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庶女太子妃》 第1章 魂断冷宫 君念之被锁在冷宫之中,她想动,却动弹不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冷宫之外下着雨,被寒铁穿过的地方传来刺骨的痛意,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楚,究竟她被这样困在冷宫之中多久了,明明要她死很简单,不过陆含双却始终没有这么做。 门忽然间,吱的一声,推开了。 一个太监缓步走了进来,手在空气中摆了摆,丝毫不掩嫌弃之色,唾了一口,又看着被洞穿琵琶骨,用铁链锁在墙上的君念之。 “庶人君氏,皇上有令,你还不跪下接旨?” 君念之目光落在那太监身上,沉默半晌,沙哑着声音道:“李公公?莫不是忘了,没有本宫的提拔,又怎么会有你的今日?” 李公公轻蔑地笑着:“奴才,不敢忘,所以奴才这不是来送你最后一程了吗?” 手上的托盘中盛放着洁白的布帛。 “是皇上的意思?还是那个女人的意思?” 君念之忍着剧痛抬头,她被这样的姿势被锁在冷宫之中,陆含双就是要让她永世不得抬头,可是她偏不。 既然都要死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拼命的抬头,透过李公公,她明显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明黄的衣衫,那张刻印在她记忆中,她永远忘不掉的脸。 “陆含双,你既然来了,你进来见我啊,你害怕见到我吗?你也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没有脸面面对我吗?”嘶吼着,一口血喷了出来,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动过,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人。 那明黄的身影,渐渐地接近,冷漠的面容,没有丝毫怜悯,只是看着。 “庶人君氏,勾结外敌,秽乱后宫,残害皇嗣。但看在你与朕夫妻一场,朕赐你全尸,谢恩吧。” 君念之抬头,看着男人那丰神俊秀的面容,时间没有带走他的一丝一毫,她以为自己会和他白头偕老,相伴此生,而最终却是落得这样的一个地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君念之眼睛一片血红。 “究竟是为什么?” “我与你夫妻一场,我自认为从未做过愧对你之事,你究竟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登上这皇位的?漠北三十二年,你被刺客行刺,是我独自驾着马车把刺客引走,为此我掉落悬崖,双腿从此落了残疾。漠北三十五年,先太子设宴,是我替你挡下那杯毒酒。漠北三十六年,你外派赈灾感染瘟疫,是我衣不解带地照料了你三十天,这桩桩件件,我君念之究竟哪一样愧对过你陆含双?” 陆含双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听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言语一般。 “你的付出,朕也给了你应得的东西,皇后之位,朕已经给你了,只是你却心狠手辣,竟然连你姐姐都要下手,朕怎么再能够容得下你?” “哈哈哈,果然又是她,为了君之瑶,你总是能够颠倒黑白,不分对错。” 君念之像是发疯似的狂笑着:“皇后之位,我本就不稀罕。我知你喜欢长姐,所以你纳君之瑶入宫。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她却又做了什么呢?我的孩子病重之时,她口说犯了梦魇,便将所有的太医全部留在自己宫中,若非如此,我的孩子又怎么会转了重疾,小小年纪便命丧黄泉,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为何从不疼惜?” “你总说君之瑶心地善良,可你又何曾真正地了解她?她才是真正的蛇蝎心肠,你只是迷恋她的容貌,就原谅了她的所有。”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冷宫中炸开,君念之的头无力地偏向了一侧。 “佛口蛇心,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污蔑你的姐姐,朕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李公公动手吧。” “是。” 李公公拿着白绫立刻上前,白绫套在君念之的脖子上,她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白绫挤压着血肉和骨头的声音让人发寒。 挣扎着的君念之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的仆人们,都因为她的软弱和犹豫不决而死了。 陆含双,君之瑶,你们待我可真是极好。 若有来世,血债血偿,尔等施加在我身上的种种,我定当加倍奉还。 漠北国的冬天总是比其他国家更加的冰冷一些。 漠北国,静水庵中。 不知过了多久,君念之睁开了眼睛,入眼的却是白色的帘幔,身体却是重得有些抬不起来。 “这里是……” 她明明记得自己最后不是被李公公用一道白绫给勒死了吗?那她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如今……她这又是在哪里呢…… 身边有着一个人,听着床上发出声音,连忙是走近,将帘幔掀开。一张小脸挂着泪痕,看着她,却是带着欣喜之色。 “姑娘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姑娘终于醒了。” 君念之撑起身体,勉强坐起来,眸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模样倒是机灵,只是实在是瘦得有些可怜,几乎骨肉嶙峋。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湖绿色的长裙。 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君念之也有些激动。 “霏儿,真的是你吗?霏儿?” 是她记忆中的霏儿,在府中的时候,霏儿便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直到入宫。霏儿为了保护自己,被君之瑶派人从城楼之上推下。 得知霏儿的死时,她正在生子,几乎肝肠寸断,终究她谁也没有保住。 再见到霏儿,眼泪竟然是有些控制不住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霏儿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知所措:“莫不是身子还有些不舒服?那姑子委实太狠毒了一些,只不过是稍微晚了一些时辰罢了,竟然让小姐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好在小姐挺过来了,不然……奴婢可真是不知道该以何颜面去面对夫人了。” 跪一整夜……君念之的眸光陡然锋利了起来,这一切都太过真实了,一点都不像是在做梦。 “飞儿,拿面镜子给我。”语气虚弱却坚定。 霏儿虽不明其意,不过也是很快的拿着一面镜子回来了。 镜子中的少女,一张脸过分的清瘦,鼻头小巧,嘴巴小小,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若说多么貌美也谈不上,却也清丽可爱。 手中的镜子像是握不住似的,落在床榻上。 “霏儿,如今可是漠北二十八年?” 第2章 主母狠毒 是啊,小姐这是怎么了?” 君念之浑身颤抖着,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漠北二十八年,是她正要从寺庙中回到君家的那一年,是她十四岁的那一年,没想到老天开眼,竟然真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家是漠北国几大世家之一,而君易槐更是当今皇帝的恩师,位及文臣之首,而在朝堂之上,君易槐却也左右逢源,中庸处世,在朝堂之上向来不与人树敌,所以人缘极好。 虽不出众,却也是极好的相处之法,为人臣子,不出错,便是对。 虽然君家势大,可出生在这样一个世家的君念之,却显然是不幸的。 母亲身份低微,只是一位武将之女,为了巴结君易槐而送入府中之人。 而她自出生,便是遇上了上门的游方术士,说她与家门有克,若是留在府中长大,自会有不顺遂的事情发生。 这一道批言也将她彻底送入这尼姑庵中,直到如今…… 只是……如果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那么是不是表明一切都有改变的机会呢? “霏儿,我想吃点荤腥,你帮我抓一只鸽子来吧。” “鸽子?”霏儿有些为难:“这山里面虽然各种鸟类都有,但是若小姐点名了,要吃鸽子的话,那可能真的有点难,鸽子一般不会来这般深山里面。” “不必担心,今天一定会有鸽子的,你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 霏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姐这么笃定,不过瞧着君念之精神渐好,也忍不住开心。 服侍着君念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便在霏儿的搀扶下,走出了院子,屋外正是开春的时候,枝叶刚刚发了新芽。阳光撒下来,照的人也舒服。 自己这个院子,在庵里较为偏僻的地方。院子门虽然开着,却连个庵里的姑子都瞧不见。 霏儿目光盯着天空,随时准备出手。 君念之干脆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好好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 一切若是如常,那么离她快要回府的日子,也是要来了。 君念之正望着天空想事情的功夫,霏儿那边已经是欢天喜地的飞奔过来。 “小姐,小姐,你快看,我抓到了。” 霏儿手中的绳子,正抓着一只鸽子的腿,那鸽子在霏儿手中来回扑腾却也没有什么用。 像是献宝似的放到了君念之面前:“小姐,你快看,咱们晚上可以吃肉了。” 别说是君家的小姐了,曾还在府中的霏儿也不曾会为了能吃到肉而这般欢欣雀跃,若是被旁人看到这一幕,只怕又是无限唏嘘了。 君念之接过那鸽子,目光却是直接落在了鸽子腿上,那鸽子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 君念之极为利落的将那竹筒打开,里面果然躺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将纸条取出展开,那里面的字迹,字字句句却只让君念之神色凝重。 霏儿不识字,但瞧见君念之渐渐变得凝重的表情,却也知道这上面的内容不会好到那里去。 霏儿忍不住道:“小姐,怎么了吗?” “侯府里来的书信。” “侯府的书信?小姐都来这水月庵八年之久了,才想起来要给小姐寄一封书信来吗?委实寒了人心。”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是侯府的消息,会直接寄了书信过来,又怎么会用这种法子,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纸上的内容不是给她们的。 君念之将纸张重新卷好,又放回了那竹筒之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是送给白心师太的消息,只是说三日之后让心白师太行个方便,三日之后会派人来这寺庙之中,若是发生任何,也只当做没有看见。” 前世,她便是在这水月庵中,被三男子深夜轻薄,而更是被尼姑庵中的一群姑子瞧见,让她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而在此事之后的三日,侯府便是派了人来,将她接回了侯府。 大夫人孟氏手中难捏着这个事情,让她永远难以翻身,被迫在孟氏手下苟活,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虽然是府中的小姐,却连任意一个下人都可以对她看低一眼。 看着君念之凝重的表情,霏儿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是温暖的天气,主仆二人却都是浑身冒着冷汗。 “那这鸽子。” “放它走。” 霏儿瞪大了眼睛:“为什么?奴婢不明白。” “这鸽子不能留,既然白心师太一直和府中的孟氏有所联系。那么长时间没有收到鸽子的信息,只怕还会再生变。也会查到我们这边来,到时候只会更麻烦。如果她们知道我们知道了她们的计划了,你觉得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吗?” 解下鸽子腿上的绳子,将鸽子抛向了空中,鸽子拍了两下翅膀,便是消失在了空中。 两人瘫坐在石台阶上,霏儿双眼有些无神,半响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来:“怎么这样,小姐已经被夫人害的入了这尼姑庵中,如今竟然还要小姐性命不成?” 君念之摇了摇头:“性命倒不至于,只是会发生让我更加生不如死的事情罢了。” 君念之瞧着霏儿,忽然笑了:“想回府吗?” 霏儿闻言,抬头:“小姐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君念之点点头:“既然在这里会被人算计,稍不留神便是会丢了性命,那不如就将计就计,让孟氏为咱们做一次嫁衣吧。” “是,小姐说的对,奴婢一切听从小姐安排。” 将鸽子放走之后,到了夜间,君念之难得见着了白心师太。 除了第一次她被送到庵里来的时候,白心师太出现过一次,这是唯二次出现。 收着了消息,估计是来看她死没死。不过表情倒是收的挺好的,那一丝失望收在眼底,脸上挂着的满是关切。 走的时候,还让人送了一碟馒头,说是改善改善伙食。 霏儿有些嗤之以鼻:“哼,假模假样的,真是看得人作呕。” 君念之倒是不甚在意,将那馒头好生的留下了:“咱们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后面可都是体力活,别人既然送来了干粮,那咱们便好好留下便是了,可别辜负了别人的一番心意。” “是。” 第3章 放火烧庵 夜色越发的深了,吹灭了屋子里最后的一盏灯之后,所有人都睡下了,而君念之和霏儿却是没有入睡,她们的计划已经开始,停不下来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君念之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的行动却是被一个人一丝不留的全部收进了眼底。 男人站在树枝之上,背后一轮圆月更是映衬的男人身形挺拔,长眉入鬓,模样生得俊俏,只是更多了一丝薄凉的意味。目光看着庵中发生的一切,饶有兴趣,原本只是听闻这附近有匪徒偶有流窜,便路过此处。 没想到,却是看见了这样有趣的一幕。 看样子,这还只是前奏,真正的好戏,还没有上场呢。 …… 第二日,庵中的姑子送了餐点过来的时候,敲了半天门,霏儿才是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接过了那食盒之后,又直接把门给关了。 那姑子狠狠唾了一口,只说生的懒倦,青天白日的还不起。若不是这庵里还管着三餐,只怕这两人早早的就饿死了。 那厌弃模样,没有丝毫出家人的慈悲心肠。 君念之和霏儿躺在床上,又是小睡了片刻,才是爬了起来。本想再休息片刻,但又想着按照时间,没有几日了,便是不敢休息了。 喝了几口清粥,吃了一个馒头,两人稍微坐着消化了一会儿,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日子过得很快,只是弹指一瞬间,时间便是来到了三日之后的夜晚。 是夜,几道黑影悄悄地潜入了院子之中,为首之人,在门上的纸上小小地戳开一个洞,离得远,却也能瞧见床榻上的被褥是隆起的,瞧着是有两个人躺在上面。 几个人互相对了个眼色,齐齐点了点头。他们收了人钱财,到这荒山野里地收拾两个小丫头,只需闹出声响来,让人知道这尼姑庵中,也会有这香艳之事便成了。 三人将门悄悄地推开,捻手捻脚地接近了床边,瞧见那床上隆起的床褥,几个人纷纷都是直直地向着床上扑了过去。 接触到的第一反应,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没有什么阻力,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后却是忽然受力,齐齐地向着床上倒了过去。 而那床板却是应声裂开,三人齐齐的掉了进去,仿佛陷入了一个深坑似的。而这周围却是极为的滑溜,让人使不上劲儿,几个人在坑里面,来来回回的用力。 却是如何都上不去,只是让身上都沾满了黏黏糊糊的东西,更加的滑溜。 “没想到,大夫人为了对付我,竟然会直接安排三个人过来,真是太给我面子了一些。” 听着声音,底下的人也是抬头,瞧见君念之正蹲在洞口附近,满脸笑着瞧着他们。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你们会出现是吗?”君念之有些好笑:“竟然连自己要办事的对象都不知道,这样莽莽撞撞地出现,你们委实觉得这钱也太好拿了一些吧?” 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已经是脸色铁青,现在这个情况他如果还不明白,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竟然中了一个小姑娘的算计。 “草,你个小贱人,竟然敢这样算计老子。” 小贱人…… 君念之只是笑,站在坑上,眼底的冰冷杀意只是越发的浓了一些。 被人辱骂,要是能开心的起来,那才是心里不正常。 既然他们这么存心找死,那么她也干脆没了继续陪着她们玩下去的想法了。 从裙子上的口袋中抽出来一盒火柴,坑底的三个人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为首的一个人,瞧见那火柴,也瞬间能够知道自己身上这滑溜溜的东西是什么了。 是香油,一旦遇火,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你要干嘛?” 底下的三个人全部都慌了。 “你们觉得呢?”君念之干脆是坐了下来 那黄毛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极为的难看了,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面前的这个人仿佛是早早地知道了一切,专门在这里等着他们上门似的。 风吹起君念之的裙子,青色的罗裙在夜风的翻飞,像是蝴蝶展开了翅膀似的。那样一张脸,满是单纯的笑意。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是那么的黑暗。 明明是两种那么冲突的东西,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却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冲突的地方。 “我本无心杀人,不过,我现在也只不过是出于自保罢了,想来,也不算心狠手辣了。” 那燃着火苗的火柴,摇晃着,随着君念之一甩手,落在那深坑之中,那些杀手身上全部都沾满了油,最是易燃不过,火柴刚一扔进去,便剧烈燃烧起来,这种痛楚最为恐怖,三个杀手在身子被寸寸焚烧的莫大痛苦中绝望地惨叫、求饶,可是一切都是徒劳,他们必须要死。 君念之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为了这一天,她们做了太多准备。为了能够让这火焰能够迅速燃烧。 她们乘着夜色专门收集了许多的香油和油纸,还有许多易燃的材料。而这个深坑,两人更是没日没夜地挖掘,才有了这样的一个大坑。 好在她预测了一些人数,如果稍微挖小一点,恐怕都不够了。 君念之看了一眼霏儿:“东西,准备好了吗?他们的叫声很大,估计很快就会有人被吸引过来了。” “是,奴婢早就准备好了。” 霏儿虽然声音发颤,眼神却格外的坚定,这是她第一次害人,为了自保,为了活命,亲手毁去三条活生生的性命,他们是罪有应得,一想到是为了小姐,为了自己,便没有了半分的犹豫。 “好,既然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霏儿得了令,也迅速地将收集到的香油在地上泼开,整个屋子很快,便是沾上了香油。 君念之也没有闲着,将收集到的油纸和尽数挥洒开来,当两人走到院外的时候,一根火柴丢了进去。 火焰迅速带着火舌席卷了整个屋子,也迅速蔓延着。 主仆俩只是站在院子里,冷眼地看着这一切,火顺着油很快地烧开了,火光冲天,也很快吸引来了院中的姑子。瞧见有人过来,君念之眼睛一闭,直接倒在霏儿怀里。 第4章 鬼魅妖娆 白心师太跟着几个姑子跑过来,瞧着眼前的一切,几乎眼前一黑,强忍着才是站稳了一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 目光扫过在一旁的君念之和霏儿,脸色阴沉的几乎能够滴下水来,目光凶狠的像是要将两个人撕成碎片一般。 “我们也不知道。” 霏儿无辜的摇了摇头,脸上堆满了恐惧与害怕:“今日夜色不错,我和小姐便是想着要出去赏月,等到我和小姐回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小姐更是吓的直接晕过去了。” 白心大师,望了望里面,又看了看两人,几乎是咬着牙向着底下的姑子道。 “还在张望什么呢,还不赶紧救火?” 一群姑子忙活起来,不停的运水过来,然而这燃烧的火焰之中沾染着油。油被水一泼,却是流的更远了一些。 火势反而是越发的蔓延开来了。 白心师太看的几乎要晕厥,一时之间,也没有心思去管君念之和霏儿。连忙是招呼着人救火,又是安排了人去另外一边的千山寺找人一起帮着救火。 霏儿见无人顾及她们二人,便是扶着小姐走到了庵外,见无人跟着,才是道:“小姐,没人了。” 君念之睁开了眼睛,站在院墙之外,看着火光冲天。 烧吧,烧吧。这火烧的就是要越大越好。这火最好直接将整个尼姑庵化为化为灰烬,这样消息便也是足够传回侯府。 凭着她对于孟氏的了解,必然会为了脸面派人来查看情况,若是知道她这样一番遭遇,出于要维护自己体面主母的模样,也会将她接回府中在做打算了。 至于回府之后会怎么样,那就另做打算了。 “真是不错的手段,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胆量。” 突然出现的声音,在这样的一个时间段和地方,也足够吓人了。 不过是男人的声音,君念之以回头,瞧见的是一个颇为俊秀的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姿几乎能够将君念之笼罩其中。 霏儿下意识的将君念之护在了身前:“你是谁,你想要怎么样?” 那三个贼人的事情,已经让霏儿整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又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实在是让人害怕。 君念之站在霏儿身后,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那个男人,当看清了那男人的脸的时候,君念之挥退了霏儿。 “霏儿,无妨,应该是对我们无碍的。如果他要对我们有所图谋,刚刚就是最好的机会,毕竟你我都没有发现他的出现,足见他的功夫之高。” 君念之稳稳的走上前,行了礼数:“臣女见过四皇子,四皇子金安。” 男人微微皱眉,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但君念之却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味,陆凝安似乎动了杀念。 陆凝安开口,声音带着些沙哑:“你认得本王?” “不认得。” 君念之很直接:“臣女一直在阁中修养,未曾外出,所以定然是不认得四皇子的。只是四皇子威名在外,臣女有所耳闻罢了。世人皆说四皇子冷面无常,走在人群中最为俊美的那个人,便是,若是还认不得,最明显的标志是小指上有一只红玉戒指,也极好认得。” 只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不认得,陆凝安是当朝四皇子,手段狠辣,为人阴狠,做事为达目的,不会在意用了什么法子。 所以在外,也有着冷面王爷之称,这位爷做过的事情,若是说出来只怕是会让人忍不住咂舌。 他当初也是皇位的最大有力竞争者,若不是她后期一直帮着陆含双立起了贤王的美名,只怕这位也是极为难以对付的主。 只是到了后面,不知为何这位四皇子却是一夜之间暴毙,他所有的一切全部在成妃的安排下交给了胞弟九皇子的手上。 这其中众说纷纭,他的死也众说纷纭,后来君念之所听到的宫中秘闻则是。 陆凝安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喝了成妃娘娘精心安排的一杯毒酒。成妃娘娘从始至终都想的是让自己喜欢的九皇子登上皇位,而不是四皇子。 当时听完,君念之还一片唏嘘,想着应当不至于这般虎毒食子。 君念之看着陆凝安,没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一个机缘巧合下遇见这样的一位主。 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已经是从地狱中走过一遭的人了,不会再那么轻易退缩了。 “你不怕本王?” “臣女为何要怕?” 陆凝安踱步,两人的距离一点点的接近,君念之却也不曾后退。 两人离得极为近了,近到君念之可以闻到陆凝安身上那好闻的香气,带着男人身上蒸腾的热气,几乎将她包裹。 却又像是一条被蔷薇包裹着的蛇,美艳冰冷,却又危险,吐着蛇信,让人不寒而栗。 “这寺庙的火是为何而起,你当本王不知道吗?若是把你带去见官,你这辈子怕是出不来了。” 君念之垂眸微笑:“臣女当然相信四皇子可以这么做,不过四皇子如果真的要这么做,不是早就做了吗?到现在还没有做的话,只能说明四皇子也觉得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不是吗?” “有意思。”陆凝安语气缥缈;“好久没有看过这么一出戏了,不过显然这只是一场开端是吗?” “是。”君念之忽然跪下:“希望四皇子能帮我。” “帮你?本王又能有什么好处?” 当今皇帝,有许多皇子。每个皇子底下皆是养着无数的能人异士,而她又能给陆凝安带来什么呢? “四皇子不是喜欢看戏吗?这出戏难道四皇子不想看到最后吗?” 诚然,她现在是没有资格和陆凝安谈条件的。要什么,她没有什么,只是……她现在没有,却不代表,以后,永远都不会有。 “我不想再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我相信,只要四皇子愿意给我一次机会。终有一日,我会成为四皇子的一把刀,在四皇子攻城略地之时,成为四皇子的助力。” 她在赌,赌四皇子对她感兴趣的程度,而成败,也皆是在这一刻了。 第5章 回府在即 空气忽然间变得焦灼,君念之从来没有感觉时间这么难过过,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漫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长到君念之几乎以为过去了一个时辰。 耳边才重新响起来了男人的声音:“有趣。” 君念之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字虽然简单,不过她却知道,这就算是男人答应了。 “希望你能活的长久些,本王还想把这出戏给看下去呢。” 说完,男人便是消失在了林野之间,仿佛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似的。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 “等就好了。”君念之更是多了一分底气:“既然四皇子有心帮咱们一把,那咱们回府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只是他又会起到什么作用,那就是说不好了,咱们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 火几乎烧了一整夜,到了第二日凌晨,那火才算是堪堪熄灭了。 君念之和霏儿重新走入寺庙的时候,一院的姑子,各个都是沾满了各色的黑灰,脸上也满是疲态。 白心师太稍微好一点,不过身上的衣服也是沾满了污浊,一张脸色也有些难看,再看到走进来的君念之两人,更是气到了极点。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寺庙的火就是和她们两人有关,但是她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床下的三具尸体,她派了最信得过的人去处理了。她们寺庙若是传出这种消息,以后的香火怕是都不用想了,所以,不论出于什么,她都不能让寺庙中死了人的消息传出去。 “是你们做的吧?对吗?” “师太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明白呢?” “你还在我面前装傻?” 心白师太说着,就是走过来,抬起手久想要打君念之一记耳光。 “你敢打我?” 那手刚刚抬起,却是不敢落下。对上君念之的眼眸,虽然还是那样一张脸,但她总觉得那里好像不对劲了,面前的这个君念之,还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揉捏的君念之吗? 那一双如同古井般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穿,透着寒意,让人竟是有些害怕。 君念之不退反进:“白心师太,莫不是以为我还要继续在这里仰仗鼻息,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吧?” “你这寺庙已毁,我如何再继续在这里悔过修行呢?昨日香客如云,寺庙大火之事,住在千山寺的香客可都是瞧见了的。这消息只怕是早早的就传到了山下去了。难道白心师太,真以为我还会在这里被你磋磨吗?” “你……” 白心师太被君念之哽的说不出话来。 “若是我回了府中,也依然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你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师太罢了。你觉得我若是想对你出手,你究竟能够躲得了几回?倒不如这剩下的日子,咱们两相安好,互不干涉,待我回了府中,你对我做过的种种过往,我也可以当做既往不咎。” 她的底气是有的,只是话说的有些绝对。白心师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良久才是作罢,带着人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都当不曾有她这个人似的。她倒也是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这一日,君念之和霏儿正在做着饭,外面忽然间的响起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自从尼姑庵被烧了之后,已经鲜少有过这样的人声了,霏儿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向外张望着:“怎么了这是,外面似乎挺热闹的。” “应当是,来接我们的人来了吧。” 霏儿先是一愣,忽然蹦起来:“小姐说的是君府派人来接咱们回去了?” “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盘算盘算日子,这尼姑庵的消息,也该传到城里面去了。如果是丞相府派人来了,也不奇怪。 走出了尼姑庵,只见着尼姑庵前已经浩浩荡荡的站了一派人,大约也有十来人,几个穿家丁服饰的下人,还有几个丫头打扮的人,为首的则是两个嬷嬷。 两个嬷嬷身形魁梧些,穿着也富贵些,脸上神色都带着几分凶恶,让人看着都免不了有些害怕了。 其中的一位嬷嬷打量了一下君念之,则是快步上前,恭恭敬敬的向着君念之行了一礼:“奴婢见过二小姐。” 君念之福了福身,当是回礼了。 那嬷嬷起身,恭敬道:“老奴是奉了大夫人的意思,特地来接二小姐回府的。大夫人感念二小姐在寺庙之中已经休养了许久,受了佛祖香火熏陶,定然不会再增添恶业,再适逢这所以特地向老爷求情之后,在得了老爷允许之后,特地接小姐回府的。” 君念之面上恭敬着:“是,感念母亲挂念。这数年,念之日日在佛前乞求保佑父亲母亲身体康健,今日既然能够回府,定然是要好好报答母亲的恩情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只是这一番“恩情”的确是要好好报答才是了。 那嬷嬷听着,虽然是极为恭敬的话,却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发毛。不是说这二小姐是从小便丢到了这山野之中长大吗? 如今瞧着,却并不是什么顽劣之人,没有规矩,相反还极为的有礼数。 “那小姐收拾一番,咱们便启程回府吧。” “不必收拾了,咱们现在回府即可。” “小姐也太心急了一些。”嬷嬷听着君念之的话,又是轻看了几分:“既然夫人已经说了要接小姐回府,那必然是会说到做到的,不必急在这一时。” 那语气之中的轻慢之意,君念之又怎么会听不出,只把她当成了急着回府享受荣华富贵日子的人罢了。 浅浅笑着看了一眼霏儿。 霏儿冷哼了一声:“嬷嬷这话说的,若是我们有什么可收拾的,倒也好的。只是这尼姑庵中日子过的实在是清贫,每日能够吃饱已经极为不易了。值钱的也无非就是身上这身衣裳了,若是还有其它,那也就是里面一些桌椅板凳了,若是嬷嬷想带回去收着,那奴婢这就进去收拾就是了。” 话说完,嬷嬷脸瞬时红了一大片。 这话说出来,得亏是旁边没有外人。不然被人听了去,只觉得侯府对这个女儿极为的苛待,在山中待了八年,却从无接济,临走的时候,竟然收拾不出任何值钱的物件。 第6章 空灵无双 君念之一脸羞愧的样子:“嬷嬷,霏儿说话实在是莽撞了一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过我也的确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咱们不如早点启程,早点回府,可好?” 嬷嬷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连忙道:“是,那小姐便上车吧。” 在霏儿的搀扶下,君念之上了马车。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不过内里却是装饰精致,华丽,描金画凤,好不奢华。 不过君念之却并没有太在意,她很清楚,这只不过世大夫人用来打发她的东西罢了。 忽然的记起来,当时自己第一日重回侯府,被太多太多没见过的稀罕玩意迷花了眼。她畏首畏尾,却又想要去触碰那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闹了不少的笑话出来,她大字不识一个,却偏偏没少出洋相。第一次拿来洗手的水,她只当成了解渴的茶,一饮而尽。 父亲,老夫人看了都忍不住直摇头。二房三房的人笑的连坐都是坐不住了,自己在哪里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孟氏连连帮着解围,她只看到了孟氏为自己开解,便心存感激,恨不得把大夫人当成神仙来膜拜。 却没有注意到大夫人那眼底对于她的轻视和嘲讽。 孟氏若是真的对她好的话,完全可以提前安排了礼仪嬷嬷来教她那些,可是她却没有,为的就是看她出丑,用她的粗鄙才能够衬托的君之瑶的完美无瑕。 君念之上了车,便是坐下,闭目养神。霏儿却终究是玩乐的年纪,瞧着这般奢华摆设,是忍不住东看看,西瞧瞧。 跟随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丫头,一个碧螺,一个白毫。 俩人瞧着二小姐,也都是有些意外。和在府中所言皆是不同,她们想从这个小姐身上看到什么表情,喜悦,激动,好奇。 皆是没有,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己,仿佛能够重新回到侯府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而已。 从静水庵回到漠北主城,紧赶慢赶有是用了五天的时间。 路上两个丫头除了给君念之倒茶的时候,会说上两句,便再无其它。 到了第五日,马车便也是进了城,路上忽然的热闹了起来。霏儿撩开帘子,外面不少的人也探着头向马车里面瞧,霏儿虽想着,回了京城,人事会多一些,然而却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天啊,怎么这么多人啊。” “那应当是听说侯府二小姐回府,在路上围观的吧。”碧螺笑着解释道:“侯府做事一般都很低调,没曾想到,二小姐回府的消息,竟然还是在城里传开了,这应当是都好奇来围观的吧。” 霏儿悻悻的将帘子拉下来:“我们又不是猴子,有什么好看的。” 君念之端着茶盏,浅浅的饮了一口,想来应当是四皇子在其中起了不少的作用。 静水庵失火一事传的很广,难免不会落到皇帝的耳朵里。而当今圣上并非是当朝太后的亲生,再加上陆凝安手下的门客在其中掺杂进言。 必会说到,那静水庵中有一个君家的庶女,两两一听,难免联想到自己。当初也是庶子,一路走到权力巅峰,其中又经历过多少的尔虞我诈。 君易槐又是一个极为容易揣摩圣心的一个人,当即是会下令接她回府的。 而孟氏既然要接她回府,身为嫡母,定然要证明自己是个贤良的主母。侯府做事低调是固然,但是孟氏既然要堵住悠悠众口,又怎么会让此事低调,只怕是早早的便让下人宣扬开了吧。 碧螺也向外张望着,忽然的道:“小姐,咱们到了。” “姑娘,奴婢扶你下车。”霏儿道。 春日的日头难得的这样好,微微的太阳也不晒人,风吹过来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却也让人觉得舒服。 君府门前早早的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了。 毕竟像君府这种显赫门第,府中的小姐都是娇养着,极少见着。 如今这二小姐回府的事情闹得满城皆知,谁人不想一睹君家女儿的风范。 见着马车过来,也都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话说,这君家的二小姐长什么样子啊。” “那谁知道呢,不过听说从小便就是直接送出府去养着了,寺庙里怎么如同这君府里日子舒服,估摸着也好看不到那里去。” “你这么一说,也是。而且寺庙养着,也没个人教导,想来谈吐举止,更是粗俗不堪,早就没了世家小姐的模样了。” 声音不大不小,却也足够周围围观的人听去,一时之间, 众人正调笑着,马车的帘子却是慢慢的拉开了一角,接着一个一身青衣的丫鬟模样的人先出来,下了马车,放好了脚凳,扶着另外一个女子下了车。 那女子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着了和一旁丫鬟相似颜色的衣服,不过身上透出来的气质却让人无法看轻。 容貌说不上是极为的美貌,一头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翠玉簪子盘着,却不知是否是在寺庙中一直受了佛法的熏染,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 就像深山幽谷中走出来的一只鹿,清澈,无欲,可又带着一丝灵动,让人竟然一时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一时之间热闹的街上,竟然是鸦雀无声,仿佛都是被君家二小姐的模样所倾倒似的。 君念之走下马车,目光落在那风光的府门前,君家的府邸是前朝一位皇子的府邸,后来经过几番风波,最后赐给了君家,做为君家的府邸。 她终于回来了……她前世所有痛苦的开始。 不过今生……她只会将这些痛苦,全部加倍奉还。 随行的嬷嬷在前面带着路,君念之跟在后面,也是进了府中。 一切都和前世第一次入府的记忆,别无二致。府中的丫头下人,见到她也都是纷纷行礼,却又都是有些好奇似的,想要多看自己几眼。 想来也能够明白,孟氏已经将自己要回府的消息散播的整个漠北城中都无人不知了,这府里的下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归来。 只是,都好奇于她这个从未出现在府中的二小姐罢了。 第7章 初次交锋 霏儿跟在一旁,忍不住嘟哝着:“这府里实在是弯弯绕绕的,走了半天,咱们这是要去那里啊?” “老夫人的静安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君念之应了一句。 本应该是去正厅的,不过君易槐感念老夫人年纪大了,为老夫人身体着想,便是将第一次会面的位置,放在了君老夫人的景南苑中。 想到老夫人……君念之心中还是微微有些感慨,当初自己初回府中的时候,做了许多顽劣的事情。老夫人也是极为的照顾着她。 只是后来,她被孟氏抓住了把柄,便一心仰仗着孟氏生活。渐渐的和君老夫人的情份便是断了。 正想着,一行人也是浩浩荡荡的走到了静安院前。 君老夫人不喜奢靡,不过终究是丞相府中,也不能装饰的过分清简。院中所入皆是铺就了上好的大理石青砖,靠院子边上,皆是种上了一片青竹,枝繁叶茂,涨势极好。所入目的雕梁画栋,看着虽然不起眼,却也是用的百年以上的酸枝和红木制成。 嬷嬷推开了门,虽然初春,但是天气却也带着寒意,屋里依然烧着地龙,极为温暖。 屋内的几张酸枝木圈椅已经坐满了人,对于走进来的君念之,皆是纷纷打量着,各有所思。 君念之仿佛是没有感受到那些满是恶意的目光打量,走上前去,含着笑,周周正正的行了一礼数。 “念之见过祖母,见过大夫人和婶婶们。” 君老夫人面上含着笑,看起来极为慈祥和蔼,向着君念之招了招手:“来,上前来,让祖母看看。” 君念之听话的上前,君老夫人握住君念之的手,摩挲着:“回来就好,只是终究清瘦了一些,看来在水月庵中,终究还是清苦日子。” 一边说着,一边从手腕间褪下了一只镯子戴在了君念之的手环上。 “第一次见面,就当是见面礼了,收着吧。” 这种温情,君念之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对于祖母的包容与亲切,她是心中真的怀着感恩。 忍着泪意,微笑着拜谢。 孟氏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似乎也极为的有感触,:“二丫头回府真是不容易,来,让母亲瞧瞧。” “是。” 君念之走到孟涵雅身侧,端庄的站着。 “嗯,的确是如老夫人所说,清瘦了一些。不过看来那水月庵也是清修之所,二丫头看着倒是多了些精神头了,以后在府中多修养修养,自然能将身子养起来的。” 向着身后的白嬷嬷摆了摆手:“白嬷嬷,一会儿将上次老爷赏赐的百年人参送到二小姐的院子里去,再派两个丫头到二小姐的院子里伺候着,可不能怠慢了,知道吗?” “是,老奴省的。”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谁人看了都是忍不住滴下两滴眼泪来。 君念之却是分外清醒,不过是彼此做戏的场面罢了。除了君老夫人还带了几分真情实意,孟氏却也只是应付罢了,二房的邹氏更多的则只是怀着一颗看戏的心情在这里闹腾罢了。 “多谢母亲。” “好了,那让白嬷嬷带着你先去,你的院子里瞧瞧吧,等着你父亲下朝之后,再去拜见一下你的父亲吧。” “是,那女儿便先下去了。” …… 白嬷嬷在前面带路,君念之便是跟在后面,孟氏赐的是海棠阁,在府中偏西的位置,穿过花园再走一段路,便就是能到。 君家的花园,一直有专门的园艺师傅打理着,所以那怕如今只是初春,却也花开了不少,满园春色生机盎然。 路过花园中的亭子,从那亭子中却是传来了声音。 “白嬷嬷。” 太过熟悉的声音,君念之原本平静如湖面的心,像是被人丢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 是君之瑶。 君念之向着亭子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亭中向着她们的反向张望着,那怕离得有些远,但君念之却也一眼能够看见那中间最为夺目的那个人。 君之瑶。 不论多少次看到君之瑶,她都会忍不住去赞叹那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容貌。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那怕只是最为简单的装扮,在她的身上都会衬托出十分的美丽。她如今也只是披着一件鹤羽大氅站在那亭子的台阶边,便是会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微微一笑,这园中的百花却都像是成为了陪衬,黯然失色。 忽然间的,君念之仿佛像是明白了为什么陆含双会选择君之瑶。 或者说……陆含双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他自始至终爱的都只是君之瑶罢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给君之瑶铺路,她在前,替君之瑶受尽所有的刀枪剑雨,只为了君之瑶最后能够安安稳稳的坐到皇后之位。 难怪,陆含双一登基,便是立刻将君之瑶接入了宫中。破了祖制,入宫既为贵妃。难怪,急不可耐的将她打入冷宫,难怪…… 可笑……实在是可笑,她从始至终只是作为了一个配角罢了。 只是这一次在看到君之瑶……她只想到的是她那惨死在冬月的孩儿,死在她手中的女婢,死在她手中的自己。 双手忍不住握紧,眼底更是多了一丝暗藏着的冰冷。 白嬷嬷瞧了一眼,道:“二小姐,是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在亭子中,可要过去打个招呼?” 君念之点了点头:“是了,我今日第一次回府,见到姐姐和妹妹,自然是要先见个面的了。” 走到亭子中,亭子中的石桌上摆着茶盏和糕点,底下升着银炭,亭子的四面皆是用极好的月光鲛笼着,既不妨碍亭子里的人看外面的满园春色,又能够笼住亭子中的热意。 站在君之瑶身侧的君宛丝上下打量着君念之,忍不住面露鄙夷之色,极为嫌弃道:“白嬷嬷,这是刚带回来的下人吗?怎么带到内院来了。” 白嬷嬷面露尴尬之色,正要开口解释,君念之却已经是笑着开口道:“见过各位姐姐,妹妹们。” “你叫我们姐姐妹妹?”君宛丝柳眉一挑,忽然间的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哦,你难道就是母亲所说的,今日回府的君念之吗?” 第8章 我本柔弱 没有称呼二姐,反而是直呼其名,心中足以是将君念之看得极低。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三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那婉转如同黄鹂般的声音,不用猜,君念之也知道是誰了。 君之瑶伸出指头,在君宛丝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嗔怪着:“你可算是没规矩了,要叫二姐,知道吗?” “哼,我可没有这样的二姐,穿的像是一个下人一样。而且挺说是从水月庵里回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的粗鄙丫头,怎么能够和我们互称姐妹呢?” “你还说?”君之瑶微微皱了眉。 君宛丝不服气的转过头,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君之瑶转过身,极为亲切的拉住了君念之的手:“你就是君念之吗?刚刚三妹说得话,你可别放在心上,她只是与你第一次见面,还有些生疏,以后日子长了,多相处相处,便是好了。” “谢谢姐姐,妹妹第一次回府,有许多还不懂的,以后还请姐姐多多关照了。” 上一世,她也是被君之瑶这和蔼可亲,主动示好的表面所欺骗。却没有察觉,她是比骄纵蛮横,仗势欺人的君宛丝更为恶毒的人。 却没有看穿,她这天仙般的面孔下,那一颗丑恶阴冷的心。 君之瑶热络的拉着君念之的手:“妹妹可要一起坐一会儿?父亲刚刚下朝,应该还在换朝服,我们可以喝杯茶,先多聊聊。” 君念之一副极为感动的模样,似乎紧张的连手往那里放都不知道了:“姐姐既然相邀,妹妹只好却之不恭了。” 紧张的落座,那模样落在君之瑶和白嬷嬷眼中,也是多了一丝鄙夷。 终究是庶出,且没有在府中好好受过教养,如此姿态,终究是上不得台面。 君宛丝瞧的好笑,吩咐着:“既然姐姐已经落座了,还不赶紧准备上茶?” “是。” 奉茶的丫头下去准备,却是被人拉住在耳边低语了几声,愣了一下,却也是点点头下去了。 上来时,方盘中,端着一个白瓷碗,碗中冒着热气。 君念之看着,果然……上辈子要发生的事情又要来了吗? 上辈子,她就是误将这洗手的花水当做茶水喝下,闹出了一番笑话来的……不过,今日这笑话,却要另笑她人了。 “这就是府中的茶水吗?真的好香啊。” “是啊,是啊,这可是府里的好茶,必然是比水月庵的茶水好不少的,姐姐,还不快尝尝?”君宛丝满是看笑话的意思。 君之瑶和白嬷嬷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却是没有阻拦和说什么。 坐在君宛丝一侧的君新竹想要开口,却是被君宛丝一个眼神狠狠的止住,示意她不要开口。 君念之将种种全部收入眼中,伸手想要将那白瓷碗给接过来,手端住那瓷碗,却也是惊呼。 “哎呀,好烫啊。” 手上的碗瞬时脱出,那一碗洗手水不偏不倚的从君宛丝的头上淋下,将君宛丝淋了个落汤鸡。 瞬时间,整个亭子中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君念之一脸惊慌的关切道:“三妹,不好意思,这茶实在是太烫了,我一个没端稳,便是泼了你一身,你不要紧吧?” “啊——啊——啊,你这贱人,你竟然敢用水泼我?” 君宛丝一下便是站了起来,一下子便是要向君念之扑过去。 君念之一边躲闪着,一边道歉:“对不起三妹,我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水太烫了。” 君宛丝却是在气头上,那里听得了这解释,不依不饶。 一时间,整个亭子里竟是闹做了一团乱,一旁的几个丫头拦的拦,抱得抱。本就狼狈的君宛丝,更是被拉扯的有些衣衫不整了。 “这是在干什么呢?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所有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不知道何时君易槐和孟氏还有老夫人已经出现在亭子外面,显然刚刚亭子中的那一场闹剧是被看了个完完全全,几个人,面上都是有些不好看。 “父亲……” 君宛丝泫然欲泣,向着君易槐哭诉道:“父亲,我好生生的要请二姐姐饮茶,没想到姐姐不仅不领情,竟然还拿热茶泼我。我这一身都被淋湿了。” “饮茶?” 君易槐看向一旁的君念之,眼底不自觉的带上一丝厌恶:“只是第一次回府,便闹得这般鸡飞狗跳,当真是晦气。” 话音落下,所有人脸上的神色皆是各异。君念之第一日回府,便惹得父亲不喜,只怕以后在府中的日子只怕是更加会举步维家。 上一世也是这般,君易槐从未站在过她这一边,仿佛只要做错了事情,便就是她的问题。委实是让人寒了心。 霏儿想要上前开口为君念之辩解,君念之却是抬手将其拦住。 君念之只是拾起那只白瓷碗,恭敬的跪下道:“是女儿辜负了妹妹一番好心。三妹妹请我饮茶,但奈何这茶碗实在是滚烫。刚刚一个没有拿稳,才一不小心泼了三妹妹一身。我愿亲自奉茶给妹妹道歉。” “奉茶道歉就罢了吗?”君宛丝却是不依不饶,一张脸都哭花了:“你这贱人,敢拿水泼我,我非要剥了你的皮不可。” 君老夫人听的眉头皱起:“什么贱人,贱人的。这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吗?成和体统?” 说话间,目光落在了君念之手上的白瓷碗,脸色更是难看了一些。 “何时,咱们府中是拿这白瓷盏上茶了?嗯?” 最后那一个嗯字,声音极轻,不怒自威。 看到君念之手上的白瓷碗,众人也纷纷都是明白了。君府之中,白瓷盏皆是用在用餐饮茶之前净手的。 而君宛丝却是将这洗手水当做茶水端给君念之喝,纯粹是要看君念之的笑话。 孟氏心道不好,连忙开口道:“这定然是那个不知规矩的下人,端错了,误将洗手盏当做茶盏给端上来了,这般不知事的下人,打个二十大板丢出去吧。” 说罢,又是向着白嬷嬷使了个眼色:“还不赶紧将二小姐给扶起来?这地上可凉了呢。” “是。” 白嬷嬷上前去搀扶,触碰到君念之手的时候,君念之面露痛苦之色,却也很快掩饰下去了。 “二丫头是怎么了?” “没事。”君念之眼底噙着泪,像是敢怒不敢言。 第9章 各怀鬼胎 君老夫人则是直接让身边的青竹过去看看,青竹拉开君念之的袖子,只见君念之那白皙的胳臂上有几处磕碰的青紫,看着有些骇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无事的,无事的,只是刚刚避着三妹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而已,不疼的。” 君念之一边说着,一边将袖子连连往下放,十足害怕的模样。 “你竟然还在这里装可怜,明明是你泼我一身水在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君之瑶一把扯住了君宛丝,轻声道:“好了,别闹了,你没看到二妹妹都受伤了吗?” 君之瑶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刚刚是想做隔岸观火。让君念之受受磋磨倒也是好的。 只是现在都闹到老夫人那里去了,君宛丝竟然还没有要收敛的意思,再闹下去,只怕是要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君宛丝还欲再开口,但是瞧见君之瑶微微摇头的动作,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君念之压低了眸子,心底却是有些失望。如果君之瑶不拦着,凭着君宛丝这暴躁的性子,后面的发展只会更加有趣,现在却少了些意思了。 君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青竹,将二小姐带着去我的院子上点药吧。至于三丫头,将女则抄写一遍吧,什么时候抄写完,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抄不完,就留在屋里面抄写吧。” 一番话,也是将一切闹剧给画上了终点。 瞧着君念之随着老夫人一行离开的背影,孟氏若有所思的样子。 —— 君念之到了静安院坐下,惴惴不安的坐下,绞着裙角:“祖母,对不起,我第一次回府,便就闹出了事情来。” 说着,一路上压抑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脸上堆着委屈和惶恐:“祖母,孙女真的不是故意要泼了三妹妹一身水的,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青竹那边拿来了化瘀的药膏,君老夫人从中取了一些晶莹的膏体,涂抹在那青紫的手臂上,缓缓的揉着。 “我知道。”君老夫人看着那个白瓷碗便是明白了一切,心中更是一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刚刚回府还不清楚府里的规矩和礼仪罢了,这不怪你。” “祖母,我可以学的,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作出不和规矩的事情了。” 君老夫人一时间,内心也是有些五味杂陈。这在水月庵的几年,似乎将这个孩子彻底耽搁了,君府小姐应有的尊严和傲气,已经在水月庵中磨没了,做任何事情便都是看着别人的眼色过活,实在是可怜。 “你既然有这份心,我过两天会安排礼仪嬷嬷到你院中教你礼仪的。” 君念之眼底闪着光,定定的点头:“孙女,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祖孙俩又是聊了一会,直到君老夫人打了一个哈欠,君念之才是离开,君老夫人在走之前又是赏赐了一些锦缎和布匹。 碧落和白毫捧着老夫人的赏赐跟在后头,霏儿则是在君念之一侧,小声着:“这回府第一日,就能看的出来,誰对小姐好了,君老夫人还是比较疼惜小姐一些。” “嗯,是啊。” 君念之淡淡的,虽然君老夫人一开始就对她很好,可是这一世,她终究还是要利用一切,不择手段去创造更加利于自己的条件。 那怕是利用了君老夫人对自己的怜爱,她也在所不惜。 刚刚在亭子中的时候,她已经躲避了君宛丝的追逐,可是当看到君老夫人的出现时,她知道或许是可以利用的一个机会。 便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君易槐吸引,将手臂在柱子上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刚刚回府,势单力薄,争取到任何一个人的支持,都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却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激进和强势,这样只怕是还没有让她发芽,便是已经会让孟氏对她心中生了芥蒂。 虽然她要复仇,却不能够太过操之过急。 荷香院中,孟涵雅靠在软塌上,只是斜斜的倚着却也透着贵气,十足有当家主母的气派。 君之瑶很敏锐的察觉到孟涵雅的情绪不对:“母亲,是在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孟涵雅微微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母亲何必那么在意君念之呢,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出罢了。而且今日第一日回府,便是救惹得父亲不悦,日后只怕是在这府里更加难过了一些。” “今日之事,我只是隐约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罢了。”孟涵雅想了想,又是道:“今日之事,你若是从中多多说上几句,站在君念之那一边多说说话,才是对的。” “为君念之说话?”君之瑶不屑:“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的,也配?” “她是庶女不错,不过却也是不错的垫脚石,不然你以为母亲我为何要将她接回府中来?” 君之瑶一双凤目微动:“母亲的意思是?” “她虽然是庶女,却也是君府的女儿,是不错的筹码。若是利用得当,才能够给你铺就一条不错的路来。” 孟涵雅闭着眼睛,稍微思量了一下,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多了一丝冰凉。 “嬷嬷,我记得君念之院子里没什么下人了是吗?” 白嬷嬷站在一旁点了点头,一脸的恭敬模样:“是了,当初本以为那些人做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君念之怎么都是回不来了才对,所以她那院子里的人,都是早早的就给能散的都散了,散不了的,也都是发卖了,现在她那院子里留下来的也只是一些尽洒扫下人罢了。” “如此也好,既然她是府中的二小姐,院子里怎么能够没有人侍候呢?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是又有人说我这做当家主母的,心有偏袒,做事不公允吗?” 白嬷嬷跟在孟涵雅身边已经有很多的年份了,孟涵雅有些话的意思,稍微透露一些,白嬷嬷便也是能够心领神会了。 “是,奴婢会好好安排的,能够到了小姐院子里的,都是得力能干的,绝对让府中的人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白嬷嬷正要下去安排事物,却又是被孟涵雅给喊住了。 “顺便,再从仓库里挑一匹好一些的布料送到裁缝铺子里,给君念之做一身衣裳送过去,她今日回府,穿的也太过朴素,没一套体面衣服,就难看了。记住了,一定要显出十分贵气来,最好是迷得那丫头眼睛都花了,才是最好。” “是,夫人思虑的没错,老奴这就下去安排。” 说罢,白嬷嬷便是行了礼数下去了。 …… 第10章 虚情假意 君宛丝被所在书房中抄写了一夜的女戒,双眼发花,看什么都带着重影,一个都变成两个,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憔悴的不像样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当将最后一个字超写完,君宛丝才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想要站起来,却是有些使不上劲儿,目光猛地看向一旁的侍女:“混账东西,一个个都被猪油给蒙了心肝吗?还不把本小姐给扶起来?” “是是是,奴婢这就扶小姐起来。” 两边的侍女连忙上前,其中一个侍女慢了一些,君宛丝看着气不过,一耳光便是打了上去。 那侍女本就瘦弱,被君宛丝这么一打,更是整个人倒在地上,半天都有些爬不起来。 “哼,装什么柔弱,平日里就一副娇柔做作的样子,如今又在本小姐面前摆出这样的样子来,真是让人看的恶心了。” 本来被君念之害的要罚抄写女戒,君宛丝已经是火冒三丈了,如今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自己的满心郁闷呢,这个不长眼的小蹄子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玲儿泪眼婆娑,好不容易站起来,怯懦的站在君宛丝的身边,低垂着头,眼底是泪,又不敢落。 “真是恶心,哼……” 君宛丝又是站了一会儿,身上的不适才是消退了下去。迈出了书院,刚刚走出去没两步,迎面便是看见了白嬷嬷走过来。 “咦,这不是白嬷嬷吗?” 听着声音,白嬷嬷停下了步子,向着君宛丝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数:“老奴见过三小姐,三小姐贵安。” “嬷嬷客气了。” 白嬷嬷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就算君宛丝再怎么嚣张跋扈啊,也是知道在什么人面前,该说什么话的。 目光越过白嬷嬷,看向了白嬷嬷身后的那一群下人,又看了看这途经的方向。 “白嬷嬷这是要去那个贱人的院子吗?” 白嬷嬷愣了一下,又是连忙道:“三小姐还请慎言,二小姐身份尊贵,此等污言秽语还是不要再言语会好一些。” 君宛丝满脸的不在乎:“哼,什么二小姐,也只不过是一个上的台面的贱人罢了。” 挑起了手指,指着那一群下人:“这些下人,莫不是都要送到姐姐院子里去的?” “是。”白嬷嬷点点头:“这些人都是从杂役房精心挑选的下人,二小姐在府中身份尊贵,自然也得悉心照料着才是。” 君宛丝水亮的眸子扫过那一群下人,男男女女少说也有十来个了,比着她院子里照顾的下人,都要多上几个了。 “哼,这架势委实是不小了。” …… 君念之正喝着去年的老茶叶,坐在屋中,仿佛在等着什么,便是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向着自己所在亭子里走了过来。 抬眼瞧了瞧,正是孟涵雅身边的贴身嬷嬷和君宛丝。 这可真是热闹了……以前她这院子里都是鸟不拉屎的,最近倒是一天之内,能来那么多人。 白嬷嬷上前行了礼数,君宛丝也不情不愿的行了一礼数。 君念之对着这俩人,也是没什么太多的心思,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也是回了礼数。 “白嬷嬷和三妹妹怎么来了?来的突然,连给两位倒杯茶的功夫都没有了。” 白嬷嬷摆了摆手:“谢谢二小姐的美意了,小姐刚刚回府,还没怎么的好好休息,老奴便又是来打扰,才是扰了大小姐的休息了。” 君念之只是笑笑,倒也没说什么,这些院子里的人,说起话来,向来都是滴水不漏,更何况白嬷嬷又是一直跟在大夫人身边历练的,说话更是没什么能让你反驳的。 白嬷嬷见君念之没有答话,便也是自顾自的开口道:“二小姐院中的人,因着上次调配,已经换了一些了。如今老奴也是从底下挑了一些做事儿麻利的上来了,怕大小姐身边使唤的人不够。” 说完,向着旁边侧开了身子,站在后面的那一群下人也是走上前来,纷纷的向君念之行礼。 “见过二小姐,二小姐金安。” 君念之目光所及,一个个低着头,看着都是乖巧懂事的样子。不过这里面只怕也安插了不少孟涵雅的眼线。 能用的……只怕是少之又少了,但这都是后话了,人都送到她的面前了,再加上院子里也的确没什么人做事,留着便是留着吧。 “那便是多些母亲的美意了。” “顺便,夫人也送了几匹上好的丝缎过来。先前二小姐一直病着,便是没怎么做新衣裳,这料子都是极好的,若是二小姐能够看的上,便不如是留着做几件新衣裳,沾沾喜气也好。” 这一番折腾,大夫人那边洋洋洒洒的看起来倒是送了不少东西。君念之也没有拒绝,便先都收着了,反正她现在也的确是一穷二白的,有些东西总比没有东西要强一些。 君宛丝也一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看,只怕若不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了,估计还是会和她好好折腾一番的。 虚与委蛇的絮叨了半天,才是将两人给送走了。 君念之坐在亭子中,那一群下人站在院子之中。低着头,冬日里难得没有继续下雪,天空中还挂着一轮艳阳,照的人觉得暖呵呵的。 霏儿听了使唤,也是从屋里出来。 “见过小姐。” “你去看看那边大夫人送过来的东西吧,若是有用的,便是先放着,若是有用不上的,先放在库房里收着吧。” 霏儿点了点头,便是过去清点了起来。 君念之依然是那样坐着,然而院子中的下人却也是有些不安了起来,不知道这上面的主子是怎么想的,盘算着,离着白嬷嬷离开,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了,而这二小姐却依然不发一言。 主子不发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便只能够乖乖的候着了。 霏儿那边全数清点完,再回来,也带了一壶热水回来,给君念之加上。 “小姐,奴婢刚刚清点过了一番。大夫人那边送过来的赏赐,除了三匹锦缎之外,还有一些珠钗,胭脂和大小摆件若干。” “有现银吗?” 霏儿摇了摇头:“没有,大夫人没有赏赐银子之类的东西。” “哦。” 虽然语气平淡,不过君念之在心里面却是叹了一口气。 第11章 打草惊蛇 这送过来的一堆东西,看着是面子上厉害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却没有任何能够实质性变现的东西。 她现在最缺的东西就是钱了,在这院子里做事,手上没点银两,那才是真的寸步难移了。 “离着发放月钱还有多久?” “盘算着,还有十几日呢。” “十几日啊……” 那这可真是够呛了。 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君念之也是缓缓的起了身。君念之生的高挑,在寺庙中的日子清简,人更是显得消瘦的不行,像是风一吹,就能被吹倒似的。 走到了下人面前,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 良久,才是缓缓的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前身是来自那个的院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既然来到了我的海棠阁之中,那么便是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用心服侍,安守本分的,我自然是会好好待之,但是若有人在我这院子中,还另有心思……那么便不要怪本小姐没有容人的气度便是好的了。” 下人们听着,皆是纷纷点头,有几个更是额头冒汗。 不是说,二小姐软弱无能吗?怎么现在瞧着,竟然这般的雷厉风行,这和外面传言的简直差的有点远啊。 君念之看了一眼霏儿,后者也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端着一盘赏赐上来了。 “这是小姐给你们的恩赐,衷心耿耿自然还会有赏,若是不然,必然有罚。” 霏儿做事麻利迅速,君念之回了自己屋中坐下来没好一会儿,那边霏儿便是安排好了底下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那些人还好使唤吗?” 霏儿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将东西放下,乖巧的站在了君念之一边:“小姐也是知道的,那些人是白嬷嬷安排过来的人,白嬷嬷最是听大夫人的话,这里面带来的人,怕是少不了大夫人那边的眼线了。” 稍微顿了一下,霏儿又是道:“稍微查了一下,里面有几个人,似乎就是从大夫人院子中直接调过来,这明着的有三个人,至于其他的,恐怕还有一些已经抹去了痕迹,但还是为大夫人办事的。” 君念之细嫩的指尖细细的摩挲着茶盏的边缘:“明面就有三个人吗……那这样,霏儿,将那三个人,你观察一下,抽一个最‘懂事’的人,调到我身边来做贴身侍女。” “小姐……” 霏儿不明白,大夫人对小姐,那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像这样的人,应该是避开的越远越好,怎么小姐…… 君念之只是笑了笑,挥了挥手:“你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吧,这么做有我的缘故。” 虽然疑惑,但是霏儿也终究没有再多问,君念之叮嘱了霏儿多多休息之后,便是让霏儿下去了。 君念之目光渐渐变得隐晦,她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与其被人在暗处观察。不如主动出击。 君宛丝回到院中,心中气恼的厉害,抓起桌子上的一副玉碟狠狠的摔在地上,瞬间支离破碎开来。 “这誰惹了我们的三小姐心中不痛快呢?” 声音宛如仙音,君之瑶缓缓的走了进来,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 君宛丝瞧见是君之瑶,也是收起了脸上的戾气,连忙上前,撒娇似的拉住了君之瑶的手:“还能有谁啊,还不是那个贱人吗?她一回府,就害的我被罚抄女戒,这让我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啊。” 君之瑶唇角微勾,满目全是温柔模样,道:“好了,知道咱们三妹妹受了委屈,所以,这不特地带了东西来安慰安慰咱们家的三妹妹吗?” “莲儿,将那些物件拿来,让三小姐瞧瞧。” 莲儿端着方盘走到了君宛丝的身侧,只见那方盘中垫着一方红色的丝锻,里面躺着几枚极为好看的首饰,君宛丝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 君宛丝伸手拿起一枚红宝石缠金丝的簪子,瞬间被吸引住了:“这簪子的样子可真是别致,让人见了就喜不自胜。” 君之瑶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笑了笑道:“妹妹喜欢就好,这可都是名宝阁最新一季的样式,个个精美,想来也都是能够入得了妹妹的眼的,妹妹喜欢那个,只管拿去戴就是了。” “这真的可以吗?”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眼睛却是丝毫没有从那几个首饰上移开。 名宝阁是京城中最为出名的首饰店,虽然比不上皇宫之中娘娘们的东西那般精巧,却也是京城中极为上乘的一家,受到京城之中高门贵女的追捧和喜爱。 不论是样式还是珠宝的质地都是极为考究,价格也是极为不菲。 君宛丝为那名宝阁中的东西,可是眼红了许久,却也是因着手头拮据,下不去手。看向君之瑶的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艳羡。 这名宝阁中的东西,也只有君之瑶能够用的起了。 想到此处,君宛丝心中也更是多了些许愤恨。 真是可恶……为什么自己不是从大房肚子里生出来的呢?若是从大房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么这些东西,她也是可以轻轻松松拿到的。 见君宛丝对着首饰犹豫不决,君之瑶也没有催促,只是淡淡的道:“这三支簪子,你自己看中一支,顺便给四妹妹也带一只去吧。” 君宛丝嘴上答应着,心底却是没准备将这簪子带给君新竹,虽然是一母同胞出来的,不过君宛丝却始终是瞧不上君新竹。 瞧着还有一支簪子,君宛丝眸光微微一动:“大姐,这还有一支簪子,是准备给谁的吗?” “你这话讲的。”君之瑶笑着道:“二妹妹回府了几日,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也没有准备一份合适的见面礼去,这最后一支自然是要给二妹妹的了。” “哼,也就大姐心善,叫那个人一声姐妹,她一个养在外面的粗鄙之人,又怎么配的我们称呼她一声姐妹呢。” 君宛丝满脸的不屑,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大姐,这些簪子既然是名宝阁中的东西,想来也是价值不菲吧?” 君之瑶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价值不菲也谈不上,不过明宝阁的东西,也价格不菲就是了,这几支簪子也是要三百两的。” “啊……要这么多钱啊。” 第12章 恶毒计策 一个恶毒的计策在脑海中浮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姐姐,这簪子样式,实在是太好看了,我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了,不如姐姐把这首饰放在我这里,待妹妹选完之后,将首饰代姐姐给二妹妹送去可好?” 君之瑶面上一闪而过得逞的笑意,却又满是宠溺的语气:“也好,妹妹只要别忘了这件事情就好了。” 又是稍微坐了一会儿,君之瑶才是起身离开了君宛丝的院子。 虽是初春了,不过天气却也还是微微带着一丝寒意,手上攥着暖炉,大红色绣仙鹤的大氅披在身上,更是衬的君之瑶肤白胜雪,如同仙女降世。 莲儿跟在身侧,有些担心道:“小姐,那东西放在三小姐那里,她真的会按照我们所想的去做吗?” 君之瑶似乎从来没有为这件事情担心过似的。 朱唇微微勾起,摄人心魄。 “你没有瞧见她刚刚她的那些个小心思吗?起码有七八成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做,不然刚刚她直接将那支簪子交由我,带给君念之即可了。” 那没头脑的君宛丝,好在没有白费她一番暗示。 对于君念之,既然是庶女,就应该要有庶女的样子。 若是不让她吃点苦头,又怎么能够加以揉捏,收为己用呢。 那样的小角色也轮不到自己来出手,既然君宛丝硬要冲在前面,她当然要推波助澜一下。 杀人见血这种事情,她可是不愿意做的,有人想要当那把剑,她怎么好拦着呢。 在后宅之中,向来是不用自己动手便不要自己动手。能够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便尽情利用就好了。 她抛出了一个饵食,君宛丝便忍不住上钩,那又怎么能说是她存心利用呢。 君宛丝在之前的事情上,已经受了君念之的磋磨。对她的恨意只会更甚,这一次君宛丝出手,定然会使出全身力气。她也想要瞧瞧君念之会如何招架了。 “走吧……再过几日,只怕会有更好的一出戏上演的。” 君府一切一如往常的平静,但是似乎一切都不如表面上那般的看起来平静,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凝聚一般。 君念之从床上醒来,这是她重生之后,回府睡得第一个夜晚,却也并不安稳。 闭上眼睛,前世那种种惨痛,在冷宫之中生不如死的遭遇都会涌入脑海,挥之不去。所以浅浅的睡了一会儿就惊醒了,接着便是一夜无眠。 霏儿掀开了帘幔,瞧着君念之靠坐在床头,低声道:“小姐,奴婢服侍您起来洗漱吧。” “嗯。” 洗漱过后,便是坐到了餐桌前头,一碗粥,两碟小菜,两个馒头。 君念之因着一夜没睡,也没什么胃口,拿着勺子在粥碗中随意的搅动着。 白毫满眼的无奈:“小姐,厨房那边说,因着府中正在斋月,所以膳食皆是清淡了一点。还请小姐将就一下。” 白毫不说,君念之倒是没注意,白毫这么一提,君念之才是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 一碗粥,她搅了半天,也没看见几粒米。至于那小菜,也就是腌渍过的黄瓜豆子之类的。 寒酸的简直拿不上台面,这拿出去了,谁相信是世族大家。 连比外面的平民都是不如的,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大夫人和其它几位小姐那边,也是这样吗?” 白毫点头:“奴婢去拿早膳的时候看了一眼,除了大小姐那边稍微好了一点之外,都差不多。” 君念之不再言语了,孟涵雅要想将表面功夫做的滴水不漏,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君之瑶和那些个小姐夫人院子中都是有自己小厨房的,就算膳食差了些,要想自己开点小灶也是很轻松的事情。 她的院子中也有小厨房,只是一切都要靠银子说话,她这个穷的叮当响的二小姐,那就还是别指望了。 “白毫,将大夫人送过来的布匹,一会儿拿给我看一下。” “是,小姐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取。” 白毫和霏儿下去,很快便是抱着那几匹锦缎回来了。 “这东西如何?” 君念之喝着粥,问着白毫和霏儿。 “大夫人这次送来的东西,是锦绣,料子与图案也都是上品。奴婢也没想到,大夫人竟然会那这么好品级的东西过来。” 两个丫头说完,君念之的目光也是落在了那匹料子上面。 的确,这料子按照前世所见过的各种奇珍,虽然在皇宫之中算不得少见。但是在高门显贵之中也算难得。 只是这花样有些过时,而这布匹织造的品级也不算很高。终究也只不过是拿出来充充面子罢了。免得落了口舌,得了一个苛待庶女的恶名。 霏儿瞧着那锦缎:“小姐是要将这料子,拿去做身衣服吗?” 君念之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夫人送过来的衣料之中。应当有几匹青色的湖光纱吧。” “是,小姐记性真好。” “那就用湖光纱拿去裁制吧。争取三日内能够赶出一身衣服,毕竟三日之后便是老夫人念佛结束,我也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白毫微微皱眉,不解的道:“小姐,若说华贵,应当是这锦缎才配的上小姐的身份。那湖光纱也只是二品的布料罢了,若说珍贵却远比不上这锦缎的啊。” 君念之笑道:“锦缎虽然不错,却并不是最适合我的,只管先按照我吩咐的去做就是了。” 白毫想了一下道:“奴婢这就去吩咐下去吧,让裁缝房那边抓紧点时间,应该是没有问题。实在不行,奴婢就把大夫人给搬出来好了,这布毕竟是大夫人送过来的,就算二小姐不受宠,那大夫人的话,他们还得听一下吧。” “你倒是变聪明了一些。” 君念之也的确是没什么胃口,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便又是重新躺上了床,好生休息一番。 这一日,君念之正坐在院子中赏着雪,霏儿站在一旁,手上端着暖壶,暖壶用棉絮包裹着,再倒出茶来的时候,还是暖的。 端着茶杯,一丝丝暖意从茶碗中传递出来,让原本有些冰冷的身子也暖和了起来一些。 将手边的《诗经》又是翻了一页,懒洋洋的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眉眼道:“底下的人,可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奇怪动静的?” 第13章 请君入瓮 “小姐若是这么说的话,似乎有一个人,有些奇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是吗?” 君念之也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想到还真的问出了些什么东西。 “最近,奴婢注意到,被奴才安排到底下柴火房的一个人,近段时间,似乎每到了晚上,都会悄悄溜出院子,但是很快又会回来。奴婢盯了一段时间,但是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是吗?是谁的人?” 霏儿想了想道:“还算清白,以前的过往和大夫人无关,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贱籍,以前也是在厨房里做事。” 事有蹊跷必有鬼,这又是要接近老夫人念佛结束的日子了,原本她以为这日子应当会安稳一些才是,看来是她想错了。 虽然不清楚那人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不过,对方既然还没有动手,那么她便也是不准备苦苦等着。 诱敌出洞这种事情,她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抬手,将《诗经》给合上了,她终究对这文绉绉的东西提不上什么兴趣,本身就只是打发时间的东西罢了,如今又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摆在面前,就更没什么兴趣了。 “走吧,我们去一趟小厨房。” “是。” 霏儿在前面引路,院子不大,小厨房随着霏儿引路,走了片刻也是到了。 快要到晚膳的时候,所以厨房里也是各自准备着,突然传来动静,皆是向着门口看去。 瞧见是君念之过来,皆是一愣,不过管厨房的婆子倒是很快的过来了。 “见过二小姐,二小姐,这厨房里油烟重,二小姐怎么过来了?” 客客气气的,却也谈不上恭敬。本来厨房里应该是肥差,偏偏这大小姐又是个没什么钱的主,如果不是顾忌着二小姐这样的一个身份,早就眼睛翻到天灵盖去了。 君念之四处瞄了瞄,深吸了一口气,将声音提了一些,开口:“云嬷嬷,我这小厨房里还有什么炖品吗?听说爹爹近几日都有些睡不好,我想拿些炖品过去,给爹爹补补身子。” 小厨房本身就不大,再加上君念之这么有意提了一些音量。 刚刚说的那些话,便是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到厨房里做事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了。 云嬷嬷心思一愣,毕竟这二小姐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一向都是在自己屋子里待着,自己都没怎么见过几面,而且回府的时候就闹得老爷不喜,莫不是还想献献殷勤,好让老爷对她有所改观? 寻思了一下,指了指还冒着热气的笼屉:“小姐,若是要送炖品的话,那这炖着的山药炖鸡可行?山药炖鸡,可强健机体,健脾补肾,滋补气色,只是这鸡不是上好的乌鸡,但若要表了小姐一番孝心,那也是够的了。” “可以,那劳烦云嬷嬷帮我装好,我现在给爹爹送过去。” “现在吗?”云嬷嬷算了算时辰:“如今距离老爷下朝还有两个时辰,现在取出来不是凉了吗?” “无妨,拿一个隔温好一些的食盒装着便是了。我就是希望爹爹能够看在我在院子中。冒着冷风等候的情分,多惦念一些父女之情。” 云嬷嬷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也是作罢了,再好的食盒,在这还带着寒气的时候,放上一个时辰,那也肯定是凉透了啊,到时候老爷喝着冰冷的炖品,只怕会心情更加烦躁,就算有那半分父女恩情,估计也消散了。 看来这二小姐终究是个蠢笨的,连这么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君念之开了口,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做下人的罢了,安排人将炖品取出来,装在砂锅之中,再放进食盒里面,做了几层保温,才递给了君念之。 前脚君念之刚走,厨房里的一厨子忍不住笑道:“这二小姐怕不是个傻子吧,一个时辰过去,那汤肯定是不能喝了,到时候老爷岂不是更生气?真是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唉,看来以后咱们这院子里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过两天去其它院子问问,看还要不要差遣的人吧” 云嬷嬷嘀咕了两句,对于君念之的不屑直接摆在脸上了。 厨房里的下人,相互看了看,一时之间也没了话,心里各自怀着心思。 所有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双眼睛透着精光,滴溜溜的转着,乘着没什么人注意,悄悄的钻出了厨房。 …… 君念之带着霏儿离开院子没有多久,便乘着没人注意,又是很快重新回了院子之中。 刚刚到了屋子外面,便是听见里面稀稀疏疏的声音,君念之迅速推开了门,里面的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起身就想要逃窜。 不过君念之显然是没有准备给他这个机会,进了屋子,下一秒就将门给锁上了。 对上那人的目光,君念之稍微一想,便记起来了,她刚刚的确在厨房里见过这个人,应该是叫狗儿的一个下人。 狗儿站在床榻边上,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却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跪下道:“见过小姐,小姐金安。” “大胆奴才,小姐的闺房也是你可以进的吗?你乘着小姐不在院子中,潜入小姐的闺房,究竟意欲何为?” 霏儿气的浑身发抖,声音都染上了怒意。 狗儿刚要狡辩,却瞧见君念之那一双眸子。 冰冷,又幽深,让人看一眼便会不自觉的陷入其中。人人都说二小姐蠢笨,如今看着却全然不像。 心思急转间,猛的起身,就准备往外冲。 霏儿抬手,一掌打在了狗儿的胸口。用的是寸劲,这一掌下去,狗儿躺在地上半天都没有动弹。 霏儿是君念之生母从武将府邸带出来的人,手上还是有些功夫在的。虽不算多高的武艺,但对付一些小杂毛却没有任何问题。 刚刚那一掌将狗儿打退的同时,一些东西也从狗儿的怀里掉了出来。 “小姐,你看。” 君念之看了一眼,是一支红玉缠蝴蝶金丝的簪子,那造型栩栩如生,那用金丝缠绕成形的蝴蝶,处处透着灵巧,一看便是价值不菲之物。 霏儿看了,忍不住惊呼道:“好啊,你竟然敢偷小姐的东西。” 第14章 价值千金 虽然霏儿语气笃定,但君念之只是看到那簪子的第一眼,便知道,那绝不是自己的东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论是大夫人还是老夫人赏赐的东西里,都没有这般精美华贵的簪子。 既然不是她的,而又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此机缘巧合……那只能说明,这是冲着她来的一起栽赃嫁祸。 一时之间,君念之眼底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无悲无喜,平静的让人感到害怕。 “说,你是谁安排过来的人?身上带着这个东西,又是意欲何为?” 狗儿躺倒在地,眼睛中满是愤恨的眸光,君念之还准备再问。 忽然,躺倒在地的狗儿猛地一个翻身,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把匕首,直直的向着君念之刺过去。 霏儿看的心惊,她完全没有想到,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到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想着杀人灭口。 在匕首快要接近君念之的一瞬间,霏儿已经抬手,握住了狗儿的手腕,卸掉了狗儿的劲道,一招八卦推手,让那所有的力,如同泥牛入海,没了着落。 “说,是谁派人来的。””君念之冷冷的盯着狗儿:“我给了你机会,你最好,不要选错了路。” 那狗儿瘫软在地上,满脸的不敢置信,君念之兼职像是一个魔鬼,姜一切都猜透了。 而且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他明明是将匕首刺向了君念之,刚刚却觉得所有的力道都不见了。 一种恐怖的情绪蔓延到全身,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君念之蹲下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缓缓的抵住了狗儿的心口:“你不过也只是一个下人罢了,究竟是命重要呢,还是对主子的衷心更重要呢?” “我不知道二小姐在说什么?” 硬是要咬死牙关吗?君念之现在有的是时间和他耗着。 “这么名贵的东西,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庶女能够拥有的,也不是你能够拥有的,你带着它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的房里,明摆着是栽赃嫁祸?这种事情还要我再说的更明白一点吗?” 言语间,匕首又推进去了一分,匕首尖儿已经刺进了皮肤之中,冒出了点血来。 君念之早就不知道什么是善良和同情了,她曾经也以为善良和宽容,能够换来别人的将心比心,最后的现实却惨烈到让她不敢回想。 这一次,她的一颗心坚硬如铁,任何挡了她的路的人,她都不会再留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说,是谁指示你做这些事情的?” 狗儿瘫着,脸色整个惨白,一些事情浮现出来。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血色。 眨眼之间,狗儿狂吼着:“没有人指使我这么做,都是我自己这么做的,你别想从我的口中问出任何话来。” 说完,身体猛地一个前倾,那锋利的匕首已经刺入了狗儿的心口。 狗儿抽搐了一下,便躺倒在地,没了气息。 “小姐……” “没事。” 君念之将狗儿放倒在地,看了一下伤口,呈黑色。看来那把匕首上涂了毒药,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没了气息。 身为下人,本就可怜,原本只要狗儿说出幕后主使,那么她可以留他一条性命,偏偏没想到,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忠心耿耿’的多。 “霏儿,我记得院子里有一个枯井是吗?” “是的。” “再晚一些,夜里无人之后,将狗儿的尸体拖到枯井里,不要被人发现。” 霏儿颤颤巍巍的答应着,但是整个人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君念之起身,握住了霏儿的手。 像是给霏儿吃下了一粒定心丸似的:“我知道,你觉得亲手杀了一条性命,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刚刚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虽然没有要他命的意思,但是他却有取我命的想法,这府里想要活下来,见血的事情,以后怕是不会少了。” 说完,这番话君念之将地上的那枚簪子捡了起来,撩开珠帘便是重新坐到了床上。 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希望霏儿能够想开,也能够尽快适应着一切。 转而,盯着那枚簪子,君念之想的有些出神,这簪子一看便不是凡品,不是宫中的手艺,却也是名宝阁的东西。 名宝阁的东西,虽然不是价值千金,但是在这府里,想要买的起的人,却也屈指可数了。一个名字,似乎有些呼之欲出了。 霏儿稍微缓了一口气,走到君念之身侧:“小姐,这东西要处理吗?既然有人要用它来做文章,留着它只怕后患无穷。” 君念之思虑了片刻,良久才是缓缓的抬起了眉眼:“不,这簪子说不定还有些作用,既然有人想用这簪子害我,那么我又怎么能不随了那人的心愿呢?” 如果她想的没错,那么明日老夫人斋戒结束的时候,一切事情便都是会有个结果了。 见君念之有自己的打算,霏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入了夜,君念之帮着霏儿处理了狗儿的尸体,一切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二日,天微微亮,君念之便起身,让霏儿一行伺候着穿衣,用完早膳,便是向着大夫人的院子过去了。 今日老夫人结束斋戒,府中所有的女眷与奴仆皆是要在府前恭迎着。君易槐还在府中摆了家宴,也算隆重。 孟涵雅住的是正中的荷香院,位置极好,院子中修建了山水和一个不小的花园,处处皆是透着当家主母该有的典雅与奢华。 白嬷嬷正在院子中指挥着下人做事,老夫人斋戒结束,可是大事。忽然的,瞧见门口走过来的一群人,愣了一下。 看了一下时辰,一切还尚早,是谁竟然这么早就来了? 当人来的近了一些,再瞧见是君念之,更是意外。 “见过二小姐,今日二小姐来的可真早,大夫人还没起呢。” “无妨。” 君念之淡然的笑了笑,似乎全然不在意:“今日是老夫人斋戒结束,府中女眷皆是要一起迎接的,一想到这,便是有些睡不着了。不如便是早早起了,过来候着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也能够起到一点作用,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第15章 都会演戏 林嬷嬷倒是没说什么,和君念之又是不咸不淡的闲聊了两句,便是去招呼着剩下的事情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在原地候着,一旁的另外一个侍女念云,忍不住有些抱怨着:“真是的,林嬷嬷也就算了,其他的人也一个个的像是没看见小姐似的,小姐都在这里站了许久了,竟然连杯茶都不端过来。” “抱怨了吗?”君念之望着孟涵雅休息的屋子,淡然道:“若是现在就开始抱怨了,以后要抱怨的日子,那就多的去了。” 霏儿瞪了一眼念云,念云低着头,便是不敢再多言什么了。 这院子里向来都是拜高踩低惯了的,虽然君念之现在名义上是君府的二小姐,却从来没得到过所有人正儿八经的认同,说的难听些,不受宠的庶女,可能还比不过受宠的下人呢。 若不是君念之刚回府,那些欺软怕硬的还不敢明着来,不然只怕这诺大的君府,也早就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所。 适当的放低自身的姿态,她不会做的比任何人差。 这些表面上的功夫,她怎么会输给孟涵雅呢。这君府里越是有人想要她死,她就越不能死。 在那些害过她人,一一付出代价之前,她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在院子里,又是站了一会儿,院门那里便又是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的二姐吗?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早啊,二姐来的这般早,反而显得像是我们这些妹妹们,怠惰了似的。” 那声音,君念之再熟悉不过了,不用抬眼看,也能想得到是谁了。 君宛丝和君之瑶一并走过来,后面跟着的是君宛丝的妹妹君新竹。 听着了君宛丝那满带着恶意的话语,君新竹面上泛起了一丝不忍,在后面用手扯了扯君宛丝的衣袖。 后者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似的,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君新竹,低声骂着:“那是你把她当成姐姐,我可没把这个人当做是我姐姐过来,你别指望我给她面子。” 哼,粗鄙不堪的庶女罢了,没有半点教养和仪态,那里值得她高看一眼。 走的近了,君新竹是向着君念之福身行礼,君宛丝却是直接当做没有看见君念之一般。 君宛丝带着挑衅的神色道:“姐姐,妹妹当日拜你所赐,抄写了一晚上的女戒,如今这身子还酸痛的不行,这礼怕是行不了了,想必姐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君念之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满不在意的模样:“既然妹妹身上有疾,我又怎么会在意,只是一会儿见老夫人的时候,不要失了礼数就好。” 这话里里外外,也是将君宛丝给讥讽了一遍。说她不懂礼数,不知尊卑。 君宛丝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正准备开口,但一想着她安排好的一切,只是冷哼了一声,终究是不再说什么了。 哼,等着瞧吧,君念之你就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笑着过完今日。 君念之目光落在君新竹的身上,君新竹性子绵软,着的是一身浅绿色的绣柳叶纹样的长裙,发鬓间点缀着几支珠钗,看着倒也秀气,更是平添了几分柔弱美人的模样。 感受到君念之的目光,也是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当是回应了。 一众四个姐妹,在院子中站了一会儿。孟氏便是从屋中走了过来。笑脸盈盈的看了四人。 “这般和和气气的,才是最好的,老夫人年纪已经大了,最最希望的便也是家庭和睦了。” 走的近了些,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君念之,虽然脸上还挂着笑,眼底却多了一层冰冷的寒意。 “这不是湖光纱吗?怎么用了这匹布去做了衣裳?虽然这湖光纱也算的上不错的料子,不过比着锦缎还是差了不少啊。” 君念之摇了摇头,眼底满是感激的神情:“谢谢母亲的好意,那锦缎委实是太过的珍贵,女儿看着便知其价值不菲,女儿实在是不敢用那锦缎做衣裳,能够用上这湖光纱,女儿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言语间,满是感恩戴德,君宛丝看的只觉得上不得台面,有好好的锦缎不用,非要用那湖光纱。 孟涵雅听着,也挑不出来错处,只当是君念之被那赏赐给迷花了眼睛。 像是极为关爱君念之似的,对着君念之看了又看:“这湖光纱虽也不错,不过这颜色终究还是素净了一些,身上连一点像样的首饰都没有,那怎么能行呢。” 说着,从手腕上褪下来一个红宝石镶八宝金镯子,戴到了君念之的手上。 “如此这般才好看,你穿的素净,这一串红宝石镯子带着,也算是点睛了。” 这点点温情模样,落在下人的眼中,各个都是恨不得歌功颂德。 但是孟涵雅的手触碰着她的手腕时,她只觉得冰凉。这般伪善之人,若不是前世她已经在孟涵雅的手中,受了太多太多的阴谋阳谋,说不定,又是会被她的这一点小恩小惠给收买。 孟涵雅全然可以在,让白嬷嬷送布匹和下人的时候,一起将首饰送去的。 可现在偏偏要在这众人面前上演这么一出母慈子孝的戏码。 不放过一丝一毫给自己在众人面前立威的机会,可能就这种高门大院中主母的习惯吧。 掩饰下眼底的那一丝冰凉,向着孟涵雅,感激道:“谢谢母亲,一直为女儿考虑着。” 孟涵雅看这君念之,她总觉得君念之那里有些不对劲,可又有些说不上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在眼睛头上,孟涵雅终究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虑那么多。 虽然这君念之从寺庙中回来之后,出了一些事情,让她有些不痛快。但是她却也还是在这君府的一亩三分地里转悠着,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训诫一番这个君念之的。 “时候不早了,咱们去老夫人院子外面等着吧,免得误了时辰,惹了老夫人不开心了。” 说罢,走在了最前面,又将君之瑶挽在了身侧,那模样亲切又自然。 那样温存的笑意,君念之看在眼里,这才是真正的笑意了。她看来也只有对君之瑶这自己的女儿会有真心实意了。 一众侍女跟在身后,向着前厅过去。 第16章 等她出丑 “我知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只是有些不解君宛丝这般的做法罢了,她刚刚那样的一番话,她想得到,君宛丝应该是有两个意思。 一是故意激怒她,二则是加深她对君千凝和孟涵雅的恨意。 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意,如果自己会因为她的这番话,对君之瑶和孟涵雅有更深的恨意。 那么当自己对君之瑶和孟涵雅出手的时候,就是她君宛丝得益的时候。 只是……这真的是君宛丝的心思吗?还是自己将君宛丝给想的太复杂了。 在君念之思虑的时候,众人已经走到了老夫人院前了。 院门已经打开,风吹着,还能闻到空气中香火的气息。 孟涵雅走在最前,君之瑶一众姐妹则是跟在其后。 “见过老夫人,老夫人身体万安。” “见过祖母,祖母身体康健。” “好了,大家都快落座吧。本身斋戒也不是什么大事,反倒是让你们这般兴师动众,实在是罪过。” 得了君老夫人的话,众人也都纷纷落座。 君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孟涵雅坐在一侧,其他的几位姨娘坐在下方。 君念之则是坐在了相对的另一侧,一众姐妹坐在一起,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 君念之对于这个君老夫人,本身是没有太多的接触的,在她的记忆中,自己也不曾受过君老夫人什么恩惠,今生虽然有心续上君老夫人这条线,却也还是生分了些。所以也只是将礼数做到位,面上神情从始至终也只不过是淡淡的。 众人刚刚落座,下人便是端着茶送了上来。除了老夫人饮的是温补的红枣茶之外,其余人用的皆是白毫银针,入口也是甘甜。 孟涵雅浅浅的饮了一口,才是温和的说着。 “老夫人,这段时间您在闭门修佛。几位女儿也都是为老夫人专门准备了一份礼物,老夫人可想看看?” “哦,是吗?”老夫人兴致不错,她这把年纪了,什么都已经经历过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过了。 到了这把年纪,唯一想着的,也只不过是希望宅院安宁。 所以底下儿孙们想要孝敬什么,她向来也不在意最后自己会收到什么,心意到了,便就够了。 君念之听完,心中忍不住冷冷发笑,这事儿她真是向来都没有听说过了,孟涵雅这么一看,竟然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妹妹,你准备送给老夫人什么东西啊?我一直问你,你却是一直都不和我说,真是让姐姐好奇死了。” 天仙般的人儿,说着话的时候,眨巴着眼睛。那般无辜好奇的模样,可是却无人知道,那天仙般的皮囊 君宛丝听着,也是搭腔:“是啊,我也特别好奇,究竟姐姐给老夫人准备的是什么样的一份礼物,终于能够让妹妹们长长见识了。” 君念之心中叹息,这一个两个的,看自己出丑,就那么有意思吗?只不过你们越是要让我出丑,那么我便是更加不会如你们所愿了。 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君念之稳稳的行了一礼数,恭敬道:“老夫人,孙儿准备的礼数,原本是想多几分神秘感,等着宴会结束之后,再送给老夫人的,不过既然几位妹妹都这么好奇,那么我便是当众给大家看看吧。” 孟涵雅微微眯着眼眸,一丝冰冷的眸光从眼中流露。 她这事儿还真没给君念之透露一丝一毫,她就是想要看君念之出丑,让君老夫人也对君念之心中生了芥蒂。 但是这君念之竟然一丝一毫慌张都没有,难道……她真的有准备吗? 君念之唤了霏儿过来,在霏儿耳边稍微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很快的便是下去了。 等到霏儿回来,再看到霏儿递给君念之的东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君新竹也是愣住了,伏在君宛丝的耳边,疑惑道:“姐姐,那是……糖块?” “好像……的确是糖块。” 所有人看着那糖块,都不知道君念之究竟准备做什么,糖块在穷困人家里,可能算是比较难以见到的调料品。 但是在他们这般的大世家中,糖块不说平常可见,但是也不是什么值得能够拿得出手,专门说道的东西。 底下坐着的一个妇人,有些忍不住嗤笑道:“就这?” 其她人也都是有些想笑,但是顾忌着老夫人和孟涵雅在场,都是强忍着。 君老夫人依然是笑眯眯着:“念之,你是要准备给我玩个什么花样吗?” “孙女知道这世间的珍奇异宝没有老夫人没见过的,若送一般俗物,怕也是入不了老夫人的眼的,恐怕只有摘下那天上的星星,才能算的上是稀奇,只不过孙女终究是没有那本事,所以只能略略表了心意,希望能够逗的老夫人开心,孙女便是心满意足了。还希望老夫人不要嫌弃孙女了。” 君老夫人忍不住笑道:“瞧这小丫头把话说的,这是让老身提前不能说不好啊。” 底下坐着的人,也都是纷纷附和着,不过心中的鄙夷之情却没有减退丝毫。 不论这君念之是要将这糖块说的天花乱坠,糖块终究是糖块,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 君念之接过那糖块,手指轻巧的动着,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霏儿在一旁已经生起了火。在火焰的温度下,糖块渐渐融化,变得不再坚硬。 君念之在手上稍微涂抹了一些东西之后,便伸手取出了其中加热的微微变形的糖块,几个动作揉捏塑形着。 霏儿递上几只及细的毛笔,只有鼻尖浅浅的染着一些颜色。 君念之接过毛笔,在那已经有些形状的糖块上描绘着。原本还抱着看热闹心思的人,此刻也都是被被君念之吸引了目光。 当颜色全部上完,君念之将手一展开,再一看,那里还有丝毫糖块的模样,已经是一个桃子乖巧的躺在君念之手心里。 桃肉,桃叶,连那容貌都是丝丝毕现,简直栩栩如生。 君念之将糖塑递上:“老夫人,这便是孙儿给您准备的礼物。孙儿只希望这一番心意能够让老夫人喜欢,也希望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君老夫人连连点头,接过那糖塑在手上把玩了许久:“的确是精巧,竟然能将糖做成这般的样子,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你何时竟然会这等精巧的手艺?” 君念之笑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说来也实在是拿不上台面,孙女在静水庵中的时候,看到一本书中有写这糖技,便偶有练习,能入了老夫人的眼,便是孙儿的福分。” 第17章 戏剧开场 这糖技,君念之有十足的把握,整个漠北国的手艺人翻遍,也不会有人做的比她更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当初她一届庶女嫁入陆含双的王府,听闻老王妃,最是喜欢那些个精巧玩意儿。 专门找人学习了这独特的糖技,就是为了能够讨得老王妃的欢心。 孟涵雅和君之瑶看着皆是忍不住皱了眉,那糖技,只是偶有练习便能做到这般地步,实在是精巧,一番寓意,更是将她们都给比了下去。 本来对于君念之,孟涵雅只是当做一个可以掌握的棋子来操纵罢了,如今瞧着,她身上所没有被发现的秘密,似乎还有很多。 孟涵雅看着,也只能是在心里狠狠的叹了一口气,她原本是想看君念之出丑,如今看着,却是不可能了。 但是这风光,她不可能让君念之一人独占了。 向着君之瑶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端着一个盒子走上前去。 “祖母,妹妹的礼物,也实在是太过精巧了,这么一看,孙女的礼物,倒是有些许俗气了。” 上好的红木盒子,雕龙画凤,那雕工可能就比着盒子本身的价值还要高了不少。 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书册样的东西,躺在红色的锦缎之上。 “这是什么?” “是孙女手抄的一份经书。” 君老夫人一旁的嬷嬷接过那木盒,取出经书呈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您看。” 翻开扉页,入了眼中的,是一手极为好看的簪花小楷,能够看得出来,皆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这厚厚的一本经书,抄写下来,怕也是要用上半月的时间了。 君之瑶知道,自己的这番做法,是真正的打动了老夫人的。 借着这个机会,开口道:“孙女想着,心诚则灵,所以才其中的每一个字皆是孙女亲手所写。写完之后,也送到寺庙之中,在寺庙中受香火一月有余,在老夫人斋戒结束之前,才是取回来,希望老夫人喜欢。” “你这一番孝心,我收下了。”说着,又是将目光转向了孟涵雅:“雅儿,你将瑶儿培养的很好。” “老夫人谬赞了,儿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这番话听着轻飘飘的,但是其中的意义却极大,表示的是君老夫人对于孟涵雅的认可。 君宛丝上来的时候,则是透着股欢快劲儿,一上来,就是趴在了老夫人身上。 “老夫人,姐姐她们真是的。一个个都说自己送的东西俗极了,可是孙儿一会儿要送的东西才是真的俗呢,一会儿老夫人看见了,可不要笑孙儿啊。” 君老夫人,拿手指在君宛丝额头上不轻不重的点了一下:“你们一个,两个啊,都说自己俗,又都让我不能怪,好好好,我不怪罪。只要是你们送的东西,我都喜欢。” “白茉,将我给老夫人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白茉应下了声,出去了之后,和另外一个下人端着一个盒子便是走了进来。 将那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是几支簪子和一对镯子。 君宛丝道:“老夫人,这便是孙儿准备的心意。这些首饰是孙女精心挑选过的东西,还希望老夫人能够喜欢。” 虽然到了君老夫人这个年纪,佩戴的珠钗已经不太多,不过毕竟是一番心意,也终究是喜欢的。 正要让随身的下人将东西接过来,却是听着了君宛丝的声音。 “咦……不对呀……” 君念之心中冷笑,有一种一切的局,正在向她涌来的感觉。 孟涵雅冷声道:“这大好的时候,怎么就不对了,不要说那胡话了。” 君宛丝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连忙跪下道:“女儿的确是不该在祖母这样好的日子,说这不吉利的话,但是这珠钗里面,却是少了一些东西。” “少了东西?”孟涵雅一愣,问道:“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一支红宝石缠金丝蝴蝶簪子,那支簪子,女儿也是瞧着样式实在是精美。所以才是留了两个月的月钱,从名宝阁中买了回来,专门想献给祖母的” 孟涵雅快速道:“怎么会这样,要送给老夫人的东西,怎么能够有这样的闪失。难道府中闹了贼。” 思虑着,看向了君宛丝的贴身丫头:“白茉,你去拿取这东西的时候,可有看见什么形迹可疑之人吗?” “没有啊。”白茉看起来像是害怕极了,连忙也是跪了下来道:“奴婢知道这是要送给老夫人的东西,所以一向都是小心保管着,不敢让人接近的,不过……” 白茉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君念之,又像是害怕似的,连忙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白茉这样的一个动作,君念之心中忍不住冷笑。 在座的又不是傻瓜,她那样明显的一个动作,更是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引向了她。 这个时候,她彻底能够确定,那支簪子果然是围绕着她布的一个局。不过她以为是君之瑶,没想到却是君宛丝。 孟涵雅冷声道:“只是什么?你刚刚看向二小姐,又是什么意思?” 君宛丝也摇着白茉的手臂:“茉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有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吗?” 白茉哽咽着:“小姐,昨天晚上的时候,二小姐院子里的狗儿来了一趟咱们院子。说是在二小姐屋中没有吃饱,想找咱们讨点东西吃。奴婢念及着狗儿是从咱们院子里出去的,便去拿了。狗儿走的时候,怀里囊鼓鼓的,奴婢当时也没想到,却没想到……” “原来是二姐姐吗?” 君宛丝满脸的愤恨,站起身来,指着君念之:“二姐姐,你为什么要指使狗儿来我院中偷东西?” “你说是我指示?” 君念之微微一笑:“首先,一我没有指示人去拿那支簪子,第二,祖母和母亲在我回府的时候,都有赏赐首饰,我并不缺那些。” “哼,那可说不准了。名宝阁的每一件首饰,都是价值百两,平常人家见不得,即便京城中的贵族小姐,也不常见的。你刚回府中,本就没什么见识,见了我的那支簪子便起了贪念,那也是说不好的。” 说着,君宛丝看向了孟涵雅。 “母亲若是不信,可以问问白嬷嬷,当日白嬷嬷差遣下人去姐姐院中的时候,我正带着那支簪子准备拿去寻个漂亮盒子装起来,听闻白嬷嬷要去姐姐院子中,我当时便也顺道过了一下,定然是在那个时候就被二姐姐给惦记上了,若说和二姐姐无关,这世间那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推荐一首歌吧,心情烦躁的时候,可以听一下【Merry Christas, Mr Lawrence】会让你安静下来 第18章 意料之外 孟涵雅看向白嬷嬷:“可有此事?” 白嬷嬷似乎回忆了片刻,才是道:“回夫人的话,当日三小姐的确是有拿着什么东西,只是老奴当时只顾着去二小姐院子中送人去了,却是没有注意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番话说的精巧,既是,又不是,证明了一些东西,又说得不清不楚。却让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君念之。 孟涵雅,似乎极为不敢相信的看向了老夫人。 “老夫人,这个事情,您看怎么做比较好?” 君老夫人看了一眼君念之,只是觉得惋惜,她隐约觉得君念之不会做这种事情。 但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君念之,似乎像是要将君念之给逼入绝境一般似的。只是她可以私下照顾君念之,却不能在这种事情上有意偏袒。 手上的佛珠不紧不慢的转动着,道:“你既然是当家主母,该怎么做,便是怎么做吧。” 得了老夫人的话,孟涵雅心底窃喜,但看向君念之的时候,面上却依然是极为心疼的模样。 “念之,你告诉母亲,你究竟有没有指示狗儿去偷这些东西?” “女儿没有。” 君宛丝不依不饶:“母亲,我不信。狗儿去了我院子是真,东西不见了也是真。女儿不信她没做。那不如就搜院子,那东西是昨日不见的,想必也没那么快消失不见,肯定是藏在姐姐屋中了。” “这……”孟涵雅面露了难色。 底下的人皆是看的津津有味,这高门大院中的事情,皆是有趣极了。 孟涵雅转头,不忍道:“念之,你若是拿了妹妹的东西,便早早认个错,将东西拿出来,这事儿便是算了。” 君念之低垂着眉眼,咬着下唇,似乎极为隐忍。 “母亲,这么不相信女儿吗?虽然女儿从小在寺院中长大,却也知道何为礼义廉耻,女儿既然说过没有做这件事情,那一定是没有做的。若是可以证明清白的话,那么女儿不介意让人搜院。” 孟涵雅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要让君念之自己主动说出来。 这样她既表现的自己公允,又显得自己这般贤良。 “老大家的,这事情,你带人去瞧瞧吧。你记得,实事求是,不要偏袒任何人就好了。老身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就是了。” 话语中的警醒意味不言而喻,孟涵雅如今是当家主母,该放手让她去做的事情,她不会过多干涉。可若是孟涵雅不能够做到在明面上一碗水端平,那么她就要出手干涉了。 “是,母亲放心,我定然是实事求是了。” 应下了这一番话,便是带着人向着君念之的院子去了。君念之和君宛丝跟在孟涵雅身后,一起过去。 搜院的嬷嬷得到消息之后,已经在君念之门前的院子等候着了,得了孟涵雅的命令,才是纷纷进去搜查。 “姐姐真是镇定啊,明明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却像是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 “会发生什么呢?” 君念之讥讽的看着君宛丝:“既然是没有做过的事情,那么就是没有做过,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那副模样,君宛丝看在眼里,却恨极了。 这幅像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算计的很好的模样,真是让人厌恶,她一定要看着君念之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认错的样子。 哼,一切,她都安排的好了,君宛丝又怎么可能逃的过她安排的局呢。 众人在院外等候了一番,搜查的嬷嬷便是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孟涵雅问着:“怎么样,可有找到那支丢失的簪子。” 领头的嬷嬷连连摇头:“回大夫人的话,在二小姐的院子中并没有搜查到夫人所说的那些东西,但是……找到一具尸首。” “什么?” 领头嬷嬷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尸首在那里,带我们过去。” 领头嬷嬷在前面带着路,很快便是到了院子中,几个下人帮着忙,从枯井里将狗儿的尸首给捞起来。 孟涵雅脸色变得很难看,目光扫过一脸惊愕的君宛丝,又看了一眼君念之。 现在,连她都有些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君宛丝只是短暂的惊讶了一下,很快的又是指着君念之,一脸的笃定和愤恨:“姐姐为何要这般的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下人都不放过,狗儿帮你偷了东西,你就过河拆桥,取人性命,委实太过心狠了一些。” 此番的信口雌黄,君念之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 她既然敢让君宛丝来搜院,又怎么可能什么准备都没做呢。 但是在众人面前,却也依然是做了无辜的模样,摇头道:“我不知道,因着今日老夫人要回府,我昨夜里早早的便是睡了。更是不曾见过狗儿,这事情又怎么可能与我有关呢?” 霏儿也搭腔:“是啊,小姐昨日用了晚膳就睡了,更是吩咐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在霏儿的脸上炸开。 突如其来的一下,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君念之一直隐忍的脸上,也染了一层薄怒。 君宛丝满脸的嫌恶神色丝毫不加掩饰:“你是她的奴婢,你当然是为她说话了,而且,这是我们主子间的事情,什么时候你这下人也可以插嘴了?” 一边说着,似乎还不解气一般,正准备再动手。 院外,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君易槐一步步的走过来,身后跟着下人。 孟涵雅瞧着君易槐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老爷怎么到后院来了?” “只怕我再不来,这后院都要闹翻了天了。” 君易槐冷哼了一声,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尸体,又看了看在场的人,脸色更是冷了几分。 “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孟涵雅也是憋着一口气,上前说道:“老爷,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府中出来偷盗之事,宛丝的下人看见是念之手下的人做的,本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但是没想到,却牵连出了命案,连老爷惊动了。” 这事情,本想是自己在后院就给处理了算了,这下老爷要插手,只怕不公允也要公允了。 “偷盗?”君易槐强忍着火气。 第19章 丑态百出 “念之,你说这事情是否与你有关?” 君念之淡淡的摇了摇头:“父亲,女儿没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既然说这事情与你无关,可有证据?” 君念之听得差点笑出来,这种话,她听过很多遍。如何自证清白,明明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却要求证明自己的清白。 “既然妹妹刚刚说是我,为了得到那支簪子,过河拆桥杀了狗儿。可是,我院中的仆人,贴身的都是女子,如何能够打得过狗儿呢?更不谈说将狗儿置之于死地了。” 众人看了一下那狗儿,也的确能看得出来,狗儿虽然不高。但是也是一身横肉,就算不会功夫,也一定是有一身的力气。 毕竟是在厨房里做着最底下搬运柴火的事情,身体若是差了,很多事情做起来也是不方便的。 君宛丝掩在袖子中的拳头,握的生紧,这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全然脱离了她的控制范围。 若是按照这样下去,那么君念之定然是会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自己反而落得一个污蔑长姐的罪名。 不行……她都已经布置了这么久了,她又怎么能够在这里被毁。 “就算狗儿不是姐姐所害,那簪子不见了,也是实打实的。狗儿死在了姐姐院子中的枯井,也是实打实的。若说这事情和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女儿也不相信的。” 孟涵雅心中一喜,只要这样死死的咬住,那么君念之定然是不可能脱身的。 好在这个君宛丝,还没有傻到在这个时候就放过君念之。 咬住了对方,如果不将对方咬下一块肉来,前面的事情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君易槐不知道君宛丝和孟涵雅是打的什么算盘,只不过原本这事情都要盖过去了,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挑起来,他已经是有些恼怒了。 本来死的就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无足轻重。君易槐想了想,正要开口,以当家人的身份将这个事情给掀篇了。 霏儿却是惊呼了一下:“老爷,夫人。这狗儿,奴婢刚刚看了一下,他口舌之间全然呈黑褐色,似乎不像是被人所杀,而是中毒而死的样子。” “中毒而死?” 君宛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连忙道:“是了是了,如果二姐想要杀人灭口,又何必需要动手呢,只要下毒,把狗儿毒死便是了。” 孟涵雅隐约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却又说不出那里有问题。 君念之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就算现在所有的条件都对君念之她不利,她依然没有任何慌乱模样,乖乖巧巧的站在那里,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一丝挑衅和奚落。仿佛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女儿不知此事,若是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父亲母亲直接请了仵作来查验一番便是了。” “只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要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吗?”孟涵雅满是责怪。 君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像是注意到了什么似的,蹲下身,从狗儿的袖口中取出来一个包裹。 “老爷,夫人,请过目。” 打开了那包裹,里面躺着几包药粉和一些银票和当铺的死当票。 君易槐觉得有些晦气的掩面:“那包药粉,是什么东西?” 嬷嬷拆开了药粉,虽然被水打湿,但只是拆开,一股奇异的香味便是飘散出来。嬷嬷放在鼻尖稍微嗅了嗅,脸色大变,连忙是扔开了。 “回老爷夫人的话,是迷陀罗。” 迷陀罗一出,君易槐和孟涵雅皆是脸色大变,君宛丝和君新竹却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所指的是什么。 迷陀罗是漠北国特有的一种植物,有极强成瘾性的药物,一般身体若有剧烈疼痛,会服用迷陀罗来镇痛。 但它有着极好的镇痛能力的同时,也是有一些其它问题的。难以根除的成瘾性,并且长时间服用,会对服用者的身体造成损伤, 如果没有精通药理,或者极为熟悉迷陀罗药性的人加以指点,非常容易服用过量,一旦服用过量便会有致死的风险。 当初在后宫的时候,有一位后妃便是沾染迷陀罗而身故,有大臣提议,要全国销毁迷陀罗。当时朝堂上,两派争论不断。 君易槐只想明哲保身,守住君府的荣耀,所以没有赞同没有反对,做了那中庸之流。 最后,这迷陀罗涉及到的人太广,在明面上已经是彻底禁止了,而一些已经成瘾的人,则是会通过一些其它渠道去获得这个东西。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是宫中赏赐下来的,所以才是知道这其中的事情。 君易槐开口:“嬷嬷的意思,这人是服用了过量的迷陀罗,所以才死的?” 那嬷嬷低垂着头,恭敬道:“回老爷的话,老奴猜测,有可能是服用了迷陀罗造成了幻觉跌入了枯井中摔死的,另一种则是过量中毒而死。老爷若是想查个水落石出,不如报官,请了仵作过来查看,应当能查个水落石出。” 等着嬷嬷说完,君念之也是让霏儿递给她的那一张典当凭证递到了君傲临的面前。 “父亲,这张典当凭证是平安票号的凭证,且是一张死当。当了一百余两,想必,狗儿就是偷了妹妹口中所谓的那支簪子,送到了平安票号典当后,换了钱,就去买了迷陀罗,服用过多,才造成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君易槐接过典当凭证,这东西上面有平安票号的印章,稍微看了一下便能分辨真伪,做不了假。 若是这般,便也是说的通了。 孟涵雅和君宛丝心中皆是不甘心,明明一切的局都布好了,偏偏最后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君易槐恨恨的看了一眼君宛丝,君宛丝被那一眼看的有些心慌。她能够感觉的到,自己是被厌弃了。 “夫人,这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应当不用我再说些什么了吧。” “是,妾身明白的。” 孟涵雅心头思虑万千,原本刚刚相出的一些算计,一时之间又没了着落。 一通闹剧,君易槐只觉得有些疲乏,去了前厅,,孟涵雅则是带着几人回了后院。 君老夫人刚刚喝完一盏茶,正闭目养神着,嬷嬷提醒着君老夫人:“老夫人,大夫人她们回来了。” 第20章 你很奇怪 孟涵雅上前,端正的行了一礼:“老夫人,那边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此事与念之无关,皆是念之院子中的一个下人,自己偷了东西去变卖,念之对此事并不知情。” 天知道,孟涵雅将这一番话说出来的时候,是有多么不甘心。 坐在一旁的君之瑶也是有些失望,她本以为君宛丝这样的一个局,怎么也是让君念之逃不出去了,可是偏偏却没有伤及君念之一丝一毫。 老夫人一言不发,只是坐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在等着君老夫人发话的时候,君念之却是直直的跪在了君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此事发生,虽然我并不知情。但是狗儿说出来,却始终是我院子中的人,孙儿管教下人不严,才闹出这样的丑事。孙女斗胆,希望老夫人能够恩准,封院。” “封院?”君老夫人微抬了眉眼:“你知道封院代表着什么吗?” 封院一事,一般在权贵家族之中,是对于府中亲信最为极端的处罚之一。和后宫中的禁足一般,没有得到允许,将永远被关在自己的院子中,一步不得出。 所有人都惊愕的瞧着君念之,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孙儿自然知道,只是……”君念之逝去了眼角溢出来的一丝眼泪:“孙儿自己只是一次出来院子,想要为老夫人庆贺,便闹出这种事情来,那便是孙女的不是了。若是让姐妹之间生了嫌隙,更是心中愧疚,想来封院之后,孙儿便再与府中之事没有任何关系,也能让府中平安顺遂,少了纷争。” 老夫人听完,却是心中有所感触,面上的表情虽然如常,却是把话头放给了孟涵雅。 “雅儿,你觉得意下如何?” 孟涵雅心头一惊,她自然是想顺着君念之的话将事情说下去的,只是在这时候若,顺水推舟,难保不会有人说她存心偏袒君宛丝。 而且……她已经隐隐约约的能够感觉到君老夫人是有些发怒了,虽然从老夫人的话语间听不出来什么异样,但是在老夫人身边服侍了那么长时间,一点细微的动作,也够她去判断出老夫人的心思了。 想了一下,孟涵雅将一旁跪着的君念之扶起了身:“傻孩子,既然是没有做过的事情,又怎么能封你的院子,本就无错不能让外人觉得你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 说罢,转过身,看向了在后面跪着,心中五味杂陈的君宛丝。 “真正做错事情的是宛丝,也是应当罚宛丝的。” “母亲。” “住嘴。”孟涵雅直接打断了君宛丝求饶的声音:“你可知,你错在了何处?” 君宛丝有所不甘心,但是现下的情况,自然是先服软才能有好的出路,她也不是傻子。 “女儿错了,女儿不应该没有调查清楚事情,就攀指二姐,让二姐平白受了冤屈,是女儿错了。” “你既然知错,那么便罚你,在宗祠禁闭半月,罚抄心经,以明心静气。至于白茉……小姐的事情交给你做,没有起到看管好小姐财务之事,罚去三个月银钱,再打二十板子。” 说罢,也是转过身问着老夫人:“母亲,儿媳这般惩戒,可行吗?” “既然你已有打算,那么就顺着你的来,只是我这个老婆子也有些话要说一下。” 孟涵雅赶忙道:“老夫人,请说。” “如今念之月供是多少?” “念之每月的月钱是二十十两白银。” “呵,这也难怪了。”君老夫人不动神色着:“念之是府中堂堂的二小姐,每月只有二十两银钱,除开打赏给下人的,手上一个月下来有没有十两银子都难说了,也难怪会让人觉得她会去行了偷盗之事。” “这……”孟涵雅面上微微发红:“府中小姐的月钱,皆是有定数的,并非儿媳有所偏颇。” “是,老身无怪你的意思。所以老身说一嘴,给念之每个月月钱涨到八十两,可有问题?” 她没有点明的一点更是,君之瑶和君宛丝,君新竹皆是有背后母家在的,就算君宛丝的母亲只是一个姨娘,也是有所中馈的。 而君念之母亲却已经早亡,没有任何依靠。 每个月月钱发放的时候,孟涵雅就应该考虑到这些事情,偏偏没有思虑到,君老夫人也没有想要去深究孟涵雅失职的想法。 既然现在有这么一个契机,那么她自然是顺水推舟了。 孟涵雅只是迟钝了一下,便也很快的答上了话:“是,儿媳今日便和管家吩咐,把念之的月钱提到八十两一个月。”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那么还有第二个事情,宛丝还没有给念之赔礼道歉,既然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那么便让宛丝给念之敬茶道歉吧。” “老夫人!!!” 君宛丝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喊了出来,怎么可以,君念之这样一个卑贱之人,又凭什么值得自己敬茶道歉。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君宛丝看了一眼老夫人,虽然还是和蔼的笑着,但是唇角的那一丝笑意已经是有些冷意了。 孟涵雅也给君宛丝使着眼色,让她不要意气用事,若是一心惹怒了老夫人,那么就算孟涵雅一心要保君宛丝,也不容易了。 脑海中人神交战一番,终究是不甘道:“孙女不敢,自然是定当遵从祖母的意思办。” 终究是没有将事情闹得更难看了,下人很快的便是端着茶上来了,递在了君宛丝的面前。 那一杯茶,就像是在打君宛丝的脸,君宛丝不想接,可现在却不能不接。 端过那一杯茶,气的手发抖,茶碗都有些晃荡。 君宛丝缓缓的跪下,一口牙似乎都像是要咬碎了似的开口。 “二姐,妹妹委实不该没了证据,便平白诬告了姐姐,还请姐姐能够原谅我。” 那委屈的模样,眼角都因着泪水都染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蒙了天大的委屈了。 “傻妹妹,我怎么会怪你呢?我扶了你起来吧。” 说着起身,走到君宛丝身边,贴的极近,两人模样看起来和睦极了。 君念之却是压低了声音,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缓缓开口道:“你是不是很意外你明明指示了狗儿做了一切,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按照你所预期的去发展。” 第21章 各自争辩 对上君宛丝那不敢相信又惊恐的眼神,君念之则是继续开口道:“其实,我大可以告诉你,你猜的没做,狗儿的确是我杀的,但是这都是你让他栽赃我在先,所以你也怪不了我有多狠毒。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将君宛丝扶起,她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了,再看向君念之的目光已经是充满了惊恐。 老夫人摆了摆手:“好了,这后院的事情已经闹得时间够久的了。都到前厅去用膳吧,至于宛丝,既然大夫人已经安排了,便直接带去宗祠吧。” 一场戏,到了这时候已经算是落幕了,孟涵雅长出了一口气。 走到老夫人身侧,扶住君老夫人的手,带着众人向着前厅过去。 君念之走在最后,踏出院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君宛丝。她终究还是没有下狠手,不然君宛丝又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只希望她有了这一次教训,也能聪明点,不要和自己再多作对就好。 霏儿跟在君念之一侧,向着前厅过去。霏儿直到这最后的事情彻底落下帷幕,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真厉害,你竟然将一切都算计到了,只是没先到这最后竟然是三小姐在后面操纵了这一切,不过,终究是没有让她得逞就是了。” 君念之那日将狗儿杀死之后,也很仔细的想过要如何避开一切险要。 那簪子若是留在院子里,是如何都逃不过搜查的人的视线的。那么唯一保险的方法,就是将簪子彻底从她的院子抹除掉。 到了晌午的时候,她便是让霏儿换了一身男装,戴了斗笠遮住面庞,将东西送到平安票号进行了死当。 同时,也是从平安票号换了一些迷陀罗来。前世她就知道这迷陀罗的效果。 其它的地方或许难买,但是平安票号是神龙帝国最大的商号,只要有钱,便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这一局,她很清楚,后面真正布局的人是君之瑶,君宛丝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被人差使的刀罢了。可惜了,没有将君之瑶给拉出来。 思虑间,便是已经到了前厅。虽说是家宴,却也宴请了一些宾客,院子中的宾客已经坐满了,样子极为的热闹。 孟涵雅面上则是挂着笑,丝毫看不出来在后院中发生的事情,对于她的影响。这思绪如此快的转换,也不愧是当家主母,丝毫没有失了风范。 君老夫人是这次宴席的主角,且是年岁最长之人,在孟涵雅的搀扶下,便是去了主桌。 君念之则是和君之瑶,君新竹坐到了一桌,从始至终,君念之都能够感受到君之瑶那打量的目光,和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姐姐这样看着我,可是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君念之放下了筷子,抬起眼眸,一双眼睛清澈透亮,仿佛一汪泉水一般。 君之瑶想要从君念之脸上看出什么,可是入目的只有无辜和疑惑,仿佛真的不知一般。 今天的事情,她虽然起了一个引子,却不知道君宛丝究竟是怎么做的。但这最后得结果却足以说明,君宛丝将一切搞砸了。 若说这里面,君念之全然没有插手,她如何也是不相信的。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在这边吃饭,而三妹妹却在宗祠中罚跪,心中委实有些难受。”一边说,一边又用帕子在眼角拭了拭,泫然欲泣的模样委实动人。 君念之仿佛听到了一个极为好笑的笑话似的,手中的白玉镶金的筷子也缓缓放下了。笑眯眯的欣赏着君之瑶这一副姿态。 不得不说,君之瑶很能鼓动人心,可能是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庞占了太多的优势,一举一动都让人不自觉的被她所吸引。 心中的一直压抑的恶意,如同黏稠的毒液在翻滚,她真想直接撕烂这张伪善的画皮,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样一张绝色之下,是如何一颗恶毒的心。 轻轻的点了点头:“大姐姐说的是,那姐姐的意思是,我现在让霏儿和白毫准备一些吃食给三妹妹送过去,也免得三妹妹饿着了。” 听完君念之的话,君之瑶脸色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你知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只是在想,如果刚刚二妹妹肯帮三妹妹求求情,也是好的。这样我们姐妹之间也不会增生嫌隙了。” “姐姐的意思是,母亲和祖母的做法是错的吗?” “你在胡说什么?”君之瑶不悦。 君念之柔声道:“让三妹妹去宗祠罚跪,是因为三妹妹做错了事情,母亲和老夫人都已经说了,若是我再为三妹妹求情,岂不是在否定母亲和老夫人的判决?这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妹妹实在是不敢。” 缩了缩头,似乎害怕极了似的。不等君之瑶再开口,便已经起了身,福身道:“不过姐姐说的是,三妹妹在宗祠罚跪,我却在这里享受美味,实在是不该,那妹妹先退下了。” 说完,便是离席而去,君之瑶望着君念之离去的背影,愣了一会,半响才是恨恨道:“哼,过然是粗野丫头,一点教养都没有。” 走过廊桥,君念之干脆直接向着自己院子过去了。刚刚在席面上,君之瑶一直定着她看,她也没在意,一直吃东西,也算吃饱了。 怼完人,正好开溜,也省的在那里继续听君之瑶在那里喋喋不休。 正走到要进入海棠阁的分叉小路,君念之却是瞧见了君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 “见过二小姐。” 君念之也是恭敬的回礼:“林嬷嬷在这里等候,可是专门在等我?是老夫人要见我吗?” 林嬷嬷是君老夫人在被皇上封赏诰命夫人的时候,从后宫中赐下的正三品惠人,是原先韩贵妃身边的得力宫人。 入了府中之后,便一直跟在君老夫人身边做事,即便抛开如今在府中的位置不提,那正三品惠人的女官,也是极为难得了。 林嬷嬷掩着笑:“老夫人听闻二小姐吃饭中途离席,特地派老奴过来瞧瞧,若是二小姐还有空的话,可到老夫人院子中吃盏茶,老夫人院中有一些手作的糕点,想必二小姐会喜欢的。” 对于君老夫人,君念之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点点头便是跟在林嬷嬷的身后向着静安院去了。 第22章 一环一环 静安院在整个君府最为幽深的地方,离着各个院子都院,却分外幽静,也适合老夫人.老夫人上了年纪,便分外的不喜吵闹,夜里入睡若是声音大了,都会影响睡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所以这静安院便一直是君老夫人的住所。 穿过一片竹林,便是到了静安院前,林嬷嬷带路也没有阻拦。 到了正厅,推了门进去,外面还带着寒意,屋内则是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老夫人已经在座上,不知等候了多久了。 君念之恭敬的行礼道:“见过祖母,祖母万安。” “起来吧,虽然我们祖孙见的少,却也不必这般的生分了。” 君念之落了座,很快下人便是端了茶上来,本身吃过东西,肚子还觉得有些涨,茶浅浅的喝了一口便也是放下了。 老夫人道:“念之丫头,你知道老身喊你过来,是为的什么事情吗?” “老夫人是想知道丢失的簪子和狗儿的死是否与孙女有关吗?” 君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世间巧合的事情很多,但是太多巧合的事情一起发生之后,那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了。我这老婆子在这后宅之中也过了半生,该看到,不该看的,也都看了。所以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并不想深究,只是想问,今日孟涵雅问我意思的时候,我却没有偏袒于你,你是否心中有所怨恨?” 君念之拿不准君老夫人的意思,只是简短的想了一下,便答道:“当时事情发生的匆忙,没来的及去想,所以不恨。现如今老夫人问了,孙儿仔细想了想,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怨恨的地方。” “是吗?”君老夫人看着君念之,像是想要从君念之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但是那一双眼睛却分外澄亮,没有一丝杂念。 “是,孙儿能想的明白,如今这府中是大夫人做主。老夫人若是想说话,大夫人不会不遵从。但是却也是在众人面前下了大夫人的脸面,容易让大夫人心中生了芥蒂,家庭不睦。而且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说那件事情是我所为,若最后查出来的结果是我所为,老夫人又一力保我的话,那么老夫人日后在府中将再无声望可言了。” 君老夫人笑了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终究是个聪明的,没有辜负我一番心思。来,到我身边来,让祖母好好瞧瞧。” 君念之点点头,极为顺从的走到了君老夫人身侧。君老夫人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个孙女,真要说什么感情,毕竟从小没有在府中待过,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感情。 可是乖巧听话的,却也是向来招人喜欢。 握住了君念之的手,却忽然发现有些略微的奇怪,将袖子往上扯了扯,才发现这衣服似乎有些奇怪。 正常的衣袖都是在手腕处,但这衣裙…… 一旁的林嬷嬷也看着有些奇怪,和君老夫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待送走了君念之,林嬷嬷回到屋中的时候,君老夫人正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 “老夫人怎么了?” “只是在想,究竟是那裁缝没有眼力见,还是过分欺主罢了。” “老夫人是在说那件衣裳的事情吗?” 君老夫人皱着眉,只是端起茶盏,又重新放了下去。 “那件衣服的身形和尺寸明明是君之瑶的尺寸。袖子和裙摆皆是做长了一截,那尺寸明明是大小姐的尺寸,可能……可能是那些粗心的下人给做错了,也可能是送错了吧。” “送错?”君老夫人只是反问:“那是一身湖光纱,如今孟氏当家,君之瑶是被当做掌上明珠看待的,不是最好的会送到君之瑶的手上吗?” 不论是孟氏偏心,还是底下的人粗心,这都是后话,只是这放在眼睛上的事情,已经足够让君老夫人不悦了。 “再过几日,似乎是游园会的时候吧。” “老夫人的记性不错,再过几日是安国公夫人办的游园会。” “你再派人去君念之的院子,好好量一下身尺,加急让裁缝做一身衣裳出来,可不要等到那日的时候,反而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是,老奴一会儿就去办。” …… 从老夫人院中出来,君念之想到刚刚君老夫人和林嬷嬷的表情,她想得到,看来也是让君老夫人心中对于有所不悦了。 她那日专门要用湖光纱去做衣裳的一个原因,便就是因为湖光纱有一种特别的特性。它本身的材料不是蚕丝或者是棉花,而是从一种植物从抽取出来的植物根茎,再在其中揉入蚕丝所编制而成。 而它比较特殊的一点便是,不能够接触到醋类或者偏酸的东西。不然编制在湖光纱中的植物根茎便是会膨胀和变形。 只是这种事情,也是她在后宫中,偶然一次新到宫中准备赏赐下去的湖光纱全部变形了,经过追查,发现这一批湖光纱全部被醋所浸泡,才知道了湖光纱还有这样的一个特性。 做好的衣服送来之后,她专门在醋中进行了浸泡,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场戏。 心中想着事情,却也是很快的回了海棠阁。而刚刚踏入院子,却听着叽叽喳喳的,似乎分外热闹。 霏儿和白毫互相望了望:“咱们院里,是来了客人吗?” “是不是客人,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君念之三人走到了廊道边上,便是听见声音,几个下人一边嗑着瓜子,晒着太阳,一边议论着。 “秋兰姐,你说咱们贪了二小姐的那些锦缎,若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怎么的,刚刚拿了好处,现在又想还回去了?”那杯称为秋兰姐的下人满脸的不屑:“二小姐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跟在她身边,我们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一点油水都没有,像我以前在大夫人房里的时候,随便都是会赏了银子下来,那日子才舒服呢。” 话一出,底下的人也都是纷纷附和点头。 其中一人,似乎还是有些担心:“不过秋兰姐,万一那二小姐有一日要用到那锦缎可怎么办?咱们可拿不出来了啊。” “怕什么。就说那锦缎不见了呗,难道她还硬要追根究底不成?” 秋兰说着,又是叹了口气:“哎,这人啊,还是看命。她不过就是运气好点才做了这个小姐,如果我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那我才是小姐呢。” 霏儿和白毫听的脸色铁青,君念之却是听得有些想笑,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要以为是自己走错了院子。 第23章 大胆恶奴 几个人聊得兴起,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花丛中,还站着几个人,将她们谈论的事情全数给听了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秋兰说到起劲,看着几个下人对她满是艳羡的表情,更是自得意满。 洋洋得意的说:“哼,她是小姐又怎么样,不受宠的小姐,比着我们这些下人还不如呢,而且我可是从大夫人身边过来的,我可不吃她的那些小姐脾气。她若是惹恼了我啊,我就偷偷的往她喝的水里倒我的洗脚水。” 饶是君念之一直拉着霏儿的衣角,霏儿也是忍不住了。 霏儿本身就是将门中带出来的丫头,性子直接火爆,跟在君念之身边,已经收敛了许多。 知道在这个府中,若是随意出头,不仅帮不到小姐,还会给自家小姐惹来麻烦,但是这番话听完,是可忍孰不可忍。 霏儿直接跳了出去,秋兰和几个下人正聊得开心,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人,几个丫头皆是下了一跳。 秋兰更是直接吓得破口大骂:“谁啊,那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这样吓你姑奶奶?” “你还敢说姑奶奶,你以为你是谁啊。” 霏儿怒气冲冲的指着秋兰的鼻子,就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竟然敢这样在背后一轮主子,你当这府中的规矩是死的吗?信不信直接把你拖出去,打上十几大板,赶出府去。” 君念之和白毫也是缓缓的走了出来,不过君念之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只是看了一眼秋兰,又连忙的低下了头。 拉住了霏儿的衣服:“好了,霏儿。咱们走吧,无非就是闲聊了几句罢了,不当事的。” 霏儿气的浑身发抖,白毫也有些生气,听着君念之一番话,两人却都是愣了一下。 霏儿连忙道:“小姐,您刚刚也不是没有听见的,她说的那话放在那个院子里,不都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咱们没有必要怕她的,就算是告到大夫人,告到老夫人那边去,也是咱们占理的。” “算了算了,不当事的。” “可是小姐,她们还拿了你的锦缎,那可是老夫人赏赐的,你都舍不得穿的,就被她们给拿去贪了。” 君念之摇了摇头,泪眼婆娑,极为隐忍道:“没关系,只是几匹锦缎罢了,我刚回府,不想给母亲和祖母再平添麻烦了。” 秋兰本来还有些害怕的,她说那些话在下人面前也无非是想赚赚脸面,可是君念之的反应,却倒是给了她底气。 “是啊,二小姐都说不当事了,你还在那里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秋兰皮笑肉不笑的道:“而且,你刚刚说我议论小姐,我议论了吗?” “你当然议论了,我和白毫还有小姐,都听到了。” “你们听到有什么用,你们俩一直在二小姐身边,当然是为她说话了。” 一转身,向着另外几个下人使着眼色:“怎么样,你们说,我刚刚议论小姐了吗?我刚刚明明只是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将许多天没晒的被褥,拿出来晒一下了,是不是?” 几个人见状,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刚刚只是在讨论天气罢了。” 其中一个,也是大着胆子道:“霏儿姐,莫不是要仗势欺人,见我们不是小姐身边跟着的,便是看不顺眼,随便寻了个由头就想要将我们给赶出去不成?那就算是告到大夫人和老夫人那边去,我们也是要据理力争一番不可的。” “你们……你们……” 俗话说的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若是遇上了小人,更是纠缠不清。 霏儿只觉得胸口,一股气血翻涌,若不是白毫在后面撑着,她早就气晕了过去了。 “好了,霏儿,算了吧,我们走吧。” 君念之拉着霏儿,一步步的向着屋子里走去。 秋兰望着离去的君念之一行,调笑着:“小姐慢走,奴婢们就不送了。” 等着君念之进了屋子里,秋兰得意道:“瞧见没有,这就是不得宠的小姐,就算是告到大夫人那边去,咱们也有大夫人撑腰,黑的也要说成白的,让她硬吃了这哑巴亏。” “秋兰姐说的是啊。” “以后可要仰仗着秋兰姐好好关照了。” …… 君念之进了屋子,在外面时候的那一脸害怕和胆怯,全然消失,浅笑着道:“白毫,去倒一杯清心茶来吧,不然霏儿可真是要气的不行了。” 白毫点点头,下去端着茶上来,想要开口却又忍不住了。 君念之将清心茶放在了霏儿的手边:“喝一点吧,兑了薄荷粉和菊花粉,最是下火了。” “小姐,我喝不下去。” 一想到刚刚秋兰那洋洋自得的表情,霏儿就有些恨得牙痒痒,若是放在以前,早就一拳上去,定要她脸上开花不可。 白毫脾气不错,也算是极为能忍的一个人,想到刚刚的事情,都有些忍不住了。 “小姐,难道真的不生气吗?” “我是人,又不是圣人,你们生气的,我能不生气吗?”君念之似乎是喃喃自语似的。 “那小姐为何……” “这般纵容是吗?” 霏儿和白毫皆是点了点头,皆是有些想不明白。 “你们也知道,我这院子里的,皆是大夫人指派过来的人,其中的眼线更是数不胜数,对我也更不存在忠心耿耿一说,这样的下人若是一直留在院子中,只会更加危险罢了。所以……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松松土吧。” 既然秋兰那一群大夫人身边来的人,觉得她软弱可欺,那不如就按照她们所想的那样做一个‘软弱可欺’的人吧。 只是……戏还没做到最后,向来不会是一开始唱满堂彩的人,能够走到最后的。 “咱们只管等着吧,还需要有两三次,就会有结果了。” 霏儿和白毫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君念之后面是作何打算。不过却莫名的有信心。 回到府中不过几日,便是接连遭遇各种事情,却都在小姐的运作下,转危为安。 既然小姐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情,那么她们只需要等着看一场好戏便是了。 第24章 秋兰欺主 许是君念之的退让,让秋兰一众反而是更加的得意了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在院子中做事,也变得更加懒散了些。 天气渐渐转暖,府中皆是会发放一些驱虫香来,以驱赶屋内和院外的一些飞虫和蛇蚁。 在霏儿拿着小扇子,又是不知道多少次赶走了飞虫之后,君念之终于是站起来了。 “小姐,是要去那儿?” “去秋兰那边瞧瞧吧,顺便还要再做一次戏呢,既然她有心想要看轻我,总不能让她闲下来可不是吗?” 霏儿和白毫连忙是准备跟着上去,却是被君念之给拦了下来。 “你们今天不必陪我去了,就当休息休息吧。” 霏儿有些担忧:“可是我怕小姐被她们欺负。” “那不是更好吗?”君念之莞尔一笑:“我要的就是她们欺负,就怕她们不欺负呢。” 说完,将两个丫头留下来,便是向着秋兰一行人的房间走了过去。 院子的廊道上已经浅浅的结了一层灰,也看的出来下人们不怎么勤于打扫。 稍微走了几步,便是到了下人们休息的房间,一靠近,君念之便是闻到了空气中弥散开来的驱虫香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估计也是将驱虫香给用的差不多了。 不过要驱虫香,也本来就不是她本次的目的,所以有与无,皆是不重要。 推开门,便是瞧见秋兰几个人围坐在屋里,正磕着瓜子。 门忽然间被推开,当瞧见是君念之的时候,都是愣了一下。秋兰左右看了看,也没瞧见霏儿和白毫,也是来了兴趣。 “二小姐怎么忽然间来了?是来看看我们住的房间好不好,想要送点什么,体己体己吗?” 一番话说完,底下的几个,皆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谁人不知道二小姐穷的叮当响,原本还有一些赏赐的东西,又被变卖了一些,说不定还没有他们几个下人手上的闲散银两多呢。 君念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酝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一般:“把驱虫香拿给我。” “什么?” 秋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二小姐,这是来找自己,主动要东西了吗? “驱虫香。”君念之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府里给每个院子里都发了驱虫香的,我屋子里现在时不时的有些飞虫,实在是渗人的慌,你给我一些,我要用。” 秋兰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我可不知道小姐说的是什么东西,驱虫香向来都是嫡出小姐才有的,至于四小姐和五小姐,那都是自己花钱出来买的,您这边又没给奴婢们钱,奴婢那有驱虫香给您呢。” “你说谎。” 像是被逼急了似的,君念之一张小脸都涨的通红,指着屋里香炉飘散出来的袅袅青烟:“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子了不成?你这屋里明明就是驱虫香。” 被揭穿了谎言,秋兰只是愈发的不耐。下人住的房间本身就比较潮湿,更容易引来飞虫蛇蚁,每到初春快入夏的时候,进场被咬的不行。 如今当着二小姐软弱无能,才昧下了驱虫香,点了之后效果极好,刚刚享了几天福,又那里想要再将苦日子过会去。 左右是想着君念之不敢到老夫人那边去告状,干脆脖子一梗道:“那又怎么样,这驱虫香已经被奴婢用了不少了,剩下的更是不多,既然小姐心善,不如就将这驱虫香,干脆都给奴婢们用了算了。” “是啊,是啊,小姐若是觉得虫子多,便经常驱赶一下便是,若是不然,等着下个月再发驱虫香的时候,再去领一些便是了。” 秋兰得意的笑着:“既然没什么事儿了,那小姐不如请回吧,毕竟奴婢们也招呼不了你呢。” 说罢,竟然是准备将君念之给推出门去。 君念之气的浑身发抖,实在是忍不住道:“放肆,究竟你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莫不是我一直忍让着,当我太好欺负了不成?你们若是不给……” “不给又怎么样?” 秋兰向来不怕这个二小姐,爹不疼娘不爱的,粗鄙不堪。又软弱无能,对着君念之,那气势更是恨不得将君念之直接吞了似的。 君念之盯着那香炉,忽然就是向着那香炉走了过去。像是准备要硬抢似的。 秋兰瞧见,连忙是拦住了君念之:“二小姐这是做什么?” “你不给我,我便自己拿就是了,用不着你给我了。” 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但秋兰已经横行霸道惯了。君念之突然间的硬气起来,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被挑衅的感觉。 当即是想要将君念之拦住,手上一推,却是将君念之直接推出了门去,脚下一个没站稳,君念之直接坐在了地上。 秋兰冷笑了一下:“小姐果然是千金之躯,无比孱弱,奴婢只是轻轻扶了一下,小姐竟然就摔到了。不过奴婢就不扶您了,免得又将您给碰倒了。” 说完,便是直接将门给关上了。 君念之从地上站起来,轻巧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便是向着自己的屋子里走去,刚进到屋子里,便看见了君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 林嬷嬷瞧见君念之眼眶有些发红,有些奇怪的上前:“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是刚哭过吗?这身上又是怎么了,怎么沾了这么多的泥土。” 霏儿心疼的连忙上前,瞧见君念之有些狼狈的模样,忍不住道:“肯定是……” “住口霏儿。” 君念之连忙打断了霏儿的话,道:“林嬷嬷不用担心,只是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才弄脏了衣裙的。” 林嬷嬷在深宫中看过许许多多的阴谋诡计,在这后院宅邸也是见过许多花花肠子,君念之一说,便也能够想得到。 “是那些下人?” “不是的,不是的。”君念之连忙摇头:“林嬷嬷不用操心我这边的事情,我怕祖母年纪大了,还要担心我这边,便是孙女的不孝了。” 君念之的否认,在林嬷嬷这边听来,却当是肯定了。心中贪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再继续逼问。 “小姐,再过几日,魏国公夫人会来府中做客,在府中办春日小宴。老夫人想着二小姐定然也是要出席的,便是让老奴叫来了裁缝,来给小姐量身,好准备一些合身的衣裙。若是小姐方便了,老奴便让人进来给小姐量身。” 第25章 无限连环 “那有劳嬷嬷了,也请嬷嬷代我向祖母问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林嬷嬷点了点头,吩咐了女工师傅进来,女工师傅手脚极为的麻利,很快的便是将尺寸全部给量好了。 又是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挑出来几块布料放在了君念之面前。 “小姐,可以瞧瞧有没有喜欢的颜色和花样。这些都是京城里近些时候最新的料子,希望能够入得了小姐的眼。” 君念之点了点头,看了看那些料子的样式。 诚然如女工师傅所言,都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布料极为有光泽,并且上面的纹样也不错,东西是好是坏,前世见过那么多的绝世奇珍,一眼便也是能够分辨的出来。 然而看了半响,却也只是从中取了青色的一块布料:“嬷嬷,这布料好与不好,我实在是有些看不出来,不过这青色却比较合我的意,至于用什么样的布料。嬷嬷在府中待得时间长,不如嬷嬷帮我挑一下吧。” 能拿得出来的布料,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各种都不会太差。 林嬷嬷见君念之已经确定了颜色,便也是点点头应承下来这个请求,从中挑了一块带了些暗纹的布料放在了君念之面前。 “小姐觉得这款可好?”林嬷嬷道:“小姐喜欢青色,想来也不是一个喜欢过分招摇的人,这青色中又带着一些暗纹,倒也显得庄重,不会过分单调。” “嬷嬷向来见多识广,嬷嬷都说好了,那定然是好的,就这件吧。” 待等到东西收拾好林嬷嬷带着女工师傅下去,走之前,林嬷嬷走到院子外头却又是掉头走了回来。 君念之正站在门口,单薄的身形,被风吹动的衣裙,更显得君念之身形单薄。 笑了笑道:“林嬷嬷,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知道小姐在这府中举步维艰,老夫人顾忌大夫人不便再明面上对二小姐有太多帮扶,不过您也终究是这府中的小姐,不必惧怕那些作恶的奴才的。” “林嬷嬷说的是。” 虽然听着君念之应下,却也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清楚,只要二小姐一日是这般苦难的日子,那这府中怕也是难以让其安生。 待等到林嬷嬷走了出去,君念之重新回到了屋里,将白毫给唤了过来:“那些赏赐下来的衣料,除了被秋兰卖掉的那些,还有些什么料子?” “应当是只有一些品级不算太好的了,锦缎虽然还有一些,不过只剩下两匹了。” “足够了。” 君念之不甚在意的模样:“刚刚那人给我量尺的时候,你们在场,那尺寸应当都还记得吧,就用那剩下的布匹,再去做一件衣裳好了。” “再做一件?” 白毫惊异了一下,却也很快的点点头下去了。小姐的吩咐向来是有她的用处,当一次次见证了小姐的决定之后,她已经不会再去质疑君念之的决策了。 离着安国公夫人到府上的日子,倒还有些时日,君念之便一如既往的待在自己的院中,偶尔听说君宛丝要提前从宗祠中被放出来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君念之正在给院中的花朵浇水,对于这个消息,倒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如果安国公夫人到府中的时候,连她都会出场,那么君宛丝又怎么会缺席呢。 君宛丝是大夫人最为信赖的一把刀,关键时刻,还要代替大夫人冲在最面前呢。更何况,府中的小姐都出席,若是连唯独缺了那一位小姐,难免不会惹来非议,这可是孟氏所不想瞧见的情况。 …… 自从那一次君念之被秋兰推出门去之后,君念之便像是躲着秋兰似的。原本还担心着君念之会不会告到老夫人那边去。 在心惊胆战了几天之后,却发现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便更是明目张胆了一些。秋兰的得势,更是连带着院子中的下人也是对着君念之更是看轻了几分。 一日,秋兰正准备去大夫人院中请安,顺便想要看能不能攀攀关系,把自己给调回大夫人院子里。 虽然在海棠阁里待着是挺舒服的,每天不用做什么事情,但是每到了月底,手上就那么一点银钱,便是觉得不够开销,再加上君念之这不受宠的,更是瞧不见什么出路。 走出院子,向着大夫人的屋里走了没一两步,迎面却是碰上两个丫鬟,用一个托盘端着一套衣裳向着海棠阁过来。 两个丫鬟瞧见是秋兰,也是连忙停下了脚步:“秋兰姐好。” 虽然都是丫鬟,可是秋兰是从大夫人院中出来的,论品级却是比着她们还是要高一些的。 秋兰瞧了瞧她们俩,又是看了看两人手上端着的衣裳。 她好歹以前也是在大夫人身边跟着过的,一些东西的好与不好,倒也是看不走眼的。这衣服的料子都是极为上乘,而且做工也是极为的不错,瞧着竟然有些像是京城中最好的如意坊的手艺。 “两位妹妹,这是要端着衣服送那里去呢?” “是送到海棠阁去的,我们俩拿到衣服之后,说是二小姐的,便是将衣服给送过来了。 ” “当真?” 秋兰有疑,那几日赏赐下来的东西,她也不是没有翻过的,怎么没有瞧见有这么好的衣料,莫不是那二小姐还背着她们藏了些好东西? 瞧着秋兰的表情,像是不相信似的。连忙道:“我们那里敢骗秋兰姐姐,这的确是送到二小姐的。” 秋兰想了想,忽然开口道:“那这样吧,你们将衣服交给我好了。我正是要回海棠阁呢,就顺道给你们带过去就是了,也省的你们多跑一趟。” 俩丫头互相瞧了瞧,本想将这东西送到二小姐手上,顺便好讨些赏钱的。不过秋兰这么一说,两人也不敢拒绝,生怕得罪了她,以后给她们穿小鞋。 虽是有些不情愿,却是点头,将东西给递了上去。 “那就麻烦秋兰姐代劳了,我们先走了。” “嗯,你们先回去吧。” 等着两人走远了,秋兰才是端着衣服满脸兴奋的走开了。 不过却不是向着海棠阁而去,而是向着大小姐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第26章 借花献佛 洛水苑中,君之瑶正对着镜子挑选着过几日游园会的衣裳,挺说那日的时候,除了安国公夫人会到场之外,安国公家中的公子也会出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更是听说,八皇子也会给出现。一想着陆含双那俊美无双的容貌和英挺的身姿,君之瑶就是忍不住的有些脸红。 俗话说的好,女子的衣橱之中永远都缺少一件衣服。更不用说是想要去见意中人时,那更是那一件都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 对着铜镜试了好几件衣裙,却总觉得不是最好看的。 “莲儿,还有其它的衣裙吗?” 莲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小姐,新做的衣裳,您这边已经试遍了,若是还没有喜欢的,那就要再重新找了裁缝,重新做才是了。” “那怎么来的及,还有两日,安国公夫人就是要来了,手艺再好的女工师傅,也赶不了这个工期啊。” 正有些不舒服的时候,却是听着下人过来,通穿。 “大小姐,秋兰求见。” “秋兰?” 君之瑶一对细眉微微皱起,思虑了一下,才是记起来,是母亲安排在君念之那边的下人。不过她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呢?莫不是君念之那边有什么动静不成? 不过就算有什么动静,也应当是到母亲那边去了,怎么到自己的洛水苑来了呢? 虽然奇怪,却也是让人把秋兰给带进来了。 秋兰进了洛水苑,低头哈腰,无不恭敬,丝毫是瞧不出来在海棠阁中一丝一毫的微风做派。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君之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换了一对耳坠,放在耳垂下方比着,瞧是不是合眼。 “你来我这边做什么?君念之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君之瑶对君念之没什么好气,本来觉得君念之是个好拿捏的,可是她却在君宛丝布的局中,让君宛丝倒了霉,如今瞧着,也是个有些心机手腕的。 “二小姐在屋里可安生了,奴婢可没给她好脸色看呢,上次被奴婢推出门去之后,连着几天都是躲着奴婢,想来也是个胆小怕事儿的主。今儿个正好瞧见她赶制了一件新的衣裳,奴婢瞧着实在是不错,所以特地是拿来给大小姐您了。” “胆小怕事?被你推出门去?” 虽然觉得听起来有些奇怪,不过后面的那话才是让她比较在意。 “新衣裳?你说君念之的吗?”君之瑶回过头,瞧了瞧秋兰手上捧着的托盘,她是挺说母亲赏赐了一些锦缎给君念之。 这衣裳估摸着就是为了游园会专门赶制出来的吧,估计也是挺说了八皇子和卫国公长子会到场,才是想要精心准备一番,好给自己相一门好亲事。 只是那些锦缎,都是一些过季的花样,她是看不上眼的。出于无聊,君之瑶拿起那衣裳也是瞧了瞧。 手一摸上去,君之瑶就是发现有些不一样了,对比着瞧了瞧,这衣料竟然是极为的好,淡青色绣云纹,她竟然是极少见到。 而且这剪裁的手艺也极为的了得,一件衣裙做的简单大气,小小的点缀又极为点睛。 “这是君念之的?” 君之瑶像是不相信似的又问了一遍,将衣裙比对着,在镜子前看了又看,竟然是觉得极为的合身好看。 “是呢,这应当是夫人赏赐下去的时候,看走了眼。这么好的料子怎么可能赏赐给二小姐呢。所以奴婢这瞧见之后,专门是拿来给大小姐了。这么华丽的衣裙,二小姐又怎么能够配得上呢,当然只有大小姐您才能够配的上啊。” “哼,就会胡说。” 嘴上虽然不承认,心里对于这话却是极为受用。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更是觉得满意。想着秋兰说的也是,这么好的料子肯定是母亲拿错了。 君念之怎么配的上这么好的衣料呢。 秋兰瞧得出来,君之瑶对这衣裙喜欢的紧,心里暗暗得意,没有巴结错人。 乘着君之瑶正在高兴的头上,秋兰也是开口道:“大小姐,奴婢今日过来的时候,瞧着小姐院子中的人似乎少了一些,不知小姐院子中可是缺人了?” 这话说出来,倒是显得生硬了许多。 孟氏一直是将君之瑶当做掌上明珠来宠着的,君之瑶是府中的嫡出小姐,这府中其他人的院子中短缺下人,她的院子中都不会缺了下人。 秋兰将话说完,莲儿都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发笑,但是还是直接忍住了。 君之瑶是聪明的,秋兰那话里面的意思,她自然也是听的清楚明白。 “你想到我的院子里来?” 秋兰满眼的期待:“小姐,可否能答应?” “等卫国公夫人的宴会过了,再瞧瞧吧。反正你以前也是母亲院子伺候过的人,想来到时候找君念之开口的,她也是不会拒绝我的。” “那是自然了,大小姐开口,君念之又算什么,怎么能够和您比呢?” 吹捧的话听着自然是舒服,君之瑶也是摆了摆头:“好了,你先回去吧,可别忘了母亲安排给你的事情,看好了海棠阁那边,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向母亲禀报。等到卫国公夫人的游园会办完了,我自然是会向母亲开口,将你讨过来的。” “是是是,奴婢自然不会忘的。” 秋兰一阵千恩万谢之后,才是喜滋滋的向着海棠阁回去了。 君念之正在院子中喝茶,正好也是和秋兰对上了眼,后者依然是当做没有瞧见君念之一般,趾高气昂的哼了一声,便是向着住的屋子走过去了。 霏儿更是看的气不打一处来:“哼,这种见利忘义,欺善怕恶的人,我看她还能快活多久。” “让她再得意两天吧。” 君念之将杯中最后的一点茶水咽下,茶叶是陈茶,入口是极为的苦涩。 不过她却是极为喜欢这份苦涩,只有足够的苦涩,才会一直提醒着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将茶盏轻轻的放下,总归也不过是只有一两日的功夫了,她还能够的得意的日子,可就不多了。 天色阴沉沉的,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股风雨欲来的氛围之中。 第27章 冰火双色 因着卫国公夫人到府中举办游园会的事情,府中逐渐倒也是热闹了起来,春日的暖阳照的人极为的舒服,连带着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四月初的日子,微风暖意,府中因着这场宴会,处处也都是新添置了一番,许多稍微破旧的地方也是重新修缮了一番。 游园会选在了府中最大的花园中举办,百花齐放,小桥流水,流水之中,几尾锦鲤游过也别有兴致。 下人们早早的就将席面给摆开了,端上了精致的糕点和水果,也备上了一些酒水和茶饮。 漠北国不比前朝,规矩倒也没有那么多了,男女可同席,只是未嫁娶的小姐姑娘,则是要在席面面前拉上一层薄纱屏风,稍作遮掩才是。 卫国公夫人高香之带着府中的长子出席,顺道还请了门下的同僚一同参宴。 君易槐听闻八皇子和四皇子也会出席,心中倒也是高兴,却也复杂。人来的越多,越显得他在朝中人缘不错。 但如今的皇上,已经垂垂老矣,究竟还能将这个位子坐多久,谁人也说不好。 不过,却从没有透露出要将皇位传给那个皇子的意思,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君易槐却也清楚,当今皇上对于皇子私联朝臣是极为不悦的事情。 毕竟,各个皇子之间彼此平衡比较好把控,若是出现偏颇,难说不会出现变数。 男人们借此机会已聊聊政见,通通消息。女人之间则也是相互联络联络感情,更多的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好通姻亲之实。 虽然时候尚早,但是赴宴的夫人小姐却也是来了许多。 孟涵雅坐在君易槐身侧,虽然已经已经快要年近四十,却保养得宜,看着只有三十左右的样子。一身紫色绣金丝的纹牡丹样式的长裙,发鬓间几支样式繁复的钗子。更是衬托的孟涵雅贵气端庄,极为有主母的风范。 君新竹和君宛丝也是缓缓的走了来,君新竹一如既往,本来是不想参加这种场合,但是孟氏开口却也推拒不得。 一袭水蓝纹莲花的长裙,倒也衬托的素雅。 若说君新竹是那一汪流水,那么君宛丝却像是一团火。 宗祠中被罚跪了多日,但挺说卫国公夫人家的公子会出现,便也是喜上眉梢。早早的便是让梅姨娘为自己准备合适的衣裙了,更是省吃俭用的将几个月的月钱都抠了出来,买了一对八宝玲珑耳铛,就是为了更为自己添上几分姿容。 不同于君新竹的蓝色,君宛丝则是一身浅粉色配鹅黄绣蝴蝶的长裙。一张脸本就生的不差,再加上性子活泼,又极为的喜欢笑,倒也显得明艳动人,更是得了许多夫人的喜欢。 卫国公夫人看着也是点了点头:“孟夫人真是会教养女儿,两个女儿都生的如此标致,难怪平时都藏在闺阁之中,这是生怕被人给惦记着了。” 孟涵雅心中得以,面上却是极为的谦逊道:“那里那里,都是夫人您高看了。” 对于君宛丝和君新竹,她虽然不会如君之瑶一般疼爱。不过却都是好用的棋子。自然不会过分薄待。 只不过……她们两人比起君之瑶则还是要差得多了,庶女又如何能够比着嫡女的光辉。能够当做陪衬,已经是她们的荣幸了。 君宛丝和君新竹落了座,君宛丝一双眼睛连忙的向着卫国公夫人身边张望着。虽然搁着一层屏风,不过却只是稍微模糊,依然能够看得清人影和动作。 君宛丝虽然急切,却也不敢动作太大,生怕是失了仪态。 “四妹,你看,坐在李夫人身边的那人,应当就是李世子吧。” 语气之中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那人的爱慕之情。 君新竹也是抬眼看了看,却很快的低下了眉头:“我实在是看不清楚,姐姐也莫张望了,万一被母亲瞧见了,可不好。” “哼,你就是胆小怕事,这本身就是宴会,我瞧瞧又能怎么样?” 李慕云是卫国公夫人的长子,虽然如今卫国公府经历几朝风雨,已经不如曾经那般辉煌。不过在朝中却也依然是能够说得上话的,并且这卫国公的爵位是先帝下诏世袭,也算风光无两。 李慕云本身就生的俊美,一袭墨色的外袍将其包裹,更显挺拔。剑眉星目,鼻梁高耸,在京城之中一直都是众多女子所谈论的对象,其中对其芳心暗许的也更是不少。 君宛丝便就是其中之一,像是感受到君宛丝这边投过来的目光似的。微微转头向着君宛丝所在的方向看去,微微勾唇示意。 君宛丝当即是羞红了脸,将头给垂了下去。 忽然的,原本还热闹的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君宛丝正奇怪着,却是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花园入口的目光看了过去。 君之瑶正缓缓而入,着的是一袭青色暗纹长裙,皮肤白皙胜雪,指尖涂着艳丽的丹蔻,更是如同白雪之中点缀的红梅,发髻虽然简单,只是点缀了几支珠钗,却只是衬托的其清丽脱俗。她的出现,连百花都像是失去了娇艳之色。 缓缓的走过来,就像是仙女下凡,珠钗上的流苏随着君之瑶的走动,轻轻摆动,更显灵动。 她一出现,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孟涵雅很满意这一刻的表现。任何事情有比较才能分高下,虽然君宛丝和君新竹比起普通人已然是不错,但是真要和君之瑶比起来,不论是外貌还是气质,却都是远远不及的。 君之瑶心中也是得意及了,当看见李慕云的目光也为自己停留的时候,心中更是得意。左右瞧了瞧,却没有看见三皇子,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不过面上的表情却是控制的很好,依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莲步微移之间,已经是走到了众人面前。 卫国公夫人看了半响,才是开口道:“真是清丽无双,君大小姐真是绝色,这等姿容就算是在整个漠北城中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孟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夫人客气了。” 等着君之瑶落了座,卫国公夫人才又是瞧了瞧,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咦,不是听闻一共有四位小姐吗?怎么今日只瞧见三位?” 第28章 斩草除根 话音落下,来访的宾客也都是若有所思模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的确是听闻君府前些日子将一直养在外面的君二小姐给接回了府中,但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这次举办这游园会,来赴宴的众人,也多多少少对于那君二小姐抱了一丝好奇的心思。 本都是想要瞧一瞧那传闻中的君二小姐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却是没有瞧见那个人。 孟涵雅心中却是得意的,她故意没有派人专门通传今日宴会的时间,就是为了故意让人觉得君念之是个没有规矩的粗鄙丫头,打压君念之的同时,方能衬托出君之瑶的优雅端庄。 君易槐听着议论,也是微微蹙起了眉头:“君念之,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出来?” “可能是睡过了,还没醒吧?妾身让几个下人去通传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过来。” 听着这话,君易槐的脸上也染上一层怒色:“终究是没有规矩的丫头,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耽搁,让客人在这里等,实在是失了规矩。” 孟涵雅的声音不大,再加上本来就没有准备刻意隐瞒,所以底下的人便也是能够将那话给听的清楚了。 众人心底,对于还未见面的君念之,也是多了一些第一印象。 卫国公夫人向来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听了孟氏那一番话,干脆直接道:“孟夫人,不如咱们直接去君二小姐院子里瞧瞧如何?既然夫人已经多次派人去叫了,却还未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还是去瞧瞧安心一些。” 哼……能出什么意外,无非就是没有人去喊罢了。现在若是顺着卫国公夫人的话,过去瞧瞧,说不定还真能撞见君念之窘迫的样子。 心中如此想着,便也是欣然答应了。 “那就劳烦卫国公夫人了。” “那里的话,既然是游园会,当然是到处走走看看,才算是游园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宾客也都是纷纷起身准备向着海棠阁走去。刚刚起身,门外的下人也是连忙进来通报。 “老爷,四皇子,八皇子来了。” 一时之间来了两位皇子,除了早早的便是知道消息的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之外,其余之人皆是有些惊愕。 下人通传之后,也只是很快的功夫,花园廊道前便出现了两个男子的身影。 或许是留着同样的血,两人眉眼之间竟是有几分相似。八皇子陆含双一袭墨绿色绣龙纹的长袍,容貌极为上乘,唇角总是勾着淡淡的笑意,虽然浑身透着天家的贵气,却倒也没有那么强烈的距离感。 四皇子陆凝安走在陆含双身侧,比起陆含双,其容貌则更是多了一丝凌厉的美,带着些攻击性,让人似乎不敢直视。身上透着些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袭素白的长袍,绣着简单的纹样,腰间挂着一枚玉佩,随着陆凝安的走动,轻微晃动着。 众人见状,也是纷纷行礼。 “见过四皇子,四皇子金安。” “见过八皇子,八皇子金安。” “免礼。” 陆凝安见众人似乎是准备起身离开的意思,玩笑道:“莫不是本王来的不是时候,这游园会看样子,是结束了?” “四皇子说笑了。”孟氏连忙开口解释道:“是臣妇的二女儿,今日游园会本应该是出来见见人的,却半天没有瞧见,卫国公夫人心善,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准备过去瞧瞧。” 二女儿…… 那一夜放火烧了尼姑庵的那小丫头的身影,浮现在脑海里。那小丫头能出什么事儿呢,估计又是憋了一肚子坏水吧。 陆含双看向陆凝安,饶有兴趣的道:“四哥,可要去瞧瞧?” “也可,那本就是君丞相新接回来的女儿,我们也的确是该送上一份贺礼才是。” 陆含双倒是有些意外,面上虽然还挂着笑意。他的心中,自己的这个四哥,可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虽然想不明白,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便也应下了。 孟氏也没有料到,两位皇子竟然也会要去海棠阁,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拿捏不好主意了。不过皇子都开口了,却也是婉拒不得。 君之瑶站在孟氏身侧,心底却是有些恨毒了君念之。 哼,她君念之究竟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两位皇子都去看她。终究是贱人,最为矫情。若不是她,此刻自己说不定已经和八皇子能够说上话了。 心中虽然怨毒,却也无可奈何的向着君念之的院子走了过去。 —— 海棠阁中。 君念之坐在梳妆台前,听着白毫汇报过来的消息:“你是说,大夫人,安国公夫人一行已经正向着我院子这边过来了是吗?” 白毫点头道:“是的,奴婢听着小姐的吩咐,一直在花园周围候着。听到了她们交谈的内容是要过来,就赶紧的向小姐回来报信了。” “如此就好,省的我再做其它打算了。” 卫国公夫人已经到场,她早就知道了。一直故意不去,也是她的刻意为之。不然又怎么能够让她们欣赏到接下来的好戏呢。 本来还想着,若是他们没有来寻她的打算,她就将动静给闹的大一些呢。 不过现在看来,孟氏想要先看自己出丑的想法,更加直接一些。 将准备好的衣裳穿好了,君念之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妆容,也是起了身了。 “霏儿,一会儿我不论做什么,你都不要过多阻拦。只要做做样子就可以了,知道吗?”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呢吗?” “该去将一些事情,做个了结了。秋兰在我这院子里作威作福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已经没有耐心在继续容忍她了。” 当枝叶长的茂密开始探头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断绝她。 只是这一次,她不仅仅要将秋兰一行怀着异心的给铲除掉,同时也要将君之瑶给扯下来。 一想到君之瑶那宛如仙女一般的人儿,若是被沾上污点,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那一定很精彩吧……光是想想,君念之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欣赏了。 第29章 我见犹怜 秋兰正在屋中喝着茶水,醇香甘甜,回味悠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想到等过了今日的游园会就能够去到大小姐的院子中做事,心情便就是觉得分外的舒畅。 门忽然间被推开,秋兰被惊了一跳,立马是站了起来。 当看见站在门口的人是君念之的身后,原本的慌张手足无措也是消失不见,满是恼羞成怒。 “你不知道要敲门吗?果然是不知规矩的乡下丫头。” 没好气的打量着君念之,又是奇怪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游园会的宴会上吗?” “你觉得呢?” 君念之一反以往那瑟缩胆怯的模样,直直的看着秋兰:“这些日子,你在我的院子之中作威作福,耀武扬威。我也忍得差不多了,想来我也不能够总是忍让,毕竟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秋兰忽然有些慌了,如果君念之还是像往常一样,或是软弱,或是哭喊大闹。她还知道该如何应对。 但是此时的君念之却让她有些看不穿,虽然只是看着自己。但是那眸光仿佛无处不在,四面八方带来的威压,让她有些抬不起头来。 一层冷汗渗了出来,竟是将背后的一层衣衫给浸湿了,上一次让她有这么强大的压迫感,还是第一次入府的时候,被拉到大夫人房中问话。 君念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了两支,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瞬间碎成一片。 秋兰惊的一时之间,脸上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然而这却也只不过是开始罢了。 身上外裳在君念之的拉扯下,也是被撕拉的裂开。像是觉得不够似的,对着霏儿使了个眼色,后者心中虽然不忍,却也是拿起一旁的扁担,在君念之的背上狠狠的打了一下。 局年至本身就身体弱,被这么打一下,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你们……你们这是……” 秋兰被吓的语无伦次,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君念之扶着门框,模样委实有些狼狈,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妆容也有些花了。 “你说,我要是这幅模样跑到宴会上去告你的状,你还有活路吗?” 说完,不再给秋兰一丝一毫反应的机会,一转身便是向着外面跑了过去。 秋兰也是回过了神来,连忙喊道:“快来人啊,把二小姐给我拦住,不要让她跑了。” 她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隐隐约约觉得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总还有什么她疏漏了的地方。不过君念之的这一手却来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给她仔细去想事情的机会。 总归,现在不能让她到宴会上大闹。不然,一切便真的就会变得难以收场了。 外头扫撒的丫头们,也都是纷纷听见了秋兰那近乎声嘶力竭的呐喊,纷纷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不过心中总是顾及着君念之是府中的小姐,大家都不敢动手。 秋兰看的着急,连忙道:“你们在发什么楞,她现在可是要去告状,现在赶紧将她给拦住,不然我们全部都要完蛋了。” 原本还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的下人们,听见这个话,也连忙是向着君念之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终于是在君念之即将要踏出海棠阁的门的时候,将君念之给拉住了。 “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女子的声音满是痛苦,令人听着便是心碎。 “放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秋兰正从后面跑过来,心中还暗暗高兴,终于没有让君念之跑出去,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一群人的时候,秋兰已经面如死灰了。 而同样脸色难看的,还有孟涵雅。她本以为过来瞧见的会是君念之一派慵懒散漫的模样,倒也能够显得她无知无礼。 但现在这一番场景,却让孟涵雅看的只想直接昏过去。 卫国公夫人似乎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这……莫不是君二小姐?” 孟涵雅尴尬的点了点头:“是,看来卫国公夫人说的极是了,这看样子的确是有些意外了。” 下人们纷纷是直接跪在一旁瑟瑟发抖,君念之面色平静的起身,只是将眼角浅浅的泪痕拭去,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起身,向着众人行礼。 “见过卫国公夫人,见过母亲。” 说话温婉和气,一切礼数动作极为到位,丝毫不显僵硬做做。卫国公夫人一众都是接受过宫中礼仪教导的,所以对于这些都是看的极为重。 而君念之刚刚的那仪态,若是抛开略微狼狈的模样,竟然是让人丝毫挑不出来错处。 “起来吧,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闹得这么难看?” 秋兰连忙开口道:“夫人,这都是一场误会,只是误会罢了……” 心里面想要辩解,却因着紧张害怕,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出来该如何解释这个误会。 卫国公夫人看的只据地厌恶:“好大胆的奴婢,主子之间问话,你一个下人竟然也敢这里插话。” 孟涵雅心中只觉得恼恨,她的确是吩咐了秋兰要监视君念之,且不用将君念之当做小姐看待。但是现在这事情,却闹得委实是太难看了一些。 孟涵雅极力的控制着面上的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对君念之极为的关怀,拉住了君念之的手,关切道:“念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说出来,自有母亲会帮你做主的。” “这事情,本来女儿是不想告知与母亲的,因着知道母亲在府中事情繁多。若是因着这点小事反而叨扰了母亲,反倒是女儿的不是,只是……只是……” 言语间,一滴泪从眼眶中缓缓流了下来,更显可怜,像是委屈到了极致。 君宛丝在后面看着,忍不住的咬住了牙齿,她真是看不得君念之这一番惺惺作态的模样。当她一回头,却发现,李慕云的目光也是流连在君念之身上。 那一双眸子中,满是怜惜的模样,心中更是对君念之的恨意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好了好了,不哭了,孩子。有什么委屈,你只管是说出来,母亲在这,卫国公夫人也在这儿,四皇子和八皇子也在这里,定然是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委屈的。” 第30章 满是怜惜 “女儿知道今日是卫国公夫人的来府中做客的日子,所以女儿也是精心准备了一身衣裳,希望能够在出席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失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因着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够出现任何闪失,所以女儿专门将这个事情交给了秋兰去做,可是……今日女儿去找秋兰去要衣裳的时候,秋兰却和我说衣裳不见了。” 秋兰听的心惊,开口道:“还请大夫人明鉴,二小姐所言非实,二小姐从来没有将这事交给奴婢,奴婢的确是不知啊。” 本来府中之事,向来有个争辩。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倒也是显得府中公正,不会偏袒。 但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在场的人却都是看见了,几个下人将君念之死死拉住。心中对于君念之更是多了几分疼惜和可怜,更是不自觉的会多信君念之几分。 霏儿在一旁,仿佛是终于听不下去了似的,一下站了起来。 一张小脸已然哭花,哽咽着道:“夫人,奴婢本不应该多嘴,可是奴婢实在是心疼小姐,小姐在院子中事事忍让,只想着和字为贵。可是秋兰做事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背着小姐,将夫人和老夫人赏赐的锦缎拿去变卖,而且府中赏赐的驱虫香,也更是独占。若是夫人不信,全然可以去搜查,这一次,更是连小姐要见客的衣裳都是给占了,让小姐连一身能见客的衣裳都没有了。” 秋兰怔怔的看着君念之和霏儿,忽然间她都有些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她当初只想着君念之是个软弱可欺的主。 只不过是一条可怜的丧家之犬罢了,而如今看来,却是一条可怕的毒蛇,一直潜藏在暗地,只为了能够给她致命一击。 究竟是誰说君念之是一个没有心机,愚蠢不堪的庶女,她明明什么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她布的一个局。 从那日回来开始,到今日为止…… 强烈的绝望感油然而生,匍匐在地,浑身忍不住的发抖。 君念之仿佛是极为不忍,扯了扯霏儿的衣袖:“好了,你不要说了。秋兰是母亲特地安排给我的婢女,又怎么会做了这种事情。定然是院子中有人眼红秋兰,所以故意栽赃陷害的。” 秋兰心中一喜,是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出去,只要能够保住自己,其他人的死活,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此想着,也是心一横,连忙指着在一旁跪着的几个奴婢,口不择言的道:“是了,小姐说的极是,奴婢没有做过这些事情。都是她们羡慕我在大夫人面前得了眼缘,又在二小姐院子中做管事,所以才做了那些个肮脏事,又故意嫁祸到我的身上来的。” “秋兰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们。” “是啊,明明都是秋兰姐姐自己做的。” “秋兰姐姐怎么可以这么说。” 一时之间,像是炸开了锅似的。都想要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纷纷是开口。 站在一侧的君念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本来还以为秋兰起码是在大夫人身边跟过的人,应该是稍微会有些脑子的。但是如今看来,一个人被逼入绝境了,脑子也是一团乱了。 人都是自私的,当这个事情更是涉及到个人利益乃至性命的时候,那么就更不用去想无私奉献这种事情了。 她就是要让她们之间狗咬狗,或许自己说,或者霏儿来说。都没有足够的说服力,毕竟霏儿是自己的人,缺了点说服力。 但是当她们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那么便是更加的容易让人信服。 “那锦缎,明明是秋兰姐自己觉得在二小姐院子中没有赏钱,所以拿去变卖了的。怎么能冤枉是我们做的呢。” "是啊,而且那驱虫香,也是秋兰姐说要昧下来。说二小姐肯定不敢来要的。" …… 桩桩件件,一时之间,竟然是如同倒豆子似的全部给抖落了出来。 孟涵雅的脸色一时之间变的极为难看,将所有人的表情全部尽收眼底,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些耐人寻味的表情。心中已经是极为恼怒。 她未曾想到,她一直没有正眼看过的一个庶女,竟然会让她今日失了这般大的脸面。 这事情传出去,便就是她一个苛待庶女,纵容下人的恶名。 “白嬷嬷,这就是你安排的事情吗?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所以才专门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这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只当是以为我有心苛待念之,心肠歹毒了。”孟涵雅面色铁青。 君念之在一旁听着,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更是将自己也给摘了出去。自己菩萨心肠,只是底下的人做事糊涂而已。 白嬷嬷站在一侧,听到了孟氏的话,连忙是跪下:“都是老奴的错,都是奴婢识人不清,才让二小姐受了这样的委屈,老奴该死。” 李慕云在一侧,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君念之的身上。 君念之有些愕然的回过头,恰好看见他的侧脸,英俊的侧脸,满带怜惜的神色:“二小姐,这模样委实狼狈了一些,天气也冷。我们只顾着讨论这件事情,却全然忽略了二小姐了。” 望着李慕云,一些过往的事情倒是浮了上来。心中更是多了一丝阴冷的情绪。 然而,面上却只是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的坠下,更是看得人心生怜惜。 “多谢李公子。” 一边说着,又是将那披风更是紧了紧,像是极为爱惜一般。 君宛丝在后面看的瞳孔欲裂,手上的帕子在衣袖之中绞成了一团,恨不得想要将君念之给当场杀了才是最好的。 恶毒的想着,那些没用的丫头。为什么不直接在院子里活活的将君念之折磨死好了。省的这个不要脸的小狐狸精,竟然敢在这里勾引李世子。 “好了,将这几个以下犯上的下人们,全部都是给拖出去找个人牙子给发卖了吧。至于秋兰,拖出去先打个几十棍,再赶出府去吧,正好也让府中的人都知道,以下犯上,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下场。” 第31章 如梦初醒 孟涵雅心中委实对这桩糟心事情,已经是受够了,只想着赶紧将这个事情给解决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君念之却不会那么容易的就遂了孟涵雅的心思,秋兰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她真正要做的则是将君之瑶给拉下泥沼。如果只是处置了一个秋兰,那才是浪费了她布的这个局。 “母亲。” 君念之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孟涵雅已经厌恶极了,却还是强压住心头的厌恶,道:“怎么了?是母亲的处置,念之觉得不够吗?” “不,女儿不敢,任何事情只凭母亲决定,只是一件事情。女儿制作的那件衣衫被秋兰昧了去,女儿希望秋兰能够交出来。这只是昨日的事情,想来秋兰应当是还诶有拿去变卖的。” 孟涵雅只当是君念之上不得台面,一套衣服也看的似珍似宝。 厌恶的盯着秋兰:“你这恶仆,还不赶紧将贪了小姐的东西拿出来,还要本夫人差人去搜你的屋子吗?” 秋兰跪在地上抖的如同筛糠一般,她知道……自己拿不出来,也不可能拿出来。 卫国公夫人冷声道:“看来,这丫头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我看夫人还是直接差人搜了她的屋子,还来的快一些。” 孟涵雅点了点头,白嬷嬷起身带着几个下人便是去了秋兰一众下人的屋子。 很快便是回来了,的确是如霏儿所言,搜罗出来一些驱虫香和还未来得及变卖的锦缎,和一些音量。 但是新制的衣裳,却是没有发现。 白嬷嬷过来回复道:“奴婢无用,没能找到二小姐的衣裙。” “说,二小姐的衣裙,究竟被你放到那里去了?” 白嬷嬷还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情被大夫人这般责骂过,此刻心中正恼火呢,所以一伸手便是在秋兰的腰间一处软肉上,狠狠的掐了下去。 秋兰疼的直抽抽,目光像是求救似的看向君之瑶,后者本来还有些不知所云。 但当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时,瞬间明白了过来,脸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咦,秋兰,你看向大姐姐干什么?”君念之声音柔柔软软的,但每一个字都不容忽视:“虽然大姐心地善良,可是你这件事情委实错的实在是太离谱了一些,大姐姐是不会帮你求情的。” 众人的目光被君念之这么一说,全部都汇聚到了君之瑶的身上。 君念之看着君之瑶,先是不解,又仿佛是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衣服,会在大姐姐的身上,这……” 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众人脸上神色各异。 孟涵雅更是惊愕,当仔细瞧瞧君之瑶身上的衣服的时候,更是恼怒。只怪自己没有注意到,这衣服的是有修改过的部分,虽然修改的已经极为精细,但是仔细瞧着,却也能看得出来,本身的尺寸并不是君之瑶的。 君之瑶拿到这衣服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君念之的。 可是她那般低贱的丫头,又怎么配的上这衣裙呢。便理所当然的将这衣服给占了,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将事情给搬上了这种台面。 “母亲……我……” 美人落泪,更容易惹人怜惜,君之瑶那近乎惊心动魄的美,更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为她心疼。 仿佛做错事情的人,并不是她君之瑶,而是君念之一般。 君念之也像是极为伤心似的,道:“姐姐若是喜欢这套衣裙的话,大可以直接对我说就是了,姐姐开口我又怎么会不给呢?” 之口再不提秋兰,仿佛这所有的事情,都和秋兰无关。反而是君之瑶生抢了那衣裙去了一般。 “不是的,我若是知道这是妹妹的衣裙的话,我又怎么会收呢。” 君之瑶娇弱的身子,因为哭泣不停的抖动。然而袖中的手却因对于君念之的恨意,已经握的指节发白。 “都是秋兰,都是她。” 无论,能不能将自己从中摘干净。君之瑶现在也只想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出去。 “母亲,前几日的时候。秋兰到我的院子中来,说是想到我的院子中伺候。特地是做了一身衣裙以表心意。女儿当时只当时可怜她,所以没有细看,便收下了。其她的,女儿真的不知道啊。” 所有人的眸光都是闪了闪,在场所有的人,都是知道深宅大院中的那一套的。 对于君之瑶的话,有几分可信,便都是有了自己的揣摩。 孟涵雅心中恼怒的紧,这贱人怎么敢,竟然将自己的瑶儿也拉入这一团浑水之中。可偏偏自己是君之瑶的嫡母,即便是要偏袒君之瑶,也不能放在明面上,毕竟都众目睽睽的看着呢。 场面上一时之间竟然是闹得极为难看,不知该如何收场。 “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这后院里,没在那花厅呢?” 众人闻声回头,瞧见老夫人在林嬷嬷的搀扶下,向着这边过来。君老夫人本想着他们小辈先玩闹着,自己再过去随便坐坐,便是罢了。 然而到了花园,却是听闻所有人都是到了海棠阁去。 这眼前的一幕,也是让老夫人有些意料之外。 “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孟涵雅连忙是接过了话头:“母亲,是念之院中的下人做错了事情,正准备处罚下去呢。” 君念之院子中的事情,君老夫人听林嬷嬷说过几次,以下犯上,苛待正主。如今被翻出来,倒也算是好事一桩了。 “如此也好,不过如此一来,二丫头的院子里怕是要少了不少人了。总归是要再添置的,到时候直接从我的院子里拨一批人去吧。免得又遇上些个黑心奴才,伤了彼此的情分。” 孟涵雅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老夫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话语里却是暗示孟涵雅管教下人不严,即便君念之不是孟涵雅嫡亲的女儿,也不该让下人们这样去作践了。 “是,一切听凭母亲吩咐就是。” 正以为事情到此,该告一段落了,君老夫人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君之瑶。 “林嬷嬷,这不是我送给二小姐的衣服吗?怎么会穿到了大小姐的身上了?” 第32章 终有恶报 孟涵雅听着君老夫人的话,只感觉血液直直的向着脑门上冲了过去,险些是要晕过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那一张如花般面容,此时也是惨白一片。 怎么会是老夫人赏赐的……如果知道这是老夫人赏赐的,她如何也是要顾忌一下,绝不会做出这般愚蠢的事情的。 林嬷嬷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秋兰,又看了看君之瑶,一切都如同明镜似的。 后宫之中各种伎俩都看遍了,也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老夫人,这如今看来,应当是某个不长眼的。想要借着这东西去讨好大小姐,才有了这么一出事情来了。” 君之瑶几乎愣在原地,直到发鬓间的步摇贴在面颊,那一丝冰冷才是唤回了她的意识。连忙的道:“祖母,是我错了。我不该识人不清,我若是当时多问一句,也不会有今日之事,是我识人不清,还请祖母责罚。” 君念之看着君之瑶的反应,终究,她的这位姐姐还不算是傻的。 若是她一味的否认和推脱,反而只会让老夫人心生厌弃,反倒不如自己承认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反而是能挣来一丝谅解。 君老夫人看着君念之,又看了看君之瑶,终究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真正该道歉的人,不是向我,而是向君念之。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么便解下这件外衣,然后向念之道歉吧。” 君之瑶不敢置信的看着君老夫人,悲愤和羞辱的情绪将她充斥。 孟涵雅也是脸色一变,让君之瑶向君念之道歉本身,嫡女向庶女道歉,本身就极为折辱了。竟然还让君之瑶当场解下外衣……虽然当朝的礼服,里外有三层之多,就算解下一层,里面还有一层正式的礼服。 可是这无异于是直接打了君之瑶的脸了。 “老夫人,瑶儿也只是心善,一时受了这刁奴的蛊惑罢了。这般惩戒,是不是太重了一些?”孟涵雅忍不住替君之瑶求情。 “事有一例,必将严惩,我也疼惜瑶儿,可是府中这种歪风邪气不可长,既然发现便要严惩,不然如何遏制?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孟涵雅在这件事情上,本就理亏,此时更是说的心虚。 君之瑶还在那里不太情愿,君老夫人却显然是没了多少耐心:“好了,不要再耽误众人的时间了,今日的游园会还要继续,莫扫了大家的兴致。” 孟涵雅心中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对于君念之的恼恨,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敢这般攀附嫡女。君之瑶是她如珠如宝的嫡女,将来必然贵不可言 ,如今竟然要向一个庶女低头,她怎么甘心。 君之瑶也看到孟涵雅的眼神,红着眼圈,极为委屈的解下了外裳,捧在手上走向了君念之。 “妹妹,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害妹妹受了委屈。还请妹妹能够体谅,姐姐在这里赔罪了。” 君念之上前,扶住了君之瑶,缓缓的道:“不怪姐姐,是姐姐太过心善,识人不清罢了。” 君之瑶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的人心疼。不过这只会让君念之加痛快罢了。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好了,这一通闹剧,终究也是该结束了。至于那些个不知好歹,以下犯上的下人,直接拖下去,该怎么处置,便都处置了吧。” 秋兰一众被拖了下去,口中塞着布条,只能呜呜咽咽被挣扎着拖了下去。 一众宾客看完这一出闹剧,也是面上神色各异。 “今日也是让众人看笑话了,是我在府中管教下人不严,才闹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情,希望不要耽误了各位的雅兴,还请各位先到花厅一坐。” 孟涵雅很快的便是收拾好了情绪,拿出了主母该有的气度将一切吩咐下去了。 君念之和君之瑶则是先要各自收拾一番之后,再到花厅见客。 待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君念之却没有回到院中进行梳妆,直直的向着秋兰被拖走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姐,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在花厅里等着呢。”霏儿有些着急,不明其意。 “终归,今日我也不是主角,去晚一些,也无妨。” 其它的下人会被直接带去人牙子那里发卖,可是秋兰这边却不会那么轻易了事。 秋兰被拖到最低等下人的院中,因着得了大夫人的授意,底下的人更是不会留手。被死死的按在地上,那板子一下又一下,打在了秋兰的背上。 很快,便是有血渗了出来,当打到第十大板的时候,背部已经溃烂成了一遍。臀部和腿部也已经血肉模糊,秋兰已经是晕了过去。 白毫和霏儿那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纷纷是不忍的侧过头去,不忍继续看下去。 君念之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打板的人,取过来一碗辣椒水直接泼在了秋兰受伤的地方,昏死过去的秋兰,又被活活的痛醒过来。 板子继续打着,直到将所有的板子全部打完为止。 君念之走上前去,取出了一枚银锭子放在了那嬷嬷手上:“嬷嬷,秋兰曾经在我院中伺候,虽然她背叛我,但也终究是主仆一场,这最后可否让我与她在说两句?” 那嬷嬷也是人精,白有的好处,又怎么会不要,连连收下,笑着道:“那二小姐可抓紧时间,不要为难我们啊。” “是,不会让嬷嬷为难的。” 君念之一步,一步的走到秋兰的面前。空中挂着暖日,风中卷杂着一丝血腥的气息,但此时此刻,她却觉得极为的舒服。 回到府中这么多日,今日似乎是最舒服的。 秋兰恐惧的看着君念之,不安到了极点,仿佛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怎么样,痛吗?想来是非常的痛了吧。”君念之仿佛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我注定不会留你在我的院子里,可是你却做的太过了,过的让我只想更快的把你从我的院子中拔除,我的忍让,在你看来是我无知,可是现在看来,究竟是谁更加无知呢?” “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小姐救救奴婢吧。” 第33章 心生妒忌 “知道错,是好事……只是,在我这里,向来是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说罢,君念之便不再理会已经宛如一滩烂泥一般在那里,又求又哭的秋兰。 霏儿本就觉得这场面委实太过血腥了一些,可是看到秋兰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她是罪有应得,可是她刚刚好像也知错了。” “她知的错不是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有那么容易知错。” 她只是想让自己可怜她,留她在府中罢了。如今的她被打的几乎残废,马上又要被赶出府去,那样的一副身子,又还能干什么呢。 无非就是沿街乞讨罢了,至于能够活多久,那就更难说了。 回了自己的院子,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由着白毫帮着上了一层简单的妆,君念之便也是准备重新去往花厅。 刚刚走出院子,没想到,迎面竟然会看到陆凝安。 依然是那般的风姿绰约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一双黑瞳仿佛是想要将君念之给看穿似的。 一时之间,君念之竟然是有些不知道是该继续向前走,还是该避让。 稍微愣了一下,还是规规矩矩的走上前,行礼道:“见过四皇子,四皇子金安。” “当日救你一次,你说会给我惊喜。这个惊喜,本王今日也见到了。” 君念之神色淡然,的笑了笑:“能从四皇子口中听到这番话,臣女便只当做是夸奖了。” “终归今日没有白来一趟府中,这一出戏,很有趣。” 站在面前的少女,已然没有了那日在尼姑庵前的那么瘦弱,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有神了一些。当日原本只是随手而为之,却没想到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手段却远比他所想的更加狠辣的多。 府中的嫡女,竟然也会在她手中折翼。 “终究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罢了,想来四皇子也只是当做一个笑话看罢了。不过比起这个……有另外一件事情,或许……” 话未说完,却已经是戛然而止,陆凝安不明就里。顺着君念之的目光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陆含双已经站在了身后。 君念之的瞳孔中倒映着那样的一张脸,过分英俊,让人移不开眼睛。唇角只能够是含着一丝笑意,而她当初也以为这是她的良婿。 她一个庶女,能够嫁给天家皇子成为正妃,简直上上天赏赐的恩情。她拼命讨好,只希望能够做到最好,可最后,她才见识到了这样的一个男人是有多么的狠毒,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爱过自己。 想到这,君念之忽然有些浑身发冷。原来爱一个人,也是可以演出来的啊,而且演的那么逼真,让她直到死,才看穿了一切。 当陆含双一步步走的越来越近,君念之才渐渐是回过了神来,顺势低下了头,行礼道:“见过八皇子,八皇子金安。” 刚刚是错觉吗…… 他隐隐约约是觉得,她从君念之看向自己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恨意和不加掩饰的……残忍。虽然转瞬即逝,但是却也被他给捕捉到了。 明明他和君念之也是第一次见面,应当是没有任何交集,那么这个少女对于自己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对于这个女子,陆含双更是多了几分打量的神色。不过很快又是将眸光从君念之身上移开,看向了陆凝安。 “四哥真是让我好找,刚刚在花厅看了一圈,没找到四哥。没想到四哥竟然是来了这后院。” 陆凝安淡淡道:“君二小姐回府,与她第一次见面,总该准备一些见面礼。” 说完,径直解下了腰间的那一枚玉佩,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那白玉玉佩,样式极为简单,只是一块平整的玉牌。但是玉的料子极为的好,上面刻着一个安字,似乎是随了陆凝安的最后一个字。 君念之谢过,伸手接下。似乎是随身佩戴的缘故,那玉牌上还带有着男人的体温,生凉的玉牌也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 陆凝安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却也是笑了笑。 “四哥做事总是这般周全,只是臣弟却未做准备,今日却是匆忙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带上取下了一枚宝石,翠绿的颜色,仿佛是夏日荷叶上的一滴露水。映衬着那一抹绿,像是马上就要滴下来了一般。 竟然是一枚成色极好的帝王绿翡翠。 君念之刚要伸手去接,当看到陆含双身后的那个人时,忽然唇角勾了勾。身体向前走了一步,却又像是脚下打滑了似的。 在霏儿的惊呼声中,直直的向着陆含双的身上倒了过去。 “八皇子。” 君之瑶换了一身衣裳,满心雀跃的在前厅找了半天,却是没有看见陆含双的人影。当挺说陆含双到了后院的时候。 今日因为君念之一事,心情已经是极为的不快,然而想着能够和陆含双多说上两句话,倒也是好的。 待换好了衣裙,兴冲冲的过来寻人的时候,却是瞧见了这样的一副画面,面容姣好的一名女子跌坐在陆含双的怀中,而陆含双眸光之中似乎还含情脉脉,处处透露着温情。 而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今日让她出丑的君念之。 君之瑶气的简直要发疯,如同仙女一般的面容,此刻也是变得极为阴沉。若不是极力的控制着,只怕早就因为嫉妒变得扭曲可怖了。 “八皇子,这是怎么了吗?”连君之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话语带上了一丝颤音。 陆含双看着美人一脸委屈的模样,语气也缓和了几分:“无事,只是刚刚二小姐应该是不小心没有站稳,所以摔了一跤罢了,所幸扶住没有造成什么损伤。” 君念之站起来,又看了看手上的那枚祖母绿,待看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才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幸好,八皇子送给臣女的这一枚祖母绿没有摔着,不然就是臣女的罪过了。” 君念之捧着那枚祖母绿,仿佛是极为小心翼翼似的。然而这个动作在君之瑶看来却像是炫耀一般,连她都没有收到过陆含双的礼物,凭什么这个贱人竟然能够拿到陆含双的礼物。 第34章 誰不情深 君之瑶在想什么,她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她就是要这么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看着君之瑶心中明明已经嫉恨的不得了,可是面上却还是要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真的很有趣。这样一张伪善的画皮,她可真想亲手将她彻底撕下来。 如果能毁掉君之瑶最为在意的容貌,又会怎么样呢…… 君之瑶看着那枚祖母绿,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也只是微笑着道:“既然二妹妹得了八皇子的赠礼,那可得好好收着,千万不要有任何闪失,免得错付了三皇子的一番好意才是了。”、 “妹妹自然是会小心守着的。若无其他事情,那么妹妹便先是去花厅了。” 行了礼,便是直接绕过三人,向着花厅走去。不想再与三人绞成一团,今日已经是得罪了君之瑶了,让她再恨自己一些也无妨。 看了看手中的那枚祖母绿,君念之不由的冷笑出声。 陆含双的好意…… 她上辈子就是受了太多陆含双的好意,所以最后落得一个凄凉下场。她今生定然是要将那些好意尽数奉还的。 花厅前已经摆开了宴席,君念之的出现,因着刚刚在后院的风波,让众人对于和这个新回府的小姐,都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未曾见过的,也听了一些夫人之间的传话。 因此君念之出现的时候,也是引起了众人目光的打量。君念之则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行过礼之后,便是乖巧的坐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安安稳稳的布菜,偶有人问起,答上两句,若是无人说话。便也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只是侍奉着老夫人用饭。 一顿饭用下来,君念之倒也吃的舒心,君之瑶和君宛丝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刺过来,也只当做没有看见罢了。 中途倒是找了找陆凝安,不过男女宾客不在一个厅中用饭,君念之没有瞧见,便也是不寻了。 用过饭之后,君念之带着霏儿白毫也是回了海棠阁中,君念之坐下,椅子上还放着那一条披风,质地极好的一张银灰色的狐皮。 将那条披风拿起,眸子看着那条披风,悠然笑着。 霏儿和白毫极少瞧见自家姑娘脸上有这样的笑容,霏儿打趣道:“小姐,这不是卫国公家长子,李慕云的披风吗?小姐这样当做宝贝似的瞧着,难道是小姐对李公子芳心暗许了吗?” 君念之偏头笑着,不言语,而这动作落在霏儿和白毫眼底。只当做君念之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那些爱慕之情说不出口,心里也是为小姐开心。 “小姐若是最后真能嫁给李慕云的话,似乎也挺不错的,起码比在这府里好。” 白毫想了想,也是点点头,极为赞同霏儿的话:“今日的事情,只有李公子替小姐说话。而且瞧着也是人品贵重,模样倒也是能够配的上我们家小姐的。家世是卫国公,虽然不是特别显赫的家世,却也是漠北国的百年大家,历经几朝还能长存。” 霏儿想着想着,似乎已经见到了君念之嫁入卫国公府的场景似的:“真好啊,如果小姐真的能够嫁入卫国公府,那就太好了。” 君念之在一旁喝着茶,倒也没有开口去说什么。 不过,她自己心里却很清楚,自己与卫国公府是绝无可能。孟涵雅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嫁入卫国公府,毕竟在孟涵雅的眼中,自己最多只配嫁个富户,做个少奶奶。尚轮不上去做那卫国公府的王妃。 而她与李慕云若说真有什么可能,那也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只是……那也绝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初见时,她也曾被李慕云的偏偏公子模样所吸引,当她以为自己与他是两情相悦的时候,现实却告诉了自己,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那个雨夜,他们相约私奔,但她最后却没有等来李慕云,等到的是相府中前来捉她回府的下人。 君老夫人满是失望的眼神,孟涵雅一边流泪,一边痛骂她不知自重,竟然自奔为妾。 她被打断了腿,昏迷了十几天,从此腿上便是落了残疾。 而也是在醒过来的那一天,却听到了李慕云要迎娶君宛丝入府的消息。 君宛丝拿着喜糖走到自己床前,讽刺的笑着:“二姐莫不是真以为,李慕云会与你私奔吧。那只是一个赌局罢了,我们在赌,你究竟会不会出现。你若是不出现,李慕云便输给别人一套珍藏的文房四宝,若是你出现,便有人赔给李慕云白银千两。” “你与李慕云本就毫无可能。母亲一开始就是要将我嫁给李慕云,你就不用痴心妄想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院子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不热闹。 至于后来……后来…… 君念之也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了,对于李慕云,她有的只是恨意罢了。看着手上的那条披风,君念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 洛水苑中。 君之瑶姣好的面容因为吩咐而扭曲,莲儿胆战心惊的端着茶上来:“大小姐,您别生气了,小心气坏了身子,便是不值当的。” “我不喝,你没看到我正在气头上吗?” 君之瑶一挥手,那一盏滚烫的热茶直接泼在了莲儿的手背上,霎时间,原本白皙的手臂被烫红了一片,甚至躺出了几个水泡来。 莲儿疼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但是当着君之瑶的面却是不敢哭出来。 君之瑶从宴席上下来,便是就想到君念之和陆含双那般亲昵的模样,一睁眼,一闭眼都是两人恩爱的样子,便是嫉恨的让她要吐出一口血出来。 瞧着莲儿的样子,只觉得更加的烦闷。 抓起那白玉茶盏,便是狠狠的向着莲儿的头上砸了过去,莲儿一个躲避不及,额头上瞬间是被砸开,殷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啊……”莲儿痛呼出声。 “你还敢叫?主子教训你,你不乖乖受着,还敢叫出声来?” 似乎是不解气,君之瑶还想再砸点什么,门外传来了孟氏的声音。 “又是打骂下人,又是摔东西的,这那里有一点相府大小姐的样子?” 第35章 皇后之位 孟氏走了进来,白嬷嬷拿起帕子擦了擦莲儿额头上的血,又是拿了一锭银子给了莲儿,让其下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母亲……” 听着孟氏的声音,君之瑶只觉得更加的委屈了,等着孟氏坐下,才是哭诉着:“母亲,你瞧瞧那个君念之是有多神气,今日竟然连我都敢染指,我真是快被气死了。” 孟氏想到今日君念之导演出来的那一出戏,脸色也是极为难看。 估计,君念之是故意在该出现的时候没有出场。然后引的众人,对于君家二小姐的好奇,而去一探究竟。 然后知道这一点之后,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情。 如果真的是如她所想,一切都是在君念之的算计之中的话。那么她只能说,君念之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该将其当做一个小小的庶女看待。 不过看向君之瑶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呵斥道:“你可知,你今日做错了什么?” “我,做错?”君之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泪眼婆娑,眼泪珠子在眼眶中不听的打转:“老夫人也就算了,母亲怎么现在也站在君念之那边说话了?我那里有做错了?” "今日这般事情,难道你都没有思虑过自己的错处吗?" 孟涵雅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就没有想过,今日所有的事情都是君念之布的一个局,而你也是她局面中的一枚棋子,你被她利用完了,你还不自知。” 正哭着的君之瑶,一时间愣住了,眼泪顺着脸颊边流下。神情却是愣愣的:“母亲……我不明白。” “你说,你乃丞相府中堂堂的嫡女,你又何必与那庶女纠缠在一起。你若是缺了衣裳直接与母亲说便是了,这些东西,在府里你向来都是独一份儿,母亲何时缺了你的,少了你的?” “母亲,我只是想着,那么好的东西,她君念之凭什么配?”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君念之的衣裳,可是她就是想要抢过来。一个如同臭虫老鼠般的卑微庶女,那里有资格穿戴的比她还要好一些。 若是向母亲开口,当然能够得来等好的,可是……去肆意掠夺别人的东西的感觉,让她有些着迷,去践踏别人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君之瑶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跌入了君念之设的局中。 “她君念之当然是不配,可是你若是因小失大,才是亏损最多。”孟涵雅叹了口气,轻轻拭去了君之瑶眼角的泪痕:“你要记住,你是母亲的掌上明珠,也是母亲的唯一。将来母亲也是要送你登上皇后之位的,你自然是不必在于那君念之一流的再去争斗,你何曾见过天上的云与地上的泥去纠缠的呢?” “皇后?女儿可以吗?” 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尽天下荣华富贵,那是全天下女子的梦想,光是幻想,都炫目的让人有些站不稳了。 孟涵雅正色道:“你有着绝世罕见的国色天香之貌,又有着极好的家世。你父亲这么些年来,一直与保持中庸之道,以皇命为先,皆是为了能够更好的看清这个朝堂的局势。以好将来为你成为皇后铺路,而且你别忘了,你除了有丞相府为你撑腰,还有孟将军府站在你的身后。还有誰会比你更合适坐这个皇后的位置吗?” 君之瑶听的心动不已,似乎一闭眼,就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穿朝服,头戴凤冠坐在皇后之位上了。 一边高兴,却又想着今日君念之的行为,却还是忍不住阴沉了脸:“可是母亲,今日那小贱人,让我出了这样的丑,难道就这样放过她吗?” 孟涵雅拍了拍君之瑶的手,半低着头,一双眼闪过残忍的光晕:“那小贱人,刚回府的时候,瞧着以为是个好控制的。可是如今瞧着,心思却是不一般的多。只是如今老夫人对其极为上心,我们再想对她下手,多少会有些不便,所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必须要让她君念之,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母亲,若是有计划了,可虚的快些动手才是。” 君之瑶没好气的道:“您今日是没瞧见,她今日没什么动作。却惹得李慕云为她开口说话。而且后来又去与八皇子暧昧,女儿当时看的真是要气死了。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小浪蹄子,四处勾搭男人。” “哼,难道她以为她的婚事,能够她自己做主不成?” 府中不论嫡出,庶出。所有子女的婚事,皆是掌握在主母的手中。若不是看在君念之还有用的份上,她早就将君念之随手嫁了富户,让其自身自灭去了。 “女儿,你现在要紧的事情,可不是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你可还记得还有一月有余,便是要满月节了?” 君之瑶的一双眸子闪了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母亲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幸好母亲提醒了我一番。” “是了,满月节这么重大的日子,可是让你能够在京城中名声鹊起的好机会,你可得好好准备了。” 满月节是漠北国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以祭祀满月,祈求丰收,祈求姻缘为主。 而到了后来,则变成了漠北国极为隆重的一个节日,每每到了这个节日,京城之中便会举办盛大的赛事,男子以比文采武斗。女子则是琴棋书画。 而因着比赛事宜,皆是庆贺,所以不论品级,不论出身皆是可以参加。而能够在其中一项拿到第一者,都是极为不易,所以更是成为京城的一出佳话。 而在满月节的这一场比赛,更是因为其重要性,多年来渐渐皇室也会派人参与,更多的只是作为裁判,以确保比赛的公平公正,同时也是选拔出其中的优秀人才,加官进爵。 君之瑶日日苦练琴棋书画,就是为了能够在满月节上,争的一个第一,好能够名冠京城。 所以对于满月节,也是极为在意。 忽然间的,君之瑶看向了孟涵雅,眼底闪过一丝狠辣:“母亲,你帮君念之也报名,我要她身败名裂。” 第36章 指手画脚 孟涵雅一迟疑:“女儿,你这是打算……” “她让我今日在府上丢了这样大的脸面,我又怎么能绕的了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就算再怎么得了老夫人的宠爱,也不过是从小在外养大的罢了,在琴棋书画上定然是比不过我的。有了她的陪衬,才能够衬托的我技艺高超。” 将别人当做垫脚石这种事情,她是最喜欢做的,特别有与她有仇怨的人,她更想看的她再无翻身的机会。 孟氏听完,也是笑了笑:“哼,她不过是在寺庙中养大的罢了,那里会什么技艺,无非上去给众人表演一个敲木鱼不成?” 孟涵雅的话,逗的君之瑶极为高兴。原本还哭丧着的小脸,也展开了笑颜。 “母亲,那我便是当你答应了,你可记得要给君念之报名啊。” “行,母亲答应你。” 能够瞧着君念之出丑,她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 府中难得清闲了几日,君念之正在花园之中散步,院中的下人因着那件事情,皆是被遣散的差不多了。除了留下了几个扫撒的下人之外,其他的人,皆是要等着老夫人那边再做安排。 那一日的事情闹得格外的大,在下人之间也是悉数传开。底下的下人对于秋兰的下场,皆是有所耳闻,对于这新回府的二小姐,便更是多了一份畏惧,就算心中不耻,面上却始终是保持恭敬的。 连带着从大厨房端过来的膳食,都好了些许,说不上珍馐美味,却也比寻常人家要强上些许。 走在花园之中的小道上,心情倒也算是舒畅。 脚步往前,白毫的脸色变了变,小声的伏在君念之的耳边道:“小姐,前面的凉亭中,大小姐好像在那里。” 本来是随心散步,君念之倒也没注意那么多。听到白毫的提醒,一抬眼,才是瞧见君之瑶的身影,凉亭之中除了君之瑶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女子的身影。 连着几日,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君之瑶的动静。本以为她是上次的事情,在众人面前出了丑,不愿意在外面见客,没想到今日却又是遇上了。 想了想,若是见面又是一些无谓的寒暄聊天罢了。 就算彼此在心中已经恨毒了彼此,恨不得对方下一刻就被五马分尸,万箭穿心。起码在面上,大家都是表露的和气一团。 转身正准备离去,身后便是传来了君之瑶的声音:“那边是二妹妹吗?既然路过,何不来一起坐坐呢?” 君念之心中微微叹气,既然别人不给她清净,那么也怪不得她了。 转身走入凉亭之中,亭子中除了君之瑶之外,还有君宛丝,君新竹两姐妹。和另外三个女子,有些印象,却也叫不出来名字。 “大姐既然相邀,妹妹又怎么会不从呢?” 君之瑶一袭素净的长裙,衣裙上只有一些银色流苏作为点缀。旁人若是这么穿,只会觉得过分素净,而君之瑶穿则是另一种风姿,更是多了几分若柳扶风,仙女顾盼的模样。 君之瑶见君念之自顾自的坐下,倒也是有些愕然,本以为她不会上前。没想到竟然过来了,还自顾自的坐下了。 坐在一旁的三位女子,其中一位和君之瑶坐的极为的近,看着关系极为的好。 “大小姐,这莫不是就是你那从庵堂中接回来的妹妹吗?难怪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一身香火的味道,着实是让人觉着难闻,生厌。” 语气之中,将那‘庵堂’二字个念得九曲十八弯,生怕人听不出其中的讽刺之意。 其她两位小姐听着,也是掩着面偷笑。君宛丝本就与君念之不睦,如今听着君念之被人故意消遣,心中更是高兴。 君之瑶听完,面露不忍:“孙二小姐,你可别这么说。” 孙二小姐……君念之忽然倒是记起来了。在她的记忆中,上辈子的确是有一个孙家,位居正五品谏议大夫,一直和君易槐走的极近,靠着君易槐的鼻息在朝堂上也算混的勉强过的去,后来自己助陆含双登上帝位,她被钦封皇后,接受百官朝见的时候,这位孙家的掌家夫人还上赶着过来巴结。 而这孙凝荷当时跟在那大夫人身后,瑟瑟缩缩的模样,倒是丝毫瞧不出来今日一点威风。 人看起来,果然都是欺软怕硬,跟红顶白的。 孙凝荷一眼便是能够看得出来君之瑶对于这个二妹,并不喜欢。所以上赶着巴结讨好。 当瞧着君念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那一双如同古井一般幽深的瞳孔,看着她,竟然是让她有些发憷。 心中暗暗不爽,自己好歹也是孙家的嫡女,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庶女,看的发慌。 有些温恼的道:“怎么?你在那庵堂之中,学来的礼仪教养便就是这般?果然是没有教养的丫头,真是没有礼貌。” 君念之淡然一笑,仿佛刚刚听到的只是如同‘今天天气真好’一般的闲言碎语。没有在她脸上寻到一丝一毫恼怒的情绪。 “孙二小姐刚刚闻到的香火气味,应当是我出来之前,在院中的佛龛前,为老夫人念经祈福沾染上的,老夫人待我极好,每日以表孝心,念经祈福。孙二小姐不知事情原貌,便口出恶言,莫不是这便是孙家的礼仪教养?” 一番话简简单单,却是让孙凝荷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接下着话头。 君之瑶眼瞧着局势不妙,连忙道:“二妹,你又何必说话如此难听呢?” 难听……君念之几乎是要笑出来了。 “大姐,刚刚孙小姐辱我在前,我也只是有话说话,以证清白罢了。”君念之眸色冷漠的仿佛寒霜:“大姐既然是君府的人,背靠的便是君家。君府荣光受辱,难道大姐比较开心吗?与其说难听,想来孙二小姐刚刚说的那话,才是真正的难听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君之瑶本来只是想让君念之受些磋磨,她没想到君念之竟然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顶撞自己。 而她所言,竟然也是她不能否定的。如果说君念之刚刚的话不对,那么岂不是说整个君府都不对? 她恨君念之,却不傻。 第37章 一场豪赌 孙凝荷勃然大怒,她在府中的时候,便是一直娇养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事事以她为先,无人敢这样下她的面子。 除了在君之瑶的面前,需要伏低做小之外,从来都不受半分气。 君之瑶也就算了,她君念之又凭什么。 气的过头,孙凝荷冷笑出声:“呵,嘴巴倒是伶牙俐齿。不过庶女终究是庶女,是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四艺,琴棋书画才是女子应该修养的东西。想来你在那庵堂之中,应当也无人会教授你这些吧,你不如是抽了空好好的和你的姐姐学学,才是正事。” “琴棋书画吗……” 见君念之喃喃自语,孙凝荷以为君念之是自卑了,连忙道:“虽然,琴棋书画之中,我只在琴艺方面略有所长,但是比之于你,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孙凝荷不怀好意的笑着:“二小姐,不如这样吧。你若是为刚刚你对我的无礼道个歉。我便可以不吝赐教,教授你一些琴艺。毕竟,我也算极为大度之人了。” 这一点,孙凝荷还是极为有自信的。她在琴棋书画方面,其它三项都是天资平平,而在琴艺方面,却是从小就有着慧根,而后来又得了漠北国极为有名的琴艺大师,许三娘的点拨,收为关门弟子,在琴艺方面,整个漠北国中也选不出来五个比她更好的人。 在其它方面,她可能样样都不如君之瑶,而这一点却是她唯一比君之瑶强的地方。也是她在君之瑶面前还能够留有的最后一份自尊。 然而当她看向君念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在笑。依然是那种若有似无的笑,可是她却从那份笑意中看到了一丝讽刺的意味。 “你笑什么?本小姐刚刚说的话,很好笑吗?” “不,不仅不好笑,甚至非常有趣。” 君念之甚至有些兴奋,目光中因为那一丝兴奋,染上了一丝嗜血的狠辣。就像是猎人看中了猎物一般。 “孙二小姐刚刚是说,若是我道歉。那么孙二小姐便愿意教授我琴艺是吗?那不如这样,我们立个赌约,若是,我的琴艺比孙二小姐更高的话,那么孙二小姐便跪下向我道个歉,然后我在琴艺方面,再指点孙二小姐一番如何?” “你说什么?” 孙凝荷一张脸涨的通红,所有人都因为君念之刚刚的那一番,惊的说不出话来。 君新竹生怕是君念之不知道孙凝荷的琴艺一般:“二姐,你可不要随便乱说啊,孙二小姐的琴艺极好,又得了琴艺大师许二娘的指点。若是将孙小姐的琴艺拿出来,整个京城之中都不会有超过五个人会比她更好的。” 君念之心头因为君新竹的善意,微微一暖,终究,也不是所有人都对她抱有绝对的恶意。 “我知道,只是,别人既然都要踩在我的脸上了,难道我还有跪下来任其践踏吗?” 转头,又将目光放在了孙凝荷的身上:“如何,孙二小姐,敢比吗?” 孙凝荷惊疑不定的看向君之瑶,目光中满是询问的意思,究竟她是狐假虎威,还是确有其事。 君之瑶从未见过见过君之瑶弹琴,心中想着也觉得,在那静水庵中,应当也不会有人教授她琴艺才是。 当收到君之瑶确信的眼神,孙凝荷,才是道:“好,既然二小姐一定要赐教一二,那么我便应了你这个约,为求公正,我们便把比试之日放在满月节那日。让所有人都做个见证,也免得说我赢的胜之不武。” 满月节算起来,也不过只有五日不到的时候了。她不信君念之能够在五天的时间,就能够在琴艺上有出神入化的造诣,琴艺本身就是要靠时间去积累的,没有长时间的练习,就算是神童,也不可能练的有多好。 她就不相信,君念之难道还能神仙开智不成。 见君念之半天不说话,孙凝荷道:“二小姐又是怎么了,难道二小姐有不敢比了吗?” “不,我只是想着,既然我们都比了。不如比的再大一点如何?”君念之伸出手,在空中晃了晃。 细嫩的手腕,纤长的手指,仿佛轻轻一折便会尽数折断一般的。 “满月节的比试,我听说还会排出比试排名。那不如这样,若是我在琴棋书画四项中,每一项的排名都超过你的话,我便要你一只手。挑断手筋便就可以了。” 明明听起来是那么残忍的话,但是从君念之口中说出来,为什么却是那么轻飘飘的。 所有人都被君念之的一番话吓的花容失色,都只是闺阁中娇养的小姐罢了,平日就算有些勾心斗角,也未曾到这个层面上来。 一只手…… 孙凝荷几乎要疯了,究竟君念之是那里来的底气,她凭什么敢说这种话。 冷汗一滴滴的从鬓角汇聚,滴下,连中衣都被浸湿了一般。 霏儿和白毫在一旁,也是被这最后的一番话给惊的下巴险些跌落。 “小姐,不行的。这个赌注太大了,小姐,不行啊。”霏儿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君念之却像是没有听到霏儿的话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孙凝荷:“孙二小姐又是怎么了,难道孙二小姐有不敢比了吗?” 同样的话,从君念之的口中原封不动的说出来,更显讽刺。 整个凉亭之中,一时之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说话。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的君之瑶此时也不敢再说一二。 孙凝荷有些骑虎难下,刻意刁难的是她,提出条件的也是她。而对方反而是一一答应,丝毫没有认输的意思。 难道自己连一个庶女都比不过吗?她不信,她就是不信。 而她身为嫡女的尊严,也不允许她退缩。 孙凝荷一口贝齿几乎要咬碎:“好,比就比。难道你以为本小姐会怕你不成?希望你到时候被挑断手筋的时候,可不要哭着求饶呢。” “你说的这话,我现在也原话奉送给你。” 君念之伸出了手:“既然我们都认同这个赌约,那我们就击掌为誓吧。” 孙凝荷万般不甘的伸出手,两人的手在空中相击,在场所有人的心都为之狂跳。 第38章 震怒无情 是夜,月色极好,明月高挂空中,皎洁的月光像是给整个相府都笼上了一层银纱一般。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正厅中,君易槐脸色阴沉,一旁放着的茶盏,端起又放下。 孟涵雅在一旁轻声劝慰道:“老爷,别生气了。这只不过是她们女子之间的玩笑话罢了,当不得真的。” “还当不得真?现在整个京城之中,这事情都已经传遍了,甚至有几个地方都开起了赌局。难道现在出去和别人说,只是女子之间的玩笑话?” 孟涵雅不言,低垂着头,仿佛也为此事极为的难过,只是眼底流露出一丝冰冷而又残酷的光芒,却收敛的极好,无人察觉。 她一心想着,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君念之在满月节上身败名裂,没想到君念之竟然自己上赶着闹出了这么一件事情。那她又怎么会不推波助澜一般。 当孙凝荷前脚离开侯府,孟涵雅后脚就是安排了人,将这个消息给散播了出去。 以往,只有男子之间会有此等赌局,女子之间,因着闺阁名声,多有不便。而今日事情一散播出去,不亚于是热锅上浇油,瞬间让表面沉静的京城炸开了国。 更何况,其中一位是丞相府中的二小姐,更是让人对二人之间的赌局,更多了几分好奇。 她就是要让这件事情无可挽回,她要让君念之在所有人的面前输的一败涂地,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做人。 …… 君念之缓缓进了正厅,当君易槐身边的下人过来唤她的时候,她心里便已经猜到会是什么事情了。无非就是白天的那一桩赌约。 一眼看去,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位了。连一向不怎么爱出来的老夫人,此刻也坐在圈椅上,虽然闭着眼,但是手上的佛珠,却一颗颗的转动着。 君念之上前,福身行礼之后,却未听到有人喊她起身。便也是一直跪着。 君易槐看着跪在地上的君念之,沉声道:“孽女,你可知错?” “父亲所指,是今日女儿与孙二小姐,所立的赌约吗?” “你还知道?” 不提也罢,一提君易槐一直压着的火气,直接是冒了起来。猛然便是起了身,一脚提在了君念之的肩头。 虽然君念之早早的便有防备,不过却还是整个被踢的歪倒在一旁。 君之瑶看的心中大为痛快。只希望父亲能够再上去给她两记耳光,最好直接将她活活打死才是最好的。 “你自回府之后便作孽不断,府中也因为你,家宅不宁。你要是只是在府中折腾,我倒也是忍了就算了,如今你竟然敢这么大的胆子,敢与外人立下这种赌约,你一个人丢脸就罢了,现在你竟然要把整个相府也给拉上,丢了整个相府的名声吗?” 君念之倒在地上,发鬓也因为刚刚的动作,有些散乱。慢慢的回过头看着君易槐,似乎是茫然而又恐慌。 可是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藏在最深处的那深不见底的冷意。 君易槐的偏袒和冷漠她早就清楚了,他从不看重自己,他最关心的只有他的那个嫡女,只有相府的名望和自己的官声。 如果今日和孙凝荷立下赌约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君之瑶的话。她甚至都不用想,君易槐也绝不会是今日的态度。 当看清了这个父亲的薄凉,君念之的心似乎更坚硬了几分。 将鬓边散开的发丝重新捋好,恭恭敬敬的道:“父亲,我知道此事可能会让父亲不满,可是女儿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说什么?”君易槐眯着眼睛,语气极为不善。 君之瑶仿佛极为心疼君念之似的:“妹妹,你在说什么呢,你明知道父亲现在正是在气头上,你何必还说这话刺激父亲呢,你现在赶紧向父亲认个错,求个绕,父亲自会帮你收拾这烂摊子的。” 瞧着君之瑶急切而又关心的模样,君念之差点要以为君念之是真的在为自己求情了。只是这个姐姐的心有多么的恶毒,她却是清楚的。 只怕是做戏做的时间长了,连自己都给忘了吧。 君念之连看都没有看君之瑶一眼,忽略君之瑶略微尴尬的表情,直直的道:“女儿虽然没有读过什么圣贤文章,却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身为君家人,却受了她人侮辱,只会忍气吞声,伏低做小,连丝毫反击都不会。那岂不是一点骨气都没有?今日,孙小姐那般羞辱与我,我也希望过大姐能够为我辩解两句,可是大姐没有。既然是这样,那么女儿便只能用自己的做法,为君家争回这口气。” 君易槐额头上青筋直跳,当再看向君之瑶的时候,那目光中的审视意味却是更加浓重了几分。 孟涵雅心中暗自不好,君易槐是极为容易猜忌,且把家族荣耀看得极为重要的人。如果君之瑶真的没有为君府名声辩解一二,那么便也是被君易槐给记恨上了。 君之瑶没想过,君念之竟然敢在父亲的面前辩解,而且竟然还把自己也给拉扯了下来。 连忙道:“父亲,女儿当时是为二妹说话来着。可是二妹却是抢在我之前便将话给说出来了,女儿想要再说,却是来不及了,不是女儿不愿意啊。” 君易槐冷眼看着君之瑶,终究还是将目光落在了君念之的身上:“即便是如此,你也不该与人许下这般赌约,难道你真以为你自己能够胜过孙凝荷不成?若是输了,君家依然要为你的这件事而蒙羞。” 孟涵雅也从住位上走了下来,站到了君易槐的一侧,伸出手在君易槐的背后轻轻的拂着。 “老爷,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是自己的。我知道老爷担心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念之和孙家二小姐比试的时候,若是输了,会丢了君家的颜面。若是想要避免,也有一个办法。” “哦?你有什么办法?” 君念之一双凤眸看向了孟涵雅,她会那么好心为自己想办法?估计自己想着,便是不太可能的,不过她倒也想听听孟涵雅接下来究竟要说的是什么。 第39章 废一双手 孟涵雅面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似的,犹豫了半响才是开口道:“念之和孙二小姐比的是琴艺,老爷也知道,孙二小姐在京城中那一手古琴弹的,很多大师都称赞有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惜了咱们的念之从小在静水庵中修习,向来没有学习过琴艺。若是比较的话,赢的概率自然是不大的……妾身有个法子,只不过可能要让念之受些苦才是了。” 正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所有人都看向了孟涵雅,等着她后面的话。 君易槐面色不变:“说下去。” “弹琴最为重要的是有一双手,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让念之的手先受点伤,手受伤了,弹不了琴了,自然就比不了。比不了,又何来赌约生效一说呢?” 一番话下来,君念之不得不佩服孟涵雅的心思之恶毒。这个做法,说起来的确是两全其美的一个好办法,既保全了相府的名声,也仅仅只是牺牲了她一个罢了。 只是……手弄伤。究竟要弄的多伤呢,看着孟涵雅的眼睛,即便已经隐藏的极好了,不过君念之还是从她的眸底看到了一丝狂热的渴望。 只怕,这弄伤……是要让她的手彻底废掉吧。事后若是再追究起来,也只是说,下手重了。 到时候不论再如何追究,也已经木已成舟,无法挽回了。 君易槐没有出声,然而却像是在极为认真的考虑着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母亲,您的这个方法固然是不错。可是如此这般的话,如何又平息外界的谣言呢?只怕也还是会有人说,是女儿害怕了那孙家二小姐,故意弄伤了自己的手。” 孟涵雅恼怒,却也忍了下来,面上极为懊恼的模样:“念之说的也是,如此……便难以两全了。” 君念之道:“父亲,女儿虽是女儿家,却也有自身的骨气。既然答应了,那么输也输的堂堂正正。而且外界也都清楚女儿是在静水庵中长大,不通琴艺。拉低了期待,那么女儿只要稍微能够弹得好一些,便也算是亮眼的了。” 君易槐还在沉思之际,老夫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念之说的不错,就算是输,咱们丞相府也要输的堂堂正正,不必使那小人心径。” “母亲!!!” 君易槐没想到君老夫人竟然就替自己拿了主意:“她们二人要比的是琴艺,先不说君念之从来没有弹过琴,就算弹过,又如何能够比的过孙二小姐呢?这不是明摆着输的事情吗?” “槐儿啊,你是为人臣子时间长了,只懂利益取舍,全然忘了君家的风骨。你莫不是忘了你父亲当年在朝堂上不惧皇天,愤勇直言,谏言天家。有时候,输不怕,怕的是输不起。” 一番话说的君易槐面上一红,君老夫人向着一旁的林嬷嬷摆了摆手:“林嬷嬷,去将我一直收着的凤头琴取过来。” 君易槐和林嬷嬷皆是一惊,后者却很快的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去了静安院很快又回来。 回来的时候,手中便是多了一把古琴。古琴全身玄色,通透油量。一看便是知道保养的极为的好,琴弦在灯光的映衬下还泛着光。 老夫人接过琴,指尖在琴弦上撩拨了两下。悠扬清澈的琴声便是在正厅中传开,如同清泉落石,只是简单的弹奏便足以证明这把琴是极佳的珍品。 “这把琴,当初还是我未出阁的时候。请了穆旭子专门打的这把琴,只是后来各种缘由便碰的少了,只是偶尔拿出来擦拭一下。一直让它蒙尘倒是亏待它了。既然,你要比琴,又怎么能够没有一把好琴呢?” 老夫人说罢,将凤头琴放在了君念之的手上:“丫头,有骨气是好样的。我相信你。这把琴就送给你吧,希望它能够为你所用。” 穆旭子,漠北国最为有名的制琴大师。一生只做过九十九把琴,然后便隐居从此不再制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把琴所吸引。 君之瑶和君宛丝,手上的帕子都要被绞碎了。凭什么她们都得不到老夫人珍藏的那把琴,反而是对琴艺一窍不通的君念之,竟然拿到了这把琴,老夫人真是老糊涂了。 君念之看着那把琴,也是一滴泪从眼眶中低下,落在琴弦之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当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只有祖母依然相信自己。当她几乎对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也只有祖母站在了自己这边。 就凭这一点……她又怎么能输。 “谢谢祖母,祖母放心,我绝对不会给祖母丢脸。满月节那一日,我一定会赢过孙凝荷,将这份脸面给祖母挣回来。”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林嬷嬷,明日便拿了我的名帖去外面请最好的琴艺女师,来给二小姐上课。就算只有最后五天,能学一点也是一点吧。” “是,奴婢明日便去安排。” 君老夫人打了个哈欠,再多说了两句,便是在林嬷嬷的搀扶下回了静安院。 老夫人离开,一切便也尘埃落定了。众人散场,君念之走出了正厅,君之瑶也是出来,瞧着君念之:“妹妹,我真的很期待,五日之后,你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琴艺,而且是能够赢过孙凝荷的琴艺。” “定然是不会辜负姐姐的期待的。” 瞧着君念之那淡然的表情,君之瑶只觉得丝毫不解气,又看了看她手上抱着的那一把凤头琴,又觉得血液只往头顶上涌,连看都不想再看君念之一眼。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说完,一拂袖,向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 君念之回到海棠阁,将那把凤头琴放在桌子上。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把好琴,她生前见过许多不错的琴,但似乎都比不过这一把,不愧是穆旭子的杰作。 手在琴弦上轻轻拂过,霏儿站在一侧,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小姐,要弹一下吗?” 她从未见过自家小姐弹琴,若说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 手在琴弦上流转,终究没有拨动那琴弦,淡淡的一笑:“不了,别人弹琴要钱,我弹琴可是要命的。等到满月节那日再说也不迟。” 第40章 稳赚不赔 霏儿吐了吐舌头,却也相信自家小姐说的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第二日,林嬷嬷便是带着已经寻好的琴艺女师便是上了门。听闻是宫中御用的琴师,君老夫人下了自己的名帖,林嬷嬷也靠着自己在宫中的人脉,疏通了半响,才请了这女师得以上门。 君念之极为敬重,也因为老夫人的面子,所以这女师对自己也是极为的客气。没有丝毫的怠慢,教授的极为用心,从头开始,没有丝毫的不耐。 跟着学了五日,君念之却也觉得受益匪浅,而女师唯一叹息的则是,一直没有听过君念之真正弹一首曲子来。 府中所有人都是极为关注海棠阁,想要看看君念之究竟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而最后却也一无所获。 时间紧赶慢赶,终究也是到了满月节那日。 京城之中已经呈现出一派热闹祥和的模样,人人在街上游走。大街小巷挂起了象征满月的图案,挂饰。以祈求老天能够降下祥瑞和幸福。 普通百姓以求风调雨顺,庄稼可以大丰收。男子以祈求读书上进,高中状元。女子也是祈求家庭和睦,婚姻顺遂。一片祥和之貌。 相府中,也挂起了满月的挂饰。让原本死气腾腾的相府,也有了些喜气洋洋的感觉。 因着今日要参加那女子四艺的比试,整个相府都是热闹极了。 孟涵雅端坐在君念之的圈椅上,喝了一口茶,瞧着面前的君之瑶。满意的点了点头,白嬷嬷也是适时的夸耀着:“小姐不愧是国色天香,这样一番模样,小姐的美貌称第二,又有谁敢称第一呢?” 一番话,说的孟涵雅心中极为舒坦。 君之瑶一袭红粉的渐染宫装,里衬一条鲛人纱制成的抹胸襦裙。腰间一条八宝金丝络子简单的缠着,更是衬的腰身如同风中杨柳。发鬓间簪着几支从名宝阁中惊心挑选的步摇,眉心点了一抹花钿。 普通女子,这个年岁尚是驾驭不了此等颜色。 而君之瑶这一身,却是衬托的其贵不可言。如同百花之王,花中牡丹一般。只有这般,才像是她精心栽培的女儿,是人中之凰,当的起那皇后之位。 “母亲……我今日漂亮吗?” 孟涵雅掩着嘴笑道:“你没有听到刚刚林嬷嬷所说的吗?你若是美貌称第二,这京城之中又有谁能够当得起第一呢?” 君之瑶模样极为欢喜,脸上也飞起一片红霞:“若是这般便是好的。听闻今日会有皇室中的人出席公正,也不知道八皇子会不会出现……” 瞧着君之瑶的样子,孟涵雅却是一脸严肃的道:“瑶儿,不要怪母亲没有提醒你。你将来是要成为皇后的人,在没有确信到那位皇子一定可以登上帝位之前,你都不可以与人结下婚约的。虽然那八皇子是不错的人选,但他若是不能够登上帝位,那么便不是你的良婿。” 君之瑶连连点头称是,不过孟涵雅却是看的出来。她俨然是没有将自己刚刚那番话给听进去。叹了口气,却也是带着君之瑶出了荷香院。 君念之已经在相府大门口等着了,无人会招呼她,不过她也已经习惯了。霏儿手中抱着老夫人赏赐的凤头琴站在身后。 孟涵雅带着君之瑶,君宛丝姐妹出来。君之瑶瞧见君念之,一袭鹅黄配湖水绿的齐胸襦裙,发鬓梳的简单,只是点缀着两只翠玉簪子,一对样式简单的翡翠耳铛。明明一切都不出挑,可不知为什么却显得清丽脱俗,站在那里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兰花,不争不抢,却不可忽视。 孟涵雅也瞧见了君念之的样子,终究还是忍下了心中的那口气,道:“念之,今日之行,一切举动皆代表了相府,所以你一定要谨言慎行,知道了吗?” “是,女儿定然不负母亲的教诲。” 见状,孟涵雅点了点头,又是吩咐了两句,便带着君之瑶上了马车。 最前面那一辆象征着相府的珠帘马车,自然是孟涵雅和君之瑶坐了。 君宛丝与君念之一直不睦,拉着君新竹便是往着二房的马车上过去了。 君念之上了自己的马车,轻简雅致,虽然没有过多复杂华丽的装饰。不过能够不漏水,能遮风,她便是知足了。 马车向着京城最为繁华的中心驶去,因着满月节的缘故,街上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马车行驶的并不快。 霏儿有些兴奋的撩开帘子,探出头去瞧着外面。 她从来没有在京城之中过过满月节,这般热闹一团的样子,她也是第一次瞧见。趴在马车的窗边,看的是津津有味。 白毫从马车上备着的茶壶中,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了君念之。 又是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包好的帕子。将帕子一层层的揭开,其中躺着几块样式简单的糕点。 “小姐在府中的时候,便吃的不多。不如先吃一些,垫垫?这都是奴婢亲手做的,虽不比外面卖的样式好,味道却也还行。” “我有些吃不下。” 君念之端着茶盏,暖着手。目光也是透过霏儿露出的一些空洞,看着外面不断变换的街景。 “小姐,是在为今日的比试担心吗?” 白毫虽然一直表现的极为镇定,可是她也从未见过君念之弹琴。对于君念之的琴艺,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君念之的琴艺不佳。 以为君念之看起来‘郁郁寡欢’的样子,是因为比试在即,心中苦闷。 “是,不过也不全是。”君念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白毫,你有钱吗?” “???” “你不如借我一点吧。” “啊?” “我想去给自己下个注,我最近月钱还没发,手上没钱下注了。” 白毫差点将手上的糕点给捏碎,自家小姐究竟在说什么啊。 “我已经让霏儿打听过了,外面因为我和孙凝荷的事情,已经开了不少的赌档了。有几个档口已经开出了一比三百了,我是一,孙凝荷是三百。只要我赢了,那怕只下注了一两银子,也可以得三百两呢,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小姐……这真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吗? 第41章 爷的宠物 终于,在到达比试场之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君念之成功的说动了白毫和霏儿两个丫头拿出了自己小心存着的月钱给自己。 霏儿平时贪吃的厉害,最后还能够拿出五两银子的时候,君念之还是吃惊了一下。 白毫虽然心中有所不情愿,不过却也像是鬼迷心窍了似的。将自己的留着以后置办嫁妆的钱都给拿了出来。 最后竟然硬生生的凑够了五十两银子。 交给了霏儿,找了个赌档全部下了君念之赢。不知道为什么,君念之有着极强的信服力,虽然她心里觉得自家小姐琴艺是不怎么样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就将钱全部给拿了出来了。 到了比试场,这比试场原先是漠北国的阅兵场。皇帝祭天等各种祭祀大典,也都会选在这里祭祀,平日的时候,也是作为各种比试的一个场馆来使用。 君念之一众人到之前,比试场中已经是人山人海。皇亲国戚,已经有准备好的包厢。除开专门留出来的一处裁判席之外,剩下的全都是观赏席面。 君之瑶在人山人海之中,一眼也看到了孙凝荷。她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稍微犹豫了一下,孙凝荷也是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走了过来。 “我没有想到,你今日真的回来。”孙凝荷面上虽然挂着笑,却透着藏不住的阴毒。 “孙小姐,觉得我一定会输吗?” 君念之太过淡然,似乎一丝一毫都没有担心过这一点似的。孙凝荷不明白君念之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她偷偷的和君之瑶透过口风。 虽然请了宫中的御用琴师来教授,不过却是从最基础的开始教起。然直到最后,都没有真正的弹过琴,所以今日的君念之那份淡然,只是一切破碎前最后的伪装。 今日,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君念之最后的自信给击碎,看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道歉的模样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孙凝荷只是笑:“那就走着瞧吧。” 说罢,带着身后的下人便是向着自己的坐席走过去了。 君新竹从身后小心翼翼的走上了前来:“姐姐,你可想知道,为什么她孙凝香会这么笃定,她绝对会胜过你吗?” 君念之极少听到君新竹开口,不论是出于什么,也是来了兴趣。 “妹妹是知道什么吗?” 君新竹左右瞧了瞧,见君宛丝和君之瑶不在身边。才是压低了声音道:“妹妹也是那一日去向母亲请安,路过洛水苑时,不小心听见的。今日的裁判席,一共会有三位裁判。一位是宫中的琴师首席,洛山观。另一位是吕映菡,而最后一位则是叶茉。” 洛山观,君念之有映像。当年她是皇后的时候。洛山观已经从宫中的琴师首席晋升成了司乐坊第一席,并且名落百音谱,是皇家琴师的最高荣誉。能够进入百音谱的琴师,便是皇室对于其的最高认同。 吕映菡,她也有所耳闻。是南燕国极为出名的一位琴师,一手月琴独步天下,无人能超越。她当年陪陆含双去南燕国探访的时候,偶然间听到过吕映菡的一手月琴演奏,的确难以企及。没想到这场比试,竟然连吕映菡都能够请过来。 至于最后一位……叶茉。 “妹妹所说的叶茉是何人?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君新竹满脸的担忧:“这便是问题的所在。相信二姐也知道,孙二小姐一手琴艺便是师承许二娘。而叶茉则就是许二娘收的第一名弟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君念之那里还能够不明白。 叶茉是许二娘的徒弟,而孙凝荷也同样是许二娘的徒弟,此番比试,自然是会有心偏袒。那么君念之的赢面,则就更是少了一些。 虽然在众人的眼中,她本身就不会赢。 “谢谢四妹妹提醒,我知道了。” 君念之和君新竹一道,向着观赏席走了过去。 在所有人全部到齐之前,便只需要好好坐着等待就是了。孟涵雅和四周的其她显贵夫人们,倒是聊得熟络,毕竟满月节这个时候,也正是各个世家之间相互好好联络的一个大好时候。彼此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君念之坐在那里倒是有些无趣了,问着君新竹:“今年的琴棋书画,你可有报什么比试项目吗?” 像是没有想到君念之会同自己讲话似的,君新竹想了一下才是道:“本来我没有准备参加的。不过母亲说,都是君家的女儿,自然是要一视同仁。便也是参加了,我参加的是棋,三妹妹参加的是画。母亲的意思是,那怕只要争的一丝荣光,也是相府的荣光” 君念之点了点头,不过心里面却很清楚。孟涵雅真正要的只有君之瑶的荣光。 其他的人,对君之瑶来说。只要乖乖的做她的垫脚石便好了。 上辈子便是这样,这一次的满月节大试,君之瑶以琴棋书画四项,每一项都得到第一的成绩,甚至连琴艺这一项,也赢过了孙凝荷,拿了第一名。 艳觉京城,才情无双。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一个又有美貌,又有才情的女子。家世又这般的显赫,一时之间成为了京城之中所有权贵争相求取的对象。 不过……这一次,只怕一切都不会如君之瑶所想的那般了吧。 等待抽签的过程中,君念之抬起头向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厢房看了过去。 …… 此时的某厢房之中,陆凝安站在珠帘之前,一袭玄色长衫将其身形衬的极为高大挺拔。 傅元槐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边调笑着:“安哥,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来看今日的比试。你就算是想要拉拢能够为你所用的人才,不也应该是四日后的男子比试,再过来观席吗?今日的女子比试,有什么好看的?” 陆凝安不言,目光看向了坐在观赏席的那一个小小的身影,时不时的左右看看,又低着头,像是在发呆似的。 他总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个女子,时而心狠手辣,时而茫然无措。 “养了只小宠物,平日没机会逗弄。得了空,总归要瞧一瞧的。” 第42章 琴或者筝 君念之报以微笑,不论今日孙凝荷表现的有多好,也终究只是她人的垫脚石罢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切的记忆都如同前世在进行,孙凝荷终究比不过君之瑶,而君之瑶……她也绝对不会让她再笑的那般得意。 “孙凝荷,去年的满月节,应当也参加了吧。” 君新竹点了点头:“是,去年便就是以一曲红豆相思,拿了去年琴艺的第一名。” 红豆相思,曲中满是女子之间的爱慕与憧憬,虽然寓意是浅薄了一些。不过孙凝荷本就是豆蔻少女,弹的这一首红豆相思,倒也是合适。 今年,她也是要听听看,孙凝荷的实力究竟又有几何。 孙凝荷上场,在场的看客都是心中若有所思。一边看着孙凝荷,一边又将目光看向了坐在那里好整以暇的君念之。 世家的贵妇人,也对于这一场比试,有着几分看戏的念头。只是,在心里面却都是更偏向孙凝荷一边。 孟涵雅仿佛极为羞愧似的,只是拿着团扇掩着面,也不言语。 孙凝荷走到场子的正中间,将古琴取出来,放的端端正正,焚香浴手之后,便端坐在古琴前。 双手拨动琴弦,很快琴声便是如同潺潺流水一般倾泻而下,只是两三个音节,君念之便也是听出来了。 “是,凤求凰。” 君新竹还没缓过来,又是听了一阵子之后,也是察觉出来,是凤求凰。 “二姐好厉害,只是几个音节,便能够听的出来。” 这首曲子和红豆相思,倒也大差不差,只是曲意比着红豆相思要更加热烈奔放了一些。也是非常适合孙凝荷的一首曲子。 琴声旖旎绵邈,丝丝处处都透露着男子与女子之间那股缠绵的爱意,最后为爱私奔。 孙凝荷的指法的曲艺,的确是理解的极为通透,并且熟练。想来平日里在府中也定然是在勤加练习。 在场的众人,也被孙凝荷的曲子所吸引,听的如痴如醉。 然而君念之听着听着,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从第四段的第二个音开始,音调便有些偏颇了,而这一丝音色的不准,似乎也没有调整回来,反而是愈发的严重了起来。 在场的人,寻常人定然是听不出来那些极为细微的差别。可是其中有许多的贵族女子,却是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君念之看向裁判席,叶茉一开始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而此时却是脸色铁青一片。 孙凝荷很快也发现了音色不准的问题,心中也是渐渐慌乱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因为心中情绪的变化,渐渐变得有些跟不上了。 当最后一个音节收尾的时候,琴弦的七根,在一瞬间崩断了三根。 嘣的一声响,让原本应该完美收场的一首曲子,变得极为刺耳。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突然而来的一声给吓得不轻。 孙凝荷愣在了原地,即便是手指被断掉的琴弦打伤,此时正滴着血都没注意到。 “好可惜啊,她的琴竟然会突然断掉。” 君念之所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君之瑶,却只见君之瑶的唇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又马上低着头,生怕被人瞧见了面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瞬间,君念之忽然明悟了。 难怪前世的时候,琴艺并不算顶尖的君之瑶竟然能够拿到琴艺这一项的第一名。想来孙凝荷的琴弦应当是被君之瑶已经动过手脚了。 也的确,琴艺比试都是自己备琴,而孙凝荷与君之瑶要好,也只有君之瑶的人,才有机会去接触到孙凝荷的琴。 孙凝荷走下台来的时候,面上还有些失神,当路过君念之身边的时候。忽然间便是红了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的怒气,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君念之丝毫不怀疑,她会在现场将自己给生吞活剥了。 “你不要以为,我出了错,你就一定会赢。” 孙凝荷咬牙,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最后放的狠话罢了。她这么重大的失误,恐怕今年的琴艺,连前三名都拿不上了。 君念之只觉得可惜与可笑,本来她是想要和孙凝荷堂堂正正的比一场,让孙凝荷输的心甘情愿,如今却是违背了她的想法。 可笑的却是,孙凝荷恨错了人,连自己该恨誰都不知道。 只是……她也没准备去提点什么,想来愚昧的人,自己说什么她都是不会信的。告诉她,她的琴弦被君之瑶动过手脚,孙凝荷心里估计还觉得是自己在挑拨她与君之瑶的关系。 “无妨,你的琴弦出不出问题,你都赢不了我,所以区别不大。” 孙凝荷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给撕烂,毒蛇般的盯着君念之,一字一句的咬着牙道:“那我便是等着你让我开开眼界了。” 虽然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不过比试却也没有停下来。剩下的贵女依然悉数登场,很快便也轮到君之瑶登场了。 君之瑶一出现,便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目光了。漠北国第一美人的称号,总归是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而在孟涵雅的惊心打扮之下,君之瑶整个人看起来更是贵不可言。如同花中牡丹,当得起那国色天香四个字。 男子看得皆是直了眼睛,女子就算极力克制,也无法掩藏住对于君之瑶的艳羡和嫉妒。若是美貌可以杀人,那么今日已经血流成河。 君之瑶莲步轻移,已经来到了比试场的正中间。焚香浴手之后,很快便是取出了那把琴。 “咦……小姐,大小姐的那把琴,似乎有些奇怪。” 众人也都发现了君之瑶手中那把琴的样式与寻常的古琴,似乎有些出入。 “是筝。” 琴为七弦,所以也又故称七弦琴。而君之瑶手上的那一把则正是筝,一共二十一弦。 若与琴相比较,琴本身的音色会更加的低沉一些。而筝的音色相对来说,会更加的明亮悦耳一些。 看来,君之瑶这是准备出其不意了。恐怕在曲子的选择上,也不会是太过寻常的乐曲,也会是出其不意。 孟涵雅这一次为了要让君之瑶获胜,名动京城,看来也是真的下了不少心思呢。 第43章 琴意参差 君之瑶心中得意,她又怎么会听不到在场的人的议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过她却极为享受这种所有人对她的赞美和议论。 将筝放好,纤纤玉指便是拨动了第一根弦。 “是高山。” “高山?”君新竹有些奇怪:“不是高山流水吗?” “不是。”君念之摇了摇头:“高山是高山,流水是流水。而高山流水则是高山流水,并不相同。” 很快,君之瑶的曲乐之声便如同游龙一般传到了整个比试场中。琴声婉转巍峨,时而雄壮高亢,时而又舒畅流利,让人沉迷在其中,仿佛自己也置身于巍峨五岳之上,只需要一睁眼便就能够看见巍峨泰山一般。 君之瑶手法极为熟练,每一个音节也未曾出错,孙凝荷在场下听的也是面色一白。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君之瑶的琴艺竟然比她都要强上了不少。她自问,就算这首高山交给自己来弹,只怕弹的也绝不会比君之瑶更好。 她不甘心,她本就样样都比不过君之瑶,平日里就要靠巴结君之瑶,来笼络人心。她总是觉得只要自己还有琴艺一门能够超越君之瑶,她便终归是不会样样都不如君之瑶。 可今日一闻,以后她在君之瑶面前,便再无任何尊严可言了。 只是越听这琴声,孙凝荷却觉得愈发的熟悉,听了过半,孙凝荷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叶茉。 她那师出同门的——师姐。 “叶大师,真的好偏心啊。” 吕映菡扭动着身体,一举一动满是风情。瞧着旁边像是尼姑一般的叶茉,打趣着道:“我听闻了君二小姐和孙二小姐的事情,本以为你会照顾的人是你师出同门的孙二小姐呢,如今瞧着看来,那孙二小姐似乎才是弃子,而那君大小姐,才是你真正看重的人呢。” “我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叶茉本身是一个极为传统守旧的人,对于吕映菡之流,只觉得是影响风化,若不是吕映菡是皇家点名的人,她连和她坐在一起都是不愿意的,生觉得与这样的人并排,是玷污了自己。 如今又被吕映菡戳破了些许心事,便更是没了太多的好脸色给她看。 “唉,叶茉先生瞧着也是个聪明人,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呢?”吕映菡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难不成这君家大小姐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成?那指法,我瞧着也是有十成十你的风格啊。” 每个琴师在演弹琴的时候,都有着自己的习惯,当时间长了以后,便就成了个人风格。 对于琴艺极其精通的人,只需看一眼,就能够看的出来是师承何人。 叶茉的名气不算低,吕映菡对其也一直有所耳闻,所以在漠北国时,特意观察过叶茉的弹琴技巧。 叶茉面上染了一起薄怒的红霞,她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谁人敢这么轻狂言语对她说话。 见叶茉不说话,吕映菡却依然是自顾自的说着:“这君大小姐,倒也是努力的,将你手上的功夫学去了起码九成,只是叶先生教授琴艺的时候,何不教授一下琴意呢,这么重的欲念,与这高山,似乎不太相符吧。” “你……” 叶茉想要辩驳,却又无话可说。君之瑶的指法的确是师承于她,而且不得不承认,君之瑶的天赋甚至在孙凝荷之上,只不过琴曲好教,只要多练习且不是愚笨之人,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 可是琴意,就真的太看个人了。有些人可能穷其一生,也无法理会到琴艺,叶茉虽然偶有提点,不过君之瑶却依然不得法门。叶茉也只能够作罢。 君念之坐在席下,听着君之瑶的曲子,对于弹琴。 初入门者听的便是琴曲的技巧,而真正懂得品鉴之人,听得则是琴意。 而今日,君之瑶的技巧不俗,琴意却是不足。孙凝荷选择凤求凰,对于她一个少女的心境来说,是极为合适的。且在她这个年纪,心中本就有对思慕之情的向往,就算不能够完全的明了凤求凰的琴意,也能够自然的带出个人的心境。 而那高山讲的则是,领略千万雄壮高山,波澜壮阔云海。站在山顶之上,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阔之姿。 君之瑶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罢了,就算锦衣玉食,处处优渥。眼界的确比寻常人家要高上不少。 可是若要让君之瑶去领略登顶万千高山的阔气,也只会是痴人说梦。君之瑶学习琴艺,本就是为了给她的美貌之上,更多添一分才女的美名。 琴音之中带出的则是那一分功利之心,世俗之气。 这首高山,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寓意深远,不再是一览众山小。而变成了站在华丽宫墙之上,观望远处的绵延山河。 等到君之瑶一曲作罢,君念之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君之瑶站起身向着众人行礼致谢,瞬间,在比试场上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孟涵雅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了,这一次比试她倾注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在其中,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一旁的贵妇人,都向着孟涵雅投来艳羡的目光,纷纷是向孟涵雅表示祝贺。 毕竟今日的琴艺比试,最有可能夺得第一的孙凝荷出了那么大的差错,而君大小姐的表现又是这么的亮眼。 所有人都似乎在心中确定,今年的琴艺比试的第一名,就是君之瑶了。 君之瑶缓缓从比试场的正中心走下来,来到了君念之的面前,眉目含笑,只是眼底更多出一丝嘲讽和薄凉。 “妹妹,希望接下来你的琴艺能够给姐姐一点惊喜,毕竟你也是受了宫中琴师,五日的教导,想来也不会给咱们君府丢脸吧。” 一张天仙般的脸,却说着过分恶毒的话。五日的教导对于琴艺这种需要日积月累才能有所成就的事情,又有何用呢。 无非就是想看她在众人面前,手足无措的,大庭广众出丑罢了。 不过…… “定然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第44章 十面埋伏 君之瑶想从君念之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慌乱或者无措,可是没有,失望的走到了孟涵雅的身边坐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接下来的比试,有君之瑶如此一颗珠玉在前,后面之人,似乎都成了陪衬。听下来也只不过是尔尔。 三位裁判坐在那里,连脸上的表情都未曾变化一下。 观赏的时间长了,连在座的看客也是有些疲惫了,私下聊聊天,没有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比试者的身上了。 当第十四位贵女结束,女官走向台前:“第十五位,君念之。” 君念之——三个字,一瞬间让本昏昏欲睡的众人都起了兴趣。 当君念之手中拿着那把凤头琴,一步步走向比试场的正中间的时候,原本安静的诡异的比试场,瞬间炸开了锅。 “不会吧,那就是君二小姐吗?我还以为她不会出现呢?没想到她竟然还是参加了。” “是啊,是啊。听说这君二小姐,从来没有弹过一天琴,突然有些佩服她的胆量了呢。” “她不会是想给我们表演一个摔琴吧,那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君二小姐,这种一天琴艺都没有学过的人,难道真以为自己能比的过孙凝荷不成?虽然孙凝荷本次出了点差错,不过,要想一个一天都没有弹过琴的人,比过孙凝荷,也不太现实吧。” 众人的议论之声纷纷,孙凝荷在一旁听的有些头晕目眩,气血上涌,竟然有种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感觉。 君念之走到比试场的中间,焚香浴手之后,将琴放好。 手轻轻的在琴弦上抚过,仿佛是在感受琴音的流动一般。 “她在干什么?如果不会弹,又何必强撑着上去呢,这也太丢脸了吧。” “哈哈,她不会要这样在上面一直表演摸琴弦吧。” 所有的嘲笑和讥讽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君念之却感受着这所有的讥讽和谩骂,静静的听着。 吕映菡瞧着君念之的动作,有些不解:“她这是在干什么?” 洛山观看着君念之,从君念之踏入比试场的时候开始,他发现自己的目光有些离不开这个女子了。明明是从未见过的人,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极为熟悉亲切的感觉呢。 而她的动作…… 洛山观道:“她在感受琴意。” “噗……”叶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笑意。 琴意……只不过是一个从未碰触过琴的静水庵中出来的过的小姑娘,竟然也敢说到琴艺两个字,简直是对琴意两个字的贬低。 吕映菡虽然不喜叶茉,不过对于洛山观的观点,却也保持怀疑。她也听说君二小姐从未接触过琴,若说琴艺…… …… 所有的过往,前世经历的种种,都恍如昨日。 一闭上眼睛,是君之瑶站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穿了自己琵琶骨靠在陆含双怀中,满手血腥向自己炫耀的得意。 一闭上眼,君之瑶宫中灯火通明,儿子痛苦的哭啼仍旧萦绕在而耳,她抱着儿子在雨夜中,贵为皇后却在整个皇宫中寻不到一个太医的凄凉。 一闭上眼,是霏儿死在城楼之下,被万马奔腾而过,踩成肉泥,连一具全尸都留不下来的惨烈。 遍体生寒,惊天的恨意将君念之包裹。一滴泪从眼眶中滴落,从脸颊缓缓滑落,滴在琴弦之上。 嗡的一声……君念之的一双手在琴弦上流动。 "天啊……她竟然真的开始弹琴了。" 一声惊呼之下,君念之的琴音很快便如同江河入海一般的倾泻而下,那音节节奏极快,竟然在一瞬间,仿佛眼前展现出了一副万马行军的壮阔场景,场景之大,竟是让难通琴艺的人,眼前也了那壮丽史诗般额画面。 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不是说君二小姐不学无术,对琴艺毫不了解吗? 可是如今瞧着,她不仅了解,甚至可以说是精通。 君之瑶听了半响,却也没有听出来,这首曲子究竟是什么。看了一眼周围之人,同年龄的贵女虽然满脸震撼,但同样都有一丝迷茫。 在她们演奏过的那么多的曲子之中,竟然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 君之瑶还带着一丝侥幸,调笑着道:“母亲,这曲子莫不是君念之现编的不成?女儿竟然真的是从来都没有听过呢。” “是,十面埋伏。” “是,十面埋伏。” 几乎是同一时间,孟涵雅和裁判席上,说出了同样的话。 孟涵雅原本还因为君之瑶出色的表现而沾沾自喜的脸,此时却是一丝笑意都展现不出来了。 洛山观三人面上的表情也渐渐严肃了起来,为什么君念之竟然会这首曲子。 十面埋伏,曲意本身是描写战争场面的凄凉壮阔,刀光剑影,四面楚歌,一代西楚霸王在乌江边自刎的场景。 其场面之雄大,琴意之苍凉广阔,远不是她一个闺阁之中的千金小姐能够表现的出来才是。 而且十面埋伏是皇室之中的曲艺,即便是显贵之家也根本没有接触到这首曲子的可能。 而君念之不仅会,指法也极为熟练,时而快,事儿慢的节奏。在君念之的手下没有任何的错误。 而接着听下去,洛山观和吕映菡脸色都是一变。 叶茉听着,突然也是发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呵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首十面埋伏之中,我竟然能够听出来你们二人的指法技巧?如今看来,说我沽名钓誉,你们二者才是假装清高吧。” “你在胡说什么?” 吕映菡那里受得了这个气:“我平日全数是在南燕国,和这君二小姐从未有过交集,又怎么会教授她指法。” 洛山观虽然不像吕映菡那般的气恼,可是如同冰山一般的表情,竟然也是有一些些的融化。 君念之的技法之中,的确有吕映菡和自己的技巧。而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的琴艺如同流水缠绵,而吕映菡的琴艺如同金石相击。 两种截然不同的指法,君念之不仅将其全部交融,并且融合的极为好。 能够在一首曲子中这样毫无违和的展现,即便是洛山观,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君念之带给他们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第45章 琴音惑心 陆凝安站在厢房的珠帘之前,傅元槐本来是抱着看戏的念头一直等到了最后,可是当听到君念之的琴音之时,本还带着调笑的的面孔,也渐渐正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好厉害的丫头。” 傅元槐不知不觉间,也走到了珠帘之前,静静的听着那一曲十面埋伏。 “不仅会这首曲子,而且在弹奏之中,竟然将琴意渲染到人人皆能感同身受,而且这一份‘哀’意,带着‘怨’,怎么能够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手中流露而出。” 傅元槐不解,陆凝安也同样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女是一个谜团。 她曲意中的哀,不是被寄养庵堂的哀怨。而仿佛是经历了所有人背叛,被逼上梁山的悲痛和苦难。 可是……她又究竟是被谁人所背叛呢? 琴音最能蛊惑人心,以琴传情。在场所有的人都只觉得浑身发寒,痛彻心扉。连呼吸都拉扯着腹腔,痛到呕血一般。 君念之指尖不停,每一个音符都如同刀枪剑戟,凿刻入人心。将一颗心剜开,任由它血流而下,痛到颤抖。 当睁开眼,目光却与另外一个厢房中的陆含双的眼眸对上。依然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可是当初自己就是在这双眼睛的主人手中,过了没有丝毫尊严,连狗都不如的日子,直到最后惨死冷宫。 心中的恨意升腾到极致,指尖的动作也因为曲子快要结束,快到几乎出现残影。 像是鬼魅妖魔,又如同观音落泪,复杂而又冲突。 君念之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全场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此时若掉落一根针,也会觉得非常的刺耳。 “结……结束了吗……” 有的人呢喃着,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脸颊有些发凉,抬手抚摸至脸颊,湿漉漉的,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心境稍微坚定一些的,还只是面有哀色。寻常之人,也已经满眼泪珠。 而君念之却只是看着陆含双,看着君之瑶。 感受到她的恨意了吗?今日这一首十面埋伏,就当是我对你们的宣战吧,前世所有的痛苦,自己都会全数奉还的。尽情等着吧。 她本身的确是不会琴艺,当初嫁入陆含双的王府之中时,琴棋书画也是样样不精。 在庵堂中的岁月,将她所有的天赋掩埋。可是上流之间的女眷宴会,若是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那只会是为夫婿丢脸。 她为此,专门精心学艺。而洛山观便是陆含双为其寻来的琴艺先生。 只有他不嫌弃自己,从头开始学起,一手七弦琴在她登顶后位之前,便已经是习的漠北国中无人敢称第一。 洛山观曾夸奖自己是天才,寻常人半年才能学会的曲子,她只需要三日。只是庵堂中的日子,让她淹没了这份天才。 而她不仅学习的快,并且能够集众家之所长,取长补短。 到了后来,她与洛山观,俨然是亦师亦友,平日无事之时,时常会一起交流琴艺。 她知道此次君之瑶为了拿到第一,定然是会在裁判之间做些手脚。三个人中,洛山观是皇家琴师,不可能被君之瑶收买。 而吕映菡是南燕国之人,平时不在漠北国出行,所以也无法收买。 那么唯一有的变数便就是叶茉,可能君之瑶也从没想过,自己这一个本该老老实实做她垫脚石的人,今日却成了她的绊脚石。 “天哪……这位君二小姐真的是从小送入庵堂,从未弹过琴吗?这可真是不像啊。” “那这君二小姐,可真是神仙开智,一摸琴,便能够成曲,简直是天才啊。” “是啊,而且这一番曲子,竟然是觉得比君大小姐的那首高山,更是要强上不少。” 强上不少,说出来已经是极为客气。在场之人中,不乏在琴艺一项中有着极为高深修养之人。 君之瑶的指法挑不出错处,却无琴意。而君二小姐的那一首十面埋伏,却是琴音蛊惑人心,在场所有人都仿佛陷入她织造出来的一场环境之中难以自拔。 如此一比,高下立判。 君之瑶坐在孟涵雅的身旁,浑身忍不住的发抖。所有人向她这边投过来的目光,她都觉得满是可怜,嘲讽,轻视。 可恶……明明只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罢了,她怎么会,又怎么敢在这种事情比她还要出色。 那岂不是说,相府的嫡女,比不过庶女。不行……她绝对不能够忍受这一点。 嫉妒与恨意几乎将君之瑶给吞噬,但是一想到她已经安排好的事情,忽然又松了一口气,面上原本因为不悦而生的冷意也化解了不少,重新挂上了一抹笑意。 君念之从头至尾注意着君之瑶的表情,在她的映像中,自己的这个姐姐最是伪善,且毒辣。 自己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下,比她还要出色不少,她又怎么可能甘心。 可是君之瑶现在释怀似的微笑……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渐渐弥漫上了心头,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网,正在向她席卷而来。 比试结束,所有参加比试的贵女都到了比试场的正中间。等待着裁判宣布最后的结果,所有贵女面上都带着一丝不甘。 无论如何,今日的比试,若无其它情况那只有可能在君念之或者君之瑶二人中抉择而出,她们都是嫡女,从小习得琴艺。 如今,竟然比不过一个从未习过琴艺的庶女,面上终究是难看的。 连带着,从君念之的身边路过,都笑不出来。 君念之看了一眼孙凝荷,只见她面无血色,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直接晕倒了似的。 只是在看向君念之的时候,目光中依然满是怨毒,不过其中更是多了一丝恐惧。 所有贵女到齐,而裁判席上,三位裁判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比试只用选出前三位就好,第三位都比较好决定。 可是在第一和第二位的抉择上,三人之间陷入了极大的争议之中。 叶茉和吕映菡针锋对麦芒,谁也不肯在这件事情上听从对方的意见。旁边的女官好奇的看着三位。 以往的比试,都是很快出了结果,而这一次…… 第46章 花落叶败 吕映菡从头至尾都是半躺着,难得坐直了身子,看着叶茉:“叶大师,让我猜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你不会到了时至今日,本次比试的第一名,你还要交给君之瑶吧?” 被说中了心事,叶茉强压着不悦。她虽然不如洛山观那般是皇家琴师,可是在京城之中,自从许二娘不再收徒,隐退深山之后。无人敢不尊敬她一分。 只要是京城之中学习琴艺的高门贵女,就算暗地里对于琴师有些瞧不上。可是面上却也是待客周道,给足了面子。 叶茉已经许久未曾被人这般直白的被人顶撞过了。 “吕先生此话,又是何意?你有你的见地,我有我的看法。琴意,两人都各有己见,难道在评选之上,非要相同才算了结吗?” 叶茉虽然没有明着说,不过这话里暗暗的意思,却已经是在向着君之瑶靠边。 吕映菡听的忍不住发笑:“好啊,就算按你所说,各有己见。但是琴艺的高低,你在京城之中被人尊称一声叶先生,这耳朵也算是灵敏的吧。两者之间就算是光谈指法技巧,也是要比君之瑶强了太多,难道你听不出来吗?” 叶茉像是被忽然抓到了什么东西似的,怨毒的看着吕映菡和洛山观。 “说起指法,是啊,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能够得到你们两位大师的指点,这可真是够让人意外的,也是不知道,你们二人与她是否又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勾当。” 这话中,明里暗里,示意君念之贿赂二人的意思。即便是个傻子也是听出来了。 “你不要含血喷人。” 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且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裁判席上。估计二人能够直接打起来了。 吕映菡双手叉腰,怒道:“你竟然敢说我?我还要说你是不是收了君之瑶什么好处,为什么你这般偏袒于她呢?” 叶茉咬着牙,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一般。目光望向君之瑶的时候,只是一个对视,像是触电般,很快将眼神给收了回来。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罢了,我既然选择君之瑶。是因为她的高山更加适合于此场比试,君二小姐虽然十面埋伏也不错,可其中杀意太重,与此场比试而言委实有些不合适了一些。” 吕映菡听的都要笑了,不禁开口道:“那不如这样,既然你觉得君之瑶的高山更符合此次比试,那我们便让君念之也弹一曲高山,我相信,既然君二小姐的十面埋伏如此惊才绝艳,就算是高山,也绝不对逊色与君大小姐。” 叶茉听罢,脸都被气绿了。她怎么可能答应吕映菡的要求,君念之的琴艺从心底而言,她也是认同超越君之瑶的,所以她又怎么可能让君念之重新演奏一番高山呢,那不是打自己的脸,让她彻底下不来台吗? “不可。”叶茉干脆利落的直接拒绝了:“若是君二小姐演奏第二次,那对于其他人岂不是极为不公平?” 吕映菡虽然不喜叶茉,不过她的这句话说的倒是没错。 从来没有比试中,谁人弹奏第二遍曲子的。 一直未曾说话的洛山观,开口道:“与我的意见而言,是君二小姐胜出。” 语气平淡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叶茉听完,脸色极为难看。可是这个结果显然已经出现。 这一次,她原本很有信心能够让君之瑶得到第一名的。可是君念之这突然出现的变故,让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 不甘心的低垂着头,连看向君之瑶的勇气都没有了。 二比一,第一名的结果已经登出。 一旁记录的女官,在金色的牌子上写下君念之的名字。便是端着名册走下了台去。 看到宣读结果的女官走下来,君之瑶的心一瞬间纠成了一团。她目光张望向叶茉的时候,后者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对于这个结果……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 “本次满月节琴艺比试,第三名——孙凝荷。” “第二名——君之瑶。” “第一名——君念之。” 所有贵女,均是愣了在了原地。比起让君念之拿到第一名,她们心中更情愿是让君之瑶拿第一。 本来在这一届的京城贵女之中,君之瑶的确是各方面都优秀。就算是输给了君之瑶,也不算太没面子。 可是,君念之拿了第一名,她们又算什么? 本该是欢庆的时候,但众人的表情皆是极为的复杂。 君之瑶缓缓一步步的走向了君念之的面前,像是极为的为君之瑶高兴一般,捧着了君念之的手:“妹妹可真是厉害,妹妹说会给我一个惊喜,没想到这惊喜真的挺大的。姐姐见识到了。” 言语之真切,满脸为君念之高兴的模样。连君念之都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惑,君之瑶是真心的为自己高兴。 可是她太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周围的贵女见着这番模样,也才是不情不愿的走过来,纷纷向君念之表示庆贺。 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下孙凝荷,只见孙凝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那贵女,缓缓走到孙凝荷身边:“走吧,既然她赢了,咱们就算是装装样子,也要给她说两句话不是?你可是嫡女,不要连气度上都输给了那一个小小的庶女。” 孙凝荷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仿佛是没有听见一般。 那贵女,以为孙凝荷心中还是气不过,不愿意过去。便是准备拉着孙凝荷的手,然而一触碰到孙凝荷的手,却又是立刻将手给收了回来。 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的古怪。浑身发抖,面色发白,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只是眼睛极为惊恐的看着孙凝荷。 众人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过来,君之瑶道:“怎么了?” 那贵女,眼底恐惧着,眼泪因为害怕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留了下来。 只是颤颤巍巍的指着孙凝荷:“她……她……孙二小姐,好像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贵女皆是惊恐的大叫,如此一番恐惧的叫声,瞬间让所有人都看向了比试场正中间。 君念之微皱着眉头……孙凝荷死了? 第47章 鹤顶之红 “什么,怎么会?孙二小姐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反应最大的是君之瑶,那模样仿佛去世的不是孙凝荷,而是孟涵雅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放开了君念之的手,几步走到了孙凝荷的身边,手颤颤巍巍的放到孙凝荷的鼻尖下,当感受不到一丝一毫气息流动的感觉。 登时吓的倒退了两步,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孙……孙二小姐,好像真的没了。” 君念之瞧着君之瑶的那动作,举手投足都美不胜收,像是精心排练过似的。那瘫坐在地上的样子,都勾人心魄,让人移不开眼。 孙凝荷的身体,渐渐向后倒去,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直直的向后倒去,露出的面容,七窍流血,骇人至极。 “荷儿……我的荷儿啊……” 一个妇人踉踉跄跄的向着比试场的正中间跑过来,口中喊叫着孙凝荷的名字,应当是孙凝荷的母亲, 当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孙凝荷,孙夫人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再没有任何贵妇太太的样子,只是一个失了女儿的可怜母亲。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我好好的孩子就没有了呢?” 孙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妆容被泪水打湿,已经哭花了。鬓边的发丝,也因为悲伤,剧烈的抖动下,散落开来。 君之瑶在一旁,瞧着似乎极为动情似的,几步走上了前去,一边宽慰的抚着孙夫人的背。一边劝慰着:“孙夫人,还请您节哀,孙二小姐如果还在天有灵的话,肯定也不希望您如此难过的。” 看着躺在地上的孙凝荷,也是握住了孙凝荷的手,几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究竟是誰,竟然和孙二小姐有如此仇怨。竟然要杀人偿命。孙二小姐从来心善,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可今日却……” 一边说着,一边哭泣。连周围的贵女都被君之瑶那动情的模样而感染,纷纷拿出帕子,轻轻拭着眼角的泪。 君念之只是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好笑。可能是前世看了太多的荒唐闹剧,当这种姊妹情深的画面再度上演,她竟然连丝毫的同情心都没有了。 孙二小姐,向来心善?若是真的心善,又何来对自己出言挑衅?终究人只是会站在对自己有利的那一方说话罢了。 君之瑶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君念之,柳眉微微蹙起,道:“二妹,孙二小姐这么可怜的去世了,难道你一点也不难过吗?为什么不曾见你流一滴泪?” 君念之目光一紧,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将她整个人裹挟。终于是来了吗? 孙夫人和在场的贵女,全部都看向了君念之的方向。所有人都知道君念之和孙凝荷之间有一个赌约,照理来说,那么所有人中便只有君念之和孙凝荷之间最有结怨的可能性。 “大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君念之言语悲戚:“妹妹也是悲恸欲绝,可是哀莫大于心死,悲莫大于无声,妹妹因为孙二小姐的死,心中实在是太过悲伤了,反而是哭不出来了。” 孙夫人恨恨的看着君念之,显然她并不相信君念之所言的那一番话。而君之瑶刚刚的话却是在孙夫人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咦……” 君之瑶奇怪着,面上露出一丝不安的神情。 孙夫人在一旁听的真切,连忙道:“怎么了?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这……孙小姐好像是死于鹤顶红。” “什么?” 君之瑶目光定了定,语气仿佛更是多了几分肯定,道:“孙夫人,孙二小姐的确是死于鹤顶红了。” 君念之浅笑着,看着君之瑶:“大姐真的好厉害,没想到大姐竟然还精通医术,竟然连鹤顶红都知道。” 君之瑶瞧着君念之那依然平静的表情,她可真是恨透了那一副,似乎将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的表情。心里愤恨着,她今日就是要让君念之身败名裂,她倒要瞧瞧,君念之还怎么从她布好的局中逃脱。 “妹妹谬赞了,姐姐我只是平时偶有习看医书,恰好有看到有关于鹤顶红这一页的内容罢了。” 君之瑶抬起了孙凝荷的手,原本纤细如同葱段一般的手。此时那手指上有几处被琴弦所伤的伤口,此时那伤口已经发黑。 “诸位,可以一看。鹤顶红中毒,会伤口发乌,七窍流血。而孙二小姐的模样,和那书中所记应当是相差无二了。” 君之瑶说的信誓旦旦,让所有人的心中都更是多了几分确信。 言语间,裁判席上的三人也是走了下来。本来满月节是十足庆典的好日子,可却在这琴艺的比试上,竟然是出了人命。 三人的脸色,皆是多了几分阴沉之色。 洛山观,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孙二小姐的身上:“还请孙夫人节哀顺变。” “洛大人……小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啊,她今日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这可让我怎么回去老爷交待啊。” “必然是会给孙夫人一个交待的。”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陆凝安和陆含双竟然也是从厢房中走了出来。 瞧着两位皇子,孙夫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连忙道:“还请两位皇子,还小女一个公道。” 陆含双看了一眼陆凝安:“有四哥在场,八弟不便多言。一切听四哥吩咐。” 陆凝安一双眼扫了一下在场的人,当看到君念之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下。但又很快的道:“今日之事,事关皇家威严。敢在满月节上行凶,便是藐视皇法,绝不可恕。” 取出了随身的令牌,交给了守卫军的头领:“传本皇子的口谕,封锁比试场。对京城出入城门者,皆进行排查,有任何可疑人员,悉数带来问话。” 守卫军的头领也是满头大汗,知道此事不可小觑。虽然孙二小姐并不是显贵之家,可是却死在了满月节上。说到最后终究是他的失职。 当即是领下了令牌,带着守卫军,将比试场整个围的水泄不通。 第48章 打成傻子 君念之的目光透过众人,看向站在陆凝安身后的陆含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依然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在一个事情没有完全的把握之际。他绝不会主动出手,惹得一身骚。 此事圆满处理也算不得功劳,若是处理不好,却是丢了皇家的脸面。而陆含双却是最会权衡利弊的人,所以刚刚,才会将此事让给了陆凝安来处理。 真是让人觉得发笑。 而此事,也的确是不能久拖。必须在很快的时间内处理完,比试场不可能一直封闭,这样只会让恐慌在众人之间传播。这样的影响则会愈发的恶劣。 在守卫军对比试场进行搜查的同时,仵作也紧赶慢赶的来到了比试场中。 陆凝安走到仵作的面前:“这边就麻烦你好好查验一番。” 仵作连连拱手:“下官职责所在,绝不付皇命。” 仵作蹲下身,仔细的检查起孙凝荷的尸身情况,仔细的分辨着。孙夫人那边也将那把琴弦崩断的那把琴给拿了过来。 事关皇家颜面,那仵作也更是小心翼翼。待确认无误之后,才是起身开口道:“回四皇子的话,据下官查验之后,孙二小姐的死因是源于鹤顶红中毒而亡。而她中毒的缘故,也是因为这崩断的琴弦伤了手,才导致中毒。” 那仵作拿起那把琴,将那琴弦用清水冲洗之后,接在了碗中。那碗中的水并不清澈,肉眼可见的浑浊。 “下毒之人极为有心,将鹤顶红用水融化之后。涂抹在了这每一根琴弦之上,而且这琴弦也被人动过手脚,变得极为容易断裂。如此一来,琴弦崩断,便极为容易伤了手指,鹤顶红的毒素便会顺着伤口蔓延至全身。” 陆凝安皱眉:“这琴弦上的鹤顶红有这么强的效果吗?本王记得,鹤顶红若是要取人性命,须的一定的药量才是。” 仵作点了点头:“是,四皇子说的不错。鹤顶红想要致人于死地,须的十足的药量。所以这便是那下毒之人的用心良苦。这琴弦之上,微臣不仅发现了鹤顶红。同时还发现了另外一味毒药,那便是翠玉青,当它和鹤顶红相融合的时候,便是会将鹤顶红的毒性增加十倍。并且毒性起效慢,当人感觉不适的时候,便已经没救了。” 孙夫人听着仵作所言,悔不当初:“原来是这样,当时,荷儿坐在我身边。说感觉头有点痛,我还只当是觉得比试失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徒增伤心。我要是当时听荷儿说了不舒服,我就带她去见大夫……说不定就没事了。” 一边哭着,孙夫人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向着君念之走去。霏儿此时也来到了场地中间,瞧见孙夫人那架势,也是一把挡在了君念之的身前。 “你要干什么?你离我们家小姐远一点。” 孙夫人红着眼,模样极为骇人,像是一头发狂的母狮似的:“你这个臭丫头给本夫人让开,都是那贱人,一定是那贱人害了我的女儿。我女儿素来与人无仇无怨,唯独与这丫头结了一个赌约。她定然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所以故意下毒害死我的女儿的。” 洛山观和吕映菡听着那话,却是及不赞同。君念之在场面上的表现,不论是指法技巧,还是琴意都已经是远远超过了孙凝荷了。 君念之若只是为了赢过孙凝荷,她又何须下毒。只需要光明正大的赢下来,便就足够了。 而那孙夫人却并不理会这些,丧女之痛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霏儿用尽力气阻挡,可是没有人知道一个发狂的人,力气有多大。 霏儿竟然被整个推坐在地上,而那孙夫人已经是向着君念之一巴掌挥了过去。 君念之知道自己避开不及,干脆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一记响亮的耳光在脸上炸开。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 反而鼻尖是一股熟悉的好闻香气,那夹杂着热意的龙涎香。思绪被带着回到了那一夜在静水庵前的夜晚。 君念之睁开眼睛,对上的却是陆凝安那一双眉眼。像是有魔力一般的,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 “四……四皇子。” 君念之没有想到陆凝安竟然会挡在了自己身前,替自己受了孙夫人一掌。 那一巴掌拍在陆凝安的背上,陆凝安不禁想着,果然失去理智的人一掌,还是有些分量的。若是这一巴掌打在君念之的脸上,估计一嘴牙应该都能被打掉几颗吧。 一想到君念之没有牙齿,哭丧着脸的可怜模样。陆凝安竟然忍不住勾起了嘴唇。 君念之怀疑孙夫人一巴掌是不是并没有打在陆凝安的背上,而是直接打在了陆凝安的脑袋上,直接将陆凝安整个人给打傻了,不然他为什么会突然笑起来。 众人都被孙夫人竟然打了陆凝安的举动给震惊到了,并没有注意到陆凝安和君念之那边的情况。 而君之瑶看着那一幕,却是嫉妒的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为什么……八皇子对这个小贱人有所留意,而四皇子竟然也护着这个小贱人。这个小贱人难道是狐狸精转世不成,竟然是见一个勾一个? 心中即便已经是恨得吐血了,可是面上却掩饰的极好。 原本失去理智的孙夫人,也被自己竟然打了当朝皇子的举动,给吓得清醒了几分。 连忙跪地求饶着:“四皇子恕罪,臣妇实在是一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所以……所以才做了那无心之举。” 陆凝安转过了身,已经恢复了如常的冷漠:“孙夫人,本王念在你丧女之痛。不与你计较。只是此事还没有查清楚,一切还没有定论。君二小姐还是君丞相的女儿,还请你自重。” 孙夫人满眼是泪,心中不甘,却也只能是点了点头,就此作罢。 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很快守卫军的头领便快步走了过来:“禀四皇子,下官派人在比试场周围封锁排查,的确是发现了一个行踪诡异的人,已经将其抓住了,可要带上来审问?” 在得到陆凝安点头示意之后,只见几个守卫军,压着一个人向着这边走来。 离得还远,君念之虽瞧不清楚,可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第49章 巧言令色 当人渐渐的近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霏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看到那人的时候,霏儿面上的表情也是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看了看君念之,又看了看那被压过来的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面上该做什么表情。 着的是相府中下人的衣裳,那张脸,君念之忘不了。起码在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忘不了。 秋兰在守卫军的押解下,一步步的向着比试场正中间走过来。脚步踉踉跄跄,看来那日的一顿板子让她也是吃够了苦头,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 背上背着一个包袱,样子看起来略微狼狈。 君念之的眸子看着君之瑶,后者也在正好在看着自己,眸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得意。眸光相交接的一瞬间,仿佛电光火石在两人之间炸开。 当初秋兰被赶出府的时候,她没有太过留意这件事情。后来虽有问过一两句关于秋兰的去向,却也是不得所知,便放下了这件事情,没想到却是落到了君之瑶的手中。 秋兰走到了比试场中间,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当看到君念之的时候,却是手脚并用的向着君念之的方向爬去,模样看着极为的可怜。 “小姐,小姐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是被他们带来了这里。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 霏儿立刻是将秋兰给挡在了君念之的身前,满脸的愤恨:“你在胡说什么?你早就不是小姐身边的人了,你在这里攀扯什么关系?” 秋兰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了:“小姐怎么可以这么心狠,奴婢任劳任怨的在小姐院中伺候,鞍前马后,做牛做马。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就算小姐逼迫着奴婢去做奴婢不愿意做的事情,奴婢也知道自己是下人,没得选。违背了良心将事情给做了。可事到临头了,小姐怎么可以弃了奴婢而且呢?” 君念之对于秋兰的一番说辞,倒是不意外。毕竟秋兰已经恨她已经入骨,而君之瑶既然已经将秋兰拉入了这一出棋局,自然已经是站在了君之瑶的那一侧。 对于君之瑶,君念之不禁开始有了一些新的思量。这一整个局,难道都是君之瑶亲手布局的吗?若真是这样,那看来自己这个姐姐,倒也不全是花瓶模样了。 孙夫人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秋兰的肩膀,因为激动。手上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秋兰的皮肤之中,疼的秋兰直抽抽。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违背良心的事情,什么叫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究竟替你们小姐做了什么肮脏事,你快说啊。” 孙夫人癫狂的模样,已经有些骇人。 “奴婢……奴婢不敢说,奴婢不能说。” “大胆。”守卫军头领一声怒喝:“大胆刁奴,在两位皇子面前竟然还敢隐瞒一二,还不速速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以得从轻发落?” 秋兰瞧着陆凝安和陆含双,仿佛是看呆了似得,忽然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泪眼莹莹道:“小姐,你不要怪奴婢不忠,实在此事太过违背人伦。奴婢心中有愧……且……” 一顿,满是怨毒的眼神:“小姐竟然在这种时候弃奴婢与不顾,实在是伤了奴婢的心。既然小姐不把奴婢的命当命,那么也别怪奴婢薄情了。” 转过头,看向众人道:“奴婢愿意说,孙二小姐那日在府中和二小姐起了一些口角。二小姐便是在心中将孙小姐给记恨上了。而且这琴艺比试,所有人都知道孙小姐琴艺在京城之中是数一数二的,二小姐生怕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比不过孙小姐。所以才生了毒计,专门购入了鹤顶红和翠玉青,一起在孙小姐的琴弦上动了手脚,就是要让孙二小姐的琴弦崩断,伤了手,好让毒素借由伤口进入孙二小姐的体内,以毒死孙二小姐。” 一丝一毫,事情细节都说的极为清楚。且连其中另一味毒药翠玉青都说出来,看来的确是无误了。 陆含双皱眉:“此事,你既然明知是错,你却还是照做。你可知杀人乃是本朝重罪,难道你不怕死吗?” “奴婢怕的,可是奴婢又有什么办法呢?” 秋兰神色凄凄,又是自嘲的笑了笑,掀起了衣裙。 “天呐。” 周围的贵女瞧了一眼,又像是极为不忍似的,连忙将头给偏了过去。 秋兰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腿上,满是青紫的痕迹。一看便是被虐待之后,留下来的痕迹。 “二小姐本就善妒,且心胸狭隘。遇到一点事情若是不顺心的,便是动辄打骂。奴婢真的是被小姐给打怕了,奴婢若是不去替小姐做这件事情,那便是要将奴婢给活活打死了不成。” 秋兰将随身的包袱放在了地上解开,其中躺着几十两银子:“这几十两银子,便是小姐给奴婢的。说只要奴婢帮她办成了这件事情,那么便放奴婢离开。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说罢,秋兰趴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哭晕了过去似得。 霏儿被气的整个人发抖:“胡说,你都是在胡说。你究竟是收了誰的好处,竟然说出这种话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被赶出府去,心中记恨小姐,所以才编造了这样一番说辞,来污蔑小姐。” “霏儿姐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秋兰仿佛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话一般:“是,我以前是做了一些错事,可是这事关人命,我又怎么敢说谎呢?而且是在两位皇子面前,我还说谎,难道连命都不要了吗?” 陆凝安和陆含双相互对视了一眼,那一日在府上的事情。他们的确还历历在目。 的确是不排除秋兰心怀怨恨,故意说谎。 可是正如秋兰所言,此事事关人命,且牵扯到了她自身,她又怎么敢说谎。并且能够其中的细节也描述的极为清楚。 一时之间,所有的不利的证据都指向了君念之。 第50章 眼见非实 而此时,孟涵雅也来到了比试场的中间,将秋兰的一番话给听的完全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仿佛大受震撼,极为不敢相信的看着君念之,痛彻心扉的样子:“念之,你当真是做了这件事情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呢?就算你与孙二小姐再怎么不睦,这也终究是一条人命啊,你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霏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求你们相信小姐,小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求求你们相信小姐。” 君念之看着霏儿,忽然觉得霏儿真的太傻了。 这明显是孟氏和君之瑶布下来的一个局,她就算将头磕破了,又能有什么用的。 忽然间,君念之想起来前世的时候。那时,她刚刚嫁入陆含双的王府之中,府中的侧妃仗着入府尚早根基已稳,且极为得老王妃的喜爱。便是故意摔倒,府中的孩子流产。栽赃嫁祸,说是她推倒了她,害得她没了孩子。 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只一味的站在那侧妃一边。是啊,毕竟孩子没有了,真正得利的人是她,她有十足的理由去做这件事情, 她贵为王妃,却被府中的嬷嬷压着跪倒在地,脸颊埋入泥土之中,毫无尊严。 她乞求般的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陆含双,她以为陆含双会相信她,却只换来陆含双不耐烦地让她自证清白。 当时,明明是阳春三月的好时候,而她的脸色却是惨白一片。明明是混暖的春日,可她却遍体生寒。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却背上恶名,无人信她。 就好像这一次,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是所有人都不信她,可这一次唯一好一点的情况则是……有霏儿在,有陆含双在。 君念之走上前去,将霏儿给扶了起来,也是恭敬的道:“母亲,女儿从小便在青灯古佛前修行,自然知道生命可贵。所以平时连一只蚂蚁也不敢踩死。而与孙二小姐,虽有纠葛。却绝不会做出这种取人性命的事情来。” "小姐的意思是说,奴婢在说谎吗?" 秋兰因为愤怒涨红了脸,竟然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奴婢知道今日,不论最后的结果是如何,定然是没有奴婢一条活路了,奴婢愿意以死明志,来证明奴婢刚刚所说句句属实。” 说完,向着比试场旁边的立着的大柱跑去,想要一头撞死在那柱子上。 孟涵雅惊呼出声:“快……快拦住她。” 守卫军在一旁,瞧着事情不对,眼疾手快的将秋兰一把给拦了下来。 以死明志……好一个以死明志。 孙夫人扶住了秋兰,恶狠狠的看着君念之:“你还敢说自己无辜吗?若是你真的没有做哪些事情,你的奴婢难道会拿自己一条命来冤枉你不成?我看就算要死,最该死的人是你。小小年纪,便如此心肠恶毒,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我要你替我女儿偿命。” 空气,似乎也因为这一份怨气,而变得黏腻而胶着。 君念之的目光只是顺着一个方向,看了看,当看到白毫向着自己做了一个手势之后。才是深吸了一口气,向着秋兰,开口道:“好,秋兰。既然你言之凿凿是我让你做的这件事情。那么我便是问你几件事情,你当着众人的面,便一一道来如何?” 秋兰怨毒的看着君念之,语气却是悲戚:“奴婢自然是不敢有所隐瞒。” “你说是我让你下毒,可是众人皆是知道。所有人的琴,我与孙二小姐自从那一日在府中一别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我又如何能够让你与她接近,在她的琴上下毒呢?”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沉默了。的确,所有人的琴都是自行准备,想要接近孙二小姐的琴,那几乎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秋兰似乎早就料到君念之会问这个问题,含泪道:“是,虽然每个人的琴都是自己带着的。可是终究不是时时刻刻都放在自己眼前不离身。奴婢得了您的吩咐,便是乘着孙二小姐去小解的时候,乘着无人将那毒抹在了琴弦之上。” 此言一出,其中一个贵女,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样吗?我当时的确是瞧见一个穿着丞相府衣服的下人,在孙二小姐的琴那里做些什么,可是当时离得远了些,我也是没看太清楚。我要是知道,当时是在给孙二小姐的琴下毒。我一定会阻止,如此这般,孙二小姐也不会枉死了。” 说着,那贵女便是忍不住的哭泣,一旁的贵女听着,也是纷纷安慰着。 而那眼泪又有多少情分在其中,便更是不知所以。如果能够让君念之坐实了这个罪名,那就好了…… 一个阴暗的念头在众贵女之间传递着。 凭什么君念之能够这么优秀,她的光芒已经有些过分耀眼了,将她们这些嫡女的光芒都给遮掩了下去。 一个庶女竟然也敢拿琴艺比试的第一名,无异是打了她们所有名门闺秀的脸。 那,不如就将她变成一个害人命名的罪人似乎也挺好的。当利益相同的时候,做一做伪证,便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有将君念之重新碾入泥土之中,让她再也无法仰望天空,才能够得到一丝快乐。 君念之看着那位贵女,一双瞳孔像是看不到底的幽深古井,仿佛能够将一切都吸入进去似的。 “请问,你是真的看到了吗?” 那贵女,被那双眼睛看得有些发毛,却又有些恼怒:“君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你自家的奴婢栽赃陷害你不够,你还要说本小姐也要冤枉陷害你不成?” 虽然有些心虚,可是却硬挺着不肯低头。 君念之有些失笑:“不,当然不是。我相信你一定是真正的看到了。只是……有时候眼见也不定为真,有时候耳听也可以为虚。” “叶先生,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君念之最后的一句话,突然提及到叶茉。 众人不解的看了看君念之,又看向了叶茉。 叶茉站在洛山观的一侧,忽然被君念之提及,满是意外:“君二小姐,在问我?” 第51章 抽丝剥茧 叶茉看着君念之,只觉得这个人很邪乎。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明明听着所有人都是说,这个君府的二小姐,从小寄养在静水庵中。粗鄙不堪,可是今日一见,却和传言是大相径庭。 并不粗鄙,相反,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贵气。 那种贵气,叶茉只有偶然一次进宫的时候,在宫中尊贵的娘娘身上见识过。可是君念之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那种气度,又是从何而来呢? 说是从未碰过琴,可是今日的比试,却是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大的开了眼界。若说君念之这叫琴艺不精,那么只怕在场的琴艺最高之人——洛山观,便只能够算是从未碰过琴了。 一想到这些,对于君念之的阴霾更是多了几分。 君念之看着叶茉,唇角微微勾起:“我没有想到,叶先生和孙二小姐既然师出同门。应当是感情深厚才是,没想到,竟然会对自己的同门师妹也下这样的毒手。实在是让我有些惊讶。” “疯了疯了,她是不是疯了?” 在场所有人对于君念之刚刚说的话,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君之瑶泫然欲泣,道:“妹妹,虽然姐姐不愿意相信你杀了孙二小姐。可是你为了脱罪,却在这里空口无凭的去攀指别人,这实在是不好。” “姐姐此话,妹妹听着怎么觉得如此奇怪。”君念之笑着,却满是薄凉:“秋兰一人所言,便就是证据确凿。当我要说出真相的时候,便就成了空口无凭?姐姐当真是为了我好吗?还是说……姐姐更希望孙二小姐是我所杀?” 君之瑶小脸一白,委屈极了:“妹妹可不要这般说,姐姐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对于君之瑶的惺惺作态,君念之已经看过太多太多,看得已经有些腻味了。 直接是扭过了头,看向了叶茉。 “叶先生,我刚刚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心中最清楚不是吗?”君念之道。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君念之步步紧逼:“叶先生想要装傻,那便就装傻吧,只是也装不了多久了。” “当我和孙二小姐立下这个赌约的时候,我便已经开始有所打算了。只是我心思没有你那般的歹毒,想直接要了孙二小姐的性命。我只是好奇,虽然孙二小姐是师承许二娘。不过许二娘已经隐退山中不问世事了,那么孙二小姐的一手琴艺究竟是要再向谁精进求学呢?我抱着这样的一个好奇,便是让我身边的白毫,帮着稍微调查了一下这个事情,然后我就发现,孙二小姐一直和叶茉先生有所联系。” 叶茉直直的打断了君念之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是更多了几分冷意:“孙二小姐,与我师出同门。本就应当互相提携,这又有什么不对吗?” “这自然没有什么不合适,只是接下来,白毫无意之间帮我查到的一些事情,让我有些意外罢了。” 君念之道:“白毫一直有留意孙二小姐,有一日在叶先生的琴馆外面,看到了叶先生身边的一个婢女,偷偷摸摸的出了琴馆,并且一路上小心翼翼四处张望。当时白毫还以为是她偷了东西,心中生了奇怪。却是瞧着她一路是找了城中一家极为偏僻的医馆,在里面待了一阵子,然后又重新出来了。白毫进去一问……想来,大家也都知道,那个婢女,买的是什么了吧。” “你不会要说,叶先生身边的婢女买的是鹤顶红吧?” “我知道大家对我所言,一定是有所怀疑,所以,我已经让白毫将那医馆的大夫给请了过来,我刚刚所言,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陆凝安向着那守卫军头领点了点头,很快。守卫军便是带着一个胖胖的男人进来,一进到比试场的中间,也是被在场的模样给弄昏了头了。 不过也是个眼睛极为机灵的人,一眼便是能够看得出来,在场之人个个都是非富即贵。 连忙向着各位行礼,一脸谄媚的笑着。 陆含双开口问道:“最近一段时间,可有人在你的医馆之中,购买过一些特别的药材?” 医馆的大夫,想了想,也是连忙道:“这位爷,若说特别的药材,倒是有一个。本来我这医馆在城里位置不算太好的地方,上门光顾的人平时本就不多。可是就在前几日的时候,有一个小姑娘来了我这医馆里,在我这医馆里面买了三两鹤顶红,三两翠玉青,说要回去毒耗子,而后又给了我一一枚银锭,嘱咐我,若是有人问起,便是如何也不要说出来。本来这俩都是毒药,平日里更是少见人要这么多的量,所以倒也是记忆犹新。” 孙夫人听罢,却依然是有些不相信:“就算是这样,那既然对方要你牢守秘密。你今日为何又要将这个秘密给说出来呢?” “这……”大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然是因为这位将我寻来的小姐给了更高的价码,我才说出来了,本来医馆的生意就不太好。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便能够得不少银钱,这种无本买卖,谁不想做呢?” 守卫军统领,也伏在了陆凝安的耳边,小声的将自己查到的事情,说给了陆凝安。 基本和这大夫所说相差无几,陆凝安便安排了人将这大夫给带了下去。 君念之的话却是没有说完,看向了最开始的那位贵女:“刚刚你说,看见了我的丫头接近孙二小姐的琴,并且在上面下毒是吗?” 那名贵女点了点头,却因为慌张,浑身都在发抖。 “我没有说谎,那的确是我亲眼瞧见的。你身边丫头的衣服,那么明显,难道还能看错了不成?” “不,你没有看错。可是又看错了。” 君念之冷笑了一声,那张清丽的面庞,更多了几分凉薄。 “因为,想要拿到相府下人的衣服,本来就不是难事。真正下毒的人,正是叶茉身边的下人。是她穿了相府下人的衣服,在众人面前编织了一个假象,让大家看到了自己以为看到的一切罢了。然后就算东窗事发,那么众人自然也是更加怀疑与我,毕竟……谁让我与孙凝荷有过节呢。” 第52章 斷人十指 陆含双站在陆凝安的身后,打量着君念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自己。 而她表现的也的确是足够聪慧,沉着冷静。感觉就算此刻天要塌下来了,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明明是看起来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却每一次都能够在对她种种不利的局面之中,成功抽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子看向自己的时候,眼底总是会带着一丝嗜血的恨意。 不过,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并且是丞相府中的女子。虽然身份是庶女,但纳为侧妃也不是不可,他相信,聪慧如君念之这样的一个女子。一定会成为他极好的助力。 君念之能够感受到一束极为有倾略性的目光锁定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此刻,她却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在意那些。 叶茉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硬,可是却依然是道:“你说了这么多,却也只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你说我毒害孙二小姐,那么理由呢?我与孙二小姐师出同门,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的确,就算君念之前面所说的全部都对。那么叶茉究竟有什么理由去做这件事情呢? 所有人都不能顾理解这一点,似乎完全无法去成立这种可能性。 “这一点,我也曾经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直到当我听到了一则传闻之后。我倒觉得并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君念之道:“孙二小姐与你皆是许二娘的弟子。不过人的十根指头还各有长短呢,做师傅的,端水又怎么可能将水给端平呢。许二娘最为厉害的一门琴艺指法,便就是天外飞仙。而许二娘却将这门指法传给了孙二小姐,却没有传给你——许二娘的嫡亲女儿,你心中难道敢说,对孙二小姐便一点恨意都没有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部是惊讶。 没有任何人知道叶茉竟然会是许二娘的亲生女儿。君之瑶也同样惊讶的看着叶茉。 而后者却是满脸毫无血色的苍白,捂住嘴,颤颤巍巍的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明明母亲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为什么你会知道……” 君念之没有回答叶茉,然而这件事情她之所以会知道。却也是来自前世的一桩案子。 只是当时,的确是叶茉杀害了孙二小姐。且手法要比下毒还要凶残的多,孙二小姐的尸身被发现的时候,是在一家青楼的牛棚之中。十指全部被切断,脸上也满是被匕首划开的血痕。当时那凄惨的场面,连有多年查案经验的仵作都有些于心不忍。 而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恶劣,且在京城之中散播开来,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当所有人都猜测,孙二小姐是遇到了什么采花贼。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山匪的时候,京兆尹却是真正杀害孙二小姐的人给抓捕归案了。 当人们,瞧着那个人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愣住了。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茉。 一个看起来清心寡欲,文文弱弱的女子。没有人能够将它和斷人十指,并且毁人容貌的穷凶极恶之徒联系上。 那一次会审的时候,君念之就站在会审的屏风后面。 叶茉满脸癫狂的嘶吼着:“孙凝荷,她就是该死。她凭什么能够传承我娘的指法,明明我才是许二娘的亲生女儿。她宁愿传给外人,也不传给她的女儿。孙凝荷该死,许二娘也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在她亲口说出来之前,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乘着叶茉被自己震惊到的时候,君念之直接乘热打铁:“你既然已经有了动机,那么自然便也是有作案的人手。” 看了一眼守卫军的头领:“将军,虽然将军说将,已经将整个比试场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搜完了。可是,还有一个地方将军似乎漏了。” 被一个女子这般质疑,守卫军的头领有些不痛快。可是君念之从头至二表现的都极为冷静,且分析的都极为有道理。 便也是愿意听君念之继续说下去:“君二小姐指的是那里,末将会有所疏漏?” 君念之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最危险的地方,便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抬手指向了裁判席的位置:“将军,似乎没有搜过裁判席。” “这……” 若是君念之不提,众人似乎都将这个地方给忘记了。在众人的第一反应中,裁判席本身就只有叶茉,吕映菡,洛山观三个人。不可能还有其他人。 而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个,从一开始就存在于心中的误区,所以裁判席反而是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守卫军首领几个飞身便是跃上了裁判席,在一番搜查之后。再回来的时候,只见手中提着一个女子回到了众人面前。 一挥手,那女子被摔在地上,发出一阵痛呼。 叶茉脸色发白,再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那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正是和丞相府中的衣服一模一样,当看到这样的一个情况,也知道事情败露了。 君念之看向那贵女:“看来,眼睛的确是会骗人的。就算看得再真切,也有可能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那贵女,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边哭着,一边快步跑了下去。 君念之一步步的走向了叶茉,手扶着叶茉的手,逼迫着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对上那双眸子,叶茉却只觉得她面前的一个魔鬼,让她害怕,让她恐慌。 “你……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好奇,难道这全都是叶先生的主意吗?”君念之意有所指的道:“叶先生心中恨孙二小姐不假,只是为什么会突然间下定了决心呢?莫不是背后有人与你合谋?而且,叶先生是如何弄来的相府下人的衣服呢?看来叶先生背后应当是有另一个人指点吧。若是叶先生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够换来宽大处理呢?” 一字一句,都充满了诱惑力。 君念之的话明明是对着叶茉说的,眸光却是看着君之瑶。 究竟……一个人,能够被收买到什么程度呢? 第53章 为何不说 君之瑶的一颗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背后的中衣也因为紧张而冒出的冷汗给浸透了,为什么……明明她已经将这个局布得这么完美无缺了,可是为什么君念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后手在等着她。 难道,这一次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君念之脱逃吗?她心中真是不甘心。 君念之盯着叶茉,叶茉想要退却无路可退。 周围已经被守卫军给牢牢围住,孙夫人虽然恢复了一些理智。但丧女之痛,依然让她双目充血般的殷红。 顾忌着有天家皇子在,她没有再随意动手。 可是一旦证据确凿,确认了是谁人害了自家的女儿。那么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定要亲手活剥了那人的皮不可。 叶茉有些慌乱地看向了君之瑶,然而后者却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挥了挥手中的东西。眼眸之中的狠厉之色,满是威胁。 叶茉终究像是认命了一般地跪倒在地:“没有,没有任何人指示我这么做,我就是恨孙凝荷而已。我才是许二娘的亲生女儿,她的成名绝技不传给我,却传给了一个没有任何血亲的人,这让我如何能够接受?” 几乎是全然一样的话,君念之听完,却是有一种时光穿梭般的错觉。 吕映菡和洛山观听罢,面上也是忍不住一片唏嘘。即便是吕映菡对叶茉并不是如何的喜欢,当从叶茉的口中听到这一番话,却也依然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学琴之人,更在修心。而叶茉的琴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彻底走偏了。 “那相府下人的衣服,你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叶茉像是认命般地开口道:“我在京城之中,也算是略有名气。每家的小姐若是有心学琴,基本都会让我上门教学。而君大小姐也是我的门生之一,我在上门教学的时候。听到君大小姐提起了孙二小姐和君念之有这样的一番赌约。于是便想着能够借刀杀人,来一出栽赃嫁祸,好借由君念之的手除掉孙二小姐。” “至于那相府地下人衣服,也不麻烦。我随便找了一个丫头,给了几个银子,说是想要给自己的琴馆地下人也做几件,便是拿到了那件衣服。” 君念之心中微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愿意说出来吗?突然间……君念之更加好奇,君之瑶手中究竟在掌握了叶茉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叶茉在这种时候,依然自己一力承担下了一切,都没有牵扯出君之瑶丝毫。 君念之低头看了一眼秋兰,而后者只是将自己缩成了一团,似乎以为只要这样,便无人会注意到自己似的。 “秋兰。” 那一声秋兰,听在后者的耳朵里,却是不亚于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浑身发抖的透出来一双眼睛,却是瞧见君念之正看着自己。 嘴唇含笑,但是却极为残忍。艳红的朱唇宛如盛开的海棠花一般娇艳,美丽却透着血色的危险。 “奴婢……奴婢愿意说,是誰指示了奴婢来做这件事情的。只求小姐能够饶了奴婢一条命。” 君之瑶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裂开了,完了……全完了…… 所有人都看着秋兰,而君之瑶却是伸出一只手指竖在了秋兰的唇间,示意她不要再言语。 “不了,我也已经不想听了。” 君之瑶不敢相信的看着君念之,秋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这恶奴,当初你做错了事情,母亲将你给赶出了府去,我本以为你会有所收敛。如今却是见你依然不知悔改,再做错事。我又如何再能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你要说出背后的所指?你要说是誰做的?难道你要说母亲指示你这么做的?还是说,你说这是大姐指示你这么做的?还是说是在场的那个贵女指示了你这么做的?” 被君念之提及,孟涵雅和君之瑶皆是面上一惊,虽然只是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句,不过心中有鬼的人,却经不起这般忽然的半夜敲门。 “你刚刚不是愿意以死明志,来证明你所说的话,所言非虚吗?如今为何,又这般贪生怕死了呢?究竟你又有那句话又可以相信的呢?” 说完,在场之人,皆是纷纷点头。对于卖主求荣的人,本身就让人唾弃。 孟涵雅也走了上来,握住了君念之的手,满眼含泪:“对不起,念之。都是母亲的错,没有将事情的原委弄清楚,就随便听信了她人的话,险些是冤枉了你。母亲真是险些犯下大错啊。” “女儿无事,女儿知道,母亲也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看得人极为动容。孟氏一转头,看向那秋兰:“此等恶奴,本以为赶出府去便算是了结了,没想到却反而是孽障了。如今看来,应该直接打死,才算是了事。” 秋兰毕竟说起来还是君府的下人,对于孟涵雅的说法,陆凝安没有表示异议。既然主要的犯人已经抓住了,那么其他人如何,便都不重要了。 秋兰还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口中却已经是塞满了布条,很快便就被守卫军给拖了下去。 君念之没了再去看看的心思,毕竟这一次……秋兰不可能还活得下来。 叶茉的认罪,似乎让一切都拉下了帷幕。叶茉被守卫军拉走,准备关入牢笼,择日处斩。孙夫人几乎是扑过去,那一张脸被孙夫人几乎给抓花。 一直被封锁的比试场,也终究是打开了。 好好的一场琴艺比试,最后却是以一场人命作为了结。君念之牵着霏儿向着孟涵雅行了一礼数。 “母亲,女儿有些疲惫了,便带着霏儿回马车上候着了。若是有什么事情,派个下人来通知一声便可以了。” 孟涵雅点了点头,一颗慌乱的心,还在乱跳,竟然还有些慌乱无主。 霏儿一边走,一边看着孟涵雅和君之瑶的反应。 小声的在君念之耳边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和大夫人,大小姐脱不开关系。刚刚若是让秋兰说的话,应该能够说出她们的名字才是。为何小姐刚刚不让秋兰再说呢?” 第54章 没有必要 “因为全然没有必要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神情淡淡的:“雪上加霜才是好事,如果叶茉刚刚指认出君之瑶,那么秋兰说出君之瑶,便可以让君之瑶之事坐实。不过今日叶茉自己一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了下来,那么秋兰便变得无足轻重了,并且,你觉得君之瑶会主动去联系秋兰吗?” 霏儿想了想,尴尬的摇了摇头:“想来,是不会了。” 这便就是其中的问题了,君之瑶向来自视甚高,对于贴身的奴婢都没有半点的尊重。便就是更不谈对于秋兰这种人了。 君之瑶既然已经与叶茉有所勾结,那么就算秋兰指认出君之瑶。 那么君之瑶只要说,是秋兰与身边被叶茉收买的下人有所勾结,这事情便是会不了了之。 既然伤不了根骨,那么便没有这么做的必要。相反自己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云里雾里,也算是抛下了一个烟雾弹,毕竟在场人,谁人不是成精的人。 就算这件事情最后被叶茉给顶了锅,可是谁人也说不好。过几天之后,京城的贵女圈子之中,会不会传出来一段,相府主母联合嫡女暗害庶女的消息。 毕竟这种大世家中的各种八卦消息,那都是说书人最喜欢讲的东西了。 君念之坐在马车上,从手腕间褪下了一支镯子,戴在了一旁的白毫手上。 “小姐……这实在是太过贵重了,奴婢怎么能……” 那白玉镯子,通体雪白,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一看便就是极为贵重的东西,她怎么敢收。 “收下吧,你本就配收下。”没有容白毫再说什么:“今日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你和霏儿一力相帮。我就算早已猜到了君之瑶的毒计,也分身乏术,没有办法自行解脱的。对于真心诚意帮我的人,别说这一支镯子,就算是将我梳妆台上的那珠宝盒子都搬走了,也没有大碍。” 想了想,君念之又是笑了:“可惜了,值钱的东西全部都被我给戴在了身上,那珠宝匣子里的东西反而是不值钱了。” 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懊恼,和刚刚在比试场上,冷静梳理整件事情的君念之仿佛是两个人一般。白毫都忍不住有些看呆了。 “小姐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漂亮。”说着,又像是觉得不够:“小姐应该多笑笑才是好的。” “对你们当然是笑着的,只是对了旁人……” 笑的太开心,便会让人觉得你过分软弱,好欺负。且会让人觉得你刺眼,想要将你除掉。所以,君念之不太在外人面前展露这种真性情的笑容。 毕竟,被人看透自己的一些小心思,终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你们在聊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 霏儿乘着等孟涵雅她们过来的功夫,便是已经从赌档那边,将赢来的银子,换成了银票。赌档那边围满了人,当挺说是君念之拿到了琴艺比试的第一名的时候。几乎一半的人,瞬间哭天喊地。有些修养好的,勉强忍住了。 但是说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也是忍不住掉下了两滴泪来。 看样子,是没少砸钱在里面了。 一边咒骂着君念之,一边又无可奈何。霏儿本来还觉得他们可怜,但听着从口中说出的各种污言秽语,又觉得他们活该。 君念之接过霏儿递过来的银票,瞧了一眼,愣了一下:“一万五千两?” “是啊。”霏儿激动的不行,道:“奴婢去拿钱的时候,都以为是算错了。让那人好好算了半天,然后说的确是一万五千两,没有错的,” 这钱,对于一个后宅的小姐来说,的确是足够多了。即便是对于皇宫的后妃来说都算是极为巨额的一笔钱。当时她位居中宫皇后之位,一年的份例也不过就一千两白银罢了。 君念之挥了挥银票,向着两个小丫头道:“本来我还担心,把你们嫁出去的时候,我会没有钱给你们置办嫁妆呢。如今瞧来,我可非得把你们给风风光光的给嫁出去不可。” 女子婚嫁之事,本就隐秘。谁人会这样大拉拉的说出来,两个丫头登是羞红了脸面,嘴里喊着小姐不正经,什么话都往外说。 君念之却是将这事情看得极为认真,毕竟当初两个丫头都没有遇上良人,便是死了。这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遗憾,今生,她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重蹈覆辙。 又是等了一阵子,孟涵雅和君之瑶才是从比试场中缓缓出来。收整一番之后,马车才是缓慢的行进了起来。 相府门前早早的有人迎接着,且备好了宴席。正厅之中,君易槐和老夫人都等着众人一行回来,准备举办宴席呢。 府中的小厮,早早的就消息传回了府中。是君家的小姐夺得了琴艺比试的第一名。 众人理所当然的便是以为是君之瑶取得了第一名。众人缓缓进了正厅,君宛丝有些奇怪:“咦,今日这般大摆宴席,是有什么客人来了吗?” 君易槐心情大好,道:“今日本就是家宴,为了庆贺你大姐拿了满月节比试的第一名,有何不可?” 君宛丝闻言,看了看君念之,又看了看君之瑶。最后也不知道该往那里看了,干脆默默的将头给低了下去,心中十足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了那话。 见众人的反应,君易槐奇怪道:“怎么了?难道不是瑶儿拿了第一吗?” 孟涵雅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上前挽住了君易槐的手:“老爷应当是听报信的人说错了,这一场是念之拿了第一名,不是瑶儿。” 她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这件事情却瞒不住。明日皇室便会在京城之中张贴皇榜,公布前三,君易槐上朝之时,自然是会瞧见的。 君易槐愣住了,孟老夫人也是意外了一下。 旋即是笑出了声:“真好啊,没想到。念之一直说会给我们一个惊喜,原来最后这个惊喜竟然是这样的,琴艺第一,终究是没有辜负老身对你的一番期望啊。” 又是扫了一眼君易槐:“怎么了,听到是念之拿了第一,你却是这幅表情?莫不是只有瑶儿拿了第一,才值得你高兴吗?” 第55章 并非唯一 在老夫人出声提醒之后,君易槐才像是回过了神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面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的道:“怎么会,都是我的女儿,不论那个女儿拿了第一,都是君府的荣耀。我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身体却没什么动作。看向君念之的目光,也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君念之也是她的女儿,可是从小并没有养在身边,所以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亲情在其中。 而且,潜意识的。他向来只觉得君之瑶是他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孩子,就应该样样要比君念之优秀,所以当他听到是君家小姐拿了第一的时候,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会是君念之。 走到君念之的身边,在君念之的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道:“不错,不愧是君家的女儿。” 君念之福身,满脸的恳切之色:“女儿是为君府的荣誉而战,没有给君府蒙羞便是不易,女儿更不敢再多奢求什么。” 孟涵雅和君之瑶在旁边听着,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君念之三言两语,便是将话头给引到了整个君府的荣誉上去,反倒是显的君念之极为知分寸。 老夫人已经在招了招手:“好了,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就赶紧入席吧,终归是庆祝,不论是为瑶儿庆贺,还是为念之庆贺。终究也都是君家的女儿。” 此话,已经极为给君之瑶台阶下了。 可是君之瑶听着,却依然像是被人拿着巴掌狠狠的打了脸。这本就该是她的庆功宴,现在却变成了那个贱人的庆功宴,这样的一口气,她如何能够咽的下去。 老夫人已经发话,众人也都是纷纷落了座。而君之瑶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 孟涵雅见状,不听的扯着君之瑶的衣角,拼命的给君之瑶使眼色。君之瑶却像是看不见似得,只要一想到,一坐下来吃饭。就会听到所有人在那里庆贺君念之的场景,她便觉的一股气,直冲天灵盖,站都有些站不直了。 君之瑶福了福身:“老夫人,父亲,母亲。女儿今日白天实在是有些太劳累了。想要先回房休息了,这宴席,便不吃了。” 孟涵雅强忍着,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竟然这般的忍不住气。却也只能够为她开口:“老夫人,瑶儿今日的确是有些累着了,不如便让她先去歇着吧。” 君老夫人面上的表情没有变,目光中却有着一些情绪闪动着,不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莲儿那边小心翼翼的扶着君之瑶下去,宴席依然是照旧。君念之坐在老夫人的身侧,一边给老夫人布菜,一边听着老夫人的询问,一边简单的作答。 当说到今日孙凝荷之死时,君老夫人和君易槐都是面上一惊。虽然最后圆满的解决了,可若是稍有差池,便难以收场。 君念之说的极为轻松,仿佛就是说着今日天气真不错一般的简单。而真正懂的人皆是清楚,这其中是有多么的凶险。 君老夫人侧眼看了一眼君易槐:“你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说罢,却没有再多言什么了。 声音不大,却也足够坐在一旁的孟涵雅和君易槐听在耳朵里了。孟涵雅虽然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眼眸之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愤恨。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孟涵雅再清楚不过了。 君之瑶在府中代表着什么,君老夫人不是不知道。君之瑶就是向着皇后的位置去准备的最佳人选。可是今日的君老夫人的一句话,便是在说,君之瑶并不是唯一的人选。 不是唯一的人选,难道君老夫人难道还准备将君念之给推上皇后之位不成? 看了一眼,在那里乖乖布菜,一言不发的君念之。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君念之竟然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位置上。 本以为是个可以掌握的住的庶女,可是她的表现却一次次的让所有的事情失控。 君念之……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一顿饭在略微微妙的气氛中吃完了,君老夫人心情大好,依然是赏赐了几样东西。 君念之谢恩之后,便是带着白毫和霏儿向着海棠阁回去了。一路上,君念之只是抬头望着天空,月亮高高挂着,极为的圆满。投下来的皎洁月光,便如同像是一层白色的纱似的。似乎将世间万物都笼罩的温柔了许多。 “小姐,既然今日的琴艺已经结束了,那么后几日的其它三个比试,您还要参加吗?” “应当是不了。” 她参加这个比试,本就只是和孙凝荷的一场赌局罢了。如今她已经完成了她应该完成的事情,再参加便没什么必要。 对于那些个功名利禄,她本就没有什么太多争斗的心思。 至于君之瑶要不要去争,那就是她的事情了。只是拿不到四个第一,终究对于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还是欠缺了一些。 仰着头,思绪倒是想起来了另外一个事情。 “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在想,叶茉能不能够活得过明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小姐,为何突然这么说,叶茉虽然被关入大牢要择日问斩,可是也不是明日啊……难道小姐是说……” “是啊。”君念之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君之瑶长着一张仙女般的容颜,便真的有一颗菩萨心肠吗?” 君之瑶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比所有人都要再清楚不过。 那美丽皮相。 一切对于君之瑶不利的东西,她都只会想要先除之而后快,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太多秘密的人,终究是活不长的。 只有死人才能够更好的保守秘密,按照自己对君之瑶的了解,她定然是已经迫不及待的动手了。而且叶茉只有死的越早,才越不会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数。 叶茉……终究是活不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了。 …… 入夜,京城牢狱外,乌云压境,这种关押重犯的地方,本就是煞气极重,旁人无事不会前来。 而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牢狱的外侧。 第56章 夜入牢狱 本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里 莲儿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一眼那阴森森的牢狱,心中有些犯怵:“小姐,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你怕了?现在可没有后悔药给你吃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一张如同天仙般的面容,带着一丝狠辣的厉色。莲儿最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厉害的,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便没有再收回去的可能。 将斗笠给君之瑶戴上,便扶着君之瑶下了马车。 狱卒瞧见有人过来,也是有些意外。京城牢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平时来的人就少,嫌晦气的很。 今日倒是来了人,而且看样子,还是两个姑娘家的,这倒是有些闻所未闻了。 “什么人?” 莲儿连忙上前,同时从袖子中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荷包,一边说着话,一边塞在了那狱卒的手上:“狱卒大哥且莫叫唤,我们是君府大小姐身边的丫头。今日不是抓了一个叫叶茉的人进来吗?虽然那叶茉是杀人凶手。可却也教授了我们小姐一段时间的琴艺。念及师徒之情,只想着让我们这些下人,最后再送叶茉一程,就当是了了着一场师徒情分了。” 狱卒颠了颠手中的荷包,那分量倒也是让人满意。 再一听闻是君府的人,这整个漠北城翻个遍,也找不出第二个姓君的人家。 当即是捧了笑脸:“原来是君大小姐的人,早就听闻君大小姐人美心善了。没想到还这么念及情分。只是那叶茉终究是重犯,所以二人探望可要抓紧点时间,不要让小人们为难了。” 莲儿也是连忙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狱卒开了牢狱的门,指了路:“两位顺着这个地道一直往下走,走到头的那一个便是了。” 莲儿谢过之后,便扶着君之瑶往下走去。 脚下的石阶湿漉漉的,空气中满是潮气混合着血腥味。闻的直让人作呕,时不时的还会从脚边跑过一两只老鼠。 君之瑶心中更是气恼,她如此尊贵的人,竟然会来到这么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真是拉低了她的身份。 可是一想到叶茉……便也是将所有的不甘心给忍了下来了。 路,一直走到了尽头。尽头处的牢房,用十字铁架被关了起来,透过栅栏,也能看得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脏乱不堪的几处稻草垛子,一场褥子,一张破烂不堪的木桌子,加两把站都站不稳的椅子。而那一堆稻草上躺着一个人。 旁边的狱卒打开了牢门:“两位可抓紧了时间。我等在外面候着了。”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很小,在这个极为安静的空间中却也显得极为的大。原本还躺着的叶茉,猛然的坐了起来。 当瞧清楚了来人,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君之瑶?” 本以为是鬼魂,可是当看到落在地上的影子的时候,才确认了,是真人,而不是幻觉。 几乎下意识的想要爬过去,但是尝试着站起来,却又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君之瑶,救我……你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莲儿看了一眼叶茉,她下半身已经模糊一片,狱服和血肉粘连,看着极为骇人。看那样子,应当是腿已经被打断了。 这牢狱里,犯人可是没有什么尊严可言的。什么折磨人的手段和法子都不会客气。 “我知道,我知道。我若不是为了你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专门而来呢?” 君念之吩咐着莲儿将食盒取出来,从中拿出一个酒壶和一个杯子。从那酒壶中倒出一杯酒来,递到了叶茉的面前:“来,喝了她。” “这……这是什么?” “是假死药。” 君之瑶循循善诱着:“我知道让你顶了全部的罪,想要全然脱罪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专门找了人配了这假死药,只要你喝了它,便就会在几个时辰之内气息全无,像是死人一般。可是只要等着药效过了,你便会恢复气息。这牢狱之中,人们发现你死了,定然会直接将你丢入乱葬岗中,到时候,我会安排人去把你带出来。然后还会给你准备一千两白银,不说很多,但是也足够你下半辈子的日子过活了,同时,我还会把你的女儿还给你,让你们母女享天伦之乐的。” “你……说的是真的?” 叶茉盯着那一杯酒,却不敢喝。 面前的这个女子,手段和心机都太深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向自己求学,可是她一眼便觉得面前之人,琴心不静,且欲念太重。并不想收这个徒弟。 君之瑶当时并没有过多纠缠,只是笑了笑便离去了。但当她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怀中却抱着自己的女儿。 那一瞬间她恐惧到了极点,这个女儿是她被一个戏子所欺骗生下来的。她为了女儿的名声,本想着等日后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公布这个女儿的存在。 可是却没想到被君之瑶给找到了,她没有办法拒绝再拒绝君之瑶的要求。 虽然对于孙凝荷,她是有不满,是有愤恨。可是全然没有达到一定要将孙凝荷先除之而后快的想法。 都是面前这个如同恶魔一般人,将一切都引导着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见叶茉没有接过那杯酒,忽然笑了一下:“莫不是,你担心我在这杯酒中下的是毒药?” 叶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中的怀疑神色却并没有减少。 君之瑶一笑,将那杯酒送到了唇边。一饮而尽,那杯中的酒液尽数入口,杯子翻转,没有流下一滴酒液。 莲儿重新倒了一杯酒,君之瑶重新递了上去:“如何,这下,你可以相信我没有下毒了吧。” 见状,叶茉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是松了下来。将那杯酒给咽了下去。 忽然间,她似乎也想开了。名利再怎么重要也不如活着重要,等到这个事情过去了,她只想和自己的女儿,随便找个乡下,种种田,钓钓鱼,度过此生。 将杯子放在了食盒中,却发现君之瑶正在看着自己笑。 那笑意,看的她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在笑什么?” 第57章 地下团聚 “只是在笑,你这种像老鼠蟑螂一般的低级人物,果然也只配被人玩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相信了别人说的话,你说,你不死,谁死啊?” “那杯酒……那杯酒。” “是啊,是毒药啊。”君之瑶巧笑倩兮,温柔的笑着,说着最残忍的话:“你瞧瞧你,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啊,你不给本小姐做替死鬼,还能干什么?” “呕……” 叶茉努力的扣着嗓子眼,想要将刚刚喝进去的酒给吐出来。 然而却无济于事,被饿了两顿,胃里早就什么都不剩了。那一杯酒更是吐不出来了,隐隐约约的,感觉从腹腔之中,已经开始发痛。 “你……你好毒。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喝了却没事是吗?” 君之瑶这几日受够了气,第一次有一件事情在按照她所计划的进行着,心情也是分外的好,倒也是愿意和叶茉再多说上两句。 纤纤玉指,将那只杯子给拿了出来。 在狱中昏黄的灯火下,君之瑶指了指那杯沿,叶茉瞧了过去,只见那白玉杯的杯沿上,有一般透着一圈莹润的光泽,而有一圈则没有。 “怎么样,看明白了吧。” 君之瑶掩着嘴娇笑着:“这酒当然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普普通通的酒水罢了。我喝了当然也没有任何问题,我是把毒下在了这杯沿的一侧。我刚刚喝酒的时候,用的是没有下药的那一侧,而给你喝的那一侧则是已经下了鹤顶红的。” 叶茉张了张嘴,只觉得浑身发寒,疼痛的感觉在身体中蔓延,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君之瑶笑着道:“当然,我给你下的药中,也并非只有鹤顶红一味。为了不要让你发出什么不该发的声音,这里面还有一味哑药。你现在是说不出话来了。” “你放心,等到明日别人发现了你的尸首,也只会觉得是你不堪折磨,在狱中畏罪自杀了而已。这样一死倒也干净,省下了过几日游街的时候,被万人唾骂,反而是毁了你的名声。” 叶茉愣愣的看着君之瑶,她突然间好后悔,又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蠢,竟然会为虎谋皮。 可是一想到孩子…… 手努力的向着君之瑶的方向伸着,口中不停的叫着,却也只能够发出呜咽般的声音,听着像是野兽在喊叫,努力的想要发出一个完整的字节,眼底满是渴望和乞求。 莲儿看的不忍心,轻声道:“小姐,她似乎在说女儿?” 叶茉听到,原本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满是渴望的点了点头。 “你在说你的女儿吗?” 君之瑶蹲下身子,玩味的笑着。看着像是一条没有尊严的狗一般在地上呜咽,因为痛苦不停扭动身体的叶茉。 曾经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琴师,如今却是这般的下贱不堪。 一种舒坦的感觉,从身体中蔓延开来。她已经从来不曾这么愉悦过了。 口水从嘴角边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叶茉知道是鹤顶红在身体中开始生效了,她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只是在努力的维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 “你以为,知道我秘密的人,我会留吗?”君之瑶抓住叶茉的头发,逼迫着叶茉的头向后仰起,君之瑶居高临下的看着叶茉:“你也知道的,我的做事风格,一向就是斩草要除根,我不可能留一丝一毫的风险在我的身边。至于你的女儿,我早就让人摔在一口井里去了,你也早点的去吧,这样你就可以和你的女儿在地下团聚了。” 叶茉眼睛瞪得要涨出来了,她如果还能说话的话,她一定会不停的咒骂,可是她却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做不到。 鹤顶红正在慢慢的生效,眼中的光芒也失去了光彩,带着一丝黑色的血液也从耳鼻之中慢慢的流出来。 终究像是一块破布似的,倒在地上,再没有任何反应。 君之瑶厌弃的掩了掩面,一挥衣袖,带着莲儿迅速的离开了牢狱。 …… 叶茉的死,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除了孙夫人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之外,没有太多人在意。君念之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描眉,连手上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看来,君之瑶的动作,终究比她想象中的快的多。 女子四项在三日之内也已经比完,君之瑶却似乎一直身体不适,其余三项也没有参加。君念之倒是没有想到。 今日比试的,则是男子的四项。想到一个人,君念之决定要出面去看一下,说不定会遇上那个人。 骑射,文书。 两项是漠北国立国之根本,而这也是漠北国中许多学子脱颖而出的一个机缘。若是有极为出挑之人,便会得到皇室的选择。 每一次满月节的比试之中,都会有一些出挑的学子,脱颖而出。从一介布衣,进入内阁也不是没有可能。 套了马车,君念之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出了门。现在相府中的下人,面对君念之,面上不再那么的轻佻和随意欺辱。 对于这个忽然多出来的主子,并且能够在短短十几日之内,便能够在相符之中得到老夫人的喜欢,有一席说话的地步。 这全然不是普通的庶女可以做到,其手腕和心机都不可小瞧。 君念之对于府中下人态度的转变,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这样倒是让她做起事来方便了许多,便也挺好。 男子的比试,虽不如女子那般有噱头吸引人。不过却也同样吸引了各种各样心中有所图谋的人前往比试场中。 君念之因着那一场赌局,手上的银钱倒是丰厚,男子比试她一个姑娘家的,终究不方便出现在内场之中。 刚准备去让霏儿拿银子去包上一间厢房,却是瞧见了一个人。 陆含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对于遇到陆含双,君念之并不意外。毕竟若是有出挑之人,能够拉拢为心腹,那是得力的助手。 而陆含双瞧见君念之,眉眼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下意识的问了问身边的傅元槐:“女子的四艺比试,还没有结束吗?” 傅元槐顺着陆含双的目光,看到了站在那里像是一株海棠一般的女子:“想来已经结束了,莫不是……来见心上人的?” 第58章 老天爷啊 陆凝安看了一眼傅元槐,感受那冰冷的眸光,傅元槐默默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和陆凝安对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下了马车,神态自若的走到了陆凝安的面前。 “四皇子,我们今日能够相遇,看来大家的想法似乎都相同。” “今日比试,是男子的文书之试,君二小姐出现在这里,难道?” “是,想要一观众人的才情。” 文书写的便是男子对当朝局势,边塞之争,朝堂之见的个人看法和论点。这其中能够有所突出己见者,便等同于是半只脚迈入官场。 不过文书,在大部分时候,却也只是观赏男子一手好字。毕竟在这个年纪能够对朝堂之见有自己看法的,皆是少之又少。经常一番文书写下来,除了一手字还能够看得下去之外,那文章写得反而是不如字耐看。 陆凝安微微眯了眸子,他突然发现自己越发有些看不穿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了。总是会给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次琴艺之试已经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而今日的文书之试,竟然也会看到她的身影。 寻常女子,谁人不是在家中描眉画容,对于这朝堂之事向来是不会有太多关心的地方。 若是骑射比试,还有些看点,或许会有一些女子前来观赏。这文书就过分枯燥了一些,比试场中,基本看不见女子。 “你找好了坐席吗?” “还没有。”君念之浅浅一笑,倒也光明磊落:“原本为了避嫌,想着找个厢房坐下来慢慢观赏一番的,可是现在瞧见四皇子,想来四皇子应该会为臣女省下来一笔银钱吧。” “你倒是把主意打到本王的身上来了。”虽然是怪罪的字句,但是语气中满是调笑的意味。 傅元槐在一旁几乎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的神仙老爷啊,这是什么神仙画面。他刚刚究竟又听到了什么?这种满是暧昧的语气,真的是从陆凝安的口中说出来的吗? 傅元槐戳了戳一旁陆凝安的侍卫夜鹰:“你快拍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夜鹰同样震惊,自从他跟在陆凝安的身边来说,除了那个女人,他几乎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对谁说过话,更不用说是这可以说的上是‘温柔’的语气了。 傅元槐见夜鹰已经举起了手,连忙又是道:“算了算,你还是停一停吧,我怕你一巴掌直接将我拍死。” 后面两个人的动静不算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两人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虽然没有明说,却也是向着君念之招了招手。后者便当陆凝安是同意了。 走过成排的绿竹小道,又是绕过几座小桥流水假山。一众人便是来到了厢房前面。就算心中有些心理准备。 可是当真正进入到专属于皇室的厢房之中时,君念之还是略微吃惊了一下。 厢房之中,划为了三个区域,中间摆着几张桌椅,且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瓜果和茶水。在右侧是一件棋室,靠近最外侧的则是观赏比市场环境的观赏席。 一排排的珠帘起到了极为好的遮挡效果,且这厢房经过特殊的收音处理。虽然离着比试场正中心有些远,但是传到厢房中的声音,却是并不小。 白毫和霏儿在后面候着,君念之径直走向了观赏席,站在珠帘之前,静静的看着比市场上的情况。 比试场上,已经开始抽选,参加比试的也依然是有十五个人。而君念之却也是从中看到了几个熟人模样。 陆凝安也走到了君念之的身侧,两人并肩而站。 “你是想看谁的文书?”陆凝安道:“是李慕云吗?” “啊?” 站在窗边的君念之差点有些站不稳,面上稍微尴尬了一下,轻微咳嗽了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的气氛道:“四皇子为何会这样觉得?” “那日在府上,李慕云主动为你说话,且在适当的时候给与了你帮助。我以为你心中对他稍微有些期许?” 额……这位皇子,你是不是平时各种戏台子的话本看的有些多啊,什么牡丹亭之类的歌颂爱情的戏折子估计是如数家珍了吧。 女子那里会那么容易便对谁动情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李慕云,那便更是不可能了。 陆凝安看着君念之眼中的情绪,从错愕转而到冷淡,心底倒是有些小小的高兴。 “四皇子多虑了,我对李慕云从未有过任何男女之情方向的想法。今日一来,主要也并不是为了他。” 君念之扫了一眼正在抽签的众人,果然李慕云也在其中。忽然的,她似乎又瞧见了另外一个人。 在的身影。 呵……看来,今日还真有人是为李慕云而来了。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面上的变化,倒也是来了兴趣:“你既然不是为了李慕云而来,难道这里面还有你认识的人?” “是。” 这十五人中,大部分都能够叫的上来名字。其中许多家世都极为的好,不乏家族在朝中身居高位之人。 若真要说,李慕云的家世也只不过是排的上中等罢了。 只是……在今日,这些都不是罪重要的。 君念之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人:“四皇子,可有瞧见那位穿着灰色长衫的那位男子?” 傅元槐此时也不知不觉的站在了两人的身边,陆凝安和傅元槐同样顺着君念之的目光看了过去。 傅元槐稍微想了想,便是道:“根据,报名的个人情况来看。灰色长衫的人,名叫莫相吉,是溪云梁图人,家中三代皆是佃农出身。并无什么值得太多亮眼的情况。” 对于有这样的一个人,陆凝安愕然了一下。文书一项,虽说不限制家世。可是三代佃农出身,对于朝堂之见又能说出什么呢? “君二小姐,是又要说,他会给我一个惊喜?” “是。” 君念之目光中满是诚恳:“若是四皇子愿意相信我,还恳请四皇子将莫相吉争取到自己的手中来,他定然会在合适的时候,给到四皇子助力,金鳞绝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第59章 你身体好 此言一出,陆凝安和傅元槐都是惊愕了一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面前这个小丫头,虽然长了一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可是手段和心计却全然不像一个十几岁小丫头该有的心计。 而从她的口中,向来也会时不时的蹦出一两句惊世骇俗之语。 比如说,现在他说的话。 陆凝安看了看君念之,又看了一眼莫相吉,面上的表情轻微的动了动,却终究归于面无表情。略微弯着的背脊渐渐的挺直。 明明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君念之一瞬间发现陆凝安身上的气势变了。 声音响起,依然好听,却多了一丝哑然的嘲弄:“君二小姐看来还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君念之站在陆凝安的身侧,静静的看着陆凝安的侧脸。 对于这略带嘲讽的话语,君念之并没有生气,她很清楚。陆凝安可以和自己开玩笑,和自己随意逗弄。 但是涉及到朝堂之上,用人之事,便就是就事论事。一切就像下棋,一不下错满盘皆输,赌不起,输不起。 而她在别人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应该在家中绣绣花逗逗鸟的闺阁小姐罢了。谈论朝堂之事,俨然像个笑话一般,更不用说,她此时此刻竟然还说一个家中三代佃农出身之人,会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天方夜谭,笑掉大牙。陆凝安说话的方式俨然是十分客气了。 “我知道,突然间说出这种话来,任谁都无法相信。不过,这一场文书还没有开始,不是吗?四皇子静观其变就是了,相信不会让四皇子失望的。” 陆凝安很好奇君念之究竟是从何而来的那份底气。 不过今日的比试,也不过是刚刚开始,既然来了,便就是心中有所图谋。将一整场比试看完,也无妨。 下人很快拿了两张椅子过来,君念之和陆凝安便坐下,目光直直的看着比试场上。 抽签很快便是决定出来了出场顺序,李慕云排名第三,而那莫相吉则是排名第十。 君念之坐在圈椅中,背脊却挺的极为直。目光审视着整个比试场中的动向。良久,才是缓缓的开口。 “看来,该来的的确是都到齐了。太子殿下,八皇子,六皇子,竟然都悉数到场了,真是让人意外啊。” 陆凝安眉头几乎不可见的拧了一下,傅元槐从头至尾本都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当从君念之口中听到这句话,也是收敛了一些笑意。 君念之仿佛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似的。 “太子殿下本就是皇后娘娘的嫡子,若是无什么大错,想来荣登大宝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八皇子虽然看似是倚仗着太子生存,可是却处处都示好,从来没有与任何人敌对过,想来对于太子也不足够忠心吧。六皇子的母妃是宫中的刘妃,刘妃一直得了皇上的喜欢,且刘妃一支在朝堂之上也是能够说的上话的,这里面可就热闹了。” 三言两句的分析,却将许多人看不明白,就算看明白了也不敢说的话,都是给说出了口。 傅元槐盯着君念之,究竟面前的这个那个字,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各种各样的消息?难道是君易槐透漏的吗? 一想到那个老狐狸,傅元槐倒是有些不喜欢。处事中庸之道,狡猾的过头了。 只是,这些宫中的秘闻,那只老狐狸会透露给君之瑶吗?这还真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陆凝安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转过身,眉目微眯着,倒是让人瞧不出喜怒:“听你这一番话,倒像是对各个皇子似乎都有所了解,那本王呢?你对本王又怎么看呢?” 傅元槐的目光落在了陆凝安的手上,右手一下一下的转动着左小指上的那一枚红玉尾戒。 这种举动是陆凝安多年来的一个极为细小的习惯,任何人都不可能一直表现出来临危不乱,面不改色。 可是陆凝安身居高位,不可能在任何人的面前露怯,表现出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 可是当,陆凝安心中出现在期许,烦闷,愤怒等各种情绪的时候,便会不自觉的转动着小拇指上的那枚红玉戒指。 刚刚说出的那番话……陆凝安是烦闷?不像啊,难道是愤怒吗?那也不可能,难道是在期待? 这种情绪的确认,让傅元槐默默的将头给转了过去,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表情。就会被陆凝安安排着被夜鹰一掌拍死。 被问到这个话,君念之却是愕然了一下。他没想过陆凝安会问自己对他的看法,所以心中并没有准备好应该有的答案。 只是……难道要按照上辈子自己知道的消息来告诉陆凝安吗? 你被你的母妃下药给毒死了? 那估计陆凝安会直接下毒把她给当场毒死吧,这可真是太要命了。上辈子,她对于陆凝安更多的都是道听途说,没有真正的正面冲突过。 反倒是许许多多的恶名听了不少,虽然拿一个说出来,估计今日都是走不出这个包厢的程度。 “我……我觉得四皇子很好。” “……” “好在那里?”陆凝安望着君念之,大大的眼睛中有着大大的好奇,只是那眼底更是多出了几分玩味的审视味道。 是啊……好在那里呢?本以为稍微糊弄一下就差不多了。却没先到陆凝安竟然还要追根究底。 那好在那里呢?难道要说你死的很好吗? 君念之忽然间有些后悔为什么上辈子没有和陆凝安有更多的交流了,那怕平时多说一句话,也不至于被这一个答案给问住吧。 “好在,身体好。” “噗嗤——” 傅元槐真的有十分努力的克制自己尽量不要笑出来,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夜鹰听到那个答案,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刻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这个包厢,他不应该在这里。 陆凝安眼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这个答案……真的就非常的特别。 “没想到,我倒是捡到宝了。不仅各个地方都会给我意料之外的惊喜,竟然连本王身体好这一点,都被你给知道了。只是,以后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可以小一点,毕竟本王也会不好意思的。” 白毫和霏儿在后面脸上红霞一片,默默的低下了头。 君念之打碎牙齿活血吞,各位……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第60章 大为受教 什么时候开始,这四皇子有这么不着调的一面吗?君念之表示真的大为受教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好在,这种尴尬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比试场上的文书一项在进过抽签之后,很快便是正式开始了比试。 就如同君念之所料,与其说是比试朝堂之间,反倒真变成了书法赏析。 一番文书写下来,能看得也只有几个字了。坐在裁判席的有一个是君易槐的门生,而另外两人也都是在朝官一脉,身居要职之人。在朝堂之见上,皆是有各自独到的见解。 那些个比试的文生,写出来的文书,大多都流于表面。用词华丽,却大多都是东拼西凑,完整读下来,只觉得奇怪异常。 连带着几个看下来,都是大同小异,流于表面,无法深究。 三位裁判却像是早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似的,连带听了几个下来,干脆是打了个哈欠。连带着其他几位皇子的人,都觉得此场比试就不该抱有太大的希望。 本是沉闷的比试场,在李慕云登场的出现,倒是注入了一丝活泉。 一袭白衣,衣摆之下绣有一只仙鹤。发鬓梳起,用一只冠子束住。整个人看起来白衣翩翩儒雅异常,一路走上比试场,坐在底下的君宛丝简直看得有些痴傻了。 白茉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却又是有些担心:“小姐,咱们看完李公子之后就赶紧回去吧。这地方终究是不适合长待,若是被大夫人知道了,怕是免不了要责罚的了。” “我知道,我知道。等李慕云比试完,我就走。” 手心里攥着一只荷包,湖蓝的底色,上面绣着的是一朵云,边上围了一圈璎珞,整个做工看着倒也是精巧。 君宛丝看着那枚荷包,想着,想着又是忍不住有些脸红了。 本来,她是想绣个鸳鸯图案的,可是想着这委实有些太过主动了。虽然她的确是很喜欢李慕云,但是却不能够这般的直白,说不定还会让李慕云觉得自己不洁身自好。 思来想去,才是绣了一朵祥云。倒也是顺了李慕云最后的一个字。 当她得到消息,李慕云会参加文书一项的时候,她就开始准备这个荷包了。她就是准备借着这个机会,亲手送上自己的心意,希望李慕云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李慕云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比试台的正中间,按理来说,他是卫国公府的长子,爵位世袭,应当是不用参加这种比试。 可是他却还是出现在了这里,卫国公府近些年来,势力逐渐微弱。而他也需要借由各种渠道来证明卫国公府人丁不断更迭,而卫国公府的实力却并未有凋零。 将卷着的宣纸,打开。研磨好了墨,取出一支狼毫,双目微闭,略微诚思了了片刻之后。沾染上了墨汁,很快在宣纸上书写而下。 李慕云的字,极为不错,直曲方圆收放有度,见字如见人。 一笔写下来,李慕云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所有思虑都已经在脑海中呈现而出,一切恰到好处,只需要一支笔,便就是如同行云流水般而来。 而裁判席之上的人,却也并未抱有太多的希望。毕竟前面几人也不乏家族之中在朝廷之中身居高位的,但是写下的文书也是让人看不下去。 至于这位卫国公家的长子,又能给人多大的惊喜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一炷香燃尽的最后一秒钟,李慕云也停下了手中的笔。 一旁的宫人上前,取走了那一份文书,送上了裁判席上。 “他所写的是什么?” “是问政。”君念之道。 傅元槐,想了想:“若是以此为题,倒也不错。本身立意便就是极为宽广,不论是从那一点进行切入,应当都会有不错的观点。” 君念之却很清楚……那不仅仅是很不错…… 文书在裁判席三人面前展开,三人先大致的看了一眼,无可挑剔的字,字体工整,一整张宣纸写满竟是无一个错字,且书写极为流畅,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在得了三人点头示意之后,宫人便是拿起了那张文书,进行了宣读。 “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 宫人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传到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之中。原本各个厢房之中昏昏欲睡的众人,在连续听了几句之后,也都是忽然坐直了身体,正色听着。 用词华丽,却并非无用堆砌,且引经据典,借用现代帝王事迹进行填充,又以当朝之事进行比较。 竟然是在原本国家已有的条律,刑法的更新迭代。各处地方官员的政绩考核,税收比例的调整,都是有着不错独到的见解。 傅元槐听完,都是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在陆凝安的身侧,既是过命交情的死党,也自认为是陆凝安的智脑。 听完傅元槐的一番文书,虽然其中内容略微青涩稚嫩了一些。不过比起前面数位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此等之人,若是朝堂之上再多番历练之后。定然也是能够成为助力的人。 “是可以收为己用的人才。” 傅元槐做出了最后的评价。 君念之对于李慕云的才情,她从来不表示怀疑,只是陆凝安有想要将李慕云收为己用的想法。那么其他的几位皇子也同样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今日较为可惜的是,若是今日的比试没有莫相吉的话,文书一项的比试一甲没有任何的疑虑,只会是李慕云。 但是,今日只要有莫相吉在,李慕云说穿了,也只会是一个乙等罢了。 李慕云看着众人的反映,心中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这一封文书定然是会拿到不错的成绩,而这一次,他靠的是自己拿到的这一个成绩。 临着走下比试场的时候,忽然像是感受到一道目光。 向着一个厢房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知怎么的。倒是想起了那日在君府中被自己搭救下的二小姐。 听闻,她拿到了琴艺比试的第一名,有这样的一份荣耀加身,想来在君府的日子,应当也会好过一些吧。 第61章 定情信物 君念之看着李慕云,又看着那一脸期盼目光的君宛丝,似乎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君宛丝钟情于李慕云,唯有李慕云自己不知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个小小的念头,忽然从心中升了起来。 “四皇子,我先出去一下。” “哦?这是去幽会小情郎吗?” “……” 如果不是看在您是四皇子的份上,今儿个绝对会让你暴毙当场。心中烦闷之际,干脆直接是甩了陆凝安一个没好气的脸色。 等到带着霏儿走出厢房,才是回忆起刚刚自己的举动。差点是惊出一身冷汗来,她还是有些不够沉稳。明明在其他人面前,她都能够很好的收敛自己的情绪,可是不知怎么的。 陆凝安仿佛就是天生的克星,只要是面对上陆凝安,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心中暗暗懊恼的同时,却也是看了一眼霏儿:“那东西,带过来了吗?” “嗯,小姐吩咐的,奴婢不敢忘记。东西放在马车上呢,若是小姐现在就要的话,奴婢现在就去取。” “好,去拿过来吧,也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对于君念之的行事作风,霏儿一开始或许还会心中奇怪一下,但是现在一路走过来。霏儿已经知道自家小姐做的每一件事情,走的每一步,都有自己明确的打算,所以便不会再多问一句。 霏儿去了一趟马车,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件银灰色的狐皮披风。正是上一次李慕云在君府的时候替君念之披上的那一件。 而同时拿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东西,霏儿将手上的那只络子,用着翠绿的丝线编织而成的一条络子,样式精巧且好看,一看便也是用了一些时间和心思编制而成的。不论是系在发间还是腰间,都是极为好看的一个装饰。 君念之拿着那件披风和络子,走向了比试场的场内。 李慕云此时也恰好从比试场上走下来,一瞬间,两人目光相接。有那么一瞬间,君念之感觉有种时光穿梭之感,像是回到了曾经两人还交好的时候。 他依然是翩翩公子,风度少年。一垂头,一抬眸便让她忍不住心慌。 可是曾经……终究也只是曾经罢了,现在她心中剩下的也只有绵绵不绝的恨意罢了。 “我怎么瞧着,还被你给说对了?”傅元槐睁大了眼睛,几乎恨不得将整个身子直接从窗户那里探出去。 “你瞧见没,我怎么感觉他们真是要去幽会小情郎的样子啊。” 伸手扯了扯同样好奇,但是努力隐忍克制着的夜鹰:“你视线比我好,你快帮我瞧瞧。那二小姐手里拿的是什么?莫不是啥定情信物?” 夜鹰深吸了一口气,傅大人,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吗?就算是要幽会小情郎,那也要有幽会的环境啊。 谁会选在这种光明正大的情况下幽会啊,越是这么坦坦荡荡,反而是无事。 白毫站在屏风后面,急的简直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小姐不带着自己出去啊……这屋里的环境,也太吓人了吧。 陆凝安眯着眼睛,细细品味着‘幽会情郎’这四个字。真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明明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可是就是有些不太爽快是怎么回事。 越是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再去注意君念之那一边,想要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比试场的学子讲义之上。可是委实那一番文书,实在是让人听不下去。注意力又是忍不住的放在了君念之的身上了。 手上空落落的,只感觉胸口有一股气在流窜,更加烦闷。 随手拿起一旁果盘中的橘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握着。 傅元槐看着陆凝安的模样,这个男人越是想要表现的满不在乎,心中就是越发的在乎。就如同那个人一样的…… 他本以为除了那个人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会让陆凝安产生这样的情绪。可是他错了…… 整个包厢之中的人,一时之间竟然都是没有了听那文书的兴趣。注意力反倒都是看向了君念之那边。 两人渐渐走的近了一些,只见君念之从霏儿的手中接过那一条披风递还给了李慕云。 傅元槐:“真是好一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好画面,这感觉都可以编一个爱情史诗了,听闻最近的戏台子很是喜欢这种话本,我觉得我可以写一个,说不定能赚点钱呢。” 君念之将披风交还给李慕云的同时,又是递上一条绿色的络子。朱唇轻启,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面上的那一丝少女的害羞模样却是有个十足。 傅元槐:“天哪,天哪。难道这就是定情信物吗?没想到,咱们的君二小姐也是个为爱会主动出击的人啊,这可比着那些什么都藏着掖着的闺阁小姐要强太多了,我支持君二小姐。” “那络子打的是什么?莫不是鸳鸯吧。” 啪叽…… 什么东西被捏爆的声音响起。 傅元槐正在那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极为的津津有味的时候,脸上被溅了一脸的橘子汁儿。 再回过头,只见刚刚还好好的那个橘子,此时在陆凝安的手上,已经被捏烂了。 夜鹰适时递上了帕子,陆凝安承认,在傅元槐说出第一句的时候,他的心便是震了一下。没想到傅元槐反而是越说越起劲了,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那种烦躁的情绪几乎翻倍的在胸腔之中翻腾着。 接过帕子,陆凝安一下下的擦着,动作矜贵又优雅。天生的贵气,让人目不敢视。 陆凝安一边静静的擦着修长的手指,深不见底的墨色瞳底,倒映着君念之的身影。瘦瘦的,小小的,明明只要他动一动手指就可以捏死的弱小。 但是她却牵动了自己的情绪……他一直将君念之定义为宠物,可是宠物会让他这么的不痛快吗? 这可真是一只不乖的小宠物啊…… 手指擦的干干净净,目光依然都看着前方,语气中满是冷漠:“吃了它。” 对谁所言,自然是不用说了。 只是……傅元槐睁着大大的眼睛。 万分惊恐的指着那个被捏烂的橘子:“你不会让我吃它吧?” 第62章 气死挺好 他傅元槐是誰啊,从小锦衣玉食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平日里山珍海味也不过就吃一筷子的人。 现在竟然让他吃烂橘子? 陆凝安冷冷的道:“我看你这嘴巴一直停不下来,不如吃点东西,堵一会儿吧。” 说完,手指继续转动着左手小指上的那枚红玉戒指。傅元槐一个头两个大,求救似的看着夜鹰,后者表示十分的同情,然后选择不去看傅元槐那求救的目光。 陆凝安忽然又是转过头,看了一眼傅元槐:“咦,你怎么还没吃?是因为不喜欢吗?” “……” 咱们的傅大人有苦说不出,默默的捧起那个橘子,开始细细考虑该从哪里下口了。 …… 厢房中一时之间鸡飞狗跳,而在比试场下,白茉小心翼翼的站在君宛丝身边,简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君宛丝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煞气,几乎将周围的气压都给压低了不少。 “那是……那是君念之?” 君宛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君念之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和李慕云刚刚那亲昵的样子,像是一把刀一样狠狠地扎入了她的严重。 白茉简直不敢接话:“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李世子的比试已经结束了。” “你是在让我避开那个小贱人?” 她君念之凭什么,在府中的时候,她那么努力的想要获得老夫人的认可,能够得了老夫人的庇佑。可是她用尽全力也做不到。但是她君念之轻轻松松的就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而且还让老妇人那么的喜欢她,为她说话。 而李慕云也一样,居然会这般亲昵的说话,她怎么能够忍。 “事事都让我忍,难道连你也觉得我事事都不如君念之吗?” “小姐,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是要避,也是应该她君念之避我,我凭什么要给她让路?我哪里比不上君念之的?” 心中的不甘在一瞬间上升到极点,愤怒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如果不是还想着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可能真的会毫不顾忌的冲上去,给君念之一记耳光。 手中拿着那一只荷包,便是走了上去。 君念之站姿陆凝安的对立面,从她的视角中,也恰好能够看到君宛丝走过来。一番话和李慕云都说完了,都没见着君宛丝过来,本以为君宛丝改了性子,但是现在瞧着君宛丝那强忍着怒气往这边走过来的模样。 君念之便知道,君宛丝依然是那个君宛丝。 “咦,李公子,二姐姐,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君宛丝悄然的走过来,面上努力让自己带着笑,但是当看见君念之的时候,那一丝笑意还是带上了一些僵硬。 李慕云回过头,见着是君宛丝,也是行礼:“原来是君三小姐,你今日怎么会出现在比试场?” 君宛丝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发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慕云的话。 干脆是看着君念之:“二姐姐呢?二姐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专门来寻李公子的。” 君念之说的坦坦荡荡,仿佛不掺杂任何杂念。可是她越是这般坦荡,在君之瑶的耳中听下来,却只觉得那是在向自己挑衅。 “你……你说什么?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你竟然说你专门来寻李公子?” 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有些口不择言了,想要收回却也是有些来不及了。 李慕云的眸中带着一丝怒色:“三小姐请慎言,不知廉耻一词委实太过严重了一些。君二小姐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 “是啊,三妹妹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呢?”君念之一双无辜的眼眸透晶莹剔透的液体,仿佛眉毛只要轻轻的扇动一下,眼泪便就是会如同珠子一般不断的落下。 君宛丝看的几乎要呕血,明明是一只如同毒蝎子一般的人,她在君念之的手上都栽了好几次。可她却偏偏最会在人前装无辜。 “我只是想要将那件披风还给李公子而已,听闻了李公子今日会来参加今日的文书一项,所以特地在此处等候着。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东西还给李公子罢了。顺便为了表示感谢,打了一个络子送给李公子罢了。” 她当时远远的,只瞧见了君念之给了李慕云什么东西。她这么一说,君宛丝才注意到李慕云的手中除了那一件披风之外,还拿着一个络子。样式精巧,一看便也是花了心血的。 这个小贱人……君宛丝气的几乎心中呕血。她怎么敢…… 君宛丝的情绪波动,君念之注意着,显然今日的动作也的确是足够刺激到君宛丝了。乘着君宛丝说话之前,君念之便是福了福身道:“既然,东西已经送还给了李公子了,那么我便先走一步了。想来三妹应该还有话要与李公子说,那么我便是不打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再去关注身后发生了什么。 霏儿跟着,又有些担心道:“小姐,若是三小姐到大夫人那边说了今日的事情,该怎么办。” “她不敢的。” 这一点,君念之有十足的自信,府中规矩向来比较多。这种偷跑出来的事情,若是君宛丝要在孟涵雅面前将她给捅出来,那么自己也同样瞒不住。 她还能够编出一个为了还东西给李慕云的由头,可是君宛丝又能编出个什么理由呢。 府中女子的婚事,皆是由孟涵雅做主。若是被孟涵雅知道君宛丝有了异心,那么这枚棋子,便就没有了留下来的必要。 君宛丝不似她,与孟涵雅君之瑶已经是彼此仇视,恨不得对方明日就猝死。她还要在大夫人手下讨生活,所以光是这一点,她就有把握,君宛丝不敢在孟涵雅面前提起今日之事。 “刚刚看三小姐的样子,奴婢真是都被吓着了,铁青着脸,感觉是真的被气着了。” 君念之一笑:“气着了才好,我就怕今日把她气的不够呢。” 说话的功夫,两人便也是回到了厢房之中。一进门,君念之被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情况,金贵的傅大人正抱着一个橘子狂啃不止,只是瞧着,那橘子似乎是烂的吧。 究竟是多好吃? 第63章 还是蠢笨 “咦,傅大人在吃什么呢?吃的这么津津有味?是黎橘吗?” 黎橘是漠北国特有的橘子,味道倒是甘甜,果肉醇厚,君念之也极为喜欢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只是因着品种特殊,黎橘是属于皇室中的贡品,君念之做皇后的那段时间,才是吃过。 金贵的傅大人满脸哀怨的看着整件事情的‘女主角’又看了看陆凝安,终究还是默默低下头,继续吃着橘子了。 厢房中的气氛怪怪的,似乎比着她出去的时候,还要凝重一些。 绕过屏风,直直的走向了陆凝安身边的圈椅坐下。男人的目光看着前方,好像没有注意到君念之进来似的,又好像注意到了,可是却全然不在意一般。 男人眸色晦暗如墨,周身的气场几乎能将君念之给闭的当场窒息了。 怎么了,她只不过是才刚刚离开了一下下,怎么这位四皇子的心情瞧着比刚刚还要差了一些。 “四皇子心情不太好吗?” 陆凝安点了点头,终归自己半路捡回来的这个小宠物,还不算太傻。 “是因为刚刚那些学子的文书太入不了耳的缘故吧。”君念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能够理解四皇子,毕竟有李慕云在前面,后面的学子再上台表述出来的文书,就委实有些不像样子了。” 傅元槐大人听到李慕云这个名字,猛地战栗了一下,继续默默的吃着橘子。 夜鹰将眼睛看向了天花板,他什么都没听到……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陆凝安原本像是雕像般的姿势,听完君念之的话,僵硬的转过头。 看着君念之那小鹿一般无辜的眼睛,真不愧是无知者无畏,一个自己捡来的小宠物,不小心惹怒了主人,不自知就算了。还从口中又提及了不该提及的名字。 陆凝安想了想,对于不乖的宠物会怎么对待呢?应该还在它们圆滚滚的肚皮和毛茸茸的头顶上一阵揉搓吧。 不过……君念之不行,他怕自己会控制不好这个力道,直接把君念之揉坏了。 “你觉得本王帮了你这么多次,你见着本王现在心情不好,难道不应该讨好一下本王吗?” 讨好吗?她的确应该好好讨好一下陆凝安。毕竟他们也算是一条战线上的队友。讨好面前这位皇子,对她来说全然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说起来,她的确是有准备一个小东西,也是准备送给陆凝安的。只不过…… 想着,也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来一个小匣子像是献宝似的捧在手心中,举在了陆凝安的面前。 银色的小匣子,只是简单的勾勒着几笔花纹,朴素雅致。像这种东西,陆凝安的府中就算是想要拿一万个出来,也是拿的出来的。 “就这?送给本王当摆件吗?” 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君念之送给李慕云的那个络子。如果这个银匣子,是她自己打出来的,那他倒也是可以勉强收下来。 “这是化瘀药。”君念之陆凝安没有说话,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四皇子要是想要当摆件,当然也可以。” “为什么要送本王这个东西?” “上次……谢谢你。”君念之满是认真和真诚的感谢:“上一次孙夫人那一巴掌,如果不是你挡在了我的面前。我脸上那一下应该是逃不掉了,如果被打那么一下,想来脸会肿个好几天吧。孙夫人那时候的手劲儿看起来还挺大的,打在你的背上,也不知道疼不疼。” 倒是个知道报恩的。 “这药你从那来的?” “街上随便找了个药店买的。” “那应该挺贵的吧。” “那倒也没有很贵,也就几十个铜钱吧。” 说完,君念之就后悔了,她不应该这么嘴快的。自己面前的可是漠北国最为尊贵的几个人之一,她就算是编也应该说这是价值几十两银子的化瘀药才对,方能表现出她的决心。 傅元槐第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回过头是多么正确的决定,不然他估计又要再吃一个烂橘子了。 陆凝安府中多么金贵的药材没有?若是被人知道有人给陆凝安送几十个铜板一个的化瘀药,估计能够直接把人给笑死了。 陆凝安扶额……他错了,他真的不应该对君念之抱有太多的期望。这只小宠物,终究还是那么蠢笨。 明明在对待自己的敌人的时候,是那么的聪慧且心狠手辣,偏生了其它方面迟钝的不像话。 见陆凝安没反应,以为陆凝安是没有看上,正准备收回来。却是将君念之手上的那个小银匣子给取走了。 “好歹也是相府的二小姐,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再收回去?” 将那匣子收了起来:“送给本王,就是本王的了,你是要不会去了。” 额……也就几十个铜板的事情罢了,本小姐现在可是腰缠万贯的人呢,可不在乎那块儿八毛的。 “四皇子喜欢就好,这本身就是谢礼,反倒是这东西委实寒酸了一些。四皇子不嫌弃就是万幸了。”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莫相吉也走上了比试场的正中间。 就如同君念之所预测的一样,莫相吉的出现,只是让在场的人时不时的发出嬉笑的嘲讽。 “这是什么?那一身粗布麻衣,怕不是刚从田里爬出来的吧,这种人也敢来参加文书一项的比试?怎么现在文书一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参加了吗?” “这位兄台,你可就说错了。他不是刚从田里爬出来,她就是刚从田里爬出来的。我提前可查过这个人,祖上三代都是佃农出生。” “佃农出身?这种人也敢来这里谈论朝堂之见?完了完了,我怎么感觉我们漠北国要完了呢?” 莫相吉坚毅的面孔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的握住。 当香点燃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可言,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展开宣纸,取出一支笔,沾上已经磨好的墨汁,一笔落纸,便是没有丝毫停顿。胸罗万卷,那狂草的书写方式,就如同他之人一般。 君念之含着笑,看着这一切,他知道……一切终究开始了。 第64章 故意接近 而同样将目光注意到莫相吉身上人还有各个厢房之中,漠北国中最为高贵的那一群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本以为莫相吉之人的出现应该是个笑话,应该是被沉闷的比试之上,插入的一个玩笑罢了。 但是看他在书写的动作却极为流畅,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若不是心胸之中有些笔墨,只怕是写出一句流畅的话语,都是有些难。顿时也收起来了看笑话的心思。 那笔墨游走之间,连绵环绕,状似连珠,绝而不离。 即便只是看着他书写内容,也觉得是极为赏心悦目的画面。那一炷香第一次让人觉得烧的极为的快,当香燃尽,莫相吉也一收笔锋。一篇文书尽数落成。 宫人,将文书收起,呈在了三位裁判的面前。 “治水。” 只是两个字,所有人的目光便悠的一下锋利了起来。 君念之轻笑着,果然是治水。上一世的时候,莫相吉便就是靠着这一篇治水,拿了文书一项的一甲。 治水的范围极为宽广,且,在漠北国中。水利一向是漠北国的民生问题中排名第一的事情。因地形和气候的原因,漠北国长年受水灾之害影响,每年在治水一事的投入上便是极为之大。占了每年国库消耗的极大的一部分。而对百姓的影响则更是巨大,有时候一年的庄稼收成便都会在一场大雨的冲刷之下,毁于一旦,天怒人怨。 陆凝安听着那一篇治水,通篇内容不仅表述了自身对于漠北国所有河流的看法。且进入的视角是以农户的视角去写,所有倒也是写出了许多一直被忽视的问题。 治水,应疏堵结合。且开阔河道,稳固河床。在莫相吉的这一篇治水之中都有提及,甚至将内容细化到了预估的银两和用人,及合适的开工时日。 事无巨细,这一篇文书拿出来,没有人相信这会是出自一个家中三代佃农出生之人的手中。 即便是和李慕云的那一篇问政来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莫相吉的问水,在内容的选定和理论与实际的结合,都贴进民生,虽然笔墨不及李慕云那般的华丽,可是却是更接地气。 “当真,是个人才。” “四皇子,这下肯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之人才。”君念之道。 “你倒是没有撒谎,或许是个可以拉拢的人。” 君念之想起来,在上一世的时候,莫相吉是一代文臣,后来甚至做到了比君易槐更要高出一截的地位。更是被请入了太庙,受皇室香火供奉着。 只是这样的一个人,最后却是落在了陆含双的手中。 想到这里,君念之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太子的厢房的方向,即便是隔着珠帘,她也能够想得到那个男人阴鹜的眼,虽然面上总是含着笑。但是心中的算计并不比旁人少。 且,在追求人才的这一点上,他甚至比着任何人都要更加舍得出价。 莫相吉当初取得一甲之后,便已经能够进入朝堂之中做官了。只是需要外放三年加以历练,而在那三年之间,远离了京城这个政治权利的中心。似乎渐渐的就被人遗忘了。 毕竟每年都会有不断的人才进行输送到朝堂之上,谁人又能说的好,莫相吉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呢,而且他的出身极为的低,三代佃农终究是他无法逃避的身世。 在京城之中,这个权力极为集中的地方,他这般的出身,总是不那么容易融入。 而陆含双却能够看到出来,莫相吉的才华和在政治上的实力。在莫相吉下放为官的那三年,陆含双贵为天家皇子,曾数次前往底下的县城,进行拉拢,终究是将莫相吉拉入了自己的阵营之中。 而莫相吉也在后来的时日之中,证明了自身的能力。君念之也曾高兴于莫相吉是属于自己这边的助力,若是站在了对立面,那么便是极为难缠的对手。 只是这一次…… “四皇子,臣女还有一个建议。” “你说。” “莫相吉,若是不能够拉入您这边的阵营,那不如便是除掉吧。” 打打杀杀,满是血腥气的话,从君念之的口中便就是这么语气平淡的说了出来。陆凝安笑了,这才是他映像中的那个小毒蝎子嘛,足够心狠手辣,杀伐果决。 “相信四皇子都觉得是人才的人,其他几位皇子也同样会觉得,而莫相吉,若是站在了对立面,那么便就是极为麻烦的一个人,既然不能够为自己所用,倒不如永绝后患。” 咚的一下。 君念之愣住了,稍微缓了两三秒,才抬手按住了额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陆凝安。 “你做什么啊?” 他刚刚是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瓜吗?她简直要疯了,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怎么和她上辈子所听说的那个四皇子完全不一样? “女孩子,就不要说这种血腥淋淋的话了,虽然我很喜欢听。” “……” 君念之正发着愁,自己是不是选错了人,或许六皇子也是不错的人选?怎么感觉四皇子像是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难道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被他母妃给毒死了? 嗯……感觉也不是没有可能。 …… 比试场中,所有的文书内容全部已经上呈,而最后的结果,则是会在三日之后和骑射一项的结果,一起公布皇榜,贴在城墙之外。 君念之见比试已经结束,便是起身,向了陆凝安道了别:“四皇子,那今日便到了这里吧,以后有机会再见。” 陆凝安挥了挥手,有机会……怕也不用等很久吧…… 等着君念之带着人离开了厢房,一直在旁边笑嘻嘻的傅元槐才是收敛了笑意,拧紧了眉毛,难得一脸正色道。 “四哥,你莫不是真的对这个君二小姐起了心思吧?” 陆凝安手中拿起一个橘子,一下下的把玩着,不断的旋转着。一张脸始终冷漠着,悠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让人窥探不到他心中的任何想法。 “四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当时在静水庵故意接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啪叽…… 陆凝安将橘子放在了傅元槐的面前:“吃了吧。” 第65章 宇文梦秋 陆凝安打开了一扇窗,从他的这个包厢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君念之在霏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离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站在那里许久,直到马车在马夫的驱使下,轮轴开始转动。马车渐渐吞没在街道的交界线处,陆凝安才缓缓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中。 光线渐渐不太明朗,陆凝安的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没有人知道陆凝安在想什么。 良久,才是哑然的开口,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我当然记得。” …… 平昌公府。 一个女子正在花园中细细品着茶,一众仆人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候着,书中端着各种糕点水果。随时等候着面前这个女子的吩咐。 所有的下人都时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面前的这个人,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小公主——宇文梦秋。 宇文梦秋的身世,说来凄凉,却又是被许多女子给羡慕。宇文梦秋本是当朝镇北将军唯一的女儿,本身就尽享荣宠,可是上天似乎总是会和人开玩笑一般。 镇北将军在一场与敌国的战役之中,被数倍的敌人包围,惨死在边关为国捐躯。 当今圣上感念平昌候的英勇,便是将他惟一的女儿从小便是收养在了宫中。并且赐了公主的身份,一直养着到了现在。 女子端着茶盏,面容精致秀丽,略施粉黛。目光瞧着某处,似乎在思量着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才是又喝了一口茶,将茶给咽了下去。 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金安。” “回来了?”宇文梦秋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神色冷淡道:“四哥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回主子的话,并无什么异样,只是……” “只是什么?” 那下人连忙道:“只是,今日四皇子身边多了一位女子,且看起来好像还挺亲昵的。” “你说四哥身边多了一个女子?” 宇文梦秋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可能,明明四哥除了她之外,不可能再对任何其她的女子有反应,怎么会…… 下人瞧着宇文梦秋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主子在问话,却也不能不答,硬着头皮道:“是,主子让奴才盯着四皇子那边。奴才今日便是瞧见四皇子去了比试场,在比试场外便是瞧着一个女子跟着四皇子进了厢房,直到比试结束,那女子才从那厢房中出来。而且奴才贴近了偷看,更是瞧见四皇子对那女子极为疼爱的样子样子……” 咔擦一声,一只茶盏被宇文梦秋在手中捏碎,白净的白瓷碎片,划破了手,殷红的血流下来。一旁的婢女瞧见,吓得连忙上前。收拾着茶盏碎片,又是帮着宇文梦秋止血。 宇文梦秋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只是脸色却不太好看。 “那个女人是誰?” “是……是君家二小姐。” 君家的二小姐? 那个君念之吗?这个名字最近倒还真是火热啊,不论在那里都能够听到她的名字。 小小的庶女,从静水庵中被接回了府,当时在京城之中还很是闹起了一些风波。而前几日的琴艺比试,更是拿了第一名,更是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真是一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小年纪便想着要攀上高枝儿。想要寻个可以吃一辈子的靠山,只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又怎么能够配的上陆凝安呢。 可是,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陆凝安身边竟然会有除了她之外的女子,而且还能够有身体接触。 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想着那一幅画面,忽然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这份笑,分外的冷,似乎能够将世间万物给冻结。 …… 君念之回到府中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前脚刚刚踏入廊道的功夫,才是瞧见君宛丝从后面走了进来。君念之倒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回来的比自己还要晚,眼圈红通通的,看起来像是刚刚哭过似的。 君宛丝走过来,正好瞧见前面的君念之,心中恨得紧,却还是冷哼一声,径直的越过君念之走了。 对于君宛丝,她刚刚没有直接冲上来,在她的脸上印上两个耳光,便已经是有所成长了。 君念之进了自己的海棠阁,君宛丝却是直直的冲进了孟涵雅的荷香院中。孟涵雅正是在翻看着府中的账簿,听闻君宛丝过来了,意外了一下,却也是合上了账本,揉了揉有些略微酸涩的眼睛。 “去请了三小姐进来吧。” 君宛丝走进来,恭恭敬敬的请安:“见过母亲,母亲万安。” 孟涵雅瞧了一眼君宛丝,眼底也是多了一些关切的温情:“咦,三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这眼眶红红的,怎么了,这是有谁招惹了咱们三丫头不成?” “母亲。” 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的,一下跪在孟涵雅的膝盖边上,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似的,不断的流下来。竟然是哭的连说话都不顺溜了。 孟涵雅对于君宛丝,一直是娇养着,惯着她的脾气,所以自小君宛丝便是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何时有过这般伤心的哭过。 “好了好了,三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孟涵雅在君宛丝背后抚着,像是怕她被自己呛着似的,又是吩咐着白嬷嬷去端一碗桂花酒酿和一些精致的小糕点来。 “母亲,女儿好像被李公子厌弃了。” 虽然这等女子婚假之事,从她口中说出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可是君宛丝却委实是太伤心,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该往哪里倾泻,一时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李公子?”孟涵雅想了一下,当朝的世家之中,也只有卫国公府是李氏:“你说李慕云?” 看着君宛丝点头,心中对于君宛丝更是多了一些鄙夷。虽然卫国公府也算是良配,只是她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就敢做这种念头了,真是不要脸。 心中不悦,却也是忍着,问道:“怎么了?怎么会这般说?李公子与你不是一向还挺交好的吗?怎么会何来厌弃一说?” “若说平日里,那也就罢了,可是那君念之一回来,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第66章 一道批言 又是君念之…… 孟涵雅听着这三个字,只感觉头都是炸开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自从这个君念之回了府之后,这府里便是鲜少有过几天安生日子。君之瑶本来是要在满月节的比试上大放光彩的,偏生的被她一个低贱的庶女给搅了局。让她那么高贵的瑶儿,竟然给君念之做了垫脚石。 每每想到这一点,孟涵雅都恨不得将君念之给生吞活剥了,可偏生这个小贱人和老夫人又是得了老夫人的高看,她现在想要下手,又是有些不方便。 而今儿个,竟然连一向不吃亏的君宛丝,都跑到她面前来哭诉了。 “母亲,你也是知道的,我对李公子一直心有期许。而李公子也对我有所倾心。前几日的时候,女儿得了李公子的一幅字画,便想着要送个什么回礼。今日便是送了一方砚台给李公子,想是要表示感谢,可是誰知道……可是誰知道……” 君宛丝故意将这话头说一半,留一半,等到孟涵雅眼底闪出一丝不耐烦的意味,才是继续说着。 “李公子竟然说,她已经收到二姐的谢礼了。不必再送了,顺便还将二姐夸得天花乱坠,女儿在旁边听得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女儿真是没用,明明和李公子先认识,却反是不如只和李公子只有一面之缘的二姐了。” 白嬷嬷和孟涵雅对了对视线,虽然孟涵雅的脸上还挂着笑,但是目光却已经宛如毒蛇的尖牙,阴冷,幽暗。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用说的那般明了。但是听着的人,各个都是人精,那个还能够听不明白呢。 “那你二姐送的是个什么呢?” “是一个同心结。”君宛丝像是想要极力让自己表现的冷静,但又做不到,整张脸的表情一时之间,看起来极为扭曲。 “李公子把那同心结挂在腰间,还给我看了看。那同心结的手艺,可真是精巧,想来二姐姐没有少花心思编制呢。” 君宛丝一番哭诉,一边哭,一边吃着白嬷嬷端上来的那一碗桂花酒酿,场面上一时之间竟然看着是有些滑稽。 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才是离开了荷香院。 “夫人怎么想?” “有真有假吧。”孟涵雅扶着额头,刚刚君宛丝过来的那一番哭闹,委实让她有些疲惫了。 “她既然敢来我面前这样一番哭闹,那么说明这件事情起码也是有个七八成的可信。至于另外两分,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好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一点。” 虽然她不曾将君念之养在身侧,不过只说她回府之后的这段日子的表现。君念之就不是一个会做出送同心结这种将爱意恨不得直接挂在脸上的事情。 “那夫人,要不要将二小姐给叫过来,问问话?最近二小姐可是三翻四次的在府里给夫人添堵了,这可以说是个好机会了……” 白嬷嬷说着,抬起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横刀一抹的动作。 孟涵雅摆了摆手:“不行,若是就凭着君宛丝三言两句,将将君念之叫过来问话。那如何证明君宛丝所说的不是假话呢,难道我还要把为卫国公家的长子也给请过来吗?” 若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她当然也想借由这个机会,将君念之给除掉。 忽然的,孟涵雅猛然想到了当时那个游方术士的一道批言,原本还没有太多情绪的面上瞬时染上了一层恐惧的神色。 一把抓住了一旁白嬷嬷的手:“嬷嬷,你还记得当时那个孽种生下来的时候,府中来的那个游方术士的那一道批言吗?” 整个房间之中陷入了让人不安的寂静之中,白嬷嬷是孟涵雅成婚的时候,便带进府中的女婢,也是孟涵雅最为贴心的一个人,所以府中的大小之事,她都是知道的。 君念之出生之后,府外来了一个游方术士,只说有缘,要给府中的女眷皆是算上一卦。 而君念之的卦象…… 白嬷嬷的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难看了:“夫人不用太过焦虑了,那只不过是些骗钱的江湖术士罢了。当不得真的。” “我当然也希望那是当不得真的话,只是……” 君念之回府之后发生的事情,让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批言。 不论那道批言究竟是真是假,看来君念之终究是不能够长留了。 …… 君念之第二天起床之后,倒是从白毫的口中听到了君宛丝昨天去了荷香院的事情。说了些什么,就算她猜不到十成,也能够猜到八成。 不过孟涵雅没有直接来找她兴师问罪,便也能够说明,孟涵雅终究还是有些脑子的。起码没有因为君宛丝的一番话就主动来她这里找不痛快。 只是……孟涵雅没有出手,君念之却清楚,那只不过是暂时的。若是她昨晚就来兴师问罪,自己还想得到该如何去对付。 怕的,则是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现在的片刻宁静,只怕是会为后面更加狂暴的暴风雨做准备。 起床一番洗漱,白毫和霏儿便是将从厨房中取回来的早饭摆上了桌子。 两个清炒时蔬,再加上一碗粥,两个包子一个馒头。分量是不错了,总归是比着一开始回府的时候,要好了太多。 君念之吃不下那么多,便是把那一叠包子馒头分给了白毫和霏儿。没有其他外人在场的时候,主仆三人倒是极为宽松闲散。 简单的用过饭,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向着老夫人的静安苑去请安了。 一路走过去,刚刚走到门口,便是听着正厅之中传来欢笑的语气。君念之愣了一下,却也还是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孟涵雅,君之瑶都已经到了。 君宛丝,君新竹坐在底下,也都是一脸笑意,整个场面看起来极为的祥和热闹。 老夫人瞧见君念之进来,宽和的向着君念之招了招手:“二丫头,快过来。” 君念之行过礼,才是走到了老夫人的身侧,谦逊道:“祖母,所有人都在,这么热闹,是有什么好消息要与孙女说吗?” “看来是瞒不过你呀,这当然是好消息了。” 第67章 恶俗至极 “刚刚宫中下来了圣旨,因着你在满月节大试上得了琴艺比试的第一名,所以要进宫接受封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听说这一次,女子一组,会由皇后娘娘亲自授封,这委实是天大的荣耀啊。” 她们这一辈的同人,目前也只有君念之有过这等殊荣,不用说皇后娘娘亲自授封了。那怕是入宫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孟涵雅一众也都是纷纷表示恭贺,君之瑶虽然也是笑着,可是胸腔之中那颗跳动的心脏,早就被无形的毒蛇缠绕,一颗毒牙刺入,注入了黏腻阴冷的毒液。 可恶……明明该得到这份荣耀的人,应该是她。成为整个相府的荣耀的人应该是她,偏偏这君念之…… 虽然心中恨毒了君念之,但是得了孟涵雅的指点,依然将心底的恨,掩藏的极为好。 孟涵雅也是端着笑意:“二丫头真的是给咱们君家长脸了,明日入宫,那还是极为重要的。你平日里向来是穿的素净,不过明日却是不行了。母亲专门给你准备了一套端庄些的衣服和首饰,你明日入宫的时候,正好可以用的上。” “是,女儿谢过母亲。” 君老夫人点头道:“二丫头,明日虽然举家都会入宫,不过最终还是你代表了君家前去受封,而你此次可更是得了琴艺第一,将眼睛放在你身上的人,便更不会是在少数。那些个礼仪规矩,你可万万不得出错,以免丢了整个君府的脸面。” 君念之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孙女定然不会为君府丢脸的。” 她答应的简单利落,但是听在君之瑶耳朵里,确实觉得好笑。 宫中的规矩礼仪极为繁冗复杂,当时府中,孟涵雅是专门请了宫中的的礼仪嬷嬷在府中待了快小半月来教她们姐妹宫中的礼仪规矩。 而君念之却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就算老夫人后来有请礼仪嬷嬷单独教过君念之。她也不相信君念之能够那么快的就将那些个宫中礼仪融会贯通。 君老夫人又是交代了几句,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众人见状也是起身行礼,纷纷是散了。 出门的时候,君念之和君之瑶相互的看了一眼,眼眸之中暗流涌动。君念之本以为君之瑶会说些什么,但是她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发话,转身便是回了自己的院中。 那目光,看得君念之有些不舒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带着算计和恶意。只是,她会从何入手呢,明日入宫是代表着整个君府,想来君之瑶就算再怎么记恨自己,也不会拿整个君府的事情来和自己赌吧。 回到院中的时候,孟涵雅院中的下人,也是拿着东西过来了。 君念之点点头,让她们将东西放在桌子上,霏儿上前给了两个赏钱。便是让她们下去了。 看了一眼那拿过来的衣裙和首饰,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天哪……这……这也太华丽了吧。这真的是大夫人的意思吗?可真是让人瞧不出来。” 白毫也是愕然:“是啊,这衣裙,这首饰。大夫人这次怕是要下了血本了。” 暗紫色配金黄色绣百鸟的衣裙,处处点缀着细碎的宝石,而且丝线处都是用金丝缝纫。在灯火的映衬下,闪闪发光,华贵无双。就算再怎么不知好坏的人,看一眼也知道这衣裙价值千金了。 再看那首饰,都是纯金打造。款式华丽,样式精巧,随便拿一个出来,只怕比着名宝阁都是不相上下。 东西自然是好东西,只是…… “她下了血本是真的,只是想要看我的笑话,却也是真的。” 白毫和霏儿看了看那衣裙首饰,又是看了看君念之。心中还有所疑惑,忽然仔细想了一下,又都是转过了弯来。 是啊,虽然这衣裙和首饰都是极为贵重之物。 但是东西再好,也是要配人的。而这衣裙的暗紫色和金色,实在是太过扎眼了一些。这样的一身,若自身的气场压不住,那么反倒不是衣服配人,而成了人衬衣服。 入宫的礼服,虽然将就端庄气场,可是这种颜色一般人根本压不住。若自身没有上位者的那种气场,穿这样的一身衣裳。只会是让人觉得好笑。 而那一套首饰,就更是夸张了。看着虽然贵重无比,华丽无双。 可这金饰,随便拿一个出来,差不多都有半斤重。还不说这金饰是成套的东西,将这一整套戴在头上才算是完整,缺了那一个都有些不足。 但,若是将这一整套全部戴在头上,那可就非常‘耀眼夺目’了。 说是一座移动的金山都毫不为过,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就差告诉整个皇宫的人,我最闪耀了。 越是在她们这种上流社交之中,对于首饰装点,就愈发的不喜这种俗气的配件。这种成堆成堆的黄金首饰,只会是让人觉得有些恶俗不堪,将整个人的气场都拉低了不少。 君念之稍微翻动了一下,倒也是能够想得到孟涵雅在想些什么东西了。 她的衣裙里,的确是没有专门为进宫准备的衣裙。而孟涵雅却是专门送了过来,且是这么‘贵重’的物件。 等到明日入宫的时候,若是她穿这么一身出席。那么成为当场的笑柄是在所难免了,都会指指点点说她俗不可耐,贪金喜银。 可若是不穿,众人也会说她不懂规矩,将入宫面圣这么重要的事情当做儿戏。 而孟涵雅却也能够从中将自己摘出去,在众人面前哭诉说,她已经将最好的东西都送了过来。只是她自己不穿罢了。 “那小姐,这些衣服,怎么办?” “收起来吧,终归我也是不会穿这一身出席的。至于明天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 “是,那奴婢要不要现在去裁缝铺子,让人赶紧做一套衣裙出来?” “现在这个时间,就算是织女星下凡,也是赶不及的,明日找一套相对正式隆重一些的就是了。那首饰里,上次老夫人不是也赏过一些吗?在里面挑几支用一下就是了。” 霏儿和白毫点点头,将东西给收了下去。 入了夜,君念之坐在条案前看着书,忽然倒是听见外面传来一些极为细微的动静。 第68章 夜鹰送礼 声音不大,平时的时候,君念之不一定能够发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但是入夜,一切声音都会放大无数倍。君念之对于声音的细微变化极为的敏感,前世的时候,她和陆含双在外游历,没有啥少被敌家当做眼中钉。 时间长了,君念之的警惕性便变得极为的高,就算是在入眠的时候,稍微一些奇异的声音。君念之也会直接惊醒。 霏儿见君念之神色紧张,准备开口询问。后者却是直接捂住了霏儿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侧面的那一扇窗缓缓的被打开,紧接着便是伸进来一只手。 霏儿立刻挡在了君念之的身前,面上满是防备的神色。一只手伸进来,紧接着整个身子都是探了进来,不得不说,他的武功很好。刚刚打开窗子和进来的动作,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如果不是提前有一些细微的响动,君念之几乎都不会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君念之正思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目光和那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上了。 “……” “……” “你……你怎么还没睡。” 那人开口说话的声音,君念之听着有些熟悉,而且听他说话的意思,倒也不像是要过来半夜行凶的。 君念之大步上前,直接拉下了那人面上的黑布。露出来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你这是……要来干什么?” 君念之瞧着夜鹰极为的无语,他会出现,丝毫不怀疑是受了陆凝安的指示。毕竟夜鹰是陆凝安的贴身侍卫,没有陆凝安的指令,他不会离开陆凝安半步。 “你的警惕性……还挺强的嘛,你房里都没有点火烛,我以为你应该是早就睡了。” “今夜的月亮很亮,我就没有点蜡烛。” “……” 夜鹰干脆直接跳进了房间里,感觉这也是自己的杀手生涯的一大耻辱。一时之间有些自闭。 同样自闭的还有君念之,忽然家她真的很惆怅,她忽然开始真的很仔细的有在考虑究竟要不要换个盟友这件事情。六皇子倒也不错啊,或者十四皇子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君念之揉了揉忽然间有些胀痛的眉心,无奈道:“所以,四皇子让你夜闯未出阁的小姐闺房,究竟是要干什么?” “四皇子让我送这个过来。四皇子交待,说你用得上。” 本来夜入女子闺房,说出来就和采花贼似的,夜鹰是想偷偷摸摸的将东西放下,然后转身就走的。未曾想过,竟然是被正主给抓了个正着,这事儿若是被四皇子知道了,又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夜鹰从坚毅的脸,泛出一丝红晕。 众人见他的反应,才发现了夜鹰的背后还背了一个行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将东西放在桌子上,整个人便就直接跃出了窗外,悄无声息,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似的。 霏儿上前将那包袱打开,白毫和君念之也好奇的上前看了看。里面竟然好好的放着一套裙子和一套头面。 那头面是是白玉配青翡,素净清淡,却又丝毫不显小气。 而唯一独特的是其中的一只海棠花簪子,红色的花瓣是用的上好的红宝石细细雕刻而成,华蕊处是用极小的东海珠点缀,而在花托上又是用上了点翠的技艺。只是为什么那其中有几个花枝看起来,那么像是蝎子的尾巴呢…… 抛开用料不说,就这簪子的工艺,便就是极为顶尖上乘,应当是出自皇室之手。 而那衣裙,是一件淡紫色的蜀锦长裙,外加一件金丝双绣外裳。样式简单却考究,虽然是颜色说来是一样的。 但是做法不同和颜色的一些细微差距,便是显现出来不一样。的确这一套就要比孟涵雅送过来的那一套就要强上太多了。 看着这衣服,又想了想陆凝安……可真是让人有些猜不透。 第二日,因着要入宫面圣,府中所有人都是早早的起来了。君念之也换好了衣衫,衣裙竟然没有一丝差错,不多不少。 君念之忽然好奇,陆凝安究竟是从那里得来的她的尺寸的。 想想,又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到君念之从院子中出来,走到府中的正厅前的时候,君之瑶和孟涵雅一众也来到了厅中。 孟涵雅看了一眼君念之,心中便更是多了几分阴沉之色,却也是笑着:“念之这一身瞧着倒也不错,只是怎么不穿母亲昨日送过去的那一套呢?莫不是不喜欢?” “回母亲的话,女儿自然是喜欢。只是那衣裙太过华美,首饰实在贵重。女儿觉得尚还撑不起来,所以便是按照母亲赏赐的衣裙,按着颜色随便拿了两件衣服搭了一下,看着似乎也还算沉稳。” 君之瑶打量着君念之,不得不说,这一身衣裳虽然没有太多的纹绣图案。但是搭配在一起却是极为显露君念之的气度。 不知为何……寻常人根本驾驭不住的紫色金色,穿在君念之的身上,竟然那么的贴合。而且君念之身竟然透着一种上位者才有的气息。 这怎么可能……君念之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卑微低贱,她又怎么可能是什么上位者。 “妹妹这一身,倒真是极好的颜色,就算是绝色风华也是当得上了。” 虽是夸赞,但是眼底的愤恨却是实打实的。 君念之想笑,第一从君之瑶的口中听到她夸赞别人绝代风华,为什么那么的讽刺呢。 君之瑶是那么一个在意自己美貌的人,在她的眼中,她是全世界第一美丽的人。让她去承认别人的美貌,简直是匪夷所思。 “有姐姐在,我又怎么能够称得上是绝色风华呢。谁人不知道,姐姐才是真正的绝代风华呢。” 言语中的真切,让人都丝毫不怀疑君念之是真的这么想。 君之瑶冷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美丽是天下第一。而且听说能够瞧见八皇子,她可是专门好好打扮了一番。 想到陆含双,又想到了君念之。心中的那一丝欢快又瞬间消失不见了。陆含双和君念之亲昵的动作,又像是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出现。 君念之……真希望这一次,你就直接死在宫中,再也不要出现了吧。 第69章 怎会是他 君念之感受到那黏腻的,如同毒液似的眸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然而再看过去的时候,君之瑶却将眼底的那一分恨意收敛的很好。 老夫人因着身体的缘故,不便出席,君易槐也因着朝堂之上的事情不会随行。 等着随行的女眷到齐之后,君念之一众便是各自上了马车。 这一次的马车,比着上一次还是要强上不少。或许是因为要入宫的缘故,各种面子都是做的极好。 孟涵雅和君之瑶的马车依然是那么的富丽堂皇,连她的那个小破马车,都是翻新了一遍。马车上的座位也都铺设了软垫,角落里点上了熏香,整个马车之中都透着淡淡的香气,倒也是怡人。 霏儿和白毫都是紧张的不行,毕竟是第一次入宫,生怕是出了什么差错。 君念之却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着,除了偶尔喝一口白毫递过来的茶水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闭着眼睛,仿佛像是睡着了似的。 今日是受封的日子,所以官道上的马车倒也是有些多。 行驶了有一阵子,听见帘子外的马夫道:“小姐,到了。”君念之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走下马车,君宛丝和君新竹都是第一次入宫,瞧着庄严肃穆,又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满是好奇又是惊叹。 霏儿和白毫也是好奇的这里瞧瞧,那边看看。君念之只是望着那红色的高墙。 重新踏入这里,只觉得脊背发寒,这红色的高墙不知道是用了多少人的血肉涂就,才让他如此的鲜红。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这踩在脚下的金砖里,究竟埋了多少人的皑皑白骨。而她也曾是那众多白骨中的一堆。 想到此处,眼底的冷意更是重了几分。 “二妹,这边是宫门,可不要走错了地方。毕竟这里是皇宫,若是随便乱走,小心被人当做不轨之徒,会被当场打死的。” 君之瑶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悦耳动听,如同天上仙乐一般。好心提点的话,不过君念之却是知道,她是真的想自己直接被打死在这宫里的。 “是,妹妹省的。” 君念之对君之瑶报以微笑,面上只是淡然。 受封之人,皆是要在同一时候入宫。稍微等候了一会,宫门外的马车也是渐渐的多了起来。 其中君念之倒是瞧见了这一次的琴棋书画,在另外三项中分别获得甲等的几位贵女。 出身皆是高贵,君之瑶极为活络的上前打招呼。几名贵女很快便是交谈在了一起,看起来聊的极为投缘。 君宛丝看的眼馋,她也想要能够挤进那样的圈子,可是她却是庶女出身。样样又比不得君之瑶。就算她舔着脸去答话,别人却也是不屑与她多交谈两句。 又是看了看君念之,却发现她淡然极了。只是静静的站着,气度不凡,却仿佛不是她被人疏离了,而是自身不愿与人搭话。 那君之瑶为首的一群贵女聊着聊着,又时不时的看向君念之的方向。目光中先是惊讶,再又是鄙夷,全然当君念之不存在似的议论。 霏儿看的有些手痒:“那些个贵女,可真是太没礼貌了,竟然当着小姐的面,就在那里议论小姐,怎么不干脆把声音再说大一些,只会在背后搬弄是非。” “你很生气吗?” “她们肯定是没说小姐一丝好话的,奴婢当然生气啊。” 君念之抬手在霏儿的脸蛋上不轻不重的揪了一下,轻笑着道:“若是因为这点事情就气着了,那以后生气的日子还可多的去了。你要知道,笑的最开心的,不一定能笑到最后,一切走着瞧吧。” 女眷之间到的差不多了,男宾之中,她倒也是看到了两家。 当李慕云和莫相吉同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她略微有些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看来一切和她预计中的还是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李慕云和莫相吉一同并列了甲等,这在满月节的比试上,并非是第一次出现双甲等,所以虽然意外却也并非不能够接受。 只是,当看到另外一个人的出现的时候,君念之才是真正的有些微的惊讶了。她突然感觉自己上辈子真的有些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只见一道身影骑着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即便离得很远,却也能够看得到骑马之人的英姿。身后殷红的斗篷被风吹的翻飞而起,像是流动的红霞。那马匹一路飞驰,掀起一阵沙尘,直直到了离众人面前只剩下微末的距离,才是堪堪停了下来。 几个胆子小的女眷,已经是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那马背上的人,一身黑色的劲装,本就挺拔的身躯包裹的更为挺拔修长。一张脸极为的英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浑身透漏着不羁的气息,满是少年身上的那股热烈,只是眼眸却透着锐利的寒光。 若说和李慕云相比,那么李慕云就像是一团光,而他就像是暗。同样让人无法忽视移不开眼睛。 有几个女眷,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纷纷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 而君念之看见那人,却只觉得遍体生寒,怎么会是他…… 她当初贵为皇后之时,在得了陆含双的皇令。便是他带着禁卫军直接闯进了她的碧霞宫,整个宫殿的奴仆全部残杀,无一幸免。 她更是被拖扯着头发,像是一条狗似的,从碧霞宫皇后正殿上拖拽下来。 一刀斩断了她的双腿,她痛得近乎晕厥,而他却像更加的兴奋。粗粝的手,挑起她的脸,透着残忍的嗜血笑意:“你这皇后的位置坐的太长了,也该给我妹妹让让位子了。” 拖着被斩断双腿的她,一路从碧霞宫拖拽进了冷宫之中。血几乎染遍了宫中的甬道,让所有的宫婢都看着她是如何像一条破烂的抹布一般,被扔进了冷宫之中。 那恨意翻涌而上,浑身颤抖。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他的那张脸。同样的少年不羁,同样的残忍嗜血。 君念之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骑射一项的一甲,竟然会是他。 漠北国的护国将军府孟家的五公子——孟岚。 第70章 针锋相对 孟家是孟涵雅的娘家,而孟涵雅能够在君府坐稳这个当家主母的地位,连君易槐都要礼让她三分的缘故,便就是因为孟涵雅背后的势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岚是孟家的第五子,也是最小的儿子。一直养在京城之中,从小便是受武将世家的熏陶,刀枪剑棍无不精通,且在骑射之术上也颇有上将风范。原本应当是在到了合适的年纪,应随父一起出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君念之没想到,孟岚竟然会看得上区区一个满月节的骑射比试。 “五表哥。” 君之瑶笑着向孟岚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孟岚几步走到了君之瑶的面前:“妹妹近来可好?” “好倒是好,说不好也不好。” 满是娇嗔的话语,孟岚也不是傻瓜,眉头轻皱直直地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君念之。眼底不自觉的便是带上了一丝厌恶。 带了几分打量的兴趣,几步走到了君念之面前。那威压的气势吓得君宛丝忍不住退了两步,君念之却是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就是君念之?” 言语间的区别一下子便就是体现出来了,在孟家人的眼中,只有从孟涵雅的肚子中爬出来的君之瑶才是他们孟家的人。 而其他的人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个外人罢了。眼中不自觉的便是带上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君念之对上那双眼,却没有丝毫的惧怕,浅浅一笑:“是,不知道表格有何指教。” “呵,就是你害死了孙二小姐,顺便还使诡计拿了琴艺的第一吗?”全然一副证据确凿的口气。 君念之倒是并不意外,就算不是从君之瑶的口中说出来的。也会有人去传。 像是听不懂似的,歪着头看着孟岚:“四皇子和官府衙门都定性的事情,表哥还要说是我所为的话,那么是在质疑四皇子的判断有误吗?至于琴艺第一,想来众目睽睽之下,也做不得假,反倒是不知道表哥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了一番虚言,未经证实,便过来质问。只怕是对表哥的声誉不太好呢。” 孟岚微眯了眼睛,不怒反笑,那一张容颜显得更加的英俊。他出身高贵,向来都是别人顺着他的话说话,一切都会捧着他。 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过有人去忤逆他的话了。 他本以为君念之是女子,会因为他的威名而害怕,可是她却没有。看向君念之的眸光,又是多了几分打量的神色。 李慕云几步也是走到了两人的身侧:“孟岚,这里的宫门前。” 他看出孟岚对君念之的恶意,虽然不明白他那恶意是从何而来。话说得简单,但是其中的提点意味很浓。 君念之其实心中清楚,孟岚不会对自己出手。所以她刚刚才会那么底气十足地和孟岚说话。 反倒是李慕云会突然横插一脚,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孟岚看了一眼李慕云,又是看了看君念之,笑意更是重了一些,满是嘲讽:“看来,你和我听说的也差不多嘛,你勾引男人的手段真是厉害。能够让那么多男人为你出头。” 李慕云怒色:“你……” 而孟岚却是没有再和二人纠缠下去,转身便是走到了一侧。 孟涵雅将刚刚那一幕给收入眼底,若说昨日君宛丝说的话,她还带了几分疑虑。那么今日所见倒是将一切有了个印证,这个君念之还真是一个祸水……明明和李慕云接触不多,却能引得李慕云为其出头,这委实不是一个太好的征兆。 君宛丝站在君念之身后,目光却是注意到了李慕云腰间配着的那一个络子,那颜色和样式不正是那一日在比试场上,君念之送的那一个吗。 君念之送的络子,他就贴身佩戴着,反倒是她亲手织的荷包,却是没有瞧见。心中更是妒忌地不停往外冒酸水。 而比起妒忌,一种恐惧的感觉更是几乎将她整个人裹挟。 在君宛丝的观念中,李慕云就是她的良配。且在心中已经喜欢了多年,李慕云就应该是她的。 可是君念之的出现,让她没有那么确信了。 众人心中各有算计,人数却是到齐。再经过一个太监清点过名册之后,男宾和女眷分成了两派,男子先行前往了皇上所在的尚书房。 女眷却是先行在御花园中小坐,由皇后娘娘先行问话设宴。 御花园中百花盛开,绿林成荫,清风吹来鼻尖满是花香。头顶上的日头也被树荫遮去了不少,人倒也是舒服。 后宫的御花园是普通世家中的花园所不能比拟,虽然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但是依然是让人迷着了眼睛。 御花园中,已经按照每人的品级设好了席面,且摆放的糕点酒水,也因着品级各不相同。 皇后身边的嬷嬷,走到众人身前,虽然面上带笑,却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皇后娘娘正在梳妆更衣,还需得半个时辰才能出现。众位夫人小姐,可自行在御花园中观赏,或自行落座。” “是。” 得了话,一众女眷也都是好奇似的在御花园中走开了,毕竟除了孟氏和几位身有诰命的夫人之外,其她的几位小姐皆是第一次入宫,这宫中的华美景象都是让她们迷住了眼睛,看什么都觉得惊奇。 君念之却是落地轻松自在,自顾自地找准了自己的位置直接坐下了。 这御花园的景色,她也是看腻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瞧的。霏儿和白毫虽然也好奇,不过却也是老老实实地侯在君念之的身边一侧。 这后宫之中毕竟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要是因为自己出错,给自家小姐惹了麻烦,可就不好了。 君念之坐在那里饮着茶,而她的这番姿态自然也是落在了几个世家夫人的眼中,少不了要一番议论。 被议论的同时,君念之也同样将目光扫向了她们。当一圈看下来,她却发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当再看了一遍之后,君念之才发现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哪里了。 孟涵雅不见了…… 原本属于孟涵雅的席位上,空无一人…… 第71章 为了孟家 春华殿中,菀嫔坐在殿中,面前摆放着几盆内务府新送过来的茶花,叶浓绿而又富有光泽,花瓣层层叠叠,颜色也极为的好,看着也是赏心悦目。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菀嫔正赏着花,守候在宫外的宫人,进来通传道:“菀嫔娘娘,孟夫人求见。” 孟涵雅? 抚摸着花瓣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今日是皇后娘娘设宴,她不是应该在御花园中吗?虽然奇怪,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将孟涵雅请进来。 得了令,那宫人出去,很快便是带着孟涵雅走了进来。 在行礼之后,得了菀嫔的话,才是重新站起了身。两人同为姐妹,平日里却因着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交流的并不多。 而若是孟涵雅进了宫来……那应当是有些事情了。 望着这个姐姐,两人虽是姐妹,却也只不过是隔了一岁罢了。而菀嫔却保养得极好,面容紧致看不出丝毫衰老的模样,虽然已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了,却并没有让她染上丝毫的老态,反而似乎多了一丝风情。 相反是她……看着似乎比自己这个姐姐,倒是要老上许多。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菀嫔坐着,见孟涵雅半晌没有说话,心中也是了然,等着上了茶盏之后,便是屏退了宫人。 “怎么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还是姐姐懂我。”孟涵雅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里是菀嫔的宫殿,可终究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信的,而且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终究也不是什么能够放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 “姐姐,可知道那个君念之?” 菀嫔好看的眉眼微微一皱,似乎是仔细想了一下,才开口道“你是说,那个低贱的武将之女生下的孩子?” 见孟涵雅不否认,意味深长道:“不过就是个低贱庶女罢了,又有什么好提得?” “是,妹妹当初也觉得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所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些日子,将她接回府中之后,便各种事情频发,甚至把原本应该是属于瑶儿的琴艺第一,都是给夺了去,才是让妹妹有些不安了。” “什么?今日宫中设宴,第一的竟然是一个低贱的庶女?” 菀嫔忍不住冷笑了出声:“你竟然连一个卑贱的丫头都收拾不了,反而是让她踩到了瑶儿的头上,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被这么一通说,孟涵雅一张脸也是红了又白。 “我一开始也以为她是个好掌握的,可是她回了府中之后,却像是变了人似的。这让妹妹实在是不安,便是想到了几年前那个游方术士的一道批言。” 菀嫔带着金丝护甲的手指,在身边的小几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那道批言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 也正是因为那道批言的缘故,才让孟家和君家决定了,要将君之瑶作为皇后之位的最佳继承人来培养。 同门双姝惊绝色,中宫祥瑞惊凰影。 金缕玉衣断长恨,白骨相皑入红河。 当时君府,刚刚生下君念之,的确是如同那游方术士所言。双姝印证的便是府中当时两个女儿,君念之和君之瑶。 而中宫自然指的是中宫皇后,凰影,指的自然是那皇后之位。 若是按这两句批言所说,那么指的便是相府之中将会走出一位未来的漠北国皇后。孟涵雅大喜,当时想要让那游方术士留下,好好详解接下来的那两句批言的时候。那游方术士却是直接离开了相府。 只说,今日有缘,已经透露了天机,不可再多说。 所有人都觉得能够坐上皇后之位的人定然是君之瑶,没有人会认为是君念之。不过这一道批言却让她心中不得不顾忌一二。 君念之既然已经降生,老夫人对后院的子嗣一向看重,再想除去,便不太可能。 于是在君念之长到两三岁的时候,便是以出生不祥为名,送出了府,养在静水庵中,不教书识字,不教礼仪道德,只是让她自己活着罢了。 那静水庵更像是一座囚禁着君念之的监牢,本来这一关,就应该是一辈子的。 可是,却没想到,在孟涵雅几乎都快要将君念之给遗忘的时候。一切却都是生了一丝意外出来。静水庵莫名地起了大火,她不得不将君念之给接回来。 然而本以为从小就未受启蒙的君念之,应该是一个极为好掌控的人,但回来之后的种种二三,却让她觉得一切都有些不一样了。 那一道批言曾经是极好的祝愿,此刻却像是噩梦一般萦绕着,让孟涵雅彻夜难眠。 菀嫔的手一点点地抚摸着那极好的茶花,久久未曾说话。 孟涵雅心中忐忑,难道菀嫔不愿意出手相助吗?若是这般……此次入宫岂不是白来一趟。 对于这个姐姐,向来见得比较少,除了偶尔陪着母亲入宫的时候会过来拜见一番。除了身上都留着孟氏一族的血,所以对于菀嫔,她诚然没有太多的亲情在其中,更多的是存了利用的心思在其中。 就在孟涵雅不安的时候,菀嫔终究是缓缓地开口:“所以,你想让我出手?” “妹妹只是觉得这个君念之终究是个祸患,若是一直留着,难保哪天会出什么意外。若是能够乘着她羽翼未丰,便是直接将其剪除,才更能让人安心。姐姐是知道的,这皇宫之中各种规矩本就繁多,秘辛不少,若是她君念之运气不好,偏生地做错了什么事情,不就能够合情合理地将她给除掉吗?” “可是你也知道,这后宫之中,处处的眼睛都盯着在。若是被人抓住了把柄,那么后面牵扯的就广了。” 孟涵雅身子一颤,连忙道:“妹妹自然是知道,只是这后宫之中,妹妹实在是没有能用得上的人手。所以才仰仗着姐姐,毕竟,若是先把祸患除掉,将来瑶儿登上皇后之位,整个孟家都会受到庇佑,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菀嫔的手在花枝间游走着,直到,锋利的指甲将一株茶花掐断,才像是彻底下定了决心似的。 将那朵茶花,放在孟涵雅的手中,温和道:“为了孟家。” 第72章 她是怪物 见菀嫔的态度,孟涵雅便是知道,菀嫔答应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当即是连忙感激道:“妹妹谢谢姐姐,若是事情成了,整个孟家的人都会记得姐姐的恩情的。” “终归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如果自己在这宫里面淫乱,那么高低也是要赐死的。” 极为狠毒的话,说起来却轻飘飘的。孟涵雅和菀嫔对了对视线,彼此都心领神会的笑着。 …… 御花园中,君念之一边饮着茶,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虽然没有瞧见孟氏,不过君之瑶倒是在花园中逛着,君宛丝向来是靠着君之瑶过活,两人一前一后在御花园中闲逛。 正想着事情的功夫,身边走过来一位女官,手中拿着茶壶,像是要给君念之添茶。可是手上一滑,那一整壶茶水尽数全是泼到了君念之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君小姐,奴婢实在是粗心大意了,竟然将茶水泼到了小姐的衣服上。” 君念之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宫女,虽然说的话和动作都像是极为的歉意。可是对上的那眸子中却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感觉,相反……还有些得意。 那宫女本以为君念之会大喊大叫,却发现她没有。反而是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虽然只是淡淡的,却有种被她将一切都看穿的感觉,心中猛的咯噔了一下,又是连忙地低下了头。 这点的动静虽然不大,却也是吸引了周围夫人和贵女的视线。 君之瑶快步走过来,瞧了瞧,君念之又是瞧了瞧那宫人,惊呼道:“哎呀,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啊,不过想来妹妹一直都是宽宏大量的,也不会去与一个宫人计较吧。” 君念之从头至尾一言不发,反倒是君之瑶走过来先做了好人,估计是君之瑶在人前宽容大度做惯了,这种事情已经是信手拈来了。 那宫人借着君之瑶的话,也是连忙道:“君小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随奴婢去就近的殿宇换一下衣裙。” 宫宴出行,为了预防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一般都会身上穿一套,马车上再备一套。 君念之向着霏儿道:“霏儿,去马车上将另一套衣裙拿来吧。” 霏儿点点头,便是下去了。那宫女道:“君小姐,那不如奴婢先带你去殿宇休整一下?等一会儿奴婢再带您的贴身婢女过去,可好?” 好,怎么可能不好。这处处都是催促着她的意味,她今儿个要是不去换这一身衣裳,下一次泼到她身上的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东西了。 “那烦请带路了。” 那宫女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和君之瑶对了一个眼神之后,走在了前面。君念之也是起身跟在她的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这宫中的殿宇和她记忆中的没有太大区别。她的记忆中,离着御花园最近的殿宇,应当是朝欢殿。 可那宫人却是带着君念之一路不紧不慢的走,丝毫没有要向着朝欢殿过去的意思。 “不知姑姑怎么称呼?” “君小姐客气了,奴婢名叫兰心,小姐若是不嫌弃,便直接称呼我为兰心便是了。” “兰心,这周围有这么多殿宇都不行吗?为什么我们越走越远了?” 兰心一惊,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这宫中虽然殿宇众多,但都是有用处的,这周围几处都是住了宫中的主子们,轻易不能叨扰的。所以自然要走的远一些。” “是吗?” 见君念之没有起疑,兰心连忙的道:“当然,奴婢又怎么会骗您呢?” 君念之也没有戳破,只是跟在兰心的身后,她也想瞧一瞧究竟孟涵雅这一次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兰心带着君念之一路走,到了一座略微有些破败的宫殿前面,才是停了下来。兰心笑着指了指:“君小姐,就是这一个了。这座宫殿没有人入住,平日里就是堆放杂物的。” 兰心一边说,一边带着君念之走了进去。宫殿的确是如兰心所说,破败不堪无人居住,宫殿前竟然连一个看守的护卫都没有,且推看殿门进去。 倒也是算干净,只是没有开窗,里面的光线瞧着有些昏暗。且空气中有着一股若有如无的奇异香味。 兰心带着君念之进来,便似乎是有些遮掩着口鼻,似乎在惧怕什么东西似的。 开口道:“君小姐,那您在这边等候一下,奴婢现在去将你的贴身丫头也带过来。” 兰心说罢,转身就是要走,表现的像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停留似的。然而将脚步迈出去,却发现被人给扯住了。 一回头,君念之正死死的拉住了她手,而面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盖上了一层方帕。 “你……你……你要做什么?” “这话,不是应该我反问你吗?兰心姐姐,你准备做什么?菀嫔让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是意欲何为呢?” 君念之一走进这间宫殿,便闻到了这空气中不似寻常的香味,甜腻又不可描述。只是一下,她便是记了起来,这是春漾香的气味。 在男女之事的时候,用来起到催情的作用。这东西不似普通催情香一般来的凶猛,正是因为它的香味不是很明显,所以一般闻到的人并不会在意。 当置身在春漾香香气充盈的环境中,时间过长之后,会渐渐的被那香气迷乱。 身体渐渐发热,口干舌燥,情难自已,而且这香的前劲儿不大,但是后劲儿非常足,等到真要发生什么的时候,神智便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 “你竟然知道菀嫔娘娘?” 兰心大惊失色,这个丫头难道是神仙鬼怪吗?她从头至尾一句话都没有提及任何人,她却能够说出菀嫔娘娘的名字。 一瞬间,兰心脑子中一团乱,看君念之,像是看一个怪物似的,一刻也不想继续停留在这里,努力的挣扎着。 当一个人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的时候,那力气是出奇的大,君念之竟然一时抓不住兰心。 兰心一看挣开了君念之,连忙是慌不择路地向外面跑出去。 但是君念之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她离开,随手抓起一旁的一根棍子,就是向着兰心的后脖颈处就是一棍打过去。 兰心只觉得脖子一痛,随即眼前一黑,便是倒在了地上。 第73章 宫中秘情 这宫里面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恶,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突然有人与她搭话,她自然也能想得到一二。 孟涵雅的突然消失不见,而兰心又和君之瑶眉来眼去。 在这宫里面能够和孟涵雅,君之瑶有所联系的人,除了孟涵雅的那个姐姐,菀嫔之外,她也是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既然兰心来了,那么这出戏又怎么能够缺一个女主角呢。她想要跑,还要看自己给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将昏倒的兰心直接拖进了宫殿之中,君念之虽然有意减少了春漾香的吸入,但是刚刚大幅度的动作和拖拽,加快了呼吸。 一时之间,君念之竟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是隐隐有些发热了。 连忙将兰心的拖到殿中的床上,便是立刻退出了殿外。 刚刚走到宫殿的外侧,就是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君念之对于声音的敏感度极高,从脚步的声音判断,估计只需要再有百步之内,便会路过这座宫殿的宫门。 若是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走出去,便会与他们撞在一起。 君念之一时无法判断,那人究竟是敌是友。若是自己现在这个时候走出去,碰上的是菀嫔的人,那岂不是才出狼穴,又入户口。 心中的判断,只是在一念之间。 君念之迅速闪身进入了另外一边的偏殿之中,为求安全,将整个身子都是掩藏在了宫殿中最大的那根柱子后面。 而那声音却愈发的近,一步步的向着偏殿的方向走过来。君念之一瞬间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了。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刚刚的行踪被看见了吗?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殿门被推开,走进殿中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继而那殿门又迅速的被关上了。 空气中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女人娇喘的声音,听起来两人似乎挺着急的,还没找张床,随便找了处地方便就是亲热了起来。 君念之忽然觉得,自己听觉太好,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虽然她前世经历过男女之事,可是心中总觉得这终归是私密的东西,这忽然有人上演活春宫,虽然只是听了个声音,却也足够她面红心跳的了。 一时之间,君念之都有些拿不准,究竟那一个才是菀嫔布的局,不论是那春漾香吸入之后秽乱后宫,还是撞破她人奸情,最后的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前者是要被执行宫规,死在乱棍之下。 后者……则是会被杀人灭口。能够在后宫之中这般亲昵,如入无人之境的,必然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之人。自己一旦是撞破了他们两人的这番情事,又怎么可能还会有活路呢? “韩君,你可轻一些,人家有些受不住了。” 虽是这般说,但是言语间的亲咛透着似迷乱的意味,明显是极为的舒服。 君念之想着听着那个名字,韩君……会是誰呢?如今的漠北国是陆家的天下,当今圣上威名在外,陆峥。 而这韩君二字,自然也不可能是当今的圣上。 君念之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搜寻着所有可能和韩君有关的名字。忽然间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搜索名单之中。 当今的平阳王,陆韩君,当今圣上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初在皇位之争的时候,陆韩君一人帮陆峥平定了整个漠北国一半的江山,曾经先祖皇帝十几个兄弟,被他们兄弟二人杀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 还活着的,除了陆韩君之外,其余的要么流放的流放,被贬的被贬。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只有一开始便是站对了队伍的陆韩君活了下来,且因着一直帮着陆峥稳固朝堂,建功立业,所以被封为平阳王,对于这仅剩下的最后一个还有一些血缘关系的兄弟,皇上是极为宽容的。 只不过,若是让皇上知道,自己这个宽容相待的兄弟,在他的后宫之中给他戴绿帽子,不知道又是会作何感想。 男人低声喘着粗气:“月儿,你可想死我了,我的好月儿,让我好好疼疼你。” 那杯称呼为月儿的女子,似乎极为欢愉,连连喘息。 君念之捂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是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月儿……这自然是宫中那个主子的闺名,君念之在前世的记忆中搜寻着,后宫的各个主子闺名一个个的想了一遍。 忽然君念之喉头一紧,胃部像是翻江倒海一般,一种恶心的想要呕吐的感觉只冲喉头。 怎么会是她…… 这一次入宫的惊喜,未免也太多了,虽然知道这看似庄严肃穆的后宫之中,有着太多见不得人的肮脏秘密,可是当一个人知道的秘密太多的话,可能会活不长啊。 月儿,正是当今后宫四妃之一的成妃娘娘的闺名。 而那成妃娘娘一共育有两子,一个是十四皇子陆烨霖,而另外一个则是四皇子——陆凝安。 这……对于这一个的认知,简直比自己今日撞破成妃和陆韩君偷情还要让君念之无法接受。两人的欢愉持续了一刻钟有余,那空间中的喘息声才是渐渐平息了下来。 两人似乎躺在一起温存着,说着些甜蜜体己的话。 陆韩君道:“今日你不用急着回去吗?” 成妃道:“这宫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又急着回去干什么?而且今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中举办宴会,更是无心管我这边,反倒是你,与人家温存完了,就要赶人家走,这心肠可真是也太薄凉了一些。” 陆韩君一笑:“你自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如我也去你宫中坐坐?小十四可在你宫中?本王也好久没有瞧见他了,倒也是有些想了。” “哼,怎么不见你问四皇子,只顾着问小十四呢?” “四皇子又不是我的儿子,我不关心自己的儿子,难道还要去关心皇兄的儿子不成?” “呵呵,反正你什么混账的事情没做过?” 两人又是说了一些情人间的蜜语,才是收拾好了衣裳,离开了偏殿。 等听到殿内彻底没有了响声,君念之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忽然,很多事情,都能够想得明白了…… 第74章 心如明镜 为什么在前世的时候,陆凝安明明已经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了,手上的权利和财富几乎和陆含双不相上下,成了陆含双最为有力的竞争对手的时候,突然暴毙在成妃的宫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来陆烨霖才是成妃娘娘的孩子,而且从刚刚成妃和陆韩君那一番如胶似漆的对白中,她看出来,他们二人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 成妃的心已经偏向了陆韩君,那么自然更加偏向陆烨霖。难怪前世的一切,都没有看到过陆烨霖亲自参与那一场腥风血雨的权力斗争。 原来成妃从一开始,就是将陆凝安当做了剑盾,任由他冲在最前面去拼杀。等到一切瓜熟蒂落的时候,杀鸡取卵就成了。 等到殿内彻底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君念之才是走出了偏殿。 小心翼翼的注意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才是立刻迈出了宫殿,至于那正殿之中,既然菀嫔想到用春漾香来对付她,那一会儿那殿里面怕又是要上演一出好戏了。 一天之内,她可没有兴趣看两场火春宫。只需要稍微再等候一会,想来孟涵雅便是会带着人向这边寻过来,而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御花园一时是不便回去的,按照自己在这宫中的记忆,君念之向着凌月池走了过去。在那边瞎晃悠一圈之后再过来,时候上应该就差不多了。 宫中红墙绿瓦,威严耸立,宫道周围除了低着头弓着腰路过的宫人之外,一路上竟然是没有遇到什么宫中的主子。 走了一阵,便是到了凌月池前,池水清澈见底,几尾锦鲤从水中游过,倒也是别有意味。看着锦鲤在水池中游动,君念之竟然难得的觉得有一丝丝的清闲。 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君念之干脆是脱下了鞋袜,找了一处大石头坐下。将脚伸入了池水之中,如今已经快要入夏,所以那池水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冰冷。 一下下的踢动着那池水,看着那水花在空中飞溅,又落在水中。这难得的放松时刻,君念之面上也是挂着了一丝笑意。 因着心思放松,警惕性都放低了不少。 “你瞧起来,心情似乎挺不错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君念之吓了一跳,慌乱的想要站起来。却是忽略了自己一双脚正放在水中,一时没有受力的地方,整个人直直的便是要向水池中跌进去。 那发出声音的男子,一个飞身,如同蜻蜓点水。指尖在池水间泛起一丝涟漪。 君念之本以为自己会落入水中,几乎都闭上眼睛了,下一秒却是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那熟悉的好闻气味,只让君念之觉得安心,不用抬头也猜到了那人是誰。 身处在空中,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安。不由自主的便是将身边可以抓的东西,抓的更是紧了两分。 “你可真是不客气。” 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般。 当两人落地,君念之依然像是一只树懒似的,抓在陆凝安的身上。夜鹰在一旁看得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为什么每次出现这种画面的时候,自己都会在呢?知道太多秘密,似乎会被灭口的吧。 “落……落地了吗?” “嗯。” “那我要下去了。” 挣扎着想要从陆凝安身上下去,却是被男人握住了腰。君念之像是一瞬间被人抓住了软肋,面上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你……你干什么?” 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觉得陆凝安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对她做什么,更不要说这是在皇宫之中,处处都有眼睛盯着,稍一不小心,便是会落人口舌。 指不定还说她一个蓄意勾引皇子呢?虽然加诸在她身上的恶名已经挺多了,但是多一个,还是嫌多的。 “你确定要赤脚在地上走吗?” 虽然是询问的话语,但是语气中满是不可抗拒。拦腰抱住君念之走向了君念之鞋履所在的地方。 将君念之放在自己的腿上:“需要,我帮你穿吗?” 她敢吗?让四皇子帮她穿鞋?那才是真的要了命了。 “不必了,多谢四皇子的好意,我的手还没有断。” 两人的姿势看起来极为的暧昧,君念之却只觉得极为的不妥,连忙三下五除二的便是将鞋子穿好,便是从陆凝安的身上下来了,与陆凝安保持着距离。 “你穿这一身,的确很漂亮,与我所想的别无二致。” “四皇子的品味,定然是极好。” 君念之看着陆凝安,陆凝安极为少见的穿了一身大红的官服,上绣四爪金龙。一双黑靴,黑发由一枚白玉发冠梳起,整个人看起来比着往日也是有些不同。 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不自觉的便是想到了刚刚自己遇到的事情。一时之间又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了半响,也只是道:“四皇子,要多照顾自己。” 至于防备成妃之类的话,现在说显然是不合适,指不定陆凝安还会怀疑自己说那话的意思,究竟是意欲何为。 两人本就是互相成全利用的关系,而且身份悬殊极大,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来了更多心中的嫌隙,那就是没有必要。 “为何忽然会说这般话?反倒是你?我记得没错的话,今日是皇后设宴,你不是应该在御花园中参加宴会吗?反倒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若是要说起来的话,怕是又要说上半个时辰了,” 虽然是玩笑话,但真要说起来又是冗长的一段 在心中稍微估算了一下时间,若是这个时候回去,估计那些人也该来寻她了吧。 目光放在陆凝安的身上:“四皇子,可否带我去一下御花园?这宫中道路复杂,走出来容易,却是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君念之心中自有她的盘算,众人瞧见她与陆凝安一同出现。她也能够说是,路上遇到了四皇子,出于好心,将她给带回了御花园罢了。 一切事情都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忽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声音清脆透亮,如同黄鹂之音一般婉转动听。 “四哥。” 第75章 畸形的爱 君念之听着了声音,能叫陆凝安四哥的,应该是宫中的那位公主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且听着声音叫的这么亲切,应当与陆凝安关系不错。 而也是在那一瞬间,君念之发现陆凝安的身体在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时,猛然的僵硬了一下。许久才缓缓的放松下来。 回过头时,君念之只见到一个着了一身鹅黄色宫装的女子向着这边走来,笑颜如花。面上带着三月里花开一般的灿烂,发鬓间缀着精致的步摇,那颗颗珍珠,随着女子的脚步动作,一步步的在耳边晃动着,如同星星似的,闪闪发光。 不得不说,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子。她虽然不如君之瑶那般,美艳的极为有杀伤力。 却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甜美可爱,没有任何攻击力。就像是一汪暖泉似的,悄无声息的便是贴进了四周。 陆凝安回过头,面上的表情是一种君念之形容不出来的神态。 那种温柔,那种带着些期盼似的神情,几乎不属于陆凝安应该拥有的表情,都出现在了陆凝安的脸上。 君念之几乎要以为自己身边的人,不是陆凝安,而是另外一个人了。 虽然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君念之已经知道,陆凝安并不是如同传闻中的那般,可是这种从内心中自发的温柔神情,又是怎么回事呢…… “秋儿……” 秋儿…… 这亲昵到几乎过分的称呼,一瞬之间,似乎将一切都给点明了。 能够被陆凝安称呼为秋儿的,又是公主身份,似乎也不用想太多。来人正是最小的五公主——宇文梦秋。 宇文梦秋一步步的走到两人面前,向着陆凝安行了一礼。又是看向了君念之。 虽然是天真无邪的模样,连带着打量的模样,都是睁大着一双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软绵绵的像是馒头似的。 “不知这位小姐是?” 君念之也是恭恭敬敬道:“臣女君家二小姐,君念之。见过五公主,公主殿下金安。” “啊,原来你就是那君念之吗?”宇文梦秋上前,极为自来熟的握住了君念之的手:“我早就有听过你的名声了,挺说,这一次的满月节比试,在琴艺一项,你一手十面埋伏弹得出神入化。若是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听你演奏一次。” 君念之闻言,开口道:“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街头把戏罢了,出神入化一说,就未免将臣女捧的太高了一些,臣女当不起这个名号。” “没想到,君二小姐还是这般一个谦虚的人,我可是听洛山观都说了,若是你早出生个几年。这皇宫之中便不会有他的位置了,洛山观那样的人,可轻易不会夸人。连他都说你厉害了,那你的琴艺定然是极为的厉害了。” 洛山观不会轻易夸人这一点,君念之倒是知道的,却没有想到洛山观对她的评价会这么高。 见君念之没有答话,宇文梦秋扒住了陆凝安的手,像是荡秋千似的,拉着陆凝安的手一阵摇晃:“四哥,四哥。你说,君二小姐的琴艺,是不是很厉害啊。” “厉害自然是厉害,只不过不及你十分之一。” 手在宇文梦秋的发鬓间抚了抚,难掩眉眼之中的温情。而君念之也捕捉到了那一丝细微的情绪,那不是兄长对于妹妹的疼惜和爱意,而是男子对于女子的一份热烈的爱意。 只是陆凝安顾及着自己在场,将那一份情谊努力的克制掩藏下去罢了。 说来,宇文梦秋也的确不是皇上的亲生女儿。只是封了公主的封号罢了,若是两人真有爱意,那也没有什么不可。 君念之感觉到,自己也的确是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四皇子,五公主。皇后娘娘设的宴会,应该要开席了。臣女这边就先行告退了。” “不需要我陪你吗?你不是不知道回去的路吗?” “不必了。”君念之自认为还是有些眼力见的。 她怎么能够打扰了陆凝安和宇文梦秋的青梅竹马,你侬我侬呢?那她就罪过大了。 “我依稀记得回去的路,我自己摸索一下就是了。” “不行。” 那不可拒绝的两个字,让君念之和宇文梦秋都是愣了一下。 “皇宫内院道路复杂,不可乱走。我让夜鹰护送你回御花园吧。” 陆凝安已经将话说完,丝毫不给君念之拒接的机会。夜鹰已经站在了君念之的一侧,君念之心中略微无语,却也是谢恩了。 瞧着君念之离去,宇文梦秋环住了陆凝安,像是吃醋似的,用手指戳着陆凝安的胸口:“四哥对这位君二小姐可真是关心,竟然将夜鹰都给别人了。” “你这是吃醋了?” “哼,我才没有呢。不管四哥对那个女子好,我都不会吃醋的。” 陆凝安环手拥着宇文梦秋,深邃的眸子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着,一点点的将宇文梦秋拥的更紧了一些:“秋儿,永远不要说这种话。你知道,我有多在意你。我想看你吃醋,我想看着你为我吃醋,只有这样,我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你也是在乎我的。” “四哥……” 宇文梦秋将脑袋埋在陆凝安的胸口,感受着陆凝安的心跳声:“四哥,我永远都最喜欢四哥了。” 目光却是看着逐渐离开的君念之和夜鹰。 不知怎么的,就算听到陆凝安对她说出这般如同糖果般甜蜜的话。她心中依然会有着一丝丝的不安。 刚刚她离得远的时候,便看到陆凝安在池边将君家二小姐从水池中救起来的模样。的确是如同她身边的小厮回禀过来的一般,两人的动作实在是太过亲昵了一些。 不过两人又很快的分离开,保持着男女之间应有的那一份距离。一时之间,宇文梦秋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不过……不管是誰,只要敢对她宇文梦秋看中的东西染指的话,她都不会放过对方。 更何况,君念之只是一个小小的丞相府的庶女罢了,想要抹去……还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靠在陆凝安的怀中……她可真的,最喜欢四哥了……她不能够让任何人将陆凝安从她的身边,将他夺走。 第76章 一屋春情 御花园—— 孟涵雅已经从菀嫔的宫中出来,坐到了应有的席位前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稍微收整了一下,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本应该是君念之坐的那一个席位上,此时除了两个东张西望的丫头之外,没有瞧见君念之的人影。 君之瑶缓缓的坐到了孟涵雅的身侧,周围有人,便也是压低了声音:“母亲,这事情应当是能够办的万无一失吧?” “你看着,那个小贱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八成已经……” 后面的话不说,但是两人却都是从彼此的眼神中明白了意思。 君之瑶一想到君念之被男人粗暴的蹂躏的场景,面上微红,心中却是分外的痛快。终于过了今日,她便再也不用见到君念之那张脸了。 一想到这一点,便分外的愉悦,将桌上的酒端起来一饮而尽。 后宫的嬷嬷此时走了出来:“皇后娘娘进殿。” 声音一落,原本还略微有些散漫的众人,纷纷起身跪拜。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道明黄的身影在众人的拥促下,漫步走入了御花园中。身形高挑,模样端庄。一身九尾凤袍,火红的凤凰刺绣,那九条凤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金色的凤袍上展翅而飞一般。虽然已经年过三旬,却保养得宜,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虽然看着年轻,但是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股子威严和高人一等的气势,却是寻常人身上所没有的。 “免礼平身。” 得了话,众人才是纷纷起了身。 君之瑶看着皇后,略微有些发呆了,不论是那精致华美的凤袍,还是那无比美妙的凤冠。都让君之瑶移不开眼,而且那浑身上下透出来的威仪。 这就是皇后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本来对于这皇后之位还没有什么概念的君之瑶,忽然有了那么一丝冲动……她想要当皇后。 皇后已经坐下,一双凤目扫视了一下众席面,却发现唯有一个席位尚有空缺。 “那空着的一位是?” 一旁的嬷嬷看了一眼,按照固定好的排位,附身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那是君府的二小姐,君念之。也就是今年满月节琴艺的一甲。” “哦?这样吗?” 对于君念之,皇后有所耳闻,挺说庶女出身,从小便就是被送入了静水庵中教养。近段时间才是重新接回了丞相府中,虽然从未弹过琴,但是却在琴艺一项上,拿到了一甲。连洛山观都对君念之的一手琴艺赞不绝口。 心中对于这个女子,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只是今日瞧着,庶女终究也只是庶女罢了。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今日是她皇后设宴,众女眷都应该是在御花园中等候,如今宴会开席了,人却还未到场。莫不是还要她堂堂一国皇后等她不成? 原本对于君念之的一份好奇,沾染上了一丝不满。 孟涵雅是一个极为懂得揣摩人心的人,皇后眼底的那一丝不悦也是被孟涵雅尽收眼底。 起身,走到中间,向着皇后娘娘行礼之后道:“皇后娘娘,小女刚刚喝茶的时候。不小心被茶水打湿了衣裳,被一个宫女领着带去换衣裳去了。可能是中途有些事情,所以耽搁,还请皇后娘娘不要怪罪。” “去了多久了?” “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孟涵雅说完,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皇后娘娘的脸色也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换一个衣裳,那里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到现在还没有回,谁人又说得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呢。这宫里面,道路复杂,若只是迷了路倒也还好说。可若是发生了什么不测…… 皇后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虽然君念之只是庶女,可也是相府的庶女。若是在这皇宫之中出了什么事情,那她贵为皇后,却也今日设宴之人,便也是有些麻烦。 “嬷嬷,凭我的口谕,带人在皇宫之中搜寻,一定要找到君二小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能好好的一个人会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在宫里面。 孟涵雅匍匐在地上,无人瞧见她脸上得意的笑意。再抬头的时候,却是满面悲戚,眼眶有些发红。 “皇后娘娘,可否让臣妇随人一起寻了小女。臣妇实在是有些担心念之,毕竟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回来,臣妇实在是……” 这么一闹腾,这宴会在将君念之找回来之前,都是办不下去了。 皇后只当是孟涵雅心中担忧君念之的安危,念及母女之情,便也是点点头答应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迅速搜集了人手,经过几番询问,倒也在几个宫女的口中听到了。君念之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宫中最靠近冷宫的一座破败殿宇中。 因着贴进冷宫,所以宫中没有妃嫔愿意住在这座宫殿。时间长了,便也是荒凉了下来。 确定了地方,孟涵雅和几个宫人连带着君之瑶也是向着那地方走了过去。 到了那殿宇前,孟涵雅深吸了一口气,君念之……你不要怪我心狠。怪就怪你实在是太过碍眼了,你若是不死,便就是会影响到我瑶儿的命数,所以,你必须得死。 君之瑶瞧着那破败的宫殿,掩着鼻子道:“奇怪,二妹妹怎么会到了这地方来?这也实在是太偏僻了一些。” 孟涵雅面上也露出不解,却是道:“现在先找到人最重要,至于后面的事情,等后面再说。” 到了正殿前,孟涵雅一把就是推开了门:“念之,我的念之啊,你在这里吗?” 门打开,身后的宫人也是蜂拥而入,刚刚踏入一步,众人的脸色却都是变了变。这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男女之间,情欲之后的味道还没有消散。 几个宫人脸上的表情各自精彩,孟涵雅和君之瑶却是有些喜不自胜了,若不是还要将慈母的戏码演下去,只怕现在就要笑出声来了。 地上散落着衣裙,和一些男子的衣物。而再宫殿里面一些的方向,还隐隐约约传来男女之间嘤咛的声音,听的人面红信跳不已。 “念之啊……念之……我的念之啊。” 声音之大,恨不得整个皇宫之中的人,都能够听到。 第77章 真有意思 孟涵雅仿佛是支撑不住似的,整个人直接是晕了过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母亲,母亲!!!” 君之瑶连忙扶住了孟涵雅,一时之间,整个殿内是乱做了一团。好在有宫人身上带了提神醒脑的薄荷油,忙蹲下来,在孟涵雅的太阳穴,鼻下,额头处又是涂抹又是扇风,好一阵折腾,孟涵雅才是缓缓的苏醒了过来。 “念之啊……怎么会这样啊。” 孟涵雅哭的肝肠寸断的模样,想要迈步走进去,好像都没了勇气。 一边用帕子擦拭着眼泪,一边向着宫人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家小女做出这般有辱门楣之事,我实在是无言面对皇后娘娘了。还劳烦各位姑姑直接将人捆了,带去见皇后娘娘吧。一切皆由皇后娘娘定夺,臣妇毫无怨言。” 这种事情在宫中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所以几位姑姑面上的表情收敛的极好,只是宽慰着孟涵雅,几个宫人也便是直接进了内殿。 宫人的手脚很快,进到内殿只看见一张大床上,一男一女姿势缠绵,相拥而卧。那女子枕在那男人结实的手臂上,一脸满足的表情,像是一番刚刚缠绵之后,极为满足的表情,众人看得面红心跳,却也没忘记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 几个人手上拿着粗实的麻绳,身材壮实的嬷嬷直接是将床上的两人像是提小鸡仔似的,从床上提了起来。用麻绳好一顿缠困,绑的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虽然孟涵雅说了,愿意直接交给皇后娘娘处置,但是终归还是要将人给当家主母看上一眼才是。 将两人捆好,扔在了孟涵雅和君之瑶的面前。 虽然披了件衣服,给了两人最后的体面。可是从那露出的衣领处,依然能够瞧见那女子身上各种痕迹。 孟涵雅看得满意,哼……总归是让她成了一次。孙猴子也难逃如来佛的五指山,这次,她定要让她插翅难飞。 心中爽快,面上却依然是悲戚之色。 那女子的脸,被散乱的头发遮挡了大半,孟涵雅一边伤心欲绝的喊着君念之的名字,一边蹲下身撩开了那女子遮面的头发。 当头大被掀开不少,看清了那张脸,孟涵雅整个人都僵住了。 君之瑶在孟涵雅的身后,见母亲半天没有动静,也是上前看了一眼,当瞧见那人的脸,也是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我的妹妹,她不是君念之。” 而,更让君之瑶感到胆寒的是,这个人是兰心。难道又要让君念之逃过一劫吗?她不甘心啊。 像是发疯了似的,在宫殿中到处寻找着:“君念之,你在这里对不对?你肯定是藏起来了,你快出来。” 几个姑姑相互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从他们的口中倒也听出来了。这人并不是君二小姐,只是怎么的,这当家主母和嫡姐瞧着反而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难道,今日受辱的人是君念之,她们才会高兴一些吗? 原本还带呆立着的孟涵雅,迅速清醒了过来。一把拉住情绪有些收不住的君之瑶,向着众宫人笑道:“小女实在是太担心妹妹了,毕竟都听着说是来了这个宫殿。却没有瞧见人,一时有些关心则乱了。” 虽然是这般,但是心中却是有些慌乱了。 现在本应该捆成一团,哭的不能自已。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趴在自己的脚边,向着自己求饶的应该是君念之。 可是为什么……她会不见了。 “咦,这边怎么这么的热闹?” 众人听见声音,只见君念之好整以暇的出现在宫门外面。身上衣服完好,依然是那一身紫金相间的华服,除了有一处茶水渍之外,连头发丝都没有一丝凌乱,整个人像是刚刚散步结束一般的悠然自得。 “你,你怎么会……” 孟涵雅瞧见君念之一步步的走过来,身边跟着一个人。一身黑衣,眉目冷峻,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本来还想说君念之是去与人私会去了。可是瞧着那人,话到了嘴边又是转了个弯。 “你旁边的人是?而且不是说有宫人带去你换衣裳了吗?怎么没瞧见那宫人,反倒是和一个男子一同回来了?” 君念之唇角的笑意淡淡的,过然和她记忆中的孟涵雅差不多。 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放弃将脏水往别人身上泼。这话中明里暗里不就是说她在宫中幽会外男吗?就算她没有在宫中被人侮辱,若是坐实了与人有私情,在宫中幽会,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 君念之只是羞涩一笑:“是了,女儿衣裳有些脏污,的确是有一位宫人说要带我去更换。可是到了半路,说是有些内急,便是匆匆离去了。女儿第一次进宫,走错了路,好再遇到了四皇子,四皇子有要紧事,不便将女儿带回御花园。于是便是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夜鹰,一路将女儿护送回来的。” 夜鹰闻言,也是适时的从腰间掏出了四皇子府的令牌,抱拳行礼。 “是,既然君二小姐,已经安全送到。那么小人便是先行回去复命了。” “这边真是多谢您了,小女才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那令牌是真是假,一眼便也看得出来了。孟涵雅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染指天家皇子。到时候将整个相府都搭进去,也是不划算的。君念之说的话有真有假,不过此时此刻却是没有心情去细细辩解真假了。 四皇子的人还在身侧,若是她去质疑君念之的话,岂不是连四皇子也一并质疑了? 夜鹰闻言也只是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了。他能够看得出来这正是一出好戏,不过他还不想将自己也给带进去,这种是非之地,还是尽早离开会好一些。 瞧着夜鹰离去,君念之也是走进了一步,当看见殿内发生的事情时,似乎极为恐慌一般的捂住了嘴。 “天哪,这不是兰心吗?就是她带着我要去换衣服的,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瞧着这模样,难道是与人在此幽会吗?” 那幽会二字,更是念的极有意味,听的人是九曲十八弯。 第78章 双妃斗法 君之瑶恨得几乎是牙痒痒,不过孟涵雅却很快的记了起来,兰心是菀嫔身边的人,虽然做这个事情,菀嫔换了一些脸生的面孔,但是若这丫头的嘴巴不牢,指不定…… 那宫人见事情已经有个了结,向着孟涵雅众人行了一礼数,便是准备带着人离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姑姑,请留步。” “怎么了吗?” 孟涵雅背上冒着冷汗,几乎要将中衣打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姑姑这是要将人带到皇后娘娘那边去吗?” 姑姑狐疑的瞧着孟涵雅,一时不知道孟涵雅什么意思。 刚刚不是还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说是要将将人送到皇后娘娘那边,听候皇后娘娘的发落吗?难道刚刚说的话便是有些记不得了? “是,皇后娘娘还等着奴婢们回去复命呢。” 说罢,便不再看孟涵雅一眼,拎着两个人便是向着御花园过去了。 孟涵雅面色苍白,君之瑶也迅速明白了孟涵雅刚刚说那话的意思,有些不安的扯了扯孟涵雅的衣袖:“母亲,这可怎么办啊。” “先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那个丫头的嘴巴稍微牢靠些,最好一个人将所有的事情都给顶了。” 想到菀嫔,孟涵雅的心似乎又放宽了一些。她那个姐姐究竟有着怎么样的手段,她极为清楚,她从来不相信以诚待人。 能够在她手底下做事的,必然是被她拿捏住什么把柄的。她现在只希望菀嫔手上的把柄足够厉害,让那兰心不敢多说些什么。 孟涵雅脸色阴沉着跟在几位嬷嬷的身后向着御花园回去,路过君念之时,脸色也不太好看。 “母亲,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怎么会呢?”孟涵雅挂起一丝笑来:“母亲瞧着你能够平安无事的归来,母亲便是喜出望外了。” “牢费母亲挂念了。” 君念之在心中倒是忍不住为孟涵雅觉得累,明明心中都已经是恨毒了自己,可却偏要笑脸相迎,那就走着瞧吧,她倒也是要看看孟涵雅这幅菩萨面容究竟还能够维持多久。 君之瑶从君念之身边路过,那眼底的不甘心几乎下一秒就要溢出来,若是眼神能够杀人,估计她已经死在了君之瑶的目光之下了。 只是可惜,她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是这样了。 回到御花园中的时候,席面上倒是多出了一个人。菀嫔和成妃落座,倒也是更给皇后的席面多添了几分靓丽的景色。 菀嫔一边低头饮着茶,倒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成妃。 她过来,是想要看着君念之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成妃来到这边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成妃,菀嫔说不上喜,但也说不上不喜。这人极为滑溜,与各宫都交好,谁人都挑不出她的错处来,且不争不抢,一直都是菩萨面容。 可越是这样,却越发的让菀嫔觉得成妃虚伪。 这世上从来都不存在无欲无求的人,菀嫔打心底里对成妃是喜欢不上来。 “皇后娘娘,那二小姐到现在还没寻着。难道要一直等下去不成?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席面啊,弄得好像那君二小姐反倒像是主角似的了。” 菀嫔一番话,说的都是君念之没有教养,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底。 成妃只是打量了一眼菀嫔,缓缓道:“虽然菀嫔妹妹一心为皇后娘娘着想无错。可是现在终究是人不见了,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将人先给找到吗?皇后娘娘都还没有说什么呢?你又何必急躁呢?” 菀嫔眉头轻挑了一下,她有得罪这位成妃娘娘吗?平日里倒还是两相无事,怎么着,这时候反倒是挑起她的错处了? 菀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顾忌着成妃的位份终究比她要高。若是一味地反驳,说不定还会被成妃安上一个不敬的罪名。 左右,她今儿个也只是来看君念之的死相的。想到这一点,菀嫔心情也是舒畅了许多,干脆是端着茶水。浅浅的饮用着,不再说些什么。 皇后坐在主位,对于菀嫔和成妃的斗嘴也无暇顾及,心中想着丢了一个人,便有些不悦。 从御花园的另外一边,一个宫人一步步走到皇后身边,低声附在皇后耳边说着什么。 皇后听着,面色一开始变得极为难看,然后又转成了一丝宽慰的神态。 那宫人话刚刚说完,只见那御花园外,已经黑压压的来了一群人,那阵势看起来也极为的吓人。 其中一品级相对较高一些的宫人,走到了中间,向着众人行过礼以后,才是开口道:“皇后娘娘,君家二小姐已经找到了,顺便还在冷宫旁边的一处偏殿发现有人淫乱后宫,与侍卫私通,特地将人带来,等候皇后娘娘处置。” 皇后点点头,面上一派正色,无论什么时候,秽乱后宫在宫中都是绝不允许的。 “将人给带上来。” 菀嫔听着那宫人的话,显然没有听明白那话中的语序,满心就听见君二小姐淫乱后宫,心中忍不住的暗暗窃喜,面上却是鄙夷之色,仿佛听到了极为不堪的话语一般。 那宫人从外面进来,几个人提着两个捆的和粽子一样的人,就是走了进来。 进宫的有不少未出阁的千金小姐,瞧着那两个几乎是赤身裸体的肉球突然出现,纷纷都是惊叫一声连忙将脸避开,连多看一眼,都嫌脏。 菀嫔也装模作样的拿起团扇遮了遮面,鄙夷道:“这宫中怎么会发生如此淫乱之事?这虚得是乱棍打死,以儆效尤。若是不做个警醒,只怕后宫之中人人效仿,那才是乱了套了。” 成妃心中的某一处,像是被狠狠的刺了一下,看向菀嫔的眸光,更是多了几分深意。 当看了看那被捆住的女子,先是愣了一下,转而饶有几分深意的看向菀嫔。 “我觉得菀嫔妹妹说的极为的对,只是这贱婢不知羞耻,自然是该乱棍打死。那做主子的管教不利,应该也一同罪责才是。” 君念之当然是贱婢,只是主子又是什么? 成妃怎么会突然间顺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呢。 然而正要说话,却是瞧见不远处的孟涵雅正向自己摇着头。 第79章 情意相投 那脸上没有半分的欣喜和高兴,反而满是担忧的表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瞬间,菀嫔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将遮住面的团扇拿下,当看见跪在堂上的那两个人时,瞳孔猛地震了一下。 那 心中瞬间弥漫上了一层阴霾,这事情竟然捅到了皇后娘娘面前来,一时竟然是有些不好收场了。忽然间,她明白了成妃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的。 眸光看向成妃,却发现后者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给看透一般。 君念之站在人群的最后,目光却丝毫没有遗漏。她很清楚,菀嫔估计会很奇怪,为什么一向与世无争的成妃会忽然间和她不对付。只是……有些事情,只怕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 菀嫔既然愿意担着这么大的风险和孟涵雅在宫中这样的坑害自己,那么她若是不回敬一二,那岂不是显得她太容易被人揉捏了。 不过,这是在宫中,那就由宫中的人来出手给菀嫔一些教训吧。 成妃在这宫里,手上已经有四皇子和十四皇子。且位列四妃之一,皇帝念及多年情分,所以成妃只要没有犯下大错,她自然是不必争,不必抢,就能够稳稳当当的一直坐到最后。 不过菀嫔这些年,也的确是太恣意妄为了,仗着有孟家撑腰。且也生有两子,年轻貌美,更是得了皇上宠爱,虽然还只是嫔位,不过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机缘,想来升成妃位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让成妃知道,婉嫔手上掌握了一些她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那只怕就算成妃想做一个笑面观音,也需要先剥了菀嫔的一层皮才可以了。 被捆在地上的那两人,虽然时候已经过去了一阵子。但是那春漾香的药效却还没有完全过。 兰心眼神迷离,瞧着身旁那男子精壮结实的身子,又是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又是忍不住地想往上靠。 皇后脸上的嫌恶神色更盛:“来人啊,将这两个人给我用水泼的清醒一些。宴会之上,这成何体统。” “是。” 皇后发话,身旁的宫人做事也麻利,几个宫人拿着几个大桶,从井里打了几桶水上来。井水本就刺骨,两桶水往上一泼,两个人瞬间便是清醒了过来。 兰心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原本还迷蒙的神情忽然将一切都是明白了过来。匍匐在地上,浑身发抖,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因为太过寒冷,还是因为害怕。 那侍卫被井水一泼,整个人也是清醒了。一睁眼却发现瞧着自己的是皇后娘娘,当即是吓的跪在地上连忙求饶。 “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都是君二小姐勾引的我,都是君二小姐勾引的我啊。” 菀嫔忍不住掩面,真是个愚蠢的东西,连和人缠绵恩爱了都不知道。竟然开口就说出这种话来。 众人听见君二小姐的名声,一时之间脸上都是有了些奇妙的表情。 皇后听罢,脸上倒是多了几分好笑的表情:“你是那个宫的侍卫?” 那侍卫以为皇后听信了她的话,连忙应着:“小人是看守宫门的巡城侍卫。” “你说,是君二小姐勾引了你?你与君二小姐相识?” 侍卫忙不迭的点头,在脑袋里将那一番提前记下来的话语,一字不差的给念了出来:“小人与君二小姐早就相识,芳心暗许。今日入宫,就是为了一解相思之苦,谁层想到一时犯错,做下不可挽回之事,皇后娘娘若是要罚的话,还请责罚小人一人,不要为难君二小姐。” 这一番话说的,让人听着都是忍不住的脸红。 字字句句听着,似乎都是为君二小姐开脱一般。但若是此时跪在地上的那个人不是兰心,而是君念之本人。 那么便真的是给君念之加上了一个放荡不堪的罪名,什么相思之苦,什么一时犯错。摆在明面上说,就是苟且,幽会。 君念之在后面听着,都是忍不住想要鼓鼓掌。真是好一个话本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情爱呢。 菀嫔几乎要将一口贝齿给咬碎,她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个局,却没派上用场。原本她只要顺水推舟,君念之就必死无疑的局面,如今却变得像是一个笑话一般了。 皇后唇角勾了勾,满是薄凉的意味:“是这样吗?那不如瞧瞧,跪在地上的那人是谁?” 侍卫低头,只看见一个后脑勺,待等到将那人的面容托起,才是大惊失色:“兰……兰心???” 兰心已经是面如死灰,在后宫之中,什么肮脏事儿她没有干过。可是当自己成为那个事情的中心的时候,她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在众人一副看戏似的瞧着两人的空档,一个嬷嬷悄悄的走到了皇后的身边,附在皇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后听罢,点了点头:“传君二小姐上前,既然此事与君二小姐有关,那须都得好好审问一番才是。” 在众人的目光下,都是好奇地向御花园甬道的方向看了过去。几个宫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想来那就是君二小姐——君念之吧。 君念之一步步的走到了众人面前,一身紫金华服透着贵气,只是整个人忍不住的抖,像是有些害怕似的。 坐在席面上的世家小姐瞧着君念之都是忍不住露出了鄙夷之色,庶女果然是庶女,这般上不得台面,虽然是第一次面圣,却连最基本的礼仪都是做不到,那一身华服反倒像是空架子似的。 且今日还做出了这般与人在宫中幽会的事情,就算能够活着从这个宫中走出去,只怕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君念之颤抖着在向皇后娘娘请安行礼。 “免礼,起来吧。”皇后目光如炬一般的看向那名侍卫:“你既然说与君念之情投意合,那不如就与君念之好好说说,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孟涵雅站在一旁,看着君念之……却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第80章 当做成语 当一直遮着面的衣袖拿下来,孟涵雅才终于知道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那里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霏儿虽然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正常一些,可是看到威严的皇后,还是有些害怕的想哭。控制住了面部,但是身体却还是忍不住的不听的抖动着,像是一只小鹌鹑似的。 那侍卫看着霏儿,若不是被已经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估计下一秒就会直接扑上去了。 “二小姐,今日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想要与我在一起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侍卫满脸情深和不解的模样,简直让人不敢质疑二人的两厢情愿。 孟涵雅眉目阴沉,这事儿终究是不成了。原本还指望着只要那侍卫若能咬死了与君念之情投意合,彼此海誓山盟。那就算君念之不死,也要毁了名声,可霏儿一出现,再加上那侍卫直直的对着霏儿就是叫着君念之的名字。 完了……一切都完了。 君念之可真是天大的胆子啊,竟然在皇后娘娘面前玩这种花头。她难道就不怕死吗 霏儿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你究竟是是誰,究竟背后是有谁指使你。竟然让你这般的诬陷与我?” 侍卫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君二小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小人为了你肝脑涂地,难道今日东窗事发了,就要弃小人与不顾吗?世间怎么会有你这般狠心之人?那我们的山盟海誓,天长地久,究竟算是什么?” “那就算是成语吧。” 一个声音从人群后传了出来,声音不大,却极为的有力量,让人无法忽视。只见一个穿着婢女衣服模样的人缓缓的向着众人的方向走过来,虽然是婢女模样,但是每一步却走的极稳,浑身的气量瞧着却并不像是一个婢女应有的样子,反而是透着贵气,浑然天成,让人不敢小瞧了。 那婢女一步步的走到了众人前面,端正的向着皇后行了一礼。 待皇后让其起身之后,霏儿向着那名婢女行了一礼:“小姐。” 君念之一双眸子看着那侍卫,冷笑着道:“说来,你的确是胆大包天。不知究竟是何人给了你这般的胆量,竟然随意攀扯当朝官员女眷。你说与君二小姐情投意合,可是又不知道为何要对着我的婢女喊着我的名字?你与我本小姐情投意合,却连我的容貌都未见过?不觉得这一切都实在太过可笑了吗?” “你……你才是君二小姐?” 侍卫脸色惨白,想要再辨别什么,却是发现已经没有用了。他刚刚将一切的话说的太满,现在辩解也是找不到由头了。 菀嫔面色一寒,眸光生寒,呵斥道:“大胆,皇后娘娘要请君二小姐,你们主仆二人竟然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玩这种戏法?实在是太不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 不论如何,她都想将君念之再拉扯出来些什么,让她就这样全身而退?她不甘心。 君念之没有说话,只是瞧着菀嫔,看来一切没有按照菀嫔的预定计划走,她也有些狗急跳墙了。只是……没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的人究竟是谁呢? 皇后一双凤目斜斜的睨了一眼菀嫔:“菀嫔不必这般动怒,这一切都是本宫允准了的。” 君念之在那侍卫说出与自己情投意合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这个计划。她若是不能够自证清白,那么就算逃过了秽乱后宫之罪,自己与侍卫情投意合的这种传言,就算有多么的匪夷所思,也定会传的满城风雨,毕竟谁家的屋子里,还差两本话本子呢。 越是见不得人的东西,众人们就越喜欢。越是私密的东西,人们就越是充满好奇。 于是,她就想到了这样的一个法子。在和皇后身边的嬷嬷通传了一声之后。便是与霏儿互换了衣裳。 她笃定了那侍卫从未见过她本人,只要众人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君念之,他必然也会这么认定。 果然,事情的一切进展,都如她所想的一般进行着。 这一幕着实好笑,君念之同样敬佩这名侍卫究竟是收了多少的好处,或者是被人拿捏住了怎样的把柄,竟然肯将这出戏给演的这么精彩。 菀嫔面色有些不自然,终究只是拿起了帕子擦了擦脸颊边渗出的冷汗:“原来是这样,还是臣妾未能察觉,还请皇后娘娘体谅。” 皇后对于菀嫔的话语没有听进去太多,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君念之,好奇怪……她就是君念之吗? 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朦朦胧胧中,脑海中独显一个身影,可是却总是抓不住。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种让她捉摸不透的情绪了。 “咦,这不是兰心姐姐吗?” 君念之的一声惊讶,倒是让众人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在了这一场荒唐闹剧上。 “原来,你是与这位侍卫大哥,暗生情愫啊?” 皇后微微眯了眼睛:“君二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否说的更明白一些?” 君念之恭敬的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在宴席开场前,不慎弄脏了衣服,便是被这位叫兰心的宫人带去换衣裳,路上的时候,我与她便是多聊了几句,说着她已经心有所属,只等着年纪到了,便出宫成婚,而走到半路的时候兰心便被人叫走,模样娇羞,让我在原地等候,就匆匆离开了。如此看来,莫不是这位侍卫大哥,便是兰心的情郎吗?” 本是一些对于闺阁中的姑娘羞于说出口的话,但因着君念之说的坦荡,反倒是让人听着没有丝毫的邪念。 一众贵女,还没能听明白君念之话中的意思。 而高坐的各位宫中主子们,却是听出了君念之话中的意思。 互通私情。 虽然秽乱后宫是不被允许且让人厌恶的,不过互通私情却在后宫之中更是不被允许。 因着前朝之时,曾因为宫中有宫人与侍卫暗生情愫,闹出过一场血腥的宫变。自那以后,宫中明令禁止此事。 若是将这事情牵扯的更广阔些,那便是比后宫淫乱的罪责更要惊心。 第81章 成妃叹气 “你这贱人……你这贱人,都是你在害我,都是你……” 兰心明白过来君念之的想法,几乎忍不住的破口大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像是想要将君念之给撕成碎片一般,她自知今日终究难逃一劫,心中对于君念之的恨意便更是浓重了几分。 皇后低声冷道:“真是好一个满口污言的下人,嬷嬷,掌嘴十下,让她再说不得这等污言秽语。” “是。” 宫中的掌嘴,不比的宫外是下人用手打。而是取了几寸长的薄竹片板,进行抽打。 那竹片虽然看着单薄,但是韧劲极强,基本只要挨了几下,便是会被打的双颊溃烂,口吐鲜血。 那嬷嬷下手也是利索,那竹片打在兰心脸上的声音极为的清脆。伴随着兰心的惨叫声,听着更是诡异。 十下打完,兰心原本还算秀丽的面容瞬间打的开裂。血从双颊流下,一口贝齿也是被打落几颗,那模样看着倒是让人有些不忍。 不过君念之却对她没有丝毫的同情,毕竟既然她有心害自己,那么就要做好会有报应的后果。 不过……这个事情远不会这么容易就这般结束了,君念之看向了还坐在那里的菀嫔,虽然她努力的掩饰着,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一些。 不过从那瞳孔中透露出来的惊慌却还是将她出卖了。 而同样看着菀嫔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成妃的手指抚摸过衣袖间金丝织就的图样,开口道:“菀嫔妹妹,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叫兰心的宫人似乎是你宫里的人。刚刚似乎还听着妹妹说,若是下人犯错,主子也要一样受罚的把?” 菀嫔又惊又怨,她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成妃,竟然被她这般死死相逼。 一抬头,却发现皇后也正看向了自己。 菀嫔连忙向着皇后的方向,恭敬的跪地请罪:“皇后娘娘,这兰心只是臣妾宫中负责扫撒的宫人罢了,今日会发生这种事情,臣妾实在是不知情啊,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俯首贴地,菀嫔倒是不怕兰心会说出来些什么。 今日的情况,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那么兰心就已经是那个弃子。且她的家人还要靠自己来供养,她相信兰心是个聪明人,懂得什么时候应该乖乖闭嘴。 现在最主要的是皇后的态度。 皇后一双凤目微眯着,看着菀嫔,又看了看君念之。若是借由此时打压了孟家,自然是好事,可也正因为菀嫔的背后是孟家,她也不能够轻易动她。 “菀嫔,你身为一宫之中的主位,本应该管好自身宫中的大小事务与宫人,可是今日却在你宫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让本宫如何与皇上交代?” 菀嫔泪流满面:“是臣妾失职,没有管教好宫人,还请娘娘责罚。” 这一幕幕,看的人唏嘘。 成妃心中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皇后是不准备对菀嫔有过多的责罚了。 只是一想到菀嫔可能知道了自己与陆韩君的事情,她心中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捏住五脏六腑一般。 只是……不知道菀嫔,究竟知道多少…… 皇后终究是开口道:“好了,今日之事,你终究是无心之失罢了。只是,你终究是没有尽到一宫之主的责任。便罚你半年的份例,禁足春华殿,若无本宫或者皇上的旨意,不得出。” 这…… 菀嫔愣了一下,罚俸半年与她而言,倒是不算什么。本来孟家都会时不时的送些银钱入宫,她手上从来都不缺银子。 可若是被禁足,那岂不是见不了皇上。这宫中本就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时候。她如今虽然已经是嫔位,却也时常担心会失宠。这一句禁足,且无令不得出,那和在冷宫中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菀嫔还有些发愣的时候,成妃已经是缓缓开口道:“怎么了,菀嫔妹妹。皇后娘娘此番已经是开恩了,你还不赶紧谢恩,是有什么不满吗?” “臣妾不敢,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后此番,罚也是赏,赏也是罚。她只能乖乖受着,以后的事情也得等到今日的风波彻底平定了再说。 重新起身的时候,对上君念之那一双眼。满眼的怨毒,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不相信没有君念之一丝一毫的事情。她这般谋划了这个局,却让君念之脱身的干干净净,她怎么能不甘心。 连带着看向孟涵雅的眼眸中都带了几分怨毒,她若是没有答应孟涵雅,今日又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一个地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孟涵雅低着头,简直不敢去看自家姐姐的眼睛。 皇后揉了揉眉心,今日的事情实在是闹得太长了一些,好好的一场宴会变成了一场闹剧。 “将那两个不知羞耻的下人直接拖下去,乱棍打死丢出宫去。至于菀嫔,你便回宫好好反省吧,无事不得出。” “今日之事,在场的众人,还请不要在宫外说了不该说的话。若是让本宫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那么别怪本宫彻查无情了?” 所有人连忙起身称是。 兰心和那个侍卫,口中被塞了抹布,呜咽着被拖了下去。菀嫔也是请了安之后,灰溜溜的带着宫人回了春华殿。 菀嫔这边离开,皇后也是让宫人重新收拾好了场上的宴席,正准备重新开席。 御花园外,皇帝身边的宫人向着这边通传道:“皇上驾到。” 众人意外,今日本应该是皇后负责女眷的封赏,皇帝负责男子的封赏。怎么皇帝会突然来了皇后这边的御花园呢? 虽然意外,却也都是起身,跪拜恭迎皇帝亲临。 一道明黄的身影渐渐的步入场内,一身五爪金龙的龙袍加身,头戴紫金帝冠,其上缀着一颗东海明珠,透着精光,踱步而来虽然走得不快,但是浑身的气势,让人不敢忽视。 皇帝走到众人前,待开口之后,众人才是纷纷起了身。 当今皇帝是惠安帝,虽然已经年过三旬,但是却丝毫看不出老态,只是面上透着一丝天家的薄凉,那一双眼睛永远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第82章 她不一样 对于惠安帝,君念之其实是心中极为感激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尤记得,当时她嫁给陆含双的时候,虽陆含双一同进宫敬茶。 惠安帝对她像是极为亲近的亲人一般,对她极为的亲昵。 连一直伺候在惠安帝身边的宫人都说,从未见过惠安帝对谁这般投缘过。 那种亲近,是她在丞相府中的时候都从未感受到的。而惠安帝也给了她特权,专属于皇帝的玄清殿永远对她敞开,无需通报,只要她想来,随时可以进来。 这等的殊荣,也让她在宫中被人高看了一眼,让她嫁给陆含双初期的日子,没有那么的难过。 只是……后来惠安帝死的时候,却有些蹊跷,忽然间的暴毙。 然而那个时候,她正与陆含双被禁军封锁在八皇子府中,连惠安帝的最后一面都未能见到,这也是她上辈子的一个遗憾。 皇后走到了惠安帝身边:“皇上,你怎么突然间来妾身这边的宴席了?” “朕那边的封赏已经结束了,本次的满月节之试,的确是为我漠北国选拔出来了几个可用的人才,文韬武略各有擅长,倒是让朕瞧见了一些未来的期望。且听宫人说,你这边似乎有些小问题,朕便是过来瞧瞧。” 皇后服侍着惠安帝落了座,敛了一身的肃穆之气,就像是一个温婉的小女人一般,为惠安帝斟满酒:“费心让皇上记挂了,不过也只是一些小事罢了。妾身已经处理好了。不过皇上来的真是时候。今日的满月节四甲,妾身正要封赏呢,既然皇上来了。那不如陪臣妾一起瞧瞧,封赏了什么才好。” “好,正好也让朕瞧一瞧本朝的才女。” 皇后点了点头:“那烦请四位一甲之女上前,让本宫和皇上一一过目,行赏论封。” 君念之与另外三名贵女,一同站起了身,一起走向了殿前。 君之瑶放在桌下的手死死的拧成了一团,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妒意。她本以为今日能够瞧见君念之秽乱后宫,被当场打死在宫中。 可是,现在却要让她亲眼目睹着君念之被封赏,她怎么甘心。 孟氏终究还是心思更沉稳一些,一只手覆在君之瑶的手上,低声道:“放心吧,虽说封赏,顶多也只不过是赏赐一些钱财罢了。待等到回府之后,我便让她将那些钱财全部交出来,充入公家去,让她一丝一毫都落不到。” 君之瑶听罢,心中的不悦才算是纾解一些。 都是第一次面圣,其她三位贵女,即便是有府中的礼仪嬷嬷一直教导着,却因着心中惊惧,走的依然是有些僵硬。 而反观君念之,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当,神态从容,面上只是挂着若有似无淡淡的笑意,整个人丝毫不慌乱。 在其她三位贵女的衬托下,高下立判,仿佛君念之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而那三位贵女是她的婢女一般。 惠安帝打量着君念之,不禁点了点头:“嗯,看来丞相府的家教的确是不错。虽然年纪尚小,却处事不惊,有大将之风范。” 皇后对于惠安帝的话也极为赞同,刚刚君念之受到那般的诋毁,也未曾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乱,这番气度,也远远不是一个寻常庶女能够有的。 就算是从小教养着的嫡女,也未必会有她那一份从容。 “皇上,那位便是君家的二小姐,君念之,本次的满月节琴艺一项的比试,便是她拿了一甲。” “哦,这般吗?” 惠安帝端着白玉的酒杯,打量着君念之的眸光,更是多了几分趣味来。 当众人走的越来越近,惠安帝看清楚了君念之的脸的时候,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僵住了,手中的白玉酒杯突然间像是握不住了似的,跌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不大的声音,不过在本就安静的御花园中,却不亚于是平地惊雷。 众位贵女都有些惊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也发现了惠安帝的异样,立刻小声的提醒着:“皇上,你怎么了吗?” 惠安帝被声音惊醒,才收敛住了心神,怎么会这么像,惠安帝看着那一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面孔,仿佛被雷击了一般。 恍然的站起了身,竟然是一步步的向着那君念之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皇后脸色变得晦暗不明,她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依然是模模糊糊的,究竟……她忽略了什么。 在场所有的人,都讶异的看着惠安帝的一举一动,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惠安帝有了这般的举动。 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停下。想要向前再走一步,却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越是离的近,他却只觉得语法的惊心动魄。 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他本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见到胧儿了,可是为什么上天会让一个和胧儿长得那么像的女子,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君念之抬着头看向惠安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却从惠安帝的眼眸中看到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太多浓重的情绪就像是一碗化不开的糖水似的,让她看不穿,读不懂。 而惠安帝,看着君念之,最后却是转向了在棋术得了一甲的贵女。 一一封赏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席面之上。 除了君念之没有得到皇上任何封赏之外,其余三位贵女,皆是被赏赐了白银千两,其余各色首饰,珍品摆件无数。 皇后小声提醒着:“皇上,君二小姐也是本次的一甲之一,皇上还未赏赐呢?” 惠安帝不言,沉默了良久之后,看向皇后:“依皇后之见,应当如何封赏?” 对于君念之的赏赐,皇后本意欲和其她三位贵女的封赏是一样的。可是看着惠安帝的表情,和刚刚对君念之明显不同的模样。 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惠安帝对于君念之,有着不一般的定义。 可是该如何赏赐…… “妾身愚昧,还请皇上定夺。” 惠安帝拨弄着指节,幽幽的目光看向了拇指一直佩戴着的那一枚扳指。 良久,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取下了那一枚扳指。 第83章 天之骄子 皇后在一旁瞧着,都是忍不住有些心惊了,伸手按在了惠安帝的手背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惠安帝一双眼,看着皇后,那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穿,开口却是冷冷的:“皇后这是做什么?” “皇上有任何决定,臣妾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只是……这若是皇上的赏赐的话,那未免有些太过了,皇上还请三思。” 皇帝的扳指代表着什么,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扳指如同权利的象征,见扳指如同陛下亲临,这对于一个庶女来说,实在是…… 若是赐下了这般贵重的赏赐,那另外三名贵女岂不是今日的笑话? “皇上,若是当真这么喜欢君二小姐的话。那不如便是赏赐双倍的金银如何?既能够体现皇上的看重,也不会算他国区别对待,免得让臣子寒了心。” 与此同时,孟涵雅和君之瑶都是咬紧了牙关。 她们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真的让皇上将象征着权利的扳指赏赐给了君念之的话,那君之瑶以后还有何颜面,她堂堂君家的嫡出小姐,还比不上一个庶出之女吗? 君宛丝和君新竹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在场严肃的气氛,也知道此时正发生着不得了的事情。 一时之间,君念之仿佛成为了最尴尬的那个人。 皇后的一番话,惠安帝终究是听进去了一些。良久,才是开口道:“那既然如此,便就依皇后所言,照着皇后的赏赐封赏下去吧。赐黄金千两,布裹百匹,明珠两斛,首饰十对。” 闻言,皇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这般的赏赐实在是有些骇人,但比起那枚扳指来说,却什么都算不上了。 底下的人听着那一番封赏,眼中都是多一丝嫉妒和艳羡。毕竟一个庶女罢了,最后落得封赏竟然比着她们这些嫡女还要高出不少。 君念之将那些封赏一一听完,面上却没有过多的欣喜若狂之色,点点头,恭敬的谢恩了。 那一番举动落在惠安帝的眼中,更是多了几分赞赏。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却能够把握住本心,没有因为那赏赐的金银而露出丝毫的贪念,眼底的那一份淡然,全然不像她这个年纪应有的沉静。 此番宴会的风波委实有些太多,看戏的众人都是有些疲惫了。一番宴席吃下来,反倒是有些无味了。 待一场宴席结束,皇后也没有过多的挽留,便是散了。 孟涵雅和君之瑶径直上了马车,连多看君念之一眼都觉得厌烦,不过君念之也早已经习惯,一个人带着霏儿和白毫走在。 到达宫门前,却是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君念之左右瞧了瞧,似乎也只有自己走在最后面。莫不是在等自己不成? 离得更近了一些,那个不确定的想法,倒是确认了一些。看来那人的确是在等自己,因为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家的五公子——孟岚。 一身黑衣,依然是满目的张狂和不羁。君念之挺羡慕孟岚的,他从小什么都不缺,且有着极好的家世,所以他有年少张狂的资本。同时他也没有因着这些而过于狂妄,也实属难得。 一想到,将来要与整个孟家为敌,君念之倒是觉得有些头大了。 君念之当做是没有看见孟岚一般的,想要从孟岚身侧走过,两人身形刚刚肩头相触。孟岚手掌一动,一道凌厉的掌风便是触及腰间的剑鞘,剑鞘中的剑飞身而出,转瞬的功夫。那一把透着寒光的利剑便是横在了君念之的脖颈之间。 君念之只需要向前再走一小步,那么那锋利的剑刃便会割破君念之的喉咙。 白毫和霏儿几乎吓得要晕过去了,霏儿更是死死的盯着那把剑,她虽然有信心将剑打开,可是离得太近,又怕会伤到自家小姐。 “虽然妹妹知道五表哥的武艺高超,可是在这皇宫之中,却不是表格搬弄剑术的地方,若是被皇上知道了,难保皇上不会起了疑心呢?” 朝中规矩,任何武将在进宫面圣之时,皆是要解除自身甲胄武器。 虽然如今已经快要出宫门,可毕竟还是在宫中。这宫里面本就是容易落人口实的地方,孟岚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还在宫中,她全然不担心孟岚会对她做什么。她就算仗着背后的孟氏一族再怎么家大业大,也不敢在宫中公然杀害官员女眷的。 “你可真是好一张利嘴呢。”孟岚阴侧侧的笑着,那一张俊脸也因着那一丝笑意更是多了几分邪魅模样:“我原本听姑姑和瑶表妹说你口舌凌厉,且诡计多端。本以为只是高看饿了你一眼,没想到却还真是没有丝毫妄言。” 那剑刃更是往前抵了一丝,剑刃接触到脖颈细嫩的皮肤,君念之能够感受到那剑刃将她脖颈处那的一层细嫩的皮肤给划开。 “难道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呵……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啊,果然锋利。 “怎么会呢?”君念之浅笑着挑眉:“表哥背后有孟家这么一个大靠山撑着,杀一个官员之女,又算得了什么呢?无非就是让表哥的前途作为我的陪葬,一同消失罢了。” 微微转头,面上的笑极为的淡雅,脖颈间的那一处被剑抵住的地方,已经渗出了一滴血,殷红的血顺着剑刃缓缓的流下,像是在那白嫩的脖颈间绽放了一朵蔷薇似的,迷人又高傲。 孟岚被君念之脸上那一丝无所谓的笑容给激怒,不过也的确是诚如君念之所说,他拔剑相向,本就是恐吓的意味更多。 他想要看到君念之脸上出现恐惧的表情,可是她却没有。 那一双眼睛仿佛能够看透他所有的想法似的,就那么冷冰冰的看着自己,让他觉得无比的挫败。 咻的一声,那锋利的剑重新归于剑鞘。 君念之向前迈步,却是被孟岚伸手给拦住。那罡风从面前吹过,将发丝吹乱。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是吗?”君念之似笑非笑看着孟岚:“不知道五表哥,还有什么不吝赐教的?” 第84章 他的警告 “我姑姑是被你所害吧?” 说的突然,君念之还有些没有转过弯来,稍微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孟岚口中所说的姑姑,正是菀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过心中更是蒙上了一层阴霾,菀嫔的事情是发生在内宫。且从发生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时辰左右的事情。 本应该在外殿的孟岚竟然都知道了,看来孟家在这后宫之中还是安插了不少自己的眼线啊,孟家的根,已经扎的这么深了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君念之只是瞧着孟岚轻蔑的笑着:“你在心中对我早就成见已深,就算我说不是我所为,你也不会相信。” “你还在这里狡辩,除了你还会有谁害我的姑姑。” 君念之道:“所以,你既然心中已经认定了这样的一个答案,你又何必一直追问我呢?若只是这件事情的话,你便不必再继续问我了,随你心中所想便是了,我无话可说。” 孟家的人总是这样蛮不讲理,菀嫔害自己仿佛就是理所当然。好像她是卑贱的庶女出生,就活该被她们孟家的人当做垫脚石似的。 而她只是从孟家人身上稍微收回一点报酬,让她们自己领会到一点报应,就变成了千不该,万不该了。 “皇后娘娘都只说了菀嫔娘娘的错,未说过我有错。若是你不服,那么去质问皇后娘娘岂不是更好一些?来问我反倒是不会有什么收获的。” 孟岚被君念之一番话顶的只觉得胸口极为的痛,五脏六腑都拧成了一团,差点一口血都是要被气的吐出来了。 竟然让他去找皇后,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他也总算是领教了君念之的牙尖嘴利,如若不是现在不是除掉她最好的机会,只怕他真的会一剑刺进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让那张小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着孟岚被自己激的说不出话来,君念之倒是极为的满意,拿出一条帕子,将脖颈间的那条正在渗着血的伤口压住。 “五表哥,这一次应该没有事情了吧。那妹妹便先行告退了。” “不急,我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呢。” 礼物? 孟岚会好心送给自己礼物?这不就和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吗?能安什么好心? 而正是因着孟岚的话,君念之才注意到他的脚下正放着一只锦盒,极好的雕工,盒子瞧着也是上好的红木,看着倒真的是极为珍贵。 孟岚脚尖轻点,在内劲的催动下,那个红木盒子直接飞到孟岚的手上。 一只手接住,递到了君念之的身前:“妹妹还不接着?可不要辜负了表哥我的一番好心啊。” 君念之离着那盒子还有些距离,但是空气中便隐隐透出来一丝血液的甜腥味。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浮现在心中。 “这是什么东西?” “妹妹亲自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不由分说的便是将那个盒子放到了君念之的手中。那盒子比预想中的分量还要足一些,拿在手中倒是沉甸甸的。 思虑了片刻,君念之将那个盒子打开了一条缝隙。借助着那条缝隙,君念之也足够看清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了。 一种强烈的反胃感,几乎让君念之有些站不住。霏儿和白毫在后面连忙扶住了君念之。 白毫想帮君念之接过手上的东西,君念之立刻道:“不要碰。” 君念之不敢置信的看向孟岚,又是愤怒又是觉得诡异。那盒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正是兰心的人头,虽然只是借着缝隙看了一眼,但是那骇人的死相,满是狰狞的表情,却依然足够触目惊心了。 兰心这一次,的确是难逃一死,但是却绝不至于这样。 孟岚竟然在宫中都敢做出这种事情来,震惊,愤怒,多种情绪糅杂。最终归于平静。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她只是一个宫女罢了,她的死也是拜你那个好姑姑所赐,你却连一具全尸都不给别人留?你不觉得你做的实在是太过毒辣了吗?” 君念之的反应,还是让孟岚有些失望了,她想看到君念之被那颗头颅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甚至吓得整个人就这么晕厥过去。 可是没有……她面上的情绪只是短暂的停留之后,便归于平静,再看向他的眼眸中是一种如同沉寂的大海一般,翻涌着却深不见底,又好像稍一不注意,便会将他整个人给吞没。 “你竟然会为一个宫女所愤怒?” 孟岚残忍的笑着:“她本就是我姑姑的下人罢了,连主子吩咐的事情都做不好,不死留着做什么?” “所以,你把她的人头送到我这里来,是想要向我示威吗?” 对于君念之的过分平静,他只觉得不痛快。她冷静的简直不像人,看见一个人头,都仿佛像是看见一盘水果似的淡漠。 “这是个警告。”孟岚满脸色阴沉表情:“君念之,你不要被我抓到机会,不然,这颗人头就是你的下场,只是,我会把你的头好生装点一番,做成蹴鞠用的球,让人好好玩弄一番。” 孟岚说罢,转身向着宫门外走去,飞身上马,说不出的肆意潇洒,任何人都看不出他和刚刚那一个满身阴郁之气的人是一个人。 “小……小姐……那这个东西……” 霏儿吓得口舌都有些不利索了,从刚刚自家小姐说话的话语中,她也知道了,这个盒子里面装的东西是什么。 一想到,这里面装着一个刚刚割下来的人头,霏儿几乎要将吃下去的饭都给吐出来了。虽然她在宴席上也只不过是喝了几杯水,基本没有吃东西。 难怪刚刚小姐不让她们看,若是看了那盒子里的东西,只怕连饭都是吃不下去了。 君念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虽然对害自己的人从来不心软,不过这种做法太过狠毒,她始终难以苟同。 只是今日的警告,她就当是孟家向她下的战书了。 她不会退缩,她也退无可退,她退一步对方就会更进一步,直到将她逼的退无可退为止。 “回府之后,拿些银钱去买一块墓地葬了吧。不得全尸已经很惨了,让法师好好超度一番吧。” 第85章 原来是她 霏儿点了点头,眼眶也是忍不住有些泛红:“小姐,你对人可真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人死,终成灰,说再多也没用,虽然我与她是敌人,但是到此,也算是结束了。” 君念之在霏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子,马车便是奔驰了起来。 …… 御花园中。 皇后站在百花之前,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嬷嬷小心翼翼地道:“皇后娘娘,马上天色就是要暗下来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宫。夜里更深露重,奴婢怕娘娘着凉了。” “无妨的。” 皇后摆了摆手:“就算着凉了又怎么样,也不会有人心疼,有人在意。倒不如让本宫在这里站一会儿,借着这股冷意清醒一下,让本宫好生想想事情。” 究竟那张脸,她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明明就已经呼之欲出,在脑海中盘旋已久,她为何就是想不起来那个人了。 一步步地走着,身后的宫人恭敬地跟着。嬷嬷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不过她已经许久没有瞧见过皇后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了。 也不知道皇后现在究竟是要去哪里,想问,却不敢开口。 一切都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当皇后停在一座宫殿前,再度抬头的时候,入目的是三个大字——未央宫。 宫门因着长时间的关着,似乎蒙了一层灰。但是宫门前却有两名侍卫站着。 看着未央宫那三个字,皇后仿佛是被雷击了一般,许多记忆都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 往前踏了一步,守门的两名侍卫,却是一齐抬起了手中的长戟:“皇上有令,此乃宫中禁地,无令不得入内。” “大胆。” 皇后身边的嬷嬷大声呵斥着:“你们以为你们是在和谁说话?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堂堂的东宫之主,皇后娘娘。这后宫之中哪里有皇后娘娘不得入内的地方?” 听闻是皇后娘娘亲临,两名侍卫也是收起了手中的长戟。 其中一个官职似乎相对高一些的,上前拱手行礼之后道:“小人不知是皇后娘娘亲临,只是此地是皇上下令封禁,没有皇上的话,小人实在是不能放任何人入内。” “本宫是皇后,本宫若今日一定要进去,你们一定要阻拦?” 两个侍卫头顶忍不住地冒汗,若是其他人说要入内。他们都可以不屑一顾,但是今天来到这里的是皇后,他们却不得不顾忌。 说来,也是奇怪,今儿个是怎么了。这里是宫中除了冷宫之外第二个禁地,被皇上所厌弃的地方,自然宫中无人愿意来。 而今日,前脚皇帝才来过,没想到皇后娘娘又来了。 “还请皇后娘娘不要让小人为难。” “本宫不会让你们为难。”皇后虽然笑着,但是那份笑却多了几分凉薄的意味:“你们若是让本宫进去,那么除了你们也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可是……” 话音顿了顿,仿佛是在给他们二人思考的时间。 “若是你们不让本宫进去,那么本宫便可以治你们一个不敬之罪。打发了你们两人,这后宫里也同样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身为上位者,恩威并施很重要。可是当手上有足够的权利的时候,赏也是罚,罚也是赏。 两个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都能够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无奈。思虑也只是在那一瞬间,两人同时侧身了一步,给皇后留出了一个过人的通道。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连皇后娘娘都敢拦。” 嬷嬷一边唾了一口,一边快步上前,将宫门推开。 皇后走入宫中,宫内说来其实空旷无误。将其它宫人都屏退在殿外,只由最亲近的嬷嬷搀扶着,进入了内殿。 推开了内殿的门,殿内却干净得纤尘不染,和殿外的外院景象仿佛是两个世界。殿内空旷无误,什么东西都没有。 偌大的内殿,除了一个蒲团便只剩下高大的宫墙上挂着一幅画。 时间已长,那画卷的纸张都有些泛黄了。 皇后看着那张画,总觉得,只要她看到那张画。她就能够记起来那一直抓不住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般想着,皇后脚下的步子都是迈的更是快了几步。 “娘娘,您可慢着点,这地上滑。” 皇后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是快速地走到了那幅画的面前。地上的蒲团有着一个深深的印记,想来是有人在这里长时间地坐着,盯着看那幅画所致。 那这幅画…… 皇后望着那幅画,从画布的材质,到画笔的工整和落款。 这幅画,是每次宫中选秀的时候,都会为秀女绘制的一幅女子工笔图。在选秀之前送入宫中,供陛下过目的。 而每一届的女子工笔图,都会在选秀结束之后,送入内务府中进行统一的保存和记录在册。 只是,这一幅…… 画上的女子容貌娇俏,秀丽可爱,一身淡鹅黄的宫装配在她的身上,更是突出了少女的轻盈体态。 只是在这百花齐放的后宫之中,这样的样貌却也只能够算得上是中等罢了。 而下一秒,两人都发现了一件让她们咂舌的一件事情。 “天……天呐,皇后娘娘,怎么会这样,她的容貌怎么会长得和今日在御花园中设宴的君二小姐一模一样?” 嬷嬷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不自觉地联想到了鬼神之说。 皇后却是不信那些,看到底在画册上的那一行小字。 胡巴图之女——胡月胧。 这个名字,再配上那样的一张脸,原本时间已经长到快要让她忘记的事情,又再一次让她记起了所有。 双手因为心中的不安,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为什么……明明都应该已经死了的人,为什么还会这般地让皇上念念不忘。胡月陇,你魅惑君主,哪怕是做鬼也要扰乱这后宫吗?” “皇后娘娘……” “走吧。” 她若不是今日路过这未央宫,她都不知道原来胡月陇在会慧文帝的心中还有这样重的地位。 想到,当初慧文帝不顾满朝的官员奏请,也要将胡月陇纳入后宫,甚至要封为皇贵妃,那如同是中了魔一般的癫狂。 她当时唯一庆幸的是,胡月陇那个妖女,终于死了。 可是……现在却让她觉得有些阴魂不散。 第86章 诡异的笑 “皇后娘娘,她究竟是誰啊,是皇上很在意的人吗?” “皇上当初差点就为了她放弃了整个江山,你觉得呢?” 一向宽和的皇后,脸上第一次有了些阴沉之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想起来,简直就是她的梦魇。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要一想到胡月陇这三个字,她还是无法心平气和的将这三个字念出来。 “这……”那嬷嬷咂舌:“可若是这般的宫中秘闻,老奴不应该全然没有听说过啊,怎么这女子之事,奴婢闻所未闻啊。” 皇后阴冷冷的睨了那嬷嬷一眼:“因为当初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已经被皇上给杀了。整个后宫都换了一批人,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已经埋于黄土之下了。” 而她能够知晓这件事情,并且还好生生的活着。只因为她是皇后,皇后是不能够轻易变更的,不然……她并不怀疑慧文帝会在那一次血洗之中,将她也给抹除。 嬷嬷低着头,谁人会想到,慧文帝那样一张温文尔雅的脸,看着全然是一副儒家之人的模样。竟然会做出屠戮后宫这种事情。 虽然帝王的路,一定是会伴随着血流成河……只是这冲击力,委实有些太大了。 而下一秒,嬷嬷脸上的神色变得阴沉狠辣。 “这样的女人……该死。” 是啊,若是胡月陇不死,谁人知道如今的漠北国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只怕这整个后宫便更加让人看不清了。 “咱们的陛下为这胡月陇干过的荒唐事,可多的去了,不过好在……她已经死了。” 而如今的梦魇,却是那君念之,一想到今日惠安帝在见到君念之的第一反应,那如痴如醉的模样,她便是知道,皇上已经发现了君念之和胡月陇长得一样的这一点了。 皇上若是想的话,就算当场下旨将君念之纳入宫中,也定然是可以的。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她当然是不会觉得惠安帝已经将胡月陇放下了,若是放下,那么他看到君念之的时候,便不会那般的失态,失去了一个皇帝应该有的庄重。 那么……这个君念之,或许会是一颗极好的棋子呢。 走出未央宫之后,皇后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未央宫的牌匾,将那三个字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这一次,她不会再忘了。 …… 丞相府。 君念之回到相府,半路的时候便是将白毫放下马车,去处理兰心的身后事去了。 刚刚踩了脚凳,走下马车。在相府的大门口,君念之便是瞧见了一个熟人。 孟涵雅身边的白嬷嬷,当她看到自己出现的时候,仿佛就是老鹰看见了小鸡似的。那模样,看起来又像是在专门等着自己呢。 君念之心中都是有些忍不住好笑了,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先是孟岚,紧接着又是白嬷嬷。 本来是想要当做没有瞧见似的,直接从白嬷嬷身侧走过去。 后者却是直接伸手将君念之给拦了下来:“二小姐,老奴已经在这里恭候您多时了。既然您回府了,大夫人在院里已经恭候多时了,那不如二小姐便是和老奴走一趟吧。” 言语间极为的不客气,君念之也是从她的话中听明白了一些意思。若是她答应和她走这一趟,那么就要用另外一种不太合适的办法将她整个人给‘请过去’了。 “母亲既然专门在等候着我,那我又岂有不见之理呢?那就烦请白嬷嬷在前面带路了。” 白嬷嬷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若是君念之不配合,就让护院的用麻绳将君念之整个给捆过去,正好让府中的下人都是瞧一瞧,让君念之落一个好大的没脸。却没想到君念之既然这般的轻松的就是答应了。 白嬷嬷在前面走,君念之跟在后面,白嬷嬷时不时的一步三回头。像是生怕君念之会中途落跑似的。 直到是一路进了荷香院,白嬷嬷才是松了一口气。 荷香院中的正厅,孟涵雅正高坐在主位上,面上虽然一直极力的克制着,但是那微微抽动的表情却也表现出来,此时孟涵雅心中难以克制的怒气。 君之瑶坐在孟涵雅的下侧,相比较,君之瑶看起来倒是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面上满是悲悯的表情,出神的模样,仿佛在思虑着什么。 白嬷嬷进了屋,恭敬道:"夫人,二小姐到了。" 闻言,孟涵雅猛地抬起了头,呵斥道:“让她给我进来。” “是。” 白嬷嬷退了下去,很快君念之走了进来。瞧着屋内的场景,孟涵雅那虽然极力控制但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 全然是一副,今日不把她扒一层皮下来,就不然她出去的模样。 “女儿见过母亲,见过姐姐。” 君念之那一番娇弱的模样,落在孟涵雅的眼中,只觉得愈发的扎眼。 ‘“你给我跪下。” "女儿是做错了什么吗?惹了母亲这般生气?"君念之依然是一副温婉笑着的模样。 “你还敢说你无错?” 孟涵雅在心中气急,她气的当然是因为君念之害了菀嫔,菀嫔本来好好的,却因着这一遭事情被禁足宫中无令不得出。 可是,她却不能因着这件事情去责骂君念之,因着,说不通。 思绪很快在脑海中翻涌着,也是想到了一个由头:“你在宫中传出那般的传言来,只怕今日一过,便是会在整个京城之中穿的满城风雨了,我们堂堂丞相府,清流世家。岂能受了这般的流言,今日若是不严惩了你,只怕日后你会给府里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呢。” “白嬷嬷。” “奴婢在。” “请家法来,给我狠狠的打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 最好就是在此狠狠的将她给我打死,让她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才是最好的。 “是,奴婢这就去。” 君念之站在原地只是笑,看着两人笑。 孟涵雅和君之瑶被那怪异的笑容,笑的有些发毛,君之瑶本来是想让孟氏随便借了个由头将君念之直接除掉,若是能直接打死最好。 到时候就算父亲追究起来,人死也不能复生,且君念之在府中本就不受父亲待见,想来也能轻易糊弄过去。 可是看到君念之那诡异的笑,她忽然又有些怕了。 第87章 心有不甘 “你笑什么?” “无事,妹妹只是在想,无知者无畏罢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无知者无畏…… 孟涵雅气极,甚至都没有时间仔细去想这句话里面的意思。不过君之瑶却是拦住了孟涵雅。 “女儿,你拦着我做什么?像她这种妖孽,只有早早地一棍子打死,方能绝了后患。” 君之瑶盯着君念之,孟涵雅说的话,她又何尝不懂呢。只是君念之回府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每一桩,每一件都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像是在山中修炼成了精怪似的。 所以,君之瑶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她不能够不去多想一层。 那五个字,在君之瑶的脑海中仔细地转了一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面上也是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按住了孟涵雅,然后悄然地起身,几步走上了前,宽和地握住了君念之的手。 笑脸盈盈地道:“母亲刚刚也只是有些急昏了头了,所以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想来妹妹应该不会放在心上吧。” “不合时宜?”君念之仿佛听不懂似的,低着头稍微想了想,才是恍然大悟地道:“姐姐说,母亲刚刚要将我给活活打死,这番话吗?” 君之瑶好看的眉眼动了动,却是一派冰冷。她真是看不得君念之这故作无辜的模样,明明是比谁都要黑心的蝎子,却偏生了一张无辜的脸。 真想,用一把刀将她的脸彻底划花啊。 在君之瑶和孟涵雅都面色不悦的时候,君念之却是灿然一笑:“当然是开玩笑的了,姐姐都说了母亲不是这个意思了,妹妹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看了看时辰,向着君之瑶和孟涵雅福了福身:“姐姐,母亲。女儿刚刚回府,还没有向老夫人请安呢,既然母亲这边没有什么事情了的话,那么女儿便去向老夫人请安了。” 孟涵雅还欲说些什么,但是接触到君之瑶带着几分暗示的目光,也只能是摆了摆手,示意君念之退下了。 让君念之就这么走了,她可真不甘心。 孟涵雅那眼中的不甘,却是全然落在了君念之的眼中。只是……那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提着衣裙,优雅地离开了孟涵雅的荷香院。 其实,她本次只是用了一招以退为进罢了。 她本次若是不来荷香院,那么也是会落了把柄给孟涵雅,让她给自己发难。可若是来了,那这就是一出好进难出的鸿门宴。 本次在宫中动了菀嫔,君念之便已经猜到孟涵雅对她已经是动了杀心。所以,这一次要么安然无恙地出去,要么就直接出不去。 她故意说出了那一句话,她就是要给孟涵雅和君之瑶施加心理暗示。 今日惠安帝在场上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太过出格,虽然她目前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惠安帝对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看法。 而这一点……就是今日,她能够拿来利用的。而她能够安然无恙地从荷香院中走出来,就说明,她赌对了。 夕阳下,天边的云彩都染上了一层霞光,暖暖的,照耀在君念之的身上,连她也觉得浑身都带上了一丝热意。 荷香院中,孟涵雅面色不明地看着君之瑶:“瑶儿,虽然我知道你每做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打算,可是今日明明就是除掉君念之最佳的时候。你为何临时又是改变了想法?” “母亲,难道是没有瞧见今日皇上对这个小贱人的态度吗?”君之瑶脸色阴沉,那一丝不悦让她天仙般的面容都带上了一丝戾气。 君之瑶和孟涵雅想到今日惠安帝在见到君念之的表情,都是陷入了沉默。 君之瑶不甘心地开口道:“母亲,我们可以不在乎父亲的看法。反正那个小贱人自回府之后也没有得到过父亲的高看,就算今日将她给活活打死,父亲也不会多问一句。最多寻了一口好一点的棺材,将她拖出去葬了,可是这事情若是牵扯到皇上,那便不得不多思虑几层了。” 孟涵雅也从一开始的愤怒渐渐归于平静,端起桌上早已经放得凉透的茶水饮了一口:“是啊,你说的是,母亲今日只顾着为菀嫔的事情着急上火了,全然忘记了今日皇上的态度。” “是啊,今日母亲也是瞧见了,皇上对那小贱人另眼相待的样子,就算说今日会将她直接纳入宫中,女儿都觉得不是不可能的。” “那……” “先留着她一条命吧。”君之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于就此放过了君念之,君之瑶也极为的不甘心:“咱们定然也要让宫中的人,好好探探皇上的心思,若是只是皇上的一时兴起,再对君念之下手,也来得及。” 君之瑶和孟涵雅对上了视线,良久便是深深地点了点头。 而在许久以后,当孟涵雅垂死之际,她每每想到今日的事情。最为后悔的一件事情,便是没有直接将君念之打死,从而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只是……再说起来,一切却也都是后话了。 …… 宫中的赏赐送来得很快。 君念之先是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准备洗漱一番之后再前往静安院中向老夫人请安的。 刚刚到屋里,换了一套衣裳,宫中负责送赏的下人,便是到了院子里。 一般都是直接送到正厅,这一次却是直接送到了后院之中。君念之有些意外,却也是收拾好走了出去。 送赏的宫人,笑脸盈盈地将赏赐一一的放下。宫里的人可都说了,皇上对这位君二小姐有不一样的心思。 这宫里面谁人不是七窍玲珑心呢,当即其他三家贵女的赏赐都是搁置下来了。直接先是向着君念之的院子里跑来了。 万一真是被皇上看中的主子,那以后说不定也是宫中的主子呢。 “君二小姐,那这些皇上的赏赐,便都送到了。奴才们便先走了。” “公公不急。” 君念之从那放下的一盘黄金之中,顺手取了一两金子,放在了领头的太监手上。 “劳烦公公们跑一趟了,一点心思不成敬意。就当是和其它几位公公拿去买酒喝吧。” 第88章 未必无用 送赏的宫人,多少都会收到主家赏赐下来的一些银两。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过直接赐下黄金的,他们倒是第一次见着。 当即各个都是喜笑颜开了,那领着金子的那位公公当即是笑得和一朵花一样了:“那就多谢君二小姐了,奴才们便先下去了,君二小姐的福气,还在后面呢。” 这些个吉利话,无论誰都是喜欢听的。 只是福气……她自认为向来是没什么福气的,不然上辈子也不至于是那般。 在将金子,白毫和霏儿一人赏赐了一枚之后。院中的每一个下人,均是拿到了一两银子的赏钱。 自上次秋兰得事情之后,这整个院子中的人,全部都是换成了老夫人安排的人。一个个都是极为尽心尽力,且忠心耿耿,虽然平时不怎么会表现,不过做事却是挑不出什么错处。 只要底下的人让人安心,君念之在钱财这方面,向来不会藏着掖着。 一番赏赐下去,整个院子里的人每个脸上都是不自觉的挂着笑脸,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君念之收拾一番之后,便是让霏儿和白毫将宫中赏赐的东西带着向着老夫人的静安院过去了。因着东西实在是太多,院子的下人竟然是用上了大半。 从海棠阁到静安院的路不算远,可也不算近。 一路上遇到不少下人,看到那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手上捧着的各种金银珠宝,眼底纷纷都是艳羡的目光。 简直都是在怀疑,这真的是那个被养在外面,然后接回来的二小姐吗? 这场面看起来,简直连大小姐都是甩开了一大截。 君念之看见了,却也全然当是没看见。一路走到了静安院前,君念之到的时候,老夫人刚刚好准备用饭,听见了君念之过来,面上也是挂上了一丝喜色。吩咐着人将君念之给迎了进来。 君念之走进来,向着老夫人行了礼。君老夫人也是笑着让其起了身。 “你这丫头,来得也是时候。正好赶上用饭的时候了,我让林嬷嬷也给你拿一副碗筷来。” 说着话的功夫,也是瞧见了跟在君念之身后的两个丫头,手上都是各自捧着金银。 再向着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院子似乎也乌泱泱地站了十几个人。 “二丫头,你这是……” “祖母知道的,今日进宫便是受皇后娘娘封赏的。这些便都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东西,这府里,回府之后,祖母是第一个对孙儿好的人。孙儿得了这些封赏,便是都拿过来了。任由祖母如何差使。” 这一番话,倒是真情一片。君念之的眼眶都忍不住泛红了一圈。 君老夫人本可以作壁上观,不用管自己的事情,就如同孟涵雅所言的那般,君府最不缺的就是女儿。 而君老夫人却没有这么做,在适当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些帮助。 就是因为这些帮助,就已经足够支撑着她一直活到现在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君念之本身还是一个极为感恩的人。 君老夫人愣了一下,宫中的赏赐,她不是没有见过。就算是拿了满月节的琴艺一甲,也不该有这么多的赏赐啊。 心中奇怪,却很快也是释然了,笑着摆了摆手。 “这些东西,都是皇室赏赐给你的,我一个老太婆子要了来又有什么用。若是传到外头去了,只怕是要说丞相府缺了几个银钱呢。既然是皇室的赏赐,你自己留着就是了,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别人说不得闲话的。” 君念之将东西拿到静安院来,要给老夫人也是其中一点。不过她也很清楚,君老夫人一生清流,且到了这把年纪,更是对这些东西不看在眼里,绝对不会沾染一丝一毫。 那么第二个打算便是起到了作用,君老夫人已经发话了,这东西是皇室赏赐给她的东西,让她自行支配。 孟涵雅就算想要将这些赏赐收入宫中,补贴府中的吃穿用度,那么也是没了由头了。 “既然来了,便跟着我一起用顿饭吧,老身也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吃过饭了。” “是,孙女定当遵从。” 桌上的菜色,做得也算是丰盛。君老夫人喜欢吃鱼,每一顿的桌子上都是会有一道鱼汤,又因着老夫人牙口不是很好。鱼汤的做法也极为的讲究,将那鱼肉进行蒸制,然后研磨成鱼茸,再拿蔬菜高汤进行炖煮,其中再加入一些金华火腿进行调味。经过长时间的炖煮,才能够出来这一碗,只闻鱼味,不见鱼肉的鱼汤。 君念之拿起碗,给君老夫人盛了一碗。 刚刚搁下了碗,老夫人倒是瞧见君念之脖子上有一道血痕,虽然已经遮掩过了,但是离得近了,却还是清晰可见。 “二丫头,你脖子上那是……” 君念之闻言,连忙是将衣领又是提了提:“没事的,只是一些小意外罢了。” 说得简单,可是君老夫人却是不信的,今日君念之只是入宫罢了,那么这道伤口便也是在宫中受的,会在宫中受伤,那这事情便是可大可小了。 “二丫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和祖母必须说实话。” 君念之见君老夫人放下了碗筷,一脸正色的模样,方才像是极为不情愿似的开口:“是孟岚……” “孟家的五公子?”君老夫人不解:“孟岚说起来,也是你的表哥,他怎么会……” “孟表哥一表人才,拿了此次骑射一项的一甲,所以在此次入宫受封,五表哥也是在的。可能是表哥觉得我拿了琴艺的一甲,是抢了原本属于大姐的荣耀。所以对我有些意见吧,日后我定然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以后事事都定然是会以大姐为先,不让君家和孟家之间生了嫌隙。” 君老夫人将一番话听完,顿时是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虽然还是笑着,但是却没了温度。 孟家是什么样子,她很清楚,仗着自己是护国将军府,手握重兵,向来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可是,嚣张跋扈成这样。对自己的妹妹也明目张胆地进行威胁和恐吓……对于孟家的不喜,更是重了几分。 君念之宽和地替君老夫人夹着菜,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眼底。 看来,自己的这一番话,也未必是无用了。 第89章 宫中旨意 以后,她注定是要和孟家站在相对立的方向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只靠她一个人,想要扳倒整个孟家,多少有些痴人说梦。那么在此之前,她必须要尽可能的拉扯到足够多的支持。 将更多的人拉入她的阵营,在未来才有可能和孟家有一战之力。 而今日,她只是简单说了说,便察觉到老夫人不一样的情绪。 看来,孟家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多少也是让君老夫人有些怨言了。君家乃是文官之首,孟家都已经丝毫不给颜面,那就更不谈朝中其他朝官了。 君老夫人一脸像是吃了苍蝇似的恶心,看了看君念之脖子上那一道红色的伤口。吩咐着林嬷嬷拿了上好的金疮药过来。 “这几日便注意了伤口不要沾水,你毕竟是女子身上留了伤疤终究是不好,这金疮药你拿回去记得日日涂抹,自不会留下伤口的。” 君念之感恩的接过:“谢谢祖母惦念。” 虽然君老夫人没有再提孟家的事情,不过君念之却是知道,有些事情,只要先种下一颗种子便就是可以了,这颗种子会渐渐的扎根,再慢慢的发芽的。 这一顿吃着,君念之时不时的讲着一两个笑话,逗弄着老夫人开心。倒也算是乐呵了。 正用着饭的功夫,君易槐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身朝服,似乎是刚刚下朝就过来了,风尘仆仆,面色却不太好看的样子。 君念之看了一眼君易槐,而后者也盯着自己,似乎极为不悦。对于这个父亲……她也从没抱有什么希望,本指望着得过且过的就算了,可如今瞧着…… 叹了口气,起身,向着君易槐福了福身。 君老夫人也瞧出来君易槐面上的不对劲的神色,开口道:“怎么了?你这一脸煞气的样子。刚刚吃下去的饭,都是要被你给吓出来了。” “这都要问问你这个女儿是做了什么了。” 话中之人,自然指的就是君念之。闻言,君念之看着君易槐:“父亲,女儿做错了什么吗?女儿的确是有些不明白,还望父亲明示。” 君易槐对于这个女儿,他曾经有过一丝丝的愧疚。从小不在身边养着长大,好不容易接回府了,却也因着多年未见,早就凉薄的什么情分都没有了。 可是渐渐的,他却觉得君念之似乎已经在跳脱出他掌控范围之外了,他虽然看不明白,但更多的是不安。 他一直将君念之当做可以掌握的物件,可是当这个物件,渐渐的不能被他所掌握的时候。心底除了不安还有一丝怨恨。 “你在老夫人院外安排的那一群人,是怎么回事?是炫耀吗?是想要说你比你的嫡姐还要尊贵一些吗?好不容易得了些赏赐,便是这般张狂?一点不知收敛,是要将整个府里的人都给你端茶倒水,方才显得出来你的尊贵吗?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番话……可不畏不重了。君念之听完,才是明白过来,他这薄情爹的意思,里里外外,都是在为君之瑶抱不平。 想来君易槐一回府,倒也不是直接就来了老夫人的院子,而是去了孟涵雅的荷香院,中间估计又是听了不少的枕头风,这就来兴师问罪了。 君念之不言,只是红了眼眶低着头。 老夫人看着君念之的模样,也是皱了眉:“你这话说的委实也太重了一些。二丫头将这些东西都拿到老身这边来,是想要供奉给老身的。老身又怎么能收下,更何况这都是皇室的赏赐,自然是二丫头自行处置了,若真要说上炫耀,她何必将东西拿着到我这边转一圈,直接去了瑶儿的屋子里转一圈,岂不是更直接一些?” 君易槐面色一红,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情,本来听了孟涵雅说了几句之后,便来兴师问罪的。 君念之适时的擦去眼眶中如同珍珠般一颗一颗掉落的眼泪:“女儿知道父亲并不喜欢女儿,只是女儿的确没有存了有心炫耀的念头,还请父亲明鉴。” 君易槐虽然心中有些愧疚,可是让他真正开口对君念之道歉,他却是做不到的。且在他的认知中,孩子就是父母的所有物,打骂苛责都是对的。 张了张嘴,终究还是起身,一拂袖离开了。 君老夫人忍不住低声道:“亏着在朝为官多年,却听信几句妇人之言,便来兴师问罪,真是失了分寸了。” 老夫人终究是看遍了府中那些个花花肠子的,一听,便就知道,君易槐定然是听了孟氏的几句言语,才来了这边了。 老夫人又是安慰了君念之几句,方才是安心了一些。君念之又是陪着君念之多坐了一会儿,才是让君念之回去了。 君念之点点头,带着人才是回了海棠阁中。 这一夜,睡得倒是极为舒坦些了,第二日不用向任何人请安,本应当是睡到自然醒的。可是君念之却是被身边的霏儿给摇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君念之还是忍不住暗暗自责,她不该让自己太放松了。竟然要霏儿喊了自己半天,才苏醒过来。 半靠在床上,君念之揉了揉眼睛:“怎么了吗?” “哎呀,小姐,你可快些起来吧,宫中来旨意了。” “父亲他们不是在府中吗?接旨需要我也到场吗?” 见君念之仍然兴趣缺缺的模样,霏儿干脆是直接上手了,将君念之从床上给拽了下来。白毫在那边也准备好了,两个丫头,一个给君念之穿衣,一个负责梳发。 顺手的,还才桌子上将早膳给取了过来,一边梳理着,一边让君念之吃上两口垫垫肚子。 “奴婢们也不知道,可是老爷那边的下人还在院子外面等着呢,说是来了宫中的旨意,一定要小姐在场的时候,方才能宣读,所以特地过来请了小姐。” 这么一说,正啃着包子的君念之倒是精神一抖擞。 宫中的消息,必须要自己在场才能宣读,那会是皇上的旨意,还是皇后的旨意呢? 一时之间,君念之倒也是没什么主意了,只想着终归不是啥坏事,不然早就派人进来将她给强行带着抓走了。 第90章 圣旨驾到 终究是宫中下来的旨意,君念之倒也是让两人将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一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头发简单地梳了一个发髻,簪上两支步摇,着的是一件青色的衣裙。简单雅致,却也不显丢了位份,整个人看起来也是优雅从容。 君念之跟着父亲身边地下人到主厅的时候,孟涵雅一行已经在那边候着了,连带着君宛丝,君新竹那一支的人也在候着了。 如此一看,反倒是她姗姗来迟,显得有些突兀了。 奉旨前来的太监一身湖景蓝的宫装,头戴官帽,看起来位份倒是不低。 瞧见君念之,也是起了身,满面含笑;"君丞相,想来,这位应当就是君二小姐了吧。" “是,小女来迟,还请公公莫怪。” 奉旨的公公想了想今日皇上拟写折子的时候,那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便是知道这折子里的内容便是大喜之事。 且在最后只说了一句,若君二小姐不在场,不宣读旨意。他便也是明白,这君二小姐怕也是会有大造化的人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物,莫说等了这一时半会,就算是等上个三天三夜,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无妨,无妨,只要君二小姐来了便成,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都等惯了。” 君易槐面色有些奇妙,这位公公的品级,君易槐也能瞧得出来,定然是在惠安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向来都是别人巴着他们,何时见过他们这般好说话的模样了。 不过君念之既然已经到了,所有人便都齐齐跪下接旨了。 那送旨的公公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皇上的圣旨内容不长,听下来,内容就是十日之后的皇家春猎,要邀请君家赴宴,本来听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在圣旨的末尾,专门提了一句君念之。 而那最后一句的意思,往难听了说,那就是若君念之不赴宴,君家皆不用参宴。 春猎,一般是皇室和朝中武将,恭贺新春的第一场宴会,武将基本上才是这一场宴会上的主要表现者,文官参加者少之又少,偶有出现的,也无非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给自家的姑娘物色一下有没有合适的郎君人选。 皇室下旨赴宴,本应该是极大的殊荣,整个朝堂都未曾有过这般的荣誉,只是最后的那一句话,却让一切都像是变了个味道。 君念之身处舆论的最中心,能够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太监宣读完圣旨,却瞧见大家都像是僵住了似的,尖细的声音开口道:“君丞相,莫不是太高兴了?这圣旨还没接呢,可不要辜负了皇恩啊。” 听着这话,君以槐才是从自身的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连忙接旨,又是吩咐了下人送上了赏钱。 那太监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那递上来钱袋。 背着走了几步,打开了那钱袋瞧了一眼,又是忍不住唾了一口:“呸,什么东西啊,昨天给君二小姐送赏的还领着了一两金子呢,君丞相这么大个官,竟然才几两散碎银子,真是晦气。” 说话的声音倒也没有刻意压低,他本就是内庭的太监,君以槐再怎么厉害,也只是朝堂的官,手伸不到他这边来,自然也是不怕得罪了君以槐。 刚刚起身的君以槐,听着那番话,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难看了。 将那圣旨拿在手上,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君念之,转身便是直接回了书房。 “姐姐可真是厉害啊,那春猎之事,本与我们全然无关,这次若不是沾了二姐姐的光,想来妹妹真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参加春猎了。”君宛丝几乎将君念之给吹捧到天上去了,不过,那话里听着却是有些酸溜溜的。 君之瑶和孟涵雅听着,心中也各不是滋味。 那一封圣旨下来,简直是在打她君之瑶的脸。明明她才是君家的嫡女,可如今却是靠沾着君念之的光。 而曾经的君念之是那么的低贱不堪,这不亚于是拿了一团沙往她的眼睛里揉。 “是啊,若是没有二妹妹,我们君家哪有这个福气啊。” 君之瑶和君宛丝那话语中的阴阳怪气,明面上是在夸赞君念之,可那话中的意思,却极为恶毒。 将君念之高高的捧起,可是一旦君念之犯了什么错处的话,那便又是高高地落下,摔得粉身碎骨。 君念之只是眨了眨眼睛,语气淡淡地道:“姐姐谬赞了,这一切都是皇恩浩荡,邀请的是整个君府赴宴,定然是父亲在朝堂上得了皇上的眼缘,才有了这一道圣旨,与我与我又能有什么关系呢?妹妹可不敢居功。” 君宛丝本身就是靠着倚仗孟涵雅吃饭,得了话茬,自然不会那般轻易地放过君念之,不怀好意地笑着道:“那春猎,虽说都是武将的事情,不过每年也会有女子参加,皇上这般看重二姐姐,那想必二姐姐的应该也会骑射一番吧。” 谁人不知道那君念之从小在寺庙中长大,寺庙中哪里来的马呢?君宛丝料定了君念之不会骑射,故意开了这个口。 “二姐姐若是不会的话,可以向大姐姐多请教一番呢,二姐姐的骑射,在女子中可是一绝,师承漠北城中最好的骑射师傅呢。” 对于君之瑶的骑射师从与谁,君念之不用想,也能猜到了。孟氏一族,各个参军,在骑射上,似乎从天生上就有着优势。 只是骑射与她而言…… “骑射的话,妹妹应该是会一点呢。”君念之像是极为歉意似的瞧着君之瑶:“想来,应该不用劳烦姐姐亲自教导了。” 君宛丝和君之瑶的原本还略带得意的脸上,此时都有些尴尬的发僵了。 不过君之瑶,却没有忘记君念之在那一场琴艺比试上给所有人的震惊。 所有人都以为君念之从未弹过琴,可是那一首十面埋伏却打了所以人的脸。 那这一次骑射…… 君之瑶不知道是如何让自己挤出来一丝笑意的:“那既然这样的话,就希望那一日,能够让所有人都瞧见妹妹的飒爽英姿了。” “自然不会让姐姐失望。” 第91章 各有筹谋 君之瑶回到荷香院中的时候,脸色依然铁青,每每一想到君念之那淡然的笑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就只觉得火冒三丈,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罢了,现在竟然处处摆谱,比着她一个嫡女端的架子还要高上不少。 还定然不会让姐姐失望…… 一想到这,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套茶盏便是狠狠地砸在地上。 上好的白瓷茶盏瞬间碎了一地,君之瑶像是不解气似的,准备再砸些东西。孟涵雅从后面跟着进来,忍不住道:“行了,照你这样砸下去,你心中能痛快了吗?到时候我还得从宫中贴了银子,重新置办。” 一想到昨日夜里,君易槐到她这里大发雷霆,她便是心中更不痛快了。 本以为能够说动君易槐将君念之的赏赐充入中宫,反而是被那贱丫头三言两语,仗着老夫人在那边给绕过去了。 今日再加上宫中圣旨这一遭,孟涵雅心里也是不舒坦的。 “母亲,你这让我怎么忍。这简直是在打我的脸啊,我从出生到现在,样样都是最好的。哪里能够受得了这种气来。” 孟涵雅冷笑一声:“那这也是皇上打的,你除了受着,还能怎么办?” 君之瑶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心中终归是不痛快。 孟涵雅仔细地想了想,忽然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瑶儿,这可未必不是件好事儿呢。” 君之瑶疑惑,有些不解道:“母亲是何意?” “你要知道,君念之她现在风头正劲,这宫里宫外对于她都是议论纷纷。她此次满月节琴艺一甲已经是得罪了很多人了,再加上在宫中更是让皇上那般另眼相待,只怕早就有人对她记恨在心了。而且你可莫忘了,十日之后的春猎,那可是真刀真枪的,刀剑无眼,若是君念之就此伤了死了,谁人又能说得好呢。” 是啊……春猎本就是自由骑射,谁人最后猎得的猎物最多,那么便是能够得到皇上的封赏。 到时候大家都争得面红耳赤,谁人又能保证不会‘失手’误伤呢? “母亲……” “这件事情,母亲需要好好谋划一下,毕竟还有十日的时间,足够母亲好好想想了。” 孟涵雅低垂着头,仿佛在沉思,只是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映照砸在孟涵雅的脸上,显得孟涵雅脸色极为狰狞阴沉,一旁候着的下人都害怕地低下了头。 这事情,孟涵雅不得不仔细思量一二,以前她做事都是顾及这顾及那,所以最后都给了君念之可乘之机,让她逃之夭夭,那么这一次,是否直接明着来会更好一点呢? 只是……她似乎终究不得不顾及一点,君念之和惠安帝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在其中,若是能够洞悉其中的问题,那么许多事情做起来便才能够有了对策。 …… 君府中,因着皇室下来的圣旨邀请赴宴,这消息很快便是传遍了整个京城。而君易槐一打听,才知道这个君府是所有文官中,唯一受了陛下圣旨邀请的。 心中一边得意,却又诚惶诚恐。 府中倒是因为这个消息,很是高兴了一整子,孟涵雅也是请了极好的骑射师傅过来教导。 君之瑶的骑术的确是如同君宛丝所言,极为的漂亮,只是那师傅说得也极为中肯。君之瑶的骑术在女子中的确是不错,但是在男子之中,却只能说是当做表演来看。 动作优美无双,却不够干练果决。 君之瑶面上虽未发作,但是练了一两次之后,却再也没有上过这位师傅的课程。 君宛丝和君新竹倒是极为好奇,且也都想着,不能够在春猎宴会上,连马都不会骑。便也都是纷纷跟着那骑射师傅学习。 连着几日学习下来,只要不快马加鞭,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小跑颠簸两下,倒是无所谓的。 君新竹一开始还张望着,以为君念之会来,不过连续张望了几日,却都是未瞧见君念之出现过。 君宛丝道:“你在看什么呢?” “没,只是奇怪,二姐姐怎么没来罢了。” 君宛丝嗤之以鼻,拿起帕子擦了擦脸颊边渗下来的香汗,满脸的不屑道:“哼,你倒是还想着别人,你没有听到那小贱人那日在大姐面前说的吗?她可是会骑术的呢,哪里会看得上咱们这些,与其这些,你倒是不如好好跟着学学骑术,若是在春猎上,能够入得了那个皇子的眼……” 指尖在君新竹的细腰上,小女子使坏似的轻戳了两下。 君新竹羞红了脸低下头,君宛丝对这事情却是极为认真的。 她虽然平日里看不上君新竹,但是内心却知道两人是姐妹这件事情。她心中爱慕着李慕云,一心将自己嫁入卫国公府最为目标。 但是她同样也希望君新竹能够嫁得好,若是真的能够入了那个皇子的府邸,虽然她们的身份不如君之瑶那么的高贵,但是做个侧房,也未必是不可能。 “来,我扶你上马,你好好练一练。我可听说皇子们喜欢能够策马奔腾的女子,你可要好好练一练,尽量能够得了皇子的眼缘。” 君新竹低声地应了下来,起身上了马。 …… 海棠阁中,君念之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正拿着一个小碗,碗里面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君念之拿着一个小杵臼,正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地研磨成细碎的粉状,当没有明显的颗粒状物体的时候,才是将那些粉末一点点地收集起来,装在了小香囊中。 在手中稍微颠了颠重量,感觉不是极为满意似的。 白毫在一旁一直候着,瞧见君念之的表情,开口询问道:“小姐,那可需要我再去准备一些来?” 她并不知道君念之研磨的这些东西是什么,只听小姐说,这是为春猎所准备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不跟着三小姐她们一起学一下骑射。 不过自家小姐做什么,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所以白毫也并未多嘴,只是按照君念之的吩咐在办事罢了。 君念之盯着那个小香囊想了一下,摆了摆手:“算了,不必了,这东西出奇才能致胜,若是备多了,只怕会更添了些麻烦事。” 第92章 为自己活 君念之看着手上那个小香囊,又想了想还有几日之后便要开始的春猎。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心中也是有着一些自己的盘算,骑射一项,她本身并不是多擅长。但是嫁给陆含双之后,让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渐渐地将自己磨炼了出来。 她师从的是漠北国战场上的第一女武将,凤天临。 想到那个如同阳光烈日一般的女子,既是羡慕,又是可惜。一手回马枪在漠北国所向披靡,在战场之上,总是蒙上一个恶鬼面具,遮掩住过分秀丽的容貌,同时也让敌人胆寒。 她是最快在战场上成为女将军的人,只是可惜了最后遇错了良人,却被安上了一个通敌卖国,违背军令的罪名,落得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她依然记得自己跪在陆含双脚边,乞求着陆含双能够出手救下凤天临,但是那时他却只是满脸惋惜地拒绝了她。 君念之听着陆含双满口的仁义道德,当时的她竟然还相信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天临被活活的千刀万剐,不过她依然是那般的傲气,从头到尾都没有叫过一声痛。 直到断气,都未曾低头,依旧傲然站立着。那浑身的血,都像是给她披上的一层战袍。 而她此番重生过来她细细地回想了一下当初陆含双所说的那话,却是将一切都明白过来。 陆含双是一个极为懂得如何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人,他出手救凤天临没有任何好处,且容易得罪那个人。当时的凤天临已经被夺了虎符,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已经失去能被陆含双利用的条件。所以他又怎么会去救凤天临呢。 君念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有些郁结难解。 不过,目前的形势却由不得她再在那里长吁短叹,一切都需要向前看了。 离着春猎的日子,愈发地接近,君之瑶依然是自视甚高,经常由府中的人前往孟府的马场练习骑射,君新竹和君宛丝,倒是在骑射一项上有了一定的进步,在马背上拉弓射箭还做不到,不过骑马奔驰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君念之除了日常去君老夫人那边请安之外,再没怎么出过海棠阁的门,也更是无人见识过君念之骑马的模样。 孟涵雅倒是想探听一下这海棠阁里的情况,不过里面的人,自从换成君老夫人的人以后,便是难以安插人手了,连个蚊子都难飞进去。 一晃眼的功夫,时间便是到了十日之后的春猎之日。 各房皆是准备好了一身骑装,且是为了公平,各个院子的小姐,除了在花色上稍加选择之外,其它的皆是由老夫人做主,统一由选好的裁缝缝制。 君念之将头发梳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只用一条简单的青色缎带绑住,面上无半分粉黛,却也看起来英姿飒爽。 一身骑装也是随了君念之喜欢的青色,当君念之换好一整套骑装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从不会有人觉得青色是那么地适合一个人,君念之就仿佛是深山幽谷中长出来的一棵树似的,挺拔笔直,让人无法忽视。 而且眼中带着一丝肃杀之气,竟然像是一个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一位将军似的。 君新竹和君宛丝,看的都是有些愕然住了。 君之瑶依然是压轴出场,却也依然耀眼夺目。只是那一身牡丹红的骑装,太过夺目耀眼,君念之倒是不太理解,为何君之瑶这般地喜欢这种出挑的颜色。 按照君之瑶那仙人之姿的美貌,不用这般惹眼,也依然是在人群之中最为耀眼的那一个。 “妹妹这一身,倒是素雅大方呢。” “姐姐依然是美艳不可方物,整个漠北城中,也无人能够企及姐姐美貌一二。” “妹妹依然是这么会说话呢,想来就是这么一张巧嘴,才惹了那么多人喜欢吧。” 君之瑶抓不到君念之的丝毫错漏之处,说话处事,让人挑不出错处,就像是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般。 然而她也没了太多和君念之继续在这里弯弯绕绕的兴致,和着孟涵雅便是上了马车。 君念之也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刚刚坐下没一会,却是听见马车外传来一些响声。 霏儿奇怪地拉开了马车的帘子,只见君新竹正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马车的一侧。 “咦,这不是四小姐吗?您这是……” 君念之听见是君新竹,也是起身探出了半个脑袋:“四妹妹,是有什么事情吗?” 君新竹脸上微红:“不知,妹妹可不可以和姐姐乘一辆马车呢?” 君念之有些意外,君新竹看出了君念之的不解,连忙道:“原本,我是应该三姐姐一辆马车的,可是三姐姐去了母亲的马车上,我一个人有些无趣,便是来想着能不能和姐姐一道,一路上也能有个人说说话了。” 君宛丝会做出这种事情,他并不意外,毕竟她一心想要巴结孟涵雅。 对于君新竹,她也并不讨厌,笑着便是让霏儿将君新竹给扶上了马车。 君新竹是为数不多在这府中给予了自己一定温暖的人,虽然没有在什么地方帮助过自己,但是没有落井下石,在这个吃人的相府之中,已经实属不易了。 “姐姐你真的好厉害,难怪能够得了皇上的高看,不像我似的……” 她挺羡慕君念之的,明明都是庶女,可是她却活得洒脱,不仰仗任何人的鼻息也能够活得这般恣意。 也是,人人都应该会喜欢如同君念之一般的人吧,她一直唯唯诺诺的样子,连自己都不喜。 “妹妹何必自觉低人一等呢。” 君念之盯着君新竹的眼睛:“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活法,你要明白,你是为了自己去活,而不是为了别人去活,别人对你的期盼,不要成为你自身的枷锁。” “为自己……而活吗……” 君新竹似乎若有所思,君念之只是递上了一杯热茶,便不再开口说什么了。 君新竹端着那杯茶,低头沉思着什么,君念之也没有发话。 可能从来没有人对君新竹说过这番话,而她,也从来没有被人在意过,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像是一个附属品。 若是这样,那她也太可怜了。 第93章 遇到故人 想来想去,若是没有此次重生的机缘巧合,她此生又和君新竹有什么区别呢?依然似乎茫然一生,碌碌无为的做了她人的棋子,直到最后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罢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的那一番话似乎给了君新竹启发,一路上,她都只是端着那一杯茶细细的想着,直到那一杯茶都凉透了,都未曾再说一言。 霏儿本身是个闹腾的,但是瞧着马车上,君新竹和君念之都是一路上没有说话,便也是乖乖的坐着,不敢随便打扰。 马车行驶的平稳,却也是在不知不觉中到了皇室狩猎场。 皇家猎场坐落在京城之中最北侧,连绵几百里。除了皇室人员之外,一般情况下无人有资格踏入此处。所以其中的自然生态也维持的极好,每到春日的时候,各种猎物皆是极多。这春猎的习俗,从漠北国建国之始,就已经建立,一直维持到了本朝。 马车停下,君念之和君新竹在霏儿和白毫的搀扶下,便也是下了马车。 前来赴宴的贵族家眷不少,但是细细望去,也的确皆是武将居多,文官也是极为少有。宴席已经摆好,惠安帝和皇后娘娘却还未到场。 君之瑶和孟涵雅倒是站在了一处,与各色女眷打成了一片。君念之知道那自然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东西,便干脆是离得远远的,将自己从各色是非中摘除。 君念之走在兵器架的旁边,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一张张弓和锋利的箭,弓身优美用的也是上好的榉木,弓弦用的是极为上乘的牛皮制成,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正瞧着那弓有些愣愣的出神,目光却是突然被一片火红的身影给吸引。 微微侧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在记忆中极为熟悉的脸。 同样的英姿飒爽,同样的如同高居当空的那一轮烈日,重见故人,她第一次有了那般强烈的情绪。 “凤……凤天临……” 凤天临一身红色的骑装,无人能够忽视的最为耀眼的一轮太阳,就那么站在君念之身侧,同样手中拿着一把弓看着。 听见声音,转过头,爽朗的一笑,看着君念之:“这位小姐,认得我?” 风吹来,发丝撩动着鼻尖,不自觉的喉头有些痒痒的。竟然是有些想要哭的冲动。 克制着心中汹涌喷薄的情绪,浅浅的点了点头:“我是君家二小姐,君念之,久闻大名,今日得见,的确如同传闻一般,让人敬佩。” 按照日子算,凤天临如今,应该是位至参军,在朝堂之上已经有些名声。毕竟能够以女子之身做到参军已经是漠北国开国至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而她的路,却也不仅仅是这样。凤天临在战场上的用兵如神,一路位及将军,也是漠北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将军。 “这位小姐还是太高看与我了,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又怎么会被人久仰。” 凤天临说着那话,似乎有些伤感,看着君念之的目光却多了一丝特别的东西。让人看不懂,猜不透。 “君二小姐,为何一直看着我,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没有,凤参军的容貌在女子中也算秀丽,只是看着凤参军,我一时想到了一位故人罢了……” 凤天临闻言,喉头动了动,瞳孔控制不住的收缩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嘶哑的开口:“你说的故人是?” “是,教我骑马射箭之人。”君念之神情中满是无限的感慨和伤怀,如葱段一般的手指,从武器架上的箭筒之中,取出来一支箭。 在手中极为流畅的转动着,看着那箭头的寒铁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教我骑马射箭之人,也是如同凤参军一般的人,她骑术极好,射箭也能百步穿杨。我是她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最后的一个弟子。可是我却没能够继承她的衣钵,骑射的技艺甚至未能有她的一半之好……只是后来……只是后来……” 想到那过往的种种,眼眶控制不住的发红,酸涩的有些控制不住。 “她教我如何辨识一把弓的好坏,如何分辨一支箭的箭头,如何看箭头是否淬毒,她教会了我太多太多……” 霏儿和白毫站在身后,也被君念之那言语中的悲戚所感染,她们极少听着自家主子说过这么多的一番话,且那么的伤感。 凤天临的神情也是怪怪的,像同样也是被君念之的语境所感染到死的:“那然后呢……你的那位师傅后来怎么样了呢?” “她死了。” 说出这三个字,君念之极为的不情愿。就像是谁拿了一把刀在她的胸口剜了一刀似的,痛得有些无法呼吸,喘不上气。 “她受尽了千刀万剐而死,她明明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最后却是以那样的一个死法。而我却只能够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终究,一直压抑着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她知道……她再见到凤天临的话,她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住的。 呜咽的声音,一下下的仿佛是一柄柄巨锤,锤在了凤天临的心头一般。 下一秒,君念之被拉入了一个怀中,是熟悉的甘兰草的气息。靠在凤天临的怀中,却只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凤天临比她要高大的多,她刚刚好,靠在凤天临的胸口上。 “真的是你……” 凤天临控制不住的发抖,像是害怕,又像是激动。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原来真的是你。” 君念之对上凤天临的眼睛,两人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确认下来了似的。 君念之想要开口,凤天临却是横了一根手指头在君念之的唇边,左右瞧了瞧,小声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到我的帐子中去。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商量。” 一种欣喜和雀跃充斥着君念之的胸膛,连连点头。 凤天临走在前面,君念之跟在其身后,皇家猎场营地的一个帐篷中走了过去。 第94章 重蹈覆辙 而与此同时,一道目光也注意着君念之的动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涵雅和君之瑶站在一侧,和一同出席的各种贵族女眷应酬着,眼角的余光却是留意着君念之的方向。 君之瑶面上挂着虚伪的笑,压低了声音,伏在孟涵雅的耳边道:“母亲,你可瞧见了,那君念之三言两语的竟然和那凤天临给勾搭上了,她们难道一早就认识不成?” 孟涵雅心中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凤天临也不过是个参军罢了,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一次,我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她难逃此劫,只管等着就是了。” 对于孟涵雅要如何对付君念之,君之瑶很好奇。问过几次,孟涵雅却都是只字未提,只说一切都在安排之中,她同样好奇着,母亲这次会怎么做。 既然孟涵雅这么有信心,那么她也稍微安心一些好了。 …… 凤天临帐子外,有士兵把守,瞧见是凤天临前来纷纷行礼。当瞧见身后还带了几个人的时候,倒是有些意外。 自家的这位将军,和朝中的女子似乎都不怎么来往,今日倒是有些奇怪了。 “她们二人要进去吗?”凤天临道。 凤天临话中的二人,自然指的是白毫和霏儿。被念及的两人都是身体一僵,凤天临的话语像是有极强的威慑性一样,不怒自威,让人听着心中便忍不住生出几分寒意来。 君念之本是想带着两人进去的,但是又想了想接下来和凤天临可能会聊到的话题,如果一切真的是如同她所猜想的那般,那么对于白毫和霏儿来说,就太过惊世骇俗了。 “你们二人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和凤参军稍微说几句话,便出来。” 霏儿和白毫乖乖的点头,君念之便跟随着凤天临进入了帐子之中。 凤天临:“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君念之:“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两句诗,是君念之和凤天临上一世一起骑马奔腾的时候,迎着斜阳念得最多的一首诗,也像是两人之间的秘密似的。 当再度对上的时候,两人都是热泪盈眶。 “原来,你也活过来了。” “原来你也是。” 君念之从未见过凤天临哭过,即便是当初千刀万剐的时候,她也不曾流下过一滴眼泪,而此时,凤天临却热泪盈眶。 君念之也哭,泪水不停的落下,像是止不住似的。 最后,还是君念之先开口了,又哭又笑的:“你说我们两人,都是好不容易重生了一次,不是应该好好笑的吗?怎么反而都在一起哭起来了,这可真是不该啊。” “是啊,我们哭什么。”凤天临擦着眼泪,道:“我一开始看到你的时候,我原本只是想亲近的瞧瞧你,可是你说的那一番话,却让我知道,你一定和我一样重生了。” “怎么样,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陆含双?” 凤天临受刑的时候,君念之还是陆含双的王妃,当时两人立场不同,虽然她也并不喜欢陆含双,但是君念之既然选择了陆含双,那么她也是真心的祝福君念之,希望她能够幸福。 一番话,倒是让君念之回过了神来,拿出帕子,将脸颊上的泪痕给拭去。 浅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次,我无心婚嫁,只想先把那些害我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与陆含双,也不再可能了。” 在凤天临意外的眼神中,君念之将上一世的事情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省略了许多的过程,但是大的框架和最后的解决却是没有变化的。 凤天临听着,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到火冒三丈。君念之眼瞧着凤天临的双手都握成了拳,上面青筋四起,极力的克制着。 “王八蛋,那个混蛋怎么能够那么对你。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姐姐不必为我生气,我想的极为的明白。老天爷偏生给了我这一次机会,那么就是让我用来复仇的。陆含双欠我的,君之瑶欠我的,我都会亲自讨回来的。” 凤天临咬着牙,但瞧见君念之那般笃定的眼神,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你要自己血刃仇敌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要是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能帮你的,绝不推托。” 两人是过命的交情,这番话说的倒也是真切,君念之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那姐姐你呢?接下来是准备什么打算呢?还是和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不用念及名字,不过君念之和凤天临都心知肚明,只是想到,两个人的脸色,却都是有些难以言说了。 凤天临面上极为少有这般不痛快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是仰着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上辈子的确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认输。这一次,老娘我尽量躲远一点,不再去和那个人扯上什么关系,我打我的仗,他要做他的亲王,就做他的亲王,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地吧。” “凤姐姐,我只希望这一次,我们都能够好好的。希望我们不会站到对立的那一面。” 凤天临眼眶红红的:“嗯,这一次,我们一定都会好好的,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君念之从凤天临帐子中出来的时候眼眶的红肿还未消散,活生生像是一只兔子似的。 霏儿一时之间有些担心了,莫不是小姐在帐子里,被那个凤天临给毒打了一顿不成?不然,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家小姐会哭成这样。 草场上,受邀的各路达官显贵渐渐的都是到齐了。君念之带着白毫和霏儿正准备向着席面上过去。 却是瞧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她们的前面。 君念之一抬眼,发现那人,竟然是陆凝安。依然是那般的一身贵气,好看的剑眉轻挑了一下,只是瞧着陆凝安,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一日,在宫中,他与宇文梦秋那过分奇妙的关系。 心中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复杂的情绪在翻腾着。 转身,竟然是想从另外一个地方绕过去,当做视而不见。 陆凝安摸了摸下巴,自家的这个小蝎子,是怎么了吗? 第95章 人兽之事 君念之刚刚走出没两步,身前便是被陆凝安拦住,虽然把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却也不准备让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俗话说得好,好狗不挡道…… 当然,她可不敢将这话说出来,最多也就是在心里腹诽两句罢了。 这里终究是人来人往的,想来陆凝安也不会做什么。 “四皇子金安。” “躲着本王?” “怎么会,只是刚刚没有瞧见罢了。” 合着就是骗鬼呢…… 陆凝安向前走了一步,君念之那有些通红的双眼自然也是落在了他的眼中,那如墨的眉眼多了一丝情绪翻涌着。 “谁惹着你了?眼睛那么红,哭得这么惨。” 君念之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刚刚听了一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有些感慨罢了。” 倒也不算是骗人,毕竟若是将自己和凤天临的故事给那些个说书人,应当也是能够编排出不少精彩的故事。 “你这黑心肠的小蝎子,还会被那些东西给触及到?” 陆凝安显然是不相信的,却没有挑破,向着一旁的夜鹰招了招手。夜鹰从后面走过来,递上了一个铃铛似的东西放在了陆凝安的手上。 瞧着陆凝安越走越近,君念之下意识得有些想要往后退,但是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眼眶上冰冰凉凉的。 陆凝安宽厚的大手,指尖抵住刚刚夜鹰递上来的那一个小铃铛,真压在她的眼眶上,冰冰凉凉的,竟然意外地有些舒服。 只是,这距离似乎有些太过贴近了。 “四皇子,这……似乎有些太近了一些。” 君念之接住了那颗铃铛样的东西,浅浅地在眼眶周围滚动着,身形却是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给拉开了一步。 稍微看了一下,也是瞧出来,原来那并不是铃铛。只是一个圆形的封闭小球,之所以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是里面装了冰块,触及到金属的内壁发出的清脆响声。冰的温度透过金属壁一点点地传递出来,这东西做得也是巧妙。 “你会在意这件小事?” 小事?额……对于陆凝安这种不怕天不怕地的人物来说,这的确也不是什么事情,不过她可是一直将自己的名声好好的维持到现在,她可不想功亏一篑。 “终究,女子名声也是挺重要的东西呢,虽然我和四皇子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一致,不过其它的事情上,还请四皇子顾及一下小女子呢。” 陆凝安不言语却又是有些想笑,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君念之相同的方向,并肩而立:“这场春猎你会上场吗?” 君念之轻轻点了点头:“皇上相邀,定然是会上场的,按照每年的惯例,应当是根据最后猎得最多猎物的人为最优胜吧,这一点,我可没想过要争个第一。” “稍微多注意一点吧。” “四皇子难道不会保护我吗?” 当时两人不是说好了吗?她会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陆凝安,而她所求的,也只是能够得了陆凝安的庇护。 “答应你的事情,本王当然不会食言,只是这一次春猎,掺杂了人兽在其中。若是遇上了一些穷凶极恶之人,只怕会来不及反应,遇上了,便早早避开会好一点。反正你也不会需要用人兽来为自己建立功勋。” 君念之闻言,揉着眼睛的手顿了一下。 “陛下竟然会同意?” “朝中的武将什么时候会在意别人的性命,更何况,也都是死刑之人,只是说换一个死法罢了,能够给本次春猎多出一丝热闹。父皇没有不同意的理由。毕竟一个人兽,比一头虎了。” 君念之沉默不言语。 人兽在漠北国建国之初,第一次的春猎,从每年的死刑之人中,会挑选一些人来,披着兽皮放入猎场之中,伪装成豺狼虎豹,俗称之为人兽。而能够活到最后的那一个人兽,便是可以获得赦免的机会。但是,参加春猎之人,皆是将人兽当成了自己的功勋,从来未将人当做人,所以也没有哪一届的人兽,能够有一个活着走出皇家猎场。 这种做法,在连续举办了几届之后,终究是太过残忍了一些。到了后面,人兽这一风俗,便是在春猎之中被取消了。 没想到,在这一届的春猎之中,竟然又是被提及了出来。 “多谢四皇子提点,我会多注意一些的。” 人群之中,君念之瞧见了孟岚。对于能够瞧见他,君念之也并不意外,毕竟孟家可是漠北国的武将大族,若是孟岚不出现,她才是会有些意外。 孟岚看着她,在笑,丝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残忍。那一瞬间,君念之觉得,在孟岚的眼中,恐怕她才是那个人兽。 忽然间……相识联想到了什么似的。 目光从孟岚的身上,转移到孟涵雅的身上,又看向孟岚。 忽然间,她明白了过来,孟岚眼底的那残忍和恶意,原来是真的。 “多谢四皇子提点。”君念之向着陆凝安恭敬地福了福身:“但愿此次,我能够好好的,走出这猎场。” 君念之走向自己的席位上,安安心心地坐下。手却是将那个小香囊握得更紧了一些,看来这一次,倒是没有将东西给准备错。 走着瞧吧,这一次,这一次鹿死谁手,也是说不好呢。 君新竹也是悄然坐到了君念之的身侧,面上满是感激的神色:“感谢二姐姐今日的那一番话了。” 君念之瞧着君新竹。 君新竹坐在君念之身旁,原本一向满是怯懦的表情,此时却是多了一丝洒脱的自信:“今日听姐姐的那一番话,倒是让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在府中,总希望能够成为别人所希望的那样,姐姐希望我能够嫁给皇子为妾室,母亲也对我有所图谋。可我连自己都未曾想好,我究竟要走什么样的路,从未问过自己想要什么。” “那妹妹现在,心中可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是,我本就不想嫁与皇子为妾,谁生来也不是下贱,就算是嫁给那佃农,商户。起码也是贵妻,我不想成了母亲争权夺利的工具。” 第96章 风雨欲来 君新竹的一番话,是君念之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她的身上,能够看到过去的自己,唯唯诺诺又胆怯无助。君新竹会因为自己的那一句话而有了这样的改观,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可是,你的婚事终究是掌握在母亲手上的。” "我知道。" 君新竹点了点头,整个人看起来倒是轻松了不少:“人不可能事事都顺从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在我能改变的地方,我还是想要能够为自己而活。至于那些曲意求全,魅惑皇子的事情。我终究是做不来了,最后母亲会将我嫁给誰,我都无所谓了。” 风吹动着,君念之瞧着君新竹眼底的那一股坚定,倒是忍不住想起君新竹上辈子的事情,她最后是被孟涵雅嫁给了五皇子,成了五皇子的侍妾。孟涵雅一心想要笼络住皇权,任何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都被孟涵雅塞了人进去。 明明当时君府的势力也算不错,若是孟涵雅为君新竹多争取一番,勉强也可以成为五皇子的侧妃,可是孟涵雅却没有这么做,像是扔垃圾似的,将君新竹送入了五皇子的府中。 刚开始的时候,君新竹虽然身为妾室,却因着性子恬静,话也不多。得了五皇子的喜欢,但这却也恰恰成了君新竹的催命符。 五皇子的正妃是个极为善妒之人,君新竹嫁入五皇子府中,一年左右便是传来了噩耗。 君新竹怀胎五月,却不慎从藏书阁的楼梯上滚落。当场一尸两命,一个都没有保住。当时有人瞧见,五皇妃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了藏书阁中,却无人敢去指正这一点。 毕竟君新竹在五皇子府中,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个妾室罢了。和尊贵的正妃相比,又能当得上什么呢。 君新竹毕竟也是从丞相府中走出去的,皇室为了安抚君家,以侧妃之礼安葬了君新竹。 孟涵雅却因着府中出了第一位王妃,高兴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这一次,君新竹的一念之差,君念之也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坏,究竟能够给君新竹带来多少的改变呢。 “希望,一切都能够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吧。” 这一句,君念之却是真正的真心实意。 就在众人还在各自议论纷纷之际,惠安帝和皇后娘娘的銮驾却是已经驶入了皇家猎场之中。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纷纷跪地膜拜,惠安帝和皇后同乘一副銮驾,前面由宫中的禁卫军开路,身披甲胄,手持长戟,面上批的是一块恶鬼面具遮掩了原本的面容,让人瞧着便是不寒而栗。 帝后的銮驾便是在其后一点点的驶入了猎场之中,那銮驾,雕龙画凤,且上了极好的金漆,处处细致。透露着皇室的威武气派,那銮驾的顶端,一条金龙盘踞,金龙的口中叼着一只拳头大的明珠,也是世间罕有。 銮驾边上,跟着各色宫女太监,数十人。手中捧着各色果盘,香巾,遮阳大扇。 众人皆是被这辉煌的气派所折服。 君念之虽然跪着,目光却是落在了最后面随着皇驾一同驶入的最后的那一辆马车。 说是马车,但更加准确的形容起来,应该是囚车。玄铁制成的牢笼,其中装着十几个身披兽皮之人,让人看不清楚容貌。但是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他们就是本次春猎准备的人兽。而会出现在这里面的人,要么是穷凶极恶之辈,或者是反了什么株连九族之罪。 从皇城之中,一路随着皇驾,来到了猎场。中途要经过漠北城中许多繁华的街道。 这一出,倒也算是给了百姓极大的震慑。看来,除了作为贵族玩闹的猎物之外,还可以用来震慑民心,倒是一举两得了。 惠安帝和皇后坐在銮驾之中,待马车停稳之后,在太监和宫女的搀扶之下。走下了马车,一步步的走上了最中间的属于帝后的位置。 待等到惠安帝和皇后坐下,才是让众人起了身。 “众爱卿不必拘礼,本次春猎本就是大喜之事,依然是按照过往的规矩。猎得猎物最多者,可得皇令一枚,至于那些人兽,一个可抵得一头虎,众爱卿们,全然各拼本事了。” 本次参加的大多数皆是武将,闻言各个都是摩拳擦掌,满脸兴奋之色。 按照往年,春猎之事,各位皇子也会参加其中。但是这一次,却没有让皇族之人参加,惠安帝本意只是想瞧一瞧武将的骑射本领。 若是皇子参加,其中一些巴结各位皇子的,难保不会将自己的猎物给到皇子,以做了顺水人情。反倒是在无形之中,让皇子和底下的人臣有了不该有的联系。 所以这一届的春猎,各位皇子皆是作为看官席的存在,不会亲自下场。 君念之也是忽然间的明白过来,陆凝安为什么会问及自己是否会参加,又为何会让自己要多多注意,原来缘由皆是在这里。 皇后瞧了一眼出席之人,也是开口道:“今年,听闻有不少的女子参加,不如也一起登台了吧,倒也是让众人见识一下我漠北大国,女子的英勇风范吧。” 各个贵女,心中本就满是期翼,骑射对女子要求不高。只要稍微出挑一点,便是能够在各个世家之间留下不错的映像。这春猎便就成了极好的刷脸的机会,说不定能够落得那个世家的眼缘之中,也能够成为一段良缘。 听到皇后娘娘开口,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有一个主动走了上去之后,其余的贵女也是纷纷放下了心中的羞涩,走了上去。 君之瑶站起了身,路过君念之身侧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妹妹说好了,要让姐姐见识一下你的骑术,想来应当不会临阵脱逃吧。” “姐姐放心,妹妹既然来了,就不存在临阵脱逃。” 君之瑶越是这般的亲切问候,君念之就愈发的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这一场春猎之中,只怕又是一场要见血的杀局。 君之瑶浅笑着,顶着众人满是艳羡的目光,走向了点将台的女子一侧。 第97章 你瞒我瞒 君之瑶的美貌在整个漠北国中,都是顶尖的,她的一身骑装亮相,注定其她的贵女终究只能够沦为陪衬。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不如凤天临那般的如同太阳般闪耀,但是她的美丽却也同样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漫步到众人前,却已经吸引了许多武将的眼神。就连在观赏席的众位皇子之中,也有几位看得出神。 其她的贵女对于君之瑶的出现,既是艳羡,又是不甘心。 丞相府的嫡出小姐,背后又是孟氏一族的强大靠山。相貌又是如此的出挑,她的一出现,就是在告诉其她人,自己是多么的平凡且丑陋。 有君之瑶这般的珠玉在前,所有的人在出现,都只是成为陪衬罢了。 君念之本来也没想过,要在这种事情上去和君之瑶争个高低,自知之明这种东西,她还是有的。 她一袭青色骑装走入众人之中,却也独立于众人之间,身上透露着的那股淡然和镇定,却也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看向了她。 皇后坐在惠安帝一侧,见到君念之走上前,一直掩在凤袍之中的手不自觉地捏得更紧了一些。真的太像了,当她真正记起胡月陇这个人的时候,再看着君念之,就仿佛胡月陇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似的。 过往的因为胡月陇所受到的种种屈辱都浮现在心头,当侧目看向惠安帝的时候,她注意到,那眼底的柔情和期盼,太过的真实。她这个嫡妻,从来没有从丈夫的眼眸中看到过他的丝毫真情,却见着他将这份情义透过目光看向另外一个女子。 胃中的翻涌,让她有些想吐。 而同样将目光注意到君念之身上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陆含双坐在太子的身侧,那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君念之,虽然还是如往日那般人畜无害的眼神,但是眼底最深处却满是冷冽的寒意。 “八弟也在看君大小姐吗?”陆含双身侧的男人发话,一袭四爪蟒袍的朝服将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陆含双收回了思绪,恭敬道:“太子殿下又在开臣弟的玩笑了,君大小姐的确是国色天香,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虽是恭敬,可是看着陆元容,这位太子殿下。陆含双却只觉得不公平,只因为他是从当朝皇后肚子中爬出来的嫡子,所以他便是太子。 陆元容或许是所有皇子中,最像惠安帝的,可是也仅仅只是限于容貌罢了。 论见识,论谋略,陆元容却远不及自己万分之一。就是一头穿着太子朝服的猪罢了,若不是自己母妃出身低微,背后没有氏族可以仰仗,他又怎么会甘心与太子为伍。 “八弟还是太谦逊了一些,到了八弟这个年纪,府中却一位正妃都没有,也的确是说不过去。若是八弟心中对君大小姐有所爱慕,本宫可向父皇进言,让君大小姐嫁于你做你的正妃,也是一桩美事了。” 说得风轻云淡,波澜不惊。举起桌上的杯盏,喝了一口酒液,说的仿佛就是醉话一般,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陆含双连忙拱手,面上满是真切的恳请之色:“太子殿下还请不要再逗弄臣弟了,君大小姐如此仙人之姿,又是丞相府的嫡女,娘家又是孟氏一族。臣弟身份低微,实在是配不上君大小姐。此番话,还请太子殿下不要再说了。” 陆元容见陆含双的模样,连忙是扶着陆含双坐下:“八弟这是作何,本宫也就是随口一提罢了,八弟这一番阵势,反倒是让本宫以后连玩笑都不敢和你开了。” 陆含双连连感恩戴德,但是眸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他很清楚,刚刚只是陆元容对于自己的试探罢了。陆元容的疑心极为像惠安帝,就算你表明了忠诚之心,也不一定能够换来陆元容的信任。 只要刚刚自己有一丝一毫表现出对陆元容所说的话有所向往,那么他便失去了站在陆元容最靠近位置的机会。 毕竟,君之瑶的确太过特殊了,拥有了她,就等于是拥有了整个朝堂上最为坚实的两股力量。但是也同样会收获许多人的忌惮,和惠安帝的猜忌。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对君之瑶有所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但是敢有所行动的人,却并不多。 只是,比起君之瑶……他的目光却总是会不自觉地看向君念之。 明明不论哪一点,都比不上君之瑶,可是她却会不由自主地吸引了自己的目光。 好像……看见她,就想到了自己似的,仿佛是在照一面镜子。同样会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君念之虽然看起来软软小小的,可是却能够以一个庶女之身,在那丞相府中安然度日,那手段便已经不可小觑。 且前段时间,关于菀嫔的事情,他也有所听说。 虽然君念之在其中仿佛只是一个过路人似的,只是恰好在事情的漩涡中心路过,不过他心中却觉得,这件事情绝对和君念之脱不了干系。 看着君念之的同时,君念之的目光也看向了陆含双。虽然也是含着笑,轻轻点了点头,不过陆含双却从那眸底看到了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和浓烈的恨意。 这恨意,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一众贵女,皆是登上了点将台。男子一共十人,女子一共八人,难得的在男女人数上差距也不算大了。 此次狩猎的所有装备,皆是由皇室所提供,每个人选好了弓箭,皇家猎场的马匹也牵了上来。 其他人瞧着便也是先一步上前,挑选了合心意的马儿,君之瑶选了一匹玫红色的马匹,虽不高大,但是也和君之瑶今日的一身装扮,几位妥贴。 女子的马匹本身就不能够和男子的相提并论,所有的贵女几乎清一色的,选择的是身形较为矮小,性格温顺的马匹。 当轮到君念之的时候,也只剩下最后的一匹通身黝黑的马。 君宛丝道:“哼,大姐,我看她今日是连那马背都要爬不上去了呢。” 君之瑶看着那匹通身黝黑的马,她可是听孟岚说过,皇家猎场中,有一匹通身黑色的马,性子极为的烈,名叫——夜奔,极为难以驾驭。以往有人想要强行驾驭它,却是被甩下了马背,轻则骨折,重则丧命。 若是君念之,就这么被这匹马给甩下来,就算不死,也算是颜面尽失了。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下陆宁一的替嫁医妃要休夫,小伙伴们可以看一下哟 第98章 或有埋伏 夜奔的蹄子不耐烦的扒着地面,像是极为不耐烦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鼻孔也喷洒着热气,此时誰若是上前来,都能一蹄子直接将她踢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君念之的身上,知道夜奔厉害的,有的人是对君念之担心,更多的则是想要瞧着君念之出丑。 君念之上前,动作温婉的如同江南水乡的女子一般。然而靠近夜奔,却是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一只手抓住缰绳,一个简单的翻身跃上了马背。 夜奔感觉到被人侵犯,瞬间不听的跳跃翻腾。所有人看着夜奔背上的君念之,都是心脏提到嗓子眼了。 而君念之却是双手紧紧的握住了缰绳,大腿内侧用力,夹住了马肚子。同时将自己的身体往下压。 夜奔一个飞跃,几乎将整个身体垂直成了一条直线,然而君念之却依然牢牢的稳在马上,连一丝一毫惊慌失措的表情都没有。 手中马鞭一甩,那夜奔更是吃疼,折腾的愈发厉害。马蹄迈开,在场地上一路飞驰,而众人目光所及,只瞧见一道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身影在场地中飞驰,不论夜奔如何翻腾,而背上的那个女子,却依然稳健的骑在马背上,竟然是将极为难以驯服的夜奔驾驭的极为得心应手。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落在几位武将出身的高官眼中也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心中不由感叹,这一届的贵女之中,皆是在骑射一道上,只不过是花花架子罢了。而君念之刚刚那一番表现,却是真正的有战场之上英姿的模样。 看着那样子,有几人目光忍不住投向了一直坐在一边,面含笑意瞧着场上动静的凤天临。 上一次,在春猎场上能够驾驭夜奔的女子还是凤天临呢,没有人想到,竟然还会有第二个人能够驾驭夜奔。 君念之策马在场地中奔驰一圈,终于是重新回到了点将台上。那轻松自在之色,惠安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如何,应当没有让姐姐失望吧。” 君之瑶面上勉强的挂着笑:“那是自然,妹妹何曾让姐姐失望过呢?” 惠安帝已经走向了点将台中间:“今日之春猎,只求国运浩荡,百姓丰收。男子女子的一等,皆是可获得皇令一枚,让所有人都瞧瞧朕漠北的臣子们的英姿吧。春猎,开始。” 惠安帝一声令下,那关着人手的囚笼马车,也是打开了玄铁的牢门。同时一个太监也点燃了一炷香。 牢门打开,那关在里面的囚犯,也只是短暂的迟疑了一下之后。纷纷的涌出了监牢,向着猎场之中四散奔逃。 他们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在诺大的猎场之中去掩藏自身的行踪。当一炷香燃尽之后,众人便会驶入这猎场之中,进行追猎,而运气好的话,最后将会有一位人兽获得皇帝的特赦。 那一炷香不知不觉间,已经燃尽了。 一声响亮的铜锣响起的声音,所有的人皆是纷纷进入了那猎场之中。 君念之骑着夜奔,也是驶入了葱郁的绿林之中。而她也在同一时间将自己与孟岚的身形给拉开了,她不知道孟涵雅和孟岚究竟是否有其他的安排。 可是春猎之事终究变化极大,想来,只有先行避开,方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手中握着弓,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迅速搭箭拉弓,伴随着咻的一声响,一支箭便已经随着声音射了出去。 君念之驾着夜奔走过去一看,却是一只兔子。也算不错,起码今日的春猎不算空手而来。 耳边传来马蹄的响声,身体像是条件反射似的,迅速拉弓,将箭对准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二姐姐。” 听着声音,君念之将弓箭给收了起来,是君新竹。 君新竹骑着马,虽然经过府中的骑射老师的培训,已经有不错的模样了。可是和君念之相比,却也的确是太过生疏了一些。 “四妹妹。” 君念之将弓收了起来,为了顺着君新竹骑马的节奏,也是将夜奔的速度给控制住了。 "四妹妹怎么会来这边?” “这话,妹妹还想问问二姐姐呢。”君新竹笑着,模样坦然:“我看大家都是向着东边的方向过去了,听说那边的动物会更多一些。也能够狩猎到更好的猎物。连大姐姐和三姐姐都是跟着男子们一起,向着东边去了,二姐姐怎么一个人向着西边来了。” 这一点倒是真的,东边的确草地更加肥沃一些,更加适合动物的繁衍。那边猎得猎物的几率也的确会大大提高。而君之瑶只要和那些贵公子们混成一团,想来今日的收获也不会少的。 君念之笑了笑:“我本次参加,本身也就是皇命难为,对于争了第一第二,更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只当是出来玩闹一番就是了。东边人太多,我嫌嘈杂不堪。西边的人少一些,反而是更加的安静一些,自己骑着马走一走,就当是散心了。” “妹妹也是这般想得。” 君新竹面上泛着轻微的红霞,和君念之并且走着:“三姐姐一心想和那些权贵搭上关系,所以努力附和。可是我却只想自由自在的做一回自己。与他们待在一起,反倒是不自在,所以想和二姐姐在一起走动走动。” 君念之有些想笑,她对君新竹并未有表示过太多的善意。只是一句开导的话罢了,没想到竟然让君新竹对自己有了这种信赖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并不赖就是了。 远离了众人,两人便闲散的骑着马在猎场茂密的树林之中随意的转悠着。 而忽然间,一种来自对于危险强烈的感觉,让君念之拉住了缰绳,君新竹还欲往前,却也是被君念之被拦住了。 “二姐姐,怎么了吗?” “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 君新竹看着周围,依然是绿林葱郁的一番生机盎然的模样,她也的确是瞧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而君念之对于危险有极强的敏锐度,目光仔细的瞧着面前的那一片被藤蔓覆盖住的地方。 除了绿叶,便是露珠,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 而君念之,只是将目光死死的看着前方的那一片绿意,没有丝毫的放松。 第99章 可怕陷阱 虽然和君新竹一起这样轻松闲散的散步,让她的精神得到了极好的放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是对于危险的嗅觉,却让她又一瞬间警醒了过来。 她刚刚一直将自己所有思考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孟岚的身上,却显然忘记了这片猎场之中,还有许多‘人兽’每一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而若是想要活命,那么自然是要与众人大的方向有所背离才行。若是有人与她的的想法一致,所这西边的这一处,反而也是一个危险的地方。 君念之下了马,顺着阳光仔细的瞧着面前的那一整片草丛。 君新竹也是了马,走在君念之一侧。 “姐姐是发现了什么吗?” 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迈着步子。右脚刚刚要猜到地面,君念之立刻出声呵止:“不要动。” 声音紧张而又迫切,第一次,君新竹从君念之那总是平稳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紧张,而也正是因为这一分突如其来的变故,君新竹悬在空中的脚,一时之间,也不敢踩下去。 “二姐姐……” “向后退,千万不要往前踩。” 君新竹踮着一只脚,模样滑稽的向后跳动着,总算是退回到了自己刚刚下马的位置,见状,君念之才是长出了一口气。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吗?” “我们,可能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步入了别人布下的一个杀局之中了。” 君念之说的面无表情,君新竹却脸色一白,连说话都忍不住的磕磕巴巴了:“二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发现前面的你那一片草丛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君新竹闻言,仔细的瞧了半响,然而在她的严重,无论怎么看,也只不过是一片普普通通的草地罢了,和周围的草地又有什么区别呢? “二姐姐,我实在是瞧不出来。” 你等着。”君念之虽然看出了这个陷阱,但是走上前的动作却也依然是小心翼翼,每一步看似毫无章法,但都尽量的避免了自己误触陷阱机关。 君念之摘下了其中一片叶子,上面的露珠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看起来极为的漂亮。 “你看这滴露珠。” 那露珠晶莹剔透,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可能是这滴露珠在君念之那样的摘取之下,它的形状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而且也没有任何流动的模样。 君新竹一开始还不太理解,但是被君念之一说,却好像明白过来一些什么:“姐姐是说,这不是露珠?” “没错,它的确不是露珠,而是火药。” “火药?”君新竹不相信的望了望那草叶上的露珠。 “没错,这个就是火药。它的样子虽然很小,但是只要你踏上去,这东西受了重压,便会产生爆炸,而它起到的作用并不是为了将我们直接炸死……”君念之眸子一黯,阴冷的情绪在其中翻涌:“人在突然间受到刺激的时候,定然会一场的慌乱,手足无措。我们毕竟都只是女子,若是踩中了这些,少不了一顿跳脚,而这才是真正踏上了对方的计谋。” 君念之,指了指一旁绿林葱郁的长树。 正直春日,树叶油绿油绿的,枝繁叶茂,除了此时此刻的压抑氛围然让人喘不上气来,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君念之指了指道:“你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一些隐秘的树杈间搁置了几架弩箭。而我最开始注意到这可能有陷阱的原因,就是因为在这一片绿林之中,有一些极为纤细却又坚韧的线。而在线的尽头,便连接着连弩,若我们因误踩到火药而一时慌乱,误触了那些丝线,只怕我们就算没有被那火药炸死,也会被那弩箭给射成马蜂窝了。” “有细线吗?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细线啊。” 君新竹按着君念之所指的方向,发现了两架弩箭,至于君念之说的细线,她却是怎么也没发现。 君念之倒也没有苛责太多,毕竟她若是没有前世的经历,也发现不了这些。而这都是一些战场上的皮毛陷阱罢了。 “你发现不了也很正常,那细线本就极细,且现在四周还有一层薄雾笼罩着,环境更是迷茫,便更是容易看不清。这事情,你若不是与我在一起,恐怕也不会遇上了。” 君念之大概已经摸清了布置这个陷阱的人的想法了,只要她踏入这一片区域,那么接触到细线触发连弩,那么她就是死路一条。若她猜中了这些火药,一时慌乱,便也有极大的概率不小心触发连弩,结局是相同的。 不得不说,那人的陷阱布的的确巧妙,天衣无缝。君念之只发现了两架弩箭,但是她细数下来,总共有十几驾弩箭。若是齐发,她必死无疑。 君念之倒是不由得赞叹布这个局的人的心思,只是……这个局究竟是誰布下的呢。究竟是针对她来的,还是针对誰而来呢? 她还记得孟岚骑着马离开的方向是在东边,她已经竟可能的将自己和孟岚的距离给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照理来说,他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来找自己的麻烦才对啊。 而且能够在皇家猎场中布下这样的一个陷阱,这其中的手笔就委实太大了一些。 若这个陷阱,真的是向着自己而来的话,那么他不得不说那个人似乎有些太过了解自己的判断了,这是一个足够可怕的敌人。 天上的烈日被一片云彩给遮挡住,让这森森绿林更是多了几分阴沉之色。 君新竹被君念之刚刚那话一说,手下意识的抓住了君念之的衣裙,虽然嘴上一直没有说,但是忍不住发抖的身体却已经出卖了她。 君念之自然是知道君新竹的害怕,开口道:“目前的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是的,二姐姐怎么说,妹妹就怎么做,绝对不给姐姐填麻烦。” “我们先上马吧,按照原路返回,往前走的路是行不通了。若这是一场杀局,那么在有人过来收割之前,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 君念之翻身上马,君新竹也手忙脚乱的想要爬上自己的马匹,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半天都上不了马。 咻的一声响,一支箭划破云空,射在了地面上。 君念之皱眉……看来还是晚了…… 第100章 舔他靴子 “二姐姐……二姐姐……” 君新竹被那一支箭给吓破了胆子,脚下一软,整个直接坐在草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如果是其他人,君念之会直接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结果。可是对方是君新竹,对自己毫无恶意,且极为善意的一个人。 她能够想得到,对方的目标是自己,不会对君新竹出手。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这周围的陷阱,现在自己只发现了这一个,若是后面还有什么阴损的招数在等着自己,而君新竹却不小心触及……呢她很有可能无法走出这片猎场了。 所有的判断,皆是在一瞬间,君念之立刻下马,将君新竹扯了起来。 “二姐姐,我怕……我真的害怕。” “不要怕,怕是没有用的。”君念之紧紧的握住了君新竹的手:“我们都要好好的从这里活着出去,人只有活着才会有未来,若是现在就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坚定的语气给仿佛给君新竹注入了力量,努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君念之将君新竹扶上马,然后迅速的也翻身上马,拉住缰绳,目光注视着周围。 “表妹,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那么快要走呢?” 那声音太过熟悉,孟岚的声音出现在耳边,她终于是确信了这一切都是朝着自己来的。 孟岚手中握着弓,骑着马从一颗树后面闲庭信步的踱步而出。他邪魅的笑着,带着一丝得意似的,却让那一张英俊的脸更是多了一丝邪气。 “原来真的是你。” 君念之眉头皱了皱:“这是你的想法?还是?” “姑姑果然说的对,我们以前总是会让你逃脱,就是因为太过瞻前顾后,且顾及着面子上的体贴,所以才能够让你从中逃脱。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正面将你处理掉,毕竟……” 箭不自觉的搭上了弓弦,那箭锋透着的寒意,在渴望着被鲜血所染红。 “这猎场之中总归每年都胡有些意外,你就算在这场春猎之中意外身亡,也只能够怪你自己命不好,你活该。” 箭对上了君念之的眉心:“终究是忍了你太长时间了,你也该死了,君念之。” 君念之注意着整片丛林中的一丝一毫的动静,现在任何的变化,对她来说或许都是一条生路。而当注意到一点的时候,心中的底气,便也是多了几分。 只是……她还需要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君念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是缓缓的吐了出来,在抬头时,眼底一片清澈,满脸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害怕:“看来,五表哥今日是一定要让我死不可是吗?” “你想要活?” “誰不想活呢?”说着,脸上挂着巴结似的献媚的笑意,似乎像是在主动勾引着孟岚似的:“五表哥要我怎么做,才能够饶了我一命呢?若是五表哥愿意放了我一马,妹妹我甘做牛马,以报此恩呢。” 那魅惑的表情,仿佛是开在地狱中的鲜血玫瑰。魅惑又罪恶,让人拒绝不了似的低语。 孟岚瞧着君念之,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似的。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变脸可以变得这么快,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贵族女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轻贱放荡的话语。 “君念之……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孟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喉头不自觉的上下浮动着,满是想要将君念之彻底玩坏似的表情。 “你若是现在跪下来,一步步的爬到我的面前,然后来跪舔我的靴子,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我会向姑姑开口,收了你做我的贱奴,你终究也是活下来了。” 呵……做他的贱奴…… 按照孟家人的德行,只怕会让她生不如死吧。 "哈哈哈,哈哈哈……"君念之忍不住笑,笑的眼泪都是出来了。 “你笑什么?” 君念之一边狂笑着,眼底的冷死丝毫不曾掩饰:“我是在笑,你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心思。究竟是你心思太单纯了,还是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我难道脸上都写满了我是一个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我给你跪下来舔你的靴子,你就真的会放我一马吗?” “不,你不会的。”君念之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动作随意且妩媚:“我很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只不过是想要羞辱我,想要看像一条狗一般。你希望瞧着我一脸绝望,最后死在你的手上。你们孟家人是什么样的心思,我早已经看透了。” “你在找死。”孟岚恼怒自己明明占据了所有的主动权,却依然被君念之这般调笑。 “不过,我的确很好奇一件事情。” 君念之指了指这周围的陷阱,几乎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一环,如果不是她生前在战场上有所经历,她便已经成了一个马蜂窝了。 “我不求你会放过我,不过我在死之前,我也想死的明明白白。你明明一直在猎场的东边,你从来没有来过西边,你究竟是怎么布下这个陷阱的。” 闻言,孟岚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得意,和一丝残忍:“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倒也是不介意告诉一下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你的确是要死了,死人能够挺好的保守秘密嘛。” 孟岚的手在空中轻轻拍动了两下,周围的树丛之中,渐渐的走出来几个人影。 那些人渐渐聚拢,然后站在了孟岚的身后。 君新竹也瞧见了那些人,而下一秒,却是有些颤抖的用手一点点的将嘴给掩住,因为她看到的这一幕,实在是超过了她的常识。 那一个个披着兽皮的人,站在孟岚的身后,而那些正是从牢笼中放出来的人兽。 君念之若是一开始还不能够理解这整个陷阱的构成,那么现在……她可以想得到了。 “我真是好大的面子啊,竟然能够让孟家的五公子,在这春猎的人兽之中都塞入为你所用之人。只不过……若是这件事情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你们孟家呢?” 被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所有人都是会不痛快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当今皇上。 第101章 波澜不断 “二表妹果然是巧舌如簧,只是,这一次一切却不能够如你所愿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孟岚满脸阴沉的神色:“这些人兽,本就与我孟府无关。只是我事先收买,让他们甘愿为我所用罢了。” 事先收买…… 如果是靠着孟家背后的势力来说的话,也的确不是做不到。这些人兽皆是犯下杀戮之人,对于布置这些陷阱,自然也是轻而易举,再加上有孟岚从中点拨,自然做的便更是精妙。 收买人的方法有很多,要么是活路,要么是后路。 活路,若真有人兽能够活得下来,那么也注定只会有一个人兽能够安然走出这片皇家猎场,而孟岚能够收买这么多人为他所用,所以注定活路是给不了了。 那么孟岚能够给的,定然就是后路,这些人兽虽然犯了死罪,但是也有家人。给到足够的金钱或者后路的安排。 只要有所牵绊,那么便极为容易被金钱收买。 也的确如孟岚所言,就算她将这件事情告发到惠安帝身边,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这些人兽的确不是孟岚用自己的人进行了替换,而只是收买。 既然是收买,那么凭借着孟家的背后的手段,想要将那些经手的事情给抹得干干净净,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我曾经一直觉得,你只是一个空有武力的武将罢了,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懂得如何谋划布局,你提前收买这些人兽,他们会提前一炷香的时间进入场地,有足够的时间来布下这陷阱,而你也故意前往东边,你知道我为了避开你,所以必然会与你背道而驰。只要我到了西边来,就正好会踏入你布的陷阱之中。” 君念之都忍不住给孟岚轻轻鼓了鼓掌:“你果然是好谋划。” 上一世的时候,孟家风光无两,是漠北国最为浩大的家族。而也正是因为前面几个子嗣都太过优秀,她几乎都没怎么将目光注意到孟岚的身上。 但是这几次交锋下来,孟岚不论是手段还是武艺,还是这一次的算计都让她大为长了见识。 看来,孟家真的是每一个子嗣都过分优秀了,所以遮盖住了孟岚的光芒。 “表妹的夸赞,我可受不起。” 孟岚眯起了眼睛,虽然唇角依然是得意的笑意,却不由自主地冷了几分。 他只是稍微说了几句而已,君念之便能够将这里面的种种,都捋得这么清楚。看来的确是如姑姑所言,这人不能留,小小的年纪,在寺庙之中长大,从未有过半分的学识和礼仪教导。 但是回来之后,处处都透露着不同寻常,那入宫时的贵气,和在事情上的分析却都远超了她这个年纪。 难道真的是被山精野怪给附体了不成? 终归……她是不能留了。 “二姐姐……二姐姐……” 君新竹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够一声声地叫着君念之的名字,她看得出来,面前的孟岚是真的想要君念之死。 可是,退步是密密麻麻的陷阱,进是已经严阵以待的孟岚一众,好像她们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孟岚的箭瞄准了君念之的眉心。 “你,还是去死吧。” 伴随着孟岚像是祷告似的低语,那一支透着寒光的箭飞速射出,迅速地向着君念之的眉心飞去。 “还要看戏吗?” 君念之在孟岚的那支箭出手的一瞬间,也立刻出声。 箭在距离君念之还有不过一尺的距离时,另外一支箭也直直地出现,两支箭在空中相互碰撞,火星四射。 而箭的撞击,也让孟岚那本来射出去的一箭改变了方向,两支箭最后极为惊险地擦着君念之的衣裙,射在了两边的树干上。 “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以为大局已定的孟岚有些恼怒,面上刚刚挂上的笑意也在此刻尽数消失,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君念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赶上了。 心中也不自觉地对孟岚更是多了几分警惕的意味,她的听觉一向是她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可是在孟岚骑马接近过来的时候,她却没有什么反应,虽然孟岚有意掩饰了自己的行踪。但是也不至于让她几乎忽略了这一点。 那这周围的一层稀薄的雾气之中,定然也是混入了什么会让人安眠安神的东西,让她放松了警惕。 所以,她在身后悄悄地用一支簪子刺进了手臂之中,那份痛意的刺激,让原本混沌的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周围的细微生意变化再次变得清晰了起来,而她也注意到,林间有一个人在快速地接近这边。 而那脚步的重量踩踏树枝时发出的声音,让她觉得极为的熟悉,稍微一分辨,她就判断出来,来的人正是陆凝安身边的夜鹰。 终究……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与她的约定,他不能亲自出现,好在也是派了个人出来救济。 而她刚刚那一番拖延,终究没有白费,让她给赶上了。 孟岚敏锐的直觉,通过对箭射来的方向的判断,让他很快地找到了射箭之人,所在的方向。 夜鹰一身黑衣,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面上也盖住了一个黑白相间的面具,唯一透出来的只有一双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冰冷眸子。 夜鹰第一次感谢有这么一个面具的存在,没有暴露出来自己其实已经慌得一批。 陆凝安开口的时候,说得也太晚了一些吧。他双腿怎么可能抵得上四只脚的马呢,这一路轻功,马不停蹄地飞奔而来。 刚刚到位,就是瞧见一支箭向着君念之射了过去。 连内劲都没有调整好,连忙是搭弓射箭,本来是想将那支箭击落,最后却变成了将箭改变了方向。 不过,终归结果是好的。 君念之,平安无事……他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与陆凝安复命。 "你是誰?" 这句话像是在问夜鹰,又像是在问君念之。从刚刚君念之那一句话中,他能够判断出来,这个人和君念之认识。 难道今日春猎,从一开始君念之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吗? 第102章 血之猎场 孟岚想要从那人身上看出些什么端倪,能够出现在这里,那最起码说明,他也是朝中之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或者说是皇室之人。 可是孟岚在经过几番打量之后,终究还是失望的放弃了。 那人身上遮掩的太好了,除了一双眼睛,看不到任何其它的特征。属于任何家族的徽章之类的东西也全然没有。 而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人定然也是武功极高之人,能够在空中将她的箭拦截下来,这一份武艺恐怕不在他之下。 “你不必在意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若是要杀这位小姐便就是在于我作对。我不会让你得手的。” “那就要看你够不够格了。‘” 孟岚本就年轻气盛,再加上他看得出来那人应当是秘密行动见不得光。不然的话,他早就带了引诱了其他人过来,而不是孤身一人在这里了。 夜鹰上依稀记得,上一次也有人对他说出了这种话。而后的代价却是被他卸去了两条胳膊。 孟岚是朝中孟家的人,若是动了他难免不会给四皇子招惹来麻烦。就算不能够卸去两条胳膊,稍微留点小伤口,总是可以的吧。 夜鹰飞身而下,丢弃了手中的弓箭,从背后抽出了一把长剑,孟岚也迅速从背上抽出长剑应对。 刀刃互相碰撞产生的刺耳轰鸣声先不说,夜鹰刺过来的这一剑中带着极强的罡气,当场险些将孟岚手中的长剑给弹飞。 手掌心震得一阵生疼,透体的罡气经过短剑的穿透,击入五脏六腑。 胸腔中气血翻腾的感觉让孟岚口中泛出一丝腥甜之气,连脑袋都有些昏沉,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给君念之喘息的机会。强忍着翻涌的气血,翻身一脚,趁着夜鹰收招的空当,一脚踹了过去。 夜鹰被踢中,却是无伤大雅,只是在空中翻了个身子,又是直直的落在了地上。 孟岚看了看自己被震出血痕的虎口,有些震惊的瞧着夜鹰。 而同样震惊的还有夜鹰,刚刚那一剑,他几乎用上了十乘十的内劲,本想一击直接让孟岚失去作战能力。但是他却接住了,而且看样子只是经脉被震伤了一些,没有全然伤到筋骨。 双方,都在对对方进行分析。 而夜鹰却是要快出孟岚一步,他没有忘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目的,他出现就是为了保护君念之的安全,其它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有信心可以击杀孟岚,但是站在孟岚身后的那几个人兽,他也必须要考虑进去。 所有的决断,都在一瞬间。 夜鹰在君念之的马背上拍了一掌:“你快走。” “想跑?” 孟岚瞪大了眼睛,已经到手的肉,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她跑掉呢?虽然比夜鹰做出的判断要慢一些,不过他也很快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向着身后的那一群人兽道:“你们尽全力拦住他,可以不管死活。” 那几个人兽相互瞧了一眼,几人成阵,几步便是将夜鹰给围住了。 孟岚瞧了一眼那五个人,他们没被抓捕之前,是恶名昭著的五匪,单人都算不上有多强的战斗了,可是五人成阵就极为的麻烦,五个人之间配合极为默契和熟练,一般人都极为难对付。 他当时调出案例卷宗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那几个人。只是,单靠他们五人的话,想要除掉君念之的帮手,可能还是不够。 不过,能够起到实施的拖延,就足够了。 那五人迅速的与夜鹰缠斗在一起,动作之间触及到陷阱,空中的连弩瞬间射出锋利的短箭,漫天箭雨,让几人之间的混战变得愈发的胶着。 孟岚见他们几人陷入了苦战,立刻策马向着君念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刚刚,他若是没有看错的话,君念自骑着马迅速离开的方向是在东边。 可恶……如果让君念之和那一众人联系上,那么这次的计划就算是彻底破灭了,毕竟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君念之杀掉。 若是这么做的话,所有人都要被他杀掉灭口不可。 如此一想……又是狠踢了一下马肚子,将速度更是加快了一些。 君念之策马,将速度也是提到了全部。 只有在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好像离东边有些太远了,觉得自己已经骑了很久,但是却依然没有看见任何人。 她能够感觉到从自己脸颊上刮过的风带着肃杀的凉气,然而很快,一件令她更加惊恐的事情出现了。 她在耳边听到了孟岚马蹄的声音,而且根据声音的判断,如果两人之间的速度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化,孟岚将会在很快的时间之内,将自己与他的距离彻底拉平。 终究她还是高看了自己了吗?不过,一切还没到最后一步的话,她绝不容许自己放弃,她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够就此了结。 一想到此,抓住缰绳的手,的更紧了一些,再度拿起马鞭在夜奔的马背上甩了一鞭。 像是诱拐,又像是看玩笑似的自言自语:“你要是不跑快一些,今天就可以吃烤马肉了哦。” 额……我只是一匹马罢了,一定要这样恐吓马吗? 不过…… 夜奔的速度在马匹之中本就算快,忽然又是加快了速度,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一样飞驰了出去。 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的被拉开,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孟岚像是察觉到君念之加速了似的话,他接近自己的动作也加快了许多。 怎么会这样…… 就在君念之谋权计划的同时,一支箭从正前方射了过来。 君念之下意识的低头,避过了那支箭。 而她也被逼迫的将拉起了夜奔的缰绳,转换了另外一个方向。 顺着射箭而来的方向,君念之抬头,像是看见鬼似的,那在林间奔走的,正是孟岚。 她记得没错的话,这猎场之中,的确是有各种小路能够加快进度,可是她当初,也是参加了数次春猎,才发现了其中几条。 孟岚这么快能够追上来,定然是抄了近路。 那等于说,那后面的马蹄声,只是在干扰自己的判断而已。 可恶……她也想要瞧瞧,孟岚的体力究竟有多好。 第103章 新竹之死 而孟岚好像也是发现了她的想法似的,手中搭弓,连续几支箭射了出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君念之一边驾着夜奔,一边躲着孟岚的箭,一时也是有些慌不择路了。 再连续躲避了几支箭之后,君念之发现,孟岚的目的似乎并不是要射杀自己。 不然,躲过第一次是幸运,躲过第二次是巧合。 她能够几乎避过孟岚所有的箭,她自认为还是没有那么强的能力的。 除非……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并不是要射杀自己,而是要逼迫自己转变骑行的方向。 想到此处,君念之观察起自己此刻的行进路线,发现在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又开始向着西边的方向奔驰而去了。 拉住缰绳,想要调转方向,两支箭又是从空中飞射而下,射在了夜奔的身前。 夜奔受惊,原本要调转方向的身形,又是直直地向着西边奔驰而去了。 君念之咬牙,抬头看向正紧紧跟着自己的孟岚,这个男人的体力究竟是有多好,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出现任何力竭的样子。 只是……现在继续再往前的话,又会遇到什么呢?前方究竟是孟岚准备好的陷阱,还是又有什么新的东西呢? 君念之想不明白,一时之间,脑子之中,只觉得混乱极了。目光注意着孟岚的一举一动,他的箭袋之中,还有两支箭,只要接下来两支箭她能够躲过,那么她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咻的一声—— 耳边又是传来箭离弦的声音,按照判断,只要自己向右边行驶,她就可以躲避开的了。 一直躲在君念之怀中的君新竹,忽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惊恐:“姐姐小心。” 在君念之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身体感受到一股力道,君念之整个人被推飞了出去。君念之在战场上受过训练,虽然是从疾驰的马背上摔下来,但是很快地连续翻滚,减缓了冲击力。 身体受到撞击,极为疼痛,但是没有造成骨折已经是好事了。 她猛地一抬头,看到的是一支箭洞穿了君新竹的胸口,同时也射穿了身下的夜奔。一道血雾在空中炸开。 夜奔痛苦的跃起,君新竹被甩飞出去,君念之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君新竹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似的,从空中跌落到地上。 “新竹……新竹!!!” 女子痛苦嘶哑的声音在整个猎场之中不断地回响着,满是绝望和痛苦。不顾身上的痛苦,跌跌撞撞地向着君新竹的方向奔跑着。 即便刚走了几步,又是摔倒,再站起来,又摔倒。 依然是努力地向着君新竹的方向奔跑着。 身上的骑装已经被地上的泥水所沾湿,变得污浊不堪,一向镇定的君念之,脸上第一次有了慌乱的表情。 君新竹躺在地上,那一支箭从她的后腰洞穿,从下小腹射出来。透过伤口能够瞧见身体的肠子和内脏。 “新竹……你不该这样救我。你不是说好了,要为自己而活吗?你怎么可以……” “有……有,两支箭……” 几个字,君新竹说得断断续续。原本就白皙的小脸,此刻满是近乎毫无血色的苍白,那是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的证明。 有眼泪从君新竹的眼眶中渐渐地溢出来,但是面上却依然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姐姐,我没有后悔。起码,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君新竹努力地说着话,想要将她想到的话,全部说完一般:“我好像是傀儡似的从出生一直活到了现在,我第一次能够做出自己想做的决定,是姐姐告诉了我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说的话。” 手缓缓地抬起,抚摸着君念之的脸颊,迷迷糊糊地道:“姐姐……你不要哭啊,如果是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为什么明明姐姐是面无表情,可是眼泪却一滴滴地从眼眶中低落而下。 君念之在她的映像中,明明是那么的无所不能,在那么黑暗的相府之中,她也能够顽强地靠着自己爬到现在。 为什么她真的会哭…… “姐姐……姐姐……我好累啊……我有点困了……” “不要睡啊,求求你不要睡。如果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君念之哀求道,她不信神,不信佛。可是第一次她觉得这是不对的,如果上苍真的有漫天神佛的话,求求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吧。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为什么要给她这样悲凉的命运。 怀中的人渐渐没有了温度,愈发的沉重。不论她再如何呼喊,终究是没有人再回复她了。 “真是好一幕感人至深的姊妹情深啊。” 孟岚也从树林间飞身而下,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笑意。 君念之站起了身,一双眼满是充血的通红,看了一眼孟岚。他随身的箭袋的确一支箭都没有了。 刚刚那一箭,他同时射出了两支箭,为的就是干扰自己的判断。让自己以为只要能够躲过其中一支就会安然无事。 或者说,从第一支箭开始,就是孟岚的铺垫。他故意的射歪,都只是为了迷惑自己,让自己以为孟岚并不会用箭射死自己。 而是接下来的地方,还会有更恐怖的陷阱,更多的伏兵。 是她想错了……孟岚从一开始就准备将自己一箭射死,只是为了十拿九稳,所以在让它放松警惕之后,才下了杀心。 “倒是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会把你推开,帮你受了这一箭。” “你究竟把生命当作什么?” “什么?”孟岚掏了掏耳朵,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 “我从你的语气中,丝毫感受不到,你对生命的敬意。” 君念之从倒在地上的夜奔背上,取出了弓箭,泪不住地从眼眶中流下:“她也是一条命啊,你凭什么能够这么漫不经心地说出这种话来。” 孟岚下意识的有些被君念之给震住了,他是想看到君念之后悔莫及,满脸恐慌的模样。 可不知为什么……此时看着君念之的表情,他却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可是很快,那种情绪被他摒除。 “呵,真是可笑。不过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蝼蚁罢了,生来就是我们的垫脚石罢了,你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吗?” 第104章 绝地反击 猎场中的风吹着,那一股血腥味也在风的作用下,让整个鼻腔之中都充斥着了这种黏腻的气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今天不仅他要死,连你也要死在这里。” 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了,也不知道五匪那边将那个人给拖延得怎么样了。为了不再出什么变故,必须要速战速决。 孟岚已经握住了背后的箭,一把抽出来,向着君念之快速接近而去。 君念之闻声立刻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虽然她对于君新竹的离开很悲痛,但是现在更要紧的是想办法解决掉孟岚。 一边后退拉开距离,一边将手中的箭连续射了出去。 她的箭术经过凤天临专门的训练,并不似普通的贵女那般只是一个花花架子,连续几箭射出去。也逼得孟岚不得不挥箭阻挡。 即便是这样,也有一支箭洞穿了孟岚的小腿。 “你这贱人?我今天非要杀了你不可?” 孟岚几乎暴怒,刚刚的追逐,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只是……一个卑贱如同蝼蚁一般的庶女,竟然也敢伤他。 一个人在暴怒的时候,身手似乎也变得愈发地快了一些。几乎只是一个闪身的空档,孟岚在空中一个大跳,举起手上的剑就是向君念之劈了过来。 只是……他在空中看到的却是君念之满是阴谋得逞的笑意,心中暗道不好。 君念之没有再继续后退,反而是在原地下蹲了下来,用衣袖捂住了口鼻。下一秒君念之像是掏出了什么东西似的,在空中猛地一抛。 一道紫色的烟雾在空中迅速弥漫开来,孟岚身形在空中无法调整,避无可避。即便是心中已经知道君念之会出阴招,却也防备不及,将那烟雾吸入了不少在身体之中。 “可恶……你干了什么?” 孟岚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抽搐着,君念之终于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一直藏到最后的东西。 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而来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竟然真的会被她有机会用上。 又看了一眼躺倒在一边的君新竹,心中无限悲凉,她更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君念之站起了身,擦起面上狼狈的泥水,一步步地走向了孟岚的身侧。 “你觉得这是什么呢?我本来没准备在这次春猎上用到这个东西的,可是你却逼得我不得不用。” “这是,十香软筋散。” 声音不是从君念之口中说出来,也不是从孟岚口中所说。突然间出现的第三个人的声音,让君念之和孟岚两人皆是大吃一惊。 君念之立刻左右环顾,却是瞧着一个猪头慢慢地从及膝的草地上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已经在这里趴了多久了,难怪这个人会突然间地凭空出现,而她却没有丝毫察觉。 那个猪头下,上半身赤裸,下半身是属于犯人的囚服。 是——人兽!!! 君念之立刻看了一眼孟岚,当看到孟岚眼底同样的震惊时,君念之却是松了一口气。起码可以确定一点,这个人并不是孟岚所收买之人。 “你……你是誰?” 十香软筋散是皇室中的秘药,是一种起效极快的麻醉药,可以吸入,也可以口服。吸入十香软筋散的人,会很快四肢瘫软,失去行动能力,而后进入昏睡的状态。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再醒过来,全然取决于下药者的剂量。 只是……这是属于漠北国皇室的不传之秘,她当初也是偶然的情况下看见了药方,才记了下来。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而且能够一眼一眼说出药方的名字。 “我是誰……重要吗?我只不过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罢了,我只是一头人兽罢了。” 语气之中满是无尽的悲凉之色,连自己身为人的认同都给抹去了,全然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一般。 似乎也并没有准备和君念之继续多纠缠下去的意味。正准备转身离开。 君念之却是瞧见了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就是准备冲过去。 那猪头人,一回身,手中握着的是一支断掉的箭,锋利的箭头直直地指着君念之。 “这位小姐,我没准备插手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也请给我一条活路,我还想活下去,不想成为你去向狗皇帝邀功的一具尸体。” “不,不是。你误会了,你……你是不是苏家的人?”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猪头人,踉跄了几步向后退,又像是害怕,又像是震惊似的:“你是誰?你怎么会知道?” 看着她的反应,君念之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升腾出一丝希望来。 “神医苏家的人,在背后都会纹上苏家的纹章。而纹章又分主家和分家,分家的背后是纹的燕子,而主家的人,纹的却是喜鹊。若不是你刚刚的转身,让我看到了你背后的喜鹊纹章,我也无法判断你就是苏家的人。” 说着,又是顿了顿,良久才是开口道:“因为,我也没有想过,我竟然还能够看到活着的苏家人罢了。” 稍微感叹了一下,君念之却立刻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把握住那猪头人的手,恳切地乞求道:“苏先生,我知道苏家堂堂神医世家,一手医术更是超然脱俗,求求你救救我的妹妹吧。” “求?”猪头人苍凉一笑:“我倒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字了,不过也好,既然路过,我帮你瞧瞧也不是不行。” 见她答应,君念之心中一喜,随着她的身后,走到了君新竹的身边。 那伤口骇人,且观察君新竹的状况,无奈地摇了摇头。 “俨然是回天乏术了,刚刚那一箭洞穿了她的脾脏,且从马上跌落的时候,冲击力太大,已经将她的脊椎骨给撞断了,就算那一箭没有给她造成致命伤,她断掉的脊椎骨,也让她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所明了,但是当希望再一次破灭,君念之脸上终究还是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猪头人一拱手,准备离开。 君念之开口道:“苏先生,请留步。” 第105章 拉拢苏钰 “又有何事?”猪头人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只是慢悠悠地回过了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只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是见识和手段却是全然和这个年纪不相符,并且还知道苏家。 心中略微感叹,倒也是愿意多听她多说两句。 “敢问苏先生如何称呼?” “姓名吗?”猪头人抬头仰望着天空,好像记不清楚似的,许久才是开口道:“姓苏,单名一个钰字。” 君念之一脸正色,拱手道:“不知,苏先生,可愿意为我所用?” 苏钰揉了揉耳朵,一脸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似的。蒙在头上的那层猪皮都是颤了颤。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 “我当然知道。”君念之很清醒,也正是因为清醒,也愈发地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苏家的事情,我略有耳闻,只是我相信苏家堂堂杏林世家,悬壶济世,一手医术不说天下第一,起码在漠北国无出其右,若是苏先生就这么在这一场春猎之中送命,才真的是遗憾。” 苏家在漠北国是极为出名的神医世家,医术独步天下,太医院救不活的。可以立刻送入苏家,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还有得救。 所以在漠北国中,有人提到苏家,也是会伴随着一句谚语。 阎王要你三更死,苏手留你至五更。 而这苏手,指的便是堂堂苏氏一族。苏家名声在外,且不看重钱财名望,皇室虽有意招揽,可苏家却也记挂着寻常黎明百姓,拒绝了皇帝入宫的要求。在漠北国各地都设有苏家的医馆,不过在皇家有需要的时候,依然会入宫进行诊断。 本来,这是极为好的一件事情。可是所有的变故都在那个冬日。 先皇的第九子,在外狩猎之时被毒蛇咬中,而那毒蛇的毒性极为猛烈,毒发极快。整个太医院一直控制,却都无法缓解毒素的蔓延,即便苏家之人紧赶慢赶地来到宫中,先帝的九皇子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整个九皇子的寝殿阴云密布,皇帝跟前密密麻麻地跪了一排太医。 苏家的人看着床上的九皇子,身体一紧青黑一片,出的气多,进地气少了。在那种情况之下,想要将人救活,寻常的办法已经起不到作用。 唯一能做的,只能够是兵行险招。以毒攻毒的做法,自古以来并不少见。 然而当苏家的人将配置好的毒药喂九皇子服下之后,两种毒素在九皇子的体内相互冲击,一口血便是直直地吐了出来,而九皇子却也在同时没了气息。 先皇暴怒,将整个苏家株连九族,十四岁以上男子斩杀,女子发配军妓。 君念之看着面前的苏钰,按照时间推算,苏钰如今瞧着也只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看来在入狱的时候,应当是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也正是因为他年纪尚下,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身上背负着毒杀皇子的罪名,在监狱之中,从小能够活到现在。 君念之愈发地感叹面前的这个少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苏钰定定地站在那里,君念之的话,让他原本已经尘封的记忆又是回想了起来。苏家覆灭之时,他没有任何印象。 他在狱中,听说是被一位因一首诗冒犯天威而入狱的先生给养大的。而当他开始记事的时候,那位先生交给了自己一本苏家医典,听说,这本苏家医典是藏在自己的包袱皮里面,也是从他的口中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身上所背负的一切,而他也是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个苏家之人。 但是……那又有何用呢?他只是一个被关在牢狱之中的犯人罢了,且在这天牢之中,他注定没有办法活着出去,苏家,终究是要绝了。 这一场春猎初选人兽的时候,他是主动报名的,他太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不想,直到死的时候,却连外面的一丝花鸟草木都未曾见过,连蓝天白云都未曾瞧过,这个世界……他终究还是想要看一看的。 人终究还是会有贪心的,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心理准备。 可是君念之的话,却让他又有了想继续活下去的想法,只为了能够再多留恋一下这个世界。 缓缓地摘下了套在头上的那个野猪皮的头套,露出了一张脸。 许是因为一直在阴暗地狱中,苏钰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白,那种不见阳光的苍白。眸子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头发散乱开来披在肩上。虽然身上满是泥泞和各种污渍,却也遮掩不了他的英俊。 他的容貌更偏阴柔,若不是他不着寸缕的上半身,露出了他平坦的前胸,君念之都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女子了。 苏钰笑了笑:“对于你所言的苏家之事,我并没有任何兴趣。因为我也清楚,那并不是我所能够改变的。至于你会站在苏家这边说话,我倒是会有些意外。不过……你说要让我为你所用,你可知道,我是死囚?” “我当然知道。” “哦?” 苏钰一挑眉,那细长的眉眼不自觉地便是透露出一丝妖娆的风情。君念之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男子若不是苏家人,即便是在漠北城中寻了一个要男倌儿的院子,也能够活得挺不错的,漠北城民风开放,龙阳之好也并非少见。 苏钰倒是没想到君念之心里的那些嘀咕,说着自己心中的疑惑:“难道,你是要用那个规则?” 君念之倒是清楚,苏钰所言的那个规则指的是什么。每一届春猎之中,所有的人兽之中,能够活到最后的那一个人兽,都会得到皇帝的特赦,赦免所有罪行,放出大牢。 只不过…… “你若是真的想要以这种形式出去的话,那么你反而真的有可能会活不过今日。” 苏钰,面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你都想不明白吗?”君念之未有任何嘲讽,只是眼底的冷意更是重了几分。 第106章 权谋试探 “的确,只要能够活到最后的那一个人,的确是可以得到皇帝的特赦,走出春猎猎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过,又有哪一个能够活着走下山呢?” 对于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也是在君念之成为皇后之后,参加春猎,才知道了那真相。 其实说来,做法也并没有错,为了国家的安定,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毕竟,所赦免之人,追根究底也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这样的人放到民间,难保不会造成动乱。 “皇帝的确会赦免你的罪行,但是你在离开之后,便会被皇帝的暗卫再次抓捕住,然后就地正法。一切都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的,世间再无你这个人。皇帝该有的仁慈,在众朝臣面前已经表现完了,而可能预留的危险,当然也要处理掉。你还想试试用这种方法,离开皇家猎场吗?” 苏钰眉心一皱,他虽然不清楚面前这个少女是如何知道这种事情的。但是心中也不得不说,君念之所言并无错处。 从一开始进入猎场,他便拼命躲藏,就是为了能够成为活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可现在看……似乎是行不通了。 “那你是准备怎么样将我带着离开这里呢?” “我若是记错的话,苏家的医术之中,应该有一套假死之法,不知你可习得?” “你连这个都知道?”苏钰对于面前的女子,心中第一次有了些许恐怖的感觉,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丞相庶出之女吗? 可是从她所言的东西来看,简直不像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应该会知道的东西了。 对于苏家当初的事情,君念之的确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此事在当时极为轰动,君念之在成为皇后之后,便对苏家之事经过一番调查。 同时也对苏家的医术有所翻阅,那些医术所涉及的道理和实践要求都太过苛刻,必须是从小练习和积累,到了一定年纪之后,才有可能有一番见地。 君念之虽然学不会苏家的医术,但是对于那些医典中所记载的东西,却是了然于胸。 “你大可不必去想,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究竟会不会这一项技艺?” 假死之法,是通过用银针刺激身体的几处大穴。封闭身体的气血流通,心脏保持极为缓慢且微薄的跳动,人几乎就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寻常人根本检查不出来。 而此种做法,也有一定的问题,就是在被刺入穴道之后。最多只能够维持一个时辰的假死状态,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没有将人唤醒,那么这个人便就是真的死了,再也救不回来了。 “若我说我不会,你又当是如何?” 听闻此言,君念之笑了笑:“若是你不会,我自然还有其它的办法。只是假死之法是最为稳妥的办法罢了,随行之中惠安帝并没有携带仵作,所以死人不会进行验尸。只是由武将进行判断。可你若是不会这项技艺,我自然是有其他办法将你带出去,只是稍微恶心一点罢了。” 苏钰倒是被勾起了兴趣:“你真有这么多办法?那我不会的话,你准备再如何将我带出去呢?” “你瞧见那匹马了吗?” 君念之指了指躺倒在一旁,被孟岚射死得夜奔。 苏钰点了点头,但是不明白君念之是有什么打算。 “将你塞进马的肚子里。” 君念之对于夜奔,虽然对于夜奔,她是感恩的。可是在遇到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终归是要利用上一切可利用的东西才是。 “你若是不会,我只能够将夜奔剖腹,将它的内脏全部清除。然后将你塞进去。我到时候可以向皇上请求,将夜奔带走安葬。只是一匹马罢了,皇帝不会不答应,这个情况下,我也同样可以将你带出猎场。只是,万一被发现的话,你就难逃一死,你自己想想看吧。” 君念之微微垂眸,脸上神色如常:“只是,到时候我不可能再救你。虽然我需要你的助力,但是也并不是非你不可。这两种做法,你选一个吧。” 苏钰看了看夜奔,又是瞧了瞧君念之:“你既然知道假死之法,应该同样很清楚,假死只能够维持一个时辰,我如何能够相信你会在一个时辰之内,一定会将我救活呢?” “我不能够保证。” “什么?” 君念之并没有因为苏钰的质疑而有丝毫的动摇,面色依然平稳如常道:“猎场之中,各种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切都只能够以不变应万变,你若是不与我做这笔交易,你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个猎场。而你与我交易的话,反而是有一半的可能性活着离开。这对你来说,不是稳赚不亏吗?” “毕竟……”君念之一笑,似乎透着残忍:“这世界上,哪有一定的事情呢?” 说罢,君念之便只是看着苏钰。 如何用人,以前君念之不懂。她在跟随陆含双的之前,总以为只要自己以真心待人,对方便会同样地回以自己真心。 即便是卑微之人,只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为他们多想,也一样可以让他们甘愿成为自己的助力。 可是后来,她却发现,好像并不是这样。 不论是用何人,都要恩威并施,当自己手中握有更有利的条件的时候,更不需要将自己的姿态放得过低,不然便很容易自降身价。 她的确是想要将苏钰收为己用不假,可是她也要表现出来,并不是非他不可。 她也要出传递出来的讯息是,不是自己在求着他苏钰办事。而是他想要活着离开,只能够求着自己。 经过刚刚一番交谈,君念之看得出来,苏钰也想活下去。 的确,没有人不想活下去。只要抓住了这一点,那么在这场谈判之中,天平已经在向着她的方向所倾斜了。 “不知道苏先生,想得怎么样了?”君念之开口道:“不过有一点,苏先生可以放心。我竟然希望苏先生能够成为我的助力,那么自然不会对苏先生不管不顾,不然,我也大可不必在这里与你说这么多话了。” 看了一眼天色,开口道:“如今再一看,给苏先生考虑的时间,不多了。” 第107章 狼群之灾 春猎的结束,是在酉时,而现在的时辰,应当是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要到酉时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留给苏钰考虑的时间的确已经不多了。 苏钰草地之上,一头黑色的发在风的吹动中,仿佛草丝一般随风舞动着。 唇角勾起,面上是无尽的苍凉。 “我还有的选吗?”苏钰像是自嘲似的:“我从出生到现在,许多事情都由不得我,我若是想活,我现在不与你做交易的话,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君念之与他的分析,就算十句话中只有一句话是假话,他现在也没有去判断的时间。 他就算不想与君念之合作,能够留给他的时间也不足以再让他找到第二个人。并且愿意将他带走的人了。 君念之听着苏钰的话,不论这一次是威逼利诱也好,还是坑蒙拐骗也罢,终究是将苏钰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却是真的。 “我自然不会辜负苏先生的一番信任的,我相信现在我与苏先生只是相互合作罢了。但是到了以后的话,应该能够相互成为朋友。” “朋友吗?”苏钰无奈的笑了笑:“我从不奢望有那么一天,你如此舍生忘死的救我,心思也不单纯,这一点你很清楚。” 君念之对于这一点不否认。 只是走到了苏钰的身边:“既然我们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达成了一致,那么希望我能够完好的将苏先生从皇家猎场中带走吧。” “我需要现在就将自己放倒吗?”苏钰从野猪皮上拔下了几根极为细的刺,在手中晃了晃。 “不必,现在我们还没有走出猎场,你若是现在就进入假死状态,只怕你会变成真死了。” 半开玩笑的语气,但是说的话却并不好笑。 刚要继续说下去,君念之原本轻松的脸色忽然变得极为凝重。 “怎么了?”苏钰对于君念之忽然的情绪变化,有些不理解。 “有东西在快速接近这里?” “什么东西?” 君念之面上的神色不甚明朗,这么快的速度,且移动的声音极为的轻,只是在一眨眼的功夫似乎就移动了极为远的一个距离。 “可能是狼群。” “狼?” 在苏钰还没有理解过来的功夫,那急速接近的皮毛和草地相互摩擦的声音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苏钰和君念之迅速背对背站在了一起,整个身体都是崩了起来。 在两人做出防备姿态没有多久,一圈狼群已经将她们二人给包围起来。 君念之已经将弓给搭了起来,苏钰虽然手中捡起了孟岚的箭,但是苏钰拿剑的姿势,君念之也很清楚,不可能指望苏钰了。 “我刚刚看你射箭的动作英姿飒爽,这一群狼?” “你觉得,我能够靠着五支箭射死这么数十头狼?” 君念之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一圈狼,龇着牙,黏稠的口水从锋利的牙间之间缓缓的流下来,即便是隔得还远,但鼻尖已经能够闻到那野兽的腥臭的味道。 瞧了一眼,地上的夜奔和时君新竹。君念之也清楚,为什么会吸引了狼群过来。 血腥味扩散的太快了,而狼本身就是一个嗅觉极为灵敏的生物。 她还是失策了,竟然没有将这一点给考虑进去,只是……春猎场中竟然会有狼,这一点她真的是没有想到。 “你那十香软筋散还有吗?” 苏钰想到君念之用来迷倒了孟岚的十香软筋散,又再次抱起了希望。那东西虽然是对人用的,不过对野兽也同样有作用。 君念之只是对着苏钰笑了笑,却是不发一言。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只会更加的伤人。 苏钰将剑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似乎也看开了很多:“希望这把剑足够锋利,在被狼咬死之前,我就能够一箭将自己的头给砍下来。” 狼群还在来回的试探,狼本身就是一个极为狡猾的生物,当没有十足的把握时,不会随便动手。 但它们同样是一个极为有耐心的动物,当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的时候,便会迅速的发起攻势。 它们可以等,但是自己和苏钰却没有时间再继续等下去了。刚刚的追逐已经让君念之消耗了极为多的体力,而苏钰更不存在有什么保命的能力可言。 只要这群狼找准了机会,一拥而上,那么他们所面对的结果,只有可能是一个。 一只狼,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似的上前迈了一步,君念之立刻将箭射了出去。瞬间洞穿了那只狼的头部。 其它的狼瞧见这情况,也是压住了本身蠢蠢欲动的心思,在原地来回的试探着。 四支箭,只剩下三支。而狼还有十几匹,这种悬殊的差距。让两人都是相顾无言。 现在唯一能做到,便是僵持,用箭对狼群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不过两人的体力和精神力都在迅速的消耗着。 而时间也在迅速的消耗着,若是进入了夜色,那么便真的就进入了狼群的主场。 拖也不行,不拖也不行。 当最后一支箭也射出之后,所有的狼群似乎也发现了,对于它们的威慑已经消失了。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这话说的可真晦气。” 不过君念之却知道,苏钰说的极为的对。 只是几个踱步的空档,其中一只狼已经向着两人飞扑而来。其中一只狼的行动,周围围着的狼群也几乎是一拥而上。 难道……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躲过了五匪,躲过了孟岚,最后却终究躲不过这一遭吗? 当野兽扑袭而上,那浓重的阴影几乎将两人淹没的瞬间。 一道剑光在空中划过,原本在空中的狼群,像是被一道圆月的剑光所吞噬一般,瞬间身首异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君念之和孟岚都是喷了一身。 漫天血雨,一时之间竟然让人分不清自己是在地狱之中,还是在现实之中。 君念之有些意外的瞧着苏钰,苏钰也一脸震惊的瞧着君念之。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你还说,你不会武功?”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开口。 “当然不是我。” “当然不是我。” 又很快的,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否认。 第108章 血雨修罗 那一道剑光过分的耀眼,虽然只是极为简单的剑招,但是却造成了最为有利的结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此时只有苏钰的手中有一把剑。 虽然君念之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将一切都象征性的询问了一下苏钰。 “小蝎子,若是我再来晚一点,我是不是以后都瞧不见你给我唱戏了?” 轻佻的话语,可是语气中却透着丝丝的冷意。 小蝎子,这熟悉的称呼…… 在她所认识的人中,会叫她小蝎子的,估计也只有一个人了吧。 空中,一身红色朝服的陆凝安缓缓落下,手中握着一把细剑。身上的衣袍在风的吹动下,翻飞着,有那么一瞬间,让人以为是展翼的蝴蝶缓缓而落。 浑身说不出的贵气,只是那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邪气。 还有几只残余的狼群,在几人身边踱步片刻,似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一拥而上。 而对于陆凝安而言,却只是无用之事罢了。手中细剑飞舞,动作瞧不出丝毫的粗俗,反而是极为的优雅。 只是一剑,仅剩下的那几只狼也被陆凝安了结,身首异处。 “你这出戏,可差点就唱砸了。” 陆凝安一收手,将箭收回了剑鞘之中。君念之还有些呆愣愣的,陆凝安走在血污之中,那一袭红衣愈发的红,缓步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手指在陆凝安的脸颊上捏了一下。 冰凉的手指反而像是生出了热意似的,带出了一团火,君念之的脸一瞬间烧了起来。 只是呆呆的仰着头瞧着陆凝安,一双眼睛也不似以往那般总是透着让人瞧不穿的机灵劲儿,反而像是刚刚从丛林间走出来的小鹿,眼睛湿漉漉的,透着无辜和可怜。 “你这模样,倒是有点像宠物了。” “我是错了。”君念之闭着眼睛,将眼底的那一丝悔意遮掩住:“这出戏我已经唱砸了。” 她牵扯了本不该入局的人进入这场杀局之中。 君新竹虽然上一世的时候,也不曾过的多么幸福,但是若没有参与到她与孟岚的恩怨之中,起码还能够再活上不少的时候,觉不是在这个年纪就离开了。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 闭着眼睛,眼泪却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之中流出来。在陆凝安的面前,她似乎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陆凝安的眸光黯了黯,瞧见了那躺倒在地女子,苍白的容颜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 “你……” 许多话到了嘴边,却是又说不出口。矜贵的面容第一次收起了调笑的模样,眉头一点点的皱起,只是看着君念之。 君念之只是闭着眼站着,过了一会儿,才是重新睁开了眼睛。 当再度睁眼的时候,那原本迷茫的双眼,只剩下冷漠的坚毅。陆凝安瞧着那一双眼,倒是又变成了到了他印象中的小蝎子。 只是一想到,君念之的价值……一双瞳孔中的情绪明明灭灭,更是让人看不明白了。 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君念之只是宠物而已,一只用来逗弄消遣时间的宠物罢了,她远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一遍遍的这样告诉自己,胸腔之中只觉得愈发的心烦意乱。 “这么快,就调节好了?”陆凝安挑眉,左右看了一圈:“这次夜鹰,似乎有些失职了。” “不关夜鹰的事情。” 君念之垂眸,男人的心思太过多变,她也不想夜鹰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罚。解释着:“他已经做的够好了,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可能早就已经殒命在猎场之中了。” 一边说着,君念之倒像是记起来另外一件事情,有些意外的瞧着陆凝安:“四皇子,怎么会突然间出现?” 夜鹰的出现,君念之确定陆凝安不会放任自己死,但是连陆凝安都会出现,实在是大大的的超出了她的预期了。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被狼群分食而死的心里准备了。 可是陆凝安却在漫天血雨中降落,分不清是天神,还是修罗。可不论是那一种,在那一瞬间,君念之都想与他共同沉沦,不论前路究竟是什么。 陆凝安一双眼,只是瞧着君念之,语气中似乎都透露出了一丝不自然。 “因为夜鹰一直没有回来与本王复命。”陆凝安缓慢的道:“夜鹰的身手极为好,本王估算的时间是他在申时就应该回到本王身边复命,可是却一直未回,本王便想到可能是出了问题。本王与你的关系,不便让更多人知道,而本王还不想这么快就没了唱戏的人,所以,就进了这猎场之中,按照夜鹰留下的印记追过来看看,终究,也算是赶上了。” 话音落下,陆凝安瞧见了君念之身边的小红人,被狼血淋了一身的苏钰。 手中的细剑,已经在一瞬间出了鞘。 “四皇子手下留情。” 杀气迸裂出来的一瞬间,那寒意几乎穿透了两人的身躯。君念之已经闪身挡在了苏钰的身前,她丝毫不怀疑,若是自己再晚了一步,陆凝安的剑就会洞穿了苏钰的脖颈。 “他是人兽。”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但他无罪。”君念之立刻开口:“而且我刚刚与他达成了约定,他会成为我的助力。” “是吗?” “他是苏家最后,也是唯一的传人。” 这几个字落在陆凝安的耳中,只是打量了一下苏钰,又看了看君念之。终究是将那透着寒气的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若真是如你所言,那或许还是能够留有一用。” 苏钰在一旁愣愣的站着,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只是究竟那里不对劲,又有些说不上来。 而且这男子浑身上下透出来的贵气,让人难以忽视。且从君念之的口中听来,此人似乎是漠北国的四皇子。 对上陆凝安那如墨的瞳孔,却只觉得恐惧,那深不见底如同深渊一般。只是被那样的眼神看着,都有一种被洞穿了所有的感觉。 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都有一种舌头不听使唤的感觉,那种威压感,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109章 自捅一剑 “你准备将他带出猎场?” 君念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陆凝安轻笑一声:“虽然本王一向知道你胆子很大,不过你每一次的决定,都还是足够让本王大开眼界。” 将一个罪人收入自己的阵营之中,若是无事便罢,稍微出了纰漏却也只是给自己添了无谓的麻烦罢了。 君念之将自己的计划与陆凝安简单的叙述了一遍,虽然陆凝安脸上是漫不经心的表情,不过眼眸之中也是多了几分认真。 等君念之将她的计划全盘说出,陆凝安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对于君念之的这个计划排布,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好。 陆凝安斜斜的睨了一眼还处于昏睡状态的孟岚,开口道:“这个人,你准备怎么办?杀了?” 孟岚的身份很特殊,背后是孟氏一族的五公子。身份也算极为尊贵,在年轻一代之中,孟岚都算的上是翘楚。 只是遇上了另外一个更加心狠手辣之人,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杀了…… 君念之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的一个结果,只是君念之觉得,想要让一个人死,是极为简单的。他现在只要拿起苏钰手中的那把剑,就能够轻而易举的砍下孟岚的头。 然后再甩锅出去,毕竟春猎之中,本就会有意外。人人都有可能变成意外,孟岚自然也不例外。 在君新竹死的那一刻,她真的想要让孟岚偿命。可是现在她冷静下来,她想到是要让孟岚生不如死。 “他还要留着,我还有别的用处,不过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四皇子帮我一下。” “你说。” “将他先藏起来。” “你把本王当什么了?码头的搬运苦工了吗?” 陆凝安一挑眉,倒是生出了几分孩子气来:“本王不远万里过来救你,你一句谢谢都没有,指示器本王做事来,倒是游刃有余的,倒像是你变成本王的主子了。” “我……没有谢谢你……吗?” “你觉得呢?” 俩人斗嘴似的,苏钰只觉得俩人的关系极为奇妙。亲密却又疏离,又有些说不明白的东西在里面。 君念之做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只是满脸的狼血,让她看起来分外的滑稽。 “谢谢你,四皇子,今日若不是你,我可能就真的将这出戏给唱砸了。” “哼,总算是说了两句还能听的话。”陆凝安一只脚一勾,躺倒在地的孟岚便是被他给掀飞了起来,手上动作一挽,孟岚便是抗在了肩上。 君念之见陆凝安已经将孟岚扛起,便也是从苏钰的手中拿过了那把原本属于孟岚的剑。 寒光凛冽,的确是一把不多见的好剑,只是她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闭着眼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听觉之上。 当耳边出来各种纷乱而又嘈杂的声音的时候,君念之猛然的睁开了眼睛,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一会儿,我将这把剑刺入自己的身体之中的时候,你也要开始对自己施展假死之术了,千万不要拖延?” “什么?” 苏钰还没明白过来君念之那话的意思,君念之将那把剑对准了自己,没有丝毫犹豫的已经从小腹处刺了进去。 很痛,但是还可以忍耐。毕竟她前世在冷宫之中的时候,各种刑罚都一一受过了,那寒铁穿过琵琶骨的时候,她几乎痛的要晕过去。现在这一剑,又算的了什么? 虽然如此,但是豆大的汗珠还是一点点的从两颊渗透出来,缓缓落下。 陆凝安虽然面色冰冷,但是瞳孔之中也难掩震惊之色。为达目的,他知道君念之会不择手段,但是能够这般面无表情的将剑直接刺入身体之中,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君念之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口呼吸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缓解身体上的痛处。 见苏钰还一脸震惊的表情,也是示意苏钰可以下手了。苏钰从短暂的震惊之中惊醒过来,也迅速的将那几根野猪刺,按照假死之法的穴位,将野猪刺给刺了进去。 穴位的刺激,一切来的极为的快,苏钰只是一个短暂的呼吸之间,便也倒在了地上。 陆凝安原地稍微停留了片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迅速的带着孟岚跃上了山林之间,身影消失在绿林之间。 …… “嘿,你们瞧,这猎狗跑的这么快,莫不是前面又有什么好猎物不成?” 马上一器宇轩昂的男子,笑的极为开怀,马背上已经挂着许多猎物。战绩极为丰厚。 而另外一边的另一个一身黄衣的男子也是笑道:“李公子的猎物已经极为丰厚了,抛开孟家的孟岚不说,也能够称的上是前三了。” 那李姓的公子,笑的极为爽朗:“若是事事只想争个第二,又有什么意思,离着酉时还有些时候,说不定还会有反超的可能呢?” “李公子说的也是,瞧着这猎狗冲的这么快,想来应当是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猎物了。若是能够猎得一头虎的话,那今日的春猎首等,便定然是你了。” 几名青年才俊脸上都是多了几分喜色,拿起马鞭在马屁股上抬手就是一鞭子,向着猎狗奔驰的方向迅速赶过去。 面上原本的喜悦当瞧见猎狗所指引到的目的地时,几个人瞧着面前的那惨烈景象,脸上都是惨白一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才好。 随行之中,还有几个官家的小姐,皆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其中一两个胆子小一些的,更是直接在马背上给吓晕了过去。 满地野兽的尸身,殷红的血几乎将整片草地都染成了红色。两个倒在血泊之中的贵女,生死未卜,这一副场景,对于未上过战场之人瞧着,都是忍不住胃中一阵翻滚了。 “救命……救命……” 微弱的呼救声传出来,被吓傻的众人,才稍微做出了些反应。 “快,快救人。还有活人。”几人纷纷下马。 君念之忍着剧痛挥着手,当看见那为首的几人向着他们的方向一路奔袭而来,一直咬着没松的那一口气,才是舒展了出来。 第110章 辣手摧花 皇室猎场,宴席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坐在孟涵雅的身侧,身上已经将骑装换成了一身常服。面上拿着一枚团扇,时不时轻轻的扇动一下,举手投足间,美貌之中更是多了几分优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世家嫡女的风范,周围的其她夫人瞧着,皆是投来极为欣赏的目光。 孟涵雅将所有赞赏的目光的都收入眼底,心中也是极为的满意。毕竟这是她最为满意的嫡女,此次春猎之中,也并不是无人前来商讨君之瑶的婚事,只是都被孟涵雅以女儿年纪尚小,还想要在身边留几年给回了。 其中虽然不乏一些高门世家,不过比起将来要嫁入皇室,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那么再如何光耀的门楣,都显得低矮了一截。 “母亲,你说孟岚表哥应该不会失手吧。” 君之瑶一开始是和孟岚走在一起的,在随手猎了一些猎物之后,孟岚便是直接去追杀君念之去了。她一个人在猎场中倒也是无趣,至于那些武将世家的公子,在君之瑶的眼中,皆是粗俗不堪。 与他们说话,都觉得难受。若是不与他们交流,倒显得她拒人于千里之外。 思来想去,便早早的就退出了猎场。回到了孟涵雅的坐席边上,还能够远远的瞧一眼八皇子陆凝安,也是好事。 孟涵雅闻言,蹲着茶盏的手也是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是极为顺手的送到了唇边。 唇角的笑意,愈发的薄凉:“那君念之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只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难道武艺还能比孟岚要高不成?我已经对孟岚交待了,只要一找到君念之,便直接动手,先除掉她再说。” 以前就是太过思前顾后了,所以才屡屡让君念之逃脱。这一次,她不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孟岚还会失手。 见孟涵雅一脸笃定的表情,君之瑶如同花瓣般饱满的唇,也是不自觉的勾起:“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了。” 目光遥遥的瞧着坐在对面的八皇子,那日君念之和陆含双在一起那亲密举动又是再一次的浮现在了眼前。 君念之,她真的该死—— 宴席上,众人纷纷的互相笼络着关系,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突然间的,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向着宴席上跑了过来。 皇后冷道:“皇上面前,这般失态,真是全然失了规矩。” 那小太监慌慌张张的,匍匐在地,像是有些控制不住似的,连忙道:“皇上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因着是猎场之中出了事情,所以奴才特地过来禀报的。” “猎场中出事?”惠安帝眉头轻微的皱起:“出了什么事情?” “回皇上的话,猎场中,武将世家的几位公子在猎场中救下了两位受伤的贵女。其中一人已经没了气息,好像是君家的小姐。” “什么?” 惠安帝一掌排在条案上,猛地站了身。 孟涵雅也是惊呼了一声,踉踉跄跄的站起了身,又是眼前一发黑的跌坐在地上。仿佛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似的。 “母亲,母亲你怎么样啊,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君之瑶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眼泪也一瞬间就留下来了:“二妹妹啊,怎么会这样啊,你怎么能够这么不孝,竟然要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面上和口中所言,皆是十分悲戚。母女二人抱成一团,那模样瞧着极为让人动容。 惠安帝也像是有些承受不住这个消息一般,站起来的一瞬间,身体有些摇晃,像是有些站不稳似的。 “皇上,您要保佑龙体啊,臣妾知道您在意君丞相,突然丧女。可是你一定要撑住啊。” 皇后扶住惠安帝,言语间所言,皆表露出来的意思皆是。皇帝之所以会如此动容,皆是因为自己臣子之女离世,而感同身受。 可是惠安帝,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皇后的眸光如同烛火一般明明灭灭。 底下的一群臣子听着,各个皆是面露感恩之色,一个个的都是跪下了感恩戴德,仿佛是自家死了女儿,受到了皇帝这般对待似的。 惠安帝一步步的走下了台阶,走到了那太监的面前:“那君家小姐,现在在何处。” 那太监只是抬眼看了一下惠安帝的表情,被惠安帝那阴沉的能够滴的下水一般的面容给吓得有些结巴:“回……回皇上的话,其中一位已经断气,尸身暂时停留在最外侧的营帐之中。另外一位,被带回的时候,便直接送到了太医的帐子里,正在接受太医的治疗呢。” “还有一位?” 惠安帝面露喜色,心中抱有了一丝希望:“快,快带朕过去。” 小太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在前面带着路,惠安帝跟在他身后向着太医的帐子中过去。 原本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孟涵雅和君之瑶都是愣了一下,拿着帕子擦拭着面上的泪痕,彼此的眼神交汇,却也都迅速的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心思。 刚刚她们都只顾着高兴去了,想着孟岚应当不会失手。可是不知怎么的,两人此时的心情都变得极为沉重。 君之瑶向着。 而君新竹并没有与她一起回来,那么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誰呢? 孟涵雅已经起了身向着太医所在的帐子过去了,君之瑶略微迟疑了片刻,也是跟在孟涵雅的身后过去。 皇后坐在席位上,注视着君之瑶和孟涵雅两人,稍微想了一下刚刚两人的动作和言语。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东西似的。 向着一旁的宫人,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走过来蹲下了身,皇后低声说了一些话,那小太监的表情满是震惊,但是良久却也是点了点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过去了。 …… 太医帐中,君念之在太医的操作下,插在腹部上的那把箭已经被取了出来。 君念之满头大汗,那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几乎要让她晕厥。不过……她编排的戏才刚刚开始唱了第一出,她还不能够那么快就晕过去。 第111章 情深几许 “这伤势,可真是太险了,要是这剑刃在偏颇一丁点,只怕就会划破肠道,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太医一边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一边感叹君念之运气好。 君念之面色苍白,刚刚太医给她治疗的时候,那疼痛几乎将她所有的力气都给耗光了。 听闻到太医的话,也只能面上轻微的笑了笑,表示对太医的谢意。 她这把剑刺入的地方,也是仔细计算过的,究竟从什么地方刺进去,可以造成大的伤口,又不至于危及生命,必须要好好计算,如何使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回报。 对于君念之的反应,太医心中也是多了几分敬佩之色。刚刚他在给君念之治疗的时候,看上去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子,竟然是连一丝疼痛都没有叫喊出来。比着一些战场之上的战士都是要多了几分隐忍。 君念之躺倒在床,眸光却是一直注意着帐子外面的地方。 直到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撩开了帐子的遮掩,快步走进来的时候,她很清楚,自己赌赢了。 太医听见动静,回过头瞧了一眼,连忙跪下道:“给皇上请安。” 惠安帝面色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滴出水来似的,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沾染了血色的绷带,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都让他极为焦虑。 看到床上比着眼睛,面色苍白,仿佛没有任何生气的君念之时。那一颗心都仿佛在一瞬间停跳了似的。 他已经失去了一次陇儿了,难道这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陇儿长得如此之像的女子,老天也要再次将她从自己的身边带走吗? “陈太医,君二小姐的身体如何?” 陈太医在宫中行事多年,一手医术极好,只需一个机会便可以升任太医院院判。而其也极为懂得察言观色。 惠安帝虽然说的话极为平和,但是那语气中透着一丝迫切。 连忙道:“回皇上的话,君二小姐身子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受了一剑,好在不是致命伤。只是这一路奔波而来,难免颠簸,再加上路程之远,是学有些过多。目前君二小姐的出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只要按时换药服药,然后静养,便能够好了。” 听闻了陈太医一番话,惠安帝的脸色才稍微的缓和了一些。 “好了,陈太医,你先下去吧。帐子里面留两个伺候的人就行了,其余的人都退出去吧。” 几个人互相瞧了一眼,连忙着行礼告退。至于在帐子里的两个宫人,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只留下一双耳朵,随时听候惠安帝的差使。 惠安帝一步步的走向床榻边,躺在床上的君念之,眼睛紧紧的闭着,苍白的面容和脆弱的模样,如果不是陈太医说了无大碍。他都要怀疑现在此刻的君念之已经没了气息。 像是耀眼而又易碎的宝石一般,他想要碰触,却又怕会将本就脆弱的她彻底变得支离破碎。 “陇儿……” 惠安帝看着那一张脸,不自觉的念着那两个字。 君念之闭着眼睛,虽然惠安帝像是自言自语似的,但是她极好的听力却依然将那两个字给捕捉到了。 上一次在封赏宴会上,惠安帝看向自己时,那异常的表情,就让君念之确定自己的一张脸定然有什么问题。 虽然惠安帝面上的那一丝异样在一瞬间便消失了,但是却依然被她给捕捉到了。 那不是应该出现在惠安帝脸上的表情,喜悦,期盼,甚至还有一丝患得患失的惆怅。 惠安帝的皇位是从数十位皇子的搏杀之中争夺而来的,他对情绪的把控早应该是炉火纯青,你所看到的惠安帝也只不过是,他想要你看到的那一面罢了。 所以,那一丝情绪的展露,让君念之心中确定了一些东西。 只是,陇儿……惠安帝究竟说的是誰?难道是当今皇后吗?可是如今的皇后褚惜筠是褚家的女儿,和陇这个字也占不上任何关系。 这后宫之中,稍微得宠一些的妃嫔,她基本都知道,也未曾听过誰的名字之中带有这个陇字的。 在君念之心中还想不明白的时候,却只觉得脸上被什么炙热的东西所抚摸了上来。 直到感受到男人的那明显比女子粗大一些的指节时,君念之才反应过来,惠安帝正在摸自己的脸。 动作轻微,小心翼翼的。反而不像是掺杂了炽热的男女之情,只是在轻轻的抚摸着,更是多了几分怜惜的意味在里面。 她应该在此刻清醒吗?可是也实在太尴尬了一些,她甚至能够感受到惠安帝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的感觉,两人此时的距离一定非常的近。 鼻尖还能够闻到惠安帝身上的专属于皇帝的龙涎香的气味。 “你醒了吗?” 额……被发现了吗?她以为她的伪装挺好的了。身体笔直一动不动,甚至控制的脸眼睫毛都不曾眨一下。 “朕希望你醒,又不希望你醒。” 男人的叹息声,极为沉重,仿佛是自言自语似的低语。 “如果再给朕一次机会,朕一定会选择你,而不是这江山……” “没有你的江山,又有什么意义?不是你站在朕的身边陪着朕欣赏这秀丽山河,那这江山再如何壮阔美好,又有什么用呢?” 指尖细细的触摸着君念之的眉眼,仿佛是想要将记忆中的胡月陇和君念之的样子,一遍遍的描绘,触摸着君念之,就好像触及到了曾经失去的爱人一般。 “胡月陇……朕,真的好想你。她是上天听到了朕的乞求和祷告,将她送到了朕的面前,来给朕一次补偿的机会吗?” 那细微的声音,满是可怜似的乞求。没有来自于皇帝的尊严,只是卑微的乞求着。 君念之听的却是心惊胆战,陇儿,她一开始还不清楚是誰。但是若说是胡月陇的话,那她也是有所耳闻这个传奇后妃的传说呢。 当时,惠安帝刚刚登基帝位,举办了第一次选秀。 当初胡月陇入宫的时候,就连当今的皇后褚惜筠都亲自到了宫门前迎接。 而那时的入宫的胡月陇,也只不过是以采女的身份入宫,便能够得到惠安帝和褚皇后亲自相迎的待遇,这份尊荣,在这后宫之中都只当此一份。 第112章 坑你丫的 而到了这后面,胡月陇从一个采女成为贵人,只用了一夜的时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胡月陇入宫的第一日,便是留宿在了皇上的乾清宫中,当胡月陇被送回殿中时,随之而来的便是晋封的圣旨。 而从贵人成为四妃,却也只不过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罢了。紧接着在半年之内又晋封为了皇贵妃。 一位十六岁的皇贵妃,这在整个漠北国的历史上,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若不是皇后之位已经有人,只怕胡月陇成为皇后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胡月陇的这一路高升,自然也是碍了其她人的眼,同时造成了宫中一场不小的宫变。惠安帝为数不多的一位兄弟,再进宫面圣的时候,带了叛军入内。 在后宫之中寻到了胡月陇,挟持胡月陇,以此为要挟,逼迫惠安帝写退位诏书。逼其退位,而又听传言,当时惠安帝已经写下了诏书,正要加盖玉玺之时。 被朝中的老臣以死相逼,而宫外驻扎的守卫军及时感到,才是制止了这一场看似玩笑的闹剧。 只是胡月陇,终究还是死在了那一场宫变之中。 胡月陇的死,朝臣无一不拍手称快,只觉得是除掉了一个魅惑君主的妖女罢了。 那一日,惠安帝抱着胡月陇的尸身在金銮殿中坐了一整夜,无人敢说一句话。 第二日,惠安帝血洗了整个后宫,手中持一把剑,所过之处,一人不留。像是发泄,又是罪责后宫之人不忠,叛军入宫,竟然无一人阻挡。硬是任由胡月陇被叛军带走。 唯一在那一场血洗之中,活下来的,也只有褚皇后。 突然间知道自己竟然和这么一个如此传奇的女子长得相似,君念之一时也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该知道的消息,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君念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瞧见一脸关切模样的惠安帝,君念之奇怪着道:“咦,我这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我好像瞧见玉皇大帝了呢?” 伸出手去触摸,当抚摸到惠安帝的脸颊时,君念之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猛然的坐起身。 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殷红的血渗出,将缠绕着的白布也染上了丝丝红色。 “皇上,臣女刚刚晕晕乎乎的,不知是皇上在此,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请皇上莫要当真。” “躺下吧,太医说了,你的伤口刚刚止血,不能够大幅度的动作。” “谢皇上。” 君念之缓缓的躺下,惠安帝原本一片柔情的眸子,此时也是一片清明。君念之睡着的时候,他还能够骗骗自己,这是胡月陇,可是当她一开口,他还是要面对,她就是君念之的事实。 看着那腹部被层层白布包裹着的伤口,惠安帝的眼眸之中,一层层的阴云不断的翻涌着。 惠安帝问道:“是剑伤?” 猎场之中,往年是有发生过,为了争抢猎物,相互之间出手伤人的事情。但那却也都只是小打小闹罢了,尚没有闹得这么严重过。 而女子之间的争吵更是不曾有过,女子在骑射之术上,本就比男子弱势,所以就算输了也不算丢了颜面。 只是这剑伤…… 君念之听到剑伤那两个字,仿佛猛然间记起来了什么似的。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起来:“皇上,不知皇上可有见到臣女的三妹?三妹妹和臣女一同遇害了,她可还好吗?” 三妹…… 君念之所提及的,应当就是刚刚宫人所言的另外一名君家的小姐吧。 君念之满脸迫切的表情,像是极为担心似的。惠安帝瞧着又是有些不忍心。 “你的三妹,她……已经没了。” “什么?” 惠安帝道:“人在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太医救治也是回天乏术了。” 君念之呆呆的坐在床榻之上,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似的,只是坐在那里,眼眶中的泪不断的落下:“怎么会这样,三妹妹怎么会这样……”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将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来,朕自会为你做主的,也不会让你的妹妹枉死。” “真的吗?”君念之像是被投入黑暗深渊之中,忽然升起了一丝救赎的光亮似的。 渴望着,又害怕它会消失。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让人愈发的心疼。 “朕乃九五之尊,说过的话,自然算数。” 君念之像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小女孩儿,突然找到了依靠似的,哭泣的哽咽着道:“皇上,是孟岚,一切都是他做的。” “孟岚……” 惠安帝细细的念着这个名字,很快将这个名字和一张脸对上了。少年英才,英姿勃发,是朝中新一辈的年轻人中,极为出色的一代。 当听到此事与孟岚有关时,惠安帝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 君念之细细的道:“本来我与三妹参加此次春猎,也无心要争夺个数一数二。而三妹妹骑术不精,便想要让臣女教她骑马。原本一开始都还是好好的,可是誰知道,遇上了孟岚,便一切都不对了……” “孟岚一直爱慕我三妹,可是我三妹心中却并不喜爱他。已经几次拒绝了孟岚了,但是孟岚却依旧不死心,遇上了三妹妹。在被三妹妹再次拒绝之后,便是恼羞成怒,想要轻薄三妹妹。想得便是两人若是有了夫妻之实,三妹妹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谁知……” 说到激动之处,君念之脸色涨红,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了起来。 惠安帝的脸色听着那一番话,却也是变得愈发的难看了起来。孟家在朝中向来目中无人,他是有所耳闻,若君念之所言当真,那便是太过胆大包天了。 “后面,发生了什么?” “孟岚他……孟岚他……”君念之擦着泪,每一个字仿佛都像是拿了一把刀在剜心口的肉一般:“三妹妹誓死不从,我为了不让三妹妹被他玷污,便拼命阻挡。结果被他刺了一剑。而三妹妹因为不从,拼命反抗。孟岚他竟然是恼羞成怒,一箭射死了臣女的三妹。” 第113章 活在梦里 “什么?这……” 这一番话委实太过惊世骇俗,惠安帝听罢,心中也更是多了几分震惊之色,面色阴沉的有些难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只是悲戚戚的坐在那里流泪,心中也在仔细的盘算着刚刚说的那一番话,究竟在惠安帝心中有多少的可信度。 诚然,她的那一番话的确是过分的惊世骇俗,但是当诉说的并非只是简单的证词,还有不可磨灭的物证的时候,那么所有的一切可信度便是高出了许多。 她身上的伤是真的,君宛丝的死是真,孟岚的少年得志,嚣张跋扈也是真。 孟家在朝堂之上,仗着自己是漠北国武将之中,不可撼动的一环,也没有少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情,只是仗着手段蛮横压下了不少。 压的下去却不代表没有任何风声传到惠安帝的耳朵中,所以她那一番话,她不怕惠安帝不信。 更何况,她还有这样的一张脸,和胡月陇长得极为相似的一张脸。她觉得或多或少,都能够在惠安帝那一颗让人猜不透的帝王之心中,撬开一个口子。 此时,帐外一个宫人轻轻的敲动了一下帐子外的门帘。 “皇上,君府的大夫人和大小姐求见。说想探望一下君二小姐的伤势。” 惠安帝对于刚刚听到的那一番话,对于孟家的各种念头搅动的心烦意乱,听闻孟涵雅和君之瑶求见,便也是摆了摆手:“让她们进来吧。” 得了令,守在帐外的宫人撩起了门帘,孟涵雅和君之瑶连忙是入内,面上带着伤心的神色,仿佛是真的极为伤心一般。 孟涵雅哭的梨花带雨,但是面上的妆容也未曾哭花一丝一毫,真伤心还是假伤心,便是可见一斑。 “臣妇叩见皇上。” 孟涵雅跪拜行礼,君之瑶也是跟在孟涵雅身后优雅的福身。 “起来吧。” 孟涵雅起身,瞧着床上的君念之,虽然模样极为的憔悴,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没了气息一般,不过她却还是活着,心底的不甘又是升腾了几分。 不过在惠安帝的面前,她却必须得装作是一个贤良大度的主母。 “皇上,臣妇的女儿可还好吗?臣妇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若是再失去一个女儿,这般打击,臣妇如何能够承受得了啊。” 惠安帝的面色却并没有因为孟涵雅的这一番话而有丝毫的舒展,本该如同春水一般柔顺的面容,此时却是阴沉的厉害。 “呵,是吗?” 三个字,不怒自威。惠安帝只是一声简单的冷笑,却让孟涵雅当场愣住了。 怎么了……她现在的戏码,不是一个失去了一个女儿,另外一个女儿受了重伤的伤心母亲的形象吗? 惠安帝就算出于对于臣子的安慰,也不该是这番态度和语气才是啊。 孟涵雅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身体有些控制不住的颤动着,匍匐在地。 死不可怕,但是当不知道为何而死,才是最可怕的。 “臣妇,臣妇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皇上明示。” “你当真不知道?”那语调之中的冷意更是多增添了几分。 孟涵雅额头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低落,强烈的恐惧感,几乎要让她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似的。 忽然间的,她想到了躺在床榻之上的君念之。一定是的……一定是君念之和皇上说了些什么,才让皇上的态度变得如此的微妙。 可恶,这个孽障,当真是不该留。难道,她已经说出了孟岚的事情吗? 不对,若君念之已经说出了孟岚的事情,那么此时她便不会再有跪在惠安帝面前讨饶的机会了。 究竟……君念之对皇上说了些什么。 心中的怨毒在此刻升腾到了最巅峰,但是惠安帝还在上面坐着,所有的不甘心,此时也只能够掩藏在心底。 “臣妇实在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君之瑶也跪在孟涵雅的身后,此时也是万般不甘心,虽然她跪的是皇上。但是一想到君念之也坐在床榻之上。 君念之躺着,她跪着。就好像她也在向君念之下跪一般,屈辱的感觉几乎将她整个吞没,恨不得将君念之整个撕碎才是最好。 “好,真好。”惠安帝压抑着的火气,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你究竟是怎么当母亲的?你究竟是如何当孟家的女儿的?还是说只要不是从你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皆是不受你重视?” 这一番话说的便是极为的重了,谁人都知道,惠安帝也并非当今太后亲生。 小时候出身,养到四岁便过继给了当今的太后养着,后宫之中的日子比着寻常府邸更是万分艰难,不受宠的皇子,也只不过比着太监宫人,日子要稍微好过一点罢了。 当初,君念之之所以能够回府,也正是因为那火烧庵堂的事情,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之中。实在是瞒不住了,孟涵雅才迫不得已的将人给接了回来。 孟涵雅没想到,今日竟然又会旧事重提,且这一次似乎那根刺,在惠安帝的心中扎的更深了一些。 “臣妇不敢。”孟涵雅再如何,也不敢背上这样一个罪名,不论惠安帝最后是否相信,也要争辩一番:“皇上,臣妇一直将所有的女儿视如己出,又岂会厚此薄彼。此等肮脏龌龊之事,臣妇当真是做不出来的啊。” “是吗?” 显然孟涵雅的话并没有消除惠安帝心中的不悦和质疑。 “若是你真的将每个女儿都视如己出,那你那个好侄儿孟岚对你的三女儿心悦已久,你却从未发现?即便已经拒绝了你的那个侄儿多次,你也未曾发现?” 孟涵雅愣愣的抬头,一时之间就算她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都有些听不明白惠安帝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孟岚喜欢君新竹,什么拒绝了孟岚多次? 她不是安排的孟岚在猎场之中找机会解决掉君念之吗?怎么只是一日的功夫,这内容就变得如此天差地别? 若不是惠安帝正色,甚至带着怒气的表情,与她说出这一番话。 孟涵雅都以为自己还在梦里,没有醒过来。 第114章 有口难言 孟涵雅那茫然无措的表情,落在惠安帝的眼底,只觉得愈发的刺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看来,你这个主母,当得真是失职了。竟然当真是不知道,你还敢说你将每一个女儿都视如己出?” 孟涵雅跪在地上,看着君念之,心中万般不甘愿,可是也要学会审时度势。惠安帝此时正在气头上,不论她解释什么,皇上都听不进去,反而觉得是她在狡辩。 但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定然是君念之与皇上说了些什么,才会有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正要告罪,君之瑶却像是忍耐不住似的开口。君之瑶终究还是年纪尚小,只想着意气之争,没有想过在皇上盛怒的时候去辩解,皇上究竟听不听的下去。 孟涵雅见势不妙,想要拦住君之瑶,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皇上,臣女的母亲当真是对每一个子女皆是爱护,莫不是二妹妹说了些什么谎话蒙骗了陛下,还请陛下明鉴啊。” 君念之听着那一番话,却只觉得好笑,君之瑶那一番话岂不是在说惠安帝是昏君了?不辨是非,受一个女子的蛊惑,便听信了谗言。 这里面的道理,君念之能够听的出来,惠安帝又岂会不明白。 惠安帝笑了,只是那笑意却带了几分讽刺意味在里面。 “是吗?那按照君大小姐的意思是,你三妹的惨死是假,二妹受伤也是假?若不是孟岚一心求爱不得,出手伤人至死。那为的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说,这一次就是孟岚为了帮着你们除掉不被你们喜欢到府中子女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的心皆是惊了一下。 孟涵雅和君之瑶像是被戳穿了心思一般,震惊于此,君念之却是没有想到惠安帝竟然会从这种猜测中,另一个方向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她之所以故意没有按照事情的本来面貌来说,就是因为孟涵雅在外人面前惺惺作态的模样做的太好了,所有人都觉得孟涵雅应当是一个极为贤良的女子。 若是君念之与惠安帝说,是孟岚与孟涵雅联手想要在这此次猎场之中除掉自己。那么惠安帝只怕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孟涵雅在众人面前的第一印象实在是太好,无人会相信此事会是出自孟涵雅有关。 所以她直接将这盆脏水全数泼在了孟岚的身上,毕竟求而不得,因爱生恒这种事情,不论在何时何地都更能调动起人的神经,这可远比什么府邸之中的争权夺利,更容易刺激的人想要一窥究竟。 她不会让君新竹的死就这么白费的,她绝对要让策划了这一切的人,都付出代价。 君念之也想要瞧一瞧,孟涵雅会怎么选呢,究竟是谋害子女呢,还是因爱生恨呢。 孟涵雅若说一开始还不明白究竟君念之说了些什么的话,此时此刻,前后一联系也将君念之可能说的话,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了。 好恶毒的心思,她竟然是想要将孟岚给彻底毁掉。 那可是孟府最为出色的一个儿子,若是此次折损在了君念之的手上,等到孟家的哥哥们从边关回来的话,会如何暴怒说不好,只怕对自己也是不会有任何好颜色看了。 君之瑶也同样颤抖和害怕,不过,她怕的不是其它,而是怕皇上会因为孟岚而迁怒整个孟家。 她要成为皇后,靠的不仅仅是君家,同样也依仗着背后庞大的孟家。相对来说,孟家的势力反而是要更加雄厚一些。 毕竟不论是在什么朝代,武将和文臣,皆是武将在朝堂之上更有话语权。 若是孟家受损,那她以后还是否能够坐上皇后之位,又是另说了。 正在孟涵雅脑内的思绪飞速思考着,该如何破解这个局面的时候。帐外又是来了一人,宫人进来通传之后,惠安帝便是让其进来了。 来人,是皇家守卫的统领,恭敬的跪下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带人在猎场中巡查一番之后。没有查找到关于孟家五公子的踪迹,反而是在猎场的西侧围栏边缘,发现了一些人为破坏的痕迹,可能……” 可能什么没有明说,也不敢说,毕竟没有任何可以定罪的证据,话任何话皆是说不得。 但是却足够让人联想的了,惠安帝听完那统领的汇报,再一联想到刚刚君念之所言的那些话,那么一切似乎又联的上了。 孟岚,因爱生恨,求之不得而杀人。在杀人之后更是畏罪潜逃,每一环都能够接得上。 孟涵雅听的面色发青,若说前面的那些晕倒都是装的,那么此刻简直是真的有些跪不住,想要晕过去了。 不过,所有的判断,也都是在一瞬间心中有了决策。 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和不甘,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告饶着:“皇上,是臣妇失职,没有能够提早察觉这些事情。臣妇应该直接绝了侄儿的念头,若是这般,便不会有今日的惨剧发生了。是臣妇有罪。” 孟涵雅的判断,君念之倒是挺佩服的。不论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极快的做出判断。 在保自己,还是保孟家的判断中,最后还是做出了保自己的做法。残忍而又现实。 “你的确是失职了。”惠安帝眼底流露着失望:“好好的春猎喜事,却因着你的愚钝,闹出这般伤怀之事,出去领了十板子,回去吧。” “皇上,臣女母亲的年纪已经大了,如何能够受得了这十板子呢,还请皇上开恩啊。” 君之瑶急切着道,外面都是各色的达官显贵,若是母亲在外面受了罚。那她以后出去与各个姐妹交际的时候,又有何颜面呢? 说着,又是看向了君念之:“二妹妹,你一片善心,难道也能够忍心瞧着母亲受这般重的责罚吗?” 君之瑶想着,无论如何,君念之为了整个君家的荣誉,也会为孟涵雅开口求情的。 问她吗?君念之想笑,她甚至巴不得孟涵雅被皇上下令乱棍打死,她可不要太忍心了。 只是,既然君之瑶已经将戏本子甩到了她的面前,她又怎么能够不将这出戏给好好的演下去呢。 君念之被提及,登时像是极为不安一般,一只手按在胸前,忐忑的看着惠安帝。 “皇上……” 第115章 皇上不要 而君念之的这一番模样落在惠安帝的眼中,却只觉得君念之更加得楚楚可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十大板,本就只是略施惩戒罢了,以示君威,偏偏君之瑶还要故作聪明地说出这种话。 惠安帝眉眼只是一挑:“好,既然君大小姐如此仁善心肠,若是朕一意孤行,反倒是显得朕太过冷血残暴了,既然是这样,那么这十大板便由君大小姐也受了五板子吧。朕既然已经说了十板子,就是十板子,收不回来了。下去吧。” “皇上,皇上不要啊。” 这次开口的却是孟涵雅,她自己受了惩戒也就算了。可是君之瑶是她的掌上明珠,更是将来要坐上皇后之位的人,现如今挨了打,那岂不是她一辈子的污点。 还不如就让这十板子直接打在自己身上便是了。 “皇上,臣不愿意一人受罚,还请皇上开恩。” 惠安帝受够了这一出又一出的闹剧,此时任何人的眼泪在他的眼中,都只会让他更加厌烦。 “朕,刚刚说的话,你们没有听懂吗?君无戏言,若是事事都有商有量,那朕说出来的话,岂不是玩笑?” 说罢,不再去看底下跪着的二人:“来人,将她们俩人带出去。” 帐子外守着的宫人,听见了声音,连忙是进来几人。将面无血色的君之瑶和孟涵雅给拖了出去。 很快,帐子外便是传来了君之瑶和孟涵雅的痛呼声。惹怒了皇上的人,那些施刑的太监,下手自然不会客气。 哪怕只要五板子,对于从未受过板子刑法的君之瑶和孟涵雅而言,那都不亚于是酷刑。 君之瑶在被打到第三板子的时候,整个人便是直接痛晕了过去。而打到第五板的时候,又是被活活痛醒了过来。 睁着眼,瞧见周围做来走去的人,那种强烈的羞辱感冲上心头,又是直接晕了过去。 帐子外的痛呼声,君念之侧躺在床榻之上,听的倒是极为的舒服。腹部上的那一处剑伤的痛意似乎都缓解了不少。 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君念之其实已经能够看得出来一二了。 皇上如果想要动孟家,那么刚刚便不会这般轻而易举地将事情就圆过去了。 孟家的地位在漠北国中,终究是那么的超然脱俗,手中握着的兵力,和几十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地位,都不是可以随意撼动的。 而这件事情,君念之也没有想过惠安帝会对孟家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她只是想借由这件事情在皇帝的心中,将孟家这根针刺入惠安帝的心中,时间长了这根刺入惠安帝心中的刺,便会愈发地深入,直到在那一天爆发出来的时候,便是孟家倒台的那一刻。 现在放在惠安帝面前的情况是,孟岚逃了,或者说不见了。 这对于惠安帝来说,却是一件好事。 只要孟岚一天没有被抓不回来,那么此事便一天不能够有所定夺,那么便只能够放着。 惠安帝现在还需要依赖孟家的兵力去帮他守住漠北国的江山和国境,若是孟岚现在直接被抓了回来,那么他便不得不对孟岚施以判决。 这么做,难保不会动摇了孟家。 想清楚了这一点,君念之也是缓缓地从床上起身,向着惠安帝的方向跪了下来。 惠安帝一愣,旋即道:“你这是作何?” “臣女知道皇上宅心仁厚,定然不会让我四妹妹枉死。孟岚现在还畏罪潜逃,希望皇上能够早日安排人将孟岚缉拿归案,以告慰我妹妹的在天之灵。” 一番话,言辞恳切,所言之处皆是为她人而不是为自己,惠安帝也心中一软。 “此等春猎之上,发生这般荒唐之事,朕定然会将安排人全国追查,定然将孟岚抓获,让你妹妹能够瞑目。” 君念之悲切:“谢皇上隆恩。” 好顿了顿,又像是极为感慨似的:“只是,此事终究复杂,猎场之中人多口杂。臣女担心会生出一些不好的传闻,影响了四妹妹的声誉。四妹妹生来清清白白,走的时候若是被旁人污名玷污,只怕死都不得安生了。” 惠安帝坐在床榻边上,也的确在想着这件事情应当该如何处理。 君家是朝中的文臣之首,君易槐在朝堂之上也一直兢兢业业,一身只为皇命。虽然有时候做事畏首畏尾,稍显胆色不足,但是他在他的这个位置上,却没有出过错。 如今,他的两个女儿,一个惨死在猎场之中,另外一个却是身受一剑,也是险些丧命。 不论是出于对臣子的关怀,还是出于其它方面的考虑,他都必须要给君易槐一个交代才行。 微微眯着眼,想了许久,惠安帝才是缓慢的开口:“今日之事,君家四小姐在猎场之中,救驾有功,着赐封平阳县主,以县主之身落葬。”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能够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了。 且,救驾有功,至于就誰的驾,功在何处,无人会去在意。无人会去质疑当今圣上所说的话。一个庶女,同样得了县主的封赏诰命,也算是无上的荣光了。 “谢皇上隆恩,保住了妹妹的清誉,想来臣女的妹妹在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不尽。” 君念之满口只是感恩戴德,只字不提孟岚,因为从皇帝的口中此事已经与孟岚‘无关’了。她若再提,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逝去的君新竹,这一份感激倒是极为真切。 这一份身后的荣光,也算是她能够为君新竹争来的最后的荣耀了。虽然她心中也知道,若是君新竹还活着的话,她也并不想要这一份虚名。 君念之抬头,却发现惠安帝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多了一些温柔,但却让君念之有些毛骨悚然,一个不太好的念头,浮现在了她的心中。 惠安帝却是已经开口了:“你……你……” 犹犹豫豫,反而像是有些说不出口似的。 君念之真的有些害怕了,这种反应,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皇上……你不会接下来要说的是那种话吧。 啊,这不合适吧,臣女真的不可以啊。 第116章 埋下痕迹 “你刚刚所有之言,皆是为了你的家族,为了你的姐妹所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难道你不准备为自己求点什么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臣女对于现如今的日子,已经极为知足。守得住现在,才能有将来。不是臣女的臣女求不来,若是臣女的不用求,别人也抢不走。” 这一份坦荡和落落大方,在惠安帝的眼中极为不容易。 他给出了台阶,见过许多人都是顺势接住。求得荣华富贵,他不相信君念之刚刚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贪恋神情,想来也不是故作虚名。 这种气度在同辈的贵女之中,都是极为出挑的。 惠安帝点了点头,心中的念头却并没有因为君念之的这一番婉拒之言有放弃的意思。而正欲开口,目光却是落在了君念之的脖颈之间。 一根极细的金线,尾端处挂着一枚帝王绿的扳指。 惠安帝望着那枚扳指,脸色阴晴不定,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终究还是站起了身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修养吧,对于你的封赏,朕会另外再考虑的。” 说罢,带着身边的宫人,便是向着帐子外面走了出去。 惠安帝身边的太监倒是有些意外,他从惠安帝登基那年就跟在惠安帝身边伺候了,自然也是知道关于胡月陇的事情。 那一只是惠安帝心中不能提及的一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和胡月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而现如今的这个状况下,惠安帝若是想赐下天恩,将君念之纳入宫中。那君念之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他似乎都能够预想到,若是君念之入宫,定然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她定能得到惠安帝的专宠,风光无量。 可是到了最后…… 走到了帐外,那伺候的宫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奴才知道皇贵妃在您心中的位置,这君二小姐瞧着简直就和皇贵妃投胎转世似的,皇上您刚刚若是开口要纳她进宫,她又岂会拒绝呢?” 惠安帝面色并不明朗,开口的声音之中,也带了几分不悦:“朕念你在朕身边伺候多年,刚刚那话,朕便不追究了。若是再让朕从你的口中听到如此失了神志的话。你以后也不必在朕的身边当差了。” 那宫人听罢,脸色一变,连连告罪。 刚刚宫人所言,处处皆是砸在了惠安帝的心头上。他刚刚也的确是想要乘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君念之纳入宫中。 可是当他的目光瞧见挂在君念之脖颈处的那枚扳指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慌乱了。 那是陆含双的扳指,似乎也在提醒着他,他已经不再年轻,他的那些个儿子们都已经和君念之一样的年纪了。 更何况……他难道真的要和自己的儿子去争女人吗? 不论那枚扳指代表着什么意义,那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不想最后变成父子离心的局面。 但是一想到,陆含双可能和君念之有些什么交集的时候。心头又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啃噬一般的不舒服。 这种难言的情绪,让惠安帝那本就让人难以琢磨的情绪,更是多了几分阴沉。一旁跟着的宫人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跟着。 …… 君念之半倚靠在帐内的床榻上,眼眸之中清明一片,看来她的算计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当她预测到今日会见到惠安帝开始,便将陆含双上次在府中赠下的见面礼,那枚帝王绿的扳指用一根金线穿起来,戴在了脖颈之上。 本来,那东西她一直让霏儿收起来。 有关于陆含双的东西,只会让她觉得厌恶和憎恨。一想到陆含双,连骨子里都每一处都在叫喊着,要将陆含双千刀万剐。 不过,若是能够用陆含双的东西能给他带来一丝不痛快,那她也是甘之如饴。 而刚刚惠安帝最终没有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就足以表明,这枚扳指起到了作用。 一想到胡月陇,再一想到刚刚那个场景。她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刚刚那枚扳指的插曲,惠安帝绝对会开口要纳她入宫的事情。 可是当这枚扳指的出现,却让惠安帝心中产生了犹豫。 他在猜测这一枚扳指的意义,如果是陆含双对她心生欢喜,那么惠安帝若是强行将她纳入宫中,最后便会父子离心。 朝堂上的安稳极其重要,终究……惠安帝也已经不是刚刚登基时的那般销账不羁,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若是再早个十几年,君念之不用怀疑,惠安帝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纳入宫中。 手抚摸住了脖颈间挂着的那枚扳指,冰凉的触感让她君念之愈发的清醒,唇角勾起的笑意也越发的重。 她相信,这枚扳指已经在惠安帝的心中留下了一些细碎的痕迹。出于对胡月陇的爱意,这份细碎的裂痕也只会越来越大。 想一想的话,若是为了让惠安帝愈发的厌恶陆含双,她似乎应该在惠安帝的面前多与陆含双亲近亲近才是。 正想着事情的功夫,帐子外面已经进来了几位宫人,除了手中拿着换洗衣物的,最后面还有一个宫女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服侍着她进行洗漱更衣。 君念之腹部的伤口牵扯到,还是会有些丝丝的痛意。君念之由着她们插手更换着。 那轮椅,瞧着竟然也是皇室之中特供的,不论形制,还是用料都极为的讲究。 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也总比被人抬着离开要体面一些。 在几个宫人的搀扶下,君念之上了轮椅。推出了帐子,君念之便是瞧见帐外刚刚受完刑的孟涵雅和君之瑶。 那五板子终究还是轻了一些,两人都没有被打的皮开肉绽。 孟涵雅正抱着昏过去的君之瑶,等着府里的下人过来搀扶她们。结果一抬头,却恰好瞧见,君念之正坐在轮椅之上,被几个宫人缓步推了出来。 一身衣裙一看就是宫中的形制,没有过分复杂的花纹,却处处透着贵气,发鬓间也是珠翠华丽。 被人缓缓推着走过来的君念之,那通身的气度,让孟涵雅产生了那么一丝错觉。 仿佛,向着她一点点过来的,不是君念之,而是宫中的皇后似的。 第117章 还施彼身 此刻,她跪着,君念之坐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俯视着,而她仰视着,好像在乞求君念之的垂怜似的。 这种认知,让孟涵雅怒火中烧,又觉得极为的不甘心。 君念之只是瞧了一眼君之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即便是晕倒了也看得人心跳不已,她果然是有这种奇妙的魅力,不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让人几乎拒绝不了的诱惑。 对上孟涵雅那一双愤怒的眸子,君念之轻笑着:“母亲身子可还好?想来这五大板应当不要紧吧。” 说着,又像是极为可怜君之瑶似的:“只是可怜了大姐姐,大姐姐人美心善,却也身娇肉贵,从小到大只怕您连一句重话都未曾说吧,如今却是挨了板子,回了府中只怕是要好生调养调养才是了。” “你这贱人……” 君念之的一字一句,听在孟涵雅的耳朵中,都只觉得是在嘲讽。想要站起来,但是牵扯到后腿上挨了板子的伤口,痛的又是直接跌坐在地上。 汗珠一点点的从脸颊边渗出来,目光狠辣的,像是原野之中的一头野兽。想要将君念之直接撕碎,吃其肉饮其血似的。 一想到今日,不仅她和君之瑶受了罚,连带着孟岚也受了那不白之冤。种种累计,让她在君念之的面前,连最后一丝伪装都装不下了。 “你这贱人,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 君念之轻轻的笑着,任何人都有资格说她心肠歹毒,但唯独孟涵雅没有。她可见识过孟涵雅对她更加歹毒的手段。 上辈子的所见所闻,今时今日只不过是稍微归还了一二,竟然就被说心肠歹毒。 怎么这么的好笑呢。 “母亲说什么呢?我怎么敢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呢,而且刚刚母亲自己不也在皇上面前说了,没有体察到孟岚表哥和三妹妹的情丝难断,才让三妹妹香消玉殒的吗?母亲这么快就忘了吗?” “你……” 孟涵雅气极,又是被君念之说的哑口无言。她刚刚为了不再触怒天颜,当然只能顺着皇上的话去说,在那种情况下她只能够先自保,只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母亲还是快些起来吧,这地上可凉了,而且……” 君念之抬手浅浅指了指周围的来往的人群,皆是好奇的向着这边张望了两眼。虽然太医的帐子设在较为偏远的位置,不过因着本身春猎的营地也不算很大。 再加上马上就是春猎就要结束的时候,猎场中的人也都在纷纷向着营地回流,所以人也是渐渐的多了。 “母亲不在乎脸面,想来大姐姐却是不想自己这一副样子被人瞧见呢。” 君念之说话轻飘飘的,孟涵雅却是被气的吐血。但君念之也懒得继续和孟涵雅在这边搅和了,反正她与孟涵雅和君之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后面她们要过招的地方还多的去了呢,反正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母亲,与其在这边与我争论不休。倒不如好好收敛一下心神,修养修养。毕竟三妹妹香消玉殒,接下来的事情,可就需要母亲好好操持一番的了。” “哼,不过只是一个卑贱的庶女罢了,一口棺材拖出去葬了就是,何须多费心神。” 此话说出来,里面激君念之的意味倒是占了八成。就算是为了顾全她身为主母一直在外面端着的贤良淑德的美名,她也不可能这么做。 君念之勾起唇瓣:“只怕母亲想要图的一个清闲,也是不可能了。毕竟皇上都说了,三妹妹是救驾有功而死,便也是赐了平阳县主的诰命,以县主之身下葬。若是母亲想一口棺材便葬了三妹妹,那将天家颜面,又是放在何处呢?” 一句话不长,却听到孟涵雅被几道雷给劈了似的。 救驾有功……这话听着当然是极好,只是救的是誰的驾,功又在何处。虽然这么一说,是将孟岚的事情给掩盖了下去,不过这话中不清不楚的意思,却让孟涵雅惶恐不安。 而至于那县主的诰命,连君之瑶都未曾有过诰命封赏。君新竹却得了这封赏,就算是拿命换的,孟涵雅同样觉得君新竹不配。 孟涵雅那边心思动个不停,君念之已经被宫人推着向席面上过去了。 …… 孟涵雅等着府中的下人过来,在白嬷嬷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子:“先将大小姐扶上马车,赶紧回府去,找了最好的大夫给大小姐疗伤,可千万不能留下伤痕。” “奴婢省的。”白嬷嬷又是看了一下孟涵雅:“夫人,您这边不和奴婢一起回去吗?奴婢看您也受了伤了,这身子能够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要撑。” 孟涵雅咬着牙:“今日的事情,我一定要弄清楚。若是弄不清楚,只怕我以后都彻夜难眠了。” 这次的事情,她专门提前收买了惠安帝身边的小太监,帮着她探听消息。本来这事儿就极为的凶险,那小太监如何都不肯答应,在她给出了一两黄金之后,那小太监才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到了一处假山的后面,孟涵雅小心的等候着,这里是她和那宫人约定好的位置。 等了有一会儿,一个小太监便是向着这边过来了。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了一般。 那太监瞧见孟涵雅,也是快步走了几步过来:“您就是孟夫人吗?” 孟涵雅瞧着太监,却又是有些奇怪,这个太监并不是自己收买的那个人。瞧着他,孟涵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这地方也偏僻,若不是和她有约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这么巧的又来了呢。 见孟涵雅面上犹豫的表情,那太监开口道:“孟夫人放心,因着小顺子在皇上身边伺候着,一时有些走不开,所以才特地让奴才过来和孟夫人通一声消息,免得孟夫人在这边久等。” 听闻到小顺子,孟涵雅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松了下来。 满脸迫切道:“那就劳烦公公与我说一下,今日在帐子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18章 注定要死 那公公一脸讨好,连连点头:“是是是,贵人花了价钱,奴才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涵雅听着那公公所说的话,一开始面上还能够有所维持。 当听到从皇上的口中说出胡月陇这三个字的时候,孟涵雅脸色惊了一下。当听到君念之和胡月陇长得极为相似的时候,那震惊的表情竟然也是有些收不住了。 和这件事情一比,前面君念之说孟岚因爱生恨,杀害君新竹似乎都算不上什么事情了。 而且从这公公的口中,孟涵雅更是听出来几丝惠安帝要将君念之纳入后宫的意味。 孟涵雅本就身上的伤痛难耐,听到这么一段事情,更是有些连站都站不住了。 连忙招呼着白嬷嬷给那公公送上了赏钱,那公公拿着赏钱,又是一番千恩万谢,才是拿着那袋子赏钱,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离开了。 孟涵雅由白嬷嬷搀扶着,一步步的向着宴席的会场上走去。今日春猎还未结束,她若是便从中离席了,说出去便也是失了礼数。 只是……孟涵雅任由白嬷嬷扶着走,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今日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超出她预想的范围了,那胡月陇是什么人,可是从孟家的老祖宗口中所挺说的,毕竟这种后宫之中的传闻在前朝也穿的热闹,更何况是这么一位得了惠安帝几乎全部宠爱,魅惑君上的妖妃呢。 难道那一日,那位道长的批言,所说的皇后命格,真的是指君念之,而不是君之瑶吗? 一想到自己那么高贵,名动京城的嫡女。孟涵雅握住绢帕的手,攥的愈发的紧了一些。 不行,绝对不行,她已经将一切的路都铺的这么长远了。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君念之,而葬送了君之瑶的前程。 孟涵雅这边前脚刚刚离开,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个小太监摇摇晃晃的便是向着假山这边跑了过来。 张望着头,左瞧瞧,右看看。 “咦,那位君府的夫人,怎么还没来呢?我不就稍微晚来了一会儿吗?难道没等着我,就走了吗?” 小顺子自顾自的琢磨着,心底又是将那个,临时将自己拉走,给皇后娘娘送茶水的宫人给骂了一遍。 不过这话也只敢在心里面念叨一番,那人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若是被人听了去,少不了一顿责罚了。 手中又是将那一两金子给拿出来掂量了一下。原本还想着,皇上在帐子中的时候,他被安排着退出了帐子,全然不知道帐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若是这么一说,那位君府的夫人不知道会不会将这金子给要回去呢。 如今,却是她自己反而没来了,那这金子倒是拿的轻松自在了。 又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瞧见有人过来。小顺子将那一两金子小心翼翼的收好,连忙着又是回了惠安帝身边去了。 …… 褚皇后坐在铜镜前,离着春猎结束,还有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 等着所有参与之人回到营地,便是会举行盛大的庆祝宴会。 褚皇后由着宫人帮她换了一身华丽的宫装,另一个宫人帮着细细的描绘着眉眼。目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是若有所思。 身边的大宫女,澜沧道:“皇后娘娘,小春子回来了。” “是吗?让他进来吧。” “是。” 得了令,那小春子从帐子外快步走了进来,恭敬的跪下请安:“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褚皇后语气淡漠的道:“本宫交代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才抢在小顺子之前去见了那君夫人。将皇后娘娘提前安排奴才要说的话说给了那君夫人听。君夫人听完似乎很震惊的样子,不过也给了奴才一些赏钱,说了不少谢谢,想来她应当是信了。” 铜镜中映衬着褚皇后的脸,一张极为姣好的面容,只是勾着冰冷的笑意。 当她听到孟涵雅收买了惠安帝身边的小顺子的时候,她便知道这或许是个机会。 既然孟涵雅那么想知道那些个事情,那不如就由她来做个局子,将那些内容说与了孟涵雅听。 刚刚在席面上的时候,她就能够看得出来孟涵雅对于君念之,其实便是心有怨毒之色。 这一切也恰好是她所能够利用的,她不想看着君念之入宫,这宫中好不容易安生了一段时日,她可不想再在这宫里面看见第二个胡月陇了。 而在这一点上,她自然相信,孟涵雅也不会乐意瞧见君念之入宫得了皇上的恩宠。 既然两人在某些目的上是一样的,那么她做的也只是适时的推波助澜罢了。希望孟涵雅可千万不要浪费了,她精心送上的这些消息啊。 “不错,这件事情,你做的极好。赏。” 澜沧从荷包中,取出一枚金瓜子,放到了那小春子的手中:“拿着吧,这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可得好好收着。” “是,奴才谢皇后娘娘赏赐。” “退下吧。” 小春子连连磕头,起身正要离开。一道白绫却是已经在他起身的同时,缠绕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惊恐的眼神,手脚慌乱的想要挣扎。旁边的几个宫人却已经同时一拥而上,控制住了他动弹的手脚。 澜沧手上的力道愈发的收紧,小春子只觉得肺部的空气一点点的被挤压出来,脸上通红一片,双眼都要涨出来了似的。 褚皇后缓缓的回过了身,狭长的凤目冰冷的瞧着小春子,笑意更是浓重了几分。 小春子一双眼睛既是恐慌,又是愤恨,但是脖颈被勒住,他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很好奇,为什么本宫要杀你是吗?” 褚皇后阴冷的目光像是一条蛇似的,让人害怕:“当本宫决定派你去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毕竟,知道本宫秘密的人,知道胡月陇秘密的人。都是活不长的,而本宫唯一相信的,便是死人,只有死人才能乖乖的闭嘴,再也不说话。” 小春子瞪大了眼睛,直到死,那眼眸也是没有闭上。 帐中所有的宫人,都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仿佛刚刚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似的简单随意。 褚皇后重新对着了铜镜,一边拿起一支凤钗在发间比了一下,一边道:“将尸体处理了,记得做的干净一些。” 澜沧点头道:“是,奴婢省的。” 第119章 不再像他 当最后一根珠钗全部簪好,褚皇后在宫人的搀扶下,向着宴席上走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不再去多看一眼账内的场景。 君念之坐在席面上,凤天临那边也是跑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君念之有些愕然,凤天临那般咋咋呼呼的一个人,都能察觉出来她有心事的话,那她脸上也太藏不住事儿了。 在凤天临面前,许多事情都用不着隐瞒,两人前世本就关系不错。 如此一朝重生,更是亲如姐妹,彼此心心相惜。 只是,今日所发生的那些个事情,未免也太过复杂了一些。想了想,君念之也终究是摇了摇头:“无妨,只是三妹妹的离世,让我有些伤感罢了。” “能得了你这般感怀,想来你的三妹妹,应当也是个心善之人。” 对于君念之,凤天临很了解。谁对她有三分好,她定会还五分。 君念之浅笑着点了点头,倒是记起来凤天临的事情:“你当真还要在战场上拼搏吗?只是这般的话,你就难以避开那个人。若是再有什么交集……” 听起这话,凤天临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说不出的肆意洒脱。 “打住,今日能与你相遇,我很开心。咱们倒是不必扫了这兴致。” 凤天临手中把玩着那酒盏:“我心中有自己的决断,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在重蹈覆辙了。” 君念之见状,点点头,也不再多言。因着身上还有伤口,也不便饮酒,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水饮了两口。 孟涵雅那边也是缓步进了场内,走得很慢,想来那腿上的伤口还让她隐隐作痛呢。 凤天临好奇的打量着君念之和孟涵雅,打趣道:“你和你这位当家主母,又是闹腾出什么事情来了吗?瞧着她刚刚那眼神,恨不得直接把你吞了似的。” “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她就把我给恨上了,你说好不好笑?” “那你的这位主母就委实有些太小气了些。” “谁说不是呢?” 两人又是闲聊了几句的功夫,惠安帝和褚皇后也已经缓步走入了场内。众人齐齐起身朝拜。 所有的规矩和记忆中的并无二致,得了狩猎第一的男子,大家原本都觉得应当是孟岚,可是最后得了第一的,却是救了君家姐妹的青年才俊。 此等决策,最终也无人提出异议。惠安帝安排人送上了皇室金令。 同时也宣布了关于君新竹的封赏,孟涵雅当即满是感恩戴德的受下了,提前已经从君念之的口中听闻了一番,此时倒也是没有任何惊讶。 君念之心中倒是宽慰了几许,心情不错,连着吃食,也是多吃了一些。 宴席进行到一半,君念之看着宴席上共筹集交错的众人,倒也只是觉得有些喧闹,让霏儿推着轮椅,走到了外面的草坪上透透气。 山上的猎场,入了夜,风不大的吹着,人倒也是觉得极为的舒服。 君念之抬头仰望着天空,平日里在京城之中,极为难得看到夜空之中的繁星。 此时入目,却是如同河流一般璀璨明亮的星河,像是一条发光的纽带似的,君念之看的有些出神。 耳边忽然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君念之收回了心神。 这里是众人聚集的篝火营地,自然不会有野兽敢接近,谁又会在这大好的宴会时候,放弃在惠安帝面前卖好的机会呢? 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着来人,君念之意外却又有些不意外。 只是生理性的有些厌恶的想吐,很快的将那份厌恶给压了下去,眉目含笑的瞧着来人。 “八皇子金安。”君念之道:“小女身上有伤,实在是不便起身向八皇子请安,还请八皇子见谅。” 一身玄色的衣袍,几乎和这黑夜融为一体,只是那双眸子透着光。举手投足间,皆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偏偏风度,再加上那一身天家皇子与生俱来的贵气。 也难怪,当初她嫁给陆含双的时候。听说京城之中,有几个贵女更是哭的昏了过去。直在府中骂她,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怎会。”陆含双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君念之身前:“听闻君二小姐今日在猎场之中受了伤,又恰好瞧见了君二小姐,所以特地过来探望一下。” “多谢八皇子的体谅,只是伤口并不碍事,反而惹得八皇子亲自过来探望,实在是臣女的不是了。” 君念之左右瞧了瞧,道:“臣女说起来,也是出来了一会儿了,为怕母亲担忧。臣女便是先回席面上了。” 霏儿心中奇怪,她们不是刚刚才出来吗?怎么小姐要说,她们已经出来了一会儿呢? 不过小姐发话,也不会过多质疑。 正要推着轮椅向帐内走去,陆含双却是直接站在了君念之的身前,挡住了君念之的去路。 君念之不自觉的皱了眉,她已经刻意的和陆含双保持距离了,就是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直接用一把刀捅进陆含双的胸口上,将他当场给血刃了。 而在她的记忆之中,陆含双也是一个极为隐忍,又极为懂得察言观色的人。 任何人在与陆含双交流的时候,都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舒服。当他一旦察觉到,你对这个话题有丝毫的不悦的时候,就会主动岔开话题。 说话是这样,待人接物也是这样。他的这番隐忍和察言观色,在所有皇子之中,都做的无人能及,有时候君念之也在想,就算当初在陆含双身边的人不是她。陆含双或许也能够成为走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可今日,挡在她轮椅前的陆含双,却让她觉得似乎不像是她记忆中的那个陆含双了。 虽然面上还是带着笑,但是那如墨的瞳孔之中,却充斥着一丝不悦,那份不悦太过明显,连霏儿和白毫都是能够察觉的出来。 君念之坐在轮椅上,风撩动起她鬓边的发丝,撩拨在皮肤上,倒是有些痒痒的。 “八皇子,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含双似笑非笑的开口:“你对四哥,也是这般冷漠吗?” 第120章 你缠我缠 那话语中,君念之倒像是听出了几分恼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有些想笑,所以男人便都是这般吗?越是得不到,反而就越发的刺挠,像是什么东西在心底一直挠痒痒似的。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在成婚之前,陆含双都不曾主动找过自己一次。那怕是在婚后,也只是相敬如宾罢了,不过她依然感恩戴德,觉得自己一届庶女之身能够嫁给皇子,且位居正妃,已经是上苍开恩了。 顶着几乎整个京城之中贵女的谩骂,嫁给了陆含双,她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如果陆含双愿意,只怕在朝中任意一个朝臣之中家,待字闺中的贵女问一下,都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给他。 如今,自己像是躲妖魔鬼怪似的,避开他,他反而主动的找上了门来。 “我不知道八皇子在说什么。” “你当本王的眼睛是瞎的吗?” 陆含双说着的话含了几分怒气:“那一日你与四哥在比试场,共在一个包厢之中,难道就只是饮茶相坐不成?虽然本朝民风开放,可是二小姐行事作风,未免也太过胆大包天了吧。还是……” 语气一顿,却是挑衅的语气:“二小姐自知身份不如大小姐尊贵,便是想要早早的给自己找一个靠山,所以攀扯上了我四哥不成?可是你若是以为和四哥拉扯上关系,就能够成为我四哥的正妃,你就实在是太过痴心妄想了一些。” 毕竟是空旷场地,担心周围巡逻的人所听到,陆含双将声音压的及低。 但是也足够君念之,霏儿和白毫将那话给听的一清二楚了。 霏儿几乎是登的一下,火气就上来了。如果陆含双不是皇子,她定然要上去撕烂陆含双的嘴了。 女子婚嫁之事,本就私密。而从陆含双口中说出来,却显的君念之像是极为贪恋荣华富贵之人。 就连脾气一向极好的白毫,此时,都有些恼怒的表情。 君念之倒是觉得这番话会从陆含双的口中说出来极为的有趣,一则听着,是说她不知羞耻,攀扯权贵。 这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上演了什么惊世骇俗的龙阳之恋似的。他陆含上就是看不惯她与陆凝安亲亲我我,一颗心破碎,所以特地上门辱骂似的。 这念头一起来,君念之倒也觉得不是不行,说不定可以写个话本子拿到外面编排编排,还能顺便再将陆含双的风评给拉扯一下。 到时候整个漠北城中的男男女女,都要为陆含双的风姿所迷倒,想想倒也是一桩秒事了。 不过,这要是被陆凝安给知道了,估计他也不会让自己好过,所以倒也是作罢了。 坐在轮椅上的君念之,情绪倒不如霏儿和白毫那般风起云涌。面对陆含双所有的情绪,在一开始的那么一会儿时间中,她就已经全部宣泄完了,现在有的也只是淡漠罢了。 她与陆凝安的联系,向来做的也算是隐秘,虽然没有想过会一直将这个事情当做一个秘密似的瞒下去。 但陆含双却将这件事情知道了,难道他在这个时候,就在漠北城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眼线了吗? 匍匐在太子身侧,看来,他也并不是全然做了一条狗啊。借助着太子的势力和他那一手笼络人心的本事,想来是没有少发展出自己的眼线。 “八皇子此言委实有些太重了一些,臣女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粗鄙的庶女罢了,上不得台面。四皇子乃皇家贵胄,不是我等高攀的起的,至于那一日与四皇子相见,也只不过是感谢当日四皇子送了我一份见面礼,送上回礼罢了?” “是这样吗?”陆含双倒像是有些不依不饶似的:“为何,本王同样送了你见面礼,却不见你送回礼与本王呢?” 君念之不怒反笑,从脖颈上扯住了那根金丝,手上一用力。本就极细的金丝,被君念之一下扯断,白嫩的脖颈上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不过君念之脸上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一下,手中扯着金线,金线的尽头缀着那枚祖母绿的扳指,在黑夜中宛如一颗绿色的星辰似的,让人无法忽视。 “谢谢八皇子,那这便当做是回礼吧。” 这份谢谢,君念之倒真的是要谢谢陆含双。若不是他的这枚扳指,今日想要从惠安帝的手中不费,一丝一毫的脱身离开,怕也是有些麻烦。 恐怕,陆含双也不会想到,他送给她的见面礼,最后却会成为她刺向他的武器。 “你……”陆含双死死的盯着君念之:“这可是本王送给你的见面礼,今日你却要将他回送给本王?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当成垃圾。 当成仇人。 当成必须要除掉的仇敌。 当成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的蟑螂,臭虫。 墨色的夜,就如同已经被染得漆黑的君念之的一颗心,她可能会对所有人心存良善。但是唯独对陆含双,却只剩下浓重的如同墨一般漆黑的恨。 “啊?是吗?我没有注意到呢。”君念之像是真的才发现似的。 然而伸在空中的手,却没有收回去,依然举着,仿佛在等陆含双接过去似的。 “你这般做,是想要与本王划清关系吗?” 送她的东西,她要回送。这岂不是在打她的脸,表明了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吗? 陆含双真的有些看不明白君念之了,他何等的高贵,京城之中的女子,谁人见了他,眼中不是写满了倾慕。 可是君念之却不同,每次见到她,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是恨意,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总是会有流露出来的时候。 同样都是皇子,为什么她对陆凝安就笑颜相对,对着自己,却总是冷若冰霜。 只是因为,陆凝安背后有着极好的家世,而他只是从宫女的肚子中爬出来的皇子吗? 君念之眨巴着眼睛:“臣女不敢,只是回礼必然要贵重。臣女身上所有的便属这扳指最为贵重,所以才想着回礼罢了。” “你……” “说来,八皇子看起来还真的挺有空的,既然会与臣女在这边说着这种可有可无的话。”君念之狡黠一笑:“本以为八皇子现在已经和莫相吉有所联络了呢?” 火把照映下,陆含双的脸明明暗暗,却透不出丝毫的喜悦。 “你说什么?” 第121章 夜色交锋 “什么,难道八皇子还没有和莫相吉有所联络上吗?”君念之满是调笑的意味:“八皇子既然为太子做事,若是事事都做的这么慢的话,如何能够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呢?那日在文书一试上的表现,一首治水,无人不为之赞叹,就算八皇子速来清高,难道也不为太子殿下拉拢一番吗?” 这一番话说来就显得极为刻薄了,君念之很清楚,在陆含双的心中,一个是他的出身,另外一个则是他依仗太子为生,是他最不愿意被人所提及的东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虽然他在那场皇位的争夺之中,他才是那个走到了最后的人,不过他的高傲,始终是不愿被人提及他的那一段过往。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含双意味深长的道,但是心中却因为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更加的烦躁。 “我当然知道。” 对上那一双眼睛,君念之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她从来不担心陆含双会在这个地方,将她如何。 凭她对于陆含双的了解,他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而他若是为了解决一时私欲,就在这里将她给处理掉的话,只会给他招惹来不小的麻烦罢了。 如果用她的命,来换陆含双的命,虽然不是那么划算,她倒也是愿意的。 “莫相吉家中,三代佃农出身,便能够有这般的文采。不管他最后会落到誰的手中,那么都只会成为对方不错的助力,难道八皇子就从来没有想过吗?不过四皇子已经对莫相吉有所想法了呢。” 陆含双的瞳孔,因为震惊,剧烈的收缩着。掩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青筋暴起,若不是一直隐忍着,他并不确定,就凭着君念之刚刚那一番话,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对于莫相吉,那日的文书一试,表现的实在是太过的出彩。 在惠安帝的书房之中,接受封赏的时候。惠安帝也对莫相吉的一番文采极为看重。且因着他本身就是佃农出身,其眼界虽然没有京城之中的达官显贵那般,对于朝堂之见,能够有多么超脱的见解。 但是其结合民间的实况,提出的一些意见,反而愈发的一针见血。 若只是空口而言,并不难。难得是提出的意见和决策,可以最后有效的,落实下去。 而莫相吉的所言,却是能够做到。 莫相吉那日在尚书房中,最后被分派到了漠北国底下的一个小乡镇中,先从一个七品的县令开始做起。 虽然官位低微,不过对于莫相吉来说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在京城之中,各种世家盘根错节,想要在京城之中只是简简单单的做一个官,若是不依附于权势,便是会寸步难移。 而莫相吉的出身,本身就算不得好,若是一开始就将莫相吉留在京城之中。只怕官场上的那些会极为的将他腐蚀。 这是惠安帝所不想瞧见的。 而这对陆含双也说,也是极为好的一件事情。那一日莫相吉的表现,便已经足够的亮眼,就如同君念之所说的一般,谁人能够得到莫相吉的话,将来在皇位的争夺上,绝对是一个极为不错的帮手。 他原本已经在准备着接触莫相吉了,而他却没有想到的是,陆凝安竟然也在准备着接触莫相吉。 陆含双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笑出来的,那嘶哑的笑声,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听的过分:“四哥身边已经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竟然还会看得上一个莫相吉,这才是足够让我意外的了。” “四皇子,一开始的确是没有想过要争取到莫相吉,不过是我劝四皇子可以考虑一下呢。” “你……” “八皇子知道为什么吗?” 对上那一双隐忍着愤怒的眼,君念之只是笑着:“以为我知道八皇子很想得到莫相吉呢,不知道为什么,八皇子感兴趣的人,我也特别的感兴趣。当然会给四皇子建议了。” “你这是在与太子作对。”陆含双语气幽幽:“若是这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你这么做,只是将四哥陷入了极为危险的境地罢了。” “是吗?” 这一番话若是常人听了去,只怕真的会被陆含双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给吓到。毕竟如今的中宫太子,深得惠安帝的喜爱,且他是当今褚皇后的嫡子。 帝后的宠爱,加上他虽然没有过人的功绩,却也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只要他一步步的这样继续走下去,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惠安帝在退位之后,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会属于第二个人。 只要拿出太子的名声说到,任何人都难以不闻之变色。 不过君念之却太熟悉陆含双了:八皇子当真会这么做吗?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想必太子殿下甚至都不清楚还有莫相吉这等之人吧。” 陆含双脸色一变,没有直接的否认,却是在某些情况下是默认了。 “若是八皇子还没想好,如何与太子殿下提起关于莫相吉的事情,那么臣女倒是不介意,帮着八皇子殿下开这个口。” “你……”陆含双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这么做,难道就会得到什么好处吗?四哥也会失去莫相吉,若是太子殿下想要得到莫相吉的话,没有任何人能够争夺的过太子殿下。” “那又怎么样,我相信四皇子争夺不过太子殿下,不过,八皇子,你不也同样得不到莫相吉吗?” 这就足够了,莫相吉虽然是个人才。但是她也有足够应对的方法,莫相吉现在终究是在县城之中做七品县令。只要做满三年,惠安帝便是会将其高升,拔入京城之中。 而在这三年间的事情,誰又能够说的好呢,有些事情,瞬息万变。 她主要是想让陆含双不痛快罢了。 “你……” “所以,八皇子还是不要在臣女的身上浪费时间了,倒不如快四皇子一步,先去争取得到莫相吉的支持吧。” 君念之向着霏儿挥了挥手,后者推着君念之。向着帐子中过去,这一次,陆含双没有再阻挡。 只是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眼神,望着君念之的背影,一双眸子愈发的暗了些,比着这无边的夜色,都更加深沉 第122章 夜色深处 “就这么喜欢看戏?” 凤天临站在夜色的树枝之上,将君念之和陆含双所发生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本来只是担心君念之一个人出来,便跟着出来以防万一。 却是没有想到,这大半夜的竟然会遇上陆含双,便是直接飞身上了树枝,在树枝间注意着君念之的一举一动。她倒是不担心陆含双会对君念之做什么。 主要是担心君念之会在面对君念之的时候,一个忍不住,直接一刀将陆含双给捅死。万一君念之真的忍不住了,她也好直接直接飞身而下,将准备行凶的君念之给按住。 “你不是也看得津津有味吗?” 凤天临回过头,瞧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两人离得极为的近。 几乎都能够感受到背后那滚烫的胸肌所传递出来的热意。 男人的眼黑而深沉,就一如凤天临第一次和他见面似的。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浑身都是神秘的气息,却又极为的危险。 而后来,她的判断也极为的正确,她死在了这个男人的手中。没有死在敌军的手上,且是品尝到了什么叫做千刀万剐。 而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位就是当初大名鼎鼎的摄政王——陆英鸿。 先帝离世之时,惠安帝尚还年幼,担心幼帝无法坐稳这皇位。特设下了摄政王之位,以此监国,威震江山。 陆英鸿一手铁血手段,将当时先帝离世之后动荡的朝堂给震慑了下来。当时只要陆英鸿说一,无人敢说二,几乎没有人想过惠安帝到了合适的年纪,陆英鸿会让位。 陆英鸿当时正在正值壮年,且权倾朝野,若是他不愿意退位,那么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几乎无人可以逼陆英鸿退位。 而大跌眼镜的是,惠安帝在到了合适的年纪,陆英鸿几乎是没有丝毫留恋的就将皇位交到了惠安帝的手中。 并且在此之前,以一手铁血手段,将朝堂之上,对幼帝不服之众,全部除掉了。扶幼帝上位。 在惠安帝上位之后,陆英鸿便再也没有出现在过朝堂之上,仿佛在漠北王朝之中,就再也未曾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似的。 凤天临靠在凤天临的怀里,轻轻枕着,又像是觉得不太舒服似的,换了个角度。 “你把本王当做枕头了?” “不乐意吗?” “乐意,怎么会不乐意。” 男人的低语,听着极为的诱惑,前世的时候。她也曾在这低语之中沉沦缱绻。最后的结果却是她所难以想象的,她自认为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何陆英鸿最后会对她那么的狠心。 “你与那君家的二小姐很熟?” 陆英鸿任由凤天临靠在他的胸口上,伸出手臂,将凤天临给环住。唇抵在凤天临的耳边,两人的动作亲密而又暧昧。 跟在凤天临身边的人,一直注意着凤天临的一举一动,却从未见过凤天临有和君家的二小姐有过什么联系。 凤天临在朝中,因着自身是武将,和漠北国中寻常的女子皆是走不到一处去,时间久了,凤天临似乎便也就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在军营之中,便是在练兵场之上。 而那君二小姐,他虽然今日也只是见了初次第一眼罢了,但是那几乎是恶劣的脾性,将陆含双都给激的哑口无言。 这样一个脾性乖张的女子,竟然会和凤天临有所交集,他有些意外。 “瞧着陆王爷的意思,我应该永远孤身一人不成?” 凤天临回过身,瞧着那一双眼:“我身边那些有意要与我亲近的男子,似乎都被你的手下用各种奇奇怪怪的手段给处理的差不多了,难道此刻,你想连她也给我处理掉不成?” “不会。” 陆英鸿的侧脸英俊的有些过分,开口却只是冷漠:“你知道本王并不大度,若是她占用了你太多时间,让本王见不到你,那么本王或许会对她出手。” “这都什么呀?”凤天临几乎搞不清楚这男人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比起这些,我以为刚刚君念之对陆含双所说的那些话,反而会让你比较警觉来着。” “那些侄子辈的事,与我无关。而且当初若不是皇兄一力托付,甚至以死相逼,你真当本王稀罕这个摄政王的位置吗?” 凤天临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当初陆英鸿站在几乎权利最顶端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就将皇位给了惠安帝。若他说不在意,那便是真的不在意了。 君念之和陆含双之间的事情,只要陆英鸿不插手,那么就还好。若是陆英鸿选择插手的话,那么这其中的平衡便很难把握了。 且陆英鸿可是皇室中的人,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帮理不帮亲的,若是陆英鸿选择插手,那么局面便是对君念之会有些不利了。 “你与本王说这事,你可记得本王与你说过的事情?” 凤天临将自己用力的埋进陆英鸿的胸口,抬起双手捂住了耳朵,假装自己听不见。 陆英鸿不怀疑,若是自己一直逼问的话,她能够直接将自己埋死在自己的胸口上,直接窒息而死。 不轻不重的拽住凤天临的发丝,逼迫着凤天临抬头看着自己。 “你知道本王不喜欢,你逃避本王。” 仰着头瞧着陆英鸿,只觉得男人恶劣极了。 “我没有逃避啊。” “不要继续在军营中任职了。” “我不。” 男人的唇直接吻了上来,将凤天临的唇给封住。像是发泄似的啃噬着,吸取着,像是要将凤天临那些他不想听的话,全数吞噬似的。 陆英鸿的吻,太过于有倾略性。凤天临不论多少次,都觉得自己会窒息在陆英鸿的吻之下。 在大脑一片空白之前,男人的唇离开,夜色中似乎拉扯出一条银色的丝,透着些淫靡的气氛。 陆英鸿的手指,抚摸着那被吻的如同玫瑰花瓣一般娇艳饱满的嘴唇,极为满意。 “乖,听本王的,不要再继续在军中任职了。” “我不。” 说完,立刻捂住了唇,生怕男人又无理取闹的对她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 然而,男人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恶劣的多。 第123章 谁真谁假 这一夜,注定各方都将难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几处欢喜,几处忧。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惠安帝和褚皇后的轿辇便启程回了宫中。 随行的众人,也都各自安排着相继回府了。 在皇家猎场中所发生的事情,经过一夜的时间,早早的便是传回了府中。 君易槐,君老夫人,文姨娘都站在府门前,静静的等候着。文姨娘更是时不时的擦着眼泪,但是君易槐和君老夫人都没有哭泣,她也不敢发出明显的哭声。 马车一如一开始前往皇家猎场时的那般浩浩荡荡,只是马车帘子前都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因着君新竹的逝去,而表示哀色。 孟涵雅下了马车,面上也是一片哀色,瞧见已经等候在府前的众人,面上也是换上了几分哀痛之色,一下直直的跪在了君易槐和君老夫人的面前。 “是妾身的不是,妾身没有照顾好新竹,让新竹就这么没了。” 就算早有预料,君老夫人本就不甚明朗的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手中的佛珠更是险些扯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君新竹在府中,与孟涵雅不失极为亲和,与君老夫人也不甚过分亲昵。不过在君老夫人的眼中,君新竹终究是个温婉的。 不怎么说话,但是乖巧懂事。 年纪大了,君老夫人也最见不得府中的子女有所损伤,当即是有些站不住了。 林嬷嬷在一旁,也是一脸哀色:“老夫人你可要挺住啊,四小姐已经没了,您可不能连自己的身子都熬不住了啊。” 孟涵雅见状,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不住的流着:“都是妾身的错,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害了新竹啊。” 君念之从马车上缓缓的走下来,瞧见孟涵雅的一番模样,却只觉得讽刺。 若真要追究起来,孟涵雅不就是这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吗?若不是她在后面布置了这整场局,君新竹又怎么会卷入这整场风波。 风声潇潇,君念之已经走到了孟涵雅的身侧,似乎是扶在孟涵雅的一侧:“母亲,不要太过伤痛了,四妹妹得到了皇上的封赏,给了四妹妹最大的荣光。母亲不要自责了。” 孟涵雅低着头,虽然还流着泪,但是眼角的余光却是瞧着君念之,眼底是无尽的恶毒,君念之这一番话说的是极为恶毒。 似乎是在说,是她为了那一些莫名的尊荣,将君新竹给送上了死路一般的。 运送今年新竹遗体的马车也已经到了府前,府中的下人将君新竹的尸身从马车上抬下来,面上盖着一块白布。 文姨娘终于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冲上了前去,哭声几乎在府前回荡着,满是一个母亲失去了女儿的悲痛。 文姨娘伏在君新竹的遗体上,哭的上气不接下去,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是说不出来了。 她虽然想让自己的女儿一辈子荣华富贵,可是却不是用这样的方法去换取。 就算是泼天的富贵,在一个母亲的眼中,都抵不上自己女儿的一条命重要。 君易槐的脸一直面无表情,见到这一幕,鼻翼终究是抽动了一下。一双眼眶也是湿润了。 文姨娘的行为本身极为的越矩,可是在这一刻,却没有人去追究她的越剧。 毕竟在众人面前,她此时此刻只是一个失去了女儿的母亲罢了。 啪的一记耳光声响,在空气中炸开。 原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君新竹和文姨娘的身上,这一记耳光来的突然,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 君念之摸了摸有些发疼的脸颊,才是缓过了神来。 似笑非笑的瞧着,站在自己一边,一脸愤恨表情的君宛丝。 “胡闹,你这孽女,你在做什么呢?她可是你的姐姐。” 如今的场面,君易槐心中本就极为的复杂难受。而君宛丝的这一耳光,却像是一记火药在君易槐的心口上引爆了似的。 “为什么不是你。” 君宛丝像是没有听见君易槐说的话似的,双眼充血的通红,对于君念之的恨意到了前所未有。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一句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显然是极为的不合适。君老夫人和君易槐的脸色在一瞬间,都变得极为难看。 “你这孽女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父亲,是她,本来该死的人是她啊。”君宛丝忍不住的哭。 控制不住的蹲在地上,像是所有的伤痛都在这一刻决堤,再也忍不住似的。 “四妹,若不是为了保护君念之,又怎么会死呢。本来该死的人是二姐姐啊。为什么,为什么啊……” 那哭声极为的哀恸,任何人听着,都忍不住会流泪。 君老夫人念及着君宛丝因为和君新竹是姐妹,刚刚那一番大逆不道的话,君老夫人也没有过多的去追究。 而刚刚那一番话,落在君易槐的耳朵中,却是不合适的。 “够了,住嘴。你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我便就是当做你念及妹妹的过世,口不择言,但是此言便只到了今日了,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这种无稽之谈,别怪我请家法了。” 君宛丝一脸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似的表情,从地上站起了身,向着府内跑了进去。 一边哭着,一边说着君易槐太过偏心。 而这样的决定,君易槐却是不得不这么做。惠安帝在将消息送入府内的时候,便已经说了。 君新竹的死,是救驾有功,虽然没有明说救的是谁的驾,但是这终究也是一份荣耀了。 他不能够任由君宛丝将刚刚那一番话说出来,若是传到了惠安帝的耳朵中,只怕又会多出一些奇怪的变故。 伴君如伴虎,便是这般。 刚刚那一番话,终究还是让众人心中起了一些特别的心思,看向君念之的眼神之中,都是多了几分奇异的打量。 君念之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瞧着君宛丝的背影,又是瞧了一眼孟涵雅,而对方却也同样的瞧着自己,眼底藏着一些得意。 她的这个嫡母啊,可真是时时刻刻不忘给自己找些乐子呢。 第124章 泉下有知 府前聚集的人,一点点的变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府在京城之中的地段,虽然说不上是多么的核心,但也算是闹中取静的地方。 街上时不时的有人流走过,瞧见了这边的动静,皆是好奇的看向了这边。没过一会儿,竟然是隐隐有聚集的样子。 君易槐,安排着人将君新竹的尸身,抬进了府中,准备开始着手后面的事情。 君念之向着自己的海棠阁中走去,路上倒是瞧见了君宛丝。她坐在廊道间,那模样,反倒像是在专程等着自己似的。 霏儿想到刚刚君宛丝对君念之的那一记耳光,便是直接站在了君念之的身前提防着。 君念之的眸子瞧着君宛丝,她现在的模样反倒是一派清明,不似刚刚在府前那疯癫。 将霏儿拉到了身后,一步步的走在廊道中。就算君宛丝真的要再给自己一巴掌,她倒也是可以接受。 毕竟君新竹的死,真的和她有关,她可以认。 “三妹妹在等我?” “再往前的路,便是向着海棠阁去了,除了二姐姐之外,难道还有谁住在海棠阁吗?” “呵。” 君念之只是轻笑,干脆在君宛丝相对的位置,坐了下来。 轻轻扬起了脸颊,一边还透着红色的一个五指掌印,另外一侧还光洁如初。君念之将另外一侧的脸颊伸向了君宛丝。 “是要再给我一记耳光吗?不过,看样子你似乎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 这句话,君念之今天听到了第三遍,却是哑然,所有人都在盼望着她死,可是她却成了活下来的那个人。 让所有人失望,她很抱歉。 “我真是没有想到,孟岚竟然也会失手,明明最该死的人是你。” 那咬牙切齿的恨意,太过真实。听在君念之的耳朵里,那恨意就像是野狼锋利的牙齿,要将她给吞噬殆尽似的。 不过,君念之却从君宛丝的话中,察觉到一丝奇怪的东西。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她所忽略了似的,不过却极为的重要。 当再仔仔细细的回味起君宛丝对她所说的那一番话的时候,忽然像是被一道闪电所击中了似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孟岚的事情?” 君宛丝的脸色一变,似乎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失言,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站起身,就准备离去。 君念之却是一把抓住了准备离去的君宛丝的手腕,那么的用力,似乎要将君宛丝的手腕给握断似的。 “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什么会知道孟岚的事情?” 虽然君宛丝是倚仗着孟涵雅过活,这一点不假,但是君念之却很清楚。孟涵雅为人极为的谨慎,当一件事情牵扯到需要用到的人的时候,才会与其有所联系。 而在这一场局中,君新竹的出现都是这场局中不应该出现的人。更不用说会将整个计划告诉君宛丝。 每多一个人知道,便是会多出一丝风险,按照孟涵雅那么一个谨慎之人,这种事情,决然是不可能让君宛丝知道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我不知道。” “君宛丝,你把我当什么了?” 阴冷的语气,手中不断加深的力道,若是此时在君念之手中的是君宛丝的脖颈,君宛丝丝毫不怀疑,她会活活将自己给掐死。 无言的恐惧将君宛丝给笼罩。 是啊,她怎么会忘了,君念之是什么样的人,她可是能够在孟涵雅的手中讨的安生日子过,且还不落下风的人。 是能够极短的时间内,就能够争得君老夫人信任的人。 她竟然以为只是打了君念之一巴掌,她就能够站在君念之的头顶上放肆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刚刚说的话吗?”君念之只是笑,但是那笑里所包含的意味,却愈发的浓烈。 “虽然我和母亲现在势同水火,不过,若是把你先丢到母亲的怀中去玩一玩。让母亲知道,她一直以为握在手中的小白鼠,竟然有朝一日,也想成为下棋的那个人,你觉得母亲会如何处置你?” 每一个字,都带着恐吓和威胁。 虽是威胁,但是每一句话却都是事实。孟涵雅是府中的嫡母,在她的眼中,所有的子女都只不过是她棋盘上的棋子罢了。 真正下棋的人,只有她孟涵雅一个人罢了。而她一旦察觉出来,谁有异心,必然会先除之而后快了。 就如同她,孟涵雅几次三番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只是都被她险险的逃脱了罢了。 但君宛丝,她有这样的本事吗? 听到君念之要带她去见孟涵雅,君宛丝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了。她并不怀疑君念之这句话的真假,刚刚她机会将自己手腕捏断的决心,就表明了一切。 “我说,你先放开我。”君宛丝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在我说完之后,你会放我走。” “好,我答应你。” 霏儿和白毫已经将君宛丝给围住,像是害怕她会逃跑似的。 君宛丝看的气急:“你倒是养了两个听话的奴才呢。” “你别忘了,你刚刚答应我的事情,我给你机会了,说。” 君宛丝不甘,但是却也只能开口:“母亲的计划,我的确是知道,那一日我去母亲屋中请安的时候,本来是准备离开。但是我却瞧见孟岚表哥去了母亲的屋中。我当时好奇,便躲在屋檐下,偷听到了一切。母亲准备借用孟表哥的手,来除掉你。” “在猎场中的时候,我怕你会专门躲避,所以我故意和四妹妹说了,让她专门跟着你,且在她的身上放了一个香囊,就是为了能够让孟岚表哥能够循着气味找到你的踪迹。” “我本以为,会死在猎场中的人,应该是你,只是没想到。” 一番话,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君念之却是听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是呢喃道:“你这么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君新竹的死活吗?” “孟岚表哥的目标是你,只要你死了,新竹又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吗?” 君宛丝不屑一顾道:“县主啊,若是靠她自己一个人的话,这辈子也得不了这样的诰命,若是她泉下有知,还应当托梦上来,感谢我一番才是。” 第125章 复杂诡谲 君念之见过许许多多的人,但是终归,虎毒不食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君宛丝这几乎洋洋自得的语气和神情,第一次让君念之知道了什么叫做人不如兽。 对于君新竹的死,她心中是愧疚的,她总是想着,如果她没有将君新竹拖入这个局面之中,或许她依然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就算后面的发展,还是会如同前世那般一样。起码她也能够尽量多享受一些人生的乐趣。 可是却未曾想到,这竟然是君宛丝从中插手所酿成的恶果。 她一直都以为君宛丝只不过是刁蛮任性了一些,所做之事,虽然阴狠毒辣了些许,但终究不会使出什么阴损的手段。 但这一次,君宛丝的所作所为,却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本来,对于君新竹的离去,她决心只要君宛丝不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她都可以忍让,不对君宛丝下死手。 可是这一下瞧来,倒也不必对她有过多的仁慈之心了。 君念之脸上的表情不悦,君宛丝警惕的瞧着君念之,如果她说些什么话,她还能想些法子去应对,但是君念之这般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看,让她只觉得愈发的毛骨悚然。 “你刚刚答应我的话,你现在应该还记得吧?你总不会想要反悔吧?”君宛丝道。 君念之细细的瞧着君宛丝的表情,片刻,才冷笑的开口:“怎么会呢,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当然不会反悔。毕竟,若真的去了母亲那里,虽然你逃不掉,但是我想来也是要掉一层皮的。这种亏本买卖,我怎么会做呢。” 挥了挥手,示意霏儿和白毫让开。 君宛丝有些惊魂未定,不论君念之刚刚那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都不想再搅和进这趟浑水之中了。 瞧着君宛丝似乎逃也似,离开的背影。 霏儿又是愤恨,又是不甘:“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竟然连自己的兄弟姐妹也算计,而且还那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君念之看着君宛丝的背影,徐徐开口:“任何人一开始,都只是一张白纸罢了。文姨娘想让自己的女儿尽量过的好一些,便将两个女儿送到孟涵雅身边养着,孟涵雅若是有意灌输一些道理,那么这张白纸就会写出相应的东西罢了。” “小姐,那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霏儿,我有些累了。” “是,奴婢先扶小姐回去休息吧。” 这一场春猎发生的事情,终究是太多了些,且匪夷所思的厉害。终究是喜忧参半。 荷香苑。 孟涵雅正坐在中位之上,头正痛的有些厉害。虽然今日,她让君宛丝借着机会说了那样的一番话,但是却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是差点弄巧成拙。 君易槐,既然要按照皇上的旨意做事,那么她再如何插手,也是无用了。 白嬷嬷端着茶盏走了过来:“夫人这几日也是累着了,先好生休息一下吧,您那后腿的伤也没让大夫好好瞧瞧,奴婢一会儿去请个大夫过来,帮夫人好好看看?” “不必了。” 孟涵雅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满脸的倦容,不过她却也并不在意。 毕竟君新竹刚死,她这幅操劳过度的模样,反倒是显得她似乎对逝去的子女,极为伤痛,让君易槐瞧见了,倒也只是会感叹她对子女极为伤心。 说到伤口,孟涵雅想起了君之瑶:“瑶儿的伤口,处理的怎么样了,不会留疤吧。” “夫人放心,那一日大小姐受了罚,急忙就是带回了府中。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过来帮忙处理。敷了药之后,大夫说了,不会有任何伤疤留下的。” 闻言,孟涵雅才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便好。” 白嬷嬷面上却还是愁云密布:“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今日是夫人回府的日子,奴婢刚刚去大夫人院子中,请大小姐来给夫人请安,大小姐却是不愿意来,连门都没开呢。怕是心中对大夫人有些意见。” 孟涵雅心中极为酸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之瑶好,最后却被自己的女儿给记恨上了。 但是君之瑶本来就极为的骄傲,从出生到现在,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屈辱。 这一切……都怪君念之,若不是因为君念之在惠安帝面前挑拨离间,瑶儿又怎么会受了这样的屈辱。 想着想着,君之瑶对她的不解和恨意,对君念之的怨毒。 种种情绪交杂,一时怒火攻心,一口血直直的喷了出来。 “夫人,夫人啊”白嬷嬷一时慌了阵脚,一边拿起帕子擦去孟涵雅唇角的血,一边张罗着:“快请太医,快拿了夫人得名帖,去请太医过来。” “不必。” 一口血吐出来,孟涵雅倒觉得脑子似乎清醒了许多。 孟涵雅直直的拉住了白嬷嬷的衣袖:“瑶儿的事情,暂时不用管。她现在正是气头上,任谁和她说什么,她此时都是听不进去的。接下来,有两个事情,我要你去帮我办了。” 白嬷嬷也用力的点了点头:“是,夫人尽管吩咐,奴婢定然尽心尽力的去办。” “君新竹死了,不过却是以县主之身下葬。这事情不能办的寻常了,必须办的是那么回事。不仅老爷盯着,说不定皇上也盯着这个事情在,绝对不能够出岔子。这里面该怎么安排,你去操持。” “是,奴婢省的,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第二件事,安排着人查一下,孟岚究竟去那里了。” 听闻此事,白嬷嬷的脸色也是变了变,当即是连连点头:“奴婢,会去联系一下孟家的人,让人帮忙一起找一找的。” “不可。” 孟涵雅直接一口就否决了白嬷嬷的提议。 “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惊动孟家的人。” 若是因为她的事情,将孟岚给折掉了,传到了孟家人的耳朵里。连她都不知道该如何给孟家的人一个交代了。 而且孟岚是她大哥,极为器重的一个儿子,若是…… 一想到那种种结果,孟涵雅的身子都忍不住的颤了一下。 第126章 不择手段 白嬷嬷一开始若没想明白,那么孟涵雅的这几句话,也足够她想明白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是,奴婢懂了。奴婢尽量多安排些自己的人,先去找寻一下孟岚少爷的迹象。”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若是能够找得到,起码还知道有个人在,至于惠安帝日后要如何问罪,那都是后话。 现在孟岚不见踪迹,虽然不知道惠安帝为何没有明面上大肆追究。 可是孟涵雅却很清楚,这个看似温和的帝王,眼底却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 而至于孟家,她的大哥连带那几个天之骄子一般的侄儿,都还镇守在边疆。但是迟早会得了机会回到京城之中。 这个事情,瞒不了很久。现在孟涵雅想着的,也只是能够瞒得了一时,便是一时吧。 接连下来几日,府中因着准备君新竹的丧礼,都是忙活了起来。 君念之则是一直注意着陆凝安那边的消息,自那一日,将孟岚和苏钰交给了陆凝安带走之后,便一直是没了消息。 除了那一日从猎场离开的时候,夜鹰出现过一次,踢陆凝安过来穿了个信。 只说,一切安排好了之后,会给她来信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还能说什么呢。只需要慢慢的等就是了,她倒也不是不知道四皇子府邸在那里,只是贸贸然的冲过去找寻,似乎也并不太合适。 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手中的那个铃铛。 这是春猎那一日,陆凝安用来给她哭红的眼睛消肿的冰铃铛。只是这铃铛做的精巧,里面的冰块一紧全数融化了,却没有一滴水漏下来。 她想要换一块冰块进去,琢磨了半天,却也没找到开启的卡扣在那里。 一边拨弄着那枚铃铛,一边想着事情,白毫那边却是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 白毫一向沉稳,倒是极少见着白毫这般匆匆忙忙的样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是,大夫人有请。” 孟涵雅? 君念拨弄着那枚铃铛的手也是顿了顿,现在这个时候,孟涵雅不是正应该着手忙着准备君新竹的丧礼吗?怎么又会有时间来知会她了。 君新竹虽然不是嫡女,不过在明面上却是救驾有功,所以朝中之人,听到这么一个话,如何都是会过来吊唁。 这个时候,孟涵雅会来找她,君念之是真的有些意外。 白毫想到大夫人,脸色也是不甚明朗:“小姐,大夫人找小姐就从来是没什么好事儿的,要不,奴婢去寻了个什么由头,将白嬷嬷给回了吧。” 说吧,倒真的开始琢磨起来,究竟该怎么说,才能够将白嬷嬷给打发回去。那白嬷嬷可是在孟涵雅那边跟了许久的,一颗心思极为活络,只怕寻常的理由,还没发把她给打发了。 “不必了,我去吧。” “小姐。” “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我也同样好奇,我这位嫡母,究竟再打什么主意。” 只是,既然是来请她的,那么就慢慢等一会吧。 由着两个丫头给她换装,等到走出院子的时候,白嬷嬷正张望着向里屋瞧着呢。 当好不容易瞧见君念之终于走出来了,才是松了一口气,却也是没忘冷嘲热讽一番:“二小姐真是好大的排场,如此三请四请,这也快一个时辰了,才将二小姐给请出来了。” “毕竟是去见母亲,若是衣衫褴褛,只怕会有辱母亲的眼睛,想来母亲一直都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应当是不会计较的吧。” 白嬷嬷被说的哑口无言,若是君念之和她对骂上几句,倒都是好说的。 偏偏这位二小姐,是个软刀子,一刀刀的割你的肉,还让你挑不出错来。 干脆冷哼一声,直直的在前片带着路,一言不发了。 到了荷香院,一路畅通无阻,也不用与谁再通禀一声。白嬷嬷便是带着自己直直的往里走了进去。 孟涵雅正坐在主位上,面色却不出半分喜悦的模样。 一路上,君念之都在想着,孟涵雅会突然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她忽然是有些思绪了。 “夫人,二小姐来了。”白嬷嬷提醒着。 君念之也丝毫福身请安之后,站在那里。 听到声音,一直闭着眼睛的孟涵雅才是睁开了眼睛。但是眼底却是充斥着红血色,想来最近的事情,也是让她有些焦头烂额,没有休息好。 看了一眼白嬷嬷,挥了挥手。后者极为识趣的,带着屋中所有的下人,退了出去。 白毫和霏儿担心自家小姐的安危,不愿出去。但是这架势,君念之看出来,孟涵雅只想和她单独聊聊,便也是让两人一起出去了。 当屋内,再度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安静的几乎掉下一根针来,都觉得极为的刺耳。 “你……你究竟把孟岚弄到那里去了?” “母亲在问我吗?” 君念之睁着一双眼睛,透着无辜,小鹿一般干净的眼眸:“孟岚表哥武艺高强,我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罢了。能够从孟岚表哥手上留的一条命来,就已经是老天开眼了,我又能把孟岚表哥弄到什么地方去呢?” 孟涵雅恨极了君念之那一副故作无辜的模样。 虽然,她也觉得,君念之没有办法做到。可是她安排的人,在漠北城中找寻了许久,却是丝毫没有发现孟岚的踪迹。 就算再怎么不可能,孟涵雅的直觉却是在告诉她。 这件事情,一定和君念之有关。 可是,偏偏君念之说的那一番话,她没有办法反驳。的确,君念之只是一个女子罢了,她又能够做什么。 而且不论是猎场之中,还是回了之后,君念之都没有任何异样的情况。 有些愤恨的咬着牙:“君念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我在一通酷刑之下,才能逼你说出一些实话来。” 孟岚的失踪,已经让她的神经在崩溃额边缘了,只要能够撬开君念之的嘴,她不介意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 若是能够借此机会,直接将君念之给整死,那就更好了。一些阴暗的念头,如同蛇一般的涌了上来。 第127章 不得不防 “母亲这是又要请家法了吗?” “你当我刚刚所言,是在与你开玩笑不成”孟涵雅顺了顺气,倒是平静了些许:“我找你来也只是问话罢了,你若是不老老实实的交代,就算请了家法过来,你父亲也同样说不得什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这后宅之中,主母就是子女的天,所有子女教养娶嫁的问题,都是由主母一手掌握。 这一点,的确连君易槐都不便插手多说些什么。 君念之缓缓扬起脸,悠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青色的阴影,让人瞧不出她的神情。 语气却依然是淡淡的:“那女儿又能说什么呢?就算母亲问再多遍,女儿能够说出口的,也依然是不知道。” “你——” 孟涵雅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君念之并没有因为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而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惧意。 “白嬷嬷。” 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叫喊。 一直守在外面的白嬷嬷听见了声音,立刻是推开了门,冲了进来。 “夫人,有什么吩咐。” “去,给我去请家法过来,我今天非要让这个小贱人知道一下厉害不可。” 白嬷嬷也是喜上眉梢,连连答应下来,转身就准备去取了长棍过来。 却听见君念之的声音,悠悠的响起:“不知道,皇上若是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想呢。” 孟涵雅一瞬间皱起了眉头,所有的理智都因为君念之的一句话给回了过来。 “你在威胁我?” 孟涵雅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女儿怎么敢?”君念之一脸委屈。 那一双如同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此时透着无辜:“女儿只是在为君家着想,在为母亲着想罢了。” 孟涵雅此刻只觉得头愈发的有些胀痛了,君念之的这一番话,似乎只是起了个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是了,君念之也是在那场春猎之中,险些丧命在孟岚手上的人。 而皇上,虽然在明面上,没有提及任何与孟岚有关的事情。但是在心里面却是一清二楚。 本来就因为孟岚的事情,府中已经没了一个君新竹了,若是再…… 这事情还未曾完全过去,君府此时正是被所有人盯着的时候。惠安帝的一双眼睛也盯着丞相府里瞧着呢。 而且,在猎场中,自己探听出来的消息。又是让孟涵雅惊出了一身冷汗。 君念之不能留,但是不能够将问题出在她的身上,此时的君念之全然像是个烫手山芋一般了。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 白嬷嬷看出了孟涵雅的犹豫,站在门口,一时之间,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孟涵雅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了君念之的身前,两人的距离极近,近到,下一秒孟涵雅若是拿起一把刀刺进她的心脏,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知道孟岚再何处吗?” “母亲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就算此时是皇上站在我面前,我能回答皇上的话,也只能是这般了。” “好,好,好。” 孟涵雅连连说了几个好字,一挥手:“好了,你回海棠阁好好休息着吧,这后面的事情可还有的忙呢,千万不要将自己给累坏了。” 那般轻言细语,说话都像是春日的一阵风。和一开始进入荷香院,那个一脸震怒的孟涵雅,仿佛是两个人一般了。 “是,多谢母亲体谅,女儿这便是回去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瞧见霏儿和白毫正一脸担心的向着里面张望着。可是被孟涵雅的几个贴身的下人死死的拦住,动弹不得。 君念之回过头,阳光照在君念之的身上,拉出长长的阴影,仿佛是一条黑裙将君念之包裹住了似的。阳光照映着君念之的侧脸,鬼斧刀削似的,又透着股阴冷的气息。 “对了,母亲刚刚那一番话,倒是让女儿想起来一些事情了。” “女儿在受伤昏过去之前,好像隐隐约约的听见,孟岚表哥说,要去边疆找寻兄弟投靠,只是,这究竟是不是女儿听错了,女儿就有些不太清楚了。” 说完,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离开了荷香院。 留下白嬷嬷和孟涵雅在屋中,互相看了一眼,又是陷入了一片沉默。 “夫人,你觉得刚刚二小姐所说的是真的吗?” 那一番话,落在孟涵雅的耳朵里,却像是几颗巨石直接砸在了孟涵雅的心头上。 “若是其他的可能还有几分假,但若是去寻找我那几个侄子和哥哥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信。” 孟涵雅心中想着事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想不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办。 君念之走在廊道间,手中握着那枚铃铛,心情似乎挺不错的。 “小姐,您刚刚和孟氏所说的那话是真的吗?” “应该是吧。” 君念之笑着,如果一切都按照她所计划的那样在进行着的话,那么孟岚最后应该的确会出现在边疆的孟家军中。 “啊,小姐,你就这样一个消息告诉了孟氏。这对咱们来说不算是好事吧。” “她有自己的顾及。”君念之一双清丽的眸子透着一丝丝冷光:“她又希望能够找到孟岚,又希望找不到孟岚。只是这其中的一个利益价值问题罢了。我现在透露这个消息给孟涵雅,说不定,她还在想着,要不要与边疆的孟家人联系呢。” 只是孟氏的烦恼,全然与她无关。 带着两个丫头回了海棠阁,推开房门,在书房的长椅上坐下。 低头一瞧,却是发现长桌之上,正放着一个锦盒。而在那锦盒之上,放着一枚红色的指环。 不用想,便也是知道,这是陆凝安的标志。 只是,院子中守门的下人没有任何反应,而屋内的窗户瞧着也没有任何动过的迹象。而君府,说来也是丞相府邸,院子中的护院时不时的便会巡逻。且如今又是在君新竹的丧期之中,府邸内来往的宾客也是不少。却无人发现。 君念之也在想着,是不是该和自己那个偏心的爹,提上一句。 该再加派一下巡逻的下人,免得那天夜里死在了梦里,都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128章 女扮男装 锦盒简单,正正方方的,通身黑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外面覆盖这一层复杂的花纹。 简单却又透着贵气,看着这包装,倒是觉得和陆凝安挺像的。 抬手将那锦盒给打开,里面正躺着几个模样精巧的糕点果子。那清甜的香气,只是打开盖子,就已经弥漫出来。 闻着香气的两个丫头和君念之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三枚糕点,花样各色,只是看着都赏心悦目。再一闻着那香气,只觉得愈发的勾人了。 “来,过来一起吃吧。” 君念之向着霏儿和白毫招了招手,那脸上的笑意倒是多了几分真实。 “小姐的心情,似乎挺不错的。莫不是小姐喜欢这糕点?若是小姐喜欢,以后奴婢天天都去帮小姐买些回来,给小姐解馋。” “不必了。” “奴婢不怕麻烦的,只要是小姐想吃的,奴婢绝对会努力去帮小姐买回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君念之浅笑着,拿起其中一枚糕点,送入口中。甜味适中,入口极为软绵,且还带着些水果的香味,内陷似乎是红豆,可是又有着一些桂花的味道。 就连不怎么喜欢吃甜点的君念之,都忍不住点了点头。 两个丫头早就被那糕点的香气给馋的食指大动了,再一瞧着君念之这满意的模样,也是拿起糕点细细的品味了起来。 君念之一边瞧着俩丫头吃着,才是缓缓开口道:“这可是天宝楼的东西,若不是达官显贵之家,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天宝楼的东西。更何况,天宝楼也并不是专门做糕点的,所以你去那里买去?” “天宝楼?小姐是说那个随便一进去,就大几千两银子就没了的那个青楼吗?” 说完,霏儿又是连忙的捂住了嘴,她怎么能在小姐面前说出这么不堪入目的话来。 白毫干脆低着头在那里细细的吃着糕点,脸上已经是红成了一片,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了。 君念之脸色倒是如常,连变都未曾变一下。 天宝楼虽然的确如同霏儿所说的那样,是青楼无疑,不过那却是整个漠北城中最为金贵的青楼,出了名的销金窟。 就如同她刚刚所言的那般,能够出现在天宝楼的客人,皆是达官显贵。 且在天宝楼中,也是有天宝楼自己的规矩的。天宝楼不是清馆,可是姑娘们是否愿意接待客人,也要看姑娘们的意思,若是姑娘们自己不愿意,无人可以强迫。 若是在天宝楼中动武,则只是会被扔出天宝楼,不论是多大的官,在这天宝楼中,都要守天宝楼的规矩。 “说起来,我们今儿个就要去一趟天宝楼呢。” 两个正在吃着糕点的丫头,差点没被噎死。君念之连忙给霏儿和白毫倒着茶。 “小姐,你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 两个丫头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一时都是有些答不上话来了。与其去相信着,君念之要带她们去青楼,倒不如将她们直接卖给青楼,倒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毕竟,若是君念之真要把她们买入青楼的话,那么小姐也一定是为她们好。 君念之等着两个丫头吃完了糕点,便是开始收拾了起来。不论霏儿和白毫如何的一旁劝说,君念之也是丝毫不为所动。 一边换着,早早有所准备的男装,一边抽出了另外两套男装递给了霏儿和白毫。 眼神示意着两人拿去换了,霏儿和白毫相互瞧了瞧,一想到若是让小姐一个人去了那种地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那画面,想一想,两个丫头便是忍不住的一阵发颤。 拿着两套男装两个丫头便是钻进了后面的房间里,换了起来。 等到三人再度碰面的时候,三人皆是一身男装现身。君念之前世的时候,因着要和陆含双在外面巡游,为了方便,没有少穿男装出行。 所以一身玄色的男装穿在君念之的身上,倒是显得极为的英气十足,君念之的容貌被就不是女子那般极为艳丽的美丽,如此只是简单的勾勒了一下眉毛,反而真有一些公子哥的感觉,除了身量稍微矮了些许。 但是和君念之的悠然自得相比,两个丫头就要不自在的多了。 霏儿揉了揉胸口:“小姐,这裹胸布勒的可实在是太狠了,奴婢都觉得喘不上气来了。” “忍一忍吧,等到进了天宝楼,就能够稍微松散些了。” 今日也的确是出府最合适的机会,府中忙着君新竹的事情,没有人有时间去察觉到一个庶女的动向。 且又是深夜的时候,守灵的下人,也都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主仆三人,乘着夜色,偷偷溜出了府去。霏儿已经在侧门外,安排好了马车,三人一上车,说了地方,便是向着天宝楼去了。 虽然已经是入夜十分,但是天宝楼依然灯火通明,几十余丈的高楼散发着耀眼的光辉,矗立在京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上。 到了地点,君念之一行下了马车。天宝楼外,揽客的小姐,瞧着有人过来,连忙是迎了上来。 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君念之,拿着扇子掩着面,忍不住调笑着:“这是那家的千金小姐啊,只是您这一身男装打扮,倒是让奴家不知道。您是过来找小官的,还是过来找小姐的啊?” “你倒是瞧得出来。” 被人识破真身,君念之也不意外。毕竟这些青楼里的,各个都是人精,一双眼睛极为的毒辣,若是没有一双能够识人的眼睛,倒也是不用过活了。 那小姐也是掩嘴直笑:“瞧您说的,咱们就是吃这碗饭的。若是连客人是男是女都瞧不出来,还怎么待客啊。不过您今日想要进这天宝楼,只怕还要瞧瞧您,够不够资格了。” 君念之拿出那枚红色的指环,放在了手心中间。 “这个,够资格了吗?” “这,这是……” 那小姐第一次遇见女扮男装来逛青楼的,本只是想调笑一番,但看见那枚红色指环,当即是变了脸色。 收起脸上调笑的意味,谦卑道:“是小人识人不清,不知大人来访,大人当然是够资格的。大人还请随我来。” 第129章 我相信她 虽然知晓陆凝安若是有所安排,必然会做的事无巨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过瞧见这红色的指环,便不再多问一句,直接带路,看来陆凝安也是这天宝楼上上下下,打点的极为到位,说不定还是这天宝楼的大客户呢。 那女子在前面带路,入了正门,却是身形一拐,直接进入了一条小路中间。 这天宝楼设计的极为巧妙,在楼的侧边,也有着一条极为隐蔽的楼梯。而在外侧,则是立起了一道琉璃进行阻隔,这琉璃也是经过特殊工艺进行处理过的,走在里面的人,徐徐而上可以从内测瞧见外面的人的动向。 而从外面的人,却看不见内测,极为的隐秘。君念之一边跟着引路的女子一路而上,一边透过那琉璃幕墙瞧着外面的场景。 来来往往间,君念之倒是瞧见了一些熟人。皆是在朝中有所身份之人,前世的时候还有所交集。 对于他们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倒也并不奇怪,毕竟天宝楼说来也算是身份的象征。平时有所交流沟通的时候,这里反而更能够遇到一些能说得上话的人 天宝楼一共高为九层,而那女子手中拿着的那枚引路的令牌,上面也是直接画着一个九字的符号。 在天宝楼中,楼层越高代表着接待的客户身份愈发的尊贵。 前世的时候,君念之对于天宝楼也好奇过,也并没有听谁说过,上到过第九层。 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够沾了陆凝安的光,上到那第九层去瞧一瞧。 君念之跟着,却也是开口道:“今日第九层的客人,除了我还有誰吗?” “没有了,只有您一位。”那女子笑吟吟的道:“主人吩咐过,若在戌时,还未有拿着红指环的人出现。那么今日第九层便不宴客了,还说……” “说什么?” 那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主人还说,若是没来,那应当是个傻子了,他不想和傻子有所交集。” “……” 那男人似乎也越来越毒舌了些,这话,倒也不是不可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想一想,她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陆凝安。对于那个男人的了解全部都是来自于前世的道听途说罢了,今生的接触下来,只觉得,他与自己听过的种种传闻皆是不一样。 未曾见过的面目,他都有。冷漠是真,残忍也是真,袖手旁观是真,救她于水火也是真。 对于那个男人,君念之是有些看不懂了。 因为看不懂,君念之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些退意。她是要复仇不假,可是选择一个全然不了解的人,成为队友,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陆凝安太是一个谜了,她全然看不清男人的一丝一毫。 思绪流转之间,君念之已经被带领着来到了天宝楼的最高层。 那第九层的装饰和前面八层全然不同,只有一个门,且瞧那成色,竟然是一扇玄铁铸成,上面雕龙画凤,好不气派。玄铁本身的材质坚不可摧,能够在这种材质上进行雕刻塑性,也是不知道要耗费掉多少工匠的心血,才会有这般震撼的场景。 而只有一个门,那也代表着,第九层只有一个房间。 那侍女,只是走到了门前,便是停了下来,恭敬的道:“这位大人,第九层已经到了。前面的房间奴婢无权入内,还请大人自行入内。” 说完,侍女便是福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霏儿和白毫站在君念之身后,瞧着那一扇黑色的玄铁大门,都有些不敢进入。 君念之只是迟疑了一下,便是推开了玄铁大门。 门虽然厚重,但是君念之只是轻推,门便是被推开。耳边是机械带动齿轮转动的声音,而入内的场景则和外面瞧着那如同森罗地狱般的场景不太一样。 一面面的琉璃墙树立而起,君念之站在琉璃墙前,从那琉璃之上反射出来无数的她的身影。 “小姐……这,这怎么这么奇怪,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看着似乎有些危险。” 君念之坚定的摇了摇头:“咱们既然来了,那里又有退走的道理。” 看来这第九层,还真是不太一样。不过也能够想得到,这毕竟是京城中极为出名的天宝楼,若是就与寻常楼宇一般,又如何能够彰显出它的独特之处呢? 这一道道琉璃墙,光是一道便是价值万金,在这入目的少说也有几百道琉璃墙,其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身后的玄铁门徐徐的关上,而地上的琉璃墙,在门关上的瞬间竟然也是移动了起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移动的墙体已经将原先的玄铁门给遮挡了起来,一回头竟然是看不见了来路。入目之处,皆是层层叠叠的琉璃墙,瞧着好像处处都是路。好一个有去无回。 但是君念之却很清楚,这第九层如此特别,定然处处都是机关术。一步走错,便步步都走错。 霏儿和白毫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但是却也清楚,此时此刻已然是没了退路。皆是紧紧的贴在君念之的身侧,注意着周围每一处的变化。 君念之瞧着眼前的琉璃墙,她清楚,这是陆凝安给自己的考验。 只是,他做任何事情定然不是一个死局,就如同那三枚糕点一般。 三枚糕点是在告诉自己,三个时辰之后相见。 而那糕点出自天宝楼,也同样是告诉她,相见地点是天宝楼。 红色指环,是专属于陆凝安的信物。有它,才有进入天宝楼的资格。 每一样,都起到了它应该有的作用,那么眼前的琉璃墙阵,它的破解之法,又在那里呢…… 一间密室之中,陆凝安和傅元槐坐在茶桌前,面前摆着香茗,却是听着来人禀报着消息。 傅元槐端起茶盏,眯着眼,笑意莹莹:“看来君二小姐已经到了第九层了。只是不知道,她穿过那一层琉璃阵,进入这厢房之中,需要多久,还是……” “永远都进不来了呢?” 陆凝安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手上的指环:“我相信她。” 第130章 叫我四爷 “哦,是吗?” 傅元槐的语气,显然是不怀好意:“我其实一直不太明白,你对那位君家的二小姐,为什么一直那么有信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那琉璃阵一步皆不能错,错一步,便是永远在那琉璃幕墙中打转。若是没有专人指引,只怕是终其一生都要困在其中了。” “你觉得她进不来?” 傅元槐没有立刻答话,对于君念之,这个小姑娘给他的意外太多太多。 足够冷静,也足够心狠手辣。全然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有的心计。 只是……那琉璃阵,是请了漠北城最好的机关师设下的。君念之,她真的有可能入内吗? “不如,开个赌注吧。” 这么一说,傅元槐倒是来了兴致:“赌什么?” “前几日,我记得你的庄子里面来了一匹飞燕马。”陆凝安若有所思的道:“若是君念之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能够进入这间厢房,那么便算是我赢,你那匹马归我。若是一炷香的时间,她没有走进来,那么本王王府中毒的任何东西,你可以随意拿走一样。” “你一天到晚,惦记的倒都是好东西。” 傅元槐气的牙痒痒,那飞燕马可是南燕国的商人精心培养的品种,相传可马踏飞燕,一日千里。 不过也正是因为此马的珍贵性,傅元槐极喜欢收集各种稀奇玩意儿,这飞燕马也是他花了不小的代价,从南燕国的马商手上置换过来的。 不过想了想,陆凝安府中,也有不少好东西。其中有几样,他可是眼馋了许久了。 思索了一会,傅元槐一口应下了:“好,赌就赌,难得四皇子今日心情这么好。我怎么能够违逆了四皇子的意思呢?” 一炷香,在两人的话音落下之时,已经点燃了起来。 厢房的门,从始至终都是关着的。 忽然间,吱的一声响,门从外侧被推开。 陆凝安没有动,傅元槐扭过头一瞧,却像是看见鬼似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君念之主仆三人。 “咦,傅大人,也在呢?” 君念之奇怪着,本以为今日应该是她和陆凝安两人的见面呢。不过多了一个傅元槐也好,免得她单独面对陆凝安的时候,气氛会有些尴尬。 “你……你……你……” “我,怎么了?” 傅元槐激动的站起来,好看的俊脸此时都有些激动的发红:“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啊。”君念之满眼无辜的瞧着傅元槐:“难不成让人用轿子把我抬进来吗?” “你竟然能够走过那琉璃幕墙?” “你这语气,似乎并不太希望,我走过来。” 傅元槐极为心疼自己的那匹飞燕马,明明那马送过来,他自己都还没怎么摸过呢。这下好了,竟然要落入陆凝安手里去了。 气的,差点就想指着陆凝安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陆凝安瞧了一眼君念之,对于她的出现,极为满意。不愧是他所看中的人,没有让他失望。 转而又是看了一眼傅元槐:“我明日,会让人去你庄子里,牵马的。记得提前和庄子里的人说一声。” “知道了。” 傅元槐心不甘情不愿,但奈何赌约已成,不得不作数。 满脸愤恨的瞧着君念之:“你究竟是怎么走进来的,难道你也懂机关术?” 君念之向着陆凝安行过礼,待到茶桌前坐下,才是缓缓开口:“傅大人,实在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子罢了,怎么会懂得机关术这么深奥的东西,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可能就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一步都没有走错。” 他信吗? 当他是三岁小孩子吗?打死他,他都不会相信的啊。 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除了运气,也只有运气这一种说法可以解释了。 瞧着傅元槐抱头懊恼不已,陆凝安在一旁想一只奸计得逞的狐狸似的模样。估摸着,两人又是下了什么赌注了,而咱们的傅大人,看来输的不轻。 不过,她也的确不算是骗了傅元槐。 她能够顺利的走进来,的确是有一部分的运气在里面。 站在那琉璃幕墙前,她想了许久,看着那琉璃墙的变化。她仔仔细细的想着,陆凝安送过来的每一样东西。 当她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才记起来,那包裹住食盒的黑色暗纹锦缎。 她虽然只是瞧了一眼,但是她却是过目不忘。 那锦缎上的暗纹,当时她只觉得是好看,如今瞧着面前变化着的琉璃幕墙,她才记起。正常的锦缎上的花纹,都是有规律的进行重复排列。 而那个上面的暗纹,却是毫无规律可言。 虽然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入了琉璃墙内,但最后能够走进这间厢房之中。也说明了,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君念之坐下,却发现陆凝安的目光似乎从他一入场开始,就直直的盯着自己看。 男人的目光太过复杂,即便君念之自认为阅人无数,一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看不穿陆凝安眼底的情绪了。此刻陆凝安身着一身白衣,一头黑发,也是松散的搭在身后,难得透出了些许温柔。让人忘记了他也是一位杀伐果断,手段狠辣的皇子。 “你比本王想象的要聪明一些。” “毕竟,四皇子说了,不想和傻子有所交集。臣女一心指望靠着你这颗大树过活,怎么敢变成傻子呢?” 听着这话,男人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暗芒,薄唇动了动:“以后,叫我四爷。” 君念之眉心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 四爷…… 这个称呼,是不是有些太过微妙了些。但是瞧着陆凝安,到了嘴边的话,却是又咽了回去。 乖乖道:“好的,四爷。” 这称呼,陆凝安听的也极为舒服。 “走吧,今日既然来了,也不会让你白来。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想来,你应该会很满意。” 陆凝安站起身,走到厢房内的一面壁画前,手指在一处按了一下。 原本天衣无缝的墙面渐渐打开一个一人身位的门,陆凝安径直走了进去,君念之也没有丝毫犹豫的跟了进去。 第131章 表哥娇艳 进入到内部,才觉得其中也是有别有洞天,道路一点点的越变越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里是……” “是本王的私狱。” “四爷的私狱?”君念之愣了一下:“这里不是天宝楼吗?四爷在这里设置私狱风险会不会太高了一些。” 陆凝安头也没有回一下,语气极为随意:“天宝楼的拥有者,便是本王,如何使用它,还需要知会誰吗?” 没有…… 果然,她还是错漏了太多的信息。 这间天宝楼竟然是属于陆凝安的产业,她在进入天宝楼的时候,还在想着,这天宝楼中进入的是各种权贵。 那么天宝楼似乎也变成了极为强大的一个信息沟通网络,誰若是能够掌握天宝楼的话,那么手中所能够掌握的信息网,将是极为可怕的一个存在了。 果然,没有一个皇子是虚有其表的,陆凝安能够在后来成为诸位皇子中,唯一一个能够与陆含双相争的人,只此事,似乎就能够看出些许了。 一众人,顺着青金石铺就的石板,一路向下走。 稍微走了一段路,便是到了平地的地方,耳边充斥着各种人叫喊和痛呼的声音。看来这私狱里,竟然还关了不少人。 每一个门里面都关着一个人,君念之好奇的透过门上的小洞瞧里面望了一眼。 只见其中一间,一个人被固定在一个椅子上,头向上固定着,眼睛被蒙了一层黑布。那场景瞧着有些诡异,只看见黑暗中,有什么闪亮的东西,正一滴滴的从空中留下来。 君念之仔细看着,许久才是有些愕然道:“水滴刑?” “你倒是见多识广。”陆凝安站在君念之身后,也看了一眼被关在那里面的那个人:“他已经受了有五六天了,看来,也快差不多了。” 水滴刑,相传是由商王相传下来的一种刑法,将犯人固定住,一直用水滴从空中滴下打击受刑者的眉心,持之以恒。 这水滴刑虽然是微小打击,但在无限重复下人越来越烦躁到极度恐慌。 长时间的进行下,会对受刑者造成极大的心理伤害,和严重的身体不适。直到最后彻底死在这水滴刑下。 它并不会对身体带来什么切实的伤害,最后受刑者基本是死在自己心理压力之中。 这么一个‘温柔而又特别’的刑法,亏得陆凝安想得到。 “他怎么得罪你了吗?” “真巧,这么多人里面,就他没有得罪我。” “那你把他抓过来?” “随手抓的,他运气不好。” 傅元槐在后面倒是适时的解释道:“你别听他胡说,这人是底下一太守的儿子,仗着他爹是个四品太守便胡作非为,在他爹所管辖的州郡内,无恶不作。弄得怨声载道,名不聊生。偏偏这人行事作风又极为慎重,又有他爹帮着擦屁股,所以要定他的罪,还有些麻烦,所以才抓过来好生折腾一番。” 君念之瞥了一眼陆凝安,从男人口中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就是不信的。她不觉得男人是能够做出这种无聊事情的人。 听傅元槐一说,倒是好懂了一些。 如此恶人,用水滴刑蹉跎一番,倒是挺合适的。 一众人继续走着,在尽头的一扇门前,陆凝安停了下来。 “你所想看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君念之站在门外,门的隔音并不好,只是站在门口。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便是让人忍不住的面红心跳。 各种男人一边淫笑着,一边说着各种污言秽语。再带上那又像是疼,又像是舒服的声音。竟是让人以为自己站在了什么最低等的娼妇门前,听着她接客呢。 霏儿和白毫,又是惊惧,又是面红。满是担忧的瞧着自家小姐。 君念之听着,却是面无表情,只是眼底多了一些兴奋和愉悦。 陆凝安一只手侧撑着墙,透过门上的小窗,瞧着里面那透过烛火,映照在墙上的不断晃动着的身影。心里倒是对君念之更是多了几分赞叹,如何去折磨一个人,君念之做的似乎更好了一些。 “要进去看看吗?” “四爷,以为我本次来,只是走街串巷吗?” “怕污了你的眼。” “怎么会?”君念之嗤笑着:“看着仇人受苦,向来是我最大的乐趣之一,而且我见过更加丑恶的东西,这又算的上什么呢?” 门并未上锁,君念之说完,直直的拉开了牢狱的门。 打开的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的那一股男女情事的气味便弥散开来,房间内的人,听着声音,停下了动作。一回身,却是瞧见一个男子进来,模样金贵,气质出尘。能到这种地方来,其身份便可见一斑。 站在门外的傅元槐向着几个男人使了个眼色,那几个男人才是抓起地上的衣服,遮盖住身上的重要部位,退了出去。 门外的霏儿和白毫,在门口站在,忽然瞧见出来几个不着存缕的男人,当即是吓得大呼小叫。 当人全部离开了,房间内除了君念之外,还有一个用铁链锁住了四肢,吊在空中。 身体被一个极为奇异的姿势拉开,身上是一袭女子的衣裙。头发也梳的精致,那一张脸,在女子之间也极为不错,只是那容貌更多了几分英气。 此时,眼神迷离,一双眼,都透着迷茫。一眼便是被人下了药,还没有清醒过来。 君念之干脆站在那里,好好的欣赏着孟岚此刻的模样。 孟家人真是天生的上位者,即便是女子扮相,孟岚这模样也丝毫不比寻常青楼中的花魁要逊色丝毫。 只怕这幅模样的孟岚站在君之瑶面前,都可以一争高低。 孟岚被吊在空中,身体忽然的抽动了一下,那迷离的眼神,一点点的聚焦。当眼神逐渐清明起来,瞧着面前站着的人,猛然的一惊。 当又仔细的瞧着那个人的时候,一脸惊恐道:“君念之,是你?” 声音透着些不自然的嘶哑。 君念之浅笑着,向孟岚招了招手:“孟岚表哥,我们又见面了,如此娇艳的孟岚表哥,真是让人我见犹怜,若是投身青楼,恐怕会有数不尽的达官显贵,争着抢着为表哥赎身了。” 第132章 永世折磨 “君念之,你这贱人……” 孟岚龇目欲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带到这里的,只知道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已经遭受了那些他不愿启齿的事情。 而且他被带到这里来时,就被喂了药。他时而清醒,时而迷情。 一想到自己被那药物撩动的,像是一个窑姐一样,低贱肮脏的祈求着男人。他就恨不得直接自裁在此。 但是他也可悲的发现,自己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基本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而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瞧着的认识的人,竟然是君念之! 他很清楚,这个女人有多恨自己,两人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输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更没想过自己会输在一个卑贱的庶女手中。 而现在,他的确输了,并且输的一败涂地,甚至再无回转的余地。 君念之只是微微笑着,不论孟岚骂的再如何难听,再多么难以启齿。可今日,赢家是她,输家是他。一袭白衣站在那里的君念之,一尘不染,和如此肮脏迷乱的地方格格不入。 “孟岚表哥,你知道吗?其实我们本可以好好相处,我一开始想要报复的对象,只有孟涵雅和君之瑶,还有君府那些害过我的人。你若是不插手其中的事情,可能也走不到如今的这一步。” 踏着一地的脏污,君念之走到了孟岚的面前,手抚摸着那张俊美的脸。描绘了胭脂和唇脂,这一张脸更是美的像是一副画似的。 “可是,你偏偏入了这场局,那么我们注定只能不死不休了。甚至,我与孟家也要不死不休了。” 孟岚满眼都是愤怒的表情:“君念之,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君念之摇了摇头:“不,我不会杀了你的。其实你落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就想过该如何对付你。若是一刀就杀了你,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所以,我把你装扮成了一个女人。” 手滑过着孟岚景致的腰身,宛如情人间的亲昵,说的话却是那么的残忍。 “你不是最看不起女人吗?你不是觉得庶女最为低贱,只能做你们的垫脚石吗?”君念之笑的极为畅快:“如今,自己当了女人,这感觉如何?” “我就是要让你成为那千人枕,万人骑的贱货。我要将你那高高在上的自尊给拉下来,你知道,你自己有多下贱吗?” 君念之拿起放在一旁桌案上的一本册子,翻开其中一页,上面满是让人面红心跳的春宫图。 细细的翻着,君念之眸底却没染上丝毫情欲:“你不用装作不记得,我可专门请了画师,把你缠着男人求欢的样子给画了下来。你瞧瞧,这上面的女子模样的你,是多么的娇艳动人啊。就算是那窑子里最会勾引男人的窑姐,都没有你十分之一的媚态。” 说到激动处,君念之甚至笑出了几滴眼泪来。 “哈哈哈,你放心,这么好的东西。我不会独享的,我会拿出去,让人在民间传播一番,让所有人都瞧瞧,孟家的五公子在床上是有多么的放荡形骸。” 对付孟岚这种人,杀了他不是最痛快的方法,只有无穷无尽的折磨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心灵和身体都接受自己只是一只贱狗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报复。 “你,你,你这贱人,你这贱人。” 孟岚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扭曲,但是脸色却惨白一片,他知道君念之向来说到做到。一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一切,那自己就是身败名裂。 站在牢狱外面的陆凝安和傅元槐,听着君念之说的话,皆是沉默。 他们自认为见过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手段,但是和君念之一比,却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杀你,只是留着你,折磨你。这便是最残忍的刑罚。 “对了,孟岚表哥,你知道吗?你的姑母还在找你呢?今日的时候,母亲还在问我,是不是我将你给藏起来了。不得不说,母亲的直觉可真是准呢。你猜我是怎么回答的。” 孟岚有些绝望的麻木,对于君念之的话,已经不想理会。 君念之却是自顾自的说着:“我说,我知道呢。我说的是,孟岚表哥去往边疆投靠表兄弟去了。” “呵,原来,你也就只有这种本事吗?”孟岚冷笑着不屑一顾:“你这只,满口谎言的狡猾狐狸,你根本就不敢和我姑母说,我是被你给囚禁起来了。” “我怎么会说假话呢?” 君念之声音暗哑,像是来自地狱的低语一般:“你的确是会去往边疆,投靠你的表兄弟啊。” 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腾而起,瞳孔第一次因为恐惧而有些颤动:“你是什么意思?你还要干什么?” “我的那几位哥哥们,在边疆镇守着。想来也是极为寂寞吧。我也是听闻,在军中一直有着玉奴,以供士兵消遣……” 手抚摸着孟岚的脸,瞳孔直直的盯着孟岚:“我会安排着,将你送入你那几位哥哥的部队之中。不过,那么多的士兵们在边疆保家卫国,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送过去。究竟能够撑下去多久呢?你能不能撑到见到你那几位哥哥的时候呢?或者,你那几位哥哥在你身上耕耘,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画面呢?我突然更好奇了。” “君念之——” 第一次,名为恐惧的情绪出现在孟岚的脸上。 “不要,求求你不要这么做。我们是表兄妹啊,求求你,放过我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给你……” 不等孟岚苦苦的哀求,君念之已经已经是封住了孟岚的唇。 “在猎场的时候,你如果有一丝一毫考虑过,放我和君新竹一条活路,那么你也不会有今日。”君念之笑着,重新塞了一粒药丸进孟岚的口中。 “好好享受吧,表哥。希望我们还能够再见面,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说完,转身走出了牢狱,充耳不闻身后孟岚如何的叫骂。那又是愤怒又是绝望的痛骂夹杂着哭喊。 君念之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了。 痛苦吧,绝望吧,只有切身体会到恐惧,才会明白,救赎是多么的可贵。 对着站在门外的那几名精壮男子示意了一下:“请继续吧,不用客气。” 那几人互相瞧了一眼,满脸淫笑着,又是进入了那牢狱之中。等待着孟岚的,只会是永远难以脱身的残酷地狱罢了。 【作者有话说】 咱们的小蝎子,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大雾……) 第133章 强势恶劣 透过门上的那一扇小窗,她能清晰的看见,孟岚被进入时满脸的屈辱和不甘。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被斩断手脚筋的他,此时却只能够像是一个无助的傀儡玩偶似的,被人玩弄着。 说来真是可笑,孟家的人总是将别人当做垫脚石,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一个结果。 “四爷,把孟岚送入军营的慰问部队,应该没有问题吧。” “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军不能够携带家眷,所以朝廷之中,每年都会将反了重罪的女性犯人发配军营之中充为军妓。有时候缺口实在太大,一些长相模样偏阴柔一些的男性犯人也会被充入其中。 人的欲望本就无穷无尽,且在那样一个相对封闭和寂寞的环境之中。只要有个能够发泄的对象,早就不管是男是女了。 “那就谢谢四爷了,不过再将他送进去之前,最好割断他的声带。以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孟岚就算博览群书,少年得志,又能如何。她就是要她手不能写,口不能言。就算有朝一日,他们还会再相遇,也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应该会后悔挑了你成为他的对手,更应该后悔,输在了你的手上。” 陆凝安盯着君念之的眼睛,身形向前了一步,那眼底透着一丝冰冷的光。那目光让君念之有些微的不舒服,下示意的想要后退一步。 然而男人的动作却比她想象中的更快,君念之被抓住了衣领,整个人向后按在了墙上。 突然间的变故,几乎让君念之眼前一黑,意识都有些迷蒙了。 男人高大的盛行,压在君念之的身上,那目光像是森林中的野兽正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似的。 “小姐。” 两个丫头齐齐发出声来,下一秒却是被傅元槐给拉住了。 “你们俩别着急啊,他只是和你们小姐玩闹一下罢了。若是他真的想对你家小姐怎么样。早就已经动手了。” 玩闹吗…… 男人的力气可真是大啊,双手被男人一只手握住,越过头顶固定在头的上方。 一瞬间,君念之觉得自己和孟岚还挺像的。隔着一道墙,都被男人以这种强迫的姿态给固定住。只是谁比谁更不堪的区别罢了。 尝试着想要挣脱开男人的钳制却发现根本是无可奈何。 在男人强悍的压迫力面前,她就像是粘板上的一块肉而已,只能够眼睁睁的瞧着对方举起刀向着自己砍过来。 她甚至不太清楚,男人究竟怎么了,他说了什么话,惹恼了男人吗? 陆凝安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君念之的下颌,逼迫似的令她抬起头。 脖颈被迫扬起,露出袖长的而又优美的曲线。 男人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这可真是一个不太秒的姿势啊。 “四爷,我……”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对你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我是否也会被你摈弃。甚至落得一个比孟岚更为凄惨的下场呢?” 如果是上一世的话,那你的下场的确是足够凄惨的。 “四爷觉得,我会背叛你?” “那也说不好。” 陆凝安低着头,语气听不出波澜:“毕竟你这小毒蝎子,一肚子黑水。万一那天我把你给惹恼了,誰知道,你会对本王做出什么呢?” “我既然选择了四爷,便就是认定了,永远不会变。” 陆凝安看着那一双眸子,许久,忽然间笑了。低头在君念之唇边留下了一个吻。像是蜻蜓点水一般,一闪而过。但是那触感是那么的真实。 君念之瞪大了眼睛瞧着陆凝安,他究竟在做什么啊。 两人的动作幅度不大,站在后面的傅元槐,霏儿和白毫三人。只能瞧见陆凝安把君念之抵在了墙边,但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皆是听不见,看不见。 “你刚刚既然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那么本王就好歹相信你一回吧。这便是本王的印记,若是让本王知道,你那天背叛了本王。” “会怎么样。” 男人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 “还没想好,不过折腾人的法子,终归是千千万万。咱们有的是时候一一试过来。” 陆凝安放开了君念之:“走吧,上去吧,另外一个人也该交还给你了。” 男人走在前面,霏儿和白毫连忙是围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 君念之摇了摇头,诚如傅元槐所说的那样。若是陆凝安真的要对自己不利的话,早就已经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她到了这天宝楼呢? 只是刚刚那个吻……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刚刚被陆凝安吻过的唇。 一颗心,忽然像是被放在了热油上面,一遍遍的煎炸着似的。她并不会觉得陆凝安对自己会有男女之间的那些爱慕情谊。 毕竟男人一向不都是喜欢善良温和的女子吗?就比如她那大姐似的,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下一秒就要滴下泪来的心善模样,再加上那一张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拒绝的脸。 她在陆凝安面前,可是一肚子黑水的小蝎子。陆凝安几乎见过她所有丑陋的模样。 但是这个吻…… 可真是一个恶劣而又肆意妄为的男人啊。 君念之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便是跟在了陆凝安身后向着厢房中重新回去了。 厢房中的茶水已经重新换过了一次,几人重新坐下。陆凝安摆了摆手,很快,厢房中的另外一扇门打开,苏钰从其中走出来。 他如今的形象和前几日在猎场中,已经是判若两人。 一袭湖锦蓝的长衫,让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些儒雅公子的气质。面容和模样也都经过一番好生的打理,看起来,更是温和了许多。 “你无事就好,那一日之后,我便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如今见你好生生的又出现,我这一颗心,才是彻底落定了。” 苏钰走到了君念之面前,眼底满是感激:“谢谢你,你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人,你可以带走了。”陆凝安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份东西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为了以防万一,本王还准备了这个东西,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第134章 有买有送 “这是……” 君念之不解,却也是将那份纸张给取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份奴籍文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的是苏钰的名字。 “这东西……” “苏钰毕竟是苏家的人,难保说不准。还有人能够认出苏钰的人来。而且他在猎场中,已经是以身死在户部被销了籍贯。本王稍微废了些功夫,重新给苏钰安排了一个身份。他如今的家世只是普通货郎的儿子,家世三代往上都清清白白。只是本王给他入的是奴籍。而这奴籍文书,本王现在则是交给你的手上。” 君念之拿着那份奴籍文书,她当初只是拜托陆凝安帮她救活苏钰,却没想到陆凝安竟然帮她解决了她最为棘手的一个问题。 苏钰的身份。 苏钰虽然从未做过任何错事,但是在户部的记录之中,他就是罪人之后。只要顶着这个身份,那么苏钰将永远不得见光。 而陆凝安给苏钰安排了全新的身份,这么一来,他便再也不是罪人之后。 只是这个奴籍…… 稍微想了一下,便也能够明白陆凝安的用心良苦。毕竟和苏钰接触还没有太长时间,对其的心境是如何,也难说,有着一定的约束,方才是长久的事情。 “谢谢四爷。”君念之握着那份奴籍文书,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四爷应当也知道,苏钰是什么样的人。四爷为何不留在自己身边呢,说不定对四爷也有大用呢?” “本王没有夺人所爱的兴趣。”陆凝安饮了一口茶:“他是你发现的,若是没有你,那么他也已经死在猎场之中了。所以,应当是你的人。” 既然是这样,君念之也没有再拒绝陆凝安的好意。的确,她当初认出苏钰身上苏家的印记,便是知道苏钰是她想要的人,留着他日后定然会有他的用处。 “那便多谢四爷了。”君念之道过谢,倒是也记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关于莫相吉,我觉得四爷可以接触一下了。” “是吗?有什么变故了吗?” “是。”君念之将那一夜发生在猎场中的事情和盘托出:“原本按照陆含双的性格,他接触到莫相吉应该是还要再过一段时间,他是一个极为隐忍的人。任何人与他比耐力,可能都比不过他。所以我故意激了一下他。逼得他不得不尽快出手。” “你打着我的招牌,去促使他成事?”陆凝安的一双眸子,微微皱起,泛着危险的光:“你似乎给本王惹了一些麻烦来呢。” “虽然是一些麻烦,但同样也是一些机会。” 君念之并没有因为陆凝安的气势而退缩,不卑不亢的道:“我故意这么做,就是为了逼陆含双不得不出手。他自知不论是财力还是权利,若要与你相比,都是比不过的。若是他连先机都占不到,那么他便根本不可能得到莫相吉,所以他一旦开始有危机感之后,只怕不会再如他原定计划的那般去行事了。” 陆含双虽然隐忍克制,但是却有着极为明确的目标。 有些时候,君念之觉得自己的一些观念就是前世的时候,受了陆凝安的影响。 得不到,就毁掉这一点,她也是受了陆含双的影响。 “所以,你觉得本王该怎么做呢?” “先找人游说为主,不过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将莫相吉拉拢入自己的阵营之中,而是让陆含双知道,已经有人在接触莫相吉了。” “至于,是誰,他能猜到是你也好,或许猜着是五皇子也有可能。主要的,是为了让他有强烈的危机感。当一个人感觉到危机的时候,才是会出错的时候。只有在那个时候,才是我们应该出手的机会。” 傅元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连端在手中的茶盏都忘了往口中送了。 “我怎么听着,你是想直接将八皇子给置之死地呢?”傅元槐听的有些毛骨悚然:“你与八皇子有仇吗?” 若是只听前面,似乎也并无不同。但是君念之的目的,听下来,却并非是要拉拢莫相吉,而是要借莫相吉的手去逼陆含双犯错。皇子出错,有大有小,可终究对于以后继承皇位,都是一个不可遗忘的污点。 借刀杀人这一招,君念之玩的比他想象中还要精妙。而这一次要看的,似乎就是陆含双愿意为得到莫相吉,而付出多少的代价。 “仇?”君念之只是莞尔一笑:“怎么会呢?只是觉得八皇子也是一个威胁,与其以后付出更大的代价除掉,不如乘着他现如今羽翼未丰,直接剪断他的双翼。” 你又在骗鬼呢? 傅元槐已经懒得去揭穿如此容易戳破的谎言了,但是,他死来想去,似乎也想不到陆含双和君念之能有什么交集,而结下这么大的仇怨。 “本王怎么觉得,若是去做了这件事情,反而是在报你的私仇呢?” 陆凝安一双眼似乎看穿了君念之的内心,后者却只是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潇洒的站起身,带着苏钰便是离开了。 只是在走之前,悠然的丢下一句话。 “怎么做,全看四爷的吧。我只是给到四爷一些建议罢了。” 反正若是不能借着这个机会痛击陆含双的话,后面也有其它的机会,只是都需要慢慢等罢了。 这辈子,她有的是时间去等除掉陆含双的机会。 君念之那琉璃幕墙之后的楼梯间,回头看了一眼苏钰:“虽然我希望你能为我所用,不过却也不想用那一份奴籍文书将你困在我身边。待再过些时日,寻了机会,我便去户部脱了你的奴籍,还你良民之身。至于到时候,你是选择是去是留,全部随你,我绝不留你。” “只是,一年之内,我觉得我有需要用到你的地方,暂且先留在我身边吧。” 琉璃幕墙反射出来的阵阵光晕,映照在苏钰脸上。让人产生了一些虚幻与现实相交接的错觉。 “能从猎场之中活着离开,我已经很感恩了。不敢再奢想其它。莫说一年,就算是此生为你效力,我也心甘情愿。” 第135章 彻夜难眠 君念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交际并不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能是前生受了太多的欺骗和各种阴谋算计,她发现自己很难极快的去相信一个人。即便这个人是她所救。 出了天宝楼,君念之便是带着人上了马车,直直的向着君府回去了。虽然府中因着君新竹的事情,无人有心思顾及她这边,不过她此番出来的也的确是够久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回了君府,君念之让霏儿和白毫带着苏钰回了海棠阁。 她如今是府中的小姐,且因着几次都为府中争得荣光,也借着秋兰在府中立了威。府中的下人见着她也不敢随意的轻薄。 从外头带了一个下人回来,也没有人会多过问什么。毕竟官家的小姐,随意买卖几个下人,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霏儿和白毫带着苏钰离开,君念之直直的向着府中搭建的君新竹的灵堂走了过去。君新竹的灵堂搭在文姨娘的院中。 虽然大的事情都是由孟涵雅操办,不过文姨娘毕竟是君新竹的生母,连着几日也是呕心沥血。终究是在几日前终究是身子扛不住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未大好。 从君新竹的丧礼开始筹备,她从未踏入过这里。而直到今日,她终于将孟岚给处理掉,她才觉得自己有资格能够踏入这里,能够有脸面面对君新竹。 夜色已经极深,守灵的下人已经是东倒西歪的靠在边上。 君念之走到香案前,取了三炷香,点燃之后。恭敬的鞠躬,才是极为郑重的插入了香炉之中。 “三妹妹,希望你不会怪罪我来的晚了些。今日我亲手处理掉了孟岚,我才觉得有脸面能够重新面对你,不过,这只是第一步罢了,只要牵扯到其中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在天上,只管好好的看着吧。” 像是告罪,又像是对自己的警示。 这一夜,君念之一夜无眠。 而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天宝楼中,最为尊贵的第九层。 陆凝安坐在厢房之中,目光似乎是瞧着窗外的那一轮明月,然而手指却是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放在面前的帖子,面上的情绪阴郁难明。 傅元槐刚刚去了楼下,与一些过去交好的权贵,觥筹交错一番之后,打着酒嗝,摇摇晃晃的进了厢房。 瞧见陆凝安手底下压着的那个帖子,原本还有些迷糊,也是清醒了大半。 “这是……宫中的帖子?” “嗯。” “成妃娘娘?” 陆凝安眉头轻微的皱了皱,良久才是微不可闻的应了一声:“嗯。” “成妃娘娘可真是会折腾你。”傅元槐大大咧咧的坐下了,整个人向后一仰,直接倒在地上:“你这今夜,注定又是难免了。你那成妃娘娘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这一次不知道叫你入宫,又是因为什么事情。” 陆凝安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是望着窗外的那一轮月,而眼底阴郁的情绪却浓稠的像是化不开似的。 傅元槐瞧着陆凝安,又想了想成妃。 他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成妃的儿子,可是成妃对于陆凝安却始终是不那么的热络。反而是对于十四皇子陆烨霖极为的上心。陆烨霖出生之时,便已经是妃位,所以可以自己养在身侧。可能是从小陪伴的缘故,所以陆烨霖和成妃娘娘的关系,倒是极为的亲近。 有时候君易槐陪着陆凝安入宫的时候,瞧着陆烨霖和成妃那般亲昵的模样,傅元槐都有那么一丝错觉。 好像陆烨霖才是城给亲生的儿子,而陆凝安只是过继给成妃的似的。 当然,这只是毫无由头的胡思乱想罢了。宫中的皇室玉碟中,一切都清清楚楚的记着,陆凝安的确是成妃所生。 沉默了良久,傅元槐只是开口道:“虽然我知道你很在意那一份亲情,但是我也觉得这是一把双面刃,成妃娘娘若是想以孝道胁迫你,还望殿下能够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陆凝安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第二日,天刚刚大亮。陆凝安收整好之后,便坐上马车向着宫中去了。 因着要请安,他不喜等人,也不喜别人等他。只是入宫,所以身边也只是带了夜鹰而已。 走在宫中的甬道,两边高立的红色的攻强,陆凝安倒觉得有些陌生了。从小,他虽然在宫中长大,却并不是被成妃养在身边,所以也不曾体会过什么母子间的温情。 待等到他开始自己开府之后,便也极少入宫。虽然这宫中才是他的家,但是每次来,都更加像是来做客似的。 陆凝安带着夜鹰,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宫中甬道,经过几道宫门才是进入了皇宫的内宫之中。 顺着记忆,直接向着成妃所在的未央宫走过去,那是成妃的主公,平日的居住和处理宫中事务,皆是在未央宫中。 宫外早早的已经有扫洒的低等宫人,管事的秦嬷嬷瞧见陆凝安,也是连忙迎了上来:“四皇子,您一向来的都早,成妃娘娘刚刚梳洗好,说您一般都是在这个时候来。所以等着您请安之后,一起用早膳呢。” 陆凝安淡淡的应了一声:“好,本王知道了。” 正殿之中,成妃毕竟已经贵为四妃,殿内的摆设可谓十分华丽。一些甚至只有西域才有的一些特殊工艺品,也能够在成妃宫中看见。 这其中许多,也足以能够看得出来,成妃在宫中也算是深得惠安帝的喜爱。 虽然成妃已经许久没有承宠,但是其多年来陪王伴驾的恩情总归是在的。 成妃坐在殿中,一袭水红色的宫装,缀上满头的珠翠。加上成妃一直精于保养之道,所以虽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是瞧着却像是只有二十来岁的少女模样。 陆凝安进到殿内,按部就班的行了礼。成妃便也是让其起来了。 “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本宫给你下了帖子,你便来的就是这般的早。一丝一毫都不耽误。” “母妃相邀,是儿臣的福气。又怎么能推拒。” 第136章 成妃之意 成妃瞧着陆凝安,却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个儿子,虽然事事与她为先。但终究不是从小便一直在身边养着的,等到她能够将陆凝安接到自己身边将养的时候,他已经成人。所以如今,虽然他们是母子,但觉得愈发的像是君臣一般了。 “既然来了,便一起用顿饭吧,想来,你来的这般早,应当是还没用过早膳吧。” “一切听凭母妃安排。” 成妃摆了摆手,秦嬷嬷见状,也是吩咐着上了早膳。 很快,御膳房将准备好的膳食给端了上来。成妃屏退了多余的宫人,只留下了夜鹰和秦嬷嬷在一旁服侍布菜。 成妃拿起陆凝安面前的碗,将熬制着的人参鸡汤盛了一碗,放在了陆凝安面前:“安儿,快尝尝。母亲知道你今日入宫,所以早早便吩咐了御膳房炖上了。可是炖了十几个时辰,现在喝,可正是时候呢。” 一番热络的语气,似乎想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秦嬷嬷在一旁也是为着成妃说话道:“这道汤,还真是成妃娘娘亲手所做。娘娘知道四皇子平时帮着皇上分担国事,必然是劳心劳力。所以才准备了这人参鸡汤给四爷您补一补身体呢” 瞧着那带着些油花的汤,那香气的确只是闻着便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夜鹰瞧着那一碗鸡汤,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刚想要开口。却只瞧着陆凝安端起了碗,喝了一口。 “多谢母亲的一番心意,儿臣感激不尽。” 虽然听着还是有几分疏离,不过开了个头,成妃接下来的话,倒也是好说了一些。 一边又是夹了一筷子笋丝放在了陆凝安的碗中,一边缓缓开口道:“安儿,母妃今日请你入宫,无非是有两件事情……” 呵,果然又是有事情吗…… 陆凝安心中忍不住冷笑,成妃对他向来便是关心甚少。当成妃第一次给他下帖入宫的时候,他还曾想过,成妃是想与他说说话,坐一坐。续一续断了多年的母子之情。 而那时,成妃开口,却是让他办一件事情。 一次,两次…… 每一次,都是有事相求。那一颗带着些渴望的心思,也在这一次次的破灭之中,渐渐变得支离破碎了。 “母妃,所说的两件事,是指何事?” “对你来说,并不是麻烦事。” 成妃浅浅的道:“就是那日皇后娘娘的受封宴,本宫发现自己宫中的东西,似乎丢了一些。所以在想着,是不是那日有些奇怪的官眷,入宫手上有些不干净。” 一想到那一日的事情,成妃便是有些诚惶诚恐。 那张字条,她原本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菀嫔故意投递,想要借此机会相要挟。可是当她寻了机会去菀嫔的宫殿中试探菀嫔究竟知道多少东西的时候。 菀嫔的表现,却是一脸茫然,并不知道她话语中的暗示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那不是菀嫔真的不知道,那只能说明,菀嫔演戏的功力到了极高的一个境界,连她都已经看不透了。 也正是菀嫔那样的反应,也让成妃心中有了第二个猜想。那张纸条,并不是菀嫔派人投递的,而是有其他人投过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个潜藏着的,在暗处知道她秘密的人,则更加的让她觉得害怕。 一日不将这个人除掉,她便是一日寝食难安。 宫中的人,她清查了一番,能够联系上的人几乎没有。那么有可能做成这件事情的,便只有那一日入宫受封的贵族女眷了。 但一旦牵扯到宫外的人,那么就不是她想查就能查的了。 陆凝安听着成妃那话,心中生疑,成妃宫中什么珍奇异宝没有,丢一两件东西,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母妃,究竟什么东西掉了?非常贵重吗?” “是你父皇在本宫封妃的时候,送给本宫的一个红玉镯子,算不得多珍贵。却是一个念想。”成妃面不改色的道:“你只需要帮我查一查,那一日,有那些宫外的女眷,到过未央宫附近便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便不重要了。” 陆凝安虽然觉得此话其中的各种漏洞颇多,却也还是点了点头:“是,儿臣会安排人手去查的,至于第二件事情又是何事呢?” 说起第二件事,成妃脸上倒是多了几分迫切之色:“第二件事,倒也是不难。你也知道你十四弟一向性子比较洒脱,对于那加官进爵的事情不曾太过在意。可是我这做母亲的,却不能不为孩子多想想。你最近在你父皇面前也极为说的上话,你帮你十四弟在父皇面前多美言几句,给你十四弟封个将军,或者什么皇位之类的。这样你十四弟在其他几位皇子面前,也好能够扬眉吐气一些啊。” 成妃的一番话,陆凝安并不意外,但是心口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抽痛。 端着的汤碗,也是缓缓的放下了。 “母妃,十四弟如今年纪尚小。又无功勋政绩在身,若是便直接给他加官进爵,岂不是害了他吗?而我若是贸然在父皇面前提起此话,父皇又会如何想儿臣呢?” “若是其他人,母亲自然不提。可是你在你父皇面前一向得脸,你去提,你父皇怎么都会考虑一二啊。” 被陆凝安拒绝,成妃脸色有些不悦,却还是不想放弃。陆烨霖性子太过散漫,若是靠他自己,什么时候能够企及到如今陆凝安的高度,尤为可知。她必须要竟可能的,让陆凝安多多提携一番陆烨霖才行。 成妃一脸的迫切模样,却只是让陆凝安愈发的心中苦涩。 目光只是看着眼底的那一碗汤:“母妃一心只知十四弟,可又知道?我无法食用人参?若是吃下,轻则浑身瘙痒,重则当场呕血。如今想来母妃,应当是不知道的……” 成妃一脸慌乱。 陆凝安却已经起了身,依然恭敬的福身:“母亲拜托的第一件事,儿臣会仔细去查。至于第二件事,母亲若是真心为十四弟好,便不要再提,以免拔苗助长,害了十四弟。” 说罢,不看成妃有些难堪的脸色,转身直直的向着殿门出去。 第137章 又有何差 写成妃对陆凝安的恶毒猜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陆凝安走出未央宫,直接吐了一口血。正好遇上同样入宫的陆烨霖,陆烨霖的天真散漫和陆凝安的老成,成为对比。 秦嬷嬷瞧着成妃的脸色,又瞧了瞧陆凝安的背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成妃姣好的面容,此时微微有些扭曲。拿在手中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白瓷碗接触到地面,瞬间支离破碎。 “哎呀,娘娘,你可小心着自己的身子,为了这么点小事若是气着了自己,就太不值当了。” “小事?” 成妃的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是忍不住地冷笑了一声:“秦嬷嬷,你刚刚也是瞧见了,只是这等小事。他便与我在这里推三阻四的,根本就没有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 成妃满心只有自己的被忤了面子的恼怒,却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对于陆凝安的疏忽和漠视。 身为陆凝安的母妃,却连陆凝安有什么忌口的,都不曾知晓。 “你刚刚可听见了,他刚刚那说话的意思,竟然还有些责怪我的意思了。” 秦嬷嬷这话,不知道该如何去答。心中也是有些酸涩,虽然她是成妃的奴婢,却正是因为是局外人,所以一些事情看得格外清楚。 成妃对于四皇子有生恩,却无养恩。这么些年来,陆凝安为成妃所做的事情,大大小小也是极为不少了,可是成妃对于自己孩子的爱,却像是全部给了十四皇子,四皇子在成妃的眼中,与其说是当做儿子,更多的,却觉得只是当做了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 同样都是自己的孩子,却偏颇如此之大,旁人瞧着都有些看不过眼,而成妃却偏偏瞧不出丝毫来。 只是,这话,秦嬷嬷是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 她只是一个下人罢了,这种明显说出来,会惹得主子不喜的话,她可没那个胆子。 “四皇子应当是真有难处,不然不会拒绝娘娘的。” “哼,本宫不想听那些个辩解之词。” 秦嬷嬷点了点头,吩咐着下人进来将一地的残渣给收拾干净,又是在一旁给成妃小心翼翼地布菜。其它的话,不敢再过多言语。 陆凝安一步步地走到了宫中的甬道,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之中涌动着,下一秒就要钻不出来似的。 一张脸,也过分地苍白。 手撑着红色的宫墙,一口血却是喷了出来。 “主子。” 夜鹰已经是恼怒异常,当看见成妃端着那一碗人参鸡汤的时候,就有些忍不住想要拔剑将那一碗鸡汤给挑翻了。 “无事。” 陆凝安接过夜鹰递过来的那一方帕子,将唇边的血迹给拭去。 一直在胸腔之中翻腾的气血,在一口污血吐出之后,也是觉得舒服了一些。 “一切事情,都等回府之后再说。” “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宫门,正要上马车。而另外一辆马车也是堪堪停在宫门前。 陆凝安只是一眼,便看出来,那是陆烨霖的马车。 马车撩起帘子,从上下来一个少年。模样和陆凝安有五分相似,只是那脸上挂着的笑意,更加的恣意洒脱。一头黑发只是用一个玉冠简单地束着,举手投足虽然带着些贵气,但更多了几分洒脱,一身红衣和陆凝安的一身黑衣形成巨大了反差,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似的。 “咦,四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陆烨霖在马车上的时候,就瞧见了陆凝安从宫中走出来,当即是马车都还没有停稳,便是急匆匆地跳了下来,一把就是钻进了陆凝安的怀里, 大手一把抱住了陆凝安的腰,陆凝安低头只能瞧见自己怀里一颗毛茸茸的头,有那么一瞬间,陆凝安有种自己正被一只大狗被抱着的错觉。 “四哥,你不是说好,有空会去我的府里,找我骑马射箭吗?上次你说这话距离现在都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我在府里,可是一直等着你过来呢。” 陆烨霖的确如成妃所说,对于那些个功勋官位并不上心。唯独只对骑马射箭更感兴趣,陆凝安记得自己这个弟弟,一天到晚对自己所说得最多的,便是要上阵杀敌,要保家卫国。 只是这条路,想来成妃是不会让陆烨霖去走的。上战场的确能够极快地建立功勋,同样伴随着巨大的危险。 “最近朝中的事务太多,所以便一直耽搁下来了,日后若有空了,会遵守诺言的。” “当真吗?” 陆烨霖抬起头,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透着天真无邪。 “那我就当四哥说定了哈。”陆烨霖笑嘻嘻地道:“四哥刚从宫中出来吗?可是刚刚见过母妃了?” “嗯,你也是要去母妃宫中吗?” 陆烨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最近只顾着打猎去了,母妃埋怨我把她给忘没了。所以正好带着最近猎得的一些野味,进宫瞧瞧母妃呢。” 望着陆烨霖,陆凝安一只手在陆烨霖的肩膀上拍了拍,忽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可喜欢人参鸡汤?” 闻言,陆烨霖笑得更是灿烂光华:“四哥可真是我的好哥哥,竟然连我喜欢吃什么都一清二楚,挺多人都喝不惯那股人参味,可我还挺喜欢的。” 猛然地,陆凝安的心忽然又是像被什么东西给插了两刀似的。 笑着,却像是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进宫去吧,母妃正等着你呢。” 陆烨霖点点头,一边往宫里走,一边也是笑嘻嘻地道:“四哥,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要去我府里找我玩的,我可好酒好菜给你备着,等你来找我哦。” “嗯。” 陆凝安看着陆烨霖的背影,有些发愣。 所以,那什么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鸡汤,也只不过是一场谎言罢了。说是为他准备,也只是为十四弟准备的而已。 他吃不了人参,成妃不知道。十四弟喜爱人参鸡汤,贵为四妃也亲自下厨准备。 一双眼,有些充血得通红。明明都是一样的子嗣,他究竟又比陆烨霖差在哪里呢? 重新坐上马车,夜鹰沉默得不敢说一句话。陆凝安只是沉着眉,靠在窗边,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独自舔着滴血的伤口。 第138章 卫国公府 君府—— 君念之正在佛龛前,念着往生咒,屋外却是听着了霏儿进屋通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姐,大夫人派人过来了,说是有事情要请二小姐过去相商。” “大夫人?” 君念之顿了顿,几乎想不明白孟涵雅怎么就像是和自己对上了似的。昨日夜里不是才刚刚传唤了自己过去吗?怎么今日又过来寻了。 “有说什么事情吗?” “没有。”霏儿气鼓鼓的摇了摇头:“那来人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不过大夫人那边总归是没什么好事的,” 这一点,君念之倒是丝毫不曾怀疑过,一旦她和孟涵雅沾上了关系,就没什么好事儿。 只是,最近还听说,君之瑶在房里不愿意出来见孟涵雅。她如今不抓紧的去哄着君之瑶,又是来找自己干什么呢? 想不明白,便不如不想,收拾一番之后便也落落大方的到了院前。 正如霏儿所言,传唤的人在门口候着呢。不过这一次来的,却并不是孟涵雅身边的白嬷嬷,那下人瞧见君念之,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君念之也没难为他,毕竟各为其主罢了。 一路到了荷香院,还没进院子,便是听着屋子里面传来些略微轻快的谈话声。 那声音,除了孟涵雅的声音之外,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君念之听着还有些熟悉。当走进去了之后,才瞧见了那里面的人。 竟然是卫国公夫人高香之,高香之瞧着今日应当是来上门吊唁,只是那面上没有丝毫哀痛的模样,反倒是和孟涵雅相谈甚欢的样子。 高香之瞧见君念之进来,和孟涵雅说着的话,也是搁下了。 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君念之,上一次见君念之还是那日游园会上,当时对于这个庶女,并无太多的印象。只知道是个在嫡母手中讨生活的庶女罢了。 可是自那日之后,李慕云便就是对这个庶女有些念念不忘了。 高香之,如何去想,都是有些想不明白。虽然卫国公府已经不似过往那般风光无量,但若只是要娶个侯府的庶女,倒也算是配的上。 一想到李慕云在府中,几乎是以绝食相逼,一定要娶君念之过门,便是觉得这也是个麻烦事情。 便乘着今日来君府吊唁,过来探一探孟氏的口风。 君念之缓步入内,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目光除了刚进门的时候打量了一下屋中有那些人之外,便目不斜视,走到了孟氏的面前,恭敬的行礼。 孟涵雅摆了摆手,示意着君念之起身。 “高夫人,你说要瞧瞧我们二丫头,我这可不是给你叫过来了?你可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君宛丝坐在高香之的下侧,她一心想要嫁入卫国公府中,能够与李慕云双宿双飞。一听闻今日卫国公夫人要来吊唁,便早早的就是来孟涵雅的荷香院中候着了。 终究是等着了卫国公夫人,却也是听着卫国公夫人,竟然点名要见君念之。 一双眼便是有些微微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卫国公夫人,从刚刚君念之进来,便一直注意着君念之的一举一动。判断下来,倒是不似那些传言一般的粗鄙无知,反倒是一举一动,都极为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如此这般,再加上君家这样的家世,心中对于君念之的不喜也是少了几分。心中甚至想着,幸好李慕云看上的不是君家的嫡女,君之瑶。 不然,就算是将这个卫国公府都赔上去,君府也未必会松口。 想到此,面上的笑意也是宽和了几分,开口道:“你便是君念之?” “是。” “不知,你可有说亲事,可有喜欢的那家公子?” 此话一说,便是极为的直白了。孟涵雅见着高香之登门,便直接要求见君念之的时候,便是有想过这方面的可能性。但是却未曾想过,这卫国公夫人竟然会问的这般直白。 君宛丝在一旁,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几乎要将帕子整个给撕碎了。面上的笑都是僵硬了几分。 君念之也是被卫国公夫人给问的有些愣住了,却也是很快的回过神来:“都不曾。” 闻言,卫国公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真诚,手拉住了孟涵雅的手:“孟夫人啊,本来,你家出这个事儿的时候,我实在是不该和你说这个事情。只是我那没用的儿子,实在是心焦气躁,心绪难宁。我这做母亲的,便是想着能够早早的过来和孟夫人先通一通气。” “高夫人,您这话的意思是……” 高夫人道:“我是想替我家那李慕云,来将那不争气的儿子,将婚事先给许了。” 前面的铺垫并不高明,所以后面这话听起来,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能够坐稳卫国公府主母位置的人,不应当只有这般的城府。可能是做母亲的,一旦涉及到儿子的事情,便都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孟涵雅即便早有预料,却还是被卫国公夫人这话给说的愣了一下。 许久,才是道:“可是,高夫人,你知道,我这府中正在办着丧事,现在提这种事……” “我知道孟夫人的不便,所以今日来,也只是来和孟夫人通口气。不知道孟夫人是怎么想的。若是愿意的话,那么此事便先有个说头,待等到日后再细细打算。若是孟夫人觉着此事不可,那我便是回去绝了我那逆子的心思,让他不用再肖想了。” 话说到这份上,孟涵雅也只得是强打气了精神。 “那,不知道高夫人所说,令公子,所想娶的人,是我家那位小姐呢?” 高夫人抬手,纤细的指尖指着君念之:“便是你府中的二小姐了。” 咔擦,杯子落地的声音。 君宛丝面如土色,那模样瞧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似的,察觉到自己发出的动静,连忙是陪着笑道:“是女儿不小心打碎了茶碗,还请母亲和夫人见谅。” 说完,却是恨恨的瞧着君念之,那眼底的恨,似乎要将君念之给吞噬了似的。 孟涵雅一边气着君宛丝沉不住气,一边又是对君念之更是多了几分打量。当初君宛丝说君念之勾引李慕云,她还觉得不至于,如今卫国公夫人竟然都上门来说亲事了。 反倒是由不得她不信了。 第139章 不甘不愿 若说孟涵雅和君宛丝震惊异常,君念之也并没有比二人好到那里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李慕云竟然会让高香之上门议亲,不过想想也是。 毕竟卫国公府,只有李慕云一个嫡子,只要他开口,高香之就算是将天上的星星给摘下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只是……她没有想过,李慕云竟然会要求娶于她。 孟涵雅面上还维持着笑意,不过端着茶盏的手,还有些微微发颤:“高夫人,你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孟夫人是觉得我会苛待了你家二小姐吗?” 高香之此次既然来了,就多少要有个话才是肯罢休的。她堂堂卫国公夫人,论品级也不比的丞相府要差多少,此次亲自上门为自己儿子的事情说项。若是就这么的被不明不白的给打发了,那她是不乐意的。 以为是孟涵雅心中有所顾虑,便又是道:“孟夫人放心,此次我儿在那满月节比试上,拿了彩头,进宫得了皇上高看,如今可是入了户部任差,虽然品级不高。却也能看得到前路,再有我那丈夫认识的朝中之人帮忙打点,日后定然也能再往上升一升的。” “而且,孟夫人也看得出来,我是个直爽性子,直来直去的。自然不会有什么苛待儿媳这种事情。且我讲究后院干净,只要你家二丫头能给我儿子开枝散叶,那些个什么通房侧室之类的,我都是不会让抬进门的。” “他那几个庶出的弟弟,到时候也要自行搬出去。这后院的事情,也自然都是由你们二小姐说了算的。你说,这么好的事儿,孟夫人,可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这么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能看的出高香之是真的想将此事给谈成了。 的确,如今的新一代的勋贵世家,皆是诚了虚爵,明面上落个好看,就算有百年家世,却也在人员迭代中,被掏空的差不多了。 李慕云在年轻一代中,能够抓住机会为自己挣得一个机会,这股拼搏劲儿,就远超了常人。 再者说,婆母明理,后宅之中又没有那么些个争风吃醋的肮脏事情。这么一说的话,这卫国公府,倒真是难得的极好的人家了。 而高香之越是将卫国公府的事情说的这么好,孟涵雅和君宛丝心底的情绪便越是复杂。 君宛丝现在只是瞧着孟涵雅,只希望她可千万不要答应。只要孟涵雅不答应,那么她便寻了机会去找李慕云,她一定要让李慕云改变想法。 她不相信李慕云要娶的人是君念之,一定是李慕云说错了,也是卫国公夫人听错了。 李慕云要娶的人,肯定是她才对,怎么会是君念之呢。 孟涵雅一抬眼,正好瞧见君宛丝一双期盼的眼瞧着自己。本来心中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就烦忧异常,被这么一瞧着,更是有些烦闷了。 不过,这种情绪,却是不能够再卫国公夫人面前表露出来的。 只是宽和的拉着卫国公夫人的手,笑道:“听高夫人这么一说,我要是不答应的话,反倒是耽误了咱们二丫头的一番好事儿了。” 高香之喜上眉梢:“那我这可以当是孟夫人答应下来了?” “高夫人莫急,此事虽然我是觉得极好,可终究也是要与夫君说上一声才是。若是夫君也无异议,那么便给你传了消息过去。后面的事情再做进一步商议,只是最近府中事情还较为忙乱,现在若是于夫君提这个事情,怕也不是时候,不如缓个几天,有消息之后再与你说。” “行,看来孟夫人也是个直接的人,那我就先回府,等着您这边的好消息了。” 孟涵雅也是笑着应下,两人又是多说了几句。君念之在一旁,无人过问过她的意思,仿佛这整件事情都与她无关,她只是请来旁听的陪客一般。 孟涵雅送走了高香之,重新回到院中,看向君念之的眸中,更是多了几分冷意了。 “你可真是好手段,你三妹妹和李慕云那般的情投意合。你只是与李慕云见了几次面罢了,竟然能够引的李慕云请得卫国公夫人亲自上门说项,你这等手段,那怕是京城之中的最会吹拉弹唱的窑姐儿,都要甘拜下风了。” 此话说的已经是极为难听,霏儿和白毫登时都是变了脸色,那有将官家小姐与那娼妓去做对比的。 君宛丝听着孟涵雅那话中的讽刺意味,只觉得舒爽,可是一想到孟涵雅不顾自己的幸福,竟然答应了高夫人,心中对于孟涵雅也是多了几分怨毒。 君念之站在那里,眉眼平和,并未因为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面上流露出丝毫的悲喜之色。 “母亲所言,女儿与李公子也不过就是数面之缘罢了,若三妹妹真的与李公子情投意合,又怎么会只是在几次面见之后,便要求娶女儿呢?如此看来,倒也并非是情投意合,只是三妹妹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这贱人,你竟然敢说这话,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君宛丝对事事都能忍让,可若是让她放下李慕云,她是真的做不到。 再听着君念之刚刚那话中的意思,瞬时就是火冒三丈,站起身来,就是要向君念之扑过去。 霏儿和白毫瞧着,一下子都是站在了君念之的身前。一旁的白嬷嬷瞧着,也是连忙上前拉扯着,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情来。 不过此时,君宛丝显然是被君念之刚刚那话给激的丧失了理智。白嬷嬷用力拉着,脸上都被抓了一块地方,险些是没有拉住。 一时之间,荷香院中,也是变得鸡飞狗跳。 君念之请了安,也懒得去管这一地鸡毛的事情,带着白毫和霏儿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之中。 “母亲,你瞧瞧她啊。那贱人显然是没把你放在眼里了。” 君宛丝时刻不忘给孟涵雅上眼药。 “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吗?”孟涵雅忍着一口气,却是在仔细想着这一桩事情。 一想到,君念之在惠安帝心中的位置,又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便是觉得心力交瘁,若是将君念之直接嫁出去,私会也是一桩好事。 君念之现在没有诰命在身,婚事还是由她说了算。只要她早早的将君念之给嫁出去,那么惠安帝那边,自然也无话可说。 只是,刚刚听高香之所言,那卫国公府那么好的一个地方,若是就这么将君念之嫁过去,她也是万般不情愿的。 第140章 思来想去 “母亲,您不会真的要将君念之嫁到卫国公府去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宛丝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即便是在君新竹死的时候,也未曾见到过君宛丝难过伤心成这样。 孟涵雅当然知道,君宛丝心里在想什么。她老早就看的出来,君宛丝对于李慕云心存了爱慕,毕竟君宛丝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所以孟涵雅并未有过多的干涉和阻拦。 而那卫国公府也算是个大世家,孟涵雅是准备着,得了合适的机会。 等到李慕云和君宛丝两人情谊正浓的时候,就将君宛丝给嫁入卫国公府的。毕竟总归都是要铺路的,那倒是不如找个听话的去铺路。 只是,君宛丝实在是太过没用了。做了那么多丢份儿的事儿,她只当做是瞧不见了,偏生还没笼络住李慕云的心。 “卫国公夫人那般尊贵的人,都亲自上门提亲了,这般重的位份,我如何拒绝的了?” 君宛丝仿佛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似的,瘫坐在地上,瞬时间哭的是梨花带雨。头上簪着的钗子,也在那伤心欲绝的痛哭下,摇摇晃晃,发出叮铃的声音。 “母亲,这不成啊。凭什么她那个贱人可以嫁进卫国公府去。明明应该嫁入卫国公府的人,应该是我啊。若是把那贱人嫁过去,那女儿的幸福怎么办啊,这不成,这不成啊。” 孟涵雅皱起了眉头,她最见不得谁人在她面前撒泼打滚。且那话落在孟涵雅的耳朵里,也是觉得有些愈发的刺耳。 起了身,一巴掌打在了君宛丝的脸上。 还在痛苦撒泼的君宛丝被这一巴掌给打的清醒了不少。满脸泪痕,手足无措的瞧着孟涵雅。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呢?”孟涵雅恶狠狠的道:“为了你,我冒着得罪了卫国公夫人?你倒真是好大的脸面。你现在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哭喊?别人都上门说了,只要君念之。提都没有提你,你现在就算是上赶着迎上去,别人都不要呢。” 君宛丝愣愣的坐在原地,一起身,哭嚷着就是往外面跑去了。 白嬷嬷在后面瞧着,有些担心:“夫人,您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重了?三小姐毕竟还是姑娘脾性,这话说来,只怕是重了些。” “她这就是丫头身公主命,也怪我这些年一直宠着她,将她养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瞧不清楚自己的位份了。” 终究只是一个庶女,孟涵雅未曾想太多,就算闹翻了天了,也逃不过她的五指山。 重新坐在椅子上,斜靠着一个绣云纹的大枕。虽然在君念之的事情上,她屡屡受挫,不过一想到,她的婚事还是被自己给牢牢攥在手中,心中才是觉得舒服了一些。 只是,卫国公府,这么好的一个人家。就这么让君念之给嫁过去,她心中却也是不舒坦的。 一想到君念之害的菀嫔给禁足,孟岚现在还下落不明,君之瑶又与自己离心。对君念之的恨意,便是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度,现在若是就这么眼睁睁的把君念之给送到卫国公府,这口气,她如何都似咽不下的。 荷香院中,孟涵雅谋算着东西。 君宛丝冲出了荷香院,一路便是跑到了花园的小池子边上,趴在池塘边,哭的连气都提不上来了。 跟着的下人,连忙上前安慰着:“三小姐,你别太伤心了,若是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 “哭坏了又如何,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我。” 文姨娘现在因为君新竹的死,一心扑在君新竹的事情上,没心思管她。如今孟涵雅又要用她的幸福,去全了自己的面子。 怎么想,怎么伤心。 春芝劝道:“小姐,你可要想开一些。大夫人最不喜的便就是二小姐,又怎么会真心的为二小姐做什么呢?而且卫国公府那么好的人家,就算大夫人不留给大小姐,也轮不到二小姐头上去啊。” 被这么一说,哭的稀里哗啦的君宛丝,也是渐渐止了哭声。 是啊,她刚刚只听见孟涵雅,同意了卫国公夫人的要求,就理智像是被火给烧没了似的,冷静不下来。现在被春芝这么一提醒,君宛丝也是冷静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母亲还有其它的考量?” 春芝道:“奴婢毕竟只是下人罢了,主子怎么想的,奴婢又怎么猜的出来呢。只不过就凭着大夫人对二小姐的不满,总归是想着,这件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的。” “是啊,你说的是,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君宛丝心中又是升腾出了一丝希望,是啊,只要最后还未完全敲定,那就还是有变数的。只要君念之布嫁给李慕云,那么这府里能配的上李慕云的,不也就只剩下她了吗? 这么一想,心思倒也是好了不少,将脸上的泪痕擦去,才是重新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入了夜,君念之一身白衣坐在桌案前,一头黑发只是用玉环挽起来垂在了身后。那模样比着平日里穿着正装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温柔之色。 手中提着笔,笔尖悬在宣纸之上。那笔尖的一滴墨滴下,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君念之才是回过了神来。 白毫正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瞧见了,也是顺手将那张宣纸给收拾了。 “姑娘睡不着吗?可是为那白天的事情还烦忧着呢?” “有一点。” 君念之喝着安神汤:“收拾完,便也去歇着吧,院子里留两个下人看着就成。我想一个人稍微想一想。” “是,奴婢省的。” 白毫将灯全部灭了,只留下了桌案前的一盏灯,暖色的灯火照映在君念之的面上。 一点点的喝着安神汤,虽然她对于今生的婚事,并不看重。不论嫁给誰,她也不会过多在意。 只是,那个人是李慕云的话,一想到前世经历的事情,又是像吃了一只苍蝇一般的恶心。 至于李慕云,又是怎么的,对她有这般的执念,她一时,又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耳边,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声,君念之向着窗户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人影从窗户那里飞身而入,动作轻盈,落地无声。 君念之无奈的放下汤碗,瞧了一眼男人:“四皇子真觉得我这闺房,是您家的后院了吗?” 第141章 夜夜幽会 男人这翻墙入室的动作,过于行云流水,君念之丝毫不怀疑,若是陆凝安不是皇子之身的话,应该能够成为一个名扬四海的采花大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只是,这一次会是陆凝安亲自过来,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陆凝安倚靠在窗边,身上像是蒙了一层薄雾似的,额前的发丝略微凌乱,反倒是柔和了陆凝安原本有些过分凌厉的五官。 瞧着陆凝安那模样,君念之只觉得心底什么地方忽然被撩拨了一下似的。有些痒痒的。 陆凝安听见君念之的声音,缓缓抬眸,视线与君念之的眸相接触。 依然是那么的孤傲且盛气凌人,只是此刻,还多了份迷离。 被人这么直勾勾的瞧着,君念之还是有些不自在,刚刚要将目光移开。陆凝安却是已经几步走了上来,脚步似乎有些不稳当。 抓住君念之的手,一把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君念之的听觉极为优秀,但是被陆凝安这么用力的拥在怀中,君念之还是能够闻到男人身上那熟悉的气息,夹杂着的,还有一丝酒味。 陆凝安,这是喝酒了? “四爷,你……” “嘘,乖,不要说话。” 陆凝安只是用力的抱着君念之,似乎要将君念之给刻印入自己的身体中似的。被这么用力的拥着,君念之都有些喘不上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君念之觉得,陆凝安此次过来可能是要来暗杀她的。 “四爷,你太用力了,我快呼吸不上来了。你松开一些,你松开一些。” 陆凝安没有回应,但是君念之察觉到身上的力道放缓了一些。空气重新涌入肺中的感觉,真好。 就这么被抱着,君念之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提前将所有的下人都给遣了出去。不然面前这样的一副场景,明日须的以她被浸猪笼作为结束,才能算是有个交待。 “四爷,你是不是喝醉了啊。” “没有。” 额,还能回答的上来话,应该是没有太醉。想一想,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见到陆凝安的时候,都是一副极为严谨,冷漠暴虐的情景。如今,这一副醉鬼模样,倒是少见。 “本王,究竟何处不如十四弟?” 男人几乎是嘟囔一般的声音,那句话,君念之也没有听的全然清楚。 “四皇子,你说什么?” 陆凝安又是嘟囔的说了两句,君念之唯一听清楚的,就只剩下一个十四弟了。 提起这个,君念之原本还有些复杂的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陆烨霖似乎一直都是陆凝安命里的一道劫难,前世,陆凝安之死,也是因为陆烨霖。 只是今生,她知道了陆烨霖是成妃和平阳王之子,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知道,天家的亲情向来淡薄,但是陆凝安如此瞧来,却是一个极为重情之人。唯一可惜的是,当你不是那个被爱的人时,无论做什么便都是错的。 虽然偶尔瞧着男人这脆弱的一面,是极为有趣,但是若是以此为由头,那就有些可怜了。 被这么压着,委实有些不舒服,推拒了一下男人。原本高大壮实的男人直接被她整个掀翻在地。 陆凝安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还说没醉吗?这醉的简直没有反应了啊。 君念之本来还巴望着,陆凝安今夜会离开,但瞧着如今的情况,只怕是走不掉了。 蹲下身,瞧着男人睡过去的模样。虽然,如今已经是快要入夏,但是地上终究是冰凉。君念之用力想要将陆凝安给拖拽到床上去。 反倒是被陆凝安给扯得倒在了陆凝安的身上,男人似乎在梦里又梦见了什么东西似的。 那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君念之的手腕,像是带上了枷锁似的,君念之如何挣,都是挣不开了。 爷……你能放开我吗?你不想睡床,我还想睡床呢? 醉过去的男人,似乎也是听不见任何话。君念之试了半天,没有挣脱开陆凝安,反倒是累出来一身汗来。靠在桌椅边上,一股困顿之意,也是一点点袭来。 第二日,天边微微发亮,陆凝安猛然睁开了眼,眉头自然的皱起。向着周围看了一眼,只瞧见君念之靠在一旁的桌子腿上睡着,只是似乎并不舒服,眉眼也微微皱着。 低头一看,君念之的手腕正被自己死死的抓着,一松开,手腕处立时间出现一道红色的痕迹。 不轻不重的声音,让君念之也是醒了过来。 睡眼迷蒙的揉了揉眼睛,对上的却是男人清明一片的眸。 “四爷。” “我昨夜来了之后,有说什么吗?” “没有。”君念之飞快的摇头。 一瞬间也清醒了不少,终归人都是有秘密的,醉酒时说出来的话也当不得真。誰知道那是对方想不想让人知道的呢,如果自己无意间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应该会被直接杀人灭口吧。 其他的,君念之不敢保证,但是陆烨霖绝对是陆凝安心中的一根刺。还是说不知道比较好吧。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那一脸正色,反而是确定自己一定是说了些什么。 这只小毒蝎子,别的没有,就只剩下一肚子坏水儿了。 收整了一下衣服,陆凝安才是一脸正色道:“听闻,今日卫国公府,到府中来提亲了?” “四爷的人际关系网,也太敏锐了吧。” 明明只是昨日白天发生的事情,这么快竟然就传到了陆凝安的耳朵里去了。说不定,这府邸里面,都安插了陆凝安手下的人。 “你不否认,我便是当你承认了。”陆凝安微微扬起了下巴:“我今日来,的确是要传个消息给你。让你心中有些盘算,免得不清不白。” “四爷是指?” “我手下的人,发现,李慕云最近有和陆含双接触过。” 只是一瞬间,君念之眯了眯暗色的眸子,其中狠戾和冷漠翻滚着。 这个消息,可谓是来的真是时候了。她昨天夜里还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李慕云会突然间要求娶自己,如果其目的本身就不单纯的话,那便是可以想得通了。 瞧着君念之的反应,陆凝安也知道了,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 “天快亮了,本王不多留了。”手攥住了君念之的下颌,语气中满是威胁的意味:“不论本王昨夜里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当做没有听见,明白吗?” 君念之浅笑着,慢悠悠的道:“昨日夜里,四爷什么都没说啊。” 第142章 顺水推舟 可真是一个滑溜溜的小毒蝎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陆凝安心中嘲弄了一番,乘着黎明的一抹光线,消失在了薄雾之中。 君念之原本的睡意,被陆凝安的这一番话,给说的睡意全无。 陆含双和李慕云吗? 按照前世的发展,李慕云和陆含双应当全然没有交集,今生,怎么会……看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世间的事情,已经并不是完全按照前世的进程在发展了。 只是,究竟李慕云和陆含双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她还需要借着机会,派人去探查一二才行。 …… 君子堂,是漠北国中,文人雅士最为喜欢聚集的几间书院之一。 而君子堂又一共分为四间院子,以梅兰竹菊四君子为院名,四院合一,呈环抱之势。正中心,是人工挖就的一个湖泊,周围以竹林成路,直通湖心的那一处小亭之中。 陆含双一袭暗色的长衫坐在亭子之中,面前摆放着一个棋盘。 黑子和白子正拼死交缠,而白子在棋面上瞧着却并不占优势,反倒是黑子有着下一秒就要将白子尽数吞噬殆尽的气势。 陆含双手执着一枚白子,在思绪了片刻之后,落在了棋盘上极为偏的一处地方。 “八皇子的这一步棋,落得精妙。” 李慕云缓步从凉亭后走了进来,这棋盘上,那一粒白色的棋子,虽然瞧着落在和整个棋局几乎不相干的位置上,却避开了黑子极大部分的包围。 没有盲目冲入敌阵,反倒是留有一手,成了整个棋局上不能忽视的一处。现在看起来,这黑子尽数占了上风,但是只要一不留神,白子牵连一片,便可将黑子一网打尽。 而陆含双要做的,做惯了那个螳螂捕蝉之人,就如同那远在棋局最边缘的那一颗白子一般。 “李兄,果然守时。” “八皇子相邀,不敢让八皇子多等。” 陆含双赐了座,一旁的伺候地下人,也是倒上了茶水,将一切布置好之后,便也是极为识趣地离开了凉亭之中。 亭子在湖心的正中间,周围被一片郁郁葱葱的绿竹给包围,私密性极为的好。 “李兄,可去了君府提亲了?” “是。”李慕云点了点头:“和母亲说了想法之后,母亲便去君府提了这件事情,回来的时候,只是说孟夫人已经答应了,但还需要和君丞相再说一下,此事方才有可能。” 瞧着陆含双,他不知道陆含双为什么最后会找到自己。可是他开出的条件,却让他拒绝不了。 朝中之人,谁人不知道,八皇子是太子一派的人。按照如今太子极为受惠安帝的喜欢,只要太子不犯什么大错,那继位诏书上的名字,将来必然写的就是太子的名字。 当陆含双找到他的时候,他有些意外。可是当陆含双开出了条件之后,他很清楚,他根本拒绝不了。 只要他愿意站在太子一边为太子效力,将来太子殿下承继大统之后,便是会加官进爵。这对于已经日渐衰落的卫国公府而言,就像是放在秃鹫面前的一盘肉似的。 就算明知道,这盘肉可能有问题,却还是极为难抵御这份诱惑。 而且,一想到君念之。李慕云心头也像是被一阵风拂过似的,那个娇弱又自信的女子,明明普通一枝细嫩的竹子,却在不知不觉间,撩拨进了他的心房。 如果是为君念之,他心底好像就是甘愿的。 “如此甚好,君家如今是文臣之首。只要能够与君府攀扯上关系,日后的路也相对会好走一些。虽然那嫡出的小姐,孟夫人不一定会同意。但如果是君念之的话,想来,会比君之瑶更容易得到君府的首肯的。” 陆含双微微眯着眸子,像是一头狼。 不得不说,那一日猎场中君念之的确是成功地刺激到了他。 但同样的,我提醒了他,他习惯性地做事要留后手,偏偏在争夺莫相吉的时候,他却疏忽了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莫相吉要去往的是漠北城底下的县中为官,远离了权力的中心。他自觉地便觉得,所有人都会将莫相吉给遗忘。 君念之的出现,却是给了他警醒。 也是在那一夜,他将目光看向了李慕云。 同样是在文书一项中,取得了一甲的人。如果得不到莫相吉,他也同样要给自己留后手。 而他也在李慕云的眼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 那是对于权力和上位者的渴望,虽然他掩饰得极深,但是那种渴望,不可能一直压抑,只是一眼,他便知道,李慕云和他是同样的人。 而他让李慕云求娶君念之,也是一桩一箭双雕的事情。 通过对于李慕云的判断,他看得出来,李慕云对于君念之心中有着一丝爱慕在其中。 而他也正好可以用着这一丝情谊,顺水推舟,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李慕云若是真的能够娶到君念之,也算是将君念之和陆凝安给拆分开了。女子皆是以夫为尊,只要将君念之和李慕云绑在一起。 那么也等于是将君念之和自己给捆绑在了一起,从君念之在许多事情的表现上,他就能够看得出来,君念之的手段和见识都绝非常人。 一想到,能够将君念之和陆凝安给分开,莫名的就有一丝兴奋。 两人又是聊了几句,临走之前,陆含双取出了一包药粉放在了李慕云的面前。 “八皇子,这是……” “万一不成的话,这是一个保险。” 李慕云瞧着那一包药粉,心中犹豫不定。 陆含双已经起身,将那包药粉放到了李慕云的手心之中,循循善诱道:“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这只不过是万不得已的结果罢了,做人终归要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李慕云回过头,望着棋盘上的那一枚白子,终究是将那一包药粉攥在了手心之中。 望着李慕云拿着那包药粉,离开的背影,便知道他没有看错人。 待等到李慕云离去,一个下人才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主子,那包药……李公子知道它是什么药吗?” 第143章 心中有鬼 “这不重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从他接过那包药粉的时候,李慕云的决定就已经说明了所有的问题,那么李慕云知不知道这包药粉是什么作用,便一点用处,都不重要了。 比起这个,陆含双更在意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那下人拱手:“主子让我留意莫相吉那边的动静,倒是真如主子猜测的一般,的确是有人开始与莫相吉有所接触。只是那人来的神秘,目前还查不出来,究竟是谁人手下的说客。” 陆含双一双湛黑的眸子,翻滚着阴暗的情绪。 如果君念之当真是敢作敢当的话,那么这一批说客,应当就是陆凝安身边的人。 “继续留意着,若是还有什么变故,迅速联系本王。” “是。”那下人领命之后,便迅速的下去了。 一切的进程都在缓步移动着,无人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君新竹的丧礼,没有出现任何变故,按照以往的规程举行着,直到君新竹的棺木入土,这件事情才仿佛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这段时间,君念之一边注意着君新竹的丧礼,一边也关注着孟涵雅那边的动静。只是这一次,孟涵雅反倒像是真的在为她着想似的,期间只是去了一趟君易槐的院子中,无人知道两人交谈了什么。 但是那一日后,孟涵雅似乎开始操心起君念之的事情来了。期间将君念之叫到了荷香院中几次,期间,问了一下君念之的生辰八字,顺便又是赏了一些缎子下去。 那言语的温和劲儿,就连是看戏看惯了的君念之都有些看不透了。 然而孟涵雅这越是反常,却也让她愈发的警醒。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切则更加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这事情在不知不觉间,似乎已经在整个府中都是传开了。 君念之去君老夫人院中请安,侍候着君老夫人用茶,老夫人端着茶碗,一双眼却是瞧着君念之。 “祖母,为何这样看着孙女?可是孙女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君老夫人只是品着茶汤:“听闻,前些日子,卫国公府的夫人到府中提了你和卫国公世子的婚事?” 君念之在一旁乖巧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否认:“是,却有此事,母亲觉得这是一桩极好的婚事。不过却也说,要询问一下父亲的意见,才能做决定。” “那你,是如何想的呢?” “自古以来,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女一切听凭父母安排便是。” 君老夫人喜欢君念之的懂事,可有时候,也会因为君念之的懂事,而觉得心疼。毕竟一直未养在身边,终归是有所亏欠。 而将她重新接回到府中,她的表现,却不比府中的任何一个小姐要差,甚至可以说表现的要更加的好。 顿了顿,也只是叹了口气。 “你是个聪明懂事的。终归,卫国公府也算是干净人家,你嫁过去,也能少了许多烦心事情。到时候你的嫁妆,祖母必然会再给你添置一些,绝对不会让卫国公府小瞧了你的。” 君老夫人一边说着,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年纪已经大了,最想瞧着的也只是府中一切太平安康。前些日子府中已经折了一个小姐了,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不顺遂的事情发生了。 这一番话,君念之听的也是有些鼻尖发酸。 终究,这整个府中,也只剩下君老夫人对她是最好的了。所有人知道卫国公府来提亲,皆是像看笑话似的。觉得她只是高攀了,而只有君老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她真的能够嫁的一个好人家。 君念之握住君老夫人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而在君府之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对君念之的婚事也极为上心。 君宛丝窝在院子里,日子过得越久,却越只觉得心烦意乱。最近府中对于君念之和卫国公府的婚事,传的反而是越来越有鼻子有眼了。 虽然她心里面是不相信孟涵雅会那么痛快就将君念之嫁到卫国公府去的,可是终究是三人成虎,一个人两个人说这件事情,她还能够装不在意。说的人多了,她也是有些怀疑了。 且又听闻,最近孟涵雅又传唤了君念之几次到荷香园中说话。问了生成八字,又是赏了衣服料子什么的。 原本还能够平静的一颗心,便更是难以安定下来了。 “宛丝。” 听着文姨娘的叫喊声,君宛丝也是兴致缺缺,走出了闺房,瞧见文姨娘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过来。 面上的憔悴模样还未有消减,却是将那锦盒递到了君宛丝的手上:“把这个送到荷香园去,就说谢谢大夫人为四小姐所做的事情。” 不论孟涵雅为君新竹的事情,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终究在面子上却是没有丝毫错漏。给了君新竹最后的体面,文姨娘终究是感激的。 “这些是用一些安神的草药浸染之后制成的香囊,平时挂在床边,这香气有静心凝神的作用。终归大夫人身边什么好东西都是有的,送的再名贵,别人也未必瞧得上,不如送些心意,反倒是能打动人。” 君宛丝正想着,该找了什么由头,去孟涵雅的荷香院,然而乘机打听打听孟涵雅那边是个什么想法。 文姨娘这一说,倒正好是给了她由头。 当即是接过了那锦盒:“知道了,我这就给母亲送过去。” 说完,就是一通小跑朝着荷香园过去,正走到花园周围。却是瞧见白嬷嬷朝着另外一个地方走了过去。 君宛丝离得白嬷嬷不远的地方,而白嬷嬷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君宛丝似的。左右环顾着,向着花园最偏的一个地方走了过去。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倒是让君宛丝心中生疑,白嬷嬷是孟涵雅身边最得脸的嬷嬷,平时都是在孟涵雅身边伺候着的。有什么事情都是吩咐了下人去做的,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白嬷嬷亲自动手的吗? 心中生疑,也是压下了脚步声,不远不近的跟在了白嬷嬷的身后,倒也是想要瞧一瞧她究竟要做什么。 第144章 大受刺激 白嬷嬷一路是走到了花园最偏僻的角落里才是停下了脚步,拿出了一支哨子吹了两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只鸽子忽然从远处飞了过来,白嬷嬷左顾右盼了一番,见周围的确是没有人之后,才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竹筒绑在了那个鸽子的腿上。才是离开了。 那鸽子在地上蹦跶了两下,扑腾着翅膀,准备飞向空中。君宛丝从锦盒中取出一个香囊,直直的便是朝着那个鸽子给砸了过去。 这一抛,倒是极为的有准头,直接将鸽子给砸了下来。 君宛丝连忙跑上前去,胸膛之中的心脏跳个不停。她原本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被她将鸽子给打下来了。 瞧着白嬷嬷离开的地方,生怕白嬷嬷会掉头回来,立马将鸽子塞进了袖子之中,一通跑的就回了自己的屋中。 生怕被人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一进屋,就是将门窗全给关上了。将鸽子从衣袖中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绑在鸽子腿上的竹筒,取出了里面的纸条。 展开那张纸条,君宛丝将上面的每一个字全部都收入眼底,然而越看却是越惊心。 当所有的内容全数都看完,君宛丝的一颗心却也是凉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张纸条重新放回了竹筒之内,又是怎么将鸽子重新放飞的。 只是昨晚这一切之后,君宛丝坐在桌子前,满脑子都是君念之,李慕云,孟涵雅的身影在脑海中旋转着。 这一坐便是一天,不知不觉间便是到了夜里。 春芝缓缓的推开门,今天三小姐的门关了一整天,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端着晚膳过来,却是瞧见君宛丝直愣愣的坐在那桌子前,目光呆滞,屋内一盏灯火都没有点起来,看起来极为的渗人。 春芝被这么一吓,手中的饭菜一个没有拿稳,也是滑落在地上,摔了一地。 稀里哗啦的声音,让原本像是在发呆似的君宛丝也是有了些反应。眼珠动了动,瞧着春芝,缓缓的念着这个名字:“春芝……” “奴婢在。”春芝连忙跪下,请罪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端好小姐的晚膳。小姐稍微等一下,奴婢收拾一下这地上的东西,便是去厨房里帮小姐重新取一份过来。” “不必了,你过来。” 那声音幽幽的,屋中的光线并不明亮,将君宛丝的脸掩藏在那晦暗不明的阴影之中。 春芝瞧着这个样子的君宛丝有些害怕,却也是缓缓的走到了君宛丝的身侧。 也只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君宛丝拿起桌上的烛台,便是砸在了春芝的额头上。 坚硬的烛台触碰到春芝的脑袋,被这么重重一砸,瞬间便是脑袋上开了一个窟窿。血不住的向外涌着,春芝被这么突然的打了一下,登时倒在地上,脑子也不清醒了。 逃生的反应,促使着她想要往外爬。想要呼喊救命,却是被君宛丝给一把扯住了双脚给拖了回来。 救命的话在喉咙里还没发出声音,君宛丝已经是骑在春芝的身上,一把掐住了春芝的脖子。 “你怎么这么没用?连端个菜都端不好?是不是你也觉得本小姐不如君念之?” “你不是说母亲不会将君念之嫁到卫国公府去吗?你那日说的话,其实就是为了今日看本小姐的笑话是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与本小姐作对,本小姐究竟那里不如君念之了。” 君宛丝一边癫狂的喊着,掐着春芝脖子的手,却是愈发的用力了,春芝一开始还能挣扎两下,但是头上受伤,让她已然是失了先机。 又被这样用力的掐着脖子,在挣扎了两下之后,也是彻底没了动静。 这一番折腾的动静极大,文姨娘听着声音从外面进来,瞧见屋内的情况,吓得差点是站都站不住了。 “这是怎么了……” “只是一个不懂事的下人罢了,打死便就是打死了。” 君宛丝说的轻飘飘的,终究春芝是奴籍,在一般人家里,也时常有打死一两个下人的事情。毕竟奴仆的发卖和处置皆是由主子做主,由不得选。 文姨娘有些想吐,却也是招呼了人进来处理。 瞧着君宛丝,文姨娘却有些认不得了似的。 “丝儿,你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君宛丝一步步的走向文姨娘的身边,然后蹲下,只是抱住了文姨娘的腿:“姨娘,女儿终于发现,原来人啊,不能够靠着别人活。还是要靠自己,若是将满心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么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文姨娘听不明白君宛丝这话里的意思,却只是点了点头。 靠在文姨娘的腿便,君宛丝眼底满是狠厉。她知道孟涵雅不会那么轻易的将君念之给嫁入卫国公府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用上这种手段。 只是,就算那桩事情,最后被孟涵雅给办成了,最终君念之还是会嫁入卫国公府中。 那她又怎么办呢?既然孟涵雅都已经决定不顾她的幸福了,那么她也绝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了,她一定要成为最后那个嫁入卫国公府的人。 当一些消息传到君念之耳朵里的时候,对于君宛丝打死了下人,还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君宛丝虽然刁蛮任性了一些,但是打死下人这事情还是太严重了一些。只是那终究是君宛丝院子里的事情,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而除此之外,君念之还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孟涵雅向君易槐提了件事情,只说最近府中发生了不少事情。想要去寺庙中住上两天,烧香祈福做场法事。顺便拿着君念之的八字到庙里算一算,看看是否与李慕云的八字是否匹配。 本身便是件好事,君易槐便也是答应了,既然是祈福,便是让全府的女眷一起同行了。 说到这儿,君念之和卫国公府的亲事,似乎八字也是有了一撇了。当君念之听到要去祈福的寺庙时,也是有些微微出神了。 静水庵—— 没想到竟然会去静水庵烧香祈福,一想到孟涵雅和白心师太之间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君念之便是觉得,只怕这祈福之事,不会那么简单了。 第145章 即刻出发 霏儿听说是前往静水庵上香祈福,面上也是不太好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姐,奴婢总觉得大夫人这一次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你也这么觉得吗?” 霏儿带了点头,又有些焦虑道:“小姐,要不咱们干脆称病不去吧。再去老夫人那边也通传一声,老夫人极疼惜你。想来会为你关照的。” “无用的。”君念之浅声道:“阖府祈福,在明面上本就是一桩大好的事情,而且大夫人若是这一次真的是为了我而做的这个局子,我就算称病,她也会寻了大夫来帮我诊治。你说,我一时半会儿能生出什么病来?能够蒙的过孟涵雅的眼睛?” 既然躲不过去,那便不如就顺着孟涵雅的意思去。她也想要瞧一瞧孟涵雅这一次又是准备了什么好事儿等着自己。 只是这一次,最后倒霉的人会是誰,又怎么说的好呢? 君易槐那边将消息传下来,孟涵雅便是很快开始定了日子,日子选的很快,翻看了一下黄道吉日,三日之后便是最好的时候。 既然知道避不过去,霏儿干脆也是着手准备起去了静水庵可能要用到的东西。 听孟涵雅的意思,此次一去,怕是要住上几日。东西不得不好好的准备一番。 一开始瞧着霏儿拿出一些驱蚊的膏药,软垫什么的,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瞧见霏儿从库房里搬出一套被褥的时候,君念之直接将霏儿给拦住了。 “我们只是去小住两日罢了,又不是准备重新回到静水庵中,这被褥可以免了。” “但是小姐,我们以前……” “那是以前。”君念之直接打住了:“静水庵上次被我放火烧过之后,朝廷又是重新拨款下来修缮了一番。而且此次是大夫人选定的地方,最起码的衣食住行上问题上,大夫人不会让她出问题的。不然,又如何与父亲交待?” 听着君念之这一番话,霏儿才是将被褥拿出来作罢了。 “你与其准备这个,不如帮我准备一套府中丫鬟的衣服吧。”说完,君念之又是想了想补充道:“要稍微大一些,比一般女子都要大一些的才是。” “小姐有什么用吗?” 君念之顺手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苏钰:“给苏钰穿的。” “小姐要带上苏钰?” “嗯。”君念之点头:“我们既然都知道此次静水庵之行,不会是像表面上那般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我觉得带上苏钰很有必要,只是此次静水庵是尼姑庵,男子入内的话,不能歇在内院。所以我准备将苏钰装扮成女子的模样带在身边。” 苏钰样貌生的本就阴柔,扮做女子容貌,只要不发出声音,便很难分辨出来苏钰的性别。 这话说出来,屋内的几个人也都是纷纷点了点头。见苏钰也没有反对,霏儿和白毫也抓紧时间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到第三日的时候,孟涵雅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在这一天,也是君念之回到府中之后,第一次再见到君之瑶。这一次,着的倒不是那般颜色鲜艳,只是素净的姿态却也没有给她的美丽失分。 那样静静的站在孟涵雅的身侧,就足够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了。 君老夫人因着年纪终究是大了,身子不适,没有一同随行。只是在出发之前又是叮咛了一番,同时拿了一份手抄的经书交由了孟涵雅,一起带到静水庵中进行供奉。 孟涵雅连连称是,将那份经书接过。 君念之准备重新上到自己的那个马车,却是被孟涵雅给叫住了,邀请君念之与她们做一桌。 君念之心中惊愕了一番,这简直反常的有些过分了。几次出行,孟涵雅的马车上除了她之外,便只有君之瑶而已了。从来没有她的位置。想了想,终究也没有拒绝,径直上了孟涵雅的马车。 孟涵雅坐在中间,君之瑶坐在她的对侧。这么一弄,君念之反倒是觉得,孟涵雅像是害怕她会逃跑似的。 君之瑶说着些话,她听着也是觉得分外的虚伪。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孟涵雅装作贤良的慈母模样,看得君念之也是觉得恶心。她们之间,还需要做这种表面功夫吗? 虽然看不惯这种惺惺作态的模样,不过君念之自认为在演戏这方面,也不会输于任何人,依然浅笑着与她们二人周旋着。 静水庵在漠北国较为偏僻的位置,马车从天亮一路行驶“”到了夜色将近,才是堪堪到了那静水庵前。 君念之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静水庵,倒是真和她在的时候大不一样了。这重新修缮一番之后的模样,都是让她有些认不出来了。 这么一想,君念之反倒是觉得自己那一番操作,反而是给静水庵做了一桩功德了。 白心师太带着庵中的小尼姑已经在庵前候着了,孟涵雅下了马车,向着白心师太行了礼数。 “白心师太可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 那白心师太一脸慈眉善目的模样,让人看着只觉得是个极为纯良的人,且在佛祖的手下受了这么多年的香火。也该是个心肠慈善之人。 可是真正在白心师太手上过过日子的君念之却知道,这样一张慈悲为怀的面容之下,究竟有着多么一颗丑陋的心肠。 她在白心师太手中受的磋磨,可是不少。 听着孟涵雅和白心师太的对话,君念之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任何能够拿到明面山来说的话,那么都不是什么太过需要在意的话。 只是当看着另外一群人出现的时候,君念之才是有些明白孟涵雅那话里的意思了。 在孟涵雅和白心师太寒暄没有两句的时候,另外一列马车也同样停在了静水庵前,马车停下,一个贵妇人从上走了下来,君念之看了一眼,正是那卫国公夫人。 而后面的马车山,一个男子也是走了下来。 李慕云一袭青色的长衫,整个人也极为的脱尘洒脱。 白心师太笑着道:“孟夫人提前说了,会和卫国公夫人一起来祈福上香。这可真是让贫尼的静水庵蓬荜生辉了,这几日不会接待外客了,专门为两位夫人给准备好了。” 第146章 急速直坠 高香之热络地走了上来,一把便是握住了孟涵雅的手:“孟夫人,也可真是托了你的福,我才能知道这么好的一处地方,这静水庵位置可真是不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瞧着灵山秀水的,想必拜了菩萨也是格外的灵验。” 白心师太听着那话,也是脸上笑开了花。 孟涵雅嗔怪着:“瞧高夫人这话说的,若不是好地方,我能带了你过来吗?” “今夜终究是太晚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吧。” 孟涵雅看了一眼白心师太:“师太,庵中的厢房,可准备好了。” “是,女子的厢房皆是备下了,只是要委屈一下李世子住在外院才行了。毕竟静水庵内院不能进男宾,还望两位夫人体谅。” 高香之是个性子洒脱的,如今又正是在兴头上,也是满口答应下来了。 这么一阵寒暄,众人才是各自准备进了静水庵中。 君念之站在一侧,全然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事情。而当走到最后,却也是瞧见李慕云也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二小姐。” 语气听着,带着一些压抑的情绪。 君念之缓缓地回过头,只是瞧着李慕云,福了福身:“李公子,有什么事吗?” “李公子?”李慕云自嘲地笑了笑:“听着倒是真的生分了许多,以前你还能喊我一声李家哥哥,一段时日不见,这称呼都是变了。” 君念之眼底满是淡漠的冷意,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无人,才是道:“李公子应当知道,我对李公子的情谊,只是感激李公子那日对我的照拂,我也是真心将李公子当做哥哥来看待罢了。只是未曾想到,李公子会让卫国公夫人上门提亲,此事,让我实属有些意外了。” “你说,你对我,只是兄妹之情?” “是。” 李慕云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只觉得胸口什么东西酸酸的:“你从未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喜欢吗?” 君念之眉头微微一皱:“没有。” 此话虽然绝情,可是她很清楚。过分优柔寡断,只会给彼此带来更多的伤害罢了。倒不如一开始便是将话给说得清楚。 上一世的事情,李慕云与她的事情,便如同一根刺一般,如鲠在喉,她如何也不能够释怀。 当李慕云和她最为痛恨的那个人牵扯到一起的时候,她便注定不会再对李慕云有一丝一毫的情谊在其中了。 君念之只觉得自己已经言尽于此了,正准备带着霏儿和白毫一众人离开。却只听着李慕云在身后传来的话语。 “所以,你终究还是想要嫁入陆凝安的府邸是吗?” 陆含双竟然将自己与陆凝安有所连接的事情,都说给了李慕云。只是从李慕云现在说出来的话里,君念之大概也是知道,陆含双那话语中将她和陆凝安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怎样的二次加工。 再瞧着李慕云的时候,君念之只觉得有些陌生,那眼底带着一丝压抑的疯狂。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永远温润如玉的李慕云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君念之第一次有些恼怒了,脸色冰冷着,说话间也透着无尽的寒意:“我自知身份低微,从来不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且男女婚嫁之事被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谈论,也终究是失了礼数。李公子还请自重。” 说罢,转身径直离开,决绝异常,没有丝毫的停留。 李慕云站在那里,无边的夜色,似乎将他整个人给笼罩。有一种嫉妒和不甘的情绪在胸腔之中翻滚着。 而还有另外一个人,此时也气得恼怒异常。 君宛丝将身子藏在静水庵空门的阴影之中,她本来是走在前面,可是当她留意到君念之和李慕云似乎走在最后面的时候,便小心地躲了起来,她就是想要看一看,两人会说些什么话。 当她真正地将两人的对话听完,握在手中的帕子,都是险些被她给绞碎了。 她一直以为李慕云对她是有那么一丝情意在的。可是刚刚的那一番话,却是将她所有的想法都给击碎了。反而是从李慕云的话语中,她听出了一些李慕云对君念之的爱慕。 这是她不能够接受的。 若是一切按照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下去,只怕君念之和李慕云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的。 强忍着一口气,将东西都在厢房中收拾好之后。君宛丝偷偷地攥了些银票在怀中,乘着月色便是沿着来时的山路向山下走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才是缓缓地停了下来。左右东张西望了一番,才是双手有节奏地拍了几下。 而很快又有鼓掌的响声给她起到了回应。 接连两次之后,那快有半人高的草丛之中,猛然是站起了几个人来。 君宛丝瞧着那几个人,模样透着些狠戾的气息,且那眸光之中满是阴邪。只是和他们几人对视,都会觉得极为的不舒服。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真要和她们有所交易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自降身份。 “你们应当是会说到做到吧,不会拿了钱就跑路吧。” 君宛丝攥着那些银票,还是有些担心。她几乎卖空了自己一整个匣子的首饰,才凑够了这几百两银子。 那几人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你既然都找上我们了,难道还怕这个不成?” 君宛丝想了想,终究还是将银票给递了上去,那人接过银票的时候,顺势在君宛丝的手上摸了一把。君宛丝像是被毒虫给咬了一口似的,立刻就是将手给收了回来。 强压着心中反胃想吐的情绪,道:“既然你们都是收钱办事的。那这钱给你们了,你们可得帮我把事给办好了。” “是,你只管吩咐。” “我要你们,得了机会将她给我奸污了。最好是闹得整个静水庵都人尽皆知最好,让人人都知道她君念之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才最好。” 虽然知道,这收了钱,便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可是这话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来,却总觉得分外怪异。 不过,这终归是一桩好事,又有钱拿,又有姑娘睡。他们倒是许久没有遇上这么好的事儿了。 第147章 算上一算 面前这小姑娘,长得倒是如花似玉的,可是这一颗心肠却是十分的歹毒。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宛丝眉眼尽是冷意:“这银两我先给你一半,待等到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另外一半。” “这都好说。”那为首的人一脸淫邪的笑意:“只要到时候姑娘遵守诺言,及时结账就成,保证事情做的让姑娘满意。” 君宛丝强忍着恶心,看了一眼那为首的大黄牙,点了点头道:“等一切都有了计划之后,我会给你通风报信的,应当额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被那阴側侧的眼神盯着,君宛丝只觉得晦气的很,在心里又是将君念之给骂了一通。如果不是因为君念之,她又怎么会和这种三教九流之人有所联系。 她也是经过多方打探,才知道了有这么一群人。平日里在赌坊之中流连,赌的抛妻弃子,身无分文。只要誰给他们钱,他们便什么事都可以做。 虽然君宛丝的确是需要这样的人,可是当真正和这样的人,接触起来,却也实在是觉得有些自降身价了。 又是交待了几句,才像是逃命似的向着静水庵走回去了。 虽然心慌意乱,但一想到君念之在这几个流氓地痞的侮辱下破了身,便是觉得心中从来没有这般的舒坦过。 到时候,她也一定要大声喧哗,一定要让李慕云也听着。她可要亲自带着李慕云去抓奸。 她就要好好瞧瞧,到时候,李慕云心中对君念之再怎么有爱慕,君念之也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李慕云能够顶着一顶绿帽子娶了君念之吗? 就算李慕云忍下来了,她不信卫国公夫人会忍得下来,让李慕云将君念之给娶进府中。 只要君念之进不了卫国公府,那么她才有机会,她相信到时候嫁入卫国公府的人,一定是她。 一想着君念之被人奸污之后,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只觉得心中愈发的舒坦了一些。那样一张装模作样的脸她已经看腻了,她只想看着君念之被踩进泥土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只是君宛丝的这些打算,君念之目前都一无所知。 君念之在房中坐下休息着,瞧着霏儿和白毫在那里将带来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她这屋子的位置说不上有多好,但是一推开窗子,却也恰好能够瞧见窗外的一轮月,她喜欢这一抹景色。 有时候瞧着月色的时候,她会感受到心中的一时的平静。 她这厢房的位置,离着孟涵雅倒是极为的近。只需要稍微出个门,往外面走上一段路,便能够进了孟涵雅的院子。 一切,似乎都极为正常。可越是正常,就越发的不正常,孟涵雅此次究竟是做的什么打算呢? 起码在这个时候,她全然还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她心中已经是有了防备,终归万事都是准备的小心一些就是了。到时候任孟涵雅如何出招,她自然也是见招拆招。 另外一边,孟涵雅坐在屋中,喝着茶,面上却并不怎么开怀。 君之瑶端着一盘点心走了进来:“母亲怎么如此愁容满面的,难不成,还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听着君之瑶的声音,孟涵雅面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个女儿,她一直当做掌上明珠似的捧在手上,那一日春猎之后,母女俩之间便是有了些嫌隙。 如今终于是得了些缓和,心中的郁结也是解开了不少。 揉了揉眉心道:“倒也不是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一想到君念之,莫名的就眉心直跳,有中隐隐约约不安的感觉。” “母亲,定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着那君念之的事情想得太多了,所以才会这般焦虑的。” 君之瑶道:“反正咱们最多也不过是再等两天的功夫罢了,两日之后,只要一切按照母亲计划的进行下去。那咱们便再也不用见着君念之了。” 君念之和孟涵雅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染上了一层笑意。 孟涵雅也是点了点头:“是啊,这一次,一定要让君念之有来无回。我已经收买好了白心师太,到时候将君念之的生辰八字拿出来,便只让白心师太说大为不吉。虚的留在寺庙之中,抄写佛经受佛礼洗涤,才能够保自身平安。” 如此一来,既能够将君念之再一次留在静水庵中无法回去。也能够在不声不响之间,将君念之和李慕云的婚事给处理掉。 她能够看得出来,高香之在见过君念之之后,也对君念之是莫名的满意。 再加上李慕云的倾心,君念之嫁到了卫国公府去的话,那日子岂不是过的顺风顺水。她如何都是不愿意见到这一副画面的。 白心师太一直是被她收买着的,自然是不担心会出什么问题。其他地方又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再过多注意的地方,可是这种心绪不宁,又是因为什么呢? 这种焦虑感,让孟涵雅一夜未免,连带着第二日,白心师太在庵中已经摆好了祭坛。孟氏的精神都似乎都不太好。 不过礼佛朝拜,终究是心诚则灵。孟涵雅就算身子再怎么不痛快,一旁的卫国公夫人也还陪着在。她强撑着,也是带着一屋子的女眷在佛像前,硬生生的从白日里一直跪到了临近黄昏。 等着法事结束,孟涵雅将几个府中的小姐几个给留了下来。卫国公夫人也是将李慕云给留了下来。 众人齐聚一堂,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大家似乎又都有些心知肚明。提前多少都是有些风声给漏出来的。 高香之上前,将一张写着李慕云生辰八字的纸条给递了上去。 孟涵雅则是将一张写着君念之生辰八字的纸条给递了上去。 “白心师太,我等一直听闻,静水庵中求姻缘是最为灵验的。今日还烦请您帮着我们俩孩子的生辰八字来算上一算,可是否合配,是否吉利。” 那白心师太点了点头,接过两人递上的生辰八字,目光与孟涵雅相接,又是很快的收了回去。 “是,两位施主既然有这份诚心,那么贫尼便是帮二位算上一算吧。” 第148章 断子绝孙 “那就烦请白心师太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霏儿站在君念之身后,对于这一切有些嗤之以鼻。 “哼,这白心师太那里会算什么姻缘八字,只是随手骗人的把戏罢了。” 君念之浅笑着站在那里:“霏儿,可不要胡言乱语,白心师太德高望重,所言句句皆是佛理,不可不信呢。” 霏儿听着君念之这一番话,只觉得像是被雷给劈了一般似的。自家小姐是疯了吗?当时她们二人在白心师太的手中可没有少被磋磨。想到过往白心师太做的那些事情,没有直接撕烂她的虚伪面皮就算不错了,怎么还替过往的仇人说上话了。 君念之向着霏儿眨了眨眼睛,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白心师太将那两张写有各自生辰八字的纸条展开,各自看了一眼之后。便是柔和在了一起,在烛火下焚烧。 只见白心师太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那焚烧之后的一股黑烟竟然也没有消散,反而是围绕成了一个圈,在白心师太周身附近盘旋着。 在场的众人,皆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番场景。一时都是有些看愣住了,如此对于白心师太更是多了几分信服。 那黑烟在盘旋了数圈之后,终究是渐渐散去。 白心师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面上的神色却并不太明朗。 卫国公夫人看的有些揪心,莫不是两人的生辰八字不合适吗?若是这样的话,就算冒着会得罪了孟涵雅的风险,她也绝对不会让李慕云娶一个两人八字不合适的人入府的。 “这,不吉啊。” 。 孟涵雅压下心中的窃喜,一切终究是在按照她所计划的方向进行着。 面上装着一副急切的模样:“师太,这俩孩子可是大好多的事情,怎么会不吉呢?” 君之瑶在一旁,似乎也极为不忍似的:“是啊,师太。莫不是没有算的准确?这姻缘之事可是大喜事,若是不吉……” 说着,又像是说不下去似的,掩下了话头。 卫国公夫人和李慕云也因为白心师太的话,脸色有些不甚明朗。若说这在场的人中,有谁是因为白心师太的话,真心开心的话,应当也只剩下君宛丝了。 当听到君念之和李慕云的婚事是不吉的时候,一颗心忍不住的狂跳。最好是不吉,越是不吉越好,只有这样两人的婚事才是真的会黄了。 白心师太瞧着众人的目光,似乎极为为难的道:“君二小姐的命属水之命格,而李公子属的则是火之命格。两人本就难相容,若是强行结合,只怕会纷争不断,家庭不睦。且还有一事,贫尼倒一时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了。” 孟涵雅听着白心师太的话,隐隐约约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那一番话和她一开始交由白心师太的话语并不相同。 孟涵雅正发着愣,高香之却像是等不及了似的,连忙道:“白心师太还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了,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闻言,白心师太才像是送了一口气似的道:“既然是这样,那贫尼便是说了。接下来的话,怕国公夫人不爱听,所以便先提前应以一声了。” 这一说,孟涵雅彻底愕然了,按照计划,不是应该说到君念之的身上去吗?怎么现在变成卫国公府身上去了。 白心师太像是没有瞧见孟涵雅的眼神似的,开口道:“卫国公夫人,刚刚我在帮贵府世子算生辰八字的时候发现。李公子和君二小姐的生辰八字实在是不合。若是李公子最后强行娶了君二小姐的话,只怕最后难以开枝散叶,会落得一个终生无后的结局了。” 若说前面那话,还算是能勉强听一听,若是咬咬牙,便也是忍下去了。 当听到这后面的一番话,卫国公夫人脸色都是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她为了李慕云的一时喜欢,将君念之给抬进了府邸之中,而害的卫国公府在李慕云的手上断绝子孙,那她岂不是成了这卫国公府的罪人了。 卫国公夫人脸色当即就是白了,颤颤巍巍的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个封了赏银的荷包放在了白心师太的手中。 “劳烦白心师太了。” “只是一些批言罢了,至于信或者不信,还在各位施主了。” 见推拒不了,白心师太也是收下了那个荷包。离开了庵堂,临走之前,将屋子的门也给带上了。 庵堂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极为尴尬。 所有人都以为今日应当是大好的喜事,只要生辰八字一合,接下来便是商量日子,准备彩礼,再挑个良辰吉日,就准备婚嫁迎娶的事情了。 而今日的这一遭,对于众人来说,却都不亚于是晴天霹雳了。 “孟夫人,这……” 最终还是卫国公夫人先开了口:“既然是这样,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是这般的不合适,那两个孩子的婚事便是作罢吧,你便当我是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便成了。” 孟涵雅虽然对于今日的变故,有些意外,可是也算是达成了其中一个目的。 压下心中的不痛快,正要应下高香之的话。 李慕云却是直直的走到了卫国公夫人的面前,那一张俊脸此时没有血色的白,忽然的,跪在了卫国公夫人的面前。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李慕云的这一番动静给吓到了。 君念之眉头也忍不住的皱了起来,卫国公夫人脸上也是浮现一丝不安的表情。 抢在李慕云开口之前,便是说着了话:“哎呀,这孩子,跪着诵经一天了。这腿脚都有些站不住了。那还是早早的回房歇息一些吧,一会儿让下人帮你好好按一按,便好了。” “母亲。”李慕云对于高香之给出的台阶置若罔闻。 只是极为固执的说着:“儿子要娶君念之。” 高香之虽然心中已经早有准备,但是还是被李慕云这一番话给气的,差点站不住了。 君宛丝站在一旁,掩在袖子中的手,指甲已经死死的刺入了手掌心之中,印下了一串血痕。 为什么,究竟她君念之好在那里,值得李慕云这般的执著。为了君念之可以做到这番地步。 第149章 虚意假情 这一幕,若是寻常人看着,皆是忍不住的为这一番感情而落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只是在场的众人各个背后的身世和所牵扯出来的关系,都太过复杂。此处的这一番话,只是让人心中更是多了几分考量。 卫国公夫人听着李慕云的话,面上一惊一片惨白,握着娟帕的手,都在忍不住的微微发抖。 抬起手来,一巴掌便是打在了李慕云的脸上。李慕云的侧脸登时出现一个红色的五指印,唇角也是被打的裂开,渗出一丝血来。 “你这孽子。你是要气死为母不成吗?”高香之伤心欲绝,还准备抬手,但又惦念着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又是将手给收了回去。 只是捂着有些绞痛的心口:“你是我卫国公府的嫡子,我怎能瞧着你此生无子,绝了我卫国公府的血脉?” 再看向君念之的眼神,已然是在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忌惮和恼恨。 仿佛君念之是修炼了千年的狐狸精,硬生生的魅惑了自家儿子似的。一开始看的几分顺眼,此刻也都因为李慕云对君念之的‘一往情深’而变得极为厌恶了。 若不是顾及着在场的还有孟涵雅,只怕什么难听的话,都是能够说的出来了。 孟涵雅看了一眼高香之,也觉得自己不是待在这里的时候。 “高夫人,既然您和令公子还有话要说。那我等便也不便继续留在这边打扰了,我先带着几个姐儿,先是回去了。” 高香之一边擦着泪,一边也是点了点头。 君念之跟在孟涵雅的身后,一步步的离开了庵堂,从头至尾没有一丝留恋,连头都没有回过。 李慕云的视线却像是黏在了君念之的身上似的,直到君念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庵堂的门前,候在门口的两个下人重新将庵堂的门给关上的时候,李慕云才是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而这一幕落在高香之的眼底,却只觉得愈发的恼怒。对于君念之心中仅存的那一丝好感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在母亲的眼中,自家的儿子永远都是最好的,那怕君念之从始至终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情。 “你还看呢?那君念之人都已经走的瞧不见人了,你还巴望着人家瞧呢?”高香之只觉得心疼的厉害:“从始至终,你对那君念之那般深情模样,你可瞧见君念之回头看过你一眼?这般薄情寡性的女子,就算不会绝了卫国公府的血脉,我也是不会让她进门的。” 李慕云闻言,面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只是当整个庵堂之中只剩下高香之和他两人的时候,李慕云缓缓的站起了身,抚了抚身上沾染的灰尘。 一脸清明的模样,仿佛和刚刚那一脸情深之人,是两个人一般。 高香之看的也有些迷蒙:“云儿,你……” “母亲,那君念之是必然要娶入府的。” 听着李慕云又提起了这话,高香之有些怒不可遏,刚刚消散的火气又是冒了起来。不过瞧着李慕云这一派清醒模样说的这话,又觉得事情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为什么一定是要君念之不可呢?”高香之不解,又是心疼:“虽然如今的卫国公府不如曾经的显赫,可是想要寻得一个好人家,却也不是难事。” 这一点,高香之还是有些底气的。毕竟卫国公府也算是曾经的显赫世家,凭着这百年的底蕴,觅个良缘,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母亲不必再劝我,此事我心中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了。因为君念之是我卫国公府能够重新再复荣光的一个条件。” 李慕云低眉道:“这是我和八皇子之间的一笔交易,娶的君念之,不论是在八皇子的诺言也好。还是与我卫国公府而言皆是好事。” 高香之疑道:“八皇子?你说是与太子走的极近的陆含双吗?” 李慕云点了点头:“如今太子风头正盛,且是宫中的褚皇后的嫡子。深得帝后的喜爱,若是无误,将来荣登大宝的必然是太子殿下。如今八皇子出面拉拢儿子,为了卫国公府,儿子也不得不做自己的思量。” 庵堂之中,漫天神佛的佛像氤氲在一片烟火气中,慈眉善目的看着众人。 而站在佛像之下的高香之和李慕云,却是心中都有着各自的盘算,丑陋而又扭曲,宛如阴冷的毒蛇相互缠绕。 高香之手指尖不停的挽着帕子,那朝廷之上的事情,她看不太明白。不过却也知道卫国公府近几年来势弱,在朝堂之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底气。 若是能够重振卫国公府当初的荣光,那便是极大的好事儿了。 谁人都知道,陆含双与太子一派,极为得太子喜欢。如果陆含双亲自拉拢,便也是不亚于等同于是太子殿下抛出了橄榄枝。 有时候就是选择大于努力的事情,若真等到将来太子殿下登基,那么他们也便算是太子一派的人了。而且君念之就算是个庶女,那也算是丞相府出来的。 君易槐乃是如今的文臣之首,看在这亲家的一丝亲上,君易槐日后在官场上想来也会对李慕云有所提携。 思来想去了许久,高香之仿佛才是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那若是这般,你一定要娶君念之的话,那也不是不行。回去之后,我会向你父亲说明此事,想来你父亲,也是会同意的。” 高香之一蹙眉:“只是,这子嗣之事,却不得不考虑。若是你与君念之成婚之后,真的子嗣无望……” 李慕云直直的接过了高香之得话头:“母亲放心,这一点我刚刚也有所考虑了。既然我与君念之不会有自己的子嗣了,那么成婚之后,再纳一房妾进来便是了。到时候我与那妾室的孩子过继到君念之的名下,便也算是有了府中的嫡子,不至于在子嗣一事上过分担忧。” 听着李慕云将这个事情都考虑的这般周全,高香之脸上的表情才算是稍稍宽和了一些。 “既然你已经有了这般的打算,那算是万事俱全了。一切都随你的想法来吧。” 等到两人再度走出庵堂的时候,高香之面上的表情已然是好看了许多。只是一想到君念之那冷漠的样子,心底终究是有些不喜 第150章 说给你听 李慕云扶着高香之回了厢房中休息下来,便是退出了房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走在庵堂的石板路上,想着白心师太今天说的那一番话,心中却也是有着些不痛快。 想到此处,便是准备再去寻一次白心师太。详细问问,是不是算错了。 正转头准备去往白心师太的禅房过去,就瞧见白心师太步履匆匆的模样,向着静水庵最北侧的一处偏殿走过去。 李慕云心中生疑,倒也是没有见过白心师太这般匆忙的样子。出于疑惑,悄悄的跟在白心师太的身后,一步步的跟了过去。 虽说是最北侧的偏殿,但是也经过一番重新整修,看起来也是极为的新。 白心师太进了偏殿,李慕云也是跟在后面,掩藏在一扇门后,听着里面的声音。 “白心师太,倒是守时。”君念之坐在椅子上。 左瞧瞧,右看看,一副极为怀念的模样。 “想当初,我在这间厢房中,一住便是快十年的时候,这重新修缮一番,我看着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白心师太陪着笑:“这静水庵能够重新修缮一番,也是多亏了君二小姐当初的一把火了。真要说,还是君二小姐给了静水庵这个机会呢。” 若是孟涵雅在场,瞧着白心师太对着君念之点头哈腰的模样,定然是会惊的连眼珠子都掉下来的。当初白心师太受了孟涵雅的授意,可是让君念之吃尽了苦头。 夏天热的昏过去,直接拿了一桶冷水来将她泼醒。冬日里最冷的时候,没有炭火,只能和霏儿互相抱着取暖。有时候甚至连吃食都故意克扣,她说来也是丞相府中的小姐,却要自己在山野中采摘野菌果腹。 有时候找不到吃的,甚至沦落到与狗争食。 不过也正是以为内这样,君念之知道白心师太是一个用钱可以收买的人。只要她能够给的出比孟涵雅更加高昂的价格,那么白心师太也同样的可以为她所用。 向着白毫使了个眼色,白毫拿着一沓银票便是送了上去。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也很感谢师太,将我母亲的打算告诉了我。让我不至于白白的又是受了不白之冤。” 白心师太连连笑着应承,一开始君念之找上自己的时候。她还将信将疑,毕竟当初自己对君念之做的事情,就算君念之忘记了,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当君念之将银钱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放下了自己的顾虑。毕竟她只是个收钱办事儿的,有人想要花钱买消息,这送上门的银两,她可没有不收的道理。 一边奉承的笑着,一边数着递过来的银票,一张,两张,三张…… “咦,君小姐,这似乎和我们原本说好的要多出了三百两有余了。” “是了。”君念之淡淡的扬起了唇,似乎并不在意一般:“前面约定好的数量,是感谢你将消息告诉了我,并且更改了我母亲要你说的话,至于这多出来的几百两,全然是我个人谢谢白心师太后面帮我说的话。帮我避开了这一桩姻缘。白心师太只管放心收着便是了。” “诶,那多谢君二小姐了。” 白心师太眼底的贪婪,君念之尽收眼底。当一抬头和君念之对上视线的时候,白心师太又是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两下。 “师太若是还有其它事情,只管去处理就是是了。若是母亲过来问你的话,相信师太也知道该如何说。若日后还有什么消息,皆是可以通传与我,我依然是已一千两一条消息的价格,支付给你。” “是是是,贫尼省的。” 白心师太将那银两好好的收了起来,又是说了几句漂亮话,才是转身离开了偏殿。 出去的时候,又是左右瞧了瞧,确定无人才是离开了。 君念之收整了一下衣裙,带着霏儿和白毫也是走出了偏殿。只是站在院中的时候,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根柱子。 “既然来都来了,那又何必东躲西藏呢?不如光明正大的见人可好?” 霏儿和白毫皆是一惊,瞧着那柱子所在的方向。 李慕云的身影从那柱子后面缓缓的出现,那如玉一般的面容,此时阴沉了一片。看向君念之的眸光,也带了几分不敢置信。 当白心师太走进来的时候,君念之通过灵敏的听觉,便是察觉到白心师太被人跟踪了。 而又从那跟踪之人的脚步落地的声音和走路的步伐,便也是能判断出来,跟着白心师太的人是一个男人。 这一次尼姑庵中的男人,会是誰,一切都是不言而喻。 瞧着李慕云从那柱子后面走出来,君念之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二小姐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 “是。” “所以,你刚刚那一番话,就是故意说给我的听的?” “是。”君念之顿了顿,一张秀气的脸上只剩下冰冷:“我想让李公子知道,我就是这样一个心如蛇蝎,工于心计的女子。可能我与李公子的初次相遇,让李公子觉得我是软弱可欺,心无城府的府中小姐罢了。可是那并不是真相,我当时就是故意对李公子存了利用之心。” “我不在乎。”李慕云面上一片悲戚:“若是为你所用,我心甘情愿。” 君念之只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究竟是那里不正常了,所以现在的男子都开始爱上了心狠手辣的,蛇蝎毒妇了吗? 她知道李慕云在外,所以故意说了那一番话,也是说给李慕云听的。为的就是让李慕云知难而退,可这如今的情况看来,似乎并没有起到作用。 可李慕云越是这般痴狂,君念之却愈发的不安。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李公子还请自重。”君念之俨然是极为不客气的:“刚刚在庵堂之中,卫国公夫人与我母亲,已经将你我的婚事作废了。此事不提便是最好,且我心中并不属意与你。” 君念之走上前了几步,手指在李慕云的胸口上,轻轻的点了几下:“李公子也好好的问一问自己的心吧,你对我,真的是爱意吗?” 第151章 痴男怨女 说罢,不再有所停留,转身就是向着定下的厢房回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看着李慕云时,才觉得今生的李慕云和过往的李慕云似乎有些不太相同。究竟是她前生的时候本就对李慕云了解不够多,还是她本身就从未真正的认识过李慕云呢? 君念之曾经和李慕云如胶似漆的时候,见过李慕云眼中满是爱意的样子,像是一碗浓稠的化不开的糖水。 可如今看着李慕云的眼睛,那眼底有的只是欲念罢了,和情爱全然无关。 霏儿跟在君念之身后,还隐隐有些担心:“小姐,你明知道李公子还在,却故意让他听到这些。若是李公子去告诉了夫人……” “他不会的。” 君念之微笑道:“就算她去说了,我不认,白心师太不认。那么在众人眼中,李慕云只是一个思念成狂,胡言乱语的疯子罢了。而且孟涵雅本身就不希望我嫁入卫国公府中,所以就算孟涵雅相信李慕云所说,也不会顺着他的话去说的。”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 做任何事情,只有直接痛击到对方最要紧的地方,方才能够省下点力气,将事情给办的简单漂亮。 盘算着日子,今日已经是入静水庵的第二日了,若是一切无误,到了明日最后一天的佛经诵礼结束,便是可以回去了。她和李慕云的这一段,也算是可以彻底告一段落了。 李慕云站在原地,虽然突进烈日刚空,可他却觉得浑身阴寒入骨。 本以为是他一直在算计君念之,他心中始终留有一丝愧疚,可是今日听着君念之的一席话,他心中对于君念之的愧疚也是彻底消失的毫无踪迹,剩下的只有难言的恨意。 手从腰间坠着的荷包之中,取出那一袋陆含双交由他的那一包药粉。 陆含双最后的那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好,既然你将我如此戏耍,我要明媒正娶你入府,你百般推拒。那么便要看看,如果你与我已有夫妻之实,你不嫁于我,还能够嫁与誰。 君念之既然明媒正娶,做卫国公府的正妻你不愿意。那么便只能做了那妾室,青天白日,从那偏门被抬进卫国公府了。 李慕云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外院的厢房,握在手中的那包药粉也是抓的更紧了几分。 而另外一边,君宛丝正坐在厢房之中,即便耳边传来的是庵堂中尼姑念诵的佛经之声,可是心中的烦躁情绪却丝毫没有被那袅袅佛音给安抚,反倒只是觉得愈发的烦躁。 “聒噪,聒噪,真是太聒噪了。” 君宛丝将桌面上摆着的那一盘新鲜采摘的水果,直接挥倒在地。磁盘碎落成了散碎的碎片。 守在屋外的下人,胆战心惊。紫苏是最近被提起来贴身伺候君宛丝的一等丫头,一想到前几天被打死的那个,便是有些忍不住头皮发麻。 听着里面的动静,全然是有些慌了神,可是却不得不入内。 硬着头皮,退了门进去,一个茶盏便是险险的擦着耳朵边上飞了过去,砸在一旁的门框上,支离破碎。 紫苏被吓得叫出声来。 “叫什么叫?这么点事情就惊慌失措的,姨娘是怎么把你安排我身边来做事的?” 紫苏眼眶中泪水在打着转,连忙跪下认错。 君宛丝却像是有些疯魔了似的:“你去让那些尼姑们别念了,吵的我头疼。” “小姐,这庵堂中不比的在府上。那些尼姑每日都有功课,奴婢又如何能够说的通呢?” 君宛丝只是又狠狠喘了两个粗气,那满脸狰狞的样子丝毫没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模样。紫苏瞧了一眼又是连忙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虽然知道紫苏说的无错,可是那种心焦意乱的感觉并没有半分的冷却,只是觉得愈发的难过了。 少女的情窦初开,那种爱而不得,喜欢的人却一心要娶她人的心酸。就像是在君宛丝的心口上狠狠的捅了一刀,然后又灌上了许多浓醋辣椒似的。 又酸又痛,一想到今日李慕云在庵堂中即便知道,如果将君念之娶入卫国公府,可能会子嗣断绝,也一往情深的样子,便恨的只想呕血。 如果君念之没有回来,那她还是和李慕云青梅竹马,情意绵长,只需要静静的等了时候,她就能够嫁入卫国公府中。 可君念之一回来,一切都变了。 一想到这,心中的决断更是硬气了几分。本来今日听着白心师太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她还心中狂喜,只要君念之没有机会,她便有机会。 她还想着,若是这般便不用毁了君念之的清白。可是今日李慕云的态度却让她清楚,君念之一日不出事,李慕云心中便一日忘不了君念之。 瞅了一眼紫苏,向着紫苏招了招手。紫苏虽不明其意,却也是战战兢兢的走到了君宛丝的身侧。 君宛丝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像飞刀样的东西递给了紫苏:“拿着这个,你往山下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找到一个歪脖子树,将这个飞刀插在树上面就成了。” “小姐,这是有什么……” 一瞧见君宛丝那几乎要吃人一般的骇人表情,紫苏又是将那没有说出口的‘用处’二字给咽了下去。 只是将那飞刀样的东西,在怀里揣好,将屋内的一地狼藉给收拾干净之后。便连忙是向着山下走去了。 君宛丝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夏日的天气本就炎热,再加上耳边又有着尼姑不断的诵经之声。君宛丝坐在屋内,愣是出了一声汗来。 干脆是推开了门窗,向着屋外走了出去。沿着静水庵内铺就的青石板路,一边走,一边摇着扇子,倒也是觉得舒坦了一些。 如今又正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天气俨然也没有中午那般炎热。 当一步步的走着,快到了君念之院子附近的时候。却是一眼瞧见了正迎面走过来的李慕云。 李慕云神色如常,依然是偏偏白衣公子的儒雅模样,只是手上多了一个食盒,稍微看起来有些奇怪罢了。 “李公子。” 第152章 魅惑甜汤 君宛丝欢喜着的,便是快步走了上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李慕云听见声音,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抬头也是瞧见了迎面走来的君宛丝。 “君三小姐好。” 客气本分又挑不出错处,旁人瞧着没有任何不合适。可是在君宛丝看来,却是李慕云和她过分生分。 压下心中的一丝酸楚,面上挂着努力克制的笑意。 “李公子这是要做什么吗?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快要用晚膳的时候,李公子莫不是吃不惯庵堂中的素食,特地做了些其它吃食吧。” 听着,也是一个打趣的话。 李慕云笑的温柔似水,君宛丝看得有些迷住了眼睛。 “我在吃食上本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能够入口便成,只是想着如今天气炎热,胃口定然不会很好,所以特地做了这个梅子汤,想送给君二小姐尝尝,可是一时记不清君二小姐究竟是那个厢房,所以在这边转悠了许久,不得而入。” 李慕云说的羞赫,君宛丝却是听的血脉喷张,又是君念之,怎么每次从李慕云的口中都只能够听到君念之两个字。 不够也是无法,毕竟阖府上下,都知道李慕云和君念之在议亲,若李慕云送什么东西给君念之,明面上也说的过去。 若是送了东西给她,那反倒是会传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留言。 君宛丝好奇着的打开那个食盒,白瓷的汤碗中盛着玫红色的汤汁,且里面放着几块冰块。只是打开食盒,便能闻着那梅子汤的酸甜之味,再加上这冰冰凉凉的,大夏天的喝上这么一碗,别说有多舒服了。 “李公子,你说这是你亲手做的?” “是。”李慕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日可能惹了君二小姐不高兴,所以便亲手做了这梅子汤,也当做是赔罪了。” 君宛丝听完,只觉得今日自己做的决定是万分的正确,君念之的确留不得,若是不毁了李慕云心中对君念之的所有幻想,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出头了。 “李公子可真是有心了,二姐能够得了李公子这般倾心,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君宛丝抬头看了一眼那两间厢房,孟涵雅住的厢房是斋心,而君念之住的则是静心,一字之差,若是弄不清楚的,的确是分辨不出,极为容易搞混淆。 “只是这厢房之中,终究是庵堂的内院,李公子是男子之身,入那内院多有不便,不如这样,让我代公子拿进去,送给我二姐可好?” “这……” 见李慕云还有所犹豫,君宛丝却像是极为不在意似的,顺手就是取过了,李慕云手中的食盒。 “李公子放心吧,我知道君你对我姐姐一往情深,公子这一番心意,我自然不会让它白费,我一定是要看着二姐姐亲自喝下,我才是放心了。” 李慕云心中有所疑虑,但是看着君宛丝这般落落大方的样子,也是安心了几分。 “那既然如此,便是多谢君三小姐了。” 君宛丝连连摆手,忙说不用客气,一口贝齿却是差点生生咬碎了。 提着那食盒,就是向着君念之的厢房进去了。 ...... “什么?君宛丝过来了?” 听着消息的君念之,正在吃着庵堂中提供的斋菜,虽然样式简单,不过采摘的也都是时令蔬菜,没有太过复杂的烹制,吃起来倒也是爽口。 “她这个时候过来干嘛?” 想到君宛丝,就难免想着李慕云,君宛丝因着李慕云的缘故,心中估计已经将她给恨的不行了。 将汤碗递给了白毫,让她再去添一碗菌汤过来,顺便也是招呼着霏儿将君宛丝给迎了进来。 当瞧着君宛丝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的时候,君念之更是弄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了。 “二姐姐可真是十分金贵呢,妹妹想见一面姐姐,竟然还需要下人这般通传。” 习惯了君宛丝的阴阳怪气,君念之便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端着白毫递上来的烫完,浅浅的抿了一口,才是开口。 “三妹妹可吃了?带着食盒过来,莫不是有什么菜式想要让我尝尝吗?” “呵,二姐姐倒是神机妙算了。”君宛丝将那食盒往桌子上一搁:“二姐姐不如瞧瞧?” 霏儿看了一眼君念之,见君念之没有反对,才是将那桌子上的食盒给打开了。 几人向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卧着一个白瓷碗,里面除了还躺着几个冰块,碗底还残存着一些玫红色的液体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君念之本来对于君宛丝送来什么东西,并不在意,无论是什么,她基本也不会碰上一筷子,可是这个空碗…… “三妹妹这是?” “这是李公子的说要专门送给你的梅子汤,不过已经被我给喝了。” “......” 所以,你现在是专门过来炫耀的吗? 见君念之不说话,君宛丝以为是君念之吃味,便更是得意。 “姐姐可是不知道,那梅子汤,可是李公子亲手熬制的,酸甜可口,即为的可口。不过想来姐姐这般金贵,什么东西都吃过见过,应当也不会在意这碗梅子汤吧。” 霏儿和白毫听得都是忍不住直摇头,这一番酸溜溜的话,生怕旁人都听不出来吗? “你喜欢就好。”君念之只是笑:“在你眼中是珍宝的东西,在别人眼中可能也什么都不算。妹妹喜欢,就好好留着吧。” 瞧了一眼时辰。君念之吩咐着下人将餐食给撤下去了。 “母亲传我过去问话,便不在此多留着陪伴妹妹了,妹妹若是要坐一会,一会便让人送一壶茶上来。” 君宛丝一挑眉:“你在赶我走?你让我走,那我偏不走,我非要在这里坐着。” “怎么会,妹妹要多坐便坐一会吧。” 君念之简单笑了两声,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离开了。 君宛丝,在屋内坐了一会,发现君念之是真的去了孟涵雅那边,才是回过神来。 想站起身来离开,却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的厉害,身体又是软的使不上力气。 心想着,难不成是中暑了不成。 心口像是有一团火似的,不停的灼烧着君宛丝,想要起身开窗去透透气,刚刚站起来,便是身子酥麻的软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第153章 风来雨来 日头渐渐的落下,整个庵堂也逐渐沉没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原本是想着,君宛丝再如何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应当也不会一直坐在她的厢房中硬生生等着她回来。 便是吩咐了下人,不必去君宛丝。也不用专门当做小姐去招呼,等着君宛丝什么时候走了。再什么时候进去清理一下便成。 君宛丝软在地上,想要叫人进来把自己扶起来,声音小的却是如同蚊子哼哼似的。反而是地面传来的那一丝冰凉才觉得是舒缓了一下身体的炙热。 正当君宛丝还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的时候,原本君念之出去的时候关上的厢房的大门,忽然间开了一个口子。然后一个人影顺着那打开的口子潜了进来。 君宛丝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可当借着月光投射到房间内的一丝亮光,看清了那来人的模样的时候。更是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李慕云似乎放慢了脚步,进门之后,将屋内的插销从里面反锁上了。 为了今日这一刻,他特意收买了君念之厢房外守着的下人。也不必他们多担责任,只是乘着几人交接班的一个空当,便是悄悄的溜了进来。 屋内没有点上烛火,一片昏暗,李慕云能够瞧见的也只是在窗户边上倒着一个人。想到自己在那梅子汤里面下的药粉,李慕云丝毫没有怀疑,认定了那人便是君念之。 李慕云几步走了上去,将躺倒在地的君宛丝给抱了起来。 “念之,我终于可以得到你了。” 男子的身上那股热意,似乎带着神奇的魔力。即便君宛丝如今意识一片清明,可是身体却控制不住的将李慕云缠的更紧。 似乎只要紧紧的抱住李慕云,便能够疏解她身体里的那一团火似的。 可是,心中却酸楚一片。君念之……又是君念之…… 君宛丝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想要告诉李慕云,她不是君念之,她是君宛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是有些开不了口了。 既然李慕云将她当成了君念之,那她为何不将错就错呢。就算李慕云再如何喜欢君念之,只要和自己发生了夫妻之实,难道李慕云还能够弃她于不顾吗? 到时候只要一切尘埃落定,木已成舟。她相信,到时候就算李慕云如何喜欢君念之,也注定要先给自己一个交待。 这样一个大胆的念头升起来,勾动起对李慕云最深刻的倾慕,便是再也压不下去了。 一想到此处,君宛丝又是将李慕云抱得更紧了一些,将头整个埋在了李慕云的颈窝处,生怕李慕云瞧见了自己的脸了。 李慕云看着君念之这般主动的模样,只当是药效发作了。鼻尖满是少女身上那种特有的甜香,李慕云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双脚发软。 “热……好热……” 少女叮咛的声音,带着些嘶哑。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点燃了炸药的最后的那一把火。 一听着,将本就缠在身上的君宛丝抱得更是紧了一些。 “不热了,马上就不热了。” 说完,李慕云便是抱着君宛丝压在了床榻之上。不论是对于君念之的恨意还是最原始的欲望,李慕云都觉得今夜自己似乎充满了力量。 “既然,我明媒正娶的要娶你为正妻,你不乐意。那么便就与我有了这夫妻之实,做了我的妾室被抬进府里吧!” 李慕云解下了外袍,露出了精壮的身子。 被压在身下的少女,还未明白那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是被李慕云给彻底占有,很快,屋内便响起了那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 …… 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一行向着孟涵雅的厢房过去,经过白嬷嬷通传,便也是直接进了孟涵雅的厢房。 房间内除了孟涵雅之外,倒是还看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白心师太。 忽然之间,倒是知道孟涵雅此番过来是准备干什么了?的确,孟涵雅不会看不出今日白心师太所说的那些话,有问题。 只是她此番竟然专门将她和白心师太叫过来问话,反倒是显得孟涵雅手段并不那么高明。 应当是最近各种层出不穷的事情,让孟涵雅有些心力交瘁了,所以才做出这种并不明智的决定。 “见过母亲,母亲万安。” 孟涵雅已经沐浴更衣,一身简单的长袍笼着,头发还带着些水汽挽在身后,面上不施粉黛,反倒是柔和了孟涵雅的五官,看起来少了几分戾气。 如此瞧着,也就约莫二十出头的模样。可能和孟家的血脉有关,孟家的男子皆是生的俊朗,女子也皆是貌美。 孟岚如此,君之瑶如此,孟涵雅也是如此。 孟涵雅瞧着站在那里的君念之,深深的打量着君念之,只觉得分外的陌生。 她简直就是一个灾星,自从将她接回府之后,她所做的事情,便从来没有顺遂过。似乎她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 第一次,在面对一个庶女的时候,孟涵雅竟然会有些略微心焦的感觉。 “你可真是好手段啊,我从没想过,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有这样的手段。事事都能够看得提前一步,连白心师太都能够被你收买。” 君念之只是迅速的瞧了一眼白心师太,瞧着对方的眼色,便也明白过来。白心师太并没有招认,刚刚孟涵雅的那一番话,只不过是想要诈一诈她罢了。 如此一来,君念之心中倒也是明悟了几分。 “母亲此言是何意?为何女儿竟然是一句都听不明白?什么收买,什么提前走一步,女儿当真是听不懂。” “你还在这里给我胡搅蛮缠。”孟涵雅猛然的拍击了一下手边的小几:“你做了什么,你心中清楚。有你这样的一个余孽在府中,我府中如何能够安宁。” 孟涵雅已然是打定了自己的主意,她不能够对白心师太用强,但是君念之名义山却是她的女儿。 只要名正言顺,合情合理。那么她若只是要将君念之留在静水庵中修养,也不是什么说不过去的事情。 扰乱府邸安宁,违逆主母,说来也是不大不小的事情,却也足够让她用来拿捏君念之的了。 第154章 阴错阳差 孟涵雅稍微翘起一点尾巴,君念之便知道孟涵雅是如何打算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想来,明日便是最后一日的礼佛的日子。再加上白心师太提前和自己说的孟涵雅的打算。 看来孟涵雅还是准备寻了个由头,将自己留在静水庵中。虽然她如今已经收买了白心师太,就算留在静水庵中,日子也不会如何难过。 可是只要远离了丞相府,她就等于是又一次被人遗忘在外。 这深山野林之中,孟涵雅既然能够有一个‘白心师太’那么就会有第二个‘白心师太’的出现。她就算有心防备,却防不了那么多的暗箭。 只要日子漫长,她万一出了个什么意外,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最终也只不过是孟涵雅装模作样的哭上两下,她却终究变成一堆枯骨罢了。 孟涵雅当真是好算计啊。 君念之低眉眼含泪,似乎是伤心极了的模样。孟涵雅瞧着那一副可怜样,又觉得一口气马上要冲上来了。 不过在孟涵雅开口之前,君念之已然是言语道:“母亲,我知道母亲并不喜欢我。不过我也一直想要好好做一个能够讨得母亲喜欢的女儿。” “女儿在这静水庵中修养的时候,吃着冷透的馒头,喝着从沟里舀起的雨水时。也依然心怀感激,日日在佛前祈祷,只想着保佑父亲母亲身体康健。” “就算女儿在这庵中受了这狠心姑子磋磨,也从未想过要写书信给母亲父亲,希望你们能为我主持公道。我知道父亲母亲每日事情繁杂,又怎么能再让你们劳心劳力。” “女儿能够被接回府中的时候,也一直心怀感恩,知道母亲父亲从来没有遗忘过我。” “我一直将母亲当做天上的神明一般看待。只希望能够在府中得了母亲怜见,如履薄冰,一丝不敢怠慢。今日母亲这番话,才是真的伤了女儿的心了。什么收买白心师太,什么扰乱府中安宁,女儿当真是听不明白。” 白心师太在一旁坐着,瞧着君念之那泫然欲泣的样子,只觉得害怕。 这一刻,觉得没有和君念之成为敌对,想来应该是极为正确的做法了。能忍常人不能忍,又能够根据情况,逢场作戏,且做的极好,光是这一点,比她见过的许多空有手段,却放不 孟涵雅还没说上话,君念之却仿佛又是恍然大悟了似的:“难道母亲说,收买白心师太,是说女儿曾经在这静水庵中受的那些磋磨和磨难,都是有人收买了白心师太,而故意为之吗?” 就算心中清楚君念之一番颠倒黑白的能力极强,可是真听着君念之这样一番说辞,却还是气的脑仁有些疼。 君念之说的,句句放在明面上说,都是在说她身为嫡母,却对放养在外的庶女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而后面那话,却是将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放在了明面上说。 此番一说,孟涵雅倒是有些哑口无言了,气的有些发抖。君念之这话,就是给自己下的一个套子,她若是要维持自己和善大度的嫡母形象,那么这个挖好的坑,她便是不跳也得跳。 白心师太瞧着这情况,却只想赶紧开溜,连忙借着君念之刚刚的话,呵斥道:“阿弥陀佛,君二小姐还请慎言。虽然贫尼的静水庵只是一间小庙,却也容不得君二小姐这样空口无凭的玷污。” 说完,又是狠厉的怒视着孟涵雅:“孟夫人此次叫贫尼过来,就是为了听着你们母女这般折辱我静水庵的吗?若是这是孟夫人的本意,那么贫尼便也是见识到了。还请明日最后一日的祈福结束,夫人小姐就尽快离开静水庵吧,贫尼的小庙,留不得这么多的贵人们。” 说罢,像是受了极大的折辱似的,起身拂袖便是离开了。 这一桩又一桩的,孟涵雅只觉得心力交瘁。向着君念之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我乏了想早些歇息了” 君念之点头称是,也是带着人向着屋外走去。 白嬷嬷从外面进来,也是知道今日夫人的计划又是不成了。瞧着孟涵雅不停的揉着脑袋,也是心疼:“夫人的头疼症又是犯了,不如老奴去给夫人做一碗安神汤来,让夫人喝了,今夜好好休息一番吧。外面巡逻的人,奴婢也尽量少差使几个,尽量多安静一些。” 孟涵雅点了点头,连答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白嬷嬷去安排了。 白嬷嬷应声下去了,很快便是端着一碗黑色的汤水回来。孟涵雅将苦涩的汤水喝下去,又是吃了白嬷嬷递过来的蜜饯果子,口中的苦涩之味才是舒缓了许多。 “白嬷嬷,熄灯吧,我实在是乏了。夜里如果无事,不要来通传了。若是我没有叫喊你们,便也不用进来了。” 白嬷嬷点头:“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不让人打扰夫人好好休息。” 白嬷嬷伺候着孟涵雅躺下,将帘幔给搭了下来,又是在床脚下点了一支安眠香,才是悄声的掩着门出去了。 ...... 夜色中,几个贼头贼脑的身影,悄悄的在几间厢房上攒动着。 为首的大黄牙揭开了房顶上的一片瓦片,向着里面瞧了一眼。 这一看,鼻血差点没直接流出来。房间里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个不停,那一股男女情事之间的味道,让几人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 歪嘴男瞧了一眼:“老大,那小姑娘飞刀上刻的的应该是静心吧。” 大黄牙没好气:“你问我?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不识字。” 瞎眼男:“难不成我们走错了?听那小姑娘说,君念之是未出阁的小姐,怎么可能和男人在寺庙里偷情呢?” 大黄牙听着觉得有道理:“估计是咱们搞错了,走,去斋心瞧一瞧。抓紧时间,咱们兄弟三人,可是每个人都要爽一爽的,若是晚了只怕时间不够呢?” 几个人对上视线,皆是露出充满淫欲的笑容,顺着墙边,向着那斋心的厢房摸了过去。 第155章 回答本王 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走在夜色之中,苏钰依然一身女装缓缓跟在身后,霏儿在前面提着一盏灯,映照着前面的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天空稍微下起了一点鹅毛细雨,那玉接触到皮肤便又像是消失无踪似的,倒让人觉得有了那么片刻凉爽,便不撑伞了,如此走在路上。 霏儿左右望了望:“小姐,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些什么动静。” “可能是山野间的什么飞禽走兽吧?” 君念之听觉向来敏锐,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的瞬间,她便是注意到了。只是渐渐的那声音离着自己越发的远,便不去在意了。反正只要与自己无关,她现在都没有那心思去多管丝毫。 只是忽然间又有着一阵脚步移动的声音在接近,君念之也迅速的环顾起了四周。 当目光落在声音最后停下的位置,对上的却是陆凝安的那一双眼。 思绪恍惚之间,君念之有种时间回到了她与陆凝安初相识的时候了。也是入目的黑夜,也是她在下,他在上。陆凝安像是带着邪气的妖魔,却给他带来了希望。 几个丫头警惕的顺着君念之的目光看过去,当瞧见是陆凝安的时候,几个人才是松了一口气。 陆凝安薄唇只是微微勾起,脚下的步子一个跃动,身形便从空中缓缓降落。稳稳的站在了君念之得面前,那一袭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唯独那一双眸子透着光,像是一对星星似的,在黑夜中极为的闪亮。 “四爷这么有空闲吗?似乎最近遇到四爷的次数有些太频繁了一些。”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笑:“怎么?这么快就想要与本王划清关系吗?” 君念之道:“怎敢,我和四爷注定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是这个时候和四爷遇上,总不会又是偶遇能够解释的了的吧。” “有两件事,一件是与你有关,另外一件则是与我有关。所以特地过来一趟罢了。” “四爷怎么知道,我今日在这静水庵的?” “知道你的行踪,对本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安插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人,也同样是本王的眼睛,自然会事无巨细的将你的情况告知于本王。” 君念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陆凝安什么时候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手?她竟然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 稍微想了一下,却也记得陆凝安刚刚所说的那话,她倒也想听陆凝安说说,是什么事情。 只是这个时候,将陆凝安带回自己的厢房显然是不可能了,虽然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对于已经活了两世的她来说,倒也没什么可在意的。只要不被人当场抓包,一切都好说。 但是那厢房门前,终究还是有巡逻的下人。 思索了一下,指了指最边上的那一处茶室。 “四爷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去那茶室中详谈。” 陆凝安没有否定,君念之便当他是同意了。带着人便是向那茶室过去了。 茶室外飘着鹅毛细雨,君念之将霏儿和白毫安排在茶室外侧看守着,若是有人接近,便立刻禀报。 将茶室中的那一盏油灯点燃,这地方,君念之来过几次,和记忆中相差无几,想来是在那场大火之中没有被波及到,依然保留了下来。 极为自来熟的翻了一套茶具出来,等着山泉水烧开,又是重新沏了一壶茶。倒好了一杯,将茶水递到了陆凝安的面前,才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茶室中能翻出来的,估计是比不上四爷府中的茶叶名贵,还请四爷将就一番了。” 伴随着袅袅蒸腾而起的雾气,君念之开口道:“四爷所说的,那两件事,不知四爷要先说那一件?” 陆凝安端起品茗杯,只是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散发出来的香气,才是慢悠悠的开口道:“上次皇后在宫中设宴,你可有在宫中捡到什么东西吗?” 君念之只是愣了一瞬间,陆凝安虽然动作和神态看起来极为的放松随意,不过君念之却很清楚,陆凝安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说废话的人。 此番话说出口,那必然是话中有所深意。 那一盏油灯被风吹的晃动,男人的脸也在那灯火中时明时灭,瞧不出悲喜来。 忽然,一个念头浮起:“是成妃娘娘遗落了什么东西吗?” 陆凝安一手托腮,一手一手端着茶盏。模样轻松闲散。看起来仿佛就是一个逍遥自在的公子哥似的。 听着君念之的话,忽然一笑:“为何会忽然这么说?” “我那日在宫中如何,四爷不是很清楚吗?” 陆凝安虽然没有否认,但君念之却清楚,自己也是猜对了。顺着那话,便是继续道:“四爷在明知道我一举一动的情况下,还问出了这句话来。想必便不是为自己而问,在后宫之中能够差使的动四爷的人。除了皇上,便也只剩下成妃娘娘了,既然总要二选一,倒不如随便先选一个就是了。” “只是,看样子。我似乎猜对了。”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陆凝安动作依然随意,但是那眸底却不知何时已然泛起了一层寒意:“你有捡到过什么东西吗?” 他派人查过那一日入宫的所有官员女眷,而除了君念之以外,其他的女眷几乎都没有离开过御花园。而孟涵雅中途过一趟菀嫔的宫中,但是却没有去过成妃的未央宫。 如此之看,君念之的嫌疑最大。 而他也在调查之中同样发现,父皇从来没有送过成妃任何红玉的首饰,所以那一番说辞自然也是骗他。成妃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那一日接近过未央宫的人罢了。 只是成妃究竟要找到那个人,要做什么呢?他到现在还有些拿捏不准。 陆凝安的步步紧逼,让君念之的背上都忍不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难道陆凝安已经知道了什么吗?正在想着措辞,陆凝安已经靠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一瞬间被拉得极近,下颌被男人的手攥住,被迫抬起。 男人那一双审视的眼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君念之是否有说谎似的。 “回答本王,有去过未央宫附近吗?有捡到过什么东西吗?” 第156章 抱紧本王 咔擦,茶盏被捏碎的声音。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手中的茶盏被捏成碎片,那锋利的碎片被刺进手心。殷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但纳一丝痛意也终于让君念之的意识回归了自己的本身。 给男人那锐利的眸子注释着,仿佛灵魂都被锁定了一般。连神志都有些不受自控。险些说出了真相。 “没有。” 君念之当发觉自己有些难以自控的时候,果断的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用那一丝疼痛,来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我从来不曾去过未央宫,也从来未曾捡到过任何东西。” 男人的眼底像有些失落,又像是有些开心似的。情绪复杂的紧,鼻尖充斥着茶香,又充斥着血液的甜腥味。 陆凝安原本还冷峻的脸色,忽然间变得极为难看,一下站起身来后退了几步。 君念之瞧着陆凝安,她是看错了吗?男人是在发抖吗?虽然陆凝安极力的控制着,但是身体的反应却并不能够全然的控制住。 男人的瞳孔中充斥着红血丝,瞧着极为的骇人。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粗重。 君念之不明所以的顺着男人的目光,将视线停留在了自己受伤的手上。血珠正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有一些还沾染在了衣裙之上。 君念之将手举了起来,陆凝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当她想要起身接近陆凝安的时候,男人像是看出了君念之的意图似的,开口呵斥道:“你不要过来,立刻将你的伤口包扎起来。” 似乎还嫌不够,陆凝安将茶室的窗户尽数打开。夜里的风吹进来,将那空气中的一阵甜腥味给吹散,那一只紧绷着的身子,才是放松了下来。 借着月光,君念之才发现,陆凝安那俊朗的面颊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神情看起来极为的痛苦。 “你先包扎吧,等你处理完了,本王再进来与你说第二件事。” 说罢,仿佛这屋内剩下的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鬼一般,径直的推开了茶室的门,走了出去。 苏钰没有迟疑,从随身携带着的药箱中,开始取出东西,帮君念之处理受伤的手。 “他难道害怕看到血吗?” 君念之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只是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她自己给否定了。陆凝安曾经带兵出征平定过西北处叛军的袭击,那战场上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若是陆凝安害怕看到血,那么他一身赫赫战功,又是如何而来呢? 一时之间,君念之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苏钰低着头处理君念之的伤口,忽然道:“小姐,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与谁有关。” “与你。” 君念之眸子微微一紧:“你说。” 苏钰开口道:“其实,此事我已经有所察觉,只是因为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所以才没有说。今日发生了第二次,我才觉得,或许我的判断是对的。” 迎着君念之的眸子,苏钰一字一句道:“你还记得那日在猎场中,你对着自己捅了一剑之后,四皇子离开吗?” 君念之点头:“我记得,可是那有什么问题吗?” “我当时使用假死之法,身体并没有立刻进入假死状态,视线和听觉会在最后失去。所以我能看见,你将剑刺入自己身体的时候,四皇子的表情和今日几乎并无二样,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表情。又像是害怕,又像是兴奋。而且他的离开,我当时都以为只是因为有人接近,所以四皇子才立刻离开。” “而我当时却注意到,四皇子的离开,似乎更像是逃离。” 君念之听着苏钰之言,只感觉匪夷所思,可是说的每一句话,又并不是空口捏造。 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的理由,冒了出来。 “你难道是想说,陆凝安并不是怕血,而是怕我的血吗?” 苏钰已经将扎在君念之手心中的碎片全部取了出来,小心的上着促使伤口愈合的膏药,那冰冰凉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本来疼痛肿胀的感觉也是消退了不少。 一边缠着纱布,苏钰一边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但是我隐隐约约觉得,并不是害怕。但我现在能够确认的是,你的血液应当有不一样的地方,不然不会让陆凝安产生这般的异常。” 君念之任由苏钰用纱布将她的伤口包扎着,原本平静的心底,此刻,却像是被扔了一颗石头的湖面。涟漪四起。 望着那落在地上还未有干的血珠,不知该作何感受。 究竟是巧合,还是一切都是人为使然呢? 君念之望着那血珠还在出神,她与陆凝安究竟是什么?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与陆凝安相遇,一切真的是注定吗? 许许多多的念头翻涌而起,却终究还是将它们给一个个的给压了下去。 “你能查的出来,我的血和旁人的血有何不同吗?” 苏钰眉头皱着,许久才开口:“苏氏的医典上,有关于血液辨别的记录方法。只是那技艺太过高深,我只是浅浅的看过一些,并未深入了解过。” “如果我给你时间,让你去学呢?” “我可以试一试。” 君念之点头:“好,等到回府之后,你便不用一直跟着我伺候了。我会在我的院子中专门开出一间屋子来,你只需要钻研你苏氏医典即可。希望你能够早日掌握到关于血液辨别的方法。” “是,我知道了。” 君念之点头,看了一眼被包扎好的手,才是推门走了出去。 陆凝安站在院子里,神态已经恢复如往常。看着君念之走出来,又看了一眼君念之被包扎好,没有再流血的手,才是走了过来。 “四爷今日还有第二件事,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呢?” “第二件事,需要你亲自去看看才行。本王说不上来。” 将君念之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附身在君念之耳边低语:“抱紧本王,不要叫的太大声。” 君念之还没去明白陆凝安那话中的意思,已经被男人抱住飞身而起,跃向了空中。 突然的失重感,嘴已经被男人宽厚的大手被捂住,似乎提前准备怕君念之叫出来似的。环住陆凝安的手,却已然是牢牢攥住了。 陆凝安低头瞧了一眼怀中还有些惊魂未定的人儿。 轻笑道:“太紧了,本王要喘不上气来了。” 第157章 螳螂捕蝉 君念之心里想着,怎么不直接将你给勒死呢?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不过揽着陆凝安腰的手还是松了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男人做事向来随心随意,如此施展轻功,却没有提醒一下,幸好男人捂住了她的嘴,不然刚刚可能真的会叫出声来。 只是想到刚刚苏钰所说的话,心中不知觉的又蒙上了一层冷意。 陆凝安的身形像一只燕子似的在空中越过,进而落在了孟涵雅厢房的屋顶上。 “四爷,你这是……” “这便是我要与你说的,与你有关的事情。”陆凝安面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君念之看得有些头皮发麻,男人一般不笑,但是他一笑,那么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事儿的。 陆凝安将君念之拢在怀中,像是害怕君念之掉下去似的。骨节分明的手,取下了其中的一片砖。虽然只是一个小孔,却也足够君念之将屋内的情况看得清楚明白。 孟涵雅的双手被拉到了头顶,用一条粗布麻绳绑在了床头上,口中塞了一条破抹布,正满脸惊恐的瞧着将她围住的那三个人。 大黄牙,盯着孟涵雅瞧了一会,口水便忍不住的从嘴边流了下来:“嘿,那小丫头还真没骗咱们,这君二小姐当真是长得不错,虽是少女,却别有一番风情。” 歪嘴也是乐呵的很:“赶紧的抓紧时间,咱们可是收了钱的,若是不让这小娘们好好见识一下咱们三兄弟的厉害,岂不是白来一趟了。” 瞎子连连点头,几人将孟涵雅围住,那一层薄薄的衣裙在三个成年男人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层破布罢了。 撕拉的一声响,蚕丝的睡衣给撕开了不少。孟涵雅本身保养的就极为的好,皮肤细腻光滑,这一撕拉。 光洁的皮肤若影若现的,更是将三个人的刺激的兽性大发。 君念之在屋顶上看得忍不住皱眉,陆凝安倒是瞧得挺感兴趣的。 “四爷,你不会要告诉我,这是你安排的吧?” 陆凝安一脸诧异的瞧着君念之:“嗯?我以为这是你安排的?我心里还想,你手段果然比普通人要心狠手辣的多,一出手就将你嫡母彻底置之于死地,再也无法翻身了。” 君念之不言语,这一点她的确认同。毕竟女子的清誉就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若是孟涵雅被传出与人有染。 就算君念之可以放孟涵雅一马,这朝中对于女子的枷锁,也不会让孟涵雅好过。且君易槐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孟涵雅。 只是,这件事情,终究不是她所为。 瞧着那里面的动静,君念之心中并没有丝毫得到了报复的快感,只是更多的有着难以言说的恶心。 “四爷可有发现,孟涵雅到目前为止,做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你是说?” “她一直没有叫出声过。” 不论是瞧见这三个歹徒的时候,还是瞧见被这三人侵犯的时候。孟涵雅虽然满面痛苦,可是却从头至尾咬紧了牙关,除了一些细碎的呻吟声,其它的声音基本都是低不可闻。 而这对于现在的孟涵雅来说,却是最为正确的情况。 陆凝安神情放松了几分,垂着眉眼思量着:“你是说,孟涵雅还希望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目前来看,是的。”君念之温声道:“若是引了人来,她这个嫡母的位置算是彻底坐不稳了。且她命注定也保不住,她现在反而不发出声音引来其他人。只要她后续的事情做的漂亮,那么此事便是有隐瞒下去的可能。她依然能够稳稳的坐稳她丞相府夫人的位置。” 那房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孟涵雅的隐忍落在那三人的眼底,却更是三人充满了征服欲。 那歪嘴看了一眼床单,一耳光打在了孟涵雅的脸上。 “你这贱人,说是未出阁的千金小姐。没想到却也不是个处,看着一本正经,没想到背后也是个放荡下贱的货色啊。” “嘿,这君二小姐倒是个嘴严实的,竟然一下都不叫出来,这是咱们三兄弟本事不够啊。可不能让这丫头小瞧了咱们。” “嘿,那咱们三,可不得好好招呼招呼她?” 一边说着,那折腾人的手段更是花样繁多。孟涵雅几乎绝望,最后全然是凭着一个要活下去的念头,一直硬撑着。她想要说自己不是君念之,可是嘴里塞着的破布,却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花招愈发的多,陆凝安也是有些瞧不下去了,默默的将那块掀起来的瓦片重新安了回去。 “需要本王帮你招呼些人过来吗?” 甚至不用大声叫嚷,只要稍微走水,或者砸破几个缸,也足够吸引庵堂中的人过来查看情况了。到时候孟涵雅便就是瓮中之鳖,再难脱身了。 君念之靠在陆凝安的怀中,也是一阵思量。 的确,现在孟涵雅最不想瞧见的情况,便是被人发现自己被三个男人折辱的事情。若是自己真做,孟涵雅必然是万劫不复…… 只是,她似乎想到了一个更为有趣的做法。 “不必了。”君念之摇了摇头,低声道:“既然已经知道她难逃一死,我想或许还有更有趣的做法。现在倒是不用着急对孟涵雅下手了。” “哦?”被君念之如此一说,也多了几分兴趣:“本王倒是很想听一听你的计划。” “四爷静静看戏便是了。” 君念之笑的高深莫测:“四爷应当知道,我恨的远不是孟涵雅一个。还有整个君府,还有孟家。既然都是要招惹的,不如将孟涵雅当做一个饵先抛出去吧,想来能够用孟涵雅钓上一条不错的大鱼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提前知道了后面的东西,那岂不是一点悬念都没有了?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君念之靠在陆凝安的怀中,有陆凝安的体温,夜里倒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只是有一点,她还没有全然想明白。这三个人,究竟是谁安排的呢?听那三人说话的内容,应当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过,怎么会又跑到孟涵雅的厢房中了。 她似乎漏掉了一些东西,究竟是誰谋划了这一切呢? 第158章 母子棋局 天色渐亮,高香之一早的便是端着一盘糕点想着君念之的厢房过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手心有些汗涔涔的,她在来之前特意的去了一趟李慕云的房间里看了一眼,见着是空无一人,才是想着昨天夜里李慕云对自己说的话。 若是自己一夜未归,那么他办的事情便算是办成了。 第二日一大早的时候,高香之只需要在适时的时机,出现在君念之的厢房之中。上演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那么君念之就算再如何不情愿嫁给李慕云,她也不得不嫁。 而且还是以最低等的妾室的身份,嫁入卫国公府。 高香之一开始还对于这种法子觉得有些太过阴损,但是一听到李慕云说,君念之竟然瞧不上自家儿子的时候。那怒火便是冲了上来,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李慕云的话。 这一夜,高香之都没有睡好,眼睛一直瞧着李慕云的院子。见着那房间里的灯一夜未曾亮起,便等着天色刚刚亮起,便是向着君念之的厢房过去了。 高香之身份极为尊贵,卫国公夫人的身份无人敢阻拦。 守着门的小尼姑,瞧着高香之,有些犯难:“夫人,要不,我先进去通传一声吧。” “你敢拦我?” 高香之那里会同意让她们进去通传,她就是要杀君念之一个措手不及,好来个捉奸在床。若是让这两个小尼姑进去通传一声,让那君念之有所防备了,那她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高香之拿出卫国公夫人的身份压人道:“本夫人一早送来糕点,可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若是你们二人进去通传了,那那里还有惊喜可言?” “这……” “莫不是,你们觉得我堂堂一个卫国公府的夫人,还会害她不成?” 这最后的一句话,算是成了彻底压垮了两个小尼姑的一根稻草。 “那我们个施主带路吧。” 见状,高香之才算是作罢,跟在两人身后便是进了院子。走到厢房的门前,一颗心便也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直跳,将那糕点的方盘递给一旁的小尼姑,双手有些控制不住的推开了那扇门。 门一推开,那房间里便充斥着一股令人面红心跳的气息。 心中暗喜,看样子,自家儿子的事情应当是办成了。立刻的便是向着里面走进了几步。 房间不大,一眼便是能够看得清楚全貌,那床边上虽然将帘子搭了下来,但是依然能够看到李慕云裸着身子躺在床上,而那怀里则是躺着一个女子,衣衫褴褛。 两人似乎是累极了,连高香之走进来,两人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天哪,这是发生了什么?君二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 高香之故意大声嚷嚷着,门外的两个小尼姑听着声音也是连忙走了进来,一瞧着屋内的场景,立刻羞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去,口中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 “天哪,这还是丞相府的小姐呢,尽然与男子在房中私会。这君二小姐瞧着挺清明的一个人,怎么能做出如此淫乱不堪之事啊。” 高香之言语之中尽是侮辱讽刺,却丝毫没有想过自己也正是这一桩事情的主导者。 “高夫人,在叫我吗?” 君念之的声音从屋外响起,一袭白衣出尘若仙。昨天夜里,她靠在陆凝安的怀里竟然不知不觉的便是睡着了。 偏偏那男人竟然没有将自己叫醒,就这么让她靠在怀中睡了一夜。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亮,刚刚是带着霏儿白毫一众回了自己的厢房。站在门口便是听着了卫国公夫人的一番话。 一大早的被这么一通骂,脸色也委实有些好看不到那里去了。 “你……你怎么会在外面?” 高香之皱眉,几步走上前去,仔仔细细的看着君念之,像是害怕自己看错了人似的。 当确定站在外面的人,真的是君念之的时候,高香之仿佛是被雷给劈了一般。如果不是君念之的话,那么里面在床上的那个人,又会是誰呢? 见着高香之的反应,君念之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立刻大步走进了房间之中,一下便是瞧见了那房间内发生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是当这静水庵是什么佛家窑子,还是幽会秘境吗?怎么一桩桩,一件件的。一晚上能够发生两次。 霏儿和白毫入内,瞧了一眼,也是立刻像那两个小尼姑似的,立刻转身。 君念之却只是冷着脸,一步步的走了上去,一把掀开了帘子。当瞧见那床上的两个人是李慕云和君宛丝的时候,若说意外却又不那么意外。 这动静,终究是闹醒了那房间中的两个人。 李慕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却是站在自己面前衣着完整的君念之。 心中窃喜,但是那分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察觉到自己怀中还揽着一个人。且君念之衣着完好,丝毫不像是刚刚穿好衣服的样子。 “你……我……” 一低头,瞧见怀中的人,已然是在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君宛丝。 “这便是李公子所言的,对我一见倾心,非我不娶吗?”君念之冷笑着:“那我可真是没有见着,反倒是瞧见了李公子和我三妹一片情深,情投意合的模样。” “只是,我同样也很好奇,为什么李公子会出现在我的房间之中。且和我三妹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会禀报了母亲,由母亲来做主的。” 高香之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了君念之的手:“好狠的丫头啊,你说,是不是你故意坑害我的儿子,你为了害我儿子,竟然连自己的妹妹都害了,你好狠的心啊。” 母为子忧,君念之可以体谅。但是若事事都要这般牵强,那么高香之也是站不住脚的。 君念之没有丝毫退缩,逼视着高香之:“卫国公夫人,说这都是我谋划的?难道李公子七尺男儿,是我打昏了拖进来的不成?难道是我逼着令公子与我妹妹发生这种事情的?我知道夫人护子心切,不过却也无需这般巧言令色。事情一切自会有真相,若是查不清楚,便上报了京兆尹,一切便自会水落石出。” 听着君念之还要上报官府,高香之更是慈呲目裂,自家儿子刚刚为官不久,仕途坦荡。若是这就传出不好的消息,那日后的路便更是难走了。 “不行,不行。” 君宛丝也被房间内的声音给吵醒了,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只是那神情呆呆的,看着有些许不自然。仿佛是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娃娃似的。 第159章 药物谜团 君念之的目光从君宛丝的面上划过,只觉得奇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君宛丝表现的有些太过反常了。 未有婚嫁的女子,被人发现与男子发生肌肤之亲,一般都是羞于见人的。 就算不说会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以死明志。却也不该表现的如同君宛丝这般‘冷静’模样。 而且,一想到君宛丝对于李慕云的喜欢。君宛丝若是没有丝毫的羞赫,也应当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多了几分耀武扬威的感觉。 毕竟,现在最有可能嫁入卫国公府的人,变成了她。 而君宛丝现在的情绪,却表现的似乎有些太不一样了。全然不像是一个女子的反应,或者说全然不像是君宛丝应该有的反应。 君念之几步走了上去,抬手在君宛丝的眼前挥了挥,而君宛丝却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君念之猛然的看向李慕云:“李公子,你对我三妹妹做了什么?” 瞧着李慕云,君念之眼底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恶之色。 原本想着,李慕云即便是和陆含双联手,最起码行事作风还算是光明磊落,一切都放在明面上,还能说的上是君子作风。 但是这一夜,却是让她大开眼界,也仿佛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李慕云。 曾经的风度翩翩,举止优雅,皆只是李慕云放在面上的伪装罢了。如今不择手段,狼子野心之人,才是真正的李慕云。 如此一想,那心中的嫌恶,更是多了几分。 李慕云还处于春宵一夜的对象从君念之变成了君宛丝的正经,如此被君念之这般的一番质问,才是重新的抬起了头。 对上君念之眼眸中的嫌恶之色,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你,除了和君宛丝有了肌肤之亲,便是没有再做任何其它事情。” 君念之没有言语,李慕云刚刚那一番话,可能是真,却也可能并不完全是真。李慕云的打算只是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她便只能在嫁给李慕云和浸猪笼中二选其一。 若是这样,那么君宛丝如今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君念之目光环顾在场的所有人,虽然君念之只是一个庶女罢了,但是此时身上迸发出来的气势,竟是生生将所有人都给压了下去,高香之几次想要开口,瞧着君念之,那话又是给咽了回去。 屋内陈设不多,只需扫上一眼,该看得便也是能够看得干干净净了。 直到,君念之目光落在了那桌子上放着那一个空碗。记忆也在一瞬之间,记了起来。 昨日君宛丝将这梅子汤端过来的时候,说这是李慕云亲手所做,而她却是直接喝掉了。 一时之间,这碗梅子汤便极为的可疑。 “钰儿。” 苏钰听着声音,也是立马走了进来,掐出细声细气的声音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也学过几年杏林之术,你看看那碗梅子汤有没有什么问题。” 卫国公夫人脸色瞬间就变了,她与李慕云合谋了这一切,当然知道这梅子汤中有什么问题。可是此时若是她直接出面阻拦,那只会让人更加怀疑这梅子汤中有问题。若是验不出来什么东西也就罢了,若是真发现了什么东西,那真要追究起来,卫国公府便算是完了。 心中焦虑不堪,忽然原本站稳当的身子一滑,竟然是想着那桌子的方向就是摔了过去。 疼一下便是疼一下,只要将那梅子汤给毁了,便可以死无对证。 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给君宛丝一个名分罢了。终究都是庶女,娶了那个都是一样的。 “哎呦,哎呦,可真是摔死本夫人了……” 然而还没叫嚷两下,却是觉得软绵绵的,一睁开眼睛,君念之站在了高香之身后,稳稳的扶住了她。 君念之眼中含着笑,只是那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卫国公夫人可要站稳了一些,山上水汽重,滑倒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若真伤了自己,那便就是不好了。” 高香之心中俨然是恨毒了君宛丝,这个丫头看起来软绵绵的,但是做事却是绵里藏针,滴水不漏。她现在只能够眼睁睁的瞧着苏钰接近那碗梅子汤,而毫无办法。 放了一夜的梅子汤,冰块已经尽数化完了,只在碗底化成了一滩水,稍微沾染了一些梅子汤的红色,浅浅的飘了一层罢了。 苏钰端起那梅子汤,食指在那汤碗中点了一下,放入了口中轻轻尝了一下。 “这是……” 苏钰的医术虽然还未全然到起死人肉白骨的程度,但是他终究是继承了苏家的天赋。只需要浅尝一下药物,便能够知道这药物之中有什么成分。 一开始苏钰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被君念之给试出来的。 “淫羊藿,菟丝子,续断……” 这些药听着,君念之还能听得出来一些。毕竟在后宫之中,她也是见过各式各样争宠的手段。那些个催情的药物和香粉也是层出不穷。虽然一直是明令禁止,但是却依然是春风吹又生。 苏钰继续分析着这其中的药物,一开始面上的表情还能够维持的住,但是渐渐地变的是极为的沉重。 又像是害怕自己判断错误似的,又是取了一滴汁水送入了口中。 良久才是睁开了眼睛,脸上全然是不敢相信:“好可怕的心思,究竟是何等阴损的心肠,竟然会在这梅子汤中下了这样的东西。” “你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回小姐的话,这梅子汤里面,除了有男女催情的药物之外,还有几味,极为少见,却极为阴毒的东西。分别是迷陀罗,安神草,鬼菖蒲。” 那迷陀罗,君念之知道。是一种成瘾性很强的药物,适当使用可以作为麻醉药物,但是若过量使用,轻则再难戒除,重则当场暴毙。 当初的狗儿便是和这迷陀罗有所关系。 而那另外两味药,安神草和鬼菖蒲,君念之却是真的闻所未闻了。 第160章 故意为之 高香之瞧了一眼李慕云,她的确是知道李慕云给君念之送的那碗梅子汤中下了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是按照李慕云所言,那应当只是一些催情药粉罢了,为的只是让君念之喝下去之后,情难自已,更容易成事罢了。 可是那后面的什么迷陀罗,鬼菖蒲,安神草又是什么东西? 她几乎要以为这是随便编出来诓骗她们的,可是又一想到,连前面的催情药的成分都能够念得出来,那又不像是作假。 李慕云同样有些茫然,忽然,他才是记起来。 陆含双将那包药粉交给自己的时候,只是在话语中暗示着这包药是什么作用。却没有明面的告诉他,这包药究竟是什么作用,他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这是一包催情药而已。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极为奇妙,所有人反而都看向了苏钰,等着苏钰那后半段的话。毕竟誰都不想昏昏沉沉的将这件事情给混过去,只有清清楚楚的知道事情的本来面貌,才能够仔细的谋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苏钰此时则是全然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没有注意到屋内的人脸上的表情。 “这迷陀罗有强成瘾性,而安神草虽然名字好听,不过却并不安神,反而是会破坏人的大脑结构。至于那鬼菖蒲,则更是阴损,会对人的智力和精神进行控制和暗示,而当这三种药物进行一定合理的配比之后。则是会损伤服用者的大脑。” “服用之后,此人的智力会退化成差不多三岁儿童一般。只有持续服用,神志才会恢复如初。” “且鬼菖蒲的暗示,服用者会对给她所看到的第一个人言听计从,而为了能够加强这一种控制,那迷陀罗会让被服用者,产生身体上的不适。若是一段时间不服用此药物,便会觉得浑身如同千万只蚂蚁啃噬,又像是烈火焚烧,苦不堪言。且智力又会退回到三岁了。” 君念之眸光内敛锋芒,他不怀疑苏钰所言的真假。毕竟苏钰是神医苏家唯一的后人,若是连苏钰都说不出来,那这世间,便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分析的这么清楚了。 不过,也是在心里,明白了过来苏钰所说的阴毒究竟是指什么。 “若是这般,那岂不是如同饮鸩止渴?”君念之有些忍不住发寒:“若是不服用,便生不如死,若是一直服用,迷陀罗的毒性在体内一直堆积,早晚也是死。” 苏钰虽然很想否认这一点,却也是无可奈何的点头:“目前来看,是的。” 想着这一种药物的组合,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那里见到过似的。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具体在何处见过。 君念之回过身,瞧了一眼屋内的高香之和李慕云。重新走到了李慕云的面前。 浑身的戾气悄无声息的散开,几乎将整个房间笼罩,君念之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修罗一般,浑身透着阴冷之气。 “这便是李公子对我的爱意是吗?”君念之轻轻的抚摸着君宛丝的脸庞,话却是对李慕云说的:“即便是成为一个三岁孩童,李公子也觉得我不可取代,非我不可吗?” “不是,我不知道这药粉的作用竟然是这样。” “儿子,你不要信她这般胡言乱语。”高香之一时之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了,只是恨恨的盯着君念之和苏钰:“那个下人也是君念之的人,肯定是为了坑害我们母子,故意言说了这些匪夷所思的额话来。” 高香之像是保护幼崽的母鸡似的,挥舞着翅膀,斗志昂扬。 君念之瞧着却并不想与高香之理论什么,只是目光穿过高香之,看向李慕云:“我很清楚,这东西是你下的。不过却并不是属于你的。你不如好好想想,此事若是闹到京兆尹那边去了,那个给了你这包药粉的人。究竟能不能够保得住你吧。” “至于目前之事,虽然发生在我的房中。却还是要请母亲过来做主才是了。” 说罢,一挥袖带着人便是去了孟涵雅的厢房之中。 “这,这,这。这可怎么办啊。” 高香之也很清楚,此事不可能瞒的下来,再一瞧着床上眼神空洞的君宛丝,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在了君宛丝的脸上。 “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勾引我儿子,都是你。” 像是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那一巴掌也是用了十乘十的力道。却全然不曾想过,若是自己没有动过不该有的心思,又怎么会铸成如今的局面。 君宛丝呆呆的模样,抬手捂着脸颊,眼泪不住的流着。 一把抓住了李慕云的手臂:“哥哥,哥哥,宛丝痛痛,哥哥吹吹。” 那纯真无辜的样子,脸上写满了委屈。李慕云瞧着这个样子的君宛丝,就算恼恨君宛丝破坏了他原定的计划,那万般的怒火,也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似的,无处发泄。 终究是抬起手在君宛丝那高高肿起的脸颊上揉了揉,说不上怜惜,却也谈不上粗暴。 “母亲。”李慕云脸色阴沉:“不论如何,此事要尽可能处理的最小化,不可将事情闹大。” “是,这一点我知道。”高香之忙不迭的点头:“我现在就去孟涵雅的院子去,凭着我和孟夫人这么多年相熟的关系,想来只要我开口,她多少会卖我个面子。” 只是,此事涉及到子女婚嫁,高香之一时之间也没了多少底气。只是,连忙收整了一下行装,也紧跟着便是向孟涵雅的厢房走去了。 白嬷嬷一大早上,正从林间取了每日孟涵雅早上要用来泡茶的露水。 刚刚走到厢房的院子外头,便是瞧见君念之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白嬷嬷也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行礼道:“见过二小姐,这个时候见到二小姐,莫不是来向夫人请安的?只是时辰这般早,夫人恐怕还在歇息着,没有醒过来呢。” 看着白嬷嬷,君念之忽然又有了一个极为有趣的想法。这白嬷嬷向来是孟涵雅的左膀右臂。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那三个人是否离开了。 若是让白嬷嬷撞破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么孟涵雅会怎么做呢? 君念之笑着,却不怀好意。 第161章 死人保密 君念之如此想着,便也是没有搭理白嬷嬷,径直就是向着孟涵雅的厢房进去,看样子竟然是不准备通传,就要硬闯入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白嬷嬷瞧着君念之的样子,也是愕然了一下。不过立马也是反应了不过,一把拦在了君念之的面前,面上也是有些恼怒。 她好歹也是大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人,在府里的下人中那都是排在前头的。就算是君宛丝瞧见她,高低也是要喊上一句白嬷嬷的。 这君念之瞧见她竟然装作没有看见,未免有些太过狂妄了些。 “二小姐,你这是要作何?”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白嬷嬷的脸上炸开,白嬷嬷愣住了,霏儿和白毫也同样愣住了。 “你,你……” “你什么你?”君念之横眉一挑,眼中满是对白嬷嬷的不屑:“你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平时在母亲面前给你几分脸面罢了,我才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主子,现在我有要事要去向母亲禀报,你竟然还敢拦我?看来,你是真的的没有将我当做这府里的小姐看啊。” 一番话,明面上将白嬷嬷给压的动弹不得。 是啊,终究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君念之明面上终究也是主子,而她只是一个下人罢了。 强忍着一口气,面上堆起了笑来:“二小姐说的是,老奴疏忽了。只是这终究是大夫人的厢房,昨天夫人交代了,若是无咬紧的事,不要打扰了夫人。” “我说的便就是要紧的事情,慢了一刻都不成。” 君念之像是终于肯松口似的:“既然嬷嬷那么讲究府中规矩,那么还请白嬷嬷帮我代为通穿一声吧,此事耽搁不得,必须得母亲做主不可。” 白嬷嬷冷哼了一声,原本还想问问究竟是什么事情,此刻被君念之这般趾高气昂的一番说,也是没了那兴致。 反倒是想着,一会去通穿了夫人之后,定要让大夫人好好治一治这君念之。如何想也是不明白,这庵堂里能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等着将夫人给吵醒了,定要让她好受的。 白嬷嬷心中如此细细一想,便是愈发的既不可耐向着孟涵雅的厢房过去了。 君念之则是站在了原地,一步都不曾再向前迈。 霏儿在后面不知道君念之是如何打算的,有些为君念之着急:“小姐,那白嬷嬷终究是在大夫人面前得脸的,小姐刚刚那般激怒白嬷嬷,只怕……” “我就是故意为之。”君念之唇角勾起一丝薄凉的笑意:“我若是不这样激一激白嬷嬷,她又怎么会那么急匆匆的就是要往孟涵雅的屋子里进呢,而且,白嬷嬷究竟有没有以后,还难说呢。” 霏儿好白毫都离得近,不过也都听不明白君念之这话中的意思。不过见自家小姐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是安心了许多。点点头,安安静静的站在君念之身后等待着。 白嬷嬷走到了那厢房门前,轻轻叫唤了两声夫人,然而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难道夫人还睡着吗?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现在时间还早。 只是一想到刚刚君念之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一口气便是咽不下去。倒不如就这么直接推门进去,扰了夫人清梦,这般不尊主母的一个名头压上,她君念之就算再怎么神机妙算,也是逃不掉了。 如此一盘算,干脆就是直直的将门给推开了。 门一推开,一股子奇妙的味道便是飘散了出来。而还没容白嬷嬷多想些什么,忽然感觉小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打了一下似的。 一个站立不稳,便是直直的滚了进去。 “哎呦喂,是那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推我。” 这话还没说全,揉着腿刚刚站起来,一瞧见屋内的情况,腿一软又是整个坐了下来。 庵堂中的厢房本身就不大,就算孟涵雅是当家主母,也并没有比寻常的厢房大上多少。且屋内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摆设,连个屏风都没有,只是一眼便能够看的清楚明白。 一地散碎的衣裙,还有各种掉落在地上的毯子,被子什么的。而且那衣服的碎片之中,似乎还有男人衣服的痕迹。 那空气中的味道,白嬷嬷就算已经许多年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了,却也不是傻子。 有些颤颤巍巍的顺着那一地狼藉瞧了过去,只看见被绑在床上,一脸绝望的孟涵雅。身上满是各种淤青和红红的痕迹,那各种说不出来惹人遐想连篇的痕迹,白嬷嬷几乎是一瞬间就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一个晚上没有进来,怎么就发生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一时之间,白嬷嬷竟然连该怎么做都不知道了,直到和孟涵雅对上了视线。才是连忙几步走上前去,提孟涵雅解开了一直绑着她的绳子,取出了口中塞着的破抹布。 “夫,夫人……” “还有誰知道这件事情?” “应该,应该没有了。” 白嬷嬷不敢去看孟涵雅的眼睛,此时此刻的孟涵雅那眼神仿佛能够吃人一般。 孟涵雅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良久才是缓缓的开口:“那就好。” 手忽然死死的握住了白嬷嬷的手,那指尖的支架都深深的陷入了白嬷嬷的肉中,血珠从那刺入的地方一点点的渗出来。 白嬷嬷害怕的忍着疼,却是不敢叫唤。 “白嬷嬷,你陪伴了我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老奴懂的。” 孟涵雅压低了声音,用地上的毯子将裸露的身体遮住,语气却是恶狠狠的:“我不想这个世界上再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件事情,你要清楚,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做不成这丞相府的嫡母,你也同样难逃干系。” 白嬷嬷忙不迭是的点头:“老奴懂得,老奴已经跟了夫人一辈子了,这些事情,还是明白的。” 然而这一番话,却显然并没有让孟涵雅安心。她庆幸进来的人是白嬷嬷,可是又很不甘心,进来的人是白嬷嬷。 因为,无论进来的人是誰,只要看到了这一幕,都注定不会再是活人。 她从不相信任何人说的承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的人,那么只有永远埋在地下,才能够真正保守秘密。 第162章 一次搞定 “夫人,君念之在外面求见,你可要见吗?” “君念之?” “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涵雅一想到君念之,心中思绪万千。她想了很多,从昨天三人那话语中的意思。他们似乎本来要找的人就是君念之,却不知道怎么的找到了她的厢房里来。 本该受此折辱的人应该是君念之,可如今受了这般折辱的人却变成了她。 她原本还想着,这一桩事情可能是君念之出谋策划的,可是如今想来却不是。那么究竟又会是誰呢? 心中恨的直滴血,她不想见君念之,不过也想看看君念之这个时候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先打水给我清洗,然后给我穿衣。让君念之在外面等着把。” “是。” 白嬷嬷忙不迭是的走了出去,一迈出那厢房的门,脚软的是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然而扶着房门站在门口,却是瞧着君念之好整以暇的站在院子中,饶有兴趣的瞧着她,那笑意里满是嘲讽。 “白嬷嬷可有帮我通传好?” “你……”白嬷嬷咬着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不清楚嬷嬷在说什么呢?”君念之笑着摇了摇头:“嬷嬷一向讲规矩极了,事事都要通传,既然是这样,嬷嬷说能进,我便是进,嬷嬷说不能进,我便不是进便是了。” 白嬷嬷又惊又怒,忽然一想,若是让君念之也进去瞧见了孟涵雅的这一副样子,那君念之又会如何被处理呢? 如此一想,便是准备开口。 高香之此时,却是匆匆忙忙的从后头跟了进来,瞧见站在屋外的君念之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是还没有进去。 一把握住了白嬷嬷的手:“嬷嬷,我找你们夫人有要紧的事情,麻烦你帮我通传一声。” 白嬷嬷气的差点晕过去,若是君念之的话,她还敢做这个主。但若是那个人是卫国公夫人的话,她如何也是不敢放高香之进去的。 连忙道:“国公夫人稍等,夫人刚刚才醒过来。须的沐浴更衣了,方才能见客,还请夫人稍微等候一下。” 高香之见着君念之也在外面等着,便也是答应了。 白嬷嬷那边吩咐着去提了洗澡水进厢房之中,君念之则只是站在等候着,丝毫不着急。等着白嬷嬷再度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高香之这样等了一个时辰,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自己理亏在先。但是一想着自己也是卫国公夫人,那孟涵雅在那里拿乔又算个什么回事。 一个时辰等下来,所有的不安愧疚,也是消耗的差不多了。 听着可以入内,君念之和高香之也是走入了厢房之中。君念之快速的打量了一眼房内,一切都收拾的干净妥当,且空气中还有着一丝熏香的气息,倒是丝毫瞧不出来,这里经历过那样一番事情。 再瞧了一眼端坐在上的孟涵雅,除了面上看起来略微有些憔悴,倒是丝毫看不出来任何不一样的地方。看来那身上的痕迹,该遮掩的都是遮盖住了。若是遮不住的地方,也都是上了香粉,给遮掩住了。 一时间,君念之倒也是有些佩服孟涵雅的心性。昨日夜里还受了那般的磋磨,就能够这么快的调节过来,让人丝毫瞧不出来异样,这样一颗强大的内心,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有的。 君念之和高香之行过礼,孟涵雅也是给两人都是落了座,一早上喝茶不便,就让白嬷嬷给二人分别上了一碗红枣茶来。 身下和背后虽然都垫上了软垫,但是那私密的部位还是传来一阵阵不适的疼痛,面上的表情愈发的苍白了一些。 瞧了一眼两人,也是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竟然一大早上这两人又是纷纷前来了。 高香之正想着该如何说起这事儿,君念之已经整理好了措辞,起身,开口道:“母亲,还请您给我一个清白,且也给三妹妹一个清白。昨日夜里,李公子竟然偷偷潜入了我的房中,与三妹妹发生了肌肤之亲,并且还给三妹妹下了成瘾的药物,此番做法委实蛇蝎做派,还请母亲给姐妹们一个公道。” 高香之听着,也是连忙开口道:“孟夫人,你可别听您家这二小姐此番胡言乱语。那不是我儿子下了药,那是两人本就一见倾心,情难自制罢了。” 高香之也不是傻瓜,若是在事实已经不能改变的情况下。自然要说出对自己这边更有利的说辞才是对的。 反正君宛丝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智商只有三岁的傻子了,那么她想怎么说便都可以。 只要能够将那下药迷奸的说辞变成两情相悦,那损失的也最多只不过是一点名声罢了,可若是沾了前者,那便是犯罪,李慕云今生的仕途便算是到了尽头了,一个闹不好,说不定还要送入牢狱。连带着整个卫国公府都是完了。 君念之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我一直知道,高夫人的一张嘴如同百灵鸟一般,能言善辩。就算是白的,在高夫人口中也变成了黑的。那既然高夫人一定要说,这是李公子和我三妹情难自制,那么为何事情是会发生在我的房中?” “三妹妹昨天只是喝了一碗李公子送过来的梅子汤之后,在我房中小憩。而若是喝下那碗梅子汤的人是我,那今日变成在高夫人口中与令公子两情相悦之人,岂不是变成了我吗?” 高香之几乎要被君念之给气的人仰马翻,她不明白君念之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死抓着不放,冷声一笑:“哼,二小姐这一出颠倒黑白的口舌,倒也是让本夫人大开眼界才是了。” 君念之却不甚在意高香之的话,从她得知李慕云和陆含双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之后。便是清楚,陆含双的意思。 那么只要和陆含双有关的人,自然是能除就除,一个不留便是最好。 更何况,她前世也与李慕云有仇怨,如今抓住了机会,自然是要一次把李慕云给按死,才是最好的。 第163章 两个条件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恰好也是最合适的时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孟涵雅前天夜里才受了那样的侮辱,如今听着那话便更是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意味。 孟涵雅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听着刚刚君念之和高香之的一番话,也是大致的捋清楚了这其中的事情。 瞧着高香之的表情,也是多了几分惊愕的神色。 昨日夜里不是还好好的吗?说好了会将两人的婚事给作废,怎么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高夫人,我小女说的可是实情?” 高香之心中知道,不论日后这事情最后会变成如何,当下却是怎么都不能认得。 “二小姐不明事情原委,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庶子和令小姐情投意合之事罢了。又怎么会说的如同二小姐所言那般不堪?至于什么下药之类的,便更是不知所谓了。” 孟涵雅虽然对卫国公府有意接亲,却也不是愿意被人当傻子盘弄的。 “高夫人所言是真是假,一切自会有定数。只是如今,我须的去瞧瞧我那三小姐才成。” 高香之清楚,这是拦不住的,孟涵雅身为嫡母,若是自家小姐出了事情,却毫无作为,那传出去了,才是真的令人心中生寒。 白嬷嬷扶着孟涵雅向着君念之的院子过去。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委实太多,也太太过荒唐。 这桩桩件件的两件事,皆是与君念之有关,可是最后遭殃的人却成了别人。 走在路上的时候,忍不住回过头瞧了一眼那温婉的站在身后跟着的君念之。虽然看起来依然是纤细的少女模样,明明像是只要稍加用力便可以折断的竹子模样,可是不知为什么却觉得愈发的坚韧。 到了君念之的厢房,推门而入,房间内已然不似君念之刚入内时的那般。李慕云已经穿好了长衫,站在一旁,君宛丝也是换好了一身衣裳坐在床边上,翘着脚时不时的摆动两下,脸上带着天真烂漫的笑意,一时之间,倒是让人瞧不出来异样。 只是屋内还多了几个人,两个小尼姑和白心师太。 小尼姑站在白心师太身后不敢冒头,白心师太面上的情绪也好看不到那里去,此刻站在这里都如芒在背。她深深觉得这君府就是祸害。 上次君念之在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她的静水庵。如今再来一次,竟然在这静水庵之中发生了这等肮脏龌龊的事情,若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那她这庵堂可算是保不住了。 孟涵雅瞧着屋内的情况,压下心中的情绪,硬生生的挤出来一两滴眼泪来。 几步便是走到了君宛丝的身边哭着,撩起君宛丝的袖子,只是瞧了一眼,那白净普通藕断一般的小臂上,有几处极为明显的爱欲过后的痕迹,再一联想到自己昨夜所遭遇的事情,也是忍不住悲从中来,那流下来的几滴泪,倒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在里面。 众人瞧了孟涵雅泪眼婆娑,一边感叹着大夫人菩萨心肠,一边又是为三小姐的遭遇而感到不幸。 孟涵雅抚摸着君宛丝的脸颊,宽和道:“三丫头,你可还好吗?你能听得见母亲说的话吗?” 君宛丝摇头晃脑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却只是带着些傻气。 口中似是自言自语似的道:“云哥哥,云哥哥……” 这口中的云哥哥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孟涵雅站起身来,强撑着,再看向高香之眉眼中已经是带上了一丝冷意。 招呼着白嬷嬷将厢房的门关上,屋内剩下的便都是能说话的人了。 “高夫人,预计准备怎么办?” 这般生硬的孟涵雅,倒也是让高香之背上也生出了几分寒意。 “既然已经是如此,那便不如,成了这两个孩子的秦晋之好可好?” 李慕云死死的看着卫国公夫人,双手掩在袖子中紧紧的握成了拳,心中就算有万般的不甘愿,现在的这个局势,也只能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孟涵雅只是看着高香之,半响没有说话,良久才开口道:“若是,高夫人所言,我不同意呢?” 丞相府本身也并不比着卫国公府要低矮了多少。 如今这个事情又本身是卫国公府理亏,她若是一味的想着去讨好卖乖,倒也是太过辱没丞相府的名声了。 错在自身,高香之就算心中憋屈,此刻也只能是忍着了。 “那依着孟夫人所见,应当如何?” “我家三小姐,令公子必须要娶,而且不仅要娶,还必须要以正妃之位嫁入卫国公府,同时,今日令公子在我府中二小姐房中发生这等事情,也实在是辱没了我府中小姐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了,我府中的小姐又该如何做人?所以,还需得赔付了一万两白银,此事才可作罢。” 君念之在后头听着,对于孟涵雅所言,只觉得颇为的妙。 毕竟这两个条件,对于高香之来说,都不是能够轻松答应下来的事情。 第一次,在一件事情上,她竟然和孟涵雅达成了颇为一致的决定,这种结果还真是奇妙。 只是孟涵雅的手段更像是软钉子,她所想的,则是更加果决干脆,决不让李慕云一众,再有任何冒头的机会。 高香之站在原地,只觉得头晕目眩,太阳穴涨的发痛。 拿出帕子擦了擦,鬓发间一点点渗出来的汗,咬牙笑着:“孟夫人,你应当知道,你家三丫头只是个庶女,更何况如今还是个脑子不如三岁孩童的傻子,就算是原本说好的二小姐入府,也说的只是侧妃之位罢了。这若是卫国公府的正妃是个傻子,这传出去了,那我们卫国公府的面子往那里搁啊。 “而至于那第二条,一万两银子,也委实太多了一些。你应当是知道,我卫国公府早就不似过往那般的辉煌了,这府里本就紧缺的厉害,你这直接要了我一万两银子走,那我这卫国公府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高香之难得示弱,便是想孟涵雅能收的了她这幅可怜牌,只是一抬眼,孟涵雅的脸色让她知道,此事并不是那么好办。 第164章 你有药吗 孟涵雅冷笑着:“高夫人,若是心疼您那卫国公府的王妃之位和那一万两银子,那咱们便不如去京兆尹走一遭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我也很想知道,我家三丫头究竟是为何会变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来上香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只是被您家公子轻薄了一番,便成了如今这番模样,这如何都是说不通的吧。” “不是轻薄,不是轻薄。是两情相悦。” 高香之连连开口道。 瞧着高香之紧张的样子,孟涵雅却是没有丝毫要客气的意思:“我听二丫头说,只是喝了一碗李公子亲自煮的梅子汤,便成了如今的模样,正好让京兆尹好好查一查,究竟贵公子手上拿的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免得日后再又去祸害誰去了。” 李慕云被提及,原本已经是一肚子气的李慕云,更是脸色一片涨红,只觉得委屈异常。可偏偏她又无法反驳什么,如此一来,整张脸更是肿的和猪肝别无二致。 君念之适时的将那一碗梅子汤给端了出来:“母亲,这就是那碗梅子汤。还留有一些,若是京兆尹亲自来查,倒是可以送去让他们查验一番,瞧瞧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孟涵雅瞧着那碗,又瞧了瞧君念之。只觉得分外的疏离,却终究是接过了那一碗梅子汤放在了一侧。 高香之心中恼恨,听到那京兆尹三个字,便是觉得头快要炸开似的疼。能够在这里解决,那便只是私事,可要是闹到京兆尹那边去了,那就成了公事了。 再万一传到皇上朵里,高香之不敢想。 她不能拿整个卫国公府去赌,至少,她输不起。 孟涵雅静静的坐着,瞧着高香之,倒也是并不着急,她很清楚高香之不得不答应。同时也给高香之留了一定的余地,那一万两银子,虽然对于高香之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却并非是咬咬牙拿不出来的。 果然只要手中抓着了把柄,一切的事情,都会好做许多。 房间内一时之间极为的安静,高香之站在原地,想了许久。终究像是走了极大的决心似的。 “孟夫人,你所说的事情,两件之中。那第二件我可以答应你。只是第一件,那正妃之位,我既然已经允诺了你一万两银子,按是否孟夫人也要给我一个商讨的余地。侧妃之位。” 孟涵雅听着高香之的话,能够感受的出来高香之说话中,连牙齿都咬得只发颤,已经是极为的克制了。如果自己一味的再逼迫,只怕也拿不到更好的结果。 本身在这两个条件之中,她更在意的便是那一万两的银子。她在府中主持府中中馈,处处要花销的地方多的去了。有了那一万两银子,倒是让她很是松散了一些。 而至于究竟是正妃还是侧妃,那都不重要。终归,也只是个庶女罢了,在她眼中也只不过是一块垫脚石罢了。 君宛丝此刻也成功的发挥了她垫脚石的作用,就已经足够了。 孟涵雅在白嬷嬷的搀扶下起了身,走到高香之的面前,热络的挽住了高香之的手:“那既然高夫人已经摆出了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我又怎么会不顺了高夫人的意思呢。一会儿便让白心师太帮着算一个好日子,回去之后便准备令公子和三小姐的婚事吧。顺便那银两,也希望夫人能够在三日之内送到府上,会有人在府中等候着的。” 能够将事情解决,终究是比什么都强一些了。高香之此刻,也只能够是打掉牙齿活血吞了。 白心师太也是松了一口气,终究不至于闹得无法收场的地步。 当几人目标一致之后,面上也是多了几分和气的笑容。虽然只是流于表面,却也不似一开始那般剑拔弩张了。 高香之和孟涵雅,白心师太三人便是去了庵堂之中,进行卜卦推演,君宛丝也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向着自己的厢房中过去了。 只是在路过李慕云身边的时候,一双手不停的挥舞着,像是想要抱住李慕云似的。 口中也不听的叫喊着:“云哥哥,他们要带我去那里,云哥哥救我啊,云哥哥……” 而李慕云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君宛丝一眼。 君念之站在一侧瞧着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为君宛丝觉得高兴,还是觉得不幸。以这样的一个身份和形式嫁给了李慕云。只能说,君宛丝终究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嫁给了李慕云。只是入府之后,会变成如何的情况,就没有人能够说得好了。 屋内的人,散的差不多了。 君念之看向最后还留在屋内的李慕云,冷笑了一声:“李公子马上就要新婚大喜,为何面上还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喜色,而且李公子也是不便继续留在我这厢房之中,若是被人看了去……” “被人看了去,又如何?” 李慕云眼中充斥着红血色,一双通红的眼,看得骇人。 霏儿和苏钰见状,直直的站到了君念之的身前,警惕的瞧着李慕云,时刻防备着。 “我从始至终想要娶的人,都只是你罢了。”李慕云面上的表情有着些许狰狞:“若是,我以正妃之位许诺给你,你是否愿意嫁给我。” “呵。” 君念之只是笑,她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话了,她也从未想过自己的魅力有如此之大,竟然能够让李慕云这般念念不忘。 “李公子此话还是对三妹妹说吧,三妹妹对你一往情深。我可担不起李公子的这一片深情。” 君念之端起了那一碗梅子汤,隔在了两人中间,冷声道:“不论你知不知道这药粉究竟是什么用途,当你决定下这个药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李慕云了,你在我的眼中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烂人而已。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嫁给你的。” 浅红色的液体,倒映着两个人的脸。 李慕云痛苦的表情,踉跄了两步,终究是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君念之缓慢的放下那碗梅子汤,心中却是若有所思,唤了一声苏钰。 “你那边,可有那种药?” 苏钰一愣:“小姐是指那种药?” 第165章 一茬一茬 君念之瞧着那一碗酸梅汁,也是若有所思,其实这个念头,她想起来也觉得有些离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宫中,她见过最多的便就是堕胎药,一碗红花灌下去,只怕这辈子也不用想着怀孕了。 而她要的,却偏偏是与堕胎药相反的保胎药,不仅要保胎,而且是要能够让堕胎药的药效中和掉的药物最好。 “就是那种,能够让堕胎药的药效无用,并且可以让人更加容易受孕的药物,你可有?” 苏钰愣了一下,不解道:“小姐要这种药,是有什么用处吗?” 孟涵雅的事情,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稍微传出去一点,难保孟涵雅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 如此思量下,君念之也只是道:“认识的一个世家夫人,一直子嗣艰难,且夫家不许有孕。上次偶然听着便觉得可怜,想着能够帮上一把也是好的。” 霏儿和白毫在那边思索着,倒也是记不起来君念之所说的是哪个夫人,不过小姐说有,那自然是有,所以也没有过多怀疑。 苏钰想了片刻,低吟道:“杏林之术中,若是要细分。那千金一科倒也不是苏家最为擅长的。可是有一味药,倒是和小姐所说的有些相似,只是它的药效,就不像是小姐所说的保胎那么简单了。” “哦?那是如何?” “多子药。” 苏钰说着:“这是为了那氏族之中,子嗣艰难,一脉单传之人所研发出来的药方。服下此药物的人,便是很容易受孕,且怀孕之后,少则双胞,多则五胞也是有的。” 这药物听着倒是霸道,但一想着孟涵雅若是生下多胞的情景,心中也是忍不住想笑。 多胞胎本就不似寻常怀胎的情况,平日里还瞧不出来,等着发现的时候。胎体已成,若是伤子,母体也自然是要大为受创,到时候孟涵雅就算再做出反应,也是来不及了。 按照时间算,昨日孟涵雅受了那般的磋磨,到现在应该还来不及喝下避子药,这山上又没有大夫,在回府之前,都是没办法的。 “好,那这多子药配置需要多久?”君念之问道。 “不复杂,都是一些较为寻常的药物,只是每一味药使用多少,有一些特殊的配比在。若是快的话,回去之后,几个时辰便可配置出来。” 君念之点了点头,若是如此这般,那的确不算长,就算紧赶慢赶,这时间也是需要的。 “那这事,便是拜托你了,尽量是越快越好。” “本分之内的事情,必然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君念之重新在桌子前坐下,从门口向外望去,瞧着入目的一片青山,却心中有自己的思虑。 所有的事情,似乎在一夜之间便得到了开解,连带着最后一日的祈福也因为这一日的变故而取消了,所有家眷皆是开始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府了。 君念之隐隐约约地听着,白心师太选定了一个黄道吉日,李慕云和君宛丝两人的生辰八字也没有算过,两家便是一同确认了这个时间。最近的日子,也就是在十日之后。 到了晌午,用过饭,众人也都是纷纷上车,准备回府了。 马车的齿轮缓缓转动,霏儿最后瞧了一眼白心师太,又是忍不住抱怨道:“说是,恶有恶报。可偏偏这白心师太坏事做尽,却最后没能等来她应有的报应,奴婢可真是心中不舒坦。” 君念之知道霏儿是为自己花了几千两银子,去买白心师太的消息而感到不舒服。 “放心吧,她马上就会有恶报了。” “小姐的意思是。” “虽然我漠北国治安极为不错,可是这深山之中也难免不会有一些流窜的盗贼劫匪不是吗?” 话到这里,也不用明说,霏儿和白毫皆是明白过来其中的意思。心中对于白心师太的不甘愿也是少了几分。 君念之受了白心师太这么多年的磋磨,她向来都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又怎么会让白心师太好过呢,陆凝安手下有足够的人手。 那一夜与陆凝安分别的时候,君念之便是与陆凝安通了气的。几千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是用来买凶却也是差不多的。 她拿出这笔钱就当是请了陆凝安手底下的人喝酒了,而且她也同样交代了,既然是流寇劫匪,那么便做出流寇劫匪应有的样子。 虽然是为着劫财,但是其中若是误伤了什么人,那也是说不好的。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回到了丞相府,回到相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之时。 君宛丝被安顿着歇息下来,孟涵雅回府先是去了一趟君易槐的院子里,等着从君易槐的院子中出来,也已经是入夜了。 等回到荷香院之后,便是去安排着白嬷嬷去办了另外一件事情。 乘着夜色,白嬷嬷已经走到了廊道前。然而在廊道的尽头,却是瞧着一个人影站在了那里,白嬷嬷抬头一瞧,顿时是吓得有些站不住了。 君念之站在灯笼下,幽幽的光映照下来,更是多了几分阴郁之色。 白嬷嬷瞧着是君念之,便更是没了好气,不甘不愿地行了礼:“二小姐好,如今已经是入夜的时候了。小姐长途跋涉的,不赶紧回院子歇着,在这是做何事?” “白嬷嬷觉得呢?” “这老奴哪里知道。”白嬷嬷讪笑了两声:“二小姐莫不是在这里专门等着老奴不成?” 本就是个玩笑话,但是君念之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面上带着丝笑意瞧着白嬷嬷。 白嬷嬷被那笑意给看得有些发毛,而君念之如此,本来是个玩笑话,反倒是成了真了。 瞧着君念之,白嬷嬷心头又是恼怒,又是害怕。似乎凡是只要和君念之沾上关系,便没有好事儿,如果不是她,那她又怎么会撞破了孟涵雅在屋内的那副模样。 如此一想,又是有些后怕。虽然此事,大夫人回府之后便没有再提过,可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直安定不下来,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瞧着君念之,道:“那不知二小姐等着奴才有何吩咐?奴才一直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也不知能帮得上二夫人什么忙呢?” 第166章 深夜相邀 “此事说来也是极为重要,若是白嬷嬷愿意,可否移驾至我的海棠阁中详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白嬷嬷不知道君念之那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这终归是在府中,心中思虑了一番之后,才是点头。 “老奴还要替大夫人去办事呢,不可久留。” “白嬷嬷放心,此事耽搁不了白嬷嬷多长时间的,必定不会耽搁了白嬷嬷做事的。” 这般一说,脚下的步子便是调转了方向,向着海棠阁去了。 厅中,已经沏好了一壶茶,桌上还摆放着点心,那点心散发出来的香味和做工,只是瞧一眼便知道这绝不是府中的手笔,再一瞧那糕点上的戳印,竟然是京城中极为有名的杏花楼的糕点。 那糕点,样式口味皆是在京城独树一帜,抛开宫中的御厨手艺不说。只说在京城中,绝对说的上是第一,而同样的,它的价格也并不便宜,随便买一些,也是要花上一两银子的。 丞相府中,一直只在大小姐和夫人的院中见过,何曾庶出的小姐房中见过这些东西。 再一瞧那沏好的茶,竟然是上好的岩茶。 看向君念之的目光,更是多了几分不可思议,她只是偶尔隐隐觉得这二小姐有一副骇人的手段。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庶出小姐的日子竟然也是变得如此宽裕了。 君念之面上带笑,看起来极为宽和似的:“白嬷嬷别只站着啊,这如今因着是入夜的缘故,便泡的是岩茶。喝了不至于睡不着,且还暖胃,白嬷嬷不如尝尝,喝不喝的惯?”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嬷嬷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却也是很快放下了。 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放松:“二小姐叫了老奴过来,究竟是有什么话要对老奴说,总不可能是叫老奴过来喝喝茶,吃吃糕点的吧。” 果然心慌的人,会更焦急一些。君念之本以为白嬷嬷会更能忍一些,可是瞧着却是这么快的便泄了底气。 如此一来,倒也是好谈了许多。 “我想白嬷嬷替我做一件事情。” “替你?” 白嬷嬷简直要怀疑君念之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凭什么会觉得自己要帮她做事? “对,就是替我。”君念之倚在桌上,手中茶盏传来温热的触感,也驱散了一丝这夜间的凉意:“我知道白嬷嬷此时,就算是乘着夜色也要出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 白嬷嬷脸上的震惊之色又是更甚了几分,忽然的一想,满脸的不敢置信:“难道是你?你竟然敢暗害嫡母?” “自然不是我。” 既然要放在明面上来说,那不说说的一个敞亮。 “我只是知道那一夜,母亲的厢房之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罢了。那三个男人可是把母亲好一顿折腾呢,虽然我与母亲不睦,但是我也同样好奇,究竟是誰人,竟然能够想得出来这样的手段。当真是绝了。” 白嬷嬷脑袋中此时一团乱,君念之所言,基本是相差无几。 而她既然敢说出来,那么也表明这件事情的确与她无关。不然都已经挑破了的事情,她不至于不认,而且君念之知道孟涵雅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 只要拿捏住这个把柄在手上,君念之就有绝对足够的主动权。她现在只要到君易槐的面前去揭发了孟涵雅,孟涵雅身上那还未消散的痕迹,根本抵赖不得。 而君念之却没有这么做。 看着君念之的眸子,眼底多了几分忌惮之色。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母亲让白嬷嬷这么深的夜色,也要出府一趟,想来便是要让白嬷嬷帮着买一味药吧,若是我想得不错,应当是堕胎药是吗?” 白嬷嬷脸色阴沉的几乎能够滴出水来,她不言语,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因为正是如君念之所说,孟涵雅要让她做的,就是要买堕胎药。在山上寺庙的时候,因着没有大夫,已经是一拖再拖,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吃下那堕胎药,方才能够安心。 君念之继续道:“而我需要白嬷嬷所帮我做的一件事情,也不是什么过分困难的事情。” 说着话的功夫,君念之将一包用油纸抱着的药粉递到了白嬷嬷的面前。 白嬷嬷有些惶恐的瞧着那一包药粉,抿着唇,脸上的皱纹也因为思虑而挤在了一起。 “二小姐,这是……” “保胎药。” 多子药说出来,终归是怪异,且太过挑战白嬷嬷的承受能力。倒不如用保胎药而言。 “夫人如此年纪,若是流了胎,那对身子多不好啊。为着母亲着想,还是这保胎药的药效更加温和,更加适合母亲,白嬷嬷只需要将这个保胎药当做堕胎药端给母亲喝下去就成了。母亲算上日子,也只不过是被那三个男人给侮辱过的第一日,就算喝下堕胎药,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白嬷嬷以为呢?”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白嬷嬷浑身颤抖,猛的站起了身:“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心肠。我这就要去大夫人那边揭发你,让大夫人知道你如此蛇蝎心肠,定然是留不得了你了。” 说着,白嬷嬷就是向着门口走去。 君念之也不急,瞧着白嬷嬷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是慢悠悠的开口:“白嬷嬷那不如就去和母亲说罢,我母亲固然不会放过我,难道母亲就会放过白嬷嬷你吗?” 一句话,让白嬷嬷已经抓在门框上的手,顿了一下。 身体有些僵硬的回过头,说话的声音中都带着了些颤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要激怒你,去推开了母亲的那扇门?你又以为,为什么母亲需要你亲自去买那堕胎药呢?” “这自然是因为,我是夫人进府就陪着夫人的陪嫁丫鬟,最是得大夫人信任。” 君念之点了点头:“是啊,你的确是母亲最信任的人。不过也恰好,你是唯一一个见到了母亲那副样子的人。而为什么是要你去买堕胎药,也还是因为你是唯一一个见到母亲那副样子的人。” “如此明说,白嬷嬷是聪明人,应当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第167章 或骗或劝 原本站在那里的白嬷嬷手心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只觉得有些微的黏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 回过身,君念之依然好整以暇的喝着茶,目光只是静静的看着白嬷嬷。不知怎么的,白嬷嬷似乎在君念之的身上看到了孟涵雅的影子。 不对,或者说比着孟涵雅还要高上一些,那通身的气度竟然是连一些宫中的贵人都要自愧不如。 一个荒唐的念头升起来,白嬷嬷只觉得坐在眼前的,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似的。 这个念头起来,却又是立刻的压了下去,强撑着冷笑了两声:“二小姐的一张嘴,老奴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不过只是这样就想挑拨了老奴和夫人的关系,未免想的也太容易了一些。” “白嬷嬷真可谓是府中的忠仆典范啊,若是但是我院子中的秋兰,对我能够有白嬷嬷对母亲一半的忠心,想来也不会落得一个那样的一个下场。” 君念之轻笑着,书出来的话是夸赞,却让人高兴不起来。 “只是,嬷嬷应当也是聪明人,我说的是真是假。在这后宅中氤氲已久的嬷嬷,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见白嬷嬷依然心中抱有最后的一丝侥幸,君念之倒也是乐意和白嬷嬷好好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 “母亲为何只让白嬷嬷去做这件事情,就是因为只要牺牲掉你一个人就足够了。”君念之说道:“知道母亲被人奸污的人越少,那么对她便是越有利。等你将一切事情办成的时候,便也是鸟尽弓藏的时候。” “不可能,我与大夫人多年主仆情谊……” “是吗?” 君念之直直的打断了白嬷嬷的话:“你与母亲多年主仆情谊自然是不假,不过你也同样知道母亲最多的秘密不是吗?且你这一次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若是你一不小心透漏了出去,那该怎么办呢?” 白嬷嬷一怒:“此事,我知道事关重要,我怎么会去陷害夫人。除非……” 一双眼惊恐的盯着君念之,是啊,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这个事情现在不仅仅只有自己和夫人知道了,还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是君念之。 “你……” “白嬷嬷看来还是想到了。”君念之摩挲着手边的茶盏,一字一句道:“母亲可并不知道我也知晓这件事情,在母亲心中知道此事的只有白嬷嬷一人,白嬷嬷不会说,母亲不尽然会相信。只要这个时候府中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流言蜚语,白嬷嬷觉得呢?” 初夏的夜,很凉,可是却凉不过此时白嬷嬷的一颗心。浑身瘫软的几乎站不住啊,若不是身后的手一直死死的抓着门边,白嬷嬷只怕已经是软在地上了。 “你可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你竟然敢这般陷害主母,陷害我……” “嬷嬷看来真的是老糊涂了。”君念之道:“白嬷嬷,咱们不如赌一赌如何,只要你今夜带着堕胎药回去了。你今夜就会被母亲个圈禁起来,应当是活不到第二日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了。” 瞧着白嬷嬷不说话,君念之清楚,白嬷嬷心中对于她所言,也是有所思虑。 毕竟白嬷嬷在府中待了这么多年了,一些府中的手段,绝对比她清楚。她也很知道,孟涵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被人玷污的消息若是不小心走漏出去,那么她这主母之位,便是顷刻间烟消云散。 在女子的名节这件事情上,孟涵雅宁愿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那么那个人是她多年的忠仆,孟涵雅也绝对不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地。 “白嬷嬷不说话,想来对于我所言,心中也是有所明悟,知道母亲是能够做出合手段的人。” 拿起桌上的那包药粉,君念之缓步一步步的走到了白嬷嬷的身边,将药粉塞到了白嬷嬷的手中。并用力的握紧了白嬷嬷的手,让她将那包药给拿的更紧了几分:“至少在这个时候,母亲还是信任白嬷嬷的。嬷嬷若是想为自己拼一条生路,那便不如按照我所言,将这保胎药当做堕胎药给母亲喝下去。” 那包药粉轻飘飘的,此刻拿在手中,白嬷嬷却只觉得重若千斤。 白嬷嬷脸色惨白若纸,握着那包药粉的手也在不停的颤抖着,良久才是吞咽了一下口水,缓缓开口道:“二小姐所言的,给我一条生路,是何意思?” 君念之知道,终究还是调动起了白嬷嬷的心。 毕竟,求生是人的本能。就算给下泼天的富贵,终究也要有命去享,若是连命都没了,后面的什么都只是一桩空谈罢了。 见已经勾动了白嬷嬷的心,君念之便是从腰间拿出了一颗药丸,放在了白嬷嬷的手中。 “这是龟息丸,服下此药丸,身体的各个条件,心跳,呼吸,脉搏皆是会逐渐消失。只是极为微薄的残存着,几乎和死了别无二致,而这药效能够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药效结束之后,你就依然恢复如初,这便是我给的白嬷嬷的一条活路。” “可是,若夫人赐下的是毒酒,或者白绫。” “这,皆不用担心。”君念之道:“这龟息丸,在服用之后,心跳,血液流速皆会放缓。就算服用了毒药,也根本不会被身体所吸收,等你清醒过来之后,若是毒药,只管喝一些皂角水,将胃中的毒药给吐出来便是了。至于若是白绫,那便更是容易了,只是脖颈间有一些伤痕,反而对身体并无大碍。” “如此,不知嬷嬷,想得如何了?” 这还由得她选吗?白嬷嬷将手中的东西握的紧紧的,眼底的惶恐不安,终究是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变成了极为的坚定。 看了一眼君念之之后,便是推开门,大步的离开了海棠阁。 霏儿站在后面,瞧着白嬷嬷离开的背影,有些疑虑:“小姐,白嬷嬷会按照小姐所说的去办吗?” 对于白嬷嬷,她终归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担忧。 第168章 未有真心 君念之眼底的情绪,如同浓稠的墨一般的化不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会的,毕竟命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任何东西在猜忌之间,都比不上命重要。” “而且,你们可有注意到,在白嬷嬷随我回海棠阁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些人悄悄的注意着?” 白毫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姐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小姐的意思是说。那是大夫人身边派人监视着白嬷嬷在?” “嗯”君念之点了点头:“毕竟白嬷嬷知道了她那件事情,她需要用到白嬷嬷的同时,也对她自然是更加的提防。想来,那些监视着的人,应当是已经回去向孟涵雅禀报去了。到时候加上孟涵雅的疑心,就算白嬷嬷一心为主,也会死在孟涵雅的猜忌之下了。” “那小姐给白嬷嬷的那颗龟息丸……” “那只是一颗益气补血的药丸罢了。” 苏钰从后面的屏风中缓缓的走出来,长身如玉,一双手背在身后:“龟息丸本就是一味极其复杂的药丸。那东西制作起来,若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只怕都是出不来东西的。又怎么可能给了这个老刁奴。” 君念之双手抱胸,也不知道白嬷嬷若是知道真相会如何。看来白嬷嬷也是被这件事情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便相信了她所说的话。 人在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过程中,便是容易思虑事情不够周全。 活自然是人人都想,但这么轻易的便想挣得一条活路,那就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想着孟涵雅,倒是记起来了那日夜里,君念之拜托了陆凝安的事情。她既然要留有孟涵雅腹中的孩子,自然就是要让孟涵雅的下场更加凄惨不堪。 只是,那奸污了孟涵雅的那三个人,也必须得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行。只要抓在自己手上,那么到了时候,她向孟涵雅发难的时候,那三个人便是最为合适的证人,她要的就是孟涵雅插翅难逃。 那三个人的重要性,想来自己清楚。孟涵雅那边应该也已经在派人搜寻了。只是孟涵雅想要的更多的是三个人的尸身罢了。 毕竟他们活着,对于孟涵雅来说,就是不确定的隐患。让孟涵雅日日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只有他们三人也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孟涵雅才能真正的安心。 比起孟涵雅的人手,君念之倒是更为在意陆凝安的人手。那三个人,此时应该已经在陆凝安的手上了吧。 想到那个极为傲气的男人,君念之心头忽然浮现过一丝阴霾,那一日,陆凝安瞧着她血液而产生的情绪变化,此时此刻还印记在她的心中。 缓缓的抬起手,瞧着手指上的那一处已经愈合的伤口。 转过头问着苏钰:“苏钰,关于我血液的问题,大概还需要多久,才能够查的出来问题?” 苏钰听闻着这话,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血液中的学问,本就深奥。我也不能给到小姐一个确切的时间,只能说关于血液的事情,必然不会搁置,会尽快给小姐一个答复的。” 既然苏钰都这般说了,君念之知道,此事是急不得了。苏钰身为神医世家最后的传人,君念之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他。 “那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苏钰点了点头,对于君念之,不论是出于救命之恩,还是君念之的手段。他都是心中真实的恭敬着。 被君念之提起血液之事,苏钰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小姐,还记得在庵堂之中。三小姐服下的那味药吗?” 时间没有过去太久,君念之自然是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当时,我分析完所有的药物成分以后,只觉得阴狠异常,便将药方在心中稍微记了一下。可是觉得异常的熟悉,然后我回到府中之后,便是稍微翻了一下我们苏家的药典,倒是发现了一些门路。” “那东西,若是说起来,应该是消魂散。消人魂魄,毁人神志,最是阴险毒辣。” 君念之听着苏钰说的话,倒是发现了苏钰话中的问题。 “你说,你从你们苏家的药典中发现?”君念之疑虑:“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是你们苏家做出来的?” 苏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却的确是如此。 “按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 君念之道:“当初,你们苏家广开医馆,这消魂散有没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传出去了的呢?” “这几乎没可能。” 苏钰面色有异道:“因着苏家的药典分为上下两册,上册是救人的善典,善典是苏家之根本,对外传授的,也都是善典上的医术。” “而下册则是恶典,恶典上的内容,则都是各种毒药的内容。也只有苏家嫡系方能学习,且不得外传,这都是在学习恶典的时候,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的,毁不得的。” 如此一说,君念之也是有些奇怪了,毕竟谁人都知道,苏家满门皆是死在当年的毒杀皇子的事情之中,而苏钰也是当时唯一活下来的苏家的唯一一个人。 除非…… 两人都是猛然间抬头,对上了眼睛,从对方的眼睛中,皆是看到了对方心中的猜测。 “如果说,你不是苏家唯一的幸存者的话,那是否一切能够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呢?” 苏钰心中也是这般猜测,只是却不敢做下定论。毕竟当初苏家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事情,无人敢忘记,苏钰活着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难道还有人会如此幸运吗? 苏钰开口道:“这种可能性,我觉得微乎其微。而我之所以说这个话,则是想告诉小姐一件事情,就是能够配置出这种药物的人,必然也是医术了得之人,如果站在了您的对立面,一定要万分注意才行。” 君念之一想,这药粉出自李慕云之手,可是必然是从陆含双的手中得来。 想到陆含双,君念之的心中更是阴沉了几分。当初她在陆含双的身边那么久,却从未知道过陆含双身边有医术了得之人。 究竟是前世的轨迹发生了改变,还是哪怕前生,她如此为陆含双付出所有的情况下,都未能看到陆含双最后的底牌呢? 若是后者,那只能说,陆含双的一颗心,委实太过骇人了 第169章 毒杀忠仆 而另外一边,白嬷嬷乘着夜色出了一趟府,再回到荷香院的时候,已经是寅时,荷香院中除了几个守夜巡逻的下人之外,竟然是显的空荡荡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推了门,进了正厅,孟涵雅还好整以暇的端坐着,看那模样似乎是在专门等着白嬷嬷回来似的。 正厅之中,只在孟涵雅的案几边上留了一盏灯火。灯火映照在孟涵雅的面上,都透着一丝骇人的冷意。 听着门被推开的响声,孟涵雅微微抬眸瞧了一眼白嬷嬷:“白嬷嬷,你过来。” 白嬷嬷迟疑了一下,只觉得如今正厅内的气氛有些诡异,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同时将那一包药粉放在了孟涵雅的面前。 “夫人,这是您托老奴去买的药,已经在这儿了,夫人还抓紧时间赶紧喝了吧。” “不急。” 孟涵雅似乎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药,只是端起茶壶,在面前的两个杯盏之中,分别倒上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白嬷嬷面前,一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嬷嬷,这如此深夜,还为我如此劳心劳力,也实在是麻烦白嬷嬷了,想必忙活一晚上,连一口水也未曾喝上吧。来喝口茶歇一歇吧。” “是。” 白嬷嬷应下,但是瞧着那杯茶,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君念之对她说的话。鸟尽弓藏那四个字便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身体不自觉的变僵。 而且孟涵雅极少对她这般宽厚过,心中更是惊惧,那杯茶在她面前越发的像是洪水猛兽一般。 “夫人,这茶刚泡出来,委实有些太烫了。奴婢想放凉了一会儿再喝。” 孟涵雅垂头浅笑,似乎看透了什么,却并没有揭穿。 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茶,一饮而尽,似乎把那茶当成了酒,大有一醉解千愁的架势。 “嬷嬷,在我身边,你是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孟涵雅眼神迷离,似乎在回顾着往昔,一脸向往之色:“说来,原先还在孟府的时候。便是嬷嬷跟在我身边照顾,那是年少无知,做了许多顽劣之事,也都是嬷嬷帮衬着。后来嫁入了这丞相府,也是嬷嬷一直陪伴在侧,才一路走到了如今,当真是不容易。” 一字一句,全然是怀念过往的事情。 白嬷嬷听着那话,回忆起一直陪伴在孟涵雅身边的日子。几乎人生有大半的时光都是在孟涵雅身边度过,看着孟涵雅从一个府中的闺阁小姐,一步步的坐到了如今的相府主母。 心中忍不住感慨,眼眶也是有些湿润了。 “难为夫人都还记得,奴婢心中真是万分感动。” “记得,这又怎么会不记得。”孟涵雅温言道:“嬷嬷,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需要用到嬷嬷的地方还多着呢。还望嬷嬷能够不辞辛劳,只要嬷嬷不负我,我必待嬷嬷如同养母一般敬重。” 此番话,说的便是极为的重了。 白嬷嬷眼眶中的泪,当即就是下来了,喉头酸涩的厉害。将那面前的茶盏拿起,饮了一口,待喉头没有那般酸楚,才是开口道。 “奴婢永远是奴婢,怎能当得起夫人的养母。只要夫人不弃,奴婢必然永远效忠于主子。” 她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竟然会在心中猜测主子对她是否起了杀心。 而今夜孟涵雅这一番掏心掏肺的话,将她心中所有的顾虑全部都给消除。当即是感动的五体投地。 主仆二人相拥在一起,灯火下的场面,难得看得几分温情。 只是若白嬷嬷此时能够看见孟涵雅的表情,便会瞧见孟涵雅满脸的冷漠,那眼底不断汹涌着的杀意,在灯火下不断的翻滚着,看得人心惊肉跳。 白嬷嬷正哭着,忽然一股剧烈的绞痛从腹中传来,想要起身,却是被孟涵雅给死死的抱住了,动弹不得。 “夫……夫人……”面上的那一丝感动在一瞬间,化为了惊骇。 “白嬷嬷,你既然一心为我,那在这个时候也为我而死吧。” 温和的语气,却说着极为残忍的话,手死死的抱住了白嬷嬷得身子,不让白嬷嬷离开,像是想要将白嬷嬷给嵌入身体中似的用力,又像是想要将白嬷嬷给撕扯开来的残忍。 “本夫人不能赌,因为本夫人不能输。若是牺牲你一个,便能够换来一个万事大吉的结局。那么牺牲你,也是很有必要的,” 最伤人的话,向来是从最亲近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白嬷嬷上一秒还沉浸在过往的主仆情深之中,然而只是转瞬之间,她却要死在孟涵雅的手上了。她上一秒还在嗤笑君念之挑拨她与孟涵雅之间的关系,而下一秒却告诉了她,君念之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明明,奴婢已经小心再小心了。” “既然你也要死了,那让你死的清楚明白一些,倒也无所谓。你还记得,你刚刚喝的那一杯茶吗?” 白嬷嬷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那茶水,明明夫人也……” “是,那茶水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只是茶杯罢了。”孟涵雅道:“我在你的那个茶杯的杯壁上抹了一层鹤顶红,只要你用了茶盏喝茶,便必死无疑。” 白嬷嬷悔不当初,她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可是却依然没有躲过这一遭。 想要去拿放在荷包中的君念之给的龟息丸,可是孟涵雅却是将她抱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腹中的疼痛越发的强烈,像是被谁拿了一把刀狠狠的在腹部捅了一刀,并且在里面不停的转动着。所有的肠子都是拧成了一团似的。 拼命的挣扎着,想要呼叫,但是张口却只能不听的呼气,竟然是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了。 孟涵雅只是死死的抱着白嬷嬷,直到怀中的人,再没有任何的动静,才是松开了手。 白嬷嬷的身体,像是一滩烂肉似的,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孟涵雅也喘着气,已然是出了一身汗,身上的衣服也是被汗水给浸湿了。 若是再去细细瞧一下孟涵雅的手指,便是会发现,那几只好生修养的指甲,竟然也是被折断了几根,此时,殷红的血正沿着指尖缓缓的滴落下来。 第170章 步步为营 孟涵雅的脸色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看着白嬷嬷,良久,才是拍了拍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进来吧。” 闻言,门再次被打开。 君之瑶提着裙摆进来,精神不是很好,身后跟着几个院中的下人。 母亲,只是吩咐了让她在荷香院中等候着,却并未说要做什么。这一等便是到了寅时,睡意来袭,一时间面上的表情更是多了几分不耐。 然而等到进了府中,瞧见正厅之中的场景,君之瑶的睡意也是被惊醒了许多。 “母亲,这是怎么了?这不是白嬷嬷吗?她这是怎么了?” “她已经不中用了。” 孟涵雅重新缓缓的坐下,面上的表情已经如同一颗心一般的冷了。当她安排的跟在白嬷嬷身边的人,过来与她回禀,白嬷嬷去了一趟君念之的海棠阁的时候,心中便是如同吃了一颗苍蝇似的恶心。 一想到那夜发生的事情,孟涵雅便是一阵阵的反胃感觉涌了上来,她目前还没有查出来这件事情是否与君念之有关。 但是白嬷嬷既然会与君念之私下有所接触,光凭这一点,孟涵雅便更是坚定了白嬷嬷留不得的念头。 “让你手边的人,将她处理掉,做的干净一些。” 她入府之后,那些陪嫁的丫头,在君之瑶出生以后,便是除了将白嬷嬷留在身边之外的丫头,全部都是调到君之瑶身边去了。 虽然如今她院子中的下人,也皆都是养了许久的,对她也是忠心。 可再忠心,也不如自己手上的人,使起来安心。 君之瑶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奴婢也是纷纷动手起来。不过看着躺倒在地的人是白嬷嬷,几人面上的表情,皆是多了几分情绪在里面。 下人们处理着白嬷嬷的尸体,君之瑶则是走到了孟涵雅的身边。在灯火下,孟涵雅看起来疲惫极了。 “母亲,白嬷嬷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要……” “瑶儿,成大事者,不能优柔寡断,当断则断,即便是身边最亲近之人,若是会对你产生威胁,也绝对留不得。” 君之瑶瞧着孟涵雅,愣愣的点了点头,总觉得自从静水庵回来以后,孟涵雅就变了许多,但又说不出来,具体是那里变了。 孟涵雅瞧着君之瑶,这个女儿,是她倾注了所有的心血培育而成的明珠。 可是在手段心计上,却并比不上君念之,如今自己还在,尚能够保得君之瑶一片安稳,可是若自己那天有什么意外的话,君念之想要对君之瑶不利的话,君之瑶只怕根本斗不过君念之。 一想到这些,曾经的那一道批言又再次的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手碰触到案几上的那包药粉,那是她让白嬷嬷帮她从府外购买回来的堕胎药。 但一想到,白嬷嬷在离府之前,又去过君念之的海棠阁,她尚不知道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这包药粉,她自然也是不好沾染分毫。 又是唤了一个嬷嬷过来,这是她当时入府的时候,跟在身边的一个二等丫头,一般在外院伺候着。 如今白嬷嬷一死,她身边不能够没有能够托付的人。 “李嬷嬷,以后你就是我身边的贴身嬷嬷了。” 李嬷嬷闻言,当即是感恩戴德的跪下了。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君念之起床梳洗,便是听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白嬷嬷死了,死的缘故是夜里走夜路的时候,不小心摔死了。 另外一个则是文姨娘疯了。 君念之对于前者并不意外,毕竟孟涵雅对白嬷嬷一直心有忌惮,就如她所猜测的那般,孟涵雅根本不可能再将她继续留下去。 而白嬷嬷终究也是孟涵雅身边的贴身嬷嬷,突然离世,总得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霏儿一边替君念之梳着头,一边说着探听到的消息。 “小姐,听闻昨天大夫人扶了李嬷嬷到身边做贴身嬷嬷,而且那李嬷嬷夜里又是出了一趟府,只怕……” “你是说,怕白嬷嬷没有能够将那多子药给孟涵雅喝下去?” 霏儿点头,如果事情无误,应当不会再有后面那一茬,可偏偏李嬷嬷又出去了一趟,这就有些难说了。 “放心吧,昨天夜里,孟涵雅绝对喝了那多子药的。” 君念之道:“白嬷嬷那边,本身就只是我做的一个备选罢了,而我早就已经安排白毫收买了孟涵雅院中的莲儿,将那多子药的药粉下在了荷香院小厨房的水缸之中了。” 白嬷嬷,是她故意下的一步棋,她故意吸引了白嬷嬷到她的海棠阁,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本就精神紧张的孟涵雅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白嬷嬷的身上。 而莲儿才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行事。 那莲儿,一直是孟涵雅外院伺候的下人。家中条件并不好,母亲重病。 虽然莲儿一直努力做事,但是每个月的银钱却也不够家中的负担。 再加上,前段时间,又是被外院的嬷嬷克扣,到手的月钱,便更是少了许多。 而她,则是拿出了重金收买了莲儿,同时也帮着莲儿家中新盖了房屋送了她的母亲去治病。才让莲儿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 只要孟涵雅要熬药,必然要用到那水缸中的水。 所以,不论白嬷嬷成与不成,这事情,最后也都是会成的。 当初在陆含双的后宫之中,她看明白了太多,有时候不是靠着贤良大度就能够坐稳皇后之位的。 虚得有十分的眼光,才能够在不断的争斗之中,存活下去。 只是最后,她还是输了,她输在了以为陆含双对自己其实还有一丝情分。 等着用过早膳,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去老夫人的院中请安了。 静水庵中发生的事情,君老夫人已经知晓了。靠在大枕之上,精神也是不大好了。 接二连三的府中遭遇各种事情,让君老夫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君念之陪着君老夫人坐了许久,提到君新竹,君宛丝,又提到文姨娘。 直到是吃过了午饭,君老夫人要中午歇息一下,君念之才从静安院中出来。 而走出静安院,君念之的脚步却并没有向海棠阁回去。 “小姐,咱们这是去那里?” 君念之脚步不停,低声道:“当然是文姨娘的院子。” 第171章 看你装吧 文姨娘的疯病来的蹊跷,老夫人刚刚在用饭的空档,也是说了几句,言语间的疼惜丝毫不掩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老夫人不是一个好收买的人,能够得了老夫人这般言语中的疼惜,已经是极为不易。 她此次专门去一趟文姨娘的院子之中,一是做给老夫人看,二也是有自己的谋算。 对于文姨娘,君念之是所有影响的,能够在府中孟涵雅的铁血手段下,连生两子,并且还活到如今的。那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一番手段。 固然其中有一部分,生下来的都是两个女子,不会影响到孟涵雅嫡子的地位。 但另外一部分,文姨娘自身的手段,自然也是不可小觑。 只是,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那似乎又是有些说不好了。 人在受到剧烈刺激的时候,精神的确会失常。按常理来说,文姨娘先是没了君新竹,紧接着另外一个女儿又是遭逢了不测,她的疯似乎都是在情理之中的,府中的人都只会觉得文姨娘的疯是情理之中,若是不疯,才是不正常的。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了解文姨娘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君念之可太清楚文姨娘了,文姨娘这一次的疯,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在她这里,可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呢。 文姨娘是住在青竹院中。 君念之一路走过去,只觉得像是没什么人。 在明面上文姨娘并不得宠,如今一疯,这青竹院中伺候的下人,便更是少了些许,如今也就几个看门的下人。 瞧见君念之过来,原本还打着哈欠的下人,连忙是提起了精神,福身道:“见过二小姐,二小姐安。” 这二小姐的名头在这府里也是渐渐传开了,再不是刚刚回府的时候,那人人都可以放肆的上来踩一脚的二小姐了。 如今得了老夫人的另眼相待,且在满月节比试上,也得了不错的名次。 甚至还入宫得了皇后娘娘的封赏,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府中的下人都是不敢再低看君念之一丝一毫。 君念之点了点头:“文姨娘可是在屋中歇息?” “是。”那为首看起来还有些身份的奴婢,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又是上前走了两步:“二小姐是专门来看望文姨娘的吗?二小姐可真是人美心善,菩萨转世。自从文姨娘疯了的消息在府中传开,各个院子中都像是害怕沾了晦气似的,二小姐还是第一个来看望文姨娘的。” 一番话说的通透漂亮,似乎是将君念之给碰上了天了。 不过一边说着,又是一边满含期盼的瞧着君念之,希望能够讨好了君念之,若是君念之一高兴,便是能够将她带出青竹院。毕竟文姨娘如今也疯了,留在青竹院之中伺候一个疯子,一个月能够有多少银钱? 她可是有所听闻,二小姐得了不少的赏赐,手中极为的宽裕,对待下人极好。 那怕是海棠阁中随便一个扫撒的下人,一个月到手的银钱,都是比着别的小姐院中二等丫头到手的月钱差不多了。 君念之又如何听不出来,她那话中的意思,只是被人忽然形容人美心善,终归是感觉怪怪的。 毕竟这话,她一直只在君之瑶的身上听到过,那也是一般人形容君之瑶的第一句话。 给霏儿使了个眼色,霏儿也是拿出了一锭碎银子放在了那人的手上:“二小姐听闻文姨娘突然受此打击,心中很是感慨,所以特地过来看望。若是文姨娘现在身体方便,还让二小姐探望一番才是了。” 那下人闻言,连连点头:“方便,方便,自然是方便的。” 一边说着,一边将门给打开了。 姨娘的身份,在府中说来也只是身份高贵一些的下人罢了。得到文姨娘疯了的消息,到如今也不过是一日不到,这屋内就封的严严实实的,差点连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了,整个屋内的光线看起来昏黄极了。 一进来,只觉得有些气闷,长时间不通风,空气中都有着一股灰尘的气味。 文姨娘一个人躺倒在床上,身上的衣裙凌乱着,双眼空洞的瞧着屋顶上。一双手时不时的在空中乱抓一下。 安静了一会儿,又是在空中胡乱的抓着什么。仿佛是瞧见了什么旁人看不到的东西似的。口中也念念有词,只是囫囵着,离得远了,也听不清她口中究竟说了些什么。 这诺大的一个屋内,竟然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再加上文姨娘那疯魔的样子。 谁人看了,都只觉得文姨娘不仅仅是疯了,更像是被鬼上身了一般,吓人的很。 白毫一向理智,但是见着这场景,也是拉住了君念之的袖子,小心的开口道:“小姐,你此番过来,也见了文姨娘了。她如今已经疯了,若是小姐接近的话,只怕会无故伤了小姐。” “无妨。” 来都来了,若是就这样回去,那倒是多没意思啊。 “搬个椅子过来吧。” 霏儿听着,立马搬了一个椅子放到了文姨娘的床边。君念之坐在那里,看着文姨娘,离得近了,倒也是听的清楚明白。 文姨娘口中说来说去,念叨的也不过是两个名字罢了。 “宛丝,新竹。” 君念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文姨娘。霏儿和白毫站在君念之的身后,却是时刻提防着文姨娘,毕竟疯子的言行举止,最是捉摸不透,若是一不小心,伤了自家小姐,那才是万死不辞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君念之才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忽然的站起了身,坐到了文姨娘的床沿边上。 细细的瞧着文姨娘那一张脸,透着娇弱,让人看了我见犹怜。 只是…… “文姨娘若是想这样装疯,只怕这戏码还要再加上一些才是。不然放在大夫人面前的话,将你看穿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霏儿和白毫都惊愕了一下,原本躺在床上,眼神一片混沌的文姨娘,眼光也是慢慢的聚拢。恶狠狠的盯着君念之。 那样凶狠的眸光,与那娇弱的脸全然不相符,放在一起,有一种割裂的错觉感。 第172章 宁可错杀 “二小姐是过来看妾身笑话的?” 既然已经被戳穿了,文姨娘干脆也不再遮掩,直接是坐了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和君念之对视着。 “我还以为文姨娘会继续与我装疯扮痴呢?” “与你,自然是没有必要。” 文姨娘眼底蕴着恨意,只是那泼天的恨意却都是对于孟涵雅。她不担心会将她装疯的事情告诉孟涵雅。 毕竟她也是听说了君念之和孟涵雅之间的事情,两人不睦已久,孟涵雅几次想要除掉君念之,却一直未能够得手。 而敌人的敌人,则就是朋友。 她自然相信,君念之不会跑到孟涵雅面前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是……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瞧一瞧文姨娘啊,问文姨娘一个问题的同时,顺便提点一下文姨娘……” 说着,手已经探到了文姨娘的枕头银光闪闪,透着冷意。 “文姨娘想要用这把刀,杀誰呢?杀我?还是大夫人呢?” 若是她,那么她刚刚在那里坐了那么久,文姨娘都没有反应,想来目标自然不是她。那么思来想去,唯一能够说得上的,便只有孟涵雅了。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不用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你只需要知道,若是你是冲着大夫人去的。那么你还需要好好的将自己进行隐藏才是。你的计划,若是想要乘着大夫人过来探望的时候,一刀将孟涵雅捅死,那这个做法,就还有待好好考虑。” 文姨娘痛苦地抱着头:“为什么,孟涵雅那个毒妇害了我两个女儿,此仇若是不报,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我新竹?可是,这既然连你都能发现,那自然更是逃不过那毒妇的眼睛。” 君念之的话语带着安抚的魔力:“一切总归是有机会的,若是随意出手,不仅报不了仇,反而只是白白给自己再填一条性命罢了。” 文姨娘不甘心的闭了闭眼,却也没有忘记君念之刚刚的话。 “这便是二小姐指教我的一点吗?那既然如此,二小姐要问我的,又是什么?” “那既然文姨娘主动开口了,我便也不遮遮掩掩了。” 君念之面上的表情,只是在一瞬间,便收敛了所有温存的笑意。剩下的全然是冷漠,文姨娘瞧着,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文姨娘愣了一下,眼神有些慌乱地躲避着,吞咽了一下口水,才是支支吾吾的说着:“你母亲不是孟涵雅吗?你这般言语,可是在诅咒嫡母,二小姐可要慎言。” “我一直夸文姨娘是个聪明人,可是怎么在这个时候就开始装糊涂了呢?” 君念之把玩着手中的小刀,刀尖忽然指向了文姨娘的脖颈间。 “文姨娘若是不想说,那不说也可以。毕竟文姨娘如今已经得了疯病,毕竟疯子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失手伤了自己,再流血过多而死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二小姐是在开玩笑啊,这刀刃锋利,可不是闹着玩的。” 君念之轻笑着,但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手中的刀刃又往前送了一步。 “文姨娘觉得,我是在与你开玩笑吗?这刀刃可是文姨娘手中的东西,就算杀了你,也不会怀疑我这边来。毕竟只是一个疯子罢了,谁会在意呢?” 刀刃已经抵住了文姨娘的脖颈,刀尖已经刺进去了些许,殷红的血珠顺着刀尖也是冒出来了一些。 “我不想与你在这里浪费更多的时间,若是你依然要装作不知道的话,那么杀了你,我想我也不会杀错吧。” 瞧了一眼文姨娘那白嫩的手:“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你这一双手上,也定然是沾了我母亲的血的。” “你……你竟然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 君念之摇头;“我只是在猜测罢了,毕竟你当初只是我母亲身边的贴身丫头罢了。在我母亲死后,你却被抬成了这府中的姨娘,这一切都太过机缘巧合了,我不怀疑也不可能。” 文姨娘的背靠在床沿,声音带着颤抖:“二小姐,当时府中不是都说了吗?秦姨娘是在湖边游览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在了湖中,然后溺水而亡的。这一切在府中的册子上都有所记载,二小姐若是记不得了,还可以去查阅一番。” 想到秦姨娘,君念之那原本已经冷漠的一颗心,又像是温热了一些似的。然而一想到秦姨娘已经离世,那片刻的温暖又彻底消失无踪。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寒意,她记得,在秦姨娘身边时,虽然当时她们的日子过得很苦。 一个武将之女,被当做讨好君易槐的礼物送上了府中。从来没有被君易槐真正地当做人物来看待,更多像是当做一个圈养着的宠物罢了,想起来了便逗弄一番,若是记不起来了,便一直忘记着。 而秦姨娘却是极为乐观阳光的人,虽然日子很苦,但秦姨娘却没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当她被强迫送走的时候,她记得秦姨娘第一次走出了院子,去到孟涵雅的荷香院中跪了一整夜,希望孟涵雅能够收回成命,然而却没有任何改变。 她当时在庵堂中所有的期盼,便是希望能够重新回到府中,只为了能够重新回到秦姨娘的身边。 而后来,支撑着她的,不仅仅是要为自己报仇,同样的也要为秦姨娘报仇。 秦姨娘死在了她被送走的一个月后,而她真正得到消息的时候,却是在一年之后。这一切说出来,又是何其的可笑。 “文姨娘说出来的东西,我甚至都不用查,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若是文姨娘现在要说的,和那册子上写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那么你今日注定是活不了了。”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更何况,这绝不是错杀。秦姨娘死了,秦姨娘身边的人也没有几个留下来的,最后活着的只有文姨娘一个人。 这其中若说没有猫腻,她绝不相信。 第173章 一个交待 文姨娘咬着牙,全然没有想到,那几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竟然还会被旧事重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且当时君念之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罢了,却未曾想过,居然会被一直记着到了现在。 从君念之回府的时候,这个事情便一直是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所以君念之回府的时候,她都没有去迎接,平日里更是能不见就不见。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君念之从始至终都没有来找寻过,在她几乎都以为君念之几乎不会再记得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却来了。 “二小姐,我当真是不知道,二小姐不要逼我了。” “是吗?” 君念之并没有因为文姨娘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那文姨娘又可否向我解释解释,为何在我母亲死后。你身为我母亲的侍女。不仅没有被孟涵雅给赶出府去,反而是被提为了姨娘呢?” “这……这……”文姨娘支支吾吾的:“是老爷,老爷见我那段时间为秦姨娘的过世而伤心不已,心中念及我一颗忠主之心,难能可贵,所以才宠幸了我。納了我为姨娘。” 君念之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文姨娘:“文姨娘觉得此话说出来,能够让自己信服吗?你若是真的一心忠主,当时就应该陪我母亲一同去了才是,而不是如今苟活。” “你……”文姨娘也像是被这一番话给彻底激怒了似的:“二小姐此话未免也太过了一些,难道秦姨娘一死,就一定要所有人陪她死,才成吗?” “自然不是,毕竟人没了,旁人还要过自己的日子。可是,秦姨娘一直将你当成最为信任的人来看待,你为何要联手大夫人,一起对秦姨娘不利呢?” 眼底的寒芒若是能够杀人,文姨娘此时,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霏儿愣了一下:“小姐,你的意思是,秦姨娘的死和文姨娘有关?” 霏儿也是跟着秦姨娘一起入府的,虽然不如文姨娘是秦姨娘的贴身丫鬟,那时年纪尚小,也是从最低等的扫撒丫头做起来的。 但是秦姨娘为人却极为的温柔,对待下人也极为宽和有礼,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主子而苛待过下人。 霏儿在秦姨娘的身边,感受到了极为多的温暖,甚至觉得秦姨娘简直就是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当初在静水庵中得知了秦姨娘死了的时候,她愣是哭了一整夜,比君念之哭的还要惨。 今日,她还不明白君念之过来看文姨娘是作何,如今听到这些秘闻,她却是知道了。 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通红,死死的盯着文姨娘,仿佛只要一切板上钉钉了,她就会直接上去将文姨娘亲手撕碎似的。 君念之知道文姨娘不会那么轻易承认自己害了秦姨娘的事情,不过她不承认,却并不能够否定,她曾经做过的事情。 手上的刀,一点点的收了起来。 “文姨娘,你知道吗?其实我今天过来看望你,原本是想瞧一瞧你对我母亲做的事情,是否有一丝一毫的愧疚。那怕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将你做过的事情说出来,然后知错道歉,我便都会原谅你,饶了你。但是,如今我决定了,我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你了。” 满是寒意的眸子,瞧着文姨娘:“既然文姨娘记不得自己做过了什么,那么便不如让我帮着文姨娘想一想吧。文姨娘以为我回府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一直没有来找你,是因为我已经遗忘了这件事情吗?我只是在仔细的调查这件事情,当我今日走到你的面前来,便说明,我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在文姨娘惶恐不安的表情下,君念之缓缓的开口。 “是,你让我查府中的卷宗记载。秦姨娘的确是死于溺水而亡,可是这却也是我疑虑的地方。我母亲是武将府中出来的女子,刀枪剑戟不说精通,却也能使得虎虎生风。而水性更是不错,那溺水的地方,我专门的有去查探过。那只不过是一个无风无浪的景观湖泊罢了,凭着我母亲的水性,又怎么会在那湖泊中溺毙呢?” “所以,我又去专门的查了另外一个东西。在当年的府中进货的药材之中,有一些专门安眠的药材,少了一部分。这种安神的药物,那个院子中用了便皆是有记录,而我母亲品级不够自然是享用不到。而我翻遍了所有的记录,偏偏少了一些凝神草的使用记录。” “一些凝神草,若是不细查自然没有什么紧要。可是那些凝神草的消失时间却那么巧,就是在我母亲溺水的前一段时间不久。” 文姨娘脸色惨白,那些时隔多年的旧账,连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没想到君念之不仅去查了,而且查的还如此的清楚。 “我母亲,若是在寻常时候,掉入水中如何都是能够自救。但若是服用了含有凝神草的汤水,那便由不得我母亲了,凝神草有放松经络,安神助眠之功效。在服用之后,精神便容易混沌,在那种情况下落水的话,便是我母亲想自救,身体也控制不得了。” “你……你竟然……” 文姨娘惊恐不安:“你既然已经查的这么清楚了,你刚刚还在我面前装傻充楞,你是故意想要看我笑话吗?” “文姨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怎么样?” “什么?” 君念之开口:“当初,孟涵雅一心要将我送出府去,甚至在将我送走之后没有多久,便是将秦姨娘害死,究竟是因为什么?你帮着孟涵雅做了这么多事,你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原因吧。” 这一点,君念之无论如何去想,皆是想不明白。 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且君之瑶那么的完美无缺,就算留下她和秦姨娘,也根本动摇不了孟涵雅和君之瑶的地位。 究竟为什么,当时孟涵雅要那般的赶尽杀绝。 文姨娘脸色变化着,嘴唇颤抖着,瞧着君念之。君念之的手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的多,就算她不说她知道的事情,想必,君念之也一定会查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那为何,她不借用这个消息,来为自己博一条活路呢? 瞧着君念之,文姨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真的相信,若是今天不能够给君念之一个交待的话,她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的。 第174章 你这毒妇 “你说的话,是不是还作数?” “文姨娘是指什么?” 文姨娘一边看着君念之手上的那一把刀,一边小心翼翼的道:“只要我说出我知道的,二小姐会给我一条生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是自然。” 文姨娘心中挣扎了一下,终于是开口道:“二小姐所言的,大夫人对于小姐和秦姨娘原本是没有任何敌意的。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我在当时也不清楚,为什么大夫人会突然要对你和秦姨娘出手。这个迷惑,也是后来我有一次请白嬷嬷吃酒的时候,从吃醉了的白嬷嬷口中听来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有一日府中来了个游方术士,与大夫人说了一道批言。” “什么批言。” 文姨娘仔细的想了想,道:“同门双姝惊绝色,中宫祥瑞惊凰影。金缕玉衣断长恨,白骨相皑入红河。” 君念之听着这一道批言,忍不住的皱起了眉。这一道批言解起来,倒是并不难。 同门双姝,若是与她有关,那么说的自然便是她与君之瑶。 中宫指的自然是中宫之位,祥瑞指的是吉兆,凰影指的那便是有可能,中宫的皇后之位会在她与君之瑶中抉择而出。 至于那后半段,解读起来,似乎就并没有那么的浅显了。 想了想前世的经历,只能说这一道批言竟然意外的灵验。当时后宫之中的皇后之位的确是她坐上了,而在后来陆含双纳了君之瑶入宫,按照陆含双对君之瑶的宠爱,在她死后,那中宫之位,自然也是落到了君之瑶的身上。 如此一说,反倒是两人都坐上过那皇后之位。 “就因为这一道批言吗?” 文姨娘看着君念之的表情,那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明白的表情,让人拿不准主意,却也是点头:“就是因着这道批言,觉得你可能会挡了君之瑶坐上皇后之位的路,所以才将你送出了府去。而又怕秦姨娘在府中若是再生下子嗣,所以便连带着秦姨娘便一起除掉了。” 想到秦姨娘,文姨娘脸上也带了几分羞愧之色。虽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不想再做下人罢了,可是她出卖了秦姨娘,最后在这府中也并没有过的如何如鱼得水。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她不知道会不会再作出是否一样的决定。 “哈哈哈,竟然是因为一道江湖术士随口胡诌的批言,竟然就这样的害了我,又害了我的母亲。” 君念之又是哭,又是笑。面上的泪不断的涌出来,心中无限悲凉。可是却不听的笑着,笑自己的可怜,笑一切的荒唐和可笑。 “小姐……” 霏儿和白毫担忧的看着君念之,任谁知道,自己所遭受的一切痛苦,只是因为一句话,都会有些刺激的难以接受。 君念之摆了摆手,却是弯下了腰,像是笑的喘不上气似的。 可是那满脸骇人的冷意,只有君念之自己知道。 好,既然孟涵雅一心想要将君之瑶送上皇后之位,那么便走着瞧吧。她怎么能够让孟涵雅那么轻易的如愿呢,不论是为了秦姨娘,还是为了自己,她都不会让孟涵雅和君之瑶太好过的。 手指不经意的划过眼角,不动神色的将眼角的泪拭去。 只是向着霏儿和白毫看了一眼:“你们按住文姨娘的身子,掰开她的嘴。” “什么?你们要做什么?” 文姨娘惶恐的向床的里侧退过去,然而下一秒却被霏儿一把抓住了脚踝给拖了出来。霏儿在听着文姨娘害了秦姨娘的事情,便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如今听着君念之的命令,更是丝毫不再留情。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就把文姨娘给拖了出来。 文姨娘大声的叫嚷着:“来人啊,救命啊,二小姐要杀人了,快来人啊。” “你叫吧,你看看你叫破了喉咙,是否会有人来救你呢?” 君念之只是笑着,那笑意落在文姨娘的眼中,却只让她不寒而栗。 “在我进来的时候,你那守着的下人,我分别是给了银两去打发她们消遣去了。想来,应当没有回来的那么快。就算回来了,听着你叫嚷,估计也只会觉得,是一个疯子在发疯吧。” “你,你说好了,会放我一条生路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霏儿只觉得文姨娘叫嚷的极为吵闹,手捏住文姨娘的下颌,手上一用力,直接将文姨娘的下巴给卸了。 文姨娘满脸惊恐,众人鼻尖只嗅的一股腥臊的气息,再一瞧,却发现文姨娘竟然是被吓得失禁了。直接尿在了床上。 君念之从腰间取出了一包药粉,拆开药粉的油纸,一点点的将那药粉全部倒进了文姨娘的口中。 又是倒了一杯茶过来,送着文姨娘喝下去。文姨娘被卸了下巴,只能够张着嘴,任由君念之将那药粉给一滴不剩的全部倒进了口中。 做完这一切,君念之才是让霏儿和白毫放开了文姨娘。 文姨娘得了自由,立刻是将手塞进了嗓子眼里,想要迫使自己将刚刚喝下去的东西给吐出来。 然而不论她怎么扣,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你这小贱人,你竟然说话不算话,出尔反尔。” “怎么会呢?”君念之面上满是讥讽:“我既然答应了会给你一条活路,我自然就不会杀你。” 文姨娘闻言,生出了一丝喜悦,可是又满是不安:“那你刚刚给我喝的……” “那只是疯药罢了。”君念之瞧着文姨娘一点点扭曲的面容,言语微凉的道:“现在府中的人都知道,文姨娘受不了打击,已经疯了。那我便是不如就让你真正的疯了吧。” “毒妇,你这毒妇。” 君念之不去瞧,使劲儿扣着嗓子眼的文姨娘。已经是踱步向着门外走去了。 “毒妇?”君念之冷哼:“与你们这些龌龊的手段相比,毒妇二字,只怕我还是当不上吧。既然你不想死,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你就永远在疯疯癫癫中为你做下的错事去忏悔吧。” 文姨娘想要去追,可是那药效却是渐渐发作了。身体变得不受控制,像是被拋上岸的鱼一般,在床上扭动着,双眼逐渐变得无神。 第175章 生死与共 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走出了青竹院,那两个丫头也是正好回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瞧见君念之走出来,连忙讨好地小跑了上来:“二小姐,这便是要走了吗?倒是让二小姐费心了。” 君念之取出了一个荷包,放在了那丫头的手上。 沉甸甸的,托在手上,光是从重量来说。便是觉得少说有个一百两了。 “二小姐,你这是……” “文姨娘不容易,刚刚我探望文姨娘的时候,只觉得苦难。你既然是她文姨娘身边贴身的。那便好好照顾着文姨娘吧。” “是是是,奴婢省的。”那丫头连连点头,恭送了君念之离开了青竹院。 走在回去海棠阁的路上,霏儿依然忍不住地擦着眼角的泪痕,一直压着哭声,生怕是被人听了去。 “秦姨娘可真是太可怜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 那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过往秦姨娘对她的好都历历在目,再一听到秦姨娘的离世,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一颗心便更是像被人放在油锅上煎炸了一番似的。 “这可能便是这府中能够生存下去的条件吧。” 君念之也是将眼角不断渗出来的泪意一点点地压了下去。 “若是自己太过弱小,那么只能够成为别人按在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这一次,我注定和孟涵雅是不死不休了。这府中我与她只能够活一个人。这府中,只有我自己自成一派,无人站在我这边。日后的路会怎么走,都还说不好,你们若是心中有所害怕,我现在可以给你们安排后路,调到其它院中去,不让你们卷入这一场风波之中。” “小姐……” 霏儿和白毫也是被君念之语气中的那一丝决绝而感染。 霏儿通红着一双眼:“小姐放心,奴婢会永远跟在小姐身边,效忠小姐的。哪怕是为小姐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白毫也满是坚定语气道:“奴婢,也誓死追随小姐,甘为小姐牛马。” 君念之也是眼眶有些泛红,在前世的时候,也是这两个丫头随着她一起走到了最后。只是,最终,这两个人她一个都没有保护得下来。 今生这番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前世的那些过往再度重演。 现在只是处理了文姨娘,而这君府的每一个人,都是她复仇的对象。一个个地慢慢来吧。 府中忙着准备李慕云和君宛丝的婚事,一时之间倒是显得有些忙碌。君老夫人虽然对于君宛丝嫁与李慕云这其中的弯弯绕极为的不满。 不过最终却也是松口了,君宛丝现在已经全然是个智商只有三岁的傻子。能够嫁到卫国公府去,对于君宛丝来说,的确是最好的出路。 想着,终究也算是喜事一桩,府中操办的也算是热闹。且是第一个出嫁的小姐,倒是办得极为隆重。 君念之在院子中的仓库中,瞧着东西。君宛丝出嫁,她自然要拿出一些相对能够拿到出手的东西作为添妆了。 虽然一想到君宛丝,君新竹的死,便又是重新浮现在脑海中。不过她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终究还是想开了一些。 当初入宫接受皇后封赏的时候,惠安帝又是再额外赏赐了一些东西下来。 君念之也是翻找出来了一幅孔雀石鎏金的头面,青色金色交互辉映,再加上皇室的匠人进行雕刻。即便是放在那里,也是极为的赏心悦目。 见着君念之选定,霏儿也是将那头面取了出来,放进了锦盒之中,等着君宛丝大婚的时候,便是送过去。 走出了仓库,只见白毫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怎么了吗?” “小姐,突然有人送了个东西过来。” 白毫摊开手,手掌心中躺着一枚红色的指环。瞧着那指环,君念之心中了然,她一直等着陆凝安的消息呢,如今终于是等到了。 只是,陆凝安的手段未免也厉害了些。竟然在丞相府中,都能够安插下他的人。 将那一枚指环取过,也是进了屋中。 取了一个小碗过来,在碗中倒满了水,将那枚指环放了进去。接触到水,那指环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在经过快一刻钟的浸泡之后,那指环在水中一点点的融化开来,只在碗底留下了一些红色的印记。 对于这指环究竟是什么材质,君念之一直极为的好奇,她倒是问过陆凝安,然而陆凝安却是回答比较含糊其辞。陆凝安不愿意多说,她便也是没有继续追问。 等着整个指环彻底在水中溶解开来,碗底便是出现了一张小纸条。 君念之将那纸条给取了出来,伸展开瞧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倒是不多,无非就是说,那三人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被关在了他的私狱之中。 稍微想了一下,将那张纸条在燃着的蜡烛之中燃烧殆尽。 “霏儿,备车吧,我要出去一趟。” 那三人只要抓在手中,那么终归会有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只是比起后面的事情,现如今,她更想搞清楚一个问题。 当天夜里,他们一边奸污着孟涵雅,一边却是叫着她的名字。 那么究竟是誰在背后谋划了这一切呢?她倒是非常的好奇了。 霏儿很快便是联系了车夫,套上了马车,君念之上了马,便是向着天宝楼过去了,因着天气不错,且并不是那么急,君念之便是让车夫将速度渐渐慢下来。 难得的将马车窗子的帘子给拉了起来,瞧着外面蓝蓝的天,风一吹,带着夏日的热意,却也觉得舒服。 这种感觉和在府中时,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一路上各种叫卖的,来来往往的商贩,都充斥着生机的活力,和府中那种勾心斗角的压抑氛围,也是截然不同的。 “诶,你们知道吗?最近风生水起的赤莲班,终于出来唱戏了。” “真的吗?那咱们可要好好去瞧一瞧。我可听说了那赤莲班的台柱子,可是难得一见的角,那一张脸长得可是国色天香,让人一见难忘啊。” “我也是听闻呢,那赤莲班,在京城总共也不过唱了三回戏,便是初露头角,皆是因为那个角,你这么一说,我可也要去瞧一瞧呢。” 第176章 双喜临门 赤莲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第一次听到用国色天香来形容除了君之瑶以外的人,君念之听着也是有些忍不住想笑。 至于那赤莲班,君念之也是没有听过。毕竟这京城之中,每年爬上来的戏班子不少,名声大噪的也不少。只是最后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京城之中扎下根的却并不是很多。京城之中,本就是各个戏班子相互争斗最为厉害的地方。 谁人都想着,能够一场戏便是名扬万里。 而这赤莲班,听着也是初露头角。至于最后能不能够在这京城中一直火下去,似乎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因着那赤莲班的出现,原本还算宽敞的路上,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拥挤。君念之的马车都是有些动弹不得了。 “哎呀,那不就是梦姑娘吗?当真是美人啊。” “是啊,是啊。不愧是赤莲班的台柱子,果然是美人中的美人,真是不枉此行了。” …… 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多,无非就是对于那梦姑娘容貌的赞美。 马车一时被堵得动弹不得,君念之也是向着窗外看了过去。赤莲班的人正挑着东西向西街过去,各种行礼物件,也会安排了十几个人搬运着。 而那一群人中,只有一个人坐在轿子上。四面各种帘幔围着,顶上也是围着一层帘幔,用以遮挡夏日过分耀目的光线。 透过那帘幔,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瞧见那轿子上坐着一个人,看不仔细究竟长什么模样。 风吹起帘幔,那轿子上的女子,露出了容颜。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状况,更是使底下围观的男子,看得心中痒痒。 而只是那一幕,却也足够了。 霏儿看了看那轿子上的女子,忍不住皱了眉:“这也能够当得起国色天香吗?就算不拿大小姐比,奴婢觉得简直连咱们小姐都是比不上了。” 话说出口,又是立马捂住了嘴。想起来刚刚自己那话中的失言。 君念之在那一瞬间像是被雷给猛然击中了似的,下一秒,更是直接整个身子向着窗户那探了出去,就是为了将那女子的容貌瞧得更加仔细。 霏儿和白毫都极少见着自家小姐这般冲动的模样,都是有些愣住了。 等着赤莲班的人已经渐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才是将身子给探了回来。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霏儿有些惴惴不安,难道是以为她刚刚提到了君之瑶吗?她知道自家小姐与君之瑶一向不睦,只是自家小姐瞧起来也不似是那般小气之人啊。 “那个女子长得好像昆夫人……” “昆夫人?” 霏儿和白毫都是没有明白君念之突然间提及的这个人,指的是誰。 “你们可能不知道。不过昆夫人,对于父亲来说,那可是很微妙的一个人了。” 君念之做梦都是有些没想到,此次上街,竟然会遇到一个和昆夫人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人一样。 不怪霏儿和白毫不知道昆夫人是誰,因为那对于孟涵雅来说是屈辱,而对于君易槐来说,则是心中永远过不去的坎。 这种事情,她也是在前世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情况下知道的事情。 而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君易槐愣是被罚没了丞相之位,整个君府皆是受到了牵连。 她当时正在宫殿中午睡,霏儿跑进来告诉自己,君府上出了事情,与君易槐有关。想着君易槐的老狐狸性格,还觉得不可能是什么大事。 君易槐最是懂得如何利益最大化的人,朝堂上左右逢源,遇事利益为先。这样一个老狐狸的人,又能出什么事呢? 而等她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君易槐已然是被下了大狱之中。那一刻,她才觉得,君易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当她仔仔细细的一打听,才知道了那一直被君易槐压抑着的秘密。 君易槐入狱的缘由,是与朝中的一个典狱司的一个官员的妻子有染。那女子本性刚正不阿,不愿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在君易槐的强迫之下,直接是触柱而亡,以正清白。 而那小吏的妻子,那模样放在女子中间,也只不过是个中等样貌罢了。所与人都惊讶于一向看起来墨守成规的君易槐,竟然会做出这般违背人伦的事情。 君念之也不相信,而在她后来的调查之中,才知道,君易槐会做出这种事情,全然是因为这小吏的妻子,长得与昆夫人很像。 最开始的时候,君易槐也只不过是一个寒门学子。而他也有一个一直青梅竹马的玩伴,那人便是昆夫人。两人约好,等着君易槐功成名就的时候,便会来娶她。 然而这一切,便似乎成了君易槐的梦魇。当时君易槐在京城之中小有成就,可是却并未能够位极人臣。 昆夫人在家乡,却因着母亲重病前来寻亲。最后没有寻到君易槐,却是活活冻死在了漠北城中最冷的那一个雪夜之中。 然而这件事情,便就成了君易槐心中一直过不去的一坎。而见到那小吏的妻子,几十年来一直积压的情感,仿佛在一瞬间倾泻而出,才是做下了无可挽回的事情。 因这这件事情,君易槐被下了大狱。君念之当时在在乾清宫前跪了一整夜,不过陆含双却是以君易槐身居要位,未能约束德行。逼人致死,道德败坏,终究不可能从轻发落。 念及君易槐对漠北国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被撤了丞相之位,贬为庶民。她当时还感恩戴德。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君念之便是绝不会再为君易槐流一滴眼泪。 而这一次,竟然能够遇到这么一个和昆夫人如此相像的一个人。君念之心中也是升起了自己的打算。 “霏儿,一会儿你去帮我询一下他们的班主,就说五日后在丞相府中,想要搭一台子戏,他接不接。并且指明了,要有梦姑娘登台,不然便作罢。” “小姐,要在府中听戏?”只是让一整个戏班子来的话,阵仗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些。 “当然要听戏,不过比起听戏,我更喜欢看戏。”君念之勾了勾唇角:“五日后便是君宛丝的大喜之日,那倒不如来个双喜临门,倒是更好一些。” 第177章 你想什么 君念之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是自己要听戏,又说的好像是整个府邸都要听戏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霏儿,一会你就去联系着吧,越快越好” 漠北国有这样的规矩,为了图那么一个热闹,凡是府中大办喜事的时候,都会请了戏班子来自家唱戏,图个喜庆热闹。 寻常人家都是做的事情,更不用谈在这相府之中。必然更是要请不错的戏班子,在府中唱上三天三夜不可了。 只不过这以往都是孟涵雅去决定的事情,不过想要让赤莲班进丞相府唱戏,倒也不一定非要通过孟涵雅。她到时候可以去求君老夫人,有君老夫人插手,只是一个戏班子的事情罢了,想来孟涵雅也不会过多干涉。 霏儿虽不明白君念之的谋划,却是点了点头:“是,那奴婢现在就去寻了那赤莲班去。小姐继续去办您的事情吧,奴婢和那赤莲班搭上话之后,便是自行回府给小姐复命。” 说着,便是直直的跳下了马车。 霏儿办事,君念之还是放心的。虽然性子稍微毛躁了一些,不过终究不会将事情做出什么纰漏来。 等着赤莲班的人离开,街道上围观的人也是渐渐的散开了,马车甩了一下缰绳,马车继续向着天宝楼驶了过去。 天宝楼依然是记忆中那般华丽无双,只是白日的天宝楼并不如夜里看着的那般震撼。 到了天宝楼前,君念之下了马车。门前依然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女子。再次相见,两人皆是会心一笑,那女子也没有过多去问,直接带着君念之便是进了天宝楼的密道,向着最上层上去了。 熟悉的琉璃幕墙,君念之一边上着,一边透过那琉璃幕墙习惯性的打量着,每一层的人群。 皆是一些有所印象之人,毕竟天宝楼算是漠北国中所有权贵最为集中的地方。这里能够得到在别处不可能得到的消息,所以聚集的人便是多了起来。 只不过白天的人却是少了不少,君念之向上走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一层。脚下的步子停了一下,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似的,又是向着第五层的一件厢房瞧了过去。 白毫出于好奇,也是顺着君念之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些愕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声的道:“天哪,那不是凤天临吗?” 如果那只是凤天临,或许并不会让君念之太过的吃惊。而真正让她吃惊的是,凤天临靠在了一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男人是谁都无所谓,可偏偏是他——陆英鸿。 那个将凤天临千刀万剐了的男人。 君念之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浑身忍不住的发寒发僵,竟然是什么动作都是做不出来了。 前面带路的女子,听着身后没了动静,也是回过头瞧了一眼。 “小姐,您这是……” “我一会儿自己上去和四爷见面吧。”君念之咽了咽口水:“我瞧见了一个认识的人,倒是想着去和她打个招呼,上次在姑娘的领路下,我已经去过四爷的房间里。这次我自己上去便成了。” 能够出入陆凝安房间的人,皆是陆凝安的贵客,且有着极高的优先级。 听着君念之这般说,那女子也是点点头:“是,那奴婢便不打扰小姐的雅兴了,小姐请自便。” 等着那女子离开,君念之脚步一转,便是向着凤天临所在的那个厢房走了过去。而走到了过道的尽头,却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再过多的举动。 忽然间发现,不论是出于什么,她都不能够推开那扇门。 那个男人是陆英鸿,虽然已经退下来的摄政王,但是依然是个极为危险的男人。在朝堂之上有着十足的影响力,当初的皇位之争,陆英鸿保持着中立,没有支持任意一位皇子。 而他若是出手,那么这一个原本还平等的天平,却是在出现一个极大的偏颇。 站在那里,君念之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了。 就在君念之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厢房的门却是打开了。凤天临从门里面走了出来,似乎是喝了些酒的样子,面上飞过一丝红霞,连眼神也是透出了一丝迷醉。 当两人的眼神对上,凤天临的酒似乎也清醒了不少。那略带迷离的眼也是清醒了过来。 “念之?” “是我。” 得了回应,凤天临也是满怀高兴的小跑了过来,一把将君念之给抱进了怀中,那份热烈丝毫不作假。 能够再度重逢,的确是极为开心的事情,只是一想到刚刚自己所瞧见的那一幕,君念之浑身的冷意依然没有散开。即便是被这样一个温暖的女子拥抱着,也驱不了心底的寒意。 凤天临也察觉出来君念之的异样,缓缓的松开了君念之,对上了君念之的那一双眸子,有些奇怪道:“怎么了?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君念之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凤天临和君念之相处的时间极长,两人早就能够做到心意相通。君念之只是眨眨眼,凤天临便能够猜到君念之的意思。 这廊道之中,虽然没什么人,却终究不是讨论事情的地方。 拉着君念之,便是到了另外一间的厢房门前,推了门便是进去。这是陆英鸿在天宝楼的另外一个长年包下的厢房,此时房中除了她与君念之以外,再无其他人。 “现在可以说了吗?” “为什么,你还会和陆英鸿在一起?”君念之不解。 她自诩经历了这么多,已经能够看得懂人心,可是当再看到凤天临和陆英鸿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分外的迷茫,这一切都超过了她所理解的范围。 听着君念之的话,凤天临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随手拉了一个软塌坐了下来。 凤天临常年习武,四肢本就极为的修长。寻常人这般随意洒脱的坐下,无论如何瞧着都是有些粗俗,但是凤天临这般,却只让人觉得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你都瞧见了?” 只是正常的询问,似乎并不以为此而感到有丝毫的抱歉。 第178章 救灾五策 “我宁愿我今日没有瞧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凤天临倒是笑的洒脱,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丢了一个到自己的口中。又是向着君念之扔了一个,屋内的皆是见者有份,连白毫也没放过。 她能够明白君念之的不解,只是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见凤天临依然这般懒洋洋的模样,君念之也是真的带上了几分怒意:“难道你真忘了,那个男人是谁吗?你前生被千刀万剐,皆是拜他所赐,难道你忘了吗?” “我当然没有。” 凤天临吃着糕点,说话间也是带上了几分醉意:“我只要稍微一闭上眼,便依然能够记起,那每一刀在我身上划过的痛楚,所有的一切,皆是历历在目,感同身受。” “那你……” “而正是因为这样,我才知道,我这辈子该如何去做。” 君念之虽然看起来绵软,平日里也话不多,对着不是很亲近的人,只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可是君念之的恨意却是如同一团火一般的,熊熊的燃烧着。她这一世重来注定是要复仇的,君念之要用这愤怒的业火,焚烧干净所有害过她的人。 “我要向陆英鸿报复,只是不是你所以为的那般。” 说着,又像是记起了什么似得,道:“你觉得如何的报复,才算是最好的报复?我让那陆英鸿受进百般折磨,也如我一般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你觉得如何?” “你做不到的。” 君念之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从来不屑那些手段,你向来觉得做人做事要光明磊落。就如同你行军打仗一般,做事要做在明面上,不论输赢。当初,陆英鸿就是利用了你这一点,才让你有了那样的一个结局。” 提及往事,凤天临也是无限感慨。 “是啊,你说的无错。我当时落得那样一个下场,就是因为我爱上了陆英鸿。他仗着我的爱,所以肆无忌惮,我输也是输在这里。” “你知道吗?所有的刑罚都不是最可怕的。什么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只是小意思罢了。只有无爱的未来,才是对一个永远的折磨。”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我要与陆英鸿再度纠缠,就是为了,让他先爱上我。当他终于爱上我的时候,便也是我彻底报复他的时候。” 君念之听完凤天临说完了一切,当再度走出厢房的时候。依然有些不真切的感觉,仿佛自己刚刚是听了一番什么了不得东西。 她似乎再一次重新的认识了凤天临,她不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只知道行军打仗的女将军了。 虽然目标都是一致的,只是两人却终究是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重新回到了琉璃幕墙背后的小道之中,一路走到了最顶层。进入包厢,屋内弥漫着好闻的香气,陆凝安则是坐在茶几面前,一脸严肃的表情。面前似乎放着一份折子,看得极为认真。 眉头微微的皱起,似乎那折子上写的是什么很令人头大的问题似的。 她倒是极为少见到男人这般略带愁苦的模样。 “见过四爷。” “嗯。”陆凝安点点头,顺便向着君念之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坐下吧,我想一下这折子上的事情,一会儿便带你去见那三个人。” “是。” 君念之安静的坐在茶几的一边,那折子上的内容,倒也是尽数落在了眼底。 “饥荒?” “嗯。” 陆凝安只是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因为君念之看了折子上的内容而有丝毫的不悦。 君念之瞧着那折子上的内容,漠北国的水利一向有些问题。再加上今年的雨水过于充沛,冲垮了无数的良田和农庄。导致许多佃农皆是颗粒无收,一时之间,广丰地区竟然是爆发了饥荒,许多农户都是无米可吃,甚至几度发生了民兵冲突。 “皇上是如何说的?” “这是功也是过。皇上将这件事情交由了太子殿下去处理,并且也交待下来,要我们兄弟几人全然协助,不可推脱。” “太子殿下……”君念之垂眸:“皇上这是想给太子殿下立威呢。” 陆凝安转过头,瞧着君念之:“继续说。” “太子殿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嫡子。本就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疼惜。唯一可惜的是,太子殿下虽然有一颗仁德之心,却并无什么实际的丰功伟绩。就算皇上想要将太子殿下扶上皇位,便也是不够格的。那如此来说,便不如是将一些功劳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中,为其积攒威望。” “连你也看出来了。”陆凝安只是笑。 “只是,这个事情却并不是一个太过简单的事情。做的好才是有功。若是做的不好,只怕这太子的名声也未必能够保的下来。” “所以,你觉得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方能够做的漂亮呢?” “四爷在问我的意见?” 陆凝安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一定会给我惊喜。你不是普通的女子,在你的眼中,我能够瞧见广袤无垠,你是雄踞天空的鹰,自然也是会有不错的看法。” “若是这般,那我便说说我的想法,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四爷不吝赐教,不要笑话了。” “如今饥荒,引起民兵纠纷。说来,便也是一共几处地方。老百姓无米可吃,人若是肚子都填不饱,自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一则,要开地方粮仓,进行派粮。二则,多建立几处施粥点,若是可以,便在那白粥之中撒上细细的沙子,以作为分辨究竟是真的难民,还是只是过来骗吃骗喝的。” “三则,良田冲垮,房屋倒塌。重建家园,若是全然使用地方金库。只怕也有所不及,所以可以一同向当地的商户地主进行征收钱款,以灾后重建。” “四则,派出大夫进行灾民的救治和洪水冲刷之后的地方,进行处理,以防发生瘟疫的可能。” “五则,减少赋税征收。农户刚刚经历了颗粒无收。若是赋税没有丝毫的减免,只怕更是难以平民怨,而这若是做得好,则更是能够彰显天家人善。” “如此五策,不知四皇子,觉得如何?” 第179章 有利有弊 陆凝安细细的听着,原本一开始,只是想听君念之随口说说罢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是君念之说完,却是发现自己转悠着茶盏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下来,静静的听完君念之说完了全部。 陆凝安对上了君念之的一双眼,漆黑如墨,清澈见底。 可是他也同样知道,君念之并不是她所看上去的那般人畜无害,能够将心中的全盘算计都掩藏下去,这一番沉淀在她这个年纪,心性已经远超同龄人太多。 “若说前面的话,只是对你刻意的夸赞而已的话,你现在说的这五条计策,反倒是真的让本王有些大开眼界了。” “如果,你非女儿身,只怕这如今朝堂之上,也会有你的一番位置。” “四爷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一届女流罢了。我一番拙见能够得了四爷高看已是不易,想必四爷身边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自然是能够给出更好的建议。若是不行,还能再问一问傅大人呢。” 只是这话,君念之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刚刚所言的那救灾五策,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高位之上的人,最是能够明白,皇权如同江上的船,而民意便是托起那艘船的江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次饥荒爆发,底下受灾的人,为的皆是一口能够填饱肚子的粮食罢了。 若是朝廷一开始就采用武力镇压,那毕竟只是一县之力罢了,自然敌不过训练有素的皇室部队。 只是若这般做的话,人心便是尽失。只有柔性政策,并且多个方向同时出手,才能够将此事情给全面处理好。 开仓放粮,建施粥点,重建家园。都是在当下最需要解决的事情。而向商户征收钱款,洪水淹过之地进行后续问题处理,方能够安民心,彰显天家柔情。 而从这一点出发,也是惠安帝为何最后会选择了太子的原因。 一则固然是因为惠安帝有心想要为太子拉拢功绩,二则也是当今太子殿下陆元容,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太多在权术上的天赋和手腕,却是有一颗仁德之心。 将这件事情交由了陆元容去做,理论上会做的很好,更是可以将太子的仁德几倍的扩散出去,为民传颂。 而这个计策,说来也的确不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真正提出这些计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莫相吉。前世在这个时候,莫相吉已经是成为了陆含双的人了,而这也更是再一次的巩固了陆含双对于莫相吉的信任和依赖。 在县城为期数年的任职一结束,便是被陆含双引荐回了京城,成为了陆含双的心腹。 只是,这救灾五策…… “四皇子,是准备插手这件事情吗?” 陆凝安轻声一笑:“这是父皇交给了太子办的事情,我若是巴着上前。太子会如何想我?说不定不会觉得我是有心帮忙,反而是要分他的功劳也说不准。这种容易沾一身毛的事情,本王没有兴趣。” “那如果四爷不准备插手这件事情,倒是不如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太子的人手吧。” “你想让本王做顺水人情?” “不。”君念之莞尔一笑:“只是借刀杀人罢了,原本我以为四爷准备插手这件事情。既然四爷不准备插手此事,那便不如将这救灾的五策,透露给八皇子殿下的门生吧。” 陆凝安双眸微眯,感觉又是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看来这小毒蝎子又准备使坏了:“一开始听着这救灾五策,本王觉得是极好的东西。可是现在觉得,怎么它会变成一个烫手山芋呢?” “因为它本身就是不完善的决策。”君念之没有丝毫隐瞒:“这五策每一点都恰好解决了一部分问题,而且听着也极为的合理。所以容易让人放松警惕性。但是当真正施行下去,便是会有问题发生的。” 陆含双靠着陆元容吸血,这等事情,陆元容自然会去询问陆含双的意见。且这饥荒爆发出来,便是需要急切的去解决,当火烧眉毛的时候,这么一套合情合理,调理有序的计策拿出,只怕会当场奉为珍宝,呈上去。 君念之略一思索:“若是我记得无错的话,陆含双底下的食客中,有一位名叫,程欢的门生,空有大志,却并无太多真才实学,所以一直在陆含双底下混着,却始终不得出头。四爷,不如将这个计策,不经意间透露给他,想必是最合适的。” “毕竟能够提出这番计策,八皇子是个惜才之人,必回对他高看一眼,留在身边使用。只是程欢终究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若是真的成了陆含双的心腹,那后面的事情就有看头了。” 陆凝安听罢,眨了眨眼睛:“你连陆含双底下的食客,都这般了若指掌?” 这话说出来,君念之似乎嗅到了一丝吃味的感觉。 再看向陆凝安的时候,只见男人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袖子,手上巧劲一带,君念之整个人便是被拉扯而起,整个向着陆凝安栽倒过去。 落在一个温暖有力的怀中,君念之刚想起身,却是被陆凝安给止住,一下子有些动弹不得了。 白毫脸上一红,立马是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君念之靠在男人的怀中,已然不像第一次那般的羞涩,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满是不解的瞧着男人:“我惹的四爷不高兴了?” “你记得我手底下的食客吗?” 咦……君念之转动了一下脑瓜,倒也是记不起来。毕竟前世的时候,两人交集的确不多,唯一真正接触的时候,是在陆凝安死的时候,她过去上了柱香以表哀思。 “不太了解。” 察觉到腰上忽然收紧了一下的手腕,君念之明白,自己的这个回答,显然并没有让陆凝安很满意。 帖的近,君念之甚至能够感觉到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的热意。 过了许久,陆凝安似乎才是失笑道:“若不是知道,你对八弟不喜,恐怕我都要怀疑,你其实对八弟是芳心暗许。虽然本王不知道,你对八弟的厌恶,究竟是从何而来?至于你所说的事情,本王会安排人去做的。” 说完,放开了君念之,站起了身。 “跟本王过来吧,本王知道你今天过来的意图。” 第180章 莫名其妙 君念之收敛了一下心神,只觉得陆凝安最近似乎变得愈发的喜怒无常了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过也是,前世的时候,她也没有真正的看明白过陆凝安,更不用谈今生。 而且陆凝安也并不似传言中的那般暴虐冷漠,只是他这突然间的情绪变化,终究是让她有些摸不明白。 心里又是开始忍不住盘算,当时选择了陆凝安,如今瞧着却也未必是个好事儿。 虽然不是第一次入这陆凝安的私狱,但是每次来也还是决定新奇。就如同她得知这天宝楼是陆凝安的产业时一样奇特。 一路往下,陆凝安忽然道:“说来,本王在追拿这三人时,手下的人发现相同的还有另外一群人在找这三个人。” “你手底下的人,与他们正面交锋了?” “没有。”陆凝安淡淡道:“只是一些稍微会点功夫的浪人罢了,还不配与我的人交手。在那群人发现之前,我的人就已经消失了。” 君念之思虑着,那些人是谁的人,不用多想。便也知道,定然是孟涵雅身边的人。 只是能够被孟涵雅调遣的,定然是孟府的人。堂堂镇国公府的人,拳脚功夫自然是不差,落在陆凝安的口中,却变成了稍微会些功夫浪人。 究竟陆凝安手上有多少的能人异士啊。 感叹的空档,君念之在陆凝安的带路下,已经是到了私狱。 似乎还挺有缘分,这三人关着的位置是上次孟岚关押着的房间。 只是这三人的处理方式,显然要比着孟岚要强上不少,只是被吊了起来,没有被当做人亵玩的对象。 四肢皆是被捆绑着掉在空中,眼睛也被一块黑布给蒙住了眼睛,留下的也只有一个口鼻和耳朵了。 “需要本王陪你进去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当时孟岚在里面的时候,我都没有丝毫的退缩过,如今只是三个小毛贼罢了,我自然更没有什么好怕的。” 语闭,君念之已经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白毫虽然心中有些害怕,却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跟着走了进去。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原本还没什么反应的三人,忽然动了一下。 为首的大黄牙,叫道:“是谁?是你把我们三人给抓过来的吗?好汉饶命啊,咱们三人应当与您无冤无仇,还请饶了咱们几人一条贱命吧。” 他们只是夜里出门一起喝个酒,刚刚走出酒楼,就被几个人一下用黑布罩住了头,一棍子敲晕给带走了。 等他们几人再醒过来,就被这么五花大绑的被掉了起来,而说来也奇怪,吃喝不愁,有人专门过来伺候吃喝。 若不是没有自由,这地方他们哥几个倒是挺乐意继续待在这里的。 只是他们也同样也明白一个道理,如今这好还好喝的,未必就不是断头饭,吃了今日,不知道还能不能瞧见明天的太阳呢。 而这一次听到的声音,明显不同。如果是送饭的人,少说稀稀拉拉的应该是有好几个人才对。 可是这一次听声音,却只不过是一个人。 君念之听的有些好笑,这几个坏事做尽的狂徒,在这时候,竟然还挺有义气。 “你们知道,你们为何,会被抓到这里来吗?” 大黄牙听着声音,竟然是个女子,然而心里却也并没有乐观到那里去。莫不是上一次让他们去奸污君念之的那个小娘们?可是听着声音也不像啊。 而且那小娘们,空有气势,是个外强中干的。 面前这位,从说话的语气中便是听出来几分清冷不凡,反而不像是那个君府的小姐。 不过想了想,最近他们三人做成了一件大买卖,唯一得罪的便可能是那个君府的小姐。他们三人当时完事之后冷静下来。 一合计,才觉得此事做的实在是冒险。那人终究是丞相府的小姐,虽然听那个小娘们说,是个不受宠的,被人发现之后会直接浸猪笼给淹死的。 但这事情,谁人也说不好。那可是丞相府啊,谁人敢打这个包票,不会追究? 当夜便是立刻跑路了,只想着能够躲过这个风头再说,没想到,只是刚刚冒个头,就被人给抓了。 抱着试探似的语气开口:“你是君宛丝派人来的?” 这种猜测,也全然是觉着,如果是君念之的人,那他们估计也活不到现在了。 君念之站在原地,她就是为了故意引这三人自行交代。 只是在心里面想过许多人的名字,但是从她们三人口中听到了君宛丝的名字,还是有些意外。 “你可知,你们办砸了事情?” 那大黄牙听完,心中确定是君宛丝派来的人,又是恼恨,又是委屈。 “姑奶奶啊,咱们三人不都是按照你吩咐的,去奸污了那个君二小姐吗?而且三个人可是好好折腾了一番那个小娘们,丝毫可没留情呢。莫不是你心疼你那些银子,如今事成之后,现在想赖账,来玩这一套黑吃黑不成?” 君念之心中思索,另外一边挂着的瞎眼男,忽然忍不住道:“大哥,她说咱们事情办砸了,会不会石说,咱们走错房间了啊。” 另一个人也是一惊,猛的道:“是啊,当时好像是有两个厢房,一个是斋心,一个是静心。咱们不会是……” 几人瞬间皆是不说话了。 大黄牙恨恨道:“可恶,老子不认字啊,老子那里知道那个是静心还是斋心啊。” 白毫在那里听完所有,也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开始还震惊于君宛丝竟然敢收买外人对自家小姐下手,到最后又是无语又是心惊。 幸好这三人不识字,不然那一夜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好呢。 君念之听着几人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甚至直接吵了起来,终究是觉得有些吵闹了。 带着白豪便是退出了牢房。 陆凝安道:“这么快出来了?”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里面了。” “那里面那几个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君念之道:“先留着,他们还有剩下的价值没有发挥,还有些用处呢。” 第181章 一个妙人 “你有自己的打算便好,无非就是三个闲杂人罢了,本王这里倒还是养得起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三人,皆是能够给孟涵雅致命一击的人。 只是,究竟什么时候将他们提出来,需要仔细思量一番才是。 君念之想着,等到一切瓜熟蒂落的时候,孟涵雅府中的孩子呱呱坠地,再去捅破这一切,那画面便就更为的有趣了。 君易槐如果知道自己被人给带了绿帽子,最后甚至连孽种都怀上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君念之随着陆凝安的脚步,向着牢狱外走去,重新回到厢房。君念之倒是忽然记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四爷,在外任职,应当是三年时限吧。” 陆凝安眉头一挑:“嗯,如无其它异常,外放三年任职期一满,便是会重回京城。怎么了?” “没。”君念之眉目阴沉,似笑非笑道:“只是想到,我那个好哥哥,似乎快要回来了。” “君成弘?”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道:“本王总觉得,你似乎又在谋划着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会呢?”君念之面上依然只是轻轻地笑着:“君成弘可是府中唯一的嫡子,母亲爱护,父亲高看。祖母也将他当成了未来君家的希望,就算我有心想要做些什么,我又能怎么办呢?” 此话说完,陆凝安却是并不怎么相信。打开折扇,轻扇着:“本王总觉得,似乎又有好戏看了。” 对于此言,君念之并没有再去应答,只是向着陆凝安行了个礼数,便是带着白毫离开了天宝楼。 君念之的身影离开,傅元槐从一扇屏风之后缓缓地走了出来,面上的神情却并不甚明朗。 陆凝安面上原有的那一丝轻快表情,也逐渐消失,变成一片冷意。 “四爷,还不准备将君念之拿下吗?今日她如此自投罗网,而且看情况,应当是悄悄出的府,刚刚便就是最好的时候……” 话还未说完,脖颈上便已经是横着了一只手,傅元槐能够感受到那粗粝的指节摩挲着脖颈带来的战栗。 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那么一瞬间,傅元槐觉得陆凝安对他是真的起了杀心,而且,是因为君念之。 这种认知,让他难以接受,且觉得匪夷所思。 “你刚刚是真的动了杀心吧?” “你是我身边最重要得力干将,本王怎么会对你动杀心?” 陆凝安言语冷漠,眸底波澜不惊,可君易槐却能瞧得出来,那眼底一直压抑着的扭曲崩坏的情绪,犹如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江河。 他更加确信,陆凝安刚刚那一瞬的杀意是真实的。 “你提的事情,本王自有打算,不用再提了。” 陆凝安的手从傅元槐的脖颈间一点点移开,整理着傅元槐有些凌乱的长衫,动作中丝毫再瞧不出来,刚刚的狠厉。 “你应该知道,我是在为你担心。” 傅元槐眸底也染了一丝血红,然而语气却出奇的平静:“你的身体能够支撑多久,你应该心里有数,如果不是你一直保护着那个丫头,她早就已经活不到现在了。” 陆凝安只是轻声地叹息了一声:“傅元槐,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这么做。” 傅元槐— 被陆凝安这般喊着全部的名字,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私下无人的时候,陆凝安一般会唤他阿槐。 这样的被叫喊着全名,说明,陆凝安已经是动了怒意了。 傅元槐冷声道:“你不会真的对那个丫头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吧?” 对于这一点,傅元槐原本从未担心过,毕竟他很清楚陆凝安的身体对于女子除了宇文梦秋之外,都是不可以的。 所以当初选定了君念之的时候,他只觉得为陆凝安找到了解药。 但是,当他发现,君念之竟然可以和陆凝安亲近,而陆凝安的身体也不会产生抗拒的反应时,原本的不担心,变成了担心。 而陆凝安一直的不曾下手,让他的担忧无限的放大。 陆凝安此时身上的气势,变得愈发的阴郁。 “本王还不至于对任何女子都那般动情,本王只是觉得她能够带给本王乐子,目前的戏还没演完,不用急这么一时半儿会。” 陆凝安说什么,皆是有道理。傅元槐知道男人认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改变,终究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眉眼中是丝毫不曾掩饰的担忧。 “希望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要记得,她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说罢傅元槐转身离开了厢房,那背影透着伤怀。 陆凝安起身走到了窗边,长身而立,瞧着那个瘦弱的少女在奴婢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而又好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猛然一抬头,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才是重新上了马车。 真是直觉敏锐的丫头啊。 这一点,倒真的像是一头野兽似的,有着野兽最为敏锐的直觉和洞察力。 手不自觉地摩挲着小指上的红色尾戒。 是啊,按照傅元槐所说,今日将君念之直接拿下才是最为合适的,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自认为一直是将君念之当作,排解愁苦生活的宠物罢了。 可是一个宠物不应该有这样影响他的决断。 想到最初找到君念之的缘由,眸底的冷意便是愈发地浓重了一些。 是了……这个事情,的确是不能够再继续拖下去了。 …… 君念之那边一路回了君府,进了海棠阁,正厅中除了霏儿之外,倒是多了另外一个人。 瞧见那坐在一旁的那个女子,正是在路上的时候,坐在轿子上的那个女人。 对于霏儿能够直接将人也给带回来,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霏儿见着君念之进来,连忙道:“小姐,这位便是赤练班的班主,也是赤莲班的角儿,梦莲姑娘。” 一袭并蒂莲纹鸳鸯的袄裙,头发简单地盘了一个发髻,手腕上只是坠了一个镯子。 只是单纯瞧着她,便觉得是个妙人,虽是戏子,却浑身上下都透漏着良家子的气息,真是难得。 第182章 平步青云 男人喜欢各种女人,风骚妩媚的,果敢干练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但是对于这如同一汪水一般的良家子的女人,更是难以抵抗和拒绝。 再对上那样的一张脸,若说在轿子上的时候,看得匆忙,那么此时此刻近距离的瞧着,才发觉她简直和昆夫人是十乘十的相似。 如果不是她知道昆夫人已经死在了那个雪夜之中,她都都要以为昆夫人其实没有死了。 梦惜莲等着君念之坐下,才是起身,向着君念之福了福身:“见过二小姐,二小姐金安。” 那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让人简直挑不出错处,简直像是闺阁中一直修养着的千金小姐似的。 “看梦惜莲姑娘气度不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矜贵气,想来梦惜莲姑娘应当不是一开始就做了这戏子的行当吧。” 梦惜莲倒是有些意外君念之丝毫没有因为她戏子的身份,语气中有丝毫的看轻,反而是透着些可惜。 闻言,也只是自嘲的笑了笑:“君二小姐倒是疼惜我们这些下九流的人,只是过往再矜贵又如何?入了这下九流的行当,再想脱身,便是难了。” 见梦惜莲不愿意多说,君念之自然也不会过多的去逼问。 “你知道,我的奴婢唤你过来,是所谓何事吗?” “听霏儿姑娘的意思是,君二小姐想在府中搭个台子,唱几天戏。” 君念之点头:“是,而且必须要梦班主亲自登台,这是我妹妹的大婚之日,事事自然是得求个喜庆,不知梦班可会唱那天仙配?” 梦惜莲本以为君念之要说出什么奇怪复杂的剧目,一听着是天仙配也是有些失笑,那是入行的最基础的剧目了,又怎么可能不会。 “只是这么简单吗?” 君念之点头:“这是自然,就这么简单。而且连唱三天,每天我都会给你千两银子作为酬谢,看你是否愿意答应。” 每日千两,这就算是京中最为顶级的戏班子,也不过是这个价码了。 此事有些太过反常,梦惜莲面上反倒是有了些疑虑。突然间觉得这未必是个什么简单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事情听着太过简单,反而是觉得不简单。 她不是不知道这复杂诡谲的深宅大院之中,有着什么样丑陋的一面。她今日会虽霏儿入这相府,自然也是存了想要借用丞相府,而让自己的赤莲班能够名声大噪。 好能够借用丞相府的名声,而让吃莲班彻底的扎根在京城之中。 可是,若是一不小心,便是将自己乃至整个赤莲班都栽了进去,那也不是她想要瞧见的。 见梦惜莲这般思虑的模样,君念之反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之色,这梦惜莲终究是个清醒的,没有在重金之下便没了理智,什么东西都急匆匆的答应下来。 端起霏儿端上来的茶水,浅浅的小酌了一口,等着梦惜莲最后的回答。 梦惜莲想了片刻,再抬头时,终究是道:“多谢二小姐对赤莲班的高看了,只是我终究觉得,这事不似那么简单,这活计,我们赤莲班不接。” 说罢,便是一起身,向着君念之行礼之后,便是准备离开。 君念之倒也是不急,梦惜莲看来比她想象中还要谨慎的多了。 “梦班主,若是此次拒绝了我,可能会少了一条平步青云的路哦。” 梦惜莲的脚已经迈到了门口,听闻到君念之的话,身体僵了一下,缓缓的回过头瞧着君念之:“君二小姐,此话何意?” “梦班主一直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我都很清楚。就算不为赤莲班着想,也要为着自己想想不是吗?不是每个人都有平步青云的机会,曾经也山珍海味吃过,绫罗绸缎穿过。梦班主当真甘心,一辈子以奴籍的身份,做着这下九流的事情吗?”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她本不愿意用这些过往的秘辛来进行交易。可是她却终究太过冷静聪慧,不过这也不算是坏事,不然入府之后,该如何与孟涵雅去争斗呢。 这梦惜莲便是上一世,那位典狱司小吏的妻子。而她当时也因为君易槐的缘故,将梦惜莲的所有过往全部查的清清楚楚。 她本身也是大富之家的小姐,不论是样貌品行皆是上乘。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原本府邸在一夜之间被江洋大盗屠戮殆尽,她因着夜里去看灯会反而是逃脱一劫。 家中的仅有的一些家产,也被那些黑了良心的亲戚叔伯给吞噬殆尽。而她上门求投靠,反而是被卖到了几百两银子卖到了戏班子之中,受尽了苦痛。 而她却凭着一股子韧劲,终究是成了一代名角。后来在一次唱戏的时候,被那小吏给看上,花了大价钱给赎身回去,脱了奴籍。 原本一切到此都该是一出好事儿,而当牵扯到君易槐的时候,此事便不如前面的故事那般好听了。 当君念之将君易槐从牢狱中接出来的时候,从君易槐的口中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 并非是君易槐强占人妻,而是那梦惜莲自己主动找上来的。她听闻了自己和君易槐过往的心上人长得极像,便是主动约了君易槐相见,想要委身与君易槐,以乞求君易槐能够多多提携她的丈夫。 在梦惜莲的眼中,什么爱她的男人,什么一番痴情托付。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只有位居高位,万千奴仆拥促那才是人上人的生活。她前半生已经受够了苦难,只想要拼尽一切往上爬。 如不是还要顾忌一些名声,梦惜莲便早就与那小吏合离,找上君易槐了。 君易槐当时是皇后的父亲,且是文臣之首,就算是做了君易槐的妾室,也比着当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吏的正妻要来的气派风光。 她已经收购了,每日还要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的日子,只想过着那人上人的生活。 而后来,梦惜莲的死,在君易槐的口中说来,也并非是逼死。而是她失足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从楼梯上掉下去,活活摔死的。 只是,至于这是真是假,也已经无从论证了。 此刻君念之只是瞧着梦惜莲,语气中满是蛊惑的气息:“机会可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梦班主可要好生思量一番才是啊。” 第183章 有些异样 明明是五六月的时节,可是梦惜莲此刻去不觉得热,反而是觉得极为的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浑身阴嗖嗖,从四面的窗户透进来的阳光将屋内照的极为的亮堂,可是梦惜莲却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 明明看模样应当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鬼那个的模样。 她一生在梨园中摸爬滚打,见过太多太的人。自认为也是阅人无数,可是在面对着君念之的时候,她却是有些看不明白。 十几岁的年纪,身上却透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城府。面上虽然总是笑盈盈的,可是那一双眼,却让人看不到底,仿佛是瞧见了一眼古井,清冽却深不见底。 “君二小姐,究竟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很重要吗?”君念之微微一笑,神色如常地道:“比起梦班主一直好奇,我知道什么你什么秘密,梦班主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要答应我这件事情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吧。” “你……” 被人知道秘密的感觉很不好,可是偏偏君念之所言的恰好是戳到了她最为致命的地方。也是让她无法轻易拒绝的地方。 “我知道丞相府是京城之中的望族,可是我也相信,机会远不止这么一次……赤莲班如今已经在京中小有名气,就算不通过丞相府,日后也……” “也如何?也一定能功成名就,也能飞黄腾达?” 君念之忍不住嗤笑了一下,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 梦惜莲被如此轻佻的调笑着,面上也是没了好颜色,染上了一层薄怒。 “原以为君二小姐对我们这些人也并未轻视,如今看来,倒是和那些人并无二样了。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便也是不多留了。” 君念之开口道:“梦班主请留步。” “我刚刚那话,对梦班主的赤莲班没有丝毫的轻视之意。我只是在为梦班主可惜罢了。本以为梦班主应该是个聪明之人,可是听梦班主刚刚那一番话,却也觉得梦班主并不似我想得那般聪慧。” 一边说着,君念之也是已经起身,走到了梦惜莲的身边。 对上那一双眸子,梦惜莲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似的,想要离开的步子,一时竟然是迈不开了。 “我说了那么多,怎么会是为了赤莲班呢?为的只是你梦班主一个人啊。” 梦惜莲自认为不傻,可是听着君念之的话,却是觉得云里雾里的。 “为了我?为什么二小姐的话,我越发的听不明白了呢?” “你早晚会明白的,只是不在此时此刻罢了。”君念之道:“我是诚心想要给梦班主一个机会,就看梦班主愿不愿意接下来了,而且我敢打包票,错过了此次机会,梦班主以后也不会遇上比这次更好的机会了。” “你……” 她究竟在犹豫什么? 明明这二小姐什么都没说,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语气中尽是诱惑之意,她竟然是被这二小姐的话撩拨的有些难以自持。 究竟是什么平步青云的机会呢? 不过,终究也只是一出戏罢了。连着唱三日,也不过是拿着银两离开罢了。若是这么盘算,便也是个划算的买卖。 瞧见梦惜莲一直僵硬着的身体一点点的放松下来,君念之便知道,梦惜莲此番也是动了心思了。 而梦惜莲在沉思了片刻之后,再抬头的时候,果然是如同君念之所猜测的一般,应承下了此事。 两人将事情谈妥,君念之吩咐了霏儿带着梦惜莲从小门那边出去了。 在梦惜莲彻底登台之前,最好不要让孟涵雅身边的人瞧见才是最好。虽然曾经昆夫人的事情,整个府中,除了老夫人和孟涵雅之外,知道的人就极少了。 但是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在所有的剧目开场之前,一切还是秘密进行着,才是最好的。 等着霏儿回来,君念之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向着老夫人的静安院过去了。 经过下人的通传之后,君念之才是缓缓的进了屋,刚刚踏进去一只脚,便是瞧见屋内除了老妇人之外,竟然还是有另外一个人,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涵雅。 孟涵雅手上拿着一个册子,瞧着应当是正在和老夫人定宴请的宾客名单。 虽然君宛丝只是府中的庶出小姐,但是却也府中第一次小姐出嫁,事情自然也是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君念之行过礼,君老夫人也是招了招手,让君念之道身边坐下了。 孟涵雅瞥了一眼君念之,看着君念之和君老夫人这般亲昵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虽然君念之一直讨好着君老夫人,但是能够这般亲昵,也说明了君老夫人在心里是真的与她亲近。 将最后一个宴请的宾客名字给定了下来,孟涵雅也是收起了册子,一边喝着茶,也是看了一眼君念之。 “念之此次过来,是专门来向祖母请安的吗?还是有什么事要向祖母说的?” 君念之点点头,也是缓缓的开口道:“因着三妹妹马上要成亲的缘故,女儿今日上街原本是想要采买一些喜庆的物件,路上偶遇了最近京城之中名声鹊起的一个戏班子,赤莲班。那班主的一曲黄梅戏,唱的是极好。想着咱们漠北一直有大婚当日,有府内要连唱三日戏的风俗,所以……” 君老夫人听到此处,对于君念之的来意,也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噙着一丝笑意:“所以,你是想请那赤莲班来府中唱戏吗?倒也不是不行……” 君老夫人想了一下:“只是以前府中办事,皆是请的天香园的那群戏班子过来唱戏,这突然间换个戏班子……” 孟涵雅坐在一旁,接过了话头:“既然这是二姐儿的一番心意,便用那赤莲班来府中唱戏,也是没关系的。至于那天香园,择日我便是将她给回了便是了。” 一件事情,便是在如此迅速的情况下成了。 君念之看着孟涵雅,发现后者也正在看着自己,那眼底含着一丝笑。 虽然知道,孟涵雅为了在君老夫人面前成全了面子,最后自然是会答应,不过孟涵雅答应的这般轻松,终究是让她心中觉得有些异样。 第184章 一出大戏 连君之瑶也是奇异的瞧了一眼孟涵雅,但是最后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等着从静安院中出啦,君念之极为不解。 “母亲,你知道,我最喜欢听的可就是天香园的贵妃醉酒了。你怎么就能够听了那君念之的话,将那天香园给换成了那什么劳什子的赤莲班呢?女儿可是连听都没有听过,说不定又是什么不入流的戏班子呢。” 孟涵雅一边走着,眼底阴沉之色则是愈发的重了几分。 “如果真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戏班子,倒也是好事了。” 君之瑶好看的眉眼一跳:“母亲这是何意?” “我还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将那君念之给找些错处来,好以此大做文章呢,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找上门了。我为什么不顺水推舟了呢,如此反而还能够在君老夫人面前落了一个好印。” “你想想,此次君宛丝出嫁,算是府中近段时间难得的一桩喜事,老爷和老夫人皆是极为的看重。我都是事事亲自过问,小心翼翼的对待着,生怕是出了一丝一毫的纰漏。那戏班子虽然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可若是在唱戏的时候,闹出什么不顺遂的。这赤莲班是她君念之引荐的,难道能逃的脱关系吗?” 君之瑶此刻也是恍然大悟,一想到君念之能够倒霉,心里也是舒坦了许多。 “最好是能够让她被老夫人和父亲厌弃,一辈子永远也翻不了身,才是最好的。” 说完,忽然又是记起来母亲刚刚和老夫人在屋内盘算着宴请名单上的名字。想起来那个名字,脸上闪过一丝红霞。 亲热的挽住了孟涵雅的胳膊,亲昵的道:“母亲,刚刚我听你和老夫人在讨论宴请的宾客名单。我瞧见,那上面可是有八皇子的名字呢。” 自上次在猎场中受罚,孟涵雅和君之瑶之间便一直有些隔阂。 最近才是渐渐的缓和了一些,听着君之瑶又是提起了陆含双,面上刚刚浮起的一丝笑意,也是僵了一下。 在她的心中,陆含双根本不是能够最后能够登上大宝的人。可偏偏君之瑶却像是中了魔似的,对那八皇子就是念念不忘。 君之瑶最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人,怎么能够嫁给一个根本没有机会继任皇位的皇子呢。 这话在心中翻滚了一遍,可是瞧着君之瑶一脸热切的表情,终究是不忍心去泼君之瑶的冷水。 只是道:“自然是有相邀,不过你父亲身份特殊。你可不要随意的与那位皇子有过分的接触。不然消息若是传到了天家那边去,难免会引起天家的猜测,与君府,与皇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得了确定的话,君之瑶一颗心已经是飘飘然了,嘴上是连连答应,可是最后的那些话,却是丝毫都没有听进去。 一心只想着,可以和陆含双见面,陆含双那翩翩公子,温润儒雅的模样已经是彻底的刻在了心里,难以磨灭。 府中因着准备君宛丝婚事的缘故,整个府邸上下都是忙活了起来,一切便是来的更快了一些。 在婚事准备开始前的三日,赤莲班也是开始渐渐的进入了相府之中。 因着是大喜事,朝堂也给君易槐准了几日的假,不必日日上朝。 今夜,也是府中戏剧的第一夜,君易槐也难得是心情不错。戏台子上忙碌着,各种戏子乐师皆是忙着走台调试着,等着时间一到,便是正式开场。 君老夫人坐在前面,君易槐和孟涵雅随后入场,君念之和君之瑶也是跟在其后,坐在了靠后一些的位置。 君之瑶见着不是天香园,更是没了什么兴致,一想到母亲安排好的事情,不怀好意的道。 “妹妹既然这般高看这赤莲班,想来是会给咱们一个惊喜吧,想来必然是一出好戏吧。” 好戏吗……或许是吧。 君念之只是笑:“应该会是一出好戏的,能让大家看得开心,才是不辜负大家的期许。” 君易槐瞧了一眼台子上的戏子,皱了一下眉:“怎么瞧着一个眼熟的都没有,这次难道不是天香园的班子吗?” 孟涵雅拿起准备好的一碟糕点放在了君易槐身侧的小几上,温言道:“这可是二姐儿的心意,挺说这是最近京城之中最为有名的赤莲班,那班主可是出名的角,扮相和唱腔皆是极为的好。一直听天香园唱,倒也是听的腻味了些,便也是遂了二姐儿的意思,换了这赤莲班来唱了。” 君易槐冷哼了一声:“真是胡闹,这大喜的事情,怎么能让听都没听过的戏班子来唱戏。真是仗着老夫人的疼爱,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孟涵雅不言语,听着君易槐的话,心中只觉得极为的舒坦。她巴不得君易槐将君念之给厌弃了,自然是不会为君念之开解半分。 夜色渐深,明月在上高挂着,君易槐看着台子上的动静,奇怪道:“怎么来来回回,在这戏台上走台的,全都是些小配角,那天仙配的角儿,怎么没瞧见?” “这,妾身也是不知道了。”孟涵雅笑道:“那赤莲班的班主,是个有脾性的。连妾身都还未曾见过一面呢,想来一会儿等着上了台子之后,是想让咱们大吃一惊吧。” 君易槐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一些。 孟涵雅很满意自己刚刚的所言,已经成功的挑起了君易槐对君念之的不满。 等着一会儿赤莲班的那群人上台,君易槐对赤莲班心中已经是极为不满,唱的好也是应该,唱的若是寻常,便更是难以下场。 而且,她也不怕这赤莲班能够唱的多好。 目光忍不住的向着那戏台子的一处支撑脚看了过去,心中忍不住的得意。 哼,走着瞧吧。君念之若是想以此讨得老夫人和君易槐欢心。那么只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所有人都期待的瞧着戏台上的状况,再过一会儿,便是正式开场的时候了。 梦惜莲在后台已经换好了装扮,心头却是有些惴惴不安。她不明白君念之为什么不让她上台走场,虽然都是些简单且没什么难度的剧目,可是没有走场,却始终觉得不安。 且……不知为何,心跳的愈发的快了些,总感觉今夜会发生什么事似的。可是,又会发生什么呢? 忽然的,一声铜锣声在空中响起,天仙配的曲乐已经奏起,梦惜莲收起心中胡乱的想法。 拿捏起了身段,借着月色,走上了台。 第185章 清梦难忘 天宫岁月太凄清,朝朝暮暮数行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大姐常说人间好,男耕女织度光阴。 伴随着仙女的唱词,梦惜莲一身青衣拖着长长的水袖便是上了台子。 戏台上的道具适时的吹起了烟,在皎白的月色之下,梦惜莲倒真是如同那天上而来的仙女,流落人间了似的。 梦惜莲一登台,便是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终归是赤莲班的台柱子,那身段和唱腔也是一等一的。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的扮相,心中忍不住感叹,她也是天生的适合吃这碗饭。这一身扮相加持,倒是将原先有些清淡的面容,更是多了几分娇艳妩媚。再配上那如水的身段,任何人都是难以将目光从梦惜莲的身上移开。 瞧了一眼君之瑶,笑道:“大姐姐,觉得这梦班主的扮相可不错?刚刚乘着那月色而来的模样,真是让妹妹都有些看的出神了,仿佛真的是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呢。” 君之瑶狠狠的瞪了一眼君念之,她最为忌恨谁人在她面前说别人女子的美丽。刚一想说,自己若是登台唱戏,那半响自然是比着梦惜莲要好看的。 但是心中又是一想,那人终究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她可是丞相府中的嫡出千金小姐。 拿自己去与一个戏子做对比,一争高低,也属实是拉低了自己的身家。 刚想要反驳,君念之又是悠悠然的开口:“想来,过两日,等着八皇子来府中庆贺的时候。瞧着这梦班主的扮相,应当是会极为喜欢的了。” “你说什么?” 君念之故意装作吃惊的模样,看着君之瑶:“姐姐难道不知道八皇子极为喜欢听戏吗?八皇子爱戏如痴,前段时间,还挺说收了一个名伶在府中,夜夜唱戏与他听呢。这梦班主的扮相和唱腔都如此惊才绝艳,若是被八皇子听到了,那应当也是会被八皇子给收了府中去吧。” 一番话,君念之说的极为惺松平常。这些事情说出来,都是风流雅事,倒也不是议论不得。 君之瑶面色有些难看的瞧了一眼身边伺候的芍药,芍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对于君之瑶的疑惑有所回应。 近些日子,君之瑶因着在猎场受罚的事情,极少的出府,对于府外的事情极少探知,竟然是错过了这么一件事情。 再看向梦惜莲的表情,更是多了几分审视和忌惮在其中。 君之瑶的表情落在君念之的眼中,她之所以故意提及到陆含双,便就是为了刺激到君之瑶。为后面马上要登场的戏,再添上一把火。 至于陆含双喜欢听戏,那都只不过是放在明面上,为了掩饰其野心的障眼法罢了。 陆含双放在人前的那一面,皆是软弱无能的皇子形象,平时的乐趣便是听曲逗鸟,胸无大志。一味的依靠着陆元容生活。 至于那个被收进了王府的名伶,倒也是个可怜的,以为满心是得了贵人的眼缘,却只是成了陆含双做戏的棋子罢了。 喜爱听戏是假,狼子野心才是真。 想着,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坐在正前方的君易槐,只是可惜了,她所在的位置只能够瞧见君易槐的背影,不知道君易槐瞧见了那张脸,又该是什么表情,想来,应该会非常精彩吧。 而此时,戏台上,梦惜莲扮做的七仙女,已经正式的走到了人前。 “霞光万丈祥云开,飘飘荡荡下凡来,神仙岁月我不爱,愿做鸳鸯比翼飞……” 对于那戏文,孟涵雅听的则是兴趣缺缺,将一边沏好的西湖龙井,端了一杯递到了君易槐的手边:“老爷,这是今年刚送上来的西湖龙井,老爷尝尝?” 君易槐没有接,没有说话,连什么表情都没有。 孟涵雅愣了一下,不过好在一直妻为夫纲,所以即便君易槐下了她的面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君易槐是个在人前极为顾及面子的人,这么就失了仪态,反而是有些不想她了。 奇怪的抬头,却只瞧见君易槐直愣愣的瞧着戏台子之上,那模样像是掏空了灵魂。 这出戏有这么好听吗?也不过就是寻常的天仙配罢了,能够引的君易槐如此入神吗? 孟涵雅不解,顺着君易槐的目光向着戏台子上看了过去。那着了一身戏服的梦惜莲在戏台上正唱着戏词,虽然这一身扮相极为的不错。 但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在君易槐的仕途之上,见过的也不少,而君易槐一向坐怀不乱。除了几个必要的为了填充后院的姨娘之外,君易槐身边一直没有什么狂蜂浪蝶。 所以孟涵雅在君易槐的这方面上,一直没有有太多的担忧。 可是在这一刻,一种女人天生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她有些不安。 只是死死的瞧着梦惜莲,一定是有什么地方被她给忽视掉了。忽然间,一个一直压心底的那一张脸,渐渐的浮现了出来,孟涵雅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端着手上的茶盏,因着那不自觉的颤抖晃动而出,连滚烫的茶水顺着杯盏晃动而下,孟涵雅的手指也是被烫的发红。 李嬷嬷在一侧瞧着,连忙将孟涵雅手中的茶盏给接了过来。 “夫人,小心。” 被唤回了意识,孟涵雅重新做好,额头已经不自觉的渗出了汗来。李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小心着给孟涵雅上着烫伤药,一边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梦班主,唱完今日的这出戏之后,立刻赶出丞相府,将天香园给换过来。” “夫人,那已经付了三日的银钱了,现在换了……” “无所谓。”孟涵雅压低了声音,声音中带着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颤抖:“总归不论你用什么方法,过了今夜,我不想再在府中看见这个赤莲班。” 心惊胆战的瞧了一眼君易槐,从君易槐的眼神之中,她看出来,君易槐已经看出来了这张脸长得像谁。 阴恻恻的回过身,却是对上了君念之的那一双眼。 而后者也正对着她浅笑,究竟这一切,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但是此事沾染上君念之,她更相信是后者。 第186章 让她离府 君易槐瞧着戏台上的那个女子,那一张脸长得实在是太像昆黎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简直像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样子,简直就像是昆黎的转世重生一般。如果不是他知道,昆黎已经死在了那一夜漠北最冷的雪夜之中,他都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昆黎了。 梦惜莲顺着戏台,按照着天仙配原定好的台布,绕着太子要走上一圈。 刚刚是走到了最前端,最前端的那一根支撑柱,突然发出一声咔擦之声。整个戏台竟然是在此刻轰然倒塌。 “黎儿……” 君易槐几乎是在一瞬间站起了身,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前奔袭而去。孟涵雅端坐在圈椅之上,一张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凄然一笑,当她从君易槐的口中听到黎儿这个名字。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君易槐不说将那个女人忘得一干二净,多少也该是记不得了。 可是瞧着刚刚君易槐那动作,明明一切都还记在心中。撇开了她当家主母在一旁,直接奔向了一个戏子,究竟是将她给置之于何地了? 目光落在那已经轰然倒塌的戏台之上,那几根支撑柱,是她专门吩咐了人连夜做了手脚。 原本为的是让君念之请来得戏班子,在这戏台上出丑,喜事在即出了这等不吉利的事情,赤莲班的戏唱不成了,而君念之也难辞其咎。 可是现如今,她则更是万幸自己早早的就动了手脚,瞧着那一地的满是烟尘狼藉。只盼望这梦惜莲能够被砸死,或者掩埋至死。 “母亲,不上前瞧瞧吗?” 君念之已经踱步到了身边,面上带了几分关切之色:“母亲不去瞧一瞧吗?父亲都已经过去看了。这赤莲班虽然不是什么太出名的戏班子,可若是在府中出了事情,终究也是不好吧。父亲为了府中的声誉,可真是劳心劳力了。” 孟涵雅猛地站起了身,面上满是冷色,几乎要将君念之给彻底冰封似的。 “你请这赤莲班进府唱戏,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君念之一副听不明白孟涵雅那话的意思一般:“自然是为了给府中填一填喜气啊,女儿是做错了什么吗?” 君老夫人在一旁听着,也对孟涵雅那话中的意思多有不满。 “老大家的,如今这戏台倒塌,也不是二姐儿的过错,你对着一个孩子发什么脾气?” 孟涵雅张了张嘴,她潜意识的觉得,此事应当和君念之脱不了关系。可是,当初昆黎的事情,君念之都还没有出生,而知道与昆黎事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君念之明明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情的。 难道这一切,真的就只是一个巧合而已吗? 君之瑶也是走到了身侧,扶着了孟涵雅:“母亲,咱们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二妹妹说的也对,若是赤莲班在咱们府上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了。” 说的是感天动地的话。 但是心里,却是盼着那梦惜莲能够直接死在那里。虽然和孟涵雅的目地是一样的,但是两人为的事情却是截然不同。 孟涵雅点了点头,带着君之瑶便是走上了前去。君念之在后面跟着。 待走的进了,孟涵雅看着面前的一幕,却是有些头皮发麻。 搜救的下人正在清理着倒塌的戏台,君易槐身为丞相,竟然也在翻着残垣断壁,拼命的像是再找着什么似的。 一边翻着,一边喊着“黎儿”的名字。 孟涵雅嫉妒的面色扭曲,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嫡母的形象,只怕此刻已经是无法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了。 上前,拉住了君易槐的手臂,想要劝住君易槐:“老爷,这搜救的事情,交给下人去做就是了。你贵为府中的相爷,可不要伤着了自己的身体啊。” 君易槐却是置若罔闻,即便是双手被粗粝的木头和砂石给磨破了,十根指头变得鲜血淋漓,却也没有停下。 “你让开,我还没有找到她。我还没有找到她。”君易槐猛然的嘶吼着。 语气中又是愤怒,又满是恐惧,一挥手,如果不是旁边一直有李嬷嬷站在一边,只怕孟涵雅是要摔倒在地。 君念之站在一旁,瞧着这近乎荒唐的一幕。她以为自己这个薄情寡性的爹,从来不知情为何物。 孟涵雅身为妻子,没有感受到君易槐身为丈夫的爱情。 她升为孩子,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君易槐身为父亲的亲情。 而在此刻,君易槐却仿佛更像个人,只是将所有的请全都给了一个像昆夫人的人,一切看着是这么的可笑。 孟涵雅面色铁青的站在一侧,心里只希望梦惜莲能够直接死在这废墟之中,不要活着出来。 突然,一处地方传来下人的声音:“老爷,找到了,找到梦班主了。” 君易槐闻言,面上多了几分难掩的喜色,几步便是跑了上去。灰尘烟土,蒙了一身。那一身戏服也是被划破了几处,不过探了一下鼻息,还活着。 “来人啊,拿本相爷的帖子,去请了宫中的太医进府整治。” 又是看了一眼那救出梦惜莲的那个下人,道:“你救人有功,赏。” 那下人闻言,喜出望外,连连磕头。 君易槐没有再多言,抱起梦惜莲便是向着一旁空出的小厢房过去了。 等着太医过来的功夫,君易槐在屋内来回走着,极为的焦躁。君念之和君之瑶也是陪伴在侧。 里屋的下人,帮着擦拭梦惜莲一身的脏污,顺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老爷,你不必着急。这太医马上就来了。定然是不会有大碍的。”孟涵雅开口劝慰道:“这赤莲班毕竟是在府中唱戏,等着她们离府的时候,咱们多给些赏钱便是了。” “离府?” 君易槐停下了脚步,缓缓的抬头看向了孟涵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她离府了?” 孟涵雅眉心一跳,也是猛然的听出了君易槐那话中的问题。 不是他们,而是她…… 这一夜,她的眼皮跳了一夜。而这种不安的感觉,终于在此刻翻涌而上,再难以压抑。 第187章 太好孝了 孟涵雅和君之瑶在那一瞬间,同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忐忑不安的瞧着君易槐。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留下梦惜莲在这府中将那三日给唱个圆圆满满才算完吗? 若是过几日的时候,八皇子陆含双倒府中听戏的时候,看中了这个小贱人。那可该如何是好。 孟涵雅没有注意到君之瑶在一旁一些发青的脸色,本身自己已经是心烦意乱的紧,强压下了心中的委屈和酸楚。陪着笑开口道。 “老爷的意思是,要将这赤莲班在府中再留几日吗?” “可是,这戏台倒塌,很是砸伤了几个伙计,就算将赤莲班留在府中,也是唱不了戏了。” 孟涵雅说着说着,又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对了,老爷刚刚不是还说,不该换了天香园的戏班子吗?那正好顺了老爷的意,明日便是请了天香园的戏班子进府唱戏好了。” 孟涵雅闫仔袖子中的手,不知觉间,已经是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她如何能够不知道君易槐本身是什么意思,君易槐想要她。 想要这个和昆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那怕她如今只是一个可怜卑微的戏子,身份低贱的如同尘泥一般,君易槐也要她。 君易槐坐了下来,拨弄着拇指上的那一枚扳指。 冰凉的玉料,君易槐再看向孟涵雅的眼光,则是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君易槐虽然与她并无太多情分在那里,可是被这么冷漠冰凉的眼神瞧着,孟涵雅身子忍不住颤了一下。 声音有些干哑:“老爷,为何要这般看着妾身?” “赤莲班在我丞相府上出事,自然是要给她一个交待。该给的赏银和钱款自然是要给。而另外一事,我与这梦班主瞧着极为的投缘,想将其收入府中,留个妾室。” 那语气只是在简单的陈述出一件事情,不是疑问,也没有丝毫要和孟涵雅商量的意思。而只是简单的通知一声罢了。 君之瑶在听完君易槐的话之后,心中却是猛然的松了一口气。被君易槐收入房中,总比着被陆含双收入房中要好的多了。 孟涵雅面色则是有些难看的厉害,强忍着心中的酸楚。 撑起了一丝笑意:“老爷若是喜欢这梦班主,那要纳入这府中自然不是不行。只是这梦班主毕竟是戏子出身,且还是奴籍,这如此低贱的身份又如何能够入得了咱们的相府呢?就算是姨娘的位置,怕也是配不上啊。” 君易槐微微低着头,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情一般。 孟涵雅心中稍微得意,她知道君易槐可以什么都不不在乎。可是却不能不在乎整个相府的尊严和脸面。 君之瑶瞧着这件事情可能成不了了,当下也是有些急了。 自作聪明的开口道:“母亲,这又是什么难事呢?” 孟涵雅惊诧的瞧着君之瑶,君易槐闻言也是抬头看向了君之瑶,对于这个嫡女,他速来是抱有极高的期待的。如今能够给他排忧解难,心中更是舒坦了些。 孟涵雅却是直直的开口:“胡闹,瑶儿,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再这里胡乱说什么呢?” “我才没有胡说呢?” 君之瑶道:“其实,这终归也是不难。女儿可是有听闻。每年户部都是要对国内一些生老病死的户薄,进行登记和消除。而漠北国那么多人,多少都是会有些纰漏的。父亲若是亲自去说,让这位梦班主去顶了一个已经去世的,但是还没有消除户薄的女子身份。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一番话说下来,整个厢房中都是变得鸦雀无声了。 君念之站在一侧,都是忍不住为君之瑶的这个提议鼓个掌了。她一直以为君之瑶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罢了。 可是这事情一旦有可能牵扯上陆含双,君之瑶的那个脑子,倒是灵光了不少。 梦惜莲的奴籍身份,的确是个麻烦事。君念之也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去解决这个事情。 然而君之瑶却是拿出了一个在危险的边缘徘徊,却又可施行性极为高的一个做法。 君易槐面上也是难得浮现出了几分喜色,甚至是站起身来,在君之瑶的头上抚了抚:“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你真是帮为父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了。” 虽然此法,有些钻漏洞的嫌疑。不过他与那些户部的一些官员,还算相熟,若是他亲自上门去说这个事情,应当不会是太难办的事情。 君念之也适时的开口:“姐姐真是蕙质兰心,能够帮着父亲排忧解难。不像我,站在一旁反而像是个痴傻的了。” 君之瑶掩下心中得意,开口:“妹妹在胡说些什么呢?能够帮父亲排忧解难,只是咱们做子女的本分罢了。又怎么会聪慧与否有关呢?” 是啊,只是孟涵雅此时此刻不知道会是何等的一个念头。自己的女儿亲自将一个女子送入了父亲的房中,只怕心中已经是恨不得呕血了。 几人在说话的功夫,太医已经是匆匆忙忙的进了府。 君易槐极少用自己的帖子,这突如其来一下,宫中的太医也是连忙的过来。 那太医,身上背着药匣,一身朝服。虽是坐着轿子,但那轿夫脚力极好,一路颠簸下来,太医也是一身汗。 行过礼后,问道:“相爷是身子,那里不舒服吗?” 君易槐已经时拉着太医走到了梦惜莲的床边:“太医,需要查看的不是我。而是这位姑娘,还请太医仔细看看。” 那太医看到床上一个美貌的女子,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只是自顾自的诊脉。 这高门大户之中,各种事情,他都是见惯了。看见最好也是当做没有瞧见便罢了,不然惹了一身骚,最后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那太医号脉过后,又是打开了梦惜莲的口腔查验了一番。最后又是解下了梦惜莲的外裳查看了一阵,才是让梦惜莲重新躺下了。 看了一眼君易槐,面色倒不算明朗:“侯爷,可是要治她吗?” 第188章 母慈女孝 闻言,君易槐在外人面前一直克制着的表情,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裂痕,浮现出一丝担忧之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太医,此言是何意?” 那太医,叹了一口气,才是缓缓道:“这位女子,看身形和面上还没卸除干净的妆面,应当是个戏子。但,老臣刚刚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却是发现。她的脚被砸伤了,而且嗓子也是有被异物划伤的痕迹。对于寻常人来说,这自然是不算什么,只是……” 顿了一下,瞧着君易槐没有不悦的意思,才是继续道。 “她若是靠唱戏为一门养活自己的手艺,那么这伤就算好了,也是恢复不到原本的样子了。” “最主要的便是她的嗓子。可能是不小心吞入了石块,或者是什么锋利的东西。整个嗓子给划的有许多伤痕,就算是潜心修养,只怕也是再不能登台唱戏了。” 对于一个戏子,不能登台唱戏。那便是天大的折磨,可是对于此刻的梦惜莲来说,君易槐却并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总归,他要将梦惜莲留在身边,成为他一直空虚的内心的填补。 “太医只管尽自己的能力去救治便是。最后不论成什么样子,我皆不会怪罪你的。” 得了君易槐这番话,那太医才是放下了心来。 取出笔墨纸砚,便是很快的写下了几页方子交给了下人拿去抓药去了。君易槐拿出赏银递给了太医。 “这府中的事情便是要麻烦你了,不过此事……” 太医拱手道;“我都明白的,此事小人绝不会在外面多提一个字的。” 得到这样的答复,君易槐满意度点了点头。夜色,愈发的深了,而梦惜莲却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君易槐安排了几个下人整夜的看守着。 屋内的几人,也此事纷纷的散了。 孟涵雅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那件厢房的,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连抬脚都是有些抬不动了。 君之瑶瞧着,在一旁扶住了孟涵雅的胳膊:“母亲,你可小心些。怎么觉得,你有些站不稳似的。” 啪的一记耳光,打在君之瑶的脸颊上。 在这宁静的夜色之中,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分外的清晰明了。 孟涵雅虽然是女子,但是这一巴掌却是真正的用了全身的力气,抡圆了给了这一巴掌。 君之瑶的脸被打的侧到一边,唇角都呗打的裂开了,一丝血色从唇边流了下来。原本天仙般的面容上,一个红色的五指印极为显眼。 君之瑶回过头,抚摸着脸上火辣辣的触感。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孟涵雅。 “母亲,你竟然打我?”君之瑶满是怨毒的神色:“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过我一下,你今天竟然打我?”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孟涵雅几乎有些歇斯底里:“你竟然要给你父亲纳妾?你究竟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做母亲的感受。” 这一巴掌打碎了君之瑶所有的理智,那里愿意去听孟涵雅那么多的说教。 狠狠的道:“不过就是一个姨娘罢了,难道父亲纳的姨娘少了吗?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母亲日后一顿收拾不也是老老实实的吗?母亲今日对我收手,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孟涵雅都被君之瑶的这一番话给气笑了,如果此时此刻君易槐纳的妾,只是普通的女子。 她不会有丝毫的反对,可是那个人长得那么像昆黎,那便就是不可以。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昆黎在君易槐的心中代表着什么。 是朱砂痣,是白月光。是永远忘不了的当初同甘共苦的青梅竹马。 昆黎的影响力,太深了。那怕只是一个姨娘,也足够让她忌惮的了。 “瑶儿,你和母亲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你父亲纳妾,与我与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有。”君之瑶几乎是脱口而出:“八皇子对那些名伶戏子极为偏爱,这梦班主若是被八皇子看中收进府去了,那怎么能行?与其是这样,倒不如是被父亲收入房中,彻底绝了八皇子的心思才是最好。” 一边说,一边只觉得愈发的委屈。再看向孟涵雅,满腔委屈变成怨毒,再记不得孟涵雅对她的一丝一毫的好,只记得孟涵雅打了她一耳光的恨。 “母亲,你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姨娘,动手打了我。很好,我记住了。” 说罢,眼泪像是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一转身便是向着自己的洛水苑过去,再不愿回头瞧孟涵雅一眼。 “瑶儿,瑶儿……” 孟涵雅瞧着君之瑶决绝离开的背影,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过去。 李嬷嬷连忙是扶住了孟涵雅,一边给孟涵雅顺着气,一边宽慰道:“夫人,可不要气着自己了。小姐这是还年轻,心境还不成熟。等再过段时间就好了。” “再过段时间,还要再过多久?”孟涵雅自嘲的道:“若是她只有这般心性的话,就算将来我帮她争的了那皇后之位,她只怕也是坐不稳。” 同样的年岁,君念之却是表现出了与这个年纪截然不同的成熟心境。连她看着君念之的时候,都有些看不透君念之。 若是将来有一日,她们姐妹相争,她丝毫不怀疑君之瑶会死在君念之的手中。 再一想到,刚刚君之瑶为了自己,而丝毫不站在大局上去考虑事情的模样,更是让孟涵雅心中发凉。 只是,比起那些,眼前则是有个更要紧的事情才是了。 手一把握住了一旁李嬷嬷的胳膊,那用力之深,李嬷嬷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都要被捏断了似的。 “李嬷嬷,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帮我查一查。查的越仔细越好。” 李嬷嬷忍着疼:“夫人只管吩咐,老奴自然是竭尽全力为夫人办事的。” “你去帮我查一查,那个梦惜莲是什么背景,有什么相关的人。一定要查的仔细,一丝一毫都不能错漏,知道吗?” 既然梦惜莲入府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那么她也决不能坐以待毙,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只要她能够抓到梦惜莲的弱点加以利用,那么便不足为惧。 第189章 呼吸困难 君念之也是一路回到了海棠阁中,前院依然是极为的热闹,那戏台子虽然倒塌了,但是这府中的喜事却不能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说了是三日的戏,那便是要足足的长唱够三日。府中的管事,一边寻了大夫过来救治伤员。 一边又是在去寻了能工巧匠过来,连夜对戏台子进行了重建。花了重金,不在乎多少钱,但明日的戏必须要如约登台,不能坏了府中的喜事。 虽然时间是有些赶,但是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倒也是被管事寻来了好几个木工班子,连夜便是搭建了起来。 君念之回到海棠阁坐下,虽然夜色已经极为的深了,但是君念之却并不觉得疲乏,反倒是有些想不明白地事,让她没什么睡意。 白毫一边给君念之卸除了钗环,又是接了一盆热水过来,帮着擦拭君念之的发丝。 瞧着铜镜中的自己,君念之忽然道:“传苏钰过来吧,我有些问题要问一问他。” 在旁边候着的白毫闻言,应下之后,也是出了屋子。没一会儿便是带着苏钰重新进了屋子。 苏钰一袭青色的衣袍,手上还沾染了一些奇怪颜色的汁液,瞧着应当是还在研究着什么药材,听了自己要见他,连手都没有洗,便是匆匆地过来了。 “小姐如此深夜传唤,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钰恭敬地行礼,微微抬头瞧着君念之。 君念之已经褪去了华丽的外衫,只是着了一身月白色的睡袍。头发经过霏儿用水擦洗,湿漉漉的还带着水光垂在身后。 似乎是卸除了所有妆面的缘故,君念之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 那一双眼极为黑亮,当她没有聚焦的只是瞧着前方的时候。真的宛如一只从丛林之中漫步而出的鹿,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一端细嫩的脖颈,白皙之下,隐隐透着血色的流动。 苏钰只觉得胸腔之中有什么东西猛烈地跳动了起来,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够愈发地将头给低下去了一些。 君念之心中想着事情,一时倒是没有注意到苏钰的奇怪模样。 过了一会儿,才是开口道:“苏钰,刚刚戏台子倒塌。梦班主因此受伤的事情,你可知道?” “是。” 苏钰应了声,连忙叫有些混混沌沌的脑袋又是清醒了过来,压下了心中那些莫名的心绪。 “这事情不算小事,略有耳闻。挺说那梦班主,更是伤了腿脚和嗓子。” “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苏钰疑道:“小姐是觉得,这其中事情有问题?” “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因着我一直没有告诉梦惜莲,我对她是有何用意。所以觉得应该也不太可能。只是……” 君念之想了想道:“那戏台子,你应当也是见过的。就算戏台倒塌,应当不会伤得那么严重。而且嗓子受伤……只觉得如何也是伤不到嗓子才是。” “除非……”苏钰想了想:“除非,是她自己伤了自己。腿脚的伤就当她是跌落的位置不合适,加上重物击打,所以落了伤。可是嗓子要想出问题,而又听闻那梦惜莲的咽喉部分没有外伤,是从内部出现撕拉伤痕。那么很有可能是……” 苏钰一顿,想了一会,才是用较为肯定的语气道:“她若是自己吞咽了一些极为粗粝的物体的话,那也的确是会划伤嗓子。” 一切似乎得到了一个圆满的解释。 白毫听着,却又觉得迷糊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小姐又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嗓子尽毁,对于她来说,便是彻底没了这碗饭啊。” 这一点,苏钰也仔细的想过。如果不是梦惜莲自己吞咽了东西伤了嗓子,便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以去解释这件事情。 只是他自己也想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问题。的确是如白毫所言,梦惜莲根本没有这般伤害自己的理由。 一直没有做声君念之,低声道:“除非,她其实已经猜到了,我究竟是有什么打算。而且她也的确准备这么做,那么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理由了。” 屋内的人,皆是大眼瞪小眼地望着。梦惜莲猜到了君念之的想法…… 这可能吗?毕竟没有人是君梦惜莲肚子里的蛔虫,无人知道真相是如何。 服侍着君念之歇息下来,霏儿白毫,苏钰三人便也是退出了君念之的房间。 霏儿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苏钰的肩颈:“你这是怎么了,一晚上都瞧着你有些失魂落魄的。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若是有事,你可一定要说哦,毕竟我们都是为小姐办事的。咱们也算是三位一体了。” 此话说得豪气万丈。 苏钰张了张嘴,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君念之的身影。 那湿漉漉的头发,睁着无辜的眼睛,坐在那里的一副恬静模样。只是想着,本就比寻常人要白的多的面上,便是红成了一片,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 霏儿瞧得愣住,连忙将手搭在苏钰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哎呀,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啊。莫不是发烧了不成?” “发烧吗?” 霏儿一边担心,又一边暗自懊恼:“哎呀,你看我这乌鸦嘴。说你有事,你还真发烧了。不过你既然是大夫,你快些回去给自己配一付药吃吧,好好休息休息,争取早些病好起来,知道吗?” 说着,又是拉着白毫去另外一边,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去了。 站在院子中,苏钰只觉得身上愈发地热了起来。连呼吸都有些提不上来。难道真的是如同霏儿所说的,自己是病了不成? 可是为什么在其它时候都没有什么问题,偏偏只要一想到君念之,身体便是会有这般奇怪的反应呢? 他明明看过那么多的医书,却偏偏没有看到过对应症状的病症。 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他是怎么了。莫不是真的发烧了不成?摇摇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这一夜,却是如何都有些闭不上眼了。 第190章 城府颇深 第二日,天刚刚亮,君念之便招呼了霏儿和白毫进来服侍洗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瞧着霏儿和白毫两人盯着一圈熊猫眼,也是意外。 “你俩怎么了?这是没睡好吗?” 白毫不知该如何说,霏儿倒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直直的道:“原本是没什么事的。但是不知道昨夜苏钰发什么疯,好像在不停的挑冷水冲洗身子。来来回回的,我们俩便也是一夜没怎么合眼了。” 白毫倒是面有不忍:“今儿个路过苏钰的屋子,倒是瞧见苏钰病恹恹的躺在床上。看那模样,似乎是真的病了。” “能不病吗?”霏儿没好气额道:“我昨天夜里就说他发烧了,他又是冲了一晚上的冷水,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君念之闻言,也是愕然了一下。 苏钰自被她带回来,便一直是潜心研读苏家医典。可能从小在狱中长大,一直以苏家医典为伴的缘故,苏钰一直表现的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太多的欲望。 所以对苏钰,君念之一向是比较放心的。就算此刻,苏钰拿一把刀过来将自己的手给砍了。 君念之都只会以为,苏钰是要看一下新研发的止血药的效果如何而已。 略微思索了一下,才开口道:“白毫,今日事情不多。你便留在院子中照看一下苏钰吧,免得他自己把自己脑袋给烧坏了都不知道了。” 白毫点了点头,便是下去了。 自从君念之手头宽裕了之后,自己院中的小厨房便也是用了起来。里面的人手,也是君老夫人从静安院中调过来的老人。 霏儿从小厨房中端了早饭过来,一叠小菜,一叠糕点,一碗清粥。 君念之用过之后,将霏儿夜里准备好的东西拿上,便是向着梦惜莲的屋子过去了。 本以为这么一大早,她应当是来的最早的人了。但是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却是在梦惜莲的床边,瞧见了另外一个人。 不是别人,而正是君易槐。 君易槐趴在梦惜莲的床边,那模样瞧着,应当是昨夜他们都走了之后,君易槐又是重新回来,在梦惜莲的床边守了一整夜吧。 门被推开的声音不大,君易槐却是立刻直起了身子,呵斥道:“誰?” 然而一个用力过猛,却又只觉得头晕眼花,腰背酸痛。 “父亲注意些。” 君念之上前,抬手在君易槐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揉着。君易槐身上的不适感,也是渐渐消退。 待看清了来人之后,眼底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厌恶之色。 “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知道自己与这薄情爹没有太多情分在,但是每次瞧见君易槐那眼底丝毫不加掩饰的轻视和厌恶的时候,依然是觉得心口被人给狠狠的捅了一刀似的。 面上挂起一丝流于表面的笑意,取出了一个瓷瓶子:“女儿知道父亲心系梦班主。昨日夜里,又是听太医说,梦班主的嗓子受了伤。所以特地是连夜让人熬制了一些冰糖琵琶膏,化水喝,对润养嗓子,也是极好的。” 事事只要牵扯到梦惜莲,君易槐便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 “难得你有心了。” “能够为父亲解忧,是女儿应尽的本分。” 君念之瞧了瞧君易槐:“父亲,你在这里已经守了一整夜了。不如先去小憩一下,吃点东西?女儿先帮您照看一下梦班主,不然的话,等着梦班主醒了过来,您却又垮了,这可该如何是好。” 本来还不觉得困顿的君易槐闻言,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瞧了瞧梦惜莲,依然是沉睡着,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也只能是应下了。 等着送走了君易槐,君念之重新回到了厢房之中。霏儿顺手也是将门给带上了。 君念之坐着,梦惜莲面色依然苍白,躺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冰雕的美人似的,脆弱又透明。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支离破碎,离开人世似的。 稍微欣赏了一番,君念之也是没了太多兴致。 “梦班主,既然已经醒了。何必还要躺着呢?” 梦惜莲悠然的睁开眼,缓慢的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瞧着君念之。 “你是怎么发现的?” “发现你已经醒过来了吗?”君念之抬起手,一只手指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因为你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些变化呢。而恰好,我的听觉极为灵敏。这屋子又极为的安静,我正好是听出来了。” 若是梦惜莲真的睡着了,那么她的心跳声应该是很有规律的。 可是在她进来时,和君易槐离开时,她的心跳声都有了一定的波动。 凭着这个,她已经足够判断出,梦惜莲的确是在装睡。 梦惜莲有些意外,竟然是被这样戳穿的。听起来,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很快,也是收敛了心绪,靠在床头:“所以二小姐,接下来是准备怎么样?” 嗓子虽然受了伤,声音的确不如在戏台上那般悦耳动听。但是此刻说话的声音,听着却依然是如同婉转黄鹂。 “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你似乎知道了一切。” 梦惜莲看着手指,一根根的瞧着,道:“我可能知道了,但也只是猜到个七七八八。我其实在登台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具体是做的什么打算。但是当我登上台的时候,你父亲看向我的时候。我便猜到了,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她看过许多男人对她狂热痴迷的眼神。但是君易槐的眼神中却并不止这些,还有许多真实的爱意在里面。 并不是将她当成可替代的花瓶,而是真实的喜爱着。 君念之忍不住的轻挑了一下眉头,看来,她还是将梦惜莲给看得太简单了一些。 她没有明说,但是梦惜莲却能够只是通过君易槐对她特别的眼神,便是能够瞧出来她的想法。梦惜莲的城府可不畏不深。 “那怕,只是做妾而已,你也甘愿?” “有什么不好的吗?”梦惜莲反问着:“我什么苦没有吃过,有人许了我正妻的位置,只是那种贫苦人家,我看不上,所以不愿意去。如今有个平步青云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为何不抓牢了?” “机会不等人,这句话,还是二小姐说给我听的呢。” 第191章 莺莺燕燕 君念之倒是觉得自己小瞧了梦惜莲,或许她之前就应该将所有的想法,全部告诉梦惜莲,如此这般,或许一切会变得更加有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被人算计,固然心中会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不过梦惜莲这一次的反应,却又让她觉得是个好事。 有些城府心机,才能够在这个府邸之中待得时间更长。也只有这般,才能够和孟涵雅打的有来有回。不至于那么快便成了一场战役中的牺牲品。 “梦班主的想法能够如此豁达,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如果是这般,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只怕你的嗓子……” 梦惜莲知道君念之要问什么,只是对方是她的话,梦惜莲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点点头,竟然是直接承认了。 “当那个戏台子轰然倒塌的时候,我便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你那位老爹对我有心的话,这或许也是我的一个机会。想要让男人能够为你所利用,那便要加重自己能够握住的筹码。所以,我在掉下去的时候,直接抓了一把砂砾吞咽了下去,故意伤了嗓子。至于那腿脚,我也是刻意扭伤的。” 梦惜莲说此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适,反倒是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就是在简单的叙述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罢了。 君念之垂眸,倒未有再说什么。一切和她猜测的倒是相差不大。 那戏台子虽然倒塌,不过高度却并不高,梦惜莲能够受这么重的伤。除了她自己在其中也有所干预,其它的可能,君念之是全然想不到的。 梦惜莲靠在床边,举目瞧着这厢房之中的成列。 虽然只是一间小小的厢房,但是屋内的陈列却也十分的讲究,且空气中也焚烧着熏香,嗅着,让人忍不住的有了几分南宁之意。 这或许,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她昨天夜里的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晕。从被君易槐给抱走的时候,她都清清楚楚的感知的到。而为了能够更进一步的获得男人的疼惜,同时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所以她故意装作晕厥,没有睁开眼睛。 君易槐迫不及待的将她抱起,同时不容拒绝的要纳她为妾,要为她改头换面,却也是真的。 她原本波澜不惊的一颗心,终于在那一刻狂跳不已。她终于知道了君念之所说的平步青云的机会是什么了。 这个机会,能够进入丞相府,对她来说,的确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梦惜莲眼底的那一丝贪婪和狂热,虽然有意的在克制着。但是在君念之面前,却还是一览无余,前世坐在高位之时,她见过太多太多面上尊敬,却心中有鬼之人。 那种眼神,她有些太过熟悉了。 将那瓶枇杷露,放在了梦惜莲的床边:“既然梦班主已经醒过来了,那我一会儿便去通知一声父亲。想来父亲一定会十分高兴,顺便,也和你说另外一事,你觉得戏台倒塌是为什么?” 梦惜莲的思绪,被君念之的话给拉扯回来。 面上一冷:“你的意思是说,是有人刻意为之?” “再看到你的脸那一刻,大夫人便不会让人安安稳稳的离开这里了。” 君念之上前,手抚摸着梦惜莲那一张光洁的面容:“你日后,能够在这府中有多少的好日子,全看你能用这张脸为自己谋来多少的前程了,好好注意着自己吧。” 那冰凉的指尖残留在面上的触感还那么真实,梦惜莲的手也不自觉的抚摸着自己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君念之见状,也只是眼睛与此,带着霏儿便是离开了厢房。 走在回海棠阁的路上,霏儿想着今日梦惜莲所说的那一番话,也是忍不住感慨。 “这梦惜莲,瞧着倒是像个没有心机的,没想到,竟然能够将一切的事情给谋划的这么清楚明白。” 君念之对此,不置可否:“你想想,她一个女子能够做到整个戏班子的班主之位。若是没有些心机谋算,又怎么可能,而且身为戏子,每日怕是要与多少的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若真是什么东西都放在面上,你以为她还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听完,君念之的分析,霏儿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忍不住赞叹道:“小姐可真厉害,竟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君念之却有些笑不出来,脚下的步子走的也是有些慢了。 “只是,我觉得那梦惜莲的想法却不会是那么简单,恐怕她的目光是向着大夫人的位置去的。” “大……大……大夫人的位置?” 因为这一切的认知,有些太过骇人。霏儿被吓得,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虽然奴婢不喜欢大夫人。可是大夫人是孟家的女儿嫁入了丞相府,那家世和气度。是梦惜莲如何都比不上的,就算她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霏儿说的的确是有道理。 的确,丞相府的大夫人,需要的是能够能够拿得出去的门面。 孟家,镇国公府出来的女儿,才能够匹配的上丞相府的名头。而梦惜莲的出身实在是太低,如何想,都是有些不可能的。 “只能说,事事无绝对吧。”君念之道:“毕竟朝中,倒也不是没有平妻这一说,只是最终还是要看梦惜莲究竟能够为自己谋划出来多少才是了。” 今日,她故意在梦惜莲的面前提起了孟涵雅的事情。既是让梦惜莲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同时也是拉了足够的火力。 就算梦惜莲想要在府中安安生生的度日,只怕孟涵雅也不会同意。 那一张脸让孟涵雅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若是不将梦惜莲给处理掉,只怕孟涵雅以后的日子,难以安稳下去了。且让她们二人去争斗吧。 脚下的步子走到了花园,倒是听到了戏台那边传来唱戏之声。 管家的手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不少,只是一夜便能够重新,建好戏台,又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 听着那莺莺燕燕的戏文,倒真是投了几分喜气出来。 如此一想,君念之脚下的步子也是转了个方向。 “小姐,那不是三小姐的院子的方向吗?” “没错,咱们就是要去三小姐的院中。” 第192章 令人发笑 啊……去三小姐的院中吗? 君宛丝一直是将小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向来没有什么好脸面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如今又是疯魔的状态,去了,能干嘛? 虽然是不解,却也是跟在君念之的身后,向着君宛丝的院子过去了。 孟涵雅当时为了显现出自身对于底下庶出子女的关切,便是将君宛丝的院子安置在了离着自己不远的院子中。 君念之带着霏儿一路过去,当走到君宛丝的院子外前。门打开着,外面只是站着两个打着哈欠的下人,瞧着倒是懒散的很。 见着君念之向着这边走过来,才是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二小姐,二小姐金安。” “三妹妹,在屋中吗?毕竟明日便是三妹妹的大婚之日了,我中终归该来瞧瞧她才是。” “是,自三小姐回来之后,便一直被关在屋内,不得外出,若是二小姐要见,直接进去便是了。” 虽然还称呼的是三小姐,但是语气之中的轻贱之意却是丝毫不曾掩饰。毕竟与男子婚前便有肌肤之亲,就算漠北国民风再开放,却也是为人所不齿的。 君念之轻叹了一口气,便是直直的入了院子。 刚刚走到君宛丝的门前,便时能够听到君宛丝叫嚷的声音。 “你们这群贱人,快把本小姐放出去。本小姐千金之躯,岂能容你们这些下人糟践?” “快来人啊,你们若是再将本小姐关着。等我出去了,告诉了母亲,定要剥了你们的皮,瞅了你们的筋不可。” 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守在门前的嬷嬷,面上却不为所动。 冷笑着:“三小姐啊,老奴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等到了明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奴婢就算不想让你出去也是不成的,在此之前,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里面待着吧。” 君念之走到了门前,两位身强力壮的粗使嬷嬷瞧见,也是连忙上前行礼。 君念之瞧了一眼那门上挂着的一把大锁,又是瞧了一眼两位嬷嬷,看来孟涵雅为了不再生什么事变,也是下了心思了。 “二位嬷嬷,明日便是我三妹妹的出嫁之日了,念着姐妹之情,想在这最后分别之日,与妹妹最后再说说私房话,还请嬷嬷能够行个方便了。” 霏儿适时的送上了一个荷包,那沉甸甸的重量,让两个嬷嬷皆是相视一笑。连连应承着,一边说着不要让她们二人难做,一边将锁给打开。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君念之也算是见识到了。幸好那日满月节的下注,她几乎拿出了所有的财产去拼了一回,才是让她不至于缺了钱财。 门被推开,君念之直直入内。听见了声音的君宛丝,面上刚刚是带了几分希望,再一瞧见是君念之。 面上便是挂了几分冷厉之色,一边踱步的走向正位,收整着有些凌乱的发丝和衣服,努力的在君念之的面前维持着最后的一分尊严。 “姐姐,可真是贵人事忙啊。今日能够瞧见姐姐,莫不是来瞧我的笑话不成的?” “笑话?”君念之冷笑了两声,像是在想君宛丝,又像是在自嘲似的。 “我怎么敢笑话三妹妹呢,我可是险些成为‘笑话’的那个人呢,又怎么敢来笑话三妹妹呢。”君念之只是看着君宛丝:“只是,看你的模样,不再如同三岁孩童一般。想来是吃了李慕云送来的东西了吧。” “那究竟是什么?” 君宛丝猛地站起了身,疯魔似的向着君念之扑去。快接近了君念之的时候,却是被霏儿直接一把推开。 重重的摔在地上,疼的君宛丝一下竟然是有些站不起身来。 只是仰着头看着君念之,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她不悦,又让她惶恐。她的确吃了李慕云送过来的东西,吃下它,她才觉得是变成真正的自己。 浑身不舒服的身体也变得舒坦,神志也变成了自己的。 可是这却并不会维持多久,似乎也就五天左右的时候,她又会觉得身体里好像被一千万只蚂蚁啃噬,游走,让她彻夜难眠,浑身酸痛,连神志都不是自己的。 她第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像是一只狗似的,趴在地上正舔着一块麦芽糖。周围全是带着讥讽笑意的下人,那一次,她甚至希望自己不要清醒过来。 而且,连李慕云对她的态度,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李慕云瞧着她的时候,虽然也是君子儒雅之礼,但是眼底却终归是笑意的。但是上一次,他来时,却只是冷冷的站在那里瞧着她。 那眼底的情绪,反而更像是在看她究竟死了没有。 君念之笑着,看着君宛丝:“你有听过这么一个词吗?饮鸩止渴。” “那是毒药?” “怎么会呢?你可是明日要成为新娘子的人,若是毒药,不仅君家交不了差,卫国公府也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只是会让你成瘾的东西罢了。” “只是,你不吃你维持不了自己的神志,你吃了,毒素却会一直堆积,直到慢慢毒发,浑身腐烂,连骨头都是黑的。” 一滴冷汗从面颊流下,君宛丝故作镇定的从地上爬起来,有些癫狂的笑着。 “哈哈哈,你在骗我,一定是的。”君宛丝努力使自己在椅子上坐稳:“你一定是看到我马上要嫁给李慕云了,你在嫉妒我,你想挑拨我和李慕云的感情,所以你才故意说了这样的话。” 君念之只是怜悯的瞧着君宛丝:“本以为你能做的出来,买凶毁我清白这种事情,应该是有些城府手段才对,没想到,一个男人,却是让你成了这般模样。” “你……你怎么会知道,可是你明明不是没有被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最后还得逞了呢。”君念之道:“或许,你应该希望,那个被你所害的人,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情与你有关,不然,卫国公府对你来说只是地狱。可那个人却会让你生不如死。” 君宛丝维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如果君念之说的是真的。 寺庙中,除了她和君念之以外,便只剩下君之瑶和孟涵雅了。 而这两人,无论是那一个,她都承受不起。 第193章 鱼与熊掌 看着君宛丝浑身颤抖,君念之有一种一切颠倒而来的错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前世,她被关在院中的时候,是君宛丝趾高气昂的过来告诉自己,即将要与李慕云完婚。 而今生,却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情况。 君念之瞧着已经接近崩溃的君宛丝,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慢悠悠的开口道:“对了,三妹妹。既然明日是你的大婚之日,那便不如再告诉你另外一个消息如何?” 君宛丝忌惮的瞧着君念之,她知道从君念之的口中说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可是还能有什么更差的事情呢? “你知道吗?你嫁入卫国公府之后,应该不出十日,李慕云便会迎娶柳家的女儿入门。只是她为嫡,你为庶罢了。” 柳家的女儿……君宛丝即便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并无过多了解。但也是听过柳家的,说来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小门小户罢了,她也见过那柳家的小姐。 不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那一样都比不过她。李慕云怎么敢…… 那张脸的表情太过丰富,瞧着君宛丝的表情,君念之仿佛瞧见了上一世的自己。 那种肝胆欲裂,伤心欲绝的表情,即便是如何努力隐藏,也藏不住。 “假的,一定是假的。李家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这般,将君家的颜面放在何处?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君家的颜面吗?” 君念之走到了君宛丝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瞧着君宛丝,发出一丝可怜的冷笑声。 “看来,你终究还是没有看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依仗着孟涵雅而活,可偏偏你已经被孟涵雅以一万两银子买给了卫国公府。你觉得卫国公夫人,会一直允许自己的儿子后院,没有正妻吗?” “你只不过是用来给君之瑶铺路的棋子罢了,一旦你的利用价值一完,自然是弃之如敝屣。而卫国公夫人但是受了孟涵雅那好一顿算计,你入府之后能让你安安稳稳的活着,便已经是顾全了君家的颜面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屋内的气氛,一瞬之间变为了一片死寂。 君念之低下身,瞧着君宛丝。手指一点点的抚摸着君宛丝的脸颊:“既然妹妹马上要出嫁了,那么姐姐便在这里祝妹妹入了那卫国公府,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了。” 卫国公夫人,一心为自己的儿子。且被孟涵雅那么一顿盘拨,虽然整件事情的确是李慕云做错在先。 但是在做母亲的眼里,却也从来不会觉得是自己孩子做错了事由。 君宛丝进了府中,若是一直靠着那药为生,能不能活过今年的新春,那也难说。 起身出了门,只留下了君宛丝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全然不像是一个马上要出嫁的新娘。更像是刚刚经历白事的少女似的。 那两个嬷嬷见着君念之出来,又是立刻将门给锁上了。 孟涵雅挑了这两位嬷嬷在这里守着,估计也是怕君宛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那一万两银子,还没到手呢。 若是君宛丝在成婚之前出了什么事情,那才是得不偿失。 刚刚是走出了外院,迎面却是遇上了李慕云。对于能够在后院遇上李慕云,君念之有些意外倒好像也并没有那么意外。 毕竟明日便是他与君宛丝的大婚之日,新郎最后再来瞧一眼自己的新娘,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 君念之本不欲在于李慕云有过多的纠缠,但是偏偏回海棠阁的路,必须要经过这里,一时之间竟然是避无可避了。 稍微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丝薄凉的笑意,向着李慕云行了一礼:“见过李公子,李公子是专程来看望三妹妹的吗?那三妹妹便就在屋内,李公子便直接进去就是了。我便不打扰李公子与三妹妹交谈了。” 说罢,就准备离开。但是李慕云却并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君念之微皱了眉头,抬眼瞧着李慕云。 李慕云一袭玉色的长衫,身姿依然挺拔修长,面色如玉,谁人看了只怕都会倾心与他。只是君念之却从李慕云的眸子中瞧出来一丝阴鹜之色。 这是君念之以往从不曾在李慕云的眼中看到过的。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李慕云竟然一点点的变成了她记忆中不再熟悉的模样。瞧着他,君念之只觉得极为的陌生,仿佛与过往的李慕云,是两个人一般。 “李公子,还有什么话要与我说的吗?” 李慕云喉头上下滑动了一番,向前走了一步。君念之则是适时的后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巧妙的保持在一个巧妙而又恰当的氛围之间。 李慕云终究是叹了一口气:“二小姐何须如此忌惮与我,倒像是衬的我,仿佛是什么洪水猛兽,二小姐避之不及一般。” 君念之闻言,道:“李公子所做之事,与我而言。却也不亚于是洪水猛兽了,就如我那一日在寺庙之中对你所言的那般,当你选择用那药的时候。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再见面,能装作彼此不认识,已经是全了彼此的脸面,就算是成了仇人,也丝毫不为过。” “你……” 李慕云一双眼通红:“可是,你明明知道,那只是我过于倾慕二小姐,所以才做下了错事。” 霏儿闻言,一张小脸也是染上了薄怒。即便她没怎么读过书,却也知道,女子的清白名声有多重要。这李慕云偏偏一直口上说着喜欢,做着毁人清白之事。 君念之的眸色,愈发的冷了几分,只是瞧着李慕云:“所以,李公子希望我如何?因为李公子的这一番话,感动的无以复加,当场泪流满面。然后悔恨自己当初没有按照李公子的算计,喝下那药,着了李公子的道?” 一番话,说的是极为的不客气,李慕云如玉的一张脸,此时也变得涨红一片。 “你……你……” 哽咽了半天,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了。 “李公子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不然芝麻捡不住,西瓜同时也抱不稳。人怎么可能鱼与熊掌兼得的。” 第194章 狼狈为奸 说罢,便再没有丝毫的退缩之意,直直的越过李慕云向着海棠阁便是回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霏儿紧紧的跟在君念之的身后,却还是对君念之的最后那一句话有些不解。 “小姐,什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奴婢怎么有些听不明白那话里的意思?” “我刚刚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味道?” “那是属于皇室的味道。” 君念之目光朝前,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停止。 那味道太过熟悉,皇室之中的人,皆是喜欢用香,一是因为香料本是极为稀罕之物,除了身份尊贵之人,旁人根本接触不得。 而那龙涎香却更加珍贵,则是属于皇室专有的香味。 只是李慕云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却并不纯粹,还夹杂了一丝冷檀香的味道。清冷灭欲。 这味道太过熟悉,她前世在陆含双身侧几十年,几乎日日夜夜陪伴着这夹杂了一丝冷檀香的味道入睡。 陆含双觉得那龙涎香的味道有些过于浓郁,所以在焚香之时,会掺杂一丝冷檀香进行中和。 众多皇子之中,也只有陆含双有这个习惯。所以这一丝气味,她太过熟悉,熟悉到仿佛像是刻印在了骨血之中似的。 而今日的这一场见面,在君念之嗅到陆含双身上的那一丝冷檀香时,便就知道一切并不是花好月圆般的偶遇,只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见面罢了。 李慕云定然又是和陆含双见面之后,又协商了些什么。所以李慕云才会出现在这里,试图再次勾动她的心绪,指望着自己能够改变主意,嫁与李慕云。 只是,他们终究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一天到晚,只知道风花雪月的女子,以为没有了男人便过不下去日子,可终究却小瞧了她的恨意。 唯一有一点她未曾想明白的便是,李慕云在陆含双这里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李慕云却丝毫没有和陆含双决裂。 如今一看,反倒是和陆含双之流走的愈发的亲近了一些,这是她没想到的。 时间一点点的过着,到了第三日,府中一大早的便是敲锣打鼓的吹响了起来。今日便是君宛丝正式出嫁的日子,府中红绸挂柱,敲锣打鼓。 因着君易槐嫁女的缘故,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为了卖君易槐一个面子。朝堂之上凡是与君易槐有些交集之人皆是前来送上了贺礼。 前庭后院都是围满了人,好不热闹。 新请来的天香园的戏班子,唱的满是喜庆。一些喜欢听戏的大人小孩也是将戏台子那边围的满满当当。 而后宅的妇人,皆是直直的去了君宛丝的院子。 也是最后一日了,君宛丝的屋中也是少见的喜气,里里外外的下人都是为了三圈。孟涵雅身为主母,也是一身玫红色的衣裙,坐在君宛丝一侧。 硬生生的寄出了几滴眼泪来,显得像是多么舍不得这个女儿出嫁似的。 只是面上得精致妆容,却没有因为那悲切的泪意而有丝毫的破坏。 君宛丝坐在梳妆台前,一身凤冠霞帔,只是因着是侧妃,用不得正房的大红之色,那面上也没有丝毫的笑意,若不是屋内坐的显贵夫人太多,只怕她今日是要哭出来不可了。 君念之将那皇上赏赐下来的头面,送了上去当做了添妆,屋内的人瞧着,皆是露出了几分震惊之色。 孟涵雅瞧着,倒也是有些眼前发酸:“看来,这二姐儿对底下的妹妹是真心实意,竟能送来这么价值连城的头面作为妹妹的添妆。” 众人听着这位竟然就是传闻中的君念之,便更是多了几分打量之色。 她们大多数人,皆只是听闻了君府接回了一直养在寺庙之中的二小姐。 传闻皆是将君二小姐说的粗俗不堪,长相丑陋,宛如女鬼夜叉。 即便略有才情在那满月节上的拿了琴艺的第一名,却也听说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收买了裁判得来的。 即便那日,入宫的受封宴会上,有许多的达官显贵皆是见过了君念之。 但是却没有人要为君念之解释的意思,如此一来,时间长了,关于君念之的各种传言,在京城之中,传的也是愈发的精彩纷呈。 人往往都是这样,对于不如自己的人,皆是希望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君念之,就这么出现在众人面前。反倒是在不经意间,就冲淡了那些流言。 “这,这个二小姐好像看起来,也不像传闻中那般的粗俗不堪啊。” “是啊,而且举手投足,都透着贵气,这种浑然天成的感觉,那里是后天能够修的好的。” “而且,你们可瞧见那副头面了吗?那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这二小姐竟然也是说送就送了,竟然是这般的视金钱如粪土。” 众人瞧着君念之,又是不自觉的瞧了一眼坐在另外一侧的君之瑶。 君念之的容貌自然是抵不过君之瑶的,君之瑶的美貌是京城出了名的第一美人,只是坐在那里,就是一副天下最美好的画卷。 只是比着那通身的气度,君之瑶却输的一败涂地。 众人也觉得奇怪,明明是嫡出小姐的君之瑶,应当是从小便有礼教嬷嬷悉心教导才对,理论上来说,君之瑶不论是礼教来说也好,还是气质也罢,都应该是强于君念之才对。 可是现在的这个情况,看起来,却并不是这样。 君之瑶自然也察觉到,坐在周围的妇人,将目光在她与君念之身上游移,其中更是带了几分审视之色。 那些低声的窃窃私语,自然也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听在君之瑶的耳朵里。 在那一刻,君之瑶只觉得分外的屈辱,她堂堂相府的嫡女,竟然有朝一日,会被人拿来与君念之比较。 她君念之怎么配,一个从低贱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贱人,有什么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君念之只当是没有瞧见这屋内的各种虚与委蛇和诸多算计,放下头面以后,稍微坐了一下,便以要小解为由,带着霏儿和白毫便是离开了君宛丝的院子。 那一双双,将人当做物品计算价值的眼神,也真是够了,看的她作呕。 第195章 殿下不要 走在花园之中,君念之才是感觉到了君易槐在朝堂之上的人员是有多么的宽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易槐一直处于中庸之道,谁人也不得罪,所以上下关系都处理的极好,人缘宽广。 只是一个庶女出嫁,一向都是极为宽阔的花园,此时竟然都是有些人满为患。 如今正是入夏的时候,那池塘中的荷花也是开得烂漫。许多纨绔子弟,皆是在那池塘边上对着那满樘的景色吟诗作对。 君念之遥遥站在廊道之中,隔着几座假山,瞧着荷塘边的场景。 倒是在那里面瞧见了几个相熟之人,八皇子陆含双,四皇子陆凝安,还有六皇子陆孙英。 陆含双的出现,不仅仅是代表着他自己,同样的,也代表着当朝太子陆元容送来的贺礼。 三人皆是生的极好,只是站在那里,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看得人移不开眼睛。 瞧着那三人,陆含双和陆凝安,她都已经是极为熟悉的了。目光忍不住的落在了一旁的陆孙英的身上。 陆含双的俊美带着一丝阴柔之气,陆凝安的面容带着十足的危险气息。 而那陆孙英,生的却是虎虎生风,长了一张极为规整的面容,瞧着倒是一个极为刚正不阿之人。上一世的时候,君念之倒是和这陆孙英有过一些交集。 她所得到的消息,陆孙英在刚刚束管之年,便是亲自带兵奔赴战场。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当朝文官人人皆是歌功颂德,说六皇子是当世不可多得的领兵之才,是武曲星降世。陆孙英在朝堂之上的名声一时之间也是极为的好。 且母妃是宫中的四妃之一,德妃娘娘,虽然德妃的母家不算特别的优渥。 但是陆孙英有着这样光辉的功绩在此,又有如此尊贵位份的德妃娘娘为其母妃,在前世的时候,也是一个极为麻烦的对手。 只是对于那武曲星降世这一说,君念之始终是抱有一丝疑惑的。 因着前世,陆孙英最后的消亡便是死在了一场战役之中。可是那场战役,陆孙英却是带着一万人马对敌国五千人马。 超过一半的人数,却是被敌国几乎围死在了望天峡中,最后成功逃回漠北国的,也只不过数百人而已,同时带回来的还有陆孙英的尸体。 根据行军纪要上的记载,望天峡上高下窄,若是能够占了上处的优势,自然便是能够将敌军一网打井,如同瓮中捉鳖一般。而陆孙英在带军上山的时候。却没有提前派小队,进行前期的侦查。 直接带着一万人马上了望天峡,却是被提前数日就到了望天峡的敌军进行埋伏。 采用火攻之法,密林之中直接让漠北国的军队伤亡惨重。 交战之前已经是元气大伤,等到正式开战,自然是愈发艰难。陆孙英更是被敌国将领,一箭洞穿了喉咙,当场死在了战场之上。 君念之当初从陆含双的手中,看完那一份军事纪要的抄写拓本之后,对于这一点,一直抱有很大的疑惑。 若是陆孙英真的是天降之才,又怎么会连行军打仗之中,那最为基础的事情都不知道呢?而且双方人马行军,按理来说,应当都会提前有将密探随时注意双方人马的行动方向。 那是在战场上,主帅最为重要的眼耳。 可是按照行军纪要上的记载,陆孙英却像是完全没有接受密探带回来的情报。或者说就算带回来了情报,陆孙英也完全没有根据密探的消息进行排兵布阵。 若是这般,那陆孙英的将才之称,倒真的夸大其词了。一个人一旦被过多的荣耀给堆砌起来的时候,便是容易有些看不清楚自己的本来面目。 正打量着陆孙英的同时,倒是和另外一双眼对上了。 那是一双极为艳丽的眸子,只是瞧着便是透着万种风情,让人忍不住的沦陷在其中。 可能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一双桃花眼,看谁都多情。 君念之上一世的时候,便是沉沦在了那一双眼眸之中,难以自拔,最后却落得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只是那一双眼眸之下,隐藏着的,是无限汹涌着的对于权利欲望。可能任誰都瞧不出来,一个如此软弱无能,成日养花逗鸟,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的皇子。才是最后坐上皇帝之位的那个人吧。 陆含双的眸子和君念之的眸子对上,彼此深深的看了许久。陆含双的脚步动了起来。 白毫很敏锐的察觉到陆含双的脚步在向着这边过来,同时也知道自家小姐对于这位八皇子一向都是没什么好脸色的。 “小姐,咱们要不要先离开?” “不用。”君念之摆了摆手:“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那不是你刻意躲避,便能够逃的开的。” 白毫闻言,也只能是作罢,安安静静的站在了君念之的身后。 廊道外,一派欢天喜地的场景,而廊道内侧,因着那几处假山的遮挡。反倒是显得极为安静,更像是一个小天地一般。 陆含双已经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君念之福身行礼:“见过八皇子,殿下金安。” 两人相对视,陆含双唇角勾起一丝凉薄的笑意:“你可真是一个有趣的女人。” “是吗?”君念之倒没有因为陆含双的赞美而又丝毫的高兴,相反的,被陆含双选中的人,最后似乎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前世的自己,交给自己的道理。 “能够让殿下觉得臣女有趣,真是不容易。” 陆含双一双眼打量着君念之:“本王能够看得出来,你对本王没有丝毫的敬意,且你眼底的那情绪,反而瞧着是对本王有些恨之入骨。也正是因为这一丝目光,让刚刚离得那么远,本王都感受到了。” 听闻此言,君念之倒是真的有些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陆含双是在与自己讲笑话,还是真的十分认真的在于自己说这件事情。 当确信,陆含双并非玩笑之语。 君念之才是莞尔一笑:“殿下,实在是会错意了。” 第196章 就你不行 君念之轻轻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站在陆凝安一侧,正与陆凝安说话的陆孙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刚刚臣女,只是在看六皇子殿下罢了。六皇子生的如此英俊不凡,刚正不阿,让人看了便是忍不住的心中升起了几分安心之意,便是多看了几眼。” “至于刚刚看到了殿下,则只是顺着看了一眼,又恰好与殿下对视上了。可能才让殿下误会了,若是这般,还请殿下多多谅解,臣女并无其它之意。” 君念之此话说的虽然极为的客气,但是话语之中,明里暗里却都是在说陆含双过分自恋,并非人人都对他一见倾心。 陆含双被君念之此番言语,说的也是有些气恼,怒极反笑:“是吗?没想到,你竟然对我六哥也有这般的心思?” “本以为,你与我四哥纠缠不清便也是罢了。莫不是你知道自己身份低位,我四哥瞧不上你,所以你便是想着立刻调转矛头,瞧上了我六哥?” 此言出口,陆含双才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太过火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冷静自持,这么多年在太子面前,他都能够伏低做小,将自己给隐藏的极好。 可是在君念之的面前,他却总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君念之足够的低微,却又足够的坚韧。明明他是皇子,君念之只不过是相府的一个庶女罢了,但是她却丝毫不像他寻常见过的那些女子一般,对他怀有爱慕和敬畏。 反倒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真实的厌恶和仇视。 这种强烈的反差,反而是让他心中生了征服欲。他在太子面前伏低做小那是为了形式不得已而为之,可是在君念之的面前,他难道连一个庶女都征服不了吗? 白毫和霏儿在君念之的身后,陆含双的一番话,也是听了个十乘十去。 当即是有些火冒三丈,若不是看对方是当今皇子,实在是忍不下去。 君念之听完,只是丝毫不在意的浅笑了一下。在这一点上,陆含双和李慕云似乎还真是挺相似的,两人似乎都觉得,女人的脑袋里除了男人之外,便再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天到晚,除了爱着这个,便是爱着那个。没有了男人便活不下去似的。 那一丝冷漠的笑意,被陆含双敏锐的捕捉到,不自觉的皱了眉:“你笑什么?” “因为我觉得殿下说的对啊。”君念之只是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想要给自己好好找个靠山,毕竟我可是受够了这府中的苦日子,日日要看嫡母的脸色过活。我定要嫁入了位高权重的皇子府中,好为自己谋个锦绣前程。” 此番说着,君念之倒是掰起手指头仔仔细细的盘算了起来一般。 “嗯,四皇子倒是不错。英武帅气,能力非凡。且也深得皇上的喜欢,背后又是成妃娘娘,想来也是一桩好事。” “六皇子,也是不赖。毕竟天生将才,一身正气,看着也是个会疼人的。德妃娘娘又待人极好,想来也是不错。” “或者,十四皇子,似乎也不错。年纪虽轻,但是能看得出来有鸿鹄之志,将来定然是能够有一番作为。” “若是不行……” 目光打量着八皇子,想了许久,才是缓缓开口道:“听说八皇子与太子极为相熟,一直为太子殿下鞍前马后。若是八皇子愿意帮我在太子殿下美言几句,能够让太子殿下收了我入府,那日后见着八皇子,定然是要美酒相待,以谢八皇子引荐之恩了。” 陆含双等着,等着君念之却像是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似的,只是目光清澈的瞧着陆含双,再不言语。 “完了?” 君念之乖巧的点了点头;“嗯,是啊。若说位高权重,家世优渥的皇子。似乎也只有这几位殿下了呢。至于八皇子殿下的话……” 君念之只是摇了摇头:“不行呢。” “大胆。”陆含双一时之间脸色铁青。 陆含双一时之间面色铁青,君念之似乎极为清楚如何去激怒他。他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便是他的出身,他只是从一个宫女的肚子中生出来的皇子。 天生便没有强势的母家去支撑,虽然后来他过继到了四妃的名下收养。 但是养母却终究只是养母,与他终究没有那般的亲昵,若不是他的母妃一直生不下来孩子。只怕他这皇子之位也是极为难以坐稳。 誰人都知道这是他不能触及的逆鳞,可偏偏君念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触及到这些。 陆含双动怒,君念之倒也没有慌乱:“臣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应当是没有吧,臣女说不行,只是因为八皇子长得不是臣女喜欢的样子而已,其它的还请八皇子不要多想呢。”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陆含书今天才是真正的见识到了。 君念之丝毫没有世家小姐那般,将什么礼节教义放在心中的意思。陆含双几乎要被君念之的话给气的要昏过去。 然而一想到后面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心情倒也是变得舒畅了一些。 向前走了一步,君念之却也没有退。 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只有一人的身位之时,陆含双才是听下了脚步,一直挂着的笑意,此时也变成了一派冰凉。 “君念之,你很好。你今日说的话,本王也记住了。你不是喜欢权势滔天的吗?好,那本王定会有一日,让你求着本王娶你过门。” 只是……到时候,究竟是以什么方式过门,就是另说了。 君念之瞧着陆含双的模样,他突然间的转变。又如此的有信心,倒是很容易的便想到了最近漠北国中的饥荒之灾。 看来,陆凝安已经是将消息透过人手传到了程欢的手上,而程欢也将消息传到了八皇子的手上。 那一切,便是有一场好戏看了。 君念之迎上陆含双的眸子:“是吗?那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啊。” 只是,你注定到不了那权势滔天的那一日了。今生在你羽翼渐丰之前,我便会折断你的羽翼,让你只能在泥泞之中匍匐。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一首歌【春风十一载】非常好听的古风歌曲 第197章 自降身价 虽然君念之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百般恭维,但是连在一起,陆含双听在耳朵里却只觉得,是在赤裸裸的讽刺她罢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两人对望的过程之中,花园那边倒是又热闹了起来。君念之看了过去,只见李慕云正着了一身大红的喜袍在众人的拥促下,向着君宛丝的院子方向做了过去。 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流于表面不达心底。 旁人瞧着只会忍不住的夸耀,李慕云儒雅偏偏,极为克制。但是君念之却很清楚,那只不过是李慕云没有娶到真正想娶的人,难以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罢了。 陆含双也注意到了李慕云,目光瞧着李慕云的方向,又是将目光落在了君念之的身上。 眼底的阴郁之色愈发的浓重了一些,看来,他还是把君念之想得太简单了。以为李慕云只要决定出手了,自然是会万无一失,虽然最后李慕云还是娶了君家的庶女,但是却成了另外的一个结果。 君念之侧过头瞧了一眼陆含双,又是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原本准备离开的君念之,心中倒是有了些更有意思的想法。 因着陆含双刚刚的步步紧逼,两人的距离本身就离得极为的近了。 君念之又是向着陆含双的方向走了一步,君念之抬起了手,如同藕段一般白嫩的手腕漏了出来,瞧得人心头一颤,那如同葱段一般纤细的手指勾住了陆含双鬓边的一处碎发。 动作如同三月里的一阵春风一般轻柔,指尖轻微的划过陆含双的脸颊,让人心头忽然间有些痒痒的。 那动作极为的巧妙,陆含双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属于君念之身上的香气,带着一丝丝苦涩的青草味道。 “你……” “殿下的发丝似乎有些凌乱了呢,殿下一向都是极为在意自身仪容之人,应当不会怪罪臣女擅自帮殿下修整吧。” 陆含双张了张嘴,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后便是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 “殿下。” 君之瑶缓步走了上来,她刚刚见君念之从君宛丝的房中出来,便也是跟了出来,原本是想要与君念之说上几句话。 让君念之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得了几位世家夫人的高看,便能够与自己相提并论了。 然而这一路走出来,话还没说上几句,倒是直接看到了让她气的忍不住直呕血的一幕。 君念之的手抚摸上了陆含双的面颊,两人之间离得这般的近,仿佛下一秒就要抱在一起了似的。那股火气一瞬间将君之瑶整个给包围。 掩藏在袖子之中的手,指甲狠狠的插进了掌心之中,印下了深深的痕迹。 听着声音,陆含双也是回过了头。 若说这世间真的有仙女,那么君之瑶恐怕便就是那唯一的一位仙女吧。那缓步走来,周围都仿佛伴随着仙乐,眉目如画,那一张面容更是国色天香,多一丝也是多,少了一丝也便是少了。 无论是多少次见到君之瑶,她的容貌,依然是让人忍不住惊叹。 陆含双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自然也是能够察觉到君之瑶对自己的爱慕。他也非常甘之如饴的享受着君之瑶对自己得那一份爱意。 可是如今,他却只能够克制。 君之瑶美貌和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都是她最得天独厚的条件,每个皇子都知道君之瑶是最合适成为联姻对象的人。 但却也正是因为她太过特殊,誰得到了君之瑶,便会很轻易的打破这个平衡。 所以谁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君之瑶在两人陆含双思虑之间,已经是走了上来,君之瑶在人前装的从容大度惯了。 即便此时已经是气的火冒三丈了,却还是面上挂着温婉的笑意,温言道:“咦,二妹妹和八殿下这是在说什么吗?臣女忽然过来,是不是打扰到了殿下呢?” 话是如此说着,但是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君念之,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君念之给撕碎一般。 “姐姐说笑了。”君念之道:“妹妹只是恰好遇上殿下,所以在这边闲聊了几句罢了。姐姐过来又怎么会说的上是打扰呢?说来,三妹妹房中此时定然是热闹极了,妹妹便是先行离开,去凑个热闹了。” 君念之越是说的从容自在,将一切否认。君之瑶却只觉得一切更是不简单,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像是刻在了脑海之中,有些忘不了似的。 君念之说完话,倒像是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向着君宛丝的院子过去。 君之瑶微微抬头瞧了一眼陆含双,却是发现陆含双一双眸子瞧着离去的君念之,手却是抚摸着鬓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样子瞧着,反倒是一颗心都记挂在了君念之的身上,将她一个大活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君之瑶恼恨,却是轻咳了两声。 听见了声音,陆含双才是回过了神来,看着君之瑶:“大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倒也是无事。”君之瑶面上有些泛红:“只是,最近府中来了一批戏子。我在一旁听着的时候,倒是学了几句戏词,倒也是不知道唱的好还是不好。一直听闻殿下极为喜欢听戏,殿下可愿意一听,帮着臣女看看,是否还能入耳可好?” 唱戏?陆含双不自觉的微微皱了眉头。那种下九流的事情,君之瑶这般做了,难道不会觉得有些自降身价吗? 虽然心中是极为的不耻,念及着君之瑶的身份,却也是点了点头:“大小姐本身气质出众,且天资聪颖。能够一闻大小姐的戏曲,那今日本王倒真是要洗耳恭听了。” 君之瑶心中大喜,只以为陆含双是真的喜欢听戏。心里面反而是真的有些感激君念之告诉了她这件事情。 身后传来婉转的戏腔,君念之却只当是天香园的戏子换了曲目,刚刚走到廊道的另外一侧,却是脚步一转,便又是向着海棠阁回去了。 “小姐,咱们不去三小姐的院子去了吗?” “不去了,刚刚那话本身就是骗骗君之瑶和八皇子的。君宛丝的屋子里,此时反倒是真的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我可不想去凑那个热闹。” 白毫和霏儿点了点头,也是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的跟在君念之的身后。 第198章 我的清白 进了屋子,君念之却是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走到了书桌之前,摆放在书桌后的屏风中,一个人影忽然间出现。 君念之条件反射的,拿起桌上的一个砚台,便是向着身后的方向直直地砸了过去。 明明抛得又狠又准,是抱着要将那人的脑袋砸开花的念头使劲儿的。但是那一方砚台却是被那人给稳稳地接住。 而且一伸手,竟然是抓住了君念之的手,一用力,竟然是将君念之给带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这小毒蝎子,下手倒也是狠辣。若不是本王习了些功夫。怕真是要被你这一方砚台给砸了一个头破血流不可。” 低哑的嗓音,却分外熟悉。 靠在男人的怀里,君念之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是一点点地放松了下来。 “毕竟我结了不少的仇家,若是没个两三招防身的。只怕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当初凤天临不仅教了自己骑马射箭,同时也教了自己一些最基本的防身之术,只是自己体质终究是太弱了些。对付常年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士自然是不够的,但简单防身,还是可以的。 吩咐着两个被吓得有些目瞪口呆的白毫和霏儿去准备茶水糕点,一边也是有些抱怨的道:“四爷,你能别忽然这样的突然出现吗?而且,这里好歹也是我一个未出阁女子的闺房。你一个男子突然的出现,这若是被人瞧见了,我的清白,可怎么办?” 霏儿和白毫,已经是连忙关了门出去,顺便留了一个丫头将门给看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是有人突然间闯入,毁了自家小姐的清白。 “你会怕这些?” 陆凝安倒是极为自来熟地在书桌前坐下,圈椅很大,即便是陆凝安半躺在其中也足够大。 从始至终,陆凝安也没有放开过君念之,换了个姿势,反倒是将君念之给抱在了怀中。两人的姿势变得愈发的暧昧亲昵。 陆凝安一只手一边揉着君念之的头,一边道:“本王怎么觉得,你丝毫不在意这些?而且你当着八弟的面前,不是还挺仔细地算计了一番吗?” “你…………你都听见了啊?” 因着靠在陆凝安的怀中,君念之根本瞧不见男人的表情,只是觉得男人揉搓着她脑袋的手,力道似乎越来越大了一些。 君念之已经不在乎发髻是否还整齐了,只担心,下一秒陆凝安是否会直接将她的头给拧断。 “四皇子,气度非凡。” “六皇子,一身正气。” “十四皇子,桀骜不驯。” “太子殿下,也可考虑。” “能够当着一个男子的面,将这事情给分析得这么条理清晰,本王倒真是不觉得你还会在意这清白二字呢?” 君念之感觉到那指尖有一丝冰凉的意味,君念之都忍不住有些怀疑。那究竟是不是陆凝安沾了血的獠牙,若是惹了陆凝安不开心,便是直接回咬断她的脖颈,让她血溅当场。 “殿下应当是知道的,那只是为了激怒八皇子罢了。”君念之柔声道:“我对八皇子,可是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四爷又不是不清楚。” “那么是为何?” 陆凝安知道君念之与陆含双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可是这里面的缘由,他却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君念之只是一个相府的庶女罢了,与陆含双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而陆含双不论是在任何时候,也一直都是与人为善,从来不与人交恶。 这样的一个人,却被君念之给厌恶着,有时候即便君念之极度地克制着。但依然能够从君念之眼底透露出来的一丝,那恨不得将陆含双给拆骨吞吃而尽的恨意。 “你为何对八弟有这么的恨意?” 君念之沉默着,她知道这一点陆凝安一定会好奇,任何能够看出自己与陆含双不对付的人,都会好奇这一点。明明应该是全然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但为何她却从见到陆含双的第一面,便恨意滔天。 要说前世吗?君念之在心里摇了摇头,没有经历过的人,听到这一切,只觉得匪夷所思。 想了许久,才开口道:“我能说,我做了一场梦吗?” 陆凝安没有否认,只是将君念之抱得更紧了些:“说来听听。” 君念之声音淡淡的,可是言语间却是透着一股悲凉:“我有一天,做了一场梦。在梦中,我嫁给了八皇子,成为了八皇子的正妃。我当时感激涕零,觉得自己一个庶女能够嫁给一位皇子,并且能够成为他的正妃,可真是老天开眼了,我一定要好好地为八皇子竭尽全力。” “在那场梦里,我为八皇子鞍前马后,付出一切。一路看到八皇子登基为帝,我以为我与八皇子能够共苦,必然能够同甘,可是……我却死在了冷宫之中,并且是八皇子亲自送上的白绫。” 只是回忆,仿佛一切都真的像是一场梦似的。只是君念之却很清楚,那并不是一场梦,而是自己真正经历过的事情。 “你倒是梦的挺多的。” 陆凝安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君念之的这番话有丝毫的调笑意味,反而是道:“那在你的这场梦里,你有梦见本王吗?” 君念之点了点头:“有啊。” “那本王怎么样?” 这……君念之在心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要说出陆凝安喝下了成妃娘娘赐下的毒酒,暴毙宫中比较好。 “不记得了。” “什么?” 君念之能够很直接地察觉到男人的情绪变化,身子被陆凝安转了个向,被迫对视着男人的眼睛。不得不说,男人的眼极为的有压迫力。 “梦到本王,就给忘了?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是啊。”君念之咬死了牙关:“那场梦做得太久了,一些旁枝末节的,谁人能够记得那么清楚啊。我的确是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旁枝末节?”陆凝安冷笑了两声:“你这小毒蝎子,倒真会说话,一开口,就是旁枝末节。” 等着两个丫头,端着茶和糕点进来的时候。屋内只剩下了君念之一个人。 霏儿意外地张望了一下:“咦,四皇子呢?” 君念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腰眼儿,又是指了指窗户:“已经走了。” 这男人刚刚是生气了吗?临走,还在她腰上拧了一下,瞧着他那表情,倒像是泄愤似的。稍微撩起衣裳看了一眼,直接青了一块。 “……” 这男人的是用了多大的力道啊。 第199章 食不知味 君念之没好气地将撩起的衣服,放了下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又是瞧了一眼霏儿端上来的茶水糕点:“这是君山银针和茶酥?” 君念之相比,更喜欢岩茶的滋味,因着那岩茶,茶香清纯辛锐。茶味清纯顺口,回甘清甜持久,且并不会过于难眠,所以君念之自身极为偏好。 而至于那相对应的茶点,君念之更偏好的则是相对更甜一点的红豆酥, 红豆蒸熟,碾碎却并不完全磨的豆沙,而是留有红豆的颗粒。再融了糖粉和酥油进去,一遍遍地滚了糯米粉,再蒸上一道,那滋味最是不错。 而这君山银针茶汤则过分清洌了些,君念之实在不喜。 至于那茶酥,也是相同,比起红豆酥的入口香甜。那茶酥吃的便是一股茶香,那是将晒干的茶叶磨制成粉,晒干之后揉入粉体之中,不加任何调味,直接进行蒸制。 喜欢的人,喜欢的不得了,自觉的极为的高雅无双,品的便是茶的韵味。可君念之却也实在品不上不来。 霏儿点头:“是,上次四皇子来的时候,提了一句,说是喜欢这一款茶和茶点。如果再来的时候,希望能够备上。”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陆含双竟然还会和霏儿白毫他们说了这么多的事情? 屋外依然是吹吹打打的极为热闹,白毫此时也是走了进来:“小姐,你让我注意一下,梦惜莲那边的动静。我倒是注意到,老爷似乎又去了一趟梦惜莲姑娘的厢房。” “是吗?这还是三妹妹出嫁的日子,父亲便这般忍不住了吗?” 君念之勾了唇角,看来她还是小瞧了昆黎在君易槐心中的地位。 “看来,只怕是用不了几日,父亲,便是要正式纳了梦惜莲进门了。走着瞧吧,孟涵雅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让她好过的。” “小姐,准备帮梦惜莲吗?” 一束阳光恰好的落在君念之的侧脸上,在君念之的侧脸上打出一圈若有似无的光晕。 明明灭灭,脸上的情绪,倒是让人瞧得觉着有那么一丝不真实的感觉。 “梦惜莲是个有野心的,不过想要我出手,她也得表现得她指的这个价值。不然……” 话不说得圆满,但是也足够众人将答案了然于胸了。 君宛丝的婚礼办得极为热闹敞亮,府中也是连续热闹了三天。直到君宛丝回门之后,那一丝喜色,才稍微减退了些。 一日早上,君念之正提笔在屋中练字,霏儿也是快步走了进来。 “小姐,你可听到了那消息,老爷要纳梦惜莲进府做妾了。” “这不是早就已经确定的事情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梦惜莲若是不肯,那么早早地就拿着赔偿的赏钱离开君府了。就算君易槐权势滔天,但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了,便是会影响到君易槐在朝堂之上的声誉。 而梦惜莲一直没有走,那么一切便也是有了结果。你情我愿,郎情妾意的事情罢了。 霏儿继续道:“若只是普通纳妾,那也就算了。可是听老爷的意思,是要凤冠霞帔,八抬大轿得将梦惜莲给迎进门。听说,今日大夫人听着消息,已经是砸了一套文房四宝,打骂了不少的下人了。” “你说八抬大轿进门?”君念之也是放下了手中的笔:“父亲是疯了不成?” 如此一想,也难怪孟涵雅会那般动气,这不亚于是直接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她的脸吗? 此时,荷香院中。 孟涵雅躺倒在床上,下人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夫人,你可想开点,那小贱人就算入了府,也只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又怎么能够和夫人您相提并论呢?” “妾?” 孟涵雅冷哼了一声,面上的表情愈发地狰狞了一些。 “只怕,老爷是想将那小贱人给推上正妻之位吧,有那小贱人一日,本夫人便觉得这日子不痛快。” 凤冠霞帔,八抬大轿。 孟涵雅听到那话的时候,整个人都直接晕过去了。如今再醒过来,一想到君易槐说的那话,便更是心中难以释怀,她对君易槐掏心掏肺,更是生下了一对聪慧的儿女,最后却还是不得君易槐的心。 她总以为君易槐就是这般了,任谁都捂不热君易槐的那颗心了。 却没想到,并不是捂不热那颗心,而是那心里满满的全是昆黎那个贱人了,哪怕如今出现的只是一个身份肮脏低贱的戏子罢了,但就因着那样的一张脸,却也让君易槐对她魂牵梦绕。 八抬大轿,凤冠霞帔,那意味着什么。她当时以正妻之位嫁入丞相府的时候,才是八抬大轿,凤冠霞帔。 如今只是一个妾室罢了,竟然也敢于她用一样的规格。 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就算只是一个妾室而已,但若是以这般姿态进门,那她身为主母还有何威严? 孟涵雅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听说君易槐被君老夫人给叫去了静安院说教了一通,如果老夫人最后还是劝不下来,在这件事情上,她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松口了。 躺在擦皇上的孟涵雅,此时正怒火烧心,一颗心像是被人放在油锅上来回地翻面煎炸,难受得紧。 李嬷嬷也是从外面进来了,那模样急匆匆的,满头大汗,虽然一直拿着帕子擦着,却还是有些止不住。 孟涵雅瞧得有些生厌,这李嬷嬷终究是外院的嬷嬷,比起白嬷嬷还是有所不如。 光是这仪态,就是远远不及白嬷嬷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粗俗劲儿。 强压下了心中的厌恶,冷漠地道:“嬷嬷怎么这般匆匆忙忙的,这般失了仪态。这若是被外人给瞧见了,还以为我这荷香院中没有懂事的下人呢?” 李嬷嬷受着训,知道孟涵雅今日也是受了不痛快,连连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夫人教训的是,只是夫人吩咐的事情,奴才终于是查出来了些眉目,所以特地来夫人这边禀报一番,好让夫人心中有数,早做打算。” 李嬷嬷消失了数天,孟涵雅一直让她去查和梦惜莲有关的事情,听着李嬷嬷那话的意思,看来是有盼头了。 第200章 一点朱唇 心中一喜,精神也是好了不少,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查到了些什么?你快说。” 李嬷嬷连连点头:“是,回夫人的话。那梦惜莲的过往查起来,倒还真是废了老奴一些功夫。原来那梦惜莲原本是江南一富户人家的小姐,可是命不好。家中突遭劫难,被一伙江洋大盗给屠戮了全家。而她却是那场事故之中,唯一活下来的人。” “再往后,便是梦惜莲被卖到了戏班之中,在戏班中摸爬滚打了一番,到最后才成了这赤莲班的新任班主。如今她们进京,便是想要在京城之中扎根。” 孟涵雅听得有些头疼,所以这查出来的是些什么呢? 全然没有任何能够拿来利用的消息,若是将这么些个事情拿到君易槐面前说叨。反倒是让君易槐心中更是怜惜梦惜莲,毕竟心爱的女子有这么一段悲惨的过往经历,那真是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都拆开了,揉碎了,填进去,都还嫌不够。 孟涵雅缓缓地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眉目间的冷意便是愈发地重了几分:“李嬷嬷,你在本夫人身边这差当地也是越发的好了,本夫人让你去查梦惜莲的过往,你就给本夫人查出来这些个东西?” “夫人息怒,还请听老奴将话给说完。” 李嬷嬷道:“若只是查出来这些个东西,奴婢怎么敢随意打扰了夫人。奴婢正是越查越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论怎么想,便也是觉得,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能够凭着一己之力成了整个戏班子的班主罢了。这如何去想,也是觉得有些蹊跷,所以便是去了一趟赤莲班一开始发展的地方。” “在那里,奴婢成功地找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赤莲班的前一任班主,而奴婢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街边乞讨。经过询问才是得知,当初那赤莲班,正是梦惜莲将那原班主给灌醉,写了一张转让书,将赤莲班转手给了梦惜莲。” “而再一细问,才是知道,原来当初梦惜莲并不是被她的那些个亲戚卖入戏班子的。而是被那群江洋大盗给卖进来的。” 孟涵雅听到此处,也是来了精神:“你说,梦惜莲是被那群江洋大盗给卖到戏班子的。那就是说……梦惜莲在被灭门的时候,其实并没有逃脱出那一劫,而是被那群江洋大盗给带走了?” 如果这么想,那事情的可能性便变得高了许多。 “是了,夫人你想想。那些江洋大盗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她一个女子想要在那场灭门之中逃得生天,她能做什么,还不是……” 孟涵雅也是眉眼一跳:“你是说,她已经并非完璧?” “很有可能。” 李嬷嬷道:“我听那班主说,当时梦惜莲被卖到戏班子的时候。浑身都是各种青紫的痕迹,瞧着便是被男人给玩烂了的样子。听那些人说,原本是要将梦惜莲给卖到窑子里去的。路上见到戏班子,才是临时变了主意,” “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受了这么多天的气,郁闷了这么多天。孟涵雅第一次心中有了些许畅快的感觉。 她倒也是想瞧瞧,君易槐若是知道自己爱慕的女子,其实是个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贱货,不知道面上又是什么表情,想来也是极为好看了吧。 “夫人,你不如,现在就去老爷那边揭穿,梦惜莲其实已经并非完璧,只要找人来验身,那梦惜莲自然也是插翅难逃了。” “现在去揭穿她,岂不是很没有意思?” 按照李嬷嬷所说的,现在直接带着太医去给梦惜莲验身,只要验出来的梦惜莲并非完璧之身。那么君易槐为了那男人的面子,无论如何,也是娶不了梦惜莲了。 可是这样的话,梦惜莲最终也只不过是被赶出府去罢了。 只是这样,又如何能够报了她今日受的屈辱呢?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让君易槐将梦惜莲给娶入府中,到时候她是正妻,而她梦惜莲却只是个妾罢了。 出身不洁,淫乱后宅。不论哪一个拿出来,都足够她直接将以家法,当场将梦惜莲给当场打死了。 到时候,她定然是要将梦惜莲给打得血肉模糊,下肢瘫痪。再拿了一把刀将梦惜莲的那张脸,彻底给划花,才能够一解自己因着梦惜莲受的屈辱。 “嬷嬷。你现在再去一趟赤莲班发迹的地方,将那赤莲班的前班主给我寻过来。他对我有用处。” 李嬷嬷得了令,也是连忙下去了。 孟涵雅却也是在思索着另外一个事情,若是那前任班主说得是真。要是她能够找到那几个江洋大盗,或许能够将梦惜莲不洁的事情,给坐实,让她再难以辩解。 如此一想,她倒是记起来,最近一次的全国剿匪中。的确是抓获了一批犯人,而其中,便是有一批人,便是灭了江南水乡中的满门。 一切若是这般巧的话…… 夜色,渐渐地将整个君府笼罩。层层堆叠的黑云,更像是无数的阴谋诡计在其中不断地翻滚着。 在君老夫人的一力反对之下,只说,君易槐能够丢得起这个人,可她却不能够将整个君府都放在台面上去任人耻笑。 君老夫人说到最后,差点是要以死相逼。君易槐最终才是放下了自己坚持的念头。 不过,却还是请四人抬轿,白日里从侧门抬进府,是给了梦惜莲最后的体面。 对于这般迷惑了自己儿子的人,君老夫人本是想直接打死了丢出去了事的。 本来只不过是妾室罢了,随便收进府中,给个名声便是了。偏偏要弄得这般一本正经。但这又是君易槐难得的如此坚持一件事情。 君老夫人即便心中如何狠厉,却也知道,若是此事她做得太绝。只怕他们母子的情分,也算是要彻底作罢了。 孟涵雅端庄大度,听到这个决定,连一丝反对都没有,点了点头便是同意了。 君易槐本以为孟涵雅如何都还要再闹腾一番,见孟涵雅如此善解人意,也是满心欢喜。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孟涵雅望着他离开时,眼底满是狠毒的神色。 第201章 好奇之心 君易槐,你让我受了如此的奇耻大辱,你还希望我能够接纳那个梦惜莲吗? 我倒是想要瞧一瞧,等到你知道了梦惜莲是个被人睡了千万遍的贱货之后,你是否还能够如同今日那般地欢天喜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梦惜莲入府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的黄道吉日。 因着君易槐对梦惜莲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梦惜莲并没有立刻地搬到府外,直等到了离着入府的第二日,君易槐才是安排了人开始给梦惜莲收拾东西。 一些稍微看得懂府中局势的下人,已经是开始纷纷巴结起梦惜莲了,忙前忙后的,纷纷都是想要在梦惜莲面前露个脸。 君易槐在府中一向是极为的清冷自持,对着这个即将要入府的妾室却是这般的疼爱有加,定然不可能是一直位居与一个妾室的,到时候是否会成了侧夫人,也是难说。 且梦惜莲在府中的表现,一直都是极为的温婉和气,不管是对誰都是轻言细语,满面含笑,都觉得梦惜莲是个好相处的主子,只盼着梦惜莲入府之后,能够分到梦惜莲的院子中伺候着。 君念之正带着霏儿和白毫向着梦惜莲所在的厢房过去,霏儿瞧着院子中来来回回收拾的下人,也是忍不住感叹道。 “看来,老爷对于这位梦姑娘,还真是动了真情了。竟然是自己花钱给梦惜莲置办了嫁妆,这一箱又一箱的,只怕是比着侧夫人,也是不遑多让,谁人能够看得出来只是一个妾室呢?这排面,老爷真的是给够了。” “谁说不是呢?”君念之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只是,希望她梦惜莲是个聪明人吧。” 到了厢房门前,推了门进去,梦惜莲正端坐在屋内。 几个下人围着,端茶的端茶,捏腿的捏腿。那一副做派,乍一眼瞧上去,倒是丝毫瞧不出来是个戏子,浑然像是修养得宜的贵妇人。 君念之浅浅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下人,虽然梦惜莲在府中得宠是必然的事情。但是这般急匆匆的,岂不是在往孟涵雅的眼中揉沙子,他们几人能不能活到梦惜莲入府,只怕都还是要两说了。 梦惜莲听着声音,也是睁开了眼睛。瞧见是君念之,意外却也并不完全意外。 屏退了周围的下人,梦惜莲也是带着笑,那笑意中倒是多了几分真切感。 “二小姐就算不来,等着我日后入府之后,也是要登门谢礼的。若是没有二小姐相助,也不会有今日的我了。” 梦惜莲亲自招呼着君念之坐下,更是动手给君念之倒了一杯茶。 这些动作在梦惜莲做来,都极为的顺手且让人觉得舒服。可能这都是在下九流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侍候人的查验色观本事。 这样的一张和昆黎长得那么像的一个人,再加上如此温婉的一个性子,也难怪能够将君易槐给拿捏的死死的。 “梦班主……哦不,过了今日应该叫您一声梦姨娘才是。” 君念之接过那盏茶,勾着唇:“说来,既然我们在某些事情上也算是达成了一致的方向。那么我此次来,也当是给你传个消息给你。你可知道孟氏开始查你了吗?” 梦惜莲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你是说,大夫人?” “是。”君念之道:“我身边的人,留意到大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已经连着消失了许久。而且消失的方向,正是江南。” 话到此处,自然也是不用说得更加详细了。 梦惜莲原本面上的几分喜色,也是因着听完君念之的话,而是冷上了几分。 “那江南,本是我的出身之地,而且也是赤莲班的起家之地,没想到,我人还没有入这个君府呢。竟然就被大夫人这般地忌惮了。” 想到那戏台子上的一番事情,再一想到今日的这种种,对于孟涵雅的不满,愈发地浓烈了几分。 君念之盯着梦惜莲的脸色:“这件事情,你该如何去处理,首先你要能够站在孟涵雅的角度去想这个事情。若是你是她,想要除掉你,那么她会如何做呢?你只有想明白了这一点,那么你才能够在一场死局中寻得一条生路,甚至说,破茧重生。” 君念之的声音满是鼓动人心。 梦惜莲听到胸腔中的那一颗心脏,也是跳动得愈发地快了一些。 她这些年来所经历的那些事情,若真是能够被孟涵雅拿来的利用的…… 梦惜莲低着头想了许久,忽然猛地抬头,再看向君念之。君念之瞧着梦惜莲那眼底的神色,便是知道,梦惜莲已经想到了些什么。 也是不由的在心中感叹,梦惜莲比她想象中要更加的聪慧。若不是当初遭逢家变,只怕如今也是什么显贵之家的当家主母。 如此,想着,同样的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放到了梦惜莲的面前。 梦惜莲疑惑:“这是……” “你先打开看看吧。” 梦惜莲不明其意,却还是拿出了那张纸。纸不大,但是却是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不少的东西。 一开始梦惜莲还看得有些兴趣缺缺,但是当连续看了两三行之后,先是抬眼看了一眼君念之,又是立刻低头看着纸上的内容。 “梦姨娘能够记得住那么长篇大论的戏词,想来记住这张纸上的内容,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吧。” 君念之端起了茶盏,浅浅地饮着:“给你的时间不多,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待我将这盏茶喝尽,你就必须要将那张纸上的内容,全部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梦惜莲这边的茶,很香,味道也极为的甘醇。甚至比着孟涵雅那边的茶,也是不遑多让。 君念之一点点地饮着,直到最后的一口茶汤也是悉数饮用干净,便是向着霏儿使了个眼色。 霏儿点点头,直接从梦惜莲的手中取过了那张纸。君念之将那张纸放在燃着的火烛中焚烧,只留下了一地青灰的痕迹。 “梦姨娘,应当是记住了吧。” “你为什么给要给我看这个东西?” 梦惜莲脸色有些发白,总觉得,她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第202章 猪油拌面 瞧着君念之的同时,眼底也染上了一丝恐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那张纸上的内容,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的耸人听闻。 而且看那时间,明明是那么久远的事情,君念之这纸上写着的若是事实的话,那么君念之又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调查出来的消息呢? 她只觉得君念之心思果决,可如今看来,她还是将君念之给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瞧你的表情,你似乎并不太开心?” 君念之优雅的走到了梦惜莲的身边。 梦惜莲坐着,她站着。指尖勾动着梦惜莲的侧脸,盯着那一张和昆黎异常相似的一张脸:“我以为你会感激我,毕竟这是你唯一能够击垮孟涵雅的东西。所以你最好是能够将那张纸上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记得清清楚楚。好在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孟涵雅致命一击。” “你……” “哦,对了。”君念之一笑:“别忘了,我最开始提醒你的那句话。你要养好你的这张脸。毕竟父亲对你的所有宠爱,都是来自于你长了这样的一张脸呢。” 梦惜莲愣了许久,明明君念之只是在普普通通的说话,却让她觉得有一种威压感,逼迫的她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在梦惜莲点点头之后,君念之才是转身离开了梦惜莲的厢房。 今日她来见梦惜莲最后一面,霏儿和白毫皆是想不明白,这个时候来梦惜莲的院子,定然是会被孟涵雅给盯着。 只不过,她倒是并不甚在意。反正她已经和孟涵雅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会再加深孟涵雅对自己的厌恶,也无所谓。 而她今日来梦惜莲的屋中,最重要的就是将那一张写满了昆黎生平所有事迹的纸交递给梦惜莲看完。 若是说,在梦惜莲打开那张纸之前,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可以选择投靠孟涵雅为生。 那么在她打开了那张纸,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之后,梦惜莲便就彻底的没有了退路,只能够和自己捆绑在一起。 孟涵雅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昆黎以前的过往,包括那场雪夜之中发生的事情。而梦惜莲却偏偏看得真真切切,孟涵雅本就对梦惜莲恨之入骨,若是再知道梦惜莲清楚了昆黎的一切,那便当真是留不得了。 只会想着,要将梦惜莲给彻底的除掉,才能够心安。 或许,前世她经历了太多的欺骗和背叛,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动用了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也只有这样,她才能够确保梦惜莲不会在最后背叛了自己。 第二日,梦惜莲在选定的吉时,从侧门被抬入了府中,身后跟着的是一箱一箱的嫁妆,如同流水一般被抬入了君府。 那些围观的平常百姓,皆是看得图个新奇。以为君易槐是娶了一个侧夫人入府,再仔细的一打听,竟然只是一房妾室。 再瞧着这骇人的排场,也都是纷纷惊掉了下巴。 从此便再没有了赤莲班的梦班主,有的只是丞相府的梦姨娘了。 入夜,孟涵雅揉着太阳穴,坐在桌前,瞧了瞧空空荡荡的床榻,心中只觉得酸楚。但一想到李嬷嬷已经去办的事情,便也是强压下了心中的酸涩。 梦惜莲,你只管在得意几天吧。再过些时日,再让你有一天好日子过,我便是不姓孟。 屋中点着最清淡的香,孟涵雅揉了揉肚子,却只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翠儿。” 闻言,守在一旁的翠儿也是连忙上前:“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 “如今离着用过晚膳,过去了多久?” 翠儿思索一番:“回夫人的话,应当是不过两个时辰罢了。” “才两个时辰吗?” 孟涵雅心中也是觉得奇怪,不知怎么的,最近的胃口是莫名的有些好。今日晚饭的时候,她就是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汤。桌上的几道菜,都是吃的七七八八了。 甚至连她一向不怎么吃的,红油泼肉,她都觉得有些勾动她的食欲。破天荒的也是吃了几筷子。 只是,这如今才是过去了两个时辰,她竟然就觉得有些饿了。那种从最深处蔓延而出的渴望,让她有些难以自持。 一想到晚膳,肚子中的饥饿感又是重了几分。 “翠儿,你去小厨房。让那厨房中的嬷嬷给我准备一些吃食过来。” 翠儿稍微迟疑了一下,夫人为了保持身材,自从嫁入府中便是没有在晚膳之后再吃过东西了。这是怎么破天荒的要吃东西了。 不过,主子开口,却也是应承着:“”夫人,那你可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小厨房准备。” “酸汤肉片,辣子鸡丁,再下一碗面拌上一些猪油,给我端过来吧。” 这…… 这些东西,孟涵雅以前基本都不怎么吃。只觉得味道太重,太大。吃下去对身体不好,至于那猪油,更是从来不占的。 夫人,这最近是怎么了,转性了吗? 虽然心中是觉得惊异,翠儿却也是连连点头下去准备去了。 等着李嬷嬷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一进屋,便是闻见了空气中一股猪油的气味。 正要开口大骂,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在大夫人的房中放这等粗荤之物。当仔细一瞧,竟然是大夫人正吃的不亦乐乎,到了嘴边的话,又是给咽了下去。 孟涵雅瞧着李嬷嬷进来,也是咽下了最后的一口面,肠胃之中才是觉得舒服了些许。 “李嬷嬷,本夫人,让你安排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那前任的赤莲班的班主已经被老奴带进京城了,如今在外面的一个宅子里安顿着呢。而那昭狱中的押着的那批江洋大盗,老奴去查了一下档案,还真的就是当初灭了梦惜莲一家的人。只是如今还活着也只剩下一个人了,接下来只要稍微操作一下,那个人弄出来应当也不是问题。” “好。”孟涵雅最近真是难得的开心的笑了起来:“等着那人也弄出来,那就按照原本计划的开始进行。” 李嬷嬷点头,下去之前,瞧着孟涵雅那身子,只觉得自家夫人最近好像有些越发的发福了。 想着是不是要多劝劝夫人少吃点,但是一瞧着孟涵雅夹着肉片往嘴里送的模样,又是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李嬷嬷如此劝慰自己,不要多去管主子的闲事。 第203章 酸死你了 第二日,荷香院中,按照规矩,梦惜莲是要来给孟涵雅请安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除了孟涵雅之外,二房和三房的人,也是都过来想要瞧一瞧这梦惜莲的面目。毕竟关于这位梦姨娘的事情,皆是有所听说的,对着这位梦姨娘的好奇之心便是愈发的重了几分。 君念之和君之瑶也是已经坐在了一侧,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 坐在一侧的二房,瞧了瞧时辰,忍不住冷笑出声:“这梦姨娘可真是好大的架势,都快过了时辰了,竟然还没有瞧见人来给姐姐请安。还是说终究只是戏子出身,不懂得这府中的规矩?” 三房瞧了一眼孟涵雅,也是接了话头道:“是啊,都说这戏子个个都是七窍玲珑心。说不准是在这里拿乔呢,以为得了姐夫的喜欢,便能够连姐姐都不放在眼中了。” 那话,孟涵雅听着却也是受用。 君之瑶却是有些不屑地瞧了一眼那两房,平时多少要依仗着母亲的鼻息而活。但是心里却对于他们大房,一直都是抱着一个看戏的心态瞧着。 皆是盼着他们大房最好日子过得不好,才是最好。 “两位婶婶说的是,只是母亲向来是宽容大度的,母亲对于父亲的姬妾也都是照顾有加。毕竟不懂规矩的很多,但想来只要好好教,应当都是能懂事的。” 君之瑶说的话,恩威并施,话中更是带着些警示。示意你们的那些小心思,都是看得明白呢,最好不要玩什么小花招。 二房和三房皆是面上的表情一僵,她们自持是长辈。 但君之瑶的那话,说的却是丝毫不客气,瞧了一眼孟涵雅。后者却像是没有听见,没有看见似的。 原本想出言教训一番君之瑶的心思,又是给压了下去。若是君念之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定然是要丝毫不客气地回敬一番的,可是君之瑶嫡女的身份,被孟涵雅当做掌上明珠一般的养了那么久。 若是得了孟涵雅,那全然是没有必要。 为了掩饰尴尬,二房和三房,皆是端起茶盏饮着,一时之间整个屋内的气氛变得极为寂静。 又是等候了一阵子,才是传来了下人通报的声音。 “夫人,梦姨娘来给您请安了。” 孟涵雅端着主母的风范,道:“让她进来吧。” “是。” 二房瞧着那下人离开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拱火道:“姐姐真的是心太善了,若是我的话,我非得让她在门口跪上半个时辰,才是让她进门。” 这番话,倒是真的戳中了孟涵雅的心。她的确是有这个念头。 只是梦惜莲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了,今日只是梦惜莲第一天过来向她请安,君易槐定然是多有关注,日后教训梦惜莲的机会多的是,全然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逞一时之快。 孟涵雅道:“瞧妹妹这话说的,什么心善不心善的。终究是入府的新人,不懂得规矩,日后多多教养便是了。何必如此着急上火呢?” 二房尴尬地笑了笑,心中忍不住骂着,你孟涵雅在这后宅中做得见不得光的事情还少吗?这个时候倒是装出一番圣人模样了。 而另外一边,经过下人的通传,梦惜莲也是缓缓入了屋内。 只是却并不像是众人以为的那般光彩夺目,耀眼光华。整个人看起来反倒是极为的病态,脚步虚浮,若不是身旁还有两个下人扶着,像是下一秒就要被风给吹走了似的。 梦惜莲一身淡蓝色的衣裙,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鬓边几缕发丝散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也更是衬得她整个人面色苍白,嘴唇也不见血色。眉心之中缠着一丝黑气,倒是让人瞧着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众人瞧着梦惜莲那模样皆是大吃一惊,昨日还是入府的大喜日子,今日怎么就成了这番模样了? 梦惜莲一步步地走到了正厅的正中间的位置,跪下:“妾身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一旁的下人,已经将端着茶盏的托盘举在了梦惜莲一旁,按规矩,请安之后还要奉茶,那么才算是礼成了。 梦惜莲伸手去拿那茶盏,不是很重的茶盏此时却恍若是重似千斤一般,端起那茶盏,却还没一会儿,那茶盏便是整个脱手而出,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李嬷嬷瞧见,立刻是大声呵斥道:“大胆,你竟然胆敢对夫人不敬。” 梦惜莲身边跟着的奴婢樱桃闻言,连忙跪下赔罪:“夫人恕罪,梦姨娘实在是身子不舒服。不知怎么的,梦姨娘昨日入府之后竟然就是病了,逐渐消瘦,浑身无力。老爷昨天夜里也是照顾了一晚上,可却也没有丝毫好转。今日老爷原本是让梦姨娘好生歇息着,不必来请安了,可是姨娘却是说。若是不来,便是对夫人有所不敬,硬要过来,刚刚那举动姨娘并不是有心为之,还请夫人体谅。” 孟涵雅没有说话,二房却是不客气道:“哼,这誰知道,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呢。毕竟可是戏子出身,假的也给演成真的了,咱们终归是看不出来。” 孟涵雅却没有说话,只是瞧着樱桃。 那可是君易槐身边留在院中伺候的下人,竟然都赐到梦惜莲身边伺候了。这其中的宠爱,当真是可见一二。 只是,若是按樱桃所说,那昨天夜里,君易槐和梦惜莲反而是没有圆房了。 “妹妹,还请慎言。”在一阵思索之后,孟涵雅已经是亲自起了身,走到了梦惜莲身边。将梦惜莲给扶了起来。 “梦姨娘这模样显然是病重的厉害,又怎么会是装的呢?且,梦姨娘身子已经是这般的不痛快了,还拖着病体来我这边给我请安,足以见其心之诚了。” 梦惜莲眼底满含了泪意,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谁人看了都要心软三分。孟涵雅在心中忍不住地狠狠地骂了一句狐狸精。 然而瞧着那一张脸,孟涵雅只觉得愈发地有些反胃。再一瞧着梦惜莲今日的这一身衣服。 不知怎么的,她的思绪回到了当初的那一个雪夜,让她想到了死在那场雪夜中的昆黎。 第204章 宠妾灭妻 直到梦惜莲那冷冰冰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才将她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夫人,妾身当真并非是对夫人不敬。只是妾身可能是实在福薄,受不了这泼天的贵气。所以这身子便是不行了。还请夫人莫怪。” 那冰凉的触感,像是一团冰块。让孟涵雅极为的不适。 强压下了心中的反胃感,撑起了一丝笑意:“怎么会,你有这份心便是足够了。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反倒是你,既然身子已经这般不舒服了,就应该听着老爷的话,好生地修养着才是,何必硬要过来呢。” “妾身惶恐。” 君念之坐在一侧,倒是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幕幕的戏剧。不得不说,梦惜莲的确挺适合在这种深宅大院之中混饭吃的,她只是稍加提点,便是做得如鱼得水,看来孟涵雅是真的寻得了一个好对手了。 孟涵雅又是说了些话,送了些赏赐,便是让樱桃扶着梦惜莲回了她的桃思源。 二房和三房今日原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思过来的,瞧着竟然是这般的收场了,也是觉得索然无味得很。 在今日的主角梦惜莲离场之后,二房三房便也是寻了由头,纷纷离开了。 等着屋内没有外人了,孟涵雅开口道:“李嬷嬷,今夜多做些菜,多炒上几个老爷喜欢的菜备着。” 李嬷嬷皱眉:“夫人,梦姨娘病成那样,今夜老爷不一定会过来吧。” “只管去备着便是了。” 李嬷嬷点点头便也是下去了,入了夜,孟涵雅一个人坐在屋中,桌上已经摆好了菜色。门被忽然间推开,君易槐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换,如此看来,君易槐是刚刚下朝,哪里都还没有去呢,便是来了荷香院。 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是君易槐保养的却是极好。身上并不显老态,依然是透着文人的儒雅气质。 一进门,便是瞧见孟涵雅一个人坐在桌前,一共摆着两副碗筷。孟涵雅却是一动不动,像是在专门等着他似的。 孟涵雅站起来,瞧着君易槐,眼底满是惊喜:“老爷怎么过来了,妾身还以为老爷今夜会去梦姨娘那边呢,毕竟梦姨娘的身子……” “是吗?”孟涵雅眼底的惊喜不像是在作假,君易槐瞧了一眼那满桌子的菜:“我还以为,你准备了这么多菜,是知道我今日会来你这院子呢。” 孟涵雅抬手压下了眼底的一丝泪意,笑道:“妾身又不是算命先生,又怎么会未卜先知呢?只是,妾身已经习惯了多做些老爷喜欢的菜,万一老爷那日过来了,还能吃上一些。若是老爷不来,那么便是留下几个菜,剩下的便是赏给下人们,也不算浪费了。” 君易槐原本面上还有一些冷色,听完孟涵雅的话,心中也是软了下来。 如此一想,平日里他只顾着自己的朝堂,也是冷落了孟涵雅。也难得孟涵雅一向大度,替他维持好了整个后院,才让他不用为后宅的安宁而有丝毫的烦忧。 孟涵雅面上含笑扶着君易槐坐下,心中却是怨毒无比,今日她就是料到了君易槐定然是会过来,毕竟晚上梦惜莲才是向自己请过安,定然是要来问问情况。 呵,男人终究是面上一套,心中又是另外一套的。 “老爷,快来尝尝,这西湖醋鱼,清炒泥蒿都是老爷喜欢吃的,也是不知道符不符合老爷的胃口。” 孟涵雅在一旁布菜,君易槐坐下吃了几口,这几道菜,不论是卖相还是口味的确都是不错,极为地符合胃口。 喝了两杯酒之后,君易槐面上也是多了一些醉意,瞧着一旁的孟涵雅,也只觉得愈发地温婉可人。 孟涵雅道:“老爷这般看着我是作何?” 君易槐难得的温言道:“只觉得今生能娶到夫人,真是我三生有幸了。” “老爷怎么突然说这话了,这反倒是让妾身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君易槐只是笑:“你如何都是当得。” 一边说,一边又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玉镯,放在了孟涵雅的面前。 “今日下朝的时候,路过了珍宝阁,瞧见了这一支镯子,觉得也极为的配你,你看看,可喜欢?” 那镯子的成色不错,只是玉的料子用的却是红玉,即便这玉镯的做工的确孟涵雅心中悄悄感伤。 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红玉,只觉得那红玉如同火一般的颜色,瞧着只觉得不吉利。 她身边从来都没有用红玉制成的首饰,这么多年了,本以为君易槐多少也该是知道了,可如今瞧着,却是并未放在心上过。 心中不悦,却还是笑着接过那只镯子:“老爷的一番心意,妾身又怎么会不喜欢。只要是老爷送的,妾身都喜欢。” 口中如此,却是将那镯子直直地递给一旁的李嬷嬷拿下去收着了。 又是吃了一阵子,君易槐又是开口道:“还有另外一事,要与你商讨一二。” “老爷请说。” “莲儿入府,身子便是极为的不痛快,身子无力,并且逐渐消瘦。昨日夜里,我也是请了大夫过来瞧了一番,却也看不出来什么异样。只说药石难救……” 终究还是弯弯绕绕的提到了梦惜莲的身上,孟涵雅装作极为担忧的样子:“那依着老爷的意思是?” “那太医临走之前说了一句,全然查不出病灶,有可能是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也是请了一个道士过来,准备在府中办一场法事,好为莲儿驱一驱身上的邪祟。” 虽然说是商量,但是君易槐却已然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安排好了,全然只是通知一声孟涵雅罢了。 孟涵雅只能强撑着笑:“老爷为梦姨娘想得周到,那妾身定然不会辜负老爷所托的。” 君易槐点点头,极为地满意孟涵雅的大度懂事。待等到酒足饭饱以后,君易槐起身准备离开。 孟涵雅吃惊的起身:“老爷,已经入夜了,难道老爷不留宿吗?” “不了。”君易槐虽然已经身形有些晃荡,却还是摆了摆手:“莲儿身子不适,今夜,我还是去照看一下为好。” 闻言,孟涵雅知道,今夜是无论如何也是留不住君易槐了。 瞧着君易槐离开,指甲狠狠地印入掌心之中,那指甲尽数折断,好不骇人。 “梦惜莲,你可真是好极了,今日的屈辱,咱们走着瞧。” 第205章 做法驱邪 “夫人……” 李嬷嬷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胆战心惊,却不知道该如何宽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涵雅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才是缓缓地坐了下来。但面上的戾气却没有丝毫的消散,终究,梦惜莲实在是逼人太甚。 在她见到梦惜莲的第一日,她便是知道,这个女子留不得,若是她一旦入府必然是她的心腹大患。而今日的结果,就恰好成了她的印证,梦惜莲留不得。 留的日子越长,日后的麻烦只会越大。 “李嬷嬷,我安排你去做的事情,要加快进度了。” 虽然还含着笑,但是那语气却生冷得让人觉得害怕:“我已经多一日都不想再见到那梦惜莲了,我要她尽快消失在我的眼前。” 李嬷嬷点头应道:“是,老奴会尽快去安排的。” “就在老爷安排的驱邪事宜上,把这件事情办了。既然她梦惜莲自己没有这个命,那么我便送她一程,让她早日去见了阎王。” 李嬷嬷感受着孟涵雅身上的煞气,连连点头。 一夜过后,倒是没有太多的事情发生。只是从梦惜莲的桃思源中传出的消息,你梦惜莲的病症变得愈发地重了些,昨日还能够下床,今日却已经是躺在床上难以动弹。 而且嘴里一直叫喊着冷得慌,虽然如今并不是正入夏的时候,但是温度也已经是不低。 寻常人走在路上都是穿得极为的轻薄,还会身上淌了一身的汗出来。而梦惜莲的桃思源中,不仅在屋中生起了炭火盆,躺在床上的梦惜莲更是压了几床鹅毛大被。 整个桃思源都宛如一个大火炉似的,在里面伺候地下人,基本每隔上一段时间,便是会换一批人进去。不然实在是受不住那炙热的温度。 而君易槐瞧着梦惜莲这个症状,心中更是焦急万分。更是认定了是邪祟附体,又是十万火急地通知了联络好的道长,让他们将脚程提快一些。 静安院中,君念之依然照常地请安,侍候着老夫人用着早膳,同时也听着老夫人在一旁念叨。 “哎,终究是让一个祸害进了门。堂堂一个丞相,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请了道士来府中驱邪。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咱们府中的脸面往哪里搁呢。真是冤孽啊。” 君念之闻言,只是又盛了一碗粥放在君老夫人的面前,柔声道:“祖母放心,父亲此事做得极为隐蔽。外人知之甚少,且府中一些知道的也都是签了死契的下人。必然是不敢在外面乱说些什么的。” 听闻这般,君老夫人的心中才是舒坦了一些。端起粥碗,喝了两口,仿佛才是记起来另外一件事情。 向着一旁的嬷嬷招了招手,嬷嬷点点头,端了一个托盘上来。 君老夫人取下其中放着的一个香囊递给了君念之,香囊做工精美,至于那香气。 君念之轻轻嗅了嗅:“是艾叶?” “二丫头的鼻子就是灵敏。”君老夫人面上多了几分怜爱的神色:“是了,这艾叶有明心驱邪的作用。你且戴着,至于那桃思源,近几日避开些,不要过去了。” 虽然那神仙鬼怪一说,君老夫人并不尽信。但是人有时候更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梦惜莲那一副将死之样是真,几乎快要瘦得脱形了。即便是在如何不相信,心中也多少会有些忌惮的。 那香包不重,但是君念之却觉得心口的热意重了几分。也只有老夫人,才会对她有着这般毫无算计的偏爱。 谢过君老夫人,君念之便直接将那香囊给佩戴上了。服侍着君老夫人用过饭,君念之才是重新回了自己的院中,路过桃思源的时候,那院中的场景依然是热闹非凡,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手中拿着各色用来驱邪祭祀的东西,听说君易槐请的大师已经在路上了,也不过就是这两日的时间便是要到。所以便是准备着在桃思源中摆上做法事的祭坛,准备好好大办一场。 霏儿瞧着,忍不住感叹道:“这梦姨娘当真是风光,若是寻常的姨娘,身上沾染了邪祟,只怕是早就要被一席子卷了扔出府去了。” “是啊,而且父亲请来的还是极为有名的青冥道长过来做法事呢,的确是能够看得出来父亲对于梦姨娘的偏爱了。” 那青冥道长一开始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游方术士罢了,却手上会一些迷惑人的障眼法,又恰逢运气好,让他借着东风做了几件事情出来。 一传十,十传百。在民间,那青冥道长反倒是被那各色传言,描绘成了一个可以驱魔降妖,天降福泽的厉害人物了。 只是这种传言,君念之一向都是不怎么尽信的。若是真有那移山填海之能,定然是被各国收拢,而又怎么会在民间游荡呢。 说来说去,倒是一个江湖骗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霏儿和白毫自然是没听过青冥道长这一号人物,但也是觉得,能够从自家小姐口中说出来的人,那必然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君念之只是站在原地瞧了一阵,便也是向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 按照她所探听来的消息,孟涵雅那边也有所动静了,梦惜莲也没有坐以待毙。双方都很清楚,若是不将对方给除掉,那么日后还有的是膈应的事情要发生呢。 而此次,对于双方都是个机会。这一场戏的戏台子已经在逐渐搭好,只看最后谁更会唱,并且能够唱得更好更漂亮了。 终究,一场搏斗中,最后只会有一个胜者。而这一场戏不到最后,誰又一定能说自己会赢呢。 只是,比起这个,君念之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陆含双府邸所在的方向。 那救灾五策,已经通过程欢的口传上去多时了,而且按照程欢最近又是从外院进了内院来看,陆含双对于这个程欢献上的救灾五策也是极为的满意。 从布局到实施,需要些时间。不过掐着指头算一算,那救灾五策,也是该用上的时候了。 一想到这些,君念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瞧着陆含双那一脸错愕,震惊的面容了。 第206章 螳螂黄雀 接下来的几日,府中其它院子都是相对的安静无事,只剩下桃思源依然是忙进忙出的好不热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夜入夜的时候,君易槐身边的下人,倒是来了一趟海棠阁中通传了一声。说是明日府中所有下人女眷皆是不得出府,青冥道长已经入府,明日便是要在桃思源的院子中举行法事,以驱一驱府中的邪祟。 府中的女眷全部要到场,经过道长净水洗礼,一同驱一驱身上的污秽。 霏儿那边回了消息之后,君念之便是向着苏钰的屋子里去了一趟。苏钰依然是老样子,平日里皆是在君念之给他开辟出来的一个小屋子里窝着,不怎么出来。一天到晚只是倒腾着医典和自己的草药。 一进屋,便是能够闻到各种药物的味道。君念之为了支持着苏钰对草药的各种研究,也是砸下去了不少的银子。如果不是那一日满月节,以小博大,赢了个满堂彩,再加上后来惠安帝和褚皇后皆是赏赐了不少的金银,君念之也是会有些肉痛的。 君念之走到了苏钰的身侧:“我拜托你制作的那两样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苏钰鼻尖嗅到君念之的气息,身子有些发僵。再一想到君念之让自己准备的东西,脸上更是飞过一团红晕,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从一旁的小桌子上拿出两个小匣子。 “这里面便是装着你要的那两样东西,那迷香只要点燃,便会迅速地扩散。当人的情绪高度集中的时候,会使人愈发地焦虑并且将心中的恐惧提升到极致,且有一定的致幻性。至于另一个东西……” 苏钰却也还是羞于启齿,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了半晌才是道:“我做出来之后,便是拿去给一些青楼的妓女用过,她们都说挺有用的。想来应当是万无一失的。” 霏儿和白毫听完,都是愣住了,对于那里面装着的东西,都是多了几分好奇。 “小姐,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还需要让青楼的小姐使用呢?” 君念之面无表情地将那两个盒子给收了起来:“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多问会比较好,毕竟你们是用不上的。最好也不要用上。” 如此一说,霏儿和白毫反而是愈发的好奇了。见着自家小姐不愿意多少,便是拉扯着苏钰去了。 但是苏钰从始至终都只是满面通红,却始终都不再多说一个字,两个丫头缠了半晌,见还是套不出来什么话,便也只能够作罢。 等到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府中的女眷皆是到了桃思源中。 在院子之中,已经搭起了一个做法事的台子,君老夫人,君易槐,孟涵雅已经在院中等候着了。 没有过多久,一个一身道袍的男子便是走了进来,衣着打扮素净,一张脸看起来也极为的正气凌然,身上倒是真的透漏着仙人的风骨,眉眼之间满是清明,丝毫瞧不出人世间的那种复杂欲望。身后跟着两个小道童,一个手中握剑,一个执着拂尘。 君念之瞧着,倒是能够明白为何这青冥道长在民间的声望传得愈发的匪夷所思了。 固然,是运气好,处理了几桩事情。但是这仙风道骨的正派模样,也会让人对他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信服之色。 青冥道长带着两个小道童直直地走向了君易槐面前,虽然君易槐是当朝丞相,可青冥道长脸上却也没有丝毫的惧色,只是拱手道:“贫道本在山中修行,已经数年不问尘世间的事情了。若不是君丞相一力相邀,贫道也不会再入这红尘之中。” 此番话说得是极为的巧妙,既衬托了君易槐,也拔高了自己。 君念之在一旁听着,丝毫不觉得这位青冥道长是个不问世事的。能够这般如鱼得水地和权贵之间流转,只怕还是个人精了。 君易槐听着也觉得极为的受用,但是心中却还是惦念着梦惜莲。 面上神色恳切道:“那今日驱邪之事,就要劳烦道长多多费心了。” “丞相放心,贫道自然是会竭尽全力。” 身后的两个小道童去检查道坛的布置方位,青冥道长也是仔仔细细地瞧着整个桃思源,来来回回地踱步,仿佛在研究着什么似的。 良久,才是停了下来,一脸严肃地道:“君丞相,这桃思源周围一股黑气笼罩,怨气冲天。这究竟是招惹了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君老夫人闻言,脸色大变;“青冥道长,如是按你所言。最近入府的也只不过是娶了一房姬妾罢了。难道那姬妾便是不祥之物?” 说着,又是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君易槐一眼:“当初便是说了,不应当让那戏子入府。如今反倒是招了邪祟进来。如今瞧着,应该直接席子一卷直接扔出去,才是正事。免得给整个君府都带来了不顺遂的事情。” 青冥道长听完,却是摇了摇头:“贫道知道君老夫人心中焦急,但是君丞相给了梦姨娘的八字算过,她本身并不是那邪祟。应当是娶亲入府的时候,在路上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入府了。现在将那梦姨娘扔出府去,那邪祟也是留在府中了,于事无补。” 君老夫人本一心想除了这梦姨娘,听到道长这般说,才只能作罢。 “老夫人放心,贫道今日来了,必然要还了府中一个安宁,必是要除了这邪祟。” 众人又是感激异常,道坛在布置结束之后。君易槐便是让人将梦姨娘给扶了出来。 虽然只是几日不见,但是梦姨娘却比着前几日瞧见,还要憔悴得很。脚下步子已经是走不稳了,整个人都是挂在下人身上。身上那一条淡蓝色的衣裙,已经是有些松松垮垮的,反而是罩不住了。 孟涵雅瞧着梦惜莲的模样,心中很是痛快。可是又有着一丝奇异的模样,那一身衣裙,那副样子,怎么看都和当初死在雪夜中的昆黎太像了。 那种不安的情绪,让孟涵雅极为的不舒服。 但是一想着,只要过了今日,便可以再也见不着梦惜莲了。便也是努力让自己安心下来。 第207章 行尸走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青冥道长和梦惜莲的身上,苏钰从小在牢狱中长大,对于驱邪一说,也是第一次听,极为的好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便也是穿了一身下人的衣服,站在了君念之的身后瞧着。 青冥道长口中念念有词地在梦惜莲身边来回踱步,口中也是念念有词。旁人却只像是真的在驱邪似的。心中对于青冥道长的敬意又是多了几分。 青冥道长自身却是围着梦惜莲,心中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他本身就只不过是一个游方术士罢了,只是运气好撞上了几个祥瑞,让寻常人以为那是他所为。他很清楚,若是靠着自身的本事,这辈子也是难以飞黄腾达。 当众人的称赞之声将他给捧得越来越高的时候,他也不想再去解释,既然百姓要推崇他。那他为何不借着这个名声而为自己助力呢。 只要机缘一到,得了贵人的提携,那飞黄腾达便是指日可待。 而且他生的便是一脸正气凌然,所以这些年来,一边为了减少出纰漏,他一直给外人营造出来的皆是在深山老林之中苦修的形象。极为少得下山做什么事情,且他只做自己有把握的事情。 反倒是越发地让他超然脱俗的形象刻在了众人的心中。 瞧着梦惜莲的那一副模样,青冥道长心中有些直犯嘀咕。 这梦惜莲的状况委实有些蹊跷,他以往接到的那些达官显贵的相邀,皆只不过是想在府中办一场法事,祈求福运天降。 或者觉得府中有些不顺遂,请了他来,在府中装模作样地做上一场法事罢了。 这一次,若不是君易槐的身份实在是特殊,他是不愿意来的。心中知道,此次恐怕不会是太简单的事情。只是真正见到梦惜莲这状况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这瞧着,反倒真的像是一个马上就要病入膏肓,行之将死之人。 他哪里懂得什么驱邪之法,一向都只不过是装聋作哑,尽力糊弄罢了。不过好在,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终归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 心中打定主意,便是在梦惜莲的周身插下了四柱香。手中长剑挥舞着。 今日天色本身较为阴沉,仿佛随时就会滴下雨来似的,那驱邪的长剑在青冥道长的挥舞之下,在空中翻飞出一道好看的剑花。 而那周身的四柱香,萦绕而起的烟丝也像是有灵性似的,将梦惜莲一点点地包裹住,那场面瞧着倒好像真的是有些诡异,围绕在其中的梦惜莲倒真的像是妖物似的。 忽然的,那手中的剑被抛向空中。青冥道长双手在空中结印,同时立刻在面对着和梦惜莲一声大喝:“妖孽,快快显形。” 梦惜莲被震喝,身子竟然是猛然地动弹了一下,说不出的诡异。 苏钰站在君念之身后瞧着,却只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一团将梦惜莲包裹住的烟雾。 而梦惜莲却只是如此一动弹,又是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君易槐有些担忧道:“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青冥道长面上的愁苦之色愈发地重了几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贫道原本是知道,这梦姨娘身上的邪祟怨气重,却是没有想到怨气竟然会这般地重。贫道刚刚原本是想用本门的金刚吼,震散那邪祟的三魂七魄,以唤回门梦姨娘的神智,可是如此看来,却是无用。” “那,这该如何是好?” 青冥道长故作了极为难办的模样,良久才是开口道:“君丞相,还有一法,或许能够驱了梦姨娘身上的邪祟。便是用雷公凿,引天上雷神之音,毁其邪祟之根本。雷神本就是天上除恶之神,引动神威,天下妖邪都是会难逃其踪,只是……” “只是什么?”君易槐有些急切地问道。 “君丞相也知道,借用天雷之音,这其中的威力自然是难以控制。除了会将梦姨娘身上的邪祟除尽之外。还有可能会伤到梦姨娘的神智,若是一个不好,梦姨娘的三魂七魄也会被一同击碎,没有自我神智,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君易槐面上一愣,他倒是明白为何青冥道长刚刚说话会犹犹豫了。行尸走肉吗?君易槐陷入迟疑。 君老夫人却是做事干脆利落得多,只是手在君易槐的肩上轻轻地抚了抚:“儿啊,人一生难得两相全。既然青冥道长已经这般说了,那么一切便是看命数了。若是最后真的梦姨娘落的一个被击破了三魂七魄。那也只能说她命中该有此劫,你万不可在这件事情上有丝毫迟疑,拿整个君府的命脉做赌注啊。” 君易槐咬紧了牙关,站在一旁半晌没有应答君老夫人的话。 过了许久,一直握着的拳才是缓缓松开,他的确不能够为了一个女人,而将整个君府都搭上。 深吸了一口气,才是道:“那既然是这般,便也只能是拜托青冥道长了。此事成与不成,最终,君府上下都不会怪罪青冥道长的。” 听着这话,青冥道长才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有办法将梦惜莲恢复得像是正常人一般。只是那法子一旦用出来,这梦姨娘必然是会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此法极为危险,只有得了君易槐的首肯,他才会做。 点点头,青冥道长又是重新回到了道坛之中。手中的剑在空中翻转两个剑花,一个眨眼的空档,竟然是变成了一把雷公锤和雷公凿。 两个法器,黑得发亮。青冥道长跃向空中,一把接过那两件法器。 身形围绕着梦惜莲游走,一下,雷公锤和雷公凿两相接触,声音从一开始的清脆,到沉重。每一下都似乎在继续力量。 那场面既磅礴又诡异。 君之瑶看的,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一侧身,却是瞧见君念之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二妹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呢?如此诡异之事,二妹妹还看得如此津津有味,二妹妹的心性,倒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之啊。” 第208章 鸣冤鼓响 “大姐姐,这便是怕了吗?” 君念之目光只是瞧着那青冥道长,连看都没有看君之瑶一眼:“这还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这雷神驱邪之法,需得用那雷神锤和雷神凿,相互敲击九九八十一次,在那第八十一次的时候,所有威势方才能在顷刻磅礴而下,震慑三界,祛除邪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如今,这才十几锤呢,还早呢。” 那话中的轻描淡写,极为坦然。反倒是显得君之瑶性子胆小如鼠了。 君之瑶当即是涨红了脸,呛声道:“呵,看来二妹妹平日里倒是没有少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卷了。若是二妹妹真的这么得空,应当是多看看女则,女训。好好学学应当如何孝顺父母,不要让母亲,父亲这般烦忧才是。” 前面各种法事做得锣鼓喧天,君念之一直没有太多反应,此刻却只是转过头瞧着君之瑶。 那空洞洞的眼神,看得君之瑶竟然是有些害怕。 “姐姐若是也想知道这般多东西,不如也去静水庵中修养数年吧。” “你说什么?” 君念之不卑不亢道:“静水庵中皆是各种佛法典籍,我被送到寺庙中潜修的时候。闲来无事便只能够看各色典籍,自然是知道了许多东西。姐姐若是也敢兴趣,等着梦姨娘过了此次劫难,便可向父亲提出要去静水庵潜修,想来父亲对大姐姐一向宽容体贴。如此要求,如何会不答应大姐姐呢?” 说罢,再只是瞧着那依然舞着雷神锤的青冥道长,不再理会君之瑶了。 君之瑶没有想到君念之,竟然真的敢在父亲母亲面前与自己争执。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明明是在说君念之不懂尊卑,不知礼数。可是被君念之这么一说,反倒成了,她楚楚可怜,在静水庵中受了磋磨。 她若是再抓着此事不放,就算闹到父亲母亲那边去了,也只是闹了个没脸罢了。心中暗暗生着闷气,离着君念之更是站得远了一些。 苏钰一直站在君念之身后,一双眼瞧着那场上的情况。 低下身,伏在君念之耳边道:“小姐,那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是。”苏钰压低了声音,面色却是极为凝重:“小姐刚刚所言的那一番,雷神驱邪之法。我在狱中的时候。听我那位游历甚广的老师说过,如此瞧见这位青冥道长的动作,并不是那雷神驱邪之法。” 君念之点头,这当然不可能是雷神驱邪法。从她第一眼看到青冥道长的时候,她便一眼看得出来,此人只不过是空有一副皮相和嘴皮子的江湖骗子罢了,又如何会真的懂得什么雷神驱邪法。 苏钰见君念之点头,便是继续道:“根据刚刚我的观察,只怕,这青冥道长做的。雷神驱邪是假,而要毁了梦姨娘的大脑,才是真的。” “你说什么?” 君念之虽然知道青冥道长只不过是一个空有嘴皮子的骗子,但是对于苏钰所言,依然是理解无能。 苏钰一边算着青冥道长的锤击次数,一边紧张地道:“这青冥道长的动作,我一直留意着,你看着她似乎是一直在围绕着梦惜莲敲击着雷神锤。可是身形却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围绕在梦惜莲的前身。而他手中握着的那雷神锤和雷神凿,倒是让我想起了我在医典中瞧见的一种医术。” “将坠子,使用重物,从眼眶处击入脑袋之中,破坏掉脑袋之中一处位置,便是可以让此人归于平静,失去对一切事物的感知,整个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但是人还是活着的。只是后半辈子,全部都需要人照顾,彻底没有了自主生活的能力了。” 君念之只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个天书一般,她虽然知道杏林之术,博大精深。但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做法,却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你是说,青冥道长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雷神凿刺入梦惜莲的脑袋之中?” 如此一说,君念之也是注意到青冥道长手中的那把雷神凿并不似寻常的凿子一般大小,反而是极为的细长。 苏钰知道君念之的疑惑之处:“所以,刚刚青冥道长一直围在梦惜莲的身边转,旁人只会以为是青冥道长在舞动那九九八十一锤。可是他真正在找的是最为合适的一个位置,好让他能够一次必中。且,看那青冥道长的动作,倒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只要掌握了技巧,那么便是可以极为迅速地完成,且在那最后一锤的重音干扰之下,更多人都只会把注意力放在那声音之上,而不会去在意那凿子的去向。” 听完,君念之反倒是没有如同苏钰想象中那般着急。 而青冥道长手中的锤子,已经舞动到了嫡七十九锤,那雷神锤和雷神凿,相接触所发出的声音,也是愈发的浑厚。 天色也变得愈发的阴沉,仿佛在那第八十一锤的时候,真的能够引动了天上的神威一般。 八十锤…… 八十一锤…… 青冥道长的身形已经来到了梦惜莲的身前,双手高高举起,众人的心也都是提到了嗓子眼。一切事情能成不能成,也都是在此刻了。 咚—— 浑厚的声音在整个后院响起。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声音。 青冥道长也是愣住了,他的雷神锤和雷神凿还没有接触到一起啊,这一声咚的声音,是从何而来? 而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紧接着,又是一声咚的声音。 而在其后,是接连不断的咚咚咚的声音。 孟涵雅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面上满是意外和震惊之色:“老爷,是鸣冤鼓。有人敲击了咱们君府的鸣冤鼓。” 凡是朝中重臣,府外皆是会立起一面鸣冤鼓。京城之中的百姓,凡是有冤屈,皆是可以寻到家中最近的官员府外,敲击鸣冤鼓,以求公正鸣冤。 只是一般情况下,京城之中,百姓有冤屈,皆是会去寻了京兆尹。 君府自建府以来,这鸣冤鼓也是第一次被敲击。而古有圣喻,鸣冤鼓响,先断冤案。 即便此时这一场驱邪之事被打断,君易槐也无可奈何,心中固然恼怒,却也只能作罢。 “去,瞧一下,是何人击鼓。带进来一问。” 第209章 致命女人 “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易槐面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太多怒气,但是一旁的下人却很清楚。今日之事,为的就是给梦姨娘驱邪,这算是今日的头等大事,这时候被突然给中断了。就算面上不显露,心中定然也是气恼的厉害。 青冥道长心中虽然不痛快,但是此刻却也只能是将手中的的法器放下,站在了一旁静观其变。 君念之瞧了一眼孟涵雅,虽然孟涵雅没有说话,面上一表现的一丝不漏。但是君念之却还是能从孟涵雅的眼底看出一丝兴奋之意。 看来,孟涵雅布的局,已经开始了。这一场戏最后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又是难说了。 在门外击鼓的人,很快的被带了进来。 那人似乎是个跛子,只是看样貌的话,约莫是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瞧着倒也算是清秀,只是如今却是胡子拉碴的看着有些穷困潦倒,一身衣裳也是缝了几个补丁。看起来,倒也是真的极为凄苦。 进来那人,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看了一眼,直直的走到了君易槐的面前,一下子就是跪了下来:“小民知道相爷公正无私,求相爷为小民做主啊。” 君易槐面上神色却并不明朗,断案求真这种事情,向来皆是应到了京兆尹那边去的。此人却是找到了他丞相府来,心中只觉得怪异的很。 “你有何冤屈?只管说来听听,若是真有冤屈,定然不会让你白受了那不白之冤。” 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擦着眼泪的空档,瞧了一眼孟涵雅。见着孟涵雅肯定的眼神,才是开口道。 “相爷,小民名叫容家青,原是赤莲班的班主……”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孟涵雅猛地打断了荣家青的话:“你说你是赤莲班的班主?” 孟涵雅像是有些措手不及的瞧了瞧荣家青又是瞧了瞧依然躺倒在圈椅上的梦惜莲,厉声呵斥道:“那此番便是有趣了,毕竟有一位赤莲班的班主,才是刚刚入了我丞相府。你这又是那里来的赤莲班班主?” 此番一言,众看向荣家青和梦惜莲的表情皆是多了几分微妙。也是多了几分窥探,越是隐秘,越是让人欲罢不能。 荣家青却无丝毫惧色,面上有的却只是痛心疾首罢了:“正是因为小人得知了,相爷纳了那梦惜莲入府。不想让相爷被那心如蛇蝎之人所欺骗,所以特地是来连夜从江南一路行乞而来。一既是为了能够给自己求个公道,二是不想让相爷受了这般恶毒女子的妖言蛊惑。” 从始至终,无人提及梦姨娘的姓名。而荣家青却能够准确的念出梦惜莲的名字,这可信度也是高了许多。 君易槐在将梦惜莲纳入府的时候,心中只一心感叹终于有一个和昆黎如此相似的人,是上天赐予了他,让他可以挽回当初的遗憾。而正是因为心中对于昆黎的在意。所以当初,他只想快些将梦惜莲给纳入府中,至于梦惜莲的那些身世过往,他一概没有调查过。 可如今却…… “你说,你是赤莲班的班主,那你可有什么证据呢?” 荣家青从袖子中抽出一张纸递上了前:“请相爷,各位夫人过目。这赤莲班是我所创,所以在官府皆是有建档文书,这其中便是我的名字,若是不然,小人又怎么敢随意妄言。” 君易槐身边的下人连忙上前将那张纸纸给递了上去,展开之后。那纸上的字句,的确是江南官府开具出来的凭证,而那最后的落款人也正是荣家青。 那荣家青的姓名之上,也落下了官府御用的朱砂批注,做不得假。 孟涵雅也是站在一侧看完,适时得到道:“那若是这般看的话,倒还是可信的。那,你此次击了鸣冤鼓,鸣的又是什么冤呢?难道是说,梦惜莲在外假冒了你的赤莲班招摇撞骗不成?” 君易槐一直攥着的拳头也是微微松开了些,若梦惜莲只是借着赤莲班的名头招摇撞骗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终究梦惜莲如今也成了他的妾室。 只要还了他名声,再给予一定的银子赔款,此事便也是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荣家青听闻了孟涵雅的话,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也只是未到伤心之处罢了。 “小人要状告梦惜莲,与山匪通奸,毁我赤莲班,杀人害命,谋夺财产。” 那字字句句说出来,都宛如是一柄柄的巨锤,几乎将人给锤的晕过去。 与山匪通奸…… 杀人害命…… 谋夺财产…… 荣家青说完,君老夫人便是站不住了,气血不住的上涌。一旁的嬷嬷连忙是扶住了君老夫人:“老夫人,你可撑着点啊,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君易槐也是慌了神,刚刚靠前要查看。君老夫人一巴掌就是打在了君易槐的脸上,老泪纵横:“你瞧瞧,你这是纳了个什么妖孽进门。这都是做的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我君府世代书香世家,怎么能够容的这般妖孽入府。” 说完,就好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似的,一下晕了过去。 孟涵雅连忙是招呼着下人,先将君老夫人给扶回了静安院,又是连忙让李嬷嬷拿着自己的帖子去宫中请了太医来府中查看。 君易槐被君老夫人那一巴掌打的整个头都偏了过去,再回过身的时候。脸色一片铁青,让人看不明白君易槐究竟是在作何想法。只瞧着君易槐一步步地向着荣家青走了过去。 孟涵雅瞧着情况不妙,一把上前拉住了君易槐:“老爷,此事不论是真是假,却总要有个定论,虽然这位荣家青说的话,听起来是惊世骇俗了些。可若是说的皆是实话的话,我们又怎么能不给他平了那冤屈啊?老爷可莫要为了一个女子,而给自己的官途留下污点啊。” 孟涵雅知道君易槐心中有自己的打算,可是那是在没有梦惜莲的情况下。她绝对相信君易槐有十足的理智。 可是一旦牵扯到梦惜莲身上,她反倒是真的有些担心。君易槐会做出杀人灭口,也要为梦惜莲隐瞒真相。 第210章 与人勾结 她好不容易布成的这个局,要将梦惜莲给彻底置之死地,又怎么会让君易槐做出这种事情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易槐面色阴沉如水,可脚下的步子,却终究是因为孟涵雅的话给停了下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夫人放心,我刚刚只是想离得近些,与那人问话。若是莲儿真的做了如他所言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保不住她的。” 此话,君念之在一旁听着,却是忍不住嗤之以鼻。她即便离得有些远,却也是真实地感受到君易槐在那一刻身上真实暴露出来的杀气。 且刚刚那话语中,还将梦惜莲称之为莲儿,这若说没有私心,鬼都是不信的。 见拉住了君易槐,孟涵雅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未免再生变故,便已经是厉色地向着荣家青开口道:“荣班主,你刚刚所说的那些可有证据?不然,就凭着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若无真凭实据,也可治你一个诬告之罪,关入牢狱。” “小人当然有证据。”荣家青道:“当初这梦惜莲被卖到我赤莲班的时候,我看着她可怜,所以才是将她收入了赤莲班中,好生教养着。她表现出来的能力,的确是一个当家花旦的料子。可是她却心术不正,竟然想将赤莲班给纳为己有。因着她极为的红火,所以也是赚了不少钱。” “她有几次,提出想买下整个赤莲班,她来做这个班主,她会带领整个赤莲班越做越好,不仅仅是在江南唱戏。甚至要将赤莲班给带到京城之中,让整个赤莲班在漠北国中红火起来。” “可我当时创建赤莲班的初心,只是想收留一些可怜的孩子。能够给他们一个有口饭吃,有衣服穿的地方罢了。没有那么宽大的志向。所以,即便梦惜莲与我提过几次,我却始终没有松口。” “然而,我的没有松口。最后却变成了所有悲剧的开始。那是一天夜里,他带着一群山匪闯入了我这赤莲班的院子。以整个赤莲班的孩子威胁我,若是我不将赤莲班交给她的话。她便杀一个孩子,直到杀光为止。而我最终,不想孩子们受到伤害,只能够在那转让书上签了字。” “而我这条腿……”荣家青低头瞧着断腿,也是老泪纵横:“梦惜莲也是为了绝了我用以谋生的家伙,所以让他的那个姘头也是砸断了我的腿,让我再也无法以唱戏为生。只能以乞讨为生了。” 说完,在场的人皆是被这一番说辞给感动得眼眶湿润。毕竟这样一个为了保护弱小而遭受苦难的故事,不论什么时候听,都是极为的感人肺腑。 众人再看向梦惜莲的时候,眼底不自觉地已经带上了几分厌恶之色。仿佛她落得被邪祟附体,如今生不如死,都是她自己活该罢了,甚至巴不得她就此死了,才是好的。 君念之听完了所有,却也是上前了一步,向着君易槐行了一礼:“父亲,这荣班主所言,的确是可怜。只是女儿听完却也是有两处地方有些疑惑,女儿想要问一问荣班主,不知可以吗?” 君易槐心中烦闷,自然也是没心思去管君念之,摆了摆手便当是同意了。 孟涵雅紧张的瞧着君念之,不知道她会问出什么话来。 君念之瞧着荣家青,满是不解道:“荣班主,你说梦惜莲这么做,都是为了得到你的赤莲班。可是也如你所言,当时梦惜莲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花旦了。她全然有能力去建一个戏班,何必非要得了你的赤莲班呢?” 荣家青似乎早就料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面色不改道:“这位小姐有所不知。赤莲班虽然在京城之中不算有名。可是在江南却也是小有名气,不说家喻户晓,却也是皆有耳闻。梦惜莲她一心想要扬名立万,所以,与其重新组建一个不为人知的戏班子,倒不如直接收下一个有一定名气的戏班,来的直接一些。” 这一番解释倒也是能够说得通,孟涵雅悬着的心也是松了下来。 君念之也是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便还是有第二个问题,既然这个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你到如今才要来伸冤。这之前的时间,你为何不去府衙鸣冤呢?” 君念之的疑问,倒也是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的确,这么大的事情,只要是上报了官府,官府又怎么会置之不理。那除非便是荣家青根本就没有上报官府,若是这般,那他的此番用心,究竟在算计什么,便是让人心中忍不住打上一个问号了。 荣家青却只是道:“出了此事之后,小人并非没有报过官。可是梦惜莲以色诱之,与那府衙的官员暗中勾结。同时拿出钱财加以收买,小人有心告状,却无人受理。此次,也是听闻了当初和梦惜莲通奸的山匪被抓,且君丞相公正无私,才是想着用这最后一次机会,来为自己求一个公道的。” 以色相诱,钱财收买。 君念之只觉得自己也有些站不住了。若这些都是真的,那梦惜莲便是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 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或许什么都都能够忍。但是唯独戴了绿帽子这一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可以忍。 荣家青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君易槐面上的表情变化似的,说到动情之处,更是言辞激烈:“那山匪便也算是人证,君丞相全然可以将那被收押的山匪提到府中来问话。一一对峙,便可看出小人是否有所虚言。” 君易槐后槽牙咬得有些滋滋作响,对着一旁的管事道:“拿我的令牌,去牢狱中提人过来。此事,我必要问出个水落石出来。” 管家闻言,丝毫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正要下去,忽然君易槐又是道:“顺便去请了宫中的女医过来。” 女医是用来做什么的,在此刻,似乎有些不言而喻了。男人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不洁呢?终究还是要验明正身的。 孟涵雅心中狂喜,一切终究按照她所计划的迈进着,梦惜莲,今日在劫难逃。 第211章 龟兔赛跑 一时之间,府中地下人兵分两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最先回来的是去宫中请了太医过来的下人,一同跟随而来的还有宫中的女医。 太医和女医皆是心中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同时需要用到他们两个人。不过各个宅子之中的东西见得多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好好地做好自己的事情,或许还能平平安安地走出府邸,不然一个意外皆是难说。 两人行过礼之后,太医直接被带到了君老夫人的静安院中去了。 女医留在院中,倒是有些惴惴不安。这院子里的情况瞧着似乎都有些不对劲的模样,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都极为的严肃。 且这偌大的院子中,还摆着一个做法事的道坛,更是给这窒息的氛围,添了些诡异的感觉。 君易槐站在原地良久,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一番话来。只是瞧了一眼孟涵雅。 凡是能够让梦惜莲步入灭亡的事情,她都极为乐意做。点点头便是上前了一步,走到那女医的面前,小声道:“今日真是劳烦女医正来相府跑上一趟,只是委实涉及到一些私宅中的事情。若是不弄个清楚明白,便是难以还人清白。” 女医点了点头:“夫人放心,下官定当不负所托。只是,不知夫人需要下官做什么?” 对着这女医,孟涵雅也极为的客气。毕竟是宫中的女医,在宫中办事,身份还是特殊。 孟涵雅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希望女医正,能够帮忙查验一下我府中一名女子,是否还是处子之身。” 女医面上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但是很快却也是恢复如常。 “是,下官明白了。” 梦惜莲正坐在院中的圈椅之中,可是这个地方却并不是适合查验正身的地方。虽然宫中的女医已然是不会说谎。 可是孟涵雅为了显现出自己当家主母的公正。 也是让樱桃和李嬷嬷一同扶着梦惜莲进了内屋,伴在女医身边。樱桃是君易槐的人,这么做,倒也是为了让君易槐对她更放心些。 瞧着梦惜莲被扶进了内屋,孟涵雅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梦惜莲被女医检查出来。已经并非处子之身,君易槐满面愤怒,然后在各种铁证如山之下,君易槐直接将梦惜莲给赶出府去。 人,只有懂得如何去利用最为有利的条件来为自己做事,才能够得到利益的最大化。 如果只是靠她,固然想要除掉梦惜莲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但是难保君易槐不会与她心生嫌隙,只有当君易槐自己也无法忍受梦惜莲的背叛和种种恶行的时候,那么梦惜莲才是真的死到临头。 若是事事都要靠自己动手,那只是最低等的心计罢了。杀人不见血光,将她人视为刀刃为自己所用,那才是真正的手段和计谋。 此时院中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旁边地下人,已经在院中搬来了几张椅子,撑起了遮阳的大伞。沏好了茶,备好了糕点端了上来。 除了君念之以外,在场的没有几个人喝得下。 君念之一边品着茶香,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瞧着孟涵雅。 她眼底那兴奋的光彩,实在是太过耀眼,好像她已经是掌握了整场局势的输赢一般。 霏儿站在身后,一边瞧了瞧梦惜莲的方向,又是看了一下还跪在那里的荣家青,不无担忧道:“小姐,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梦姨娘身上,这样看梦姨娘岂不是难以翻身?好不容易和梦姨娘搭上了线,可是如今瞧着,今日怕就是梦惜莲的忌日了。” 君念之听着,低垂着眼眸:“霏儿,你有听过龟兔赛跑这个故事吗?” 霏儿摇头,君念之便像是自言自语的道:“那讲的也是一个极为有趣的故意,有人让乌龟和兔子赛跑,毕竟兔子跑得快,所有人都觉得是兔子赢。连兔子自己都觉得自己赢定了。然后她就放松了警惕,最后反而是被速度一直很慢的乌龟反超了,乌龟获得了胜利。” 白毫听罢,道:“小姐是说,一时的输赢不代表最后的输赢。只要一切还未结束,谁输谁赢还说不好是吗?” 君念之对于白毫的聪慧,极为满意。有些道理不用讲得多么透彻,只需要简单提醒一下,便能明白过来。 “走着瞧吧,笑得了一时的人,未必能够笑得了一世。” 孟涵雅正坐在君易槐的身侧,贴身的伺候着君易槐。她明白该如何做好一个当家主母,也知道该如何在当家主母和君易槐的女人之间相互切换。 也正是因为她极为懂得审时度势,所以这么多年来。她虽然不曾真正感受到君易槐的爱意,却一直能够得到君易槐的尊重,不论这府中抬入多少的姬妾,都不糊让她有丝毫的紧张感,除了这一次的梦惜莲。 忽然间地感受到一束目光,一抬头,却是正好对上了君念之的眼。 她依然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幽深无底,让人瞧不出她真正的意图。唇边总是勾着一丝笑,却尽是冰凉。 孟涵雅心头猛然的一跳,一种不安的感觉在胸腔中弥漫开来。连手心都有些忍不住的出汗。 事情一沾染上君念之,就变得极为邪门,让孟涵雅如今一瞧见君念之,便觉得有些不安。不过想到这次自己精心排布好的计策,才是安心了一些。 看向君念之,心底的杀意愈发地重了一些。 此次,除掉梦惜莲之后。君念之也当真是留不得了,不论是为她也好,还是为君之瑶也好。 君念之已经全然像是一个祸害一般,有她在,孟涵雅便会整日惶恐不安,难以入眠。 只有君念之死了,她才能够真正地安心。 就在两人目光交汇的同时,另外一群去牢狱之中提人的下人,也是已经回来了。 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未见其人,便是听见铁链之间碰撞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戴枷锁着了囚服,脚上铐着铁链的人被压了进来。 只是当他被押进来的时候,众人皆是有些意外。 第212章 惊世骇俗 只因着,人人提到山匪强盗,印象中皆是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一身横肉的壮实模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若不是他身着了囚衣,且戴着只有重刑犯才会佩戴的枷锁。只从他的样貌来看,当真是瞧不出来,此人会和山匪强盗有丝毫的关系。 听闻是入狱已久,但是从面容上看,依然是透着几分面如冠玉的俊朗,身形笔挺,剑眉星目。只觉得应当是个文人雅士,却未曾想到竟然是强盗。 君易槐还是向着那羁押的官差,多问了一句:“这位,当真就是最近抓捕归案的流亡的山匪吗?” 那衙役拱手,正色道:“侯爷面前,小人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当初那灭了江南富商满门的正是这一伙逃亡的山匪。而此人名叫南秋风,正是那一伙山匪的头目。虽然看着人模人样的,但是行事作风极为狠辣。只能说,人不可貌相。其余的几个同伙,已经是证据确凿问斩了。但是南秋风还有些过往的案子还在梳理,所以还留在狱中。若是侯爷晚几日过来咬人,可能就瞧不见了。” 君易槐听罢,确认无误,便是让那衙役下去了。毕竟接下来要问的东西,涉及到太多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荣家青瞧了一眼那南秋风,当即极为的激动,又是害怕,又是愤怒:“相爷,就是他,就是他。当初和梦惜莲狼狈为奸,谋夺了我的赤莲班的人,正是这个人。虽然过去了几多年,但是当年的仇怨,我记忆深刻。就算他化成了灰,我也是能够认得出来。” 南秋风扫了一眼荣家青,目光又是极快地带过了一眼孟涵雅。 最后目光落在了荣家青的那断腿上,不屑地一笑:“呵,原来你竟然还活着啊。当初断了你一条腿。算是莲儿给你的,死活不愿意放手赤莲班的惩罚。看你当了几年乞丐,没想到竟然还能过活得好好的。当真是意外。” 说的话还算是有些文雅之气,但是那话语间的意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极为残忍的话,说出来却像是说了句玩笑话一般的轻松肆意。 荣家青男子的血气也是被激起,泪目怒笑:“哈哈哈,是啊,我这一条命活到今日就是为了看着你遭受报应。我自己固然无法让你伏法,可是如今在相爷的府邸,相爷秉公无私,自然是会让你做过的恶行,得到应有的代价的。” 君易槐神情还有些恍惚,莲儿……从另外一个男人的口中再听到这个称呼。 他只觉得自己的那一颗心极为的痛,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似的。 梦惜莲,他以为是老天赐给他的救赎。可如今看来,却只不过是老天赐下来的笑话罢了,一个与山匪通奸,且杀人谋财的品性败坏的女子,又如何能够入得了他君府的门呢。 目光瞧向了那依然紧锁着的门,但是眸底已经满是厌恶之色。 孟涵雅看得心喜,连忙趁热打铁道:“南秋风,你与梦惜莲相识?” 南秋风闻言,瞧了一眼孟涵雅,眼底的狠辣之色未减丝毫:“那岂止是相识那么简单,她可不仅与老子相识,她与咱们当时金山寨的,十几个当家,那都是十分的相识呢?她在我们几个兄弟的床上可都是滚过一遍。老子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放得开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老子都甘拜下风。” 在场的还有许多未出阁的女子,君之瑶听着那粗俗不堪的言语,羞红了脸。 霏儿和白毫也是觉得不堪入耳,可是瞧了一眼自家小姐,却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丝毫没有不适之感。 “老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孟涵雅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君易槐能够听到牙齿摩擦发出的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刚刚说,梦惜莲与你和十几个当家都有染?那她可还有做过什么?你最好老老实实全部交代,不然牢狱之中的酷刑,只怕你熬不住。” “哼,不就是一刀砍脖子的事情吗?你当老子怕这些?”南秋风满脸的张狂:“不过,你既然想听,那就说给你听听也成。正好,若是能成,也将那狠毒的女人给抓捕归案。怎么能够哥儿几个帮她把祸顶了,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去逍遥快活去了。” “当初那江南梦家的灭门,可不是我们刻意为之。而是她梦惜莲自己找上了我们金山寨。原来,她并不是江南梦家的亲生女儿,她只不过是领养之女。那梦家好不容易寻回了亲生女儿,便是要将梦惜莲给送还回原家。梦惜莲不甘心,便是找上了我们,让我们帮她灭了梦家满门。” “而兄弟们几个,自然也是不会白白出手。她一个小女子,没钱没势的,想要咱们出手,自然是只能拿身子做交易。兄弟几个爽了一遍,就帮她办了这件事。” “我虽然知道,她是个心思狠辣的女儿。却没想到她的手段更加得多,她知道一直在金山寨中,便永远都是匪徒。于是她便是让我们将她给卖到赤莲班中,戏子虽然也是下九流,却终究比山匪要好听一些。” “她唱了几年戏,小有成就,却越发不老实。她有一天,有重新找到了我们,想让我们出手,帮她将赤莲班弄到自己手中,毕竟也是老相好了,这个忙又怎么会不帮呢?自然是有求必应了。这又后来……她那狠毒的娘们儿,可是没少做些事情,咱们兄弟几个可是帮她干了不少事情。” 南秋风说得洋洋洒洒,似乎也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活路,所以说得也是极为细致。 在场所有的人除了君念之以外,都听的有些目瞪口呆。若是从荣家青的口中听完,还没有太多感觉的话。 这南秋风的一番极为细致的描述,几乎能让人在脑海中产生画面。 所有人,瞬间便是将梦惜莲代入了一个心狠手辣,水性杨花,心思诡谲的恶毒女人的形象。 君念之听罢,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为南秋风鼓个掌了。真是妙啊,可能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越是将死之人,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可信度都是高了几分。再加上,一来便能够如此细致地描绘出所有的事件。 所有的不信,都让人变得不得不信了。 第213章 处子之身 孟涵雅仔细地瞧着周围的情况,这就是她想要的境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在光明正大之下,把梦惜莲给推入无可挽回的境地。这一次,她一定要一击制胜,绝不给梦惜莲再翻身的机会。 站在君易槐的身边,孟涵雅像是站不住似的,身子有些向后倒去。 君之瑶在身后,连忙是将孟涵雅扶住:“母亲,你怎么了母亲。祖母刚刚才是撑不住晕了过去,母亲,你可不能有事啊。” 孟涵雅掩着胸口,胸膛上下剧烈的起伏着。一张柔媚娇嫩的脸上此时惨白一片,面上挂着几滴泪:“这可如何是好,府中出了这般之人,我死后到了阴曹地府,都是没有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了。” 君之瑶见状,也是不住地擦泪。母女二人抱在一团,整个场面又是悲戚,又是混乱异常。 君易槐站在原地,胸腔之中一口气不断地翻涌着。喉咙处有一股腥甜之感,一股血丝的气息在舌尖弥漫开来。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竟然是动弹不得。 而打破了这一切僵局的,却是从梦惜莲的屋子那边传来的声音。 吱的一声,原本一直关着的门被打开一条缝。女医从屋内走了出来。 瞧着这院子中的情形,似乎比着她刚来的时候更加诡异了一些。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一片,而站在正中的君易槐,面上更是阴沉的像是能够滴下水来似的。 那声音,唤回了君易槐的一丝神志。站在那里,他突然有些害怕别人瞧着他的目光。 都像是在可怜他,可怜他一番真情错付她人,却只是纳了一个水性杨花的狠毒女子。给自己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 所有的抉择,都只是在一瞬间。 再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哑然:“来人啊,将梦惜莲给我抓出来,给我送到府衙之中,严刑拷打。” 此言一出,孟涵雅一直悬着未落地的心,终于是落了地。一直带着泪意的面容,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的笑。 只是,为了表现出她身为嫡母的宽容大度,菩萨心肠。 立刻是起身,挽住了君易槐的手,言辞恳切道:“老爷,梦姨娘如今的状况,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她若是被关入了府衙之中,如今的身子那里能够撑得住牢狱之中的严刑拷打呢?不如直接是赶出府去便成了,至于是死是活便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如此一派温言,君易槐一颗冰凉的心,终于有了一丝丝热意。 大手握住了孟涵雅的手:“夫人,此生能够得你,是我之幸事。只是,对于做错了事情的人,若是滥用了你的仁慈之心,便无异于是放虎归山。她一个如此心肠歹毒之人,根本不值得你为她求情。” “老爷……” 孟涵雅似乎还欲为梦惜莲求情,君易槐却已经是心意已决,瞧着府中的下人道:“还不进去,将那贱人给我拖出来,送到府衙之中去?” 一一直候在一旁的下人闻言,见君易槐已经是下了决心了,当即是马不停蹄的向着屋内走了过去。 心中也是忍不住感叹,这梦惜莲入府,都以为是马上要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这连一天主子的日子都没有过上,便是马上要成了阶下囚了。 孟涵雅自然不会真的为梦惜莲求情,她只不过是要借用梦惜莲来为自己的宽容大度的主母形象,再添砖加瓦罢了。 事到如今,梦惜莲已经是不可能有活路了,她求情不会改变任何,反倒是能够让君易槐对她的印象更是好上几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向了梦惜莲的屋内。 “咦,女医正,你那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君念之的一声话,又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一直没有做声的女医身上。 这院子内的场面委实是个修罗场,女医见无人向自己发问,本来只想就这样,直到此次的事情结束,便是回宫便算了。 这二小姐的一句话,倒是又是将她给点了出来。 女医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是拿起了手中的那枚珠子,放在了众人的面前:“这倒不是别的,是宫中给每年采选秀女的时候,拿来验明正身的守宫珠。因着它这珠子的特殊之处,只要将它放入女子的那处,只需要一阵子的功夫,便是可以验明女子是否为处子。” 君念之一副极为好奇的样子,盯着那珠子瞧了半天:“这么神奇吗?难道刚刚您帮梦姨娘验明正身,用的也是此物吗?” “是。”女医不明白现在场面上的关系,便也是实话实说的道:“经过刚刚的一番查验,梦姨娘还是处子。” “什么?” 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愣住了,孟涵雅整个人则更是像被雷给劈了一般的,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许久,才是开口道:“女医正,你可是弄错了不成?你说你刚刚检验出来的结果,梦姨娘还是完璧?” 女医面上也是不太好看,被人质疑自己的行医水平,多少是有些不悦的。但是顾及着孟涵雅是丞相府的主母,压下了心中的不悦,冷声道:“夫人还请慎言,此等检验之法。宫中每年选秀的时候,都是用此法检验秀女是否为处子,珠子是白色便是为处子,若是变成了红色则是非处子。” “此等法子,在宫中如此多年的选秀之中,皆为出过任何纰漏。夫人若是说这是错的话,那是否也是在说,宫中的娘娘们在入宫的时候,都已经是非处子之身了呢?” 此话一出,便是牵连极大,孟涵雅又怎么敢轻易的应了这话。 连忙道:“女医正还请消消气,我并非此意。只是对于这个结果,有些意外罢了。所以才是多问了几句,还请女医正不要见怪。” 女医在一旁只是点了点头,再未答话。 那珠子的颜色,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净白如雪,没有一丝一毫的污浊痕迹,足以说明孟涵雅是处子之身了。 孟涵雅站在那里,却是有些头晕目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梦惜莲还会是处子之身。 第214章 昆黎之声 君易槐已经冷硬的一颗心,却因为女医的一番话,而又显现出一丝期许。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如果说梦惜莲是处子,那么荣家青和南秋风所言,便是处处都对不上。只要能够推翻其中一点,那么奎可以说明二人口中刚刚所言,皆是谎言。 一直跪在那里的荣家青和南秋风听完女医的话,也皆是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荣家青惶恐不安地跪在那里:“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她梦惜莲怎么可能是处子呢……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口中念叨不断,却从始至终都只念叨出这两句。眼睛控制不住地看向孟涵雅,而后者却只是给了他一个狠厉的眼神。 南秋风也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似乎是被那话给刺激到了似的,竟然是想要挣扎起身。一旁监管着的衙役连忙上前控制住,让其动弹不得。 君念之不知何时走到了君易槐的身侧:“父亲,若是梦姨娘是处子之身的话。那说明这二人刚刚所言皆不是实话。如此想来,这二人才是真正需要严刑拷打一番,问清楚,为何要这般毁了梦姨娘的名声。或者是等着梦姨娘清醒过来,好好对上一对,不然,若梦姨娘当真是清白的话,那梦姨娘的清誉,算是彻底毁了。” 君易槐因着刚刚君念之的一句话,让女医说出了梦惜莲还是处子的真相。 再看向君念之的眸光,也是带上了几分父女间温情,闻言,也是厉声道:“查,这自然是要严查。我也很好奇,究竟他们二人是坏了什么样的心思,竟然要做出这种事情来。府衙之中各种审讯的手段多的是,若是能够将所有刑罚皆是挨上一遍,还问不出话来,那才是有几分铁血气概。” 孟涵雅在一旁听的忍不住直咬牙,看向君念之的眸光满是怨毒的恨意。 又是君念之,每次都是君念之来坏了她的好事。若是刚刚君念之没有多说那么一句话,梦惜莲便是必死无疑。 而现在的局面,她似乎还有些自身难保了。面上因为紧张不自觉的冒着汗,看向荣家青,却发现荣家青同样惶恐不安的瞧着自己。 心中更是烦闷的厉害,这一看就是个软骨头,若是真的被关入了牢狱之中,只怕不用将所有刑罚全部挨上一遍,只需要受了一两项花样,便是什么都如同倒豆子一般的,全部毒会说出来了。 她必须要想办法,在荣家青被关进去,被问出来什么东西之前,就将荣家青给除掉才行。 君易槐正要发话,让进了梦惜莲院子中的下人们出来。 下一秒,梦惜莲的屋中便是传来凄厉的叫声。 “鬼啊。” “天哪,竟然真的有鬼啊。” “快跑,快跑,有鬼啊。” 听着几声骇人的叫声,一开始进入屋内准备将梦惜莲给抬出府去的下人,又是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惊恐,李嬷嬷和樱桃是最后跑出来的,那李嬷嬷上了年纪,腿脚不如年轻人利索,跑出门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脚下,直接被门槛给绊倒,在地上连着摔了个狗吃屎。 然而却也来不及顾着身上的疼痛,又是立刻站起了身来,跑到了孟涵雅的身侧。 面上的惊惧之色,看着不像是装的。 一个人说看到鬼,或许还会不相信,两个人说,便是有些将信将疑了。当三个人,乃至更多人说出这个话的时候,就算是假的都变成真的了。 孟涵雅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端庄,呵斥着李嬷嬷:“胡说什么呢,这青天白日的,那里有鬼了?” 李嬷嬷却是直摇头:“夫人,真的有。那梦姨娘当真是被鬼给附身了,样子好吓人啊,不信你瞧,她马上就要走出来了。” 青冥道长在一旁,也是将所有的话都给听了个清楚明白。 一时,心底却是慌成一片。他可是个假道士,若是遇上了真的鬼,那他也是没办法啊。 洞开着的桃思源门,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 淡蓝色的衣裙,依然是梦惜莲的身影。只是那瞳孔上翻着,让人瞧不见瞳孔,只能够看见眼白。额头和脖颈青筋暴起,像是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在那血管下窜动着。 整张脸说不出的诡异骇人,而更令人惊恐的是。 梦惜莲在飘!!! 虽然她的衣裙在连在地上,但是却没有丝毫走路的动作,只觉得梦惜莲飘忽着就是向众人面前过来了。 君易槐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画面,连忙看向青冥道长:“道长,这莫不是你说的那邪祟?如今这邪祟现身,你快快施法,驱之啊。” 那梦惜莲越飘越近,青冥道长却是不敢往前再走一步,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也是抱头痛哭道:“相爷,小人只不过是个游方术士罢了。平日靠的就是一些算命的经书,照样撞骗过日子呢。本以为这一次也只是简单的做个假把式罢了。没想到遇上了真的邪祟。这……小人真的没办法啊。小人还想活命,小人还想活命啊。” 一边叫嚷着,一边便是向着丞相府的大门跑去。那瞧着竟然是想乘机逃跑。 君易槐气极,让家丁是上前去将那青冥道长给拦住,抓起来扭送到府衙去。他此生最恨有人在他面前照样撞骗,而且还真骗到他头上来了。 梦惜莲依然在空中飘着,而她却是一路直直的飘到了君易槐的面前,两人离着还有一人的间距时,才是停了下来。 “恩郎,是你吗?” 那声音,很特别。明明是从梦惜莲的口中发出来的声音,但是那音色听着却全然不属于梦惜莲的音色。 恩郎…… 君易槐,字怀恩。 而会叫他恩郎的人…… 君易槐和孟涵雅皆是在同时,瞳孔猛然间的收缩。比起孟涵雅面上的恐惧吃惊,君易槐面上却是喜极而泣的泪意和忐忑。 那声音也变得极为熟悉了。 是了……那尘封在记忆中的声音,无论多少年过去了。只要再一次听到,都会变得极为熟悉。 那是昆黎的声音。 第215章 一损俱损 “昆黎……昆黎是你吗?” 君易槐像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向前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涵雅立刻拉住了一旁的君易槐;“老爷,这是邪祟,你可要小心。她会伤了您的。” “不会的,我与昆黎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情谊,她又怎么会害我?原来梦惜莲这些天来一直身子不对,竟然是被昆黎给附身了,这也难怪了,她毕竟和昆黎长得这般相似。” 君易槐言语中满是感慨,又是迫切。竟然是一把将孟涵雅给推开,向着梦惜莲走了过去。 “母亲!!!” 君之瑶惊叫了一声,上前去扶摔在地上的孟涵雅。 孟涵雅平日里娇贵得很,虽然只是被推得摔在地上,却也觉得身子酸痛。只是一抬头,瞧见君易槐和梦惜莲抱在一起的画面。 一口血差点涌上来,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惊惧。 君易槐对昆黎的情,让她这个主母的颜面几乎顷刻扫地,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丝毫没有减少。如今看着,反倒是因为多年来的压抑,那份感情愈发地蓬勃了。 而让她惊惧的,也同样是这一点。 鬼神之说……她固然是不信。可是现在的这个场面,却由不得她不信。这若真的是昆黎的鬼魂附在了梦惜莲的身上。 那么这一次,昆黎究竟是要做什么呢……她会不会说出当年的事情呢…… 孟涵雅有些惊慌失措,一颗心不断地狂跳,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胸膛之中跳脱而出一般。后背因为紧张,早就已经是片汗水。 怎么办……当年雪夜中发生的事情,会不会被揭露出来,这可怎么办啊。 “母亲,您瞧着,怎么满头大汉的啊,可是刚刚摔的那一下,有些太疼了?” 君念之拿着帕子,像是极为关切地替孟涵雅擦着汗。 那冰凉的手一接触到孟涵雅的面庞,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一把便是抓住了君念之的手。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君念之,像是饿了极久的豺狼,要将面前的猎物给吞食殆尽似的。 “母亲,您这般看着我是作何?” “你……此事与你有关是吗?” 君念之似乎慌乱极了:“母亲,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明白?” 可她越是否认,孟涵雅心底却是愈发的肯定。此事定然和君念之脱不了干系,不然,一切怎么会这么巧呢? 不过,君念之在这整件事情中,究竟又占了多少,她一时有些捋不清楚。 “你最好是不知道,等到此事过去,我定然是要严查一番,你别指望着能够混水摸鱼。” 君念之像是怕极了似的,瑟缩地站在一旁,不再言语。 可是对于孟涵雅刚刚的话,却是不甚在意。 等到此事过去吗? 那只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孟涵雅自以为自己占得了先机,可是却注定做不了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在角落燃着的那一缕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君易槐和昆黎相拥,许久才是回过了神来。 “昆黎,昆黎。你此次现身,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恩郎,妾身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妾身已经逗留在人间许久,不入轮回,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可是妾身满是冤屈,就算是拼得一个魂飞魄散,也想要再见恩郎一次,望恩郎能够帮妾身伸冤啊。” 言语满是悲切,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能够被那言语中的不甘和伤痛所感染似的。 君易槐早已经是老泪纵横,他知道自己与昆黎已经是阴阳两隔了,可是听到会彻底魂飞魄散,那努力压抑着的哭声,终究是再也止不住了。 不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而只是一个痛失了爱人的男子罢了。 “你说,你放心我必然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冤屈,害了你的人,我定然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给你一个交代。” 梦惜莲道:“妾身,那一日来漠北城中寻恩郎,天空中还下着大雪。我到了恩郎的住处,通报的下人却说恩郎在镇国公府上吃饭不在府中。我一心想要早早地见了恩郎一眼,便回了老家去。所以一路问了人,问到了镇国公府上……” 君易槐因着梦惜莲的话,也是想起来昆黎死的那一日,他的确是受邀前往了孟家赴宴。 他当时只是刚刚考取了功名,在京城之中站稳了脚跟没有多久,能够得了孟家那样显赫的门第相邀,他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那一日去了孟府?可是为什么没有下人通传呢?” 梦惜莲也是流着泪,看着更是悲凉:“妾身不知道,那一日,妾身一路问到了镇国公府的门外。经过下人通传之后,下人们带着我,一路到了一个女子的院子中。她一开始待我极好,问了我名字,又问了我许多。并且拿了吃食来招待我。说让我等一下,吩咐了下人去传你来与我相见。” “我在那屋子里等着,却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到我在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发现天已经黑了,我被整个绑在了一棵树上,动弹不得,那女子正坐在我面前。端着暖炉看着我,说我不该来,我一来,她便无法嫁入君府,所以我必须得死。” 嫁入君府…… 当所有人都还在猜测着梦惜莲在孟府之中究竟遇见的人是誰的时候,这个嫁入君府这四个字,几乎将一切给挑明了。 君易槐当时正是朝中的新贵,所有人都知道,按照君易槐的文采和能力。现在虽然还不起眼,但是将来的前途必然是一片大好。 镇国公府那一日的宴会相邀,其中存的便也是这个意思。 君之瑶瞧了瞧孟涵雅,却也是立刻地道:“不可能的,母亲心地善良。对待任何人都心存良善,平日里更是捐钱修庙,广结善缘。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这定然是瞎说,父亲,那可是邪祟啊,邪祟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你与母亲这么多年来的情与爱,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邪祟的几句胡乱之言吗?” 她怕极了,不过她却不得不站在孟涵雅这边。因为她太清楚,她这个府中的嫡女,若是没有孟涵雅的撑腰,这以后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好过。 所以,母亲,绝对不能出事。 第216章 最大恩典 君之瑶心情忐忑的看着君易槐,等待着君易槐的反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君易槐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看孟涵雅一眼,只听着君易槐哑然着嗓子道:“我好像,从来没有那一日,真正的看明白过的母亲。” 孟涵雅瘫软在地…… 终究,从昆黎开始说出那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一切没有回头路了。 但是君易槐的决绝和凉薄,还是让她的一颗心彻底破碎,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仿佛在一朝一夕之间,便都是尽数消散了似的。 而,梦惜莲却还在继续说着。 “恩郎,我被他们一院子的人,绑在树上。被他们用冷水浇灌,说是这样,就没有人能够查出来我是怎么死的。等到我彻底没了气息,便是将我直接丢到外面的街道中,就算查起来,也只当是外地来京城中寻亲的,冻死在了冰天雪地里了而已。” “那水好冷,我不断的被冷水泼面。没过一会,身上便全是湿透了,很快就结了冰。我好冷,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拼命的求着那位看着极为富贵的小姐。希望她能给我一条活路,可是却没有。” “直到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那位小姐依然端庄的坐在那里,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恨恨的看着我。” 君易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够将这所有的话全部听完的,身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颤抖,眼眶之中已经没有泪了。 他今日已经将这一辈子的泪都给流干净了。 梦惜莲缓缓的在君易槐的面上印上了一个吻,呢喃的道:“恩郎,妾身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次能够借用这位姑娘的身体与你见上一面,妾身已经心满意足了。你不必心中有多少的介怀,就算是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妾身也会再去见你。愿君安好,妾身走了。” 说罢,原本还抽搐着的梦惜莲,身子猛然的晃动了一下。然后倒在了君易槐的怀中。 “昆黎!!!昆黎,你不要走啊。” 君易槐仰天长啸,却终究做不出来任何的挽留。他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 整个院子之中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当君易槐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步步的走向了孟涵雅。 “父亲,你要做什么?” 君之瑶惊恐的瞧着君易槐,此时暴怒的男人,看起来极为的吓人。和往日里那慈祥宽厚的父亲形象,那里有一丝一毫的相关。 君易槐从家丁的手中,拿过来那一根长棍,脸色铁青道:“你给我让开,今日我定要打死这个毒妇不可。你再不让开,那我今日便连你也给打了。” “父亲,不可啊。那只是邪祟附体说的胡话罢了。父亲,又怎么能够当真呢?” 君易槐一心将那人认定是昆黎,一再听到君之瑶将她称之为邪祟。眼底的怒意又是暴涨了几分。 君之瑶被君易槐眼底的那骇人神色给吓到,一下也是软在地上,再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真,是假。那便是由她自己来说。刚刚昆黎所言,有丝毫的假话吗?”君易槐逼视着瘫软在地的孟涵雅:“只要她敢用孟家来发誓,用瑶儿来发誓,发誓刚刚昆黎所言皆是虚假妄言,那我便是当做此事皆是一场闹剧,刚刚昆黎所言,我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君之瑶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君易槐,天仙般的面容,全然是花容失色。若不是君易槐说的字字清晰,君之瑶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拿我?”君之瑶满脸痛苦:“我可是父亲的女儿啊,我可是君家的嫡女啊,父亲怎么能够让母亲用我来发誓?” 君易槐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过重,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昆黎的死只不过是一场意外。但是今日的这一场闹剧,却是告诉他,昆黎的死都是孟涵雅一心促成的杀局。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同床共枕的女人是如此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既惊又惧。 孟涵雅闻言也是站起了身,双眼通红着,整个人看起来也是骇人的很。发鬓也是凌乱,看起来没了往日当家主母的风范。 “是啊,就是我做的,又怎么样?” 君之瑶一双眼瞧着孟涵雅,她如何都不能理解孟涵雅为什么会承认这件事情。 就算昆黎刚刚所言,一切皆是真的。只要母亲不松口,那也只是一个死了的人说的话罢了。 两人之间生出的嫌隙也只是一时的,母亲当家主母的位置依然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可是母亲承认了这件事情,那就不一样了。 “母亲,你在胡说什么啊。你怎么会做这件事情?”君之瑶猛然的像是恍然大悟似的:“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刚刚父亲说的那些话,惹您生气了,所以您也想气一下父亲是吗?一定是这样的。” 孟涵雅整个人却是状如疯魔,君之瑶的一番话,好似一个字也不曾落到她的耳朵中似的一般。 “那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孟涵雅梗着脖子道:“当时我可是要嫁入你府中的,若是昆黎先我一步进了门。那她岂不是正妻,我是侧夫人?我堂堂镇国公府嫡出的女儿,向来只做第一,不做第二。她一个身份,如此低微之人。也敢和我争,那她只能死。” “你,你这毒妇。” “我是毒妇?” 孟涵雅在心中积压了多年的秘密,一开口,便像是再也关不住了似的。 “我当时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把握,只要她当时答应离开京城并且回去立刻嫁人。我不仅会好好的送她离开,并且给她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的送她出嫁。可是她自己不愿意,那就怪不了我。” “而且,你说我心狠手辣,我当时还准备把她卖到最下等的窑子之中去呢,可是我终究念及她是你的青梅竹马,没有这么做。让她清清白白的离世,已经是我给她最大的恩典了。”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孟涵雅的脸上炸开,那白皙的面颊上,顿时出现一个红色的掌印。嘴角被打开,孟涵雅的唇角被打的裂开,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来。 “这……这是怎么了吗?” 一声轻柔的声音从众人的身后响起。 第217章 众说纷纭 众人回过头,只见梦惜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虽然身子依然虚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是面色想看起来却是好了些许,不似前几日那般的惨白,带上了几分血色,眉宇之间也没了那股黑气。 直直地站在那里,对于院子中的一片情况,懵懂地睁着一双眼睛,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君易槐瞧着梦惜莲,那一张和昆黎过分相似的脸,终究是让他的一腔怒火缓和了些。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梦惜莲抱在了怀中。 失而复得的感觉很好,就算知道她并不是昆黎,他也要将她当做昆黎的替代品,他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失去。 而且在心中,因为昆黎的神魂附体的缘故,君易槐已经是将梦惜莲当做了昆黎去对待。 “老爷,这是怎么了吗?” 梦惜莲被君易槐给抱得很紧,紧得都要喘不上气来了似的。那种用力的感觉,梦惜莲都要以为君易槐要将她给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似的。 “无事,只是你终于好了,我高兴。” 梦惜莲点了点头,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神色:“这些天,妾身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身子总是混混沌沌的,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好不容易清醒了过来,就能够看到老爷,妾身觉得好幸福。” 君易槐闻言,只是将梦惜莲给抱得更紧,仿佛害怕梦惜莲也会就此消失一般。 “以后,都会好好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梦惜莲满脸幸福地点头,目光却是瞧见依然跪在地上的荣家青和南秋风,脸上闪过几分难言的情绪。 “荣班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句话,也是被孟涵雅给听到,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今日,她知道自己不会有好下场。但是根据她查到的东西,梦惜莲也不是个什么好货,就算她今日要万劫不复,她也一定要让梦惜莲粉身碎骨。 孟涵雅将唇边的血迹,抬手抹去,眼底满是癫狂:“老爷,你就算说我是蛇蝎心肠。难道她梦惜莲就是什么善面菩萨吗?她勾结匪徒,谋人钱财这桩桩件件,也都是实实在在,摆在明面上的。难道这也能不作数吗?” 君易槐没有做声,梦惜莲听完孟涵雅的一番话,面上满是震惊。 “夫人,你在说什么吗?为什么我一件都听不明白?” 梦惜莲带着哭腔:“勾结匪徒?谋人钱财?妾身当初就是被山匪给灭了梦家满门,所以才流落风尘。已经是与山匪有不共戴天之仇,妾身又怎么会与山匪勾结?若是这般,妾身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去地 “你少在那里给我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了。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就是用了你这样一副可怜样,才是迷惑了老爷。” 孟涵雅指着荣家青,道:“荣班主好好的一个赤莲班班主,若不是你与山匪勾结,以赤莲班其他人的性命相要挟,荣班主为什么要将赤莲班传给你呢?而且,与你勾结的山匪,也在这里。这是能够容你狡辩的吗?” 君易槐眉眼之中,也是多了一丝疑虑。 诚然,这件事情是摆在明面上不得不解决的一个问题。固然,他可以用自己的权势去帮梦惜莲抹平这一切,但是那便是坐实了梦惜莲的确是做了这件事情,那君府,又怎么能够容得下做出这种事情的女子在府中呢? 梦惜莲微微发怔,猛地推开了君易槐,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荣家青的面前。 一下也是跪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荣家青的衣领,不敢置信地道:“荣班主?你是这么说的吗?为何我予你施恩,你却要恩将仇报?你为什么要将赤莲班转给我,你难道自己心中真的不清楚吗?你为什么要说我与山匪勾结,来强抢了你的赤莲班?” 梦惜莲的反应在孟涵雅的意料之外,她以为梦惜莲会痛苦,会害怕,会绝望。 但是此刻梦惜莲却只有悲痛和悔不当初,而且从梦惜莲口中说的话来看,好像其中一切又是另有隐情。 眸子立刻地扫向了李嬷嬷,李嬷嬷此时也是大张着嘴一脸震惊。明明她查出来的事情,就是那样。但是现在的这一个局面又是怎么回事。 孟涵雅忽然间觉得背后生凉,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升腾而起。 荣家青瑟瑟缩缩地跪在地上,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简直像是不敢去看梦惜莲的眼睛似的。 见状,梦惜莲也是怅然一笑,起了身:“好,既然如此,荣班主不愿意说的话。那么便由我来说好了,终究我也是不能够明明白白地来了人世,却平白无故地受了这般的污名。” 太过激烈的情绪变化,梦惜莲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涨红。 “荔枝,去我房中的箱子里,将当初荣班主签给我的那一份转手文书拿过来。” 荔枝是她在赤莲班的时候,便一直带在身边伺候地下人,虽然她入了君府之后便是将赤莲班给散了。但是还是将荔枝留在了身边。 闻言,荔枝点点头也是立刻回了房中,没一会儿便是拿着一个用信封包裹着的东西,跑了出来。 梦惜莲接过,直直地递到了君易槐的面前:“老爷请过目,这一份转手文书,足以证明。赤莲班是他荣家青自愿转手与我,而非他所言的什么,我勾结了山匪强迫而为之。” 展开了那信封,其中的内容很快便是也一字一句地展露在了君易槐的面前。 梦惜莲道:“当初,荣班主带着赤莲班在江南的确是小有名气。可是他却染上了赌瘾,没过多久便是将银钱全部给败光了,后来更是向一些地痞流氓借了羊羔息。他的那一条腿就是在当时还不上钱,被讨债的地痞流氓给打断的。” “后来,荣班主甚至动了要将赤莲班给卖了抵债的念头。我当时是赤莲班的台柱子,对赤莲班有极重的感情。所以便是将所有的银钱,甚至典当了首饰,珠宝。才是凑够了钱,从荣班主的手上,将赤莲班给收了过来。” 梦惜莲掩面擦泪:“妾身从未做过一件愧对良心的事情,怎么能够受了这般的屈辱。” 第218章 全员演员 君易槐将那张转手文书上的内容全部看完,一把扔到了荣家青的脸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怒不可遏:“你看起来也算是个文人,竟然做出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来,你究竟还配为人吗?” 荣家青身子直发颤,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他的这个反应,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认定了他前面所说的话,只不过是莫须有的谎言罢了。 梦惜莲又是瞧了一眼一旁的南秋风,看了半晌,却还是摇了摇头:“至于这人,妾身实在是不认得。” 南秋风却像是急了似的,道:“你怎么会不认得我?你和老子在床上翻云覆雨的时候,还抱着我直喊好相公呢,你和老子那十几个兄弟上床的时候。你可是主动极了,你这恶毒的女人,竟然翻脸不认人了。”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梦惜莲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像是受不得这屈辱似的:“你究竟是誰,为什么要编排了这莫须有的事情来毁我的名声,冤枉我?” 君易槐瞧着美人落泪,一颗心也是痛极了,连忙上前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梦惜莲:“此人便是当初灭了你梦家满门的山匪,其他的人已经落网并且问斩了。这是他们的头目,目前为还未调查完全,所以未有定罪。” “相爷,是说,是他灭了我们家的满门吗?” 当得到了君易槐肯定的示意,梦惜莲忽然仰天长笑,继而痛哭出声:“太好了,终于抓到了当时害了我整个梦家的仇人了。当夜,我一人去外面游街放灯,虽躲过一劫,却只觉得再无言面对爹娘。没有守住家产,又是被刁难的亲戚卖到了戏班之中。本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看见仇人伏法了,没想到终究是被我给等到了。” 又是截然不同的说法,孟涵雅震惊,却是全然不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孟涵雅又惊又怕,如果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她谋划的这一切简直像是个笑话。她亲手将自己给置之万劫不复之地了。 “老爷,这都只不过是她梦惜莲的单方面的说辞罢了,誰知道是不是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呢?”孟涵雅死不松口:“若要辨别真伪,那只有将梦惜莲也送入大狱,好好严刑拷打一番,若是还不改口,方才有几分可信之色。” 孟涵雅心中满是恶毒,牢狱中那些折腾人的手段,一一试过之后。就算梦惜莲还活着,也定然是没了人形,容貌俱毁,到时候任她折腾,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了。 刚刚疼惜梦惜莲,不想让她入狱的是她。 而现在叫嚷着,要将梦惜莲给送入牢狱中受一圈刑罚的也是她。 君易槐再看向孟涵雅的时候,却只觉得自己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条吐着蛇信子的一条毒蛇罢了。 一直一言不发,在一旁像是看戏似的君念之,忽然间开口道:“父亲,我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君易槐一斜眉:“你说什么?” 孟涵雅也是猛然地警惕了起来,君念之一向与她不对付,又怎么可能会站在她这边说话。必然又是有什么大坑在等着她呢。 君念之唇角含着笑意,一双眼睛透着懵懂空灵:“我觉得母亲说得很对,既然梦姨娘和他们二人说得截然不同,那么就注定。在梦姨娘和他们二人之间,只有一个人说的才是真话。那么,只严刑拷打梦姨娘又怎么行呢,看来这二人也是要好好盘剥一遍才行呢,此事必然是要查处一个水落石出才成。不然既是污了梦姨娘的清白,也是毁了君府的清誉了。” 君易槐脑袋一时有些没有转过来:“此事与君府的清誉,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你想啊。”君念之不紧不慢地道:“父亲前几日才纳了妾,这今日就出了这事情。这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吗?” “父亲虽然在朝中一向小心谨慎,但也难说不会惹了有心人记恨。一旦证实了这二人说的是谎话,那便定然要好好盘问这二人一番才是。究竟是受了何人指示,来府中折腾出如此一番闹剧。父亲,您想啊,今日的事情奈何有一丝丝传出去了,那整个京城之中只怕又是要多出一段唱词了。” 君易槐眼眸中猛然地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是啊,他最近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梦惜莲的身上去了。如今又受了这般的事情,显然是缺少了对整件事情的远看的能力。 反倒是君念之,这个她一直忽视了的女儿,将所有可能潜藏着的风险都提前暴露了出来。 梦惜莲闻言,一脸的决绝:“妾身愿意。为了妾身,也为了整个君府的清誉,妾身愿意去牢狱之中受各种严刑拷打,妾身永远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没有做过的事情,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真。” 君易槐咬了咬牙,就算她心中再如何不舍得。可是一旦事关整个君府,他便不得不做出决定。 “那就……” “老爷,饶命啊,老爷饶命。小人什么都说了,小人什么都说。只求丞相老爷不要将小人送入那牢狱之中,小人已经断了一条腿了,若是再受那些严刑拷打,只怕再是没有活命的可能了。” 荣家青连连磕头,眼泪鼻涕一起落了下来。 孟涵雅在一旁,却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君易槐鹰隼一般的眸子瞧着荣家青:“那就快说,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部都说出来。若是你老实交代,本相还能放你一马。” 荣家青忙不迭是,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抬了起来,向着孟涵雅的方向指了过去,而那手指最后指着的却是李嬷嬷。 “是她,都是她指示我这么做的。”荣家青道:“这个女人,前段时间在整个江南打听和梦惜莲有关的事情。甚至不惜花高价收购消息,我当时为了求财,便是找了上去,当她得知我是赤莲班的前班主的时候。便是给出大量的钱财作为许诺,让我演一场戏,事成之后,便是保我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小人,实在是被那钱给迷了眼睛,一时愚昧,才应了下来。” 第219章 恭喜相爷 李嬷嬷顿时也是一下子跪了下来,口中连连喊着冤枉:“老爷明鉴啊,奴婢并未做出过此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奴婢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去了一趟江南,查了一下梦姨娘的身世罢了。夫人说,入府之人家世得清清白白,当从这位荣班主口中听到一些梦姨娘的过往,只觉得不堪,才是带了荣班主进京,希望老爷不要受了蒙蔽而已。” “真说有什么收买之类的,也只是夫人瞧着荣班主那残缺之身可怜,给了几百两银子,让其日后好生修养罢了,再无其它。至于这荣班主所言,什么演一场戏陷害梦姨娘,更是莫须有的事情啊。” 几百两银子罢了,对于孟涵雅来说的确只是每个月多出来的一些口嚼罢了,算不得什么。 而几百两银子,自然也是不可能让一个寻常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吃香喝辣。 荣家青闻言,却是龇目欲裂:“你在说什么呢?明明是你让给了我千两银子作为定金,并且允诺事成之后,会再给千两银子作为酬谢,我才是答应了这番事情。这位嬷嬷怎么能胡说呢?” 一边说着,一边又是从怀里掏着什么东西,直到将几张银票给拿了出来,满脸胆怯的放在面前。 那银票赫然是五千两的面额,做不得假。 荣家青不停地掉着眼泪,像是害怕极了似的:“小人一心想求一条生路,又怎么敢再说一句谎言。这五千两银票小人一直随身带着,还请相爷明鉴。” 李嬷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孟涵雅也瞧着李嬷嬷,可是她却百口莫辩。 虽然她是存了利用之心,但是却全然不是荣家青所说的那样。至于千两银子,那更是不可能的。谁家能够随随便便拿出几千两银子来啊。 君易槐没有去看场下每个人脸上各种精彩纷呈的表情,只是将荣家青拿出来的那几张银票给取了过来。 那银票上赫然是京城之中的宝通钱庄开出来的银票,上前还印着宝通钱庄的章子,这都是做不得假的。千两银子不算多,但是让人一次性拿出来,却不是容易的事情。 而这千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一辈子荣华富贵倒也真的是够了。 君易槐猛地将那几张银票甩在了孟涵雅的脸上:“孟涵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被银票甩在脸上的羞辱,君易槐不再唤她夫人,而是直接念了她的名字。终究是让已经有些癫狂的孟涵雅唤回了几分理智来。 也顾不得什么当家主母的尊严,直直的爬到了君易槐的脚边,抱住君易槐的腿,哀求道:“妾身当真不知道啊,妾身真的只是听这荣家青说了梦惜莲的那些过往,便信以为真。所以将人带过来,只是希望让老爷认清楚梦惜莲的为人,只是没想到,这荣家青满口谎言。妾身也只是被骗了而已啊。” 君易槐垂眸瞧着孟涵雅,无论孟涵雅口中说的是真是假,君易槐的心却是再也没有任何动摇了。 只是俯下身。 孟涵雅对上君易槐那冷漠的眼,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明明是入夏,她却仿佛如同置身于寒冬腊月一般。 君易槐的手,攥住了孟涵雅的下颌,逼迫着孟涵雅抬头。 “是不是,只要和昆黎相关的人和事。你都容不下一丝一毫?” 孟涵雅拼命的摇头:“没有,妾身不是……” “我本以为我娶了一个心地良善,宽容大度的女子为妻。我平时忙于朝堂之事,疏于后宅。对你我一直心存愧疚,可是今日你却让我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你。你真是好美的一张脸,好狠的一颗心啊。” 君易槐握住了孟涵雅的那只手:“你这如此白嫩细滑的手,究竟沾染了多少人的血?昆黎死在了你的手上,现在梦惜莲也不能为你所接纳,你甚至不惜设下这个局,连梦惜莲都想要置之于死地,你怎么能够如此心狠手辣?” 孟涵雅不住的摇头,脸上的泪将原本精致的妆容全部哭花,整个看起来滑稽却又可怜。 “老爷,妾身之所以会这么做,那都是因为妾身太爱你了啊。” 孟涵雅凄厉道:“老爷心中只有昆黎,即便是娶我入府,可我却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罢了。是你拿来充门面的当家主母,你对我不曾情深我也认了。我总想着,一夜夫妻百日恩,既然我已经成了老爷的妻子,只要我能等,总有一日,老爷的心中便不会再只有昆黎一人,必然也会有我的一丝位置。” “我不争不抢,为你守着后宅。可是我也是一个女人啊,我也希望能够有丈夫的爱啊。老爷可知道,那无数个没有老爷相伴的夜晚,我一个人又是如何度过的?” “我在荷香院的廊道中走过了无数步,那地上的每一块青砖,我都清楚的知道。” “可是我不能说任何,因为我是这后宅的当家主母。我必须要宽容大度,我一定要上下恭谦。可是老爷,我也是个女人啊,我也是想要被老爷爱着的女子啊。” “这梦惜莲一入府,便是吸引了老爷所有的注意力。我真的害怕,我怕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老爷的机会。我院中日日都为老爷留一双筷子,却也从未能够真正的留住过老爷。妾身所做的事情,桩桩件件,全无坏心,都只是希望能够得到老爷的爱啊。” 孟涵雅说的声泪俱下,哭的不能自已。当即竟然是一口气吸不上来,整个晕了过去。 君之瑶连忙上前扶住了孟涵雅,叫着女医正,过来检查一番。 女医正连忙收拾了东西上来,先是在瞧了一下孟涵雅的脉象。眉目间愣了一下,却也是很快的从随身带着的药箱中取出了金针,在孟涵雅的几处穴道上施了针。 待做完一切,才是起身,向着君易槐拱手行礼道:“相爷,孟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因着刚刚大悲大喜,忽然惊厥过去了而已。微臣刚刚已经施针,再等一会儿,孟夫人便会醒过来。” 一边说着,又是多了几分喜色,开口道:“顺便,也恭喜相爷了。” 第220章 禁足院中 君易槐不解其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女医正此话何解?我又何喜之有呢?” 女医开口道:“刚刚下官为夫人把脉的时候,发现夫人脉来流利,入盘走珠,圆滑如珠滚动。此是乃喜脉,依照脉象所断。孟夫人应当是怀孕一月有余。好在夫人身子一直较为强壮,所以刚刚那般大悲大喜,腹中的子嗣并未出现任何不好的征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小心伺候着才行。” 闻言,除了君念之以外,所有人都愣住了。 君易槐更是宛如一个石像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孟涵雅假意晕倒,靠在君之瑶的怀中。她刚刚之所以说了那样一番感天动地的话,就是为了让君易槐能够念及旧情。 此事一旦爆发出来,她便知道,凭着君易槐对于昆黎那个贱人的爱意。必是不会善罢甘休。 而她却不能够一味逞强,只有用柔情攻势,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刚刚更是假意晕倒,想要以此再次刺激一番君易槐,好让她念及多年来的夫妻之情。顺便也好让她有一些反应的时间,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女医的一番话,却是让她心中又是惊,又是喜。 这腹中的孩子是如何来的,她心中极为清楚,是那天夜里那三个人的可能性最大。一想到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孟涵雅便是怄的直呕血。 而更让她害怕的则是,她明明已经喝了避子药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怀上了孩子? 只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已经不是她要去考虑的东西了,相反这腹中的孩子,反而成了她保命的底牌。 只要君易槐认为这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孩子,那么她便还有一条活路。 如此想着,估摸了一下时间,孟涵雅也是装模作样的醒了过来。 君之瑶满是惊喜道:“母亲,母亲你醒了吗?” 孟涵雅却全然是不顾自身,反而虚弱的抓住了君易槐的裤脚:“老爷,妾身真的只是太爱你了,妾身真的只是太怕失去你了而已。求老爷原谅了妾身的过错吧。” 君易槐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犹豫着。 他的犹豫,在孟涵雅的眼中便是生机。 站在君易槐身后的梦惜莲瞧见这一番局面,却是如何都未曾想到。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瞧见君念之投过来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开口。 心中固然是不舒服,却也还是忍了下去,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君易槐的沉默,让所有人的心都跳个不停。过了很久,君易槐才是开口道:“传令下去,孟氏心怀怨恨。德行有失,陷害妾室。此等行径,实不配为主母之位,但念及其多年恩情,且身怀有孕,着废其主母之位,禁足荷香院中,无令不得出。” 孟涵雅一直经绷着的神经,终于是松了下来。 她终究是赌对了,君易槐还是念及了一些过往的情分。只要她活着,便还有机会,只有人活着,便才能够谋划将来。 心中固然将君易槐,梦惜莲一众给恨的要死。但此时却还是面上带着悲色道:“妾身,谢相爷宽宏大量。” 君易槐瞧着孟涵雅,神情中却满是复杂。 孟涵雅所做,即便是一封休书下去,送入官府也丝毫不为过。可是那日,他踏入荷香院中,孟涵雅一人端坐在圆桌前的模样,却让他忘不了。 且多年夫妻情分,终究还是让他心软了。并且孟涵雅腹中还怀着他的子嗣,不论是出于什么,他都不能够将事情做绝。 梦惜莲却是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自己和君念之设的这个局,应当是能够借用君易槐最在乎的东西,将孟涵雅彻底置之于死地,可如今,却是不成了。 君易槐已经发话,一旁候着的下人,便是将软在地上的孟涵雅给扶了起来。向着荷香院中走了过去。 李嬷嬷也想跟着孟涵雅一起走,君易槐却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横眉一挑:“李嬷嬷,你既然身为夫人的贴身嬷嬷。不仅不帮着夫人开解劝导,竟然还为虎作伥。此等恶行,实在是难以饶恕。来人啊,打了五十大板,扔出府去。” 不论李嬷嬷再如何求饶,也是被几个身强力壮的下人给拖了下去。很快行刑的院子里便是传来了李嬷嬷痛苦的叫喊声。 至于荣家青,君易槐终究还是守了承诺,让人将他给放了回去。 南秋风则是再次被收入了牢狱,等着一切调查清楚,再行发落。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所有人都只觉得身心俱疲。君易槐想在桃思源多照看一下梦惜莲,但是却被梦惜莲给劝着,先去瞧一瞧君老夫人了。 等到整个桃思源院中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梦惜莲才是瞧着君念之,一笑。 “二小姐可有空,到我屋里坐坐?” 君念之也是笑:“自然。” 进了内屋,梦惜莲只留下了荔枝在一旁伺候,两人相对而走,桌上摆着两盏茶汤。虽然面上都挂着浅薄的笑意,但是那笑却流于表面,不达心底。 “此番,还是要多谢二小姐了。若是没有二小姐相助,妾身想要扳倒大夫人,只怕是痴人说梦了。”梦惜莲想着,也是忍不住有些后怕道:“大夫人,竟然去寻了荣家青来,如果不是二小姐提前告知,并且出了更多的价钱将其收买,只怕这事情便是难办了。” “梦姨娘何必如此看低了自己呢?”君念之漫然道:“今日的事情,只能说,梦姨娘起了极大的作用。换了旁人,只怕都不会有梦姨娘完成的好。所以与其说是我给了你帮助。倒不如说是,你自己给自己拼了一条活路出来。” 从梦惜莲进府开始装病开始,便是两人一开始的谋划。 而这整场局中,最重要的便是梦惜莲被昆黎附身的场面。也的亏了梦惜莲是一代名角,那唱腔的变换和独特的步法,才是将那鬼魅的样子给演出来了个十乘十。 再加上她又可以点了致幻的香薰在一旁助力,才让今日的这一场局,得以收官。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欲言又止的模样,道:“梦姨娘,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第221章 留不得了 梦惜莲目光有些闪烁,话语都是有些不自在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选择帮我?而且你竟然知道我并非是处子之身,你还愿意帮我……难道你对你父亲……” 屋中的光线明明灭灭,君念之坐在那里更是显得高深莫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今日那南秋风的话中,自然是有得了孟涵雅授意之后说的一些假话。但是有一点却的确是真的。 梦惜莲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在那样一个人吃人的环境之中,梦惜莲想要活下来,并且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如今。必要的牺牲,那都不算什么。 君念之倒是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当时陆含双被敌国囚禁,她独自一人前往敌国,去和陆含双交换。 她身为陆含双的额王妃,可是在敌国的君主府上,却也只是一个有着名字的奴仆罢了。为了能够活下来,她又做了多少难以言说的事情呢。 君念之轻点了面前茶盏的杯延,只是勾唇一笑:“我父亲的事情,与我又有何干系呢?而且我如此尽心尽力的帮着梦姨娘,难道梦姨娘不高兴吗?又何必如此多虑呢?” 梦惜莲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却只觉得飘忽的厉害,有些落不到底。 人与人之间,最好的纽带就是利益,或者互相利用。 到目前为止,都是君念之在帮她。而君念之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向她索要过任何东西。 而这一次,能够骗过那女医的检查,也正是因为君念之连夜送了一瓶药丸过来。将那药丸塞入私处,便是能够重造童贞之体,她当时不信,可女医的结果,却是表明了那东西的确是大有用处。 她看不透君念之,这一点,让她很惶恐却又不安。 心中警醒着,却也是说出了心中另外的一个疑虑:“二小姐,既然你如此助我,且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想要借着这个事情除掉孟涵雅。那刚刚那么好的机会,只要我再推波助澜一下,定然能够说动老爷,彻底废了孟涵雅,那怕是扭送到官府,彻底问罪,也未必不可能啊?” 如果能够做到那一步,那这诺大的君府之中,便没有了当家主母。 她虽然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罢了,但是她相信凭借着君易槐对自己的宠爱,假以时日,她也定然是能够坐到那当家主母的位置上的。 一想到会有那么一天,眼底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君念之自然也是看的出来梦惜莲心中所想的是什么。 人有野心,她向来不觉得是什么坏事。可是梦惜莲的野心却显然是匹配不上她的能力的。 君易槐就算再怎么宠爱梦惜莲,但她的出身却自始至终都摆在那里。一个戏子出身之人,那怕到最后便也只不过是一个侧夫人之位罢了,想要位居主位,她梦惜莲这辈子都是难以企及的。 君念之淡淡的开口道:“因为,父亲已经生了恻隐之心。虽然我也喜欢做事一步到位,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急不来的。” “父亲和孟涵雅这么多年的情分,终究也不是假的。而孟涵雅刚刚那最后一段话,却是处处表露对父亲的情谊,正是触动了父亲心底对孟涵雅的愧疚。” “这一点,我都不得不说,她利用的很好。孟涵雅很清楚男人需要的是什么,而她也恰好的利用到位了。” “你可知道,你刚刚若是开口,一味的要求父亲处理孟涵雅,会如何吗?” 梦惜莲一时有些茫然:“会如何?” “如果父亲一心念及昆黎和你,那自然是要将孟涵雅公事公办的。但是日后每每想到孟涵雅之死的时候,便是会想到是你,才是捅死孟涵雅的最后的那一把刀。虽然你是受害者,男人却不会这么想。偶然想起时,只会觉得你心狠手辣,难免离心。等到你日渐衰老,美人迟暮的时候,没了父亲的宠爱,你可还想得到其它出路?” “这……” 梦惜莲以为自己的心思不会比君念之差到那里去,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思虑的地方却是远远不及君念之。 她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男人,但是听完君念之一说,她也发现自己思虑的的确不够。 若说这府中一切都是一场棋局,她下的每一步棋,却只是想到了后三步而已。但是君念之却想到了十步以外。 这真的是一个少年应该有的算计吗?梦惜莲再看着君念之,心中的惶恐愈发的有些不安。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面上神色变化,依然是道:“所以,既然父亲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那么你倒不如顺着父亲的意思去做,反倒是让父亲觉得你宽容大度,心思纯良。借孟涵雅做了你的垫脚石,难道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她孟涵雅一日活着,我便是觉得不安。” 梦惜莲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面上满是忧思:“且那孟涵雅如今又怀了老爷的孩子,我却腹中空空。这日后的事情,谁又能够说的好呢?万一孟涵雅再一朝得势,我又怎么可能斗的过她呢?” “她能生,难道你便生不得吗?” 君念之宽慰的在梦惜莲肩头拍了拍:“日子还长着呢,我到时候会帮你搜罗一些助孕的方子。你自己再把握机会,想来怀孕,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梦惜莲面上喜出望外,也不管君念之对她究竟谋的是如何的算计。反正只要能够生下孩子,那她在这府中的位置也算是做的稳当。这辈子的荣华富贵,也算是用之不尽了。 君念之又是说了些话,才是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倒是记起来一事。 “荣家青的钱,你可要记得给他。毕竟,你允诺了万两银子作为酬谢,才让他出卖了孟涵雅,成为了扳倒孟涵雅最为重要的一环,此人若是处理不好,也定然是个麻烦事。” 梦惜莲点头,心中却是自有打算。 荣家青知道她太多的秘密了,此人终究是不能长留。 第222章 安你的胎 出了桃思源,君念之只觉得浑身舒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想着刚刚梦惜莲说的孩子一事。 呵……有时候腹中怀了孩子,却未必是什么好事。就比如现在的孟涵雅。 那腹中的孩子,是她现在的保命符,却也是她的催命符。只要那三个人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孟涵雅就注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白毫走在君念之一侧,道:“小姐,梦惜莲刚刚那说话的意思,难道是想取代孟涵雅吗?” “连你都听出来了?”那看来梦惜莲的野心是有些昭然若揭了。 “只是,她永远不可能到那个位置上的。” 霏儿道:“可是老爷,不是很宠爱她吗?” “男人的宠爱不是万能的,你以为当家主母,是那么容易便能够坐的吗?他君易槐只要不想自己被天下人耻笑,梦惜莲便永远不可能坐上那主母之位,若真说孟涵雅被休了,或死在了府中,那最有可能的……” 君念之一边走,一边仔仔细细的想着这件事情。 “说不定,最有可能的,便是从孟氏一族,再挑选一个女子嫁入君府,继承孟涵雅的位置。” “啊?” 两个丫头离得近,听着那话,都是惊的叫出声来。当叫喊完,才又是觉得失礼,连忙捂住了嘴。 君念之瞧着两个丫头,也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有这么吃惊吗?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毕竟……” 而目光瞧见自己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女子时,后面的话,却是戛然而止。 心中一切了然……毕竟,只要有君之瑶在,为了稳固君之瑶的地位,孟家的人便是不可能让其他氏族的人,将女子送入君府,顶替了那当家主母的位置。 君之瑶可是孟氏一族,一心想要推上后位,成为那未来皇后的人呢。 君之瑶就站在那里,身边跟着平时贴身的下人。 秀发乌黑,面容如花,即便是面上带着一丝怒意,却也美不胜收。 一双薄唇此时紧紧地抿着,倒是显出几刻薄冷漠来。而君之瑶是一个极为善于隐藏的人,在人前,她向来都是菩萨心肠的良善之人,面上除了微微的笑意之外,丝毫不会有任何不合适的表情。 而能够让这样的一个美人,沾染出这般的怒意来,看来已经是有些忍不住了。 君念之也没有避让,走到了君之瑶的身前,极为本分的行了一礼:“见过大姐姐。” “你很高兴啊?”君之瑶咬着牙:“母亲如今被禁足荷香院,你身为子女,丝毫不为母亲忧虑伤心,反倒是与仆人调笑成一团,你可真是该死。” “是啊,我是很高兴啊。那又如何?” 君之瑶以为君念之会百般抵赖,却是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轻松自在的便承认了。 霏儿和白毫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会认下这件事情。 “那么姐姐在这里等着我,是要做什么呢?是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吗?还是又要拿出什么女则,女训来压我呢?” 君念之歪着脑袋,笑嘻嘻的样子:“从我出生,到如今。姐姐和母亲对我又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反倒算计颇多,这刀山火海走过来,若不是我自己小心谨慎,只怕也是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如今,母亲因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受了些微的惩罚,我当然是高兴了。 “你……你这贱人。” 君之瑶抬手就是想要打君念之一耳光。 而那手扬起,却是没有再落下。君念之已经一把抓住了君之瑶的手腕。 君之瑶有些花容失色:“贱人,你这贱人竟然敢动我?” “姐姐与其有心思在我面前,发这种疯,倒是不如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如何自处会来的好一些。” 君之瑶好看的眉眼,深深的皱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府中的大小姐,是这府中嫡出的大小姐。难道你以为母亲会一直被关在荷香院中吗?只要母亲生下子嗣,父亲必然会念及母亲多年来的情与爱。放母亲出来,恢复母亲的主母身份。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君念之只觉得有些无趣的掏了掏耳朵,了然道:“是吗?那也得能够生的下来吧。”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君之瑶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有些发凉了。 “你要对母亲腹中的孩子下手?” 君之瑶心惊肉跳,却不自觉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几分,拉扯着身边的奴婢:“你们可听见了?她要害母亲肚子中的孩子,我现在就要去父亲面前揭发你,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姐姐只管去吧,父亲现在应当还在祖母院中看望祖母身子呢。现在去,还来的及。” 君念之冷笑出声:“只是不知道,你将那话说给父亲听了之后。父亲心中能够相信几分,还是会觉得,你是为了帮母亲开罪,故意说了些莫须有的事情来,那又是未可知呢?” “你……” 君念之抬起指尖在君之瑶的心口,不轻不重的点了两下:“姐姐既然想等着母亲产子之后,能够重归主母之位。那姐姐不如就好好帮着母亲安胎吧,要是母亲真有走出荷香院的那一日,我也是拭目以待了。” 说罢,乘着君之瑶愣神的空档,带着霏儿和白毫慢悠悠的离去了。 她还在想,孟涵雅被禁足,她便很难接触到孟涵雅的院子中。若是孟涵雅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孩子,要强行堕了那孩子,她该如何处理这事。 君之瑶现在既然就这么闯了上来,她刚刚故意说那么一番话。 只要君之瑶认真的帮孟涵雅安了胎,那么孟涵雅离着生子之日越近,同时她就离死的日子越近了。 眸底的冷意愈重,孟涵雅背后毕竟是整个孟家。只是靠着一个昆黎和梦惜莲,是不足以让君易槐完全对孟涵雅下了啥心的。 她必须要给君易槐一个,不得不除掉孟涵雅的理由。 毕竟,红杏出墙,且诞下孽种试图混淆府中血脉这种事情。任誰都是忍不了的。 君之瑶啊……你就恨我吧,只是你对我的恨意,会彻底成为你送走孟涵雅的刀刃。 第223章 苏钰之言 这日后的日子,各种事情那多得去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涵雅只不过是她复仇的第一步罢了,至于君之瑶之流的,她也同样不会放过。 走着瞧吧,看来这日后,还有的闹腾呢。不过她却只是愈发的有些兴奋了。瞧着前世将她玩弄鼓掌的人,今生被她一一报复的感觉,似乎也挺好的。 回了院子,苏钰正抱着一盆花兴冲冲地又是向着自己的小房子过去了。 那一脸兴奋的模样,满眼只有那一盆花,连君念之站在一旁都没有注意到。 君念之瞧着苏钰离开的方向:“苏钰最近都忙着什么事呢?” “不太清楚。” 两个丫头都是直摇头,苏钰每天都将自己锁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不分白天黑夜的忙活着。如果不是每天送饭进去,还能收回来一副吃的干净的碗筷。 她们都要觉得,苏钰那天死在了那屋里,都是没有人知道。 霏儿和白毫平时,君念之午休的时候,便也是会去苏钰的屋中坐一会儿,瞧一瞧。 可是苏钰做起事情来,全然无我的境界,基本能够将两个小丫头当做不存在。再加上那医书上的内容,实在是晦涩难懂。 一来二去之间,白毫和霏儿便也是没有太多兴趣去苏钰那间屋里去了。一来是实在无趣,二来也是怕打扰到苏钰钻研医书。 君念之本来是想着直接进了屋子,但是走到一半,倒是想起来。在这整件事情中,苏钰也是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梦惜莲能够重回处子之身,靠的是苏钰做出来的还幼丹。 而孟涵雅会在那样的一个情况下,没有否认,而是做出了极为不理智的决定。苏钰做出来的那一盒迷香也是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只是有些可惜,那迷香只能够短暂的在人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彻底摧毁那人的理智。持续效果也不太久,不然,今日的这一场戏,便也不会是以这样的一个结果收场。 “我记得没错的话,苏钰是比较喜欢红糖芝麻糕是吗?” 霏儿点头:“是,这项吃食,苏钰用的会多一些。” “好的,我知道了。” 霏儿和白毫以为君念之只是会让小厨房做一份红糖芝麻糕而已,却没想到,君念之直直的便是进了小厨房。 只是在小厨房大致的看了一圈,君念之便是信手拈来的,将需要用到的材料全部都取了出来。 霏儿连忙想抢过君念之手上的东西:“小姐,你金枝玉叶之躯,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呢?还是交由我们来做吧。” 白毫瞧着也是觉得不合适,也是想上前去抢过君念之手上的粉面。 君念之摆了摆手:“苏钰本身对于钱财就是无欲无求,既然要表示感谢,那只有自己动手,才最有诚意。且这红糖芝麻糕,我以前也做过,今日坐一坐,就当是回顾往昔了。” 小姐以前还做过红糖芝麻糕吗? 霏儿仔仔细细的想着,从在静水庵中的时候,她就和小姐相依为命。可是她却从来么见小姐做过那红糖芝麻糕。 面粉融入水中,搅和着。 这红糖芝麻糕,君念之还真的做过。 当时在敌国身为人质的时候,过的日子可谓是猪狗不如。虽然名义上是王妃,可是在敌国的眼中,却只是她们用来羞辱的对象罢了。 那些时候,她为了保命,为了果腹。 便是自己亲手做些小点心,吃食之类的,拿到街道上去售卖。而敌国之人,瞧着她一届王妃却要摆摊为生,反倒是少了些折磨和挑衅。 可能在他们的眼中,堂堂王妃,竟然去做了那下九流最低等的商人之举,已经是没有任何颜面可言。就算再如何羞辱,也丝毫不会有满足感了。 但当时,她就是靠着那一块块的红糖芝麻糕,让她最终能够活到重回漠北国。 只是可惜,她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一切物是人非,再度踏入了另外一个地狱罢了。 思虑之间,君念之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一切动作行云流水。等到君念之回过神来的时候,蒸笼已经上了气。 再等着蒸笼里的糕点又是蒸了一会儿,君念之才是将糕点给取了出来。 夹了一块出来,用筷子直接分成了两块,递给了霏儿和白毫一人一半。 霏儿咬了一口,脸上的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怎么了?不好吃吗?”君念之也有些拿不准了,这红糖芝麻糕,全然是凭着记忆去做的。倒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当年的手艺。 霏儿和白毫双双赞叹:“那里是不好吃?这简直是太好吃了。小姐做的这红糖芝麻糕,简直比着上次四皇子送过来的糕点,都是不遑多让了。小姐究竟是那里学来的手艺?明明都是一样的材料,可是为什么小姐做出来的会这般的好吃呢?” “你们喜欢就好,想来苏钰应当也是会喜欢得。” 她当时学的这一手糕点的做法,是师承了宫中的御厨。虽然是一样的材料,但是宫中的手艺和寻常的做法,自然也是会有些不同的了。 将几块装盘之后,多的便是留给了霏儿和白毫两个小丫头解馋。 提着食盒进了苏钰的房间,苏钰依然正埋在桌子上,只是刚刚端进来的那盆花,似乎已经被他给拔了。手上捣鼓着什么东西,君念之瞧不见,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成了,终于是成了。” 苏钰猛然的一下站起了身,语气之中,难掩兴奋之色。 君念之也是笑:“什么成了?” 闻言,苏钰一回头,便是瞧见了君念之。 君念之极为少笑,而她这一笑,却如同红粉芙蓉,让人心头一瞬间有些绵软。苏钰有些不知所措的低头,言语间,竟然有些发颤。 “小姐……你,你怎么忽然过来了。” “当然是感谢你啊。”君念之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如果没有你,梦姨娘的事情只怕会更难办。你又不喜金银,所以专门做了些你喜欢吃的红糖芝麻糕,特地来感谢你。” “只是,刚刚听着你的话。似乎觉得,你会先给我一个好消息呢。” 第224章 血之异样 听闻此言,苏钰也是面上难掩兴奋的喜色,抬脚想要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走去,然而还没迈出去两步,倒是被脚下的平日里胡乱堆放的东西给拌了一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整个人向前摔去。 君念之瞧着,放下了手中的食盒,扶住了苏钰。 专属于少女的那一丝娇软,和君念之身上那特有的海棠花的香气。虽然只是一瞬,苏钰却也立马地将身体给收了回来。 和君念之所接触到的地方,只觉得有些发烫。本就白净的面容,浮现出了一丝红霞。 “小姐恕罪,实在是屋子里面太乱了,脚下绊了一下,才……” “无妨。” 君念之倒是爽朗的摆了摆手。 苏钰的房间内,原本还算宽敞,但是因着堆满了各种药材和瓶瓶罐罐。倒也是显得有些逼仄,屋内的光线也因为各种堆积,也不是很好。 君念之没有注意到苏钰面上的那一份异常,只是将一旁的食盒拿过来,取出了其中的那一份红糖芝麻糕放到了苏钰的面前。 “别的先不说,趁着还热乎,快尝尝吧。我亲自做的,霏儿和白毫尝过都说好吃,你应该也会喜欢。” “小姐亲手做的?” 君念之有些失笑:“为什么你和霏儿她们一样,都觉得我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呢?” 两人相对坐下,苏钰拈了一筷子红糖芝麻糕,送入口中。不知是因着这糕点的确是大有不同,还是这是君念之亲手做的,苏钰只觉得这糕点分外的甜。 不知不觉间,那一碟糕点,竟然是被苏钰给吃的干干净净。 “看来,这糕点做的是还可以。既然你喜欢吃,日后得了机会,我多给你们做一点,解解馋好了。” 苏钰面上的红意愈发的浓重了几分:“不敢劳烦小姐。” 君念之应着,想起刚刚来的时候,苏钰那兴奋的话语:“你刚刚所说,成了,是什么东西成了吗?” “是。”闻言,苏钰原本迷蒙的面色,也是清明了一些:“小姐,不是一直让我研究你的血液的问题吗?经过我最近几个月,对苏氏医典的钻研,倒真是让我找到了一些法子,可以检验出血液的问题。” 君念之喜道:“是什么法子?” 苏钰先是不言,转身去了长桌,很快拿着一个玉瓶和一个白瓷碗过来了。 碗中盛着清水,苏钰取出一根银针在指尖戳了一下。一滴红色的鲜血滴入了水中,紧接着,苏钰又是打开了那玉瓶。 将玉瓶中的液体滴了一滴到那碗中。 液体和碗中的那滴血相接触,原本绿色的液体很快和碗中的那一滴血融合,那滴血依然是青色的颜色。 君念之有些哑口无言:“所以……这是什么?” 苏钰解释着:“这便是我在医典上看到的一味鉴定药剂,它和血液相融合的时候,如果血液之中有毒,那么就会呈现为黑色。若是有蛊,则是黄色。如果是红色则表示正常,呈现为青色的话,则表示血液中有一些特殊的药物提炼,或许可以用来治人性命。” “而我刚刚滴入的那一滴血,是呈青色。是因为这些年来,我一直尝试各种草药,身体中具备各种药物的药性。所以才呈了这青色。” 君念之忍不住开个玩笑:“那如果是这么说的话,如果有人中毒了,再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喝你的血,是不是算是最直接的解毒药呢?” 本是玩笑。 苏钰却是很认真的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 君念之笑了笑,却也是将目光放在了那碗中。 苏钰重新换了一碗清水过来,君念之握着那一支银针,只是短暂的犹豫之后,便是将针刺入了手指尖,稍微用力挤了一下,一滴血便是滴入了碗中。 君念之一想到当时陆凝安瞧见自己血液的时候,那可以说是全然不该出现在陆凝安脸上的表情。 她真的是想要搞清楚,究竟自己的血液和寻常人有什么不同。 苏钰将药物滴入了水中,只是简单的搅拌了一下。血液和药液便是相互融合在了一起,君念之极为紧张的盯着那滴血液的变化。 然而君念之等了半天,那滴血的颜色,却也只是红色而已。 按照苏钰所言,红色表示正常。就说明她的血液和常人并无异样。 苏钰瞧着那滴血,也是望了半天,确定是红色之后。也是有些意外。 “若是这般看来,小姐的血液应当是没有任何问题才是。如此来看,应该是四皇子的血液有问题。”苏钰道:“如果小姐能够弄来四皇子的血液,进行检查一番,或许一些问题,便是能够迎刃而解了。” 陆凝安吗…… 对方可是尊贵的皇子錒。在陆凝安面前,除了皇上,只怕任何人都是要伏低做小。 一想到那个男人,君念之便是莫名的有些抗拒。她习惯了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可是陆凝安的城府心机实在是太深,连她都不曾真正看清过那个男人。 若不是一开始结盟了,那么她丝毫不会选择和陆凝安有什么牵扯。 平日里相处,君念之都是小心翼翼了。更别说,要去取陆凝安的血了。 他该怎么做呢,或许是不是应该带把刀,见到陆凝安直接上去就是一刀,反而是来得快一些呢? 对于这个做法,取还是不取,君念之重新回到屋内的时候,便是一直在想。直到是晚上入睡,君念之一晚上也是没有合眼。 第二天霏儿扶着君念之起床,瞧着君念之那眼底下的一片青黑,也是吓了一跳。 “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一夜未睡吗?” 君念之意识困顿的点了点头,待霏儿拿着几套衣服给君念之挑选的时候。君念之才像是做下了一个决定。 手指了指其中最为美艳的一件衣裙:“就它了,顺便可以通知外面马车准备着了。换好衣裳,咱们出去一趟。” “啊?这么早吗?”霏儿惊讶道:“咱们是要去那里吗?” “四皇子府。” 君念之眼神定定,究竟这血液中有什么问题。她一日不将问题了解清楚,只怕后面会越发的寝食难安了。 第225章 那个日子 霏儿瞧着自家小姐一脸坚定,没有丝毫再商量的模样,也是点了点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前脚正要出去,却又是被君念之给叫住了。 “你上次是说,四皇子喜欢吃茶酥是吗?” “是。”霏儿应着,又是抬头道:“小姐又是准备自己亲自动手做吗?” “既然都决定要登门拜访了,总得有些诚意吧。”君念之微微叹了口气。 陆凝安比着苏钰,则又是不一样。苏钰是对钱财奖赏之类的,本就丝毫不在意。可是陆凝安本就是天潢贵胄,什么新鲜东西没有见过,也只有陆凝安来给自己开眼界的,自己若是拿些钱财珠宝去送到陆凝安府中,说不定会被男人直接扔出去也说不准。 而且此次能够将孟涵雅置于如此一个难以翻身的地步,陆凝安也是帮了不小的忙。 如果不是陆凝安的眼线,一直盯着孟涵雅身边的下人,并且将消息传到她这里来,让她早做了打算。那这最终的一切是个什么局面,又更是不好说了。 不论是于情于理,她似乎都应该去感谢一番陆凝安才是。 心中做好打算,稍微收整了一番之后便也是进了小厨房。茶酥这种糕点说来,还是南燕国的特产,当初君念之在南燕国游历的时候,恰好是学习过这种糕点。 平常做茶酥用的都是西湖龙井磨成的茶粉,君念之想了想,取了些平时一直收着的彩云霞,让霏儿帮忙磨成了粉。 制作的过程并不复杂,一切看得都只是技巧和经验罢了。 等着蒸好,吩咐着的车夫也已经是将马车给讨好了。 茶酥装进食盒之中,君念之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出了门。 四皇子府坐落在漠北城中南边的地方,那并非是最繁华的一处地方,可是却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好位置。府邸修的极为敞亮大气,倒也配得上陆凝安的排场。 下了马车,门外候着的下人便是走了过来。 “你是何人?今日四皇子府,无邀不得入府。” 君念之一愣,心中也是有些暗暗懊悔,她估计是真的没有休息好一夜未睡,脑子都有些迟钝了。 只顾着要来陆凝安这边,取了陆凝安的血,却是忘了要提前下书函。 可是,今日好不容易出来,却总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君念之想了想,从袖口中取出了那枚陆凝安曾经给自己的那枚红玉戒指:“凭着这个,我可以入内了吗?” “这……” 那几个守着门的家丁,一下子都是围了上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君念之手中的红玉戒指。几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又是迅速背过去,收成了一团。 “今日不是说,不让任何人入府吗?这位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们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通知,今天会有客人上门啊,这可怎么办是好。” “可是那位小姐手中拿着的可是王爷的红玉戒指啊,而且是最高级的那一种。见这种戒指,如同见王爷亲临。我在王爷府中当差这么多年,除了傅爷之外,在没见到过第二个人有这枚红玉戒指了。” “是啊,而且在这种今日这种情况下,还会登门上访。莫不是,真是王爷提前安排的?” 那一群家丁中为首之人,犹豫了许久,又是回头看了几眼君念之。几个人又是围着商量了半天,才是将门给打开。 “不好意思,刚刚让小姐一直候着,现在您可以进去了。” 君念之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又瞧见那几人围成了一团商量半天的样子,只觉得希望不大。没成想,最后还是放自己进来了。 看来,这陆凝安给自己的这枚戒指,倒还真是个好东西了。 君念之踏入了四皇子府中,霏儿和白毫跟在身后,也想要入内,却是被家丁给直直的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作何?”君念之道。 为首的头头,拱手道:“有红玉戒指的人,才能够入内。奴才们只是按照着吩咐办事,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君念之只觉得今日整个四皇子府都透漏着一股奇异的感觉。什么时候陆凝安的府邸之中,竟然有这么大的排场了? 虽然是不解,却也还是安抚了两个丫头,接过了食盒进了四皇子府邸。 进了府中,除了一个引路的嬷嬷之外。诺大的王府之中,一路走下来,君念之竟然是连一个人都没有瞧见。君念之若不是前世来过一次陆凝安的府邸,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君念之疑惑道:“嬷嬷,四皇子府中,不需要人伺候吗?怎么这一路走来,我一个人都没有瞧见呢?” 嬷嬷在前面笑着:“小姐可真会开玩笑,四皇子是何等尊贵的人。这府中光是平日的洒扫下人都有百十余人各个院子中的管事都有数十人了。更不说四皇子院中那些个专精的下人。只是今日是四皇子那个的日子,所以将府中的下人全部给散了出去,若是小姐明日来的话,就不会是今日这幅样子了。” 说罢,又是回过头:“难道小姐,不知道今日是那个的日子吗?” 君念之心中一咯噔,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的笑着道:“嬷嬷一提醒,我倒是记起来了。平日里来的少,都快将此事给忘了。” 那嬷嬷也是一边走一边感叹:“是了,小姐看着眼生。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这府中除了五公主之外,倒是没有其她女子再登过门,今日瞧见小姐登门,老奴也是有些意外呢。” 虽然这般说,不过今日究竟是什么日子呢?弄得整个府邸都是透漏着诡异的气息。陆凝安身上的谜团已经够多了,如今,君念之反而是愈发的有些看不穿。 不过今日登门,看来也是一个好时候,应该多少能够揭开一些陆凝安身上的谜团吧。 心中想着,思绪却是不自觉的想到了刚刚嬷嬷提到的,五公主——宇文梦秋。 君念之提着食盒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了一些。努力想要做到不在意,可是却有些挥之不去。 心口有些莫名的滞涩感,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她一直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只是将陆凝安当成合作伙伴罢了。 仅此而已。 第226章 没有退路 虽然如此所想,但是心中的那滞涩之感,却丝毫没有减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领路的嬷嬷一路将君念之带到了一座院子前,才是行礼道:“小姐,王爷就在这院子之中。只是这院子今日没有王爷的特许,无人可以入内。老奴也不能入内,既然小姐是王爷请来的贵客,那应当是能入内的。” 这个……君念之其实很想说,自己只不过是恰好撞上了今日这样的一个日子罢了。至于陆凝安相邀,可真没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在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之间,君念之还是默默地选择了后者。 在嬷嬷正要离开的时候,君念之忍不住问道:“哪怕是夜鹰,也没有资格入内吗?” 嬷嬷顿了脚步,点了点头:“是的。” 瞧着嬷嬷离开的背影,君念之再看向面前的这紧闭着的大门,心中的情绪更是复杂了几分。 今日,对陆凝安来说,究竟是什么日子,为什么这整个府邸中都变得如此诡异可怕。一时之间,这扇门都变得有些诡异可怕。 只是,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方来了,便已经是没有退路了。 推开院子的门,君念之向着正厅的方向走了过去。 …… 夜鹰站在花园外,瞧着嬷嬷走出来,有些意外。 那个方向,是四爷院子的方向。几步走到了嬷嬷的面前,冷声道:“刘嬷嬷,今日不是吩咐好了吗?任何人不能够接触到四爷的院子周围,你是府中的老人了,怎么还做出如此的错处来?” 刘嬷嬷眼前一花,突然间出来的人,把她吓得三魂七魄都丢了一半。瞧见是夜鹰,也是没好气道:“哎呀,你就是喜欢吓我这个老婆子……这些规矩我当然知道。只是今日府中来了贵客,说是王爷亲自邀请的贵客,所以我这老婆子只是将人带了过去,可没踏进院子一步啊。” 王爷邀请的贵客? 今日? 夜鹰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一双锐利的眼中一瞬间凝聚起一股骇人的杀意。 今日是王爷每个月要清理体内毒素的日子,为了以防这消息外传,且伤及无辜。所以今日一般都会将府中所有人全部遣开,任何人都不得进入陆凝安院子的。 既然已经放了这个话,那么陆凝安便是不会在今日邀请任何人上门,哪怕是傅元槐也不可能。 但是刘嬷嬷也是府中的老人了,若是寻常情况也不会做出这种判断来。 “你说那人是王爷邀请的贵客?” “是啊。”刘嬷嬷只点头:“那小姐手中拿着的可是王爷最高级的红玉戒指,见戒指如同王爷亲临。而她又会在今日出现,不是四爷亲自相邀,那还能是什么情况啊?” 小姐…… 红玉戒指…… 能够和这些消息一一对应上的,便只有君念之了。 “糟糕!!!” 夜鹰厉声道;“嬷嬷,那位小姐,不会已经进了四爷的屋子吧?” 刘嬷嬷点头道:“我一路将那位小姐送到了院子外面才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小姐应当是已经进去了吧。” “刘嬷嬷,你可真是办了件大好事了。”夜鹰气极反笑。 立刻飞身向着陆凝安所在的院子直奔而去,希望还能够赶得及……君念之,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 君念之提着食盒入了正厅,屋内昏暗一片,除了有些看不清楚之外。这屋内似乎还有着极为重的水汽。 待眼睛适应了屋内昏暗的环境,才是发现,这所谓的正厅,竟然是修了一个极为宽广的池子。而那水汽所散发出来的寒意,皆是从那池水中漫出来的。 至于那池子之中,一个人正靠在池子的边缘,闭着眼睛。 身上只是着了一件中衣,一头黑发简单地披在身后,随着池子中的水飘荡着。中衣被池水打湿,勾勒出来极好的身型曲线。 面容依然是记忆中的那一张脸,的确是陆凝安。 所以……刚刚那嬷嬷口中的那个日子,是指今日是陆凝安要沐浴的日子吗? “四爷?”君念之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不过泡在池子中的男人却像是全然听不见似的。 君念之壮着胆子,提着食盒一步步走了上去。将茶酥从食盒中给取了出来,放在了池子边上。 “四爷,这是我亲手做的茶酥,听说这是四爷为数不多喜欢的点心,专门做给四爷尝尝,四爷可否赏个脸?” 而回应给君念之地,依然是一片寂静。 抬手在陆凝安的面前晃了晃,男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虽然不明白陆凝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却也清楚,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她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取到陆凝安的血液,现在不省人事的他,岂不是最好的状态。 心中一想,手上立刻准备起来。打开了食盒的暗格,取出了一根针。小心翼翼地将陆凝安的手从池水中拉出来。 然而针刚刚刺入陆凝安的手指。 只是在一瞬间,一种被野兽被注视着的感觉扑面而来。 君念之一抬头,对上的是陆凝安的一双眼。那一双瞳孔染上了一层血红,看起来极为的骇人。陆凝安整个人从水池中飞身而起,如同一条银色的鱼。 下一秒,夹杂着凌厉的罡风,一记鞭腿直直地向着君念之直扫而来。几乎不用多想,这一下,若是君念之落实了,非死即伤。 君念之在陆凝安接触到自己的一瞬间,立刻一个后跃,和陆凝安拉开了距离。 她突然间很庆幸,自己跟着凤天临学了一段时间的武术,虽然上不了战场,却能做到最基本的躲闪保命。 “四爷,你看一下我,我是君念之啊,您不认得我了吗?” 君念之急的直呼喊,而陆凝安却不为所动,衣袖一动,卷起来落在一边的细剑。 那剑,君念之认得极为清楚。在猎场之中的时候,陆凝安用那一把剑,将她从群狼的口下救了出来,虽然看起来极为的纤薄,却是能够做到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陆凝安却丝毫没有给她考虑的机会,那细剑闪烁着冷意,已经是直直的刺了过来。 君念之几乎将凤天临教给自己的闪避功夫,用到了十乘十的地步,但是在陆凝安的剑招之下,也难以避免被擦伤。 能够避开致命伤,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 君念之一边躲避着,一边向着门口的方向跑去。待在这屋内,她只有死路一条,只有逃出去,她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第227章 他的衣服 陆凝安此时全然像是失了理智的野兽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果然,人的直觉是极为准确的。在踏入这个院子之前,她就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妙。而进来之后的这遭遇,才是真正坐实了她的想法。 虽然弄不明白,陆凝安为何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不过目前却是保命为上,必须要先离开这个房间才行。不然,凭借着她那些功夫,能够在陆凝安的手下躲过这一招半式,已经是上天可怜。 不尽快离开,那么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君念之拼了命地向着大门的方向奔袭而去,一边奔跑,一边躲避着。即便身上的衣袖在躲避的过程中,被陆凝安给划破了几处,也丝毫不在意。 而陆凝安却像是发现了她的意图似的,手中的那一把细剑在手中甩了一道凌厉的剑花,手上内劲一催。那一把细剑裹挟着凌厉的剑气地射向君念之。 凭借着对于声音敏锐的判断,君念之离开侧身,但是却还是被那把剑刺中了衣裙。 在那强横的力道之下,君念之整个人被带得飞了起来。剑定在了门板之上,君念之也撞在门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君念之被撞得有些脑袋发昏,半天回不过神来。 而陆凝安的身影却是在一眨眼间,已经是到了眼前。第一次,君念之觉得陆凝安的那一双眼是如此的骇人,带着血腥气息的罡风,已经到了耳边。 终究……她只能够到这一步了吗? 她还有那么多的仇没有报完,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陆凝安——” 君念之地撕心裂肺的叫喊着,陆凝安挥在空中的手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给唤醒了一般。原本满是血红一片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清明之色。 “君念之……” 君念之心中一喜,可这份喜悦却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下一秒,眼底的血红之色,再次覆盖了陆凝安的整个瞳孔。 在陆凝安又一次失去意识之前,君念之只听见陆凝安低哑地喊了一声。 “快走……” 君念之欲哭无泪,陆凝安的掌风已经到了眼前。而她已经彻底避无可避了。 在那一记手刀劈到君念之的脖颈处,只有一个拳头的位置时。 门板被尽数破开,一只手臂挡在了君念之的脸颊旁边。硬生生地受下了陆凝安的那一记劈掌。 耳边,是令人牙齿忍不住发酸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下一秒,君念之被一股力道直接拉入了一个怀中。略微熟悉的气味,一抬头,正是夜鹰。 手部的痛楚,没有让夜鹰面上有丝毫狰狞的表情,但是不断渗出的冷汗和苍白的面颊,却足以说明刚刚陆凝安那一记劈掌的力度是有多么恐怖。 夜鹰的左手小臂,应该已经骨折了。 夜鹰低头瞧了一眼怀中的君念之,虽然身上受了几处伤,但还好都不是致命伤,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没事。”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陆凝安会这样?” 夜鹰一个后跃,带着君念之回到了院子之中,落地之后将君念之给放在了地上:“这事情说来话长,等王爷清醒之后,你自己问王爷吧,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先让王爷安静下来。这个样子的王爷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没有任何犹豫,夜鹰已经是重新回到了屋内。 君念之愣愣地站在门前,只是听着里面的打斗声,便是可以知道这屋内的情况是有多么的激烈。 夜鹰是陆凝安的贴身侍卫,武艺自然是不会比陆凝安弱。可是陆凝安贵为皇子之身,其地位身份是如此之尊贵,夜鹰出手自然是只能处处受限。 终于等到屋内的安静下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君念之紧张地站在门前,门再度打开,夜鹰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身上的衣物碎裂颇多,背上,手上还有腿部都有明显的伤痕,殷红的血正缓缓地向外流着。 “夜鹰……你……” “小人无事。” 夜鹰看了一眼君念之,又立刻地将头给转了过去,语气有些不顺的道:“王爷,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入内和王爷相商了。小人先去处理伤口,不在此多留了。” 说罢,夜鹰逃也似的离开了。 君念之不知道为什么夜鹰会忽然这副模样,一低头,却是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裙,因着刚刚躲避陆凝安的追杀,已经是被划破的差不多了。 从破洞处,隐隐约约能够瞧见身上的肌肤。 君念之脸上顿时也是红成了一片。 “君念之。” 是陆凝安的声音。 “你在外面吗?” 君念之应道:“是,臣女在。” “那便进来吧。” 低头瞧了瞧自己这一身,只怕青楼中的异域舞娘都没有自己穿得如此香艳动人。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却显然是找不到什么可以替换的衣物。 只好,咬了咬牙,向着陆凝安所在的屋内,走了进去。 推了门,正厅的门因着刚刚打斗的缘故,已经是破破烂烂。几束光透进来,倒是让本来昏暗的大厅,变得亮堂了一些。 陆凝安依然整个人泡在水池之中,当瞧见一步步走进来的君念之时,瞳孔猛然地收缩了一下。那一双眼也含上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君念之。 “刚刚夜鹰还告诉我,你今日专门来拜访本王。不得不说,你这一身,倒是相当不错,很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本王喜欢这种的?” 全然是流氓语调。 君念之也是红了脸,冷声道:“臣女的衣裙为何会成这幅样子,四爷难道不清楚吗?我还以为是四爷故意装疯扮痴,故意为之呢。” 那语气中的恼意,也是真实。陆凝安虽然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却也清楚如果刚刚君念之有走进这个房间。那自己必然是对君念之出手了。 莫说衣裙破烂,她现在还活着站在自己的面前,陆凝安其实都有些意外。 手中,内劲催动,挂在一旁的陆凝安的外裳随风而动,轻飘飘地落在了君念之的面前。 “穿上它。” “四爷的衣服?” 陆凝安语气也有些不顺畅:“本王的府邸没有女人,自然也没有女人的衣服。你先换着吧,本王一会让下人出去买一套衣服去。” 这……未出阁的女子,穿外男的衣裳,听起来总归是那么的香艳。 第228章 你的心意 不过也正如陆凝安所言,这是他的四皇子的府邸,没有其她的女人,自然不可能存在什么女人的衣裳。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经历过上一世的事情,对于俗世看法本就不那么在意。只要表面功夫做得够好,那么暗地里究竟怎么样,又如何呢。 如此想着,便是直接解开了外裳。虽然里面还有一层中衣,陆凝安还是将头给侧了过去。 那衣料极为的好,只是摸着便能够感受出和寻常府邸不同的质感。蓝灰色的长衫,处处皆是暗纹。不论是材质还是刺绣工艺都是宫中的手艺,寻常人难以得见。 这外衫是陆凝安的体型裁制的,所以穿在君念之的身上松松垮垮的,几乎拖在地上,莫名的有些滑稽。 待收整好自身,君念之才是重新走到了陆凝安的池子旁,刚刚是想着半蹲下,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无事。”君念之咬着牙,身上的痛意却是挥之不去。 “本王不喜欢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的人。” 陆凝安眉目渐冷,目光扫到君念之的小臂上。虽然外面罩着他的一件深色的外裳,但是那一处位置却是被血迹一点点的晕染,离得近了一些,鼻尖的血腥气,便也是更重了些。 陆凝安没有给君念之反应的机会,一手抓住了君念之的小臂,将袖子给褪了上去。 原本光洁如同细嫩藕断一般的小臂上,此时正留有一道几寸长的伤口。虽不见骨,但是对于女子来说却是极为恐怖的伤痕了。 君念之一低头,也是才发现这伤口竟然如此的骇人。她刚刚只一心去担心夜鹰和陆凝安的情况了。这会回过神来,身上的痛意才被她注意到。 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致命伤。前世的时候,更为吓人的伤口,她身上也是不少。 “没关系的,我一会儿回府之后,让苏钰帮我拿些金疮药涂抹一下,就行了。” 说罢,想要将手给抽回来。这一幕实在是太奇怪了,就算她对这种事情看得很开,也觉得未免有些太过不合时宜。 “本王弄伤的。” 不是疑问,只是在简单的叙述一件事情。 陆凝安喉头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手在池子边的一个地方按了一下。似乎是启动了什么机关,一个暗格被打开,里面放着几瓶药物和棉布。 “你等着回府之后再处理,你这胳膊还准不准备要了?” 君念之听着那话,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薄怒,陆凝安这是在生气吗? 虽然不知道陆凝安恼怒的点在那里,但是心中也在盘算着该如何回答陆凝安的这句话。 正想着的功夫,陆凝安已经是打开了药瓶,里面装着的是绿色的液体。香味很好闻,说来也奇妙,那液体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原本还有些火辣辣的伤口,已经感受不到痛意了。 “这是什么?好奇妙,涂了之后竟然就不疼了。” “千金散。” 哦……君念之默默的闭了嘴。这东西她听闻过,药如其名,配置这一瓶得用上千两黄金,是漠北国最为顶级的外伤治疗药物。 因着配置这千金散的药物极为名贵,却工艺也极为的复杂,所才价值千金。漠北国,每年也不过是能够产出百瓶左右。 其中一部分,会拿来用到各国外交时用到。其中一些则是赏赐给了朝中的重要武将。 陆凝安涂的很仔细,将伤口的每一处都涂到了,有些多的药液顺着手臂流到了地上,君念之还有些心疼,想要开口,却瞧着陆凝安那仔细的表情,将那话又给默默的收了回去。 这样的一个角度。 陆凝安原本刀刻斧凿一般的侧脸,也变得柔和了许多。瞧着陆凝安,君念之莫名的想到了陆含双。 这一丝温柔,她曾经也感受到过。在她为了陆含双挡下了敌国暗卫,原本要射向陆含双的那一箭时,她迷迷蒙蒙间,也瞧见陆含双抱着自己哭的伤心欲绝。 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自己三天三夜,她当时醒过来后感动落泪。她以为陆含双深深的爱着自己,只是后来,她才想明白。 如果陆含双真的爱着自己的话,根本就不会让自己挡那一箭。 而他之所以还要救自己,只不过是不想背上一个见死不救,害死王妃的恶名罢了。 “你在想什么?” 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君念之一眼,但是却敏锐的发现君念之走神了。 真是怪物一般的男人,君念之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在想着陆含双吧。目光落在那一盘已经不能吃的茶酥上。 语气中满是惋惜道:“没有,只是有些可惜那一盘茶酥罢了。那是我今天早起之后特意做的,原本想要表示感谢,让四爷尝尝的。如今,却是不能吃了。” 陆凝安的目光扫了一眼那放在一边,已经散落一地的茶酥。 用棉布,将君念之的小臂一点点的缠好:“这千金散就给你了,你拿回去。每三日上一次药,这伤口定然不会留疤。” “嗯,谢谢四爷。” 陆凝安走到了那茶酥边上,拿起一枚看了看,轻轻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便是直接放入了口中。 “四爷!!!” 君念之几乎是尖叫出声。 “嗯,味道不错。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比我府中的厨子做来的茶酥都要好吃许多。”说话间,陆凝安已经又是将另一块茶酥捡了起来。 见着陆凝安又是要将那茶酥送入口中,君念之连忙是扑了上去,一把握住了陆凝安的手。 “四爷不可,这已经掉在地上了,吃不得了。” 老天啊,若是让外人知道,自己让陆凝安吃不干净的东西,她还能走得出这四皇子府吗? “你把本王当成只能过的了锦衣玉食的人了吗?” 那茶酥又是被扔进了口中:“本王不是十四弟,不是生来就能够得到万千宠爱。当初在殿宇中时,莫说掉在地上的东西,就是再……” 说到一半,也是觉得有些失言。 “本王和你说这么多干嘛。”陆凝安捡起了最后一块茶酥:“就凭着这是你亲手所做,本王也不能浪费了你一番心意。” 第229章 神医之言 君念之闻言,有片刻失神。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什么叫做,哪怕是她的心意…… 心绪忽然间有些乱糟糟的,愣愣地半蹲伏在原地,看着陆凝安将那最后一块茶酥给吃完。 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的碎屑,再抬头瞧着君念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这小毒蝎子,今日到访,究竟是要做什么?你如果真的只是想要送些糕点,那本王倒是对你要有些新的看法了。” 君念之无言,陆凝安终究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得多。倒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心思。 只是看着陆凝安,却是岔开了话题,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四爷今日这是怎么了?只听着府中的嬷嬷说,今天是四爷那个的日子,但究竟是什么日子,却并未有多说。若是四爷愿意透露一二,或许有臣女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今日疯魔一般的陆凝安,是他未有见过的。 和平日正常情况下的陆凝安全然不一样,显然今日的情况,并不是常态。 陆凝安原本还带着调笑意味的眼眸,猛然间变得凌冽寒冷:“你都瞧见了?” “臣女不会说出去的。” 在上位者的身边待得久了,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直线上升。 “今日也是误打误撞进了四爷的府邸,四爷今日做了这万全之策,必然是不希望有任何不相干的人知道今日四爷府中发生的事情。” “臣女与四爷,早就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若是传出去对四爷不利的消息,于臣女又有什么好处呢?” 对上陆凝安的眼,她只看到男人那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的黑色瞳孔,忽然间有些黯淡了。其中有些复杂的情绪翻滚着,可是她却读不懂陆凝安眼眸中的意思。 厅中,只有水池中活水流动的潺潺之声。 直到君念之都以为陆凝安不会回答她刚刚所问的那个问题时,男人才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本王,身体中有毒。” “毒?”君念之有些意外,却并没有那么意外。 陆凝安思绪之间,不禁回想到了那个雨夜,在桑名坡上,血流成河。周围是战火连天,各种马嘶,刀枪剑戟相互碰撞的声音。鼻尖满是血腥之气,和枪火泥土的味道。 宇文无憾将宇文梦秋托付给自己的时候,那沧桑的面容。瞳孔之中,有的最后的那期盼。 努力的的闭了闭眼,想要将那些画面遗忘,却永远难以挥之而去。 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良久,才是道:“是本王不小心误食了一种毒物,此药物并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可是每个月的一天,都是体内毒素聚集最为浓烈的一日。而这种毒,会让我几乎失去理智。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而今日你所瞧见的无法自控的我,并且对血液有非常强烈的渴望。正是毒素爆发的一日。” 误食……君念之总觉得此话从陆凝安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是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似的。 而对血液强烈的渴望,所以这才是当初陆凝安看到自己的血液,才出现了那样一副反常的动作吗? 君念之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层事:“难道此毒解不了吗?” 陆凝安缓缓的摇了摇头:“在本王发现这种毒素的特性的时候,便找寻了各种大夫,帮忙查验是否有解毒的办法。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解除的办法。” “连宫中的太医,都没有办法吗?” “本王,没有找宫中的太医查验。” 君念之刚刚想问,为何? 话到了嘴边,忽然又是想明白了。 陆凝安的身份是皇子,这便极为巧妙而又特殊。如今正是各个皇子年轻力盛的时候。各个皇子的势力,都是在互相试探着。 而那太医院,除了直达皇帝。也难免不会有其他皇子的眼线。 若是陆凝安身中奇毒的消息不小心传了出去,那么对陆凝安便是极为不利的。 君念之的表情落在陆凝安的眼中,陆凝安也是极为的满意。君念之在一些事情上的敏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的好。 “那你为何,还要将苏钰给我?”苏钰是神医苏氏一门唯一的幸存者,若是有苏钰在陆凝安身边,或许陆凝安清除身体内毒素的几率便是要大上不少。 “本王说过,那是你的人,本王自然不会留。且……这体内的毒素已经在本王身体中存在多时了,天下名医见了不少,若是有办法,便不至于到如此,还会令本王如此狼狈不堪。倒是遇到过一个号称神医的,给过本王一个办法,说是能够救本王一命。但是本王听了那法子,便是打发他走了。” “是什么法子?很难吗?” 人对于生的渴求是无限的,更何况是身在帝王家中的陆凝安。那怕是对于帝位的渴求,也会让他想要让自己活下去才对。 陆凝安只是定定的看着君念之,良久,才是缓缓道:“很难。” 君念之闻言,也只好作罢。连陆凝安都说很难了,那想必是非常难的法子。 “四爷,可否让我取一滴血?” “何用?” 君念之也不隐瞒:“苏钰毕竟是神医苏氏的后人,江湖游医解不了的毒,或许苏钰能解。四爷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陆凝安也没有迟疑,只是抬起了手。 君念之取了一根银针,在陆凝安的指尖刺入,很快一滴殷红的血便是渗了出来。君念之小心翼翼的装进了 食盒的玉瓶之中。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这准备的极为齐全的家伙事儿,眉眼微微眯了眯:“你平日出门,都准备这些东西吗?你今日上门究竟是做的什么打算?当真只是为了感谢本王吗?” 君念之打着哈哈,却是没有明面上回应。等着府中的下人买了女装回来,君念之换上之后,便也是不做过多的停留,直接陆凝安的府邸。 陆凝安背手而立,望着君念之离开的背影。 若有所思,那神医的话似乎还言犹在耳。 “爷身体中的这毒素,若是想彻底清除,虚的寻了合适之人,全身换血方能得救。不然,按照爷的身子,可能活不过而立之年。” 第230章 情丝毒蛊 君念之从陆凝安府邸出来的时候,一直在周围的茶铺喝茶的霏儿和白毫也是匆匆忙忙的出来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们进不去,心中也是时刻记挂着君念之。 霏儿冲过来一看,瞧着君念之一身湖水绿的裙装,有些意外;“小姐今日是穿的这一身出府的吗?” 在两个丫头要讨论起来之前,君念之连忙将两人直接推上了马车,免得俩人又是问起来。那这解释起来,又是一件非常令人头大的事情了。 马车行驶而动,一个一直隐藏在四皇子府周围的人,谈了谈头,瞧着君念之离开的方向。一转身也是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公主府。 府中的庙堂之中,宇文梦秋懒洋洋的拿起下人递过来的一柱香,在牌位前行了礼之后,将香火插在了香炉之中。 原本灵秀可爱的脸,此时却透着一丝丝的戾气。眉眼中的冷意,让人丝毫和平日里见着的天真无邪的五公主联系不到一起去。 旁边的下人,皆是压低的身子,整个人匍匐在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那一双眼瞧着其中一个刻有宇文无憾名字的牌位,冷笑道:“父亲,真是要多亏了你给女儿铺的这条路。不然,女儿只怕是这辈子也难以和皇室沾染上什么关系。若是您老在天有灵,那就好好的保佑着女儿吧,最好是能够嫁入那个皇子的院中,成了正妃。方才算是不负父亲所托了。” 宇文梦秋嫌弃的挥了挥帕子,只觉得这庙堂中的烟火之气过分熏人。 一转身,目光留意到裙摆的尾端,有一点勾丝。 “今日的衣裙,是何人帮本公主取过来的?” 一旁的跪着的下人,胆怯的爬了上来:“是小人。” 宇文梦秋眼中满是厌恶之色,一脚踢在那下人的肩头,那下人猝不及防,被踢的倒在地上。可是立马又是爬起来跪在地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恕罪?”宇文梦秋却并没有丝毫要饶恕她的意思:“你不知道今日是本公主要去四皇子府上的日子吗?竟然还这般不小心,将这残缺的宫装拿给本公主,是存心要本公主在四哥哥的面前丢了脸吗?” 残缺一词,说的也太重了些。那一处小小的勾丝,若是不应着光仔细瞧,谁人都是看不出来的。 那下人跪在地上浑身害怕的直发抖,却不敢反驳一丝一毫,只是不断的求饶着。 “来人啊,拖下去打死,扔出去。” 那下人惊恐的抬头:“公主恕罪,小人真的不是有意的。求公主殿下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再也不敢了。” “下一次?” 宇文梦秋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似的,笑的停不下来。眼泪都是顺着眼角溢了几滴出来。 而那笑意落在屋内的下人耳朵里,却丝毫没有喜悦之色,至于愈发的将身子压低了些,不敢有任何的举动。 “本公主这里,只有这一次,没有下一次。没有做好就是没有做好,如果事事都能够原谅,你这贱人又把本公主府当成什么了?” 那人被拖下去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敢帮她求情。宇文梦秋却是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一个人快步走进了庙堂,瞧着那人,宇文梦秋面上也是浮现出了几分喜色:“回来了?四哥的马车已经在在外面候着了吗?你让那车夫稍微等一下,本公主换一套衣裙,便是过去。” 探子额头上冷汗直冒:“回公主的话,四皇子府中没有派马车过来。” 宇文梦秋面上的喜色僵硬了一下,仿佛是一张面具在逐渐的崩裂一般。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四皇子府中没有派马车过来?”宇文梦秋阴恻恻的笑着。 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一脚踩到了那探子的手背上,一下一下的碾着。 “你可知道,今日是本公主的什么日子,你要是胆敢骗本公主,你会是什么下场,你可知道吗?” 探子忍着手背上传来的剧痛,却也只能是如实应道:“奴才怎么敢骗公主殿下,奴才一直候在四皇子府门前,原本四皇子府前是有一辆马车,奴才也以为那是来接公主的马车,可是谁知从四皇子府中出来一位女子,上了那马车离开,再无其它安排,奴才这才赶忙回来禀报的。” “另外一位女子?” 宇文梦秋心中猛然一惊:“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四哥体内有那个东西,怎么会……” 思虑之间,君念之的脸忽然出现在宇文梦秋的脑海中。 “那个马车,你认得出来吗?”宇文梦秋冷言道:“是不是丞相府的马车?” 探子想了想,连忙道:“公主殿下猜的极是,那那车前面挂着的牌子,正是丞相府的牌子。” 可恶……竟然真的是君念之。 宇文梦秋踉跄的后退了两步,以前每个月陆凝安身上蛊毒发作的时候,都必须要自己入府。 用到父亲教授自己的控制蛊虫的方法,帮着陆凝安进行舒缓,才能够让陆凝安度过蛊毒爆发的一天。 今日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异样,难道君念之也会蛊毒控制之法吗? 宇文梦秋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但是今日的结果却让她在心中,不得不有这样的一个忧虑。 不然,每个月陆凝安都会接自己入府的,为何偏偏在今日君念之进出过陆凝安的府邸以后,就没有接自己入府呢? 猛然间的一回头,瞧着那立在其中的,宇文无憾的牌位,却只觉得恼怒。 “你这个杀千刀的老东西,你不是说这情丝毒蛊,无人可解吗?真是人死了,却还让人不安心。” 庙堂之中鸦雀无声,即便宇文梦秋说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却没有人敢应一句话。 府中之人,皆是知道,在外人眼中多么天真可爱的小公主,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嚣张跋扈之人,任何人惹了宇文梦秋不高兴,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恶……” 宇文梦秋不自觉的咬着指甲。 当初陆凝安身边出现女人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而,现在,这种不安不断的攀升到了一个极点。 君念之,你最好不要坏本公主的事,不然,你就算是丞相府的小姐,本公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第231章 大哥哥好 君念之的马车在丞相府前停下,霏儿和白毫扶着君念之下了马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脚落在地上,目光却是落在了府前停着的另外一辆马车。 “小姐在看什么呢?” “看来,似乎府中有意思的事情,会变得多起来了。” “什么?” 霏儿和白毫相互瞧了一眼,都没能够明白君念之话语中的意思。 君念之只是浅浅的指了指停在丞相府边上的那一辆马车:“看来,我那个好大哥,是回来了。” 霏儿稍微一想:“小姐是说,大少爷君成弘吗?” 说完,脸上的神色一变。白毫心中略略一思索,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得极为的难看。 大夫人刚刚被禁足在荷香院中还没有几日,大少爷便是回府了。虽然大夫人的事情在明面上和自家小姐没有太多的关系,但是若君成弘一心要查下去,难免不会其中又出现什么弯弯绕绕的事情。万一查到小姐身上,凭着君成弘是府中唯一的嫡子这一点,君易槐会做出什么决断,似乎连想都不用想。 君念之瞧着那马车,是府中的规制,且马车前,坠着的也是丞相府的令牌。这个时间点,君易槐还没有下朝,且估算了一下时候,君成弘外派为官的时间,也已经结束,近期也是该回京复命了。 只是,君成弘回来的时间,比着前世还是早了数十天。想来是今生的各种变故,连带着许多事情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应当是孟涵雅被禁足的消息传到了君成弘的耳朵里,为着孟涵雅才提前了数十天回京了吧。 君成弘…… 想到那张虚伪的面孔,君念之有些反胃的想吐。 不过也挺好的,她早晚要和自己的这个哥哥碰上面的,前世自己受了君成弘那般磋磨,今生也只怕是要让君成弘尝尝那些滋味,才算是妙事。 霏儿和白毫见着君念之一言不发的盯着马车,一时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君念之开口道:“既然这位哥哥已经回府了,我也应当去拜见一下,不然还显得我不知礼数了。” 霏儿面上忧思:“小姐,大少爷此次回来目的定然不单纯,咱们要不要先避开些。等明日了再去拜见?” “避其锋芒吗?”君念之唇角勾起一个薄凉的笑意:“有意要对付你的人,不会因为你处处防备,便能够安然度过的。既然躲不过去,倒不如迎面而上,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 “走吧。” 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进了府,君易槐还在朝堂之上。 从府中下人的口中也是得知,君成弘一回府,便是被君老夫人给接到了静安院中。因着君成弘已经三年没有回府,这突然间的回来,也是极为的隆重。 二房和三房,因着孟涵雅失势。心中也是欢喜了不少,但是听闻着君成弘回府了,也是不得不眼巴巴的往前凑着,此时都候在君老夫人的静安院中陪着呢。 等着君念之到了静安院的时候,只是站在院外,便是能够听见屋内传来的欢声笑语的声音。君老夫人这么几个月来,第一次笑的如此真实而又开怀。 旁边候着的下人,推开了静安院的门。 君念之缓步走了进去,端端正正的向着君老夫人行了一礼:“孙儿见过祖母,祖母晚安。” 君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叫着让君念之起身但是目光却还是停留在君成弘的身上。君念之应声起来,却是能够感受到一束极为凌厉的目光。 顺着目光看去,君成弘正站在君老夫人一侧。 一身红色的朝服,衬的他面容如玉,一双剑眉之下,是极为有神的一双眼。鼻梁高挺,身材欣长。 只是站在那里,便就是一副极为美好的画面。君念之忽然想着,当初李慕云被称之为京中出名的美男子,得了许多姑娘家的惦念,那只怕是因着君成弘在外为官。 君成弘显然是继承了孟氏一族极好的血脉,君之瑶那如同仙子一般的容貌,让人无法忽视。 而君成弘也同样有着一张让人看一眼,便难以忘却的美好容颜。若是君成弘在京城之中自称美男第二,那便是无人敢称第一。 只是君念之却很清楚自己这位哥哥的手段,他可并不是一个只是空有容貌的花花架子。 “二丫头,怎么了,你这是不认识你大哥哥了吗?”君老夫人笑着。 手却是拉着君成弘的手,没有松开丝毫:“唉,也是。我老婆子也是年纪大了。忘记了你自小未曾和你大哥哥见过面,不认识也是应当的。” 君念之也是笑,向着君成弘见了一礼:“一直听闻大哥哥一表人才,是人中龙凤。且极为富有才华,是当今世家一辈的年轻公子之间,最为出色的一个。” “寻常听着,只当是以为其他人为了巴结咱们君家信口开河,我还唾了他们一脸,说休要随意污了君府的名声。” “可是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那些人口中所言却是丝毫不曾夸大。字字句句皆是属实,还是孙儿的眼界小了,做了那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阔达。” 君老夫人听完这一番话,也是笑的开怀:“瞧咱们这二丫头多会说话,别人都说我这二丫头是个蠢笨的。可我这老婆子,却从来不这么觉得。” 君成弘也是定定的瞧着君念之,薄薄的唇带着冷意,瞧着君念之。 “祖母说的极是。如果有人说二妹妹是个蠢笨的,那么自己只怕也是聪慧不到那里去。”君成弘一边说着,一边招呼了下人将东西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盖着红布的托盘之上,放着的是几块殷红如血的鸡血石。 君成弘道:“此番回府匆忙,便也是未能准备多好的见面礼。这几块鸡血石的品相还是极为的不错,希望妹妹会喜欢。” 鸡血石…… 呵,和前世的见面礼倒是相同。前世她眼界未开,见着这东西便是当成了宝贝。欢天喜地的收下。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拿到君之瑶院子中的,却是凤血石。 君成弘只是想要提醒她,庶出终究是庶出,永远上不得台面。 只有君之瑶才是那唯一的人中之凤。 第232章 美人入瓶 这些个心思,君念之依然是当做不知道,见着那些东西,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向着霏儿看了一眼,霏儿也是立刻接了过去。 君念之恭敬道:“多谢大哥哥的一番心意,妹妹极为感激。” “妹妹喜欢就好,如此才不算辜负为兄的一番心意。” 两人目光相接触,君成弘看着君念之,想要从她的眼眸之中看出些什么。 但是少女的眼眸却宛如深沉的一口古井,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却又让他看不透。这真的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吗? 那些关于君念之粗鄙不堪,不学无术的传言,似乎都变成了假的。 今日一见,却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的令人猜不透。 因着君成弘回府的缘故,君老夫人极为的开心,便是在静安院中设宴。席间,君老夫人也是多喝了几杯,等着宴席散了,君老夫人靠在绣金丝的大枕上,眼神迷离,面上沱红。 君念之端着一碗醒酒茶放到了君老夫人身边的小几,又是拿了一床薄薄的毯子,盖在了君老夫人的身上。 刚刚是想要离开,却是被君老夫人一下抓住了手。 君念之回头,君老夫人已经是缓缓的坐起了身子,面上的沱红醉意还没有散。但是眼神之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祖母……” 君念之看着君老夫人的样子,便也是知道君老夫人定然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念之,祖母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也已经看得明白。祖母知道,你在这府中的生活不容易,你父亲并不喜欢你,嫡母也对你有颇多的算计。但是祖母我,却也有自己的难处,所以除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府中无论如何,我基本不怎么过问。” 君念之听着,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君老夫人后面的话。 君老夫人继续道:“而我正是因为知道在这府中生存是有多么的不容易,所以你做了些什么,祖母皆是不曾多过问一句,哪怕这一次,你将孟涵雅置之于此种结果,我就算心中清楚,你才是那幕后之人,我也没有多说过一句。” 霏儿和白毫站在君念之身后,一时之间,胆战心惊,却又毛骨悚然。 一直在静安院中待着的老夫人,极少出院,平日里就待着院子中安心礼佛。却能够知道这么多。 而且,君老夫人既然明知道孟涵雅的事情是君念之所为,却没有从中干预,一时让人想不明白。 君念之低头,极为低眉顺眼道:“是祖母的恩典,才让孙女能够在府中苟且偷生,孙女永远铭记祖母的恩情。” “是你自己的本事。”君老夫人叹了口气:“是孟氏不中用了,这后宅本就像是一个蛊,若是自己本事不行,败了也怪不得别人。但是我这老婆子,今日却也是有一句话。” 君念之眉心一跳:“请祖母明示。” “这后宅之中,你不论闹成什么样子,我这老婆子终究已经是大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可是,丫头,我有一事,你必须要答应我。” 君念之不言,她似乎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君老夫人会说什么了。 “你永远都不准对君成弘,你的大哥出手。” 君老夫人的眼底有些泛红,带着些要与人拼命的血色。 君念之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的笑了:“祖母,若是孙女只是为了自保呢?” “你大哥是君府唯一的血脉了。” “若是孙女,只是为了自保呢?” 君念之依然只是淡淡地重复着这句话,声音温婉柔顺,丝毫听不出忤逆之意。 既是没有答应,也是没有不答应。从静安院离开的时候,君念之缓缓地回过头。 目光却是落在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那是一幅猛虎下山图。 终究,她只是为了自保罢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任何人。 可是她与孟涵雅一脉,早就已经不死不休了。现在,就算她想要平和休战,君成弘和君之瑶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他们就像那画上的虎,气势汹汹,不死不休。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有丝毫的胆怯。他们既然是那恶虎,那她就要除了那恶虎的利爪和虎牙,断了他的虎头,让他们再也无法行凶作恶。 …… 洛水苑中。 君之瑶面上莹莹地挂着泪,一把揽住了刚刚走进屋内的君成弘的腰际。 “哥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再晚些回来。只怕妹妹我都没命再见你了。” 对于这个嫡亲的妹妹,君成弘却是真的有几分心疼的意思。拿起帕子拭去君之瑶面上的泪痕:“这府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前母亲不是在这府里掌管得好好的吗?只是几个月不通信罢了,整个府里,都是变了天了。” 君成弘不说也罢,一说,君之瑶刚刚止住的泪,又是流了下来。 “这都怪那个君念之,自从将她接回了府中之后。母亲和我在这府里真是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却想着处处抢风光。当初那满月节的琴艺比试他,她就是用了恶毒的计策,让我出了纰漏,才拿了第一。” “后来,更是和府中的姨娘联手,编排了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去诬陷了母亲。偏偏父亲也是年纪大了,竟然听信了君念之和那梦姨娘的话,去了母亲主母的名分,禁足在了荷香院中。” 君之瑶越说越是伤心,哭得更是喘不上气来,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哥哥,你再不回来主持公道,这府里才是真的要变天了。” “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 君成弘虽然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是眼底的暗意却也是愈发的浓重了一些。 “刚刚在祖母的院中,我与那君念之见过一面,光是瞧着便是看得出来,她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初母亲将她接回府中,是想为你将来登上后位铺路。若是她愿意为我们所用,那才有留着的余地。既然,她如此野性难驯,那怕是留不得了。” 君成弘不自觉地想着君念之那一张清冷的脸。 若是将君念之给削去手脚,放入瓶中,做成美人壶,那应当是不错的赏品了。 如此一想,君成弘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之色。 第233章 不祥之兆 君之瑶闻言,面上也是露出一丝喜色,面上挂着泪的模样倒是突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样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大哥,可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吗?” 君之瑶握在手中的帕子,绞成一团,原本国色天香的容颜此时也变得扭曲:“哥哥,你可得帮妹妹一把。若是再不帮着妹妹一些,妹妹这日子可真过不下去了。而且那君念之,你可别被她那静悄悄的模样给骗了,她那一肚子花花肠子可多的去了,甚至主动去勾引八皇子,她可真是不要脸极了。” 少男少女之间的倾慕之情,难以于父母开口。 但是君之瑶和君成弘互通书信的时候,却是会时不时的提上一些最近的心思日常。毕竟君之瑶和君成弘从小便是在一起长大,两人感情也算是宽厚。 所以君成弘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嫡亲妹妹的那一颗心思,虽然孟家和君家都是想要将君之瑶推上皇后之位。 但是君之瑶心中,却是对陆含双心一直心有所属。 “你说那个贱人竟然去主动勾搭陆含双?” “哥哥难道还心中有疑?” 君之瑶面上神色凄惶:“本来我与八皇子,已是情投意合。可偏偏她横插一脚,似乎事事都要与我争上一争才算罢休似的。” 再一想到那一日,她在陆含双面上唱了那一段戏曲。陆含双却也只是神色冷漠,心中便更是将君念之给恨上了。 君成弘一张俊俏的脸上,也是染上了一层阴霾。 “那若是这么说,那是我小瞧了她君念之了。” 他这么些年一直在外游历为官,对于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却也是看的清楚明白。 众多皇子当中,虽然人人都有想要争一争那帝位的心思。 但是在众人的严重,真正有资格能够登上帝位的,却也只不过是那几位皇子罢了。 四皇子陆凝安。 六皇子陆孙英。 太子殿下陆元容。 而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八皇子陆含双,君成弘却极为的看好。他与这位皇子私下有些交流,只是从他的谈吐之中,就能够感受的出来。 旁人都只觉得陆含双是个倚靠着太子殿下过活的可怜虫,但是他却能够感受的出来。那只是陆含双在外的伪装而已。 相反,陆含双是个极为有见地,极为有抱负的一位皇子。现在明面上看着的,是陆含双已陆元容马首是瞻。 那只是陆含双的伪装而已,只要有了一个合适的机会。他相信,将来的皇位之争,也必有陆含双的一席之地。 而这些,他自己也是有私心的。 毕竟,他即将要步入京城之中的朝堂。比起去辅佐那些个已经颇有威望,且母族健全的皇子。就算将来能够助其夺得帝位。 那他终究是不可能位极人臣。 男儿自当建功立业,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绝。他想要那从龙之功,那便不如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陆含双进行辅佐。到时候,陆含双称帝。 皇后是自己的嫡亲妹妹,他又是辅佐皇帝之人,他此生也算是光华璀璨了。 因着这个念头,所以君之瑶与陆含双情意绵绵的时候,他并未有阻拦,相反还替君之瑶多有隐瞒。 可是,现在君念之既然要坏了他的打算,那么君念之早些除掉,方才能够安稳。 “你们就是将君念之给顾及的太多了,说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君之瑶想要开口提醒君成弘,君念之并不能小瞧,不然母亲也不会在君念之的手上吃了大亏。但是瞧着自家哥哥一脸志得意满的模样,也是将心中的担忧放下了一些。 面上满是迫切的神色:“那就,看哥哥的了。” …… 君念之那边从老夫人出来,神色却也不甚明朗。两个丫头脸上的表情也是恹恹的。 君老夫人明明已经洞察了一切,可是却依然稳坐钓鱼台。君念之以为这府中只是有一个薄凉的爹,没想到她视之为这府中最后一丝暖烛的祖母。 也只是对她存了利用之心罢了,忽然之间,君念之有些怀念君新竹了。可能在这个府中,也只有她是对自己,真的没有算计的人吧。 只是,那个清淡笑意的女子,却死在了那猎场之中,明明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小姐,那老夫人可真是太偏心了一些。竟然硬逼着小姐答应,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伤了大少爷的性命,这可真是……” 霏儿狠狠的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气愤。 君念之却是想得开些,面上的表情瞧不出来是冷漠还是嘲讽:“我那大哥哥毕竟是府中唯一的男丁,老夫人看重些也是应当的,既然答应了祖母,那么便是一诺千金,我自然不会违背诺言就是了。” 霏儿想再说什么,可是瞧了瞧自家小姐,也是不想再给君念之平添烦恼,将话给收了回去。 进了院子之中,君念之直接去了一趟苏钰的屋子。将那枚玉瓶放在了苏钰的面前。 苏钰一瞧:“这里面便是四皇子的血吗?” “嗯。”君念之慎重的点了点头:“”陆凝安为什么会对我的血有所反应,我大概是弄明白了。只是他身体内中了一种毒,极为不容易清除。我终究还是心中存了一丝侥幸,取了他的一滴血来,给你查验一番。若是连你也说没有办法,那便可能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苏钰闻言,面上表情也是凝重了几分。也是迅速的取了一碗水过来,将玉瓶中的那滴血给到了进去,同时取了药液过来,滴了一滴药水进入水中。 静静的等待着血液和药液混合在一起。 等候的功夫,白毫端着沏好的茶,递到君念之的面前。 “小姐请用茶。” 君念之应了声,手伸向茶盏,然而手还未有触及,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啪的一声,在耳边响起,这屋内安静,声音便愈发的突兀。 回过头时,那原本好好的茶盏竟然从中裂开,带着香气的茶水从裂缝处缓缓的流下来。 君念之眉目微微皱起,这瞧着,终究不是什么好预兆啊。 第234章 他人嫁衣 “小姐……这……” “无事,你先下去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白毫面上满是不安,却也只能是点点头下去了。 苏钰和君念之盯着那碗中的动静,却是瞧着那最后相融的颜色。并不是单纯的黄色或者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黄黑交融的颜色。 “苏钰,这是?” 苏钰盯着那一滴血,面色极为的凝重:“小姐,四皇子所言,他体内真的只是中了毒而已吗?” 君念之点头:“他与我所说,是不小心误食,所以才中毒。” “可是,这个颜色来看,不仅仅是中毒那么简单。” 苏钰又是转过身,从一个抽屉中取出了另外一个玉瓶。其中装着的是一些红色粉末,用小勺取了一些粉末出来倒进了那碗中。 那看着没有什么动静的一滴血,在接触到那红色的粉末时,竟然像是被煮沸了似的,平静的水面也因为那一滴血的动静而变得波澜迭起。 当水面再一次归于平静的时候,只瞧见那一滴血重新归于了黑色。 而在碗底,却是多出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透过那水面向下看,却只能够看得出来,像是一些黑色的颗粒,但若是看得再仔细一些,才是发现,那细的如同尘埃一般的颗粒竟然长着六对足,和触须。 君念之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并不是什么砂砾,而是虫。 苏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可怕的心思,这并不是单纯的蛊或者是毒。而是下了蛊虫的同时,还伴随着一起下了毒。” “这种做法,我只在医书中看到过,还以为这种手法已经不会有人施展了,没想到竟然让我看到了活得蛊毒。” 君念之闻言,面色也是有些不太好看。苏钰对医术的钻研之深,若是连他都说出这种话来,那只怕是…… “这蛊毒,很难解吗?” 苏钰面色凝重,低声道:“这种做法,毒和蛊是相辅相成的。四皇子体内的毒是他体内蛊虫的食物。而那蛊虫却也一边吞噬着四皇子体内的毒素,又从体内排泄出毒素。而那毒素也恰好压制着蛊虫的活性。便形成了一个极为微妙的圆环,毒和蛊互相依赖牵制,想要解除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是需要在同时将四皇子体内的蛊和毒全部消灭掉,不然的话……” 君念之沉声道:“不然,会怎么样?” “若是没有能够将这个平衡处理好,先除掉了蛊虫。四皇子便会当场毒发身亡。而若是先祛除了四皇子体内的毒素,那么四皇子体内的蛊虫便会极具活性,会将四皇子彻底吞噬殆尽。” 君念之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种结果,不论是那一个,听起来都让人浑身寒毛直立。难怪陆凝安会说出那番话来。 可是瞧着苏钰,君念之终究有些不甘心:“连你也没有办法吗?你不是神医苏氏一族的后人吗?连你也……” 见着苏钰低头沉默,君念之后面的话也是说不下去了,她的确有些说的太过了。她不应该将这些所谓的压力全部倾泻道苏钰的身上。 “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苏钰开口道:“只是这种蛊毒相生的做法,光是苏氏医典上记载的搭配之法,就有数千种。但是四皇子不可能试一千种解毒之法。所以,机会只能有一次,我必须要小心谨慎,将四皇子身上的蛊毒与苏氏医典中的记载,进行一一匹配,找到那相符合的那一种,才能够为其解毒。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 君念之也明白,这种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也是点了点头。 “终究,我们只要尽力就是了。最后成与不成,也只能是看老天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君念之坐在书房的条案面前,还是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一直鸽子从外面飞进来,轻巧的落在一旁的笔架上。 瞧了一眼那鸽子,脚上有一枚红色的玉环,不用想,必然是陆凝安府中派出来的鸽子。 那腿上也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君念之从竹筒中拆出一张小小的纸条。 当仔仔细细的将那纸上的内容全部看完,君念之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她以为那茶盏碎裂的不祥之兆,是陆凝安体内的蛊毒太过惊世骇俗。 可是如今瞧来,却是这张纸条上的内容,才是印证了那不祥之兆。 霏儿正拿着糕点进来,听闻小姐心情不好,所以让小厨房专门熬了一些红豆沙配小圆子送进来。但是瞧着君念之那阴沉的脸色,似乎比着刚刚进来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了些。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吗?” 君念之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没想到君成弘竟然已经和陆含双搭上线了。如此看来,我那不完全的救灾五策,反而成了君成弘毛遂自荐的工具了。” 君成弘不是空有外表的花花架子这一点,她很清楚。 在前世的时候,朝堂之上只有一个人能够压制的住君成弘,而那个人就是莫相吉。直到后来莫相吉告老还乡,君成弘才成了当朝丞相,为例文官之首。 只是她没有想到,君成弘竟然这么早就和陆含双搭上线了。 按照陆凝安这纸条上的消息来看。原本陆含双的确是按照着这救灾五策上的内容在进行着,而在实施的过程中,其中的一些问题也逐渐的暴露了出来。 当地已经隐隐有出现暴动的征兆,当地的官员几乎准备向朝廷申请出兵镇压。 可是很快,陆含双便是做出了新的决断。 斩杀贪官,将灾民之中混入的故意挑事之人,进行处斩,罚没地主家良田钱款。 一整套事情做的雷厉风行,且手段狠辣。 这完全不像是陆含双的行事风格,而陆凝安的人在探查过一番之后发现。君成弘在回到京城之前,专程前往了一趟陆含双赈灾的灾区。 而君成弘的到来,很快的便是将局势给扭转了过来。 君念之虽然知道君成弘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这一点,心中难免膈应 第235章 审视之意 但是再转念一想,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她与陆含双已经是不死不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成弘与陆含双走的越近,那么也只是在与她敌对路上,越走越远罢了。 霏儿也是意外着:“大少爷和八皇子吗?可是八皇子才回来府中多久啊,怎么会这么快就与八皇子有所联系呢?” “那只能说,并不是君成弘联系上了陆含双,而是陆含双联系上了君成弘。” 陆含双是什么样的人,君念之可太清楚了。他极为的有耐心,且那一张嘴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而他身为皇子之身,却能够做出许多放弃身份的举动,光是这一点,便极为能够收拢人心。 君成弘的身份,很妙。 本身就有见地有手段。且是丞相府嫡子。就算抛却前者,只看后者,陆含双也会尽可能的去拉拢君成弘。 君成弘对陆含双有所图谋,而陆含双对君成弘也有着自己的算计,一切都如此恰到好处。 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我可能没有办法遵守和祖母的诺言了。” …… 荷香院前。 以前的荷香院,向来都是府中最为热闹风光的地方。而也只不过是短短几日的功夫,因着孟涵雅的事情,荷香院也被封禁,曾经风光也不复存在。 君之瑶跟在君成弘身后,一路到了荷香院前,瞧着紧闭的大门忍不住的直抹泪。 门前站着两个守门的下人,刚刚是想要上前让两人离开,但瞧见是君成弘和君之瑶,也是连忙行礼。 “你们二人让开,我要进去见我母亲。” “还请大少爷不要为难我们,老爷已经下令了,不准旁人进入荷香院。” 君成弘不由自主的皱眉:“什么叫旁人?我是这府中的嫡出少爷,在这院子里的是我的母亲,我也算是旁人吗?” 说着话的功夫,君成弘已经是一步走上前,想要推门。 两个家丁见状,连忙是想要上前阻拦。君成弘却只是冷眼瞧了两人一眼:“你们若是还想在这府中安稳度日,今天最好是给我当一个瞎子哑巴最好,不然还能否瞧见明日的太阳还要两说。” 那眼神虽然清冷,却让两个家丁有些毛骨悚然,终究是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让开了。 推了门进去,院子中的衰败之色也是一眼可见。只是几日没有人打扫,原本还算枝繁叶茂的花草,此时竟然隐隐有枯败之色。 君之瑶擦着泪:“都怪君念之,都快梦姨娘。若不是她们两个贱人,母亲怎么会落到这般的田地。” 君成弘双手也是在一旁紧紧的攥成了拳,面上依然是一派清风雅月的模样,但是心中却已经是怄的滴血。 这院子里面倒是没有上锁禁足,可是却也既然没有瞧见孟涵雅的身影。 推开了正厅的门,才是瞧见屋内坐着一个人。 突然间的光线,似乎让里面的人极为不适应似的,抬起手挡了挡光线,当瞧见进来的人是誰的时候,还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似的。 当瞧见地上拖拽的影子,才是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弘儿,是你吗?弘儿?” 君成弘瞧着孟涵雅,面上说不出的憔悴,和那形销骨立的身躯相反的,是那已经胀起来的肚子。一头黑发乱糟糟的甩在身后,身上的衣服也瞧着似乎是多日没有换洗了,满是脏污,甚至还透着一些酸臭的气息。这幅模样,那里还有丝毫当家主母的样子。 孟涵雅整个人扑上来的时候,心中只有多年未见儿子的开心难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君成弘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之色。 “母亲,你身边的下人呢?父亲只是将你禁足在荷香院中,怎么连你身边伺候的下人也全部撤走了吗?” 孟涵雅被提及伤心之处,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一开始还是有的,只是各个都不是忠心的。一瞧着我失势,便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倒是恨不得我来伺候她们?一来二去,全都跑光了。你父亲那个黑心肝的,除了每日送过来的一日三餐,便再多一句问候都没有了,这些吃食,真是猪狗都不吃,怎么能拿来给我吃呢?” 孟涵雅将桌子上的那些菜碟打翻在地。 若说猪狗不如,倒也谈不上。但是比起以前孟涵雅享受的那些锦衣玉食,却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弘儿?你是怎么进来的?是你父亲让你来接我出去的吗?是吗?” 孟涵雅眼底一片希翼的光,君成弘瞧着自家母亲,却只觉得有些厌弃。 强撑着面上一丝宽和的笑意:“母亲不必着急,儿子刚刚回府先来探望一下母亲。等到过几日和父亲见了面,定然会求父亲放乐母亲出来的。” “所以,我今日还出不去?” 孟涵雅面上满是狰狞之色:“这日子,我实在是一日都过不下去了。弘儿,你可要替母亲好好收拾了君念之和梦姨娘那两个贱人,她们可将母亲给害的好苦啊。” “母亲放心,哥哥此次回来,就必然不会让害了母亲之人好过的。”君之瑶一边说着,一边将提着的食盒拿了出来:“母亲,如今你出不去,可是你却也要安心养胎才成。你能不能出去,你这腹中的孩子,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待母亲生下子嗣,父亲必然会风风光光的将母亲给接出来的。” 君之瑶从食盒中拿出来的,是各种珍惜的补品,什么燕窝鱼翅鲍鱼之类的,还有一些宫中太医才有的安胎药也是备了几瓶。 “母亲,这次哥哥回来了,以后进来想必会方便些。这些东西吃完,我再安排人送些进来。” 提及到腹中的孩子,孟涵雅面上丝毫没有喜悦之色,反而是有几分愁苦。 而孟涵雅的表情却被君成弘给察觉到。 “母亲,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孟涵雅连忙摆手:“无事,无事。只是见着你们回来了,我实在是太开心了,一时之间有些失神罢了。” 这明显漏洞百出的话,自然是不可能糊弄的过去君成弘的,一双眼带着审视的意味在孟涵雅身上扫着。 第236章 长眠不醒 等到君成弘和君之瑶从荷香院中出来,君成弘面上的神色也没有丝毫的消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哥哥,你这是怎么了?从刚刚开始,你的脸色就不甚明朗。” 君成弘勉强地笑了一下:“无事,只是刚刚瞧着母亲的样子有些奇怪。提到那腹中的孩子时,母亲面上没有丝毫喜悦的样子,想一想,有些反常。” “说不定是母亲担心保不住这腹中的孩子呢?”君之瑶道:“母亲府中的孩子事关母亲能否走出荷香院,所以心理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若是这般,母亲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每日的餐食也该吃尽才是啊。但是我瞧着母亲那样子,却丝毫不在意腹中的孩子,更在意自己多一点。” 君之瑶闻言和君成弘对了下视线,忽然也是察觉到了些什么。 从她们进去开始,孟涵雅只是在不断的诉苦,想要离开。却从未说过自己腹中孩子的一丝一毫,这的确是有些太反常了。 可是即便是聪慧如君成弘,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难道孟涵雅不想要那腹中的孩子吗?不可能的,身为府中的嫡母,手下的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 两人一时间,也是想不清楚。 “罢了,既然想不明白,那便不如不想了。那梦姨娘终究也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的货色罢了,难当大用,反倒是那君念之必须要早日除去,才能够安心一些。” 君之瑶狠狠的点了点头。 …… 君成弘去了过荷香院的消息,并没有瞒多久,或者说一开始君成弘就没有想过要瞒。 君念之注意着君成弘的动向,然而他却安分的有些太过了。 除了每日会来她的院子中送上一些新鲜采摘的水果和鲜花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其它动静。平日里也只不过是在自己的书房中看书罢了。 君成弘提前回京,一些手续还没有完全走完,所以京中还没有能够让其任职的位置。 而君成弘也丝毫不着急,每日在府中除了在书房之中看书之外,其它举动便也极为的日常,似乎没有什么反常之举。 只是君成弘的正常,却让君念之觉得不正常。一切都只是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入夜。 君念之躺在床榻之上,却是整个人身子极为的沉。 “霏儿,不要跳,你停下来,不要跳。” “白毫,不行。你不可以去,你快停下。” 君念之喊叫着,原本守在屋外的霏儿和白毫相互瞧了一眼,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稍微等了一会儿,屋内君念之的叫喊声却并没有停止,才是连忙冲进了房间之中。君念之躺在床上,神情痛苦,一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却又抓不住似的。 一向没有太多表情的恬静小脸上,除了痛苦的神色之外,也被泪水沾湿。 “玉儿,玉儿求求你不要走。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你能够回来。” 霏儿瞧着君念之越来越癫狂的模样,也是连忙伸手在君念之的面上拍了拍:“小姐,你快醒醒。你是做恶梦了吗?” 君念之浑身颤抖着,却很难从那一场梦魇中脱离出来似的。 霏儿瞧得害怕极了:“白毫,这可怎么办啊?” 犯了魇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若整个人一直醒不过来。只怕会惊厥过去。 白毫也很慌乱,却也立刻做出了决断:“我上次听苏钰说过,若是一个人犯了魇症,那必须用痛的方式,将其刺激过来,才成。” 稍微一想,便是双手在君念之的虎口处用力按压着。 随着两个丫头,不断的刺激着,君念之口中的声音渐渐小了些,紧闭着的眼也是缓缓睁开,迷离的瞧着前方,身上的中衣,早就已经被一身冷汗给打湿了。 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绵软无力。一直守在床边的两个丫头瞧见君念之终于醒了过来,都是激动的落泪。 “小姐,你终于醒了,真的是要吓死奴婢了。” “君念之愣愣的:“我怎么了吗?” 霏儿哽咽着:“小姐,你是不知道。你刚刚一直在喊着我不要跳,白毫不要走。也叫嚷着玉儿,奴婢以为你是犯了梦症,生怕你是惊厥过去了。” 白毫紧紧的握住了君念之的手:“小姐放心,我们不会走的。小姐在那里,我们就在那里,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小姐的。” 君念之鼻尖也有些发酸。 她原来又梦到了那些过往的事情吗? 霏儿当初被君之瑶的人推下城楼,被马匹碾碎,尸骨无存的确是她心中永远难以忘却的一道坎。 而白毫……君念之一想到白毫的下场,胸腔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翻滚着。 白毫也是极为忠心不二的奴仆,当时她位居皇位,君成弘开口向自己要白毫。而她当时已经有些坐不稳皇后这个位置了。 白毫为了自己,希望能够争得君成弘的支持,在自己反对的情况下,毅然是成了君成弘的妾室。 她曾经以为,君成弘就算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就算不能给白毫名分,起码会善待她。 可是,当她再度见到白毫的时候。白毫已经被削去了手脚,放入花瓶之中,做成了美人壶。她当时几乎发疯,可是却无可奈何。 君家是她的母族,为了能够坐稳皇后之位,她必须要忍下这些事情,即便牺牲掉了白毫。 玉儿…… 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在君之瑶入宫之后的第一个雨夜,薨逝在了那一场雨夜之中。 前世,她失去了几乎所有她珍视的人,这一辈子,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她要将所有人,都护住,一个都不能没有。 手,紧紧握住了白毫和霏儿的手。 “嗯,你们都没走,真好。”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霏儿那边也是起身去小厨房准备熬一碗安神汤过来,让君念之安眠。 而君念之瞧着霏儿离开的背影,却是若有所思。 她已经许久没有梦到过前世的事情了,而这一次,却毫无预兆的又梦到了那些过往。而且她沉迷其中,还一度醒不过来。 这一切,究竟是意外呢?还是巧合呢? 君念之的眸底闪烁着一些光晕,就如同明明灭灭的烛火一般。 第237章 大哥来了 君念之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是总感觉那还是一团雾,遮遮掩掩的让她有些抓不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姐,怎么了吗?” 白毫心思极细,敏锐地留意到君念之面上的表情有些不同。 君念之垂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鸦青色的阴影。却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无事。” 霏儿那边很快也是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了,安神汤的味道并不算好,但为了让两个丫头安心一些。君念之也是喝下了。 “小姐放心睡吧,奴婢在你床前候着,保证让任何牛鬼蛇神都不能再侵袭到小姐的梦中。” 君念之笑了笑,闭上了眼睛。能够感受到两个丫头候在一边,然而即便是喝下了安神汤,她却也再也没有了睡意,为了不让两个丫头担心,也只能一直闭着眼睛。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眼底是一片早已预料到的淤青。 霏儿瞧着有些心惊:“小姐这看来还是没有休息好。” 说着话,也是又取了些脂粉盖在了君念之眼底的乌青之上,只是一夜没有睡好而已。但是君念之整个人看起来却憔悴极了。 原本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此时瞧着也有些无神了。 刚刚是画完了妆面,收拾好了衣裙,白毫神色复杂的走了进来。 君念之道:“怎么了?” 白毫开口:“小姐,大少爷来了。” “大哥来了?” 霏儿也是忍不住眉心一跳:“最近大少爷是怎么回事,来小姐院子的次数还挺频繁的。不过每次来了,也只是坐一坐罢了,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又走了。怎么今日又一大早的过来了?莫不是有什么谋算不成?” 君念之瞧着霏儿一本正经的抱怨,也是忍不住有些失笑。 只是,霏儿所担心的事情,她也何曾没有想过。 虽然从来没有明面上的说过,孟涵雅被禁足荷香院的事情与自己有关。但是君成弘已经去见过孟涵雅了,凭着孟涵雅对自己的恨意,就算没有实质性证据,只怕也将这件事情栽在自己头上了。 一个几乎与他们结下滔天仇怨的人,而君成弘现在的表现,就太过的平常了,虽然她知道君成弘的心思和手段皆在孟涵雅之上,可这份心性就实在是太过难得了。 “大哥,来是做什么,可有说?” 白毫点头:“大少爷说,从任职地回来,专程带了些当地的野味特产。其他几个院子都已经尝过了,就小姐这边没有尝过,所以专门是让厨房将野味做成了菜式,想让小姐尝尝。” 君成弘能有这么好心吗?君念之听着那话,总归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等着收拾好了,到了用餐的偏厅。只见君成弘已经是坐在了那里好整以暇的等候着了,一身玉色的长衫更是衬得身形挺拔,那一张侧脸都带着勾人的神魂。 君成弘身边站着一个贴身的下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瞧着竟然是真的要送菜品过来。 听见动静,君成弘回头。君念之向着君成弘行了一礼:“大哥,精神头可真是好,竟然这么早就过来了。也不提前知会妹妹一声,让大哥一直在这里久等着,倒显得妹妹不知尊卑了。” 君成弘只是摆了摆手:“你我本就是兄妹,何必说话如此生分。兄妹之间互相等候一阵,也是理所应当。” 向着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很快领悟,将食盒打开,将其中的菜色全部放到了桌子上。 君念之的胃口并不大,所以平日里的早膳也只不过是两碟小炒,加上一碗白粥和一个包子罢了。比着府中其她小姐的,她的餐桌上向来都是较为寡淡的。 而君成弘的这几道菜摆上来,她那原本并不算小的用饭的桌面,竟然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君念之坐下,君成弘倒是极为热络地说着:“这几道菜,在京城可不多见。妹妹应当是没有尝过,所以特地是做了些,来让妹妹尝尝。” 那几道菜,君念之大致的扫了一眼。漠北国吃的多以甜辣为主。而君成弘端上的那三道菜,一道是汤,其中的配料极为的丰富,一时倒是让人看不出来是什么材料。 而另外两道是鱼和一种时蔬,烹饪的方法都是以清蒸为主,那条鱼只瞧见上面一层浅浅的油花,放了些姜丝去腥,竟然是再看不见任何其它调味料。 “妹妹怎么不动筷子呢?”君成弘面上疑惑不解:“难道,这三道菜,一道都没有合二妹妹胃口的吗?” 霏儿和白毫互相瞧了一眼,君成弘是孟涵雅的嫡子,孟涵雅被自家小姐害得还在荷香院中禁足呢。而君成弘现在还一脸温和的上门送菜。 那三道菜,誰知道会不会是下了毒,想要将君念之给毒死呢。 君念之只是微笑着瞧着君成弘,勾起一丝笑:“大哥,既然说这三道菜在京城之中极为少见。那可否细说一二,让妹妹开开眼界,这有何不同呢?” “二妹妹既然有如此的兴趣,那么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君成弘眼中隐隐有冷光闪过,目光落在那一碗汤上:“这三道菜都是稀罕物,但真要说稀罕,那这汤的食材才是罕见。妹妹可瞧得出来这是什么食材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 “是碰角。” “碰角?” 霏儿和白毫都是愣了一下,皆是闻所未闻。 君念之忽然间有些明悟了,不等君成弘开口,已经是道:“碰角,是漠北国边陲小镇一种特有的动物,其形如猪,但其肉质比猪肉更加细嫩,一生经历,出生,成茧,破茧。碰角,一窝能产下五只碰角。可是在它们破茧的时候,却要以吃掉同窝的其它同类已支撑自己的营养,方才能够继续存活下来。所以碰角这种动物,既血腥又稀少,这种东西,在京城之中,的确是极为的少见。” 君念之舀了一碗碰角汤,放入碗中。 霏儿和白毫刚刚想拦,君念之已经端起汤碗,浅浅地饮了一口。汤 的确鲜美无比。肉质入口即化,仿佛无法留在唇齿之间似的。 君成弘有些意外地瞧着君念之,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极为僵硬。君念之则也舀了一碗汤,放在了君成弘的面前。 “想来大哥在任职之地,已经享用过如此美味了。但是既然大哥是来陪妹妹用饭的,哥哥也一定要多喝两碗哦。” 第238章 竟然中毒 这一顿饭,用得极为微妙,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等着用过饭,君成弘也已经是离开了。 霏儿担心道:“小姐,要不要请苏钰过来,帮你查一下身体?” “不用,他没那么傻,会在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情上来害我。”君念之吃了这顿饭却只觉得愈发的有些累了。 君成弘一边用饭,一边问着一些可有可无的话。虽然她并不想回答,却也是提着精神应付着。 他今日过来,可能暗示的意味会更加的重一些。 只是,她将原本应该从君成弘口中说出来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了。 君成弘原本的打算,应当是想要用碰角的故事来敲打她一番。若是她不能乖乖为他所用,那么便只能落得一个被弱肉强食的下场。 只是她上辈子那么听话,不也落得一个被吃干抹净的下场吗?更何况,这一次,誰强,誰弱又如何说得好呢。 瞧了瞧那桌上的三份菜,虽然她心中确定君成弘不会明目张胆地来害她。但这三道菜,除了那一碗汤稍微用了一些之外,另外两道菜几乎可以说是原封不动。 稍微一思索:“还是叫苏钰过来一趟吧。” 白毫点头,转身出去很快又是回来。苏钰也跟在了身后。 君念之也没有拐弯抹角,将那三道菜推到了苏钰的面前:“苏钰,你看一下,这三道菜,是否有什么问题?” 苏钰点点头,取出一根银针沾染上一些药粉之后刺入了菜中。再取出来的时候,那银针没有任何变化。 苏钰仔细地检查了三根针,最终也是摇了摇头:“没有,这三道菜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君念之听罢,还是有种失落的情绪。 苏钰却也是瞧着君念之,面上不由的浮现出一丝担忧的神情:“小姐,可否让我为你把一把脉?” “当然。” 顾及这男女有别,苏钰在君念之的手腕之上隔了一层丝帕,才是将手搭在了君念之的手腕处。诊脉的时间不长,苏钰面上的表情却丝毫不敢放松。 将手再度收回来的时候,面上的神情依然有些沉重。 霏儿有些着急:“苏钰,小姐的身体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你刚刚不是还说,那三道菜没有问题的吗?” “菜的确没有问题,小姐的身体没有任何中毒的征兆。”苏钰说着话,却有些不情不愿:“可是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小姐的脉象虚浮,精神不佳,这不应该啊。” 平日里,苏钰在院子中的时候,时不时的便会来给君念之请平安脉。且还会做一些滋补的药膳,帮君念之调理身体,这些日子下来,君念之的身体一直都是极为康健才是的。 上一次请平安脉的时候,苏钰还记得极为清楚,君念之的脉象极为平稳。 可是这一次,君念之的脉象却极为奇怪,脉率无序,脉形散乱。但是这种无神之脉却又消失恢复成平稳的脉象。 这两种脉象相互交替,让苏钰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若真是无神之脉,那君念之目前应该已经是将死之人才是了,可君念之的神形,虽然看起来是憔悴了些。但是和将死之人,却是联系不上。 “脉象虚浮?”霏儿连忙道:“可能是小姐昨日夜里没有休息好,患了魇症造成的。” “魇症?”苏钰几乎下意识地就否定了霏儿的话:“这不可能,小姐的睡眠一向安稳。再加上平日里我一直调理着小姐的身体,神元稳固,怎么可能犯了魇症? 询问的眼神瞧着君念之。 后者无奈地点了点头:“昨天夜里,的确是如此。我做了很长时间的噩梦,霏儿和白毫怎么叫都是叫不醒我。而我醒过来之后,如果不是霏儿和白毫提及,我对梦中之事,是全然不记得的。而我再想入睡,即便是喝了安神汤,也一夜未眠。” “这可太奇怪了。” 苏钰低着头思虑了半天,还是觉得说不通。 “按理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而且按照小姐刚刚所描述的症状,那根本不像是正常情况下会出现的反应,除非是……” 苏钰和君念之猛然地对上了眼,异口同声道:“有人下药?” “小姐仔细想想,最近是否有什么可疑之人呢?” “若真说可疑,那似乎只有一人。”君念之道:“我的好大哥,君成弘。” 只是,君成弘每次过来,几乎都只是停留在正厅,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她的卧房。而且君成弘每次来,皆只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罢了,且都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因着君成弘的身份特殊,君念之对君成弘一向都是极为的注意。 若是在她那般的防备之下,君成弘还能够给她下药,那她真的有些佩服君成弘的手段了。 苏钰则是没有去想那么多:“小姐如今的脉象的确是不太好,甚至隐隐约约还有中毒的倾向,必须要尽快找到小姐中的究竟是什么毒,方才能够保住小姐的命。” 中毒二字说出来,君念之和霏儿白毫三人,脸色皆是变了变。 她们以为只是简单的魇症,苏钰最后竟然牵扯到中毒上来了。 君念之深深地瞥了一眼院子:“虽然君成弘自己不可能给我下药,但是也未尝不可能收买我院子中的人,做出这件事情,毕竟他是府中的嫡子。想要巴结他的人,自然是不少。” “霏儿,白毫。你们最近几日,帮我留意一下院子之中的下人,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的。若是有,立刻向我报告。” 霏儿白毫连连点头应下。 君念之看了一眼苏钰:“你和我去一趟我的卧房,既然我昨夜那般异样,那么要下毒必然是从我的房中下毒,你看你是否能够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男子进女子的闺房,这传出去又是一桩香艳话本。 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苏钰点头,君念之站起身,忽然却只觉得有些头晕眼花,又是猛地坐了回去。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第239章 何种手段 “没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又是坐了一会儿,才感觉心胸的那一口气顺了过来。但即便是已经画上了妆面,君念之的脸色,依然极为的难看。 “走吧,先去我的卧房,检查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纰漏。” 苏钰面上虽然担忧,却也知道,目前头等的大事,就是要治根。 走出院子的时候,君念之让霏儿搀扶着,几乎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了霏儿的身上。虽然身体不适是其中一点,但也有君念之自己的一些考量。 既然自己的院子中已经有其他人的渗入,那么不妨就让他们瞧一瞧自己的模样也是好的。 既然敢给自己下毒,那么必然是想要瞧见她痛苦不堪,香消玉殒。自己的今日的消息也正好可以借着那些人的口,传到她们的主子口中。 而她,也正好可以顺着这条线,抓出背后之人。 一路到了卧房前。 苏钰走了进去,先是嗅了嗅房间内的味道。是他专门调配的药香的味道,其中配了许多可以凝神静气的药物,且专门改动了香料的配方。 味道是清新的青草味道,香味清淡不浓烈。 苏钰直接先去检查了一下香炉,仔细的分辨了一下,那香炉中的香粉没有问题。香料的配比没有改变。 而后苏钰又是在计较可能被动手脚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查验了一番,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君念之道:“苏钰,可有什么收获吗?” 苏钰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我几乎将有可能被下药的地方,都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香薰,花瓶,书籍,脂粉。这些里面都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闻言,君念之皱了皱眉,只觉得心里面愈发的有些不顺畅了。 霏儿听的着急:“若是小姐这整个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任何问题,那是那里有问题呢?小姐从昨夜开始犯了魇症,今日你又说小姐可能是中毒了。只是一夜之间而已,事情若不是出在了这个屋子里,还能出在那里呢?” 苏钰心里面也是心急如焚。 而君念之却是因着霏儿的那句话,猛然间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霏儿却没注意到君念之的表情变化:“要不,将小姐房里的东西全部都给换一遍吧,虽然可惜了些,但是现在那里是心疼钱的时候?” 君念之心中思绪急转,当即是否定了霏儿的提议:“不行,若是我现在就将屋内的东西全部都换一遍。或许是可以将使我中毒的东西全部都清出去。但是这动静就太大了。而且我这院子里可能已经有被收买的眼线。一旦发现我有所察觉,只怕会再变手段。” 现在眼下的事情都还没有查清楚,若是对方再变了手段,那就更麻烦了些。到时候,敌在暗,我在明。一切就变得更被动了。 霏儿急的都有些想要哭出来了:“那咱们去告诉老爷?老爷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 “你以为我是君之瑶吗?”君念之只是浅笑着:“我现在尚还没有证据,而且连苏钰都查不出来,究竟是什么东西使我中毒。就算请了太医过来,只怕也会说我只是犯了魇症罢了。到时候一切便更难收场了。” “那这可怎么办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小姐……”香消玉殒吗? 后面的话,怕小姐伤心,霏儿只能是一边抹着泪,一边给咽到肚子里去了。 君念之瞧着两个丫头神色凄凄,却也是仔仔细细的想着霏儿刚刚所说的那句话。 “事情若不是出在了这个屋子里,还能出在那里呢?”君念之仔仔细细的念着这句话。 目光在整个屋子里面上下扫视着,总觉得这句话让她抓到了什么东西。 白毫听着君念之说叨着这句话,也是仔细的想着这件事情。 忽然间,君念之睁开了眼:“霏儿白毫,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从公中送进来的?” 是了,她的卧房是最为私密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她之外,也就霏儿和白毫会入内帮她打点一下。就算是她院中的一等丫头,也是不可能会让她们进入内院的。 如果内因找不到,那么便只能够找外因。 白毫很快也明白了君念之的意思:“小姐稍等,我这就去拿账本。” 公中属于府中掌管,各个院中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从公中拨下来的。府中偶有赏赐的时候,各个院中也相应的会有一些赏赐。除了必要的一些吃穿用度和银钱,公中再无贴补。 若是想要日子过的再滋润些,那就要靠自己,或者是背后的娘家了。 白毫很快就是捧着账本进来了,公中的每一笔入账,都被两个丫头好整以暇的记得仔仔细细。 太过前面的账目,自然是没有什么看得必要。只是将日期定在了君成弘回府之后的日子,开始一页一页的翻找。 而君念之一遍遍的看完,却也没有什么太过异样的东西。基本记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东西,虽然丞相府过日子比寻常人家要滋润一些,但是过日子却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零零碎碎的,也是不少。 “这上面记的东西,有没有什么是进了我房间的东西?” 白毫和霏儿闻言,立刻仔细的对了一下账本。 “有。”白毫点头:“前段日子,老爷受赏的时候,各个院子都是分发了些古籍,奴婢领回来之后便是放在了小姐的书架上。再有就是江南的官员送了一些江南特有的蚕丝缎,因着这蚕丝缎极为细滑。所以便是做成了被套,各个院中,分发了一床。小姐现在盖的便是那蚕丝缎。” 说罢,白毫也知道这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是将那书取了过来。 苏钰查验一番,摇了摇头:“这书没有问题,上面没有任何药物的味道。” 再看了一眼那蚕丝缎,苏钰也是极为谨慎的查验着,这东西的确如白毫所说的一般,极为细滑,恍若无物似的。而苏钰检查着那蚕丝缎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却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 第240章 入梦毒株 白毫的心也一点点地下沉,这床蚕丝缎是她经手拿进来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若是最后的问题是出在了这蚕丝缎上,那她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苏钰也因着前面一直没有查出来问题的根源,所以这一次也极为的慎重。 不仅在蚕丝缎的被褥上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之外,连整个床上的各个物件都查验了一番。再等到苏钰检查完,苏钰点了点头。 “问题找到了,果然是出在了这被套和枕套之上。” 苏钰一开始也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查,毕竟这些都是君念之的贴身之物,他身为男子的确是不便查验。再又想着这些都是白毫和霏儿负责,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便是理所当然地略过了。 听到终于是找出了问题所在,君念之也是松了一口气:“既然找出来了,可以确定上面是什么东西吗?” 苏钰点了点头:“这蚕丝缎是用蚕丝混合着天丝织就而成,上面应当只有简单的蚕丝的气味而已。可是刚刚我检验的时候,却是闻到了一些花果草木的气味。仔细判断了一下,基本可以确认,这蚕丝缎的织就过程中,应该是掺杂了入梦毒株的毒液。” “入梦毒株?” 苏钰点头,认真解释着:“入梦毒株是一种生长在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暗之地的植物,其形如同藤蔓,通体为黑色。其汁液带有毒性。可是因为它本身的特殊性,又有着极好的安眠效果。通常会用来给患有失魂症的病人服用,即便是这样,也需得注意药量,不然服用过多,很有可能会长眠不醒,陷入梦境之中难以苏醒。” 苏钰掂了掂那一床被子:“虽然正常来说,入梦毒株是要食用到体内方才能够最快见效。但是这一床蚕丝被中织就的量,少说也有上百根入梦毒株的藤蔓,所以只要一直盖着这一床被褥,那么即便是不食用到体内,每日闻着入梦毒株的气味,长此以往下来,也会起效。” 最为可怕的则是,入梦毒株本身的气味极为的微弱。哪怕是用无味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若不是这一次,用的入梦毒株的根茎和藤蔓组织实在是太多。气味聚集在一起,稍微变得有些明显了些。那么苏钰只怕还是难以察觉出其中的异样。 君念之忽然间一切了然,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便都是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便可以解释,为什么明明她和白毫,霏儿同样在这个卧房之中。可是霏儿和白毫毫无影响,只有她被梦魇缠身。 毕竟,和这一床掺入了入梦毒株的蚕丝缎,接触时间最长的只有自己。 在一旁听完了所有话语的白毫直直地跪在了地上,悔恨自责的泪意已经将那张小脸全数打湿。 “小姐,这床蚕丝缎虽然是奴婢经手领回了院中的。但是奴婢敢保证这蚕丝缎上被掺杂了入梦毒株的事情,奴婢是当真不知道,奴婢若是知道这床蚕丝缎会害了小姐如此,奴婢就算是把它给烧了,也绝不会将它拿进小姐院子中的。” 霏儿也是立刻跪下来为白毫求情:“小姐,你要相信白毫啊,白毫对小姐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此事定然是和白毫无关的。” 君念之有些忍俊不禁:“我只是中毒罢了,还没有被毒坏了脑子。如果是外人我可能还会迟疑二三,但是白毫的话,我绝对相信她与此事无关。你们两人起来吧。” 白毫和霏儿起了身,也是又哭又笑。 苏钰目光则是盯着那一床蚕丝缎:“小姐,那这床蚕丝缎,怎么处理?” “自然是留着,但是也不能从我的房间中拿出去。”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还只是刚刚冒了个头罢了,若是将这蚕丝缎毁了,才是真的打草惊蛇了。 “这蚕丝缎,若是我一直没有察觉,一直用下去,会如何?”君念之问道。 苏钰细细地想了想,回答得极为谨慎和仔细:“如果小姐一直盖着这一床蚕丝缎的话,小姐昨日已经有了中毒的迹象,那么继续用下去。应当是在五日之内,便会因为这入梦毒株的药性而夜夜噩梦难以安眠。十日之后,就会因其毒性的沉积,大脑逐渐失去思考能力,然后彻底入眠。这一睡虽然还有呼吸和心跳,却一辈子都再也醒不过来了。小姐会变成一个活着的死人。” “仅仅只是这样而已吗?” “小姐的意思是?” 苏钰有些弄不明君念之真实的意图。 “不,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君念之坐直了身子,望着那一床蚕丝缎,确实若有所思。 在查出这个蚕丝缎之前,她一直以为这个事情是君成弘所为。毕竟这偌大的府邸之中,若说和自己有仇之人,抛开孟涵雅一支,她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 但是这种做事的手段却并不像君成弘的行事作风。 入梦毒株的效果,如果只是让她长眠不醒的话,那君成弘就未免有些太过善良了。 按照君成弘前世的做派,他应该是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是。 君念之的眼眸之中,暗光流动。 “看来,这府内的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复杂一些。我还是那么招人恨呢。” 霏儿一惊:“小姐的意思是,这个事情不是大少爷所为?” “我现在,也不能确定。” 但是她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就算君成弘没有掺和进这桩事情中,他们二人也不可能平和度日。 只是,这一床蚕丝缎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整个局却做得极为巧妙。 如果她的身边不是有着苏钰在的话,只怕她这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君念之开口:“苏钰,这入梦毒株的药效,能否化解掉?” “可以,我回去配置一些药液,浸泡之后就可以消除掉入梦毒株的毒性。” 君念之点头道:“好,那你便去做吧,这个事情做得越快越好,霏儿,白毫。院子里的人,你们依然帮我盯着,这一次,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霏儿和白毫应下,君念之透过窗户,瞧着渐渐变得昏暗的天际,仿佛是一张网似的。 至于最后是能捕获猎物,还是作茧自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好。 第241章 富贵荣华 接下来的几日,君念之依然一如往常,到了时间便起床洗漱吃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无事的时候,便看书练字,休养生息。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只是每日要在明面上示人的时候,君念之都会让霏儿将她的妆面画得再憔悴一些。 每天瞧着镜子中一点点变得憔悴的自己,君念之都挺赞赏霏儿的手艺。虽然霏儿平日里的表现都有些粗枝大叶,但是有时候却也有着自己极为细心的一面。 这憔悴每日逐渐加深的过度,都画得极为栩栩如生。 那一床蚕丝缎,在经过苏钰专门配置的药液浸泡过之后,重新用了起来。任何人看过去,都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 君成弘依然一如既往的来,而每日的到来,都会选择在用饭的时间点过来。而每次的到来,君成弘都会带上几道菜色过来。 每一道都是精心烹制,不论是在卖相还是味道上,即便是比着宫中的御膳也是差别无二了。 对于君成弘,君念之每次都是会心中多加一分提防。每一道菜都是在君成弘用过之后,她才会象征性的夹几筷子。 君成弘每一次的到来,表现的都极为的正常,仿佛真的就像是一个极为体谅妹妹的哥哥罢了。 而这种种的正常,只会让君念之觉得一切愈发的不正常。 在一日送走君成弘之后,连霏儿都有些忍不住怀疑了:“小姐,这大少爷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啊?这都连续三天了,大少爷几乎每一日到了用饭的时候,都会带着菜色过来。难道真的是我们想错了大少爷?其实他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吗?” 君念之拈起当季的莲子,已经被剥了皮,去了苦涩的莲心。送入口中,只有淡淡的清甜和微微的苦涩。 “你相信吃惯了肉的狼会突然间改吃素吗?” “好像不会。” “那不就是了。”君念之失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你已经知道本性的人。若是他一直做出什么异样之举,那么就绝对不能够掉以轻心。” 瞧了一眼那桌上的菜色。 “请苏钰过来吧。” “是。” 霏儿下去,很快便是带着苏钰回来了。 苏钰瞧了瞧,一切便也了然于胸,极为熟练的拿出银针沾染上药粉对君成弘拿来的三份菜一一进行检查。 虽然每一次君成弘拿来的菜色,都会在君成弘吃过之后,君念之才会下筷子。但是有些时候小心驶得万年船,在这迷雾层层的后宅之中,处处都得小心。 待等到苏钰将一切都检查完,摇了摇头,将银针洗净收好:“今天的菜色,依然没有任何问题。” “那便罢了,将那些菜撤了吧。” 一旁候着的下人点头称是,很快将桌上的残羹剩饭给收了下去。刚刚是没有坐一会儿,外面的下人便是进来通传,梦姨娘过来了。 君念之点头,让其进来了。 自从孟涵雅被禁足荷香院中之后,梦姨娘在府中的恩宠便是如日中天,虽然底下还有几个其她的姨娘,却都成了摆设。 以前孟涵雅执掌府中中馈的时候,被孟涵雅压着,像是不存在似的。 如今梦惜莲这样一个君易槐的心尖上的人在,更是轮不到她们出面了。 梦惜莲带着下人便是进来了,一身华裳锦缎光彩夺目,那一双眉眼顾盼生姿,虽然少了几分显贵人家的端庄之气。但是男人却总是能被这秋水盈盈的一双瞳子给迷的神魂颠倒。 身上处处,皆是精心装点,那里还看得出来曾经戏子一丝一毫,倒是真的和过去挥别的干干净净了。 身后跟着樱桃和荔枝,两个丫头手上提着食盒一路走了进来。 “见过二小姐。” 梦惜莲再如何得了君易槐的宠爱,放在明面上说,她的身份却依然只是一个姨娘罢了。姨娘见着府中的小姐,身份自然还是不如的。 君念之摆了摆手,梦惜莲也是起了身。 “梦姨娘最近怎么得了空到我这边来看看呢?我以为你应当是一门心思放在我父亲身上才是。” “瞧二小姐说的这话……” 梦惜莲摆了摆手,樱桃和荔枝便是识趣的将食盒中的餐点给拿了出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菜,只是两碟样式精巧的甜点罢了,且颜色呈清爽的绿色,看着都是给人一丝丝凉意。 “最近天气炎热,便是做了两碗我们江南那边的凉粉,带来给二小姐尝尝。又是知道二小姐喜欢红豆,所以昨夜里就备下了,然后用石磨一点点磨的极细,还望二小姐能够喜欢呢。” 梦惜莲言语之中满是讨好,亲自端起一碗凉粉,递到了君念之面前。那架势,似乎君念之若是不接过去,她就准备一直这么举着似的。 这种事情,本应该下人来做。梦惜莲这般做法,虽然是巴结讨好的意味,却也有些自降身价了。 君念之接过,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梦惜莲的手腕。但是很快又将目光给收了回来,一切发生的很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那凉粉被冰保着,碗壁还带着丝丝的凉意。 “梦姨娘,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做就是了。如今你可是父亲身边最宠幸的姬妾。” 梦惜莲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小姐这话才是折煞我了,老爷只是偶尔到我院中小憩罢了,最宠幸也实在不敢当。” “梦姨娘自然当得。”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那鬓发间的钗环首饰:“光是你发鬓间八宝蝴蝶金簪,便是价值不菲,工艺绝然。而你耳边缀着的那一对宝石流苏点翠耳铛,更是价值千金。再说你这一身衣裳,用的也是极好的柔光锦制成的。这般待遇,你在这府中当得第二,谁人又敢当得第一呢?” 梦惜莲脸上隐隐有些得意之色。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的肚子:“梦姨娘放心吧,既然你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想来这些荣华富贵不会只是过眼云烟的。待等到你将孩子平平安安的诞下,你的好日子就还在后面呢。” 梦惜莲怀孕的消息,来的又快又急,却也给府中有些阴郁的氛围带了一丝喜色。 君易槐喜的眉飞色舞,君念之听罢,却依然只是静静得看着书,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第242章 她有异心 梦惜莲闻言,也是抚着肚子,面上的神色极为的复杂:“我这肚子中虽然怀了子嗣,但是却怀的极晚,大夫人腹中的孩子只怕会比我先一步出生,且我又身份低微,就算能够生下这个孩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只怕在府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君念之只是静静的听着,一口口浅浅的吃着凉粉,却没有接梦惜莲的话。 梦惜莲瞧着,目光也是扫了一眼身后的樱桃,随便寻了个借口,便是让荔枝带着樱桃回桃思源取东西去了。 等到这屋内,再无其他人的时候,梦惜莲才是再度开口。 “二小姐,当时我入府是你给了我机会。既然如此,你不如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一回吧。” “再帮你一回?” 君念之淡淡的笑着,却没有看梦惜莲:“梦姨娘本身就是个聪明人,自然有自己的法子,何必来与我说这事?” 更何况,她与梦惜莲之间,本就是因为利益纽带联系在一起罢了。她也没有那闲情逸致去做什么大善人,毕竟……好人不长命。 “二小姐此话说的,我只能是羞愧至死了。我只是一个微弱女流罢了,又能有何种法子呢。二小姐若是不帮我,等着大夫人生下腹中的孩子,再解了禁足,那又怎么会有我的好日子过呢?”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把孟涵雅肚子中的孩子给除掉?” 梦惜莲面色带着微微的冷意,那一张漂亮的脸蛋也变得阴冷无比:“二小姐,我们一直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大夫人腹中的孩子生下来,那么二小姐的日子只怕也是不会好过。既然是这样,那不如让她生不出来。” “毕竟如今的荷香院中,也没什么大夫人的贴身心腹。她如今又是有孕之身,必然身子更加笨重。出了任何意外,腹中的孩子保不住,那也是她大夫人自己没本事,能怪的了谁呢?” 说完,梦惜莲仔仔细细的瞧着君念之,脸上满是期盼。像是恨不得君念之现在立刻马上就答应她似的。 “这……”君念之皱着眉,似乎在很认真的想着这件事情似的,许久才是道:“将事情做的这么绝,似乎不太好吧。” 见着君念之被自己的话给影响的有些动摇,梦惜莲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很快又将那份失望给压了下去。 连忙道:“二小姐,你要想想,若是孟涵雅真的产下子嗣,大夫人再回到曾经的风光。那我们曾经的辛苦岂不是付诸流水,咱们那样算计大夫人。她再一出来,那报复的手段,只怕是会更加狠辣。” 梦惜莲的话像是真的打动了似的。 “你让我想想,此事须的从长计议,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梦惜莲知道此事说来也不是一件小事,若是逼急了,只怕会适得其反。便也是不再说什么,两人又是坐着喝了些茶水,等着荔枝和樱桃回来,梦惜莲才是离开。 君念之的指尖又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的瞧着梦惜莲离开的背影。 “小姐,怎么了吗?” 君念之轻笑着:“我是在想,我究竟给梦惜莲的是什么印象。竟然会让她觉得,凭她的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动我。” 霏儿怔了一下:“小姐的意思是。” “恐怕,梦姨娘已经有了异心了。” 白毫在一侧也是惊愕了一下:“梦姨娘?不会吧?梦姨娘能够有今天,皆是得了小姐的帮扶。梦姨娘不心存感恩就算了,怎么可能背叛小姐呢?而且,在大夫人那件事情上,她梦姨娘也有参与,若是她背叛了小姐,那她以为自己就能够独善其身吗?” “这世间的事情,谁说得好呢。”君念之道:“因为我刚刚留意到她的手腕上戴了一枚镯子,有点特别。” 梦惜莲极为得君易槐的喜欢,所以这府中的赏赐,向来都是最好的先拿到桃思源去。而她那一身的锦衣华服和满头的金钗玉饰,也恰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而她手腕上的那一支镯子,却有些不一样。虽然那只白玉镯子看着品质也极高,价值定然也是不菲。但是却和君易槐赏赐的截然不同。 那玉料,君念之虽然没有触摸,但是前世的时候,在各地上供的时候。她见到过一次那种玉料。 白光玉,此玉质地坚硬,次级一些的白光玉,玉料之中多少都会有些水线。而最为顶级的白光玉,则是通体白净,没有一丝瑕疵,能够做到真正的美玉无瑕。 而梦惜莲手上的那一枚玉镯,却也正是最顶级的白光玉镯子。 可是,说巧不巧的是,顶级白光玉的产地却也恰好是来自君成弘外放任职的那个小镇。 君成弘拉拢人心,各个院中皆会送下赏赐,自然是不假。但是梦姨娘却将那镯子堂而皇之的戴在了手腕上。 这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要么她真就是无心之举。要么…… 后面的那个结果,君念之倒是希望自己想错了。梦惜莲是个聪明人,但是最好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君念之道:“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刚刚她在说到劝服我去堕掉孟涵雅腹中的孩子的时候,她见我好像答应了她的想法,眼底闪过了一丝失望。” 霏儿和白毫离得远了,自然是没有瞧见,但是听着自家小姐这么一说。很快也是发觉了这话里的问题。 霏儿疑惑道:“如果梦姨娘,真的是和小姐处于一个战线的话,那梦姨娘听见小姐被自己说动,应该是开心才对,她为什么会失望呢?” 白毫也是道:“难道说,梦姨娘,其实不希望小姐堕掉大夫人腹中的孩子吗?”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她今天过来说了这么大一长串话,究竟又是意欲何为呢? 君念之思虑着,也一时看不清这一出局中的戏码了。 但是,现在可以确信的一点是,梦惜莲的确是有异心了,甚至将算计的心思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至于,梦惜莲究竟意欲何为,身后是否还有其他人联手,还要再留意一番才行。 第243章 必须要她 梦惜莲一路回了桃思源,眼底却是一片阴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樱桃被刻意支开,荔枝讨巧的端着一杯茶,放在了梦惜莲的手边:“姨娘,可是二小姐没有答应?” “她似乎被我说动了。” “这……” 荔枝也是低头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看来,那一日二小姐与大小姐所言的,并非只是气话。原本咱们还想着,大夫人被关在荷香院中安心养胎,那肚子中的孩子应当是会万无一失才对。但,若是那二小姐出手的话,这事情又有些不好说了。” 荔枝的话让梦惜莲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一些。 那一日,君念之从她的院子中离开,却是落了一方帕子在她的院子之中。她看到之后便是拿着那帕子跟了出去,想要将那帕子给还了。 但是走到半道,就听见了君念之和君之瑶之间的对话。 君念之那话里,明里暗里要对孟涵雅腹中孩子下手的意思,虽然没有表明,但是那话里话外却都是隐隐的表明了那些意思。 “我就是布确定这一点,所以我今日才是专门去试了试君念之。我本想着,她就算再怎么受了磋磨,大夫人如今变成这样也差不多了,她总不会真的对孟涵雅腹中的孩子下手。但是我却只是说了几句,她竟然真的有被说动的意思,看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心狠手辣的多。” 梦惜莲抚摸了一下肚子:“原本我还想着要借大夫人那腹中的孩子来助我稳固恩宠呢,若是让君念之就这么坏了我的事情,又怎么能行。” 荔枝瞧着梦惜莲的肚子,也是眉目之间尽是担忧之色。 梦惜莲怀孕的事情,在府中已经传开了。君易槐在桃思源歇的次数不多,却这么快就传来了好消息。整个府邸都是多了几分喜色。 君易槐也因着府中接连传来子嗣的好消息,眉眼间的皱纹也是舒展了许多。 且梦惜莲这府中的孩子,因着昆黎的缘故,君易槐更是极为的看重。和对待孟涵雅的态度截然不同。 君老夫人也因着梦惜莲传来了怀孕的好消息,对梦惜莲的态度发生了些变化,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是差使着身边的嬷嬷每过一段时间,便是送一些安神养胎的补品过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跟在梦惜莲身边多年的荔枝却是极为的清楚,自家姨娘是不可能再怀得上孩子了。当初梦惜莲还在戏班唱戏的时候,就和一个男子有过一场露水情缘。 那男子信誓旦旦的说会来给梦惜莲赎身,并娶她为妻。但是最后等来的却是男子在约定的日子,另娶她人。 梦惜莲受不住那打击,得到消息的当日,情绪波动之下,便是流产了。当时梦惜莲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了雏形,如此流产,最后险险的保住了一条性命,大夫却也是说,再也生不了子嗣了。 荔枝指了指那桌子上摆着的君老夫人一大早又是差人送过来的补品,也是愁云满面:“姨娘,这东西每日都还是要消耗一些才成,老夫人那边一直有人盯着这事儿呢。若是账上的出入不对,只怕会让老夫人起疑。” 梦惜莲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瞧着那桌上的东西,此刻只觉得烦闷。 人只要撒了一个谎言之后,后面便是要拿无数的慌去圆。她当时只是听着孟涵雅怀孕的消息,才是动了这个念头。 她自己怀不了孩子,但是在这府邸之中,女子的容颜却不能保她一辈子荣华富贵。只有生下子嗣,才能有个依仗。 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孟涵雅的孩子就是最好的一个机会,如今孟涵雅被君易槐厌弃,到时候孟涵雅生子的时候。她可以收买一个相熟的稳婆,来一个偷龙转凤。 到时候孩子到了她这边,她的下半辈子才算有了着落。而且这本身就是君易槐的血脉,就算有人对着孩子的出身有所质疑,滴血验亲她也没有任何好怕的。 君念之虽然助了她,她很感激。 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想过更好的日子,又有什么错呢。 梦惜莲道:“将这些补品,乘着夜里无人的时候,悄悄的拿到外面的药材铺子去卖掉,后面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记得事情做的小心一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是,奴婢知道的。” 荔枝将桌上的东西收拾着,梦惜莲坐在边上,手指又一下没一下的触摸着小臂上那只白光玉的镯子,心中却像是含了一块蜜糖似的一般甜。 当瞧着那一堆锦盒之中,放着的一支人参时,开口道。 “将那支人参留下,其它的都拿去卖了吧。” 荔枝愣了一下,但是瞧着梦惜莲摩挲着的那支镯子,却也是心中了然。连忙是应了下来,留下了那支人参,将其它东西全部都给拿走了。 梦惜莲拿起那人参看了又看,听着送过来的时候,说这是已经有百年之久的老参了。对身体的滋补自然是极好的。 想着,君成弘这连着几天,都是熬夜看着各种卷宗,定然是劳累极了。这人参拿来给君成弘熬点参汤补补气血,定然是极好的。 心中欢喜着,再一瞧着手腕上的玉镯,心中倒是记起了刚刚自己从海棠阁回来。 背上不自觉的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实在是有些太疏忽了。竟然将君成弘送给自己的镯子戴在了手上,也不知道君念之有没有瞧见。 或者,瞧见了又是否认出来了这镯子。 心中各种念头不断的转换着,自己这镯子一直戴的隐秘,且白光玉,君成弘只给了自己一份。这玉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少见,就算君念之见着了,应当也是认不出来吧。 心中这般想着,却也是将那玉镯给褪了下来。如今局面还未稳定,只有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她就算再如何心中欢喜,也须的小心翼翼的隐藏着,不能再表露出来了。 天色渐渐的暗了,梦惜莲坐到了梳妆台前,瞧着镜中的那一张脸,拿起眉笔,一点点的勾勒着眉形。 第244章 追求刺激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樱桃将晚饭摆上了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梦惜莲瞧了一眼樱桃;“今晚老爷不回来吗?” 樱桃恭敬地道:“回梦姨娘的话,老爷今晚因着朝中几位好友设宴,所以便不回府中了。定然是要歇在同僚府中的。” “哎,老爷怎么总是这样。”梦惜莲嘴唇微微嘟起,像是极为抱怨似的:“罢了罢了,老爷毕竟公务缠身,若是因着我们这些小事儿,让老爷还心中有所惦念便也是不好了,直接用饭吧。” 樱桃的目光再梦惜莲身上流转片刻,心中对于梦姨娘的识大体极为满意。 梦惜莲吃着饭,便是在一旁布着菜。而樱桃没有注意到的则是梦惜莲那掩藏下来的那一抹笑意。 哼,不回来最好,她可是巴不得君易槐不要回来。一想到身边躺着一个老男人,她就忍不住有些作呕。 用过晚膳,梦惜莲早早的便是沐浴休息了。吹了灯,卧房之中漆黑一片。原本一直关着的门忽然打开一个缝隙,一个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梦惜莲压低了声音道:“荔枝,是你吗?” “姨娘,是我。” 得到了回答,梦惜莲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将荔枝拉到了身边:“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你可有和君成弘说,我今夜会过去?” “说了的,姨娘放心。大少爷说了,今晚会等着姨娘过去的。” “不要叫大少爷。”梦惜莲微皱了眉头:“没人的时候,就叫君成弘就是了。大少爷,大少爷的,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是是是,奴婢错了,奴婢说错话了。” “快,把你的衣服脱给我,我和你换一下。在我回来之前,你就躺在床上躺着,我已经吩咐了樱桃,我今天有些累了睡得早,不要进来打扰。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荔枝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但是在梦惜莲的催促之下,却也不得不解下了府中丫鬟的外裳。 梦惜莲满脸的兴奋之色,很快将荔枝脱下的外裳给穿好了,吩咐了几句便是出了门。 一路上,梦惜莲刻意的将头给低垂着。府中虽然下人众多,但也都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各个都打着哈欠,也都没太注意梦惜莲的动向。 君成弘回到府中之后,由老夫人安排歇在了云书楼。 离得越近,梦惜莲的一颗心便是跳的越快。云书楼外有下人把手,但是瞧见梦惜莲拿出来的君成弘的令牌,也没有多问,便是将人给放了进去。 轻车熟路的进了君成弘的卧房,推开了门。 只瞧见君成弘站在书桌前,看着长案上的文书。似乎是刚刚沐浴过的模样,身上只是着了件中衣,一旁的烛火映照着面容愈发的俊美。 一头黑发还带着水珠,简单的披散在身后,俊朗又魅惑,瞧得人移不开眼睛。 梦惜莲一步一步,压低了声音走过去。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呢。” “讨厌,人家把声音都压的这么低了,你竟然还是发现人家了。”梦惜莲扮着娇嗔,温香软玉的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整个贴在君成弘的身上。 “这连着几日,你都不和我联系。你这心里面,未免也太狠了些吧。” 君成弘将梦惜莲在胸口挠着的手指头拨开:“你现在旁边坐一会儿,我还在看八皇子寄给我的书信。” 语气生冷,梦惜莲也只得识趣的坐到了一旁。等着君成弘办完正事,侧撑着脑袋,瞧着君成弘一脸正色的审视着书卷的样子。 当时,自己应该就是被君成弘的这种认真的模样给吸引住了吧。 看着君成弘的侧脸,梦惜莲不由的想到了君易槐,只是君成弘更加的年轻。有着更加鲜活有力的肉体,一想到被驰骋着的感觉,梦惜莲只觉得身子又是有些热了。 脑海中,不自觉的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在屋中正吃着点心,听着孟涵雅的儿子来拜见,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个没站稳,脚给扭了。 君成弘进来,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凶神恶煞,要打要杀的样子。反而是温柔体贴的褪去了她的鞋袜,帮她上药,一点点的揉开脚上的淤血。 女子的脚,轻易不能给外人看。那一次的意外将一切都引向了不同的方向,梦惜莲知道,她荣华富贵要,年轻男人她也要。 日日一个枯槁的老男人再爱自己又怎么样,却让她守活寡,她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还未盛开,就衰败了呢。 脑袋里想着事情,连君成弘什么时候合上了书卷,坐到了她身侧,她都不知道。 知道君成弘将她揽入了怀中,她才是回过神来。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么晚了你还敢来。” “既然追求刺激,那不如贯彻到底咯。” 梦惜莲环住了君成弘的脖颈,感受着男人年轻的身躯:“更何况,你连你父亲的女人都敢染指,说胆大包天,我可不如你呢。” 君成弘将梦惜莲的腰身搂住:“我父亲早晚都是要死的,我父亲的一切都会由我来继承。你是我父亲的东西,那么早晚也是我的东西,既然是这样,不如让我早点继承了你,又有何不可呢。” 危险而又霸道,梦惜莲几乎要迷醉在君成弘的攻势之下。 君成弘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又是满眼深情神色:“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么样了?” “我能不照办吗?” 梦惜莲娇嗔着:“我可是将我的后半辈子都交托在你身上了,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天了。当然是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 “那就好。”君成弘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隔几日你便要去一趟君念之的院子里,一切都自然一点,君念之心思可沉了,你可千万不要让她看出了你有什么问题。” 想到君念之,梦惜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绝对不会在君念之面前露出什么马脚的。” “不过,你会保护我的吧。”梦惜莲望着君成弘:“毕竟,我腹中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啊。” 第245章 云里雾里 君成弘的手抚在梦惜莲的小腹上,君成弘虽然是文官,但是漠北城的男子皆是有习武的习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一双大手,手指上也结了些粗粝的茧子。 一下下的抚摸着梦惜莲的小腹,眼底各种情绪翻涌着。若是此时梦惜莲抬头和君成弘对视,便会发现,他那眼底有太多太多的情绪,但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君成弘将梦惜莲拥的更紧了一些,那么的用力,像是想要将梦惜莲给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当然,你放心,我就算负了天下人,也不会负了你的。” 一双唇吻在了梦惜莲的唇上,将梦惜莲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全部封于了唇舌之间。梦惜莲本就心悦君成弘,被男人这般的撩拨,一时间也是心乱如麻,什么理智都是不存在了。 君成弘的手指滑入梦惜莲的衣物之中,很快梦惜莲便是不着寸缕,火光照在梦惜莲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更是先出如同玉一般的光泽。 美人在怀,声音带着诱惑,很快便是一屋的春意盎然。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梦惜莲才是重新收拾好自己,小心翼翼的从君成弘的云书楼离开了。君之瑶刚巧走在云书楼的外侧,身边的白茉正提着宵夜。 梦惜莲一路上低着头,也是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君之瑶站在那里瞧着刚刚一闪而过的梦惜莲的背影,虽然那人穿的是一身下人的衣服,不过君之瑶却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看错。 梦惜莲那一张令人生厌的脸,她只是看一眼,就深深的刻在脑海里了,又怎么能忘得了。 君成弘对自己说,他有自己的谋划,一切只需要等着看最后的记过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听着那话,君之瑶当然是乐的轻松闲散,但是快一个月过去了。君念之依然是好好的,甚至梦惜莲也没有什么损失,她才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提着精心备下的宵夜,君之瑶此次过来,一是知道君成弘今日刚刚回到京城之中,与各色人物交际,比较繁忙,且八皇子也与哥哥互通书信,两人商讨的内容极为的重要,这个时候大哥定然是还未歇息,她也正好送些安神的宵夜给大哥补补身子。 二来,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想向大哥探探口风。 究竟君成弘是如何谋划的这个事情,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结果她漏夜前来,却是瞧着梦惜莲从大哥的院子里出来。她愈发的有些看不懂了。 进了云书楼,敲了门,听着了君成弘的响声,才是推了门进去。 君成弘正坐在书案前,一身中衣,外面披着一件宽大的袍子。表情餍足,慵懒的像是一头豹子一般。 “妹妹怎么还不歇下,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君之瑶从食盒中将那炖盅给取了出来,放在了君成弘的面前,温言道:“瞧哥哥说的这话,我这不是瞧着哥哥最近日夜劳累,怕你熬坏了身子,所以特地给你送些滋补的宵夜过吗?这可是炖了十几个时辰的是虫草炖花胶,哥哥快些趁热吃了吧。” “你先放在一侧吧,我还差一点,将这书卷看完。我看完了,就喝。” 君之瑶清楚自己这个哥哥是有多固执,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说也是不会改。便是将炖盅放在了桌子上,在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而刚刚走了没两步,却是感觉脚下似乎踩了什么东西。 弯下腰,将东西捡了起来一看,当即是脸上一红给扔了出去。那不是别的,正是一件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那肚兜还带着体温的热意,显然是刚刚从身上脱下来还不久呢。 “哥,你房里刚刚来了女人?” 君之瑶再一想到,刚刚从云书楼像做贼一般离开的梦惜莲。 那一张娇花一般美艳的面孔,此时因为心中的猜测而有些扭曲了。 “那个女人不会是梦姨娘吧?” “女人?”君成弘只是不屑一顾的冷笑出声:“她只不过是,见着男人就忍不住直摇尾巴的母狗罢了,少在我面前提她。” 没有否认,等于是承认。 君之瑶立刻是站起了身子,尖叫着:“你是不是疯了?那可是父亲的女人,而且还是她害的母亲被禁足在了荷香院。这件事情要是被父亲给知道了,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你可以将声音再提高一点,这样的话,想来父亲很快就会知道,我动了她的女人了。” 君之瑶听完,连忙捂住了嘴,瞧着君成弘。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君成弘究竟是怎么想的。 “大哥,你究竟在想什么?你不是要为母亲报仇吗?你不是要帮我除掉君念之吗?到目前为止君念之和梦惜莲都安然无恙,你反而是和梦惜莲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这不是惹火上身吗?” 君成弘合上了书页,重新坐下。 目光瞧着君之瑶,对着自己这个妹妹,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孟府和君府的希望,将来漠北国的皇后。 眼底的鄙夷却也是丝毫未少。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和母亲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君念之的手上栽跟头了。我只是和君念之第一次交手,我便是知道,君念之是个心思极重的人。想要除掉她必须得一击制胜。而且寻常的手段在她的身上只怕是不起作用。所以,总的想点其它手段。” “而梦惜莲现在也是父亲最为宠爱的姬妾,想要除掉她,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下手的事情。与其费时费力的去想着如何才能够除掉她们两个人,倒不如让她们二人之间生了嫌隙,互相出手,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便成了。” “渔翁之利?” 君之瑶愈发的听不懂君成弘在说些什么了。 “大哥,你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这个事情?你能不能与我透个底?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听不明白是好事。” 君成弘的手在君之瑶的肩头拍了拍,语气满是怜惜:“你将来可是要登上皇后之位的,这些个肮脏事情,哥哥帮你做了就成,用不了脏了你的手。” 君之瑶闻言心中感激,可是却依然有些不安。 第246章 没有好转 “你说,昨天夜里,梦惜莲乔装打扮去了一趟大哥的云书楼?” 君念之醒过来,一边任由霏儿帮自己梳发,一边听着霏儿传来的消息。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霏儿点头,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是,小姐让我们注意梦姨娘开始,奴婢便和白毫换着盯着梦惜莲的桃思源。就在昨天晚上奴婢以为会毫无收获的时候。却是发现一个下人模样的人从桃思源中走出来。” “一开始,奴婢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那下人刻意有所遮掩的模样却让奴婢生疑。跟了一路,奴婢才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梦姨娘。奴婢眼睁睁地瞧着梦姨娘进了大少爷的云书楼。过了半个多时辰才是出来。” “只不过,那云书楼目前还是像个密不透风的大铁桶似的。里面的下人油盐不进,那银子也收买不了。所以梦姨娘昨夜里去了大少爷的院子之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有些不好说了。” 君念之抬起眼睛,定定的瞧着镜子中的自己,道:“如果是正常的事情,又何须这样偷偷摸摸,要在夜里换了下人的衣服相见呢。她这么做无非就是两点,一是要掩人耳目,二来,这事情定然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只是,她还有些没有弄明白的是,自己和梦惜莲虽然一开始是各取所需,但是也不曾做过对梦惜莲不利的消息。 而梦惜莲现在却和君成弘有所交集了,究竟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呢,还是君成弘手中握住了梦惜莲什么见不得光的把柄。 霏儿却是有些愤慨:“可恶,小姐对梦姨娘那么好。她不知恩图报就算了。竟然还和小姐不对付的大少爷有所联系,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白毫在一旁也是不住的点头。 一边说着,手上的梳子一带,却是发现梳子上突然多了一缕黑色的发丝。 霏儿愣了一下,虽然每日梳头的时候,都是会梳下来一些头发的。而且最近在季节更替,掉头发变多也是说得过去。 但是这突然梳掉了一小缕头发,霏儿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安,继续梳着头发,然而没梳几下,又是一缕头发被梳了下来。 白毫一开始还在挑着今日的首饰没有注意到霏儿那边的情况,第二次梳掉的时候,白毫已经拿着发簪回来了,瞧着地上两缕头发,也是愣了一下。 君念之也是注意到身后两个丫头的表情有些变化。 “怎么了?” “没……没事。”霏儿道。 “你觉得,你结结巴巴的模样,听着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君念之认真道:“究竟怎么了?” 霏儿将那两缕头发放在了梳妆台前,紧张道:“小姐,你最近身子可有舒服些?可有不顺畅的地方?” 君念之瞧着那两缕头发,每一缕都有小指粗细,也难怪两个丫头会是刚刚那副表情。 霏儿的话,也是让君念之皱了眉。 的确如同霏儿所说,她的身子最近好像也并没有好得太多,虽然没有夜里再做噩梦的情况出现。但是总觉得胸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有时候会喘不上气。 君念之一开始想着,是不是身上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的缘故,所以便也是没有放在心上。 “小姐,那床掺杂了入梦毒株的惨死缎,是不是毒素还没有消除干净啊。” “你在怀疑苏钰做事的能力吗?”君念之道。 苏钰性子直爽,若是不知道的东西不会轻易开口。而他既然说可以解入梦毒株的毒,那么便就是真的可以解。 白毫连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担心罢了。因为小姐的脸色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好。反而瞧着是更加的憔悴了一些。” 以前霏儿日日都会帮君念之上妆,故意画得憔悴,所以白毫也没注意到。 如今主仆三人面对面说话的功夫,白毫才发现,君念之的脸色,即便是不刻意画得憔悴,脸色也不甚明朗。 闻言,君念之重新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白毫的话,的确是印证了不少。原先还有些肉的两颊都凹陷了下去,连眼窝都是深陷了不少。瞧着愈发的有些苍白。 刚要想些什么事情,却只觉得头有些钝痛。 趴在梳妆台前,坐了好一会儿。那钝痛就像是拿起了一把锤子,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太阳穴,过了好一阵才是缓了过来。 “去传苏钰过来吧。” “小姐,大少爷又来了。” 君念之听着,面上也没什么太多的表情变化。她已经有些习惯君成弘的出现,他就像是定好了时辰,每日的一个饭点时,就会出现。 霏儿听着,都急了:“大少爷怎么又来了,小姐现在身子不舒服,哪有心情去见他呢。” “小姐,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回了他。” “不,你等一会儿,我去。”君念之忍着头痛,站了起来:“他如此日日来,我却一直没有想到他究竟是在谋算什么,既然他来了,我怎么能够不去。” 那个男人的计划谋算,比孟涵雅要高明得多。软刀子一下又一下的,她必须要尽快弄明白君成弘究竟是什么打算。 强撑着换了衣服,走出去。 依然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人,同样的食盒。精心准备的依然是三道菜,不论是卖相还是味道,都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这一顿饭依然如以往一般,用得兴致缺缺,两人说些有的没的话。 君念之能够感觉到君成弘打量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游移着,却始终是没有说什么。直到吃完了这顿饭离开,两人都没有进行什么实质性内容的沟通。 “小姐,还要请苏钰过来,检查一下菜吗?”霏儿开口道。 瞧着那一桌菜,每一次苏钰检查,那些菜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苏钰检查之仔细,无人会质疑苏钰的的话。 “让他来检查一下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是,奴婢这就去喊苏钰过来,顺便帮小姐检查一下身子。” 那一道道菜,君念之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是却又有些空荡荡的,让她有些抓不住实处。 第247章 略有苗头 苏钰那边动作很快,虽然君成弘来一次,便会检验一次他带来的菜色,而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没有问题。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苏钰依然极为认真重视每一次的查验。 再度将沾了药粉的银针刺入菜色之中,显示的结果依然和以往没有差别。 “无毒,这些菜色没有任何问题。” 苏钰抬头瞧了瞧君念之,眉眼间的担忧之色,浓重了几分:“小姐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瞧起来比着前几日似乎更憔悴了些。” “是啊。” 听着苏钰提及这话,霏儿也是连忙道:“苏钰,是不是小姐盖着的那一床蚕丝缎中入梦毒株的毒性没有消除干净啊,怎么小姐看起来,病气更重了些呢?” “不可能。”苏钰想都没有想,直接否定了霏儿的话:“那药液是我亲自配置,亲自处理的。确保了万无一失才敢让小姐使用,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毒性,我也是不敢让小姐盖上的。” 一时间,整个房间内都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苏钰在医术这一方面,无人会去质疑,可君念之此时身子愈发的不好了,也是真的。 苏钰略一思索,拿起一块帕子搭在了君念之的手腕处,仔细地把着脉。 而当苏钰渐渐的听着脉象,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 “怎么会这样。”苏钰惊愕:“这不应该啊。” “出什么事了?” 能够让苏钰这副表情,君念之心里也算是有个准备了。自己身体的问题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 “是中毒了,却并非是单一的毒素。” 苏钰蹲在原地,双手有些抓狂地抱着头:“怎么会这样,按理来说,入梦毒株的毒性已经被我给处理了。而每日有其它的吃食送进来的时候,我也都有小心仔细地检验过,都是安全无误的。小姐体内的毒素怎么会越发的堆积,而且已经隐隐有伤及脏腑的征兆了呢。” 难道他真的没有将入梦毒株的毒性清理干净吗?一时之间苏钰也有些怀疑自己。 君念之坐在那里,听着苏钰的话,却猛然间想到了自己一直觉得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却总是抓不住的东西是什么了。 “我想,我可能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 苏钰,白毫,霏儿三人都看向了君念之。 君念之开口道:“也是刚刚苏钰的话提醒了我,的确每一个送入我院子的吃食,都有检测过。但是那仅仅是来自于我觉得对我不利的人送来的东西,而我没有戒心的吃食,却似乎一直没有检查过。” 在后宫之中,她见过太多太多各种五花八门的手段。上得了台面的,上不了台面的。 三宫六院的女子,为了能够争得陆含双多看几眼,都是在心里将彼此视作仇人。 当时在宫中就发生过这么一出事情,每三年便会举行一次选秀,为宫中采纳新人。其中同期入宫的一共有三名秀女,一同被封为了美人。 虽然那三人位份相当,可天下却无相似的两片树叶,自然也不可能得到相同的皇帝的宠爱。 其中一人被陆含双宠幸的多了一些,另外一个原本情同姐妹之人,便是心中生了歪念。 日日与那美人走得极近,且时不时的会做一些吃食,两个小姐妹互相分享。旁人瞧着,只觉得在这深宫之中能有这样一份难得的情谊,实属难能可贵。 这样的姐妹温情,却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位得宠的美人死在了一个艳阳的下午,当时宫中许久都没有查出来究竟是何原因。 人死,终究要给个交代。 请来仵作验尸,一番检验之后,才是确定了谋害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那情谊深厚的好姐妹。 那日日送来的吃食,的确是无毒。不过食物之前却有相生相克的缘由,那些精心准备的吃食,就成为了谋害那美人的证据。 话音落地,霏儿和白毫猛然的眼睛一亮:“梦姨娘?” 是了,小姐这么一说,才是发现了问题所在。 除了君成弘每日会送吃食过来之外,梦惜莲也会时不时的过来一下,也会带一些小吃过来。 以往的时候,霏儿和白毫都只想着梦惜莲是受了君念之的恩惠,才能够进了府中,有了如今天大的福报。只要梦惜莲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也应当是该站在和君念之同一边才是。 心中这个念头先入为主,她带来的吃食,便都是没有查验过。 “小姐,你等会。前两天梦姨娘送来的那绿豆糕,小姐没有完全吃完,我便收起来了。如今还有一些,我现在立刻拿过来给苏钰检查一下。” 霏儿飞快地跑去了小厨房,回来的时候手中端着一个小碟子,上面还有两枚绿豆糕。 苏钰将针刺入,再一检查:“没有毒,就是一盘很普通的绿豆糕。” 君念之道:“苏钰,你可知道食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食物相生相克……” 瞧着苏钰还在思索,君念之已经是开口道:“最近君成弘一直送菜过来,你可还记得那些菜是什么菜?” “记得。”苏钰天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第一日的时候,君成弘送来的是花生碰角汤。第二日是菠菜牛肉羹,第三日则是香酥鲶鱼……” 苏钰将每一日的菜品,一道道的念着,也很快地发现了些问题。 “这些菜,虽然听起来都平平无奇。但是它们似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皆是滋补温养的菜色。可这却是只是放在明面上的,每一道菜都在不断积累体内的阳气。而若是在此时摄入一些阴寒的食物,那尖锐的寒气便会如同一根针似的,将体内本就堆积的阳气给戳破,这么一来,身子自然是大虚。” 且,这些食物之中,红烧羊肉和老鸭汤一起食用,会伤及肺腑。 清蒸大闸蟹配牛肉羹,会破坏内脏。 花生碰角汤和甲鱼汤一起食用,则是会伤及大脑。 这一道道美食,如此一一盘剥下来,竟然每一道都是害人的毒药。 君念之心中了然,如此一说来,君成弘的确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比着孟涵雅和君之瑶更愿意动脑子。 第248章 瓮中捉鳖 “看来,梦惜莲当真是已经投靠了君成弘一边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叹了口气,旁的人也是不明白那一声叹气中的情绪。 收回了心绪,君念之看着苏钰:“我这身体中的毒素,能够想办法解毒吗?” “既然我已经知道其中的原理,自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这毒素堆积的时间有些久了。祛除起来相对会比较缓慢,且这毒素主要是针对大脑的,我用药也不敢用得太猛,只能够慢慢来才成了。” “这毒素是针对于大脑?” 君念之的瞳孔愈发的深了些,犹如漆黑一片的夜空,让人看不到边界。而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其中不断地翻滚着。危险而又使人沉沦。 “如果我一直没有发现,接下来一直吃下去,会怎么样?” “人会渐渐变得情绪狂躁,并且会伴随着时不时出现的幻觉。”苏钰仔细道:“人会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这毒素爆发的可能性就越高。” 情绪狂躁,出现幻觉。 乍一听起来,似乎和入梦毒株的毒性也有些相似。难道那入梦毒株也是君成弘安排的,只是怕不保险,所以才有了这一出食物相克的戏码吗? 而让她促使发狂,又是为了什么呢? 君念之仔仔细细的想着,她,梦惜莲,孟涵雅,君老夫人。种种交集的可能,忽然间有了些眉目了。 “小姐,那接下来怎么办?” “等。” “等?”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白毫霏儿细细一想,皆是恍然大悟。君成弘日日都会来,但是梦惜莲却是每三日才会来一趟。今天正是第三日,若是没有意外,梦惜莲必然会到场。 “等着吧,她既然这般有心害我,那我还真要好好与她盘问盘问才成了。” 一切就如同君念之所猜测的别无二致,到了下午的时候。梦惜莲带着荔枝笑脸盈盈地进了海棠阁,荔枝跟在身后,手中依然是提着一个食盒。 霏儿和白毫心中已经是恨毒了梦惜莲,但是君念之小心叮嘱着,也是刮起了笑脸,将梦惜莲给迎入了屋内。 梦惜莲刚刚坐下,霏儿已经是不动声色地将门给关上了。梦惜莲还未察觉出来什么异样,只是笑着道:“听闻最近二小姐身子有些不适,睡眠不足,所以特地是让人备了些参汤。这参汤一炖好,便是特地拿来给小姐补补身子呢。” 白毫站在君念之的身侧,听完,心中嗤之以鼻。 这梦惜莲不愧是戏子出身,这一手做戏的功夫,真是令人赞叹。 若非已经了解了梦惜莲是什么样的人物,还真要以为,梦惜莲是真的在意君念之的身子。 那一盅参汤,君念之揭开盖子。拿起白瓷的小勺,在那参汤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 “梦姨娘是怎么知道,我最近身子不适的?” “什么?”梦姨娘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君念之会忽然说这话。 君念之意味深长道:“我从未请过大夫来我院中帮我诊治,最近也极为少在院外进行走动。我身子不爽,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莫不是梦姨娘有什么未卜先知的功夫?还是说……” 抬眸,一道冷冽的寒光照在梦惜莲的身上:“梦姨娘其实觉得,我如今就是应该身子不爽了?” 梦惜莲心中一惊,有些哑然地看着君念之,难道君念之已经知道了吗? 这怎么可能,她和君成弘明明将一切的事情都做得那么仔细,她正是知道君念之那妖怪一般的洞察人心的本事,处处都小心谨慎,难道还是被看透了吗? 强压下心中的慌乱,面上撑起一丝笑意:“瞧,二小姐又和我开玩笑了,我哪里会那未卜先知的功夫,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二小姐怎么还当了真呢?” “是啊,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君念之依然没有要喝那参汤的意思,只是瞧了一眼窗外:“白毫,这时间似乎瞧着也差不多了。既然梦姨娘也来了,那么便准备晚饭吧。正好中午的时候,大哥哥送了三道菜过来,我中午疲乏的厉害一点都未动过。你吩咐了厨房热一热,准备端上来吧。” 不顾梦惜莲脸上的震惊之色,白毫点点头就是下去了。 “二小姐,应该不用了吧。我直接回去用饭就是了。二小姐身子不适,我怎么还能继续在这里叨扰呢?等着小姐喝了这参汤,我便是走。” “哦,说到这参汤。”君念之取了一个小碗过来,将那澄黄色的参汤舀了一些出来,放在了梦惜莲的面前。 “梦姨娘如今身怀六甲,正是要好好补一补的时候,这参汤若是我一人喝了,我也心中有愧,你也陪我一起用一些吧。” “这……” 君念之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开口:“梦姨娘可千万不要推辞,我在府中不受待见。梦姨娘也来得不多。我可当真是将梦姨娘当做好友相待,今日这晚饭,可一定要在我这里吃。而且大哥哥带来的那三道菜都是当地特产,在京城之中可不太能够吃得到,你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呢。” 梦惜莲心中的恐惧之感愈发的浓重了些,她想要走,却一时半会想不到什么合适的话。 君念之就像一条滑溜的泥鳅,把什么话都说得圆满,让她连拒绝的由头都是想不出来。第一次,梦惜莲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君念之院中的人手脚都极为麻利,梦惜莲还在想如何脱身的时候,那些菜已经是一道道的端上了桌子。并且摆好了碗筷。 “梦姨娘快尝尝,这碗老鸭汤。”君念之一边吩咐着霏儿布菜,一边仔仔细细地介绍着:“这老鸭汤极为滋补,用的还是大哥哥任职的地方野鸭,那肉质细滑,鲜味十足。和我们这京城之中的鸭子,也是绝不一样呢。” 飘着油花的汤,摆在面前,梦惜莲却只觉得面前摆了一碗毒药,丝毫不敢动筷子。 “梦姨娘不喜欢吗?那不如尝尝这番茄牛肉羹吧,味道酸甜可口,且我知道梦姨娘在孕中,喜欢这酸甜口,梦姨娘快尝尝?” 面前的餐食堆的越来越多,梦惜莲心中的恐慌几乎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二小姐……我,我现在不饿,有些吃不下。” “吃不下?”君念之勾起唇畔,恬静的面上多了一分让人看不穿的浅笑。 “无妨,反正我也许久没有和梦姨娘这般坐着说说话了,正好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聊上一聊,等梦姨娘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便是。” 第249章 你不吃吗 君念之没有步步紧逼,梦惜莲心中松了一口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今日君念之的做派可以说是极为反常了,以往她送了吃食过来。君念之一般都会两人说着闲话的功夫,一边说一边便是吃了。 但是今日,君念之从始至终都没有动那参汤一下。 而且君念之今日未免表现得有些太过热络了一些,虽然没有步步紧逼,却也让梦惜莲心中不安的情绪,不断地翻腾着。 她从始至终都不愿意相信君念之,知道了什么。 为了防着君念之,她每次做事都极为谨慎,甚至安排了人手盯着君念之的院子。若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第一时间要来向她汇报。 那守着的几个人,从始至终都是说,海棠阁内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梦惜莲心中思绪万千,君念之已经是缓缓开口了。 “梦姨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是怎么见面的吗?” 梦惜莲回过神,连忙应着:“当然,怎么会不记得?若是没有小姐的帮扶,我如今只怕还是一名奴籍的戏子,又如何能够得了现在的荣华富贵呢。” 君念之缓缓的搁置下了筷子,目光幽幽地瞧着梦惜莲:“我忽然想着,若是一开始我没有将你带入府中,或许会更好一些。” “这……此意又是何解?” 君念之道:“如此这般,我便不用再次尝到背叛是什么滋味了。” 梦惜莲心中一凛,她果然是知道了。 强忍着心中的惊惧:“什么背叛,二小姐此言说得真是让我愈发不明白了。二小姐与我有莫大的恩情,我怎么会背叛而小姐呢?” 一边说着,目光却是不自觉的打量着屋内。 这仔细的环顾一圈,才是发现。以前一直大敞着的门,此刻全然是关闭的。 以前一直叽叽喳喳,觉得有些吵闹的霏儿站在那大门前头。脸上也全然没了往日那没心没肺的笑意,面无表情的守在那门前。 今日,倒像是一场鸿门宴了。 “是吗?”君念之冷笑了一声。 那一声没有任何感情的两个字,唤回了梦惜莲的神志。 一回头,一双眼正好对上了君念之的那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 “我曾经也觉得,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与你只有好没有坏。怎么说,你也没有背叛我的理由,可是如今我却是不这么觉得了。” “你与我大哥哥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 梦惜莲若是一开始还抱有一丝丝的侥幸,那么现在全然是没有抱任何的奢望了。 君念之果然知道了,可是,她怎么会知道。 “你在想,我为什么会知道是吗?” 那一双眼像是有魔力,能够洞穿人的内心。 君念之徐徐道:“你是不是还在想,为什么你安排了人守在我的院子外面,我这院子之中有任何消息了都要第一时间通知你。但是你那边却连什么消息都没有?” “你……你竟然……” “你不必这样一副表情。”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的表情,恍然间有些像是看到了自己。 只是……那是被陆含双打入冷宫,废除后位。一身皇后服制被当场扒下,几个宫人压着她跪下,看着陆含双时候的表情。 同样的错愕,惊讶,甚至惊惧。 “你以为你能够玩的赢我,可是你却忘了,是誰带你入得这个局。” 梦惜莲只觉得掌心不住的冒着冷汗,变得湿热黏腻。连君念之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她都未曾发觉。 发间被君念之勾住,一个拉扯,梦惜莲吃疼的叫出声。身子也是不住的向前倾倒。 荔枝在一旁看得心惊,刚刚交了声梦姨娘,便是被霏儿在后面扭住,捂住了嘴巴。霏儿本就是从武将府中走出来的,手上的功夫比着普通丫头自然是要强上不少。 荔枝只觉得疼痛,便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二小姐,你这是要作何?”梦惜莲说话的声音,因为心中的惊惧,也变得有些结结巴巴了。 君念之却是没有再作出任何其它的动作,指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梦惜莲的发丝。 入了相府,这头发丝也是用发油养护的极好,油光水滑,带着香气,让人迷醉。 “我会作何,梦姨娘不清楚吗?”君念之笑道:“我将你当做盟友,若你这是将我当做可以随意戏弄的傻瓜的话,你猜我会用什么手段对付你呢?” “这几道菜,做得可真是不错。老鸭汤,番茄牛肉羹,斑斓籽拌青瓜。每一道单独吃下去对身子都是毫无问题,但是一起吃下去便是会在体内进行积压和转化。而你的这碗参汤却就是这三道菜的药引子,我只要同时将这三道菜一起吃下,再喝了你这碗参汤,我体内的毒素便是会愈发的重伤几分。” “这样的算计,你自然是想不出来的。那么便是你身后的君成弘想出来的,可对?” “你竟然,都知道?” 梦惜莲呢喃着,当时君成弘找上自己的时候,说这种做法谁人都查不出来。毕竟每一道菜都没有问题。 而且他每日都送菜,却只有第三日的菜才会形成相生相克的情况。再伴随着她晚些时候送上的糕点,将进补的药材转变成害人的毒药。 正是因为她和君成弘这微妙的关系,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两人会联手去害君念之。 更是让这个计划,变得天衣无缝。 可是,君念之今日的话,却是将她和君成弘的谋划,几乎说的七七八八。君念之的手段,当真是帮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的多。 “如何,梦姨娘决定要吃一些了吗?” 君念之指了指那些菜色:“毕竟,这些东西我可是托你们的福,连续吃了不少日子呢。你难道不想一起品味品味吗?” “这……” “不过,你不愿意吃,也没有关系。父亲也快要下朝了,想来也是还没有用饭呢,我可以让父亲一起过来享用一些,听着厨房的人说,父亲最是喜欢哥哥带回来的老鸭汤,到时候可要让父亲多喝几碗才成。至于这参汤,父亲如此辛劳,自然父亲更有资格享用。” “你说说,若是父亲知道,这参汤是梦姨娘你亲手所做。父亲心中应该会更加喜悦吧。” 第250章 轮回百转 “你……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知道这菜里面所有的门道,却竟然要将这东西给老爷吃?君念之,你是真的疯魔了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梦惜莲声音有些嘶哑,漂亮的脸蛋也因为那惊惧而变得扭曲。 来的时候,那眼底满是光彩,此时却是只有恐惧和颓唐。 君念之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这又与我何干呢?这参汤是你送来的,菜是大哥哥送来的。吃出了什么问题,不是应该找你们二人才对吗?我又没有那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会知道这些菜里面竟然会有毒呢?” 同样的话,此刻听着分外嘲讽。 梦惜莲一下子跪在了君念之的面前,膝盖触地的声音那么清楚。 君念之意外于梦惜莲这说跪就能跪的本事,想来也是,梦惜莲从小便受尽磋磨,能够活到如今必然是各种苦都一一吃过,种种磨难全然都受过。 她比不得府中其她那些个姨娘,总归是府中出来的,还端着最后一丝架子。 “二小姐,我知错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梦惜莲跪在君念之的脚边,那一双曾经勾的君易槐神魂颠倒的眸子,此时盛满了泪水,更显楚楚可怜。只是可惜了,她不是君易槐,不会被这泪意给打动。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我不觉得你知错了。” “二小姐,我真的知错,真的。”梦惜莲做足了可怜卑微的模样,死死的抓住君念之的脚踝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被君成弘抓住了把柄。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查到了我当初收买荣家青的证据。他说我若是不听从他的话,他便要告诉老爷。” 梦惜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我当时实在是慌乱极了,我实在是太怕了。我好不容易的来了这荣华富贵,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不想它就像是过眼云烟似的烟消云散。所以才一时昏了头脑,答应了他的话。” “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然是不会与他为伍。我知道,二小姐足智多谋,自然有办法对付大少爷的,我定然不会背叛二小姐的。求求二小姐饶过我这一回吧。” 君念之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她的这一份平静落在梦惜莲的眼中却只觉得惶恐不安。 “还有吗?” 君念之满满的道:“将你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我只再给你最后一次。你若是让我察觉出来,你对我还有所隐瞒的话,你不要怪我。” “没有了,没有了。”梦惜莲忙不迭的喊着:“我若是在此刻还有丝毫的隐瞒,我是多么想不开?二小姐明察秋毫,我又丝毫隐瞒,我若是有任何的隐瞒,二小姐早早不就察觉了吗?又怎么还会给我机会,在这里在问我。” 梦惜莲对上君念之的眸子,又缓缓的低下了头,那双眼太有威慑力了。那怕只是看着,便让人觉得心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梦惜莲却觉得这个时刻过有些太难度过,有些过分的漫长。她就像是被按在砧板上的一块肉,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结果。 梦惜莲等的感觉一个时辰都快要过去了。 君念之才是将梦惜莲给扶了起来:“我相信你。” “二小姐……” “希望今日的对话,也只到今日。若是再让我发现了你有任何背叛之心,我不会再留你。” “是是是,我怎么敢。”梦惜莲连连点头:“二小姐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自然是以二小姐马首是瞻,绝对不敢再有二心了。” 君念之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君成弘那边,你依然只管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二小姐是有什么安排吗?” 君念之道:“还没想好,所以才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君成弘看出什么异样来。” “是,我知道了。” 梦惜莲千恩万谢之后,才是灰溜溜的带着荔枝离开了君念之的海棠阁。 霏儿愤愤的瞧着梦惜莲离开的背影,极为的不甘心:“小姐,这种人,你怎么能够这么轻松的放过她呢?誰知道她口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去之后会怎么样呢,照奴婢看来,就应该……” 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君念之瞧着有些失笑,这侯府里也真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以往总是笑嘻嘻的霏儿竟然都能够将打打杀杀放在嘴边上了。 不过对于这一点,君念之也极为欣慰。经历过这么多事情,霏儿终于明白,斩草要除根,挫骨要扬灰这个道理了。 君念之端起桌上放着的茶盏,抿了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放过她了?” “小姐……” “背叛我的人,我不会再用第二次。并且她有心害我,我若是不回报一二,那岂不是被她小瞧了去。我现在之所以还留着她,只是因为她还有些用处罢了。” “而且,她刚刚与我并没有说实话。” “那荣家青一事,若是君成弘真的抓到了那个把柄。那么君成弘早就拿到父亲面前去为孟涵雅鸣冤去了,不仅可以将梦惜莲除掉,也可以将我一网打尽,何必再与梦惜莲废话?她当真以为君成弘是什么手段良善之人吗?” “而且,从她刚刚对我所说的话中,我发觉,她对我还有所隐瞒。” 白毫惊了一下:“她还有这般的胆量?她可真是胆大包天。” “如果不是她对我有所隐瞒的话,那只能说,明面上是君成弘在与她合作。但她也只不过是君成弘用来对付我的一枚棋子罢了。她身陷局中,却还以为自己是执棋之人。” 霏儿和白毫互相望着,愈发的有些看不明白这一出局,如今究竟是什么局面了。 “先走着瞧吧。再过几日,只怕君成弘该谋划的事情,也要浮出水面了。到时候该成定局的,都会有个结果了。” 君念之缓缓的走到窗前,取出其中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枝。 指尖轻轻一用力,那饱满的花朵从枝头断裂,掉在了地上。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不论梦惜莲是如何的局面,却是彻底留不得了。” 第251章 保帅弃卒 梦惜莲一路回到了桃思源,坐下来半天却依然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荔枝见状,连忙沏了一盏安神茶过来搁在了梦惜莲手边。 “姨娘,你先先喝口茶,歇一歇,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是,你说的很对。的确要从长计议。”梦惜莲面如寒霜:“不过在从长计议之前,先把那几个守着君念之院子的人,都给我叫过来。” “是。” 荔枝应下,立刻转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两三个府中的下人。 见着梦惜莲,也是纷纷行礼:“见过梦姨娘。” “好啊,你们可真是不错。”梦惜莲将那茶盏直直的摔在那三人面前。 碎裂的茶盏,迸射出许多细碎的陶瓷碎片,几个人脸上都被崩出了不少的裂口,却也是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不敢喊疼。 “你们一个两个,竟然阳奉阴违,明面上收了我的钱。却帮着君念之办事?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主子饶命啊。”为首的那人,忙不迭的开口:“不是奴婢有心知情不报,只是奴婢在二小姐院子周围晃荡的时候,第一日就是被二小姐的人给发现了。而且奴才们也不是故意不回来给姨娘回禀消息的。实在是那一日被发现之后,二小姐就将奴才几个全部给关在了她的院子之中,今日才是将奴才们给放出来。” 梦惜莲心中愕然,很快也是恼恨于自己的大意。 她以为这些人没有回来禀报消息,就应该是君念之那边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动静。却忘了想着这一出事情。 若是她让这些人,每日都要回来禀报一次,今日的局面就不至于会这么被动。 罚,终究也不是他们的错。 不罚,心中的这团火气也消不下去。 “罢了,你们这个月的月钱全部都罚了,下去吧。” 三人心中委屈,却也抱怨不得。主子的话,赏也是罚,罚也是赏,只能够乖乖受着。 等着那三人下去,荔枝满面愁容:“姨娘,那后面再如何安排?二小姐如今已经知道姨娘和大少爷有所牵连,后面的事情……” “还是要做。” 梦惜莲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君念之虽然其智如妖,不过阅历却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她刚刚若是真有果决,我就走不出她的海棠阁。她既然选择再给我一次机会,便也算是我刚刚的那一出戏没有白演,起码是得到了她的信任。” 而这也是她为何最后选择了君成弘,而非君念之的原因。 固然君念之帮助了她很多,可却也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而且君念之太过聪明了。 和君念之几次交手下来,她非常深刻的认识下来这件事情。孟涵雅最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她出力了是不假,可君念之才是真正谋划了这件事情的人,说难听了,她只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 今日的这一遭,她也是在不知不觉间,就被君念之看穿了所有。她却还像个傻子一样的自以为能够瞒天过海。 她太聪明了,这种聪明劲儿,让梦惜莲觉得和君念之坐在一起的时候,身边坐着的都不像是人。而是一个妖物。 只要有君念之在一天,梦惜莲就永远难以真正的安心。 她另外思虑的一点则是,君念之终究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将来能够继承侯府的,必然是君成弘,而不可能是君念之。 如此一想,倒不如早早的保帅弃卒,投入君成弘的阵营。 而且,她如今和君成弘已经有了肉体之实。且她也让君成弘相信了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他的。出于这一点,就算孟涵雅日后从荷香院中出来了,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如此一想定,心中更是果决了几分。 “这几日和君成弘,明面上是不能够再见面了。免得让君念之心中再生疑,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君成弘安排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而且君念之已经吃了那么多天的那些食物了,体内的毒素定然是堆积了许多。一时半会也是解不了的。” “那大少爷那边需要奴婢去支会一声吗?” 梦惜莲想了想,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君念之虽然说相信我。可难免这院子周围没有君念之的眼线,一旦被君念自抓住了把柄,那就功亏一篑了。这几日便歇着不再好他有所交集了。” “是,奴婢省得了。” 经历这么一遭,梦惜莲也只觉得有些身心俱疲。 入这宅邸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这内宅必然是勾心斗角的地方,她却也无所畏惧。只是真正进来了,却又发觉这是另外一回事情。 身不由己,处处不由人。 起身,想要去床上歇一歇。刚一起身,却是有些头晕眼花。手撑在桌子的边沿扶了好一会儿,才是缓了过来。 荔枝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梦惜莲:“姨娘,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这是那药丸的副作用。” 梦惜莲站了好一会儿,那头晕眼花的感觉才是稍微好了些许。她没有怀孕,但又想要让大夫诊断出她的确是喜脉。 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偶有耳闻过,有一种药物可以改变脉象,无孕之人的脉象,也会变得像怀了子嗣一般。 她专门花了重金寻来了那药方,用了之后果然是有效。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大夫,也是查不出来这脉象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副作用就是,持续吃药的话。便会四肢无力,晕眩感极强。有几次,她就晕在了自己的院子之中。但这药一旦吃起来,便不能停,一停又要连续吃七日,才能够改变脉象。 君易槐现在对于她这腹中的这一胎极为的看重,隔上个几天,便会让宫中的太医来给她请平安脉。 这药丸,她吃起来,就有那么些饮鸩止渴的感觉了。 不吃,这个慌她圆不下去。 可是继续吃的话,她的身子却也受不住。 终归,孟涵雅的已经怀孕三个月有余了,等着孟涵雅生子那日,她便制造意外小产。收买稳婆,将那孩子抱过便是。 现在的辛苦,都只是为了后面的好日子。 心中这般想着,抽出一张银票递给了荔枝:“拿着这些钱,再去将那药丸要用的药材买一些回来备下。” 第252章 四爷有疑 入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倚靠在桌案前的窗边,刚刚喝下苏钰配置好的解毒汤药。那药效还有些奇妙,一股热流从腹腔之中缓慢的向全身蔓延开来,屋内的死角虽然放着解暑用的冰块,却也觉得有些闷热。 解开了中衣的两三粒扣子,在窗前站着。 徐徐的夜风吹过,倒才觉得舒服了些许。 目光瞧着头顶的那一轮弯月,莫名的有些想到了陆凝安。 人,可真是奇怪。以前陆凝安时不时的从这窗户进来的时候,她只觉得烦的厉害。如今算下来,她与陆凝安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了,忽然还有些像他。 也不知道陆凝安现在干什么呢? 是否抬眼的时候,他们二人瞧见的也是同一轮明月呢。 “胸前的风光不错,只是少了几两肉,终究还是欠缺了些许。” 伴随着声音,一道身影从屋檐之上翻飞而下。从窗口一跃而入,顺便将君念之解开的的衣领口子也是给带上了。 陆凝安一身寒意,着了一身玄色的长衫。面色依然极为的贵气无双,瞧着都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君念之共觉得陆凝安看起来似乎有些怪怪的。 可要让她说那里怪怪的,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你怎么这幅表情看着本王?” “我只是觉得,四爷真是不经想。”君念之将窗子带上,走到了陆凝安的身侧缓缓的坐下:“刚刚还在想四爷许久未来了,四爷就忽然出现了。” 陆凝安愣了一下,只觉得那话听起来不像是会从君念之口中说出来的话。 “你在想本王?”陆凝安眸子亮晶晶的,一双眸子也变得带了几分神采:“如此看来,你莫不是早就知道本王今夜会来,所以故意一解风情,就是为了让本王大饱眼福?” 陆含双说的是什么,君念之自然是极为的清楚。面上也是绯红一片。 “四爷若是满脑子是这事儿,应该去的是青楼,而非我这里。” 陆凝安漆黑的眸子敏锐的落在了桌案上的那只药碗,面上原本还有几分调笑意味,此时也严肃了几分:“你身子怎么了?你在服药?” 君念之点了点头,也没准备隐瞒。 陆凝安想要知道的事情,她就算有心隐瞒,陆凝安凭着自己的手段也能查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一些小问题,不过快要解决了。” “需要本王出手吗?” “不用。” 然而心中又是一思索,开口道:“或许需要。” 君念之言语温和,将自己的谋算缓缓说出,陆凝安一挑眉,手一把扯住了君念之的衣袖,将君念之给扯入了自己的怀中。 “你这小毒蝎子,想得法子倒是一次比一次有意思。” “所以,四爷,能帮到了吗?” 陆凝安不置可否:“虽然略微有些麻烦,但还是能够办到的。你什么时候需要?” “越快越好。” “三天左右,给你办妥。” 靠在陆凝安的怀中,那丝丝的暖意顺着男人的胸膛,一点点的温暖着她的后背,只觉得极为的安心。而离得近了些,鼻尖隐隐约约的嗅到了一丝奇异的味道。 那是白药混合着血液的味道。 “四爷受伤了?” 她只是中毒,没有外伤,不可能有血腥味。而这血腥味,明显是从陆凝安身上传来的。 手在陆凝安的胸口按了一下,能感受到胸口褁缠了纱布的触感,而伴随着君念之的按压,男人眉间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轻一点。” 像是撒娇似的语气,君念之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向见惯了男人的冷言冷语冷心肝,忽然的软弱,让她有些不适应。 陆凝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你再用点力,我没被刺客杀死,都要被你给按死了。” “你等着,我去叫苏钰过来。” 君念之挣开陆凝安。 后者任由女人跑出去,那拖拽着衣裙的模样,在夜色里像是一支煽动着翅膀的蝴蝶似的。 陆凝安整个身子靠在圈椅之中,莫名想着,原来,被人惦记着的感觉,也不错。 君念之回来的很快,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苏钰。 陆凝安也没有过多拉扯,直接解下了外衫。 当脱到中衣的时候,那雪白的中衣,此时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红色。君念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陆凝安身上的伤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重。 当把中衣也脱下,借着屋内的烛光。 才是将陆凝安身上的伤口看的仔细,两人皆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陆凝安那原本精壮的身子上,布满了各种细细小小的伤口。有的深,有的浅,但是零零总总竟然有数十道伤痕。 一些上了白药的伤口,有的能够止住血,有的却依然在往外渗着血珠。 “南燕国的剑法?” “你认的出来?” 陆凝安猝然收回了目光,再看向君念之时,眸底一闪而过一丝探究。 君念之说完,也才是察觉出来自己有些失言了。她如今只是丞相府的二小姐罢了,不是曾经游历过各国的八皇妃。 脑袋中迅速也是将事情引到了苏钰的身上。 “我是听苏钰讲过的。” 君念之在苏钰身后,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苏钰连连点头将锅给背上了。 “苏钰在研究他们苏家医典的时候,我有空也恰好在一旁看了些。其中就有讲南燕国剑法的一章。其中所讲,南燕国的剑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是天下最为绝妙的剑法。而它的特点也是在伤人时,不会将敌人一击必杀,是不断的在对方身上造成各种伤口,使对方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而四爷身上所受的这种伤和南燕国的剑法描述,相似度有个九分像,再看四爷刚刚的质疑,看来我也是猜的不错了。” 陆凝安听完,眼底的审视的意味却没有丝毫消退。 她已经知道了吗? 应该不可能,那些人一接近漠北国,他就派人拦截了,消息不可能传到君念之这边来。 难道,君念之真的只是无意间了解到的吗? 对上陆凝安的眼,君念之不明白他眼底的哪一抹意味深长。 虽然刚刚的说法有些牵强,但是若说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似乎更匪夷所思。 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四爷是有什么疑虑吗?” 【作者有话说】 有小可爱发现,我封面换了吗?大家觉得怎么样? 第253章 装疯扮傻 苏钰眼观鼻,鼻观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只是细致的检查陆凝安身上的伤口,然后上药。听着陆凝安和君念之的对话,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仿佛他只是一个聋子罢了,全然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 陆凝安收起眸底的那一丝探究,似笑非笑道:“没有,只是有些意外于你的见多识广。在你这个年岁,更多的千金小姐只怕都还流连于胭脂水粉,你却对这些东西都有所见地。” 夸奖的话,此刻听着却也有些怪怪的。 君念之不明白陆凝安的这一丝异样究竟是为何,不过心中却也是察觉的出来。从她说出南燕国剑法这几个字的时候,陆凝安的表情便有些变化了。 虽然还是带着笑意,却和刚刚进来的时候,那随意散漫的情绪截然不同。 如此想着,干脆也是岔开了话题:“四爷遇到了南燕国的刺客?” 如今天下三分,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实则其中暗流涌动。彼此都相互忌惮,却又想一统天下。相互之间都有渗透彼此的细作,这并不奇怪。 只是,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细作,竟然需要到陆凝安亲自出手的地步。且还让陆凝安受了伤。 “一些小麻烦罢了。”陆凝安不置可否:“最近南燕国的动静不小,这京城之中也隐约有些动静。不过现下已经解决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见陆凝安没有要细说的意思,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苏钰将陆凝安身上的伤口处理仔细之后,将衣物重新收拾好,便是离开了君念之的房间。 临着走的时候,只是说了一句,答应君念之的事情会尽快办好的。 房间内空荡荡的,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君念之产生的错觉罢了。 苏钰收拾着屋内刚刚替陆凝安疗伤的一地狼藉,君念之却是注意到苏钰的手腕处也缠上了一圈绷带。 “你的手腕是怎么回事?” 苏钰一低头,才发现原本被衣袖遮掩着的手腕露了出来,不动声色的将衣袖拉扯了一些下来,将手腕处的伤口给遮掩住。 “没关系,只是今天在处理草药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而已。” “苏钰,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并不擅长说谎。” 君念之侧立在长案一旁,瞧着苏钰的耳朵一点点的变红。苏钰本就生的极为白净,所以那怕只是一点点的红霞也会极为的明显。 而苏钰每次只要心中思绪一发生变化,那白净的耳朵便会变的通红一片,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虾子似的。 苏钰一张脸也渐渐变得通红,良久才是开口道:“这是其中的一味药。” 君念之愣了一下,而很快便是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目光落在了放在一侧的药碗上,又震惊的看向了苏钰,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像是说了很多似的。 迎着君念之震惊的神色,苏钰连忙开口道:“小姐体内的毒素堆积时候已经太久,若是用寻常方法祛除,见效太慢。而我因为常年吃食各种草药,所以血液本身也算是解毒的一味良药。我的血液加入,只是让这解毒的汤药,药效更好却也更温和,不会有任何副作用的。” “你不必如此。” 君念之心中忽然抽动了一下。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小姐不必有所负担。” 苏钰第一次显现出一种难言的决绝,屋内的东西收拾好,苏钰也是很快退出了君念之的房间。 坐在床沿,君念之忽然觉得自己好似又食言了。 接下来几日,一切都仿佛回归于平和了一般。除了君念之去老夫人院子中请安的时候,打碎了君老夫人一只收藏的极好的花瓶。 瞧见的下人都是说,没见过一向守礼的二小姐那般的失态过。 原本还做的好好的,忽然间就像是坐不住了似的。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便是在摔在了地上。半天没有起身,反而是有些状若疯魔的在那里笑着。 抓起身边的东西就是一顿抛砸,其中一只花瓶便是没有幸免于难,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碎片。 老夫人身边的下人见状,连忙将老夫人团团围住,才是没有让老夫人受到波及。 而二小姐发了一阵疯之后又清醒了过来,君老夫人终究是宽宏大量,没有追究什么。反倒是请了大夫过来给二小姐诊脉。 只是大夫看完脉象之后,却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只说二小姐脉象一切正常,身子无恙。君老夫人大骂了几声庸医,让人将大夫给撵了出去。 查不出问题,心中也是疼惜君念之,赏了些安神的东西,便是让君念之回去好生歇着了。 若说这只是丢了第一次脸面,那么还有的便是第二次丢脸的时候。 君念之一日在花园中散步的时候,看着满池子盛开的莲花,忽然像是中了魔怔似的,一步步的向着荷花池走了过去。 当时霏儿和白毫在凉亭之中准备茶水和点心,没有注意君念之那边的情况。 再回过头的时候,听见的只是噗通一声,君念之直直的掉进了荷花池中。 荷花池的池水不算深,再加上当时花园之中有很多下人在那里修剪花草枝叶,听见噗通一声响,纷纷都是围了过来。 几个下人连忙跳入水中,将君念之给救了起来。 人没有大事,但是这终归是失了仪态之事。府中的各种谣言也是越传越凶,说什么的都有。 期间,君易槐来过一次,但面色隐隐的却是含着几分怒意。只说那里有千金小姐的样子,便是拂袖离开了。瞧不见丝毫父亲对于儿女应有的温情。 霏儿和白毫瞧的气极,君念之却是坐在床头翻着书页并未太过在意。 君易槐本就是个极为自私之人,她的眼中有的只是自己和君府的荣耀,其它的一切都不及这两点重要。 不然,当初孟涵雅也不会被禁足在荷香院中。 只是,终有一日,君易槐会为自己的这一份凉薄而付出代价的。 合上了书页:“反正也只是作秀给别人看罢了,君易槐越当真,别人也才会越当真。别弄得最后别人没信着,你们二人倒是气的够呛。” 霏儿和白毫闻言,也只能作罢。 第254章 喝点尿吧 洛水苑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正一边对着镜中细细的勾勒着眉眼,一边听着白茉探听来的消息。 说是探听而来,在府中却也不是秘密了。 听着君念之出丑的种种迹象,君之瑶心中终归是难得的舒畅:“哼,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也有这么一日。只可惜我没有能够亲眼瞧见,不然,我可能会更开心一些。” 起了身,身后的下人列举着过几日宴会准备的礼服。 原先因着孟涵雅被禁足,府中的下人对她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微妙。有时候送到她院子中的东西,都不是顶好的。 好在这日子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君成弘回来,很快便是稳住了局面。 君之瑶取过一件红色的牡丹戏彩蝶的裙裳在身上比了比,对着坐在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君成弘道:“大哥,你说过几日的宴会,我穿这一身可好?八皇子也会去呢,也不知道八皇子喜不喜欢这个颜色。” 君成弘瞧着那衣裙,忽然指了一下其中一件青绿色的。 “大哥的意思是,八皇子喜欢这种颜色?” 君成弘道:“不,我的意思是,将这一件,送到海棠阁去。” 君之瑶勃然变色:“哥哥,你是不是疯了?你让我把衣服送给那个小贱人?我这每一件衣裙可都是价值千金,她那个贱人也配?” 君成弘望了望君之瑶:“这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你不是想要看到君念之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吗?你若是相信我,就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这几日君念之在府中的情况,他也一直时刻留意着。而她的种种迹象也表明,那食物相克生出的毒素隐隐约约有爆发之相,那过两日的宴会,便是让君念之再也无法翻身的可能。 君之瑶心中有些不甘心,但是对于自家哥哥的话却又不能不听。 明明是为自己好的事情,但是哥哥却总不将事情与她说的清楚明白,藏着掖着的,好像生怕她知晓了这件事情,就会怎么样似的。 君成弘也起身,将那件绿色的衣裙取下来环顾了一圈。 “这绿色清新脱俗,其中绣着纷纷绿竹倒也颇有一番意境。” 君之瑶听着那赞美之词从君成弘的口中缓缓而出,心中生出几分妒意。 “哥哥将这衣服说的这般好,你还要拿去给君念之?你为何不让我穿了,过两日好去见八皇子呢?” 君成弘微笑着道:“若这真是好东西,我又怎么会不留给妹妹你呢?” 不等君之瑶做出反应,君成弘已经将那件绿色的衣裙递给了一旁的丫鬟。 “收好,咱们现在去一趟海棠阁。” “哥哥要亲自去给那个贱人送衣服?直接让下人去送,不就是了?” 君成弘背手而立,面上始终有几分担忧之色:“送衣服是假,我要见一见她是否真的疯癫,才是真。” 那丫头,如同一个狐狸似的。 君成弘自认为自己看人一向很准,和君念之第一次见面,对上那一双眼,便知道,君念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明明十四岁的年纪,却有着几乎不惑之龄的心境。这很可怕。 就算府中几乎所有人都说君念之几乎状若疯魔,但是只要不是自己亲眼见着,总归是有些不安心。 君之瑶听罢君成弘的话,也是明悟了许多。 心中也隐隐有些期待,她还真没亲自见过君念之如同疯子的模样呢,这次过去亲眼见证一番,倒也是不错。 海棠阁。 君念之慵懒的窝在贵妃榻上,头发乱糟糟的,即便是上面卧着一只母鸡,也不会让人觉得有不合适的感觉。 一身衣裳也松松垮垮的,看起来和千金小姐四字是全然不沾任何关系的。 旁人若是瞧见了,必然是要狠狠的唾上一口,眼底全然是鄙夷神色。 君念之却是觉得舒服极了,装疯扮傻的事情,她可没少做。并且还挺轻车熟路,傻子有什么不好呢,自由自在做自己,谁的脸色也不用看,若不是还有许多仇怨没有了结,君念之有时候想着,做个傻子,似乎也不错。 正将面上的胭脂又是给弄花了一些,霏儿便是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果然如您所料,大小姐和大少爷过来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干脆是沾了点水将面上红色的胭脂又是晕开了不少。 整张脸看上去,像是要马上要登台唱关公的戏子似的。 拍了拍手,也是胸口提起了一口气:“我就说,我那个如此机敏的兄长怎么会不亲自过来检验一下成果呢。” 双手在霏儿和白毫的肩头轻拍了两下:“行吧,主角要登场了,咱们准备上戏吧。” 两个丫头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是笑出了声:“是,奴婢省的。” 君之瑶和君成弘直直的便是进了院子之中,两人身份特殊,自然也无人敢拦着。 君之瑶极为享受这种被人恭敬捧着的感觉。 两人刚刚走到正厅前头,以前一直开着的大门,此时却是关的紧紧的。还没走近,便是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小姐,不可啊,那是用来解手的地方……” “哎呀,小姐你快住手,你快放开。” 隐隐约约听着霏儿和白毫在里面忙成一团,各种鸡飞狗跳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都是骗子,都是骗子。你们就是想要抢走我的美玉,我才不给你们呢,你们都是骗子。” 隔着门,君念之那奇异兴奋的声音都是传了出来。 “美玉?解手?”君之瑶脸上满是刻薄的笑意:“她现在莫不是手上拿的是解手用的夜壶?” 贴的近一些,隐隐绰绰的能瞧见霏儿和白毫正追着君念之,那正厅之中,此时已经是一团乱。 “难怪要大门紧闭了,若是让外人瞧见她这副样子,咱们君家的脸面都是要丢尽了。” 君之瑶嘲讽着,却是顺手将门给推开了。 门打开的一瞬间,只见一个什么东西飞了过来。君成弘下意识的抬手,将那东西打飞,然而下一秒一股腥臊的液体从天而降,淋了君成弘和君之瑶一身。 君之瑶还有些愣愣的,待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腥臊的液体有一些已经流入了口中。 当瞧见那地上碎了一地的夜壶碎片时,君之瑶如花般的面容,一瞬间像是衰败的花朵。 她刚刚喝了尿? 第255章 你看可好 “啊啊啊!!!” 君之瑶疯狂的叫喊出声,君成弘脸色也铁青一片,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么一茬事情,被人用尿泼了一头一脸,正要发火。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却只见着一个人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着,很快便是爬到了那夜壶碎片附近。一张脸皱成一团,瞧着反而是极为的委屈。 “呜呜呜,我的玉碎了。我的美玉没有了。” 那伤心的样子不带丝毫虚情假意,就像是三四岁的孩童丢失了珍贵的东西一般伤心。 君念之站起了身,走向了君成弘和君之瑶:“都是你们,你们把我的玉给摔碎了。” 君之瑶被尿泼了一身,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再一瞧见一脸晕染了红色胭脂的君念之。 那大红的胭脂不规则的晕染开本就骇人,再配上君念之脸上那痴痴傻傻的笑,更是被瞧的心头发毛。 离得近了些,还能闻到些君念之身上的酸臭味,当即是掩着鼻子,避着君念之:“滚开滚开,真是疯了傻了,也不让人省心。” 她本来是来看君念之的笑话的,虽然今儿个是看见了,但被淋了一身的尿,她也高兴不起来。 君念之却像是听不懂似的,走到更近了些。 君之瑶发狂的,冲着霏儿和白毫大喊道:“你们两个丫头是死的吗?还不赶紧过来将她给我拉开?” 霏儿和白毫忍着笑意,才是缓缓走了上来,将君念之拉开。 “大少爷,大小姐请恕罪。最近几日二小姐总是在这个时辰犯病。刚刚更是将夜壶当成了美玉,若是大少爷和大小姐再晚些时候过来,二小姐就会清醒过来了。” 霏儿的话说的恳切,但君之瑶听着却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好看的眉眼一挑:“怎么的?你这话是说我来的还不是时候了?我是嫡,她是庶。我来看望她,她就应该感恩戴德,难不成还要我去将就她这个贱人的时间不成?” 霏儿和白毫听着,知道君之瑶被淋了一身尿,现在正是气头上的时候。即便君之瑶说话这般不客气,也还是忍着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君之瑶被霏儿和白毫架着,身子却也时不时的摆动着,那一双脚也踢一下,踹一下,极为不老实。 君成弘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向前踱了几步,只是瞧着君念之。 看起来,她好像真的有些疯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以前总是一片清明的一双眼睛此刻全然是不同的清澈。 以前是让人看不穿的黑白分明,而此刻,却是透着童真,不掺杂世间的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不相信这也能够装的出来,若是这般种种也是装的,那君念之真的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可怕。 君念之嬉嬉笑笑的瞧着君成弘,一脸痴傻的笑着。而渐渐的,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了起来,那一双没有聚焦的眸子,也逐渐凝聚了视线。 “大哥?” 君念之轻喊出声,见状,霏儿和白毫也知道自家小姐清醒了过来。便是松开了手。 君念之瞧了瞧君成弘和君之瑶,又是低头瞧了瞧自己,再一摸头上的那鸟窝一般散乱的头发,也明白了过来。 满是歉意道:“看来,我又是发病了。不知道我刚刚有没有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若是惊扰了大哥和大姐,还请多多包涵。” “你还好意思说?” 君之瑶恨的牙痒痒,想要说君念之竟然敢拿尿泼她。但是话到了嘴边,却也觉得羞耻,说不出口。 君念之算准了君之瑶是个为了面子,打碎牙齿和血吞的人。在明面上的争执,君之瑶向来占不到什么赢面。 君成弘则是向前站了一步,不动声色的将君之瑶挡在了身后。 “听闻二妹妹身子不适,又是梦魇缠身,所以特地过来探望一二。只是瞧着,今日却并非是时候。” 探望? 君成弘说起话来,总是喜欢弯弯绕绕。若是君成弘直接一点,说来看她是不是彻底疯了,或许她还能高看君成弘一眼。 既然他喜欢演戏,那么她又怎么能不陪着演下去呢。 面上带了几分歉意:“实在是妹妹不好,老夫人体恤,也安排了大夫替我检查身子,却始终是查不出来什么问题。倒是让大哥和大姐姐上门探望,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无妨,只是,再过两日便就是春霖公主的生日。我们君府也在受邀的名列之中。我便特地准备了赴宴的衣裙过来,但是瞧着二妹妹如今身子的情况,也不知能否如约参加了。” 君念之一双眸子眨了眨,徐徐开口:“若不是大哥提醒,我倒快要忘记此事了。妹妹先谢过大哥的好意了。只是……如今我这身子,有疾在身,似乎不便出席。” “这样吗?” 君成弘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眉目微垂:“春霖公主的生日,府中上下皆是要出席。母亲在外已经是称病不便出席,若是妹妹也称病出席,到时候整个场面只有嫡出的子女。也难免不会传出什么闲话来。而且……” 一顿,那一双眼如同沾了毒液的毒牙一般锐利,在君念之的身上流连着。 “满月节上,二妹妹拿了琴艺的第一。春霖公主一直想亲自见识一下二妹妹精彩绝伦的技艺。且父亲也在春霖公主面前应下了此事,若是二妹妹缺席,那父亲的颜面该放在何处呢?” 话头抛到了这里,虽然处处瞧着都是为君念之着想,可是那言语中咄咄逼人之意却没有丝毫减少。 已经是将君念之推到了刀山火海前,她不上也得上,上了还得上。 君成弘的谋算,君念之只当是看不明白。 只是担忧的道:“哥哥说的极是,可若是我在公主府上的时候不小心犯病了。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岂不是更是丢了整个君家的颜面?” 君成弘开口道:“刚刚听,你院中的下人说,你每日犯病的时候。皆是在这个时候。那一日,你出来之后,登台献艺结束,便是称身子不适先行离开。这样,可以平息了一些流言,父亲在春霖公主面前也不算丢了脸面。” “你看,可好?” 第256章 他怎知道 前路后路都是为她想好了,这还有她拒绝的份吗? 话里话外,将整个君府的荣耀都施加在了她的身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想想也觉得可笑,明明在他们的眼中,君之瑶才是整个君府的荣耀,而她只是卑贱的庶出罢了。 现在需要她出场的时候,她就变得这么重要,不可替代了。 上辈子,她就是没有能够将这些事情看清楚,这辈子,你们既然有心利用,最后是否能够得偿所愿,只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哥哥既然已经将一切都想到面面俱到,妹妹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君成弘很满意君念之的答案,即便君念之在这里拒绝他,他也同样有其它的法子逼迫的君念之不得不答应。他已经谋划好的事情,根本由不得君念之拒绝。 君成弘在明面上,又是宽和的说了几句,让下人将东西放下才是带着君之瑶离开了。 等着君之瑶和君成弘离开,君之瑶也是重新坐下。 目光落在了那一件绿色的衣裙上。 霏儿和白毫也是将那件裙裳打开,翻看了一下。除了体型稍微大了一些之外,不论是用料还是花纹绣样,都是顶好的。 现在去找了一个女工师傅修一修,三日之后倒也是能够赶得上春霖公主的生日宴会。 “绿色。” 君念之瞧着那衣裙,若有所思。 霏儿前后看了看那衣裙:“小姐,这衣裙的颜色,有什么不对吗?” “也没有,只是春霖公主很不喜欢这个颜色罢了。” 君成弘倒是丝毫不放过,会让她出丑的机会。只是,春霖公主不喜这个颜色的事情,一直都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极为少的人知道,他君成弘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春霖公主不喜欢绿色?”白毫也是立刻道:“那大少爷送这个颜色的裙裳过来,是想要惹得春霖公主对小姐不喜吗?大少爷的心思怎么这般的恶毒。” “他本身就并非是良善之人,恶毒一些,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吧。” 春霖公主,是惠安帝即位之后生下的第一个女儿,此女并非是出自褚皇后的肚子,而是从一个小小的贵人肚子中爬出来的。 但是却因着是即位后的第一个子嗣,惠安帝也极为的看重,给了极为尊贵的封号。 若是一切都这么发展下去,那似乎也是平平淡淡,没什么太多惊喜。 可是一切的情况,皆是砸公主十六岁的时候发生了些变化。当今天下,为漠北国,南燕国,和靠近草原的西武一族所瓜分。 西武一族,民风开放野蛮,最为擅长的便是骑射。因其势力的特殊,一直被漠北国和南燕国共同打压着。才勉强维持着如今的局面。 而在公主十六岁的时候,西武一族派来使者,向惠安帝求娶公主,求两国联营,成全千秋之好。 当时漠北国中正内斗不断,而此次的求娶,既是一种试探也更像是一种战书。 若是惠安帝拒绝,那么西武一族便有出兵的理由。当时的漠北国还颇为动荡,经不得再一次大规模的战事。惠安帝迫于无奈,只能够将春霖公主远嫁西武一族。 而春霖公主远嫁过去,没有一年,便是爆发了战争。春霖公主被绑在了战车之上,成为了人质。春霖公主不顾自身安危,通过自身在西武一族发展的人脉,进行通风报信。 那一仗,最后漠北国以一点微弱的优势取得了胜利,同时也将春霖公主带回了漠北国。 而也是在这一场战事之中,公春霖主被伤了眼睛。明面上看起来,虽然眼睛没有任何的外伤,但是在她的视之中,却是再也看不出来绿色了。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且春霖公主在明面上传着的,可是为了整个漠北国牺牲了所有的公主,在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极重的位置。 若是惹了这位春霖公主不喜,那无疑是给树了最为麻烦的一个敌人。 霏儿拿着那件衣服,瞧了半天:“小姐,那这件衣服……” 君念之起身,从一个匣子之中取了一把剪子过来。对着那衣服剪了两下,道:“第三日的时候,送到韵书阁去吧,就对我那位大哥说,送去给女工修改尺寸的时候,女工太过粗心大意,剪坏了衣服。不过已经罚了那人了,只是可惜了大哥哥的一番心意了。” 霏儿点头,也是将被剪烂的衣服给拿了下去。 君念之想着春霖公主,又想了想君成弘和梦姨娘。 似乎,一切都会在春霖公主的生日宴上有个结果了。她可真的有些期待了,究竟是会鹿死谁手,这可太难说了。 日子过的很快,霏儿将衣服送去云书楼回来的时候。君念之问了一嘴君成弘的反应。 霏儿想了想,君成弘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让她将衣裙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便是让她离开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君成弘能够忍得下来也不意外。他若是连这么点心境都没有,那倒也不是她记忆中的君成弘。 春霖公主生日的那一日,君念之选的是一条鹅黄色长裙,配的皆是一些小而精巧的收拾。略微亮丽的颜色,倒是将君念之冰冷的容貌也是柔和了不少。 君念之本不喜欢这暖色,但是想着今日终究是春霖公主的生日宴,若是穿的太过素净,也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马车已经在屋外候着了,孟涵雅被禁足不出面。 府中不可能一个管事的女主人都没有,一向不喜外出的君老夫人只好亲自出席了。而梦姨娘也是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 这一点,足以看出君易槐对于梦姨娘的高看。 以往的这种情况,向来是没有姨娘出面的先例的。君易槐却能够同意让梦姨娘出现,这明里暗里,已经是有些要抬举梦姨娘的意思了。 君老夫人没有推拒,也能看得出来,是被君易槐说动了。 一众女眷在院前候着,君老夫人又是交代了一些,才是上了马车。 君念之倚靠在窗边,突然和君之瑶对上了眼。君念之能够看见君之瑶眼底有一丝兴奋之意,却也是很快移开了视线,上了自己的马车。 第257章 情之所起 君念之瞧得倒是饶有兴致,君之瑶看来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并不知道最基本的掩藏好自己的情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过也从另外一面说明了,君之瑶对于今日春霖公主的生日宴极为的有信心。似乎,她一定会在这一场春日宴上,殒命当场。 帘子再度掀起来,却只瞧见梦惜莲带着荔枝走了上来。 梦惜莲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似乎极为不好意思似的:“二小姐,君老夫人那边,因着想要小憩一下。我便是想和二小姐同乘一辆马车,不知道二小姐是否方便?” 霏儿和白毫候在君念之一侧,对于梦惜莲的这要求倒是愣了一下。不能和老夫人同乘一辆马车,便找到二小姐这边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而且,上一次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了。但是想一想难免还是会膈应,她梦惜莲心里难道就不会感觉怪怪的吗? 君念之稍微想了一下,倒也是想得明白。 虽然梦惜莲被允许参加此次春霖公主的生日宴,君老夫人心底却终究是瞧不上梦惜莲的,所以心底才是不愿与梦惜莲同乘一辆马车。 点了点头:“梦姨娘既然都已经开口了,我又怎么会拒绝姨娘呢。” 马车还算宽大,即便是几个人坐在其中,也还算舒适宽敞。 君念之打量着梦惜莲,又是看了看一旁荔枝手中捧着的那只盒子。 “听闻,梦姨娘也会在此次春霖公主的宴会上献舞?” 闻言,梦惜莲面上也是浮现一丝红晕,似乎极为不好意思一般:“是,听闻是大少爷引荐的,便想着,让我在春霖公主的宴会上能够一展舞姿,若是能够脱颖而出,得了春霖公主的封赏。旁人自然也不敢低看了我的。” 说完,才是发现自己提到了君成弘,面上诚惶诚恐,连忙道:“二小姐,此事是很早的时候,便已经定下的。而且老爷也知道此事。绝非我和大少爷,再有什么私交,自那一日之后,我便再未和大少爷再有任何往来了。” 君念之笑着,似乎并未在意一般。 “梦姨娘又何须多言,说得好像我从来不曾相信过梦姨娘一般似的,虽然我们闹出过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梦姨娘既然信誓旦旦地在我面前保证过了,我当然是相信梦姨娘的话了。” 梦惜莲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总觉得有些异样。 在心里又是忍不住有些恼恨君成弘了,说什么怕君念之在这其中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便让自己和君念之一辆马车,好在其中盯着君念之,免得横生枝节。 君念之仿佛看不明白梦惜莲心里那些小算盘似的,瞧了一眼荔枝手中捧着的那一个盒子。 “这里面,想来就是梦姨娘准备的舞衣吧。” “是。” 女子得了宝贝,皆是忍不住想要炫耀一二。吩咐着荔枝将盒子打开,那一套舞衣便是展露出来,金黄的颜色,上面点缀着璀璨的珠宝,而舞衣的上下两层,竟然是分开的,上身和下身的裙摆连接处,只是有几道银白色的纱连接着。 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看得见和看不见,都透着神秘和诱惑。 君念之接过舞衣,打量了一二,在梦惜莲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指尖在那裙摆的宝石上,轻轻拂过。 等做完了一切,君念之重新将那一件衣裙递了回去:“看来,梦姨娘为了春霖公主的这一次生日宴,也是准备了许久。这套舞衣美轮美奂,且样式也极为的少见,当真是用心了。” 梦惜莲摩挲着那舞衣,满脸皆是幸福的神情。这是君成弘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舞衣,她收到的时候,便是喜不自胜。虽然样式大胆了一些,却也还是极为欢喜。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都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似的。 在她遇到过的男人里,君成弘不是最英俊的,也不是脾气最好的。她明明一开始接近君成弘的想法,只是想借由君成弘嫡子的身份,好为自己以后再谋一条出路。 可是越接触下来,君成弘始终是冷漠的,若即若离的。有时候君成弘就在眼前,她也觉得自己全然抓不住他一般。 越是得不到,她越是想得到。而她太过于专注自己,却没有注意到一旁君念之的目光。 梦惜莲面上的神情,一举一动皆是落在了君念之的眼里。莫名的觉得有些可怜,只是如今的每一步都是自己选的,那么每个人也都要承担相对应的结果。 马车一路也是行驶到了春霖公主的宅邸。 自从春霖公主回到漠北国后,便是住在了惠安帝赏赐的宅子之中,这公主府也是修的极为大气,每一处的造价几乎等同于同样价值的黄金。 就像是惠安帝为了弥补自己对于这个女儿的亏欠似的,想要将这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部都给到这个女儿。 马车刚刚停稳,梦惜莲便是先下了马车,一路快步走到了君老夫人的马车前头候着。 君念之也是下了马车,等着一众女眷全部准备好了,才是一齐进了春霖公主的府邸。 漠北国民风还算开放,男女之间不必像前朝那般须得分为两席。所以,这各个府院之中举行宴会,除了必要的庆贺之外,更多的也是为未婚的男男女女提供一个可以相看的机会,若是两两看得上眼,便是可以让府中之人上门提亲。 君念之瞧着宴席还没开始,便是找了一个没有太多人的凉亭坐了下来。四处瞧了瞧。 今日的这出局,是君成弘的手笔,但是来回看了看,却没有瞧瞧见君成弘。若是这般,也不知道,她听到的那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只是环顾了一圈,没看见君成弘,倒是瞧见了另外几个熟人。 李慕云似乎也瞧见了自己,正一步步的走向自己。霏儿和白毫都如临大敌。 君念之却没有动,依然是稳稳的坐在那里,瞧着李慕云向着自己靠近。 他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翩翩少年的模样,只是……那也终究是仿佛罢了。 第258章 入幕之宾 “君……” 话到了嘴边,却还是不甘不愿的换了一个成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二小姐。” “李公子。”君念之起身,向着李慕云也是行了一礼。 “听闻你最近身子不适,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李慕云俊朗的面上带着一丝喜悦:“不过,我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终于还是见到你了,我真的很高兴。” 霏儿和白毫听着那一番话,皆是脸色大变,左右瞧了瞧,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是作罢。 君念之从始至终脸色都极为的冷淡:“此番话,你若是说给三妹妹听,她应当会更加高兴。” 目光一转,便是能够瞧见正与一众贵妇人攀谈的君宛丝。 虽然她只是侧妃罢了,但是在这种场合下,起码的拉拢和攀谈也是应当的。 君宛丝虽然和各个贵妇人说着话,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瞧着君念之和李慕云的方向。 每一句话,都像是锋利的刺,狠狠的扎在李慕云的心头。 “她活不了多久了。” 君念之微微垂了眸子,对于李慕云口中所说,却没有太多的意外,君宛丝现在还能够保持如此这般清醒的状态,说明那个药定然是没有少吃。 这样做,能换来一时的清醒,却注定是饮鸩止渴,只是进一步加剧身体的透支罢了。 君宛丝面上已经是极为的憔悴,两颊深陷,身子应当也是被掏的差不多了,看着的确是命不久矣的样子了。 一起怜悯的情绪在心口一闪而过。 “所以呢?李公子想要对我说的是什么?” “卫国公府正妃的位置,我永远为你留着。” 君念之听罢,却只觉得愈发的可笑。她以为自己已经将一切都与李慕云说清楚了,现在看来,又似乎像是没有。 “李公子。”语气之中透着生冷:“你的深情我承受不起,至于你卫国公府的正妃之位,你愿意给谁就给谁,反正,那个位置决然不会是我。” 说罢,君念之起身,带着霏儿和白毫离开。留下李慕云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满是痛苦和惆怅。 公主府邸,卧房之中。 君成弘站在春霖公主的寝殿之外,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令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守在门外的下人脸上早就已经是红成一片,耳朵更是仿佛下一秒就能够直接滴出血来的。 而君成弘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透着一丝冷漠。 一直到卧房之中的各种莺歌燕语全然消停,门再度被推开。一个男子被几个人给抬了出来,脸色苍白,手脚止不住的抖,身上不停的冒着冷汗。看样子是脱阳了。 抬着架子的人,也是忍不住可怜道。 “这是第几个了?” “应该是今日的第二个了吧。” “好像是的,这些人可真是自不量力。没有那天赋异禀的本事,竟然还想爬上公主的床。难道不知道咱们公主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吗?” “嘿,这可是飞黄腾达的机会,若是能让公主满意了,以后那可都是好日子了。” “诶,罢了罢了。我怕我有命上公主的床,没命下来。咱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一会儿可别忘了给这家伙喝忘忧水,不然又是一桩麻烦事。” “知道了,知道了。” 几人讨论的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仿佛这种事情在公主府已经是极为司空见惯的是事情了。 等着卧房之中已经收拾干净了,守门的下人才是上前了一步:“小君大人,公主已经在里面收拾好了,等着您进去呢。” 君成弘点点头,回礼之后便走了进去。 屋内虽然已经清理了一番,但是空气中依然充斥着一股男女情事之后的气味。 春霖公主半躺在床上,一副极为慵懒的模样。春霖公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和性感。 此时的身上,只是着了一件简单的薄纱。而在薄纱之中,却是什么都没穿,一眼便能够将所有尽收眼底。 一只玉臂向着君成弘招了招。 君成弘脚步有些僵硬,却也是缓缓的走到了春霖公主的床榻边,那只手勾住君成弘的腰带,稍微用力一拽,君成弘半跌在床边。 春霖公主仿佛是一条蛇一般的,缠在了君成弘的身上。 “我的小心肝啊,你想想,你都多久没有来见我了。你可有想过我?” 这般模样的春霖公主若是让外人瞧见了,只怕是下巴都要跌的掉在地上了。 在外人面前,春霖公主一向都是端庄典雅,大气逼人的。 如此浑身透着魅气儿的,且说着那令人害臊的话。让人无法相信此人就是春霖公主。 “想。” “你又撒谎。” 春霖公主显然是不满意君成弘这个回答:“我觉得你根本就不曾想过我,甚至都不曾在意过我。不然的话,我和那些个男人同房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是说……” 说着话的功夫,不断的撩拨着君成弘,当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热意,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我还以为你是个和尚呢?没想到,你也还是个俗人。” 滚烫的身体和那一脸冷漠的表情,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也是春霖公主一直将君成弘收为入幕之宾,却没有强行逼迫着与他同房的原因。 想要爬上她的床的人不少,或多或少都抱有各种各样的目的。 君成弘也是其中的一个,只是,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冷漠着的。而他越是这般模样,她就越发的想要征服他。 但不是用权势,而是让君成弘心甘情愿的跪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公主,该起了。”君成弘努力的忍着,即便浑身的热意几乎将他吞噬。 语气却依然平稳的听不出丝毫波澜。 “真是没劲儿。” 春霖公主从君成弘身上下来,任由君成弘服侍着自己穿戴。 “弘郎啊,什么时候,我可以得到你呢。” “若是公主想,随时都可以。” “你明明知道,本公主并不是这个意思。” 君成弘抬眸,眼底流转着光:“公主,今日的事情若是能成,我自然不会辜负公主殿下的期待。” 第259章 汝张良计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春霖公主神情依然满是倦怠,君成弘所要她办的事情,对她来说只不过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只是,我这可是生日宴,你却想让它见血。你这心肠可委实太过心狠了些。而且,这与我而言,岂不是有些不吉利?” 君成弘似笑非笑道:“春霖公主福泽深厚,遇事自然会逢凶化吉,又怎么会信那迷信之语。” “就你会说话,本宫可真的太想尝尝你的味道了。” 君成弘不言,虽然春霖公主让她看到的是自己豢养男宠,淫乱不堪的一面。但他很清楚,春霖公主绝不是众人表面上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若是没有一定的手段,又如何能够坐稳这春霖公主的位置呢。且,春霖公主虽然从西武一族回到漠北国,但是手中依然有一批自己在西武一族的时候就发展起来的势力。 拉拢春霖公主,不仅仅是为了让她能够在自己安排除掉君念之的这一出戏中发挥些作用。也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在陆含双面前,能够握有更多的筹码。 只是,越是容易得到,就越不会珍惜。 想要爬上春霖公主床的人不少,他要做的是,能够坐在春霖公主身侧的那个人。而非成为春霖公主的男宠。 两人之间的言语让一旁的下人听着,倒是觉得有些迷蒙。 春霖公主府中男宠众多,而君成弘却是那最为例外的一个。明明没有和春霖公主上过床,但是在这府邸之中却有一席之地,且春霖公主对其还极为的有耐心,这一点便极为的少见了。 在春霖公主梳妆结束之前,君成弘行过礼便是先行离开了。虽然在暗地里,他与春霖公主有所联系,可在明面上,他依然只是丞相府的嫡子,而春霖公主依然是春霖公主,两人毫无关联。 君成弘离开了春霖公主的院子,待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才是大步向着前厅过去了。 当君成弘离开得更远了一点,君念之的身影从一片绿林之后走了出来。目光阴冷的瞧着君成弘离开的方向。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前世听来的那些消息只不过是一些宫中秘闻罢了,如今瞧来,反而是确有其事。 春霖公主自那一战过后,便是回到了漠北国中安心修养。平日的做派,娇蛮任性了一些,可她对于漠北国的贡献却也是真实的,所有人对其都极为包容。 自从回到漠北国后,便是一直未有嫁娶,并非是没有人看得上春霖公主。反倒是一一被春霖公主给拒了。只说感念亡夫,心中对红尘俗世,再无眷恋。 若是一切都真如春霖公主所言,那也便是罢了。可是一切却在京城之中,兵部侍郎的嫡子,溺死在了水沟之中,所有的丑恶才是被掀起了一角。 原来这些年来,明面上春霖公主看破红尘。私底下却有着极重的性瘾,每日都需要与男子不断地求欢,才能够满足体内的空虚。 当初的西武一族开战之时,便就是因为春霖公主红杏出墙,贵为西武一族的皇后,却和不同的男人求欢。西武皇帝自觉面上无光,只觉得是惠安帝故意送了春霖公主来羞辱于他,才挥兵直下。 而回到漠北国之后,春霖公主便已经不是西武皇后的身份。再做起那事情来,便是有些束手束脚。明面上不便做事,就只好在暗中行事。 这么些年来,漠北国中,时不时的便会传出有男子失踪的消息。但失踪没有几天,又会重新出现在失踪的地方,只是整个人却像是虚脱了似的。 当人们去询问那男子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个两个皆是说不上来。只记得自己走在街上的好好的,突然间就被人给带走了,后面的事情便一点都不记得了。 春霖公主事情做的隐秘,每一个男子完事之后,皆是会被她灌下忘忧水,丧失那几日的记忆。 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出事情。而兵部侍郎的嫡子,若不是出了意外在水中溺死,只怕这件事情永远都不会被揭露出来。 此事一出,为了保全皇家颜面,详细知道此事的人,皆是被处斩,春霖公主贵为公主,虽然免了一丝,却也被送上古刹中清修,再是做到了与红尘绝缘。 最后,春霖公主死在了那古刹之中,听说死的时候,下身有一根硕大的犍稚。是活活撑死的。 堂堂一代公主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君念之当时听完这些,也是难免有些惊愕,可前因后果全部听完,却又觉得这或许是她注定的结局。 春霖公主每次和男宠云雨过之后,必然是给对方灌下忘忧水的。 而君成弘能够这般规整的从春霖公主的院子中走出来,那么能够说明的便是,君成弘不是一般的男宠,起码现在不是,她刚刚若是瞧得没错的话,君成弘腰间的那一块玉佩便是属于春霖公主的东西。 春霖公主对于自己的贴身之物,一向极为少的去赏赐她人。除非,是她极为看重之人。 一个念头很快便是在脑海中浮了出来,君成弘,既然你有心算计我,那么我便是按照你的算计,送你一程,应当也不过分吧。 …… 春霖公主收整好,身后带着乌泱泱的一群下人,从卧房的院子中出来。 头发高高梳起,点缀着各色金玉首饰。着的是千金一匹的缎子织成的锦衣华服。这样一身装扮,在寻常人身上只会觉得过于富贵,甚至满是土气。 但春霖公主却能够很好的撑起这一切,不仅没有丝毫土气的感觉,反而是浑身贵气逼人,全身上下都透着当今嫡公主应有的气度。 “你们收拾的可真是慢,一会儿若是误了本宫的事情,你们今日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刚刚走过一个侧廊,却是瞧见一个下人模样的人正低着头找寻着什么。 为首的嬷嬷,立刻上前:“何人竟然敢挡在春霖公主前面,怕是不要命了吧。” “公主?” 霏儿闻言,立刻吓得跪在地上,浑身上下抖个不停,像是怕极了。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只是刚刚瞧见少爷掉了东西下来。奴婢想寻着之后,拿去送给大少爷,好能够得了些赏钱,未曾想惊扰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第260章 吾过墙梯 若是往常的时候,春霖公主是没什么耐性和一个下人过多废话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直接让嬷嬷给拖到一边去就算了。 今日心情好,便也是多看了两眼。 那一身下人的服制,春霖公主反而是越看越眼熟。稍微想一下,倒也是记起来,君成弘来自己这边的时候,他身边的下人穿的便是这个样式的衣服。 大少爷……这称呼,说的应当就是君成弘吧。 如此一想,春霖公主也是来了兴趣,突然咧嘴轻笑了两声:“你说你府中大少爷掉了东西,你可有寻见?” “是,奴婢刚刚才找到。本想是立刻离开的。未曾想是惊扰了春霖公主,奴婢该死。” “无妨。” 春霖公主摆了摆手:“那寻着的东西,可否让本宫瞧瞧?” “这……” 霏儿面上露出几分迟疑之色,一旁的嬷嬷瞧着,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公主在问你话呢,你一个下人还支支吾吾的,你这耳朵怕是不想要了吧。” 正欲再说些什么,春霖公主已经是笑意盈盈地打断了嬷嬷。 “行了嬷嬷,你都快把人家吓到了。”春霖公主干脆是蹲下了身子,极为好脾性道:“本宫只是想瞧一瞧罢了,会将这东西还给你的。你依然能够拿到大少爷那边邀功,这赏赐不会少了分毫。” 像是被戳中了心中所想,霏儿面上一红。连忙摊开了双手:“公主请过目。” 一双小小的手中,躺着一只绣样精巧的荷包。精巧的东西,她见得多了,都不足为奇。只是再瞧着那上面绣的图样,春霖公主的瞳孔猛然地收缩了一下。 红色的底布,上面的突然赫然绣着的便是鸳鸯戏水。 鸳鸯戏水代表着什么,不用明言,一切自在心中。 “这……当真是从你家大少爷身上掉下来的?” 连春霖公主自己都未曾发现,她那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霏儿却好像是听不出来似的:“是,这是梦姨娘送给大少爷的东西。大少爷极为喜欢,一直都是贴身收着的。奴婢正是知道,这是大少爷的心爱之物,所以才想着帮大少爷捡回去,便是能够讨得一些赏赐。” 说罢,又是瞧了瞧春林公主。 “公主殿下,这荷包,奴婢可以拿去还给大少爷了吗?” 春霖公主面上的笑意很淡,淡到几乎瞧不出来。一旁的嬷嬷心中一紧,她跟在春霖公主身边许久,对于自家主子的脾性摸得是极为清楚。 现在瞧着春霖公主是在笑,可是却已经是动怒了。 那荷包终究还是放回了霏儿的手中:“好好拿着吧,既然是大少爷的心爱之物,你便快些拿去送还给他吧。” “谢公主恩典。” 霏儿连连叩头,接过那荷包谢恩之后,便是起身一路小跑向着正厅的方向过去了。 春霖公主掩在袖子之中的手,却是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在身后跟着的下人,不自觉地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的气势有些不对了。 浩浩荡荡的公主仪仗向着正厅过去。等着所有人都离开。 霏儿和君念之才是从一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君念之握紧了霏儿依然还在不停颤抖的手:“霏儿你做得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办到的。” 霏儿虽然也兴奋地点头,可浑身上下依然控制不住发抖。 春霖公主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只是靠近她的时候,她便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好在她的发抖会让春霖公主理解为她单纯的是胆怯,而非是因为说谎。 “奴婢按照小姐教给奴婢说的话,全部说了一遍,只是不知道春霖公主会相信多少。” “这不重要。你要知道,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种下,便就会生根发芽。” 春霖公主在外人面前是一副极为和蔼好相处,丝毫没有公主架子的模样。君念之却很清楚,在某些事情上,春霖公主极为的善妒。 就好像是野兽对于自己的领地,都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就算自己不要了,也不会准备别人去占有。 君成弘如今既然正是春霖公主的心尖儿宠,又怎么会允许其她人去染指呢,更何况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姨娘。女人皆是善妒的,而春霖公主更甚一些。 “而且,我们也没有说假话啊。梦姨娘的确是与君成弘有染不是吗?我们只是委婉地将这个真相告诉了春霖公主,她应当更加谢谢我们不是吗?” 君成弘的院子,虽然是极为的严密,风吹不进,水泼不进。 可是这世间,只要有人,便不会有秘密。她收买了君成弘院子之中倒夜香的婆婆,一重金收买,才是知道了那一夜梦惜莲和君成弘发生的事情。 究竟讨论了什么,不知道。 但两人有染这一件事情,却是坐实了。 霏儿和白毫听到的时候,下巴整个都要惊得掉下来了。君念之却神色如常,毕竟想一想前世君成弘在位极人臣之后,暗地里做出来过的那些事情,与自己父亲的女人背德,似乎也只是君成弘做出的那些怪诞离谱的事情,最不值得一提的了。 只是,梦惜莲却对君成弘却心生爱慕,这注定了是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的。 霏儿点了点头;“小姐,时候不早了。白毫姐姐一直在前厅帮咱们顶着,若是太长时间不回去,只怕白毫姐姐那边也不好说话了。” “嗯,咱们现在就过去。” 君念之带着霏儿一路小跑,重新回到前厅,为了以防露馅,直接让霏儿先行离开,身边只带着白毫。 这边刚刚坐下没一会儿,春霖公主的仪仗便是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向着春霖公主行礼。 此次生日宴,办得极为隆重且盛大。光是邀请的宾客,男宾席,女宾席加起来都有着百余桌。 春霖公主一路走到了主位,才是向着众人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免礼。 在春霖公主身侧,几位皇子,除了太子殿下没有到场,其余的几位皇子皆是悉数到场,足以看出对于春霖公主的重视。 宴会开始,各个青年才俊,便是纷纷拿着自己准备的贺礼送上。其中各种心思不同,春霖公主浅浅的饮着酒,却也是让人一一收下了。 第261章 花样百出 若是说,在场的公子哥,皆是将目光放在了春霖公主的身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么春霖公主一旁入席的皇子,便是在女子们目光聚焦的地方。 齐齐坐在那席面时,只是瞧着都足够赏心悦目。 陆烨霖软坐在陆凝安的身侧,本性随意惯了。离得远些看着,就好像一个什么大型动物挂在陆凝安身上似的。 而在陆凝安对面的,则正是陆孙英和陆含双。 场面上,春霖公主安排了舞者献舞,因着是春霖公主的生日宴,所以这一支舞师,在宫中的时候便是准备了极为长的时间,力求完美,不出一丝错处。 春霖公主看得兴趣缺缺,陆烨霖整个人也是歪倒在陆凝安的身上,头枕在陆凝安的肩头,抱怨着;“哎,这可真是无趣,这宫中来来回回舞师,跳来跳去都是这么些个花样,看得我都腻味了。” 陆凝安低头瞧了一眼陆烨霖,对于这个弟弟,他终归是疼爱的。所以才能容的他这样放肆。 “这是你大姐姐的生日宴,容不得你胡闹。乖乖做好了,别乱动了。” “我坐不住啊。这也太无聊了。” 陆烨霖一边说着,一边将整个脑袋埋进了陆凝安的大腿上,找了舒服的位置枕着。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陆凝安看着,像是一只小狗狗正眼巴巴的张望着自己。 “四哥,一会儿干脆我们提早溜了吧,我最近拜托商队从西域采买了一批上好的佳酿。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四哥一起喝酒了,四哥总是忙得不行,今儿个让我逮到了机会。不如一会就乘早溜了吧。” 陆烨霖正满脑子算计的极好,忽然发现自己头顶上被一团阴影所覆盖。 下一秒,就是被冰冷的手揪住了耳朵,提溜着:“你这小家伙,可真是不知好歹。你姐姐我这里就有这么无聊吗?还想着早点走?” “哎呦哎呦,姐,你可轻点啊,我耳朵快被你给揪掉了。” 春霖公主正准备过来敬酒,手中还提着一个酒壶,酒还没倒上,便是听到了刚刚的那一番话。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陆烨霖坐直了身子,满脸愁苦:“大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坐不住的人。更何况,这些莺歌燕舞的,每次宫中举办宴会的时候,都是这些歌舞,我都听腻了,实在是没有意思。” 春霖公主等的就是陆烨霖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你以为那些个玩意儿,我看得就很有意思吗?” 春霖公主这话,落在陆烨霖的耳朵里,后者眼中也是闪着光。 “听大姐姐这话,是准备了其它的玩意儿?” “你只管等着瞧便是了。” 陆凝安看了一眼春霖公主,眼底的神色浓重了几分,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春霖公主面上含着笑意,走上前去,将一众表演的舞者全部挥退。 面向了邀请来的一众宾客缓缓开口道:“想来,这些寻常歌舞,大家应该都已经看腻了。为了不扫了大家的兴致,本宫特地准备了些有趣的节目,只是内容可能有些吓人。若是胆子小的,可以先到一旁的偏厅坐上一会儿哦。” 在场的众人闻言,一边犯着嘀咕,又是好奇。 世家公子,没有一个动弹的,在位置上坐的极为稳当。毕竟谁人会在这种场合之下,露出怯色呢?一是丢了自己的面子,另外也是给自己家族丢了颜面。 女子之间,也是互相张望着,听了春霖公主那话,心中都是有些犯怵。但都是世家小姐,也不好意思做那个出头鸟。 如此一来二去,在场的宾客竟然是没有一个离席的。 春霖公主对于这幅场面也是极为满意,招了招手,便是安排了下人去准备去了。 君之瑶坐在君念之一侧,一双眸子满是不怀好意的打量之色:“二妹妹当真是不怕吗?若是现在去偏厅等一等,倒也不是什么羞愧之事呢。” 君念之坐的极为端正,一双眼睛看都未曾看君之瑶一眼。 “大姐姐似乎很关心我。” “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君之瑶捂住了胸口,一副极为受伤的表情,泫然欲泣。 一旁的贵女瞧见了,也是露出不忍,不由的疼惜其君之瑶来。对于君念之在京中粗鄙不堪的传言,也是信了几分。 君念之已经习惯了君之瑶的惺惺作态,她总是能够用最巧妙的机会为自己创造更有利的价值。 若不是她稍微还有些蠢笨,只怕也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现在……却只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罢了。 “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在此刻离席,岂不是辱没了君家的颜面?也忤逆了春霖公主的面子?姐姐当真是为了我好吗?是为了君家好吗?虽然我很怕,但是为了君府的颜面,我也必须稳坐在这里。” 说罢,君念之便是将目光看向了表演台上,不再看君之瑶。 君之瑶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目光四处看了一下,原本看戏的贵女,也都是纷纷低下了头。 心中对与君念之的恨意更是多了几分,她本没有这个意思,君念之却偏偏将话由引到了君府荣耀上去,君念之的三寸不烂之色,她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君念之,你很好……希望你过了今日,也依然能够那么好。 心中所想,面上已经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了。 随着春霖公主的一声令下,下一个节目的准备工作已经是快速的准备了起来。只见公主府的下人,抬了几个硕大的屏风上来。 四面一围,阴影约约能够瞧见里面有人在里面,却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随着一声铜锣声响,只见原本白茫茫一片的画布上,出现了几道影子。 有男有女,各种形态各不相同,配合着边上一出出的动态变化,和周围有人精心的唱段,听着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君念之瞧着那一出戏,又仿佛是明白了什么,面上故意做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抬起手,在额头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着。 那动作落在君之瑶的眼中,心底只觉得舒坦。 第262章 惜莲之死 “妹妹,可知道这太子上表演的是什么?” 君念之皱了眉,似乎忍着不舒服道:“姐姐不是一直自诩见多识广吗?难道连出自西武的革面戏都看不出来吗?而且现在台子上演着的正是革面戏中最为经典的,雷劫创世的这出剧目。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微微有些愣住了,本想趁此机会可以羞辱一下君念之。可是君念之不仅说出了革面戏,并且将是什么曲目都说得丝毫不差。 那革面戏,四面的屏风的材质用的皆是出自西武一族特殊处理过的皮革,透光不透影。 只有这般,才能够将人掩藏在屏风之后,再将特制的人物物件投射在革面上。配合着唱段和一旁的乐师演奏,其壮观程度,丝毫不亚于是一场史诗画卷。 这革面戏,在西武是较为常见的东西。可在漠北国却就极为少见了。 一时间,众人都是向着戏台上张望着,世家公子们,因着是男子少了许多拘束。女子虽然好奇,却也还是羞涩的多。 这雷劫创世,讲的便是西武一族的一个神话。 相传,西武一族是上天雷神游历人间的时候,遗留在人间的血脉。而西武一族的开国皇帝,便是雷神之子,一路经历十道雷劫,才是一统西武。 整个剧情的编排,场景极为弘大。若说有什么吓人的地方,也无非是为了体现其雷劫,一旁奏乐之中会用一种特殊的乐器模仿雷声。 这一出雷声,因着出现的没有规律,时不时的出现一声。便会起到惊吓的作用。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了场上的革面戏,而在男宾席上,却有一双锐利的眼,正死死的盯着君念之的方向。 每一声雷声的响起,君成弘都会注意君念之的变化。 当看着君念之脸上的表情愈发的有些痛苦,他一直不定的那一颗心,才像是落在了实处。 那堆积在君念之体内的毒性,在经过刺激,便会爆发。他在和春霖公主有所交集的时候,便是提前了解到了西武一族,有着这么一出革面戏。 而它最大的特点,便是其独特的雷声,极为响亮,却又没有规律。 是最为能够刺激君念之体内毒性的一出好戏。 台子上的戏码,渐渐的演完,直等着了表演的众人齐齐谢幕,众人都还似乎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君成弘适时的走上台前,恭敬的行礼道:“公主殿下的这一出革面戏当真是让大家开了眼界了,而今日也正是公主殿下的生日宴,我府中的二妹妹也专门为了公主的生日宴,准备了一首曲子,同时由人伴舞,想为公主殿下送上聊表心意,还请公主殿下指点一二。” 春霖公主自然是知道君成弘心中的所想,那小情人的眸光,她那里能够拒绝的了。 “难得是有心了,本宫也听闻君二小姐在满月节的琴艺一项上拿了一甲。本宫也极为好奇君二小姐的琴艺,若是真的极为特别,那待等到表演结束,自然是有后赏的。” 在座的贵女,面上皆是露出了几分艳羡的神情。能够在春霖公主的生日宴上露脸,这可是多好的机会啊,只要表现俱佳,那便是扬名立万的机会。 心中一边嫉妒着,一边又是羡慕。再瞧向君念之的表情,都是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见春霖公主答应,君成弘也是得意的走向了君念之,后者坐在椅子上,面上的神情已经极为的不舒服。 君念之见着君成弘,微皱了眉头:“大哥哥,今日……怕是不成了。” “不成?”君成弘心中大喜过望,面上却急切又冷漠;“刚刚在春霖公主面前,我已经将话给说的那么圆满了,你现在说不成?那岂不是欺骗公主殿下?” “可是……” 君念之喘息着,沉默了良久才是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为了君府的荣耀,我自然不会让哥哥失望的。” “如此便好。” 白毫将提前准备好的古琴递给了君念之。 君之瑶和君成弘瞧着君念之走上台的背影,心底满满的都是快意,君念之她走的越快,她就离死越快。 在这样一个场合下,君念之逃不了,避不开。她只有死路一套。 君念之上前,搁置好了古琴,向着春霖公主行了一礼。梦惜莲也已经换好了舞衣,摆好了姿势,在一旁准备着了。 君念之的手指接触琴弦,很快,如同清泉一般的声音倾泻而出,时而清脆,时而低鸣。 春霖公主听了一会儿,也是忍不住道:“竟然是龙凤错,倒是会选曲子。” 君念之的琴艺本就是炉火纯青,只是在弹奏这首曲子的时候,她心底却是忍不住的想着了陆含双。 这本是一首男女合奏的曲子,她曾经能够演奏的极好,因为她体会过美好的爱情。或者说,她曾经天真的将陆含双对于自己的利用,当做了爱。 可如今,再弹奏此曲,却是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怨念。整个恩爱缠绵的乐曲,都变得有些哀怨。而那曲子的琴音,在接近高潮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音节。 原本沉醉其中的众人,都是抬头看向了君念之。 那琴音在出现第一个偏差之后,后面的曲子,渐渐的愈发的有些偏离了。 春霖公主忍不住笑道:“这便是满月节琴艺一甲吗?莫不是,专门挑了一个自己最擅长的曲子,运气好,拿了个第一吧。” 春霖公主的话,也是底下宾客心中的疑惑。 陆含双皱起了眉头,那一日君念之的十面埋伏,他清楚的听过。他很清楚君念之的琴艺是什么地步,就算再差,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地步。 走掉,错音。从高潮开始,几乎每一个音节都不在调上,几乎可以用灾难来形容了。 “天哪,她要干什么?” 让众人回过神来的,是一个贵女发出的惊呼声。 而当众人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见君念之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长剑。 而那长剑锋利的剑刃,已经穿透了梦惜莲的胸口,殷红的血,正缓缓的从伤口处流出来。 梦惜莲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却无力的倒在地上。 第263章 她是细作 “啊啊啊,她杀人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声声惊呼从宾客之间发出,君之瑶看着那一幕,心脏控制不住的狂跳。随后一丝控制不住的喜悦浮现在脸上。 终于,她千般算计,万般考量。终于让君念之走到了这一步。 君念之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就算是京城之中的第一大状,也不可能帮君念之脱罪。君念之就算天生有三寸不烂之舌,在这样一个绝境下,也绝对不可能翻身。 而且君念之所杀的人,更是父亲最疼爱的梦姨娘。父亲也不会放过她。 君之瑶在一侧心中狂喜,君成弘在心中片刻的喜悦过后,恢复了冷静,心中甚至浮现出了一丝不安。 虽然目前整个计划都是在按照他所想的在进行着,可一切似乎又超脱出了他预想的范畴。 君念之的曲目是龙凤错,梦姨娘为之伴舞的也是婉约的舞步。那君念之手上的剑又是从何而来呢? 他原本的预计,是想要让君念之在琴艺表演的时候疯病发作,在众目睽睽之下丑态百出。而梦姨娘的舞衣之中,他也是暗藏玄机。 那舞衣在浸染上色的时候,使用过特殊的香料。那种香味对于发病时候的君念之,有着极强的刺激性,会令君念之控制不住的对梦惜莲进行追逐,厮打。 在那追逐之间,稍不注意,梦惜莲必然会受伤。轻则容貌尽毁,重则当场身亡。 虽然现在的这个结局和他最后预想的结果相差无几,可似乎,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超脱出了他的预想的范围。 最先冲上舞台的是一道青色的身影,君易槐极为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和仪态。 那僵硬的步伐和忍不住抽动的嘴角,却暴露了君易槐心中的震惊和痛恨。他是一国丞相,他不该有任何失仪,可是台上死去的却是他最爱的女人。 一步步的走到了舞台之上,倒在血泊之中的梦惜莲,却让他心中仅剩的那一丝希望也彻底打破。 君念之站在一侧,手上还沾着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君易槐看着君念之,只觉得好像在看着一个怪物似的。 “父亲……” 那微弱的两个字,像是彻底引爆了炸药的星火。君易槐猛然地抬手。 那动作太过熟悉,君念之干脆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那一记耳光在脸上炸开。 等了一下,预想的疼痛没有在脸颊上炸开。再一抬头,不知何时陆凝安已经走到了身侧。君易槐挥向君念之的手,被陆凝安隔开。 陆凝安眼底一片漆黑,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做出这一切的举动都只是最为寻常的动作罢了。 “虽然知道君丞相对于发生这件事情,心中愤怒。可是不问一下君二小姐为何这般作为,便急欲训女,似乎不太合适吧。” 君易槐愕然了片刻,他没有想到,身为皇子之身的陆凝安,竟然会为君念之出头。 但陆凝安说的话,也极为客气,给足了他台阶下。被愤怒焚烧的理智也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四皇子所言极是,微臣刚刚也实在是被小女的所作所为给惊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取人性命之事,我君府从未教过只言片语,微臣也的确该问一下小女,为何要这般做了。” 光天化日之下,取人性命。 在一旁围观的众人,也是忍不住纷纷附和点头,对于君念之的鄙夷,心中又更是多出了几分。 人们对于那些关于君念之的传言,都或多或少地抱有一丝疑虑。可今日君念之在春霖公主的面上杀人却是真的,人们都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 春霖公主和其他几位皇子也已经走到了台上。 瞧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梦惜莲,春霖公主拿出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痕,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心底,却对于梦惜莲的死,极为高兴。那个鸳鸯戏水的荷包,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狠狠地扎在了她的心口。就算君念之今日不将梦惜莲杀死,她日后也会用其她手段除掉梦惜莲。 君念之这一剑,倒是省了她的麻烦事。 春霖公主故意做了一派痛心之色,看向君念之:“君二小姐,既然所有人都问了。那本宫也很好奇,你为何会这般做呢?” 君成弘此时,也已经走到了舞台的边上。当他看向君念之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感觉不对劲的原因是什么了。 以往君念之若是疯病发作,那眼底虽然也是清明一片,可那是如同三岁小孩一般的透明的纯真。 而此刻君念之眼底一片黑白分明,透着深不见底的幽光。让人根本看不穿君念之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君念之现在根本没有疯,更有可能从一开始的时候,君念之就没有疯过。 一切,都只是君念之让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一切罢了。 君成弘的唇角依然微微勾着,如玉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掩在袖子之中的手却是已经握成了拳,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之中。 当瞧见君念之那眼神中的那一丝讥讽之时,被愚弄的感觉愈发的深了。原来,从一开始,他才是那个小丑。 君念之站在原地,对于春霖公主的问话,没有表现出踌躇不安,反倒是冷静的有些过分。春霖公主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世家小姐,闺阁贵女。 但是在面见她时,无一不胆怯的发抖。即便是故作镇定,眼底都带着一丝惧意。 而君念之表现出来的那种气度,却浑然天成。有那么一瞬间,春霖公主产生了一丝错觉,仿佛在君念之面前,君念之才是真正的上位者。 君念之向着春霖公主行了一礼,颔首道:“回公主的话,臣女之所以要刺杀这位梦姨娘。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梦姨娘,而是南燕国安插在漠北国中的细作。” 众人本都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思,等着君念之说出来的话。 而从她口中所言,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住了。春霖公主一众,面上也多了几分正色,涉及敌国细作的话,那此事就不能够当做玩笑去看待了。 第264章 死不松口 “细作?” 君易槐也是大吃一惊,但此事终究说得无缘无故,君易槐终究是没有听信。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且梦惜莲的身份当初在经历过孟涵雅一事之后,他也专门去查了一番,那虽然都是些江湖过往,却也和南燕国沾染不上任何关系。 “姐姐当真是为了蒙骗春霖公主和众位皇子,什么话都能够说得出来啊。” 说话的人是君宛丝。 语气中,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李慕云陪在一侧,拉了拉君宛丝的衣袖,而后者却是置若罔闻,仿佛感觉不到似的。 今日难得的清醒,竟然还让她遇到了这一桩事情。她看得出来,这件事情绝对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她也丝毫不在乎,这件事情究竟是誰布的局。 她唯一能够看得清楚明白的就是,此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君念之死。 一想到自己所受到的种种过往,她所有的悲惨和磨难,皆是由君念之亲手送上。心中便已经是将君念之给恨到了 且目光从李慕云的身上划过,男人眼底的担忧却全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君念之。 在府中的日子,她痴傻的时候,明明是府中的侧妃,却宛如是一条可以随意践踏的狗一般。需要用到她的时候,便给她灌药,让她清醒过来。 她对李慕云所有的爱慕,都逐渐消磨,剩下的只有恨意。 李慕云如此心爱君念之是吗?既然如此,她偏偏要亲手毁了君念之。 不去看李慕云眼底焦急的情绪,拢了拢身上的衣裙,便也是一步步的走上前去。 “我在府中的时候,便是一直被我这二姐姐磋磨。可是很了解我这二姐姐是个什么手段的人,她如今失手杀人,为了脱罪,什么话说不出来。竟然还能说出梦姨娘是南燕国细作这种话。难道二姐姐是当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够了。”李慕云听着只觉得刺耳,冲上台去,便是要将君宛丝拉走。 君宛丝虽然瘦弱,却是直接打开了李慕云的手,眼底的恨意是那么浓烈,几乎能够将李慕云给撕碎。 “夫君觉得我说的有错吗?虽然我知道夫君一向待人和善。可二姐姐此次可是杀人的重罪,夫君就算心地和善,也要看是为谁说话,不要平白污了卫国公府的门楣。” “你——” 李慕云看着面前的君宛丝,被仇恨吞没的女人,是那么的恐怖。 他又看了看君念之,想要为君念之开口求情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的确……君宛丝是聪明的,一开口就拿捏住了他最为重要的软肋。 他可以不顾自己,却不能够不顾卫国公府。如今刚刚重新有些机会,他不能够再让卫国公府再蒙上任何的污点。 眼眸眷恋地在君念之的身上流连,而君念之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过李慕云。 君念之有些意外的瞧着君宛丝,此事说来也与她无关,但是这这种推人一把的事情上,她似乎总是做的那么得心应手。 “三妹妹既然心中有疑,其实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你刚刚所说的疑惑,我相信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惑,若是不能将事情说明了,我也没有脸面走出春霖公主府。” 君念之瞧着君易槐,瞳孔中的颜色愈发的深了些:“父亲,你当真觉得,她便是梦姨娘吗?” 问得太过认真,一直那么笃定的君易槐竟然也产生了一丝迟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漠然道:“因为她根本不是梦姨娘。” “胡说八道。”君易槐连想都没有想得,直接否认了君念之的话:“你说她不是梦姨娘,那你说她是誰。” 被自己的父亲多番质疑,君念之也没有丝毫的气愤。反正君易槐对她,又何曾尽过一分一毫身为父亲的职责呢,她与君易槐也只不过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父亲,应该很清楚,梦姨娘如今身怀六甲,且已经有一两月有余。而她却没有,若是父亲不信,大可请人来验证。” 梦姨娘怀孕之事,在府中人尽皆知,且连宫中的太医都时常来为梦惜莲请平安脉,回禀皆是胎像平稳有力,只等着足月生产,必然是母子俱安。 春霖公主瞧了一眼君易槐,后者无言,便也说明君念之所说并无偏差。 开口道:“去请了本宫常用的大夫过来。” 府中的下人点头,立刻小跑着下去了。众人稍微等候了一阵,再回来的时候,那下身身后便是跟着一个太医进来。 那太医听完了来龙去脉,也知道,今日是春霖公主的生日宴,请仵作过来多有不吉利,才请了太医过来。 便没有丝毫推脱,双手在梦惜莲的腰腹上轻轻的按了按,又是在伏在梦惜莲的肚子上听了听,才是起身拱手道:“回春霖公主的话,此人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你可确信?”春霖公主道:“这可事关重大,不可有丝毫偏差。” 太医听的头上直冒汗,却也是点头道:“微臣敢拿项上人头担保,此人的确没有怀孕。” 众人皆是沉默,可是这光是一点,也不能够说明此人就是南燕国的细作。 君念之很清楚这一点,才又是徐徐开口道:“若是没有怀孕这一点,只能够证明她并非梦惜莲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几处,我便可以证明,她的确是南燕国的细作。” 说话间,君念之走上前,解开了梦惜莲的裙摆。光洁的大腿,什么都没有。 君宛丝冷笑出声:“二姐姐这是连死人最后的一点颜面都要辱没光吗?” 君念之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是走到席面上,取了一碗酒来。在梦惜莲的大腿外侧泼了上去。 随着酒液缓慢浸润皮肤,那大腿的外侧,赫然出现一只燕子的纹身。 君念之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道:“燕子,是南燕国的徽章。而南燕国派出的细作,皆是会在身上纹出一道燕子的图案,以保证互相联系的时候可以确认身份。平时是隐没的,只有在突然降温的时候,才会显现。我刚刚拿酒泼之,酒液流逝带走温度,所以这燕子的纹身才会显现。” 如此铁证,的确是做不得假了。 君宛丝却还是不肯放弃:“若是姐姐说,她是细作。那她为何要出现在春霖公主的宴会上呢?这样岂不是更容易暴露行踪?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啊。” 第265章 带走公主 “我不是她,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她是如何想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是若我猜的不错的话,她此行的目标,应当是春霖公主。” “本宫?” 春霖公主有些迷惑,一张绝色的面庞上带了一丝惊恐不安。 “是。”君念之缓缓开口:“虽然臣女接下来所言,大部分都是臣女个人的猜测。但也未尝不可说出来一听。” “臣女刚刚在演奏龙凤错这首曲子的时候,便是发现这个细作的舞步有些偏差。和在府中的时候,与她梦姨娘排演的有许多不同。若是春霖公主刚刚有所留意,便是会发现。这个细作刚刚的舞步已经有点偏移出舞台的正中心,已经再向着主位席上靠近了。”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却也都没有说话。 君念之唇边噙了一丝笑意,这说法自然是假。刚刚演奏龙凤错时,从她的曲子音节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而非梦惜莲的身上。 她一个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谁人还注意到梦惜莲的舞步是否偏移呢,正因如此,她才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说谎。而也没有人认为,她一个小小的丞相府庶女,竟然敢在堂堂天家公主面前说谎。 众人的沉默,无形之间成为君念之的证词。 春霖公主若有所思,却又是盯着君念之:“她想要接近本宫?那又是为何呢?她想在这生日宴上刺杀本宫?” “应当不是。” 君念之开口道:“她的目的,更多的可能是要带走公主殿下。” “带走本宫?” 君念之道:“虽然只是臣女的猜测,却也有所依据。” 蹲下身,从梦惜莲的裙摆上取下了几颗宝石。递向了一旁的太医:“烦请太医过目,看一下这几颗宝石上面,有什么东西。” 太医闻言,点点头也是将那宝石接过,仔仔细细的检查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些愕然的瞧了一眼君念之,又看了看那宝石。满脸震惊之色,掩盖不住。 春霖公主问道:“太医,这宝石上有什么东西吗?” “是,若不是君二小姐提醒,微臣险些都要忽视掉这些宝石上的粉末了。所以刚刚只是有些意外君二小姐的见多识广吧了。” 那太医举起一枚宝石,映照着太阳光,才能够瞧见那通体红色的宝石上面沾染着一些细微的粉末。只是那粉末瞧着也有些奇怪,一部分是附着在宝石上面的,另外有一部分竟然已经渗入了宝石内部,瞧着当真是奇异。 太医开口道:“这宝石,也并非是我们常见的红宝石。而是产自南燕国的燕血石,虽然通体血红,通透度却不够。寻常用来装饰代替红宝石没有任何问题。可这宝石却不能够和掺有月光石的东西相碰触。这两种石头,一个产自最南边,一个产自最北边。两两相触便会互相腐蚀,产生迷幻的气体。” “被吸入者,短时间内察觉不出什么异样。但是会逐渐感觉到疲惫,然后昏睡过去。可以说是最神不知鬼不觉额催眠药。” 那太医说罢,也是忍不住向着君念之感叹道:“君二小姐的博学,下官当真是见识到了。如果让穿了这件舞衣的细作接近了公主殿下的话,公主殿下或多或少都会吸入一部分这个气体,那……” 后面的话也是悄然隐没,毕竟那话说出来,就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当得起的罪过。 而在场的人,各个都是有着七窍玲珑心,有些话不用明说,心中便也各自有了说法。 陆烨霖半靠在陆凝安的身上,虽是年少英气,此时的眼底却也多出了一份火气。 “如果真是按照太医和君二小姐所言的话,那目标看来还真是冲着长姐来的。”陆烨霖冷声道:“世人都知道,长姐在漠北国是大义的象征。此番,若是真的随了他们的愿。长姐被迷晕带走了,目的只怕就是想要用长姐来威胁父皇。此行为实在是太过可耻了。” 陆凝安和陆含双相互深深的对视了一眼,陆烨霖固然说对了其中一部分,可是他还有另外一部分是不清楚的。 春霖公主不仅仅是漠北国的长公主那么简单,同时也是西武一族曾经的皇后。那一场大战,固然让两国元气大伤,但西武一族内部本就纷争不断。 而在西武一族之中,依然有着力挺春霖公主的一派。 若是春霖公主在漠北国失踪,西武一族自然会上门要个说法。到那个时候,就不仅仅是面对南燕国的胁迫那么简单了,同时还要面对着西武一族的威胁。 春霖公主瞧了一眼在一旁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君成弘。 心中也知道,此事定然不是君成弘所安排的,在不知不觉间,君成弘的计划已经没有按照君成弘所想的进行下去了,心中微微叹气。 她固然是想帮一把自己这个小情人的,可是他终究是不中用了。 只是……这一切,真的是她们面上看到的那般模样吗?目光有意无意的从君念之的身上划过,总觉得,此事在君成弘的安排中,君念之最后会背负上一切。 但现在,反而像是君念之将这一切主导向了另外的地方。 陆凝安向着春霖公主拱手道:“长姐,如果君二小姐说的无错的话。那么想要将你带走,这府中必然是还有南燕国安排的其她细作里应外合,臣弟这就派人去在府中搜查一遍,以求安心。” 春霖公主点了点头:“那就照四弟所说的做吧。” 在场的公主皇子之中,除开春霖公主,便属陆凝安年岁最长。且春霖公主也发话了,陆含双和陆孙英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说。 陆凝安安排了人手下去,很快便是将整个公主府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待的功夫,府中的下人也是在台上搬来了桌椅,送来了茶水,等候着。君成弘坐在君念之身侧。 那阴恻恻的目光落在君念之的身上。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 第266章 有赏有罚 君念之轻轻抿了一口下人端上的茶水,很香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蒸腾起来的热意,连带着瞳孔都浮现出一丝湿润的无辜。 君成弘的声音不大,只有坐的极为近的两人能够听得见。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已经透了君成弘的底。 君念之以为君成弘能够忍的更长久一些才是,却终究还是自己将君成弘给高看了一眼。 不过,君成弘的反应,君念之也并不意外。 君成弘年少得志,一路上顺风顺水,极为少的遇到什么波澜曲折。就算偶有坎坷,也有君易槐愿意帮他,孟家会为他出手。 他显然是觉得,自己就应该按照他所布下的棋局,一步步被牵着鼻子走。 今日的一切,却让君成弘有了强烈的挫败感。一切都成了,又好像没有成。自以为能够自得意满的看着她步入深渊,一切又变得峰回路转了。 “大哥哥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君念之只是盯着茶盏中的那一片茶叶。 沉沉浮浮,身不由己。 “我或许应该感谢大哥哥那些美味佳肴。” “……” 君成弘的眸子之中,充斥着震惊之色,极力的控制着,才没有在众人面前下显现出丝毫的情绪变化。她果然知道了。 “今日,这一切都是你布的一场局?” “大哥哥,觉得呢?” 被那一双眸子盯着,明明透着无辜,却又像是毒蛇。君成弘忽然觉得胃里面翻腾一片,绞的难受,想吐却吐不出来。 看着君成弘逐渐发青的面孔,君念之只是浅浅的笑着:“大哥哥还是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又怎么可能和南燕国扯上什么关系呢?哥哥未免有些太高看我了。” 南燕国那三个字,君念之念得极为蜿蜒。 君成弘的心口,猛然的颤动了一下。似乎被触及到了什么秘密似的。 妖怪……君成弘心中第一次对君念之产生了这样的错觉,除了用妖怪来形容,他实在想不到君念之为何每次开口,都会直接戳到他心底最深的秘密。 陆凝安那边安排搜查的人,很快也是回来了。 除了几个已经没有生息的人之外,还有一个被剥去了外衣,身着中衣的女子。口中被塞了一块破布,此时俨然是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虽然被布遮去了大半的面孔,可露出来的那一双眼睛,就已经够让人看出,此人正是梦惜莲。 君易槐心中大为感触,若不是顾念着春霖公主还在场上,已经是冲过去,想要将梦惜莲抱住了。 春霖公主看了看地上躺倒的那几人,面上最后的一丝笑意,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四弟,这些人是?” 陆凝安看了一眼夜鹰,夜鹰上前,恭敬道:“回公主殿下的话,这些人便是藏在公主府中的南燕国的细作。属下在府中搜查之时,这些人面露惊慌几欲逃窜,见逃之不及便咬碎了口中的毒药,已经自尽身亡了。” “一个活口都没有?” 夜鹰也是面露悔恨之色:“是下属没有能够提早察觉他们的意图,若是有所防备,应该能够留下一个活口,好加以拷问。” 春霖公主,面色难看,又是看了一眼依然被绑着的梦惜莲:“给她解开,本公主,有话问她。” “是。” 几人上前,被五花大绑着的梦惜莲瞬间得了自由。 只是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双眼无神,俨然是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春霖公主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的梦惜莲,问什么,也是问不出来的。 “她在那里被发现的。” 夜鹰道:“在换衣服的侧厅的水缸里面,根据属下的经验判断,这位姨娘应当是在更换舞衣的时候,被南燕国的细作打昏绑了起来。被那细作夺了舞衣,准备替代这位姨娘的身份,行不轨之事。” 陆凝安点了点头:“如此来看,君二小姐此次虽然给长姐献艺有失,但是却也是立了大功一件。” 春霖公主沉默了片刻,很快也是笑道:“当然,君二小姐此举的确是大功一件,按理应赏,只是此事涉及到南燕国,便不是一件小事,待过两日本宫进宫,与父皇一叙,再听父皇安排吧。” 说吧,又看了一眼君念之:“不知君二小姐,对于本宫的安排可有异议?” “臣女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不敢求封求赏,公主殿下此番平安无事,便是举国幸事了。” 春霖公主赞许的瞧着君念之,不论是气度还是胸怀,皆是上乘,若不是此人与君成弘不对付,说不定能够拉拢到身边,成为助力。 只是如今,却是留不得了。 “君二小姐的心胸,本宫见识到了。不过本宫也一向是赏罚分明之人,遇事有赏则有罚。” 言语间,目光落在了一旁瑟缩着的君宛丝身上。 “李侧妃是吗?” 君宛丝被提及,只觉得头皮发麻,却只能够匍匐的跪下应着。 春霖公主满眼的厌弃:“李侧妃,不知事情原尾,便信口雌黄,污蔑亲姐。如果不责罚一二,只怕这不良之风要在京城之中盛传了,既然李侧妃如此喜欢逞口舌之快,那便赏了翠竹吧。” 翠竹,乃是取来两指宽的竹节一段,对受刑人唇部脸部进行抽打,直到受刑之人流的血,将翠竹染红,方才刑法结束。 君宛丝脸上满是惊恐,一只手抓住了李慕云的裤脚。想要开口让李慕云为自己求情。 一抬头瞧见的便是李慕云满是厌恶之色的眸子,心中也满是凄凉。 握住李慕云衣角的手,也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君念之漠然的瞧着君宛丝被拖下去的场景,只觉得可怜。 但这份可怜,却不是因为君宛丝受翠竹之刑,而心生怜悯。 只是在场所有的人,都和君宛丝明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无一人为君宛丝开口求情。 就好像那一日,她被拖拽着下了皇后的凤座,身边的宫人是自己一手提拔,一旁的嫔妃,自己关爱有加,却也无一人为自己说话一般。 不自觉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人,果然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够不被任何人左右。 第267章 挑拨离间 忽然腰间传来一丝热意,一双手扶在了她腰间的位置。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回头才惊觉是陆凝安,登时心中愈发的有些慌乱。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无人注意到她这边,才是松了口气。 手伸到腰后,想要将男人的手给拉扯下来。反而是被陆凝安一把给握住了。 一丝红霞不自觉的爬上了君念之的面上,偏生她还要装的若无其事,只能是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陆凝安。 “你这看起来,才稍微有些我记忆中的小毒蝎子的样子。刚刚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人晦气。本王可瞧不得你刚刚那副样子。” “你……” 话还没由得她说完,男人便已经是抽身离去。 动作潇洒自然,仿佛只是不经意间从她身侧经过了一下而已。 这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风波,也算是告一段落。但闹出这么一桩事情来,春霖公主的生日宴却是终究办不下去了。 原本是到了夜里,还有歌舞宴会,却也因着闹出了这南燕国的细作这一出。而作罢。 在用过午膳之后,前来赴宴的众人也都是纷纷的散了。 君易槐先带着梦惜莲回了府中,君老夫人看得忍不住直摇头,只觉得梦惜莲是个祸害,自从梦惜莲进了府中之后,便没有一桩好事,反而是各种波折不断。 此次更是沾染上了南燕国细作的事情,若不是后来得以证明丞相府与那南燕国细作无关。那君府百年的清誉才算一朝尽丧了。 君念之在君老夫人一侧,扶着君老夫人上了马车。 等着君老夫人坐稳,准备回自己马车的时候。却是瞧见君之瑶正站在面前,君念之向左侧走,君之瑶也向左侧走。 她向右侧走,君之瑶也向右侧走。 “姐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怎么今天在台上死的不是你呢?” 那恶毒的言语,却像是全然忍受不了君念之的存在似的。连站在君之瑶一旁的白茉也是惊了一下。 君念之左右瞧了瞧,从公主府中出来的家眷不少。 也是轻笑着:“大姐姐,何不将声音再说得大声些。让所有人都知道,原来大姐姐天仙一般的容颜之下,其实有一颗极为恶毒的心肠。” “你——” 君之瑶的愤怒,君念之当然可以理解。这春霖公主府上的这一场局,就是专心为自己布的。可是一切却未曾按照他们兄妹二人所预期的那样发展。 希望越大,失望便也会越大。越觉得这件事情十拿九稳了,一旦结果不是自己所想的,心中的愤恨自然是难以控制了。 “说来,母亲的胎安得如何了呢?虽然梦姨娘如今因为这一桩事情被吓得有些痴傻,但腹中的孩子可却是一直在呢。若是等着梦姨娘生下那腹中的孩子,只怕这府中的天,又该变一变了吧。” “君念之,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 君念之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无辜:“难道,我不是在提醒大姐姐吗?我可是一番好心呢。按照父亲对于梦姨娘的宠爱,梦姨娘一旦生下子嗣,到时候被父亲提个平妻,也未尝不是不可能呢。” 君念之向前走了一步,指节透着冰冷的寒意。在君之瑶的肩头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 “姐姐与其一心想着如何对付我,倒是不如想想。等着梦姨娘一旦被提为了平妻,你和大哥哥又该如何自处吧。” 说罢,从君之瑶的身侧擦肩而过,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被君念之指尖轻点过的地方,那股寒意,不自觉地已经散发到了全身。明明有着日头,她却浑身发冷。 今日的计划,原本就是要让梦惜莲死在君念之的疯症之下的,可一切都变了。 无论,她如何得恨君念之。可她刚刚说的话的确是没有错,放在面前,最当务之急的事情,便是要除掉梦惜莲,梦惜莲肚子中的孩子,存在一日,便是她无形的威胁。 事事不顺,已经让君之瑶烦闷的呼吸都有些不顺了。只想着尽快回府,好去找君成弘商量商量,先除了梦惜莲那个小贱人,再对君念之下手。 此刻,春霖公主府的别院之中。 君成弘背手而立的站在窗前,眉目之间是说不出的冷意。即便身后美人身娇体软却也勾动不起他丝毫的欲念。 “弘郎,你不会已经在怪本宫了吧。” 春霖公主如同一条美人蛇一般的,从背后勾住君成弘,柔软的身子不断地摩挲着。像是想要从君成弘的身上获得一丝慰藉。 可偏偏,男人却冰冷得仿佛入定的和尚一般,她百般撩拨,男人却丝毫不动情。可能,这也是一直勾动她的一点。 太过容易得到的男人,都没有任何乐趣。她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征服的感觉了。 在宴会上的时候,她就瞧见君成弘一脸失望的模样了。就算她一心想要帮君成弘布局,可当时那场面上的一切,却是早就已经超脱了君成弘所告诉她的内容。她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了。 君成弘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凉薄的语气,却是透着厌倦:“下官怎敢?说难听了,下官只不过是公主的男宠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对公主有所要求,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公主呢?”、 “还说没有?” 春霖公主千娇百媚,一转身已经是到了君成弘的身前。双手勾住君成弘的脖颈,两腿勾住了君成弘有力的腰身。 宛如情人低语似的,伏在君成弘的耳边,低语着:“本宫知道,你不想留君念之。本宫既然也答应了你,会让君念之受到应有的结果,又怎么会失信与你呢?”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 “事情可没那么容易结束呢。”春霖公主低声道:“若本公主真的有心嘉奖她,那么金银珠宝早就已经是送上了。又怎么会说要等到入宫请父皇给予定夺呢?” 君成弘眉头微微皱起,却也很快地舒展开:“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在宫里,殿下还有后手?” 春霖公主动情地贴近了君成弘:“想要知道多少,那就要看你,今天有多努力咯。” 第268章 蠢钝如猪 丞相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回到府中,今日春霖公主府上的事情闹腾出来。众人都只觉得精疲力尽的厉害。 回到海棠阁,卸下钗环,一边梳洗着,一边听着霏儿说着外面的情况。 君易槐一回府,便是将梦惜莲带着去了桃思源,叫了大夫过来诊断。孩子还在,但是梦惜莲却因为受了惊吓,整个人便是有些呆呆傻傻的。 不吵不闹,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一有人靠近,才会大叫着让人走开。 大夫诊断过后,只说这是脑子里的病。梦惜莲封闭了自己,药石已经无用,只能静静养着,等着那一日梦惜莲自己想开了,便能够恢复。 君易槐听罢,相对无言,却也只能够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大夫在临走之前,让大夫开了一些安眠的药,熬成汤水之后给梦惜莲服下。 等着梦惜莲安然睡下,君易槐才是离开了桃思源。 对于这一说法,君念之也并不意外。毕竟梦惜莲可是君易槐所有的寄托,看重也是应该的。 只是…… 君念之换了一身居家的常服,刚刚在书桌前坐下,窗户边上便是传来了三长一短的敲击声。 将窗户打开,一道身影直直的便是窜了进来。紧接着便也是跪在了君念之的面前。 霏儿和白毫对此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估摸着又是陆凝安或者陆凝安身边的谁,他们似乎都不喜欢走正门。这一道窗子,才更像是正门。 只是,那人着的是府中的衣裳,瞧着有些怪异。 君念之揉了揉眉心:“你们都没有走正门的习惯是吗?” “君小姐,殿下说,从窗户走能够更加掩人耳目。而且从窗户进来,二小姐更能够知道是敌是友。所以属下才是从窗户进来了。若是小姐不愿意,以后属下还是从正门入内吧。”吕荣 君念之瞧了瞧跪在地上的那人,若是君易槐此刻在场的话,必然会惊异于,刚刚还在桃思源疯疯癫癫的梦惜莲,此刻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对着那张脸,君念之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现在既然只有你我,你面上的伪装,可以先卸下来吗?” “是。” 那人一双手,在脸上来回摩挲了两下。很快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便是从脸上剥离出来。那张面具之下的是一张极为普通的一张脸,看着没有任何的记忆点,如果只是匆匆一眼,看了便也就忘了。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叫吕荣,殿下吩咐了,只要在院子之中的时候。二小姐就是属下的主子,属下所有的行动,全部听凭二小姐吩咐而动。” 君念之清楚,陆凝安的手下的确是有很多能人巧匠。可这样的换脸绝技,君念之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很清楚,面前的人绝不是梦惜莲,只怕她都要分不清楚了。那一整张人皮面具做得都太过精巧,完美无缺。 “父亲那边,可有问题?” “没有问题。”吕荣恭敬道;“属下的易容术,在漠北敢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且属下用银针修改了脉象,那大夫也没有查出喜脉有什么问题。” “如此便好。”君念之点了点头:“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依然好好地扮演着梦惜莲。若是还有其它的变化,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是。” 吕荣起身,同时道:“四皇子殿下,也吩咐了另外一件事情。说二小姐要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知道了。” 等着吕荣离开了屋内。 君念之稍微坐了一会儿,也是重新收拾好自己。让霏儿安排了马车,向着天宝楼去了。府中此时,都各自顾着各自,她即便是出府,也没人注意到。 有了一次,两次。再轮到第三次的时候,君念之便是轻车熟路的许多。 经过侍女的引路,君念之直接上到了最上层。 陆凝安和傅元槐正坐在屋内,瞧见君念之的出现,傅元槐懊恼地抱头:“天哪,四哥,你也太了解这丫头了吧。我还猜着,她如何也要明日才会来呢。” “她是最等不得的,猎物已经落到手里了,又怎么会等到第二日才来确认呢。”陆凝安品了一口面前的茶,漫不经心地道:“明日,我会让人去你府中,将那一方砚台取走的。” “四殿下和傅大人兴致看起来不错。” 傅元槐摆了摆手:“你若是明日再来,我兴致会更不错。你让我输了一方砚台,我现在可有些肉疼。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对于傅元槐的不着调,君念之早就已经有所了解。 陆凝安已经起身,拧开了私狱的机关:“和我来吧。” 依然是熟悉的通道,君念之走到了最底层。而在一个交叉口,却是稍微换了个方向。以前都是往左,此次却是往右。 待一路向前走,才是发现了些区别。这边关着的,似乎都是女犯人。 陆凝安一路将君念之带到了一个牢房前,才是停下:“你要的那个人,就在这里了。” “谢四殿下相帮。” “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甘之如饴。” 门被打开,君念之已经是走了进去。昏暗的牢房之中,一个女人被层层的布帛缠绕在一根柱子之上,除了头脸露在外面,整个身子都是被布层层缠绕,动弹不得。 借着牢房之中的灯火,才能够看得清楚那一张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一张脸——梦惜莲。 劳内安静极了,君念之裙摆摇曳的声音,便清楚的有些刺耳了。 梦惜莲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瞧清楚面前的人是誰的时候,脸上浮现出一丝惊喜:“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吗?” 话一出口,却又想起今日君念之那一剑将她洞穿时的冷漠。她丝毫不怀疑,当时君念之是真的要杀自己。 那么她为什么没有死,她现在又是在那里?她仿佛是犯人,而君念之现在又是处于一个什么位置呢? “二小姐,你……” 君念之勾起一丝薄凉的笑意:“梦惜莲,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你会选择一条正确的路去走。但今日我觉得,你却是蠢钝如猪。” 第269章 生不如死 “是是是,在二小姐面前,妾身自然是蠢钝如猪的,二小姐是来救我的吗?” 梦惜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心中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此刻挺佩服梦惜莲的心理素质的,可能是在江湖底层摸爬滚打过来的。对于生,总是有着无限的渴望,哪怕只有一丝。 都会分外的珍惜。 “你觉得呢?” 君念之缓缓地走近,两人的距离离得极近,近到君念之都能够清楚地闻到梦惜莲身上那伤口处溢出来的鲜血的味道。 “我给过你机会,你自己没有把握住。你既然最终还是选择要和大哥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么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你在春霖公主的生日宴上,刺了我一剑,你怎么会在这里平安无事?” 恐惧使人崩溃,可梦惜莲却也保留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而且,相爷那般疼惜于我,必然要为我办丧礼。你把我绑到这里来,难道你真以为能脱得了关系?相爷必然会寻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到时候,看你又能够瞒得了多久。” 君念之瞧着梦惜莲,沉默无言。牢狱之中的昏暗,掩藏了君念之眸子之中的那一丝怜悯。 而君念之的沉默,在梦惜莲的眼中瞧着,却只当是自己说中了君念之的心思。 心中大喜,忍不住打铁趁热。 “二小姐,你若是现在放了我的话,我在老爷面前,对于今日之事,必然会只字不提,就当今日之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你依然是府中的二小姐,我依然是府中的姨娘,我们依然能够和平相处,二小姐觉得怎么样?” “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与我面前谈条件呢?” 君念之微微笑着:“果然人只有在无知的时候,才能够十分的无畏。” “说来,我当时助你入府,我便知道你一定能够得到父亲的喜爱。你是他心中搁置了那么多年的白月光最完美的替代,无人能够比你更像昆黎。你只要在府中好生生地坐着,便一辈子荣华富贵,享受不完。你也知道,父亲对你极为喜欢啊?那你为何要和大哥哥耳鬓厮磨,缠绵悱恻呢?” “你说,我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你和大哥哥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呢?” 君念之笑嘻嘻的,盘算着这一切。 “一个是他最为亲爱的嫡子,一个是他最为宠爱的姬妾。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却都一齐背叛了她。若说狠心,你和大哥哥,不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吗?” 梦惜莲面色,比着墙上的石灰,还要惨白了几分。 “你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我明明做得那么谨慎,处处都是小心,怎么会……” “你只需要知道,这世界上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君念之道:“而且,你大可不必担心,父亲会因为失去了你而感到伤心难过。因为死在了春霖公主宴会上的是南燕国的刺客,真正的‘梦姨娘’稍微受了些惊吓,此时,正在府中修养着呢。” “君念之。” 梦惜莲疯狂地大声嘶喊着,一双瞳孔充血,丝毫没有过往的优雅名伶模样。剩下的只是一个恐惧崩溃到极致的恶妇罢了。 “你怎么能够这么做,你真是好恶毒的心肠啊……” “我恶毒吗?”君念之眸中的冷意更是浓重了几分。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梦惜莲的脸上炸开,在梦惜莲原本苍白的脸色上多了一些血色。 一只手抓住了梦惜莲的发丝,拉扯着,逼迫着梦惜莲看着自己。 “当你选择站在君成弘那边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注定是敌人了。对于敌人,又有什么仁慈好讲的呢?” “而且,你自以为你和君成弘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是吗?” 梦惜莲头皮拉扯的疼痛,使她面目狰狞,可是听到君念之的话,却也是强忍着痛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和君成弘每日送到我这边来,给我吃的东西,是什么作用吗?” “我当然知道。”既然已经撕破脸,梦惜莲再也没有任何的遮掩:“那些食物,单独吃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一起吃下去,便会形成令人丧失心智的毒药。只要稍微受了些刺激,便会疯病发作。君成弘的打算,便是让你在春霖公主的宴会上,疯病发作,殿前失仪。这样,春霖公主便能够治你死罪。” “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此刻听着却是说不出来的好笑。 君念之的笑,在梦惜莲看来,不解,却又惶恐。 “你在笑什么?” “我笑你无知,我笑你蠢钝如猪。你活该被君成弘利用,却不自知。” 爱意会使人晕头转向,没了理智。可梦惜莲自以为看透一切,自作聪明,就不值得人有丝毫的可怜。 “是,那药物的确是会使人心神丧失,若是一直吃着你们送来的吃食,到了春霖公主宴会那日,殿前失仪是不可避免的。可公主毕竟只是公主,对于一品朝臣的子女却是毫无生杀大权。他要的,是我在那宴会之上精神失常,发疯之时,失手伤了你,或者杀了你。如此一来,便可以一箭双雕,同时将你和我一同除去。” “犯了杀人之罪的我,罪无可恕。而你以后的日子,也同样好过不到哪里去。你自以为你看透一切,却连这一出都看不透,未免不觉得自己太可悲了些吗?” “你……你,你在胡说,你肯定是在骗我的。” “你觉得呢?” 人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任由她去吧。 梦惜莲愣愣的:“所以,你现在要杀了我?” “怎么会?” 君念之道:“我对于背叛我的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一心钦慕君成弘。就算让你死,我也会让你和君成弘同生共死的。” “不。”君念之不怀好意地笑着:“应该说,我会让你和君成弘都生不如死。” 手划过梦惜莲满脸惊恐的脸蛋:“放心吧,这一天,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第270章 他的深情 走出关押着梦惜莲的牢狱,身后满是梦惜莲传来的喊叫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陆凝安若有所思的听着,开口道:“你对她说了什么?她竟然让你现在就杀了她?” “帮我好好留意着她,我不希望她死。” “你倒是会给本王出难题。”陆凝安长眉微挑:“你知道,本王最会杀人,至于保命,本王向来是不擅长的。” “王爷不是说,有求必应吗?” 君念之抬头瞧着陆凝安,轻笑着:“留着她,我还有些用处呢。最近苏钰翻看医典的时候,我瞧见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到时候,应该会有些乐子。” 君念之说有乐子,那便不是寻常能够瞧见的东西。 “行吧,既然希望你那乐子,不会让本王失望。不然可就浪费了本王一番心意了。” 说着话的功夫,陆凝安的手忽然搭在了君念之的额头上。 虽然两人之间偶有接触,但这忽然来一下,君念之还是有些不习惯。 “你瞧着,还是有些虚弱。刚刚你与那梦惜莲所说的话,本王听了一些,你是中毒了?” “不是大事。”君念之没有否认:“有苏钰在,那毒性已经解了一些,没有伤及心脉。接下来只要好生服药,便能够安好了。” “胡闹。” 简单两个字,君念之却隐隐约约听出来些许怒气。 他,这是怎么了吗? 君念之原本想要再开口,陆凝安已经是转身向着阁楼走去了。 男人总是这般的,明明是杀戮成性,冷心冷面的主。可有时候却会莫名其妙地生气,她也有些闹不明白。 却也只能乖乖地跟在陆凝安的身后上了阁楼,这位毕竟是她亲自挑选的‘合作伙伴’受气也只能够乖乖忍着,怪不了别人。 待等到君念之回到阁楼的时候,陆凝安已经是坐在了茶桌前。 君念之正想着,自己是应该乘着这个机会离开,还是再寒暄两句的时候。陆凝安向着她招了招手。 乖巧懂事地走到男人身侧坐下。陆凝安按了桌面上的一个按钮,原本平整的桌面上,忽然打开了一个暗格,其中躺着一个玉制的锦盒。 原本默不作声的傅元槐,猛然地站了起来。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别管。” 陆凝安将玉盒放在了君念之的面前:“将它吃下去。” “殿下,你是不是疯了?” “阿怀,你有些太过放肆了。” 傅元槐看了看陆凝安,又瞧了瞧君念之那手中的玉盒。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君念之看着,生怕傅元槐一个受不住,便是晕厥过去了。 来来回回一通,傅元槐终究是一屁股坐了下去:“行吧,行吧。随殿下的意吧,殿下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终究是殿下的东西,随殿下处置就是了。” 傅元槐极少在君念之面前有这般的情绪波动,对于那玉盒之中的东西,更是多了些好奇。 将玉盒打开,其中躺着一枚丹药。唯一不寻常之处,便是那丹药周身皆是云纹,且通体成紫色,极为少见,却又有些熟悉。 “紫云丹?”君念之惊呼。 陆凝安和傅元槐也是一愣。 “你竟然认得这个东西?” 因为太过震惊,君念之都有些一下没控制住。 她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紫云丹是属于漠北皇室专有的一种丹药,此种丹药在每一位皇室成员出生之时,宫中的药师便会炼制出一枚。服下之后,便会清除体内毒素,一年之内百毒不侵。 是皇室之中,最为珍贵的丹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来保命。 前世的时候,她第一次知道这枚丹药的时候。是在君之瑶在宫中误食了鹤顶红的时候,陆含双拿了出来,喂给了君之瑶。 那一日,她几乎成为了宫中的笑柄。可她还是大度宽容地告诉所有人,君之瑶是她姐姐,为了救君之瑶的命,是应该的。 如今,再看到这紫云丹,才觉得当初是有多么的可笑。 立刻将你玉盒重新合上,递了回去:“四爷的心意,臣女心领了。但是这紫云丹实在是太过贵重,臣女不能收,还请殿下自行留着吧,必会有大用的。” “本王……用不上的。” 君念之哑然,是了,陆凝安体内的不是单纯的蛊或者是单纯的毒。而是相互纠缠,赖以生存的蛊虫。若是陆凝安服下紫云丹,虽然解了毒,蛊虫便就无法压制。顷刻便会被体内的蛊虫吞吃干净。 那玉盒终究是被陆凝安放在了君念之的荷包之中,对于陆凝安,君念之就算再如何铁石心肠,此刻也难免有些动容了。 她曾经那般难以得到的东西,此刻却有人送到她的面前来。 究竟,她前生的那义无反顾,舍生忘死算什么? 如今看来,只能算作是个成语吧。 “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是本王送给你的,你只需要好生收着便是了。” 君念之摸了摸那荷包中的玉盒,又看了看陆凝安。 “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王。知道吗?” 君念之以为自己的一颗心,其实早就已经如冰封的湖面似的,不会再起任何波澜了。但是此刻好似又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她可以与任何人虚与委蛇,付出所有也毫不在乎。只要能够成为她报仇的帮助,她可以不择手段。 但陆凝安的这一份体贴和关怀,却让她有些不自在。自以为是地封锁了所有的感情,可此刻……却好像并没有。 晕晕乎乎地下了天宝楼。 霏儿正将脚凳拿下来,君念之却是直愣愣地向着街道上走着。 “小姐,咱们不回府吗?小姐是要去那里吗?” “我想走一走。”君念之有些心烦意乱,这份心底的情绪起伏,让她心中有些难言的情绪。 当手,触及到荷包中的那枚紫云丹,那起伏的频率,便愈发快了些。 走在街道上,她却有些失神。 直到……她看见了陆含双。 陆含双一身蓝色的长衫,立在那里,天家风貌。让人难以忽视。 说不出的人间风流,道不尽的顾盼生辉。只是,君念之看着他,遍身的寒意将她一点点的笼罩。 陆含双噙着一丝笑:“君二小姐。” 第271章 说完了吗 君念之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在面对陆含双的时候让字保持冷静了,可如今看来,却还是不能够完全做到心如止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种冷意和恨意将君念之笼罩,一边走近着,身体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发僵。 “八皇子殿下。” 陆含双不会突然去做些什么事情,除非他心中对此事已经早有打算。 就像今日的这一次相遇,君念之也并不觉得,只是两人忽然间的偶遇罢了。 “今日能够和君二小姐相遇,也算是有缘分。不知道君二小姐是否愿意给本王一个机会。与本王一起闲坐一会儿?” 陆含双英俊帅气,浑身都透着矜贵,且语气之中不带丝毫逼迫的意味。 言语温和,像是三月里的一阵风,清风拂面地吹过来,只会让人心里面痒痒的。这话若是说给了京城中的其她贵女听见了,只怕忙不迭似的便是点头答应。 若是说给了她的那个大姐姐听着,那便更是不用多言,连连点头。 君念之眸光幽深沉静,眸底尽是一片冷漠之色。 陆含双在女人手上向来战无不胜,君念之眼底的那一丝冷漠,却让他有一种挫败感。他明明和君念之没有任何接触,可她眼底对于自己的恨意,却是那么的真实。 在陆含双几乎以为君念之会开口拒绝的时候,君念之点了点头:“八皇子既然已经开口了,臣女又怎么能够辜负了八皇子的一片美意呢。” “八皇子,想在何处一聚?” “花满阁。” 君念之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花满阁是京城之中名气较盛的一间糖水铺子,最近一段时间在京城极为红火。 因着吃食种类丰富,且价格从高到低皆有,不论是王孙贵胄还是匹夫走卒,皆是能够包容。 一时之间,倒也是风头无量。 走路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相连的小院子。虽是叫花满阁,却并非单一的楼宇,而是几处院子相互支撑起来的。 能够在京城之中,有这么一处闹中取静的位置,极为难得。 门口接待的侍从,一瞧见陆含双,连忙是迎了上去,没有多问,便是领着二人向着一处院子过去了。 周围廊道边上栽上的是干花,用特殊的工艺处理过,保留着生机却也永不凋谢。此番花径一路延伸到一个亭子前,才停下。 亭子还算开阔,原本开阔的四面,用白纱搭下。 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能相互瞧见,却都只是影影绰绰的,听不清,看不清。如此倒也显得清白,不至于被人偶遇的时候,被人说上男女幽会,又是难以解释。 两人进入落座,很快便是有小厮进来。 陆含双将菜牌样式拿出来看了些许,在几道菜式上用笔勾选了几处。 君念之目光只是浅浅地从那菜牌上瞥了一眼…… 红豆糯米圆子。 桂花甜酥。 枣泥山药糕。 每一个都是她喜欢吃的口味,这绝对不是瞎蒙或者猜测,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陆含双调查过她,将她的吃食喜好调查得一清二楚。 被人窥伺的感觉很不好,不过陆含双做出这种事情来,她却并不意外。 君念之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腔中缓慢释放。一抬眸,对上的便是陆含双冷峻的面容,那一双眼正瞧着自己。说是勾魂夺魄,也不夸张。 “八皇子殿下,今日只是要这样看着我,直到结束吗?” “不。”陆含双语气淡淡的,透着些失落:“只是本王瞧着你,便是会让本王忍不住的想到自己。” “殿下矜贵,臣女不敢与殿下共论长短。” “你与本王总是这般疏离,你对于四哥,也是这般吗?” 君念之不答。 陆含双似乎也没有准备从君念之的口中听到什么确切的回答。 自顾自地说着:“本王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你堂堂一个庶女,在嫡母手下过活极为不易。必是要苟且偷生,楚楚低头才能够在丞相府中,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这与本王,又何其相似。” “本王小的时候,母妃便是过世。一直在皇子教养所内上课长大。本王没有强势的母家,父皇对本王也并不喜欢,所以很小的时候。本王就知道,想要活下去,总归是要做些什么事情的。低头,忍气吞声,伏低做小。都只能算是最基本的事情。” 陆含双说着,面上的表情微微变着,仿佛忆起了极为痛苦的一段回忆一般。 “你觉得,我们两人之间不是很像吗?”陆含双张开了手:“本王几乎与你感同身受,只有同样体会过痛苦的人,才能做到真正对彼此的体谅。” “四哥根本做不到的。” “他天生便是含着金汤匙,是真正的皇天贵胄。一出生便是顺风顺水,不知什么是挫折。你选择了他,你们当真能够走得远吗?” 声音中掺杂着些魅惑的魔力,陆含双动情地道:“不如,与本王联手吧。本王才是可以真正地体谅你,可以与你感同身受。虽然现在本王什么都没有,但是绝对不会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君念之从始至终只是听着。 她固然明白陆含双是所有皇子之中,在礼贤下士这件事情上,能够做到其他皇子都做不到的地步。 可如今听着陆含双的这一番话,却只觉得分外的好笑。 “八皇子,想要我投靠殿下?那殿下又能给臣女什么呢?” “侧妃之位。” 君念之点了点头,皇子府中,一般只有一位正妃,侧妃两位。剩下的便皆是侍妾,侍妾在府中和普通的下人别无二致。 陆含双一开口,便是拿出侧妃之位作为许诺,看样子倒也是下了狠心了。 君念之的不言语,陆含双以为自己戳中了君念之的心思。 “如何?”陆含双继续道:“虽然你只是庶出,但本王并不会看不起你。依然会以侧妃之位娶你过门。本王相信,以你的聪慧和心思,必然会在本王以后的路上,有所帮助。本王也不会亏待与你。” 字字句句,一边贬低,一边抬高。 君念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八皇子说完了吗?” 第272章 让我恶心 陆含双愣住了,君念之脸上的冷漠表情太过真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仿佛刚刚君念之表现出来的那一丝疑虑,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一般。 君念之脸上的冰冷,才是真真切切似的。 说着话的功夫,准备好的点心,已经端了上来。 每一盘的样式都精妙绝伦,君念之拿起那一枚枣泥山药糕,吃了一小口,直到那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之中逐渐散开,才压下了那不断翻涌的恶心反胃的感觉。 她倒是不怕陆含双在这糕点之中下药,她是光明正大的和陆含双一同走进了这满花阁,凭借她对于陆含双的了解。她不会让自己与他一起的时候出事。 “我以为八皇子,心中早就明白。我与八皇子之间绝不可能有任何联系呢。” 君念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瞧着陆含双脸上逐渐崩溃的表情,她只觉得心情愉悦。 “殿下先是通过李慕云,又是联合我哥哥。次次与我下毒手,几乎要置我于死地。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殿下莫不是以为我是个死人不成?” 君念之轻声笑着:“还是说,殿下自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中,将自身掩藏得极好。臣女全然察觉不出来,殿下才是那幕后之人吗?” “你……”陆含双面上露出些许痛苦之色:“二小姐只怕是误会本王了,李慕云之事,本王劝诫过他。对于女子求欢,应当走正途。可是他一心爱慕,心中生了邪念,才是做出了那些事情来。君二小姐何必将此事强加在本王身上呢?” “至于君成弘一事,本王那更是不知情了。那日本王受邀参加长姐的生日宴,才是听君成弘说起了他的念头。当本王想要劝阻的时候,则已经木已成舟,阻拦不及。不过好在,你吉人天相,逢凶化吉了。” 君念之叹了口气,若是君成弘愿意实话实说,或许她还能够高看陆含双一眼。 只是如今,这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满口谎言的男人。她只觉得恶心,上辈子,究竟是陆含双掩藏得太好,还是她沉溺在了陆含双的温柔乡中,难以自拔,却连他的本心,都没有看穿过。 “若是,一切都是按照八皇子所言的话……”君念之自顾自地念叨着:“那殿下想要我为殿下效力,甚至拿侧妃之位相允诺。那李慕云和哥哥,又算是什么呢?殿下应当知道,他们二人皆是与我有所纠葛,殿下要选择弃了他们二人吗?” 君念之摆了摆手,一双眼却是看透了一切,薄凉地道:“自然是不可能。” 起身,在凉亭间踱步着,一边走着,一边缓缓地开口。 “那一日,从春霖公主的宴会下来,我便是隐约能够猜测得到,殿下必然会找我。然而今日,也恰好印证了臣女的猜想。” “殿下刚刚与臣女说了那么多,又是缅怀过去,又是拿出侧妃之位相诱惑。诚然,寻常的贵女,听着殿下那一番动人的说辞,再加上那侧妃之位,根本抗拒不了。” “可若是寻常的贵女,殿下又只怕是看不上。” “殿下刚刚说,我大哥哥在春霖公主生日宴上谋划的这件事情,殿下并不清楚。可是依臣女拙见,殿下不仅知道,而且心中对于事情的细节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而殿下,今日之所以会说出刚刚那些话来,无非就是两点。” “一,殿下觉得我比君成弘更有利用价值。二,殿下希望用同甘共苦,唤起我与殿下的共情,让我能够心甘情愿为殿下所用。” 心中的隐秘之处,一点点地被君念之揭开,陆含双一直矜持着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 一个起身,已经是到了君念之的身侧。 一双大手,握住了君念之手,牵引着固定在了头顶上方。这样一个姿势,陆含双居高临下地看着君念之。 君念之仰着头,眼底却没有丝毫惧意:“殿下这是怎么了?被人说中了心事,便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吗?” “君念之,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太过聪明的人,都活不长久?” 语气是带着威胁意味的,可君念之表现得越是聪明,他就愈发的对君念之有些着迷。君念之说得很对,那些寻常的贵女,誰不想嫁入他的府邸的? 可是,他都瞧不上。他要的是一个聪慧的女子,能够给到他帮助的女子。君念之却表现得刚刚好,他突然间很庆幸君念之没有吃下他给李慕云准备的那份药。 他需要君念之这颗聪慧的脑袋为自己所用,若是白白成了痴傻,反倒是有些浪费了。 “殿下想要杀我?”君念之笑着,明明涉及生死,却似乎看得极淡,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觉得我会杀你吗?” “如果我是殿下,会。”君念之道:“只是,却不会让我死在这里。毕竟,这里可是八皇子的产业啊,若是我死在了花满阁,或者是在花满阁中失踪了。对八皇子都极为不利吧” “到时候京兆尹进入查询,就算殿下一心遮掩,觉得能够藏得真切?如果太子殿下知道,殿下手上有这样的一份产业,心中又会如何去想呢?殿下知道的,当权者,可是最多疑的。” 若说天宝楼所收集到的是京城之中,最为权贵那一圈的信息的话。 那么花满阁所收集到的,便就是京城之中,民间的话题,女眷之间购买甜品的时候,多少会提及有些府中之事,只言片语中,所透露出来的,有时候恰恰都是最为致命的消息。 陆含双,本就不似他给人看到的那样是个软弱皇子。他的心计,一直都掩藏得太好,而被人忽视了罢了。 陆含双愣愣地后退了两步,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君念之。 从陆含双的眼眸中看到这样的情绪,她还真是意外呢。 “殿下还有什么指教的吗?”君念之灿烂地一笑:“若是没有了的话,那么臣女便先行告退了。同时也希望殿下明白,我与殿下此生都绝无可能。” 拉开掩着的白纱,君念之拖曳着裙摆,离开了凉亭。和陆含双同处一个空间,都使她觉得恶心,原来外面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 第273章 鞣花香锦 陆含双站在凉亭之中,盯着君念之离开的背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直到君念之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一抬手,将面前的桌子掀翻。 摆在桌上的糕点也是倾倒了一地,盘子碟子尽数碎裂。 那一双眼此刻充血得通红,看着极为的骇人。 “君念之,你真是好样的。还没有誰敢这样拒绝本王。此生都绝无可能是吗?那本王必然要让你知道,本王看中的东西,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在外后者的侍从听见凉亭内的动静,皆是将头给垂得更低了一些,不敢动弹。 陆含双在人前总是温润如玉,极少见得这般动怒。 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出了花满阁,而刚刚走下楼梯,迎面正好瞧见了夜鹰。 过分挺拔的身姿,浑身不自觉地向外扩散着杀气,她想忽视,都挺难的。 “是,偶遇?” “不,属下专门在这里等二小姐出来。” “四爷吩咐的?” “是。” 君念之点了点头,却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若是我一直不出来的话,你会一直等下去吗?” “不会。”夜鹰一板一眼极为严肃道:“四爷给了属下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的时间二小姐还未出来的话,那便是说明二小姐可能出了事,我便要进去救。” “你怎么知道,一炷香要烧多久?” 夜鹰冷漠的指了指脚边立着的一炷香,香火已经燃得差不多了。 君念之微微愣了一下,虽然她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可算是明白了严谨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既然二小姐无事,那属下便护送二小姐回府吧。” 君念之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陆凝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警觉得多。虽然夜鹰没有明说,却也定然是知道,这花满阁是陆含双的产业。 私心里想着,陆凝安终究是多疑的。夜鹰明面上是派来保护她的,可心中何尝不是一种提防呢。 就算她对陆含双已然是恨之入骨,但是人心才是最难测,陆凝安顾全她的安危只是其一,看她是否忠心,也是夜鹰今日胡出现在这里的一个原因。 她坐在马车之上,夜鹰在马车下跟着。脚程却也跟上了马车。 一直看着君念之进入府邸,夜鹰才是转身离去。 接下来几日,君念之一如往常,日子平静如水。君成弘自那日从春霖公主府回来,便是极为少的再出云书楼。 君念之依照着自己对于君成弘的了解,却觉得不应当是这般。他能够这般的忍耐着,只能说明……他后面依然还有许多的算计在其中。 她与君成弘早就是结下了仇怨的,不论起因是君之瑶,还是孟涵雅,不死不休已经是注定的了。 这一日,君念之如往常在院子中练字,这习惯她已经养成了许久。 却瞧着君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带着一群下人进来了。那身后的下人,手中举着托盘,那托盘上举着的是各色的衣服首饰,连带着跟了十几个人下人,瞧着也是极为壮观。 霏儿和白毫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人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这东西看来便也是君老夫人的赏赐,可是自家小姐近几日除了正常地去君老夫人的院中请安侍候之外,便也无什么其她举动,这赏赐来得便有些莫名其妙了。 林嬷嬷笑意盈盈地走到了君念之身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二小姐。” 林嬷嬷是宫中的三品女官,宫中感念君老夫人支撑着丞相府的恩德,特意赐下了林嬷嬷在一旁侍候。 所以这些个规矩礼仪,做得让人丝毫挑不出来错处。 “林嬷嬷免礼,只是,今日林嬷嬷这阵势让我有些看不明白。” 林嬷嬷只是噙了一丝笑:“回二小姐的话,此番是为了二小姐过两日入宫受封准备的。那日二小姐在春霖公主府上,帮春霖公主抓获了南燕国的细作。皇帝陛下要亲自接见,并且封赏二小姐。所以老夫人才是特意备了这些东西,今日给二小姐送过来。” “那便是多谢祖母的美意了。” 霏儿和白毫心中明白,也是上前,将老夫人的赏赐一一接了过来。那十几个托盘,整个凉亭之中的石桌都是放得满满当当的。 君念之瞧着那一件件衣裳,不论是材质还是样式,都极为的精巧。 林嬷嬷见君念之正仔细瞧着那衣裳,也是开口道:“二小姐,是知道的。除开进贡到皇家的蜀锦和苏锦之外。便就是江南的料子最为难的,而这些便就是用的江南的鞣花锦织就的衣料。这上面的颜色用的全然是从鲜花汁子中挑出来的颜色,再用上特殊的工艺进行固色。方能够做到,这入目的正红之色,百年不落。” 红色看着喜庆,入宫受赏,也的确应该穿的端正一些,这并无不妥。 君念之听着林嬷嬷刚刚所言,忽然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鞣花锦?听起来便极为不容易做。想来,这鞣花锦也不是寻常能够制作出来的吧。” 说到此处,林嬷嬷面上也是多了几分得意:“二小姐说的极对,这鞣花锦要说工艺复杂,真的不比蜀锦要差。且这料子的做法,放眼整个江南,也只有兰馨布行能过做的出来。若不是君老夫人与那兰馨布行的掌柜是旧相识……” 话说到一半,林嬷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动神色间将话头给断了。 “林嬷嬷怎么了?似乎还有话没有说完吧。” “无事。”林嬷嬷摆了摆手:“只是感念沾了老夫人的光,才有机会得见这鞣花锦。老奴已经将东西送到了,那么老奴便先回去给老夫人复命了。” “是,那托林嬷嬷帮我给老夫人带一声安好。” 林嬷嬷点头,眉眼也是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君念之,当瞧着君念之的神色和初来时,别无二致,才是松了一口气。 见过礼之后,才是带着随行的一众下人,回了老夫人的院子中。 君念之瞧着那堆叠着的鞣花锦制成的衣料有些出神。 “小姐,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君念之笑了,又是带了几分苦涩:“看来,老夫人还是太过忌惮我。” 第274章 我想你了 “老夫人?忌惮?” 霏儿和白毫大眼瞪小眼的瞧着对方,皆是听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霏儿嬉笑着道:“小姐是说,老夫人对小姐极为看重的意思是吗?这鞣花锦刚刚可是听林嬷嬷所说,极为的珍贵。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这还是因着二小姐过两日要进宫面见圣上,所以才送来的。连大小姐那边都不曾有过呢,足以能够体现老夫人对小姐的看重,这是看重可不是忌惮呢。” 有时候君念之觉得,做一个不那么机敏的人,其实也挺好的。就如同霏儿一般,总相信人间处处有真情。 只可惜……她却已经看透了这一切。 “你们二人,还记得那一床蚕丝缎吗?” 二人连连点头,再次回忆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毕竟其中掺了那入梦毒株,若不是苏钰在,她们二人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那自家小姐只怕会在无声无息中,便是香消玉殒了。 白毫最先反应过来,却又一瞬间脸色惨白。 “小姐的意思不会是说,那一床掺杂了入梦毒株的蚕丝缎是老夫人送来吧?” 这个猜想太过惊世骇俗,君老夫人一向面慈心善。终日与佛经相伴,与佛结缘。而且君老夫人在府中一向都是极为公道之人。 自家小姐也是受了君老夫人不少的恩惠,突然间从君念之的口中说出来。君老夫人要害她,两个丫头一时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霏儿也是不敢相信:“老夫人怎么会这么做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君念之此时也恢复了平静,她已经习惯了失望。 “她不是为了自己,她是为了她的好孙子,君成弘。” 霏儿和白毫默了默,皆是说不出话来,其他的出发点都不太可能,若是以君成弘为事情的起因,那就便解释得通了。这像是君老夫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老夫人如今年岁已长,她想看到的是阖家欢乐,子女绕膝相伴。那一日,她将我留下来问话,就是想要看我对君成弘是否有异心。毕竟一个庶女和府中的嫡子相比,我又算得了什么?只有身份尊贵的嫡子,才是她真正要考虑的东西。”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在君老夫人面前已经允诺了,虽然他们二人已经结下了仇怨。可念在君老夫人的面子上,日后她若是侥幸在君成弘的手中赢了一步半步,也必然不会伤了君成弘的性命,会留下君成弘一条生路。 即便她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却也并没有全然打消老夫人心中的疑虑。 “我刚刚仔细地想了想,君老夫人此次动手。的确是精妙,我一开始甚至都没有往老夫人身上去想。这蚕丝缎是江南那边的特产,我还一直想着,这是君成弘和梦惜莲计划中的一环。” “而且当时,的确是梦惜莲在管着府中中馈之事,我心中生了怀疑,第一个就是要怀疑到梦惜莲的身上去。” 君老夫人可真是好生的算计,一切若是都按照君老夫人所想那般实施下去的话。那最后便就会成为一个一石二鸟的结局。 她因着用那了那混杂了入梦毒株的蚕丝缎,而陷入昏睡,此生也难以清醒。 而这个时候,自然会进行调查。查到蚕丝缎身上,再一细查,必然又会查出入梦毒株的存在。蚕丝缎和入梦毒株又都恰好是江南来的东西。 梦姨娘自然就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个人,君念之同样也相信,君老夫人在后面同样谋划了事情等着梦惜莲。让她百口莫辩,只能硬生生地将所有的东西都应承下来。 今日如果不是林嬷嬷不经意间说出了些话语,她只怕到现在都还以为那一床蚕丝缎是君成弘的杰作了。 越想,君念之的心觉得愈发的冷了。不愧是能够一手撑起整个丞相府的女人,杀人不见血,布下的一整个局,都可以不在局中现身,实在是厉害。 这么一说,那日她在君老夫人的院子中发疯,君老夫人不仅没有发怒,都是有原因的。她巴不得见到自己疯了,只有她的疯才能够让君老夫人安心。 “小姐,那这些衣裙……” 霏儿和白毫一想到,那蚕丝缎的事情和君老夫人脱不了干系,都像是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留着。” 君念之冷声道:“过两日,我便是要进宫见皇上了,老夫人就算再如何容不下我,她也不得不容下我了。” 毕竟,在明面上,她可是抓出了南燕国细作的功臣。此事难以磨灭,也同样是君府的荣耀。 “那老夫人那边……” “今日之事,你们心中清楚了,却也要当作不知道,明白吗?”君念之眉目阴沉着:“君老夫人没有将此事做在明面上,那这层窗户纸,我还不便与君老夫人捅破。” 她还有需要倚靠君老夫人的地方,现在就将一切捅穿,与她是无益的。 只是,她心中以后也很难在面对老夫人的时候,将她真心地当做祖母来看待了。 两个丫头连忙是应着,又是将这送来的赏赐,分门别类的收拾起来。马上要用得上的,提前送到小姐的卧房,用不上的,就先送去了仓库。 君念之自顾自地前往了君府的祠堂。这其中立满了无数的牌位,供奉的皆是君家的各位祖先。 而君念之的目光却只是瞧着其中一位。 “新竹,我忽然更想你了。” “虽然我们相识极短,可你待我却是毫无任何杂质的真心。” “我有时候真的在想,那一日,若是我没有将你带入猎场。让你的经历就如同上一世那般进行,你还能够感受过多的精彩人生。” 一滴泪,缓缓地从眼眶中溢出。沾染了衣裙。 指尖从眼角划过,带走那一丝泪意。 “可是,这一切都只是说一说罢了,一切都无可挽回。” 在上了一炷香之后,君念之转身离开了祠堂。这一刻,她心寒似铁。 整个君家在她眼中,都皆是刍狗,再没有任何人值得她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她要毁了君家,这个满是虚伪冷漠算计的君府,她真的已经厌了。 第275章 入宫之日 时间推移 入宫的日子也是近在眼前,府内也是相安无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若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应当就是君念之的卧房忽然走了一次水。不过发现的还算及时,除了烧了一些帘子,被褥之外,人却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但屋内的东西却都是留不得了,里里外外全部都是换了一套新的。 入宫那日,君念之早早的便是起了。 着的是一身君老夫人送来的大红色的宫装,君念之极少穿的这般鲜艳的颜色,总归是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鬓发间簪的也只是寻常玉簪,而今日却终究不同,难得的配的是金镶玉的对簪和三首步摇。 霏儿和白毫将君念之一身梳妆好,围着君念之看了一圈,眼睛都是忍不住的看直了。 “小姐,或许应该多穿穿这红色的衣裳,和平日里小姐的样貌,真是太不一样了。” “是啊,小姐这一身,那怕是大小姐在面前,小姐也丝毫不落下风。” 君念之生的清冷,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一双眼睛却又黑又大,分外灵动。今日这一身大红色的宫装加身,反倒是衬得君念之更是多了绝色,浑身上下都增添了几分气度。 君念之瞧了瞧镜中的自己,与平日的自己,的确是有几分不同。 “你们二人啊,就阿谀奉承吧,我对自己的姿色样貌还是很清楚的,这话被大姐听了去,怕又是要笑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霏儿撇了撇嘴:“哼,我就觉得小姐最漂亮了,管她大小姐怎么想呢。” “你呀。” 君念之指尖在霏儿的眉间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 收拾好了行装,君念之也是出了府邸。在院子中等了一会儿,君老夫人也是出现了。 君老夫人瞧见君念之这一身,眉眼中也是喜不自胜。 上了马车,随着嬷嬷的一声令下,马车便也是向着皇城的方向,缓缓前行着。 因着此次只有君老夫人和君念之入宫,所以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虽然随行的队伍减了些许,但依然是丞相府的规制。 从丞相府一路进到宫门前,还有些许路,且走的是官道,路上也人来人往,速度也是快不起来。 林嬷嬷将提前备好的茶水给君老夫人和君念之皆是倒了一杯。 君老夫人浅浅用了一点,面上满是慈眉善目的笑着:“二姐,听闻你最近院中走水,那几日我这老太婆身子正是不利索,也没有过去探望,应当是没有出什么大事吧?” “多谢祖母体谅。”君念之乖巧的应着:“是孙女太过贪嘴了些,听着人说起炭火烤肉,别有一番风味。又是怕被人说失了小姐的本分,所以夜里偷偷带着霏儿和白毫在屋内偷偷解馋。誰知道油泼的过多,一个滑倒,那炭盆又被踢翻了,火一下就蔓延开了。” “不过好在霏儿还算机敏,直接将床褥拿下来盖了上去,将火给扑灭了。” 君念之面上满是歉意:“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却惊动了祖母,真是孙女的不是。” 君老夫人听到那床褥被火给烧毁了,面上的神色轻微的动了动,却也很快的恢复了原状。而那短暂的一丝异样,却也被君念之给看得真切。 果然……君老夫人刚刚那话,听到蚕丝缎已毁,神情之中的那一丝可惜是做不得假的。 君老夫人摆了摆手:“无妨,人没事,便时天大的幸事了。” 抬眸看了一眼君念之,莫名的想着……此事,当真只是一场意外吗?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女,极为的聪慧且有着寻常女子都没有的手段和魄力。 而,君念之偏偏又在春霖公主府上,成了一桩大事。她一心将天平偏向嫡出那一支,是不是真的是错误呢? 只是可惜了,君念之是女子之身。若君念之是男子,她相信,君念之在朝堂之上的成就不会比君成弘低。 不过,她既然是女子,那便注定是要为家族所牺牲的。 两人心中都怀揣着心事,一路上除了这番话之外,便再无其它言语。君念之从始至终都只是浅浅的笑着罢了,虽停留于表面,却也揪不出错处。 马车一路行到了宫门前,宫门一共分三道。马车行到第二道宫门前,便就必须得停下,步行入内。 君念之搀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而刚刚站稳,却是瞧见前方一道艳丽的身影。 顺着那一道颜色看了过去,那人正是春霖公主。 “君二小姐来的可真是慢,让本宫好等啊。” 语气中的骄蛮任性,语气带着几分责怪,却让人心中不生厌。若不是在心中知晓了春霖公主和君成弘有所勾结,君念之想着,春霖公主也并非是不能结交之人。 过往的那些个事情,听起来虽然惊世骇俗了些,却终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可,这一次,她们二人终究站在了对立的方向。 君老夫人和君念之叫着春霖公主,心中都是有着几分意外。 面上却还是如常的向春霖公主行礼着:“见过春霖公主,公主殿下金安。” “免礼。” 说着话的功夫,春霖公主走上前来,也是亲热的挽住了君念之:“二小姐才是今日的主角,父皇可说要亲自嘉赏你。这般荣宠,本宫今日,怎么少了礼数。” 轻拍了拍手,一直候在不远处的宫人,才是纷纷过来。一同来的,还有三顶轿辇。 八根成年男子腿一般粗壮的红木制成的轿身,上面摆着金丝软垫,周围的撑子用的也是上好的香木,细节之处皆是雕龙画凤,处处都透着贵气。 “宫中路远,为了省一点脚程,专门备下了轿辇,君老夫人和二小姐,随我一同乘客轿辇,过去吧。” 君念之和君老夫人,脸色皆是变了变,在宫中,只有嫔位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乘轿,而像这轿辇的规制,少说也得是贵妃以上的位份,才有资格才能乘坐。 君念之看着春霖公主,一时有些看不准她的打算。 君老夫人身有诰命,且年长。乘了这轿辇也还说的过去。 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出之女,就算理论有功,坐这轿辇,她也是不配的。 第276章 别怪本宫 春霖公主敲了敲君念之和君老夫人,似是有些着急道, “怎么了,大家都还愣着做什么呢?直接上了轿子,咱们向着御书房过去吧,虽然父皇现在还在早朝上,不过一路过去了,应当也差不多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话,说得极为妥贴,听着仿佛真的只是出于好心似的。 君念之思虑片刻,却还是低头,恭敬地道:“多谢公主殿下美意,只是臣女身份低微,尚还不配乘了这轿辇。” “不过,这终究也是公主殿下的一番心意,不能够让公主殿下的心意白白浪费了。公主和老夫人先乘了轿辇过去吧,臣女年纪尚轻,脚程也快,应当很快就会到御书房了。” 君老夫人在心中点了点头,君念之此番话说得也极为圆满,一边是应承了春霖公主的意思,一边也算是没有驳了春霖公主的脸面。 春霖公主歪着头想了想:“你可是今日的主角啊,你若是都不乘轿,那本宫也不乘了吧,老夫人年岁长了,先乘轿辇过去好了。本宫陪你一路走走。” 君念之一愣:“公主,此番,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本宫难道提了什么杀人放火的话不成?何来不妥一说?” 君念之还准备开口,春霖公主却已经是亲热地拉拢上了君老夫人。 “老夫人,你孙女已经拒绝了本宫一次了,老夫人可别辜负了本宫的心意了哦。” 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君老夫人的手臂,简直比着自家的孙女还要像孙女,全然没有丝毫公主的架势。 君老夫人与春霖公主接触的极为的少,这位公主自从西武一族回来之后,便是在自己的公主府邸待着,极少出来走动。 这般亲热,没有架子的皇室中人,与她看来,简直是异类了。 脑袋中还一团乱的时候,已经是被春霖公主拉着,坐上了轿辇。 觉着不合适,刚刚想要下来,春霖公主已经是吩咐着宫人,将轿辇给抬了起来了,向着御书房过去了。 春霖公主笑嘻嘻地看着君念之。 “君二小姐平日里应该鲜少有机会入宫吧,这宫里面的路弯弯绕绕的,若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走错地方的,不过二小姐也不必担心,有本宫在,必然不会让你多走一步路。” “是,臣女谨记在心。” 春霖公主走在前侧,君念之将身子向后慢了半个身位,保持着该有的规矩。 君念之感受到一束目光,微微侧目,却是发现春霖公主正盯着自己瞧着。 “公主殿下,为何这般看着臣女?” “只是觉得,与你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说不清,道不明。 与君念之,她可以确信,与她的第一眼是在那一日的宴会之上。可是却有一种熟悉感,而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亲近,也让她在那一日,终究没有对君念之下杀心。 这一丝不忍,她说不清道不明。 君念之也是望着春霖公主,忽然道:“公主殿下,相信来生前生吗?” “这有些太过缥缈了。本宫也不知道。” 君念之只是笑了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不谈今生,只谈前世的话。她与春霖公主的确是旧相识。 春霖公主就如同刚刚在众人面前表现的那般,亲切,热络,丝毫没有像是公主的架子。 她刚刚嫁入陆含双府中的时候,她身份低微,却也不得不为陆含双去拉拢朝臣,为日后陆含双登顶帝位打下基石。 而那个时候,她带着准备好的各色礼物,想去其她王妃府中联络一番的时候。 因为陆含双不得宠,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的出身罢了。那些王妃皆是跟红顶白,要么闭门不见,要么直接拒了说八皇子府的东西,还不配送到他们的府前。 春霖公主却是她在那痛苦的时光中,照耀了一束光下来的人。 不仅亲切地接见了她,还教授她,她是堂堂正正的八皇妃,就算如今陆含双不太得宠,也用不着她这般低声下气。 她一点点地教授着自己,如何能够将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做得更好。 而过了许久之后,她问过春霖公主,为何愿意对自己悉心教导。 她只是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道:“本宫见不得弱者。” 风一阵吹过,君念之也猛然地从自己的回忆之中回过神来。 “春霖公主若是觉得臣女有些许的熟悉,说不准,前世我们有不错的交集呢。” 春霖公主闻言,也是大大咧咧地笑着:“在本宫面前敢提及前世今生的,你倒还是第一个,以往谁人都不敢在本宫面前说着这些,只觉得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说起来有些不吉利。” 目光遥望着天边,却是无限地感慨着:“只是,生老病死这种东西,不就本是要经历的东西吗?那些朝臣在参拜父皇的时候,虽然念着万岁万岁万万岁,难道父皇还真能活上万岁不成?” 此番言语,也终究还是太过出格了些,尚还轮不到她来应答。 君念之正想着是否该换个话题的时候,前面的宫人忽然喊叫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冰凉的触感便是覆满了全身。 春霖公主被一旁的宫人拉着,提前避开了,一时却也有些惊魂未定。 君念之却是被泼了一身,如今正是盛夏,倒也无妨,却是湿了一身的衣裳。如今这副模样去面圣自然是不可能了。 推着水车的宫人已经是在前面跪成了一片,空中满是求饶。 春霖公主脸色不悦:“好大的胆子,在宫中做事这般毛手毛脚,这些人统统给本宫下去领罚,每人三十大棍。” “公主殿下,不必了。”君念之拂去面上的水痕:“臣女和公主走在一起,他们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故意做出此事,必然是无意之举。到时他们每人三十大棍下去,半条命怕是没了,好在臣女只是湿了些衣裳,没什么大碍的。” “你怎么这般的心善。”春霖公主回过身,道:“只是你这模样去面见了父皇,终究是不合适。这样吧,我让嬷嬷带你去本宫在宫中的殿宇,给你拿身宫装来,给你换上吧。不然,本宫心里可真过意不去。” “臣女,谢过公主殿下。” 春霖公主点了点头,吩咐着嬷嬷带着君念之先下去了。 望着君念之离开的背影,春霖公主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 君念之,希望,你不要怪本宫心狠。 第277章 僭越之罪 君念之没有回头,入目的是春霖公主被拉长的身影。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终究……春霖公主还是选择了她要选择的那条路。 她可不是什么善心菩萨,也不相信什么机缘巧合。那水车就那么巧合的在路过自己这边的时候,轴承就断掉了? 春霖公主与自己站得那么紧,她却俨然是早有防备似的。 这种宫中的算计,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这些小心思她都已经经历了许多。既然春霖公主想与她这样玩闹,那么她就陪着春霖公主将这出戏给演下去,她也很想看看春霖公主究竟做的是什么谋划。 嬷嬷在前面带着路,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君念之。 这位君二小姐和寻常的高门贵女当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寻常的贵女遇到这种事情,多少都会失了方寸。而君念之却从始至终都冷静异常。且通身的贵气和仪态都没有因为这场意外而有丝毫的影响。 特别是那一双瞳孔,幽深得宛如古井一般,似乎能够将一切看透。她在宫中侍候了这么多年,对上那么一双眸子,她还隐约有些犯怵。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将君念之带到了未央宫前。 “君二小姐,您随老奴进来吧,这里便是公主入宫的时候,会在宫中歇息的殿宇。” 君念之抬头看了一眼那未央宫三个字,莫名的有些熟悉,可是她却有些记不起来这座殿宇的来历。 点了点头,跟在嬷嬷身后也是一步步走了进去。 殿内的装潢摆设,虽然看着是老旧了些许,但是却处处都精心打理着,不染丝毫灰尘。就连院子中的花池内的荷花也开得极为鲜艳,这全然是精心打理的结果。 君念之四顾着,缓缓开口道:“圣上对公主真是尽心,这未央宫殿宇,只是作为公主在宫内偶尔落脚的殿宇,却都时时打理,纤尘不染,公主真是深得圣心了。” 嬷嬷头上冒着冷汗,却也是连忙应着话:“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得了圣上的喜爱的。” 君念之唇角缓缓勾起,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呢喃着:“只是不知道,这份恩宠还能够持续多久。” “君二小姐说什么?” 嬷嬷猛然回头,君念之刚刚那一句话的声音不轻不重,她虽然在身边,却也未听得太清楚。 君念之微微一笑:“没有,臣女是在想,公主的这福气,当真是让天下人艳羡的了。” 嬷嬷明显感觉听着的话,不是这么一句,然而自己又没听个清楚明白,也只能是点头称是了。 嬷嬷带着君念之到了侧殿,打开了殿门。君念之步入殿内,侧殿干净整洁,空气中也透着股阳光的气味。而才软塌之上,正摆着一件宫装,层层堆叠,样式极为繁复。 霏儿和白毫皆是瞧着那宫装好奇,她们入宫极为的少,未曾见过样式这般繁复的宫装。里里外外,竟然有数层之多。 “嬷嬷,这是……” 嬷嬷含着笑道:“这是公主殿下吩咐的,因着二小姐此次衣裳湿得突然。一时也难以寻得合适的衣裳,所以便是将公主殿下受公主礼时候的衣裳给取了过来。今日二小姐终归是要受封的,这礼服也当穿得的。” “当真寻不来其它的衣裙了吗?” 嬷嬷一脸为难:“公主殿下平日里在宫中歇得少,所以也没有备下太多的衣裳。若要能配得上今日小姐受封的尊贵,这套宫装,方才是最合适的。” 君念之闻言,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也只能是称谢了。 见着君念之应下,那嬷嬷面上也是喜不自胜:“那二小姐身边有两位姑娘伺候换衣,那么老奴便是在殿外候着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小姐直接知会一声便是了。” “是,那便多谢嬷嬷了。” 嬷嬷转身离去,带上了殿门。霏儿和白毫拿起那宫装,当整个舒展开,才是惊觉这宫装的华丽。 听着那嬷嬷所言,这乃是公主殿下受封时所穿的礼服,对于这衣裳的华丽程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真正展开之后,才发现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这每一层都是用上好的蜀锦织就而成,其中用金丝编制,裙摆外侧皆是用如米粒大小的宝石点缀着。阳光的照射之下,熠熠生辉。 君念之前世位居皇后之位,对于这加封礼服,只是一眼,便也能够看得真切明白。 “这不是公主的加封礼服。” “啊,那这是?” “这是皇贵妃的加封礼服。” “啊?” 两个丫头都惊在原地,手中还拿着那一套宫装,一时竟然是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皇贵妃是何等尊贵的身份,皇后之下,惟此一人,其手中之权位同副后。 霏儿有些胆怯:“可是这里不是春霖公主在宫中小憩的殿宇吗?她的殿宇之中,又怎么会有皇贵妃娘娘的加封服制呢?” 君念之也抚摸着那衣裙上光滑璀璨的宝石,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的清醒明悟:“因为这里,根本就不是春霖公主在宫中的殿宇。” 这里是胡月陇生前的殿宇。 现在想着未央宫这三个字,那些太过陈旧的记忆也才缓缓地映入脑海之中。 这未央宫在惠安帝还在位的时候,便是宫中的禁地,一直都是封禁的状态,平时无令不得入内。在陆含双登基,惠安帝仙去之后,这未央宫的宫门才是再次被重新打开。 也才将胡月陇那被惠安帝一直隐藏着的过往被人所熟知。 白毫想了片刻:“这里不是春霖公主在宫中的殿宇,可刚刚那嬷嬷从头到尾都说这是公主的殿宇,且又说这是公主殿下受封的礼服。错第一个还能谅解,可第二个也错……” 一些不好的念头在心中浮现,殿内的空气也仿佛变得缓窒。 君念之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春霖公主想的,难道是让小姐穿上这一身皇贵妃的受封礼服,一会儿出现在皇上面前。被皇上因不分尊卑,行为僭越而受罚?” 君念之忍不住冷笑道:“只怕还不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第278章 各为其主 胡月陇在惠安帝心中地位之高,是如今在位的褚皇后都难以企及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这未央宫被封禁,更是听说连褚皇后都没有资格踏入此处半步。 惠安帝当初立下的誓言,仿佛还历历在目。 未得令者,擅入未央宫者,死。 春霖公主所谋算的点,只怕就是在此处。她不仅要让自己入了这未央宫,而且还要让她穿上胡月陇受封的礼服。 一旦,她穿着这一身衣服,出现在惠安帝的面前。 行规僭越仿佛都还是小事了,擅自动了皇贵妃的遗物,才是真正要将她推入死无葬身之地的那最后一个推手。 “君二小姐,您换好了吗?那礼服的形制是有些繁复,若是您这边不会穿,需要老奴进来帮忙的话,您支会一声就行。” 嬷嬷守在外侧,有些许不耐烦,又有些担心。 这都已经好一阵了,那里面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早知道自己一开始就应该留在里面,帮着君念之早点将那衣裳给换上。 又一想着,她平日里都是服侍尊贵无比的春霖公主,君念之只不过是堂堂一个庶女罢了,怎么能够配得她亲自侍候,实在是有些掉价。 若不是公主殿下发了话,一定要将君念之堵在这未央宫中,她才没那闲情逸致在这里候着呢。 听着门外嬷嬷传来的声音,那语气中还带了些许焦急和不耐烦。 君念之提了口气道:“多谢嬷嬷关心,这礼服的确有些复杂,不过快穿好了。劳烦嬷嬷费心等待了,臣女马上就出来。” 嬷嬷在外头听着回应,也才是安下心来。末了,还是忍不住又催促了两句。 霏儿和白毫拿着那衣裙,有些不知所措,这礼服一时之间反倒成了个烫手山芋。 听着小姐那意思,这礼服换了是死路一条。 可门外那嬷嬷催促的样子,若是不换,那今日也走不出这未央宫。 “小姐,怎么办?” “换。”君念之盯着那厚厚堆叠的礼服,缓缓地开口:“既然春霖公主心中有这样的主意,我又怎么能够不让她满意呢。” “可是,小姐不是说,这礼服是皇贵妃的……” “无妨,按照我的意思做吧。” 霏儿和白毫瞧着君念之眼中坚定的神情,心中的慌乱也是安定了些许。虽然不明白自家小姐究竟是作何打算,但小姐能够这般确信,那应当是心中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了。 心中确定,便也是手忙脚乱地将那层层堆叠的衣衫整理出来,替君念之梳理着。 在宫中,明黄和正红,皆是只有宫中的主位,皇后娘娘才能使用的颜色。 这皇贵妃的受封礼服,虽然皇贵妃身份已经无比尊贵,但比起正宫,说来也终究只是妾室罢了。 远看着是大红色的礼服,细看却并不是正红。 君念之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霏儿和白毫将那一层层的礼服堆叠。在一旁的红木的托盘上,还放着各色的首饰。 其中的一顶冠子上,那一颗东珠甚至快有婴儿的拳头大小,足显示其珍贵。 待等到全部的礼服束好,君念之对着镜子中看了看。 全然和那画像中,胡月陇着了皇贵妃服制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差别。 君念之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春霖公主或许是在西武一族待的时间太久了一些,并不了解后宫之中发生的事情。 也有可能,胡月陇的那一段过往被惠安帝给掩藏得太好了一些。知道当初那血雨腥风的人,都已经长埋地下了。 就算是活着的人,也不一定真正地见过胡月陇。又或者也不愿意再提起那一段过往。 但,春霖公主既然选择用这个方法来对付自己,那只能说她注定会输,她一定会赢,并且会赢得毫无悬念,且极为的轻松。 对着镜子之中又是看了一下,从梳妆台上取来一支眉笔,沾了一些红艳的胭脂,在眉心中间,只是寥寥几笔,便是勾出了一个梅花的模样。 “走吧,只怕那嬷嬷已经是有些等不及了。” “是。” 霏儿和白毫在身后牵着君念之的衣摆,推开了殿门。 那嬷嬷瞧见君念之出来,一抬头,那一身皇贵妃服制加身的君念之,让她又些许愣住了。 没有丝毫的不合适,那一身礼服仿佛是为君念之量身定做似的。 不自觉的,她竟然隐隐有着想要给君念之跪下请安的错觉。 咽了咽口水,强行按捺下心中的不安。 整个身子向殿内张望了一下,又是看了看君念之和身后的两个丫头。 “君二小姐,你别怪老奴心狠,实在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了。” 说罢,抡起巴掌向着那张脸上狠狠的就是两记耳光,在霏儿和白毫还没回过神来的功夫,又是抬手将鬓发间的首饰给拽了下来。 盘的一丝不苟的鬓发,一时间便是乱成了一团,似乎瞧着还不够的样子。又是将衣领上的两粒扣子给扯了下来。 君念之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她已经料想到了一切。只是她本以为春霖公主的手段会更有趣一点,却也还是这般的俗套。 “嬷嬷这架势。看来今日是,定要我死在未央宫不可了。” 嬷嬷深吸了一口气,君念之的冷静让她的疑惑和不安,不断地攀升着。为什么这位君家二小姐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好像预料了一切似的。 她应该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 一定是的,如果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又怎么能做到还是这般的冷静。 “得罪了,君二小姐。” “来人啊,快来人啊。君二小姐强闯未央宫,还行规僭越,动了皇贵妃的服制。” 一边叫喊着,一边向外跑着,仿佛在被君念之追杀似的。 而君念之却是全然没有理会那嬷嬷,向着正殿的方向走了过去。 推开紧闭着的殿门,风吹动,殿内的烛火也是被吹动得明明灭灭。 站在蒲团前,看着胡月陇入宫时的那一副秀女像,君念之深深地行了一礼。 “皇贵妃娘娘,今日要借用您的威仪了,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不要怪罪。” 第279章 必死无疑 君念之对着胡月陇的画像,连着三叩首之后,才是蹲下了身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只见君念之细长的手指,在蒲团前的一块青砖之上,轻轻按了一下。 那块青砖像是被触及到了某处机关似的,地下发出眸中机关转动的声音。 当声音停止的时候,一把古琴从那青砖之中浮现了出来。 霏儿和白毫看得都愣住了神,这古琴藏的位置隐秘,那青砖和地面的青砖也几乎是严丝合缝毫无二致。就算是仔仔细细的看着,也发现不出来这地面上的变化。 自家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君念之瞧着那古琴,心中的信心便也是更多了几分。这古琴,在前世,也是在未央宫重新解封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才挖掘出来。 此乃是胡月陇生前最为喜爱的一把琴,虽然琴本身的木质并非是多么的上乘,却也是胡月陇的第一把琴。 胡月陇本身乃是乐府出身,最擅长的便是一手古琴。而惠安帝和胡月陇的初次相遇,也是因为这一把琴的结缘。 果然,人只要掌握了先机,许多事情做起来便是能够先人一步。 就如同是应了那句话,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够抓到耗子的便是好猫。梦惜莲当初能够借用模仿昆夫人,将孟涵雅逼的几乎进入绝境。 她也同样可以用相同的做法,让春霖公主知道,有些事情若是没有能够查得清清楚楚,最好不要轻易动手。 此局,春霖公主必输无疑。 霏儿和白毫听着外面似乎有人在接近的声音。 “小姐,有人在往这边过来。” “嗯,我知道。而且听起来,人数还不少。”君念之的听觉本就异于常人的灵敏,当那宫门再度被推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听见了。 “你们二人,站在我身后,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说话。” “是,奴婢明白。” 未央宫殿门前,春霖公主拥簇着惠安帝快速地向殿内走去。 “父皇,您不要生气,我知道您心中在意皇贵妃,可是您这一路上一言不发,女儿可实在是怕极了。” 春霖公主说着,又是一巴掌打在了一旁那嬷嬷的脸上:“你这蠢笨的奴才,本宫明明是让你将君二小姐带到本宫在宫中的殿宇,你怎么能够将君二小姐带到这未央宫来,难道你不知道,未央宫是宫中的禁地吗?” 嬷嬷满脸痛哭流涕:“老奴实在是不知道啊,老奴带着君二小姐向公主休息的春绶殿过去。一回头的功夫,便是没瞧见君二小姐的人影,老奴生怕是君二小姐跑错了地方。顺着地上的湿脚印找过来,才发现君二小姐进了这未央宫。” “老奴也知道,这未央宫皇上吩咐了,无令不得入内。所以慌忙地进来想要带君二小姐出去。” “可是誰知道,这一进来,便是瞧见君二小姐竟然穿了皇贵妃当初受封的礼服。” “什么?”春霖公主做出一脸震惊的模样。 一双手捂住不断起伏的胸口,吃惊到仿佛下一秒,就要受不住晕过去了似的。 “你怎么不拦着她?”春霖公主整个人重重地一震:“那可是皇贵妃的服制,这未央宫一直封禁,就是父皇为了怀念胡贵妃的。她怎么敢……” “老奴拦不住啊。” 那嬷嬷鼻涕眼泪一块下来,手上的动作,一边抹着泪,一边又是将散乱的头发给撩到了耳后。 脸上那微微肿胀的红色印记,不经意的便是漏了出来。 “老奴劝诫着,可是君二小姐却说。她只不过是试一试罢了,人都已经不在了,东西怎么还由不得人试了?” “而且君二小姐还带了两个丫鬟,老奴双拳难敌四手。奴婢开口劝阻,反而是被君二小姐的丫鬟给按住,又是打了老奴两记耳光,说老奴多管闲事。” 那嬷嬷说着,又仿佛是说到伤心处。在惠安帝面前,又不敢高声喧哗,呜咽之声,显得愈发的可怜。 春霖公主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君二小姐怎么会是这般的人?本宫当日瞧着还觉得是个听话本分的,如今只是稍微有了点功德,尾巴便是翘起来了吗?当真是本宫看走了眼了。” 用着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惠安帝,见惠安帝脸色依然阴沉得仿佛的能够滴下水来似的。 才是继续道:“只是可怜了嬷嬷,平日里一直跟在本宫身边伺候。谁人见了不都得高看一眼才是?竟然平白受了那君二小姐这样的折辱,这让嬷嬷以后出去还怎么见人啊。” 春霖公主拉着惠安帝的衣袖,像是撒娇似的:“父皇,君二小姐做出如此僭越之事,如此一看便是没有将父皇放在眼里,父皇怎么能够轻饶了她?” “这守门的侍卫呢?”惠安帝没有对春霖公主的话有所回应,反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惠安帝的贴身太监听闻,应道:“回皇上的话,今日是宫中训诫的日子。每个殿前的侍卫,在此日皆是要重新轮岗,听着内务府的安排。未央宫换了刚刚入宫的新人把守,现在还没看到人,可能是还不熟悉宫中的路,一时还没找到。” “那便是失职了?” 太监闻言,愣了愣,连忙低头:“是。” “该怎么做,需要朕再说吗?” “老奴省的,不论任何原因,失职便就是失职。老奴会去通知内务府将人直接送到刑狱司令罚去的。” 春霖公主心中忍不住的直跳,今日,她是算准了日子,知道是宫中训诫轮换的日子。所以特地是收买了两个刚刚入宫的侍卫。 好在她手上有那两人的把柄,就算是入了刑狱司,也不敢透露出分毫。只是寻常人若是入了那刑狱司,只怕是很难再活着走出来了。 这两人只是失职,便是没了性命。 一想到,君念之动了皇贵妃的遗物。那个在父皇心中占有极高位置的女人的遗物。那君念之今日注定是在劫难逃。 不断跳动的心,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弘郎啊,本宫为了如你的愿,可真是没少下功夫。等着今日出宫了,你可得好好满足本宫才是呢。 第280章 何要再见 越是走进未央宫正殿,春林公主面上的喜色愈发的浓重了一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原本只是开了侧殿,然而到了院子之中,却发现一直常年紧闭着的正殿的宫门,才是也是大开着。 那是整个未央宫中最为禁忌的地方,她从未听说过除了惠安帝之外,有人进入过未央宫的正殿。她只知道那里面有着父皇不能被触及的逆鳞,连她也不知道,这殿内究竟有着什么。 而,君念之竟然进了正殿。 呵,那可真是太好了。看来这位君二小姐是担心自己死得还不够快,自己要个自己来个火上浇油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清丽的声音,伴随着古琴拨动的声音。婉转优美的唱段从正殿之中缓缓传了出来。词曲伴随着古琴的音节,如同黄鹂之声一般入耳。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一切是那么的和谐,明明词曲听着是唱着男女之间求爱欢好的唱段,但听着却并不俗艳。 “这?这是什么?”春霖公主愣神:“殿内难道有琴吗?这声音是君念之?她竟然敢在皇贵妃的宫殿之中,唱这般的淫词艳曲?她莫不是疯了不成?” 惠安帝的脚步,却是站在正殿的殿门前,一步都不再向前方踏入。 一直阴沉着的脸色,此刻却是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一双英气的眉眼,此刻闪烁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陇儿?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一直跟在惠安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听着那唱段的词曲,一时之间也是有些老泪纵横:“这是关鸠,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奴竟然还能听到关鸠。老奴还以为自皇贵妃过世之后,便是再也听不见这关鸠之声了。难得啊,真是太难得了。” 惠安帝面上的表情,让春霖公主有一丝丝的不安。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 惠安帝却像是听不见春霖公主所言一般,抬脚向前迈了一步,步子迈到极为的轻,好像只要声音大一点,便是会将这词曲给打断。 他想要看到里面的人,又害怕看到里面的人。 已经是快十年了,他从时常从梦中惊醒而彻夜难眠,到现在终于可以面对时,却又再次勾动起他记忆最深处,最难以放下的东西。 惠安帝一步步地进入了殿内,春霖公主和嬷嬷脸色都有些难看。 惠安帝的表情和神态,让她们觉得此事似乎已经不再向着她们所想的方向发展了。 嬷嬷面上也是带了几分惧意:“公主殿下,现如今可怎么办啊?皇上的表情看着有些不对啊。” “难道父皇将君念之当成了皇贵妃吗?”这念头一起来,春霖公主连连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父皇只要看到君念之玷污了皇贵妃的遗物,必然是会勃然大怒。难道她君念之穿上了那皇贵妃的服饰,就真的能变成皇贵妃?本宫不信。” 她有这样的一个打算,也是偶然从母后身边的嬷嬷口中听到了关于胡月陇的秘闻。 那些事情来历,那嬷嬷也讲不清楚。最后只是讳莫如深的说了一句,父皇将胡月陇,曾经的皇贵妃看得极重,未央宫便是胡月陇曾经的殿宇,自胡月陇去世之后,便是封禁了未央宫,擅入者,杀无赦。 而也正是这一个话头,让她心中有了这样的一个谋划。 借由君念之误入未央宫,动了胡月陇的遗物,触及父皇的逆鳞,让未央宫罪无可恕。 她仔仔细细地算计好了一切,这样杀人不见血的法子,她最是喜欢。本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如今见着惠安帝的反应,她却没那么有信心了。 殿内,层层帘幔,殿门大开,殿外的风吹动着殿内的帘幔。 在层层帘幔之后,只看见一个女子着了一袭红色的衣裙,跪坐在蒲团前。双膝之上横着一把古琴,指尖撩拨着琴弦。 那唱段和琴音如流水倾泻而下。 惠安帝的瞳孔猛然地收缩着,几乎是一模一样,他几乎就要认为那就是他的陇儿了。 “陇儿。” 啪—— 琴音在那片刻,戛然而止,君念之缓缓地起身,面上笑脸盈盈。 向着惠安帝恭敬地行了一礼:“妾身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君念之口中那奇怪的称呼。 妾身…… 在宫中,面对皇上,能够自称妾身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皇帝的妃嫔。 可是君念之是丞相之女,尚还未入宫选秀,自然不可能以妾身相称。 那么在面前的是…… 惠安帝只是短暂地惊愕了片刻,便是走上前去。一把将君念之搂入了怀中。泪在顷刻间落下,肩头小幅度地耸动着。 他是帝王,在人前他必须要有帝王的威仪。 可他身为帝王,却无法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当他的至宝再度失而复得的时候,他才明悟了自己的内心,若是可以的话,这帝王之位,他甚至可以不要。 “陇儿,真的是你?你回来了是吗?只有你知道你与朕共同做的关鸠,只有你知道你与朕一同封存的这把古琴。是上天见怜,所以才将你还给了朕是吗?” 那拥抱极为的用力,几乎想要将怀中的女子揉进身体之中一般。 “皇上,你弄疼妾身了。” 惠安帝微微松开手,目光停留在君念之的脸上,仿佛是想要将这些年遗失的全部都拾起。 “皇上,妾身不入轮回在此等候。终于今日可以得见皇上,可真是太好了。可能今日便是一切的命中注定,老天给了妾身这个机会,能够让妾身借由这位贵女的身体,再度与皇上相会。” “陇儿……朕不要你走,朕不要你走。” “皇上,妾身该走了。皇上日夜在未央宫中看着臣妾的画像,妾身便陪了皇上多久。妾身此生能够得了皇上这般神情,妾身已经知足了。如今妾身只是一缕孤魂野鬼,又怎敢再奢求其它。” 惠安帝死死地抓住君念之的手臂,仿佛这么做,就能够将他心中的陇儿给留下来似的。面上满是痛苦不堪。 只是再见面,难道就是诀别吗? 若是这般,又为何要再见? 【作者有话说】 大家觉得,若是再见,就是诀别,那么还要不要再见呢? 第281章 看誰敢动 “这么多年来,妾身的魂魄皆是在这宫殿之中游荡,看到陛下每日坐在这蒲团之上,对着妾身的画像出神。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妾身说不出的心疼,只希望陛下不要再这么折磨自己。” 君念之缓缓的抬起手,温柔地捧着惠安帝的脸。冰凉的指尖,细细地勾勒着惠安帝的脸颊。 从薄薄的唇,描绘到细致的眉眼。一丝一毫都不想放弃,那动作轻柔,满含了恋人的爱意一般。像是想要将惠安帝的模样彻底地刻入记忆中似的。 “陛下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妾身只愿陛下能够好好的,宫中新人胜旧人。陛下总有一日能够忘记妾身,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不。” 殿内是男人发疯一般的嘶吼。 “朕不要忘了你,你是这朕这辈子心尖的朱砂痣。你让朕如何将你忘记?不论在这宫中有多少的新人旧人,你永远都是朕忘不了的那个人。” “陇儿,你怎么变得这般心狠。你竟然要让朕将你忘记,朕如何做得到?” 字字泣血,惠安帝的贴身太监在一旁听着,也是忍不住地抹着眼泪。 春霖公主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现在的局面已经远超了她所预想的结果,连她都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君念之眼中满含着泪意,那一双眼亮晶晶的,唇角含笑,满是死而无憾的满足。 “妾身,真的已经够了。能够得陛下这般深情,妾身已经知足了。若有来世,妾身只想与陛下做一对寻常夫妻,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便也不用再理会这宫中的种种勾心斗角了。” “陇儿,你说什么?什么勾心斗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惠安帝死死地盯着那张记忆中,让他为之癫狂的那张脸。 胡月陇是他一心要纳入后宫,他知道胡月陇心思单纯,这后宫之中本不适合她。所以他将胡月陇保护的很好,给了她仅次于皇后的位份,给了她无上的恩宠。 为何,她还会说出勾心斗角这种话。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 一个奇异的念头,从心中猛然的翻涌了起来。 君念之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妾身只是一缕早该消散于人世间的一缕亡魂罢了,妾身不想再提当年的那些种种过往,让陛下为难。” “陛下,忘了妾身吧。” 说罢那最后几个字,君念之整个人身子一软,晕倒在了惠安帝的怀中。 “陇儿,陇儿!!!”惠安帝将君念之紧紧的抱在怀中,不断的喊着。 好像只要这么做,就可以将胡月陇的残魂给重新呼唤回来似的。 君念之揉了揉眉心,有些迷蒙的看着面前的一切,无辜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 当瞧见正上方,满是泪意的惠安帝,像是受惊了似的。 连忙从惠安帝的怀中挣脱出来,向着惠安帝恭敬的行礼道:“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念之的声音,打碎了惠安帝心中的最后一丝期盼,失魂落魄的摆了摆手:“起来吧,起来吧。” 君念之得令起身,又是瞧见一旁的春霖公主和嬷嬷。 像是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似的。 “咦,公主殿下也在吗?只是换一件衣裳的简单事情而已,公主已经吩咐了嬷嬷带臣女来公主在宫内的寝宫中更换了,又何须亲自过来呢?” 在春霖公主开口之前,君念之又像是极为感激的,手在华贵的礼服上抚了抚。 “说来,也要多谢公主殿下。愿意将您受封的公主礼服拿给臣女更换,臣女在此感激不尽。” 惠安帝原本还沉浸在胡月陇彻底消失的痛苦之中,听着君念之刚刚说的话,也是回过了心神。 “你刚刚说你穿的是春霖公主的礼服?” 君念之茫然无措:“陛下此言,难道臣女着的不是吗?” “可是,这是嬷嬷亲自拿给臣女的,应当是不会拿错才是啊。” 春霖公主脸色难看的紧,几乎是脱口而出:“大胆,你竟然敢污蔑本公主?本宫何时让嬷嬷带了你到这未央宫来?本宫在宫中多年,心中极为清楚,这未央宫是宫中的禁地。又怎么会明知故犯?” 忽的,又是看向了惠安帝,手指拉住惠安帝的衣袖:“父皇,你要相信女儿啊,女儿知道皇贵妃在您心中的位置。又怎么敢去随意去动了皇贵妃的遗物?是她,是君念之自己误闯了这未央宫,动了皇贵妃的遗物,女儿的嬷嬷想要拦着,反而还被君念之教训了一番。” 惠安帝转过头,一双眸子瞧着春霖公主。 被那一双眸子盯着,春霖公主却只是有些胆寒。她觉得,父皇好像并没有全然的相信自己。 他不信自己,自己可是她的女儿啊。难道父皇要相信君念之那个贱人吗? 目光看了一眼君念之,后者却只是看着惠安帝,缓缓道:“臣女虽不知宫中规矩,却也知道谨言慎行。这未央宫位置本就偏僻,若不是嬷嬷亲自领路,臣女又如何能够寻的到此处。而且公主殿下说臣女教训了嬷嬷,更是子虚乌有之事。” “你住口。” 春霖公主怒斥着:“本宫真是看错了你了。你年纪轻轻,心眼却是不小。既贪恋荣华富贵,又谎话连篇。” 将嬷嬷拉到了身前,指着嬷嬷的脸颊:“本宫念及你是丞相的女儿,本想若你若是认了此事,便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你却如此百般狡辩。难道我嬷嬷脸上的伤也是假的吗?难不成是嬷嬷自己弄的不成?” 君念之无声的笑着,那笑意淡淡的。 春霖公主看得,却有些毛骨悚然。 “臣女知道,公主殿下对自己身边的人极为相信。可是有些奴才的话,却并不能够尽信,臣女倒是想说,嬷嬷脸上的伤,真的就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荒唐。” 春霖公主咬着牙否认君念之的话。 “嬷嬷与你并不相识,为何要这般陷害与你?这么做,与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反倒是你,从头之外,百般抵赖,其心可诛。” “来人啊,将君二小姐拖到院子之中。先庭仗三十,看她是不是还能够这般嘴硬。” “朕,看誰敢动。” 惠安帝的声音不大,但殿内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一瞬间,春霖公主的心,不断的向下沉着。 第282章 方寸大乱 “父皇……” “你是准备要屈打成招吗?” 春霖公主心中一紧:“怎么会?女儿只是觉得嬷嬷一直行事小心稳重,且极懂得宫中的规矩,又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反而是君二小姐,满嘴皆是污蔑。若是不给她些教训,那嬷嬷岂不是平白受了君小姐的冤枉了。” 君念之有些可怜春霖公主了。 果然,失了先机的人,便会方寸大乱。若是寻常之人,此时,已经在春霖公主的这一番算计之下,只能是必死无疑了。 但她挑错了对手,偏偏挑了一个对胡月陇极为了解的她,作为对手。 而且,春霖公主越是这样表现的急切,只会将马脚漏得越快而已。 同时,她也会让春霖公主知道。她对于敢对自己随意出手的人,向来都不会有丝毫的留手的。只是现在……先稍微收点利息吧。 惠安帝将手搭在春霖公主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朕不想平白无故地冤枉了任何人。” 春霖公主咬紧了牙关,心中百般怨毒。 君念之适时的开口:“陛下,臣女有办法可以证明,嬷嬷脸上的伤是自己造成的,而非臣女所为。” 嬷嬷心中一惊,有些惶恐地看着君念之。 惠安帝道:“你如何证明?” “臣女,只需要一盒朱砂即可。” 惠安帝点头允诺,贴身的公公很快便是取了朱砂过来。 只见君念之将那朱砂倒在了手中,缓缓的揉搓开,直到整个手全然沾满了红色的朱砂,才是向着霏儿招了招手。 等着霏儿走近了些,君念之将右手抬起,按在了霏儿的脸颊之上。 再度将手离开的时候,一个鲜红的掌印,立刻印在了霏儿的面上。 “好了,你现在走到嬷嬷的身边站好,即可。” 两人并排相站,春霖公主一时没明白过来君念之的用意。 惠安帝微微眯了眼睛,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流转着,很快也是明悟了过来。春霖公主在端详了片刻之后,脸色也有些发白。 “看陛下的表情,应该是已经发现臣女此举是为何了吧。”君念之开口道:“若是我对嬷嬷动的手,那么大拇指所产生的红印应该是在脸颊的上方。但是陛下也看得出来,嬷嬷脸上拇指的印记却是出现在了脸颊的下方。” “而要产生这样的痕迹,通过别人的耳光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产生的。只有自己对自己扇耳光,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嬷嬷心中一时之间有些叫苦不迭,这君二小姐竟然注意到了这么仔细的地方。她一开始只顾着想要陷害君念之,连她自己都忽略了这一点。 心中慌乱,腿脚一时发软,整个人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目光求救似的瞧着春霖公主,春霖公主死死地抿着唇。她千算万算,竟然在这里棋差一招,竟然任由君念之将自己从这里面摘得干干净净。 君念之缓步走上前去:“嬷嬷,想来我也知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自然不可能有心要害我。那么是什么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呢?若是你有什么苦衷,大可在陛 “老奴……” 春霖公主一下跪在了嬷嬷身边:“嬷嬷,难道君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你,故意带了君二小姐来未央宫?” “你故意拿了皇贵妃的服制给君二小姐穿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人的吗?” 君念之默默后退了两步,看着春霖公主演戏。心中知道背后之人是一回事,但是有过错之人,亲自说出来,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春霖公主也是明白了她的打算,方才是将她的话头给截了过去。 嬷嬷有些震惊地看着春霖公主,眼底满是痛苦,想要开口。却是感觉到春霖公主,握住她的手愈发的用力了些。 “嬷嬷,你从小就看着我长大。你甚至陪着本宫一起去了西武,再一同回到漠北。本宫将你当做最为信任之人,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为什么啊?” 言语中的暗示,嬷嬷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 一直攥着的手,缓缓的松开,春霖公主心底却是松了下来。 嬷嬷跪在地上,直起了身,向着惠安帝道:“陛下,这一切都是老奴自己的盘算。老奴因为心中对君丞相怀恨在心,所以便是想要让君丞相也尝一尝痛失子女的感觉,才做出了此事。还请陛下恕罪。” 君念之对于嬷嬷会认下此事,也并不意外。毕竟此人是春林公主的心腹。 惠安帝微皱了眉头:“你对君丞相,怀恨在心?” “是。”嬷嬷似乎想都没有想的,便是直直的应道:“既然老奴的算计已经失败了,那么便也是没什么不好说的。老奴的妹妹有个儿子,天资聪慧。一心想要报效国家,便在君丞相面前自荐。一腔赤子之心,却是被君丞相给贬得极为低贱。我那侄子回去之后,便是跳井自杀了。” “如此杀子之仇,老奴如何能够放得下。因着知道未央宫是宫中的禁地,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君二小姐命丧宫廷的,可惜老奴还是太心急了些。没能替侄子报仇。” 春霖公主不停地摇头,像是痛苦极了似的:“你怎么这么傻啊,嬷嬷。” “老奴愧对公主的信任了。” 惠安帝静静的听完一切,目光却是深深的看着春霖公主:“柔儿。” 春霖公主,原名陆香柔。 再度被惠安帝这般亲昵的叫着小名,春霖公主没有丝毫的喜悦,却只有些毛骨悚然。 “父皇……” “你终究是识人不清了。” “女儿知错了。” 惠安帝陌然的开口道:“来人啊。将这胆大包天,意图陷害朝臣之女的恶徒给拖下去。” “父皇。” “柔儿,你既然这般心善。那便替父皇和母后去龙吟寺,静心祈福一段时间吧。” “龙吟寺?” 春霖公主瞪大了眼睛,仿佛是不敢相信似的。祈福一段时间,没有说具体时间的话,那便等同于是无限的时间。 这等同于是一种变相的幽禁。 “父皇……” “你不愿意吗?”惠安帝面色极为的冷漠,带着淡淡的疏离。 春林公主讪讪的笑了笑:“父皇之命,女儿又怎么会不遵。” 果然,惠安帝并没有全然相信嬷嬷所说的话。他只是在用尽量温和的方式,保全了皇家的颜面,同时给了她惩罚。 似乎在告诉她,她不该自作聪明,动了任何与胡月陇有关的东西。 第283章 存心陷害 春霖公主瞧着君念之,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明明从头至尾,一切都是在按照她所想的那般进行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水车在她所规划的时机,断掉了轴承。君念之也的确是被水给打湿了衣裳。 而嬷嬷也的确是按照她所计划的那样,将君念之带进了未央宫。 甚至让君念之换上了胡月陇生前的皇贵妃受封礼服。 在这之前,一切的轨迹都在按照着她所想的那样进行着。君念之好像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可一切却都不一样了。 君念之仿佛只是在借用着,她所提供出来的条件,便将原本该刺向君念之的剑,调转了方向,刺向了自己。 她甚至在这件事情中折损了,一直跟随着她的嬷嬷。 原是想着,为了让君念之相信,也为了让父皇相信。用了身边最尽心的嬷嬷来做这件事情,然而最后的结果,没想到竟然是这般。 君念之垂眸,正好对上春霖公主的那双眼。 原先,本是春霖公主站着,她跪着。 然而此时,却是她站着,春霖公主跪着。 春霖公主眼中的不甘,她当然瞧得真切,只是那又如何呢。 远离漠北多年,远嫁西武的春霖公主早就不了解惠安帝的心了。男人总是这样,越是放在心中的人,越是割舍不下。当春霖公主决定要用胡月陇来做这个局的时候。 不论,这个局最后会是如何的下场,春霖公主都已经深陷其中,难以逃脱了。 春霖公主瞧着君念之眼底嘲讽,似笑非笑,仿佛在嘲笑着她的失败。 “柔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惠安帝按捺着不悦。 春霖公主不甘心地摇了摇头,却也知道,此刻惠安帝正在气头上。他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只是在隐忍罢了。 “女儿知道了,只是此次去龙吟寺为父皇母后祈福,不知何时能够再回来。女儿想最后去给母后请安,再动身。” 惠安帝眸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去吧。” 春霖公主感激的谢恩,才是起身向着宫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时,乌泱泱的宫女太监随行着,而此时离开,却狼狈的只有二三人随行着。 在场的人皆是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 心中皆是明白,春霖公主虽然还保留着公主的名头,可触及了惠安帝的逆鳞。就算日后有从龙吟寺重新回到宫中的日子。 身上的恩宠,也不会再如现在这般了。 君念之面对着惠安帝,欠了欠身:“臣女只觉得意识混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臣女已经着了皇贵妃的礼服,至于后面的事情,臣女又是记不得了。若是臣女有做了什么失仪之事,还请陛下恕罪。” 望着面前的女子,惠安帝神情复杂。手抬了抬,又是无力地放了下来。 一旁的李公公瞧着惠安帝的克制,心中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陛下终究还是分得清,誰是君二小姐,誰是胡月陇。人在清醒的时候,要直面痛苦,帝王之道难为。 “你无错,又何须宽恕?相反,朕或许应该感谢你才是。” 惠安帝瞧着和胡月陇过分相似的一张脸,面上的神情也是缓和了几分。他对于这个女子,终究是宽容的。 “臣女能力低微,何德何能,可以受了皇上的一句感谢。” 正说着话的功夫,手上的镯子竟然是断开了。君念之低头去拾那镯子的碎片,抬头看了一眼那墙上的壁画,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忽然又是惊愕地收敛了面上的神情。 “怎么了?” 惠安帝一直站在君念之的身侧,君念之面上的表情变化,一丝一毫都被惠安帝落在了眼底。 “臣女有些话,不知该说不该说。因着涉及巫蛊之术,臣女知道宫中最是忌讳这些,所以……” “巫蛊之术?” 惠安帝的脸色猛然间地阴沉了下来。 “你发现了什么?” “陛下恕臣女无罪,臣女才敢说。” 惠安帝点头:“你说吧,不论你接下来说的是什么话?朕都恕你无罪。” 听闻此言,君念之才是像是安下了心,缓缓开口道:“前段时间,父亲觉得府中有污秽邪祟。于是便请了极为有名的道长来府上驱邪。臣女好奇,平日里便是寻了些奇门遁甲的书来看。臣女虽然才疏学浅,却也是浅显地记住了一些东西。” “而,臣女刚刚也才是注意到,这整个正殿的局势,就像是一个钟。” 惠安帝不解:“钟又是何意?” “钟,音同于终。其本就是送终之意,身居这未央宫中之人的气运便是会被这格局给渐渐消磨殆尽,即便是莫大的气运,也会消失无踪。最后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而且,臣女刚刚看到这画像之上,皇贵妃的生辰八字,才发现。这个宫殿的存在,似乎更就是为了皇贵妃所设。” 殿内在那一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到极点的安静,连空气都挤压着,呼吸都有些呼吸不上来了一般。 “你说什么?” 惠安帝语气淡淡的,神情却已经是在暴怒的边缘徘徊了。 “接下来的话,有些太过,臣女不敢言。” “朕已经说了,今日你说的任何话,朕都恕你无罪,你只管说便是。” 君念之似乎极为不安:“既然陛下这般说,那么臣女便是说了。臣女刚刚在皇贵妃的绣女图上,看到了皇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按照奇门遁甲那书上的推算。皇贵妃娘娘命格贵重,天生富贵。本应该是长命百岁之相才对。可是臣女却又听闻,皇贵妃娘娘在二十二岁,就仙去了,这与皇贵妃娘娘的命格,是极为不合理的。” “皇贵妃娘娘的命格,主木,缺水。” “但这大殿的布局,却是金属之气过重。克了皇贵妃娘娘的木命,再又加上这未央宫是锁魂钟的布局,外来的水也进不来,殿内的金气又散不出去。不断地蚕食了皇贵妃娘娘的命格。” “这只怕,是有人,在存心害了皇贵妃娘娘。” 第284章 做事做绝 “大胆,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在场的宫人,纷纷跪了下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每个人的额头皆是落下豆大的汗珠。一时间后悔自己出现在了这里,他们听了这么多不该他们听到的东西,能不能安安稳稳走出未央宫,又未可知。 君念之心中一笑,面上却还是惶恐,紧接着跪下了。 “臣女才疏学浅,实属不该在陛 头垂的极为的低,不用看,她便是能够感受到自己头顶上方,来自于惠安帝审视的目光。 她就是在赌,赌惠安帝对于胡月陇的看重。只要她刚刚所说的话,让惠安帝产生了一丝一毫的怀疑,那么她终究便是赌赢了。 若是输了,倒也无妨。此言,是株连九族的罪过。 整个君府来给她陪葬,她万分荣耀。 惠安帝面色发冷,眸中之色却像是充斥着,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君念之刚刚那些话,若是寻常之人说出来,他已经赐死数万次了。 可是,偏偏君念之的话,又触及到了他记忆中最深处的一处地方。 他隐隐约约记起来,当初未央宫主殿重新翻修,用的则就是工部的褚之有。而那褚之有正是皇后的胞弟。 一个可怕而又荒诞的念头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努力的想要让自己不去往那方面去想,可是今日胡月陇彻底离开之前的那句话,又不断地翻腾着,让他无法不去多想。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眼前发黑,忍不住踉跄地向后退了两步。 “皇上。” 李公公尖叫着,连忙是扶住了惠安帝。 “无事。” 惠安帝摆了摆手,再睁开眼时,眼眸之中的肃杀之色却是消退了许多。 “好了,今日是君二小姐的封赏宴。君二小姐还是先去将身上的服制给换了吧。你现在殿外等候,一会儿便是会有女官带你去更换衣物。今日在乾清宫中设宴,一会儿换好了衣服,会有人带你过去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谢过皇恩,才是带着霏儿和白毫离开了正殿。 当正殿之中,只剩下惠安帝,及依然跪匐着的宫人时,惠安帝的薄唇轻启:“李公公,殿内的人,一个不留。” 李公公闻言,心中忍不住感慨,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君二小姐今日所言,不论是真是假,却终究已经是涉及到了皇家机密。惠安帝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在宫中传开,这风险太大了。 跪着的宫人闻言,皆是不住地磕头,求情。却于事无补。他们今日注定是无法离开未央宫了。 而殿外,君念之彻底走出未央宫,一直强撑着的步子,也是忍不住脚下一软。 白毫和霏儿在后面扶着,然而两个丫头也是有些站不稳,主仆三人一下子全数倒在了地上。 三人互相看着,皆是忍不住的笑了。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笑意。 “小姐,你真的胆子太大了,你怎么敢在皇上面前说那么多话,而且,全然是那么……” 霏儿想了想,却全然是想不出该用什么词去形容。 “大逆不道是吗?” 霏儿连连点头。 君念之刚刚在皇上面前所说的话,她们几乎已经感觉到,小姐将惠安帝数次激怒。她们即便是跪着,也能感受到惠安帝身上的气场,在那一瞬间便是不一样了,空气仿佛都低了几度。 “这些话,初听来的确是难以入耳。可是这些话却也成功地在惠安帝的心中扎下了根,迟早会有发芽的那一天的。” 白毫点头:“虽然奴婢不明白小姐的打算,不过小姐怎么知道这么多风水的讲究?奴婢也没瞧见小姐去看什么风水秘术的书啊。” “编呗。”君念之满脸是不在意的笑。 口上虽是这般说辞,但君念之心中却很清楚,她所言的都是实话。 八卦风水说起来,是玄之又玄。谁人都讲究不出其中的那些门道,可胡月陇之死,却是和褚皇后有逃脱不了的干系。 只要惠安帝心中有所疑虑,那么他必然会派人去查这未央宫的风水。 也会派人去查当初修建了这座宫殿的工部侍郎,自然而然的便是会查到褚皇后的胞弟身上。 褚皇后在人前表现得极为庄重大方,浑身上下都透着东宫之主的威仪。然而她却并非是像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和善,能够在皇后之位上稳坐那么多年的人,不是只靠仁德,便能够坐稳这个位置的。 按照宫中那些秘卷,褚皇后在惠安帝初见胡月陇之时,便就是知道胡月陇必然会入宫,必然会得到惠安帝无上的宠爱。 这样的宠爱,却让褚皇后心中也多了几分忌惮。她不能让任何人危及到她皇后的位置。 所以在胡月陇入宫之前,便就已经是布下了这个局。先是用巫蛊之法,将未央宫的格局,修缮成了锁魂钟之局,伤了胡月陇的气运。 再紧接着,更是谋划了那一日的造反。 让胡月陇死在了那一场宫变之中。 这些宫中秘事,君念之在初看之时,都惊愕得有些说不出话来。而此时却是她最为有利的筹码。 她故意没有将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故意将一张完整的地图,剪开,只是抛出了其中一些碎片。 但这些碎片,也足以让惠安帝心中生疑了。 只要惠安帝去查,那么那些过往的种种,早晚会浮出水面的。与其她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出来,不如就让惠安帝自己去发现吧,那才会更加的有意思些。 想到今日之事,君念之眼底也是多了几分惋惜。她与春霖公主本应该是一见如故,前世她受了春霖公主的恩惠,今生,春霖公主在做这件事情之前,二人也算没有什么仇怨。 只是如今,她们终究是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路。 然而她,却终究不是一个喜欢给人留后手的人。做事便就是要做绝,春霖公主在漠北国,是尊贵的公主,却也是靠着褚皇后的母家支撑着。 她则就是要借用了胡月陇的存在,逐渐一点点的瓦解掉褚皇后的威势。 而从长远来看,这更是一件极为有益的事情。 第285章 不知好歹 霏儿和白毫扶着君念之站起来,很快便是有一名女官出现。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待问清了姓名,便是带着君念之向着织造殿走了过去。 一路上女官表现得都极为镇定,甚至瞧见君念之身上的异样也没有丝毫的吃惊。 君念之瞧见那女官腰间坠着的牌子时,才是发现,此人竟然是惠安帝身边的一品女官。 一路到了制造殿前,由惠安帝身边的一品女官领路,也无人敢拦,无人敢多问一句。那女官将君念之带到了一处侧殿前,领着君念之走了进去。 面上恭敬道:“君二小姐,里面已经准备好了君小姐更换要用的服制,君二小姐可以放心更换。若有需要用到奴婢的地方,只管吩咐。奴婢一直在外面候着。” “多谢姑姑。” 女官浅笑着点了点头,为君念之拉开了殿门,等着君念之走进去,又是将宫门给重新带上。 那一套礼服,鹅黄衬着浅浅的青,虽不似君老夫人准备的礼服那般大气。但衣服的格式却也是宫中妃位以上的宫妃,才有资格穿的。且这鹅黄的颜色倒是更贴合君念之的年纪,即便是这般厚重的礼服,也能够显得君念之豆蔻之姿,未显得太过老态。 霏儿和白毫对这宫中繁复的衣裙,有些手忙脚乱。在君念之的言语指点之下,一切却也穿得紧紧有条。 将最后一支步摇簪在了发鬓之间,君念之也是走出了制造殿。 殿前的女官听着声音,回过头来,面上的神情没有太多变化。但是眼底也是多了几分惊艳之色。 “君二小姐果然是清丽脱俗,请随奴婢来吧,陛下已经吩咐了设宴。” “多谢姑姑了。” 女官在前面带着路,从织造殿步行至乾清宫,即便是一路上脚程加快,却也是用了一刻钟的功夫。 刚刚是步入殿内,一直坐在殿内的君老夫人瞧见君念之的身影,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快步走到了君念之的身侧,一把握住了君念之的手,眼泪也是一瞬间就溢了出来。 “二丫头,我总算是等着你了,真怕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拿着帕子一边压了压眼角的泪意,心中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刚来这乾清宫,盘算着时间,最多也不过是一壶茶的功夫,君念之和春霖公主也该到了。 但是这茶水来来回回地都换了几次了,桌上的糕点,热着拿过来。冷了又拿下去换。 不知不觉的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且按照时间估算,惠安帝也应该下朝了,却没有出现在乾清宫。 君老夫人心中也是估算出来必然是出了事情,只是偌大的深宫,已经不是她能够使得上劲儿的地方了。手中的佛珠转动得愈发的快了些。 如今见着君念之完好无瑕的出现,她一直吊在胸前的一口气,才是长长的舒了出来。 几滴热泪,落在手背上。 君念之的心,却没有过多的波动。当她知道老夫人对她的算计时,就算此刻君老夫人在她面前将眼泪流干,她的心也早已没有任何起伏了。 更何况,她也更加清楚,君老夫人的关切之中。或许多多少少都有些在意她的安危,可是更多的却是在意君府的荣光和兴衰。 她是庶女,却也是君家的庶女。在宫中若是行差踏错,那便是祸连九族的事情。 “二丫头,你这身衣裳,是怎么回事?春霖公主不是与你同行吗?怎么今日只有你一人过来了?” 且,刚刚在前面领路的宫女,从服制来看,皇帝身边的一等宫女。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竟然就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她心中又是升腾起几分不安来。 迎着老夫人关切的眼神,君念之将君老夫人的手用力的握了握,似乎是想要让其安心似的。 “祖母放心,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在路上被水淋湿了衣裳,所以才耽误了些时间。” “当真是这般吗?你可不要瞒骗祖母啊。” “祖母只管放宽心便是了。” 君老夫人心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着,她总觉得君念之不再像是以前的君念之了,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却就是不对。 还欲再多问几句,殿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君老夫人和君念之齐齐跪下接旨,等着帝后到了主位,才是吩咐着起身,各自落座了。 君念之的目光落在褚皇后身上,虽然凤袍加身,但面色却并不明朗。而在褚皇后身侧站在春霖公主,稍微想了想,只怕春霖公主将今日发生之事,已经全盘和褚皇后说了。 那今日的这宴会,只怕又不是简单的论功行赏那么简单了。 菜色一道道的送了上来,君念之只是注视着面前的杯盏,面上的情绪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能够感受到一束怨毒的目光正注视在自己身上。 而那束目光的来源,正是褚皇后。 坐在惠安帝身侧,褚皇后保养得宜手指握住了面前的杯盏。手背上逐渐浮起的青筋,却是暴露出她此刻心中复杂的情绪。 瞧了瞧君念之,又是看了看坐在下侧的春霖公主。 心中忍不住骂着春霖公主太过自以为是,从西武一族回来之后,久居宫外。对于胡月陇的事情,只是摸了一二,便想着要用胡月陇的事情去触怒惠安帝。 偏偏要对付的人,是和胡月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君念之。 春霖公主从心中升起这个念头开始,她便已经输了,此局,她没有任何胜算。 她恨君念之不知好歹,也恨春霖公主的妄自菲薄。 目光复杂地从惠安帝身上划过,她也同样恨着自己的这个丈夫,对于胡月陇的宠爱,几乎已经超越了对她这个皇后的尊重,她不甘心。 今日听着春霖公主和自己说,惠安帝对她的处罚的时候。褚皇后整个人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春霖公主在朝中,还时不时地有机会入宫看望的机会。 可去了龙吟寺祈福,无令便不得出,若是惠安帝一直没有将此事掀偏的意思,那春霖公主便永远出不来。 这可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就算惠安帝不心疼,她也心疼啊。 第286章 给你跪了 待等着菜色上齐,惠安帝举起了杯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向着君老夫人祝贺道。 “君老夫人,你培养出了一个极好的孙女。能够为我漠北国揪出南燕国的细作,此乃可是大功一件。” 惠安帝的声音没有太多起伏,君老夫人却也是诚惶诚恐地起身,谢恩。 “陛下言重了,臣的孙女只是做了她身为漠北国的子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大功一件,委实当不得。” “朕说当的,便就是当得。” 言语之中带着些不容抗拒的口吻。 明明只是一盏酒,惠安帝却像是醉了一般,眸光中泛起几分迷离之色。 忽然转过了身,目光瞧着褚皇后:“皇后,你说君二小姐立下如此大功一件,应该赏赐她些什么好呢?” 褚皇后忽然被问及,也有些意外。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只是含了一丝笑意:“皇上心中必然已经是对君二小姐的赏赐,已经有了想法了,又何必多问臣妾呢?” “是吗?”惠安帝迷蒙着眼:“那皇后觉得,送一口钟如何?” 褚皇后忽然间愣神,面色有些忍不住发白。 君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看了看褚皇后,又看了看惠安帝。一时不知道这话里面的意思。 君念之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杯盏中的酒液,第一次,她觉得这酒液是如何的香醇。果然,今日在未央宫中对惠安帝所说的话,成功地让惠安帝心中升起了怀疑。 明明殿中讨论的是对于她的封赏,但她却全然一副已经置身之外的模样。 忽然被提及,她一直遗忘的事情,似乎又被勾动了起来。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了吗?可是这怎么可能。 关于胡月陇的事情,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的过去了,时间久到连她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怎么又会被忽然提及。 强撑着笑:“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君二小姐可是大功一件,送钟未免有些太奇怪了,说出去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褚皇后脸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都被惠安帝看得清楚明白。 笑了笑道:“朕原本是想着,前段时间,北杭巡抚进献了一枚佛泪石,其形状和一口钟也是极为相似。不如就是让工匠进行雕刻成钟的模样,当做赏赐,赐下去。且这鈡也有警钟长鸣的意思,示意着君二小姐时时警醒,不忘初心。” “不过皇后说得也对,君二小姐毕竟是女子,送钟也未必感兴趣。这赏赐倒也的确是该换一换了。” “那让朕好好想一想吧,究竟该做了什么赏赐,才是好的吧。” 又是端起一杯酒,饮了下去,眼中的醉意更是多了几分。 狭长的眸,落在了一直安坐在褚皇后下侧的春霖公主。面上的放松宽泛之色,也是尽数消息。 即便克制着,但眼底的厌恶却还是流露出了分毫。 “春霖,朕以为你应该去收拾前往龙吟寺的东西了。虽然行程不远,但该收拣的东西却不少。明日便是要启辰,今日还不回府收拾吗?” 春霖公主努力的让自己尽可能像是不存在一般,她自回到漠北国之后,何时像如今这般憋屈过。 她今日却也是真正的感觉到了恐惧,所有的恩与宠,皆不过是身为帝王的一句话罢了。若是厌弃了,便就死厌弃了,似乎再也没有退路。 她习惯了花天酒地,男宠在怀的日子,那龙吟寺,佛前青灯的日子,她怎么过得下去。 而她将所有的希望都是放在了褚皇后的身上,这也是她在离宫之前,一定要见一次褚皇后的原因。 褚皇后感受到春霖公主求救般的眼神,压下心中的各种复杂情绪。 手覆在了惠安帝的手背上,如此亲昵的接触,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眶发酸,喉咙也有些哽咽。几分真情,几分假意,连她自己竟然一时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皇上,臣妾今日听了春霖与臣妾所说的事情。臣妾知道,皇上必然是因为春霖枉信了宫人,才心中气恼。可春霖却也是臣妾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啊,此去龙吟寺,不知何时再归。臣妾心中实在是不忍啊。” 惠安帝没有动,一双眼彻底清明了一片,手没有动,没有挣开褚皇后的动作。 却也没有接褚皇后的话。 “陛下,是还在怪罪吗?” 褚皇后泪眼盈盈,起了身,竟然是径直在惠安帝面前跪了下来。 君老夫人和君念之见状,也是纷纷起身,一同跪下了。 褚皇后有些声泪俱下道:“皇上若是要怪罪,那便是怪臣妾吧。是臣妾没有将春霖教会有一双识人的慧眼,是臣妾的失职。陛下要罚便是罚臣妾吧。” 君念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一切果然都是关心则乱。 褚皇后一心为春霖公主脱罪,甚至不惜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但皇后说自己失职,没有尽到教授的义务。但惠安帝也同样是春霖公主的父皇。 褚皇后说自己失职,岂不是也在说惠安帝失职。 惠安帝的眸子动了动,良久才是道:“皇后,你知道吗?若是今日朕尽信了那刁奴的话,那么朕便是要将君二小姐拖下去问斩的,朕今日若是误杀了君二小姐。待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你让朕以何颜面去见君丞相?” 褚皇后闻言,便也知道,惠安帝没有要将这件事情轻易放过的意思。 却也更清楚,惠安帝之所以一直不松口,只是因为此事涉及到了胡月陇罢了。 心中的恨意滔天,面上却是悲戚万分。 “臣妾明白了,若是想要让皇上改变心意,首先得让君二小姐原谅是吗?” 惠安帝不言。 褚皇后却是已经起了身,一步一步的做了下去。直到走到了君念之的位置前面。 众人一时之间,都没有不明白褚皇后要做什么。而下一秒,却只见着褚皇后竟然是膝盖一弯,竟然是要向君念之跪下。 君老夫人在君念之地正对面坐着,瞧着即将眼前发生的一切,当即是觉得身体中的血不断向太阳穴直冲,若不是顶着一口气,当场就是要吓得晕过去了。 褚皇后要跪君念之? 第287章 错了错了 对着那样的一张脸,褚皇后心中已经被愤恨给填满,既然惠安帝想要为她的女人谋一个说法,那她就给她一个说法。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只是,她生来尊贵,在府中的时候她就是名门嫡女,而入了这后宫,她也是堂堂东宫之主,稳坐东宫皇后之位。 她既然要做,那也要看她君念之能不能受得她这一跪了。 今日之事,就算传到外面去,也只会说是君念之不分尊卑,仗着君家的权势竟然敢逼迫当场皇后下跪。 而她,却只是一个为了爱女而妥协的母亲罢了。 她这一跪容易,但君念之也必然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心中如此所想,那跪下的力道,就来得愈发的迅速。 然而在褚皇后的膝盖快要触地的时候,已经是被君念之给扶住,双手架在褚皇后的腋下。一只脚也抵在了褚皇后的膝盖上。 旁人瞧着,褚皇后反倒是没有跪下去。两人的姿势交缠,反而更像是拥抱在了一起。 褚皇后的这做派是君念之没有想到的,同时也更没有想到惠安帝竟然会因为胡月陇这般的不给褚皇后面子。 她固然对褚皇后有所算计,可是这一跪,她却也是百般受不得的。 只要褚皇后今日膝盖落地,那么明日关于今日殿内发生的事情便是要在整个朝堂上传遍了。 本来只是褚皇后和惠安帝之间的事,这一跪下去,便就成了她仗着春霖公主失德逼迫皇后娘娘。到时候朝中百官人人弹劾,一人一口唾沫便足以将君家给淹死了。 “皇后娘娘,您这是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吗?” 轻言细语,像是毛毛细雨落在身上,让人没有办法有丝毫的不痛快。 褚皇后身上用力,但却是被君念之这般的架着,身子竟然是一点一滴都沉不下去了。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身子似乎有些不痛快。还麻烦您能够叫一下太医过来呢。” 春霖公主一直紧张地瞧着褚皇后的一举一动,她心中反而是希望褚皇后能够跪下去。只要褚皇后这般跪了下去,那么今日所有的风波便都会汇聚在君念之的身上。 到时候君念之逃不了,整个君家逃不了。她就算最后还是要去龙吟寺祈福,可见着招惹了她的人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她也心甘了。 但现在的局面,瞧着却是不成了。 刚刚是要站起身,一直坐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的惠安帝却是起了身,一步步走了过去。 将褚皇后给拉了起来,感受到身子重新落入一个坚毅的怀中。褚皇后心中忽然升腾起几分喜悦,将眼中的泪意又是逼出了几分。 “皇上……” 然而一抬头,对上的却是惠安帝冰冷无情的一双眼,那已经到了喉头的话语,一时之间又是说不出来了。 “皇后还欲作何?” 褚皇后心惊,她本以为惠安帝多少还会念及一些他们的往日情分。但此刻,她只觉得冰冷。 心中惧意横生,但是为了春霖公主,却也是不得不努力的将自己伪装起来:“还请皇上原谅春霖的无知吧,臣妾求求皇上了。” “皇后莫忘了,今日是君二小姐的庆功宴。如此喜气的事情,皇后莫再让此事变得不可回转了。” 惠安帝目光冰冷地盯着褚皇后:“若是朕今日不答应皇后,皇后还准备如何?” 此话说来,已经很重了。对于褚皇后,惠安帝心中一直是尊敬的。即便今日君念之的那些话,让他怒火中烧,哪怕有许多细节,已经有一一印证的痕迹。 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他终究还是给足了褚皇后颜面。 褚皇后心中也惊惧不堪,然而一想到君念之和胡月陇,她却又是怨毒的不得了。这让她如何甘心。 “皇上,柔儿也是你的女儿啊。你当初送她去西武和亲之时,让臣妾为国家体谅,在柔儿回来之后,你便答应了臣妾,不会再让柔儿离开臣妾的身边了。” 惠安帝本以为自己已经给足了褚皇后颜面,但褚皇后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收敛,终究也让他没了太多的耐心。 “皇后的意思,是让朕罔顾国法家规?” 褚皇后摇着头:“臣妾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惠安帝冷笑了一声:“皇后不是这个意思,便就是最好。且皇后体谅柔儿,说的倒像是朕不心疼柔儿了,像是朕就是那铁石心肠之人一般。” 褚皇后的一颗心像是被人给狠狠攥住,并且不断的用力揉捏着似的,疼得她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一般。 心疼…… 只怕陛下所有的心疼都给了胡月陇了吧,在臣妾和柔儿的身上又何来分毫? 话已至此,褚皇后也知道,今日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了。只要事关胡月陇,那么她便就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性,胡月陇还活着的时候是这样,即便她现在死了,也是这样。 一种无力感,将褚皇后给笼罩着,整个人都好像衰老了很多岁。 “是,臣妾知道了。” 在宫人的搀扶之下,一步步的走向了主位,重新坐下,面上满是颓唐,连呼气都有些使不上劲儿了。 春霖公主有些不甘心的看着场面上发生的一切,可她的结局,仿佛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宴会重新开始,但整个场面都变得十分诡异。除了惠安帝笑得分外恣意妄为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面上都只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桌上的菜肴极为的丰富,但谁人都像是没有太多胃口似的,只是寥寥动了几筷子,便是搁置了。 宴会结束,惠安帝列下了赏赐的名册,比起上一次满月节琴艺一甲的赏赐更要丰厚得多。 君念之听着公公宣读上面的赏赐,却也是在想着,这赏赐之中,究竟有几分是给自己,又有几分是来自于胡月陇呢,这就未可知了。 宴会结束,君老夫人一顿饭吃下来,没用多少,只觉得身体疲乏得厉害。却也让她深刻知道了,什么叫做帝心难测。 君念之扶着君老夫人一路出了宫门,刚刚将君老夫人扶上了马车。 身后却是感觉到另外一道人影,君念之回过头一看,却是瞧见春霖公主正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 第288章 揣摩人心 春霖公主一步步的向着自己走进,面上的气势却没有丝毫减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靠近,手便是高高的扬了起来。一耳光下去,霏儿站在一旁早有防备,立刻上前。 那一耳光直直的落在了霏儿的脸上。 见没有打到君念之的身上,春霖公主还欲抬手,再给君念之一耳光。 君念之将霏儿拉入怀中,一抬眸,眸中的冷厉之色顷刻迸发而出:“刚刚那一耳光,臣女只当是公主殿下今日心焦意乱,火气有些旺。臣女便不多说什么了。若是公主还欲纠缠不清,倒不如好好想想入了龙吟寺,是不是还能这般恣意妄为了。” “你——” 春霖公主一把抓住了君念之的衣领,锋利的指甲已经抵住了君念之的脸。 “本宫今日之所以会落得这般地步,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还敢在本宫面前这样耀武扬威?” “本宫日子不好过,你以为本宫会让你日子好过吗?你这样的一张脸,本宫今日就弄花了它,看你是不是还有那魅惑人心的本事。” “公主殿下!!!” 听着外面的动静,老夫人也是从马车中探出头,瞧见眼前这一幕,一时有些失了分寸。 “霏儿,白毫。扶着老夫人进马车里坐下,没有我的吩咐,都不用关心外面的情况。” “二丫头——” 君念之回过头,微笑着:“祖母放心,孙女心中自有安排的。” 霏儿和白毫见状,也只能是上了马车,同时也将君老夫人给扶了进去。宽慰着小姐心中有数。 等着马车的帘幔重新再合上,君念之才是缓缓回过头,她已经能够感受到指甲刺入皮肤的痛觉了,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什么液体正在缓缓渗出似的。 “公主殿下既然能够说的出刚刚的话,想来皇后娘娘也与你说了不少事情吧。你今日要毁了我的脸,只怕也是皇后娘娘授意吧。” 春霖公主微微眯了眼睛,才发现她似乎从始至终都有些小瞧了君念之。 君成弘曾对自己说过,君念之的心智全然不似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模样,其智如妖。 一开始,她还觉得君成弘说笑的本事增加了不少,如今看着,是她将事实当成了笑话而已。她还什么都没有说,可君念之已经将背后的事情,看得有些透彻了。 “你在胡说什么?你竟然敢污蔑母后,你好大的胆子。” “那公主殿下不如就动手吧。” 君念之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反倒是多了几分调笑的意思:“这里还没有出宫门,边上还会有巡逻的侍卫路过,想来公主殿下也不敢在这里,将我置之于死地。” “若是只毁了我的脸的话,公主殿下只怕会更加亏损呢。” 春霖公主冷哼了一声:“那便也足够了,只要你没了这张魅惑人心的脸面。你在父皇那里便再也没有任何用处,做到这一点,便足够了。” “那公主呢?” “什么?” “这般做,受益的也只不过是皇后娘娘罢了,那公主殿下,怎么办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臣女真是羡慕公主和皇后娘娘的情分,公主看来对于皇后娘娘当真是极为信任呢。” 君念之道:“公主对我出手,就没有想过在这整件事情中,最后在这件事情中收益的人是谁吗?” “皇后娘娘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你,什么都落不到,反而会被皇上厌弃,同时也会成为皇后娘娘的弃子。” 春霖公主满是怨恨:“你在挑拨我和母后的情分?” 那恶狠狠的语气,但君念之能明显感觉到脸颊上的那只手,力道微微减弱了一些。 “公主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今日公主毁了我的脸面。皇上必然会知晓。而我这张脸却是和胡月陇最为相似的。日后皇上每叫我的脸面一次,便会想起我容貌被毁,皆是拜公主所赐。” “那么公主觉得,这会如何?”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春霖公主也从一开始的暴怒,恢复了冷静。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君念之偏偏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她的痛点上。 “你只是在揣测罢了,我终究是长公主。身上流着皇室的血,父皇绝不会因为你,而触怒于我。” “公主殿下错了。” 君念之含着一丝笑:“皇上的怒,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胡月陇罢了,公主殿下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 “公主殿下,不如想想吧。反正殿下随时可以动手,只是一旦做了,便再也难以回头了。就算皇后娘娘再如何心疼于你,但是被陛下所厌弃的一个子女,皇后真的会冒着将皇上彻底得罪的风险,去施以援手吗?” 春霖公主怒视着君念之,但是又失落的低头。 就算她心中百般不想承认,但她却否认不了君念之说的没有错。 她并非那么不可取代,母后对于她,终究是利益大于一切。 就比如西武一族的和亲,明明有很多的解决办法,西武一族也没有说一定要嫡公主和亲。 到母后却将她献了上去,明面上是国家大义,为国牺牲,这是无上的荣光。 而在许多年以后,她再仔仔细细的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才想的明白。 西武一族是最为有势力的一族,而谁能和亲过去,也同样等于得到了西武一族的支持。 这样的机会,褚皇后又怎么可能放给其他的妃嫔。她宁愿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也要巩固家族的权势。 “君念之,你可真是棒的不得了。” 春霖公主又是哭,又是笑:“论揣摩人心,你是本宫见过最厉害的人。今日本宫放过你,你最好日日在佛前祈祷,本宫永远不会从龙吟寺中出来,不然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一拂袖,带着宫女离开。泪顺着眼角流下,她输的竟然这么的彻底,可却连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君念之嗅着鼻尖残留的一丝发香,勾唇:“希望会有那么一日吧。” 周围的宫墙林立,君念之叹了一口气,这朱红的宫墙,谁又知道,是用多少人的血,染成的。 这高耸的宫墙,又何不像是一座牢?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第289章 原来如此 迎着夜里细微的风,君念之摸了摸脸颊,还是有些微微的刺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看来刚刚春霖公主是真的对自己动了念头了,轻笑了两声,君念之才是重新上了马车。 霏儿和白毫一直在马车上坐立不安,但又念及着老夫人在场,只能是按捺着。如今终于见着君念之上了马车,连忙是迎了上去。 “哎呀,小姐,你的脸。” 几个明显的指甲印,在君念之白皙的皮肤上极为明显。 君念之摆了摆手:“不打紧,回去之后上一些外伤药就行了。” 霏儿和白毫看得心疼,女子最为重要的便是容貌,可偏生自家小姐对于容貌似乎便一直不太在意。 君老夫人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这马车的隔音效果并没有那么的好。刚刚君念之的春霖公主在马车外商量的内容,她也是听得真切。 但是提及的内容,有些连她都未曾听过,心中疑惑不少,想要开口询问,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开口。 君念之坐在了君老夫人一侧,握住了君老夫人的手,极为努力地宽慰着:“我知道祖母心中的担忧和疑惑,不过孙儿也只是希望祖母不要过分担心而已。祖母相信孙儿心中自然是有一杆秤的,不会做出对君家不利的事情的。毕竟孙儿也是君家的人,君府受损,孙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君老夫人默了默,想了想今日在宴会上的事情,又想了想刚刚的事情。终究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握着君念之的手却是愈发的用力了一些,一双眼满是坚定的光:“二丫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祖母很欣慰。也希望你永远明白这个道理。” “孙儿明白的。”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向着身后的软垫靠了靠,眯着眼睛略有些疲惫。 对于这个孙女,她越发的看不透了。但是她唯一的诉求,也只不过是让君府能够活得更长时间而已。 君家这么多年,在漠北国风雨飘摇,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天家圣心难测,谁也捉摸不透。 今日在宴会之上,即便她不明所以,却也看得出来,惠安帝对于君念之有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隐隐约约觉得君念之或许是君家一次改变的机会,相同的,也或许会是君家的一个劫难。她心中思虑未定,但君念之一旦做出了任何对君府不利的事情,她便不会亲自出手,将所有的风险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看着君老夫人眯着眼小憩着,君念之吩咐了马车开慢一点,尽量不要过分颠簸。 君念之坐着,许是在殿上饮了酒的缘故,身子也是觉得有些发热。一直绷着的神经忽然间的放松,疲惫的感觉瞬间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倚靠在软垫上,君念之整个人便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意识却像是脱离了身体,不断地向上飘着,越飘越远。 迷迷蒙蒙间睁开眼睛,自己身处在一处宫殿之内,君念之看得有些熟悉,细细一想才是记起来,这是春霖公主的府邸。 君念之站在廊道中间,她环顾着四周,一回身却是瞧见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 君成弘一身宝蓝色的长衫,容貌依然是那般的风神俊秀。只是看起来又有些许不一样,眉眼间更是多了几分老成,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愈发的稳重。 君念之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为何会与君成弘相遇。 还在想着是否要避让,君成弘已经从自己身体中传了过去。而君成弘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人一般。 君成弘一路从廊道入了春霖公主的卧房,一路上的仆人皆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春霖公主的卧房之中,春意盎然,除了一件鸳鸯戏水的金丝肚兜和亵裤,外面便只是笼了一件淡红色的纱裙,美好的身体若隐若现,极为的魅惑动人。 君成弘一进房间,两人便就是激烈地纠缠在一起。外面寒风吹着,屋内烧着地龙,两人恩爱缠绵之际,更是多了几分蜜里调油的意味。 君念之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瞧着这一切,她隐约也是察觉出来了。 君成弘在春霖公主面前,一向都是极为拿乔。而现在他竟然已经和春霖公主发展到这一步的话,那只能说明,现在的时间已经不是她所预想的那个时间了。 两人在塌上缠绵了许久,等着风雨结束。 春霖公主软在君成弘的怀里,细嫩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挑拨着君成弘的胸膛。 “你这薄情寡性的,也不想想,你都多久没有来本宫这边了?你可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说吧,你今日过来,又是有什么事情?” 君成弘环住春霖公主:“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开公主的法眼。” “你这黑了心肠的,本宫当初怎么就被你给迷得五迷三道了呢。” “公主恩泽无双,是臣的福分。”君成弘道:“公主殿下可还记得臣的庶妹?” 春霖公主眯了眯凤目,想了想:“你是说,八弟最新纳入府中的王妃吗?” “是。” “怎么了?忽然提起了她?” “臣希望公主殿下能够多多提携一下庶妹。” 春霖公主唇角勾了勾:“本宫可不觉得,你是一个喜欢雪中送炭的人。如今八弟不算被父皇多么看重。本宫可是听了些消息,八皇妃想要为八弟拉拢关系。这些天可是没有少提着各色礼品在王孙贵胄之间攀附着,只是……” 轻笑了两声,后面的话,不说也罢。 这朝堂后宅,跟红顶白的人多得去了,她也并不意外君念之的遭遇。 “这便是需要公主出手相助的地方了。” 君成弘道:“庶妹如今刚入王府,还不知道该如何做好她应做的本分。公主殿下出手,应当能给予她一定的帮扶。” “帮的只是她吗?” 君成弘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公主殿下不愿掺杂各位皇子之间的事情,那便只当是全了,臣的一丝请求吧。” 君念之没有听完全部的话,但仅仅这么几句,却也足够她明白了。 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算计罢了。 第290章 哥哥吐血 丞相府,被夜色笼罩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成弘端坐在书案之前,手中掌着一只笔,笔尖提起悬于宣纸之上,却久久未有下笔。直到一滴墨落在洁白的宣纸之上,才是回过神来。 心烦意乱地将那张宣纸卷成一团,扔了出去。 他一直在等马车回府的消息,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一些,却愈发地难以平静下来。 春霖公主只说今日,君念之绝对没有办法安安稳稳地从宫中走出来。但他对于君念之的了解,却始终没有办法将这句话尽信,不知怎么的,一种不安的感觉始终将他笼罩着。 正忧虑着,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少爷,老夫人和二小姐从宫中回来了。” “你说什么?” 君成弘脸色难看得紧,一步步走到那下人身前:“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老夫人和二小姐,都回来了?” “是,且身后的马车还跟了许多赏赐的物件,正如流水一般的,正向着二小姐的海棠阁送呢。现在府里的人都出来,都看热闹呢。” “废物。” 这二字,一时之间不知是在说下人,还是说着春霖公主。 说不出的怨毒从双眸之中迸射而出,浑身上下的优雅和气度在顷刻间都荡然无存。 将一件长袍笼在身上,也是出了云书楼,快步走到正厅前面的时候。正好瞧见君念之搀扶着君老夫人一步步地走进来。 君念之不仅完好无损,反倒是华贵的不像样子。看来,君念之这一次又是从春霖公主的局中,安然脱身了。 君之瑶听见消息,也是从洛水苑中走了出来,看着那赏赐一箱箱地抬进海棠阁中。 如仙般的面容,此时也有些克制不住的扭曲。刚刚是想要上前,却是被君成弘给拦在了身后。 君念之瞧了一眼君成弘,吩咐着林嬷嬷将老夫人先扶着回了静安院休息。 一旁的下人来来回回地搬着东西,忙碌得不得了。 君念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君成弘,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哥哥,夜色已经如此深了。还不入睡吗?难不成是专门在此等候妹妹回来吗?” “你……” “我怎么了?” 君念之面上的笑意更是浓重了几分:“哥哥是想说,我为何还能回得来是吗?” 即便君成弘想要掩饰,可那眼眸之中的震惊之色还是显露了出来。君念之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可春霖公主那边却一直没有传来消息。 一时之间,他有些无法判断,如今究竟是个什么局面。 端着赏赐的下人从一旁走过,君念之拦下其中一个。 垫着大红色绸缎的托盘上,放着各色的首饰,皆是皇家赏赐,价值千金。 君念之从中取下了一枚白玉雕刻而成的同心锁,这同心锁做得极为精妙,正反两面以榫卯的结构相连接。嵌合在一起的时候,若是不知道打开的法子,非外力破坏而不可开。 如此一来,倒真有几分永结同心的意思。 君念之将那同心锁递到了君成弘面前:“哥哥不如拿去送给春霖公主吧,公主现在正是失落的时候,瞧着哥哥亲自送去这同心锁,象征着永结同心,应当会极为感动的。” 君成弘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第一次有些失态的怒意。果然,君念之知道了她和春林公主的关系。这是他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东西,可君念之竟然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提及这些。 但他很快也察觉出来,君念之这话里,似乎更加的意有所指。 “你对春霖公主做了什么?” 君念之挺佩服君成弘对于危险的直觉的,她只是刚刚抛出了一点点东西,君成弘便就能够顺藤摸瓜的缠了上来。 “我对春霖公主做了什么?”君念之故意做出一个不解其意的模样:“哥哥怎么会问这种问题,春霖公主可是天家的金枝玉叶,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相府庶女罢了。我又能够对公主做什么呢?” “只不过,春霖公主用了最不适合对付我的法子,来对我下手。惹怒了皇上,得了该有的报应。被皇上罚着去龙吟寺为皇上和皇后娘娘祈福罢了。” 君成弘死死地抿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脑仁却是一下又一下的发胀发痛。 他自然是知道春霖公主准备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君念之的,可是,他觉得那个法子明明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君念之能够安然逃脱。 反而是春霖公主惹恼了惠安帝,今日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胸中气血翻涌,怒目圆睁:“你怎么可能安然逃脱,你怎么做到的?” “哥哥很好奇吗?” 君念之轻笑了两声:“可是我并不是很想与哥哥说呢,这可怎么办呢?” “哥哥,若真的好奇的话,不如就乘着春霖公主还未走,自己去问问春霖公主吧。不然等着明日公主一离去,哥哥的疑惑,就再也没有人能够解答了。” 风吹动着,君成弘竟然嗅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是他嘴唇已经被他用力地咬破。鲜血在口腔中已经蔓延开来。 “好,好,好。你做得可真好,还是我太小瞧你了,君念之。” 君成弘何时在人前这般的失态过,如此可见,当真是被君念之给气极了。 待等着君成弘愤然离去,君念之将那首饰又是递到了君之瑶面前:“姐姐貌美,自然要用这貌美之物来相配,大哥哥不愿收,那姐姐便拿去吧。” “你竟然敢用这东西来折辱我?你也配?” 瞧着君之瑶愤然离去的模样,君念之眉眼中多了几分调笑的意味。若是寻常,君之瑶只怕是要动手泄愤。 她刚刚可是瞧着君之瑶将手已经有举起来的意思了,最后却还是掩了下去。她这位嫡姐,看来也是长进了不少嘛。 待回到院子中梳洗,霏儿一边用花水替君念之梳理着头发,一边说着云书楼的一些消息。 听闻君成弘回到云书楼,没过一会儿,便是吐血了。一时之间忙成一团,叫了大夫过来诊治。 君念之瞧着铜镜,笑意愈发浓重了几分。 这就受不住,气得吐血了吗? 这不过,还只是一个开始呢。大哥哥,你前世给到我的伤害,现在才要对你一一偿还。 咱们后面的日子,还长得去了,现在就受不住的话,岂不是少了许多乐子? 第291章 本王多事 任由着霏儿梳洗着发丝,白毫正取了湿润的帕子来替君念之擦洗着手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的目光停留在白毫的身上。 白毫爽朗地笑着:“小姐瞧着奴婢,是怎么了吗?” “没有。”君念之摇了摇头:“只是想要更多看看你罢了。” “小姐极少说这般的话,奴婢听着都有些不自在了。” 白毫对于自家小姐,一直觉得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心地极好,但是那些暖心暖身的话,却一直都是极少说出口。如此一番言语,反而是让白毫有些意外。 许是身体中的那一份酒意还未完全消散,君念之眼底清明又迷离,竟然是透出几分难得的温情在里面。 “那以后,我多这般的说话,你们就不会意外了。” 白毫和霏儿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忍不住的勾了唇,只当是自家小姐喝醉了。 在殿上的时候,便是看着自家小姐心情似乎不错,一杯接一杯地饮了不少。当时想劝阻,但顾忌着当时惠安帝在场,也不敢拦着,如今一看,应当是真的喝多了。 白毫扯了扯霏儿的袖子:“一会儿去给小姐做点醒酒汤吧,不然明日小姐醒过来的时候估计又要疼了。” “是,那我现在就去吧。” 君念之迷离着眼瞧着白毫,现在还活生生的白毫是多么的好啊。当初白毫为了自己,甘愿去做了君成弘的妾室。 她贵为一国皇后,却不得不被家族裹挟。 连她最亲近的丫头都保不住,最后白毫落地被君成弘做成了美人壶的下场。今生,她绝对不会再让君成弘曾经做过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君念之手,勾住了白毫的手腕:“希望,你能够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白毫轻笑着连连点头:“奴婢一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小姐这样子,看来是真的有些醉了。 待将君念之身上的钗环卸下,扶着君念之躺在床榻,才是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帮着霏儿赶紧将醒酒汤给做出来。等着自家小姐中途醒了,能够稍微喝一点。 君念之靠在软垫上睡着,但始终有些睡不安稳。莫名的好像陷进了什么东西里面似的,好像是一团火,温度不停地在升高,都忍不住出汗了。 “水,水……” 冰凉的液体接触到嘴唇,君念之不住地吸吮着,连着喝了不少,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白毫?” 呼唤了一声,没有反应,又是叫了一声霏儿,也还是没有反应。 微微睁开了眼睛,却是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屋内的灯光,将男人的脸照亮了一半,又是隐没了一半。却更好地勾勒了男人英俊的眉眼,一如既往地矜持贵气。 “你那两个小丫头,估计还在厨房倒腾呢。一时半会给过不来,你刚刚可是使唤的本王。” 君念之似乎体内的酒精还未挥发完似的,身体还有些用不上劲,只是稍微转了转头,才发现自己正窝在男人的怀里。 那莫名炙热的温度,正是从陆凝安的身上传来的。 “离我远一点。” 许是借着酒劲儿,君念之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陆凝安一挑眉:“你在使唤本王?” 怀里的女人,只是皱了眉头,极为嫌弃地道:“好热。” 看着怀里极少这般撒娇似的君念之,陆凝安微微愣了片刻,将君念之放在了床的里侧。同时将身上的薄被,给掀开了一些。 君念之坐在床上,目光瞧着陆凝安,一双眼还带着醉意。 就那么出神的看着,直到男人的手在面前挥了挥,君念之才是回过神来。 “四爷?” “现在才反应过来?” “有一点。” 对于陆凝安的深夜到访,君念之已经逐渐习惯了。反正对于陆凝安来说,走正门是不可能的,窗户才是他的正门。 瞧着还有些发呆的君念之,陆凝安有些好笑:“若不是本王,你想的是誰?本王刚刚好想,听见你,嘴里念念有词。” “喊了谁的名字吗?” “陆含双。” 君念之闻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那一定是咬牙切齿的,恨不得让他去死吧。” “若本王不是知道,你心中对于八弟的恨意太过浓烈,本王都要以为你与八弟暗通款曲了。” “殿下开玩笑的水平又增长了不少,不过我还是有些笑不出来。” 一边说着话,君念之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四爷,今夜到访,又要干嘛?” 不自觉的带上了又,陆凝安来的频率,似乎有些勤快了,上一次出现距离现在好像也没几天来着。 陆凝安靠在床榻边上,动作优雅矜贵:“你这小毒蝎子,委实让本王心寒。没事,难道就不能是单纯的来看看你?” “可以,但是能不能白天来?夜里的时候,一翻身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还挺吓人的。” 陆凝安瞧了一会君念之:“你被吓到了?” “是的。” “看不出来。” 君念之点了点头:“那说明我装的好。” 陆凝安也是被君念之一本正经的说笑给逗弄了起了兴趣:“行了,本王也不与你开玩笑了。夜里来,的确是有东西要送给你。” 直接分明的手指伸入衣袖之中,很快便是取出了一封信件递给了君念之。 君念之愣了愣,也是接过那封信件,拆开上面的火漆封缄,取出里面的信件,那张纸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对着光,君念之将上面的内容全部看了一遍,忽然有些愣神。 忍不住抬头看向了陆凝安。 “你不谢谢本王?” “四爷为什么会想到要将这些东西给我?我从来没有拜托过四爷帮我搜集这些内容。” 信件上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君成弘这些年,外放三年的时候,在任职地所做的一些事情。几乎桩桩件件都极为的清楚明白。 但最有用的,却是其中的那一桩美人壶的事情。 陆凝安微眯了眼:“本王多管闲事了?” “而且从你的神色之中,本王觉得你并不意外这信件上的内容。相反……你似乎全部都知道?” 第292章 陪伴一夜 “没有,四爷这是雪中送炭,怎么会是多管闲事呢?” “是吗?”陆凝安慢悠悠的道:“但也没看出你对本王有丝毫的感激之心呢?” 君念之哑然地点了点头:“我很感激四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有多感激?” “……” 君念之正想着要不要在床上跪下给陆凝安连着磕几个头,表示非常感激。 门忽然间打开了,白毫正端着一碗醒酒汤正要走进来。当瞧见床上的动静时,只是在原地稍微呆立了几秒钟。 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瞧见一般,后退了两步,将门给重新带上了。 突然的插曲,反而是让房间之内的尴尬气氛缓和了些许。 君念之展开那信件上的内容,来回地瞧了瞧,这信封,信纸,乃至用来封存的火漆封缄都不是寻常可见的。一看,便是陆凝安自己的密探,搜查回来的消息。 当初,她知道君成弘的那些过往,也是在白毫被君成弘做成了美人壶之后。动用了东宫暗卫的力量去调查君成弘。 才将君成弘的那些荒唐事,一一给探查了出来。她悔不当初,若是能够提早知道君成弘的那些怪癖,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将白毫送入君成弘的府邸的。 君成弘做事向来极为谨慎,她当时探查出来那些内容都极为不容易。陆凝安查出这些事情来,想必也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四爷,为何要替我查这些东西?我从未与四爷提及过。” “因为,本王能够看得出来,你恨君成弘。”陆凝安俊美的脸上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虽然本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像你对八弟的恨意一样,本王同样不明白你这恨意是从何而来。” 君念之握着那信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着。 对于君成弘的恨意吗…… 从她还是陆含双的王妃时,却要像低贱的舞女,为君成弘与他的门客献舞时开始? 也从,君成弘逼迫着贵为皇后的她,要将君之瑶纳入后宫中开始? 或者是,他将自己最为信任的白毫,做成了美人壶开始? 还是说,当自己的孩子身染重病,而她知道,是君成弘将感染了天花的衣服剪了下来,塞在了她孩子的荷包之中。让她的孩子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无人医治的时候开始? 为了给君之瑶和她的孩子铺路,将她所有的尊严和一切都当做垫脚石。 她如何能够原谅得了君成弘呢? 君之瑶固然可恶,但是一步步地推着君之瑶,逼迫她的君成弘,也同样罪无可恕。 那些回忆,如同刀片一般不断地凌迟着君念之。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顺着眼眶不断地落下了。 直到一方染着龙涎香的帕子替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君念之才是抬起了眼眸。 “本王,似乎不该问这么多的问题。” 君念之摇了摇头:“不,是臣女失态了。” “睡吧,今夜睡过去,便好了。” 陆凝安的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温柔。 君念之入眠的时候,不习惯身边有人,本想让陆凝安离开。但不知怎么的,眼皮却是在不停地打着架。 头枕在陆凝安的臂弯之中,竟然就睡了过去。 等着君念之再度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洒进了屋内。但身边却还能够嗅到陆凝安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而身侧,还有一处凹陷下去的位置。用手触了触,竟然还带着温度。 这…… 盘算了一下时间,从陆凝安过来,到她现在醒过来,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了。难不成陆凝安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到天亮? “霏儿,白毫?” 叫了两声,门才是缓缓打开,两个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张望了一下,才是走了进来。 两个丫头,都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君念之坐在了梳妆台前,透过镜子瞧着两个丫头:“你们怎么了?眼下一片青黑,莫不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霏儿点了点头,又是连忙地摇了摇头。 君念之扫了霏儿一眼:“什么时候,你说话也这般吞吞吐吐了。” 霏儿无奈道:“其实,也差不多是一夜没睡了。” “为什么?” 霏儿小声着道:“昨天夜里,白毫送醒酒汤进来。瞧见四皇子在小姐床上,我和白毫便一直在小姐门前守着,生怕有人会进来,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奴婢们本以为四皇子应该和以前一样,应该是坐一下应该就走了。但是奴婢们每隔一个时辰往里面张望一下,发现四皇子都在。直到时间差不多快到了卯时,四皇子才离开。” 君念之听着,也是忍不住惊了一下:“卯时?” 昨夜里,陆凝安来的时候,是子时,走的时候若是卯时的话。那陆凝安岂不是一直维持一个动作五个时辰了? 霏儿点了点头:“四皇子在小姐屋中待了多久,奴婢和白毫就在门前守了多久。所以说来,也算是一夜未睡了。” 君念之一时有些哑然无语,不自觉地摸了摸脖颈。 那触感,仿佛属于陆凝安身上的那一股热意和味道,已经一点点的铭刻在了她的身上了一般。 如此一想,面上也是忍不住的发红。 白毫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小姐,你的脸怎么突然间这么红啊?莫不是昨天夜里窗户没有关,吹了风,发烧了不成?” 霏儿也是低头,瞧着君念之脸上的红意,也是惊乍道:“天哪,若是这般,那可就不好了。我这就去叫苏钰过来。” 两个丫头作势便是要动身,君念之连忙将霏儿和白毫给拦了下来。 “没事,没事。只是早上有些热,我实在是太热了,所以脸上才有些发红的。” 热吗? 夏日的早上,温度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带着凌晨的一丝风。甚至可以说极为的凉爽。 “帮我准备洗澡水吧。我想沐浴了。” 身上沾染着陆凝安的味道,她始终是有些不自在,不将它洗去,只怕她今日都很难凝聚精神了。 自家小姐极少在白天沐浴,但小姐已经开了口,虽然不明所以。两个丫头,也是连忙点点头下去准备去了。 君念之坐在椅子上,环顾着自己,又瞧了瞧那床边的痕迹。 脸上的热意,更重了几分。 第293章 做场戏吧 等着两个丫头打来了洗澡水,君念之将自己沉沉地埋入埋入水中,便是让白毫和霏儿下去歇着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们二人守了一晚上,刚刚打水的时候,脚步已经有些漂浮不定。她也向来没有苛待下人的习惯。 待温热的水,将身上的疲乏全部卸去。君念之才是起了身,叫了两个外院的丫头进来,帮着穿好了衣裳,便是去了一趟苏钰的小屋子里。 苏钰瞧着也是刚醒,见着君念之过来,也是行了一礼。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苏钰瞧着君念之,却还是恭敬:“虽然小姐客气,但是院子里面人多口杂,还是免得落了人口舌吧。” 君念之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帮我选几味药材吧。” “什么药材?” “安胎的那种。” 苏钰稍微想了一下,也是明白了:“小姐要去大夫人那边?” “可能吧。”君念之笑了笑:“不过更多的,是做戏给别人看的罢了。” 孟涵雅的肚子,盘算一下时间,从静水庵回来,已经有快四五个月了。而自梦惜莲那件事情之后,孟涵雅便就是被关在了荷香院之中,几乎与外界断了联系。 固然是吃了苏钰配置的多子药,孟涵雅腹中的孩子除非是强大的外力催击,不然不会落胎。 可终究,还是要去看一眼,她才能够安心一些。 苏钰瞧着君念之,君念之的年纪明明还没有他大。可她那一肚子的谋划,却连他都有些看不懂了。 君念之在苏钰的药柜之上,来回张望了一下,又是补充道:“当然,那些保胎的药物,要明面上看着最贵重的那种。” “是。” 苏钰点了点头,只见身影在药柜上来回窜动了一番,很快便是收拾出来了几样东西。 “这黄芪可以清热安胎,而这白术可以补足胎儿的营养,稳固胎气。杜仲又更是可以强腰止血。皆是安胎的好东西,而且是常用的药物。” “虽然常见,但这几株的年份却不常见。皆是百年以上的年份,药效极好。还是昨日我从送入院子里的那些赏赐中发现的。” 苏钰忍不住感叹着,这寻常难以见到的东西,在宫中来说,仿佛最是寻常不过一般。可以这般随意赏赐。 君念之听着,也是点了点头。 带着苏钰便是向着荷香院过去了,而她偏偏选在今日去孟涵雅的荷香院,全然是君之瑶每隔七日,便是会去一趟荷香院探望,而今日,恰好就是那第七日。 荷香院前,站着两个侍卫守候着。 瞧着忽然来了人,立刻提起了精神。 “见过二小姐。”言语态度说不出的恭敬。 对于这位二小姐,府里的下人皆是知道的。明明刚回府的时候是那么的孤立无援而又可怜,人人都能上来踩上一脚的。 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位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二小姐,好似在府里竟然有了一席之地。 与其作对的人,皆是莫名其妙的倒了霉,而这荷香院的主子,曾经的大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君念之向着苏钰摆了摆手,苏钰也是点头,上前一人手上塞了一个荷包。 两个守卫稍微颠了颠那荷包的份量,都有些讶异。 在他们二人开口之前,君念之已经是含着一丝微微的笑意道:“知道二位平日里守在荷香院前,必然是风餐露宿,尽忠职守。这些小钱就当是二位拿去买酒吃了,放松一下。我惦记着母亲在荷香院中幽禁着,所以特地来探望一下,送些滋补的东西给母亲补补身子,还望二位能够行个方便。” “这……”那守卫似乎极为犯难似的:“二小姐,不是我们不放二小姐进去。实在是老爷发了话,没有老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君念之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好话说不通,她也不介意先礼后兵。 “是了,二位尽忠职守,我也的确不该让二位为难。”君念之一笑:“不如我去父亲那边问一下,大姐姐是不是得了他的首肯,不然为什么大姐姐就能够入内呢?” 说着,就是要转身。 那二人连忙是上前拦着了:“二小姐恕罪,是小的们放肆了。二小姐要见大夫人,本就是孝心之举,又何必惊动老爷呢。” 虽是这般,但额头上的汗还是不住的冒着。 等目送着君念之进了荷香院,两人还有些心有余悸。都说着二小姐不好惹,他们这次才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只是,大小姐现在也在里面,二小姐此时又进去了。真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君念之一路沿着廊道往里走,以前的荷香院总是十分热闹,而如今没了人打理,平常枝繁叶茂的花厅,现在也已经杂草丛生了。 地上一堆繁杂的落叶,也无人打理,整个荷香院都呈了一副颓败之势。 走到了正厅的前头,君念之还没有推门,便是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母亲,你可一定要养好身子。你腹中的孩子,可是翻身的根本,只要您能够安安稳稳的生下这孩子。就一定可以翻身的。” 君之瑶的声音中带着迫切。 她曾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君成弘身上,然而她这哥哥,手段没少使。君念之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那么,唯一能够相信的,还是只有母亲了。 君之瑶将食盒中备下的木瓜炖雪蛤放在了孟涵雅的面前:“母亲,这些补品,你可得多吃一些。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一下啊。” 孟涵雅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心中对于那腹中的孩子,情绪也逐渐从一开始的抵触,变得逐渐接受。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天夜里的几个人,还是没有找到。 她心中存着几分侥幸,若是一直找不到。那这腹中的孩子,她的确可以顺水推舟的,当做是君易槐的孩子生下来。 只要这孩子安稳落地,她何愁还不能复宠呢? 就算他君易槐还无法释怀昆黎的事情,她就不信老夫人还会让府中的子嗣受了委屈。 如此一想,将那木瓜炖雪蛤又是往口中送了一些。 “啧,这雪蛤的品质,怎么这么次?” 君之瑶面上一红,一时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了孟涵雅的话。自从孟涵雅被禁足之后,她虽然明面上还是大小姐,但那些最金贵的东西,已经不是最先送到她的院子中了。 孟涵雅觉得有些次的雪蛤,还是她专挑了好的,炖了送过来的。 第294章 落你的胎 正要开口,一直闭着的大门,忽然间被打开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有些惊慌失措的就是想要躲起来,她入了这荷香院,一直都是背着君易槐偷偷来的。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然而刚刚站起了身,瞧见走进来的人时,一张脸有些控制不住的扭曲了。 “君念之,你怎么敢过来?” 君念之向屋内一边走着,一边浅笑着道:“瞧大姐姐这话说的,大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吗?” 目光越过君之瑶,落在了身后的孟涵雅的身上。 摧毁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的容易,以前一直极为在意自己外貌,端庄矜贵的孟涵雅。此时全然像是一个疯婆子似的。 凌乱的头发,散乱的衣服,身子也因着怀了身孕的缘故。显得极为臃肿,不知是吃得太多,还是腹中孩子过多的缘故,整个人有些发福的极为严重。 被君念之那审视一般的目光瞧着,孟涵雅面上也一阵阵的发烫。 扶着有些酸痛的腰,站起了身,强撑起一副嫡母的气势,冷言道:“哼,你这恶毒的贱人。你今日过来,只怕是专门来看我的笑话的吧。” “怎么会呢?”君念之微笑着:“女儿是专门来看看母亲腹中的孩子,是否还安好呢。” “哎呀。” 君念之掩着嘴,瞧着那一碗木瓜炖雪蛤,故意做了极为惊愕的表情:“母亲,怎么能吃得这般没营养的东西,又怎么能安得好胎呢。” 苏钰听着话,适时的将食盒给打开。 “母亲,瞧瞧,这可是百年的黄芪,白术和党参。皆是安胎补气的好东西呢。” 君之瑶一皱眉:“你会有这么好心?” “当然不会。” 君念之收敛起面上的笑容,将那食盒重新给合上:“这些安胎的圣品,我可是要拿到桃思源去的。梦姨娘如今也身怀六甲,父亲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不乘着这个时间好好去讨好一下梦姨娘,将这东西送到母亲这边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你……” 孟涵雅气极,拿起小几上的碗,便是狠狠地向着君念之砸了过去。 君念之极为轻巧地向旁边一闪,嘲讽地笑着:“母亲尽管动怒吧,最好一生气,便是让腹中的孩子直接落了地。那便是最好了,这样梦姨娘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便也能在府中分一杯羹。” “你好恶毒。” 君之瑶气极,颤颤巍巍地指着君念之:“你今日来,根本就是没有安好心。你就是专门过来看母亲笑话的,你这贱人。” “是啊,我是没有安好心啊。” 君念之倒是直言不讳,极为利爽的道:“若不是有所顾忌,我今日进来,便已经是拿着一根棒子。非要让母亲落胎不可。” 君之瑶胆战心惊的站在孟涵雅的身前,张开双臂,像是真的害怕君念之一发疯,就要一棍子打上来似的。 “你休想,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休想动母亲的胎,我一会儿就要去告诉父亲,你今日在母亲面前说的这些话,我都要一字不差地告诉父亲,你敢对府中的子嗣下手,就算父亲不惩罚与你,老夫人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竟然还提及到老夫人,君之瑶的脑子终于不是摆设了。 “你去吧,你有什么证据呢?”君念之叹了一口气,极为不在意道:“如今我在圣上面前极为得眼,没有十足的证据,父亲也轻易不会动我。若是你三言两语便想要污蔑与我,也要看父亲相不相信呢。” 君念之笑嘻嘻道:“既然大姐姐一心要保着母亲腹中的孩子,那就保吧。终归梦姨娘的孩子落地,便就一切成了定局,到时候凭着父亲的宠爱。母亲腹中的孩子,能不能生得下来,便都不重要了。” 嗤笑着看了看地上那洒了一地的木瓜炖雪蛤。 “大姐姐,可要好好看护了母亲的胎了。毕竟这府中的‘意外’可多了。万一不小心,母亲滑了胎,那可就不好了哦。” “我这边就不在这边多待了,妹妹先去桃思源那边看望梦姨娘,顺便将这百年的黄芪和白术送去给梦姨娘好好补补身子了。姐姐在此好好陪陪母亲,不必送了。” 待等着君念之离开,君之瑶还气得有些忍不住发抖。 孟涵雅也是有些气的吸不上气来,君之瑶见状,连忙上前帮孟涵雅顺着气儿:“母亲,你可千万不要动怒。你要是随意生气,影响了府中的孩子。可就中了君念之那个贱人的圈套了,她就是巴不得你生不下这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孟涵雅憋了一口气:“这个小贱人真是好狠毒的算计,真是虎狼般的一颗心。” “母亲放心,只要有女儿在。必然是要让母亲腹中的孩子安安稳稳地落地的。绝对不会遂了君念之的心愿。” 君之瑶看了看孟涵雅的肚子,又是想到了刚刚君念之的话。 梦惜莲腹中的孩子…… 是啊,母亲腹中的孩子要保,但是梦惜莲腹中的孩子,也是一个威胁。这府中的子嗣,已经够多了。 而梦惜莲身上所聚集的父亲的恩宠,也太多了一些。若是让梦惜莲生下了那个孩子,这府里,日后会是如何的一片光景,又是难说了。 手抚着孟涵雅的腹部,君之瑶心中却也是升起了另外的一处盘算。 君念之出了荷香院,苏钰道:“小姐,咱们现在是去桃思源?” “不去,直接回海棠阁就成了。” “可是刚刚。” “那是专门做给君之瑶和孟涵雅看的一出戏罢了。” 如此这么一激,君之瑶必然会更用心地去保孟涵雅腹中的胎。这也恰好顺了她的心意,而另外一点,若是她盘算得不错,只怕君之瑶也会对梦惜莲腹中的孩子下手了。 只是,在此之前,君念之想了想陆凝安送来的那一封信。 君之瑶既然已经上钩了,那么静待收网就成了,而君成弘那边,她也该准备准备,要将已经搜罗到的一些东西,准备着,安排上了。 这兄妹俩,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95章 誰的荣光 君念之也是派人留意着君成弘那边的动静,来人回禀的,皆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对此,君念之也并不意外,君成弘回到京中,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皇家的任命,想来这些日子也是该下来了。君成弘就算与自己有再多的恩怨纠葛,现在一心等着的也是天家赐下来的任命诰封。 君成弘回到京中,搭上了陆含双和春霖公主两条线。 如今,春霖公主已经被她借力打力,罚没到龙吟寺中去替帝后祈福。 等于君成弘的左膀右臂,已经被她断了一支。 而陆含双,却并不是善茬。陆含双和君成弘的关系,说来和曾经的梦惜莲和君成弘相似。 都以为自己能够主导这盘棋局,然而却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被人拿捏在手中的棋子罢了。 陆含双的心思极重,对于没有价值的人,是不会有一丝一毫拉拢的意思。从上一次,陆含双会和自己约见,她就隐隐约约能够看得出来。 君成弘在陆含双那边的意义,已经没有那么的不可取代了。有些事情,失误一次可以理解,错了两次也可以原谅。但是接二连三的失利,便只会让人怀疑,你是否有足够匹配的能力了。 府中的日子,便是如此一日日的过着,直到一日,宫中终于来人,带来了任命诰封。 君府上下,听闻圣旨降临,皆是纷纷到了院前。 君易槐和君成弘面上都少见地多了几分激动的神色,宣读圣旨的太监,将那圣旨展开,用着独有的奸细的嗓音,缓缓的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成弘任命边陲数年以来,勤勉政事,为官清廉,乃社稷之福,特命为刑部侍郎,钦此!” 君成弘心中激动的直跳,颤颤巍巍地起了身,接过那圣旨。 “谢主隆恩,微臣领旨。” 朝中共有六部,一部分一尚书,二侍郎。侍郎之位位居三品,且刑部执掌朝中司法刑事,是手中握有实权的官职。这朝中之人,多少都要与刑部拉拢打点一番。 如今君成弘如此年轻,便能够位居刑部侍郎一职,其后路必然是更加的畅通。 君易槐也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面上将情绪控制得很好。吩咐着下人送上了答谢的银钱,又是安排了人去请着宣读太监们去吃茶,面上才是露出了几分喜色。 瞧着府中之人,都在为君成弘庆贺,君念之也只是笑了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刑部侍郎的位置,极为的难得,且光是君念之所打听到的,就有许多人盯着那个位置蠢蠢欲动了。 论才学和政绩,君成弘在那些人中,还没有出类拔萃到非他不可。 那必然是有人从中插手,才换来了君成弘这个位置。 只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君易槐。君易槐在皇帝面前,最是伏低做小,即便想要为君成弘谋个更好的出路,却也不会去冒着得罪惠安帝的的可能性去开这个口。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就是陆含双了。想了想两人之间的谋划,君念之也觉得这是极为有可能的。 陆含双这是对君成弘有些失望,却还没有到厌弃的那一步。陆含双在算计,在赌,他赌的是君成弘并没有那么的不堪,并非是当不得大用。 毕竟君成弘背后还有丞相府,只要君成弘还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陆含双都会对他宽容。将君成弘捧上高位,同样为的也是自己。 他们二人早就已经有所勾结,若是一切没有太多的变化,那君成弘位居高位,也只是为将来的自己铺路罢了。如此一想,君成弘这个官位,来的便就是极为的有意思了。 君成弘向来自视甚高,只怕今日这刑部侍郎的位子,她这个大哥哥,还以为全然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谋来的。 一众人都围着君成弘庆贺,君成弘也极为享受这种被人包围的感觉,他出生便是府中的嫡子,从小到大没有受过丝毫的挫折,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他极为的惬意。 而他唯一踩了钉子的那人。 如此一想,目光不自觉的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那人的身影。 目光落在君念之身上的时候,君念之正是要转身离开。 心中的恶意,难以遏制的喷涌而出:“二妹妹这便是要走了吗?也未曾听二妹妹一句庆贺的话,莫不是二妹妹不想见我承了这工部侍郎的位置不成?” 此番言语,说的便是极为的恶毒。 原本还沉浸在欢愉中的君易槐,也是忍不住皱了眉头看向君念之。 君念之闻言,也是转过身,面上笑意盈盈,却又带了几分可怜意味。 “大哥哥怎么会这般想我呢?只是妹妹觉着,既然是庆贺,那又岂能不准备一番贺礼相送呢?前些日子,皇上上次的物件之中,正好有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妹妹想得,便是将那几件东西取来,再一同道贺,才是真的尽了心力了。” 言罢,又是带了几分落寞的意味。 “妹妹当真是羡慕哥哥的,哥哥得了封赏,所有人都会为哥哥庆贺。少了妹妹一个,也不会少到那里去。” 君易槐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君念之那话中所指,他当然也听的明白。 那日君念之得了封赏,他却并未有丝毫的表示,甚至连见君念之一面都未曾有。和如今君成弘受封的喜庆场面,却是截然不同的。 “那既然是这样,府中最近喜事不少。正好借此机会,也是要办一场宴会,庆贺一番才是了。” 君念之只是点了点头:“是,虽然陛下不喜铺张浪费,大肆庆贺。但哥哥会京任职,却终究是喜事一件,父亲为哥哥庆贺一番,也是利索应当的。” 君念之厌恶君易槐的虚伪,她提及,才像是注意到她这个女儿。要为君成弘庆贺,便就是为君成弘庆贺,非要像是心中有愧的带上她,真是让她反胃。 固然,她已经习惯了被君易槐冷漠和无视,甚至区别对待。 但她很快,也会让君易槐知道,他如此这般看重的嫡子,并不全然是他的荣光。 第296章 图我聪明 福了福身,便是转身带着霏儿和白毫回了海棠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易槐面色不悦,可一想到君老夫人的话,君念之在惠安帝面前似乎极为得脸。也只好将那心中的气给咽了下去。 日后得了机会,他自然要在敲打敲打君念之不可。 …… 在这府里,若说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君易槐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君易槐要为君成弘办任职宴的消息很快在府中传开了,而各色邀请的帖子,也很快的也是写好了。即便是全部准备妥当,天色已经几乎快要入夜,府里的下人,却还是忙不迭地将帖子送到了各门各院去了。 宴会的日子,定在了三日之后。 许是,这一次君成弘回到府中之后,第一次举办盛大的宴会。这三日里来,府中都是忙上忙下,准备个不停。 待到宴会举办的日子,君念之正换着衣服的功夫,便是能够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霏儿一边帮君念之簪着发簪,一边也是忍不住抱怨着:“老爷可真是偏心。” “你是第一次知道吗?”君念之忍不住失笑:“我那好大哥,说来可是父亲所有的希望。父亲的偏心不给了他去,要给了誰去?” 霏儿和白毫固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心中依然是有些闷闷不乐,见不得自家小姐受委屈。 君念之却并不甚在意,反正她将事情看得透彻,心中没有抱任何期望,便不会失望。 换了一袭青色的衣裙,君念之便也是带着霏儿和白毫走了出去。 宾客来得极快,君念之走出来的功夫,花厅之中已经来了许多宾客。而在其中最为耀眼夺目,围满了人的那一圈,不是别人,正是君之瑶。 君之瑶今日着了一身大红色的金丝绣牡丹长裙,发鬓间坠的是六对飞凤长簪,那簪子的尾处皆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东珠。 华美又贵气,配上君之瑶那无与伦比的美貌,连这花厅之中盛开的娇花,都成了君之瑶的陪衬。 京城之中的其她贵女,依然是以君之瑶为中心围成了一圈。对于君念之走过来,却也当做是没有看见似的,竟然没有任何人要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几个贵女眼底,在君念之的身上扫了一眼,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这京城之中向来没有什么秘密,孟涵雅没有出现在这场宴会之上,稍一打听,传出来的说法是孟涵雅身子不适,在荷香院中养病,不便见人。 但这深宅大院之中,誰还没些不能见光的秘密呢。如今自己儿子的庆功宴,都不出席。究竟是真的病重难起,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便就更是多了几分让人忍不住探究的意味。 这里面一时之间探究不明,君之瑶在明面上却还是嫡出的大小姐。 但这位庶出的二小姐,浑身的姿态,却丝毫不比着君之瑶要差。再一听着这位二小姐近段时间,接连受赏,甚至得了皇上的眼缘。 如此的机缘和成就,在她们这一辈的贵女之中,基本已经是独一无二了。 人,都很容易对弱者产生同理心。却很难对比自己光耀的人,不眼红。 就算有人心中有要巴结君念之的意味,但一想到君念之那低贱的出身,又觉得自己主动上前答话,有些自降身价。 一时之间,花厅之中的氛围,变得有些奇妙。 只剩下君之瑶那边的一群人,正围着说个不停。君念之甚至不用走近,便都能够猜得到,那些话题,究竟是什么内容。 寻了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坐下,目光向着前厅的方向看了看。 君易槐此次为了给君成弘造势,还真是没有客气。这一眼看过去,朝中的文臣几乎来了十之七八,就算有些没有到场的,也是家眷到场。 而在那些人中,君念之倒更是瞧见了几位熟人。 那几位天家的皇子公主,依然是在人群之中那么耀眼,想要无视都是做不到。 只是,瞧见宇文梦秋都出现了,她还是有些意外。这位公主背后的家族,早就已经没了,如今名义上是皇家的公主,也不知道这位是出于什么名义来的了。 正想着这事儿的功夫,君念之忽然感觉到一股黑影,将她的身形给遮去了不少。 回过身一看,对上的是那一张,让她习惯性想要反胃的脸。 陆含双嘴角噙了一丝笑:“二小姐当真是会挑位置,落座这里,透过那一处假山。不仅能够瞧着前厅又能够看着这后院花厅里的动静,二小姐莫不是在等谁?你在等四哥?” 眼底混杂着不甘心和一丝嘲弄的笑意。 君念之正欲起身离开,但一下又是瞧见身后,不断向着这边张望的君之瑶。心底又是升起了一些逗弄的念头。 重新换了个姿势,从君之瑶的角度来看。只会看到一个陆含双的背影,她却是全然被陆含双给笼罩住。 就算明知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会发生什么。但好奇心却会害死猫,那抓肝挠心的感觉,也足够折腾君之瑶的了。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君念之也是斜撑着脑袋,瞧着陆含双。 “八皇子,似乎找错了人。若说与殿下有所利益相关的。殿下应该直接去寻了我大哥。毕竟大哥能够身居那刑部侍郎的位置,若是没有殿下为他推波助澜,光凭大哥哥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呢。” “殿下这个时候去卖个人情,只怕大哥哥对殿下更是感恩戴德,当场表了忠心吧。” 陆含双危险的眯了眯眼眸:“君念之你真的很聪明,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人太过聪明,却并不全然是好事。” “是吗?”君念之浅笑着:“可殿下当初向我求爱之时,图的不就是我的这些小聪明吗?殿下如今又不喜了?” 又被提及那件事,陆含双的一颗心,忽然又是动了一下。 喉头忍不住上下滑动着,开口的声音,也带了几分不自然的低哑:“那,上一次本王与你提及的事情,本王能当你,你又起了念头吗?是不是,你还是有想要嫁给本王的意思?” 第297章 虚伪假面 君念之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这过分凉薄的笑意,让陆含双的面色渐渐凝固,极为难看的盯着君念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双黑色的瞳孔盯着陆含双瞧着。 不知怎么的,男人似乎永远都觉得女人必须要倚靠男人,一旦没有了男人有力的肩膀,似乎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似的。 她明明已经那么多次的拒绝过陆含双了,但是他依然觉得自己会对她有所期许。 可能,这便是天家皇子与生俱来的自信吧。 “殿下说笑话的功力真是愈发长进了,说来,这番话,殿下应该去和我那大姐姐说。殿下难道不知道,我大姐姐一直对殿下芳心暗许吗?还是,殿下明明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道呢?” 陆含双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对于君之瑶的芳心暗许,他岂会不知道。 可君之瑶的身份却实在是太高,得到君之瑶所要面对的风险,比君之瑶现阶段能带给他的益处,要小得多。 君之瑶能够成为他日后登上皇位的锦上添花,可以成为站在他帝王身侧,最为娇艳的那一朵花。可此时,却并不是时候。 他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身份没有那么高贵,但有着足够有势力的母家。并且聪慧的女子。 君念之满足他设下的种种条件,这也是,君念之无数次地激怒与他,可他却始终在给君念之机会的原因。 “还请君二小姐慎言,不要平白污了你大姐姐的名声。” 君念之不耐地抚了抚衣袖处纹着的花纹样式,那粗粝手感,让她多了几分清明。可也更是加剧了几分心中对于陆含双的不喜。 这男人心机算计太深,任何时候都已经习惯在人前做戏,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向来是弯弯绕绕,她听得也是有些腻味了。 君念之眼底流过一丝冷意,反而是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身形一瞬间拉得极为的近。 近到陆含双鼻尖已经萦绕着君念之发丝间那一抹栀子花的香气。 但,君念之的位置却找得极为的好,君念之一开始便是避开了人多的位置,再加上霏儿和白毫站在一旁围着。 旁边谈天说话的贵女,只听见些动静,却是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你……” 君念之唇畔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八皇子果真是极为的道貌岸然呢。” 重新缓缓地后退了一步,面上嘲讽的笑意,愈发的浓重了几分。 “殿下一心只想着大姐姐的清白名声,那臣女的清白呢?似乎在殿下的眼中变得一文不值起来了。刚刚我与殿下那亲密的举动,若是被其她人瞧着了,又是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来了。刚刚殿下若是在意我的名节,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就将臣女推开吗?” “可是,殿下却没有哟。” 看着陆含双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君念之心底却觉得极为的舒畅。 丝毫不留情面地揭开男人虚伪的假面,他装习惯了人前的无欲无求,矜贵自持,可是那心底的欲念,却是比任何人都重一些。 明明在她的心中,君之瑶才是他最为想要的那个人,却偏偏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自己。 他喜欢君之瑶,却不仅仅只是钟情于她的容貌而已,他更在意的是君之瑶能够给他带来的是什么。 嫡女的身份,必然所附带的是君家的支持还有孟涵雅背后那孟家的庞大力量。而这些都能够成为他登基的筹码和助力。 虚伪,这男人实在是太过虚伪了。 “君念之——” 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其中。 君念之面上的调笑意味却愈发的重了些:“怎么了,殿下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陆含双的眉头紧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是渐渐地将眉头重新舒展开来。 挂上唇角的笑意,却显得极为的僵硬:“君念之,你定然会为,你对本王的挑衅而后悔的。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走着瞧吧。” “那,便是恭送殿下了。” 望着陆含双离开的背影,君念之的眼底闪过几丝幽光。她与陆含双的日子,的确还长着呢,那些种种,她不一一报还,她如何能够甘心。 只是,今日,她便就是要让陆含双明白,他做错了一件事情,错在不该将君成弘当成了可以委以重任之人。 起了身,周围的贵女子看向君念之的目光皆是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陆含双即便没有那一层皇子的身份,光是那一张脸,站在女子之间,也足以引得众女子为他所疯狂。偏生,他还是天家的皇子,就算是不受宠的那一位,也一样会更加的吸引了人的目光。 刚刚陆含双一出现,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是女子的矜持让她们上前搭话的勇气都缺了些。 偏偏,陆含双一进了这花厅,目光中便像是只有君念之一般,直直的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过去了。两人的位置在花厅的偏僻位置,即便众人好奇,却偏生也听不见二人谈论了什么。 如今二人一前一后的出来,众人眼底的好奇之意,便是愈发的不加掩饰了。 君念之对于那眼神极为的熟悉,却也极为的不在意。前世的时候,她被世俗的眼光所累,终究给自己套上了层层枷锁,步步褴褛。 就算那些探究的眼神中满是恶意,又如何,只怕那脑袋里已经是将她当做了淫娃荡妇去画上等号了。 可是那又如何呢? 带着霏儿和白毫,正准备向着前厅过去,宴会马上要开始了,倒不如提早过去寻了自己的位置落座便是。 然而迈着步子正准备离开,一道身影却是直直的拦在了自己面前。 君念之瞧着君之瑶,开口道:“姐姐这般,可是有什么指教?” “妹妹何必对姐姐这般生分?”君之瑶带着笑,但那笑意却像是淬了毒一般:“姐姐只是好奇,刚刚八皇子与你说了些什么罢了。” 如此一言,一旁的众人便也是生起了兴趣,不自觉的向着这边靠了靠。 “姐姐就这么好奇吗?” 君念之一笑:“若是姐姐当真是这般的好奇,为何刚刚八皇子离开的时候,不直接拦着八皇子去问呢?那岂不是更加的清楚明白?” 第298章 全员恶人 在众人面前被这样的顶撞,君之瑶的脸色也是沉了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难不成有什么不可说的吗?”君之瑶面上满是关切;“姐姐只是担心妹妹涉世未深,怕听信了什么不该听的话罢了,若是妹妹觉得那是什么不便多言的话,那妹妹不说,姐姐也是可以理解的。” 此话的内里的意思,便就十分的恶毒了。 寻常的谈天内容自然是没什么不能说的,而君念之若是刻意不说,那便就是有不能与人言的东西。 男子和女子之间,若有不能言说的东西,那无非就是那些个男女情事。 君之瑶一颗心不自觉的也是悬了起来,她想听君念之说,可是又担心听到不能听的东西。心绪一时间,也是复杂难宁。 “多谢姐姐关心,不是什么要紧事。妹妹不想多言,还请姐姐让开了。” 见着君之瑶抓心挠肝,她就愈发舒服。君之瑶越是想要知道,她就越发的不想告诉君之瑶。 说完,便是侧身,想着从君之瑶的身侧离开。 君之瑶却是被君念之的无视,惹得有些恼羞成怒了。一伸手,那作势,竟然是想要将君念之给拉住。而下一秒,本该还站得稳稳的君之瑶,像是被什么外力给掀翻了似的。 身子在原地旋转了一圈,伴随了一声如同清脆的尖叫声,君之瑶整个人便是摔倒在了地上。 头上簪着的对簪,也是在那外力之下被震落了两对,足以见得上君之瑶这摔的一下有多重。 一旁的白茉,立刻反应过来,上前将君念之给拦住了:“二小姐这是要去哪里?你将我们小姐给推倒了,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难道就想走?”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推了大姐姐了?” 君念之不怒反笑,一双眸子闪着盈盈的光:“眼睛若是有疾,现在去看大夫还来得及。至于这一张嘴,若是不会说话,那便乖乖闭上便是了。” 白茉被君念之那目光瞧得有些犯怵,但是一想到君之瑶的话,还是硬着头皮,挡住了君念之的去路。 君之瑶倒在地上,似乎那一下让她摔得极重,竟然是挣扎了半天都站不起来。 旁着的贵女,虽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却也是连忙上前帮着将君之瑶扶起,另外一些人,则是将君念之给拦住了。 “二小姐怎么这般的嚣张,将嫡姐推倒,却连道歉都不道歉,就准备走吗?” “是啊,大小姐瞧着似乎还受了伤,这怎么能成啊。” “二小姐的一颗心怎么这般的狠辣,竟然连大小姐都不放在眼里。” 那七嘴八舌的议论,君念之险些都要以为自己是走入了一个花鸟园似的,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君之瑶满脸悲戚地起了身,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一边道:“二妹妹若是不愿意答便也就罢了,又如何如此推诿呢?若是刚刚我一下撞在那柱子上,妹妹岂不是要背上了谋杀嫡姐的罪名?” 火,被君之瑶这句话,烧得更大了一些。 君之瑶只是勾唇:“刚刚我真的有推姐姐吗?” “你是说,我在说谎?”君之瑶下巴微扬,仿佛受到了侮辱。 君念之只是笑着道:“还请姐姐好生再回想回想吧,只怕这人多眼杂的,姐姐记错了也说不准。妹妹现在还有些事情呢,便是先行离开了。” “真是好大的气派,本宫今日还真是见识到了,庶出比着嫡出还要有气势的了。” 声音悦耳动听如同黄鹂之声,众人听着声音,皆是回过头看了过去。 一身金丝玉缕的长裙,处处透着典雅高贵。面上虽然还透着些稚气,却和那通身的贵气并不相冲,若是抛开刚刚那话,反倒还会让人觉得是个好相处的人。 能够用到本宫这个称呼,除了春霖公主之外,便也只剩下被惠安帝收养在宫中的五公主,宇文梦秋了。 身后跟着数个宫人,一步步地向着这边过来。众人也是纷纷向宇文梦秋行礼。 宇文梦秋将君之瑶给扶了起来,才是让众人起了身。 “君二小姐真是好大的口气,你明明是庶妹,却对嫡姐这般的不尊重。且你刚刚推倒大小姐,在场之人,皆是瞧见了,你还要矢口否认,莫不是将在场的人,都当成了瞎子不成?” 对于宇文梦秋,君念之只在宫中的时候,对于这位小公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两人的印象虽说不是多么的好,却也不至于闹僵吧。 现在这位小公主对于自己这一副疾恶如仇的样子,君念之只好是当作,她那太过旺盛的正义感在作祟了。 “公主殿下说所有人都看见了。”君念之环顾了一下周围的贵女,开口道:“你们当真是看见了吗?” 如此一问,便是迟疑了些许。刚刚那动静太快,她们本也就没有看太清楚,为君之瑶说话,也全然只是想要看君念之倒霉才在那里起哄罢了。 如今,皇家的公主掺和其中,众人却都是迟疑了一下。 君念之又是看向了五公主:“殿下也当真是瞧见了,我推了嫡姐吗?” “你在质疑本宫?” 宇文梦秋,面上染上了一层怒意,那娇嫩的脸颊看着也充斥了几分戾气。 “不敢。”君念之恭敬道:“臣女只是希望公主殿下能够明白,有时候眼见并非为实。” “你在教本宫做事?” 宇文梦秋冷笑了一声:“本是觉着,二小姐对大小姐不敬,应当只是偶然罢了。但如今连本宫的话,也会质疑,看来是天生便就脾性顽劣的厉害。来人啊,将二小姐带下去,好好用水洗漱一下她这张嘴。再看看她是不是会知道该如何说话。” “是。” 得了令,宇文梦秋带着两个嬷嬷,便是准备上前。 君之瑶看得心中大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梦秋会站在自己这边说话。但能够让君念之吃瘪,她就乐意见着。 且君念之得罪了五公主,这日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 那嬷嬷一步步走近,宇文梦秋也兴奋得有些按奈不住,她今日过来,便就是为了看看君念之,这个胆敢勾引她四哥的女人。 如今得了机会,她自然也要好好教训君念之一番。 事情真相是如何,她从来都不在意。 第299章 看谁敢动 君念之目光像是瞧着宇文梦秋,但目光却是注意到了另外一处在向着这边接近的身影,原本还有些烦躁的思绪,也是安定了几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眸中的冷意更重了几分:“公主殿下贵为天家公主,事情还未查明清楚,便要擅动私刑,此事若是传出去,公主殿下不怕清誉受损吗?” “你在威胁本宫?” 宇文梦秋似笑非笑着,眸底的寒风愈发的凌冽,她本来只是想着简单的教训一下君念之先收点利息便是罢了。但君念之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挑衅,反而是让她不想就这么简单的将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不想殿下清誉受损罢了。” “本宫的事情,尚还轮不到你一个庶女来指手画脚。”宇文梦秋眉目扫过那两个嬷嬷:“还愣住干什么?这般牙尖嘴利,不分尊卑之人,需得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霏儿和白毫紧张地护在君念之身前,两个嬷嬷得了令,便是愈发的肆无忌惮。一步步地向着君念之接近。 “本王看誰敢动。”呵斥的声音有力且不容拒绝。 所有人都被那声音给吸引,一抬头,只瞧见陆凝安与陆含双正并肩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两道身影,双重绝色。陆凝安眉目更加硬朗几分,带着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陆含双依然是那般的清风雅月的模样,君子翩翩。 两人并肩而来,一众贵女更是看得有些痴了,愣了片刻才是纷纷向着陆凝安和陆含双行礼。 宇文梦秋瞧见陆凝安,面上的戾气也是消减了下去。再瞧过去,又是挂着盈盈的笑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依然是那般天真无邪的五公主。 “四哥什么时候来的?四哥不是一直在前厅吗?怎么会忽然来了这花厅。” 手亲热的挽上了陆凝安的手,然又是想到一侧的陆含双,另一只手也是勾住了陆含双的手臂。 “说来,八哥怎么也来了,刚刚不是才从花厅出去吗?” 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她入了花厅的时候,便是瞧见陆含双直直的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过去。两人在那谈话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 她当然是希望陆含双能够和君念之攀扯上什么关系,如此这般,她与陆凝安,才能愈发的安稳一些。 陆含双轻笑了两声:“我只是陪着四哥进来寻你的罢了,前厅的宴会马上就要开了。四哥怕你又在那里给他惹了麻烦,又见我正好从花厅中出来。于是便让我随他一起,来寻你。” “四哥真是的,怎么总是将我当小孩子啊。” 撒娇似的在陆凝安的手臂间蹭了蹭。 一旁的贵女瞧着,心中也是生了几分怪异的感觉。虽说五公主是这些皇子的妹妹,兄妹之间亲昵些,倒也没什么大碍。 但稍微听了些秘闻的,都是知道。宇文梦秋只不过是皇家名义上的公主罢了,真要论血缘和皇家却是没有丝毫的关系的。 这般亲昵的做派,委实是有些太过了。 陆凝安瞧了一眼宇文梦秋,又看了一眼君念之。后者的目光也正落在他这里。 唇角勾起一个幅度,手探入衣袖之中,取了一个小瓶子出来。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宇文梦秋的怀中抽了出来。 宇文梦秋正看着空落落的手臂,还有些失神。 陆凝安将那小瓶子打开,倒了一粒丸子,放在宇文梦秋手上。 “一会儿便是要用膳的时候,你向来肠胃难受,记得吃药。” “四哥,你真是……” 宇文梦秋娇嗔了一声,也是乖巧地将药送入了口中。 陆凝安扫视了一下场面上的闹剧,虽然唇角的幅度没有变化,但再开口,却已经是寒气森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 “四哥,你不用管这边的。这位二小姐实在是太过目无尊长,所以,我只是要略微教训一下她罢了。” “是吗?” 轻飘飘的两个字,宇文梦秋心底却有些犯怵,像是所有的秘密都被看穿了似的。 却还是硬挺着脖颈道:“自然。难道四哥,觉得我还会冤枉了她君念之不成?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我可是堂堂的公主。我也不是有意为难于她,只是瞧着她竟然为难嫡姐,还有意推倒了嫡姐,委实有些太过恶毒,所以想给她一些教训罢了。”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瞧着陆凝安,注意着陆凝安面上的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 君之瑶站在一侧,适时地抹了抹眼泪,更是戚戚然。既没有为君念之解释的意思,也没有说任何开脱的话。反倒是更像坐实了君念之将她用力推倒,害她受伤了似的。 “你还说,你不会给我惹麻烦?”陆凝安轻声道:“这事情若是传到父皇耳朵里,你又会惹得父皇不悦了。” “我又没做错什么?” 宇文梦秋一脸不满,这份不满,更是在意与陆凝安那话语中虽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却是透着些,偏袒君念之的意味。 即便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提过君念之。可是她很明显地瞧着,陆凝安刚刚的目光瞧了一眼君念之。 那份酸涩的恨意,逐渐爬满了她的心,使得她整个人都逐渐变得扭曲。 “有时候,眼见并非为实。” 几乎是相同的话从陆凝安口中说出来,宇文梦秋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却很快又是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四哥,你是说,我冤枉了她不成?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女……” “够了。” 陆凝安从头至尾都克制着,如今开口也带了几分薄凉的意味:“做事对与错,与嫡庶无关。你忘了父皇也并非嫡子?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 话落地,胸腔之中的一股热意,瞬间升腾了几分。 再看向宇文梦秋的眼神,愈发的晦暗不明。看来这子母蛊,互通心意的说法并非传闻。 宇文梦秋体内的蛊母,会根据受蛊者的情绪,传递到子蛊的身上。 刚刚那一瞬间,如同万箭穿心般的痛意,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好了,走吧。不要再闹了。” 背后渗出了点点冷汗,面色也是有些发白。 手想要去握住宇文梦秋,将其带离,后者却是后退了一步。 脸上是倔强,眼底却是浓稠如墨般,化不开的恨意。 “此事,错的就是她君念之,今日她若是不受罚,日后这朝中岂不是人人效仿?此事,不能够就这么算了。” 【作者有话说】 五点钟左右,还会有一章的。如果审核放的慢一点,可能会出来的慢一点 第300章 不如打脸 众人的目光,一时之间在君念之和宇文梦秋身上来回游移着,这场面,平日里还真没见过,刚刚四皇子明显是准备大事化小,可五公主却丝毫没有要领四皇子这个情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向前走了几步。 目光和陆凝安对视着,又是看了一眼陆含双,眸底依然是嘲讽之色。 陆含双被那眸光看得有些不悦,想要开口的时候,君念之已经是移开了目光。 当着陆凝安和宇文梦秋的面,缓缓的抬起了手。 君念之的手生得细嫩,十根手指如同葱段似的,又细又直。在阳光的照射下,那手背,更是显得白皙通透,皮肤下的血管都隐隐露出。 而正是因为这一份白,那指甲上大红色的丹蔻便愈发的明显。 宇文梦秋一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难得是在众人之中,相信臣女是没有做这件事情的人。所以这公道,臣女愿意交由殿下来评判。而且……”君念之一顿:“我也同时将证据给了殿下,可以用来自证清白。嫡姐摔倒,与臣女无关。” 听着君念之的话。 一直掩在人后,故作可怜模样的君之瑶也是上前了两步,仔仔细细地瞧着君念之的手,却看不出来名堂。 陆凝安盯着君念之的手,审视了片刻,又是看了看君之瑶。 忽的笑了。 瞧着陆凝安的笑意,君念之明白,陆凝安会意了过来。 轻巧的转过身,盯着君之瑶,一字一句地问道:“姐姐,你不如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妹妹推了你摔倒的?毕竟在皇子和公主面前,若说了谎言。那皆是要受竹板刑的。” 竹板刑,取约小臂般长短的翠珠,裁成两指宽度。击打受刑者的面部和唇部,直到青色的翠竹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那么这个刑罚才算是结束了。 君之瑶面色有些发白,脑袋之中仔仔细细地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错处或把柄落在了君念之的手上,但刚刚那举动,一切都做得悄无声息,且发生的又快,连站在旁边的官家小姐都未曾察觉出什么异样,她君念之又能察觉出什么? 她如此笃定的模样,必然是在诈她。 心中如此一想,便也多了几分底气,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的从眼眶中落下,赫然十乘十的委屈。 “妹妹若是觉得自己无错,便罢了。你我本就是姐妹,没有必要为了此等小事闹得心中生了嫌隙。” 君之瑶本就是仙子般的容貌,一言一行便有极强的感染力。此刻这般仙女落泪,谁看了不心疼。即便是院中的娇花,花枝似乎都低垂了几分,一同为君之瑶伤心一般。 再配上那样的一番话,那便更是将宽容和善的嫡姐形象在人们的脑海之中,又是印刻了几分。 君念之却是习惯了这一切,若是君之瑶没有这些做戏的手段,又怎么能够在日后笼络住陆含双的心呢。 只是此刻……她给了君之瑶机会,她既然不珍惜,那么她自然要好好的打一打君之瑶的脸面不可。 “好,既然姐姐还是觉得是我推搡了姐姐,那么妹妹便不如将话说的一清二楚。” “刚刚不言,也是觉得。我们毕竟是姐妹,应当不至于会为了此等小事闹出不愉快。但现在连皇子公主都在这里了,那有些话还是需要挑明了说。免得传出去了,还真以为妹妹我是对姐姐心生嫉妒,故意不尊。这些脸面,妹妹还是要的。” 君念之扬了扬手:“姐姐,可认得我指甲上涂着的是什么?” 君之瑶心中想着,这不就是寻常的丹蔻吗?还能是什么? 旁着的贵女,有几个,却是抢先应着了话。 “这不就是丹蔻吗?” “是啊,这丹蔻除了说颜色比着寻常的丹蔻更红火一些之外,也没什么不同啊。” “就是就是,二小姐忽然说这,又是有和意思?” 众人以为君念之能拿出什么证据来,竟然只是这丹蔻。面上更是多了几分义正言辞,就差把正义挂在脸上了。愈发的觉得君念之只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君念之笑她们无知无畏,缓缓开口道:“这自然是丹蔻,却并非是寻常的丹蔻。我指甲上用的,是宫中赏赐下来的坠霞光。” 陆含双听着坠霞光,忽然间明悟了过来,心中暗道不好。目光在君之瑶的衣裙上来回地看了看,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想要开口,陆凝安却是瞧着了陆含双:“八弟,也发现了是吗?” “是。”陆含双陪着笑,眉目却是阴沉了几分:“四哥,早就看出来了?” “从她抬起手的时候,我就发现了。” 呵,这个小毒蝎子,刚刚挥着手的时候,像极了小蝎子挥舞着两只鳌,她每做一步,都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的简单。 君念之瞧着一众面上还一脸茫然的贵女,仔细的解释道:“这坠霞光,是宫中御用的丹蔻。专门给妃嫔娘娘们用来涂指甲的。而它除了因着颜色和霞光而相似出名之外,它还有另外一个特点。就是它的沾染力非常强。” “宫中娘娘们的喜好,一直以来便是朝中各个贵女贵妇们所追寻的方向。所以,自从这坠霞光出现之后,民间便一直有许多仿品,只希望能够和娘娘们用着一样的东西。” “但坠霞光终究是宫中之物,外人如何研制,没有方子,如何都还原不出来。而坠霞光最为特别的一点便是,它所沾染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它特有的如同霞光般艳红入火的颜色。这个颜色,会逐渐在一个时辰之后缓缓消退。” “而前些日子,进宫的时候,陛下恰好是赏赐了这坠霞光。我想着的便是,今日是哥哥的大好的日子,才是用上了。” 君念之笑着,瞧着君之瑶:“姐姐既然一心所说是妹妹刚刚推搡了姐姐,那姐姐可否看看自己衣裙上面,是否有坠霞光的颜色呢?” 一边说着,一边又是将手背,轻缓地从白毫袖子上划过。 动作极为轻柔,但是等着手指划过,那衣服上,赫然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红色印记。 做不得假。 第301章 都是善人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难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觉得极为好看。 她用的坠霞光吗? 显然不是,惠安帝虽然赏赐了许多东西,但还没有细致到会赏赐这类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但那一日的赏赐浩浩荡荡,光是抬进君府的箱子,都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去了。没有人会让她在这个时候,拿出皇帝赏赐的单子,一一对照。 不过,今生虽然未有得了坠霞光的赏赐。 却不代表她不知道坠霞光的配方,前世的时候,她总觉得坠霞光的颜色太过艳丽,于是找了宫中配制这种丹蔻的女官要来了秘方。 那配方终究是复杂,稍微变动一下,便极为难以掌握。 所幸,君念之便也是放弃了。但因着坠霞光那奇妙的特性,君念之一直将这坠霞光用在手上。 今日,却也恰好成了,给她解围最佳的证据。 君之瑶脸上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众人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衣裙之上。 坠霞光的颜色极为有辨识度,而君念之刚刚若是要推搡了君之瑶的话,坠霞光的颜色或多或少都会沾染上君之瑶的衣裙。 偏偏,众人瞧过去,君之瑶的衣裙之上,没有丝毫坠霞光的踪迹。 一时之间,有些话是真是假,似乎都明悟了。 “姐姐,现在还觉得是我推了你吗?” 君之瑶一边哭,心中却是恨毒了君念之。 什么劳什子的坠霞光,让她的计划几乎功亏一篑,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将自己赶紧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但是闹在众人面前,传出去,便是她一个诬陷庶妹的名声。 “是姐姐错了。” 君之瑶哭得伤心,忽然狠狠的拉住了一旁的白茉:“白茉,你刚刚为什么要推我?” 突然的改口,让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愣神了。 连带着白茉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君念之却是饶有兴趣瞧着现在的这一出戏,君之瑶为了自己的名声,看来也是准备舍了白茉了。哪怕白茉跟在她身边多年,一旦需要用到她的时候,便不会有丝毫的客气。 君之瑶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摔倒的,那样的话,便就成了她刻意诬陷,必须得找了一个替罪羊不可。 白茉若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此刻,也是回过味来了。不敢置信地瞧着君之瑶,但对上君之瑶那满是威胁意味的眼神,只能是不甘心的跪下了。 “小姐恕罪,奴婢刚刚实在是不小心绊倒了小姐,并非有意之举啊。” “那你刚刚为何不说出来?”君之瑶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若是此事就这么过去了,那岂不是我白白冤枉了二妹妹?以后我们姐妹心中生了嫌隙,都怪你这刁钻的恶奴了。” “是奴婢的错,奴婢刚刚实在是害怕得紧,一时慌了心神,才冤枉了二小姐。” 君之瑶给白茉使了个眼神,后者也是立刻明白过来,眼巴巴的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跪着。作势竟然还是要扒上君念之的衣裙求饶一般。 霏儿和白毫瞧见,只觉得满心厌恶,立刻站在了君念之的身前,替自家小姐挡着了。 虽然没有攀扯上君念之,但君之瑶心头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快意。她就算不能够在这件事情让君念之大出血。 但绝不可能让君念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她故意让白茉去求了君念之,若是要放,那此事便就当是皆大欢喜了。 若是君念之要罚,那君念之在人前必然会落得一个刻薄的名声,她也照样别想落得一个好。 白茉连连磕头,堂堂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只不过是一个愣神的功夫,额前便磕得高高肿起,鬓发也散乱开来,好不狼狈。 旁的贵女瞧着,也是极为心疼似的。 “唉,终究也不是刻意为之,要不二小姐原谅了她吧。” “是啊,这奴婢瞧着也怪可怜的,现在又诚心认错,干脆罚了一个月月钱,便算了吧。” 如此求情之语,一时之间,竟然连绵不绝。 君念之眉梢动了动,忽地觉得,她以前烧香拜佛真是去错了地方。这漫天的善心菩萨没想到今日全部都到了她这儿的花厅来了。 果然,针没有扎到自己身上,就是不会觉得疼。 只是,人前做善事,为了那一份无用的脸面强忍下委屈的事情,她前世已经做得够多了。 今生,她可不准备让自己再受这种窝囊气了。 眉眼只是更加森然地瞧着白茉,白茉被那眼神瞧得有些发寒。 她原本想着,君念之既然是府中的小姐,多少会在意一些名声,必然会顺着君之瑶的话,往下说,但君念之却没有。 心中一盘算,白茉竟然是咬咬牙,猛地站起了身。 “既然二小姐不愿原谅奴婢,那奴婢只能以一死,来给二小姐顺气了。” 说完,竟然是硬生生的要向着那一旁的柱子上撞过去。 围观的贵女,一时之间吓得四处奔逃。 君念之给霏儿使了个眼色,霏儿终究是从武将府邸出来的丫鬟,手上的功夫,对付这些人,却是足够了。 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白茉的手腕,再肩上一带力,硬生生地将白茉给拉了回来。脚上再一使劲儿,直接将白茉的脚踝给拧了。 一时间,白茉的惨叫声在花厅中回荡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没过年,就已经开始杀年猪了。 君念之看都没有看白茉一眼,只是缓缓的走到了君之瑶的身前:“妹妹一向知道姐姐心善,可对于这种下人,若是姐姐一味纵容,只怕与家宅也都是不宁的。” 君之瑶一愣:“你说什么?” 君念之道:“刚刚我只不过是在想着如何既算是惩处了这下人,又不至于伤了和气。这白茉却竟然要用这种以死相逼的方法,来让我做决定。我本来是想着,既然是大姐姐身边的人,大姐姐都饶恕了,我又能说什么呢?” “但如今,瞧着,此等刁奴,还是不要轻饶了好些。不然日后府中的下人,有样学样,稍微做错事情,便以死相逼,这府中的日子,只怕是过不下去了。” 第302章 他却做了 “而且,今日还是大哥哥的宴席,在今日见了血,那得是多不吉利的事情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更何况,还有皇子和公主在场,姐姐如此纵容奴婢,也不怕惊扰了公主和殿下吗?” 三言两语,一时之间便是将君之瑶在人前营造的宽容大度之姿态,演变成了纵容和软弱。 君之瑶气极,却也瞧着一旁的陆含双,像是求救似的瞧着陆含双。 被美人这般的瞧着,就算陆含双习惯了作壁上观,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心疼了。 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开口道:“二小姐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大小姐的善心,却也未曾想到最后会成了这般场面。二小姐这般咄咄逼人,是否太过了一些?” 君之瑶心中满是感激,只觉得自己一番深情终究没有错付。 在她这般狼狈的境地之下,只有陆含双愿意出来为自己说话,心中那翻滚的情意更是浓重了几分。 君念之听着陆含双的话,也没意外,甚至连什么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陆含双在颠倒黑白这件事情上,向来是信手拈来。且,他刚刚又是一直在观察君之瑶的表情,只有在君之瑶最为不堪的时候开口,才能够将自己的这份恩情,在君之瑶的心中留得更久。 真是好一番算计啊。 陆凝安冷硬的眉,微微动了动:“八弟心中怜惜大小姐无错,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事事不能只顾人情,不言法律,八弟觉得呢?” 陆含双意外于陆凝安的忽然开口,对上君之瑶的眸,又看了看陆凝安,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四哥说得对,是臣弟忽略了。” 美人在前,他该尽的礼数,已经到了。但为了此事,就先惹了四哥,那就得不偿失了。 同样意外的还有宇文梦秋,意外的同时,夹杂而起的还有害怕和愤怒。 陆凝安从走进这个花厅之中,说的话不多,却样样都是为了君念之开口。刚刚陆含双只是陈述了一些事实,便被陆含双不算客气地回了话。 究竟,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君念之和四哥,已经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这,让她极为惶恐不安,她以为自己掌握住了陆凝安,可现在看来,却没有。 君念之向着陆凝安点了点头,算是承了陆凝安为其开口说话的好意。 目光再瞧向小脸一片煞白的君之瑶:“姐姐,既然这白茉是姐姐的贴身丫头,姐姐心疼得紧,那还是交由姐姐处置为好,免得罚的重了,姐姐心中不痛快。罚得轻了,又起不到以儆效尤的意思。” 来来回回,一番太极下来,君念之又是重新将这烫手山芋重新扔回给了君之瑶。 君之瑶此时面上的表情,简直就是五颜六色,极为的好看。 她知道君念之的一张嘴厉害至极,却没想到只是一张一合之间,竟让她这般的难以下台。白茉求饶似的看着君之瑶,君之瑶心中苦楚,一时之间都不知该与誰倾诉。 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才开口道:“是,妹妹说得不错。即便她是我身边的贴身下人,却也终究不能纵容了,必须得严惩才能以儆效尤。” “那便,赶到底下的庄子上去吧,妹妹觉得这般可行?” 君念之眸光闪动,浅笑了两声:“姐姐既然决定了,自然是好的。只是这刁奴在皇子面前也敢这般随意诬陷,那竹板刑,这丫头必然也得受了才成,姐姐觉得呢?” 白茉听得几乎肝胆欲裂,那竹板刑,她也是听过的。当即便吓破了胆。 连连在君之瑶身前磕头:“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君之瑶心头只觉得酸胀得厉害,第一次那么希望孟涵雅还在,只要母亲在,绝对不会让君念之这般的得意。 心头升起这个念头,却又十分不服气。这般岂不是承认了自己不如君念之。 绝对不可能,她才是君家嫡出的女儿,她和君念之,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向来只有自己比她强,绝对不会自己不如君念之。 心头一狠:“妹妹说得十分在理,有错必要罚,不然如何服众,来人,将白茉给我带下去。” “小姐,小姐,不要啊。” 然而君之瑶已然是将白茉当成了弃子,又怎么会再多听她言语。 白茉被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君之瑶强撑着一丝笑:“妹妹觉得,这般,可还行?” “姐姐此番做法,自然是极好,以正家风,旁人看在眼里也是不敢说什么的。” 陆凝安斜斜地睨了宇文梦秋一眼:“这下,知道什么叫做,眼见非实了吗?” 君念之从这一场风波中安然脱身,心中本就极为不舒服,再一听着陆凝安的话,面上更是强撑了几分不自然的笑。 “是是是,四哥说的是,行了,那既然这边是误会一场,现在也已经解决了,那我们赶紧去前厅吧,四哥不是说前厅马上要开席了吗?” 说着,就是拉住陆凝安的手,就要向前厅过去。 然而拉扯着,陆凝安却是纹丝不动。 “四哥……” “向君二小姐道歉。” “什么?” 宇文梦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是公主啊,她只是一个庶女罢了,我为什么要向她道歉?”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错就是错。” “四哥!!!” 陆凝安没有再言语,只是看着宇文梦秋,那瞳孔之中也没有厌弃或者逼迫,只是难言的压迫感。 宇文梦秋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太清楚自己这个四哥的脾气了,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不容更改,今日她若是不向君念之道歉的话,他们二人只会僵持在这里。 宇文梦秋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回过身,满眼的不甘心道:“本公主错了,抱歉了。” 说罢,一掩面,直直地向着前厅跑去。 一直围观的贵女,见一切落了地,也觉得没什么意思,纷纷是散了。 陆凝安不动声色地拭去唇边溢出的一丝血色,向着君念之点了点头,也是离开了。 刚刚……他是在帮自己出气吗? 其实,陆凝安全然没有这样做的必要,可是他却做了。 莫名的有些说不出的思绪。 第303章 宴会行刺 待花厅中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君念之也是准备带着霏儿和白毫离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忽然,一团花团锦簇出现在身前,君念之定睛一看,竟然是君之瑶。面上因着气愤有些涨红,整个人此时看上去,反而是接地气了几分。 若说以前的君之瑶像是凤凰,那么此时全然像是一只锦鸡。 “大姐姐,还有何指教?”君念之似笑非笑地瞧着君之瑶:“不过姐姐今日在人前的确是做了贵女的表率,哪怕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做了错事,也该赏罚分明,没有丝毫顾全主仆情分。以后妹妹还要向姐姐多多赐教才是。” 白茉是君之瑶在府中的时候,孟涵雅就指给君之瑶身边伺候的下人。 奴婢不难找,但是好用称手的人,却难寻。且要培养一两个心腹,便更是难上加难。 如今没有孟涵雅在君之瑶身边帮扶,她必然是要一点点地将君之瑶身边能用能信之人,一点点的除掉,让她处于孤立无援的下场。 君念之不提还好,一提,君之瑶忍不住的有些火冒三丈。 抬手就是想要给君念之一耳光,然而巴掌还没有接触到君念之的脸面上,已经被君念之给握住了手腕。 “你竟然敢拦我?” 君之瑶咬牙切齿,再没有半分伪装:“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多久?等着母亲将腹中孩子生下来,母亲便会重回主母之位,你以为你的日子能够好过到哪里去?等母亲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我便是要让母亲杖毙了你这个贱人。” “是吗?”君念之却是一脸的不在乎:“看来姐姐当真是十分有自信,母亲一定能够将那孩子给生下来呢。” “只不过,我与姐姐和母亲,早就是看彼此不顺眼的了。我现在顺着母亲和姐姐的意思来,难道你们二人便能够给我一条生路吗?” 君之瑶被噎得哑口无言。 君念之不屑道:“所以,我还不如指望着梦姨娘腹中的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生下来呢,到时候我依附着梦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有父亲的宠爱在,母亲也依然不能够奈我和梦姨娘如何。” “姐姐想要在我面前作威作福,那还是等着你母亲出来之后再说吧。至于能不能重归恩宠,那不如再瞧瞧看吧。” 说罢,向着君之瑶行了一礼,浅笑了两声:“前厅的宴席马上就要开了,妹妹便是先行一步了,姐姐慢慢来便是。” 瞧着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离开的背影。 此时,孤身一人站在花厅中的君之瑶说不出的狼狈。哪里再有刚开始,被众人围绕似的半分尊荣。 君之瑶的手紧紧的握成了一团,直到指甲狠狠地刺入了掌心之中,那痛意袭来,才让她清醒了一些。 “君念之,你以为你巴结上梦惜莲那个贱人,你就能够平步青云吗?我倒要瞧瞧,你究竟能不能笑到最后。” 她对君念之束手无策,却不代表,她对梦惜莲没有办法。 那腹中的孩子,她绝对不会让她落地的。 前厅的宴席落坐,君念之坐了好一会儿,才是瞧见君之瑶缓步入了席间。 两人同坐一桌,君之瑶面上的表情收敛得极好,若是不说,几乎没人瞧得出来,不久之前,花厅之中闹出来了那一场不愉快的事情。 一同落座的还有梦惜莲,她只是在那里呆呆的坐着,不言不语。 虽然经过太医诊治,梦惜莲的精神情况已经稳定了许多。但似乎那一日在春霖公主府上受的惊吓还是太大了,依然没有好的彻底。 君易槐依然日日照顾着,再加上那腹中怀着的孩子,一时之间,府中的荣宠全然是汇聚一身。即便是曾经的孟涵雅也未曾有如今这般的宠爱。 君之瑶的眸子盯着梦惜莲已经略有隆起的肚子,只觉得愈发的扎眼,但又想着自己已经吩咐下去的事情,心中才是舒了一口气,面上勾起了一丝笑。 当目光落在君念之身上的时候,发现君念之也在笑。而她的目光,也是落在梦惜莲的肚子上。 想了想,忍不住嘲讽着,开口道:“二妹妹,心情瞧来似乎不错。” “今日可是大哥哥的大喜事,开心也是理所应当。” 君念之所言听在君之瑶耳朵里,却只觉得恶心,明明盯着的是梦惜莲的肚子,口上却说是为君成弘高兴。 “你最好是为大哥哥的事情高兴。” “自然。” 语调轻飘飘的,让君之瑶有些听得并不真切的感觉。可是莫名的,她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每当她遇到君念之的时候,这种感觉都极为的强烈。 但,她一时,有有些想不明白,究竟什么地方有问题。好看的眉眼,忍不住地微微皱起。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却是真真假假,桌上的人既觉得两人姐妹情深,又觉得整张桌子上暗流涌动,皆是将心神都给提了起来。 到了时辰,随着一声铜锣之声响起,各色菜肴纷纷是端上了桌子。每一道皆是珍馐美味,君易槐是文人,本就是好面子的。 端上桌子的菜色,即便是朝中一些达官显贵也不常见,一时间也是赞叹异常。 而在那戏台之上,君易槐也请了极好的舞乐班子,在表演着歌舞。 听着那音乐响起,只是几个音调,君念之便是听出来,那是极为出名的兰陵王入阵曲。 戏台之上的舞者,着了面具,手中挥舞着宝剑,随着音乐的响起,在舞台上跃动翻飞,极为壮观。 君易槐那边则正是带着君成弘,到了皇子那边一桌,敬酒。 各个皇子能够给这个面子,君易槐也是极为欢喜。 君成弘一一敬酒下来,面上也是多了几分潮红,瞧着像是有些迷醉。 而眼角的余光却是时不时的瞧向君念之一边,那样的目光即便只是一瞬,却也被君念之敏锐的捕捉到。 看来……今日,每个人心中皆是各怀心思了。 只是,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人又说的好呢? “天哪,那是在干什么?” 席间众人发出惊吓的声音,一时之间,整个席面俨然是乱作一团。 第304章 仇怨难了 那着了面具的舞者,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飞身而来,直直地向着君成弘刺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这狂徒,今日我非要杀了你,给我姐姐偿命。” 刀光剑影,陆凝安和陆含双身侧的护卫,一直严阵以待,一听到动静,当即是挡在两位皇子身前。 那舞者,见一剑没有刺中君成弘,又立刻准备反击。 但孤身一人终究难以对阵众多训练有素的侍卫,一开始还能反抗两下,在接连十几招的来回之下,也是逐渐落了下风。 最后一剑失了偏颇,侍卫找准漏洞,一脚打掉那舞者手中的剑。 众人瞧准了机会,一拥而上,立刻是将那舞者给压在了身下。 “你这恶人,今日我杀不了你,我就算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陆凝安身边的夜鹰见状,几步上前,在那舞者准备咬牙的时候,一把卸了他的下巴。手中内劲一催,满口的牙被打落几颗。 其中一个后槽牙落在地上,能够明显瞧出那牙槽内嵌入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想必,那就是这舞者为自己寻得后路。今日无论如何,刺杀成与不成,都不可能平平安安的离开君府了,倒不如直接服毒自尽,能够免了许多痛苦。 “想死,没那么简单。” 待将那舞者口中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才是重新将舞者的下巴给接了回去。 原本还带了几分醉意的众人,此时也算是清醒了几分。 君易槐原本还满脸欢喜,此时已经是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了。今日的宴席,请了皇子和公主到场,若是皇子和公主在他的府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简直不敢想象。 而且这歌舞乐团,还是他安排的,竟然会出了这般的纰漏。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竟然敢在我府中行凶?” “哼,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君成弘的命罢了,与你们都无关。今日我落在你们手里,是我命里该绝,但是我就算是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君成弘的。” 忽然被提及了名声,君成弘也仿佛是有些意外,当即是从人后上前了一步,有些意外的瞧着那人。 “要我的命?” 君成弘满脸不解:“我与你有何仇怨?你口中所言要为你姐姐报仇,你姐姐又是何人?” 君念之和君之瑶瞧着这边的动静,也是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哥哥,瞧着这人身上的特征,应当是你外放三年时,在边陲那边的人呢。” 君念之缓缓开口,似乎意有所指:“他的耳垂上,有六个耳洞。而在漠北国中,除了女子之外,再有男子开耳洞之说的,便只有边陲的凤栖族,有这般的传统呢。” 如此一说,众人也是瞧上了男子的耳边,的确是如同君念之所言一般。 凤栖族,边陲,君成弘外放三年的管辖地。 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男人,口中哭着喊着,要为姐姐报仇。甚至在这宴会之上,要持剑行凶。 忽的,在场之人,一时之间面上的神色,皆是难看了几分,心中皆是多了几分猜想。 君易槐向着陆凝安和陆含双拱手道:“殿下,此事兹事体大,如今在这宴会上,不便多问。还请殿下移步厢房,再审问此人,可行?” 陆凝安与陆含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君易槐终究是当朝丞相,而此事在未查明之前,若是传出了些什么东西。 对君府的名声,也是莫大的玷污。 见两位皇子点头应允,君易槐吩咐着管家继续安排好宾客,另外一边则是开辟了一个厢房出来。 厢房之中,气氛微妙得紧。 君易槐冷色地瞧着那舞者:“你是何人?姓甚名谁,你说要为令姐报仇,你姐姐又是何人?又与我儿有何关系?” “你便是君成弘的父亲?你倒是教了一个好儿子,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官峰。我姐姐乃是上官玲珑,正是被他君成弘所害,我今日所言,若是有半句虚言,便让我落得一个五雷轰顶。” 漠北国,对于起誓这一说辞,皆是极为的慎重。 这一道誓言,反而是让他那话,多了几分可信。 君易槐有些面色铁青的瞧着君成弘,又瞧了瞧陆凝安和陆含双,此时偏偏是两位皇子在场,他想要替君成弘遮掩,他都做不到,若是不秉公处理,君府便再无名声可言。 君易槐只觉得太阳穴马上要炸裂般的疼痛。 “父亲,儿子没有做过此事,他全然是污蔑。” 君念之在一旁,忽然地道:“大哥哥,此人此番看着,反倒是做足了准备,甚至连口中都准备了事后若是逃不了,便要自尽的毒药。若是真无此事,难不成他是刻意冤枉了你不成?” 君成弘猛地向着君念之看了过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竟然相信这歹人所言,而不信我这大哥?” “大哥哥言重了。”君念像是极为谦卑似的:“妹妹只是在为哥哥着想罢了,这世道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且如今两位殿下皆是在府中,哥哥若是不能够自证清白,那岂不是污了君府的门楣?” “我从未做过。” 君念之不言,只是站在一侧,像是从不曾开口一般。 上官峰像是得到了启发似的,忽地向着陆凝安和陆含双的方向,磕着头:“求两位皇子,为小人做主啊。君成弘在边陲任职的三年。表面上是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可是私下却强抢民女,做成了那美人壶。小人的姐姐便是被他君成弘给看上了,被他强行掳走,做成了美人壶。” 言到伤心处,这大汉也是忍不住滴下泪来。 “我姐姐被切去了手脚,放在那花瓶中养着,最后是被他给硬生生地折磨死了。此等仇怨,若是我不能为姐姐报了,我岂不是枉为男儿?小人,一路从边陲,跟着到了这京城之中。听闻了今日他君成弘要办庆功宴,我才是偷摸混了进来,就是要杀了他为我姐姐报仇。” “可是,如今却是功亏一篑,我如何有颜面去面对姐姐,面对父母啊。” 第305章 敌我博弈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眼睁睁瞧着一个汉子哭成这个模样,在场之人,对于上官峰口中所言也皆是多了几分信任。 提及到美人壶,在场的所有人面上的表情皆是微微变了些。 美人壶比着人彘之刑,也相差无几了。两者相同的都是会砍掉对方的四肢放入坛子之中,而美人壶却不必剪去那人的头发,和口鼻。 维持着那人的美貌,并且日日以参汤吊着性命,且眉目勾描着,让那装入花瓶之中的女子,维持美艳之态。 这原本是在宫中才有的一种刑罚,但不知何时传到了那些豪门望族之间。有时候经常用这法子,用来惩治一些府中不听话的姬妾和下人。 这手段本就阴损的厉害,先帝在位之时,便已经明令禁止了美人壶这种刑罚的出现。 如今再一听到,众人本是有些疲倦的精神,一时之间,皆是提了上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了君成弘,多多少少都是带上了一些探究的意味。 君成弘心中也是吊了一口气,目光探究到君念之的身上,少女也同样的看着她。 眸子之中,一层光在不断地流转着,让人一时瞧不明白。只是手指动了动,做出了一个挑衅意味十足的手势。 君成弘一瞬间便是明白了,这才是君念之今日真正要送给他的‘贺礼’。 真是好手段啊。 君成弘转过身,面对着陆凝安与陆含双也是极为郑重的行礼,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的模样:“殿下,臣在边陲外放三年,皆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这三年下来,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求与江山社稷问心无愧。” “臣所做之事,清清白白。君家也受不得这般的玷污,臣全然没有做过此人口中所言之事。还请殿下明察。”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极为的微妙,除了屋中四角,用来缓解暑气的冰块随着热意一点点地融化。冰水滴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君易槐坐在下座的一侧,此时也是如坐针毡。 若是旁人出事,他还能仗着丞相的这个身份,上前卖一卖他的老脸。偏偏出事的,是他的亲儿子,他若是开口为君成弘求情,便有徇私枉法之嫌,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下,不言,反而对君成弘是好事。 陆凝安转动着小拇指上的红玉尾戒,过了一会儿,才是开口,看向陆含双道:“八弟,既然是这样。那便派人去请了铭书过来吧。” 陆含双闻言,也是点头:“四哥与我想到一块去了,所有铭书之上的内容倒是做不得假。上面记载,若有嫌疑,再细查也不迟。” 铭书,一般外放三年的官员,在任命之地,做过的所有事情。不论是功过皆是有所记录。 且这铭书并非是由任职的官员自己书写,朝廷有专门的部门,对外放的官员进行监视,这一份铭书上的内容全然是由这个特殊的部门进行撰写并且封存,所以做不得假,极为公允。 二人意见一致,也是立刻安排了人去卷宗府,凭着陆凝安的牌子调取君成弘的铭书。 等待的功夫,吩咐了人上了茶水,上官峰则是被用了手腕粗的麻绳绑了起来,口中也是被塞了抹布,防止他自裁。 君易槐则是极为讨好地亲自为陆凝安与陆含双倒茶。 君成弘缓缓地坐到了君念之身侧:“二妹妹下手当真狠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大哥哥是人中之龙,若是不能够一击毙命,岂不是给自己自找麻烦?” “你以为,你就一定能够赢吗?” 君念之放下手中的茶盏,仔仔细细地瞧着君成弘,也是察觉出来君成弘面上的异样。 他是深陷其中之人,但从君成弘的脸上她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惊慌失措的表情。这就不太正常了,就算君成弘要在人前装模作样,但不可能连一丝一毫的情绪都不泄露。 而君成弘现在的这幅姿态,要么是他真的没有做过,要么就是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所编织的谎言给骗了。 “你,做了什么?” 君成弘优雅的矜贵地端起下人们送上来的茶盏,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君易槐和两位皇子那边,见他们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边,才是压低了声音道。 “我一直以为你聪慧得不得了,你应该能够敏锐地分析出这里面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你反而是让我有些失望了。你当真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你所想的方向发展吗?” 君念之一直挂着的一丝笑意,此时竟然也出现了一丝僵硬。 “你竟然察觉到了?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你太自负了二妹妹?” 仿佛是低吟,又像是叹息似的。 “你若是不在我面前故意挑衅,或许我还不会注意到你是一个这么有狼子野心的一个人。”君成弘嗅着空气中的茶香,低声道:“你那日,在我面前说起春霖公主的事情时,让我在那一刻,对你的戒备提到了极致。于是我便开始让人留意你,调查你,你说巧不巧,还真是被我查到了一些东西。” 他留守在边陲的随从发现有人开始问与他相关的问题。 而他也立刻做出了反应,派人将那人立刻是给抓了起来,一番严刑拷打之后,从那人的口中,终究是听到了君念之这三个字。 能被钱收买的,他也不会有丝毫客气。 君念之给了他多少,他给了双倍。让他为自己传假消息给君念之,让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我刚刚给你看到的惊慌失措,都是装的。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觉得你赢定了,我一定会在你安排好的这一出局中,死无葬身之地。说实在的,我也的确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美人壶的?” 眸光中透着审视的意味。 他做事向来都是极为的小心谨慎,虽然他的确是做了些美人壶,供自己观赏,但他都做得极为的隐秘,不可能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出现。 且,那也都是在边陲的事情,君念之,她究竟是从哪知道的? 第306章 事有波澜 君念之一直满是自信的脸上,第一次写满了挫败,仿佛一只输掉了领地的母狮一般。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却还是强撑起了一丝笑意:“哥哥既然做过,难道还真以为这世界上会有不透风的墙不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君成弘死死地握住茶盏,只听着咔嚓一声细微的响声。 那茶盏的杯壁上,显露出一丝细微的裂痕。 “二妹妹当真是神通广大,只是这一句,二妹妹注定是赢不了了。” 而且,他还要君念之输的惨烈。 君念之已经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竟然连他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的美人壶的秘密,都被君念之窥探到了一二。 对于她,君成弘忌惮的同时,已经是有些害怕了。 君念之注定留不得,此事若是不能够将君念之置之死地,那么事后也要用别的法子,除掉君念之。 她,不能再留了。 两人交谈的功夫,下人已经捧着铭书从外面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见过两位殿下,这便是君成弘的铭书,还请两位殿下过目。” 陆凝安将那铭书接过,不是很大的一个卷轴,在桌案上全部展开。陆凝安与陆含双皆是仔细地看着那铭书上的内容。 铭书上的字字记载,也的确与君成弘所言的相差无几。 边陲是漠北国中,最北边的县城,资源匮乏,一直以来没有过多的生存下去的点。年轻一些的人,皆是纷纷向着大的都城进发,只想着能够谋条生路。 留下来的则就是一些老弱妇孺,和离不开边陲的。一直这般的恶性循环,边陲的民生环境也是愈发的恶劣。 而从铭书上所记载的内容来看,君成弘外放的这三年,做下来的皆是实事。经过考察和分析,边陲居住着最为能歌善舞的凤栖族。 于是便一此作为突破点,将凤栖族的优点不断放大,组建了舞乐团。且渐渐地有了些名气,周边的乡镇,若是有什么红白喜事,皆是会请了君成弘组建的舞乐团前去表演。 且君成弘还充分地发挥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特点。因着边陲特殊的地理位置,有许多特别的珍馐美味,皆是朝中的达官显贵瞧着稀罕,且平日里吃不着的。 君成弘联络了商会,对边陲的特有美食进行了宣传和开发。 在这一步步的作用之下,原本已经是应当逐渐失去活力的边陲,反而多了些人气儿。一些外出的年轻人,也逐渐地愿意留在边陲,进行生活。 这一番铭书看下来,陆凝安与陆含双都是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朝堂之上,有抱负,有想法的人不少。可也同样缺乏做实事的人,君成弘出身勋贵,外放三年,却事事亲力亲为,并且真正的做出了实事,这样的履历,只会让其日后的路,走得更为平坦罢了。 君易槐也是将那铭书上的内容给看了七七八八,瞧着两位皇子逐渐舒展开的面容,心底也是安定了几分。 陆含双起身,在君成弘的肩膀上拍了拍:“本王相信你,不会做出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之事。” “谢殿下的信任。” 君成弘语气之中也带了几分哽咽,那眼眸中闪着丝丝光芒,颇有几分伯牙与钟子期,知音难觅的心心相惜之情。 “臣明白自证清白极为不易,可未做过之事,臣不能认。反倒是臣想起来一事,或许能够证明了臣的清白。” “什么事?” 君成弘瞧见了那被捆着的上官峰,上前,取走了封住他嘴的抹布。 问道:“你说你叫上官峰,是凤栖族人是吗?” “是。” “好,你既然说,你是凤栖族人。那凤栖族一共有三大姓,除了你们上官之外,另外两大姓又是什么?” “这……” 上官峰面上显露出几分迟疑。 “是,玄心和彭林是吗?” 听着君成弘的话,上官峰连连点头:“是。” “荒唐。” 陆含双已然是暴呵出声:“凤栖族是我漠北国的一大氏族,其族中向来只有上官这一个大姓,从来未曾有过什么玄心和彭林这两个姓氏,你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却还敢说自己是凤栖族人?” 怀疑就如同一滴墨,滴入了纯净的水面,如何都难以清澈了。 “好啊,原来你竟然是假的。” 君之瑶激动的,拿起一旁的茶托便是狠狠地砸着上官峰:“你究竟是被何人所收买,竟然让你这样来冤枉我哥哥。好在问出了你的一些破绽,不然,我哥哥岂不是要白白被你玷污了名声?” 连着打了几下,才觉得手疼,又是站在一边,戚戚然的落泪。那模样谁人看了都会觉得极为的心碎。 君成弘也是盯着那上官峰:“在皇子面前,我还是劝你老老实实的,将你知道的东西全部都说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哈哈哈,好一个颠倒黑白。所有人都说官官相护,我本是不相信的。如今我才是见识到了,看来这世间真的是没有正义。” 上官峰脸上满是决绝,将那脖子一梗,恨声道:“今日落在你们手里,我就没有想过能够活着。你们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无话可说。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无人指示。” “你以为,这是你自己咬咬牙就能够承担得下来的吗?”陆含双冷嗤了一声:“你已经暴露,那你身后之人自然也藏不住,你现在不说没关系。那慎刑司中有的是让人开口的法子,来人啊,将他带去慎刑司好好审问。” 几个人上前,就是按着上官峰要往外面走。 上官峰却是极为的桀骜不驯,几人争执间,竟然又是扭作了一团。好一会儿,才是又重新将上官峰控制住。 却是瞧着几张纸从那上官峰的戏服之中缓缓的飘落下来,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刚刚挣扎得激烈了,才是从那胸前给掉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 君之瑶好奇地上前,将那落在地上的纸张给捡了起来。 不大不小的纸张,只不过三指宽罢了,而上面却是写满了字。 当瞧着上面的内容,君之瑶有些惊恐地瞧着君念之,又像是怕极了似的,放在了桌案上。 “这……请殿下过目。” 第307章 为何要做 纸张散碎,有连续数张,上面的字不多,但是连续几张看下来,似乎没有什么连续性,但连续几张看下来,却是发现了这些纸张上内容的问题所在。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纸张上的内容,似乎是预先准备好的词句。 连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上官峰,也都是编造出来的。而他口中所言的那些事迹,也全然是按照这纸上的内容进行编排的。 如此一看,倒也明白了许多。难怪这个所谓的上官峰连凤栖族只有上官这一个大姓都不知道。 “这究竟是何人所为?” 君之瑶掩住了胸口,一脸苍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了一般。 泪眼盈盈,说不出的可怜。 “这心思未免也太歹毒了一些,竟然在大哥哥的宴会上闹出这样的风波。这不明白着是要给哥哥的身上泼脏水吗?今日的事情一旦坐实,那大哥哥的名声便算是全毁了。” 君易槐面色也难看得紧,死死地盯着那被五花大绑的上官峰:“你还不老实交代吗?你现在就算一心要维护你身后的人,此时也是瞒不住了。殿下真要将你送入慎刑丝中,你一番折腾下来,也不信撬不开你这张嘴。” 上官峰面上的表情似乎极为的难看,原本黑红的脸竟然也显现出几分没有血色的惨白。 眼眸在瞳孔中转了转,一直努力掩藏的东西瞒不住了,再被君易槐这么一说,像是被说动了似的。 君成弘却是拿起那放在桌案上的纸张,仔仔细细地瞧着上面的字迹。 好看的眉眼眯缝着,仔仔细细地瞧着:“这纸张上的内容是这上官峰背后之人与他联系时所写,想来这么隐秘的内容,他背后的人,必然也不敢假人之手来写。” “毕竟少一个人知道,就会少一分风险。若是咱们能够通过这上面的字迹,找出这背后之人,那么就算撬不开这上官峰的嘴,也必然能够查出来这背后的人是誰。” “哥哥,与谁能有这般仇怨,要在哥哥这大喜的日子上,来毁了哥哥的前途呢?” 君之瑶满脸的愤恨:“哥哥可仔细想想,是否有招惹了谁?还是在边陲的时候得罪了誰不成?” 陆含双也是开口附和道:“是啊,成弘兄,可好好回忆一下,是否开罪了谁不成?” 君成弘如画的眉目皱起,仔细道:“应当是没有,在边陲,将政策推行下去虽有阻力,却未将事情闹得太过难看,所以没有结下什么血海深仇。而我回到京城之中,时间也不长,平日里也不怎么待客,更不存在与人结仇。” 话顿了顿,看向了君念之。 “这一点,二妹妹最是清楚的。我回到府中,对于许久未见的几位妹妹,觉得生分了些许。便是日日送菜到各个院中,想要和妹妹们拉拢一下关系,更是没什么时候去与人结怨。” 一直站在一侧的君念之忽然被提及,君念之也是点了点头,面色却有些心虚似的苍白:“大哥哥说得极是,妹妹这段时间也时常得了大哥哥的照顾,心中也一直极为感激。” 两人眸光相交,似乎都透着股感激劲儿。没人注意到的是,那空气中愈发针锋相对的火花。 君成弘极为满意君念之的话,而且瞧着君念之的表情,她那面上的一丝惨白,却更是让他笃定了,今日君念之在劫难逃。 君成弘拿着那张纸,迎着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忽然面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而这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却也是被陆含双给收入眼中。 “成弘兄,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君成弘心头一跳,面上的表情既是受伤,又是震惊似的。 一滴冷汗适时地落下,更是让屋内的氛围变得微妙。 “这字迹,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君之瑶一喜:“当真吗?哥哥可再仔细地瞧一瞧,可一定要记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字迹,千万不要让有心害哥哥的人,钻了空子。” 君成弘长身而立,身上的衣衫贴在身上,瞧着衬的君成弘的身型有几分消瘦。 对着那字迹又是看了一阵,才是将唤了身边的下人:“去云书楼,将上一次在花厅中赏花时,收录的诗集取过来。” 厢房之中的氛围本就压抑得紧,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分外的沉重,得了这话,下人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不敢有。 口中连忙答应了下来,忙不迭的就是跑了出去。只是稍微等候了一下,那下人便是捧着一个厚厚的书册回来了。 “哥哥,拿这诗集过来干嘛?”君之瑶不解:“这不是上次夏日赏荷的时候,写下的诗集吗?” 陆含双与陆凝安面色沉重,他们都很清楚,君成弘不会无缘无故的拿出没用的东西。既然君成弘开口拿了过来,那只能说明,这一册诗集之中,有能够与上官峰身上搜查出来的字条相关的东西。 君易槐也察觉出来了这一点,但是下一秒,心底的阴沉之色,愈发的浓重了一些。 这诗集之中的,每一首诗皆是府中之人题写,然后进行装裱收录,若是这般。那便是说明,此事不是外人所为,而是府中之人所为。 君成弘取出其中一张。 上作的是汉乐府的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简单几句,便是描绘的生动而又宁静。那娟秀的小字 君成弘将那落了君念之自己的纸张给取了出来,满脸的痛心疾首,望着君念之:“为什么?二妹妹究竟与我是有何不满?竟然要做出这种事情来毁我名声?” “二妹妹?”君之瑶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将那诗集与上官峰身上掉出的纸,放在一起仔仔细细地对比了片刻,众人也都看得明白真切了。 君之瑶痛苦地道:“二妹妹?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明明对你是这么好?你为何要这么做?” 第308章 火上浇油 君念之被众人的目光逼视着,只是在一瞬之间,便成了众矢之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像是被揭穿了实事似的无措。 而这样的表情落在君成弘的眼中,却是让他极为的满意。她知道君念之收买了上官峰之后,便是花了更多的钱去收买上官峰。 能被钱拉拢的,他向来不会心疼。 “二小姐,不是我不帮着小姐瞒着,这实在是瞒不住了啊。” 一直死硬撑着的上官峰,第一次痛哭流涕,向着君念之的方向狠狠地磕着头:“小人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要出卖二小姐的意思,现如今,是二小姐自己瞒不住了,还请二小姐放过小人的老娘吧。小人求求你了。” 一瞬间,原本应该是公案,竟然是变成了私人府中的秘辛。 本以为是仇家寻仇,倒是成了府中争斗的戏码。 君易槐瞳孔一红,双手握着,用力到指节泛白。开口的声音,即便是努力的忍着,却也带上了几分怒意的哑然:“你说二小姐?你又说你的老娘?你究竟指的是什么事情,你说得清楚仔细些。” “相爷饶命,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上官峰卖着可怜,眼泪鼻涕在脸上糊作一团,再瞧不见刚刚那半分的硬气。 “小人平日无事的时候,便是喜欢小赌一番。前些天有一人说要与我赌上一局,若是赢了钱财任取,若是输了只要帮她做一件事情便成。” “小人当时想着,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输了也不会怎么样,便也是答应了。” “誰知道,小人竟然真的输了。而与小人赌的便是这位小姐,二小姐赢了之后,让我做的事情。便是让我将自己改名为上官峰,随着舞乐团,按照她所准备好的内容。将那纸上的字迹,给念出来就是了。” “我看了那纸上的内容,便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小人想拒绝,可二小姐便是将小人的老娘给绑了,若是小人不遵从她的意思,她便是要杀人灭口。” 上官峰说着,那哭腔便是更盛:“小人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却也明白圣人道理。人生在世,父母便是天。为了老娘的安危,我不愿意做,却也不得不做了。” 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一时之间,反而是让人找不出来漏洞。 陆凝安指尖,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桌案,忽然开口道:“如此来说,你不是凤栖族人?” 上官峰忙不迭地点头:“是,这耳朵上的耳洞,是二小姐专门给我打的。” “那,既然是这样。你说二小姐逼你做这件事情。你为何还要将君二小姐亲自所写的字迹带在身上呢?”陆凝安开口:“你刚刚说,二小姐手上拿捏着你母亲的性命。你这字条若是暴露,便也是将二小姐暴露在人前。二小姐当真是威逼与你吗?” 言语间的问题,倒也是事实,只是这话听着,却是有些为君念之打抱不平的意思。 上官峰似乎早就对这个问题有所应对似的,开口道:“回殿下的话,因着这字条上的内容实在是太多,小人从小便就是记性不好,生怕是答不上来。所以便随身带着,想着时刻记一下,免得出了错漏。” 这个答案,同样巧妙,陆凝安听罢,却只是点了点头罢了。 宇文梦秋一直坐在一侧,听着这发生的事情。如今所有不利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了君念之。 一想到今日,在众人面前向君念之道歉的场景,心中的火气便也是烧了起来。 见着君念之要倒霉,也是极为乐得给君念之添一把柴火。 轻摇了摇手中的罗扇,扇柄处好看的流苏在空中一晃一晃。 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缓缓地流出:“君大人,倒是养了一个好女儿啊。今日在花厅的时候,听着君二小姐对大小姐无礼,以为只是意外。” “毕竟当初听着君二小姐因为不祥之名,便是被送入静水庵中修行。如今好不容易被接了回来,以为二小姐多少应该是该感恩戴德的,如今瞧着,这报恩是没有,剩下的全是报仇了。” “莫不是,君二小姐觉着当初在静水庵中受了冷落,所以才是要报复君丞相不成?” 简简单单几句,便又是将君念之,已经逐渐被人遗忘的过往又给挖了出来。同时还给君念之做这件事情,寻了一个动机。 是啊,堂堂漠北国丞相府的小姐,出生便是被送入了静水庵中,从小受尽苦难,没过上半天的好日子。 其中,除非是圣人,不然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一毫的仇怨。 今日的这一切,就仿佛是成了君念之蓄谋已久的报复。 在世家之中,嫡子一直都是极为重要的,而君易槐却也只有君成弘这一个儿子,若她君念之今日成功地让君成弘下狱,那么便是彻底的摧毁了君易槐所有的信念,这便是极为好的报复。 陆凝安转动着红玉戒指的手,微微顿了顿:“秋儿。” “四哥,你又来了。”宇文梦秋撅着嘴唇,一脸的无辜可爱:“我只是在为君大少爷不平罢了,现在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了君二小姐,若是她真的没做的话,难不成就有人故意冤枉她不成?” 君成弘的眸光不自觉地瞧了一眼宇文梦秋,这个五公主会站在他这边说话。 并且只是用三言两语,便是将一切都引到了几乎对于君念之是死局的一个场面,长了一张极为可爱,不谙世事的脸,但是这背后的手段,不可谓不狠辣,不高明。 君易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君念之,后者站在那里,似乎被所有人给抛弃似的。 唯一站在君念之身侧的,便只有霏儿和白毫了。 “念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是不是你做的? 开口,便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念之心底只觉得可笑,她这个便宜爹啊,看来不论是什么时候,都从来没有真正的相信过自己。 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沙哑 “父亲,若是我说此事与我无关的话,你愿意相信女儿吗?” 第309章 您猜猜看 “你让为父相信?” 君易槐冷笑了两声,仿佛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一番话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为父也好想相信你,可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面前,你让我如何去相信你?” 对上君念之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君易槐心中竟然也升腾起几分撕裂般的痛意。终究君念之身上也是留着他的血,若说对子女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又怎么可能。 “是否,真的如公主殿下所言。你这么做,只不过是因为你恨为父,你恨为父将你送入静水庵中,对你不闻不问?所以,你才要毁了你大哥,让为父追悔莫及?” 君念之站在君易槐对面,然而此刻却觉得仿佛两人真的站在了对立的方向。 她无论如何解释,君易槐不曾听信一言。而旁人只不过是三言两语,却能够让君易槐对自己的怀疑到这般地步。 君念之只是站在那里,瞧着君易槐:“父亲,同样是你的子女,如果今日是我被陷害,而这背后的罪魁祸首却是大哥,你又会如何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摇了摇头:“想来,父亲也不会去惩罚大哥,因为那是父亲的嫡子。我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就算被大哥哥有心陷害,我也是可以牺牲的那一个而已。” “胡闹!!!” 诚然,在他的心中,女儿自然是不如嫡子的。女儿无论如何,将来也只不过是泼出去的水罢了,只有男丁兴旺,才能够稳定住家族的兴衰。 君念之粲然一笑:“父亲刚刚问女儿,女儿是否是因为对于父亲怨恨,所以陷害大哥哥,做下此事。可是女儿要说的是,女儿从不曾有过。” “女儿只是想着,在寺庙中的日子,也只当是为父亲母亲祈福。即便是受了些磋磨,也只当是上天赐下的考验罢了。既然女儿本身就没有怨恨,又怎么会有心陷害哥哥呢?” 她没有去细数在寺庙之中,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也没有说,那被静水庵的姑子明里暗里磋磨的事情。 对于君易槐,她极为清楚。若是现在在人前将那些她受的苦难说出来,不仅不会让君易槐心中有所愧疚,反而是会让他觉得自己在人前诉苦,让其没了面子,心中更是恼羞成怒。 而她只是三言两语的带过,却恰到好处地提醒了君易槐,她受的苦,而正是没有细说,似乎也恰好说明了她放下了,没有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君易槐似乎也是被触动,面上的情绪没有那般的冷硬。 “为父并非笃定,此事就是与你所为。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为父不得不好好处理,此事若是真的是你所为,为父,留你不得,要交给官府查办不可。” 君念之点了点头:“是,女儿能够明白。那女儿同样也有一句话要问,是不是此事查出来,不论是任何人所为,父亲都是秉公查办,不会有任何的留情?” 君易槐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诸位皇子皆在,他只能是开口道:“那是自然,此事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必然要秉公查办。” “好的,女儿记住了。” 君念之越过君易槐,瞧着君易槐身后的君成弘。 君成弘瞧着君念之,他敏锐地发现,君念之脸上的慌乱似乎消失了。那一丝不自然的苍白也不见了。 他忽然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安的情绪,比起写在面上的情绪,这种深不见底的情绪隐藏,更让他毛骨悚然。一种不安的感觉又再度升腾了起来。 君念之向着君易槐行了一礼:“父亲放心,我很快便会让父亲知道,这场戏,究竟唱的是哪一出了。” 向着一旁的白毫招了招手:“白毫,去吧,去将那个人带上来吧。” 那个人? 在场之人,皆是被君念之的这句话给弄得摸不清楚头脑了。而陆凝安却只是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看来,这个小毒蝎子,又是要大开杀戒了。 只是在这一次,不知道倒霉的人,又会是誰呢。 白毫得了令,立刻便是下去了,而再度回到厢房中的时候。却是押着一个人进了厢房之中,那人穿了一身下人的衣服,但是若仔细分辨一下,便能够看得出来。 那人虽然穿的是婢女的衣服,但是身形却是一个男人。只是因着身形纤瘦,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瞧着那脸,才能够分辨得仔细。 男扮女装,必然是事有异常,且被霏儿这样五花大绑地给带进来,那这里面的事情,又更是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那人嘴里被塞了一团布,瞧着屋内的场景,脸上写满了惊恐。 君易槐看着那个下人的脸,只觉得有些眼熟。当仔细回想了一下之后,突然又敏锐地记起来了那张脸。 “你是正心?” 若说为何君易槐能够一眼就认出那人来,全然是因为正心是君成弘身边的下人,虽然不是贴身的下人,却也经常在君成弘身前走动,见得多了,便也瞧着眼熟了。 君成弘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语,当对上君易槐探寻似的目光时,嘴唇动了动,却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父亲,既然能够认得出来,他是正心,那便是极好了。” “父亲可想知道,女儿是在什么情况下抓到他的吗?”君念之笑了笑。 君易槐有些哑然,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有些看明白了。他想要开口制止君念之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若是两位皇子不在场,这一切都可以成为家事,而若是君念之一旦开口,那事情的性质便不一样了。 猛然地,他有些明白过来了,君念之前面说的那一段话,并非是故意扮可怜,而是诚心让他说出那句话。 秉公办理。 那四个字,现在还言犹在耳,且当着两位皇子的面说出来的,他反悔不得。 想要开口劝阻君念之说话,但越是急,那话却像是卡在喉咙边上似的,说不出口。 在君易槐开口之前,君念之已然是道:“女儿是在寅时的书房,发现了这个人的身影。” 第310章 疯狂崩坏 寅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个时辰,说来就是极为微妙的时间点。 正是深更半夜的时候,人迷迷蒙蒙,正是睡意正浓,越是这个时辰,越是会做一些不能见人的事情。 “你说,你在书房中发现了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君易槐道。 “也不是很远,也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罢了。” 君易槐眉头紧锁:“你那个时候便发现了他夜入的书房,你抓住了他,可是你为何没有在府中提起过此事?” 君念之望着君易槐,徐徐的道:“因为女儿同样也想知道,究竟这个人起到了什么作用,究竟背后等着女儿的是什么事情?” 呵…… 当场交出去吗? 那岂不是让君成弘有所防备了? 正心的消失,没有让君成弘心中有太多疑虑,纯粹是因为正心还没有走入到君成弘最核心的那一部分,没有成为他的心腹。 恐怕,君成弘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情,不会出纰漏。 只是……事情没有走到最后一步,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将话说定。 “父亲可想想,寅时的时候。女儿在书房之中发现了这样的一个人,女儿是有多害怕,好在女儿身边的霏儿会一些简单的功夫,才是将此人给当场缉拿住了。” “一个男子,女扮男装出现在女儿平时不常进的书房。当时女儿也有些想不明白,但知道今日事发,女儿倒是将所有的事情都给串联起来了。” “父亲,请看,各位皇子请看。” 君念之从正心的腰间,抽出了两张纸条。 当纸片放置在桌上,众人的目光看向那纸片,却是惊奇的发现,那纸张上的内容竟然串联在了一起,而字迹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原本从上官峰身上掉落出来的纸片,能够看得出来一些事情的内容,却总觉得有些残缺,并不完整。 而从正心身上拿出来的那两张纸片,放在桌上之后,原本残缺的内容,竟然在此刻全部衔接上了。 众人正看着那纸片,各自心中盘算的时候。 君念之已经是缓缓开口了:“在场的众人,都是聪明人。想必从这其中的联系,也能看得出来其中的门道了。” 几滴清泪缓缓地从眼眶低落,一颗一颗豆大的泪滴,如断线的珠子。君念之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看起来愈发的多了几分凄凉的意味。 “大哥哥,妹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处心积虑地来陷害妹妹呢?” “你……” 事情突然间的急转直下,反而是被倒打一耙,君成弘除了一只手直直的指着君念之,一时之间,竟然知道该说什么。 “妹妹明白了,是因为母亲被禁足荷香院的事情,让哥哥心中生了芥蒂吗?妹妹是与梦姨娘走得太近了,所以才让哥哥同样的生了迁怒之心吗?” 连着反问几句,所有的顺序,仿佛都被理清楚了。 君念之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君成弘这么做,可不是无缘无故呢? 因为孟涵雅的原因,对君念之心中生了嫌隙,做出了今日的这出局,就是为了报复君念之,一切听起来似乎都挺合情合理的。 君易槐的眸子,也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情绪。 梦姨娘,是他心中的一颗朱砂痣,是他心中的白月光。是他现如今还能够对昆黎有所寄托的地方。 若是此事,真是君成弘所为,那是他因为孟涵雅而对君念之心中生了恨意。今日这个局,先除了君念之,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对梦惜莲动手呢? 君易槐没有言语,仿佛是在衡量着,究竟梦惜莲与君成弘,究竟谁人会更重要一些。 “你胡说,你这都是冤枉,栽赃。” 君成弘一瞬间涨红了脸,文人的素养,让他说不出有辱斯文的话。 “这些字迹,都是你的字,誰知道这些内容是不是你自己编排出来,塞在正心的怀中,故意扰人视听呢?” 此言一说,君成弘也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过分牵强了。 正心被抓了正着,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且还被君念之一直捏在了手中,更是他没有想到的。光是这一点,他似乎就逃不脱干系。 忽的,君成弘只觉得眼前都有些恍惚了,看什么都仿佛是飘飘然的,都带了几分不真切感。 突然的,对上了一双眼。 陆含双冷凝着的一双眸,让君成弘已然有些恍惚的精神,忽然回过了神来。 那一双眸底,阴郁一片,甚至他还从其中看到了一些失望的神色。 他要被陆含双抛弃了吗? 虽然,在对付君念之的事情上,他的确是失手了几次。可这就要被陆含双所抛弃了吗? 不可……这是他决然不能接受的地方。 几分恐惧的情绪缠绕心头,反而是让陆含双如同浆糊一般的心绪,安定了下来。 原本,他不想这最后一枚将死君念之的棋给祭出来,但是此时此刻,却已经是由不得他再继续去多加思虑了。 一双膝,直直地跪在君易槐的面前。 自古所言,男儿膝下有黄金,轻易跪不得,但跪的是亲生父母,倒也并非丢面。 “父亲,我不知道正心为何会这么做,我也不知道这字条究竟是从何而来。不过儿子却知道,这上官峰定然是假的,他说他的母亲被二妹妹要挟才做下此事。” “事情,真假,不如先将上官峰的母亲寻来,一切便就是有了真伪了。” 君易槐神情复杂的看着君成弘,良久,才是幽幽的开口:“你说,上官峰的母亲被念之所劫。可是念之在外又没有房产,若真要藏了一个人,那能藏那里,难不成藏在了府中不成?” 君成弘,立时开口:“父亲,所言不差。二妹妹在外并没有房产,那她若是要藏人,便只能够是藏在府中。” “你的意思是,要搜院?” 府中搜院不常有,上一次,还是君念之被冤枉偷了东西。 再一想到那事,君易槐莫名有些愧疚。 “父亲可以派人去上官峰的家中寻找一下,看他口中所言是否属实,同时安排人搜院,终归好端端的一个人,不会莫名其妙的不见。” “儿子没有做的事情,儿子不能认,一切都要有个清楚明白才成。” 君念之瞧着君成弘眼底那已经陷入一片疯狂的神色,疯狂吧,挺好的,越是疯狂的人,只会迎来更为惨烈的崩坏。 她一直期待着。 【作者有话说】 大家觉得后面会怎么样呢?有点想看看大家的猜测呢 第311章 谁是黄雀 君易槐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陆含双与陆凝安,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却莫名的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来,且家中私事,竟然也隐隐有了要变成公案的苗头,心中更是烦闷异常。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殿下意下如何?” 陆含双轻轻点了点头:“此事既然已经发生,那的确是要有始有终才行。毕竟涉及人命,君大人尽可能安排搜院,同时本王也会安排知府着人在城内搜查,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定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可。” 陆凝安没有言语,态度却也是表示赞同。 君易槐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办了。 府中子女的院子,皆是在内院,而办的宴会皆是在前厅。所以即便这厢房之中此刻正阴雨连绵,却也没有透露出丝毫到前厅那边。 管家请了老夫人出来坐镇,一切倒也是显得安稳。很快又是安排了其它的歌舞上来,将刚刚那一场风波给暂时压了下去。 后院,君易槐一众,已经是到了君念之的海棠阁前。 门敞开着,君易槐思虑了一下,却也是向着站在一侧的家丁摆了摆手。 得了示意,家丁便也是立刻涌入了海棠阁中。 众人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君易槐和两位皇子身上。 君念之与君成弘相对而立,互相看着彼此。对上君念之的眼神,君成弘发现她眼底竟然有那么一丝丝怜悯。 压低了声音,道:“君念之,你真是好手段,你比我想象中的手段还要厉害得多。” “我怎么敢当呢?” 君念之面上只是冷静到接近冷漠的神情:“哥哥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多了一招后手不是吗?我本以为哥哥会直接死在上官峰的剑下,或者被上官峰的状告,直接带走下狱。” “却是没想到,大哥哥也留了后手。甚至收买了我要收买的人。若说手段厉害,我反而是有些自愧不如呢。” 君成弘咬着牙:“你故作惊慌失措,让我以为你真的无计可施,让我放低了防备。论心计,我才是真的不如你,只是可惜了,今日注定只能有一个赢家。” 君念之点头称是:“是呢,都到了这一步了,若是最后皆大欢喜的收场了,才是太过好笑了。” 君成弘死死地瞧着君念之,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或者惊慌。 他已经是那般的暗示,言语之中十分的笃定,会从君念之的房间之中搜出来上官峰的母亲,为何君念之的脸上却依然能够稳如泰山呢? 她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底气? 风吹动了发丝,君念之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给安抚下,眸光只是抬眼看了看空中适时飞过的飞鸟。 “大哥哥,俗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觉得你是什么呢?” “你是螳螂?” “还是说,你是黄雀?” 君成弘沉默了片刻:“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呢?” 君念之只是笑了笑,却不言语。 不论究竟是哪一种,却都只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关系罢了。 就算君成弘今日自比黄雀,却也忘了黄雀身后还有捕食者在等着它,若是君成弘的眼界只能够到此为止的话。那么君成弘看来也能够到此为止了。 此事涉及到皇子的身上,便不是小事。 搜院的家丁,愣是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是从海棠阁中走了出来。十几个家丁出来之后,站成了一排。而却没有君成弘所想的情况发生。 人呢?他特地安排的,让最信得过的人,吩咐着将那老妇绑起来放在了君念之的柴房之中,怎么会没有人? 君易槐也是走上前去:“没有任何发现吗?可搜查仔细了?” 领头的管事,连忙地跪下,恭敬道:“老爷放心,既然老爷专门吩咐了要仔细搜查,小人便不敢有丝毫遗漏。各个房间,床下,缸里,房顶,都没有放过。就算是花池之中,都派了人游下去,仔细地查找了一番。的确是没有任何异样。” 找别的可能还难找,但主子发话,要找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么个庞然大物,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都看不到啊。 君成弘一时,不顾形象地走上前了,面容有些崩不住:“你们当真都搜查仔细了?这事情可做不得假,莫不是你们做事不仔细吧?” 领头的管事,被这样质疑,心里头也是有些冒火。但念着君成弘是府中的嫡子,也只能是伏低做小。 “大少爷放心,每个房间都是仔仔细细地查找过了,那小厨房,柴房,书房,就连是二小姐的闺房。都让嬷嬷开了房门,派人进去查找,的确是没有找到什么老妇人。若是大少爷不信,大可亲自搜查一番,以辨真假。” 君成弘忽然间有些明白君念之这面上的镇定自若究竟是从何而来了,她定然也是发现了这一步,所以有了后手的打算,所以才没有任何的惊慌。 蝉。 螳螂。 黄雀。 他自以为是黄雀,如今看来,他究竟又算什么? 君易槐面上的神情却还是紧绷着,他私心竟然莫名的想着,要是真的能够从君念之的房间之中搜出那个老妇人,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那么此事便算是有了个了结,对于君念之,许是一直未在身前养着,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父女情分在里面。 后来,也不过是君念之在满月节比试上,初露锋芒,后来又得了惠安帝的眼缘,才觉得稍微有了些利用价值。 可,不论是说一千道一万,他有更为优秀的女儿君之瑶。 君念之也依然是可以随时抛弃的那一个。 现如今的局面,不仅没有让他松一口气,反而是心中悬着的那一颗大石头,更是压的他有些喘不上起来。 这份压迫,连君念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身边,他都没注意到。 知道,君念之轻声细语的开口:“父亲,既然女儿的院子搜完了没有找到那个人,现在还有些空闲时间,不如将整个后院都搜一搜,父亲觉得意下如何?” “整个后院?” “是啊。”君念之只是浅浅的点头:“此事和府中扯上关系,既然要自证清白,那不如就查个干干净净,将后院之中的所有院子都查找一番,若是都找不那人来,倒也是堵住了众人悠悠之口,省的人去说了闲话。” 第312章 后手频频 君易槐总觉得这话说出来,那里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想着,却又想不出个奇怪的地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陆凝安在一侧,却是适时的开口道:“本王倒是觉得二小姐说的有道理,既然要搜院,那不如整个府邸搜查个干净,倒也显得公正。” 君成弘刚刚是想着开口绝了此事,因着,从君念之的口中说出此话来,总归是那里有些不太对劲。 话还没说出来,陆凝安却已经是开了口,他无论如何,也是不敢去忤了皇子的意思。 君易槐在人前,面子终究还是要挂的住,他要装出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也只能是点头称是。 做了决定,搜院的人手,很快便是又加了一倍。 各个院子走了一遭,君之瑶的洛水苑搜查一通下来,什么都没有。紧接着便是梦姨娘的桃思源,也一无所获。 最后才是走到了君成弘的云书楼前,一切如常,众人在院外等候着。 君成弘神色忧虑,这一路上,他都有些精神不定。君念之的安然无恙,那么只能说明,一定会有人倒霉。 他在这一路上,几次都想要派人,先回一趟云书楼进行查找一番。但君念之却是死死的盯着他,让他一路上都找不到机会。 如今,这只剩下他最后的云书楼。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升腾到了巅峰。 不过也是很快的在心底盘算着,就算是被查找出来什么。他也是父亲的嫡子,父亲只有她这一个儿子,再怎么样,君易槐也不会做到大义灭请那一步。 就算这一句,他会输,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家中的子女争斗的私事罢了。 只要他能够放得父亲对他心软。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他能够活的过今日,日后,他有的是手段,让君念之死无葬身之地。 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反而是放松了下来。 “君念之,今日你这般算计我,这笔账,我记下了。日后我定然要好好与你清算一番。” 笑意,愈发的浓烈。 日后清算吗? 只是,大哥哥,这一次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日后的机会吗? “大哥哥是个有趣的人,咱们日后的机会还多的去呢,慢慢来,便是。” 笑浮与表面,尽显凉薄。 搜院的家丁,也是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很快再度出来了。 再度出现,众人也是发现。那原本的家丁之中,突然又是多了一个人,只不过看着不是什么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看着,反而是身段纤细的男子,模样秀气,更是带了几分女气,若说奇怪的地方,那就是那人被麻绳捆绑着,动弹不得。 “这……” 不是妇人,而是男子,君易槐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这应该说明,君成弘与此事无关了。 领头的管事,开口道:“回老爷的话,此人是我们从大少爷的床板底下找出来的。” 那人说完了,也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他也只能是照实说话了。 “小人带着人进去搜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只有到大少爷的卧房之中,才发现了些异样。若不是此人发出些异样的响动,小人也察觉不出来,这床底之下,竟然会有人。” 若说每个人房中私密的地方,那床上必然是私密的地儿,而那床板底下则更是说不出的隐秘。 能够被藏在君成弘床底下的人,那这里面便更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了。 “把这个人口中的布,给我拿下来。” 那管家忙不迭的从那人口中,将那块抹布给取了下来。 口中被塞异物的时间过长,那人的嘴巴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合不上,口水不住的往外流,好一阵,下颌才是能够自由活动。 那眼眸向着在场的人身上,一一扫过,当瞧着了陆凝安与陆含双时,也是很快的判断出来,这两人才是在场之中,最有话语权的人。 身子一软,立刻是跪在了两人面前:“求求各位在场的大老爷们,救救小人啊,小人不想死,小人真的不想死啊。” 君易槐太阳穴一时间胀痛的厉害,今儿个究竟是遭了什么怪事儿。 前面一桩事儿还没了结,这竟然又是来了另外一桩事。 陆凝安瞧着那人:“你是谁?所说救命,又是发生了什么?” 那人的面上被泪水浸的湿润,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小人名叫江六郎,是凤翔舞团的角,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来丞相府上表演,本想着是能够得了机会大出风头的,可谁曾想到,今日前些日子刚刚在丞相府后院歇脚,在府中将要表演的剧目还没正儿八经的演上一回,小人便是被掳走了。” 江六郎惧怕的向着君成弘的方向瞧了一眼,面上是怕极了。 颤颤巍巍的向着君成弘努了努嘴:“就是他,他派人将小人掳走的,小人只听见那人议论着,此事若是办好了,大少爷必然会好好奖赏咱们的。至于这人,到时候直接丢在乱葬岗就成了。” “小人,虽然只不过是一个怜人罢了,可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小人想活着啊。” “你胡说。” 君成弘怒不可遏:“我从来都未曾见过你,又怎么会将你虜过来?” “小人句句实言,小人虽然被迷晕了,但是迷蒙之间却是瞧见了这位的脸。” 江六郎忽然道:“小人敢发誓,若是刚刚小人所言,有一句虚言,小人便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众人闻言,又是默了默,漠北国最是在意誓言,如此恶毒的起誓,也是让人心中生了几分信服。 君念之走到了人前,开口道:“父亲,想要判定此人所言真假,咱们直接请了凤翔舞团管事的人过来问问话,不就知道了。此人说自己是凤翔舞团的角,那他们管事的人,总不会连自己的角,都认不清了吧。” 君易槐面色阴郁的点头:“去把那管事的给我叫过来,本想着是喜事一桩,如今倒是晦气。” 第313章 你发誓吧 丞相府,后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凤翔舞团的众人正被关在后院之中动弹不得。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斥着绝望,而首当其冲的则是凤翔舞团的管事。 李管事蹲坐在地上,面上惨白一片。本来一心想着的是,好不容易接了个丞相府的大活,最近日子不算好过,京城之中舞团的竞争力也极大,此次能够大赚一笔。 结果,却出了这档子事,这下可别说是赚钱了,能不能够安安稳稳地从丞相府中走出去,都成了一个问题。 看了看周围把守的士兵,听闻此次宴会上还有当初的皇子。 如此一想,绝望的心绪更是将他整个人笼罩。四十来岁的汉子,差点是直接哭出来。 此时,君易槐身边的人,带着陆含双的令牌到了后院,向着领头的守卫出示了一下,也是走上前来。 “你们之中,谁人是凤翔舞团的管事?” 李管事闻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小人正是。” “你随我过来,殿下与丞相有话要问你。” 李管事忙不迭的点头,连忙是跟了过去。 一路上,心中都还在想着该怎么回答众人的问题,而众人又会问些什么。直到进了屋,才发现,还是自己想多了。 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他一进去,就脚软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该向谁请安,干脆直接在中间跪下了:“见过各位大人,小人是凤翔舞团正是凤祥舞团的管事。” “你可认得他?” 君易槐指了指在一旁,还有些哭哭啼啼的江六郎。 李管事一抬头,愣了一下,似乎对于见到江六郎有些意外,但迎着众人的目光,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是只回答了问的问题:“是,他的确是小人舞团中的人,而且原本是今日要跳兰陵王入阵曲的角儿。” “是吗?”陆含双注意到他刚刚的一丝犹豫:“既然是你的人?为何你刚刚在辨认他的时候,反而是有片刻的迟疑?” 李管事面上也是有一丝懊恼,连忙压低了身形,开口道:“回大人的话,因为这江六郎虽然是我们舞团的角儿,但是不知怎么的,在前两天却是突然间不见了。” “当时小人还以为他是被什么达官显贵给带走了,没想到今日又见着了他,所以有些意外。” “小人本来是想着报官的,可却也正时值马上要给府里登台演奏的时候。所以,小人当时忙着去找能够跳兰陵王入阵曲的人去了,是想着,等府里的演出结束,再去报官的。” 陆凝安适时的使了个眼色,夜鹰将被带到一旁的上官峰给推了出来:“你仔细辨认,这人,你可否认得?” 李管事一瞧上官峰的脸,便是恨得牙痒痒,若是能行,恨不得当场直接将他给千刀万剐了不成。 再开口,言语间,也满是恨意:“认得,小人认得。当时小人因着江六郎不见了的缘故,一直在找人能够替代江六郎跳兰陵王入阵曲的。而这个人,就恰好出现了。” “当时,让他跳了一段,小人见他舞蹈基础扎实,也的确能够跳得出兰陵王入阵曲,才是将他临时给拉入了舞团作为顶替的。只是没想到,后面却……” 一想到今日的事情,李管事还有些后怕,的亏是没发生了事儿,不然真是得躺着从丞相府走出去了。 众人一时之间,心中便都有了算盘。 君念之向前走了一步,站在了人前,眸子透着光,亮亮地看着君易槐:“父亲,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你可都瞧明白了吗?” “这一切,父亲觉得,这江六郎的消失是偶然吗?还是上官峰的出现是偶然呢?”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大哥哥的诚心设局,想要置我于死地罢了。” 君成弘厉声呵斥道:“你信口雌黄。” 即便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将他推向了风口浪尖,但他却还要挣扎一下。 而且他,也同样不明白,明明上官峰是君念之收买的人。为何,这后面竟然又出现了这江六郎的事情。 还是说,从一开始,上官峰只不过是扰乱他心神的一个幌子罢了。 君念之故意把上官峰丢在了前面,就是为了让他以为,上官峰才是他主要下手的地方…… 如此猜测,再已对上君念之那若有似无的笑意,难怪今日君念之在他面前说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此瞧来,他还真的只是那只蝉罢了。 心胸之间,一股气血不断地翻涌着。 “如果此局是我所为,那上官峰在宴会之上,要行刺与我,也是事实。为了陷害你,我搭上自己的一条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君念之只是狡猾的一笑:“但是,大哥哥现在不是也好好的,身上连个擦伤都没有吗?” 这句话,更是让众人心中的怀疑,一瞬间提升到极高。 是了,就算上官峰要刺杀君成弘是真的,但君成弘毫发无伤也是真的。誰又说得好,这究竟是不是君成弘自己故意安排下来的一出苦肉计呢? “大哥哥,既然一定要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不如起誓吧。” “什么?” “大哥哥只要发誓,对我没有半点的怨恨与厌恶。如有半句虚言,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那妹妹便相信哥哥刚刚所有的话,此事与大哥哥无关。” “毕竟,大哥哥,若是对妹妹没有一丝恨意,自然不会有理由做出这件事情来的。” 起誓,漠北国人寻常绝不轻易起誓,因着觉得言语直达天听,若是瞒骗了老天,只会降下灾祸。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都瞧向了君成弘。 君念之站在那里,像是看一出戏剧一般地瞧着君成弘。 他会怎么选呢?按照自己对他的了解的话…… 君成弘面色涨得通红,眸中闪着愤恨的火焰,喉头已经浮现出一丝腥甜。 所有人此刻的眸光全然都瞧着他,君之瑶眼底也满是担忧……起誓,他真的要起这样的重誓吗? 上天的惩罚,他真的能够承受吗? 第314章 一波未平 陆含上不动神色的坐在一侧,然而一颗心却也是悬了起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成弘这几次的出手,都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一些。 他一开始接触到君成弘,他的才学和抱负都让他喜出望外。且他背后还是君家,又牵扯到镇国将军府孟家。 这样的才学和家世,的确是他想要吸纳的人。 对于君念之,他抱有的态度一直都是,能够得到便是得到,若是不能够收为己用,除掉也不是什么问题。 出于这一点,君成弘数次对君念之的出手,他都没有制止。 可君成弘接连几次的被君念之玩弄于股掌之中,倒是让他开始怀疑君成弘的手段,是不是被他给高看了,这样的人,真的能够成为他的助力吗? 君成弘瞧着君念之,他第一次被人给逼到这般的地步,偏偏这个人还是他一向最瞧不起的庶妹。 而偏偏,他此时,一时之间还想不出更好的脱身之法。 心中狠狠的下了决心,一步步的走向了人前。 当瞧着君成弘缓缓抬起的手,陆含双眼底倒是浮现出了一丝欣慰的情绪,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够挺过今朝,日后还会有报仇的机会。 君之瑶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她无数次的在想,如果大哥此次不愿起誓,又该怎么办。 母亲还被禁足在荷香院中,若是哥哥此次还出了事情,她又该如何是好。 君成弘的手缓缓抬起,在空中做了起誓的模样,一直抿着的唇,终究也是缓缓的开口。 “我,君成弘。在此起誓,对府中二妹绝无有任何的不喜与憎恶,更不会做出此等残害同胞的事情,若是有半句虚言,便是不得好死,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永受折磨。” 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君成弘有一种马上就要虚脱的感觉。 君念之冷眼的听完,心底忍不住冷笑。看来,她还是小瞧了君成弘的无耻,果然人在求生欲面前,那些个什么誓言还不是张口就来。 她甚至能够想得到,以往的君成弘还有一丝文人的枷锁捆绑着他。 但今日,她的这一出事情,却是彻底击碎了君成弘所有的虚伪和颜面。她想得到,若是今日不能够将君成弘给置之于死地,那么后面给君成弘寻到了机会。 自己只会迎来君成弘更加丧心病狂,不择手段的报复。 面上似乎极为感动似的,几滴泪极为合适的落下。 几步上前,握住了君成弘的手:“妹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大哥哥怎么还当了真呢?妹妹相信哥哥了,此事必然与哥哥无关。” 两人相拥在一起,一副场面,说不出的感人肺腑,仿佛刚刚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君成弘将头压的极低,只有这样才能够掩盖住他已经扭曲的面容。 “君念之,你真好啊,你竟然将我逼迫到如此。你放心,我就算不得好死,落入十八层地狱,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就算是做鬼,我也要将你给带下去。” “如果有那么一日便再说吧,不过,今日还没了结呢。” 君成弘还没能够明白这话中的意思,还没了结是什么意思? 事情到现在这一步,不是应该已经有所了结了才是吗? 君念之难道还有什么谋划吗? 然而这份疑虑,君成弘还没有得到君念之的解答,君念之已经是从两人的相拥之中脱身出来。 众人都还沉浸在刚刚那一幕兄妹情深之中,难以自拔。 君念之已经是跪在了陆凝安面前:“殿下,臣女相信此事与大哥哥无关,还希望殿下能够严查此事,还了大哥哥的清白。” 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是真的对君成弘被冤枉一事,感同身受。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眼底最深处的那一抹嘲讽的意味,心底很快也是了然。 此事,只怕还没有那么容易了结,这小蝎子最是明白在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情的人。 她定然也是心中有数,若是不在今日将君成弘给捏死,日后只要让君成弘喘过气来,必然会迎来君成弘极为丧心病狂的反扑。 “此事,兹事体大,必然要严查。只是无关人员,就先放回吧。” 陆凝安瞧了一眼惶恐不安的江六郎和李管事,道:“你们二人,念在也是受害方,此事暂时不追究你们的过错,不过在事情查明之前,你们虚得留在京城之中,案情若有什么进展,随时听候召唤。” 两人闻言,忙是感恩戴德的点头:“小人遵旨。” 夜鹰的了令,上前一刀割断了江六郎身上还捆绑着的麻绳。 江六郎被绑的时间长了,血液不循环,顿时是直接软在了地上。 忽的,一件红色的东西从江六郎的腰带处给掉了下来,瞧着模样,应该是不小心夹在了衣服上。突然间一动弹,就掉出来了。 “这是?” 因着那江六郎是着了一身青衣,这突然一个红色的物件掉出来,便是显得分外的扎眼。 待众人都仔仔细细的去瞧那东西的时候,在场的人皆是面上一红。 因为那大红色的物件,不是别的,正是女子的肚兜。 李管事,瞧了一眼,恼怒道:“你可真行,被人给绑了,竟然还有心思去偷拿别人女子的肚兜,真是应该直接把你扭送到官府去查办了。” 江六郎听着那话,也是注意到地上掉落的东西,一脸惊慌失措:“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可没有偷女子的肚兜。” 君念之走上去,瞧了瞧,忽然道:“父亲,这肚兜,好像是梦姨娘的。” 君易槐眉头一挑。 君念之继续道:“当时府中的制衣娘子专门问了,各个院中喜欢什么花样,梦姨娘说喜欢石榴花,多子多福,开枝散叶的好兆头。因着这图案少见,所以,女儿记得格外清楚。” “若是父亲不信的话,可以请了制衣娘子过来问话。” 江六郎听得差点晕过去,他还以为自己是逃出生天,现在瞧着却是又跌入一个大坑之中。 丞相府的姨娘,那是他能攀扯的吗? 若是坐实了他,投丞相府姨娘的肚兜,那岂不是必死无疑 第315章 不好了啊 不论这肚兜究竟是誰的,江六郎却是立刻五体投地的跪匐在了地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绝非小人偷的东西,小人醒过来的时候,便是身处在床底之下了,这肚兜必然是不小心牵扯到的,小人绝对没有去偷这东西的。” 君易槐拳头握得生紧,咯吱咯吱的作响。 梦惜莲,是他在最后的一块逆鳞,任何人轻易不能触之。 “你说,这不是你偷的?你有何证据?” 宁可错杀,不会错漏一个,即便是文官,却也是有一丝血性在的。 江六郎闻言,面上似乎愁苦的厉害,不一会面上又是开始泛红。良久才是小声的开口道:“小人平日除了在凤翔舞团中跳舞之外,偶尔得了空还会在翠竹楼挂个牌子。” 霏儿听不明白,小声的伏在君念之的肩头轻声问道:“小姐,那翠竹楼是啥?” 君念之面上依然含着温和而自然的笑意:“那是京城之中,专门接待有龙阳之好的地方。” “……” 自家小姐这么博学多识的吗?而且这种地方说出来,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的,小姐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呢。 对于江六郎的话,众人并没有太过生疑。 江六郎虽是男子,却生得极为妩媚恬静,长了一张娇滴滴的女子容貌。若说他去了那翠竹楼挂牌子接客,倒也不是啥离奇的事情,众人反而是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见着众人的反应,江六郎干脆是自暴自弃的低头道:“我本就更好龙阳,对于女子本就无意,又如何会去偷盗女子的肚兜呢?” 霏儿很想笑,但是现如今的这幅局面,却显然是不适合她笑的。 君易槐头脑之中一团乱麻,莫名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没有抓住。 摆了摆手:“先去请了制衣娘子过来吧。” 下人很快下去,再回来时,便是带着人过来了。 制衣娘子平日里久坐惯了,突然间被这样拉着一路小跑,顿时也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一进屋子,瞧着这屋里的氛围,又是屏住了呼吸,一时间,脸上有些涨得通红。 君易槐指了指地上的那件绣了石榴花的肚兜:“你去瞧瞧,这可是你的手艺?” 制衣娘子闻言,连忙应下,从地上捡起那件肚兜,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点头称是道:“回老爷的话,这的确是府中的手艺,这石榴花的针脚出自奴婢之手。而且这石榴花的绣样并不常用。只有梦姨娘用过这个样式,这应当是梦姨娘的肚兜。” 说完,目光又是瞧了瞧君易槐,见君易槐面上神情不明。 一时跪在地上,手中拿着那件肚兜,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不该说实话呢。可是不说实话,那该说什么好呢? 几个下人皆低垂着头,不敢动弹。这屋内的氛围实在是太奇怪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的话,便是小命不保。 江六郎闻言,更是忙不迭的开口:“小人敢拿性命起誓,绝对没有在丞相府中偷过肚兜,若是此言有异,便身首异处,不得好死。小人来到府中,便是被人掳走,塞到了你府上大少爷的床底下。这东西,想必是小人昏迷过去的时候,被人搬运着的时候,不小心带进去的。” 江六郎一心只想将自己从这桩事情之中摘出去,说起话来,自然便是不管不顾的厉害。 而这一番话,说完,在场众人的脸色皆是极为的精彩纷呈。 君之瑶一双凤目中满是惊恐,此时却只敢低垂着头,她想要去看君成弘。可是又怕自己面上的情绪掩藏得不得当,被人瞧出了什么破绽来。 这肚兜是梦姨娘,从那东西掉在地上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出自君成弘的房中,她意外,却又不意外。光是她都明里暗里的撞见过两次,她只是惊讶于君成弘染指父亲的女人,却连最基本的善后工作都不做。 竟然会将梦惜莲的肚兜留在房中,现在暴露出来,俨然成了最为致命的一桩事情。 君成弘心头狂跳,目光死死地盯着君念之,到现如今,他似乎才隐隐约约有些猜到,君念之究竟在打的是什么算盘。 她不仅知道自己与春霖公主有染,而且她还知道自己与梦惜莲有染。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思绪如同闪电一般在脑海之中飞驰着,忽然想到,在接近春霖公主宴会的前几日,梦惜莲去过一趟君念之的院子。再出来之后,便是连着病了几日。 其中必然多多少少有些联系,只怕在那个时候,君念之已经是知道了他与梦惜莲的事情。而她更是从梦惜莲的口中知道了些什么。 她却没有选择在那个时候,将此事挑破,将他置之死地,她选择的反而是在今日。 君念之一步步的故布疑阵,三分实七分虚。让他以为君念之是要在美人壶上大做文章,以此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而在其后,却是布了更大的一张网。 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 如果是在梦惜莲与他之间,让父亲选一个,他还有自信,君易槐会选择自己。 可是若将他染指了梦惜莲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这桩事情,最后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连他都没有任何把握。 “父亲……” 君成弘开口,然而刚刚说出两个字,对上的是君易槐的那一双眼。 那眸底的神色也是带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君成弘张了张嘴,后面的话,一时有些说不出来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好。 君易槐看着君成弘,他也很想问一问君成弘。为什么梦惜莲的肚兜会出现在他的房中。 这如此种种,他并非是个傻子,也并非是看不明白。 心里头已经有个答案在呼之欲出了,可那个是君成弘,他便一直压抑着,没有问出口来。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管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吓得不轻:“什么人?老爷与众位皇子在议论事情,也敢打扰,怕是不要命了吧。” “老爷,老爷不好了。梦姨娘流产了。” 第316章 一局中局 门,霎时间被推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樱桃正一脸惊慌失措地站在门前,急得简直要哭出来了似的。 君易槐一把握住了樱桃的双肩,粗重地喘息着:“怎么回事?梦姨娘不是在宴会上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间孩子就保不住了?发生了什么?” 樱桃被那语气吓得有些愣住,但也很快的调整好心神,连忙道:“奴婢不知,今日在宴会上还好好的,姨娘忽然的便有些坐不住了,面上神色有些不愉,等着奴婢发现过来的时候。发现姨娘的衣裙已经是沾了一层血了。” “奴婢连忙是带人将姨娘送到了桃思源,叫了大夫,这边也是连忙过来向老爷禀报了。” 君易槐闻言,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樱桃道:“事情一出,老夫人便是知道了。不过前厅的宾客一直未散,老夫人还在前厅招呼宾客。让奴婢来通知老爷,让老爷做主。” “我知道了。” 回过头,看了看陆凝安与陆含双。 两人也是纷纷点头:“相爷先去吧,毕竟人命关天。” 君易槐连连拱手,立刻转身向着桃思源走了过去。 君念之只是瞧了一眼君之瑶,眸中闪过一道光,便也是跟着君易槐的身后,向着桃思源去了。 君之瑶眉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呵……她还以为梦惜莲腹中的那个贱种会再活一阵子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保不住了。 她一开始的念头,本想是等着梦惜莲腹中的孩子再大一些,再下手的。 到时候孩子保不住,大人也未必能够保得住。 可她,实在是有些等不及了,君念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拨,让她没有办法再有一丝一毫的忍受。 梦惜莲那腹中的孩子,就像是一根一直扎在她胸口上的钉子似的。不早一点拔掉,便一直死死地钉在那里,她想要忽视,都不可能。 一抬头,却是瞧见君成弘也正要出去。 “大哥哥,你要去哪里?” 君成弘深吸了一口气:“桃思源。” “你还去哪里?”君之瑶不解:“如今那肚兜的事情,父亲心中正起疑呢。如今梦惜莲那腹中的孽子流产,正好可以分掉父亲的注意力,你现在过去,父亲看着梦惜莲,又瞧着你。必然又会想起那肚兜的事情,如今你还不如不去,以避锋芒。” 君成弘面上没有半分放松的感觉:“此事避不开,而且我刚刚瞧着君念之的时候,发现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他在这出局中,已经是失了先机,也不知道是从哪一步开始,已经没有了自己的节奏。正一步步地按着君念之的节奏在进行着。 他甚至觉得,到目前这一步,今日的这一出局都还没有结束,甚至是在这出局中的一步罢了。 最后君念之那意有所指的笑,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最后会看向君之瑶呢? 君之瑶瞧着君成弘,发现君成弘正以一副审视的意味瞧着自己。 微微皱了眉:“大哥哥,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为什么,你对梦惜莲流产的消息,没有任何反应?”君成弘一字一句道:“梦惜莲腹中的孩子没了,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为什么你反而是有一种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的感觉?” 忽地,君成弘开口道:“此事,不会与你有关吧。” 君之瑶沉默着没有去接君成弘的话,然而君之瑶的沉默,却让君成弘愈发的有些心惊肉跳,她的不言,等同于是默认。 “可恶。” “哥哥,怎么了?” 君成弘握住了君之瑶的手臂,那用力之深,君之瑶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好像都要被君成弘给捏碎了似的。 “我现在暂时没有时间去问你,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去将将梦惜莲腹中的孩子给弄流产了。但是你现在赶紧先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可能漏了什么马脚。” 君成弘一脸正色,君之瑶心头也是布上了几分阴云:“哥哥的意思是,君念之可能有我流掉梦惜莲腹中孩子的证据?”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但是一想到,梦惜莲的特殊性。几乎是聚集了父亲所有宠爱的女人。 君之瑶也是不由自主的正色了几分。 君成弘摇了摇头,骄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落败者才有的疲惫感:“我不知道,但是君念之的后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我现在甚至算不到她下一步棋究竟在谋划什么。我甚至在想,会不会,今日梦惜莲腹中的孩子流产也是她精心算计下来的一步棋呢?” 若,真是如此,那君念之的心机,未免也太重了一些。 她是想要在今日,将自己和君之瑶一同拉下水。 一个先是陷害庶妹,再是与府中姨娘有染。 另一个,则是谋害府中姨娘的孩子。 他的事情目前还没有能够完全落地,他还尚且能够挣扎一下。但梦惜莲腹中的孩子若是保不住,又被君念之给抓住了把柄,那君之瑶只怕就要成为今日的第一个牺牲者了。 君念之那边,他实在是不放心,任由她与父亲独自待在一起。 那一张极为善于蛊惑人心的一张嘴,若是再说些什么东西出来,那便极为的麻烦了。 君之瑶与君成弘深深的对视了一眼,也是立刻分头行动。 君成弘这边一路到了桃思源,刚刚是入了桃思源,便是听见院子里忙成一片。空气中有血腥味,又草药的味道。 两者混合在一起,难闻,却也可以忍受。 卧房前大门紧闭着,君易槐与君念之站在门前。君易槐焦急地来回走动着,却不得入内。 君成弘拉了拉一旁的管家,问道:“如何,是怎么了?” 管事见来人是君成弘,小声地道:“回大少爷的话,小人也暂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只知道,请了大夫过来,但情况似乎并不见好。中途的时候,大夫出来过一次。只说……” “说了什么?” “说,让老爷做好心理准备。虽然现在尽全力的去保,但是这个梦姨娘腹中的孩子,八成是留不住了。” 第317章 世事难料 对于那腹中的孩子,虽然梦惜莲与自己说过,那腹中的孩子不是君易槐的,而是他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但在此刻,梦惜莲腹中的孩子没了,他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心疾首。反而是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论,那腹中的孩子是他还是君易槐所出。 与他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情。是父亲的孩子,将来只会在家业的分割之上,是他的孩子,他也不可能给他一个名分,如今孩子掉了,当真是好事。 即便心中如此所想,面上却不知该出现浮现何种表情。 梦惜莲的肚兜从他的房中找出来,此时,梦惜莲出事,他面上出现任何表情,似乎都是一件错事。 君之瑶有一点说的没错,为了避开父亲的锋芒,此时此刻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可是站在一旁的君念之,却是一柄悬在空中的剑,他必须得时刻留意。若是稍不留意,这把剑便会从空中坠落。 如今,他感觉自己就走在两端悬崖的一根绳上,只要他稍不注意,便会跌落深渊,死无葬身之地。 即便知道,出现在这里,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也来到了这里。 樱桃与荔枝皆是跪在门前,荔枝是从一开始便是跟在梦惜莲身边的丫头,此刻更是哭的有些不能自已。 樱桃则是低垂着头,面如死灰,荔枝可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是一直跟在君易槐身边的丫头,后面有了梦惜莲,她才被调到梦惜莲身边照顾的。 梦惜莲得了老爷的喜爱,别人不知道,她心中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如今梦惜莲腹中的孩子若是真的保不住了,她们这些跟在梦惜莲身侧照顾的人,又怎么可能安然脱身。 君易槐只是面色铁青的站在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焦急的声音,只觉得脑仁也一阵阵的胀痛着。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一桩接着一桩的发生,让他根本来不及消化。 “今日在我离席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如今还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都没有,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梦姨娘为什么会突然间保不住胎了?” 每隔几日,便会请了太医过来帮梦惜莲请平安脉。而这期间,大夫一直都说梦惜莲的脉象极为的安稳,平日里只需要好好的养着,自然能够足月生产,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如此平稳的胎像,却突然间的就说孩子保不住了,他如何接受得了。 君易槐一字一句的说着,但其中的戾气极重,樱桃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樱桃咽了咽口水,应着声:“奴婢也实在是不太清楚。姨娘因着上次受了惊吓,便一直没有大好。中途用膳的时候,姨娘不小心弄脏了衣裙,奴婢便是去拿了帕子过来想要帮姨娘擦拭。若要说什么异样,奴婢只是在回来的途中,瞧见了一个人伏在姨娘的耳边说了什么。但是等着奴婢回来的时候,那人却是已经走了,奴婢也未曾听见,究竟是说了什么。” 闻言,君易槐面上的表情只是更加阴沉了几分。 樱桃见状,连忙扯了扯在一旁哭的有些控制不住的荔枝:“我去帮姨娘寻帕子的时候,不是你一直在姨娘身边伺候着吗?你应该看得仔细,听的明白啊。” “樱桃姐姐,我也没有听见啊。”荔枝含着哭腔,道:“那人伏在主子耳边上小声的说着话,我也终究只是奴婢罢了,又怎么敢去贴近了探听,只是从那人的穿着上看,是大少爷院中的人。” “什么?” 君成弘有些失态的叫出了声来。 疾言厉色道:“你休要胡说,我当时与父亲和众位皇子在一起。从始至终都未曾让让下人来寻过梦姨娘。” 说罢,君成弘几乎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放到了君念之的身上。然而后者却是看着君易槐,从头至尾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君成弘恨的牙痒痒,心中唯一感叹的事情便是,他出现在这里,终究不是一件错事。 荔枝知道君成弘与梦惜莲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在另外一个包厢中发生的事情。一心只顾着保命,不管不顾的开口道:“大少爷可能没有让人来寻姨娘,但是奴婢却也不敢轻易撒谎的。那人腰间缀着的雕刻了云字的玉牌,而且着的衣服颜色也是藏蓝色,这两点,可做不得假。” 说完,又像是怕还不够似的,补充道:“老爷和大少爷,若是觉得奴婢有说谎的话。可以去请了在正厅中伺候的其他人,奴婢一人能说谎,总不可能有那天大的本事,让其他人与奴婢一起说谎吧。” “你……” 君成弘恨恨的瞧着荔枝,心中气血翻涌,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君易槐此时却是漠然的回过头,眼底中的冷意,几乎能够将君成弘给冻结了一般。 而于此同时,一直关着的门,缓缓的打开了。 君易槐收敛起面上的情绪,连忙是迎了上去。 “大夫,怎么样了?大人和孩子,可都安好?” 大夫知道面前之人身份极为尊贵,应起话来,也是觉得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片刻,才是缓缓道:“还请相爷看开一点,相爷如今正是壮年,日后相爷的孩子必然还会再有的。” 话没有说的极为明白,但君易槐却听的清楚明白。 眼前只觉得一阵阵的发黑,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是摔倒。 君念之适时的上前,扶住了君易槐:“父亲,你可是一家之主。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一定要挺住啊,若是您都倒下了,我们又该怎么办好呢。” 说着话,仿佛极为伤痛似的:“女儿心中也极为难过,前些日子去看望梦姨娘的时候。虽然梦姨娘依然不说话,但是听着大夫的意思,姨娘腹中的孩子康健极了,当时女儿还想着,等着足月之后,女儿也能多个弟弟或者妹妹来着,这事情,实在是没有想到。” 长长的一声叹息,透着无尽的悲凉。 而君念之的一句话也同样的提醒了君易槐。 君易槐,几乎是一把就抓住了那大夫的手,死死的握住。 第318章 血崩之兆 “大夫,梦姨娘为什么会流产?” 君易槐有些把持不住的癫狂:“她腹中的孩子,我每隔一段时间,便是会让大夫来帮她请平安脉,每一次都是平安无恙,胎像平稳。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这样的胎像怎么会保不住胎呢?” “当真吗?”大夫的面上浮现出几分不敢置信的模样。 君易槐目光扫过一旁的管家:“去请了一直用的那个柳大夫过来,他请的平安脉,让他当面过来说清楚。” 管家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也是慌张道:“奴才早就已经去请过了,只是跑去的小厮发现那刘太医去外地义诊去了,问了留守医馆的药童,等着刘大夫回来的话,少说也要半月才成。” 君易槐面色发青,一旁的大夫瞧着君易槐的脸色不悦。 也是连忙开口道:“相爷,小人刚刚那话,并不是有别的意思。只是根据小人今日诊断姨娘的脉象来看,姨娘的胎像不仅不稳,反而胎气不足,早有血崩之象。今日可能又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是让那血气亏损之相彻底暴露,从而导致了滑胎。” “血气亏损?”君易槐有些听不明白:“平日里这院子中的各种补血补气,安胎固元的药材都是如流水一般的往这里送。每日也是用了不少,怎么还会血气亏损呢?” “是红花。” 大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小人在姨娘脉象与血液之中,进行诊断,两两相结合。发现姨娘身子之中有服用过红花的迹象。” “红花?”君念之一脸惊愕,似乎是太过震惊似的:“红花与麝香对于有孕的女子来说皆是大毒。我也听人说过,若是接触,轻则胎像不稳,重则滑胎。” 大夫点了点头:“小姐倒是见多识广,正是如此。”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君念之似乎极为不解的道:“姨娘怀孕之后,府中照顾的下人便一直都是极为小心谨慎,人人也都是知道,红花与麝香对孕妇极为的不利,根本都不会让这两种东西出现在桃思源中。姨娘又怎么会接触到红花的呢?” “这……小人便是不知道了。” 大夫搓了搓手,咳嗽了两声道:“只是,小人能够判断出来的便是。姨娘身体中的红花,并非是突然间大剂量的摄入,从姨娘体内的气血亏损之兆来看,应当是接触了一段时间的红花了。只是她自己都未曾知道罢了。” 君易槐哑然了半晌,开口道:“大夫,可是你刚刚不是说。红花这种东西,只要接触了,便会落胎吗?” 大夫道:“任何东西,不能够抛开剂量谈毒性。红花虽对女子孕体有伤害,可……若是是分阶段,一点点的小剂量的摄入,那药性便不会立刻发作,只会一直在身体中积累着。一直到那药效终于堆积不住,才是会彻底爆发出来。” “一直堆积……” 君易槐言语中的冷意,已经是藏不住了:“你的意思是,梦姨娘体内的红花,并非是一朝一夕促成的?” “是。” 君易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是缓缓的将它吐了出来。忽然间,那站着的背影,似乎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岁,身子都有些佝偻了。 “查,去给我查。” 君易槐暴呵出声,一双眼充斥着愤怒的血丝:“我倒要瞧瞧,究竟是誰这么容不下我的莲儿,又容不下她腹中的孩子,若是被我查出来是何人所为,我绝对不会轻易地将此事一笔作罢。” 君念之与君成弘,皆是神色复杂地站在一侧。 君念之站在那里,迎着风,瞧着君易槐。 君易槐对于子嗣,向来不是一个极为上心之人,而她更是从来不曾感受到过君易槐半分来自于父亲的爱意与关切。 在君易槐的眼里,她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可以抛弃的物件罢了。 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便留在身边,若是没有利用价值,便可以分分钟抛出去。 而这一次,君易槐竟然会因为梦惜莲的孩子而这般的暴怒……究竟是因为那是梦惜莲的孩子,还是因为那是长得太像昆黎的人生下的孩子呢? 管家得了令,也是连忙带着大夫在院中检查了起来。 既然是长时间的日积月累下来,那么也说明了一点,这桃思源中必然也会有一些红花的痕迹。 只要是人为,便一定会留下痕迹。 君念之瞧着院中忙碌着的人,向着君成弘开口道:“哥哥觉得,这红花会在什么地方呢?” “你什么意思?” 突然间的开口,君成弘的神经像是被人突然拿针狠狠的扎了一下似的,猛然绷紧。 他警惕地瞧着君念之,他不知道,君念之究竟掌握了多少的把柄,他只知道梦惜莲腹中的孩子保不住,是君之瑶所为,但是究竟君之瑶如何做到的,时间太过紧急,他还没有仔仔细细地问过。 现如今,他唯一只希望君之瑶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君念之的手上。 “瞧哥哥这紧张的样子。”君念之唇角勾起一个简单的弧度,慢悠悠地道:“哥哥出现,难道不是因为担心梦姨娘腹中的孩子吗?能够早点找出谋害了梦姨娘腹中孩子的人,才是现在的首要的事情吧。毕竟,梦姨娘可是父亲最为喜欢的姨娘呢。” 君念之越是这般,君成弘却是越发的觉得,她手上已经掌握了君之瑶做下的事情的漏洞与把柄。 心绪不宁,时不时的张望了一下桃思源的大门。 也不知道君之瑶将事情检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将可能漏出的马脚收拾干净,可千万不要将把柄落在了君念之的手上啊。 管事带着大夫在院中好一阵检查,忽然间,当检查到厨房的时候,传来了欣喜的声音。 大夫先是连忙跑了出来:“找到了,小人找到了红花的所在了。” 身后,管事和几个下人,正抱着一个大缸,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这是……” 大夫一脸喜色地开口道:“就是这缸里的水,这缸里的水含有红花。” 第319章 一查到底 然而脸上的喜色并没有挂住多久,便也觉得这份笑意在这个场合,似乎有些不合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连连干咳了几声,神色又是恢复了如常。 君易槐瞧了一眼那抬上来的那个大水缸,这水缸中的水,是府中每个院子之中都会准备的东西。 毕竟日常的洗漱和吃食,都要用到这水缸中的水,而这水缸中的水,皆是让府中的下人,天还没亮,便去了东头的山上取得山泉水。 各个院中都是一致,怎么会出问题呢? 大夫,用杯盏,取了一些,放置在君易槐面前。 “相爷请看,这水瞧着虽然是清澈透明。可若是迎着光瞧,便会发现,它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黄色。这便是沾染了红花的迹象,且小人刚刚取了一些送入口中,发现这水的味道,入口正好有一股苦涩辛辣的味道。味道虽然极为的淡,可对于我们行医之人来说,却极为容易分辨。” 大夫端着那个杯盏,忍不住感叹着:“使用这法子的人,心思的确比常人还要机敏得多。红花稀释水中,若是没有学医的常识,自然是辨认不出。但梦姨娘若是日常一直这般的接触着,沾染了红花的水的话。那这胎像不稳,便不是什么太意外的事情了。” 君易槐闭了闭眼,吩咐道:“去,在各个院中,都取一些水来,给大夫辨认一下。我也想要瞧瞧,这水,究竟是从哪里出的问题。” 府中的水既然都是从东边的山上取回来的山泉。 如果这并非人为,那么便不会只有梦惜莲院中的水缸中掺有稀释过的红花。若是说,偏偏只有梦惜莲的院子中有,而其它院中都没有的话,那今日之事,便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 一想到,这种可能,君易槐眉目之中的火气便更是浓重了几分。 管家也瞅到自家主子面上不悦的表情,也没敢多问,连忙去按照君易槐的吩咐照做了。 等着管家回来的时候,身后的下人手中端着几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盛着水的碗。 大夫向前走了一步,一一仔细地辨认起来,先是观察颜色,又是从取了一些放入口中,细细的品味其的味道。 每检验过一碗,大夫面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放松。 直到,检查到其中一碗水的时候,那大夫‘咦’了一声。 君易槐开口道:“怎么了?大夫,可是有什么问题?” “是。” 大夫只是有片刻的迟疑,连忙是向君易槐拱手道:“小人一一检查过来,原来这每一碗水中都有稀释过的红花的痕迹,只有第一碗和最后一碗的时候,小人发现,那水是正常的。” 君易槐一怔,闻言看向了一旁的管家:“这最后一碗水和第一碗水,是从哪里取过来的?” “第一碗水,是小人从贮存在水车中取来的山泉水,这最后一碗,是从荷香院中取过来的。” 迎上君易槐疑惑的眼光,管家也是连忙解释道:“大夫人因着被禁足的缘故,荷香院中的用水,一直都是用的荷香院中自己的井水,并非是外面的山泉水。” 君念之闻言,面上满是一片欣喜:“那这般可就太好了,原本女儿还担心着,若是母亲院中的用水,也掺杂了红花的话,那母亲腹中的孩子岂不是也危险了。如此看来,母亲反而是因祸得福了。” 那一脸色真切,让人丝毫不怀疑君念之的那一片感恩中,掺杂了任何水分。 君成弘死死地咬住后槽牙,看着君念之虚伪的表演。 母亲会落地被禁足于荷香院中,全然都是拜君念之所赐,她此时此刻,竟然在这里装得一派温良。 她才是最巴不得母亲腹中孩子落胎的那个人才是。 君念之一边瞧着那桌上的水,又似乎是若有所思的道:“可是,如果是这么说,那山泉水一开始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反而是入了府中之后,才染上了红花才是。” 大夫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是,小姐说得极为有道理。” “能够将每日府中的用水,全部都沾染上稀释的红花,这得用多少的红花啊,这可真是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君念之低着头,仿佛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忽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猛然一抬头,看向了君成弘。又像是怕极了似的,立刻低下了头。 “你这是做什么表情?”君易槐不悦道。 君念之道:“女儿有所失仪,还请父亲恕罪。是因为刚刚大夫说到红花,女儿忽然想到最近这段日子,倒是有一个人在大量的使用红花。” 君易槐一皱眉:“你在说什么?” 君念之,在白日之下,缓缓的抬起手,指向了君成弘:“那个人就是大哥哥。” 君成弘怒不可遏:“二妹妹可当真是喜欢开玩笑,莫不是今日我冤枉了你一回,你便事事都要从我身上找补回来不成?不管任何事情,都要拉扯到我的身上来?那红花是女子之用的东西,又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算一心恨我,也不该如此这般信口雌黄。” “大哥哥,言重了,在父亲面前,我又怎么敢随意胡诌呢。” 君念之目光瞧向君易槐,语速虽缓,但每一个字都说的极为清楚:“父亲,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大哥哥莫名吐血的事情吗?” 君易槐点头,这件事情,他的确还有印象。只是当时忙着朝堂之上的事情繁重。 当询问了一下,没有大碍之后,便没有亲自过去看过。 等着他忙完了之后,君成弘的吐血之症也是好得差不多了,他便也没有再过多去问。 如今被君念之又再度提起,君易槐也是不明所以:“你大哥的吐血之症,和红花又有什么关系。” “大哥哥吐血之症,大夫诊断的时候。我恰好听了几句,大哥哥怒急攻心,虽然吐血。但是体内也存了淤血,一时半会排不出来,所以大夫给大哥哥开了一味丹药,叫清淤丸。” 一直在一旁候着的大夫,听了那三个字,忽然的道:“清淤丸吗?那里面有一味占比很重的药材,便是红花啊。” 第320章 百口莫辩 君念之默默地住了口,她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剩下的话交给大夫来说,更为合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被提起了这一嘴,大夫便也是有些停不住了。 “若是大少爷一直在服用清淤丸的话,那接触到红花的可能性,的确就高了许多。红花除了会使女子落胎之外,它本身的药效也是活血通径,散瘀止痛,大少爷若是体内有淤血不散,那清淤丸,倒是一味难得的良药了。” 君成弘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这桩事情竟然会算到自己的身上来。 “妹妹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说,是我将清淤丸放入了水中,将所有的水,都变成了稀释了红花的水不成?” 君成弘有些惊慌失措地看向君易槐:“父亲,如此说法,简直荒唐至极,儿子怎么会做?若真要下红花,那我只要下在梦惜莲的水中不就好了?何必要将整个府中的水,都变成了稀释了红花的水?我何必要这么做?” 君念之不等君易槐仔细去想,已然是慢悠悠的开口道。 “哥哥说得有道理,可是妹妹觉得,正是因为所有人的水中都掺了红花,反而是不易被人察觉。那红花对于孕妇是大毒之物,可是与我们寻常人而言,反而还是活血通径的良药,伤不到身体。”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说来也很巧妙。” “母亲的院子,因着被父亲关了禁闭。所以不能将泉水送入,只能用院子中的井水,正好顺理成章的,用不了山泉水。” “如果一件两件是巧合,可是当巧合太多的时候,大哥哥,不觉得,这巧合有些太多了吗?” 君成弘唰的一下转过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君念之。眼眸之中蕴着冷冽的杀意。 他第一次觉得,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能够将君念之给看穿过。今日的这一场局,究竟要到哪一步,才是她的目的地? 本以为,收买了上官峰,重提美人壶那一桩事,是君念之的打算。可事实证明不是。 接下来,以为是要说他陷害庶妹一说,但如今瞧着,也不是。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竟然是陷害姨娘,流掉了梦惜莲的孩子。梦惜莲是父亲最为宠爱的姬妾,那是父亲对于昆黎所有的未完成愿望的缩影。 若是,在这件事情上,他输了,他觉得自己的确是没了再回头的机会了。 他还以为君念之在这出事情的目标,是放在了君之瑶的身上,但现在的发展,他才知道,君念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过自己。 君念之瞧着自家这位大哥哥,面上有些绷不住的神色,却只觉得愉悦。 人很容易被情绪左右,恐惧也极为容易让人崩溃。现在的君成弘俨然是困兽之斗,他以为自己还能够挣脱得出去,却不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从这出局中走出去了。 就像扑在了蜘蛛网上的猎物一般,只会越缠越紧,直到生命的终结 君成弘对上君念之,那满是嘲讽的眼神,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不过都是你的猜想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说去断定这件事情?” 两人针锋相对,君念之血液在沸腾着,漆黑透亮的眸子,像是燃了一层火一般。 “妹妹觉得,其他人的话,哥哥的确没有可能会这么做。但这个人是梦姨娘的话,却未必不可能。” 君念之仔细道:“虽然我们都是府中的姐妹,但是大哥哥在府中却是把一切都给瞧得仔细明白。因为大哥哥,觉得梦姨娘得到父亲的宠爱太多了,若是她腹中生下来的孩子,隐隐约约已经有可能威胁到你为的地位了。” “你……” 君念之将人性最为扭曲的东西,摆在了明面上去说。他一时之间竟然反驳不了,的确……梦惜莲腹中的孩子,他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留的。 就算没有今日,他也会用其它的手段将他除掉,绝不留后患。 府中掌权人的争夺,便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不论这个孩子,是他的也好,是君易槐的也好。在名义上,都是君易槐的孩子,待等到君易槐归天之后,都会成为他争夺府中掌权人的竞争者。 这一点,府中所有人,都在揣摩着。可君念之却直接将这桩事,摆在了明面上。 君易槐满眼失望的瞧着君成弘:“这件事情,当真是你做的吗?” “父亲,你不相信我吗?” 被君易槐质疑的挫败感,让君成弘有些站不住。 他是府中的嫡子,是父亲的骄傲,是这府中未来的掌权人,也是这府中最为骄傲的人。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不曾感受到过什么是挫折,什么是失望。 可,今日,君易槐眼底的失望和痛苦,却像是一把剑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中。 “你母亲不喜欢梦惜莲,是不是你们所有人都不喜欢梦惜莲?都容不下她?”君易槐语气中是无比的冷酷:“你是为父的嫡子,也是为父的骄傲。你明明只要做好你现在的事情。将来这家业也必然是要传到你手中的,你为何要这般的心急?” “父亲……孩儿没有。” “你这么做的时候,你可有想过,那是为父的孩子,也是你的兄弟姐妹?” 字字诛心,君易槐想要发怒,可瞧着君成弘,这个他曾经最为看重的嫡子,他却只有失落和悔恨。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浇了一盆冷水似的。 君成弘一下跪在了君易槐的面前:“父亲,你不要相信君念之的话啊。孩儿当真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君念之漠然的瞧着狼狈不堪的君成弘。 君易槐本就是一个极易猜忌的一个人,她刚刚只是抛出了所有的可能性罢了。 而君成弘在他的描述之中,也的确成了那个利益的最大受益者,他有十足的动机去这么做。她太了解君易槐的想法了,只要在合适的时候,说了合适的话,那么君成弘就算没有做,那也便是做了。 “哥哥,你只说你没做,那誰又能证明你没做呢?任何事情,可不是空口无凭,就算做数的啊。” 【作者有话说】 有读者说,我这段剧情写了几天还没写完。因为我写的这是局中局,一环套一环的。如果我把反派写的太傻,主角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话,那主角前世也不会死那么惨了。所以,这一出局中局,我才是想了许久,只希望能够更精彩一点。 第321章 追魂夺命 君成弘发现君念之真的像是一条蛇似的,只要缠绕了上来,在将猎物彻底缠绕至死之前,绝对不会松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成弘的手掩了掩有些微微发痛的胸口。 “刚刚大夫说了,这各个院中的水都掺杂了稀释的红花。我每日就算要服用清淤丸,那用量也绝对达不到能够将整个府中的用水,全部浸染的程度。” 君成弘眸中充着血:“若是不然,大可以请了那开药的大夫过来,询问一番便知真假。” 君易槐见君成弘这般言之凿凿,心中的疑虑又有了几分动摇。 “去,请了许大夫过来。” 府中,除了老夫人身有诰命,皇帝感念君老夫人为整个君府的付出,可以动用宫中太医之外。丞相府的日常病症皆是在外面固定地聘了一些大夫,进行诊治。 管家点头,立刻将事情给吩咐了下去。 等着下人带着许大夫进来之后,不等许大夫给在场的人行礼,君成弘已经是走上了前去。 “许大夫,我问你,你开给我的清淤丸中,可有红花?” 许大夫不明所以,却也是如实回答:“是,大少爷体内淤血未散,每日的确是需要服用清淤丸才能祛除体内淤血。” 这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在场的人,面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君成弘心中恼恨得紧,却也颓唐。 当初许大夫给他开药方的时候,他没有仔细留意。就算他留意了,只怕也不会想到那里面对他治病有用的红花,竟然会变成如今要葬送她性命的一味药。 “许大夫,既然药是你开的,那么有些事情,你也很清楚。我院子中的人,皆是按照你开的药方,去的你的医院配的药。每日刚好是十颗,这样的药量,其中的红花成分,若是想要将整个府中的用水,都沾染上红花,你觉得可能吗?” 许大夫,听闻今日的事情涉及到君成弘的淤血之症。这一路即便是来得匆忙,却也将当初给君成弘开的药方,和君成弘的下人,在他的药馆中进行采买的纸笔记录,全部都给带上了。 “全府的用水吗?” 这问题忽然问得,就有些牛马不相及,这和君成弘的病症有什么关系吗? “按照用量来说,将药方中的红花全部都浸没在水缸之中,除非是红花的用量,翻上一倍,那才有可能将红花的药性,稀释入水中。” 闻言,君成弘心中松了一口气。 许大夫,将那整理好的药方和药材的采买记录,取了出来。 “这些,都是大少爷病症的时候,在小人的医馆中取的药,还请各位过目。” 在各种高门大院中待得久了,见的东西也是多了。 今日的事情,面上瞧着是风平浪静的,但隐隐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还是尽量独善其身的好。 君易槐从许大夫手中取过那几份手札,的确是如许大夫所言,上面的内容记得极为清楚。药方的开具,每一味药的用量。 再看那手札上的记录,何时,何人,取了多少的药材的用量。记录得也的确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君易槐看了一眼药方,又看了一眼那取药的记录。 君成弘紧张的口干舌燥,像是被一团火拼命的烧着,即便刚刚得了许大夫的那一番话,可此刻在君易槐的审视下,他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心。 而君易槐面上凝重的表情,在不断地看着那药方和取药手札之后,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更是让君成弘心中紧张的情绪,升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君易槐面上的表情不仅没有丝毫的松动,反而瞧着是愈发的阴冷了几分。 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许大夫,又看了看君念之。 莫不是许大夫也被君念之收买了不成?那份取药手札上面,也被动了手脚? 这个念头起来,又很快地被君成弘给否定了。许大夫的悬壶堂,除了给他们君家看病之外,还在其它的几大世家均是挂了牌子。 每年丞相府拨给悬壶堂的银两皆是不少,想要收买许大夫,基本不可能。 且,许大夫与人有勾结,这种消息只要传出来一例,且坐实了。那么悬壶堂的名声便算是彻底扫地了。 豪门望族之中,对于府中私密最为在意。一个能够被随意收买,颠倒黑白的大夫,最是不敢用。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这个简单的道理,他相信许大夫,还是能够明白的。 那么这其中的问题……究竟又是出在哪里了呢? 君成弘想不明白,直到君易槐将那一沓取药手札与药方直接摔在了君成弘的脸上,君成弘才是回过了神来。 君易槐一脚踢在了君成弘的胸口,那突然袭来的大力,让君成弘摔倒在地。触及到郁结之处,一些血丝沿着唇角缓缓地流下来。 “孽障,你真是好一出在人前做戏的表现。若是不将这取药手札拿到我面前,让我翻查了一遍,我也是要险些被你的惺惺作态给蒙骗过去了。” “父亲……怎么了?我做了什么吗?” 君成弘强忍着胸口的痛意,不顾鲜血不断地从唇边滴落,狼狈至极的趴在地上,去拿那散落一地的手札。 问题,就在这上面。父亲是看了这手札之后,才暴怒至这般的。 滴滴如朱砂一般鲜红血,落在那白纸之上,更是显得凄凉。 君成弘的手,都不自觉地发颤,仔仔细细地对照着。 药方之上,红花的用量是每一例药,用三两红花,研磨成粉入药。 取药手札上,从第一日开始的记录,本都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确都是三两红花。 但从第四日开始,便接连着,红花的用量从三两变成了八两。而这一个变化,从第四日开始,便就持续了十天之久。 刚刚许大夫的话,似乎还言犹在耳…… ‘若要红花将所有的水都浸润,那红花的用量,需要再翻一倍才成。’ 如今的八两,比着翻了一倍,还不止。 本是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此刻却成了割断他救命稻草的一把镰刀。 “为什么会这样?” 君成弘双手颤颤巍巍地拿起那一份手札,瞪大了眼睛,看着许大夫:“为什么这红花的用量,会多了一倍不止?” 许大夫微皱了眉头,有些不解道:“这不是,大少爷你吩咐的吗?” 第322章 可怜孩子 “我吩咐?” 许大夫说话的表情极为认真,那过分的认真,若不是君成弘确信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他都怀疑要,自己是真的说过这番话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究竟在胡诌什么?” 君成弘好像最后的一丝理智也在此刻被吞噬殆尽了一样,一把上前揪住了许大夫的衣领:“你是不是收了誰的钱,故意来陷害我的?” 目光落在一旁的君念之身上。 手直直地指着君念之:“是她是吗?你是被她收买了,故意来做了这假的记录,要来害我的是吧。” 君易槐瞧着这一幕,呵斥道:“你们都是瞎的吗?还不赶紧将大少爷给我拉开?这哪里有半分世家少爷的模样?简直像是街边的流氓地痞一样。” 下人听着话,连忙是涌了上去,将君成弘与许大夫给分开了。 许大夫有些惊魂未定,整了整凌乱的衣裳,满是屈辱道:“还请大少爷慎言,我乃收府中银子办事的人。收的是公中的银子,办的是公中的事情,受不得这般的污蔑。” “这药方,小人当初开出来之后。没过几日,每日来取药的下人便是说,少爷觉得这药效不足,胸腔之中依然还是会有阻塞之感,小人才是调动了配方,将其中红花的用量给提到了八两。” “因着,这一味清淤丸的效果,其中起到主要作用的,便是其中的红花,增大红花的用量,的确可以让药效更好。所以,便也是提了。当时,我还专门给那人说,若是大少爷服药之后,身体有任何的不舒服,我再将红花的用量给减回去。” “我连着几日,见那取药的人都没有说什么异常,才是将每日药材的取用量,定在了八两上。” 君成弘听着,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虚幻与不真实。 许大夫说得太真了,真到君成弘都以为自己好像真的,这样吩咐了一样。 君成弘咬紧了牙关:“去把那取药的人,给我叫过来。” “大哥哥,还要找多少的替罪羊呢?” 君念之泪眼朦胧,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婉可怜的气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只是摇了摇头:“大哥哥,现在这是眼见着事情败露,再也没办法演下去,所以决定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下人的身上吗?” “是了,那是大哥身边的人。大哥哥想要让他一力将所有都承担下来,他也只能这样默默地认了。只是,大哥哥残害梦姨娘腹中的孩子,倒是真的伤了父亲的心了。且手段如此深沉,只是为了对付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哥哥日后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难道就不会半夜惊醒吗?” 字字泣血,君念之仿佛是真的为梦惜莲那未出生的孩子而感到痛心疾首。 可君成弘却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设下的一场局罢了。 “你这贱人,今日这种种,都是你在陷害我罢了。”君成弘不住地看向君易槐:“父亲,你相信我,此事当真与我无关,我没有给梦姨娘下红花。梦姨娘落胎,当真与我无关啊。” 他想解释,可他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所有对他有利的证据,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对他最不利的证据。他也不可能将这一切都推到君之瑶身上,他与君之瑶,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弘儿,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君念之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她算准了昆黎在君易槐心中的地位,才能够谋划好今日的这场戏。 只能说,今日,成也昆黎,败也昆黎。可老天显然是给了她足够的运气,不想让她输第二次。 此时,负责引产的产品,也是从屋内缓缓的走了出来。 虽然是流掉的胎儿,但终究也是主家的孩子。还是拿布帛包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 “相爷,这便是梦姨娘腹中的胎儿,已经是没了气息了,还请相爷节哀。” 本就阴郁的院中,因着这一句话,更是阴沉得让人抬不起头来。 君念之站在君易槐的身侧,瞧着那布帛抱着的,还没有一个巴掌大的孩子。 只能够勉勉强强看出一个孩子的形状,连眼耳口鼻都没有长成形状。 瞧着瞧着,君念之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她谋划出来的局中的一部分,可瞧见这个婴儿的胚胎,眼泪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她都已经成型了啊,她本不应该就这么失去生命的。人与人之间的怨恨,又何必牵扯到孩子身上呢?孩子是无辜的啊。” 这一番话,本是演戏,此刻却也是带了几分真情实感。 手想要触摸那个孩子,可那孩子是那么的小,看起来是那么的易碎,伸出去的手,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只是拿着帕子,不住地擦着眼泪。 “太可怜了,本来都是三个月的孩子了,竟然就这般的没了性命。” 产婆闻言,愣了一下:“小姐这事儿可说不得玩笑话,这孩子明明是两个月的孩子,怎么会是三个月呢?” “两个月?” 君念之正哭着的面上,现出了几分意外,又是看了看那孩子,又是瞧一下君易槐:“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大夫过来为梦姨娘请平安脉,诊断出姨娘怀有身孕,说是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啊。” 产婆开口道:“此事中间,必然是有什么误会。老婆子我这么多年,帮着接生引产的不少。见得也多,这必然是两个月的孩子,两个月的孩子才是初有模样,若是三个月了,那这孩子的四肢也便都生了一些出来了,耳鼻口眼,也都有了形状,而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三个月…… 两个月……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此刻,却忽然像是撬动了什么东西似的。 君易槐瞧着那个孩子,仔仔细细地想着一些事情。两个月的孩子,那为什么要说是三个月的呢? 君念之依然做了哭泣的模样,眼角的余光却是注意着君易槐。 很好……父亲,你就慢慢的,仔仔细细地去想一想吧。有些事情,你也是要好好想想明白才成,不然这后面的戏,又如何演得下去呢?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最后一环了,估计,还有两三天。君成弘的这一段局中局,就有结果了。 第323章 誰的孩子 三个月前,他朝中的公务没有那么繁忙,且梦惜莲刚刚入府,他一心为了照顾梦惜莲,便是在朝中请了几日的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虽然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梦惜莲,那段日子,却让他觉得分外的幸福和美满。 照顾着梦惜莲,就好像将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于昆黎的愧疚,都在梦惜莲的身上得到了释怀。不仅仅是在身体上得到了欢愉,连精神上也得到了愉悦。 这么多年,他一直繁忙与朝堂之上,甚少顾全后宅之事。 而他本身对于欲望也没有那么的重,可那几日的闲散日子,却让他发觉,自己原来也是一个重欲之人。 只是当初,昆黎的死,让他封闭了自己所有的欲望,一心扑在了朝堂之上。 而这之后的一个月,却是赶上了朝中的要为新一年的科举选秀做准备,他身为丞相乃是文官之首,自然要以身作则。 那一个月,为了填补上一个月批下来的假期,他几乎在翰林院中睡了一个月,为新一轮的科举选秀出题,日夜难眠。 中途,除了在君成弘外放三年结束之后,回到府中的时候。他抽了一日的功夫回了一趟府中之外,便再没有在府中落过脚。 只是这样略略的一思索,君易槐的脸色变得愈发的苍白,眼眸之中的冷意如同塞外寒冬腊月的雪一般,甚至更加的冰冷。 如果这个孩子月份是三个月,那么他便能够确信,这孩子的确是他的孩子。 可是产婆却说,这个孩子只有两个月,那么便连多问一句的必要都没有了。这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看向产婆手中捧着的那个初有人形的孩子,君易槐也忽然的,心中的情绪从痛失爱子的悲痛欲绝,转变成了厌恶。 她的存在,仿佛就像是在告诉他,他被人给戴了绿帽子。 君成弘也从初时的不解,逐渐想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猛地想起梦惜莲卧在自己怀中时,一脸娇羞地告诉自己,那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 他当时,只当是梦惜莲发了失心疯,为了将他套住,故意说了这种话。那时,他与梦惜莲缠绵也不过数次罢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怀上他的孩子。 可如今的这一遭,却一语成谶,将所有的东西都坐实了。 他想要辩解,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此事的确与他有关,他如何能够将自己从这桩事情中摘出去呢…… 君念之适时地将眼角的泪意擦干,说着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敢说的话。 “如果这孩子是两个月的话……那怎么可能呢?父亲两个月前,正忙着朝中科举的事情,几乎整月都不着家……可若是两个月的话。那时候哥哥倒是回来了……” 说完,君念之才像是察觉到自己说了极为不该说的话,连忙是用帕子掩了面,一脸慌张失措的样子。 “君念之,我要杀了你。” 一个人,若是陷入癫狂,突然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也是极为的骇人。 几个家丁抓住着君成弘,竟然也是被君成弘给挣脱了开,满眼通红的君成弘,竟然是抓起一旁的棍子,就是直直的向着君念之袭去。 君念之没有躲避,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给吓傻了似的,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霏儿想要上前挡在君念之的身前,却是被君念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上前。 只有君念之自己最清楚,她心底是有多么的狂喜……君成弘越是做得出格,今日他便再难以反转。 君成弘聪明,乃是天骄的确不假。只是可惜了,他现在还没有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朝堂斗争,什么是后宅手段。所以,他这一局,他再难反转。 若是给了君成弘足够的成长的时间,只怕,再对于君成弘的话,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那棍棒,敲击在背上,痛意传来,君念之受力倒在地上。 君成弘见状,想要再连续打上几棍,却是被后面回过神的家丁齐齐给按倒在了地上。 被扑倒在地,君成弘却还是不断地叫骂着:“贱人,贱人。你这如同蛇蝎一般的贱人,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都是你在害我。” 君念之面上挂着泪意,伤心欲绝似的:“妹妹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哥哥就这般激动,难不成妹妹当真是正好说中了不成?” 君易槐也从心中的思虑,回过了神魂。 再瞧着地上,那不断挣扎着的君成弘,却只像是瞧见了一个恶鬼似的。 从君成弘房中掉出来的那梦惜莲的肚兜,再加上如今这只有两个月的孩子,事情种种,就算一切是他人编排出来陷害君成弘,却也要君成弘真正做了此事才成。 君念之额头上的青筋不断地跳动着,胸腔之中,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愤怒,在不断地翻涌着。 嘴唇上下翻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君念之此时却是适时的开口:“父亲,刚刚只是女儿的一时的口不择言罢了。不过哥哥既然这般说,那大可检测一下,这孩子是不是大哥的孩子,便可以还了大哥的清白了。” “如何检测?” “滴血验亲。” 君念之目光浅浅地从一旁的大夫身上滑过:“大夫既然精通的是千金一科,那对于滴血验亲一说,应当是极为清楚的吧。” 大夫显然是愣了一下:“二小姐既然连这个都知道,二小姐当真是博学多识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许大夫,却是开口了:“滴血验亲,小人也是知道。可是那只能是对已经生产,身形发育完全的孩童才能提取出精血。可这孩子却只是初有雏形,只怕体内精血都不齐,如何能做得滴血验亲呢?” 心中疑惑,却又忽地记起来一事:“莫不是,你会曾经苏家已经失传的滴血验亲之法?” 苏家的滴血验亲之法,即便是刚刚初有人形的孩子,也能够提取出精血。这在曾经的豪门望族之中,为了保持血脉纯净,的确是有的。 大夫,只是笑了笑:“家父不才,曾经在苏氏的医馆中学习过一段时间,别的没学会,也就只会了这最为简单的法子罢了,只是苏家已经满门抄斩了这么多年,许大夫还记得,也是不容易。” 第324章 为了活命 许大夫点了点头,曾经的神医苏家,在杏林一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却忽然间的颠覆,满门抄斩。杏林一脉,对此也感慨了许久,再听闻起曾经只有苏家会的滴血验亲,也是不无感慨。 大夫向着君易槐拱了拱手:“君大人,若是要用滴血验亲的话,空有损害子嗣遗体的可能。君大人还请思虑一番,若是君大人愿意,小人便可为大人施行滴血验亲。” “做吧。” 人死如灯灭,对于往生之人,的确应该顾及最后的体面。不过君家的清白却污蔑不得。 这孩子若真的与他无关,那么这孩子便是戴在他头上的一顶绿帽子,是他抹不掉的耻辱。 遗体有损,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夫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医药箱中取出了银针。 其中,一根长,一根短。 在管家,将滴血验亲的东西准备好。大夫也是将那根短针刺入了产婆手中抱着的孩子身体之中。 不足满月产下的孩子,身体本就气血不足,所以用寻常的取血方法,是不可能从体内取出血液的。所以这一根,刺入的也不是婴儿的寻常位置。 而是直直的刺入了正心口的位置。 下针的尺寸与力道皆有讲究,在大夫将针重新取出来的那一刻,一滴殷红的血从心口出流了出来。 产婆见状,忙不迭的,将那一滴血滴入了盛着清水的碗中。 再看向君成弘,那逐渐接近的大夫,在他眼中只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不断的挣扎着,哭嚎着。 “放开我,放开本少爷。你们这些贱人,也敢这样压着本少爷。” “本少爷,要你们的命。快些放开我。” “啊啊啊,放开我。我不要做这见了鬼的滴血验亲。” 君成弘的挣扎,无人在意,只让君易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开口道:“都给我将大少爷按住了,谁要是让大少爷挣开了,也不必活了。” 几个家丁,听着身形不由自主的一颤,手上更加的用力了一些。 绝望的情绪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来,将君成弘整个人给淹没,他瞪大了眼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刺破了指尖,一滴血珠从指尖缓缓的溢出来。 那滴血落入水中。 大夫,将盛着两滴血的水碗,放在了众人面前的桌案前。 所有的下人都低着头,明白该看的可以看,但是不该看的可千万不要看。这宅子中的争斗,最好避开些,不然怎么死的都是不知道。 大夫抹了一把头上渗出的细密的汗珠:“君大人可仔细瞧着这两滴血。若是并非父子,那么这两滴血便不可相融。若是两人当真是父子,这血便是会自然的融在一起。” 君易槐站在那里,听完之后,目光再没有从那个碗上移开。 两滴红色的血珠,在水中缓缓的交融,逐渐结合,直到融为一体。 君易槐愣愣的站在那里,即便所有的证据都指正了这一切,他还勉强的抱有了一丝希望。 可现在这相融的两滴血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只觉得眼前一黑,霎时间,有些站不稳身形。 用尽身体的最后力气,握住了案桌的边角。 将那碗狠狠的砸在了君成弘的身前,暴怒出声:“好啊,好啊,你可真是为父的好儿子啊。为父该做的事情,你都帮为父做完了,为父可真是该好好想想,要如何谢谢你才成了。” 君成弘终究不再挣扎了,像是突然间身上的那根脊椎被抽走了一样,整个人软在地上,像是一摊烂泥似的。 君易槐盯着君成弘,对于这个曾经他当做宝玉一般对待的嫡子,此刻,他全然只剩下了恨意,和无尽的恶心。 盯着他,心中只是在盘算着,对于君成弘,他应该如何将这桩家门中的丑事处理干净。 一直樱桃和荔枝从头一直跪到尾,而此刻,后背不断渗出的汉水,已经将身上的中衣给浸的湿透。 府中嫡子与姨娘有染,而她身为梦惜莲的贴身下人,却对此事一无所知,这本就是她的失职,究竟怎么样,她才能活下去。 荔枝与樱桃压低了身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在这一刻,她们的想法第一次到达了空前的一致。 活下去,不论如何,只有活下去,才有盼头。若是就这么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 一直关着的门,忽然打开了,里面伺候的下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神色有些紧张,还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整个院中的氛围有些压抑的过头。 怯生生的开口道:“老爷,梦姨娘醒过来了,而且她似乎神志清醒过来了。” 自上次在春霖公主府上,受了刺激以后,梦惜莲一直都是痴痴傻傻的,有时候一天坐在那里,也是一言不发。 君易槐也烧香拜佛了,也请大夫看了。 但梦惜莲的受惊之症,却是一直都未曾好,如今反而是好了。 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一步步走进了房间之中。 躺在床上的梦惜莲,面上没有丝毫的血色,面色的苍白,更是衬的那一双瞳孔漆黑如墨。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易碎感,让人心中顿生怜惜。 瞧着她,君易槐不自觉的又是念想到了昆黎,心中的郁结与愤怒,仿佛也能够压下去不少了。 “老爷。” 梦惜莲玉指芊芊,向前伸着。 君易槐坐在床边握住了梦惜莲的手。 许多话,在唇边,但一想到梦惜莲与自己嫡子一起的双重背叛,许多话,便都难以说出口了。 “老爷,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吗?”梦惜莲愣愣的。 人伤心到绝望的时候,反而是做不出伤心的表情了,只剩下空洞的瞳仁,泪水不断的从眼眶中溢出来。 没有回应,此时却成了最好的回应。 “老爷,这可是妾身的第一个孩子啊,为什么,是谁要这样害了妾身的孩子,有什么仇怨,对妾身来啊,为什么要对妾身的孩子下手。” “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啊?” 第325章 好生算计 君易槐的神情变了变,终究,对上梦惜莲的这一张脸,他始终没有办法下了狠心。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失去了孩子,梦惜莲就仿佛最后的那一口气,也彻底的从身体中被抽离了一般。 靠在君易槐的怀中,泪水无声地落下:“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这是妾身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妾身与老爷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那可是妾身身上的一块肉啊。” 君易槐默默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被背叛的愤怒还在胸腔中萦绕着,可怀中的女人又是他几乎所有的希望与期盼。 良久,却只是哑然的开口:“你与我的孩子吗?” 梦惜莲仿佛还沉浸在痛失孩子的悲痛之中,没有听出君易槐那言语中的一丝疑问。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樱桃和荔枝几步走了进来,一下便是跪在了君易槐与梦惜莲的面前。 君念之瞧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了然。 这两个丫头刚刚在外面跪着的时候,低垂着眉眼时,互相通了心神。君念之便就知道,两个丫头已经是开始谋算起了后路。 如今梦惜莲腹中的孩子不是君易槐的,已经成了定局。 梦惜莲最后能不能活,是个未知数。但这俩丫头若是想要活命,那就要看如何去避重就轻了。 但瞧着两人这般坚毅的模样,想来,她准备的后手,应该也是不用派上用场了。 樱桃与荔枝颤抖着,跪匐着,开口的话音都带着颤音:“奴才有罪,特来向老爷请罪。” “呵,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事情一桩一桩的出来,一个两个的也都是纷纷要请罪。”君易槐将怀中的梦惜莲环的更用力了一些。 语气生冷道:“说吧,你们要请什么罪。” 樱桃咽了咽口水,膝盖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咯得生疼,但此刻的这一份痛,却让她的思绪愈发明确了许多。 “是奴婢的失职,才让梦姨娘污了清白,乱了府中的血脉。即便老爷要将奴婢发卖了打死了,奴婢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可是奴婢实在是不忍瞧着老爷迁怒了梦姨娘,姨娘对于此事一无所知,姨娘是无辜的。” 君念之立在一旁,对于樱桃的这一番辩白,心底倒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不愧是在君易槐身边伺候过的贴身丫头,将君易槐的心思拿捏得极为准确。这一手以退为进,用得很好。 君易槐此时正是在怒火攻心,无处发泄的时候。樱桃若是一味地求饶和推诿,那便是直直的撞在了君易槐的枪口上。 不仅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只会最先承受了君易槐的第一批怒火。 而她的这一番说辞,不仅能够让君易槐念及了樱桃曾经在身边伺候的情分和对主子的忠心。同时也是让君易槐对于梦惜莲的无辜起了好奇。 究竟,这一出‘无辜’是怎么个‘无辜’法。 梦惜莲仿佛也从失去孩子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几分:“污了清白?乱了血脉?在说妾身吗?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妾身全然听不明白。” 樱桃不住地磕着头,泪眼婆娑,不一会儿,额头便是被磕得破皮流血。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察觉出来异样,害了姨娘。” 樱桃面若白纸,字字句句地道:“老爷忙着在朝中准备科举考试的时候,这期间大少爷便来得极为的勤快。每日会送些姨娘没尝过的新菜过来,且陪着姨娘说说话。” “奴婢想着,可能是得了老爷的受益,要照顾姨娘。所以奴婢也没有多想。” “可是有一日的晚上的时候,大少爷却是来了。手中提着食盒,奴婢本想阻拦,但大少爷以少爷的身份压着奴婢,奴婢不敢拦着。” “且说,有关于老爷的事情,要与姨娘单独说。让奴婢们都在门外候着,不得入内。” “奴婢不疑有它,便是在门外候着。再等着少爷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且里面烛火已经熄了,大少爷说,姨娘已经歇下了,让奴婢们不要进去打扰。” “当时大少爷从奴婢身边路过的时候,奴婢便是闻到了些姨娘身上才有的胭脂香气。只是当时,奴婢却未曾往这种事情上想过,因着觉得,此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大少爷乃是翩翩君子,自然不可能做出如此违背人伦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想起来,只怕那个时候,就已经……” 梦惜莲依然靠在君易槐的怀中,眸光却是迅速地与君念之对视了一下,接收到君念之的讯息,便也是惊慌失措的开口。 “这……樱桃,难道你说的是,大少爷在满月的那一夜的时候吗?” 樱桃本是为了活命,信口胡诌的一桩事情罢了,如今大少爷已经是不会再有翻身的余地,她就算在此刻将污水泼得再多,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见梦惜莲也如此配合的接话,连连是悔不当初般的点头。 “是,奴婢失职,没有照顾好姨娘,奴婢有罪啊。” 一瞬间,梦惜莲恍若是被五雷轰顶了一般。 呢喃着。 “怎么会这样……我当时喝下那几杯酒之后,便是有些不省人事,第二日醒来却是记不起来前一夜发生的事情。” “我本以为,我只是酒量微薄,太易醉了。” “如果这般说……” 手不自觉地抚摸上小腹,豆大的泪珠,一滴滴地从眼眶中滴落。 低落在中衣之上,滴落在君易槐的手背上。 那泪珠,像是滚烫的金水似的,灼得君易槐手背生疼。他以为此事是自己的姬妾与嫡子背德,如今瞧来,却只不过是君成弘的色胆包天。 梦惜莲忽的,吃吃地笑起来:“原来,那不是妾身与相爷的孩子吗?妾身竟然被其他人染指了,妾身已经这般的污浊不堪,又有什么颜面再继续活下去?” 说着,竟然是撑起虚弱的身子,就是要向床沿上撞去,竟然是透着股要自尽的决绝。 君易槐一把将梦惜莲给拦住:“你这是要作何?” “相爷,你就让妾身去死吧,妾身已经是不洁的女人了,妾身如何能够再去承受相爷的爱。” 第326章 任你得意 “莲儿!” “姨娘!” “姨娘!” 屋内的众人纷纷开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上前,也是握住了姨娘的手:“姨娘,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要如此想不开呢?” 又是看向了君易槐:“父亲,如果这般看来,那只怕大哥哥的目的,并非是因为梦姨娘腹中的孩子会威胁到大哥哥的地位,而是为了消除罪证,不让父亲发现这一桩丑事。” 君易槐无言,君念之便是继续说道:“父亲,只怕那个跑掉的刘大夫,也未必是去外地善诊去了。而是当时也收了大哥哥的银子,帮着大哥哥,故意瞒报了姨娘腹中孩子真实的月份。” “毕竟若是三个月的孩子,那就是父亲的。” “但若是两个月的孩子,那便会生出许多疑虑。” “先是瞒住了府中众人,然后再流掉姨娘腹中的孩子。那么,他对姨娘做出来的那些事,便就消失与无踪,再查不出丝毫。众人都只会当是姨娘的孩子命薄罢了。” “唉,若是这般。即便樱桃有所察觉,又能如何呢?她毕竟只是奴婢罢了。可大哥哥和父亲才是有血亲的。” “樱桃若是与父亲说了此事,大哥哥只要一力不承认。父亲难道还会相信樱桃不成?到时候只怕父亲,又会在一怒之下,将樱桃乱棍打死了。” 樱桃心中此刻对于君念之满是感激,然而面上却只是低头啜泣着。 君易槐想要反驳,却发现君念之说的都很有道理,他想要开口反驳,都不知从何说起了。 屋内的氛围,一时之间变得极为的阴郁。君易槐坐在床边,心中的思绪,不断地翻涌着。 君易槐就那么坐在床榻边上,一瞬之间,整个人仿佛都苍老了许多岁。只是吩咐了管事,将君成弘给压入了祠堂之中,其它事情并未再言。 没人知道君易槐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君念之走出桃思源的时候,正好看着君成弘被下人架着,口中被塞了一块抹布,以防止君成弘发出不该出的声音。 两人目光相互对视着,君成弘的眸光像是狼,恨不得将君念之给彻底吞吃干净似的。他恨,恨自己竟然落败在了君念之的手上,却输得这么惨烈。 君念之却只是勾唇,输家的恨意,她向来不在意。 瞧着君成弘被押走,白毫不无担心道:“小姐,今日这出事情,莫不是就这么完了?老爷不会就这么放过大少爷了吧?” 君念之扬眉一笑:“你觉得父亲是一个那么能忍的人吗?男人最痛恨的事情,其一便是被人戴了绿帽子。” “可是,那个人是大少爷啊。而且老爷走的时候没有说任何对大少爷的惩罚的意思,奴婢实在是……” 君念之温声道:“放心吧,今日的这场局,不会白白浪费的。父亲也不会就那么轻而易举的饶过大少爷的。现在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按照,她对君易槐的了解,最多,也不过是今晚吧,一切都要有个结果了。 脚步,刚刚踏出桃思源。 迎面,瞧见了一道靓丽的身影,正匆匆忙忙地过来。 君念之抬眼瞧着君之瑶,心情不错,干脆也是行礼道:“见过大姐姐。” “你给我让开,我现在没时间在这里说话。日后我再收拾你。” “是吗?姐姐这么匆匆忙忙的莫不是要进去,是要见父亲吗?还是见大哥哥呢?” “你?”君之瑶停下了脚步,瞧着君念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道:“大哥哥和父亲都已经走了,不在里面了,只怕大姐姐来得有些晚了。” 走了,在君之瑶的心中想着的,便是事情得到了解决。所有人都相安无事,一路上的紧张焦灼的情绪,也是缓解了不少。 再看向君念之,心情也是多了几分愉悦:“原来如此,不过你看起来心情还挺不错啊。只是,梦姨娘腹中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我看你这个贱人以后还能够有什么依仗。” “哦?是大姐姐做的吗?” “你在含血喷人?”君之瑶轻笑了两声:“我劝你,没有证据,最好不要乱说话。不然,我告诉父亲,你必然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为了检查自己做事是否完善,她回去来来回回地检查了许久,在确认没有漏丝毫的马脚之后,才是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想来,梦惜莲的孩子没了,应当是没有证据,所以不了了之了,只好是当做了一场意外。 君念之瞧着君之瑶那自得意满的模样,如同一朵正盛开着的饱满的鲜花。如此娇艳,如此夺目。 不过,也挺好的,最美的花向来都是要最后摘取,君成弘与孟涵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再不可能折腾出来什么新鲜的花样。 至于,君之瑶……花期一过,无人保护,等着风雨袭来,只怕也是该要凋谢了。 “证据吗?是说,大姐姐用麝香的事情吗?” 君之瑶的一双美目,猛然地收缩了一下,面上却是强装镇定:“你在说什么?你有证据吗?” “大姐姐,何必这么激动呢?妹妹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毕竟要人胎儿不保,不也就那么些个法子吗?妹妹这么一说,好像是说到了姐姐的心坎上了似的。” 从那一日,她故意激怒了君之瑶之后,她便是派人去注意着君之瑶的动向。 当白毫回来向她禀报,君之瑶差人从四处,极为小剂量地购买麝香之后。便再没去关注君之瑶的动静了。 梦惜莲本身就没有怀孩子,她自然是不担心君之瑶准备如何下手,让她的这个姐姐,高兴高兴也挺好的,毕竟猎物自以为自己是猎人,本身就是一件挺好笑的事情。 君念之抬头瞧了一下天色,开口道:“大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便是先回院子了。大姐姐不如也回去好好收拾一番吧,毕竟,今晚可能会有些好事儿要发生呢,” 君念之看到了君之瑶面上的疑惑,却也没有要去替她解答的意思。 戏已经唱到了高潮,怎么会缺个落幕呢?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待了呢! 【作者有话说】 后面就是要开始虐君成弘了,手段很特别,非常残忍,无奖竞猜。大家觉得女主会对君成弘用什么酷刑呢? 第327章 暴风雨前 君念之回到海棠阁,待坐下,霏儿和白毫便去忙着添茶水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门忽然地打开一条缝,若是此时有其他人在,瞧见走进来的人,面上必然会浮现出震惊之色。 因为走进来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在桃思源中为梦惜莲把脉的大夫。 “有人跟踪吗?” 那大夫,摇了摇头,也是一点点地撕下了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里面那张阴柔俊美的面容。 待将那整张人皮面具全部剥离下来,才是道:“一路上,我都仔细小心,来来回回地绕了许久,确认身后没有什么奇怪的尾巴,才是回了海棠阁。” 又是瞧了一眼手中的人皮面具,忍不住感叹道:“吕荣的这一手人皮面具,真是厉害。我戴上这一张人皮面具的时候,对着镜子,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好像这就是自己脸上的一张皮似的。” “毕竟是四皇子手底下的人,更何况她极为精通的便是这易容之术,手艺自然是无话可说。” 苏钰点了点头,忽地目光落在了君念之的背上,开口道:“小姐,你背上的那一记棍伤……” 被苏钰提及,君念之才是记起来背上,被君成弘结结实实打了的那一棍子。 当时,只顾着去想,在这一棍下,君成弘便再难以翻身,兴奋之下,身上的疼痛,倒是没有那么在意。 如今被念及,背上被打了一棍的地方,才只觉得闷痛之感,极为剧烈。 “我帮小姐检查一下吧,若是无碍便罢,可若是伤了肺腑,也只怕要早做打算,才行,免得留了淤伤。” 话一说出口,又是惊觉不妥,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罐消除淤血的药膏。 “小姐若是在意男女之别,那便先是让霏儿和白毫帮小姐上些药吧。若是连着三日,那受伤的地方,还是痛感不消,我便再来为小姐整治。” 君念之摆了摆手:“无妨,我并不在意这些。” 前世的自己,对于这些男女之防,她极为在意。女子的名声,便是她的天,她的命。 可今生,她才明悟过来,这些所谓的名声,贞洁,只不过是对自己的枷锁罢了。为了那些个虚名,若是害了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解开了外裳,里衬的中衣半解。 苏钰瞧见君念之背后的伤痕,眼底的心疼更是多了几分。那一棍,君成弘用了十足的力道,此时,那痕迹已经红中带黑。 君念之的背部,本就白皙,更显得那伤口骇人。 苏钰,取出银针,为君念之施针化瘀:“大少爷,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所有的念头在此刻只剩下要为君念之治好身上的伤,没有丝毫的邪念。 君念之坐在梳妆台前,面上极为的平静:“他当时可是抱着,要将我直接毙命当场的心思下的手。这伤再深,都是正常的。” 顿了一下,君念之倒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让你准备的另外一件事情,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钰没有抬眼,一边施针,一边回答道:“我按照医典上的内容施行过几次,虽然没有能够拿人来练手。不过用猪和羊试过几次,还是可行的。” “人和猪羊,又是不同。到时候我可不要你的忽然失手,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苏钰略一沉吟,也是点头:“小姐放心,这一手,我有把握。” 听着苏钰信誓旦旦的承诺,君念之也是安下了心来。那一切,就等着看戏便成了。 夜色将近,君念之刚刚是用了饭,院子外面便是来了人。 霏儿出去瞧了一眼,很快又是进来了:“小姐,是老爷身边的人,说是传唤小姐去正厅。” 君念之没有意外,只是点头。看来和她想的没有差别,君成弘做的这件事情已经触及到了君易槐的底线,就算君成弘是嫡子,君易槐也容不下他了。 稍微收整了一下,便是向着正厅中过去了。 君念之在路上,正好也遇到了同样向着正厅过去的君之瑶。 两人相对的站着,君之瑶眼底满是怨毒。 虽然前行的方向一致,君之瑶的眸光却是恨不得将君念之给钻心剜骨。 “我大哥,究竟去哪里了?” 她本以为梦惜莲流产的事情,是得到了结束。她兴冲冲地去了云书楼,却没有找到君成弘,而左右问了一圈,却无人能够给她一个答案。 当下,她便回过了神来,事情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她派了人去寻找哥哥的下落,直到现在,父亲召集他们前往正厅,她都还没有收到关于哥哥的一丝一毫的消息。 但看到君念之,她却隐约觉得,君念之一定知道哥哥去哪里了。 君念之浅浅地笑着,目不斜视,只是瞧着前方:“姐姐何必那么心急呢?妹妹相信,很快姐姐便能够见到了。” “你是说……父亲召集我们,是和大哥有关?” 还不算太蠢,她只是一言,便能够猜得出来。 君之瑶的面色愈发的难看了一些,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两人到了正厅,梦姨娘已经是到了。君成弘也已经端坐在了主位上。但浑身上下的那股颓唐,却难以掩藏,看来今日的事情,终究还是对君易槐造成的冲击太大了,他一时也难以消化。 老夫人坐在一侧,手中的佛珠不断地转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君念之行过礼之后,便是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该到的人,似乎都到齐了,但君易槐却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君念之又是扫视了一下场面上的席位,才是发现,似乎还有一个人没有来。 君念之心中有些好奇,究竟君易槐等的那个人是誰。 直到,孟涵雅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入正厅之内,她才是回过了神来。 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终究……今日的事情是大事。在明面上,孟涵雅还是府中的大夫人,她必然是要出场的。 孟涵雅面上难掩兴奋,当她被告知,要前往正厅的时候。她既高兴又兴奋,是君易槐原谅了她吗?还是君成弘做了什么,让君易槐提早解了她的封禁? 她猜不到,也想不明白。可无论如何,只要能够出来,终究就是喜事一桩。 第328章 无人能改 君念之瞧着一步步走进来的孟涵雅,身上的衣裙是根据身型特地裁剪过的,倒也贴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身上的那种豪门望族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也还在。 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当真是显得老了十几岁,听着苏钰说起过,梦惜莲腹中起码是一胎三胞,如此怀着身孕,便是极为耗费心神。 却又因着君易槐刻意的冷落,这怀胎的日子,便更是不好过了。 若不是梦惜莲,时不时地送些安胎养气的汤汤水水进去,只怕孟涵雅活不到孩子落地,便是要被腹中的孩子给活活折腾死了。 孟涵雅也感受到一缕目光,当瞧见端坐在那里的君念之与梦惜莲时,心中的那条毒蛇又再度爬了出来。 她真是恨啊,她若是得了机会,必然要将君念之与梦惜莲,给活活咬死不可。她这番受的屈辱,她一定要从两人身上加倍讨回来。 然此刻,却是小心翼翼地收敛着面上的表情。 走到正厅中间,刚刚是要行礼,君易槐已经是摆了摆手:“你如今身怀有孕,身子不便,就不用行礼了,直接来坐下吧。” 一番温言,孟涵雅也被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待坐下之后,才察觉出这屋内的氛围有些微妙的过头。 她刚刚是张口,想要问一下,今日究竟是何事,君易槐已经是开口道:“好,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那么有些事,便也个了断了。” “来人,将君成弘给我带上来。” 孟涵雅瞪大了眼睛,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她愣神。直到看着君成弘被下人押着带到了正厅之中,她才是回过了神来。 曾经,那么骄傲如同清风雅月一般的嫡子。此刻身上沾染了泥土,面上也狼狈不堪,口中塞了一块抹布。哪里再有丝毫当家嫡子的模样,简直像是一个乞丐似的。 两人目光相接,君成弘不住地呜咽着,像是求救一般。 “老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弘儿可是你的嫡子啊。” “是啊,我也要好好谢谢你,替为夫教养出了这么一个好儿子。不仅陷害庶妹,竟然还对为父的女人下手,后为了掩盖此番行径,竟然还对梦姨娘下了红花,流掉了梦姨娘腹中的孩子。” “我现在也真是好奇,究竟你是帮我养了一个儿子,还是养了一条黑心肝的白眼狼。” “不可能的,不会的。弘儿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孟涵雅不住地摇头:“这必然是陷害,老爷你一定要明察秋毫,不要冤枉了弘儿啊。你知道弘儿一向孝顺懂事,怎么会做出此番违背人伦,忤逆不孝的事情啊。” 孝顺懂事? 君念之听着,心中只是笑了笑。 果然,在任何母亲的眼中,自己的儿子便都是最好的。只可惜了……孟涵雅自己都不曾真正看清楚过这个儿子。 君易槐笑着,但眼底的冷意,让那一丝笑变得极为冷峻与恐怖。 “的形容词,都很好。只可惜了,从他房中搜出了梦惜莲的肚兜是真,滴血验亲,流掉的孩子与血液可以相融,也是真。桩桩件件都是真,你觉得我该去相信誰呢?” 孟涵雅脸色苍白着,君易槐若是将事情查得清楚,那便不是她三言两语,便能够改变得了的。 她突然间明白,今日君易槐让她过来的意思是什么了? 只是,在知会她一声罢了。 “老爷,弘儿的听话懂事,你是知道的,这里面一定有内情……”孟涵雅疯狂地扫视着这一圈人,最终只是看着梦惜莲。 指着梦惜莲撕心裂肺地道:“老爷,肯定是梦惜莲不守妇道,勾引弘儿的。不然弘儿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该死的人,是她,不是弘儿啊。” 梦惜莲缓缓地起身,直直地跪在君易槐面前,两行清泪缓缓流下:“妾身虽出身戏子,却也知何为妇德,怎会做出此等不知廉耻之事。不过妾身自知失了清白,已经不配在侍奉老爷。妾身愿意去寺庙中修行,余生与青灯古佛相伴,日夜为老爷祈福,只求老爷身体康健。” “你这贱人。” 孟涵雅发疯似的,向着梦惜莲扑上去。 寺庙修行又算什么?她可是要失去一个儿子啊,这可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嫡子,如今,却折在了梦惜莲的手上。 在孟涵雅要接近到梦惜莲的时候,君易槐已经是将孟涵雅一把拽回了:“这里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我发疯?这个贱人害了我的儿子,我如何能忍得?” 孟涵雅眼底满是仇怨与痛苦:“老爷准备如何处置弘儿?妾身可是听说了,弘儿已经领了圣旨,如今是刑部侍郎,过几日,便是要任职了。” “此番道德败坏之人,如何能够当得陛下的厚爱?”君易槐开口道:“明日上朝的时候,我会亲自去向皇上请命,下了君成弘的刑部侍郎一职,只说他突发疾病,无法任职,算是全了最后的体面。至于他……施了家法送到地下庄子去,我以后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君易槐这一番,等于是全然绝了君成弘所有的出路。 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被一辈子圈养在地下的庄子中,看着是给君成弘留了一条命,但这却无异于是最残忍的折磨,这就像是天上的鹰,被活活折了翅膀。 “老爷,你不能这么做。这么做,弘儿这一辈子,就等于是毁了。求求你,妾身求求你了。” “没有人能改变我的想法。” 孟涵雅凄厉道:“再过段时间,孟家的哥哥们便是要回京了,老爷若是这般做,哥哥们问起来弘儿,此事又如该如何遮掩?” 君易槐瞳孔猛然地收缩:“你在拿孟家威胁我?” 孟涵雅心中的确是如此算计,可面上却还是卑贱道:“妾身怎么敢?只是,这种种都是梦惜莲这一个贱人所为,老爷怎么能够因为这一个贱人,彻底断了父子的情分呢?老爷若是真要毁了弘儿,也是伤了孟家的情谊啊。” 君易槐死死的盯着孟涵雅,听着她不断地提起孟家,说着梦惜莲卑贱不堪。 手,忽地抓住了孟涵雅的下颌,一字一句的道:“没有人能够改变我的决定,没了这一个嫡子,我还会有其他的嫡子,你只需要养好你腹中的孩子,为我再生下一个嫡子便可以了。那样,我还能再给你嫡母的尊荣。” “同样,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嫁入了君家。君家的荣耀,才是你的荣耀,不要再时时刻刻提起孟家了。” 第329章 她当然敢 说完这句话,君易槐也像是用掉了身上全部的力气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将他给我带下去,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君成弘被下人拖拽下去,宛如一条丧家之犬,君之瑶想要开口为君成弘求情。但是看到挫败的坐在一旁的孟涵雅,话到了嘴边又是说不出口。 她害怕自己也会在这一桩事情中,受到牵连,这个时候,为君成弘求情显然是不理智的。只有独善其身,才能够活得更长远。 梦惜莲起了身,也是向着院外走去。 去往寺庙的马车,也在同一时间准备好了。 君易槐即便眼中有再多的留恋与不舍,梦惜莲却终究是保不住了。就算他一力要将梦惜莲给留下来,她日后在府中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现在去了寺庙之中,反而算是一条保命的活路。 深深长夜,即便空中高挂起一轮月色,此时却也透着些苍凉的惨白。 君易槐缓缓站起,做出这个决定,他何尝不痛心疾首。只是这一次,君成弘做出的事情,让他无法原谅,已经彻底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今夜,便到这里吧。大家早些散了吧。” 同时,手掌不轻不重地在孟涵雅的肩头轻拍了两下。 “好好养胎,荷香院以后不必再闭着了。” 从孟涵雅身边经过,目光扫了一眼孟涵雅,眼底的最深处,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厌恶。 这便是利弊的权衡,他失去了一个嫡子,不能再将孟涵雅逼的太狠。失去了君成弘,那么孟涵雅腹中的孩子,便变得极为的重要。 而且,这也是对于孟家侧面的安抚。 文官即便权利再大,但是依然是不如手握兵权的武将是难以改变的现实。他终究也要顾全一些孟家的面子,不能够将事情做得太过决断。 自昆黎的真相被牵扯出来时,他对于孟涵雅已经全然没有了情分。现如今,也只不过是利益权衡罢了。 孟涵雅挫败的坐在那里,君易槐没有说要将她再度禁足的话,等于是变相地给他解了禁足。 可是若这样的结果,是要用自己儿子的命来换的话,那她宁愿是不要。 人,终究是缓缓的散了,君念之也缓缓地起了身,准备离开。忽地,只感觉身后的衣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似的。 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孟涵雅的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裙摆。 霏儿和白毫紧张地站在君念之身侧,生怕孟涵雅会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家小姐的事情。 君念之却是摆了摆手,她知道孟涵雅就算对她恨之入骨,此刻却也不会对她出手。 “女儿要恭喜母亲了,母亲终于解了禁足,且这腹中子嗣如此茁壮。待再过些日子,诞下麟儿,到时候更是府中独一份的荣耀了。” “君念之!!!” 孟涵雅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君念之给拆吃入腹一般。、 君念之轻笑着点了点头:“是,母亲有什么吩咐吗?” “这又是你的手笔吧?” 看来这些日子的折磨,还没有彻底将孟涵雅给击垮,毕竟是在深宅大院中过了这么多日子的人。这对于各种算计的了解,还是很敏锐的。 “母亲,在说什么呢?女儿怎么全然听不明白?” 此时,屋内只剩下君念之,君之瑶与孟涵雅一众。许多虚挂在面上的装模作样,似乎都可以被一掀而过。 “你还在装?” 即便她还不知道这整桩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君成弘是她悉心教导出来的儿子,他的手段,也绝不会就这么折在了梦惜莲的手上。 当初自己一朝落败,被禁足在荷香院中,便是君念之与梦惜莲联手的结果。 这一桩事情,就算梦惜莲与君成弘有染,那必然也是君念之在其后出谋划策,不然君成弘又怎么会落败至此。 君念之瞧着孟涵雅,冷笑了一声,却又移开了目光:“母亲自己想想呢?若是大哥哥不是当真做了这桩事情,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承认了?”孟涵雅面上扭曲一片,宛如恶鬼一般:“我就知道是你,我要去告诉老爷,是你害了弘儿,我要你不得好死。” “母亲这话说来便好笑了。我能做什么?是我将大哥哥送到了梦姨娘有染不成?还是说,是我将大哥哥送到了梦姨娘的床上?” “大哥哥,如此一个矜贵自持,清风雅月的人,若不是自己做出了这般的事情,难道是我一个小小的女子,便能够成事的?” 孟涵雅眸黯了黯,乘着孟涵雅失神的功夫,君念之将衣裙从孟涵雅的手中抽了出来。 “想来,母亲也应该是明白了。就算这桩事情,我在其中起了些作用。那也得是有因有果,大哥哥才是那个因,我只是让这最后的那个果,快些结出来了而已。” 清冷的眸,若有似无的扫过孟涵雅的腹部。 “母亲,现在所有的期盼,应当全心放在自己的这个肚子上才是,若是真的能够诞下麟儿,母亲还能有个盼头,不然的话……母亲的这个主母之位,只怕是不好做呢。” 君念之面上笑着,却极为的残忍,提起裙摆,便是转身离开。 “母亲,你听听她刚刚说的话,她怎么敢?” 孟涵雅拦住了要上去拉扯的君之瑶,她也恨,恨的心头滴血,可此刻却是不可奈何。 “她当然敢这么说,她的手段你难道还没见识过吗?连你哥哥都折在了她的手上,她怎么不敢说这话。” 君之瑶想到哥哥,只觉得痛苦不堪,泪不住的流下来:“可大哥哥怎么办?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受到了这般的磋磨。” “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君成弘染指了梦惜莲,君易槐没有将他打死,已经是宽容了许多。 如今先保着一条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如今也是被君念之给逼的有些走投无路了,只能再等等,等到孟家的人赶回来,便还有盼头。 在此之前,她便再留君念之活上一段日子,君念之敢这样害她的儿子,她绝对要君念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330章 全拖下水 君念之带着霏儿与白毫一路走出了正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刚刚迈出院子,就恰好瞧见了站在那里的林嬷嬷。 林嬷嬷极为恭敬地向着君念之躬身:“老夫人想要请二小姐一叙。” 君念之颔首,今日君成弘受了这般的一桩事情。老夫人不找她,才是奇怪。 “那便请嬷嬷带路吧。” 林嬷嬷走在前头,君念之不紧不慢地跟着,面上却不见丝毫的慌张。 到了院子之中,没有入正院,反而是带着君念之直直的去了侧边的佛堂,君老夫人一心向善,平日里便是一直烧香拜佛,不问世事。 所以君易槐专门在老夫人的院中,修了一个佛堂。 将霏儿和白毫留在了佛堂外面,君念之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听着君老夫人的回应,才是推了门进去。 君老夫人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君念之望着面前供奉的佛像,虔诚地跪拜,点上一炷香,待等着香火缓缓的燃起,袅袅白烟在空中飘散起来,君念之将那一炷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然后缓缓的跪在了君老夫人身后,眸光只是瞧着远方。 “二丫头,你知道我今日叫你过来,是什么意思吗?” 君念之点头道:“想来,是因为大哥哥的事情。” “你很有胆量。”君老夫人一直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 那本浑浊的眼瞳,此时满是凌厉的光:“那你知道,你今日进了这佛堂之中,你便有可能出不去吗?” “孙儿知道。” 君念之一如既往的冷静,没有因为君老夫人的一番话,而有丝毫的惧怕。 只是一直空洞的眼眸,却是逐渐凝聚,有了准心。 “说来,祖母当初还年轻的时候,入宫。在宫中与良妃娘娘在御花园中赏景的时候。宫中忽然出现了刺客,祖母为了保护良妃娘娘,中了刺客一剑。” “后来祖母身体痊愈之后,良妃娘娘感念祖母的救命之恩,便是将良家精心培养的死士,给了一批祖母,只求要保佑祖母一世身体康健,万事无忧。” 良妃一脉,本就是前朝的贵族。其家族之中培养的死士,个个几乎都是武艺高强,且手段狠辣。做事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的人。 这也是祖母,当初为何能够在夫君早亡的情况下,仅凭着自身的实力便能够将君易槐一路扶持上来,并且坐稳君家嫡母之位的原因之一。 有十足的手腕,又有能够任她差遣的兵刃,她自然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 君老夫人猛然地站起了身:“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自从君易槐成为君家的家主之后,那一批死士的力量,她便再也未动用过。且为了平复曾经造下的杀孽,她一直烧香拜佛。 而今日,当她知道,君成弘的这桩事情,有君念之在其中掺和的时候,她的确是动了要彻底除掉君念之的念头。 佛堂之中的气氛,愈发的生冷了些。 君念之开口道:“这些也不过是宫中旧闻,上次入宫的时候,听一些宫人议论良妃娘娘的时候,听来了一些。孙儿本以为那只不过是玩笑话罢了,但在进祖母院中的时候,又恰好瞧见了一些手持弩箭的黑衣人。那些听来的传闻,如今却倒是得了一一印证。” 这番说辞,自然是虚伪了些。 受过专门训练的死士,又怎么可能被她轻易瞧见。她的判断,全然是来自于自己的听觉。她的听觉比常人要灵敏得多。 踏入老夫人的院子中,便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那是机关,旋钮相碰触之后产生的声音。君念之一下便是反应过来,那是箭矢被插入弩箭所发出来的声音。 她看到林嬷嬷的时候,便知道,今日老夫人要见她,她就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君老夫人若真的动了除掉她的念头,那么不是她不来见君老夫人,便能够逃得了的。 “你在说谎。” 君老夫人冷声道:“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良妃娘娘也从未与任何人提起过这个事情。宫中的宫人,就算知道些什么,又怎么敢在背后议论主子。” “是啊,祖母一下就听出来,我在说谎了啊。” 君念之不慌不忙:“那么祖母,觉得我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呢?” “你……” “是皇上告诉我的。” “什么?” 君念之信口胡诌着:“当日在宫中发生那一桩事情,皇上说要赏我几个御赐侍卫,以护我周全。我当时想着祖母年纪大了,比我更需要,便是提起了祖母。皇上听完之后,却是说起了这一桩往事。孙儿才有所了解。” “祖母,还要杀孙儿吗?” 言语间,像是试探,又像是诱惑:“当初答应祖母的事情,孙儿不是做到了吗?不论大哥哥做出任何事情来,孙儿都会留他一条命。更何况,今日之事,是大哥哥先自己种下了恶因,才要自己承担了这样的恶果。” “更不用说,这样的结果,是父亲的旨意。与孙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君老夫人冷眉一挑:“若不是你在背后谋划这一切,弘儿,怎么会做出这般错事?” “孙儿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说着,却只觉得愈发的有些疲惫了。 脸面被撕破,绕来绕去,便就没了一丝。 手指勾动着发丝,最后再看了一眼君老夫人:“祖母,您操劳了一辈子了,后面的事情何必再去多想呢?如果您当真,想要替大哥哥报仇,那您便下令吧。” 看了一眼君老夫人手中一直握着的佛珠。 “想来,那佛珠便是指令吧。只要老夫人佛珠落地,外面隐藏着的死士,手中的弩箭,便会齐齐发射,让孙儿走不出这个佛堂。” “孙儿死很容易。但老夫人又如何去皇上那边应话呢?” 君念之半是威胁,半是诱惑的道:“皇上本就倾心于孙儿,若是孙儿莫名惨死,惹得皇上震怒,那么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用孙儿一条命,拉得整个君家下水,这是祖母想要瞧见的吗?” 君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曾经那个刚刚入府时,乖巧听话的君念之去了那里。 如今站在这里的君念之,简直陌生得让她害怕。 第331章 绝色舞姬 从接连几次,君念之所展现出来的手段与计谋,她便是知道这个孙女极其的有手段,极为的有能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这一次,君念之的判断和抉择,还是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很敏锐地抓住了自己的弱点。 是了……她可以为了君成弘去找君念之的不痛快,去让君念之抵命,不过后面的事情又该如何呢? 那一次入宫之时,惠安帝对于君念之的不同,她还依然历历在目。她做的所有种种,都是为了能够将君家更好的继承下去,能够让君家走得更远。 若真的触及了帝王的逆鳞,惹得帝王震怒,君家覆灭,又该如何? 君念之的算计,又准确又狠毒。此刻,君念之才俨然是那个下棋之人,而整个君家都被君念之给摆在了棋局之上,成为了她可以利用的棋子。 “老身,还是看走了眼啊。” 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君念之:“难怪弘儿,最终会折在了你的手里。” “老夫人太高看孙女了,就如同孙女一看是所说的那样。若是大哥哥,没有种下因,又怎么会结出果呢?” “走吧。” 君老夫人摆了摆手:“成王败寇,你终究是赢了,你连我都拿捏得很好。算准了,我会对你动手,甚至连自己的后手都想好了,逼迫的我不能对你出手。” 君念之起身,恭敬地向着君念之行了一礼:“那孙儿便先行离开了。” 推开了佛堂的门,两个丫头见着君念之出来,连忙是迎了上去。 一直候在外侧的林嬷嬷瞧着君念之,面上反而是有些意外,不过那丝意外也是转瞬即逝,很快又是恢复了如常。 再开口,语气不自觉地多了分恭敬:“二小姐,路上小心。” 君念之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嬷嬷,两个丫头不知道此番这一趟是何其的凶险。不过从林嬷嬷的态度,她却知道,林嬷嬷只怕也没想过,自己还能够从君老夫人的佛堂之中走出来。 看来,这个佛堂之中,也是葬送过不少的生命了。 当真正走出君老夫人的静安院,君念之才是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即便她心中早有准备,手上也留有后招,可这一番下来,心中的煎熬也不曾少过。 回了海棠阁,君念之一切如常。 连着几日,倒是安稳了几日。却也是接连发生了几件事情。 君易槐在上朝之后,便是在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惠安帝请辞了君成弘刑部侍郎一职。 对惠安帝的言辞,只说是君成弘突发重病,难当大任。 最后是如何说服了惠安帝,君念之不知道,不过结果却是惠安帝允诺了君易槐的请辞。 而第二件事,则是在这桩事情之后的两三日的功夫。 一日,君念之正坐在花园中赏花的时候,君念之听闻,梦惜莲在庄子中没了。说是,一根长绳挂在卧房的梁上,大半夜的趁人不注意,便直接挂了上去,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这事儿,能传到君念之的耳朵里,那么其它院子中的人,便也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君念之端着茶盏想了想,唤了霏儿过来。 “小姐,有什么事情吗?” “梦姨娘死了。” 霏儿气鼓鼓地道:“她当初那么害小姐,就算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是啊,不过,我想让她的死,对我更加有用一些。” 霏儿睁大了一双眼睛,有些不解。 君念之继续道:“你在府中散一个风声出去,就说梦姨娘的死,是大夫人差人去做的。” “大夫人?这有什么证据吗?” “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君念之的勾动了唇角:“这事情,只需要看听这话的人,信或者不信便是了。不过梦姨娘在这桩事情之中,害了君成弘。理论上而言,大夫人会饶过她吗?” “而且,梦惜莲本身就是孟涵雅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如今梦惜莲一死,稍微放点风声出去,又会怎么样呢?” 霏儿听罢,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奴婢,连忙去办。” “记得注意一些,让这个消息在府中散开,但不要让人抓到了把柄,是从那里散出来的。” 霏儿点头:“小姐放心吧,奴婢明白的。” 瞧着霏儿离去的背影,重新将那一盏茶送入了口中,茶,是好茶,入口便是唇齿留香,回味甘甜。 这府中的桩桩件件事情,只要是能够与她所利用的,她都会不择手段。 能够给孟涵雅找不痛快的事情,她更是乐此不疲。 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若是君易槐相信孟涵雅做不出这种事情,那么这府中无论如何的传言,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只是……两人如今这般的裂隙,又能够有几分信任呢? 君易槐听信之后,孟涵雅只怕在君易槐手上更难讨得半分安生日子了。 消息散出去没多久,听闻夜里,君易槐便是去了一趟荷香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第二日的时候,荷香院中的陈列摆设皆是一一换了新。 君念之心中轻笑了两声,倒也是没有太在意些什么,君易槐终究还是信了。 夜色如墨,君念之坐在桌案前,盯着空中高挂的一轮月,像是在等什么似的。 霏儿和白毫一直在一旁掌灯,自家小姐近几日,话也变少了些许,明明大少爷得了应有的惩罚,可小姐却没有太认真地笑过。 忽然,原本空荡荡的桌案上,落下了一枚红色的指环。 君念之瞧着那指环,君念之才像是释怀了所有的沉重思绪一般。 “霏儿,白毫。我听说天宝楼,最近新来了一位绝色舞姬。” “小姐想去看?” 小姐对于歌舞之流,一直没什么兴趣,平时也鲜少提起。 “我突然有些兴趣了。”君念之开口道:“把马车备下吧,明日,我们便去天宝楼。” 霏儿和白毫虽然不解,但瞧着自家小姐这般好的兴致,便也是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连连将事情应下,一边去准备了马车,又是备下了几套男装。 第332章 入他怀抱 按照君念之吩咐的时间,舞姬表演的时候,是在午时。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待第二日出发的时候,霏儿才发现,此行却又是多了一个人。以前,一直都是自己和白毫跟随小姐出行,而此次却是多了一个苏钰。 霏儿和白毫瞧着苏钰将几个箱子,往马车上搬,忍不住道:“我们此行不是去天宝楼看演出的吗?你怎么还准备这么多东西?” 霏儿打趣地笑了两声:“莫不是你听闻了那舞姬的美貌,便是将全身的家当都给备下了,准备一会儿那舞姬表演的时候,将金银珠宝扔上去,打赏一番不成?” “你又胡说了。” 苏钰如白玉一般的面上,浮出一丝红晕。 目光却是不自觉地看了看,已经在马车上安坐好的君念之。 “这种话,你以后可不准再说了。这种玩笑轻易开不得。” 霏儿嘟囔了一阵:“你的面皮怎么这么薄,只是随便说两句,你脸上便是红了。这以后遇上心仪的女子可怎么办?我真怕你连与人搭话的勇气,都没有了。” 苏钰听着,也是愣愣的。忽地又是自嘲的笑了笑。 “像我这种没有过往,没有将来的人,又何谈有什么心仪之人,我若是有心仪之人,才是对她的伤害。我这条命是小姐救的,我这辈子也只想在小姐身边尽忠便是。” 窗帘忽然地被拉开,白毫弹出了个脑袋:“你们两人还在叽叽喳喳什么呢?再拖拉下去,可要赶不上时间了。” “来了来了,白毫姐姐又是催起来了。” 苏钰和霏儿将最后一个箱子搬上了马车,也都是上了马车。 苏钰坐在马车的一角,目光时不时地从君念之的身上游走而过。霏儿刚刚的话,还言犹在耳。 心仪之人…… 小姐是那么如同天上之月一般高洁无瑕之人,他又怎么能够生了玷污之心。 更何况,他是整个家族被满门抄斩的罪人,而她是丞相府的小姐。两人已经是云泥之别,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将天上的月拉入泥泞…… 这份酸涩在心中不断地蔓延开来,直到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了手边。 白玉一般的手,一抬眼,正是君念之。 “你瞧着似乎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这茶水有静心安神的功效,喝一点吧。” 指尖相触,苏钰却只觉得手指像是被烫伤了似的。可这一份炙热……却又让他愈发的沉迷。相同的,那份永远不可触及的酸涩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开来,将那一颗心,全部笼罩其中。 “谢谢小姐。” 君念之浅笑了两下,也未再说什么。 苏钰摩挲着茶盏光滑的杯壁,像是在贪恋着什么似的,过了一会儿,才是将那茶盏之中的茶水,送入了口中。 马车一路到了天宝楼,君念之下了马车。取出了那一枚红色的指环,领路的人,立刻便是明白过来,面上的神色也是带了几分恭敬。 “公子想来是四爷的贵客,请与奴才这边来。” 君念之的男装不算多么的出挑,可天宝楼的人,却都是极为的有眼力见。 既然没有以女儿身出现,自然也是不希望被人挑明了身份。若是还点明了小姐的身份,只怕会得罪了这进进出出的贵客。 君念之跟在那小厮身后,一路沿着金碧辉煌的楼梯而上。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去到最顶层,而是领着路到了一间包厢前头。 推了门进去,典雅之中也透着奢靡,屋内焚着好闻的香气,只是嗅着都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 君念之入了其中,一个厢房,被一道珠帘隔成了两个。透着那珠帘,君念之也瞧见了,端坐在其中的男人。只是一个背影,也够她看得清楚明白了。 将霏儿一行留在了珠帘外面的厢房,君念之撩起了珠帘,走了进去。 陆凝安眉眼如画,透过七彩琉璃瞧着天宝楼正中间搭起的那个舞台,舞台之上是用铜,织造成了一朵莲花,中间的莲花心,则是盛满了烧红的炭火。 那铜片也被烧得红火,旁人瞧着与其说是舞台,倒更像是个大火盆。 “四爷。” “等了一会儿,还以为你会晚到呢?” “怎么会,更何况,今日的这一出舞曲如此精彩,我连一眼都舍不得错漏了。”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抬手向着君念之伸了过去。 君念之的手刚刚搭住陆凝安的手,下一秒却是被一下带入了怀中。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被陆凝安这般拉入怀中,却还是有那么些不自在。 直到感受到陆凝安炙热的身体,那热意从陆凝安的身上一点点的传来,她才有了那么些真实感。 仰着头,瞧着陆凝安,就那么仔细地看着。 “怎么了?”陆凝安淡淡的说着,低哑的嗓音中带了些不自然。 君念之今日表现得有些许不自然,而她的这份不自然,连带着他都变得有些奇怪了。 “没什么,只是忽然间,觉得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的感觉真好。” 君念之选择了复仇是她的选择,但重来一世,却还是被整个家族所抛弃。就算她如何坚定地告诉自己,她不在意,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心中依然是空落落的。 手臂忍不住的环上了陆凝安的脖颈,将头侧靠在陆凝安的胸口,听着男人胸腔之中,有力的跳动的声音。这份跳动,给了她些许安定。 君念之突然的动作,让陆凝安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在她的印象中,君念之是如同蝎子一般,阴狠毒辣,做事果决的人。也是从来不会在人前表露出自己脆弱的人。 可他似乎也忘了,就算是蝎子,也会有软弱的时候。 “你这样,反而让本王有些不知所措了。” 两人因各自私利走到了一起,可如今,却好像支撑着两人的,早已不是一开始时的那般念头了。 君念之就那么静静的靠在陆凝安的怀中:“不知道怎么做,也好。这份宁静,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等到这份宁静结束的时候,我便知道,我或许又要开始谋划了。” 这份难能可贵的宁静……再长一些,似乎也不是坏事。 第333章 你累了吗 “你累了吗?” “累?” 君念之一时不知道陆凝安说的累,指的是什么? 只是仰着头,瞧着陆凝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从她的这个角度,恰好能够瞧见男人好看的眉眼和唇角。 她极少这样平静的去看陆凝安,这样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男人,似乎也是第一次。陆凝安的五官极为的立体,如同刀刻一般的面部线条,却又带了些许阴柔,看起来没有那么的杀气十足。 一双眼,漆黑如墨,即便只是简单的衣着,在陆凝安的身上也显得极为的独特且别有韵味。 就算天家皇子个个都是人中之龙,姿容绝色,可是陆凝安的风姿却也是所有人中,最为独特的那一个。 陆凝安低下了头,瞧着怀中的女子。 一身烟青色的裙装,显得君念之下一刻就要飘飘然离去了一般。 君念之正一双眼毫无防备地看着他,他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克制住了想要在君念之光洁的额头上,亲上去的冲动。 陆凝安开口道:“你如果想停下来,随时都不能够停下来。” 君念之面无表情。 或者说,她因为太过意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她当然知道,陆凝安所说的停下来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么长时间,所做下来的事情,她没有想过陆凝安会不知情。 唯一可能的,也不过是陆凝安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目的罢了。 可,陆凝安此时竟然在与自己说停下来。 陆凝安张了张口,那一份无措显得有些嘴笨,可面上那一丝绯红涌动似乎又暴露了些什么。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可以倚靠本王。” 君念之不是傻瓜,如果她是傻瓜,那么当初也不会被陆凝安看上,能够和陆凝安结成联盟,得到陆凝安的庇佑。 可是此刻,她却真的有些迷糊了。她心中有百般算计,能够将一出出棋局玩得花样百出。 可唯独,此时听到陆凝安说的这句话,她有些迷惑了。 依靠他…… 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陆凝安依然定定的看着君念之,那一双漆黑的眸,像是点缀了点点繁星的夜色。让人极为容易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他没有说话,仿佛是在等君念之的答案一般。 “我……” 就在君念之准备回答的时候,舞台上,从天而降了一名舞姬。 着的是西域风情的舞装,露出纤细白嫩的腰肢,身上的布料只能够遮住一些为数不多的部位,露出的大腿与腰肢,修长而又洁白的手臂,不论哪一处,都勾动着男人的心神。 而更勾人魂魄的,则是在那一串用米粒般大小的珍珠,串联而成的面纱。 影影绰绰间,能够瞧见那一张脸,却也是说不出的绝代风华。 其它厢房中,陪着恩客的花娘,瞧着那从天而降的舞娘,面上也是忍不住的露出了一丝艳羡又充满嫉妒的目光。 即便天宝楼本身算是青楼,可青楼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天宝楼显然是那最高一级的,能够在天宝楼中挂牌的花娘,走出去都要比着寻常的青楼女子高上不少。 但此刻,那落下的舞姬,却让她们忍不住红了眼。 这天宝楼正中间,硕大的黄铜制成的舞台,听说便是为这一位舞姬所打造的。这样独一无二的待遇,在天宝楼当真是独此一份。 霏儿和白毫蹲着各色糕点进来,将糕点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目光也是落在那在莲花上不断舞动的舞姬。 双脚白皙如玉,没有着靴履,却在那花蕊之中的炭火上,舞步连连。 霏儿瞧得惊叹不已:“天哪,她是怎么做到的。莫不是那炭火是假的不成?怎么可能,有人在炭火上赤脚舞动,但是却毫发无损的?” 君念之笑着,眼底却是冷漠一片,瞧着在那莲花之上随着音乐逐渐激昂,舞步也愈发热烈的那个舞姬。 “今日这一场舞,取的便是红莲之舞的名号。自然是要在这炭火金莲上舞动,才能名副其实。至于说……毫发无损……” 那也只不过是瞧着像罢了。 白毫瞧着那舞姬,随着音乐不断地旋转。 舞姬面上的珠帘也随着舞动而掀起,白毫忍不住的皱了眉:“这位舞姬,奴婢怎么觉得,长得有些像大小姐呢?” 君之瑶的人间绝色之容颜,任何人瞧了一眼便再难以忘记,而这正舞动着的舞姬,却也的确是与君之瑶有九成的相似。 各个厢房之中的看客,也被这一幕,看得神魂颠倒,叫好声不断。 这接连不断的欢呼声,一直持续到那舞姬的舞蹈结束,都久久未散。 见着那舞姬下场,君念之也是站起了身,瞧了一眼陆凝安。 “走吧。” 陆凝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走在前端。 瞧着陆凝安的背影,君念之想起了刚刚没有回答完的,属于陆凝安的那个回答。 她,没有办法停下来。 她重生一世,便是老天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将前世所有的错误进行扭转。 让害过她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复。 若是,她现在就停下来的话,那她此生的意义,又在何处呢?她似乎会陷入更大的迷茫之中。 两人前向着,一个人影在两人身后缓缓的探出一个头来。 宇文梦秋,本该是骄蛮可爱的面上,此刻全然是扭曲一片。手中攥着的一方帕子,是上好的丝线配上苏绣的手艺,却伴随着撕拉一声响,分为了两半。 从那一日,在君府离开之后,她便一直注意着君念之的一举一动。 听闻了君念之从府中出行,她便也立刻跟上,当瞧见君念之来到了属于陆凝安的天宝楼时,一种不祥的预感,将她一点点的笼罩。 当她此刻,眼睁睁的看着君念之和陆凝安一前一后从同一间厢房中走出来的时候。 愤怒与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 不能再等了……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确,她隐隐约约的能够感觉到,如果再任由君念之与陆凝安接触下去,就算陆凝安身上有父亲当初为了她,下的毒和蛊。 只怕,她与陆凝安也难以走到最后一步。 第334章 要有诚意 君念之一路随着陆凝安走到了一个房间,因着心中各种复杂的思绪,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一个尾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此番,却并没有去以前去过许多次的私狱,而是走到了一间华丽的房间前面。 门,一重接着一重。 直到是走到了最里面的那一重,门还没有开,却已经是听到了里面各种打骂之声。 “这小贱人,这小腰可真是细,不过瞧着却十分的有劲儿。要不是爷吩咐了不能动,可真想先把他给玩上一玩了。” “嘿,你可千万别动这念头,若是让爷知道了,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这小畜生倒是听话了些,要是今儿个他敢在这舞蹈上出了什么岔子,我非得将他的指甲一片片地剥下来不可。” “教了那么多次了,就算是条狗,也该懂事了吧。除非,他还想再体验一下,被烙铁,好好烫一烫的滋味。” 说着,里面的人,又是一顿肆无忌惮的狂笑。 紧闭着的门被推开,君念之一众走入了其中。屋内各种装潢金碧辉煌,若是抛开其中被层层金链缠在柱子上的那绝色舞姬,和屋内面色狰狞的两个大汉的话。 倒是让人瞧不出来,这本身其实是一件刑房。 两个大汉瞧了一眼为首的陆凝安,连忙行礼:“见过爷。” 陆凝安点了点头:“今日事情做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原本低着头的舞姬,缓缓地抬起了头,瞧见了站在面前的人时,眼底满是说不出的震惊之色:“四皇子?君念之?你们怎么会?” 发出了声音,不同于女子的尖细,白毫听得有些别扭,却又很快的明白了过来。 面前的这个舞姬,不是别人,正是君成弘。 “大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 君成弘面色说不出的难看,又绝望。他在被押送去地下的庄子时,半路便是被劫走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发现自己置身于青楼一般的地方。 有人逼着他换上舞姬的服装,让他跳舞,他若是不从,便会用烧红了的烙铁在他身上烙印。 那烙印,也满是各种充满侮辱性的字词,什么畜生,贱狗,蛆虫。 全部烙印在一些私密的地方,凡是舞衣遮住的地方,都是各种烙印,不堪入目。他从出生又何曾受过这样的折磨,就算秉承着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却可悲地发现,当自己变成任人宰割的对象时,是没有资格谈尊严的。 他一开始还在想,究竟是誰将他掳到这种地方来的。 可瞧见是君念之与陆凝安时,一种无助的绝望几乎将他吞噬。 两人没有丝毫遮掩,便是说明并不害怕被他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也表示了,不会害怕他将他们二人的事情说出去。 有这样的自信,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不可能有从这里离开的可能性了。 君成弘咬着牙,恨声道:“君念之,你究竟想怎么样?这便是你恨我,想出来的,折辱我的法子吗?” “折辱你吗?”君念之蹲下身,一只手握住了君成弘的足。 刚刚还是白嫩的一双足,此刻却是在不断地发红,一颗颗水泡不断地浮现出来。 那红莲之舞,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炭火之上舞动,却毫发无损。只是在君成弘的脚上,抹了一层药油,这药油的作用,可以让炭火的热意不会立刻传到皮肤上。 但是一旦等到时候一过,那炭火的炙热之意便会发散出来,汹涌猛烈,无法阻挡。 君念之看着那逐渐溃烂的一双脚,难得地有了一丝愉快的感觉。 君成弘……真可惜,前世的时候,自己不能够让贵为丞相的你,也跳上这一出红莲之舞。 你现在可能也不会知道,当初逼着贵为皇后的她,在铺满了冰块的鼓面上舞动时的场景。她贵为皇后,却如同娼妓,只为给君成弘与他的食客助兴。 而她为了自己的地位,为了能够得到母家的支持,却也只能够这么做。 她的一双脚,在一次次的寒梅之舞下,生了极为严重的冻疮。每每到了冬季的时候,一双脚便是溃烂的极为严重,一直到她死,也未曾好过。 君成弘,你既然予我寒梅之舞,我便还你这红莲之舞,倒也算是公平。 “大哥哥本就生得绝色,这脂粉一上,便更是与大姐姐有十分的相似。妹妹只是觉得,大哥哥这般的倾世容颜,若是不让外人欣赏欣赏,岂不是浪费了。” 君成弘盯着君念之,终究是不甘心的垂下了头,换上了一副可怜巴巴的乞求模样:“二妹妹,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可是我们依然是一家人不是吗?我们身体中都流着君家的血脉。难道你当真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君念之一挑眉,倒是意外于君成弘竟然会说出这种话。便也生了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君成弘继续道:“二妹妹,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只要你放过我,我们曾经的事情都既往不咎,我也不会在父亲面前再提起这些事情。我以后都唯二妹妹马首是瞻,二妹妹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站着,我便不敢坐着。” “不不不,我不会再回到君家了。我去四处行乞,我离开漠北国。只要二妹妹放我一条生路,我这辈子都不再出现在二妹妹的面前了,二妹妹可以当我就是死了” 人对于生,总是有无限的渴望。 君成弘即便知道,今日可能没有办法活着走出去。但也抱了最后一丝奢望,试图能够勾当起君念之心中一丝一毫的同情,活着血脉亲情。 君念之瞧着君成弘,却是笑了,一派若有所思的模样。 “二哥哥,知道求人,该怎么求吗?” 君念之解开了君成弘身上缠着的链子,一字一句道:“求人该有的诚意,应该先跪下来。” “你向我跪下来,然后求我放你一条生路。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你,此话当真?” 君成弘眼底浮现出一丝挣扎的神色,他想活,他太想活了。 他还年轻,他不想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君念之一双眼闪烁着妖异的光,透着蛊惑:“大哥哥,连这点诚意都没有?” 第335章 出尔反尔 “你……” 君成弘一口牙几乎咬碎,终究还是低下了头,面上堆着讨好的笑意:“怎么会?只是……” 吞咽了一下口水,一丝汗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真的会说话算数,饶我一命吗?” “当然。”君念之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既然答应了你,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 得了这样的允诺,君成弘心中最后的一丝强撑着的尊严,也被彻底打破。那一双膝盖,缓缓的弯下来,终究是落在了地上。 即便心中恨意与屈辱滔天蔽日,此刻却也只能够是堆叠着奉承的笑意,将身体压得足够低。 额头用力地在光洁的地面上狠狠地磕着。 “二妹妹,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与二妹妹作对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君念之没有开口让他起来,君成弘便一直磕。 只是一双眼就那么瞧着君成弘,看着他原本白皙光洁的额头逐渐变得发红,隐隐有要破皮流血的症状,君念之才是摆了摆手。 “好了,停下吧。” 连续地磕头谢罪,一停下来,君成弘脑袋之中也觉得有些迷蒙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 君念之向着一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将他绑在那张床上去。” 重新被人裹挟住的感觉,让君成弘清醒了几分。但人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却是不受控制,脑袋还晕晕乎乎的,连反抗都忘记了。 直到,双手双脚被金链给绑住,整个人呈大字型绑在一张冷冰冰的玉石床上的时候,他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迎上,正上方那一张脸,君成弘震怒:“君念之,你出尔反尔?” 只可惜,现在的他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全然像是一头被洗干净,任人宰割的猪罢了。 “瞧大哥哥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算是出尔反尔吗?” 君念之的笑落在君成弘的眼中,只觉得笑得残忍。 “我既然答应了大哥哥,会留你一条生路,便一定不会杀了你。但是,想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倒还是有很多法子的。” “你这贱人,你刚刚就是在戏耍我?”君成弘怒目圆睁,一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我真是走错了一步,便被你害到如此地步。” “一步吗?” 君念之笑了笑:“大哥哥错了,你走错的可不止一步。” 让人死得清楚明白,眼睁睁地瞧着对方,逐渐绝望,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 “其实,大哥哥你知道吗?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在‘美人壶’那桩事情上,置你于死地,上官峰只不过是我派出去的一个诱饵罢了,因着我给出的价格不高,所以他被你收买,我并不意外。” 君念之细细地说着:“虽然我若是用美人壶一事,来发难。的确能够让哥哥死得更惨。但相同的,我也知道哥哥是一个做事极为仔细小心的人,你在边陲做出的美人壶,在你从边陲卸任的时候,便是全数处理掉了。” “我就算有心追查,我也取不得实证,没有实际的证据,我根本没有办法借着这个事情,将你彻底置于死地。” 君成弘呆在了那里:“你怎么会知道我将那些美人壶,全部都给处理掉了。”为什么君念之好像知道他的每一步动向,他自以为他做事,都极为小心,不会落下任何马脚了。 “你很好奇吗?只可惜,我也不会告诉你。” “那江六郎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从来没有把江六郎挟持过,为什么江六郎会直接说看到的人,是自己? 若说花钱收买,但江六郎在人前却敢发誓,为了几个银钱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到立誓这一步,他始终是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哥哥,倒是想得仔细。” 君念之转过身看了一眼陆凝安,陆凝安点了点头,向着一旁的人吩咐了几句。 等着门再度打开的时候,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子,走了进来。 吕荣向着陆凝安行过礼之后,便是走到了君成弘的面前,一双手在面上来回地揉搓了一下。原本是女子的一双眼,此刻全然变成了君成弘的容貌。 而后,在君成弘震惊的表情之下,那一张脸又迅速的变成了梦惜莲的模样。 “如何?大哥哥,现在明白过来了吗?”君念之道:“为什么江六郎能够那么仔细而又笃定地说,是你派人掳走了他,因为他真真切切看到的人,的确是你。” 君成弘满脸的挫败:“竟然是这样,你身边有这样的能人,难怪我会输给你。所以,你最后的目的,是揭露出我与梦惜莲的奸情,然后彻底置我于死地吧。” 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府上的那位梦惜莲,也是假的吧,也是这位会易容的人装扮而成?” 君成弘想着,许多线索,似乎都变得明了了起来。 “是从春林公主府上的宴会那一日,就变了是吗?” 君念之没有否认:“大哥哥依然是那么的聪明,一点即透,蛛丝马迹间就能够看出问题的缘由。” “是,从那一次的事情开始,梦惜莲就已经不是真正的梦惜莲了。不过,我知道大哥哥与梦姨娘情比金坚,所以……我特地,想要让你们今日见上一见。” 门再度打开,推进来的是一个被层层布帛包裹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的女人。 梦惜莲口中塞了一块抹布,眼中满是恐惧。 她被从那牢房中带出来,隐隐约约便是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已经没有奢望过自己还能够从这里走出去。 这牢狱一直有人看守,且其中的通道地形复杂,她根本不可能逃的出去。 这次,被推出来,当瞧见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时,梦惜莲还有些迷惑。 当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瞧明白了那人究竟是誰之后。 眼底的绝望几乎将她吞噬。 身上缠绕着的布帛被一层层解开,这是宫中的法子,专门是用来对付一些身份特殊的女眷,以防她们做出自裁或伤到自己的行为。 梦惜莲也的确被这个法子控制的很好,完全动弹不得,不要说自裁了。 那怕是简单的抬手和蹲下,都做不到。 第336章 如胶似漆 身上的布帛被全部解开,梦惜莲却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一下子软在了地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刚刚看到的是谁。 是君成弘吗?君念之她怎么敢,她竟然连君成弘都敢绑到这里来?究竟这几个月之间府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抬头,瞧着君念之,只觉得像是再瞧地狱的梦魇似的。 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君念之的脚边,眼泪鼻涕一起,齐齐的落下。 那一双手只是用力的扯住了君念之的衣角,恐惧让她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二小姐,求求你绕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背叛你,的确是我的不对,可我真的知错了。” 梦惜莲匍匐在地。 君念之站着。 所以她垂眸看向梦惜莲的时候,眼底不自觉的便是多了几分凉意,配合着唇边勾动起来的唇角。落在梦惜莲的眼中,便只让她愈发的害怕。 “姨娘这说的什么话?” “今日大哥哥难得到来,我知道梦姨娘心中对大哥哥可是一片痴心绝对,所以特地将姨娘给带了过来,就是想让你们这一对璧人好好见上一面呢。” “姨娘,不赶紧和大哥哥叙叙旧,反而向我求饶起来,这合适吗?” 每一个字,落在梦惜莲的耳朵中,都不亚于平地惊雷,不亚于是索命的无常在耳边的低语。 梦惜莲愈发的不感动,只是不住的磕着头:“二小姐,求你饶了我吧。我当初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所以才会背叛您与君成弘有所联系,可是如今赢的人不还是你吗?就算我是背叛过您,却也没有给您造成什么麻烦啊。” “小姐,我真的不想死啊。我可以给你当牛做马,你可以把我当成一条小狗。你绕我一次,你就把我当成路边的畜生也行啊。” 君念之听的发笑:“今日,怎么这么多人想要当牛做马啊。” 缓缓的蹲下了身,拦住了不住磕头的梦惜莲。 手捏住梦惜莲的下颌,逼迫着她抬起头:“如此好看的一张脸,可别毁了,不然大哥哥,真的要心疼了。” 那手冷极了,梦惜莲被那手握竹,连神魂好像都被抽离了似的。任由着君念之动作着。 将她牵引着起了身,将梦惜莲按在了床边,一眼便能够看见床上那个过分俊美的男人。 曾经,她就是被这样的一张脸所迷惑,被他年轻活力的肉体给迷惑,让她难以自持。此刻,却只让她觉得恐惧,她错了……当她选择踏入君成弘的阵营时,似乎便注定了她的结局。 君念之的手,勾动着梦惜莲的发丝,若有似无的低语着。 “你知道吗?其实我真的给过你一次机会,但是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再一再二不再三。” “但你知道吗?我这个人,机会最多只给一次,你错过了,便就是错过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笑意清冷,寒意入骨。 君念之牵扯着发丝的痛意,让梦惜莲愈发的清醒起来。 “其实,你若是没有背叛我。我真的是准备一路扶持着你,就算做不了当家主母,但凭着你这张脸,将来做个平妻,也是没有丝毫问题的。至于孟涵雅,我会帮你处理的干干净净。你只需要好好享福就成了。” “只是,可惜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既然,你最后还是选择了君成弘,那么就要做好背叛我的代价。” 梦惜莲惊惧的回过头,泪眼沾湿了整张面容:“二小姐,我当时是真的没有想明白,我只是觉得大少爷毕竟是嫡子,他将来会继承整个丞相府,所以才……” “嘘。” 葱段一般细嫩的手指,竖在了梦惜莲的唇间,开口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听起来,也是莫名的没了意思。” “说来,你有没有好奇过,我将你绑过来这么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却一直没有发落你,是什么原因吗?” 梦惜莲不住的摇头,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君念之倒是不曾在意这些:“因为我一直在等大哥哥落在我手上的这一天,既然你们这般情比金坚,我又怎么能让你们其中任意一人,单独落难呢?” 沉默着的君成弘终究是忍不住说话:“你这般将我虏到这里来,底下的人,只要在庄子上未见到我,必然会通传到父亲那边去的,父亲如何说,也是一国丞相。我是他的嫡子,就算父亲心中对我恼怒,但我也是父亲的嫡子,不会不管我的。” 君念之笑着,眼底尽数是怜悯意味:“大哥哥还真是天真呢。” 动了梦惜莲,这个君易槐对昆黎的最后的思念,君易槐还留有他最后一条生路已经是忍之又忍了。 只不过……她也同样有自己的打算。 “你放心,你已经在去地下庄子的路上了,那里的下人会接到大哥哥,你不必担心。” “你……” 君成弘瞧了一眼吕荣,突然明白了君念之敢这么做的底气。 君念之抚摸着君成弘的脸颊:“大哥哥,我不仅会让你活着,而且会让你活的光彩夺目。你知道庖丁解牛吗?” “你要把我千刀万剐?” “怎么会?”君念之笑着:“那样你很容易就死了,我答应了你,会给你一条活路,便不会要你的命,而且,留你的命,与我还有作用。” 两人说话之间,苏钰已经将准备的几个箱子给抬了过来。 打开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玉瓶。和闪着寒光的刀具。 君念之满意的点了点头,君成弘害她孩子的仇,她忘不了,也不会忘。 而且,拿那些死在君成弘手上的女子,冤魂也在哭泣,这份仇,她同样要报了。 “既然,大哥哥与梦惜莲这般的爱慕,那不如就让你们如胶似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吧。” 附在君成弘的耳边低语着:“我会把梦惜莲身上的那层皮换到你身上,同时也会把她的子宫也移植到你身上,我还会找不同的恩客,让你受孕。让你产子,你说,看着自己生下孩子,又死在自己面前,是如何的感受?” 空气之中,有一股腥臊味,逐渐蔓延开来。 君念之低头一瞧,君成弘已然是失禁了。 第337章 蜜里调油 “那哥哥,你就安心受着吧,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站直身子准备离开,已经被吓得有些失声的君成弘才开始疯狂大叫:“二妹妹,你怎么这般恶毒,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下得了手,你会不得好死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亲生兄弟吗?” 君念之掩唇轻笑着,原本清冷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妖异的魅惑:“大哥哥此刻说出这种违心之语,难道不会觉得臊得慌吗?”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我们之间,到了这般的时候,还需要这样虚与委蛇吗?你向来都只不过是将我当做垫脚石罢了。” “说来,也真是可笑。你将我当做踏板时,我就应该理所应当地承受着你的一切。如今只是将你对我所做的事情,还赠与你,大哥哥便要这般怒骂,委实有些太过可笑了。” 前世,她的确将君成弘当做手足兄妹,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呢? 闭了闭眼,那种种过往让她胸腔之中痛的,连吸气都充斥着撕心裂肺。 不动声色地将眼角渗出的一滴泪,给拭去。 任由着君成弘疯狂不断地叫骂,君念之路过苏钰身边时,低声道:“我只有两个要求,一,他一定要活着,二,稳住他的精神,我不希望他疯掉。” 苏钰慎重地点了点头:“是,我明白。” 梦惜莲左顾右盼着,见无人注意到她这边,下意识地就想要跑。她没有听到君念之伏在君成弘耳边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她知道的却是,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手脚并用地爬着,却还没有爬出去一人的距离,就已经被人给按在了地上。 “梦姨娘这是准备去哪里呢?” “二小姐……” “嘘。” 君念之抬手做了噤声的动作:“求饶求情的话,也大可不必再说,你应该很清楚,若是我要放过你,早就已经让你离开这里了,而不会是等到现在。” 苏钰见状,已经是踱步到了梦惜莲身边,一支银针下去,原本还叫嚷不断的梦惜莲,一瞬间没了声音。 一旁的人,将梦惜莲也给拖拽着到了君成弘旁边的另外一张床上。 整个人也呈大字型,被金链绑在了床上。 就在两人不远处,已经是摆上了两张红酸枝的圈椅。君念之走过去,瞧着站在一侧的吕荣,本想着是褪下什么珠宝首饰给吕荣以作为赏赐。 但瞧着吕荣无欲无求的一张脸,终究还只是说了句:“这件事情,还是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虽然最后也能完成,但过程必然要麻烦的多了。” 吕荣摇了摇头:“四爷让奴婢跟着小姐,那奴婢自然要尽忠。” 君念之点了点头:“不过,这桩事情,终究还是要多谢你了。” 吕荣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能人,一手易容术几乎能够蒙骗过所有人,而且还能够忍受住改变脉象,给身体带来的不适。 且能够接受,将那死胎放入子宫之中,在流产之时,用内劲将其逼迫出体外。 虽然那死胎,是苏钰用特殊的植物制作而成,但却非常的逼真。且要放入体内,一般人都难以接受,吕荣却是没有丝毫的推诿,便是答应了,并且将这件事情完成得极好。 坐到了陆凝安的身边,向着身后的霏儿和白毫摆了摆手:“你们出去等一下,我与四爷有些话要说。” 霏儿和白毫点了点头,便是乖巧的出去了。 等着两个丫头离开,陆凝安戏谑地瞧着君念之:“你倒是心疼这两个丫头。” 他听着君念之的想法时,即便是见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刑罚,眉心还是忍不住地动了一下。 那两个丫头若是在场瞧着换皮,应该能直接吓地晕过去。 苏钰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了,或许是神医苏家的后人,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似的。 平日,只不过是拿牛羊猪狗进行了练手,此刻真正对人动起手来,却没有丝毫的停滞。 那一柄造型奇异的刀,已经是刺入了君成弘的身体之中,手指如同蝴蝶一般流动,血液渗出,皮肤也如同薄纸一般,被掀下来一层。 君成弘头顶被刺入了几根稳固心神的银针,保全君成弘不会在这强烈的同意中,直接崩溃掉。 君念之仔仔细细地瞧着面前的一幕幕,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决定。我怎么好再拉着她们二人一起陪我承受这一切?只想着,若是有一日死了,就算下地狱,也只要我一人下就好了。” “那本王呢?”陆凝安收敛了笑意:“你做了这么多杀人放火的事情,本王没有拦着,反而还帮你收拾后手。那你下地狱的时候,本王岂不是也要陪着才行?” 君念之瞧着陆凝安:“四爷是天家皇子,有真龙之气护体,就算死了,也定然是永登西方极乐,而非堕入地狱。” “你这小丫头……” 似是低语似的,两人说笑的模样,陪衬着房间内,血液不断蔓延的气味。 陆凝安嫌弃的瞧了一眼面前,已经被剥得,只剩下红彤彤一身肉的君成弘:“这屋里,味道难闻了些。我陪你出去坐坐?” “四爷若是看不下去了,便先出去吧。我要看着他受完这一切。” 君念之目光中满是冷硬:“以前我不够狠,于是失去了很多。这一次,我要眼睁睁地瞧着君成后受完这一切,我要让自己真正的变成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再为任何人有一丝怜悯之心。”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 忽的,君念之只觉得面前出现了一方帕子,将面前的一切都给虚化了,瞧得并不真切。 鼻尖嗅着的,满是陆凝安身上的那股龙涎香的味道。 “没有必要,这样逼迫着自己。” 陆凝安温和的言语中,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魔力:“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便成了,本王相信你有不输于任何人的心智。” 君念之想要将面前的那一方帕子挥开,但一转身,瞧着男人那蛊惑的眼眸,终究还是没有抬手。 “四爷的这番温情,对女子用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只不过,不知道对多少女子使过这种招数了。 第338章 再做选择 “如果,我说,我只对你说过这种话,做过这种事,你信吗?”他语调缓缓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夜鹰在一旁听得简直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厢房。 什么时候,刑房也变成了谈情说爱的地方了?前面一对人正在受刑呢,你们二人在这里你侬我侬,这一幕真的很诡异啊。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君念之只觉得心脏莫名的好像也停跳了半拍。 但又很快地恢复了神志,端着人前习惯了的清浅笑意:“四爷,真是会开玩笑。四爷本就是人中龙凤,身边又怎么会缺了爱慕之人?这种蜜里调油的话,只怕是没有少说了。” “你这小毒蝎子,真是开口喷的就是毒汁。这种栽赃诬陷的话,本王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夜鹰一旁听的,也是忍不住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的确……虽然陆凝安是人中龙凤不假,但是他的确是没有办法接接触其她女子。 除了宇文梦秋之外,君念之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够出现在陆凝安身侧,却不会让陆凝安产生不适的女子。 君念之听着陆凝安的话,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栽赃诬陷’指的是什么。 只是……对于男女之情,她隐隐能够感觉到陆凝安对自己的照拂和不同。 可前世的种种,让她一时难以放下心中防备。且……再入天家,是她要再做一次的选择吗? 如此去认真地去想这个问题,倒是让她一时之间难以去仔细看苏钰那边的动作。当她陷入这整件事情的迷思之时,苏钰已经是将梦惜莲与君成弘给处理完了。 君念之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梦惜莲则已经是被砍去了手脚,褪去了人皮。只留有了一张绝色的容颜,被装入了瓶器之中。 身上的剧痛,让梦惜莲想要当场晕厥过去,但头顶扎着的银针却让她保持着清醒。 君念之重新踱步到了她面前,蹲下身瞧着梦惜莲。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制成美人壶吗?” 被银针封了声音的梦惜莲,只能不断的啊呀啊呀地叫着,却吐不清楚一个字句。 君念之笑着:“因为这是大哥哥对于喜欢的女子最爱的一种方式,你既然那般的中意与大哥哥,那么不如把你变成大哥哥最为喜欢的模样,永永远远地陪伴着他吧。” “日后,我会让人每日给你涂粉施黛,让你美若天仙。我也会让人一直照顾你吃饭喝水,你不想吃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人掰开你的嘴,给你灌下去。” 梦惜莲听着,不住地摇头。她此刻除了这般做,再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动作。 君念之没有再瞧她,任由房中的下人,将梦惜莲给推了下去。 目光重新落在了君成弘的身上,还活着,可真是不容易。她太清楚被人剥皮是什么感觉了。 当初她被关在冷宫之中,君之瑶已经位居皇贵妃,只要等着她一死,陆含双便会将她抬为皇后。君之瑶为了让自己死得更快一些。 一日,调笑着的陆含双说,一直听说人皮扇的名声,却从未拥有过,也想要拥有一把。 而寻常女子的皮面却是极为的粗糙,匹配不上君之瑶的皇贵妃的身份。必须要用曾经身为皇后的她的皮来制成一把人皮山,才能够有细腻滑嫩的手感。 陆含双想都没有想的便是答应了君之瑶的要求。 她在众多宫人面前,像是一条狗似的被脱出冷宫,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去了全身的衣服。 请来了老嬷嬷,活生生地在她背上剜下了一块皮。没有麻药,没有止血,像是恨不得她能够当场死在那里似的。 待取下了那张皮,又像是献宝似的,捧到君之瑶的面前,而她却又像是一条狗似的,被重新丢回了冷宫之中,任由自生自灭。 当时的痛,她的确是险些撑不住就要死过去了。 而君成弘,能够在没有施加麻药的情况下,能够一直支撑到现在,也的确是异于常人了。 “那,他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完全?” 苏钰迟疑了一下,面有难色:“这一点,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这一身皮已经是换成了梦惜莲的皮,而且身体中也植入了女子的一套结构。这其中最难的便是他下身的重新创造的一套专属于女子的身体结构。” “这一套做法,前无古人,没有任何案例可以作为参考。如今他没有死,已经是很大的成功了,后续还要看他身体的反应。若是没有出现排异反应,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不然的话,只怕是……” 君念之听罢,面上也没有太多表情。 目光只是瞧着君成弘,苏钰的手段很好,不仅将梦惜莲的皮移植给了君成弘,同时也将梦惜莲的乳房也切除下来,移植给了君成弘。 抛开君成弘身上,略微有些明显的缝合线不说的话,只看这这个状态下的君成弘,谁人不说,面前的人,绝世无双呢? 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也没有丝毫不合适的地方。 “解了他喉咙上的银针。” “是。” 苏钰上前,一抬手取下了封印了君成弘声音的那根针。 “君念之,你究竟要做什么?” 疼痛使他说话间都气若游丝,可他也一定要弄明白一个事情。 如果只是简单的折磨,她何必要对自己做这样一套步骤。 京城之中,对于男风一事,本就有些达官显贵喜好这一口。 君念之大可直接把他丢进最低等的窑子里去,岂不是更直接一点? 如果君念之没有这么做,反而是用了一个更复杂的手段来完成一件事情的时候,那么一切都变得没有那么简单了。 “君成弘,我一直都说你很聪明,现在觉得,倒是真的。” 没了那些假模假样的体面,君念之直直地称呼着君成弘的名字。 “可是,我有和大哥哥说过,你这张脸也极为的绝色吗?和君之瑶长得极为的相似吗?” 君念之无数次感叹着,孟家的血脉,极为的强大,不论是男男女女,都生得如花一般,娇艳夺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还说你极为聪慧,怎么此刻却是迷糊了呢?” 君念之浅笑着:“若是想不明白,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不论你想得明白,或者想不明白,也无法阻止我做接下来的事情。” 第339章 突遭变故 “君念之!!!” 君成弘强忍着身上几乎能够把人逼得发疯的痛意,不住地叫喊着君念之的名字,却终究没有用。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冷笑着没有回头,一步步的离开了这如同金屋一般的刑房。 霏儿和白毫一直在外面候着,见着君念之出来,也是连忙迎了上来。 陆凝安也是走了出来,直到君念之身边才是停了下来:“说来,本王也很好奇,你这么对待君成弘,究竟是为什么?你对待敌人,向来不心慈手软。这种手段,并不像你。” “因为他还有用处。” 君念之也没有隐瞒,开口道:“留着他或许还会有大用处,现如今,还不能就这么处理了他。只不过……” 清冷的眸底,染上一丝调笑意味:“在他发挥作用之前,四爷可以将他身子好好养起来。毕竟这身皮囊,在你这天宝楼挂牌,也不会让你吃亏。不说让你赚多少钱,但是赚个他自身的医药钱和平时的吃食,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本王,要感谢你给本王介绍来了一个花魁?” 君念之摆了摆手:“四爷贯喜欢开玩笑了。” 说着,瞧了一下时候,道:“四爷,这边的事情,我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如今时候不早,我便先行回府了,如今府里一团乱麻,我若是消失的时候长了,难免惹人起疑。至于梦惜莲的死活我不在意,我只希望君成弘能够活下来。” “你总是喜欢给本王出难题。” 男人没有拒绝,君念之便当他是答应了。 天色的确是不早了,白日里出来,苏钰将两人的一身皮囊全部更换完,再一出来,天边已经蒙上了一层夕阳的暖虹。 到了天宝楼楼下,霏儿手脚麻利地去寻了马车过来。 搁置下脚凳,扶着君念之便是上了马车,那车夫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下。君念之的目光下意识地从车夫身上划过。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地放慢了一些。 霏儿察觉到自家小姐的异样,疑惑道:“小姐,怎么了吗?” 被霏儿这么一问,君念之简单的应了一声无事,又是进了马车,仿佛刚刚只是短暂的出神罢了似的。 待坐稳之后,那马夫开口道:“小姐,那咱们就回府了。” “嗯,出发吧。” 马车的车轮开始行进,霏儿从车厢的格层之中取出了用棉布包裹着的银壶,从中倒了一杯梅子汁出来,小心翼翼地递给君念之。 “小姐,先喝点梅子汁吧,里面的冰块还没有化,现在喝还冰冰凉呢。” 君念之接过梅子汁,眉眼却是瞧着车帘的前方,忽地提高了声调:“这大枕可真软,正好我有些疲乏了,这下路上睡一会儿,待醒过来,应该就正好到府邸了。” 白毫瞧了一下君念之身后空落落的,立刻敏锐地明白过来君念之的意图。 也是将声音给提高了一些:“小姐既然有些疲乏了,那便是先睡着吧,待到了地方,奴婢叫小姐起来。” 说着,白毫立刻靠近了君念之身侧,将声音压低:“小姐,是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吗?” 君念之点点头,面色凝重:“这个马夫,不是送我们过来的那个人。” 马夫在寻常府中皆是会养上几个,但因着身份低微,寻常并未会有人去注意马夫有何特别之处。 霏儿闻言,原本还松弛着的神经也在一瞬间绷紧了:“这不是同一个人吗?可是奴婢去牵马车过来的时候,模样明明是同一个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容貌一样,但是我的确可以判断,并非同一个人。” 她的确不记得这马夫是什么容貌,可是今日上马车的时候,那马夫的声音听起来是个有点年岁的老者了。 但刚刚上马车的时候,他突然间的一声咳嗽,却让她敏锐的听出来,这咳嗽的声音应当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才会有的声音。 前有吕荣,她对于易容,变声这类子的事情,便就没那么少见多怪了。 不过人下意识的一声咳嗽,却并不是可以控制的。反而正是因为这一声咳嗽,暴露了他的马脚。 “小姐,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马车依然在行进着,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君念之却是神色凝重。 “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发现了异样,那也算是有所戒备,在还未弄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 心中也委实有些懊恼,她发现异样的时候已经登上了马车,若是那个时候再下马车,那么便不知道这藏在暗处的人,究竟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手。 此番既然已经上了贼船,便只能够走一步看一步,尽量将事情控制在自己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内。 车轮不断地转动,君念之一边注意着马车外景色的变化,一边也在脑海内搜寻着自己得罪过的人。 难道是孟涵雅吗? 稍微想了想,便也觉得不可能,孟涵雅前几日还和君易槐闹出了事情,腹中动了胎气,最近各个大夫都忙着去荷香院替孟涵雅安胎,根本无暇顾及自己这边。 莫不是君之瑶? 君念之很快也是在心底将这个念头给否定了,君之瑶手上的资源若是已经能够到这一步,也不至于在府中处处受限了。 那么这个车夫,究竟是受了何人命令呢? 君念之一时之间,反而是毫无头绪了。 苏钰瞧着马车外的变化,眉头忍不住深深地皱了起来:“小姐,咱们要早做打算了,马车已经开始偏离官道了,按照这个方向继续行进下去,就会很不妙。” 君念之也注意到马车行驶的方向变化,但苏钰说得不妙,却是有些不解。 迎着君念之略有疑惑的眸,苏钰解释道:“这条路,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便是要前往听风市集的路,在府中配药的时候,有些药物在寻常的药店中买不到,我便会来听风市集中寻找。这地方各种人龙蛇混杂,市面上一些见不到的东西,在这里也能够买到,但同样的……” 听风市集也是风险极大的一处地方。 第340章 换个想法 君念之听到听风市集这四字,一直镇定的面上,也有些惆怅 她自然是知道听风市集意味着什么,听风市集本身的存在就极为的特殊,它是天下四国各个商人渠道汇聚的地方,在这里,有律法,又可以说没有律法。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因这一处听风市集人口往来极为复杂,所以各国法律在其中,都起不到极为明确的约束。 同样的,这也暗示了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在听风市集之中,不论你做任何事情,都很难被该国的律法所惩治。原本用途是起到各国商贸互助的同时,也隐隐约约变成了罪恶的温床。 若是,她们这一路去了听风市集,那一切便都会彻底脱离掌控范围之内。在那样一个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地方,每多待一分钟,便都是危险重重,变故不断。 “是了,必须得尽快处理掉才可以了。” 马车已经偏离了道路,苏钰从药箱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打开了盖子,同时将一根银针给刺入了其中。再取出来的时候,上面已经沾染上了一层绿色的液体。 “这是三步倒,见血便封喉。只要刺进去,最多三个呼吸之间,便没有性命了。” 这种极为猛烈的毒药,苏钰极少炼制,但却也不得不备下,万一需要用到的时候,拿不出来,便是自己成了他人口中的鱼肉。 霏儿一把抢过了那根银针:“奴婢来,奴婢学过武,力道最大,必然一针刺进去,不留后顾之忧。” 驾车的马夫,一边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同时也是将面上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如今已经到了听风市集的边缘,他也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一想到里面主仆四人还睡得迷迷糊糊,以为一睁开眼便能够到达相府,便是忍不住想笑。听着主子说,这君二小姐聪明机警,如此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架着马车,咂了咂嘴唇,又是想起来君念之刚刚上马车时的模样。虽说样貌并非是一等一的绝色,可她身上的那股清冷之姿,倒也真是让人过目不忘。 这念头一起来,便就有些压不住了。 反正进了听风市集,这君念之也是要死的。那不如先让他爽上一爽,他可从来没尝过官家的千金小姐呢,这滋味只怕是不一样吧。 色心一起,一只手默默的将帘子撩开了一角,下一秒,却只觉得脖颈间一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进去了一样。 手还没捂住脖子,呼吸在顷刻间便变得急促了起来。 “草,你们这群小娘们,对大爷我干了什么?” 话还没有说完全,一口血又是即刻地喷了出来。那马夫捂住脖子,眼中的震惊之色还未消散,立刻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 “天哪,保护小姐。” 霏儿惊叫着,就是护在了君念之身前,而下一秒,君念之也立刻发现了问题。 “不对,快拦住他,他的目标不是我,是马。” 那马夫惊愕与君念之在一瞬间猜透了他的念头,忽然从手中抛出一把粉末状的东西。车厢内的四人,一时之间被迷了眼睛,拦不住那马夫的动作。 这一时的空档,马夫已经一刀刺进了马匹的腹腔之中,再横着一刀而过,整匹马背开膛破肚,肠子立刻是流了一地。 马吃疼,高高撩起了前提。 马夫做完这一切,也是瞬时没了呼吸。被马给颠下了马车,下一秒高高扬起的马蹄踩踏在那马夫的脑袋上,只是一瞬间,脑袋像是被敲爆的西瓜一般,脑浆流了一地。 马车中的君念之一行,也是被这突然间的颠簸给颠出了车外。 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受了些伤,霏儿瞧了一眼那马车外的情况,立刻是收回了眼睛,但还是忍不住的吐了出来。 苏钰也看了一眼,面上却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立刻检查着众人的情况。 “还好还好,都只是擦伤罢了,没有伤到骨头,都还能走。” 白毫眉头紧锁:“现在,恐怕是不好走了。咱们的马车被他给毁了。” 君念之对于那马夫的判断,倒是有些佩服。从刚刚他一刀能够将马毙命的手法来看,武功必然是不弱。她也庆幸,自己没有选择与他硬拼,不然可能还撑不到现在。 而且他在被那毒针刺入的一个呼吸之间,便是察觉出了这毒药的药性来得猛烈。 如果是杀她的话,刀还没有刺入她的胸口,可能便会毒发了。所以他选择了处理掉马,没有可以代步的工具,她们如今身处在这听风市集的外围,也很难快速离开。 只是…… 君念之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们现在只怕要先进入这听风市集才行。” 苏钰第一个反对:“小姐不可,这听风市集中危险重重,没有律法约束,若是入内,只怕危险会更大。” “不过,我们若是停留在此处,或者原路返回的话,只怕会死得更快。” 君念之漆黑的瞳仁中泛着光,立刻分析出了当下的局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他刚刚选择没有杀我,而是除掉了马,足以说明他们背后定然还有后手支援的人。想一下,正常的人在前往听风市集和回到京城之中,会选择什么?” 苏钰下意识地道:“回京城。” “这便是了。”君念之开口道:“任何人都会选择与危险的地方保持距离,所以我们若是现在往京城的方向赶路,只怕会顺了接应他的人的意思。既然是这样,此刻,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风市集罪恶横流不假,可它也的确是四国商人汇聚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律法,却有无数的机会。 先潜入听风市集,躲避掉可能潜在的风险之后。再另外购买马车离开这里便是了。 苏钰想要反驳,但君念之所言却又不无道理。 终究点头道:“我的命是小姐救的,一切听凭小姐安排。” 霏儿和白毫两人互相瞧了一眼,也是用力地点头:“奴婢也听小姐的吩咐。” 面前,黄沙伴着风,吹得遮天蔽日。君念之瞧着面前那属于听风市集的界限,终究没有再犹豫。 第341章 多方思量 君念之带着三人立刻进入了听风市集之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君念之一众消失在听风市集中没多久,很快在马夫死掉的边界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的那人,一脸严肃地盯着面前已经没有生息的马夫,冷的仿佛结成了冰似的。 一旁背着一把剑的男子,语气之中不无担忧:“大哥,咱们等了半天没等到蜈蚣,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出事了,难道那小贱人身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武功高手,竟然能除掉蜈蚣?” “看起来不是。”为首的大哥,名号为金蛇。 金蛇蹲下身,那一地散碎看来的肉块,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便这一地的肉块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是一起共事的兄弟。 “如果对方手上也有顶尖高手,那么只会一击将蜈蚣给毙命。而不会落得马车尽毁的下场,而且……” 蜈蚣冷峻的目光从那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马匹身上划过:“那马肚子上的刀伤,看起来也是蜈蚣的短刀所致,应当是蜈蚣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毁了她们一众的代步工具,给咱们拖延时间。” 幸好,他还不算傻,若是今日的事情完不成,到主子那边复命,那只怕是会更生不如死。 背着剑的壁虎左右瞧了瞧:“那若是这么说的话,他们应该是朝着城中去了。没有马车代步,她们应当走不快,咱们现在赶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金蛇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却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蜈蚣死之前,倒还算脑子机灵,知道下了追踪的药粉在那几个娘们儿的身上。只是这风沙太大,我嗅着那味道,感觉京城那条道上也有,又感觉像是从听风市集里散出来的。” 蟾蜍闻言,忍不住瞧了一眼风沙遍布的听风市集:“老大,这不可能吧,她们几个小娘子,若是往那听风市集里跑,那岂不是羊入虎口吗?说不定真是风太大了,将味儿给吹散了,她们应该是往着京城中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金蛇听罢,起了身向着京城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是停下了脚步。 “蟾蜍,你和壁虎顺着回京城的道上,一路寻一下,我去听风市集寻一下。若是找到人了,不用犹豫,直接杀了,不留活口。” 壁虎道:“大哥,觉得那几个小娘子会去听风市集?” “若是寻常的女子,应该都是往京城去了,只是那君念之,主子说了是个极为狡猾多端的人,咱们不能以寻常女子的心思去揣摩君念之,咱们兄弟几个,仔细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金蛇语气郑重而又严肃:“你们可别忘了咱们那位主子的脾气,若是咱们今儿个不能够将君念之的头给带回去,那咱们在主子的手底下可别想讨到一丝好。” 壁虎和蟾蜍相互仔细地瞧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后怕。 三人约定好,一旦一人得手,便发信号通知。 壁虎和蟾蜍立刻向着回京城的路上一路飞驰,金蛇眼底的阴毒之色浓烈了几分,也是转头就没入了听风市集之中。 …… 听风市集的一间旅馆之中,君念之坐在窗前,望着窗外人来人往,面上的忧愁之色却没有丝毫消散。 她庆幸今日来天宝楼,特地换的是一身男装,虽说这一身装扮并不算得多么的高明,却总归比女子之身出入这听风市集要方便些许。 透过窗户拉开的一条缝隙,君念之注意着底下街道上各种人来人往的商户。 听风市集的名号,她早有耳闻,不过她还是第一次亲自来到这个地方。底下人来人往的商贾队伍不断,其中着了枫红色衣裙的南燕国的商人不少,而身着了兽皮衣裙的西武一族之人,也在其中穿插。 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而在看不到的地方,一切都在暗流涌动。 君念之进了听风市集,在仔细观察过一番之后,便是选择了这一间旅馆。这旅馆的位置极为的特殊,在这旅馆的厢房之中,恰好能够瞧见听风市集入口的动静。 霏儿和白毫仔细地护在君念之身侧,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个丫头的神经也是紧紧的绷着。 白毫瞧了一下时辰:“小姐,咱们怎么办?还有一两个时辰,进城的大门便是要下钥了,到时候咱们就进不去了。” 城门下钥意味着什么,君念之也很清楚。 一旦下钥,她们今夜便注定无法再进城,她若是无法进城便无法回到丞相府中。 到时候就算院中的人再怎么会遮掩,也瞒不住她彻夜不归的消息。即便漠北国的民风极为的开放,但女子彻夜不归的消息一旦传出来,那这一夜能发生的事情便实在是太多,太容易惹人遐想。 这消息一旦落到孟涵雅的手中,那么就等同于是她亲手将对自己最不利的消息,送入了孟涵雅的手中。 “再等一个时辰。”君念之一双眉,不自觉地皱起来:“一个时辰之后,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动身回去了。” “是。” 主仆几人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君念之对于危险有一种极为的敏锐的感知,她虽然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但是从她踏入这听风市集的时候,便是察觉到一股视线。 从她踏入听风市集,直到在这旅店中开了一个厢房。 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从头到尾都没有消失过。 难道,这就是那马夫背后的人吗? 这种焦虑,让君念之的心思也有些乱了。可她却很清楚,越是在这种时候,她就越发的不能乱。大敌当前自乱阵脚,不亚于将刀送到敌人的手中。 霏儿和白毫注意着铜壶滴漏的变化,君念之却是一直坐在窗边,目光注意着听风市集入口的动向。 从那马夫的死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若是身后还有支援的人,那么也该到位了。 但现在还没有看见形色可疑之人进入听风市集,难道……真的以为她们直接按照回京城的路,回去了不成? 当铜壶滴漏中最后的一滴水落下时,君念之也站起了身。 “退房,现在回京城。” 第342章 人从天降 在办理入住的时候,霏儿同时也支付了另外一笔银子交给店掌柜,让着帮忙快些寻来能够用的马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掌柜的手脚还算是麻利,等到君念之走到楼下办理完退房之后。 旅馆外面已经停着了一辆马车。 君念之和白毫霏儿上了马车,苏钰则是执起了缰绳。 “走山道。” 君念之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来。 苏钰意外道:“小姐,那山道极为的凶险……” “我知道。”君念之的语气不容置疑:“虽然现在没有发现跟踪咱们的人,但避开一些终究不是坏事。咱们现在若是走大道,难保不会正好撞上。刚刚霏儿能够将那人一击致命,是那人大意。若是他接应的人,都是有这样的身手,你觉得我们能够应付得了吗?” 苏钰终究没有再去质疑君念之的决定。 立刻一挥缰绳,马匹吃疼,立刻向前行驶而去。 马蹄扬起一地灰尘,快要离开旅店。君念之撩开窗帘的一角,目光向着身后的旅店看去。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还是没有消散……究竟那个在听风市集之中,注意自己的人,是誰呢? 马车行驶得原来越快,到一条路的分叉时,苏钰将马车迅速地引上了一条相对较窄的路上去。 山路不比寻常大道那般的好行驶,一路上颠簸不断,霏儿和白毫被颠得面色发白,一直掩住胸口,生怕直接吐出来了。 君念之的手也死死地抓住窗边的木架,指节处用力地发白。她也被颠得想吐,但比起这个……现在首要的目的是先回到漠北城中。 马车在山路上一路飞驰,一旁的树枝也被刮得吱吱作响。隐隐约约,君念之已经瞧见了栈道的影子,只要过了那栈道,再往前一段路程,便就可以进城,进了城中,一切便就好打算了。 这念头只是刚刚起来。 忽然,马车顶上传来一声剧烈的响声,像是什么重物狠狠地砸在了车顶上似的。 在君念之做出下一秒的反应之前,一把剑已经从车顶上刺了下来。剑刃在马车顶上回来划了一个方形,再随着剑身一挑,马车的顶棚立刻被挑飞。 金蛇从马车顶上一跃而下。 “真是和主子说的一样,狡猾的女人。竟然选择走山路,难怪我没有在听风市集的出入口等到你们。” 眼见着就要逃出生天,竟然真被追了上来。君念之脸色一时间也有些发白了。 “你怎么会找我的?” 金蛇冷笑了两声:“那位死在那里的兄弟,在你们身上撒了蛊粉,那蛊粉的气味寻常人闻不到,不过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最好的追踪的气息。我发现味道的方向发生了变化,便就立刻追了出来,好在,是找到你了。” “蛊粉?” 君念之瞧着金蛇,沉静道:“你是宇文家的人?” “你怎么知道?” 话一脱口,金蛇才觉失言了太多。 而金蛇的反应却也让君念之印证了她的猜想。在漠北国中,当初的宇文一族也是赫赫有名的镇守一方的将军。而他们一族,最为擅长的便是施毒和下蛊。 在战场之上,敌人听到宇文一族,便是心有余悸。 只是后来一场战役的错误决策,宇文一族在战场之上几乎死伤殆尽,而在漠北国中,如今还尚存的宇文一族的后人,便只剩下宇文梦秋一人。 金蛇已经是抬起了剑刃:“你这废话实在是太多了,今日你注定是要死在这里。” “我和你拼了。” 霏儿将身上藏着的几根沾了毒药的银针向着金蛇射了过去,金蛇只是一挥剑,便是将那几根银针全部打飞,银针一半没入了马车的车身之上。 金蛇瞧了一眼那还泛着绿光的银针:“看来,蜈蚣就是中了这银针,才没了性命。你这小娘们,可真是够狠的啊。” 霏儿脸色苍白的厉害,刚刚金蛇的一个动作,她就看得出来,此人是个厉害的练家子。她根本不可能是这人的对手。 “小姐,我一会儿尽量拖住他,你和白毫姐姐快跳车逃走。” 话还没有说完,金蛇已经是一记手刀批在了霏儿的后颈处,霏儿直接是失去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金蛇忍不住嗤笑道:“就这三脚猫功夫,还想拖住我?蜈蚣会死在你手上,还真是冤枉。” 白毫害怕得瑟瑟发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君念之的身前,双手大开着:“你休想动我们小姐,你要是想动我们小姐,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金蛇瞧着此举,只觉得是螳臂当车:“这丫头究竟是给了你们什么,能够让你们这般死心塌地?不过既然你们要为自家小姐尽忠,那我也满足你。” 说罢,剑刃飞起,便是向着白毫刺了过去。 忽的,苏钰从马车外钻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金蛇的腿。 “快走啊,小姐快走。我替小姐挡住他。” 马车没了人驾驶,一时间开始胡乱冲撞,金蛇也是险些摔倒。白毫见状,也是立刻扑了上去,死死的抓住了金蛇的身子。 “小姐,你快走,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你快跳车逃了吧,奴婢们就算是死,也会拦住他的。” 接二连三地发生各种事情,金蛇已经是彻底的失去了耐心。 “就凭你们几个,还想拦住我?真是不自量力。” 身体被抓住,手上的剑却是在一瞬间抛了出去,那力道又快又狠。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一把飞剑已经是到了眼前。 剑刃的冰冷寒意,已经贴近脖颈,君念之几乎能够感受到那带着肃杀寒气的剑刃,已经要刺穿她的皮肤。 难道……一切真的到此刻,就要结束了吗? 嘭的一声响。 身体上没有传来预料中的疼痛之意,君念之再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面前直直地刺入了一把细剑。正是这把细剑,将金蛇抛出来的那把剑给打飞。 一抬头,着了一身玄色衣袍的陆凝安,正从空中落下。被风吹得翻飞不断,宛如是蝴蝶展开的翅膀似的。 足尖轻点在车厢内,衣袖带起细剑。 剑刃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寒光,金蛇的身上,顿时被划开许多肉眼可见的小口子。 手筋,脚筋已经在那一瞬间,被尽数斩断。 第343章 真实的我 “四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只感觉有什么刺痛又滚烫的液体从眼眶中不自觉地溢出来,等她反应过来,才惊觉是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流出来。 她并不害怕死。 重活一世,当她决心要与整个相府为敌,要与所有害过她的人为敌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必然会伴随着危险与死亡。 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 那剑刃下一秒就要刺穿她的喉咙的时候,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如果知道世事无常,她或许应该给予陆凝安一些回应。 又失望与自己还未能将复仇大计施展完全,也可怜自己一死,霏儿她们必然也很难逃过此人的毒手。 此时的劫后余生,浑身上下的反应都让她难以自控。 “小蝎子。” 陆凝安转过身看着君念之。 “我无事。”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陆凝安走向君念之,君念之逞强着,不过已经惨白一片的脸色却出卖了她所有的心绪。 两人的距离不断的拉近,属于陆凝安身上的那股好闻的龙涎香的味道逐渐将君念之包裹。 一直僵硬着的身体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忍不住向前倾倒过去。 直到落在了一个坚实而又温暖的怀抱之中,那胸腔之中不断跳动着的节奏,也在告诉着君念之,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怎么找过来的?”疲惫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精神清醒着,身体却带着倦怠:“你难道早知道我会出事?” “天宝楼的人在马场之中发现了一具马夫的尸体。”陆凝安的声音低哑却又极具安抚力:“下人将那马夫的尸体带到我这边的时候,我一眼便看出来那个人是你们丞相府的马夫。而我今日所邀请过的丞相府的人,只有你。” “你的马夫身死,想来你必然也是遭人算计了,我让夜鹰先去丞相府那边等候,而我则是直接去各路官道的枢纽翻了一下记录,就一路追了过来,好在……终于是赶上了。” 当他看到金蛇挑破马车的车顶时,他的呼吸也下意识地停顿了片刻。 终于,他没有来迟。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今日可能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陆凝安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着君念之,眉眼中有什么浓稠的东西在不断地流动着。 俯下身,将脑袋附在君念之的肩头,道:“希望不论多久之后,本王依然能够保持着今日对你的心意。” 空气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陆凝安的这一番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两人那样脖颈交缠。 “四爷……” 君念之推拒着陆凝安,想要看一下陆凝安。 然而陆凝安却只是更用力地将君念之抱得更紧了一些,将整个头深深地都埋在了君念之的颈窝之中。 像是贪恋着女子身上的那股如同青草般的冷冽气息似的。 “你知道吗……本王现在是真的,以自己说着这番话的。” 君念之略微诧异,什么叫做‘以自己说着这番话’难道过了今日之后,陆凝安便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吗? “希望,你不会让本王等太久。”本王……也等不了太久。 陆凝安的身形比君念之宽厚得多,将君念之笼在自己的身前,背后的众人,基本瞧不见这边发生了什么。 最后以一记耳边的轻吻结束,陆凝安终于放开了君念之。 再回过身,陆凝安只是冷眼瞧着地上已经被他斩断了手脚筋的金蛇:“此人与你有什么仇怨吗?” 君念之也是看向了金蛇,眼底情绪满是复杂。 “我与他应该是没有仇怨,至于他背后之人,有没有仇怨,就不清楚了。” “背后之人?” 君念之点头道:“看他身上的装饰物的话,如果传闻不假的话。他应该是宇文一族的五毒中的老大,金蛇。” 宇文一族,擅长蛊毒,在精心培养的死士之中。会从中挑选出武艺与毒术最为精湛的五人,赐予五毒的称号,分别是金蛇,蟾蜍,壁虎,蜈蚣,黑蝎。 而这被陆凝安断了手脚筋的人,身上除了宇文一族的族徽之外,最多出现的便是蛇形的元素。从而,她可以判断出来,这个人,就是金蛇。 “宇文一族?” 陆凝安口中念念有词,但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 “若是将时间往前推十年,或许宇文一族还有五毒的存在。但是如今,不可能再有五毒的出现。此人,可能是其他人假扮了宇文一族的五毒。” 君念之有些意外的瞧着陆凝安,她没有想到陆凝安竟然这么笃定的就否认了她的猜想。 “四爷何出此言?”君念之不理解:“四爷从小在皇宫之中,对于宇文一族的秘辛应当知道得比我还要多。他身上的腰带,那嵌着的正是宇文一族的族徽,且他的那一把长剑的剑柄上,纹着的正是蛇形的印记,难道这还不能够证明,他是宇文一族的五毒吗?” 君念之说着说着,才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 宇文一族…… 思绪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一日,在宫中的时候。宇文梦秋与陆凝安亲昵的举止,心中忽然滞了一下。 又好像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似的。 所以……陆凝安不相信此人是宇文一族的人,是因为宇文梦秋吗? 陆凝安神色复杂,面部的肌肉也有些僵硬:“虽然他身上的种种特征都足以说明他就是五毒中的金蛇,不过我知道,他不可能是。” “宇文一族,当初在北关之战中,全族男儿战死沙场。而宇文梦秋已经是宇文一族最后的血脉,而宇文梦秋对于宇文一族的蛊毒之术并不了解,她根本没有办法再度培养出新一代的五毒。” 这个解释,君念之倒是有些意外。 如果陆凝安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只能说明,她的猜测的确是错的。 但她依然有些想不明白,她刚刚故意问出此人是否为宇文一族的人时,他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作假。 她私心里,更加宁愿去想,并非是金蛇说了假话,而是陆凝安受了欺骗。 第344章 命中注定 只是在此刻,君念之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来否定陆凝安的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点头道:“那四爷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此人,我准备带回去,好好审问一番,看看究竟背后是何人指示,竟然冒充宇文一族的人。” 见陆凝安心中已经有了决策,君念之没有再说什么话。 只是看着金蛇,她还是有所不甘心。 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瞧着金蛇。他身上的那股肃杀之气并非是骗人,而他身上的蛊毒也不是假的。怎么可能是有人冒充宇文一族的人呢。 若不是经历过无数的训练,这一身的杀气是出不来的。 金蛇阴毒的瞧着君念之,不过君念之却并不惧怕。他的手筋与脚筋在刚刚已经被陆凝安尽数斩断,此刻的他说是废人也不为过。 金蛇盯着君念之,嘴唇上下动着,好像在说什么,但又好像因为太过虚弱,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你刚刚在说什么?你有话要与我说?” 金蛇笑了笑,嘴唇依然动着,但声音依然极为的低,让人听不真切。 君念之又是走近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一些。而只是这一个身位的接近,君念之立刻感受到了金蛇身上气息的变化。 “小心。” 那两个字,是身后的陆凝安喊出来的。 君念之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在金蛇动着的嘴唇上,一根针闪着光,从嘴唇的缝隙间飞射而出。 刚刚金蛇嘴唇动个不停,实则并非是有什么话要与她说,而是诱骗与调整口中那根针的位置。他故意在自己面前做出说话的动作。 就是为了让自己产生好奇,接近他。 而两人如此近的距离,这一根针,她避无可避。 忽地,身后传来强大的拉扯力,腰间被一条黑色的袖子给拉扯住,向陆凝安的方向飞了过去。而陆凝安的身形却是在那一瞬间,出现在了原本她的位置上。 噗呲—— 是银针没入血肉之中的声音。 嗤的一声。 是银针穿透身体,射入了车厢的木质雕花上的声音。 “陆凝安。” 君念之喊得撕心裂肺,立刻慌乱地扑了上去。陆凝安高大的身形倒在车厢中。 金蛇狰狞地笑着:“可恶,你这贱人可真是命大啊,竟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你赴死。你可真是厉害。” 君念之一把抓住了金蛇的衣领,一向沉稳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狰狞失控的表情。 “那根针上有什么?” “你猜?” 君念之一把抽出了陆凝安身上的那把细剑,剑刃直直的抵住金蛇的脖颈:“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金蛇直视着那一把细剑,忽地身体向前一倾。锋利的细剑,直直地洞穿了金蛇的脖子,瞬息之间,没了气息。 君念之握住剑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叫喊着:“苏钰,苏钰。” “我在,小姐我在。” “快,检查一下陆凝安的身体状况。” 不祥的预感,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君念之的脖颈,让她喘不上气来。 那根针,绝对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金蛇本就擅长蛊毒,那根针上,必然也是淬了毒。 苏钰也是爬了上来,从车厢中翻出随身背着的药箱,取出银针,先是在陆凝安身上的几处大穴全部封住。立刻将手搭在了陆凝安的手腕处,观察着陆凝安的脉象。 苏钰的面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却并没有丝毫的松懈。 又是起了身,用一方帕子包裹着,拔出了那一根银针。仔仔细细地检查着。 君念之从未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折磨:“怎么样,苏钰,有什么问题?” 苏钰检查完那根银针,面上神色不明:“小姐,现在还真是庆幸四皇子体内原本就被下了蛊毒……不然的话,四皇子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这根银针上的毒素,是将五种毒物放在一个坛子中,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个毒物,再取出来,用五种不同的毒药浸泡七七四十九日,再取出来进行精心研磨。” “这毒药,汇聚了五种毒物和五种毒药。所以又被叫为十息。毒性极为的猛烈,只要见血就会直冲心脉,当场气绝。” “如果不是四皇子本身体内就被下了蛊毒,这两种毒性在相互抵消和克制,现在四皇子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陆凝安勉强地牵扯起一股笑意:“那看来,这一切都是老天有定数,老天让我帮你受了这一针。不然你这小身板,岂不是直接就没了?” 躺在君念之的怀中,一滴滴滚烫的热泪不断地从君念之的眼眶中溢出,落在陆凝安的面上。 “陆凝安,我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你知道吗?” 陆凝安只是扯了扯唇角:“你竟然敢直接称呼本王的名字,这可是大不敬,信不信本王要了你的命?” 调笑的话,君念之却也实在是笑不出来,只是唇角扯起一个难看的弧度。 陆凝安想要抬手拭去君念之面上的泪痕,刚刚抬手。忽然面上一片潮红,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一口血来。 脸色也在一瞬间变成了苍白一片,隐隐还透着一股黑气,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苏钰,这又是怎么了?” 苏钰在一旁一直施针压制着陆凝安体内的毒素,但陆凝安身上的变化还是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霏儿在外面驾着马车,白毫在一旁候着,车厢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白毫只是仔细地候着,大气都不敢出。 苏钰把着脉,又是连续在陆凝安的心脉之处,连续施了数针。 “霏儿,快些再快些。我们现在一定要尽快回府。” 苏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再看向君念之:“我还是小瞧了这十息的毒性,它与四皇子体内原本的毒素在抵消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融合着。我刚刚封住了四皇子心脉处的几处大穴,让毒素能够更缓慢地进入他的心脉。” “但十息的毒性太过特别,现在必须快些回到府中,去查阅药典才行,不然四皇子这条命……” 话不敢说完,即便那是实话,却也不敢言语。 第345章 小命不保 君念之的手去触摸着陆凝安的脸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手指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停下来啊。” “不要再发抖了。” 君念之用力地拍打着手指,但那种颤抖,却像是身体中最深处的恐惧。 陆凝安身体的冷意,让她感到恐惧。 “小姐……” 苏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的慌乱:“你不要这样。” “苏钰,陆凝安他不能死,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苏钰看着君念之痛苦,他也同样的痛苦:“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四皇子出事的。” 只是这句话,除了安慰君念之以外,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有几分把握可以将陆凝安救回来。 十息这种毒药,本身因为太过特殊和复杂的制作方法,记录在医典之中,连他也是第一次真正的见识到这种毒药。 而至于解毒之法,因为每个下毒之人的习惯不同,所用的五种毒物和五种毒药都并非全然一样。 在不知道确切药物的情况下,解毒……除了一次次试之外,那便只剩下以毒攻毒。 可偏偏陆凝安的身体之中已经有一种特殊的毒素存在,使用以毒攻毒这种法子,便就极为的凶险。 既要能够抵消掉十息的毒素,又要保留下来陆凝安原本身体中的毒素,以保证陆凝安身体中毒与蛊的平衡,有这样一个先决条件在此,事情便没有那么容易做了。 君念之紧紧的握住陆凝安的手,脑袋之中却在思虑着什么。 霏儿驾着马车,已经一路到了京城的大门之前,终于是在城门下钥之前的半个时辰赶到。君念之直接从陆凝安的腰间取下了他的腰牌扔了出去。 守门的侍卫,远远的便是瞧见一辆马车向着这边疾驰而来。 两人立刻将其拦住:“什么人?” 霏儿心脏狂跳,终究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拿出陆凝安的令牌道:“你们难道不认识这块牌子吗?我们是奉了四皇子的命,替四皇子办事的。” “四皇子?” 领头之人接过那块令牌,仔细地查验了一番。宫中的皇子皆是有自己的专属令牌,用的是天外玄铁,乃皇家专供,极为好分辨,无法仿制。 将那令牌重新交还回去,护卫之人瞧着那马车的模样,全然像是经了大难似的,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近漠北城中各种事情发生了不少,即便能拿出四皇子的腰牌,侍卫却还是没有放下戒心。 “将马车的帘子,撩起来,我们检查一下。” “撩开帘子?” 霏儿连答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额头上不自觉地冒出几滴汗来。马车里面是什么情况,她极为的清楚,现在撩开帘子,看到的只会是倒在马车里的陆凝安。 被这两位官差瞧见,只怕还不由他们解释,便已经被冠上谋杀皇子的罪名被带走了。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 就在霏儿犹豫之际,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角,一个身影从其中走了出来。 帘子极快地撩起,又很快地落下。两位官差还未看清里面的情况,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是一身男装的女子。 君念之下了马车,走到二人面前,不由分说的上去一人就是两耳光。 “大胆,你们竟然敢拦四皇子的座驾?” “你——” 君念之出手的力道不大,脸上只是微微发涨,却也并不疼。只是分外屈辱。 对上那两侍卫的眼,君念之却没有丝毫退缩,硬撑着道:“我们奉四皇子之命,搜寻了敌国的重要消息。四皇子专门吩咐,任何人不得查看。莫不是你们俩要违抗皇命不成?” 领头之人,又怒又疑,一边摸着脸一边又是反问道:“咱家也是守卫城门,你们这般不让检查里面的东西,反倒更是鬼鬼祟祟。至于是不是敌国的消息,只凭你们一张嘴,谁又能信呢?” 霏儿将身子更是在门帘前面挡了挡。 君念之却是向着霏儿招了招手:“霏儿,下来吧。” 霏儿不明其意,却也是下了马车,立在了君念之一侧。 君念之冷静,自信,甚至带着一份嘲弄:“四皇子还在等着我们前去复命呢,两位官爷既然要查,那便快些查,只是一会儿到了四皇子面前,我们也只能如实禀报。四皇子在得知了你们看了里面的东西之后,你们二人还能不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那就难说了。” “你在威胁我?” 领头的侍卫怒气滔天,却不想就这般失了颜面,手中长枪已经抵住了马车的帘子。 君念之面色极为的冷静,甚至还带了几分薄凉的笑意。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脏跳得有多快。 她故意激怒这二人,就是为了表现出她的仗势欺人和无所顾忌。只有她越是表现得镇定自若,那么给他们二人施加的心理压力便也就越大。 此刻,门帘被挑着,所有人的心都攥成了一团。帘子背后的苏钰和白毫,心脏已经快要到嗓子眼了。 终于,一旁站着的矮一些的侍卫,一把抓住了领头的那人的手。 “虎哥,刚刚我好像瞧见一个人溜进城里去了,咱们赶紧追过去看一下吧。那人似乎更可疑。” “是吗?” 那侍卫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挤眉弄眼着。 被称为虎哥的那人,像是得了一个台阶似的,缓缓将长枪收了回来。 向着君念之忿忿地哼了一声:“我今日是还有其它事情要做,不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君念之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她还是赌对了。 一个人可以不怕死,不过事情牵扯到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么一切便就会变得身不由己起来。 那两人转了个方向,君念之立刻上了马车:“快走,没时间了。” 霏儿点头,也是上了马车,把缰绳挥起来。马匹吃疼,快速地向着城内驶去。 君念之重新坐回马车之内,刚刚的那一场博弈,却还是让她心跳加速。不过幸好……老天是站在她这边的。 第346章 深入虎穴 君念之紧紧的握住陆凝安的手,眼底无法控制的溢出泪水,被修长的睫毛遮掩着,更像是清晨叶间的一滴露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生冷而又微弱。 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哽咽,努力地克制着声音中的战栗。 “陆凝安,真的……你一定要活下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霏儿,先过一趟公主府,把我放下来。” “公主府?”苏钰猛地抬头:“小姐要去五公主府?” “是。”君念之眼底满是坚定:“今日的人,是宇文一族,而宇文梦秋是这个世上最后的宇文一族的人。若说金蛇的出现,与她无关,我绝对不相信。” “既然她配置了十息,那么她一定有解药。我一定要从她的手中将解药拿过来。” 苏钰听着,这固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这个法子,听起来也并不好施行。 “既然金蛇是宇文梦秋派来的人,那么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小姐的命。现在小姐去找五公主,不说会不会降十息的解药给小姐,你这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正中她的下怀?” “我知道你的担忧。”君念之道;“只是,四皇子已经等不了了。你刚刚也说了,如今四皇子体内的毒在变化着,你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解毒不是吗?” 苏钰狼狈地低下了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的无用。他留在君念之的身边,自以为一身医术可以保君念之无虞,可在此刻,他却连一句笃定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种痛苦的认知,让他连呼吸都带上了剧烈的痛意。 苏钰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君念之想都没有想到直接否定了:“你是唯一懂医术的人,只有你还在四皇子身边,我才能安心。” 白毫立刻开口:“那小姐,我陪你去。” “不用。” 君念之努力让自己牵扯起一丝笑意,可如何努力,那笑意看起来都有些牵强:“就像苏钰说的,此次去找宇文梦秋,便是羊入虎口。若是我不能够安安稳稳出来,那又何必再拉上一个人陪我一起死呢?” 马车在快速的接近公主府,君念之用力的握住苏钰的手,自嘲地笑了笑:“你将陆凝安带回府中之后,一定要用你的法子对陆凝安施救。事情要做两手准备,明白吗?” “我知道,我一定用尽毕生所学,也要将四皇子救回来。” 得了苏钰的肯定,君念之才像是交代完了所有似的。最后,指尖轻轻拂过陆凝安的眉心。 “若是还有机会,我会认真回答你的问题的,不论多少次,我都会回答的。” 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君念之孤身一人下了马车,向着府前的大门,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 公主府内。 宇文梦秋在屋内转来转去,这么长时间还没消息,她不知道五毒究竟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在天宝楼中瞧着君念之与陆凝安有说有笑的亲昵样子,终于像是最后的理智也被彻底斩断了似的。自己的一颗心只是被一条名为嫉妒的蛇,一圈圈地缠绕着,然后将那锋利的毒牙刺入心脏,将毒液注射满了她整个心脏。 几乎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决定一定要杀了君念之,她根本无法容忍陆凝安的身边,有除了她之外的其她女人。 她知道,在漠北城中杀了君念之的话,事情便不太好收尾。 君念之终究是丞相府中的小姐,若是就这么死在了京城之中,那必然会惹来一番纠缠。所以她将目标定在了听风市集。 那个三不管的地方,只要君念之死在了那里,就算是君易槐也不便多追究些什么。 因为查来查去,最后也会变成一团乱账,甚至有可能会激化各国之间的矛盾。她想着,就算君易槐再如何看重这个女儿,也不会冒着得罪其它几个国家的风险,来为君念之出头的。 为了除掉一个君念之,五毒之中,她一下子派出去了四个人。 但到现在为止,却连一个回信的人都没有。难不成失手了? 这念头一起来,宇文梦秋又觉得不太可能,五毒的武艺都是专门培养的,更何况四个人出手,难不成君念之还能逃出生天? 第一次,宇文梦秋觉得这时间有些太漫长了。 屋外,一个下人快步走了进来:“见过公主。” “怎么了?” “门外有人求见,她自称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君念之。” “什么?”宇文梦秋停下了脚步,脸色在一瞬间狰狞得有些恐怖:“你再说一遍?谁要见本宫?” 下人连忙是跪下:“回公主的话,是丞相府二小姐,君念之。” 嘭的一声响。 一个白瓷描青花的花樽摔碎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碎片。 “没用,没用,怎么都这么没用?四个人抓一个,竟然还能让君念之跑了,现在那个贱人竟然还到了我的府前,要见我,这是来示威的不成?” 宇文梦秋生的本是甜美可爱,但此刻面上被一层戾气所笼罩,只觉得骇人得很,与那可爱二字更是无关了。 “小姐,那要不奴婢去回了她?” “为什么要回了她?”宇文梦秋声音很轻,却寒冰似铁,像是冷血的蛇,一寸寸地沿着脊背再向上攀似的。 “若是我不见她,反倒像是我怕了她似的。也正好,我也想要瞧一瞧,她要见我,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 而且,君念之既然选择自投罗网,那也挺不错的。 她手边有的是各种慢性毒药,同样可以杀人于无形,君念之既然今日敢来,她就能让君念之没有办法平平安安的走出她的府邸。 “来人,给我更衣。” 宇文梦秋梳整一番之后,着的是一身蝶戏莲花的淡黄色的宫装,发鬓间缀着的满头光华。 君念之被迎了进来,正在正厅之中等候着。 当瞧着宇文梦秋缓步走来的时候,也是起了身,向着宇文梦秋行了一礼:“臣女见过五公主,公主殿下金安。” 君念之跪着,宇文梦秋坐在那里,一双眼瞧着君念之。 眼底透着讥讽和嘲弄,明明听得清楚明白,却并没有让君念之起来的意思。 第347章 十种毒药 宇文梦秋坐在那里,模样骄傲得仿佛一只天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抬起一只手,只是细细的转动着手腕间的那一只纯金镶八宝的镯子,迎着光细细地打量着。 一旁的下人,知道宇文梦秋是有心要磋磨一番君念之,所以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将头给垂得更低了一些。 君念之便就一直那么跪着,直到茶水房的下人将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 宇文梦秋才像是注意到君念之还未起身似的,一脸埋怨地瞧着一旁的奴婢:“你们怎么这般不懂事?君二小姐在殿内跪了这么长时间,你们却都不提醒一下本宫,这若是不知道的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本宫生性残忍,苛待女眷了?” 一旁候着的下人,听着,抬起巴掌便是在面颊上连连扇起了耳光。 一边打着,一边告罪着:“是奴婢走神了,还请公主殿下恕罪,请君二小姐恕罪。” 一个巴掌接一个巴掌地打着,直到那原本白皙的面颊变得有些通红,宇文梦秋才是发话让其停了下来。 又是转过头,向着君念之道:“君二小姐,你快些起了吧,你这般一直跪着,本宫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臣女无妨。” 站起身,膝盖处传来的酸胀之感,让君念之的双腿忍不住的发颤。可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落了座,下人很快便是端了茶水和糕点,放在了手边的小几上。 宇文梦秋含着笑:“虽不知君二小姐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事,但想来终究也没什么要紧事,不如一边喝着茶,尝尝我府中的糕点,慢慢说便是了。” 君念之瞧了瞧放在小几上的茶盏,清澈碧绿的茶汤在净白的茶盏映衬之下,更显得通透,宛如一块玉。 端起茶盏,宇文梦秋的一颗心,在一瞬间提了起来。 喝啊! 快喝下去! 她专门吩咐了院中的人,在君念之的茶水和糕点之中,皆是下了起效极为缓慢的剧毒。 从服毒到毒性完全发作,需要五日的时间。在这其中,中了那毒的人,一开始只会觉得自己腹部有些疼痛,但那疼痛还是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普通人只会将那当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闹了肚子。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所表现出来的症状,便不只是简单的腹痛。 皮肤会逐渐腐烂,骨头也会变得易碎,稍微磕碰一下,手脚便会断裂。 她可不仅仅要让君念之死,她还要让君念之死的极为痛苦。只有君念之越痛苦,她才能够愈发的解气。 君念之的茶盏端着,已经是到了送到了唇边。宇文梦秋的一颗心也纠成了一团。 然而下一秒,那端着的茶盏,君念之只是放在了鼻尖轻轻的一晃,又是重新放了下来。 宇文梦秋脸色有些僵硬,却还是端着一丝笑意:“怎么了?莫不是我府中的茶水,君二小姐喝不惯?既然这样,不如尝一尝这刚做出来的点心吧,各个酥软可口,想来君二小姐会喜欢的。” 君念之眯着眼睛打量着宇文梦秋,终究……她的心思甚至比不上君之瑶,连最基本的隐藏和收敛都不知道。 “公主殿下客气了,殿下是皇上最为喜欢的公主。殿下这府中的吃穿用度,不论哪一样都是极好的,这茶水只是闻一下茶香,便就知道并非是凡品,只是……” 君念之语气轻柔,却满是嘲弄:“公主殿下,在这茶水之中下了醉骨又是何意呢?” 眼眸淡淡的扫过桌上的那一盘糕点:“只怕这一盘糕点之中,也是掺和进了醉骨吧。” 宇文梦秋脸色大变,一直伪装着的笑意也在一瞬间收敛了起来。 向着周围侍候的下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与君二小姐说。” “是。” 主子发话,侍候的下人也很快退出了正厅。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下君念之与宇文梦秋两个人。 “你竟然知道醉骨?你真的只是君府的二小姐吗?你究竟是誰?” 抬起眸,对上宇文梦秋努力隐忍着的一双眸子,只是简单地笑着:“公主殿下难道不认识臣女了吗?臣女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还能是誰?” “不可能。” 醉骨是属于宇文一族的秘密,旁人根本无从得知,君念之又怎么可能知道。 蛊术和毒术在宇文一族来说,皆是自己的最为擅长的东西。东西不在多,却在精。所以宇文一族从开始钻研毒术开始,也不过是研制出了十种毒药罢了。 从蒙眸到十息,根据毒药的毒发速度和药性的猛烈程度,蒙眸的毒性最低,十息排名最高。而醉骨则根据它的毒性和毒发的特殊性,排名第六。 可这都不是令宇文梦秋所胆战心惊的,而是君念之能够非常准确地念出醉骨这个名字。 这明明是属于宇文一族的秘密,就算连皇上,都不一定知道的秘密,君念之怎么可能知道。 “公主殿下。”君念之开口,蕴了一丝笑:“你觉得,有人能够在受了十种毒药之后,还活着吗?” “不可能。” 宇文梦秋连想都没有想的,就否定掉了这种可能性。 但看着君念之那唇边勾着的一丝笑时,一个恐怖的念头从心胸之中升了起来……难道君念之受过宇文一族的十种毒药,还活到了现在? 这念头起来,她只觉得莫名的荒唐。 君念之只是笑,然而那一丝笑中,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凄凉。 一个人受了宇文一族的十种毒药,只怕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她却就那么独特,成为了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一个。 陆含双登基,她被关入冷宫之后。突然有一日,陆含双心中升起了要将已经没落了的宇文一族的秘术重新拾起的念头。 当时,三国纷乱,各国之间互相制衡着,却都想找到一个突破口,能够在战场上独占鳌头,将自己国土的面积,再迈出去一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含双想起了,在漠北国中几乎已经绝迹了的宇文一族。 她,却成了那个,最合适的试药的人。 第348章 蛇蝎之恶 她躺在冷宫之中,被陆含双的手,一下子卸去了下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他将一碗碗灌入了毒药的汤水灌入她的腹中。 再温柔地用帕子拭去她唇边的污渍,那仔细而又缠绵的动作,甚至都让君念之产生了,陆含双还爱着自己的错觉。 直到,他那指节分明的一双手,抚摸着她的脸颊,说着:“朕又希望你死,又希望你不要那么快死。你死了,朕就能够名正言顺地扶持君之瑶入住东宫,可你若是死了,朕又去哪里寻你这么好的一具身子试药呢?” 她一时间,痛彻心扉,所有的念想在一瞬间被千万只剑给斩得支离破碎。 从蒙眸开始,十种毒药她都一一试过。 那醉骨更是和这名字极为相似,入口如同酒液,酒力进入了身体之后一点点的发挥作用,她痛得在冷宫之中翻来覆去,身上的骨头好像被人尽数打断。 在人前,陆含双与君之瑶,和一群记录的文官,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看着她失禁。 君之瑶笑着,笑得那么开心。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甚至都不算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般。 每一次,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一直候在一旁的太医便会出现,给她解毒。一次又一次的,周而复始,直到十种毒药在她身上全部试过一遍,才算结束了。 君念之不动声色地拭去了眼角渗出来的一丝泪:“瞧五公主殿下这紧张的表情,臣女也觉得,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受了十种毒药,还活着的人呢?” “你怎么会还活着?我派去追杀你的人,难道都死了不成?” “公主殿下好奇是吗?”君念之轻轻一笑:“不如这样,我回答你三个问题。你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公主殿下不必好奇,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拿得出来。” “你……”宇文梦秋心中焦急。 她以为自己占了先机,但在此刻,她却全然成了被君念之拿捏住的那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在一步步的按照着君念之的脚步在进行着。 五毒,是她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且培养出一代五毒,钱财都还是小事,主要是时间。 这五人,是父亲上战场的时候,留下来保护她的暗卫。若这五人没了行踪,她根本没有能力,再培养出新一代的五毒了。 “好,我答应你。”宇文梦秋开口:“金蛇他们怎么样了?” “死了两个。”君念之没有否认:“我不清楚,你一共派出了几个人来追杀我。但是目前已经没了死在我手里的,一共有两个人。应该是金蛇和蜈蚣。” 宇文梦秋有些眼前发黑,金蛇是她用得最为顺手的心腹。无论是武功还是手段,都极为的不错,没想到竟然折在了君念之的手上。 “你早有防备?你知道我会对你出手?” 君念之摇头:“说实话,在我登上那辆马车之前,我都不知道殿下要对我出手。但可惜了我天生听觉比较灵敏,从那装扮成我马车夫的咳嗽声中,听出了些异样。才有所防备。” 宇文梦秋听罢,一时之间竟然也无言以对,她未曾想过,事情出岔子的缘故,竟然只是在那可有可无的一声咳嗽罢了。 君念之没有给宇文梦秋过多考虑的机会,她能够等,陆凝安却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公主殿下快些问吧。” “你在催促?” 宇文梦秋忽然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 围着君念之转着圈,若有所思地瞧着君念之:“为什么我从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焦虑的感觉,你不是一直都表现得若无其事吗?你在焦急什么?” 宇文梦秋想着,倒像是明白过来了一些东西。 她手下的五毒,武功就算不能够进入顶尖杀手之列,却也比着寻常之人要强太多了。 在决定下手之前,她观察过君念之此行身边所带着的人,虽说着了男装,除了一个是真的男子之外,另外两个,皆是寻常丫鬟装扮的。 看着也不像是会一手武功的人。 君念之能够活着回来,但她不信君念之身边所有的人,都能够安然无恙。 “你此次来找寻本宫,应该是出事了吧。” “没错。” 君念之的坦然让宇文梦秋意外,她以为君念之还会再和她弯弯绕绕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简单就承认了。 “我此次过来,就是为了找你要十息的解药。” “你是疯了吗?” 宇文梦秋不理解君念之究竟哪里来的底气敢这样和她说话。 “你把本宫这边当成了什么地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本宫可是堂堂五公主,你要什么,本宫难道就要给你什么吗?你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 “臣女能开这个口,自然有这样的底气。”君念之道:“因为中了毒的人,不是别人,是四皇子。” “你说什么?”宇文梦秋睁大了眼,不敢相信提高了音量:“四哥怎么会中毒?” “是,就是这么巧。” 君念之克制着,让自己表现得镇定。在一场博弈之中,先有所松动的那一方,便是输家。 “四皇子为了救我,中了你的手下金蛇射出来的银针。那根银针上沾有十息。我此番上门向公主要解药,不仅仅是为了救四皇子,也是为了救公主殿下。” 宇文梦秋面上血色褪尽,衣袖之中的手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 “四皇子若是毒发身亡,我固然难逃一死,就算是整个君家只怕也要为陆凝安赔命。但公主殿下以为自己能够从这桩事情中安然脱身吗?十息不是常见的毒药,那是属于宇文一族特有的毒药。到时候只要为四皇子验尸,就算如何遮掩,也是藏不住的。” “公主殿下本身就不是皇上的嫡亲女儿,可若是殿下害死了皇上的嫡亲儿子,殿下当真觉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 君念之说着此话的时候,注意着宇文梦秋面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曾遗漏。她故意用这番话逼迫而下,就是为了压垮宇文梦秋的内心。 人都是想要活的,只要有这么个念头在支撑,那一切都还有机会。 只是……宇文梦秋面上的情绪,却全然不像是恐惧,更像是一种难言的癫狂。 “你说,四哥是为了救你,才中毒的?” 第349章 畸爱之恋 君念之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宇文梦秋的反应看起来全然不像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一时之间,这整件事情的走向都在向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是。” 宇文梦秋直直地站在那里,天色已经快要入夜,屋内只是依稀点起了几盏灯火。 在那明明灭灭的光影之中,宇文梦秋的脸色显得愈发晦暗不明。 宇文梦秋盯着君念之,眼底带着猩红的光,看起来极为的骇人。 “为什么?你这贱人究竟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让四哥为了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宇文梦秋癫狂地嘶吼着:“说,你是不是给四哥下了什么迷魂汤药,竟然能够让四哥为你做到这般地步?” 君念之紧紧咬住后槽牙,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在意陆凝安的生死。 “四皇子义薄云天,心系万民,心有大善。救下臣女也只是偶然,臣女相信,就算今日遇见之人不是臣女,四皇子也同样会出手相救。” 这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可宇文梦秋听罢,却只是不屑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好一个心有大善。”宇文梦秋不甘地笑着:“君念之啊,君念之是不是本宫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傻子罢了,这种哄小孩子的话,你当本宫会相信吗?” “你这贱人,你为什么要出现?本宫当初可听说,你以前一直都是在静水庵中外养着,你为什么要回到京城里来?你如果不回来,四哥就是我的,也只会是我的。” “都是你,你毁了本宫的所有,你毁了本宫的四哥。” 君念之瞧着宇文梦秋,瞧着那一张此时已经全然和可爱温婉没有任何关系的一张脸,而她的面上只有深浅难测的阴沉。 恍惚间,她似乎明白过来了一件事情。 “所以……殿下对于我所有的恨,都是来源于四殿下对我的亲昵是吗?” 或许,她早就应该明白过来才是。 “公主殿下,倾慕与四皇子?”君念之道:“因为我与四皇子的亲昵,所以殿下对我才是这般的恶言相向,甚至不惜想要动手将我除掉?” 宇文梦秋笑着,满是残忍:“怎么回事?君二小姐不是一向绝顶聪明吗?怎么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吗?” 君念之瞳孔骤然缩紧,又是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应该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从第一次见到宇文梦秋和陆凝安在宫中那般亲昵透着些暧昧的举止时,她就应该明白过来才是。到后面随着她与陆凝安走得越近,这位五公主对自己的态度就愈发恶劣的时候,她也应该明白过来才对。 可是那个时候,她心中虽然觉得怪异,却还是觉得,陆凝安和宇文梦秋之间,始终有兄妹这一层关系隔着,又怎么可能真有什么男女之爱在里面。 直到今日,她才是坐实了这一切。 “既然是这样,殿下赶紧将解药交给我吧。殿下既然对四皇子有如此这般的爱意,难道殿下想看着四皇子死吗?臣女能等,但殿下却等不及了。” “与本宫又有何干?” 宇文梦秋拭去眼角边溢出的泪水,面上带着笑,让人分不清那一滴泪中究竟是绝望还是癫狂。 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回了主位,泰然自若的坐着,甚至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晃着脚,调笑地瞧着君念之。 “此刻,你还以为是你占据着主动权吗?现在是你在求着本宫办事,而不是你本宫受制于你。” 一边说着话,宇文梦秋从小几的抽屉中取出一个沙漏,这东西属于舶来品,在漠北国也见得少。 宇文梦秋将沙漏反转了一个方向,目光瞧着晶莹剔透的沙子一点点漏到另外空着的一端:“四哥的身体,我很清楚,就算中了十息的毒。但他内体的另外一种毒素,却也可以与十息抗衡一番,只要在这个沙漏的沙子完全漏完之前,你能够拿到解药,那么四哥,便还有救。” 君念之有些不明了宇文梦秋这番的做法。 “你不是爱慕着四皇子吗?这就是你爱慕的方式吗?以他的性命作为你玩乐的工具?” “你在焦急什么?”宇文梦秋笑呵呵的道:“本宫是爱慕四哥,可是四哥却并不爱慕本宫啊。他对你这个贱人动心了,既然这样本宫再做什么,又有什么用?” 君念之道:“你不怕死吗?难道你不怕四皇子一死,最后会牵扯到你的身上来吗?” 她的心一瞬间纠了起来,君念之能够感觉得出来,宇文梦秋在这一刻可能是真的不准备拿出解药。她发现自己错了,此刻的宇文梦秋心境全然不能够用寻常人来判断,但……她不能够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本宫为什么要怕?” 宇文梦秋笑嘻嘻地道:“本宫到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身上流着宇文一族血脉的人了,就算因四殿下的死,皇上要本宫为四哥抵命,那本宫也没什么好怕的。” “反倒是你,你付出的代价不是要大得多吗?你可是要用整个丞相府来抵命啊。” 宇文梦秋吃吃地笑着,又是掰起指头,细细地数着:“本宫算算,你们丞相府有多少人?一个,两个,三个……太多了,多的本宫都有些数不清了。本宫用自己一个,来换你们那么多人陪本宫一起死,本宫有什么不乐意的?”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宇文梦秋突然爆发出激烈的吼叫声,再无半点公主的端庄仪态。 “是啊,本宫就是疯了,又怎么样?本宫告诉你,就算四哥死了,那也是你这个贱人害死的。本宫见到你,本宫就厌烦,本宫就恶心的想吐。既然本宫得不到的,那不如大家都得不到好了,一起破碎吧,看誰能够落地了好。” 君念之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她相信,宇文梦秋的确是有可能说到做到的。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 “本宫,不需要你这个贱人来教本宫,什么是爱?对本宫来说,爱就是占有,是破坏,是让他除了我之外,再不能有任何人。” “可是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宇文梦秋面上的笑意,有些崩裂:“君念之,四哥若是死了,都是你害的,你明白吗?” 第350章 虿盆之刑 君念之一口血梗在胸口处,原本白净的脸色,一时间有些涨得发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今日做得最错的事情,便是将宇文梦秋当成了普通人来看待。 此刻的宇文梦秋的内心全然是扭曲和崩坏的,从她的口中听到得不到就毁掉这种话,君念之竟然没有任何意外。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将解药给我?” “你觉得呢?” 宇文梦秋享受着这种凌虐似的快感,感受到君念之身上愈发的痛苦,她才能从自己的绝望之中感受到一丝丝的解脱。 不自觉地咬着薄薄的指甲,一个恶毒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 “你很想救四哥是吗?” 君念之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宇文梦秋。 现在的宇文梦秋已经全然是变态般的疯狂,不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揣测。 宇文梦秋低低地笑着,这种低吟的笑,在昏暗的屋中如同地狱中恶鬼发出的声音。一边瞧着那不断滴漏的沙漏,一边缓缓开口道。 “其实本宫觉得你有些话说得很有道理,若是四哥死了,那么本宫肯定也难逃此劫,必然会追查到本宫的身上。” “本宫现如今还年轻,还有许多大好的日子还没有过,怎么能够就这么死了呢。” “你答应本宫三个条件,本宫就答应给你解药。 君念之刚刚想要开口。 宇文梦秋已经是缓缓的道:“你要知道,现在是你在求着本宫办事,你没有拒绝本宫的权利,最差的结果,也只不过是大家一起玉石俱焚罢了,你觉得呢?” 鬓边的步摇轻轻晃动着,尾端的东珠贴近在脸颊上,那生冷冰冷的触感就像是一条蛇不断地将她包裹。 而宇文梦秋,就是此刻的这一条蛇。 “好,殿下说出三个条件,我全部都答应你。” “一,此事与我无关。” 君念之眉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听出来宇文梦秋那话中的意思,竟然是想要让自己从这一桩事情中全然脱身。 “殿下觉得四皇子是那么容易被蒙蔽之人吗?” “这是本宫应该担心的事情吗?”宇文梦秋笑意盈盈:“你既然那么聪明,本宫相信,你会有办法让四哥相信,此事与我无关的是吗?” 君念之咬了咬牙:“好,我答应你,你说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条件就是,你跪下来求我吧。” 对上君念之那张脸,宇文梦秋能够看得出她的不甘心,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四哥为你做出了这么多事情,甚至到如今,还生死未卜,莫不是四哥的生死还比不上你的一双膝盖吗?” 君念之开口:“难道公主殿下不觉得自己才是这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吗?若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有今日的事情呢?” 宇文梦秋只是笑着:“君念之,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今日是你在求本宫。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我们不是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死敌,从四哥对你起了念头的时候开始,你就是本宫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你难道觉得本宫会对你有半分留手吗?” 君念之起了身,一步步地走向了宇文梦秋。 这一跪,她必须跪,她心中明白,她膝盖落地,跪的不是宇文梦秋,而是陆凝安。 从她走出静水庵到如今,就算有她机关算尽,也靠了陆凝安在背后不曾有丝毫质疑的相信。 陆凝安一路助她到这般地步,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瞧着陆凝安因自己而死呢? 走到宇文梦秋面前,直直的便是跪了下去,更是做低贱之态,四肢伏地。如何能够让宇文梦秋愈发的痛快,她就可以做得如何愈发到位。 “公主殿下,臣女求您,给臣女解药,让臣女能够得以救下四皇子。” “大点声音,本宫没有听清楚。” 君念之没有气恼,既然明白对方就是在有意刁难自己,那么所有的种种,她都要忍下来。 一遍又一遍,宇文梦秋故意让君念之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让君念之不断地重复着。 一直跪匐着的姿势,气息不容易传到腹腔之中。脑袋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出现了窒息似的迷蒙之感。 嗓子也在一遍遍的重复之下,变得沙哑不堪。 宇文梦秋听着,终于在君念之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让她停了下来。 “不错,真不错。刚刚本宫听着从你嘴里发出来的声音,还觉得恶心得想吐。但如今这嘶哑的声音,本宫听起来,倒觉得悦耳多了。” “第三个条件,那就简单多了,本宫也不刻意为难你了。你想要解药是吗?很容易,你自己去拿就行了,本宫的的第三个条件就是,你要自己去拿那解药。” 君念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膝盖和小腿处抽筋得有些发痛,虽然脑袋此刻有些昏昏沉沉,却又极为清楚,宇文梦秋所谓的简单,并不会那么简单。 只有自己痛苦,宇文梦秋才会感觉到快乐,她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呢? “随我来吧,这沙漏已经漏得快要过半了呢,若是你不抓紧时间的话,那四哥才是真正的回天乏术,神仙难救了。” 口中说着最为亲昵的言语,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那般的恶毒。 门被推开,守在外面的下人连忙将头给低了下去。里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外面却也能够听个七七八八。 更何况那一声声不断重复着的,求着宇文梦秋的话,宛如夜里的梦魇在盘旋着。 自家的主子,可是有一手折腾人的手段呢。 君念之顶着下人眼中异样的眼神,跟在宇文梦秋的身后走着,穿过花园,随着廊道一路走到了后院。 直到停在了一个屋子面前。 宇文梦秋推开了门,里面黑洞洞一片,让人看不清。 直到火光点燃,君念之即便心中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屋内被挖出来一个深深的大坑,里面游走着蝎子,毒蛇,蜘蛛,壁虎各种毒虫,密密麻麻的,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宇文梦秋掩着面,柔声地说着:“你知道虿盆吗?” 第351章 嫉妒之心 虿盆 如此大名鼎鼎的刑罚,只要稍微读过一些史书之人,都会对虿盆有所耳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此刑罚,相传源于商纣王时期,是由当时的祸国妖妃,苏妲己玩弄出来的一种惩罚手段。 会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在坑中放入各种各样的毒虫。死在这种酷刑之下的忠诚良将,不在少数。 君念之对那虿盆也只是有所耳闻,至于见到,却也是第一次。 宇文梦秋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那虿盆之中,最中间凹陷进去的一个位置。 “你瞧见那中间放着的那一个盒子了吗?那里面放着的就是十息的解药。毕竟你也知道的,十息是那么特殊的额毒药,那么解药自然要小心存放才能得以安全,你既然一心想要救四哥,那么这个时候就是表现你诚意的时候到了,你直接走进去,去取药吧。” 君念之看着那大坑之中,不断扭动着的各种蛇,还有上下爬动的蝎子与蜘蛛。即便是在充满暖意的灯火之下,也透着冷血动物惯有的那股阴寒。 “殿下的第三个条件,看来并不是想要臣女去取药,而是直接想要臣女的命吧。” “瞧你这话说的。”宇文梦秋的笑,瞧着诡异:“本宫既然还要你去给四哥送解药呢,又怎么会真要了你的性命呢?” “这里面虽然五毒俱全,可存着的却都是无毒的小东西。那靛青蛇瞧着吓人却是无毒的,至于那蜘蛛看着个头不小,却也是无毒的狼蛛。只是……这些小可爱虽然无毒,但是本宫已经长时间没有给它们喂食了,想必是有些饿得昏了头了,你走进去取药的话,会不会咬你,本宫就不知道了。” 君念之眉头紧紧地锁着,宇文梦秋却像是并不准备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 从衣袖之中取出那一个一直没有停止的沙漏,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你还准备考虑多久呢?本宫依稀还记得,你刚刚还在与本宫说,四哥可没有多少时间好等了呢。” 这句话,像是成为了逼迫君念之最后的那一句话。 君念之没有再任何的犹豫,直直的走入了那虿盆之中。 宇文梦秋直直地站在那里,瞧着君念之走入虿盆,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却在一点点的消失。 转而变成了一种森然的扭曲。 她原是在心里想着,如果只是四哥对君念之有意的话,那么便有没有太多担忧的地方。可是如今看来,君念之应该对四哥也有了情意。 不然,君念之脸上的那一份决然,又凭什么愿意为了四皇子走入那虿盆之中呢。 不自觉的一步步的啃噬着指甲,心底的恨意在不断地攀升着,心脏快要被一种名为嫉妒的毒液给撑爆了。 柳嬷嬷从屋外走了进来,她是宇文梦秋从小的教养嬷嬷,这满府的下人也只有她勉强能在宇文梦秋面前说上几句话。 白日里,因着宇文梦秋的吩咐,先是外出办事去了。 如今一回府,听闻宇文梦秋还没有入睡,反而是到了专门饲养蛊虫的房间来。心中奇怪,便也是过来看了一眼。 一进屋子,便是瞧见一名女子正走入虿盆之中。 瞧不见正脸,但背影却透着果决,每走一步,那虿盆之中的蝎子,毒蛇便纷纷而上,露出尖锐的牙齿和蠓齿,嵌入了那女子的小腿和足间。 原本白色的长衫,在被毒物的噬咬之下,流出的红色血液,一点点将长衫的裙摆之处,全然浸染成了一片红色。 柳嬷嬷回来的路上,听说了丞相府的二小姐入府求见的消息。 而此时,这虿盆之中的这个女子…… “殿下,这位姑娘莫不是君二小姐?”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宇文梦秋说着,语调之中满是漫不经心。 柳嬷嬷听得几乎快要晕厥:“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做啊。平日里,你从外面抓来那些个没什么人管的流浪汉去喂这些五毒也就罢了。可这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啊,若是被君丞相知道了,是会出大事的啊。” “能出什么大事啊。本宫可没有逼她,是她自己愿意下去的呢。” 语宇文梦秋晃了晃手中的沙漏,更是残忍的笑道:“君念之,你可要快些走啊。这沙漏可快要漏完了哦,若是你在这样慢吞吞的话,就算你能够拿到那解药,你也是来不及救四哥了呢。” “殿下。”柳嬷嬷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啪的一声响。 宇文梦秋的巴掌极为响亮地落在柳嬷嬷的脸上,一只手已经掐住了柳嬷嬷的脖颈:“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本宫给你一口饭吃,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不成?你这么喜欢为君二小姐说话是吗?” 宇文梦秋拖拽着柳嬷嬷走到了虿盆边上,作势竟然是要将柳嬷嬷给推下去。 “你既然心疼君念之,那本宫不如就送你下去换她,你觉得怎么样?” 柳嬷嬷慌乱的大喊:“不要,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是再也不敢了,若是再让本宫听到从你嘴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你应当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柳嬷嬷连滚带爬的向着门口爬去,门外候着的下人瞧着,一向能够在主子面前说上几句话的柳嬷嬷竟然也成了这般模样,便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虿盆之中,君念之一步步的向前走着。血液流逝着,那腥甜的血腥味,吸引了更多的蛇蝎不断的缠绕着。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似的寸步难移。 但只要一想到陆凝安还在等候着自己,等待着她的解药,她便必须前进。 一步……两步……三步。 身上的蛇虫几乎将她吞噬,凭着毅力,终于拿到了放在正中心的那个匣子。 立刻,没有再有一分一毫的犹豫,立刻向原路走了回去。 蛇虫愈发的汹涌,几乎要将君念之给吞噬了似的,缠绕而上。直到……终于走出了虿盆的时候,她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宇文梦秋低头瞧着君念之……第一次……有人能够活着从虿盆之中走出来。 第352章 尽情爱吧 “你的三个条件,我都完成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即便已经气若游丝,君念之依然努力的站直了身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本宫自然说到做到,而且本宫还会安排本宫府中的马车送你一程,也算是本宫对你这一番情意的谢礼了。” 君念之拿着那匣子,没有再做一丝一毫的停留。如今,她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再去与宇文梦秋再做缠斗,她现在满心也只有一个想法,先救下陆凝安。 公主府的下人,上前连忙扶着虚弱不堪的君念之向府外走去。 宇文梦秋站在那蛊房前面,双眼阴沉一片。 君念之,你去救四哥啊,本宫希望你能够真正的爱上四哥。你现在对四哥的情意愈发的浓重,那么日后本宫施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才会让你更加的绝望。 宇文梦秋在空中摆了摆手,阴影之中,一个着了一身黑袍的老者渐渐显露出来声音。 “小主子,有什么吩咐。” “本宫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只要中过情丝毒蛊的人。便是无药可解,身上被种了子蛊的人,会逐渐的爱上身有母蛊之人难以自拔,是吗?” 那老者的声音极为的粗哑,像是一块破旧的树皮在不断的摩挲。 “老奴不敢欺瞒小主子,那是主人为小主子留的最后的一条后路。中了情丝毒蛊之人,体内的蛊和毒在每年都会成长,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子蛊一旦成型,那么与母蛊的距离接触的越近。” “便越会被母蛊所影响,对身有母蛊之人的爱意愈发浓烈。主人为了能够让小主人入主皇家,更是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小主人的未来,又岂会有假。” 宇文梦秋的眼眸闭了闭,才是睁开:“情丝毒蛊当真是无药可解,是吗?” “除非能够将子蛊,和体内用以饲养子蛊的毒素一同祛除,否则算是无药可解。” 那老者顿了顿,又是道:“说来,还有一个方法。但这个做法,老奴也只是挺说,还从未真正的有见人施行过,所以能不能成,也不清楚。” “你说的是什么?” “全身换血。” 老者开口道:“身中子蛊之人,因毒素和蛊虫已经充斥了身体的血液和经脉。所以,若是有人能够将全身血液换给身中子蛊的人,倒也是可以解开情丝毒蛊。只是这有两个条件,一,那人需得与身中子蛊之人有血缘之亲。二则,那人得是南燕国圣女血脉,倒也行。” “南燕国圣女精通苗疆之术,本身的血脉对于毒素和蛊虫便是天敌,只是南燕国圣女皆是皇族之中的公主,每一代只有一人,且身为圣女之人,常年居住南燕国的圣山之中,从不外出。四皇子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得到南燕国圣女的血脉,至于血缘之亲……” 宇文梦秋摇了摇头:“那更不可能,四哥虽然有一个十四弟。但是他们兄弟的感情一向极为的好,若是四哥知道,能够解开情丝毒蛊的方式,是要用十四弟的命来换的话,那么本宫相信,四哥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老者点头:“本宫也觉得,正是如此。” 宇文梦秋眼底的光彩,更是浓重的几分。 君念之啊,那咱们就走着瞧吧。就算四哥现在对你有一丝丝的动情,可最后能与四哥白头偕老的人,却只有本宫罢了。 你今时今日能够为四哥做到这般的地步,本宫最后可真想瞧一瞧,你被人弃之如敝履的模样啊。 …… 宇文梦秋安排的马车很快,身上失血过多,让君念之的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明了。但手中却始终死死的抓着那一个匣子,没有松开。 为了防止府中的人发现什么异样,君念之提前拿出了银两拜托随行的公主府的下人帮忙买了几件衣裳过来。 在马车上,那下人帮着君念更换的时候,瞧着君念之那一双腿,充斥了各种蛇和蝎子,蜘蛛撕咬过后的痕迹,即便是有心理准备,却还是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闭了闭眼睛,还是帮着君念之换好了一身衣裳。 君念之表示了感谢。 马车到大了丞相府前,马车刚刚听稳,君念之立刻便是走下了马车。 双足触地,接触到脚上的伤口,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千万根银针上似的。 但君念之面上还是挂着一丝笑,一路回了海棠阁。 霏儿在海棠阁院外已经张望了许久,来来回回的走着,心中只是不断的懊恼着。她就应该和小姐一同去五公主府的。 那日,在大少爷的庆功宴上,五公主对自家小姐便是故意挑衅。 再加上明知道今日之事,是宇文梦秋所为,让君念之一人去了宇文梦秋的府邸,那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一想到君念之可能受了欺负,却连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她便心乱如麻。 忽的,一道身影出现在院前,霏儿仔细的辨别了来人,喜出望外,连忙是上前扶住了君念之。 君念之将盒子递了上去:“快,将解药送进去,再等就来不及了。” “是,奴婢省的,奴婢这就去。” 霏儿扶着君念之一路进了苏钰所在的小屋子,屋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浴桶,陆凝安只着中衣,被浸泡在其中。 那浴桶之中的颜色呈现出莫名的暗红色,且空气之中也漂浮着一股腥甜的气息。 “这是……” 苏钰瞧见君念之,也是连忙道:“这药水之中,我加入一点了我的血。我本身尝遍百草,我的血对各种毒素都有压制的效果,现如今,也只是勉强让四皇子体内的毒素没有爆发罢了。若是小姐再晚回来一些,一切便都说不好了。” 君念之此刻也注意到,苏钰面上浮现出不正常的苍白。 虽然言语中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加入了一点血,但按照这浴桶中的颜色来看,这只怕不是一点便足够的。 霏儿连忙将匣子递了上去:“这是小姐取回来的解药。” 苏钰没有半点耽误,立刻打开了匣子,取出其中的药丸放入了陆凝安的口中。再用手法,将药丸活动入了陆凝安的腹中。 只是众人在此刻,却都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在陆凝安睁开眼睛之前,她们今日的事情,都不算彻底结束。 第353章 她的明悟 君念之伏在浴桶一旁,问道:“他还需要多久能够醒过来?” 苏钰应声:“这十息的毒素已经流遍全身,解药入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经过胃部吸收进入血液,很快就会起效。再加上我刚刚解开了四皇子身上,用来抑制血液流速的银针。应当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会见分晓了。” 陆凝安身上的十息已经浸入血脉之中太久,若是常人早就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若不是陆凝安体内的血液中含有另外一种毒素进行牵制,再加上苏钰用血液和各种药材的压制,陆凝安根本不可能撑到如今这个地步。 最后护住的只有心脉,没有让毒素涌入心脏和大脑之中。 这解药入腹,究竟能够将十息的毒给解掉多少,一切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她虽然已经很疲惫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还是等得了的。 “小姐,你此番去了五公主府邸,想必已经是极为疲惫了,奴婢先去给你打一盆水过来,你先简单洗漱一下吧。” 君念之一心在陆凝安身上,便也简单的点点头应了。 白毫刚刚转过身,却是瞧见地上有些奇异的痕迹。 “咦……这是什么?” 心中犯着嘀咕,蹲下身一瞧,竟然是血的印记。 再一瞧着那血印的来源,竟然从进门处便是有,而最后停留在了君念之的脚下。 白毫心惊胆战,缓缓的蹲下来仔细地瞧着君念之的靴履。这不看便也罢了,这一瞧着,连忙是捂住了嘴,才让自己没有尖叫出声来。 只是眼眶中的泪意不断地涌出来,心口想是被谁给插了一刀,又狠狠的将柠檬汁给泼了上去,那种酸涩和心疼从五脏六腑中蔓延出来。 霏儿在一旁瞧见白毫的异样,也是奇怪地蹲下了身:“白毫姐姐,你怎么了,你这是在瞧什么呢?” 一边说着,一边也是顺着白毫的目光瞧了过去。 入目的是一双已经被血给浸染成了深色的靴履。那靴履已经全数被血液给浸透,一时让人看不出这靴履本来的颜色。 “小……小姐,你……你的脚……” 霏儿平时就算是大大咧咧惯了,此刻却也被这一幕给吓得,说话也有些结巴了。 君念之牵扯出一丝笑意,摇了摇头:“没事,一些小伤。” 说得轻松,白毫和霏儿却不这么认为。 “这怎么会是小伤呢?若是小伤,流的血怎么会将鞋都染红了呢?” 霏儿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明明小姐今日身上都完好无损,怎么会去了一趟五公主府上,便受了伤。一定是五公主对吗?” 霏儿自责的厉害:“都怪我,我明明都猜到了那五公主对小姐不怀好意了,就应该和小姐一起去才是的。好在出了什么事情,还有奴婢能够先顶着,可以让小姐先走的。” 君念之轻声的叹了一口气,抬手在霏儿的头上抚了抚,安慰道:“你不必自责,今日的事情,那五公主本就是为了对付我而来,若是我今日不受了这一遭,这解药是拿不回来的。” 两个丫头的话落在苏钰的耳边,苏钰也是注意到了君念之那被血给浸染的鞋子。 立刻也是蹲下了身,又是立刻起了身,苍白的面上因为焦急而出现一丝红晕:“小姐,让我先帮你止血吧。” 凭着直觉,这伤口绝对不会是小伤,寻常的伤口不会有这么大的出血量。而且这伤口一直没有止住血,那么只怕就不是寻常伤口了。 “我没有关系,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等四爷醒过来再说吧。” 即便身体的伤痛和精神的疲惫,让她伏在这浴桶的旁边,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但是陆凝安的安危,是支撑着她,让她一直撑下去的理由。 药房之中的光线并不是十分的亮,陆凝安的脸色在那晦暗不明的灯火之中,若是抛开那一丝病态的苍白不言的话,依然是那么的硬朗俊俏。 君念之瞧着陆凝安,她真的希望着陆凝安能够醒过来。 过去,她一直只是将陆凝安当做向着一个目标一起努力的盟友罢了,她也不断地告诉自己,陆凝安凭什么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好感。 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庶女,又怎么可能得到天家皇子的垂青。 陆凝安是陆凝安,陆含双是陆含双。可是看着他,君念之总是忍不住地想起前生自己拿痛苦又失败的爱恋。 连今生,陆凝安那多次的示好,即便心中有所明悟,她却也装作听不明白那话的意思。 可是当她这一次,真正的感受到陆凝安可能要离开她的时候。她终于没有办法装作无所谓了,她也才真正的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手握住了搭在浴桶边的陆凝安的手,唇轻轻的印在了陆凝安那指节分明的手背上。 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得清的声音,呢喃着:“陆凝安,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我还想再听你说一遍你对我说过的话,再给我一次机会,你问过我的问题,我会认真地给你回答,我不会再逃避了。” 陆凝安的手指忽然,挣扎着地动了一下,仿佛是给了君念之话语回应一般。 忽地,一直没有动静的陆凝安,剧烈地咳嗽了一声。一口黑色的血从口中喷出来。 紧接着,许多黑色的液体,从陆凝安的皮肤表面溢出来,那白色的中衣也被染成了黑色。 君念之连忙看向苏钰:“苏钰,这是什么情况。” “是排毒反应。” 苏钰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是落了地,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是那解药起了反应。四皇子体内的毒素正在向外排着,只要有这样的一个反应。那么四皇子便是有救的。接下来只要等着这一层黑色的毒血全部流尽,那么毒素便算是彻底排干净了。” 听闻着这话,君念之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弦,也是缓缓地松了下来。 身体缓缓地顺着浴桶的边缘滑落了下去,再最后失去意识之前,听见的,只是耳边霏儿和白毫传来的不断呼喊着她名字的声音。 第354章 你爱我恨 君念之再醒过来,是因为一阵强烈的痛意,和鼻尖传来的那强烈的草药的味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喉咙也像是被火焰灼烧过似的,又干又痛,火辣辣的。 “水,水……” “哎呀,小姐醒过来了,小姐说要喝水。” 霏儿连忙从桌子上取过来茶水,倒了一碗水,送到了君念之的唇边。 君念之连连喝了一碗,才觉得喉咙间的火辣舒缓了一些,却依然觉得不够,又是叫着要喝水。霏儿又是连忙倒水再连着喝了几碗,才是舒服了一些。这 屋内灯火通明,君念之有些不习惯如此的光亮。 眼睛睁了又闭,闭上又睁开。来来回回几轮,才是适应了这屋内的光线。 再仔细一瞧,君念之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卧房之中,半个身子躺在床上,下半身则是伸出了床外,白毫正抱着自己的足,苏钰正小心翼翼的处理着她足上的伤口。 血已经与伤口粘连在一块,苏钰即便已经是用刀器在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切割着袜子,却也还是无法全然避免布袜与伤口的摩擦。 她刚刚就是被这痛意给疼醒的。 白毫瞧得心惊胆战,苏钰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君念之那足上的伤口给震住了。 霏儿瞧得红了眼眶:“五公主究竟做了什么,怎么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苏钰咬紧了牙关,声音也是有些哽咽:“小姐足上的伤口,不仅有蛇的牙印,还有蜈蚣蜘蛛,蝎子这些毒虫的口器的痕迹。能够同时出现这么多毒虫,只怕小姐是走过了一遍虿盆。” 将盖住的裙摆向上掀了一些,露出了君念之的小腿。 白毫看得更是直接落下泪来。 君念之的小腿上,也充斥着各种毒物撕咬过的伤口。 白毫霏儿,苏钰三人皆是红了眼。她们无法去想君念之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最后才拿回来了十息的解药。 只是女子,都求一身皮肤光洁如玉,身上不留丝毫的疤痕。可是这细密的伤口…… 苏钰心中五味杂陈,狠狠地下决心:“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你脚上的伤口,绝对不让你留一点疤痕。” 君念之抿着唇,她本来是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却也因着这三人的情绪而有些心中发酸发涩。 连忙是调转了话头。 “四皇子呢?他怎么样了?” 霏儿红着眼眶,却也是点头道:“苏钰在确认了四皇子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尽之后,已经让夜鹰将四皇子给带走了。” 四皇子毕竟是男子,即便他是皇家贵胄,可却这般出现在未出阁的女子后宅之中,一旦被发现,那对于自家小姐也是灭顶之灾。 霏儿一众也等不到陆凝安彻底清醒过来,一确定毒素排尽,便是让夜鹰将四皇子给带走了。 “夜鹰?” “是。”霏儿点头道:“奴婢们,再驾车回来的时候,还在发着愁要如何将四皇子给带入府内。却在快到府外的时候,就遇上了四皇子身边的夜鹰。也正是夜鹰才能够将四皇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进府中。他一直守在院子里,生怕四皇子会出什么意外。” 君念之听罢,倒也是记起来,在马车上的时候听陆凝安说过,他与夜鹰兵分两路的事情。 一边说着话的功夫,苏钰也已经是将药水给端了过来。 “小姐,虽然我刚刚检查之后发现这些毒物都是无毒的。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先用这药水浸泡一下伤口为好,而且这药水不仅有能够将毒素逼出的作用,还能够促进伤口愈合,只有必须用热水浸泡,小姐要忍一忍疼痛。” 君念之点头。 可当真正将脚浸入药水之中的时候,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拼命地咬着牙,才是没有叫喊出声。额头却是不自觉地已经冒出一片细密的汗珠。 夜色之中,一轮明月高高挂着。而在这一轮明月之下,还有另外一人,也同样难以入眠。 宇文梦秋已经洗漱,着中衣,外面笼了一件披风,天色已经快要入秋,风吹过,更添了几分凉意。 抬头瞧着天际的那一轮月,也听着跪在地上的探子,回禀着消息。 当听到陆凝安已经被夜鹰带回了四皇子府中,才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君念之终究还是赶上了。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在意陆凝安的死活,但陆凝安若是真的死了,她也很难独善其身。 “君念之,四哥……” 宇文梦秋呢喃着,忽地开口道:“本宫记得,你说你查到的消息。四哥与君念之第一次见面是在君念之还没有回丞相府的时候,是在静水庵中相遇的是吗?” 密探连忙道:“是,属下查到的是这样。” 宇文梦秋在披风之中的手,双手交握。望着月的眸子,锋利如刀,冰寒似铁。 她的印象中,陆凝安绝对不是一个沉迷美色的人,所以不存在陆凝安那个时候对君念之存了什么爱慕的心思。 可是,同样的。四哥也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事情。做任何事情,陆凝安都有他自己的打算,可能只是走一步,却已经是往前看了数十步。 她必然是还疏漏了什么东西。 陆凝安,究竟为什么要接近君念之呢?那个时候君念之也只不过是丞相府的一个庶女罢了,根本帮不到陆凝安任何。 “本宫命你再去查得仔细些,查一下四哥当初接近君念之究竟是为什么。” 云纹梦秋话语间的冷意更甚了几分:“本宫觉得,这里面一定还有文章。你们速速查清之后,来本宫这边给本宫禀报。” 密探沉声应下,很快便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宇文梦秋正准备离开,忽地,另外一个着了一身夜行衣的探子从院外跃进来,在宇文梦秋面前跪下。 “见过主子,主子让属下注意着四皇子府的动静,属下发现了些异样,连忙来禀报。” 宇文梦秋皱眉:“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陆凝安又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已经给了君念之解药,只要服下解药,那便不会出什么事情啊。 密探道:“属下发现,四皇子出了府……方向似乎是丞相府。” 说完,即便没有抬头,却也能够感受到头顶上传来的强烈压迫感。 “哈哈哈,好啊,这可真好啊。” 宇文梦秋明明是笑着,可那笑声中却听不出丝毫的喜悦,只有骇人的怒意。 “君念之啊,君念之。本宫还真没想到,你勾引男人这么有一手,竟然能把四哥迷得这般为你不顾自身。” 【作者有话说】 后面的剧情,基本会先写一段陆凝安与君念之的感情,然后再是一段争斗。先打个预防针哦,君念之与陆凝安的感情也会非常的纠缠,不会那么简单就有结果的哦 第355章 遇见了你 夜里,待等着苏钰将脚上的伤口处理完,君念之斜靠在床上的软垫边上,原本还有些睡意的,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反而是清醒了许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脚上的伤口,没有太好的办法。没有毒素,苏钰只能给君念之上了一些促进伤口膏药。一双脚,愣是被层层包裹的像是两个大粽子,连鞋都没法穿了。 屋内,只留下了一盏灯火,随着夜里的秋风,不断地摇曳着。 本是打发了两个丫头都早早地睡了去,可霏儿却固执着要守在门口,不肯睡去,只说自己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叫上一声,她可以及时进来招呼。 君念之许久没有这般的放松过了,突然间什么事情都不在她思量的范围之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快要入秋的夜,风中也带着一丝桂花的甜香。 忽的,一股极为熟悉的味道,浮现在鼻尖。 一道身影从那半开着的窗跃了进来,一切发生的有些太过突然,君念之还有些恍惚。当瞧见出现在面前的人时,君念之更是以为自己在做梦似的。 目光只是瞧着出现在窗前的那个人,许久许久,好像空气中的灰尘都静止了一般。 陆凝安着了一身玄色的长衫,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硬朗的面容牵扯着一丝笑,若不是面色看起来依然苍白的厉害,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 “怎么了?你这么看着本王,是不认得本王了吗?” 房间内安静的厉害,陆凝安短短的一句话,每个字都不亚于是平地惊雷。 “我以为,我是做梦了。” 君念之比划了一下陆凝安地上的影子:“不过瞧着地上的影子,我知道,并不是在做梦。若是做梦的话,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重生而来的这一遭,她夜里依然很难睡得安稳。时常总是会做梦,梦到前世发生过的许多许多事情。也会想起来陆凝安被成妃一杯毒酒毒死在了深宫之中的事情。 只是这话,落在陆凝安的耳朵里,听起来就略微有些奇怪了。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不成你日日夜夜在盼望着本王早点死不成?” 君念之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嘟哝出一句:“另外一句俗话说得也很好,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四爷的命还长着呢。” “你又拐弯抹角的骂本王?” 调笑了两句,本来有些不知该说何种言语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陆凝安坐在君念之的床榻边上,身上还沾染了夜里的一丝寒气。君念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陆凝安保持了些距离,没有将君念之揽入怀中。 两人对上了眼。 “你的伤怎么样了。” “你的毒怎么样了。” 两人又是默了默,陆凝安先开口道:“毒素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夜鹰将我带回府中,让我再修养几日等着体内的余毒,清的差不多了,才肯放心。不过我更担忧你的情况,所以感觉身体差不多了,就先过来了。” 君念之伸出手指,在陆凝安的胸口,又一下没一下的戳着。 “四爷的身体恢复速度,果然是异与常人的,这么快就能够活动了。我刚刚多问那么几句,反倒是显得我关心多余。” “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陆凝安没有去听君念之那调笑意味的话,只是极为认真的问着:“是为了给我弄解药造成的吗?” 君念之低垂着头,她刚刚一注意到陆凝安进入房间内,便是努力的将被缠起来的脚向被褥内收起来。没想到还是被男人给注意到了。 陆凝安的手握住了君念之的下颌,迫使着她抬起头来。 陆凝安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注视着君念之的瞳孔,在这样的注视下,君念之若是有丝毫的谎言,都难以逃过陆凝安的眼睛。 君念之缓缓点了点头:“是。” “对不起。” 男人低沉的声音中满是歉意。 “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可是我却没有做到。”陆凝安声音中夹杂着痛苦:“是誰,让你成了这样?” “宇文梦秋。” 是实话,所以君念之的瞳孔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陆凝安内心惊疑不定,若是仔细去注意的话,会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的发抖。 君念之想着自己在宇文梦秋面前应下的那三个条件,悠悠的说道:“一切都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个金蛇的确是有人冒充了宇文一族的人来行刺。可能是背后之人,知道你与我,还有宇文梦秋的关系。想要用这一招,借刀杀人。既能够除了我,也能够让人和宇文梦秋之间生了嫌隙。” “只是可惜了,一切并未有遂了那背后之人的心愿。” “至于我这脚上的伤,是我听你说过。宇文一族在毒术方面极为擅长,所以便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去寻了五公主。希望能够得到解药。五公主得知是你受了伤,当时便是急得不行。带我去取了可以解毒的药丸。而这脚上的伤口,也是在那中途造成的,不过,好在都是小伤。” 一番话,说完似乎都是合情合理。 她该编的,已经编得差不多了。虽然她极为擅长说谎,可是说这种不情不愿的违心之语,更加的有些伤神了。 “原来是这样。” 陆凝安淡淡地应着,仿佛将君念之的话尽信了一般。 手捧着君念之的腿,一点点的内劲传入,加快血液循环。原本冰凉的双腿,也逐渐有了一丝丝暖意。 “本王迷迷蒙蒙中,似乎听见,若是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认真回答本王的问题,是真的吗?” 陆凝安眼底闪着一丝光:“那么,本王想要再问你一次,本王能够成为你倚靠的那个人的吗?” 似是请求般的,没有居高临下的胁迫。 君念之第一次在一段爱意缠绵中,感受到了对等。 言语不知该如何表达这一份激动,只是将身体向着陆凝安的方向靠了靠,缓缓地在陆凝安的面颊上印下了一个痕迹。 轻轻的,如同蜻蜓点水般,一闪而过。 “我会记住你今天说的话的,会一直记住的。” 第356章 成妃话聊 这一夜,注定彻夜难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同样彻夜难眠的,还有宇文梦秋。 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宇文梦秋已经换上了一身入宫的宫装。上了马车,向着宫中去了。 成妃正在铜镜前梳妆,便是听着身边的嬷嬷进来传话:“娘娘,五公主过来了。” “五公主?”成妃有些意外:“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成妃心中嘀咕着,她知道宇文梦秋和陆凝安平日里走得比较近,可是与自己这边却并未有多么的亲近。平日里也除了请安之外鲜少过来。 嬷嬷摇了摇头:“老奴也不太清楚,五公主毕竟也算是主子。我们这些个做奴婢的,只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哪里敢多问了不该问的。” “只是奴婢瞧着,无事不登三宝殿,且五公主来得这般的急匆匆的。这宫门可才刚刚打开,便是进来了,只怕是有事儿。” 任由着宫人将红宝石头面的最后一项给簪在了鬓发之上,成妃才是点了点头,她心中也是这么个想法。 虽然她如今在后宫之中位列四妃之一,可是每一步却也走得小心翼翼。这么多年来,她之所以能够在后宫之中占有一席之位,是她很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 什么事情到了自己这边,她一向都是能推则推的。 宇文梦秋如今一过来,她就觉得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儿的样子。 只是这人都到殿前了,她也不能够还什么都没问,就直接将人给赶出去吧。 换好了一身绛紫色的绣蝶戏芍药的宫装,才是缓缓的走入了正殿之中。 宇文梦秋瞧见,连忙是向着成妃行礼:“成妃娘娘万福。” “起来吧,又何须这般客气。”成妃摆了摆手:“五公主今日怎么来得这般早?想必是还没用膳吧,若是公主愿意的话,不如陪本宫一起用早饭吧。” “是,成妃娘娘真正是极好,秋儿起得早,当时还不觉得饿,所以还未用过早膳,如今娘娘一提,倒是真的有些饿了。秋儿可知道娘娘这宫里,有一道桂花粥,连父皇都最为喜欢。不知道秋儿今日能不能一饱口福啊。” 成妃掩着嘴,轻笑道:“你这小馋嘴,那桂花粥都是用的每一年的新开的桂花,用蜜糖腌渍一年,将桂花的香味经过时间全部浸入那蜜糖之中,才能够制成那桂花粥。如今还不到桂花开的时候,你这来的还不是时候。不过我这宫里的小厨房,最近来了一个新的厨子。做的藕合倒是不错,公主要是想试试,本宫便是让人去准备了。” 宇文梦秋笑意盈盈的:“秋儿全听凭娘娘的。” 宫人很快在偏厅准备好了碗筷,宇文梦秋和成妃重新移步到偏殿的时候,早膳也已经上得差不多了。 宇文梦秋坐在成妃的身侧,不动声色地,替着成妃布菜。 成妃的眉间,不自觉地跳了一下。连一旁的嬷嬷,都站在成妃身边,有些不知所措。 这布菜一事,本就应该是下人去做的事情。而宇文梦秋却是五公主,虽说她给成妃布菜,也不是太掉份的事情。 可是宇文梦秋表现得越是这般奇怪,成妃便愈发的有些控制不住的焦虑。 “秋儿,你别一直给本宫夹菜啊。你平日里来本宫这边的次数少。这做的菜,可都是为了让你多吃一些才准备的。你应该多吃一些才是。” 宇文梦秋夹着菜,一边夹着一边道:“成妃娘娘是长辈,我被娘娘布菜是理所应当的,娘娘无需客气。” “你呀你呀。”成妃忍不住感叹着:“若是安儿有你这一般贴心,本宫便也能够放心一些了。如此一盘算,感觉安儿也已经有些日子没有进宫来看望本宫了。” “娘娘是说四哥吗?” 成妃嗤笑了一声:“难不成还拥有两个安儿不成?” 宇文梦秋闻言,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最后才像是彻底忍不住似的开口道:“成妃娘娘,你可千万不能够怪四哥啊,他不是有意不进宫看望您的。” “哦,是吗?” 成妃不甚在意,提起陆凝安,面上的笑意挂着未达心底。 陆凝安一而再,再而三地推拒了她的要求。一则不仅没有在惠安帝面前替她的宝贝十四美言几句。那一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也还没有查出个结论。 心底的不满不知不觉的,已经积压了许多。 宇文梦秋连忙道:“是啊,四哥为了君家的二小姐中了毒,受了伤。如今正将养着呢。四哥没有入宫给娘娘请安,定然是怕让娘娘担心才是。” 成妃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问题。 陆凝安是为君家的二小姐受的伤。 “你是说,安儿出了事情的原因是君家的二小姐?” “是。” 成妃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眼眸,一瞬间变得幽深。她以为将陆凝安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即便有些事情略微脱轨。但他始终是陆凝安的母妃,大的事情上,她还能够拿捏的住。 只是……陆凝安竟然会为了君家的一个庶女,而让自己受伤。 这个信息一出现,那么足以说明,陆凝安对君家的那位小姐是用情至深了。 “哼,本宫对于这种肮脏的事情可算是见得多了。不是任何人只要努力攀扯着,便能够进入皇家的。那君家二小姐本就身份低微,如今竟然敢用这样的手段去勾引安儿,当真是罪无可恕。” 宇文梦秋一双眸转了转,开口道:“娘娘,四哥如今的年岁,也是该成婚了。四哥虽然对君二小姐心有所属,可四哥的婚事,终究也还是要听娘娘的一句话才成啊。娘娘不如在宫中办一场相看小宴,在那宴会上,便是替四哥将婚事给定了。” “一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娘娘开口,四哥孝道为先,自然是不能忤逆了娘娘的意思。二来,娘娘邀请了各个族中的女子前来,也算是办的光明正大,全了四哥的一番面子,自然只能与君念之的事情不了了之。娘娘觉得意下如何?” 第357章 自不量力 成妃挑了挑面前碗里摆着的流沙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流沙包是手艺极好的糕点师傅做的,筷子只是轻轻一戳,里面金黄香甜的内馅儿便是顺着筷子戳破的那个洞给流了出来。 对于陆凝安身体如何,她的确不怎么在意。 这两个儿子,陆凝安从小不在自己身边长大,本就没有什么母子情分在里面。且……随着陆凝安愈发的长大,这个儿子似乎就愈发的难以控制,母子之间便愈发的生分。 所以,听着陆凝安中毒,她第一反应却并不是心疼和关切陆凝安。反而是在想,若是陆凝安真的中毒身亡了,她究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来为自己谋求出多少的事情来。 而又是听着宇文梦秋那后面的话,她倒也是听出味来了。 无利不起早,在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若是一开始还没弄明白宇文梦秋想的究竟是什么,那么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明白了。 为陆凝安选妃一事是假,想要在其中给自己牟些个私心才是真的了。 “公主说的极为的对,安儿如今年岁的确也是不小了。府中的后宅不能一直这么空落落的,也是该有个女主人操持一下才是了。” “成妃娘娘……”宇文梦秋眼底蕴了一丝期待。 成妃却像是没有看到那一丝炙热的渴望一般,只是噙了一丝笑:“只是这人选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就给定了,过两日,我和陛下在一众贵女之中,先筛选一下。待等到了那相看小宴的时候。公主殿下也可一定要来呢,毕竟你可一直都是安儿珍视的妹妹,有你替你四哥把把关,想必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宇文梦秋的脸色,在那一瞬间,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 她已经将话暗示得这么明显了,成妃竟然最后说了这么一出。 这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陆凝安走得极近,他们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可成妃却在关系着陆凝安婚姻大事的相看小宴上,让自己一同做了陪客,却不是其中的贵女。 这不是明摆着,要断了她的念想吗? 她虽然知道,成妃对自己并不满意,却没想到竟然这般三言两语的就是把自己给打发了。 勉强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心中苦涩遍布:“是,我与四哥本就是青梅竹马,若是四哥能够觅得良缘,我自然也是诚心会为四哥感到开心的。” 成妃极为满意地点头:“如此便好。” 对于宇文梦秋那话中的青梅竹马和觅得良缘却是充耳不闻。 这一顿饭吃下来,宇文梦秋以还未向皇后娘娘请安的由头便是先行告退了。 成妃瞧着宇文梦秋的身影逐渐出了宫门,手中的象牙镶金的筷子也是缓缓的搁下了。 不轻不重的嗤笑了一声:“哼,她以为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想着将各种心思玩到本宫的身上来了。那君念之固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她宇文梦秋就以为自己是什么良配不成?” 嬷嬷在一旁应着话:“是了,四皇子怎么着也是娘娘的儿子。那宇文梦秋刚刚那一副恨不得想要将自己直接打包塞进四皇子喜轿的样子,奴婢看着都觉得发笑。她如今的家世,又怎么能够配得上咱们四殿下呢。” 成妃对于此言,没有否认,便也算是无声的赞同了。 “若是以往的宇文一族的话,那这宇文梦秋还有些利用价值,入了安儿的府邸也还有些作用。可如今的宇文一族,只剩下宇文梦秋一人了。没有足够的家族势力支撑着,着实是无用。若是她愿意自家身家,做个侧妃,倒还是能够考虑考虑的。” 嬷嬷失笑,宇文梦秋再怎么样,也是惠安帝亲封的五公主。怎么可能做了侧妃呢?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也是点头迎合着, 点头的手,倒是想起了宇文梦秋今日过来说着的话,也是浮现了几分担忧之色。 “娘娘,五公主此番过来,也是说了,殿下如今中了毒。娘娘没办法出宫,要不,奴婢差人送些解毒养血的东西过去,也算是娘娘的一番心意了。” “他那里什么都没有,哪里还需要本宫操心?” 说着,又是补了一句:“而且誰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中毒了。你刚刚也听着了五公主话里的意思了,想要污蔑君家二小姐清白和入了陆凝安的府邸是真,说不准那陆凝安中毒,也只是编出来,骗骗本宫的也说不好。” 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是对于陆凝安中毒的事情不想管了。 嬷嬷在一旁听得心中叹了一口气,就算不知真假,得了消息做母亲的不该,派人去问候一声吗?这般做法,若是到了四皇子耳朵里,只怕是真要寒了四皇子的心了。 成妃瞧了瞧满眼的吃食,却只觉得没什么胃口:“把这些都撤了吧,本官没有胃口。本宫记得前些天,小十四送了些腌渍的蜜饯,你拿来一些,本宫想尝尝。” 那罐蜜饯,当日陆烨霖送来的时候。成妃极为的高兴,嬷嬷在一旁瞧着。依稀想着,以前四殿下也经常会送些东西过来。 成妃却始终都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太多表情。而十四殿下的一罐蜜饯,却是让成妃如获至宝,心中忍不住腹诽一番。 却也是连连应下了话,吩咐了宫人去取蜜饯过来。 …… 宇文梦秋走出成妃的宫殿,面上的表情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柳嬷嬷在一旁默不作声地跟着。 上了马车,宇文梦秋狠狠地将软塌上的一套茶具碎了,才像是舒了一口气似的。 “这个老妖婆,明明知道本宫的意思,竟然还敢这样对本宫。” 说着话,又是瞥了一眼柳嬷嬷:“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说,你也觉得成妃那个贱人说的有道理?” “奴婢不敢。” 宇文梦秋冷哼了一声:“哼,她以为本宫不知道她心里算计的是什么东西。她瞧不上本宫的家世,不想让本宫入了四哥的府邸,可是我偏不要让成妃顺了心愿。咱们走着瞧吧,誰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第358章 如意算盘 一日,天色微亮的时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从睡意中醒了过来,准确的来说,她应该是被热醒的。 男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热源似的,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意。 自从那一日的事情之后,两人以前那种拧巴的关系,仿佛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似的。 陆凝安以需要苏钰帮着清除体内余毒为由,每到夜里都会准时出现,喝上一碗苏钰特调的解毒药水。而喝完之后,便是会在床榻上留宿。 两个人两床被,虽然亲密的已经算是同床共枕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一开始的时候,君念之还不习惯自己的枕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枕头边上多了一个男人,还有些惊魂未定。 但次数多了,君念之倒也是有些习惯了。 推拒了一下陆凝安。 “醒了?” 声音带着清晨苏醒过后的一丝哑然和倦怠,君念之也是将半睡半醒的眸子给睁开。 恰好对上了陆凝安那一双眸子,其中温情缱绻,只是一眼便让人忍不住要沉沦其中似的。 “好热。” 陆凝安闻言,将君念之身上盖住的被褥,稍微掀开了一些。 “你醒了多久了?你不会一直在看着我吧。” “有什么问题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你的脚伤如何了?” “应当快好了。”君念之应着,只当是陆凝安的关心,并没有多想。 苏钰这些日子,几乎是住在她的卧房了。除了吃饭睡觉之外,便一直守在她的房间里,时时刻刻地注意着伤口的变化。 也正是因为苏钰这样的尽心尽力,她的脚上的伤口的确也是快要好的差不多了,该结痂的都结痂了,也没有太多的疼意,至于会不会留疤,便就谁也说不好了。 陆凝安闻言,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怎么了吗?”君念之不解。 “可能是会有些惊喜降临。” “惊喜?” “是啊。”陆凝安直直地打断了君念之的话:“我知道,你接下里肯定会问是什么惊喜,不过有些事情若是早早的便说了,那就不算惊喜了。” 君念之愤愤不平,陆凝安却像是做好了准备,打死都不说。 而这一份好奇,并没有持续多久。 到了下午的时候,君老夫人便是召集了府中的女眷一同到了静安院中。 君念之收拾好过去的时候,除了君老夫人,孟涵雅与君之瑶已经到了。 走到了人前,向着君老夫人与孟涵雅皆是行了一礼,得了君老夫人的话,君念之才堪堪入座。 目光顺带着看了一眼孟涵雅的肚子,距离着孟涵雅腹中的孩子足月生产,也不过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候了。 孟涵雅腹中的胎像,也请了千金一科的女医专门上门号脉。每一次都是喜上眉梢,说孟涵雅身子康健,且怀的是三胞胎。 极少见着怀了三胞胎的夫人,能够将胎像给养得这么好的。 接下里的日子,只需要好生的将养着,便只需要等到足月,便可以安心生产了。 这三胞胎也像是在源源不断吸收着孟涵雅体内精血似的,孩子发育得茁壮,孟涵雅身为母体,所要摄入的食物也必然是更多。 嘴上控制不住,孟涵雅的身子便愈发的像是充气了的气球似的,不断地肿胀着,愈发的难以控制。 孟涵雅端起一旁的红枣蜜茶,一口便是喝完了,又是将茶碗递给了一旁的下人,示意着再来一碗茶汤。 君老夫人瞧着孟涵雅那臃肿的模样,眼底不自觉地泛起一丝厌恶。但念及着孟涵雅腹中怀着的是君易槐的骨血,便也是忍了下来。 君老夫人轻声咳嗽了两声:“你们可知道,今日我喊你们过来,可是何事?” 君之瑶摇了摇头,君念之也同样地摇头。 君老夫人向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便是见一份请帖摆在了君念之与君之瑶的面前。 君之瑶则是直接取过那份请柬,直接看了起来。在与君念之之间,连一丝一毫的装模作样都是省了。 瞧完那请柬上的内容,君之瑶面露喜色:“祖母,这是成妃娘娘的请柬,且上面的内容说了几日之后,要在宫中办相看小宴,那这请柬……”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是,就是要让咱们入宫一起参选的意思。” “不知是四皇子,还是十四皇子呢?” “自然是四皇子。”君老夫人冷声道:“嫁娶分长幼,那里有兄长还未娶亲,弟弟便是先娶亲了的意思。” 君念之想起了陆凝安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想来他说的惊喜,指的便是这个吧。 若是她们受了邀请入宫,参加了陆凝安的相看小宴,那么只要陆凝安最后选择了自己,那么两人便可以说是真正的要说到嫁娶了。 君之瑶在一旁瞧着君念之发呆的模样,忍不住嗤笑着:“二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未嫁入皇家,就已经开始盘算起了不该有的念头不成?” 君念之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君之瑶一眼,笑道:“妹妹没有姐姐那倾国倾城貌,便也不敢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只是姐姐若心悦四皇子的话,姐姐也还是不要抱了太多的希望为好。” “毕竟,收到这封帖子的人,可不止我们君府一个。誰又能够说得好,最后能与四皇子永结同心之人,会是誰呢?” “那便是不劳二妹妹操心了。” 君之瑶有些生气,她对于四皇子的确是不喜欢。可最近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却让她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她喜不喜欢一个皇子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对方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若是她能够成为皇妃,那么君念之再怎么敢在她面前这般咄咄逼人。 她喜欢陆含双,可陆含双与她却始终是冷淡而又疏离的。有时候像是要永远离开,可又偶尔会贴近过来。 爱慕了……又好像没有完全爱慕。 若是这般,那么陆凝安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众多皇子之中,除了太子陆元容之外,唯一手中握有实权的人。 若是能够成了陆凝安的正妃,那么也不算是一桩坏事。 第359章 我忍不住 君老夫人则是直直地打断了君念之与君之瑶的口水仗。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们二人怎么这般的吵闹,过几日你们干脆进宫之后在成妃娘娘面前去吵去吧,让成妃娘娘好好瞧瞧,自己是多大的面子,能让你们二人都这么争先恐后,反倒是给成妃娘娘增添了颜面了。” 此话说得算重了,君之瑶面上浮现了几分红晕,低下了头。 孟涵雅瞧着,忍不住替君之瑶说话:“老夫人,瑶儿只是有心提点一下二丫头罢了,本是一番好心,反倒是二丫头伶牙俐齿,显得像是瑶儿的不是了。” 君老夫人,眸子在孟涵雅的肚子上扫了一眼:“老大家的,你如今身怀六甲,疏于对子女的管教。我便不多言什么了,若是许多事情没有办法一起做好,那便不如养好了你腹中的孩子,倒也算是做了一桩正事。” 孟涵雅怔了怔,原本因着平日里吃得多而分外发福的脸上,抖动了两下,却又顾忌着怕惹得君老夫人不喜。硬生生地将眼角的泪意给憋了回去。 可她不能将这份怨恨施加在君老夫人身上,却不代表君念之能够逃脱过去。 她开口是想为君之瑶辩解,结果君老夫人却责骂了她,这不是替君念之开脱吗?如此一番,又是在自己与君念之的仇怨上记上了一笔。 君念之瞧了一眼孟涵雅,正好和对方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给对上。心底忍不住嘲弄。 说好的,冤有头,债有主,她却找错了人。 孟涵雅也不想想,自己在府中做的事情。先是暗害了府中子嗣,这一点已经是踩中了君老夫人的底线。 再是君成弘与梦惜莲偷情被抓了个证据确凿,又为了消除掉印记,流掉了梦惜莲腹中的孩子。这一点已经是让君易槐无法原谅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孟涵雅怎么能指望君老夫人还给她什么好颜面。 若不是孟涵雅腹中还有着孩子保着,再加上如今后院之中不能一直主母之位空悬,孟涵雅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君老夫人对于孟涵雅那满脸的委屈,却是不甚在意。 摆了摆手最后又是叮嘱了几句,便是让她们先行离开了。 出了静安院,君念之便是向着海棠阁回去,向着一旁的霏儿道:“那开胃散,还顺利的向着孟涵雅的吃食之中下着吗?” 霏儿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小姐放心,奴婢知道事情重要。所以此事没有假手于人,每日都将孟涵雅用来煮药的药罐,用化开的开胃散浸泡一遍,才算是成了。” 君念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 这样的做法,倒也是巧妙。慢慢地将开胃散的药效融入了安胎药中,即便每日那汤药都会有大夫一一查验,可因着那开胃散经过这种方法融入,本身的药量就不大,大夫也验不出来什么。 且那开胃散本身也不是什么对身体有害的东西,孟涵雅身体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她如今身怀三胎,每日吃的便就是极多,再加上开胃散药效的辅助,便会让她吃得更多一些。 孟涵雅本就怀了三胎,这对寻常之人来说极为少见,生产之上本就风险极大。 她可是听闻,孟涵雅已经老早的就去到处寻找着各色的产婆,但一上门,再一瞧见孟涵雅那肚子的模样,便都是纷纷摆手离去了。不敢应话。 君念之一想到,到时候孟涵雅产子的情况,便也忍不住的有些期待了。 思绪恍惚间,又记起了她还未重生时的时候。她身怀六甲正待产子,可却忽然动了胎气,本应足月生产的,却不得不早产。 且一切发生的又急又突然,那一次生产险象环生,险些保不住孩子,又保不住命。 好在一切都逢凶化吉。 只是,后来,她心中有疑,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在其中发现了孟涵雅的身影。也是在后来,她才知道,她忽然动了胎气,也正是孟涵雅的手笔。 为的就是让她母子俱亡。 那个时候,君之瑶还没有入宫,可她却已经是怀上了皇嗣。孟涵雅需要自己给君之瑶铺路,却不需要她走得太远。 万一产下子嗣,那日后君之瑶就算入宫了,她的位置也不好动弹。只有让她生不下孩子,最好她在一起死了,那么君家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哭嚎一番之后,又顺势将君之瑶给送入宫中。 好一番算计,好恶毒的心思。 只是……孟涵雅啊,孟涵雅……曾经你对我的种种,我如今全部都悉数还赠与你,就看你能不能受得住了。 …… 荷香院中。 君之瑶坐下又站起来,只觉得焦虑不安。她隐约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她不喜欢四皇子是真的,可是他毕竟是皇子也是真的。 凭着她的国色天香之容颜,想要在一众贵女之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只是……究竟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选择了四皇子,她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出主意来。 不自觉地瞧了一眼孟涵雅,只瞧见孟涵雅落座了没多久,下人便是端着一碗刚下好的鲜肉馄饨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在一旁还备了一碗酸醋和辣椒油。 君之瑶瞧得直皱眉:“母亲,这是晚膳吗?” “稍微先垫一垫,晚上再慢慢吃。”孟涵雅一边说着,一边送了一粒馄饨到口中。 君之瑶瞧着孟涵雅肿胀的身形,也是忍不住地道:“母亲,您这般吃下去,当真能行吗?您真的有这么饿吗?上次大夫来的时候,还说过,您本身就怀了三胎。生产已经是险之又险了,若是平日吃得还多了些,腹中的孩子长得太大,到时候生产的凶险便又会增加几分了。” 孟涵雅闻言,拿着勺子的手,僵了下来。 几行清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一把将那碗馄饨给打翻在地,又是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我也不想这样的吃下去,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我总是饿得很快。我不想吃这么多,可是我不吃又饿得厉害。” 孟涵雅不住的抽泣着:“而且,就算这孩子能生下来,我却也知道这身子是回不到原样了,我到时候还能不能重新得了你父亲的宠爱,便更是难说了几分。” 第360章 苦尽甘来 这一份痛苦,极为的真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本身和君易槐就没有太多的感情,如今没了女子最为重要的容貌,她焦虑异常,可却控制不住。 手忍不住地按住了肚子,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害怕。 靠着这孩子,她重新走出了荷香院不假,可这孩子究竟是誰的,她也极为清楚。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能够找到那一夜的三个人。 这与她而言,就始终是一个隐患,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彻底爆发,她重新得来的这一切,就会彻底崩坍。 君之瑶也是上前,一把抱住了孟涵雅。 痛苦地哭着:“怎么会变成这样,自从那个君念之回来之后,这府中的一切都变了。连大哥也被那个贱人给……” 呜咽着,太过的痛苦,让君之瑶将后面的话都说不完全。 一想到君成弘,这个最为骄傲的儿子,也折在了君念之的手中。孟涵雅便是痛苦的,忍不住想要呕血。 “君念之那个贱人,就让她先得意几天吧,等着大哥他们从边关回来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贱人。不过现如今重要的还是过几日,成妃娘娘的那场看小宴的事情。” 君之瑶一直想提这个事情,却也没那个主意,如今听着孟涵雅提起,又看向了孟涵雅。 “母亲的意思是……” “不要入选。” 君之瑶心底极为的意外,却还是听着孟涵雅后面的话。 “如今朝堂之上局势未定,惠安帝身体还康健,这众多皇子之中,誰能够成为那个继承大统之人,都还未定,咱们还不不能够将这个事情直接下了定夺。” 君之瑶心底松了一口气,却莫名地有些失落。 她当然知道母亲的意思,是想要将她当成皇后来培养的,只有未来能够登上皇位的人,才是她的夫君。 可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年纪,她也属实是不小了,若是一直这样拖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够成婚啊。 孟涵雅没注意到君之瑶面上的那些情绪波动,说着:“我以前入宫的时候,与菀嫔在各个皇子之间的,都是仔细商榷了一番的,那四皇子虽然是如今在皇上面前走动,手上也有一定的权势,可却并不得皇上多么的喜欢,且成妃在皇上面前也并不多提起四皇子,反倒是十四皇子更被成妃所提起一些。” 孟涵雅仔细地想着:“你想想,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若是就在这一场相看小宴上定了,那岂不是你的损失?母亲绝对不能眼见着这种事情发生。” 君之瑶想了想,也是点了点头:“是,那女儿全听母亲的,一切皆由母亲安排便是。” 孟涵雅欣慰地将君之瑶给搂得更紧了一些:“瑶儿放心,你是母亲最为看重的人,母亲绝对不会把你的婚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交出去的。” …… 接下来几日,府中似乎安稳了许多,几个院子之中,仿佛都在为成妃娘娘的相看小宴准备着。 君念之有时坐在窗边也会想着陆凝安那一夜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自己也会问着自己,究竟是否做好了要嫁入陆凝安府邸中,成为陆凝安王妃的心理准备。 君念之想着这个事情,心中也乱作一团,没有更好的答案,她唯一知道的只是,自己并不讨厌陆凝安。如果就这样能够与陆凝安结成连理,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而在这段时间之中,君念之再听到的消息,便是君成弘的身体逐渐适应了。身体不再出现排异反应,不仅很好地接收了梦惜莲的那一身皮,并且移植到君成弘身体中的属于梦惜莲的子宫也和卵巢也也点点的适应了下来。 倒是梦惜莲,听着天宝楼里传来的消息。 本来日日都是好茶好饭地供养着,也日日给她上了妆容,只是摆放在了君成弘的面前。 但有一日,再去侍候梦惜莲用饭的时候,却发现梦惜莲已经没了气息。曾经的角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如花朵一般的容颜,就这么歪装着她的容器边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似的。 君念之得到消息地之后,正在插花。 将最后一束花朵修剪结束之后,君念之将那一束花递到了霏儿的手边:“拿去,放到梦惜莲的墓前吧,也和四爷说一声,给她一口棺材,只当是全了她最后的体面吧。” 那是一束艳丽的海棠花,就如同梦惜莲一般的美丽。 而海棠花的意境,君念之也觉得特别适合梦惜莲,海棠花又名断肠花,断肠苦恋,却无结果。 梦惜莲因为君成弘而背叛了自己,而最后却也被君成弘所背叛。她的一番情愫托付与人,可最终却也是所托非人罢了。 她非常记仇,却也知道人死如灯灭,再如何去追究,也无法改变什么事情,便不如让她有着最后一丝尊严算了。 霏儿捧着花出去了。 日子,再一晃便是过得极为的快了。很快便是到了入宫参加成妃举办的相看小宴的日子了。 霏儿和白毫早早的便是起了,围在君念之身边叽叽喳喳地闹腾着。她们自然也是知道今日这场宴会的重要性,既然是陆凝安的相看小宴。 再一想到四皇子与自家小姐的你来我往,两个丫头皆是觉得若是自家小姐能够嫁于四皇子的话,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且自家小姐出了府,那也不用在府中受孟涵雅的迫害。 君成弘坐在镜子前,瞧着两个丫头笑得合不拢嘴,忍不住打趣道:“我觉得,真应该把你们梳妆打扮一番,直接送到宫中去参加那相看小宴才是。” 白毫一边笑,却又有些忍不住热泪盈眶:“奴婢这是在为小姐高兴呢,若是小姐此番入宫,真的能够成为四皇子的正妃,那小姐享福的日子便是在后头了。” 霏儿也是不住地点头:“是啊,四皇子对小姐一直都是极好,此次入宫,其她的那些个小姐必然是陪衬。只有小姐才是四皇子的首选之人。小姐的好日子,可算是来了。” 两个丫头一边说着,差点都要拥在一起,抱头痛哭了。 第361章 做一场梦 君念之听着,莫名的唇角也是勾起了一丝笑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有时候想想,就算不能全了自己的心愿,若是能够全了别人的念想也不错。毕竟霏儿和白毫既然都觉得陆凝安是个不错的人的话,那或许是对的。 两个丫头依然一边伺候着君念之梳妆,一边叽叽喳喳地对于君念之的婚后生活抱有了极大的期待。 甚至已经开始说起来,究竟是生男还是生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好。 若不是君念之连忙将两人直接给打断了,她猜测着两个丫头能顺便再将自己的孩子娶谁家的小姐,嫁哪家的公子都给谋算的差不多了。 白毫被君念之骂两句,也是笑盈盈地跑开了。很快便是捧着几套衣裙回来了。 若是寻常时候,自然随便穿穿都无妨,可这事关君念之的终身大事,那自然要多上些心。 “小姐,平日里颜色都穿得较为的素净,可是今日的情况毕竟不同。不然将颜色穿得艳丽一些,也好在人前艳压群芳,脱颖而出也是好的。” 君念之透过镜子,也是瞧见白毫取过的那几条裙子,皆是红色,粉色,紫色之类的颜色。 笑了笑,将一只明珠耳铛缀上:“你们忘了今日大姐也要参选吗?真要论艳压群芳,若是大姐有这个心思,你们以为此次参选的贵女,有哪个能比得过大小姐吗?” 虽然知道君念之说的是实话,白毫却还是不甘心地嘟囔着:“四皇子又不是瞎子,岂会看不出大小姐是个心肠歹毒的。既然是给四皇子选妃,空有样貌没有德行又怎么能行呢,大小姐必然是入不了选的。” 一番话,听得白毫都有些发愣了。 许是觉得好事当头了,一向谨言慎行惯了的白毫,竟然都说出这种话来了。 “这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免得给自己寻了什么麻烦来。”君念之也没有苛责:“今日入宫的衣裳,就用放着的那套淡紫色的宫装就行了。” 白毫应下,紫色也不错。紫色显得端庄,而淡紫色又显得没那么老气,还衬得小姐皮肤白皙。 君念之收拾好一身,便是到前院去候着了。撕破脸却不代表可以目空一切,君之瑶母女就是希望能够抓到自己的错处,好做文章呢。 掐着时间,君之瑶与孟涵雅也终于是慢悠悠的出现在了人前。 君念之上下打量了一下君之瑶,而后者也同样眯缝了眼睛看了看君念之。 也就是在一瞬间,君念之大概有些明白君之瑶的想法了。 今日的君之瑶的这一身,比着寻常入宫的君之瑶,美则美矣,却并没有将她的美貌发挥到最大的地步。君之瑶的美丽极为的有杀伤力,身着富贵之色,才能够将君之瑶的绝色更是发挥到极致。 而今日的君之瑶,却只是着了一身牙白衬水绿的宫装,一身点缀也只是恰到好处,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差一把火的感觉。 这可不太像君之瑶的作风,而她这样的装扮,那只能说明……她并不想在这一场相看小宴中,入选。 君之瑶上前,阴阳怪气地笑道:“妹妹今日穿得这般简单,若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一跃皇家,那怕是心事难成啊。” “多谢姐姐关心了。”君念之面上的笑意虚虚的:“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就成了。而且姐姐今日也打扮得这般素净,美貌也是稍显逊色了一些呢。” 君之瑶听着君念之竟然拿自己与她相比,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两人又是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才是上了马车。 君之瑶依然和孟涵雅一辆马车,君念之径直的上了自己那辆马车,待坐稳,马车便是稳稳地向着皇宫驶过去了。 马车一路顺畅,倒也是在宫门刚刚开启没多久的时候到了。 而在宫门前,已经停着了好几辆马车。宫门前站着几名贵女,瞧着手中拿着的那一封请柬,想来也都是和她们一样,都是参加相看小宴的贵女。 霏儿一边扶着君念之下了马车,忍不住瞧了一眼那已经到场的贵女:“真是的,四皇子既然心悦小姐,怎么又安排这么多个人来呢,真是的。” 君念之听的好笑,在霏儿头上拍了一下:“你胆子现在可真是越发的大了,在这种场合下,也敢说这种话?” 霏儿被骂却也不怕,笑嘻嘻的道:“反正没关系,今日能够成为四皇子妃的,肯定只有小姐罢了。她们都只不过是来走走过场的罢了。” 白毫张望着的同时,也是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让白毫难以忘记,所以记得便是格外的清楚。 “小姐,那不是五公主吗?” 人群之中,那一道身影自带贵气,周身几个宫人围着想要不注意都难。 “莫不是,她也是来参加成妃娘娘的相看小宴的不成?” 霏儿也是一惊,顺着白毫目光的方向看过去,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老天爷啊,这个五公主究竟要做什么?” 君念之虽然意外,却也是快速地扫了一眼,淡淡道:“不,她不是来参加的。凡是来参加的人,手上都有那相同的请柬,而她的手中却没有,应该只是入宫办其它事情的吧。” “如果是这样,那也好。” 霏儿和白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 君念之与君之瑶缓步走向那贵女之中。 两人的到来,让原本还在说着话的一群贵女皆是向着两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有的人是在看君念之,有的则是在看君之瑶。 君之瑶在漠北国一直都是惊世无双的美人,她不论出现在哪里,都是人们眼中的焦点。虽然这一场相看小宴自放出消息,各个宅邸之中,便都是在搜寻消息。 君之瑶会出现在这一次成妃的宴会上,并不是多么意外的消息。 只是,当真正瞧着君之瑶出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危机感。 而至于君念之……最近君念之在京城之中的贵女圈子中,也是颇有些名气,而这一次,并非恶名了。 第362章 谁人是敌 君念之先是在满月节比试上的初露锋芒,后来又在春霖公主的生日宴上抓到了敌国的刺客,在惠安帝面前大大的露了一把脸,得了皇上的眼缘。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所有人,对于曾经这个卑贱不堪的庶女,皆是大为改观。 现在纷纷想要上前说两句话,但一想着曾经站在君之瑶一边,明里暗里没有少给君念之使绊子,想要上前应话的念头便也是作罢了。 君之瑶上前,依然与那些贵女热络地说着话。君念之依然是站在一侧,懒得与她们有过多的纠缠。 宫门前看着时辰的太监,瞥了一眼时辰,又是数了数已经到场的贵女。 皱了下眉头,又是扯了扯一旁的公公的衣角:“公公,时辰已经到了,可是还缺一个人没到呢,这可怎么办啊。” 公公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不咸不淡地道:“怎么着,那没到的那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不成?你等她干什么?成妃娘娘设宴,既然她不来,难不成还要娘娘等她一个小小的贵女不成?” “公公教训的是。” 那太监,提了一口气:“吉时已到,入宫。” 一众贵女听着了声音,皆是将精神给提了起来,准备入宫。 忽地,远处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 君念之一回头,瞧见一辆马车正向着这边驶过来。到了宫门前,马车还没有停稳,一个丫鬟便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紧接着一个女子也从马车上下来。 许是太过心急,下马车的速度也是快了些许,落地的脚一时没有站稳,竟然是摔在了地上。 “天哪,这是哪家的小姐,怎么这般笨手笨脚的,就这样还想着来参选成妃娘娘办的相看小宴,到时候丢了脸就可不好了。” “咦,这瞧着不是长兴侯府的嫡女吗?她怎么会来?” “你是说长兴侯府那位出名的病美人黎思楠吗?” “听听你这话说的,这京城之中,难道还会有第二个长兴侯府?” 如此一说,众人又是没了声音。 说起这位黎思楠,众人的目光又是忍不住的打量了一下君之瑶。君之瑶容貌惊为天人不假,可是在君之瑶之前,有着漠北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则正是黎思楠。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开罪了上天,还是红颜终归多薄命。只是一夜之间黎思楠忽然便是得了一场病。 这病来得蹊跷,只是不停地发热,人渐渐的便不行了。 大夫请了不少,惠安帝感念长兴候对漠北国鞠躬尽瘁死,连宫中的太医也是派出来,留在长兴候府中帮着诊治。 然而这病症却生得太过离奇,太医在长兴候府中住了大半个月,却也对于黎思楠的病症找不到对策,甚至找不出她发病的缘由。最后只能够开一些养血补气的药养着。 而这一养就是养了几年,自那次生病之后,在京城贵女的圈子中,黎思楠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出现,众人几乎都要将她给忘记了。 君念之瞧着那黎思楠,上前了一步,将黎思楠扶了起来。 前世的时候,君念之与这黎思楠从未见过面,也只是听说过这位病美人而已。 黎思楠见有人上前帮忙,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一抬头瞧见是一张女人的脸,才是扶住了君念之的手。 站起身,连连地道谢。然而又像是受不住风一般的,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 极为抱歉,又满是感激的道:“谢谢你,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我怕把我的病气过给了你。” 君念之瞧着黎思楠,才知道什么是如同雪一般的女子。 晶莹剔透来形容黎思楠丝毫不为过,许是一直在房中养病不见阳光的缘故。她的肤色极为的白且细。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只是被那双眼睛瞧着,像是会忘却所有的烦恼,深陷其中。 君之瑶的美丽,让人艳羡却也攻击意味十足,让人想要接触却又不敢靠近。 黎思楠的美,却是极为的有亲和力的,像是被一团温暖的雪给包裹着,甘愿沉溺其中,难以自拔。 “黎小姐也是来参加成妃娘娘为四殿下举办的相看小宴的吗?” 黎思楠没有想到面前的女子,竟然能认出自己,羞怯地点了点头。 君念之温良的笑了笑:“我是君府的二小姐,一直听闻黎小姐在闺中养病,今日既然能够出来,想必身子也是大好了,又怎么会将病气送给我呢。” 闻言,黎思楠一旁的下人忍不住掩了面,差点落下泪来。 黎思楠眼眶也是红了红,面上难得的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谢君二小姐体谅。” “啧,这君二小姐去和那黎小姐那么热络干嘛?莫不是还想攀扯攀扯?” “开什么玩笑,长兴候府虽说是武将之家,可自黎小姐病重之后,便是不理朝中之事,手中兵权也几乎尽数还给了朝廷,君二小姐有什么好去攀扯长兴候府的?” “我觉得,可能是专门做给她那嫡姐瞧的吧。” “那也是说不准呢,一个是如今的漠北国第一美人,另外一个是曾经的漠北国第一美人,指不定就是专门给君大小姐上眼药呢?” 君之瑶虽然面上还挂着一丝笑,此时却已经是有些僵硬了,那些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分外的刺耳,心底对于君念之的恨,又是重了几分。 管事的太监瞧着人到齐了,便领着众人向里面进去了。 黎思楠身边的下人路过的时候,连忙递了一个荷包上去,那太监掂量了一下,也是满意的收了起来。 高立而起的朱红色的宫墙与黎思楠的雪白形成对比。 君念之与黎思楠走在最后,君念之不知为何,自己的目光时不时的会落在黎思楠的身上难以移开。 她的身上似乎就有这种奇妙的魔力一般。 而在多年以后,当君念之再度回想起来今日的事情之时。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悔恨的情绪。她才知道今日的相遇,是黎思楠的蓄谋已久。 若是没有今日,那便也没有后来发生的种种, 第363章 突然之中 似乎是感受到君念之的目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黎思楠也是侧过头瞧了瞧君念之,忽然怯生生地开口:“君二小姐此次参加成妃娘娘为四皇子举办的相看小宴,应当是对四殿下倾心吧?” 话说完,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说了一通废话似的,害羞似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红霞。 君念之想了想,却是问着黎思楠:“黎小姐今日会出现,想来应当也不仅仅是因为成妃娘娘的意思吧。” 长兴候府虽然不再似曾经那般在朝中有威望,可却也是忠心耿耿,得了惠安帝的倾心。且黎思楠一直在闺阁之中养病。 就算是成妃下的帖子,若是黎思楠本身没有这样的念想,那也是可以拒了的。 但今日黎思楠出现,那只能说明……她本身也对陆凝安有所念想。 黎思楠闻言,想到陆凝安,唇角浅浅地勾起一抹笑意。那一丝笑如同化开冰雪的一阵春风似的,让人瞧得失了神魂。 “是,因为我真的很想成为四皇子的正妃。” 黎思楠的声音不大,不过这每一个字落了地,却都不亚于是平地惊雷。 虽然在漠北国中,男女之事,民风开放。表达情愫不再用那般扭扭捏捏,但一个女子这般光明正大地表示着自己的爱意,却也终究有些过火了。 君念之瞧着软软糯糯的黎思楠,本只是随口的一句寒暄罢了,却没想到竟从黎思楠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一番话。 愕然了一下,也是接上了话:“你很喜欢四皇子吗?” “是。” 黎思楠低着头,似乎是想着陆凝安的缘故,一张小脸也显得增添了几分灵气。 “其实,我与四皇子只是有一面之缘罢了。在我比较小的时候,我第一次入宫。却因着我贪玩,在宫中走失了方向。不小心走到了皇子教养的宫殿。” “我一个人蹲在殿外哭泣着,那个时候是四皇子出现。他虽然比我年长几岁,可也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是他一步步地带着我重新找到了在宫中的父亲母亲。” “虽然这对于殿下来说许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可是与我而言,却是一直深深地印刻在了心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对四皇子心中生了情愫,想着,若是能够成为四殿下的妻子,该有多好。” “在不久之前,成妃娘娘将请柬送到府中的时候。我真的开心极了,连带着一直没有大好的身子都觉得轻松了些许,觉得,这可能是我最后的机会,也许能够成为四皇子的正妃。” 最后的机会…… 君念之琢磨着这几个字,联想了一下成妃,又想了想长兴侯府。 很快也是明白了黎思楠这话中的意思,成妃此次为陆凝安办的这场相看小宴,自然是有着要为陆凝安选出能够成为陆凝安正妃的人选。 陆凝安贵为皇子,那么能够成为他正妃的那个人,必然容貌,才情,家世,学识上皆是不能太弱。 黎思楠本身的容貌,便是曾经的漠北国第一美人。才情与学识更是不必说了,而她现如今唯一不足的便就是家世。 长兴侯府,若是将时间往后倒退个几年,曾经手握兵权,正处在巅峰时期的长兴侯府的话。那么黎思楠便是没有弱项。 现如今的长兴侯府,却是不成。 长兴候自从在黎思楠得了怪病之后,便是移交手中大部分的兵权。一心照顾女儿,朝堂之上的事情基本极少过问,已经算是远离权力中心了。 这样的长兴侯府已然不能够成为陆凝安的助力,所以若是以正常的选妃流程,光是在家世这一条上,可能已经过不了成妃的那道坎了。 可此次的相看小宴,却是不同。 黎思楠恐怕赌的便是能够在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被陆凝安看中。只要陆凝安发了话,那么成妃自然也不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驳了陆凝安的面子。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心底的情绪也是复杂了几分。 黎思楠能够将自己的爱意如此大胆的表现出来,而她却还瑟瑟缩缩,到如今还辨别不清楚自己对于陆凝安的心意。 即便知道,自己可能才会成为这场相看小宴中,最后被陆凝安选择的那个人。有些高兴,却又莫名地为黎思楠有些难过。 就像她所说的,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手不自觉地握住了黎思楠的手,小小的,软软的。 黎思楠有些讶异地瞧向了君念之,君念之定定地看着黎思楠:“我相信,好运会降临的。” 黎思楠听的出来,那是安慰的话语。 毕竟这一同入宫的贵女,少说也有快十个,就算不是人人都抱着一定要成为陆凝安正妃的想法入宫的。却要在这么多人中,成为那最后的一个人,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太过残忍的事情了。 “谢谢你。” 说着话,领头的太监已经带着众人走到了成妃的殿内。 只有一个嬷嬷在殿前,面对着众位贵女道:“各位贵女可以先在花园之中看一下,成妃娘娘现如今正在更衣,一会儿便是会过来,在此之前,大家可以自便,却也不要离得太远了一些。” “是。” 众人纷纷应声。 成妃不愧是四妃中较为得了皇上宠爱的妃子,宫殿中的花园,已经有着二分之一的御花园的大小。 几名贵女在花园中散着步,到处瞧着。 君念之也是顺着花园中的青石板路随处走走,黎思楠却是觉得气息不顺,在花园之中寻了个地方径直坐下了,没有走动。 这青石板路,也不知会通向何方,却只觉得越走越狭窄了些。 正准备掉头回去,忽然一双手从身后探了出来,一手捂住了君念之的口鼻。另一只手迅速地控制住了君念之的手脚。 “不要动,不要叫。” 是男人的声音,君念之听着声音觉得极为的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似的。但如今的形势,却让她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被那人逼迫着,一步步地走着,直到是在一间殿内不起眼的小屋前中。才是将她松开。 然而刚刚得了自由,入目的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第364章 打起算盘 “你要是敢叫,你今日就走不出这道门。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我与十四殿下有仇怨吗?” 君念之瞧着面前这个俊秀张扬的男子,他与陆凝安长得很像。只是不如陆凝安那般的冷漠,更加的有朝气一些,只是此时,却是双眼通红着,情绪全然被愤怒所支配。 能够在成妃的宫殿中出现的男子。 并且能够随身携带兵刃的男子。 不会有太多的选择,再加上这熟悉的声线,她几乎不用过多的去猜测,便是明悟了面前之人的身份。 “你竟然认得我?”陆烨霖有些意外,但面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丝毫的消退:“你与我是无仇无怨,可是你却害的四哥中毒,都是你害的。” “因为我中毒?”君念之听着陆烨霖的叙述,却又很快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你从那里听来的这个事情?”君念之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陆凝安中毒的事情他听陆凝安说过,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所以中毒之后并没有通过他的口再告诉任何人。 那么稍微一想,知道陆凝安中毒的人,除了她和陆凝安之外,便只剩下宇文梦秋罢了。 “是五公主?”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陆烨霖红了双眼,全身上下都因为愤怒在发抖,几乎连牙齿都发出细微的打颤的声音。 那柄刀已经逐渐逼近了君念之的脖颈,君念之丝毫不怀疑,他会直接将这一把刀刺入她的脖子之中,让她当场命丧于此。 “果然是你对吗?”陆烨霖咬着牙:“四哥竟然会因为你中毒,你竟然害得四哥中毒……你真是该死。” “事情不是像殿下想象中的那样。” “是吗?那是怎么样?” 陆烨霖一拳打在了君念之耳边的墙壁上,强烈的爆破声,让君念之下意识的躲闪。 可很快又是被陆烨霖一把抓住了衣领,那语气满是威胁:“君念之,我告诉你。四哥今日没事便是最好的。若是四哥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会让你赔命的。就你这样的灾星,也想成为四哥的正妃?你可真是痴人说梦。” “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魅惑人心的术法蛊惑了四哥,就算四哥最后会选择你,我也绝对不会让母妃同意的。你这心思恶毒的女人。” 君念之哑然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这件事情中,只怕宇文梦秋又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究竟宇文梦秋对陆烨霖说了什么,让这位十四皇子对自己竟然有这样滔天的恨意。 那日,宇文梦秋来给成妃娘娘请安的时候。他恰好也进了宫,准备给成妃请安。而他来得晚一些,宇文梦秋与成妃所说的那些话,他也听了一清二楚。 一听到四哥受伤,猛得像是被人在心口上捅了两刀似的。 等着宇文梦秋一出来,他也是立刻就追了上去详细询问了一番此事。当听闻着,四哥因为君念之而中毒,更是险些毒发身亡的时候,他几乎有些站不住要晕过去了。又听到是宇文梦秋配置了解药给陆凝安解毒,又才是松了一口气。 在宇文梦秋的阐述之中,君念之是一个不择手段地勾引和利用陆凝安的一个女人。而此次中毒,也是君念之精心谋划出来的一个算计,原本是想要演一出苦肉计,好让陆凝安愈发对君念之死心塌地。 结果弄巧成拙,害得陆凝安中毒。 君念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陆烨霖却已经是将她放开,只是言语间满是厌恶。 “君念之,今日我留你一条性命,纯粹是看在四哥还康健的份上。给你一个提醒,你以后给我离四哥远一点,若是让我再发现,四哥因为你而受了一丝一毫的伤,都不会如同今日这般容易了结了。你也最好收了不该有的心思,你就算是君丞相的女儿,本王也同样不会那么容易饶过你的。” 蹲下身,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君念之:“对你来说,四哥可能只是你向上爬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但是对我来说,他是我最重要,无可替代的人。” 说罢,陆烨霖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君念之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是缓缓的站起了身。眼底的冷意却是愈发的重了些。 不论宇文梦秋究竟说了什么,但这般看着,宇文梦秋颠倒黑白的口舌却是极为的厉害。而陆烨霖也是年轻气盛,未经考证便是相信了宇文梦秋所说的话,也是心思太过单纯了些。 左右环顾了一下,才是发现,这是殿中用来堆放旧物的杂物间。 正准备起身出去,门外却是传来了奇异的脚步声,且正向着这边接近,难道是陆烨霖回来了? 只是那脚步凌乱,且不是来自一个人的,听起来是一男一女的脚步。 君念之左右瞧了一下,立刻将自己埋入了一旁堆着的一摊旧衣物中,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一言。 那脚步的声音越发的接近这杂物房,很快,啪的一声,门被推开,又迅速的关上。 “哎呀,你这家伙,真是要了人家的命了。” “这么多天没见,难道你就不想念本王吗?” “想,当然想了。” 女子的声音娇喘着,又带着几分清醒:“别……可别脱干净了,那些个贵女,已经在外面等候着,咱们可不能多耽误时间了。” “等着怕什么?多等等又何妨?咱们这么久没见着,也是该好好温存温存了。她们等着,便就是等着吧。” 君念之身体僵硬的一动不敢动,那声音也极为的耳熟。 而她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的一个时候,成妃竟然还会和陆韩君在殿内合欢。偏偏,又是被她给撞上了。 房间之中,满是男欢女爱的声音。成妃一边快乐着,又是努力地咬紧了下唇,不想让声音散发出去,怕动静引来了别人。 成妃一边娇喘着,又是一边道:“韩君,最近安儿有些不太听话了。感觉……若是时候到了,最好还是早些除去,将那个计划给提上日程会好一些。” 陆韩君一边动作着,也是道:“现在就下手,似乎太早了一些。” 第365章 不能顺心 房间内,一时之间除了两人癫狂凌乱,再听不见任何声音。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低。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她心中极为清楚,若是今日她在这里的消息一旦暴露,便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成妃没有那样的手段,陆韩君一旦发现自己知道他与成妃的奸情,便也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 却还是仔细地听着陆韩君与成妃之间的对话,同时……也对成妃口中的‘除去’产生了一丝意外。 成妃终究是陆凝安的生母,俗话说得好,虎毒还不食子呢。成妃总不可能真的是要杀掉陆凝安吧。 然而接下来两人的对话,却彻底颠覆了君念之心中对于此事的猜想。 成妃面若桃花,依偎在陆韩君的怀中,嘤咛着:“你想等到什么时候?安儿现如今已经有些不听我的话了,而他手上的势力也积攒得差不多了。我如今也不过是脸大,靠着母妃的仁义孝道捆绑着他,不然,我怕我已经是管束不住他了。” 陆韩君一边听着,手却并不老实,成妃打住了陆韩君的手,佯装了怒意道:“你这死鬼,真是没个正形。” “此事,你究竟是如何想的?”成妃虽然情动,说着话的语气却分外清明:“除了安儿,我觉得倒不是坏事。正好乘着他如今手中略有势力的时候除去,也正好可以将他手中的资源快速的过渡到小十四的手上。若是等着老四手中的势力稳固,对他一旦死心塌地的话,后面再接手起来,只怕便不会那么容易了。” 陆韩君失笑了两声,身上的汗水将鬓边的发丝都沾染。 沉溺在温柔乡中,直到成妃在他腰间拧了一下,陆韩君才是吃疼的应道:“就像你说的,如今老四的手中才不过刚刚有些势力,我觉得反而还不是最合适的机会。不如瞧着这一次相看小宴上,老四究竟会看中谁家的小姐,再做打算。” 成妃换了个姿势,依偎在陆韩君的怀里:“你的意思是?” “既然最后老四都是留不得的,那便不如再等等。”陆韩君哑声道:“让他再积蓄积蓄力量,看他最后会选上谁家的小姐,到时候若是能够将那小姐手中的势力一并接管了,才是一气呵成,不用再动后面的心思了。” “此次,你邀请到宫中来的那些个贵女,各个家世的也都不错。比如那君家,若是能得了君丞相的助力,那也算不错。还有那柳家,也是刑部的一支笔,其中关系更为复杂。反正终究都不是坏事。” “你总说老四,已经到了时候。可我觉得,离着结了果子,还是差些火候。反正最后都是不留了,何必急这一时半会呢?” 成妃拿起手指在陆韩君的心口上戳了一下,嗔怪道:“我这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小十四着想吗?小十四一心可不在朝堂上,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为他多想想,他将来如何登上帝位?”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来好好慰劳慰劳你了呢?”陆韩君邪笑着:“你现在还是专心些吧,那些个贵女可在外面候着呢,若是等的时间长了,心里指不准想着是不是你这四妃之一,故意拿乔呢。” “你这死鬼,明知道今日是这样的时候,却还偏偏来招惹我,你这是存心让我下不了台是吗?” “你还有力气叫嚷,看来本王还不够努力啊。” 两人持续了多久,君念之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脚都有些麻痹了。就在君念之想着二人还要持续多久的时候。 门忽然间开了。 陆韩君先是走了出去,低声道:“我先出去,你收拾一番再出来,别被人瞧见了。” “这还需要你说?若是被人瞧见了,要么他死,要么我死。” 成妃将门重新关上,开始自顾自地收拾着自身的衣裙。又是过了一会儿,再听到门打开,房间内才是没了声音。 君念之从一堆衣物中爬出来,整个人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今生的种种事情,随着她没有按照前世的步伐行进的同时,有很多事情也在不断地变化了。 而她也同样没有想到,陆凝安竟然已经让成妃忌惮到了要下杀心的地步。 今日的这一场相看小宴,如今看来反而是一场鸿门宴。 君念之只觉得浑身发凉,没有急着出去,反而是摸索着殿内的大柱,直接坐在了地上。心中仔仔细细地盘算着今日她所听到的那些话。 按照陆韩君所说的这些种种,那么她便是最不合适成为陆凝安正妃的那个人。 君易槐的丞相的位置,是太多人想要巴结却又无处下手的一块肉。可一旦能够与君府有所联姻,那么一切便就变得自然了许多。 可是,陆凝安手中掌握的越多,那么离他的死期便也是越快,出于这一点考虑,她今日无论如何便都是不能够成为被选中的那个人。 陆凝安自从与她相遇,一路上为她保驾护航,做了那么多的事情。这一次……也是该她来保护陆凝安了。 走出了房间,君念之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恍惚之间,已经是重新走回了花园之中。 黎思楠走了过来,关切着道:“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只是一下没见着你,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莫不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不成?” 君念之僵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是摇了摇头:“无事,只是刚刚走在路上的时候。忽地一口气哽住了,有些喘不上来,所以有些不舒服而已。” “那君小姐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黎思楠轻声道:“刚刚成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又是过来传话,成妃娘娘的脚忽然扭了,又是要再等候一下才行。所以,倒是不急了。” 脚扭了……哼,只怕扭的不是脚,而是其它的地方吧。毕竟刚刚那么一番激烈的情事,若是不好好收拾一番,露了马脚,才是万万不该的。 第366章 什么是真 此事,君念之心中清楚,却也是不可能说出口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坐在黎思楠一侧,瞧着花园内,一众贵女依然你来我往的样子。 一边看着,心中也同样的在思虑着一些事情。忽的,眼眸之中瞧见了另一个较为熟悉的身影。 那衣服装扮和样貌,是宇文梦秋身边的柳嬷嬷。她对那柳嬷嬷印象深刻,也是因为那一日宇文梦秋对柳嬷嬷也没有丝毫留情,所以倒也是记住了。 柳嬷嬷沿着花园最侧边的廊道走着,虽然努力装作镇定的模样。可还是透露出了几分慌乱的样子。 君念之若有所思,目光也迅速在花园中观察着,却没有发现宇文梦秋的身影。那柳嬷嬷这一番偷偷摸摸的模样,便就极为的惹人怀疑了。 君念之与黎思楠寻了个由头,便是立刻起身不远不近的跟在柳嬷嬷身后走着。 柳嬷嬷直到是走到了成妃殿中的一处偏殿,才是听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番之后,才是走了进去。 君念之也是蹲在了墙角边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听力异于常人是一件好事。 里面,很快传来了宇文梦秋和柳嬷嬷的声音。 宇文梦秋道:“一会儿,你找个成妃娘娘身边的宫人,将这个纸条给他。让他一定要交给君念之。就说这是四皇子给她的。” 柳嬷嬷面有难色:“这能有用吗?主子不是说,那君二小姐极为的狡猾诡计多端吗?她只凭着这一张纸条,便会到那凉亭之中吗?” “若是寻常的内容,她君念之只怕不会中招。可这纸条上的字迹,我专门请了擅于模仿字迹的大师,照着四哥的笔记学了许久,只怕是四哥都分辨不出这是否是他的字迹。就凭着君念之和四哥那暧昧不明的关系,瞧见是四哥相邀,又怎么会不出现?” 说着,又是恼怒异常:“你这下作的奴才,竟然敢质疑本宫的想法。你不想活了不成?” 柳嬷嬷连连告饶:“主子恕罪,不是老奴不相信主子。只是今日是成妃娘娘办的相看小宴,主子既然要成事,那自然要一击必中。不然出了事情,只怕主子会难以脱身的。” “哼,事情一不牵扯到四哥身上,二则又与成妃娘娘无关。她君念之出了事情,是她自己命不好,这能怪的了谁。” 宇文梦秋一边得意的笑着,一边言语中满是恶毒的意味:“哼,本宫成不了四哥的正妃,那她君念之也别想有丝毫的痛快,本宫倒也是要瞧瞧,一个失了贞洁的女子,四哥是否还能够安然的将她娶回府中。” 君念之没有再去听后面的话,压低了脚步声,快速的离开了偏殿。 成妃的宫中,凉亭只有一处,便是在层峦叠嶂的假山之中的那一处听风亭。宇文梦秋既然要在那听风亭中对自己下手的话,那这亭子之中,只怕又是暗藏了玄机。 脚步刚刚是准备走向听风亭,然而在刚刚走出几步之后。很快又是调转了方向,重新向着花园的方向走去,只是脚步未停的同时,从衣袖中取出了一枚红色的戒指。 用胭脂快速的在戒指上描了几个字,再将戒指对着地上敲击了三下,便将戒指丢到了一旁的杂草之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君念之才是重新回到了花园中。 黎思楠依然端坐在那里,君念之瞧着黎思楠,心中却像是下定了心思一般的。 “黎小姐,你真的很喜欢四殿下是吗?” 突然的发问,让黎思楠有些意外。可对于这个问题,她却没有丝毫的回避,极为认真的点头道:“这辈子,我从来没有在什么事情上,能够自己做过决定的。可是惟有在这件事情上,我知道,这是我的决定。也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我想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 那刻印在记忆最深处的那一句话,又再度被唤醒,而伴随着的还有难以遗忘的痛苦。 君念之忽然间有些明白,黎思楠为什么会对她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因为……看着黎思楠,她莫名的便是会联想到君新竹,那个同样想要做自己的女子。 黎思楠浅笑着:“我想得很简单,我也知道我的家世根本配不上四殿下,而我与四殿下更是没有任何情愫可言,四殿下甚至连我是誰可能都不知道。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陪伴在四殿下的身侧,那怕只是身为一个侍妾也好,我也心甘情愿了。” 字字句句,将自己放置在了最为卑微的位置,听的让人觉得可怜。 “不会的,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坐在黎思楠身侧,君念之等候着。 忽的,一个宫人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向着二人行了一礼:“见过两位小姐,不知那位是君府的二小姐?” 那宫人有些懊恼,那柳嬷嬷只是向着这边一指,也没说清楚谁是谁,只说要将这纸条给君府的二小姐,便是走了。 君念之明白,宇文梦秋安排的一切,终于是开始了。 黎思楠看着君念之,君念之却是抬手指着黎思楠:“这位是君二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黎思楠满脸的意外,想要开口否认却是被君念之给直直的止住了。 宫人笑盈盈的向着黎思楠道:“君小姐好,奴婢也是奉命,要将这封信给您送过来。说是要君二小姐亲启。既然奴婢已经将信送到了,那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黎思楠拿着那张纸,轻飘飘的,此刻却有些重若千金。 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看着,的确是陆凝安的字迹。君念之自认为光看这字迹,她也只会当真是陆凝安所写。 信上的内容,写的没有其它,只是说,有要事相商,请前往凉亭一叙。 这内容写的巧妙,没有提及到准确的人,只说了地点和事件,那怕不说这封信是给君念之的,任何人收到,都极为的受用。 黎思楠将信递给了君念之:“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刚刚你要说,我是君二小姐。但这封信,既然是专门要给你的,那便还是交给你吧。” “不,收到这封信的人,才是君念之。” 君念之眼神定定的,没有要接过那封信的意思。 第367章 我没有错 黎思楠眼中满是迷蒙,手中握着那一封信,想要递还给君念之,可是握住那张纸的信纸的手却在不停的颤抖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不是对四殿下心存心存爱慕吗?” 君念之说着话,却像是自己拿着一把刀,将刀刃插入心脏中,然后用力的翻搅着。在这一刻,她才有些真正的认清了自己的内心。 她是喜欢陆凝安的,所以,在自己主动将陆凝安推入其她人的怀中时,才会有这种心碎的疼痛感。 忍着心口一下,又一下不断的抽动。 面上撑起的那一抹笑,都显出一种不自然的悲凉意味。 “这是一个机会。你能够与四皇子相见,你可以告诉四殿下你是誰。一吐衷肠,这样的机会,你难道不想要吗?” 每一个字,都宛如恶魔的低语,诱惑难以拒绝。 黎思楠神情恍惚,却还是呢喃着:“可是,这是要送给你的信。” “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拿到这封信的人是谁。” 君念之循循善诱:“这不是施舍,也不是什么其它。只是不希望你会有所遗憾,还是说,你对四皇子的爱慕都是假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黎思楠连连摇头。 君念之将那张纸更加用力的,握在黎思楠的手中:“就如你所说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 手背用力的握住,原本满是不安的一颗心,也在这一番安慰之下逐渐的安定了下来。 再抬眸时,那总是怯生生的一双眸子,第一次出现了坚定的情绪。 “谢谢你,君小姐。” 君念之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言语什么。当她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才知道,去做一件违心的事情,是多么的难受。 瞧着黎思楠向着听风亭的方向过去,却只觉得造化弄人。 她自认为聪明,又掌握了先机。可最后,却在这一场两相交好的日子,将陆凝安推向其她人。 至于以后该如何面对陆凝安……她不知道。 不过,她做错了吗? 她自认为,是没有做错的。在场的所有人中,将陆韩君所说的那些前提放入既定条件之中的话。那么没有任何人比黎思楠更适合。 长兴候府,如今只是顶着一个空名,没有实权。陆凝安将君念之黎思楠纳入府中,与陆凝安,成不了他的助力。顶多也只是维持着现如今的局面罢了。 陆凝安的前路被突然斩断一截,那么陆韩君后续的手段,便是要搁置一下。不会再那么快对陆凝安下手。 自上一次撞破了成妃与陆韩君的奸情之时,她无数次面对陆凝安,都在心中想着是否应该要将这件事情说给陆凝安。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是咽了下去。此事,她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且又私密的过头。 事情若是说的不清不楚,只会让陆凝安心中更生了几分疑虑起来。且……后续该如何处理又成了一个难事,陆韩君是当今惠安帝的手足。 他可以被惠安帝处置,却轮不到陆凝安动手。 君念之只觉得浑身都透着无力感,对于今日,她一手会促成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她不知道。 是否会后悔,她也同样不知道。 但她明白的是,现如今的结果,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为美好的结果。 …… 陆凝安在殿中,瞧着夜鹰递交过来的那枚红玉戒指。 听夜鹰说,是在成妃宫殿院子中的一处草丛中捡回来的,这是他与君念之通信的一种方式,当她需要紧急联系自己的时候,只需要将戒指在地面碰撞三次,自然就会有人来找她的。 君念之手中的红玉戒指与自己手中的这一枚,是同出自一块矿石之中。 两者之间,有着极为神奇的联系。其中一枚的碰撞,会将震动传到另外一枚戒指上,这样的震动,陆凝安便足以知道,那是君念之发出的信号。 修长的手指夹住那一枚红玉指环,迎着光线能够瞧见那红玉戒指内环,用胭脂简单描出的几个字。 听风亭,会面,急。 “听风亭……” 陆凝安呢喃着那几个字,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唇角有些不自觉的勾起。 夜鹰少见自家主子露出这般轻松随意的表情,一想到是因为君念之,也是忍不住笑着。 “这是君二小姐,传来消息,要与殿下相见吗?”夜鹰忍不住打趣道:“明明,再过一会儿。殿下便是要去宴会的现场,到时候自然是会选则君二小姐的。还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不知道,也说不好。” 陆凝安转动着指环:“只不过,她那个小毒蝎子,也极少会主动约见本王倒是真的。她第一次这么主动,本王反而是有些不习惯。” 原本靠在软塌之上,陆凝安站了起来。 对着镜子,也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夜鹰,你觉得本王今日这一身,如何?” 陆凝安平日里,皆是以玄色深色为多。今日特地是着了一身红衣,这一份艳丽之色化开了陆凝安一身的寒意,刀刻斧凿一般深邃的眉眼,更是透着让人移不开眼的英气。 “殿下平日里,可不是一个会在意自己容貌的人。” 陆凝安对着镜子之中,仔细,认真的检查着身上的一丝一毫。不希望自己出现任何错漏。 一边收拾着,一边道:“誰让你是孤家寡人呢,你不会懂得。” 夜鹰愤愤不平:“殿下现在不也是孤家寡人吗?” 陆凝安望着镜子,又好像透过这一扇镜,看到了许多许多似的。 “过了今日,本王就不是了。” 君念之是特别的,与他而言,是需要小心翼翼对待的珍宝。他是根据自己的心意,确定了君念之。 他不知道以后的以后,他能够将这一份心意保持多久。 只是现在,他确切的知道,他想要的就是君念之。 走出殿门的时候。 风轻轻吹动着,太阳高挂。 陆凝安记起来,自己府中有挺大的一个院子,院子中有一颗百年银杏。若是日后与君念之有了孩子,便在那银杏树下搭一个秋千。 他扶着秋千,看着君念之与孩子在秋千上晃动着。 一切,静谧如水,万般所有,也敌不过那片刻的安宁。 第368章 意外之外 陆凝安想着,不能够去得太快,免得让君念之觉得自己太过在意她,又是要拿乔。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一想到,这是君念之主动约见他,便又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心间的那一丝跳动,又是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脚下的动作。 君念之的那小脑袋,一向有各种各样的点子。他也猜不到君念之如此急匆匆,甚至动用了红玉戒指也要见他,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但,这么要紧的话…… 如此一想,脚步便是不自觉地加快了一些。 听风亭位置极为明显,且他小时候也是在成妃宫中长大的,这一路走过来自然也是如鱼得水。绕过层层叠叠的假山,很快便是到了听风亭的外侧不远处。 “救命啊。救命啊。” 人还没有完全踏入听风亭,便是听到亭子之中传来的呼救之声。 陆凝安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是女子的求救之声,难道是君念之吗? 亭子之中。 黎思楠趴在八角亭最边上的立柱上,面色惊恐地瞧着一步步向着自己走过来的男子。 那人面上潮红一片,整个眼底都晕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红色,脚下的步子也是摇摇晃晃的。口水像是控制不住似的往下滴。 “小美人,你跑什么啊?你还是乖乖地从了本公公吧,只要你从了我,日后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能做那人上人了。” 公公透着淫笑,一下就是扑了上去。 黎思楠惊慌失措地避让着,却还是被那公公给抓住了外裳。为了脱身,黎思楠立刻手忙脚乱地将外面罩着的那一层薄纱解开。 公公将那一层纱放在鼻尖嗅了嗅,如痴如醉:“香啊,可真香啊。你越是跑,本公公就越是要追你。你越是叫,本公公就越兴奋。你看看你叫破了喉咙,是否有人会来救你吗?” 黎思楠一点点地爬上栏杆,惊恐地道:“不要过来,拜托你不要过来。” “嘿嘿嘿,你跑啊,洒家这下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的话,我就跳了。” 听风亭之下,是各种造型奇特的假山,高度虽然不高,可一旦跳下去,伤筋动骨自然是免不了的。若是再留下了什么伤痕,对于女子来说更是灭顶之灾。 黎思楠的威胁在那公公的耳朵里,却是轻不可闻:“你以为你跳下去,洒家就会放过你不成?你若是不能动弹了,洒家倒更省了力气,你要是想跳,就跳吧。” 被绝望所笼罩着的黎思楠,泪水也将面上的妆容给哭花了,心底却是多了几分决绝。她就算是跳下去,以一死保了清白,也绝不能被这老阉奴给玷污了。 心中下了决心,颤颤巍巍的便是站在了栏杆上,眼眸一闭,双脚一跃。 然而下一秒,预料之中的悬空感没有出现。掉落在假山上的痛意,也没有出现。相反,她落在了一个极为温暖而又结实的胸膛之中。 鼻尖是好闻的龙涎香的香气。 一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当瞧见入目的那一张脸的时候,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四殿下……” “嗯。” “真的是四殿下吗?”泪更加的汹涌了几分,头深深地埋在陆凝安的胸前:“如果不是殿下,只怕臣女真的要被那个公公给玷污了不可。谢四殿下出手相救。” 陆凝安抱着黎思楠在空中一顿,足见落在一处假山的巅峰之上,再顺势一借力,又是重新跃回了听风亭中。 公公面色通红,浑身都冒着不自然的红色。正因为一个小美人跳楼而有些失望,忽地,又是从天而降了。 还没看清是誰,心口上便是狠狠地挨了一脚。受了如此大力,公公跌倒在地,连着打了好几个跟头,才是缓缓停了下来,一停下,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好大的胆子,是誰竟然敢对本公公动手?” “王公公,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这番权势,连本王都有些自愧不如。倒是让本王不知道,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了。” 王公公眼神迷离,瞧着陆凝安,眼底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拦本公公。快些将你怀中的小美人给交出来,洒家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黎思楠被提及,将头埋在陆凝安的胸口更深了一些,说出口的话也是带着哭腔和惧意:“殿下救我,臣女即便是死,也不能在这阉奴的手上失了清白。” 被这般的贴近,陆凝安体内的蛊虫逐渐得起了作用。努力地克制着那一股股不断上涌的钻心蚀骨之痛。 “放心,有本王在,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色的绑带,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王公公的四肢已经被绑了起来。以一个滑稽而又可笑的姿势被绑在亭子中间。 陆凝安正要做下一个动作的时候。 听风亭外,忽然地冒出一群人来。 “来啊,刚刚是有人叫嚷着救命啊,咱们快些来帮忙啊。刚刚听着是谁家小姐的声音,真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柳嬷嬷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便是进了听风亭,然而入目的画面,却和她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 咦……不是说好了。现在该出现的画面是君念之被王公公亵渎,而她恰好带着一群人进来给君念之解脱,同时也让君念之被王公公所玷污的画面让大家都瞧见。 这样一来,君念之的名声便是全毁了,一个失了清白和名声的女子。对于极为看重名声的皇家而言,又怎么可能选为陆凝安的正妃呢。 可是这一进来,瞧见的却是本不应该出现的陆凝安,还有已经被帮助的王公公。 至于女子,的确是有一个,但是看身形,却并不像是君念之。那女子几乎半个身子都挂在四皇子身上了,动作太过暧昧亲密。 陆凝安也是发现了这一个问题,将揽住自己脖颈的黎思楠的手给解开。 黎思楠惊魂未定,一瞧见,凉亭前面乌泱泱站着的一排宫人,当即是惊叫了一声,便是躲到了陆凝安的身后。 第369章 奇怪奇怪 “这边是怎么了?怎么浩浩荡荡的围了这么多人呢?” 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来自于宇文梦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梦秋走在成妃身侧,扶着成妃向着听风亭这边,缓步走过来。 “成妃娘娘,刚刚我听着这边有人喊着救命的声音,这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成妃的面色也是不大好看,今日本身来说算是喜事一桩,可只是刚刚出来,就听着这些叫嚷声。她在宫中虽然贵为四妃,每一步却也走得小心翼翼。 今日的相看小宴,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她又怎么能独善其身。 如此一想,连和一众贵女说上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便是向着声音传来的听风亭走了过来。 原本在花园中赏花游玩的众人,见着成妃娘娘向着听风亭走来,也是纷纷放下了游玩的兴致,一同跟在成妃身后向着听风亭过去了。 如此一来,人数竟然是极为的多。 走到亭子前,只见一众宫人将亭子前围的竟然是有些水泄不通。 贴身的嬷嬷向前迈了一步:“怎么全部都围在这里,手中的事情都是不用做了吗?还是说,平日里给你们安排的事情太少了,才让你们有着这番闲情逸致来看热闹了?” 围观的众人听着声音,纷纷的退到了一侧。 为首的柳嬷嬷,也是连忙跪下:“见过成妃娘娘,各位主子。奴婢刚刚是听见这听风亭这边有人叫喊着救命的声音,以为是遇到了什么贼人,才是拉着身边的人手一起过来,希望是能够帮上些忙的。” 成妃柳眉一挑,不怒自威道:“贼人?”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柳嬷嬷忍不住浑身发抖。 宇文梦秋见状,连忙开解着:“成妃娘娘,您可千万不要动怒。嬷嬷也纯粹是关心则乱,这还不是听着了有人叫喊,所以特地来瞧一瞧吗?” 柳嬷嬷顺着宇文梦秋抛出来的台阶,也是连连告罪。 成妃面色不悦,瞧了宇文梦秋一眼:“公主对下人还是太宽容了些,这宫里可比不得外面,事事最是要懂得什么是谨言慎行的。” 宇文梦秋点头:“是,得了时候,必会严加教导。不过娘娘,现如今,咱们还是瞧瞧亭子中发生了什么事儿吧。今日是四殿下的好日子,这番喊叫,那只怕是大事了。” 成妃点头,在宇文梦秋的搀扶下,一步步地向着听风亭走进去。 宇文梦秋的心中满是得意,为了今日这一场局面,她特意准备了催情蛊。寻了成妃宫中的一个公公给下了下去。 被下了催情蛊的人,会出现身体一时之间不动的情况。那是蛊虫进入体内,逐渐将毒素注入血脉之中的效果。在催情药生效之前,都不能动弹。 她专门让柳嬷嬷将人藏在了这听风亭的石椅来。只要时间掐得好,君念之到达这听风亭的时候,正好是王公公体内催情蛊,蛊虫发作的时候。 君念之一介女流,如何又能够承受得住男子的力气呢,王公公是太监不能人道,不能真的夺了君念之的清白。可是想要占些君念之的便宜,却也不是难事。 再让柳嬷嬷算好了时候,故意带着人出现,一边是让众人做个见证,另一方面,也正好将君念之给围堵住,让她插翅难飞。 她再带着成妃一同出现,到时候,所有人都见证着君念之被一个太监占了便宜,污了清白。 她就不信,陆凝安还能够顶着压力,将君念之给纳入府中。 心底正雀跃欢呼的时候,脚步一边向着听风亭中迈入。目光先一步瞧见了亭子中的人。 预料之中的王公公已经被捆成了一团,而预料之外的,却有些太多了。亭子之中,陆凝安长身而立,而陆凝安身后却还有另外一个女子。 那衣着,瞧着却并不像是君念之。 “四……四哥。”宇文梦秋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四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凝安淡淡的看了一眼宇文梦秋,转而向着成妃请安:“见过母妃。” “无事。” 对于这个儿子,成妃始终没有太多的热切劲儿,说话也是没什么心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陆凝安道:“儿子看着宴会开始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所以先来母妃宫中走一走。路过听风亭的时候,恰好听见有人呼救,所以过来了。只是……这王公公……” 闻言,众人都是将目光看向了被捆在地上的王公公。 那满脸潮红,明显的不正常。虽然四肢被捆住,却还是不断地扭动着。透着淫靡之色。 成妃当即是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他这番模样,要是被皇后娘娘瞧见,岂不是要说本宫管教无方了?” 王公公主要管了她身边的一些琐碎闲事,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但若是此人会影响到她在宫中的位置,那便是留不得。 成妃忽地想起来刚刚,所传来的呼救声,再一瞧见是陆凝安背后站着的那一袭白衣的女子。 心中猛然的咯噔了一下,刚刚那呼救声,那般的凄厉。莫不是王公公已经做出了什么事情来不成?如此一想,几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此次收到她请柬入宫的女子,皆是京城之中有名的贵女。若是被一个太监给…… 成妃不敢想,只觉得血液不断地上涌着,眼前一片片的发黑。 “安儿,你身后的女子是谁家的小姐?可有受了什么伤?” 黎思楠从陆凝安身后走了出来,面上满是不知所措,而那身上凌乱的衣裙,更是让人多了几分遐想。 宇文梦秋看着黎思楠,有些愕然:“奇怪,怎么会是你。不是应该是……” “咦,大家都在这边吗?可是黎小姐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来,一道着了淡紫色衣裙的人影,正从围观着的贵女之中,向着这边走来。 宇文梦秋瞧着缓步走来的君念之,眼睛几乎要瞪的掉出来了。 第370章 不敢看他 “你……你……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君念之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缓步走到了成妃和宇文梦秋的面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向着成妃行了一礼之后,才是看向了宇文梦秋。 “公主殿下此言是何意?臣女难道不应该从这边过来吗?” 陆凝安神色复杂的看着君念之,想要对上君念之的眸子,然而君念之从始至终却连看陆凝安一眼都不曾,仿佛从未注意到他似的。 君念之能够感受到身侧,那锐利如同刀刃一般的目光。 可是她不能回头,一回头,她害怕自己就会后悔今日做下的决定,再也没有办法将今日的谎言彻底圆下去了。 君念自面上挂着简单的笑意,将手中的食盒给提了提:“臣女是去帮黎小姐找这如意扣去了,黎小姐和四殿下约在了这听风亭中相见,这如意扣是黎小姐在寺庙中,求来的。可以保全了佩戴之人,称心如意。身体康健。” 成妃很敏锐地察觉到君念之那话语中极为重要的几个点。 黎小姐为陆凝安求来的如意扣。 两人约在了听风亭见面。 “你说这是黎小姐的如懿扣?” 君念之点头,一双眼睛黑亮亮的,让人对于君念之所说的话,不会轻易产生怀疑。 “回成妃娘娘的话,这毕竟是黎小姐的心意。因着黎小姐与四殿下相约的时间快到了,偏偏这如意扣又不见了踪迹。所以,臣女便是和黎小姐说了,让她先来见四殿下。臣女帮着她寻找,待找到了立刻就是送过来。只是没想到,这边好像……” 眼神在王公公的身上看了一眼,又瞧了瞧有些衣衫不整的黎思楠。 成妃对于君念之所言,持了一丝疑虑:“你当真是如此考虑的?今日是本宫为四皇子办的相看小宴,你此番为黎小姐跑前跑后,莫不是心中对于四皇子,一点欢喜也不曾有吗?” 君念之瞳孔微微的颤抖着,却努力的控制着。 当她缓缓地回过头,瞧着君念之时,她想,自己虽然是在笑着,但只怕是比哭还要难看吧。 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从五脏六腑之中缓慢的升腾而起。 “臣女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四殿下,且臣女对男女之情还存了最后一丝遐想。只想与那未来的夫君,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要与其他人共同分享一个丈夫,是臣女所不愿意的。” “且臣女瞧见殿下与黎小姐的这番情愫,便是明白,自己是无法插足与二人。若是要臣女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相伴一生,臣女更愿意成全他人。” 陆凝安忽然笑了,但耳朵边上却是嗡嗡作响,好像每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似的。 只觉得一种腥甜的液体,正伴随着身体中蛊虫不断啃噬的痛苦向上涌着。即便是咬紧牙关,那丝丝血红的液体,还是在不断的向外涌着。 君念之没有再去看陆凝安,向着成妃道:“臣女刚刚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成妃娘娘不信,可直接问黎小姐。” 黎思楠站在那里,还有些愣愣的。迎上成妃的目光时,却像是有些吓傻了似的。 怯生生的开口,然而嘴巴张了半天,却说不上话来。让人不知道,是刚刚受了惊吓没有缓过神来,还是天生的便胆小瑟缩。 刚走了一步,一张纸条缓缓的从衣袖间缓缓的落了下来。 “这是什么……” 成妃身边的嬷嬷见状,将那纸条捡了起来。 宇文梦秋眼睛快要瞪出来了,那张纸条她太过熟悉了,上面的一字一句,她都记的清清楚楚。若是将这张纸条送到成妃手上…… 可是,此时,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成妃接过那张纸条,将那上面的内容看完,那字迹,她也看的清楚明白。 虽然她对陆凝安不太上心,却不代表,她认不出来这上面的字迹。 群让看完,才是笑了笑道:“原来,我这个做母妃的还是失职了,竟然是不知道安儿与黎小姐已经这般情意相投了,这一场相看小宴,倒是办的像个笑话一样了。” 此言一落,在场众人面上的表情,皆是多了几分精彩。 君念之闭了闭眼睛,心底满是嘲讽的笑意,既是对自己,也是对成妃。 她对成妃终究还是了解的,今日王公公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就算黎思楠完整无暇,她身为四妃却约束宫人不当。险些使贵女受辱,这也是一桩大罪了。 可若是能够将这一桩丑事,最后演变成一桩喜事,那自然是美不胜收。 她赌的就是黎思楠对陆凝安的情,成妃既然开了这个口,等于是已经同意要将黎思楠选做陆凝安的正妃了。只要黎思楠应下。 那么不论是为了陆凝安也好,还是为了自己也罢。她黎思楠都不会再提今日发生的这一桩事情。 而唯一可惜的,只不过是,黎思楠的长兴候府,身份实在是太低了些,成为了陆凝安的正妃,起不到任何帮助,说不定还会成为陆凝安的拖累。 黎思楠愣了愣,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 成妃已经是热切的走了上来,握住了黎思楠的手,极为的热切:“安儿极少对女子这般热络过,而黎小姐此番也是如约而至,想来也是对安儿,心有所属是吗?” 这话中的暗示意味,一时之间便是变得极重。 黎思楠只是犹豫了片刻,又是瞧了一眼君念之,触电般的收回了眼睛。 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易碎的可怜感,缓缓抬头瞧着成妃:“臣女对四皇子,一直都是一见倾心。” 亭子之中,鸦雀无声,剩下的只有忽然松下来的呼吸声。 宇文梦秋面如土色,她似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却和她所想的,天差地别。本来按照安排,后面应该是她与陆凝安青梅竹马,共话当初的情分。 再借着体内情丝毒蛊的作用,迷惑着陆凝安到成妃面前,说出非自己不娶的话来。 但今日……她的确亲手拆了陆凝安与君念之不假。 可却将事情发展向了另外一个,她预料之外的结果上。 第371章 哭出来吧 成妃意外了一下,本想着是闺阁之中的女子,对于男女之间的那些情愫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可黎思楠表现的却比她想象中的要坦然得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黎思楠眨了眨眼睛,细长的睫毛,在黎思楠的眼睑下打上了一片鸦青色的阴影,更是显得黎思楠如同易碎的玻璃一般。 “臣女第一次入宫的时候,是四殿下为臣女解了围,当时臣女便是对殿下一见倾心,而今日……” 黎思楠顿了顿,似是想到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还是惊魂未定。 “今日,也是多亏了四殿下出手相助,如果不是四殿下相帮,臣女简直不知道今日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成妃心中一喜,她本来就是想借着黎思楠,将王公公的事情给掩盖过去。却恰好,黎思楠对陆凝安也有所情意。 连连笑着。 成妃虽然产下两子,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但也因着平日里保养得当。如今这满面春风的一笑,瞧着也如同豆蔻少女一般的青春美艳。 美目流转,瞧着了陆凝安:“安儿,母妃真是没想着,你和黎小姐,竟然早就认识,而且还已有情愫。母妃本来是想着你如今也该是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一心想着要帮你择了一个极好的女子,也算是全了我与你父皇的心愿。” “没曾想着,你却一直闷不作声,竟然让母妃闹出了这样的一出笑话来。” “这如今一来,这相看小宴怕是不成了,这邀请来的各家的小姐,只怕是要成了赏花宴才成了。” 成妃一边似是说着玩笑话,另一头也是瞧着陆凝安:“安儿,你与黎小姐?” 此事不论最终是如何,终究也是要看陆凝安的意思。若是陆凝安不松口,那也终究是不成。 陆凝安定定的站在那里,笑得愈发玩味:“儿臣与黎小姐之事,已经从君小姐的口中说得如此详尽,儿臣没什么要再说的了。” 成妃瞳孔缩了缩,今日她出现在这听风亭,便觉得这气氛有些微妙。 今日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像是本来应该有的反应。 刚刚是要开口。 陆凝安忽的,又是开口道:“只是儿臣要感谢一个人。” 感谢一个人? 不仅是成妃,在场的一众贵女也都是极为的好奇,却只见着陆凝安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步的走向了君念之的面前。 “君小姐。” 陆凝安的语气并不重,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极为的温柔。可就是这一份温柔,却让君念之与陆凝安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微微垂了眉眼,只瞧见一道红色的人影,出现在面前,而她已经避无可避。 缓慢地抬起头,对上那一双眼,尽力将所有的愧疚和歉意全部隐藏在了最深沉。 “臣女见过四殿下,四殿下万福。” 陆凝安笑着,目光却寒凉如刀锋一般:“君小姐为本王与黎小姐的事情,殚精竭虑,本王怎么能不感谢君小姐一番呢?” 君念之只是看着陆凝安,苦涩从五脏六腑蔓延而出,连在眼眶中莹润出来的涙意,都弥漫着酸涩的痛楚。 在衣袖之中的手用力的握着,用力到掌心都印下深深的痕迹,才克制住了想要将所有的想法都全部说出的念头。 “黎小姐与四殿下本就是天作之合,臣女什么都没有做,受不得殿下这般的赏赐。” 说着,君念之福身想要退下,她害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一定会露馅。 “君小姐何必这般谦逊。” 陆凝安伸手扶住了君念之,握住君念之的手臂,那用力之大,君念之几乎要以为自己的手骨会被陆凝安捏断。 这举止动作,在男女之间,终究是亲密了些。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一切行得光明磊落,似乎又没有什么问题。 成妃的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又是用眼角的余光瞧了一眼一旁的贵女和宇文梦秋,才是轻声的咳嗽了两声。 陆凝安,终究是缓缓的松开了君念之。 刚刚那一瞬间,滚烫的恨意几乎占据了陆凝安的心神,所有的理智都化为灰烬。 直到,那一双冰冷的眼,让他逐渐清醒了过来。 缓缓地取出了一枚红色的指环。 一众贵女皆是好奇的瞧着,成妃和宇文梦秋瞧着那枚红色的指环,面上皆是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陆凝安手中的红玉戒指,与他而言,就如同是他本人的象征。能够得了陆凝安的红玉指环,几乎等于是交托出了所有。 迎着光,透过那红色的戒面,陆凝安像是在看戒指,却又像是透过那戒指晶莹的玉料去看君念之。 “这戒指,与本王有特殊的含义,本王原本是想将这枚戒指送给你,以表谢意的。” 那枚戒指在光线下不断地闪烁着光,君念之瞧着那戒指,连眼梢都映衬的发红。 陆凝安仔仔细细地盯着君念之脸上所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想要将君念之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落进在眼底。 陆凝安淡淡道:“可是,本王似乎又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东西。本王想要给你的,也未必是你所想要的。” 手伸向君念之的手中,她的手中还攥住那一枚如意扣。 陆凝安将那一枚如意扣取下,君念之紧握着,却还是被抽走。 陆凝安看着那枚如意扣,又是重新放回了君念之的手中。 “这是黎小姐为本王求来的如意扣,既有黎小姐的心意,又是对本王的心意。那便不如便是将这枚如意扣当做是本王的谢礼,赠送与君小姐,以表了本王的谢意。君小姐日后,必然是事事如意。” 君念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甚至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等到她终于回过神来,落座于花园中摆下的宴席之上,一低头才瞧见那枚如意扣正挂在她的脖颈之上。 那明晃晃的,出奇的讽刺,像是在不断地告诉着她。 今日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引导出来的结果。你没有办法再去埋怨任何人。 宇文梦秋不知何时坐在了君念之一侧,第一次开口,不是讽刺。 “你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吧。” 第372章 彼此不同 君念之克制着最后的理智,瞧了一眼宇文梦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又是看向了陆凝安所在的方向,为首的那一个桌上,只坐了三个人。 陆凝安,黎思楠,成妃。 陆凝安面上挂着可以称之为温柔的表情,成妃则是与黎思楠简单的说着话,黎思楠虽然拘谨着,却也没有失了仪态,依然从善如流地应着话。 那一幕,瞧着可真是温馨感人,瞧起来,俨然是一家三口在一起说话打闹的样子,让人好不艳羡。 原本想看小宴上,是不会当场选择出那个人的。但是今日的这一场阴错阳差,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成陪衬。 “哼,你再怎么看,你也不会变成坐在那里的人。” “五公主不是也在看吗?”君念之冷冷的道:“难道公主殿下,觉得今日自己会成为坐在那个桌子上的人吗?” “不是觉得,而是这本该就是如此。” 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什么最后的遮羞布之说,彼此之间的那些仇怨,浓烈如同滚烫又致命的岩浆,再难消融。 君念之侧过身,脖颈修长,甚至能够看到皮肤下清晰的血管。冷漠至极。 “殿下,若是我说,今日的这场结果,都是你的一个念头造成的,你相信吗?” 宇文梦秋微微愣了愣神,但也很快的,就明白过来了她话中的意思。 怨毒的声音响起。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宇文梦秋因为怨恨,控制不住的发抖:“那封信,你其实是知道的对吗?你故意没有接过那封信,所以被黎思楠拿走了,对不对?” 宇文梦秋勾起一丝笑,似是对君念之的嘲讽。 压低了声音:“原来如此,看来你也没有想到四哥会出现在那听风亭吧,不然,你怎么会让黎思楠出现在那里?哼,就像你说的,你本来有机会坐到那个桌子上去的。可如今,你也只能够坐在这里,成为一个看客罢了。” 君念之叹了一口气,依然笑着,瞧着宇文梦秋。 那笑意只让宇文梦秋觉得扎眼。 她为什么笑?她凭什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又仔仔细细地回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种种细节与过往,她都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 宇文梦秋整个人忽然间就僵住了,冷汗不住地从额头上往外冒。用着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瞧着君念之。 强撑着身体,颤抖道:“不对,如果你不知道四哥会出现在哪里,你就不会拿着那如意扣出现。你也不会有那样的一番说辞,你也根本不会将信交给黎思楠。” “除非……你知道那信的内容,你甚至知道黎思楠去到听风亭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也知道四哥一定会出现在听风亭中,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 菜色,正不断地向上端着。 君念之夹了一筷子的脆藕放在了宇文梦秋的碗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听说殿下最喜欢吃藕了,这一道菜,那必然要让殿下先尝尝了。” 君念之突然调开了话头,却是让宇文梦秋更是笃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你好可怕……你怎么能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你难道不喜欢四哥吗?” “公主殿下,觉得对一个人的爱是什么?” 突然的发问,宇文梦秋在这个问题上,仔细地想了想,才是开口:“是占有。” “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 君念之目光望着前方,似是瞧着虚空一般:“爱一个人,我觉得更多的应该是成全,只有对方过得更好,才是对他的爱。” 正是因为对陆凝安的爱,所以今日她选择不走到陆凝安的身边。 她不希望陆凝安这么快就成为陆韩君与成妃的刀下亡魂。在还不清楚陆韩君和成妃手中的力量的时候,只有在绝路之中找生路,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就算最后成为陆凝安正妃的人不是她,在这一场局面之中,她甚至伤痕累累。 可是为了陆凝安,她不在乎。 成全两个字。 听在宇文梦秋的耳朵里,却只觉得像是个笑话。 “你成全了什么?你喜欢四哥,四哥也对你有心念想。你这成全二字,只成全了黎思楠对四哥的一往情深,这样做,对你,对四哥,对黎思楠又公平吗?” “四哥注定不会爱黎思楠,就算黎思楠最后会成为四哥的正妃,那也永远只是正妃罢了,再无其它,放在那里的只是尊重,而没有爱。” “你的成全,真是让人感到害怕。本宫甚至不知道,那黎思楠是不是给你下了什么蛊,竟然能够让你这么为她卖命。” 君念之闭了闭眼睛,对于宇文梦秋的话,没有再做出什么回应。 事情向来是不分对错的,只有各自站的立场罢了。 这一场宴会,其它贵女吃得倒也还算开心,而心中有所心思的人,却都有些食之无味。 君念之从头到尾,目光始终都看着陆凝安的方向。而后者……却只是淡淡的看着黎思楠,再没有将目光遗落到她所在的方向。 这一顿饭用完,成妃也没有再过多留客。 一众贵女请了安之后,便是纷纷离开。 君念之和君之瑶并排走着,向着停在宫外的马车过去。 君之瑶讥讽地笑着:“哼,你以为你帮了黎思楠,别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你这一向喜欢攀扯别人的习惯,什么时候能够改一改?” “你以为你靠着梦惜莲,能够在府中过活。可是梦惜莲死了。你如今知道自己入选无望,尽然去帮了黎思楠,你难道以为黎思楠事后会领你这份情吗?你可不要傻了。” 君之瑶说了几句,却瞧着君念之没有反应,也觉得没意思。 一路走到了马车停着的宫外,霏儿和白毫已经在马车边上等候多时了。 瞧着小姐走出来,皆是高兴的不行,立刻就是迎了上去。 “小姐,怎么样?四皇子一定选的是小姐吧。” 白毫拍了拍霏儿:“你小点声,这么多人呢。小姐脸皮子薄,有什么不能上马车了,再说的。” 霏儿一拍脑袋:“对对对,白毫姐姐说得有道理,我实在是高兴过了头了。忘了这茬了。” 拥着君念之上了马车,霏儿正要开口的时候,瞧着君念之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泪,终于是落下来了。 酸涩,痛楚,无声。只是从眼眶之中,不断地落下。 第373章 一番好心 白毫愣了愣,连忙是笑道:“小姐一定是太高兴了,是喜极而泣吧?是的,一定是喜极而泣。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话说完,连白毫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 霏儿和白毫握住了君念之的手,才发现,君念之的手一派冰凉。 “小姐,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今日四皇子选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君念之只是低垂着头,任由泪水低落。 霏儿和白毫见状,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看着自家小姐的反应,有些事情似乎也不言而喻了。 整个马车内,都弥漫了一丝悲伤的氛围。 忽然,马车外传来一些人拥簇而至的声音。 霏儿奇怪着,将马车的帘子拉开了一些。正好瞧着陆凝安与黎思楠从宫门中走出来。虽然二人动作不算多么的亲密,可是对于陆凝安在人前一向是冷面冰山的模样来说。这番动作,已经是极为热切了。 “小姐,那是四殿下。” 声音不大,却好像落在了两个人的耳边。 君念之看向陆凝安的时候,后者也恰好将目光看向了君念之。 目光相接,却也只是一瞬,两人都迅速地将目光给移开了。 君念之将马车的帘子搭了下来:“走吧,我累了。” 霏儿和白毫全然不明白,为何今日出门的时候都还喜气洋洋的。而从宫中出来,却什么都变了。究竟在宫中发生了什么? 君之瑶和孟涵雅的那一辆马车早就已经驶离。 霏儿吩咐了车夫,停着的马车便开始行进着。 一路回了君府,回到海棠阁中。君念之坐在书案前坐了许久,从回到府中的临近夜半,到第二日天亮,她静坐了一夜。 霏儿和白毫终究是忍不住,跪在了君念之的面前,满眼泪意:“小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啊,你这样,身子又怎么受得了啊。” “无事了。” 君念之站起身,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血液流动不畅。一起身,却只觉得眼前发黑。 手抓住桌案边缘,死死地握住,良久才是缓和过来一些。 “其实,你们都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不对?” 霏儿和白毫都低垂着头若说一点都不好奇,也是绝不可能的。但小姐不愿意说,她们自然也不会多问。 君念之淡然的开口道:“简单来说,就是,是我一手促成了黎思楠与陆凝安到了这一步。” 霏儿和白毫惊讶的抬头,就算在心中有无数的设想,但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霏儿红了眼眶,却也还是咬了咬牙道:“奴婢相信,小姐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 白毫也是跟着点头。 君念之目光最后瞧向了一眼窗外,其实……她在这里坐着等了一夜。 她在想,陆凝安是不是会来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凝安是多么聪明的人啊,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桩事情之中,自己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顶多只是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目的罢了。 她坐了一整夜,等了一整夜,想过,如果陆凝安真的来了,她该怎么办?如果陆凝安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她究竟该不该说出真相。 可这一夜,终究至死空等的一夜罢了。 陆凝安没有出现,或者也说明,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事情的最对错,真相如何,他已经不在意了。 君念之洗漱之后,便是歇下睡了。然而这一觉,其实也睡得并不安稳。 醒过来的时候,正是中午的时候。是霏儿将她叫醒。 迷迷蒙蒙间的睁开眼,问答:“怎么了?” “小姐,黎小姐过来了。说是……说是表示感谢。” 君念之顿了顿,点点头也是起了。 醒过来的时间委实有些不上不下,腹中空空也有些不舒服。收整好之后,便是让白毫送了两碟甜咸小吃上去。 免得一会儿说话的时候,她怕自己坐不住。 进了屋内,黎思楠已经被院中的下人给迎了进来。正坐在屋内,喝着茶。 屋子的角落里,放着堆积的如同小山似的礼品。看得出来的,名贵丝锻有数匹,那些被精心包裹着瞧不出来的东西,也更是不少。 黎思楠原本正简单的喝着茶,瞧见君念之进来,连忙是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的一把握住了君念之的手。 眼眶红红的,满是感激:“君小姐,谢谢你。昨日的事情,如果不是你,只怕我和四殿下根本不会任何结果。” 霏儿和白毫听着那话,却是心中泛酸。但好在自家小姐帮了一个懂感恩,知进退的。不是什么白眼狼。 “黎小姐今日会来,我也有些意外。” 君念之落了座,稍微垫了两块糕点,才是温和的开口:“毕竟,昨日王公公那般模样。若是一切出了什么纰漏,只怕一切都难以挽回。” 黎思楠忆起昨日王公公的事情,也是心有余悸,但很快也是笑着道:“但终究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不是吗?而且君小姐既然让我去,那么四殿下的出现,只怕也是君小姐已经预料到的,没有君小姐的成全,就没有今日的我了。” “黎小姐真是太相信我了。” 瞧着黎思楠,她总是觉得好像看见了君新竹。而她的一些动作神态,也与那君新竹极为相似,若不是那一张比着君新竹要绝色太多的面容,她几乎都要错以为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君新竹了。 瞧了瞧黎思楠的面容,君念之却是记起来另外一件事情:“黎小姐的身子似乎一直不大好,我院中正好有一位大夫,略微懂些医术。若是黎小姐不嫌弃的话,不如,让那人帮你诊治一番?” 黎思楠听着,面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谢谢君小姐对我身体的关心,只是我这身子的病,是成年旧疾,宫中太医都没有办法全然根治。君小姐的一番好意,只怕是不行的。” 君念之却是笑了笑:“这只是我的一番心意罢了,看着黎小姐,我便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个好友,对她我终究有些亏欠。所以希望能够有所弥补。” 第374章 病了没病 那眼眸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热切的情绪。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被这样的一双眼瞧着,黎思楠有些话到了嘴边,也是改了话头。 “那既然是君小姐的一片好心,那我自然是受之不恭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吩咐着霏儿去将苏钰给请了过来。 苏钰很快进了屋内,向着二人行了一礼。 君念之面上挂着浅笑,向着苏钰道:“这位是黎小姐,身子有些孱弱,一直没有大好。你帮着黎小姐瞧一瞧吧,若是能够医治也好,若是没办法也没关系。” 苏钰点了点头,向着黎思楠行了一礼。手中一条红线系在黎思楠的手腕之上,另外一端握在手中,静静的感受着黎思楠脉象的变化浮动。 苏钰眉头微微皱着,又是抬眼瞧了一下黎思楠。 被苏钰瞧着,黎思楠莫名的心头一紧。莫不是被这个大夫给看出来了什么不成? 不可能,当初那么多的太医和大夫都被能够瞒得过去,总不至于被君念之手边这样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给看透了什么吧。 这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在此刻对黎思楠来说是煎熬的折磨。 直到苏钰将红线收回,向着君念之拱了拱手:“小姐恕罪,属下实在是才疏学浅,黎小姐身体的病症,属下一时也没有头绪。” 黎思楠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开口却是宽慰:“大夫不必自责,我这病症当初请了宫中的太医诊治,也没有头绪。已经是陈年旧疾了。” 见黎思楠这般言语,君念之便也没有再多强求什么。 女子间落座相谈,说的无外乎些胭脂水粉,宅里内外的那些个事情。君念之一开始还能够提着兴致听一听。 说得多了,便觉得没了意思。再加上一夜无眠,白日里又没有休息好,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黎思楠也是个有眼力见的,稍微坐了一会儿,便也是寻了由头离开了。 走出海棠阁,君念之原本半睁,半眯的眼也是猛然地睁开了。 “去唤苏钰过来吧。” 霏儿点点头出去,很快又是带着苏钰进来了。 “刚刚是有什么问题吗?” “小姐也有所察觉了吗?” “没有。”君念之摇了摇头:“只是你刚刚的反应让我觉得有些问题,你对一个病症就算束手无策,也绝对不会全然说不出病症病因。” “原来是这样。”苏钰闻言,开口道:“因为我刚刚替黎小姐把脉的时候,发现那脉象似乎并不像小姐口中所说,是身有旧疾的样子。虽然身子的根骨的确是弱了点,却也康健。只是这个结果显然是和小姐口中所说是相左的,而小姐既然这样说,那这里面必然有其它蹊跷,所以在当时便没有点破。” 君念之托着腮,半倚靠在圈椅之中思量着:“你的意思是指,黎思楠身体并无病症?” “按刚刚把脉的情况来看不能全然说是无病。”苏钰回忆着刚刚的脉象,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黎小姐的脉象,我刚刚诊脉的时候,一直都是平稳有力的。但是忽然的又变得孱弱。而她的脉象也在这两者之间来回跳转。” 说完,苏钰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这脉象着实是奇怪,正常人的身体不断地重复着这种脉象。只怕是要在床榻之上静养才是,哪里还能下得了床,若说她曾经得过怪病,只怕说的就是这个吧。” 君念之指尖一下又一下的轻点着手边的小几。 “这么奇怪吗?” 苏钰皱眉点头:“这也是我刚刚没有在人前说的原因。” 君念之靠着,似乎是在出神,又似乎是睡着了似的。 …… 黎思楠出了君府,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春梅扶着黎思楠在马车内坐下:“小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君小姐没有接待小姐吗?” “不,不是的。” 黎思楠在软垫上坐下,仙女般的容貌,此刻却是蒙上了一层阴郁:“我一直行事小心,且在君念之面前扮作柔弱胆小,她现在对我还没有戒心。只是今日她关心我的身体,找了个大夫为我检查身体,虽然我有所准备了,但不知道有没有露馅。” 春梅闻言,连忙是将撩起黎思楠的衣袖,只瞧见那洁白如藕段一般的手臂上,一根金针刺入了血脉之中,若是迎着光瞧,还能瞧见那银针之上透着些幽幽的绿光。 春梅将那根银针拔出:“真是可怜小姐了,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生怕是一不小心漏了陷。” 黎思楠将挽起的衣服缓缓褪下,面色如常道:“受些苦算不了什么,这可是欺瞒皇上的大罪,这事情只要稍微透露出去一点风声,黎家满门便是不保,这些苦,该受就是要受着的。而且我想着只要能够为大哥做些事情,心中便也是开心的。” 春梅面露不忍:“奴婢只是觉得,这委实有些太伤小姐的身子了。这药当初用的时候,大夫便是叮嘱过,不能够经常用。不然便会伤及到小姐的身子,这日后怀孕便极为不容易了。” “若是要不行了,那便早就不行了。当初皇上派了太医在府中照料,这药便日日入口。虽然后面的日子是停了些药,但只怕这药效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了。” 春梅闻言,心疼道:“那这只怕还是要找个大夫好好帮小姐调养一下身子才是,小姐如今已经是四殿下选中的正妃了,相信择了个好日子,小姐便是要入四皇子的府邸了。只是日后若要安稳,必然是要有个子嗣,才能万全的。” 黎思楠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只是……手忍不住抚了抚小腹。 “这都是日后的事情了,如今能够入了四皇子府,都是千般算计的结果了。只有真正入了府,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不然这颗心便一直都是悬着的。 “至于那子嗣……到时候再想办法,终归能解决的。” “而且,比起这一点,我觉得,另外一个人倒是要快些解决一下才是。” 春梅心中了然:“是,那如今便先回府中,在做打算吧。” 吩咐了车夫可以启程了,车夫缰绳一甩,马车的轮子便是向着长兴候府驶去了。 第375章 专门送贴 而过了这日之后,君念之便是一直在府中候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家回京的日子,按照她前世的记忆,已经近在眼前了。而在此之前,孟涵雅腹中的那个孩子却是愈发的大了一些,估计在孟家的人回京之前,孟涵雅腹中的孩子便是要落地了。 君念之一边留意着孟涵雅那边的荷香院,一边也是在谋划着孟家的事情。孟岚自从被充入军妓之后便是没了消息,本来他是想再借由陆凝安的口再去问一下孟岚的动向。 只是等她记起来这个事情的时候,她与陆凝安已经走到了两条不同的路上。日后还是否会有交集,又是另外的事情。所以孟岚的消息,便也算是彻底的断了。 君念之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与陆凝安有什么交集了,却发现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只是再一次的交集,她却未想到,竟然是来自于陆凝安的婚礼请柬。 当她从老夫人的院子那边出来之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海棠阁的。当落座之后,霏儿神色复杂的从外面进来,手中还拿着了另外一张红色请柬。 “小姐……这是四皇子府的下人送过来的,说是专门给小姐的。” 红色的请柬,上面还封着火漆。 霏儿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她原本在院子中扫撒,听着外面的下人进来通传。走到君府门前就是收到了这样的一封请柬。 这请柬虽然轻飘飘的,可是此刻,却像是烫手的山芋。霏儿拿着,都有些不知所措。 君念之取过那封请柬,用竹刀挑破上面的火封。那里面的用金粉调制而成的皇家专用的金墨便是显现了出来。上面的字迹内容,和君老夫人那边收到的别无二致。 而唯独不一样的,只是,在最后的落款处,写下了君念之的名字。 “小姐……” 霏儿和白毫终究都是不忍。 君念之紧紧的盯着那封请柬,看了许久许久。似乎要将那上面的每个字全部都刻印进瞳孔中一般。那最后的‘君念之亲启’五个字,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似的,刻印在她的瞳孔之中。 前面的字迹内容,都是请了文书先生一同书写的。而只有这最后的五个字,是陆凝安的笔迹。 “呵,我总以为我才是那个最为心狠的人,原来,真要论起狠心,每个人都不遑多让。” 竟然专门给她下了一封请柬,这是一定要自己亲眼见证自己造成的这一出结果吗? “小姐,那四皇子的喜宴……” “不可能不去。” 君念之的之间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那金墨的笔迹,呼吸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充斥着细细密密的针扎一般的痛感。语气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今日,老夫人已经说了。四殿下的喜宴惠安帝也极为的看重。毕竟这是目前惠安帝登基以来,第二个迎娶正妃的皇子。那一日,惠安帝与成妃都会悉数到场。这种场合下,又怎么可能缺席?” 霏儿和白毫闻言,只能失落的点了点头。 在心底,曾经四皇子和自家小姐的那些亲密画面,都好像还在昨日。而只是一眨眼,却要自家小姐亲眼瞧着四皇子迎娶她人,这未免就有些太过伤人了一些。 本想着让小姐不去,免得触景伤情,如今瞧着却也是做不到了。 君念之还是将那请柬给收了起来,不过又是将苏钰给唤了进来。 苏钰恭敬的候在君念之身侧:“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对蛊毒,是否有所了解?” 苏钰虽然不明白君念之的用意,却也是点点头:“虽然苏家对于蛊虫并非多么的全知,可是在医典之中,对于蛊毒的记载也算是详尽,小姐是有什么需要吗?” “我一直有所耳闻一种蛊毒,可以确认一个人,是否真的得了病。如果他真的病重,则是会在短时间内,使被下蛊之人身体更加的痛苦难受。但若是本就身体无恙的话,那蛊毒反而是无用。你可有印象?” 苏钰稍微迟疑了一下:“小姐说的是金丝蛊?若不是小姐提起,我都会这种蛊有些没什么印象了。小姐竟然知道这种蛊。” 人们一提到蛊虫,便是想到的是各种谋财害命,伤人体魄的毒虫。 然而不论任何事情,向来都是有两面性的。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而能害人,自然也是能够救人。 只是蛊虫的先天代入,会让人觉得,它就是害人的玩应儿罢了。 君念之会了解,也是全然前世在宫中的时候。遇见了南疆前来朝中进贡的苗医,她们对于病症的诊断和治疗,与漠北国的大夫们的手法,皆是截然不同的。 她们不论是在诊断还是治疗的手段,皆是用蛊虫。似乎能够与蛊虫对话,又擅于以毒攻毒。 虽然当时,她也对这种外族的手法有些排斥。却也是抱着对新事物要有接纳的想法,了解了一些。 而如今一想,倒是记起了那金丝蛊的用处。 “只是听闻罢了,如果我现在需要用到它的话,你可以做出来吗?” 苏钰点头:“不难,小姐什么时候需要?” “四皇子的喜宴当日,我需要用到。” 苏钰捏着指头算了算日头,应下:“可以赶得上,这金丝蛊,因着不是害人的毒蛊,所以培养起来也并不麻烦。小姐要用到,是因为黎思楠吗?” 君念之捂住了眉眼:“既然你上次说黎思楠的脉象有所问题,那么我觉得便也是有验证的必要。我当初选择黎思楠,是因为觉得她不是一个使手段的人。如果她的确是有所隐瞒,且是故意对我隐瞒的话,那我就要另做打算了。” 且,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实在是太像君新竹了。她的出现,也那么的巧合与偶然。 她当时沉浸在与陆凝安的彻底绝别,心头乱成一团,所以没有过多的去想这些。如今又是被苏钰说起黎思楠可能并没有旧疾的时候,那这种种,似乎都更像是一个局。 她不介意人有手段,她介意的只是自己的一番真心,被人算计利用。 第376章 做工具人 苏钰知道这件事情对自家小姐的意义,应下之后,便是去准备金丝蛊去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这之后,日子似乎变得安稳了许多。 时间一直到了陆凝安成婚的那一日,府中之人皆是早早的就在院子中候着了。 孟涵雅则是因着实在是月份大了,身子笨重不便,留在了府中。君易槐与君老夫人,也都是出现在了院中。 君易槐简单的说了两句,便是各自上了马车,一路向着陆凝安的府邸驶去。 马车行驶着,霏儿忍不住撩开了马车的帘子,今日是陆凝安成婚的好日子。这日子也是宫中的天师合了陆凝安与黎思楠的八字之后,演算出来的好日子。 京城之中许久也没有这般的喜事了,道路两边的树木上也都是绑上了金红相接的缎带,瞧着好不喜庆。 街边上也有宫中之人,沿路分发着喜糖,以示天家恩典。一时之间,这街上好不热闹。 霏儿看了一会儿,却是笑不出来,将半个脑袋撑在窗边上,却是有些伤怀:“本来这些,都应该是咱们小姐的,只是可惜……” 话没说完,白毫已经捂住了霏儿的嘴,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要说这么多话,来戳小姐的心窝子吗?” 霏儿连忙是将马车的帘子给搭了下来,以免小姐瞧着触景伤情。 君念之虽然心中的确有些难言的酸楚,但是瞧着两个丫头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却还是有些失笑:“行了,你们又何必这般呢,我既然选择今日会出现,自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受不了呢。” 白毫和霏儿的脑袋舂米似的点个不停,但两人却是轻松不起来。 马车一路到了陆凝安府邸前面,下了马车,才瞧着这骇人的气派。 那高立的大门和牌匾之上也挂上了喜庆的红绸,大门两边,各站了八名门童迎接宾客。门前车水马龙,四皇子成婚这番喜事,发出去的喜帖自然是不少。 马车如流水一般的向着陆凝安府邸前涌来,那门前做了一排登记的先生,手上动作不停,都有些忙不过来。 君易槐毕竟是丞相之身,很快做了记录之后。府中便是有专门的管事前来领着君易槐一众进了府中。 进了府中,才知外面的热闹其实已经算是克制了。而这府内才是真正的一片喜气洋洋的热闹模样。 君念之只是静静的跟在君老夫人身后走着,忍不住想到上一次,她一个人到陆凝安府中的时候。她一路上几乎都瞧不见人,未曾想到,还有今日这番场景。 一路进了内亭,男宾和女宾也是分成了两边。 君念之随着君之瑶和君老夫人坐下,没过一会儿,便是有人端上了热茶。 稍微喝了两口,君念之便是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嘈杂的厉害。与君老夫人说了一声之后,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去透透风。 走在廊道上,瞧着花厅之中开得正好的花色,便也是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望着那开得正好的菊花,也是有些出神。 “君二小姐,竟然还有这般的闲情雅致,会坐在这里赏花。” 声音来的突然,却又分外熟悉。 君念之偏过头,瞧见陆含双正一步步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对于陆含双会出现在陆凝安的府邸之中,有些意外,却也好像并不意外。 今日是陆凝安的婚宴,陆含双身为陆凝安的兄弟,无论如何都是会到场的。 就算陆含双心中对于陆凝安并不喜欢,但他在人前装模作样的能耐,君念之却是极为的清楚。 “见过八皇子。” 陆含双走到君念之身侧,才是停了下来。那一张俊俏的脸带着笑,君念之却觉的那笑意之中满是嘲讽意味。 “你倒是能够忍得住。” “臣女听不明白殿下这话中的意思。” 那张脸说不出的风流倜傥,让京城之中无数的贵女,魂牵梦萦。可君念之瞧着却只是恨意不断的翻腾上涌,她全然不想去看陆含双那张脸。 她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便是想一刀捅进陆含双的心口之中。 “哼,看来你的选择也并不怎么样。” 从君念之进入府邸的时候,他便注意到了她。他很想瞧一瞧君念之的表情,然而那一张恬静的脸上除了淡然之外,似乎却并不伤心。 这却让他有些失望,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表情。 “那一日成妃娘娘为四哥办的相看小宴,本王听闻你也受到了邀请。本以为你与四哥之间的那些牵绊,你应该是入选没有丝毫的意外。但这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本王意外了。” “你这是被抛弃了吗?” 君念之似乎是被陆含双逗笑了似的,缓缓的转过头,迎着陆含双的眸子,瞧着他:“殿下是这么觉得的吗?” “当初本王给了你无数的机会,你可最后还是选择了四哥。本王极为的不明白,四哥究竟比我强在那里。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么替他死心塌地的。” “可如今,你为四哥痴心一片。最后你却也并没有成为站在四哥身侧的那个人,本王只是为你觉得可怜,可惜罢了。” “是吗?”君念之笑,神情却极为的淡漠:“那如果我想要重新成为殿下的人,那么殿下会接受我吗?” 陆含双瞳孔一紧,眉头微微的皱起:“你在与本王开玩笑?” “难道不是殿下先开得玩笑吗?” 君念之站起了身:“其实我也不妨告诉殿下了,就算我真的对四殿下芳心暗许,却惨遭抛弃,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与殿下无关。我就是对四殿下死心塌地,难以自持,又与殿下有什么关系呢?殿下倒真是管的太多了一些。” 说着,便是准备离开。然而刚刚是走出去两步,忽然眼眸注意到一道身影。 君念之心思猛然的转动着,又是立刻回退了两步。 原本还在怒火中烧的陆含双,只觉得一股清冽好闻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再一低头,君念之与他已经是一个极为近的距离。 发丝在手指尖划过,陆含双意外的瞧了一眼身前的女子。 第377章 一错到底 陆含双还在发愣的功夫,直到一抬头,却是瞧见陆凝安正一步步的向着这边走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花园之中,一时之间万籁俱静,能听得见的只有陆凝安脚步落地时的声音。 君念之也瞧着陆凝安的接近,陆凝安本就生得俊朗不凡,而今日是陆凝安大喜的日子,着的这一身大红色的闻着龙凤呈祥的喜服,更是衬得陆凝安英俊的过分。 那一袭红色接近,花园廊道之上,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再无其它。 陆凝安就这么走着,一步没有停。直到……站在了离君念之还不远的地方。 这一份静,静得令人感到害怕。听见的,只有花瓣上的露水,滴落的滴答声音。 陆凝安紧紧的盯着君念之与陆含双,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两人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君念之几乎整个人都要依偎在陆含双的怀中了。而陆含双也没有要推拒的意思,在他所看到的那个视角,他瞧见的是一对恩爱的璧人。 自己的出现,像是打破了这一切的罪人。 忽的……他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一股难以言语的情绪从身体内不断地蔓延攀爬,最后变成了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脏,用力的攥住,那种一下又一下的胀痛,让他的心脏都带有了痉挛的错觉。 他其实,一直想要问君念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一直忍着,没有去开口问那句话。他故意给君念之单独寄了一份请柬。 君念之一踏入府中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夜鹰传来的消息。他在房间内坐了许久,终究还是走了出来。 他想要问一问,君念之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 可是,却可笑地看到了这一幕。 陆含双明显察觉到了这空气中漂浮着不对劲的氛围,终究却是先开口,打破了这一份寂静。 “见过四哥,四哥今日大喜的日子,怎么到了这花园来了。前厅的宾客如流水似的来呢。见不着四哥,只怕又是要闹腾开了。” 陆凝安抬眸,瞧着陆含双,淡淡道:“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只是恰好路过花园,就能看见这样的一幕。八弟与君二小姐,当真是情投意合。” 那最后的四个字,虽然轻飘飘地落下,但陆含双听来,却是砸得他有些心惊肉跳。 “四哥……” “我有些话,想要和君二小姐单独说一下。不知八弟可否让行个方便?” 陆含双紧紧的抿唇,指节一点点的握紧,他终于知道刚刚君念之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的接近自己了。她就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抓住了一分一秒的机会来利用自己。 压下心中的不忿,面上依然是挂着笑:“四哥既然这般说,八弟自然是会给四哥这个面子的。” 在陆含双离开之后,君念之也准备转身离开。 “君念之……” 被那样的声音呼喊住,君念之的视线模糊了一片,却还是强压下了泪意。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不能够有任何的后悔。 缓缓的转过身,浅笑看着陆凝安:“四皇子,有何指教?” “你没有任何要与本王说的吗?” 君念之站在那不远的地方,那一身红衣,此刻却像是用她一颗碎裂的心流出的血染红的一般。 然而开口,却是冷酷异常的淡然:“四殿下,不都看到了吗?” “……” 君念之嗤笑了一声:“我以为,还能够再瞒的时间更长一些呢。没想到竟然被四殿下直接撞见了。那我也就没什么好瞒的了。” 一股铁锈一般的血腥气味,从胸腔之中翻滚着,不断地上涌几乎要从喉管中涌出。 陆凝安知道,那是体内蛊虫被心中思绪所影响。进入了活跃期,万虫蚀骨的痛楚,从未在此刻这般直白。 却还是强忍着那份,钻心腕骨的痛。 “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不断上涌的血沫,让陆凝安的发出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你对本王都只是演戏吗?你那些对本王的爱慕与喜欢,那些山盟海誓……” “殿下竟然就这么信了吗?”君念之掩着嘴轻笑着:“当然都是假的。” “你在本王面前装作的对八弟的厌恶……” “就像殿下说的,都是装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君念之一遍遍地在心中痛苦地呐喊着。 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只能够这般地伤人。 “八殿下天资绰约,英俊不凡。京城之中那么多的女子都对八殿下倾心已久,我也只是普通的女子罢了,又怎么能够不为殿下所倾倒呢?至于那些厌恶,自然都是假的。” “为什么?” 陆凝安以为自己可以不去在乎,不去过问。可是,当事情放到眼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终究克制不住。 “八弟能够给你什么?是我不能够给你的?” “权势,财富。” “这些,本王也一样可以给你。” “不行。”君念之打断了陆凝安的话语,任由胸腔之中已经千疮百孔,可面上神色却自持那一丝凉薄笑意:“我想要的,四殿下给不了我。” 君念之摇了摇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演技,去表演着这一出滑稽的嘲讽。 “八殿下倚靠的是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日后才是能够荣登大宝,一统江山之人。我自知身份不够,成不了太子殿下的正妃。可是若是能够成为八殿下的正妃,那也足够了。” “八殿下如今一路扶持太子殿下,将来,等太子殿下登基之后。八殿下便有从龙之功。而且太子殿下与八殿下自幼便是极为的交好,等着太子殿下即位,那八殿下自然更是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与财富。而我帮八殿下,不也就是在帮自己吗?” 陆凝安自嘲似的笑了笑:“所以,你与本王的接近……” “都是在为八殿下套取情报。” 霏儿和白毫站在君念之身后,知道自家小姐说的这些,统统都不是真的。可是此刻,却全然没有她们插话的机会,心中即便已经痛彻心扉,却也无可奈何。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378章 本王错爱 “本以为还能够再为殿下多套取些情报的,可是却没想到,成妃娘娘竟然办了这相看小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也未曾想着,四殿下竟然对臣女,竟然真的心中生了几分欢喜。” “所以,便是略施小计,促成了殿下与黎小姐的好事。不然,我还在担心着,若是真的被四殿下给选中了该怎么办?那我与八殿下可怎么办才好。” 陆凝安开口道:“八弟,许了你什么?” “正妃之位。” 君念之答的轻松自在,她未曾想到。这竟然会变成她今日见到陆凝安之后说的第一句真话。 “原来是这样吗?” 血丝顺着陆凝安的唇边缓缓流了下来,君念之心头一紧,看得眼前忍不住发黑。可是此刻的她却不能流露任何冷漠之外的表情。 陆凝安抬手将唇角的那一丝血痕给拭去。 “君念之,你很好。本王第一次竟然像是被一颗棋子一般地被摆弄着。”陆凝安眼底充斥着一片血红之色,可开口的声音却淡淡的。 “本王这些日子,彻夜难眠。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是会回想起本王与你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那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剑,将君念之已经支离破碎的心,给穿刺得如同一地肉泥。 陆凝安复杂地瞧着君念之,当他今日第一次瞧着君念之的时候。她穿着自己熟悉的那一件宫装长裙,可是原本合身的尺寸,今日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依然是那样的一张脸,却透着些憔悴,人也瘦了许多。 他不自觉地想着,这些日子,她是否也过得并不好呢?她瘦了,她是否也在因为自己要成婚了,而彻夜难眠,而食不知味。 只是…… “本王也会想着,那一日发生的事情。你这么安排,都有你的苦衷。你有你的不得已,你一定有什么理由。本王一直在等你与本王解释,不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会相信。” “可是,本王却没有等到这一刻的到来。” 陆凝安笑着,指着一身的红衣:“你不来与本王解释,本王便想着那本王最后再给你与本王一次机会。本王亲自来找你,本王想听你解释。” “没想到,听到的竟然是这样的一番言语。这可真是大大的出乎了本王的预料之外了。” “你既然觉得登上那帝位之后,会有无尽的财富与权势。你因为这个选择了八弟,那如果有一日,登上帝位的人是我,能够给你无尽财富与权势的人,是本王。不知,到了那个时候,你又是否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呢?” 君念之有些颤抖地注视着陆凝安,即便到如今,都是她所预想的结果。 可不知为何,她亲眼见证了这个结果,她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四殿下……” “君二小姐。” 这一声转变的称呼,让君念之的喉头因为心中的酸楚而控制不住的痉挛。 陆凝安走得近了些,君念之瞧着陆凝安抬起的手,以为下一秒会感受到的是痛意。可是下一秒,却只是下颌被握住,强行抬起了头。 “今日的这场喜宴,皆是拜君二小姐所赐。君二小姐,一会儿在宴会上,可要多吃几杯酒了。” 君念之微微抽着气,笑着道:“那是自然,也祝四殿下与黎小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这是君二小姐的贺词,那必然是能够白头偕老了。” 手指尖缓缓地握住那一枚红玉指环。 君念之瞳孔瞧着那枚指环,心中猛然的一紧,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不断地叫喊着不要。 而那指环在陆凝安的手中,两指一用力,指环彻底崩碎成了碎片,落了一地。 “它,也彻底没有任何作用了。” 陆凝安离去,直到这花园再空无一人,君念之终于像是虚脱了似的,半倚靠在了廊道的栏杆一边。而却是不停地去捡拾,落了一地的红玉戒指的碎片。 霏儿和白毫见状,也是连忙蹲下身去捡那些戒指碎片。 君念之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一点点地将整张脸都浸湿。可是她只能落泪,不能够发出一丝一毫的哭声,今日是四皇子的大好日子,府中不能见了哭声。 君念之只能够一边捂住嘴,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着。 霏儿心疼得无以复加:“小姐,这是为什么啊?奴婢真的不明白,明明小姐刚刚说的都是假的,为什么小姐要说了这般的伤人之语?” 君念之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这是最好的选择,是对陆凝安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样当真值得吗?” 白毫同样也不理解:“这样只怕会永远被四殿下所恨着了。” “没有关系。”陆凝安将眼角的泪给拭去,除了一双通红的眼,面上的神色却逐渐地恢复如常。 “人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会被陆凝安所憎恨着,只要他还活着,那一切便都是值得的。那些事情,我无法与四皇子全盘托出。既然都已经选择要被他所厌恶,那不如便将这条路给走到底。” 虽然最后他们几位兄弟之间,一定会为了那最后的帝位而产生争斗。 可是成妃的念头起来,便已经容不得一切慢慢来了。不然陆凝安的结局只会如同上一世一样,重蹈覆辙。 她故意刺激了陆凝安,将他心中对于那帝位的争夺之意给刺激了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够加快陆凝安的势力的积累。只有当陆凝安手中的势力积累到,成妃无法对陆凝安随意出手的地步,才算是事成。 就算这样做,会被陆凝安误解和厌恶。她也甘愿了,陆凝安为她做了太多太多,她不能够眼睁睁瞧着陆凝安再度成为成妃的牺牲品。 将一切收拾好,准备重新回到女宾席去。 然而刚刚走到花园的月亮门,却是瞧见了站在那里的陆含双。 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君念之自然是知道,陆含双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这么快。 “本王竟然不知不觉间,又成了你的棋子。”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真的求小可爱的支持,求推荐票 第379章 故意刻意 君念之只是笑了笑,面上却全然没有丝毫的害怕神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利用了殿下又如何呢?”君念之道:“只可惜了,就算利用了殿下,我却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说着,君念之径直地想要从陆含双身侧离开。 然而与陆含双擦肩而过的瞬间,手臂却是被陆含双抓住。 君念之冷冷挑眉:“殿下还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她了解陆含双,她前世的时候为这个男人几乎付出了所有,了解陆含双所有的喜好和厌恶。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此刻才这般的无所畏惧。 陆含双就算在心中恨极了自己,却也不会在人前动手。在人前演戏是陆含双的拿手把戏,那样一张伪善的脸,让她心中一阵作呕。 陆含双盯着君念之,笑得很温和,似乎没有因为君念之的话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恼怒。 也正是这样,所以君念之知道这个男人的忍耐和城府是有多么的恐怖。 “本王究竟做了什么吗?你对本王的不喜究竟是从何而来?” 以前,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爱恨,可是直到,君念之地出现。两人第一次的见面,他就能够察觉到君念之对于自己的不喜。 或者,已经不能够用不喜来形容,而是厌恶和憎恨。即便是已经深藏在那漆黑一片的瞳孔最深处,可却在他不经意望向他的时候,那种情绪却是最难以掩藏的。 “殿下只是想问这些?” 君念之甩开了陆含双抓住她手臂的手:“殿下被万千女子追捧的时候,为何没有想过这突如其来的爱意是为何,如今只是被一个女子所厌恶,却如此上心了,殿下不觉得可笑吗?莫不是殿下觉得,定要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对殿下芳心暗许,才是正道吗?” “所以,你刚刚对四哥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是吗?” 君念之猛然一抬头,瞧向陆含双:“殿下竟然还会做出这种墙角偷听的事情?这着实让我有些意外。” “财富,权势,本王的正妃之位……” “我都不在意。” 君念之直直地打断了陆含双的言语:“既然殿下明白,我刚刚在四殿愿意听的便当了假话呢?” 君念之真的想要大笑出声。 今天陆含双出门的时候,脑袋是被门夹了吗?还是下马车的时候,被马给踢了脑子? “对着殿下说句不客气的,这天家种种,在旁人瞧着或许是荣华大道,是一朝麻雀变凤凰的好时候。但是在我这里,却什么都不是。那些财富,权势,在我眼中都是什么都不算的。” “殿下知道,有一种方法能够讨了我的欢心,殿下知道,那个法子是什么吗?” 君念之凝了眉眼,万般嘲讽地瞧着陆含双。 陆含双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他似乎知道。 君念之的心中,一种恶魔一般的声音在不断地嘶喊着,只有你死,只有亲眼瞧着你被五马分尸,被挫骨扬灰,我才会真正觉得痛快。 一日,没有见到这一番结局,她都无法真正的顺心顺意。 陆含双目光之中有一丝火星在跳动着:“君念之,本王一直对你颇有忍耐,不仅仅是对你的赏识,也是觉得你值得被本王所赏识。” “殿下赏识的手法,便是眼睁睁地瞧着,我被你手下的人所陷害而隔岸观火吗?还是指,瞧着我与我大哥之间内斗,你却也未曾插手,想要瞧一瞧我和我大哥之间,誰才是那最后的赢家?” 君成弘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他拼命地想要在陆含双面前证明自己,以为自己是可以左右陆含双决定的那个人。 可是他从一开始便是错了。 在陆含双与君成弘之间,真正执棋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只是陆含双罢了。 陆含双的故意示弱,刻意拉拢,让君成弘以为自己是陆含双左膀右臂,是他不可缺少的人。但那只不过是陆含双惯用的伎俩罢了。 与任何人,他都可以伏低做小,不顾自己的皇子之身,将自身的位置摆得极为的低。 可一旦当他不能够再为陆含双提供价值的时候,那么便只会被弃之如敝履罢了。 “殿下那时的心思和念头,想来也不必臣女去替殿下一一拆解了,殿下再觉得,臣女对殿下的恨意是来得莫名其妙吗?” 君念之一笑:“想来,不是吧。” 再从陆含双身边走过的时候,陆含双没有再做阻拦。 只是听到陆含双压低了声音道:“君念之,本王给了你机会,但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机会。” “无妨,笑得开心的未必能够笑到最后。我与殿下,看谁能够笑得更久一些吧。” 越过花厅,君念之便是直直地回了女宾席间。 在老夫人身边落了座,却也是瞧见,原本还热热闹闹的花厅之中,此刻只剩下了几位世家的夫人。那些年轻的小姐们,均是没有瞧见身影。 君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瞧了一眼一旁的君念之。 “你怎么才回来?” “祖母,大姐她们这是去哪里了吗?” “黎小姐,已经被接回府了。” 君念之心中忽然了然,按照漠北国的习俗,新娘子从娘家被接入了夫家,送入喜房的时候。为了防止新娘害怕落泪,便是会由参加了喜宴的世家小姐,一同入了喜房中陪着新娘子,说说话,同时也是沾沾喜气。 这一时间的空落,想来,也全部都是去了喜房了。 一想到自己此次的打算,也是起了,向着君老夫人福了福身:“祖母,那孙女现在也跟着过去了,以免被有心人瞧见,又是落了口舌。” “老身也是这个意思,你快些去吧。也不过是坐一会儿就出来了,走个过场便就是了。” 那些个风俗皆是不少,但一代代的传下来。许多流程便也都是简化了不少。 以前都是陪着新娘子,一直坐到新郎接待完宾客要进入洞房的时候,才能离开。 如今,只要是稍微去露个脸,便也能够算是作数。 第380章 波澜不惊 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便是在府中下人的指引下,一路去了喜房的方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还没进去,却正好是瞧见了从里面出来的君之瑶。 君之瑶狠狠的剜了君念之一眼,半晌才是不忿地骂了一句:“真是水性杨花的贱人,早知道你这么喜欢和男人勾三搭四的,从你回府的第一天,我就应该把你直接卖到最低贱的窑子里去,让你接客。” 君念之虽然知道君之瑶恨自己,可这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句,却还是让君念之摸不着头脑。可是,能够让君之瑶这般在她面前口不择言,毫无遮掩的事由,又能有什么呢? “大姐姐这话何不说的在大声些?我倒是无所谓了,不过大姐姐在人前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世家小姐模样。若是让旁人知道,大姐姐也能够说出此番粗鄙之语,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呢?” “你在威胁我?”君之瑶伏在君念之的耳边。 那动作,旁人瞧着只会觉得两人姐妹情深,画面温馨至极。 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极致恶毒。 “你得不到四皇子,便去勾搭八皇子,你贱不贱啊?你是不是没有男人,你就过不了日子啊?” 黎思楠被接进府中的时候,一同的贵女便是开口说要去黎思楠的喜房中稍微坐一下,也是表示祝贺。她应了声,几个女子便是一同向着黎思楠的喜房走去。 而通过廊道,目光透过那层层假山的时候,她却瞧见了君念之和陆含双几乎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影影绰绰间,两人相拥,满是笑颜,一种嫉恨的火几乎要将她吞噬。 若不是,一旁还有其她的小姐相伴左右。她只怕真的会冲上去,撕烂君念之的脸。 君念之听着君之瑶的话,却也明白了大概,忽的,只想将这一团浑水搅动的更加浑浊一些。 “是啊,我就是没有男人就过不了日子了,大姐姐要如何呢?” 君之瑶身子一颤:“你……你不要脸。” “四皇子瞧不上我,我总要找个瞧得上我的啊。八皇子可是真心的喜欢我呢?甚至拿出了正妃之位来许诺与我,说,只要我愿意嫁给他,那八皇妃的位置便就是属于我的。” 君之瑶惊叫着:“你胡说。” “我怎么会骗姐姐呢?”君念之嘲讽地笑着:“只是,我还没有想好呢,毕竟八殿下除了皮囊不错,再剩下的便什么都不如其它皇子了,若是大姐姐想要的话,那妹妹不如就让给大姐姐好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在说,我要捡你不要的东西吗?” 君念之道;“妹妹只是瞧着姐姐似乎对八殿下分外上心的样子,既然都是自家姐妹,肥水总是不流外人田的。” “你……” 君之瑶还欲再说,喜房的门已经被拉开。其中又是走出了一位贵女来。 君念之抬手帮着君之瑶整理了一下外面披着的一层薄纱,笑意盈盈:“祖母还在等着大姐姐回去呢,我见过黎小姐之后,便是会回去,大姐姐不必在此等我了。” 君之瑶想要发作,但瞧着从后面出来的其她贵女,硬生生的将胸口翻腾而上的那一股气,给咽了下去。 “君念之,你真是好的很。咱们走着瞧。” 君之瑶和一旁的贵女搭上话头,两女亲热的挽着手,便是向着前厅过去了。 君念之缓缓的转过身,站在那里,瞧着君之瑶离开的背影。 眼底的嘲讽意味愈发的浓,或许是她经历过前世的种种,所以对于陆含双是如何的一个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而她不明白的正是,自家的这位大姐姐,为什么会对陆含双有着这样莫名的执念。 不过,她却也没有准备在这个问题上去过多纠结。 她们二人暗生情愫也好,还是仇怨已久也罢,也不会改变她今生重来一次的目的。 仇,她都要报。 君之瑶,陆含双,这两个害她最深的人,都必须要经历比她痛苦万倍的惩罚,才能算是了结。 收敛了心神,便是带着人霏儿和白毫进了喜房。 入了屋中,虽然只是初秋,但屋内却已经是烧起了地龙。说是黎思楠身体虚弱,受不了寒风,在长兴侯府的时候,天气只要稍微一冷,便是会烧起炭火,来给黎思楠缓解。 屋内,也是各种红绸装点,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大桌。桌子上垫着的红布,也绣着蝙蝠和石榴的纹样。 寓意多子多福,长长久久。 一点点好闻的香气,正从博山炉中焚烧而出。处处都透着喜庆,君念之看着这场景,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若是她当时做的不是这个选择。 想来,今日她则是会以另外一个姿态,出现在这喜房中吧。 “是誰吗?” 黎思楠头上盖着红盖头,只瞧见一个人影进来,却瞧不见是誰。 君念之一步步走到床边,将黎思楠头顶上盖着的红盖头,给稍微掀起来一些。 凤冠霞帔配着那一身大红的喜服,面上的妆容也是精心妆点了一番,本就是漠北国倾城绝色之姿,此刻,更是当得起绝代风华了。 就算是身为女子的君念之,也看得有些愣了神。 “你这模样,被男子瞧见了哪里还能够走得动路呢?”君念之玩笑打趣着:“哪怕是身为女子的我,瞧见你这模样,我都是移不开眼睛了。” “是君小姐啊。” 黎思楠面露喜色,也是热切地握住了君念之的手:“我还在想着,你怎么没来陪我坐一会儿,没想到,刚刚念叨着,你就来了,真好。” 君念之环顾了一下这屋内:“你是新娘子,是今日最重要的人,怎么屋里却是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呢?” “无事。”黎思楠笑着摆了摆手:“今日四殿下府中忙得很,我除了留下春梅和连个贴身的丫头照顾之外,其它的丫头全数,都是差到前厅去帮忙去了。又因着我刚刚说肚子有些饿了,春梅便是带着人去厨房,帮我取一些吃食回来,想必,很快就回来了。” “那就好。” 君念之说话的同时,袖子动了动。没人注意间,一枚黄色的光团从君念之的衣袖中飞了出来,只是一眨眼,便是隐没在了黎思楠的皮肤之中。 第381章 愿者上钩 那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光团,便是金丝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因着本身就不是侵害型的蛊虫,所以被下蛊者不会有任何的感觉,甚至在蛊虫的效果发挥结束之后,也会彻底被溶解在血液之中,除非是极为精通蛊虫一道的人,否则连金丝蛊的存在都察觉不了。 黎思楠依然热切地拉着君念之的手:“春梅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定然会取了很多吃食过来。今日一整日都是忙忙碌碌的,如今还是腹中空空呢。你吃了吗?若是腹中还有空余,不如陪我用上一些如何?” 手摸了摸平坦的腹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今日在府中化妆的时候,母亲和媒婆总让我稍微吃一点,不然人会顶不住的。可是那时候却总是有一种不真实感,倒也不觉得饿,如今真正的进入了府中,一切落了实处,才觉得饿了一些。” “念之啊。” 亲切的叫喊声,黎思楠一双如氤氲了秋水的瞳子也是含了几分激动。 “真的谢谢你,我从一开始。想的只是,哪怕只能够成为四殿下的侍妾也好,这正妃之位是如何都不敢肖想的。没想到……” 黎思楠满脸是幸福的笑意:“终归,还是要谢谢你,念之。” 那样的一双瞳孔,透着的满是真诚好热切。握住她的那一双手,也是如此的炙热。君念之的心间也是忍不住柔软了许多。 或许,真的是她想得太多了吧,这样的黎思楠,又怎么会是在她身上用心计的人呢。 被人如此真切地感谢着,当这一份真切与自己切实相关的时候。这说的话中每一个字,都宛如薄薄的刀片,在她心口,一刀一刀地割下。 君念之只是维持着面上的悠悠一笑:“你还是太自视浅薄了些,只要你相信自己,那便是配的。且就算我有心促成此事,若殿下心中与你无意,又如何能够成事呢?” 那最后的一番话,像是被听进了耳朵里。黎思楠本就俏若桃花一般的面上,更是添了几分红霞来,满是娇羞模样。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我甚至不知道殿下喜不喜欢我,不过既然我已经成为了四殿下的妻子,我便一定会做好四皇妃的这个位置。” “我想,只要我能够做好自己。主持好府中事务,又关切夫君。人也终究是有感情的吧,把一块石头捂在怀中,终有一日也会捂热的。四殿下终有一日,也会喜欢我的吧,哪怕只是一点点。” 说着话,小心翼翼又满是期许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出来,丝毫世家小姐的架子。反而还透着些不自信。 一股酸涩从心底蔓延而出。 只是拍了拍黎思楠的手:“一定会的。” 能够让一个人得到幸福也是好的,注定,她是无法得到幸福了。 正说着话的功夫,门又是被推开了。君念之与黎思楠皆是将目光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只瞧见来人着的是一袭红色宫装长裙,而那长裙之上,点缀的也是花好月圆的绣样,随着来人的裙摆浮动,那一轮月便如同是水中倒映的圆月似的,一晃一晃的。 黎思楠原本还娇笑着的面上,那一丝笑也渐渐地僵住了。 在她人的喜宴上,参加的世家贵女,为了避免去抢了新娘子的风头。虽然会着的喜庆,却绝对都是不会着了大红色的。 而那裙摆上的绣样,花好月圆也更是透露着几分情愫在其中。若只是乍一看,倒是让人以为那是一件喜服,还以为走进来的才是新娘子呢。 当顺着那一抹红色,将目光向上移了一些,才看清楚了来人。 宇文梦秋带着两个嬷嬷,便是一步步的走了进来。昂首阔步,抬头挺胸,那通身的气度,让人第一个反应,她瞧起来反而不像是来祝贺的,而是过来一刀捅死黎思楠,自己来当新娘子的。 待身边的两个嬷嬷替着宇文梦秋掀开了玉珠穿成的珠帘,宇文梦秋走了进来,也是瞧见了坐在那里的两人。 当发现那人除了黎思楠以外,另外一个人,竟然是君念之时,面上的表情变得愈发精彩了些。又瞧见两人交缠在一起握住的手时,面上的笑意反而是多了几分真切。 “本宫还以为自己是姗姗来迟,没想到却也是来得恰恰好。” 向着一旁的嬷嬷摆了摆手,两个嬷嬷便也是将带着的贺礼放在了一旁的小桌上。 “本宫还是先恭贺黎小姐与四哥大婚,祝你与四哥,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话到了这里。黎思楠也是点点头,一副感激模样。 “多谢公主殿下的一番美意了。” 宇文梦秋的眸子像是淬了毒的毒牙,死死地咬在黎思楠的身上。 是了……她终究还是很难接受黎思楠与四哥成婚了的这个事实,虽然这比君念之嫁给了陆凝安,要让她心中稍微好受一点。 但只要最后不是自己成为四哥的新娘,她也从始至终都极为的崩溃。 于此同时,门又是被推开。春梅和几个侍女正好提着几个食盒回来,春梅瞧见屋内这么多人,连忙是向着众人行礼。 春梅将食盒中的东西取了出来,笑着道:“幸好奴婢去厨房中拿吃食的时候,想着屋内可能还会有其她的小姐便是多拿了一些过来,不然倒是少了一些。” 那端上来的是馄饨,因着那馄饨的模样极为像一个个元宝,所以在大喜的日子,经常是准备馄饨,图的也是一个圆圆满满的寓意。 黎思楠也是打着圆场:“春梅,你怎么才来啊。我都快饿的不行了,君小姐与五公主只怕也是没有吃东西呢,快些给殿下与君小姐皆是端上来。” 春梅连连应声,将几碗馄饨分别送到了几人的手中。 宇文梦秋瞧了一眼黎思楠的那一碗,咦了一声:“咦,每一碗的内陷,都不一样吗?” 入席的宾客极为的多,所以府中准备的馄饨内馅儿便不止一种。 黎思楠微垂着眉眼,一丝笑意,渐渐勾上了唇角。 第382章 突如其来 春梅似乎没想到宇文梦秋会突然说到此事。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有些手足无措的愣了一下,却也是连忙道:“是,府中因想着有许多贵客吃不了荤腥。一个是香菇木耳的素馅和荠菜鲜肉的馄饨。奴婢想着公主身份尊贵,所以便是将那荠菜鲜肉的馄饨端给了公主。” 然,这里面却也还有另外的一些私心。荠菜鲜肉虽然味美。 可黎思楠一日都没怎么吃东西,此时垫上一些,吃些素的对肠胃反而是好些。那些油腻的荤腥,对于肠胃空空的自家小姐来说,吃下去反而难以消化了。 宇文梦秋瞧了瞧自己的碗中,又是瞧了一眼黎思楠的碗中,不屑地冷笑出声:“呵,那本宫岂不是还要给你这个体贴的奴婢,说上一声谢谢不成?” 站在宇文梦秋身边的嬷嬷,冷声道:“谁人都知道,公主殿下最近肠胃有些不适,吃不得那荤腥之物,要吃些清淡的养一养,你这奴婢反倒是自作聪明的厉害。我瞧着,如此喜欢耍小心机的下人,拖出去打上十几个巴掌,都是不为过了。” 春梅吓得面色惨白,连连是跪下求饶:“公主殿下饶命啊,奴婢实在是没有想那么多,奴婢实在是不知啊。” 黎思楠似乎也是慌了神的,竟然是从床上起身,将手中的那一碗馄饨端到了宇文梦秋面前。 半蹲了身子,做的是极为恭敬谦卑的样子。 “公主殿下,臣女可以替春梅担保。她的确无此心,若是公主殿下不嫌弃的话,可以用臣女这一碗,还请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饶过春梅。” 宇文梦秋端坐得极好,一双眸子透着神采,饶有兴趣地瞧着黎思楠。 所有与陆凝安过分亲密接触的人,她都不会有任何好脸色,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吃不得荤腥,今日也不过是刻意借题发挥,下了黎思楠的面子罢了。 馄饨碗中还盛着高汤,蒸腾着热气。 虽然碗壁有一定的厚度,但这样一直端着。黎思楠的手指也逐渐被烫得发红,且这样半蹲着身子,也极为的耗费体力。 宇文梦秋是公主之身,她没有发话可以起了,黎思楠也无法起身。 直到,那端着馄饨碗的手指,十根都被烫得发红。蹲着的身子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宇文梦秋,才是上前,一把扶住了黎思楠。虚伪地关切道:“哎呀,瞧四嫂这是做什么?这春梅毕竟是你的贴身下人,大狗还要看主人呢,难道我还真能越俎代庖了不成?且今日还是你和四哥大喜的日子,我又怎么可能真的施了什么刑罚呢。” 黎思楠被堪堪扶起,宇文梦秋却也是伏在黎思楠耳边,笑着道:“不过四嫂,还是太过心疼下人了些。日后四嫂可得好好管教了这些下人才是,莫以为自作聪明,便可以在心中猜测了主子的做法。” 黎思楠的额间已经因为刚刚的那一遭,已经浮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应声道:“是,臣女明白。” 黎思楠重新坐回了床榻边,屋内很快又是恢复了一片喜气洋洋的模样。虽然还是说笑着,却始终还是透着些违和与尴尬。 宇文梦秋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馄饨,却是全然不在意。 她今日本身就不痛快,那么只有让别人陪着她一起不痛快。她才能够稍微痛快些。 君念之眸底浮现出一丝心疼之色,小声道:“你没事吧。” “无事,你不必为我担心。” 黎思楠眼底的泪几乎在打着滚,可却没有落下。只是一个又一个地吃着馄饨,仿佛是将所有的委屈都伴随一起吃下了肚中似的。 君念之看的心中五味杂陈,终究,宇文梦秋已经是癫狂了,她将对陆凝安的爱而不得,那份怒意已经不分时间,场合的发泄到与陆凝安有关的所有人身上。 即便黎思楠过了今日,便就是她的四嫂,宇文梦秋,也丝毫没有顾虑这一点。 这一份压抑的情绪之下,三人也都是各自的吃着碗中的馄饨一言不发。 忽地,咔嚓一声响。 黎思楠手中端着的汤碗摔落在地,瓷碗瞬间崩裂,热汤四溅,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两个没有吃完的馄饨。 黎思楠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原本如常的面上此刻竟然是血色褪尽。 宇文梦秋瞧着,也是吓了一跳:“她……她这是怎么了?” 春梅见状,连忙是迎了上来,有些害怕的摇动着黎思楠的身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这是不舒服吗?” 而不论春梅如何叫喊,黎思楠却都是做不出任何反应。 忽地,一口血喷了出来。紧接着,整个人便是向后仰倒着,摔倒在了床上。 “小姐。” “黎小姐。” “黎小姐。” 在场之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君念之却是很快的回过了神来:“快,快去叫太医?” 春梅吓得站都有些站不直了,君念之只能吩咐了霏儿和白毫,一个去通知陆凝安,一个去找大夫。 今日毕竟还是陆凝安的大喜日子,此事只能够通知最直接的人,不宜让更多人知道。 霏儿和白毫点头之后,立刻便是出去找人去了。 君念之却是盯着这一幕,心中惊疑不断。难道这就是金丝蛊生效的反应吗?可是按照记载,最多也只不过是会让被下蛊者,身体难受一下罢了,怎么会这么大反应呢。 正思量的时候,目光触及到一旁的宇文梦秋。后者正是起身,准备带着随身的下人离开。 “公主殿下,就准备这么走吗?” 宇文梦秋仿佛是被触及到了逆鳞似的,惊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那是什么语气?你难道是觉得,是本宫将黎思楠给害成了这样不成?” “臣女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过。” 君念之一字一句道:“臣女只是好意提醒一下公主殿下罢了,如今黎小姐出了事情。而公主殿下若是趁此离开,只会更加惹人怀疑。是公主做的也罢,不是公主做的也好,到时候只怕更说不清楚了。” 第383章 一疯到底 “说不清楚?” 君念之的一番言语,更是让宇文梦秋恼羞成怒。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这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这是本宫造成的吗?”宇文梦秋挑衅意味浓重的笑着,瞧着君念之:“你可别忘了,今日在这喜房之中的,除了本宫之外还有你。本宫会遭人怀疑,难道你就能够独善其身吗?本宫倒是觉得,是你毒害了黎小姐呢。” 君念之皱了眉头,虽然她刚刚那言语一样,的确是有迁怒宇文梦秋的意思。 可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没有人能够下这样的决断。而宇文梦秋却是这般直接的就将一切下了定论,果然,一个人开始发疯的时候,是不分时间场合的。 “还望公主殿下慎言,臣女没有做出此事。” 说着,君念之将手探到黎思楠的鼻尖,想要确认一下黎思楠的呼吸是否还尚存。 下一秒,宇文梦秋却已经是抓住了君念之的手臂,一把将君念之给掀开:“你现在装什么假慈悲?你敢说你对黎思楠没有一丝怨恨吗?本宫可不相信,你就能够这么宽容大度地将四哥放下。你这么伪善的一个人,心中必然是将黎思楠给恨入骨髓了。本宫完全相信,这一切就是你做的。” 春梅正为黎思楠的事情慌乱成一团,听着宇文梦秋的一番话,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看向君念之的目光也是多了几分试探的光彩。 君念之全然也没有想到宇文梦秋会这般忽然地发难,想要挣开宇文梦秋的钳制,却发现一个人若是发起疯来,那力气也是有些大的可怕。 两个人在床榻上扭作一团。 君念之的挣扎却仿佛是更加的刺激了宇文梦秋。 忽地,一双手便是掐住了君念之的脖颈:“哼,就算你如何争辩,也改变不了这件事就是你所为。本宫倒不如就先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妖孽。正好到时候本宫就说你是畏罪自杀,也正好坐实了你毒害黎思楠的真相。” 那些个新仇旧恨正好就今日一并清算了吧。 不知怎么的,她看到君念之,过往那些在君念之手上吃瘪的事情,四哥与君念之亲密的模样便是全数涌上了脑海,她如何控制都压制不下去。 那一团愤恨的火,几乎要将她给焚烧殆尽。满脑子都是在疯狂叫嚣着。 杀了她! 杀了这个贱女人! 只要君念之死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了,四哥便会重新爱上她。 那不断上涌的声音,几乎将她给吞没,手上的力气也在不断地增大,她能够感受到手底下不断跳动的脉搏和那薄薄的颈骨,她只要再努力一点,便可以让那脉搏失去跳动,而那颈骨也会被她彻底折断。 君念之瞪大了眼睛,若说刚刚她还只是觉得宇文梦秋只是在稍微借题发挥,发泄一下她心中长久以来对自己的不满,那么此刻,她是真的感觉的,宇文梦秋是想要她的命。 想要发出声音求救,但一开口只是支离破碎的咳嗽声。 用力的去拉扯着宇文梦秋的手,人在求生的时候,力气也是极为大的。宇文梦秋一直钳制着的手,竟然被拉得微微松动。 这样的变化让宇文梦秋却是极为的不爽。 登时大怒:“你这贱人为什么不赶紧趁着现在去死。” 一回头,恶狠狠地盯着两个已经被这一幕给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嬷嬷。 “你们两个废物,还不赶紧过来将这个贱人的手给我按住,你们都是饭桶吗?” “今日若是君念之还活着,你们两个便就是真的不用活了。” 嬷嬷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明白过来,此刻她们已经身不由己。别人不知道,她们是宇文梦秋身边的下人,却是知道宇文梦秋那一套折腾人的手段。 爬满毒虫的虿盆。 用血肉养着的蛊场。 不论哪一个,都是让人生不如死的。 两个嬷嬷互相瞧了一眼,心底也是有了决定。反正出了事情,宇文梦秋也在前面顶着,出手也是死,不出手也是死,那还不如赌上一把,说不定还有条活路呢。 下定了决心,两个嬷嬷也是跑了上去,一人按住了君念之的一只手。 春梅瞧见,也是被吓得几乎昏厥,但也没有忘记,今日是自家小姐的大喜日子,今日是不能够见血的。不然是大大的不吉利。 “公主殿下不要啊。” 春梅连忙上前去拉扯,却是被宇文梦秋一把给踢开。 “什么不要命的狗东西,竟然也敢在这里,拦本公主?本宫现在先收拾了君念之,一会儿再来收拾你这个不长眼的小贱人。” 被人活活掐死,真是原始又极为恐怖的一件事情。肺部的空气一点点地被挤压而出,而这种做法又没有办法让人立刻死去。 只是过了几秒钟,君念之却觉得好像过了无数个春秋似的。 手被按住,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断的有光斑出现在她的瞳孔之上,君念之想着,她可能真的要死了吧。前世,被李公公用白绫给勒死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光景。 真是可笑。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难道又要用同样的死法再死上一次了吗? 君念之几乎要以为自己没有活路的时候,脖颈上的力道忽然松开,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发出几声惨叫。 “君念之。” “小姐。” 陆凝安的拳握得生紧,他听霏儿说黎思楠出了事情,便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向着喜房过来。 当他一进门的时候,瞧见的那一幕几乎让他差点发狂。宇文梦秋骑在君念之的身上,掐着君念之的脖子。 他一把便是将宇文梦秋给拖拽了下来,两个嬷嬷更是被他直接一人一脚给踢下了床。 君念之还迷蒙的躺在床上,双眼无法聚焦,有些迷蒙。 陆凝安心痛的想要将君念之抱住,他一直小心保护着的女子,怎么能够被这样对待。可是越是这样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对君念之的情意。 君念之对他的背叛便愈发的清楚明了,他避无可避。 强行压制下了自己想要上前抱住君念之的冲动,他已经妥协太多次了,他不能够一颗心被君念之给碾入尘土,还卑贱地再爬上去。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谢谢小可爱们 第384章 此事彻查 “小姐……” 霏儿和白毫颤抖着,声音中的哽咽透露着两人的恐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紧紧的将君念之给抱住,两个丫头身体肉眼可见的抖动着。双手用力,可动作却是极为的小心翼翼,如同怀中抱着的是天下难寻的珍宝。 两个丫头隐忍地哭着,流着泪却听不见哭声。 “小姐没事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白毫将头深深地埋在君念之的颈窝。 霏儿也是一边哭着,一边自责道:“都怪我,我怎么能够力离开了小姐呢。如果我没有离开,小姐一定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小姐今日出了事情,我也不活了。” 空气重新涌入肺部,君念之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也是逐渐恢复了神志。 眼底通红一片,清醒过来一边安慰着两个丫头。一抬眸却是瞧见站在床边神情复杂的陆凝安。 君念之忽的打了个寒颤,只是将霏儿和白毫抱得更紧了一些。她没有再说任何话的立场,她既然已经选择了放下陆凝安,那么她与陆凝安已经变成了连说一句谢谢都是奢侈的关系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像是在问宇文梦秋和君念之刚刚那发生的一幕,又好像是在问黎思楠的这一出事情。 宇文梦秋在地上愣愣地坐了一会儿,仿佛才是回过了神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惊疑不定地瞧着陆凝安,又瞧了一眼君念之。 是……她的确是恨君念之不假,可是平日里也不过就是言语挑拨两句罢了。她怎么可能真的做出要杀了君念之而一求痛快的事情呢。 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又是那么的真实,君念之脖颈间那一道红色的痕迹,还没有消失。都在说明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在做梦。 “公主殿下,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我们家小姐,也不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你……” 被人这般地说着,若是往常宇文梦秋早就已经一耳光甩上去了。可是今日,她的确是理亏,话到了嘴边,也是说不出来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只是巴望着陆凝安:“四哥,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的,不是的。” 陆凝安低下头,瞧着宇文梦秋抓着自己衣角的楚楚可怜的模样,原本寒冰似铁的一颗心,忽然又是触动了一下。 “你先起来。” “四哥,你如果不原谅我的话,我就不起来。” 陆凝安开口道:“今日之事,不论是君小姐还是思楠的事情,在有了一个水落石出之前,我都不会对谁记恨,但是你知道,我最讨厌被人胁迫。” 宇文梦秋的脸色白了白,才是不情愿地起了身。刚刚站好,门口又是传来了响动之声。 “皇上驾到。” “成妃娘娘驾到。” 众人意外之余,也是立刻俯身跪拜。 “行了,都起来吧。” 今日是陆凝安的喜宴,惠安帝和成妃也是难得的出了宫,亲自到了陆凝安的府邸之中。 虽然霏儿和白毫去通传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到惠安帝和成妃。但半晌没有瞧见陆凝安,便是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一听了那些事情,惠安帝和成妃脸色皆是变了变,向着喜房这边过来了。 惠安帝终究是身为帝王,面上只是微微皱了眉头,成妃却是拿着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意。 “这都是怎么了,这大好的日子。” “父皇,母妃怎么过来了,谁人这么不识相,竟然将消息传到了父皇那边。” 惠安帝落了座,神色不悦:“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还要瞒朕多久?难不成要等着彻底出了事情,兜不住了,再来告诉朕吗?” 陆凝安连忙拱手:“儿臣不敢。” 惠安帝道:“请了太医没有?太医怎么还没有过来。” 陆凝安道:“儿臣在过来的路上,已经吩咐了人去请大夫了。相信很快便会过来了。” 闻言,惠安帝的脸上的神色才是好了一些。目光忍不住看向君念之,再一瞧见君念之那脖颈间极为明显的红痕,神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只是,此刻最重要的却是黎思楠的事情,其它的事情全然都是要先压一压的。 太医很快便是进来了,见着屋内如此众人,连忙是跪拜行礼。 惠安帝摆了摆手:“起来吧,快些瞧一下黎小姐的身子是如何了。” 太医一抹额头上冒出来的汗,众人给他让开一条路。春梅正伏在黎思楠身边悲戚哭泣:“太医,你一定要救救小姐啊。” 太医慎重的点了点头,上前一条帕子盖在黎思楠的手腕处,才是将手给搭了上去。 感受得到黎思楠的脉象时,太医凝重的神色才是缓和了一些。不论什么病症,起码人还活着,就算是好事。 只是诊着那脉象,太医神色也没有太过轻松。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取出来针袋,在黎思楠的小臂处施了几针,紧接着又是在黎思楠的头顶上施了几针。 黎思楠原本苍白一片毫无血色的面上,逐渐恢复了血色。 太医将其中一根针给取了下来,迎着光瞧了瞧那根针,才是重新到了惠安帝面前跪下道:“皇上,微臣刚刚帮四皇妃诊断之后,发现四皇妃是中毒了。” “中毒?” 众人的神经本就已经绷成了一根绳了,但听闻此言,还是被震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今日是陆凝安的喜宴,誰那么大胆子竟然敢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上下毒,并且是给今日的主角之一,四王妃下毒呢。 “那现在四王妃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医拱手:“皇上放心,那毒下得并不重,那毒似乎并不是直接置四王妃与死地的,而是为了调动起四王妃体内的旧疾,以四王妃体内的旧疾发作,若是不及时救治,时间拖长了,那才是回天乏术了。” “微臣刚刚已经用银针封了四王妃体内的几处筋脉大穴,一会儿,只需要将四王妃泡在药浴之中,便是会将体内的毒素慢慢排出体外了。” 惠安帝闻言,点头:“如此便好,顺便听朕的吩咐,安排人将喜房周围全部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轻易走动。既然敢给四王妃下毒,此事必须要彻查不可。” 第385章 强行冤枉 陆含双与君之瑶那边正好进入屋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惠安帝和成妃往着喜房这边来的动静,为了不惊动宾客已经极为的注意了,但陆含双还是瞧见了,便是跟在后面过来了。 君念之正在回去见老夫人的路上,瞧见陆含双,上前应了两句话。见着陆含双要去的方向是喜房,又一联想到刚刚君念之还在喜房。 心中猛然的咯噔了一下,难不成,陆含双又要与君念之有什么联系不成? 这念头一起来,便是压不下去了,便是跟在陆含双的身后一起又是向着喜房这边过来了。 “父皇,这是怎么了吗?” 陆含双入内的同时,喜房外侧已经逐渐被驻守的士兵给围了起来。 惠安帝一抬眼,瞧见是陆含双,莫名的想起那一日,在皇家猎场之中。自己所听到的,陆含双与君念之的情愫。 即便心中知道,陆含双是自己的子嗣,他不应该为一个女人而迁怒与他。但过往与胡月陇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却也难以克制心中的憎意。 只是压了压心中升腾起来的那一丝烦躁:“你怎么过来了?” 那语气虽然平平,但陆含双本就是一个极为会察言观色的人,虽然惠安帝语气平淡。他却也从其中听出来几分疏离的意味。 这一点,自从皇家猎场之事之后,他便发现了惠安帝对自己有着些若有似无的疏离。 他平日里在宫中,便不算得了惠安帝的喜欢,所以对于这些情绪的变化,他一直极为的敏感。 明白这一点,他近一段时间都极为小心谨慎,但在惠安帝那边似乎没有什么改善。 压下心中的一丝怨恨,拱手道:“儿臣在宴席的时候,瞧着太医被匆匆请走,又是向着喜房的方向。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有没有需要帮上什么忙的,便是过来瞧一瞧。只是瞧着如今的情况,好像真的是有些事情。” 听闻着是一片关心,也是压下了心中的不悦:“罢了,既然来了,便坐下吧。你四皇嫂被人下毒了,这必然要查出个水落石出,要给老四和长兴侯府一个交待才成。” “是。” 太医那边很快便准备好了排毒的药浴,春梅和几个下人扶着黎思楠便是去了偏殿。 刑部尚书在得了消息之后,很快便也是赶了过来。事情牵扯到四王妃,便由不得他不上心了。一一请过安之后,便是立刻安排着去排查此事起来了。 君念之坐在一侧,目光却是落在宇文梦秋的身上。而后者也警惕的瞧着自己。 彼此都是将怀疑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君念之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黎思楠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出了这种事情呢?没有头绪,一时之间,也有些怔住了。 刑部侍郎带着衙役在屋中院内,仔细搜查着,每一处花草树木,都没有放过。 等着再进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只碟子,道:“回禀皇上,微臣带着众人在院中一番搜查之后,没有什么特别的异样,负责侍候的下人没有变动。那些吃食也没有变化。” “而微臣再与那些送亲一同来的下人问询之后,了解到。黎小姐今日胃口不好,所以一直没有吃食。唯一吃下的东西,便就是那一碗馄饨。” “而这馄饨,微臣派人去检验之后,的确是在其中发现了一些问题。” 听到馄饨,宇文梦秋脸上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君念之心中惊讶,面上却始终是淡淡的。 惠安帝凝眸:“这馄饨,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馄饨之中,下官派人查验之后,发现其中被人下了恶寒散。” “恶寒散?”成妃疑道:“那是什么?” 刑部侍郎解释道:“这本身算是一种毒药,毒性并不是特别强。不过对本身就是体寒之人来说,便就是剧毒之药。本身恶寒散就是用生在极寒之地的五种毒草研磨而成。若是体寒之人服下,不亚于是寒上加寒。当场便是会毒气攻心。” 惠安帝闻言,猛然道:“那厨房中的那些馄饨?” “皇上放心。”刑部侍郎开口道:“微臣发现这个问题之后,也是立刻带了衙役去了一趟厨房,那些馄饨本就是作为主食,最后才上的。微臣派人检查之后,发现那些馄饨之中并没有恶寒散的踪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已经通知厨房那边临时换了其它主食了。” 惠安帝点了点头,虽然临时变换在婚宴上算是大忌,但比起冒着让所有参加的宾客一起中毒来说,这都算是小事。 君念之忽的开口道:“大人,今日春梅一共端了三碗馄饨进来,难道这三碗都有问题吗?” 刑部侍郎摇了摇头:“下官派人检查之后,发现只有黎小姐的那一碗中,有恶寒散的迹象。至于君小姐和五公主殿下的碗中,并没有发现恶寒散的踪迹。” 宇文梦秋忽然直直的指向君念之:“是你?果然是你给黎思楠下毒了。” 惠安帝眉头紧皱:“秋儿,你在说什么?” “父皇,一定是她。”宇文梦秋泪眼婆娑,眼泪说来就来:“这屋内当时,只有我和君念之。除了她之外,还有誰会对黎思楠下毒呢?” “荒唐。” 惠安帝怒声呵斥道:“没有证据,这种话是能够随便乱说的吗?就算你是公主,这等无凭无据的话,也不能够轻易乱说。” “父皇!!!” 宇文梦秋不满的道:“女儿可没有信口开河,女儿完全相信君小姐有这样做的目的。因为她爱慕四哥,她对四哥旧情难忘,她怎么能够心甘情愿的看着黎小姐嫁给四哥。所以她便是因爱生恨,所以要毒杀黎思楠。” 君念之面色难看极了。 而屋内听着此番话的众人,面上也皆是各自精彩。 陆凝安一直波澜不惊的眸中,流转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可是很快又是隐没其中。 成妃似乎被这话给吓了一跳似的,掩着心口,有些喘不上气来:“什么?君小姐也爱慕老四?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当初在宫中的时候,本宫还听君小姐说她对老四没有男女之情啊。” 第386章 搜身检查 惠安帝听了宇文梦秋一番话,注视着宇文梦秋,又是将目光在陆凝安与陆含双的身上流转。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宇文梦秋则像是没有注意到惠安帝的表情变化似的,迫切的道:“成妃娘娘,那都是君念之太会演戏罢了,她就是一个惯会在人前演戏的女子罢了。成妃娘娘,可还记得,前些日子,四哥中毒的事情吗?” 成妃闻言,点了点头:“本宫记得。” “当初便是君念之来找我求的解药,因为那解药放的位置凶险,君念之甚至不顾危险去替四哥去取解药,若说君小姐对四哥没有情愫,又怎么会这般替四哥舍生忘死呢?” “这……这怎的,里面还有这么一番曲折离奇的事情,虽然本宫知道,老四生的俊俏,多少会有些女子对老四倾心,可是这……” 成妃似乎也大为不解:“可是,若真的照五公主所言的话,那君小姐那日在老四的相看小宴上所做的事情,便说不过去啊。” “成妃娘娘不信吗?”宇文梦秋焦急着:“若是娘娘不信的话,那可以问问君大小姐。君大小姐与二小姐,亲密无间,这些姐妹之间的私房话,大小姐总归是知道的。” 君之瑶做一派看戏状,候在一旁,本想着只是见一下君念之遭殃罢了。 突然被宇文梦秋给提及,君之瑶也是冷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宇文梦秋会将这话问道自己身上。 只是……心念急转,她也很快的想明白,宇文梦秋为什么会突然提及到她。 这位公主知道,自己与君念之本就不对付。虽然她对这个五公主也没有太多的好感,可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宇文梦秋想借了自己的话不假,可她想要看着君念之死,却也是真的。 心中一算计,登时有了念头。 身子软软的跪在地上,仿佛是被吓到了一般,开口道:“回公主的话,此番事情实在是太过私密了一些,虽然私下里我与二妹妹有过一些闲谈,也听着二妹妹说了一些仰慕四殿下的话,但那也只是闲谈的玩笑罢了,也是当不得真的。” 君之瑶一番言语,虽然说的模棱两可,但越是这样犹抱琵琶半遮面,反而越是给了人猜想的空间。 君念之心中忍不住冷笑着,自家这个大姐看来真的是被自己逼迫的太狠了一些。所以逮着机会,便是想要将自己置之于死地。 只是可惜了,花一样的容颜,却有着一个猪一样的脑子。 在这件事情上,若是坐实了是她下毒毒害黎思楠的话,那事情便没有那么简单善罢甘休了。 她要担的罪名可是毒害四王妃,黎思楠今日已经嫁入四王府了,且入了宗室玉碟,便是属于皇家的人了。 毒害皇亲国戚,那便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整个君家赔上去,都是不够。 只怕君之瑶想要图一时之快,却是忘了自己也是君家的人,若是自己难逃一死的话,君之瑶也同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全然落在了君念之的身上。 若是按照宇文梦秋所言,那的确因爱生恨,谋害黎思楠就变得有那么几分可信了。 只是断案讲究的是证据,推断永远都不能够作为证据。 陆含双站在房间的一角,静静的瞧着君念之。而君念之表现的却是过分的冷静,除了睫毛在听到宇文梦秋和君之瑶的那一番话时,稍微扇动了两下之外,便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那一双眼,更是沉静的如同一泉井一般,幽深的让人看不透。 陆含双私心里想,若是君念之真的在这一回中坐实了她毒害黎思楠似乎也不错。君念之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不如就去死吧。 只是,君念之的反应,却让他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公主殿下。”君念之缓缓开口:“公主殿下所言,我为四殿下取解药,只是因为臣女无法做到见死不救。那个时候不论是誰中毒,臣女都会竭尽全力。” 当然,陆含双或者君之瑶的话,她是会看着他们二人毒发身亡的。 “所以,臣女对四殿下只是尊敬,并无爱慕。既然没有爱慕之情,又怎么会如公主殿下所言,去给四王妃下毒呢?” 君念之不卑不亢道:“而且公主殿下说的这一番话,臣女倒是觉得。既然这馄饨是在我们之中接触过之后,才有问题的。那大可将接触过馄饨的人进行搜身检查。” 成妃皱眉:“搜身?这似乎不太好吧。” 君念之只是淡淡的笑道:“成妃娘娘之意,臣女明白。只是今日的事情非同小可,若是不能够彻查,于众人都难以得了清白。且一切发生的这么快,想必给四王妃下完毒之后,身上多少还有些痕迹。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的。” 惠安帝一摆手:“那就听君二小姐的,搜吧。此事的确是要有个水落石出,就算今日是老四的婚宴,这事也耽搁不得。” 成妃点了点头,却也说着,既然要搜。那么今日在喜房中伺候的,总归都是要搜一遍才行。免得有漏网之鱼。 事情吩咐下去,很快便是在喜房的旁边开辟了一下空置的小房间出来。随同检查的,一个是成妃身边伺候的嬷嬷,另外一个则是惠安帝身边的宫人。 最先被带进去搜身的,是君念之和宇文梦秋。 在这个事情面前,即便宇文梦秋身为公主殿下,也同样得不到优待。 两个嬷嬷都是在宫中摸爬滚打过的人,最是知道什么地方能够藏东西。衣裙,头发,连发簪都是取下一一查验。更是将玉镯都取下来敲击一番,看看是否有夹层。 院子中的下人也是站了一排,消息封闭的很好,众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轮搜身下来,却也是花了不少时间。 待两个嬷嬷和宇文梦秋,君念之重新回到屋内的时候。 惠安帝开口道:“如何,有查处来什么东西吗?” 两个嬷嬷皆是摇了摇头:“回禀皇上,奴婢们没有在检查的人身上发现有恶寒散相关的痕迹。” 第387章 又有变化 “这……”成妃惊疑不断:“难道给四王妃下毒的,不是这院子中的人不成?” 刑部侍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如果按照这样说的话,那么整个搜查的范围就要扩得更大一些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外面此时参加喜宴的宾客众多。 若是此时将筛查范围整个扩张出去,四王妃在婚礼当天被毒害的事情便是不可能瞒得住。 这事情毕竟涉及皇家,不能按照寻常事情来处理。 惠安帝手指之间摩挲着,似乎也在思量着这件事情。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静得吓人,惠安帝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收拾出来的侧屋传来了太医的惊叫声。 众人正疑惑的时候,只瞧见太医慌慌张张地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陆凝安面如寒霜道:“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大惊小怪的?” 太医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跌坐在地上,良久才是回过神来,连忙告罪道:“皇上恕罪,殿下恕罪。只是事情发生的有些忽然,微臣实在是有些被吓到了,所以才在皇上和诸位殿 “究竟发生了什么?”惠安帝开口道。 太医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侧屋里面:“虫,好多虫。” 太医的话刚落,春梅那边便是扶着黎思楠从侧屋里走了出来。黎思楠身上被裹了一身外袍,头发还被水浸湿,搭在两颊边上,睫毛上也挂着水珠。嘴唇透着一种灰白色,整个人仿佛只要一碰触便会支离破碎一般。 陆凝安想要上前搀扶,然而刚刚抬起了脚步,体内的情丝毒蛊便是不断地翻腾而起。 果然还是不行……不是任何女子,他都能够接近的了。 即便他想在众人面前装作对黎思楠夫妻情浓,可是他的这具身体,让他连这样简单的接触做起来,都是极为痛苦的一件事情。 向着一旁的夜鹰使了个眼色:“扶王妃到房间中休息。” 夜鹰点了点头,和春梅一起搀扶着黎思楠向着喜房走去。 待等到侧房中空置下来,众人才是走入其中。房间之中只摆了一个一人用的浴桶,空气中还飘散着各种药材蒸腾而出的味道。 只是当众人的目光看向那浴桶之中的时候,神色皆是大变。 成妃看了一眼,惊叫了一声,像是被吓得厉害立刻便是跑了出去。 那浴桶之中,除了药液之外,上面竟然还漂浮着一层形状似蜈蚣一般的虫子,虽然已经不动弹了,但是瞧着却依然触目惊心。 “这是……” 太医面上还有些惊魂未定:“微臣为四王妃配置好药液之后,便是将四王妃置入浴桶之中,准备用药液将四王妃体内的恶寒散给逼出来,可是四王妃刚刚浸泡在其中没有一会儿,便是从口鼻之中,钻出许多这种毒虫。微臣刚刚实在是被那一幕给吓到了,所以才是在陛 刑部侍郎强忍着恶心,上前查看了一下那浴桶中,漂浮着的那一层毒虫。 “这些毒虫,似乎已经死了?” 太医点点头:“是,这些毒虫一见空气就没了动静。而微臣刚刚仔细辨认一番之后,发现,可能一开始的判断受到了误解,四王妃并非是中了恶寒散,而是被下了蛊。” 刑部侍郎也是点头:“这种毒虫,形似蜈蚣却略有偏差。我以前办案的时候,倒也是遇到过这种案子。那犯人在受害人的身体中下蛊,若不是偶然的情况下,体内的蛊虫被催出来。众人都只以为是被下了毒,身体才出现了异样。” 蛊虫…… 君念之站在一旁,一直不曾言语。虽然宇文梦秋一直是她怀疑的对象,可是却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与宇文梦秋有关。 可是如今,若是涉及到下蛊的话,那么宇文梦秋的可疑性,便是高了许多。 宇文梦秋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面上一直以来的娇纵蛮狠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与一脸苍白。只因着,蛊毒之术,是宇文一族最为擅长的东西,而她却是今日在场的唯一的宇文一族的后人。 也是宇文一族,仅存在世的族人。 惠安帝的眸光像是不经意间地从宇文梦秋身上流过,转而看向太医和刑部侍郎:“蛊虫?那为何一开始你们的判断是恶寒散?你们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闻言,太医和刑部侍郎也是连忙跪下,额头上直直地冒汗。 太医连忙开口道:“微臣有罪,因着四王妃的身体特殊,一开始的表现情况的确是与恶寒散的症状相似,才没有考虑到蛊虫的方向。” 刑部侍郎也是绷紧了神经道:“微臣也是思虑不全,只因蛊虫之道,旁人根本难以接触的到。再加上与太医一一商榷之后,才是以为是恶寒散。” 蛊虫之道,的确是少有。因着本身就是极为玄妙的东西,且一般都是不外传的秘术,所以遇上的机会,便是极为的少。 惠安帝道:“那可确定是什么蛊虫吗?” “这……” 太医将身体伏的更低了一些,似乎有所顾忌。 惠安帝冷声道:“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太医闻言,身体一颤,微微抬起头瞧了一眼在惠安帝身边的宇文梦秋,呼吸变得急促而又沉重。 过了一会儿,才是缓缓开口道:“是,鬼石蛊。” 声音不是很大,但也足够在场的众人,都将太医的话给听的一清二楚。 宇文梦秋的脸上惊恐一片,她也同样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逐渐看向了自己。 “不,不是的,这怎么可能。我不会给黎思楠下鬼石蛊的,我不会这么做的。” 鬼石蛊,是宇文一族十种蛊虫中的其中一种。本身特性也并非是毒害,在战场上的作用,则是根据其本身的特性,去污染敌方的水源与粮草,使地方水源粮草受到污染。 若是地方食用了被鬼石蛊所污染过的粮草,都会染上病症,至于病症的状况,则是根据那人的身体情况和中蛊深浅而定。 而这种蛊,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第388章 报应不爽 众人怀疑的目光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将宇文梦秋给千刀万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宇文梦秋惊恐的发现,惠安帝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不为其它,只因为鬼石蛊是宇文一族独有的蛊虫,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 当即是跪在了惠安帝的脚边,死死的抓住了惠安帝的衣袖:“父皇,女儿没有。女儿当真是没有的。您一定要相信女儿啊,女儿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的。” “殿下当然有理由。” 君念之缓缓开口,脸上露出一丝笑,看着却透了几分凉薄。 “你这个贱人,你住口。”宇文梦秋满脸怒容的呵斥着君念之。 “该住口的人,是你才是。”惠安帝的语气中已经沾染上了怒意。 对于君念之,他始终是宽容的。即便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之下,没有她开口的余地,可是对上和胡月陇那么相似的面容,他始终是心软的。 宇文梦秋被恐惧所笼罩,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寒意,她从小记事起,便是在皇宫中生长。一直得了惠安帝的喜欢。 什么恩宠,什么赏赐,她向来都是独一份的。她不是惠安帝亲生,可是却实实在在的享受着身为公主才能享受的待遇。 她甚至从来没有被惠安帝说过一句重话。 可是今日,惠安帝却因为君念之而呵斥了她。 “在朕这里,人人皆平等,若是犯错便只有公允,没有偏颇。你刚刚摘指了君小姐种种,如今君小姐只是刚刚开口,便被你如此疾言厉色的呵斥。日后,还有誰敢在皇家面前说话呢?” “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宇文梦秋不断的摇头道:“只是女儿知道,君小姐开口必然是要冤枉女儿的,她不喜欢女儿。” 君念之淡然的摇了摇头:“臣女不敢,臣女只是如话实说罢了。就像公主殿下刚刚在众人面前所说的那样,殿下之所以会给四王妃下蛊,也全然是因为对四殿下的爱慕。” 此言,众人似乎都在思量着这一番事情。 宇文梦秋从小便是和陆凝安一起长大,两人的关系便一直都是很好。而宇文梦秋对陆凝安的情愫更是从未遮掩过,宫里宫外的达官显贵,皆是知道一些。 在宫中的一些娘娘主子们,几乎都在心中想着,宇文梦秋早晚会是陆凝安的人。 所以,宇文梦秋对于陆凝安的情愫,甚至不需要去过多的调查,且,宇文梦秋从小便是会娇养惯了,一直比较跋扈。 对于宇文梦秋可能给黎思楠下蛊的可能性,人人心中便都是有了一杆秤。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声音。 “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闻言,众人回到喜房。黎思楠的确已经苏醒,面上稍微恢复了些血色,只是整个人看起来依然苍白极了。 见着众人进屋,想要起身行礼。 惠安帝已经是拦道:“既然身上还病着,便不必多礼了。” 黎思楠歉身道:“多谢皇上体谅,原本今日皇上和成妃娘娘难得驾临,本该是喜事的,却是出了这样的一桩事情。” 一边说着,眼眶便是渗出泪来,一颗颗的从眼眶中掉落,看得人心疼。 “刚刚春梅都与我讲了,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誰这般恨毒了我,竟然会给我下毒。” 刑部侍郎开口道:“王妃,今日你当真是除了那一碗馄饨之外,便没有再用过其它吗?” 黎思楠似乎不解其意,点了点头:“是,那还是春梅替我去厨房中取来的。只是那一碗原本是五公主的,公主殿下说她肠胃不适,吃不得荤腥,所以才是换给了我。” “肠胃不适?” 太医意外道::“按照宫中的记案来看,五公主身子康健,没有什么不舒服啊。” 太医院中,每日都要向各宫主子,和皇子公主们请平安脉。且把脉之后皆是要记录在案,以便时时调养,所以做不得假。 宇文梦秋脸色大变,她当时本只是想要刁难宇文梦秋罢了,却没想到此刻竟然成了她的催命符。 黎思楠手中的那一碗馄饨,是从她的手中接过去的。而她又是唯一宇文一族的后人,这一切便有些微妙了。 刑部侍郎,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一时也有些犯难了。只是他的职责所在,却也不得不将事情还原真相。 “四王妃说,接过的那碗馄饨是五公主殿下的,那么四王妃可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黎思楠顿了顿,似乎在很认真的回忆着,良久才是道:“我好像瞧见,五公主的食指触碰到碗壁的时候,有什么细微的粉末落到了碗中,只是当时我以为是我看错了,可如今……” 黎思楠惊恐的瞧着宇文梦秋:“殿下,难道你……” “你这贱人,你竟然敢诬陷我?” 宇文梦秋叫骂着,便是想要冲上去撕了黎思楠的脸。可是下一秒却是被陆凝安给抓住了手臂。 “四哥!” “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陆凝安瞧了一眼太医:“帮五公主检查一下指甲。” “是。” 太医上前,宇文梦秋不断的挣扎着,却挣不开陆凝安的挟持。她隐隐觉得不能将手指给太医看,可是却被迫一根一根的将手指打开。 太医仔仔细细的检查着,当十根手指全部检查完之后,跪地道。 “是鬼石蛊,细微如分成,通体成灰白色,本身有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这错不了。” “不,这不可能。”宇文梦秋哭喊着:“我没有,我根本不会配置鬼石蛊,我怎么会给黎思楠下蛊呢?” “究竟是誰要陷害本宫,是誰?” 惠安帝面色阴沉,从鬼石蛊出现时,他心中已经有些不安的情绪。直到如今确认了,他才彻底无法欺骗自己了。 “是朕终究,将你娇养惯了。才使得你这般嚣张跋扈,你爱慕老四,如今竟然连四王妃都敢下蛊毒害。朕如何,还能够留的了你?” “父皇,你要杀了女儿吗?” 宇文梦秋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她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走到了这一步。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将一切的事情都坐实了在她身上。 第389章 她在求情 杀了宇文梦秋…… 这个念头,惠安帝不是没有升起过,可是又一想到宇文一族为漠北国立下的功勋,那一场战役之中,更是宇文一族全族倾覆,而宇文梦秋是宇文一族最后的族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若是,此刻连宇文梦秋都留不下,那委实显得天家太过薄凉了些。 就在惠安帝犹豫着,该如何对宇文梦秋发落的时候,黎思楠却是踉跄的下了床,一下跪在了惠安帝的面前。 惠安帝神色变了变:“你这般,是要朕严惩五公主吗?” “不是的。” 黎思楠摇着头,极为恳切地道:“儿臣是希望陛下不要处五公主。” “你说什么?” 惠安帝对于这个答案显然是有些意外。 黎思楠眼底又是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这一刻,她那种易碎的美丽,更是直击了在场的所有人。 君念之在心中都忍不住感叹,若说美貌是武器的话,黎思楠对于这武器的利用,有些时候比君之瑶更加的得心应手。 而她为宇文梦秋求情,在那样一份琉璃一般的美貌之下,只会让人更加觉得黎思楠温柔善良。 黎思楠开口道:“儿臣虽然不知道五公主对儿臣的恨意是到了何种地步,竟然是要给儿臣下蛊的地步。但儿臣心里想着,公主殿下必然也只是一时想不明白,做了错事。若是再给公主殿下一次机会,殿下必然不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而且,公主殿下毕竟是陛下的女儿。若是处死了公主殿下,此事传出去。有人会说陛下刚正不阿,大义灭亲。可是必然也会有人觉得陛下太过铁石心肠了些。” 惠安帝闻言,微微眯了眯眼。 “照你之言,朕似乎真的不应该处死五公主。” 黎思楠点头,迎合道:“陛下就当是为了今日儿臣的婚礼吧,婚礼本身便是大喜事,若是见了便也是大大的不吉利,陛下为了儿臣和四殿下的大喜之日,也请留下五公主一命吧。” 惠安帝极为满意黎思楠的这一番言语,给足了他台阶下。他一心要公正严明,是黎思楠自己要求放过宇文梦秋的。他也是念及皇家恩情,也允诺了。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谋害王妃,本身也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免除死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那便罚了五公主幽禁公主府中,面壁思过,无事不得出。” “父皇!!!” 宇文梦秋不甘心地尖叫着:“儿臣真的没有这么做啊,还请父皇明察,还女儿清白。” 而宇文梦秋越是这般的挣扎尖叫,不分事宜地胡闹着。便更是与黎思楠的从容大度,委曲求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怜惜,也在宇文梦秋的死缠烂打下,逐渐消磨了。 “冥顽不灵,不知悔改。希望关在府中静心思过,能够让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来人,将五公主带下去,小心一些,不要惊动了前面参加喜宴的宾客。” 惠安帝此言落下,很快便是有宫人上来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放开本公主,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你们也敢碰本公主?本公主要杀了你们。” 上前的嬷嬷们却只当是没有听见,一个个都是在宫中极为老练的嬷嬷了。对于如何收拾不听话的贵人,皆是有自己的那一套,懂得如何在不伤了贵人的情况下,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 宇文梦秋还在喊叫着,下一秒已经被塞了一块抹布在口中。 挣扎的肢体,也是被人按住,很快一匹大布将宇文梦秋便是一层层地缠了起来。被绑得像是一条只会蠕动的毛虫,便是被几个嬷嬷给抬了下去。 黎思楠被扶着重新躺回了床上,太医又是为黎思楠号脉,良久才是向着陆凝安道。 “殿下,虽然微臣刚刚配置的药浴,并非是专门针对鬼石蛊的。不过却也是将鬼石蛊给逼了许多出来。接下来,微臣再开几副消毒化蛊的药连续吃几天,体内的蛊虫便是可以排得干净。只是……” 太医的欲言又止,让众人又是疑惑。 黎思楠也是奇怪道:“太医,难道我的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太医犯难道:“四王妃身体本就有旧疾,再被那鬼石蛊一催,便是引动了病灶。伤到了胞宫,这日后只怕会……难以有孕。” “什么?” 黎思楠浑身颤抖着,脸上的苍白之色愈发的重了些,贝齿轻咬着下唇,似乎极为隐忍似的。 成妃在一旁听到此言,也是忍不住焦急道:“难以有孕?思楠可是老四的正妃啊,若是没有嫡出的子嗣,这怎么能行。” 太医连忙擦了一下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微臣如今也不敢将话说得完全,四王妃毕竟还年轻,虽然伤了胞宫,但日后只要好生调理,想必还是有机会的。” 黎思楠一把揽住了陆凝安的腰间,泪水不断地流着:“妾身若是不能够为殿下开枝散叶,那妾身便是天大的罪人了。” “没事,太医说了,还有机会的。” 安慰的话出口,可陆凝安心中对于黎思楠难以受孕,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或许……对于不爱的人,他终究是薄情的。 成妃闻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瞧了一眼几乎马上就要晕过去的黎思楠,话到了嘴边又是说不出了。 惠安帝开口道:“不论要用到多么名贵的药材调理,只管在太医院支取便是了。一定要调养好四王妃的身子。” 太医连连跪下应声。 惠安帝和成妃又是安慰了一番,便是吩咐着黎思楠好生休息,让太医留下继续照看一下黎思楠的身子,接着众人便是离开了喜房。 君念之走出喜房的时候,对于今日之事,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莫名其妙,而最后的结果也那么的莫名其妙,宇文梦秋竟然就这样的被惩治了下去。 在喜房的门缓缓关上时,君念之回头看了一眼。 她隐隐约约的瞧见黎思楠唇角的笑意,只是……那一瞬的一闪而过,消失得很快,就好像是她产生的错觉。 第390章 满盘落子 当喜房的门缓缓关上,原本趴在黎思楠床沿边上的春梅立刻是起了身。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前,向着门外瞧了半天,确定众人已经离开了,才是重新回到了黎思楠的床边。 “王妃,他们已经离开了。” 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原本已经沉沉睡去的黎思楠睁开了眼睛。继而直直的坐了起来。向着春梅摆了摆手。 春梅明白黎思楠的意思,立刻是去捧了一个首饰盒出来。打开盒子,从中取了一个荷包出来,放在了太医的手中。 “这是主子感谢大人的,以后需要用到大人的地方还很多,主子的赏赐日后只会多,不会少的。” “属下谢过四王妃了。” 那沉甸甸的重量已经让太医心中喜不自胜,当解开那荷包的封绳,那金光溢出,竟然是满满一荷包的金锭,脸上的笑更是咧的都有些挂不住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这可也太多了些。” 太医作势要推拒,黎思楠已经是缓缓的开口:“大人只管收着就是了,当初我的旧疾之事便是有大人的帮忙才瞒了下来,今日大人又是帮着我演了如此好的一出戏,且还帮我解决了一个我心中忧虑着的大麻烦,这些赏赐,我还只怕是不够呢。” “够了够了,多谢四王妃的赏赐。” “那大人便先下去吧,日后还有需要用到大人的地方呢。” 太医连连点头,收好那一荷包的金子,便是下去了。 春梅在黎思楠的腰下又是垫了两个垫子,让黎思楠能够靠的更舒服些:“主子可真是神机妙算,一切都在主子的算计之中,那五公主果然是逃不过的。” 黎思楠鼻尖嗅了嗅那空气中的味道:“将那寸香给灭了吧,虽说它无色无味,不过一会找还是个没人的地方处置了,免得被人发现了。” “是,奴婢省的。”春梅从黎思楠床下抽出一个小的香炉,用水一浇,那袅袅升起的香,也是没了烟气。 春梅望着那还仅存的烟气,忍不住叹气道:“主子可真是厉害,知道宇文一族之人,皆是以身饲蛊,最是受不得这寸香的催使,闻到了这寸香,体内的蛊母便是会被催动。难以控制自身的情绪。” “唯一可惜的就是,主子算计着的,君念之应该会死在宇文梦秋的手上的。奴婢当时瞧着五公主都已经死死的掐住君念之了,若是四殿下再晚进来一点,那君念之便必死无疑了。” “是啊。” 黎思楠的语气之中,也透着些可惜:“原本今日的安排,是想要一箭双雕的。君念之被五公主所害,到时候再坐实了宇文梦秋给我下毒,又谋害了君念之,那她便难逃一劫。” 微叹了一口气,道:“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宇文梦秋如今被皇上下令幽禁在公主府中不得外出,也算是达成了我的想法了。若不是那情丝毒蛊太过特殊,我刚刚便也不用演那一出戏了。” 情丝毒蛊,她专门搜查了一番这种蛊毒的特性。 被下了情丝毒蛊之人,一般体内存在都是子蛊,只因着子蛊会和身有蛊母之人产生联系。两者会互相吸引,而这种蛊的特性,两人接触的越近,便越是会越快的催动情丝毒蛊的育成。 若是那子蛊和母蛊皆是成形,那身中子蛊的人,便是会对身有母蛊的人,爱到难以自拔,情难自持。 就是因为这一点,她决不能够将这样的一个隐患留下来。她好不容易嫁入四王府中,她可不想看着有一日,宇文梦秋也进了四王府中,有那样的情丝毒蛊的加持下,就算她机关算尽,也不可能在宇文梦秋的手中得了任何好处。 原本,今日她是并不想替宇文梦秋求情的。可情丝毒蛊的另外一个特性,却使她不得不开这个口。 情丝毒蛊若是母蛊消亡,那么子蛊也是会受到联系,同时消亡。身中子蛊之人,没有子蛊压制毒性,便是会立刻毒发身亡。 但相反的,若是身中子蛊之人死亡,母蛊却并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在她想到办法,能够解开陆凝安体内的情丝毒蛊之前,宇文梦秋都还不能死,如今宇文梦秋被幽禁在公主府中,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也是保全了宇文梦秋的安全,如此一想,反而也不是坏事。 黎思楠抬手,瞧了瞧手:“去打一盆水来,我要将手上的鬼石蛊给洗掉。” “是。” 春梅打了水过来,黎思楠将手没入水中。那手指上开始冒出一些细微的泡泡,然而便是漂浮出一些细微的粉末。 黎思楠盯着那水面,笑意愈浓:“哎,世人都只知道宇文一族是漠北城中,使蛊的大族,也只知道鬼石蛊是宇文一族的十大蛊毒之一,却未曾想到如今宇文一族最后的继承人,只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我刚刚在将馄饨碗递给她的时候,便是将手指上的鬼石蛊,传到了她的手上,可她却没有丝毫发现。”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有宇文一族的名号在前。便也没有人会想到长兴侯府的身上来。” 春梅笑着:“是啊,可能所有人都忘记了。咱们府上曾经也是武将出身,也是在宇文一族手下的一支,若不是后来小姐瞧出了朝中的局势已经有些不对劲,让老爷和少爷从宇文一族抽身,又是朝中称病,交了兵权。只怕是要殃及鱼池,咱们长兴侯府,也未必能够保全。” “哼,帝心难测。” 黎思楠接过递上的帕子,一点点的擦着手:“反正,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宇文梦秋如今已经被解决了,剩下的,反而是君念之了。” “主子,准备怎么做?” “目前还是要与君念之交好。” 黎思楠极为认真的思虑着这件事情:“君念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机敏的多,即便我专门搜了君新竹的情报,故意在君念之面前模仿了君新竹的神态和动作,可是去也没有全然迷惑了君念之。” “而且,我觉得,她似乎对我始终有些怀疑。若是不能够将君念之一击除之,那这出戏,便还是要演下去才是。” 第391章 心伤心碎 “那也是日后的事情了,主子如今入了四王府,也是正儿八经的四王妃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没有人再敢小瞧了主子的。” 黎思楠眉眼中也是显了几分得意来。 “我装病这么多年,谋的就是此时此刻。” 黎思楠又是躺了一会儿,也是吩咐着春梅给自己梳洗装扮起来。 君念之回到了前厅,安安稳稳的坐在君老夫人的身边,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君之瑶却是讽刺意味极浓地笑着:“呵,二妹妹今日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面上看着楚楚可怜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也是个如此炽热如火的人啊。” 君念之自然明白君之瑶这话中指的是什么。 给君老夫人倒茶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瞧着自己的这位嫡姐。 “我的炽热如火,大姐姐不是一直都清楚吗?”君念之指尖浅浅地指了一个方向。 君之瑶顺着君念之的目光看过去。 如今的宴席之上,不如同前朝那般男女需要分席而坐。君之瑶很快也是看到了君念之指尖所指的方向,陆含双坐在那里,那样一张侧脸,依然是眉目如画,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 “我的炽热如火从来都不会吝啬,大姐姐要试试吗?” “你……” 君之瑶也听明白了君念之那话中的意思:“你可真是不要脸,你以为八皇子会看上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吗?” “看不看得上,终究也不是姐姐一张嘴说了算的。不过大姐姐应该看到了不少次,我与八皇子亲密无间的样子吧,一切总不可能全然没有机会吧,大姐姐,你觉得呢?” “君念之!!!” 君之瑶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君念之:“你最好不要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君念之微笑着将茶碗重新递到君老夫人的手边,心底却已经是冰凉一片。君之瑶既然这么喜欢时不时地恶心一下自己,那么她也是不介意恶心一下君之瑶,虽然牵扯上陆含双,也会让她觉得反胃。 说来,也算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了。 忽地,一名宫人手中提着灯笼步入了场内,而从中辟出来的一条路,铺就了红毯,陆凝安与黎思楠一人执了红色绣球的一端,缓步向着大厅中走入。 而在那正中的位置上,惠安帝与褚皇后坐在位置上,面上含了一丝笑,瞧着一对新人走过来。 成妃也是落坐在下首,拿了帕子,时不时地擦着泪,似乎是极为感动的模样。 凤冠霞帔上的层层珠帘,遮掩了黎思楠的容颜,但影影绰绰间则更是映衬了黎思楠的美貌。 众人皆坐得稳稳当当,等着观礼。 君念之瞧着那一幕,谁人看了不说一句郎才女貌。可就算有这样的认知,她也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舒服,即便她也怪不了任何人。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陆凝安与黎思楠的身上。 君念之干脆起了身,走到了最外侧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会和四皇子走到最后的。” 声音很熟悉,又带着一份力量感,冲散了君念之心头的那一份阴霾。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只见凤天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侧。 凤天临平日里皆是以一身男装示人,而今日,她却是着了一身女子的装扮。 凤天临本就生的英气,一袭暗紫色的长裙,旁的女子看了,只会觉得老气横秋。可是凤天临常年征战,身姿极为挺拔,一身正气。 这一身紫色的衣裙,倒是更衬出她的英气来。 君念之有些喜出望外:“你怎么会来?我以为……” “今日可是四皇子的大喜之日啊,这满朝的文武百官,不论是收到了帖子的还是没有收到帖子的,皆是一股脑地往这府中钻,更何况我还收到了皇家送来的帖子,我又怎么能不来呢?” 凤天临与君念之贴的更近了些,凤天临身形生得比君念之高大,解下了身上的袍子,披在了君念之的身上。 “说来,在将这帖子打开之前,我都以为今日是会来参加的是你和四皇子的婚礼,你明白吗?” “我明白。” 君念之将头忍不住靠在了凤天临的肩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正在行礼的陆凝安与黎思楠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动作。 司仪正拿着恭贺文书念着,每一个字句皆是代表了皇家对她们的祝福。 君念之自嘲地笑了笑;“其实,在那件事情之前,我也以为今日我会成为站在陆凝安身侧的那个人,只是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罢了。” 婚礼的进程庄严而又隆重。 司仪的声音不断地响起。 “一拜天地。” 陆凝安与黎思楠握着那绣球的彼此一端,向着皇天后土深深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转过身,对着惠安帝与皇后又是深深地躬了躬身。 “夫妻对拜。” 陆凝安与黎思楠缓缓地相对而站。 君念之靠在凤天临的身侧,手却是用力的攥住了凤天临的手。 陆凝安与黎思楠深深地躬身,当陆凝安的头与黎思楠的凤冠相触。底下登时也是发出一片叫好之声,场面上喜气洋洋,一片欢腾。 陆凝安与黎思楠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被推着送入了喜房之中。 那边礼成,喜宴的菜色也是一道道的流水似的端上了桌面。 每一道皆是珍馐美味,绝世奇珍。君念之却只觉得全然是没什么胃口,撩拨了几筷子,也只觉得无味。 一旁伺候的宫人,一边布菜,一边给众人斟酒。此番喜宴,送上来的皆是好酒,男宾与女宾之间,用的也是各不相同。 女宾上的是四十年的百花蜜,酒液香醇,其中花香四溢,入口只觉得香甜。可若是饮用的多了,便是在不知不觉间,便是容易迷醉其中。 君念之端起杯盏,只是一口,便是将那酒水一饮而尽。 入口如果如同那百花蜜的名字一般,芳香四溢,甘甜可口,不似寻常酒液那般辛辣。 “倒酒。” 宫人一杯杯地倒,君念之一杯杯地喝。喝到后面,那宫人都有些不敢再斟酒了。 第392章 呕吐女王 霏儿和白毫瞧着,也是连忙拦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姐,你不能再喝了,这百花蜜的后劲儿很大。小姐,你现在已经有些醉了,可是万万不能再喝了。” “我醉了吗?” 君念之抬头,偏偏眼底一片清明。 “我没有醉。”君念之浅笑着,眼底蕴了一片如糖浆一般浓稠的哀色:“人越是想要醉的时候,就越是醉不了,世人总是说借酒消愁。可我却觉得,这愁,可真难消啊。” 霏儿和白毫相顾无言,知道自家小姐心里的酸楚,便也是不知该如何劝慰。 “倒酒啊,还在等什么呢?” “为什么,还要喝?” “你管我干什么?” 君念之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却只听见自己坐着的这一桌,忽然齐齐传来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而她也是发现了些异样,刚刚的……似乎是男人的声音。 微微转过身,眼角的余光瞧见了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的手。那小指上的红玉戒指非常显眼。 心底猛然咯噔了一下,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陆凝安的脸。英俊,冰冷,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再将目光看得更长远一些,陆凝安身后还跟着几个一同敬酒的世家纨绔,而那眼熟一些,便是傅元槐。看来,是陆凝安每一桌敬酒,到了她们这一桌了。 君念之猛的一下站起身,而身体中那百花酿的酒劲也是一下子给冒了上来。头晕目眩之际,整个人一下子软在了陆凝安的身上。 那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又是再度响起。 而下一秒,君念之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涌,紧接着伴随着哇的一声,君念之直直的吐了出来。吐出来的一瞬间,君念之心底还在想着,好在没吃什么东西,不然这可太难看了。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让桌上又是爆发出了第三次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霏儿和白毫连忙上前想要替君念之擦拭,君念之刚刚止住了嘴,一抬头瞧着陆凝安。 “四殿下,对不起。臣女不是有意的……” 而这话还没有说全,紧接着便又是一阵呕吐之声,把君念之口中的话给打断,又是吐了陆凝安一身。 好不容易止住了,又是要开口,然而话到了嘴边,最先出来的,却又是呕吐物。 这一下,不仅桌上的众人呆若木鸡,连陆凝安身后的几人,也是一时不知所措。 那斟酒的宫人,在一旁拿着酒壶瑟瑟发抖,害怕地道;“这百花蜜性寒,奴婢在给君小姐倒酒的时候,已经提醒过了,若是不吃些东西垫一垫,便是容易伤了肠胃。” 陆凝安:“……” 所以,这是还要给本王解释一番是吗? 而从这事情以后,在漠北城中,经过一遍遍的以讹传讹之后,在众人口中传得最为长远的便是。 ‘在一月黑风高的晚上,一女的,见到了四皇子,被四皇子长相,给吓得连续吐了三次,而且每一次都吐在了四皇子的脸上。而最厉害的是,那女的,最后竟然还活着走出了四皇子府。’ 听了这一则传闻的众人,都是在心中忍不住想着,这女的有点东西啊。 君念之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宴席桌上的,只是等着她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已经出现在了王府中的一个房间之中,而陆凝安也在这房间之中,只是,他此刻几乎可以说用不着寸缕来形容了,只是腰间挂了一条外袍做遮掩。 男人精壮的腰身,刀刻斧凿一般的肌肉线条,还有极为明显的各种伤痕。 君念之瞧着瞧着,忽然一个机灵,也是清醒过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一落,又是瞧了瞧自己:“不对,为什么我也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本王知道你就是君念之,本王差点都要以为你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陆凝安冷冷的转过头,意味深长道:“难不成你已经忘了,刚刚在宴席上吐了本王一身的人是谁吗?” “还是说,你觉得本王应该穿着被你吐了一身的衣服,继续敬酒吗?” 君念之靠在床榻边上,只觉得喝酒误事。亏得她还觉得自己酒量不错,可她也还是低估了四十年百花酿的威力。 “对不起。” 坐着坐着,君念之又开始发起呆来了。那酒精的意味逐渐上来,整个人便是有些不受控制了。 陆凝安就在君念之不远的地方坐着,瞧着瞧着那一双呆呆的眼睛。截然和平时的君念之完全不同。 君念之正发着呆的时候,原本冰凉的唇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给封住。那封得越来越紧,让君念之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种窒息感再度涌上来,恐惧使她将牙齿咬了下去。 而这样的动作,不仅没有让那窒息感给消失,却似乎是更加激怒了对方似的。 不断地纠缠,像是想要将她所有的空气全部抽走的。 直到,君念之以为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才忽然间一松,空气重新涌了进来。 看着面前的男人,君念之才猛然发现,刚刚自己和陆凝安发生了什么。 红霞顿时飞满了一整张脸,往日,两人虽然是有些亲密的举止。可却从未接触过到这一步来。 “你干什么?” “你觉得呢?”微微喘着粗气:“与其,让你去和八弟纠缠,为了那些权势财富出卖自己。那不如卖给我怎么样?本王也同样能够开得起价格。” “陆凝安。” 君念之几乎是被陆凝安的话给刺痛了心。 而她的反应,却只是让陆凝安愈发的皱紧了眉:“怎么?你不是为了完成目标,不择手段吗?还是说,你现在要为八弟在本王面前装贞洁烈女了?” “王爷一定是醉了,王爷刚刚说的话,臣女当没有听见,还请王爷清醒一点。” “你觉得,本王醉了吗?” 大手,一把攥住了君念之纤细的手腕,将君念之按在了床榻之上。 “想想那三个人,还有君成弘吧。” 陆凝安用着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你有大把的东西落在本王的手上,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讨价还价?” 【作者有话说】 伤心到呕吐,只是后面会更加伤心一些。求推荐票,求支持,谢谢各位小可爱了 第393章 交易交易 君念之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既是被冷的,又是被吓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如此一激灵,身体中肆虐的酒精也是消散了不少,君念之整个人都连带着清醒了不少。 她发抖,入秋的时节,天气性凉。当皮肤被陆凝安触碰着,她更是冷得发抖,从心底不断向外蔓延着的冷意,更是难以抵抗。 君念之迟疑间,陆凝安的手指已经攀上了君念之中衣的领口。 君念之一把按住了陆凝安的手。 “你做什么?” 陆凝安弯下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君念之:“本王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时候?”人若是受了刺激,的确是容易做出一些过激的反应,但这样的一个结果,却是她所没想到的:“今日是你和黎思楠的婚礼。” 君念之刻意将‘婚礼’二字给念得重了些。 陆凝安失笑:“你觉得黎思楠能满足我吗?你既然精心策划了这一切,可是却给本王安排了一个连本王正常的需求都满足不了的女人,你是不是应该承担起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话音落下,伴随着的是君念之一身白色的中衣被尽数撕成碎片,露出的是雪白的肌肤。 君念之下意识的,抬手去遮掩。 而这样的动作,落在陆凝安的眼中,心中忽地抽痛了一下。 但开口的话,却依然伤人,漆黑一片的瞳孔瞧不出其内的情绪,只有漠然:“本王,不喜欢烈女。” 君念之心头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她与陆凝安之间的绝望已经将两人彻底裹缠。 就算今日这样的结果,她心中有所预料,可真当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要做到真的没有任何反应,也是不可能的。 罢了……如果最后注定是这样的结果,被陆凝安爱过,恨过,起码被他这样深刻的记得。也证明她真实地出现在陆凝安的生活中过。 “四殿下刚刚说的那些条件,都还当真吗?” 君念之垂着眸,掩盖下眸底的那一丝悲凉,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说什么?” “那三个人,还有君成弘。”君念之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极为的轻松:“不是交易吗?四殿下当初在静水庵第一次遇到我的时候,不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只要能够给到我帮助,怎么样的都可以,反正一切,都只是交易罢了,等价交换,最公平不过了。” “好,好一个等价交换。” 房间之中牙齿摩擦的声音不断地响起,透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过,你一开口就向本王要四个人,你配不配得起,要看你的表现。” 话说得直白,就算君念之如何去装作若无其事,却还是受不住这样的话语,面上却还是红了一片。 男人进来的时候,她疼得发抖,整个人一时之间疼得缩起来,像是一只虾米。她努力想要去回避这种痛意,可却无济于事。 而陆凝安也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身体中的毒虫在这一刻也是被唤醒,钻心蚀骨的痛。 突然的爆发,加上体内毒虫的痛意,让男人在那一瞬间便是失去了控制。 君念之很明显地感觉到男人的状态不对劲,有些懵得睁开了眼,额头上还是冒出的冷汗,却还是诧异:“你好了?” 房间中本就异样的安静,你好了,这三个字更是清楚明白的传到了陆凝安的耳朵里。 后来的后来,君念之每当和陆凝安躺在床上夜话家常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拿出这一茬来打趣陆凝安一番,陆凝安都是像一只炸毛了的猫似的,一遍遍的解释着,那也是他的第一次。太过紧张了。 只是,这一切也都是后话了。 陆凝安眯着眼,第一次出现了些着急上火的情绪,让人看得只觉得瘆人的厉害。 君念之红着眼,她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在床上最不该问的问题,颤着声道:“我只是礼貌地询问,没有别的意思。” “……” 不解释还好,这一句没有别的意思,听着反倒全是别的意思。 陆凝安冷意森然地笑了笑:“现在时间还早,总该先热一下身的。” 话音落下,甚至都没有给君念之消化的时间,腰便是被男人给握住。再活动起来,便是发了狠。 君念之想要躲,但陆凝安却显然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君念之想让自己像是一条死鱼,觉得陆凝安迟早会觉得没意思,就算了,可她心里想得很好,身体却是不受控制,伴随着男人的动静,难以控制的起了反应。 “本王还以为,你能够一直做一块木头。”陆凝安讽刺地笑着。 君念之根本不想搭理陆凝安,她真的太累了,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王爷,衣服拿过来了。” 门口传来的几声敲门的声音。 君念之顿时被吓得有些失了魂,虽然她很清楚自己是被迫的,但是今日的这一场若是被撞见,就算是她能够将一切说出一朵花来,也只会觉得是她勾引陆凝安。 毕竟,谁人能够做出在大婚之日,与其她女子共赴云雨的? 陆凝安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君念之的表情:“你怕被人发现?” 君念之红着脸:“你疯了我可没疯,我还不想被人当做淫娃荡妇被抓去浸猪笼沉塘。” 说着,又是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别指望你能干干净净,我到时候就是拼死也要把你拉下水。我记得奸夫的下场,一般可是被乱石砸死。” 门口的下人敲了两下门,没有听到回应,又是连着敲了两下。 某位奸夫厉色道:“等着。” 突如其来的一声,将那下人给吓得不轻。连忙是端着两套衣服,小心翼翼地恭候在门外,不敢再有什么动静。 只是这一等,便是等了有两三个时辰。 而门再打开的时候,也只是打开了一条小缝,陆凝安从那条缝隙之中将衣服取过。又是过了一会儿,才从屋内出来。 等着白毫和霏儿着急慌忙进去的时候,只瞧见的是君念之靠在床榻边睡过去。让人瞧着,只当是百花酿的劲头上来了,受不住酒劲儿睡过去了。 第394章 一切就绪 这一觉,既是酒劲发作,一边也是实在是太累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等着君念之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她极为熟悉的环境。房间的陈列是她的屋子,空气中焚烧着的香薰,也是苏钰特意为她调制的香薰。 君念之躺倒在床,还有些不真实感。 若不是身体上传来的酸痛,还有下身处传来的不适感,都在提醒着她的确是和陆凝安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她都要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抬手的时候,却是发现手指上多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将手拿得近了些,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是一枚红玉戒指。 君念之瞧着那枚戒指有些出神,这是陆凝安什么时候给她戴上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是重新拥有了这枚戒指,也算是重新建立起了自己和陆凝安的联系。 虽然这一次,她觉得,她和陆凝安的关系,不像是盟友,更像是情妇一些。 不过,这也算是陆凝安答应了她的条件。她原本还想着,那三个人和君成弘还在陆凝安的天宝楼中,日后她的另外一些事情办起来,就稍微有些麻烦了。 但经历过此事,那三个人等同于又是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那对付孟涵雅,便是要轻松些许了。 君念之不动声色地将那枚红玉戒指取下来,放在了枕头 那动静也是让霏儿和白毫吸引了过来,将床边搭下来的帘幔给挂起。 “小姐,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霏儿想了想道:“也没有很久,昨天在四王府上醉过去之后,四皇子便是安排了一间客房给小姐,让小姐睡着了。等到回府之后,也就是一夜罢了。原本奴婢是想,再晚一些将小姐叫醒的,没想到小姐就醒过来了。” “小姐头疼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那百花酿虽然后劲很大,不过却不会让人难受许久。一夜过后,体内的酒精也代谢得差不多了。 白毫和霏儿见状,也是将准备好的早饭给端了上来。虽然小姐说并没有什么不舒服,却还是端上了一碗醒酒汤。 早饭准备的是一些炸春卷和白粥,加一些时令的小炒时蔬。 君念之用了一些之后,便是将碗筷搁置下来。换了套衣服,上了些妆面,便是向着老夫人的静安院过去了。 今日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虽然她与君老夫人之间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亲昵温和,但这些明面上的礼仪孝道,她却不能忘了。 老夫人在佛堂之中礼佛,听闻君念之前来请安,老夫人眼皮只是抬了抬,便是让嬷嬷请了君念之进来。 君念之步入佛堂,净手之后,接过嬷嬷递过来的一炷香。在烛火之下点燃,等着那烟火缓缓的升起,才是插入了香炉之中,对着佛像又是深深的拜了一拜,才是退到了老夫人身后恭敬地跪下了。 君老夫人眼睛一直是闭着:“昨日既然喝了那么多酒,大醉了一场,今日的请安不来。我这个老婆子也不会有什么心思的。” “祖母体谅,孙女却不能让自己宽心。”君念之一字一句地应着:“反倒是昨日孙女在四皇子府上失了仪态,祖母没有惩戒,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孙女又怎么能够再为此事,耽搁了给祖母请安呢。” 君老夫人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边上放着的佛经,一篇篇的置入了面前的火盆之中,每烧一页,便是呢喃了几句。 忽地,君老夫人开口:“你最近一段时间,可有去过荷香院?” 满目佛像的威压之下,任何人都显得无比渺小。君念之跪地笔挺,开口也是无比真诚:“孙女不怎么去,虽然孙女应该日日请安,以表孝道。” “可母亲如今正是养胎的时候,祖母也知道,母亲一向不喜欢孙女。孙女也怕动了母亲的胎气,便不怎么过去的。想着的是,等着母亲生下子嗣之后,孙女再去母亲跟前尽一尽孝道。” 君老夫人烧着佛经的手,顿了顿,像是叹了口气似的:“那看来,应当不是你做的。” 君念之眉头一跳,目光扫过君老夫人在火盆之中一点点焚烧下去的书页。虽然那经书被火焰吞噬的很快,但君念之也很敏锐地看到了那经书上的内容。 是法华经,为她人祈福的时候,一般会抄写的经文。 再与刚刚君老夫人的话一联系,君念之倒也是明白过来了一些事情。 “母亲的胎像,是不稳吗?” 君老夫人也没瞒着,点了点头:“最近几次,太医过来给孟涵雅请平安脉,都发现梦涵阿姨的肚子似乎不太安稳。但也查不出来什么具体的原因,如今马上也是要快要临盆。太医也不敢给孟涵雅下了什么重药,都只是用一些安神养气的药养着。” 太医的话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君念之是不是从中干了什么? 可是按照她派人去查的消息,的确和她今日问君念之的话,所得到的回复是一样的。 君念之自从孟涵雅怀孕之后,总共也就去了孟涵雅的院子两次三次,之后便再也没有去过了。而海棠阁中的下人,也基本不去荷香院那边,两者之间,全然是没有任何联系。 君念之听罢,也没太多反应。说来,她似乎才是整个府中最希望孟涵雅能够将孩子生下来的那个人,又怎么会对孟涵雅的肚子,动什么手脚呢。 说来,无非也就是孟涵雅腹中的三胎,发育得过于强壮了,几乎将孟涵雅这个母体给吸干了。 胎儿越是强壮,母体就愈发难过。这还是君之瑶在她的刺激之下,一直给孟涵雅服用保胎药的效果,不然的话,孟涵雅只怕都撑不到现在。 君念之听罢,道;“老夫人多问一句也是应当的,毕竟母亲腹中的孩子,才是如今府中的头等大事。小心一些自然无错。” 君老夫人将法华经的最后一页,也焚入火盆之中,缓缓起了身。 “这事情,孟家那边也是得了消息。也是准备安排了大夫过来,保住孟涵雅的胎。” 孟家…… 君念之心绪动了动,思虑着有些事情。 第395章 如你所愿 “我准备去荷香院看望一下孟氏,你可要一起?” 君念之乖顺的点了点头:“孙女愿意陪同祖母一同前往。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对于君念之的回答,君老夫人也极为的满意。在君念之的搀扶下,两人一同出了佛堂,外面候着的嬷嬷瞧着这一幕,也有些意外。 以往,二小姐虽然与君老夫人是亲昵,可却总是透着些疏离。 毕竟二小姐从小将养在静水庵中,君老夫人与君二小姐,往多了说,也只不过是可怜的意味更多一些。当时也只不过是觉得君二小姐被孟氏给欺压的狠了,从中帮了一些。 既是补贴了这么多年生疏的情分,也是在婉转的告诉孟氏在这府中,不要欺人太甚的厉害。 可如今,这一切的平衡,似乎被微妙的打破了。如今君念之虽然还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君老夫人的身边,但是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那种关系,似乎是发生了变化。 不像是祖孙,而更像是朋友……对于起了这个念头,连她都觉得匪夷所思。 见着君老夫人已经出来,嬷嬷连忙将已经装好炖品的食盒,给提了过来。 “老夫人,给大夫人养胎的炖品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 “嗯,走吧。” 君念之跟在君老夫人身后,君老夫人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君念之。 “你会留着孟氏那腹中的三个孩子,还真是让老身意外。” 君念之微微哑然,她的确应该知道,有君成弘那件事情在。君老夫人对自己不可能真的放心,其实当她最后一次去孟涵雅院子的时候,瞧见了原本应该是守在君老夫人的院子边的侍卫,出现在了荷香院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什么想法再过去了。 君成弘出了那样的事情,君老夫人已经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孟涵雅的肚子上。 那安排到孟涵雅院子中候着的护卫,除了是防外人之外,她倒觉得更像是在防她。 君念之倒没有因为君老夫人的话,而面上产生任何其它的表情:“祖母言重了,俗话说得好,稚子无辜。母亲腹中的孩子与我又没有任何仇怨,我又怎么会对她们怎么样呢。” 君老夫人不置可否,不过想到君念之最终也算应承了她和自己的承诺,留了君成弘一条命,心中的火气也只能压了下去。 日后再看有什么法子,将君成弘给接回来吧。只是……就算接回了府中,他已经是失了嫡子的身份,再加上做了那样的丑事,一辈子都将在君易槐面前难以抬起头来。 一路上,两人再是无言。到了荷香院前,那院子已经和前段时间,君念之来过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与下人通传了一声之后,便是向着孟涵雅的卧房走去了。 推开门,只瞧见孟涵雅侧卧在床榻上,肚子高高隆起,看得人心惊。即便君念之心中已经早有准备,可瞧见孟涵雅的肚子,还是有些愕然。 看来,前面的时候给孟涵雅下了开胃散,让她的食量变大。到了后面,这肠胃也是没有收住,一直都是这般的进食,所以这体型便是愈发的收不住了。 孟涵雅瞧见君老夫人进来,身子动了动,作势要起来给君老夫人请安。 君老夫人连连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如今你身子笨重好生躺着便是,可千万不要再另生事端了。” “是,多谢老夫人体谅。” 孕妇总是怕冷的,还未入冬时,房中的的镂空熏箱之中已经燃起了炭火。将整个屋子都是烘的热意缭绕。 下人在孟涵雅的腰下垫了几个软垫,扶着孟涵雅缓缓的坐了起来。 当坐稳之后,孟涵雅才注意到,此次一同过来的除了君老夫人之外,还有君念之。面上的表情顿时是有些僵住了。 君念之向着孟涵雅福了福身:“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孟涵雅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君念之整个给吞噬,可是念及着老夫人在侧,也只能先忍着了。 “起了吧。” “多谢母亲。” 孟涵雅吩咐着上了茶,君老夫人和孟涵雅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君念之本就对孟涵雅没什么兴致,只是自顾自的端着茶盏饮了一口。忽的看向孟涵雅:“母亲的茶,好香。” 闻言,孟涵雅的面上也是浮现出几分得意的神色。 “自从怀孕之后,这嘴巴便是变得有些叼了,寻常的茶水便是喝不下去。虽然大夫吩咐了,我不宜饮用茶水,但偶尔想起时,便是会让人将茶煮起来,我就闻一闻茶香。” 君老夫人闻言,也是品了一口茶,眉间浮出一丝疑惑:“这茶叶,似乎不像是漠北城中的味道。” “祖母果然喝的出来。”君念之若有似无的瞧了一眼孟涵雅:“孙儿那一日在宫中的时候,有幸得了春霖公主赐下的茶水,而那茶水的香气便是如母亲院中的这一杯一模一样。当时孙女好奇,便也是多问了一句,那茶的名字叫沙中燕,是郡南的特产。” 孟涵雅面上原本还挂着的笑,也是僵住了,但很快又是恢复了得意的笑意。 “没想到,念之竟然这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没错,这的确就是沙中燕。” 两人目光相接,都是从对方的眸光之中读出了些许的东西。 孟涵雅,忽然开口道:“念之,母亲的腿,有些酸麻,能帮母亲按一下吗?” “能为母亲尽一些力,是女儿的本分。” 君念之走到孟涵雅的床榻边上,扶着孟涵雅的身体调整着姿势。 两人贴的近,孟涵雅的声音在君念之耳边低声道:“君念之,咱们的帐还没完呢,你等着吧,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君念之依然挂着简单的笑,也是低声应着:“母亲真是殚精竭虑了,这个时候,母亲还是想着如何保全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会好一些。” “你什么意思?” 两人动作亲密,离得远的人,倒也是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 君念之只是浅笑着:“三个孩子,可不好生呢。” 孟涵雅微愣了一下,咬牙切齿着:“我不会如你所愿的。” 第396章 小姐抓奸 君念之从荷香院中出来的时候,神色依然如常,只是眸底更是多了几分探究之色。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白毫敏锐地察觉到君念之神色的不对劲。 “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刚刚在荷香院中,虽然氛围不太对劲,可是孟涵雅念及着老夫人在场,也终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君念之眉眼中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呐呐道:“孟家的动作,比我想的要快。或者……孟涵雅终究是受不住了,主动去和孟家联系上了。” 究竟是哪一个,都无所谓,起码现如今孟涵雅透露给她的信息是这个样子。 那沙中燕便是最好的证明,她认识沙中燕并非是从春霖公主府邸中接触到的。 而是在孟家的人从南郡回到漠北城时,她虽孟涵雅第一次上门拜访,尝到的味道。那沙中燕极为的特别,所以即便只是喝过一次,她却记忆犹新。 按照时间,孟家人应该还没有回到漠北国,但沙中燕的出现,却也说明了孟涵雅已经和孟家人搭上了线。 霏儿和白毫听着那话,心底也是一咯噔,孟家人回来代表着什么。不用多言,她们心中也极为的清楚。 “小姐,那接下来……” “先处理孟涵雅的事情吧。” 君念之漆黑的瞳仁清澈剔透,望向远方心中也有其它的打算了。 对于孟涵雅那腹中的孩子,她原本是想借用君宛丝收买的那三个人,来一出奸夫淫妇的戏码。让孟涵雅在这府中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但孟家人这加快回来的脚步,却是让她的这个计划暂时是用不上了。 孟涵雅的肚子,按照时间算一算,应该是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就要临盆了。但孟家的人回到京城的时间估计也是差不多,那三个人估计是派不上用场了。 君念之一步步的走着,路过了花厅,却是瞧见了君之瑶。 花厅中,秋日里除了淡雅的菊花之外,还种了数颗有些年岁的金桂。如今正是金桂开花的时候,风一吹,点点桂花如同下雨似的飘落,鼻尖也是馥郁的桂花香气。 君之瑶坐在桂花树下的石桌边,反倒是君之瑶的天仙之貌,让这景色更是衬托出几分别样意境来。 君念之站在花厅的不远处,瞧着君之瑶,心底却忽然有了些别的想法。 …… 君之瑶正坐在金桂树下,晃动着手中的镯子却是极为的高兴。 母亲给孟家的叔叔送去信之后,很快便是收到了回信。同时也是寄来了不少南郡的特产,她这手上的粉钻手镯便是将她迷得移不开眼睛。 在信里可是说了,这粉钻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像她手中这么一个品相完好的粉钻镯子更是万中无一,就算是宫中的那些个贵妃娘娘们,都没有这么好的东西。 一想到这一点,君之瑶心中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对着那镯子喜滋滋地看了半天,都收不起眼来。 莲儿在一旁替君之瑶打着扇子,一边也是恭维道:“小姐,这镯子当真是美不胜收。这镯子若是被那些个京城中的小姐们瞧见,定然是得眼馋的不行。” “哼,那可不嘛,这粉钻镯子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孟家哥哥可都说了,这连京城之中的娘娘们都不曾有呢,稀罕的不得了。” 莲儿连连奉承:“是了,那信中所说,再过不足半月的时间。孟家便是要从南郡回来了,到时候必然会给小姐带更多的好东西的。” 这话可是戳在君之瑶的心坎上了,自从梦惜莲那一事之后,母亲在父亲面前便不怎么得脸。虽然恢复了母亲主母的位置,却没有重新将掌家之权还到母亲手上,明面上说母亲身怀六甲,不便再过多分神,便是将府中中馈之事,还是交由了府中的管家暂行其职。 这么一来,连带着她手中能用的银钱都不是多么的充裕。日子没有以前母亲掌管府中中馈之时,一般的滋润。 等着孟家的哥哥们回来,各种奇珍异宝,她这边必然是头一份。还要给她贴补一些,她的日子才能稍微好过一些。 君之瑶正畅享着美好的未来,正听见莲儿忽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 莲儿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小姐,你瞧。那是二小姐和她身边的霏儿吗?” 听着君念之的名字,君之瑶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也是蒙上了一片阴霾。不过却又警醒了起来。 顺着莲儿指的方向一瞧,还真是君念之和霏儿。瞧那神态还偷偷摸摸的,像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而那动作的方向,似乎是出府的方向。 “她们这是要出府去?” 莲儿点点头:“瞧着似乎是的。” 君之瑶本来是没放在心上,正准备低下头继续欣赏自己手上的镯子。但是刚刚抬起手来,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她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君念之这样偷偷摸摸的出去是为什么? 若是什么正经事,哪里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呢?除非是去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猛的一下,君之瑶忍不住想到了陆含双。一想到那天在桌上,君念之说的那一番话。君之瑶心中顿时危机感十足。 君之瑶登时从石桌边站了起来,她绝对不能够忍受君念之和陆含双圆圆满满。 “走,跟上她们。” 莲儿一愣:“小姐也要出府去?” “怎么了?不行吗?说不定那贱人就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若是我能够抓到她的把柄,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她彻底置之于死地。” 莲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连连应着,去准备马车去了。 君之瑶眼瞧着君念之上了马车出府去,君之瑶后脚也是上了马车,一路尾随着君念之。一路上小心地保持着距离,直到马车停在了一间客栈前面。 瞧着君念之进去,君之瑶大受震撼,但手中的帕子也快要被她给撕烂了。 这种地方,除了和男人私会之外,还能发生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和陆含双你侬我侬,她绝对要用簪子划烂了君念之的脸不可。 第397章 各种思量 莲儿在马车上张望着,有些犹豫不决:“小姐,那咱们要不要先回府中叫人过来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叫人过来干嘛?”君之瑶眉间一凝,恨意陡升:“现在还不清楚,她到这客栈来是干什么的。万一真的是和八皇子幽会,我叫人来抓奸的话,岂不是正好顺了君念之的意?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君念之和八皇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岂不是给了她登堂入室的机会?” 莲儿听出君念之言语间的恨意,也是连忙地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君之瑶一思虑,以前她出手对付君念之,总是会让君念之侥幸脱身。都是自己对事情把握不全面,她这次必然要吸取以前的教训。 在搞清楚君念之究竟谋划的是什么之前,绝对不能够随随便便的出手了。 “去,问清楚刚刚君念之开了哪个房间,你就让掌柜地在君念之隔壁开一间房。咱们正好听听她们究竟在干什么。” 莲儿点头应下,连忙下了马车进了客栈。过了有一会儿才是出来。给君之瑶戴上了一顶帷帽之后,又是将一块牌子交给了君之瑶。 “小姐,刚刚那掌柜的说了,二小姐开的是花开,咱们这间富贵正好是在二小姐那间房的隔壁。奴婢也多塞了那掌柜的几两银子,嘱咐了今日的事情不准与任何人透露。” 君之瑶取过牌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可算是做了回,让本小姐省心的事情了。” 帷帽将君之瑶的天仙般的脸给尽数遮掩去,但那身姿还是让楼下的食客忍不住将目光流连,又忍不住将目光看向那帷帽,想要从那遮掩下一睹芳华。 君之瑶被那样的眼光看着只觉得恶心,连忙是进了房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将帷帽一摘,立刻是拿了连个杯盏扣在与君念之房间相临的那堵墙上,如此可以将隔壁房间的声音传来得更清楚一些。 刚刚是贴上,房间那边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 “小姐,你可算来了。” 听着声音是女子的声音,君之瑶心头莫名地有些高兴,又有些失望。 可惜了,不能抓到君念之与什么野男人私通,不然真的能将君念之给抓去浸猪笼了。 只是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君念之身边另一个替身丫头白毫的声音? 这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府里不能说的,竟然要在外面这么九曲十八弯地,弄出这么一遭事情来。 心中的好奇愈发的重了一些,整张脸都恨不得贴在墙上了。 君念之的声音,也是传来:“别急别急,先喝口水歇一下,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吗?这么急匆匆地给我传了消息过来。” 白毫似是喝了一口水,连忙道:“此事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奴婢一探听到消息,就连忙过来给小姐回禀了,小姐也说了,若是事情十分要紧。便到外面商议,免得府中人多眼杂,被人打听了去。” 君念之:“究竟查到了什么?” 君之瑶眼底的疑虑更是重了一些,回头瞧了一眼莲儿:“去,给我取一些糕点来,我饿了。” 她不知道君念之究竟查到了什么事情,事情向来是可大可小的。在确定之前,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莲儿知道小姐这是刻意打发自己出去,也是连忙出去,顺带着将门也给关上了。 君之瑶连忙又是将耳朵贴了上去,正好听见白毫的声音,传过来。 “小姐,大夫人腹中的孩子,不是老爷的。” 君之瑶惊得贴在墙上的杯盏,都差点一个稳不住掉下来。 君念之也是惊愕的道:“你在说什么?这事儿是能够随便说的吗?” 白毫急切道:“小姐,奴婢没有说谎。正是因为这个事情太过惊世骇俗,所以奴婢一查出来之后,就连忙是马不停蹄的来向小姐禀报了。” 那边的房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君念之重新开口道:“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腹中的孩子不是父亲的,那还能是誰的。” 白毫道:“奴婢查出来的是,那孩子是京城里,那些个专门收钱做事的地痞流氓的。” “小姐,你还记得那日府中全部一起去静水庵中祈福的时候吗?” “我当然是记得。” “大夫人就是在那一夜,被那些个人给奸污了,怀上了孩子。小姐不如推算一下大夫人怀孕的日期便是能够算得出来,那段时间正好是梦姨娘怀上子嗣的时候,而大夫人也正好在那个时候有孕。偏偏那个时候老爷在朝中准备科举的题目,并不常在府中。” 嘶…… 两个房间之中同时传来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君念之似乎还是不相信:“可是,这……这怎么可能的。这太惊世骇俗了,这如何让人尽信呢?” “小姐若是不相信,可以去与三小姐对质。”白毫连忙道:“小姐知道奴婢是怎么查出来这些事情的吗?因着这消息正是从卫国公府中传出来的。三小姐嫁入卫国公府之后,日子过得似乎并不好,疯疯癫癫的,偶尔清醒,偶尔疯癫。便是说出了这些消息来。原来那些个奸污了大夫人的地痞流氓正是三小姐收买的。” “后来奴婢再去与那卫国公府的下人去询问的时候,又是听着那几个下人已经被发卖出去了。在府中再无人敢谈起此事。” “小姐觉得,正常人必然是不敢说出此话来。可若是一个人神志本就不清醒,偶尔有说漏了嘴的时候,也不是不可能。” “那些个地痞流氓,能找得到吗?” 白毫道:“奴婢还在找,若是能够找到,那便是人证物证俱全了。” “好,此事,先不要与任何人提起。先尽量将人给找到再说,只有将人抓到自己手中,底气才足一点。”君之顿了顿似是感慨道:“只是,没有想到三妹妹对母亲竟然有如此滔天的恨意,既然能够做出这番事情来,如此一说,那母亲腹中的孩子只怕也是不能留了。这样一个混淆血脉的孩子若是留下来,便是整个君家的耻辱。” “不过,若是父亲知道了此事,也不知道母亲还能不能继续坐稳这个位置呢?” 第398章 先人一步 霏儿全然喜出望外之色:“大夫人以前对小姐白百般苛责,数次想要至小姐与死地,等着小姐将证据全部收集到手了,看大夫人还拿什么风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这丫头,真是平时太娇惯你了,如今还只是听了个风声罢了,事情不到最后一步,什么都不能够妄下定论,千万不能在府中人前露了馅,明白吗?” 霏儿依然是得意扬扬的:“奴婢只是想着小姐终于快要苦尽甘来了,奴婢为小姐高兴嘛。” “好了,咱们也快些回府去吧,这般匆匆出来,若是被人发现,少不了又是一顿盘问。” 君念之的房间之中,一阵收拾东西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门开合的声音响过之后,房间中彻底是静了下来。 另外一个房间之中,君之瑶贴着墙的身子缓缓的滑落,像是被人抽走了筋骨似的。 不知不觉间,浑身上下已经冒了一身细细密密的冷汗起来。 莲儿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子,才是端着一盘糖酥进了房间。 瞧见君之瑶贴着墙坐在地上,连忙去搀扶:“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君之瑶被莲儿扶着,却还是觉得脚下虚软得厉害,摇摇晃晃间,差点把莲儿也给绊倒在地。好半天摸着了椅子,才是坐了下来,一颗心却是狂跳不止。 莲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君之瑶阴沉的脸色,也让她不敢再多问什么。 君之瑶的手死死地抓着椅子的边缘,薄薄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椅子的边缘。 刚刚另外一个房间中听到的话,每一个字都不亚于平地惊雷,在她的心口上炸出一个个巨大的深坑。 她不愿意相信那些话,可是仔细一回想在静水庵中发生的事情,她心底却愈发的阴沉和恐惧。 难怪,在静水庵中,原本按照原定的计划应该还要再多待上几日的,可是母亲在那一夜之后,却匆匆结束了行程,说要回府中去。 也难怪,回程的马车,她想要与母亲同乘一辆马车,却被母亲拒绝了。而当日明明是夏时,母亲上马车的时候,却像是有些畏寒,身上披了一件黑色的披风。 而白嬷嬷在回到府中之后,没过几日也突然没了踪影。 她有一次记起来,出于好奇便是多问了两句白嬷嬷的去向,母亲也只是含糊其辞地一带而过,后面便是李嬷嬷成了母亲的贴身嬷嬷。 若是根据今日听到的这些消息,再结合着一分析的话,君之瑶忽然明白过来柏嬷嬷去了哪里。 白嬷嬷本身就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贴身下人,必然是在那一日,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已经被母亲处理掉了。 就算白嬷嬷极为的母亲看重喜欢,但是这世上也终究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守秘密。母亲不可能冒着万一事情泄露的风险,而留白嬷嬷一命的。 既然是这样,她看来还是要去见一回君宛丝才成,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君之瑶走出房间的时候,依然还是觉得脚步有些虚浮。 马车向着侯府行驶的时候,她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就在君之瑶的马车离开的同时,原本应该早就离开的君念之,从另外一间店铺中缓缓走了出来,瞧着君之瑶离开的方向,唇角勾动着。 白毫不无担忧地道:“也不知道大小姐会相信多少?” 那些事情,她和霏儿从小姐口中听到的时候,整个都觉得匪夷所思,可偏偏每个时间点,卡得刚刚好,让人难以不生疑。 “刚刚她在隔壁偷听的时候,若是不信,她只怕早就已经冲进来了。可是她没有,就说明她心中已经信了不少。” 君念之瞧着随着风,缓缓落下的枯叶,倒也真觉得了些冷意。 “走吧,先回府上吧,君之瑶若是信了,便会开始准备动作了,咱们走着瞧就是了。” …… 君之瑶一回了府上,便是一头扎进了洛水苑中。 哥哥被送到底下的庄子去了,而此事又是和母亲有关,她一时之间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了。 思来想去,便是取出纸笔,吩咐了莲儿研墨。很快便是写下了书信,交给了莲儿。 “送去卫国公府,就说自从三妹妹成婚之后,我等姐妹便一直没有再见过面,心中想念的紧,想要与三妹妹见上一面,说说私房话,看三妹妹何时有时间可以一见,明白吗?” “奴婢明白,奴婢现在便是过去。” 莲儿将书信收好,连忙就是出去了。君之瑶在房内走来走去,心绪也静不下来,一直到莲儿重新回来,才是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你可有见到三妹妹?怎么说的?时间可定下了?” “奴婢没有瞧见三小姐,不过见到了李慕云。李世子倒还算是客气,说是小姐三日后可登门拜访。” 三日,倒也不是很长远。 不过莲儿今日的遭遇,却是真的说明了一个事情。 君宛丝在卫国公府上只怕过得真的并不如意,如今卫国公府没有正妃,君宛丝也算是个后宅的当家人。 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却连君宛丝一个面都见不上,若说没什么蹊跷,她才是不相信的。 君之瑶只觉得头痛得厉害,说着:“一会儿,帮我回一封帖子过去,就说三日后我定会准时到场。” “是。” 这三日对君之瑶而言,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事情在搞清楚之前,她连孟涵雅那边都省得去了。 她怕自己一见着孟涵雅,便是会忍不住想到那腹中孩子的事情,她心中可实在是过不去这个坎。 到了时候,君之瑶好生收拾了一番,便是带着莲儿出了门去。 走到廊道的时候,正好瞧见君念之带着人,向着老夫人的院子过去。 “大姐姐,看起来神色匆匆,这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吗?” 君之瑶心中一梗,君念之没有在她面前将事情挑明。她也觉得恶心得慌,如今的打招呼,她都觉得有些心虚的紧。 毕竟,现如今,君念之手上握着的东西,比她想象中的要多。 “无事,只是约了几个小姐一同品茶罢了,二妹妹对茶道并无研究,所以没有一起叫上二妹妹,二妹妹应该不会怪罪姐姐吧。” “自然不会。” 两人虚虚一笑,便是擦肩而过。心中皆是各自揣着心思。 第399章 凄凄惨惨 君之瑶上了马车,一想起君念之刚刚的笑意,心中莫名的有些怪异。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自从知道了母亲那桩事情之后。君念之对自己做出什么表情,她都觉得对方好像是带了几分别有深意似的。 心中烦忧着,马车也是一路到了卫国公府。 车夫掀起一角车窗帘,道:“大小姐,卫国公府到了。” 莲儿先是下了马车,也立刻帮君之瑶放好了脚凳,扶着君之瑶下了马车。 大门口,一个婢女样子的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奴婢见过君大小姐,夫人一早就吩咐了,让奴婢在这里候着大小姐大驾光临。” 话语听着,也是不冷不热,丝毫没有半分恭敬。君之瑶听的有些憋闷。 点了点头,便是跟着那名婢女一同入了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虽然不比着丞相府阔气,却也是漠北国的百年世家,府邸自然也是气派。 君之瑶走着,却是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咱们这是要去见府中的夫人吗?” 这位置越走越偏,那里有丝毫位处中庭的意思,就算君宛丝不是正妃之位入得卫国公府。可是那也是侧妃,在府中没有正妃的情况之下,侧妃就是府中女主人的存在,身份无比尊荣。 既然是府中的女主人,又怎么会住在这么偏僻的院落里呢。 君之瑶下意识的就要以为是这奴婢弄错了地方。 领头的下人像是没有听出君之瑶那话中的意思一般,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君大小姐放心,奴婢对于府中的路,极为熟悉,不会带错路的。” 君之瑶见状,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悦,跟在那奴婢身后走着。 奴婢很快带着君之瑶停在了一个院子前,君之瑶抬头瞧了一眼。 不说多么的破败,却处处都透着些老旧,君之瑶看了一眼那奴婢,奴婢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夫人已经在屋内等候了,君小姐请。” 君之瑶皱着眉,一步步走了进去。一入内,一眼便能看得出来那花园已经许久未曾打理过了,又因着这院子的位置不太好,一进来,便感觉有股阴郁之气。让人觉得不舒服。 强忍着心中的不悦,推了门。 屋内只瞧见一个女子正坐主位之上,见门打开,抬手在眼前挡了挡,似乎眼睛极为受不了那光线似的。 奴婢在身后笑着道:“奴婢先去准备茶水和糕点,一会儿就送过来,先不妨碍小姐和我们夫人叙旧了。” 说完,便是将门一关,转头便是离开了。 君宛丝揉了揉眼睛,瞧着君之瑶一步步走进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大姐?” “是我。” 两个人的眼中都写满了不敢相信。 君之瑶错愕的瞧着君宛丝,对于君宛丝当初嫁入卫国公府,她知道李慕云是君宛丝心中一直垂青的那个人。且卫国公府也算是百年世家,根基牢固。 入了卫国公府,不说飞黄腾达,起码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才是。 但现在的君宛丝。 身上的衣裙瞧着还是去年的样式,而且看着还是经过反复浆洗,有许多地方已经发白勾丝。 那一头青丝,也升起了白发,发鬓之间也只不过是插了一根样式简单的银簪。 原本在府中还是如娇花一般面容,此刻尽显老态,那里还像是年轻女子,竟然是比着一些几十岁的老妇还要年长的多。 君宛丝还有些愣愣的:“长姐?真的是长姐吗?” 当瞧见君之瑶地上拖曳的影子,才回过神来:“竟然真的是长姐吗?你怎么会来?”、 “你不知道我会来?”君之瑶疑惑:“我明明在来之前已经和李世子,提前通过帖子了,而且已经定好了时间,我才是上门。” “李慕云。”君宛丝自嘲的笑了笑。 那凄凉的笑意,让君宛丝本就骇人的模样,更显得如同幽魂怨鬼似的。 “那也难怪了,李慕云怎么会和我说任何话呢?你觉得我现在那里有丝毫府中夫人的模样?” 君宛丝痛苦的道:“他恨我,他厌恶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欢我。我在这府中甚至连最低贱的下人都不如。刚刚那个带你进来的下人,也是李慕云身边的人。” “我这院子中那里有下人供我差遣?” 君宛丝瞧着君之瑶,忽的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难怪,难怪我今天竟然会清醒过来。原来是因为大姐要过来,所以李慕云才是开了恩,给了我一日的解药吗?” “什么解药?你在说什么?你可是府中的小姐,他李慕云怎么敢这么对你?” 君宛丝怨恨的看了君之瑶一眼,又是收回了眼眸:“丞相府的小姐?真是可笑的厉害,我只不过是姨娘肚子中爬出来的小姐罢了,又不是如同大姐一般身份尊贵之人,卫国公府留我性命到如今,便是不错了。” 君之瑶如一汪秋水一般的眸子中,第一次也浮现出了一些恐惧的情绪,她不曾知道君宛丝竟然过的如此痛苦。 可是一想到君宛丝做的孽,此刻却又有些快意。 缓缓的坐了下来,冷意森然:“你落得今日这样的下场,反倒像是老天给你的报应。” 君宛丝听着君之瑶的话,倒也察觉出来她话语中的敌意。 “大姐今日过来,莫不是专门想要来瞧一瞧我的丑态?若是大姐是这样的一个打算,那大姐也算是如愿了,现在瞧见我日子过的如此不如意,大姐可算是满意了,若是满意了,大姐便可以走了。” 君之瑶恶狠狠的瞧着君之瑶,眸中冷意肃杀:“你以为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瞧你现在这幅落魄样子?若不是有其它事情,我这辈子只怕都不会登你的卫国公府的门。” “大姐此次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我此次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既然敢做,就要敢认。” 君之瑶紧紧得握紧了拳头:“母亲对你一向不薄,也算是将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你为何收买了那些个地痞流氓,对母亲做出那般不堪的事情?” 第400章 背锅女王 “那般不堪的事情?”君宛丝的记忆似乎断了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但是又听着君之瑶说起地痞流氓,忽地又是记起来了一些事情。 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恐:“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君之瑶故意诈了君宛丝一下,本想着君宛丝还会狡辩一下,却没想到君宛丝竟然承认得这么干脆利落。 君之瑶起身,一耳光便是打在了君宛丝的脸上。 用的力气极大,君宛丝的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掌印。 君之瑶因为愤怒和恨意全身颤抖,死死地抓住了君宛丝的衣袖:“为什么?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母亲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被君之瑶逼问着,君宛丝却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自暴自弃地道:“对我不薄?姐姐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姐姐不如扪心自问,当真是待我不薄吗?” “我在府中的时候,若是母亲真的将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话。又怎么处处对我加以利用,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都是我在前面身先士卒。” “大姐,你可想想清楚吧。我当初可也是有才女之名。我的一手簪花小楷写得可不比你的差,却是在那一日为了扶你,愣是从楼梯上滚落,彻底伤了手。拿了笔便会颤,再也写不得字了。” “姐姐可还记得,当初在灯花集市上。就是姐姐太过恣意妄为,招来了街上的公子围观。姐姐将我推出去被那些人围住,若是不是府中的护院来得及时,当时又该如何收场的了?” 君之瑶掩在袖中的手,抖个不停:“你这贱人,若是早知道你对事事都这般记恨上心,真一开始,就应该让母亲将你除了才是。所以,你对母亲做出那种事情,全然都是因为报复?” “是啊。” 君宛丝语声铿锵有力:“母亲既然对我不仁,那也别怪我不义,她做初一,我就做十五。反正我如今也是这般凄凉的田地了,难道光脚还会怕穿鞋的不成?” 君之瑶双眸猩红,若是可以,她真的想要将君宛丝给掐死。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能够这么做。 踉跄的起了身,今日确认了这件事情,心头的巨石落地。她却只觉得越发的心胸闷得厉害。 该如何将这件事情隐瞒下去才成,君宛丝现在就算不得宠,却也不能随便除了,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除了,不然她难以脱身。 “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收买了几个人。” “三个,怎么了,姐姐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 “没有了。”君之瑶带着些失魂落魄。 君之瑶一步步摇摇晃晃的走向了门口:“君宛丝,你真是好手段。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心无城府的,现在瞧着,反而是我看走了眼,看到你现在如此的凄惨悲凉,我心中才能好受一些。” “不过,既然你已经提起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君之瑶眼中怒火灼灼:“你刚刚不是说起,你的手因为扶我,而毁了吗?” 君宛丝猛然地睁开眼:“难道那不是意外。” “不,那就是意外。”君之瑶神色疲惫,可眼底却是一片狠辣意味:“当时我去帮你叫了大夫过来,若是好好医治,你的手自然会痊愈,不会有任何问题。只是我当时故意和大夫说,不要将你的手治好。” 君宛丝呲目欲裂。 那模样落在君宛丝眼底,却只让君之瑶心头稍微痛快了些许。 “誰让你表现出,不应该出现的才能呢。只是一个区区庶女罢了,也敢在才学之上表现出,与我都不差的天赋,你以为我还能留得了你吗?我故意让大夫没有精心治疗你的手,落下了病根,让你以后再也握不住笔了。君府只需要一个才女,不需要两个才女。” “贱人,你这个贱人。” 君宛丝起身,作势要扑上去与君之瑶拉扯。却是被君之瑶直接推到在地。 “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我才是觉得痛快。你就这样生不如死地活着吧。” 说罢,便是离开了院子。 门重新关上,房间之中重新落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君宛丝愣愣地坐在地上,眼泪从眼眶之中缓缓的溢出,又是哭又是笑。 阴影中,一个身影从一旁的小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君宛丝将脸上的泪痕拭去,连头都没有回,冷然地道:“如何,你满意了吗?” “三妹妹如此演戏的功夫,我当然满意。” 阴影中的人影全然显露,君念之缓缓地走到了君宛丝的身前。伸手想要将君宛丝给扶起来,后者却是白了君念之一眼,自顾自地起了身,谢绝了君念之的好意。 君念之却也不恼。 “你真是好算计,连大姐会来找我,你都算计好了。你刚刚让我说那样的一番话,就是为了让大姐恨我?你好恶毒的心肠。” “我只是希望她不要恨错了人罢了。” 君念之摆了摆手:“雇凶之人的确是你,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所以一切的因都在你这里。” “可是,那一切本来都是冲着你去的。”君宛丝不甘心地道。 半晌,又是笑了笑:“不过现在这个结果也不错,孟涵雅害我这么惨,她也该有报应了。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报应。” 君宛丝说着,将手伸到了君念之面前:“我已经按照你要求的,把一切的戏都演完了,你答应我的东西,也该给我了吧。” 君念之从腰间的荷包之中,取出了一个小玉瓶,从中倒出来一枚丸子递到了君宛丝的手上。 “这是用苦杏仁凝练出来的药丸,只要服下它,便是会昏迷惊厥,快速致死。旁人查验出来,结论也只是吃了苦杏仁,中毒而死罢了,牵扯不到任何人。” “真是可笑啊,你给我这般要命的东西,我竟然还要感谢你。” 君宛丝将那药丸如获至宝的握在手中:“这猪狗不如的日子,我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李慕云恨我,却又让我活着,似乎我这样像是一条狗一样的活着,能让他感到欢愉似的。如今,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世人都说,寒风最是冷人,可是却终究比不得那无爱的折磨。 第401章 若有来生 君宛丝盯着那枚药丸,又是忍不住失笑。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说来真是可笑,你给我送来这般致命的毒药,我最后竟然还要感谢你。” “可笑吗?” 君念之笑了笑,坐在那里,仔仔细细地瞧着这破旧不堪的屋内。 阴暗潮湿,处处透着湿冷与死亡的气息。 “我只是满足了你的愿望罢了,如果你不想要,当我在和你谈条件的时候。你根本不会答应我,你心底也觉得这是一场解脱不是吗?” 君念之细细地打量着,一脸颓败的君宛丝:“其实说来,就算没有这苦杏仁凝练出来的药丸,你也一样可以解脱。今日你与君之瑶说了那么多。她又怎么会留你呢?”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才是越稳妥。君宛丝既是主谋,也是人证。君之瑶为了保孟涵雅,自然不会将君宛丝久留。 只怕君之瑶找到合适可以利用的人,便会来收了君宛丝的性命。 这一点,君宛丝也同样明白。 君宛丝笑着,眼泪也是从眼眶之中缓缓的流下。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这辈子事事都身不由己,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如今我的生死,我只想自己决定。” 君宛丝眼底满是悲戚,又是嘲讽,只是这嘲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君念之。 “同样都是庶女,我自问只比你强,不比你差,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我们竟然已经走到了这样的天差地别的地步了呢。” 正厅之中,寂静一片,君念之也只觉得喉头酸涩一片,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可以解答得出来。 君念之走出了院子,将门给缓缓的带上。 一步步地走到了院中破败的花园,目光瞧着一处已经荒凉的亭子,缓缓地道:“李公子既然出现了,为什么不现身呢?” 话音落下,凉亭的柱子后面,一个身影缓缓的出现。 着了一袭青色长衫纹祥云纹的李慕云,一步步地向着君念之走了过来。依然是那般的带着温柔英俊,在阳光之下,浑身都像是渡上了一层金边。 那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更是让李慕云带了几分忧郁的气质。 君念之站在栏杆边,瞧着李慕云向着自己一步步走来,他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可是又是在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好像变了。 “我以为我已经隐藏得够好了。” 李慕云停在了距离君念之不远的地方,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接近,却又没那么生分。 君念之此刻分外感谢自己敏锐的听力,当院子中出现了额外的脚步声的时候,她立刻从脚步落地的轻重,判断出了来人。 当她准备推门出来的时候,那脚步声又是凌乱一片。 而从门口到院门的距离,她给到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李慕云从门口走出院门。而这院子之中唯一能够藏身的地方,便只有这个凉亭了。 “李公子这般,倒不似君子做法。” 李慕云一双眼,流连在君念之的身上。从他知道君念之来的时候,他便迫切地想要见到君念之。可是却又小心翼翼的不敢出现在君念之的面前,只好那样躲躲藏藏的,在远远的地方瞧着君念之。 “李公子?如今,你我之间,已经生分到如今的地步了吗?”李慕云自嘲地笑了笑:“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又有何妨?若是做小人可以得了你的倾心,我不介意做小人。” “李公子是不是小人,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李公子倒是个十分狠心的人。” 君念之意有所指:“刚刚我和三妹妹在屋内的对话,李公子听得事无巨细。你明明知道三妹妹只要接过那药丸,便是必死无疑。可是你却没有阻拦。” “三妹妹又做错了什么呢?需要被你这样去对待?” 提起君宛丝,李慕云眼底的热切一点点的消失,变成冰冷一片。 “对于这样一个自作聪明的女人,我留有她侧妃的荣光,已经是十分的给她面子了。她还有其它的肖想便是太不识抬举了,而且,她不是求死吗?我没有阻拦她,她不是更应该感谢我终于放过她了吗?” “你知道的,我的正妃之位,永远都是为你留着的。我的倾心之人,永远都是你。” 君念之听着李慕云的话,忽然转过头看向了正厅,那扇门依然是关着。可是莫名……她感觉,君宛丝一定是看着,也听着呢。 这样的字字句句听着,君念之莫名的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与陆含双,君之瑶。 君宛丝如今的境遇,就像是当初的自己。真是可笑啊,好像真的就像是应了君之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般,在爱情之中,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最可怜的,不管做什么,她都是错的。 君念之第一次为君宛丝感到可怜,就像是在可怜曾经的自己。 “李慕云。” 被叫着名字,李慕云也热切地回应:“我在。” 君念之缓缓地抬眼,眼底的情绪空无一物,可是却好像又充斥了太多的情绪。 “你让我第一次觉得,被人爱着,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情。我为让你产生,我对你也曾有过爱慕之情而道歉,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这辈子从来不曾遇到过你。” 说完,君念之转身离开,只留下李慕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君念之从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 君宛丝在屋内,一步步地走回了卧房,坐了许久。终于,从一直收着的箱子中,取出了一套衣裙,那是一件粉色的衣裙。 君宛慢慢的换上,又是走到了梳妆台前。 对着镜子,自顾自的给自己画了一个妆,让自己枯槁的容颜看起来,不再那么的破败。 那一枚药丸放在手中,没有任何留恋的放入了口中,直接吞了下去。 解脱的感觉将君宛丝充斥着,走马灯似的,她回忆着自己与李慕云的第一次见面。 那是很好很好的一个夏日,她穿着的也是这样的一条粉裙。 人群之中,李慕云缓缓向她走来,手中拿着她挂在树上的风筝。那高大英俊的身影,便是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她以为,那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可如今看来,却只是一切错误的开始。 若有来生,她只希望就如同君念之所说的那句话,她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李慕云了。 第402章 有何花招 但君宛丝身故的消息,传回府中的时候则是两日之后。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正在祠堂之中,手中持了一炷香,刚刚点燃稳稳地插在了君新竹的牌位之前。 听着霏儿和自己说的消息,君念之意外,却也不意外。 那样的日子,君宛丝受不住是理所当然。只是她的决定竟然下得这么快。 霏儿无不唏嘘:“卫国公府派人来送消息,奴婢便是跟着出去,多攀谈了几句。原来三小姐在小姐那日从卫国公府回来之后,人便是没了。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等着被人发现的时候,三小姐身子都已经去了,只是人看起来就像是睡过去了而已,并不痛苦。” 君念之只是瞧着君新竹的牌位。 那苦杏仁凝练的药丸,经过苏钰的手特殊处理过。只会让服药之人的身体器官逐渐崩坏,第一步便是会让服药之人的大脑彻底断绝身体的控制。 当大脑坏掉,痛感自然传不到身体上去了,从某种角度来说,的确是减轻了痛苦。 微微叹了口气,看来,那一日,她与李慕云的对话。君宛丝还是听到了,哀莫大于心死。 李慕云的那一番话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逼死了君宛丝。 而这消息,也同样地传到了洛水苑中。 君之瑶正用着早饭,听着莲儿传来的消息,正夹了一块白玉糕的筷子也是放下了。 “死了?这么突然?” 她本来还想着,要收买了人手对君宛丝下手呢。只是,最近她一直在安排人去搜寻那一夜的三个人的踪迹,一时也没有顾上君宛丝的事情。 如今,君宛丝死了也好,省得她再动手了。 世间知道母亲秘密的人,又是少了一个。现在只要能够将那三个人找到,抓到自己手上。 那么母亲的事情,便是无人会知道了。 这消息,在府中似乎也没有掀起太多的波澜。夜里,君易槐从朝堂上回来,听着那一则消息,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依然是自顾自的用着饭。 对于君宛丝,他也没有太多的感情。子女与他而言,皆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与君老夫人合计了一下,还是带着人前去上了一炷香。 君念之与君之瑶从卫国公府中,上完香回来的时候。同乘了一辆马车,两人虽是姐妹,可是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此刻却是第一次。 君念之坐在君之瑶的对面,眉眼细细地从君之瑶的身上扫过。按照君之瑶对自己的厌恶程度,她竟然会主动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君念之还真是有些意外。 君之瑶也同样看着君念之,两人就这样一路,互相无言的一路回到了丞相府。 进门的时候,君之瑶忽然开口:“二妹妹,你觉得三妹妹为什么会,忽然走得这么突然呢?” “大姐姐有何看法呢?” 君之瑶深深地看了君念之一眼,终究只是摇了摇头;“只是忽然感叹罢了。” 说罢,带着莲儿便是向着洛水苑的方向走去。 君念之瞧着君之瑶的背影,心中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大姐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今日的种种反常,都说明一切都有问题。 看样子,君之瑶怕是会有下一步动作了。 君之瑶回到了院中,一双美目瞧着院中的树,那枝丫上,挂着一片枯黄的枝叶,被风吹得胡乱晃荡,却还是努力地挂在树枝上。 可终究,一片叶子还是单薄,在劲风的摧残之下,很快还是被风吹得落了地,只待变成花朵的养分。 一个念头在君之瑶的心头也是扎下了根来。 今日,在祭拜过君宛丝之后,她一直混混沌沌的脑子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注入了一道光。 这几日,她一直在为找寻那三个人的下落而烦忧,终日吃不下睡不着,连带着头发都是大把大把的掉。但那三个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是按照她派人去查了兵马司的记案,也并没有可疑的有案底记录的人离开漠北城。 她几乎要陷入了一个死局,她终日在这种惶惶不安之下,被折磨得几乎快要崩溃。 可君宛丝的死,却让她想通了一件事情。与其去想着在茫茫人海之中,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地去找到那三个人,倒是不如先解决掉一个更重要的人。 君念之目前是知道这件事情最多的人。 君宛丝知道的事情最多,可她已经死了。 现在只要君念之也同样能够死掉的话,那么这个事情便也算是隐瞒下来了,而等着君念之一死,霏儿和白毫,便更是好拿捏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够守住秘密的人,她也同样信奉这个道理。 府中的日子似乎陷入了某种平静,君念之却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君念之吩咐了霏儿安排人继续瞧着洛水苑那边的动静。 直到是一日夜里,白毫匆匆地进了屋内。 君念之看着白毫:“是大姐姐那边有动静吗?” “是,小姐吩咐了要盯着大小姐那边,奴婢便时刻注意着。但若说有异样,奴婢也不敢确定,所以便是先回来给小姐禀报了。” 君念之点头:“是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身边的莲儿最近进出府倒是有些频繁,奴婢心中有所疑惑,便是有小心地跟着。但连着几日,那莲儿似乎都只是去庙中参拜,然后求了些平安符回来。奴婢也觉得奇怪,于是奴婢也去求了些平安符,仔细看了看,又没什么异样。” “只是,那平安符,若是真的需要很多,一次求来便是了。又何必连着去求呢?若说是什么心诚则灵,奴婢是不信的。” 君念之一时听得也云里雾里:“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情况了?” “是。”白毫不由的点了点头:“就是因为一切正常之中透着些奇怪,所以奴婢才连忙来和小姐说上一声,看是如何做打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平安符递到了君念之的手中。 “小姐可以瞧一瞧有何异样,奴婢实在是看不出其中有什么花招。” 第403章 假扮夫妻 君念之将白毫递上来的平安符接过来,也是仔细的瞧上了一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用料是寻常的麻布,没什么特别的。闻着味道,是寺庙中那特有的烟火熏香之后的气味,闻着倒是带了几分虔诚的意味。 解开封口的红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瞧了瞧,是一些圆圆的颗粒和一些抄写了佛经的纸片。 她辨认不出,便是让霏儿叫了苏钰过来。 苏钰过来,将里面圆圆的颗粒倒在手中,嗅了嗅味道,又是仔细的辨认了一番。 “小姐,这些东西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这是南红。” 苏钰顿了一下:“南红可以舒缓紧张与压力,对心脏也有好处,可以起到安神定气的作用。一些寺庙中会在平安符中放南红,只是这南红的品相却并不怎么样,并不通透,乍一看倒是有些像朱砂。想来是寺庙中也要赚些香火钱,所以没有用多么上乘的南红吧。” 南红。 朱砂。 君念之拿着那枚平安符,若有所思。一切就像霏儿所说的一样,若是真的要求平安符,那么一次去求来足够的量就是了,何必要次次来回往返。 而这平安符却偏偏没有什么问题,似乎在说一切都是正常的。 可是君念之却很清楚,有时候有些东西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白毫,你可知道那莲儿还会去那寺庙吗?” 白毫点头:“会的,我跟着那莲儿的时候,看着她求取平安符的时候。我故意帖的近了一些,听着她说明日还要再取几枚平安符。” “好,那咱们也要去一趟才成。” 没有发现异样,不代表没有异样,也有可能是在什么地方,她们忽视了一些问题,才让她们觉得好像没有问题。 君念之一双眼,盯着苏钰瞧着。 苏钰被君念之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低垂了头,本就英俊柔美的面上浮现一丝微微的红晕,更是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 “小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那倒不是。”君念之一笑:“我要与扮一下夫妻。” 白毫和苏钰都是出了一口气:“还以为小姐要说什么呢?原来只是扮夫妻啊。” 而话头刚刚落下,两人都是猛地一惊,忽的都是惊道:“小姐说什么?扮夫妻?” 苏钰的心脏猛然的狂跳着,连说话都忍不住结巴了,说来说去,只是不断的重复着‘这怎么可以’这一句话。 “的确是要委屈你了。” “小姐……” “毕竟让你堂堂一个男子穿女装,似乎也是不太好。” “啊?” 苏钰还没做出反应,站在一旁的霏儿已经是叫出声来了。 “小姐的意思是,苏钰是妻,你是夫吗?” “我是这样打算的。”君念之撩开了苏钰额前的碎发,那样的一张脸的确是比着女子都丝毫不差。 “你和白毫,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在她们眼中已经是眼熟的人了。你们一出现,自然就知道,是在为我做事,会让人心中生了警惕。” “但苏钰却不一样,苏钰平时极少露脸,一直都是在院子里带着,脸生好办事。” 苏钰顿了顿,刹那间便是应着道:“我愿意。” 对于苏钰的一口答应,君念之有些意外,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威逼利诱一番才是的。如今瞧着反倒是不用了。 “自从小姐将我救出来的时候,我这条命便就是小姐的了。莫说和小姐扮假夫妻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在所不辞。” 既然注定了不能与小姐成为真夫妻,那么能够做一场假夫妻,倒也是不错的事情。 君念之浅浅的笑着,他们付出一切保护自己。这辈子,她也要用尽一切,护他们平安。 第二日,天亮。 君念之和一众人上了马车,然而到了一间客栈中之后。 再出来,只有一对夫妇,男子身形纤瘦,面如冠玉,那一双漆黑的眸更是让人瞧一眼便是忍不住陷进去了。 而一旁的娘子,盈盈一握的细腰,如三月扶柳。而那一张脸更是带着些天真的魅惑,不自觉的吸引着人的目光,散发着美丽。可偏生眸光中尽是无辜,与那魅惑的容貌全然成了极大的反差。 只是从客栈出来,走上马车的功夫。 路上的行人,便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这一对璧人的身上。 其中一男子,目光更是赤裸火热。像是忍不住想要将那娘子给吃干抹净似的。 身后的夫人,阴恻恻的笑着:“怎么,好看吗?还看?” 那男人连连巴望着,哄着:“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和娘子比那可是差远了。娘子才是第一美人呢。” “瞧你这话说的,言不由衷的样子,反正宅子里小妾不少,多一房也是不嫌多的,不如帮你再收一房?” 男子闻言,眼中满是兴奋:“娘子当真?” “当真?你这狗娘养的,还敢说这话?” 那夫人,抄起摊子上的一只花瓶,便是将那男人的头上给开了个瓢:“你再给我动这个念头试试,下次我就拿剪子把你的子孙根给切了。” 说完,丢下一袋银子,放在那摊位上,说了句不用找了,便是带着丫鬟下人走了。 君念之与苏钰上了马车,想到刚刚的那一幕,忍不住,勾着苏钰的下巴,像是一个欺负良家妇女的恶霸似的。 “我只知道你容貌惊艳,不过今日第一次出现,便是有这么大的杀伤力,我还是很惊讶的。” 苏钰一害羞,玉色的皮肤,便是染上了一片红晕,羞的像是煮红的虾子一样。 “小姐别开玩笑了。” 被君念之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火舌掠过似的,带着无法忽视的温度。 他想要和君念之更加的贴近,可是又害怕这种试探的甜蜜,会让一切失控。 君念之不知道苏钰的心中念头,只瞧着苏钰越来越红的脸,只觉得自己越发的像是欺男霸女的恶霸了。 什么时候,她竟然还有这样的天赋吗?不过也不敢再去逗弄苏钰了,生怕这红林寺还没到,苏钰就是要将自己给‘煮’熟了。 第404章 碰瓷之王 想着红林寺,君念之忽的也是认真的对着苏钰道。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说来,你知道红林寺,求什么最灵验吗?” 苏钰摇了摇头,他自识字开始便是在苏家药堂之中教养着,后来又是被关入了天牢之中,几乎与世隔绝。 就算被君念之救出来之后,平日里他也只是在院子中潜心研究医典,不问世事。 君念之也早就料到了苏钰的答案,道:“姻缘哦。” 苏钰瞳孔猛然的一紧,又是连忙将头给垂了下来:“我这样的人,对姻缘一事,没有任何的念头。我求姻缘只是拖累别人罢了,我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君念之在苏钰的额头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很好,你也永远值得更好的。过去不代表什么,你明白吗?” 苏钰只是沉默,心中的所有思绪翻涌着,那些情绪将他的心胸都填充。 小姐……我其实真的很想告诉你,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能够成为站在你身旁的那一个人啊。只是这样一个破败不堪,在污浊地狱中翻滚的我,又如何能够忘却前尘,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身边呢? 能够这样的守候在你的身边,我已经极为的开心了。 所有的姻缘,所有的美好,那些都已经与我无关。 而开口的,只是苏钰的一声,嗯。 马车停在了红林寺前,君念之与苏钰下了马车。果然在向着寺庙中行进的人流之中,看见了莲儿的身影。 君念之向着苏钰使了个眼色;“走,事情要速战速决,霏儿和白毫还留在客栈之中。虽然我们这样暗度陈仓了,不过君之瑶安排的人定然还在,若是时间长了没有瞧见我们出来,心中定然也是会生疑。” “是。”苏钰明白事情轻重缓急。 两人互相挽着,瞧起来就像是一对亲热的夫妻模样。 红林寺,在姻缘和子嗣这方面,极为的灵验。经常有着夫妻一同过来,为的就是求了子嗣。所以君念之和苏钰这一身夫妻装扮,反而是能掩人耳目,没有被人过多留意。 保持着和莲儿不远不近的一个距离,很快地便是看到莲儿在主殿中参拜完之后,便是向着另外一侧的药师殿过去了。 君念之和苏钰也是立刻跟了过去。 在那解签处,莲儿果然又是和那僧人说上了话。 君念之和苏钰,一边参拜着,一边一双眼盯着莲儿的方向。君念之此刻又埋怨自己的听力太好,入耳的全是周围参拜之人的祈祷之声。 反而是莲儿和僧人的对话,即便是她的听力,也只能够听到个只言片语。 听来听去,倒是听见一些词句。 东西都到了吗? 是这些量吗? 还有吗? 而至于是什么东西,却又是被周围的声音掩盖。 苏钰也注意着从那僧人的手中递到莲儿手中的平安符:“小姐,那平安符,有些不一样。” “那里不同。” 她的角度,正好被遮掩得差不多了,只能够瞧见莲儿在那解签处晃悠,却看不见那他们手上的动作。 “昨天小姐将那平安符递给我时,我注意着那平安符的面上用红色的丝线,纹绣了一条梵文。而那梵文是在平安符的左侧。可是莲儿手上的那几个平安符,却是在右侧。” 君念之愈发地肯定了心中的猜测;“有蹊跷。”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按照我们一开始商量好的做法做吧。” 苏钰抱着即刻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决心,狠狠地点了点头。猛地一下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大步的就是向着解签处冲了过去。 然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在了莲儿的身边。 莲儿:“……” 一旁的僧人:“……” 君念之:“……” 老天啊,她应该先好好教苏钰如何演戏才对,虽然是告诉她要碰瓷,但是这碰瓷也太生硬了吧。 莲儿犹豫了一下,她该扶……还是不该扶呢。左右瞧了一瞧,周遭的人也都是瞧着自己这边。 无奈地硬着头皮,蹲下身,要去扶苏钰。 “这位夫人,您是摔了吗?” 手刚刚接触到苏钰的手肘,下一秒,手腕就是被苏钰一把给抓住了。把莲儿给吓得不轻,手中握着的平安符都是给吓掉了。 “这位,夫人,你干什么啊?你快放开我。” “你想走?你把我给撞倒了,你现在就想走?” 莲儿几乎崩溃:“这位夫人,你在说什么啊,我好心扶你起来,你怎么能冤枉人啊。” “老天啊,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啊,我的胳膊肘啊,我的膝盖骨啊,我的天灵盖啊,都好疼啊,完了完了,我腹中的孩子估计也要没了。我这怀了二十四个月的孩子啊,你的命好苦啊……” 僧人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位夫人,你刚刚是可是站在那边,你刚刚冲过来的时候自己摔倒的,这位姑娘好心扶你起来,你怎么能够冤枉这位姑娘呢。” “我站在那里吗?” 苏钰望着那蒲团的位置,就在莲儿和僧人抱有一丝期待的时候。 苏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我是从那里被推过来的啊。我被推了这么远一路,我这腹中二十四个月的孩子,可怎么保得住啊。” 说完,苏钰顿时哇哇大哭,大有孟姜女哭长城的架势。 莲儿瞧着,却是怕极了,不断地张望着:“这是谁家的夫人啊,能不能来照看一下,这不是讹人吗?” 君念之忍着笑,却也是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应了声,也是快步走了上去,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家夫人自从没了孩子之后,便是受了刺激,脑子有些不好使了。你别和我夫人计较。” 一旁的众人听着,皆是恍然大悟,又是忍不住唏嘘,红颜薄命,多好的一张脸啊,偏偏死了孩子,又成了疯子。 想想也是,这世道哪有二十四个月的孩子啊,以为自己怀的是哪吒不成。 君念之的目光落在地上,掉落的平安符。 “诶,你的东西,掉了一地了,我这就帮你捡起来。” 莲儿虽说着不用,但君念之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而在捡去的过程中。很快地,将一枚平安符与自己衣袖中的平安符,进行了调换。 第405章 两手准备 莲儿知道那平安符中的门道,也是神色有些紧张。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瞧着男子将拾起的平安符全部交还给自己,连忙数了一下数量,确定了数量没有偏差,便是收到了荷包之中。 忍不住又是埋怨了两句:“你以后可要好好照看了你的夫人,这样子去讹人,这日后谁还敢随便去做好事啊。” 君念之回头瞧了一眼,还故作伤心状,将一只木鱼抱在怀中不停安抚的苏钰。 强忍着笑,一脸感伤的道:“我这娘子疯病,时而好,时而坏的。实在是没了法子,今日叨扰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怪罪。 莲儿心中自然是不痛快,但面前这个小哥,说话极为的有礼,又面容俊秀。 奈何心中有十分的火气,此刻也只剩下三分了。 嘴上连着说了几句气话,转身便是走了。 君念之瞧着莲儿离开,才是将苏钰给扶了起来,笑道:“娘子,咱们该回去了。” 苏钰眨巴着眼睛,那股天真无邪又带着魅惑的眼神,看得人还真是心痒痒的。君念之忍不住想着,苏钰虽然在演戏方面没什么天赋,不过装起这种白痴美人来说,还真是丝毫不突兀。 被君念之拽着手,一路从药师殿走了出来,不过演戏向来要演到底,一路上苏钰还是做疯疯癫癫的模样。 待等着上了马车,才是恢复了神色。 先是回了一趟客栈,将各自的衣服都换了回来之后。又是在客栈换回了君府的马车。 在回府的路上,君念之问着:“你们在客栈的时候,可有察觉,有什么人在监视你们吗?” 面对君念之的疑问,两个丫头皆是摇了摇头:“没有,小姐让我们多注意周遭的情况,却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异样,我们二人一直守在门口,若说真有人有心查探,起码门前也该有个人装模作样的来回走一遭吧,可是……也没有。” “没有吗?” 君念之半倚在马车的窗边,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是有些反常。 在府中的时候,她都还能够感受到君之瑶安排了人,在盯着她的海棠阁。不可能,今日她带着人出了府,但是君之瑶却没有任何动静。 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只是,究竟为什么会这样的反常,她一时之间也是没有思绪。 “先回府去吧,最近的事情有些太多了,一件件的办了再说。” 君念之一众回了府中,而在君念之没有留意到的地方,一个人影一直在门前注意着君念之的动向。瞧着他们回了君府,进了海棠阁之后,才是一转身又消失了。 入了海棠阁,君念之刚刚落座,连口气都没多喘,便是将那枚平安符给拆了出来。 将里面装着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其中装着的,依然是几张写了梵文的纸条,和一些红色的珠子。 苏钰将那红色的圆珠,取过来一一的瞧了瞧,神色也是立刻不一样了。 “小姐果然料事如神,这的确是朱砂,不过又好像并不全然是朱砂。” 苏钰从桌上的茶壶中倒了一杯水出来,取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放在手心,又是沾了一点水一点点的揉开。 放在鼻尖细细的嗅了嗅,又是放了一些在舌尖上。 虽然知道苏钰尝遍百草,体内的血脉多少已经有了对于毒素的抗体。可瞧着苏钰这般的以身试毒,君念之心中还是会觉得有些异样的情绪。 苏钰将那红色的粉末在舌尖细细的品尝一番之后,连连是吐了出来。 “好毒……当真是好毒。这竟然是从以慈悲为怀的寺庙中出来的东西吗?” 苏钰神色凝重:“朱砂本身算是一味药材,可它本身也有毒性,控制不好药量,便容易中毒。而这朱砂更是经过提纯,并且在其中掺杂了另外一种矿石,这两种矿石互相一催化。朱砂的毒性便是会呈百倍的放大。” 苏钰将那平安符中的朱砂,仔细的数了数。 “小姐,你别看着朱砂只有五枚左右。可是这毒性,毒死一头牛是丝毫没有任何问题的。” 君念之听罢,面上没有什么太多神情,似乎对于苏钰的这个结论并不意外,或者吃惊似的。 过了一会儿,才是幽幽的开了口:“看来,那些个传言,倒并不只是传言了。” 霏儿不解:“小姐指的是什么?” 才 “你以为红林寺能够成为漠北中,香火最为鼎盛的寺庙,是因为什么?” 霏儿蹙眉,疑惑道:“难道不是因为,红林寺在姻缘和求子方面极为的灵验吗?” “勉强算是吧。”君念之对于那些说法,倒是听到过另外一些消息。 “姻缘一事,我不好说。可是你们知道,求子这方面,为何会那么的灵验吗?” 三个人皆是摇了摇头。 “借种。” 三个人一瞬间都是被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消息未免有些太过劲爆了一些。 “那红林寺的主持,本身在官场游说这方面便是极为的厉害。掌握了自己的一手关系网之后,那红林寺便成了那些京城贵妇太太圈之间的一个借种的地方。你们也很清楚,豪门大家的女子,若是没有子嗣傍身,处境会是如何,所以那些你们瞧着的那些和尚,也都是淫僧罢了。” “这这这……”一切都太过劲爆。 苏钰回想了一下,也是忍不住有些反胃:“若是小姐这么说,那便不是我的错觉了。我在那寺院中满地打滚的时候,我感受到那僧人的目光瞧着,都带着些情欲,那目光似乎是想要将我给扒光了似的。” “而且,红林寺中提供的业务还不仅仅是这一种。他们同样还提供各种打胎服务,顺带配置各种奇奇怪怪的后宅药剂,什么落胎的,壮阳的,丰胸的,嫩肤的。只要拿得出手钱来,便是没有他们弄不到的东西。” 那借种,同样也是后宅之中的夫人们,用来控制底下不听话的小妾们的另外一重手段。故意将人带来烧香,然后让寺庙中的淫僧,污了身子。 有这样的把柄捏在手中,不听话的,便是直接乱棍打死。一切有依有据,什么都不带怕的。 君念之拿着那一枚枚的红色小圆珠,也是忍不住感叹着:“本以为一切只是传言来着,如今看来,倒是可信度,可以往上提个十乘十了。” 第406章 他也配吗 苏钰目光也是聚集到了那红色的珠子上:“可这朱砂,只有入了体内,才能发挥毒性,难道大小姐是想要给小姐下毒不成?” 听着下毒二字,霏儿和白毫也都是瞬间警醒了神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不太可能。”君念之摇头:“她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太容易得手。” 自从秋兰的事情之后,她院子中的人,全部都被老夫人给换了一批。身上都是极为的干净,就算有些牵扯的,也只不过是静安院有些联系。 而这样的人,君之瑶想要收买,是收买不动的。 并且,她如今的吃食,极为少的通过大厨房。现如今手上的银钱,足以支撑她自己在小厨房中开火,自给自足了。 “只能说,她的目标肯定是冲着我来的,但是究竟是如何的谋算,还要再看看。” 君念之向着霏儿道:“接下来的日子,院子中的三餐,全部从小厨房中走。不通过府中的厨房进海棠阁了。” 霏儿点头:“是,奴婢明白。” 君念之又是看向了苏钰:“虽然觉得君之瑶向我下毒的法子行不通,但小心还是驶得万年船。” 苏钰也慎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小姐的意思,在这件事情有个定论之前,小姐以后入口的东西,我都会亲自检查,绝对不放过一丝一毫。” “嗯,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东西,可能要麻烦你去准备一下。” “小姐但说无妨。” 君念之张了张,又瞧了瞧在一旁睁着大眼睛的霏儿和白毫,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话,又是忍了忍。 低下身,伏在苏钰的耳边低声了几句。 苏钰本来还有些迷茫的脸上,忽的有些惊愕:“小姐,当真要这个东西?小姐要准备怎么用?” “我只是想到了些东西罢了。”君念之微微一笑,极为平静的道:“总觉得,君之瑶的图谋并不会这么简单,而我要的这个东西,关键的时候,应该能够拿来救命。” 苏钰稍微迟疑了一下,依然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是,那我接下来便去准备。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海棠阁中,一片和气。 而另外一边,洛水苑中。 君之瑶对着镜子细细的描绘着眉头,瞧见莲儿进来:“怎么样?” “小姐猜的不错,在奴婢回到府中没有多久。二小姐也是回了府中。” 君之瑶点了点头:“东西,拿回来了吗?” 莲儿从荷包中,将那些平安符给取了出来,放在了君之瑶的面前:“小姐请过目。” 君之瑶放下手中的眉笔,将那几枚平安符仔细的看了一下。当瞧见其中一个有些不同的。薄凉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动人的弧度,更是得意了几分。 “看来,二妹妹还真的对我是极为不放心。果然时刻注意着我这边的动静,只是这一次,究竟誰是螳螂,誰是黄雀呢。” 她故意每日让莲儿光明正大的去红林寺去求平安符,且几乎每日都去,就是为了让君念之有所察觉。 而让君念之以为自己有所图谋,也正是她的打算。 莲儿颔首:“小姐,那日后奴婢还要去红林寺求平安符吗?” “去,当然要去。” 君之瑶冷冷的道:“若是中途不去了,君念之自然也会联想到,我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既然要迷惑她,那做戏便是要做足,只有让她一直觉得,我的算计是在这平安符中,那日后的一切,才能够安排的更顺遂一些。” 葱段般的手指,掐了掐,算了一下如今的时候。 “再连着去个五天吧,五天就够了。” 莲儿不明白五天有什么意义,但小姐既然这样的说了,那么便是按照小姐吩咐的做就是了。 接下来的日子,府中似乎又恢复了一片安宁之色。君念之安排的人,依然盯着莲儿那边,而在同样的时间内,君念之也在准备另外一件事情。 君易槐的寿宴,要到了。 原本按照君易槐如今的身份和地位,每年的生日,自然都是极为隆重的办着。朝中交好的官员,和各路人员,皆是会来府中庆贺。 但今年,却是不同。 漠北国境内,几处地方皆是发生了灾情。惠安帝几次在朝中,提出要捐款捐粮的意思,身为官员要以身作则,走在最前面。 如今这样的一个风头正盛的时候,原本应该风光大办的生日宴,今年也只能一切从简。 最后定的计划,是在府内办上一场家宴,只有府中的几个至亲之人出席,甚至是连二房和三房都未曾邀请。 君念之在仓库中转悠着,虽然说是要一切从简,但送出去的心意,在此刻又是带着些花头。她不曾对君易槐抱有任何希望是真,可一些放在明天上的事情,却也得思虑一下才成。 来回瞧了瞧,从货架上,取了一套文房四宝出来。交给了白毫。 “这……” 白毫有些不知该如何言语。 “怎么了吗?” “小姐,这旁边不是还有一套更好的皇上亲赐的文房四宝吗?小姐现在拿的,这不是上次去路边逛的时候,被那一个小贩,随手塞了一套的东西吗?” 白毫还记得那价格,买一送一。君念之买了一对镯子,送了这一套文房四宝。合计着,等于是没有花钱。 君念之瞥了一眼,搁在一旁惠安帝赏赐的那一套文房四宝。 那次礼品单子,送过来的时候。君易槐瞧了一眼,便是对那文房四宝眼馋,倒也不是别的,而是因为这一套文房四宝,是如今存世的大儒,用过的东西。 其价值不可估量,极为有收藏价值。 君易槐瞧着那礼品单子上的那一列字时,深深的看了君念之一眼,就差把为父想要写在脸上了。 君念之当时只装作看不懂,而现如今……她依然选择看不懂。 “你觉得他配吗?” 君念之笑着,薄凉意味却极为的重:“只不过是个便宜爹罢了,把我也只不过是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便宜爹自然也只能配的上便宜货,至于皇上赏赐的那一套,他可不配。” 第407章 祭奠祭奠 只有主仆二人,君念之说话便也是没有什么遮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将东西选好,君念之便是带着白毫出了仓库。刚刚走到院中,君念之便是看着霏儿过来,手中提着一个篮子,瞧见那篮子中的东西,君念之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熨了一遍似的。 霏儿虽然浅笑着,眉眼间却又是蒙了一丝哀伤:“小姐……” “难为你记得。” “奴婢,如何都不会忘得。” 君念之点点头:“我去换一身衣裳,马上就出来。” 白毫走到霏儿身边,也是看了一眼霏儿手中提着的篮子,探着头瞧了一眼:“这不是黄纸吗?难道……” 霏儿神情沉沉:“你入府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不知道。今日是秦姨娘的忌日。” “秦姨娘?”白毫口中念叨着,很快也是明白了过来,不再说话。 她入府的时间的确的确是不长,对于府中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并不过分清楚,但是对于自家小姐有关的消息,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可是自家小姐的生母啊。 君念之从屋内出来的时候,衣着极为素净,卸去了粉黛,身上的首饰也全部摘去,只是在鬓发间留下了几支用来固定发丝的银簪而已。 一路走到了院子的一角,才是升起火盆,君念之将黄纸扔进火盆之中,看着火舌一点点的将黄纸给吞噬殆尽,面上沉默却又平静。 霏儿一边烧着,一边又是忍不住流泪:“秦姨娘多好的人啊,若是没有入了这吃人的魔窟,现在必然也是好生的过着日子呢。” 霏儿哭得伤心,君念之却没有太多的情绪能涌上来。 对于秦姨娘,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与秦姨娘相处的时间都不多。甚至现在回忆起秦姨娘的时候,她已经有些记不清秦姨娘的模样了。 可她记得的是,这一日是秦姨娘的忌日。 “母亲,当初害你的文姨娘,我已经将她先一步送下去,向你忏悔了。你放心,害了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孟涵雅,已经是她算计中的一环,她不会轻易收手。 而君易槐……她也同样无法原谅。 那日给文姨娘灌下疯药之后,君念之又去向着一些君府的以前的旧人探寻了一些问题。 秦姨娘的死和君易槐的生辰,是同一日。而在那一日,君易槐听闻了此事,却只是厌恶地说了句晦气,连一丝悔恨心疼之色都没有。 君易槐,究竟是把自己的姬妾当成了什么? 养一个宠物,年岁长了,也多少会有些恩情与不舍在其中。可是在君易槐的身上,她永远看不到这种东西。 君易槐除了对昆黎,唯一少见地有过真心之外。其他人在君易槐的眼中,似乎都只是可以随意利用的棋子罢了。 最后一摞黄纸入了火盆之中,君念之的瞳孔之中,也是充斥着那火焰燃烧的熊熊之色。 入夜。 虽说只是家宴,但也是府中男主人的生日宴会。 君念之重新沐浴之后换了一身淡色鹅黄的衣裙,到了府中的正厅。 君老夫人与君易槐已经在屋内坐下了,君之瑶则是坐在下首,与两人正聊天得起劲。听着动静,瞧见君念之进来,眸光一滞,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亲切的走了上前,拉住了君念之的手:“妹妹,怎么才来。可是让人好等了。” 这话中,明里暗里,讽刺君念之来得太晚,竟然让父亲和君老夫人等候。 君易槐与君老夫人也是搁下了手中的茶盏,看向了君念之,两人的眸中神色皆是有些复杂。 一时之间,整个厅中的氛围,也是变得有些微妙。君念之自然是注意到君易槐与君老夫人对自己的特别情绪,可是她也同样不在乎,该撕破脸的,也都撕破脸了。 而彼此能够维持到今日,还互相制衡着,那么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生气动怒。 君念之恭敬地向着君老夫人和君易槐行了一礼:“见过老夫人,见过父亲。因着知道今日是父亲的生辰,所以在院中,专门沐浴焚香过后,又在佛前朝拜一番,才是过来。谁知还是来得晚了些,让父亲和老夫人等候,孙女心中可真是过意不去。” 君老夫人闻言,慈眉善目地瞧着君易槐:“倒是个贴心的孩子,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吩咐了人上菜吧,时候本来就晚了,再等等,估计真的都该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君易槐也点了点头,应了君老夫人的话。 落了座,一旁的下人,也是手脚麻利地将各色碗筷全部先摆了上来。 等着上菜的功夫,君之瑶热切地走到了君易槐身侧:“今日是父亲的生辰,虽说一切从简。可是女儿也为父亲备了一份贺礼,以贺父亲生辰。只是女儿终究是小女子的眼光,挑选的贺礼,若是入不了父亲的眼,父亲可不能不喜啊。” “你是为父最疼爱的女儿,不管送的是什么,为父都不会不喜的。” 君之瑶撒着娇,君易槐关心地在一旁抚摸着君之瑶的头,一整个父慈子孝的模样。 向着莲儿招了招手,莲儿点点头,出去了一下,很快便是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 托盘之上的东西,盖着一面红布,只看着凸起,却不知为何物。 君老夫人也是笑眯眯的道:“看来大姐儿,真是精心准备了。这是定然要给你父亲一个惊喜不可了。” 君易槐掀起那一片红布,当瞧见托盘上剩着的东西时,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 “是百寿图。” 君之瑶笑着道:“这每一个寿字,皆是用的不同的写法,写下的。女儿为了这百寿图,连着一个月都未曾休息好,只希望能够在父亲这日的生辰上呈现而出,可算是没有误了时辰。” 君易槐仔仔细细地瞧着那装裱起来的百寿图,的确是如君之瑶所言,每一个字都是不同的字体,写法收口皆是各不相同。 一百个不同的寿字,光是想想,都是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这百寿图,心意已经尽到了。 “瑶儿的心意,为父已经收到了,为父很喜欢。” “父亲喜欢,女儿便也算是没有做无用功了。只是……”君之瑶关切地瞧着君念之:“不知道妹妹为父亲,可有准备什么贺礼吗?” 第408章 又开始了 君念之心里倒是想说没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之瑶的这百寿图一出手,不论她送什么,似乎都是不合适了。 若是走心意,除非她能送出个千寿图来,不然什么样的心意只怕都是敌不过君之瑶。 要是送些什么金银钱财,在君之瑶的这贺礼面前一比较,倒是显得愈发铜臭味十足。 不过好在,一开始就没准备要在这事儿上,一较高下,便也是了然。 “姐姐这番贺礼,实在是太过惊艳,相比之下,妹妹准备的贺礼就委实有些太过寻常,甚至是不值一提。妹妹都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君念之越是这般说,君之瑶却越是不准备放过君念之了。 “妹妹总是这般谦虚,只要是妹妹的一番心意,父亲自然都是喜欢的。” 顺着君之瑶的话头,君念之也是不再客气了。向着霏儿摆了摆手,霏儿点点头也是将一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给端了上来。 等着那红布一掀开,一套笔墨纸砚端端正正地放在上面。 君易槐乍一看,还有些欣喜。这莫不是君之瑶当初入宫的时候,惠安帝赏赐下来的那一套文房四宝吗?然而再定睛一看,却是有些愕然。 这,似乎就是非常普通的文房四宝。 君之瑶忍着笑,却是故作吃惊:“妹妹知道父亲喜欢舞文弄墨,所以送的这文房四宝,必然不是凡品吧。” 说着,拿起那只笔,瞧了瞧。 嗯,非常的普通,笔身并非是青玉所制,就只是非常常见的普通青竹。而那笔尖,若是讲究,则是会用到雪貂的毛来做,而这笔尖……似乎是鸡毛。 说着,又是拿起那块墨瞧了瞧。墨也分御墨和贡墨之分,而最低等的则是没有名号的自制墨。 而这一块墨……则就是最低等的自制墨, 且分辨一块墨的好坏,从颜色也能看出一二,色泽黑亮,以黑的泛紫光为最上乘,纯黑次之,青光又次之。而现在手上这一块,就是次中之次了。 至于那砚台,也是一眼能够瞧得出来不是什么好货色。毫无光泽,也无形制,甚至在那石材之上,还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缝。 君之瑶也是有些愕然,此刻似乎全然不用她落井下石,光是这几样,都足够让君易槐迁怒与君念之了。 而当众人将目光看向那纸的时候,神奇的一幕,忽然发生了。 一些字迹,缓缓地从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纸面上一点点地浮现出来。 “原来,二妹妹也是在这里玩了些心思吗?莫不是二妹妹在这纸面上写了些贺词之类的?” 君念之闻言,愣神了片刻。她从未在那纸张上写过什么字迹。闻言也是向着那纸张上看了过去。 待字迹浮现,君之瑶一字一句地念着:“这,似乎还是一句诗呢。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这念着,怎么还是一句情诗的意味呢。” 君易槐面上的神色僵住了,摩挲着那诗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而后又看向君念之,面上原有的恼怒之色一点点的又是逐渐消散了。 “罢了,收下吧,这也是二姐儿的一片心意。为父已经收到了。” 一切发生的莫名其妙,可是却又好生生的就这么解决了。 君念之瞧着君之瑶,发现君之瑶也同样的正在看着自己。那一双眸中含着笑意,意味深长。 在那一瞬间,君念之也明白过来,刚刚那突然浮现出来的诗句,并不是意外,一切都是早有预谋。而那一套文房四宝,在她拿出仓库之后,便是一直放置在自己的院子之中,一直没有拿出去过。 她听闻过,是有一种墨水,会在宣纸上写上字迹之后,当时并不显现内容。但是会在一定的时间之后,才逐渐将字迹给显现出来。 看来……她自认为固若金汤的海棠阁中,还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君之瑶给安插了人手进去。 菜色,很快便是上了上来。 为了照顾到各个人的口味,端上来的各色菜,皆是有甜有咸,既有川菜,也有淮扬菜。待一道道菜都端上来,又是在每个人面前皆是端上了一碗开胃的清汤。 每一道汤的做法,也是各有不同。 君之瑶看了一眼君易槐的碗中,道:“父亲,你喝我的这一碗开胃的清汤吧。” “怎么了?” 君之瑶动作轻柔,又优雅。动作间又温声细语道:“父亲最近一直忙着朝堂之上的事情,连着熬夜。父亲的这一碗汤中含了一些性凉的药材,父亲可不宜多喝。” “而我的这碗之中,厨房里又是多放了些红枣和枸杞。最是补血养气,父亲还是喝我的这一碗为好。” 字字句句,皆是为君易槐着想。即便是心寒如铁之人,也是被这一番子女之情给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了。 “好好好,你的心意,为父领了。” “父亲,快喝吧。” 君之瑶一边劝着,一边也是舀着汤送到了口中,只是舀起汤勺的手,不自觉的发着颤,只是那幅度极为的小,若是不仔细看,却也注意不到。 猛地,心一横,将那汤送入了口中咽了下去。 直到是一碗汤都下肚,君之瑶才是放下了汤碗。 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这汤,味道可真是清甜,一会儿女儿可要向那厨子要来秘方,好好问问,是怎么做出来的。女儿以后有机会要自己做来尝尝。” “何来,如此麻烦。以后只要你想喝,直接让厨房的人做就是了。你是府中嫡出的小姐,难不成还敢不听你的话不成?” 君易槐微笑着,脸上的皱纹,也因为君之瑶的体贴,像是被熨平了一般。 君之瑶开口,刚刚是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如花般的美容,忽然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莲儿察觉到君之瑶的异样:“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饭桌上的人都是一时被惊得做不出反应来,直到君之瑶又是咳嗽着,吐了一口血出来。 君易槐,才是连忙喊着:“快,叫太医。拿我的令牌,去宫中,叫太医过来。” 第409章 你害了爹 本来是好生生的寿宴,竟然是见了血光,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都是乱成了一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管家立刻拿了令牌便是进了宫去。 而君念之心底却是有些莫名的兴奋,她就知道君之瑶不可能一直这样按兵不动。只是,究竟是她君之瑶棋高一招,还是自己的的目光更长远,今日看来是要见分晓了。 看来当初在红林寺求来的那些朱砂,就是为了今日的事情了,只是,君之瑶一向极为的爱惜自己。此刻竟然舍得以自己为牺牲,在君易槐的面前去博取同情。 君之瑶终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变得心狠了许多,也果敢了许多。 君易槐已经快步抱起君之瑶,一路小跑的将君之瑶放到了卧房的床上。 太医那边很快也是被管家给带了进来,一路小跑,一口气都没歇着。刚刚是要行礼,便是直接被君易槐给扶了起来。 “太医,不必多礼,快些看看我家小女的情况。不知为何,她忽然就口吐鲜血了。” “口吐鲜血?” 太医蹲下身查看,用帕子将君之瑶唇边还残留的血迹给擦拭,对着光线一瞧。 “是中毒了。” “中毒?”君易槐恼怒,今日是他的寿宴,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寿宴上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血迹之中,红中带着一丝黑,的确是中毒的征兆。”太医也是连忙施针把脉。 过了一会儿,才是松了一口气:“好在,大小姐中毒并不深,并未全然侵入心脉之中。我给大小姐先施针将毒素逼出体外,后面再服药,将体内的余毒进行中和,便是问题不大了。” 几针下去,君之瑶原本充斥着黑气的面上,逐渐恢复了红润的血色。那针施的越多,皮肤之下的血脉便像是有什么活物在活动似的。 那血脉下的起伏愈发的明显,直到一口黑血从君之瑶的口中吐出来。 原本还昏迷着的君之瑶竟然一点点的醒了过来,只是面上瞧起来,却还是虚弱的很。 君之瑶泪眼朦胧的瞧着君易槐,双唇呢喃着:“父亲……” “为父在。” 那一双眼极为的动情,泪水像是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落着:“女儿,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见不到父亲和祖母了。女儿好怕,女儿真的好怕。” 君易槐一边安抚着君之瑶,凌厉的视线如刀扫过一旁的管家:“去将厨房的人,全部给我带过来。府中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要一一审问。” 本来是大好的事情,忽然闹出主子中毒的事情,管家都有些忍不住双腿发软,连忙是向着厨房过去了。 君老夫人脸色阴沉的仿佛随时能够低下水来,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但是有一点却是极为的确定。今日之事,必然要有个交待,府中下毒可向来不是个小事。 管家很快便是带着厨房中一群人进来了。 听着主子中毒,底下跪着的乌泱泱的一片人,皆是浑身害怕的直发抖。 管家厉声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这般重要的事情,竟然也敢有这么大的疏漏。竟然敢在主子的饭菜中下毒?究竟是你们之中谁人所为,有知道的,还不赶紧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可不要等着主子没了兴致,将你们一干全部送入牢狱之中严加拷问,才愿意说真话了。” 为首的厨房头头,连连磕头:“相爷饶命啊,小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从厨房中出来的菜品,每一道小人都是亲尝过的,若是有毒,小人早就活不了了。更何况,小人又怎么敢在相爷的饭菜中下毒呢?” 君易槐闻言,也是了然。府中一直有这样的习惯,当日菜品出炉,皆是要留一部分在厨房之中,由当日掌厨之人品尝之后,才能端到各个院子之中。 这其中一是为了试味道,二来,也是为了查验菜品中是否有相冲的菜品,或者被人下毒。 太医一直在一旁研究着那污血中的毒素,忽的道:“相爷,依下官之见,你不用再逼问他们了。因为这种毒并不是他们所能够接触到,这种毒是血朱砂。” “血朱砂?” 君易槐还没有做出反应,躺在君易槐怀中的君之瑶,却忽然像是极为惊恐一般的。 “瑶儿,你这般反应。莫不是你知道血朱砂不成?” “这……”君之瑶做出极为为难,又有痛苦的道:“女儿的确是知道,那血朱砂,是在原本就带有毒性的朱砂之中,混杂一种特殊的矿石。两者相融,便会将朱砂的毒性数倍的催化。而女儿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这东西是在红林寺中的平安符中,放置着用来驱邪的东西。” 太医闻言,也是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有的寺庙会在平安符中放南红,而有的则是会放置血朱砂。这二者极为相似,若是不入口,不见血便是没有什么毒性。可一旦见血,便是极为容易毒发。” 君之瑶抬头瞧着君念之,似乎是极为不敢相信的道:“妹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句撕心裂肺的质问,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吸引到了君念之的身上。 君念之从始至终都有些心不在焉,被君之瑶这般的质问着,才像是回过了神来似的。 微微笑着:“姐姐在说什么?为什么妹妹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呢?” “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对父亲下如此毒手?难道只是因为今日也同样是秦姨娘的忌日,你便是对父亲记恨到了如此的地步吗?你甚至想要让父亲为秦姨娘偿命不可吗?” 声音随着每一句话的声音都在不断的提加,说到最后近乎是声声泣血的质问。 君之瑶拉着君易槐的衣袖:“父亲,你想想。我刚刚可是喝了您面前的那碗汤,才中毒的啊。这说明了下毒的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冲着父亲去的啊。” 刚刚在餐桌上的那一幕,都还记忆犹新,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些后怕。 的确是如君之瑶所言,若是君之瑶没有好心的为自己换汤,那么最后喝下那一碗带毒的汤的人,就是自己了。 第410章 不是时候 “而且,女儿并非是信口开河。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没有证据的事情,女儿怎么会随意说呢?” “女儿之所以说是二妹妹所为,正是因为二妹妹最近经常去往那红林寺中。有时候自己去,有时候则是让院中的霏儿和白毫代劳,去了那红林寺,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求那有血朱砂的平安符。” “女儿当时也没有过多的去想,只当时二妹妹要为谁祈福便是了。可是直到今日父亲险些中毒,女儿才是回过神来,原来二妹妹求来那平安符的真正用意,竟然是在这里。” 君之瑶激动得难以自制,仿佛是真切地瞧见了那一幕幕。瞧见了君念之将血朱砂下在了君易槐的汤碗中似的。 霏儿听着自家小姐被这般的污蔑,明明是君之瑶做出来的事情,到了如今,却被君之瑶这样空口白话栽赃到了自家小姐身上。 当即便是反驳道:“大小姐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们小姐呢?明明去求了平安符的是大小姐,专门要平安符中有血朱砂的人,也是大小姐。怎么能够说是我们小姐做的呢。” 君念之心中当即便是暗道不好,想要阻拦,却是拦不住了。 而君之瑶却是抓住了机会,泫然欲泣的道:“二妹妹平日里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空口无凭的,就能随便冤枉主子不成?若是府中之人,皆是像二妹妹院中的下人这样,那府中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啪的一声。 一记耳光在霏儿的脸上炸开,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突然。君之瑶和君易槐都有些被愣住了。 霏儿有些不敢置信地瞧着君念之:“小姐……奴婢是在为您说话啊……” “大胆,你竟然敢在大姐面前这般放肆。若是今日不给你一点教训,日后岂不是愈发的无法无天了?现在立刻给我去自领家法,不然我身边以后便是没有你这样的奴婢,你给我滚出海棠阁去。” 霏儿瞳孔颤抖着,既是不敢置信又是不服气。可终究却只是不甘心地应声:“奴婢这便是去领罚。” 说着便是出了正厅,出了门,霏儿回过头,深深的瞧了一眼,便是连忙马不停蹄地向着一个地方去了。 听着霏儿离开的脚步声,君念之心头才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极好的卡在了君易槐发话之前,解决了事情,不然等君易槐再开口,霏儿的事情便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君易槐瞧着君念之,目光中蕴着怒意,却又透着悲凉。 “为父竟然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子女记恨成这样,为父当真是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的是如此的失败。” 君念之心中嗤笑,君易槐的失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在君之瑶的三言两语之下,便是不问对错,便认为是她所为,君念之只觉得君易槐愈发的失败了。 君念之还没开口,君之瑶却已经是帮腔道:“今日是父亲的生辰,你不仅在父亲的贺礼上丝毫不上心。更是在那宣纸之上,写下那样的一句诗,你不是存心让父亲记起旧事,心中难过吗?你难道是故意想要让父亲在今日记起秦姨娘,你是在用行动告诉父亲,不能忘了秦姨娘吗?” “大姐姐此言差矣,我还来如此心计?” “二妹妹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呢?”君之瑶一派痛心疾首的模样:“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这句诗,是父亲与秦姨娘的定情之诗,你这般做,不就是为了让父亲记起秦姨娘,也同时给父亲找不痛快吗?你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对父亲的恨,已经恨到了要让父亲去给秦姨娘陪命吗?” 君易槐似乎也是陷入那回忆之中,秦姨娘是武将之女,本身在诗词歌赋方面也并不突出,没什么才学。容貌也只是普通,但他当初瞧见秦姨娘的那一双眼时,莫名的却是想到了昆黎。 她们二人都有一双会笑的眼睛,于是她便是将秦姨娘纳入了府中。当时他位极人臣,那位武将为了巴结自己,更是没有丝毫的不乐意。 他前一天提出来,第二日便是一顶轿子将秦姨娘给送到了他的府邸之中。 而那一句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便是他给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秦姨娘,教会的第一句诗。 只是,当时间长了,新鲜感也会褪去。他逐渐也对秦姨娘没了什么心思,府中新人渐多,一个个都有像昆黎的地方,秦姨娘便不再那么突出,他便也是去得少了。 直到孟涵雅有一日告诉自己,秦姨娘死了。 在假山上游玩的时候,不小心从假山上掉下来摔死了。 他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荒谬。秦姨娘是武将世家出身,别的不会,基本的拳脚功夫却是极为擅长。一个在马背上翻腾都不会掉下来的女子,却从假山上掉下来摔死了。 他并不信,可是也没有什么影响。因为他已经不在意秦姨娘了,就像是一个玩具,一个物件。 摔碎了,就清扫掉,再换一个就是了。 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秦姨娘,也更没有人敢在他生辰当日提起秦姨娘这个名字,只是因为今日是他的生辰却又是秦姨娘的忌日。 “父亲觉得我是因为记恨秦姨娘,所以给您下毒的吗?或者说,你觉得我给您下毒了?” 是,她的确恨君易槐。她恨君易槐将秦姨娘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她会让君易槐付出代价,但并不是在现在,也不是以这种方式。 死是最简单的,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君易槐若是不受尽折磨,又如何去感同身受。 压下不断焚烧而起的业火,现在,终究不是时候。 眼底乘着可怜和乞求,君念之极为少的这般示弱。 君易槐也像是突然被触动了一下似的:“为父也并非就认定了此事,是你所为。可是……为父却不得不相信。” 君之瑶美目潋滟,波光流转:“父亲,既然这汤中的毒是血朱砂,那大可直接搜一下二妹妹的院子便是了。二妹妹求了那么多平安符,存下的血朱砂的量自然是不少,只怕一次也是用不完的。若是能够找出来,那便也是由不得二妹妹不承认的。” 第411章 还真就是 搜院的戏码在君府倒是来来回回的上演了许多回了,看每一次倒是都精彩纷呈。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便按照大姐姐所言,搜院便是。既然女儿没有做的事情,女儿又何必会担心呢?” 君之瑶着实有些不敢相信君念之竟然会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她的要求。刚刚两人目光交锋之间,君念之心中应该是已经了然,这桩事情中,必然有自己掺和的余地。 本以为她多少会抵抗一番,可君念之这般的轻松答应,反倒让她有些心头不妙了。 莫不是……自己的安排已经被她发现了?可是不应该啊。 君易槐见君念之也同意了,便是向着管家摆了摆手:“去吧,每一处都仔细地搜罗了,不要错漏了。” 管家点头,立刻也是带着人下去了。 原本好好的一场宴会,中途扫了兴致,众人便是连晚饭也没有用多少。既然要追究个水落石出,自然人人都难以离开。 君老夫人吩咐了自己小厨房的,分别是做了一些顺口的吃食送了过来。 君念之端着送来的松茸鸡汤,只是用汤勺一点点的拨开汤面上的那一层浮油,接着再浅浅地饮了一口。 君之瑶躺在床上,瞧着君念之如此闲庭信步的模样,心中堆积的怨毒翻滚的冒着泡。凭什么君念之在任何时候都能够这般坦然自若,莫不是她真觉得事事都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不成? 这一次,她倒是要瞧瞧看,究竟君念之是否能够安然脱身。 君念之只是用细嫩的指尖不断地摩挲着汤碗的边缘,一圈一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一丝目光都没有给到君之瑶,就当君之瑶不存在。 外面的动静可算是热火朝天,管家回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手上却是提着些东西。 路过君念之身侧的时候,目光之中充斥着一丝怜悯的神情。但很快便是收敛起来,直直的走到了君易槐的面前。 君易槐也是瞧见了管家手上的那用荷包装着的东西,鼓囊囊的,瞧着还是不少。 “这是什么?” 管家瑟缩地跪下,将头压得极低:“回老爷的话,这东西便是从二小姐的院子中,搜出来的。而且这东西藏得极为的隐秘,是在二小姐的枕头夹层之中藏着的。奴才看着,倒是和太医所说的血朱砂一模一样。奴才一发现,便是连忙过来禀报了。” 手中恭敬地捧着那个荷包。 管家是直接听从与君易槐做事的,所以没有任何人能够收买得了他,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偏袒。 君易槐脸色铁青,看向君念之的眸色之中,除了怒意更是多了一丝惊惧。 刚刚君之瑶在耳边所说的,为秦姨娘报仇的那些话,都还言犹在耳。 取过那个荷包,君易槐将荷包打开,里面果然是满满当当的装满了一荷包的红色的圆滚滚的颗粒。和刚刚太医所形容的血朱砂,竟然是丝毫不差。 “父亲,你看啊,这不就是血朱砂吗?”君之瑶捂着胸口,似乎痛彻心扉。 “为什么?二妹妹你当真对父亲已经恨到了这般的地步了吗?” 字字诛心,君易槐拿着那荷包的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颤。 君老夫人瞧着这一幕,她心中了然地瞧着这一切。她当然知道,许多事情并不一定是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可是想到君念之。 那骇人的城府手段,她都记忆犹新。她欣赏君念之,也同样忌惮着君念之,这样一个手段十足的人,已经有些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盘剥着佛珠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若是能够借着这一出事情,将君念之就此名正言顺的除掉,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面上一片慈悲,呢喃着:“阿弥陀佛。” 君易槐将手中的那一个荷包,狠狠的摔在了君念之的面前,那一荷包的红色珠子,满地乱滚。跑遍了整个卧房。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君易槐已然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来人,给我将君念之给我押下去,家法伺候。先打四十大板,再关入祠堂一旁的冷苑之中,让她自己反省去吧。” 君之瑶心底得意地笑着,家法的棍子,有两个成年男人那般的粗大。连续四十大板打下去,就算是不死,也要落个残疾。 最好就是君念之被活活打死算了,这样,既守住了母亲的秘密,也再没有人会和她去争八皇子了。此等一箭双雕的事情,若不是面上还要做做样子,她都要将那笑意挂在脸上了。 一旁候着的下人,闻言也是准备动身,然而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君念之手中的汤碗,直直的落在地上。 清脆的声音在原本安静一片的屋内,极为的明显,一时之间,倒是将人都给镇住了。 君念之起身,歉意地向着众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没有握住,一不小心,摔了。” “……” 君念之捡起地上的那一枚红色的珠子:“这东西当真就是血朱砂吗?难不成大姐也是如此精通药理之人?只是一眼便能够进行分辨?” “你……你……”君之瑶猛然一愣,说话也有些结巴:“这东西不是血朱砂,还能是什么东西?你莫不是还要垂死挣扎不成?” 太医也是捡起了地上遗落的红色珠子,仔细地辨认了一番,才是道:“这个……的确是血朱砂无错了。” 君之瑶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君念之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可如今看来,却只是虚张声势,垂死挣扎罢了。 君易槐闻言,整张脸上皆是写满了失望。 “真是不可救药,不知悔改。还不赶紧将她给我拖下去,家法伺候!” “父亲稍等。”君念之不慌不乱的道。 “你究竟还有什么要狡辩的,连太医都说这是血朱砂了,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君念之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女儿相信太医的医术,不会分辨错误。只是,有一点可以证明,这血朱砂并非是女儿的东西。” 第412章 有话要说 君易槐闻言,开口道:“如何证明?” “此事,却是要请来府中负责采买的娘子来,方才是能够解释得清楚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好,为父便依你所言,请采买娘子过来。为父也想要瞧一瞧,此事究竟如何会与你无关了。” 底下的人去传唤采买娘子过来,众人只是稍等了片刻,很快便是一个穿着灰蓝色褂子的中年仆妇便是进了屋内。 一一行过礼之后,也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屋内。屋内的氛围透着股压抑,也顿时明白应当是出了事情。 只是传唤之人,一路上一言不发,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君易槐厌弃地向着君念之道:“人已经请过来了,你有什么要问的,要说的,便就趁着现在都弄清楚吧,不要怪为父没有给你机会。” 君念之浅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了采买娘子面前。 “你便是负责府中后宅,所有的女子用品的采买是吗?” 采买娘子知道面前的是府中的二小姐,虽然是庶出,却也是不能惹的人。 恭顺地点点头:“小姐说得极是,奴婢在府中已经侍候了快十年了。一直行规蹈矩,做事不敢有丝毫错漏。后院得要从公中走的香薰,头油,料子,首饰,摆件之类的。皆是由奴婢在负责。” “如此也好,那说明我并没有找错人。”君念之语气平静,缓缓道来:“既然后宅之中的许多采买都是由你负责,那我想问一下你,各个院中的熏香,是什么品种,采买自何处,你可能一一抱得出来?” “奴婢记得的。” 采买娘子只是略一思索,便是道:“后院中,用着熏香的地方,除了老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大夫人的院子之外。皆是用的铭香坊的清水香,大夫人院中最近几个月,因着大夫人怀了身孕的缘故,已经是停了香了,许久不曾采买。” “而老夫人院中所用的,则是铭香坊的,清心乐。” “二小姐院中的熏香,虽然一直在采买,但是二小姐一直不曾取用过。” “大小姐的院子之中,使用的,也是铭香坊的熏香,却是另外一款,戏花枝。” 采买娘子,将所有的信息说得皆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君之瑶靠在床榻边上,听着君念之的盘问。明明这盘问与血朱砂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可是她却知道,君念之不会问任何无关的问题。 那,究竟问题是在出在哪里了? “很好。”君念之将地上捡起来的那一粒血红的珠子递到了采买娘子的手中。 “你既然负责府中的采买,那么这香薰的气味,你自然也是铭记于心的。你能够闻得出来,这珠子上面的味道吧。” 采买娘子乖顺的接过那红色的珠子,细细的嗅了嗅,才是开口道:“这闻着,是戏花枝的气味。” 君之瑶一时间脸色煞白:“大胆的奴才,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采买娘子顿时也是跪下了,她不知这屋内究竟在盘问些什么,只能够根据自己判断出来的结果来回答。 “大小姐恕罪,奴婢只是凭着闻到的气味,来判断的。可能是奴才年纪大了,嗅觉不够灵敏了,大小姐可以多找几个人,一同来闻一闻,判断一番便是。” 她可不是傻的,这种时候,自然将更多人都拖下水,她才足够安全。 君易槐没有想到,会突然又冒出这么一桩事情,吩咐着人去取了库房中还存留的戏花枝的熏香块。 然后又是将地上散落的血朱砂,多捡起来了几颗。让一旁的下人都是闻了一遍,又是再闻了一下戏花枝香块的味道。 几个人闻下来,除了一人分辨不出,剩余的几个下人,皆是表示那血朱砂上的气味,正是那戏花枝的味道。 采买娘子一直忐忑的心,此刻也是安定了下来。 本来,大小姐事事都要与旁人不同。那戏花枝的香味,更是铭香坊专门为大小姐配置的香味,整个京城之中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她负责采买了这么久,那戏花枝的气味早就已经铭记于心了,又怎么会闻错呢。 主子之间的斗争是如何,她不知道,可是在这种事情上却是要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策。 君之瑶神色僵滞,目光看向君念之,她总算知道君念之为什么一直都这般的不慌不忙,原来,她从一开始就早有防备。 亏着她自以为掌握全局,竟然还是被她给钻了空子。 君念之也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缓缓的跪了下来:“女儿说,自己不曾做过,父亲却是不信。霏儿刚刚为女儿一力证明,女儿却清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论霏儿怎么说,却也不能够为女儿辩解些什么。此刻,这血朱砂是真,而这血朱砂上属于戏花枝的气味,也不是假,难道,父亲还不能明白过来吗?” 没有明说,却字字句句都是暗示。 君之瑶颤颤巍巍地指着君念之:“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是我给父亲下毒吗?” “妹妹并无此意。”君念之低眉顺眼,整个人表现得乖巧极了:“只是,妹妹知道,姐姐对于妹妹并不喜欢。若是姐姐故意将这藏了血朱砂的护身符,放在我的屋子之内。再有心地谋划了今日的这场局,就是想要借由父亲动怒,再对我施以惩戒,那又何尝是不可能呢?” 君念之再抬头,眼底满是泪意:“姐姐,妹妹也想问你。究竟妹妹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容不下我,竟然要这般地陷害我。若是今日毒害父亲的事情坐实了,那妹妹岂不是万死难辞?” 君之瑶的眼眸瞬间如刀光般凌冽,却又惊惧万分。 只是一个瞬间的变化,她手中的主动权,竟然又被君念之给夺了过去。以前她和君念之的争斗,都是在暗的,而今日君念之竟然将此事直接挑破。 谋害庶妹,栽赃嫁祸,这桩桩件件,若是坐实,她的名声也算是没了。 君之瑶也是立刻下了床,跪在了地上:“父亲,我没有。这都是冤枉,这都是二妹妹为了逃避罪责故意冤枉我的,我没有这么做。” 忽地一顿,又是连忙道:“而且女儿也可以证明,那血朱砂的确是君念之所求,而与女儿无关。” 第413章 很有意思 一时之间,此番事情竟然是变得愈发的扑朔迷离了些,此事竟然又和君之瑶牵扯上了关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易槐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懊恼于自己的武断。 平日里在朝堂上,在各个同僚之间游走,虚与委蛇。他都信手拈来,真真假假把握的极好。 可是今日的这件事情上,他竟然就这样的失了判断。 “是吗?” 只是淡淡的两个字,但其中的情绪却是百转千回,原本在饭桌上的那一丝感动,在此刻也是被消耗得无影无踪了。 君之瑶心头猛然一跳,她自然是听出了君易槐语气之中的那一丝失望。 却只是愈发的懊恼,她千算万算,却终究失了一算。顷刻之间,万千努力,都险些化为了乌有。 “父亲,此事当真是与女儿无关的。” 现在事情的转折点,全然是在那血朱砂上沾染了她房中戏花枝的香味。 只是,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由不得她再去反悔,她只能够一条道走到黑了。 “妹妹总说,我对妹妹心存芥蒂,有意谋害。但又怎知,那血朱砂上的香气,莫不是你故意沾染上去的呢?” 君之瑶激动的说着,泪滴恰到好处地从眼眶中滴落,满是可怜。 “父亲想想,采买娘子说的固然不错。那那戏花枝是我院子中专用的香薰是不假。但是也并代表,旁人就是取不到啊。” “二妹妹刚刚那般冷静,没有一丝慌张。简直像是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件事情,她定然是早早的做好了这一出栽赃嫁祸,所以才没有丝毫的慌张。父亲想想啊,她谋害父亲在前,若是此时再将这血朱砂一搜出来,再与我有关,这一出栽赃嫁祸,一时竟然是将我与父亲全部都给除去了。” “这样一出恶毒的心思,一般人只怕还真是想不出来啊。” 君之瑶说得几乎声嘶力竭,激动至极。 君念之却是微笑着,看来君之瑶的确是成长了许多。即便是被反将了一军,也再没有那么快的手足无措,而是很快的便是将事情,引导向了对自己更为有利的一个方向。 看来君之瑶为了今日的这一出戏,没有少动心思啊。 君易槐沉默着没有说话,虽然君之瑶所言的也极为的有道理。但在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只不过是君之瑶的猜想罢了,不能够成为将一切定罪的证据。 君之瑶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君念之,恨意铺天盖地。 君念之,你为什么就不这么乖乖地去死呢。不过,好在她还有后手。 心中思绪一沉,道:“父亲,此事大可去请了红林寺的求取平安符的和尚来,这血朱砂的量这么大,自然不可能是一次就能够凑齐的。父亲大可请了那和尚来问话,让他仔细地辨认一番,看看究竟是誰求取了平安符,一切便是水落石出了。” 一件事情竟然牵扯得这么广泛,君易槐心中多少是有些不痛快的。不过事情总要有个水落石出。 摆了摆手:“去请了红林寺的那和尚过来。” 管事点头,询问着:“老爷,那由头,便是说府中想做一场法事。先让人过来瞧瞧,看看场地,您看可以吗?” 府中的事情,许许多多都是不能够明说的,非得寻了一个由头不可。 君易槐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吧。” 管事很快便是下去了,这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到了一个冰点。没有一个人说一句话,太医候在一旁不敢说话,各个府中多少都会有些肮脏事,这都是难以避免的,可偏偏给他遇上了。 而他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得。此刻也只能够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在此处了。 管事再回来的时候,身后果然是跟了一个,着了一身僧袍的僧人,模样生得方正,看着倒是一身正气。 “老爷,此人便是药师殿处,解签的师傅。名叫悟海。” 悟海闻言,也是上前走了一步,只是打量了一下众人,紧接着便是双手合十,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相爷如此的阵仗,瞧起来,似乎并不像是要在府中办法事的样子。不知是所为何事?” 君易槐也是双手合十向着向着悟海还了一礼:“麻烦师傅上门,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府中事情实在不宜外言,才寻了其它的由头请了师傅过来。今日请了师傅过来,主要是一则事情。近日府中,有人前往红林寺中,多次求取平安符,此事想问一问师傅,不知还还能够记得是谁人求的吗?” 虽然寺庙之中,每日香客的人群来去,如同潮水一般。但是能够在解签处任职的僧人,却都是能言善辩,长袖善舞,为人解签更是少不得好记性。尤其是对于各个大家中的女眷和下人,更是记得清楚明白。这些都是寺庙中捐献香火钱的大户,都是要小心接待的。 悟海点点头,语气平静道:“最近的确是有相府的下人,来红林寺中大量的求平安符。一开始的时候,小僧还不明白,问过之后,只说是想为院中的每一个人都求一个。如此善心,小僧也是大为感动。每日来求的时候,小僧都是尽量的能够与之行了方便。若是那人出现,小僧自然是认得的。” 君易槐闻言,大手一摆:“那这屋中的人,你看看,可有在你那里求了平安符之人吗?” 悟海面不改色,只是极为平静的将在场所有人都是扫了一遍。 当目光瞧见了白毫的时候,眸底闪过一丝光亮,语气中也是多了一丝欣喜:“白毫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小僧一直感念你的善心,没想到竟然还会再相遇。” 被念及到名字,白毫大惊失色:“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和你见过面。” 君念之眉头皱着,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悟海似是极为不解一般的:“白毫姑娘为何要说谎?在小僧出求平安符最多的便是你,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姑娘也是来过几次,此番做法皆是善行善举,白毫姑娘,为何要矢口否认呢?” 第414章 谁输谁赢 白毫急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即便她跟在君念之身边,遇事已经习惯了冷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她还是难以做到全然冷静。只是因为她连见都没有见过悟海一面,而悟海却能够很直接地点名她,并且叫出她的名字来。 悟海的身份是僧人,出家人不打妄语。如此言之凿凿地认定,不论白毫如何去矢口否认,在旁人看来,也只是觉得白毫在狡辩罢了。 君之瑶心底笑着,总算……君念之,还能翻身吗?她想着,终究是翻不了身了吧。 “父亲啊,父亲,你看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如今人证物证俱全。足以看出二妹妹的用心是多么的险恶。不仅一边给父亲您下毒,还栽赃嫁祸给我。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我背上这弑父的罪名,又该如何自处啊。” 君之瑶苦不堪言,似乎是悲痛到了极点似的:“若是刚刚父亲真的听信了二妹妹之言,那女儿怕是只有一头撞死在这里,才能够证得自身的清白了。” 君易槐周身萦绕了一圈骇人的气压,压迫得人都有些吸不上气来。 看着君念之的眼眸,充斥着无尽的失望:“念之,你好狠的算计。” “父亲,觉得是我的算计吗?” 君易槐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为父,对你有愧意。所以许多事情,与你都极为的宽容。但现在这件事情,桩桩件件的证据,都摆在为父的面前,为父没有办法不相信。” 君念之想笑,却还是克制着。 愧疚真是好东西,只是她不曾在君易槐身上看到过对自己丝毫的愧疚,只不过是虚假的说辞罢了。 掩在袖子中的手,一下下地摩挲着小指上的玉戒。 应该是快了吧……再快一点吧。 君念之的沉默不言,在君易槐的眼中看来,只不过是走投无路的沉默。 “来人,将二小姐扭送到京兆尹府。” 管家有些愣住了:“京兆尹府?” 那都是犯了杀人放火的勾当,才会被送去的地方。这事情终究也是在府内发生的,若是惊动到了官府,那二小姐这辈子,算是完了。 君易槐的眸色变得凌厉逼人:“她全然没有丝毫悔过的意思,我也对她彻底失望了。下毒弑父,栽赃陷害嫡姐。这桩桩件件,皆是违背人伦之事,我已经全然留不得她了。就交给京兆已去判决吧。” 管家心底叹了一口气,虽然他对于这二小姐也没有太多的情愫在其中。但想着好好的一个管家小姐,最后竟然沦落到被抓到京兆尹府,心底还是忍不住唏嘘一片,但他再如何心疼,也是无用,主子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一个下人也改变不了什么。 管家正要往外走,门外却是传来了快步接近的声音。 君念之缓缓的抬头,唇角勾起一个巧妙的弧度。看来,是时候到了。 一个下人,快速走了进来,禀报着:“老爷,红林寺的代理主持,玄光大师在门外,特地前来求见。” 红林寺代主持? 众人听着,也是有些意外。这寺庙之中的主持方丈,皆是修行多年的高僧,平时基本上是在寺庙中修行佛法,极少见得外出的,今日竟然会过来,这也是奇怪的事情。 不过主持的身份特殊,君易槐也丝毫不敢怠慢。 “快请。” 下人连忙跑了出去,很快,便是在前面领着路,将一位身穿袈裟的长者给迎了进来。玄光法师身侧跟着一个小童,手中则是端着什么。 玄光法师入了内,向着君易槐行了一礼。后者也是快速地回了一礼。 君易槐不明所以:“大师,此次到访,可是有何事?” “阿弥陀佛。”玄光法师,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边道:“贫僧今日恰好瞧见相爷府中之人,将悟海给请走。倒是让贫僧想起了,相爷府上有人多次在庙中求了平安符。贫僧想着,既然大小姐一心要做好事,那便不如将这一份善心再扩大一些,贫僧便是让寺中之人,按照相爷在户部登记的府中人数,制作了相同数量的平安符,特地是一并送来,以彰显善举。” 玄光法师身侧的小童,将端着的方盘上盖着的红布掀开,方盘里面满满当当的放满了平安符。 那上面的梵文,全然是玄光法师亲自手写。旁人若是瞧见这一幕,都是忙不迭的感恩戴德了。 但是,此刻,君易槐的眉间却是紧紧地皱成了一团。因为,他刚刚似乎听到了玄光法师口中所说的那个名字。 大小姐? 君易槐撑起一丝僵硬的笑,嗓音都带了一丝干哑:“大师所说的是我府上的大小姐吗?可是大师说错了,大师想说的,应该是二小姐吧。” 玄光法师,淡然的一笑:“此事贫僧自然是不会记错,当时来庙中求平安符的,是一位名叫莲儿的姑娘。当时贫僧便是多问了一句,说是府上大小姐的下人。莫不是那莲儿姑娘,并不是大小姐身边伺候的人吗?” 君之瑶睁大了眼睛瞧着一旁的莲儿,莲儿此刻也惊恐万分的瞧着悟海,又是瞧了瞧玄光法师。 君之瑶和莲儿的表情,一丝不苟的全数被君易槐收进了眼底。忽地,又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玄光大师,若是这般的话,那此事便是有些蹊跷了。”君易槐笑着,可面上的冷意也在不断地蔓延着:“您寺中的悟海师傅,却说是白毫去求取的平安符。白毫却是我府上二小姐身边的下人。这与大师所言的全然相左,我又该相信誰所说的话呢?” “竟然有此事?” 玄光法师一直平和的面上,第一次出现了除此之外的表情。 看了一眼在一旁的莲儿:“正是这位莲儿姑娘多次到访红林寺,贫僧在寺庙之中代管大小事宜,自然是不会认错。” 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悟海,疾言厉色道:“明明是莲儿姑娘求的平安符,你为何要说是白毫求取?戒律之中,不得妄言,你已经全然忘记了吗?说,你为什么要这般胡言乱语?” 第415章 一次反转 悟海神色也有些慌张,似乎是没有想到玄光法师会出现,也更没有想到玄光法师竟然会在人前说出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一番答案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然而张了张嘴,却还是拼死挣扎着道:“主持,您可能是记错了。在我们寺庙中求平安符的人,一直是白毫姑娘和她一同的另外一个女子啊。” 玄光法师微眯了眼眸,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虽然面上依然还满是慈悲,但在那慈悲之下,却已然是冰凉一片的不择手段。 “你是说,为师反而是口不择言,胡言乱语是吗?” 悟海面色苍白一片,连忙双手合十,慌张道:“小僧不敢,只是……只是……” 然而结结巴巴了半天,却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如此一来,倒是让人更是对多了几分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些什么弯弯绕绕。 “既然不敢,就老老实实的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为师还能饶你一次,不然便只能够按照寺中的戒律对你惩处了。” “方丈恕罪。” 悟海瞧了一眼君之瑶,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开口,从荷包中呈了一张银票出来,满脸的悔恨道:“小僧实在是一时迷了心窍,所以才做了错事。收了大小姐的银钱。替君大小姐撒了这弥天大谎。”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都是有些目瞪口呆。 出家之人本应该将钱财当做身外之物,然而此刻竟然为了贪图一些银钱,反而是口出谎言。 玄光法师取过悟海手中的那张银票,是一张五百两面额的银票。 “君大小姐,为什么要让你说是白毫求取的那平安符?” 悟海连连摇头:“小僧也不知,小僧本是想着,这既然是一桩善事。那么不论说是誰所做,那都是没什么差别,所以才是应下了,其它的事情,小僧一句便是再没有多过问了。” 君之瑶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上,一张娇花般的面容,此刻只落下颓败。她知道……她输了,输的彻底,甚至很难再翻盘了。 她自以为可以葬送君念之的罪证,此刻却成了将她推入深渊的助力。 玄光法师身边隔着的小沙弥,忽的开口道:“师傅,关于悟海师兄,在寺中还有些事情。只是……徒弟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那小沙弥点了点头,没有去看已经大惊失色的悟海,一字一句道。 “悟海师兄在寺中的时候,并未有潜心修行。反而是乘着师傅们研修佛法的时候,偷偷溜出寺庙,去外面的赌坊和酒坊之中花天酒地。又因着出手阔绰,反而是在外面欠了不少的外债。那些讨债之人,有几次都闹到了寺庙外头,若不是有看护的武僧师兄驱赶,只怕早就闹腾开了。” “想来,这便是悟海师兄收了银子,口出妄言的缘故吧。”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悟海不死心的反驳着。 可是这样的狡辩,在此刻听起来却是这般的单薄。 小沙弥的眼底却满是坚定,一片澄清的光芒,让人看不出丝毫杂念。 “我有没有妄言,可以与寺庙中的师兄弟多问几句,便知真假。悟海师兄这些事情做的并不高明,讨债之人都在寺庙门前闹了几次了,人人皆是眼见了,耳朵听着了。怎么能做得了假?” 玄光法师沉着脸,手中拨动佛珠的动作却是愈发的快了些,只是看着悟海:“阿弥陀佛,为师还清楚记得,当时你入红林寺,剃度出家,还是为师替你剃发,施戒。你如今,可还记得当时,我与你说的八戒是那八戒吗?” 悟海闻言,心生绝望,可却也只能够应着话:“徒弟还记得,八戒为,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好,好,好。难为你还记得这些,你身为寺庙中僧人。明知戒律清规,可是却在那八戒之中,破了四戒。今日回了寺庙之中,你便是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这就当是为师给予你最后的体面了。” 悟海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相信道:“师傅这是要赶我走?” “你品行有失,且红尘孽缘斩之不断,留你在寺中日后必然还有无数祸患,自然是留你不得。” 悟海连忙跪着求饶,而玄光法师却是没有丝毫要松口的意思。 在场之人,听完了这么一出,一时之间所有的种种,似乎都有了头绪。 原本还以为是君二小姐陷害君大小姐,现在这么一通事情听下来,事情反而变成了君大小姐收买僧人,并且处心积虑的布下了这一出局,有意陷害君二小姐了。 君易槐只只觉得太阳穴,一下又一下的胀痛着,连说话都好似没了力气似的。 却还是强压下了火气,道:“让玄光法师费心了,不过我这院中也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是不多留玄光法师了。” 玄光法师点了点头,将那一方盘的平安符搁置下,便也是带着悟海一众离开了君府。 君之瑶可怜兮兮的抬头,瞧着君易槐,道:“父亲……不是样的。不是这样的。” “大姐姐,还要再说些什么呢?” 君念之适时的开口,声音温良不惊:“还是说,大姐姐还有什么人,要来为大姐姐作证吗?” 君之瑶狠狠的看着君念之,怒火中烧,目眦欲裂:“你给我闭嘴,你算什么东西。我在和父亲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了。” 啪的一声响,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在君之瑶的脸上炸开。 那原本白皙的面上,顿时一个落下的一个红色的掌印,君易槐这一巴掌用了十乘十的力道。君之瑶的唇角也是被打破,一丝血痕,顺着唇角落了下来。 “你真是为父的好女儿啊,为父竟然险些被你的‘良苦用心’给蒙骗了。你一边给为父下毒,一边又以身试读。既栽赃了你妹妹,又是让为父对你心存感激。” “你真是好厉害的算计,这样一张绝美的脸,竟然有这样一颗丑恶的心。” 第416章 二次惊喜 事事机关算尽,君之瑶此刻却已经是黔驴技穷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以为自己稳操胜券,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父亲,女儿没有,女儿真的没有。” 她不能承认,无论如何,她自己都绝对不能够承认。 君易槐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失望:“你是为父最为疼爱的女儿,为父一直把你当做为父的骄傲。可这一次……你真的让为父,太失望了。” 说罢,眼底的情绪复杂的翻涌着。 对于君念之,不论如何处置,他都没有任何感觉。毕竟只是一个庶女罢了,并且他对于君念之,一直都没有太多的感情。 有,或者没有她,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可是君之瑶却不一样,她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女儿,并且从小就教养在身边,一直听话懂事。且出落的亭亭玉立,他一直将君之瑶当做未来的皇后来培养,对她抱有了太多的期许。 当事情真正落到君之瑶的身上时,他此刻却是为如何处置君之瑶反了难。 君念之眸色深沉,她又如何看不出来君易槐心中所想。心底却也是忍不住嗤笑。 终究……嫡女还是不一样呢,刚刚对她,即便没有那般充足的证据,开口便是要将她扭送到京兆尹府。如今轮到了君之遥了,君易槐却是这般的迟疑。 只是这一次,既然已经抓住了,能够将君之瑶一次弄死的机会,她就不会再那么客气了。 君念之忽然缓缓的开口:“父亲,女儿想要让太医,帮着检验一下刚刚上在餐桌上的汤食。” 君之瑶几乎是立刻就转头看向了君念之,她知道君念之不会随随便便开口,也不会做一些无用功,这一句话出口,只怕那些汤中又是藏了什么玄机。 君易槐沉声:“你此言何意?” “女儿只是担心,二姐姐是否会在汤中,又是下了其它的什么东西,想求个心安罢了。” 君念之神色凄凄,又满目忧愁道:“大姐姐既然能够想出这样一手栽赃嫁祸的戏码,谁又说得好。会不会在那汤碗之中,下了什么其它的东西。为的就是一击不成,然后求得万全呢?” “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君之疯狂的叫嚷着,君念之却是不屑一顾,既然在今天已经撕下了伪装的面具,那么这些便也算不上尖酸刻薄了。 “妹妹只是害怕罢了,毕竟……姐姐可是做出了给父亲下毒的事情,再凭着姐姐对妹妹的不喜,那汤中究竟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谁又说得好呢?” 此言落下,屋内顿时安静一片。毕竟字字诛心,刚刚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去吧,去将那餐桌上的几碗汤,都取过来吧,既然二姐儿要求个心安,便顺了她的心意吧。” 一直没有发话的君老夫人,缓缓的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闷的气氛。 主子发话,下人便也是去了前厅。回来的时候,手中拖着一个方盘,方盘之上乘着的正是一开始端上来的几碗开胃的清汤。 下人将那方盘搁置在太医的面前,太医瞧着那几个汤碗,也只能够硬着头皮,查验了起来。 一碗一碗的查验着,原本几碗都还没有什么奇怪之处,而当检查到第三碗的时候。 太医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发生了变化。 君易槐开口道:“怎么了?可是这碗中有血朱砂吗?” 太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僵硬:“这汤碗中,并非是有血朱砂,而是有其它的一味东西。” “其它的东西?”君易槐不解其意:“太医有话不妨直说,那汤中有什么?” 太医瞧了瞧那已经被喝的只剩下碗底最后一点的那一碗汤,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这碗汤中,有无情果籽。” 那碗被喝的干净的汤,正是君之瑶换给了君易槐的那一碗。若说当时的举动有多么的暖心,那么此刻便是有那么的惊心。 无情果籽。 涉及到药理,众人都是迷糊。 君易槐眉头微微的皱着:“那无情果籽,又是什么东西?” “那算是一种斷人子嗣的药物。”太医低着头,全然不敢去看君易槐一眼:“宫中女子,若是被皇上下令不得受孕,便是会被赐了封身药。吃下那封身药,便是会终身怀不上孩子。而那其中的一味起效的药物,便是无情果。” “可那无情果是只针对于女子的药物,但它的无情果籽却是针对于男人的药物。只要吃下它,便是会摧毁掉男人的身体,让吃下去的人,体内只有死精。再是无法使女子受孕了。” 而最让他害怕的一点是,刚刚他检查那一碗汤的时候。发现那汤中掺杂了无情果籽的浓度极为的高,正常来说,一颗无情果籽研磨成的粉末,就足以让一个男人失去了生育能力。 但他刚刚检查的时候,却是能够感觉出来。这汤中无情果籽的浓度,少说也是数十颗无情果籽研磨之后提纯,提取的是最为精炼的汁液,这比着粉末的药效要更加的强。 只需要一滴,别说是男人了,就算是狮子,老虎,也是能够断绝子孙了。 君易槐只觉得一阵晕眩,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君老夫人却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握住了太医的手:“太医,你刚刚所说的那无情果籽,还有办法调理吗?只要是药,就一定有解的办法吧。一定有的,是吗?” 太医满脸的为难:“老夫人,若是这汤水之中,有的只不过是寻常的药量,下官还能够姑且试上一试。可是这汤中的剂量,已经超过了原本的剂量十倍都不止。而且相爷更是将这一整碗汤都给喝下去了,只怕……” 后面的话没有说,也不敢说,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君易槐痛苦的闭了闭眼,君老夫人第一次失态的大喊着:“是誰,竟然这般用心险恶,竟然要绝了我君家的子嗣,究竟誰要这么恶毒啊。” “老夫人。”君念之微微垂睫,适时的说着:“这一碗汤,原本是大姐的。是大姐换给了父亲。” 第417章 再来一箭 君之瑶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这贱人,你在胡说什么?你那话里是什么意思?”君之瑶挣扎着叫喊着。 君念之眉目凉薄,第一次没有再与君之瑶弯弯绕绕,开口也是透着坚定:“妹妹只是觉得,今日的这桩桩件件,大姐姐算计之深。” “先是故意给父亲下毒,换过汤碗,以身试毒。让父亲对你心存感激,父亲必然要调查下毒之人,再是将那血朱砂藏在我的房中,又牵扯出破戒僧悟海的作证,将我置之于死地。” “可这还不够,在那换汤之中,又是将本就有无情果籽的汤,换给了父亲。父亲喝下了那汤水,便失去了生育子嗣的能力,而那无情果籽又并非是毒药,一时半会又是察觉不出。” “今日若不是恰好让太医检验出来,岂不是一切瞒天过海,谁又能想到父亲竟然被下了这般阴损的东西?” “你冤枉我,我什么都没做,而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之瑶虽然跪着,却依然昂扬着脖颈,骄傲得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 君念之看着君之瑶的坚持模样,一抹嗜血的残忍在心头不断地翻涌着,这只骄傲的天鹅,不可能永远的抬着头颅。 “妹妹想了想,反倒是觉得姐姐有足够的理由去做这桩事情呢,毕竟因为大哥哥。” 提及到君成弘,在场众人的眸光中都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君易槐本就森然的眸子中,更是一瞬间冰天雪地,垂在一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拳。手背上不断浮动的青筋,暴露了君易槐暴怒的心绪。 君念之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在场之人的表情变化似的,缓缓说着:“大哥哥可是父亲的嫡子,也是目前父亲唯一的儿子。可是偏偏大哥哥德行有失,做出那般违背人伦,世人所不容的事情。日后自然不可能让大哥哥继承父亲的衣钵了,可……如果当父亲的子嗣,只剩下了大哥哥,那这一切,似乎便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不是吗?” 君之瑶张了张嘴。 可是在君之瑶开口之前,君念之已然是接上了话:“”大姐姐是想说,母亲腹中还有子嗣是吗?” “而我却觉得,这恰恰是大姐姐用心毒辣的地方。毕竟父亲如今身强体健,日后还要再纳了妾室入府也未尝不会。那父亲再有子嗣的几率也同样会增大。那么这丞相府日后究竟会传到誰的手中,誰又说的好呢?” 君易槐的脸色直到此刻才变得异常难看,即便他努力想要维持自身的仪态,可君念之的一番话,却偏偏有理有据地戳中了他心底最在意的地方。 君之瑶像是看着怪物似的看着君念之,不停地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这么做。” 忽地,一抬手,指着君念之:“都是你,这一切一定都是你所为。你栽赃嫁祸给我,是你给父亲下了无情果籽。没错,是你要栽赃嫁祸与我,才这么做的。” “大姐姐就算想要撇清关系,也大可不必说出这般荒唐无稽的话语来。” 君念之缓缓地道:“刚刚太医也说了,这无情果籽是在宫中才知道的一种药材。我虽入宫几次,却都只不过是接受封赏罢了,未曾涉足后宫。又怎么会知道这无情果籽的作用呢?反倒是大姐姐的姨母,菀嫔娘娘倒是久在宫中,大姐姐与菀嫔娘娘又极为亲密,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怕是没少听来……” “即便是抛开此言不谈,大姐姐说是我给父亲下无情果籽。我又为何要这么做呢?我孤身一人,且又是女子之身。父亲日后有没有其他子嗣,与我全然无关。我也自然没有理由这么做。” “你……你……” 君之瑶一时蹲坐在那里,却全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这一整桩事情之中,也不过是求了那平安符,收买悟海,想要置君念之于死地罢了,其它的事情当真是与她无关。 可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全然已经脱离了她的预想。她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必然是与君念之脱不了干系。 “父亲,这件事情其中一定有蹊跷。”君念之哭得梨花带雨,匍匐在君易槐的脚边,声嘶力竭地抓着君易槐的裤脚:“父亲,你一定要好好调查此事,此事当真不是女儿所为啊。女儿何其无辜,求父亲还女儿一个清白。” “是吗?” 君易槐抬眼,无尽的风暴在眼底盘旋凝聚着:“你的意思是,刚刚悟海所言也都是假的吗?你觉得事情要如何去查清,是需要为父去让京兆尹府,上门办案吗?” 京兆尹府…… 若是京兆尹府前来查案,那自己陷害君念之的事情,又是否能够瞒得住呢? 一时思量,君之瑶也沉默了一阵。 君易槐抬脚,一脚踢在了君之瑶的肩头。君之瑶的身子立刻是倒在地上。整个人狼狈极了。 君易槐起身,咬着牙说道:“为何不说了?你不是要为父还你清白吗?那为父要请京兆尹府办案,你为何又有所迟疑?看来,此事的确是你所为了,不然你为何要如此心虚。” “父亲!!!” 君之瑶痛苦不堪的望着君易槐,可是看到君易槐那眼底的冷漠,却是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下一秒,又去拉扯着,君老夫人的裙摆:“祖母,祖母求求你相信瑶儿,瑶儿当真是没有做啊。” 君老夫人若说从一开始入了这卧房,便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但此刻,眼底却是蕴了一丝怒意:“大姐儿,这件事,你做的太过了。” 短短一句话,没有去责备君之瑶的种种错处。可是却也无异于是直接给君之瑶判了死刑。让她将一切事情与她有关,坐实了。 君易槐正要开口,忽地,门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个下人。 “老爷,老爷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那下人,咽了咽口水,惊惧道:“老爷,夫人在院中忽然胎动,马上就是要生产了。” 第418章 崩坏到底 “什么?” 君易槐也瞬间被那下人的话语给吸引过去了注意力。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夫人明明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是到了生产的时候。怎么会突然间胎动要生产?” 被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问,那下人也是忍不住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忙道:“奴才……奴才也不大清楚。只是刚刚有个人,看起来像是水仙苑的人,匆匆忙忙地跑到夫人的身侧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原本在躺着静养的夫人,便是要起来说是要去正厅。” “奴才们虽然拦着,可是却拦不住。夫人刚刚起了身,没有走几步,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便是胎动。羊水已经破了。” 君念之听完,故作了吃惊和心痛之色,看向君之瑶:“大姐姐,你怎么可这般不分事情的轻重缓急?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够惊动了母亲?母亲身怀三胎本就是极为凶险之事,大夫都说了,需得好好静养,任何一个纰漏,对母亲可能都是极大的伤害,你还偏偏想要让母亲来为你求情,你这不是置母亲安危与不顾吗?” 君易槐深深地看了一眼君之瑶,失望之色已经遍布眼底。 君念之看了一眼君易槐,满是担忧:“父亲,正好太医在这里,咱们先赶紧去看一下母亲吧。如今什么事情再重要,都不如母亲腹中的孩子重要啊。” 君老夫人也是极为赞同,开口道:“二姐儿说得对,咱们先去荷香院看一下。如今孟氏肚子里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话音落下,一众人便是带着太医向着荷香院赶过去了。 君念之也正准备离开,却是感觉到衣摆被什么什么东西拽住。当回过身,一低下头,正好瞧见君之瑶一双手正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衣摆。 那唇角渗着血,脸上是一个极为明显的红色耳光印记。 梳得极好的发簪,也在君易槐刚刚的那一脚下,被踢得松散。衣裙上也是沾染上了灰尘,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看着此刻的君之瑶,君念之莫名地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是这样绝望的抓住君之瑶的衣摆,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条生路。 只是啊,如今却是斗转星移,站着的是她,卑微可怜姿态的人,却换成了君之瑶。 微微笑着,语气也是说不出的温良:“大姐姐,还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大姐姐也要和我一同去看望母亲吗?只是大姐姐如今体内毒素刚刚清除,还是在床上好好疗养,才是比较好的。” “是你。”君之瑶一双眼满是怨毒,死死地盯着君念之:“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怎么听不明白大姐姐在说什么呢?” “你这个贱人,你别再装了,你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恶心。”君之瑶痛苦地大声叫喊着,她像是发狂一般地瞪着君念之,仿佛恨不得一口把她咬死。 “你还装什么装?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你还有什么好不能说的?你这贱人,你把我给害得这么惨。” “是吗?” 君念之却是并不赞同似的:“大姐姐一心要害我,我只是适时的做出了一定的反击罢了,怎么能叫做把你害得这么惨呢?还是大姐姐明明博览群书,却并不知道,恶有恶报这个词呢?” 君之瑶面色发白:“你果然承认了,这事情都是你所为。” “是,但那又如何呢?” 君念之反正对荷香院那边没太多兴趣,便也是慢慢的与君之瑶浅谈着:“说来,你这出戏,布得挺不错的。最起码,你让人将那血朱砂安排人放在我的房间之中,我没有察觉出来。而你一开始让莲儿几次三番地去求平安符时,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会用在父亲的身上,然后来栽赃嫁祸。” “不过,你有你的算计。我也有我的谋划。当我知道,你与红林寺有所牵连的时候,我便是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些什么,所以,你收买了悟海,我便收买了玄光法师。” “你收买了玄光法师?”君之瑶恍然大悟,又不敢置信:“玄光法师德高望重,且是红林寺的代主持。他这样的地位和身份,怎么会被你给收买?” “你做不到的事情,却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君念之讽刺地笑着,看着君之瑶:“你既然知道红林寺中,血朱砂得秘密,你自然也知道里面更多的秘闻罢了。本身红林寺中的和尚,都是假和尚。红林寺存在的意义,也只不过是为那些个贵族夫人们解决后宅中的事情,只要钱到位,许多事情,并不是没得谈的。” “收买一个主持,这银两……” 君念之缓缓地举起了一根手指,晃了晃。 君之瑶面色一变:“一千两?” “不。”君念之笑嘻嘻的道:“是一万两。” 只是,却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她在天宝楼的时候,在隐秘的厢房之中,便是见到过着玄光法师出现在天宝楼中过。 君成弘的那一场惊艳全场的红莲之舞,让玄光法师看得目不转睛,垂涎三尺。她便知道,这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玄光法师,也只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她开出了一万两的报酬,并且让君成弘陪他一晚为条件,玄光法师才答应了她的要求。 并且,玄光法师本身也极为乐得去这么做。红林寺瞧着虽然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寺庙罢了,可其中涉及的斗争,却并不少。 而那玄光法师,身为代理主持,却和悟海属于不同阵营之人。借着君念之这一次的机会,不仅能够金银美人双丰收,还能够顺便铲除异己,玄光法师,自然是乐意为之了。 君念之想着,若是告诉君之瑶,她一直视作神明的大哥哥。是如何被灌了媚药之后,被当做天宝楼的头牌,被送到玄光法师的床上。 在玄光法师身下,婉转承欢,比着最低贱的窑姐儿还要放浪形骸的话,那君之瑶脸上又该是如何的表情呢。 君念之的目光落在了那放在一旁的汤碗上,那只剩下一点的汤碗泛着光。 “想来,就算我不承认,大姐姐心中也笃定了,父亲喝的那一碗汤中的无情果籽,是我下的吧。” 第419章 蛇蝎之心 “这还需要我笃定吗?”死死地等着君念之,眼中充满了恨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今日的所有种种,本来就是你与我在打擂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么是你,要么就是我。怎么还会有第三个人呢?” 君念之轻轻地笑着,注视着君之瑶的疯狂与崩坏。 而君念之这般淡然的笑意,落在君之瑶的眼中,她没有否认,便就等同于是承认。饱满的红唇此刻如同被风雨摧残过的玫瑰花瓣似的,颤抖不停。 “果然是你。” 君念之微微一笑:“的确是我。难道只允许你利用父亲来达成你的目的,就不能允许我来完成我的目的吗?” “可是,那一碗汤我没有让父亲喝下去,而那无情果籽的汤,你却没有丝毫阻拦,你眼睁睁地瞧着父亲将那一碗汤给喝了下去。” “所以,你要说,你更加的心善一些吗?” 君念之嗤笑了一声:“君之瑶,你又何必在这种时候装了什么菩萨心肠呢?当你决定用父亲来完成你的手段时,你又与我有什么差别?” “说来,你更应该感谢我不是吗?” “你这贱人究竟在胡说什么?” 君念之干脆是缓缓的坐下了,笑意之中沾染着无尽的杀意:“难道不应该吗?你布下这样的一个局,不就为了能够隐瞒住母亲腹中的孩子,并非是父亲的事实吗?我此番做法,让姐姐给我说一句谢谢,难道不应当吗?” 在君之瑶惊恐的眼神中,君念之继续说着:“父亲如今已经全然没了生育能力,那么父亲剩下的子嗣,也无非就是大哥和母亲腹中的那三个孩子而已,父亲自然的是将他们,如珠如宝一般的看待。毕竟那些可是他最后的血脉了,不是吗?” 指尖摩挲着,这一番虚伪的话,她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好笑。 说来,也只不过是报复罢了。君易槐既然将子女只是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那让君易槐也知道一下,究竟誰才是棋子,誰才是真正的执棋人。 她向来是不在乎,这丞相府中,最后究竟是会被谁人所继承的,如果最后这相府,是被那乱了血脉的孽障所继承了,那这一切,似乎就变得愈发好笑了。 君之瑶敏锐地抓到了这其中的问题,忽地想到了一点。 “原来,那一日,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那些话。” 君念之点点头没有否认:“我的确是故意的,我原本还想着,若是你没有跟过来,我又该用什么法子,不小心让你听到那些事情,才更为合适来着。但你终究没有让我失望,你还是出手了。” “哈哈哈。” 君之瑶疯了似的大笑着,可眼泪却从眼眶不断地流出:“好啊,好啊。我自以为我洞悉一切,布局千里。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在按照你所规划的棋局中行进。我落得这个下场,说来,竟然是我自己的错处。” “那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你手中握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你准备到父亲那边去揭发母亲吗?可是如今君宛丝也已经死了,那三个人也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你以为你空口白话,就会让父亲相信你所说的话吗?” 说完,瞧着君念之那讳莫如深的笑意。 一股寒意又是在腹腔之中不断地攀升着:“难道说……难道说……” “大姐姐看来,也是想到了一些呢。”君念之叹了口气:“是啊,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那三个人的原因,就是因为那三个人一直在我的手上握着呢。这么好用的底牌,我又怎么会让他们溜走呢?那一夜,在他们三人与母亲一夜春宵之后,刚刚逃出静水庵,便是被我派人给抓住了。” “君念之!!!” 然而,还没说出什么话来,忽然君之瑶满脸涨红,一口血直直的喷出来。 “你好狠的心啊,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我当然敢,我也当然能。” 君念之冷笑着:“你们母女对我所施加的那些屈辱与利用,一切都是历历在目,让我难以忘记。对你们的复仇,我又怎么不敢,又怎么不能呢?想来,你此刻,应该也明白过来了。到母亲院中通报的人,就是我故意安排的人,就是故意为了刺激母亲,让母亲动身来为你求情呢。” “你想知道我让那人怎么说的吗?”君念之笑嘻嘻的,却残忍异样:“我让那人说,你与八皇子在外幽会见面,被人给抓了个正着,此刻正被扭送回府中,父亲正准备将你押送至祠堂中,然后施了家法呢。” 君之瑶不断地摇头:“母亲怎么会信,她不可能会信的。” “不,相反的。若是说其它的由头,母亲可能还不会相信。但若说的是你与八皇子的奸情,那母亲才是会相信。毕竟大姐姐对八殿下芳心暗许,在这后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不是吗?你就算真的做出了与八皇子偷偷见面的事情,也并非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今的结果看来,母亲还真的是尽数相信了呢。这一匆忙,便是动了胎气,可真是好可惜啊。” “你这毒妇。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不可。” 君之瑶挣扎着要起身,君念之却是抬手一耳光打在了君之瑶的脸上。看着君之瑶又摔倒在地,一种嗜血的快感在胸口不断地翻涌着。 “大姐姐现在与其去想着如何杀我,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保自己的命才是最好的。毕竟给父亲下毒,谋害父亲这种事情,说来,那都是大罪过呢。姐姐先好好想想吧,我先去母亲的院子瞧一瞧吧。” 似是低头叹气了口气一般:“也不知道母亲的这三胎,是否能够安安稳稳落下呢?这可真是难说呢。” 君之瑶猛然地抬头:“你又做了什么?你对母亲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说母亲的那三胎没有办法安安稳稳地生下来。” “大姐姐猜猜看呢。”君念之薄凉的笑着,残忍而又浓烈:“不过,我想大姐姐,可能也猜不到吧。” 第420章 谁比谁狠 “君念之,君念之你给我回来!!!” 身后君之瑶的声音,凄厉的如同从地狱中怕上来的恶鬼一般,然而君念之却没有再回过头一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对于今日在君之瑶面前说了这么多,她也不担心,君之瑶会在君易槐面前去说些什么。 君之瑶一旦想要牵扯出自己,那么孟涵雅腹中的那三个孩子的事情,便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事情终归有取舍,只是孰轻孰重罢了。 君之瑶若是要抱着将孟涵雅也拖入粉身碎骨的境地,来将她一同拉下水,那么她也不介意陪着君之瑶再一同玩一玩。 而比起这个,君念之目光看向了天边,她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情。 刚刚在君易槐和君之瑶面前演戏,将霏儿给打发了出去。也不知道安排霏儿去办的那件事情给做的怎么如何,只是盘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如今的时候,霏儿还没有回来,那事情只怕便是有些不成了。 眼底不自觉的也是蕴了一丝阴沉之色。 白毫一直候在君念之的身侧,君念之的情绪变化,也是被白毫很敏锐的察觉到了。 “小姐,怎么了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些小事罢了。想来也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局。我们先去荷香院那边吧。” 白毫不明所以,但见着君念之这般说,也是跟在君念之的身后向着荷香院先过去了。 卧房之中。 君之瑶跪坐在地上,整个人失魂落魄。一直没有说话的莲儿,颤颤巍巍的扶着君之瑶,语气中满是哭腔:“小姐,这怎么办啊?” 刚刚那场面,没有她一个奴婢说话的份。但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却也明白,若是事情没有转机,那么自家小姐的下场必然惨痛无比。 而大夫人那边更是在生产的关键时候,定然是帮不上忙的。大夫人怀着三胎,寻常足月生产都已经是凶险异常了,更不用说如今又是动了胎气,这最后会怎么样,谁人都是说不好的。 君之瑶死死的抓着自己的衣裙,眼底恨意滔天:“我还没有输呢,只要没有到最后一步,我就还没有输。” “小姐,是还有什么后手吗?” “这就要看天意了。不过母亲说过我是天生的皇后命格,我现在还没有当上皇后,我必然不会命丧于此。” 君之瑶一边期盼,一边又想着母亲那边的动静。她现在的情况又不适合出现在荷香院。就算过去了,告诉了母亲要防范君念之,此刻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 君念之一路向着荷香院的方向过去了,而到了院外,除了瞧见君易槐和君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在院外,却是没看见老夫人的身影。 “父亲。” 君易槐眉头紧锁,转过身瞧了一眼君念之,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身罢了:“嗯。” 君念之又是看向了一旁的林嬷嬷:“嬷嬷,怎么不见老夫人?” 林嬷嬷向着君念之福了福身:“大夫人如今正是凶险的时候,老夫人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便是先回了静安院的佛堂,帮着大夫人祈福去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这做法也的确是君老夫人的考量。 “那母亲现在的情况,可还好?” 林嬷嬷瞧了瞧君易槐,又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刚刚太医和产婆都已经进去了,但是情况似乎并不好,听着太医的意思是有些危险。” 说着,后面的话又是顾忌着君易槐在场,压低了身形,伏在君念之的耳边,低声着道:“太医说,大夫人怀了三胎,本就异常凶险了。可偏偏在怀孕的时候,又将吃食摄入的太多。那腹中的孩子发育的太过的壮大了一些,如今这孩子怕是有些难产。” “天哪,这可真是要上天保佑啊。” 君念之满面的慈悲模样,心底却是冷笑连连。她当初自给孟涵雅喂下了多子药开始,便就是等候着今日呢。 吃的越多,胎儿发育的越发的康健,那么等到孟涵雅落胎的时候,便就是越发的凶险。能不能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便就极为的难说,指不定还要考虑考虑,是否要去母留子呢。 若是在君易槐还有生育能力的情况下,那么或许还不会到那一步,可现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君易槐服下了那掺了无花果籽的汤水之后,已经是没有了在繁衍子嗣的能力。那么如今再一对比,孟涵雅和她腹中的孩子,便没有丝毫的可比性了。 留下子嗣,自然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众人正在外面候着,屋子里面已经是忙活成了一片。 只听着里面传来产婆的声音:“夫人,你快用力啊,你不用力,这孩子可生不下来的啊。” 孟涵雅在里面叫的像是在杀猪,产婆却依然是急的满头大汗。 太医瞧见,也是冲出了屋子。 君易槐见着,连忙是拦住了:“太医,里面怎么样了。你怎么又冲出来了?我夫人的孩子,可还好吗?” 言语之中,全然没有顾及到孟涵雅的安危。只在意孩子是否安好,在心底,他已经是全然不在意孟涵雅是否能够安安稳稳的活着走出产房了。 太医瞧了瞧君易槐,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才是开口道:“下官不敢欺瞒丞相,如今夫人的情况实在是不好。三胎本就少见,可偏偏胎儿又发育的太过壮大。刚刚和产婆也是合计了一下。夫人身子如今虚胖的厉害。全然使不上劲儿,只怕胎儿还没落地,夫人都是要虚脱了。” “所以,太医有何办法?”君易槐急切道。 “有一个法子。”太医开口道:“就是先用百年的人参吊住精气,再用金针渡穴,不断的刺激大夫人的感官。一直对大夫人施加刺激,倒是可以让大夫人能够使得上劲儿,只是,只是……” 君易槐一沉眉;“太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太医面上有些不自然:“因着这法子,是在大脑上施针,并且一直加以刺激。这一通下来,就算孩子能够生下来,只怕夫人也是会受不住。伤了脑子,待日后醒过来,只怕会变得痴傻疯癫。” 第421章 婊子牌坊 “这……” 君易槐的面色上竟然难得地浮现了一丝疑虑,双手交叠,不断地摩挲着,似乎极为的犯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站在一旁,瞧着君易槐,也是有些愣神。 这是应该出现在君易槐面上的表情吗?迟疑,犹豫,还有困扰。全然不像是应该出现在君易槐面上的情绪。 目光扫过太医,又是看了看君易槐,君念之很快又好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 直到君易槐深深地握住了太医的手,恳切地道:“太医,医术之上的造化,我全然不明白。一切便遵循了太医的法子去做吧,我还是希望能够母子平安,毕竟,我与我夫人,这么多年情分,实在是……” 说着,喉头竟然也是哽咽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再是说不出话来,仿佛极为感触一般。 太医也像是被极为触动了似的:“相爷和夫人鹣鲽情深,下官实在是动容。下官必然会竭尽全力为老爷保住夫人和孩子,只是,话无绝对,若真伤了令夫人……” “我也不会苛责与你,太医只管一切尽心尽力便是。” 太医点点头,才是立刻下去准备参片和专门用的银针去了。 君念之浅笑着将这两人的这一幕全部给尽收眼底,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刚刚觉得这一幕为什么看起来是如此的荒唐又可笑。 当再度看向那产房之中的时候,心底也是不自觉的为孟涵雅升起下了一丝不值的意味。 只怕孟涵雅就算百般聪敏,即便心中明白君易槐因着昆黎的缘故,是会对自己不喜。但这种不喜,远不止于让君易槐会迫不及待地借着这次机会,顺手除掉自己的性命。 本来,一开始君易槐的那般虚伪的话语她听起来只是觉得好笑。但听完君易槐与太医之间所有的对话,然后又瞧见了君易槐与太医之间那眼眸之中流动的眸光,她才是真正的明白了过来。 这个府邸之中,她曾经觉得君之瑶是最为虚伪的那个人。 但今日看完,才发现,原来真正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那个人,是君易槐。 既想要孟涵雅的命,又要在人前营造了对孟涵雅满面情深,难以释怀的模样。这样的话,就算孟涵雅真的在太医的施针之下出了什么意外,君易槐也只是愈发的伤心感怀罢了,人前,还是那个情深似海的君易槐。 太医重新回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个药箱。推了门进去,正好一个丫头也是端着一盆血水走了出来。 君念之心绪动了动,看向君易槐:“父亲,女儿听说女子生孩子就是如同在鬼门关走一趟。实在是凶险,女儿想和林嬷嬷一同进去看看,就算不能够帮上什么忙,哪怕让母亲瞧着,许也是能安心一些的。” 她故意提及了林嬷嬷,因着林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有她一同相伴,那么就算她想要做什么,自然也是办不到的。 君易槐也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君念之一眼,最终也没有反对,点了点头算是允了。 君念之心底笑着,这个老狐狸,他如何不知道自己与孟涵雅不睦,这个时候让她进去,只怕还想着是能够让自己顺便在刺激一下孟涵雅,能够将孟涵雅活活气死,才是最好的。君易槐可真是把人的利用价值给算计得明明白白了。 林嬷嬷跟着君念之的身后,进了产房之中。 只是刚刚踏入,那房间之中的血腥气息几乎将整个房间中笼罩。虽还隔得老远,却也能够影影绰绰地瞧见前面忙乱的景象。 产婆喊得惊天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正要生孩子的是那产婆。 君念之走的极慢:“嬷嬷在宫中必然见过不少这般生产的景象,可是宫中的贵人生子,皆是这般凶险?” 林嬷嬷思虑了一下,才是道:“小姐也明白的,女人生孩子都是分外凶险的。只是夫人如今三胎在身,便就愈发的凶险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 君念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脚步却未停下。林嬷嬷一时竟然是拿不准君念之刚刚那话中的意思。 走到离着孟涵雅的床边,只有一道门的距离,君念之缓缓的停了下来。 孟涵雅被人喂了两片参片放在舌头底下,稳固精气。太医又是连着施了三根针在孟涵雅的头上。这三根针下去,原本已经有些快要睡过去的孟涵雅,精神猛地一抖擞,身子也是跟着一抖。 正半个脑袋都钻到孟涵雅身下产婆,也是惊喜的一叫唤。 “哎呀,真是神仙菩萨啊,可算是看到孩子的头了。夫人,你可再用力一些啊,不然这孩子卡在这里,更是不好办啊。” 君念之凑上前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产婆一闻声,将头探了出来,瞧见一身规整的君念之,也是看得明白应当是府中的某位小姐。 连忙道:“说来也不是多麻烦的事情,只是这孩子可真的太大了。夫人刚刚一用力好歹是出来个头,但是又给卡主了,这孩子可出不来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若是时间长了,这孩子只怕要憋过去了。” 君念之的眸子在屋内来回地瞧了瞧,在一旁搁置的白布上瞧见了一排放着的各种工具,其中那一把剪子便是落在了君念之的眼中。 笑意盈盈地将那剪刀拿起,放在炭火上来回炙烤了一下,又是转头递给了产婆。 产婆拿着那剪刀,有些愣神:“这位贵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却不看产婆,转而看向了林嬷嬷:“嬷嬷在宫中日子长久,听过见过的自然是不少。我也是听说了一些,听闻宫中也有孩子太大而产不下来,这个时候便是会用剪刀,将下身的口子,稍微剪开一些,这样孩子便是好落地一些,这应当是不假吧。” 林嬷嬷心头猛然一惊,一旁的产婆听着这话,也是一哆嗦,手中的剪刀都是险些没有握住,给掉下了地。 林嬷嬷硬着头皮点点头:“是有这么一法子,毕竟在宫中,龙胎是最为要紧的。” “我想,老夫人和父亲也是这么想的。”君念之讳莫如深地笑了笑:“毕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422章 拿捏住了 “小姐……” 林嬷嬷心惊肉跳,然而这一份心惊却并不是因君念之说出的这个法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是她,能够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种做法。并且,她拿捏得很准,甚至,都不用自己出去过问君易槐和君老夫人,她都知道,两人一定会同意的。 而自己,甚至在不知不觉间也成了君念之的证人。 明明不大的年纪,却比着许多在后宫之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的那些宫妃,更知道,如何去拿捏人心,将每一个人都利用得极为好。 君念之忽的也是一拍脑袋:“是了,我怎么只顾着自说自话去了。这种事情总得过问一番父亲或者君老夫人才是。” 稳婆拿着剪刀,又是瞧了一眼孟涵雅的下身,连忙催促道:“那还请两位贵人赶紧的拿下了章程来,你们能等得了,这孩子可等不了啊。” 君念之向着林嬷嬷欠了欠身:“那就劳烦林嬷嬷去过问一下父亲的意思吧。” 林嬷嬷点了点头出去了,然出去了一阵之后又是很快进来了。 向着君念之颔首道:“老爷说,一切以夫人孩子为准,无事便皆大欢喜,若是不然……” 目光阴冷的瞧了一下屋内的所有人,底下伺候的奴婢,皆是低垂了眉眼,不敢应声。这话里的意思也是极为明显了。 若是孩子不保,他们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君念之对这个答案,却是丝毫不意外,他已经见惯了君易槐的虚伪。那话里的意思,显然是,为了孟涵雅腹中的孩子,可以不择手段。 稳婆听了那话,原本颤抖的握着剪子的手,也是稳定了不少。她做稳婆这么多年,那些个府邸里面的腌脏事情,她也是见过不少。 “既然各位贵人都这么说了,那我这老婆子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剪子被炭火炙烤过,正是好用的时候。埋下头,那剪子对着下身那一处细嫩的肉,就是一剪子下去。 “啊——” 孟涵雅痛得惨叫出声,而也正是这一份痛意,那一直卡着的胎儿也是落了地。 “哎呀,出来了,出来了。太好了,可算是出来了。” 稳婆将那孩子稍一处理,倒提着腿,连着在那屁股上甩了几个巴掌。 顿时孩子清脆的哭声在整个房间里回响着。 稳婆连忙说着吉利话:“瞧这孩子的哭声这般的响亮,将来必然是能成大事的,这眉毛眼睛与相爷真是十乘十的相似了,这孩子将来必然也是会有侯爷那般的造化,定然也是个文曲星转世的。” 林嬷嬷接过孩子,连忙向着孩子两腿之间瞧了一眼,也是喜出望外:“太好了,这可太好了,是个男孩儿,总算是让老爷夫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了。” 孟涵雅被痛得浑身之抽搐,她痛得想要晕过去。可是不知怎么的,一股劲道一直提着她的神经,她极为清醒地承受着这一切。 “你们这群贱人,贱人。你们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然而屋内的下人皆是低着头做着手上的事情,不敢应答。 顺着孩子啼哭的声音看过去,入目的却是君念之的那张脸。 “贱人,为什么会是你在这里?瑶儿呢?为是不是你害得瑶儿被人捉奸,一定是你。” 君念之简单的勾了勾唇:“看来太医的确是不曾说假话,只是略微地施了几针罢了,母亲竟然已经开始说起胡话来了,竟然丝毫不盼大姐姐一点好,竟然满口说着些什么捉奸的胡话。” 林嬷嬷抱着怀中的孩子,也是满脸忧愁之色:“二小姐说得极为的对。” 君念之踱步走到孟涵雅身侧,看着孟涵雅痛苦的表情,一丝丝畅快,在心头缓缓的舒展开。 孟氏,只怕你做梦也没有想到,你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目光瞧着孟涵雅,思虑之间,却是记起那些不堪的过往。 当时,她入主东宫,身怀皇子。然而孟涵雅却故意趁着她生产的当日。让君之瑶爬上了陆含双的龙床。 她在产房之中,半具身子踏入鬼门关。而自己的夫君竟然在和自己的姐姐春宵帐暖,芙蓉花开,这让她如何不去恨。 而所有错处的开始,却都是来自于面前的这个女人。 孟涵雅痛得像是被人千刀万剐,可是对上君念之那一双冰冷的眸子,她此刻却只是胆寒的厉害。 “你……你要做什么?你害了瑶儿不够,你现在还想害我不成?” “母亲怎么又说起这种胡话来了。” 声音清脆似是婉转黄鹂:“没有人害大姐姐,也没有害母亲,母亲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好好地将孩子生下来,便比什么都强了。” 说着,俯下身,似乎是给了孟涵雅一个安慰的拥抱。 而低语在孟涵雅耳边的,却是最残忍的话。 “我就算害了你又怎么样,就算害了大姐姐又如何?你以为现在的你又能够做成什么事情吗?你和君之瑶都会自身难保。” 说罢,起了身,不理会孟涵雅那骇人的目光,转身走到了林嬷嬷的身边。 “林嬷嬷,咱们出去吧。相信有太医和林嬷嬷在,母亲和腹中的孩子,必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咱们先抱着这个孩子,去给父亲瞧一瞧,让父亲高兴高兴吧。” 目光只是扫了一眼那孩子,所有人都说,稚子无辜。 诚然,一个孩子出生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他涉及到太多人的仇怨与纷争的时候,那么他的存在,本身便就是个罪过。 林嬷嬷点点头,与君念之一同是出了产房。 将孩子递给君易槐,后者僵硬地抱着那孩子。许是未曾想到自己也会老来得子,抱着孩子的手,也是忍不住的发抖。 “这孩子,长得和为父真像啊。” 君念之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您老觉得像就行。 老夫人那边得了消息,也是赶了过来。当瞧见君易槐手中的孩子时,也是满面的心疼。又像是释怀。 “太好了,总算是有个男丁了。也不知道另外那两个,怎么样了。” “老夫人放心,母亲是有大运气的人,必然会龙凤呈祥,逢凶化吉的。” 君老夫人点点头,不住地摩挲着手间的佛珠:“若是这般,便好了。” 林嬷嬷站在一旁,正要接话,忽地面色变了变:“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第423章 一瞬之间 林嬷嬷话音落下,众人也是在空气中嗅了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君念之也将唇角的弧度掩下来一些,也是一副好奇模样的在空中闻了闻。 “味道?什么味道?” 君老夫人也是微蹙了眉头,许是年纪大了,也是闻不出来。 空气中,混合了各种味道,也都是被血腥气给掩盖,一时让人不知道林嬷嬷说的味道指的是什么。 林嬷嬷左右瞧了瞧,又是在空气中闻了闻,想了许久才是面色大变:“是火,有什么东西被烧着了的味道。” 君老夫人一皱眉:“是我年纪大了吗?我怎么没闻见?是不是厨房那边传来的味道?顺便也派个人去瞧一瞧,给孟氏煎的药怎么样了。” 听闻着老夫人这般说,林嬷嬷只好点点头,向着小厨房过去了。 君念之站在一侧,目光却只是愈发的深地瞧着产房里面。 是啊,也是该来一场火才行了,将一切掩埋,将一切净化。 产房里面依然是忙活得热火朝天,许是有了第一个孩子落地,后面便是顺畅了许多,产婆自然叫喊得比孟涵雅还卖力,又是等了快一刻钟,第二个孩子的哭喊声又是传了出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君老夫人盘剥着佛珠的手指,稍微缓和了一些。 等着第三个孩子落地的时候,君易槐的面色也是变了变,看向君老夫人:“母亲,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被火烧着的味道。” 君老夫人一愣,再一嗅,脸色也是大变:“好像……是有什么被烧着的味道。” 被这么一提,众人目光都是看向了孟涵雅所在的产房,顺着一瞧,才发现那产房周围竟然是起了一些火星,那火星在产房的周围蔓延着,且气势非常的快,只是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瞬间将整个产房全部给包围了起来。 房子的结构也全是由木质搭建,火舌一舔,顺势攀着房屋的边角,一路而上,顿时整个屋子已经是被火被燃起了一边。 “快来人啊,走水了,快来人啊。” 君老夫人几乎吓得要晕过去:“怎么好好的,突然走水了。快来人啊。” 君易槐面色也极为的难看,吩咐着家奴立刻去救火。 “快,先把夫人和孩子救出来。” 家丁们提着水桶,立刻上前来扑火,然而正披着打湿了毯子要往里面冲时,却发现,那扇门如何都是推不开了。 君易槐看得恼怒不已:“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不赶紧进去救人,在这里绣花吗?” 领头的家奴一脸苦相:“老爷咱们进不去啊。” “什么进不去?” 几个身形壮硕一点的家奴拿着身子,不断地顶撞着门,然而那门只是晃动了一下,却丝毫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为首的家仆一惊:“似乎是从里面被锁住了。” “什么?” 然而还没容着外面的人做出什么反应,里面也是传出了声响。 “天哪,走水了,快来人啊,救火啊。快来人啊。” “老天爷啊,我刚刚感觉热,还以为是这屋里的炭火给烧得太旺了,所以才这么热的,原来是真的着了火了。” 产婆呼天喊地的一顿叫唤,里面的丫鬟和下人也都是被这飞驰而起的火舌给吓得手忙脚乱。 下人们围着那道门,却发现大门被一条手臂粗的铁链给锁住,里面的人推不不出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一时之间陷入了一个死局。 孟涵雅的第三个孩子,刚刚从腹中掏出来,被锦布包裹着放在一旁。 而孟涵雅却是瘫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生个孩子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是喊着:“救我,救我,我不想死……” 君老夫人站在屋外,眸子之中满是焦虑,忽地看向了站在一侧的君念之。 君念之感受到君老夫人的目光,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君老夫人。 前院之中,那火势逐渐之大,君易槐已经是赶去城中的五成兵马司求援去了。其余的下人都是忙着运水救火,没人注意到君念之与君老夫人这边。 “这是你的手笔?”君老夫人开口。 “老夫人,刚刚孙儿不是一直与老夫人在一起吗?老夫人难道觉得孙儿会分身术不成?既能够一边将门给关了,一边还能放火烧了屋子吗?” “你最好不能。”君老夫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君念之的话而有丝毫的改变:“毕竟,这整个屋子里的人,最想要孟涵雅的命的人,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君念之却只是一笑:“老夫人可能忘记了,母亲害了昆黎的事情,一直是父亲心中的一根刺。若说真正在这个院子之中容不下母亲的,首当其冲的那个人,不是应该是父亲吗?” 君老夫人眉头狠狠地皱着,可偏生她又说不出任何话来。的确……当初昆黎的事情,就是君易槐永远绕不开的一道坎。 “最好,这件事情,就是与你无关。” 君念之唇角的笑意,浅浅的,只是向着君老夫人颔首。站在了一侧。 就在院子之中,救火的进程一时推进不前的时候。一队人马从前厅冲了进来,君念之只是顺着看了一眼。那一身暗红色的服制,的确是率属于五城兵马司的人手。 君念之缓缓的后退了两步,目光浅浅地瞧了一眼那已经被火舌给吞没了大半的院子,倒也是无妨,反正该办的事情,也在那火烧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同步进行了,按照时间看的话,估计也是办得差不多了。 然而正是往后走的时候,却是在暗红色的人群之中,忽地好像是看见了誰似的,一直隐藏在某一处的记忆,又是被再度掀了起来。 猛然的一回头,恰好是瞧见了那一身苍蓝色长袍的男子。眉眼之中满是冷厉,两道墨一般的眸子,像是犹如两把锋利的剑。 而那男子也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的视线一般,原本向着屋子飞跃而去的身形,停滞了一下。猛地一回身,两人之间,四目交汇。 这一眼,已经是看得分外清楚了。 君念之的心头,在那一瞬间变得冷硬,好快……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第424章 天骄无双 然而男子的脚步只是略一停顿,却又立刻向着着火的产房冲了过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身姿轻盈如燕,全然说不出的年少轻狂,恣意洒脱。 白毫站在君念之的身侧,瞧着那个男子的一张脸,也是一迟疑:“刚刚那个男子……怎么好像在那里见过似的,还是奴婢记错了?” 君念之遥望着漫天的火光,原本轻松的神色,此刻却是凝重了几分。 “你不是记错了,你之所以觉得他好像在那里见过。是因为那一张脸长得和孟岚有几分相似。” “啊,小姐说的是。”白毫也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奴婢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那个男子似的。他的确是和孟岚长得有三分相似。可是……怎么会呢?难道他……” 白毫低着头略略一思索,脸色忽然猛地变换:“小姐,难道说,他是……” 君念之目光幽幽:“是的,就是如你想的那般,刚刚那个人恐怕就是孟家的二公子,孟森。” 正是因为是同一个肚子中爬出来的缘故,所以那个人才是和孟岚有几分神似。 孟家的血脉可真是太好了,不论是男女,皆是风神俊秀,美艳无双。那样的姿容,只是让人看一眼,便是难以忘怀。 孟森排行老二,比起孟岚也只不过是稍稍年长几岁罢了。但却并不似孟岚那般恣意癫狂,虽有着少年的英气,却在那一丝张狂之中,更是透着一丝沉稳,极为难得。 君念之也是不自觉的想起了前世,她听着陆含双评价孟森。 在如今漠北国的世家之中的年轻一辈,孟家的三个儿子若是自称第二,便是无人敢称的上第一。 大哥孟烬,天生神力,勇猛无双。可谓是西楚霸王项羽在世,在战场之上,以一敌百不成问题。虽无大智,却也是能够领兵的将才。 二哥孟森,文武双全,虽然在武学造诣之上并不差。可是要比起他的城府谋算,他的武功反而算不上什么了。孟森更是创造出了,自带一千人人马,以智取敌国五千人的佳绩。不论是心理博弈,还是兵法运用,在漠北国中,都可以算的上是一等一的能手。 而至于孟岚,若是今生没有皇家猎场的那一遭事情。那么也是一代英才,在后来,名字更是被刻印在了皇家的名将谱上。 后来,陆含双称帝,将君家和孟家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有孟家的这三位英才为他攻城略地,在后来更是将原本三分的天下,进而一统。 想着那些过往,君念之也是忍不住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从她开始与孟涵雅与君之瑶为敌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要与整个孟家为敌的准备了。要和孟家的这三位有所交集,君念之有所思虑,却又莫名的有些兴奋。 陆含双总说,孟家的人是将才,能在战场之上运筹帷幄的人,都有着走一步想百步的本事,决胜千里之外。 这一次,她也想看看,究竟在这一场已经启动的棋局之中。究竟最后会鹿死谁手。 白毫神色微变:“孟家的人,怎么会回来的这么快?小姐不是说,按照时间推断,起码还要几日的功夫,才会回来吗?” “若是正常推断,应当是还要几日,可如今瞧来,一切都有些变化了。” 按照前世的时间轨迹,孟涵雅还没有遭逢变故,一切如常。孟家的人回京中述职,的确是还要几日。 可是在前段时间时间,她在孟涵雅的荷香院中喝到沙中燕的时候。君念之察觉到孟涵雅已经与孟家的人联系上了, 所以她推翻了原本的计划,提前准备将孟涵雅的事情提上进程。只是这一次,她却还是算错了一步,孟家人回来的速度,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上不少。 “看来,这一次,有许多事情都不能够如我一开始所愿的那样了。” “小姐……” 君念之低头,瞧见白毫满是失落的表情,微笑着,抬手在白毫的头顶上轻轻拍了拍。 “不要这样的表情嘛。这事件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全然顺了心思的。我只是略微有些可惜君之瑶和孟涵雅的事情罢了。” 白毫一惊:“小姐是说,大小姐还能脱罪吗?” “孟家三子,向来是要出现会一同出现。孟岚现如今便是不说了,可是孟森出现了,自然也表明了孟烬也已经回到了京都之中,可是在这里未瞧见孟烬,我只担心孟烬去做的便是另外一件事情。” 一想到刚刚和孟森对视的眼眸,那个男人像是想要将自己给彻底看穿的眼眸。足以显示,他的心思与算计。而且在孟森从自己身边路过的时候,她闻到了戏花枝的气息。 这便是说明了一点,孟森在过来荷香院的之前,去过一趟君之瑶那边。 君之瑶是孟家和君家一同决定,要推上皇位的那个人。想来,君之瑶该对孟森说的东西,都是交待的清清楚楚了,一直不见的孟烬,看来就是兵分两路,去办孟森交待的事情去了。 现如今,她反而对于霏儿能不能办成那件事情,她倒是不在意了,她只希望霏儿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便是比什么都重要。 “小姐,那现在可怎么办好。” “我们已经做了我们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尽人事听天命便好。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一切想开点便是了。” 五城兵马司,负责救的水龙队,已经是进入荷香院中。同时各种破门的工具也是纷纷的准备好了。 门在被撞开的一瞬间,一直掩在人后的孟森立刻的飞跃而入,里面的丫头和下人也是逃命的往外涌着。 孟森瞧着屋内漫天的火光,一直冷静的面容也是有些难以自持的抽搐。一边用长剑斩断各种被火焚烧的锦缎和织品,一边向着最里面的产房冲进去。 火光映照着,不知怎么的。他恍惚间,总是想起刚刚在院子前看到的那个女子的眼眸。 冰冷而又幽深,着的是君府小姐的衣服。只怕那个人,就是君之瑶口中所言的君念之吧。 一想到,今日的一切皆是出自于那个少女之手,心惊之余,又有些嗜血的兴奋。 第425章 真假对峙 一路冲入了产房的最里面,那里面已经是一片火海滔天。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躺在床上的孟涵雅,身上盖着一床锦被,那身上的一身锦被上已经是压了一根被火烧断的横梁。横梁死死地压住孟涵雅。火舌已经是将孟涵雅身上的锦被给点燃。 生下三子的孟涵雅,本身已经是脱力。难以行动,再加上被这么一根横梁压着,更是难以动弹。 头顶上的银针却又迫使着她保持着清醒,她只能够极为清楚的感受着这份痛意,腰腹被横梁狠狠砸断的痛,皮肉被火舌不断舔舐地炙烤,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即便是在战场上见过许多残忍血腥场面的孟森,瞧着这一幕,竟然也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战。 孟涵雅瞧见冲进火场的孟森,原本已经放弃希望的眸子,顿时也是出现了亮光,虚弱地喊着:“救命……救我……” 孟森没有丝毫迟疑,几步便是上前。一脚将压在孟涵雅身上的横梁给一脚踢飞。接着几剑,便是将孟涵雅身上着火的锦被给划开。 迅速用孟涵雅身下的床褥,将孟涵雅一裹。立刻向着火场之外离去。 孟涵雅微弱地喊着:“孩子,我的孩子还在那里。” 孟森用眼角的余光向着那边一瞧,却是全然没有瞧见孩子的踪迹。将目光在火场中来回巡视一番,也是没有看见任何孩子的迹象。 “姑姑,孩子可能是已经被产婆和下人给带走了也说不准,我们先出去再说。” 说着,发现孟涵雅头顶上的那几根金针。手上一动作,将那几根金针全部给取了下来。没有金针的连续刺激,孟涵雅也是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屋外,水龙队正在不断地运水灭火。林嬷嬷那边也是从小厨房过来了,轻点着从屋子里出来的人,来回一点,脸色大变。 “天哪,夫人还没出来呢。” 君老夫人瞧着已经火光冲天的荷香院,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这么大的火,只怕是……” 话音还未落下,只瞧见火光之中,一个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 众人瞧见孟森怀中抱着的人,却也是连忙地围了上去。 孟森向着君老夫人和君易槐行了一礼:“晚辈孟森,见过君大人,君老夫人。本不应该一这样的一个形式给二位请安,只是今日实在是情况特殊,还请长辈们体谅。” “孟森……”君易槐细细一想,也是道:“听闻孟将军应该是在三日之后才是回京,如今却是先见到二公子,莫不是孟将军已经回京了?” 孟森目光凝重,神色之中似乎是隐隐压着一丝火气:“父亲的确是还需要三日左右才会回京,我与大哥却是先行一步动身,所以才是提早到了京城之中。” “原来是这样。”君易槐抚了抚胡须,道:“那等着孟将军回京,咱们两家也是该坐一坐才是。平日里,孟将军为国镇守边关,鲜少能够聚一聚,此次回来,定然要多聚一聚才是。” 说着话的同时,又是向着管事一挥手:“快,将夫人抱到一旁的房间去,让太医瞧一瞧夫人的伤势。” 管事闻言,点点头上前了一步。做了动作,可孟森却是丝毫没有要将孟涵雅交给管事的意思。 管事抬头瞧了一眼孟森,又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君易槐。 君易槐眉头微蹙:“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姑父勿怪,只是我姑姑好端端地嫁到了你君府之上。这好好的生个孩子,却是遇上了火灾,别的不说,这些个下人跑得却是比主子还要快。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我姑姑就已经葬身火海之中了。为了我姑姑的安全着想,我决定要带姑姑回孟府上治疗。” “什么?” 君易槐和君老夫人的脸色皆是顿时一变,想都没有想的就是回绝了:“女子嫁人,若是无事那有回了娘家的说法。你今日将孟氏给带回去,这被人给瞧见,该如何去想我君府?是觉得我堂堂的一个丞相府,都救不了人了,竟然要轮到你孟府出手,才能救人不可?” 人言可畏,在朝堂之中,为人臣。更是明白这一个道理。 孟森闻言,俊秀的面容依然如常,可却透着股不肯退让的决绝:“姑父说的极对,可是偏偏这么偌大的君府却让我姑姑险些命陨其中,我怕我将姑姑留在了府中。这好不容易留下的一口气,都要彻底没了。再说了,这火更是生的蹊跷,若是没有查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我又怎么敢将姑姑留在府中?” 说着,却是意有所指地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的君念之。 “今日只是一场寻不到来由的火,那明日又会是什么呢?后日又会是什么呢?怕的就是,今日这一场火没个结果,明日里又是来了一场火了。” 君念之静静的听着孟森的一番话,倒也是厉害的心思。 孟森要带孟涵雅走,才是虚晃一枪。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由这样的一个由头,给君易槐和君老夫人施压。 在孟森的心中,已经是笃定了自己与这一场火有关。只要他不断的给君易槐施压,凭着君易槐那好颜面的性格,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孟森将孟涵雅给带回孟府的。 那么必然,就是要给孟森一个交待才是,就算这极其憋屈,也不得不为之。 孟森说话的时候,眸光锐利如箭一般的看着君念之。他想要从君念之的脸上看到些情绪的变化,然而却没有,她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么平静的站在那里,听着这一切。 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没有任何心虚或者害怕的情绪。那么就无非两个可能,一则,这场火的确是她无关,二则,与她有关,但是她已经做到了能够将所有的心思彻底隐藏,不显山不露水。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她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罢了。却已经有了如此的心境了吗? 君老夫人听完了孟森的一番的话,也是被一个小辈如此所言,有些恼怒,却也压着火气道:“孟氏不可能就被你这样带走,不过就算你不说,老身也要查这场火的缘由。这既是给你孟家一个交待,也是给我君家自己的一个交待。” 【作者有话说】 非常抱歉,昨天写着写着睡着了。为了表示歉意,今天更新三章了,多更一章作为补偿,希望大家能够喜欢,也谢谢大家体谅。 第426章 火之一起 孟森站立在那里。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瞧着这个男人,即便背后是冲天的火光,但男人依旧浑身透着阴冷的森然之气。仿佛周围的火光也无法将其融化似的。一双眼睛格外的深,透着让人看不穿的幽深阴冷。 孟森听着君老夫人的话,好似是被触动了什么似的,才是恭敬道:“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又怎么能够忤了君老夫人的面子呢。既然正好太医也在这里,那便先由太医,帮着姑母瞧一瞧吧。” 管事从孟森的身上接过孟涵雅,便是连忙向着府中其它尚还安好的院子过去了。偏生孟涵雅身子实在是笨重得很,管事即便是背着,都有些气喘吁吁。 太医连忙上前跟着搭了一把手,在后面撑着孟涵雅的身子,向着另外的屋子过去了。 院子中的火,在五城兵马司的水龙队的抢险之下,那火势很快也是控制了下来,屋外的明火已经是被扑灭,院中的官兵,披上被特殊液体浸泡过的披风,也是很快冲入了屋内,对屋内的还燃着的明火进行扑灭。 眼见着火势逐渐地被控制住,君老夫人的脸色才是渐渐舒缓了一些。 然,却很快的又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子,顿时满是惊恐不安:“孩子……还有孩子啊。” 刚刚火在燃起的时候,她便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孩子落地的哭声,虽然她是年纪大了,可是耳朵却并不等于是坏了,而且那不是一个孩子的哭声,等于是说第三个孩子也落地了。 浑浊的眸子透着锐利的光,一把抓住了在那些奴仆丫鬟底下躲躲藏藏的稳婆。 “孩子呢?还有剩下的两个孩子呢?你这腌脏的老妖婆,怎么只瞧见你们跑出来,我的两个孙儿呢?” 领子被死死的揪住,稳婆本就已经是上了年纪,被这么一晃动,更是差点晕了过去。 林嬷嬷连忙上前宽慰着:“老夫人,您先别急,这老婆子快晕了。若是真晕过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这让我如何不急,那可是君家的血脉啊。” 君念之仔仔细细地瞧着一向端庄自持的君老夫人,一声不吭。君老夫人倒是一个专情之人,从始至终在这府宅之中,求的都只不过是一点。 阖家安稳,子嗣康健。一切以府中子嗣绵延为第一而去考虑。 现如今,在君易槐绝了再生子的可能,每一个孩子,君老夫人自然是看得极重。直到在外人与下人的面前,都失了身为老夫人应有的自持和稳重。 君老夫人终究是松开了手,稳婆缓了一口气,却也是不敢抬头。 “是,贵人说的是。那里面的确是还有两个孩子,也是一男一女。咱家将那孩子接生出来,剪了脐带之后,擦洗了一番用被褥包起来便是先放在一边,正准备将那孩子抱出来,给老爷和老夫人瞧瞧的。可是……可是誰知道,突然就升起大火了。” “虽然咱们也是收钱办事的,但咱们也是人啊。那火来得诡异,一起来,几乎是将整个屋子都给点燃了,屋子里其它的奴仆丫头都慌了神的逃命去了,咱家当然也是不想死了。” “若是没有其他的奴仆丫头出来的时候,顺带将小公子和小小姐给抱出来的话……” 后面的话,稳婆已然是不敢说了。只是将头给垂得更低了一些了。 那么大的火,那么小的一间屋子,火一起来那便是直接将整个屋子都被吞噬了。若是没人去管,那两个孩子就算没有被火给烧死,只怕也是要被浓烟给呛死了。 君老夫人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林嬷嬷连忙是扶住了君老夫人,老泪纵横:“老夫人,你可得撑住啊。如今府里这种情况,您也是个当家做主的人,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君老夫人死死地握住了林嬷嬷的手腕,喉头哽咽着,全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森听完刚刚稳婆的那一番话,却是适时的开口道:“老夫人和姑父倒是不必太在意这一点,那两个孩子并没有在火场之中。” “真的吗? 孟森点头:“侄儿又怎么敢在老夫人面前口出妄言,刚刚侄儿冲进火场去救姑母的时候。在火场之中也是找寻过一番,并没有看到任何孩子的踪迹。那么便是说明,那两个孩子还在人间,只是这两个孩子,去了何处,就不知了。” “两个活生生的孩子,能够去哪里呢?难不成还会有人偷孩子不成?” 这边正商议着事情,水龙队那边也已经将着火的荷香院的侧屋给扑灭了。为首的头领,此刻大步走到了君易槐的身边,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相爷。” 君易槐虽然被各种事情烦扰着,但此刻却还是蕴了一丝笑,回了一礼:“劳烦瞿统领了。” “相爷这话说的,倒是让下官有些无地自容了。五城兵马司存在的意义,就是保一方平安。下官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能所在罢了。” 瞿统领说完,倒是从手中拿出了一把东西。白色的像是蜡一样的固体物。 “相爷府中若是需要用到这东西,还请好好保管才成,不然走水便要是常态了。” 君易槐紧皱眉头,看着那东西:“这是何物?” “这不是相爷府中的东西吗?”瞿统领意外了一下,却又是很快的道:“此物是为白磷,一般是用来当做杀鼠剂来使用。只是这东西很容易着火,平时都是放在凉水的广口瓶中盛放保存。如今是秋日,没有那么热,便也不易燃。可却也不代表它本身的特性就没有了。” “刚刚下官指挥救火的时候,在屋子的周围便是发现了这白磷,并且围着那屋子撒了一圈。若是当做杀鼠剂使用,此等做法未免就太过危险了一些。” “白磷……容易起火……” 君易槐琢磨着这两个关系,一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一开始林嬷嬷闻到的那种气味,只怕就是这白磷的气味。而我们明明没看见有谁放火,但这火便是燃起来了,只怕就是用的这白磷的特性。” 第427章 一步一步 瞿统领没有说话,火已经灭了,缘由也查到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全然没有心思要追查到底。 丞相府不比着其它的小门小户,这一场火起的他觉得蹊跷得很。可是,这里面的事情,若是牵扯到丞相府里的一些什么内闻,那就不是他能够查的了。 正准备带人离开的时候,却是瞧见屋外几个身着了暗红色制服的人,正压着几个人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瞿统领瞧着,一皱眉:“这是怎么了?” 那几个同僚,压着三个人道:“回大人的话,小的们在相府的几个出口都是仔细候着。就是为了防止可疑人员进入,给救火造成麻烦,但是这三个人很奇怪。一直探头探脑的,似乎是想要从府里往外面出去。正是因着模样可以,所以抓过来,给大人看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之间都是被水龙队抓住的那三个人给吸引住了目光。 身上着的是丞相府下人的衣服,一个嘴巴像是中风似的歪斜。另外一个眼睛却是有问题,瞎了一个瞧不见,只能够用一个眼睛往外看着。至于另外一个,则是一嘴黄牙,看一眼便就是让人直犯恶心。 君念之也是微微垂了头,却是笑意浓重了几分。她一直将这三个人抓在手中,此刻,也该是能派上些用场了。只是今日唯一的变故,便就是孟森的出现,这最后的走向会如何,便又说不好了。 “这三人是我们府中的人吗?” 林嬷嬷只是略一打量,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咱们府中招下人侍候。最起码也是要五官端正。若是长了这个样子,只怕是会吓着主子。如何都是不会招进来的。” 一边否认着,一边又是瞧了一眼那两个男子怀中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 “老爷,老夫人。你们瞧他们二人的怀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大黄牙和歪嘴男一听,连忙将身形给压低了些,慌张地道:“没有没有。我们怀里什么都没有。只是长得胖,肚子有些大罢了。” 然而此言说出,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相信的。 林嬷嬷眼睛极为的敏锐,看到了那歪嘴男怀中露出的一丝布片,顿时惊呼出声:“天哪,是孩子。他们怀里的恐怕就是咱们君府的小公子和小小姐。” “什么?” 林嬷嬷连连指着:“老奴不会看错的,刚刚那人怀中露出的一角。是宝红色的石榴花蝙蝠纹样。寓意多福多寿,永保安康。这样的花纹是专门为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准备的。他们的衣服里面撑得如此老高,这除了藏着的是孩子,还能有什么?” 瞿统领闻言,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横眉怒道:“压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乱动。” 君易槐铁青着脸,吩咐着人去拉开歪嘴男和大黄牙的衣襟,那怀中果然是躺着两个孩子。此时正闭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是,小公子和小小姐。” 下人将两个孩子抱出来,而从他们的腰带与衣袖之中,又是找出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一个用琉璃瓶子装着的东西,里面是水,而在水中则是沉淀着许多黄色的蜡块一样的固体物。倒是和瞿统领一开始拿出来的那白磷,别无二致了。 孟森取过那瓶子,看了一眼:“如此说来,今日的这一场火,缘由似乎是找到了。竟然是他们三人所为。” 君念之面上带了几分悲天悯人,走上前去,对着他们三人,一人就是一记耳光。 满是愤恨:“你们究竟是誰?为何竟然要到我们府中来放火烧屋,谋财害命。更是要偷走母亲的孩子?你们这般行径,就算是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以赎清你们的罪孽。” 君念之慷慨激昂,众人只是想着小姐为自家母亲尽心尽力,这一份孝心当真是感天动地。 君老夫人上前陇住了君念之:“孙儿,这种恶徒,你动手打他们,才是脏了你的手。” “祖母,孙儿只是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君念之泪眼莹莹,又是一副想不明白的表情:“老夫人,你想啊。若是他们是上门来偷盗的,自然是小心翼翼。为什么会要放火烧屋呢?而且若说是偷盗,为什么从他们身上没有搜出任何的金银财宝,偏偏是乘着这一场火,偷走了母亲的孩子呢?” 君老夫人和君易槐也是眉头紧锁,刚刚他们也是察觉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却总是难以将事情联系到一起,如今被君念之这么一说,反倒是明了了许多。 这放火烧屋,又顺着这一场火,偷偷抱走了孩子。他们是如何都有些想不明白的。 “祖母,孙儿就是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所以才觉得应该要好好盘问清楚才行。说不定,是父亲在外立的仇敌,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挫了父亲的心志,也是难说。” 君老夫人一想到整个君府的荣耀与门楣,顿时神色凝重了几分。 “依你所言,你觉得要如何?” “要严刑拷打一番,好好盘问。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做,背后是何人指使,方才能够使人安心。” 君易槐颔首表示赞同:“那便不要浪费时间了,瞿统领,麻烦将人给扭送到京兆尹府去,严加拷问一番,必然要他们口吐真言语才行。” 瞿统领刚刚要应下,其中的大黄牙,已经是开口道:“相府便能够这般仗势欺人吗?咱们只是过来拿走自己的孩子罢了,又有什么错的?本来咱们也是想,趁乱将孩子抱走了便是。可誰知道这火却是越烧越大了。” 说着,说着,竟然还多了几分懊恼的情绪。 话说完,孟森的眉头一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众人也只觉得这一番话,说出来和天方夜谭似的。 君念之却是挺满意他的这一番话的,却依然是做了大吃一惊的表情:“你究竟在胡说什么?他们是我们丞相府的血脉,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睡昏了头了,觉得这孩子是你们的孩子不成?” 第428章 意有所指 大黄牙瞧着君念之,眼底满是惊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浑身忍不住的发抖,可是这般的模样落在众人的眼中道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怀疑。 旁人只会是觉得,他们三个贼人被抓获,此刻的惊惧与害怕只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孟森的面上从始至终都维持着那样,若有似无的淡然笑意。淡然的注视着场上发生的一切,同时也在观察着君念之与这三人面上的表情变化。 旁人看不明白,可他却隐隐感觉出来,这三个人的出现并不寻常。 这三个人不足为奇,可君念之却很危险。仿佛是野兽对于危险有着天生的敏锐直觉。即便到如今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这一场火与君念之有任何联系。 可是,他却潜意识的觉得。今日荷香院中发生的一切,都与君念之脱不开关系。 至于那大黄牙口中所说的话,他初听到的时候,心尖忍不住一颤,掩在衣袖中的手指也在微微发抖。 一开始,他也只是将这话当做是天方夜谭来听。可当他仔细的注意到这三人与君念之的表情变化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刚刚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自己的孩子’只怕并非是无稽之谈。 想到了这一点,看向君念之的眼眸,便是不再如一开始那般从容冷漠。此时才是真的多了几分看待对手的认真。 乘着姑母生产的时候,一场火作为开场,将事情闹大。而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三个人只怕并非是没有办法离开君府,而是故意被水龙队发现。 好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刚刚的话说出来。 孟森心中将自己的推测,步步推演。一切若真的是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么表妹会在这个看似文弱的表妹手上失手,便也不是一件令人太过意外的事情了。 众人将目光都注意到大黄牙一众三人身上,大黄牙梗着脖子,咬牙道:“我怎么会胡说,就是你们丞相府仗势欺人。这孩子可是咱们三的孩子,我和你们府上的……” 就在众人,准备听着大黄牙后面的话时。忽的被按住的瞎眼男一个暴动,挣扎而起。因着一切发生的突然,按住三人的官差也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瞎眼男竟然是将两名官差给挣脱开了。 瞎眼男尖叫着,就是向着君老夫人扑了过去。 “哎呀,老夫人小心。” 林嬷嬷反应做的最是快,一把护在了君老夫人的身前。 就在瞎眼男还有一点距离,就要将林嬷嬷和老夫人扑倒的时候。一道森冷的剑光在空中闪过,大有要一剑划破长空的架势。 等到众人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瞎眼男的喉咙处已经是被洞开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窟窿。鲜红的血,不断的从瞎眼男的颈部,不断的涌出来,紧接着便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君念之一起身,眸色沉静又幽邃,看向孟森。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她的听觉,只听到有什么东西相互击打之后发出了声音。 紧接着,一直默不作声的瞎眼男就突然发狂。 而在刚刚那个角度……离得最近的便只有孟森,好快的动作…… 君念之明白孟森是什么样的人,在战场之上以智取胜的人,只怕在心中。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列下了一盘棋。 不甘愿,可此刻,她却也只能够向着孟森拱手道:“多谢表哥出手相助,这若是伤着了老夫人。才是罪过大了,只是……” 话语一顿,语调直转锋芒:“就算他们偷摸拐骗,却也不到要取了性命的地步?我一直听闻表哥孟家在外行军,一向以仁德出名,战场之上若有敌军投降,一向也是善待战俘,绝不残杀。表哥这一剑,莫不是来的太快了些,倒有些辱没了孟家的仁德之名了。” 说完,与孟森一对视。又是连忙的低下了头,又像是害怕,又像是委屈似的。 原本就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被雾气所充盈。泪珠欲掉不掉。让人看着,只觉得我见犹怜。 “表哥勿怪,妹妹可能还是太过小女子心思了。只是觉得有些残忍了,所以才说了刚刚的那一番话,若是说了什么让二表哥不喜的话,还请二表哥不要放在心上。” 孟森眸中的审视意味更是浓了几分,看来刚刚他的动作也是被君念之给看穿了。 然,越是这般,他却也是能够愈发的肯定,自己刚刚的做法是对的。这三个人绝对和君念之有关。君念之的反击,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厉的多。 竟然直接将苗头指向了整个孟家,的确行军在外。孟家虽然是武将却一直以仁德之名,震慑其它诸国,正是仁德之名,即便是在他们孟家人手中吃了败仗之人,也依然对孟家心生佩服。 可君念之这三言两语,却是将刚刚他的做法,上升了残杀囚徒的地步。让人对孟家的仁德之名,更是多了几分怀疑。 眼角的余光扫过瞿统领,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瞿统领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因着君念之刚刚的话,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人,都是会更加的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便传言传的再如何好,但眼睛看到的事情若是和传言不符,便只会将更恶毒想法,加诸于身。 他一个人就算背负上心狠手辣,残杀刑徒的罪名,倒也是无所谓了。可君念之却明显是要将这一整盆污水,全部泼在整个孟家的身上。 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走了一步,君念之一迟疑,跟着后退了一步。 这后退的一步,好似是脚下没有站稳,竟然是向后跌坐在地上。 慌乱的起身,向着孟森颔首道歉着:“对不起,二表哥。” 简单的几个动作,一个不明所以的道歉,反而是给了人更多的猜想的余地。 只会让人觉得是孟森逼人太甚,用气势将君念之被吓到了。 孟森又何尝未想到这一点呢,君念之的心思算计,只是第一次交手。他便也算是见识到了,每一个动作都有她的意义,相同的却是都是冲着他来的。 第429章 为敌未友 只是……君念之,你当真觉得所有的事情,都会顺着你的心思去发展吗?那你只怕就是会大错特错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森后退了一步,向着君念之拱手:“二妹妹刚刚所言,表哥记下了。只是刚刚那事情发生的突然,我只顾着去顾及老夫人的安危去了,脑子一热,出手便是没有想着后果。若是吓着二妹妹,还请二妹妹多多包涵。” 君念之微微低垂了头,好似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般。 而还未等着众人再说什么的功夫,原本安静的大黄牙和歪嘴男忽然都开始尖叫了起来。 就在众人将目光看过去的时候,两个人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两个燃烧着的火球。站在一旁的官差,也是被下了一跳,第一反应后退了两步。 “救命,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啊啊。好痛,好烫。救命啊。” 凄厉的叫声,比着地狱的恶鬼也是不遑多让。一边惨叫着,两人一边在地上打着滚,试图将身上的火给扑灭。 瞿统领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住,竟然忘了第一时间灭火救人。 “这……这是……” “是白磷。” 孟森一张俊朗的面上,满是歉意,指了一下地上那破碎的琉璃瓶子。 “刚刚我出手去救君老夫人的时候,一切发生的匆忙,从他们二人身上搜出来的那一瓶白磷便是泼在了他们身上。现在才发作,只怕就是如瞿统领所说的那样,白磷在瓶中的时候,被水给封存着。所以没有点燃,可,刚刚接触到他们二人,被他们的体温这么一催化,就起效力了。” “这……这……这……” 瞿统领一时也没有时间去和孟森过多的纠结这些事情,只能够连忙让一旁的水龙队的下属,连忙一同扑火。 场上的水,已经在刚刚扑灭荷香院的火给用完了。如今只能够用遮盖,踩踏的方法,将火给踩灭。 几个人围上去,一顿拳打脚踢。那从围着的人群中传出来的痛呼之声,一时让人分不清楚,那痛意是因为被烈火焚烧,还是被痛击之下,受不住发出的痛呼。 君念之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在意料之外。表情沉了下来,她低估了孟森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程度。 刚刚刺激瞎眼男发疯,为的就是现在的这一出。将白磷泼到二人的身上,让他们活活被火烧死,一时之间,三条人命尽数了结。 也再没有人能够说出孟涵雅的秘密,好快的判断,好狠的做法。 孟森垂眸掩着眼底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三个人将那话给说出来。怀疑就如同水里的一滴墨,一旦让君易槐对这三个孩子的血脉之实,产生怀疑,那便不是好兆头。 现在,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扼杀在摇篮之中,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围着那二人灭火的官差,全部散开的时候。中间的两个人躺倒在地,一动不动,口鼻流血显然是没了生气。有人上前探了一下鼻息,也是摇了摇头。 瞿统领一脸尴尬,向着君易槐拱了拱手:“打扰了,君丞相。这三人的尸身,我便是替君丞相处置了吧。” “瞿统领请便。” 瞿统领点了点头,带着人将院子中的东西一番收拾。便是带人离开了君府。 一场风波就这样莫名的结束了,孟森走到了君易槐的身侧,含笑轻语道:“想来,这三个人应当都是神志不全的疯子,那说出来的话,也定然是胡言乱语。当不得真了。” 君易槐闻言,正要开口。荷香院外,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般匆匆忙忙的?” 那下人喘了口气,道:“大小姐刚刚触柱了,若是老爷不相信她的清白,她没有做过的事情如何都是不会承认,为此,便只有以死明志。” 君易槐脸色一白,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那人怎么样了?还好吗?” “大小姐头上留了好多血,所以奴才连忙是通传老爷这边了。” 君易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太医现在还在府中,速速去请到水仙苑去。” 君之瑶终究是他最看重的女儿,即便君之瑶做出这般事情,他心底也从未真正的想过要君之瑶的命。将手上的孩子交给林嬷嬷,便是向着水仙苑大步去了。 君老夫人瞧着水仙苑的方向,一脸厌恶之色:“哼,有些事情不是寻死觅活便能够改变的了的。竟然给自己父亲下无情果籽,这般恶毒的心思。我倒也想瞧瞧,她如何去争辩,林嬷嬷,我们也去瞧瞧。” 君老夫人带着林嬷嬷也是向着水仙苑的方向过去了。 君念之驻足原地,对于这个大姐,她很清楚。她惜命也爱惜自己的美貌。而她这番拼着可能丧命毁容的风险,也要博出这么一件事情来,那就说明,君之瑶很有信心脱罪。 君之瑶转头看向了孟森,又刻意的走近了两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近到一呼一吸之间,似乎都纠缠上了彼此炙热的呼吸。 “二妹妹此刻倒是不怕我了吗?刚刚在人前那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差点连我都信以为真了。”孟森冷笑了一声:“不过,我想,那三个人的结果,并不是你所想看到的。但今日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如你所想。” 鼻息间,那戏花枝的气味,君念之只觉得愈发的浓烈了些。 这浓重的戏花枝的气息,让她极为的清醒又作呕。 “二表哥,身为孟家人。却还操心着君府的事情。一边先是去了一趟大姐姐那边,紧接着又来救了母亲一命。二表哥反倒像是成了大姐姐和母亲的保护神一般了。” 君念之歪着头,一副想不明白的表情。 “也不知道二哥哥这个保护神,又能够保的了她们多久呢?” 空气中还蒸腾着水汽,和草木灰烬燃烧之后的味道。风一吹,透着股生冷。 孟森的视线扫过君念之:“二妹妹,你不会真的是想要和整个孟家为敌吧?” 第430章 小姐真好 君念之微微一笑,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之中闪着幽光,仿佛别有深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家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护短,却又团结。比起这个凉薄又自私自利的君家。孟府的这一份热血,倒还真是让人生出几分艳羡来。 只可惜,这一次,他们注定要站在对立面。 “表哥这话说的,君家与孟家是多年至交。早就已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了。表哥刚刚的那一番话,说的倒是有些太凉薄了。” 不痛不痒的一番话,好似是回答了孟森的问题,可听下来,却又什么都没说。 孟森眼底的神色变换着:“你若是现在收手,那凭着这一份情,还能够保得住你。若你不懂得悬崖勒马……” 此话的威胁暗示意味便是浓重的多了。 君念之却俨然衣服听不明白的模样:“表哥这话说的可真是文绉绉的。什么悬崖勒马,什么及时收手。仿佛我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罪孽一般。当真是让人有些听不明白。” 荒唐又可笑,被人欺凌的时候。所有人告诉她,要让她忍耐要接受,她生来命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她改变不了。 所以,最后她的孩子死了,她的忠仆也死了。她贵为皇后,却也落得被一道白绫丧命冷宫的下场。 那地狱般的绝望,她一闭上眼,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挥之不去。 这一次,无论任何人在她面前说忍耐,放下,收手。她都只会置若罔闻,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痛苦,又何谈感同身受。她不是寺中的修行之人,自然也没有泼天的善心。 她只懂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所有的苦痛,她都不会白受。 “你是个聪明人。” 君念之轻笑了一声:“总是听着父亲说,二表哥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事事能够决胜千里之外。即便是当初的卧龙诸葛,表哥也是可以并称的。能被二哥哥说聪明,我反而有些惶恐了。” 孟森唇角依然挂着笑,但那笑意此刻却是冰冷的多了。 他已经从君念之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么些意思,她并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刚刚那一番弯弯绕绕话,没有任何意义。 “你的心思,我明白了。” “那二哥哥,当真是极为聪慧的人了。” 君念之回过头,看了一下君易槐和老夫人离开的背影:“父亲与老夫人,已经先行一步了。听闻大姐姐受伤,我也心中感怀,若是不去瞧瞧,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一同吧。”孟森道:“妹妹受伤,我又怎么能不去看望一下呢。” 君念之倒也没有拒绝,两人并肩便是向着水仙苑一路过去了。 此时已经入了深秋,花园之中的菊花金桂,开得极为的好。然无论是如何的美景,此时两人却都是没有了欣赏的心思。 隔着短短的距离,既是防备,又是猜忌。 君念之面上已经省了所有的表情,她几乎能猜到君之瑶唯一能够翻盘的地方在那里了。这也是她一开始发现事情不妙的时候,就寻了由头让霏儿离开,去查另一件事情的缘故。 君之瑶能够做出这样的决断,必然是受了孟森的指点。但孟森能够做出如此的决策……那只能说明,那个人已经落在了孟森的手上。 到了水仙苑前,还未进入,便是瞧见院子中的奴仆。正端着一盆盆换洗下来的血水,从屋子里走出来。 然而在院外,君念之也瞧见了霏儿。 霏儿一直在院外等候着,瞧见君念之,连忙是走了上去:“见过小姐。” 又是瞧了一眼孟森,一时叫不上来名字,却也是向着孟森行了一礼。 君念之向着一旁的孟森道:“表哥不妨先进去,我与我的丫头还有些话要说。一会儿便是进去。” 孟森冷笑了一声:“希望二妹妹不会再做困兽之斗,已经注定的事情。不会因为你的一些决策,再去改变什么。” 说罢,便是一拂袖先一步入了水仙苑。 君念之心底叹了一口气,一切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孟森果然插手其中了。 但比起君之瑶的死活,瞧见霏儿安安稳稳的回来,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小姐……” 霏儿带着哭腔,眼泪打着转,一时半会又有些说不上话来。 “怎么了?可是受伤了?”君念之有些慌张的检查着霏儿的身体,生怕霏儿出了什么意外。 “没事,没事。一些小伤罢了不打紧的。”霏儿连忙拦住君念之的动作:“奴婢,只是因为没有完成小姐交待的事情,心中有愧罢了。” “原来是这样。” 君念之反倒是笑出来了。 霏儿:“小姐不怪奴婢吗?奴婢没有完成小姐交待的事情,怕是会坏了小姐的事情。” “没事。” 比起再度失去,那么一件事情的成与败,她都还是可以接受的。 “此事怪不了你,如果是孟家人参与到其中了,那么一切的变故都是有可能的。与你无关。” 被劝慰着,霏儿将眼角的泪意给擦了下去:“奴婢按照小姐的安排,第一时间便是回了院子中点人。果然如同小姐所说的那样,院子中少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负责内院的百合。” 百合吗…… 当初老夫人送人来,当时她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秋兰的事情,却是让她记忆犹新。未防这种事情再度发生,再后来,她便也是安排了人,逐一对院中的人进行了盘查。 那些人的背后的关系网与接触过的人,查清楚之后,都是事无遗漏的送到了她的面前。 而正是一些家世干净,没有什么奇怪过往的。她才是逐渐放权出去,若是做事做的好,稳妥放心的。可以提到内院中。 当初那一批被选入内院伺候的名单上,还有她的批复。一共五个人,百合的名字便是首当其冲。 她甚至对百合还有些印象,一个挺害羞的小姑娘。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和甜甜的酒窝。做事干脆利落。与她说过最多的话便是。 【小姐真好,等我赚到足够的钱了。我就给我娘买一个大宅子,然后再去寻个铺面卖包子。到时候小姐若是有空,还希望能来捧个场呢。】 第431章 难以为赢 全然没有算计和心思的净澈眼神,她看一眼便是记得清楚,忘记不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难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的吗? 那她只能说,百合的城府和演戏的手段,的确是高超。她竟然丝毫未曾察觉出来,百合竟然和君之瑶有关系。 “最后找到她人了吗?” 霏儿点头:“是,奴婢按着她在府上册子留下的地址,立刻是骑了一匹马,便是按着她留下的地址找过去了。奴婢到的时候,正好百合要与她的母亲收拾东西离开。瞧见奴婢过来的时候,倒是一脸慌张失措。” “她哭的厉害,只说让奴婢不要伤害了她的母亲。她母亲对于此事全然不知,任何事情,直接找她便是。” “她跪着求我放她一条生路。她说,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将血朱砂放在了小姐的枕头做。君之瑶便是要对她母亲出手。且大小姐说,那只不过是一些会影响人睡眠的香料,上不了人。也不会有人追究什么,她才这么做的。” 君念之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人过然都是有软肋的,她似乎也没有办法去怪罪百合,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霏儿继续着道:“奴婢也没有与她过多的说什么,按照小姐吩咐的。只要求她与奴婢走,一夜之后便会让她走,再不追究。她也是哭着答应了下来,只是……” 一想到突发的事情,霏儿满脸悔恨。 “一切都还挺顺利的,只是突然来了一个男子。他上前便是要将百合从奴婢手中抢人,奴婢与他连续过了几招,但他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凌厉。招招致命,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百合被他给带走了。” 君念之一沉眉:“那个男人,手背上,是不是有一个如同鸟一般的纹身印记?” 被这么问到,霏儿也是低着头,仔细回忆起了与那个男人交手时的场景,拳风凌厉,招招都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而他的手背上…… 霏儿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是点头道:“小姐不提,奴婢都没注意到这些,那男子的手背上的确是有一个鸟一样的纹身。” 君念之闻言,倒是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抬手,安慰似的在霏儿的发顶上,拍了拍:“没事,如果你是输在了那个人的手上,倒也并不冤枉。” 霏儿满是不解:“小姐指的是?” “孟家的大公子孟烬。” 霏儿所瞧见的像鸟一样的纹身,也并非是别的什么。而是朱雀。 朱雀是上古的神鸟,那也是属于孟家的家徽与图腾。孟家的成年男子,皆是有在身上纹下朱雀纹样的习俗。 那样一个,在陆含双的口中可以与西楚霸王相提并论的一个人,拳脚功夫自然是不得了的。霏儿能够从他的手上活着回来。 君念之都还有些后怕,想来孟烬也是急着将人带走,所以才没有和霏儿有进一步的缠斗,不然的话,霏儿很难在身经百战的孟烬手上成功离开。 且孟家如今刚刚回京,若是就闹出了人命,也终归是不便。 她一开始见到孟森的时候,心中还在疑虑,这俩兄弟一向是一同行动,说不过去,只叫着了孟森而不见孟烬。 现在,听着霏儿一番说,她总算是知道孟烬去了那里了。 目光瞧了一眼水仙苑内,里面的场景,她不用想,也知道必然又是一个修罗场了。 “霏儿,你先回院子休息吧,让苏钰好好检查一下,你的伤势。”说着又是补充道:“若是我想的不错,在此刻水仙苑内,孟烬必然也是在里面。你若是出现了,定然会让他们心中生疑,既是这样,你不出现反而好一点。” 霏儿听着话,本欲再说些什么,但听着君念之后面的话,才是点了点头。 瞧了一眼回去的霏儿,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容易记挂事情。一件事情若是没有完成,便一直放在心中,便难以忘记。 刚刚她若是不说了后面那句话,霏儿心底必然又是放着一个心结了。 转身进了水仙苑,卧房中,太医刚刚替君之瑶换了药。额头上虽然缠绕上了纱布,却还是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在向外渗透。 再配上君之瑶此刻毫无血色的面颊,眼角眉梢那恰到好处的一滴泪,谁人看了不得恻隐之心大动呢? 那种脆弱迷离的感觉,让君念之莫名的想到了黎思楠,这种感觉一起来,君念之心底也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可终究,黎思楠和君之瑶是不一样的。黎思楠是未经尘世沾染过的雪。于黎思楠她还是有一丝亏欠的。 虽然是全了黎思楠对陆凝安的情,可也终究是自己的算计。当时她冒着黎思楠被那太监玷污的风险,做了那一切。 将无辜之人,也给拉下水,她始终是怀了一些愧疚的。 而在君之瑶一侧是君易槐,另外一侧也是孟森和孟烬两兄弟。 孟烬的模样和前世她所遇见时要年轻不少,和孟森相比,长相愈发的硬朗一些,眉眼五官如同是被刀刻斧凿一般的深邃,一双漆黑的眼不怒自威隐隐透着股杀气。 着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身形高大笔挺,孟森在男子之中身形已经算是高挑,但站在孟森身边的孟烬却依然是比着孟森要高出半个头来。 君念之的进入也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孟烬也是看向了君念之。眼中从一开始疑惑很快的转为了克制着的敌意。 君念之也是心中了然,孟森定然是和孟烬说了些什么。 不然,任何人对于陌生人又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敌意呢? 而跪在底下的那人,似是有些害怕的回头瞧了一眼君念之,眼底满是愧疚和歉意,终究又是回过去,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 君念之也将目光从百合的身上收回来,继续向着众人身前走去。 今日,她注定难以全胜。 可是,在这屋内的人,难道就有赢家吗? 不,都只是输家罢了。 第432章 翻来覆去 君念之行至众人前,向着君老夫人与君之瑶行了一礼。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才是关切的看向了君之瑶。 “姐姐可还好吗?”君念之满是惋惜心疼的神色:“大姐姐何须如此想不开,这番举动反倒是伤了父亲的心了。” 君易槐面色不甚明朗,一开始的关心则乱,此刻却也清明了许多。君之瑶这般做,多少有些胁迫的意味,然而他最受不得的,便是被人胁迫。 一直昏迷的君之瑶,似是听见了动静,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眼眸睁开,入目的便是君易槐的那张脸,面上神情变化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落得不停,起身伏在床上便是向着君易槐跪下了。 “女儿有错。” 君易槐面上克制着关切的神色,沉声道:“你又错在何处?” “女儿刚刚被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着自己清清白白,不应该受这般无妄之灾。可是却忘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曾珍惜自己。用这种法子以死明志,就算全了自己的清白,也是伤了父亲,母亲的心了。女儿错了。” 君之瑶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君易槐的表情。 刚刚那一番话,全然是孟森教她这么说的。拼的就是君易槐对自己的亲情,自己可不像是君念之那般从小被送到静水庵中养着,她可是被当做未来的皇后所培养。 君易槐与自己的情感是不同的,孟森让自己醒过来之后,也不要提君念之任何。 就算这件事情是君念之所为,可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是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她若是开口便说冤枉,且一个劲儿的去攀扯君念之,只会让君易槐心中愈发的厌恶。 她的这一番苦肉计,反倒不会触动君易槐对自己的一番亲情念想。而是更让原本的‘栽赃嫁祸,陷害庶妹’的名头更是坐实了一些。 君念之站在一旁,也注意着君易槐的表情变化。 君易槐的脸色虽还是冷硬,但眼底的寒意却是融化了许多:“你知错便好,只是任何事情向来都是讲究证据,才能还人清白。若是空口无凭,就算以死明志,也是无用。” 他就算能够原谅许许多多的事情,可给他下了无情果籽的这件事情,他却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忘记的。且太医也说了,那无情果籽的浓度实在是太高,就算是后面想要再调理,只怕也是收效甚微。 “女儿,女儿真的没有做过。”君之瑶依然是哭的难以自持:“女儿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确没有做过,可女儿……” 孟森适时的开口:“表妹一向心善,我也相信表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一听表妹说了个中缘由,便是想到表妹定然是被冤枉。姑父,你看她。” 君易槐顺着孟森指的方向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百合。 “这是?” 孟烬向着君易槐拱手道:“见过姑父,姑父可能不信。但是这整桩事情,便都是这个丫头做的。二弟听了表妹说的桩桩件件,便是发现事情之中的蹊跷。让我前去捉拿此人,好在我到的及时,若是去的再晚一些,她便是收拾了细软,准备带着东西跑路。再难有人还了表妹清白了。” 君易槐皱眉,君老夫人面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一时之间倒也是无人应声,似乎都在思虑着些什么一般。 君念之似笑非笑的道:“见过大表哥,只是表哥说是她做了整件事情?可是一个下人便是能够操作诸多,将一切事情运筹帷幄,莫不是太高看这个丫头了不成?” “能不能做成此事,二表妹恐怕也要问一问自己了。此人不正是你院中的下人吗?难不成只是几刻钟的功夫,便已经认不得了吗?” 孟森向着百合厉声道:“还不抬起头来,让老爷和老夫人好好看看。也将你所做的这些事情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还了大小姐清白。” 百合缓缓抬头,当君念之的目光在百合面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当初君之瑶会选择百合来做这件事情了。 那一张脸,忽的一看,竟然是和君之瑶身边的莲儿有五分相似。 莲儿长得稍微清减有些,而百合的面上却多了些少女的丰腴。而在眉眼,嘴唇,鼻头一些地方倒是极为相似。再加上府中下人相同的发髻和衣裙,就这么一看,倒是有五分相似了。 这一点,倒是成了脱罪的关键。 百合面色苍白,一双眼死死的瞧着君易槐,忽的眼底的恐惧转变成了恨意。猛地一起身想要向着君易槐扑过去。 站在一旁的孟烬,立刻出手,将百合给按在了原地。手上稍微一动作,屋中传来令人发麻的关节给下掉的声音。 “大胆,竟然还敢行凶。” 手脚关节全部被孟烬错位,百合只能够匍匐在地上。 “啊啊啊!!!”百合痛苦的叫着:“都是这个老匹夫,我恨你。都是你见死不救。我恨不得你下十八层地狱才好,原本想着今日的事情,能够让你错手杀了你女儿。再让你断子绝孙。好让你众生悔恨,可偏偏却没能如我心愿。这世道还有什么公正可言,还有什么正义可言啊?” 君易槐错愕的瞧着百合,他从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使得一个下人这般的恨自己,并且疯狂成这般模样? “我见死不救?” “是。”百合眼底的疯狂没有丝毫减退,口中也再无尊卑:“我当初我母亲病重,我找到老爷。希望老爷能够给我先支取几个月的月钱,好让我可以带着母亲先去治病。可老爷却偏生心冷硬如铁,只说府中有府中的规矩。若是为了我先破了规矩。那日后,便不好管教了。如何都是不肯给我月钱,我的母亲只能够……只能够……” 百合哽咽着哭声,竟是抽泣的说不出话来。 此一番话,虽然离谱,但是说来却也符合君易槐的做事风格。君易槐向来极为的看重规矩,觉得任何事情都有规矩,若是不按规矩来做,便是大错。 若是真有这么一桩事情,但君易槐又没有应允,也不是不可能。 第433章 强行洗白 “荒唐,荒唐。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君易槐浑身发抖,他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的动怒过了:“你何曾与我说过这种事情?” 百合却是凄凉一笑:“是啊,丞相大人贵人事忙,那里能够事无巨细的记得。更何况是像我这种在大人眼中怕是连爬虫都不如的人,自然是更加不配被你所记得吧。” 君易槐一时竟也是哑口无言。 百合继续着道:“就是因为你的冷漠无情,才是害了我,害了我的母亲。所以我当时便是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我们虽然是奴婢,却也不是能够随意任由你们这些人来折辱的。”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直等。直到二小姐回府,我又发现二小姐不受重视。我便是想到了一个计划,当二小姐院中再度安排人去伺候的时候。我便是主动与林嬷嬷说,我要去二小姐的海棠阁中伺候。” “我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许久了。我绝对不可能放弃,乘着有了空闲时间。我都是会刻意装扮成莲儿的模样,红林寺中去求取血朱砂。然后再借由去大小姐院中送东西的时候,偷偷取了一些大小姐屋中的熏香对那血朱砂进行熏制。让它上面刻意染上了大小姐院中香薰的气味。好栽赃给大小姐,等到事发的时候。让大小姐与二小姐能够反目成仇。” “到时候,谋害亲父。这项罪名一旦坐实,不论是死一个大小姐也好,还是二小姐也好。我都不亏,我就是要让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好好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苦楚。” 君之瑶惊恐的掩住嘴,面上没有丝毫血色:“原来是这样?难怪那血朱砂会出现在二妹妹的枕头朱砂。好可怕的算计,好狠毒的心思。” 泪眼朦胧的瞧着君念之:“妹妹,原来我们都错了。我们自以为聪明,结果竟然是全部落在了一个丫头的算计之中,我们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是啊,好狠毒的算计啊。” 君念之低声呢喃着,好像是回应了君之瑶的话语,但目光却是看向了孟森。 她很清楚百合是什么样的人,她性子开朗,心思单纯。又怎么可能想的出来如此环环相扣的算计。 孟森为了给君之瑶脱罪,竟然意欲让百合将所有的罪全部给背了,这样狠毒的念头,才是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君念之重新看向了百合:“既然你有如此心思算计,难道父亲汤中的无情果籽,也与你有关吗?” 比起血朱砂,在这件事情中,真正让君易槐难以难以放下的事情,反而是无情果籽,只要无情果籽的事情没有能够放下,那么君之瑶同样也难以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给摘干净。 听到君念之提起无情果籽,君易槐原本平和一些的表情,再度阴云密布。 孟森深深的瞧了一眼君念之,他猜的到君念之的念头,只是,他既然敢让百合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思虑不到这一点。 百合眼底已经再无一丝神采,听着君念之的话,也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也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要让丞相断子绝孙。” “可是,那无情果籽的用法是宫中才懂得用法。你又怎么会知道?” 无情果本不是什么稀罕的药材,可是它的用法,在民间却并不常见,更不可能说被一个随随便便的丫头给知晓。 百合听着,却也只是冷笑了一声:“肯定这就是老爷命中应该断子绝孙吧,我在去红林寺的途中,一个偶然的机会,听着一个宫中出来替主子走动的宫人提起了那无情果籽的妙用。” “一听,我心中便是记下了。因为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 “我收集无情果籽,小心翼翼的研磨成粉,涂在了汤碗的碗壁上,这么做,自然也没人能够注意到。” 步步连环,君念之听完也只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最后吐出几个字:“你真是机关算尽啊,我竟然从未看出来,你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百合不敢去看君念之,只是低下了头:“小姐看不出来的东西多了,又怎么会只有这么一件事。” 君念之无言,也只是后退了两步,站在了一侧。 她已经没有办法将百合救下来了,即便刚刚的那一番话语中,还有许多错漏之处,但孟森也必然有办法,将那里面的漏洞都给填补上了。 再者,孟家的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今日孟森和孟烬已经是一副要力保君之瑶的姿态,君易槐也不得不顾忌一下孟家的势力。 君老夫人听完百合的一番话,已经是怒不可遏:“如此恶奴,竟然敢算计主子。林嬷嬷给我将她抓下去先关起来,等着家法伺候,到时候要让府中下人全部来看着,让所有人都知道,敢背后对主子出手的人,是什么下场。” 林嬷嬷点头称是,叫了几个家丁进来,就是将已经被卸了关节的百合给拖了出去。 屋中再度回到一片宁静之色,君易槐安慰着君之瑶,看起来也是好一派父慈子孝的模样。 等着安抚好君之瑶休息,众人才是离开了水仙苑。 走出水仙苑,君念之本是想回了海棠阁,然而脚步迈出去,又是向着另外一个地方过去。 柴房外,几个婆子守着,君念之一人打发了些银两,才是入了内。 推开门入内,便是看见倒在地上的百合,被麻绳捆的严严实实。 瞧见君念之入内,百合眸子闪了闪,泪不断的从眼眶中溢出,却说不出话来。 君念之缓缓的蹲下身,没有说话,眸底只是一派怜悯之色,她终究只是成了这场博弈之中的牺牲品。 百合沉默流着泪,再开口,没有解释任何,只是道:“小姐,奴婢原本想着能够开一个包子铺,能够有机会让小姐捧场。但这个愿望,看来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所有来生,希望我能不负了这一番念想。愿小姐以后的日子,安康顺遂。” “我明白,我知道的。” 简单的几个字,百合哭的难以自制,她知道……小姐是真的明白,她真的知道。即便她不解释,小姐也一定知道。 第434章 无法回头 “小姐,奴婢知道自己此次错的无法回头了,可是奴婢真的没有其它的念想,只是……只是……他们拿奴婢的母亲来威胁奴婢,奴婢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我知道。” 君念之重复着,但此刻却觉得这简单的三个字残忍的有些莫名。 她知道的太多了,她知道百合的身不由己,但也知道,百合的母亲只怕已经是惨遭毒手了。 孟森出手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百合既然留不得,那么与百合有关的人。同样也留不得,孟家家大业大,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与他们而言,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只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她也无法开口告诉百合。 这是她的一个念想,亲手将这唯一的念想给撕碎,太过残忍,她实在做不到。 百合听着君念之的话,心底愈发的愧疚。只是哭红着眼睛,道:“小姐,你快些走吧。如今我是这府中最为罪大恶极之人,如果被人瞧见小姐特地来看我。一定会对小姐发难的。奴婢已经极为的对不起小姐了,不想再给小姐增添烦恼。” 白毫在一旁,本来对于百合有千百般的怨恨,可到此刻,却又是说不出来了。人都有身不由己,被人抓住了把柄和软肋,就难以独善其身了。 君念之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在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百合之后,走出了柴房。 刚刚迈出柴房的门,孟森的身影已经立在院中。 君念之没有吃惊,没有意外。对于孟森会做出任何事情,出现在任何地方,她都不会有过多的意外。 “你竟然会对背叛你的人,还有如此的耐心?你让我有些意外。” 本想径直走过孟森身边的君念之,顿下了脚步,两人的肩几乎对立成一条直线。静到彼此能够嗅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肃杀,冷冽,又充斥着血腥味。 “她的背叛不也是被你们所逼迫的吗?” 眼神凉凉的:“而且,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是应该如同你一样,几千人马也可以一把火全部焚烧殆尽。只为自己的军工而不择手段的心狠之人吗?” 孟森脸上的笑意,顿时没了。脸上满是冷意与防备:“你在说什么?” 君念之微垂眼眸,侧过脸,薄唇缓缓的说着。声音像是做梦似的呢喃呓语:“是啊,我在说什么呢?可能说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废话吧,二表哥可不要放在心上。” “时候也是不早了,二表哥若是想在府中多逛逛,就自便吧。我这边先回院子中歇着了。恕不奉陪。” 孟森并没有因为一句君念之的‘废话’精神有所放松,反倒他觉得君念之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君念之一步步的走着,她当然知道刚刚的那一番话会搅动孟森的心思。 那是孟森的成名之战,也是让陆含双将他比作卧龙诸葛的一站。 当初漠北国与西武一族交战之时,战事发生在丰阳坡。当时孟森手上只是握有一千人马,先行对于战事进行周边游击,同时收集战场情报并且分析。 可偏偏,孟森所带的人马遇上了西武一族的长枪队,一共三千人。 一千人对三千人,这无论如何都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事。正常的将领,都不会冒着风险打这一仗。而当时孟森的责任,也只不过是收集敌军情报罢了。他只需要将敌方的排兵布阵的消息带回营帐之中,就算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但孟森不仅没有带兵撤离,反而是凭借自身对于丰阳坡这一地理位置的理解。与敌军游击,最后以一千人成功的战胜了对方的三千人。 事情若是到此处,便都还是孟森的丰功伟绩。 但孟森却是干了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 敌军三千人,抛开在战事中死亡的人数。还有快近两千人投降,在交战之中,若是敌军投降。向来是不会再动手。 可孟森却是下令,将西武一族的长枪队卸下武器盔甲,赤身裸体的逼入树林之中。泼上燃油之后,丢了一把火进去。 那一场火烧了两天两夜,那树林被烧成了一片黑炭。而被逼入树林之中的降军,也是全数被烧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之中,无人生还。 君念之倒是想得明白孟森这么做的原因,虽然以少胜多,已经是莫大的功勋。 但是若能够再将这一桩丰功伟绩扩大一些,变成将地方三千人马尽数绞杀,那孟家的威势自然是更上一层楼。 此事最终也只不过是只有孟家的人知道,传到国内的战报,自然是以千人灭杀敌国三千人的捷报,惠安帝龙心大悦,对孟家也是大肆赏赐了一番。 可若是将此事的真相揭露出来又会怎么样呢? 残杀战俘,本就是诸国之间最为不容的事情。与孟家在诸国之间的‘仁德’之名更是不同。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说的便是如此。孟家如此的一个世家,又怎么可能事事都干干净净呢。 只是此事,她还尚不能拿出来做文章。 空口无凭,就算说到惠安帝面前去,也无人会信。孟家‘仁德’名声在人民之间,已经是深入人心。她若是用此事发难,反倒是有可能会被孟家的人反咬一口,是她居心叵测。 终究……她与孟家的纠缠,也不会是在这一时半会,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入了夜色,所有的下人都被叫到了正厅前的院子中。君念之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百合做的事情,君老夫人已经丝毫容忍不下了。 君念之走到了廊道的最边上,天色阴沉着,莫名的开始下起了雨。 雨声很大,掩盖了百合痛呼的声音。雨水很急,冲掉了百合身上流下的血迹。可到了后面,即便是没有那雨声,君念之也听不见百合的声音,也看不见落地的血痕了。 院子中的一朵花,在风雨的摧残下,终究花朵落下了枝头。 当家法的几十棍打完,那长凳之上,已经不能够被称呼为人了。 霏儿和白毫都只觉得残忍,君念之却只是将掩在袖中的手握的生紧,指甲几乎要嵌入到皮肉之中。从头至尾,她没有错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个结果。 第435章 你玩我呢 雨停下之后,君念之吩咐了霏儿和白毫,找一口棺材给百合下葬。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顺便让霏儿拿些钱去给百合的娘,她终究还是抱了一丝期待。 万一,孟森没有那么心狠手辣呢。 等到霏儿回来,她瞧见霏儿手中,原封不动的钱袋时。她也只是默默无言的将钱袋重新收了回去。 天宝楼的厢房之中。 在特制的琉璃墙后,君念之坐在那里,瞧着琉璃墙另一面发生的事情。 身后的门被打开,傅元槐走了进来。瞧了一眼对面发生的场景,脸上忍不住一红。 “嘿,你真的是女子吗?你这般看着别人的活春宫真的合适吗?” 琉璃墙的对面,层层帘幔之中,原本应该在红林寺中清心寡欲的玄光法师,却出现在这里,身下的美人,四肢被一层层的红布给绑在了床的四角。 面上一阵沱红,眼神迷离。上下起伏的胸口,伴随着玄光法师的动作,极为的有节奏。若不是这琉璃墙太厚,倒还能听见对面房中的声音,那就彻底能做到音画同步了。 君念之搁下了手中的茶盏,继续看着对面那愈发凶猛的情事,眼睛也不曾眨一下。 “瞧傅大人这话说的,比起我看别人的活春宫。但这一堵暗墙的存在,难道还有什么其它的作用不成?” “当然有?难不成你真以为,做这样的一个机关,真的只是偷看别人鱼水之欢不成?” 君念之见着傅元槐一脸认真的表情,唇角简单的勾了勾。她当然也知道这堵琉璃墙的意义。 天宝楼本身就会有许多达官显贵的出现,它本身的存在,也是陆凝安情报的重要收集网。想要一些人,为自己所用时。 拉拢,利诱,威胁。都是不错的手段。掌握一些达官显贵不能外言的秘密,就是到了威胁那一步的事情了。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随便动用。 傅元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君念之旁边的圈椅上,瞧了一眼君念之无比平静的漆黑眸子,撇了撇嘴:“我很少见到有谁看别人活春宫,能够看出你这样一副表情的。” “你这那里是看活春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看仵作现场验尸呢。” 君念之细密的眼睫动了动:“如果那个人不是君成弘的话,我也没有兴趣出现在这里。当然……如果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仵作给她开膛破腹。” 傅元槐也是瞧着另一边,正一副欲仙欲死表情的君成弘,忍不住嗤笑道:“他现在可不叫君成弘了,他在天宝楼有自己的花名,他叫火莲。” “你们也是厉害,这么快就能让他开始接客了。” 按照苏钰说的,本以为君成弘起码还要一个月的修养,才能开始接客。 傅元槐摆了摆手:“他如今的身体,的确还没修养好。不能够频繁接客,不过一个月两三次,却还是能行的。他本就生的好,再加上一个月才接一两次客,可能就是俗话说得物以稀为贵,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她如今可是天宝楼的花魁,多少人一掷千金,只想与他共度一夜春宵罢了。” “花魁……” 君念之念着这两个字,又是看着君成弘,倒是有些失笑。曾经,他让自己像是低贱的妓女一般,为他的门客献舞取乐。 今日,他也算是将一切原数奉还了。 君成弘向来事事都要争第一,步入朝堂,也要成那文臣中的第一人。 他这股拼劲,没想到放在做妓这方面,倒也是不遑多让。多少人渴求天宝楼的花魁,竟然也被君成弘给夺了去。 可真不愧是她厉害的大哥呢,不论各方面,都厉害的不行。 瞧着君成弘迷离中又痛苦的神色,她似乎觉得舒畅了许多。大哥啊,你就受着吧,这只不过是一切的开端罢了,还有更为噩梦的痛楚在等着你呢。 君念之偏过头,正准备端起茶盏重新饮用一些茶水,却是瞧见傅元槐正盯着自己瞧。 “傅大人这样看着我,又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与四哥,怎么了吗?” 四哥,指的自然是陆凝安。 听到这个名字,君念之有些许的不自然,却还是装作不甚在意道:“傅大人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明白。” “我总觉得,你和四哥有些怪怪的。” 君念之端起茶盏,缓缓的饮着,没有去应傅元槐的话。 傅元槐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往,你与四哥也算的上是无话不谈,且你们二人见面的次数也不算少。单是我撞见你们二人在讨论事情的次数,一个月起码都有个几次。可最近一段时间,你们俩怎么像是生分了?我好像不曾见过你们二人见面交流吧。” 傅元槐将自己的心思收敛着,他不知道君念之与陆凝安之间发生了什么。每当他想陆凝安问起的时候,陆凝安却闭口不谈此事。 陆凝安与君念之最后会走到那一步,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是君念之是目前为止,找到的能够救陆凝安的那个人。他一直劝陆凝安快些动手,但陆凝安却始终像是无法下定决心似的,总说时候还未到。 现如今,他眼见着两人生分了起来。他实在是有些慌了,若是君念之真的与陆凝安越走越远,或者与其他的皇子交好了。 那陆凝安体内的毒,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君念之心中被傅元槐刚刚所言的事情,给搅乱,没有注意到傅元槐眼底复杂的神色。 再开口,只是道:“四爷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若是再与我有什么过多的举止。四王妃想来是会介意的,四爷这是在避嫌罢了。” “是吗?”傅元槐想想道:“四王妃在府中,一直修养着身体。按着府中人的说法,四王妃身子的旧疾又是犯了,一直让太医调养着,而且……” 傅元槐左右看了看,向着君念之探了探手。 君念之见状,靠近了一些:“怎么了?” 傅元槐压低了声音,伏在君念之的耳边道:“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我听说,四王妃身子因着一直在调理,所以四爷和四王妃到现在还没圆房呢。” “诶,你脸红什么啊?”傅元槐说罢,一一抬头瞧见君念之通红的一张脸,吓了一跳:“你刚刚看别人活春宫,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刚刚才说了什么啊,你就羞成这样?你玩我呢吧。” 第436章 我很厉害 君念之连着咳嗽了两声,刚刚送入口中的茶都是直接喷了出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她难道能和傅元槐说,那一日她才是和陆凝安缠绵一夜的人吗?她能吗?显然……她不能。 君念之激烈的反应,更是让傅元槐心中生疑,可他却无论如何的去想,都想不明白,君念之这般反应的缘由是什么。 迎着傅元槐探究意味十足的目光,君念之开口道:“傅大人怎么这么喜欢探究别人的闺房之秘?你平日里都出了那么多的话本子,我真是丝毫不怀疑,你那编写的话本子,都是探听来的各种闺房之秘。” 傅元槐除了是陆凝安的谋士与心腹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身份,就是京城之中笔名为‘花娘’的畅销话本子作者。 从他的手中,谱写出过许许多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比如《暴君再爱我一次》《郎君今夜别睡觉》等一系列畅销话本,让京城之中,上至名门贵女,下至府中丫头都是看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君念之曾经也好奇的问过傅元槐为什么要用‘花娘’这个化名来写书,傅元槐的回答却也是直接。 文字故事,向来是最为能够影响人心的东西。而他想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可以调动人心的笔杆子。取名‘花娘’也纯粹是想要发行的书局,觉得‘花娘’这个名字,非常的吉利。 他在多次表示不满之后,成功的被发行书局给说服了。 一开始,他也不写这种虐爱话本,但书局再建议他先写一些时下人们爱看的,等积攒人气之后,再写自己想写的,也算曲线救国了。 傅元槐思虑再三之后,最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君念之曾经也拜读过傅元槐的成名作《我与王爷缠绵的那一夜》,那剧情之狗血,内容尺度之大,简直令她咂舌。那里面的小婢女在经历跳崖,跳海,跳马,跳楼之后,依然身残志坚的与王爷在一起了。 但当她知道这本话本子的作者是傅元槐之后,从此,她再也没有将这本话本子给打开过。 霏儿和白毫倒是看得如痴如醉,甚至时常在深夜泪流满面,并且感叹着,如此动人心弦的情节,作者一定是有亲身经历,才能够写的出来。 君念之挺想告诉她们这个话本子的真实作者是誰,但在思虑再三之后,还是选择放弃了。 就好像,她无数次的想要与傅元槐说,他一定能够成为畅销虐爱话本作者,但想要用自己的这支笔,来成为调动人心的人,那怕是有点难。 傅元槐那边听了君念之的话,嗤之以鼻:“你真把我当成什么手眼通天的人物了不成?我要是安插人手在那些达官显贵府中,我很难活到如今。” “我怎么总感觉你怪怪的。”傅元槐仔仔细细的看着君念之:“以前我与你讨论四爷的时候,也极为少见着你这般反应啊,你一定是那里有鬼。” 君念之不想与傅元槐在陆凝安的事情上,继续探讨下去。 自那一日的事情之后,她几乎就与陆凝安断了联系。就连大黄牙,瞎眼男,歪嘴男,也是夜鹰安排了送到她这边来的。 两人就那么不约而同的保持着默契,像是专门避开了一般。 “傅大人,我听闻附近新开了一家烧鸭店,味道很是不错,下次来,我带一只给你尝尝。” “好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烧鸭。”傅元槐猛地一呸:“你怎么又岔开话题了?你这么避而不谈,你一定是心里有鬼。” “……” 被看穿了吗?果然转折的还是太生硬了。 就在君念之想着该用什么话题,再次将这个话题给引开的时候。 傅元槐反而是先开口了,只见着他忽然的站起了身,丢了个玉牌给君念之:“我想起来一个事情,有个东西我忘了给你了。我先去准备一下,你一会儿得了空,记得到这个房间来找我。我把东西拿给你啊。” 说完,也是不管君念之答应没答应,像是身后被鬼给追着似的,立刻向着外面冲了出去。 君念之握着那透着冰凉意味的玉牌,目光扫了一下琉璃墙对面的场面。君成弘依然是被玄光法师折腾的要死要活,身体被折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感觉稍微再用用力,君成弘的腰就能被直接折断似的。 这假和尚,为了这一日听说是准备了许久。更是吞服了一些特制的丹药。君成弘这一难的时候,怕还是长着呢。 君念之又是做了一会儿,却也觉得无味。 握了握手中的玉牌,起身走出了房间。霏儿和白毫在门外候着。 “小姐。” “嗯。”君念之点点头:“走吧。去拿个东西,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拿什么?” 君念之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玉牌:“不太清楚,不过傅大人,说是准备东西。却未明说。” 玉牌所在的厢房,是在第八层。君念之按照指引,一路找到了一间厢房的外面。 轻轻敲了敲门,便也是推门走了进去。 就在君念之进去的同时,一旁摆放装饰的花瓶后面,傅元槐的脑袋从花瓶后面冒了出来。 “哼,你不见四爷,我也有办法让你们俩会面。若是真让你们之间生分了,那四爷的药引子,就更是难寻了。” 见着君念之进入了厢房之中,傅元槐才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君念之将白毫和霏儿留在了厢房外面,傅元槐要给她什么,也未明说。万一是不能见人的东西,比如是什么他如今正在编写的《将军大人马上欢》的全本之类的,那就太吓人了。 入了房间,君念之才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一时半会儿,她也没反应过来,问题在那里。 直到鼻尖那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愈发的明显,她才察觉出来,那一丝奇怪在那里了。 龙涎香是皇族才能用的熏香,而这个房间中出现出现龙涎香的气味,那只能说明一点。 刚刚是想要转身离开,前方的书桌前便是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是誰?” 第437章 爱之手腕 男人的声音不大,却又过分熟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这一份熟悉,就像是一记耳光打在君念之的脸上,把君念之都打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书桌前的男人起身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走来。男人走得越来越近,直到将隔在两人面前的那一道珠帘给拨开。 陆凝安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漆黑漂亮的眸子中出现了些异样的浮动。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君念之将指甲狠狠地刺入手心之中,才让自己从男人漩涡一般的目光之中抽离。 努力的想要装作自己平静无常,红唇咬字:“四爷万安。” 客气却又透着些疏离。 陆凝安也因为君念之的话,眉头不自觉的挑动着:“我们之间,竟然这般生分了。” “四爷是尊贵的皇子,我只是一个庶女罢了。该有的尊卑礼仪,怎么能忘。” 话说着,心头却只觉得扎得有些厉害。鼻尖忍不住的发酸,连忙将头也给垂了下去。 君念之……你究竟有什么好不甘心的。是你自己选择这么做的,你全了黎思楠的情爱,你保了陆凝安的生机,这明明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你又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 是你自己选择,将自己与陆凝安之间的关系,重新变成了互相利用的关系。你又有什么好心酸的。 一遍遍地这样告诉着自己,努力地去压制着不断泛上心头的酸楚。 “不好意思,我应该是走错了。可能是傅大人给错了我玉牌,我这就离开。” 说着,便是立刻转身。然而因着动作太过突然,转身的动作却是踩到了脚下的衣裙,身体在一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直直地向着地面摔过去。 下一秒,手却是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 在一股大力的牵扯下,君念之整个人给拉扯着倒在了陆凝安的怀中。这样的一个姿势,她将陆凝安的长衫都是拉开了一些。 只要视线上移一点点,便能看见陆凝安修长的锁骨和健硕的胸口。 “抱歉。”君念之默默地将视线从陆凝安身上移开。 陆凝安修长的指节从君念之手中取过那一枚玉牌,看了一眼,开口。 声音缓慢而又低哑,带着些不自然的压抑:“你没有走错,这的确是这个房间的玉牌。他是不是让你过拿一样东西。” 君念之点点头:“是。” 陆凝安将君念之抱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了书桌前。将君念之放在了长桌前的圈椅上。 修长的手指,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张纸。 “原本,这是我让傅元槐交给你的东西。但是他和我说,他今日有事情要做,没办法转交。下次再交给你,然后……你就出现了。” 语气可以说是温柔,眸中也带了几分缱绻温柔。 君念之有些头皮发麻,傅元槐究竟在想什么啊。红唇轻抿。 然而目光瞧见桌上的那一张纸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是立刻将桌上的那张纸给拿了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反复地确认着这份纸上的内容。 又是不敢相信的看向陆凝安;“这是真的?” “你觉得呢?” 君念之有些颤抖地握住那张纸。 纸上的内容,只是平平无奇的租赁条约罢了。上面的内容是,一间乡下的宅子租了三年的时间,一切都平平无奇。而唯一特殊的地方,是那最后的租赁人的名字。 桂香。 那是百合母亲的名字。 陆凝安一字一句道:“我虽然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但一直有派人注意你周围的一举一动。霏儿去见百合的时候,我便是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安排人驻守在那里,后面果然有人再次折返,便是要对这个妇人下人。” “我隐约觉得这个人,对你应当是有些用处。便是让人救了下来,安排着先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了。” “难怪,霏儿过去找的时候,告诉我找不到人。” 君念之还能想到,自己见着霏儿重新将钱袋拿回来的时候,自己心情是有多么的失落。 终究……是保下了百合最后的一点期望,没有让百合白死。 “她不是可以利用之人。”君念之摩挲着纸张:“她只是一个苦命的女人罢了,现在的结果,让她能够安安稳稳地安度晚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多谢四爷的出手。” 君念之一抬头,正好对上了陆凝安的眼眸。 那深邃的眼,依然是看一眼便会忍不住沦陷。君念之立刻将眼眸给移开,站起了身。 “多谢四爷的好意了,这份租赁文书,便留在四爷这边吧。我拿不拿着他,都不重要。若是无其它事情,我便先走了。” 说着,准备走。 然而,手却是被男人给握住了。 有力的大手,带着炙热的温度,君念之感觉自己都要被这股温度给烫伤了似的。 “四爷……”君念之张了张嘴:“四爷请自重,四王妃对你一往情深……” “你还是本王认识的小蝎子吗?” 黑眸低垂的瞧着女人,眼底莫名的情绪不断地翻涌着:“黎思楠对本王一往情深,所以你将他推给了本王。可是本王对你……对你……” 那些话在喉头不断地翻滚着,可是却说不出口。 他的心已经君念之践踏过一次了,他的自尊和骄傲,又怎么能够容忍让自己再次将真心掏出来,再次被君念之践踏一回呢。 君念之害怕地想要捂住耳朵,她能猜到陆凝安后面的话。 想听到,却又害怕听到。 “你真的好狠心,有时候本王觉得,本王才是被你捏在手心的那一枚棋子。” 不知不觉中,陆凝安狭长的眸,通红一片:“你把本王揉搓把玩,可以任你置之于何地。你就算将本王当做利用的工具,可本王还是无法真正的去恨你。” “君念之,你真的好狠。你对本王好狠。”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背对着陆凝安的君念之,泪已经在无声的落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故作了满不在乎。 “我与四爷初相遇的时候,不就是相互利用吗?我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四爷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喜欢玩弄别人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e……感觉我写感情戏,似乎有些拉胯 第438章 奇妙铃铛 “君念之——” “四爷自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君念之开口说着:“王妃对你一往情深,与其将这一份情去错付,四爷不如对四王妃好一些。这份情也算是找到了寄托的地方。” “你果然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最能让本王难以接受。” 君念之用力的将手从陆凝安的手中抽出来,没有去回应陆凝安的话题,只是直直的向着门的方向走去。 门外,霏儿和白毫在门外小心的候着。门一打开,见着君念之从里面出来,白毫正想着要上前去问问话,然而话到了嘴边,一抬眼瞧见君念之发红的眼眶,又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收了回去。 霏儿也注意到了君念之的异常,脸上挂着的笑也是收敛了起来。 君念之像是被谁追赶着似的,就是向着外面一路走去。霏儿和白毫也是不敢多问什么,只是一路小跑的跟在君念之的身后,出了天宝楼。 上了马车,重新回到了一个熟悉的环境之中。君念之一直有些颤抖的身体,缓慢的恢复了平和。 “小姐……” 霏儿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君念之接过那茶盏,杯壁一点点传递过来的热意,让君念之找到了些微真实感。 “小姐,是发生了什么吗?”霏儿担心道。 “无事。”君念之摇了摇头:“只是见到一个人,有些意外罢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没有明说,霏儿和白毫也是立刻的会过意来,小姐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便也没有再继续问了。 霏儿道:“小姐,那咱们这是直接回府吗?” “嗯,回吧。” 霏儿点了点头,向着马夫说了一声。马夫也是鞭子一扬,向着丞相府的反向驶去。 然而今日的路上,倒是不似平日里开阔。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也不过是刚刚行进到官道的中段。 霏儿感受着马车走走停停,忍不住撩开了帘子,探头张望了一下:“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这路上人竟然有这么多,今日难不成是什么市集不成?” 掐着指头算了算,又是道:“也不对啊,今日没有什么大集啊,怎么这街上人这么多啊。” 白毫连忙拽着霏儿,就是往软塌上按:“你可安生一点吧,你代表的可是小姐的形象。那有你这样抛头露面的。若是被什么歹人瞧见了小姐的样子,那可就不好了。” “白毫姐,说的在理。” 君念之乘着霏儿将头收回来的空档,目光顺着帘子的缝隙,向外看了一眼。 “眷香馆?” 白毫顺着君念之的目光也是看了过去,道路上,几辆被各种花团,珠宝所点缀的花车。正沿着主道一点点的向前面行进着。 花车之上,各色风情模样决然不同的女子,在花车之上随着雅乐,扭动着腰肢。好一派艳丽场景。 女子一边跳着,蹲在花车边上的小厮,便是将各种印制好的传单往外扔着。 “眷香馆,开业三周年,热烈大酬宾啊。今日在咱们眷香馆充值一千两,便能当做一千五百两来使。且眷香馆更是迎来了花魁,等候各位赏光啦。” 花车上叫嚷的厉害,路边上围观的人,兴致也都是极高,不停的迎合着。 白毫听着,都面上直红,想要将帘子拉下来。却又瞧见自家小姐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道:“小姐,这等污言秽语,真是怕脏了您的耳朵。” 君念之瞧着那眷香馆,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它的存在和天宝楼说来,本质上是一样的东西,都是青楼罢了。只是天宝楼的定位要更加的高,非皇亲国戚,达官显贵,如不得内。 眷香馆则是不同,只要你有钱,便都是可以到这眷香馆中当上一回大爷的。不看身份地位,有钱都能消费,里面经常的都是客似云来,生意极为的红火。不仅在漠北国中有眷香馆,即便是在南燕国和西武一族中,都有眷香馆的存在。 君念之有时候也想着,这眷香馆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极为寻常的青楼罢了。 可这里面每日的人流如此密集且复杂,谁又能说得好,它除了是一个青楼之外,会不会还有什么其它的作用存在呢? 当初,陆含双曾经也对眷香馆产生过好奇。派了些探子,前去调查眷香馆。 可那眷香馆却像是会吞吃人的鬼屋一般,入了那眷香馆的探子,都再也没有从里面出来过。偏生,那些探子,都是秘密做事的,不能见光。 陆含双甚至连个寻人启事都不能张贴,自那一次之后,陆含双虽然还是对眷香馆极为的好奇。但是在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一直没有轻易动手。 君念之笑了笑,她也对这眷香馆的存在极为的好奇。只是可惜了,她现在的人手与精力,显然都并不能够支撑着她去完成这件事情。 就算有心,也得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 正要让白毫将帘打下来,君念之的神色却是忽然的变了变。 耳朵竖了起来,似是在极为努力的分辨着什么东西似的。 “你们有听见铃铛的声音吗?” “铃铛?” 霏儿和白毫闻言皆是一愣,都纷纷竖起耳朵,仔仔细细的听着空间中各色的声响。但是这街道上嘈杂一片,既有清倌儿们的唱腔,也有路边上各色的叫好之声。 如此喧嚣嘈杂的声音之中,让她们去分辨出一个铃铛的声音,也和大海捞针相差无异了。 两人努力的听着,最终都只是互相一对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奴婢,真是没听见什么铃铛的声音。” “青钢制成的周身,里面的小粒子,也并非是寻常的铁粒子。而是用的南燕国特有的鸡血石。” “这……小姐竟然从声音就能够听出这铃铛的材质吗?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君念之眉眼之中,透着一丝异样的光彩:“因为,这铃铛的声音,除了今日之外。我还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听到过。” 那就是孟烬。 孟烬,那一日来拜会时。腰间除了荷包之外,唯一缀着的就是那一枚铃铛。 鸡血石制成的粒子,发出的声音很特殊。 她听一次就记住了,绝对不会听错。 第439章 迷人辣椒 霏儿和白毫互相瞧了一眼,又是忍不住的回头看向了身后,正在不断驶过的花车。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姐,你不会是……” “看来,有些事情,反而是要提上日程了。” “小姐,那可是青楼啊。”白毫忍不住开口道。 霏儿撇了撇嘴:“天宝楼不也是青楼吗?咱们不是也去过吗?” 白毫气的,伸出手在霏儿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呢?你这是在说动咱们小姐去青楼不成?” 霏儿吃疼,趴在马车的软垫上,身体直抽抽,半天没有动静。 “小姐……” “今天誰拦都没用,我的确要去一趟才成。”君念之直接竖了一根指头,封住了白毫的唇:“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不过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有些事情必须要做。” 那铃铛的声音,她从方位判断,和眷香馆的花车是拖不了干系。可这铃铛,在孟烬的身上也有一个,那这一切,就变得极为有意思了。 孟烬是朝廷上的官员,刚刚从边境回城。连惠安帝都还没有去拜见,若是先去见过了眷香馆的妓女,那这一切便就极为的有意思了。 若是,拿捏得当,孟家的铁三角也未必是牢不可破。 孟森心思城府极深,想要除掉孟森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但若是能从其它的方面,逐渐瓦解掉孟家,倒也是个不错的手段。 白毫一瞧着君念之眼底那坚定的光,都有些忍不住害怕。 “那……小姐,咱们这是要先回府中换一身男装吗?” “不用。”君念之摆了摆手,又是从床底下拿出了几个斗笠。 “咱们有这东西,便成了。”君念之倒是利落的先给自己戴上了遮面的帷帽:“眷香馆之所以声音好,因为他大胆创新,不为固有观念所限制。它除了有有接待男客的女倌之外。还有专门接待女客的女倌,咱们就假装是去找寻专门接待女客的女倌儿就成了。” “……” 小姐,为什么你能把一切说的这么顺溜。怎么感觉你平时没少去的样子。 霏儿和白毫只是片刻的迟疑,也迅速的将帷帽给戴上了。招呼着马夫重新说了个地方,便是向着眷香馆过去了。 到了地方,霏儿遵循着君念之的吩咐。取了一个荷包递给了马夫,让他既然来了干脆就进去玩玩。 马夫一听着,连忙是感恩戴德,口中感念着小姐真是菩萨转世。 等着马夫一溜烟跑了,君念之一众才是下了马车。 许是今日宣传过一番的缘故,眷香馆门前的人流当真是人来人往。那比着天宝楼那透着股疏远劲的气势不同,眷香馆满是市井气息,让人熟悉又亲近。 君念之一众下了马车,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通身的气度,那一身衣裙虽然没有任何的花纹。但那泛着的光晕,便都不可能是便宜货色。 遮盖着的帷帽,愈发勾的人心痒痒,想要一睹究竟是哪家的贵女小姐。 白毫和霏儿,如临大敌似的围在君念之的身侧。生怕发生什么意外。 君念之目不斜视的向着眷香馆大门走去,迎宾的小厮一直打量着君念之的方向。一时拿不准,这位究竟是来逛青楼的,还是过来砸场子的。 平日里固然有前来寻乐子的世家小姐,但这么正大光明的从正门入的,前无古人。 “这位小姐……您这是……” “不接女客?” 话一出来,那小厮也是立刻明白了过来。连忙是堆着笑道:“哎,这位小姐。咱们眷香馆向来是男女不拒的,只要您说来找乐子的,那咱们怎么能让您白跑一趟呢,是吧。” 那小厮一边引着路,一边问着话:“这位小姐,你喜欢什么样的啊?咱们这儿什么样的都有。琴棋书画都是基础的了,吹拉弹唱也都是开胃菜。您是想简单话聊一下呢,还是来一些灵与肉的升华呢?” 听着小厮说着那灵与肉的升华,君念之差点没一口水喷出来。 这遣词造句的水平可够高的啊,看来为了拉客,这眷香馆的老板,没少给自家的小厮上课吧。 君念之低着头想了想,才是隐晦一笑:“我喜欢放得开啊,玩的厉害的。最好是主动的。” 小厮一脸我明白的表情,小手一拍:“真是没看出来,小姐竟然喜欢这么火辣的。不过,您放心,咱们眷香馆别的没有,不过放得开的姑娘,那可真是不少。” 一路介绍着,便是引着君念之到了一间厢房之中。 吩咐了人进来端茶倒水,便是去招呼人过来接待了。 “小姐,咱们不会,真的要……” “你想什么呢?”君念之失笑:“我问到我想问的问题之后,当然会立刻离开。而且,我之所以选择放得开的,也是因为一般这种的,容易套话一些。” 正说着的功夫,门忽然就是开了。 君念之正看过去,忽的感觉受到了惊吓。 一名女子,着了一个肚兜和亵裤,外面罩了一层薄纱,便是在门口搔首弄姿。 轻抛了个眉眼,就是兴冲冲的过来了。 “这位小姐,咱家叫小辣椒。挺说您喜欢主动些的,我小辣椒别的不会,可是啊,就是特别——辣。” 水蛇般的手,就是搂住了君念之的腰:“咱们要怎么来?不如先来个无敌风火轮?我可是计时的,而且外面还有那小厮守着。我要是没让小姐您玩尽兴,我可能就会被他们投诉。连续被投诉三次,我就要被降级为倒水丫头了。” 小辣椒一脸感慨:“我可不允许我这么堕落,再从一个洗脚婢往上爬呢。” “额……咱们能不能慢慢来,比如,你先跳个舞,我们熟悉一下?” “跳舞?”小辣椒一笑:“也成啊。” 说着,那饱满的胸脯,就是将君念之的头给笼了进去。薄薄的红唇,一边唱着淫词艳曲,雪白的腰肢也是随着曲乐不停的扭动着。 “这位小姐,你看我这样跳,这样舞,你可喜欢。” 霏儿和白毫,连忙是上前去拉扯着:“你快放开,你快放开。我们小姐受不了这种。” 小辣椒一脸没了兴致:“你们几人可真是奇怪,来了这种地方,又说要玩的开的。我给你们玩开了,又让我停下,我可和你们说好了,就算停下了,也是要收银子的。” 第440章 隐约听说 小辣椒就那么大拉拉的坐着,动作和她的性格一样的豪放。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活脱脱像是一个女土匪似的,随时准备安营扎寨。 “莫不是你嫌弃我?” 小辣椒调笑着,做了一个极为媚态妖娆的姿势,媚眼如丝,眼角眉梢满是风情。她知道,这些个矜贵小姐,都有些小心思,有想要放浪形骸,又想要纯洁玉女。这可真是难把握了。 “我虽然在这眷香馆挂着牌,不过小姐你放心。我平日里就接女客,那些个臭男人,我没什么兴趣。只有女人才最疼女人了,要怎么舒服快活,我可是最清楚了。” 君念之鼻尖满是小辣椒身上的那股馥郁的香气,很有个人特点,让人闻了一次,便是忘不掉。只是……她并不喜欢。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还是直接讲明我的来意好了。” 毕竟,她真的不想再次被小辣椒整个拥入怀中。那柔软的触感很真实,但窒息的感觉更真实,她已经不想再次体验了。 “来意?”小辣椒紧了紧身上的薄纱:“所以,你们不是来玩的啊?” 君念之正要接话,小辣椒已经是大咧咧的道:“就算不玩,只要本姑娘出场了,你们也得给钱,明白吗?” “……” 君念之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白毫,白毫立刻心领神会的放了一个荷包在一旁的小几上。 好在小姐平日里有交待,出门在外,身上多带些钱。关键时候能够开桥铺路,今日,也总算是真的派上用场了。 小辣椒颠了颠那个荷包,顿时还有些不屑的面上,立刻就是堆满了笑意:“唉哟,没想到小姐也是个利索人。那我不得好好给小姐表现表现?” “最近,咱们眷香馆请了一个西域的大师过来。专门传了一个新的舞蹈,叫什么钢管舞。那姿势动作可是销魂至极,小姐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拿根钢管过来。” “行了行了,你歇一歇吧。” 霏儿连忙是拦住了作势就是要起身的小辣椒,那钢管拿来了,是不是跳舞难说。她倒隐约觉得,可能是用来一钢管,将她们直接打晕,谋财的。 “我们小姐有话要问你,你只管回答,你知道的东西就成。这些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小辣椒闻言,便也是作罢。第一次只要说说话,就能赚钱的活计,她也乐的清闲。 “行吧,这位小姐,你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我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今日已经浪费了挺多时间了,若是再这么拖拉下去。回府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想知道,你眷香馆中,有什么人,有佩戴铃铛的习惯吗?” 小辣椒皱眉瞧着君念之,眼底第一次出现了探究的神情:“你问这做什么?” 从君念之一路进来,她便也有一直仔细的分辨着眷香馆里面声音。而她听来听曲,却发现并没有她熟悉的那个铃铛的声音出现。 “只是好奇,你也可以当做我是在找人吧。” “来青楼找人?”小辣椒嗤笑出声。 君念之有些疲惫了,或许,她一开始想着要找个活泼开朗点的想法,就是错的。找个,实在是太活泼……太开朗了。 和她对话,一时都让人分不清,究竟誰才是客人。 “你若是不想赚这个钱,大可将钱袋子放下,直接走出去。我再换一个人进来就是了。”君念之的眼角眉梢,也是带上了森然的冷意。 小辣椒原本还调笑着,被君念之的眉眼一瞧,火热的身子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一开始只当面前的小姐是个涉世未深,误入青楼的世家小姐罢了。原想着,可以拿捏一番,多骗些钱来着。如今一看,却是个硬茬。 在青楼中,想混这碗饭吃,察言观色,都是最基本的。 小辣椒,连连拿着团扇,轻扇了两下,打着圆场:“哎呦,小姐怎么这么不禁逗呢?我不就开两个玩笑吗?” 将满脸的不正经给收敛了起来,仔细的想了想道:“若是真要说,这整个眷香馆中,有谁有佩戴铃铛的习惯。可能就只有如今的花魁吧。” “花魁?” “是啊。”小辣椒一边说,面上也是不自觉的露出了几分艳羡的神情:“几个月前,眷香馆中被带来了一个新的花魁,当时刚进来的时候,蓬头垢面的,浑身破破烂烂。让人看一眼,都只以为会是那里来的什么乞丐。结果那人可真厉害,不仅男客也接,女客也接。没几个月,便成了眷香馆的花魁。” “她那姿色容貌,身段腰线。依着我这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我觉得她就算是被称为漠北国第一美人,都是不为过的。” “只是有些可惜了,她似乎身子不太好。我就见过几面,平日里极少动弹。若是要出门,身边少说有好几个丫头伺候着,好不风光气派。” 说着,小辣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当时,刚刚那个反应,就是怕你去找花魁去了。我可不想到手的银子跑了。” “不过,我又想了想,你似乎也没办法去找那个花魁。” 君念之倒是有些意外:“没办法是什么意思?我给钱都不行吗?” “嗯,她运气挺好的。”小辣椒道:“听着我一个屋的姐妹说,她被京城中的一个大官给包了。一包就是几个月,已经许久没有接过活了,一直靠着那个大官养着呢。原先是在南燕国的眷香馆的,后来又不知怎么的,到了漠北国的眷香馆,反正也是个神仙人物就是了。” “而她的身上就有一个你所说的铃铛,你如果要找人,可能要找的就是她吧。” 君念之听罢,也是若有所思。她心中隐隐想到了什么,可那个结果又好像前面蒙了一层雾似的,总还差点什么,她才能够看清迷雾另一端的东西。 君念之定定的瞧着小辣椒。 后者被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犯怵:“你……你要干什么?” “如果我一定要见一下,那个花魁,要如何才能见到?” 第441章 第一豪绅 “这……” 小辣椒在心底仔仔细细的想了想:“那你就只能去问问我们老板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老鸨?” “不对,是老板。” 小辣椒,仔仔细细的纠正着:“我们眷香馆没有老鸨,只有一个老板。说来,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来的巧。平时我们老板都在外面忙着生意,恰恰好,今日他就在眷香馆中,若是老板愿意让你见,那誰又能说什么了呢。” “那麻烦你,帮我引荐一下你们老板吧。” “这……”小辣椒有些犯难的迟疑:“我就是个最低等的妓女罢了,我去和老板说。咱们老板说不定连我也不会见呢。” 犹豫了一下,又瞧了一眼手中的钱袋,一咬牙一狠心:“行吧,我还是帮你跑一趟吧,免得这钱赚的我不安心,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老板不愿意见你,那也没辙。毕竟咱们老板也挺忙的,若是谁人都见一见,哪有那么多功夫呢,你说是吧。” 君念之点点头,也没有刻意去为难她。 小辣椒那边将衣服收拾好,就是出去了。 霏儿和白毫忍不住担心道;“小姐,她若是一去不回了怎么办?那咱们的钱可就百花了。” “没事,那我就投诉她。”君念之随手指了一下门外:“她刚刚不是说了吗?投诉三次,就变倒水丫头了。她看起来,听不愿意重归老本行的。” 白毫:“……” 霏儿:“……” 真是,简单有有效的报复手段啊。 君念之难得有这样的悠闲时候,与她而言,这样静静的等待也是人生的中的甜蜜。一边品着茶,一边尝着一旁摆着的小点心。 刚刚咬下红豆糕的一角,门又在读被打开了。 小辣椒,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看着君念之,又是立刻的五体投地的冲了过来。 在君念之以为自己要重回温暖的大胸脯,再次感受窒息的时候。 小辣椒直直的跪在了君念之的面前,水蛇般的手,一把抱住了君念之的大腿:“这位姐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你一定是那里来的什么神仙公主吧,为什么我只是说了一下你,我们老板就说要见你呢?这位姐姐,求求你收了我吧,我端茶倒水最是一流,洗脚按摩,也是样样精通,定会把你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白毫和霏儿赶忙上去将小辣椒给拽开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小姐已经有他们了,那里还需要再收一个。且这样一个性格的收下了,小姐的院子里必然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的,不管出于什么考虑,这都是万万不行的。 门外已经有小厮候着,君念之也是走出了厢房。 小厮极为有礼的道:“您就是君念之小姐吧。” “是。”君念之又是一疑:“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是誰的?” 从进入眷香馆,君念之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姓名,而她一路坐着的马车,为了做事方便,也特地将和相府有关的标致全部都是给隐藏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还是能够极为准确的报出她的名字,看来,这眷香馆里面的水,比她想象中要更加的深一些。 而对于即将要见到的,小辣椒口中的老板,君念之也隐隐是更多了几分期待。 小厮从头至尾,只是简单的笑着:“小姐不必担忧,今日也正是因为您是君念之小姐,主子才愿意见您。若是换了旁人,主子是不见客的。” 做了个手势:“君小姐,您跟我这边请。” 小厮在前面带着路,穿过数条廊道。从开满残花的池子,又是路过飘落满地落叶的院子。这么绕来绕去,君念之才发现,这眷香馆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记性稍微差一点的人,在这眷香馆中稍微转悠几圈,只怕就是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了。 小厮一路将君念之带到了一间小屋面前,周围是茂密生长的竹子,在那竹子的最中心,能够瞧见一个屋子。周围只是用珠帘遮掩,周围空荡荡一片。 瞧起来,意境到位了,却觉着极为的冷。 “君小姐,主子就在前面的雅苑等您了。奴才便是先行告退了。” “多谢了。” 君念之踩着地面铺就的青石板路,一步步向着小屋走去。而走到那小屋前,才隐约是感觉到有热意不断的涌动着,虽然四面透风,可这小屋却透着热意。 撩开了竹帘,那茶桌前,坐着一个男子。 一身火红的衣衫,连带着发丝都好像被那火红的颜色给染上了赤色。鬓发梳起,用一枚玉箍束起。他的模样也生的俊朗。 却和君念之见过的男子,似乎都不同。却又像是糅合了许许多多的特点。 可最为独特的便是那一双桃花眼,深情缱绻,只是看一眼,便像是无尽的沦陷似的。真是印证了那句话,一双桃花眼,不看也多情。 “君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噙了几分笑,示意君念之落了座,笑意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打量。 君念之仔细的分辨着男子的笑,最起码……她没有从男子的笑意中感觉到恶意。 只是…… “又?我们见过面吗?” 男子慢慢的倾着茶,将一杯茶送到了君念之的面前:“或许,我们第一次碰面,是在今日。但是我注意到你,却并非是在今日。” “如果你有些印象,你或许可以想一下听风市集。” 君念之闻言,想着听风市集,忽的道:“我当时进入听风市集的时候,便是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那种感觉,从我踏入听风市集开始,直到我离开了那里,才消失。所以……那个一直监视我的人,是你?” 男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能被你察觉,我一时不知道是我安排的不够详细,还是你的警惕性太强了。” “不过,既然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么我也干脆自我介绍一下好了。” “我是南炎无双,本职算是一名普通商人吧。” 君念之听着那个名字,瞳孔中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 有些失笑道:“南炎公子,说来真的谦虚了。能够在三国之间游历,并且周旋各个皇室之间,还能不沾一丝泥的人,又怎么能叫做普通商人呢。用第一豪绅来称呼您,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男配,算是上场了。 第442章 莫名示好 南炎无双轻笑了两声,瞳仁黑中泛着一丝红色,在这光线下透着莫名的诡异妖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唇角的笑意,也一点点的收起,五官逐渐变得硬朗利落。简单的坐在那里,说不出的随意,却也透着难以掩饰的恣意妄为与矜贵。 如果这个名字是真的,那么对方敢直接将名头报出来,也说明他很有信心可以掌握一切。 南炎无双缓缓的开口:“没想到,你竟然也会了解我?这下倒是让人猜不准,誰才是下棋者了。” “南炎公子谬赞了,我对你的了解,纯粹是你本身便是名声极大的人,我毕竟在也只是寻常人罢了,那些个流奇异怪谈,流言蜚语。我就算不想听,也多少会了解一些。” 南炎无双的身份,说来极为的特殊。 南炎本是南燕国的国姓,当时的南燕国也是名为南炎国,而非南燕国。后来更名为南燕国,则是起自与一场清君侧。 后来传出来的消息,是南炎国皇帝凶残暴虐,残害忠良,名不聊生。 南炎国皇族血脉中的另外一支,南燕一族便起义,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终结了当时的南炎皇朝,重立国号为南燕。 当时新任的南燕君主,为了以彰显自身的仁慈大度。 南炎一族得成年男子,全部被处死。但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与幼童,还是留了一条性命。只是终生不得入步朝堂,不得入朝为官。 这样的限制之下,南炎一族很难再重新翻起身来。且当初南炎君主在位的时候,的确是做了许多失了民心的事情。 而新王登基,迅速的重整山河,一边组织军队筹备粮草,抵御外地。 在内,又接连削减附税。又在富户之间出售国债,软硬兼施,恩威并重。几次强硬手段和决策下,原本处于动荡不安的南燕国很快便是安定了下来。 接连几年之后,民生倒也安乐,边境倒也稳定。 君念之瞧着南炎无双,只觉得此人复杂的厉害。能够以南炎皇室的身份,做到如今的这一步。这个男人想来是非常有手段的。 放在另外一边说,也算是南燕皇室为了印证自己‘仁慈’的一种手段。 南炎无双的名声越发响亮,似乎就越发能够说明,在当初的那一场清君侧中。就只是除掉了荒淫无度的暴君罢了,而留下的其它南炎一脉,皇室秉持着一脉同源的念头,依然在尽心尽力的扶持着。 但有一点,她依然有些想不明白。南炎无双为何会盯着自己呢?她与南炎无双从未有过任何的交集。 他是商人,自己只是一个相府的庶女。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他却从听风市集的时候,就一直在注意着自己。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只是,她看着南炎无双。对付那个也同样的在看着自己,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眸之中染着的那一丝诡异的红,更是让人看得有些头晕目眩。 他的表情,几乎可以用温柔,缱绻来形容。 可是……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啊,这种深情莫名的眼神,看得只会让人心中发慌。 君念之只能当时,那一双桃花眼太过妖媚,沾染上了,看谁都多情。 南炎无双道:“你在想什么?” “我想见一下,你们新的花魁。” “就只是这样?”这个答案,南炎无双显然有些不满意:“我以为,你会对我更好奇一些。或者好奇一下,为什么我会留意你?” 君念之当然好奇,只是那样的问题,对方要是愿意说,自然会说。他若是不愿意提起,就算自己问了,南炎无双就会说出真话吗? 很显然,不可能。 “比起后面的两个问题,我现在只对于第一问题更加好奇。”君念之依然保持着冷漠:“南炎公子,既然会允许我出现在这里,且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对我做什么事情。想来,南炎公子与我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既然这样,南炎公子刚刚所提的后两个问题。” “我想,南炎公子愿意提的时候,就算我不问,公子也会说与我听。且,我与南炎公子的交集,并不多。那后面两个问题,我就算知道了,想来也不会改变什么。所以早知道,晚知道一些,都不打紧的。” 南炎无双瞧着君念之,有些诧异,又是旋即一笑,一副‘真是小机灵鬼’的表情:“虽然知道你是个很会审时度势,拿捏人心的。但你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 “……” 被人夸是一件好事,只是这话从南炎无双的口中说出来,莫名觉得好似是在骂人一般的。 “行吧,既然你想见。你便与我来吧。” 南炎无双起身,走到了君念之身侧。极为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君念之努力克制着浑身直往外冒的鸡皮疙瘩,起身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那动作落在南炎无双的眼底,极为关切道:“你是刚刚坐着,腿脚有些麻木了吗?我让下人给你送一些化瘀的药物过来?”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我们二人真的还没有相熟到那个地步好吗? 君念之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南炎无双的眼睛了,那一双眸子之中,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便是带着热烈到如同黏稠糖浆一般的柔情。 她都被南炎无双看得有些浑身发麻了,若不是她的确还有事情需要南炎无双的相助,她简直不敢在这边过多停留。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种突然莫名的好意,她实在是有些胆寒。 南炎无双却像是感觉不到俊妮南栀表现出来的那一丝生分似的。脸上依然是堆满了热切的笑意。 一路走着,南炎无双说来眷香馆的老板,此刻却更像导游似的。 “这最近,西域新送过来的大波斯菊,样子和漠北国的都是截然不同,我瞧你看着挺喜欢的,不如一会儿让人挖几株,给你带回去?” “这池塘里的锦鲤,也是生的肥美,我看你刚刚一直盯着它看。一会儿不如也让人给你捞几条带回去吧。” 君念之心中无语,她之所以看菊,看鱼。纯粹是不敢去看你好吗? 现在弄得她感觉看那里都不成了,她真怕自己再多看几眼,整个眷香馆,都要让南炎无双打包了,给她一并送到丞相府上去了。· 第443章 大受震撼 君念之报以微笑,一一拒绝了南炎无双的好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那一双桃花眼,满是失望。连续拒绝了几次之后。南炎无双似乎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低着头没了神采。 君念之被南炎无双感染的,好像自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 只好随手指了一下廊道边上挂着的灯笼:“这灯笼模样还挺别致的。” “你喜欢?那我让下人多摘几个一并送到你府上去。” “不不不,一个就够了,一个就够了。”君念之吓得连忙直摆手。 两人又是重新恢复了说笑,不过,依然是南炎无双说的多,君念之应的少。 一路走到了一间颇为雅致的院子,南炎无双才是停了下来。 “你想见的花魁,应当就是她,宋馨儿了。”南炎无双道:“她如今身为花魁,且被一位大官包养着,平日里除了遇上一些需要镇场子的事情,需要她出现以外。一般是不见客的,今日你说只是看一看她,我才破例,带你过来的。” “那位大官……” “别想了。”南炎无双摆了摆手,温柔的拒绝着:“虽然我很喜欢你,可是做我们这行也有我们这行的规矩。随便透露客人的消息,我这眷香馆还想不想在漠北国开下去了?” 君念之本来也只不过是尝试着一问罢了,见南炎无双不能说,她也没有过多的去逼问些什么。 对着守门的下人说了两句,那下人进去通传之后,便也是出来了。 向着南炎无双与君念之行了一礼:“馨儿姐,在里面等候诸位进去。” 两人点点头,向着屋内走进,却也是忍不住打趣着南炎无双:“你身为老板,见自家的花魁,竟然也需要这般通传?” 南炎无双笑了笑:“她毕竟是我的摇钱树,对于能赚钱,会赚钱的人,给予足够的尊重。能够更好的收买人心。” 一步步的入了屋内,一进入便是闻见一股好闻的熏香气息。 只是若说了奇怪的地方,应当是这屋内的陈设。不像是别的女子那般,摆放的是什么字画典籍,花瓶玉石之类的。 一眼瞧过去,那墙面上挂着的正是一张大弓和各种刀枪剑戟的装备。 越是入内,那最引人注目的是地上摊着的一整张完整的虎皮,栩栩如生,毛发艳丽,一看就是保养的极为得当。 而在那虎皮的正中间,坐着一个人。姿势看起来略微的奇怪,半依靠着,身体好像极为无力一般。 然当真正走近了的时候,君念之瞧见了那名为宋馨儿的脸时,下意识的扭过了头去。脸上是难以言喻的惊恐。 南炎无双注意到君念之的异常,疑惑道:“你不是专门想要见她吗?怎么你瞧见了她,反而这副模样?” 坐着的宋馨儿缓缓起身,风姿妖娆,光滑的足一步步的踏在虎皮之上,用手做了几个手势,一旁的下人心领神会。 “这位小姐,为何这副表情,说了要见,为何又避而不见呢?” 君念之仔细的回想着刚刚的细节,她虽然在看见宋馨儿的时候,就立刻将脸给转了过去。但,对方必然也一定看到了她的脸,如果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她还能够问出这样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她没有认出自己。 君念之缓缓的回过头,再次与那宋馨儿面对面的互相看着。 宋馨儿的眉眼透着纯真,即便一身富贵加身,都遮掩不住那眼底的一丝迷惘。 那一丝迷惘,君念之看的真切,那并非是装出来的迷惘,而不是惺惺作态。 “你怎么了?”南炎无双关切着。 “没事,只是看花魁绝色的容貌,实在是让我自惭形秽,所以才是别过了头去。” 宋馨儿做了几个手势,一旁的下人道:“小姐谬赞了,小姐也是绝色姿容。” 君念之注意到宋馨儿腰间坠着的那个铃铛,随着宋馨儿的动作,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不论是铃铛的样式还是发出的声音,都和她在孟烬身上见过的那个一致。 她君念之心中基本可以确定,孟烬必然和宋馨儿有关。 只是,君念之却很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宋馨儿,而是孟岚。 这也是她第一眼看到宋馨儿的时候,眼底的震惊之色的原因。 为了更进一步,确认自己的想法。君念之将目光落在了宋馨儿的手腕和脖颈处。当初孟岚被陆凝安劫走以后,就被陆凝安砍断了手筋脚筋,同时断了他的声带,让他无法发声。 而宋馨儿的手腕处和脖颈的地方,恰好蒙上了一层薄纱,似乎是为了有意遮挡什么似的。 而这样的装饰,却是愈发坐实了君念之心中的猜测。 奴仆道:“小姐说,你这样看着她,难道是认识我们小姐吗?” 君念之神色复杂的瞧着宋馨儿:“不知,你们小姐是否认得我呢?” 宋馨儿闻言,仔仔细细的看着君念之。那秋水一般的眸子中,满是不加掩饰的迷惘。最终也只是含了一丝歉意的笑着,摇了摇头。 君念之注意着宋馨儿的每一处细微的表情,终究,她确信,她的确不认得自己。 君念之也同样的摇了摇头:“我也同样不认识宋小姐,今日只是听闻了花魁的绝色姿容,心生好奇罢了,今日若有叨扰,还请花魁见谅。” 宋馨儿只是看了一眼南炎无双,又是向着君念之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君念之从宋馨儿的房中出来,第一次极为认真的看向了南炎无双。 “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谈谈。” “宋馨儿?” 君念之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其中一点,当然你前面说的另外两件事情,我也同样好奇,如果南炎公子愿意和我详聊,并且如实相告的话,我对南炎公子自当感激不尽。” 她几乎可以肯定,现在的宋馨儿就是当初的孟岚,只是为何会突然间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岚为什么会变成宋馨儿,而他为什么又会不认识自己。 如果孟岚变成花魁以后,包养她的那个人,就是孟烬的话。 一个残忍的念头,从脑海中升起。 一切,都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444章 故人一场 “看来,你的确是认识宋馨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对,算是故人一场。” 君念之没有在南炎无双面前撒谎,毕竟男人能够做到如今的地步,手上的资源人脉必然比她要丰富的多。 而且,接下来她要问的问题。若是南炎无双都毫无隐瞒的回答了。那么她的谎言就如同一张薄薄的白纸,很容易就被一下捅穿了。 他心中生疑,想要了解事情真相的话。查起来,也绝对不会是太麻烦的事情。 “故人一场?” 南炎无双玩味的念叨着这四个字,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君念之。 两人一路重新回了小屋,再次坐下,很快也是有人上了茶。香味淡雅悠长,只是闻香,便知道这是上好的茶叶,不过,君念之也只是轻尝一口,便是将茶盏放下了。 “既然南炎公子愿意与我商量这桩事情,那我便也不与公子弯弯绕绕了。”君念之抬眼看着南炎无双:“宋馨儿,你是从何处发现的?” 按照小辣椒所说,宋馨儿并非是一开始就在漠北国中。而是先在南燕国的眷香馆中挂牌了一段时间。才是来到了漠北国中。 当初,他记得的是,陆凝安将孟岚送入了军营之中的成了军妓。后来,她虽对孟岚的动向一直略有好奇。不过那段时间事情太多,等到后来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间。 她与陆凝安却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有些话,便已经不再好去多问了。 只是,她就算如何去肖想,也全然猜不到,曾经的孟岚摇身一变竟然变成了如今的眷香馆头牌——宋馨儿。 一旁的熏香,缓缓燃着,细细的烟丝扶摇直上。一点点香味晕染开。 南炎无双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想了一下道:“如果说真话的话,她是我从西武一族的人手中救下来的。” “当时,我与我的商队途经,西武一族和南燕国的交界处。恰好遇上了漠北国的士兵与西武一族的边境士兵发生交战,而宋馨儿好像是什么被押解的罪人,当时被套了枷锁,困在囚车上被推着走。浑身上下都满是脏污与血迹。” “两军交战,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当时双方都是自顾不暇,宋馨儿自然也无人会去多管。我当时路过,出于好意,便是将她救下来了。” 南炎无双略略思索着:“我当时将她救下来,也是挺意外的,毕竟,看起来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不知为何会受到了这样的遭遇。” “被砍断了手脚筋,并且被割断了声带是吗?” 南炎无双面色微惊,旋即很快又是恢复了如常神色:“你过然认识她。” “毕竟是故人一场。” 君念之心底叹了一口气,心中情绪一时也极为的复杂。 “你是怎么做到的?”君念之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宋馨儿明明已经被斩断了手脚经脉,可我刚刚看她的动作。她除了不能说话之外,似乎也不太影响行走动作。除了没有那么利索自然之外。若是她坐在那里,全然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你还对她做过其它的事情吧。”君念之道:“我印象中的宋馨儿,并不长这个样子。” 南炎无双点点头,直直的道:“那被斩断的手筋脚筋,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膏药进行的续接。不过那也是极为痛苦的法子,医者救人,有种法子叫以毒攻毒。而那膏药的作用,却是对伤处进行破坏,然而再进行刺激,促使伤口自然长成。” “只是略微可惜了一点,他的筋脉被斩断的时间已经太长。即便拿那种膏药进行治疗,也只不过是勉强能够让她恢复,行走拿取的能力罢了。想要完全恢复的和正常人一样,却是不可能了。” “那膏药,因着药效太过刚猛。所以对她已经破坏的声带,是没有办法的。控制不好,会直接腐蚀了她的喉咙,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于,你所说的样貌。”南炎无双不咸不淡道:“那只不过是为了治疗她,所连带出来的副产物罢了。当时为了给她治身上其它的病症,便是用的以毒攻毒的方法。最后虽然去了一身的病症,但她的容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过,总归是变得更加倾国倾城了不是吗?”南炎无双道:“正是因为她这样一张风姿秀丽的脸,我才没有将她转手卖出去。而是留在了眷香馆中,请了各色的能人来教她技艺。将她从一个乞丐,捧成了一届花魁。” 君念之听的有些哑然,筋脉再续,容貌异样这种事情,超乎了寻常人对正常事务的理解。 又是想了想自己,不免失笑。 自身都是重活过一次的人了,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呢。 “我以为你是善人之举,如今看来,你这么做,也只是商人之举罢了。但你不会不知道,她本身是男子这件事情吧。” 南炎无双的瞳孔中没有一丝波动,君念之心中了然,他定然是知道的。 “我本就是一届商人,万事利字当头。若是赔本的买卖,我为何要做?”南炎无双似笑非笑:“正因为她明明是男子,却又绝色姿容,所以方才能够男女通吃。不然,你以为他是凭借着什么,能够这么快,顺风顺水的坐到如今的花魁之位的?” 话音落下,南炎无双也是话头一转。 “你究竟与宋馨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对她的事情,这么了如指掌?我总觉得,你与她并非只是故人一场那么简单。” 君念之略一思索,却也是实话实说:“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拜我所赐。我与她既是故人,也是仇人。” 君新竹的死,她忘不掉。孟岚只有日日这般承受罪孽与折磨,她才能够在君新竹的牌位前面,有一丝丝的安宁。 如今,看着孟岚这般的下场。终究也是报应不爽。 好好的世家公子,道不尽的风流倜傥,如果孟岚不曾与自己为敌。她也不会对孟岚做到这般的地步,他依然会成为漠北国最年轻的少将军。 只是,一切都不会顺从人愿。 堂堂横刀立马,风姿绰约的孟家三公子,如今连自己的名字都失去了,成了一代绝色花魁。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第445章 有话明言 南炎无双闻言,准备取茶盏的手,都有些微微顿住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倒是让人挺意外的。那我这样算不算是救了你的仇人呢?” 君念之摇了摇头:“看到他如今的结果,也不算是救赎。” “既然第一个问题已经问完了,那么我们也可以讨论一下后面的问题了。”君念之道:“我与你并无交集,你为何对我那般监察?” 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是她想问,却并不便问不出口的。 南炎无双是南燕国曾经南炎皇室的血脉,虽然如今南燕皇室对曾经的宗亲依然是以礼相待,处处给予照拂。但也不过是温水煮青蛙罢了。 顶着贤良仁德之名,却不准南炎皇室的人,重登朝堂。只能够顶着一个闲散的名头,过着相对富足的日子。 南炎皇室又能够经历的起几代这样的磋磨呢?最后也只会泯然众人,彻底在南燕国的历史中消沉。 南炎无双的出现,实则已经是打破了南燕皇族对于南炎血脉的控制。温水煮青蛙,让曾经的南炎皇室逐渐消失在南燕国的历史上。 只是这样一个有足够手段,在三国之间周旋,几乎控制了如今非常多商业的人。君念之从不觉得,他是一个如表面上一般,就这般甘于现状的人。 然,他这般的找上了自己,并且对她表现出了几乎异于常人的热络。 她不得不多一丝防备。 南炎无双定定的瞧着君念之:“我想让你一同与我回南燕国。” “……” 君念之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南炎公子,这个笑话听起来并不好笑。” “你不愿意?”南炎无双似乎也并不失望,只是缓缓的道:“我查过你在漠北国的所有记录,你出生之后没多久,便是被送到了静水庵中养着。从小便是不得父母宠爱,即便是后来回到相府之中,你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好过多少,即便你搭上了四皇子这条线,但如今看来……” 南炎无双本是想说‘被抛弃’,话到了嘴边又是给咽了下去。 “你在漠北国中,如此看来只有仇怨没有牵挂。若是你与我一同回南燕国,则是不同。没有仇怨纷争,人们只会给予你尊重,你能够在南燕国过上比在漠北国好上一千倍,一万倍的生活。” 君念之听着。 想来,若是寻常女子,听着南炎无双说出这般具有诱惑力的话语多少都已经心动了。 她听着,心底却是沉静如同一片死水。 任何事情,讲求的都是等价交换。世界上也不存在,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她与南炎无双,毫无关联,今日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便许诺出这些。 这太过反常,她不得不多思虑一些。 “南炎公子是想要复国吗?” 南炎无双握住茶盏的手一紧,沉默片刻之后,又是将茶盏缓缓松开:“何处此言?” 君念之瞧着南炎无双,眸中没有太过情绪:“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南炎公子,乃是南炎皇室的血脉,而如今却是南燕皇族把持朝政,南炎公子即便不入官场,便能够做到如此地步,想来才学和手段自然不会低,往往有手段有才学的人,也同样有野心。” 她相信,南炎无双不会仅仅只是做一个普通商人颐养天年。 他若只是想平平稳稳的过完余生,有着如今南燕皇族的帮扶,绝对够他一辈子无忧无虑,吃穿不愁的过完了。 可是,很显然,他并不是这样的人。 南炎无双饶有兴致的看着君念之,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君念之干脆趁热打铁道:“我能为你带来什么呢?如果真的要说我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无非是,我是漠北国丞相的庶女,可我一旦离开了漠北国,便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又能给公子带来什么助力呢?” “因为我觉得,你很聪明。我觉得你能成为我的助力。”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吗?”君念之浅笑着摇了摇头:“这世间比我聪明有胆识的女子,要多得多,南炎公子会注意到我,也无非是我们俩有缘罢了。” “你觉得有缘还不够吗?”南炎无双道:“这世界上,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与我有缘的啊。” 男人就像是一条艳丽的蛇,魅惑,危险。即便知道他带着不安分,却依然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恕我不能答应。” “无妨。”南炎无双透着笑意:“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也是个不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不过,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愿意和我去南燕国的。” 君念之,不知道南炎无双为何会有这般的自信,但她此刻也全然没有这般的兴致去探究。 瞧了一眼一旁放着的时刻,轻声道:“南炎公子,今日,时候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府中了。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聊吧。” “我差人送你出去,不然这眷香馆,弯弯绕绕的。让你一不小心闯进了正在行好事的屋子里,我这生意,也是不用做了。” 君念之稍微笑了笑,也是起了身。 正要转身,忽的,南炎无双的身影也是翩然至身前。一股特殊的香气缓缓的将君念之包裹住,温暖而又明媚。和南炎无双截然相反。复杂而又矛盾。 正在君念之防备的时候,一顶帷帽缓缓的盖在了君念之的头上。 修长的指节帮着君念之系好带子,动作极为自然,仿佛这是一件极为顺手且日常的事情似的。 “这东西,可要戴好。不然明日你便是要出名了。” 来回看了看,才是点点头,满意道:“行了,可以走了。” 君念之离开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南炎无双对她究竟图谋什么?她全然看不穿。 南炎无双在哪里一直看着君念之离开,直到君念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屋外的一片竹林。 一个身影缓缓入内,再一看那人,正是小辣椒。 “主子,你为何不直接告诉公主殿下,她的真实身份呢?公主若是知道自己背负的责任和使命,又怎么会不愿意和你回南燕国呢?” “你在教我做事?”南炎无双眸子还是一片春光,声音却冷冽异常。 小辣椒连忙恭敬道:“奴婢不敢。” 第446章 颠覆皇权 “不敢便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是殿下……咱们已经在漠北国停留的时间已经太久了,事情继续拖延下去,只怕又会有什么变化。” 小辣椒心中有些焦急:“当初良妃娘娘让奴婢一路跟随大殿下,一是希望能够护得大殿下平安,另外也是希望殿下能够找回公主殿下,同时复兴南炎皇族。主子已经找了公主殿下快十年了,现如今终于可以确认了,何不乘此机会,乘热打铁算了呢。” 小辣椒虽然身份是南炎无双的奴婢,却也是一路护着南炎无双安危的人,与南炎无双而言,并不能够简单的当做奴婢来对待。 有些话,不好听,但小辣椒不能不记得。 复国的使命太重,她不能遗忘,她也不能够让南炎无双遗忘。 南炎无双重新坐下,缓缓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是给小辣椒倒了一杯,顿了顿,才是道:“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她,那么便就是最坏的结果。如今已经有了她的消息,再坏又能坏到那里去呢?” “如今,她与陆凝安还纠缠不清。且陆凝安当初为了妨碍我的人调查君念之,一路杀了我不少探子。这事情我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饶了他。” “君念之,自然是要与我一同回南燕国的。但,就像我刚刚在君念之面前说过的一样,我不喜欢逼迫人,我要让君念之心甘情愿的与我一同回南燕国。这样,她也不会恨我,也可以与漠北国这边的所有联系,尽数斩断了。” 屋内,燃着的香火烟丝,袅袅升起,小辣椒的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面上也是浮现起一股兴奋之色。 “主子是想要让公主殿下,彻底恨绝陆凝安,好让公主殿下心甘情愿的与您一同回南燕国?” 南炎无双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茶盏,带了一丝异样红色的瞳孔,倒映着一切:“她毕竟是我妹妹,且刚刚与她交谈一番,也是能够察觉的出来,她是一个心思机敏,且黑白分明的人。她如果知道,一个人接近她,就是为了利用她,难道他能够放下芥蒂吗?” 想到陆凝安,南炎无双的眸色,裹风夹雪。厌恶之色不加掩饰。 陆凝安那个老狐狸,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警惕。他当时根据线索,一路查到漠北国,越是接近与君念之,便是感觉到极为强大的阻力。 不论他派出多少的探子,都仿佛是泥牛入海,消失无踪。然而越是这样,他反而越是确信,君念之就是当初那一场南炎宫乱中,趁乱被送出宫去的嫡亲妹妹。 经过这么几次之后,他便不再执著与去查君念之的事情。反而调转矛头,将目标放在了一直在阻拦他接近君念之的人身上。 来来去去,经过几番试探之后。那个背后的人,反而是显露出来了些身形。正是漠北国的四皇子——陆凝安。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一个皇子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相府的庶女会有多少的关照,如果这般,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事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 再经过他一直派出的探子,进行调查之后,从宇文梦秋再查到与陆凝安之间的联系。 情丝毒蛊,这个东西,也是一点点的展露在他的面前。 而他,也终于知道一开始陆凝安接触君念之的原因究竟是为什么。 只怕是,陆凝安在接近君念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君念之的身份是南炎皇族的圣女。 情丝毒蛊的解毒方法,以血换血。要么用至亲之人的一身骨血去进行换血。第二个选择,便只有南燕国体质特殊的圣女的一身血去换。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南炎无双想要将陆凝安给杀了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君念之如今还完好无损的活着。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手刃陆凝安,为君念之复仇的。 小辣椒道:“那主子,现在准备怎么做?” “需要等机会,或者……制造机会。让妹妹看明白陆凝安的丑恶嘴脸。只有他亲眼看到了,她才会对陆凝安死心,这样我带她走时,才会了无牵挂。” 陆凝安一直没有对君念之动手,对他而言是好事,但此刻却又像是坏事。 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只是根据调查出来的结果进行的推理。尚没有十足的证据,他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一个证据。 “无妨了,反正这么多年都已经等过来了,再多等一些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是,奴婢明白了。” 小辣椒见南炎无双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便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主子想要复国,那么君念之便一定要和主子一同,方才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南燕国与其它诸国不同,南燕国是信仰与皇权共生一体的存在。只有拥有血脉纯净的圣女之时,才能够拥有民众的信仰,才能够重建皇权。 当初的那一场宫乱之中,南燕皇族能够顶着清君侧的名声成功,也是因为南燕皇族中,通过长老司的遴选,出现了一名有圣女血脉的女子。 方才是将那一场宫乱变得名正言顺,皇权更替。 南炎无双目光定定,透过窗户瞧向外面,被风吹动的不停晃动的竹林,竹叶摩擦之间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不会忘记,南炎皇族在皇宫之中流下的血。那血,从阶梯之上,一路向下,蔓延了整个宫门。南燕皇族那虚伪的逆臣,为了夺权。给父皇下药,使父皇性情大。更是暗中做出那么多事情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不会忘了。还顶着‘仁德’之名,对南炎皇族仅剩的血脉,进行照拂。委实是太过可笑。” “只不过是当我们当成玩物和可以用来炫耀的功勋罢了。” “他们所有做过的恶和罪孽,我都不会忘。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忍了这么多年。我有足够的耐心,再继续忍下去,等下去。” “如今,我已经找打了妹妹的身影,复国,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小辣椒听着,眼眶也是忍不住泛红,抽泣着,忍不住点头。 第447章 不停不止 漠北城中,阴云密布,仿佛裹卷着无尽的阴谋与斗争。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何时,会风清月明,却也无人可知。 于此同时,孟府。 孟森与孟烬一路向着正厅过去,在正厅之中,坐着一位美妇人,此人正是孟府的主母,姜夫人。身着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裙,生的也是极为美艳,只是眉目之中,却是透着隐隐的忧思。 听着门口传来的动静,瞧见孟森与孟烬一路进来。那忧虑的眉目之中,才是稍微舒展了一些。 孟森,孟烬一同入了正厅,向美妇人行着礼数:“见过母亲,母亲万安。” “行了,起来吧。” “母亲是刚刚到府中吗?怎么没有瞧见父亲人影?” 姜夫人点了点头:“马车一路上也快,原本是还要再晚上一日回来的。可是你祖母却住不惯外面的客栈,所以一路也是没有停,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提着一日就回来了。至于你父亲,刚刚回到府中,换了身衣裳便是去宫中面圣去了。” 圣心难测,历朝历代都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只有你表现的足够的忠心,才能够保的平安。此番回京,为的便也是述职,不论惠安帝的圣旨下了没有。事情做在前面,也终究能够堵了朝堂上那一群文官的口了。 孟森点了点头:“那老夫人那边?” “暂时先别去烦忧老夫人吧。”姜氏摆了摆手:“老夫人一回来便是去歇下了,这一路折腾,已经疲乏的厉害。早早的就睡下了,等明日再去请安吧。” “是。” 姜氏瞧着孟森和孟烬,看着看着,一双美目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虽极力控制着,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小声的啜泣之声。 孟森心细如尘,瞧了一眼姜氏,又是瞧了一眼孟烬。倒也明白了一切。 “母亲是在想三弟吗?” 姜氏点了点头,一双眼哭的有些通红:“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一桩事情,我当初就应该将岚儿带在身边才是。就算守卫边疆的日子是辛苦了些,可终究有我有你们这些兄长,和他父亲护着他。且留在身边教养着,也不会出了什么乱子,这下倒好了。闹出这泼天的祸患,人又不见了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当初收到惠安帝差秘使送过来的皇令的时候,她听完之后,整个人就直接晕过去了。 若不是无令不得回京,她几乎都想连夜赶回京城之中去寻找孟岚的身影了。心中也是恨毒了孟涵雅,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竟然闹成了这样的一个结局。 孟森与孟烬脸色皆是不明朗,当初秘使宣读皇上密令的时候,他们也在场。听完那密令中的消息时,除了震惊之外,也是全然不敢相信。 自己的三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还是清楚的。至于那孟氏手下的四姑娘,君新竹,听说是个极为内敛又文静的丫头。 这样的女子,三弟又怎么可能会看上。这其中怕是有什么泼天的误会。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杀人之后破开皇家猎场,不知所踪。 这桩桩件件,听起来都不像是孟岚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可偏偏,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再得到消息之后,便也是立刻派人去找寻了孟岚的下落,然而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联系上孟岚。 孟森此番立刻回京,立刻便是去了一趟丞相府。除开是要救下自己的姑母之外,他同样还要搞清楚的,就是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予孟氏有关,那么她多少都是会知道一些事情的。事事都异常,那此事便就不一般了。 姜氏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自岚儿会识字之后,我便是随你父亲一同去了边境。多年未见他了,本想着此番回来能够见到他一面,瞧瞧他究竟长的如何了,可这……可怎么就这样了。你父亲此番去宫中述职,又不知皇上会如何说起此事,若是再动怒到整个孟家……那更是不妙了。” 孟森上前宽慰道:“母亲不必多虑,皇上当初没有将此事公而告知,而只是用密令的形式送达。还是顾忌到了我们孟家的颜面,他还需要我们孟家的人帮他守住江山,此事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父亲。而且,我觉得此事还有诸多蹊跷。” “怎么说?”姜氏眼巴巴地瞧着孟森。 这个二儿子,脑子一向灵光。她也一直觉得,一个武将世家,竟然能够生出这样一个头脑敏捷之人,简直像是文曲星眷顾孟家。 她甚至相信,就算孟森不靠功勋立足。走科考之路,也一样能够在朝堂之中,平步青云。 孟森想了想,却是安慰道:“此事,过几日我去看望姑母的时候。我还要再与姑母好好问一问才是。毕竟姑母涉及到此事,她应该是极为了解才是。” “哼,我现在想到她。我真是恨毒了她。她害了我一个儿子,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我真是恨不得吃她的肉,和她的血,才能解我心头之恨。”姜氏低声满是恨意。 孟森回想了一下,孟涵雅最后的场景,才是道:“姑母,如今的日子,并不算的好。她生下那三个孩子,身体已经是被掏空了,且在那一场大火之中,被火烧伤,又被重物砸伤了身子。如今还躺在床上将养,上次听太医说,姑母日后能不能下床,都难说。” “是吗?”姜氏没有心疼之色,满是快意:“真是报应啊,真是报应。她害了我儿子,这就是老天给她下的惩罚。” 孟森没有再言,劝慰了母亲好好休息,便是和孟烬一同出了正厅。 走在去书房的路上,耳边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 孟森低头瞧了一眼孟烬腰间,发现那声音正是孟烬腰间的那一串铃铛发出的声音。 “大哥……你这铃铛……” 自家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的。 性子大大咧咧,凡事不拘小节,且随意洒脱管了。他身上向来没有什么精致的装饰物件。 这一枚铃铛的出现,让孟森有些意外,倒像是女子之物。 孟烬闻言,一直冷峻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二弟,你怎么还问起这个了。” 孟森心绪有些复杂:“大哥,你难道有喜欢的人了吗?” 第448章 准备一手 孟烬脸上表情明明灭灭,最后深深的点了点头。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森知道自家大哥是什么样的脾性,做了的事情,必然是敢作敢当。绝对不会不承认,生来性子便是如同刚硬的铁板,不会弯折,为人刚正。 孟烬一出生便是在边境,枯燥乏味的边境与繁华的漠北都城是决然不同。那里只有风霜寒雪,与无尽的寂寞与敌国的虎视眈眈。 孟烬是孟国公的第一个孩子,恨不得将一身的武学与带兵打仗的本领教授与他。 他的这个大哥,也没有辜负父亲对他的期望。从小便是天生神力,一手长枪舞的出神入化。在战场之上,有孟烬的出现,便是能够震慑敌国威势。 这样的他,孟森从未听闻大哥说起他有过心仪的女子。如今从孟烬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一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却又是捏着手指头盘算了一下孟烬的生辰八字。按着如今,满打满算,也是快要二十出头了。 在漠北国中,一些男子,十四十五都有成婚娶妻的。孟烬这么些年,一直虽父亲在边疆镇守,鲜少回过京城,这婚事也是一再搁置,耽搁到了如今。 若说喜欢上谁家的姑娘,倒也不意外。毕竟,大哥如今这个年纪,才第一次春心萌动,时候也算晚的了。 此次父亲回京述职,母亲的另一个念想,便是在如今的京都中的贵女圈子。帮着相看一番,好先将大哥的婚事给解决了。 免得过些时候再度回到边境,孟烬的婚事又要再搁置下去。又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大哥喜欢的是谁家的姑娘?”孟森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那一枚铃铛上划过:“这铃铛,大哥随身携带,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算是大哥与那位姑娘的定情信物吧。” 孟烬想了想宋馨儿,又是红着脸点了点头:“是。” “谁家的姑娘?”孟森问着:“母亲此番回京,谋的一件事情,便是想要将你的婚事给解决了。若是大哥心中已经有了两情相悦之人,大可直接与母亲说了。大哥若是真心喜欢,只要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想来母亲也会去帮大哥说亲的。” 孟家的门第在漠北国中,极为的高。除非是皇室赐婚,否则皆是高攀。 出于这一点,姜氏挑选亲家,对于出身什么的看得倒也不是那么重。并不一定要求是门当户对,只要子女喜欢,再对方也是良善之人,便皆是可以考虑。 毕竟有孟家扶持着,对方的门楣低一点,也无妨。 孟烬闻言,面上却未有太多的欣喜。想了想宋馨儿的出身,却也知道,就算母亲对于家世并非是多么看重的人,最起码对方也得是清清白白之人。 宋馨儿青楼出身,那样的女子,又如何能够入得了孟家府邸呢。 “此事先不急,待等到时机合适,我自会去与母亲提的。” “大哥,是有什么顾及吗?” 孟烬的推脱,反而让孟森心中生疑。大哥向来是直来直去的人,孟烬连对方的定情信物都已经收下了,那就算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也并不突兀。 “这……因……因为,她是个哑巴。” 被逼问的不行,孟烬又无法将宋馨儿的出身与孟森明说,只能挑出这一点先应付着。 “哑巴?这……”孟森一时也有些迟疑:“身有残缺,也未必不可。若是大哥当真是喜欢,可以与母亲提一下,母亲也并非是不开明之人。” “此时,先暂搁置吧。暂还不急。” 孟森见孟烬这般坚持,便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孟烬一路走着,却也是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忽的道:“二弟,你说,想到一个人的时候便想和她待在一起。那怕只是在一间屋子中一起坐着,便也觉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此番,应该是喜欢吧。” “大哥,在问我?”孟森有些尴尬的道:“我对女子也接触的极少,何为喜欢,何为爱。我也不曾接触过,怕是给不了大哥答案。” 想了想她见过的女子,给他印象最深的却并非是君之瑶。而是君念之。 那个站在那里,就算是一言不发,也会让人将目光忍不住看过去的女子。她长得容貌不算多么绝美,与君之瑶比,更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可是,她却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她的手段与城府,在他见过的女子之中,若是君念之称第二,想来也无人敢称第一。 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却是真正的让他过目难忘。 孟烬不知孟森心中的盘算,也是自顾自的点头,又是低声呢喃着:“如果这般说,应当是喜欢吧。与她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会觉得有种安心的感觉。即便什么都不做,都好像极为的自然与舒服。这是其她女子无法给我的感觉。” 他不明白是为什么,如果这不是喜欢的话,那为何其她的女子,没有给他这种异样的感觉呢。 如果,她的出身并非是这样的话。或许,他们二人还真的有可能喜结连理也未必是不可能。 两人各自回了院子,然而在孟烬离开的同时,原本应该去往另外一边的孟森却是缓缓的回过了头。望着孟烬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向着身边的贴身下人,知书道:“大哥最近可有什么异样吗?” 知书摇了摇头:“大爷自回到京城之中,行程便极为的简单。除了在府中之外,便是去练兵营中练兵。其余的,倒是没什么异样。” 孟森目光沉沉,什么都正常便就是不正常。 那一枚铃铛的出现让他心中生疑,大哥回京时间不长,怎么会这么快便是遇上了合心意的女子?且在京城中的这些日子,除了府中便是兵营,难道大哥心中属意的女子,并非是漠北国的女子吗? 不知怎么的,本该是大好的一桩事情,他却隐隐有些担心。 向着知书道:“既然大哥已经有心仪之人,你便帮我更仔细的盯着。我不信大哥能够与那女子,永远不见面。” 如今,正是孟府刚回京城的时候。三弟的事情,已经是让父亲母亲,疲于应对了。 这剩下的事情,还是调查个仔细,才能安心一些。 第449章 你猜是誰 君念之那边回到府中,没有直接回海棠阁,反而是转身先去了荷香院那边。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涵雅为君易槐诞下了三个孩子,这番壮举,就算说是府中的第一大功臣也是当得起。以后这主母之位,应当是能够坐的更加安稳了。 然刚刚走到荷香院前头,却并没有过分繁华的场景。 白毫和霏儿左右瞧了瞧,也是有些意外:“真是奇怪了,大夫人帮着老爷诞下三个孩子。理论上,老爷应该好好赏赐一番孟氏才是,这荷香院也应该是里里外外喜气洋洋才是。怎么瞧着……反倒不像是喜事当头的样子。” 院子中的下人还是那些人,下人脸上也是笑不出来。 君念之却是看得明白:“府中的下人,都是能将事情看得清楚明白的人。虽然孟氏替父亲生下了三个孩子,但你们瞧见父亲除了最开始踏进荷香院慰问一番之外,有再来过荷香院吗?至于说其它的赏赐,你们有瞧见送到荷香院过吗?还有那生下来的三个孩子,你们可瞧见,有抱到荷香院中给孟氏看过一眼吗?” 一番话,霏儿和白毫都是相顾无言。 的确,自孟氏生下孩子之后。君易槐也就踏足过荷香院过一次,而那也只是坐在孟涵雅的床边,看了看孟涵雅,很快便也是走了。 至于孟涵雅生下的那三个孩子,更是一落了地便是被老夫人抱到静安院去,请了奶妈过来,养在静安院了。连看都不曾让孟涵雅看过一眼。 这般的一个情况,府中的下人也都是习惯了跟红顶白之人,又怎么会看不清这府中的局面呢。 大夫人,只怕是被老爷和老夫人都给厌弃了。这样的主子跟着,注定是没有出路了。 霏儿想着,也是忍不住唏嘘道:“这般说来,大小姐也是铁石心肠的。听说一直在自己院子中都不曾出来过,她身为大夫人的女儿,连替大夫人求求情都不曾。大夫人要是知道了。该多寒心啊。” “大姐姐如今都自顾不暇了,又那里有心思去顾及孟涵雅呢?” 君念之站在廊道尽头,瞧着那不远处的卧房。她知道,孟涵雅就躺在那里面,此刻只怕是生不如死呢。 “当初那无情果籽的事情,孟森固然是让百合一个人全部顶下来了。但那也只是明面上的事情罢了,你们觉得父亲真的想不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父亲只不过是为了卖孟家一个面子罢了。父亲心中还是想着,那无情果籽是大姐姐所为呢。大姐姐如今已养病之名,还在水仙苑中躺着,她若是为了孟氏的事情去求父亲。你们觉得,父亲看到她会不会又想起那无情果籽的事情呢?” 君之瑶变得无情了,却也变得会审时度势了。 说着话的功夫,君念之已经是走到了那卧房前面。门外有下人候着,瞧见来人是君念之,请安过后,便也是将门打开了。 君念之步入其中,空气中汤药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卧房。 也只是一眼,便就能够看到躺在床上的孟涵雅,身上搭着一床锦被,而那模样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原本还算是娇艳的容貌,在那一场火中,被烧毁,狰狞的痕迹像是有无数的小蛇从孟涵雅的脸上爬过似的。 而那身上曾经光洁的皮肤,此刻也全然都是各种狰狞的烫伤疤痕。 再加上孟涵雅那生产之后没有好好休养的身形,远远看过去,那床上躺着的就好像是一个被火烧过的大肉球似的。 那是不详的怪物,只是看一眼都仿佛会带来不吉似的。 屋内的下人,也只是远远的低着头候着,全然不敢接近的模样。 君念之走入,向着那几个下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有事我再喊你们进来。” 下人互相瞧了一眼,便也是退了出去。 等着门,重新再关上。君念之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调笑似的瞧着孟涵雅。 孟涵雅一双眼充血,仿佛那满是流动的滚烫岩浆,然只是盯着君念之,却一言不发。 “母亲的性子似乎变好了不少呢,以往母亲瞧见我,不都得破口大骂吗?” “你这上不得台面的贱人,你这般害我,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以为你还能够得意很久吗?” 君念之平静的道:“母亲,是觉得孟家人回来了,会为您撑腰是吗?” 孟涵雅抬眸看着君念之,怒气腾腾仿佛恨不得撕了她的表情。却没有应君念之的话,她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这也是她到现在一直撑着一口气的缘故。 孟家的人,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的哥哥,母亲瞧见她这般凄惨的模样。一定会替她报仇的。 她一定要让君念之付出代价,就算是将君念之五马分尸,也是无法让她解气。 君念之嗤笑着,眼睛里半点温度都没有,淡淡道:“我自从对母亲下手开始,便已经做好了与整个孟家为敌的准备,这本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只是,母亲在看到我不得好死的之前。只怕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涵雅猛地一惊,提防的瞧着君念之:“你今日过来,你是要杀我?” “瞧母亲这话说的,我怎么会对母亲出手呢。” 君念之指尖绕了绕耳边的细发,细细的笑着:“有人,比我更不希望母亲活着。又何须要我再来动手呢?” “你……你……” 君念之道:“母亲,一直以来是个聪明的。想必心中也能够猜得到,那个人是誰吧。” “母亲,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一直好不了呢?那下身被稳婆剪开的伤口,好了坏,坏了好。却始终无法结痂,母亲就没有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被提及这个,孟涵雅脸色也一阵红,一阵白。 这是她最为难言的秘密,君念之是如何知道的。而她的下身,也的确是如同君念之所说的那样,不仅伤口一直难以愈合,反而伤口在恶化。 近几日,更是出现了化脓的迹象,散发出来的气味,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君念之敛了敛眸光:“母亲的伤,一直是由太医照料着的,这点伤对于太医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而母亲却一直没有好,那么只能说明,有人不想让母亲好。而这府中,能够说得动太医的人,母亲觉得,会是誰呢?” 第450章 不可说也 孟涵雅胆寒,丑陋的脸上因为恐惧,变得骇人。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只是看一眼,便都会彻夜噩梦。 君念之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又如何会想不明白。在这府中,就算君念之心思与手段如何高明,太医却始终是宫中的人。 而能够说得动太医的人,不是君老夫人,便就是君易槐。 强撑了一口气,摇着头,勉强的笑着:“你这小贱人,你别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够挑拨出了我与老夫人和老爷的感情,你想用这种离间的心思,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 “是吗?母亲原来也是个喜欢自己骗自己的人吗?” 君念之嘲讽的笑了笑:“说来,我一直觉得许多事情,我都是能够看得明白。但为何在这件事情,我却看不透母亲在想什么呢?” “母亲明明已经猜得到,你害了父亲这一生难得动了真情的昆黎。父亲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你腹中的孩子是你的护身符,却也只能护你到这里而已了。父亲巴不得你死,巴不得你去替昆黎抵命,你为什么明明知道这个真相,却不愿意面对呢?” 孟涵雅骤然变色,眸子里是骇然的怒意:“所以,又如何?我就算知道又如何。但只要我不死,我背后有孟府为我撑腰,孟府在一日,我便注定是这君府的主母,就算他君易槐不愿意承认,我也是。” 孟涵雅心中是惊惧的,她只能用狂怒的声音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孟府能够给她撑腰不假,可这一切还得是,她必须得是君府的大夫人。一旦,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又如何能够互相维持这一丝平衡呢。 君念之听着,却有着啼笑皆非的感觉。 鬓边的珠花贴着脸颊边上,冰凉而又温润的触感。 君念之声音透出一分冷:“你活着的确是君府的主母,但你死了,那就未必了。” “你……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父亲想怎么样才对。” 君念之笑的依然优雅,微微偏着头瞧着孟涵雅:“如今,是孟森与孟烬两个表哥先回了京城。父亲在两位表哥的威压下,不得不饶了大姐的弑父之罪。这也不亚于是给父亲提了一个醒,要想动你,也就不过这两日的功夫了,一旦过几日,孟家的人全数回京之后,有孟家的人支撑着,父亲就算不想留你,也不得不留你了。” “你……” “母亲,既然觉得撑着一个嫡母的名头,就能够活的话,那我不如给母亲透露一些事情如何?” 君念之笑着道:“过两日,太医就要来给母亲再换一次药了。而那药……” “那药又如何?” 君念之叹了一口气:“母亲,觉得呢?”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孟涵雅脸色变得惨白,她一时之间有些看不透君念之的想法。 “以为我也挺想看看母亲,究竟还能干什么?”君念之满脸的不在意:“我就算告诉了母亲这一遭事情,母亲又能做什么呢?也不过只能乖乖等死罢了。” “你这个贱人。”孟涵雅凄厉的叫喊着。 君念之伸了个懒腰,似乎疲乏极了:“说来,按着母亲如今的身体。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我就算不出手,母亲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但父亲既然更留不下母亲,我便乐的坐享其成了。” 起身,向着孟涵雅行了一礼:“母亲,你便好好养着吧。您可一定要长命百岁,万年富贵啊。” 听着本该是祝福的话,此刻听着,却是最恶毒的祝愿。 瞧着君念之离开的背影,孟涵雅不停的动着身子,叫喊着。即便下半身已经无法动弹,手却还是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叫着。 “君念之,你回来。你不要走,你回来。” 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要君念之回来干什么,可是……她就是不住的叫喊着,她就是要让君念之留下。 走出了房门,君念之凝眸瞧了一下门外的下人:“母亲的精神有些不大好了,你们在母亲身边伺候的时候,可得用些心了。” 向着霏儿使了个眼色,霏儿上前,便是人人赏了一锭碎银。 “须的好好照顾了大夫人呢,可不要辜负了我们小姐的一片心意。” 底下的下人,握着那碎银忙不迭的点头。 “二小姐孝心至诚,奴才们,自然会好好照顾大夫人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带着霏儿和白毫向外走去。 “小姐……按着今日收到的消息,孟家的人,今日不是已经回到京城了吗?” 孟家的人,在朝中极为的有威望。回京之事,就算君念之不刻意打听,也传到她的耳朵里来了。 白毫想着今天收到的消息,又是想了想小姐刚刚在孟涵雅面前说的话。即便她在小姐身边跟了这么久,却还是想不明白,究竟小姐准备做什么。 君念之淡然的点了点头:“是啊,孟府的人,的确是今日才回府。可是那又如何?孟涵雅却不知道,不是吗?” 霏儿和白毫仔仔细细的揣摩着这句话。 孟府的人回京,孟森必然会将自己在君府的所见所闻告知与孟家人。 她很清楚,孟涵雅的那位大哥和老夫人,都是极为护短的人。只怕不日便是要上门问罪了,而她图谋的便就是这个机会。 刚走出荷香院,便是看见了君易槐。 君易槐一身青灰色的长衫,站在那里。仿佛是一直在等候着君念之似的。 君易槐看着君念之走出来,神色有些复杂的瞧着君念之。 君念之却也没有表现的刻意生分,走到君易槐身侧,向着君易槐道:“见过父亲。” “孟涵雅还活着?” 君念之掩着眸中的笑意,故作了不明白似的:“父亲在说什么呢?难不成父亲觉得我此次会来要了母亲的命不成?” “是啊,我怎么会觉得你是这种人呢。” 君易槐叹了口气,又像是有些失望似的。 “你最是会审时度势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孟氏明摆着活不了太长时间。你当然也不会动手去除掉孟氏了。” 第451章 是时候了 “父亲,怎么又说起这不知所云的话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念之倒是有些意外君易槐的坦诚。 君易槐向来说话弯弯绕绕,极少在人前将话说得明白。而这一次,却是在她面前,一个他的子女面前,被他一直当做棋子来看待的子女面前。 “你真的听不懂吗?”君易槐耐着性子:“你只不过是在装罢了。” 君念之抬眸瞧着君易槐,没有丝毫避开的意思,只是直直地瞧着君易槐。 “父亲说此话,难道不觉得虚伪吗?我在装,难道父亲就没有装吗?” “自我踏入荷香院,父亲的人不就一直盯着我吗?你心中恨毒了孟氏,却想要借我的手除掉孟氏,却偏偏要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若真要说了虚伪,父亲才是真正虚伪的那个人吧。” 君易槐即便将事情挑明了说,但被君念之这般直白地说着,却还是恼怒不堪。 “君念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的父亲,我就算现在将你带下去施了家法,让你被乱棍打死,也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你。” “父亲,若是这样觉得。要做不就早做了吗?”君念之双眸微眯着,冷笑了两声:“父亲没有这么做,不就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吗?” “父亲若是真的想要对我施家法的话,当初我与四皇子接触时,父亲便可直接以与男子私相授受的罪名,将我浸猪笼。” “当我与八皇子举止亲密的时候,父亲也可以说我放荡下贱,将我给乱棍打死。以儆效尤。” “当初那般种种,父亲都明明知道一切,却依然不动声色。听之任之,不就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吗?” “现在父亲想要对我施家法,难道父亲不会觉得晚了一些吗?”君念之慢悠悠地说着:“如今,四皇子对我倾心,八皇子也爱慕与我。父亲现在想要对我动手,不会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吗?” 这府中,若真说有手段有城府的人。其实从来都不是孟涵雅,而是君易槐。 她的每一次出府,君易槐都很清楚,他却故意默不作声。 因为他把自己当成可以利用的棋子,君易槐在朝堂之上,故作了明月清风,不与任何党派结交,什么不与任何皇子,有过分亲密的走动。 但私底下,却把自己的女儿,当做可以用来待客的家妓一般。替他去左右逢源。 君易槐当初明知道那些事情,却一直隐而不发,也是在赌。 赌的就是,将来有一日,若真有那位皇子荣登大宝。她若真的就那么机缘巧合,就被那一位皇子给相中了,那就是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被戳中了心事的君易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把握得住君念之,但在此刻,他才发现。他觉得自己是下棋的那个人,可他一直握着的那枚棋子,早就从他的手中跌落,不知道遗落到何地去了,他已经把握不住了。 “为父,何时对你有这般利用的心思。这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胡乱猜测罢了。” “是吗?”君念之恍然大悟的样子:“若是父亲觉得是,那便就是吧。只是父亲若无其它事情了,那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路过君易槐身侧时,君念之缓缓地道:“父亲身为男子,若是想要为昆黎报仇。不就是因为血刃仇敌吗?父亲一生算计,事事隐忍,当真是厉害。这一点,女儿不得不佩服就是了。” 说罢,带着霏儿和白毫,便是向着海棠阁去了。 白毫一边走着,一边也是出了一身冷汗:“小姐,你竟然敢这样对老爷说话,万一老爷真的一下子动怒,失去了理智要处置你,可如何是好。” “你们太小瞧父亲这个人了。” 天色阴沉沉的,仿佛随时要下雨似的,君念之的脚步却是不知不觉的放缓了一些。 “父亲最是理智的一个人,不论在何时都极为会动的,权衡事情的利弊。你们觉得,他刚刚与我说那话,是真的一时激动,暴露了自己的心境吗?” “难……难道不是吗?” “他希望我这样去想他,但这也是他的一个暗示罢了。他用这样的话,暗示我可以对孟涵雅动手,好似他也默认了这件事情是可行的一般。可我一旦真的这么做了,对他却是一箭双雕的事情了。” “我除掉了孟涵雅,他就能够以弑母之名来除掉我。这一点,自我发现我在府中的行踪,有人时刻注意的时候,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 “说来,我也本应该在父亲面前继续隐藏下去,装作我不清楚,他一直以来装模作样的那些事情。不过今日说出来,却也对我来说是一种保护。” “我话中真真假假,他多少顾忌着陆凝安与陆含双,便是看不惯我,也不得不忍着我。我看似是暴露了许多东西,却也是让君易槐心生顾忌,不敢随意对我下手。” 霏儿和白毫听完君念之一番话,皆是有些目瞪口呆。刚刚还不明白,为何要对君易槐说出那么多的秘密,如今再一盘算,才发现,小姐每透露出来的一丝消息,都是在为自己添加更多的筹码。 君念之目光望向天上的一片阴云:“不过,孟涵雅的确已经活得够久了,久到,我看到她都觉得有些厌烦了。有些事情,也是要有个了解才是了。” “小姐,你准备,怎么做?” “这便要看孟家人的动作了。” 她今日对孟涵雅说的那一番话,便是施加的一种心理暗示。她现在也要赌一下,孟涵雅的精神还是否能够支撑得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 孟家的人,来看望孟涵雅的时候。便也差不多就是孟氏的死期了。 只是在此之前,她还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才能够将那一场局,给布得巧妙和漂亮。 回到了海棠阁中,君念之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转头走去了苏钰的药房。 苏钰依然潜心钻研着药典,最近他一直在研究,血液方向的内容。 君念之来的干脆,说话也干脆:“苏钰,我需要那一日,在梦惜莲驱邪时,用过的那种熏香。不过这次,我需要它无色无味。” 第452章 没保住啊 苏钰稍微回想了一下,便也是记起来君念之说的是什么东西。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人精神紧张的情况下,更进一步地通过熏香的药物刺激,去使吸入者精神难以控制。当初的孟涵雅就是受了那香的药效催使,才在君易槐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了不该说的话。 “是,小姐要得急吗?” “急。” 苏钰思索了一下:“今晚能够给你。” “谢谢你。” 君念之心中的一件事情放下了,人也轻松了许多。干脆是倚坐在那里,看着苏钰。 苏钰应下了君念之的话,也转过头看着君念之。 君念之从来没有将苏钰当做下人来看待,当初陆凝安给他的那一份苏钰的奴籍文书,在经过孟涵雅的事情之后,她便当着苏钰的面烧掉了。 苏钰也没有走,依然留在了她的身边。 不过苏钰依然是一心沉醉药理之中,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她与苏钰坐在一起,心中难得的有了片刻的平静,或许是苏钰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安静的人,所以连带着,她也变得平静了许多吧。 “怎么了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苏钰极少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他的眸色始终带着一层水光,透着纯净,如同秋日波光粼粼的湖面。 “是一些小问题……或者也不算小问题。” “是吗?” 苏钰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才是缓缓的道:“小姐放心,我对小姐必然是忠心耿耿。只是最近几日通过药典的血液部分的研读,发现对于以往的判断似乎有些错误。小姐再给我些时间,待我将那事情确认清楚之后,必然会和小姐如实相告的。” 君念之听着苏钰这般说,也没有再多问。 苏钰恭送了君念之离开,站在门口,垂在一旁的手却死死地握成了拳。薄唇也在不知不觉间抿成了一条线,但一想到自己通过研读医典之后重新了解到的东西。 一股无名的火气便是不断地往外涌着。 当时,他还没有全然看懂血液那一典籍的内容,而当她自己研读完之后,才发现原来小姐的血液并非是普通的血液,而是极为特殊的血液。可以化解世间几乎所有毒素。 君念之的这种解毒,却又和他身体中,通过尝试不同的药物,堆积出来的对毒性的抵抗不同。 她对毒性的化解,几乎就是与生俱来的。天生就有这样的能力。 而上一次,在对君念之的血液进行检测的时候,检查结果是普通血液的缘由。也是因为这种血液,只有在接触到毒素时,才会发生对毒素清除的效果。 在不接触毒素时,则表现得和寻常血液,别无二致。 这种种的结果和陆凝安对君念之所做的这些,稍微一一联想,苏钰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情。陆凝安接触君念之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 陆凝安,只不过是将君念之当做一个可以用来解毒的血袋罢了。 想到,自己这么敬重,暗藏爱意的人。在别人的眼中只是可以利用的药物罢了,一种悲凉和愤怒,几乎将苏钰给吞没。 苏钰在门前不知站了多久,霏儿从君念之卧房出来的时候,却也是瞧见苏钰站在那里。 双目阴沉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似的,那样阴鹜的目光,霏儿瞧着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苏钰吗? 这样的眼神,真的是从平日里,总是温良谦和,如玉一般的苏钰眼中出现的眼神吗? “苏钰,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苏钰被霏儿的声音,将思绪给拉了回来,唇角勾起一丝弧度,笑道:“没事,小姐今日来了一趟我这边,小姐问我要一种香薰。我刚刚正想着如何去改良那香薰,想得有些出神。” “原来是这样。”霏儿松了一口气,刚刚苏钰的表情实在是太吓人了:“那你慢慢想吧,若是旁的事情,我还能帮上些忙,但这事儿我实在是无从插手。” 说着,霏儿正准备离开。身后又是传来了苏钰的声音,将霏儿给叫住了。 霏儿转过身:“怎么了?又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刚刚不是说,想要帮上些忙吗?说来,我还真有件事情,或许需要你帮我一下?” 霏儿疑惑地瞧着苏钰。 苏钰道;“小姐今日夜里便是要那改良的熏香,我临时想到有几味药,我还要去一趟城中的药房去采购。你可否帮我弄一匹马来?” “你这话说的,你刚刚那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差点以为你是要让我去给你弄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呢。只是一匹马而已,很快的,稍等一下哈。” 霏儿目送了苏钰上马,又是忍不住看了看苏钰身后背着的药箱:“你真的是去买药?买药需要背药箱吗?” 正说着,一根修长的手指在霏儿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闪而过,不疼,反而有些痒痒的。 “要保密哦。”苏钰一笑,那一双眸显得愈发狭长,配上那阴柔的面庞,倒是多了几分风情万种的模样。 霏儿呆愣着,瞧着苏钰骑着马一骑绝尘。 手忍不住摸了摸刚刚被苏钰弹过的地方,不知怎么的……那一丝微微的痒痒的感觉,愈发的蔓延了。一直从额头的地方,蔓延到心口去。 连带着心脏的跳动都越来越快。 怎么回事……忍不住的就是想着了刚刚苏钰的那一抹笑。以前怎么没觉得苏钰还挺英俊的。 不对啊,刚刚苏钰那话是什么意思,要让她保密。她还不知道要保密什么呢。 晕晕乎乎地回了海棠阁,白毫正端着一盘橘子出来,送到霏儿面前:“这可是上好的蜜柑,小姐吃了两个,剩下的说给咱们了。我这就给你拿过来了。” “不对,你怎么脸红红的?你这是生病了不成?” 霏儿揉了揉脸颊,才发现自己的面上滚烫得有些厉害,一时也是慌了神:“是啊,我的脸怎么这么烫啊,难道我生病了不成?” “苏钰在屋里吗?我去叫他给你看看?” 一想到苏钰,霏儿脸上的红晕又是浓重了几分。 连连摆手。 “别了别了,苏钰正出去了呢,不在府里。” 说完,又是大惊失色。完了……刚刚还说着要保密的。她算是没保住。 第453章 各怀思虑 苏钰一路驰马,行驶到了四王府前。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当真正到了这府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激动了些,竟然全然没有考虑过事情的可行性,竟然就这么一股脑的跑了过来。 他现在该如何去面对陆凝安…… 他要问去质问陆凝安吗?去质问陆凝安为什么要对君念之存了利用之心吗?还是,为什么要将君念之当做用来换血的血袋? 这些话,一旦问出口,便等于隐藏着的波涛全部掀到了明面上。终将,再难以收回了。 他还是太冲动了,此事……他还是要找机会和小姐说了。事有定夺,等小姐拿了主意再说。 确定了想法,正要转身离开。王府的门却是恰好打开,里面走出几位身着官服的人。而在一旁负责送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夜鹰。 夜鹰锐利的眸子,也是正好瞧见了苏钰。 上前拦住了苏钰的马:“苏钰大夫?你怎么会过来?是君二小姐让你过来的吗?” “我……”苏钰只是短暂的迟疑:“二小姐让我出来采买些东西,若是路过四王府,便上门给四皇子请个脉来着,刚刚瞧着大门紧闭,一时不敢叨扰,正准备走的。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了。” “就只是请个平安脉而已吗?”夜鹰一双眼睛,第一次带上了些期望的神色。 苏钰一脸‘所以,我还需要做什么’的表情看着夜鹰。 夜鹰竟然是莫名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是君二小姐的心意就成。现在这时候有总比没有好。你和我来吧。” 说着,手上功夫一提溜。苏钰就是被夜鹰给带下了马,放在肩头一扛,就是进了四王府中。 “这是怎么了?夜鹰大哥,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哎,你瞧我这急的。”夜鹰将苏钰给放在地上:“这不是四爷心情不好吗?瞧见你来了,终归和君二小姐沾点边,应该能让四爷心情好一点。” “四爷不是有四王妃吗?” “你要提这个的话,最好是让你家二小姐现在过来给我家主子谢罪比较好。” 夜鹰一挑眉,竟是森然的冷意:“你家小姐脑袋里都是浆糊吗?难不成她不知道我们四爷对她已经是定了心思吗?她竟然还……” 忍不住左右打量了一番,见着没有人,才是继续接着话道:“她竟然还给四爷塞了一个别的女人?你们家小姐究竟在想什么呢?” 那一日入宫的事情,苏钰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最后的结果,是陆凝安与那长兴侯府的黎思楠成了婚。 他当时还觉得是陆凝安薄情寡义,再研读了药典的血液一册之后,更是笃定了陆凝安对君念之的种种只不过是算计利用罢了。 可是,从夜鹰的口中,听起来,觉得好似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两人只是一路说话的功夫,便也是到了陆凝安的书房前面。 夜鹰敲了敲门,待听到里面的声响之后,便是带着苏钰走了进去。 “主子,你瞧,誰来了。” 陆凝安立在条案前面,正盯着条案前摆着的各种折子和各处情报机构搜查而来的情报。听着夜鹰的声音,也是抬头看了一眼。 瞧见来人的身影,眼底也是多了几分意外:“苏钰?” 由不得他不意外,自从他将苏钰交给君念之以后,他便就再也没有见过苏钰的人影。今日还是他们自那一日天宝楼一别之后,第二次见面。 苏钰恭敬地道:“是,小姐吩咐。让我过来给殿下请一个平安脉。” “当真?” 君念之究竟在想什么?今日在天宝楼中的时候,还是那般嘴硬又决绝地拒绝了他。 可是这一转头,竟然就让苏钰过来给他请平安脉。是当真觉得他可以任由把玩着,今日给了一巴掌,马上再给一颗糖就能安慰的吗? 眸子盯着苏钰看了许久,终究也是一言不发:“既然是她的意思,那你便诊脉吧。” “是。” 苏钰心中舒了一口气,见陆凝安坐好。便是上前,搭在了陆凝安的手腕处。自己地诊察着。 果然,和他判断的相差无几。陆凝安体内的毒素和蛊毒依然极为的活跃,但略微有些奇怪的是,这一次的脉象之中,那毒素的波动似乎并不严重,而那蛊虫较之于上一次,他对陆凝安的血液检查时,活跃性也是有所大大降低。 如果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陆凝安的身体一直维持下去的话。约莫着,能够一直维持个五年不成问题。 但五年,也已经是极限了。若是不采用换血的方法。五年之后依然是难逃一死的下场。 苏钰诊断着脉象,陆凝安一边看着条案,却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她在府上,最近可还好吗?” 她指的是誰,不用多言,也一目了然。 苏钰收敛了心神,连忙应声道:“小姐有自己做事的法子,不说过的多好,终究还能支撑着。” “是啊,她有她做事的法子。” 陆凝安呢喃着这句话,自嘲的笑了笑。 苏钰没有接话,诊断完脉象,正要说些什么。陆凝安已经是摆了摆手:“行了,你直接回去吧。在她面前不必多言什么,只说一切安好就是了。明白吗?” 苏钰点点头,便是退下了。 夜鹰送苏钰出去,苏钰不解其意:“殿下这是怎么了?” “问你们家二小姐去,别问我。” 夜鹰和苏钰出了门,而另外一边,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二人不远的地方。 春梅看了一眼苏钰:“王妃,那人好像是君小姐身边的那个大夫,上次还给王妃号过脉。” “我知道。” “他怎么忽然间来见王爷了?而且尽然能够进了王爷的书房通报,这里面莫不是……” 黎思楠一想着那一日,她让这个大夫诊过脉,便是有些烦忧。 也不知道,那一日她的脉象是否骗过了这个大夫。 而君念之是否又对自己有疑心,这样的一个人留在君念之身边,与她而言却始终是个威胁。 若是君念之再起了心思,要给她诊脉,她也不可能次次都能及时的修改了脉象。 “他也的确是个麻烦的人物。” 第454章 多少牵连 “主子,那咱们……” 春梅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黎思楠也皱着眉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这个大夫既然是君念之的人,那么便不能够轻举妄动。他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君念之必然会调查一番,要是事情没有能够做得干净,查到我这边来了。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她留不下君念之是真,可君念之还能够帮得上陆凝安也是真。 只要君念之对陆凝安,还有一丝一毫的作用,她都还不能够对君念之赶尽杀绝。这时间不会太长,只要能够等到陆凝安荣登帝位的那一日,便也就是君念之的死期了。 “走吧,日子还长着呢,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 苏钰出了四王府,想到刚刚陆凝安所说的话。心中的情绪复杂纠缠,骑着马在街道上行走。心绪还有些静不下来。 他自从被君念之从监狱中救走之后,虽然一心钻研药典,却也并非全然不了解人情世故。眼睛看了,耳朵听了,心里明悟了。 刚刚陆凝安说的话,他也能够听得出来,陆凝安言语中一直克制着的关切,不似是假的。 可就算是这样,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相比。陆凝安最后真的能够做出选择吗? 不出变故,最多五年。若出了变故,只怕还不足五年。陆凝安便是会万虫噬体,毒发身亡。 如果中毒的人是他,他一定不会用君念之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可陆凝安却不同,陆凝安是天家皇子,他明知道有解药的情况下,能够不出手吗? 苏钰心底思虑着此事的时候,街道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停在了他骑着的马不远处,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苏钰仔细瞧了一眼那个人,神色有些变化。 …… 入夜,苏钰将调整好的熏香,装入盒子中。拿着便是去了君念之的房间。 轻敲了敲门,听着里面的声音,才是推了门进去。 君念之正坐在窗边,一双眼睛瞧着窗外,似乎有什么心事在想着是的。 苏钰将熏香放在了君念之手边的小几上:“这香薰,我动了配方中的几味药。又加入了几味药进去。它可以做到燃烧时没有烟丝,也没有任何气味。且效力会更强一点,一旦起效便是永久性不可逆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将那熏香接过又是递给了一旁的霏儿:“你安排一下,入夜无人的时候。就在孟涵雅的屋中点上。” 霏儿点头,拿着那香薰便是下去安排了。这也不是难事,如今的荷香院可不想曾经的荷香院那般,风吹不进,水泼不进了。事情只要做得仔细,甚至能够让人查不出来丝毫。 君念之微笑着瞧了瞧苏钰:“也是劳烦你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 苏钰起身,然而却没有立刻就离开,忽地开口说了一句话:“小姐,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件事情。不知对错,那这件事,算是对,还是错呢?” 白毫闻言,也是有些奇怪。这话听着,如何都不像是该从苏钰的口中问出来的话,可偏偏…… 君念之看着苏钰的侧脸,眸色深沉如墨,语气如常道:“事情的对和错,都看站在誰的立场去说,去做罢了。如果你是站在我的立场,那么事情不论是对,是错。我都只会觉得是对的。” 苏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拱手退出了房间。 君念之触着手边那一盏放得已经有些凉的茶,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来。 “小姐,怎么了?” “我好像闻到了一些故人的味道。” “苏钰的身上吗?” 那味道像是刻在骨子里似的,带着一丝冷檀气味的龙涎香。这味道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那是众多皇子之中,只有陆含双身上才会有的味道。 很新,并不久远。 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二人见过面,并且还是在今天。或许就是在几个时辰之前。 苏钰还能够安安稳稳地活着回来,那么应该就不是他曾经的身份暴露了。而苏钰刚刚会问出那样的一句话,应该也是与陆含双谈成了什么事情。 至于是什么,她猜不到。 不过,她刚刚的话,也给了苏钰足够的暗示了。如果苏钰最后还是选择背叛她的话,那么就算顾及他们相识一场,也不过是留一具全尸罢了。 正坐着的功夫,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是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 “二小姐可歇息下了?老夫人在院中,请小姐过去坐一坐。” 终于是来了嘛,她坐了这么许久,还以为老夫人不会叫她呢。 君念之让白毫出去应了声,很快也是简单的梳妆打扮了一番,走了出来。林嬷嬷在前面带着路,很快一众人便是到了君老夫人的静安院前头。 只是这一次,去的却不是正厅,而是向着边上的卧房去了。 林嬷嬷在通传之后,便带着君念之进了房间之中。 老夫人正坐在一把软椅上,身前放着三个摇篮床,老夫人手中拿着一个小沙包。那沙包的上面绑着一根绳子,随着老夫人的动作,在空中晃晃悠悠的。 那动作和眼神中的溺爱,都是真的。君易槐平日里要上朝,顾不得后宅的事情。老夫人便是将那三个孩子一直养在身边,仔细照料。 只是,老夫人要是知道,这三个孩子是身上流着其他人血脉的孽种的话,不知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当宝贝似的看待呢。 听着进来的声音,君老夫人才是缓缓的将手中的东西,向着林嬷嬷招了招手:“将小小姐和小少爷,先送到荷香院去吧。” 林嬷嬷点头称是,吩咐了下人进来,将三个摇篮床给搬了出去。 屋内,顿时显得空旷了许多。君老夫人示意君念之落了座,同时将一个帖子放在了君念之面前,示意君念之看一下。 翻开文帖,君念之大致扫了两眼,里面的内容和她猜测的,倒也是大差不差。 “孟府的人,明日要来了。” “所以,老夫人叫孙女过来,是有什么要嘱咐孙儿的吗?” 第455章 来势汹汹 竟然“孟家人,此番来势汹汹,只怕不会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而孟氏……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说着话的功夫,君老夫人也是打量着君念之,故意把话头抛给了她。 君念之心中忍住笑意,君老夫人风光了一辈子,最后竟然会算计到一个孙子辈的人身上来了。 只是,她们二人,的确是已经互相露过爪牙的。都知道彼此心中的念头,此番说起话来,倒也直来直去。 “孟氏在京城之中,的确家大业大,且在朝中的势力是盘根错节。若是惹恼了孟氏,与整个君家都是不明智的做法。” “……” 君老夫人听的有些冒火,这道理,难不成她不明白吗?可如今孟涵雅的下场不也都是你亲手造成的吗? 君念之故作了没有瞧见君老夫人愠怒不悦的表情,继续说着:“可孟氏的确是作恶多端,偏生她动了父亲心中最为重要的那个人,若是孟氏依然安安稳稳的坐着她光鲜已久的大夫人。只怕父亲这心中的一道坎,这辈子都过不去了。” “哼,你这番说的,好似孟氏落难,只是让你父亲心中痛快了一般。你敢说,孟氏如今的下场,难道不是你一路推波助澜的结果吗?” 君念之神色如常:“孟氏只不过是恶有恶报罢了,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她要是还想着能够长命百岁,万年富贵,才是真正的痴人说梦。” 燃着的烛火,照耀着君念之和君老夫人的面容。一明一暗,烛火摇曳。倒是衬出了几分鬼魅的模样。 “至于老夫人刚刚所言,孟氏如何打算。那便是要看老夫人如何去想孟涵雅的作用了。孟涵雅手上冤孽无数,落得如今的下场,怕是终身难以下床行走。留着她,养着她。既是能够显得君家仁慈。也算是不断了君家和孟家的交集。终归孟涵雅是留在咱们府上,也回不得孟府去,一切不都任由父亲和老夫人拿捏?” “若是老夫人不想留孟氏了,除去倒也无妨,只是按照孟家的想法,又怎么会不安排人再进府中,给父亲做填房呢?老夫人觉得,孙女说的是否有道理?” 君老夫人皱着眉头,也是想着这个事情。孟氏留或者不留,本身便都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后面的关系网。 孟氏如今的结果,她注定是闹不出什么风波来了。反而是一个好拿捏的。 孟涵雅要是一死,孟氏一族又怎么会放过君府的主母之位,任由她人占了呢?若是再进府的,是个心思多磨的,那只怕又是一个祸害了。 “行了,今日时候也是不早了。你便先去休息吧。这事情,我想想吧。” 君念之也是欠了欠身,向着君老夫人恭敬的行了一礼,便是走了出去。 夜里的风极为的凉,目光看向了孟府所在的方向。心底却是冷笑着,孟氏她是不会留了,不论君老夫人心中做的是如何的打算,明日孟氏的人来府上的时候,便也就是孟氏的死期了。 这一夜,府上的人,有人睡得极安稳,也有人彻夜难眠。君念之睡得却是极早,毕竟明日的事情想来也是精彩万分。 第二日,因着孟府的人要上门拜会,君念之早早的也是起了。梳妆打扮一番之后,便是带着霏儿和白毫向着正厅那边过去了。 君念之本以为自己到的算是早的,然而到了地方,却是早早的就瞧见君之瑶已经坐在了屋内,眼眶瞧起来红通通的,仿佛是刚刚才哭过一般,面容看起来带着些灰白的病态。 而她身上着的一身青衣,更是显得君之瑶整个人消瘦柔弱,只是看一眼,便会忍不住对其心生怜惜。 然而,等着走近了一些,才瞧见君之瑶那通红的眼眶和灰白的面容,皆是精心梳妆之后的结果。 也是,她这个姐姐对自己的容貌一直极为的在乎,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病怏怏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呢。 君念之向着君之瑶行了一礼:“许久未见姐姐了。一直听闻姐姐在养病,只是妹妹近几日实在是有些忙碌,不然怎么也得带着些补品去看望看望才是了。” 君之瑶一抬眸,正好看着君念之对自己笑着,只是君念之的笑意,落在她的眼中,全然像是讽刺和嘲弄。 一想到自己如今被父亲冷落,皆是皆是拜君念之所赐,那恨意如同蛇的毒牙,狠狠的刺入了心脏之中,注射着毒液。 “你这贱人,你竟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 “是吗?姐姐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君之瑶恶狠狠的瞧着君念之,恨意铺天盖地:“我的哥哥们,都已经回来了,我背后有孟家的人,为我做主,他们想要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君念之,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那可能就难以如姐姐所愿了呢。” 君之瑶几乎是咬牙切齿,她不明白君念之何处来的这种自信,明明孟家的人,马上就要来了。难不成君念之不明白孟家的人到来意味着什么吗? 不,她不是傻子,如果君念之是傻子,她便不会在君念之的手上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但,她既然能够想的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又怎么能够如此泰然处之? 君之瑶想不明白,她也懒得再去想了,反正孟家的人,马上就要来了。 君念之也是直接落了座,很快,老夫人和君易槐也入了正厅。只是除了君之瑶之外,所有人脸上都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意。 又是坐着等了一会,一个下人,很快的走了进来,通穿着:“老爷,老夫人。孟家的人,来了?” 君老夫人头皮猛然一紧,面上挂起了和煦的笑意:“还不快快将人,迎进来。” 下人很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人。 为首的妇人,一头白发,身着锦衣。虽然佝偻着背,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很足。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虽然混浊。但却透着一丝丝精光,仿佛能够看透一切。 第456章 无言凝噎 而在那老妇人身边搀扶着的,则是另外一对夫妇。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生的也是容貌不凡,只是看一眼便也能够瞧得出是人中龙凤。 而旁边的那两人,君念之倒是看得极为熟络了,正是孟烬与孟森两兄弟。 如此一瞧,那最为年长之人,必然就是孟府上的孟老夫人了。而旁边搀扶着的那一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孟国公与她的夫人姜氏了。 君老夫人一瞧见人,便也是迅速地迎了上去。显得极为热切关心似的。 “孟老夫人,早就听闻您这边回了京城了。本是想过几日先登门拜访的,结果却没想到,等着你这边先过来了。” 孟老夫人本是满肚子的火气,但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且君老夫人将那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若是一来就大发雷霆,倒显得她没趣。 “劳烦您这边记挂了。” 君老夫人听着,倒也是松了一口气。固然知道今日是没有那么容易收场的,最起码,现如今还维持着面上的和气。 君老夫人向着君之瑶与君念之招了招手。 本在一旁候着的二人,也是走上了前来,向着来人行了一礼:“见过孟老夫人,表叔,表嫂。” 孟老夫人一眼便是瞧见了君之瑶,当即是心疼的不行,连连是想君之瑶招着手:“孙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君之瑶泪眼莹莹的上前,乖巧地站在了孟老夫人身侧,握住孟老夫人的手。也是极为感怀的模样。 而君念之则是被冷落在一旁,仿佛成了这屋里唯一的外人似的。 孟老夫人与君之瑶关切的说着家常,立在一旁的姜氏,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君念之的身上。从孟森的口中,她知道了孟涵雅如今的下场,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也能基本确认,都是这个女子一手促成的。 她在听着孟森说的时候,本以为有这样手段能力的女子。应该是如何一副洪水猛兽的模样,今日真正瞧见了,才发现和自己想的全然不同。 就是一个极为普通的小姑娘罢了,生的也只能说是清淡。可偏偏就是这一股子清淡劲,就像是夜里绽放的昙花似的,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特别是那一双眸子,极为的黑亮。偏偏又幽深的紧,那一片黑好似有无尽的吸引力似的。让人看不穿,看不透,全然无法猜透这女子究竟在想什么似的。 姜氏瞧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孟鸿飞。发现孟鸿飞也正在打量着君念之,那眼底丝毫有些迷茫,但很快转为了震惊之色。 孟鸿飞终究是在战场上统领万军的将帅,那震惊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很快的便隐匿在了眼底。 察觉到不算友善的目光,君念之看向了姜氏与孟鸿飞,也是向着二人点了点头,便当是行礼了。 孟老夫人那边抓着君之瑶的手不肯放,非要拉着君之瑶坐在身侧陪同。 君老夫人虽觉得怪异,但也只能是当做她们彼此祖孙情深,要多说家常。落了座,很快也是吩咐了下人端了茶水和糕点上来。 君老夫人带着笑,道:“也不知亲家喜欢什么口味的茶,便是准备的上好的毛尖。这糕点也都是京城最出名的铺子中,刚刚采买回来的。亲家可以尝尝。今日既然来了,倒也是好好坐坐,一会儿等到正式用饭的时候。可得多喝几杯才是啊。” 孟老夫人点了点头,似乎极为赞同。却又好似是不经意地在屋内打量了一番,诧异道:“奇怪了,怎么没有瞧见雅儿?她既身为当家主母,今日又是我这母亲亲自登门。她怎么着能够不来亲自迎接待客的?” 君老夫面上滴水不漏,也是做了几分伤怀的表情,拿着帕子在眼角边,拭了拭泪痕:“亲家夫人,儿媳妇实在是福薄,近段时间连连遭了祸患,身子有些不大好。便是让在荷香院中养着呢,不便下场。” 君之瑶闻言,身子颤了一下,有些惊恐地瞧了一眼君老夫人。又是将头埋在孟老夫人的怀里,哭得有些难以自制。 君老夫人瞧得火大。 君念之心底也是瞧得好笑,她这个姐姐,看来真的是一门心思全都指望在孟家身上去了。可是却忘了自己本身是君家的人。 孟老夫人听着君老夫人话,又是瞧见君之瑶的动作,再哪里会信君念之老夫人的话。 再开口,语气便也是极为的不客气了。 “亲家,我家雅儿身子向来都是极为的好。这究竟是突然的遭了祸患,还是被谁刻意为之呢?” 此话的矛头是指誰,不言而喻。目光狠狠的瞧着君念之,那眼底的凶狠之色,仿佛是恨不得将君念之给吞吃入腹,才能罢休似的。 君念之全然像是听不懂似的,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出来孟老夫人那话语里面所指的人,是她一般。 孟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罢了,我的雅儿,我心中最为清楚。既然她没有办法来见我,那我便是去瞧瞧她去。” 话既然提出来了,君老夫人也只是点头:“亲家夫人一片心意,也是应该的。” 这要求她拒绝不得,这事情里面本就弯弯绕绕,藏了多少鬼魅事情在里面。若是她一再推诿不让她们母女相见,那这事情,只怕会让人心中生了更多猜测了。 招呼了下人在前面带路,一众人也是乌泱泱地向着荷香院过去了。 姜氏虽在一旁跟着,却是故意地走慢了两步。然后又是扯了扯孟鸿飞的衣角,示意他走慢一些,自己有话要说。 等着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 姜氏才是缓缓开口道:“你刚刚瞧那君念之,怎么是那副表情?这全然不像是你应该会有的表情。” “没,只是瞧见那张脸,我有些意外罢了。” “那张脸?”姜氏不解:“那容貌也算不得倾国倾城,何来让你意外之说。” 孟鸿飞闻言,眸中的愁云却并未消散:“有时候,女子生的国色天香也并非是武器。可那个叫君念之的小姑娘,偏生长了一张和胡月陇相似的脸,你觉得这该当如何?” 第457章 完美一刀 “胡月陇?” 话一出口,姜氏又是连忙压低了声音:“你是说那个胡月陇吗?” 孟鸿飞神色不甚明朗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那个胡月陇,你觉得我为何会刚刚那副表情?” 那场宫廷之中的闹剧,知道的人并不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可孟家在漠北国是根深蒂固的百年世家,那一场闹剧,孟家人参与其中,所以也都是极为的了解。 “而且,我还查到。君念之多次进宫,并且还得了惠安帝的赏赐。她与皇帝已经见过面了。” 姜氏神色微愣,这话代表着什么,她还是明白的。 胡月陇在惠安帝心里代表着什么,知道那一段过往的人,都很清楚。而偏偏与胡月陇长得极为相似的君念之已经与惠安帝见过面了。 那么君念之便不能够那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惹得惠安帝震怒,必然是要彻查。没有谁敢去正面迎接来自天家的怒火,想当初惠安帝为了胡月陇几乎血洗朝堂后宫。 “所以……君念之要死,也只能是有理有据的死。死得让惠安帝哑口无言,才行。” 孟鸿飞与姜氏深深地对上了一眼,点了点头。 …… 从正厅,很快的也是到了孟涵雅的荷香院。 有君老夫人经过前一夜的打点,荷香院的情况倒是比着上一次君念之自行过来时,要好上了太多。 下人们都是好整以暇地守在各自的位置上,院子中的花草和假山流水,也是经过精心修剪了一番,如今看起来也算是赏心悦目。 伺候的下人瞧见君老夫人过来,也是连忙的上前,小心翼翼的请了安。 孟老夫人瞧了瞧这院中的下人,一个个的只觉得眼生的厉害。连一个认识的下人都没有,当初孟涵雅嫁到君府,随身可是带了不少贴身的跟着。 就算那些个换的频繁的不说了,怎么连白嬷嬷和李嬷嬷也是瞧不见了? 其他人换了也就是换了,可若说孟涵雅将那两个老人都给换了,她是如何都不信的。 这份异样,更是让孟老夫人心中笃定,孟涵雅是出事了。 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推开了卧房的门,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这屋里还这么黑?”孟老夫人叫嚷着。 在一旁候着的下人连忙是上前解释道:“回这位贵人的话,夫人最近夜夜难免,昨日好不容易睡得熟了些,所以奴婢便是将帘子都给放下来了,想着能让夫人多休息一会儿,好好睡一下。” 孟老夫人抬眸瞧了一眼那下人,紧接着便是一耳光甩在了那下人的脸上。 声音清脆响亮,孟老夫人将这一路上忍着的火气,全是发在了那下人的身上。 “你一个下人也敢替主子做决定?我女儿既是在养病,如何调理液应该由太医说了算。你也配在这里胡言乱语?” 君老夫人张了张嘴,这孟老夫人,竟然在她的府邸中这般耀武扬威。 然而还没等到君老夫人说话,孟老夫人又是开口道:“这边贴身伺候的嬷嬷是哪位?” 孟涵雅床边站着的老妇人,听着声音身子忍不住一颤。听说是今日来了孟府的人,本还想着要出来露个脸,好再得些赏赐来着。刚刚那丫头一记耳光,她都感觉疼的慌,心中不敢再奢求什么赏赐,只想着能够安安稳稳的过了今日就是不容易。 硬着头皮上了前:“回贵人的话,正是老奴。” 孟老夫人的眸子透着精光,打量了一下那嬷嬷,转过头瞧着君老夫人:“亲家对下人看来当真是极好了,府中的嬷嬷竟然都能穿的起这穗金织了。” 穗金织,也算不得是多么名贵的料子。只是因着那织造的时候,掺了一些残次品的赤金织在里面,花纹又和稻穗相似,才得了穗金织的名字。 虽说是不大名贵的料子,却也不是一个嬷嬷应该穿的起的。 孟老夫人像是抓到了把柄似得:“这嬷嬷平日里不好好照料着夫人,却顾着这般装点自己。这般心思的人留在我女儿身边,我女儿如何能够得到好的照料?” 君老夫人有些气闷,这事情本就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偏偏这孟老夫人要抓着这一点不放,也得给她一个交代。 “亲家夫人说的是,这嬷嬷也是忘乎所以了。来人啊,将她拖下去打十个大板,再罚没了一个月的赏钱。” 嬷嬷还想开口求饶,但一瞧着君老夫人眼神的示意,只好将头给低了下去,不敢再言语什么。这终归是主子们的斗争,他们这些下人遭了殃罢了。 孟老夫人本身也不过是想把火气给散一散罢了,还没想过要让君老夫人彻底下不来台面。她们二人终究还是亲家,还没有到,要全然撕破脸的地步。 那嬷嬷被带下去,孟老夫人连忙是向着床边走了过去。床边罩着帘幔,她深吸了一口气。在来之前,她已经听孟森说起过。 自己的女儿生产的时候,院子忽然着了火,且房顶上砸下一根横梁下来,将孟涵雅的腰腹一下给压断了,太医说,以后孟涵雅是下不了床了。 就算是能够下得了床,孟涵雅那被烧伤的皮肤和已经毁掉的容貌,也让她没有办法走出这间屋子。对于女子来说,皮肤上多了一个疤,都是难以见人,更何况是整个被烧毁了容貌呢。 孟老夫人只觉得自己拉开那帘子的手,都颤抖的厉害。然而不论心里再怎么做好了准备,当她真正瞧见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时,依然是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差点晕厥了过去。 那张脸,被火烧的容颜尽毁,像是被什么肉虫爬满了似的。 孟老夫人看的心痛的滴血,想要掀起孟涵雅身上披着的被子,看一看孟涵雅身上的情况如何。 本是昏睡着的孟涵雅,忽的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摸索,又是伸手去掀她的被褥。一瞬间,太医给她下身上药的那些记忆全部涌了上来。 君念之与她说过的话,都还历历在目。 不行,她不想死,她要活着。害她的人,才是真的该死。 只是一瞬间,孟涵雅猛地将手探到枕头下去。 第458章 他要杀我 “去死吧,去死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誰都不能害我,誰想要害我,都要死。” 孟涵雅整个人被太医要害她的念头给充斥着,手中抓着的簪子,不断地向着身下的‘太医’身上刺了下去。 不断地嘶吼着,一下又一下的刺下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围在窗边的众人在孟涵雅将簪子刺下去的第一下,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直到第二下也跟着刺下去的时候。围着的孟家人,才是惊叫出声音。 “老夫人。” “祖母。” 孟烬慌乱之中,一掌劈在了孟涵雅的肩头上。孟涵雅口中猛然地吐出一口血来,倒在一旁,一时之间不知生死。 而此时,孟家人却更没有心思去探究孟涵雅的死活。 姜氏连忙上前去照看孟老夫人的情况,孟老夫人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不知孟涵雅的那两簪子刺到了孟老夫人身上的什么地方。那身上着的锦衣,此刻也被涌出来的血给沾染。 “老夫人,老夫人。”姜氏急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如何也没有想过,今日走这一遭,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君老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不过也很快稳定下了心神。 “快,快去宫中请太医来,快去。” 跟在一旁的管事,脚下动作麻利,连忙就是拿着君易槐的帖子入了宫去。 孟鸿飞一把将孟老夫人给抱了起来,向一旁的屋子奔去。 屋中的众人,一时都没了心思去看孟涵雅的动作。皆是跟随着动作去看孟老夫人的情况去了。 君念之从始至终都像是看戏似的瞧着这一出闹剧,只是这一次,终究还是有些偏离了她的预期方向。本想着的是,应该是由君之瑶掀开那帘子,叫醒孟涵雅。 若是这样,那么被孟涵雅所伤的的必然是君之瑶。 那么君之瑶就是不死,那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也算是彻底没了。没想到,最后代君之瑶受了这一场罪过的人,竟然会是孟老夫人。 不过也不算太过可惜,毕竟孟家的人,也是站在与她对立的方向的。这一点,从始至终都不曾改变过。 轻微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跟着众人的脚步,向着孟老夫人所在的房间过去,看望看望。 一道身影却是立在了她的身前。 君念之抬眸,瞧见的却是孟森。只是那张一直都是泰然自若的一张脸,此刻却是有些微微的狰狞,面上笼着一层黑气,与他那翩翩公子的形象,倒是有些不大相符了。 “二表哥,可是有什么要指教的吗?” “君念之,你好狠毒的心思。” “二表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全然听不明白。” 君念之忽的好像又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故作了痛心之状,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极为的不敢相信道。 “难道二表哥的意思是,今日母亲刺伤了祖母,也是我安排的不成?” 孟森脸色铁青,他心中当然是这么想的。奈何,他此刻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去证明这一点。可是他的直觉却是告诉他,此事一定和君念之脱不了干系。 只要是与孟府有关的事情,都一定与君念之脱不了干系。 “难道不是吗?”孟森有些咬牙切齿道。 是我啊,那又怎么样? 君念之心底呢喃着,面上却是仿佛极为惊恐似的:“看来二表哥对我的误解,真的很深。刚刚二表哥也是亲眼瞧见了,是母亲用簪子刺伤了祖母。我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难道还能说得动母亲做出这般违背伦理之事吗?” “你……” 孟森也觉得这不可能,根本说不过去。只是……若是与君念之无关,他也不愿去相信。 君念之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本就不存在的泪痕,道:“说来,二表哥若真想查个水落石出来的话。只怕除了要保住祖母的病之外,也得先保住母亲的命才成啊。” 孟森脸色大变,他刚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君念之的身上去了。却是忽略了孟涵雅的情况。 习武之人出手比起一般人都是要重上不少。而孟烬更是天生神力,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孟涵雅生完孩子之后本就没有好好将养,身子亏虚严重,如今又是被孟烬这么一掌打上去…… 孟森连忙是回过身去看孟涵雅的情况。 此刻的孟涵雅,身上沾染着血污,配上那被烧坏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一个肉球一般。丑陋而又邪恶。 孟森强忍着恶心,将孟涵雅扶住,将手指在孟涵雅鼻尖探了一下。又是检查了一下孟涵雅的骨骼,心中更是沉的厉害。 刚刚孟烬那一掌,虽然是打在了孟涵雅的肩头上。但因当时情况紧急,孟烬是带了十乘十的力道。不仅将孟涵雅的肩骨给打碎了,同时还震碎了孟涵雅的肋骨。 错位的骨头,已经刺入了孟涵雅的肺腑。此刻,孟涵雅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君念之缓步走到了孟森身边,只是简单的瞧了一眼孟涵雅。 苏钰的那本药典,她偶尔也会翻阅一下。固然她在医术造诣方面,这辈子也不会大成了,可瞧着孟涵雅那副模样,却也很清楚,她活不了了。 君念之猛地惊声尖叫道:“天哪,母亲不会死了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 孟森起身,似乎是要去制止君念之的叫嚷。君念之抬脚向外跑着,孟森准备去追,然而刚追出去两步,却发现君念之一边跑着,一边撕开了身上的外裳。将那散碎的衣服碎片,扔向了孟森。 同时,又是弄乱了自己的鬓发和首饰,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至极。 完了……孟森知道,自己又是步入了君念之有心安排的一个局面之中。 然而还未等到他再做出什么反应,门外已经,有人向着这边过来了。 安置孟老夫人的房间,挑着的是在荷香院一旁的侧屋。听着这边又是发出叫喊声,除了留下的照顾之人外,全然都是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然而这刚到门口,就是瞧见,君念之摔倒在地。身上衣服有被撕扯过的痕迹,而就在不远处的孟森,身上还挂着君念之那几缕碎片,面上的震惊和怒色还未全然收敛。 第459章 得罪誰呢 “这又是怎么了?” 君老夫人猛地看向了一同过来的姜氏,面上再没有丝毫忍让客气的意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孟老夫人一来,便是各种摆足了架子。又是在君府里面当着他们的面发落下人,全然是不把君家人放在眼里。 君老夫人已经是忍了一肚子火气了,如今面对着姜氏,她可不用那般地伏低做小。 姜氏此刻也是有些不知道,明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怎么又出了事情。 君念之有些手足无措的跑向了君老夫人的身侧,整个人伏在了君老夫人的怀中,泪眼朦胧,哭得仿佛是止不住声似的。 “祖母,祖母要替孙儿做主啊。二表哥刚刚要对我动手,他……他想要杀我。” 君老夫人一挑眉:“什么?” 孟森瞪大了眼睛,他见过许多的女子,可是像君念之这样谎言张口就来,且说得没有丝毫心虚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胡说,我没有。” 君老夫人铁青着脸,看向了姜氏:“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当着长辈的面,也敢这般放肆喧哗?孟家的家教,我这老婆子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姜氏头皮有些发紧,努力的让自己挂起一丝笑意,想要完善地处理了此事:“孟老夫人见谅,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才让犬子失了分寸,事情说清楚便好了。” “是吗?”君老夫人看了一眼伏在肩上的君念之:“孙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只需要如实说出来就是了。有祖母在这里,必然不会让任何人随便欺负了君家的子嗣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缓缓回过头看了一眼孟森,然而看了一眼之后又是很快的回过头,像是被孟森给吓到了似的。连忙转过头。 缓缓开口道:“祖母,刚刚母亲被孟烬表哥给打了一掌。我想着母亲本来就身子不好,又被孟烬表哥这样的打了一掌,只怕更是受不住。我和孟森表哥刚刚查看母亲的情况时,母亲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我刚刚说了一句,母亲是不是没了。孟森表哥就好像是发了狂似的,要我住口。” “当时的孟森表哥实在是太吓人了,我真的好害怕。我想要向外面跑,但孟森表哥却好像不愿让我走似的。想要将我留在这屋里,若不是祖母来得及时,孙儿……孙儿可真怕孟森表哥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说完,君念之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君老夫人与姜氏,皆是身子一震。 刚刚君念之说的话,代表了什么,皆是在这深宅大院中长大的,不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孟涵雅身子不好是事实,可是在今日过来瞧着的时候,孟涵雅都还是好端端的。偏偏在受了孟烬那一掌之后,便就是不行了的话。 那么说出来,就是孟烬杀了人。 那么孟森刚刚为什么要拦君念之,必然想到是要替孟烬瞒住,错手杀了孟涵雅的事情。 孟森几乎是咬碎了牙齿:“真是满口谎言,若是一切事情木已成舟。我拦你又有何用,我能堵住你一人之口,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你不觉得你刚刚的说法,实在是太过牵强了一些吗?” 君念之一边抹着泪,一边也是凄凄楚楚的说着话:“刚刚二表哥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吓人了些,眼睛通红,像是全然失了理智。且我也一直听闻,几位表哥的感情极为的好。若是刚刚二表哥一心只想替大表哥遮掩,而做了失去理智的事情,也是说不准呢。” 一番话,再瞧着君念之那浑身狼狈的模样,让一切都更是多了几分真切。 姜氏极为忌惮地瞧着君念之,有些话本来说着有些牵强。可偏偏在君念之的口中这样说来一遭,却又是让人心中多了几分信服。 这当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吗?她当然相信自家儿子所言,他并没有要取君念之性命的意思。 可若这一切,都只是在刚刚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她就想好的算计。那这小姑娘的城府,就未免太深了一些。 “什么?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母亲……没了?” 众人听着声音回过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君之瑶也站在了门口。 君之瑶一脸震惊之色,失魂落魄了几秒钟,却是立刻向着孟涵雅的床边上跑了过去。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却也顾不得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向着孟涵雅的床边上走去。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孟涵雅,君之瑶不死心地将手放在了孟涵雅的鼻尖,探了一下。感受不到任何气息的流动,整个人直直地跌坐在了地上。 旋即,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一把伏在了孟涵雅的身上:“母亲啊!母亲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啊,你走了女儿我可怎么办啊。” 孟森心口像是被人塞了一颗石头似的,一时间有些赌的喘不上气来。他知道孟涵雅活不了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断气断的这么快。 君老夫人被那哭声感染的,鼻尖也是发酸。固然孟涵雅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也是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养一条狗,时间长了也有感情了,更何况是论人了。 “雅儿……” 君念之走到了君之瑶的身侧,像是关切似的,抚了抚君之瑶的背脊:“姐姐,是大表哥打死了母亲。不过大表哥也是无心的,当时母亲伤了外祖母,大表哥也是迫不得已了。” 此话之中,听起来像是在劝慰君之瑶,却也是在点醒着众人。真正令孟涵雅丧命的人是孟烬。 君之瑶一抬头,眼底是恨意。心底却极为的复杂。 母亲去世了,她在府中唯一的依仗便就没有了。她能靠的便就是孟家,可是母亲刚刚又用簪子伤了祖母,这又等于是将孟家那边的路给断掉了。 君念之这话,像是在安慰她。 却实则是在给她做一个选择,她若是要一味追究,那么孟烬定然落不了好下场,但她或许还能博得一丝老夫人和父亲的欢心。 可若是,就此卖给孟家一个面子,不追究孟烬,那么也能让孟家记自己一个好。 君念之的话,是个陷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便是将选择放在了她的手中。且注定是要得罪一边的决定。 第460章 收买交易 姜氏在一瞬间,心脏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她又如何会听不明白,刚刚君念之那话中的意思呢。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可恶啊……这个庶女,果然如同孟森所说的一般,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全然都是暗示意味。 孟烬可是她最重要的儿子啊,她的三个儿子都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她的心肝。 如今孟岚已经是不知所踪,若是孟烬再遭了此番牢狱,她的天可就是真的塌了。 连在一旁的君老夫人都没有心思去顾及,脚步都有些微的慌乱,一步步的走到了有些失魂落魄的君之瑶身侧。 安抚似的在君之瑶的肩头抚了抚:“瑶儿,你母亲此番过世,实在不是我们所愿的啊。你刚刚也瞧见了,当时那个情况,你母亲已然是癫狂之态。若是你表哥不及时出手,那你外祖母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一边说着,一边是垂了几滴泪下来。 君之瑶有些愣愣地瞧着姜氏,眼眸之中空荡荡的,再无任何光彩。只是瞧着姜氏。 “舅母,我母亲没有了,我没有母亲了。我以后可该怎么办?”红意一点点地充斥着眼眶:“母亲虽然身子不好,可太医也说了,她还能活着许久,还能享享福。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言语之中,字字句句听来都是在为孟涵雅感怀。 可姜氏又如何听不明白君之瑶那话中的暗示,君之瑶这是在让自己表个态。心中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恨上了君之瑶。 孟家与孟涵雅母女,因着当初那一道能够成为皇后的批言,一直都是尽心尽力的扶持。能帮则帮。 而孟涵雅究竟又给她们孟家带来了什么? 孟岚因着孟涵雅的缘故,如今还不知所踪。如今死了,她本就没有任何感怀,甚至连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而君之瑶,她们一直当做掌上明珠似的,小心呵护着的人,此刻竟然还在这边与她们算计。 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失望。 “瑶儿,你还有孟家啊,你还有舅母,你还有舅舅。你还有那么多的表哥。我们都是你的支撑,你的倚靠啊。你刚刚那话,若是让亡故的母亲听了去,这就算是到了地下,只怕也是难以安生了。” 听了此言,君之瑶悬着的心,才是彻底落了下来。 孟氏一死,她就失去了倚靠。而因着当初无情果籽的事情,父亲和老夫人对她都不怎么待见。到这个时候,她必须要为自己谋算,若是孟家也因着外祖母的事情,对她厌弃了。 那她以后的日子,还如何过得下去啊。 君之瑶一把扑在了姜氏的怀中,下一秒便是哭得难以自持:“舅母,舅母……瑶儿好苦啊。” 姜氏也是一下下的安抚着君之瑶,一时之间场面看起来也是分外的感人。 君念之站在一旁,有些失笑地瞧着这近乎荒唐的一幕。看来,君之瑶心中已经做下了决定了,看来有些事情又要发生变化了,不过……好在她也留了后手。 君老夫人此刻却是瞧着这一幕,有些扎眼,杵着拐杖,一步步的走到了姜氏身边。 “此事,莫不是以为便算是了了?” 姜氏松开了君之瑶,也是起了身,向着君老夫人缓缓的行了一礼,开口道:“亲家,此事自然不能就这么了了,我必然会给给亲家一个交代,只是有些话……” 将目光扫了一下在屋中的众人,尤其是重重的看了眼君念之,才是重新开口道。 “有些话,在这里说怕是有些不合适。老夫人若是方便的话,不如便是移步到一旁的屋中,我与老夫人好好说一下可好?” 君老夫人只是略微的迟疑了一下,也是沉沉地点了点头。 在林嬷嬷的带路下,两人一步步的向着一旁的屋子去了。君念之瞧着那背影,而刚刚姜氏的目光,她记忆犹新,看来此事,不是那么容易了了。 孟森在一侧,也是注意到了刚刚姜氏的神色变化,心中也是回过意思了。 再看向君念之时,眼底的怒色也是消退了许多:“二妹妹。” 君念之也是仰头瞧着孟森:“二表哥可有什么指教?” “今日的事情,总要有个交代的。你明白吗?” 君念之浅浅地笑着:“是啊,今日的事情,又怎么能够没有一个交代呢。” …… 另外一个房间之中,君老夫人与姜氏缓缓地步入房间之中。林嬷嬷极为识趣地走了出去,将门给带上。 君老夫人扫了一眼姜氏:“你有什么要说的?” “老夫人,孟氏的死,总归要有个交代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 此话说得轻飘飘的,君老夫人竟然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真正让孟氏命丧黄泉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君念之。您觉得如何?” 君老夫人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姜氏,但意外的君老夫人却没有格外的动怒。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话吗?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瞧见了是孟烬一掌打死了我的儿媳。你现在却要口口声声地说,是君念之杀了我的儿媳?这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吧。” “但,一切不都是事在人为吗?”姜氏没有放弃,反而是道:“既然我们要说起这个了,那有些话,便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我在来之前,对于孟氏的遭遇,便是有所耳闻。也是了解到一些,孟涵雅会变成如今这样的一个下场,都是少不了你府中的那个庶女,君念之在其中推波助澜。就算说,是她杀害了嫡母,只怕也并非假话,而是真相罢了。” 君老夫人眸中的神色,却是更沉了一些:“看来我倒是小瞧了孟家的手脚了,竟然能够将手都伸到我的府中来了,这样的去探听了这么多东西,谁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想要用这样的一个由头,便是去栽赃我的孙儿,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一些。” “不是栽赃,是你我共同瞧见的。” 姜氏压低了声音,在君老夫人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再退下的时候,瞧着君老夫人:“若是这般,君老夫人觉得,可是君念之杀的了吗?” 第461章 不如你愿 等着君老夫人与姜氏重新回到屋中的时候,屋内似乎和刚刚两人离开的时候,没有太多区别。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姜氏依然是恭敬地瞧着君老夫人:“老夫人,既然一切我们都已经商讨出了一个结果。那么也是该让残害了孟氏的人,受到处罚了吧。” 孟森和君之瑶都瞧向了姜氏与君老夫人。 君念之则是站在一侧,从始至终都是微垂着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屋内的所有,都与她无关似的。 君老夫人皱着眉看了看君念之,心中是道。 君念之,你不要怪祖母狠心。只是你既然是君家的人,就应该为君家去奉献去付出。 而在心中,更为深的一层则是。君念之如今已经有些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了。她一直是秉承着,还能利用的情况下,维持着这一份巧妙的平衡。 但,一旦是有机会放弃掉君念之换来更大的利益的话,那么君念之也没有丝毫留下来的必要。 “二丫头,你可知罪?” 君之瑶先是一愣,又是猛然一喜。她不知道姜氏与祖母究竟说了些什么,但现在的这个决定,她却看得明白,今日的结果是要将君念之给推出去顶罪。 君念之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没有差别呢? 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子,缓缓地瞧向了君老夫人。面上没有丝毫的惧色,脸上是说不出的平静。 “知罪?”君念之勾唇,冷笑了两声:“念之不明白,自己何罪之有。” 君老夫人一字一句,极为有力的道:“你此番杀害嫡母,你竟然还不知错?祖母一直觉得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可是你如今的态度,却是让祖母太失望了。” “本想着,你若是老老实实地认错。便只是将你送到庙里,剃了头发安心做了姑子。一辈子在佛前念经忏悔,赎了你满身的罪孽。但你既然这样死性不改的话,那么祖母便只好将你移送到京兆尹府,交给府衙去处理了。” 君家和孟家手中握着的权力,若是一同施压。就算是京城之中出名干净清明的京兆尹府,也得卖了这个面子。更何况处理的对象,也只不过是府中的一个庶女罢了,更是干净利落。 “祖母难道刚刚没有瞧见吗?母亲可是被孟烬表哥一掌打死的。这屋中的众人,都是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难不成还有假吗?” 君老夫人知道,君念之不会那么容易就认下这桩事情。 只是她心意已决,既然决定做了,那自然是不会再有任何回旋的手段给到君念之了。 “你们看见是孟家的大公子打死了孟氏吗?” 孟森摇了摇头。 君之瑶一心想要让君念之死,当即更是将头摇得飞快。 满屋的下人听闻到那话,皆是将头给垂得更低,不住地摇着头。府中的下人一直明白一个道理,端茶倒水的人,是没有长眼睛鼻子的。 君老夫人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浅笑着:“是啊,这屋中所有的人都没有瞧见孟氏的死于孟家的大公子有关,怎么二丫头却偏偏信口胡说了起来?看样子是犯了疯魔之症,来人啊,堵了二小姐的嘴,拖出去给扭送到京兆尹府去。” 外面的下人听着动静,也是拿着麻绳走了进来,一步步的向着君念之的方向走去。 君念之一动不动的,正准备抬手。 外面,忽然传来了下人通传的声音:“四皇子,四王妃到。” 屋内的众人一惊,却都是连忙回过了身。正好瞧见陆凝安与黎思楠正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君念之微微愣了神,怎么……陆凝安怎么会来这里?循着声音向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对上男人的那一双眸,心头一颤,也是将眸子立刻给移开了。 君老夫人与姜氏也大为意外,但是人已经到了屋外,只能先应付着。 “见过四皇子,四王妃。” “免礼。” 陆凝安扫了一眼屋内,又是瞧了一眼君念之。那褴褛的模样和乱成一团的头发,让陆凝安眼中充斥着不悦。 此刻,却是忍着火气道:“本王听闻,今日孟老夫人来君府拜访。在府中受了伤,本王心中记挂着,便是也带着府中的大夫过来,希望能够帮上些忙。只是,这边莫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黎思楠体贴地解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走到君念之的身侧,将大氅披在了君念之的身上。 “二小姐,瞧着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似的。怎么如此狼狈?这样子若是被外人瞧了去,二小姐名声怕是要受损。” 黎思楠的动作轻柔又体贴,语气也极为的温和。替君念之披好了大氅,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君念之的身侧。 君老夫人一愣,这是什么个情况?怎么她隐隐觉得,四皇子和四王妃,竟然都是要站在君念之那边替君念之说话的意思? 如果是这样,牵扯到皇家的人。那刚刚与姜氏谈成的交易,便不能够作数了。 孟涵雅肩上的伤太过明显,根本骗不了人。本想着今日没有外人,强行将君念之给绞杀了便是。可却偏生地遭了这般变化。一旦细查起来,孟涵雅的死便没有办法站得住脚。 “四殿下费心了。只是我的儿媳突发了心疾,过世了。一时之间,连续发生了两桩事情,大家都有些心力交瘁,所以才是失了仪态。” 姜氏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牵扯到皇家,刚刚的谎言,便没有办法圆下去。孟森神色有些复杂地瞧着君念之,黎思楠与陆凝安三人。 看样子,君念之比他所想的,手段还要精彩得多。竟然与四皇子也有牵扯,且四王妃,似乎也对君念之极好的样子。这后面的事情,只怕要好好从长计议了。 陆凝安点了点头:“还请老夫人节哀,姜夫人,如今太医和我府上的大夫都在旁边的屋子,救治着孟老夫人呢,若是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传过来的。” 姜氏从失落中回过了神:“殿下费心了,我便也是先过去瞧瞧了。我夫君乃是一届粗人,若是我不小心瞧着,也是不放心,我这边先行过去了。” 说完,带着孟森行了一礼之后,便是向着侧屋过去了。 第462章 误打误撞 君老夫人再看向君念之与陆凝安时,心中也是多了几分警醒。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四殿下,我府上儿媳刚刚过世,现如今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若是殿下方便的话,不如便是移步到一旁的侧屋,也省的殿下晦气。” 陆凝安点了点头:“君老夫人所言极是,此次上门拜访。也是听闻府上最近事情频发,本王也先去看一下孟老夫人的安危了。” 说完,一拂袖,向着另外的侧屋走了过去。 黎思楠扶住了君念之,背脊挺的笔直:“老夫人,二小姐的模样当真是不便见客。我先陪同二小姐去换一身衣裳吧。” 君老夫人颔首:“王妃心善,记挂府上的二小姐。” 黎思楠只是勾了勾唇,与春梅一同扶着君念之出了孟涵雅的卧房。 待出了荷香院,君念之才是看着黎思楠开口道:“王妃,您和殿下今日怎么会……” “哎,别说这种生分的话了。”黎思楠满脸关切:“无人的时候,你直接叫我思楠就是了。我今日的王妃之位,皆是源自你当初的帮扶,与我而言,你永远都是我的恩人。” “今日,说来也是四爷机敏。” 黎思楠道:“四爷在宫中的耳目,探听到丞相府中有人拿着君丞相的帖子去宫中请太医,并且是极为紧急的模样,便是通知了四爷,四爷心中料定事情不简单,便是一边带着府中驻守的大夫过来,一边也是打听着今日发生的事情,未曾想到,竟然是孟老夫人出事了。而你刚刚,似乎……” 虽然没有听的全部,但是快走进的时候,却也是听着了君老夫人开口,就是要将君念之给拿下,扭送到京兆尹府。 “你刚刚怎么能够那么镇定?难道你料定了四爷会及时出现吗?你一定会平安无事吗?” 被人关切的感觉挺好的,且黎思楠本身就是没有攻击性的模样,那一番温言细语,更是熨平了君念之波澜渐起的一颗心。 “你和四皇子的出现,我的确是始料未及。我能够坦然自若,只是我心中也有应对的计策罢了。” 说着,抬起手腕,那如同莲藕一般细嫩的手腕上挂着一支镯子。金色的模样,上面嵌满了八宝,在贫苦人家算得上是珍贵,可是在她们这些世家之人的手中,也算不得什么名贵之物了。 “这……莫不是有什么讲究?” “你若是不认得,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君念之将袖子重新搭下去,重新遮住了那手环:“有时候我也会想人知道的事情越少,反而越好,那么就不会那么累了。” 黎思楠仿佛听懂了,又仿佛是没听懂似的。只是点了点头。 君念之摩挲着那镯子,有些粗粝的边缘。 这八宝金镯,论工艺材质的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它却是属于胡月陇最后的遗物,也是惠安帝在胡月陇被册封为皇贵妃时,惠安帝亲手给胡月陇佩戴上的镯子。 当时,那样的局面。君念之本是想着故意亮出那镯子。君老夫人和姜氏必然是能够认得出来,那么顾念着惠安帝与胡月陇的过往,任何事情都是要三思而后行了。 两人一路行到了海棠阁,君念之向着黎思楠欠身道:“思楠,我先进去换一下衣服了。你可以在院子里走走,也可以在正厅里坐着等一下,你若是想吃些什么,或喝点什么东西。直接招呼了院中的丫头仆妇便是。” “嗯,你去吧,不必管我。” 黎思楠漫不经心的笑着,待等到君念之入了卧房,黎思楠脸上的笑意才是一点点的收敛了起来。 走在院中的小池塘边,手一下下的抚过旁边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围栏,望着这院中的种种,眼中的阴沉之色,却是愈发的浓重了起来。 “她可真厉害啊,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能够住这么好的院子,并且这院中的花花草草都将养的极好,这既得费心,又得费钱。她一个庶出之女,竟然是比着我一个堂堂的长兴侯府的嫡女,生活过的还要舒坦的多。” 手死死的握住了一旁的护栏,几乎是想要将那护栏给捏碎似的用力. 春梅面上也全然都是担忧之色:“王妃,你可也是瞧见了。王爷在府上听到丞相府上的变动时,面上的那表情了吗?明明您正陪着王爷用饭呢,王爷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就是向着丞相府过来了。” 春梅左右瞧了瞧,又是压低了声音道:“奴婢本想着,王妃最头痛的敌人,应该是五公主的。可如今瞧着,这君念之也是个棘手的家伙,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成,万一有朝一日王爷狠了心,要将她纳入府中。王妃的地位,怕是会受到些影响了。” 那在府中的一幕幕,她又如何会不记得。 她做好了一桌子菜色,想要与陆凝安一同用上一些,也好拉近她与陆凝安之间的夫妻关系。 可那宫中的探子一来,将消息一说。陆凝安刚刚端起来的碗,便是立刻放了下去。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便是向着丞相府过来了。 那动作和言语,不亚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她的脸上打了一耳光。 她一直告诉自己,她要的只是复兴家族。她要的只不过是四皇子这样的一个靠山罢了,若是运气好,陆凝安能够坐上那九五之尊的皇帝宝座,那她也变就是未来的皇后。 可是,当她明确感知到陆凝安对君念之的不舍与依恋时,她却发现,她心底也隐隐泛起一些酸涩和不甘。 陆凝安那样一个冷心冷面的男人,她以为陆凝安不会爱上任何人。他对宇文梦秋那若有似无的一切,也都只是源自于情丝毒蛊罢了。 可是他为什么会对君念之那么痴缠难舍呢? 君念之究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可以让陆凝安这么魂牵梦绕? 她不明白,她也不甘心。明明她不比君念之差,论家世,论身份,论容貌长相。她都不比君念之要差,她就是不甘心罢了。 一边走着,酸涩的情绪几乎将她整个人充斥。 不知不觉间,却是走到了一个小屋子面前,一股药材的味道,从房间中飘出来。 黎思楠好奇的向着里面走了进去。 第463章 意外收获 待走进去,才发现这屋子说来也并不大。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而这四壁更是放了几个大大的柜子,上面摆放着各色的药材和书籍。将这本就不大的屋子,给填补的满满当当的,更显得屋子极为的狭小。 屋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张条案,而那上面也是堆满了各色的药材和典籍。 黎思楠下意识的就是想到了君念之口中的那个大夫。 竟然能够在自己院中,养着一个大夫供自己使用,这样的手笔,不可谓不大气。 屋中无人,黎思楠一点点的踱步到屋子的桌案前。那上面对面的各种演算的稿纸倒也是让她升起了几分兴趣。 “情丝毒蛊……” “换血疗法……” “南之圣血……” 黎思楠,一字一句的看着那纸张上的内容。虽然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每一个字连在一起的时候,她却是有些难以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可她挑着这里面的她看得懂的词句去研读,却也大致能够明白里面的意思。 那情丝毒蛊四个字,却是狠狠的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她本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陆凝安身中情丝毒蛊的事情,如今看来,君念之这边的人也知道。 并且也很了解,只有使用全身换血的法子,才能够将救的了陆凝安的命。 只是,这南之圣血,又是什么呢…… 沿着桌案上的典籍,黎思楠看到了桌案边上放着的一本巨大的书。书页都透着极为厚重的感觉,然而当她翻开来,才发现这本书的书页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书页的纸张是使用的见血封喉树的叶子纤维制作而成,且经过放火处理。 可以做到,书页不被蛇虫鼠蚁啃噬的同时,也不会被烈火所毁。 黎思楠惊异着,这种处理方法,她只在当初父亲的密室中,见过一些书籍是这么做的。而那些无一例外都是极为机要的文件。 那,这又是什么呢…… 黎思楠翻动着,却恰好看见书中,有一页被插入了一枚小签子。看到书签标识过的那一页,而那上面却恰好有着对于南之圣血的标识。 黎思楠将那一页的内容全部看完,瞳孔难以控制的放大,表现着自己内心中的震惊。 重新将这本书给合上的时候,内心之中一片翻腾蹈海,久久难以平静。 手忍不住的抚摸着这本书册:“这究竟是什么书,怎么会记载着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可偏偏每一个都有迹可循,也证明了她并非是编造与杜撰而出的东西。 手摸到那书页的封皮,感觉到有什么凹陷下去的印记。好奇的迎着烛火,瞧了瞧,才是发现,那封皮上印着的印记,恰好是一直喜鹊。 那喜鹊,黎思楠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那里见过似的,可又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只是此刻,却也由不得她仔细的去想了。她必须要先行离开这里才成。 刚刚走到门口,苏钰正好出现在了门外。 “你是……”苏钰瞧着那一张脸,脑海中很快也是有了联想:“原来是四王妃,见过四王妃,四王妃万安。” 黎思楠面上没有丝毫慌乱,颔首道:“无妨,反倒是我给你们添了麻烦了。念之去换衣服了,怕我一个人烦闷,便是说让我自己在这院子中随意走走。只是这乱花渐欲迷人眼,我却是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千万不要给你和念之添了什么麻烦才好。” 念之…… 极为亲切又热络的称呼。 苏钰也是记得,当初君念之专门让自己替黎思楠把了脉。后面也是让自己能够开些补药,替黎思楠调理一下她的身子。 能够被小姐这般看重,且关心人,应该是好人吧。 苏钰摇了摇头:“王妃多虑了,我只是下人一个罢了。没有妨碍了四王妃,才是好的。” 顿了一下,又是道:“二小姐,一直很关心四王妃的身体。也让我给四王妃准备了一个调理身子的药方。若是四王妃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待有了机会,便去药铺,按着这药材,去抓药,调理一下身子。” 说着,从袖子中取出一份纸张。 春梅接过,也是递给了黎思楠。 黎思楠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接过那一页纸,简单的看了看。 苏钰道:“四王妃放心,上次替王妃诊脉的时候。察觉到王妃体内是陈年旧疾,所以没有开什么大开大合的猛药,皆是温补的药物。且药材的搭配也调理过了,其熬出的药汁也是微苦味甘,不会难以下咽。” 黎思楠笑道:“这既然是念之的心意,我又怎么能不收下呢?” 一边收起那一封纸张,又是瞧着苏钰道。 “刚刚听你的话,你是一直在君念之身边照顾吗?你似乎极为的听念之的话的样子。” 苏钰点头,想到君念之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一份恩情,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要偿还的。且我也已经做好了觉悟,要一辈子侍候在小姐身边。只希望若有漫天风雨,也能够立在小姐身前,替小姐遮挡一二。” “当真是赤诚之心,念之能够有你这样的忠仆,支持着她,可真是不容易。” 黎思楠又是瞧了一下君念之卧房的方向:“念之,估计也快换好了衣服。我先去寻了她了,你交给我药方的事情,我也会和念之说一声的,让她安心。” “是,四王妃慢走。” 黎思楠回想着刚刚苏钰提到君念之的时候的神情,唇角忍不住浮起几分冷笑。 这世间,有几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其中一项便就是对一个人的爱。 她并非瞧不起苏钰身为一个仆人,竟然敢肖想自家的小姐。这与她而言,或许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 而且,她始终是忘不了在那屋中看到的那一本厚厚的典籍。那书面上的那一只喜鹊的印记,也让她始终有些熟悉的感觉。 她回到府中之后,也要好好查一查这印记究竟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她,苏钰的身份只怕并非是寻常大夫那么简单。 他的真实身份,和他对于君念之的肖想。若是利用的好……说不准还大有妙用呢。 第464章 你求我谋 刚刚走到君念之屋子前面,君念之也是换好了一身衣裳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更是衬得君念之清瘦出尘。 “让王妃在院子里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怪罪了。” 黎思楠摆了摆手:“你总是这么客气,倒是显得生分。我平日里在府上的时候,身侧总是前前后后地有人跟着,倒是显得拘谨。今日,我自己一个人走一走,倒是自在些。” “咱们去孟老夫人那边看看吧,孟家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该去瞧瞧的。” 君念之点头,两人并肩向着荷香院那边过去。 黎思楠一边走着,却也是用着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君念之。她想到刚刚在那本厚厚的书册上看到的内容。 南之圣血——世间特殊存在的几种血脉之一,是南燕国皇室成员,身上传承下来的血脉。其血脉的功效,能够解世间所有剧毒,寻常时候与普通血液无差别。只有在与血液相接触时,才会发生反应。 若是她在那些演算的稿纸上查看的无误,苏钰似乎在推论的就是君念之身上所流着的血脉,便就是那传说中的南之圣血。 这样的一个结论是骇人听闻的如果坐实,那么便就是在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了。君念之是南燕国的人,且是南燕国皇室的成员。 这可能吗…… 黎思楠心思急转,忽地想到了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相反,这还是极为有可能的事情,这样似乎也能够说得通为什么陆凝安会对君念之如此上心。 明明这漠北国中,比着君念之姿色,家世要好的多的人,不在少数。为何陆凝安偏偏会对君念之难舍难分。 恐怕,这就是陆凝安对君念之一直不愿意放手,且极为关心关爱的缘故吧。因为陆凝安早早的就调查过君念之的身世,他一早就知道了君念之是南燕国皇室的成员。 黎思楠,心头剧烈的跳动着。心中的笑意,此刻才是愈发的浓烈了一些。 呵呵……君念之啊,本宫原本还以为,你是幸运且幸福的人。如今看来,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现在看来,倒是不用我急着对你动手。 等到你对陆凝安的利用价值结束之后,也就是你抽血疗毒的日子。 君念之察觉到黎思楠一直低垂着眉眼,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王妃,怎么了?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黎思楠缓缓抬头,掩下心中的喜色:“只是刚刚想着些事情,一时有些走神罢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倒是不疑有它。 到了侧屋,里面几个大夫已经围成了一团。君念之发现,除了宫中的太医和陆凝安身边的大夫之外,还有太子府上的大夫。 而这屋中,也是多了另外一个人——陆含双。 看来,在宫中除了陆凝安有耳目之外。陆含双也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且,他也极为的聪明,用着太子的人手,顶着太子的名号做事。同样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收集情报和消息,这些个卖人情的事情,是陆含双最会做的。 屋中的人,全部都围在孟老夫人身边瞧着。君念之和黎思楠走进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黎思楠与君念之说了两句之后,便是向着陆凝安的身侧走去。 陆含双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君念之身边,君念之也没有躲闪,目光依然瞧着孟老夫人躺着的方向。连看都没有看陆含双一眼。 “八皇子与我走的这么近,难道不怕孟家的人瞧见了,会让孟家人不高兴吗?殿下前面都铺垫了那么多了,若是在此刻功亏一篑,殿下难道不会后悔吗?” 陆含双面上沉静如玉,笑容极为温和:“我这可以当做是你在关心本王吗?” “我又并非殿下心中的蛔虫,难道还能左右殿下心中的念头不成?殿下若是愿意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陆含双自然知道君念之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恼:“你竟然知道本王的念头,是要拉拢孟家,你却不准备阻止?” “没这个必要。” 陆含双是她的仇敌,而孟家的人,就算没有经过这么一遭,有孟涵雅的事情在前。他们也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陆含双有心拉拢孟家的话。 也无非就是将她的敌人,全部拉在一条船上了而已,没有什么区别。 “孟老夫人情况如何?” 陆含双没有隐瞒:“不太好。” 对于这个回答,君念之倒也没有异议。寻常人被那簪子连续刺两下,都是要修养许久的,更何况孟老夫人本就是古稀之年的老人,身子本就不康健。 这几簪下去,已经不亚于是将孟老夫人给推入地府了。 太医在那边检查着,先是止住了血,又是连续施了数针。孟老夫人面上的气色,看起来才是多了一丝血色。 见状,太医也是向着众人拱手道:“老夫人真是福大命大,好在都没有伤及了肺腑。现如今血也止住了,接下来只要好好疗养一段时间,身子应当就能大好了。” 姜氏闻言,双手合十,向着天边一阵感恩。口中满是念着菩萨保佑。 孟老夫人一直闭着的眼睛,也是缓缓的睁开。只是身上的伤痛,让她精神依然不是大好的模样。 恹恹的躺在床榻边上,吸了一口气,良久才是向着众人道:“我有些话想要与我家几位不长进的说,不知诸位可否先离开片刻。” 君易槐与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是极为识趣的走出了房间。 待等到房间之中,除了孟家的人之后,门又是再度被关上。 君念之瞧着门被再度关上,一笑,看来孟老夫人身子,是不大好了。 刚刚那太医,不论将话说的有多么漂亮。她始终是不相信,被孟涵雅那状若疯魔似的刺了两簪子之后,孟老夫人身子还能够支撑的住。 屋中,姜氏连忙拿了一个软金丝的大枕在孟老夫人的腰间垫下,将孟老夫人给扶的坐起来。 孟鸿飞看着自家母亲,这般虚弱的模样,也是自责不已:“母亲,你可得好好将养着啊。” 第465章 不死不休 “我的身子,究竟怎么样了?” 姜氏与孟鸿飞相互地瞧了一眼,看来还是没那么容易瞒得住。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姜氏眼圈也是忍不住的泛红,颤着声道:“刚刚为了孟家的安稳,在太医一入府的时候。夫君便是花了银钱收买了那太医,让他在众人面前无论好坏,只能说好。实则……” “实则太医检查之后才是说,妹妹刺下去的那簪子,皆是伤了老夫人的肺腑。又因着老夫人身子实在是年纪大了,一些凶猛之药不便再用。只能是开了一些药性温和的药材修养着。只是就算这般,也不过……只能够勉强撑到过了今年的冬季,便……便……” 后面的话,姜氏实在是说不出口。 孟鸿飞一生戎马,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无情肃杀。可真正要离开的人,是自己的母亲时,即便是他这般的铁血硬汉,也是落了几滴泪下来。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找了更好的大夫,更厉害的天才的宝来救母亲的。” 孟森与孟烬站在身后,也是低垂着头。在外无尽风华,天骄无双的双子,第一次失去了耀眼夺目的光彩。 孟老夫人心中已经有所了然,面上除了多了几分哀伤的神色之外,反而是没有更多激烈的情绪了。 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已经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有些东西是命里该有的东西,我现如今只是有两件事情还放不下。” 姜氏连忙道:“母亲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与夫君必然会尽心去帮母亲完成。” 孟老夫人道:“我既然已经命不久矣,第一件事情,我想在我过世之前。能够看到我的孙子的大喜,这样我就算下了黄泉,也终能有颜面去见你父亲了。” 话音落下,众人都是一愣,却又觉得似是人之常情。 姜氏那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道:“此番回京,的确有一件事情就是为了了却烬儿的婚事,本是想着慢慢来的。但既然这也是母亲的心愿,我明日回府了,便开始张罗。多办几场相看小宴,只要烬儿看得中,而那女孩子家的也没意见,便是立刻将八字送入庙里,给他们二人选了好日子,将婚事给办了。” 孟老夫人连连点头,勉强地刮起了一丝笑容。 再开口道:“既然第一件事,你已经应下了。那么第二件事,也是希望你们能多帮帮你妹妹。她如今这幅模样日后在君府也是不好过,若是我们再不帮她一把,她这君府主母的身份,只怕是比着府中的妾室都不如了。她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她如今这样的局面,让我如何能够放得下心啊。” 孟老夫人说完,姜氏愣了愣没敢接话。 孟烬与孟森互相看了一眼,也是不知该如何去应老夫人的话。 屋子中,一时之间陷入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寂静…… 孟老夫人激动的道:“她刚刚是伤了我不错,可是她也终究是你们的亲人啊。身上流着孟家的血,就算她做了再多错事,你们也要包容她,宽容她啊。若不是我这身子不中用了,我又何须将这话说与你们听呢。” 话说的快,再加上情绪一怒,孟老夫人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姜氏见状,连忙上前,在孟老夫人的背后轻轻的抚着:“老夫人,消消气,您别生气啊。” 孟老夫人却是一把抓住了姜氏的手腕,虽然如同树枝一半的手指,可力气却极为的大。姜氏都感觉自己的手腕有种要被掐断了的错觉。 “老大家的,此事有这么难吗?” 就在姜氏犯难,不知该如何应上此话的时候。孟烬从人后走了出来,直直的跪在了孟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还请您惩罚。” “这是怎么了?烬儿,你快快起来,你又没做错什么。” “祖母……姑姑已经没了。” 孟老夫人一时没有转过弯来:“什么叫姑姑已经没了?” 孟鸿飞顿了顿,直接开口道:“当时,雅儿在对您行凶的时候。烬儿一时情急,动手将雅儿给打开了。可是母亲,你也知道烬儿天生力道就是比寻常人要大一些,所以雅儿被打了那一掌之后,已经没了气息了。” “这……怎么会这样。” 孟老夫人伤心欲绝,一瞬间老泪纵横,泪如雨下。几乎是要哭的晕厥过去。 又是哭,又是笑的。 “也好,死了也好。若是就这么没了,雅儿也算是解脱了。” 孟涵雅那被烧的一身肉瘤的凄惨模样,她还历历在目,她忘不了。她活着,也只不过是将这一份痛苦不断的延续下去罢了,死了也不算是坏事。 只是…… “森儿……” 听着孟老夫人的叫喊声,孟森也是上前:“祖母……” “你上次与我说,你姑姑会落得今日这般天地,都是拜那府中的庶女,君念之所赐是吗?” 孟森沉重的点了点头:“是,我们都小瞧了那君念之。” “好,好,好。” 孟老夫人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我真是疏忽大意了,没有想到,竟然让我的女儿就这么折在了一个小小的庶女手上,此等仇怨,我若是不报,这口气我如何都是咽不下去的。” 言语中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天际。 孟鸿飞想到君念之那张几乎和胡月陇一模一样的脸,更是多了几分疑虑。若是寻常的情况,一个庶女极为的好解决。可偏偏她有一张和胡月陇一模一样的脸,那么如何才能报了这血仇,似乎就成了一个问题。 姜氏也是细细的想着这一桩事情,她不喜欢孟涵雅是真。可孟家不容的人这般玷污也是真。 刚刚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明君念之在府上也并非是得了所有人的支持。她刚刚在与君老夫人谈条件的时候,她开出的条件足够的优厚,也一样能够说得动君老夫人改变心意,陪她做戏。 一切,都还要再等等机会。 手,紧紧的握住了孟老夫人的手,似乎这样能够让孟老夫人更为安心似的。 “老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让君念之血债血偿的。” 第466章 一往无前 听闻着姜氏这般肯定的言语,孟老夫人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倚靠在软垫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出这么一桩事情,今日的种种似乎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连再多坐一会儿的心思,都没有了,孟家人连忙是吩咐了安排马车,将孟老夫人安排着回了孟府。 而其他人见状,也都是略作停留之后,便是离开了。 孟家的马车上,孟鸿飞看着睡着的孟老夫人,眼底的担忧之色没有一丝减少:“夫人,你心中已经有如何对付那丫头的法子了吗?” “还没有。” 姜氏苦涩地摇了摇头:“只是当时母亲那么激动,若是不先安抚了母亲的情绪,又能怎么办呢?” 话音一顿,再开口满是憎恶:“而且,今日虽然没能从孟氏的口中知道当初在皇家猎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也私下找了君之瑶问了问情况,知道了,当初岚儿的事情与君念之脱不了干系。” “什么?” 孟鸿飞一双豹眼猛然睁大,满是震惊与不敢相信。 “是啊,当初是君之瑶和孟氏一同被叫到惠安帝面前问话,而君念之在上面颠倒黑白,偏偏皇上还相信了。所以才将这一盆脏水泼在了岚儿的身上,害得岚儿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又名誉受损。” 姜氏一想到孟岚,便是心肝俱裂。那可是她最小的儿子啊,从小出生的时候,怕他受不了边疆的风霜,便是留在京城之中养着。 本以为这样能够让他平平安安长大,却落到如今不知何处的地步。 姜氏狠狠地握住孟鸿飞的手,眼中一片通红,满是恨意:“夫君,这个仇一定要报。我一定要让君念之死。” 孟鸿飞也是沉沉地点了点头,似是个了姜氏回应。 而在回府的另外一行马车上,黎思楠亲自给陆凝安斟了一盏茶,递到了陆凝安面前:“四爷,这路途还长着呢,先用些茶吧。” 陆凝安本一直望着窗外,听着声音,才是回过神,接过了那茶盏。 黎思楠一手斟茶的技艺,极为高超。清淡的茶汤直观杯底,没有一丝浮沫。茶汤入口,微涩却有回甘。 陆凝安看着黎思楠,说来,黎思楠的确没什么不好的。 容貌在京城之中,也是数一数二,且她自带一种纯良温婉的气质。那一双眼睛像是冬日里的一汪泉水,清澈透亮,不染俗世欲望。 平日里也是厚待府中下人,管理后宅没有出过任何事情。 琴棋书画也无一不精,其它的一些兴趣爱好,拿到台面上也全然拿得出手。 除了黎思楠的身体不太好之外,好像就没有任何的错处。可,这唯一的错处在他这里好似都成了最好的一件事情。 因着黎思楠身体不好,一直反反复复的生病,所以他可以名正言顺地不与黎思楠同房。 他们就好像是顶着夫妻之名的朋友好友罢了,这样的一个相处形式,他觉得很好。 对于黎思楠,明明黎思楠挑不出任何的错漏之处,可他对于黎思楠始终是没有男子对于女子的那种炽热的情愫。就像,黎思楠和君念之是不一样一般。 黎思楠被陆凝安那深沉的目光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浅笑着低了头:“四爷为何这般瞧着妾身,莫不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不成?” “不,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只是……”陆凝安眉眼中浮现出一丝歉意:“我只是觉得,与你有些亏欠罢了。” “四爷何需这般说,你我本就是夫妻一体,不谈那亏欠之说。” 呵,亏欠嘛。 这就是她所想要的,她就是要陆凝安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才是好的。只有这样,日后她有事对陆凝安相求的时候,陆凝安才会念在这一份亏欠之上,对自己顺从。 陆凝安满意的点了点头,话头一转,又是有些不自在的道:“今日,我瞧见你与君念之走得挺近,你们二人有说些什么吗?” 果然又来了吗…… 即便心中早有准备,可等到陆凝安真正问起的时候,她心中还是会有些微的不舒服。 “倒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无非就是说了些寻常话罢了,问了问她在府中过得如何,也问了问进来日子过得还算好吗,除非之外……” 黎思楠顿了一下,才是道:“顺便,二小姐又是问了一下殿下进来身体可好。二小姐对殿下,看来是真的很上心的。” “是吗?” 平淡的两个字,可眉眼却也舒展了一些。 说罢,目光又是看向了窗外,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事情似的,没有再过问其它。 …… 丞相府中。 君念之回了海棠阁,便是卸下了妆面与钗环,沐浴一番之后,坐下了。 孟氏死了,可她却好像没有太多的喜悦似的。总觉得好像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她都还没有完成,孟氏的死,也只不过是现如今的第一步罢了。 坐了一会儿,君念之又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事情,让白毫取了一件大氅过来披上,又是出了院子。 在府中的路上,下人们皆是忙忙碌碌,毕竟孟涵雅死了。 君老夫人终究还是给了孟氏最后的体面,让她顶着君府主母的名头死了。这身后事自然也得依着君府主母的名头去办。 只不过吧……这府里众人,除了君之瑶之外,倒也是没见着几个人面上浮现出真正的哀戚之色,若不是府中有白事,不能听见笑声,只怕还真要浮出几分喜色才是了。 君念之却也没有去管这些,只是一路走到了祠堂之中。 站在君新竹的牌位面前,白毫懂事的从一旁取了一炷香,燃着之后递给了君念之,再是缓缓的退至到了一旁,小心的候着。 君念之缓缓地躬了躬身,才是将那一炷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新竹,我好像许久没有来看过你了。只是这一次,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孟氏死了,曾经把你当做棋子一般利用的人,终于死了。我无数次站在你面前,都觉得愧对与去见你。今日,我好像终于能够平静的给你上这一炷香了,不过你放心,剩下的人,我都会让他们给你一一赔罪,不会错漏过任何一个人的。” 烟丝袅袅,祠堂之中,除了燃着的火烛再无其它。 第467章 指指点点 孟氏过世的消息,很快便是传了出去。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君易槐也好像终于是记起了自己与孟涵雅那些个难得的夫妻之情,也是落下了几滴泪来。 至于,那是不是鳄鱼的眼泪,也无人可知。 想着主母去世,子嗣又如何能够不送最后一程,也是吩咐了人去底下的庄子送信,让君成弘回到府中祭拜。 然而到了底下的庄子,却是听着那庄子的下人哭诉着。君成弘被送到庄子之后,前一两月都还好好的,可是时间越长,这位少爷便越是像疯了似的。 终于在一个夜色的时候,放了一把火,将屋子一烧,便是没了人影。 底下的人,灭了火之后,搜寻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人形的尸骨。想来君成弘应该还未死,而是借着那一场火,趁机逃跑了。 而至于跑到了什么地方去,却也是无人可知了。 这消息送到府中之后,君易槐一下子便是气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干脆放话,只当是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君念之听闻,也不过是笑了笑。心想着,若是君易槐当真那么想见着君成弘的话,她自然也不介意将君成弘送到君易槐的面前,让他见见。 只是,她也想象不到,君易槐见着如今已经雌雄同体的君成弘时,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吊唁的宾客,来的极多。毕竟是君易槐的正妻,满朝文武几乎都派出了人手。一时之间,府上也是忙成了一片。 君之瑶着了一身白衣,在孟涵雅的灵前哭的难以自持,若不是一旁的下人在旁边搀扶着,只怕下一秒就会哭的晕厥过去似的。 和着君之瑶相比,君念之似乎就没那么多激烈的情绪了。只是时不时的拿着帕子擦拭一下眼角,然后抽泣一两声,看着的人。 前来吊唁上香的宾客瞧见,皆是感叹君之瑶的孝心感动天地。 而一些前来吊唁的后宅女眷,瞧见屋中的场景,也没有对君念之的反应有过多苛责。皆是清楚,君念之在府中乃是庶女之身。 而君之瑶才是府中的嫡女,是从孟氏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庶女在后宅之中,若是遇上个良善的嫡母倒也就罢了,只不过……孟涵雅显然不是那良善的人物。若是哭的动静和声响比着君之瑶还要响亮,那才是真的让人心中生疑了。 宾客们自顾自的在府中走动着,却也是说着些话。 “诶,你们有瞧见孟家的人过来吗?” “你瞧见了吗?” “好像没瞧见呢,你们呢?” “好像也没有看见,这是怎么回事,这君家的主母可是孟家的小姐,怎么能够孟氏没了,却没见着孟家的人呢,这也太奇怪了。” “说不准,是前两日才刚刚回京,手上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 这话一说出来,一旁议论的人皆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再怎么没处理完,也终究是比不过红白之事,人比天大,这道理放在那里都是讲得通的。 君念之只是低着头,烧着纸好似没有听到似的,只是无人察觉到君念之那唇角缓缓的勾起一个弧度。 君之瑶虽然哭着,心里头却也是揪成了一团,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过世,已经提前是传了口信,送了帖子过去,怎么着到这个时候却还是没有见到人呢。 难不成,孟氏一死,自己也已经成了弃子。孟家人准备对自己不管不顾了不成? 一想到这,君之瑶才是真的要哭的晕厥过去了。孟氏的死,她该流的泪已经流干净了,死去的人都不重要,她现在还活着,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够不为自己考虑。 就在君之瑶焦躁难安的时候,门外才是传来了下人门通传的声音:“孟国公府到,上香。” 君之瑶按捺下心中的喜色,张望着门口,为首的人却并非是舅舅舅母,而是孟烬与孟森。身后跟着的人,也不过是孟家的一些旁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时候,舅舅舅母怎么能够不出面,这是将母亲放在什么位置上了呢。 孟烬和孟森入了灵堂,恭恭敬敬的上了一柱香。君之瑶起身接待。 旁的上门吊唁之人,君府皆有专门的人接待,但像孟家这种勋贵,却都是君家的人,亲自接待的。 强忍着泪意,带着孟家人向着一旁的厢房过去了。待等着下人将茶水和点心送上来。君之瑶仿佛是彻底忍不住似的。 “哥哥,舅舅舅母呢?为什么今日这样重要的事情,舅舅舅母却没有出现?” 孟森面上神色不愉,却还是强压着道:“表妹莫急,主要是祖母的身子又是出了些意外,府中不能离了做主之人,所以父亲母亲,皆是留在了府中,一时抽不开身。” “祖母出事?” 君之瑶满脸的不相信:“昨天太医才说了,那几簪子没有伤及到祖母的身体,只需要好好养养便是没事了,哥哥如今又这般说,莫不是孟家已经放弃了我母亲,也放弃了我,所以连这表面上的应付功夫,都是懒得做了?” 此一番话,说的便就是极为难听了。 一直好脾气的孟森也是忍不住眉头直皱,心中忍不住想着,这样的愚蠢自私之人,当真是那一道批言中,最后能够登上后位的女子吗? 这样全心全意,只在乎自身利益的人,就算孟家倾整个孟家之力,最后将君之瑶给送上了帝位了,可这样的人最后真的能够帮到孟家吗? 按下心中的不忿,开口道:“表妹怎么会这么想,那日在众人面前,太医之所以这样说,全然是为了孟家的威势。若是让外人知道祖母命不久矣,难道对孟家是好事吗?” “昨日夜里,祖母又是连着吐血,赶忙是去宫中请了太医过来守了一整夜,直到今日,太医都还留在府中,没有放回去。父亲母亲也是守在床榻边上,寸步不敢离。父亲母亲一来,必然是一时半会回不去的,你想想吧,若是在这个时候,祖母出了什么意外,你良心过意的去吗?” 第468章 你知道的 君之瑶终究也不是个蠢笨的,瞧见孟森已经有隐隐约约动怒之色,也是连忙收了心思。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哭泣个不停的道:“表哥勿生气,妹妹实在是害怕极了。没了母亲,又多次在君念之那个贱人的手上输了阵仗,如今父亲与老夫人已经对我有所不喜。若是连孟家的哥哥舅母都不再关照我了,我倒是不如直接撞死在母亲的灵前,陪着母亲去了,倒也是了事。” 孟烬最见不得女子的眼泪,瞧着妹妹哭的伤心,连忙安抚道。 “表妹说这种话,就实在是伤了自己,也伤了孟家的情分了。你身上流着孟家的血脉,只要孟家存在一日,又怎么会不管你呢?” “哥哥……” 君之瑶哭声更是娇弱。 孟森却是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其它更深的事情似的。 屋中,本来是陪同上门装装样子的孟家旁支,也都是会察言观色的。围着君之瑶安慰个不停,君之瑶也极为享受这种这被人拥促着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些微的安全感。 孟森瞧着,忍不住皱了眉头,只觉得屋内有些憋闷,便是推了门走了出去。 顺着廊道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荷香院的门前。隔得还有些距离,孟森便是瞧见一个人影。 一身素净颜色,不着任何钗环,眉眼干净。站在已经封上的荷香院前。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君念之。 孟森瞧着君念之,他心中一动,竟然是有股怒气在隐隐上涌。他本不是一个这般会动怒之人,他总是修身养性,因着他明白,在敌人面前若是连最基本的保持冷静都做不到,那么谈什么都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君念之正瞧着的功夫,也是听着有脚步接近的响声,缓缓回过头一瞧,来人正是孟森。 霏儿和白毫也是一瞬间警惕的瞧着孟森,君念之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们放轻松。固然她已经与孟森挑破了脸皮,但他也尚做不出在相府杀人的举动。 “见过二表哥。” 孟森倒是没想到君念之与他,竟然还这般的泰然自若,一时间反倒是因着自己先行动了怒气而有几分不甘。他的心性修养,竟然不如一个小小的君念之。 孟森踱步立在君念之身侧,目光从君念之身上移开,也是看向了书写着荷香院的门匾之上。 “二妹妹,可否想听我说一桩故事?” 君念之点头:“二哥哥若是有这般闲情逸致,我自然也愿意洗耳恭听” “我曾经在边郊的时候遇到过一桩事情,那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他手中犯了不少的罪孽,虽然握有他谋财害命的证据,可偏偏就是抓不住人,但最后,还是落了案。妹妹可知道在那里抓住的吗?” 君念之倒是听出了这话语间的几分暗示之意,可最后却还是选择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轻摇了摇头。 “就是在他犯下杀孽的地方。”孟森目光一动不动的直直盯着君念之:“在他屠了人满门的府宅院落中,瞧见那人在那府中游荡,似乎是在认真的观察着什么,满脸得意。” “后来落网之后,再对他审讯之时问他,为何会出现在那个地方时。他说,他就是想再回去看看,看看自己屠了满门的地方,这样他会有一种满足感,会让他觉得一种自己真的做了这种事情的真切。” 风呼呼的吹着,君念之的鬓边的发丝也是被风给吹得飘动着。 手指,将被风吹乱的发丝给拨弄回去,笑了笑道:“听着,可真是一个骇人的故事呢。” “是啊,誰能想到的,一个看起来那么寻常的人,竟然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孟森道:“所以,你出现在这里,也可以表明,姑母的死,其实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君念之也没有恼怒,面上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目光只是依然瞧着那牌匾:“原来二表哥来我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是意有所指啊。妹妹倒是个蠢笨的,竟然一开始没有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不过表哥这话倒是有些歧义了,我身为母亲的女儿,出现在此处,也不过是为了缅怀母亲罢了。想着曾今在母亲膝下承蒙教诲,如今一眨眼却成了如今这般画面,实在是有些感怀罢了。” 孟森道;“你可真是佛口蛇心,满口谎言。若不是我亲自见过你那谎话张口就来,只怕我现如今还会被你蒙在鼓中呢。” “二表哥总是说些,折煞我的话。听起来,我倒是成了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言语争论不休,她也是有些疲乏了。 人啊,终归都是这样。习惯性的把别人拿来当做自己的垫脚石,但有朝一日如数奉还的时候,总是这般张牙舞爪的嘴脸。 君念之干脆是瞧向了孟森:“二表哥觉得是已经过世的人重要呢,还是活着的人更重要呢?” 孟森一皱眉:“人一死,便是一捧黄土,追究再多也不过是留下一个身后的美名罢了。自然是活着的人更重要,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君念之轻笑了两声,意味深长的道:“是啊,我与表哥想的一样,活着的人才有希望。既然表哥也明白这个道理,倒是不如好好想想后面的路,才是真事。有些时候备两手准备不是错事,可是……有时候脚踏两条船,可就是要人性命的事情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其他前来吊唁的女宾,也是经过廊道向着这边过来。君念之趁势向着孟森浅浅的点了点头,便是转身走开了。 一步步踏出,君念之仔细的回想着刚刚孟森的表情。 那不是被戳穿真相之后的恼羞成怒,反而是真的有几分茫然在里面。 心中也是忍不住好笑,看来自己的那个舅舅也并非只是一个只会带兵打仗的人物。这手上拿捏着的牌还真不少,竟然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瞒住了。 孟鸿飞想要在京城之中笼络自己的局势,一边是联系上太子,一边又是与六皇子陆孙英有所联系。这世上那会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第469章 君小姐啊 的确,在如今的朝堂局面上。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最有权势的人是太子,陆元容是惠安帝和褚皇后亲生的嫡子,几乎是将满心的寄托都放在陆元容身上去了。虽说陆元容行事中庸,但只要这样平平稳稳的走下去,理论上也是能够走到最后一步的人。 而陆孙英,身后的德妃,虽然家世并不比着褚皇后强。可陆孙英却是个在领兵打仗上极为有天赋的人,年纪不大,身上却是背着实打实的战功。 孟鸿飞会联系上他们二人,无非就是想在自己手中再多捏一张牌罢了。 一个有本事,却在位份上低人一等的庶子。和一个没有太多手腕能力,可却得了皇帝喜欢的嫡子。究竟誰最终可以走到最后呢。 孟鸿飞都是在赌。 只不过……君念之想了想,不久之后的事情,想来就算孟鸿飞还拿不准主意去做出决定,陆含双也会逼着孟鸿飞做出决定的。 孟家这样的大世族,且是手上真正的握有兵马的大家族。 陆含双将孟家拉拢入太子的阵营,就等于是拉入了自己的阵营。可若是最后孟家与陆孙英站在了一起,那么他的如意算盘,便是什么都没落着了。陆含双是不可能眼睁睁的瞧着这种情况发生的。 日子如同潺潺流水似的,一晃而过,孟涵雅的后事很快便是处理了下去。 但是日子却并没有因为发生了什么变化,有一丝一毫的停留。君念之也筹谋着自己的事情,孟家那边再递帖子过来的时候,则是府上准备办秋日的赏菊宴。 帖子是送到了君老夫人手上,君老夫人也没有传唤君念之,而是派了林嬷嬷给转达了意思。 君念之一边吩咐着霏儿给林嬷嬷封了一个荷包,一边也是调笑着开口道:“怎么好意思劳烦林嬷嬷亲自送帖子过来呢?只需要老夫人通传一声,孙儿自然是要过去静安院请安的。” 林嬷嬷闻言,面上神色也是有些尴尬道:“小姐是知道的,老夫人身子一直不是大好,这些日子又是忙着大夫人的丧事,身子又是亏空的厉害,如今又是病着了。想着传唤小姐过去请安,少不得是要过一些病气给小姐,所以干脆是请了老奴过来传达一下就是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亲自送了林嬷嬷出了院子,快到了门口的时候,君念之握了握林嬷嬷的手:“嬷嬷。” “小姐有什么吩咐?” 君念之道:“既然老夫人身子不适,那么便让老夫人多多修养着身子吧,许多事情,不强求便是福报。放宽心些,日子才能舒坦着过。” 君念之的语气极为的温和,如沐春风似的,让人听着只觉得极为的舒服。 可是林嬷嬷听着,却是忍不住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的点了点头,口中称是。 君念之回过身,向着屋内走去。 老夫人那里是生了病症,全然是还没想好如何与她见面罢了。 刚刚她与林嬷嬷说的话,若是林嬷嬷传到老夫人那边,老夫人当真能听明白,倒也是好事。 想着那一日,君老夫人与姜氏突然间达成的目的。她后来一个人的时候,也仔仔细细的去想过。 君老夫人对自己心有忌惮是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自己,也不假。 但姜氏究竟是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才能说动君老夫人答应下来了呢?这条件必然优厚,只是君念之想了许久,却也未想明白。 回了屋中,君念之盯着林嬷嬷送来的那一张帖子,想了一下,吩咐了霏儿去套马车。 “小姐是要去那里吗?” “眷香馆。” 又是青楼吗……以往白毫听着那话,都是如坐针毡,但现如今好似与自家小姐见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如今再听着这话,白毫只不过是开口道。 “小姐,奴婢最近在市集上准备了一些新的帷帽,遮挡风沙的效果挺好,且用的是最好的天蚕丝,外人透过这帷帽,也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人影,而看不清,对小姐是极好的物件。” 君念之十分感动白毫的贴心之举,然后收下了。 到了眷香馆前,在前头负责揽客的下人,瞧见君念之的到来,连忙是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这可是大客户啊。 女子来这眷香馆的本就是少,且像这种达官显贵的,更是看一眼,便记住了。更不用说是这等姿容和气质的,更是少见。 而君念之一下子被小厮们记住的另外一个原因,也是那一日在眷香馆中发生的一桩趣闻。 一直风骚妩媚的小辣椒在接过那一日的贵族小姐之后,便是挂牌谢客了,茶不思饭不想的,日日都是想着哪一位贵门小姐。 这一度成为眷香馆中的奇谈,毕竟谁人不知道小辣椒的厉害之处。 她所过之处,只有让女子黯然神伤,魂牵梦萦的。何来让小辣椒这般茶饭不思,像是动了真情的。 今儿个君念之一出现,小厮就连忙上去应话了。 “这位小姐,上次玩的可还算快活?这次来可还是来寻小辣椒的吗?” “哎呦,您可真是位厉害的主啊,咱们的小辣椒自从接过您之后啊,那可是夜不能寐,日思夜想的。” “要不,咱还是给您去唤了小辣椒出来?若是她知道您今儿个过来,那非得高兴坏了不可。” 霏儿和白毫,想着那一日的小辣椒,都还记忆犹新呢。就差没被直接吓死了。 君念之略一思忱也是应下了,虽然她本次过来是为了寻南炎无双的,不过她若是直接开口要见南炎无双,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小辣椒反正也知道她见过南炎无双,再通过小辣椒去成事,倒也省了些别的麻烦事。 当即是点了点头:“帮我传,小辣椒姑娘吧。” “得嘞,您稍等一下,我这就传唤小辣椒过来。” 君念之被领入了一间厢房之中等候着。 “君~小~姐,我的亲亲心肝儿啊。” 这声音一出,霏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白毫直接也是一瞬间有些坐立不安。 君念之努力让自己镇定着,结果一扭头,瞧见小辣椒时,还是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小辣椒那一身,说是不着寸缕,也是极为贴切的。 第470章 料事如神 就算君念之是重活一世的人了,许多事情都已经看的极开,可如此放浪形骸的模样,君念之还是被吓得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辣椒一边笑着,一边就是扭动着腰肢就是跑了过来。 水蛇似的腰肢扭动着,透着说不尽的风情妩媚。 在小辣椒即将要将君念之给扑倒在地之前,霏儿和白毫立刻是上前挡在了君念之的身前,将小辣椒和君念之给隔开了。 “哟,怎么的。你们俩小丫头莫不是也想尝尝姐姐我的温香软玉不成?只是,奴家可是收了心了,以后可只接你家小姐这一门生意,你们俩小丫头若是也想开开荤的话,奴家可以帮你们叫两个其她的姑娘过来,给你们乐呵乐呵。” 说着,像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忠贞不渝似的,向着君念之抛了个媚眼。 白毫终究还是习惯不了这般的勾栏做派,忿忿的偏过了头去。 霏儿瞧着越发靠近自己的那一对胸脯,慌忙道:“你离我们小姐远一点,也离我们远一点。” 霏儿越是手足无措,小辣椒就是越发开心的不行。 眼瞅着小辣椒快要将霏儿的脑袋埋进胸口了,君念之终究是开口道:“好了,住手。” 声音不轻不重,君念之侧着身,端着茶盏。 小辣椒停了动作,脸上的笑意也像是僵住了似的。一时之间,竟然是有些温热的泪意从眼眶中渗出来。 真的太像了,若说以前还对君念之的南炎皇族圣女的身份有所怀疑的话,那么此刻,心中却是多了几分认定。 那样的一个侧身,和良妃娘娘真的太像了。 她还是良妃娘娘身边的宫婢时,一直良妃身边伺候,无数次见过良妃娘娘那温婉端庄的模样。有时候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就是一副画,浑身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独特而又让人难以忘怀。 “是。”小辣椒愣愣的应了声。 这突然的转变,反倒是让君念之有些不习惯了。摆了摆手,示意霏儿和白毫不必拦着她了。 小辣椒乖巧的坐在了君念之的身侧:“小姐今日来,想必也不是寻我的,可是来找老板的?” “可否帮忙引荐一下。” “小姐客气了,我们老板与小姐极为有眼缘。对我也是说过,谁人他都可以不见,但若是君小姐想要见他,他就算是放下手上所有事情,也是要见的。” 小辣椒说着,从架子边上取了一件批帛,将身子该盖住:“君小姐随我来吧。” 君念之心情复杂,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够得了南炎无双这般看重?有些话,不说也是罢了。这么一说,君念之心头压力又是大了几分。 依然是上一次的竹林小屋,小辣椒笑着道:“小姐快进去吧,老板可在等着了。” 君念之有些浑身僵硬的点了点头便是入了内。 霏儿和白毫一回头正好瞧见,小辣椒正一脸‘老母亲欣慰极了’的笑意,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默默的想着,下次小姐再要来这种地方,可得使劲劝一劝才行了。 入了那屋子,一眼便是能够瞧见坐在那里南炎无双。 旁人男子穿红色总只觉得衬不起那一抹红,瞧着有些突兀。 可与南炎无双而言,那一身红衣却只觉得极为贴切,仿佛世间红色都是为他而生。发丝随意披散着,在那红与黑的交融映衬之下,倒是愈发显得南炎无双的皮肤净白如玉。 一抬眸,那双染了一丝妖异红色的桃花眼,更是蛊惑人心。 只是,君念之却未被那一双眼给勾动任何。她可太清楚面前这个模样过分俊朗的男子,可并非是瞧着的那般柔弱无力。 那看似纤弱的手腕,却有着无尽的力道。不然也无法在南燕,漠北,西武。这三国之间游走自如,一手组建起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君小姐来了。” “南炎公子。” “坐吧。” 君念之与南炎无双,说来也是只不过见了两面的陌生人罢了,可不知怎么的。她一边提防着南炎无双,又觉得他有些亲切。 这一份莫名的亲切,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是一想着,自己对黎思楠一见面也有种如见故人似的亲切感。那么见着南炎无双的这种感觉,解释不清楚,倒也只能说是命了。 南炎无双微眯了眉眼,瞧着君念之,温柔缱绻。 “我似乎能够猜到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南炎公子,能够这般料事如神?” “倒也谈不上料事如神这种事情,只是人总归是推论的不是吗?”南炎无双笑着道:“你来我这边,第一次是为了见宋馨儿,而当时你就表现的好像是见过宋馨儿似的。那么我便知道,你要么不会再出现,你若是再出现第二次,必然也是为了宋馨儿。” “如何,君小姐,我说的对吗?” 不得不说,南炎无双推论的很对。和聪明人交谈,这是好处,也是坏事。一眼就被看穿一切了。 “南炎公子不如开个价吧,我要宋馨儿。” “你要宋馨儿?”南炎无双似是嘲弄着君念之的不自量力:“你知道宋馨儿能给我带来多少的利益吗?虽然你让我很感兴趣,我也可以为你放弃很多原则。但身为商人有一条原则却是不能破,那就是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你想要宋馨儿,你能给出多少的价呢?” 君念之来之前,就已经安排了霏儿去调查过一番宋馨儿的身价。 她也不愧是眷香馆的花魁,虽然比不得天宝楼的顶级花魁,要一夜千两的价值。却也是八百多两一页。 这八百两,给了寻常人家,说是一辈子衣食无忧都是毫不为过了。 君念之盘算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现银,又是让人估了一下自己仓库中的一些货物的价值。 抛开一些皇家赏赐不能变卖,能够置换成现银的,一共可以折成五万两银子。 只不过既然是商人…… “三万两,你把宋馨儿交给我。” “你只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我如何能够相信你,你能够拿的出三万两,而非是诓骗与我。” 第471章 就是自信 被人质疑,君念之倒也不意外。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但是听着南炎无双的语气,看来此事倒是还有得谈。 “是啊,南炎公子说得极为有道理,我一个小小庶女,又哪里来这么多银两。” “只不过,也正是因为我是庶女,我才更会去想一些挣钱的法子。不然你以为我靠府中的中馈,这日子能够过得下去?” 当初满月节的那一场押注,让她有了本金,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第一笔的钱,才让她有了后面的那些谋划。 君念之一边处理着孟涵雅的事情的同时,也是在算计着法子,将这些钱来生钱。 第一笔钱,君念之除了在手上留下了一部分之外,其它的皆是用来投入了京城之中的各种行当之中。她基本没有时间去管理,所以皆是入了些干股罢了。 但通过一些合适的时机,买卖倒把,也是将一些钱不断地越滚越多了起来。 君念之想到这一点,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念头:“南炎公子,若是你觉得我要了你的宋馨儿,是会让你损失一笔钱。那我若是卖你一个消息,绝对能够值得宋馨儿的价值,你可否答应呢?” “你是在和我比情报网吗?”南炎无双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你觉得你能有消息是我会不知道的吗?我的耳目可比你想象中的,要布得更远更广哦。” 君念之没有去质疑南炎无双的话,他也的确有底气来说这种话,毕竟他在各个国家所驻扎的产业,就等同于是他的耳目。这些还是摆在明面上的,更不谈那些暗桩。 “南炎公子的情报网,我自然不怀疑。只是我这一出消息,是你的人所探听不到的。” “哦?是吗?” 君念之这话,让南炎无双生了几分兴趣起来:“说说看。” “我知道,再过些日子,便就是到了西武一族的雪金根要开采的时候了是吗?” 南炎无双点头:“是,那药材是西武一族特有的一种药材,可这有什么问题呢?” 雪金根,是在治疗外伤上极为有效的药物。药物进行风干之后磨成粉,即便不再进行更多的精细加工。便可以用来直接起到外伤止血的功效。又因着这东西,在西武一族境内,是极为常见的东西。所以,极好的功效,加上其极为便宜的价格,一直都是外伤止血的首选药物。 在各国之间进行贸易流通的时候,雪金根也一向是会采购的项目。 君念之道:“南炎公子的手下,我若是记得无错。应该是还有药局数家和当铺,镖局数家。这雪金根又是个容易保存的东西,只要不是过分潮湿,放个数年都不会腐坏。南炎公子手上的雪金根的存储量,若是称第二,则是无人敢称第一了。” 闻言,南炎无双一直斜斜倚靠着的身子也是坐直了。 这些东西,他从未与君念之说过。君念之是如何知道的呢,而且一切的确是如君念之所言,他手中的雪金根的确是有极为庞大的存货。 可是……君念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而她提起这东西,又是有什么用呢? 君念之继续道:“我这可以抵得过宋馨儿的价值的消息,就是在这雪金根上。” “我希望,南炎公子可以在今年雪金根采摘的时候,派人大力采收雪金根。据我了解,今年西武一族加大了雪金根的种植力度,往年的价格,是一斤雪金根,五个铜板。那么南炎公子亲自去谈,再加上他们今年的超产情况。一斤雪金根,就算是压到两个铜板,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连这些都知道?” 女子为管理后宅,要学一些经商之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可却能够摸索清楚最原始的采购价格,这全然已经不是寻常女子能够了解到的了。更何况,君念之从未离开过漠北国,她为何能够说得如此准确呢? 一次两次,都还能用巧合去解释。 但每一次都说得极为准确,那就不是用巧合能够解释得了的了。 君念之感慨着自己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前世的时候,她身为皇后,日常除了管辖中宫的账目外。抽空也会看一下每一年进贡采买的输送价格。 那些数字,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如今说来,自然是没有什么偏差。 “南炎公子若是想赚大钱,那么就听我一句。你一定要全力采购那雪金根才是。今年的雪金根的产量,你若是能够采购到八成在手,你便是大有所为。” 南炎无双打量着君念之,不明白地道:“这雪金根,与我大赚又有什么联系呢?而且,若这是大赚一笔的生意,为何你不亲自做了,要将这消息卖给我呢?” “因为你正合适,而我却不合适。” 君念之叹了口气:“我所有的银两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五万两罢了。想要采买今年的雪金根,也无非只能够收购两成而已,再加上车马费,加工费,存储费用。我手中的银两根本无法支撑我去完成这个计划。而你却不同,你手上有极为庞大的流动现银,可以支撑起这一笔生意。” “做生意,讲的就是低价收购,高价卖出。南炎公子只需要采买之后,握在手中,不说远了。只需明年开春之后,起码可以番三倍将这些雪金根抛售出去。” 南炎无双蹙眉:“你为何能够这般笃定?” “因为明年开春之后,有一场地动,会造成诸国之间贫民伤亡无数。在那时,雪金根作为最有效的止血药,立刻被炒到了极为高的价格。那个时候出手,南炎公子自然会大为获利。” “且……” 君念之一顿道:“南炎公子,即便是不变卖的话。将你手中存储着的这雪金根在那个时候。作为人情送给各国皇室,那么必然也是要记了南炎公子这一份大义的。既能够得了民心,又能够承了皇室的好。将来若南炎公子一心要复国,这些做下来的种种,都是你提前布下的阶梯罢了。” “这般,殿下,可觉得我这个消息,价值可值的上宋馨儿的价值吗?” 第472章 护她周全 南炎无双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是被君念之给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模样瞧着着实是有些失态。 但很快,也是收敛了心神,眼眸之中依然是一层疑虑之色:“你这消息又是如何而来?明年开春之后的地动,你都能预测的到?你难不成是神仙通灵不成?” 南炎无双虽这么说着,心底却也更是多了几分自己的揣测。 南炎皇族之中,若是身负圣女血脉之人,的确会在身体的一些能力上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在南燕国有关于圣女的记载之中,有的身有异香。有的眼睛能够看到极为远的地方。若说君念之身体中的圣女血脉所赋予她的是未卜先知的能力倒不是说不过去。 对于南炎无双的质疑,君念之也在想着该如何去解释这个问题。 她能说自己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所以发生了什么,她才会了如指掌吗? 她能吗?显然是不能?她还不想被人当做是得了疯病给赶了出去。 想了想之后,故作高深的道:“我若说是,神仙托梦告诉我的,你信吗?” 君念之说完,一时有些后悔了,这听着也是极为离谱的事情。若对面的是三岁小孩,倒是还能骗一骗,可对面是南炎无双啊。 小屋旁的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君念之正暗自后悔的时候,瞧了一眼南炎无双。 却是对上了南炎无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是这样。” “……” 所以……南炎无双不会是相信了自己这一套蹩脚的说辞吧? 在君念之震惊的眸色之中,南炎无双大喜过望:“好,我相信你了。收购西武一族今年全部的雪金根,虽虽然会对我的流动现银有一定的压力,却也不是做不到。若是明年开春,的确是如你所言那样,那的确是翻倍的收益。” 南炎无双答应的这么干脆,君念之是没想到,不过应下了终究是好事。 南炎无双起身,走向了一旁的柜子边上,从腰间取出了一把钥匙。开了锁,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又是从那匣子里面翻找出一份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这便是,你想要的东西。” 君念之解开了那包着的油纸,取出里面的纸张。赫然是宋馨儿的卖身契。 “南炎公子果然爽快,那这东西我便收下了,明年开春你就可以分辨我所言是真是假了。” “我先带你去见宋馨儿吧。” 君念之跟在南炎无双的身后,向着宋馨儿的院子过去了。与守门的下人说过之后,两人也是直接进了房间。 用不着君念之沟通,南炎无双直直的上前说着话,那声音透着股温和劲儿,却有着不容人质疑的力道在其中。 一旁翻译的下人打着手语,等着宋馨儿看完了所有的翻译,好看的瞳子满是不敢置信。 瞧了瞧南炎无双,又是瞧了瞧远远站着的君念之。那一双瞳子尽然是溢出了泪来,又是打了一阵手语。南炎无双却依然是透着绝情。 宋馨儿终究像是认命了似的,点了点头。起身向着里面走去。 南炎无双重新走到了君念之身边:“我已经与她说好了,他收拾一下东西之后,便是会与你走的。” “那便是多谢南炎公子了。” 南炎无无双,忽然的道:“你告诉我了这么好的一个消息,若是一切为真,那么给你一个宋馨儿,反倒像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我这人不做赔本的买卖,可是也不喜欢让人吃了暗亏。所以我准备再给你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 南炎无双轻笑着拍了拍手。 关着的门再度被打开,君念之好奇的转过头,当瞧见站在门口的那小辣椒时,君念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君~小~姐……” 小辣椒带着颤音,一扭一扭的又是向着君念之这边冲了过来。唯一好一些的便是小辣椒换上了一身相对正常的衣裳,若是抛开那几乎要炸开的胸口衣领,到还真能和良家女子沾上几分关系。 在小辣椒马上就要将君念之给拢入胸口之前,君念之直直的躲到了南炎无双的身后。 似笑非笑的道:“南炎公子,当真是为了不做赔本买卖吗?” 她怎么觉得,南炎无双这是为了怕自己跑了。所以找一个人来监视自己的呢? “当然是真的。”南炎无双拍了拍小辣椒的肩头:“小辣椒可是我的心腹爱将呢,将她给你,我可算是割肉了。” 君念之道:“你可以现在就收回去。” 南炎无双摆了摆头:“我给出去的东西,向来是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毕竟,强买强卖,也是商人的优良品德。” “……” 君念之在心中狠狠的感谢了一番南炎无双。 瞧了一眼小辣椒,她表示头很痛。同样头痛的还有霏儿和白毫,小辣椒这样的人,留在小姐身边,以后海棠阁里岂不是日日鸡飞狗跳了? 正吵闹的时候,宋馨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走了出来。没有太多的箱子,只是肩头背着一个包袱罢了。 小辣椒大惊失色的模样:“哎呀,我今日要和君小姐走了,我怎么忘了要收拾细软呢。君小姐,你先上马车吧,我收拾些东西,立刻就过来。” 君念之很想直接当做没有听到那话,让霏儿和白毫扶着宋馨儿便是出了院子。 等着君念之走远了些,本该去收拾东西的小辣椒出现在南炎无双的跟前。 “主子,我此番过去,可否要……” “不用,你是母妃身边最为得力的宫人。有你的一身功夫在身,保护君念之,我才能够安心一些。你只需要做好君念之的盾就好,其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也不用在君念之面前多提一个字。” 小辣椒面上有些失望,却还是点点头:“是,只要有奴婢在。若是有人想要伤害公主殿下的话,奴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定然是要护住公主的。想要对公主殿下不利,那得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才成。” 南炎无双沉沉的点了点头;“她身边没个能护她周全的,我始终是不放心。有你在,我才能够安心一些。” 第473章 与他并肩 眷香馆前。 若是有人留意着一处马车前,便是能够瞧见一幅奇妙的场景。 同样是从眷香馆出来的姑娘,一个美若天仙的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几乎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而另外一个身材火辣的,喜笑颜开。像是天上掉了馅饼,正好砸在她的头上了似的。 君念之将人带上了马车,小辣椒直接是挤到了君念之的身边,非常得自来熟。霏儿和白毫的目光几乎是想要将小辣椒给吞了。 霏儿终归是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扣住了小辣椒的手,就是要拽开:“你离我们小姐远一点。” 小辣椒的笑依然在,然而那一双手却是如同水蛇一般的,只瞧见小辣椒的手一个抽动。原本被霏儿扣住的手,竟然是反抓住了霏儿的手腕。 再一个四两拨千斤,原本是坐在软塌上的霏儿,被一股力生生地带到了地上。 “我刚刚摸你的手,发现你手上也是生了些茧子的。想来身上也是有些功夫的。只不过,就你这种三脚猫功夫也想保护小姐的话,遇上些真正的行家,可是不够用的呢。” “你……” 霏儿怒上心头,可又想着自己落败在孟烬手上的事情。又只能够不甘地住了嘴。 君念之意外的瞧着小辣椒:“你究竟是什么人?寻常妓子,学风花雪月,学说学逗唱,可不学这种功夫。” 刚刚那巧妙的功夫,她忍不住地想着去与凤天临去比较。想了想,甚至觉得即便是凤天临,也不一定能够在小辣椒手上占得什么便宜。 这样厉害的功夫,若是没有常年苦功,可是学不来的。 小辣椒向着霏儿和白毫拱了拱手:“两位妹子还请不要介怀,我与你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我在小姐身边都是希望小姐越来也好,能够护得小姐安全。” 又是转头看向了君念之:“还请小姐恕我不能多言,老板也不准我说太多的话。不过小姐只需要相信一点,老板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小姐就够了。老板将我一同给了小姐,也是让我能够护小姐周全罢了,没有其它意思。” 将这样的一个功夫高手就给了字……君念之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她的确没有从南炎无双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恶意,既然如此,那她也只好先信了小辣椒的话了。 “既然你要跟在我身边,那我对你的要求和霏儿白毫是一致的。该收敛的要收敛,张狂之人,在我身边是待不久的。” 小辣椒点头:“我明白,小姐放心便是。我自会收敛的。” 自小辣椒刚刚露了那一手,又是刚刚那一番话,霏儿和白毫再看向小辣椒的神色,皆是不一样了。 马车一边行进着,君念之打量着,坐在那边没什么动静的宋馨儿。 “你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反应。” 像是死了心一样。 宋馨儿打着手语,旁边的丫头翻译着:“我的反应重要吗?我终究生来是被人厌弃的。一个没有前生没有过往的人,只不过是一粒浮萍罢了,高兴了被人捡了去,有一日被人弃了,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情。” 处处皆是看透一切的沧桑,又满是伤怀。 这一番的言语,君念之都有些讶异。全然是一副女子的哀怨模样,果然,这世道向来是不分男子女子的。 只要将男子放在了女子的位置上,那么他便就成了女子。 曾经的天骄,如今这一番模样,还真是让人忍不住唏嘘啊。只可惜了,对于孟岚她从来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你想知道,我把你买下来是要做什么吗?” 孟岚闻声,痴痴地瞧着君念之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的意中人。” 孟岚精神一震,既是慌乱,又是不知所措。不明白君念之要做什么。 君念之唇边的笑意,浅浅的:“你不必这么慌张,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觉得你长得非常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所以,我想帮你全了你的心愿。” “我知道,与你心意相通的人,正是那孟家的大公子,孟烬。” 停顿着,注意着孟岚的反应。 孟岚像是想到了孟岚,面上红了红,又是黯然神色:“谢谢君小姐的好意,只是我这等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能够配得上大公子呢?君小姐莫开玩笑了。” 心底,忍不住酸溜溜的。 回忆间,想到了自己与孟烬的第一次相见。那时候,她还在南燕国的眷香馆中,孟烬第一次出现在了眷香馆中。 两人四目相接,明明都看不明白对方眼中的情愫。可是又好像有千言万语,他身上总好像是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的。却就是极为的想接近。 孟烬与他接过的所有恩客皆是不同,他不像是其他的客人,只想与他一夜春宵。他每次点了她,都只是在她的房中空坐了一夜。 看着她入睡,或者陪着她一起坐着。 知道她不会说话,孟烬甚至学会了手语。她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接待其它的客人,甚至花了大价钱,包下了自己。 也正是孟烬的捧场,她才从一个小小的妓子,逐渐在人们的吹捧之中成了花魁。 可是孟烬从来都不曾碰过她,两人最为亲密的举止,也不过是她轻轻地靠在孟烬的肩头,赏月。 她曾好奇地问过孟烬,为什么不碰自己。是觉得自己已经是非处子之身了,所以配不上他吗? 孟烬却是摇了摇头,说着,她还不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不能够随便地就有了鱼水之欢,若是真心喜欢,那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两个人,好像誰都没弄清楚。究竟一开始的热切是为什么,后面的相依相伴又是因为什么。 却就这样依靠着一直走到了如今的岁月。 宋馨儿也想,能够成为孟烬的妻子啊。 可是,自己一个,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的花魁,又如何能够站在孟烬的身侧呢? 而且,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过孟烬,自己是男子的事实。孟烬一直将她当成女子来看待。 若是这一点被挑破,只怕……曾经的相依相伴,也都会变成无尽的痛苦吧。 第474章 再添一人 宋馨儿面上的种种情绪变化,都是被君念之收入眼底。 她自然也能够瞧得出来宋馨儿眼底的那一丝不甘和痛苦。只是,她一个洞悉了一切的人,再去瞧着现在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这是多么的荒唐又可笑。 背德而又血亲相爱,真是想一想都令人作呕啊。 可是再想一想,这又何尝不是最好的报复呢……从她在眷香馆瞧见孟岚开始,她就心中就已经想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报复计划。 报复孟岚,也报复孟家。 “你若是不愿意也就罢了。”君念之作势摆了摆手:“我向来也不喜欢去做那强迫人的事情,既然将你赎出来了。也算是给了你一条生路。” 动作间,也是从衣袖之中,取出一份用红绳捆着的油纸。 宋馨儿眼睛瞪大,她自然也是知道那份油纸里面包裹着的是什么东西。 君念之将那油纸,放在了榻边燃着,用来照明的烛火边上。油纸虽是能防水防霉,可遇上了火苗,就顺势而上了。 眼瞧着那火苗将那油纸点燃,君念之将那一份油纸扔到了马车中间放着的炭盆之中。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罢了,那一叠油纸已经是化为了一堆灰烬。 君念之迎着宋馨儿惊讶的眼神,在塌边的小匣子里抽出了几张银票:“你那一纸卖身契,我已经烧了。这些钱便也给你吧,数额不多也就一百两左右,若是你还想着在眷香馆那般痛快日子,那怕是不成。你若真是想着一心成了那良家子,那这一百多两,保你数月衣食无忧也是无妨的。” 说着,手撩起了马车的窗帘,顺手指了指前面的一处路口。 “让车夫在前面停一会儿吧。” 霏儿望了一眼,意外着:“前面,那个路口吗?” “嗯。”君念之回过身望着宋馨儿:“前面的路口,正是京城之中各处交汇的地方。不论你是想出城也好,或者去那里也罢,那地方都方便。你从此没了束缚,天高海阔任你飞。” 宋馨儿目光有些愣神的看向了窗外,马车的确如君念之吩咐的一般,缓缓的停了下来。仿佛只要她想走,君念之就全然不会拦自己似的。 帘子拉开,马车外的阳光照射,温暖而又惬意。 宋馨儿踏了半只脚出去,停驻了一阵儿,又是缓缓的将脚给收了回来。 将帘子重新给搭了下来。 “我本就是没有过往的人,如今就算还了我自由,这天高海阔我竟是不知,我该去哪里。” “反倒是……你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宋馨儿眼底满是期冀:“我知道我身份低微,所以也不敢去痴心妄想些什么。能够在他身边为奴为婢,我也是心甘情愿了。” 君念之颔首一笑:“我只是给你一个机缘罢了,至于你能和孟家的大公子走到何种地步,那是你自己的造化,与我无关。” 既然宋馨儿不准备走了,马车也是重新行驶了起来。 再等着马车停下的时候,竟然是停在了四皇子府前。 寻常人前来见客,皆是要提前准备拜帖的。君念之到了门前,对上那满是忌惮目光的门卫,只是掏出了那一枚红色指环。 门卫一瞧,眼睛都直了。瞬间也是明白过来。连忙开了门,将君念之给迎了进去。 因着人太多,霏儿和白毫便是留在马车上看守。身后跟着的是小辣椒与宋馨儿。 小辣椒与宋馨儿皆是好奇地打量着府内的种种,君念之重新走在这青石板的廊道上时,也还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自与陆凝安几乎分道扬镳之后,都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度踏入这个地方。 带路的下人,直直的便是将人带到了书房之中。 “四爷如今在外头会客,不过也是要到回来的时候了。贵人稍微等候一下。” 说罢,便是小心地将门给带上出去了。 君念之也有些意外,本以为会先带她去拜会如今府中的女主人——黎思楠的,未曾想,直接将她带到了陆凝安的书房之中。 君念之坐着,宋馨儿因着身子不便也是坐在了君念之一侧,不怎么动弹。 小辣椒却全然是坐不住的样子,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陆凝安的书房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在那长条案桌后头挂着装裱起来的字画。 正转悠着的时候,门忽然地被推开了。 小辣椒正要对这书房的装点好好评头论足一番,当一回身瞧见进来男人那一双深邃的眼时,到了嘴边的话又是给咽了下去。 陆凝安听闻君念之来了,前头接见的客人,似乎也是没了什么心思。等着送走了宾客,陆凝安便是一路向着书房过来了。 在府中时,陆凝安未着朝服。一身暗色的袍子,上面纹绣着竹叶似的纹样,随着陆凝安的动作,竹叶似在林海中沉浮似的。 小辣椒连忙是站在了君念之的身侧,宋馨儿只是瞧了一眼,也被陆凝安那阵势给吓得不轻,连忙给低下了头。 陆凝安一路走到了屋中间,坐下之后,道:“我这屋里,不留生人。” 一言发出,小辣椒与宋馨儿互相一瞧,向着君念之福身道:“小姐,我们在外面等您。” 待二人出去,屋内便就只剩下君念之与陆凝安两人。 陆凝安语气中似是带着嘲弄:“本王未曾想到,你竟然有着这般爱管闲事的心思,你知道这世上最莫沾的是一桩是什么吗?” “劝妓从良?” “你倒是明白。”陆凝安一下一下地扭动着小指上的指环:“这两人身上的姿态,都不是普通的良家子。能被你带出来,怕也不过是刚刚赎身吧。” 陆凝安猜得太准,君念之一时被噎得都有些说不上话了。 半响,才是想起自己此番的目的来。 “四爷可有注意到刚刚坐在我身侧的那位吗?” “嗯,很漂亮。在寻常青楼,也能做得了花魁了。”陆凝安瞧着君念之,掂量着道:“所以,你带她过来,是又想给我后宅再添一位佳人吗?” 那语句中的再添一位,说的便是讽刺意味十足。 第475章 为你为我 陆凝安俊美的脸上挂着浅薄的笑意,眸底却是寒光湛湛。 君念之自然也是听出陆凝安话语中的意思,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我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四爷大可放心,只是……”君念之低声慢慢道:“四爷既然能够一眼看出她们是妓子从良,难道没有瞧出刚刚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誰吗?” “誰?” “孟岚。” 陆凝安眉头紧皱,这不亚于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一个笑话。 “你白天喝酒了?” “……” 君念之从未觉得陆凝安这般的会说笑话。 见君念之的一脸认真,陆凝安也是收敛了心神:“当初我派人送了他去军妓营中,理论上不应该会出纰漏才对。” “四爷平日繁忙,不可能事事上心。他被人所救,如今已经是名为宋馨儿的花魁。且他失去了记忆,甚至不记得自己名字和过往,说她是个崭新的人都不为过。” 陆凝安听着那话,道:“所以,你的谋算是什么?” 君念之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之事的人。 “谋的便是孟家。” “孟家?”陆凝安低低地笑着:“难道,你想要用孟岚去威胁孟家?” 君念之摇头:“孟家人不是那么容易受人钳制的,更何况是如今已经几乎等同于废人的孟岚了。我若是用现在的孟岚去和孟国公做交易,我觉得他直接做大义灭亲之事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除掉一个等同于是废人的儿子,与孟家不算是损失。甚至可以说是为了保全孟家的荣耀。而她若是这般做了,只不过又是将一桩仇怨施加在自己身上了。 简单粗暴,她却又没有任何好处,这种赔本的买卖,她可不做。 陆凝安点头,算是赞同了君念之的话。 “那你又是准备怎么做呢?” “借刀杀人,乱要从他们自己里面乱掉,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 君念之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敲击着小几,语句很慢,似乎在极为认真地思考一般。 “孟家是漠北国极好的世家是不假,手中握有重兵,实权。可若是这些不能够为四爷所用,那就等同于障碍,早日除去了,才是好事。” “殿下在朝中有自己的耳鼻,想来许多消息应该比我知道的应当是还要早些才是。” “你是指,孟国公与太子和六弟有所联系的事情吗?”陆凝安兴趣缺缺。 “这么明目张胆?” 陆凝安摆了摆手:“父皇最为忌讳,皇子与朝臣有私下互通的情况。孟国公又怎么敢做得明目张胆,只是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便是了,事情做了就一定会有痕迹。” “所以,这也是我考虑的一点。”君念之眸中冷意更甚:“本着,我与孟氏的仇怨,定然会牵扯到孟家。我所做之事,可以理解为自保。可一旦牵扯到这一茬事情,那便不单单是为了我而已,还是为了殿下。孟家所有的思量,全然没有将殿下放在考虑范围之中,既是这样,那就是威胁。” 两人以往商量事宜,似乎极少涉及到朝堂之上的争斗。 今日这般谈论起来,二人都抛却了私情,一脸肃穆认真。 “所以,你将孟岚握在手中,你要做什么?” “这算是机缘,也是巧合。我现在需要的是四爷安排手下的人,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让她成了良籍,然后再安排了她出现在三日后的,孟家举办的赏菊宴上。” “要将她的身份彻底洗干净吗?” “不必。”君念之道:“若是太过干净,反倒像是刻意了。我反而希望四爷找的那个人,起码在明面上是与太子一伙有关联才是最好。只有这样,才能让孟烬放松警惕。” 孟家本就有心联络太子一派,而这动作自然不可能全然悄无声息。 一些得了消息的人,故意将宋馨儿赎身,来讨好孟烬,也是合情合理。 “你倒是喜欢给本王出难题。将他留下吧,我会去安排的。” 君念之颔首,知道陆凝安既然答应了,便一定会做成。 两人出来的时候,宋馨儿和小辣椒正在院中候着。小辣椒随意散漫惯了,这里走走那里瞧瞧半日不得闲。 宋馨儿却因着腿脚不便,只是找了一处椅子坐下,安安静静地等着。 君念之与陆凝安一同走到了宋馨儿的面前,当陆凝安再仔细看了看宋馨儿的时候,才是发现她的模样虽然有些微的变化,可的确就是那日在他的私狱中被折磨的孟岚。 孟岚瞧着他,只是有些躲闪和害怕,再无其它的情绪。如此一瞧,看来的确是不记得了当初的事情了。 君念之向着宋馨儿说着话:“我便将你留在四皇子府上,四皇子会给你安排一个人家,会让你一良民的身份出现在孟家三日后的赏菊宴上,到了那一日,你究竟能与孟家公子有如何的造化。也全然看你自己了。” 宋馨儿点了点头,打着手语:“谢谢。” 简单的感谢,君念之一时产生了一丝错觉,好像她就是宋馨儿,而并非是孟岚似的。 究竟忘却了记忆的孟岚,还是孟岚吗? 这念头一起来,再一想到已经化为骨灰的君新竹,她所有的怜悯都化为了乌有。那些仇怨,孟岚能忘,她不能忘。 她想停,孟家的人也不会让她停下来。 带着小辣椒出了陆凝安书房的院子,黎思楠与春梅站在花厅的一侧,瞧着那一幕。 春梅恨恨道:“本以为是玩笑话呢,没想到这君小姐当真是给殿下再送了一个女子来了。那君小姐不知道主子在府中日子不算好过吗?如今又送来一个人,是要分去主子多少的宠爱,才算作数呢。” “而且,她今日来府上。竟然全然不来主子这边拜会。简直是未将主子放在眼里啊。” 黎思楠喃喃自语道:“别说了,可能不一定是这样。” “主子真是菩萨心肠了,那君小姐都快将巴掌打到主子脸上了,主子还在为她开脱。” 黎思楠抚了抚衣裳绣着的金线,那刺拉拉的触感,让她有几分清明。 她是四皇子府的当家主母,她可以忍受许多事情,可是给陆凝安添人,却已经是有些触及到她的禁区了。 第476章 她的图谋 君念之那边回了府邸,日子也如潺潺流水地过。只待等着三日后的赏菊宴的举行。 君家说来终究也是孟家的姻亲,沾亲带故的一茬,那一日也是虚得去露个面的。然,也就只是露个面罢了,府中刚刚没了正中的夫人,子女皆是要守孝三年的。 这事情放在眼头上,这一次的赏菊宴,也就是过过场面,让刚刚经历了丧母之痛的二人,出去透一口气,好换换心情。 到了第三日,君念之收拾好了在门前等候了一下,君之瑶才是堪堪出现。 那一袭鹅黄的长裙,倒是和菊色相互辉映。走在人群中,依然是那名动京城的绝色模样,不论看过多少次,君之瑶的美貌的确是不可否认的惊艳。 “哟,二妹妹竟然真的要去吗?倒是让姐姐有些意外了。” 那眼珠子中的嫉恨之色,仿佛是能够滴出浓稠的毒汁一般的。 君念之只当做是没有瞧见:“妹妹也收到了帖子,若是不去,岂不是让人以为君家的女儿惯会拿乔了,落了口舌与人,终归也是不好的。” 一顿,道。 “且,姐姐这话倒是把舅舅家说得和神龙潭虎穴似的,仿佛去了这一趟就会丢了性命一般。不过终究也是无妨,妹妹相信此番是与姐姐一同去了舅舅家,有姐姐在一旁照拂着一二,也不会出了什么纰漏的。” 那姿态和那股软弱劲儿,落在君之瑶眼底,却只觉得分外扎眼。 周围一群下人,婆子围着,虽然不曾看向二人。但那一番话众人却是听得明白。 君之瑶何尝听不懂君念之那话中的暗示,君念之这是故意将她与自己绑在了一起。府上之人,皆是知道自己与君念之有所不睦。 君念之先一步将这话说出来,便等同于,若是君念之在此番行程上出了什么事情。那她这个长姐,也是脱不了干系。 君之瑶心中愤慨,冷哼了一声,直直地上了马车。 此次出行,毕竟去的是孟国公府。君念之将白毫留在了府中,将小辣椒与白毫贴身带着。起码她们二人皆是会些功夫的,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还能够应付一二。 上了马车,小辣椒直直地就贴在君念之身上了。 这连着几日下来,君念之也习惯了小辣椒的热切。霏儿也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自那日输在小辣椒手上之后,她便得了机会就找小辣椒讨教。 虽然都是伺候小姐的,可霏儿却是真心将小辣椒当师傅看待,几番相处下来,也是知道小辣椒明面上瞧着是个放浪形骸的妓子,却也只不过是想要让你瞧见的罢了。 一路上,主仆几人,有说有笑时候倒也是过得快。 马车到孟国公府停下,候着的下人很快便是上来迎接。一路有人带着入了孟国公府中。 府中的陈设和装饰和前世君念之初入孟国公府时的样子,别无二致,依然是说不出的豪气与金碧辉煌。倒也是衬的起这孟国公府的名号。 在下人的引路下,君念之和君之瑶一路便是去了花厅。 姜氏在花厅中,正与几个贵妇人说着话。听着君之瑶与君念之过来,也是掩着手中的团扇,轻说了几句,福了身向着君之瑶这边过来了。 坐在花厅中的贵妇人,也是好奇似的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君之瑶漠北国第一美人的称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是丞相府嫡女的身份。在那年轻一辈的贵女之中,简直好似是一团无瑕的锦,挑不出一丝错处。 而一旁的君念之,也是在贵妇人的思量之中。 安安静静地站在君之瑶一侧,虽不动声色。可对于君念之的传闻也是有所了解的,满月节比试,拿了琴艺的一甲,又是听闻在宫中得了皇后与皇上的高看一眼。虽然那些事情都只是宫中秘闻罢了,不知能听来几分真假,但也终归不是空穴来风。 此番赏菊宴,既是孟家为孟烬物色合适的人选。又何尝不是其他世家的妇人,为自家也掌掌眼呢。 几位贵妇人皆是瞧得眼热,却也是知道这两位小姐身上还披着孝,就算是要成事,也是要三年过后才成,才热络起来的一颗心,又是冷静了几分。 君之瑶:“见过舅母。” 君念之:“见过舅母。” 姜氏对着君之瑶还能够带上几分对于侄女的关心关切,可是瞧上君念之的话,也就只是虚虚的浅笑了两声,算是见过了。 姜氏和君之瑶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才是吩咐着下人将二人带到花园中去落了座。 花园之中,菊花开得极好,白得似雪,黄得如金。也有些少见的绿菊,也能瞧得出来姜氏为了这一场赏菊宴,花了不少的心思。 花园之中已经提早地到了不少的贵女,四处走走瞧瞧着。 君念之与君之瑶是被安排在了一桌坐下,君之瑶却是发现,在另一处的地方,倒是许多贵女纷纷围着,瞧着是极为的热闹。 “那是……” “是太子殿下的侧妃。”君念之只是简单的瞧了一眼,便也是认得出来:“太子殿下深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喜欢,若是不犯什么大错的话,将来那皇位也必然是太子殿下的。这一点,众人皆是清楚,所以就都是忙不迭的上前去拉拢巴结,哪怕那只是一个庶妃,也依然有人忍不住的往上冲,想要攀点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君之瑶有些惊讶。 君念之听着,只是安静的笑了笑:“这事情几乎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就算不说是人尽皆知,却也不算是什么要隐藏的秘密,姐姐竟然不知?” 被君念之这么说,君之瑶第一次没有生气,反而是有些心虚。 她平日里,只关心自己的容貌和身段,也一直是觉得女子只要管好自己后宅中的事情便成了。那朝堂上的事情不必自己多过问。 如今,反倒像是一些寻常的常识都未曾了解了。 只是……君念之的这一番话,又是让她心中起了些念头,像是种下了一颗种子,只需等到合适的机会便会发芽。 第477章 不爱也行 她一时竟然是有些泄气,她一直自认为处处不比君念之差,可总在一些方面,君念之表现得让她哑口无言。 君念之歪着脑袋瞧着那柳侧妃:“这柳侧妃倒也是得太子殿下的欢心,虽说入了太子府许久却一直没有怀上子嗣,可这般场合,却也肯让她出面。足以瞧得出来太子殿下对她的厚爱了。” “哼,只是一个侧妃罢了,有什么可神气的。” 瞧着君念之都似乎是一脸‘艳羡’似的表情,君之瑶嗤之以鼻。 “姐姐此话还是留心一些比较好,她虽然是侧妃,可是太子府中还没有正妃。有这样一个前提在,她就等同于是太子府的女主人。” “如今正是人人巴结的时候,姐姐这话若是被有心人给听了去,到柳侧妃那边去挑拨离间,就不好了。” 君之瑶心中本也是这么想,可被君念之这么一激,反而是不乐意了。 “哼,她未进太子府的时候,见着我母亲也是要好声好气的说话的。又有什么可好声张的。” 君念之讥讽地笑了笑:“姐姐莫不是忘了,母亲已经死了?” 君之瑶脸色一白,连带着唇都失了血色。君念之果然是最会知道在什么时候,捅人一刀,还能够杀人不见血。 “既然知道那是太子侧妃,总归是要去请个安的。姐姐一同吗?” 君之瑶像是站不起来似的,摆了摆手:“你先去,不必管我。” 君念之也没强求,起了身便是向着柳侧妃的方向去了。 君之瑶稳坐着,目光又是不由自主地向着柳侧妃的方向瞧了过去。当初,这柳侧妃来丞相府玩耍的时候,她可是眼瞧着,母亲与她说话时,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真是未曾想到,当初那样一个谨小慎微的女子,如今竟然成了这般被人巴结的对象。 固然,人们巴结的可能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太子。 可是这种被人拥簇着,众星捧月的感觉真的太令人艳羡了。而且她也知道,那还是一种手握权利的象征。 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君之瑶的心也逐渐的寒了,有些事情也逐渐地想明白了。任何事情只有靠自己,才是真的,靠别人总是靠不住。 父亲因着那无情果籽的事情,心中对她总是含了一丝恨的。 老夫人如今也只是承着面上的那一份情,却也是生疏。 至于孟家,若是母亲还在的话,或许还能维系一下。虽然如今孟家依然是满口答应了会为她做主,可到如今她除了听到些漂亮话之外,却是丝毫感觉不到孟家与自己的照拂。 就算说会让君念之付出应有的代价,她也没有瞧见孟家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行动。 所以,人终究还是只能够靠自己,方才能够成事。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与她说过,自己是天生的皇后命格,她一定能够成为皇后。 既然是如此,太子是最有可能成为皇上的人,那么只有她成为太子的女人,她才有可能成为皇后。 曾经对于陆含双的情,都还是历历在目。可是……和自己的未来相比,那些过往的情愫,又算得了什么呢?她已经受够了,被人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日子了。 太子正妃,如今正空悬着,就好似是专门为她所准备的位置似的。她一定要成为太子的正妃,到了那一日,看谁还敢小瞧自己。 到了那一日,她就算是杖杀了君念之,也无人敢多说一句。她的仇怨,全部都要一一报了。 …… 与此同时,花园边上的一处凉亭内,四处虽用竹帘隔开了,却依然能够瞧见里面两个挺拔的身影。 孟烬高大魁梧的身形立在那里,身侧站着的则是孟森。 “母亲为了今日名义上的赏菊宴,几乎是将京城之中能够叫得出名字的贵女,全部都是给请了过来。大哥可有瞧见一个合心意的?” 孟烬听着那话,眼神在那花园中游移,却总好像缺点什么似的。 心中只是记挂着那一枚铃铛,在赏菊宴之前,他也知道自己与宋馨儿的情,基本上已经是断了。所以想着去眷香馆与宋馨儿做最后的道别。 可是到了眷香馆,一问才是知道,宋馨儿已经被人给赎身带走了。 孟烬一边意外,又是失落。为能够与宋馨儿道别,心底总是空落落的。他派人去查过,究竟是谁人替宋馨儿赎得身,然而查来查去,查出来混成一团的消息,却始终是没有一个定论。 孟烬的无言,孟森看在眼中。 他不言语,孟森干脆是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在花厅之中,安坐着的一位女子。 “大哥,看瞧见那位姑娘了吗?” “嗯,看得见。又如何?” 孟森道:“那位是王家的女儿,是王家的嫡女,也是母亲看中且心仪的女子。模样生的不差,也温柔贤淑,平日里喜欢吟诗作画。与你上次说的那种,可以安安静静的陪你坐着的女子,也是差不多。大哥可中意?” “王家虽然算不上是多好的人家,可如今孟家正是被惠安帝所忌惮的时候。取一个不算光耀的家族的嫡女,反而是能够让惠安帝安心,且有孟家在,对方门第的高低,便都是不重要了。” 孟烬又是瞧了一眼那王家小姐,木讷的道:“我平日里,在军营中待得多。你说她喜欢吟诗作画,我怕我一开口便是战场上的肃杀,和我带兵打仗的事情。未必能让王家小姐生了兴趣,说不准还会吓到人家。” “……” “大哥,你若是不喜欢可直说。” 孟烬只觉得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似的,对那王家小姐,只是看一眼也知道是个美人,性子必然也是端庄的。任何男子看了也是会忍不住心动。 他看着王家小姐的时候,也会心跳加快,也会面上忍不住泛红。 只是……这种感觉和他与宋馨儿在一起时的那种沉迷和陪伴感,似乎又是截然不同。好像没有人能够再给到他这种感觉。 “母亲和父亲心意,都已经定了吗?” 孟森点了点头:“现在剩下的,都只是你的意思了。” 孟烬抬头望了一下天,若不是自己喜欢的,能够让父亲母亲喜欢着,那也算是成了一桩事吧。 第478章 留一点点 “若是这般,那便过去看看吧,既然是母亲已经心仪之人,见过一面,也当是全了母亲的面子。” 孟森看得出来孟烬对于那王家小姐并没有多少真切的喜欢,不过他肯松口也好。 像他们这种高门望族的婚事,能够嫁娶自己喜欢的,本就是少数。更多的也只是利益联姻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亭子中出来,一路上,孟家双绝,姿色不凡,又鲜少在京中出现。此番从花园中路过,也是吸引了不少女子的目光。 有些出于好奇的,看上两眼也是低了头。而有些面皮薄的,霎时面上也是飞起了两团红晕,连忙支起团扇遮掩着,藏下了少女的那些小心思。 “以前只听爹娘说着,这孟家的两位公子是一表人才,相貌不凡。原想着是对于孟家的巴结吹捧,如今再一瞧着,原来是真切的好。” “你当此次赏菊宴,真的只是让你过来瞧瞧那花花草草的不成?若是真有那心思,还不赶紧上前去和那孟家公子说上几句,说不准就让孟家公子,与你留下了印象呢?” “姐姐,又是笑话人家了。这事儿哪敢多肖想啊,你莫不是忘了当初孟三公子求爱不成,就杀了君四小姐的事情吗?” “哎呀,可小声着些。那不都是些宫墙八卦吗?皇上都未明面上说过,还不一定是真的吗?” “话是这么说无错,可是要真没这么一桩事情,那里会传出这个话来呢?” “这孟家大公子,瞧着又是一个行军练武之人,怕就怕在,万一嫁过去了,哪一日让他不痛快了。怒火中烧时,一下给你开了瓢,你是避之不及的。” 一开始说着,本是笑话的意味,最后说着说着。众贵女神色皆是黯了黯,是啊,孟家姻缘前程自然是不错,可,女子嫁人如第二回投胎。 有些瞧着门第高,人品好的,至于婚后日子如何谁又说得准呢?这种事,都是要好好留意着,才成的。 底下的那些私房之语,虽压低了声音,却还是不免落在了孟森与孟烬的耳朵里。孟森心思沉,面上还能装作没有听见。 孟烬却是直来直去惯了,当即面上便是染了几分戾气。孟森瞧着,连忙是在孟烬的手背上按了按。 “这都是些闲言碎语罢了,人生在世,想不被议论,是不可能的。大哥须得放宽了心才成。” 孟烬深深吸了一口气,也是点了点头。他在战场之上受过许多诋毁,谩骂,可都不如这般的诬陷言语要让他动怒的厉害,就算只是些风言风语罢了,听着却依然让人心头胀得厉害。 孟森也在想着此话,孟岚的事情,惠安帝当初明明顾念着孟家的多年来的不辞辛劳,一直都是秘而不发。究竟又是从何处散了消息的呢? 知道此事的人,并不算多。 除了孟家人之外,便只有惠安帝和君家的人。 君家的人…… 孟森的视线在花园中找寻着,很快的便也是瞧见了立在那里的君念之。两人的目光很快相接,那眼底的几分薄凉笑意和不加掩饰的嘲讽。 孟森一瞬间,心底便是有了准头。 他是知道,究竟是谁人散了消息出去了……君念之,你当真是盼不得孟家一点的好,咱们走着瞧吧。 短短一段路,两人走着,却都觉得,像是一颗心被人取出来放在油锅上烹煎似的。 入了花厅,姜氏正与几位贵妇人谈天说地,聊得高兴着。瞧着孟森与孟烬过来,面上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 笑着道:“瞧我刚刚说着的,正念叨着两个不长进的儿子,便是过来了。” 本就是客套话,几位贵妇人也是连连摆手笑着:“姜夫人实在是谦虚了,若是您府上这儿子都还不长进的话,这满京上的,就没有长进的。” 漂亮话,谁人都是爱听的。姜氏本就高兴的面上,更是笑得如同一朵花似的。 孟森与孟烬向着众人行了一礼数。 姜氏向着王家夫人动了动眉眼,王家夫人也是立刻明悟了过来。顺手就是将坐在身边的女子推了推。 王小姐得了示意,便也是捧起了一旁的果盘,温温婉婉的走到了姜夫人的身侧。 “姜夫人,您这府上新进的蜜瓜,味道果然是甘甜。刚刚瞧着姜夫人一直是顾着和母亲和几位夫人说着话,如今应当也是口干了,不如尝上两块。” “瞧瞧,这孩子可是多贴心啊。” 那蜜瓜好好地被切成了快,每一块上面都是插了一根银签子,姜氏取了一块,又是道:“这蜜瓜说来也是难得,烬儿和森儿也尝尝吧。” 此话说来也是牵强,虽然蜜瓜是西域进贡过来的水果。但对于孟家这样的门第,却也算不得少见。 王家小姐听出那话里的意思,就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与孟烬多接触接触。 也是点点头应了声,端着那果盘到了两兄弟身侧。 “公子,请尝尝。” 两人象征性的取了一块,道:“谢过王小姐美意。” 王小姐用着眼角的余光,瞧了一眼孟烬。她自然是知道母亲和姜氏谈论的是如何,此番宴会也是希望能够促成她与孟烬的好事。 模样生的的确是孔武有力,瞧着是极为正派的人物。接人待物,倒也不像是旁人说的那样。 什么,武将出身的人,容易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再是什么,那战场上的人,必然一个个生的都是如同恶鬼夜叉似的。 如今一瞧,才知道,什么叫做眼见为实。 羞涩的低下了头,也是退到了王夫人一侧。 王夫人过来人,一瞧便知道此事有机会,便是向着姜氏使了个眼色。 姜氏意会过来,也是道:“王小姐陪着我们在这儿坐了半响了,估计也是有些闷了。如今正是花园中菊花开得正好的时候,烬儿你不如陪着王小姐在院子中走走,也好带着王小姐介绍一番。” 孟烬听的明白,开口道:“若是王小姐愿意,我必然不会推辞的。” 王小姐微垂了眉眼,点了点头,一脸羞涩模样。 第479章 亲近靠近 姜氏和王夫人,本就高兴的面上,笑意更是浓了几分。连连催促着,就差没把人给推出去了。 孟烬走在前面,王家小姐跟在后面。两人的距离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说不上生分,却也谈不上亲密。 孟家的花园本身就极大,孟烬走着走着,便也是到了一处人不太多的花径处。 离得远些的人,只能够瞧见这边有两个人影,做了什么还能勉强瞧见,但说了什么却是当真听不着的。 王小姐一路上注意着,心思里想着,怎么越走越偏了。虽然还是在花园之中,可却已然是没什么贵女在侧了。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难不成孟烬就是要动什么心思了不成? 亏了刚刚她还在想着孟烬,说话做事瞧着还是个正人君子,若他真要做什么不愧之事,那就是她想错了人。 王小姐心头一边盘算着,又紧张的厉害。只顾着低着头走路,连孟烬什么时候停下来了,她都未曾察觉,直等着一下撞到了孟烬的身上,才是停了下来。 “哎呦。” 像是撞在了一块钢板上似的,王小姐脚下一个没站稳,往后一仰,差点整个人栽倒在一旁的花丛中。 孟烬见状,眼疾手快的一把将王小姐给拉了回来。 “王小姐无事吧?” 王小姐站稳了,才是回了心神,很快的恢复了镇定,摇了摇头。 “无妨,是我刚刚在想着事情,连孟公子没有走动了,都未曾察觉。” 孟烬将王小姐带到了离得较近的一处亭子中,候在亭子中的下人见状,连忙是端了茶水和糕点过来。又是深秋,即便是白天也带着浓重的寒意,便又是连忙端了一盆炭火过来,小心的放在了石下头。 做完一切,才是退到了亭子外面候着,一旦主子有什么要叫唤的,便是立刻进去伺候着。 待坐了一回儿,孟烬端着茶盏,面对女子,他却发现自己好似没有办法面对王小姐时,能够像面对宋馨儿那般的自然惬意。连该说什么话,脑袋都是空白一片。 “这……王小姐喜欢这茶吗?” 王小姐饮了一口,应道:“此茶味香,入口微涩却有回甘,的确是不错。” “哦。”孟孟烬顿了顿,又是指了指旁边的点心:“这糕点,也是边境的一些特殊糕点,在京中很难吃到。王小姐可以尝尝,是否喜欢。” 王小姐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取了一块浅尝了一口:“味道很好,本以为糕点多少应该都是甜味的。这点心竟然竟然是咸口,且里面还带着一丝辣味,竟然还有几分开胃的样子。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有了话题,孟烬也是顺着道;“这饼在边境名为金丝饼,因为里面的内陷是将肉馅经过油炸之后,再进行调味包在里面的。又为了方便储存再将整个金丝饼都进行过油。平日在战场时,这金丝饼既是糕点,又是干粮。行军打仗的时候,皆是带着它。未曾想到王小姐竟然能够吃的惯。” 话说完,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与王小姐说这种话,倒是我无礼了。想必王小姐对于此番话题,应当是不敢兴趣的。”孟烬道:“我平日里在战场和军营中居多,鲜少与女子有什么交集。所以对于女子喜欢什么,如今京中又流行着什么,也是弄不明白,难免上王小姐觉得无趣的紧了。” 王小姐听着,浅笑了两声:“孟公子多虑了,反倒是公子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我从未听过见过的。我很感兴趣。” “世人总说女子应该只要在后宅的那一亩三分地过好日子便成了。可是我有时候也想着能够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希望能够瞧一瞧边境的沙漠。能够看一看高耸入云的大山,能够看一看奔腾入海的大河。孟公子的这一番话,不仅不会让我觉得无趣,反而是让我很感兴趣。” “当真吗?” 孟烬一愣,又是一笑:“你似乎与寻常的女子的确是不一样,往常与她们说这些东西时,总是兴趣缺缺的,提不上什么兴趣的样子。” 顿了顿,又是有些紧张的道:“想必,有些事情,母亲应该已经与王夫人提过吧。” 刚刚那几句话,孟烬就看得出来,王小姐并不是个蠢笨的,他话中的意思,她一定是明白的。 王小姐虽然有如同男子一般的见识和心胸,可终究却也还只是女子罢了,被听着孟烬那话,也只是红了脸点点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话。 孟烬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它事情不与我过问的。但今日与王小姐一谈,却也觉得王小姐不与寻常贵女相似,若是王小姐也愿意的话……” 话说到一半,孟烬却是顿了话头。 王小姐有些不明其意的抬了头,却只瞧见孟烬好像是有些出神似的瞧着什么,又好像是在仔细的分辨着什么一般。 “孟公子,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一阵铃铛的声音?” “铃铛?” 若是孟烬不提,王小姐倒是不曾注意到,但孟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有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音。 只是这声音也并不突出,若是不仔细分辨,倒也是听不出来。 孟烬听见了,自然也有旁的人听见了。从柳侧妃那边说完话回到坐席上安稳坐着的君念之,听觉本就异于常人。 放那铃铛声还远在门厅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那声音了。唇角的笑意重了几分,看来,她一直期待的好戏终于是要上演了。她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同样注意到那铃铛声音的还有另外一人。 本在花园中,随意走动着孟森也是停下了脚步,目光忍不住循着那铃铛的声音看过去。 入目的,则是一身烟紫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入了花园之中,模样生的秀丽,又带着几分英气。只是一眼瞧过去,便是让人难以移开眼睛。 且又生的极为高挑,在一众贵女之间都是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而那张脸,孟森瞧着又是愣了愣。 美则美矣,可是又不仅仅是美,有一种他也说不出的奇妙地方。 让他忍不住想亲近。 第480章 原来这样 凉亭中的孟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起了身,坐在对面的王家小姐被孟烬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等着孟烬回过神来的时候,查察觉到自己的失礼。 向着王家小姐拱手道:“还恕在下失礼,我刚刚在人群之中瞧见了一个旧相识之人,也不知是瞧错了,还是真的是她,终归还是要上前去打个招呼的。” 王家小姐面上露出些尴尬之色,论着孟烬的性子,这话说的都还算缓和了。没有开口便是让她自己到处转转,他要去忙自己的事情,已经算是顾全一二了。 她也只好是点了点头:“是,旧人自然重要,公子自去见了便是。” 孟烬得了首肯,脚下步子都是轻快了许多。行过一礼,便是身形利索的出了亭子。 王家小姐起了身,站在凉亭边上,生生像是被厌弃了似的。就如着刚刚孟烬所言,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情。 自己母亲已经与姜氏谈的差不多了,本也不过问她与孟烬的意思。只要没有到了,两人见着面便就是两两生厌的地步,这婚事如何也是能够成的。 可,如今被孟烬这般直直的晾在一旁,她心底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气闷。 一时,忍不住的,也是跟在孟烬身后想要去瞧一瞧那旧人。她虽未与男子动过什么情愫,可在那深闺之中,漫长的日子,也没有少看一些话本子去打发时间。 男子说起旧相识,也只有是带了几分情丝,才能如刚刚那般迫切的。她一时也是想着瞧一瞧,究竟是怎么样的旧人,能够让孟烬都是难以自持了。 宋馨儿一步步的走入了花厅之中,面色坦然没有半分的不适。行为举止也颇有闺阁千金的模样。 她平日里都只是在眷香馆中待着,不似那些会跟着客人走的妓子一般,有机会出入那些恩客的宅邸。 她第一次踏入这种高官显贵的府邸,心中一开始原本还紧张忐忑的紧,生怕这诺大的孟国公府压人的紧。可是当她真正走进来的时候,却只觉得自在。 好像,这就是她自己的家一般。她甚至不用下人刻意的带路,她自己就知道花园在那里似的。 每一处都那么熟悉,正是这一份熟悉,才是让她没了那份拘谨。 这份熟悉和亲近之感,让她弄不明白,明明……她今日也只是第一次登上孟国公府。 站在那花园之中,目光忍不住左右瞧着。她此番入府,为的也是能够瞧上孟烬一眼罢了,也希望能够与他说上两句,若是……若是能够被相中,成了孟烬的姬妾那自然也是更好。 只是目光所及,却未瞧见孟烬的身影。反倒是另外一道欣长的人影向着自己走过来。 那人和孟烬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和孟烬完全不同。看着要更加文雅一些,着的是一袭深蓝色的长衫,鬓发用一只玉箍束起,眉眼中藏了几分凌厉在其中。 孟森一步步的走到了宋馨儿不远处,目光瞧见宋馨儿腰间缀着的那一枚铃铛,一下子也是想到了当初他在孟烬腰间看到的那一枚铃铛。 不论是从声音,样式,材质看来都是极为的像的。 对于面前这个人的出现,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旁的贵女也是打量着宋馨儿,能够接到帖子来参加孟国公府的赏菊宴的,不论怎么说,都必然是在朝中有一定官职的。 可什么时候京城中有这样的一号人物,她们却全然未听说过呢? 就算是黎思楠有几年一直久居宅院中养病,众人也是知道有黎思楠这一号人物。可偏生今日出现的这样出挑的一个人物,竟然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全然没有消息。 不过京城之中的贵女也是有自己的圈子,若是你这号人物一开始就不曾出现过,那么只能说明本身也不算是要结交的人物。 如此想着,再看向宋馨儿的目光便是不住的多了几分厌弃。 孟森站在那里,瞧着宋馨儿,竟然是忍不住多了几分亲近之色,开口的声音也是多了几分温和:“敢问小姐是谁家的千金?” 宋馨儿顿了顿,向着一旁的跟着的下人,做了几个手语。 下人开口道:“我们小姐是礼部主事,李大人的女儿。因着收到了府上的帖子,所以特来拜会。” 一旁小心听着的贵女,也是解了惑,原来只是礼部主事罢了。那不过是礼部最低等的官员罢了,往上还有外郎,郎中。 再往上还有侍郎和尚书。在这京城之中,随便唾一口唾沫就能砸死人的地方,一个小小的主事的确是算不得什么,也是不被人瞧上眼的,也难怪不曾听闻过这女子的名号。 再一瞧着刚刚她手上的动作,竟然还是个哑女。贵女们,有的是讥讽,有的是心疼。百种滋味,也是各自呈现在脸上。 孟森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正准备再开口,孟烬已经是大步的从身后走了过来。 “宋小姐。” 孟烬眼底满是惊喜,听着那铃铛声音的时候,他还有些不确定,可当他真正瞧见的时候,还是有些高兴坏了。 走近了,才发现孟森也是已经到了附近。 “二弟,你怎么……” “大哥不是陪着王小姐逛着花园,说着话的吗?怎么突然又是过来了。” 孟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你这家伙,竟然敢调笑起大哥来了。我怎么过来了,你这么聪明。你难道还会不清楚吗?” 孟森心中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侧开了身子。 他也是明白了,上一次为何大哥在提及喜欢的人时,为何面有难色。 聋哑之人入府,只怕连母亲那关都过不了。就算大哥喜欢,怕也是不能成事。 孟烬带着宋馨儿在花园中走动着,众目睽睽之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孟烬面上的笑意,却是真切,像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笑意一般。 王小姐站在那不远处瞧着,心底也是愈发的酸涩了起来,还带着了些许的不甘。 第481章 为了全家 正暗自神伤的时候,迎面却是瞧见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刚刚是支起面上的一丝笑意,那人已经是到了身前。 王家小姐一抬头,却是瞧见一名女子到了面前。 衣裳没有多么繁复的花纹,却处处都透着精致和贵气。身上的装点,也没有用到什么粗俗的金银,而是以碧绿的翡翠作为装点,倒是和她给人的第一反应很相似。 沉稳,透彻,却又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停在自己面前,又没有离开,王家小姐也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疑惑的道:“这位小姐瞧着面生,我与小姐应该不曾相识,不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君念之笑着向着王小姐行了一礼:“王小姐没见过我是正常的,我是君府的二小姐。称呼孟家的几位哥哥也是叫上一声表哥的,今日只是听着舅母提起心仪的人选,所以特地过来想要瞧一瞧未过门的小嫂子。” 这一声小嫂子,可真是把王家小姐给羞臊了,脸颊有些泛红。 连连摆着手道:“君二小姐此话可莫说了,如今还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这一声小嫂子我可担待不起,若是让人给听了去,只怕还要骂我一声白日做梦。污了各自名声也是不好了。” “怎么会呢?” 君念之说着话,极为的贴心。 “我瞧着姐姐模样端正,又是得了舅母的喜欢。此事必然是十乘十的可行的。这提早的叫上一声一声小嫂子,也是无妨的。除非……” 君念之琢磨着,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得:“莫不是你不喜欢我大表哥,所以不愿应了这婚事不成?” 王家小姐先是一愣,又是连连摇头。 他们王家去匹配孟家,若是真成了,那她便算是高嫁了。孟家这样的门第,他们王家的所有姊妹,都不一定能够再寻着比她嫁的更好的了。 且,她入了孟府,便就是正经的嫡夫人,这样好的事情当初在王家一有苗头的时候。人人都是对她满脸的艳羡神色。 这样的事情,她那里会不愿意。 一下子被戳动了心中最隐秘的地方,对着面前的这位小姑子,王家小姐也觉得有些心酸。 “君小姐可莫开我这种玩笑,孟公子生的英俊不凡,又有累累战功加身,我又如何会是不喜欢。只是……只是……孟公子好似与我没有什么念想的模样。” 王家小姐自嘲似的笑了笑:“孟家这种高门大户,又怎么会轮得到我来挑选呢?” 君念之宽慰着:“王小姐又何必这般看低了自己,舅母能够认同你,就说明了王小姐自是不比别人差,又何必这般自视浅薄呢?” “真的吗?” 王小姐始终是带了丝怯懦,她虽母亲学了许多,读书写字,掌管府中中馈,如何经营营生。闲来无事的时候,她也喜欢玩一下刀枪剑棍。 可她不懂的便是如何去讨得男子的欢心,她虽然门第不高,却也自认是正经嫡女。旁的,她都有底气不输与人。 可论着,如何去让男子喜欢上自己,她却始终是没了那份底气。 “是因着刚刚那位小姐吗?”君念之表现的极为关心。 王小姐被戳中了心事,又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走动着的孟烬和宋馨儿,那面上的笑是那么的温暖而又真实。那是她无论怎么做,孟烬都不会在自己面前显露出来的。 “我只是,觉得孟公子更加喜欢那位小姐罢了……” “王小姐看着不似是软弱之人,何须事事迁就呢?”君念之开口,安慰着:“善解人意,温良体贴不是坏事,但若是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给放下了,就未免显得有些软弱了。” 君念之刚刚说罢,小辣椒适时的附上前,在君念之耳边说了些什么。君念之听罢,便是向着王家小姐欠了欠身。 “听着身边的下人说,我另一个丫头似是弄坏了什么东西。我这边先行去瞧一瞧了。小嫂子,自行先转一转吧。” 王小姐点点头,目送了君念之离开。 心中存了心事,回到花厅的时候,王夫人瞧见只有她自己一人回来了。神色微微变了变,和姜氏说了两句,起了身拉着她的手,便是找了个隐秘的地方问着话。 眼瞧着没了人,王夫人连忙问着:“嫣儿,怎么样,你与那孟家大公子谈论的如何了?” 王琉嫣微垂了眉眼,眼睫搭在眼睑处,不知该如何言语。 王夫人一瞧,心中一时间是凉了半截,抬起手便是在王琉嫣的额头上,忍不住的戳了两下:“孟家大公子没有瞧上你?你怎么的这么没用。我与那姜氏是幼时就一起交好的玩伴,正是凭着这份情分,才让你有机会进这孟府的门。” “姜氏对你虽是满意的,可也是要瞧着孟家大公子的意思,若是他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这事情便是难了,就像不可能强按牛喝水一个道理,你明白吗?” “母亲,我都明白。”王琉嫣嗫喏着。 王氏瞧着,却只觉得愈发的头疼:“你什么都好,样样都不差,就是性子淡了些。你可好好想想,你是母亲的指望,也是整个王家的指望。咱们只有扒上孟家这颗大树,才能有个好的谋划,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父亲想想啊。” “你父亲,如今在那主事的位置上已经数年不曾动弹了,还不是都因着咱们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吗?只有你嫁的好,你的那些弟弟妹妹,才能有个更好的前途,你明白吗?” 字字句句,都像是一座座大山似的,一下下的压在王琉嫣肩头,让她一时有些喘不上气来。 却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女儿明白,女儿一定会让孟大公子对我有所芳心的。” “你明白就好。”王夫人却难以放心,只是说着:“女儿啊,母亲可不是要逼你,只是你如今不是为了你一个人,而是为了整个王家啊。” 王琉嫣忍不住向着孟烬所在的方向,张望了一眼。王夫人也是向着那方向看了一眼。 正好能够瞧见宋馨儿与孟烬坐在一起的场景。 忍不住厌恶唾了一口:“呸,真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见着个男人就是往上钻。” 第482章 孝子忤逆 王夫人拍了拍王琉嫣的手,小声安慰着:“你放心,我会再与姜夫人好好说说,必然不会让此事黄了的。” 王琉嫣点点头,心中却是有着自己的盘算。 …… 花园之中,宋馨儿与孟烬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孟烬为了顾及宋馨儿,甚至连身边的下人都是屏退了,没有留着照应,就像以往他们二人在一起时,互相对着坐着,都觉得非常的舒服自在。 “你今日怎么会过来?而且,我刚刚听你身边的丫头说。你现在李主事府上的女儿?” 宋馨儿浅笑着,点头,手上动作着:“是,公子没有来的时日中。来了一位贵人替我赎了身,当时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后来才知道那人是礼部的主事,收了我为义女。今日这赏菊宴,我才有机会过来。” 孟烬深邃的眼瞧着宋馨儿,脑海里却是仔细地想着那位李主事。 他倒是从孟森的口中听到过一两次,初回京中的时候,孟森花了些时间,捋了捋朝堂之上的各派势力。那礼部的李主事,站的便是太子一派的人。 再一想到,这段时间父亲与太子一派也是走得较为的近,底下的人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必然也是会想着办法巴结。 只是……那李主事竟然能够查到,他与宋馨儿这条线,就委实有些心眼太多了些。且若是存了想要借宋馨儿来借花献佛的意思,他便更是不喜,这全然是将宋馨儿当做了物件。 “能够再见到你,真好。” 宋馨儿闻言,面上也是欣喜模样:“我也是。” 一顿,又是道:“我知道今日是孟公子的赏菊宴,相得也是孟公子将来的正经嫡夫人,我也自知我是沦落红尘之人,所以没有什么不该起的念头。只想着,若是可行。能够被公子收做妾室,或者是随身的丫头。只要能够一直陪伴在公子身侧,我便是心满意足了。” 这话,本就是在孟烬心中想说,却还未来得及提起的一桩事情。如今听着宋馨儿主动说起,且又极为得知进退,便愈发的有些心疼了。 若不是这花园之中,还有着旁的人在瞧着,他都想直直地抱着宋馨儿,好生的安慰一番。 孟烬心中满是心疼之色:“此事,我必然会和母亲提起,想来若只是一个妾室之位的话,母亲不会太过计较的。” 宋馨儿眼底满是激动而又感激的神色,点了点头。 一场赏菊宴,孟烬与宋馨儿相谈甚欢,旁的人想要上前搭话,都只觉得插不进去话。 到了宴会结束的时候,两人都还有些依依不舍。 孟烬更是亲自将宋馨儿送上了马车,一路上极为小心的叮嘱着。若不是府中还有事情要忙着,孟烬简直想自己一路相送过去。 刚刚转头回了府中,姜氏身边的嬷嬷已经是在里头候着了。 “大少爷,夫人请您过去一下。” 孟烬心中也正想着要与姜氏提一下将宋馨儿纳为妾室的事情,便是点头向着姜氏的院子过去了。 一路上,脚程很快。到了姜氏的院子,推了门进去,便是能够瞧见姜氏坐在那那主位上,面色不悦。 孟烬不算是多能够体察一个人情绪变化的人,也是察觉到姜氏神色不对。 “母亲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今日的事情,你是怎么做的?你怎么能够将王小姐独自晾在那里,不闻不问呢?”姜氏气恼得紧,她还能想起王琉嫣独自回来时,面上的尴尬模样,她瞧着都有些心疼了。 那时候偏生周围的贵妇人还在,她也不便多说什么,本以为孟烬是有什么事情离开了,或者过一会儿也是会过来的。 可偏生等到赏菊宴结束,都没有瞧见孟烬的人影出现,她后来找了人去问,才是知道孟烬竟然是和一个未曾听过姓名的女子,去谈心聊天去了。 “王小姐?”孟烬一想,也是有了印象:“她到母亲面前告状了?” 心中顿时对王琉嫣生了些厌恶起来。 “你脑子里想着什么呢?你当那王小姐是个喜欢争风吃醋的不成?她独自回来之后什么都没说,我瞧见情况不对,拉了几个人过来问话,才是知道的。” 姜氏心底叹了口气:“你这般不在意那王家小姐,也是下了王家小姐的脸面,这亲事怕是难办了。” “难办,那便是不办就是了。” “什么?”姜氏一惊,本就是随口一句气话罢了。 孟岚道:“母亲不是也说了,亲事多少要过一下我的意思吗?那王小姐虽好,可却终究少了些眼缘,这般强撑着撮合了,后面的日子怕是不会如意。” “胡闹,你不喜欢那王小姐,那你喜欢谁去?莫不是你今日里跟着走动的那位宋小姐不成?” “是。” 孟烬像是生了念头,定然要给宋馨儿求一个名分似的。 “且宋小姐生性良善,极为知进退。知道自己家族,地位浅薄,所以求的也不过是府中的妾室位置罢了。儿子也对宋小姐瞧得极为有眼缘,儿子想要将宋小姐纳为妾室。” “胡闹。”姜氏被孟烬的一番话给吓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你如今正妻还未入府,哪里有先纳了妾室的道理?” 姜氏皱眉,孟烬在男女之事上心思单纯,能够把孟烬迷得这般五迷三道的。那手段必然不低,这样的祸水,她又如何会松口,让孟家纳入府中呢。 且孟烬越是这般相求,她只觉得那女子愈发的有心计,更是不会答应的。 “那母亲的意思是,只要儿子先娶了正妻进门,便可以将宋小姐纳入府中吗?” 孟烬问得极为认真,姜氏一时也有些哽住了。她自知这儿子性子极为的板正,一旦什么话出了口,便是会一直记得。 她若是现在直接否了,只怕又是会伤了母子情分。 想着,便也是摆了摆手:“此事,你先让我想想。反正其它不论,在你娶亲之前,其它的事情你都要先放一放,我都会准许的。” 孟烬有些气馁,却也是点点头先出去了。 第483章 目光长远 姜氏瞧着孟烬离开的背影,只觉得眉心愈发的胀痛了。 嬷嬷连忙上前替姜氏按了按:“夫人,可不必这般伤神,大少爷向来是听话的,夫人不必担心。” 对于孟烬,姜氏一惯是放心的,只是这一次,她鲜少的见到了孟烬的反叛的意味。 她有些后悔,今日只顾着和那些贵妇人们去周旋去了。没有去瞧一瞧那宋馨儿长什么样子。 忽的又是想着:“今日那宋馨儿过来的时候,是不是二少爷也过去瞧了的?” 瞧着嬷嬷点头,姜氏道:“去,将二少爷也给我叫过来。” “是。” 嬷嬷应了声也是连忙下去了,等着再过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孟森。 孟森入了屋中,向着姜氏行了一礼,见着姜氏面色不悦:“母亲,是在烦忧大哥的事情吗?” 姜氏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极为聪明,从一些极为细微的地方便是能够察觉出一个人的心思。便也是没有隐瞒的意思。 “今日听说来了一位叫宋馨儿的世族小姐,你今日可见着了?” 孟森点头:“是,那宋小姐过来的时候,儿子正好在旁边,也是瞧见了。” “你觉得如何?” 听着姜氏在询问自己的意思,这让孟森愣了片片刻,才是道:“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儿子只是瞧着她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想要和她走的亲近些,可要说为什么,儿子也说不上来个一二。” 这次换姜氏愣住了,连自己的这个二儿子都对那宋小姐有这般的评价,心底反而是愈发的认定了那宋馨儿是个妖孽祸害,或者是什么狐狸精转世。 孟森对于女子向来是比较薄情,生性冷淡惯了。她从未听着孟森说起过那个女子好,更从未说起主动的想要与那个女子走的亲近些。 心中的阴沉之色愈发的重了些,让孟森先下去了,姜氏脸色比着刚开始的时候,还要难看了几分。 嬷嬷有些担心:“夫人……” “真是狐狸精,怎么会有这么善于对男人出手的人物呢?” “那,夫人,接下来可怎么办,好呢?” 姜氏半靠在绣金丝的大枕上,想着:“刚刚烬儿那模样,你也是瞧见了。他鲜少为了一个女子去忤逆过我,我只怕我若是一味将此事给拒绝了,烬儿会因此而记恨了我。”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底的却是多了几分怨毒之色:“此事要从长计议,却又要好好处理才成。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孟国公府上,各自人心中都怀揣着各自的心思与念头,一时都难以平静。 而在另外一处地方同样难以平静的还有宋馨儿。 宋馨儿在客栈的卧房之中,走走停停,等着门口传来敲门声,连忙是让下人去开门。 瞧着是君念之走进来,宋馨儿连忙是走了上去。 打着手语道:“君小姐,我今日与孟公子见着了,我真的很开心。我也与他说了,只要能够陪伴在他身侧,我就十分开心了,那怕只是做一个妾室,我也心满意足了。” “你觉得此事有几分能成?” 被问及,宋馨儿却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说。 君念之从怀中抽出一份书信递给了宋馨儿。 宋馨儿接过,准备打开,却是被君念之给拦了下来。 “你不要打开这封信,这封信不是交给你打开的,而是要留给孟烬打开的。” 宋馨儿吃惊的瞧着君念之:“这是给孟公子的吗?若是交给孟公子的话,刚刚在府上的时候,便可直接转交了,为何……” “因为还不是时候。” 君念之道:“这封信,在姜氏要见你的时候,才能派上用场。且也能够决定你,是否能够入不入的了孟府,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入府,是妾室呢,还是侧夫人之位。” 宋馨儿瞪大了眼睛,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等残花败柳之身,能做个妾室,她都感恩戴德了,竟然还有可能成了那侧夫人吗? 可是,刚刚君念之又说,姜夫人会见她? 君念之迎着宋馨儿满是疑虑的目光道:“你须的记住,此封信函只有在姜夫人要求见你的时候,你派人送到孟烬的手中,它才能发挥她的价值,若是不然便是一直留着便是,只是废纸一张罢了。” “今日的事情也是到了时候了,你先回了李府去吧。此番你已经在孟家那边留了印象了,你接下来只要好生留意着孟府的动向便就是了。” 宋馨儿闻言,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对君念之的感激神色。将那信函小心翼翼的给收了起来。 君念之带着小辣椒与霏儿重新上了马车。 小辣椒蹙眉道:“你确定姜氏会找宋馨儿吗?那信函中,你又写了什么呢?” 君念之半撑着身子,笑着道:“只要姜氏是个母亲,她在意自己的儿子,那么她就一定会见宋馨儿的。” 她太了解姜氏了,或者说……她黄太了解一个母亲了。 一个能够迷惑了自己儿子的女人,姜氏心中又如何会对宋馨儿存了半分好念头呢。 任何母亲都是觉得自己儿子是无比优秀的,是最好的,而旁的引诱了自己儿子的女子,皆是十恶不赦,是狐狸精转世。 这一场赌局,她自信有九成。 “至于那书信中的内容,只有两个字罢了。” 君念之在小辣椒与霏儿疑惑的眼神中,挥了挥手指:“救我。” 且她故意用的是极为潦草的写法,看起来就像是极为慌乱中,随手两笔写下来的内容。更是让人揪心。 霏儿还在想着那事情,不得其所的时候。小辣椒却是很快的便是想明白了。 “小姐真的好算计,我似乎明白小姐是如何去想得这出事情了。” 小辣椒忍不住感叹道:“若是这般,的确是如小姐所说的一样了,那一封信函,只有在姜氏要见宋馨儿的时候,才能够发挥最大的作用。” 秋日的天,总是风大,又带了几分干燥。 君念之将手伸出了马车外,那凉意有些重了,似乎……冬日也快来了吧。 第484章 为你心甘 君念之回了府中,进了海棠阁,先是去了苏钰的小屋子里。 苏钰面前摆着许多草药,苏钰仔细地瞧着,拿出称去称量着重量,又时不时的拿出纸笔记录着什么东西,聚精会神的模样,连君念之走进来了,都未曾察觉到。 君念之也不急,干脆是寻了一处地方坐下,等着苏钰忙完。 苏钰将那些草药分门别类地分好,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才是瞧见了坐在一旁的君念之。 “小姐是何时过来的?我竟然未曾注意到,可是来了许久了?” 君念之温柔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你刚刚很认真的在看东西,我反而怕打扰了你,终归不是什么太急的事情,等你忙完了也不急。” 那浅浅的笑意,逐渐地刻印进苏钰的心底。一丝红意浮现在面上,苏钰连忙低下了头。屋内不算明亮的光线,成了他最好的遮挡。 “多谢小姐体谅,不过,小姐来此是为何事呢?” “你还记得孟岚吗?” 苏钰一顿,深邃的眼眸中,波光流转:“那是我自牢狱中离开之后,遇到的第二个人,自然是记得。只是,小姐为何又提起了他来,我记得他不是被小姐……” “没错。但我又找到他了,而且他现在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我现在想要让他恢复以往的记忆,可有办法?” 苏钰没有去问君念之这么做的原因,她向来不会做对自己无益的事情。 “那他的失忆,造成的原因是什么呢?” 失忆的原因有很多种,有的人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无法接受突然而至的变故,要么疯了,要么忘却了前尘。像这种情况,心药须得心药医,他也无可奈何。 君念之一顿。 这事情,他问过南炎无双,他在西武一族边境救下孟岚的时候。他从囚车上跌了下来,满脑袋都是血,被救回来之后,便是再记不起以往的事情了。请了大夫诊治过,说是脑袋中有着血块,只要将那血块消掉,应当是能恢复以往的记忆。 南炎无双的眷香馆中,正好缺着妓子,没了记忆也更好掌握。所以便故意没有给孟岚诊治。 “是撞击造成的失忆,听瞧过的大夫说,是因为脑袋中有血块,造成的失忆。” 苏钰听后沉吟:“若是这样,那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我可以给他配置化除瘀血的药丸,连续服用半月,便是可以消除压迫的血块,恢复记忆了。只是能够恢复多少,此事,就不好下结论了。” “无事,能恢复就是好事,恢复多少我不在意。那此事,便是交给你了。” 苏钰点点头:“最多三两日,我便可将药物配齐,交给小姐。” 君念之起身准备走,又是想起刚刚苏钰对着那些药材认真的模样,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刚刚那些药材,是有什么用吗?” “没。”苏钰眸光有些闪躲:“还在研究中,还没个结论。” 君念之应了一声,点点头,便也是起身离开了。只是面上的笑意在转身之时,便是浅薄了许多。那日苏钰身上带着属于陆含双的气味,依然在她心底。 她没有过问,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一般,她真的希望苏钰不要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苏钰重新将门给关了起来,重新坐回桌子面前,面色沉重的抱着头,额间的发丝散乱的落下,更是显出苏钰几分颓唐之色。 他只想要能够在背后暗暗的保护着君念之。他最近一直在研读医典中,关于蛊毒的那一章,也在仔细地查找所有的和蛊毒有关的书页。 只希望能够找出可以消除情丝毒蛊的办法。 可是,不论他如何的去翻找,按照目前所记载的内容来看,对于情丝毒蛊的解除方法,只有全身换血。除此之外便是再无他法。 至于别的什么以毒攻毒的法子,对于这种全身蔓延寄居的蛊毒,也没有办法。 既然只剩下全身换血的办法,那么他便想到了一种法子,便是仿制君念之的血液。 君念之身体中的是南之圣血,他如果能够仿制出南之圣血,那么不仅陆凝安有救了,君念之也能够平安无事。 只是……到目前为止,他失败了许多次,却依然无法成功地将南之圣血仿制出来。他能够等得起,可路凝安却等不起,一旦陆凝安失去了耐心,对君念之下手的话…… 苏钰眉心间的痛苦愈发的浓重了几分。他该怎么办……他是否真的能够拯救君念之呢,或者是说,真的应该让陆含双插手此事,有了另外一位皇子的干预,才能够让陆凝安心生忌惮,给到君念之足够的保护呢? 那一日,陆含双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对君念之那般真切的爱意,是真真切切,眼中真诚的光。 苏钰坐在桌前,握着药典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他醉心与药典的研究,可是他如果最后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的话……那他究竟算什么。 …… 李主事府中。 宋馨儿一路回了李主事府上,她不知送她过来的人交代了什么。但府上的不论是夫人还是老爷,对自己都极为的客气,专门安排了一个小院子给自己。 每日的餐食也送的极好,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够过着这般恬静的日子。曾经她无数次的向往着这般寻常的日子。 可是在遇到孟烬之后,她却已经不甘心与此了,她想要能够陪伴在孟烬的身侧。 人……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变得贪婪了许多。 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那被她搁置在桌上的那封信,她一路上捏来捏去,她只感觉出里面是薄薄的一张纸,无数次好奇的想要打开那个信函,可是一想到君念之交待过的,这封信只有在姜氏找她时,交给孟烬打开,才能够发挥它的效用,便是硬生生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 只是……君念之怎么能够这般的笃定,姜夫人一定会找自己呢。 如果,姜氏不找自己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第485章 不能不行 这一夜,宋馨儿睡得并不安稳。因此,第二日本该醒过来的时候,她却还有些迷蒙的睡在床上,直到贴身的丫头将她唤醒。 神色似乎极为高兴,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封帖子。 宋馨儿揉了揉眼睛,将那书函打开,瞧了一眼。顿时精神一震,竟然是孟国公府送来的帖子,上面的内容写的是想要邀请她,一同品茶闻香。 品茶闻香,自然不可能是孟烬送来的帖子。 那么剩下的百年只可能是姜氏了……宋馨儿一愣,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君念之给猜到了。瞧了一下那信函上约定的时间,也只有一个时辰了。 而那地点,则是红林寺的茶室。 宋馨儿连忙是爬起来收拾着,刚刚做到梳妆台前,一眼也是瞧见了放在那里是的信函。记起君念之的吩咐,将那信函递给了信得过的下人。 打着手语:“记得,这封信一定要交到孟烬孟公子手上,我这辈子的幸福就全看你了。” 那丫头连连点头,顿时感觉自己责任重大。将那信函收在衣服里面,便是跑了出去。 因着是见姜氏,宋馨儿想了想那一日在场的贵女小姐穿的衣服样式。便也是穿的素净了些,平日里戴的那些样式华丽的钗环,也是纷纷搁置在了一边,只选了几个简单大方的珠钗,簪在了鬓发间。 “我这般,看着可与那些个良家女子,如何?” 下人点头,恭维着:“小姐放心,主子这番模样,谁人看了都只会说您是良家女子。” 听闻了此言,宋馨儿也是松了一口气。吩咐着让人去备下马车,准备向着红林寺过去了。 马车一路上紧赶慢赶的,才是在帖子上约定的时间,赶到了红林寺。 将那帖子给了一个小沙弥瞧了一眼,便也是认了出来,向着宋馨儿行了一礼道:“贵人已经在茶室中等了许久了,施主请随我来吧。” 等了许久…… 宋馨儿心里也是一咯噔,她本应该早些到才是的,竟然让姜氏在那里等着,这似乎太不像话了。 那茶室的位置,在寺庙较为僻静的地方。一路上饶了几条廊道,才是到了茶室前。 门前守着下人,对于上前来的宋馨儿看了帖子也是为她开了门,只是那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连带着宋馨儿心底也是没了底,究竟……姜氏今日见她是为了什么呢? 满是疑虑的步入了茶室,姜氏正跪坐佛像的软垫前,手中不停的转动着佛珠,念念有词着。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请您原谅我的罪过,我此番作为也不过是一个母亲对于自己儿子的期盼罢了。若是此事真的是十恶不赦,那就算佛祖降罪,也请只降在我的身上,不要落在我儿子的身上了。” 说完,又是深深的磕了三个头。 嬷嬷听着门前的动静,小声的提醒着:“夫人,那宋小姐进来了。” 姜氏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底冷冽一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走了出去。 宋馨儿眼瞧着一个贵气逼人的美妇人向着自己走过来,也是明白,此人就是姜氏,连忙向着姜氏行礼。 “见过姜夫人。” 姜氏直直的坐在那圈椅之中,没有要让宋馨儿起身的意思。宋馨儿脚上有伤,这样半蹲着,一时还好,时间长了身子便是控制不住而颤抖起来。 “怎么,这便是你府上的家教吗?只是让你稍微多蹲了一会儿,便是站不住了吗?” 姜氏只当那是宋馨儿惯用来迷惑男人的手段,只是这样的手段拿到男人面前,还能让人心生怜惜,与她只会让她更加厌恶面前的女子。 矫情,做作,不知廉耻。 “罢了,起来吧。” 宋馨儿感恩似的站了起来。 姜氏道:“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你。” 宋馨儿闻言,听话的抬起头。 姜氏本只是想瞧一瞧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之貌,迷惑了自家儿子,但一瞧见那张脸。姜氏猛然的愣了一下,莫名的……好像在那里见过,可是,又全然没有见过。 她莫名的也觉得面前的这位女子极为的亲切,想要忍不住的上前去关切,这感觉可实在是太奇怪了。 猛地抓住了身边嬷嬷的手,一时没了主意。 “嬷嬷,怎么会这样……这孩子,我瞧着她,只觉得有些欢心,好像与她见过无数次,像是养在身边过一般的。怎么会这样。” 嬷嬷瞧着宋馨儿,也有这种感觉,隐隐觉得眼熟,却又记不起在那里见过了。 压低了声音,伏在姜氏耳边道:“夫人,这怕是妖女了。用的怕就是什么妖术,迷惑了大少爷和二少爷,如今连夫人您都对她另眼相待,这般的妖女,若是真入了府……只怕是难以安生啊。” 姜氏原本漂浮不定的一颗心,听了那话,也像是下定了所有的决定似的。 吩咐着嬷嬷,将一个托盘送了上去。 那上面放着的一张纸,赫然是绝情书,和印泥。而在一旁放着的则是一万两银子的银票。 宋馨儿迷茫的瞧着姜氏。 嬷嬷道:“这是我们夫人给你的恩典了,我们大公子是如此矜贵的人儿,日后的路只能坦坦荡荡。你这般勾引我家大少爷,心思不纯。又怎么能准你入了府,偏偏大少爷瞧上了你,被你迷了心智。你今日只需在这绝情书上印了手印就成。” “这银票一万两,便算是我们孟府对你的补偿。你的父亲,李主事,孟家也会给予照拂。不会让他一直在那主事的位置上。你若是听明白了,便是将手印给按了。以后永远不能再见大少爷了。” 宋馨儿一时间,像是被人推入了万丈深渊似的。一把将那托盘给打翻。 让一旁的丫头翻译着。 “夫人,我对孟公子是真心的啊。我知道我身份低位,夫人瞧不上,可我也没有多的指望,能够做一个小小的妾室,便是心甘了。若是连妾室也不可,为奴为婢也行。只要能够陪在孟公子身边,我怎么样都行。” 姜氏眉头皱的极深,宋馨儿越是这么说,她的心就越发的揪成一团。 这么能忍的一个女子,肯如此伏低做小,入了府中说不好还会成了如何的冤孽呢。绝不能,让她入府了。 第486章 十指连心 “大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夫人面前无礼?” 嬷嬷正是叫骂着,姜氏摆了摆手,示意嬷嬷先退到了一侧。 姜氏起身,缓缓地走到了宋馨儿的面前。越是走得近,她就觉得这宋馨儿的身上总是透露着一股熟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想要亲近,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终究,姜氏也没有忘记自己今日的目的,压下心底的那股异样,只当一切就如同嬷嬷所说的那样吧。 或许她就是那蛊惑人心的妖女,不然又怎么可能迷惑了孟烬,又迷惑了孟森。如今连她都被这女子给吸引的有些心软了。 心肠更是硬下来几分。 “宋小姐,你以为你能匹配得上我的儿子吗?” 姜氏缓缓地从小几上端起了那一只茶盏:“你能闻得出来,这茶盏中的是什么茶吗?” 空气中云烟袅袅,将茶的香气扩散得更广了一些。宋馨儿嗅了嗅,却也只是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姜氏为何突然说此话。 “此茶名为彩云霞,是京城之中贵族小姐最为喜欢的一种茶汤。因着入口味甘,茶香似花香便是极为得了小姐们的喜欢。可是宋小姐却连此都识不得,不是一路人就算是强撑着入了圈子,也终会因着不合适的种种缘故而惨淡离场。” “且,我也听闻了你并非是李主事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是李主事收养的义女罢了。就算是李家的嫡女,我且是尚看不起的,又何谈得上是一个名义上的义女呢?” 姜氏重新将被宋馨儿打落的东西给收敛整齐,再次摆在了宋馨儿的面前。 “人要懂得进退,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姜氏极为不客气地道:“就算你是真正的名门贵女,可你终究也是个哑巴,你觉得一个哑巴又凭什么能够入了我的府中?” “快,将这绝情书给签字画押了,也算是了了你与烬儿的一段情了。” “夫人,我与大少爷,是真心的。我只要能够陪在大少爷身边就成了,不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我都心甘情愿。” 然而姜氏已经是心中下了结论,不论宋馨儿是如何的的表了忠心,此等善于魅惑人心的女子,她是坚决不会让人入了府的。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本夫人不客气了。” 姜氏侧过脸去,不再去看宋馨儿那张脸。她害怕自己看着那张脸,会让自己心软,会无法做接下来的事情。 “嬷嬷,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只要不伤了她的手,其它的随你去吧。” 那绝情书上的字迹,须的是宋馨儿的亲笔。所以不能伤了宋馨儿的手,若是因着手受伤,写出来的字迹不符,那也是一件麻烦事情。 “是,奴婢知道。” 说罢,拍了拍手。门外立刻冲进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 宋馨儿一脸惊恐,随行的下人也是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李主事家中的人,你们竟然敢对官员的家眷动手?” “哼,李主事算什么东西?真以为能够拿到台面上来说话不成?” 姜氏怎会不知道官场上那些阿谀奉承:“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赏菊宴上吗?那李主事是太子的人,他想要卖太子一个好,才会派了你出现在那赏菊宴上。偏偏你竟然真的迷住了烬儿,你真是罪该万死。” 嬷嬷厉声道:“既然好好的给了你机会你不把握,那就别怪奴婢们下手不知轻重了。” “你们几个,给我上,将她给我按住。” 护院得了命令,立刻是一拥而上。不论宋馨儿如何抵抗,一个女子也不可能在几个壮年男子手上得了便宜。 “把她的鞋袜给我除了。” “不要啊,不要。”那被死死按住的丫头连连叫喊着:“我们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小姐,被这么多外男瞧见了足,小姐的名声便是毁了。” 宋馨儿挣扎着,不断地叫喊着。可是张着嘴,却只能够发出凄苦的啊啊啊的声音,除此之外,再什么都做不了。 那脚上的鞋袜,被脱下。露出一双细嫩的白足。 “宋小姐,再给你一次机会。这绝情书上的字,你究竟是签,还是不签?” 宋馨儿几乎羞愧欲死,可一想到孟烬,她晦暗人生中的最后一缕光线。她终究还是决绝地垂下头,不去响应。 “可真是好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啊。只不过你这种一心想要攀高枝,去魅惑主上的狐媚子,老奴也是见得多了,你不要以为你如今死撑着,就能够有个什么结果。老奴有的是办法,让你松口。” 嬷嬷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布袋子,一一拉开,那里面细细密密的放着一排银针。 迎着宋馨儿惊恐的眼神,嬷嬷抽出了其中一根。 “俗话说的话,十指连心。这针刺入指尖那可是极为的疼了。小姐这纤纤玉足,究竟又能够撑得住几根呢?” 一根针从大脚趾刺入,宋馨儿的惨叫声立刻是在整个屋内响彻。 一根,两根,三根。 宋馨儿不断的惨叫着。 “小姐,你现在只要肯点个头。表示你愿意在那绝情书上签字画押,那刚刚夫人允诺给你的东西,都还是作数的。你又何必苦苦坚持呢?” 宋馨儿身上已经疼的出了一身汗,却始终不曾低头。 嬷嬷恼怒连着又是插了几根银针上去,十根脚趾上已经被插满了银针,殷红的血珠正顺着那被银针刺入的地方,向外渗着。 嬷嬷眼见着此招无用,便也是还有另外的手段。 又是从一旁的匣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罐子出来,那盖子一打开,便能问道一股香甜的蜜糖气息。 “不知,宋小姐,可听过一种刑罚,叫做笑刑吗?” “就是用这蜜糖,涂在那受刑之人的脚底上。然后牵一只羊来,每涂一层便让那羊舔一层。一开始的时候,那还只是痒,受刑之人会忍不住的笑。可是到了后面,涂抹的越多,那羊就会舔的愈发的起劲,姑娘的这脚底便是会被羊给舔掉了一层皮去。小姐,当真要受这一遭吗?” 宋馨儿的脸色已经煞白一片,她想着自己临走之前送出去的那一封信。她不知道那信里面写的是什么,可是若要让她放下孟烬,她也同样做不到。 第487章 一同入府 她的人生本就晦暗一片,孟烬是她人生中最后的一道光,她不能够失去她。 若是不能和孟烬共伴余生,那么她是死是活便都是不重要了。 想到此,便是将头低垂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姜氏挥了挥手中的团扇,瞧了一眼滴漏:“嬷嬷,时候不早了。要快些才成。” “是,老奴明白。” 嬷嬷取了刷子过来,将那蜜糖在宋馨儿的脚底上刷了一层。涂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来。 “去,将拴在院子中的那只羊给牵进来。” “是。” 护院得了令,推了门就是要去院子中牵羊。可是刚刚一推开门,却是瞧见站在门外的男人。 一身肃杀之气,眼睛充血似的通红一片。宛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似的,那骇人之气,让人看一眼便是肝胆俱裂。 护院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嬷嬷听着动静,走过来张望:“怎么了?让你去牵头羊过来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做吗?” 刚刚走到门口,瞧见站在门前的男子时,也是吓得一瞬间脸色苍白:“大……大少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似乎是不该来。” 孟烬一步一步地走入了茶室之中,当他瞧见被按在地上,正在受刑的宋馨儿时,整个身体在一瞬间绷得极紧。 姜氏也瞧见了走进来的孟烬,一下子从椅子中站了起来。 “烬儿,你……你怎么会到此处。” “原来母亲也在啊。”孟烬一笑,那笑意却是无尽的嘲讽:“也是,我就说这么几个下人又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着说着,一滴泪竟然是缓缓的从孟烬的眼眶中滴落下来。 那一滴泪就像是砸在了姜氏的心上,狠狠地砸出了一个窟窿。 孟烬在战场上,无论是受了何种伤,哪怕那伤痕都深得可以见骨的时候。她也不曾见孟烬落下一滴泪来。越是这样的人,落下泪来时,姜氏真的慌了。 “烬儿……” “我一直以为母亲慈悲心肠。时常在佛前念经,保佑我,父亲,还有二弟顺遂平安。走在路上的时候,都时刻注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可是一直悲悯众人的母亲,此刻竟然对一个女子下这般的狠手?你还是我认识的母亲吗?” “烬儿!!!”姜氏下意识的叫出声,满脸的痛苦:“我是你的母亲,我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为了你好。为此,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就算你今日不能理解母亲的所作所为,日后你必然能够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的。” “为了我好?”孟烬指着地上,脸上全然没了血色的宋馨儿:“母亲为了我好,便能够对宋家小姐这般任意凌辱吗?” “宋小姐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母亲这般折辱?” “还是说,只要是儿子喜欢的,母亲便不会喜欢?便是要彻底毁了她才成?” 话一出口,这个可怕的念头便是盘踞在脑海之中难以抹去。又是想到姜氏在自己面前怨怪着自己不曾去好好照料王小姐。 事情种种,一股脑的涌上来,再一瞧宋馨儿的惨烈模样,愈发的心疼宋馨儿了。 解下了身上的银狐皮的大氅,盖在了宋馨儿的身上。手上劲力一催,那刺入宋馨儿足尖的十根银针,全部被迫了出去。 殷红的血珠低落,仿佛是开在地上的朵朵红梅。 有力的臂弯,将宋馨儿一把给抱了起来。作势就是准备出去。 姜氏瞧着,一时也是慌了神:“烬儿,你要干嘛?你要带她去哪里?” 孟烬本准备一走了之的,但念及着姜氏,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宋小姐,本就是我心仪之人。母亲不心疼,我便是心疼。她已经极为的知进退,懂分寸了。只想着做我一个妾室便心满意足,可母亲却依然咄咄逼人,不肯让步。”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也要为宋小姐讨一个公道才成。宋小姐必须入府,且得是以侧夫人的名义入府,若是不成,那我也不可能同意和王小姐的婚事。” “侧夫人?”姜氏脑袋一下子炸得有些生疼:“这漠北国,历朝历代,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先有了侧夫人,再迎嫡妻入门。此等做法,岂不是毁了祖宗名声。” “此事也不难解决,终归是喜事。那便大可双喜临门,与那王家小姐娶亲的时候,一同将宋小姐给迎入府内便是了。总归,我不能再让宋小姐受了半点委屈。” 说罢,没有再给姜氏半点思虑的时间,便是立刻走出了茶室的院子。 “烬儿,烬儿……” 姜氏慌慌张张地追出去,却被门槛给绊住,若不是嬷嬷在一旁扶得及时。姜氏整个便是要摔出去了。 一只手扶着门边,全然慌了神色:“这可怎么办才好,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嬷嬷,你刚刚可瞧见他的模样了?他满眼只有那个狐媚贱人,哪里有想着我是他的母亲?他刚刚那决绝的意思,只怕是……” “不会的,不会的。”嬷嬷连忙安慰着:“大少爷再怎么样,也还是要忍夫人您这个娘亲的,他难不成真要和那女子过一辈子,而抛了整个孟家不成?” 姜氏面上愁云密布:“嬷嬷,你从小是看着烬儿长大的,这么多年来,他认定的事情又何曾妥协过。不论被老爷如何地打骂,他觉得对的事情,又何曾服过软?他这宁折不弯的性子,这么多年了,何曾变过?” “只怕此事……” 难道,真的要让王家小姐与这个妖孽,一同入府吗? 整个茶室之中,都弥漫着一层阴霾。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红林寺外,一处停在隐秘的地方的马车,帘子动了动。君念之坐在马车之上,眼瞧着孟烬从里面出来,怀里抱着一个人,一脸紧张的上了马车,君念之也是笑了笑,将帘子给搭了下来。 小辣椒道:“小姐,目前为止,都是如小姐所预料的这般行进着的。那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去王小姐府上,我要去见王琉嫣。” 第488章 出个点子 “是。” 小辣椒性子爽快,立刻就是驾着马车向着王府过去。 王琉嫣听着君念之上门的时候,正是在府上绣着花样。听闻是君念之上门拜见,很快便是记起了那一日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姑娘,当即也是搁置下了手中的荷包,吩咐着人将君念之给迎了进来。 正提着裙角站在院子口张望的时候,下人也是带着君念之走了进来。 “君小姐。” “王小姐。” 两人互相缓缓的行过一礼数,王琉嫣也是拉着君念之进了屋中。 “君小姐今日是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说上一声,倒是让我匆匆忙忙的。” 王琉嫣是个性子耿直的人,她回了府中的时候,听了许多关于君念之的事情。虽然母亲一再告诫着她,君念之是个祸害,明明是庶女,却极爱出风头,甚至连君家的当家主母,孟涵雅的死都可能与她脱不了干系。孟家不喜欢她,最好自己也与她远远的,免得被孟家厌弃。 人总是会选择相信自己眼睛瞧见的东西,她只觉得君念之不似那传言中的那般,像是妖魔鬼怪。 反而,她的一手琴艺是真,不然也不可能在满月节之试中,取得一甲的成绩。 而至于在府中鸡飞狗跳,想来也不过是为了在府中生存下去的手段罢了。毕竟是庶出,若是嫡母不疼惜,自身再不硬气一些,这日子只怕真是过不下去了。 终归,她瞧着,君念之不像是母亲口中所言的那般穷凶极恶之人。 “王小姐客气了,只是上次在赏菊宴的时候,听着王小姐不是说,不知大表哥喜欢什么吗?所以,特地是来给王小姐支招来的。” 王琉嫣微微红了脸,如何去讨得男人的欢心,她的确是不清楚。可此番与孟家结亲,为的不单单是她,也是为整个王家,不论如何,那些事情都是要做的。 “君小姐是指?” 君念之笑的皎洁,从袖子中抽出几张纸来放在了王琉嫣的面前。 “那话本子中不是常说吗?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便是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这几道菜,可都是大表哥最为喜欢的样式,若是王小姐亲自做了,给大表哥品尝。倒是不自觉的能够拉近了王小姐与表哥的关系,王小姐觉得呢?” 做几道菜,倒的确不是麻烦事。 王小姐接过那几张纸,的确是写的仔细,上面一共是三道菜。不论是将那用料,做法,该注意的火候都是写的清楚仔细,看起来简直就是只要照着做便一定能成功似的。 “大表哥,一直镇守边关,这葱爆羊肉滋补味美,是大哥哥的最爱。” “而剩下的那两道,也都是些寻常见得到的小炒罢了,也不是什么麻烦菜色。想来对王小姐来说,也算不的什么的。” 王琉嫣点点头,面上浮现出几分感激的神色:“多谢君小姐了,若思真的能投其所好,那也算是没有辜负君小姐的一番好意了。” “王小姐,有些事情乘早不乘晚。哥哥每日去了军营练兵之后,都是会去醉金楼的天字号厢房小酌几杯的习惯。王小姐若是抓住这个机会……” 君念之说着,面上也是浮现一抹羞涩神情:“瞧我这满嘴都是在说些什么胡话呢,竟是不着调了。只是我着实如舅母一般,对王小姐喜欢的紧,私心想着,若是王小姐能够成了我的小嫂子,那便是极好的事情。” 君念之越是这般说,王琉嫣则是愈发的不好意思了。只是连连的点头。君念之见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正准备起身离开,眼睛却是一下瞥见了王琉嫣搁置在一旁的绣样。 那样子,似是准备做一个荷包似的。 “这荷包,王小姐是准备绣给大表哥的吗?” 王琉嫣点头,被戳中了心事,也是有些臊得慌。只是两人这几番说起话来,都是爽快利落。王琉嫣也是直爽了许多。 “我脑子愚笨,不似君小姐想得机敏。原本是想着绣几个荷包,送给孟公子,也能表示一下心意。现在想想,似乎有些太过寻常,倒不如君小姐的做法好。” 君念之好奇一般的,将那绣样给拿起,瞧了瞧。 蓝色的衬布之上,绣的是老鹰的图样,且那羽翼和爪子都极为的有力,连雄鹰的眼睛都极为的有神,足见王琉嫣的手艺是极为的好。 君念之看着那图样又是仔细的看了几眼,取过一旁的针线,在那雄鹰的图案上又是补了几针。在那雄鹰的翅膀上,添了几分深色。 阴影相会堆叠,反倒是显得那雄鹰几乎要振翅欲飞的模样。 “此番模样,小姐送过去,大哥想来是真的喜欢的。” 王小姐定睛一瞧,虽然只是简单几针,但也真的能够瞧出不一样了。又是满心感怀。 想要留下君念之多坐一坐,却是被君念之给婉拒了。见留不住,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亲自起身送了君念之出去。 刚刚出门,迎面也是遇上了王夫人。 君念之浅浅行了一礼数,便是出去了。 等着王琉嫣回来,王夫人没好气道:“她那个扫把星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与她这个妖星离得远一些吗?若是让孟家人知道了,你们走的这般近,也是不好的。” 王琉嫣开口道:“母亲怎么总是这般说,我倒是觉得君小姐并非是如母亲所说的那样。反而是个好人了。” 说罢,拉着王夫人便是走入屋内。将那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放在王夫人面前。 “君小姐喜欢我。知道我为如何讨孟公子欢心而烦忧着呢,所以送来了孟公子喜欢吃的菜谱过来,给我出谋划策呢?” 王夫人一一过目,满意的点点头。 又是伸出一根指头在王琉嫣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既然知道了,还不赶紧将这几道菜好生备下了。怎么别人都急着呢,就你不着急呢?” “若是最后不能入了孟府,看你还能嫁入什么好人家去,可别辜负了父亲母亲的一番心思啊。” 本是升了几分喜悦之情,又是被王夫人的一番话给说的没了兴致。 一颗心,只觉得凉的透彻。 第489章 误会百出 她身为家中嫡女,却事事由不得自己,万事皆要为家族的未来去思量。如今连自己的婚事,都变成了一桩对两家人的交易一般。 王夫人似是注意到王琉嫣的走神:“你这丫头,怎么又走神了?你还真是人人都着急,就你不着急啊。” 将那纸张递给了下人,连忙拿去了厨房里,让厨师赶紧着备下一份来。 王琉嫣忍不住开口:“这若不是我亲自做的,会不会,不太好?” “你这丫头,让你聪明的时候不聪明,偏生在这种事情上在意这么多有的没的。”王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意到了就是了,真正重要的是你们吃饭时说的话,吃完之后该做的事情。至于这菜色是誰做的,怎么做的,又有谁会在意呢?” 王琉嫣木然地点了点头。反正她也是习惯了,事事不由人的境地。 厨房的人手很快便是将那三道菜给被做好了,放在保温的食盒之中给送到了王琉嫣的屋子中来。王琉嫣瞧了瞧时候,也差不多是到了君念之所说的那个时候。 对着镜子梳妆了一番,衣裳也重新换了一套粉嫩的颜色,说是男子多比较喜欢这种。 王夫人早早的便是在外头备下了马车,王琉嫣带了一个下人,提着食盒便是上了马车。说了一个醉金楼的地址,车夫便是一甩缰绳,向着京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过去了。 醉金楼,大有一醉千金的意思。王琉嫣戴了一顶帷帽,便是带着丫头下了马车,到了那柜台前问了一句。 “掌柜的,我要找天字一号房。” 掌柜的,年纪瞧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见过的世面也是多,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琉嫣,瞧见是一个女子,便也是没有多想。吩咐了小厮将王琉嫣给带上去。 掌柜的一边擦拭着摆放的玉器,一边也是忍不住奇怪道:“真是出了怪事了,以往孟大爷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喝酒。怎么的前几个时辰抱着一个女子过来了,这紧接着,又是有一个女子寻过来了呢?这可真是怪了。” 只是,这一番话,王琉嫣却是没有听着。 小厮带着王琉嫣到了天字一号房门前:“这位小姐,孟公子刚刚急匆匆的出去了。现在还不在房间内,你可能要稍微等一会才成。” “啊,孟公子不在吗?”王琉嫣有些失望:“那孟公子可有交代,什么时候回来吗?” “应该很快吧。”小厮回忆着:“孟公子走的时候没有拿自己的佩剑,如是孟公子此番一走不回来的话,便是会将佩剑随身带走的。小姐勿急,现在屋内稍作一会儿,等待一二吧。” 王琉嫣道过谢,也是推开了门,走入了房间之中。 天字一号房,的确是布置得雅致。一进去,除了一张大圆桌之外。旁边的屋子还有一张床。这屋子除了会客吃饭之外,还能用来临时用作休息。 王琉嫣提着食盒,到了屋内,一时还有些不自在。 忽地,一阵奇怪的声音在屋内响起。王琉嫣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珍珠,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话语刚落,那啊啊啊的叫声愈发的明显了一些。这一刻王琉嫣才相信自己不是产生了幻觉,而是屋内真的有人。当即是吓了一跳。 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那床上躺着一个人,而那声音也正是从那床上发出来的。 王琉嫣有些惊魂未定,奇怪,这不是孟烬定下的厢房吗?这屋里怎么会出现除了孟烬之外的其他人呢?又是惊讶又是害怕的,向着床边走去。 珍珠走在前头,当瞧见那床上躺着的人时,惊叫出声:“天哪,这不是那一日在赏菊宴上的宋小姐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宋小姐?那个宋小姐?” 王琉嫣上前两步,也是瞧见了那张让她几乎忘不掉的脸。竟然是宋馨儿,一想到那一日在赏菊宴上发生的事情,心中的酸楚愈发的蔓延出来。 孟烬抛下了她,也要去见的,就是她。 瞧着床上昏迷着的宋馨儿,眉头紧皱着,好像是梦到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似的。时不时地叫嚷出几声痛苦的声响来。 盯着那张脸,王琉嫣有些不明白。宋馨儿是漂亮的,可却也算不上多么的绝美,论家世,他们王家也不输于李家。 为什么孟烬偏偏就是对宋馨儿情有独钟,对自己却是没什么兴致呢? 珍珠伏在床边上,听着那宋馨儿口中的声音:“小姐,她似乎在说什么不要,还是放过她什么的。” “你能够听得明白吗?”王琉嫣有些不相信:“我听着似乎就是一些什么啊啊呀呀的声音,全然是不成字的。” 被这么一说,珍珠也是不相信了。 宋馨儿本身就是个哑巴,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听着含糊不清,就像是啊啊啊的叫唤声。只有离得极为的近,似乎才能听清楚一两个字节。 宋馨儿昏迷着,可面上的神色却是越发的痛苦,眉头越发的紧皱。 王琉嫣对宋馨儿的心情复杂,却也瞧不得宋馨儿这般痛苦的模样。下意识地抚摸着宋馨儿的眉头,一下下地安抚着。 忽地,手一下子被宋馨儿给抓住。极为的用力,又极为的突然。 珍珠被吓了一跳,连忙是上前去扒开宋馨儿的手:“你做什么?你快些放开我们家小姐?” 主仆二人正急得满头大汗,门忽然间开了,王琉嫣向着门口一瞧。对上的则是孟烬震惊的神色。 “你们在干什么?” 说罢,一上前,就是将王琉嫣给拉开,向着一旁挥开。 孟烬本身力气就极为的大,这一动作,王琉嫣被整个摔出去,跌坐在地上。后背传来的疼痛感,眼泪一瞬间几乎就是忍不住了。 一抬头,却是瞧见孟烬关切地看着宋馨儿,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 心头悲戚一片,在珍珠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即便浑身都疼得厉害,却还是向着孟烬行了一礼。 “见过孟公子。” “你刚刚那是要做什么?你将手伸到馨儿的脖子,你是想乘机要了馨儿的命吗?” 第490章 委屈至极 王琉嫣全然震惊得厉害,未曾想着孟烬此番一开口,竟然是如此恶毒之语,她何曾被人这般怀疑对待过。 “孟公子此番话是真的吓着我了,我与宋小姐无冤无仇,我为何要对宋小姐下手?” “是吗?” 孟烬反问着,全然不相信王琉嫣所说的话,只是相信着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刚刚进入屋内的时候,他所在的角度,所看见的,赫然是王琉嫣在对宋馨儿动手。 王琉嫣瞪大了眼睛,她想不明白孟烬为何对她有这般泼天的质疑和恨意。 “孟公子当真是冤枉我了。” 王琉嫣鼻尖发酸,却也有些嫡女的风骨,硬生生在孟烬面前忍下了泪意。将那搁置在桌子上的食盒给提了过来。 打开那食盒,羊肉的香味缓缓地飘了出来。 “我此番过来,本意是做了几道孟公子喜欢吃的菜色,想着带来让公子尝尝的。只是一过来,却发现公子不在屋中,再又听到床上宋小姐呜呼喊疼,便就是过来瞧瞧。” “而且,刚刚是宋小姐一下抓住了我的手,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我生怕宋小姐会伤着了我,才让珍珠帮着拉开宋小姐的手罢了,绝无要对宋小姐不轨的意思。” “哼,你胡说。” 孟烬疾言厉色地呵斥着:“初次与王小姐见面,本觉得王小姐是个性子直爽的女子。可今日瞧起来,却是个满口谎言之人。宋小姐的手脚皆是有伤,走路都走不快。取物也用不了大力。再者说宋小姐刚刚在昏睡之中,又怎么会突然抓住你的手?你就算是想要为自己辩解,也要想一想,会不会被人一眼识破。” 王琉嫣觉得自己胸口好似被人压了一块大石头,有一种窒息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孤立无援地站在那里,却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孟烬并不信她,那么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她这次来,本意是想要拉拢一下自己和孟烬之间生分的关系,可如今不仅没有半分的拉近,孟烬反而瞧着更讨厌自己了似的。 王琉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她已经是没了主意。耳边全然是母亲在自己出来的时候,和自己的叮嘱。 “你可得好好拉拢住孟大公子,以后阖府上下的荣华富贵全部都在你身上了。” “若是你没有嫁到孟府去,咱们王家在京城之中又何来立足之地呢?” 字字言语,皆是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孟烬再一抬眼,瞧见王琉嫣的模样,冷声冷气的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提着你的东西走吧。” 王琉嫣不住的点点头,蹲下身提起食盒就是脚步慌乱地向着外面出去了。在出门的时候,眼睛扫了一眼那桌上捆着的一包东西,是药店中已经处理过,打包好的药材。 再一想着宋小姐刚刚躺在床上,痛苦不堪的样子。想来刚刚孟烬不在屋中的时候,应当就是去替宋馨儿买药去了。 不甘又夹杂着痛苦,凭什么她无缘无故地就要遭受了这般的冤枉和对待。同样都是女子,为什么偏偏宋馨儿可以得了孟烬的一番真心相待,自己却是被百般质疑和疏远。 有些失魂落魄地提着食盒重新上了马车。 珍珠瞧着那不曾被动过丝毫的菜色,又是看了一眼王琉嫣:“小姐,这些准备好的菜,怎么办?” 王琉嫣眼底蕴着泪意,再瞧着那些菜色,每一道都像是对她一番心思的嘲笑了。心中恨意陡生,一把将那菜色全部给推翻。 手抚过脸颊,将眼底的泪痕给擦拭了去。瞧着散落一地的菜色,心底的气恼,却没有丝毫的纾解。 珍珠吓得连忙蹲下身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自家小姐性子向来是个温顺的,极少的见着这般动怒,看来是真的被孟家公子给伤着了。 马车一路行驶着,刚刚是到了王家府邸前停下。王琉嫣踩着脚凳才是在府前站稳了,王夫人便是从屋里走了出来,热切地迎了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那几道菜孟公子可还喜欢吗?” “你与孟公子聊得可还顺遂?” 王琉嫣神色有些躲闪,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回应王夫人的问话。 王夫人一瞧见王琉嫣的表情,心中大约也是猜到了些许,拉着王琉嫣也是进了府中。 眼瞧着没了外人,才又是连忙问着:“难道那些菜色,孟烬没有一个瞧上的?还是你又嘴笨说不上几句好听的?惹了人家不开心不成?” “不是的。” 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只觉得难堪,让她再去复述一遍今日的遭遇,无异于是将那伤疤,再度揭开一次。 王夫人心中却是急切,瞧不得王琉嫣这般欲说不说的模样。 “究竟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样是要急死誰啊。亏着我在你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就指望着你能带着屋中的人,能够攀上孟家这样的大树,好能够让王家过上好日子呢。” 今日的遭遇,再加上王夫人这般的一番话,让一直受着委屈的王琉嫣是彻底被点燃了。 喊叫着:“母亲,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我是母亲用着迎来送往额物件吗?我还是你的女儿吗?你真的是把我当女儿——”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中炸开,王琉嫣的脸被打得侧向了一边。 王夫人浑身忍不住的发抖:“是誰教你说出刚刚的那一番话的?是君家那个妖孽吗?我次次都是与你说,离君家的那个妖孽要离得远一些,万万不可接触得过多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母亲知道我今日经历了什么吗?我遵循着母亲的意思去给孟烬送那些菜色,想与孟公子拉近一些关系。可是母亲知道我此番过去,见着了谁吗?” 王夫人愣愣地瞧着王琉嫣:“誰?” “宋小姐。”王琉嫣终于是忍不住的流下泪来:“我过去,正好就是瞧见宋小姐躺在那床上,孟公子贴心照顾着,我过去只是瞧了一眼,孟公子就觉得我要对宋小姐不利。而我送过去的那些菜色,更是被孟公子弃之如敝履,这般之下,母亲觉得我还能够与孟公子喜结连理吗?” “只怕,他从心底已经是将我给厌弃了才是真的。” 第491章 道德绑架 王夫人满脸惊慌失措:“宋小姐?怎么可能?他们在一个房间?这怎么会呢?孟公子瞧着也是正人君子,府中也管教的极严格,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嫣儿,你可千万别急,此事必然还会有转机的,我与姜夫人极为相熟,这孟家嫡妻的位置,必然是你的” 王琉嫣一笑,笑中全是嘲讽,也是自嘲。 “母亲说来说去,却也是全然不相信我的,既然是这般那又问我做何?” “就算姜氏中意与我,又如何?可是孟公子对我却是毫无情意,古人总是说的这强扭的瓜不甜,牛不喝水,也没有强按牛头喝水的道理。难道你真的觉得,孟公子与我几乎是厌弃,难道姜夫人还能强行让孟公子与我成婚不可?” “且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也并不是非要嫁给这样一个糟践了我的男子,才算是功德圆满。既然他不喜,我也没有上赶着去被人嫌弃的道理。” 王夫人一惊:“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母亲,既然他无意,那女儿自然也是无意的。若是实在不成了,那便是绞了头发,去尼姑庵中做了尼姑,常年青灯古佛相伴,倒也是落得个好名声,也可以免了污了父亲母亲的名声。” “你……你说你不嫁?” 王琉嫣点了点头,向着王夫人行了一礼,便是向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王夫人有些失魂落魄,一颗心狂跳不止。本来今日是想着能够两人撮合撮合,再培养一下感情的,日后这桩婚事也算是能圆圆满满,可这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这般的一地鸡毛。 再一想到君念之,若不是君念之今日到来,便也不会有这一桩事情,没有这一桩事情,便也不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在心里,对于那君念之也是恨到了骨子里去了。 可全然是没有想着,此事若是没有她自己的推波助澜,也难以成事。 王夫人心中惊惧一片,本来孟烬若是不喜,她还能在姜氏那边使使劲,可若是连自家女儿都生了退意,那此事便是真真的不成了。 “嫣儿……嫣儿,你听为娘说,此事还有回转的余地的。” “嫣儿,你停下来,听为娘说啊。” 王琉嫣却是真真的伤透了心,再不想听母亲说那些劳什子的话了。 珍珠在后头听着王夫人的叫喊声,忍不住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再一回头瞧见王夫人的模样,更是吓了一跳。 连忙是喊着自家小姐:“小姐,不成啊,您看看夫人吧。” 王琉嫣不明白珍珠的意思,一回头瞧见身后的景象,脚步像是被灌了铅似的,再也走不动了。 王夫人正跪在原地,脸上也是一片泪意。 王琉嫣连忙是快步走了回去,也是跪在了王氏的面前。 一开口,泪也是落下了。 “母亲,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的女儿,我怎么能受的起你这一跪啊。你这不是要让我被天打雷劈啊。” 然而不论王琉嫣如何拉扯,王夫人依然是跪在那里,丝毫不动弹。 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王琉嫣的手臂:“嫣儿啊,母亲知道你心高气傲,事事受不得委屈,可是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为母亲,为父亲,为整个王家的未来思虑一二不是吗?你怎么能如此自私啊?” “母亲……” 王夫人泪眼朦胧,全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整个府邸把希望,都倾注在了你身上,此事你可万万不能任性啊。” “母亲,你先起来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除非你先答应我,绝不任性妄为,绝对不在这婚事上任性,母亲才能起来。” 咔嚓一声。 好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头猛然的碎裂开来了一般。 王琉嫣整个人神色木然,再是说不出话来。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为她着想,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逼迫她,让她妥协。 只说让她为了整个王家考虑,可是谁人又来为自己考虑一二呢? 王琉嫣的思虑,落在王夫人的眼中,却是让王夫人心中暗道不好。她极为的明白,今日若是不让自家女儿定了心,那日后便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心中一横,猛然的一咬牙,一下子的站起身向着一旁的柱子冲撞了过去。 “哎呀,夫人啊。” 一旁的嬷嬷眼疾手快,连忙是下子挡在了王夫人身前,不过王夫人似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那力气之大,将嬷嬷整个人给撞到了柱子上。 王琉嫣几乎是吓得丢了魂,一把死死的拉住了王夫人:“母亲,你这究竟是要做什么啊,你究竟要干什么?你这样晕死,是想让女儿背负上一辈子的愧疚吗?” 王夫人软软的靠在王琉嫣怀中:“母亲知道你心中委屈,心底受了气。可是母亲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毁了自己啊,若是你不能入了孟府,那你的妹妹们,和弟弟日后又如何有好日子过。你若是有气,母亲让你出气,但是气消了,可就不能再说刚刚那般伤人之语了,母亲可受不住啊。” 王琉嫣着实是被王夫人刚刚的动作给吓得丢了神魂,只能是一边流着泪,一边不住的点头。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听母亲的。母亲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母亲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日夜难安。” 王夫人见着王琉嫣答应下来,悬着的一颗心才是缓缓的落了下来。陪着王琉嫣回了院子中,又是坐着说了些体己的话,才是重新走了出来。 刚刚是出了院子,王夫人脸上的一派悲戚之色,立刻是收敛了起来。 嬷嬷瞧得心头一惊:“夫人……” “派人给我好好的将小姐盯着,有任何动向都要第一时间来向我禀报。” 嬷嬷点头称是:“也是让夫人受累了。今日在小姐面前演了这样的一出大戏。” 王夫人幽幽的出了一口气:“只要能够让她扭转心意,演那样一出戏,又有何妨。就算是要我真在那柱子上撞一下,也是无妨的。” 王夫人想着事情,从衣袖中抽出一枚铃铛递给了嬷嬷。 这是刚刚和王琉嫣跪成了一团,掉落在地,被她拾起的。 这不像是王琉嫣的东西,而她瞧着又好像有点奇怪,总觉得那里见过,听过似的。 “嬷嬷,顺便帮我查查,这铃铛是个什么来历。” 嬷嬷接过那铃铛,连忙点头称是。 第492章 一切天定 王夫人眸色幽幽,心底却也是在仔细的盘算着今日的事情。 自家女儿的脾性,她清楚。就算讨厌一个人,却也不会去空口白话,那么必然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那房中的确出现了宋小姐。 就算是宋小姐只是受伤,被孟烬搭救。可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出来了,也不是什么笑一笑就能敷衍过去的事情。 那日在赏菊宴上,瞧见那宋馨儿时,她就觉得这女子生得妖艳,媚骨天成,一副勾栏样式。未曾想着,只是短短几天时间,竟然能够与孟烬勾搭成这样。 孟家这样的一颗大树,算是她好不容易历来过往唯一一条还未断掉的线。要想比嫁入孟家更好的路,那只能够是嫁入皇家,但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至于,要如何让着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王夫人一时间,也是有些犯了难。 站在院子里,望着那一片生长的翠竹和开得正好的秋菊,王夫人倒是记起来了另外一桩事情。 “嬷嬷,我记得孟家人回京之后,皇上定了日子要设宴,为孟家人接风。且为了彰显皇家风范,几乎是在朝中稍微有些官职的人家,都是收到了宫中送下来的帖子。咱们府上有收到吗?” 嬷嬷一拍脑袋:“夫人说得及时,老奴将那帖子放在夫人的桌子上,还以为夫人已经看过了。” “收到就成。” 王夫人心中一喜,伏在嬷嬷的耳边说了些话。 嬷嬷尽数听完,待等着全部听罢,有些结巴地道:“夫……夫人……当……当真要这么做吗?小姐若是知道了,那必然是会恨上您的。” “不管。” 王夫人呢喃着:“你不说我不说,她又怎么会知道。且我是在为整个王家考虑,她来日就算是要恨我,那便是恨吧,我受着便是了。待等到她嫁入了孟家,自然是会知道我的这一番良苦用心的。” 嬷嬷听着面色犯难,却始终是觉得这话不是这么个理儿,可她也终究只是一个下人罢了。事情种种也轮不到她来做决定,应了一声之后,便也是下去了。 …… 丞相府,海棠阁中。 君念之正坐在书桌前,吃着白毫熬了许久的梨子糖水。白毫的手艺极好,这梨子糖水吃起来也只是微微的甘甜,梨子的清香也没有因为长时间的炖煮而消散,入口也是极为的滋润。 即便是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君念之,也是用了两盏。还有的多的,便是给每个丫头都是盛了一碗。 主仆三人正端着糖水,吃得开心的时候。小辣椒也是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辣椒这些日子在君念之身边待的时间长了,行事作风也变得收敛了许多,除了那一对波涛汹涌时不时的依然会让府内的小厮频频驻足侧目之外,好似也没再发生过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瞧见小辣椒回来,君念之也是搁下了手中的浅盏。 “怎么样了?” “如小姐所言,王家那边的确是有些动静了。王小姐虽然还有行动的余地,但她院子周围复杂监察的人变多了,想来也是王夫人怕再有什么变化,有些限制了王小姐的出行。” “而且,王夫人身边的人还去了一趟药店,买了一些药材又是急急忙忙的走了。” 君念之问着:“什么药材?” “红鸾动。” 君念之脸色一变,半晌叹了一口气:“这王夫人倒真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竟然对自己的女儿都是下得去手。若是事情真成了,王小姐知道给自己下春药的人,与自己母亲有关,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霏儿和白毫跟在君念之身边,见过许多丑恶,而又匪夷所思的事情。可听着自家小姐口中所说,当母亲得给自己女儿下春药,还是觉得有些骇人的紧。 “这……这不可能吧。” 小辣椒却也是见多识广,干脆是坐在了霏儿的身侧,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那是你们还见的东西少了,这世界上有多阳光的地方,那么相对的便也是会多么黑暗的地方。” 君念之撑着脑袋,望着窗台被风吹动的树叶。 前世的时候,孟烬最后的确是成婚了,只是对方却并不是王琉嫣。而是另外一位李家的小姐,模样家世也都是算不得极好,不过二人也算是相敬如宾过了一生。 只是到了此番,许许多多的事情似乎都因为一些细微的变化,而产生了变化。 本该风光一世的孟岚成了名妓,不曾相关的王琉嫣也被牵扯进了这一趟浑水之中。她私心里不想拉扯无辜之人,进入这一场杀局之中。 所以她故意与王琉嫣走得相近,故意让王琉嫣去撞见孟烬与宋馨儿在同一个房间中的那一幕。 且,按照她的推论。孟烬正因为宋馨儿的事情对姜氏心有恨意,连带着对姜氏较为看重的王琉嫣,必然也是生了厌恶之意。 在这种情况下,二人的会面,最后的结果必然就是不欢而散。那么王琉嫣与孟烬的婚事自然就是不成了,她后面对孟家的报复,便不会牵扯上任何无辜之人。 只是,没想到,这变化横生。王夫人却是铁了心地要将王琉嫣给嫁入孟府,竟然连红鸾动都给准备好了。 小辣椒心底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如今,王琉嫣被她限制着不怎么出门,两人若是见不着面的情况下。这红鸾动就算备下了,王夫人又准备如何成事呢?” “只怕,王夫人惦记着的便是几日后,惠安帝亲自设的答谢宴吧。那一日的时候,几乎朝武百官皆是收了皇家的帖子,会入宫参加宴会。你们可想想,若是在那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王琉嫣与孟烬有染的话,这事情还能逃得脱吗?” 只是,这般做了,二人的婚事必然是能成。可王琉嫣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名声上便是极为的不好听。 便也是叹了一口气:“算了,有些事情我能管一次,管两次。却没法子一直管到最后。一切自有天定,一切看老天的意思吧。” 第493章 撕天裂地 惠安帝的帖子送下来,离着入宫参加宴会也不过是几日的功夫了。 君念之倒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便依然是过着寻常日子。只是得了空闲,听闻洛水苑那边倒是热闹的紧,君之瑶似是要让自己在那一场宫宴中好好亮个相似的。 母亲刚刚过世,穿不得艳丽的衣裙,也着不了复杂华贵的首饰。便是不知从那里听来了什么方子,天天让人拉了一车牛奶回来泡澡。 再用着蜂蜜调了花汁子来敷脸。说是这样能够让皮肤愈加细嫩光滑。 而孟国公府那边,皇帝设宴是多好的一桩大喜之事,可府上却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喜色。 姜氏因着那一日红林寺的事情,与孟烬也是生了隔阂,每日孟烬虽然也是和孟森一同前来请安,可夜里总归是不在府上留宿。 至于夜里宿在了那里,孟烬也没有瞒着,那醉金楼的天字一号房,便像是孟烬在京中的第二个家似的。而那天字一号房里还有谁,姜氏连猜都不用猜,便能想的到了。 宋馨儿简直成了她的梦魇,日夜难安,再加着孟国公偶尔回府时,还会问着几个儿子的近况,姜氏只能胆战心惊的替孟烬遮掩着。 孟国公的脾气,姜氏清楚,眼里揉不得沙子。若是被孟国公知晓了,孟烬为了一个女子而闹成这般地步,估计能直接一掌将孟烬给劈杀了。 再加上府里,孟老夫人的身子愈发的有些受不住了,伤了肺腑,经常夜里咳嗽的停不下来,整夜难眠。虽然有太医在一旁候着,可姜氏终究是府中的当家主母,许多事情,也需得她亲自守着才能安心。 这般一来二去姜氏眼见着便是消瘦了下去,眼底下也蒙上了一片黑青。 姜氏心中苦楚,可偏偏此事,她又无法去与谁人倾诉。 而在另外一处地方,同样烦忧的还有另外一人。 醉金楼,天字一号房中。 孟烬与孟森坐在桌前,一层珠帘将二人与宋馨儿隔开。 孟森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那珠帘之中的宋馨儿,又是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孟烬。 “大哥,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孟烬一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二弟,向来天资聪颖,可也正因为他的聪慧,在有些时候,他总觉得孟森的话中,话里有话。平时的时候听着这话,倒也是无妨,但此刻心中烦忧的时候,再听着孟森这不明就里的话,就只觉得烦躁的厉害。 “宋小姐,一直待在这里不是个事。” “我知道。”孟烬道:“我已经让宋小姐递了书信回去,只说母亲极为喜欢她。选了日子,带着她去寺庙礼佛去了。最多再过两日,宋小姐脚上的伤便能大好,到时候我再送她回去,也不会影响了宋小姐的名誉的。” 孟森神色复杂的瞧着孟烬,他未曾想到自家大哥,一般不动情,这一动情竟然是这般铭心刻骨,咬死不放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顶着孟烬疑惑的神色,孟森道:“宋小姐的事情,母亲必然是不同意的,你就算是强撑着,也不一定能和宋小姐结成善果的。” “更何况大哥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整个孟家断绝关系吗?” “那自然不是。” 孟烬神色间也浮现出一丝痛苦:“只是我觉得,我离不开宋小姐,你明白吗?” “我与宋小姐,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做过任何逾越雷池半步的事情。可我就是觉得,她好似就是我身体中的一部分似的,如果他是男子,那她就像是我的兄弟一样。我难以将她割舍。这种感情太过奇妙,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 珠帘之后的女子,似是还在沉睡。孟森瞧着瞧着,也好似是被勾了魂魄一般。 “不瞒大哥所说,这种感觉极为的奇妙。我看着宋小姐的时候,也有和大哥相似的感觉。” “你……” 孟森眼瞧着孟烬的神色变化,连忙是开口道:“大哥放心,我既知道大哥与宋小姐情深义重,就算是心中有所情愫自然也是不会越距。而我与大哥感受相似的则是,她给我一种极为相熟的感觉,就好像应该是在我的人生过往中出现过得人一样。且她不会让我有防备心,这一点连我也很奇怪。”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孟烬面露喜色:“所以,你明白我的感受了吧,你我兄弟一体,你自然是能懂我的。若是这样,你今日就不该来替母亲游说我放弃她。你应该去劝说母亲接受宋小姐。” 孟森迟疑着,心中确知,母亲一心为孟府。心中对于宋馨儿已经是极度防备且厌恶了。不论谁人去游说,也绝对不会同意宋馨儿入府的。 而且他也在背后查过宋馨儿得出身,很奇怪的是,只能够查的到宋馨儿是何时入了李主事的府中,成了名义上的义女,其它的便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全然没了踪迹。这样的一个人,浑身是迷,难以查清,真要是松了口,便觉得是天大的祸患。 就在两人相互对峙,沉默无语的时候。珠帘发出叮叮咚咚的碰撞之声。宋馨儿身上批了一件红色的大氅,缓缓的走到了两人面前。 面上依然是憔悴一片,神色哀戚,孟森下意识的避开了神色,不想去看宋馨儿。他怕自己无法克制住那种奇怪的感情,而影响着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 宋馨儿打着手误。 孟烬神色难看,孟森却不明其意。 “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让我放下她。”孟烬咬着牙,眼底蕴着一团火:“她说不想看着我如此为难,也不希望我为了她而与整个孟府闹翻。如果是这样,她便是罪该万死,她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我。” 孟烬一把抱住了宋馨儿,似是下着狠心一般:“馨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这世间,若是天要阻我,我便撕裂这天,地若拦我,我便踏碎这地。此生,我必然不负你。” 此番豪言壮志,宋馨儿靠在孟烬怀中,感动的泪如雨下,不住的抽泣着。 孟森在一旁却是神色复杂,他刚刚注意着宋馨儿的神色,没有任何复杂心思,全然是情真意切。 真情最是难辜负,孟烬人又最为刚直,此生不负的话一开口,那就是真的。 孟森一时也想不到,孟烬会为了宋馨儿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494章 总要打算 一时之间,这一场天家举办的封赏宴,多方势力也是糅杂其中,皆是各自心中存了独特的心思。 到了封赏宴的那一日,君念之与君之瑶早早的便是收拾好了自身,在院子前等候着了。君之瑶一身颜色素净,却又因着今日的赏赐是皇家设宴,不能穿得太过素白,便是装点而来一些其它颜色的饰品来活络一下。 一眼瞧过去,依然是众人之中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那种浑然天成的美丽,散发着无人能够抵挡的魅力。 两人相互的对了一眼,又是很快地移开了眼睛,没有多说一句话。 千言万语说出,到嘴边,就皆是恶言。那便是不说也罢。等着君老夫人出现,便是各自上了马车,向着皇宫中行进而去。 宫门依然是闭着的,在到了规定的时间之后,会开启。收受了皇家请帖的官员家眷,皆是会在同一个时间,一同入宫。 到了宫门前,君念之与君之瑶皆是下了马车,在宫门前走动着。只当是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君老夫人叮嘱几句之后,便也没有再管。只说精力不济,留在马车上歇息着了。 君念之活动着腰身,却是在人群之中,瞧见了许多相熟的人物。 南炎无双竟然也出现在这里,像是察觉到了君念之的视线一般,踱步向着君念之这边走了过来。 宫门前,各种男男女女皆是许多,所以南炎无双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反倒也没有什么需要刻意避让的。 “我们又见面了。”南炎无双笑得灿烂。 君念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南炎无双这姿色,她一直觉得当老板真是可惜了。他这一身皮相应该去亲自挂牌接客,想来能够让眷香馆的生意,攀上一个新的高峰。 向着南炎无双浅笑着点了点头,却也并没有多说。 “你似乎并不意外我会出现在这里?” “意外过,但是很快也想明白了。”君念之一字一句道:“你如今可是第一豪绅,虽然没有权利,却有着无上的财富。再加上你又是过往南炎皇族的血脉,在三国之间又都有你的产业。此等宴会,又怎么会不邀请你呢?只怕,以往也对你下过帖子,只是你来或者不来罢了。” 说着说着,君念之也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过,你在漠北国待的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一些。你在南燕国和西武一族的产业,你不用去巡查管理的吗?” “如果事事都要我亲力亲为,那就算是一把刀将我给拆成十份,怕也是不够的。而且……”南炎无双眼眸之中尽是温柔:“我若是说,我之所以一直留在漠北国中,其实都是为了你,你相信吗?” “公子自重。” 南炎无双的油腔滑调,她已经有些习惯了。终究只是嘴上占便宜罢了,只是她始终不明白南炎无双对自己的纵容和温情,究竟是图的什么。 眼角的余光,瞧了一眼身侧的小辣椒。 只见小辣椒正一脸欣慰表情的瞧着自己和南炎无双,赫然一副养着的孩子终于长大成人的表情。 君念之正想着事情,忽地人群之间传出一阵喧哗之声。南炎无双与君念之皆是抬头循着那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来的正是孟家的马车。 马车停下,孟国公与姜氏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孟森与孟烬则是各自骑乘了一匹黑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那夺目的风姿,让在场的贵女,皆是多了几分向往的眸光。今日的主角就是孟家人,那其中想要攀扯关系的人,更是一下子给围了上去,嘴上全然是恭维讨好之词。 南炎无双瞧着,扬唇一笑:“这可真是耀眼夺目的家族啊。” “是啊,只是这样的耀眼夺目,还能够维持多久,就说不好了。” 南炎无双微微一顿:“何出此言?” “南炎公子是聪明人,且又是在皇室之中摸爬滚打着长大的,这些个最基本的敏感度,你应该能够想得到吧。” 有时候,朝堂之上的变革,就是在那朝夕之间。恰恰就像是蝴蝶扇动一下翅膀,就能够连带着引发许多未知的结果一般。 君念之面色沉寂,如今朝堂上的局面,便就是极为的尴尬。 惠安帝身处壮年,身子依然是极为的强健。可底下的皇子却已经是逐渐的长大了,抛开那些个还在襁褓之中,和咿呀学语的皇子不谈。 如今,太子,四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十四皇子。皆是出类拔萃,一表人才。对于那无上的皇位,皆是起了争斗之心。 而惠安帝一面要选择合适的人选,又要警惕着皇子与朝臣会有太多的联系。 更要提防的,便就是如同孟家这般,手握重兵的世家。 帝心的猜忌与提防,有时候便就是最为夺命的一把刀。就那么直直地悬在头顶上,没有人知道,那一把刀就会直直地落下,防不胜防。 惠安帝看着是个温顺和善的帝王,在朝堂之上,似乎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似的。 可君念之却极为清楚,能够最后一路坐到这皇帝之位的人,手中皆是沾满了鲜血。不论是当初惠安帝与陆韩君联手灭杀了那同血脉的兄弟也好。 还是为了胡月陇,几乎血洗后宫的那一段残忍过往。 都足以说明惠安帝是个极为懂得隐忍,却又极为残忍的帝王。一旦触及到了惠安帝的底线,那么来自帝王的无尽业火,便是谁人都承受不了的。 南炎无双还在仔细琢磨着君念之那话语中的意思,君念之却是在那人群之中瞧见了另外一个相熟之人。 王琉嫣从马车上下来,神色似乎不太好,即便是施了粉黛,却也掩不了面上的那一分憔悴之色。 刚刚是想着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王夫人已经是走到了王琉嫣的身侧。 似是注意到了君念之一般,警惕的目光紧跟着便是瞧了过来。又是将王琉嫣护在了身后,仿佛君念之是什么洪水猛兽,要伤害自家女儿。 君念之想着那红鸾动,又看了看被王夫人护着的王琉嫣。 看样子,就算自己有心要提点,也得再找机会了。 第495章 难以抉择 到了时间,宫门缓缓地打开。 入宫参加宴会的官员与陪同家眷,齐齐的便是向着指定的宫殿行进而去。 王夫人一路挽着王琉嫣,生怕是她会走散了似的。直直是到了那殿内,才是松开了王琉嫣的手。 一桌上的另一位世家夫人,上前来搭着话:“王夫人未免也太疼爱女儿了些,这一路上都抓得这般牢,莫不是怕爱女变成蝴蝶飞走了不成?” 王夫人笑着应道;“夫人还是惯会开我的玩笑了,我这不是怕这宫中人多眼杂地,会走丢了,犯了禁忌吗?所以拽得紧一些,免得再添了什么乱,便是不好了。” 那夫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说着话,那一日在孟府上的赏菊宴中。姜氏对这王家嫡女的态度,她也是瞧见的。 论着过往,她可是如何都瞧不上这王家的。可若这王家最后真的和孟家结成了姻亲,那这根线,也还是要早早地搭起来才成,可不能断了。 王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换了个姿势。 叮铃叮铃。 世家夫人一愣:“咦,这是什么声音?” 王夫人也是意外,翻了一下荷包,倒出来那一枚铃铛,也是笑着道:“哎,我是说什么声音呢,原来是这颗铃铛闹出来的啊。” 那铃铛圆润,王夫人面上的笑意却是减退了一些。 她让嬷嬷凭着这铃铛去查,却也没查出个什么来。只是听着一些工匠,将这铃铛好一阵夸耀,说这铃铛工艺精巧,结合了南燕国和漠北国的材质与工艺,是不可多得的良品。便是再无其它。 嬷嬷将铃铛送回来之后,她便是一直装在荷包之中收着,放着放着,连她自己都快将这铃铛给忘记了。 世家夫人盯着那铃铛瞧了一阵,面上忽地一阵泛红,又是有些尴尬。 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着:“你这铃铛是从哪里弄过来的?” 王夫人也是个聪明人,只是瞧见那世家夫人的表情,便猜出她应当是知道些什么。为了套话,便也是一摆手:“瞧夫人这话说的,这东西怎么来的,还用我说穿了不成?” 世家夫人连着咳嗽了两下,倒是多出了几分情真意切来。 拉着王夫人的手,眼底泛着些泪意,道:“原来我们竟然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未曾想到,你家主公竟然也是被那眷香馆的贱人给迷惑住了。怕是要掏空了家底了吧。” 眷香馆三个字蹦出来,王夫人脸色瞬间是大变。 那些个勾栏院子,她极为鄙夷,却也极为的清楚。眷香馆在京城之中,又是出了名的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只要有钱进去了,都能当大爷的地方。 就算只是在码头搬运货物的走卒,拿着几个铜板,也能在眷香馆找到合适价位的娼妓。 “眷香馆?”王夫人呢喃着重复着这几个字。 世家夫人还一脸未瞧明白似的,说着:“是啊,我家那不成器的儿子。为了那眷香馆的花魁,砸了不少的银子在里面。说句好笑的话,几千两银子下去,我怕是在京城中最好的街市上,也能买一间不大的铺面了。可是他却连那花魁的手都未曾摸过一下,偏偏他还心甘情愿的。” “这铃铛啊,听说是那花魁最为贴身的东西。只有一对,她若是对谁有意,便是会自己佩戴一枚铃铛。将另外一枚铃铛赠送给了对方,我还想着究竟是谁人,最后能够得了那花魁的芳心,未曾想着……” 那夫人掩着面,面上的神色又是泛起了几分笑来。 既是同情,又是嘲讽似的。 “你家那位主公,竟然能够得到这枚铃铛。那只怕是在那花魁的身上没有少砸钱去吧,几万两应当是有的吧。” 这世道,没有人盼别人点好,倒是生活若是过得不如意,才是打心眼里痛快。 王夫人握着那一枚铃铛,整个人都还有些失神。突如其来的这些消息,都如同一把把大锤,几乎将她给锤蒙了去。 这反应,落在那世家夫人眼底,只当是王夫人的相公去那眷香楼与那花魁恩爱,全然是瞒着了王夫人,未曾透露出一丝一毫。她这一说,便是将王夫人给惊着了。 “哎呦,瞧我这嘴。我闲着没事说这可干什么呢?王夫人你可千万别把我刚刚说的话听心里面去了,就当我是说了些玩笑话便成。” 王夫人摆了摆手,又是点了点头,忽地又是一把抓住了那世家夫人的手:“你怎么能够确信这铃铛便就是那眷香馆花魁的呢?” 世家夫人一愣:“你瞧着那铃铛下面是不是有一个香字?” 王夫人连忙将铃铛底部翻过来一看,赫然一个香字印刻在其中,只此便是将世家夫人的话,给印证成了真。 一时间,这热闹的殿内,全然和王夫人没了关系。 只是一下,又一下地看着那枚铃铛有些出神。她费尽功夫想要查查这铃铛有什么过人之处,未曾想到,最后竟然知道的是这样一个骇人的事情。 她还记得,这铃铛是嫣儿去了醉金楼的天字一号房之后,才带回来的东西。 根据嫣儿所说的话,当时房间之中除了孟烬之外,便就只剩下那位宋小姐。 那么基本可以确认的便是,这铃铛不是出自宋小姐的身上,便就是从孟烬身上掉下来的。一时间,王夫人心中有了两个猜想。 若这只是孟烬去眷香楼与那花魁恩爱之后,的的一些念想,那便也是罢了。毕竟这世间男子哪有不偷腥的。 可若是,这铃铛是从宋馨儿身上掉下来的,那这个问题,便就是极为的骇人了。 等同于是说,宋馨儿便就是那花魁。而孟烬明知道宋馨儿是妓女的情况下,还要将宋馨儿给纳入府中,可能,连宋馨儿如今这李主事的义女身份。 都是孟烬为了能够名正言顺的将宋馨儿给纳入府中,收买了李主事给成了的结果。 这太可怕了……王夫人身子一下下的发凉,额头上都渗出了些汗珠。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拿着帕子,擦着她额间的汗。 “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一头的汗?可是太热了?” 王夫人只觉得冷,她甚至不敢去看王琉嫣。女儿性子也是直爽,事事她都能忍,可是要让她与妓女相争,她还是有那一份傲气在,万万不从的。 第496章 王氏算计 疑惑,“无……无事。” 王夫人拿起娟帕,擦了擦脸颊边渗出的汗,笑着道:“这殿内的地龙可烧的实在是太过火热了些,早知道今日我就不该穿那带绒的内衬,这可真是让我热出了一身汗来。” 王琉嫣感受了一下殿内的温度,如今已经是深秋接近要入冬。温度的确是要低了许多,宫中的娘娘们也皆是怕冷,所以地龙要比着宫外的人家要烧起来的早一些。的确是火热得多。 王琉嫣关切地替王夫人擦着汗:“母亲若是觉得热,便是喝些菊花茶吧,味有回甘,又最是静心下火的。” 王夫人心里思量着事情,只是按部就班地接过王琉嫣递过来的茶水,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上好的茶汤入了口中都没了滋味。 忽地,重重地将茶盏一搁置,便像是心中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起了身,与王琉嫣说了几句之后,便是向着姜夫人那边一桌走了过去。 再等着王夫人回来时,手中端着一碗汤水回来。面上神色也是舒展了一些。 重新在王琉嫣身边坐下:“女儿,来快尝尝这碗乌鸡汤,对女子可是极好的东西。” “乌鸡汤?” 王琉嫣瞧了瞧桌上,固然宫中设宴,在上主菜之前会上一些瓜果点心来让官眷聊天的时候垫一垫肚子。这汤食却已经算是主食了,在皇帝未来之前,又怎么会端得上来? 见着王琉嫣一脸疑惑,王夫人一边将碗搁在了王琉嫣的面前,一边说着:“这可是姜夫人那一桌上才有的东西。刚刚我与姜夫人闲谈的时候,听闻你最近身子不好。便是将她那一碗赠之于你,想让你好好补补身子呢。” 听着和姜氏有关,王琉嫣却是一瞬间没了多少胃口。那宫中出品的上好的乌鸡汤,此时在她眼中也就像是一碗刷锅水一般,让人倒胃口。 孟家……多好的簪缨世家啊,可是却成了她的梦魇一般,让她一想到和孟家有关,便是有些后怕。 正要是拒绝,却又瞧着王氏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也是咽了下去。 拿起净白瓷的汤匙,舀起那清澈见底的汤水送了几口到口中。便是将汤匙给搁置下了。 王夫人眉头微皱了一下:“怎么了?不喜欢吗?” 王琉嫣摇头:“这宫中的乌鸡汤,比着宫外的做法,可能是有些不同。喝起来有些奇怪的味道,好似,是有什么中药似的。” 听着这么一说,王夫人的一颗心便是立刻提了起来。那汤中,她一时心急,将一整包红鸾动给倒了进去,当时还想着会不会令汤变了味道,现一瞧着,果真是有所影响。 唯一让她有些不痛快的是,那一碗汤,只喝了两口。也不知道那药效究竟能不能起得来。 王氏心中急躁,此刻也不敢放在明面上,怕王琉嫣又有多想。 又是提起了一丝笑,拿起团扇遮了面颊,压低了声音道:“女儿,你放心。母亲为了你的婚事,当真是极为上心的。母亲知道你与孟大公子之间有些误会,所以刚刚特地是与姜夫人说上了几句话,一会儿让孟大公子带你在御花园中走走,你们若是有什么心结的话,便是大可尽数说出来,可能都只是些误会罢了。” “母亲!” 王琉嫣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母亲一心想要将她嫁到孟家去。 可是此番做法未免也太上不得台面了,适当的隐忍是好事,可是一味地伏低做小,却只会让人看得轻贱罢了。这么一来,姜夫人心里又该如何看自己呢? 王琉嫣正是要再说什么,耳边便是已经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从容镇定,又极为的有力。 王夫人的正好瞧见王琉嫣背后的情况,简直喜上眉梢。 “孟大公子来了呀。” 那声音含着喜色,声音不大,却也足够满桌子上的夫人听见了。众人眼底固然有冷意,有不屑。却也是有着艳羡在其中。 这满桌子上的人,皆是知道,姜氏为自己儿子的婚事办了那一场赏菊宴。在那宴会之上,对那王家的女儿较为中意。 本以为只是谣传,如今瞧着却是极为的真切。 那可是孟家啊,连皇上都要掂量着的孟家。能够与这样的家族牵扯上关系,谁人能不艳羡? 孟烬点了点头,一身正气地向着王夫人道:“母亲说,王小姐觉着这殿内有些乏闷,想要去宫中的御花园走走。又担心怕认不得路,回不来。所以让我陪同一下。” 话语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丝毫的感情,连眼眸都从始至终都没有瞧过王琉嫣一眼,就当她是不存在,或者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一块木头似的,可有可无。 王夫人陪着笑:“孟大公子可真是体贴了,我家嫣儿一直未曾入宫。可正是听着宫中的御花园是多么的繁花似锦,想要一睹芳华,如今有孟公子带路,我也能够安心一些了。” 推搡了一下一旁的王琉嫣。 “嫣儿,你不是一直想看一看宫中的御花园吗?还不快些?” 王琉嫣对上王夫人的眸子,黑亮的眸子凝视着王夫人。终究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将一些话说出来,只好是点了点头,起了身。 孟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满是文雅,王琉嫣走在前头,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大殿。 王夫人心中舒了一口气,不论最后的结果是如何,最起码到目前为止的结果,都是按照她所预想的发展着。 再端起那一盏已经凉透了的菊花茶,送入口中,她却也觉得极为的舒心。这满桌的贵妇人,那眼底的嘲讽之色,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怕都是在笑她,卖女求荣,那么急切的要将女儿送入孟府之中。 可是,她才丝毫不在乎这些呢。王家的荣耀,总需要这样的一个机会。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即便是要让女儿献出自身的清白,她也毫不在意。 目光幽幽的瞧着王琉嫣和孟烬离开的方向,只希望那红鸾动的药效,能够快些发作。 就算不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只要有什么牵扯,在宫中那么多宫人瞧见,那这事便也是说不清楚了。 第497章 做妾入门 是走出大殿,天空一片碧蓝。几只喜鹊从空中展翅而飞。 孟烬步子快,走着走着,本应该是在王琉嫣身后的孟烬,已经是走到了王琉嫣的前方。 到了御花园,那花园中的景色,的确如同王氏形容的一样。哪怕已经入了深秋,却也依然是百花齐放,说不出的缤纷多彩,让人看着都是移不开眼睛。 王琉嫣走在百花从中,心情是不错。但一瞧着旁边的孟烬,心底的那一丝喜色,也是没了多少欢愉。 直到,她发现孟烬没有再跟随她,而是在离着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王琉嫣也顿下了脚步,回过头,却是瞧见孟烬正眼神冰冷的瞧着自己。她被那眼神给看得发寒,好像她是孟烬的敌人,是罪该万死的犯人一般。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孟公子,不赏花了吗?” “你当真是想要来赏花的吗?”孟烬冷冷一笑:“我初次与你见面的时候,还觉得你与寻常的女子不一样。因为你会向往边疆大漠,你会想看长河入海。我本以为你应该会有海一样的心胸和志向。可现在看来,你和那些在后宅之中善于心机,城府深深的女子没有任何的不同。” 王琉嫣面上发红,却并不是因为羞愧,而是被孟烬的话语给气的有些,血液直往脑袋上涌。 左右瞧了一下,御花园中的确是有宫人在扫洒,却离得并不近。孟烬刚刚的那一番话,也并没有让他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向着这边看过来,想必是没有听见刚刚孟烬那话中的内容了。 不住冷笑了一声:“孟公子,当真觉得十分的了解我吗?孟公子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最起码,你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孟烬语气森然:“你能够让我母亲那样为你说话,而不接纳宋馨儿。我便知道你的手段和城府并不简单,我不明白宋馨儿究竟阻挡了你什么,你竟然这般地容忍不下她。” 说来说去,还是宋馨儿。本来她几乎已经要放下这件事情了,可是再度被提起,王琉嫣也是泛起了一丝不甘心。 强撑起了一丝笑意:“是吗?原来我在孟公子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孟公子觉得我心思不纯,城府深深,难道宋小姐就是一个心思单纯之人吗?” “孟公子那一日言之凿凿的说,是我和珍珠想要掐死宋小姐。可是你那么关心宋小姐的话,想必你应该也替宋小姐检查过脖子吧,我如果真的动手了,她的脖子上怎么样也会有痕迹才对。可是有吗?” 孟烬的手垂在一边,第一次没有答上话来。 这样的反应,王琉嫣落在眼底,便算是印证了她刚刚所说的话。 “没有,不是吗?”王琉嫣语气平淡,却透露着坚决:“那我是不是可以觉得,她忽然间抓住我的手,其实就是知道在那个时候,你会进到房间中来。然后故意让我在那个时间,做出了会让你误会的动作。就是知道姜夫人中意的人是我,想要借由这样的一个举动,让你对我产生误会呢?” “你住口。” 孟烬几乎是在一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王琉嫣也是在那一刻,被一股浓重的气势包围,冰冷,血腥,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 那一瞬间,她几乎不怀疑,孟烬会对自己动手。他会为了宋馨儿要了自己的命。 “我不允许你这样诋毁宋馨儿,她是我见过最单纯,最善良的女子。和你这种居心叵测的人不一样。” “你为了嫁入孟家,一心去讨好我的母亲。可是你也别忘了,你想要入孟家,最终也得要我最后松口才成,不然,你这辈子都是入不了孟府的。” 王琉嫣被孟烬这恶劣的语气给激得,浑身直发抖。 忽地,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流在她身体中窜动着,奇异的热感将她包围,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一下子软在了孟烬的身上。 孟烬那带着强烈温度的躯体,对此刻的她来说,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和诱惑力。 即便头脑保持着清醒,让她想要极力地远离着孟烬。 可是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地做出,与大脑截然相反的动作。倚靠在孟烬的怀中,不住的颤抖着,双腿都有些站不住了。 那呼吸,那温度,和带着些烟火的男人气息,都几乎成了诱惑她的源泉。 孟烬未察觉出王琉嫣的异相,开口便是嘲讽着道:“呵,是我刚刚的话,把你给吓到了吗?还是你真的这么想要嫁入孟府不成?可是我对于自己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子,向来没有任何的兴趣。特别是对你这种女子,更是没有任何兴趣。如果你只是想要入府做一个妾室的话,我兴许还要考虑考虑呢。” “你说什么?” 王琉嫣咬着牙,手摸索到孟烬腰间的那一把短剑,下意识的就是抽出来,随着寒光一闪,便是直直的指着孟烬。 那漂亮干脆的动作,抛开个人感情,孟烬觉得是极为漂亮的。 没有接触过武功的世家女子,若只是凭着自己的热爱,便有这样的招式,的确不容易。 可对王琉嫣,他厌恶…… “你竟然说,让我做妾?” 这简直是泼天的耻辱,可下一秒,那种莫名其妙的热意,一遍遍地从身体最深处涌动而出,几乎将她吞没。 一把将剑插入地下,整个人半蹲着,用剑柄支撑着,不让自己软在地上。 孟烬只当王琉嫣又是在演戏,没有丝毫的顾忌,冷冷的开口道:“我中意之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宋馨儿罢了。我知道母亲不喜欢宋馨儿,想要让她入府,母亲必然不会同意。所以今日的宴会之上,我会亲自与皇上开口,用我的一身功勋,换来皇上亲自赐婚。” 这便是孟烬的想法,只要是皇帝亲自赐婚,那么就算母亲再不喜宋馨儿。也不得不接受这一切。 想来皇上赐婚的时候,必然也会赐下一下封赏与其它的诰命,到时候宋馨儿身份也不算低微。 第498章 要个孩子 王琉嫣震惊地听着孟烬色一番话。 “你竟然想要让皇上亲自赐婚?” “我不论做任何决定,也都与你无关,你机关算尽想要入我孟家府邸,却不可能如你所愿。希望你早日死了这一条心吧。” 孟烬想要从王琉嫣的手中取回那一把剑,却对上王琉嫣那一双愤恨的眼,让他竟然是有片刻的失神。 伸出去的手,也是在空中停顿着。 一拂袖:“王小姐还请早日想开些,待想明白之后,我会来找王小姐取回我的佩剑的。” 说罢,径直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 半蹲在地地上的王琉嫣,被身上那滚烫的热意给烧得有些站不住,好像全身上下都被那一团火给烧得成了一团浆糊,下一刻就会变成液体在地上四散开来一般的。 但她的脑袋却是那么的清楚,清楚的感知着孟烬对自己的屈辱,他怎么敢……他又怎么能…… 迷迷糊糊间,只看见一个人影,一步步地出现在她的面前。直到……在她的面前停下来,驻足。 …… 大殿之中,君念之眸子却也注意着殿内的情况。刚刚王琉嫣与孟烬离开的时候,她就有所注意着。可是那时她却被上前搭话的贵女,缠着一时脱不了身。 如今好不容易将那些前来故意搭话的贵女给送走了,再瞧瞧,孟烬却是已经回来了。 君念之有些意外的哑然,这……似乎与她所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同样意外的还有王夫人,即便几人之间还隔着几张桌子,她也能够乔德建王夫人一脸意外的表情。她似是想上前问话,可孟烬却是直直地回了自己男宾的席位,没有给王夫人上前的机会。 君念之略一思索着,她就能够想到,那红鸾动王夫人必然已经是下在王琉嫣的吃食之中了。 刚刚王夫人那么努力的,想要王琉嫣与孟烬一同出去游玩,便就是能够看出一二。图的只怕也就是二人能够发生些什么缠绵,那王琉嫣入主孟家的事情,便就是十拿九稳了。 但此朝,从两人出去,到再度回来也不过是一刻钟左右的功夫。且是孟烬独身回来,衣衫,样貌都极为的整洁,看不出任何的凌乱之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几乎可以说明,孟烬与王琉嫣应当是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才对。 那……王琉嫣呢? 心中生疑,也是起了身向着殿外走去。 小辣椒在君念之耳边低声道:“我刚刚在那边瞧着两人说话的口型,应当是去了御花园。” 宫中的路该如何走,君念之极为的熟悉。她前世身为皇后之时,这宫中的每一块砖瓦会通向什么地方,她都了然于胸。 穿过宽广直立的院墙,刚刚是要向着御花园过去。 当一个转身,却是瞧见了极为相熟之人。君念之的呼吸也是下意识的为止一窒,心中猛然的抽动了一下。却也是很快的将自己面上的情绪调整到极为的端正。 向着来人行了一礼:“见过成妃娘娘,成妃娘娘万福。” “见过四殿下,殿下金安。” “见过四王妃,四王妃金安。” 今日是惠安帝设宴,成妃身为四妃会出席也是理所当然。她也想着今日陆凝安与黎思楠会出席,还奇怪着刚刚在殿中未曾看到二人。原来是先去了成妃的殿中,再是一同过来了。 黎思楠与陆凝安,一左一右的伴在成妃左右。难得的一副谦和孝顺的模样。全然是一副极为和谐的画面,连她看着都忍不住想着,这或许才是一家人吧。 成妃着的是一袭紫色的宫装,那宫装上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纹样,瞧着也极为的富贵。 成妃保养的极好,三十多岁,皮肤却是极为的细腻光滑。眼睛像是黑色的珍珠,嘴唇饱满而又红艳,看起来就像是开得正艳的玫瑰花瓣似的。浑身透露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绮丽魅力。 若是不知道成妃与陆韩君的那一桩事情,她还能够正常的去面对成妃。但现如今,她每次一瞧见成妃,都会忍不住的回忆起成妃与陆韩君痴迷缠绵的模样,委实让她有些难以面对成妃。 成妃笑意温和的瞧着君念之,也是让她起了身。 “咦,这不是君家的二小姐吗?你不是应该在殿内,等着皇上到场之后,准备开席吗?怎么到这边来了?” 君念之温婉的低眉应着话:“回成妃娘娘的话,臣女在殿中坐的有些乏味,便是向着在御花园中瞧一瞧。当是散散心了。” “原来是这样。”成妃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本宫便是不多留你了,只是也不要被裕花园中的景色迷了眼睛,开席之前,可要记得回来啊。” 君念之点头称是,她能察觉到陆凝安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她此刻却失去了呵陆凝安对视的勇气,带着小辣椒与陆凝安擦肩而过。 成妃摇着手中的团扇,没有立刻向着大殿的方向过去,反而是缓缓的回过了头望着君念之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眸光深沉,让人有些看不透。黎思楠心头一跳,莫名的有一股紧张的情绪在里面。 “母妃,怎么了吗?” “倒也没什么。”成妃颔首一笑,只是那笑意却也不似面上那般简单似的:“本宫只是觉得,与这君二小姐极为的有缘,第一次她得了那满月节比试的一甲,来这宫中受封赏时,本宫也在场。” “而到了第二次,为四哥择了良配的时候,也是君二小姐一手促成了你与四哥的好事。说来这也算是一桩缘分吧。” 这话中,听来听去,倒还是有了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着。黎思楠面上的笑意虽还挂着,却都有些勉强了。 成妃的手,抚摸过黎思楠的肚子:“你既然身为四哥的嫡妻,也应当是知道皇家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开枝散叶的事情,不知何时,能够让本宫过上那含饴弄孙的日子呢?” “儿媳……” 成妃瞧出黎思楠面上的犯难,语气也是放的温和了些:“本宫倒也是不急,却也是和你说着。有些事情,你成不了的时候,那就得是做另外的打算了,本宫觉得那君二小姐也是个不错的。且与本宫与四爷皆是有缘,你与那君二小姐,似乎也能说上些话来。倒不如给自己寻个能握的住的?” 第499章 透露线索 话,说的委婉,却又明了。 黎思楠一瞬间,心头凉的透彻,一时竟然是不知该如何去应成妃的话。 她与陆凝安成婚还不到半载,成妃竟然已经有了要让陆凝安纳妾的意思。旁的人也就算了,可那人若是君念之的话,她心底却是万般不情愿的。 陆凝安此刻,适时的开口:“母妃,我与楠儿都还年轻。且楠儿的身体也一直由太医调理着。这子嗣之事却并非是全然没有希望。” “本宫知道,本宫也同样是希望你能够做两手准备。” 成妃语气透露着不悦:“那君二小姐瞧着也是个机灵的,难不成你一点都不喜欢吗?” 陆凝安立在那里,垂了眼睫。君念之对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一闭上眼睛就如同走马灯似的涌上来。他一时之间竟然都说不上来,自己究竟对君念之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他明明应该恨君念之的自作主张,他应该去恨君念之将他一番真心碾入泥土。 可他每次看到君念之望着自己时,极力隐忍却又受伤的表情时,他也在想,君念之这么做必然是有她的苦衷吧。 陆凝安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母妃想来还是太闲散了些,总是喜欢去想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 成妃却是来了脾性:“瞧你这话说的,就算本宫今日不催你。到时候陛下也定然会催你的,你若是成婚许久,一直没有子嗣出生,你觉得这像话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针,扎在了黎思楠的心口似的。 当初为了帮整个家族避祸,她给自己的身体下药,让身子一直处于伤病的状态。可也因此彻底是伤了宫胞,此生是不能怀孕。 她原想着,自己只要是府中正儿八经的四王妃,那么就算府中纳了妾室,生下子嗣。她也可以过继到自己的膝下将养,她依然是四王妃,她也可以拥有子嗣。 可若是那个孩子,是从君念之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话…… 黎思楠皮肤本就白净,此刻却更是透着一丝没有血色的苍白,开口道:“母妃的意思我明白,此事若是君二小姐也甘愿的话,儿媳自然是高兴的。毕竟我与君二小姐也一向交好,她能入府,我也便也多了一个可以说话的姐妹,也是好事。” 向着君念之离开的反向瞧了一眼,意有所指的道:“君二小姐,也的确是个机敏的。对着这宫中的来去,竟然是如此熟悉,这宫中的御花园。儿媳都未曾去过几次,有时候还会迷了路去。君二小姐没有宫人带路,竟然能够直接去了御花园,没有丝毫走错的地方。” “啊,上次也是。君二小姐与我闲谈的时候,还说顾念着四殿下,想要去母妃的宫中请安拜见。但走到宫门前头了,又想着没有提前禀报,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来请安,又是有些不好,便没有入了殿内。” 成妃满意的点点头:“也是个懂事的,上次她来我那殿中,还是你们二人的好事时候呢。” “比这还要早一些。”黎思楠就好似是无意识的提起道:“听着君二小姐说起来,似乎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应该是在满月节之后的事情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成妃原本还笑着的面上,逐渐的也是一点点的冷了下来。 成妃原本沉静无波的眸子,此刻却是孕育着冰凉的冷意,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明明记得,君念之在那场相看小宴之前,从未到过她的宫中来,那么君念之又何曾会说要到她宫中来拜见的话呢? 且黎思楠刚刚的那番话,又是让她心中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情。 当初,自己收到威胁的字条时。她一直觉得是菀嫔在从中搞鬼,所以她一直对菀嫔施压,逼迫的菀嫔在宫中几乎无法立足,可即便是到最后菀嫔也没有承认这一桩事情。 再一想想,当日入宫参加了褚皇后设宴的官员家眷中,似乎就是有君念之。 并且…… 想到这一点,成妃的一颗心不住的狂跳着,她想来想去,一直没有将那一日的事情想到宫外的人身上去。 毕竟那一日入宫的官眷,都是第一次入宫。理应不知她宫殿在何处,那便没有可能留下那张字条。 但那人若是极为熟悉宫中的布局和脉络的话,那此事,似乎就有些不一样了。 陆凝安看着成妃有些难看的脸色,关切道:“母妃,你怎么了吗?怎么脸色瞧着有些难看?可要请了太医过来瞧瞧?” 成妃连连摆手:“无妨?许是昨日夜里睡得晚了些,再加上早上贪凉,吃了一碗牛乳冰沙,所以有些不舒服。估计坐一会儿就好了。” “当真无事吗?” “无事。”成妃牵起一丝笑来:“走吧,先去大殿吧,再过一会儿,陛下便是要到了。” 陆凝安点头,扶着成妃向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此刻,成妃的心境却是和一开始的心思却是全然不同了。刚刚的所有,虽然都是她的猜测,可黎思楠的一句话,倒是给了她一些想法。 此事,一直都是她心底的一根刺,一日不查个水落石出。然后将那人变成口不能言之人,她一日就难以安心。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如今也不过是推测罢了。而君念之却又偏偏是君丞相的女儿,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便下手。 可,一旦让她查清楚,那日的事情是君念之所为。那么不管君念之究竟是誰的女儿,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凡是会威胁到她的人,她都要斩草除根才算是罢休。 成妃一行,到了大殿。宫人连忙上前接引着,到了提前准备好的桌前。 君念之很快也重新回到了大殿,只是神色却是要复杂些许。她在御花园中好一番寻找,却并没有看到王琉嫣。 照理来说,若食用了红鸾动。那药效一旦发作起来,便是四肢无力,浑身绵软。 可裕花园中没有看到王琉嫣的人影,她又会到那里去了呢? 君念之的忧思,全然落在了坐在成妃一旁的黎思楠的眼中。 哼……君念之,咱们走着瞧吧。 第500章 孟森看透 宫殿之中,众人已经全部落了座,原本有些过分宽敞的大殿,此刻也显出了几分拥挤。毕竟是皇家亲自下的帖子,就连那些平日里本没什么机会入宫的官员都接到了帖子。 各个都是倍感荣幸,那怕只是进了这宫门,都觉得此生不一样了。就几乎是无一人缺席的。 皇位和后位之下,席下则是太子的席位,再往下左右分开,则是宫嫔与众多皇子落座的地方。至于官眷,则是再往下坐了一些。 众人等候着的时候,大红的殿门外,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的众人也都是纷纷起身,口中一边高呼着吾皇万岁,一边是齐齐的跪下。目光只是盯着铺就了红毯的地面,目不斜视。 直等到了惠安帝与褚皇后,走到了那殿中最为中心的位置,才是道:“众卿免礼平身。” 又是一阵谢恩的声音,一众官员才是缓缓的起了身。 惠安帝使了个眼色,一旁候着的太监,便是立刻吩咐了下去。如流水般的菜色,开始往各个桌上端了过来。同时宫中的舞姬也是着了艳丽的服装步入了殿中。 一同入了殿内的,还有教乐坊中的乐师,走在最前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洛山观。 白衣胜雪,而在那衣衫之中掺入了金线织就的纹路。那是宫中首席乐师才能够穿着的服饰。洛山观步入殿内倒也是一下子注意到了坐在人群中的君念之。 满月节一试上,君念之在琴艺上的表现,给了自己太多的震撼。明明自己从未与君念之有过接触,却从她的琴技中能够感受到与自己的相同之处。 并且融合了南燕国的琴技手法,有许久的一段时间,他都沉寂在君念之的琴艺之中,难以跳脱而出。 君念之也是向着洛山观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君念之也是示意似的点了点头。她对于洛山观,始终是感激的。 他是自己的第一个琴艺老师,也未有任何私藏,悉心教导。对于有恩与她的人,她一直都是记在心中的。 洛山观拿着琴,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伴随着琴声乐声的音节响起,美艳的舞姬,伴随着音乐旋转着,跃动着。 美食,美人,美景。 殿内一时之间,也是好一派祥和的场面。一众朝臣官眷面上皆是高挂笑意,举起了酒杯,好不畅快。 殿中的氛围一时大好。 孟森却是坐在桌前,又一下没一下的动了动筷子,便是拿起茶盏一点点的饮着茶。 桌上的推杯换盏,少不了对孟家的恭维之语。只是那些事情都是有孟烬在前面挡着,他从不抬酒杯,自然也不会有人,来试图向他劝酒。 真要论起来,他也是能喝一些。可他讨厌被酒麻痹的感觉,只有极度的清醒,才能够让他一直有着安全感。 今日设宴,是惠安帝为的是孟家的嘉奖与恭贺。可孟森却是眉头紧皱的坐在那里,还是在思虑着那日孟烬所说的那些话。 他确信孟烬对宋馨儿的爱,也相信宋馨儿对孟烬的情。 自家大哥最是重情重义,为人刚直不屈,如同一块铁板一般,宁折不弯。说出去的话,便就是入骨的钉,轻易拔不出来。 正是在孟森想着这事情的时候,第一阶段的歌舞也是已经结束了。舞姬与乐师退下。 惠安帝缓缓的站起了身,瞧着是饮了些酒,白净的面上也是堆出了几分酒醉的沱红。只是那一双眸中却是清明一片。 高举着酒盏,笑声道:“朕今日很高兴,因为朕知道有孟国公这样的将才,为朕守着江山,保卫边疆。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雪,也不曾有丝毫怨言地驻守在边疆。今日的这一场宴席,也是想让大家都一同瞧一瞧,孟家的子弟是多么的无私无畏,为了漠北国奉献了多少。” 惠安帝开口便是这般的歌功颂德,底下揣摩着圣意的官员,也是顺着惠安帝的话奉承着。 惠安帝目光瞧向孟国公的那一桌:“爱卿,这么多年来,你功勋无数。你手下的兵,你的儿子们,也陪着你一同立下了赫赫战功。朕应当是要给你一些奖赏,可是金银珠宝,黄金白银,你不缺。而你如今所获封的爵位,也已经再无上封的可能,一时之间,朕倒也是不知道该再赏赐你什么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孟鸿飞,一脸激动神色。 连忙是起身,走到了大殿的正中间,恭敬地跪拜:“臣如今得来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赏赐。臣就算是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也是理所应当。今日一切全然是陛下厚爱,臣不敢再奢求任何。只希望依然能够撑起自己的这一把老骨头,替陛下守住边疆,不给西武一族和南燕国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每一个字,都透着忠肝义胆,再加上孟鸿飞一脸正色,让人丝毫不会去怀疑他说的话的真假。 惠安帝对于孟鸿飞的回答,也是极为的满意。他想听到的也是这样的一番话。 孟国公如今手中握着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他刚刚的那一番话,本就是试探之意。至少,目前孟鸿飞的决策,他还是满意的。 孟森从一开始,就注意着惠安帝神色和语气。直到是最后的那一刻,他也才是确信,惠安帝放下了芥蒂。 心中刚刚是松了一口气,一侧身却是瞧见了孟烬眼底闪烁着强烈的光,那光中透着欲念。 忽的……他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孟烬从始至终想的,都是希望能够让宋馨儿过门。他一直都未曾去想到过,在母亲不同意的情况下,孟烬要如何做到这一点。 但今日,听着惠安帝的那一番话,再一想着孟烬那笃定而又信心十足的眼神,他终于知道孟烬的做法了。 若是孟烬能够求得惠安帝亲自赐婚的话,那么一切便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就算母亲心中百般的不同意,有惠安帝保媒的话,也只能够是同意宋馨儿入门了。 第501章 又有异动 心中刚刚是笃定了猜测,孟烬已经是一下站起了身,他连想要去阻止孟烬的机会,都没有了。 孟国公刚刚是退回了桌上,便是看着孟烬一步步的向着殿中间走去。 几分清醒几分醉意,只是他不知道孟烬要做什么。 惠安帝和褚皇后都带了几分异样的神色瞧向了孟烬,老子才是刚刚下去,这儿子怎么突然间的又上来了呢?难不成是有什么事不成? 孟烬恭恭敬敬地向着惠安帝行礼,跪下之后道:“皇上,臣听着陛下说。会给予赏赐,会想要问一下臣想要什么,不知此事可还当真?” 惠安帝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开口的言语,却还是笑意绵绵:“朕身为天子,说出去的话,自然就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是有什么想要的不成?” 孟森终究是按捺不住,也是起身快步走到了孟烬的身侧,行过礼后。敢在孟烬说话之前,开口道:“皇上,臣的大哥刚刚在宴席之间,饮了太多的酒水,一时犯了糊涂。还请陛下不要当真,臣这就将臣的大哥,带下去醒酒。” 说罢,便要作势,将孟烬给带下去。 可横了心思的孟烬,就如同扎了根的一颗顽石似的,任由孟森如何拉拽,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跪在那里不为所动。 众目睽睽之下,孟森的动作也不可能做得太大,若是给了台阶,孟烬不愿意下,那就真没辙了。 惠安帝眼瞧着,眼底也是多了几分玩味的神色。 褚皇后也是打趣着道:“既然孟家大公子当真是有所求,那便不如是听着孟大公子说说也无妨。毕竟孟大公子年纪虽轻,却也是少年将军,为漠北国付出了这么多,只要是陛下能够办到的,本宫相信陛下都会满足孟大公子的。” “自然是。” 十足的肯定,此刻听着却是带了几分薄凉意味。 孟烬闻言,心头一横,双手抱拳恭敬道:“陛下。臣所求不为其它,臣愿用一身功勋,换陛下赐婚。” “赐婚?” 惠安帝听着还有些意外。显然是没想到孟烬所说竟然是如此。 王夫人和姜氏,一时之间,心头都猛然地提起来了。心中隐隐约约能够猜到,孟烬若开口要惠安帝赐婚,会从孟烬口中说出来的那个名字,会是谁。 褚皇后笑着:“皇上,您听听。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没想到孟公子所求的,竟然还是姻缘。这为人做媒的事情,陛下那必须得为孟大公子保媒才是了。” 惠安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只是他也有他的思虑。 孟家如今说来,在朝中也算是如日中天了。若是孟烬开口所求之人,又是朝中的名门望族,那就等同于是强强联合了,到了那个时候,孟家便就会变得愈发的难以掌握,这显然不是他所想看到的。 “不知谁家的千金是那么的幸运,竟然得了孟大公子的眼缘呢?” 正是说着话的功夫,一个宫人一脸慌张神色的步入了殿内,本是想绕过众人,直接到褚皇后身侧禀报的。 可不知是因为太过紧张了,还是脚下没有站稳。在上台阶时,竟然是脚下一滑,从楼梯上给滚了下去,看起来好不狼狈。 反倒是将众人的目光从孟烬的身上,吸引到了那宫人身上些许。 褚皇后面露厌恶的神色:“竟然敢在皇上的面前失仪,来人啊,将他带下去,打上十个大板,略施惩戒吧。” “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实在是因为出了些事情,奴婢不敢不来向皇后娘娘禀报,怕若是再晚些,便是会误了事情,心中一焦急,才是有所错漏了。” 褚皇后一挑眉:“今日是这么好的日子,能出什么事情?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那便不是十个大板便能了事的了。” “奴才不敢胡言乱语。”那宫人被吓得厉害,连忙是跪下着道:“是今日奴才在御花园的虞渊池见着一名贵女溺水了,知道宫中今日设宴,怕是谁家的小姐落了水,所以才是特地来禀报的。” “落水?”褚皇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那贵女,现在可还好吗?可有请太医过来瞧着?” 宫人禀告着:“现如今,似乎并不大好。奴婢们将那小姐救上来时,那小姐好像便是没什么气了,不过奴才们也立刻去请了太医过来,相信有太医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王夫人忽地从女宾的那一桌站起了身,满脸的惊慌失措:“一名贵女落水?敢问公公,那女子着的可是浅蓝色的衣裙,手腕处戴的是一只翠绿的镯子?” 宫人道:“手腕戴没戴一只镯子,奴才没有细看。不过那女子的确是着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裙便是了。” 王夫人听罢,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是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要晕过去了。 连忙是上前,不住地跪着磕头:“皇后娘娘,请您救救小女吧。她一向心思活络,又怎么会落水呢?其中怕不是有什么缘由在。若是有人要害了我女儿。还请皇后娘娘明察秋毫,还了我女儿一个真相了。” 在人前,褚皇后自然是点头,甚至亲自走了下去,将一脸泪意的王夫人给扶了起来。 “先过去瞧一下吧,若是其中有什么曲折,本宫自然会还你一个真相的。” 褚皇后刚刚是想要回身,向着惠安帝说些什么。惠安帝已经是到了褚皇后身侧:“朕陪你一起过去瞧瞧。” “陛下,在殿内便好了。臣妾可以自己过去看一下,想来不是什么大问题。这殿内还需要陛下呢?” “有太子在,便足够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是让褚皇后心中一喜。有太子在,便足够了。这是否可以代表着惠安帝逐渐开始放权给陆元容了呢? 若是这样,那太子未来的位置,倒是越来越稳妥了。 听着了此言,便没有再推拒。殿中几人便都是向着御花园的虞渊池走了过去。 孟烬本不愿过去,但孟森却是说着。 “大哥最好过去看看,你是最后和王小姐有接触的人。若是无事便罢了,有事,便也要早早地想了对策才行。” 第502章 孟烬你好 孟森声音清润似醴泉,倒是抵消了几分孟烬心中的不情愿。孟家一众,除了孟国公留在酒桌上之外,其余人皆是跟着一同向着虞渊池过去了。 姜氏此刻,心中一片乱麻。 当时王夫人来找她,只说,想让孟烬带着王琉嫣在宫中的御花园走走。两个孩子之间还有些许误会,若是让两人单独走走,一些事情说明白了,便是好事一桩。 姜氏被那宋馨儿的事情给弄得连着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一心也是想着孟烬的婚事。便也是应下了王夫人的央求,让着两人去走走。 可这一走,孟烬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王琉嫣竟然就是落了水,姜氏挺想拉住孟烬的手,好好询问一番。可偏生帝后都在前面走着,离得也不算多远。她也是不敢做这种小动作。 虞渊池离着大殿不算远,一众人很快的便是到了跟前。 隔地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便是能够看见那虞渊池旁,一群宫人正围在那里瞧着,其中着了一身太医服制的人也在那里忙着。 透过那人群中稀疏露出来的一些衣服料子,王夫人也是瞧见了那露出来的一些浅蓝色衣料。心中顿时大惊。慌了神色,连忙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着虞渊池边小跑了过去。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此刻的泪眼朦胧中,倒才是有了几分情真意切在里面。 褚皇后瞧着,心底泛起一丝不喜。但想着那终究是自己的女儿落了水,慌了神色,便也是谅解了。 王夫人一边哭着,一边拨开了人群,往里面看去。 躺倒在地上的那人正是王琉嫣,此刻嘴唇一片乌青,脸色也是惨白着。若不是身体时不时地抽动一下,甚至都让人以为她已经没了性命了。 王夫人想上前去抱一抱王琉嫣,可又怕自己的举动会伤了王琉嫣,只好是在一侧,有些不知所措。 惠安帝和褚皇后,也是缓缓的走到了虞渊池边。眉头微皱着,此刻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清楚,比起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更重要的是,将人先给救回来。 太医注意到有人走过来,一瞧见那明黄的衣服,连忙是跪地道:“见过皇上。” 惠安帝摆了摆手,看了一眼太医:“王家的女儿,怎么样了?” 太医道:“回禀陛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好在落水的时间不是很长便是被救了上来,微臣仔细地检查一番,除了肺里被呛了些水之外,没有什么大事。” 惠安帝闻言,也是瞧了一眼还没有丝毫转醒模样的王琉嫣。 “既然是如此,为何这王家小姐,却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呢?” 太医闻言,连忙道:“微臣刚刚给王小姐服下了用以暖身的汤药,和安心定神的药剂。再加上刚刚又是施针加快药效的运作,想来很快便是会醒来了。” 太医的话刚刚落下,只听见一阵咳嗽的声音。躺倒在地的王琉嫣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眸之中还是多了几分迷茫之色,似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般。 王夫人见着女儿醒过来,连忙是上前一把将王琉嫣给搂入了怀中。 一接触到王琉嫣,又是被她浑身的冷冽,给冰的一哆嗦。连忙是解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将王琉嫣给包了起来。 王夫人哭着:“嫣儿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这般落水,好在宫中有人把你给救了起来。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母亲有何颜面再回去见你父亲啊。母亲好不容易,将你养大,你难道真狠心要让母亲给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王琉嫣面色憔悴,眼眸却是清明一片,一边哭着也是一边道:“是女儿不慎,让母亲担心了。还请母亲勿怪。” 王夫人一愣:“不慎?你是说,是你自己落水的吗?” 王琉嫣点了点头,神色之中没有半分的迟疑。 这话一出来,在场的众人也皆是大为意外。君念之站在人后听着王琉嫣的那一番话,眉头却是皱得愈发的生紧了一些。 虞渊池在御花园中不算正中心的位置,只有在夏日的时候,虞渊池中荷花盛开,那才算是一副美景。如今快要入了冬日,池水温度低得很,池子中也不过是有几尾金鱼游动,再无什么景色。 王琉嫣真要赏花,也是应该在御花园的正中间观赏才是,不会到了那较为偏僻的虞渊池边上。 如果真要去解释这一桩事情,又再如王琉嫣自己所说的那一句‘不慎’二字。 会让人想到的,便就是王琉嫣想要自裁…… 君念之虽然与王琉嫣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却也知道王琉嫣的脾性,断然是做不出自裁这种事情的。 在宫中自裁那本身就是大罪,除了自裁之人本身之外,此事还会祸延到整个家族,连带着整个世家都要遭逢祸患。 光凭着这一点,王琉嫣便不会在宫中做出此等事情。 惠安帝也是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你说你是不慎落水?如今已经深秋,这御花园中赏景,景色全然在御花园中,你又怎么会到虞渊池边去?” 王琉嫣闻言,也是个聪明之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惠安帝话语中的意思呢? 跪匐下身道:“回皇上的话,臣女是自己跳下虞渊池的。只是……只是……” 王琉嫣犹犹豫豫,似是不好作答似的。 褚皇后循循善诱的温言道:“王家小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王家小姐若是有什么委屈,或者冤情,大可与本宫与皇上阐明,本宫和皇上必然会给你做主的。” 虽然是这般,但王琉嫣依然是有些迟疑之色。 最后,仿佛才像是下了决心似的,开口道:“臣女之所以会落水……实则是,实则是因为想要帮孟大公子拾起落在虞渊池中的佩剑。” 此言一出,姜氏才是安定下来的一颗心,又是立刻提了起来。 一脸诧异之色地瞧着孟烬,而孟烬也是一脸惊诧之色,他如何也是没有想到王琉嫣会说出这样的话。手再一接触到腰间。 才是心中暗自懊悔,那把佩剑,他当时没有及时取回。 王琉嫣面上悲戚,心底却是恨意如泉涌。 孟烬……你折辱我至此,若是我事事忍让,便是让你将我看得太轻一些。此番,哪怕是要让我一同永受折磨,你也休想好过。 第503章 一起痛苦 孟森一眼便是瞧见孟烬神色大变,他正准备拦住孟烬,让其不要太过冲动。听听王琉嫣后面的话,再看如何处理。 但等着孟森想要劝阻,已然是来不及了。 孟烬大声反驳道:“你究竟再说什么胡话,那一把佩剑,明明是你从我腰间抽走的。何时变成了,你去池水中替我拾起?” 众人神色各异,惠安帝与褚皇后听着,面上神色也是带着各自的念想。一旁听着的贵夫人,也是低着头不敢多言语。 一般牵扯到男女之事,多的是两方各执一词。 只是……一个弱女子从一个男子的身上抽走他的佩剑,这事儿听着总觉得是带了几分奇异和暧昧在其中。 皆是想着,这里面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光凭着孟烬的话语中,显然是让人难以尽信那些话。 王琉嫣泫然欲泣,仿佛是听完孟烬的那一番话,被伤透了心似的。 “我知道,孟公子不喜与我,可是我做这些也都是心甘情愿,不会让孟公子有丝毫的为难。孟公子又何必要将事情说成另外一副模样呢?” 孟烬气极,正欲再争辩,孟森已然是在孟烬的背后点了点。孟烬一回头触及到孟森的眼眸,瞧见孟森眼底暗示的意味,硬生生的将那一口气给咽了下去。 王琉嫣心下叹了口气,本想着再让孟烬多说些话的。 她想到,那个人教给自己的话语。自古以来,女子贞洁名声极为重要,所以当一对男女遇到事情抉择之时,众人皆是会更加偏袒与女子一些。 孟烬就算说的是事实,只要拿不出可以一锤定音的证据,那么众人都会存了一丝疑虑。 她故意颠倒黑白,扭曲是非,本就是想逼的孟烬口不择言。却是被孟森给拦住了,不过……却也是无妨。 王夫人此刻也是一脸迷茫,她不知那短短的时间,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 王琉嫣垂泪道:“刚刚臣女与孟公子在这御花园之中赏花游走,我一直听闻孟公子是战场上英雄无两的少年英才,手上的剑术也是极为惊艳。便是想着能够让孟公子,表演一下那惊才绝艳的剑术。便是寻了在那虞渊池边的一处空旷地方。” “也是臣女冒失了,看得惊奇,竟是不自觉已经走到了虞渊池边。孟公子为了拉住险些要落水的臣女,手中的剑才是堪堪脱落,掉入池中。孟公子宽容大度,只说无妨,后面再拾取。可是这把剑终究是因为臣女的缘故遗失,若是不能物归原主,臣女实在是过意不去。” 褚皇后一直听着王琉嫣的一番话,大致也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落水是帮孟公子取剑去了,那你会呛水,是因为……” 王琉嫣面色泛红:“臣女平日在家中的时候,夏日也会有戏水的习惯,便是高看了自己的水性,没曾想到这虞渊池的池水,竟然是这般的深,这般的凉。臣女下水之后没多久,便是觉得身子好似是被冻僵了一般。若不是宫中的宫人来的及时……只怕是……” 王琉嫣止了声,双眼中浮现出一丝恐惧的神色,仿佛是回想起了在水中。 那冰冷的池水灌入口腔,涌入肺腑,所有的空气都是被挤压而出,让她几乎溺闭。 只是……这也是她故意算准了时间的有意为之,她眼瞧着有一群宫人端着瓜果,从虞渊池这边过来,她才是跳入水中。 等她开始呼救的时候,那群宫人也是走近的差不多了。 她既然有心要报复孟烬,自然是要活着眼睁睁的看着孟烬痛不欲生,才算是罢休。至于赔上自己的性命,只会让孟烬解脱,这可是她不愿意瞧见的情况。 褚皇后和惠安帝面面相觑。 孟烬与孟森也是相顾无言。 孟森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杀局,为的就是抹黑孟烬,栽赃孟家。但这一番话听完,却全然就是一个一心爱慕的孟烬的女子,为了孟家的大公子,心甘情愿的痴缠故事了。 褚皇后闻言,唤来了一旁跪匐着的宫人。 “你们是在御花园中负责修剪的宫人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 “刚刚在御花园中所发生的事情,是如同王家小姐所言这般吗?” 为首的宫人,一时犯了难。当时虞渊池边上因为许久没人过去,他们便也没有过去打扫,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是没有注意到。 想了想,才是道:“奴才们离得远,只瞧见虞渊池边似是有两个人在玩闹。可究竟是不是孟公子和王小姐的话,奴才们便也是不敢笃定。”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便就更给了人猜测的空间。 就在众人听着那故事,还各自沉浸在彼此的猜想中时。 王琉嫣开口道:“臣女这一番心意,全然是自身之事,与孟公子无关。臣女虽然身处闺阁之中,却也是听闻了关于孟公子太多太多的传说。那横刀立马的英姿,边疆大漠的豪情。都让臣女极为仰慕。可是臣女却也知道,这一番情愫,是不能强加于他人之身的。” “臣女此番,只想求一事。那便是希望皇上,皇后娘娘可以恩准让臣女去寺庙之中带发修行,好能够断了红尘俗念,心如止水。” 王夫人听罢,一把抱住了王琉嫣,连连喊着不要。 “嫣儿啊,不要啊。你是母亲的心尖尖。你这般做,可将母亲与你父亲置于何地?” 一旁围着的贵妇人,也是纷纷道。 “王小姐这番痴情,也的确是令人动容,感情这种事情,也怪不得别人。” “是啊,仰慕之情一起,又何尝是能够关的住的?王小姐这般大好年华的姑娘,去了寺庙中当姑子,未免也磋磨人了些,这怕是不大好。” 惠安帝眉头微微皱着,心底却是有自己的念想。 王家的家世,在漠北国中不算顶尖,却也不算过分低微。 而孟家,却是他一直忌惮的一方,他一直还想着要如何去制衡孟家在漠北国的势力。 与其去想着那可能发生的强强联合,倒是不如……用王家的介入去中和孟家的声势,倒是个不错的做法。 第504章 尘埃落定 孟烬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整个人已经处在了随时要爆发的边缘。若不是孟森一直死死的拉拽着,只怕孟烬已然是开口否决了王琉嫣所说的一切了。 众人立在虞渊池边,风一吹,御花园中的枫树,摇曳着,飘落了一地的红色枫叶。此刻瞧着却更是像无言的血泪。 惠安帝顿了片刻,忽然开口:“姜夫人。” 一直悬着一颗心的姜氏,被这般忽然地提及,险些是吓了一跳。连忙应了声:“臣妾在。” “世人总说,女子红颜易祸国,未曾想到孟家的儿郎却也是生得不凡,倒也是容易让人朝思暮想。朕瞧着王家小姐的一番真心痴情,也终究不能辜负了。不知姜夫人怎么看?” 虽还是询问的意思,可惠安帝言语中表明的意思却已经极为明显了。 姜氏面上挂起一丝浅笑,点着头:“皇上说的是,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前段时间府上办赏菊宴时,臣妾也是被王家小姐的品行和模样给吸引,觉得是不错的妙人。如今陛下也觉得王家小姐不错,那想来陛下的眼光也是不会错了。” 臣子府上的事情,惠安帝多少有些耳闻。 只是姜氏在那一场赏菊宴上究竟钟情于誰,他却是全然不在意。甚至姜氏在他面前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也同样不在意。 他要的便就是姜氏的态度,他要的就是孟家的臣服。 轻轻敲打,罚也是赏,赏也是罚。让孟家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惠安帝爽朗地笑了两声:“姜夫人既然也觉得王家小姐不错,那不知孟大公子意下如何呢?” “朕许久未做月老为人做媒了,今日这样的好时候,朕也不想拉错了红线。若是孟公子心有异议,这一段良缘日后不够美满,倒是朕的罪过了。” 罪过二字一出,便就是极为的严重了。 孟森心中了然,惠安帝对于今日的事情已经是心中有了想法,由不得他们来拒绝。若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回绝了此事,只怕又是一根刺,横隔在中间。 孟烬本是一个粗枝大叶惯了的人,对朝堂之上的那些蓄意争斗,并没有多少的上心,此刻也是听出了些惠安帝那话中的意思。 对着你满面笑意的帝王,终究只是表面,若看不透那笑意的背后,那怎么死的,便都是不知道了。 可是……让他就此放下了宋馨儿,他也同样心不甘,情不愿。 闭眸再睁眼,心中也是迅速地有了决断。 上前一步,双手抱拳直直地跪在了惠安帝的面前。 姜氏和孟森都是惊了一跳,不知孟烬又是要发什么疯。君念之在后侧瞧着,心底却是有些明白,想来……孟烬这一开口,为的又是宋馨儿了。 果不其然。 迎着惠安帝略带了几分凉意的眸色,孟烬开口道:“陛下一番好意,臣却之不恭,只是臣刚刚有一句话,在大殿上的时候,未能说完。此刻却是觉得若不能将那话给说完,以后都是没机会了。” 惠安帝略一思索,也是记起来,孟烬在大殿上,的确是有所求。意思好像也是希望他能够赐婚。 “你再一提,朕也是记起来了。当时朕还问着,你是对谁家的千金心有所属来着,却未听到答案。” 孟烬道:“臣,希望皇上若要赐婚,可否将李主事家中的义女,宋小姐也一并赐给微臣。王家小姐的一番情,臣不能辜负,可李家小姐的情,微臣也同样不能放下。还请陛下明鉴。” 姜氏在一旁气的,双腿都是直发抖。 立刻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孟烬的面上,厉色道:“胡闹,你将天家威严当成了什么?竟然是在皇上面前这般言语。” 说着又像是不解气似的,抬起手就准备在孟烬的面上,再打上一巴掌。 褚皇后有些瞧不过眼,给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立刻上前拦住了姜夫人。 惠安帝笑了两声,显然也是被孟烬的话给意外到了,摆了摆手道:“姜夫人不必动怒,今日终究是好事,那么不论是一件也好,两件也罢,都也是无所谓的。少年多情也不是坏事,只是朕却也是未见过那李主事家中的宋小姐,不知是如何天仙般的人物,竟然能够让孟大公子,如此动心。” “姜夫人,可见过那宋小姐?你可喜欢?” “臣妾……” 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一抬首却是瞧见孟烬近乎乞求的眼眸,他长这么大,从未在孟烬的面上瞧见那般哀求之色。 身为一个母亲的心,在一瞬间被扎得生疼。 她想都前几日,只是自己对宋馨儿做了那些事情,孟烬与自己心中生了隔阂,若是在此刻又是彻底绝了孟烬的念想。只怕孟烬在心头会彻底地决断了与自己的情分。 姜夫人终究无可奈何地点头:“臣妾也见过那位宋小姐,说不上多好,却也说不上不好。只是犬子却心中喜欢得紧。” 褚皇后闻言,干脆也是趁热打铁:“姜夫人能够说不出不好的人物,那想来也是个不错的闺阁千金。孟大公子也如此喜欢得紧,今日看来真是要双喜临门了。” 惠安帝点头:“皇后说的极为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朕这个媒人当真是能做了。” “好,既然如此。那这婚事,朕便诺了。王家小姐入府为嫡,宋小姐入府为庶。明日朕便会亲自写下帖子,送到各位府中。这么多年,朕还是第一次做媒。这一份添妆,朕也是要好好想想才是。” 孟烬闻言,连连谢恩。 王琉嫣也是面上含泪地跪拜着谢恩。 场面上人人面上似乎都满含笑意,任何人都未曾想到本以为是闹剧一出,最后在面上却仿佛成了一双极好的事情。 惠安帝和褚皇后心情大好,将事情吩咐完了之后,便是向着大殿回去了。 王夫人也是将王琉嫣扶起,正准备带着她去一旁的偏殿,换一身干爽的衣裳。一起身却是瞧见孟烬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王琉嫣明白,孟烬等的是自己。 抬手在王夫人的手背上拍了拍:“母亲,你先去吧,我与孟公子还有些话要说。” 第505章 就此决断 王夫人眉间不无担心,今日皇上亲自赐婚,成全了王家与孟家的姻缘,这固然是好事一桩。可她却也眼瞧着,孟烬与自家女儿之间,似乎误会更加深重了一些。 “当真无事吗?” 王琉嫣浅笑着摇了摇头:“母亲放心吧,这毕竟是在深深宫墙之中,孟烬就算与我有再多的不满,也无济于事。” 总不能将她直接诛杀在这深宫之中吧,更何况,自己还是皇上亲自点下的姻缘。她想来。孟烬为人不论多么的宁折不弯,不会变通,也做不出会对孟家名声不利的决定。 王夫人见状,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放心,也是小心着离开,向着大殿的方向过去了。 待人散尽,王琉嫣紧了紧身上的披风,阻断了寒风,带给了她一丝暖意。 斜斜地靠在池边的汉白玉栏杆上,王琉嫣目光沉静如水地瞧着孟烬:“孟大公子有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孟烬咬紧了牙。 只觉得面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 王琉嫣听着,却也是笑了。 并不意外听到孟烬问出这样的话来,在今日之前,她也觉得自己,是不可能做出这个决定的。但人终归是会变的。 并且是在一个人被,一再逼迫的情况下,究竟会做到哪一步,就更难以确定了。 王琉嫣冷冰冰地瞧着孟烬:“孟大公子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吗?为什么你似乎很意外的样子。在孟大公子的眼中,我不就是一个为了嫁入孟家,而不择手段的可恶女子吗?” “既然孟公子已经觉得我是这种人的话,你又何必为今日我做出这种事情来,而有任何的疑惑呢?” 孟烬被王琉嫣的言语,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琉嫣却是一步一步的接近着孟烬,曾经她觉着孟烬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人,她也渴望着自己能够成孟烬所喜欢,所向往的那个样子。但终究,天不从人愿。 直直地瞧着孟烬,她本以为自己会歇斯底里,会激动到连站都站不住。 可是真当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么的平静。 “孟烬,你让我如此痛苦,侮辱我至此,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就那么轻易放手?” “你不是想要将宋馨儿纳入府中,让我以妾室入门吗?那我今日就是要告诉你,不可能。” 王琉嫣的眼眸之中也染上了一丝红色的血丝:“这世界上,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痛苦。施加给我这么多痛苦的你,凭什么可以得到幸福。” 孟烬听着王琉嫣这疯狂的言语,第一次出现了诧异的神色:“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没错,我就是疯了,那又如何?” “你倒是不如将声音说得再大一些,你去将整个宫中的宫人,娘娘们都叫来听一听,就说我是个疯子。” “反正不日之后要入你孟家府邸的人,只可能是我。你要是不介意在外面流传着孟家娶了一个疯妇入门,我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介意的地方呢。” 即便孟烬比王琉嫣要高大上不少,但此刻,王琉嫣在孟烬面前,却没有丝毫的胆怯。 高昂着头颅,一字一句道:“孟烬,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不痛快,又怎么会让你痛快,你与宋馨儿想要双宿双飞,和和美美,除非在我死的那一日。” 说罢,从孟烬的身侧直直的走过,没有丝毫的停留。反正她已经身处地狱之中了,那么她便已经不介意在这份痛苦中,一直沉沦下去了。有孟烬陪她一起在这痛苦的深渊中挣扎,那此事就不是痛苦了。 走到御花园的尽头,即将要穿过廊道,前往大殿的方向。 在那里,一道身影立在那处,似乎是在刻意等候着她一般。 “君小姐,不在大殿之中,在这里,好似是专程为了等我似的。” 君念之神色复杂地瞧着王琉嫣:“为了一个孟烬,而将自己也搭了进去,有必要吗?” 她从始至终,都是希望将王琉嫣从这一场争斗之中,拖拽出来。 这看不见底的漩涡,一旦陷入便是再难以抽身。 她不反对复仇,可是将自身也陷入这无望的痛苦之中,就是一件极为得不偿失的事情了。 再看向王琉嫣,君念之隐隐能够察觉出王琉嫣有些不同了。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却也是有些说不上来。 “君小姐,觉得我这般做不值当吗?”王琉嫣道:“说来,你不是一心想要让我入孟府,想要让我成为你的小嫂子吗?怎么如今真一切成真了,你反而是说出这话来了呢?” “我……” 王琉嫣直直地打断了君念之的话:“因为,你从始至终都不是真正的想让我得到幸福罢了,你只是想要看着我出丑而已,你和孟烬一样让我觉得恶心。那一日,你明明知道宋馨儿在醉金楼中,你却偏偏引诱我去,你说你为的是什么呢?你也不过是想要看我的笑话罢了。” 君念之有些惊愕,她不知道王琉嫣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消息。可偏偏在她的话语间,真真假假,有些又偏生能够对应得上。 “你若是想要否认,那你不如是起誓吧。你发誓,你那日并不知道宋馨儿在醉金楼中,你一心也是想成全我与孟烬,你发誓啊。” 君念之默然无言。 这沉默却是击碎了王琉嫣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 笑声满是自嘲:“原来真的是这样,原来她说的都是真话。我会以为你对我的那些,最起码还有些真心,现在想来,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想看我笑话的人罢了。君小姐,你可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君念之很敏锐地察觉到那话语中的问题。 “她说的话?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王琉嫣对君念之已然失望透顶:“谁与我说了什么都与你无关,君小姐,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此再不相干。” 第506章 眉目传情 君念之还欲再说解释的话语,可王琉嫣却不再给君念之开口的机会。直直的从君念之身侧离开。 望着王琉嫣离开的背影,君念之明白过来,今日在那御花园中,必然还发生了一些,她所没有留意到的东西。才会让王琉嫣在短短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只是可惜了,在那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她全然一无所知,不然的话……她最起码还能做到心中有数。 回了大殿之中,大殿之中依然是欢声笑语一片。刚刚发生的那一个小插曲,全然没有影响了众人的兴致,依然是把酒言欢。 陆元容端着杯盏,在每个官员的桌前游走着。也没有因为官员的官位高低而有所偏袒,皆是一视同仁。 君念之在一旁简单的动了几筷子,看着在陆元容身后,从容跟随的陆含双。 心中也是明了了,这必然也是陆含双提出来的念想。君念之下看着陆含双一番谈笑风生的模样,很清楚,他极为的能忍。 如今陆元容拉拢的人物越多,也等同于是在给自己拉拢人手。君念之忍不住回想着,当初陆含双是如何将陆元容手上的势力,一点点的蚕食到自己麾下的。 他那人畜无害,事事忍让的模样是他最好的伪装,也正是靠着这一层伪装,陆含双才成为了那个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只可惜了陆元容,他这般做法,虽然是拉拢群臣的做法。却也是踩在了惠安帝的禁区之上。 惠安帝最为忌讳皇子与朝臣之间,有什么僭越的联系。即便是陆元容,这个惠安帝与褚皇后诞下的嫡子,惠安帝在这一个最为基本的原则上,也难以放松。 君念之都有些忍不住的想要为陆含双鼓掌了,真是好一番的谋算。 陆元容在前面去拉拢群臣的同时,却也引起了惠安帝的不悦和忌惮。而他却正好站在了陆元容的身后,悄无声息的,将原本应该属于陆元容的果实,一点点的蚕食殆尽了。 君念之的目光,极快的扫了一眼坐在那主位之上的惠安帝。 那略微消瘦的面上,依然是挂着一层笑意。只是那眼眸的深处,却是没有任何的欢愉在其中,只是裹了一层寒霜似的,瞧着在桌间游走着的陆元容。 君念之收回了神色,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菜色。这皇家争斗,她的目标向来只有陆含双罢了。陆含双不痛快,她就会觉得极为的痛快,至于其他人,她丝毫不在意。 陆元容端着酒盏,一桌桌的走过,已经是翩然到了君念之与君之瑶的这一桌。 离得近一些,君念之倒也是能够更加仔细的瞧一瞧陆元容了。不得不说,在一众皇子之中,陆元容是与惠安帝最为相似的皇子。不论是从样貌还是神态,让人第一眼瞧过去,便不会对他的身份有丝毫的生疑。 桌上的女眷瞧着太子亲自过来,也都是纷纷起身。 君之瑶的位置站的极为的好,恰恰是在陆元容的身侧。一些可有可无的寒暄对话,陆元容端起了酒盏,将酒液一饮而尽。 君之瑶瞧见,却是忽的咦了一声:“太子殿下,您似乎饮的太快了些,有些酒液流下来了。” 声音,温婉动听,犹如天仙雅乐,让人听的忍不住骨头都是一软。 太子殿下也是瞧了一眼在一旁的美人,那模样身段,再配上那娇弱的声音。让他也是恍惚了一下,再回过神来的时候。 只闻见一丝幽香接近着他,再一看,君之瑶正双手捧着一条帕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美人如花,笑面盈盈的道:“殿下擦一擦吧,太子殿下英武不凡,即便是这些旁枝末节的地方,也必然是要仔细着才是,不然被人瞧了去,便就是笑话了。” 陆元容愣了愣,也是接过那条帕子。 “谢过君大小姐的好意了。” 君之瑶似是害羞的摇了摇头:“能为殿下解忧,已经是福分了。不敢再多承殿下这一个谢字。” 说着,偷偷的又是瞧了一眼陆元容,当发现陆元容也在看自己的时候,似是害羞极了一般的,立刻将眼眸给移开了。 那一汪如同春水一般的眼眸,晃动着,一下子也是晃到了陆元容的心尖儿去了。 手中攥着的那条帕子,还带着君之瑶身上的热意和香味。更是让陆元容心中升出了几分旖旎之色。 但也很快的回过神来,再又是说了一些言语之后,便是带着陆含双向着下一桌走过去了。 陆含双从君之瑶身侧走过,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君之瑶。以往,君之瑶的眼中只有他,可是这一次,他与陆元容一同出现,君之瑶却是将目光全然放在了陆元容的身上,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样的一个变化,让陆含双心中猛然的惊了一下。 他过往,因为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君之瑶对他的爱意,所以他故意的保持着那一份若即若离。他确信可以将君之瑶牢牢的抓在他的手中,待等到他有足够的权势的时候,便是可以将君之瑶迎娶入府。 论着君之瑶的美貌,和她身后的丞相府与孟家,那都是他极好的依仗。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君之瑶不再喜欢他了,会怎么样。 他以为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到来,但这一刻,他却是感觉到了十足的危机感。 对于这样的一个变化,陆含双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君之瑶一旁的君念之。固然知道君念之与君之瑶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下意识的,他却觉得君之瑶的这一番变化,只怕又是和君念之脱不开关系。 君念之察觉到陆含双那冰冷的扫视,却也只当做没有注意到似的。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碗碟,心底却是笑着。 看来,那一日赏菊宴上,她故意在君之瑶面前说的有关太子侧妃的话,也是触动到了君之瑶了。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突变,让君之瑶有了十足的危机感,才是会放下身段,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是向着陆元容献殷勤了。 不过……事情,只怕不会那么简单如愿的呢。 第507章 暗中连接 这一场宴席,因着孟家而开始,最终也是在惠安帝对于孟家的一番封赏下,结束了。在朝臣面前宣布了孟家御赐姻缘之时,那喝彩之声,倒是如同潮水一般,一浪盖过一浪。 而身为当事人的孟家,却是有些强颜欢笑。孟国公如何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场宴会罢了,竟然能闹出这样的一茬乌龙姻缘来。 若不是姜氏在一旁死死的拽着,孟国公已然是直接飞身过去,一掌批在孟烬的天灵盖上了。 宴会结束,君念之走出大殿。心中有所思虑,所以是越发的注意着王琉嫣的动向。眼见着王琉嫣从大殿中走出,和王夫人在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之后,便是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而那个方向……却并非是出宫的方向。 难道,在那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和王琉嫣说了些话语的人,是宫中之人吗? 按捺下心中的疑虑,也是注意着自身的隐藏,跟在王琉嫣的身后一路向着内宫中走去。君念之一路上有各种各样的猜想,直到……王琉嫣走进了一个让她万万未曾想到的宫殿中。 春华殿——那是属于菀嫔的宫殿。 君念之还记得,当初孟涵雅联合在宫中的姐姐,菀嫔。想要对自己下手。最后却还是不得善终,被罚禁足。 如今,王琉嫣竟然能够随意进出了,想来也是惠安帝解了菀嫔的禁足。 王琉嫣竟然会和菀嫔扯上关系,君念之真是想破脑袋都为曾想到这一层的。真是可惜了,这深宫之中,她虽然熟悉宫中的每一处地方,但有宫人在门前把守的话,她也全然没有机会潜入春华殿中,一摊究竟。 心中极为惊诧,此刻却是不便多留了。至于这里面的问题,看来,她也只能够等着有机会,再细细的一探究竟了。 …… 春华殿。 王琉嫣在宫人的带路下,一步步的入了春华殿的正宫之中。 菀嫔倚靠在柔软的贵妃榻之上,王琉嫣走到正中间,恭敬的向着菀嫔行了一礼:“见过菀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罢了,起来吧。”菀嫔摆了摆手。 王琉嫣起了身,在殿中的阴影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一路上有人跟着你吗?” 王琉嫣仔细的想了想,摇头道:“不曾。” “是吗?那倒是不像她的作风了。” 那阴影之中的人影,一点点的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那是一张无论多少次看,都会让人神魂颠倒的容颜,脆弱,迷离,好似触碰就会立即破碎似的。 王琉嫣看着那样的一张脸,不论如何去想,她都有些不敢相信。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不堪的女子,让她下了最后的决心与决定。 明明是一个看起来这么脆弱的人,为何会带给她如此强大的决心呢? 当那人完全的走出时,不是别人,正是黎思楠。 黎思楠挂起了一丝笑脸:“君念之可是最为小心谨慎的一个人了,今日的事情,她必然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只怕……并非是她没有跟踪你,而是她跟踪了你,你却没有察觉罢了。” “这……会吗?” 王琉嫣也是浮现了一丝不确定了。 “不过,会或者不会,也都不重要了。”黎思楠缓缓的走到了王琉嫣的身前:“你今日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决断,也说明了你的内心是如何的想法。” 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点了一下王琉嫣的胸口:“你应当都明白,你今日所做的决定,都是出自于自己的本心。如果,你已经做好了接下来的准备,我便会将剩下的东西交给你,至于接下来再怎么做,也都是看你自己了。” 殿中光线明朗,王琉嫣定定的站在那里。 只要一想到孟烬,便是想到了孟烬对自己的折辱。母亲对自己的期许,宋馨儿明明处处不如她,却样样压她一头的不甘心。 她全然像是一个玩物似的,没了自我。 若是这般……那就不如大家一起痛苦吧。 王琉嫣极为郑重的点了点头:“四王妃一句话点醒与我,我明白我接下来要做的是什么事情。王妃说过,会有让孟烬痛不欲生的法子,那还请王妃能够教授与我,就算是要我永堕阿鼻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黎思楠闻言,只是浅笑:“又怎么会那么恐怖,王小姐又何必这般悲怆呢?” 只是……她忍不住想到自己即将要交给王琉嫣的东西,那上面的字字句句,若是给旁人瞧见了,都只能够用惊世骇俗来形容。 只要王琉嫣能够利用的好,那对于孟烬的打击,便就是毁灭性的。 但……王琉嫣若是心里头接受不了的话……只怕她自己也会彻底疯魔了也是说不准。 黎思楠从腰间取下了一个荷包,郑重的放在了王琉嫣的手中。 逐字逐句,极为认真的开口道:“王小姐,这便是能够让孟烬一世痛苦的东西,你若是用的好,便是好,若是用的不好,那也是难说。只不过……” 黎思楠正色道:“在打开之前,还请王小姐仔仔细细的想清楚,是不是做好了,就算与孟烬一同万劫不复,也要报复他的做法。如果没有……还请不要打开它,日后寻了一盆炉火,将它直接给化了,便是了。” 王琉嫣听着黎思楠这般郑重的言语,心头也是惊慌,可手上却是握住了那个荷包。 “多谢王妃,我会仔仔细细考虑清楚的。” 黎思楠点头:“那我也是不多留你了,时候也是不早,你快些出宫去吧。” 望着逐渐消失在殿门前的王琉嫣,黎思楠没有回头,却是道:“我这般唆使着一个人去对付你们孟家,你却是没有任何反应,也不拦着点?” 菀嫔被提及,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孟家的事情,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除了姓孟之外,孟家人又何曾将我当做孟家人,来看待过呢?” 菀嫔说着,一抹恨意也是浮现在了眼眸之中。 “我当初被禁足宫中,孟家人却丝毫没有对我有所帮扶,好似我就是这般死了似的。他们既然识我为弃子,我有何必念及那份情呢?” 第508章 走不出去 当初春华殿被封禁的时候,她即便是贵为嫔位,却还是卑微得像是一条狗似的。 在春华殿中,吃的是生冷馊臭的食物,抬进来的水,也是浑浊不堪的。 一开始,宫中之人似乎都在等待着孟家的人会出手,会给予她搭救。 连她自己每日都眼巴巴在窗前,渴求着。她总是想着,她在宫中受了这般窘迫惨境的消息,总归是会传到宫外去的吧。 更何况,孟涵雅害自己到这一步,她也该去给孟家人通报个消息。好助她摆脱困境。 她很清楚,惠安帝只要一日依仗着孟家,那么她也一定能够破除眼前的困境。至于能不能再得恩宠,那都是后话,她如今连自由都没了,后面的种种便都成了空谈。 她日夜的盼着,希望孟家人知道她的惨状,可以救她脱离如今的泥泞之地。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等来孟家的任何消息。 菀嫔日日夜夜,宫中的墙壁有多少块墙砖,她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她开始担心惠安帝会不会也逐渐地将她给忘记。 宫中的女人,向来都是花无百日红,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 若是连惠安帝都将她给彻底遗忘,那么她显然是失去了重新再站起来的可能,她只能永永远远的被禁足在这春华殿中,做着她一个有名无实的菀嫔。 日夜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极为的漫长。 等到宫门再度开启的时候,她都已经记不清楚,过去了多少的时日。 当宫人进来向她禀报的时候,她高高兴兴地开始梳妆打扮,以为是孟家人终于想起了她,或者是来人是惠安帝,皇上终于记起了她来。 菀嫔在梳妆台前高高兴兴地开始梳妆,取出了一套最为艳丽的衣裙,只希望能够将她衬得愈发人比花娇。 她太高兴了,就像是一尾被丢上岸的鱼,终于品尝到了水源似的。以为自己终于是得到了新生。 她高兴地转过了头,连一旁宫人面上那微妙的表情,她都没有注意到。 如果是孟家人来了,或者是惠安帝来了。她们前来通报的语气,应该是极为开心,极快快活的语气才是。她被喜悦一时冲昏了头脑,连宫人面上的压抑,都未曾察觉到。 她换好了一身最为美艳的宫装,簪上艳丽的珠宝,画上了绝美的妆面,从寝殿中走出来,步入了正殿之中。 当她看到坐在那主位之上的成妃时,她愣住了,一种寒意从身体的最深处涌了出来,几乎将她给冻僵。 “菀嫔妹妹,真是好兴致啊。” 成妃坐在那主位之上,面带笑意,只是那笑意是如此的森然与冰冷。瞧得她有些心头发慌,她与成妃不算合拍,却也不是多么的生疏。 但是自从经过那一日满月节的封赏之后,她就能够明确感觉到成妃对自己的敌意。即便连她都不知道,成妃对自己的恶意,究竟是从何而来。 成妃俏笑着:“菀嫔妹妹,莫不是在这春华殿中,养了几日的心性,便是连身为宫妃的礼制都给忘了吗?见到本宫,你竟然不行礼?” 闻言,菀嫔慌慌张张地想要跪下。 成妃却已经是发话:“来人啊,菀嫔不分尊卑,给我把她拿下。按宫规处置。” 随行而来的嬷嬷,似乎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似的,在菀嫔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情况下。已经是一拥而上,立刻将菀嫔给按在了地上。 “娘娘,这是要使私刑吗?本宫也是皇上的嫔妃,也是皇上亲封的嫔位,只是略微失了礼仪,成妃娘娘凭什么对本宫敢动私刑,就算本宫真的有什么过失,那也是皇上或者皇后娘娘来对本宫略施惩戒,成妃娘娘什么时候可以越俎代庖了?” 菀嫔不断地挣扎着,扭动着,可是在几个粗使嬷嬷的手上。 就像是被抓住了脖子的小鸡,没有任何挣扎的空间。 那粗使嬷嬷,冷笑了两声:“菀嫔娘娘,奴婢劝您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要再挣扎了,奴婢生的粗鄙,这力道便是不好控制,若是菀嫔娘娘在这般挣扎之下,伤着了自己,那奴婢可是担待不起的啊。” 菀嫔的头发在刚刚的挣扎之下,已经是散乱开来,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和刚刚步入宫中的娇艳模样,成了天差地别之姿。 成妃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一幕。 “菀嫔妹妹啊,你当真还觉得你是曾经的菀嫔吗?这么些日子,你只怕是不好过吧。宫里宫人一开始还想着,你会不会东山再起,也不敢苛待了你,免得日后被你伺机报复。” “可是这盘算着,过去多久了呢?” 成妃状若迷茫,也是伸出涂了艳红丹蔻的手指,一点点地数着。 “一天,两天?好像也是不止了呢,三天,四天?好像也不对?真要说起来,也是有快半个月的时间了,这半个月里,皇上有来瞧过你一眼吗?孟家人有来瞧过你一眼吗?” “菀嫔妹妹不会还真以为自己能够东山再起吧?” 那调笑的意味极为的重,菀嫔苍白的脸色上,也是浮起了几分尴尬的红色。 成妃娘娘瞧了一眼那桌上的瓜果,笑意更是重了些。 拿起桌上那不知放了多久的果盘,一步步地做到了被压制着的菀嫔面前。 缓缓地蹲下身,嘲讽着:“菀嫔啊,菀嫔。按理来说,身为一宫之主,这宫中水果,不是应该每日一换吗?你瞧瞧,你这桌上的果盘,都放了多久了?” 青花瓷的果盘之上,堆叠着水果。苹果,梨子如今也是变得干瘪,没了水分,上面也是蒙了一层灰尘,一时之间,竟也是看不出来,究竟放了多久了。 “看看,你这宫中的宫人都比你这个主子,更懂得审时度势。更明白你已经不可能再东山再起了,就算本宫今日要在你这春华殿中罚你,你又能如何呢?你出得了这春华殿吗?你去找谁申冤呢?皇上吗?还是皇后娘娘?” “哼,就算你有说不尽的苦衷,那也得是你能够走得出这春华殿再说了。” 第509章 把你逼疯 成妃面上的惧色,越发的让菀嫔恐惧不安。 偏偏成妃的每一点,都戳在了她最为恐惧的地方。 是啊……她出不去,惠安帝几乎已经将她给忘记。她若是出不了这一方天地,就算有无尽的苦楚,又能找谁去说呢?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成妃饶有兴致的瞧着菀嫔,本以为这么多日子的磋磨,菀嫔多少也是该被磨得没了什么气焰才是了。没想到,却还是这般的有拼劲。 不过,她最喜欢的,就是将一根硬骨头给折断。眼瞧着一个人绝望,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了。 “我要做什么?”成妃笑意更重了几分:“瞧菀嫔妹妹这话说的,你我是一同入宫的姐妹,我能对菀嫔妹妹做什么呢?” “妹妹刚刚的话,倒也是提醒了本宫。妃嫔不敬,就算惩处,那也是应该由皇上或者皇后娘娘来进行惩处,本宫又怎么能够越俎代庖呢?” 菀嫔闻言,一直惊惧不断的一颗心,终于是缓缓的放了下来。 可是一直按着她的两个粗使嬷嬷却没有丝毫要将她放开的意思,她再一抬头,瞧着成妃那不怀好意的笑,她顿时大感不妙。 “你……” “妹妹在这宫中,说来也是困苦的厉害吧。这新鲜水果,只怕也是未曾尝过一些。你对本宫不敬,本宫却不会埋怨与你,反倒是以德报怨。” 目光在那一盘已经坏掉的水果上流连着,给那两个粗使嬷嬷使了眼色。 “你们二人,喂菀嫔娘娘将这水果给吃了吧,毕竟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还在宫中说过。事事应当节俭,不能铺张浪费,这水果若是放在这里,任由它腐坏了,那就真的挺可惜的了。” 两个嬷嬷一对眼,皆是连连道:“是,奴婢们明白。” 一人将菀嫔给提了起来,在背后将菀嫔给死死锁住,让菀嫔动弹不得。而另一个嬷嬷则是将那果盘给拿了起来,拿起了那最上面的那个梨子。 原本明黄的颜色,此刻已经变黑,果肉也变软,还能瞧见上面有蠕动的蛆虫。旁人只是看上一眼,便就是忍不住反胃想吐了。 菀嫔疯狂地摇着头:“不要,不要靠近本宫。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嫔位,你们这两个贱奴,也敢靠近本宫?本宫要剥了你们的皮,啊啊啊……你们放开我——” 那凄厉的叫声,从正殿之中传到宫殿外,外面候着的宫人听着惨烈的叫声,皆是忍不住的毛骨悚然。 几个忠心些的,想要进去,帮扶一下菀嫔。 但是守在殿门前的嬷嬷,却是冷声道:“现如今菀嫔可是已经失势了,你们这些个奴才,也敢看看这风是往哪边吹了。若是不小心错了风,小心该逞能的没得到好,反而是将自己这薄薄的几两筋骨也是给葬送了进去。” 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心思的宫人,便是将脑袋给垂得更低了一些,再不敢生什么心思了。 殿内。 那梨子已经送到了菀嫔的唇边,菀嫔死死的闭着嘴,只是呼吸间,那梨子发出的酸臭味,也已经要让她晕厥过去了。 她生来尊贵,在府中的时候,她金枝玉叶惯了,处处都是拿得最好的,用的最好的。 就算是入了宫中,她也很快从一个小小的美人,做到了一宫的主位之上。连宫中极为有资历的嬷嬷都说,她是惠安帝登基之后,晋封最快的妃嫔。 若是能够一直保持着这股子劲头,那只怕她不到三十岁的时候,便是能够成为四妃之一。 而她做梦都没有想过,尊贵无比的她,此刻竟然是要被迫吃下那一个烂梨子。 梨子本身已经腐坏,在那嬷嬷强行的揉捏之下,很快的便是化为了果泥,覆盖在了她的面上。那果肉和果汁混合着,将她的眼鼻都给盖住了。 头发丝上,也满是那一股腐坏的酸臭气息。 成妃浅笑着:“瞧你们这两个粗笨地,这么好的东西,菀嫔妹妹可是一口都没吃进去。没能够尝到这鲜美的味道,若是这一一浪费了,那本宫可要唯你们二人是问了呢。” 两个嬷嬷心头一颤,连连应下,心底也是有了决策。 背后缚住菀嫔的那个嬷嬷,将手死死地捏住了菀嫔的口鼻。 菀嫔死死的憋住一口气,她们是准备怎么做,她一时间也是明白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成妃眼瞧着菀嫔的脸色逐渐被憋得如同猪肝一般的酱红之色。菀嫔再怎么能忍,终究也是憋不住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喘着气。 那端着果盘的嬷嬷瞧准了机会,立刻是将那一个已经腐坏生蛆的橘子,在手中捏爆。 混合着蛆虫的腐败的橘子汁,和橘子肉,一点点地流入菀嫔的口中。 菀嫔发疯似的想要呕吐出来,可身前的嬷嬷,一把便是将她的嘴给捂住,不让她去吐。她最终只能够将口中的污物,全数给咽了下去。 这样的做法,不断地重复着。 那橘子,梨子,苹果…… 直到是将一整个果盘的水果,全部都让她尽数给吞入了腹中,才算是罢休。 成妃给两个嬷嬷示意,二人终于是将菀嫔给松开了。 “为什么?” 菀嫔软在地上,腹中的不适,让她几乎要发疯。双眼通红的充血,她愤恨地瞧着成妃。 “本宫与娘娘,究竟有什么仇怨?往日就算不亲昵,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为何今日娘娘一定要这样咄咄相逼?” 成妃蹲下身,一只手捏住了菀嫔的下颌,迫使着她抬起了头。 冷声道:“可能菀嫔妹妹生来娇贵,极为少的有人告诉过菀嫔妹妹。好奇心害死猫,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多,那么只会死得越快。你既然知道了本宫的事情,你不小心翼翼地藏着便也是罢了,竟然还敢拿来要挟本宫。你真以为你背后有个孟家,便就真的容你张狂了吗?” 菀嫔满眼的迷茫,全然听不懂成妃在说什么。 “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本宫不明白娘娘在说什么。”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成妃道:“不过,你既然敢来威胁本宫,就该做好要东窗事发的准备。走着瞧吧,今日只是一点点意思罢了,本宫若是不把你逼至疯魔,那也算你心性坚韧。” 第510章 各自试探 菀嫔眼瞧着成妃带着那两个粗使嬷嬷离开。 从那以后,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噩梦。成妃不会日日来,没隔五到十天,便是会翩然而至,而对她使用的手段,也是五花八门。 但唯一的目的却也只是折辱与她罢了。 一次,两次,三次…… 连带着她自己似乎都麻木了,唯一支撑着她的,也不过万一有一天,她还能够走出去的话……如果她能够从春华殿中走出去,这些日子所受的折辱,她全部都要悉数讨回来。 一丝叮咛之声,将菀嫔的思绪从那些过往的回忆中给拉回来。 殿中摆放着的滴水的时刻,正不断地涌出水滴,低落在水面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 黎思楠坐在菀嫔的一侧,微抬眼睫,露出泛着莹润光泽的瞳子,像是一对熠熠生辉的宝石一般。 “菀嫔娘娘似乎走神了?” 菀嫔也是坐直了身子,回忆起那些个不痛快的事情,神色也是不怎么好看。 “无事,只不过是想起来一些过往不太好的记忆罢了。”菀嫔看向黎思楠,笑意却是逐渐的重新攀上面颊:“但是遇到你,却是解救了本宫所有的困境,本宫与你终究是感恩的。” 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不会再重新获得解脱,获得皇帝的恩宠的时候。在宫门再度被打开,她战战兢兢的以为是成妃再度来袭的时候。 宫人们却是慌慌张张的来与她禀报,是惠安帝来到了宫中。 她几乎惊慌失措的回身,当真正看到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时,她依然是惶恐的。直到,她真正触碰到那带着热切温度的身体时,才将她所有的不安给驱散。 那一夜,她将惠安帝抱得死死的,她发誓,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到今日的惨境。 菀嫔想着自己重新得了恩宠的日子,也是忍不住看着黎思楠:“说来,你当初究竟做了什么,才是让皇上重新入了我的宫中的?” 她一直,只知道自己能够重新获得恩宠和黎思楠脱不开关系。可是心里头却是并不清楚,黎思楠当初究竟做了什么。 本来,这事情,黎思楠自己没有提,她也是不便多问。 但今日这个机会,却是极好,她也很好奇。黎思楠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让惠安帝重新记起了她来。 黎思楠闻言,却也是没有隐瞒:“说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当初我一直耳闻,菀嫔娘娘和皇上极为情深义重,在娘娘还是秀女的时候。便是和皇上相识在梅园之中,当初皇上更是赠与了娘娘一方绣了寒梅的丝帕。我做的事情,只不过是让托人在皇上路过梅园的时候,故意落下了那一方帕子罢了。” 睹物思人。 用的好,便是起死回生的妙计。惠安帝识得旧物,必然会心中怀念,再一想到菀嫔与孟家之人的关系。 惠安帝必然也会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孟家之人会回京中述职。 不论惠安帝心中对当初那秽乱宫闱的事情,还记得不记得,他都要权衡一下,菀嫔与孟家与朝堂之间的关系。那怕只是思量一番孟家的意义,这一直的禁足,也是该解了。 她做的,只是在巧妙的时候,借花献佛罢了。而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在与孟家和菀嫔自身。 菀嫔点了点头,心中却是若有所思。一丝丝阴冷的情绪,也是从心底慢慢浮了上来。当初她与惠安帝在梅园中,借用梅花之姿,勾动惠安帝的事情,知道的人极为的少。 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她身边伺候之人,都是换了一批。连她最为贴身的宫人,都是不知道那些过往,可是黎思楠却是可以将那些事情说的信手拈来,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她去忌惮的了。 黎思楠的身后,究竟是一张多么骇人的消息网啊。 心中虽然是这般想,面上的神色,依然是一派感激之色:“四王妃将事情三言两语,说的是极为简单,可是本宫却知道。在这深宫之中,想要将这一切事情,时间都算的如此精确,那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对于本宫的这一番恩情,本宫心中会记得的。日后若是四王妃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相帮的,本宫必然不会推辞。” “娘娘客气了,当初我出手相助,也是一次在宫中走动的时候,听着了成妃娘娘之言,对娘娘太过苛责,心中于心不忍。我相信,这宫中只要心存良善之人,见娘娘如此受苦,必然都是会于心不忍的。” 说着,又是顿了顿:“只是……我还是有一事不解,菀嫔娘娘,您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成妃娘娘当初为何要那般苛待与您吗?” 提起成妃,菀嫔面上的又是浮现起了几分阴冷之色。 她对成妃,已然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她如今复宠的时候不是很多,她早就已经对成妃出手了。 语气幽幽的道:“此事……我一开始也不明白。本宫只是在成妃那个贱人,对本宫几次折磨的时候,听她说了几句。说是装糊涂是没有用的,既然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就算不能杀了我,也不会让我有一日好过。” “本宫仔细思量过,我与成妃在皇后的那日封赏宴的前一日还见过面,都还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在那一日的时候,成妃便就是对本宫似是有着极为骇人的敌意一般了,让本宫不明所以。” “凭着这一点,本宫能够推论出来的,必然是在封赏宴的当日,成妃做了什么,然后被什么人知道了。可偏偏成妃却以为是本宫知道了那一件事情,所以才是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逼疯本宫。” 她身为宫妃,就算是褚皇后也不能随意处置。她一个成妃,想要让她闭嘴,那就只能用各种肮脏手段了。 黎思楠试探着问道:“那娘娘可有查过吗?成妃娘娘当初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呢?” “还没查出来。” 菀嫔没有隐瞒:“你知道的,成妃这般大动干戈的对本宫动手。必然这事情非同小可,本宫若是握住了那样的把柄,早就将成妃给扳倒了。” 第511章 不行不准 黎思楠掩盖下心中的一丝失望神色,菀嫔今日告诉她的东西。和最初告诉自己的东西,基本是一模一样,没有丝毫进展。 她在从菀嫔这边得到消息之后,便也是通过自己的人手去调查过一番。 按着当初在封赏宴上的事情,唯一听说着,有离开过封赏宴的,只有君念之一个人罢了。并且她消失的那一段时间,经过的宫殿辖区,便是有成妃的宫殿,菀嫔的春华殿附近,御花园周围。 这几个区域委实太过巧妙,她丝毫不怀疑,真正知道成妃秘密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君念之。 只是,君念之究竟知道的是什么秘密,又是如何让成妃以为,是菀嫔所做的呢?这一切,可真是太让她好奇了。 菀嫔忽地,悠悠然道:“说来,你如今是四王妃。四皇子陆凝安正是成妃的儿子。你这般的一个身份,如今却与本宫走得这般近,难道你不怕成妃知道以后,心底有许多介怀之意吗?” 黎思楠听着,几滴泪,却是缓缓的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菀嫔瞧的却是愣在了那里:“这……本宫这是说错了什么话吗?你这怎么就哭出来了呢?” “娘娘知道,我当初为何,要搭救与您吗?” 菀嫔摇了摇头,她同样也好奇过。但……有些事情放在明面上说,多少有些令人不痛快,便也没过多去问。说来说去,也无非是自己在她眼中还有利用价值吧。 黎思楠拿起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娘娘只怕是有所不知,成妃娘娘与我其实一直不太满意,因为……因为我的肚子不争气。” “啊……这……”菀嫔面上浮现起几分尴尬之色,忙宽慰着:“这有什么,你与四皇子成亲才多久。孩子以后必然是会有的,成妃那贱人真是急得过了头了。” “娘娘不明白,我这肚子不是只要时间长,便能好的。” 黎思楠满脸哀色:“太医当初当着众人的面说,我的身子因着以前常年病痛,已经是不适合怀孕了,就算是一直调养着,能怀上的机会也不大。” “当日,成妃娘娘也在,所以……我便是日日被成妃娘娘苛待,只说我不能给四殿下开枝散叶,有时候更是背地里骂我是不下蛋的母鸡。” “我当初在一听闻菀嫔娘娘被成妃娘娘这般磋磨,便是有一种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便是想着出手相助的念头。” 菀嫔听罢,既是心头一暖,又是惊讶万分。 她全然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桩子事情,更是没想到黎思楠竟然会与自己说这种难言之隐。 一时间,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既然黎思楠已经生不下孩子了,自然是要劝她给陆凝安收房才是正事,不过别人也是新婚燕尔的,说这种话,也有些太不合时宜了。 想了想,只能是说着,自己会找宫中的太医,多去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够调养身子的药物。尽量多帮帮黎思楠,改善改善体质。 黎思楠忙是谢了一谢之后,才是起身和菀嫔道别,走出了菀嫔的春华殿。 走在朱红的宫墙一边,春梅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主子,觉得那菀嫔刚刚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的呢?” 黎思楠皱着眉,一步步的走着,她也在仔细地思量着这个问题。 “刚刚我问的时候,仔细地注意过菀嫔的面上神色。若是有说谎,我一下子便是能够看得出来。但她面上除了对成妃的恨之外,倒是瞧不出什么异样。只能过是说明,她的确是还没有查出来,和成妃有关的事情。” 她的预计,本是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都查清楚了,再看如何去用这个消息,将一切都最大化为好。 但今日成妃的那一番言语,却是让她有了危机感。 她可以让千千万万的女人进四皇子府,因为她知道,凭着陆凝安体内的情丝毒蛊,任何女人入了四皇子府,也都只能够守活寡。 只要陆凝安体内的情丝毒蛊,一日得不到消除,那么陆凝安一日便就无法与女子有任何的鱼水之欢。 但有两个人,她是绝对不可能同意,让她们入四皇子府上的。 一个是会加速情丝毒蛊催化的,宇文梦秋。 另外一个,便是陆凝安心中有所情动的君念之。 在成妃今日提起君念之的时候,她才是将还没有完全查清楚的那一一条线给抛了出去。话语间,便是意有所指,表明成妃那一日,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的事情,有可能便是被君念之给瞧了去。 她也很敏锐地从成妃的变化之中,看得出来,事情的确是发生在那一日。不然成妃不会有那样的反应。 既然已经引起了成妃的忌惮,那君念之入府,此事便就是要先搁置搁置才是了。 这件事情先一放下,那么另外一桩事情,便就更令她好奇了。 成妃,那一日,究竟做了什么呢? 黎思楠心中疑惑着,也是一步步的到了演武台外。 陆凝安正与陆烨霖从演武台上走下来,深秋,身上冒着热气流着汗。黎思楠吩咐着春梅将已经准备好的饮品给递了上去。 陆烨霖极为自来熟的上前接过:“谢谢四嫂,四嫂真是美丽大方,优雅得体,蕙质兰心。我四哥能够娶到你这样的夫人,真是我四哥的福气呢。” 陆凝安,在陆烨霖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不着调,连你四嫂竟然也敢调侃。” “嘿嘿,这不是嫂子的确人美心善吗?嫂子做的熟水,滋味的确美好,我想多喝几次,可不得巴结巴结四嫂吗?” 黎思楠面上泛起一丝害羞的红晕:“十四若是喜欢,我可以吩咐人,日日给你送一些到府上的。” “那是不是有些太麻烦四嫂了。” 嘴上说着麻烦,拿起那熟水的动作却是极为熟练,饮用了一些,惊讶道。 “今日的熟水,竟然有橘子和梨子的香气。” 黎思楠点头道:“是,如今天干气燥,我特地吩咐了人在水中,混合了梨子和柑橘一同炖煮。有调理身子的,养身益气的好处。” 陆烨霖连连点头:“四嫂,就是心灵手巧。” 黎思楠见陆烨霖喝着,目光却是注意到了陆烨霖的护腕。 “咦,十四又换了新的护腕吗?这用料和绣工,瞧着倒不似是宫中的手艺。” 陆凝安闻言,目光看了过去,简单的应道:“是,那是皇叔,送过来的。” 第512章 一个皇叔 “皇叔?” 黎思楠正听着疑惑的时候。 “誰在叫着本王呢?” 一道着了黄色朝服的身影一点点的,从演武台的后侧走了出来。 黎思楠瞧了一眼过去,那是个极为挺拔英俊的身影。倒是和惠安帝有几分相似,只是周身散发的气质和惠安帝有些许不同。 若是抛开男子面上那岁月的痕迹,却也是说得上英俊无两了。 看着那张脸,黎思楠也是逐渐记起来了,这朝中唯一还能被陆凝安叫上一声皇叔的人,也只有那一人了——陆韩君。 当初在她与陆韩君大婚的时候,惠安帝与成妃到场了,而同样被奉为座上宾的还有另外一人,那就是陆韩君。 陆韩君与惠安帝的关系极为的微妙,在当初诸子夺嫡的时候。惠安帝与陆韩君两人联手,将其他留着相同血脉的兄弟屠戮殆尽,一路将惠安帝扶持上如今的帝位。 陆韩君有如此之功劳,可偏生对于权势没有丝毫的留恋。只是让惠安帝给他封了个王位,领着朝廷中每月发下来的供奉,过着日子。 惠安帝对于这仅剩的这个兄弟,也是极为的感怀,且陆韩君只是个闲散王爷,手中没有兵权,惠安帝对于陆韩君没有丝毫的顾忌与防备。 再加上,当初在争夺帝位的时候。陆韩君替惠安帝挡了一箭,那一箭的伤痕,到现在还留在陆韩君的肩头上。 论情,论义,惠安帝都不会对自己这最后的唯一的兄弟,不管不顾,反而是会照顾有加,在惠安帝的心头,会一直有那么一个位置。。 “见过皇叔。” 陆韩君微眯了眼睛,瞧着黎思楠,忽地啊了一声:“原来是老四的媳妇儿啊,本王除了在那你与老四大婚的当日见过一面之外,便是没再见过,难怪刚刚瞧着,第一眼竟然是没认出来。” “你刚刚说着什么呢?” 陆韩君面上如沐春风,让人瞧着忍不住生出几分亲近之色。 黎思楠似是难为情地道:“皇叔也是明白,我毕竟是女儿家的,对于那些个没见过的绣花样式,总归是好奇心动的。这宫中的做法虽然华丽异常,可做来做去却也都是那么几个样子罢了,瞧着瞧着也是有些腻味了。忽地见着小十四的手腕上那花样的独特性,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说着话的时候,目光也是瞧了瞧陆凝安的手腕处。 似是打趣一般地道:“皇叔也真是偏心,同样都是皇叔的侄子,怎么只见着皇叔送小十四东西,不见给四殿下也送上一份呢?” “楠儿……”陆凝安劝诫的话,正要开口,也是被陆韩君笑着打了叉。 “哈哈哈,世人都说,女子事事都会偏袒自己夫君,如此看来,倒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只是个小小的护腕罢了,老四媳妇也是吃上味儿了。” 陆韩君笑着解释道:“这护腕,也不是什么名贵玩意,也不过是那皮用得稍微特别了一些罢了。这一次恰好留下的皮料,只能够制成一对护腕。也是瞧着小十四,性情顽劣,才是先送给小十四了。日后再有机会,必然也不会忘记老四的。” 陆凝安拱手:“皇叔莫将此事放在心上,楠儿也不过是说个笑话罢了,当不得真。” 黎思楠也是应着话:“是了,皇叔可切莫将此事记挂在心上。我刚刚也只是一时口快罢了。别无它意。” 陆烨霖在一旁喝着梨子熟水,听着他们几人在那里聊着天,也是觉得极为有趣。 直到陆凝安瞧了一眼时辰,眼见着时候不早了,才是向陆韩君拱手道别。 陆凝安与黎思楠一同出了宫,在马车上,陆凝安眼瞧着黎思楠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怎么了?你自从宫中出来之后,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让殿下担心了。”黎思楠摇了摇头:“妾身只不过是想着皇叔,平日里对谁似乎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对着小十四,却是极为关爱有加的模样。二人说来也真是有缘。” 陆凝安闻言,也是垂了眸子,一时没有去接话。 世人提及到十四弟,都能够感受到陆烨霖仿佛是得到了全世界的疼爱似的。母妃偏爱与他,父皇也说十四弟年少威猛。 如今,在黎思楠的提及之下,他才察觉到,连皇叔陆韩君似乎也对陆烨霖偏爱有加。 一直被漠视的他,和一直被偏爱的陆烨霖。好在,陆烨霖一直将他当成哥哥来看待,且表明了自己不会有夺嫡之心,就算真有夺嫡的那一日,也必然是助他夺得帝位。 这样的一份赤子之心让他动容,可他也清楚,如果这朝堂之上,只有他们二人了。变成他们两人在争斗的话,凭着父皇,成妃,陆韩君的支持。 最后登上帝位的那个人,是陆烨霖的可能性,反而是要大得多。 “你一提,好像也是。”陆凝安呢喃着:“皇叔对旁的人,皆是没什么太多兴趣。可唯独对十四弟略有偏爱。” 黎思楠浅笑着:“可能就像爷所说的那样,这便是皇叔与小十四的缘分也说不准呢?” 一路上,两人未有再提这里面的事情今日宫中的事情。 回到四王府上,陆凝安让黎思楠也是回了卧房之中休息。他还有公务要处理,便是直接去了书房里面。黎思楠没有任何异议,点点头,便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春梅为自家主子有些打抱不平:“王爷说来,与主子都成婚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与主子同房。就算是装装样子也成啊。” “这重要吗?” 一边走着,黎思楠像是自言自语似的:“爷与我同不同房,皆是不重要。明面上太医吩咐了是我身子不行,要好好修养,不宜剧烈房事。可是爷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与我同房的时候越长,他心中也会有所愧疚,而我要的,就是这一份愧疚。” 这一出局,她看得清楚明白。 她想要让陆凝安爱上自己,太难了。 那么她能够做到的,便是让陆凝安对自己产生愧疚。 第513章 千秋千秋 她故意装作不知道陆凝安的身体,因为情丝毒蛊的缘故,不能与她同房。她要的,就是陆凝安一点点蔓延开来的愧疚。 这一份愧疚,在日后必然能够助她成事。在恰当的时候,起到一定的作用。 回到卧房之后,黎思楠坐在梳妆台前,取过纸笔。 任由屋中的下人,给她取下头上的钗环。等着下人准备给她清理妆面的时候。那纸上的内容也是写好了。 递给旁边立着的下人:“这是鸽子汤的做法,里面填了几味药材。可以调理身体,补肾益气。王爷公务极重,等着弄完只怕都是要到后半夜去了,这鸽子汤让厨房里备着,到了夜里的时候,便是让人给王爷送去。万不能让王爷亏损了身子。” 下人接过那张菜单,满脸的艳羡神色。 “王妃对王爷可真好,处处为王爷着想。” “行了,这些个漂亮话,不用说了。赶紧着将东西给拿到厨房去,让他们备下吧。” 下人应着声,立刻出去了。 黎思楠心底自然也是有她的盘算,对于一个男人,各种情绪都是要争取。她不能得到陆凝安的爱,便要得到陆凝安的尊重,与认同。 她要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同样地也要当得好这个当家主母才是。 春梅上前,替黎思楠卸去面上的粉黛。直到一张素颜瞧着铜镜中的自己。 “我一直在想,成妃究竟在隐瞒什么。” 黎思楠盘算着:“按照我让人在宫中调查的,那一日,宫中没有出现过什么事情,没有纷争,没有死人,也没有丢什么东西。如此平安无事的一天,究竟成妃想要隐瞒的是什么呢?” 春梅听着黎思楠的喃喃自语,想了想道:“主子将与宫中人有关的事情,全部都念叨了一遍。若是这些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会不会成妃其实想要隐瞒的事情,其实与宫中的人无关呢?” “这……” 黎思楠听着,一时间思绪也是翻涌起来。春梅本来只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语罢了,却是让黎思楠真的迸发出来一些新的念头起来。 立刻也是取出了自身的令牌:“春梅,你立刻那种我的令牌,回府中一趟。调动兄长留给我的暗桩,去查一查那一日是否有陆韩君入宫的记录。” 宫中不比府外,所有的东西,都是按规矩办事。事事都要留下痕迹,为的就是日后出了什么事情,再追查起来便是有迹可循。 春梅见自家主子一脸凝重,也是顾不上手上的事情了。连忙拿着令牌便是回了一趟黎家。 等着春梅再回来的时候,黎思楠已经正在用府中的晚饭了。 春梅刚刚踏入屋中,黎思楠便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如何,可查清楚了吗?” “是,按照小姐吩咐的,派了探子去查,等着回来的时候,吩咐着说,在宫中的入宫出宫的记录中,的确能够查到陆韩君在那一日的记录。” 黎思楠想过这样的一个结果,可真正得到确切答案的时候,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我突然,好似有些明白过来,成妃究竟一直以来想要隐瞒的事情是什么了。” 春梅好奇着:“主子,那成妃究竟一心想要隐瞒的是什么呢?” “你若是还想活得再长远些,便不要再问这个问题了。”黎思楠极为认真的道。 今日在演武场上,她之所以会对陆烨霖的那一副皮质护腕生出了几分好奇。全然是因为那护腕的皮质极为的特殊。 那是金刚兽的皮,按照记载。金刚兽生活在矿脉极为富饶的地区,以各种矿石为食物。其皮毛,经过沉淀和复杂工艺的处理,可以成为盾牌,或者其它的防护器具。 只要处理得好,那便真是刀枪不入了。 金刚兽生地不大,且又极为难得,物以稀为贵。即便是漠北皇室,也不多见那金刚兽皮毛制成的护具。 而陆韩君,竟然将这样一个贵重的东西,直接送给了陆烨霖。 就这么一点,她似乎嗅到了些什么奇怪的气息。 她大胆地推断着,结合着春梅所说的那句话。 陆韩君的确不是宫中之人了。 那成妃想要隐瞒的事情不会是……成妃自己与陆韩君之间有奸情吧。而一向与誰都不怎么亲近的陆韩君,对小十四这般的温和。 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是说,陆烨霖其实是陆韩君的儿子,所以才会让陆韩君对陆烨霖有这么多的照拂呢? 如果此刻,君念之在场的话,听着黎思楠的推断。必然会心中满是震惊之色,因为黎思楠竟然只是通过一些极为细小的细节,竟然就是将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给推论出了一个极为贴合的结果。 这样的心思与推理能力,旁人如何都是得不来的。 黎思楠为自己所想到的这般可能,又是害怕却又是兴奋。如果她的推论属实,那么她等于手中握了成妃一个极大的把柄,日后可得是能够拿出来好好利用一番了。 黎思楠想到这一点,便是再次开口吩咐着春梅:“你抽空再回一趟府上,与那些个暗桩们交待清楚。关于成妃的事情,还要继续查,有结果了,便立刻来向我禀报。” “是。” …… 四王府上,各种心思算计。 而在王家的府上,王家夫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惠安帝送来的各色赏赐。喜笑颜开,满是开怀。 “女儿,你瞧瞧。这不愧是皇上的手笔。你说我们家,以往何曾见过这几乎婴儿拳头大小的珍珠。你再看看着玉如意,这剔透的玉色,真是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是好东西。这能够得了皇上的赐婚,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了。” 王琉嫣坐着,手中却是一下下的拨弄着那个荷包。 “母亲,你别忘了,被皇上一同赐婚的还有宋小姐呢,就算这是一份荣耀,那也少不了宋馨儿的那一份。” 她和宋馨儿还不一样,宋馨儿是孟烬自己用一身功绩,在惠安帝面前换的。 那荷包,在她手中,已经来来回回的拨弄了许久。一直在打开或者不打开之间,犹豫不决。 第514章 心如死灰 王夫人听着王琉嫣的话,面上的喜色确实没有丝毫的消减。 “嫣儿啊,你总是喜欢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去计较个不停,你看看这皇上赐下来的婚书。上面可是实实在在地写了,你入了孟府的门,你是嫡她是庶。就算她宋馨儿得了孟烬的欢喜又如何?只要你是正房一日,那你就是实实在在地压在她宋馨儿的脑袋上。” “嫣儿,你想开些。日后她都是要向你端茶倒水的,你才是孟府的正房正房主母,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王琉嫣瞧着王夫人笑得满脸得意春风,心底反而泛起了一丝丝阴霾起来。 正要开口,门外又是进来一男一女,模样灵动可爱,快入了冬日,身上的衣服穿得也算是厚实,带着绒毛领的衣裳厚实又暖和。 为首的那男子,似是一路小跑过来的,原本白净的面上都染上了一层红晕。 王琉嫣抬眼瞧了一下,进来的那两人,正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妹妹。 王夫人瞧见那男童入内,高兴地将男童给一下拢入了怀里,笑着道:“我的儿,你是怎么过来了?” 男童热得有些发汗,解了解领口,才是道:“母亲不是说,皇上赏赐了许多的赏赐下来吗?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宫里的赏赐呢,连忙是过来看看了。” 男童挣开王夫人的怀抱,一下子就是冲向了那几箱子金光闪闪的赏赐之上。 “天哪,好多赏赐,这么多银钱。母亲,你前些时候说要帮我买个官的事情。这下看来是真有着落了。” 王夫人面上尴尬着,连忙是吩咐着男童不要再多说话了。 王琉嫣本是在思虑着其它事情,听着男童的话,也是猛然地瞧向了王夫人。 “母亲,弟弟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男童眼眸一挑,似是极为意外似的:“母亲,难道你没有与姐姐说吗?” 王夫人脸色微变,连忙是将女童与男童一起给向着门外推去:“行了,行了。你们先去外面转转吧,我与你姐姐还有话要说呢,你们先到外面去走走吧。” 等着身边的下人将两个孩子给带了出去,王琉嫣面色阴沉的道:“母亲,刚刚弟弟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那都是些家里的杂事,你不必操心,你现在只要一心准备自己的婚事,然后安安心心的出嫁便是了。” “是吗?” 一直被王夫人当做傻子似的瞒着,骗着。王琉嫣心里头也是升起了几分恼怒的火气。 “好,既然母亲不愿意说,也罢了。那这皇上赏赐下来的赏赐,我要全数带走。” “什么?全数带走?” 听着这话,王夫人也是一下子给惊了一下:“这怎么成呢?” “有什么不成的吗?”王琉嫣问着:“母亲应当是知道,这是皇上赏赐与我的,这礼单上面写的还是我的名字。如何处置也是在于我,我就算要将这东西全部带走。又有什么问题?” “母亲倒不是这个意思。”王氏搓了搓手,似是为难:“只是如今府上日子难过,这如今好不容易赏赐一些下来,你多少应该顾及一些家中才是,你怎么能够将这所有全数带走呢?那府上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母亲莫忘了,当初母亲教我如何处理府中中馈之事的时候。便是用的府中的账本作为参考的。府中盈利如何我心中向来是清楚的,虽说不是多么富裕,但该有的却也是不会少了。万到不了过不下去的时候。” 王家比不上孟家那样的家大业大,但手中也是攥着几个铺子的。虽没有自己做什么营生,却也是靠租出去,每月收着租,日子算不上多么的宽裕,却也谈不上是多么的紧巴巴的。 王夫人心头微微有些发恼,未曾想到当初的事情,竟然又是被王琉嫣给提及了。 “别别别,我的好嫣儿啊。你要是这般做的话,那岂不是让母亲在府上难做吗?” 王夫人一边抹着泪,一边诉苦:“你也知道,你弟弟是个脾性顽劣的,又没什么真才实学,指望着他去考科举,那都是没什么指望的。可是她是为娘唯一的一个儿子,我自然要为他多多着想一些才是啊。” “所以,你要为弟弟买官?” “买官说的也太难听了些。”王夫人面上虽然浮现出几分心虚之色,却还是意外地强撑着道:“只是稍微打点打点考官罢了,让他们在科考的时候,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好让你弟弟能够在科举之事上,能够稍微有些帮扶。” 王琉嫣哑然的听着,却也是盘算起了时间。每年的科考之日,皆是定在了那深秋的最后一日。 想一想,也的确是快要到了科考的时候。 而有些事情,却是要提前联系,才能够走得通路子。 王琉嫣有些不敢置信地瞧着王夫人:“母亲为了弟弟的科考,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啊。我若是没有想错的话,母亲一开始在我婚事上的谋划,为的就是弟弟的好事吧。” 用她的嫁妆和宫中的赏赐,去填补收买考官的花费,每一场的考官并非只有一个人,既然收买了一个,那么另外几人,便也是要花上同样的银钱去收买,不然又如何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呢? 王夫人连忙否认:“那自然不是的,嫣儿,你怎么能够这样去想为娘呢?你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亲也是心疼你的啊。” 话虽然是这样说着,可眼眸中的忽闪神色,却是显露了王夫人的心虚之色。 王琉嫣愤恨着道:“母亲若是要这样说,那便是这样说吧。可是我也并非个傻子,不是母亲说什么我便是都会尽数相信的。你为了弟弟的前程和父亲的前程,整个王家的前程,将我像是一个物件似的,推搡着送往孟家,我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我真的是吗?” 王夫人看着王琉嫣有些癫狂的模样,也是吓得后退了两步。 连连道:“你这孩子,一定是因着最近的事情太多,有些犯浑了。你还是先好生休息休息吧。你放心,你的婚事,为娘一定会好生替你操办着的,绝不让你有丝毫的怠慢。” 第515章 问问问问 说完,王夫人连忙是向着门外退去。刚刚是出了房门,便是吩咐着外面的下人,好好的守着王琉嫣的院子,有任何异样,立刻过来通报。 王琉嫣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旁边伺候的下人,站在左右,一时之间皆是不知道该如何。 刚刚小姐与夫人的争吵,她们也都是听着的。 如今小姐正是在气头上,哪里再敢上前随意搭话。 王琉嫣坐了一会儿,猛地一挥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掀到了地上。心口好似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的压住了一般,连喘气都喘不上来了。 竟然…… 竟然……从一开始,母亲就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件可以估价的商品罢了。自己的价值只是在于,将自己奉献出去,来给弟弟换一条更好的路。 给父亲的官途铺得更加长远一些,再是将整个王家都提上一个台阶。 可笑……她真是太可笑了,她还自以为自己得到了母亲所有的爱,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可是如今瞧来,她只不过是母亲手上的一件商品罢了。 王琉嫣缓缓地起身,重新坐到了梳妆台前。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又好似有什么东西都全部裂开,最后从那裂缝之中流出了黑色而又黏稠的液体,将王琉嫣给全数覆盖包裹了似的。 本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和黑暗。 原来,她以为的痛苦还不够,所有的一切都还在进行着。最深的痛苦,竟然是来自于自己的母亲。 好吧……既然所有人将她视作鱼肉,那么就一起灰飞烟灭吧。 王琉嫣握紧了手中一直攥着的那个荷包,她还清楚的记得黎思楠告诉自己的,她必须要做好,将孟烬彻底毁掉的心理准备,才能够将那一个锦囊给打开。 并且要抱有,和孟烬一同坠入万丈深渊的可能,才能够将这个这个锦囊打开。 此刻……她全然是做好了这种准备,她不仅仅要将和孟烬一同毁灭,她甚至要将整个王家也一同倾覆了,才算是心甘。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地将那荷包上的红绳给解开。 里面装着的,是极为多的纸张。厚厚的竟然有一纸宽。 王琉嫣心中疑惑……能够将孟烬给全数毁掉,难道这纸张上所书写的内容,是孟烬在战场上所犯下的错误吗? 可是孟烬在战场之上的事情,黎思楠一个从未离开过漠北城的闺阁小姐,又怎么会清楚呢? 这一份疑惑,直到是王琉嫣将纸张一点点地舒展开,那纸张上为首地浮现出的两个字,不是别的,正是——孟岚。 …… 四王府中,黎思楠正坐在桌前,练着字。 忽地,放在书案前的一颗用线系着的珠子,丝线在那一刻断裂开来,圆润的珠子叮咚一声落在地上。发怵清脆的声音。 黎思楠正握着笔的动作,缓缓地停下。 春梅在一旁候着,也是蹲下身,将那一枚珠子给捡了起来,递到了黎思楠的面前。 “主子,这……” “看来,那王琉嫣还是忍不住的将那个荷包给打开了。” 她在将那荷包交给王琉嫣的时候,在那荷包上下了子母蛊,荷包上的是子蛊,而那绑着珠子的则是母蛊。一旦荷包被打开,便等同于子蛊被消灭,而她这边的母蛊也会发出同样的反应,这般的设置,也能够让她更好的把握机会,对于时局的判断。 “看来,这下子就是真正的有好戏看了。” 那里面的内容倒也不是别的,正是孟岚在天宝楼中所遭受的一切,然后又如何成为了眷香馆的花魁的种种过往。和一些关于孟家的奇闻。 这里面的种种,听来似乎都是平平无奇的东西。 可最后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那便全然要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究竟是要如何去使用它,才是了。 握着那枚珠子,黎思楠却是暗自思索着。如今朝堂上的势力还尚不明确,她想要将黎家的光辉重振,那必然事事都要小心谋算才是。 可惜了孟家从未将陆凝安当做帝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而看中的是六皇子和太子殿下。 要将这样的一个大家族给斩去一些手脚,说来也真是一件令人感怀的事情,只是既然孟家不能够成为陆凝安的助力,那这样的一个强敌,就算不能够一下子将它全数除掉,也必然要让它伤点元气才成。 门口忽地响起一两声咚咚的声音。 春梅高声道:“谁呀?” “回春梅姑姑的话,四爷过来看望主子。” “四爷?” 黎思楠一愣,也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珠子,吩咐着春梅连忙将人给请进来。 门打开,着了一身暗色长衫的陆凝安,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缓步走来,身上还带了一身夜里的寒气。 “四爷怎么突然来了?妾身还以为爷,今晚要宿在书房呢?” 说着话,也是迎着陆凝安坐下,又是吩咐着下人去端姜汤过来。全然一份体贴暖心的嫡妻模样。 陆凝安瞧了瞧放在桌上的那一副,刚刚写到一半的字迹。 “夫人的字,写得很好。” 被夸赞着,黎思楠也是娇笑着:“妾身有每日睡前,练字的习惯。能得爷的赞赏才是让妾身意外了。” 陆凝安瞧着那字,既有女子的温婉小巧,又在收尾之处透着些锋芒。 俗话说,见字如见人,一个人的人品和性格是如何,只要光看字便是能够看得出来了。这字中的秀丽温婉倒是和黎思楠一点不差。 只是那一丝锋芒……却是和黎思楠全然沾不上边的模样。 下人端着姜汤上来,黎思楠接过,亲自递给了陆凝安。 陆凝安接过,饮了一口,才是缓缓道:“夫人,最近可有留意我书房中的情况吗?” “书房的情况?”黎思楠想了想,忽的道:“是,妾身知道四爷平日总是在书房之中,有一日去书房中寻四爷的时候,没有瞧见。却看着书房中东西堆的有些繁复,便是动手帮四爷收拾了一下。” 说完,又是无辜地瞧着陆凝安:“四爷问这话,莫不是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不成?” 第516章 给她信任 黎思楠回答的时候,陆凝安一直仔细的注意着黎思楠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可黎思楠却表现的极为镇定,瞳孔之中只是闪过一丝好奇与意外。 陆凝安心中也是怀疑着自己的判断,若是黎思楠今日在她的面前矢口否认一切,那么他或许还能够对黎思楠的用心,产生一丝怀疑。 可是她却是坦然的承认了这些。 他的书房之中,是他最为机密且紧要的地方。许多文献和记载,皆是会在书房中进行留存之后,再进行统一的处理。 像每一次在书房之中,与任何人的会谈。都会有专门的书记,在一旁做详细的记录,以便日后有事情要翻查的时候,皆是能够有迹可循。 可是,在前段时间,他却是发现自己存放通信记录的那一个书架上,有被动过的痕迹。 摆放的很仔细很小心,可是他对于每一个不同记录的书册都是有专门的摆放准则的。一来是方便拿取,二来也是可以确认一点,在他不在书房的时间,是否有人进过他的书房,动过他的东西。 在能书架上,有动过的痕迹的,便是那一日和君念之的会谈记录。 是一些宋馨儿和孟岚的内容,说重要也重要,若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陆凝安故作轻松的看着黎思楠,黎思楠仰着头,眼底的疑惑之色更是重了几分。但一直办蹲在一旁的黎思楠,心底却知道此刻自己是有多么的紧张。 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陆凝安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背后因为紧张也是忍不住的渗出了一丝丝的冷汗,将中衣都一点点的浸湿了。 也是暗自懊恼着,她终究还是太过急功近利了。她现在还没有全然得到陆凝安的信任,就贸贸然的去动了陆凝安的东西,她以为自己已经将一切都好好的还原了,竟然还是露了破绽。 心中越是因为此事而有所心慌,黎思楠面上表现的就是愈发的镇定。 她明白,只有她表现的越发坦然,此事才有可能在陆凝安的面前圆的过去。陆凝安与她之间,虽然一直都是相敬如宾。 可在她们两人这无爱的中间,正是因为没有爱,所以才显得愈发的脆弱不堪。 陆凝安正色的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东西遗失,只是此事交给书房的下人就去,用不着夫人亲自动手。夫人身子娇弱,能够替本王管理好后宅已经是极为不易了,又怎么好再事事亲力亲为呢?” 没有在此事上去继续深究。 黎思楠也是松了一口气,一脸感动的模样:“妾身是殿下的人,能够为殿下分忧一二,是妾身的福分。再说书房是王爷极为重要的地方。若是交给下人去收拾,也怕会弄乱了什么。才是妾身亲自收拾了。” “却是忘了,王爷不喜欢书房中有人随意出入,终究还是妾身僭越了。妾身以后会懂得规矩的,必然不会再随便入了爷的书房。” 说完,又是向着陆凝安福了福身,满是歉意。 陆凝安瞧着黎思楠的动作,心头也是浮现起了几分愧疚之色。 是啊……黎思楠也是一片好心,未曾想过有任何的心思。在这府中,事事都被黎思楠处理的紧紧有条,没有丝毫错处。 反而是他,明明黎思楠是她的正妃,可他对黎思楠却始终难有一丝一毫得情意,只能够是将黎思楠去当做朋友去尊重。 黎思楠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委屈神色,反而是一直极力的隐忍着,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来。 终究……是他太过敏感了些吧,这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让他的神经日日都绷的生紧,他甚至将这一份紧迫都给带到了府中来。 他或许,是真的想多了。 宽大的手,扶住了黎思楠的手腕。刚刚一接触,体内毒虫翻涌的感觉立刻便是涌了上来。 强忍着那一丝剧痛,将黎思楠给扶了起来,又是放开了她。 “夫人不必如此自责,你我夫妻一体,那书房本王进的得,夫人自然也能够进的得。日后书房不会对夫人一直关着的。” 黎思楠一愣,似乎极为惊喜道:“爷……您,您这是……” 陆凝安的书房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只有与陆凝安最为亲近的人,最得了陆凝安信任的人,才能够的步入陆凝安的书房之中。 她本以为,自己还需要再小心翼翼的伪装一段时日,才能够进入陆凝安的书房之中。 未曾想到,这一遭竟然是让她因祸得福了。 “爷,妾身以后必然会做好妾身该尽的本分,竭尽全力替殿下分忧的。” 陆凝安宽慰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对黎思楠的话太过上心。聪慧的女子,他见过,可在他心中一直留下痕迹的却一直只有君念之那一个人罢了。 只是如今,他与君念之的步调,却是走在了不同的方向。 黎思楠心潮澎湃:“既然爷正好在这里,那便是将另外一桩事情和爷商讨一番好了,免得再过几日,爷又是忙着朝廷上的事情,寻不着人了。” “哦,是何事?” “爷又是忘了吗?”黎思楠笑着道:“今日圣上不是在朝堂上给孟家的大公子赐了婚吗?王家嫡女以正妻入府,宋馨儿是以庶夫人入府。这样的事情,孟家又是如此敏感的身份。虽然四爷与孟家并无太多交集,可该随的礼,却还是要随到的呢。” 陆凝安想了一下孟家,面上反而是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孟家的礼数,由夫人做主便是了,夫人做事一向极为的稳妥,礼数周全,想来夫人也能将此事做的漂亮。” 得了陆凝安这样的一番话,黎思楠也是浅笑着应下了声,没有再说些什么。 日子便是一天天的过去,很快的便是到了两家商定好的成亲的日子。 孟家,王家,李家,皆是红红火火的,热闹非凡。连一直卧在床上的孟老夫人,一想着是孟烬的婚事,也是难得的有了些精神,让人换了一身衣服,出现在了前院之中。 第517章 婚之所需 另外的王家的府邸之中。 喜房之内,王琉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给她化妆的娘子,给她添妆。 弟弟妹妹们,则是坐在了一旁,瞧得美滋滋的。 王夫人里里外外的跑动着,整个人好似是停不下来一般。 “诶诶诶,你们不守在大门那里,在这后头跑什么呢?不把门给堵的严严实实的,这让孟家接亲的人过来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府里没人呢。” “那红绸子不是挂在那里的,哎,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喜气,挂那里都一样。” “说好的的喜饼怎么还没送过来呢,还不赶紧再去催催?这大喜的日子,怎么能没有喜饼呢?” 王夫人在外面好一阵张罗,得了空闲,才是重新入了喜房之中。 从后头瞧着王琉嫣安安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妆娘,给她上妆。明明一切都是如此的恬静美好,可她不知怎么的,心里头还是有些慌乱。 自那一日听着仆从说,王琉嫣砸了一桌子的碟子杯子之后,便没什么反应了。 王夫人心里还想着,该如何去劝慰劝慰来着。可到了第二天,王琉嫣便是让下人将原本停留在她屋中的赏赐,给抬到了中公去,多的话也没说,只说体谅母亲的不易,任由母亲去处理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琉嫣也没什么异样,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可越是这样平静,她却越是不安心,如是王琉嫣偶尔吵闹一下,她还能觉着有些人气儿,可如今的王琉嫣,却让她有些害怕。 站在后面,一时不知怎么搭话,眼见着那妆娘给王丽艳上粉,才是强插了句话。 “诶,手上的活可轻着点,我家嫣儿,前些日子才绞了面,如今面上还娇嫩着呢,你若是下了重手,我家嫣儿可是要疼的。” 妆娘闻言,连连点头,将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 绞面是一项女子在成婚之前,都会进行的一项遗失。将面上的那一层薄薄的绒毛给绞掉,便像是迎来了成为大人的开始。 王琉嫣睁开了眼睛,透过镜子瞧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王夫人。 “母亲。” “嫣儿。” 王琉嫣点了点头:“母亲不必这般忙前忙后的,不论缺了什么也好,多了什么也罢。今日的婚事,是皇上亲赐,孟家必然会将该走的流程都给走完的。就算今日屋中没有一丝红纱相伴,这婚事也还是要成的。” 王夫人听的有些头皮发麻,连着呸呸呸了几声道:“嫣儿,这不吉利的话,可不兴再说了。” “是啊,不吉利……” 王琉嫣念叨着,却又是笑了,今日这大喜的日子,王琉嫣第一次面上浮现了笑意。只是那一丝笑却是流于表面,不达心底。 头发一点点的被盘起,算是告别了少女的童真,而走向了成熟。那鬓发被盘的一丝不苟,插上华丽的凤冠首饰,倒是显得喜庆。 大红色的凤冠霞帔一点点的被穿上身,那一抹大红,算是给她的唯一的慰藉。 告诉着她,她不是全然输的彻底。就算她方方面面都输了,起码她还是嫡妻,而宋馨儿却只能够以庶夫人的身份入府。 待一切收拾好,王夫人将一旁托盘中放着的纨扇递到了王琉嫣的手上。也是小心的交代着,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够将这纨扇从自己面前移开。 王琉嫣瞧了一眼那大红的扇面上绣着的纹样,是精美的并蒂花开,鸳鸯戏水。 只是……可惜了。 出了院门,对着亲人一一拜别,走在柔软的红色地毯之上。她看着所有,弟弟在笑,妹妹在笑。 父亲也是笑的开怀,除了王夫人时不时的抹一把眼泪,可面上却也还是蕴了一丝笑意。 但她……却是真正的有些笑不出来,在她大喜的这一天,她一丝一毫都笑不出来。 孟烬与她一齐跪在堂中,听着父亲母亲在上面说着祝愿和教诲,从始至终,孟烬的眼眸都没有看向她一眼。 待贺词落地,停下来的喜乐又是开始一番吹奏,孟烬虚虚的抬着手,似乎在支撑着王琉嫣。然而王琉嫣看似将手搭在了孟烬的手中,两人之间却是悬着的,没有接触到一丝一毫。 上了马车,王琉嫣就感觉像是进了一个牢笼似的。这个牢笼,要将她带向更为不幸的地方。 王家的府离着孟家的府邸,不算特别远。马车咿咿呀呀的,也是到了孟府前, 那些等在那里要玩闹的也是立时将孟烬给包围住了,而王琉嫣却也是在仆妇和丫头的掩护下直接的进了卧房之中。 王琉嫣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却也是瞧见了侧门处停着的那一顶轿子。 她似乎不用去特别想,便能够想得到在那里的那顶轿子里面坐着的会是誰。 今日,是惠安帝亲自下旨的亲事,要她与宋馨儿,在今日一同完婚,也算是双喜临门。 她是嫡夫人,着的是大红色的喜服,走的是正门入府。 而她宋馨儿,以侧夫人之身入府,按着规矩礼仪,绝对不能在她之前先入这府中,就算要入府,也只能够走侧门入府。 只是……王琉嫣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孟烬,虽然孟烬被人们给围住,好一阵折腾玩闹。 但他的眼睛却是时不时的看向宋馨儿所在的那一顶轿子处,从头至尾,就像她们两人在王家听候贺词时一般,从未看向她一眼。 心底的冰冷,愈发的浓烈了几分…… 进了喜房,一切装点都显露出正妻该有的规制,让人挑不出错处。 待坐下,王琉嫣身边的丫头,桃花也是连忙端上了吃食来:“夫人,你先垫上一些。今日也是忙了一日,小姐一粒米都未进,可是要熬坏了身子的。只是吃,也不能吃的太多了,不然一会儿还要行那鱼水之欢,怕是不成的。” 说着那鱼水之欢,桃花面上又是红了红。 王琉嫣拿起筷子,连着吃了几口,却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桃花瞧着,急了:“小姐,你可不能再吃了。” “你以为,孟烬,今夜会来我的房中吗?” 第518章 下个套吧 桃花闻言,面上一愣,又是瞧了瞧屋中其他的婆子,哑然道:“今日是主子的大喜之日,主子又是正妻入府,爷又怎么能……” “不信吗?” 王琉嫣却是全然没有抱任何的期望,孟烬对于这一场婚事,本就从头至尾,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这一场婚事的目的,也只不过是孟烬在于要将宋馨儿入府罢了。 只是……一想到宋馨儿,那一日从黎思楠手中取过的荷包中的内容,便是一点一滴的浮现在脑海之中。一种反胃的情绪不住的上涌着。 刚刚送入口中的吃食,又是直接呕了出来。 桃花连忙拿了痰盂过来给王琉嫣接着,又是让一旁的人给王琉嫣端了一碗热茶过来漱口。 “小姐,你没事吧。” 王琉嫣摇了摇头,眼角因着刚刚的呕吐,都是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泪痕。 “罢了,都端下去吧,一会儿那些该过来闹喜的小姐夫人们,估计都是要来了,好好收拾着,别出错吧。” 桃花见王琉嫣的确没了继续吃食的意思,也是点点头,让人将东西给撤了下去。 孟府之中,一派祥和喜气的模样,姜氏原本还担心着会不会出什么纰漏,然而一切却都平平整整,全然是她多虑了。 一位位入了府中的女宾,在前厅待过一阵之后,也都是纷纷向着后院去了。 只是,每个人,心中也都是有着自己的盘算。皆是向着王琉嫣的屋子过去了,虽然王家与李家的门楣都差不多,但王琉嫣才是日后孟府的正房夫人,这其中该如何去选,只要不是傻子,也都是明白的很了。 而在其中的贵女,夫人之列中,有一道身影,却是逐渐的去了与众人截然不同的方向。 君念之带着霏儿和白毫走在去往,相思阁的路上。 一步步的到了相思阁前,君念之看着那牌匾,却也是觉得这名字取得真是好。只怕宋馨儿会入主这一间院子,也是孟烬的意思。 倒是让君念之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足以看出孟烬对于宋馨儿的偏爱了。 只不过,虽然是同一日入府,可是嫡就是嫡,庶就是庶。这相思阁外,缠绕着的虽然也是红色的西芹的绸缎,但是仔细注意着,便是能够分辨的出,那颜色却是比正红要淡上不少。 而在阁前,也是没什么人过来闹喜,想来也是全部都去了王琉嫣那边罢了。 君念之表明了来意,守门的下人也是连忙带着君念之向里面走去。 敲了敲门,听着里面应了声音,才是打开门,示意君念之可以进去了。 宋馨儿坐在床上,手中握着纨扇,透过缝隙间瞧着来人。当看见是君念之时,也是面露喜色,将手中的纨扇搁置下来。 君念之笑的一脸温良:“见过小嫂子了,小嫂子好。” 这一声声小嫂子,更是叫的宋馨儿面上红意更甚,竟是比着面上的胭脂还要红艳几分。 打着手语,由一旁的下人传着话:“我能有今日的一切,也都是君小姐抬举我。说来也不怕君小姐笑话,你还是今日第一个来我这相思阁闹喜的呢。说不准,就是最后一个了。” 宋馨儿面上含笑,故作轻松的模样。然而心底却也是有些酸楚。只是,却也知道自己身份低微,若是没有君念之相助,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让她能够以良家子的身份出现在孟烬的相看小宴上,那她今日也绝对可能,成为孟烬的庶夫人。 她已经很满足了,也很知足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君念之看着宋馨儿,倒也是惊异于,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记起来她还是孟岚的时候,那些过往的记忆。 只是……有些仇怨,不是遗忘了,便能够当做没有发生过的。那些仇怨与血债,都是需要一一偿还的。 心中的血与恨,皆是掩饰的极为的好,君念之安慰似的开口:“你以后在孟府上过日子,看得还是孟烬对你的情分,只要你能够将表哥好生的留在你的温柔乡中,就算王琉嫣日后不喜欢你,但是碍于孟烬与你的情深义重,她就算有心留不下你,也是要思量二三才行了。” 宋馨儿正要感谢着,君念之事事为她着想。 却是瞧见,君念之从衣袖之中,摸出来一粒暗红色的丹药。不大,只有差不多一粒黄豆的大小。却是要交给她的意思。 宋馨儿有些不解的道:“这是什么东西?” “能助你成事的好东西。”君念之神秘兮兮的道:“我上次听你说,你与表哥一直恪守男女本分,以往也至多只是牵牵手罢了,还没有越过那雷池半步是吧。” 这些个话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了,以往宋馨儿与眷香馆的恩客,真真假假,也是不少。 可一旦是对上自己的心悦之人,此事再说起来便是有些扭扭捏捏了。 被君念之这么一提及,这药丸起的是什么作用,那便是不言而喻了。 君念之继续道:“今日是孟烬的大婚之日,按照我朝的惯例。孟烬应当是要歇在王琉嫣那边才是的。可是凭着孟烬与你的情分,表哥就算要去王琉嫣那边,也必然是要到你这边来看看才是的。你若是能够抓住机会,将表给给留下来……” 宋馨儿一愣,也是有些犹豫不决了。 君念之循循善诱着:“你想想,新婚的第一夜,表哥如是宿在了你的房中,这府中的风往那边吹,也都是看得明白了,王琉嫣对你也要是小心着些了。” 那丹药,就落在那桌子上。 “你仔仔细细的想着吧,有些事情的决定,影响可是很长远的。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了,至于,你以后想在这府里过怎么样的日子,你就看你自己的了。” 宋馨儿思前想后,心中似是做了极大的决定和选择,最终还是将那枚丹药给收下了。 此时,下人也是端了茶水上来。君念之亲自端了其中一碗,递给了宋馨儿。手指不动神色的从杯盏的边缘划过。 宋馨儿很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接了过来。 第519章 我是孟岚 君念之又是在喜房之中坐了一阵子,才是离开了相思阁。准备向着王琉嫣的院子过去。 路上,跟在君念之身后的霏儿,想着那一粒药丸,忍不住想着:“小姐,你说宋小姐真的会给孟烬,下药吗?” “下不下,与我而言都不重要。反而我该下的东西,已经下下去了。” 当初苏钰将药丸交给她的时候,她便是觉得丹药化开的时间有些太长了,便是让苏钰将那药丸进行了二次提纯,并且研磨成了粉末。 在刚刚她亲自给宋馨儿端茶的时候,便已经将那药丸给下到了宋馨儿的茶汤之中。 瞧了瞧院子中的时刻,又是想了想苏钰将药重新再交给自己时说的话。药物经过二次提纯之后,起效便是极为的快,以前需要几日乃至十几日的效果,如今只需要几个时辰,那药效便是会起到相同的作用。 至于她留下的那一枚用来提升情趣的药丸,宋馨儿用与不用,皆是不重要。 “那一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你们或许不知道。王琉嫣那般的做,孟烬在心里对王琉嫣就算是用恨之入骨来形容也是不为过。所以,根据我对孟烬的了解,就算宋馨儿不用那一枚药丸,孟烬今夜也是会留宿在相思阁,而并非是王琉嫣那边。” 君念之抬头望了一下天空……一切看来会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 宋馨儿有些忐忑不安的坐在床边,不知是怎么的,也是愈发的有些难以聚集精神了。感觉整个头皮都有些紧绷,一时也是不知道,是太过紧张还是什么缘故。 反倒是君念之刚刚说的话,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着。 一开始她的目的,只是想能够简简单单地陪伴在孟烬身边不假,可是人却好似总是逐渐变得贪心……如果能够不受任何人限制地待在孟烬的身侧,不被任何人看低的话。 那么用一些手段,在这新婚之夜,将原本应该留在王琉嫣房中的孟烬留在自己的房中,她也不是不行的。 “怎么了,眉头这般地皱着?” 宋馨儿正坐在床边,低垂着眉眼仔细地想着这事情,许是想得太过认真。却连孟烬不知何时进了房间,走到了她身侧,她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宋馨儿一抬头,正好能够瞧见着了一身大红色纹了吉利图案喜服的孟烬,正笑意吟吟地瞧着她。 孟烬生的高大,孟家人又是个个生的俊美不凡。在这一身红衣的映衬之下,孟烬更是显得英武不凡,只是一眼,便是忍不住沉沦其中。 宋馨儿连忙起身,手上动作着:“爷是什么来的,外面那些下人都是偷懒了不成?竟然都不进来通传一声。” 孟烬在宋馨儿的一侧坐下,身上沾染了几分酒气,面上也是多了几分沱红。 “你不必去责怪她们,是我故意不让她们提前通传的。我就是想要看看你。” 孟烬握住了宋馨儿的手,对着那一张脸,柔情脉脉。当一个平日里不怎么善于言语的男子,突然说起情话来,便是愈发的勾人。 孟烬粗粝的手指,勾着宋馨儿喜服的流苏,一点点地道:“虽然与你也不过只是几日未见,可是我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很久,好像有一个春夏秋冬那么长了似的。今日再看见你时,我心里才觉得有了几分安稳之色。” “本该是说,今日这正妻之位,也应当是你的,只是……发生了些小变故。” 握着宋馨儿的手,一点点地用力。 “不过没关系,你总归是我的人了,我便是很开心。日后我们的日子还很长,每一天,我们都会在一起度过,我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的。” 似是醉意,男人的话都带了几分慵懒在其中。 可宋馨儿听着男人的话,心底又是酸涩有些甜蜜,无论如何,能够知道孟烬心中是有自己的。她便是觉得极为开心了。 “爷先坐一会儿,我去给爷端一碗醒酒汤过来。” 孟烬摇了摇头,又是点了点头。像是听明白了,又好似是没有听明白。只是最后还是放开了。 宋馨儿心里头像是装了一头小鹿似的,不停地顶撞着,跳动着。 让人去端了一碗醒酒汤过来,那醒酒汤端在手中,还能够感受着那醒酒汤的热意。宋馨儿在门前踌躇着,今日的氛围很好,她若是能够抓住这个机会…… 心底来回犹豫了许久,终究是将那一枚药丸一点点的融入了醒酒汤中。 重新回到了床边,将那醒酒汤端给了孟烬。 “爷,你用一些醒酒汤吧。” 孟烬点点头,很听话地将那一碗醒酒汤一饮而尽。 房中,灯火恍惚着。那醒酒汤中的药效一点点发作。热意很重,从身体之中升腾起来的热意,像是地心之中喷发而出的岩浆。 宋馨儿看着孟烬的眼底逐渐变得通红一片,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故意上去招惹着。 当沾染了香气的帕子,去擦拭着孟烬面颊上的汗水时,就好像是点燃了引线的火苗。 被孟烬按在床上时,她已经做好了奉献出一切的心理准备。 红烛美人,暖香迷眼,一切水到渠成,情到浓时,共赴巫山 只是,一种痛在不断的浮现,这种痛……为何会这么的熟悉。 宋馨儿有些迷茫,脑海之中逐渐浮现起一些,她迷茫又熟悉的记忆。 那昏暗的牢房之中,被人不断折辱的记忆 被折磨到几乎成为废人,无法走路拿取,开口不能言的痛苦。 原本迷迷蒙蒙的一双眼,猛然地睁开,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寒光。此刻……她不再是宋馨儿,而是孟岚。 孟岚惊恐地发现此刻,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痛苦,在不断的蔓延着。那种屈辱的痛苦,让他以为自己是还在天宝楼中的私狱之中。 想要开口,发出的却只是啊啊啊的呜咽之声。对于身上的男人来说,反倒是无言的诱惑。 “馨儿……馨儿……我终于和你在一起了。” 声音也透着些熟悉。 这声音在他的记忆最深处,遥远又熟悉,惊恐的看向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哥——孟烬。 绝望,痛苦,悲愤。 种种的情绪全部上涌,一时怒急攻心,孟岚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只是晕了过去,会醒过来,又因为身上传来的撕裂的疼痛,伴随着震惊和屈辱,再次晕过去,又醒过来。 这一夜,喜庆的红绸,像是血泪一般,不住地流着。 第520章 验身元帕 这一夜,王琉嫣着了一身整洁异常的喜服,坐在床榻边。 院子外面宴请的宾客已经送走了,天色也从一片天光逐渐变成,星月当空。 桃花和一众嬷嬷站在屋内,此刻却都是大眼瞪小眼的,不敢言语什么。已经是这个时候了,可孟烬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来过王琉嫣的院子。 刚刚也有下人来这边禀报过,孟烬去了相思阁,很快便是会来王琉嫣这边。 一开始,桃花和屋内的嬷嬷也是志得意满,毕竟今日是大婚的当日,孟烬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王琉嫣这边才是的。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屋内的气氛便是愈发的沉重了起来。 新婚之夜,自家的相公竟然去了庶夫人的房中,而将嫡出的夫人搁置在一边不闻不问,这话说出去,既是打了嫡夫人的脸面,又是一个纵容妾室的名声挂在了头上。 王琉嫣静坐着,忽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她才知道了这一切是多么的可笑而又屈辱。 “帮我卸了钗环和妆面吧。” 桃花有些忐忑不安:“可是主子,爷还没过来呢。” “你觉得他今夜会过来吗?” 王琉嫣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冷漠冷淡的,好似此事与她全然无关一般:“爷的心中本来就只是有那个人罢了,娶我,是皇上给爷的命令,他不得不从罢了。” 桃花和嬷嬷相互瞧了一眼,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底当然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却也不得不说自家主子说得有道理。 卸下钗环和妆面,下人们在浴桶之中放了满满一木桶的热水。 王琉嫣躺在其中,任由温热的水将自己一点点的淹没,孟烬——咱们走着瞧吧。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好过呢。 新妇是不能睡过的,王琉嫣这一夜也委实是没有多睡。醒过来的时候,外头正是四更天。 宽大的一张红木大床,她一个人睡着有些过分的宽大。这一醒,便也是睡不着了,她一个人睡在床的里侧,手摸了摸外侧,依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暖。 男人若是心狠起来,那便是真的不管不顾的,没有丝毫颜面可言。 这一醒,便是再也睡不着了。趿着软鞋走到了窗边,她的院子离着相思阁不算远,她站在窗前,正好能够瞧见相思阁的院外。 那里灯火通明,而她这边却是暗淡一片。 王琉嫣瞳孔中闪烁着黑色的光晕,一直站在那窗边,不知是站了多久。直到天色开始发亮,屋外伺候的下人纷纷入了屋内侍奉着她穿衣洗漱。 桃花瞧着王琉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主子的眼下怎么这般乌青一片,看来主子还是认床的,这换了个地方瞧着是不好入眠。” 拿起香粉,又是在王琉嫣的眼下又是按了一按。 透过铜镜的映照,王琉嫣能够瞧见有一个衣着整洁的嬷嬷正在她床榻边来回瞧着,又好像是在寻找着些什么似的。 让人将那嬷嬷给喊了过来。 “嬷嬷,可是在寻找这个?” 王琉嫣指了指她搁置在梳妆台边上的那一方白色的帕子。 那嬷嬷瞧了一眼,连连点头称是。只是当取过来仔细瞧了瞧的时候,却是发现那元帕干干净净的,洁白似雪,脸色便是有些不好看了。 “夫人,您这是……” “嬷嬷若是有这疑问,倒不如问问孟大爷,昨日一夜未到我这院中来,可是妾身那里做得不好。惹得大爷恼怒了不成?若是如此,妾身必然会亲自去向大爷请罪。” 说是请罪,语气之中却全然是告罪了。 那嬷嬷听罢,也是脸上有些尴尬。谁人都觉得昨夜那样的日子,孟烬再怎么样也是会来王琉嫣的院子中一趟才是的,可是誰知道竟然真的未曾来过。 王琉嫣说罢,便是闭上了眼睛再不去看那些。 等着全部梳妆完毕,便是向着正院正厅过去了。 姜氏正坐在屋内候着,旁边的是一些旁支的姑子,嫂子。当瞧见只有王琉嫣一人过来的时候,心头便也是猛然地凉了一下。 对于昨晚的那些个荒唐事情,她醒过来的时候,便是听着院子里的下人伏在她耳边说过。 当时还听得心头直跳,可又是不愿相信,觉着孟烬如何也不是一个这般不知轻重的人。 但如今见着王琉嫣一人过来,那些信或者不信的,此刻也全然都是信了。旁边坐着的旁支亲戚,瞧着这一幕,也是心底各自有各自的念头。 王琉嫣却像是全然没有看出这屋内的微妙气氛似的。 依然是恭恭敬敬地向着姜氏行了一礼数,又是端着下人递上来的茶水,送到了姜氏的手边。 本来此事,应该是由孟烬到场之后,一起做的。可是如今时辰却是到了,再不能等待。 姜氏接过那茶水,饮用过后,便算是礼成了。 本来姜氏心里面是想叮嘱着几句,让王琉嫣好生的修养,尽早给府中诞下子嗣,才算是万全。但又想着昨夜里,孟烬根本没有去王琉嫣的房中,那话到了嘴边,又是换成了其它。 刚刚给王琉嫣赐了座,便是听着下人过来通传。 孟烬与宋馨儿一同过来了。 姜氏听着宋馨儿的名字,只觉得头大得厉害,但是同孟烬一起前来,便是不得不见了。 孟烬神色如常,一手握住宋馨儿的手,模样却是极体贴。在孟烬一旁的宋馨儿,面色却像是不是很好,整张脸透着一种衰败的模样。 当瞧见姜氏的时候,那瞳孔明显地颤了一下,有莹润的液体在眼眶中打着颤。 王琉嫣在一侧,看着宋馨儿那奇怪的模样。很快也是明白了过来……面前的宋馨儿,只怕已经不能再被称呼为宋馨儿了,她应该是记起了那过往。 此刻的宋馨儿,应该被称之为孟岚才是。 跟在孟烬身后的嬷嬷,手中端着方盘,那方盘之上放着一条不大不小的白色帕子。而那帕子之中,一块殷红躺在其中,分外的刺眼。 第521章 明示暗示 姜氏瞧了一眼那元帕上的痕迹,也是点了点头。 终归,能够成一个,也是好事。 虽然她看不上宋馨儿,但奈何孟烬喜欢。当初原本在惠安帝没有赐婚的时候,她心中也是动过,将宋馨儿以妾室之位,给纳入府中。 等着宋馨儿给孟烬诞下一个孩子之后,再寻了由头给打死。孩子交给主母教养着便是。 但如今有惠安帝亲自赐婚,这后面的事情,再如何去办,便是要多多思量才是。 孟烬和宋馨儿一同跪在她身前,聆听着教诲。一抬眸对上宋馨儿那水当当的目光,心底又是厌恶,却又是升起一抹一样的感情。 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姜氏连忙是压下心中的情愫,让自己不再去被宋馨儿给轻易影响。 行过礼,便是开饭。王琉嫣极为自然的给姜氏布着菜,动作自然而又得体,宋馨儿在桌上却是一双眼睛不断的在孟烬和姜氏的身上游移着。 让姜氏和桌上的其她宗亲,对于宋馨儿更是升其了几分不满来。衬托的王琉嫣愈发的大方得体。 这一顿饭,终究是波澜不惊的用完了。 用过饭,又是说了几句,众人才是纷纷离开。 王琉嫣走在路上,瞧着身后缓缓出来的孟烬,身旁依然是紧紧的握着宋馨儿的手,那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当真是让人看得好不羡慕。 孟烬瞧着站在游廊前的王琉嫣,眼底不自觉的浮现出几分厌恶之色。 “你在这里做什么?” 孟烬冷声道:“你已经是府中的正夫人了,你还有什么可肖想的?” “我只是突然挺羡慕宋夫人的。”似是感叹又像是嘲弄似的瞧着宋馨儿。 孟烬看了看宋馨儿又是看了看王琉嫣,那句话听着阴阳怪气,可听起来,又好像是真的羡慕似的。 “你难道希望本大爷会对你动情吗?”孟烬眉眼满是不屑:“你用这么卑劣的手法让我迎娶你入府,你就应该料想到今日的结果。不过你要记住,我不仅今日不会碰你,以后也不会碰你。你若是敢耐不住寂寞,去外面偷人的话,就别怪我将你浸猪笼了。” “大爷,倒是好狠的心呢。”王琉嫣没有惧怕,只是轻笑:“是啊,大爷的喜欢全部都给了宋夫人一人,又怎么会再容的下旁人呢?不然的话,又怎么会连那元帕作假的事情,爷都能够做的出来呢?” 孟烬眉头一跳,往前走了一步,一瞬间便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近。 王琉嫣呼吸之间,都能够感受到孟烬身上那股混合着烟气的男人味道。 “你刚刚说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爷怎么这么着急呢?”王琉嫣指了指孟烬的手。 “人都不是傻子,可能是我看得比较细致罢了。虽然爷的身上伤痕不断,可是要分辨什么是新伤,什么是旧伤,倒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爷拇指上的那一个刀口,看着还是极为的新,虽然上过药了。但爷若是缠上一块棉布遮挡一番,想来会更好一些。” “且昨天也是听说了,爷昨天饮了不少酒水。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想要逞那鱼水之欢,怕是不成吧。” 又是讥讽又是嘲弄,然而越是这般,就越是让人分辨不出那话语中的真真假假。 孟烬嫩以为王琉嫣刚刚那话的意思,是她知道了王琉嫣曾经是青楼花魁的事情。宋馨儿不是完璧之身这一点,他心中很清楚。 所以当天亮醒过来时,瞧见元帕上洁白如雪时,他虽然有些失落却没有太多意外。 而宋馨儿,却是神色有些奇怪。一脸惊恐的瞧着自己,那眼底的情绪又是恐惧,又是悔恨又带着许许多多他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以为是昨天夜里,他那野兽一般的行径吓到了宋馨儿。那一夜他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似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睡过去的。 只是瞧见宋馨儿露出来的皮肤上,那青色,紫色的淤痕时,他便也是知道昨夜是多么的放肆。 听着王琉嫣的那一番话,看来她是不知道宋馨儿以前的过往了。 “你在这里等我,便是为了与我说这么一番话?” 王琉嫣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有另外一桩事情,要忍不住提醒爷一声。妾身与爷的这一桩婚事,是陛下亲自赐婚,三日之后还要进宫向皇上谢恩呢。宋夫人也要一同前往的。” 孟烬用力的点了点头:“此事,不必你提醒,我也一样会记得。” 王琉嫣也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什么,便是转身走了。 孟烬正欲再去牵宋馨儿的手,后者却像是触电似的将手给甩开了。然而这般动作之后,宋馨儿才是发觉了自己这么做,其实不对。 做着手语道:“爷,我有些累了,想自己一个人先回去,睡一下。” 孟烬道:“我可以陪你回去。” 宋馨儿摇了摇头:“我昨夜占了爷,已经是落了口实。若是白日再耽搁了爷的公务,那妾身更是罪该万死了,爷先去忙着自己的公务吧,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的。” 孟烬瞧着宋馨儿这体贴的一番言语,更是认定了自己选择宋馨儿是极为正确的选择。 依依不舍和宋馨儿告别,说晚上会早些回来陪她。 送走了孟烬,孟岚脸上的神色顿时灰暗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相思阁的,进了房间,他将所有的下人都给屏退了出去。诺大的卧房之中,只留下了他一人。 一点点的将身上的衣物全部解开。颈部的刀伤极为明显,手腕和脚腕处的割痕,都说明他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 他像是一个发狂的野兽一般,不住的嘶吼着,可是从他的喉咙之中只能够发出啊啊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他无数次的想过和大哥二房,父亲母亲再见面的时候会是怎么样。 可全然不该是今日这种局面,他竟然成了自家大哥的男妻,这算什么?这样的身份,他如何去与他们相认。 一想到昨夜的云雨,强烈的反胃感再度袭来。一阵阵的吐着,刚刚吃下的那些吃食,全部吐得一干二净,直到只能够吐出些黄水才算作罢。 眼眸之中,因为各种情绪的喷涌而出,充斥着血红之色。 君念之……你好狠的心思,好恶毒的手段。 你毁我一人还不够,你竟然孟家都不肯放过。 第522章 不祥之意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归于了往常。 孟烬从练兵场上归来之后,便是去了相思阁。他能够感觉到宋馨儿有些什么地方变了,可是具体是哪里变化了,又有些说不上来。 他们依然相对而坐,只是宋馨儿的眼底却多了些更为复杂的情绪。悲伤和难过的情绪似乎更为的浓重了几分。 孟烬不解,如今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是王琉嫣来找过你,与你说了什么吗?” 孟岚听着王琉嫣的名字,也知道是大哥的嫡妻。当即是摇了摇头,做着手语:“没有,你不要想多了。只是有些心事沉在心底,想不明白罢了。” 孟烬闻言,道:“你若是有心事,大可以与我诉说,我会帮你排解。有什么问题和困难,我也都会帮你的。” 孟岚听着,面上只是勉强地笑了笑,心底却依然痛苦异常。 他要如何与孟岚说呢,他要以什么样身份去说,自己就是孟岚呢?如今已经是一个废人的他,若是告诉孟烬自己就是孟岚,大哥会相信吗? 那在二哥和母亲的面前,他又该如何去解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呢?让他自揭伤疤地将所有的经历过的事情,全部都在讲述一遍吗? 不—— 他的自尊和傲气都不允许他这么做,如果是这样,那便不如就让曾经的那个孟岚彻底死了算了。就让他以后以宋馨儿的身份活下去。 如今已经是个废人的他,能够就这么陪在兄长和父母身边,他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孟岚摇了摇头:“爷放心,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罢了,我自己再烦忧一下就是了。稍微想个两天,估计就想开了。” 孟烬握住宋馨儿的手,被这样贴切地握住,孟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是立刻将手给抽走了。 孟烬眉头皱起,却终究没有多问什么? 只当是昨日夜里,自己太过情浓,一时情难自制,伤着了宋馨儿。所以她如今见着自己有些害怕。 “好吧,那你好生修养着。明日便是要入宫向皇上请安,可别没了精神。” 孟岚点了点头,却因着心里头烦忧一片,面上也是没有多少兴致。 …… 天刚刚微微亮的时候,王琉嫣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在正厅前面等候了。当瞧着孟烬与宋馨儿一同挽着手走过来时,她却坦然得多。 心中没了记挂,做任何事情都只觉得轻松舒坦。 唇角挂着笑,只是凉薄意味却极为的浓。 “见过大爷,见过宋夫人。” 孟岚还未回过神来,一旁的下人戳了戳他,他才知会到,那一句宋夫人指的就是自己。 她如今是府中的庶夫人,可如今和王琉嫣见面,却是王琉嫣先向着自己行礼,这论礼实在是说不过去。也是向着王琉嫣行了一礼。 王琉嫣却也并不在意,只是向着孟烬道:“大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进宫了。” “走吧。” 上了马车,王琉嫣虽然身为正妻,却也依然是带着桃花坐在了侧边。孟烬拦住宋馨儿坐在了正中间的位置上。 一路上,三人皆是无言。孟烬一时也觉得有些胸闷气短的厉害。不知怎么的,他以为自己这般苛待了王琉嫣,丝毫不将她当做正妻来看待,她多少会有怨气,会失去理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措出来。 可是……她没有,反而她冷静沉默地像是水底的一尾鱼,一动不动的。这样的沉寂,反而让他心中更加的烦躁不安。 马车的滚轮不断地转动着,一路向着皇宫中行去。 姜氏在屋中醒来,用过早膳,下人端来了一杯用来清口的茶水。姜氏伸手去端那茶盏,可是那茶盏还未接触到杯盏。 只听着咔嚓一声响,便是眼瞧着那杯盏从中间出现一道裂缝。好好的杯盏顿时碎成了两截,滚烫的茶水,顿时在托盘之中,散漫流开。 一旁的嬷嬷瞧着,连忙是道:“没眼力见的奴才,这是给主子上的茶,怎么能够用这等劣质的茶具呢?若是烫着了主子怎么办?还不滚下去,换了?” 姜氏瞧着那下人慌忙退下去,却一想到刚刚那裂开的茶盏,心头也是蒙上了一层阴霾。 “嬷嬷,你刚刚可是瞧见了吧,那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 明明前日才是大喜的时候,她却也欢喜不起来,总是感觉忧心忡忡的。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似的,可她摸不清,拿不住。 今日的这不祥之兆,却让她愈发的难以安稳了。 嬷嬷也在一旁瞧着,推算着:“难不成是那个院子里的那位?” 姜氏瞧着嬷嬷意有所指的模样,也是明白嬷嬷指的是孟老夫人。自从孟老夫人被孟涵雅所伤了之后,身上疼痛着,又一直无法大好,脾性也是愈发古怪了。 经常夜里,要姜氏前去伺候。有时候更是如何都瞧不顺眼,人生了病,脾性就愈发的乖张难耐,经常撕扯着姜氏。 更是拿东西砸姜氏,一来二去,姜氏也是被孟老夫人折腾得心身俱疲。 可这些都是她应尽的孝道,她的心酸委屈无法与任何人去说,不然便是不孝。 姜氏一想到孟老夫人,也是忍不住的恶言道:“若是那一味的话,我倒是希望她早些没了,便也是好事了。” 嬷嬷连忙道:“夫人可再忍忍,这种话在自己院子里说便也是罢了,若是被人听着了,怕又是会有什么口舌了。” 姜氏皱了眉,也不再多言。 可是心底的气闷情绪却没有丝毫的消退,隐隐是觉得,那种不祥的预感不是来自孟老夫人。 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可有些太多了。等着孟鸿飞回来之后,她定然要与孟鸿飞好好商议一下。若是述职一切顺利,便是加快进程回了边疆才是。 这京城之中,看着一切平静,可是总是有些看不见的风霜雪雨。那比着边疆的真刀真枪,还要让人难以防备。 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早些离开京城,远离这不稳当的漩涡,还强上一些。 只是……姜氏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却是再也没能实现过了。 第523章 告发告发 孟烬一行进宫的马车,很快便是行驶到了宫门前。 待马车停稳,王琉嫣下了马车,孟烬则是扶着宋馨儿下了马车。 孟岚心头实在是有些不忍,瞧了瞧王琉嫣,又是看了看孟烬:“爷,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夫人才是,她无论如何都是皇上亲赐的正妻,你不能够这般忽视了她。” “你不必操心这些。” 孟烬置气道:“她用尽手段,就是为了嫁入孟家,如今她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难道还指望我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不成?如今让她顶着嫡妻之名,已经是我最后的仁慈了。” 孟岚听着,在心里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只道这是何种的孽缘,早就如今这样的三个人的悲剧。 孟烬的声音不大也不小,但也足够一行人听见了。 桃花听的忿忿不平,王琉嫣却是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怎么?这就忍不住了吗?” “主子,爷那般说您,您难道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你现在如果就开始伤心难过了,那以后伤心难过的日子,可就长远的去了。” 桃花听着,垂下头默默无言。 孟烬一行人向着乾清宫走去,今日的时候选的极好,惠安帝并不上朝,在乾清宫中休息,褚皇后在一旁替惠安帝研墨,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倒是得了几分寻常人家的意味。 宫外的宫人,进来禀报孟烬一行求见。 惠安帝也是搁下了手中的纸笔,接过宫人递来的擦手的帕子,舒展的笑了笑,瞧着褚皇后:“朕这么多年,许久都没有亲自赐婚了,如今能够瞧着一对新人,恩爱和睦,倒也是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一个决定,办成了两桩事情。与惠安帝而言不可说不划算,一强一弱,方才能够平衡,王家和李家偏偏都是门第不高的两个家族,也可以更好的去牵制孟家。 惠安帝时常想起这一桩婚事,都是极为的满意的。 “宣他们进来吧。” “诺。” 宫人得了令,连忙是出去,再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孟烬一行。 孟烬走在最前侧,王琉嫣跟在身后,而最后的则是宋馨儿。 三人走到了惠安帝身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待等着人起了身,褚皇后眼瞧着这一幕,面上笑意满满:“皇上,您瞧啊,这是多好的一对佳人啊。孟大公子年轻才俊,两位小姐也都是温婉贤惠。有句话说的是,男人是一张皮,女人便是那一身骨,在里头撑起来,才能让男人去外面放心拼搏。” “如今有这样好的两幅根骨,以后孟将军的皮面只怕是会撑得更圆满一些了。” 惠安帝也是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孟将军,如今这新婚燕尔,从独身一人,如今也成了一个掌家人。可还习惯?” 孟烬拱手道:“谢皇上疑虑,臣能够与自己心爱之人厮守,便是极为的心满意足。且能够得皇上赐婚,也是微臣的荣幸,微臣感激不尽。” 这话中的巧妙,听来也是有些意思。惠安帝听出那心爱之人指的是宋馨儿,又再加上那赐婚二字,说的便就是王琉嫣。只谈荣幸,不言欢喜,那意思便也表示的极为明确了。 惠安帝只是笑笑,他是君王,对于臣子,罚也是赏,赏也是罚。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乖乖的去忍着,就算心中不喜,面上也要变现的极为恭敬。 褚皇后适时的开口,却也是问向了王琉嫣。 “王夫人,近来可还好?” 王琉嫣站在原地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到褚皇后的问话似的,空气中弥漫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孟烬向着王琉嫣使了个眼色,王琉嫣也当做是没有瞧见一般。 褚皇后身边的嬷嬷,又是重复了一遍褚皇后的话:“王夫人,皇后娘娘在问你话呢,你怎么能不回答皇后娘娘呢?” 声音带了几分疾言厉色,音量也是提高了几分。王琉嫣才好似是从出神中回过神来,紧接着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了下来。 褚皇后见状,道:“王夫人不必如此,本宫没有要苛责你的意思。只是想与你说说女子间的私房话罢了,这没有什么怪罪之意。” 王琉嫣跪在那里,却没有要起来意思。 嘴唇嗫喏着:“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刚刚没有回应皇后娘娘,是因为臣妾心中极为纠结,因为臣妾知道在皇后娘娘和皇上面前,臣妾不能有所隐瞒,不该说任何谎话才是。” 孟烬在一旁立着,下意识的就是攥紧了拳头,神色紧张的看着王琉嫣。 惠安帝与褚皇后,相互瞧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神色之中瞧出了几分意外。 今日本不过是一些寻常问话罢了,一般说些漂亮话,赐下赏赐,便也是结束了。可未曾想着这一问,又是牵扯出了些别的东西来。 今日,莫不是又要听一桩什么家长里短的闲话不成?可偏生,这话还是他们问出来的,不听还不行。 褚皇后耐着性子,疑惑道:“你此番之言,难道是孟将军待你不好吗?” 王琉嫣摇了摇头:“臣妾是一番真情错付,臣妾不能为了自己的一番私情,却是明知道自家相公知法犯法,混淆天家视听。”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仅褚皇后和惠安帝迷惑了。 孟烬也是不明白王琉嫣在说什么,他本以为王琉嫣是要在帝后面前告状,说自己没有好好待她,可知法犯法,混淆天家视听,这就未免有些太过了些。 王琉嫣抬起头,泪水不断的从眼眶中滴滴落下,谁人见了,都是忍不住心疼。 一字一句的开口道:“臣妾要告发孟烬,为了给自家三弟一条出路,将孟岚改头换面,以宋馨儿之名迎娶入府,而孟烬娶我也是为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在府中,我虽顶着嫡夫人之名,却比着府中的下人还不如。此番一字一句,没有半句谎言,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明鉴。” 第524章 你是三弟 “孟岚?” 这名字分外的熟悉,惠安帝微眯了眼,仔细的想了想。忽然也是记起了那一日在皇家猎场上发生的事情,孟岚与君新竹的事情。 因着君念之掺杂在其中的缘故,这一桩事情,他便也是记得极为的清楚。 只是,孟岚不是乘机逃脱了吗?他当时为了稳住孟家,明面上没有再去过多的追究这桩事情,也没有发布悬赏文书。 但在暗地里,惠安帝也派了探子一直在搜寻孟岚的踪迹。 孟岚终究有错在先,若是能够将孟岚握在手中的话,那便等同于是抓住了孟家的一处把柄。可以将孟家的掌控握的更切实一些。 只是孟岚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的,他派出去的探子丝毫搜寻不到孟岚的痕迹。 时间一长,惠安帝便也是将此事给放下忘记了。今日再是被提起,惠安帝望向那站在孟烬身侧的女子,一时也是有些分不清王琉嫣口中之语,究竟是真是假了。 “孟岚?”孟烬听着那两个字,错愕的瞧着宋馨儿,却是不敢置信的摇头:“不可能,她是宋馨儿,是李家的义女,又怎么会是三弟?那一夜……” 话到了嘴边,孟烬又是默了默。他竟然是险些忘了,即便是那一夜,他醒过来的时候,自己也是安安稳稳的躺在宋馨儿的身边罢了,两人衣着齐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仔仔细细的思索下来,孟烬才是发现,自己竟然从未见过宋馨儿不着寸缕的模样。 以往,二人相处也不过是点到为止,从未越过雷池半步。 刚刚王琉嫣的那一番话,却是让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孟岚,心中第一次浮现出了几分胆寒之色。 王琉嫣乘着孟烬愣神的功夫,却是丝毫不放过道:“郎君,在圣上面前又怎么能够说出此番,颠倒黑白,扭曲是非的话呢?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一切自有定数。断然不会因为郎君的一番话,而有所改变。” 说着,王琉嫣又是深深的向着惠安帝磕头道:“皇上,臣妾自知此事兹事体大,若是有半句假话,便是牵扯到满门的罪过,所以陛下若是不信,大可直接现场验明了她的正身,便可知道他究竟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了。” “陛下不可。” 孟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否定了王琉嫣的话:“陛下,馨儿也是女子,若是此刻她在殿上被验身的事情传出去,名声岂不是彻底毁了?” “陛下,此番皆是王琉嫣心生嫉妒,为了毁去馨儿的名声,信口开河罢了。还请陛下明鉴。” 王琉嫣听着孟烬的话,却只觉得分外好笑:“郎君觉得,我会为了宋夫人的清白声誉,将我整个王家全部都作为陪葬吗?” 一个人的声誉和全族人的死活,这之间孰轻孰重,每个人的心中皆是有所判断。 惠安帝眉头微微皱着,瞧了一眼孟烬:“孟将军若是觉得与你夫人名声有碍,倒也是不必惊慌。朕自会让皇后安排下去,带至内宫验明正身便是。” “这……” 惠安帝唔了声:“怎么?你还有什么迟疑的吗?你如此推脱,莫不是这位宋小姐当真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吗?” 明明语气还是温和的声音,但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是变了个声。那种无形之间的压力,一下子便是两孟烬给笼罩住。 “微臣不敢。” 惠安帝点了点头,面上瞧不出喜怒来:“不敢便好。” 说罢瞧了一眼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褚皇后,后者点了点头,向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两个嬷嬷也是躬身,又快步的走向了宋馨儿所在的方向。 孟岚看着两个宫中的嬷嬷向着自己走来,心剧烈的跳动着,他恨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在这深宫之中,就算他是曾今筋脉还完好如初的孟岚,都不可能逃的出去,又何谈如今几乎已经是废人一个他呢。 当即是求救似的目光瞧着孟烬,然而孟烬却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幕的发生,他无可奈何。 皇后身边的嬷嬷,也算是极为的有教养,向着孟岚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贵人,还请随奴婢到了旁边的偏殿,老奴验明了正身便可。” 孟岚愣愣的站在原地,身上已经忍不住的冒着冷汗,将他的衣裳都给汗湿了。 嬷嬷见叫了几声也没有反应,便是准备上前抓住宋馨儿,便拖拽下去。孟岚被接触到,下意识的便是挣扎着,一时之间三个人竟然是扭打在了一团。 乾清宫中,一时之间竟然和民间市集一般热闹。 惠安帝眼瞧着,这场面越发的有些失控了,立刻道:“来人啊,将她给朕拿下。” 殿外一直守着的侍卫,闻声皆是纷纷入了殿内。孟岚身上本就有伤,和两个宫中不会武功,只有蛮力的嬷嬷们拉扯一番,已经是有些吃力了。 内宫之中,武功了得的禁军进来。一切的胜负,也都只是在眨眼之间的事情。空中闪过几道寒芒,孟岚便是被数根长戟狠狠的压制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身上的衣裙被长戟给戳烂,鬓发也是在刚刚的撕扯之中,乱做了一团。 孟烬心头只觉得疼的厉害,开口便是想求情:“陛下……” “孟将军,若是再要开口,便是要好好思量一番。你若是要求情,究竟是替誰求情,究竟是替你的庶夫人求情,还是替贵府上的三公子求情。” 孟烬愣了愣,一时间竟然是答不上来惠安帝的这一番话。 重新看向被禁军压在地上的那人,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这个人究竟是誰。宋馨儿究竟是男是女,如果是女,那么刚刚便是和皇后身边的嬷嬷去验明正身就是了。 可刚刚那剧烈的反抗,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孟岚一步步的走向了宋馨儿,一双眼,又是震惊,又是绝望:“你是男子?” 孟岚低垂着头没有应答。 孟烬一手握住了孟岚的下颌,迫使着他抬起头,声音都带着他未曾察觉的颤抖之声。 “你真的是三弟?” 第525章 否认是他 “郎君何必在殿下面前还要装作了对一切不知情的模样呢?” 大殿之上灯火通明,似乎将所有的黑暗都给照耀的无所遁形。 王琉嫣面上是惊恐着的,但面上含了一丝坚毅,这两种极为对立的情绪出现在一个人的面上,却难得的并不冲突。 “你……” 孟烬猛然站起了身,一双瞳子像是蕴了两团火一般的,死死的盯着王琉嫣。这个女人……她怎么敢,难道从一开始那一日,在御花园中的落水都是在为今日做铺垫吗? 他开始明白了,那一日王琉嫣究竟有什么底气与他说,他们之间是不死不休了。这么看来,王琉嫣在布局的手段上,比他想象中还要高深的多。 所有的思绪在心头不断的萦绕着,孟烬也很快的在脑海之中做出了决定。 不论此人是宋馨儿也好,是孟岚也罢。今日这一遭事情出现,这个人终究是不能留了。若是让王琉嫣所言的话坐实。 那么孟家身上所要背负的罪名,便是欺君罔上,那可是杀头的罪名。 心中有所取舍,孟烬立刻向着惠安帝的方向跪了下来:“还请陛下明鉴,微臣实在是不知刚刚夫人所说的事情,今日若不是夫人在陛下面前说出这些。微臣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中。” “你当真是不知道吗?”惠安帝疑道。 孟烬拱手道:“微臣在陛下面前不敢有半句假话。” 惠安帝坐着,皱起了眉。褚皇后想了想道:“陛下倒是不如请了李主事过来,问一问这人的来历就是了。” 惠安帝点头:“去宣李主事来乾清宫问话。” 传话的太监下去,很快便是带了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进来。李主事年纪约莫三十来岁,但模样看着却并不显岁数。 一路上过来的时候,也想不明白惠安帝会突然宣他作何? 他这种小官,本来是没机会面见圣上的。突然得了圣上的召见,那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又是转念一想,今日也是他收的那个义女进宫谢恩的日子。难不成是自己的那个义女,在惠安帝面前替自己美言了几句,惠安帝要给她赏赐什么不成? 只是这欢愉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入了乾清宫中,瞧着殿内的情况,心里头也是凉成了一片,很敏锐的便是察觉到,自己定然是牵扯进了什么事情之中。 颤颤巍巍的向着惠安帝行了礼,惠安帝让其起身,便是直来直去的问话,没有任何的迂回。 “李爱卿,此人可是你认的义女?” 立李主事向着后面瞧了一眼,愣愣的答话:“是,此人正是微臣认的义女。” “你可知她来历?你将他送入孟府之上,又是有和用意?” “微臣……微臣……” 惠安帝坐在那里,眉眼连抬都没有抬一下,只是一字一句的道:“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朕都希望你能够想明白,想清楚再开口。一旦让朕察觉到你有丝毫欺骗朕的话在里头。你应当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样的惩戒吧。” 欺君之罪——好大的罪名。 李主事,被吓得顿时没了主意。记起陆凝安对自己交待的话,不需要他去编造谎言,只需要在有人问起问题的时候,实事求是的去根据自己的认知,将对方的疑惑解答了便是。 这念头一起,李主事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转的落了下来。 跪下,请罪道:“微臣有罪,还请陛下明察。” 孟烬眉头猛然一抽,他隐约觉得从李主事的口中说出来的话,也是对他不利的内容。 惠安帝却只是淡然的瞧着李主事,等着他后面的话,微臣有罪这四个字,他今日真是听的太多了,耳朵都生茧了。 李主事匍匐着身子,姿态极为的谦卑道:“这宋馨儿,是微臣为了讨好孟烬,而专门在眷香馆中赎身的花魁。微臣得知孟大公子对于眷香馆的花魁——宋馨儿极为的痴迷,便是花了重金,替宋馨儿赎身。然后再将宋馨儿送到孟大公子的身边,唯一想得便是孟大公子能够念我一丝好,多多提携一二,便是再无他念了。” “眷香馆的花魁?” 惠安帝念叨着。 若是别的青楼中的花魁艺伎,他都可以不去过多的过问。但若是眷香馆的花魁,那他便是不得不过在心中过一道了。 眷香馆是在各个国家中都有的家族式经营的产业,其背后的南炎无双,是曾今的南炎皇室的后人。 因着他特殊的身份,在各国之间都得到了相应的礼遇。若是说各个国家的皇室掌握了最为集中的权利,那么南炎无双掌握的便是各个国家最为顶尖的财富。 他的身份,特殊而又敏感,若是此事和眷香馆又牵扯上了关系。他不得不仔仔细细的问清楚才是。 如今各国都只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安稳和平罢了,这突然插入的一个特殊人物,难保不会是细作。 “来人啊,去宣南炎无双进宫中来。” 殿内的众人,都是头皮发紧。谁人都想不到,此事经过此一番不断的蔓延,牵扯着的人和事情,竟然是越发的多了起来。 —— 眷香馆,竹林小屋之中。 南炎无双一袭红衣加身,手中端着刚刚熬好的桂圆红枣枸杞茶,饮了一口。瞧着对面为他煮茶的女子,笑容恬静,也极为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未曾想过,你煮茶的手艺,也挺不错的。”南炎无双搁下了茶盏:“不过我也很清楚,你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你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面的女子,渐渐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壶。 除了风声,唯一能够听见的便是水在炭火的炙烤下,不断发出的噗噗的,气泡不断在水面上翻涌而又炸开的声音。 而坐在南炎无双对面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君念之。 君念之道:“今日,孟烬,王琉嫣和宋馨儿入了宫。” “然后呢?” 君念之道“若是我猜的不错,王琉嫣的计划之中,应该是准备在今日将孟烬赶尽杀绝。而且我刚刚收到消息,连李主事都被召见了,那么只怕惠安帝很快也要召见你了。若是涉及到宋馨儿的问题,我希望南炎公子可以去否定她,不论在你面前的是不是你认识的宋馨儿,你都要否认她不是宋馨儿。” 第526章 尊重祝福 南炎无双问:“你什么意思?” 南炎无双,漂亮羸弱,不论从他的口中问出来的是什么样的问题,都不会让人又心中生厌。 君念之对于南炎无双,心中的情愫也是极为的复杂,这个男子美貌妖艳的有些过分。对着这个只是见面不下数次的男子,她竟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 南炎无双似乎就是有这种奇异的魔力一般。 “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吗?” 南炎无双一挑眉,双手一摊,却是一脸玩世不恭:“我有做过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吗?竟然会让你产生这样的怀疑。” 是啊,没有。 南炎无双与她相遇开始,就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与她不利的事情,反而是处处帮助她。 君念之思忱了一下:“因为,你的身份很特殊。你毕竟是南燕国曾经的皇室。虽然让你承认你认识宋馨儿也是一个法子。你与宋馨儿相识,惠安帝便是会怀疑,宋馨儿的身份,又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孟家的身上。如今三国之间局势如同平静的湖面,而在那平静之下,又有着如何的乱流,誰也说不准呢。” 南炎无双闻言,好看的眉眼轻轻皱起:“若是按照你这般说,我不是应该承认自己与宋馨儿相识会更好吗?这对于孟家的压力会更大一些。你从一开始便就是对孟家不喜,我让惠安帝心中对孟家多几分猜忌,不是可以加快孟家的破灭吗?” “如果此事,没有王琉嫣掺杂其中,这么办的确是不错的法子。但有王琉嫣掺和其中,那此事便是有更好的法子。” 君念之一字一句的将自己的想法与南炎无双一一言说,后者听着,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点点的变得精彩纷呈。 等着君念之将最后一个字说完,竹林小屋中的铃铛也是发出了叮咚叮咚的响声。 那是有人要见时,才会摇动的铃铛。 南炎无双止住了铃铛的响声,竹林小屋外才是有下人快步走了进来,跪在南炎无双面前道:“主子,外面有宫中过来的人过来,说是要请主子入宫一趟。那为首的太监,手中还奉了皇帝的令牌。” “宫中的人……” 南炎无双似乎是喃喃自语。 又是转头看了一眼君念之:“我发现你总是能够给人惊喜,而且你似乎对漠北国的皇室极为的了解。惠安帝心中如何所想,你竟然都能够猜的七七八八。我竟然真的会被惠安帝给召见入宫,你这般推演人心的能力,倒是有些厉害的过头了呢。” 君念之只是浅笑着,没有去给到南炎无双一个回应。 想了想惠安帝,她始终觉得他是一个极好的帝王。曾经自己在那宫中,得了惠安帝不少的照拂,自己当时一个人在宫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也是惠安帝给了自己极为多的帮助和善待。 正是因为惠安帝对自己的另眼相待,所以才让她在那一段昏暗的时光之中,可以逐渐站稳脚跟。 所有人提及到惠安帝,都只是想到他为了胡月陇,屠戮前朝后宫的事情,但与她,却是她难得的温暖。 南炎无双在下人的催促下,在红色的长衫外,罩了一层黑色的纱衣。更是衬的那面色洁净如玉。临着要走出去,又是踱步到了君念之身边,缓缓的蹲下了身。 南炎无双生的极为的高大,即便是蹲着身子,却也比君念之高出了一个脑袋的样子。 只是那表情透着些人畜无害,眼神也是湿漉漉的,衬着那双桃花眼。只会让人觉得,此刻蹲在面前的人,只是一只吐着舌头的大狗狗似的。 这念头升起来,君念之连连在心中念叨着,真是罪过罪过。她都忘了,面前的这位可是天下第一的豪绅,没点手段可到不了今天这一步呢,会去幻想面前的是人畜无害的大狗,那她就将南炎无双看得太低了一些。 “你还不走吗?惠安帝的宫人已经在外面等候着呢。” 南炎无双倒是不急,满心满眼都是君念之似的,语气中都透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回南燕国吗?你这么聪明的人,我可真是太喜欢了,你若是和我回了南燕国,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地位也是尊崇无比。” 这种话,从她每次到南炎无双这边来,都能够听到的话语。 一次两次,君念之还能耐着性子与南炎无双解释一番,次数多了之后,君念之干脆直接背过身去,拒绝再重复无用的话语。 南炎无双失落极了似的,起了身:“哼,不走就不走吧。不过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愿意和我会南燕国去的。” 君念之坐在那里,瞧着一身妖娆妩媚的南炎无双离开,忍不住看向了一旁的小辣椒。 “你主子一向都这么自信吗?虽然他并不普通,但是也太自信了一些吧。” 荣华富贵,如今的她已经有了,她手上现在有的银钱,足够支撑着她过完自己这一辈子。 至于,尊崇无比的身份,前世的时候,她也做到了一个女子能够到达的顶峰。 今生,她要做的,也只不过是复仇罢了。在她的仇怨,还没有了结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离开漠北国的。 君念之与小辣椒对上眼,而那满眼的慈母一般的关切眼神,让君念之又是将目光给移开了。 南炎无双有些毛病,这小辣椒瞧着也好像是有些毛病似的。以往的小辣椒总是风骚妩媚,大胆火辣的,时不时的就能够在府里勾起一起一排小厮,在一盘端茶倒水,一口一个辣姐,阿谀奉承着。 但是待得时间长了,小辣椒似乎变得‘收敛’了许多。 之所以是用收敛,则是因为她也很难用一个确切的词语去形容小辣椒的变化。她逐渐变得稳重了许多,说话做事都不再见过往的大胆行径,而那目光瞧着自己的时候,也没了过去的那种火辣辣的热切,变成了一种奇妙的慈祥。 看着她,仿佛是在看着从小养大的女儿似的。 每一次对上小辣椒的眼神,君念之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527章 王琉嫣死 南炎无双出了竹林小屋,刚刚走出眷香馆,便是能够看到属于惠安帝的阵仗。 为首的是一身大太监服制的宫人,两边也是各领了一排宫人。 而在最中间的,则是一顶轿撵。 为首的太监瞧着南炎无双走出来,也是上前道:“南炎公子,陛下有请。还请您这边与奴家走上一趟了。” “不为难公公。” 说罢,南炎无双也是直接入了那轿子之中。 大太监松了一口气,南炎无双身份特殊,本想着若是南炎无双不从,是不是要请了你禁卫军过来将人给强行带走的。如此好说话,倒是省了功夫。 一声起轿,那轿子也是被抬起,向着宫中走去。 一路上很快又很稳,南炎无双本想着在轿子上打个盹,然而眼睛刚刚闭上没多久,外面也是传出了声音,提醒着他到了地方。 宫门又高又大,明晃晃的提醒着南炎无双,的确是到了漠北国皇宫前。 在大太监的一路带领下,很快也是到了乾清宫前,禀报过后,推开了殿门。 南炎无双入内,只是瞧上一眼,便能够感觉到一种压迫感。这殿内,横七竖八的也是跪满了人。再一想着君念之与自己说的场面,竟然也是相差无几。 再想想君念之与自己说的后面的话,便只觉得愈发的有趣了些。 南炎无双到了惠安帝身前,行礼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惠安帝盯着南炎无双:“南炎公子,你可知道朕宣你入宫,所谓何事吗?” “属下天资愚笨,尚未可知,还请陛下明示。” 适当的伏低做小,极好的满足了惠安帝身为帝王的控制欲。 惠安帝指了指被长戟压在地上的孟岚:“此人,你可认得?” 南炎无双闻言,走向了孟岚的面前,做出一份极为自己辨认的模样,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像是要查看出她的每一寸皮肉似的。 最后,缓缓的起身,摇了摇头满脸茫然之色:“此人,属下从未见过,不认得。” 李主事闻言,也是一下子急了:“南炎公子,你怎么能够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明明是我从你手中买下来的花魁,宋馨儿啊。你怎么能够看着她,却说你从未见过呢?” “是啊,我的确是将花魁宋馨儿卖给了你。” 李主事一喜:“你可算是承认了。” 南炎无双一笑道:“可是,她并不是宋馨儿啊。” 这般的绕来绕去,又是宋馨儿,又不是宋馨儿。李主事一个脑袋两个大,连惠安帝都是忍不住皱了眉。 “你此话,是何意?” 南炎无双拱手道:“回圣上的话,李主事的确是从属下的手中买下了花魁宋馨儿,可是此人却绝对不可能是宋馨儿。宋馨儿是我眷香馆中的头牌,我极为的清楚她的样貌和长相。刚刚属下围着她瞧了半天,也是因为这个人的确和宋馨儿有七八成相似,可却并非是宋馨儿。” “当真吗?” “李主事辨认不出来吗?”南炎无双一边疑惑着,一边又是走到了李主事的身边:“李主事,此人是不是你认的义女,你难道分辨不出吗?你给孟府上送了一个宋馨儿过去,此刻却是拿了另外一个冒牌货过来顶替,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察觉吗?” 这话,听闻间仿佛都是在替李主事打抱不平一般。 李主事微微愣神了一番,忽的也是明白了南炎无双那话中的意思。 此刻去纠结,她是不是宋馨儿都不重要。只会是更让惠安帝心中生了几分疑心起来。 但若是将如今的这个状况换一个方向,引导成,自己送过去的是宋馨儿,但是被孟家给狸猫换太子,将宋馨儿换成了王琉嫣口中的孟岚的话。 那么他便算是被摘的干干净净,反而他还是一个痛失义女的可怜父亲,在伦理道义上,他反而更是值得同情的那个人。 南炎无双瞧见李主事眼底浮现出的几分喜色,也是知道李主事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李主事,先是一脸不敢相信的走向了孟岚。也是一阵左看右看,忽的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惊恐的向后爬着。 “皇上,他不是臣的义女。他是男子,臣刚刚看到了他的喉结,既有喉结便就是男子,难怪她一直在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带,原来是用来遮掩自己男性特征的,是微臣大意了,微臣有错。” 惠安帝听来听去,此刻大致也是听明白了这一桩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说,那个被压着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孟岚吗?” 孟烬已然是失了神魂,他无论怎么去想,都想不到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一出戏来。 王琉嫣开口道:“皇上,想要确信他是不是孟岚也很简单,臣妾一直知道孟家人是将朱雀视为家族图腾,且只有嫡系的家族之人,才能够在身上纹下朱雀。就像我的郎君,那一只朱雀是纹在手背上。陛下大可让人检查一下他的身上有没有朱雀的纹身,便可知道,他是不是孟岚了。” 朱雀纹身,非孟家嫡系不可纹。若是旁支,那朱雀便是不可纹红色,而只能纹青色或者黑色。 如今家的嫡系子孙,也不过就是孟家的三兄弟罢了。 惠安帝闻言,也是点了点头:“来人,跟朕剥去他的衣裳。” “是。” 一身令下,几个宫人一拥而上,已经被按在地上的孟岚毫无抵抗的能力。身上的衣服立刻是被撕成了碎片,露出里面的身体。 当失去了衣裳的遮掩,那后背上一只几乎展翅欲飞的朱雀立刻是露在了众人面前。 事实展露在眼前,一切皆是再不容狡辩。 “贱妇,你这个贱妇。” 孟烬怒意升腾,恶狠狠的瞧着王琉嫣。今日发生的一切皆是因为她,若是没有王琉嫣,便不会有今日的这一幕发生。 王琉嫣笑着,孟烬,我不是说过,会和你一起在地狱中沉沦吗? 只是……如今还不够呢?我一定要将你彻底拉入地狱才行。 泪眼婆娑着:“我知道郎君恨我,可妾身在陛下面前不能够有丝毫的隐瞒。妾身不能辜负皇上,却辜负了郎君,为此,妾身也只有一死方能明智了。” 说完,竟然是直直的撞在了那大殿的大柱之上。 一瞬间,血花迸射,王琉嫣的身子像是一团棉花似的,缓缓的落在了地上。 第528章 死无对证 王琉嫣的做法,太过突然。 殿内的众人都没有想过,王琉嫣竟然会选择自尽。 等着众人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褚皇后俩忙是喊着:“宣太医,快宣太医。” 惠安帝此刻也已经是怒火中烧,怒视着孟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逼死发妻?” 孟烬愣愣地瞧着这一幕,此刻俨然是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了。有些不由自主的发愣,今日的一切都让他不明所以。 他一直以来喜欢的女子,竟然变成了他的弟弟, 而他一直小心防备着的女子,最后也做出了他全然意料不到的事情。 孟烬失魂落魄地跪下了,双膝触地的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也一点点的碎裂开来了。只是有些愣神地道:“微臣有罪。” 太医那边得了令,很快便是入了内宫。瞧着殿内的那一片血色,先是一惊,连忙上前去把脉,再是将手指探到王琉嫣的鼻尖。 没有任何的脉搏征兆,也没有任何呼吸。 太医起身,向着惠安帝拱了拱手:“陛下,恕老臣无能为力,王夫人已经没了。” 惠安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坐在那里竟然是久久没有应话。 南炎无双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静静地瞧着这殿内的一切。王琉嫣的尸身,太医已经盖住了一块白布。 瞧着那王琉嫣,他既佩服王琉嫣的决心,又觉得这女子实在是有些蠢笨了。 是啊,这世间没有任何证据,比着一个人的性命更为重要。谁人会用自己的命去冤枉和陷害另外一个人吗?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会的。 如果不是君念之在竹林小屋之中,与他分析了一下王琉嫣的决心和做法,他都会觉得今日发生的这一幕,简直匪夷所思。 可在君念之仔细说完之后,他却愈发的确定,不要随便得罪了一个女子,因为当一个女子心中升腾起了恨意之后,你全然是想不到她会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来。 王琉嫣用自己的死,去坐实了孟烬娶自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让孟烬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孟岚改头换面重新接入孟府。 死无对证,查无可查,孟烬就算有心去解释,也很难将一切都解释得通。 今日……对孟家是极为不利的一局了。只是这样有想法的谋划,真的是出自王琉嫣之手吗?一个真正懂得如何下棋的人,真的会将自己也当作棋子,算计在其中吗? 南炎无双冷漠地站在一侧,始终对于这桩事情,抱有一丝的怀疑。合理又狠辣,甚至将惠安帝的心思都算计在其中了,这样的谋略若说只是王琉嫣这样的一个人在操盘全场,他始终是难以尽信的。 惠安帝垂在一旁的手,缓缓地握紧:“宣孟家人和王家人入宫吧。” 褚皇后点了点头,今日这终究是一场难以平静的风雨了。 …… 孟家宅邸之中。 姜氏因着头痛欲裂,正让孟森在一旁侍候着。 “母亲,可有好一点?” “好一些了。” 姜氏面色不大好,但孟森全然已经是尽心尽力,她心中的烦闷已然是无话可说。 “母亲似乎心事很重,最近可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姜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今日早上正用着早膳的时候,我那一只茶盏忽然从中一下子裂开了。那征兆委实不祥,今日一天便也是觉得头痛欲裂的厉害。” 孟森劝慰着:“母亲大可不必这般的敏感,说不定是那茶具放的时间太久了,本身已经坏了,也说不准呢?” “我也只能是这样去想了。”姜氏眉眼之中,愁云满布,忽地倒是想到了一桩事情似的:“奇怪了,你大哥带着你嫂子去宫中向皇上请安复命,这如今已经过去了快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请安复命,本就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且按照正常的步骤,也是断然不会将人留在宫中用膳的。 算了算时间,怎么着也是该回来了。可是怎么到如今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姜氏再一联想到今日早上那碎裂的茶盏,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手中握着的碧玉的佛珠,转动得愈发的快了一些。不会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吧。 孟森听闻着姜氏的那一番话,也是忍不住皱了眉头。 屋内不言语,便是压抑得让人连呼吸都提不上气来了。 嬷嬷在外头传来信:“夫人,宫中来人了,说是要请老爷和夫人入宫。” 哐当一声响,因着慌乱地起身,姜氏搁置在一旁的茶碗应声落在地上。摔了一地的碎片。 姜氏惊恐地道:“你说什么?宫中的人?” 嬷嬷神色不定:“是,老奴不敢说谎。” 心中的不安在那一刻陡然迸发,姜氏慌慌张张的便是向外走了过去。孟森见状,也是明白宫中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是跟了出去。 正厅的院子之中,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阴沉沉的,风中像是裹挟着刀刃似的,吹得人有些发疼。 为首的太监本以为还要再等等,却是瞧见姜氏快步走了出来。 “夫人这是已经收拾好了吗?若是夫人已经收拾好了,那便是随奴才入宫一趟吧,圣上还在宫中等着呢。” 在姜氏开口之前,孟森已经是快一步的走上了前去。 从衣袖中,立时便是摸出了几片金叶子不动神色的塞到了那大太监的手中。 “我母亲,听着皇上有请,不敢让公公在此过多等候,便是先出来应个话。但宫中面圣不能失了仪容,还请公公稍等片刻,稍微换一身体面衣裳便是随公公一同入宫。” 公公摸了摸手中那几片金叶子,面上也是多了几分笑意:“孟二公子,做事向来都是极为会考虑的,奴才多等候一会不成问题,但可千万不能让圣上等的太久了呢。” 孟森连连点头:“自然不会让公公难做的。” 孟森向着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先是把姜氏带下去,换一身衣裳再说吧。 乘着这个功夫,他自然也是要问一问,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529章 要有对策 此番竟然请动了孟家,那宫中必然是出了事情。 姜氏如今已经是一根筋绷的极为的紧了,只怕再受不得任何的冲击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他先心里有个谱,会好一些。 等着姜氏离开,孟森压低了声音道:“公公,您一直在御前走动。必然也是极为得皇上圣心。不知公公可否稍微提点一二,今日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 公公一脸为难的模样:“洒家是为皇上做事,这其中的事情,怕是……” 犹豫之间,孟森已经又是摸出了几片金叶子送到了那公公的手边。 “公公只需稍微透露一二便是,今日公公愿意相帮,这份情,我必然是记得的。” 孟家的权势和这到手的真金白银,公公掂量掂量,也是堆着笑道:“瞧孟二公子这话说的,既然公子问了,那我又怎么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公子的呢。” 左右回顾了一下,才是低声道:“二公子,今日的事情不是别的。主要是您府上三公子的事情。” “孟岚?” 孟森即便再如何聪慧,乍然间听到孟岚的名字,却是如何都想不明白了。 孟岚当初在皇家猎场上犯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惠安帝都没有再提起了。今日又是怎么被提起来了呢?难不成是大哥在惠安帝面前提起孟岚,为三弟求情,所以触怒了惠安帝吗? 只是,孟烬在如何的耿直,想来也不是一个明知道什么是雷区,还去故意触碰到一个人。 那只能说,这里面怕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孟森堆着笑道:“公公此言是何意?今日是我大哥进宫叩谢陛下圣恩,又怎么会牵扯到我三弟的身上呢?更何况我三弟到如今都生死未卜,又有和事情会牵扯到他身上呢?” 公公脸色透着些,欲言又止:“孟二公子,在洒家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无妨,可若是要在圣上的面前,还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那只怕会触了圣怒了。难道你不知道,宋夫人就是孟岚吗?你们这般做派,将王夫人推出来当枪使,直接是逼的王夫人在宫中自裁与殿前,以明心志,这还不够吗?” 太过的信息一下子涌入了进来,孟森都有些听不懂了。 不过他却抓住了其中极为关键的几个问题。 “你说,宋夫人就是我三弟?” 孟森故做了不敢置信的模样:“公公,此言可是要讲证据的,空口无凭,此话可万万说不得。” “孟二公子,觉得洒家是一个喜欢与人开玩笑的吗?”公公冷笑了两声:“朱雀总归是你孟家的族徽吧,那宋夫人在大殿之上被验明了男儿之身,被剥去了外裳之后,露出了后背。上面赫然印的是火红的朱雀,这难道还能有假?” 孟森强掩下了心中的震惊之色。 他与孟岚相处的并不多,他一直在边疆,而孟岚却是从小一直在京城之中寄养着。别的他是不知道,但却听姜氏提起过,当时孟岚生下来没有多久,因着父母要急着回边疆,便是请了族中之人在自己三弟的背上纹了一只朱雀。 如今听着公公能够一字不差的说出那朱雀的位置,孟森对于那人的身份,却也是立刻明白了过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切便都是能够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宋馨儿的时候,便是会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亲近之感。为什么一向对女子没有太多接触的孟烬,在面对宋馨儿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被吸引和靠近。 如果宋馨儿就是孟岚的话,那么一切便都是说得通了。 因为他们体内流着相同的血,孟家人之间有着极为特别的感应,会在不自觉的时候产生一种吸引。若是有着足够的默契,甚至可以做到心灵感应。 一种强烈的震惊感,浮上了心头。这种震惊伴随着痛苦,不断的浮现起来,让他连站都站不住了。胃中一片翻涌,几乎促使的他要吐出来。 姜氏那边已经换好了衣裳走了过来,她也明白刚刚孟森将自己支开,必然是问了一些宫中的情况。 快步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孟森的袖子不放:“森儿,怎么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大哥在宫中出事了?” “母亲……” 孟森张了张嘴,却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去说。 姜氏回到漠北城之后,对三弟的思念是如何,他都是有目共睹的。那是母亲最小的儿子,也是最为挂念的儿子。 一直寻不到人,几乎是让姜氏心碎,日夜难免。 可如今,要告诉她,宋馨儿就是孟岚。如今是大哥的夫人,并且两人可能已经洞房花烛。 这是多么恐怖又残忍的话啊,他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孟森这般的欲言又止,却是让姜氏心中愈发的不安。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对不对?你快告诉母亲啊,你这般不说话,只会让母亲更是心乱如麻的厉害。” 孟森一双大手抚在姜氏的身后,只是用力的道:“母亲,今日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只需要否认,否定就可以了,好吗?” 姜氏瞪大了眼睛,眼底又是惊恐,又是不解:“森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做出·母亲,你相信我。我今日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整个孟家在考虑,绝对不会做出有辱孟家门楣的事情的,但是母亲今日要做的事情,便是不论看到的,听到的全部都要否认。不然的话,可能会将孟家拉扯入一个更为恐怖的漩涡之中。” “如今,圣心难测,孟家已经不能踏错任何一步了。还请母亲谅解。” 字字句句,皆是重之又重。姜氏却是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身子有些站不住。 能够让孟森说出这般话语的,那只怕宫中是真的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了。 终究,只是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好,母亲知道了。今日一切皆按你说的做,为了孟家的门楣和荣耀,母亲知道该怎么做的。” 孟森点了点头,扶着姜氏上了轿子。 在临走之前,却是对着姜氏的嬷嬷低头说了些什么。 后者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也是连忙回了一趟屋内,取了一包东西交给了孟森。 一切完毕,轿子抬起,一声起轿,向着宫中去了。 第530章 不明不白 以往入宫的路,姜氏只觉得极为的漫长,好像睡了一觉醒过来,也不过是堪堪到了宫门前而已。此次许是心中一直有着心事,才是觉得一切来的极快。 姜氏再撩开轿撵的帘子时,已经是在宫墙前面。 她一路上都在揣摩着,孟森在府前与自己说的那句话,让她否认一切。然而想了一路,却也是想不出个理所当然来。 待轿子落稳,姜氏从轿撵上下来。却是发现,在宫门前同一时间落下的还有另外一顶轿子。 那轿子停下,也是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那一身装扮再加上那张脸,姜氏也是认清楚,看明白了。不是别人,正是王夫人。 王夫人一瞧见姜氏,也是意外,又是快步走了上来,一把握住了姜氏的手:“哎呀,亲家夫人啊,你也是得了皇上的口谕要入宫的吗?” “那两个太监,一路上还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如今瞧见了亲家夫人,我倒是安稳了许多了。这应当是小夫妻两人,在宫中得了皇上褒奖,请着咱们两家一同入宫受封吧。” 姜氏满心忧愁,王夫人一心推断的是好事,可她心中却很清楚。 若真是什么极好的赏赐,直接宣了圣旨下来便是了,又何必宣了他们两家一同入宫呢?那唯一能够解释的清楚的,便就是宫中发生的事情,不适合外泄。 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偏偏在王夫人面前,她还不能现在就卸了底。 也是握着王夫人的手道:“王夫人说的是,只希望这是一桩好事了。” “好事,那必然是好事。难不成还能有什么坏事不成?” 姜氏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句话,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带路的太监走在前面,很快便是将众人给带到了乾清宫前。 进了殿内,王夫人原本还脸上笑嘻嘻的,但进了这乾清宫,也是发现这殿内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只是却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劲的。 孟森和姜氏入了殿内,一眼瞧见那跪在地上的孟烬和另外一个被宫中禁卫军按在地上的另外一人,心间也是猛然一颤。 几人到了大殿的中间,向着惠安帝和褚皇后行了一礼。 惠安帝让众人起了身。 王夫人心中还正忐忑的时候,却是发现一双细嫩而又温暖的手,将自己给扶了起来。 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一眼却是瞧见,扶住自己的人竟然是褚皇后。 褚皇后,温言道:“王夫人,有些时候,这世间上的事情发生的都比较突然。不过本宫还是希望你能够接受现实。” 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好话。 王夫人有些发懵:“皇后娘娘,臣妾不明白您这话里的意思。” 褚皇后张了张嘴,却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便是向着身边的嬷嬷招了招手。 嬷嬷上前,扶住了王夫人:“夫人,还请您节哀顺便。” 节哀顺便—— 四个字一出来,王夫人才察觉到,自己进了这乾清宫,只瞧见了孟烬,却是浑然没有瞧见自家的女儿。 那这节哀顺便……目光慌乱的在殿内搜寻着,直到是瞧见在一旁被一块白布所覆盖住的地方。 王夫人脚步沉重的向着那白布所覆盖的地方,走了过去。脚步很慢,又很重,重的仿佛都抬不起来一般。 不可能……不会的,不会是自己的嫣儿吧。明明早上入宫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会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 王夫人跪在那凸起的白布前,手颤抖的控制不住。 伸手想要揭开那层白布,可是却又不敢揭开。 嬷嬷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重复着:“还请夫人,节哀顺便。” 说罢,将那盖住的白布,掀开了一角,露出来的那一张几乎血肉模糊的脸。 王夫人在尖叫着一声嫣儿之后,也是昏死了过去。 褚皇后心头也是不忍,道:“快将王夫人扶下去,让太医来给王夫人好好诊断一番,王家已经没有了一个女儿,若是连王夫人也出了事情。漠北皇室该如何与众臣子有所交待呢。” 王夫人被抬着去了一旁的偏殿。 惠安帝,一张批在红木的扶手上。 “好大的胆子,你们孟氏真的是胆大包天。此番之做,为了给孟岚瞒天过海,给他一个新的身份。竟然做出如此违背人伦之事,更是毁了王家姑娘一生。你们孟家这般做,究竟是将朕放在那里?朕在你们眼中,难道是三岁小童一般,那么好欺瞒不成?” 姜氏呼吸也是猛然一窒:“陛下,陛下在说什么?为什么臣妇全然听不明白?” 南炎无双细细的瞧着这一幕一幕。看来君念之的确是将一切都处理的极好,让孟岚在孟家人面前全然没有被认出来。 不过他也想的明白,君念之之所以能够这么信心笃定的去做这件事情。 一是因为孟岚从小并不在孟家夫妇的身边长大,一切的印象也不过是小时候的模样罢了。二来,在后面孟岚又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孟岚的容貌更是在一次次身体的治疗中发生了变化。 君念之在第一次见到以宋馨儿身份出现的孟岚时,都没有认出来。那自然是不谈孟家人能够一眼认出孟岚了。 只是可惜了……此刻惠安帝心中已经有了自己心中的认定,孟家人却是一脸不知道的模样,只会让惠安帝心中越发的觉得,这不过是孟家人的辩解罢了。 果不其然。 惠安帝冷哼了一声:“这便是孟家的做派吗?如今事实确凿了,还能够这般死不承认,倒是朕高看了你们孟家了。” 姜氏颤颤巍巍的又是跪下了,惶恐至极:“还请皇上明示,臣妇愚钝,的确是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好,那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的话,那朕便是成全你。” 惠安帝怒指着孟岚道:“那你便是去瞧瞧,那个人是誰?” 姜氏回过头,瞧见被按在地上,披头散发的那人。 从衣着看,姜氏几乎下意识的就要说,这不是宋馨儿吗? 第531章 离间君臣 可是,惠安帝刚刚盛怒之下的言语,都还言犹在耳。 姜氏愣愣的站起了身,一步步的走向了孟岚。 当走的近了,那白净的背上,那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红朱雀几乎让姜氏有些站不稳。当时,她生下孟岚没有多久,便是因为边疆战事告急,不能在京城之中多待。 而孟岚又实在是太小了,带去边疆,怕无法好生照顾。 所以便是留在了京城之中将养着,在临走之前,为了确定孟岚的嫡亲血脉,便是族中宗亲,在孟岚的后背上,纹上了属于直系宗族的印记,火红朱雀。 那个特殊的位置,没有别的人纹过。 看到那个纹身,姜氏几乎不用多想,便是能够确定,此人不是别人,就是她一直朝思暮想,念了许久的三儿子,孟岚。 瞳孔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下意识的瞧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孟森。 然而从孟森的眼神示意中,姜氏看明白孟森的意思,让她忍,让她否认,让她不要表现出一丝一毫对面前之人的认同。 缓缓的收回眸子,强忍着心头的颤抖,一点点的走到了孟岚的身前。 蹲下身,捧起了那张脸,仔仔细细的看着。越是看,心头越是痛。原来,她来来去去的寻找,却全然无果的人,一直在她的身边。 而她自己身为母亲,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认出来。更是对自己的儿子,施了酷刑,用针去扎孟岚的脚趾。 一回想起来,姜氏一颗心都是要直接裂开了。 捧起那张脸,不住的抚摸着,好似是要将这么多年所有的亏欠全部在此刻弥补似的。 两人目光相接,孟岚的眼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光彩,只是愣愣的瞧着姜氏。 姜氏身形紧绷着,微微颤抖的起了身,所有的神经也绷的极为的紧,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只要再承受一点点力道,便会彻底断裂开来似的。 咬着牙,努力的支撑着自己。 “皇上,臣妇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下此人,微臣可以确信,此人不是臣妇的第三子孟岚。” “不是?” 姜氏的否认,却并没有打消惠安帝的疑虑,凡是笑出了声:“姜夫人,到了此刻还觉得朕是小孩子不成吗?那朱雀印记是属于你们孟家的族徽,且这血红的颜色,更是只有孟家嫡系才可以用的颜色。而你们嫡系,如今便只有三子,他不是你的第三个儿子,又会是誰?” “回皇上的话。” 开口的人是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孟森。 孟森上前一步,向着惠安帝拱手道:“皇上,母亲自小对我们兄弟三人便是照拂有加,我们兄弟三人长什么样子,身上那里有一个痣,母亲都是了如指掌。若是此人真的是三弟,我母亲又怎么会完全认不出来他呢?” 惠安帝听罢,也不得不说,此言的确是有些道理。 只是那火红的朱雀纹身是那么的耀眼:“那这人身上的朱雀纹身,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难道你能说这朱雀纹身也是假的吗?” 孟森却是面色坦然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可以证明,他背上的那朱雀纹身,并非是孟家的朱雀纹身。” “哦?是吗?” 姜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孟森用力的点了点头:“微臣可以证明。” 话音落下,孟森一步步的走向了被按在地上的孟岚。他却不敢再去看孟岚一眼,他未曾想过,与孟岚第一次相认,却是在这样的一个时刻。 孟森深吸了一口气,只见他从腰间抽出来一包粉末。在自己手上涂抹了一下,便是在孟岚的后背上细细的涂抹了一番。 就在众人不明白孟森这般做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却是瞧见原本孟岚背后的那个血红的朱雀纹身,却是在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彻底不见,一点都看不见了。 惠安帝猛然的站起了身:“你做了什么?” “微臣只是在他的背后涂了一层明心粉罢了。” 明心粉,是一种特殊提炼后的药粉。漠北国是一个崇尚力量的国家,也有在身上刺青,象征家族势力的传统。当刺青需要祛除的时候,便是会用到明心粉。它里面的一味特殊的矿物材料,可以极好的去中和刺青时,里面用到的一种从动物皮肤中提取出来的色料。 只要不是特殊加工过的色料,皆是能够被明心粉抹除,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孟森说罢,解开了自己右手的护腕,露出了自己的右手小臂。那白皙的皮肤上也是纹着一只火红的朱雀纹身。 “陛下,孟家的纹身。这一抹红色是用到了鸽血石中提取出来的色料,然后再搭配上鸡血一起搅拌混合之后,产生的红色。这红色一旦纹入皮肤之后,便是永远不会脱色。即便是用明心粉,也是无法消除孟家特有的印记。” “陛下,刚刚也是瞧见了,若是刚刚那人真的是微臣的三弟,那纹身又怎么会在接触到明心粉之后,便消失不见了呢。” 惠安帝皱眉,明心粉的用途,他和清楚。而孟家人的纹身,用的是特殊的红色色料,他也清楚。 “宣太医过来。” 惠安帝一声令下,很快也是有太医进了殿内,听了惠安帝的话之后。 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孟森手上的粉末,又是检查了一下孟岚背后的痕迹,道:“回皇上的话,孟将军手上的粉末和此人背后的粉末是属于同一种东西,的确都是明心粉,没有任何问题。” 惠安帝摆了摆手,示意太医可以下去了。 孟森忽的又是开口道:“皇上,微臣严重怀疑,此人不仅不是宋馨儿,也不是我的三弟。他极为有可能是从南燕国派来的细作。” 南炎无双心头一紧,立时看向了孟森。 惠安帝慢慢道:“继续说。” 孟森点点头:“微臣结合在前线收到的情报,又加上微臣近几日在京城之中的留意。发现了许多南燕国的痕迹。陛下也是知道的,南燕国虽然明面上与我国交好,可是暗地里没有少做一些龌龊之事。” “这个假的孟岚,只怕便是南燕国的细作有心扮演。为的就是迷惑圣听,好让皇上对孟家起疑,以离间君臣之心。” 第532章 调查调查 一番话说完,孟森跪匐在地,额间已经忍不住冒出几滴细密的汗珠来。 他其实也很清楚,惠安帝究竟在意的是什么,比起这种两家之间的恩恩怨怨争斗不休。当事情牵扯到了国家之间的恩怨之时,那么前半段的那些男女情长,一幕幕的便都是不重要了。 比起这个人是不是孟岚。 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南燕国的细作,便就更加的尤为重要。而他若真的是南燕国的细作,又和孟家起到了什么样的牵扯,才是现如今惠安帝更为关心的一个事情。 惠安帝眉眼之中,满是一片看不清的氤氲之色。 目光在孟岚那光滑如新的后背上扫过,又是从孟森的身后扫过。 既然太医看过那的确就是明心粉,那便足以说明,此人与孟家无关。 惠安帝开口道:“依你的意思,此人是南燕国的细作?” 孟森俯着身,对于此言一时也是有些接不上话来。他很清楚,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消失了许久的三弟,不是什么南燕国的细作。 此刻,他脑袋之中快速的思虑着,该如何将孟家在这一桩事情中,以最小的代价抽出来。 “皇上,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臣不好围观全貌便早早的下了定论。但微臣可以推断一点。” 孟森慎重道:“微臣的大哥,与宋夫人成婚,也不过是在三日之前。大婚当日,我大哥还与宋夫人行了周公之礼,又怎么会分辨不出那人是男是女。而从第二日到入宫面见圣上,也不过是一日的空档。想来这里面种种周遭的发生,都是在这一日内,出了些意外。” 惠安帝瞧着孟森:“你这话是说,这一日内,有人将宋夫人调包了?” “这是微臣的一个推断,不过陛下若是想要验证此事,也不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孟家在朝中不与旁人交恶,所以发生此事不可能是京城之中的人所为。那么便就是它国势力的可能性最大,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那么宋夫人只怕还在京城之中,还未能够将宋夫人送出京城。” “陛下可以派出五城兵马司,立刻在京城之中查找,想来会有所收获。” 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种寂静。事情上升到这种层面,便没有什么人敢轻易插嘴。 惠安帝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是发话道:“宣朕的旨意,让五城兵马司立刻带人在京城之中搜查,若是有什么异样和特别的情况,立刻进宫来给朕禀报。” “是。” 殿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孟森听着惠安帝的话,心底却是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在进宫之前,便是在心中设想了可能发生的种种可能,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工作。 现在一切只要母亲身边的嬷嬷手脚利索一些,按照他在进宫之前的吩咐,将事情给做了。孟家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也必然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抽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时候等待才是真正最为折磨人的事情。 很快天色也是从一开始的明亮,逐渐落入了黑暗一片,泛点星光。众人提着精神,终于殿门外传来了响声,只见一身材雄武的男子,走入了殿内,一身盔甲染着夜色的寒气,入了大殿。 行过礼之后,起了身。 惠安帝道:“可是在京城之中发现了什么异样?” 那将领神色有些复杂,开口道:“回皇上的话,是微臣失职。微臣平日带队在京城之中四下巡逻,却未曾想到竟然在微臣的眼皮底下,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微臣在京城的醉仙楼后院的牛棚之中发现了两具女子的尸身,死相极为的惨烈,死前似是遭受了常人难以接受的酷刑,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好肉。从她们二人的手腕处,分别发现了一只龙凤镯。从那镯子和随身带着的腰牌来看,应当是孟家的两位新妇。” “什么?”惠安帝一下子站起了身。 事情一遍遍的发生着反转,却偏偏一次次都颠覆了前一次认定的结果。 一直跪匐着的孟森,听闻着将领禀报的消息,也是惊讶的抬头。这和他吩咐给嬷嬷所做的事情不一样啊,且,应当只不过是宋馨儿一个人的问题,如今怎么会变成两个人呢。 那将领吩咐着身后的随从,端上来一个盘子。掀开上面的白布,赫然出现一对做工极为精美的龙凤镯。 “因那尸身模样太过骇人,微臣未将那两具尸首带到宫内来。这便是从那两具尸首手腕处褪下来的两支龙凤镯,还请陛下过目。” 褚皇后陪在惠安帝身侧,走下了主位。 看着那托盘中盛放着的那一对镯子,褚皇后忍不住掩面惊呼道:“天哪,皇上。这不就是你当初亲自赐婚之后,赐给了王小姐和宋小姐的一个人一支的龙凤镯吗?寓意好事成双,龙凤呈祥。这镯子还是宫中的手艺……这,天哪,难道……” 惠安帝瞧着那一对镯子,也是脸色铁青。听着褚皇后所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也是注意着孟森,然而孟森脸上的表情,也是满脸惊愕。 他一开始还怀疑着此事会是孟森的自导自演,但此刻孟森的反应,却表示着孟森也不了解此事。 孟森于此同时,也是立刻跪在了惠安帝身前:“皇上,原来这真的是一场精心预谋的局,图的就是要在这一桩事情中,彻底离间圣上与孟家。想来刚刚那位王家的小姐,也是假扮的。” 铮铮男儿,此刻竟也是从眼眶之中落下了泪来。 “皇上,我大哥,成婚不过短短数日不到。便是遇到了这样的一番事情,两位夫人,全然身陨。还请陛下能够严查此事,还孟家一个清白,还王家和李家一个公道啊。” 声声落泪,能够逼的一个男子也这般言语无措,也只能是彻底到了伤心难过之处。 惠安帝目光落在那被牢牢控制住的孟岚身上:“来人啊,将他给朕带入天牢,严加拷问。不能让他死了,传下话去,若是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便是提头来见。” 第533章 保大舍小 姜氏心头一颤,想哭,但此刻在大殿之上却是不敢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天牢啊—— 入了那天牢之中,便是再没有任何回生的可能。或许在天牢之中,死才是最为幸运的事情,不能死,才是最为惨烈的惩罚。 天牢之中,有专门审讯犯人的机构。为的就是从犯人的口中审问出有用的消息和内容。 通常,在一个人彻底没有利用价值之前。都是想死不能死的。 姜氏曾经听孟鸿飞说过,有一个人活着进了天牢之中,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只有一层皮的骨架子了。 一想到孟岚也要遭受那些非人的待遇,掩藏在衣袖中的手,便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惠安帝发下了话去,孟岚很快便是被拖拽了下去。在那中间,孟岚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曾经那一双满含着光彩的眼,此刻已经彻底蒙上了一层尘。 待殿内重新恢复如常,惠安帝道:“孟家此番遭遇如此变故,痛失两位新妇,想来有一段时间要在府上忙碌了。为了让孟府不在其它事情上太过分心。边疆阵地,朕会先派其他将军先过去,暂时接手的。” “陛下!!!” 孟森回过神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 孟家的部队和军马,皆是在边疆。孟家手中握着的三十万人的兵马力量,几乎有七成皆是在边疆,若是按照惠安帝的意思,派了其它将领去接手,那等于是在削减孟家手中握着的兵权了。 “孟爱卿,不必着急。”惠安帝缓缓开口:“这个决定只是换人代管一段时日罢了,这一桩事情,孟府上两个人被调包,而你们却都未曾有丝毫的察觉。朕想来,是你们过去的时日,一直在边疆镇守,有些太过疲乏。精神集中性变差,所以这次还是有所疏忽,既然如此,那便不如在京城之中多多休息一段时间,再返回边疆也是不迟。” 孟森如何会听不明白惠安帝那话中的意思,他知道,惠安帝一直以来对孟家一直有所芥蒂。 今日的这个结果,也不过是惠安帝想要借机发挥罢了。幸好,在边疆的将领,皆是由孟家的亲信一手培养出来的。 如果只是短暂的接替,日后还是有重新掌握回来的余地。 心底就算再如何不甘心,却也只能够恭敬地跪下,谢恩。 惠安帝见着孟家人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今日的事情到现在也该是有个结果了。” 说罢,又是向着褚皇后道:“关于王李两家的事情……” 褚皇后点头:“是,臣妾明白的。陛下先行休息吧。” 惠安帝离开,众人才是缓缓的散去。 孟烬和孟森一人一边扶着姜氏缓缓地走出了皇宫。宫外的马车等候着,待等到扶着姜氏在马车上坐下。 姜氏一耳光打在了孟森的脸上,孟森白净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孟森的脸也是被打得偏向了一侧。 “你怎么能够这么对他啊,他可是你的弟弟啊,他背上的那个纹身,明明就是孟家专有的朱雀纹身。而想要消除那种纹身的方法……” “是,就是如母亲所想的那样。” 孟森没有否认,在姜氏的面前,有些事情不会因为他的否认而变成一场梦。 “还请母亲原谅我,儿子为了保住孟家,不得已这么做的。” 姜氏痛苦地闭了闭眼睛,眼泪不断地从眼眶边缘落下,口中只是不断地呢喃着:“难怪……难怪,我一开始见到宋馨儿的时候,便就觉得极为的相熟,又亲切。原来……原来他真的就是我的孩子,我这个做娘的,竟然没有第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孩子,是我的错啊。” 孟森纤长的眼睫盖下来,眸子深深望不见底。 孟家的纹身,一旦纹上便是不可消除。若是一定要消除,那除非你已经是死人。 当时,他涂抹在孟岚背后的粉末除了明心粉粉之外,还加入了另外一种特殊的粉末。那粉末在接触到经过特殊提炼的红色色块之后,便是会逐渐转变成一种毒药。 这种毒药会立刻从皮肤蔓延到五脏六腑之中,背上的纹身也会消失,然而人会在纹身消失之后的数个时辰之内,慢慢的没了气息。 他亲手杀了三弟……这样的一个认知,让孟森的心头一下的抽痛起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捏动着。 姜氏却还是难以从这一份自责中走出来,只是怨毒的瞧着孟森,一遍遍的重复着:“他可是你的弟弟啊。” 孟森痛苦的抓住了姜氏的手臂:“母亲,三弟一个人和孟家全族相比,究竟那一个更重要,难道您心中不清楚吗?皇上如今对孟家,既要依赖又是要防备。若是坐实了孟家,欺瞒圣上,阳奉阴违。皇上正好可以以此为名,对孟家进行一番血洗。” “若是只是牺牲了一个三弟,便是可以保下孟家的平安,三弟的牺牲便就是极为的有价值的。” 姜氏像是看怪物似的瞧着孟森:“是不是什么东西,在你的眼中,都是只要衡量他的价值便足够了。如果有一天,要舍弃的是母亲呢?你也可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将母亲给舍弃掉对不对?” “母亲!!!” 姜氏摆了摆手:“罢了,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你不要再说了,我也不想听了。我知道你想与我说的是什么,我也知道你说的对,整个孟家与孟岚比,该如何舍弃。可是他就是我的孩子啊,你让我如何放弃自己的孩子。” 孟森瞧着姜氏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着,又是瞧了一眼一旁失魂落魄着的孟烬。他自从宫中出来之后,便一直是这个模样,孟森可以理解孟烬今日所经历的,当一个人经历了太多未曾了解过的一切时,都会进入这个状态。 只是,他不知道孟烬究竟要多久,才能从这一层梦魇之中走出来。 孟森细细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有些事情,不在他的预计范围之内。 就比如,出现在牛棚中的那两具女尸。 第534章 是你是他 马车一路驶回了孟家,姜氏和孟烬经历过今日的事情,心中已然是心力交瘁的厉害。孟森吩咐着下人,先把姜氏与孟烬给送回了各自的院子中休息。 正路过正厅的时候,却是在瞧见厅堂之中有一道较为熟悉的身影。 孟森走近了一些,才注意到那屋内之人,竟然是陆含双。 孟鸿飞此刻正坐在厅堂之中与陆含双端着茶盏,相互攀谈着。听见厅堂前的动静,侧过头一瞧,看见来人是孟森。 孟森几步入了厅堂之中,向着孟鸿飞与陆含双行了一礼:“见过父亲,见过八皇子。” “起来吧。” 孟鸿飞神色复杂的瞧着孟森,终究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父亲……” 孟森的眼眶也是有些忍不住发发热,孟鸿飞骄傲了一辈子,事事小心谨慎,然而孟家的兵权,却是以这种方式交出去了七八成有余,这样的变故,若是换了旁人,只怕都是撑不住,卧病在床了。 “我已经听了八皇子说了宫中的情况了,你今日的做法已经很好了。皇上既然有心要借题发挥,那么孟家如何去做,也难以让皇上满意。” 孟鸿飞叹了一口气,面上的皱纹也在灯火映照之下,显得极为的深刻,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此番,还是要多谢太子殿下愿意出手相助,若不是派了八皇子在其中周转了一下,只怕今日的事情更是不便脱身。” 孟鸿飞道:“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便是替为父酬谢一下八皇子,以表心意吧。” 孟森点点头,拱手恭敬的松了孟鸿飞离开。 在那灯火下的孟鸿飞的背影,拉拉扯扯,更是多了几分凄凉意味。孟森心头也是忍不住泛起几分酸意来。 殿内,一时之间只剩下了孟森与陆含双两人。 两人相对而坐,茶盏缓缓冒出来的氤氲热气隔在两人中间,反倒是让孟森看着陆含双有些不真切感。 终究,是陆含双先开了口:“孟二公子这般看着本王是作何?莫不是本王脸上有神脏东西不成?” 说着话,便就是抬手在脸上擦拭着,极为认真的模样。 孟森瞧着一身白衣的陆含双,他的嘴唇始终都维持着一个巧妙的弧度,让人时刻看着他,都好似感觉他在微笑似的。 唇薄薄的,眼眸闪烁着璀璨的光晕。 天家的皇子生的模样都不差,但陆含双却更为不同。他天姿风雅,温润如玉,但身上却不带着丝毫的倾略性。 没有倾略性这一点对于天家之人来说,便是极为不容易,又或者格格不入的一点。 身为皇子,没有丝毫的倾略性,那便只能说本身就是个草包皇子。或者是他极为的懂得掩藏。 一个能够在太子陆元容的手下做事,且能够将各种事情都处理的极为顺畅之人,他从不觉得,陆含双会是一个毫无野心和倾略性的人。 否定了第一种猜测,那么剩下的便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他——极为的会伪装。 孟森透过那氤氲的烟气,看着陆含双:“微臣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这般横插一脚。就算不依靠殿下出手相助,微臣也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自然也能够在陛 “是吗?” 陆含双别有深意的瞧着孟森,唇角的弧度依然在:“本王一直听闻孟二公子是聪明绝顶,用兵如神之人。是个不可多得的极好的谋士,可一切也得孟二公子的计谋能够施展的下去,才成不是吗?” “难道孟二公子不知道,你与姜夫人前脚离开了孟府,后脚父皇便是安排了人手将孟府给团团包围了吗?” 孟森微微愣神:“这……” 如果一切真如陆含双所说的话,那么他的计划的确行不通。他在临进宫之前就算吩咐了嬷嬷该如何去处理那一桩事情,可若是出不了孟府这个宅门,那便是全然行不通了。 如果事事都行不通,那么那两具女尸…… “那牛棚之中的两具女子的尸身,是八殿下的手笔?” 陆含双闻言,也没有否认:“既然你一心要否定宫中的一切,那不如就将一切否认到底便是。只有当王琉嫣的身份都是假的时候,父皇才会觉得今日的一切,都只是敌国的栽赃嫁祸。” “那两具女尸,是本王从牢狱之中,选了两个身量差不多的女囚。划花了脸,丢进了牛棚之中。而至于那一对龙凤镯,则是本王拜托了你母亲身边的下人,从匣子中取出来的,戴在那二人手上的。” “这等贵重之物,世间不会有第二对,她们就算是假的,也全然变成了真的了。” 孟森静静的听着陆含双的说法,心底对于陆含双却是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他过往在于君成弘通书信的时候,听君成弘说过。 陆含双表面上是一个,唯唯诺诺,以太子马首是瞻的无用皇子。可究竟誰才是提线之人,誰又是那木偶,在一切未定之时,都说不好。 今日,他似乎能够明白君成弘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殿下这么做,当真是太子的要求吗?”孟森说着,话锋一转:“还是,这本身是殿下的意思呢?” “究竟这个情分,应该是记在太子殿下身上,还是八皇子的身上呢?” 陆含双讳莫如深的笑了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本王一心辅佐太子殿下,一切都为的是殿下的前程无量,富贵安康。所以孟家若真要记这一份情,不论记的是誰,都是一样的。” 孟森心头咯噔一下,心头在那一瞬间又是明白了些什么。 只是深深的向着陆含双拱了拱手:“今日之恩,微臣记下了。日后殿下若是有任何事情相求,微臣绝不会有丝毫的推辞。” 陆含双点了点头,极为满意孟森的话。 这样,他今日也不算是白来一趟。他虽然是要施恩,却也要让孟家之人清楚,究竟是誰在给他们施恩。 心中有所感激,也要感激对的人才行呢。 第535章 第十八层 孟森送了陆含双离开,孟鸿飞的身影,才是缓缓的从侧屋中走了出来。 双手相交,背在身后。夜色之上,一轮明月已经高高挂起。将整个孟府上映照起几分凉意来。 “你觉得八皇子如何?” “父亲也看出来了是吗?” 孟鸿飞点了点头:“以往,为父只是将陆含双当做陆元容的哈巴狗而已,想着,一条狗又能有什么能耐。但今日的这一桩事情,却是让为父看到了一些东西。” “今日,你们离开府上没有多久。为父接到消息便是往府上赶,回到府上的时候,孟府已经被层层官兵把守,府上的相关之人,只能进,不能出。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陆含双过来了,他出现之后便是一直没有离开。” “你想想,他人虽然在孟府中不曾离开,但他却对宫中之事了若指掌。每一步该做什么,他似乎都随着宫中的形式变化,而变化着。包括取出那一对龙凤镯和安排那两具女尸,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这说明了他在宫中都有着自己十足的势力。” “不论,这样可怕的情报网,是不是借助了陆元容的方便来成事。” 孟森也是面色凝重的点头道:“我与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 “父亲,可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藤壶吗?” 孟鸿飞摇了摇头:“未曾听闻。” 孟森解释道:“那是一种独特的生物,它看起来弱小无害,甚至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可是它却可以寄生在比它要大数十倍的动物身上,一点点的繁衍,一点点的去蚕食被它所寄生动物的血肉,直到它最后才会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而此刻,在儿子眼中,陆含双就如同是那藤壶,他看起来弱小,没有任何的势力和能力。但他所依附的太子殿下有这样的能力啊,他能够这么多年,在太子手底下一直存活到如今。足以说明他的手段和心机。想来,若是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便是准备将太子殿下彻底蚕食殆尽,取而代之了。” 孟鸿飞道:“这也是为父刚刚在正厅的时候,最后将话头转给你的用意。” “为父刚刚能够听出八皇子那话中的意思,他想要的是孟家的一个诺。但为父如今还是孟家的一家之主,若是一旦承诺,便是代表了整个孟家,所以……” 孟森点头:“儿子明白父亲的意思,今日就算应下,也只是儿子一人应下了八皇子的话罢了。就算陆含双如今瞧来是有些心思和手段,却也说不好日后会是如何。日后若真要孟家还今日的恩情,也可以不用将整个孟家牵扯进来。” 孟鸿飞点了点头,见孟森能够明白他的用心良苦,他才是松了一口气。但一想着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一想到孟岚,心口也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老二,老三他,当真没法救吗?” 孟森眼前恍惚着闪过一些人影,最终也只能够痛苦的闭了闭眼,点头道:“他已经不是孟岚了,他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敌国为了离间孟家和圣上的细作罢了,他与孟家无关。” 说完,喉头忍不住的翻涌起一丝强烈的血腥味。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啊,一个一心保家卫国的少年英才,最后竟然成为了祸乱国家的细作。 好好的孟家三公子,最后却不能够以自己本来的身份下葬,而要撇清与孟家的一切。 孟鸿飞一世,桀骜不驯,在战场之上被刀砍火烧都未曾流下一滴眼泪,但在此刻,却是有着温热的液体缓缓的从眼眶中落下。 “孟家,究竟做错了什么啊。竟然要面对这样的一桩事情。”孟鸿飞仰天长啸着,半响才是呐呐道:“他如今的身份,为父和你母亲已经不便前去探望了。你大哥,如今遭遇这样的一桩事情,只怕一时半会也难以回转过来,你便是替为父和你母亲前去探望一下吧。” “陛下既然将他关入天牢之中,未曾发话要就地处决的话。想必是还想再问些事情出来。你记得叮嘱你弟弟,与孟家的事情,宁死不能言,若是他实在受不住的话……” 抬手在脖颈间做了一个动作,孟森和孟鸿飞两人面上都是痛苦万分,孟森却也只能够不得已点点头。 “儿臣明白。” …… 夜色深沉,孟森却是全然睡意全无。 冒着夜色深深,顶着一身寒意便是向着天牢过去了。 天牢前有重兵把守,眼见着孟森上前,一把拦在身前:“什么人?” 孟森取出了怀中的孟家令牌:“孟家令牌在此,我进牢狱,只为见今日栽赃冤枉我孟家之人。还请诸位大人行个方便,我只是简单的问几句话,便走。” 若是旁的人令牌,都不一定好使。可孟家的身份在漠北国却是截然不同,孟家的令牌,当初得了惠安帝的亲赐。 只要孟家人亮出令牌,除了皇宫之中的内宫不得入之外,京城之中各司各府,皆不可对孟家之人,有所阻拦。 把守之人,检查了一下那令牌的真假,确认无误之后,也是拱手道。 “竟然是孟家二公子,是小人实力了,还请公子虽小人前来。” 那把守之人,在名册上落了姓,才是取过来一个火把,在前面领着路。天牢极为的深,从地面往地下修建,一共有十八层,象征着十八层地狱。 一般入了天牢中的人,便等同于是入了地狱,再无生的可能了。 只是步入,便是能够感觉到一股阴冷和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人极为的不舒服。 一步步的向下走着,下了第一层,到了第二层,又向着第三层下去……直到是到了第四层,都未见那看守之人,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孟森的一颗心,愈发的沉重了起来。这牢狱越是往下,便代表着罪责越大,所要承受的刑罚便也就是越大。 忍不住开口问道:“差爷,还请问,今日那人是被关在了第几层呢?” “孟公子放心,此人既然是敌国细作,圣上亲自交待过。那必然是在第十八层的。” 第536章 求你一事 第十八层—— 孟森心头猛然的颤动了一下,即便是隐没的黑暗之中,孟森一直隐忍着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不自然来。 天牢,越是往下,阴寒之气愈发的重。 连孟森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阴暗潮湿的天牢之中,不断的下沉。每下一层,便是会接触到一层机关,在其中方向,上下,进出。各种感官皆是被糅合,让人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了。 孟森一路往下,也才是明悟过来,为什么天牢又被称为铜墙铁壁。 每下一层都需要一把专门的秘钥进行开启下一层的门,只有这样。且方向感也在这天牢之中逐渐丧失。 外面的人想要进来营救,光是那十八把秘钥就是头等大事。里面的人想要出去,首先要寻到的便是能够走出去的路。 终于,前面领路的衙役停了下来,插入了一把特殊造型的钥匙之后。一扇由玄铁制成的栅门缓缓的抬了起来。 当走进去,只觉得星光点点,天空之上有着一层如同繁星光芒一般的东西映照在穹顶之上,明明第十八层之中没有任何的火光,却依然能够将整个第十八层给映照的如同白日一般。 孟森瞧着第十八层的监狱,走进去,才发现里面赫然像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呈圆形,一共分为三圈。 最里面的那一圈立着一根玄铁铸就的大柱,上面用铁链将一个人死死的绑在上面,而再往外一圈,则是一条河,那一条河的距离,约莫是十个人的身距。 那衙役走到了一处机关前,一边调动着机关放下吊桥一边道:“孟公子,一会儿属下在这边恭候着,不随同孟公子一同过去了,但公子还请一切小心注意,切莫掉下去了。” 那水流潺潺,若不是那衙役的一句话,孟森也未多想。但因着那一句话,孟森也是仔仔细细的瞧向了那一圈流动着的河水。 这第十八层有些过分的低温,和那奇怪的液态。 孟森道:“这是……水银?” 衙役点了点头:“孟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第十八层的存在,皆是关押一些身份比较特殊的犯人所存在的。所以才是在这水面,用的皆是水银来替代。十人身位的水银河,就算是内息再如何超群之人,也是不可能飞身越过的。而且孟公子刚刚抬头的时候,估计也是察觉到了吧。” 孟森想到刚刚自己察觉到的天空中的那璀璨的繁星光芒…… “那也是水银?” 衙役点头称是:“为了防止第十八层关押的犯人逃脱,所以那穹顶之上也灌满了水银。一旦察觉到第十八层的犯人要逃脱,并且越过了水银河,便就是会启动机关,将穹顶之上的水银倾泻而下。绝不给这第十八层之人,有丝毫逃脱的余地。” 咣当一声。 一块巨大的玄铁铁板,从从水银河的一侧,重重的落在了另外一侧。 衙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孟二公子请,不过还请孟二公子抓紧时间。若是旁人,皆是到不了这第十八层的。” 孟森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心中所有的设想,在此刻终究坍塌,再无任何可能。 一步步的走向了祭坛的最中间,当他真正看清被绑在那铁柱之上的孟岚时。 即便是冷静自持如孟森,此刻也双眼也忍不住的一阵发红,滚烫的热意充斥着眼眶。 孟岚被绑在玄铁大柱之上,两个铁钩从他的琵琶骨洞穿而过,而他的四肢,此刻已经能够隐约瞧见森然的白骨。一滴滴的血不住的从伤口处流下。 这是——凌迟之刑。 慎刑司的那一帮狗贼,在折磨人的手段上,无人比他们下手更为懂得,让人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凌迟,一共要割九百九十九刀,而在那最后一刀落下之前,受刑之人都不会死。 这只有在对于穷凶极恶之人才会用到的刑罚,此刻竟然出现在了孟岚的身上。 孟森一双眼通红,孟家人为漠北国征战沙场,肝脑涂地,最后竟然迎来的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他究竟信奉的是怎么样的一个君主,怎么样的一个国家啊。 瞧着此刻,宛如人彘一般的孟岚,孟森第一次对自己坚实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究竟为漠北国,付出这么多,是不是值得,这一切是对的吗? 孟岚低垂着头,他这样的姿势,只能够让他看见来人的鞋履。 “呵,又来了吗?是要再给本大爷割多少刀,才作罢呢?不论你们这些阉狗问多少遍。我依然是那么一句话,我与细作无关,我不是细作。” 声音沙哑,吐词嚼字都并不十分清晰。但孟岚却惊愕着。 几乎是一把便跪在了孟岚的面前,瞳孔颤抖着:“三弟,是我啊。我是二哥。你还能认得我吗?你能够说话了?” 他当初在乾清宫中观察孟岚的时候,他仔细的察觉到孟岚的手脚皆是有刀痕,基本可以判断他的手脚筋被人恶意挑断过。 而他的脖颈处也有一条较为深的刀痕,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是被人割断了声带的证明。 孟岚迷蒙的看着面前的人,当看清是孟森的时候,滚烫的泪滴缓缓的从眼眶之中渗出来,像是刚刚咿呀学语的孩子一般,心底最后的防线也在此刻被尽数击碎。 “二哥?真的是你吗?”孟岚吐字不清,却还是道:“那一群阉狗,在我身上下了药。让我短暂的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就是为了让我能够招供,说出他们想听的内容。” 孟森点头,却只能够将声音压的极为的低,在那外侧还有衙役在一旁,不能将话语说的太过大声。 “对不起,三弟。对不起……” 孟岚一遍遍的道歉着,为了孟家不得不舍弃孟岚,无法与他相认的痛楚在胸腔之中不断的翻滚着。 “二哥,我恨,我好恨啊。” 曾经俊美,桀骜不驯的张狂的一张脸,此刻在孟岚面上的只有痛苦,绝望和愤恨。 “我明白二哥此次来这天牢是意欲何为,二哥放心,我我绝对不会说出孟家任何一丝一毫。” “但二哥,我只求二哥一件事,若二哥不能帮我办成,我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了。” 第537章 分析局势 “你说。” 孟森迫使自己努力抬起头,像是一只高傲的雄狮似的,最后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帮我杀了君念之,我要她偿命。” “君念之?” 孟森隐约觉得当初的事情和君念之脱不开关系,但当初他准备去询问孟氏的时候,孟氏已经是精神失常,宛如废人,他再问不出任何话来。此刻,再听到孟岚开口,他才更是心中正视了几分。 “二哥,我今日落得这样的下场,皆是被君念之所害。” “当初在皇家猎场,她一手谋划,逼迫我背上求爱不成杀人泄愤的罪名。更是联合四皇子,将我掳走。毁我名声。” “后来我失忆了,更是精心谋划了这一切,让我成为大哥的庶夫人。为的就是在精神上让大哥崩溃。并且让孟家背上欺君罔上的罪名。” “她用心之狠辣,是我见过的女子中唯一的一个,二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啊。” 孟森有些哑然,面上的表情都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他隐约是猜到君念之在其中脱不了干系,但她能够尽心谋划的布置下如今的这一番棋局,那她的用心之深,便是远超了他的想象。 “你放心,君念之即便不用你说。我也一定要让她血债血偿的,她如今已经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仇人,更是我们整个孟家的仇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孟森闻言,一直强撑着的身体,才是缓缓的放松了下来。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孟岚瞧着已经浑身千疮百孔的孟森:“三弟,你只需要再忍一日,你体内化解朱雀纹身的毒,便是会发作。到时候一切便都过去了。” 闻言,孟岚只不过是点了点头。好似刚刚的那一番话,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孟森已经再无言语,缓缓的走回了玄铁桥。 对面的衙役讨着好:“孟公子真是极好的修养,对着那般污蔑您孟家的人,还能够轻言细语,为对他动手。不过公子放心,慎刑司的人定然是会将他好好盘剥一遍,一定是会让他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部老老实实的吐出来,不让他有丝毫的隐瞒。” 一种疲惫的感觉,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几乎将他淹没。即便是听着那有意巴结的话语,也只不过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做任何回应。 孟森回到了孟府之中,然而回去之后的当夜,便是病倒了。 这消息传到了君府上的时候,君念之正在静安院中君老夫人的边上。 君老夫人只是抱着怀中的孙子,逗弄着手上的拨浪鼓:“嘿,小家伙,喜欢吗?喜欢吗?” 用锦缎包裹着的肉团子,一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嬷嬷在旁边看着,欣慰道:“这小少爷,瞧着可真是个机灵的,且精神头也挺好,到时候必然是个聪明的。” 君老夫人听着欢喜的很,连着笑了几声,却也是不动神色的将目光扫过了在一旁的君念之。 着了一身青色锦衣的君念之,像是开在湖中心的一株青莲似的,幽然绽放,不争不抢。可却也让人难以忽视。 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了嬷嬷,嬷嬷左右瞧了一眼君老夫人和君念之,也是识趣的抱着孩子下去了。同时也是将屋内的下人都带带了出去。 君念之在一旁,已经打好了茶汤,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端着茶盏,递到了君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请用茶。” “你对于刚刚嬷嬷送进来的消息,似乎并不意外。”君老夫人接过茶盏,让君念之坐下了“这又是你的手笔?” “老夫人是指什么?王琉嫣的死吗?还是孟岚的死?或者是说,孟家兵权被夺的事情?” 君老夫人看着君念之这般轻描淡写的说着这种事情,一直平静的心思,也是一阵狂跳。 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一旁的小几上:“二丫头,你可实在是太过任意妄为了,你将孟家当做什么?孟家与君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这般做,孟家骑虎难下,也是将君家也陷入了不义之地了。” “老夫人可能是在后宅之中待得时间太久了,难道还看不清这朝堂之上的事情。孙女本以为看不清的人,只有大姐姐一个人呢。” 这消息在传入静安院之前,洛水苑已经得到了消息,君念之过来给君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正好瞧着君之瑶收拾好了自身,匆匆忙忙的往外面赶,至于去那里,倒也是不用多想,便也能猜得到。 君念之微微抬着头,面上满是乖顺的表情,可君老夫人却极为清楚。这个看似乖巧的孙女,恰恰是最不安分的一个人。 “如今孟家声势浩大,手握兵权。如此朝中重臣,百年世家,又一直被惠安帝所依仗。理论上来说,皇帝应该一直一直的去信任着孟家才是。” “可如今是什么时候,老夫人应该也很清楚吧。” 君老夫人脸色变得难看,被君念之这般不客气的说教,她心中不痛快。可她却又不得承认,君念之在朝堂之事的远见上,的确是她所不及的。 “众位皇子,已经正值壮年了。” “对。”君念之道:“就是众位皇子正是壮年了。虽然明面上,一切都是风平浪静。还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惠安帝却不会等到一切都有了苗头,才开始行动。” “如今惠安帝在做的,就是将所有外派的兵权,逐渐一点点的收拢到手中。惠安帝当初上位,靠的就是笼络朝臣,借由兵权夺得帝位,而这代价却是血流成河。兄弟几乎死伤殆尽,惠安帝如今不会想要再见到这一幕的发生,更不会想要见到自己的皇子,为了这权势地位,与任何手握重病之人,走的太近。” “陛下,此次借着这个机会。将孟家在边境的几乎七成兵力,都转手给了朱硕去接管。正是因为那朱硕不属于任何皇子的势力,而是只属于惠安帝的指派。” “既然,如今的局势上,惠安帝已经不再将孟家作为依仗。那么我们君家若还是想巴结着孟家这门亲事不断,只怕得不了阴庇,反倒是要惹了一身麻烦来。” 第538章 上门吊唁 孟老夫人几乎是有些认不出面前的人了,她每一次见着君念之,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一番言语的时候,都觉得好像重新认识了自己这个孙儿似的。 张了张口,孟老夫人面上又是显露出几分疲态来。 “我似乎是真的老了,老到老眼昏花,几乎有些看不明白如今的局势朝堂了。”君老夫人神色有些木然:“按你的话说,难道君家要这般直接和孟家断了联系不成?” “断了联系,倒也显得君家绝情。只不过,君家也不必再去对孟家有什么指望便是了。”君念之道:“只要做好了表面上的功夫便是,不然,明知道那是一团浑水,再继续往里面蹚,岂不是显得君家愚昧无知?” 君念之重新走出静安院时,嬷嬷正抱着小少爷在外面候着。 大红的锦缎包裹着的孩子,也是显得可爱。 嬷嬷瞧了瞧君念之,发现君念之正瞧着她怀中的孩子,有些不自然道:“小姐,可是要瞧瞧小少爷?” 君念之浅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最近祖母脾性似乎变好了许多,许是祖母习惯了这含饴弄孙的日子,许多心思都放在了这几个孩子的身上,对旁的事情便不那么上心了。” 顿了顿,又是笑道:“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祖母毕竟已经是上了年纪,也该安安心心的过些闲散日子才是了。照顾照顾孩子就挺好的了,其它的事情少知道一些,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嬷嬷面上神色有些许复杂,这话听起来似乎极为寻常的,但又觉得有些话里有话似的。 等着她想再多问几句的时候,君念之已经带着身边的丫头离开了静安院。 一想到君老夫人将那三个野种,当做府上嫡亲血脉的子嗣,君念之的唇角便是忍不住的勾起一个弧度。慢慢来吧,如今能够给君老夫人找些事情做,不要总是一门心思地将眼睛盯到她这里来,就是好事。 至于那三个孩子另外的用处,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孟府上的事情,很快便是传开了。孟烬新婚的两位夫人,皆是在一夜之间,魂归西天,无人不唏嘘。但这事情发生的巧妙。 孟烬只是带着两位夫人,进了一趟宫中去答谢天恩,等到再出来的时候,便就是孟烬一人出来。 再传出消息,便是孟烬的两位夫人没了。 漠北皇室的态度,便就是更加的微妙。虽有体恤,却只是对王家与李家分别赐下了赏赐和哀痛。而孟家不仅没有得到漠北皇室的半分体谅,反而手中的兵权,更是被惠安帝给分到了朱硕的手中。 这一番变化,谁人都是好奇那一日,在乾清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何打探,却都问不出来分毫。 如此微妙的一个态度,一时之间,孟家人举办丧仪,朝中除了与孟家有极为密切联系之人,竟是没有几人敢上门吊唁。 君家与孟家终究是结了亲,旁的人能够有所避讳不上门吊唁,但君家不行。 说出去,能够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府中提早选定了日子,君念之与君之瑶皆是换了一身素净衣裳。陪同君老夫人乘了同一辆马车前往。一路上君念之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君之瑶。 即便是一身素衣,却也难以掩饰她分毫的美貌。而她的面上却依然是涂点了脂粉,只是极为的用心,若是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君念之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似的,可面前又隔了一层雾,又看得不清楚,不通透。 直到马车一路驶到了孟府前,她看到了一辆特殊的马车时,她才明白了君之瑶的用意。 雕龙画凤,通体用乌玄木制成的车身,此木极为坚硬,即便是机械强弩都穿透不了用乌玄木制成的车身。像这种材质千金难求,只供给与皇室。而在那马车前挂着的专属于东宫的令牌,也说明了这辆马车,是属于誰的座驾。 柳庶妃扶着陆元容从马车上下来,虽然身为庶妃,可行为举止处处都是世家千金的模范。 皇室前来吊唁,因宫中忌讳白事,所以不必穿一身素白,柳庶妃却也是顾忌着孟家的颜面,衣裳的颜色,选的是淡青色,远远瞧着也算是素净。 一张鹅蛋脸,眉眼如画,柔媚中夹带了一丝英气。倒也是让人瞧上一眼便是忘不了的女子。 陆元容下了马车,君老夫人上前行礼,君念之与君之瑶也是跟在后侧一同随了礼数。 陆元容示意众人不必多礼,目光却是不自觉地瞧向了站在君老夫人身后的君之瑶。若说眼神能够拉丝,那两人之间早就已经千丝万缕了。 柳庶妃身为女子,也很敏感地察觉到了这微妙的一点。 君之瑶的美貌太过有侵略性,以往柳庶妃总觉得陆元容和君之瑶之间,不可能有什么联系。但最近这段时间,她却是不自觉的注意到,君之瑶与太子殿下的联系似乎变多了。 两人之间,虽然一直极为的克己,但君之瑶的一些细微的动作,却总是带着几分勾人的神色在里面。 男人对于女人向来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更何况是一个主动靠上来的美貌女人,那便更是让男人的腿彻底失去了迈开步子的能力。 柳庶妃面上端着浅浅的笑意:“殿下,咱们该进去了。若是殿下一直在这门前站着,只怕都是没有人敢进去了。” 陆元容也是收回了神色,干笑了两声:“王妃说的是,咱们进去吧。” 说罢,即便是面上有些许不舍,也还是入了孟府之中。 君之瑶本还想听着陆元容说上几句关切之语,却被这样直直的打断,面上难以自制的显出几分失望神色来。 君念之看得好笑,君老夫人面上神色微变,她是老了,却不代表她瞎了。她未曾想过,君之瑶竟然将心思动到了陆元容的身上去。 君老夫人握了握君之瑶的手,神色凝重道:“大姐儿,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什么叫做安分守己。不要因为你一个人,便是将整个君家给牵连了。” 第539章 心理博弈 “老夫人,孙女没有……” 君老夫人已经是摆了摆手:“你有。” 言语间的冷意已经极为的重:“你若是真的没有,便不会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你就立刻的反应过来我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君老夫人再抬眼,眸中裹夹着风雪寒霜,极为的不悦道:“你若是好好的安分守己,老身必然会给你安排好你的姻缘,你的嫁妆老身也不会少了你的。但你若是要一意孤行,做了对不起君家的事情,那你就不要怪任何人了。” 说罢,便是带着身边的下人进了孟府。 君之瑶面上发烫,心中既是羞愧,又是愤恨。 自从君成弘被送出了孟府,而孟涵雅又过世之后,她这个府上的大小姐便像是名存实亡了。父亲不管她,老夫人也更是当她不存在似的。 哼,那些个话语,真是听听便就罢了。什么为了她好,会为了她寻觅一个好姻缘,她才不信呢。 母亲与她说过,她是天生的皇后命格,而最可能继承皇位的,便就是太子陆元容。她只有嫁进了陆元容的府上,成为了太子妃,待等到陆元容继承了皇位之后,她才有可能成为皇后。 若是在这条路上真的要舍弃什么的话,那就舍弃吧,她一定会不择手段。至于君家,既然她们不曾将自己当做君家的女儿,那她做任何事情,也是没必要去替君家想的太多。 想明白了这些,君之瑶神色阴沉的跟在君府一众的身后,也是直接进了孟府之中。 孟府内,明明前几日还挂着喜庆的红绸,如今,时间只是一晃眼罢了,孟府的梁檐上,已经是挂着了素白的绸缎。一眼看去,都让人忍不住心里头发寒。 君老夫人一行,去了灵堂中,给王琉嫣和宋馨儿上了一炷香。 君念之想了想王琉嫣,心底终究是忍不住感慨。本应该是如花朵一般的女子,最后却为了报复,将自己整个人彻底陪葬在了其中。 而她自以为谋划好了全局,却只不过是送上了自己的性命,落了个亲者痛,仇者快的结局罢了。 这边刚刚上完香,便是听见旁的院子传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吵闹声。君之瑶浅浅的饮着茶,对于那吵闹之声,她心中大概是猜测到了一些。 她进来这边的时候,看见王夫人一边流着泪一边怒气冲冲的进了后院。 像王夫人那样一个利欲熏心的女子,将王琉嫣当做巩固王家势力的一枚棋子。如今棋子已经没了,那么王家日后的富贵,说来也算是没了指望。 王琉嫣生前被她利用着,为王家谋了不少的钱财金银。如今的死和孟家沾亲带故,便更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孟家了。 君念之自进了孟府,便是一直没有瞧见姜氏,现在想一想,她便也是明白过来,姜氏去了那里。 从后院中传来的叫嚷之声,愈发的大了一些。若是一开始只能够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此刻便隐隐约约的能够听见一些清晰的字句了。 前来吊唁的宾客,面上忍不住有些尴尬,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君念之却是实在觉得吵闹的厉害,与君老夫人说了一声之后,便是带着白毫,向着孟府的花园走了过去。只为图一时清净。 刚刚转过两个廊道,忽的一道凌厉的杀气便是扑面而来。 一道寒光闪过,转角处,一把极为锋利的剑刃破空而来。 白毫吓了一跳,正要叫出声,却已经被君念之给拉住:“不要叫喊。” “小……小姐,这……” 一道身影缓缓的从廊道的转角处走出来,一身白衣,映衬的那一双眸愈发的通红,充斥着血丝。手中握着的剑,却极为有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森。 “表哥,好久不见。”君念之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害怕:“二表哥知道,上一次这样用剑指着我的人,是誰吗?” 孟森感觉自己已经知道那个答案,可还是忍不住的问道:“誰?” “是,孟岚。” “君念之!!!” 这个女人,绝对是地狱中爬上来的邪物,她总是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最能够去痛击一个人心底最为脆弱的地方。 君念之歪着头笑着,那怕那锋利的剑刃已经抵在了脖颈间,她也没有丝毫的惧色:“我就在二表哥面前呢,二表哥又何必这般叫着表妹呢。” “说来,当初孟岚也是这般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说我下贱,说我只配做你们的垫脚石。” “只可惜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在第十八层天牢之中受着凌迟之刑,而我却依然活得好好的。这可真是讽刺啊,高贵如他,死,却死的这般下贱。” 孟森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抖,手中握着的剑,都在控制不住的发颤:“君念之,你想死是吗?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是吗?” “我当然相信二哥敢杀了我。” 君念之语气却始终是淡淡的:“可是二哥只怕是不了解我,我怕的东西有很多,但唯独不怕死。死我一个,能够将整个孟家都拉下水,那我岂不是太划算了。” “孟家如今刚刚才被收走了兵权,若是再扯上人命,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借此机会大作文章呢?” “更何况,是我呢?”君念之的手指一点点的划过自己的面颊,张扬的笑着:“我这张脸像谁,你难道不清楚吗?今日我随同君家众人一同入府,若是我不明不白的没了。你们孟家能够逃脱的了干系?” “你,竟然自己的脸和谁相似。这怎么可能……”孟森努力的控制着自己面上的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态。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君念之可以一直这般闲庭信步,好似掌握了一切似的。 因为,她不是好像掌握了一切,而是她手中的确掌握了许多的消息。许许多多不曾外传的秘密,在君念之的面前,仿佛都不算是秘密。 是啊——只要她有胡月陇的这张脸在此一日,那么便不能够将她的死,和孟府牵扯上任何关系。 第540章 贱人贱人 手中握着的剑,像是重达千斤似的,哐当一声响,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君念之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她也只不过是在赌罢了,赌孟森是否还有理性,只要孟森没有被怒火烧光了理智,那么她便是赌赢了。 泛着寒光的剑,落在地上,映照着孟森颓败的脸色。 君念之浅浅的退了一步:“表哥既然放下了这次机会,那么以后再想要我的性命,就不那么容易了。” “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一些?”孟森语气森冷。 固然君念之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相同,但他却也不觉得自己会在君念之的手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输。战场上那么多的阴谋诡计他走走过来了,难道会在一个女子的身上,不断失手吗? 这不可能,他不相信。 “今日,我能够将剑架在你脖子上一次,那么日后必然也能够将剑架在你脖子上第二次,只是下一次的话,我不会再有丝毫犹豫,会用剑刃洞穿你的喉咙。” “是吗?”君念之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世间想要取我性命的人很多,但我想,我终究不会落在你的手上。” “咱们走着瞧。” 君念之没有再去理会孟森,只是带着白毫原路返回。 沿着来时的路,刚刚走回去一条廊道,迎面却是瞧见了柳庶妃的身影。 两人正迎面过来,避无可避,君念之对这柳庶妃的印象,还是上一次姜氏在府上举办赏菊宴的时候。通身贵气,不怒自威。 两人没什么太多交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仇怨夹杂。待两人的距离走的更近了一些。 君念之也是福身行礼道:“臣女拜见太子妃殿下。” “免礼,起来吧。” 柳庶妃,一双柳眉微挑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似是回忆了一下,才是道:“你是君家的二小姐?” “是。”君念之不卑不亢,大大方方的道:“上一次,也是姑母在府上办赏菊宴时,臣女曾在太子妃殿耀。” “你倒是和你哪位大姐姐,不太一样呢。”柳庶妃语气俨然是不太客气了。 缓缓的在廊道边的座椅边歇下:“你哪位姐姐,一脸的风骚狐媚样,几乎整个眼睛都恨不得长在太子殿下的身上了,真是让本宫瞧着恶心。” 说着,又是仔仔细细的看着君念之:“你那姐姐一心仰慕太子殿下,难道你就没有起过这心思?” 微微抬起头。 她坐着,君念之站着。这样的姿势,柳庶妃能够很好的打量着君念之。同样是姐妹,这个君念之看起来却就是有些平平无奇了,一张脸在一众京城女子之中都算不上多么的出挑。 若真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一双眼睛吧。 黑而深沉,只是看一眼,便让人忘不了。那眼睛好像是漩涡似的,让人看着就移不开了。 君念之闻言,微敛了眼睑,又是做了极为惶恐不安似的,连忙跪下道:“若是臣女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还请太子妃殿下不要放在心上。刚刚太子妃殿下所言之语,臣女却是万万不敢想的。” 微咬了下唇,只是一瞬之间,泪水便是在眼眶之中打着转,谁人看了皆是我见犹怜。 “臣女自知身份卑微,那里该起这不该有的念头。能够随便许了一个富贵人家,便已经是我的福气了。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位居中宫。如此浩荡正气,我一个小小的庶女,又怎么敢起这般的念头呢?” 柳庶妃一直淡淡的听着,直到君念之全部说完,且看着君念之当真是一脸惶恐之色。心中的不安才是消退了许多。 面上重新挂起了几分温和的笑意,竟然是亲自起身,将君念之给扶了起来。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是这般的胆小,本宫也不过是语气稍微重了些,你就这样跪下了。这要是被旁人给瞧见了,还以为本宫是如何苛待了你不成呢。” 柳庶妃托着君念之的手腕,好一副亲昵模样。而君念之却只觉得手腕处,一阵阵的森冷之气。 “臣女实在惶恐。” “若是你那个大姐姐,也有你这般的本分,本宫倒是能够省下不少的心事了。” “大姐姐?”君念之故作了一派懵懂的表情瞧着柳庶妃。 后者张了张嘴,刚刚是想要说些什么。君念之眼瞧着柳庶妃一双杏眼忽然间瞪的老大,手腕处也忽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 一低头,只见柳庶妃那涂了艳丽丹蔻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刺进了她的手腕之中。 君念之忍着痛意,顺着柳庶妃的目光瞧过去。才发现离着两人不远处,君之瑶正和陆元容,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向着这边走过来。君之瑶只是笑着,便极为的有诱惑力,让人瞧着便是移不开眼睛。陆元容的眼睛,从始至终都黏在了君之瑶的身上,不曾离开过。 君念之原本还想不明白,柳庶妃不是应该在前厅里好好的待着,怎么到了这后院来了。如今在瞧着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前的陆元容,她倒也是有些明白柳庶妃出现的缘故了。 君之瑶和陆元容不知是在谈论着什么,一路上都极为认真。眼中都好似只有彼此似的,直到是越走越近,才是察觉到君念之和柳庶妃的存在。 柳庶妃和君念之向着太子殿下行了一礼,陆元容摆手道:“起来吧。” 陆元容疑道:“柳妃?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庶妃笑容轻盈优雅:“殿下这话,倒是带了几分嗔怪了。妾身在前厅里觉得有些发闷,便是和君二小姐一同在这后花园中走走逛逛,殿下看来和妾身的念头相似呢。只是,妾身寻得是君二小姐,而殿下寻得是君大小姐罢了。” 君之瑶闻言,上前一步向着柳庶妃行了礼:“还请殿下勿怪,太子殿下本意是想要与太子妃一同游一下花园的,但听闻太子妃殿下当时不在前厅,臣女又对孟家的后花园极为熟悉,所以才是毛遂自荐了。” 第541章 竹篮打水 这一番话,柳庶妃听的一阵诧异,眸底的厌恶之色也更是浓了几分,愈发觉得面前这娇滴滴的美人,是害人的祸水。 她什么时候不在前厅过,明明是她自己不知廉耻勾引太子殿下在前,竟然还敢这般大言不惭。 这火气一上来,正想要抬手将那张虚伪的脸给撕碎。忽然,后腰传来一丝钝痛的感觉,再一斜眼,却是发现君念之正朝着自己,浅浅的摇了摇头。 柳庶妃也是立刻回过了神,太子殿下还在一旁,且陆元容对君之瑶这种绝色倾城的美人,此时,正是在热乎劲上。 她若是对君之瑶动手,不论事情对与错,她便是错的。陆元容只会更袒护君之瑶,若是再让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乘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怕又时会生出许多麻烦来。 想到这一点。 柳庶妃,上前了一步,虚扶了君之瑶一把:“君大小姐何须这般客气,本宫一直听闻君大小姐,不仅容貌绝色出尘,更是一朵知心知意的解语花。今日一瞧,才知那传闻不是假的。君大小姐未做错任何侍寝,又何须这般言说呢。” 说着,又是极为亲昵的挽住了陆元容的手:“太子殿下,刚刚赏花觉得可好。” 赏花二字一出,陆元容的目光又是忍不住的向君之瑶的身上打量了几分。 喃喃道:“孟家的花园当中,当真是国色天香,让人看了便是一眼难忘。” 在场之人皆不是傻子,这国色天香暗指的是誰,一下便都是听的出来。君念之听着,忍不住掉了一层鸡皮疙瘩。 以前她一直没能够明白,一个女子长得美,便能够恃美行凶吗? 如今看来,的确是可以。 她一直觉得君之瑶是一个放不自觉是比任何人都是高出一等。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原来这如同神女一般尊贵无双的君之瑶,也会有主动魅惑,引诱勾动的时候。能够将陆元容勾动成这般样子,君之瑶倒真是有一副十足的好手段呢。 望着,挽着陆元容离开的柳庶妃,又是看了一眼一旁有些不甘的君之瑶。 “你瞧什么?”君之瑶恶狠狠的看着君念之。 君念之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好笑罢了,当初姐姐对八皇子爱的情难自已,如今能够这么快又重新将一番爱意又是投向了太子殿下的身上,姐姐的爱意,如今瞧来,是不是有些太多廉价了些。” “哼,廉价?” 君之瑶没有因为君念之的话,而破口大骂,没有丝毫癫狂的神色。 只是抿着下唇,眼中的寒芒如同毒蛇的尖牙。 “君念之,走着瞧吧。我现在是奈何不了你,可你也不会嚣张一辈子的。” “太子殿下如今没有正妃,只有那一个庶妃和一切姬妾充斥着太子府上。我就算再如何不似从前风光,名义上也是丞相府的嫡女,我也是漠北国第一美人。我凭着这样的身份和绝色姿容。只要能够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那么我便有可能成为那太子妃。” 君之瑶上前走了一步,恨声道:“只要我成为了太子妃的那一日,君念之,那你的死期也要到了。到时候我弄死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的简单。” 君念之感受着耳边君之瑶那言语之中的恨意,轻笑着:“是吗?那我便期待那一日的到来吧。希望姐姐能够早一日达成心愿。” “你觉得我不可能成为太子妃?” 君念之摇了摇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任何事情没到最后一步,誰又能够说得好呢?” 君念之越是这般从容淡然,君之瑶心底就愈发的不甘。 “君念之,你最好是在佛前日日烧香,期盼着我成不了太子妃。不然,我定要将你,抽筋剥皮,以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说罢,一拂袖,离开了后花园。 白毫神色之中也是带了几分担忧色之色:“小姐,大小姐看来是下定决心要进太子府了。” “连你都看出她的野心了啊。” 君念之漫不经心的冷笑了两声:“我的这个大姐姐,估计以为只要自己能够讨得太子殿下的欢心,那么进太子府上的事情,便是十拿九稳了。可是却未曾想过,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越是做在明面上了,便是给自己树敌愈多。” “小姐不担心吗?”白毫道。 “担心什么?”君念之笑着,反问道:“只要有那柳庶妃在一日,她君之瑶便是不要想着能够入太子府上的事情为好。” 太子府上,如今一直没有正妃,两个庶妃的位置,如今也只有一个柳庶妃。 那可不是陆元容是一个多么清心寡欲的人,相反,他极为的重欲。不然也不会,在他的府上,还有那么多的姬妾供他宠幸。 而那柳庶妃,便是太子府上极为特殊的一个存在。 陆元容能够有今日,有惠安帝和褚皇后的宠爱是不假。但也只是占了一部分罢了,另外的一部分,则就是在于这柳庶妃和其背后的柳家。 柳庶妃是皇商,虽然比不上南炎无双那般周游三国,在各个国家都有他庞大的产业。 但是在漠北国中,柳家的商号,票号却是遍布漠北国各个城区,州县,生意做的极为的大。 陆元容这么多年来,在群臣之间的笼络和来往送礼,依仗的都是柳家的钱财。且柳家的人也是极为的优秀,家族之中也是出了不少文人和武将。 在如今的漠北朝堂上,也逐渐的能够占据一席之地了。 这样一个,又有十足的钱财和足够的权势的一个世家。若不是当时柳家乃是为商户之家,身份实在是太过低微,无法承那正妃之位,当初的太子正妃,就应该是柳氏的。 而至于太子府上的庶妃,本应该是有两位,也是因着柳庶妃觉得无人能够与她共并肩的缘故,陆元容也一直没有从姬妾中提了位份。 而至于那正妃之位,柳庶妃更是一直在等着陆元容登基帝位之时,再将她一举扶正,她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有这样的一个念头在,柳庶妃,又怎么可能让君之瑶入太子府呢。 第542章 陆含双啊 “走吧。” 君念之并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那大姐姐,既然已经心中生了念头。便也不会那么容易放弃的。这后面必然更是会有一场好戏的。” 白毫点点头,也是跟在君念之身后,向着前厅过去。 然而君念之刚刚走了没多久,又是遇见了一个熟人。 陆含双站在那里,原本俊朗如玉的容颜,此刻已经全然是阴沉的能够低下水来。 君念之以陆含双的位置,顺着陆含双的方向看了一眼,倒也是明白他面色难看的缘由,陆含双站在那里,恰恰好能够将刚刚那一出闹剧尽收眼底。 君念之一开始还奇怪着,有陆元容的地方,怎么会没有陆含双呢。 “见过八皇子。” 在她眼中,陆含双也不过就是一个臭虫罢了,若不是身份差别,她见到陆含双不得不行礼,早就将陆含双当做是路边的石头一般,忽略而过了。 “起来吧。” 君念之起身,也不欲再多言什么,正准备带着白毫直接离开。陆含双却是横在了路中间,却是不准备就这样放君念之离开的样子。 “殿下还有何吩咐?” “君念之,你当真是好狠的心肠。你几次三番的利用本王,本王都可以丝毫不计较,那怕是一颗石头,也该是被捂热了,可是你却没有丝毫的改变。有时候本王真想剖开了你的胸口,挖出那颗心,好好瞧瞧。你的那颗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君念之四顾的瞧了瞧。 两人现在处在的位置,正好是在前院与后院的交界处。 如今孟府上忙着迎来送往,也是没什么人有精力注意到他们这边来。 君念之笑着瞧着陆含双,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在陆含双的胸口不轻不重的点了点。 快入冬的衣裳,带着些厚度,但君念之也能够感受到那一层衣物之下,不断跳动着的那颗心。 “殿下,不如自己问问自己,殿下对我当真是有几分真切的情意吗?” “念之。” 语气又是迫切,又是焦急。那一声君念之,让白毫听着,顿时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八皇子这般亲昵的唤着自家小姐的名号,被旁的不明事理的人听见了,只怕又是会误会了自家小姐与八皇子的关系。 君念之听着,也是皱了眉:“臣女与殿下的关系,尚还未有那般亲昵,还请殿下自重。” “好。” 失落神色没有丝毫的掩饰,挂在脸上,陆含双的模样十足像是被人抛弃的大型犬一般,失魂落魄,又让人忍不住上前安慰。 君念之却很清楚,这只不过是陆含双为达目的,惯用的手段罢了。女子终归是心软的,他要的也只不过是想要卖卖可怜,让自己产生一丝怜悯的情绪。 陆含双便极为能够抓住那一丝可怜,不断的纠缠而上,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前世见过陆含双千百种样子,也包括现如今这般可怜兮兮,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 只是,那时的自己是心疼陆含双的,她爱着陆含双,愿意为陆含双付出所有。 但如今……他在自己的眼中,只是一只臭虫罢了。 陆含双瞧着君念之那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的冷漠容颜,心头第一次产生了一丝挫败感。 究竟,要如何才能够让君念之对他的态度产生一丝一毫的改变呢?他甚至不明白君念之对自己的恨意,是为什么。 他想用皇子之身,去逼迫的君念之就范,却收效甚微。 既然威逼无用,那么他也可以扮可怜。但君念之却像是没有丝毫缝隙的冰山一般,无论他做何种姿态,都不能够入君念之的眼底。 忍下心中的不甘,面上惨白一片,那一双本该含情千万的瞳孔,此时却是蕴了一汪泉似的,泛着光。 “好,你不愿意让我称呼你念之,那我还是称呼你君二小姐。” “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对我有这般深的成见,但我还是想说。我对你之情,天地可鉴。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是被你那独特的模样给吸引。” “自后来,不论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过分的话。那也只是本王不知爱为何物,不知该如何去讨一个女子的欢心,以为那样便能够吸引你的注意力,可以让你多看看本王。” “君二小姐,你知道吗?”泪无声的从眼眶边落下,言语声中也是带了几分哽咽在其中:“我瞧着你,从未将目光看想过我,而是一直看向着四哥。每一次,都不亚于是拿起了一把刀,将刀插在了我的心上似的。越是这般,我就越发的做错了事情,越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说了不该说的话。” “若是这般,让你误会了我。那我可以向君二小姐道歉,但我希望君二小姐能够给我一次机会,重新看向我,我一定会给你任何人都不可能给你的东西的。” “呵。” 只是一声轻笑。 “呵呵。” 紧接着的,像是控制不住的笑。 君念之捂住了肚子,一点点细碎的笑声不断的从君念之的唇边溢出。配上孟府上飘扬着的白色素缟,只是觉得愈发渗人。 还在自我感动煽情的陆含双,也逐渐的被君念之那笑声,触动的无法维持面上的深情之色。 “你在笑什么?” 君念之一边擦着眼角因为刚刚的笑意渗出的泪意,一边道:“看来殿下还是没有明白臣女,刚刚指着殿下心尖所说的那一番话的意思了。” 脸上的笑意逐渐收起,眸中裹夹着风雪,看着陆含双:“殿下不妨再问问自己内心,究竟是真的想要我吗?” “我……” 君念之打断了陆含双的言语:“臣女也可以替殿下回答了,不,殿下根本不喜欢我。殿下喜欢的只不过是丞相府中的小姐罢了,殿下喜欢的只不过是我的这个身份罢了。不,或者说,殿下更为倾心的应该是大姐的嫡小姐的身份罢了。” “当初,大姐对你一直心有所属,殿下却一直有所顾及,不愿过早的接触了大姐姐的情谊。因为殿下觉得,自己可以很好的掌握着大姐姐对你的喜欢。你总归是有恃无恐的。” 第543章 层层剖析 “只是可惜了,一切并没有像殿下所想的那样,大姐姐会一直为殿下停留芳心。” “而殿下当初对我的那些威逼胁迫,也不是什么不懂爱,而是真真实实的想要除掉我罢了。” “臣女也挺能理解殿下的。”君念之唇角的弧度轻勾着:“毕竟,我一直破坏殿下的各种算计,坏了殿下许多事情,殿下想要将我除之而后快,乃是人之常情。” “可殿下偏偏,要将这一份杀戮之心,归结与不懂什么是爱,未免就太好笑了些。” “而殿下后面对臣女,真的有了几分收服之心,臣女也是相信的。” “那是,因为殿下发现大姐姐不再对您,情根深重了。反而是将钟情之人换成了一个殿下万万不能够出手之人,那就是太子殿下。” “这个时候,殿下才真的是想要将臣女纳入府中。毕竟我已经是丞相府上,除了大姐姐之外,唯一还未出阁的女子了,只要能够与丞相府拉上关系,即便我是庶出,殿下也能够许以正妃之位,不就是这样吗?” 陆含双微张着嘴:“不,本王对你是真……” “殿下,还请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君念之丝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陆含双的言语:“殿下一直戴着面具生活,难道不觉得累吗?还是殿下一直生活在伪装和谎言之中,已经将自己都给骗了呢?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吗?” 忽的,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了君念之的脑海之中。 君念之托起了陆含双的手,在陆含双震惊意外之余,将那一双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之间。 陆含双看着那一张笑意盈盈的脸,在他的手掌之下,是极为纤细的脖颈。他的手覆盖在那脖颈之上,他都能够感受到那不断跳动着的血管。 他一只手就可以将那脖颈给握住,只要他稍微用些力气,便是可以毫不费力的将君念之的脖颈给扭断。 “殿下感觉,这种感觉怎么样?” 带着些蛊惑的言语,声音中都透着些魅惑之气:“第一次将别人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应该很不错吧。” 陆含双身为皇子,却卑贱。他的出生,并没有给惠安帝带来任何的喜悦之情。 因为,他是惠安帝在未央宫中,看着胡月陇唯一留在宫中的那一副画像时,借酒消愁,饮用了过多的酒水。借着醉意,临幸了未央宫中扫撒的宫人,生下的孩子。 那一夜,惠安帝醒来时,已经是回到了寝殿之中。对于那一夜春宵,只以为是自己过度思念胡月陇,所以做了一场鸳鸯戏梦罢了。 直到那宫女怀胎十月之后,将诞下了陆含双,惠安帝才记起了那一夜。 生母身份实在过分低微,在陆含双满月之时,陆含双的生母被封赏成了贵人。然而,这个贵人的位置,也不过是坐了一个月左右,传言便是染了风寒去世了。 陆含双便是过到了良妃的名下,良妃当时已经是有一个孩子,且孩子聪慧听话,对于陆含双也不怎么上心。 直到又是过了许久,良妃的孩子在御花园玩闹的时候,不慎从假山上掉了下去,当场是没了气息。 良妃痛苦不堪,大病了一场。自那以后,她才是重新重视起了陆含双。不过那个时候陆含双也已经六岁了,不大不小的年纪,良妃再如何想去与陆含双重修母子情分,却也是来不及了。 后来,在君念之与陆含双亲昵恩爱的时候,却也是听陆含双提起过那一段事情。 他的母亲当初在未央宫中当宫女的时候,那么苦难的日子都过过来了。没有道理会成为贵人之后,却是反而没了这份福气。 后来他才是知道,是皇家容不下他的生母,她存在一日,便是在告诉世人这是惠安帝犯下的错误。但皇室偏又虚伪的厉害。 不想让世人说天家无情,便是先赏后罚。在禁封了贵人之后的不久,便是用一道白绫将他的生母给勒死了。 而他当时正和生母在屋中玩着捉迷藏,他好好的藏在床底下,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幕的发生。看着几个宫人冲进宫中,将她的母亲用白绫缠住脖颈,越来越用力。 直到他的生母,一点点的从挣扎着变得不再动弹,才是离开。 他流着泪,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目睹了一切,会被人以同样的方式给抹除。 而后来,良妃的孩子,也不是什么意外。是他的有意为之,良妃曾经许多次的看着他,骂他是下贱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也配成为皇子,真是污了皇家的血脉。 他忍耐着,他知道要寄人篱下,必然要受各种冷嘲热讽与白眼。 只不过……怎么能够只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一份痛苦呢?陆含双寻了机会,假意告诉了良妃的孩子,在御花园的假山上,有一把宝剑。 孩子,总归是单纯的。他看着良妃孩子爬上去的时候,故意从后面推了一把,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摔下去。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那个孩子还没有断气。 只要叫了太医过来,必然能够活。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从浑身抽搐到逐渐不再动作,眼眸之中的光彩也一点点的消失,他才满意的离开了御花园。 良妃,你不是说我是从卑贱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吗?那么我也让你以后除了我这个贱种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依赖。 一个卑贱的出身,从未被人善待过的幼时,几乎让陆含双看透了所有。所以,他几乎从开始懂事开始,便知道,自己虽然身为皇子,可是却不是什么都能够得到。 甚至,同样是皇子,但他有时候需要忍让的只会更多。 君念之知道,一个人越是被打压,越是被逼迫着。那么便只会愈发的渴望着权利和掌控欲。 笑意灿烂如花:“殿下不妨好好的问问自己的心吧,你究竟是爱着我呢,还是想杀了我呢?” 第544章 蛊惑之计 “殿下应该不曾享受过,将别人的性命握在手中的感觉吧,第一次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殿下觉得如何呢?这滋味,想必是美妙极了吧。” 手掌下的脖颈,细嫩又光滑,如同水蛇一般。 君念之的话语,又带着奇妙的摄人心魄的魔力。一丝嗜血的红色血丝一点点的爬上了陆含双的眼睛。 握住君念之的手,也是在一点点的用上了力道。 君念之调笑着瞧着陆含双:“用力啊,下手啊。殿下怎么下不去手了呢?难道殿下当真是谎言说多了,连自己的本心都给忘了吗?” “你恨透了我,殿下只想将我给先除之而后快。我是什么样的人,殿下应该很清楚,我第一次将自己的命这么主动地送到了你的手上,殿下可不要不把握机会哦。” “殿下那么多次想要置我于死地,都被我给侥幸逃脱了,如今我给殿下这次机会,殿下可千万不要不把握机会啊。” 陆含双的眉间皱得愈发的沉,是啊……君念之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能够得到是最好,若是得不到,除掉便也是最好。 如今,他只要一用力,便能够将君念之彻底送入地狱,他又在犹豫着什么呢? 一股气在胸腔之中,不断地涌动着,似乎在诱惑着他,让他将君念之彻底断送在此处。但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劝阻着他,让他不要这么做。 君念之感觉着脖颈间的那一双手在不断的用力着,原本白皙的面上也浮现起一丝不自然的红色。 但……还不够,看来是自己的刺激对陆含双来说,还不足够。 君念之笑了笑,沉吟道:“说来,殿下可有想过当初莫相吉为什么会突然间不知所踪了吗?” 突然提到了莫相吉的名字,陆含双脑海中一直绷着的一根弦又是再度被拨动。 当初,莫相吉被派遣至小城之中为父母县官,那一次在满月节的文试之上,莫相吉所表现出的天才一般的见解,让他知道。 虽然莫相吉出身很低,但他所拥有的见解和风采是极为厉害的。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 所以,在莫相吉前往任职之后,他便是安排了人前去与莫相吉接洽。说来,一切也都是极为的顺利,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莫相吉这条线握在手中的时候,他却不见了。 像是人世间的一缕风,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何都寻不到踪迹了。他一开始还怀疑是誰将莫相吉给掳走了,他也怀疑到是君念之和陆凝安的人手,促成了这一件事情。 但他将自己的眼线,注意到四皇子府和君府的时候,却一直未有出现过莫相吉这个人。 前期所有的投入,几乎都打了水漂,他不甘心却也寻不到莫相吉的踪影。他在莫相吉身上的投入,便也只能够不了了之了。 如今,再听到君念之提起这个名字,陆含双眼眸中的嗜血之色,更是浓重了几分。 “你做了什么?本王当时一直注意着莫相吉的动向,他却消失无踪了。你究竟做了什么?” 君念之笑吟吟的,人总归都是这样,原来自己掌握着别人不知的秘密,一手拿捏着,眼瞧着对方在自己眼前一副狗急跳墙的模样,当真是有趣。 “臣女能够做什么呢?不过是将他杀了罢了。殿下能够看得出来,他是人中之杰,臣女当然也是能够有所察觉。所以当时臣女与四殿下说了一番话。像莫相吉这样的人物,若是不能够拉拢到自己的手上,那便是直接除掉就是了。” 陆含双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皆是惊愕之色:“你杀了他?怎么可能?本王一直安排了人手驻守在县官府衙周围一直盯着。当时一直未有瞧见任何异样。” “若是,莫相吉是死在了府衙内,必然是有尸体。你们若是将尸身转出的话,我安排地守在周围的人手,必然也会有所察觉。但……” 君念之道:“但殿下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莫相吉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府衙之中,生不见人,死不见骨是吗?” “那是因为,我清楚八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物。做事一向极为小心谨慎,若是让你手中留下了证据,必然对四殿下与我都不利,说来,八殿下一直是个极为聪明的人,那么殿下应该也很清楚,莫相吉下放为官的县城,最为盛产的是什么东西吧。” 陆含双微微一愣,仔细一想道:“是绿矾。” “没错,就是绿矾。”君念之一字一句的道:“绿矾经过开采,放在蒸馏釜中进行煅烧,便能够提炼而出绿矾油,那本身就是一种有着强烈的腐蚀性的液体。若说绿矾在别的地方千金难求,但在莫相吉所驻守的这个县城,却是最为常见的原料。” “在殿下与莫相吉多番接触,并且已经俘获了莫相吉的忠心之后。我便是知道,莫相吉不能留,这样的一个人会成为殿下最为得力的爪牙,既然不能留,那就只要除去了。” 君念之道:“我与四殿下商议,在府衙内一刀解决了莫相吉之后,便是将他的尸身投入了府衙之中的储备着的绿矾油桶之中,在那强酸的腐蚀之下,必然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君念之,你真是好狠毒的心思啊。” 只是在那一瞬间,君念之立刻感觉到脖颈间的那一双手,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大力。 空气被一点点从胸腔中被挤走的感觉,手脚也出现麻木的感觉。 视野之中迷迷茫茫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个人。 她一直听人说,人在即将要死的时候,便是会看到自己这一生的走马灯。在弥留之际看见的那个人,便是自己最为在意的那个人。 只是…… 那翩翩翻飞的白衣,鬓发如浓浓夜色,一双眸子璀璨如星,那张脸一直存在她的脑海之中。 是——陆凝安吗? 她终究知道,自己还是很难将这个男人忘记。即便他们之间已经满是误会,已经不可能再重新回到过往,但她真的还是希望能够在自己死之前,再看到一次他啊。 第545章 本王不许 “君念之,你醒醒。” 好真实啊…… 原来人在死之前,所产生的环境都能够这么的真实吗?她好像真的已经躺倒在了陆凝安的怀中,耳边满是陆凝安的关切的声音。 “君念之,你醒醒,本王不允许你死。” “陆含双,你记住,今日若是君念之有任何异样。本王都不会放过你。” 这,真的是幻觉吗…… 君念之迷茫着,眼睛努力的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她努力的聚焦着,才看清了扶住自己的人是誰。 陆凝安只是紧紧的抱着她,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君念之还有些愣愣的:“四殿下。” 又是恍恍惚惚的瞧向了倒在另外一侧的陆含双,陆含双愣愣的瞧着自己的双手,又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君念之。原本面上的迷茫之色,也在一点点的消散着。 很快,他也明白了过来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君念之,你……你竟然对本王下药?” 天色阴沉,黑压压的一片,仿佛随时都能够渗出水来。君念之缓缓的从陆凝安的怀中站起身,面色微微发白,却看不出喜怒:“殿下说出此话,还是要拿出证据才是,不然此番言语不仅污了殿下的名声,也冤了臣女的名声。” “你……” 陆含双沉下了神色,他向来矜持理性惯了,极为懂得什么是克制。绝不可能做出刚刚那般,失了理智的事情。 而且,他仔细回忆起来,也能够记起来,君念之靠近自己的时候,有一股独特的香气萦绕着自己,他逐渐的沉溺在那一片香气之中,然后便慢慢的失去了对于自身的控制。 如此想来,只怕君念之一开始接近自己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打算。 若不是刚刚陆凝安的出现,及时将他打开,让他恢复了神志。只怕被那香气所感染的自己,已经对君念之下了杀手。 隐忍下来,陆含双微微皱了眉头,看向陆凝安:“不管四哥相信与否,但臣弟还是要说,臣弟刚刚之所以会做出那般失态之举,全然是君念之对臣弟下了药。” 陆凝安没有多言,只是冷冷的看着陆含双,又看了一眼君念之,半响才是道:“不论错在谁,但刚刚若君念之当真是出了事情,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陆含双知道,陆凝安没有再追究的意思,起身向着陆凝安拱了拱手,立刻转身离开。 “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本王说的吗?” 两人无言,终于在君念之作势要离开的时候,陆凝安开口。 “我需要向四殿下解释什么吗?” “本王一直觉得你是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反而在离开本王以后,愈发的蠢钝了。竟然会做出拿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这种事情?” “是啊。”君念之一笑,缓缓的转过身,看着陆凝安:“我倒是忘记了,臣女的确有话是要对四殿下说的……” “还请殿下不要多管闲事。” 君念之立在寒风之中,身形单薄,但神色却极为的坚毅:“不论我做了什么,那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殿下无关。还请殿下以后,不要再自做聪明了。” “你知不知道,所不是本王刚刚出现的及时,你已经死了?” 陆凝安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怒色,又是看向了在一旁茫然无措的白毫。 “你也就这样随着你家小姐这样胡闹,就算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吗?” “这……小姐说,自己服了假死药,刚刚那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让八皇子……” 话说到一半,才是一脸惊恐的瞧着君念之。 “小姐……四殿下说的,难道是真的。” 君念之侧过脸去,没有回答白毫这个问题,然而君念之的这个回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小姐。” 一向聪明机敏的白毫,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愚蠢。自家小姐机智聪明,她就几乎放弃了一切的思考。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泪眼朦胧,声音也因为恐惧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颤抖。 “小姐对于王小姐的做法,只说那是蠢笨之人,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为何小姐,今日要这般做?” “我……”君念之沉默着,第一次觉得自身的一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风一吹,才是说着。 “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后路。” “你和霏儿的奴籍文书,已经被我赎回来,并且还了你们二人良人之身。并且在京城的票号之中,将我的银两,分成了两堆。你和霏儿只要报上名号,都可以拿到那一笔银钱,不是很多,但你们下半辈子,必然是不愁的。” “奴婢并不在乎这些。”白毫痛苦道:“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只想能够陪在小姐身边,和小姐一同出生入死,今日如果真的要死,奴婢也会站在小姐身前,而不会让小姐走在最前头。” 陆凝安上前一步,将君念之的身形封锁在君念之的身形之内。 “你真的以为,你能够将这一局谋划的天衣无缝吗?” “不说天衣无缝,却也让陆含双和孟家都难以逃脱。” 她从今日见到太子的时候,便已经筹谋好了今日的想法。 有陆元容的地方。便一定会有陆含双,君念之也同样很清楚君之瑶会在有太子的地方,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得到陆元容的注意力。 君念之在接近陆含双的时候,悄悄的将香囊之中那一枚,苏钰配置的可以用来迷惑人心智的香丸给捏碎。 她故意激怒陆含双,她也做好了,用自己的一条命,将君念之陆含双和孟家全数拉下来。 她用自己的这一张脸做赌,赌惠安帝会彻查。 只要惠安帝去查,便一定会查到陆含双与孟家的牵连,陆含双本就不得惠安帝多么的看重。如此联系朝臣,又是再度触怒了惠安帝的逆鳞。 同样,也能够翻找而出,她提前准备好的,孟家谋反的证据。 “不……本王不允许你这么做。” 陆凝安通红着双眼,一字一句道:“本王,绝不允许,你用自己的命,来促成这一切。” 第546章 雪落白头 “我这也是在帮殿下不是吗?” 君念之眸中没有太多温度:“就像当初我答应了殿下一样的。我会成为殿下的有力的人,会帮到殿下。若是能够以我之死,替殿下除去争权夺位之路上的阻碍,不是好事吗?” “孟家的人手握重兵,并且并不与殿下有所联系,这样的一支人手,留着便就是威胁。倒不如将其逐渐瓦解,才是最好的做法。” “至于八皇子,也是相同。虽然明面上,他只不过是太子殿下的那把刀罢了,但殿下与我都很清楚,太子殿下与八皇子,究竟誰是傀儡,誰才是操线之人。除掉八皇子,便等同于是断掉太子殿下一臂,对四殿下是只有好事,没有坏事的。” 陆凝安微愣了愣,眼睛立刻红了,有些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深深的看着君念之:“本王竟然是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你将本王推向别的女人的怀中,你对本王说你爱着八弟。你对本王说了那么多胡言乱语的话。” “但,你如今,却又说,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都是在为本王考虑和谋划。” “君念之。”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的一般。 手向前伸着,却又害怕去触碰到君念之。她害怕君念之在一次拒绝,虚无的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他高傲,他从不曾向任何人低过头,他一直高昂地挺着自己的头颅。可是在君念之面前,他受过伤,他捧着一颗心却被君念之给碾入尘土之中,被碾得鲜血淋漓。 他可以低头一次,低头两次,可是……他终究不能够放下所有的尊严与自尊,去一遍遍地乞求,一颗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那颗心。 “君念之,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君念之定定地站在那里,瞳孔微微的发颤,努力的想要自己的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秋日,已经来临许久。君念之从未像现在这般的森冷过,空气好像都寸寸成冰,一点点的从鼻腔蔓延至全身,将全身上下的血液都给冻结了一般。 从她的角度,她是能够很仔细地看着陆凝安的。 那线条分明的脖颈,带着些胡茬的下颌,高挺的鼻梁。都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脑海中,她重生归来,除了是对曾经的复仇,唯一遇到的让她心中产生动摇的人,便是陆凝安。 那一份情意…… 她也很想真实的表达出,自己对陆凝安真正的感情。可是……她终究不能够将陆凝安引入一场,凶险层层的路上。 这算是,他对于陆凝安最后的情了吧。 “殿下,知道吗?” “什么?”陆凝安疑道。 “我听过这么一句话,若是爱一个人的话,那么应该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可是我这么认为。” “我觉得,爱应该是付出、牺牲,一心只想让她得到幸福、快乐。若是他是海面上的那一支船,那么爱就应该是替他遮挡风雨的屏障。” “殿下问我,是否爱过殿下。那么现在……” 君念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涩声道:“我爱过殿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因为我一直爱过殿下。” “你爱过我?”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回答,可是陆凝安的心却没有办法欢愉起来,反而心头更像是被谁给狠狠的撕开了一般。 “你将一个本王全然不爱的女人,推入本王的怀中也是因为对本王的爱?” 君念之无声地点了点头。 “你与本王说,你对八弟情愫暗生,也是对本王的爱?” 君念之依然是点了点头。 陆凝安茫然地看着君念之,血液忽然的上涌,耳朵产生了一丝丝的耳鸣。 一步步地走向了君念之,抓住了她略微单薄的肩膀:“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是本王所不知道的?所以,你必须要这么做?” 陆凝安全身发凉,君念之的不言语,却是让他愈发的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一切,在他与君念之说,自己会在宫中的相看小宴的当日向成妃开口,要娶她入府的时候。君念之还是带了些羞涩,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而到了那一日的时候,一切却都发生了变化。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你可以告诉本王,有什么事情,是不能与本王所说的吗?我们一路共患难,走到了如今,既然已经明了心意,难道还有什么是你不能与本王说的吗?” 君念之想了想自己所知道的那些肮脏而又龌龊的秘密,她的确不能够向陆凝安开口,她一旦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和盘托出,那只会全然颠覆了陆凝安一切的认知。 这一切太过残忍,所有的爱都是假的,对他最亲的人,也不过是利用罢了。这样的痛苦,她经历过,那如同万箭穿心一般的感触,她已经不想再让另外一个人也感受一遍了。 缓缓的抱住了陆凝安,将脸埋在了陆凝安的怀中,轻轻的贴在陆凝安的衣衫外侧,鼻尖满是陆凝安身上那熟悉的龙涎香的气息。 没有激烈的情绪,没有任何咆哮与嘶吼,只是伏在陆凝安的胸口,缓缓的道:“殿下请不要再问了,殿下只需要知道,我的确是爱着殿下的就可以了。不论我做任何事情,都一定是深深地爱着殿下的。” “不一定非要,比翼双飞才算是一生一世。若是等到寒冬初雪时,你我能够同走在这一片天空之下,任由白雪落下,也算是一同白头了。” 君念之将最后的那一份依恋抽走,缓缓的从陆凝安的怀中离开。 “殿下,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将一切的缘由告诉你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说罢,后退了两步,向着陆凝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是立刻离开了,没有丝毫的停留与犹豫。 陆凝安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是缓缓的握成了拳。 君念之,就算你一切是为本王好,本王也不要做一个被女人保护的人。你不告诉本王的事情,本王自己也要查个水落石出。 第547章 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站在一座假山石雕后面的女子。本就白净的面色,cike血色褪尽。那一张天仙一般的容颜,此刻也带着几分让人胆寒的神色。此刻 颤颤巍巍地开口:“春梅,是我听错了吗?君念之竟然说,她爱过四殿下。” 春梅有些为难,却还是点了点头:“主子听得没错,君二小姐刚刚在四殿下的面前,承认了自己对四殿下的爱慕之情。” 黎思楠仿佛承受了晴天霹雳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春梅在一旁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了黎思楠,她下一秒就要跌坐在地上了似的。 “主子,你可千万当心自己啊。没必要为了那般没皮没脸的小贱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怎么会这样。她和四殿下之间不应该是从属关系吗?从未安排人查到的消息,当初四殿下在静水庵帮了君念之,得了四殿下的照拂,便是归顺到了四殿下的手中。寻常来说,君念之也不过是四殿下的智囊罢了,她怎么能够对她的主子动情呢。” 黎思楠一点点的握住了手中的娟帕,指尖颤抖的厉害。 “虽然我知道,四殿下对她一直有意,但只要君念之不松口。依我对四殿下的了解,四殿下便是不会强迫迎娶了君念之入门,可若是君念之松口了……” 喃喃自语间,伴随着撕拉一声响。黎思楠手中一直攥着的那一方帕子,在一瞬间被撕成了两半。 “君念之,你千不该万不该,你就不应该对四殿下动情。不该让四殿下对你也亲根深种。若是四殿下当真是将你给迎入了府中,那我在这府中,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春梅瞧着黎思楠一点点变得扭曲的容颜,也是有些害怕:“小姐,那你现在是准备对君二小姐出手了吗?” “以前,我总想着,君念之还有利用价值。在她助四殿下夺得帝位之前,都还是能够留着的。等到四殿下登上帝位,再除去君念之也是不急。可瞧着现如今的局面,只怕有些事情是要提上日程了。成妃娘娘那边,我还得想办法再多暗示几次。” “若是到了实在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只怕连我最不想用的那个人,我也不得不拿出来用才是了。” “最不想用的那个人……” 春梅脑海中仔细一想,面上一惊;“难道主子说的是,宇文梦秋吗?” 黎思楠眼底蕴着一片冷意:“虽然我极为不喜欢她,可是若真到了不得不去牵制君念之那一步的话,我也只能够将心思动到她身上去了。” “不过,现如今,想来还是不需要用到宇文梦秋的。但,君念之如今也是让我感受到了压迫感,这样的人,简直比着情丝毒蛊还要让人恐慌,只怕是万万不能留了。” …… 天色渐暗,来往孟府上祭拜的门客,也终于一点点的散了。 君念之与君之瑶,一同搀扶着君老夫人上了马车,离开了孟府。 而孟府之中,却依然是愁云满布。姜氏在终于将王夫人送走之后,已经身心俱疲了。瞧了瞧天色,已经是不早了。吩咐了厨房准备好了晚膳,又是回了一趟房间,重新将身上的素白的衣裳换成了一套稍微喜庆些的颜色,才是重新出了院子。 站在院子之中,又是有些发愣,瞧着压抑的天色,向着嬷嬷招了招手:“去将二少爷也叫上吧,让二少爷也一同去老夫人院子吧。” 嬷嬷神色哀戚,却也是点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姜氏在院子中稍微等候了一阵,孟森也是换了一身外衫过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便是进了孟老夫人的院子之中。孟老夫人身子受了伤,来来回回的一直没有大好,太医早早的吩咐了,孟老夫人如今身子正虚弱着,千万不能够再刺激到老夫人了。 所以即便是王琉嫣与孟岚过世这样的消息,姜氏也不敢轻易地告诉了孟老夫人这边。 孟老夫人躺在床边,瞧着姜氏和孟森过来,神色也是好了一些,让一旁的下人扶着自己坐了起来。 孟森行过礼之后,也是先开了口:“祖母身子看起来大好了许多,以往总是躺在床上,如今已经是能够坐起来了。” 孟老夫人闻言,不住地点头:“是啊,不知道是不是你大哥成婚的好事,算是冲喜。以往服药总是不管用,如今不知怎么的,却是觉得身子轻松了不少。” 孟森和姜氏对上了眼,两人眼底皆是多了几分黯淡之意。 孟老夫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向着孟森招了招手。孟森乖巧地走到了孟老夫人的身边蹲下。孟老夫人伸出手,不住地在孟森的肩头抚摸着。 “我这个老婆子也是知道,做人不能够太贪心。能够见证一桩好事,已经是极为不容易。可是祖母还是想着,能不能看到你也成婚啊。” 孟森鼻尖一酸:“可以的,祖母只需要稍微再等一段时日,便一定能够看到的。” “那祖母,便是等着了。” 姜氏极快地将眼角渗出的泪意给拭去,将食盒给提了过来:“君老夫人先用些饭吧,再说下去,这准备好的饭菜,都该冷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食盒,当看见食盒内装着的东西时,立刻想将那食盒给盖上,然而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孟老夫人一眼瞧见里面摆放着的祭祀用的糕饼,疑道:“这是什么?这不是只有在办白事的时候,才会用得上的糕饼吗?为什么我们孟府会准备这个东西?” 孟老夫人一把将那食盒给推翻,顿时那糕饼散落了一地,孟老夫人愣了愣,一张脸顿时因为恼怒而涨红一片。 伸出手直直地指着姜氏:“你这个毒妇,你是不是一直在盼着我死呢?你装了一派的乖巧懂事,原来已经是在心里巴不得我死了是吗?竟然连这祭祀用的糕饼都准备好了。你这毒妇,你这毒妇啊,我要去告诉飞儿,我要让飞儿休了你这毒妇。” 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就是要下床。 几个下人拦着,又担心孟老夫人的伤口,一时也不敢大力去拦着。院子里面,一时乱成了一团。 第548章 请你不要 姜氏看得心慌,担心着孟老夫人若是真的走出了院子,瞧见了府内如今白布飘飘,那一直瞒着的事情,便是遮掩不下去了。 “老夫人,您身上还有着伤痛,可千万仔细些,不要伤着了自己啊。” 姜氏上前去搀扶,然而下一秒,却是一记极为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中炸开。 所有人一时都愣住了,瞧着那被一记耳光打的倒在地上的姜氏,有些不知所措。 孟老夫人咬牙切齿的瞧着倒在地上的姜氏,身上的病痛,不断的折磨着她。一直没有办法大好。病痛折磨着一个人,再如何好的修养,也逐渐将人给逼迫的好似是失了神志的野兽似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只不过是让你照顾一下生了病的婆母,你竟然都已经这般不耐了吗?你竟然在府上准备这般只有办白事才会出现的糕饼,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吗?你既然存了这么恶毒的心肠,你现在又装什么好心肠,在这里关心我?” 姜氏哭的泪眼婆娑,连连摇头:“老夫人,儿媳当真没有这样的念头啊。儿媳和郎主一直盼着老夫人的身子能够大好,又怎么会存了诅咒之心呢?” “狡辩,如今你的一番恶毒用心都已经摆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了,你还想狡辩?”孟老夫人一张脸气的发红,直直的指着姜氏。 身上的病痛,将孟老夫人的神经折磨的什么都不剩下,如今这些糕饼,已经成了绷断她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存了这般谋害婆母的心思,我一定要让飞儿将你给休了不成。” 孟森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也是直直的跪在了孟老夫人的面前:“老夫人,母亲当真没有这般的心思,还请老夫人明鉴。” “森儿……” 孟老夫人冷笑了两声:“好啊,你不愧是姜氏养的好儿子。这祭祀用的糕饼都准备好了,却还能够为了维护你的母亲,睁着眼睛说瞎话。” “行,你是祖母最疼惜的孙儿,你也是最懂事的一个孙儿。这府上除了我这个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婆子之外,还有誰,可能用得到这糕饼吗?” 孟森向来聪明,可第一次却也是遇到了说不出话的时候。此刻,他也知道,有时候撒了一个慌,便需要用另一个谎去圆它,一个接着一个,永无止境。 侧过头,瞧向了在一旁低着头哭泣的姜氏,涩然道:“母亲,我知道您是为了祖母的身子着想。可是有些事情,我觉得又必要让祖母知道。这事情能够瞒的了一时,却瞒不了一辈子。” 姜氏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答话。散乱开来的鬓发,显露出几分她的力不从心与颓唐。 孟老夫人听着那话,原本浑浊的双眼,显露出几分无措来。 “森儿,你在说什么呢?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 孟森缓缓的捡起地上那已经沾染了灰尘的一枚糕饼,痛苦的灰色也是一点点的沾染了眼眸。 “祖母说的极对,这糕饼只会在府上办白事的时候才会用得到,是因为……咱们府上的确正在办白事。办的正是……”孟森顿了一下,呼吸之间,一种刺痛之感充斥了五脏六腑。 停顿了许久,那痛意才是逐渐消散开来:“办的,正是大嫂和三弟的白事。” “你说什么?” 孟老夫人张大了嘴:“这不可能,那老大家的不过前几日才刚刚入府,我那时候还瞧着,是个有福气的模样,怎么会突然间就……而老三,老三不是一直没有踪影吗?咱们孟家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怎么可能突然间得了消息,就是老三没了?”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孟老夫人不断的否定着这一切,可是孟森沉默的跪在原地,却已经说明了许多事情。她知道孟森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 难道…… 慌乱的推开了在身前的所有人,而屋内也没有人敢上前去阻拦。 推开了院中一直关着的门,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当瞧见院子外面,那一片随着阵阵寒风吹动着的白色布裹,那如同一片片的白雪似的,迷了孟老夫人的眼睛。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明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啊……” 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向着府内停灵的地方走去。 心中存着的一丝一毫的希望,也终于是在看着供在正中的那两尊牌位时,眼前一黑,一直支撑着她的一丝希望,彻底的碎裂,孟老夫人在院子正中间晕了过去。 …… 孟老夫人院中,太医在孟老夫人的窗前诊断着。 而在院外,一众下人低着头跪匐在院子之中。大青石板泛着寒意,一众下人自孟老夫人晕过去之后,便是跪在院子中已经一个时辰了。 夜色之中,顶着丝丝的细雨,双腿和膝盖传来的冰冷刺痛之感,让人只觉得双腿像是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似的。 孟森坐在台阶上摆着的一把圈椅之中,原本那一双好看的眸子中,此刻全然是一片森然冷意。 “究竟是那里出了问题?” “你们都是府上的老人了,给老夫人准备饭菜,也能弄出叉子?这府上的白事一直瞒着老夫人,你们各个都是心里清楚的,今日老夫人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语气平稳,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但字字诛心,让跪在地上的几人,更是颤抖的厉害,让人一时判断不出,是因为害怕还是冷的发抖。 跪在最前面的是姜氏的贴身嬷嬷,原本最是得姜氏的信任的。 此次去取老夫人的吃食,也是经过了她的手,本以为只是取饭一个简单的事情罢了,没想到却也成了这一场闹剧。 嬷嬷张望着,想要寻着姜氏的身影,但是左看右看却也是瞧不见。心里头更是多了几分不安来。 连忙道:“二少爷饶命啊,这事情奴才办的的确是不妥当,本想着只是装几样菜的事情,出不了岔子,却未曾想着他们几个被猪油蒙了心肝的,竟然在这事情上出了差错,奴婢实在是万死不辞啊。” 第549章 小辣椒呀 嬷嬷这话一出,让跪在后面的两个在厨房里做事的奴仆,连忙开口辩解着。 “嬷嬷这话说的,好似全然是咱们做错了一般。那食盒拿过来的时候,是咱们一道一道的装进了这食盒里面。这食盒一共三层,因着老夫人肠胃不好,所以做的都是清淡菜色。现如今我们还能够记得三层分别装的是什么呢。” “若真说不对的地方,那只怕是嬷嬷自己昏了头,拿错了食盒才是吧。” 嬷嬷气的一下立起身来,向着那两个奴才骂道:“你们这两个心黑眼瞎的,我在大夫人身边伺候多久了,在这府上又是待了多久了,怎么会出这种差错来。” 那两奴仆也不甘示弱,皆是知道如今这算是出了事情。但这桩事情却也不是谁人都能够认的下来的,誰背了这口锅,怕是会没了性命不可。 三人在那里一边跪着,一边吵吵嚷嚷。 孟森斜着脑袋,单手撑着,却也是没了兴趣,再去听这种闲话来。 “嬷嬷。” 听着喊声,嬷嬷连忙应着道:“是,奴才在。” “我问你,那食盒是你从她们二人的手上接过来的吗?” 嬷嬷连忙摇头:“这食盒不是从她们二人手上接过来的,是……是……” 仔细一回想,嬷嬷才觉着那人的模样竟然是分外眼生,除了身上穿着的是孟府厨房里的下人穿着的衣服之外,竟然是叫不出名字。唯独记得的,便是那胸脯有些大的过分。 她当时瞧着的时候,下意识的以为是府上新招来的奶妈。 见嬷嬷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孟森便是知道这事情只怕就是出在这一环上。 又是看向了另外跪着的那两个人:“你们将食盒装好之后,难道不是应该你们二人将食盒交给嬷嬷吗?为什么嬷嬷说,不是你们二人递交给她的呢?” 两人一愣,支支吾吾的道:“当时厨房里面忙的厉害,已经是晕头转向了。有一个丫头过来说可以帮忙,奴才只想着只是传个食盒的事情,应当是不会出什么问题,就将那食盒递了过去,未曾想到会……” 两人说着说着,也是说不下去了。 这里面的事情,再如何想不明白,也该想明白了。 孟森狠狠的一掌拍在了圈椅的扶手之上:“那人你们可认得?长什么样子,你们可形容的出来?” 嬷嬷连忙着道:“那人挺高挑的,容貌未曾细看,奴婢答不上来。但她有一对极大的胸脯,像是能把衣服撑开似的大小。” 两个下人也是点头应承。 大的能够把衣服给撑开似的胸脯…… 孟森阴沉着脸,意识猛然间的便是想到了,当初在赏菊宴上跟在君念之身后的那个下人,似乎,君念之叫她——小辣椒? 这……是君念之的手笔。 也是,这世界上能和他们孟家有如此深的积怨的人,除了君念之以外,还会有谁呢?只是,她前脚才害死了三弟和大嫂,如今却又是对着老夫人下手了。 后槽牙忍不住的咬住,发出摩擦的声音。 君念之,你真是好啊,你可真是丝毫不停歇,我实在是小瞧了你。 “来人,将她们三人全部拖下去,找了个人牙子来,全部发卖了。我以后不想再在府上见到她们三人了。” 三个人闻言,立刻是慌了神色,那嬷嬷更是六神无主。 连忙是爬到了孟森的脚边:“二少爷饶命啊,奴才跟了大夫人半辈子了,兢兢业业不敢出丝毫差错。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二少爷看在大夫人的面子上,给老奴一条活路吧,奴才错了,奴才真的知道错了。” 嬷嬷哭的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一向从容不迫的跟在姜氏身边的大嬷嬷,第一次显露出这般可怜卑微的姿态。 孟森却是全然不为所动,只是一把推开了嬷嬷;“没有将你依照孟家家规,也是看在你多年陪伴在母亲身边的情分,没有活活打死。若是再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一旁的下人很快将三人给拖了下去,孟森面无表情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姜氏一脸的疲态,瞧见孟森进来,问了一句:“嬷嬷也被你处理了?” “是。”孟森面无表情道:“有些错可以犯,但有些错却不能犯。她一时疏忽险些害了祖母,留她一条命,已经是孟家宽容大度了。” 姜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也是,错了就是错了,是该受惩罚。” 里屋的太医,走了出来。 姜氏和孟森连忙上前,询问着:“太医,老夫人的身子……” 太医拱了拱手,面上浮现出几分为难神色:“孟老夫人身子本就不是特别康健,当初受伤,伤着了心肺,本是能够撑到明年开春,百年已经是顶天了。但如今又受了这样的刺激……只怕是能不能撑过这个冬日,都是个问题。” 姜氏一愣,身子忍不住软了下去,孟森连忙在身后撑住了姜氏。 向着一旁的下人道:“送太医出去。” 姜氏掩着面哭泣,孟府里这一来二去发生的事情,竟然是比着在战场上发生的还要多。只不过是短短数月,就像是厄运缠身了似的。 里屋,传来孟老夫人的叫唤声。 孟森和姜氏连忙又是走了进去。 孟老夫人躺着,一双眼空洞的望着天空:“老大家的媳妇儿没了……老三也没了,究竟是孟家做了什么孽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孟森紧紧的握住了孟老夫人的手:“老夫人,你只需要好好修养,害了咱们孟家的人,我一定会将这一笔笔血仇,全部都给讨回来的。” “你知道是誰害了我们孟家?”孟老夫人猛然提高了声量:“是誰?究竟是誰?” 孟森一字一句道:“是君念之。” “君家的二丫头?”孟老夫人眼中的怒火焚烧着,似乎要烧光一切似的:“那丫头,害了我的雅儿,又害了我的老三,害了我老大家的媳妇儿,她是我的孟家的天煞吗?” “我这老婆子,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让她不得好死。” 第550章 大哥自闭 姜氏凄然:“老夫人,你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你不必这般安慰我。我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情况,我心里很清楚。刚刚太医帮我瞧着的时候,我问了他几句,他面上虽然是好声好气的与我说,我身子没什么大碍,只要好生静养着,便是会无事的。” “可是,我这老婆子都躺在床上静养了这么久了,若当真要无事,身子便老早的就该好了。” “若是我猜的无错,只怕是撑不过这个冬日了吧。” 姜氏垂着头不知该说什么话,的确就如同孟老夫人所说的一样,有些事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心里也都是有那个征兆了。 孟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神色。 “我这老婆子的身子已经是没什么用处了,若是还能发挥些作用,将君念之给置之于死地,也算是为孟家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了。” 孟家整个院子之中,都笼罩在一股无言的压迫之中。 姜氏在孟老夫人的院子中,好一顿劝慰,服侍着君老夫人歇息着睡下。 孟森则是先一步走出来了孟老夫人的院子,看着孟府之上各处飘荡着的一片雪白,也是产生了一丝的恍惚。入眼皆是一片素裹。 脚步像是灌了铅一般的,一步步的向着自己的院子中走去,然而到了交叉路的抉择时,他鬼使神差的向着旁边的院子走了过去。 他们三兄弟的院子,只隔了一堵墙,然而孟岚的院子再也不会打开了。 他走进孟烬的院子,听着下人说,孟烬将自己关在卧房之中已经几天了。每日除了喝酒之外,便是将自己窝在一个角落里,什么也不做,只是一双眼望着外面发着呆。 在此期间,孟鸿飞到过一次孟烬的院子之中。听说孟鸿飞大怒,一顿拳脚招呼,却也无济于事,孟鸿飞离开时,一个堂堂硬汉,也是垂下几滴泪来。 孟森站在卧房的门外,透过那一道窗的缝隙,他向里面看着。 屋内没有火烛,只有在月色的照耀下,能够看见在角落里躺倒着一个人,衣冠散乱,头发也是如同一把稻草似的散乱开来,耷拉在身侧。 孟森推开门进去,发出一声吱的一声响。 孟烬依然躺倒在角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孟森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走到孟烬的身前,看着曾经傲气不凡的大哥,此刻宛如一个废人一般。心痛的无以复加。 人若是伤在了身体上,那还有大夫可以医治。 可人若是伤在了心里头,心病便只能靠心药医了。若是自己不能从这一片阴霾中走出来,那便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得了他。 “大哥……” 孟烬原本无神的眸子动了动,聚焦着看向了孟森,可那瓯子依然是死寂一片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生气。 “二弟。我知道你过来是要对我说什么,你想让我释怀,让我想开一点是吗?” 孟森神色黯然:“这便是那君念之的诡计,你若是当真就这样一蹶不振了,那才是真正的顺了君念之的意。” “她就是想要一点点的将整个孟家给瓦解,先是对小姑,再是对三弟,如今又是对你。” “若是连你都站不起来了,那孟家的一代,岂不是要逐渐凋零了?” 孟烬茫然的瞧着孟森,可孟森却觉得他并不是在看自己,而像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我怎么会那么傻,我竟然连三弟都认不出来。我以为心动的感觉,却不过是兄弟之间的心灵感应,我怎么会这么愚蠢。” “我的愚蠢,甚至害死了三弟,害了孟家在圣上面前失了恩宠。更是让我与王琉嫣离心。我怎么会这么蠢笨,我怎么会这么蠢笨。” 一遍遍的质问着自己,一遍遍的用头去撞击着墙面。 “大哥,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然而孟森的劝阻,却起不到任何作用。孟烬好似陷入了自己的梦魇之中,不断的重复着‘都是我的错’这句话,一边用头去撞击着墙面。 孟森去拦,可孟烬却是天生力大无比,一把被孟烬推开。 胸口被大力的推搡了一把,孟森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有一种错位了似的感觉。 “来人啊,快来人。” 听到孟森的叫喊声,院子中守着的下人也是立刻涌入了房间之中。数个护院一拥而上,才是勉强将孟烬给按住,让他不至于一下下的撞击着墙面。 孟烬此刻,鲜血已经逐渐将面容给掩盖,但面上的失魂落魄之色,依然没有丝毫的好转。 孟森颓唐的瘫坐在地上,知道,这终究是遂了君念之的心意。这就是君念之想要看到的场景。 站起身,深深的叹了口气:“你们都看好了大少爷,万不可让大少爷再作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看护有加,必有重赏,若是大少爷再出了任何事情,你们一个两个,知道是个什么后果的。” 屋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极为凝重,几个护院点头如捣蒜一般。 重新出了孟烬的院子,明明已经是入了深夜,可孟森却是没有丝毫的丝毫睡意。静静的在书桌前坐了一夜,等到第二日天刚刚亮起。 孟森将自己仔仔细细的梳理一番之后,便是出了孟府。 京城的一处偏郊之处,松针生的极为高大。而在这人迹罕至之处的一个凉亭之中,两个人影立在其中。 陆含双坐在其中,面色如常,只是噙了一丝薄薄的笑意,但也衬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孟二公子昨夜,那般匆忙的派人递了信来,不知二公子是有何事?而且,选了个这么雅致的地方。” 一眼望去,皆是云海和望不到头的松针,丝毫不见人烟,同样的也表明了这里是绝对的保密,除了他与孟森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我想要和八皇子谈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和君念之有关的事情。” 陆含双眼眸微眯,透露出一丝琉璃般的光芒,没有立刻去应孟森的话。有些东西,先开口的便就是输家。 第551章 张冠李戴 “君念之?” “是。” 孟森冷笑了两声:“君念之在殿下身上使的绊子应当不少吧。若不是君念之一直从中出手,八殿下的计划只怕早就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殿下取代太子殿下的进程,也会加快不少不是了。” 话说的极为直白,陆含双脸上一直蕴着的一丝淡薄的笑意,也是逐渐的消失了。 和聪明人谈事情是好事,可若是那个人太过聪明,了解的东西太多,甚至已经知道了过分深入的秘密的时候。那便已经等同于是一种威胁了。 “孟二公子,看来这些天也没有闲着啊,或者说……是我小瞧了孟家的情报网。” 也是,孟家乃是近乎百年的武将世家,能够在漠北国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必然是有着自己的门道,而极为强力的消息探查部门,便就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任何消息,比别人早知道一步,便等同于握了一个把柄在手中。什么时候能用上不重要,迟早能够用的上,才是对的。 陆含双没有否认,孟森便更是确信了陆含双才是真正操纵了太子一支的人。所有瞧见的陆含双的模样,皆是他最好的伪装。 “殿下当日上门帮了孟家一把,孟家自然也是要知恩图报。可有些时候,却也要搞清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每个人都有秘密,可若是隐藏的秘密太多,风险太高。孟家也不得不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了。” 陆含双开口道:“所以,你要和本王谈君念之的什么。” “她是我们孟家的敌人,害死了我的小姑,又害了我三弟,这一笔笔的血仇,孟家没有忍下去的道理。而同样的,君念之也是你的敌人,而且按照我的推论,她甚至会成为八殿下走向皇位,最为棘手的一个敌人。” 孟森仔细的道:“我派出去的人查过君念之的情况,四皇子与君念之一直交往甚密,八殿下也数次向着君念之抛了橄榄枝,但君念之一直都是不为所动。殿下如此卑躬屈膝了,都不能换来君念之的示好,那么握不住的砂,也是时候扬了。” “且君念之做事一直极为的阴损狡诈,殿下应当也是在君念之的手上吃过几次亏了。所以殿下万万是不能够再养虎为患了,只有将君念之扼杀在摇篮之中,才能够不妨碍八殿下的登帝大计。” 陆含双那张俊美,冷厉的脸,因着面无表情,显露出几分无情来。 的确是如同孟森所说,他欣赏君念之的计谋和才干,他也能够料想的到。若是君念之愿意一心辅佐自己,那么君念之绝对能够成为自己一个极佳的助力。 就算将王妃之位给了她,只要君念之能够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别无二心。那么君念之也一定能够将这个八皇妃的位置做的极好。 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君念之机会,换来的,却只是君念之不断的利用他,陷害他。 一想到,在孟府的时候,君念之甚至不惜用自己来,构成一个局,就是为了让他背上杀人的罪名。且那样的一张脸,必然会引的惠安帝动怒,此番牵扯下来,有许多计划都不得提前施行。 她真的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了。 孟森说的极对,一个人,若是留不住了。那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她给彻底除掉就是了。 陆含双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充斥着一片肃杀之色:“你想与本王合作,一同除掉君念之,本王可以答应你,但你需要本王做什么呢?而本王又能够得到什么呢?你们孟家在其中又起了什么作用呢?” 人与人之间,讲究的价值。既然成为同盟,便定然要有足够驱使的价值,才能够将事情谈下去。 孟森看了陆含上一眼,淡淡的开口道:“孟家,会送上一条命,来让君念之无处可逃。” “一条命?” 孟家的一条命…… 陆含双沉默不言,将孟家的所有人脉皆是在脑海之中,一阵仔细的回想。心思急转,迅速的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的孟家的一条人命,难不成是孟老夫人……” 孟森点头,陆含双骇人。 在陆含双极度惊恐的神色之中,孟森面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老夫人当初被小姑的簪子伤了心肺,原本就是撑不了多久的,虽然靠太医疗养着,命是续着了。但身上的痛疼却没有办法减少,老夫人已经是被那身上的痛苦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如今,又是被三弟的和大嫂的死,给刺激到。经过太医一说,已经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老夫人也是愿意,能用自己的一条命,去换君念之的死。” 陆含双听过和见过许多,同门之中的兄弟相残,对于这种血亲的淡薄,他见过太多。 可是这般,将自己的祖母给送上死路,他还是第一次见着,让他一时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孟森没有去看陆含双的表情,只是继续道:“殿下刚刚所说的,殿下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那便是救驾。” “救驾?” 孟森点头:“君念之谋害我祖母,害得我祖母魂归天外,殿下恰好路过,一心救驾。虽然不及,却阻止了逆贼,这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殿下在其中得了的可是两件好事了。一是除掉了君念之,二则更是得了铲除逆贼的名声,这难道不算是一举两得呢?” “逆贼?” 孟森说的极为开怀,可陆含双却是听得极为不明白了:“你究竟在说什么?君念之是君丞相的女儿?君丞相乃是文官,手中又没有兵权,你说谋逆之罪,这又从何说起呢?” “这便不是殿下该去多想的事情了。” “殿下如今为太子殿下办事,想要调遣些人马,向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看这桩事情,殿下你究竟愿不愿做了。” 陆含双没有急着答应:“此事,你说的没头没尾,本王听也听的不明不白的,如何能够应承与你?” 孟森没有放弃,在一阵阵呼啸的风声之间,将一个精心安排的杀局一点点的揭露开来。 所有的秘密,都被吞噬在风声之中。只有亭中的二人可知。 第552章 必有妖之 天色一点点的逐渐入了初冬,霏儿一日早起的时候,发现屋外飘了细细的雪花,也是显得极为的兴奋。 那雪花极为的细小,稍微一落在枝叶上,便是消失无踪。 霏儿瞧着高兴的不行,在院子里直打转。 白毫在一旁瞧见,忍不住嗔怪了两声:“小姐在屋里都醒了,还不赶紧的去小厨房里瞧瞧吃食准备的怎么样了,到还有心思在外面玩雪。这也是小姐宽宏大量,换了寻常人家,非得把你给赶出去不可。” 霏儿极好的兴致,也是收敛起来,提起裙摆迈着步子向着小厨房去了。 不过路上也是没忘记嘟囔两句:“奇怪了,白毫姐姐最近是怎么了,似乎是比以往严厉了许多,虽然以前也分外严厉就是了……” 白毫端着洗漱用的热水进了屋子,君念之正在小辣椒的搀扶下起来。待坐到梳妆台前,白毫才是走了过去。 君念之皮肤生的白皙,而又正是因为这一份白皙,那脖颈间的痕迹便就极为的显眼,最近几日君念之在府上走动,脖子上都是会多围一条丝巾。 去向老夫人请安的时候,老夫人见着也是觉得奇怪,君念之以天气渐冷,畏寒给搪塞了过去。 但每次瞧见自家小姐脖颈间的淤痕,白毫都会记起,那一日因为自己的错误,险些害的小姐香消玉殒,夜里睡下的时候,也时常会因为此事而惊醒。 经过了这一桩事情,白毫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以后照顾小姐,时时刻刻都得仔细小心,若是再出现任何危及小姐生命的事情,不论小姐之前如何叮咛嘱咐,她都要以小姐的安慰为先才是。 “小姐,我帮你上药吧。”白毫愧疚之色,布满了全脸:“苏钰为小姐准备的膏药很惯用,小姐用了两次,这淤伤已经消退了许多,想来再用上了个两次,小姐的脖子上应当就是不存在淤痕了。” 君念之点点头,任由白毫替自己擦药。 感受着脖颈间,那一只细嫩的手不断的游走着,君念自微闭了眼眸,开口道:“其实,你不必这般自责,这事情本就与你无关。” 白毫垂着眉眼,道:“终究是小姐险些没了性命,奴婢无法不自责。” 小辣椒站在一侧,瞧着白毫的模样,倒是点了点头。她后来从白毫的口中听了那一日的事情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她被南炎无双派来,跟在君念之的身边,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君念之的安全。主子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流落在外的公主殿下。 若是就这么没了性命,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去面见南炎无双,就算是死,也无言去面见她过去的主子娘娘。 好在……是无事。 白毫手脚极为利索,将药给上好,刚刚是洗漱完毕,霏儿那边便是端着早饭进来了。 油炸小馒头上面裹了一层糖霜。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还冒着热气,清炒了两个小菜,再配上一碗小面。简单却又丰盛。 待霏儿将餐食全部布置好,君念之也是招呼着几人一同坐下了。 能进她屋内伺候的,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们之间更像是姐妹。所以君念之只要是在屋内用饭的时候,都会让小厨房多做一些。 吃饭,就是人多,一起吃,才算是热闹。 一开始,几人还束手束脚,如何都是不愿意上桌,可在君念之说了几次之后,佯装发了几次脾气之后,几人次啊是逐渐上了桌。 不过白毫依然会先给君念之布置好一切,才是用自己的。 一顿饭,有说有笑的吃完。君念之落了筷子,起身正准备前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院子里头便是来了一个下人。 君念之一瞧,倒还有些眼熟,再一看,发现是君易槐身边的下人。 那人先是恭敬的向着君念之行了一礼,才是开口道:“小姐,孟家的人过来了。老爷正在前厅中待客,让奴才唤了小姐过去。” 孟家的人…… 按照时间算,今日也不过是孟岚和王琉嫣出殡的第二天。这个时候,孟家人竟然还有心思来他们府上?君念之一时有些拿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念头了。 “孟家来了那些人呢?” 下人如实道:“孟家的二公子,还有大夫人,和孟老夫人都过来了。” 君念之皱眉:“父亲只传唤了我去前厅吗?” 下人摇了摇头道:“老爷说是,让大小姐也过去。不过派了别人去传唤。” 君念之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向父亲复命吧,我收拾一下便就是出来。” 瞧着下人点头先行离开,君念之也是回去之后仔细思量了一下,目光瞧向了小辣椒。 “你对此事,怎么看?” 小辣椒眉眼闪过一丝冷厉的光线:“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姐要当心才是。” “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 只不过,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她和孟家自孟涵雅之后便是积怨已久,更何况她也做好了要与整个孟家为敌的心理准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也想瞧瞧,究竟孟家想要玩什么花样? 君念之简单的妆点了一番,便是向着前厅过去了。刚刚是到院子外面,便是听见正厅里面传来的声响,几人谈话间,倒也是和颜悦色。 本以为孟家人会因着自己的缘故,而迁怒君家,如今看来,反而是她想多了。 君念之的出现,让原本还谈着话的屋内,一时间变得极为的安静。君念之却也是自顾自的走到了君易槐身侧,向着君易槐和君之瑶行了一礼。 “见过父亲。” “见过大姐姐” 说罢,又是一一向着孟家人行了礼数。 人啊,总是这么虚伪,即便心中已经将对方给狠的,想要将对方给千刀万剐了,但在这些繁文缛节上,却依然能够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孟老夫人一双眼,如同毒蛇一般,阴冷幽暗。 握住拐杖的手,极为的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毕数浮现。好似手中的不是拐杖,而是君念之的脖颈一般。 第553章 去还愿吧 即便心中已经恨意滔天,可孟老夫人面上却和颜悦色,瞧起来如春风拂面。 眼瞧着君念之,热切的开口:“哎呀,瞧瞧这是多么水灵的姑娘啊,君家果然是风水宝地,生养出来的女子,都是这般玲珑剔透。” 君念之心中冷哼了一声,当初将她当做垫脚石的人,此刻竟然也能够说出这么虚伪的话来。 淡然道:“孟老夫人说的极是,皆是父亲母亲悉心教养,不敢辱没了父亲母亲的颜面。” 孟老夫人点了点头,似是客套的话已经说完,目光却是瞧向了君易槐。 “女婿,既然府上的两位小姐都已经到齐了,那刚刚我与你说的那事情,不知你想得如何了?还是说,你还要再问问二小姐的意思?” 果然……是来了…… 君念之心中已然是料想到了孟老夫人此法来意,不会简单。 君易槐闻言,轻咳了两声,看着君念之道:“是这样的,当初孟老夫人与你母亲,一同去严林寺中烧了香火许了心愿,如今已经香火烧够了十年,到了时日该是要去还愿了。可你母亲却已然亡故,此次还愿还得须是府中的女子,以代母职。” 君念之听着,却也是听明白了:“父亲既然说是子代母职,那么有大姐姐这个母亲嫡亲的女儿去便就是了,我与母亲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去与不去,又有什么影响呢?” 孟老夫人却像是早早的就料想到了君念之会婉拒似的,开口道:“二小姐有所不知,此番烧的许愿香。若是烧香的主母不在了,那必是要让底下的女儿去烧还愿香才成,且有几个女儿便是要去几位,只有这样方才能够显得虔诚,不然天上会降下报应,菩萨赐下了什么,那便是会收回去什么的。” 说着,孟老夫人一脸回忆过往似的表情。 “我还记得,当初和你母亲一同去烧那许愿香的时候。你母亲也是在这冬日,只是那时却是风雪漫天,轿子已经上不去了。你母亲和我一同冒着漫天的风雪,一步一步的去了那严林寺,烧了那许愿香。你母亲求得便是保佑丞相府,气运兴隆,文武昌盛,百年气运不散。这一番愿景,也算是宏大了。” 君念之一边听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了君易槐。 她一开始,倒还有些不明白,君易槐为什么能将话对着她说出来,现如今一看,也并非是君易槐对孟涵雅有什么往昔的情分在。 君易槐从始至终,求得只是那一柱许愿香中,庇佑君家气运兴隆,文武昌盛,百年气运不散罢了。 而孟老夫人刚刚那一番话,若是不去还愿,菩萨便是会收回赐下的福荫。 这话一说出来,那么她若是拒绝,便就不是不尊重亡母而已了,而是将整个君家的前途给置之不顾。好手段,好谋划。 只不过,孟老夫人越是这般迫切,这其中的阴谋意味便就是语法的浓重了一些。 君念之点了点头:“既然孟老夫人这般说了,那么念之也是该和大姐姐一通去还愿,方才能够显的虔诚。不知老夫人定的是什么时日?” “三日之后。” 君念之点点头:“念之会提前准备好的,只是这其中还有许多事情,念之都还不是很明白。若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老夫人多多指点了。” 孟老夫人面上堆着笑:“瞧瞧,这晚辈是多会说话,那有什么指点。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人生经验了,你若是不嫌我这个老婆子烦,我挺愿意与你们多讲讲的。” 君易槐松了一口气,对于君念之,明明是他的女儿,可他从心里却有一种不知如何言说的抵触。本想着若是君念之不答应,他又该想什么法子,让君念之答应来着。没想到,这事情竟然会办的还算轻松。 君之瑶和姜氏,一人扶着孟老夫人一边上马车。 孟老夫人刚刚在马车上坐下,一阵咳嗽,一口血便是喷了出来。 君之瑶惊呼道:“祖母,你……你咳血了。” 姜氏将眼底的泪意掩了掩,拿出帕子拭去了孟老夫人唇边的血迹:“小点声,不要声张。” 君之瑶泪眼朦胧,再如何不热切,小时候也是在孟老夫人身下,玩闹了许久。血液之中,始终流淌着孟家的血脉,心痛的感觉,无以复加。 “祖母,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如此严重,你都咳血了。” 孟老夫人摆了摆手,将喉头间的那一丝腥甜咽下,缓了口气,才是道:“瑶儿,祖母年纪大了,没用了。这一副残躯已经撑不过这个冬日了。既然是这样,那便不如用我这条命,来换你一个未来。” 手,死死的握住了君之瑶的手,那么的用力,好似要刻印进君之瑶的骨血之中一般。 那一双眼,深深的盯着君之瑶,仔仔细细的道:“那君念之是个祸害,你母亲当初便是小瞧了她,所以才折在了她的手里。可惜了,在她还势单力薄的时候,你母亲没能够将这个妖孽除掉。” “祖母也看出来了,若是她在一日,你便是难以出头。当初那道士的批言,终究是两凰相争,只有一个人才能够坐到那皇后的位置上。而那个皇后,只能够是你,绝不能是那个贱人,你明白吗?” 君之瑶心头一震,言语中满是哽咽:“祖母,孙儿一定会成为皇后的,孙儿向你保证。” 马车车厢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悲戚一片。 孟老夫人只是不住的摩挲了君之瑶的背部:“祖母这次,就要用自己的这条命,来铺就你和整个孟家的前程,那君念之,必须得死。” 君之瑶下了马车的时候,眼睛还红通通的,然而刚刚落地,便是看见站在门前的君念之。 “你在这里干什么?” 君念之笑笑:“大姐姐送孟老夫人她们,做妹妹的,也不能不懂礼数不是吗?” “君念之,你装什么装?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你也同样,让我觉得恶心。” 第554章 饮鸩止渴 “你……” 君之瑶瞧着君念之那张脸,心中恨意翻腾。可是一想到孟老夫人与自己说过话,那份恨意也是人忍了下来。 即便孟老夫人的那一番话并不中听,可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如果只是单纯的靠她的话,那么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君念之的对手。 连母亲那样的人物,都一次次地折在了君念之的手上。她过往也几次三番的挑衅与君念之,也同样没能够得到好。 这次,便也只能够寄希望与孟老夫人,能够将君念之给置之于死地了。 “哼,君念之,我倒也是想要瞧瞧,你究竟还能够得意多久。” 说罢,一拂袖直接向着屋里走去。 君念之望着君之瑶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着,这不是君之瑶该有的反应,她一路送孟老夫人上了马车的时候,君念之便是一直在远处跟着,而君之瑶上了马车之后,在马车上待了许久。再下来的时候,君之瑶面上便是带了一丝笑意。 刚刚本想着是,再套一些君之瑶的话来,但君之瑶却很意外的,没有与她多纠缠。 看来,这一次孟家的做法,应当是有些十拿九稳了,不然君之瑶不会是这般态度。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天色亮起,君念之刚刚洗漱结束,用好了饭。院外已经是来了下人通传,孟家的马车在外头候着了。 君念之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身边的人,带上了霏儿和小辣椒。白毫是个性子沉稳冷静的,便是留在了院子中观察府中的情况。 得了消息,要在严林寺中过夜,霏儿收拾了一两个箱子的东西,满满当当的装了不少。 下人一边将东西装上马车,君念之则是站在了马车边上等候着。一想到从这边出发去严林寺,少说也是大半日的路程,她便是想着多站一会。 “哟,妹妹还不上马车吗?” 这声音,君念之甚至不用回头,便是能够想得到那人是誰。 君之瑶一身华服的走过来,用国色天香来形容,极为的贴切,衣服裙摆上绣着的牡丹花卉,都不如君之瑶千分之一的美貌。 而那头上簪着的华贵头饰,也是随着君之瑶的步子,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君念之瞧了一眼君之瑶,甚至有些好奇,难道这一次去严林寺,太子殿下也要去不成?不然,她这一身要艳过全场的架势,她就是要看不明白了。 君念之淡然道:“严林寺山高路远,就算是马车,也要行进一日方才能够到达,姐姐又何必心急呢?” 顿了一下,又是向着君之瑶道:“反而是姐姐这一身衣裙,美则美矣,但山高路远。姐姐若是登山,难免弄脏了衣裙,到时候只怕是不够美了呢。” “你……” 两人说话间,最后一个箱子也已经是装好了,君念之没有去看君之瑶,直接上了马车。 现在和君之瑶争嘴逗乐,没有任何的意义。她若是猜的不错的话,真正的战场,只怕是那严林寺内。 那严林寺,说来也是极为的陌生,当初即便是她贵为皇后的时候。真要说香火鼎盛的寺庙,那严林寺也是绝对拍不上号的。 君念之在那一日孟家的人离开君家之后,便是安排了人,守在孟府的周围。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便是立刻回来禀报。 可是,按照探听的人,回禀过来的消息。 孟家的人,除了日常的采买之外,基本没有出过孟府。那些个下人,也不过是在京城的范围内活动,且去的也都是些日常地方,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连续三天,别说和孟家有关的人了,甚至是和孟家有关的一只鸽子,都没有飞出孟府过。更是不曾接触过,那远在深山之上的严林寺了。 本以为孟家人会和严林寺,再有什么联系。她便可以顺藤摸瓜,及早的知道孟家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这一茬,却是没法实现了。 待等着人全部上了马车,马车的轮子便是缓缓的转动,向着那严林寺过去了。 马车开到了出城的门前,也是和孟家的马车会和了。 姜氏撩开了帘子,向着君念之这边看了一眼,乘了同一辆马车的还有孟老夫人。孟老夫人神色看着还不错,红光满面的,精神抖擞。 姜氏也是含着浅浅的笑意。 若不是君念之很清楚,彼此之间的血海深仇,她都要以为自己和孟家是有多么深厚的情谊了。 姜氏搭下了帘子,马车上的二人,脸色皆是变得极为的难看。 姜氏恨声道:“真是没有想到,她竟然还真的敢来。” “怎么?她来了不是好事吗?”孟老夫人侧躺在了马车内,面上神色呈现着几分颓唐和灰白:“我倒是不怕她来,反而是怕她不来。” 姜氏看着孟老夫人,神色中浮现出一丝不忍来。 孟老夫人为了此次的计划,让太医开了许多补身的药物。可以让孟老夫人的面相看起来气色好一些。 但太医也是直言直语,孟老夫人如今的身子,已经极为的不好了。这些大补之药,老夫人的身子根本吸收不了,若是要强行让孟老夫人提一口气起来,那这大补之药里面,便是要掺杂另外一味药物进去。 名为,秋实。 掺杂了秋实,的确是可以让服药之人的身子逐渐支撑起来,但这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秋实的药理是通过,不断的挖掘服药之人身体中的生命之源,来巩固如今残破的身子。 说的难听了,也不过就是提前透支生命罢了。 以前,有将死之人,为了完成一些心愿,会用这药,来让自己的身体能够获得短暂的活力。 而孟老夫人,这数天内,更是极为大量的服用着秋实,才勉强撑起了如今看起来康健的身子。但按着太医的话说,若是在服用秋实之前,孟老夫人能够活到冬日的最后一个秋天的话。 那么服用了秋实的孟老夫人,能够活到这个月的月底,便就是老天保佑,神仙开恩了。 第555章 奇奇怪怪 即便章氏知道,凭着谭氏的手段和心计,她很难为女儿报仇,她也不愿意放弃。 如今凤曦的出现,似乎是在她一片黑暗生活中点起了一盏明灯。 她不知道凤曦这般做的意义是要什么做,但是她说的有一点却是实话,凤曦和自己都是对谭氏恨着的,只要能够有相同的目标,那么她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 “当真吗?你真的会和我联手,一起报复谭氏?” 章氏声音发颤,右手紧紧的握住凤曦的手腕。因为激动用的力气极大,这是她得一个希望,她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凤曦肯定的点了点头“对谭氏的恨,我和你是一样的,” 章氏似是得到了渴望已久的东西一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僵硬的肩头松垮下去,将那三张药方接过,良久道“好,我答应你。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会和你一起对付谭氏,便是不会食言。同时我也会帮着你护住王夫人的。” 只是这几句话,章氏便能够看的出来,在汀香斋中真正能够做主的人不是王氏,而是面前的二小姐。 她的话才是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话,章氏并不在意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只要能够帮助她报仇,她丝毫不介意去做了凤曦的刀。反正她在这个世上已经生无可恋了。 章氏的话,让凤曦安心。她在这府中没有别的担心,唯一担忧的便是王氏的安危。 王氏内向而又温顺,即便是经过了陈姨娘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在性格上发生太多的变化。顶多是见到谭氏的时候多了几丝戒备。 然而这在相府的后宅之中是全然不够的,你不去找别人的麻烦,别人却会主动的找上你来。只有戒备之心是不足以在这陷阱重重的后宅之中生存下去的。她在王氏的左右,却不能够保证事事都能够顾全的仔细。 有了章氏却又是另一种说法,章氏虽然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府中不受宠的庶夫人罢了。可她却是真真正正的经历过各种女人心计争斗的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她都是一清二楚。 有这样一个人和她一起照顾着王氏,等于十多了一重保障,更是妥帖了一些。 凤曦丝毫不掩藏自己面上的喜色,起身向着章氏行了一个大礼“我在这里代我母亲谢过章夫人了。” “无碍,反正你我同盟,我更多的是得了你的庇护。更何况,如今的庶夫人之列,也只有三人。咱们再不齐心一些,只怕谭氏会扶持一些她更能够掌握的人上位了,想着谭氏那样的嘴脸,我便是不想让她太得意了。” 凤曦点点头“现在就任着谭氏去笑吧,迟早她便会为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说完这话,凤曦此次来到紫宵阁的目的差不多也是达到了,起身准备离开。章氏瞧着凤曦的背影,张了张嘴道“二小姐……” 凤曦回头“怎么了?夫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夫人要晋封侧夫人的位分了吗?” 凤曦求改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章氏颔首道“既然没有这件事情,那我要提点一下二小姐的便是。要去查一查这个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整个府里都在传老爷要抬王夫人位分的事情,如果这个事情是假的,你二小姐还是要尽早查清楚,早做打算来的好。” “谢章夫人提醒,凤曦知道了。” 凤曦面色凝重的出了紫宵阁,梦兰小心的瞧着自家的夫人,又看了看夫人手上握着的那三张写满了药名的药方“夫人……” “拿去抓药吧。” “要不我为夫人去请个大夫过来再看看?” 凤曦虽然瞧着像模像样的,可毕竟也只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丫头,这样的一张药方当真能行吗? 章氏疲惫的摆了摆手,今日说了这么多的话,早已经超过了她的身体负担“不必了,就按着这个药方上所写的去抓药吧。看刚才二小姐那样子,应该不是蒙骗我所随手写下的东西,即便这是无用的东西,也无所谓……” 大不了就是早些去见她得一双女儿罢了。 凤曦带着黄鹂三人出了紫宵阁“澜沧,你去查查章夫人所说的事情,若是有什么线索了要赶紧来告诉我。” “你说的是要抬夫人位分的那个事情吗?” 凤曦点头,黄鹂嘟着嘴道“小姐,这应该没有可能吧。” “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咱们都得将事情给搞清楚了,看看究竟是真事儿,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凤曦原本还想着要过几天清净日子,现在瞧着却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凤曦第一个联想到的人便是谭氏。谭氏身为嫡母,却容不得府中其她姨娘和夫人的好,若不是便罢了,若是她,那她和谭氏的身上的帐便是又加了一笔了。 澜沧点头,和凤曦相反的方向离开,消失在了某一个转角的地方。 凤曦回到汀香斋时,一个婢女正满脸喜色的跑过来,近了一些之后瞧瞧,是雪儿。 霜儿见着雪儿高兴莫名,当初两人一同入府,又分在了一起,所以姐妹两人关氏甚是要好。 雪儿一张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小碎步的跑上前来,福身“女婢给小姐请安,小姐万福。” 凤曦挥了挥手示意雪儿起来“这笑的这么的甜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谁发糖给你吃了不成?” “小姐那里的话,就算奴婢吃了一罐子糖豆没有这么甜了。”雪儿满脸的笑道“小姐,你知道吗?老爷,马上要抬夫人的位分了。夫人很快就要坐到侧夫人的位置了。” 若是在这之前,黄鹂和霜儿对这个事情都还不怎么在意的话,现在从雪儿口中再听到这个消息,面色皆是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雪儿说完这个消息,发现三人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多么开心,不由得有些奇怪了。 “夫人要被抬了位分,小姐不开心吗?” “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听过来的?听谁说的?”凤曦道。 第556章 九莲神教 而且,君念之想了想自己刚刚瞧见的那一个印记,只觉得眼熟。 前面的方丈带路,很快的便是到了提前安排好的院子。严林寺在高山之上,而又因着寺庙之中皆为男子,所以安排歇息的地方,则是在严林寺最为靠边上的区域。 那歇息的院子,离着僧人们活动的地方,则是隔了一条巷子。既保全了各方的隐私,而若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传来呼叫声,严林寺这边,也是可以立刻派人前来查看情况。 君念之被分配的厢房,名为赤珠,那也是佛教七宝中的一种。 院中的僧人将东西两个箱子抬进了屋子里面,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便是离开了。 房间中的布置还算是十分的雅致,光是瞧着便就是让人觉得十分的有意境,檀香幽幽。 只是…… 君念之将屋子里的两扇窗给打开,向着外面望了望,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霏儿不明所以,向外看了一下,入目的是层层云海,许是这山分外高的缘故,那云层竟然是笼住了一层月亮的光晕,看起来迷人又带着一丝不真实感。 “小姐,这是多好的景色啊,你难道不喜欢吗?” “景色好,谁人都喜欢。只是……我看着这窗外,反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屋子会分配给我了。” 君念之扬眉:“我们都很清楚,孟家这一次名义上是来烧香,可真实的目的,只怕是要对我出手才是真的。而这屋子,你瞧瞧……” “门一开,走出去便是落在了孟家人的眼中,等于说,只要我走出这个门,便就是落到了孟老夫人和姜氏的视线之中。而这窗外,也恰好是封了我的另外的活路,等于是要将我彻底封死在这个房间之中。” 出去是刀山火海,退一步则是万丈深渊,孟家这一出,算计的还真是好啊。 霏儿闻言,脸色也变得极为的难看:“天哪,孟家人好歹毒的心思,那咱们现在岂不是腹背受敌?” 君念之道:“不过,也早就该有所预料到便是了。孟家人既然精心布下了这个局,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让我脱身呢?这个屋子,等同于是孟家人方便监视我的牢笼罢了……” 比起那些还不知道会从何种地方射过来的暗箭来说,君念之反而是更在意自己今日所看到的那个印记。 “帮我备纸,磨墨。” “是。” 笔墨纸砚备下,君念之提起毛笔,沾染黑色的墨水之后。仔细的在脑海之中回忆了一下自己今日无意间在那一个僧人身上所瞧见的图案。 在脑海中仔细回忆了那图案的一丝一毫之后,才是下笔,一口气将那个图案给绘制了出来。 那是一个莲花的图样,而莲花的每一个莲瓣,则也是莲花所组成的。一共九朵莲花组成一整个完整的莲花,而九朵莲花的根茎则是互相纠缠,在末尾纠缠成了一条蛇的模样。 小辣椒的眉眼微眯:“这……突然怎么瞧着这么的眼熟呢?” “你也觉得眼熟?”君念之有些意外。 小辣椒点了点头,拿起君念之绘制的画像,仔仔细细的瞧着,忽然的脑海之中灵光一现,啊了一声道。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九莲教的图案吗?”、 听着九莲教三个字,君念之脑海之中原本有些虚无缥缈的那一抹地方,忽然清晰了起来。 九莲教,是当初被漠北国征战所倾吞的前朝莲神国的余孽,而那九朵莲花的图案,便是曾今莲神国的国徽。那些前朝的派别,一直秘密的活动着。 想得便是寻着了机会之后,能够一举推翻漠北国的统治,光复莲神国的荣光。 前世的时候,陆含双登基之后,倒是很快的便是歼灭了九莲教的大本营。因着,陆含双将事情办的极快,君念之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结束了。 她只不过是在夜里陪在陆含双身侧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那一封奏折上的九莲教的徽章。但陆含双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所以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着只是无意的瞥了一眼,所以在初见的时候,虽然有印象,但也没有立刻的回忆起来。 小辣椒问道:“小姐是在那里见到了这个印记吗?” “就在刚刚那个帮我们搬行礼箱子的那个僧人的脖颈下放一些。” 因着箱子极为的重,所以那僧人搬箱子时,是蹲下了身子。再加上身上的僧衣还未换成冬日的衣裳,较为的单薄。 从那敞开的后领口,才是瞧见了那个痕迹。 “僧人的身上出现九莲教的徽章?这不可能吧。”小辣椒有些想不明白:“九莲教是曾今的莲神国的人,而莲神国的信仰,是花神,那是道教教义中的神仙。怎么会出现在僧人的身上呢?这与他们本身的信仰就不同啊。” 这一点,君念之也有些想不通。 突然,一个念头从君念之的脑袋中升起来。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君念之沉默了半响道:“九莲教一直在漠北国中难以得到清除,许就是人们都抱有了与你我刚刚一样的想法,都是觉得九莲教既然是信封的道教的花神,那么必然九莲教是不可能出现在寺庙之中的。而若是抛开了这一点的话……” “我要是猜的没错,很有可能,这整个寺庙中的僧人,皆是九莲教的余孽,至于那些鹅,有一种可能是他们拿来吃的,不过……我却是觉得,这事情只怕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心中确信了这一点,她反而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孟家人既然要在严林寺中对她动手,而且还是在这千挑万选,选出了严林寺。 那只怕孟家是与九莲教也是有所联系,那前世陆含双在登基之后几乎是以雷霆之势扫灭了整个九莲教,她忽然是明白了过来了。 陆含双本就与孟家有所联系,而孟家的一举一动,在他们本就密集的交集中,只怕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九莲教虽然与孟家有关,应当算是同盟。 可九莲教,却也终究是前朝余孽——留之不得。 第557章 夜空飞行 君念之目光深沉,似是夜更加深,更加黑。明明已经是夜里了,可君念之却是没有丝毫的睡意。 小辣椒瞧着君念之沉思的目光,她明白,君念之这是在思考对策。 屋中点着灯火,主仆三人相互对坐着,皆是一言不发。房间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极为的胶着而又紧张,霏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紧紧的盯着君念之。 君念之一直垂着眉眼沉思着,忽的,瞧向了小辣椒:“在出发之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可带上了?” 小辣椒点头:“现在就要用上吗?” “嗯,准备上吗?” 霏儿愣愣的瞧着小辣椒和君念之,她们二人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也一直跟在小姐身边,此刻却仿佛是在听天书一般,她有些听不明白呢。 只见小辣椒快步走到了那随行带来的两个箱子之中,打开其中一个。 霏儿瞧着那个紫红的箱子,她一直没注意里面装的是什么。刚刚那僧人扛着这个箱子的时候,她明显见着那僧人还流了几滴汗,她当初还奇怪着,不就准备了些衣服吗?有那么重吗? 小辣椒将箱子一打开,像是变戏法似的从里面抽出来几张皮,又是取出了几根韧性极好的铁丝。 霏儿不解:“这……是要做什么吗?” “简单来首,便是扎纸人吧。” 君念之缓缓道:“小辣椒终究是南燕国人,而南燕国有一项比较特殊的技艺,便是扎皮人。比纸人更为有韧性,且耐用。并且不容易坏。我本以为小辣椒不会这项技艺的,没曾想,她竟然会,这一次便是要派上用场了。” “这扎皮人,有什么用呢?”霏儿不解。 “我这屋里的灯还未灭,对面两个屋子里的人,必然也是没有睡下。时时刻刻的监视着我呢,我若是想要去查一些东西,必然要避开他们的视线才能够放心做事。” “既然这样,那不如就在这屋里面用那灯火的亮光,和小辣椒的皮人,投影在窗户上,我一直在屋内的景象。瞒天过海,浑水摸鱼便是了。” 就在两人谈话的空隙间,小辣椒已经是将两个皮人给扎好了。 君念之吩咐着霏儿:“你只需要守在屋中便是,若是夜里有人进入。记住走为上计,自己的性命才是最主要的,你明白吗?” 霏儿点头:“奴才明白。” 准备好一切,小辣椒将君念之给背在了身后,为了安全起见,也是取了一条腰带过来,将君念之和自己牢牢的缠绕在了一起。 小辣椒走到了窗前,低头瞧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的云海,问着:“怕吗?” 君念之哽了一下,笑道:“说不怕那也是假的,不过你既然能够向我保证不会失手,那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 小辣椒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熨了一下似的,暖暖的。 一脚跃上了窗边,虽然这窗边是万丈深渊,却并非是没有落脚处。小辣椒在确定了一处可以借力的地方之后,直接飞身而下。 衣裙被风吹的翻飞,如同蝴蝶的羽翼一般,美丽而又夺目。 小辣椒的身形却是极为的灵巧,霏儿站在床边瞧着,下巴简直都快要掉下来了。从她的角度而看,小辣椒简直就像是在云中飞行一般,宛如云中仙子。 霏儿心中佩服,却也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信念,这个师傅,没有拜错。 小辣椒背着君念之,快速的向着今天那一阵阵鹅叫的地方,飞驰而去。既然觉得有异常,那么将她调查清楚,便极为的重要。 而另外一边,姜氏和孟老夫人的房间之中。亮着灯火。 孟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时不时的去瞧了一眼时刻,又是瞧了瞧孟老夫人,忍不住提醒着:“老夫人,您要不就歇下吧,时候当真是不早了。” 孟老夫人神色不悦道:“你没有瞧见对面那个贱人还没有睡下吗?我若是就这么的睡下了,她跑了又怎么办呢?” 嬷嬷见孟老夫人有些动怒,便也是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而此时,门前传来了敲门声。 孟老夫人开口道:“进来。” 门推开,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森。一身玄色长袍,鬓发用一根白色的缎带束起,更显得极为干练英气,走过来。 “母亲和老夫人怎么还不歇下?”孟森道:“我路过这边院子的时候,瞧见老夫人和母亲的院子都还亮着灯,便是想着过来瞧瞧,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姜氏指了指对面的院子:“君念之那贱人还未睡,咱们也实在是睡不着。森儿,你也是说了,她是出了名的狡猾和诡计多端。若不瞧着她熄灯睡下,只怕又是会有什么变故。” 孟森轻笑了两声:“母亲和老夫人不必担心,她的院子是我提前和方丈说过的,那窗户外便就是万丈深渊,而一出门,便就是进入了咱们的监视范围内,只要安排了人手在厢房外盯着,便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她要么粉身碎骨,要么,便就只能够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不要有任何的念头才是。” 姜氏和孟老夫人闻言,这颗心才是安定了一些。孟森劝说了半天,才是让嬷嬷伺候着,睡下了。 孟森重新走出房间的时候,目光阴冷的扫过君念之所在的房间。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够一直坐着不曾睡下。 看来,君念之心中很清楚,此番之行明枪暗箭必然是不少,所以多加防范。如此更是连睡都不敢睡了。 只不过……他的谋算并不在今晚,君念之要熬,那么就让她熬吧。越是能够损耗她的元气,他也便是越发开心。 他也就不信,君念之能够一直这样不睡觉。她能够保持多久的警惕性呢,君念之心中所想的,估计是自己会派人前去暗害之类的。 只是……他这一次,事情可不会那么简单了。 正想着事情的时候,一个僧人快步走到了孟森的身前,小心翼翼的道:“孟二爷,方丈在禅房中等您呢。” 第558章 互相利用 孟森收回锐利的眸色,点点头:“前面带路吧。” 那个小和尚连连点头,侧着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是走在了前面。孟森在后面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的快步走在夜色之中,很快便是到了一间禅房前头。 在前面带路的小和尚,上前在门上扣了扣:“方丈,孟二公子到了。” “请他进来吧。” “是。” 小和尚推开了大门,孟森缓步入了其中。若是时刻有人瞧见那禅房之中的景象,必然也是会惊愕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在佛门重地之中,竟然会出现一个道家的仙人佛像。那一尊极为高大的花神雕像赫然立在其中,不论是雕工和上釉的手艺都堪称绝顶。 那衣裙和动作,仿佛下一秒就能够落在地上行走一般。 那方丈跪在蒲团之上,一脸恭敬神色,听着身后的门缓缓关闭的声音,那方丈向着面前的花神像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才是起了身,看向身后的孟森。 此刻方丈面上的表情和白日里迎接众人时的和蔼神色却是截然不同,一脸阴沉,在房间之中的明明灭灭的灯火的映照下,在方丈的面上打出一道道的阴影来,更是吐露出几分杀气来。 “孟二爷坐吧。” 小几上已经摆上了两盏茶,孟森缓缓坐下,只是瞥了一眼,却没有伸手去拿。 “孟二公子不喜吗?” 孟森静静的坐在那里,神色淡然如常:“夜色已经深了,若是再用一些茶,只怕一会儿便是无法安睡了。若是方丈不准备将我留在这禅房之中彻夜长谈的话,那这茶便也是不必了。” 即便孟森与九莲教有所联系,可他却也没有和九莲教要深入交心的准备。他们一派,手上最擅使的便是用毒之术。 孟森心中明白这一点,所以在与方丈独处的时候,任何要入口的东西,他一概都不会接受。 方丈明白他心中的顾虑,也没有强逼,也是缓缓的坐了下来,开口道:“白天,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不好多问。如今夜深了没有旁的妨碍的人了,有些话便是好开口一些。” “孟二公子,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你可还记得?”方丈面上神色不悦:“我九莲教,帮着你们孟家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莫不是想要过河拆桥不是?” “帮着我们孟家做了不少事情?” 孟森横眉一挑,说话却是极为的不客气:“你们莲神国的人,能够一直残存到如今。可是当初我们孟家在受了皇令屠戮莲神国时,没有赶尽杀绝,给你们留了一口气。你们才更是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吧。就算要让你们九莲教的教众,上刀山下火海,来偿还恩情,也没有丝毫过分的地方。” “你……” 方丈气的,脸色有些发红发涨,宛如一块紫红色的猪肝似的:“所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将曾经说过的话,全部不作数吗?” 一时之间,房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那高高耸立的花神像,此刻也是变得模样骇人,反倒不似是花神,而是什么扭曲的妖魔鬼怪一般,透露着几分阴森之气。 孟家的颜面固然不能丢,但是却也知道打一个巴掌,便要给一个枣吃的意思。 九莲教这么多年来,一直与孟家联系较为密切,虽然一直都是孟家作为主导地位,可说来,也是双方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更何况,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上,他更要用到九莲教的人来完成他的目的,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将关系给彻底闹僵了。 孟森打着哈哈:“方丈倒还真是开不得玩笑,即便在这寺庙中装模作样的修学了这么多年的佛法,可这一点就着的脾性,却依然是改不了。” “不过,孟家答应你的事情,也不会不作数,该给你们想办法入了良民的身份,也都会入的。” 九莲教的人员,全部都是莲神过残存的余孽,在漠北国的户部之中,皆是没有录入户籍的。所以在许多方面,都有着极为大的限制,不论是调查,入住客房,还是走水路,或者过关卡的时候。都是有着层层阻碍。 正是因为这一点,九莲教的人员,才一直东躲西藏,只能够在暗地里做一些小动作。处处受限。即便一直被孟家掐着脖子,这也是他不得不受制于人的地方。 “你准备什么时候办这件事情?” “需要些时间。”孟森想了想道:“你自己想想,光是你们在严林寺中存在的九莲教的人员,便又几百人。我就算我们孟家再如何的有权势,难道能够一次性安排几百个人去户部上良民的户籍吗?” “就算我一次能够安排的了,若是其中出了什么纰漏,或是惹了人怀疑。那你们一直想要隐藏的九莲教的秘密,只怕便是要藏不住了。” “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难道最后一些时日,便就是忍不住了吗?” 方丈听着孟森的一番言语,一直严肃的皱成一团的脸色,才是一点点的舒展开来,但语气却依然冷冰冰的:“我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们九莲教一直都依附于你们孟家,但不代表就比你们的身份低微。而且,你若是惹恼了我……” 孟森眼眸眯了起来,笑着瞧着方丈:“若是惹恼了你,你会怎么样?” “你可别忘了,我们九莲教也是帮着你们孟家做了那么多事情,擦了那么多的屁股,难道我们真的会丝毫不留后手?” “就说个简单些的事情吧,孟二公子可还记得,当初在线安一战时。因着你们的失误,造成了粮草近乎烧毁了八成。那也是我们去敌人后方偷了对方的粮草过来救济,但那粮草损毁的原因和证据,我这边可还是有的呢。” “或许都不用我出面,我只需要将东西随便扔到一个文官的院子之中。想来,他们应当都极为乐意送到你们的那狗皇帝的面前,去博个头彩吧。” 第559章 私造兵器 不论是何处的前朝,文官与武官皆是互相瞧不过眼,双方相互敌对。 先皇在建立漠北国时,便是在朝堂之上设下了谏官八位,他们只需要直言天听,任何消息都是可以直接送到在位帝王的。 孟森眸中的神色更是冷成一片寒冰,仿佛下一秒就能够冻结世间万物似的。 他总是自以为聪明,倒是也是低估了别人。 如今方丈的一番话,反倒是更加笃定了他心中的意念,此次的计划是多么的正确,这九莲教当真是留不得。 本应该是养在身边的狗,可这条狗却始终是学不乖,甚至时刻准备反咬一口主人,这样的恶犬,便就是没有必要留下了。 心中一片冷意,面上却还是堆叠着如春风拂柳似的笑意:“方丈何必做到这般呢?我既然答应了你这件事情,那么便是会将事情做到的。” “那便是最好。”方丈冷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我向来是不怕你们孟家。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事事听从与你们,可不代表我就要比你们低微。” 见孟森陪着笑说着话,方丈才是觉得痛快了些。这么多年一直被孟家人压着,那一口火气一直在心里面翻腾着。 只不过……他未曾想过的是,他只是一次的透露底牌,便是给自己的九莲教给染上了杀身之祸。 就在两人说着话,孟森已经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房间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阵的铃铛之声。 孟森神色一变:“这是什么声音?” 方丈的脸色也是一变:“糟糕,是大鹅那边出了事情。有人闯入了鹅舍了。” “什么?” 孟森下意识的否认着:“那个地方做的那么隐秘,怎么还会有人发现?是不是你的人不小心误触了什么机关?” “不可能。”方丈直接否认:“我的人在那鹅舍里面,对那机关的位置,都是极为的清楚。不可能误触,一定是有人已经闯入了鹅舍。” 孟森听罢,下意识的向着门外看了一眼。 他吩咐了人,若是君念之那边有任何动静便是立刻来向他这边禀报。现在鹅舍那边出了问题,却没有人来向自己通报,那么便不是君念之的动静? 那会是誰呢? 两人一下都是坐不住了:“走,快些过去查看一下,那鹅舍里面的东西若是被人给发现了,并且给传了出去,那便是灭顶之灾,” 孟森心里头恨意翻涌着,那鹅舍里面的东西,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如果现在就暴露出来的话并且失效的话。 那么整个计划结构,便都是要面临崩盘,他精心准备了这么长时间,他可不想到了关键时刻,却是功亏一篑。 两人立刻推开了门,快步向着鹅舍的方向接近着。 君念之和小辣椒已经到达了鹅舍,瞧着那一整个鹅舍的大鹅,又大又白,入了夜便是乖乖的躺在那里。这么一眼看过去,好似是没什么问题。 小辣椒飞身入了那鹅舍里面,脚步轻点,来来回回在鹅舍里面检查了一遍,又是飞身回到了君念之的身边,回应道:“小姐,刚刚我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鹅舍里面除了鹅,便就是鹅蛋罢了。再没有什么异样了。” “真的是这样吗?” 君念之盯着那一排排的大鹅,一时间也是陷入了沉思。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不成?自己一直深陷在各种争斗之中,便是不自觉的将每一件可能发生的事情,想得过分复杂了。 难道,这群鹅,真的就只是一个好心罢了? 不……绝对不可能只是这么简单而已,一定是那里有什么问题。 君念之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忆着这一路上的所有种种,可能还有什么被她所忽略的地方。 今天她听到的那些鹅的叫声,此起彼伏,并且连绵不断。这不应该是正常饲养的鹅会发出的叫声,鹅在没有受到什么刺激的情况下,不会一直不断地发出叫声,除非是被人给一直刺激着。 那如果一直让鹅发出叫声是为了什么呢? 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如果说让鹅一直叫,是为了掩盖另外一种声音呢? 耳边似有什么声音,极为的细微,在风声之中被吹散,不是很清晰。但是落在听觉极为灵敏的君念的耳朵里,那声音便不再那么的散碎了。 君念之睁开了眼睛:“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小辣椒拉长了耳朵,使劲的去听,但是落在耳朵里的除了风呼呼的声音之外,便再分辨不出什么了。 “小姐是说,风声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 在原地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便是立刻整个身子都是趴在了地上。小辣椒惊了一下,却没有多说什么。她很清楚,君念之既然这么做,必然是有她的道理的。 君念之在地上趴了一会儿,很快的便是站起了身:“果然,和我猜的差不多,这鹅舍的下方有什么东西撞击产生的声音,而且还有高温铁器淬火时发出的,水汽被蒸发的声音。看来这鹅舍下面,必然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淬火?撞击?” 小辣椒仔细的琢磨着这两个词,很快一个可能性,迅速的在脑海中爆发出来。 “小姐是说……难道是说……” “对,有可能是私造兵器。” 不论在历朝历代,想要谋反,除了有兵权之外,还要有的便是武器和盔甲,这两样东西都是要经过特殊锻造的。 而国家为了确保安定,盔甲生产全部是由兵部所产生。 若是一旦发现何人,或者何处有私造兵器与盔甲的,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满门抄斩。这本身就是一项基本不可能原谅的大罪。 这只是君念之的一个猜想,在没有亲眼所见到的情况下,她还不能下定论。 “快……找一下有没有什么机关入口之类的地方。”君念之说做就做:“既然这一群鹅就是用来掩盖声音的,说明就在这正下方,那一定会有入口,快些找到那入口在何处。” 第560章 潜入下方 她一定要尽快弄清楚这鹅舍有尽快了解孟家的打算,才能去做出相应准备,不打无准备地仗。 现如今的时间极为的紧张,孟家在君易槐面前说的时间,是三日的时间。如今已经过了子时,已然是第一日的时候。 一切进度,都在加快。 并且,这鹅舍如果真的是如同她所猜想的那样,是私造兵器的地方,那么这地方的守卫和监视必然不少。估计孟森也不会料想到,自己第一日就立刻动身,开始着手调查。 她必须要趁着对方还没有察觉,还放松警惕的时候,先一步,将能掌握的信息,全部掌握在手中。 小辣椒也明白如今时间紧急,立刻在鹅舍周围摸索起来。君念之在地面上摸索了一番没有什么发现之后,迅速地起身,将目光锁定在周围的几处假山之上。 既然没有找到明着可以进入进入隧道的门。 在一旁的几处山石之上来回瞧了瞧,那假山岩石,样子千奇百怪,在夜色之中更是透露着几分,诡异之色。在君念之观察了许久之后,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如同灵猴抱月模样的假之上。 君念之快步走了过去,在那像是月亮一般的位置,将那块石头扭动了一下。 随着石头发生移动,那鹅舍大青石砌筑而成的院墙,缓慢地打开了一道门。 君念之面露喜色:“走,咱们快速调查结束之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小辣椒面上的惊讶之色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便是连忙跟在君念之的身后,进了那道门中。这楼道之中并不怎么明亮,只有每隔一段路,有着一处火把,勉强将地上的脚踏之处给照亮着。 “小姐,你是怎么发现的那处机关的?连我都没有察觉出那有什么问题。” “多多看书便是了。”君念之盯着前面的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有些话就像是,有毒虫的地方周围一定会有解药,有暗道的地方周围也一定会有启动的机关,是一样的道理。而在地面上没有可以启动的机关,那就检查周围的地方是否有能够地动机关的物件便是了。” 这机关术,她本来也的确是一窍不通。而她之所以会去了解这些,也是因为陆含双罢了。当初,其余使臣前来朝贺,其中有一位异域的使者,便是带来了许多特殊的机关,在大殿之中现场建造了一个机关屋。 并且当场放下豪言,漠北国之人,除了使用外力破坏之外,一旦进入了这机关屋内的人,根本没有人能够破解得了这个机关屋的玄妙,并且能够走得出来。 这话放出来,已经无异于是在挑战漠北皇室的威严了。 所有的皇子,当时都在心中争着这一口气,毕竟,能够在惠安帝面前表现的机会并不多。若是能够当着惠安帝的面,去打了来贺使臣的脸面,也能够得了惠安帝的眼缘。 当时,身为陆含双王妃的君念之,心中自然也是想要能够为陆含双做些事情。 不断地有人挑战,不断地有人失败。而她却是日日夜夜的将自己锁在房间之中,日夜查找和机关术有关的书籍。 时间,很快便是到了使臣朝贺的最后一日,那使臣心中得意,面上却还是阴阳怪气地说些怪话。 君念之此时却是出现,提议要试一试。朝堂之上,没有人看好她,却也只是想着她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就算不能够走出来,也不会怎么样。 前面那么多的能人异士都试过了,也走不出来,便也是没有将什么希望放在君念之的身上。 而最后的结果则是,她步入那机关屋中,再将另外一扇门打开的时候,也不过是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 君念之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为了陆含双所做过的种种努力,最后换来的只是他的利用与背叛。恨意便是在胸腔之中翻腾蹈海。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所有为陆含双而做的努力,那些成果都是属于自己的。付出了多少,便得到了相应的收获。 顺着阶梯一路往下,一开始从君念之口中所出现的对于声音的形容词,小辣椒也逐渐的听到了一些。 “小姐……” “压低声音。”君念之将声音控制得极为低:“这声音,已经越来越明显了,说明我们离着核心的位置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是。” 两人都是压低了步子,将脚步控制得愈发的轻。随着那声音愈发的近,原本狭窄的只能容纳两人身位的阶梯,逐渐变得越来越宽阔。 小辣椒与君念之对视了一眼,皆是深深的点了点头。小辣椒将君念之一把揽到了背上,两人呈背对背紧贴的姿势,用一根腰带将两人紧紧黏贴在一起。 确定好这腰带足够结实之后,小辣椒一个跃身,四肢固定在天花板上,如同一只壁虎一般地趴在顶上,一点点地向着那逐渐开阔的洞口移动过去。 到达洞口的边缘,小辣椒看不见,但与她方向正好相反的君念之,却是能够极为清楚的透过洞口,瞧见前方所发生的事情。 面前的景象,和她一开始所预想的没有什么差别。 那洞口的后方,是一个极为大的地洞,而在那地洞之中,摆放着极为多已经铸造成功的盔甲和武器,在火把的光线照耀下,散发出阵阵寒光。 而则是在将烧制好的兵刃进行淬火。 在那 这么大批量的武器和盔甲制造,白天生产的时候,定然会有极大的噪音。难怪需要在山上养鹅,来进行压制了。 君念之将目光从那些盔甲上一一扫过,却是瞧见了一些极为特殊的东西,当她仔细看完之后,却是有些意外。 第561章 她又是誰 “走吧。” 小辣椒问着:“小姐已经确定完了?” “是。”君念之点头,压低了声音道:“今日只怕是不虚此行了,也不枉费我今夜之行,孟家真是好算计,他们此行算计的事情,不是单我一个人,而是准备一箭双雕才是。” “一箭双雕?小姐是何意?” 君念之摇了摇头道:“我们先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等出去了再说。” 小辣椒明白,这边的确不是什么适合久留的地方,点了点头,迅速的原路返回着。当知道路之后,离开的速度便是比着来时要快上了许多。 然而两人刚刚走出鹅舍,一道凌厉的箭气便是破空而来,裹夹着骇人的杀气。 小辣椒只是在一瞬间便是做出了反应,将手握住了腰间的一处,用力一抽。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把软剑,在月色之下,波光粼粼,如同跃出水面的鱼一般。 一个漂亮的剑花,击打在箭头上,迫使着那支箭矢调转了方向。 又是立刻,将君念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将君念之的身形彻底隐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什么人?” 孟森手中握着长弓,一下从假山之上跃下:“此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夜闯严林寺?”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既然你们是从那里面出来的。想必也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不论你们是什么人,今日都要将性命交托在这里。” 小辣椒一身黑衣,面上也是蒙了一块黑布,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刚刚发话,也是故意用了假声,一时还没有暴露自身的行踪。 “哼,就凭你,也想要将我留在这里?你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一些。” 孟森将手中的长弓扔下,也是抽出了腰间的剑:“你想要走?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孟森提了一口气,脚下的步子一蹬,便是和小辣椒的身位拉近了极为的多。 好快—— 小辣椒心中一惊,条件反射的便是挥出了手中的剑。 两人的剑迅速的在空中来回相接,只是一个回合,几人便是已经对下了数十招。孟森一个横扫,将小辣椒逼迫的跃在空中,心中一喜。 人在空中的时候,便是极为难以调整自身的动作和方向。他这一剑,定然让她避无可避。 孟森的剑直直的刺向小辣椒,而在空中的小辣椒,搜中的剑却像是一条蛇一般,随着小辣椒手腕的快速摆动。软剑的剑身,立刻将孟森的剑给缠住。 两人的剑相互交缠,而这便成了小辣椒的发力点。再瞧见小辣椒手上的动作,只是用力一甩。孟森一直握着的剑,便是脱手而出。 “雨燕剑法?” 孟森拉开了与小辣椒之间的距离,有些愕然的瞧着面前的黑衣人,面色一时之间变得极为的难看:“你究竟是誰?你怎么会南燕国皇室的雨燕剑法?” 那雨燕剑法,是只有南燕国皇室或者三品以上女官,才会修习的剑法。使用此剑法必须要是女性,且用的剑也必须要是软剑。 雨燕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缠’字,因着女子身形较轻,且体格柔软。有许多动作,男子做不出来的,对于女子来说反而是轻而易举。 雨燕剑法的每一招每一势,都透着女子的婉约柔美,且在交手的时候。若是对手使用的是刚猛流派的剑术,则真就如同泥牛入海,处处被克制,发挥不出自身的威力。 孟森在与小辣椒交手连续十招之后,便是隐约觉得不对劲了。 在刚刚,她使用出雨燕剑法中的一招——蜻蜓点水,将他的剑法给破了的时候,他才是在心中肯定了这一点。 而同样震惊和意外的,还有被小辣椒安置的躲在一旁的君念之。 雨燕剑法的威名,她当然也很清楚,那可不像是扎皮人一样,是用南燕国的特色便是可以解释的通的。那雨燕剑法,在南燕国可不是人人都会的剑法。 而且这的确是有极为严苛的规定,要么是南燕国皇室,要么是南燕国三品以上的女官。 如果用,南炎无双极为喜欢小辣椒,便是传了她剑法,也解释不通。雨燕剑法只传女不传男,南炎无双不可能接触到剑招。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辣椒根本就不是什么眷香馆的妓女,而是南炎皇族之中,有品级的女官。 一个三品以上的南炎皇族的女官,竟然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这样的一种认知,让她竟然一时无法去想明白,南炎无双究竟在谋划什么。 小辣椒背对着君念之,没有瞧见君念之面上的神色变化。 只是恨声道:“我是誰,你根本不用管。但你只需要知道,光凭你一个人,想要将我留下,无异于天方夜谭。” “那如果还有我呢?” 随着一身暴呵之声,魁梧的像是一头熊一般的方丈,也是从假山之上一跃而下,手中握着的则是一根长棍,脸上的杀气也是极为的重。 他刚刚本是想看看孟森的功夫,但在见了两人过招之后,却也是明白。对面这人的剑术极为的特殊,不是孟森的武功不行,而是恰恰好被对面的剑法给克制了。 目前还不知道对面之人的身份,若是让她逃走了。将这鹅舍 他虽然对孟家不满,但是在一些事情的取舍上,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小辣椒心头一凛,她一个人对阵孟森虽然没有问题。可若是两个人一起上,她固然能够缠斗片刻,却也要顾及着君念之才成。 就在小辣椒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四人的面前。 一身鹅黄色的大氅盖住了身子,有些迷茫无措的瞧着众人:“咦,二表哥怎么在这里?那两个黑衣人又是誰?” 孟森一脸震惊的瞧着来人。 小辣椒和君念之也同样惊愕的瞧着出现在面前的那个人。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个人恰好长了一张君念之的脸。 她是君念之? 第562章 原来是你 “君念之?” 孟森面上第一次显现出迷茫的表情,君念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厢房中待得好好的吗? 小辣椒瞧了一眼身后的君念之,两人面前的表情都是同样的迷茫和无措。同时又是多了几分警惕之色在其中,那几乎和君念之一模一样的脸,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君念之警惕地瞧着面前的那个人,突然一个极为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起来。 难道面前的这个君念之,其实是孟森一直养着的暗桩。孟家这一次的局为的不是别的,既是要取自己的性命,同时又准备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准备送回君家,来代替自己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起来,君念之的眸色之中,翻滚着寒霜。 不论那个人究竟是誰,究竟是不是如同自己所猜想的那样。但有着和自己一样的一张脸,那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玄机在其中。 既然如此,还是先下手为强,先一步除掉她,才是最实在的。 杀了她,这个念头一起来。 君念之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小辣椒做了一个动作,抬起手在脖颈间抹了一下。 小辣椒点点头,这个人出现得极为的诡异。若不是她很清楚真正的君念之在自己的身边。她刚刚见到这个人的时候,第一眼竟然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 小辣椒手腕灵活的动作着,握在手中的软剑,也在一瞬间像是活了过来似的,舞动得像是一条蛇一般。伴随着凌厉的寒光,向着突然出现的君念之刺了过去。 “啊,二表哥救我。” 君念之惊呼着,眼瞧着那软剑直直地向着自己刺来。 ‘君念之’连忙向着孟森跑了过去,脸上的惊慌之色,不似丝毫的作假。 但也是在那一瞬间,孟森能够确定向着自己飞奔过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君念之。他与君念之交手过几次,那个如同毒蛇一般的女人,面上是绝对不会露出这种名为‘惊恐’的表情。 最起码不会对着自己露出这种表情。 那么她究竟是誰,怎么会有着和君念之一样的一张脸,又怎么能够这么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呢? 迟疑只是在一瞬间,她已经奔走到了自己的身前。而身后小辣椒那如同蛇一般的软剑也已经到了身前,孟森下意识地将‘君念之’拉到了身后。 抬起一脚,将小辣椒的剑给踢开。 ‘君念之’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孟氏,泪眼朦胧:“二表哥,谢谢你救了我,刚刚如果不是你,我只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孟森回过头,刚刚要开口,突然感觉到腹部产生了一丝剧烈的疼痛。意外地低下头瞧着,只见一把匕首已经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腹部。 ‘君念之’浅笑着看着孟森:“二表哥,你对我可真好。” 方丈在身后瞧见,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棍,向着‘君念之’砸了过去:“妖孽,受死吧。” ‘君念之’面无表情的瞧了一眼那从空中落下的长棍,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凭借着四两拨千斤的力道,在大棒即将要接触到自己的一瞬间,手掌扶住了那根长棍的尖端。 而长棍在触到地面的一瞬间,本应该站在原地的‘君念之’身形已经如同一条蛇一般的缠上了那根长棍,同时迅速地向着方丈缠了过去。 如同蛇形一般的姿势,将方丈牢牢缠住。如同熊一般的男人,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挣脱开来。缠在身上的缎带不断地收紧,而鼻尖却又有着一股幽幽的特殊香气不住地往鼻子中钻。 被一个女子这般挑衅,方丈心中暴怒,伴随着一声暴呵刚猛之劲。蕴藏在体内的内力,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如同火药爆发的威力似的。 缠绕在身上的各色缎带全部被那刚猛的内劲给爆开,片片缎带如同彩色的雪一般,在空中缓缓飘落。 而‘君念之’则是借着那一股爆发出来的内劲,飞跃在空中,已经落在了小辣椒的身前。 小辣椒和君念之面上都是透着几分迷茫之色,这是什么情况…… 她们本以为这应当是孟家设下的圈套,或者是什么算计。但现在的这一出,怎么瞧着反而和孟家并不是一派的呢? ‘君念之’调皮的向着小辣椒和她身后的君念之眨了眨眼睛,同时抬手在面上一划,露出了另外一张脸:“好久不见啦。” 君念之惊喜的瞧着那张脸,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吕荣。 孟森已经是恨声的瞧着‘君念之’道:“你们竟然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南燕国的细作?真是可惜了,你刚刚的那一刀,刺的太浅了一些。只是划破了表皮罢了。想要要我的命,还不太可能。” 吕荣沉默了一下:“我力量比较小,所以一般接手的人物,从来都不是靠刺入和洞穿来取人性命的。而是……” 吕荣晃了晃刚刚的那一把匕首,在月光之下,上面泛起一丝丝绿光。 孟森惊愕之余,忽然全身的力气好似都是被抽走了一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力气,可奇怪的是,头脑却极为的清晰, 方丈震怒之余,心中也是浮起了几分恐惧神色。 刚刚是要开口喊人,但也是也在同时,倒在了孟森的旁边。 吕荣笑了笑:“我都是用毒的,刚刚我划伤你的那把匕首上,涂了麻痹散,你现在一时半会应当都是动不了的。” 又是瞧了一眼在一旁的方丈,缓缓道:“我刚刚在缠住你的时候,你吸入的那些香气,则是用麻痹散调制过的香薰,你刚刚那么大力的吸食了几口,那麻痹散的药效此刻也是应该发作了。现在的你们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 小辣椒瞧着这一幕,心中大喜:“这可真是好机会,乘他病要他命。孟家的人都该死,正好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他们二人。” 说做就做,然而刚刚抬起手中的软剑,吕荣却已经是一把握住了小辣椒的手腕。 “不行。” 第563章 躺一会吧 小辣椒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来帮我们的吗?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难道要留下祸患不成?难道你不明白什么叫做,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吗?” 吕荣却是一脸冷漠的道:“我得到的命令是,救下你们,但不能伤及他们性命,仅此而已。” “你……” 君念之在身后扯了扯小辣椒的衣服,压低了声音道:“好了,我想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目前我们先脱身最为要紧。” 小辣椒点头:“是。” 即便心中有所困惑,却也懂得什么叫做遵从自己主子的意思。 将君念之一把抱到了身后,快步的离开了鹅舍的附近。吕荣见状,也是跟在小辣椒的身后离开了。 两人的身影在云层之间穿梭,如同夜游的神仙一般。小辣椒很快便是到了,悬崖边上的那一扇窗户边上,刚刚打开窗户,半只脚踏入进去,便是察觉到屋内有异样的气息。 缠在腰间的软剑立刻出手,向着那散发出奇异气息的地方狠狠地刺了过去。 然而那在孟森眼中妖异鬼魅的剑招,一下刺过去,却被直直地定住,小辣椒想要将剑给抽回来,却像是刺入了极为紧密严实的岩石之中一般,竟然是如何都抽不回来了。 目光瞧过去,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了剑的前端。明明看起来没有用什么力气,可却让小辣椒难以将剑抽回。 “雨燕剑法?练得不错,只是可惜了。如果出手的招式被人给控制住了,那么后续的剑招便就难以施展,就算那‘缠’技如何的巧妙,也要能够施展得开才行了。” 君念之望着面前的男子,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棱角分明的脸,如墨一般的深邃眼瞳,只是坐在那里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贵气斐然。坐在那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凝安。 是啊,吕荣是陆凝安的人,她既然已经见到了吕荣了,那么此刻在这里见到陆凝安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霏儿有些不知所措地瞧了瞧君念之,又瞧了瞧陆凝安。她也是知道自家小姐和四皇子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似以往那般了,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极为的微妙。 当那窗子响动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小姐回来了。当瞧见一身白衣如雪的陆凝安跃入屋中的时候,霏儿的下巴都要惊得掉下来了。 陆凝安也没有干什么事情,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霏儿一时也不知道是该让他走,还是不让他走,毕竟……对方可是皇子,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奴婢罢了。 瞧着君念之回来,她可算是像瞧见救星了。 霏儿可怜巴巴地道:“小姐……” “嗯。”君念之应了一声,随后从小辣椒的背上下来了。 “夜色已经很深了,明日只怕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你们现在都先去休息吧。” 没有明说,可霏儿和小辣椒,也都是听出那话里的意思。自家小姐这是有话要和陆凝安说,也都是识趣的点点头退了出去。 两人离开,随着一声响动,门被关了起来。房间之中,一时之间便只剩下君念之与陆凝安两个人。 “你瞧见本王,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我瞧见吕荣了。”君念之自顾自的坐下,却是选了一个离陆凝安并不近的距离。 克制而又本分地保持着距离。 “她是你的人,有她在前,再瞧见你,我便没什么意外的。” “不过……你是来帮我的?” “帮?”陆凝安冷笑了一声:“你这话说得,让本王以为自己曾经害过你一样。” “那为什么你让吕荣阻止我对孟森下手?” 除掉孟森的方法有很多,即便抛开这一次机会,她日后也谋划了其它方法去取走孟森的性命。可是这一次摆在眼前的机会就此错失,却还是让她的心情有些阴郁。 她不是一个喜欢给敌人喘息机会的人,斩草就是要除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无时无刻都在这样告诉自己。 陆凝安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英俊,依然冷漠:“如果我记得无错,你想要的是让孟家倾覆才对,而不是要除掉孟森一个人而已。” 这一字一句,君念之咬着唇,细细地揣摩起这话中的意思。 君念之沉默不语的时候,陆凝安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瞧着君念之。他一时有些贪恋这样的静谧时光,就这样静静地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他似乎想要的,只是君念之能够一直在他的身边。只要这样,他便觉得幸福,觉得安稳。 君念之不说话的时候,也挺不错的。这样,他便听不到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些伤人之语。 君念之一只手撑着脑袋,仔细地思量着陆凝安刚刚那话的意思。 忽地,心头猛地一震:“我明白了,我终于懂你的意思了。” 她今日的确能够借着吕荣的手,来将孟森除掉,但这么做却会激起惠安帝的同情,对于朝堂局势新一轮的掌握。 孟老夫人本就已经命不久矣,若是在此刻将孟森也给除掉。那么这短短的数月,孟家发生的惨案便就太多太多了。 惠安帝已经收缴了孟家极为多的兵权,若是在不断地出了祸患。 惠安帝为了把持着这朝堂上的平衡,必然要从其它方面对孟家给予补偿和慰问,若是其它的便也就罢了。可若是此刻,孟鸿飞开口说要离开伤心地,去镇守边关,暗着将兵权又给要了回来。 那用孟森的一条命,来换这样一个可能出现的结局,君念之宁可再多留孟森一段时间。 陆凝安笑了笑:“一点就通,也算当初没有看错人。” 向着君念之招了招手:“过来。” “干什么?” “我困了。” “所以呢?” “陪我躺一下。” 不是商量,不是疑问,而是不容拒绝的陈述。 君念之迟疑了一下,走到了床榻边上。陆凝安将头缓缓地枕到了君念之的腿上。 闭上了眼睛,缓缓地道:“你很会审时度势,如果你刚刚拒绝了本王。那么今夜就不只是躺一下那么简单了。” 第564章 详细推论 不会那么简单…… 过分恶劣的话语,让君念之面上泛起一些些不自然的红晕。不过心中却也庆幸男人此刻是闭着眼眸,所以瞧不见她面上的窘迫之色。 君念之低垂下头,瞧着男人俊秀的面庞。如剑一般的眉,挺拔的鼻梁,嘴唇红润却也单薄。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以前宫中的老嬷嬷,一边给自己梳妆,一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娘娘命好,陛下唇上有肉,心底慈善醇厚,必然对娘娘会极好。反倒是唇薄的,心地也是较凉薄一些,只怕不会长久。” 当时,她登上后位,与陆含双还热切着,听着那话也只觉得极为的舒服。当即是开开心心的让人给了赏赐。 现如今再想着那话,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本该凉薄的不凉薄,瞧着一腔真情的,反倒是伤她最深的,真是可笑。 “你笑什么?” 君念之掩下了声:“还以为殿下已经睡下了。” 今日,并非陆凝安休沐,早早的上朝,如今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严林寺中。那眼睑下的一片青黑,已经是遮掩不住。 陆凝安虽然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丝抱怨的话,但君念之却也看得出来,他应当是极为疲累的。 “想睡。”顿了一下,又是补充道:“不过,不能睡?” “为什么?” 陆凝安动了动脑袋,在君念之的腿上找了一处舒服的位置,才是开口道:“我还得赶着回去,明日还要上朝。” “现在?” 不怪君念之震惊和意外,如今的时间已经过了子时了。即便陆凝安武艺超群,身下所骑的也是良驹,但要在明日上朝之前赶回去,那今夜怕是难以合眼了。 “我会将吕荣留给你,她擅易容,又有一手极为不错的使毒的技艺。你们也磨合了许久,想来也会给你一些帮扶的。” 君念之听的想笑:“所以,你大半夜的过来,只是为了给我送一个帮手而已?” 陆凝安闻言,却也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道:“你既然会说出这种话,那我甚至怀疑,你还不了解孟家人此番,真正谋划的是什么。” 谋划的是什么…… 这一点,君念之到目前为止的确没有能够将所有的真相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但她自认为也是窥得了一部分真相。 “他们的目标难道不是我吗?”君念之开口道。 “那只是一部分。”陆凝安开口道:“这也是我此番要亲自过来和你详说的地方,因为我发现最近孟森和太子一派走的极为的近,并且在山脚下,还发现了率属于太子的人马。” “太子的人马?”君念之稍微回忆了一下:“四殿下指的是,王莽和李侩吗?” 一直没有太多表情的陆凝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意外的神色:“你对太子身边的将领都这般的了如指掌?” 君念之沉着神色,倒也不怪乎她会想到这两个人。 只是,王莽和李侩明面上是属于太子一派的将领,但是她却很清楚,这二人在暗地里其实和陆含双的交流才是极为的密切,这二人真正的主子,其实是陆含双。 “略有了解罢了。”君念之简单的敷衍着。 对于这个解释,陆凝安全然也没有尽信。 君念之对于陆凝安的话,却是陷入了更深的推测:“你说,定然是只有太子或者是陆含双。陆含双一直为太子鞍前马后,那么此次发号施令的,必然也是陆含双才对。” “难道,你是要说。陆含双对我恨之入骨,所以配合孟森将我困在这山上。然后用兵力将我灭杀?” 这种猜测一起来,君念之脑海之中只是浮现了荒唐两个字。 想要用武力来将她除掉的话,有许许多多的方法和手段,若是用太子的兵马来只是为了除掉她一个人而已,那全然是不亚于,用大象的力气去踩死蚂蚁,实在是有些太过大题小做了些。 “不可能,或者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可能性。”君念之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还是不够全面:“孟家的一个目标是我,这定然是不变的,那么那一群兵马的用处,究竟是什么呢。” “你不是很能够看得动这朝堂之上的局势吗?此刻,你怎么看不明白了呢?你忘了陆凝安是为谁做事的吗?” 这么一提点,君念之倒是记起来了。 她一直都有些一叶障目,因为她能够看得到那些曾经过往,所以很清楚陆含双才是真正的母后主使。但在这个时间段内,陆含双还是在为陆元容出谋划策呢。 “太子殿下,有惠安帝和褚皇后的喜爱,同时也是惠安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嫡子。但在政治见束还是带兵打仗这些方面,却都过于中庸。他现在缺的是功绩,只要太子殿下拥有了足够的功绩,那么将来惠安帝想要传位给陆元容的话,也能够堵得住众臣的悠悠之口。” 如果,用功绩这两个字,来解释着那属于太子亲信部队的出现的话,在这座山上,能够给太子建立功绩的,便就只有九莲教了。 这个可能性一浮现,君念之几乎下意识的就否定了。 “不可能,如果殿下是说,建立功勋的方式,是用他们二人的兵马,去除掉九莲教的余孽的话,这几乎是不可能。” 孟家和九莲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孟森想要和陆含双交好,又怎么会拿出自己的底牌,去卖陆含双这个好呢?这无异于是杀鸡取卵,并且,她明明记得,前世的时候,九莲教真正的覆灭,是在陆含双登上帝位之后,是由陆含双的手,结束了九莲教的存在才对。 难道……自从她的命运不似上一世那般之后,一切原本命定的齿轮,都已经开始发生偏颇,没有再按照前世的行动轨迹,继续运转下去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孟森的确是有可能,去用九莲教换一个好了。 第565章 一石四鸟 陆凝安干脆是坐了起来:“你知道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多?本王那么多的密探,调查了数年才勉强查出来的一些东西,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却是这般的轻松,本王简直要怀疑自己养的密探,是不是养了一帮废物了。” 叹了口气,却也是继续顺着君念之刚刚的那个问题说着:“你刚刚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你也是知道孟家和九莲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这也说明,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九莲教和孟家固然有联系,但按照本王查出来的东西,他们之间早就已经有所嫌隙。” “若是我推断的没错,孟家如今既然已经投向了太子殿下一支,那么此刻也是极好的表忠心的时候。他大可以让太子殿下以铲除反贼的名义,让他们带着兵马杀上山来。而在争斗之中,必然是会有流血伤害,在那一片混战之中,你若是不小心陨命,又能怪得了誰?” 君念之听着,对于这一整件事情,倒是有了更为广阔的一个看法。 “如果是按照四殿下的说法来看的话,那么这一切似乎还没有四殿下说的那么简单。” 她依然记得孟老夫人在自己面前,一直极力地表示着自己身子极为康健的模样。 可君念之却记记得很清楚,苏钰告诉她,当初孟涵雅精神崩溃之时,用簪子刺伤了孟老夫人的肺腑,那本身就是不可逆的伤势,且孟老夫人又是年纪大了,能够见着明年的春天,都算是修养得当了。 所以孟老夫人那一番精神抖擞之态,必然也不简单。 “四殿下让吕荣劝阻我们不要杀孟森的举动,在这里似乎又能够用得上了。”君念之眉头微微皱起:“殿下,可还记得孟老夫人?” 陆凝安点点头,但却也没有明白君念之提及孟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道:“孟老夫人身子已经是快要油尽灯枯,而殿下刚刚说,在那一片混战之中,我可能会命丧其中,我反而是觉得,孟老夫人也可能是这一出戏中,极为重要的一枚棋子。” “孟家此番接二连三地出事,若是孟老夫人在此行中遇难,那名头还是为国献身,为平反贼之乱而献身。惠安帝不论是出于安抚孟家,还是要嘉奖孟家,只怕那已经被惠安帝给收走的兵权,又会重新回到孟家的手上。” 此番一琢磨,孟森算计的还真是挺长远的,这已经不是一箭双雕,简直可以说是一箭三雕了。 而在思虑之中,君念之又是记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殿下稍微等我一下。” 君念之连忙起身,走到了桌子旁,取过来一张宣纸,提笔沾墨。在宣纸上舞动着,很快便是画出了一个符号出来。 像是山,又不是山的符号。 “四爷见多识广,能否认得出来,这是什么记号?” 这个如同山一般的符号,她是在那鹅舍之下的武器锻造库中看到的。在那里锻造而出的盔甲上,几乎都有这样的一个符号。 这个印记,不是九莲教的标记,也不是属于陆元容或者陆含双的标记。 至于孟家的印记的话,则应该是朱雀才是,而并非是这如同山一般的印记。 陆凝安迎着火烛,瞧着那个符号,眉头一瞬间皱的极为的深:“这不是六弟的徽印吗?你在那里瞧见的?” 六弟…… 陆孙英。 君念之立刻想起了那个天才将领,最后却死在战场上的那位六皇子——陆孙英。 “四殿下知道这严林寺下,有着一处极为秘密的锻造武器和盔甲的地方吗?” 陆凝安无言,君念之看着陆凝安的反应,却也是知道,陆凝安还没有查到这一步。也是……如果不是她生性多疑,只怕也不会查到那鹅舍那边去。 “我和小辣椒因为奇怪,所以偷偷调查到那里去,发现那里偷偷锻造出来的武器和盔甲,全部都有这个印记,我突然间,又有些明白孟森和陆含双想得是如何的一种情况了。” 两人目光相接,几乎是一瞬间,两人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陆孙英天才将领这的确是不假,这既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弊端。过于年少成名,便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多次在战场之上,做出过一些不该有的判断。 而其中几次,惠安帝更是勃然大怒,收走了陆孙英的兵权。 在陆孙英醉酒的时候,则是无心之语的说出过‘哼,兵权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父皇收走了我的兵权,大不了我自己招兵买马,自己组建自己的兵马就是了,以后谁人都不求了。’ 这一番话说出口,已经是不亚于是明着在造反了。 这话第二日便是传到了惠安帝的耳朵里,德妃娘娘带着陆孙英在御书房前跪了一日,惠安帝最后才出来见了他们母子二人。 扶起了德妃,对着陆孙英,却是道:“平行有失。” 这四个字,既是失望,却也成了父子二人之间心中一直横着的一根刺。 此次陆含双用太子的兵马前来救驾,若孟森真是想要借刀杀人,那么九莲教覆灭,这底下的私自锻造的盔甲和兵马自然也是瞒不住,会全数禀报给朝廷。 曾经的那酒后之言,惠安帝本就是忘不了了。 再是将这一事情给送上去,那惠安帝自然会联想到。陆孙英所言的‘组建自己的兵马’却是在勾结前朝欲孽,并且还私造盔甲武器。 这代表什么,几乎等同于是要谋反。那么陆孙英根本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君念之和陆凝安沉默着。 最后还是君念之缓缓的开口道;“这件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么大批量的盔甲和武器,只靠他们二人,根本无法转移走。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这些盔甲被转移走了,也必须要销毁才成。 不然,其中一个流了出去,那依然是无可避免的杀孽。 原来,孟森从一开始谋的就是一石四鸟啊……终究,既除掉了她,又能够除掉一位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在太子面前表了忠心。还能够让惠安帝心有愧疚。 好啊……好啊……难怪前世孟森被誉为是谋将,这的确是谋一步,算十步了。 第566章 四墙牢笼 “竟然是这样……”君念之默了默,一时竟然说不上话来。 对于陆孙英会在这一场谋划之中,变成什么样子。君念之不用去想,便也能够猜得到一些。她并没有太多怜悯或者可惜的情绪。 毕竟,她选择的人是陆凝安。那么任何与陆凝安站在对立面的人,多是陆凝安的敌人。 六皇子若是在孟森的这一手棋中,难以脱身,那与陆凝安来说,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少的是一个在夺嫡路上的竞争对手。 “你想到如何去破如今面前的一出局了吗?” 君念之倒也是极为诚实的摇了摇头:“孟森谋划这一切,布置的又快又狠。且他与陆含双联手,陆含双借用的太子的人马,也已经在山脚下镇守了。不过,既然已经猜到了孟森的谋划,那么只需要根据孟森所谋划的方向,去一一想出对策来,便是了。” 陆凝安欣慰的点了点头,却还是取出了一枚丹药递给君念之。 君念之接过那一枚丹药,通体幽黑,放在鼻尖细细的嗅了嗅,还有一股浓重的药香。 “这是什么?” “龟息丹”陆凝安唇角勾动了一丝:“因为我今夜还需要赶回京城之中,所以后面的事情我不能够一直留在你身边,帮你料理。你若是能够想得到解决这一劫难的办法,那这玩应儿就是用不上。但,如果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只要服下它,你便是会进入一个假死状态。这龟息丹能够让你维持假死四十八个时辰,也定然是足够了。” 那枚龟息丹被君念之握在手中,心头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熨了一下似的,有些许的温热。 以往,她总是觉得是自己在保护陆凝安,但在一些细微的角落里,她才注意着,陆凝安也在用力的保护着自己。 “谢谢。” “本王想要见着你活着回来。” “我明白。” 两人在夜色之中相拥,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但在此刻的之间,皆是透着几分特殊的情愫在里面。 陆凝安自认为是对男女情事并不上心,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清心寡欲的人。但和君念之相拥着的时候,却只觉得舒心。 连陆凝安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一开始接触君念之,只是因为他的人调查出来,君念之是南炎皇室流落在外的公主,身上流着的是南之圣血,能够解了他身上的情丝毒蛊。 可不知什么时候,他对君念之的感情,也在悄悄的发生了变化。 或许是因为,看到她明明身份低微,却并不遵从于命运,不断抗争。还是被她的聪明和果敢手段给吸引。 只是,在不知不觉的,自己似乎就难以从中维持着自己最开始的目标。明明,他一开始的目标,是为了取君念之身上的南之圣血的。 但这个决定,却一拖再拖。 两颗心隔得这么近,努力的跳动着,感应着彼此。明明应该是极为温情的一刻,但彼此心中却都有些许杂念,让这一份感情中浮现出其余的杂质。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再如何缠绵的拥抱,也终究是有要分别的时候。 陆凝安叮嘱着君念之好好休息之后,便是纵身一跃,向着充斥着云雾的深渊跳了下去。 …… 日夜兼程,路途之上,连续换了三匹马,陆凝安才是在堪堪赶着回到了府上。 窸窸窣窣的动静,让躺在床上还睡着的黎思楠醒了过来。 “四爷?” “我吵醒你了?” 黎思楠起了身,踩着软鞋起身:“没有,妾身知道,殿下这个时候都是要上朝的,所以习惯性的便也是醒了,不怪王爷。” “殿下昨日好似一夜未归。” 陆凝安想着君念之,却也是不知该如何说起此事,便是随口道:“是,与人约了地方谈事情,夜里晚了又是喝多了,便是歇下了,没有赶回府中。” 黎思楠点点头,没有去疑问,也没有说什么。 走到陆凝安身边,极为自然的接过陆凝安脱下的外袍,将上朝要用到的朝服给取了过来。 陆凝安低头瞧着黎思楠,依然是那般的温婉模样,即便他如何去挑剔,却也是说不出黎思楠的半分不好来。她除了不能生育之外,在府内操持府内中馈,于外也接待的得心应手,从未做过有损四王府脸面的事情。 尝试性的去触摸了一下黎思楠的手背,然而刚刚一接触到,体内蛰伏着的毒虫,在一瞬间发作起来。触电般的将手给收了回来。 果然……黎思楠和君念之还是不一样,让黎思楠站在他的身边,便已经是极限了。若是一旦接触到黎思楠的身体,体内的毒虫便就是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了。 “怎么了?” 黎思楠似是察觉到什么,但刚刚一心一意为陆凝安更衣,又好似没有察觉到似的。 陆凝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无事,只是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你亲自来做,交给下人们来做就是了。” “可是,我是殿下的妻子啊。” 黎思楠笑了笑,捧过来陆凝安的朝冠替陆凝安戴好。 “这些事情,妾身总是不想假手于人。总觉得,能够为殿下多做一些事情,便就好像是能够与殿下走的更近一些,变得更为紧密一些似的。” “殿下若是不讨厌我的话,还请殿下让妾身继续做吧,这是妾身能够为殿下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纤纤玉手,将陆凝安的腰带系好,向后又是退了一步,点点头:“殿下可以出发了,如今时候已经不早,殿下怕是要从忙着些,才能够赶的上了。” 陆凝安望着黎思楠,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卧房。 黎思楠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是颓然的坐下。 春梅从外面进来,将屋内的灯全数给点燃了:“主子。” 黎思楠目光瞧着陆凝安脱下的那件衣袍,眼神之中透着疲惫:“你猜我刚刚闻到了什么?” “那衣服上有君念之的气息。” 每一个字,都钻心剜骨,黎思楠从未觉得一个人竟然是这般的该死过。 第567章 各有所需 “君二小姐?这怎么可能?” 春梅惊呼出声:“奴才探听到的消息,君二小姐不是和孟家的去严林寺上香去了吗?而四殿下的衣裳,是昨日才换洗过的,怎么会……” 黎思楠愣愣的道:“所以,陆凝安一夜未归,不是吗。” 这四面墙壁,像是她的牢笼,又像是在不断的提醒着她。她只不过是一个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男人爱的,可怜之人。 她每日每夜的在这空荡荡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昨夜,她也在这张床上,睁着眼睛到了天明。 陆凝安回来了,又好像没有完全回来。她甚至也不知道,今夜陆凝安是不是会回来。 黎思楠似乎是着了魔似的走向,陆凝安脱下的那层外裳,紧紧的抱住那件外袍。感受着属于陆凝安身上,那还未消散的热意。 将整张脸都深深的埋入了那长袍之中,汲取着那属于陆凝安的味道。 可是——其中却也夹杂着除了陆凝安之外的,属于君念之的气息。 她不觉得自己会闻错,那是属于海棠花的香味。京城之中,几乎没有女子会用到海棠花的香味。她有一次好奇似的问着君念之为什么会喜欢海棠花。 她似笑非笑,像是开玩笑,又不像是开玩笑的说了一句话。 ‘因为,我总觉得海棠花的花瓣那么的红,是吸取了太多仇人的血,才生长出来的。那它的味道,总归是带着些复仇胜利的意味,所以我格外喜欢。’ 那么独特而又有寓意的话,和海棠花那独特的气息,让黎思楠对属于君念之的气息,极为的熟悉。 “哈哈哈,真是可笑啊。”黎思楠笑的癫狂:“从这里去往严林寺,山路绵延,即便是日夜兼程,也得是用一日一夜的时间才成。四爷为着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为了君念之,还能够这般拼命。” “看来,四爷的昨夜未归,实则是去严林寺上,去寻君念之去了。” 春梅在一旁站着,瞧着黎思楠抱着陆凝安的衣服,有些癫狂的模样,吓得不知该说些。 黎思楠眸中的冷意更是盛了几分:“你刚刚是说,君念之此番行去,是和孟家人一同出发的是吗?” 被提及,春梅点了点头:“是。” “希望,她不要活着回来了。” 君念之和孟家人之间的那些冤孽,她可是知道一些。孟家人和君念之同行,绝不可能是抱着什么好心思,希望孟家人能够努力些,在严林寺中,将君念之给彻底斩草除根才是。 春梅有些担忧的瞧着自家主子:“主子,您……难道是对四爷动了真心吗?” 春梅还记得,当初黎思楠选择陆凝安的缘故是什么,当时根本就没有存丝毫对陆凝安的情爱在其中,只是演出了对陆凝安的倾慕和仰望罢了。那些都只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 黎思楠坐在地上,抱着怀里属于陆凝安的衣服,歪着头一字一句道:“当然不可能,我很清楚我究竟对陆凝安是什么感觉。” “我之所以嫁到四王府来,也不过是因为陆凝安是皇位极为有力的竞争者。” “我需要做的,也不过是借着陆凝安这样的一个皇室的靠山。能够将黎家再度推向辉煌的时代。” 黎思楠恨恨道:“我只是不甘心罢了,我明明样样都比君念之要强,可为什么陆凝安能够为君念之做到这样的地步?” “且,陆凝安有这样一个,这么在乎的人在心里,与我以后执行我的计划也是极为不利的。我现在看来,只有君念之真的身死,我才能够安心一些。” 春梅点点头,只要黎思楠还能够明确自己的目的便成。那也不算是辜负了老爷对自己的嘱托。 …… 这一夜,无眠的人很多。 而君念之也恰恰好是其中一个,在书桌前空坐了许久。 霏儿和小辣椒进入房间的时候,正瞧着君念之坐在书桌前,一只手撑着脑袋,又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思考似的。 霏儿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惊动了君念之。 一抬头,瞧见是霏儿和小辣椒走过来,也是浅笑了两声。刚刚要起身,下半身却像是不听使唤似的,一下便是软在了地上。 本以为会和坚硬的地面来个零距离接触,却是直接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小辣椒保住君念之,眼底满是担忧:“小姐不会在桌前坐了一夜吧。” 君念之点了点头:“孟森此次布的局,非常的巧妙。而给我应对的时间,则是不多了,我昨天在桌前坐着,想了一整夜的对策。” 小辣椒心疼将君念之放在了床上,用手带着内劲替君念之按摩着,替君念之疏通活络精血。好让体内淤阻的血液,快速活络起来。 君念之开口道:“吕荣。” “奴婢在。” 一个人影从君念之的床后方窜了出来。将小辣椒和霏儿都是给吓了一跳。 君念之瞧了瞧小辣椒,又是瞧了瞧吕荣:“对于孟森的做法,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应对的法子。你们二人,一会避开众人的眼线,快速的潜行下山。去搜查一下王莽和李侩的人马,你们要确认两件事情,一则是二人所携带的人马有多少,二则是要仔细看清楚二人的容貌长相。” 吕荣和小辣椒听着君念之的话,也是知道,昨夜的一夜无眠,君念之终究是想到了对策。 为了不耽搁功夫,小辣椒和吕荣,立刻是稍微准备了一下,便是立刻离开了。 霏儿则是等着君念之躺了一会儿,身上的不适感,消退了一些之后,才是将君念之给扶了起来。 “小姐,你既然给小辣椒姐姐安排了事情,那奴婢能够做什么呢?” 君念之抬起指头,在霏儿的额头间点了一下:“任何事情,都分前方和后方的。小辣椒和吕荣去做前方要处理的事情,咱们现在就是要去处理后方该做的事情了。” 她昨夜想了一整夜,如果说要就地取材,扭转战局。 那么如今,能够和陆含双所调动的兵马,进行拼杀的,似乎就只有…… 第568章 热汤淋头 霏儿不明白君念之口中所谓的后方指的是什么东西,不过在心里面却是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家小姐。 顺从的点了点头,也是扶着君念之到了梳妆台前,好生生的替君念之一点点的上妆,同时也是将眼下,那一片片因为没有好好休息而浮现的乌青之色给遮掩下去。 待收拾好了一切,换上了一身青竹色的衣裙走出房间。然而刚刚是走出了院子,在路上便是遇上了同样姜氏和孟老夫人。 君念之微微愣了一下,却也很快会过意来,她的厢房周围全部都是孟家人的眼线。她什么时候走出了房间,便会立刻有人,去将消息传到姜氏和孟老夫人的耳朵里。所以此刻的相遇,倒也不是什么偶然,一切都只是精心的算计罢了。 想的,就是将自己彻底控制在她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而已。 做着面子功夫,还没撕破脸面,那就虚与逶迤着。 君念之向着姜氏和孟老夫人行了一礼:“见过孟老夫人,见过姑母。” 姜氏心中隐忍着,自她从孟森的口中知道,君念之便是害死了孟岚,并且谋划了一切,击碎了孟烬心理防线的罪魁祸首的时候,她就恨不得拿一把刀直接将君念之给千刀万剐了不可。 若不是孟森一直劝慰着,她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 虚虚地笑了两声:“念之起的也是挺早的,那不如一起去用些斋饭吧。方丈正和寺庙中的沙弥布置着场地呢,今日的事情又繁复又多,一会儿可是要多用一些,免得做法事的时候,身子支撑不住,便是没了力气。” 柔声细语,听在耳里,只让人如同春风拂过。 比起孟老夫人,姜氏的段位显然是要比着孟老夫人的段位要高上不少了,她基本能够确信,孟森将自己与孟岚的事情不会在姜氏的面前有什么隐藏。 死了一个儿子,还能够对着仇人笑意盈盈,这心思城府,不可谓不深。 君念之向着姜氏浅浅一笑:“是,多谢姑母体谅。” 三人虚虚一笑,心中都是各自存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后面跟着的下人,皆是低垂着头。虽然瞧着主子之间有说有笑的,可是凡是知道一些内情,都只觉得诡异和惶恐。 三人一路上,同样的也遇到了出来的君之瑶。问过安之后,一众人,便是向着饭堂先过去了。 下人们将严林寺中提前准备好的饭菜给端了上来,君念之瞧了一眼,那说是斋饭,却也是比着寻常僧人要用的,也是有所不同。 浅浅的扫过那一碗端上来的开水白菜,君念之便也是瞧得出来其中的门道。 开水白菜说是素菜,但偏生用的是极为好的高汤炖煮几天几夜之后,来给这白菜入味。真正端上桌子给人享用的时候,那白菜都是不吃的,只喝其中的汤水。 而另外一道看似平平无奇的菠菜,好似就只是过了一道油清炒了一下而已。可那香味,从君念之鼻尖一过,她也是闻出了其中的门路。 那炒菠菜的油,用的是九只鸡,一同熬油,同时将鸡肉剁成碎末之后,伴随着那鸡油一同熬煮。在进行调味。 虽然这桌上的每一道菜,都是素菜,但其中鲜味的来源,都是用的极为独特的荤菜来进行调味。 这桌子上的每一道菜端上桌子,价值若是放在寻常的普通人家里,都已经是可以换来一年的吃穿用度了。 君念之自顾自的坐下,霏儿则是站在了君念之身后。 孟家的下人,则是将碗筷给姜氏和孟老夫人,君之瑶一同给布置好。而却又好似是专门忽略了君念之一般,君念之面前空空如也。 霏儿瞧着刚刚是想要开口说什么,君念之却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霏儿的衣角。 此次孟家人这般的行程,对她本就是恶意满满的,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她就已经按捺不住,倒是显得她没有丝毫的气量了。 霏儿心中不忿,也是忍下了这口气。 自行上前,将碗筷在君念之地面前布置好。同时也是给君念之夹着菜。 君之瑶坐在孟老夫人身侧,体贴地给孟老夫人夹菜,处处显露着自己的得体大方,又是给孟老夫人舀了一碗汤。 缓缓开口道:“妹妹,身为晚辈,怎么能够就那么安安稳稳的坐在那里吃饭呢?也不为孟老夫人夹些菜,倒是显得咱们君孟两家有些过分生分了。” 话音一落,这桌子上的众人,都是将目光全部看向了君念之。 刚刚一勺豆腐送入口中,缓缓咽下,才是抬头看向了众人。 自己的这位姐姐,那个小脑瓜里面,究竟在想着什么东西呢?她不是已经将自己的念头,都放在了太子殿下的身上了吗? 怎么如今又要在孟家人的面前去争那个脸面呢? 还是说,她就是想看着自己伏低做小,处处出丑的模样呢? 不过……既然君之瑶已经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那么……来吧…… 君念之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姐姐说得极是,身为晚辈,的确是要多多敬重长辈才是。” 在众人的眸光之下,君念之也是舀了一碗汤,盛得满满当当的,端起来之后,下一秒就会泼洒出来似的。 一步步的走到了孟老夫人的面前,然而众人所期望看到的,君念之跪匐在孟老夫人面前,恭敬布菜的模样,却是没有出现。 那一碗汤,缓缓地从孟老夫人的头上全数倒了下去。 “啊——” “啊——” “君念之,你究竟在干什么?” 姜氏惊呼出声,孟老夫人全身上下都才充斥着汤汤水水,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呆立的状态,全然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事情。” 君念之缓缓地后退了一步,冷眼地瞧着众人。 只是看着君之瑶,那一张脸此刻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也可以说是极为的贴切了。 “姑姑,姐姐,孟老夫人,你们不会真的觉得我们还能够安安生生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安安生生地吃饭吧?”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君念之重新坐回了椅子之上,面上依然维持着那一份笑意。 第569章 摆脱监视 “咱们之间,本就是恨不得将对方置之于死地的一颗心了,本想着你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你们上赶着来招惹我,还指望我一直隐忍着?” 姜氏一下子站了起来,手指战栗地指着君念之:“你……你竟然敢对长辈不敬?” “是啊,所以姑姑要将我怎么样呢?” 君念之环顾了一下周围,瞧着屋内站着的一众嬷嬷和下人。 “难道姑姑,是要让这屋内的众人,将我给拿下不成?”君念之笑着:“不过姑姑,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我身边的丫头下起手来,可是不分轻重的。” “姑姑和老夫人,也都是身娇肉贵之人,若是身边没有可以差使的人,那只怕接下来的日子,姑姑和老夫人,日子都是不会好过呢?” 霏儿闻言,也是在一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一双眼睛直溜溜地盯着众人,像是一只随时都会冲向众人的猫似的。 “好,好,好。我真是见识到了君家的家教。君家也是书香世家,怎么会养出你这样一个不分尊卑,敢欺辱长辈的小贱人来的?” 君念之只是冷漠地扫了君老夫人一眼:“老夫人,既然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便也是知道什么是德行才对。若是你再口出污言秽语,那么下次淋到你身上的汤汤水水,恐怕就不会如同这一次一般,是温热的了。” 姜氏已经是被君念之的言语给气的有些失去了理智,望着一旁站着的下人,第一次爆发出了愤怒的叫喊声。 “怎么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聋了,还是瞎了?任由着这个贱人敢在这里随意放肆?你们全部都给我上,我就不信她真是什么天生妖孽,还真能够一个人打十个人了不成。” 姜氏发话,原本呆呆地站在一旁的下人,也是立刻一拥而上。 霏儿立刻是护在了君念之周围,但就如同姜氏所说的那般,虽然姜氏随身带着的下人,都是府中伺候的女眷,身上并不会什么多么高深的功夫,但架不住人多。 三四个人,霏儿还勉强能够应付一下,但当人数逐渐上升,从三四个,变成七八个,十几个。 抱腿的抱腿,拉手的拉手。霏儿也终究是没了办法,被人给死死的按住了。 君念之干脆是没有抵抗,直接被几个下人给按在了地上。 姜氏冷笑了两声:“呵呵,本夫人刚刚还真是差点被你给骗了过去了,什么满屋子的女眷,都拦不住你。你如今也不还是得老老实实的被我给拿住了。” “哼,姑姑难道要对我用私刑吗?” 君念之面上倒是瞧不出什么惧怕的模样:“哼,我既然敢在姑姑面前这般放肆,那我必然就是留有了后手。姑姑若是没什么担心的,那便是不妨碍的,直接对我下手吧。” 姜氏心中猛然一愣,她刚刚拿住君念之,的确是准备好生的将君念之折磨一顿,然后再了结她的性命。这也是她此次安排了这严林寺之行的,最主要的目的。 可是……她也同样的记起了森儿所说的,这君念之极为的阴险狡诈,后手极为的多。 她现在将君念之给除掉了,固然能够得了一时的痛快,但若是因此陷入了君念之的计谋之中,让孟家受了什么损害,那也是不值当。 如今看来,还是先将君念之给压下去,等着孟森回来之后,与他商议一番之后,再做决定,才会比较好。 姜氏后槽牙咬得生紧:“来人,将她给我压下去,关起来好好看管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将她们主仆二人给放出来。” “是。” 一层层的大布将君念之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能够露出一个头,看起来仿佛是洗干净的猪,随时准备宰杀了。 霏儿也是同样的遭遇,主仆二人直接被扛起来。在严林寺中,寻了一个偏僻的房间。 抬着二人的下人,也是没有丝毫的客气,将霏儿和君念之给丢了进去。 “呵,这二小姐莫不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了不成,怎么敢在夫人面前这般做?而且还将汤泼在了老夫人的头上,她此番,只怕是死定了。” “切,这话还用你说吗?难道你觉得,她还能够安安生生的从这里出去不成?” 两个下人,都是又怜悯,又厌恶地瞧了一眼君念之,然后将门给关了起来。 房间之中空空荡荡的,除了在角落里堆了一地的柴火,便就什么都没有了。 霏儿蠕动着爬到了门边,将耳朵仔仔细细的贴在门边去听了一下,确信外面没有人了之后,才是又一扭一扭地蠕动到了君念之的身边。 “小姐,刚刚我明明可以将她们全部都给挡住,你为什么要让我假装无敌呢?” 君念之瞧着霏儿如同毛毛虫一般的扭动姿势,忍住了笑,缓缓道:“这就是我在出门之前,与你说的,我们后方需要做的事情。” “我们不是一直都处于孟家的监视之下吗?做任何事情,都是束手束脚的。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偏偏不能让孟家的人一直关注着我,所以,我才用了这个方法。” 她故意制造了这一出事情,也故意被姜氏给捆着,关在了房间之中。其中唯一的风险之处,也是在于自己被姜氏给控制住之后,她会不会直接将自己给了结了。 但依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赌赢了。 任何算计,都是一场心理博弈。但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之前,却是不能够显露出任何的怯懦。不然,就算是必赢的局,最后的结果,也只是一场惨败罢了。 只有当敌人觉得自己将一切事情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那么她们才会放松警惕,上天若是要毁灭一个人,必然要先让其膨胀,让其自满,最后迎来的便是毁灭。 “好了,也是咱们该动手的时候了。” 霏儿点点头,将双腿高高抬起,若是仔细的去瞧的话。便是能够看到,霏儿脚上的那双绣花鞋,底子纳的似乎有些过分厚实了。 当那绣花鞋的后脚跟,重重的撞击到地面之后。 寒光一闪,一片刀刃从前端飞了出来。 霏儿眸光之中多了些兴奋:“天哪,小辣椒师傅真的太厉害了,这绣花鞋被师傅的巧手一改良,简直是出门在外的必备好物了。” 第570章 小蛇出击 那刀片隐藏在绣花鞋底部,经过特殊的工艺处理,平时走路完全看不出来在鞋底之中隐藏了刀片的痕迹,只有在经过大力撞击绣花鞋的后跟,才会将刀片给推出来。 君念之若是双手还能够动弹,必然会扶额无语。 “行了,抓紧时间吧,你还需要跟在小辣椒身边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小辣椒的身份,如今是一点点的浮出水面,南炎皇室三品以上的女官,并不多。即便是南炎皇族还兴盛的时候,记录在册的,一只手也就能够数得过来了。 正是因为这种特殊性和独特性,所以南炎皇室才会放心将那本属于皇室的雨燕剑法教授出去,因为本身能够习得这种剑法的人就不多。 而成为了正三品女官之后,则基本也不会有离开南炎皇宫的可能,便也是不用去担心,这皇室的剑法会外传出去。 想到这一点,君念之也是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小辣椒和南炎无双的关系如此的密切,那么她只要能够查到小辣椒的真实身份,那么南炎无双的身份便也就是呼之欲出。待等着今日的事情解决,她也的确是该着手调查一下有关南炎无双的事情了。 南炎无双没有恶意是真,可是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善意,也让她极为不习惯。不论背后的真相是如何,她都想要查的清楚一些,很多真相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才能比较有主动权一点。 霏儿脚上的动作飞起,身体在空中飞舞起一道弧线,带动着脚上的刀刃一刀划过。极为巧妙的控制,将君念之身上缠绕着的布帛全数都给斩断,却没有割破君念之的衣裙,一丝一毫。 得了自由的君念之,也是帮霏儿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霏儿又是快步潜行到门前,左右张望了一下,跑回来道:“小姐,奴婢刚刚仔细查过了,门前倒是无人,在那院子里面有两个来回巡逻的家丁。” “无所谓。” 姜氏估计现在是觉得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所以对自己的看管,便没有那么上心。只不过区区两个家丁,想要将她给困死在这里,那还是太小瞧她了一些。 君念之从腰间缀着的那一个荷包里取出来一粒珍珠大小的东西,眼见着君念之将其捏破之后,那粒圆圆的东西中流出几滴液体,滴落在地。 霏儿不明所以:“小姐,你这是……做何?” “小辣椒和吕荣已经下山这么半天了,也该回来了,这东西是苏钰调制过的香液,它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寻常人是闻不到的,只有动物才能够闻得到。这可以让她们迅速确认我们二人的位置。” 霏儿听着,好似是记起来了师傅极为喜欢各种珠宝首饰,而她经常换各种各样的首饰。但唯独只有手腕上的一一只镯子从未换过,那镯子通身红色,形状如同一条蛇似的,她当时还赞叹着说,能做出这玉镯的雕工真是不得了,如今瞧来……或许,那是一条真的蛇也说不准。 两个人抓在门框边上,向着院子中张望着。忽的,两个人影从院外极快的进入了院内。只见着其中一人,空中飞出两根银针,正正好的刺入那两个家丁的后脖颈。 家丁身子猛然一僵,皆是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而那两道人影也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快速的接近了君念之所被困的这一道房间来。 离得近了,二人的模样才是愈发的清晰了起来。正是吕荣和小辣椒。 小辣椒向着门里面瞧了瞧,看到君念之时,惊喜的叫出声:“小姐果然在这里。” 一条通体红艳,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小蛇,呲溜一声移动到了小辣椒的肩膀上。口中的信子嘶嘶的吐着,那小巧的尾巴,也是一下接着一下的在小辣椒的肩头敲击着。 模样极为得意,似乎在说‘瞧,都是本大爷找到的吧。’ 吕荣看了一眼上了锁的大门,小辣椒正要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剑将门锁给劈开。吕荣连忙抬手拦住了。 “你要做什么?” 小辣椒不满的瞧了吕荣一眼:“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昨天夜里你妨碍我杀孟森,如今你难道又要妨碍我救小姐不成?” 昨夜的事情,小辣椒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即便今日与吕荣一同出发去完成小姐吩咐的任务,这中间的过程,她也认同吕荣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但也依然不妨碍小辣椒对于昨夜的事情,如鲠在喉。 吕荣失笑了两声:“你这方法是简单粗暴,但你有想过这动静会吸引多少人来吗?” 说罢,也不去瞧小辣椒不太明朗的脸色,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锁眼之后,从鬓发间取出来一根簪子对着那锁眼,一整捣鼓,随着咔擦一声,门锁应声打开了。 吕荣晃了晃手中打开的锁:“有时候解决问题,可以换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小辣椒:“……” 两人直接入了内,顺手便是将门给关上了。 君念之询问着:“我让你们去山下调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吕荣拱了拱手,正色道:“一切如君二小姐所推测的差不多,山脚下的人马领兵带队之人,正是王莽和李侩二人。一共随行人马约有千人左右。并且奴婢还在侦查的时候,发现了他们此次行动中还携带了一定数量的军火。不过在随行人员之中,并没有发现八皇子或者太子殿下的身影。” “太子殿下不会出现是正常的,毕竟陆含双找他借兵,太子殿下定然也是没有怀疑过陆含双的忠心。陆含双为他肝脑涂地,披肝沥胆。有任何危险都是冲在最前面。估计太子殿下还在想着,此番陆含双借了他的兵马,必然是要为他立下一场军功,来给他的功绩之上,好好装点一笔吧。” 只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才不相信陆含双会不出现呢。只怕是在什么地方好好的隐藏了起来,待等到合适的机会才会现身吧。 第571章 不会后退 不过,就目前的局面来说,陆含双是否出现,都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千人的兵马,并且还随行准备的火器。 这还真是陆含双的作风呢,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备下了万全之策,定然要拿下胜局。 这严林寺中有多少的九莲教教众还未尝可知,不过按照一个寺庙可容纳的人数来估算的话,就算将严林寺中的和尚全部按照九莲教众来估算,最多也不过是五百人左右。 五百人对一千人,并且还是有火药的训练有素的部队士兵。勉强是能够一战,但胜利的可能性,基本是为零。 所以,此番谋算,只能够是智取,不能是强拼。 小辣椒见君念之沉思着商量对策,也是开口道:“小姐,奴婢与吕荣一起去查探的时候,同时还在王莽的营帐之中发现了一封飞鸽传书。那上面的内容写的是,见烟火升起即可动手。” “烟火升起?” 君念之细细想了想,也很快的会意过来。 “烟火升起指的便是寺庙之中举办大型祭祀时候,会燃起的篝火。漠北国的先祖之言中,凡是想要祈求上天之时,便是要升起篝火。强烈的火光和浓烟会直通天际,联通人世间和仙界的机缘。这样上天便有机会听到你的心愿和所求之事,老天便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孟家人,此番上严林寺中,是烧还愿香。那么也必然是要举办祭祀典礼,同时在佛前虔诚诵经的。” “那看来,这典礼一举办地时候,便是王莽和李侩带兵冲上山的时候。” 吕荣和小辣椒的脸色皆是变了一变,小辣椒原本娇俏的面容,此刻也是有些青了白,白了青:“小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吕荣的神色,也是分外凝重:“是的,我与小辣椒一同潜行回来的时候,发现严林寺中的僧人似乎已经在殿前将祭祀用的台子给搭建起来了,按照那个进度,只怕到了今天晚上……” 诵经祈福,举办祭祀的时候,正是寺庙之中的僧人潜心举办大会的时候。到时候寺庙之中的守备自然不会如同白日的时候那般的森严。王莽和李侩在那个时候杀上山,到时候可以杀的九莲教一个猝不及防。可以用最小的损失来换取最大的收获。 君念之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孟森,倒是将一切的事情都给谋划的仔仔细细了。” “既然这样,那留给我们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 抬眼看向了小辣椒和吕荣:“我今天让你们下山去探查敌情,其中一个是估算对方人数,另外一个,便就是要将那二人的样貌给仔细记下,毕竟……咱们接下来可是要唱的便就是一出狸猫换太子了。” 君念之望着吕荣:“我知道你的易容之术极为精湛,当初你易容成梦惜莲时,我几乎全然看不出破绽。若是现在让你准备三张人皮面具,你需要多久?” 吕荣稍微一迟疑:“小姐说的三张人皮面具,难道是指王莽,李侩和孟森?” “不。”君念之答:“是王莽,孟森,陆含双。” 君念之将目光在三人身上游移:“吕荣和小辣椒身形比着寻常女子都是要高挑不,一会儿你们一人易容成孟森,一人易容成陆含双。不用刻意准备的多么的相似,因为在我的这一出计划里。” “不会让你们细致的出现在人前,只要隐隐约约的有个轮廓便成。” “至于霏儿。”君念之道:“你便是要易容成王莽的模样,那王莽虽然是男子,可是身形却并不是多么的高大。相反是要比寻常男子还要低矮一些。也正是他身高的特殊性,所以霏儿易容成王莽的模样,可信度,才更高一些。” 君念之又是将自己后续的计划,三人仔细却又快速的说了一遍。 霏儿听完直接拒绝了,连连摇头:“小姐要一个人去见那方丈?这不行,那方丈简直长得和一头熊一样。若是真要对小姐不轨,我们几人又一个都不在小姐身边,奴婢……奴婢简直想都不敢想那个画面。” 一向在君念之做出的决定都是投赞成票的小辣椒,第一次也是显出了几分犹豫来:“霏儿说的没错,此事的风险性实在是太高了,昨夜里小姐也是见识过那方丈的棍法。力道开山扩海。我不可能让小姐冒着生命危险去单独接近那个方丈的。” 吕荣沉默着,没有接话。她的主子是陆凝安,陆凝安给她安排的则是,任何事情听从君念之的吩咐,不论对错。 小辣椒看了一下天色,道:“虽然山下被重重包围,我们一时出不去。但我带着小姐藏起来,却不成问题。等着今日的风波过去了,咱们立刻返回君家。只要回了京城,孟家就算有通天的威能,也是难以施展了。” 霏儿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小辣椒的法子。 君念之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 三人巧合君念之的眸子时,只觉得那眸子分外的冷,又分外的坚定,似乎不会被任何人的话语去改变,心中已经做下的决定。 “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我担心。不过,任何事情都会伴随着风险,一味沉溺与安逸之中,便等同于是自取灭亡。” “你们可有想过,若是我今日为了保全自己而退缩了,那么会换来什么样的一个代价?” 君念之一字一句的道:“孟家人会和陆含双一同顶着剿灭九莲教的赫赫威名回京,会得到惠安帝的重赏。说不定孟家的兵权也会重新回到孟家人的手上。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我也不可能接受。” 三人低着头,却也依然沉默,很多道理她们也都明白。可若是要让君念之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单独一个人去见方丈的话,终究是让人心头犯怵。 君念之牵扯起一丝笑意:“好了,既然你们到现在还跟在我身边,那便也是知道,我不怕死。只怕死的没有意义,没有价值。” “今日,我绝不可能退。” 第572章 分头行动 霏儿一众三人互相瞧了一眼,忽的又皆像是在心中下了狠心似的,皆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奴婢,愿与小姐共进退。” 君念之心中闻言,也极为感动。不论是前世,从一开始相信着她的人,最终都陪她一路走到了最后。今生,陪伴在侧的人,依然是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好,那就按照一开始商定好的行事吧。” 信念一统,吕荣也是立刻着手准备起人皮面具。按照君念之的计划,她们三人并不需要极为近的出现在人前,那这人皮面具准备的便也是不需要过分的细致。 只是三个人的人皮面具,准备起来,却依然很是需要花费些功夫的。 吕荣那边忙活着,君念之扫了一眼院子中的那两个家丁。 小辣椒开口道:“小姐放心,刚刚飞针而出的时候,不仅封住了他们的行动,同时也封闭了他们的五感。我们在这边的谈话,他们是瞧不见也听不见的。” 君念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好。” 虽然听不听得见,都不太重要,毕竟,也不会在她原本预定的想法中更改什么。 吕荣手上的动作很快,即可几张人皮面具便是完整的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小辣椒那边也是回了一趟厢房之后,很快的回到了这边。手中却是多了几个包裹。 将包裹打开,才是发现那包裹里面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几件男装。 这也是君念之一早准备下来的东西,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以男子之身出行在外去办事的确能够省下不少的麻烦。 这次准备下的男装,倒也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那两个家丁也是被小辣椒给拖入了柴房之中。 君念之默默开口:“将他们的衣服扒下来吧,然后你们也迅速换上衣裳,然后按照我们一开始计划的那样,各自行动吧。” “是。” 门关上,再度打开时,从里面走出来的全然都是偏偏贵公子模样的三人,而君念之则是换上了其中一个家丁的衣裳。至于那两个家丁,则是被换上了君念之与霏儿的衣裳,用两条麻绳严严实实的捆绑在角落里,动弹不得了。 小辣椒和吕荣,带着霏儿按照君念之一开始吩咐的地方,迅速离开了。 君念之眉目阴沉的瞧了一眼方丈所在的那禅房,也是立刻迈着步子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 禅房之中,方丈正虔诚的跪在花神雕像面前。昨夜的事情,让他烦忧的厉害,他不知道那二人究竟是誰。但从孟森的口中听着,只说是与南燕国有关的人,至于其它事情,也便是没有再多透露什么。 南燕国…… 他们九莲教一向只在漠北国境内活动,与那南燕国无冤无仇,又怎么会派人来调查他们九莲教呢? 这一丝怀疑,让他对于孟森口中所言也是并不太相信。等到天亮起来之后,他身体中吸入的麻痹散的药效也是消退的差不多了。 第一件事情,便是更改了鹅舍 而第二件事,则是让自己信得过的人立刻在山上进行搜查,看是否能够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那三个人却像是一阵风似的,消失无形,全然寻不到任何踪迹。 想着这一茬,即便是在花神像面前,那心中躁动,也难以按捺下去。 门口此刻,传来几声扣动的响声,紧接着,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小沙弥的声音:“方丈,孟二少爷身边的下人来了,说是有事情要与方丈说。” 方丈起了身:“让他进来吧。” 虽是如此,但心中却也是奇怪。以往都是自己主动派人去请孟森过来。孟森几乎不主动与自己联系,今日这一遭说来,还是头一次了。 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瘦弱的家丁很快便是走了进来。 方丈本就对孟家不满,对孟家的一个下人,便更是没放在眼里。只是自顾自的取过小几上放着的茶盏,饮了一口:“孟二少,派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家丁瞧了一眼方丈,又是瞧了瞧正中间立着的那一尊无比高大的花神像,开口笑着:“莲神国信奉花神,而花神不仅掌人间四季花开,更通人心也擅幻境。方丈如今这般虔诚之姿态,日日供奉花神。却是不知道您这一直供奉的主子,是否有给你降下什么点化呢?” 出口的声音,细细软软,可其中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凌厉之态。 是女子的声音—— 方丈猛然一下坐直了身子,一双豹眼死死的盯着君念之。 “你是誰?你不是孟森身边的人?” 那通身的气势,也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一股强力的威压从方丈的身上散发出来,若是寻常人在这样的一股气势的逼迫下,必然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了。 不过君念之面上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仿佛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那炼狱修罗一般的人,反而是缓步走到了花神像前,向着花神恭恭敬敬的上了一柱香。 等着那乳白色的烟丝一点点的飘向空中。 君念之才是不紧不慢的道:“我自然不是孟森的人,不过方丈应当对我也不陌生。毕竟,我二表哥此番做了这么大一个局,其中不就是有要我性命,这一桩事吗?” 方丈心思极转,立刻会意过来:“你是君念之?” “不错。” “你胆子倒是挺大的。”确定了身份,方丈反倒是不慌不忙了。 “那么,你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君念之见着方丈的反应,心头也是点了点头。不愧是九莲教的首领,虽然看起来是没什么脑子的模样。可这粗狂的外表之下,却有着一颗极为细的心思。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你一直信奉的花神给不了你启示,我便是来给你一点启示。我给你的启示,可是能够拯救你和你的教众的。只是,我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帮你,自然有我的条件。” 方丈饶有兴趣的瞧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她与孟森不同,但又有些相同。同样的狡诈,算计颇多。而面前的这个女子看起来相对更坦陈一些就是了。 第573章 拉拢同盟 只是,君念之刚刚的那一番话,落在方丈的耳朵里,却并不以为然,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和他谈条件的,当初孟家在莲神国灭国之时,暗中将他们救下。既是九莲教的恩人,也同样钳制着九莲教的发展,孟家自然有资格与他商讨一二。 可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女子,说的难听一些,在他眼中和弱小的蝼蚁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一拳就可以让君念之在自己面前没了气息。 “看来,方丈是并不相信我刚刚所说的话了?” “你觉得,你有什么底气,能够让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呢?” 方丈冷笑了两声:“比起你给我指一条活路,倒不如我直接给你一条死路,然后拖着你的尸身去找孟森要赏赐,反而是来的快一些吧。你的死,也不知道能够给我的教众换来几张良民的户籍。” 君念之也是语气森然:“我一开始还道方丈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方丈还真应该多去读读书,认认字。这样便能够知道什么叫做过河拆桥,杀鸡取卵了。” 方丈自从成了这九莲教的教主之后,谁人见着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即便是孟森也不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 心中怒意澎湃激荡,双手已经是忍不住握拳。 后槽牙咬得生紧:“你说什么?就凭你一个小姑娘,竟然也敢教训我?” “既然方丈不信我,那方丈不如派人去唤两个人来,如果方丈能够把人喊得过来,那方丈便当我今日说了一通废话,如果喊不来,那方丈便不如好好听我说说后面的话,算是给你的九莲教,谋一条生路吧。” 方丈见君念之这般笃定,面上没有丝毫惧色,反倒是自己心中产生了几分动摇。 “你说要唤誰来?” “我知道寺庙之中,皆是有规矩。每日会安排人手去山脚下购置寺庙中维持日常生计物品。方丈派人将那两位师傅唤过来就成。” 方丈不明就里,但君念之这般镇定自若的态度,也是让他提起了精神。验证一件事情,也不费什么功夫,若是她在自己面前耍什么花样,那他直接一拳将君念之毙命便是,也不麻烦。 话传了出去,屋内二人坐着等了一会儿。很快便是有和尚跑回来,在门前应话:“方丈,采买的两位师弟,不在庙中。” 话音落下,方丈看向君念之的神色,顿时变了变。 压下心中的震惊之色,让外面的和尚先退下了。 看着君念之,却也只是语气轻松的道:“说不定是路上遇到了些什么事情,耽搁着还未回来罢了。” 君念之挑眉:“方丈大可以等等,只不过方丈是等不到他们二人回来的,最后只会等来他们二人的尸体。顺便等来九莲教全员覆灭罢了。” “够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孟森以前或许信任过你,重要过九莲教。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了,孟森要用你们的命,去换他的前路和孟家的前程。” 君念之道:“孟森早就和当今的八皇子联手,准备趁着此次机会,将九莲教覆灭。若是方丈不信,大可派人去山脚下查看,在山脚下隐秘的地方,有近千人的兵马,随时准备攻上山门。” 君念之起身,一步步紧逼,靠近着方丈:“九莲教的教众在这严林寺中,能有多少呢?一百人?两百人?还是三百人?” “就算你的人数再多,若是在杀你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你觉得你又能够有几分的胜率呢?更何况八皇子此番带着的兵马,还配备了威力巨大的火器,你又有什么抵御的能力呢?” 方丈被君念之说的哑口无言。 他很想反驳君念之是在骗他的,可是下意识的,他却是觉得君念之并没有骗他。 从山顶向山下出发,他派人去侦查,也不过是一个时辰便能够到山脚下。她若是撒这样的一个慌,很容易被戳穿,那么等待君念之的,便似必死无疑的下场。 且,从他与孟森的数次交谈之中,他都能够隐隐约约的察觉出来孟森对自己的不满。只是他却从未想过孟森会对自己起杀心。毕竟他一直认为,自己手中掌握着孟家的秘密,孟森不敢对自己轻举妄动。 可此番一想,却忽略了另外一桩事情。 人知道的秘密越多,那么在旁人的眼中,便只会觉得威胁越大。当威胁变得难以控制的时候,等待着的,似乎就是必然的灭亡。 方丈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坐着,君念之站着。 明明是女子那纤瘦娇小的身形,但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不容质疑的气场。这竟然只是从一个小小的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信服,想要臣服的气势。 “你……我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话,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我呢?孟森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瞧起来心思也同样不单纯,与你合作,只怕也不是什么最好的选择。” 被人这般说,君念之也没有气恼:“错了,方丈才是真的错了。我的心思非常的单纯。我从始至终想得都只是活下去罢了,而当我一个人无法达成这个想法的时候。自然要为自己争取足够多的盟友才成了。起码在这件事情上,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我想要活下去,而方丈的目标难道不是保留着九莲教的实力吗?” “而至于方丈所说的,为什么要相信我。方丈大可随我走一遭。” 君念之道:“今日我从二表哥的院门前经过时,恰好是听到他院中的下人在议论。说是孟森下午的时候要去一趟严林寺的后山处,按照我的推断来看。二表哥此番偷偷摸摸的行径,就是要与八殿下和山脚下的兵马首领面谈。” “而之所以选择在了后山,为的也只怕是避开方丈的眼线。” “如何?方丈可要与我一同去瞧上一瞧?事情是真是假,我究竟有没有别的图谋,走上一遭,方丈不是都了然了吗?” 第574章 快速进洞 “这……” 方丈面上第一次显露出几分迟疑的神色,明明种种情况与他皆是有利。可心中的这一份迟疑,又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不过,很快也因为心中竟然对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了这般的忌惮,心底更是多了几分恼怒之色。 “好,那我便是陪你走上一遭,不过你别想在我这里耍什么花招,我弄死你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君念之点头首肯,她倒是不担心方丈随她一起去看,她反而是担心方丈不去瞧。只要他虽自己一同去,那么自己精心准备的那一出好戏,必然会准时开场。 方丈见状,也没有再多去拖延时间。如果君念之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他就必须要早做打算才行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分外珍贵。 一起身,直接用身后的袈裟将君念之给裹了起来,一把抗在肩上,便是冲了出去。 门外的小和尚,只瞧见自家方丈直直的冲出去,连连喊了几声,也没叫住。 严林寺所在的地方,本身就是悬崖绝壁,而至于后山则更是危险重重,能够落脚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寻常人根本不会来到这后山,而同样的,这里便也成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若真是要避开人耳目,此处的确是个好地方。 按照君念之所言,最起码也是三个人会谈,在后山能够容纳三个人的地方,方丈稍微一思索便是有了方向。 后山处,有一个专门用来堆放过冬柴火的洞穴,那里的可能性便是最高。 方丈脚下步子不停,在繁枝乱叶之中,如履平地一般。刚刚是到了离那洞穴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君念之已经是在方丈身后狠狠的踢了一脚。 方丈一怒:“小丫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步摇动弹比较好,你这就像是对我挠痒痒一般,没多大用处的。” “傻子。”君念之不客气道:“我是在提醒你,有人在接近了。” “什么?” 方丈一愣,却也是停下了往前窜动的步子,一用力,选了一株最为高大的树木,直直的窜了上去。刚刚是在一根较为茂密的树枝上站稳。 从他的角度瞧着,便是能够看到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已经飞身到了那洞穴前头。虽然离得远,却也是能够看得出来那人的样貌,且衣着华贵不凡,通身都带着贵气。 那人在洞穴前左右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是直直的向着山洞内走了进去。 而那年轻男子进去之后没一会儿,另外一个稍微矮一些的男子也是快速的飞身到了洞穴前,左右观察了一番之后,也是立刻入了洞穴里面。 方丈神色有些黯然,君念之也从方丈的神色之中察觉到了一些东西。 “你认识他们?” 方丈有些出神的点了点头:“认识一个,那是八皇子陆含双。” 他有几次去孟府上汇报消息的时候,在暗处观察过来孟府拜访的人。而其中便是有陆含双的身影,他当时在暗中偷听。 也是听到了一些,此人虽然是皇子,却是个帮着太子办事的人物,手中并没有什么实权。虽然一心讨好孟家,却并不被孟家放在眼中。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君念之见状,也是缓缓的道:“那我不妨告诉你另外那个人是誰,他便是当朝太子手下的一员将领,名为王莽。那么你觉得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正常吗?” 若是原先对此事是全然不相信,那么此刻对于君念之所言的那些话,便是有了三分的相信了。 心中惊疑,面上也是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似的。 一言不发的扛着君念之便是到了洞前,他本想入内去详细窥探一番。但他却也知道这洞穴之内并不是个多么宽敞的地方,他若是进入,一下子便是能够被察觉到,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正想着该如何的时候,里面也是传来的声音。 孟森:“殿下,不知山下的人手安排的如何了?等着夜里庙中便会举办祭祀,到时候篝火一起,便是信号大作。到时候可是万般不得犹豫了。” 陆含双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志得意满:“孟二少爷大可放心,你既然愿意将这样的一份大礼送到本王的面前。本王又怎么会拖你的后退呢?本王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只要信号一出,本王便会让王参领和李参领立刻带兵攻上山来。” 待等着陆含双说完,王莽也是道:“是了,殿下放心。此番剿灭九莲教可是大功一件。八殿下及早的时候,便是吩咐了属下,要准备好足够的人手,并且还配备了火器。且,等着祭祀的时候,那九莲教众,必然都是一颗心放在了那祭祀之事上,到时候属下带兵杀一个措手不及,更是可以用极少的代价,灭了这一帮反贼。” 孟森开口道:“九莲教只不过是一群余孽罢了,本想着,若是能够本本分分的为我孟家所用,就当是养了一条狗就是了,可最近却是觉得他们越发的难以掌控了一些。既然是这样,还是乘早将他们扼杀在摇篮之中稳当一些。就让他们最后发挥一下他们谨慎的价值,成为殿下能用的功勋吧。” 说罢,里面三人笑成一团,似乎已经在脑海中畅想出了那一副,旗开得胜的画面了。 又是过了一阵,便是听着孟森的声音继续道:“殿下,还有一事。我与那君念之有血海深仇,她害我孟家多次。我已经是与她不共戴天。此番谋划之中,我只希望君念之能够死在这一场祸乱之中。殿下放线,谁人都能够理解,刀剑无眼。殿下是为漠北国百姓谋福利,牺牲一个君念之,也是无人会说什么的。” 陆含双声音传出:“放心,本王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不会忘记的,且那君念之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这山上悬崖峭壁,他就是插齿也难逃了。这一次定然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的。” 第575章 精心准备 里面的三人,又是相信讨论了一下具体的时间,和上山出击的方向。聊得兴头上,更是夸夸其谈,全然没有注意到洞穴外的方丈和君念之。 若说一开始,在树上见到陆含双的时候,方丈的脸色还只是阴沉的仿佛能够滴下水来而已。那么此刻躲在洞穴外,将三人讨论的事情,全部听了之后。他的脸色已经是黑的如同锅底一般了。 只是,瞧了一眼被自己抗在肩上的君念之,也还是恶意满满的讥讽道:“真是瞧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家,竟然有这么多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君念之也是故作了几分忧愁之色:“这世道,本就是不分什么对错的。任何事情,我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当我用他们对我的法子,一一还之的时候,却都说我心狠手辣,不念及血脉亲情。此事说来,可就未免有些太好笑了些。” 一番话,像是触动到了方丈心头的某一处。他突然间有些明白君念之今日所说的,两人是一样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的确是相似的,孟家一直利用九莲教替他们办了不少的肮脏事,可他想要脱离孟家的时候,换来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就如同刚刚洞穴中,那王莽的话语一般,若是真的举办祭祀。那么他们一心都是在举办祭祀上,若是被人带兵围剿,那必然是难以防备,只怕是自己一手组建的九莲教,真的要在今朝彻底覆灭了不可。 一想到这,方丈身体一颤,一股寒意从身体中散发出来,充斥着他的全身。 抬手在君念之的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小丫头,咱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既然咱们有一样的目标,有共同的敌人,那么我也是想要听一听你的计策了。” 时间不等人,心中已经有了念头,便是丝毫不再停留,立刻带着君念之便是离开了后山。 洞穴中的三人,一直注意着洞外的动静,当听着有施展轻功离开的声音。洞穴中的三人,才是听下了方才的交谈。 霏儿一把撕下了面上,极为粗犷的面具,嫌弃的丢到一边,直接坐到了地上:“幸好走了,若是那人再不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我都快想不出词儿来了。” 吕荣和小辣椒也是将面上的面具给撕了下来,小辣椒极为嫌弃的瞧了一眼霏儿:“以后,你出去了,可千万别说你的师傅是我,我可没你这么没用的徒弟。” 说罢,犹似望了望手中的那张孟森的人皮面具,犯着嘀咕:“也不知道有没有骗过那个老秃驴,但愿没有被瞧出什么破绽来。” 吕荣却是并不担心这一点:“若是你的扮相露馅了,那个方丈便根本就不会在洞穴外头听那么长时间。比起有没有露馅,现在就是要看小姐他怎么处理后面的事情了。” 霏儿和小辣椒听着,也是极为的赞同。 方丈裹着君念之一路又是冲回了禅房之中,但这一次方丈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了。不仅好声好气的给君念之落了座,还亲自给君念之倒了一盏茶来。 “方丈未免有些太客气了。” “这有什么。”方丈努力让自己陪着笑,只是方丈本就生的像是一头熊一般,笑起来比着不笑还要吓人的多。偏偏自己也没察觉。 依然是咧开了一张大嘴,似是卖着乖道:“我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能够将我九莲教给救下。” 君念之移开了视线,尽量不去注意方丈的血盆大口:“有些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你若是想要让九莲教毫发无损的从这一场祸事中脱身,那么你还是继续求你的花神娘娘吧,我无能为力。” “方丈能够成为一教之主,应当也能够明白。两兵相接,有所损伤是难以避免的事情。” 方丈点头:“是,这一点我自然明白。没有奢求保下整个九莲教,只要能够留住核心骨干的命,那一切便都还是有机会的。” “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便好。” 君念之的目光瞧着花神像,缓缓的道:“我若是记得无错,九莲教最为擅长的便是制毒和迷香。而其中有一味神女罗曼瘴,其作用便是能够迷惑众人,可以让闻到神女罗曼瘴的人,产生心底最为殷切的渴望,从而失去战斗力是吗?” 方丈稍微迟疑了片刻:“你说的神女罗曼瘴,是有这样的功效。但这种毒瘴一旦使用便是不分敌我,且就算是研制出神女罗曼瘴的人,都没有研制出解药。只能够等着这毒瘴的药效自然消散才成。” 此神女罗曼瘴,他用的也是极为的少,只有在处理一些密闭环境且不会牵扯进自身的任务时。他才会携带使用。 但这山上却显然不是适合用这毒瘴的地方,山上山风极为的大,那毒瘴的烟气还未扩散开,便就可能被风给吹散了。 若是使用的量大了,那就全然不分敌我,所有人都要中毒不可。 君念之似是看出了方丈的担忧:“你放心,既然你有这种东西便成。我敢相信,这神女罗曼瘴孟森必然也是知道,且他也不会觉得,这会成为什么阻碍。” “但,你若是信我。就多准备些神女罗曼瘴,我自然是有妙用。并且,我还需要你安排几十个有力的和尚给我。” 方丈不解:“你要几十个人干嘛?” 君念之将自己的谋划给一点点的说了出来,方丈脸上的神色也是变了又变,等着听完她所有的计划,方丈面上依然是陷入一片震惊之色中。 “这……这能行?” 人数差距极大,且在武器装备上,也有着极为大的差距。这样的一场仗,想要赢,那只能是不走寻常路。 就算是有心里准备,但听完君念之的计划。 那简直是要天时地利人和,她就算能够算准人心,握住地利,难道还能够算准天时不成? 君念之却是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方丈,你不试也是死,倒不如试一试,说不定还能够博出一条生路来。” 第576章 挖个大坑 方丈起身来回在禅房中踱步,走来走去,心绪不宁。 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他一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法子。 那魁梧的身形在屋内走动着,活像是一座来回移动的大山似的。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横竖难以保全,那倒不如试一试说不定还能博出一条生路来。” 君念之心底松了一口气,她虽然惯会拿捏人心,可这种手段也是伴随着风险的。就如同现在,只有听着方丈应下了声来,君念之才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立刻开始行动,不要再有任何拖延了。” 她不能再这里继续待在这里了,自己目前的情况还是被姜氏捆在了柴房之中。姜氏之所以对自己还未下杀手,全然是有所顾忌,要等着孟森回来之后再做打算。 等孟森回来,必然是要来寻自己的。虽然彼此都是恨不得将彼此给置之于死地的,但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 君念之立刻取过来纸笔,将计划上的一环给写了下来,递给了方丈。 “按照我这上面的内容去做,你可以先看看,但是不要拖延太长时间,时间不等人,明白吗?” 说罢,将头上戴着的家丁的帽子扶了扶,便是转身出去了。 守在门外的小和尚,被突然打开的门给狠狠的撞了一下,顿时鼓起了一个包来。忍不住对着君念之离开的背影叫骂了几声。 回过身,正要将禅房的门再度关上,用眼角的余光向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那一团黑影不住的颤动着。 如今天色已经渐暗,禅房之中的灯火也并不十分光亮。在阴影的拉长下,方丈的身体更是显得极为涨大。 刚要将门给带着关上,方丈的声音也是从里面传了出来:“来人。” 小和尚闻言,连忙小步跑了进去:“师傅,有什么吩咐。” 方丈从腰间取出来一枚莲花令牌,上面九片花瓣,一共有七色。九莲教中,令牌呈现的颜色越多,则其所代表的权限和职能乐大。 而九色是只属于花神娘娘所有,象征着九莲教的奥义,是九莲教的至宝。 所以即便是身为九莲教教主的方丈,也不过是持有八色莲花令牌罢了。如今瞧着这突然拿出来的七色莲花令牌,那小和尚的心头一跳。 下一秒,便是瞧见方丈将那莲花令牌放在了自己手上:“你现在立刻持此令牌,去调集你的师兄弟开始在半山腰挖坑,记住,尽量小的动静。然后再将这个东西丢进去,进行掩埋。” 说完,走到了花神像前,将案台上的那一尊香炉转动了一下,在花神像对待下方便是出现了一处暗格。方丈取出里面的东西递给了那小沙弥。 “速速去办,记住,此事避开孟家人的眼线。” 那一脸凝重的表情,小和尚也是连连点头,立刻拿着七色莲花令牌和那一个小包裹便是冲了出去。 方丈忍不住的想着自己所听着的君念之一一叙述的计划,对于君念之,心底更是不由的多了几分另眼相待。且她似乎极为了解九莲教似的。 用着能够使用到的资源,将一切谋算殆尽。 …… 另外一边,孟森那边刚刚从山脚下上来,便是见着姜氏身边的下人急冲冲的向着自己跑过来,请自己去姜氏和老夫人的厢房那边看看。 孟森疑惑之中,却也还是提起了兴致,向着姜氏和孟老夫人那边走了过去。 刚刚推开房门,便是听见里面的悲戚的哭成一片。孟老夫人躺在床上,君之瑶和姜氏则是守在床边上,哭成一片。 孟森皱着眉头进来:“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氏瞧见孟森,哭诉着:“森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都不知道那个君念之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刚刚在用饭的时候,那君念之不知是发了什么羊癫疯,竟然将一碗汤淋在了你祖母的头上,当是就将你祖母给气的晕过去了,你也是知道你祖母身子不好,被这么一闹……” 哽咽着,也是说不下去了。只是不住的哭。 孟森来不及去关心孟老夫人,听着姜氏的一番话,只觉得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似的。 君念之将热汤淋了老夫人一头? 他无论如何去想,都不觉得,这是君念之会干出来的事情。 追问着:“那君念之现在人在那里?” 姜氏恨声道:“她犯了如此大错,我恨不得将她直接给千刀万剐了不可,只是,她说她手中还留有后手。逼的我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够是将她先给绑起来关在柴房中,等你回来,再做商议了。” 说罢,姜氏也是一脸担忧:“森儿,这君念之像是狐狸一般的狡猾,我不好轻易的处置了她,只是……那个丫头,难道真的有什么后手不成?” 孟森心中想着,却也想不出君念之能有什么后手去处理如今的局面。 “母亲,你和表妹先照看一下祖母,我现在先去看一下君念之那边。我总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看着的这般简单。” 问过安,孟森立刻向着柴房过去。 到了院子前,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快步到了那柴房前,透过门上的缝隙向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有两个被捆成一团的东西,离得远了,又有些瞧不出模样。 心中疑惑,快速的打开了柴房上的门锁,走了进去。 当走近一瞧,才发现那人正是君念之和她身边的丫头,霏儿。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凌厉的掌风便是从身后快速袭来,孟森下意识的做出反应。却还是被那突然袭来的一掌给打的连退几步。 “这便是你们孟家人待客的准则吗?就算我们小姐做了什么错事,那也是应当等回了府中,自有老爷去定论,那里轮得到你们孟家这样对待我们小姐的?” 孟森一抬头,瞧见的正是小辣椒那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小辣椒盯着孟森便是一阵呵斥:“小姐只是让我回厢房那个东西的空档,便是没了人影。我找来找去,简直是要把整个严林寺给翻了个遍了,没想到你们孟家还真做的出来,竟然把小姐关在了柴房里面。” 第577章 软肋之中 霏儿此刻,也是极为配合的喊道:“姐姐快救救我和小姐。” 君念之也是瞧着孟森:“孟二表哥,我知道你与我有千百般的误会,可若是想要用这莫须有的误会,来定我的罪,此等做法,未免有些太下三流了些。” “荒唐。”孟森也是暴呵道:“你之所以被母亲关在柴房之中,全然是因为你对祖母不敬,竟然将热汤泼在祖母的身上。” “呵。” 讥讽的笑意,从君念之薄薄的唇齿间流露而出。 君念之冷笑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要让我坐实这莫须有的罪名直说便是。我又怎么会做出那般粗鄙的举动,热汤淋头?真是亏你们孟家人想得出来。” “此等罪责,等我回了京城之中,我必然要说给全京城的人听听,瞧瞧孟家为了迫害我一个女子,竟然是用这般的手段。” “不对,倒也是不用等着回京的时候了。”君念之本是躺倒在地,此刻却是挣扎让自己直立起来:“孟家人待客之道既然是如此,我便是也是不必再多给孟家留什么脸面,我此刻就要回京城,让父亲来主持公道。” 孟森似乎没有想到,君念之会突然做出这番决定似的:“你现在要走?” “二表哥要拦我?”君念之冷冷的笑着:“说句不客气的话,孟二表哥想要拦我的去处,只怕我身边的丫头,便足够二表哥头痛的了。” “你……” 君念之说的话的确是不假,光是刚刚那一掌,他便是感觉有些不对劲。那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打出来的掌力,凭他一人之力,的确是难以将君念之留下来。 而若是就让君念之此刻离开,那么他此番计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现在山脚下已经埋伏好了王莽和李侩众人的兵马,若是现在让君念之下山,那掩藏着的兵马一旦是暴露出一点,凭着君念之那多疑的性子,怕又是会横生枝节了。 瞧着君念之,他忽地好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似的。 君念之今日之所以会做出这样一反常态的事情,主动泼汤在孟老夫人的头上,难道谋的便是这一出事情不成?为的就是逼姜氏对她动手,然后她便能够借着这个由头,离开严林寺。 这念头一起来,孟森对君念之的厌恶,更是升腾了几分。 深吸了一口气,陪着笑道:“表妹这般说,那便是伤了孟家和君家的情分了,这里面只怕是有些误会才是了。” 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上来给君念之解开了捆绑着的布帛。 “若是二表妹现在一个人就独自回去了,那京城中的众人又该如何想我们孟家?且此番过来,也是为君家百年气运祈福,妹妹就算不顾及孟家的脸面,难道也不顾全一下君家的颜面吗?” 君念之瞧着堂堂孟家二公子这般客客气气,算是低声下气似的说着话,唇上也是勾起了一些笑意。 “二表哥说的也是,我就算不顾及孟家,又怎么能够不顾及君家呢?” “不过,待等着今日烧完香之后,我便是要立刻返回京城,不做停留,这便算是我给孟家最后的颜面了,表哥可同意?” 孟森僵硬地点头,心里头却是对君念之恨入骨髓。 哼……君念之,你今日只要留下,难道你还指望能够活生生的离开这严林寺不成?这严林寺,注定要成为你最后的坟墓。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夕阳映照在天边,将一切染成一片血红色。君念之立在那一片夕阳的光照之下,裙摆都拖拽出了几分艳色。 带着霏儿和小辣椒离开,君念之面上的笑意更重了一些。 小辣椒不解:“小姐心情似乎不错。在笑什么?” “只是笑孟森聪明一世,他不会不懂得什么叫做,有舍有得。可他偏偏以为自己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自以为能够操纵全局,于是连我,他都不肯放过。” 回想着,刚刚孟森为了不让自己离开的那一副伏低做小的样子。当真都让她有些认不得孟森了。 她依稀还记得,前世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孟森的时候。正是在自己与陆含双大婚的日子,当时孟森也前来参加喜宴,乘着酒劲,在宴席之上赋诗一首,博得满场喝彩。 又是取出随身的佩剑,君之瑶在一旁抚琴,伴随着那一首琴曲。少年矫健的身姿,舞动的长剑。其姿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他桀骜一世,张狂一世。那张英俊的面庞上,仿佛从来不知何为溃败,何为失败,何为隐忍。而前世的他,也的确是有这般张狂的资本。 这一世…… 君念之笑的更愉悦了些。 “哈哈,人如果一旦自作聪明起来,以为自己能够掌握住所有的局面的话,那距离毁灭,也将是不远了。” “他孟森自以为这一局,他掌握了全部,那我偏生就是要让他输得体无完肤。” 君念之带着两人回了厢房,关上门,小辣椒便敏锐地察觉到外面的人变多了。君念之却是不在意,孟森会放自己回来,就是不想让自己离开。 现在更是加派人手看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君念之想着事情,问道:“那两个家丁,你已经处理好了吧。” 小辣椒点了点头:“奴婢做事,小姐放心。我已经用最妥当的方式将他们给处理了,保证不会被孟森给找到的。” 君念之应了声,也没有再去多想。 目光看向窗外,太阳渐渐落下,她知道,一切都不会等太长时间。马上,一出好戏,就快要上演了。 那一轮夕阳缓缓落下,知道夜色遍布了天空,繁星也一点点地爬了上来。一直关着的门外,传来了下人敲门的声音。 “二小姐,姜夫人请您到寺庙大殿过去。马上祭祀仪式就要开始了,特地让奴婢过来通传一声。” 君念之瞧了一眼霏儿,又瞧了一眼小辣椒,笑着道:“准备吧,姑娘们。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都打起精神吧。” 小辣椒和霏儿用力地点头。 即便前方是一片未知,伴随着性命之忧,若是为了小姐,所有的害怕和恐惧,都将不值一提。 第578章 你还想逃 门外的下人还有些忐忑,他还能清晰的记得,二少爷让自己去请君念之时面上的表情。连带着姜氏和孟老夫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但瞧见君念之走出来,神色淡然,倒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君念之轻笑了两声:“烦请在前面带路吧。” 那下人点点头,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小姐请随我来。” 下人在前面带着路,严林寺并不大,稍微走了几步,便是到了严林寺最为宽广的广场正中央。 在那最中间,已经堆起了一束篝火丛,而围绕着那篝火丛向外延伸,便是一圈僧人,身着袈裟,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再往外,则又是一圈僧人。 其中阵势说不出的庄严肃穆,让人瞧着都是心中忍不住心生敬畏,不敢有丝毫的邪念。 一个还算宽广的广场,此刻竟然是显得有些拥挤,君念之瞧着,那方丈,估计是把九莲教所有的教众全部给拉过来了吧。 进入广场,君念之立刻去搜寻着孟家人的身影。 也好在,一群女眷在一堆和尚之中,也不算难找,虽着的素净,来回看上几遍也是瞧见了。 姜氏,孟老夫人,君之瑶所在的位子。不属于在最核心的区域,却也不是在最外侧的部分,而是在被僧人围住的第三圈位置。 不过分突兀,却也显得虔诚,君念之瞧着孟家人所在的位置,却又像是瞧见了什么奇妙之处。 正踱步要向着姜氏所在的方向过去的时候,前面带路的下人却是连忙走了过来。 “君二小姐,你的位置不在那里,是在第二圈的位置。” 家丁害怕君念之不相信似的,又是抬手,顺着方向指了一下。 霏儿瞧过去,那家丁所指的位置,的确是有一处空位,且还摆放着一张软垫,看起来也格外眨眼。 不知道这孟家人在谋算什么,但这突然间与孟家人分开,一种不祥的感觉,却是直接浮现在了心头。 霏儿冷哼了一声:“那有这样做事的?我们家小姐也是随着舅母一同出来的,那有不与舅母坐在一起,要另外坐着的?孟二少爷今日还对我们小姐说,要顾全孟家和君家的颜面,你这人竟然就敢做出这种事情来,我定然是要告诉你们家少爷,狠狠的责罚了你。” 家丁有些手足无措,却也并不慌张。这位置本就是二少爷安排的,就算是去向二少爷告状,也改变不了什么。 君念之的想法和家丁也是相同,并且,她也看出了孟家人所在的那一处地方,还有一丝玄妙的地方。姜氏所在的位置,是离着严林寺后院最近的地方。 只要陆含双筹集的兵马,带着人杀上来,与九莲教发生了正面冲突,那姜氏就可以立刻带着孟老夫人和君之瑶前往后院,躲得一时的安稳。 君念之抬脚就是要向着姜氏所在的方向走过去,那家丁瞧见连忙是拦着。 “二小姐,你走错了地方了。” 君念之眉头一挑,冷冷的瞧了那人一眼:“就凭你也敢拦我?” “这……” “是什么事情,竟然惹得表妹这么生气了呢?” 声音极为的熟悉,君念之回过头便是瞧见孟森和方丈正向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那张俊美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君念之瞧着那僵硬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似的,极为的牵强。 “见过二表哥。”君念之福了福身:“劳烦二表哥关心了,只不过你这府中的下人有些不懂事。竟然要将我和舅母,外祖母分开来。你说这被外人瞧见了,岂不是又要说闲话了?” 那笑看似纯良无害,但看得孟森心头恨意波澜四起,君念之就一条毒蛇,不知不觉间,就会将猎物给紧紧缠绕住,并且将毒牙刺入猎物的身体之中,注射毒液。 “二表妹多虑了。”孟森安排的位置,本就是为了让君念之插翅难逃,又怎么会临时改变。 “今日烧这香火,越是往前,则越是表示对菩萨的敬重,表哥可是特地给你准备的好位置,表妹难道不喜欢吗?” “是吗?” 君念之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那既然是这样,岂不是应该让舅母她们也一同向前才是最好的?” 孟森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只见着君念之向着方丈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方丈大人,我们远道而来求佛烧香,自然是希望愈发的灵验一些,既然我表哥都说了。越是靠前,则越是灵验。还要烦请方丈帮忙调整一下位置,让我们能够到最前排去。” 方丈闻言,一瞬间也是想到了什么似得。 也是连连点头:“君施主说的极为有道理,既然施主这般虔诚,又怎么能够不满足你们的心愿呢。” 越是往前,那么就越是被九莲教众所包围。待等到山脚下的人马真的杀上山来,那么孟家人便是难以逃脱,必要的时候,还能够抓在手中,用以要挟。 看来,这次合作……他还真是选对了人,论算计和城府,这个小姑娘真是当仁不让。 孟森脸色铁青,一把握住了方丈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抖:“方丈,此番可就太过麻烦了些,且这祭祀即将开始,又再大动干戈,最是不好了。” “孟施主严重了。”方丈皮笑肉不笑的道:“佛最讲缘,既然缘到了此处,若是置之不问,岂不是罪过。” “你……” 孟森脸色铁青,虽然他与这九莲教的教主,发生过几次正面冲突,但对外的时候。方丈也从不会在自己面前忤逆自己的意思。 他难道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吗? 孟森可不这么觉得,那一定是那里发生了什么问题。 下意识的向着广场的众僧看去,一切好像都很正常,可这太过正常,又让他隐隐浮现出了一丝不安来。 就在孟森蹙眉的时候,姜氏和君之瑶已经是扶着孟老夫人走了过来。 姜氏有些迷蒙:“森儿,这是怎么了吗?刚刚一个小和尚走过来说,现在的位置要调整到最前排去?” 第579章 你还想赢 孟森有些头皮发胀,一时之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这件事情。 只能是道:“母亲,你且和祖母先过去吧,放心,有我在,没事的。” 姜氏闻言,眼底的忧愁之色,却也没有任何的消退。孟森做事,从来不与他们过多言说什么。 关于这一次的事情,也只是说已经布好了局,注定君念之难以脱身,其它的便不再多说些什么。 孟森做事,向来是只要能够笃定地说出这番话的,那必然是万无一失。 可……这事情一旦牵扯到君念之身上,姜氏的心便难以安定下来。孟家一和君念之牵扯上关系,便再没有半分消停和安生过。 忍下心中的不安,姜氏和君之瑶带着孟老夫人便是走向了最前排。 君念之转身也没有再说什么,也是向着最前排走了过去。 孟森揉了揉眼睛,他刚刚是看错了吗?他最后好像看见君念之在笑,那一抹笑,是那么的狡猾又志得意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够笑得好似计谋得逞一般。 究竟,是在什么他所不知道的时候,局面难道又发生了变化吗? 只是,一切都没有给到孟森过多去思虑的时间,随着夜色将天幕彻底笼罩,广场之上的灯火也逐渐点燃了起来。 选定的吉时一到,随着一声铜锣的声音响起,场上的众僧也是纷纷的开始诵经。 那场面说不出的宏大而又圣洁,孟森有些愣神在原地,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好像不可侵犯。 但也正是这几乎响彻天地的诵经之声,也让孟森的心跳动得愈发离开,忍不住踱步走到了最中间。 他看着方丈手中拿着火把,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篝火旁边。那篝火从的每一根树枝都淋上了助燃的香油,一接触到火星,一整个篝火堆顿时燃烧了起来,伴随着浓烟,火光冲天。 孟森看着不断燃烧的火焰,强按下心中的狂喜,缓缓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这烧起的狼烟和火光,是最好的信号。按照王莽和李侩的带兵的速度,且已经提前埋伏并且探好了路。想来冲上山,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罢了。 孟森退出来的时候,最后瞧了一眼君念之。 第一次在眼眸中对于君念之流露出了名为怜悯的情绪。 君念之能够和他一直缠斗到如今,并且几次让他失手,落入下风。他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说君念之是一个极为有手段的人。 是一个能够和他为之一战的对手。 只是可惜了,她终究只是个女子罢了。女子的眼界和手段也只是困守与后宅罢了,他既然要让君念之死,那么就要将这一出戏做到极致。 调动自己所能够用到的几乎所有资源人脉,同时迸发,只为将一切都水到渠成。 缓步离开了广场,孟森已经是来到了严林寺的寺院院门前,风吹着,将孟森的长袍吹的翻飞,更是显得孟森身形挺拔消瘦。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孟森所预料的人马并没有接近。 甚至……他都没有听到任何马蹄践踏的声音,这是发生什么了吗? “表哥,这是在等什么吗?” 如同幽暗鬼魅似的声音响起。 孟森猛然的一回头,君念之的身影逐渐从隐没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则是小辣椒。 君念之唇角的笑意更为浓重了一些,直到是走到了孟森的身边,才是停了下来。 伸手做了一个眺望的动作:“咦,表哥等了半天的王莽和李侩的人马,还没上山吗?” 笑意愈发的邪恶,透着讥讽。 “不过,妹妹想来。他们一时半会都是上不来了吧。” 孟森脸上的惊诧之色,再是掩盖不住了:“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王莽和李侩的事情?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广场的祭坛之上吗?你怎么会……” “原来表哥也会问出这些让人觉得愚蠢的问题啊。” 君念之道:“表哥不用关心我是怎么知道王莽和李侩的事情,毕竟我很清楚你此番目的不纯,我自然要多留个心眼才是。” 孟森脸上神色急变,他和方丈约定好的,会替他看好君念之。 那么君念之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否表明,母亲和祖母她们…… 孟森的那些心思,君念之一眼便是看穿,淡淡道:“表哥放心,舅母和祖母她们现如今还是安全的,毕竟山脚下的人马还未上山,可一旦上山了,那就说不好了呢。毕竟你也知道,舅母和祖母她们可是能够拿来利用的极好的人质哦。” “要这么说,表哥还应该感谢我呢。” 君念之笑着说:“王莽和李侩的人马到现在还没冲上山,可有我不少的功劳呢。” 她当时写给方丈的那一番计策,便是让方丈派人去毁了半山腰能够上山的路。 本来从半山腰处上山的路有数条,但君念之让方丈派人全部进行损毁,只留了最为偏远的一条路。 而九莲教最为擅长制毒,按照君念之所记得的,九莲教其中有一味兽药极为的特别,名为半步疯,那气味也是只有兽类才能够闻到,而人却是闻不到的。 那味道对马匹有极强的刺激性,会刺激的马匹发狂。 君念之让方丈派人,在那一条必经之路上全部都安排了半步疯。 并且为了防止那半步疯的气味因着山风的缘故散得太快,皆是放了极为大的用量。且更是埋在了地下,留了一个小孔,进行气味的散播。 那派出去的几十个和尚,一天别的没干,就去挖坑埋坑去了。 君念之能够想得到,这山间本就陡峭,四处绝壁。 马匹一发疯,冲下山崖的自然是不少,将马背上的人给甩下山崖的也有可能。再加上行军人马受此干扰,必然行进速度下降。 君念之没有看孟森,只是瞧着面前一片黑洞洞的黑暗。 仿佛是吃人的怪物。 “表哥会怎么选择呢?”君念之残忍的笑着:“你现在若是赶紧跑下山去阻止王莽和李侩上山,说不定还来得及。若是一旦上山。” “舅母和祖母落到了歹人手里,那还能活吗?” 第580章 天降东风 “君念之!!!我杀了你!!!” 就算孟森天生有着极好的修养,也惯会人人前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在君念之这一连翻的话语刺激之下,脑袋中的那一根理智的弦,终究是在此刻彻底崩断了。 利刃出鞘,只在一刹那之间。他真的后悔了,他不应该对君念之这条毒蛇,谋划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就是他一直以来,顾忌这顾忌那,所以才被君念之给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一次,他就算是要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也决定不能再给君念之任何的机会。会被君念之逼迫到如此境地,也全然都是他一手铸成的祸患。 今日,他就要彻底铲除这个祸患。 利刃出鞘的一瞬间,一柄灵动如蛇一般的软剑,从君念之的耳边划过。夹带着夜色里的风,刀刃上都带着一丝奇异的香气。 软剑和孟森手中的剑交缠在一起,像是蛇在一瞬间缠住了猎物。孟森想要再有下一步的动作,手中的剑已经抽不回来了。 孟森看着这熟悉的剑招,眸色之中迸射出血丝:“雨燕剑法?那天晚上……是你。” 小辣椒没有回应,君念之也没有去回答孟森的疑问。 此刻,君念之已经不在意,小辣椒的身份是否会在孟森的面前暴露了。 只要孟森心中生疑了,他便会动手去查,那么小辣椒的身份便隐藏不住。更何况,今日这一桩事情之后,她和孟森注定是连表面上的虚伪客套都难以维持了。 君念之摆了摆手,小辣椒手中的软剑一甩。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剑,立刻分离开来。 借着内力的迸发,小辣椒和孟森两人皆是被震荡的后退了几步。 君念之冷笑,瞧着孟森:“表哥现在想要取我的性命,莫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些?只怕稍有不慎,表哥的性命都难以保全吧。” 孟森单手握剑,眉头皱的极深,仿佛刀刻斧凿一般。 如果那一夜的人,就是君念之身边的小辣椒。那他的确没有任何的胜算。那一手雨燕剑法,刚刚好克制了他手中孟家的刚猛一派的剑法。 只是,他终归是不甘心的。 “你竟然能够说动方丈背叛我,君念之,你真是好本事。” 君念之看着孟森,又是将眸光给移开。 突然笑着:“二表哥被人送谋将的美名,如今瞧来反而是有些名不符实了。你自以为你将一切掌握在手中,却忽略了人心是最难揣摩的东西。” “人心,可以用利益去笼络,可以用把柄去胁迫。可是这些往往也都是最为低级的做法,偏偏二表哥用的最是得心应手。” “用这样法子去绑住的人,又怎么可能长久呢?” “更何况,你本身就没准备给九莲教留一条活路,我只是将你心中最为真实的一面说了出来罢了,你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孟森心头仿佛被一柄柄铁锤给撞击着似的,一口血已经是喷了出来。 而君念之的耳朵却也是动了动,她的听觉远远要异于常人,所以即便是离得还算远的声音,她也能够比常人更快听到一些。 那是陆行兵正在快速接近的声音。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君念之并没有太过意外。那设置好的陷阱,毕竟效果是有限的。不可能指望将王莽和李侩的人马全身给拦截在那里。 听着那声音,应该是他们二人带领的人马,彻底放弃了马匹,选择陆行上山。 君念之掐了掐时间,又再看了一下天色。看来,她预备的第二个计划,应该也是能够开始准备了。 “走吧。” 君念之喊了一声,小辣椒也是立刻飞身到了君念之身侧。将君念之揽入了怀中,下一秒也是立刻离开,向着严林寺内飞驰而去。 孟森瞧着君念之离开的背影,不断的嘶吼着:“君念之,你不要走,你回来啊。你不要走!!!” 然而不论孟森如何嘶喊,留给孟森的只是一个讥讽的笑意罢了。 君念之幽幽的道:“二哥倒不如乘着这最后的机会,好好想想。究竟是否保全舅母一众的性命吧。” 孟森身上月白色的衣袍上,沾着滴滴血迹。当耳边传来声响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君念之的意思,只是再抬头时,已经全然瞧不见君念之的身影了。 小辣椒此刻已经快步抱着君念之到了祭坛之中,方丈有些焦急的看着君念之回来。 落了地,君念之已经一眼瞧见了,被五花大绑着的姜氏和孟老夫人。 而她那花容月貌的嫡亲姐姐,此刻也是一脸狼狈模样,头发散乱成一片。既惊恐又愤恨的瞧着众人。 君之瑶瞧见君念之回来,还不断的叫嚷着:“方丈,方丈。她是我妹妹,她也是和我们一同前来上香的,你也要将她给捆了才是,我们是一起的。” 那不断叫嚷的声音,在安静的祭祀广场上,显得分外刺耳突兀。 君念之瞧着自己的这位好姐姐,她还真是不忘时时刻刻将自己一并给拖下水,只是……这一次,真是可惜了。 君念之看了一眼方丈:“没想到你手上动作这么快,这就把他们全给控制住了。” “那是自然。”方丈得意着:“这几个娘们可是好用的人质,我能瞧得出来那孟森不在乎你,但不可能不在乎她们,只要我将这几个娘们抓在手中,她多少也会有些顾忌。” 顾忌…… 若是在以前,或许是吧。但孟森平生最为厌恶的事情,也恰恰是被人给胁迫。 如果孟森不能够劝服王莽和李侩退兵,那么姜氏和孟老夫人,君之瑶又能够成为君念之多少的软肋呢? 只是这些思量,她自然也是不会和方丈多说什么的。 君之瑶有些愣愣的瞧着这一幕,她再蠢笨,此刻也看出来了。 歇斯底里道:“你竟然联合外人对付自家人?君念之,你是疯了吗?你怎么可以做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可是你姐姐啊,我们的身体之中可是留着一样的血啊。” 第581章 被人掳走 “自家人?” 君念之走到了君之瑶的面前,一只手托起君之瑶那张艳丽的面庞。 真是好美的一张脸。 即便此刻,衣裙沾满灰尘土壤,整个人狼狈不堪。但那面庞上的美艳,却也没有丝毫的减退。 锋利的指尖,已经在君之瑶的面庞上印出了一道痕迹。一丝细微的血珠也随着君念之的指甲,缓缓的渗了出来,让那本就涂了丹蔻的颜色,变得更为红艳。 “啊……” 君之瑶吃疼,细碎的声音从唇齿间渗了出来。 听着那呼痛的声音,君念之只觉得舒坦极了。美人可真是有美人的好,即便是她对君之瑶的恨,遮天蔽日。可是瞧着君之瑶的可怜模样,她心底竟然也产生了一丝怜悯情绪。 美人……真好。 “姐姐刚刚的那一番话,倒是没有让我觉得,你有将妹妹当做自家人呢。”君念之那低垂着眉眼的模样。 一双瞳孔之中,流转着的仿佛都是不断涌出的毒液似的。 “哦,也是。说不定姐姐是觉得,有难同当才算是一家人吧。只是可惜了……” 君之瑶,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过我姐姐。 我前生被你施加的诸多痛苦折磨,今生,只有瞧着你死无葬身之地,我才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欢愉。 “等着吧姐姐,如果你还能够平平安安的下山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够做家人呢。” 一股恶寒将君之瑶的身体给全数笼罩,憎恨,恐惧仿佛是一双手将她攥的生紧。那种恐惧,让她想吐,可是一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的她,此刻胃中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 瞧见君念之起身准备离开,她下意识地明白过来。 如果此刻君念之走了,那么她们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不要,求求你不要走。君念之你不要走,我们是姐妹啊,我是你的姐姐啊,你怎么能够就这样瞧着我被他们绑住,他们要对我做什么?” “君念之,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那凄厉而又哀婉的声音,当真是是让人觉得十分动听。 可君念之只觉得十分的聒噪。 向着方丈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也立刻明白过来,下一秒,就有僧人朝着君之瑶的口中塞了一块抹布。堵得君之瑶只能够在那里不住的摇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却连一个清楚的字节声音,都发不出来。 风又起来,只是这一次的风向…… 君念之定定的看着方丈:“我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声判位,王莽带领的人,很快就要冲上山了。如今这风向也来的正是时候,按照我和你说的。以祭坛为防守点,将神女罗曼瘴布下去,老天会帮你的。” 祭坛广场,是严林寺中最高位的地方,若是以这里为防守点,则是能够占据极好的主动权。 君念之的种种手段,皆是让方丈大开眼界,却又不得不信服。当即是让人吩咐下去了。 而众僧忙活起来的时候,君念之则是带着小辣椒和霏儿从广场上离开了。临走之前,她还能够瞧见君之瑶眼底那哀求的目光。 只是……她的心底,对于君之瑶,却再无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了。 “快走。” 君念之没有丝毫犹豫,离开广场的第一时间。小辣椒和霏儿皆是加快了脚步,迅速向着厢房的位置离去。 吕荣早早的就在房内接应着,听见声音,连忙开了门。待君念之一落地,连忙是用各种桌子将门给堵住。 做完这一切,外面已经是传来了震天的厮杀之声。 “好快。” 君念之眉目一沉,王莽一众带人杀上来的速度,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快上了不少。 看来,孟森终究是没有劝得他们退兵。 只是这也并不意外,王莽一众带兵出征,一是负了王命,二则是他们也的确需要功勋。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他们又怎么可能说退兵就退兵呢。 她已经用半步疯,消减了王莽李侩带领的兵马,一部分兵力。 再加上此刻,她根据书卷之中,对于天气的推演,来的恰到好处的一股东风。只要在神女罗曼瘴一布下,那风只会将瘴毒全部吹向祭坛之下。 中招的只会是想要快速杀上祭坛的人马。 只是,这神女罗曼瘴究竟能够给九莲教带来多少的生机,又是说不好了。 外面的杀意,响彻天地,即便君念之所处的厢房,离着严林寺的广场,还有着一段距离,那刀剑相接的声音,也似乎就在耳边了。 三个丫头将君念之护在身后,三人手中皆是握着长剑。 她们很清楚,此处是最后的阵线。那挡住门的桌椅板凳,一旦敌人杀过来,甚至阻挡不住一盏茶的功夫。 霏儿握着剑,手忍不住地发抖。她终究和小辣椒与吕荣不同,霏儿学过一些武艺,但在真正武艺高强的人面前,也只是花拳绣腿。 且她平日里嘴巴上说得极快,但连一只鸡都没有杀过的她,又怎么敢真正地杀人呢? 君念之在后面握住了霏儿的手,将温暖传递到霏儿的手上。 “放心,会没事的。” 温暖的安慰,让一直神经紧绷的霏儿,眼泪顿时流了出来。 君念之将霏儿揽入怀中安慰着,外面的杀戮之声没有丝毫的停顿。君念之的眉头皱的也极为的深。 向着吕荣道:“你先去外面侦查一下情况,一定要小心。万事以自身为重,遇到危险,可以先行逃命。” 吕荣慎重地点点头:“奴婢明白。”说罢,飞身从窗外跃身而出。 然而吕荣离开没多久,门外却是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小辣椒浑身一紧:“霏儿,你护住小姐,我出去将他们给引走。” 说罢,小辣椒也是从窗户一跃而出,下一秒。外面砸门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似乎和小辣椒缠斗在了一起。 这突然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猝不及防。 君念之强行让自己安稳下心神,走到窗边,想要将窗户给关上。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从窗下探了出来,用一条帕子捂住了君念之的口鼻。奇异的香味,瞬间让君念之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整个人直直地向着窗外栽倒过去。 霏儿连滚带爬地向着窗子边跑过去,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小姐,小姐!!!” 那最后留在霏儿视线中的,只是一个人,背着君念之从云霞中消失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大家要不要发挥一下小脑瓜,猜一猜,是誰将君念之给带走了呢 第582章 谈情说爱 君念之有些晕晕乎乎的,眼前被蒙了一块黑布,一时分辨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脑海中浮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丝记忆,是一双男人的手,用一方帕子直接迷住了自己。紧接着,她便失去了意识,然后就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模样。 唯一有些意外的便是,她竟然还活着。 那一场杀戮之中,她明白自己只有两条路。要么活,要么死。而她此番被人掳走,却还能够活下来,却是她全然没想到的一种结果。 门被吱的一声推开,君念之虽然看不见,却还是下意识的向着那门被打开的方向看去。 她能够感受到,身上被一束温暖的光照射着,看来,她所在的地方应该不是在监牢或者地下。应当是在誰的府邸厢房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君念之通过那脚步落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察觉出,接近自己的人是一个男子。 男人走到了床边便是坐下,君念之看不见,却能够感受到男人正看着自己。那目光带着说不出的侵略感,仿佛是要将她给从皮肉看透至灵魂最深处似的。 “八殿下,你把我困在这个地方,孟森知道吗?” 原本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又好似是极为无奈似的,吞吐而出。 “你真的是妖孽吗?”陆含双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明明本王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你是怎么知道本王在这里的?” “气味。” 君念之答的干脆利落。 那只有陆含双才会用上的龙涎香混杂冷檀香的气味,是她记忆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前世的时候,她每每入夜,辗转难眠的时候。只有闻到属于陆含双的气味,她才能够安心入睡。可也正是这一份幸福,后来也成了她的梦魇,是她所有痛苦的开始。 那甘甜如土的香气,已经深深的铭刻至她的骨髓之中,即便她转世重生,也难以从她的根骨之中,将那一份对陆含双恨给消磨。 陆含双的叹息声更为深重了一些。 当失去了视觉,那么其它的感官便会无限的放大。听觉也是变得极为的灵敏。 君念之能够感觉到陆含双起身到了她的身前,身体抗拒着不由自主的绷紧。却没有等来陆含双有做出什么恶劣的举动。 一双手贴近了她的脸颊,又是绕道了她的脑后。将蒙在她眼上的那一块黑布给解了下来。 突然间的光线涌入,让君念之还有些不适应。待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才是瞧向了陆含双。 “我在这里多久了?” 陆含双俊朗的容貌,浮起一丝笑:“不长,从我将你带走的那一日开始算,今日也不过是第二日罢了。” “严林寺中……” “你现在还有心思去想严林寺中的情况,你难道不是应该想想自身的处境吗?” “我自身的处境?”君念之似乎真的开始很认真的思虑着这件事情一般,忽的又是歪着头看着陆含双:“我需要考虑自身的处境吗?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杀我,那么你将我从严林寺中掳走时,我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取我的性命,但你却没有这么做。” 他能够安安生生的和陆含双说话,足以说明,陆含双不会对她动杀心。 陆含双瞧着君念之,对于君念之的回答,他满意,却也挑剔。 君念之太聪明了,丝毫没有女子对男子的已付和挑剔,有时候也觉得乏味的紧。可是思来想去,自己当初喜欢君念之,不就是因为喜欢她的聪明吗? 失笑道:“是啊,你真的太了解本王了。你知道本王对你杀不了杀手,所以……本王会将你一直留在本王身边。” “你总是说本王比不过四哥,本王觉得你是并不了解本王,所以做出的决定总是偏颇而又带着歧意的,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这么朝夕相处下去,想来你总会觉得本王并不会比四哥差,你也会对本王扭转心意的。” 看着躺在床上的君念之,语气中满是温柔缱绻:“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本王带你出去吃点东西?顺便看看院子中的风景?总是在屋里这样躺着多没意思啊。” 询问的语气,动作却丝毫没有带着商量的意思。 双手从君念之的腰下揽过,将君念之一把抱了起来。床边已经放着一个轮椅,铺着软垫。 陆含双将君念之放在轮椅之上,缓缓的向着门外推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 君念之能够感觉到自己是清醒的,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明白。但她的身体,似乎已经并不属于她自己的一般。能够感觉到麻木,酸胀,不适的感觉。 可她却连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都支配不了,就好像变成一个提线木偶似的,头部以下,都失去了知觉。 难道,她的手筋和脚筋被人给割断了吗?但,在刚刚陆含双将自己抱起来的时候,她目光扫过自己的手腕和足部,都没有丝毫的刀口。 陆含双推着君轮椅走着,走的很慢,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好的心情过了。 连院中看了许久的风景,此刻都觉得愈加的赏心悦目了一些。 “你太聪明了,有时候聪明的让我有些害怕。可本王当初也正是被你的聪明所吸引,所以本王有时候也想听着你说话。于是,本王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让大夫给你的施针,封闭了你脖颈一下的行动能力。” “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一直这样对你的。”陆含双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言语却是那么的残忍:“等到你爱上本王的时候,本王自然会解除你身上下的针,还你自由的。只是……” 陆含双叹了口气:“本王的耐心不会很多,所以,你一定要让自己尽快爱上本王,你明白吗?” 停下了轮椅。 陆含双蹲下了身子,仰着头,像是在渴望着君念之的爱一般。 “君念之,你是聪明人,我也是聪明人。我们这么天作地和,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为何就从不曾对我心动过呢?” 第583章 求您救人 多么温柔的问询啊。 陆含双生的本就容貌非凡,皇室的背景,此刻湿漉漉的眼睛说着这般可怜的话。京中的任何女子瞧见了,只怕都会立刻沦陷在陆含双的眼眸中吧。 可惜了,他的深情用错了地方。 反而刚刚那一半温柔,一半胁迫的语意,才是陆含双真正的面目。打一巴掌给颗甜枣,若是一旦真的不能被他所掌握,那么陆含双宁愿毁掉她。 “殿下以为将我囚在这里,就能天长地久?”君念之反问着:“难道殿下以为能将我藏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这有什么难处吗?” 陆含双语气中都透着轻快:“昨日的严林寺一役,双方伤亡惨重。孟家的老夫人誓死不从九莲教,英勇献身。而孟二少爷更是为了诛杀九莲教的教主,受了重伤,此刻正在医治之中。你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若是在那一场战事之中,命陨当场,难道是一件怪事吗?” 一段话,却是透露出来了极为大量的信息。 君念之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她一直想要了解那一日严林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从陆含双的口中听到这一番消息,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她所想要知道的那样。 九莲教被伏,孟家此番虽然并不是先锋部队,但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自然也是不小。 光是孟森为诛杀九莲教教主受伤,再加上孟老夫人为国为民,舍身取义,便更是在孟家的功勋上,添了一笔。 只是……虽然九莲教在那一场战事之中,并不占十分的优势,但也全然不至于输的这么一败涂地才对。 陆含双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还尤为可知。 在君念之思量的空档,陆含双已经推着君念之走到了一间屋子。古朴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吃食。 陆含双端了起一碗,极温柔的舀了一勺递到君念之的唇边。君念之看了看那吃食,又瞧了瞧陆含双,只是片刻的迟疑,便是张口任由陆含双伺候着。 陆含双意外的表情,在面上没有遮掩:“本王还以为,你会不吃呢。” “人没有必要难为自己。” 君念之一口口的吃着,乘着空档回应着:“就像八殿下说的一样,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她早就过了与人置气的心境了,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陆含双既然一开始没有取自己的性命,那么现在自然也不会用这种把戏来害自己。 以后的打算,她只能够在慢慢摸索。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于此同时,霏儿在眷香馆中有些手足无措。 眼泪已经哭干了,即便此刻已经伤心欲绝,可双眼空洞再流不下一滴泪来了。 瞧着躺在床上的小辣椒,身上缠着的绷带,还在往外渗着血。而在小辣椒床边站着的男子,原本俊朗的容貌,此刻阴冷一片,站在床边便就是无形的压迫。 霏儿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瞧着南炎无双终于从床边走过来时,霏儿连忙迎了上去:“公子,我师父她身体可还好吗?” 南炎无双冷漠的瞧了一眼霏儿,才是记起,她就是君念之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个丫头。 “死不了。” 小辣椒身上的伤并不是被刀剑砍伤,或者是被内力所伤。大夫检查过伤口之后,确认是被火器所伤。且那火器是范围性的破坏。 小辣椒的上半身,被许多铅弹给射入。光是将那些铅弹给取出来,两个大夫已经是守在小辣椒床边,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再刚刚上了药缠上了纱布,大夫也说,小辣椒身体底子好。且用内力抵挡了部分火器的冲击,才没有伤到重要内脏。 但至于修养好了之后,身体能够恢复到受伤之前的几成,那也便是不好说。 霏儿自责的垂下了头:“都怪我,如果我再厉害一点就好了。这样就不用师傅出去应对敌人,小姐也不会被人给掳走了。” 南炎无双眼眸中的那一丝妖异红色,愈发的鲜艳:“起码你还能够将这个消息带回来给我便足够了。你留在这里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去处理。你不用管了。” “我……” “你帮不上任何忙。” 冷冷的几个字,彻底击碎了霏儿的心,落寞的站到了一边,给南炎无双让开了道。 霏儿茫然无措的瞧着躺在床上,还陷入昏迷着的小辣椒。又想着被人掳走的小姐。她怎么这么弱啊,明明是应该她保护小姐才对的,可是小姐却就这么活生生的被人给带走了,她连拦都没有能够拦住她。 拼命的回想着那一日将君念之掳走的背影,她隐约是觉得有些眼熟。拼命的回想着,终于一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脑海之中。 陆含双—— 这个名字一出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陆含双出现在小姐面前的次数极为的多,她认错的可能性不大。 霏儿拼命的想着,究竟誰能够去到陆含双的府邸之中,去搜查小姐呢。 陆凝安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之中。 霏儿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身向着四王府奔去。现在能够涉及到皇家的人,也只有陆凝安了。 小姐,你一定要活着啊。 四王府上,黎思楠正在院子中,看着新年里要用的衣裳布料,听着下人到耳边传唤,有一个叫霏儿的人要见四爷。 黎思楠心中动了一下,霏儿,那不是君念之身边的下人吗?她不是跟在君念之的身边,到四王府上来做什么。 “让她在正厅等一下,我一会儿出去见她。” 黎思楠换了一身衣裳,待走到正厅的时候,正瞧见霏儿在正厅之中坐立不安。 “这不是霏儿吗?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霏儿一瞧,发现不是陆凝安,微微愣了一下,却也是连忙跪在了黎思楠的脚边:“四王妃,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被八殿下给掳走了。您看在当初是我们家小姐帮您嫁入了四王府的情分上。求您和四爷说一声,让他救救我们家小姐吧。” 第584章 真的假的 霏儿已经六神无主了,能够被她抓住的东西,她都下意识死死地握紧。也来不及去仔细思量,自己握住的究竟是一根吊在悬崖上的稻草,或者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黎思楠一脸的关切神色,那一抹厌恶和鄙夷极好的掩饰在眸色之下。 连忙是让春梅将霏儿给扶起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不是一切都应该好好的吗?什么救救你们家小姐?君二小姐不是去严林寺烧香去了吗?难不成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 春梅一边将软做一团的霏儿给扶住,一边也是开口劝慰着:“是啊是啊,你想让主子去救你们家小姐,也总得告诉我们主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成啊。而且怎么事情又牵扯到八殿下身上去了呢?” 霏儿一紧张,话到了嘴边,又是说得不利索了。 黎思楠瞧了瞧正厅外的下人,又是瞧了瞧一时情绪难以自控的霏儿,想到刚刚从霏儿口中说出的那一番话,连忙道。 “春梅,将霏儿姑娘扶到我房间去吧,现在四爷不在府上。一会儿四爷下朝之后,想来也是会先到我的屋中,有什么事情,霏儿姑娘也可以直接和四爷直接说。” 春梅连连点头:“是。” 霏儿哭得浑身瘫软,又一听着能够见到陆凝安,当即是不住的点头,和春梅一路到了黎思楠的屋子里。 春梅后手将门关上,霏儿经过几个呼吸,也逐渐心态平缓了过来。 霏儿瞧着黎思楠,只觉得小姐当初真的没有看错人。在小姐出了事情,也愿意这样去帮扶小姐,难怪能够被小姐真心相待。 黎思楠瞧着霏儿情绪平稳了一些,才是开口道:“霏儿,你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知道该如何帮你啊。” 这一路上从正厅走回来,她也在仔细地思量着与君念之这几日的有关的事情。 孟家和君念之同行,那君念之必然是要受些磋磨。她还希望君念之能够死在孟家人的手上呢,可听着霏儿说的话,只怕事情还不是那么简单。 “王妃,是这样的。孟家人和我们家小姐一同去严林寺烧香,实则就是没有安好心。孟家人与寺中的九莲教勾结,就是想要暗害我们家小姐。我们小姐用计谋,让八皇子的人马和九莲教教众厮杀在一起,本以为能够逃得升天。可是没曾想到,竟然会被人钻了空隙,将我们小姐带走了。” “而带走我们家小姐的那个人,就是八皇子,陆含双。” 直呼皇子的名讳,本是十分不敬的事情,但在此刻,自然也是无人会去追究这些事情的。 黎思楠听得有些懵,竟然会牵扯到九莲教,那个莲神国的余孽。 而陆含双竟然会亲自带领人马去围剿?只是…… 黎思楠神色有些异样的瞧着霏儿。 霏儿也被黎思楠看得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愣神道:“四王妃觉得奴婢在说谎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黎思楠有些犹豫着:“此事牵扯到君二小姐,你又一向对你们小姐忠心耿耿,自然是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说谎的。” “只是……八皇子,近几日因良妃娘娘身体略有不适。八皇子为了表示孝心,于是向陛下告假,将自己关在八皇子府上,亲自为良妃娘娘抄写了心经,替良妃娘娘祈福。” “连着几日,八皇子没有任何人出入。直到今日早朝的时候,才瞧见八皇子从府中出来,手中捧着抄好的佛经,去上朝。” 霏儿听得愣神,怎么会这样。黎思楠会骗自己吗?应当是不会的,可陆含双一直在京城之中的话,那他瞧见的那个人,又会是誰呢? 黎思楠想的,则是要比霏儿更长远些。 八皇子连着几日不见客,也没有任何人出入。却不代表着八皇子府上没有可以通向外面的密道,如果陆含双真的有心要出去,又何须要从正门走呢。 黎思楠猛然的想到了,当初自己看到的陆含双对君念之表露爱意的场面。 只怕,这便是陆含双玩的一出金蝉脱壳罢了。 按照霏儿所说的,严林寺上是有九莲教。而陆含双手中根本没有兵马,霏儿所瞧见的,应当是属于太子陆元容的兵马。 既然是为陆元容征战兵马,那陆含双不抛头露面,倒也是说的过去。 而他更想的,恐怕也是一出,偷梁换柱。陆含双恐怕是并不想君念之死,所以故意在那一场大战之中,将君念之从中掳走。 那一场战事,必然会有死伤,若陆含双真要让君念之从漠北国‘消失’那么随便拉一具尸体出来,说那个就是君念之便足够了。 黎思楠相信霏儿所说的,君念之的确是被陆含双所掳走了。而且此刻,只怕是已经藏在了陆含双众多宅子中的某一处了。 霏儿有些愣愣的,眼泪不住的掉着。 “怎么会这样的,可是奴婢瞧着的那个人的身影,的确是八殿下啊。奴婢见过八殿下许多回,不至于会看错了才对。” 黎思楠上前握住了霏儿的手,即便心中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推论,她很清楚霏儿没有说谎,君念之有极大的可能,是被陆含双给带走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不希望君念之活着。 君念之只要活着一日,她就一日会被陆凝安所记挂,会成为她难以逾越的一道天堑。她食不知味,也不安寝。 夜夜惊醒,自己如今的四王妃的位置不保,她有可能从这个自己好不容易坐稳的四王妃的位置上再下来。 她可太希望陆含双就这样将君念之留在身边,最好他们二人能够早些有夫妻之实。或者陆含双耐不住性子,直接将君念之一刀葬送,那就更好了。 心里的念想即便是这般的恶毒,可是在面上,却还是安慰着霏儿。 “的确是有可能看错了,不过既然君小姐是被人掳走了。那说不定还有活着的余地,你放心,等四爷回来了,我一定会亲自和四爷说,让四爷安排人去搜寻君小姐下落的。” 第585章 霏儿之死 想了一下,又是道:“我明白你现如今的处境,你若是不方便回君家的话,那不如我先安排你在王府上住下,待寻到君二小姐之后,你再回府好了。” 霏儿是君念之的贴身丫头,这个时候自家小姐生死不明。霏儿即便是回了君府,那么等待她的,只怕也是死路一条罢了。 比起放在表面上的一份纯真善待不谈,黎思楠其实是更有自己的一番丈量。 如今霏儿知道君念之是被陆含双给掳走了,那么她只要将霏儿留在自己身边,那么这个消息便不会再有更多的人知道。 君念之被陆含双占有,或者残害的可能性就更高。 若是将霏儿给放出去了,那就变成了不可控的一点。只要霏儿说的话,被有心人给听了去,真的付诸行动去找寻君念之的话,那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了。 她做事,向来是不会给自己再平添麻烦的。 霏儿听着,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四王妃替奴婢考虑,既然四王妃愿意替奴婢寻找小姐的下落。那奴婢就在王妃府上打扰一下了,寻到小姐的踪迹,奴婢救走。” 黎思楠听着那话,也是笑道:“你与我又说这么生疏的一番话作何呢?就像你说的,我能够和四殿下成婚,便是托了你们小姐的福,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切都是应该做的。” 打量了一下霏儿。 “你身上这衣服,都弄脏了,满是泥泞。你便先是脱下,换一身干净衣裳。过一会儿,我让春梅带你去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不容霏儿去仔细思量许多,春梅那边已经极为热切的拿了一套贴身侍女穿的衣服走了过来。 将衣服递给了霏儿:“你且先拿去穿着,今日太过突然。明日我给你换一套新的过来。” “那便是谢谢春梅姐姐了。” 春梅掩着唇直笑,抬起手不轻不重的在霏儿肩上拍了拍:“你这话说的,便是显得生分了些许。” 霏儿自顾自的褪去外衣,将那一身衣裳递给了春梅,又是穿上了春梅递来的衣裳。 让霏儿刚刚是坐下没一会儿,吃食也是端了进来。 虽然只是一碗简单的面条配两个小菜,但愿意为一个丫头,这样单独开了灶火,霏儿也是十分的感动了。 “谢谢四王妃。” 黎思楠掩下眼眸之中的那一抹冷意,笑着道:“瞧,你又说这般的话了,你为了你们小姐的事情来回奔波,只怕许久没有吃好饭了,快些吃一点,垫一垫吧。” 霏儿点头,那种心酸又是涌了上来。眼泪掉入碗中。霏儿大口大口的吃着面条,将面汤混合着眼泪,也是吞咽了下去。 待吃完,才是觉得舒服了一些。 此时,一个下人在门口敲了敲:“王妃,王爷回来了,在院门前呢。” 霏儿听着声音,喜出望外:“是四爷回来了吗?那奴婢这就去和四殿下说,我相信四殿下一定会快些去找寻小姐的。” 喜出望外之余,连脚步都觉得轻快了不少。 她瞧着春梅在看着自己笑,黎思楠也在对着自己笑。 想来,她们应该和自己一样吧,想到能够早些找回小姐,都一样感觉到开心。 霏儿刚刚是走出两步,忽的只觉得脚步一软,整个人扶住手边的小几缓缓的跪倒在地上。 黎思楠起身,提了些声音,向着门外喊去:“爷回来啊,让四爷稍微等候一下,我身子略有些不适,不便让四爷进来相见,与四爷说一声,我梳洗一下,再去与四爷相见。” “四王妃,你……” 噗的一声,一口血从霏儿的口中吐出来。殷红的血中,混合着黑色的血丝,一点点的向着砖缝中渗下去。 她再想不明白,也该明白,她刚刚吃下去的面有问题,那面中有毒。 黎思楠想要让自己死。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想让小姐得救吗?那她刚刚的笑是为什么呢? 人在将死的时候,似乎都会变得分外聪明。 原来,春梅和黎思楠的笑,不是为能够找到小姐而高兴。她是在笑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捅进了一把刀,旋转着,将她的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血不住的从口中喷出来。 “四爷……四爷……” 即便声音很小,但黎思楠也是立刻变脸。春梅见状,一把从衣袖缠住了霏儿的脖颈。 霏儿一时之间连发出声音都做不到了。 春梅一边用力收紧衣袖,一边低声道:“你可别怪咱们心狠手辣,只怪你知道了太多你不该知道的东西。咱们主子不想让人知道君念之的下落,但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够保全秘密,所以,你还是乖乖去死吧。” 空气被从肺部挤压的越来也少,霏儿不住的挣扎着,撞到了一旁的小几,一个花瓶从小几上落下。摔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碎片。 “楠儿?出什么事情了吗?” 门外赫然传来的是陆凝安关切的声音。 黎思楠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将身体抵挡在了门前:“四爷?妾身不是让下人与你说了吗?妾身待施一些妆面就出来。” “刚刚我听见,你屋中有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黎思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 “是,妾身刚刚不小心摔了一副碗碟,倒是惹得爷担心了,是妾身的不是。” 陆凝安在门外,见黎思楠这般说,,最终也是缓缓的放下了推门的手。 “你注意些,不要伤着自己。” 霏儿被那丝锻缠绕着,手不住的向前扒着。 她都已经可以透过那门缝看见陆凝安的衣摆了。 四爷,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进来看一看我。我没有奢望自己可以被你救下,但是求求你救救小姐吧。 眼眸中绽出的血丝越发的多。 但陆凝安的身影却似乎越来越远了。 眼前所有的景色变成一片黑白之时,霏儿在心中依然是一片歉意。 小姐,对不起,奴婢没能够保护好你,没能够救下你。 手,缓缓的落在了地上,却依然是直直的指着门口的方向。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难以瞑目。 第586章 一问疑问 与此同时,八皇子府中,君念之坐在轮椅上正看着一片沉寂的景色,忽然间胸口中传来一阵异样的疼痛。 像是突然间被千万根刺,从胸口中穿过似的。 疼的让她有些喘不上起来。 眼泪忽然间像是控制不住似的,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一旁伺候的下人有些不知所措,八皇子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这位是贵客,除了放她走,任何要求都要满足她,更是不能让她不悦。 此刻,她却泪如雨下,若是被八皇子瞧见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活下去。 “君小姐,你……” “没事,与你无关。” 君念之摇了摇头:“我只是……我只是……” 眼泪像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胸口的刺痛过了一会,才是逐渐消退。 眼泪外涌,君念之有些茫然的瞧着前方,究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 四王府中。 黎思楠冷漠的看了一眼,已然没了气息的霏儿。 那缓缓流出来的血迹,将黎思楠的鞋履也是沾染上了红色。与那鞋面上纹绣着的牡丹花颜色别无二致。 就好像黎思楠这一路走来一般,皆是踩着她人的尸骨,一步步的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霏儿的瞳孔还死死的盯着门的方向。 黎思楠也缓缓的蹲下身瞧着霏儿那一双瞳子,忽的笑出了声:“可真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好狗啊,只可惜了,你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过你放心,你家小姐应该很快就会下去陪你了,不会让你等特别久的。” 起了身,向着春梅使了个眼色:“将她给我处理了,记得避开旁人的眼线,一切都处理的干净些,不要被人发现了。” 春梅连连点头,她帮着黎思楠没有少处理那些个肮脏事情。 像这种尸身,直接用破席子一卷直接丢到乱葬岗去便成了,那乱葬岗中多的是无名无姓的尸身,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 黎思楠浅浅的点了点头,便是向着里屋的卧室去了。简单的施了些粉,又是换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裙,才是走了出去。 她极为知道该如何展示自己的美丽,她身形高挑,玲珑剔透。这一层月牙白的长裙,旁人穿只会觉得过于朴素淡雅。 但穿在她的身上,只是更增添了她那种难以言说的易碎感。 黎思楠出去的时候,陆凝安正站在书房的窗前,一双漆黑的瞳孔遥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四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可用了饭?我这就让人去做上一些,我记得四爷喜欢吃鱼,正好我父亲前段时间去临海的县城郊游,带了几条东星斑回来,我这就让下人给爷蒸上吧。” 陆凝安回过头,修长挺拔的身姿透着些许疲惫,缓缓的在圈椅中坐下。 黎思楠瞧着陆凝安少有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难道……陆凝安是因为君念之的事情? 不对……如果陆凝安知道君念之的事情,那么便不会这般愁眉不展,只怕早就动身去找君念之去了。那现在陆凝安会这幅反应,只能说明,为的不是君念之的事情。 “在严林寺中,刻有六弟徽记的盔甲和武器被发现,并且呈了上去。父皇在朝堂之上震怒,当即是要将六弟给贬为庶民,从皇家宗族之中革除,流放塞外,永世不得回京。” “不过在一众大臣的求情之下,父皇也算是体谅着与六弟的父子情分。留了性命,只是被罚没到皇陵去看守皇陵,永世不得回京了。” “德妃娘娘想要为六弟求情,在御书房前跪了许久,但等来的也是父皇的一纸降书。其意是说德妃娘娘身为六弟的生母,却疏于管教,才让六弟做出这般欺君罔上的谋逆之事。” “德妃娘娘,也被降为了美人,并且被罚打入冷宫,永世不得出。” 这里面的种种是怎么样,陆凝安很清楚。 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栽赃陷害罢了,当九莲教被拔除之时,那掩盖在严林寺中的秘密,便再也瞒不住了。 就如同君念之所说的一样,这泼天的祸患,无人能够保全陆孙英。 只怪他曾经年少轻狂,与皇上心中都是扎下了一根刺。有心人若要利用这一根刺去大作文章,那便是防不胜防。 黎思楠听着,面上一片感慨神色,心底却是高兴极了。 能够与陆凝安争夺皇位的成年皇子中,太子殿下,八皇子,六皇子,十四皇子。 如今,六皇子已经被贬斥,自然也是没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格。那剩下的便就是八皇子,太子殿下,十四皇子了。 八皇子出身卑贱,手中又没有实权,本就没有资格和陆凝安去争夺。且他一直依附于太子殿下做事,想来,也是知道,比起自己,太子殿下坐上帝位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 而十四皇子…… 黎思楠想了想,却也觉得陆烨霖是个未知的变数。她能够看的出来成妃对于陆凝安的不看重,而成妃对于十四皇子陆烨霖,却是极为的看重。 即便,她也还不清楚,究竟是为何。 但是按照她的猜测,这陆烨霖也是个不得不防的人。 不过,如今已经是少了一个皇位路上的有力竞争者,她心里头也是觉得舒服与痛快。 面上却是一片感慨神色:“这……真是世事难料,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凝安没有说话,不论这桩事情究竟是如何,他在其中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毕竟惠安帝决定的事情,无人能够改变。 目光瞧着黎思楠,眉目微微的皱了起来,仔细的瞧着黎思楠。 黎思楠被陆凝安瞧得有些不明所以:“四爷,怎么了吗?” “你的手背……” 黎思楠不解:“手背?” 待低下头瞧了一眼,才是发现自己白净的手背上,有一些细微的亮色,透着晶莹的光彩。 陆凝安仔细端详了一下,开口道:“是和君念之有关的人,来找过你吗?” 第587章 错误引导 黎思楠心头猛间的停跳,怎么会……陆凝安是怎么会知道的? 明明刚刚进来的时候,陆凝安都没有问及此事,今日却是突然间说起。全然都是因为自己手背上的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 心中慌乱如麻,但是面上却表现的极为淡然。幸好,她做事做的完全,不会给自己留有什么麻烦。 今日霏儿入府的事情,有太多人见到,她知道不可能将所有人的口都封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也同样备下了后手。 黎思楠极为坦然的点了点头。 “是,本来是早就想与殿下说的,可是我一进来,瞧见殿下反倒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我一时倒是忘记开口与殿下说了。” “今日,霏儿姑娘来过府上一趟,说要见四爷。” “霏儿?” 陆凝安精神一震,猛然也是坐直了身子:“她什么时候来的?现在人在那里?” 严林寺的事情,他一直有关注着那边的动向。 他以为将吕荣留给君念之,就算不能够成全了君念之的计划,起码有吕荣在侧,也能够护得君念之安危。但严林寺的战事,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惨烈的多。 吕荣到目前生死未卜,而孟家的老夫人更是死在了严林寺中。听说当时被九莲邪教的人控制住,为了不成为累赘,直直的便是将自己插死在了长枪之上。 孟森见状,怒从心起,浴血杀敌。从九莲教的手中,只能够是将君之瑶和姜氏给救了下来。 而孟森在与九莲教教主搏杀的时候,想要诛杀对方,却是被对方打伤。九莲教的教主趁乱逃走,目前还生死不明。 至于君念之的行踪,他几度派人去山上寻找,却始终寻不到人。 就在陆凝安万般犯难的时候,听到有霏儿的消息,他如何能够不激动。 霏儿还活着,那说明君念之也还活着。 陆凝安即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那喜悦的神色,却始终是掩藏不下去。 黎思楠瞧着陆凝安面上的那一抹喜色,胸口被一条名为嫉妒的毒蛇死死的缠绕着,几乎让她要喘不上起来。 她甚至也在想着,如果将君念之换成自己的话,陆凝安听到这样的消息,是否也会一样的喜悦呢? 压下心中的嫉恨,做了一派思量的模样:“霏儿姑娘说,希望四爷能够救救君二小姐,当时四爷不在府上。我便是详细的问了一下。好似是说,君二小姐被南燕国的人给带走了。” “南燕国的人?” “是。” 黎思楠极为镇定的道:“霏儿姑娘是这般说的,她说她瞧见带走君念之的人,身上有红色的燕子印记。至于旁的则是没有多说了。” “霏儿姑娘看起来似乎极为的着急,我本是劝着霏儿姑娘留下来多等候一会,等四爷回来之后,让霏儿姑娘亲自和你说的。” “但她却是见四爷半天没回,便就连忙是离开了。似乎是追寻着君二小姐而去了吧。” 这样的一套说辞,黎思楠并不怕陆凝安去查。 她给霏儿换下来的衣服,在让春梅拿出去之后,便是立刻在院子中找了一个和霏儿身形差不多的人,穿着霏儿的衣服。 故意低着头,又做了一派匆匆忙忙的神色,跑出了府去。 霏儿来四王府的次数不多,府中的下人见着也会觉得眼生。唯一有印象的,也不过是霏儿的那一身衣服罢了。 她故意安排人穿了霏儿的衣服,当着众人的面从四王府离开。 就算陆凝安心中疑惑,找了府中下人来询问。人也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告诉陆凝安的答案,和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不会有什么区别。 而至于君念之是被南燕国给带走的,黎思楠更是将这一方猜测,直接猜到了陆凝安的心中去了。 从她查过的卷宗之中,和陆凝安在书房中的记录。她也基本知道了,君念之这么特殊的原因,说君念之被南燕国的人给带走了,陆凝安反而会更加确信一些。 而陆凝安听到那话之后的反应,也正好印证了黎思楠的猜想。 “南燕国……” 陆凝安仔仔细细的琢磨着这几个字,难道君念之的身份,已经被南燕国的人给知晓了吗? 这话从黎思楠的口中说出,陆凝安不疑有它。 当即是起身道:“如果这是真的,那必须要尽快去查出城文书才是,不然一旦出了国界,那就是真的难以寻找了。” 说罢,便是要出门。 黎思楠劝着:“四爷,如今已经天色渐晚了……” “无妨。” 陆凝安从黎思楠的身侧走过,没有丝毫停留,只是说了一句:“你手背上的那晶莹的粉体,是云母。在暗处则会愈发的发光发亮。当初君念之说是可以防止迷路用的,只要多清洗几遍,便没有了。” 说罢,便是推开门,身影涌入了夜幕之中,再看不见身影。 黎思楠呆呆的站在原地,瞧了瞧手背上的云母粉末,又是将目光看向了那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 “哈哈,真是可笑啊。” 她还以为陆凝安会在府上留下来歇息,她以为陆凝安今夜是不会走了,原来一切都是她太过自作多情了。 陆凝啊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不能够不在乎君念之。 只怕陆凝安自己都已经不知道,她对于君念之,究竟是在乎她身上的血,还是在乎君念之这个人了。 双手不自觉的在一旁紧紧的攥成了拳,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刺入了掌心,一滴滴殷红的血珠顺着指节缓缓的低落,她都不觉得有丝毫的疼痛。 当心中的恨,已经遮天蔽日的时候,身体上的痛,便什么都不算了。 黎思楠眸中夹杂着难以熄灭的仇视怒火,将目光看向了陆含双府邸所在的方向。 陆含双啊,陆含双。你一定要让君念之此生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才行啊。或者就让她死在你的手中,让世界上再也没有君念之这个人。 只有这样,你才能幸福,我也才能够得到幸福。 第588章 无情无义 陆凝安离开王府,下一秒便是立刻驾车前往了五城兵马司。任何人出入城,皆是需要递交通关文书。 陆凝安能想到,如果黎思楠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南燕国人想要带走君念之,那只能是通过正常的出关手续来办理,只是需要将君念之装扮成货物,或者是装扮成随行的佣人。 想要完成这一点,那么单个人的出关文书,便基本可以忽略。他要寻找的是多人出关的通关文牒。 陆凝安到达五城兵马司的时候,傅元槐已经在门前等候着了。 傅元槐在府上正听着小曲,看着月色的时候。就是被陆凝安的一封飞鸽传书给唤了过来,当瞧见其中所提及的是君念之的事情的时候,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先行一步到了五城兵马司中,进行卷宗的查阅。 指挥使瞧着傅元槐出示了陆凝安的令牌,连忙是将人给迎了进去,不敢多加阻拦。 陆凝安下马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如何,有查到?” “没有。” 陆凝安的脚步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但依然是向着衙门中快步进入着。 傅元槐也是跟在陆凝安身侧,仔细说着:“按照四爷所说的,单人出入境记录,不用调查。只需要查一些商旅的同行记录。” “君念之是昨日还在严林寺中,就算是有通天的威能,也不可能一夜之内赶到出城的城门。” “所以,我查了从今日城门打开之后的出关记录,如果目标只是选定在商旅的记录上。那么根本就没有。” 陆凝安眉头一皱,说话间,已经到了卷宗室。 指挥使正在室内,安排着人将三日内所有的通关记录全部调出来,瞧见陆凝安亲临,也是迎了上去。 “四殿下。” 陆凝安却好像是没有注意到指挥使一般,只是瞧着傅元槐:“你刚刚说,完全没有商旅的出行记录吗?” 傅元槐迎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陆凝安颔首,傅元槐做事,他根本不会怀疑。如果他说没有这样的出关记录,那么就只能说明,的确是没有这样的记录。 陆凝安站在原地沉默不言,眉头皱的生紧,像是在思量着什么一般。 指挥使有些不安道:“不知四殿下是要查什么?小人可否能帮的上什么忙?” “不必了。” 陆凝安摆了摆手:“可以将东西收起来了。” 走出卷宗室,傅元槐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事情涉及到君念之,他不能够不上心。陆凝安身体中的情丝毒蛊尚未解除,无人知道陆凝安还能够活多久,君念之是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灵丹妙药。 君念之若是就这般消失不见了,那陆凝安的命又该怎么办? 南之圣血是可遇不可求,南燕国的圣女是终生不出国境的,一旦错失,那陆凝安当真是无药可医了。 一想到此处,傅元槐一把抓住了陆凝安的手。 “你当初如果肯听我一句劝,早点把她的血给用了,现在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如今倒好,君念之不见了,如果当真找不回来,你又该怎么办?” 陆凝安明白傅元槐这般失态的缘故,只是他却很难做到感同深受。 当他知道自己身体中存在这样一种特殊的蛊毒,且无药可医的时候。他对于生死似乎少了许多执念,能活多久,活到什么时候,都不重要。 他甚至对于皇位,也并没有那么的在意,因为他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自己,就算坐上了那无上的荣耀之位,又能坐多久呢。 这样的一种心态下,他似乎一直忽视了挚友的执念。 有人,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活下去。 陆凝安洒脱的笑了笑:“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何必总是将这一桩事情,记挂在自己心中呢?老天若是真的想收走我的性命,便不会给我这个机缘。既然没有让我死,那我想来必然还会再有机会的。” 傅元槐却是听出了陆凝安那话里有话。 “我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就算找到了君念之,你也不准备取她的血呢?” 陆凝安笑而不语,傅元槐看得气恼,干脆直直的一拳打在了陆凝安的胸口上。 “你这家伙,我为了你的事情费心费力,你倒好,就这么洒脱。倒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说完,傅元槐连着呸了两口,待反应过来,又是连忙捂住了嘴。待瞧见左右无人,才是安下了一颗心。 将自己比作太监固然不吉利,但说陆凝安是皇帝的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就算只是一句玩笑话,只怕也是会横生波澜。 待等着傅元槐心神缓和下来。 陆凝安才是正色道:“你刚刚说的也无错,只是不论用不用君念之的血。首先,咱们得先将人给找到才行。” 傅元槐咂声:“四爷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是等呢?” “如果君念之真的是被南燕国的人给掳走了,那么他们必然是要凭着各种机会出城才是。所以五城兵马司那一块不能放松警惕,时刻留意变故。” 南燕国…… 陆凝安心底重复着这三个字,忽的又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当即是对着傅元槐道:“你替我留意着五城兵马司那边的动静,吩咐着,如果有商旅出城,或者是大量人员出城的,必须要仔细严查,一丝一毫都不能够放过。” 说罢,便是牵了一匹马过来,一甩缰绳,直直的向着一处地方奔驰而去。 留下傅元槐在原地无奈的大喊着:“诶,你去那里啊,你起码告诉我一声啊。” 夜里寒风一吹,傅元槐被冻一哆嗦。有些欲哭无泪,自己上辈子是干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这辈子要像个老妈子似的,替别人这样操心。 还被人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凝安一路疾驰策马,直到是到了眷香馆,才是停下了马。 眷香馆,门前揽客的龟公正在将门前的招牌往里收,瞧见一个一身锦衣华服,又器宇轩昂的男子往里走着。 龟公连忙是陪着笑,迎了上去:“这位爷,您来的真不是时候,咱们已经打烊了,不接客了。” 第589章 那里出错 陆凝安睨了那龟公一眼:“我不是来找姑娘的。” 龟公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是挠了挠头道:“哎,不好意思,兔爷儿这个时候也歇下了。您要不还是明日再来吧。” 眷香馆本就是不分高低贵贱,什么生意都做。 那些公子哥过来喝花酒找姑娘的,都是稀松平常的。又断袖之好过来找兔爷儿的,也不在少数。至于一些偏好磨镜的姑娘小姐,他也是见得多了。 反正干这一行的,誰还瞧不起誰呢。 陆凝安听着那龟公的话,脸色都是青了。直直的掏出了属于皇家的令牌。 “我要见的,是你们的老板。南炎无双。” “啊,这这这……” 龟公一愣,又是对着那令牌瞧了半天。才是道:“这事儿,小人还真做不了主。我且先去和主子禀报一声才行。” 说罢,那龟公一溜烟的便是跑进了眷香馆。再跑出来的时候,一脸谄媚的笑着:“主子请您进去相谈。” 没了恩客和女子的眷香馆,看起来反倒是更像一个寻常的茶馆。除了那些艳俗的装潢颜色和一些暗示性极为强的摆件,在说明着此处是那种地方。 龟公在前面带着路,穿过人造的假山,又是绕过几个回廊。在一处小屋前停了下来。 龟公拉开了门:“这位爷,您请进。主子在里面等着您呢,奴才就不进去了。” 陆凝安踏步入内,屋中生着一盆炭火,让屋内的温度不似屋外那般寒冷。且炭火燃烧之后的那一抹红色,也是让屋内多了几分暖调。 南炎无双坐在一道江山秀丽的屏风前,一头黑色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身后,身上着的是一袭大红的衣袍,上面绣着的是不断燃烧着的火。 那纹绣极为的逼真,那绣在衣摆上的火焰,随着南炎无双的动作,好似是真的在跳跃舞动似的。 南炎无双那夹杂一丝妖异红色的眸子,瞧着陆凝安,唇角也是勾起一个弧度:“四皇子竟然会来我的眷香馆,不知所谓何事呢?” “你认得我?” 陆凝安有些意外,他没有向外面那龟公透露自己是誰,进来之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南炎无双竟然能够准确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南炎无双笑了笑:“这不就像是,你知道我是誰,所以你才会来寻找我一样。而我在各国都有自己的生意,那必然也是有自己的情报网才是。任何消息知道的越早越值钱,不然就是一捧尘土。” “而且,我不仅知道你是漠北国四皇子,而且你还几次阻拦了我的计划,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陆凝安愈发的有些听不明白:“你的计划?你是南燕国人,我能做……” 什么? 这两个字刚刚是到了嘴边,陆凝安却是止住了声音。 南炎无双是南燕国人。 而他若说要做出什么与南燕国有关的事情,那便是在漠北城中一直安排了自己的暗卫,驻守在君念之身边,不允许任何南燕国的人与君念之有所接触。 所以,他数次截杀的南燕国的人,其实是南炎无双的人? “你的计划是君念之?” “是啊。”南炎无双在陆凝安的面前,没有去隐瞒什么。 对陆凝安,他没有什么过多的好感,相反是更多了几分厌恶。如果不是陆凝安几次三番从中干预,他早就找到君念之了。 也早就将君念之带回了南燕国,有了君念之的圣女身份,他便是复国有望,而不会出师无名。 “不过看来殿下也终究不能护住君念之一辈子,看来殿下也不知道君念之在那里,如果你知道的话,也不会去查五城兵马司了。” 陆凝安皱眉,却也很敏锐的听出了南炎无双那话中的意思。 “本王得到的消息是,南燕国的人将君念之给带走了。” “什么?”南炎无双皱眉:“这不可能,漠北城中,所有南燕国有关的人手,皆是我的人。我一力将所有隶属于南燕皇室的人,全部排出了漠北皇城。你这个消息,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他也很清楚另外一点。 南燕国的人如果要带走君念之,那除非就是君念之的身份暴露了。君念之可不是在南燕皇室的宗谱上记录过名字的人,所以南燕皇室根本不会去善待君念之。 相反的,因为君念之圣女的身份。南燕国的细作,一旦发现了君念之。只会将她就地格杀,不会给南燕国留有任何的隐患。 “假的?”陆凝安并没有去相信南炎无双的话:“这个消息是霏儿道我的府上与我通传的,她是君念之最亲信的丫头,难道她还会说谎话不成?” 提到霏儿,南炎无双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既然你在安排了人手去整个漠北城中查找君念之以后,他就迅速回来了。可是再回来的时候,便没有看到霏儿的人影了。 “霏儿去了你的府上?”南炎无双蹙眉:“你确信这是她的原话吗?霏儿并非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真的是和南燕国有关的话,霏儿当时就在我的眷香馆中,她直接与我说就是了。” “莫不是,这话不是霏儿说的?” 南炎无双皱眉,又是道:“或者说,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不成?还是听错了不成?” 陆凝安注意着南炎无双说话时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他想从南炎无双的表情中看出话语的真伪,但是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假的吗? 黎思楠会与他说假话吗? 陆凝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黎思楠在与自己独处的时候,时不时提起君念之时,面上总是开心又满是感激的神色。 只说君念之实现了她的愿望,当初相看小宴的时候,也是君念之主动与自己说话。 那满是感慨又感恩的模样,陆凝安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黎思楠是与君念之那般的要好,事情涉及到君念之,黎思楠自然是会愈发的上心才是。会听错吗?还是说,霏儿说错了不成? 这里面,究竟在那一处,出了问题呢。 第590章 多路齐发 南炎无双固然不喜陆凝安,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二人的目标却是一致的。 都是要尽快找到君念之才行。 南炎无双好看的眉眼满是阴沉:“不论这里面是什么样的曲折,终归君念之并非是被南燕国的人给掳走了。你觉得如果不是南燕国的人,君念之现在还活着吗?” “看掳走君念之的人,是什么打算。” 陆凝安仔细道:“不过按照那人是将君念之给带走,而非是当场取了她的性命来看。带走君念之的人,应该没有要君念之性命的打算,只是,时间长了什么都说不准。” 南炎无双摩挲着下颌,屡屡墨色的发丝在空中随着风摆动着,似是在呢喃一般。 “是,那人不想要君念之的性命,那就看他图的是什么,如果是求财,现在勒索的信件也该送到君家了,但按照我的门人监察来看,君家近几日除了君之瑶从严林寺回府之外,再没有其它动静。” “所以,也排除了求财的可能。” 人的欲念。 贪,嗔,痴,恨,爱,恶,欲。 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那么几种。 南炎无双反倒是仔细一思索:“如果一点点的分析下来,带走君念之的人,必然还在漠北皇城之中。而且能够在那一场祸端之中掳走君念之,只能说是蓄谋已久。并且带走君念之,又没有伤害她,那这个范围内……” 陆凝安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一日带兵上山的人,是太子殿下的兵马,但按照君念之所说。真正掌握幕后的人是陆含双。” 南炎无双迅速接过话:“你的意思是,带走君念之的人是八皇子?” 陆凝安没有立刻开口,在这一点的质疑上给到南炎无双回答。 他虽然觉得按照南炎无双的线索,一条条的排除下去,陆含双的可能性是最高的。只是那几日陆含双一直在府上祈福,从未出过门。 但…… “他的可能性很高,只不过在有确切证据之前,所有的可能,也都只是猜测罢了。” 此番眷香馆之行,也并非是毫无所获。至少排除了一个可能,又知道了一些一直干扰着他的信息。 陆凝安起身:“我大概有自己的想法了,此事你不必插手。你终归要知道,你所在的地方是漠北皇城,我虽然不知道你对君念之是何企图,但只要有本王在一日,你便休想将君念之带走。” 说罢,推开了门,夹裹着夜色里的寒风立刻走出了房间。 南炎无双却是依然坐在圈椅之上,从陆凝安起身离开,直到是消失在夜色之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似是低声呢喃似的。 “陆凝安,你怎么敢指望事事如你所愿呢。” “只不过,你越是将君念之给束缚的越紧,你只会更快的将她失去罢了。” 抬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屋内的黑色角落中,一个人影逐渐浮现在火光照亮的地方,恭敬的跪在了南炎无双的跟前。 “主子有何吩咐。” 南炎无双冷声道:“你们只需要跟着陆凝安的动向,时刻将他的消息汇报到我这边来就行了。” 陆凝安有一句话说的无错,他现在名义上是南燕国的人。虽然在漠北皇城之中有自己的人手,可是太过频繁的调动,也会引起漠北皇室的警觉。 而如果真如同陆凝安所说,带走君念之的人是陆含双的话。那他的人手的确是不便潜入。 相反是跟着陆凝安的人手,如果真有什么消息,也一定能够有所察觉到的。 这一夜,无眠之人众多,天际之上,一片阴霾笼罩。如同许多人此刻的心境一般,难以舒展。 …… 第二日,八皇子府上。 天色亮起时,君念之也醒了过来。 府上专门伺候她的下人,将她床边的帘幔给撩了起来,又是将她给扶了起来。 在她的腰后垫了一个软垫之后,又是将手在放满了热水的盆子中浸泡了一会,擦干。才是在君念之的身上揉捏着。 从小腿到大腿,又是到腰腹,紧接着是到后背。 伺候她的下人,名叫六月。看起来年纪不大,似乎是刚刚入府似的,处处都透着一股怯生生的模样。 她的这番动作,君念之也明白,无非就是按摩疏血罢了。 陆凝安封闭了她除了头部以外所有的活动能力,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如果不勤加按摩的话,对四肢和身体必然是极为的不好。 六月身量不大,所以做起事儿来,便是更为的用力,如今已经寒意极为的深,额头上却也渗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来。 “小姐,你在等等,奴婢马上就好了。一会儿奴婢就伺候您洗漱,伺候您吃饭。” 君念之没有急,脾气极好的等着六月做她自己的事情。 待按完了全身,六月才是将君念之扶下了床,坐在轮椅之上,推到了餐桌前。 六月拿起一碗粥,一口一口的喂着君念之。 君念之吃着,也干脆和这个丫头闲聊着:“你似乎不是漠北皇城中的人?” “小姐能够看得出来?” 君念之一笑:“只是问问罢了,没想到,你却是承认了。” 六月小脸一红,手上动作却是没停,给君念之喂饭的表情却是极为认真。 君念之这一说,六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 “奴婢出身不好,是在一个山沟沟里的。被人卖到了京城中,吃不饱穿不暖。不过八殿下是好人,他将奴婢买了回来,说再不会饿肚子,也不会受冻了。” “小姐是奴婢伺候的第一个人,奴婢就算是为了回报八殿下的大恩大德,也要伺候好小姐,不让小姐饿着,累着。” 君念之吃了一口饭,只是淡淡道:“原来是这样。” 君念之一时也有些想明白了,为何陆含双选择了让这样的一个小丫头来服侍自己。 她在陆含双府上的事情,必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道的人越多,那么将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让一个受了他恩惠,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来服侍她。 并且从未听过她的名声,那也同样的会少了许多诱惑和胁迫。 第591章 莲花令牌 这个六月看起来便是单纯的,又是受了这么多的磋磨。 陆含双对她恩重如山,就算陆含双没有说要让她看好自己,六月必然也是在心中对自己下了暗示,绝对不能让陆含双失望。 在一些特定的情况下,一个忠心耿耿到几乎愚忠的人,更为的可怕。 用过饭,六月推着君念之在府上走动着。 陆含双吩咐过,只要不让她出府,那么这八皇子府上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 六月本以为君念之会让她推着自己在整个府上到处走,六月虽然年纪小,却看得出来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和八殿下的关系并不一般。 八殿下这是用尽各种手段,都要将这位小姐留在府上。 六月本害怕着,这位小姐会让她推着自己在府上到处走的空档,寻了离开八皇子府的机会。 可是很奇怪,君念之每次都只是让她将自己推到花园中,便可以了。 六月这一次,也是问道:“小姐,还是花园吗?” “嗯。” 六月点点头,推着君念之便是走到了花园之中的凉亭里坐下。六月好奇的从君念之的方向看了看,所看到的却只不过是一株梅花树而已。 但那梅花并未盛开,所以算不得美景。 六月瞧不明白,只好是取出了一条毛毯盖在了君念之的身上,又是拿了一个汤婆子放在了君念之的手中。才是乖乖的站在君念之的身侧,不再说话。 君念之瞧着眼前的梅树,在心中却有自己的盘算。 这八皇子府,她前世在嫁给陆含双的时候,在其中便是走动过多年的岁月。在陆含双成为皇帝之前,她大半的人生都是在府上度过的。 所以这府上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从确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的时候,她就已经放弃了凭着自己的能力离开陆含双府邸的可能性。 她这一出院落,是在八皇子府上的最北边。偏偏往外走有许许多多的廊道,一条接着一条,从这里通向府门,又必然会经过大厅。 她就算手足能动的时候,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去,都是不太可能了。 更不可能是是说,如今几乎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自己。 而她所选定的这一处凉亭,却也是陆含双府上最为特殊的地方。寻常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可这里却是陆含双府上,最为高的一点。 人处在这里的时候,有心之人在外侧用千里镜则是可以将此处的景象,看得一览无余。 对于这一点的发现,也是前世的时候,自己与陆含双成婚之后,一起在这凉亭之中赏梅,而远处一柄寒光利箭破空射来,她为了保护陆含双,硬生生的挡下了那一箭。 不日之后,这一处的凉亭便是被毁掉,根据风水大师的指引,修建了一座假山。 她被陆含双虏到府上之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确认这里的凉亭是否还在。当确认了这一件事情之后,她便是知道,这可能是她为能够离开陆含双府邸的机会了。 只要人还没死,便总归是要抱有一定的期待的。 君念之依然瞧着那一株梅花,看得有些出神。但很快的,有一处奇怪的地方,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六月,能推我到这花园中看看吗?” 六月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奴婢一定会满足的。” “那我要离开这府邸,你也会把我送出去吗?” “这……” 君念之打趣道:“和你开玩笑的罢了,你推我在这花园中走走吧,一直看着那一株梅花,也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她与六月没有什么情分可言,六月便根本不可能帮自己。 且六月若真的祝自己离开了,那么等待着她的结果,只会是陆含双极为惨烈的报复罢了。 面上和善,心里却是极为阴毒。陆含双向来是这种人,他可从来不会去理解怜香惜玉这四个字。 在陆含双的眼中,只有有用的人,和没用的人罢了。 虽然君念之用开玩笑将此事给圆了过去,但六月却似乎被君念之的这一个‘玩笑’给吓的不轻。推着君念之的轮椅,手都有些发颤。 花园之中,此刻开着的花朵,也只剩下菊花。其它的花儿皆是败了枝头,未有鲜艳之色。 君念之没有说停,六月便一直推着君念之在花园中走着。 忽的,君念之开口道:“六月,我有些渴了。” “奴婢这就去给小姐倒热茶过来。” “不。”君念之道:“我想和小吊梨汤。” “啊,小吊梨汤?”六月的小脸皱成一团:“可是奴婢没有准备啊。” “可是你不觉得,此时一边喝着小吊梨汤,一边看着这一幕菊花的秋日绝色,也极为的有感触吗?” 六月瞧了瞧菊花,又是瞧了瞧君念之。只觉得冷的慌,还不如回到屋里好好的吃上几碗白米饭,来的热乎。 在六月犯难之际,君念之一脸委屈道:“你不是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帮我吗?难道我想一边赏菊,一边喝小吊梨汤,也是很难的事情吗?” 陆含双临走之前的话,瞬间在六月的脑海里回荡着。 连连摇头:“不是难事,不是难事。小姐要喝,怎么会是难事呢?小姐稍等一下,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罢,将君念之的轮椅推到了梅树下,便是向着小厨房跑去。 直到六月的身影跑远,君念之才是勾着脖子,使劲的向着梅树下看去。 她刚刚在凉亭的时候,便是觉得看到了相熟之物。 在此刻,离得近了些,君念之才能够更仔细的看清楚了那东西。 八色莲花令。 这……不是属于那九莲教教主的东西吗?对于九莲教的教义,她很熟悉,九色莲花令是属于花神娘娘的东西,乃是神物,按照他们的教义,不会出现在凡间。 在凡间的,最高掌权者,也只能持有八色莲花令而已。 这东西,君念之在方丈的手上,见到过一次。可是,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陆含双不是告诉自己,方丈和孟森搏杀的时候死了吗?孟森甚至为此都受了重伤。 那此刻,出现在八皇子府上的八色莲花令,又表明了什么呢? 第592章 简单美好 难道这个九莲教会有两个教主吗? 这种念头一起来,君念之立刻否定了这种猜想。 紧接着而起的,反而是另外一种可能性。 君念之记起陆含双与自己所说的话,当时他便是隐隐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当时的她并没有很直接的发现这里面的问题在那里。 现在瞧见这突然出现的八色莲花令,反而是另外一种猜想,浮现在君念之的心底。 很有可能,九莲教的教主根本就没有死。他应当是在那一场大战之中活了,只是最后却落在了陆含双的手中。 而这八色莲花令,便是陆含双的人手在转移那方丈的时候,遗落在此处的东西。 越是想,这种可能性似乎就越大。 君念之下意识的想明白了这其中的许许多多,只是,那方丈究竟在陆含双这府中的何处呢? 她虽然对陆含双府中的每一处都极为了解,甚至是陆含双这宅邸中,究竟有多少个密室,她也了然于胸。可想要在这府中的三个地牢之中,找到囚禁方丈的那一个。 需要的也是极为多的时间,她现在几乎是残废一样的状态,自然是不可能去找寻到方丈的所在之地了。 就在君念之思虑这其中的事情时,六月那边也是端着小厨房刚刚熬好的小吊梨汤跑了回来。 看着六月那微微喘气的模样,君念之便是想得到六月这一路上怕是半点不敢耽搁。 那方盘上的小吊梨汤用棉布包裹着,防止凉的过快。 六月倒了一些在一旁的碗中,才是舀着喂到了君念之的唇边:“小姐,请用。小心有些烫。” 入口是甜的。 暖暖的略微带着些烫,但这一丝烫却是熨的人极为的舒服。君念之用了一些,也是不急不缓的打了个哈欠。 “好了,回去吧。我饿了,直接让厨房准备晚膳吧。” 听着君念之要回去,六月喜上眉梢:“是,奴婢这就推小姐回去。” 一路上,六月还在那里忍不住碎碎念。 “小姐想吃什么呢?奴婢刚刚去厨房的时候,瞧见有从东海刚刚运来的板蟹,好大一支呢,听厨子说,清蒸起来味道极为的鲜美。” “或者花菇炖鸡汤?也是极为滋补的菜式。小姐看起来太瘦了,还是要多吃些,养好身子才是。” “烤乳猪似乎也不错,厨房里最近拉过来几头刚满六个月的小猪崽。奴婢以前在府中过宴的时候,偶然尝过一次,那味道可真是外酥里嫩,好吃极了。” 六月一边说,面上一边浮起向往的神色,笑的便是极为的高兴。 君念之即便瞧不见身后六月的模样,但听着那纯真的笑意,也是忍不住羡慕六月。 世人都是说,要大富大贵,长命百岁,手握无上权力,才算是真正的幸福,此生才不算白来人间走一趟。 可六月的幸福,似乎就挺简单的。 只要吃饱饭,穿暖衣。便日日都觉得幸福快乐。 “那不如就吃烤乳猪吧。” 六月一顿:“小姐是说,要吃烤乳猪?” “我听你说的,都要忍不住流口水了。你说的那么好吃,我一定是要尝尝才是啊。” 六月连连点头:“那奴婢一会儿就去厨房里,让他们准备着。” 将君念之推到了房中之后,六月便是立刻跑向了厨房,又是很快跑了回来。 君念之无人的时候,很安静。她可以静静的独坐在那里许久,不发一言。那一双极为有神的眸子瞧着窗外,没有一丝表情,让人以为她在发呆似的。 可是当你叫唤她的时候,君念之又能够迅速给到你回应。 时间久了,六月也摸清了君念之的脾性。她不说话的时候,六月干脆就站在君念之一边小心的候着,万一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她便立刻回应着。 天色逐渐暗下来,烤乳猪很快也是端进了君念之的房间之中。 也难怪六月会惦记,那烤乳猪一进房间,香气便是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即便是本来没什么胃口的君念之,也是有了些许食欲。 六月用刀切下来一些肉,肥瘦相间,最外层的皮烤的金黄,伴随着外侧的那一层调味料,发出滋滋的声音。 送到君念之的嘴边,君念之吃了一些。的确是特别的美味,肉上似乎还带着些乳猪特有的奶味。 “小姐喜欢吗?” 六月有些忐忑的瞧着君念之,当瞧见君念之点头,才是松了一口气。 又是切了一些肉,送到君念之的嘴边,后者却是摇了摇头。 “你吃一些吧,你不是很喜欢吗?” “奴婢?”六月连忙摆手:“奴婢是伺候小姐的,又怎么能够和小姐一同用饭呢?奴婢不行的。” “八殿下既然让你跟在我身边伺候,那你事事只管听我所言便是了。而且,这么大的一头乳猪,难道你以为我能全部吃完不成?” 君念之语气温和:“以前跟在我身边的奴婢,我都当她们是姐妹手足。无人之时,皆是在一桌上用饭的。” “这……” 六月还是有些犹豫,君念之干脆是佯装生气:“你若是不吃的话,那八殿下回来问我今日是否开心,我便说不开心,至于为何不开心,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开心而已。” 六月吓的没了魂,当即是点头:“奴婢这就吃,还请小姐不要和殿下这般说。” 几块肉入口,即便心惊胆战的六月,面上也是浮现了一抹幸福的笑意。 一主一奴,两人互相瞧了一眼,皆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 声音是从门外传过来的,随后关着的房门也是打开。 陆含双着的一身蓝色的长袍从外面进来,六月见状连忙起身向着陆含双请安:“见过八殿下。” “你可以出去了,这里交给本王便是。” 六月乖巧的出去顺便带上了门,陆含双坐到了君念之的身侧,看着君念之,那一张脸又是恢复了冷漠如初,仿佛刚刚听到的笑声,都只是幻觉而已。 “再笑一下,本王想听你笑。” 第593章 生个孩子 “虚情假意的笑,殿下见得少了吗?”君念之冷声道:“不过,殿下若是愿意放我离开的话,我倒是会对殿下存了几分感激,说不定还真能笑的出来。” 陆含双望着君念之,目光温柔平和,但在眼眸的最深处,有一抹杀意在其中流动着。 “君念之,你应当明白,我不想听到这些话。” 手,揽住了君念之的手腕。稍微一用力,便是将君念之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只是一瞬间,那种裹杂了一丝冷檀的龙涎香的味道便是将君念之包裹住。身体下意识的有反应,一股强烈的呕吐感从胃部涌了上来。 前世,陆含双背叛自己的一幕幕,再次涌上心头。那种恨和不适,让君念之眼眸忍不住发红。 陆含双将头埋在君念之的脖颈间,贪婪的嗅着君念之的味道,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有一丝丝的真实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觉得自己是真的拥有了君念之似的。 “瞧瞧,你总是将本王拒之于门外,你对本王总是流露厌恶。可是本王又做了什么呢?” 可怜的语调,又满是缱绻深情。 “就算你那么讨厌本王,但此刻将你拥在怀中的人,不依然是本王吗?” “今天,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你能够看见的都只是本王罢了。” “君念之啊。”一声低低的叹息:“你若是聪明一些,更应该懂得讨好本王,这样,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 陆含双说的动情,可君念之从始至终皆是一片冷漠之色。 “殿下这一番话,说的真是感人肺腑,若是说给了别的女子去听,只怕早就沦陷在了殿下的甜言蜜语中了。” 陆含双身子一僵,有一种被人撕开了面具的恼怒感。 注视着君念之。 “你说什么?” “我曾经让殿下去问自己的心,你当真想要的是我吗?”君念之摇了摇头,嘲讽着道:“你只是觉得我们是一类人罢了,都是庶出,都是不受重视,都是靠着自己的手段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殿下与我,根本就不是爱,只是一种求而不得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君念之眯了眯眼,对于陆含双的念头,她太了解了。 陆含双从出生,便是不被人重视的存在,甚至是惠安帝耻辱的证明。所以从小陆含双便是明白什么叫做,看脸色生活。 他只是被人厌弃惯了,带着一张假面过起了日子。 当有一日,瞧见与他相似的自己时。便忍不住想要接近,同时也是存了利用之心。 只是自己一次次的拒绝和厌恶,更是激起了陆含双那一颗自卑而又不甘的心。 是啊。 他再怎么卑贱,也是皇子。而自己只不过是丞相府中的庶女罢了,这样一个‘卑贱不堪’的自己,又凭什么敢去拒绝他一个皇子的要求呢? 君念之笑了,面上的笑意,随意又狂妄:“如何,是臣女说对了吧,所以殿下才不发一言。你只是想要占有罢了,你这个从出生便不被人祝福的存在,只是在可悲的想要获得认同罢了。” “但……我厌恶你,永远不可能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真心。” “君——念——之。” 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缝中咬牙切齿的蹦出来的似的。 骨节分明的手,在下一秒直直的攀上了君念之的脖颈,窒息感一瞬间涌了上来。 “君念之,本王可以杀了你。你已经‘死’在了严林寺中,你已经‘死’在了那一场歼灭邪教的大战之中。就算本王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本王的头上来的。” 陆含双那好看的眉眼中,此刻满是一条条绽射出的血丝。愤怒已经充斥了陆含双整个人。 他即便出身卑微,不被人所重视。但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这样的一番话。 不过,对于君念之,他心底依然有一种奇怪的情愫在作祟。 只要此刻,君念之面上流露出一丝一毫害怕的表情,或者她开口求自己放过她。他都可以饶君念之一命。 可,一仰头,对上的却是君念之面上的笑。 勾起的弧度都透着嘲讽的意味。 错了…… 他是错了…… 他忘记了一件事,君念之并不怕死,或者说,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不怕死。就如同君念之所说的一样,她恨自己,已经超过了生死。 手战栗着从君念之的脖颈上松开。 “咳咳咳……” 空气重新涌入肺部,君念之剧烈的咳嗽着,没有身体控制能力的她,整个人歪倒在轮椅旁边。 身体还没有能够适应,下一秒,她便是感觉自己腾空而起。被陆含双给抱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被他放在了床上。 她动弹不得,男人的身影在灯火的映照下投射在床边,只觉得狰狞而又不祥。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君念之的脑海中。 “你……你要做什么?” 下颌被那修长的手指勾起,动作可以说的上是温柔,但那指尖的力道,只让君念之感觉自己的下颌要被陆含双给捏碎了一般。 陆含双呢喃着道:“是啊,你不怕死。杀了你,本王也不会得到任何欢愉的感觉。” “反倒是,本王记起来。你之所以会引起本王的兴趣,是因为你足够的聪明。你的狡猾奸诈,不择手段,和本王是那么的相似。” “本王总想着说,用一颗真心去温暖你,你总有一日会爱上本王的。” “可,本王有些等不及了,那太漫长了,本王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手指已经摸索到了君念之的腰带处,只是稍微一扯,君念之的外裳便是整个散开来。半披半挂的搭在身上,说不出的隐晦。 君念之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她似乎明白陆含双要做什么了。 陆含双那薄薄的唇,缓缓的说着:“本王倒是听一些人说过,女子再如何不愿意,只要让他为你生个孩子,有孩子作为牵绊,那她在不愿意,也会心甘情愿。” “君念之,我们是那么相似。我们的孩子,也一定会聪明绝顶,乃是人中之龙。” 恐怖的神色,已经一点点占据了陆含双的瞳孔。 如梦魇低语似的。(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为本王生个孩子吧,只属于本王和你的孩子。” 第594章 你做梦吧 “陆含双!!!” 一向镇定自若的君念之,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异样的神色。 “真是没有想到,第一次听到你呼唤本王的名讳,竟然是在这种时候。”陆含双讥笑着。 “陆含双,你不要让我更恨你。” “无所谓。” 陆含双逼视着君念之:“终归,你对本王也只是恨罢了,你多恨一些,少恨一些。又有什么区别呢?倒不如,你就这样一直记着本王,记住本王今日对你做下的一切。” 君念之神色复杂的看着陆含双,此番重生,她已经做好了许多觉悟。那怕是要用自己的一身血肉去作为代价,只要能够让曾经对她作恶的人全部都得到应有的代价,她都可以毫不犹豫。 但是此番,她像是一具木偶似的,这样被陆含双肆意玩弄,除了让她感到愤恨和羞耻之外,再无其它。 忽的,君念之面上坦然了许多,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既然殿下已经心意已决,那殿下便快些动手吧。” “你当本王不敢?” 君念之没有睁开眼睛,全然像是已经放弃了抵抗似的。 一股无名的怒火在陆含双的心胸之间熊熊燃烧,君念之这样的态度,无异于是在向他挑衅,她用这样的态度在告诉自己,不论自己对她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会有丝毫的动容。 可越是这般,陆含双只想越发的将君念之的自信给击碎。 现在的君念之,让她死很容易,可他要的是君念之生不如死。 手,已经探到了君念之的中衣,就在马上要有跟进一步的动作时,门外传来了六月的声音。 “殿下,殿下。刚刚管家来传话,说府上来了客人要见殿下。” 陆含双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那里顾得上别的事情。 大声的驳斥着:“不见,直接让管家回绝了他。就说本王今日没心情见外客。” 六月被吓的一哆嗦,本是想着去回话的,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殿下,管家说,来的人是四皇子。且四皇子说了,今日一定要见到八殿下,若是见不到的话,便是在府上歇下了,直到见到八殿下为止。” 四殿下…… 君念之和陆含双面上的神色都是猛的一激灵,只是君念之的表情落在陆含双的眼中,却是让他那本就被嫉妒和愤恨充斥的心,更是被填的没有一丝缝隙。 陆含双一把握住了君念之的下颌,阴冷道:“你不会以为四哥是来救你的吧?” “难道没有这种可能吗?”君念之眸光闪了闪:“你和陆凝安是兄弟,你应该也很清楚,你四哥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难保是你在将我掳走的时候,是不是落下了什么引起了陆含双的怀疑,也说不准呢?” 陆含双蹙眉,他自认为这一出戏做的天衣无缝,不可能被陆凝安怀疑到什么。 只是……君念之说的也很对,自己的这位四哥向来是个疑心病极重的一个人。如果自己今日不出去见他,反而是引起了他另外的猜想,那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含双从床上起身,将身上散乱开来的衣袍重新系好。神色有些复杂的瞧着君念之。 他一直觉得自己冷静自持,可每次在君念之面前的时候,总会被她三言两语刺激到几乎失去理智。 上一次,他险些在孟家将君念之活活掐死,而这一次,更是被君念之给激怒,要对君念之做出有违君子之道的行径。 上一次在孟府的时候,那是君念之的有意为之。 难道这一次,也是君念之在算计着什么东西吗? 陆含双想着,但是看着躺倒在床上,没有丝毫行动能力的君念之,也忍不住怀疑,这究竟是君念之的一出戏,还是他疑心太重呢? 收拾好自己,陆含双满目阴沉的向着前院走去。 六月在门外犹豫着,正要推门进去,君念之的声音却是从里面传了出来。 “不要进来。” 顿了一下,又是道。 “我累了,不用你伺候了。我想休息了。” 门的隔音并不算好,六月一直守在门口,自然是将刚刚陆含双与君念之的争执给听的一清二楚。此刻,君念之不让自己入内。 六月也只当是君念之心情不好,不愿见人。 搭在门上的手也是缓缓放下:“那奴婢便是不进去打扰了,小姐先休息着。不过小姐放心,奴婢一直在门外候着,小姐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唤一声奴婢便是了。” “嗯。” 屋内重新归于一片平静之色,而君念之的目光却是盯着屋内的一扇窗子。 那原本紧闭着的窗子,忽然被掀开了一个缝隙,像是被什么细线给拉扯着一般。逐渐的那缝隙越来越大,一个人影如同一条蛇一般的钻入了屋内。 脚步落地,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君念之对上那人的眸子,便是认出了那人,竟然是陆凝安身边的夜鹰。 夜鹰几步便是走到了君念之的身侧:“君小姐恕罪,属下来迟。这就带小姐离开这里。” 目光接触到君念之衣衫不整的模样,当即有些不知所措。不自然的将目光给移开。正要伸手将君念之缆到背上。 “不。” 君念之压低了声音,也用眼神示意夜鹰不要动手。 夜鹰不明其意:“君小姐,你这是作何?难道你不愿意离开八皇子府吗?” 陆凝安此番来陆含双府上拜访,为的就是这一出调虎离山。陆凝安在前厅限制住陆含双的行动,夜鹰便是在陆含双府上,迅速搜寻君念之,一旦找到便是迅速带走。 可若是找到了人,但君念之不愿意走,那夜鹰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与陆凝安回复了。 君念之见着夜鹰疑惑,也是解释道。 “若是你再早一些找到我,我不会有丝毫犹豫立刻会和你离开。可现在我有了另外的计划。” 夜鹰当即跪地:“有什么是属下可以效力的,还请君小姐吩咐。” 这般的一点即通,君念之极为的满意。这件事情的确需要一个武艺高超的人去做,而夜鹰的身手显然是极为的合适。 第595章 惊天秘密 “陆含双的府上,一共有三处地牢。你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这三处地牢的存在,并且从里面找到九莲教的教主。” “九莲教的教主?” 夜鹰身体一僵:“那九莲教的教主,属下听殿下提起过。在那一日的大战之中乘乱逃跑了,到现在还不知所踪,君小姐的意思是,那人并没有流窜,而是在被八殿下带走了?” “是。” 君念之点点头:“你必须要尽快找到他的存在,并且带走他。有了他的存在,便算是抓住了一张牌在手中,对孟家和陆含双都极为不利。” “只是……给你的时间不会很多,除开今日,能够给你的时间,便只剩下一日了。” 陆含双做事极为小心谨慎,前世的时候,她亲眼见过,陆含双为了隐藏一个对自己极为有利的人物,在短短一个月之内,给那个人换了十几个住所。 用狡兔三窟来形容陆含双都不够贴切,只怕十几窟才算是勉强符合。 且那落在花园中的八色莲花令,若是被陆含双发现了。那么再会产生什么变故,便又是不好说了,既然是这样,只有将一切的计划全部提上日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夜鹰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会尽快去查这件事情的。只是小姐,你……” “我的处境,你不用担心。关于怎么离开,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只需要与苏钰说一声,我需要会将身体逐渐弄垮的药,他便是明白了。” 夜鹰点点头,知道在陆含双府上,不能够一直长待。 见君念之这般胸有成竹,又是立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君念之所在的房间。窗户也在夜鹰的身影消失之后,缓缓的关上,仿佛从未打开过似的。 屋内,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显然她想要离开,刚刚便是最合适的机会。夜鹰能够不惊动府中的巡逻家丁,悄无声息的潜入房间中与她会面。 那么她也相信,夜鹰是有足够的能力带着自己,离开这府上的。 只是,她若就这么走了。那必然会惊动陆含双,陆含双必然会将九莲教教主立刻换到其它的地方去严加看管。 在他的府邸上,君念之还能够清晰的记得那三处地牢的位置。找寻起来并不是特别的麻烦,可若是移动到了陆含双其它的宅院之中,那边不亚于是大海捞针。 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自己此番离开固然是简单,可六月只怕就是要蒙受看管不利的罪责。凭着陆含双的性子,会对六月做出什么事情来,尤为可知。 君念之尚不想让一个无辜的人,因为自己的事情,付出血的代价。 就这样躺在床上,当环境极为安静的时候,人便是极为容易犯困。刚刚又是与陆含双经历了那么一番剧烈斗争,君念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猛然间放松,睡意也慢慢的涌了上来。 就在君念之半睡半醒的时候,门被打开的声音,让君念之一下清醒了过来。却依然是装睡,假装自己没有醒过来。 微眯着眸光迅速看向门口,瞧见的却是陆含双。 而君念之对于声音的判断,也极为灵敏,她也是立刻判断出。进来的不止陆含双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 果不其然。 陆含双走到了君念之的床边,又是道:“劳烦了。” 随着声音落下,一直隐没在陆含双身后的那个人也缓缓的走到了前免来。一身黑色的袍子将他整个人给笼罩在其中。 若不是他发出的一声‘嗯’带着男性特有的沙哑之色,根本都分别不出来此人的性别。 黑袍男子解下了袍子,一张秀气的容貌露了出来。身上着的是一身白色的长衫,整个人都是透着一丝文弱书生的气息。 许是模样生的温和,看着让人会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想要亲近的感觉。 然而,君念之看到那人身上背着的药箱时,便是明白了这人的真实身份——大夫。 陆含双,一脸慎重道:“苏大夫,请你好好检查一下,你下的针究竟有没有失笑。”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有些心中惊疑不断。 虽然陆凝安在前厅时,与他说的话,只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而已。 只说成妃娘娘最近睡不下,吃不香。听闻自己在屋中抄写心经为良妃娘娘祈福颇有效用,便前来询问一二,也好回了府上之后,自己能够尽一尽孝道。 其中言语,从头至尾都没有提起过君念之一丝一毫。 可即便是这样,却也无法打消陆含双心中的疑虑。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君念之其实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恢复了行动能力,联合陆凝安布下的一个局呢? 不然,又如何解释君念之今日的反常举动呢? 又如何去解释,一切就那么的巧合,自己就要对君念之下手了,陆凝安就来他的府上拜访了? 陆含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似抓住了什么似的,可又好像没有抓住。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先从自己最怀疑的地方下手。 苏大夫听着陆含双的话,若是寻常大夫被人质疑医术,多少都是会有些恼怒。可这位苏大夫却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 将君念之扶了起了,那指尖在君念之的后背脊柱部分的几个穴位摸索了一二。在自己施针的地方都是检查了一遍,才是极为慎重的回复陆含双。 “禀殿下,属下在她身上下的针,位置没有丝毫的便宜。按道理说,她除了头部以下依然是不能动弹的。若是殿下不放心的话,属下可以每日过来给这位小姐检查一下刺入穴位的针有没有偏移。以确保她不不会有任何活动的机会。” 陆含双点了点头,又是忍不住问道:“那针就这样留在她的身体里,当真是没有事情的吧。” 那苏大夫淡然的笑了笑:“殿下放心,这金丝针,乃是苏氏医典中的绝学。细如牛毛,刺入穴位之后,若不是苏氏独有的手段,全然无法取出,且不会有任何偏移。” 苏氏…… 装睡的君念之听着这两个字,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是自己所想的那个苏氏吗?是和苏钰有关的那个苏氏吗? 第596章 不了不了 君念之强掩着心中的震惊之色,依然让自己看起来是出于酣睡的样子。但她自己却很清楚,这突如其来涌入的消息,足以让她彻夜难眠。 苏大夫向着陆含双拱了拱手:“如果八殿下没有其它的事情了,那属下便先行下去了。” 陆含双摆了摆手:“你先走吧。” 苏大夫重新收拢了一下衣袍,将地上的药箱重新背在身上,便是准备离开。 君念之眯缝着眼睛,借着洒在屋内那皎洁的月色,将目光注意到那名为苏大夫的药箱上。通体黝黑的药箱上,赫然纹刻着一只燕子的图样。 她清晰的记得,苏氏分为主家和分家。 而苏钰则就是属于主家的人,所以苏钰身上所纹着的印记是象征着主家的喜鹊。 而分家的印记,则是燕子。分家所携带的东西,不论是药箱,衣袍。还是身上所有的纹身,全然都是燕子的印记。 同样是姓苏,刚刚又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有关于苏氏医典的内容。 君念之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这个突然出现的苏大夫,正是当初被株连九族的苏氏一族的分家之人。 可是,在当初的那一场劫难之中,照理来说不论是分家还是主家,应当都是在那一场劫难之中被屠戮殆尽才对。 苏钰也是因为当初年纪尚小所以才留的一命,但在被自己所救之前,也是一直被关在天牢之中,终年不见天日。 即便是后来被她救出来,十几年的过着牢狱中的生活。苏钰的脾性也早就不能以常人的习惯去揣测他。即便是过了这么久,苏钰依然会对如今天牢之外的生活,表现出不适。 比起与众人聚在一起,苏钰则更是喜欢将自己关在只属于自己的小屋之中。 可刚刚那位苏大夫的言行,却并没有那种生疏感。他明明是苏家人,可不仅没有为当初的九皇子的事情丧命,也没有被关入天牢之中。 此刻竟然会出现在陆含双的身侧,这里面的事情,似乎变得愈发复杂了一些。 在君念之心中搅动的一片浆糊的时候,那独属于陆含双的气息,再一次将君念之包裹。 “你其实没有睡着,对吗?” 君念之不言语。 陆含双干脆坐在了君念之的床榻边,就那么大拉拉的坐着,没有半点天家皇子的架子。 “其实,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其实醒着。”陆含双道。 “所以殿下这是准备杀人灭口吗?” 既然被戳破,君念之干脆也不装下去了。再睁开眼时,眼底清明一片,没有丝毫的睡意。 “当初九皇子的事情之后,姓苏没有问题,可是姓苏的人在漠北皇城之中,便无人敢行医了。皆是怕触怒帝王,降下灾祸。” “而刚刚那个人,姓苏又是大夫,又能够说的出苏氏医典。看来,他必然是当初属于苏氏的人了。” 君念之微笑着:“你若是将前朝罪人收养在府中的消息传出去了,不知道会颠覆多少人对你这个寂寂无名的皇子的设想了。” “恐怕无人会想到,你一个表面看上去软绵懦弱,毫无主见的八皇子,竟然会有这般的胆识。” 陆含双笑了。 即便君念之看不到陆含双笑的样子,但那笑声听来却是那么的轻松,连带着听着的人,都有些如沐春风似的感觉。 陆含双开口道:“所以,本王总说我们是相同的人。我们有相同的出生,有相同的追求。即便在包藏罪人这种事情,我们也一样做的得心应手。”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君念之的心中浮起,却还是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你什么意思?” “本王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懂吗?”陆含双缓缓道:“难道需要本王明说,你府上的苏钰,究竟是何种存在吗?” “你……” 陆含双回过头,瞧着君念之,语气温柔又满是怜惜:“你不用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毕竟本王身边养着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虽然你做的很好,基本不让苏钰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但有些时候,怀疑会像一颗种子,只要种下去了,那么为了弄清自己所怀疑的东西,必然是会付诸行动的。” “你以为你掌握了本王的把柄,难道本王就不会去反手掌握你的事情吗?” 君念之听罢,反而是没有那么激动了。苏钰的身份如今已经脱胎换骨,早就不是那个罪人苏钰了。曾经的苏钰已经死在了那皇家猎场之中。 经过陆凝安替他更换身份之后,如今的苏钰已然是良民之身了。只要苏钰不暴露自身的医术,就算陆含双前去告发,也查不出什么来的。只是……她依然有自己好奇的东西。 “那……他是誰?” 君念之道:“当初,苏家的人全部都因为先皇的九皇子之死,全族尽灭。他为什么可以活下来?他究竟是誰?” “你问的东西太多了,君念之。” 陆含双眸光深沉:“如今的你,还不能够知道本王太多的秘密。总有一日,当你心甘情愿的成为了本王的人,那你将会知道本王一切的秘密。” “睡吧,好好睡吧。” 说罢,陆含双将君念之的身体调整好,重新将锦被给君念之盖上,才是重新退出了君念之的房门。 这一夜,就如同君念之所想的一样,她难以入睡。 陆含双的心机深沉,果然,即便她已经有前世的那一遭经历。可陆含双也始终有一些隐瞒着的东西,就比如她一直不曾知道的,苏家的另外一个人。 第二日,六月依然是到了时间,乖乖的来到床边伺候君念之,先是按摩了一遍之后,才是扶着君念之起来。 用过饭,六月问着:“小姐,今日还是去花园吗?” “不了。” 君念之摇了摇头:“我今天不想去花园了,我想去听雨楼看看。” 六月疑惑了一下,但小姐发话,她自然也是要乖乖听的。 且听雨楼也是在陆含双划分的,可活动的范围之内。用一条毯子将君念之好好的捂住,才是推着君念之出去了。 第597章 圣血诱惑 六月年纪小,力气也相对较小。 推着君念之的轮椅走的不快,越是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是将轮椅推到了府上的听雨楼。 这听雨楼有着府上极好的视野,每到了些好日子。八殿下便是会在此处赏月,若是来了兴致,也会邀请一些贵胄公子们来听雨楼一同吟诗作对,共赏美景。 六月仰着头瞧了瞧足有六层的高度,咽了咽口水。 “那奴婢便是背着小姐去听雨楼的最高层吧,那顶层的风景最好,八殿下以往也是最喜欢在那上面赏月观景的。” 君念之连忙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想在这里坐一下便成了。” “这里?听雨楼外吗?” 六月左右环顾了一下,除了听雨楼前种了一颗极大的松针之外,那里还有什么好景色可言。 不过她也是知道,这位小姐,一直都是与常人有些不同。以往能够对着一株没有开花的梅树看上一日不动弹,说不定,今日也是来专门看这颗松针的也说不定呢? 一切,就好似如同六月所想的一般,君念之目光瞧着那一处松针。 忽的开口道:“六月,我想喝小吊梨汤了。” 六月这次反应倒是及时了许多,连忙应下之后,就是向着厨房直直的跑了过去。 心思终究是单纯。 瞧见六月离开,君念之努力的控制的自己的头向侧边歪着。她能够控制的也只有自己的头,脖子一下虽然有知觉,却全然没有控制的能力。 努力的向前探着,一滴滴的汗水也是不自觉的渗处。 身体终于在头部的牵引下,整个轮椅向着一旁倒了下去。 身体撞击在地面的声音很疼,君念之也只是忍着痛苦,发出一声闷哼而已。迅速的将耳朵贴在了地面上,努力的去听取从地底下发出的声音。 陆含双的宅邸上一共有三处地牢,而这听雨楼的下方则就是有一处。 她昨日一夜未合眼,便是在推断九莲教的教主,最有可能被藏在那一处地方。她思来想去,这听雨楼下的可能性似乎最为的大。 那八色莲花令遗落的地方,是在花园中。 而要前往这听雨楼的地牢,则是要路过那个花园。且听雨楼下的地牢,是位置最为隐秘,机关最为复杂的一处地方。被发现的可能性也最低。 此刻,她唯一能够用来确认自己判断的方式,只能是听觉了。 耳朵贴在地面,努力的听着从地下发出来的每一丝声音。直到在六月回来之前,她终于可以确定,九莲教的教主就是被囚禁在此处。 六月那边端着小吊梨汤回来,瞧见摔在地上的君念之,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连手上的小吊梨汤都来不及去管了,一把将君念之抱在轮椅上,推着君念之就是回了房间内。 看着君念之肩头有些渗血,六月有些手足无措。 “天哪,这可怎么办好。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叫大夫吧。” 被君念之一提醒,没了神志的六月才是回过神,一拍手。 “是啊,奴婢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奴婢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君念之见霏儿正要抬腿,也是喊住了她:“我想要姓苏的大夫过来替我诊治。” “苏大夫?”六月想了一下:“小姐是说,苏无忧大夫吗?” “应该是吧。”君念之不知那人姓名,只知道那人姓苏罢了。 六月点点头:“也是,苏大夫医术高超,以往殿下身体不痛快的时候,也都是让苏大夫加以诊治的。君小姐这么重要,请苏大夫过来瞧瞧,应当能够请的动。” 定下心神,六月又是连忙跑了出去。 等着再回来的时候,六月身后果然跟了一个人。那一身黑色的长袍和昨日夜里的一样,君念之基本可以确定这位苏无忧,就是她昨夜见过的那个人。 只是……如今不是白日吗?他为何还要着了这一身的黑袍呢? 那一袭袍子将他给笼罩的更为严实,昨日夜里还能看到晃动的手足。但此刻的他,整个身形都隐没在黑色的袍子之中,仿佛是一团随风而来的迷雾一般。 “将房间的所有窗户都关上,我不喜欢光。” 那声音是从苏无忧的口中发出来的。 六月点点头,手脚麻利的将屋内的所有窗户都是给关上。屋内的光线顿时暗了许多。 苏无忧解下了袍子,但眉头还是皱了一下,似乎对于这般昏暗的环境,也还是不太满意。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直接动手解开了君念之的衣袍,露出了那雪白的肩头,此刻因为手上的缘故,被擦破了一些皮,殷红的血从伤口处流下来。 此番动作极为的大胆,即便此番做法是为君念之医治。却也有些不妥,男女终究有别。 而苏无忧的脸上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君念之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个活物罢了,至于这活物是猪狗,是牛羊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你是怎么受伤的?” 君念之道:“轮椅侧翻,擦伤罢了。” “哦。” 简单的一个字,苏无忧依然冷漠的如同冰块一般。 从药箱中取出了绷带和棉布,棉布沾染了特殊的液体之后,一点点的擦拭着肩膀上渗出来的血液。待擦完之后,苏无忧便是将棉布放置在了一旁。 目光扫过那棉布,一直平淡无波的眸色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异样的情绪。 “六月。” “奴婢在。” “帮我去药房重新拿一些金疮药过来。” 苏无忧开口,六月不疑有它,应下之后便是出去了。 待房间之中只剩下君念之与苏无忧时,那原本淡然无波的面上,出现了一些惊愕和狂喜的神色。 苏无忧取过刚刚放置在一旁的棉布,颤抖的捧在手中,看着上面那一团红色的印记。 激动的难以言语似的。 “天哪,这莫不是南之圣血。我找寻了八十年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寻到‘稀血’了。老天竟然和我开了这样的一个玩笑,将‘稀血’送到了我的手边上。” 第598章 是猎物吧 君念之惊愕之余,也是一瞬间捕捉到了从苏无忧的口中说出来的那一番话中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 八十年…… 那等同于是说,面前的这个苏无忧最起码也有百年的岁月。 可是从苏无忧的身段和面向上来看,他明明是只有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那里像是百岁的年纪? 不论是从容貌还是身段,都丝毫瞧不出老态龙钟。 君念之极为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一般。可瞧着苏无忧面上那癫狂之色,她又可以确信,他的确没有说谎。 苏无忧像是找寻到了人间至宝一般,眼瞳都激动的发颤。 “老天终究待我不薄,待我不薄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等到‘稀血’的存在,如今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那眼神狂热而又赤裸。 那简直不像是在看人的眸光,而是在看着一件极为稀有的物件。那种眼底的贪婪一下又一下的舔舐着她。 这让君念之极为的不舒服。 苏无忧盯着君念之,却是自言自语着:“不过,你是陆含双着重看管的人,若是想要你的一身血。那只怕难以活下来,但在事情完成之前,陆含双那边似乎又难以交差。” “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苏无忧来回的在屋内踱着步子,来来回回的走着。 忽的一拍手,似是想到了极为绝妙的法子一般,眼底蕴着一片阴鹜的光。 在君念之的防备之色之中,苏无忧却是从药箱之中取了一把柳叶刀出来,刀刃薄且锋利,透着丝丝寒意。 那刀刃极为轻薄的刺入了君念之原本受伤的肩头,不轻不重的划了一刀。 伤口处,瞬间又是涌出了一些鲜血来。 苏无忧连忙是从药箱中取出了一只瓷瓶子,将流出来的血液给接了过去,一滴不漏,全部都装进了那瓷瓶之中。 君念之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一幕。那刀刃刺入她的皮肤,甚至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是血流出来,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感。 这简直匪夷所思,她在听雨楼前,从轮椅上摔倒时。她都能够感觉到疼痛。 但苏无忧的这一刀,她却没有痛觉。 苏无忧将那瓷瓶给装的满满当当,满意的收好,瞧见君念之的表情。才是慢悠悠的开口:“你可是这么独特的存在,我怎么舍得让你痛呢?” “现在一时半会动不了你,也正好让我取一些血,好好做一下研究。看看你的血,究竟能够起到多少的作用。” 君念之眉头紧锁,神情凝重的瞧着苏无忧:“你既然知道,我是陆含双极为看重的人,你却还敢这样对我。你难道不怕我将此事告诉陆含双吗?” “你在威胁我?” 苏无忧从药箱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膏体倒了出来。 那淡绿色的膏体说来也极为的神奇,只是一接触到君念之的伤口处。那原本火辣辣的伤口,顿时浮现一片清凉,没有任何不适。 苏无忧用纱布,仔细的处理着君念之的伤口,道:“我在陆含双手底下做事这么多年,为他处理过的烂摊子,数不胜数。倒也不是我自吹,想来老夫的作用,也是比你要大的多吧。” “且说句不好听的,八殿下的疑心病极为的重。只怕你就算将事实说给八殿下听,他也只会觉得是你挑拨离间的意味更重吧。” 就在苏无忧得意自满的时候,六月也是从外面回来了。 手中抱着一个小箱子,其中瓶瓶罐罐发出晃晃荡荡的声音。 六月小心翼翼道:“苏大夫,你那药房之中写着金疮药的那一格柜子,里面的瓶瓶罐罐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苏大夫说的是哪一个,所以便是将里面所有的瓶子都是拿来了,苏大夫可以仔细瞧瞧,需要的是那哪一个?” 苏无忧已经合上了自己随身背着的药箱,面上的神色已经重新归于了一片平静之色。 “无妨,因着等了你半响,也没有瞧见你回来。所以我已经是用了另外的膏药来处理君小姐的伤口了。一样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你放心吧。” 六月听完,连忙的千恩万谢,就差没有跪下来给苏无忧磕上两个响头了。 将放置在一旁的黑色外袍,重新将自己整个包裹得到严严实实,苏无忧抱起六月拿过来的那个药箱。 如同鬼魅似的,向着君念之说了一句:“我们以后见着的机会,还会很多的。” 说罢,便是离开了君念之的房间,留下君念之神色冰寒一片的瞧着苏无忧离开的背影。 落在陆含双的手中,她都没有丝毫害怕和异样的情绪。但是这苏无忧却不同。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对手,现在唯一知道线索点,也不过是他和曾经的苏家有关系。 从苏无忧那贪婪的神色之中,她可以确信,苏无忧基本没有将自己当成人,而只是他可以随意决定生死的一件物品罢了。 想要算计人心,首先,你必须要对这个人足够的了解。 正是因为她对陆含双足够的了解,她才能够在陆含双的面前有恃无恐。但苏无忧不行。 并且,从刚刚他的那一番话中,苏无忧说的也很对。陆含双对自己固然有那么一丝旧情在那里,可是却不能全然影响到陆含双的判断。 苏无忧的存在,那么的特别。 只怕连陆含双自己都不曾全然了解过苏无忧这个人吧。对陆含双极为有利用价值的人,陆含双不会轻易出手的。 这一点,君念之极为的肯定。 一时之间,君念之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个苏无忧的出现,竟然是让她的计划有些被打乱。 六月回过头瞧见君念之不甚明朗的样子,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吗?难道小姐是怕自己肩膀上会留下伤痕吗? “小姐是在担心会留疤吗?” “……” 见君念之不说话,六月只当自己戳中了君念之担心的地方,连忙道:“小姐放心,苏大夫医术高超,既然苏大夫说了,不会留疤,必然就是不会留疤的。” 第599章 无法取针 君念之听着,只能善意的笑了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果然,单纯的人,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因着受了伤,六月便是不再让君念之随意乱跑了。就守着君念之在屋中,那里也不去了。 直到天色渐暗,君念之瞧了一眼时刻,若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话,陆含双在此刻应当是要来了。 这如同就是陆含双每日的功课一般,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来她的房间中坐一下。但今日……过了那原本的时刻,陆含双却没有出现。 君念之听觉灵敏,甚至都没有听到陆含双踏入院子的脚步声。 六月也是看了看天色,又瞧了一下桌上的菜色:“小姐,要不奴婢先伺候你用饭吧。奴婢听说最近殿下因为忙着处理朝堂上的事情,似是回不来了。” 君念之琢磨着那话的意思,最近在漠北皇城中发生的最大的事情,也就是九莲教的事情而已。 但,严林寺的那一战既然是王莽李侩大获全胜的话,那九莲教的人员应当是死伤差不多了才是,能够到如今还需要陆含双处理的事情。 君念之想了一下,也是想到了一处。那鹅舍底下的印有六皇子徽记的盔甲和武器。 九莲教大败,那隐藏在鹅舍下面的东西必然也是会被发现,无处隐藏的。 六皇子的下场…… 君念之不用想,一旦是涉及到帝王最为敏感的问题时。那便没有丝毫的父子兄弟之情可言了。 “那便是不等了,用饭吧。” 六月应着:“是。” 天气越发的寒冷,厨房里做的菜色,也都是极为温补的菜品。牛羊肉做了不少,放了些辣子做调味。入口香辣而又不烧心,直吃的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君念之也是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吃过饭,君念之在桌案前看着书。六月也是将屋内升起了炭火,用的是最好的金光炭,烧起来全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烟,却又十分禁烧,能够燃着一晚上。 将窗户用一根竹签支起来一条缝,才算是做完了一切。 服侍了君念之睡下,六月才是离开了房间。 夜色愈发的深,但一丝丝细微的响动,却是让君念之无法入睡。君念之看向那支起来的一处窗,依然是巧妙的抬得更高,如蛇一般的身影进入了房内。 就在君念之以为只有夜鹰一个人的时候,又是见着另外一道身影爬了进来。 动作略微的笨拙,看起来不像是会武功的模样。在落地的时候,夜鹰还在那人的屁股上托了一下,才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落了地。 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君念之的床前。 离得近了,君念之才看清楚。虽夜鹰一同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钰。 “苏钰……你怎么会……”君念之又惊又喜,可又忍不住有些责怪的瞧着夜鹰:“苏钰本身就不会武功,你把他此番带上,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夜鹰满脸尴尬神色,苏钰却是连连摇头:“小姐,是我一定要跟来的。小姐此番一去严林寺便是不知所踪,我和白毫在府上都急的六神无主了。” “而大小姐回到府上之后,更是说小姐在那一场祸患之中,丧命在严林寺了。” “白毫姐姐听到那消息,当即是哭晕了过去。昨日听着夜鹰过来禀报消息,白毫姐姐才有了些精神,我为了怕小姐有什么不便之处,所以便是一定要跟过来才行。” 君念之听着,眼底也是忍不住涌上来一些热意:“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了些,三言两语也是说不清楚,日后从八皇子府,脱了身,再细说吧。” “是。” 苏钰点头,却是发现了君念之身上的奇怪之处。 君念之自见到自己,除了一直在说话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一把将手搭在了君念之的手腕上:“奇怪,小姐的脉象还算平稳,没有任何受了内伤的痕迹。” “而手腕和脚腕也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小姐怎么像是不能动了似的。” 君念之一下记起背后被苏无忧施针的地方,开口说道:“我背后的几处穴位被苏无忧给施了金丝针,封住了我的行动能力,而那怪物每日都会来检查,所以在我离开这里之前。这金丝针,都不能被取出。” 苏钰听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又是猛然抬头:“小姐说的是金丝针?” “是。” 见君念之极为认真的模样,苏钰却是万般不敢相信一般:“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那里有什么误会才是。” 君念之见苏钰不信,开口道:“我背上几处大穴,那金丝针还刺在其中,你可以检查一番。” 苏钰的手有些发抖,但为了确认那一番话的真伪。 “小姐多多包涵。” 苏钰将君念之扶起,手在君念之后背的几处穴道游走了便。 “长约三寸,细如牛毛,入穴而不走。竟然真的是金丝针,只是……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一脸颓唐和震惊的苏钰,让君念之疑惑:“这有什么问题吗?” “小姐有所不知,那金丝针是苏氏医典上最为上级的针,且也是最考验施针手法的一种针。它之所以叫金丝针,就是因为它的确是用黄金,打磨成比头发丝还细的一根。” “且使用这种金丝针,还要有独特的施针手法。只是这种下针的方法,我查阅了有关的记载,在我父亲那一辈就几乎是已经绝迹了,无人再能够制出金丝针,也无人能下针。” “即便是我……我也没有办法将这些金丝针从小姐的体内取出来。” 君念之有些意外,但她好像又明白,为什么陆含双在明知道自己醒着的情况下。却依然没有丝毫隐瞒的将那些话给说了出来。 他胸有成竹,他很清楚,即便是苏钰在也没有办法取出那些金丝针。 而只要她体内的金丝针,存在一日,她就算是离开了陆含双的府邸,她也终身会像一个残废一样,无法动弹。 两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君念之忽然道:“你知道苏无忧吗?” 第600章 过继主家 “苏无忧?” 苏钰面上神色一片茫然,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字,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许久,却还是摇了摇头。 “苏家的族谱,我皆是看的仔细清楚。且都记在脑海之中不敢忘记,至于苏无忧这个名字,我实在是没有印象。” 君念之听罢,面上也是浮现了一丝失落的神色。 能够得到苏钰这般的认同,并且可以使用金丝针和那特殊的施针手法,足以看出那人的确是苏氏一族的人,不会有什么异议了。 苏钰的记忆力极好,基本能够做到过目不忘的程度。 他若是在看过了苏家的族谱之后,却依然无法找寻到与这个相符的名字。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是,苏无忧这个名字,也并非是那个人的真名。 “苏无忧……苏无忧……” 苏钰似是不愿放弃一般,依然在脑海中仔细思索着和苏无忧相关的名字。 “无忧……无忧……” 一个念想在苏无忧的脑海之中猛然炸开,但这个想法又只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下意识的便是被苏钰在心中否定了。 那一个细微的面部动作,却也是被君念之给收入了眼中。 “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在现在对于那人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任何线索都是有用的,即便那是一个错误的方向。却总比什么线索要强。 苏钰面上神色极为复杂:“我的确是想到一桩事情,小姐会不会是听错了,可能说的并非是苏无忧,而是苏芜忧呢?荒芜的芜呢?” 君念之并没有明白其中的差别,却也是追问着:“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因为如果是苏芜忧,那可能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苏氏的族谱之上,有芜字辈的先辈。在名字中能够带上芜字的,那都可以算得上是苏氏颇有名望的人物了。只是……” 苏钰满脸疑惑之色:“苏氏的芜字辈的人物,几乎是在先帝那一朝的时候,就已经因为当初九皇子被害的事情而几乎死绝,就算……” 苏钰皱眉,道:“我是说,就算……他当初因为某些特殊的情况,逃过了一劫,到如今,少说也该百余岁以上了。” “人的身体随着年岁的增长,精力,准度还有手上的功夫。必然是不如年轻的时候精准。” “可是,我刚刚观察小姐背后的那被落了金丝针的地方,那金丝针,每一根在穴位处都没有丝毫的便宜,并且入针的深度,每一根都是一模一样,能够有这样的准度,又怎么会是一个百余岁的老人呢?” 苏钰平日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除了研究苏氏医典上关于血液那一册的内容之外,也有去研读过关于施针和下针的那一册。 按照他如今的进度和对于那下针这一脉的掌握而言,他只能够较为熟练的使用到排名第二位的,白玉针。 而若是要将目标放到金丝针的话,少说也要数月,乃至一年的充足联系,才能够有所掌握。 君念之听完苏钰的一番话,却是和苏无忧所说的那一番话,在某些信息上得到了极为圆满的贴切。 “我觉得,这种不可能,在某些时候,似乎是一种可能。”君念之目光神色极为镇定,道:“因为我在听他所说的时候,他说他等我的血,已经等了有八十年了。按照年岁的推论,的确有可能如今已经百岁有余了。” “现在,唯一不解的只是,为何他能够百年以上,却能够维持如同三十岁左右的容貌。” “他说我的血是‘稀血’并且,我在他的药箱之上,发现了燕子的纹章。能够得到的信息,他应当是苏家分家的人。” 君念之尽可能的提供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浮起。 “苏钰,我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可能。相传曾经有一个大夫,一身医术惊天动地,所以他是活了百岁的年纪。那你们苏氏的医术之中,是否有这种长生不老的医术或者秘方呢?” 这个猜想极为的大胆,却有触及到人伦。 自古长身不老,便是帝王一生所追求的东西。但穷极一生却也无法接触到一丝一毫。 苏钰好看的眉眼,深深的皱起。 薄唇轻启:“生老病死乃人生轮回,人就像是一根蜡烛一样。只要点燃了,便终会有油尽灯枯的时候,我们生为大夫,能够做的只是让那蜡烛燃烧的时间再长一些而已。” “至于去做到长生不老,那已经是属于神仙的范畴了。寻常凡人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对于医术这一方面,苏钰对于生命有着极为通透的见解,他从未惧怕过死亡,也从未祈求过长生。因为他明白,他此生的登峰造极之处,也不过是去延长一个人的寿命罢了。 若去逆天而行,向来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 顿了一下,苏钰想到了君念之所说的分家。 又是芜字辈。 苏钰倒是记起来了一个人:“小姐,根据你刚刚所说的。我又仔细想了一下苏家芜字辈的人。能够用到芜的人,皆是苏家的主家之人,分家是没有资格在名字中带上芜字的。” “而若要说,在名字中带了芜字,身上又有分家的特征的话。那只有一个人。” 苏钰向来都是一个点极为温和的人,而在此刻,面上却浮现了名为厌恶的情绪。 “那个人是百年前,苏家的天才。名为苏漫方,虽然是出身与苏家的分家,但是在很小的年纪便是展现出了对于医术极为高超的天赋。” “在同龄人,还在药房之中根据医书辨认各种药材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亲自上手施针。而他也是在苏氏一辈中,以最小的年纪,可以挂牌出诊的人。且他不仅医术高超,并且他还能够在过往有记录的诊治手法上有自己的见解,再去优化和革新。” “甚至,他的一手柳叶刀的手法,可以将一条鱼刨开。但将鱼放入水中之后,它却可以继续游动。” “当时主家就是发现了他这骇人的天赋,才是将他从分家过到了主家,赐名苏芜昧。” 第601章 三大圣血 想到这个名字,苏钰面上的情绪几度控制不住,努力地压制着自己。 似乎这个名字,触及到了苏钰最不想接触到的东西。 深深的几个呼吸,苏钰才是继续道。 “苏芜昧,他也的确没有辜负当时那一众前辈的期望。将当时的苏氏发展的极为的好。更是在民间有了,天下杏林只识苏的名号。” “就算是我如今看的苏氏医典之中,也有一部分的内容,是他亲手编写的。” 君念之听着,倒是给了她不小的冲击。未曾了解到,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她一直觉得苏钰在医术方面,已经足够的厉害了。 但如今能够从苏钰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那足以说明苏芜昧的医术更是一骑绝尘。 在当时的苏氏一族之中,难以挑出敌手。甚至是放到过往,或者放到现在。他也依然是在医术方面,极为强力的人物。 只是……按照苏钰一向在医术方面极为好学的性格来看,这样的一个厉害的人物。 苏钰提到苏芜昧,应该是极为崇拜的神色才是。 可为何……苏钰的面上却只有无尽的憎恨和厌恶呢? 君念之问道:“那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吗?” 苏钰满脸落寞:“小姐一定会好奇,我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有这般厌恶的情绪。因为……就是他害得整个苏氏一族,被满门抄斩。害得苏氏一族在整个漠北国,销声匿迹。” “他虽然是苏氏一族的天降奇才,可却也是苏氏一族的千古罪人。” 因为害怕声音被一直守在外面的六月听到,苏钰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可眼泪却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他从小被关入天牢时,他没有落泪。 后来,他成了皇家猎场的人兽时,他也没有为此落泪。 但提及到造成这一切的人时,心中愤恨和痛苦终究是难以控制的在胸腔之中横冲直撞。胸口只觉得生疼的厉害。 “当初,九皇子病重。苏氏因为顾及皇家,便是派的苏芜昧入宫去替九皇子诊治,可是他却害了整个苏家。他是那样的天才,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会选择使用以毒攻毒这样的手段去做这一桩事情。” “而且……苏芜昧,他应当是已经死了才对。” 苏钰神色复杂:“他当时在宫中为九皇子诊治,九皇子却死在了他的以毒攻毒的法子下。皇子薨逝,他又如何能够逃得出皇宫呢?” 去猜测苏无忧就是当初害死了九皇子的苏芜昧,这委实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些。 君念之看着苏钰的神情,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可又根据着苏钰所说的那些特点,她几乎又确信,那个人就是苏芜昧无疑了。 那用在伤口上,就瞬间得到缓解的神奇药物。 和那划开了她的皮肤,却让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的诡异用刀之术。 只有用,他就是苏芜昧,才能够解释得通了。 君念之安定下了心神,问出了自己一直没有得到解答的另外一个问题:“苏无忧是不是苏芜昧这一点,我必然会想办法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还需要我身上的血。所以他一定还会再来找我。” “他说我的血是‘稀血’我能知道‘稀血’是什么东西吗?” 苏钰将眼角的泪意拭去,对于君念之的疑问,回复道:“关于‘稀血’的定义,在苏氏医典关于血液的定论中,世间一共有三种‘稀血’。分别是只有在南燕国皇室中才有可能出现的南之圣血,它的特点是百毒不侵,自出生便持有,并且无需激发便能够生效。” “漠北皇室中才会出现的北之圣血,它的特点是,在持有这种血脉的人。在经过特殊刺激的时候,身有此血脉的人,会陡然间变在武力方面得到极为恐怖的提升。而再经过训练和控制之后,更是可以随时启用到这种刺激,使自身的武力得到提升,可以以一敌百。” “而第三种,则是只有在西武一族中,才有可能出现的西之圣血。这种血脉也只有在西武一族的皇室之中,才有可能出现。它的特点便是迷惑,且若是身有此血脉者,无需激发,自出生的时候便会拥有。西之圣血,有极强的制幻性。将血液流出,会有奇妙的香味。人若是闻到了那味道,便是会陷入幻境之中,难以自拔。” 这对于‘稀血’的定义,也是当初苏芜昧所定义下来的内容。但这些信息,也都是得到了一一印证,所以不算是作假。 苏钰说完,又是补充道:“这些特殊的血液之所以被称之为‘稀血’也正是因为它们足够珍贵,其一便是只有在特定的皇室之中,才有可能出现这种‘稀血’且并非是所有的皇室成员,都身具这种血脉传承。” “且,经过一代一代的血脉传承之后,隐藏在皇室血脉之中的‘稀血’也在不断的弱化和稀释着。” 苏钰仔细的想了想:“光是漠北皇室中,按照记载。上一次出现北之圣血还是在先皇在世的那一朝。而如今这一朝,则是没有任何北之圣血的记录存在。” “至于西之圣血的话,在西武一族中,也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最后的那南之圣血,苏钰瞧着君念之,却是没有说出口。根据对于君念之血液的研究和查询,他基本可以确信君念之的血液,便是那极为少见的南之圣血。 南之圣血出现在君念之的身上,则已经可以证明,君念之是南燕国皇室的人物。 但在漠北国境内,出现南燕国皇室的人物。这显然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且因为南之圣血的存在,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百毒不侵,这是多么有诱惑力的消息啊。苏钰甚至可以确信,陆凝安接近君念之的目的就是因为君念之身上的南之圣血。 他无数次的想要告诉君念之这个消息,可是看着君念之和陆凝安,情浓的模样,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第602章 长生不老 君念之听完苏钰那一番对于‘稀血’的说辞之后,又是听到南之圣血只有可能出现在南燕国…… 她在被那个老怪物取血的时候,似乎也是从那怪物的口中听到,自己是南之圣血。 难道说,自己其实是南燕皇室的人吗? 只是……这真的有可能吗? 在明确了‘稀血’本身的含义,君念之心中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但很快,心中也明确了一件事情,不论日后是如何,那都是在她能够离开陆含双府邸之后,才值得花心思去探索的事情。 现如今,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去查清楚。 结合苏钰刚刚所说的话,另外一种猜想,在心底萌芽了。 君念之默了默,道:“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如同我刚刚所说的那样,长生不老。” 在苏钰疑惑的神色之中,君念之阐述着自身对这件事情的猜想。 “按照你说的那般,苏芜昧应当是在医术方面有着决然超前本领的人。我觉得,很有可能,在那医道之中被称之为禁忌的长生不老,很有可能已经是被苏芜昧所掌握。” “只是,这项医术或者说是药物的使用方法,并不完善。而‘稀血’便是在其中能够起到作用的存在。” “不然,按照他为何会因为我的血液,而产生那般奇异的情绪波动呢?” 苏钰眉头皱的愈发的紧:“其实……小姐的猜测,并非是不对。因为在苏氏医典之中,有关于血液那一章的内容里,就有关于长生不老的研究。” 这种设想,不论在何时的,都是神仙才能涉及的内容。 而苏芜昧,第一次涉及到此类的研究时,便是提出了自己对于这种可能性的实现。按照记载来看,这种设想和可行性的方法,一经提出,便是被整个苏氏一族所重视。 但最终,关于苏芜昧所提出的关于长生不老的药物刺激方法,也是被苏氏一族给否决。 按照苏芜昧对于血液的研究程度,他所推行的,便是使用‘稀血’来进行人体血脉的改良和变化,通过金针渡穴的方式,将经过特殊提炼过的‘稀血’注入到人体之中。 再使用药物进行血脉的融合和再次刺激,便是可以起到长生不老的效果。 可‘稀血’的特殊性,注定了如果要使用到这种方法,就必然需要已经激活了‘稀血’特性的皇室成员。即便抛开皇室成员这种已经是不可能接触到的一点避而不谈。 能够激活‘稀血’特性的皇室成员,更是不亚于大海捞针。 按照记载,南燕国每一朝基本只会在皇女之中出现一个或者两个身有‘稀血’的皇室成员。 而漠北国中,更是连着几十年不曾再见到过激发‘稀血’特性的皇族成员了。 西武一族,则是因着他们所身处的地方,远在异域,极少接触。则基本没有记载。 所以光是‘稀血’获取途径,其难度不亚于是上天摘星了。而至于到将‘稀血’提炼,则更是需要大量的‘稀血’不断的进行提炼。 成就一个人的长生不老,基本是要用另外一个人全身的血液来作为代价才有可能实现的。 而那起到作用的药物,也都基本可以算作是绝世奇珍的程度了。 抛开这些在获取条件上极为困难的物件不说,光是长生不老这种事情,一旦是被皇帝所知晓。 长生不老,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若再因为这种事情而平白的增添杀孽,那更是有违医者仁慈之心。 所以,他所提出的这种方法,依然是被当做一种极为先端的可能,被记载在了苏氏医典之上。 只是在旁人都只会觉得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苏钰未曾想过君念之竟然会在经过自己的否定之后,依然能够凭借这自己的判断,将事情联想到一起。 “只是,那关于长生不老的研究,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是存在于理论上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达到过。” 苏钰所说的话,君念之必然是相信的。 只是…… 君念之眉眼冷意极重:“我觉得,那并非是只存在于理论上的东西。苏芜昧或许已经实践了自身对于长生不老的研究,我所遇到的他,就已经能够说明这一件事情了。” 苏钰怔了怔,或许是他本身处于医者的角度。他从未相信过长生不老这桩事情的可能。 但按照君念之所言,苏芜昧本身就是提出这种可能的第一个人。那么也极有可能,在旁人未曾知晓的情况下,已经用自身去验证长生不老的可能性了。 夜鹰和苏钰此刻都是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本以为这应当不是一件太过复杂的事情,可这突然出现的苏芜昧,却成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忧患。没有人知道,苏芜昧的存在,会对如今的这一场局面,造成什么改变。 夜鹰脸色顿时大变:“君小姐,如今的情况这般的复杂。您以前是可以算计到八皇子不会对您不利。可如今这苏无忧若真的就是当初害死了九皇子的苏芜昧的话,那么他只怕是会比八皇子还要危险。” “安全起见,小姐还是现在就随属下离开八皇子府,才算是妥当。” 苏钰对于夜鹰的说辞,也极为的赞同。 “小姐放心,虽然我现在还没有把握可以将小姐体内的金丝针给取出来,但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取针必然不是麻烦事,小姐此番还是随同夜鹰一同离开此处才是完全之策、” 君念之眼底倒映着两人殷切的眼神,二人说的不错,此番她直接随同二人离开,似乎才是最为理智的做法。 只是…… 屋内的沉默透着死寂,夜鹰和苏钰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喉咙管,等待着君念之的回答。 君念之沉默良久,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随你们离开。但也只是现在而已,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离开这里的。” “苏芜昧,如今在八皇子府中,不得已要受陆含双的管辖,他又需要我的血,想来,一时半会,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第603章 万事有因 君念之一顿,又是道:“而且,如今我在这里,还有事情没有完成。若是现在离开了,那便是前功尽弃了。” 苏钰和夜鹰面上都浮现了失望之色。却又同时明白,君念之决定的事情,必然有她的谋划。若是自己随意去更改君念之的意愿,未必能够比君念之所想的要更好。 苏钰叹了口气,却是从怀中摸出了一枚药丸:“这便是小姐所要的那药丸,不知小姐现在还需要吗?” “不必了。”君念之摇头:“听了你说的有关苏芜昧的事情之后,我有了其它的想法,这药丸如今已经是用不上了。” 说完,又是看向了夜鹰。 “夜鹰,留给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我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九莲教的教主就是被关在了八皇子府中,听雨楼下方的地牢之中。” “陆含双如今在朝中忙着六皇子的事情,所以一时半会想来是顾忌到此处。可根据我对陆含双的了解,他若是忙过了这一阵,那九莲教教主藏身的地方,必然会有所调动。” “给到你们动手的时间,最好就是在明日或者后天。不要再继续拖了。并且,留活的最好。” 夜鹰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属下知道了。鬓告四殿下之后,会即刻动手的。” 将要交待的事情,一点点的全部交待完之后,君念之松了一口气。目送着两人离开,直到屋内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之中。 人越是陷入危难之际,便是愈发的难以入睡安眠。 此刻已然已经入了深夜,但这一桩又一桩事情的频繁出现,让她反而是没有一丁点困意。这样一个特殊的对手,反而是让她精神有些极为的亢奋。 等着天色大亮,六月入了屋子内,伺候着君念之起来。 依然是先从最开始的按摩做起,君念之靠着身后的软垫,问着:“昨天夜里,八殿下可有回来吗?” 六月微微愣了一下,很快面上又浮现了一丝喜悦的神色。 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从未主动提起过八殿下,今日,还是第一次从君小姐的口中,听到略带关切问候八皇子的话呢。 六月连忙摇头:“没有呢,听管家说,因为涉及到六皇子的事情,牵扯的人物极多。所以殿下最近几日怕都是要歇在宫中,明日傍晚,怕才是能够回来呢。” “原来是这样。” 君念之似是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那声音小,六月便也没有听的太明白,依然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君念之忽然又开口了:“六月,你会写字吗?” “会一点。但不多。”六月道:“奴婢进了殿下府中之后。殿下有专门请先生到府上教我们读书识字。说是,皇子府上的下人若是不会认字,传出去了,要丢殿下脸面的。只是,奴婢天生愚钝,所以学的不精。稍微会写一些字迹便是了。” 足够了……君念之点头,又是极为慎重的问了一个问题:“你最为敬重,并且永远不会背叛的人,是八殿下没错吧。” “是。”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六月点头:“是殿下将我买回了府上,给了我新生。殿下在我心中,就是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我永远不会背叛殿下的。” “如此就好。” 君念之一脸郑重道:“六月,你现在去拿笔墨纸砚,我接下来说的话,我说一句,你写一句。不管你听到了什么,你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内容,一字不差的写上去便成。” “然后,你直接去殿下的书房,在右下角的柜子中有一块令牌。你凭着它便可以入宫,你只说要见殿下。亲自将这封信交给殿下,他看完了内容之后,便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此事事关重大,你必须要小心行事,注意不要给一些特别的人发现便是。” 六月被君念之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心惊胆战,可一听到,是与殿下有关。所有的胆怯在一瞬间也都烟消云散。捣蒜似的连连点头,一起身,便是取了笔墨纸砚过来。 君念之见六月已经准备齐全,便是开始复述。 六月写字不快,君念之便是说一句便停一下,等六月写好之后再说下一句。 等着君念之将所有的内容全部复述完,六月也是写完了。她那一张本来纯真无邪小脸上,此刻全然是一片震惊之色,似是不敢相信这纸上的内容一般。 君念之却没有再给六月发愣的时间。 “现在,赶紧将这一封信收好,然后将这封信亲自送到殿下的手中。你要记住,避开那个人。” 六月即便身体还因为突然接收到这般多的消息,而恐惧的有些发颤,却也是用力的点头。 将信收好之后,便没有再任何停留,直接是出了院门。 等着六月再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到了下午。夕阳西下,那夕阳将云彩,染得血红一片,空气中都似乎透着一丝丝血腥的气息。 待等到夜幕彻底将天际笼罩,君念之刚刚用过饭,正在书案前,教着六月练字。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六月一激灵:“誰啊?” 门外传来了苏无忧的声音:“是我,我来给君小姐的肩膀换药了。” 六月一听,连忙是跑到了门前,将苏无忧给迎了进来。 “苏大夫真是菩萨心肠,竟然能将我们小姐放在心上。这样的小伤,竟然能够让苏大夫亲自来换药。” 苏无忧褪下黑袍,唇角只是简单的勾起,眼底无欲无波:“只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罢了,且君小姐是殿下最尊贵的客人,自然更是要小心照顾着才是。” 六月闻言,也是连连点头称是,脸上满是感激神色。 君念之也是一笑:“苏大夫的确是好人,六月,你去沏一壶茶过来,苏大夫最喜欢的应当是滇红。” “是。” 六月应声退下,离开房间的时候,将房门也是给带上了。 苏无忧眼眸之中,贪婪之色毕现:“君小姐,是在给我创造机会吗?” “六月在与不在,难道你会放弃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吗?”君念之不动神色的说出那三个字:“苏芜昧。” 苏芜昧三个字一出,苏无忧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之色。 片刻,苏芜昧又是笑了,笑的极为坦然:“这个名字,我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没想到竟然还会被人提及。” “并且,是从你这个小娃娃的口中说出来,当真让我有些意外了。” 第604章 难以抵挡 苏芜昧竟然会这么简单的承认,也是君念之没有想到的一点,毕竟他一开始没有选择使用苏芜昧的名字出现,而是使用苏无忧的名字在世间游走。 君念之以为苏芜昧是并不愿意暴露自身才是的。 有句话说是,人只有在特别有自信,或者是自认为将一切事情都掌握在了手中时,才会放下所有的警惕和戒备。 君念之想了想自身。 也是,毕竟自己现在是一个没有任何行动能力的女子罢了,在他这样一个活了漫长岁月的怪物面前,苏芜昧又有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呢? 苏芜昧既然自然的来开了君念之肩头的衣物,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手中的柳叶刀轻轻划过,依然是没有任何痛感产生,只是能够看见伤口处有血液流出来。 苏芜昧将那血液看做是世间最为珍贵的秘宝一般,用一只小瓷瓶,将那血液一滴不漏的全部装了进去。 “真是秒啊,可真是太妙了。如果不是八皇子对你另眼相待,让我对你一时半会无法下手,不然我真的很想直接抽干你全身的血液,这样,离我的大计实现,则就更进了一步。” “哦,是吗?” 君念之冷冷的瞧着苏芜昧。 “你的大计,指的是你那长生不老的计划吗?” 苏芜昧面上的神色僵了僵,但很快又是恢复如常,干脆是坐在了君念之对面的位置,饶有兴趣的瞧着君念之。 “你似乎知道很多东西,继续说说看……我很想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东西。” 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人和他提起那曾经的过往了。 这么些年,为了生存下去,他改头换面,改了名字在世间游走。若不是身上那无法磨灭的苏家的徽记,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是曾经的苏家人了。 长生不老这四个字,再次被提及。那一些被封存的记忆,也是一点点的苏醒,让他寻会了一些昔日的荣光。 君念之道:“我不仅知道你所提出的关于长生不老的说法,并且我还知道,当初九皇子的死,并非是你失手用错了以毒攻毒的剂量,而是九皇子是你恰恰需要的稀血,对吗?” 苏芜昧瞳孔微微动了动,却还是一言不发,仍然是瞧着君念之。 有时候没有说话,除了是否认之外,也代表着默认。 君念之按照自己的推论,依然是道:“按照当时的记录,九皇子中的是蛇毒。可在漠北国境内,因为环境的缘故,基本没有什么剧烈毒性的毒蛇。即便是中了蛇毒,一定要等到苏家的人来医治,宫中的太医也完全可以将九皇子的情况稳住,使他的症状,不至于恶化。” “可是,你的出现,却并没有使用正常的祛毒方法。而是选择了以毒攻毒,这本身就是不合常理的一件事情。” “所以我怀疑,你当时的做法并非是以毒攻毒,而正是想要九皇子的‘稀血’来完成你的长生不老的计划。” 苏芜昧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着,听完之后,忍不住给君念之鼓掌。 神色中也是多了几分赞许:“我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八皇子对你会如此另眼相待了,你的这个脑袋果然聪明而又机灵,你只是光靠着推论,竟然就能够将事情的原貌,还原的差不多。” “是,你猜的是不错。”苏芜昧回想起自己接触到九皇子血液时的激动。 那种察觉到是激活了‘稀血’特性的皇室,在漠北国中本就是百年难得一见。 他对长生不老的研究,在所有理论上的东西,基本都是环环相扣没有任何漏洞。他缺少的就只是去证实这件事情的机会罢了,他又怎么能够不感慨,不激动。 蛇毒,的确就如同君念之所说的一般,就是最为寻常不过的蛇毒而已,他有太多的方法去治疗九皇子,何必用到那风险最大的以毒攻毒呢? 君念之提出了自己的不解:“你既然想要的是九皇子的血,而九皇子的死,也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那你是怎么从宫中离开的呢?并且你还活到了现在,那等同于已经完成了长生不老的可能。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人都是有贪欲的。”苏芜昧话语间满是奇妙的意味:“更何况,是生在皇家的人呢?长生不老本是神话中才存在的东西,可一旦当它变得有可能实现的时候,那怕只是一丝一毫,也会有人为此甘愿付出所有的代价。” “就比如……我告诉先皇,我有长生不老的法子。只需要用到他儿子的一条命,你猜他是怎么做的?” 一种寒意从脊背上陡然升起,逐渐将君念之整个人给包裹住。 人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人,更何况是掌握了皇权的皇帝呢?本就手握天下权利和财富,那么剩下追寻的便是无尽的寿命。 先皇会怎么选,君念之几乎不用思考,那个答案已经在唇边,呼之欲出。 先皇有许许多多的儿子,若是用其中一个儿子的命,便是能够换来自己的长生不老,没有任何帝王会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虎毒不食子,这句话,向来是不适用于皇家的。 苏芜昧瞧着君念之的表情,可那眸光却是有些迷蒙,似乎是在回忆着曾经的一幕又一幕似的。 “其实,当时九皇子本身是能活的。可是,我却是走到了先皇的面前。递上了两种药丸,其中一枚是只要吃下去,便能够解毒的解药,而另外一枚则是吃下去,就会让九皇子当场丧命的毒药。” “先皇最后可是自己将那枚毒药喂到了九皇子的口中呢,只是为了博得一丝长生不老的机缘。” “只是啊……可惜了。我才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将长生不老的可能性,去奉献给皇室。” “他自以为将苏氏一族的性命全部施加在我身上,作为威胁,便是能够无忧。” “却未想过,对于苏氏一族,我只有恨。他要株连九族便株连九族吧,最好苏家的人死的一个都不剩,我才是能够得到一丝的痛快。” 第605章 总有事实 君念之看着苏芜昧,自己似乎能够想到他那滔天恨意是为何。 主家和分家本就是不同的,按照苏氏医典中的记载。 主家之人,可以接触到苏氏医术最为顶尖的部分,且从出身便就是比分家要血统高贵。 分家之人,除了苏芜昧这种天才中的天才,在规矩森严的苏家,千百年来没有一个分家的人能够过继到主家。 并且,分家之人,说的难听一些。是主家之人的奴仆,是主家之人的影子。是主家之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要立刻舍命去保护的挡箭牌。 能够接触到的医术,永远是不及主家的。 光是这种种差别对待,对于苏芜昧这种绝世天才来说,本就是极为压抑的。 苏芜昧眸光黏腻阴冷如同蛛丝,扫过君念之的脸庞,可唇上却是笑的:“那皇帝可真是傻,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儿子,而最后成全了长生不老的人却是我。” “过了几年,我则是以要采摘千年天山雪莲配制药引为由,让那皇帝放我出宫。即便是有重重官兵把守,可那采摘之路本就困难重重,且山高路远飞雪万里。想要将一些官兵甩脱,获得自由,与我而言更就不是问题。” 君念之道:“但依我来看,你的长生不老,似乎是有缺陷的吧。不然,你为何还会选择再次依附于陆含双呢?” 苏芜昧是曾今害死了九皇子的人,他既然已经获得了长生不老。那么他只需要安安分分的隐姓埋名的生活,那必然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就算是想要荣华富贵,和手握权利。 他全然可以凭借自身出众的医术,去南燕国或者去西武一族。而最不该的则是再次和漠北皇室产生联系。 这一句话,似乎是戳中了苏芜昧最为痛的地方。 脸色瞬间大变。 “哼,你以为是我想要依附于陆含双吗?全然是我没有办法离开漠北国。并且九皇子的‘稀血’虽然是激发了特性的,可他本身是中了蛇毒。后面又是再服用了毒药之后彻底没了气息。” “我在对他的血液进行提纯的时候,那两种毒素影响了‘稀血’的纯度。导致我虽然实现了长生不老,却始终有很多问题。” 苏芜昧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一片夜色:“其中一点,便是我没有办法在日光下行走。阳光下带给我的刺激,如同被烈火炙烤,被千万根针刺入皮肤一样苦不堪言。” “且似乎那‘稀血’又和皇室地脉有所关联。没有完全提纯成功的‘稀血’还和皇室的气运联系在一起。我没有办法离开漠北皇室的领土。只要我尝试着离开漠北皇室的领土,那长生不老在我身上的效果便是会迅速脱离,让我迅速衰老。” 君念之听着这一番话,她这般才是明白过来。 为何每次见到苏芜昧的时候,他总是一身黑袍将自己遮盖的如同幽灵鬼魅一般,连一只手指都看不见。 又更是明白过来,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去探寻,苏芜昧却为何一定要留在漠北国的境内。因为他根本没有办法离开漠北国。 “如果你没有遇到我的话,你会一直依附于陆含双,等待着漠北皇室中再次出现‘稀血’激活者的皇室成员吗?” 君念之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明明惠安帝生下的子嗣之中,有那么多的孩子,要论出色。比陆含双优秀的也不少。你在世间也活了近百年的岁月,你为何会选择陆含双呢?” 她拥有着前世的记忆,所以她知道陆含双在前世的时候成为了走到最后的那一个人。 可是现如今陆含双在众人面前展现的模样,却依然是一个依附与陆元容的懦弱皇子罢了,论权利,论财富,陆含双都不是那个合适的人。 除非…… 君念之一字一句的说出自己的猜想:“除非……你认为陆含双是这一代皇室中最有可能激活‘稀血’特性的皇室成员。” “你……” 苏芜昧笑了,笑的一时有些停不下来了,在这寂静的夜色之中,那笑意只是愈发的凄厉。 “你怎么会这么聪明?聪明的简直让我想要拆开你的脑袋,好好的瞧瞧,你这小脑袋瓜里,究竟装着的是什么东西,才让你能够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便能够推论出最接近真相的那一条路呢?” 被戳中了目的,苏芜昧也没有否认。 “是,你说的不错,陆含双便是这一代皇室中最有可能激活‘稀血’特性的那个人。” 稀血的特性激发,对于漠北皇室来说,需要的是情感刺激。大喜大悲,身临绝境是最有可能刺激‘稀血’的。 而陆含双的出身那般的不堪,又一直被贬低,即便是皇子之身,却依然像是附属品一样的活着。 他第一次见到陆含双的时候,他虽然面上平静,唇角含笑。但眼底的恨意已经波涛汹涌。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情绪都是需要抒发的,而一味的压抑只会换来最终的爆发。一直蒙受着各种情绪刺激的陆含双,是最有可能激发的那个人。 苏芜昧畅享着:“我本身是想等着陆含双‘稀血’生效,到时候,我可以用他的血来助我成就长生不老的伟业。可如今却是遇到了你。” “如此也好,我便是不用再那么漫无目地的等待下去了。我就先用你的血来做研究,若是你也不能助我长生不老,到时候再想法子,使陆含双的血激发特性,也是不急。” 君念之笑了笑:“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鱼和熊掌,是不可兼得的。” 苏芜昧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你现在还不动手,难道是准备等到他取你性命的时候再动手吗?” 伴随着君念之的声音落下,一道凌厉的剑光在屋中闪过。 杀气几乎是到了身前,苏芜昧下意识的取出一把柳叶刀,手中一挑。将那到了身前的剑刃给挑开了。 持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含双。 第606章 不能留下 “殿下?” 即便苏芜昧在世间游走数载,见过太多太多的事情。对于自身的情绪,早就能够极好地控制。 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此刻的陆含双不是应该在宫中才是吗?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君念之的房间中呢? 而且看着陆含双的模样,他也并非是突然出现,只怕是在自己进入君念之的房间之前,陆含双就已经隐藏在君念之的房间之中隐藏好了自己。 刚刚自己与君念之的那一番话,陆含双应该也是听的一清二楚了。 苏芜昧没有辩解,看了一眼陆含双,又是将目光看向了君念之。 几乎不用想,在这件事情之中,最大的获利者是君念之。那么能够促成这件事情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别人,也是君念之罢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君念之冷笑着看着苏芜昧:“从我确定,你想要取我性命的时候,我便已经决定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一切只求自保,所以我也无任何错处。” “我在看到你一身白日的时候,也一身黑衣出现时,我便是心有怀疑。你可能无法接触到阳光,所以我在白日的时候,让六月替我送了一封信到宫中给殿下。让殿下抽空回来,能够亲耳听听你的万般算计。” 苏芜昧清冷的面上,露出几分狐疑神色:“你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联想到了我跟随在殿下的身边,就是为了取他的血液?” 君念之微笑:“这自然不是我一开始的想法,只是你或许太过自得意满了。你以为一切事情都已经十八九稳,是你的骄傲自满,让你说出了那一切。” 君念之本身的计划,只是为了利用陆含双对自己的喜欢。 想要让陆含双知道,苏芜昧欲对自己不轨,要取自己的性命。只有这样,她才能够借用陆含双的手完成此事。 连她都没有想到,苏芜昧选择陆含双的阵营,竟然是为了陆含双的血液。而他自己也亲口承认了这件事情。 旁的事情,陆含双都会在利益权衡之间,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的计划。 一个只是喜欢在其中作祟的自己,另外一个则是一手医术通天彻地的苏芜昧。君念之本是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让陆含双对苏芜昧出手的。 可事情一旦牵扯到陆含双自身,那他便一定会出手。 陆含双狭长的眸微眯着,细细的看着苏芜昧。 从第一次见到苏芜昧的时候,他便是看出此并非常人。他那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明明他是天家皇子,风光无量。 可他看谁,都像是在看一个物件一样,没有任何的动情。 就在自己以为不会与他有任何交集的时候,苏芜昧自己拜到了他的门下。那一手精妙绝伦的医术让他打开眼界。 一条鱼在他的刀下被肢解,重新放入水中,也依然能够游动。仿佛没有遭遇任何一般。 对于人才,他向来都是十分珍惜。所以即便苏芜昧向自己坦诚,他是曾经的被先皇惩罚的苏家罪人,他也依然愿意蒙受着风险,将他收入麾下。 他查不到关于苏芜昧太多的过往,就好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他当初在深山中行医所以才逃过一劫,苟活至此。 苏芜昧也的确有他的实力,他以他的一手医术,替他医治了许多的人。替他收买人心,是他极为好用的一枚棋子。 有时,他会注意到苏芜昧用一种极为狂热而又痴缠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当时还没有领会过来,那眼神表明了什么。单纯的以为是自己有着足够的个人魅力,让苏芜昧愿意留在自己的麾下。 现如今看来,他的狂热,全然都是因为自己的一身血而已。 苏芜昧接触到陆含双的眼神,也只是极为淡然的瞧着陆含双:“所以,殿下如今准备怎么办呢?是想要取我的性命?” “本王不可能留一个隐患在自己身边。”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手中的剑已经裹夹着一阵寒风向着苏芜昧刺了过去。 在陆含双向自己袭来的一瞬间,苏芜昧的手中已经立刻是多了三根银针,向着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狠狠的刺了进去。 被刺激了穴位的苏芜昧,面色一瞬间变得狰狞。青筋暴起,皮肤下的血管剧烈的蠕动和凸起,仿佛皮肤 原本看起来较为瘦弱的苏芜昧,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魁梧起来。 在陆含双的剑重新刺向苏芜昧的同时,剑的尖端已经被苏芜昧给握住。 一脸黑气笼罩着苏芜昧,配合上那血管暴起的一张脸,在黑夜之中看起来分外的骇人。 “这是……北之圣血的能力……” 君念之下意识的就想起了苏钰与自己所说的,北之圣血在激发了特性之后,可以使身负北之圣血的人,战斗能力瞬间提高极多。 看来,那长生不老的研究。使用‘稀血’之后,不仅能够完成长生不老,并且还能够获得相对应‘稀血’的特性。 这便是苏芜昧在接收了九皇子血脉之后,所附带的‘稀血’特性。 “小姑娘,你知道的有些太多了。”苏芜昧扭曲着脸色:“但你也要明白一句话,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今天,你们两个都休想活命。” 陆含双心下一凉,想要将剑从苏芜昧的手中拔出来,可剑的尖端就像刺入了极为紧密的岩石之中一般,难以取出。 苏芜昧手中用力,只是一抽,便是将陆含双手中的剑给抽了出来。 “小姑娘,你还是去死吧。” 所有的恨意在胸腔之中澎湃,如果不是君念之布下了这个局,那他本不至于如此狼狈退场。 反正,人死了无所谓。只要君念之的血还在就行。 手中的剑一抛,那柄剑瞬间向着君念之的方向直直飞去。 “不要!!!” 陆含双大喊着,然而他想要去出手拦下那柄剑,却已经来不及。 君念之瞧着那柄剑向着自己飞来,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噗呲一声…… 血液洒满了她的全身。 君念之意外的瞧着这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的一幕。 还有缓缓倒在自己怀中的人。 第607章 六月六月 “小姐……你……没事吧。” 咳咳…… 虚弱的声音,六月软软的倒在了君念之怀中,那柄锋利的剑已经全部没入了六月的身体。从后背穿过前胸,将她穿透。 带着体温的黏腻的血,正从伤口处不住的涌出来。 血液仿佛是无穷无尽似的,小小的身体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啊。 “六月!!!” 君念之想要去抱住六月,她能够感受到在自己怀中的六月,血液流逝,也带走着六月身体的温度。可她却只能够毫无办法的坐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 下一秒,关着的门被破开。几十个身着了盔甲的士兵,手持长矛冲进了屋内,将苏芜昧给团团围住。 苏芜昧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狰狞的脸上,骇人之色更是重了几分。 “什么时候……” 猛然想到六月在自己进屋的时候,便被君念之以要泡茶的名义调了出去。 他当时没有多想,原来,那个时候就是借着泡茶的名义,去搬救兵去了。 陆含双站在众人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杀了他。” 众人听令,同时持着长矛向着苏芜昧狠狠的刺去。苏芜昧见状立刻,浑身肌肉暴起,也是迅速与众人扭打在一起。 那强悍的劲道,竟然是与训练有素的士兵扭打在一起,难以分出胜负。 君念之却无暇去顾忌那边的血战,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六月的身上。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直接离开便可以了,这不是你应该掺和的事情。” 她让六月去喊人过来,将整个院子围住。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能够活过漫长岁月的苏芜昧,本身就是让人无法用正常视角去理解的怪物。只有做足万全准备,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君念之的听觉本就异于常人,她坐在窗边,能够听见极力隐藏的脚步声逐渐,包围了整个院子。 在她的窗边,也有人做好了埋伏。 在那一柄剑刺向自己的时候,她之所以毫不惊慌,是因为她知道会有人保护自己。 只是……只是……她从未想过从窗户边扑向自己的人,竟然是六月。 殷红的血,将六月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给浸透,开口说话已经是极为的吃力。 “小姐……你没有,受伤……真的太好了。” 陆含双此刻也已经走到了君念之的身边,神色复杂的看向了六月。 六月努力的向着陆含双笑了笑,颤颤巍巍的说着:“殿下,奴婢……没……没有让辜负殿下的期望。答……应了殿下会保护好君小姐,奴婢……奴婢,做到了。” 最后的一句话,已经是用尽了六月所有的力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倒在了君念之的怀中。 “不要,不要啊。” 君念之不甘的大喊着。 ‘小姐,这天真冷,你怎么能够坐的住啊?’ ‘小姐,你喜欢吃烤乳猪吗?那味道可美味了,奴婢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小姐,你怎么认得这么多字啊,你可真是太厉害了。难怪殿下那么喜欢你,一定是你的文采特别好吧。’ 脑海中,和六月相处的每一丝细节都浮现在君念之的脑海之中。 那个只要吃饱饭,穿暖衣,就十分满足开心的小姑娘。只不过才脱离了痛苦,怎么能够…… 明明没有那么多烦恼和欲望,她才是最知道什么是知足常乐的人。 君念之一瞬间抬头,看向和众人扭打在一起的苏芜昧。 即便是和数十人战成一团,苏芜昧却也未见丝毫下风。 陆含双眉头拧的生紧:“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似乎难以将他降服。大有会突围而去的架势。” 君念之眼眸之中,血红的血丝绽放,忽的道:“不能停,尽量将他围补住。不要让他离开这里。” “什么?” “这种状态,他怕是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君念之第一次在心中有了想要将人彻底诛杀的念头:“他如果能够一直维持这个状态,那么在一遇到殿下的时候,便可以让自己变成这种状态。但是他没有,他是在确认殿下是一定要他的性命之后,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 “若是我猜的不错,他没有办法一直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只要一直不让他离开,便一定有力竭的时候。” 是人,就一定会有力竭的时候。君念之不信,苏芜昧能够获得无尽的岁月,也同样能够获得无穷无尽的力量。 陆含双只是迟疑了一下,也是立刻高声喊道:“将他围住,不要伤他。只需要让他无法离开便可。” 苏芜昧感受到围住他的士兵,在一瞬间阵势发生了变化。攻击性失去了极多,但是层层叠叠,反而是让他更难逃离出去。 目光扫过那一身血色的君念之,几乎不用多想,这所有的变化都和君念之逃不开关系。 真是可恶的女人,他实在是不应该小瞧了这个女子。 明明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偏偏每一次都能够极为精准的做出应对他的法子。 围住他的士兵,手中的长矛,也很快变成了一面面盾牌。苏芜昧好似是变成了围在其中的困兽。 苏芜昧恨声咆哮着:“难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困的住我吗?我想要走,你们是留不住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芜昧猛然的蹲下了身子,所有的力气都积蓄在了双足。 君念之一下子看穿了他的念头。 “压住他,不要让他逃跑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苏芜昧已经高高的跃起,那双腿产生的爆发力,一瞬间将大青石的地面都给踩裂开来。苏芜昧的身影迅速的跃到了空中。 那是一个常人完全无法达到的高度。 迅速找到了一个落脚点,苏芜昧阴冷的瞧着屋内动弹不得君念之,冷冷的道:“君念之,咱们走着瞧吧,这一次我得不到你,还有下次呢。只要我不死,你便休想安生度日。” 像是无法磨灭的诅咒一般,在八皇子上久久萦绕着。 直到……一道火光猛然冲天亮起。 第608章 把她还我 “怎么回事?” 那火光伴随这剧烈的爆炸声在八皇子府中响起,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 风裹杂着那火药的气息,火焰借助着风势更是越烧越大,大有蔓延看开来的架势。 君念之和陆含双都是看向了火焰燃烧而起的地方。 不是别处,正是听雨楼。 陆含双先是一惊,脸色顿时大变,当看向君念之的时候,却发现后者面上同样有吃惊之色。 难道不是君念之所为吗? 只是,不论究竟是何人所为。那一处地方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陆含双心中却很清楚。他本是想忙完了朝中六哥的事情之后,便是将九莲教教主进行转移。 这样一个特殊的人物,他还有用,却不适合一直藏匿在自己府上。 万一东窗事发,便是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只是……这一切的变故,发生的太快。一桩接着一桩,连给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陆含双眼眸之中散出一丝丝淡淡的冷芒:“快救火。” 陆含双带着院中的士兵赶向听雨楼,只是他终究领会错了君念之面上那一丝惊愕表情的含义。 听雨楼着火,君念之自然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她未曾想过。夜鹰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府中走水走的突然,阖府上下所有的下人全部都跑向了听雨楼去救火。 君念之独坐在屋中,一动不动,从她的方向,能够恰好瞧见听雨楼那漫天的火海。 即便所有人都到听雨楼去救火了,但这随着风势直直烧上去,一时之间也是控制不住,那火势烧的极为的旺,直到是京城之中的水龙队赶过来,才将要逐渐蔓延的火势给控制住。 火烧了许久,从夜色遮罩天际,直到一丝曙光逐渐爬上来,听雨楼的最后一丝火苗才是彻底被熄灭。 水汽混合着土木被烈火焚烧之后的烟尘气息,在整个八皇子府上飘荡。 一阵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很快,君念之便是看见陆含双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身上依然是昨夜的那一身长衫,只是沾染了一些灰黑的痕迹,瞧起来便也是多了几分狼狈神色。 俊朗的面容也沾染了些许污浊,整齐的一丝不苟的发丝散乱开来。 一向沉稳冷静的眸子,此刻血红一片。 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用那一双血红的眸瞧着君念之。张了张嘴,却半响没有说出话来? 终究,是君念之先开了口:“人不见了?” “果然与你有关。” 陆含双站着,身为男子,他身量本就比君念之要高大上不少。当他低着头,眸底苍冷一片的时候,那股冷意几乎要将君念自给冻成冰块。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本王不会杀了你?”陆含双伸手捏住了君念之的下颌。 骨节分明的手指,细而修长,却又力气大的匪夷所思。 君念之简直感觉自己的下颌要被陆含双给生生捏碎了不可。 忍着那骇人的痛意,君念之道:“若我是殿下,我便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夜鹰的这一番动静虽然闹的极为的大,却也对她有利。 君念之眼里满是戏谑,冷道:“殿下逼近是皇子,皇子府上发生这样严重的走水事件。陛下必然会亲自慰问。” “如今殿下府邸的周围,只怕都已经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殿下若是一时之间将我给杀了,那殿下准备如何处理我的尸身呢?” 陆含双眼底的寒意愈发的重了一些,他发现君念之走的每一步几乎都踩在了他所预计的心尖上。 是了,如君念之所说,自己府上走水。五城兵马司必然会到府上进行排查,又因为他的身份特殊,在惠安帝那边也是马虎不得。 这一通排查,怕也是要用去四五日的时间。 若是今日一怒,取了君念之的性命。她的尸身运不出去,那只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原本应该死在严林寺的君念之,尸身却出现在了他的府上,光是去解释这一桩事情,便就是极为头疼的事情了。 “君念之,你真是好会算计。” “殿下过奖,为了保命。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 门敞着,门外的下人瞧见屋内的气氛,也是不敢贸然随意开口,见着屋内的二人皆是没有再说话。 那下人才是在门上扣动了两下:“殿下,四……四殿下在府上,说要见殿下?” 陆含双猛地回过头,那眸中的骇人神色,简直想是要把人给吞了一般。 再回过头,看向君念之,忍不住冷笑出声:“好,好,好。真是好啊,火才刚刚灭了,如今就已经上门了吗?” 没有等到君念之的回应,陆含双也没有想过会得到君念之的什么回应。 稍微抹了一把面上的烟灰,便是摔门走了出去。 正厅之中,陆凝安坐在大厅之中,依然是那副冷峻神色,一身月白色衣袍则更是衬的他身形挺拔。 瞧见陆含双走了出来,也是起身,勾起一丝笑意:“八弟府上的火,烧的真是大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若是需要四哥帮忙的地方,大可直接开口,四哥能帮得上的,绝对不会有任何推拒。” 日头已经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从天空中洒下来,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可陆含双的脸色却是毫无血色的惨白,看到陆含双,便是会想到君念之。一股奇异的情绪在胸腔之中不断的涌动着,让他连平日里惯会的虚伪笑意都难以维持了。 陆凝安,似是关切道:“八弟看起来有些憔悴,身体可还好?” “四哥是为了君念之而来的吧。” 话语落下,陆凝安面上维持着的那一丝淡漠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长长的呼出去一口气。 本以为要与这个八弟再推杯换盏一番,却没想到,是陆凝安先按捺不住了。 “是。” “四哥既然知道她在我这里,那么也该知道她如今和残废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你还要她吗?” 陆凝安盯着陆含双,一字一句的道。 “我要她。” 第609章 他的选择 陆凝安没有丝毫的犹豫:“你我是兄弟,我不想将一些事情闹得太难看。我知道,你这里丢了一个人,我将那个人还给你,你把君念之还给我。” “你愿意?” 陆含双愣了愣。 那个人是誰,不言而喻。 陆凝安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看不出任何其它的念想,透着坚定:“八弟应该明白,如果我将九莲教教主送到父皇面前,那会是什么样子。” “八弟一直想伪装着的无能模样,只怕就是彻底隐瞒不住了。” 被人拿捏住软肋的感觉,非常的不好。 只是比起这种异样的感觉,陆凝安更为不悦的是从陆凝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抹不屑。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的做出这决定。 九莲教教主,是他如今被陆凝安握住的最大的把柄。 只要陆凝安将九莲教教主送到惠安帝的面前,在慎刑司的逼问之下,必然是会将他所知道到的一切给吐露出来。 甚至不用言行逼供,凭着九莲教教主对孟家的恨,只怕也是会主动说的仔仔细细。 他邪教教主的身份在漠北国难逃一死,既然注定是难以逃避,那自然是拖下来越多垫背的人,才是痛快之事。 只要他亲自供述,那么孟家与九莲教有勾结的事情便是瞒不下去了。 孟家身为朝中重臣,手握兵权,却与试图推翻皇权的邪教有极为深重的勾结。那孟家的百年世家便是真的在顷刻之间便是会化为乌有。 若是再深挖下去,便是会从孟家的身上牵扯到自身。 他本是想将这个证据掌握在自己手中,好在以后孟家若是不受控制时,可以拿出来加以利用。 如今却成了烫手的山芋。 陆凝安在明知道,只要将九莲教教主交给惠安帝,那么他的劲敌便是会顷刻歪倒众多。但他却还是愿意用九莲教教主来换君念之。 那一束温暖的日光,随着光线的推移,逐渐照射在陆凝安的身上。 在那光明之中的陆凝安,似乎更是透着几分无畏的圣洁。衬托的他阴暗到了骨子里。 “四哥明明知道,将九莲教教主送到父皇面前,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你却还是愿意这么做?为什么?” “我若是想要争夺皇位,还有其它的机会。但君念之只有一个,我不会用她去换。” 陆凝安看着陆含双:“如果八弟是我的话,会怎么选呢?你是要君念之,还是要权力?” “你……” 陆含双扪心自问,如果今日自己和陆凝安的身份进行调换。 如今,是自己手握了对陆凝安极为不利的证据,他会用此番的证据,去换君念之回来吗? 似乎……不会。 君念之固然很重要,但是在他的眼中权力更为的重要。他不可能将自己手中握着的机会,就这样放走,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下一次机会可以将陆凝安给置之于死地。 他在宫中受尽了冷眼,被人当做垫脚石,明明自己比那蠢笨如猪的太子要优秀那么多,可他却也只能蛰伏着,隐藏自身。 他为了能够赢,他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放在自己面前的机会。 陆凝安面色温和:“八弟的迟疑,已经说明了一切。江山和红颜,你只会选择江山,君念之与你,只是你一直得不到的执念而已,你与她并没有多少的爱意在其中。” “既然,她在你的心中并非是那么的不可替代,那便如同我所言。” “九莲教教主给你,君念之还给我。” 明明此刻是陆凝安在求着自己,可为什么他觉得自身才是那最为可怜的那个人? 他口口声声的说,爱着君念之,可是当真正面临选择的时候。陆凝安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君念之,而自己却没有办法做出选择。 在陆凝安的衬托之下,他的感情仿佛是地下被碾碎了无数遍的泥,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物件。 那么的不堪,那么的无所谓。 即便,他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可是……屈辱的感觉,却还是将他笼罩着,让他难以脱离。 “就听四哥的吧。”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好似是用尽了陆含双所有的力气。 陆凝安拍了拍手,夜鹰从外面进来。身前扭着一个被蒙住了头面的人。 “八弟,人我已经带到了,就在大厅里等着。君念之呢?” 陆含双极力控制着,那名为屈辱和不甘的情绪像是一条怪蛇在吞噬着他的心口。握在衣袖中的手,狰狞青筋可见。 “四哥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后院走了过去,在绕过了许许多多的门廊,终于是到了关着君念之的那个院子。 君念之依然是坐在那长椅上,浑身的血。 陆凝安一眼便是看见了君念之,两人目光相接。 一种温暖的热意,在君念之的眼眶中打着滚。 她一直相信着,自己可以离开这里,但直到现在见到陆凝安的时候,她才真正的确信了这件事情。 陆凝安解下了身上披着的大氅,将浑身血迹的君念之包裹住,拦腰将君念之给抱了起来。 “你受伤了?” “没有。”君念之摇了摇头,鼻头酸酸的:“不是我的血,是六月为了保护我,这是她的血。” 提到六月,君念之神色伤感。 “我想带六月的尸身一起走,她是为我而死,我想替她寻一处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了。” 陆凝安看向了陆含双,陆含双生硬的点了点头:“随意。” 既然君念之已经留不住了,那么再失去些别的,便也是无所谓了。 陆凝安抱着君念之,一步一步的离开。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君念之全部的视线。 君念之声音瓮瓮的;“你是用什么条件让陆含双同意,你将我带走的?” “九莲教教主。” 答案不算意外,君念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你不高兴?” “没有。” 陆凝安抱着君念之从陆含双身边经过。 那一丝夹杂了冷檀香气的龙涎香,再次钻入了君念之的鼻腔。 君念之只是道:“如果是他,他不会选择我。” 声音不大,却足够三个人听见了。 第610章 这是惊吓 那几个字,像是一根根针一样狠狠的刺进了陆含双的心脏之中。锐利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带着痛。 只是,君念之却说的很对。 可越是这样清晰的认知,便越是将他的一番情愫贬低的什么都不剩了。 陆凝安抱着君念之一步步走出了后院,那一身黑色的长袍将君念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外人只能够瞧见陆含双怀中抱了一个人,却看不出来那人是誰。 过了大厅,陆凝安向着夜鹰使了个眼色。 夜鹰心领神会,将控制着的九莲教教主向前一推,护着陆凝安走出了八皇子府。 上了马车,陆凝安才是解下了盖住君念之的大氅,马车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安坐在软垫上,一双漆黑的眸瞧着陆凝安:“虽然我很感激殿下这么做,可是九莲教教主,这么好用的一个人物,就这样送出去了,实在是有些可惜。” “不可惜。” 陆凝安坐在君念之的身侧,两人就那么坐着,简单的贴在一起。马车虽然时不时的偶有颠簸,却并没有打破此刻的简单纯粹。 “我既然敢将他还给陆含双,那就已经做好了后手的准备。至于陆含双会不会中招,那就看他自己是不是足够聪明了。” 君念之闻言,心底也是安稳了些许。但还是好奇,陆凝安究竟准备的是什么后手。 “殿下做了什么?” 陆凝安定了定眸:“严林寺的事情,让父皇对于九莲教,已经是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在各处缉拿与九莲教有关的人物。” “我只需要安排几个人,假装是九莲教的残党余孽在漠北皇城之中游走,又将这些痕迹逐渐指向陆含双的府邸,便足够了。” 借刀杀人。 君念之颔首,这的确是最为好用的一个法子。 进过严林寺那一场战事,虽然朝廷派出去的人手,伤亡并不算大。却也是给惠安帝提了个醒,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然会有这样一直试图推翻他所握着的皇权之人。 惠安帝是仁君,可一旦触及到他手中所握的权力时。那么惠安帝便是会用行动,让人想起,他曾经也是屠戮了自己的兄弟,双手沾满了无数的鲜血,才一步步登上了皇位的人。 陆含双如今正是府邸遭逢火灾,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是将他的宅邸团团包围,要详细调查着火的缘故了。 若再发现九莲教的踪迹,那陆含双便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直握在手中的九莲教教主,便不再是陆含双能够拿来威胁孟家的把柄,而是一个烫手山芋,将他早些抛出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殿下这么做的话,只要陛下要严查关于九莲教的事情,那么八殿下便要仔细考量一下,将九莲教教主握在自己手中,是否是最合适的事情。” “想来……他可能会拿着九莲教教主去向陛下邀功,也说不准。” 只是——送到惠安帝面前的,自然不可能是活生生的人了。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是极为危险的。陆含双若想要将风险降到最低,那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可是按照陆含双做事的法子,君念之又觉得,他恐怕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去向惠安帝献上九莲教教主的尸身。 应当是会将这份功劳送到陆元容的手上,毕竟,他是那么依赖于太子的势力。 在陆含双还需要养精蓄锐,需要继续依附在太子的手上时。他只会将所有的风险和荣光全部都抛给陆元容去吧。 只是,不论陆含双会怎么做,现阶段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 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又是停了下来。 陆凝安重新用大氅将君念之给包裹起来,车夫已经在马车前放好了脚凳。陆凝安抱着君念之下了马车。 黎思楠已经是在府前等候着,瞧见陆凝安下车,连忙是迎了上去。 “殿下这是去了何处?只是交待妾身在府中收拾一番,准备些吃食。幸好殿下回来的还是挺快的,不然准备好的那些菜色,怕都是要凉了。” 陆凝安目光接触到黎思楠,眼底也是难得的出现一丝柔情。只是那柔和的眸光中并没有太多情爱,有的只是欣慰与尊重。 “进去再说吧。” 府邸正大门口,人来人往,有些事情终究是不便多言。 黎思楠乖顺的点了点头,跟在陆凝安的身后向着府中走了进去。目光好奇的看向了陆凝安怀中抱着的那个人。只是被一袭黑色的大氅给遮盖的严严实实,只能够看出来是个人形,却看不出来是誰。 只是,她也没有多想。 毕竟陆凝安的身体中了情丝毒蛊,除了身上有情丝毒蛊蛊母的女子之外,与寻常女子之间是无法亲密接触。 想来,陆凝安怀里如此神秘抱着的,应当是什么极为重要的证人之类的吧。 入了偏厅,大桌之上已经是摆满了各色的菜肴,尚还冒着热气,看起来便是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黎思楠好奇的看着陆凝安怀中的人,笑着道:“殿下这是将誰给带回来了?这样小心翼翼的护着,简直像是稀世珍宝一般,倒是让妾身好奇了。” 陆凝安心情极好,一向冷冽着的脸色上也是浮起了几分笑意。 “我想,你见到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黎思楠微微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陆凝安那话中的意思。 可是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能让她高兴的的人? 在黎思楠愣神的空档,陆凝安揭开了盖在君念之面上的帽檐,露出来君念之那一张素净的面庞。 啪的一声响。 搁置在黎思楠手边的盘子落在地上,碎成了许许多多的碎片。 黎思楠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怎么会是君念之? 不,自己或许应该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是君念之。 为什么君念之还能够活着回来,黎思楠知道陆含双无法一直控制着君念之。 只是,这也太快了,一切发生的似乎就在三天之内,君念之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可恶……为什么她不去死。 第611章 不必了吧 陆凝安满眼柔情脉脉:“本王就知道,你见到君念之,一定是会惊呆了。” 话虽然是对着黎思楠说的,可是那温情的目光却是看着君念之,没有移开过。 黎思楠很快也是反应过来,她现在还是君念之的好姐妹。她见到君念之还活着,应该是极为高兴才对的。 下一秒,眼泪如同珍珠一般,一颗一颗的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黎思楠从椅子上跌落下来,又是连忙爬到了君念之的身边,一把握住的君念之的手。 声音中都满是哽咽,那一双漂亮的瞳孔因为震惊,微微的发颤。 “念之,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吗?真的太好了,你真的还活着。” 那一颗一颗的泪,从脸颊边落下,更是衬托的黎思楠娇弱可怜。 “念之,你知道吗?当四爷告诉我,你可能死在严林寺的时候,我当时就晕了过去。我在想,你是那么好的人,你成全了我的心愿,一直都对我那么好。我真是情愿,死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君念之瞳孔有些发红,嗔道:“不准胡说,什么生啊死啊的。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黎思楠不住的点头,发现君念之身上的血红色,有些慌乱的拉开了盖住君念之身形的大氅。 那入眼的一片血红,让黎思楠有些发懵。 “念之,你这……” “不是我的血。”想到六月,君念之神色又是多了几分感伤,摇了摇头;“说来也是复杂的很,不提也罢。” “你无事便好,你无事便好。” 黎思楠擦了擦脸颊边的泪,一边笑一边哭着:“快些吃饭吧,这可都是热腾腾的。虽然不知道念之此番经历了什么。可是想来却也是极为凶险的事情,必然是没有好好吃过饭的。” 陆凝安瞧了瞧满桌的菜色,又是看了一眼君念之的身体。 她身体的异样,陆凝安通过夜鹰和苏钰的消息,也是知道过来。 如果苏钰不能快速的掌握金丝针的手法,那君念之便只能够一直以这种无法行动的样子,出现在人前。 “本王喂她。” 黎思楠刚刚坐下去的身形,忽然一顿。面上挂着的笑意,都变得分外僵直。 她知道陆凝安对君念之,一直心生情愫。可是在她的面前,要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未免太不把自己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吧。 君念之听完,也是觉得此事不妥。 摇了摇头,看向黎思楠:“王妃,我的身体被歹人用了奇怪的医术。如今除了头部之外,身体皆是如同残废一样,无法行动。” “四爷体谅,却终究男女有别。若是王妃不嫌麻烦,还请让一个下人招呼一下。” 黎思楠闻言,心底的波动才是平静了一些。 面上感慨:“这世间竟然还有这种事情?那可有扭转的法子?” 君念之面色淡然:“唯一能够给我解除的人,如今与我有些仇怨,怕是不会主动给我解开这下的医术。至于旁的,便只能够再看机缘了。” “念之,你放心,我日后便是替寺庙之中替你烧香祈福。希望你能够早日遇到机缘,可以让你拜托这番困境。” 黎思楠向着春梅看了一眼:“春梅,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的,让旁的人去照顾念之我皆是不放心。接下来念之在府上的事情,皆是由你来照顾吧。” “是。” 春梅点头,却也知晓黎思楠的用意。 君念之这么特殊的人,在四王府上一日,若是不小心看着。那么寝食难安的人,便就成了黎思楠了。 只有将君念之彻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黎思楠才能够心安。 一边用着饭,陆凝安也是提起了刚刚黎思楠说的那话。 “我不准备将君念之一直留在府上。” “哦?”黎思楠不解:“四爷有何打算?” “她终究是君丞相的女儿,若是一直留在本王的府上,名不正言不顺。且若是真坐实了君念之已死的事实,那么君丞相很快便是会去户部消了君念之的户籍,那么她的存在,便就如同鬼魂一般了。” “所以,一会儿用过饭之后,我打算让王妃亲自将君念之送回丞相府上。” 黎思楠点了点头:“送妹妹回府,妾身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妹妹此番是去严林寺烧香,然后行踪不明。那要如何去解释,这几日妹妹去了何处呢?” 女子名声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三日的不知所踪,若是传了出去,那君念之的名声便是全数毁去了。 就算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在旁人眼中。君念之也已经是不洁之人了。以后的日子便是更加难以生存,走出去都是要被人指指点点。 君丞相那么一个爱面子的人,将自己的面子与君府的荣耀看得那么重要。 只怕会此番送君念之回去,不亚于是让君念之去送死了。君易槐只怕会不顾及一切,将君念之给亲手掐死也是说不准的。 对于这个结果,黎思楠心中自然是极为高兴的。 只是她也很清楚,陆凝安既然提出了这种做法。那必然也是想好了相对应的完全之策才是。 陆凝安点头,开口道:“你说的极是。所以此番我才是想要让你送君念之回去。” “准备好礼品上门赔罪。” “赔罪?” 黎思楠大为不解。 陆凝安却是继续道:“你便是说,那一日烧香,你也前往了。中途与君念之相遇,便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夜色深重,未看山上的路。君念之为了保护你,从山上滚了下去。” “你当时一慌乱,便是将君念之给一同带回了京城,找了大夫好好诊治。只是依然伤了根骨,如今还不能走动,需要静养才行。” “如今,是见到君念之已经醒过来,才特地将君念之送回府上,并且一同赔罪。” 黎思楠听着,心底却是忍不住发酸。 这样委屈求全的事情,陆凝安都愿意去做。 这样的编排,倒也能够将君念之这几日的不知所踪去解释清楚了。还能够将君念之不能动的缘故,也给圆了下来 陆凝安为了君念之,真是费尽心思了。 第612章 有些苗头 黎思楠抿紧嘴唇,深深的点了点头:“殿下考虑的这般周全,反倒是妾身多虑了。既然是这样,那一会儿用过饭之后,我便是让春梅帮念之好好洗漱一番,便是安排马车吧。” “嗯。”陆凝安点点头。 春梅夹了一些鱼肉,送到君念之的唇边。 君念之一边咀嚼着,目光也是扫过桌上的那些菜色。 她隐约记得,陆凝安与傅元槐谈天的时候,傅元槐提起过一句,陆凝安喜欢吃鱼。每次傅元槐的商队从东海回京的时候,便都会将捕捞好的鱼获,用难得的冰块保存好,一路带回漠北城。直直送到陆凝安的府邸之中。 而这,一桌子的菜色,放眼看去。 清蒸石斑鱼,娃娃菜鱼圆汤,椒盐鱼骨,这些是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的。 再看向另外几道不知是什么鱼类做成的菜肴,入口也是带着鱼肉的鲜甜味道。 如此一看,这整桌菜竟然全部都是各种鱼类和海产做成的。 君念之神色些许复杂的看了一眼黎思楠,有一次她和黎思楠闲谈的时候,也是与黎思楠互相问了问口味。当时黎思楠与君念之说的是。 她较为喜欢细嫩爽滑的羊肉。 而这已经是进了寒冬的初头,正是吃羊肉的好时候。这正个桌子上竟然没有一道与羊肉有关的菜色。反而全是陆凝安偏好的菜色。 想来,黎思楠是真的极为喜欢陆凝安的吧。所有的喜好全部都是为了陆凝安,全然可以牺牲自己。 自己此刻出现在这张餐桌上,一时之间,身份竟然是如此的奇妙。 这一顿饭,三人吃的皆是各有心思。 落了筷,另外一边洗浴的热水也是准备好了。 黎思楠让下人扶着君念之先是入了府中的后院,春梅搀扶着君念之去房间中洗漱。 春梅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又是倒了一小瓶汁子进入水中,好一阵搅和。待那香气逐渐从浴桶中释放出来,才是重新回到君念之的身边替君念之宽衣。 君念之嗅了嗅:“好香啊。” “小姐也是这么觉得吗?”春梅解下君念之身上带血的衣裙,又是笑着道:“这汁子用鲜花和药材调和出来的,沐浴的时候用一些,可以静心凝神,舒展身心的疲惫。想来君小姐应该是会喜欢的。” 栀子的香气混合着一些药材的苦味,的确特别又十分的安神。 春梅扶着君念之起身,君念之没有行动能力,让春梅一个人招呼,也还是略显着吃力。 将君念之扶进浴桶的时候,春梅一个脚下一个不慎,刚刚将君念之安坐在浴桶之中,自己也是半个身子栽倒在了浴桶之中。 “天哪,我的神仙菩萨啊。” 春梅手脚还算利索,却还是身上衣服湿透,鬓发也是湿成一片,紧紧的贴在头上,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的狼狈不堪。 “你没事吧。”君念之关切道。 春梅连连摇头:“是奴婢不好,反而害的君小姐受惊。这水温正好,小姐不如先泡一会儿,奴婢混一身衣裳,便是过来替小姐洗涮。” 君念之点头,示意春梅去吧。 房间中燃着炭火,并不会很冷。君念之仰倒在浴桶之中,任由热水将自己包裹。 低头的一瞬,君念之却是瞧见浴桶之中躺着一串手钏。 红色的石头和绿色的石头相互相互交织,用一条红绳简单的缠绕在一起。初瞧来觉得模样奇怪,但细看着却又有些雅致。 这…… 君念之想了一向,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浴桶中的东西。 当时春梅扶着自己坐到浴桶中时,浴桶之中除了水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么这一串手钏,只可能是刚刚春梅不小心跌入浴桶的时,双手在水中乱挥动,不小心从手腕处脱落下来的。 只是这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春梅的手上?这不是…… 一些念头在脑海中急速运转着,但在她想明白之前,春梅已经是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回到了屋内。 春梅面上肉厚,再一笑便显得憨厚,君念之看了看春梅,神色有些复杂。 被君念之的目光瞧着,春梅略感着有些不自在,连忙是拿着一旁搁置的香胰子便是要替君念之擦洗。 “真是让小姐久等了,只怕这水都有些凉了,奴婢这便是帮小姐擦洗。” “不急。”君念之笑着道:“你可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东西?” 春梅有些不明所以:“奴婢愚笨,不知小姐是指什么?还请君小姐明示。” “你手腕上不觉得空落落的吗?难道没察觉到手腕上的手钏不见了踪迹吗?” 被君念之这么一提醒,春梅看向了右手,才发现右手处空落落的。 君念之顺势道:“看来,你真的掉了东西了,你看这浴桶中的这手钏是不是你的?” 水面澄清,一眼便能够看到水底。 春梅看到躺在水底的那一串手钏,连忙是捞了起来,笑道:“奴婢可真是粗心大意,竟然让小姐这般提醒着。” “能让我瞧瞧吗?”君念之忽然开口,笑意温和:“这手钏的搭配瞧着却是极为少见,只觉得有些别出心裁。” “这……” 春梅面上浮起几分异样神色:“这手钏是奴婢在街边上随意逛着的时候瞧见的,因着便宜才是买了回来。这等污浊之物,只怕是会污浊了小姐的眼。” “怎么会呢?”君念之似是感叹一般:“我在府中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什么好的,稀奇的玩应儿都是紧着大姐姐的房中去了,你这话倒是把我给捧到天上去了。” “无妨,我只是觉得这红绿红绿的瞧着是有些怪怪的,所以想要看上一眼。” 春梅的心脏跳的越发的快了些,她不知道君念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现在的情况,简直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给不给君念之看,似乎都是麻烦事。 若是不给她看,只怕会更引起君念之的怀疑。 将那串手钏送到了君念之的眼前:“小姐请看。” 离得近,那手钏上的每一丝细节都是看得极为仔细。 君念之怕自己看走了眼,所以才让春梅将那手钏拿给她仔细查看。 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是霏儿的手钏。 第613章 誰的马脚 春梅的一颗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了,眼睛一下都不敢从君念之的身上移开。 而君念之在仔细看了看那串手钏之后,随意的笑了笑。 “这手钏也只能远观,不能细瞧。这大红大绿的颜色,搭配在一起,一开始还能瞧个新鲜,若是看得时间久了。便只觉得有些过分俗气。” “诶,春梅,你是花了几个碎银买下来的?” 春梅注意着君念之面上的一丝一毫,发现君念之当真只是神色轻松的询问着时,才是松了一口气。 连忙应了话:“那摊贩收了奴婢一百个铜板,君小姐觉得可划算?” “勉勉强强吧。”君念之咂舌道:“那上面红色的石头是鸡血石,而绿色的是绿松石。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石,若是你再和那摊贩杀杀价,应当能够更便宜些。” “啊,是吗?”春梅看着手中的那一串手钏,有些发愣:“这竟然是鸡血石和绿松石吗?这……奴婢……奴婢还以为是红宝石和绿宝石呢,只当是那摊贩不识货,奴婢捡了个大便宜呢。” “随意戴戴吧,终归打磨的极为通透。且虽然是鸡血石和绿松石,但都是品相极为顶级的石材,所以才能够打磨成这个模样,若不是对那些石材极为熟悉了解的话,认错也是正常的。” 春梅点点头,神色却是真的多了几分失望。 没想到这竟然是这么廉价的石头,她将霏儿的尸身丢到乱葬岗去时,瞧见霏儿手上的那一串手钏样式不凡,那每一颗串联在一起的宝石都极为漂亮。 她以为是红宝石和绿宝石,准备是褪下来之后,得了机会便是送到当铺中去换钱去的。 没想到,这竟然是那最为廉价的鸡血石和绿松石。也是……虽然霏儿是君念之的贴身丫头,可红宝石和绿宝石那么名贵的东西,君念之又怎么会随意送给下人呢? 自己也是险些因着这一串手钏又是暴露什么,不过好在看君念之的表情,应该是没有认出来才是。 春梅将那手钏好好收起来,岔开了话题:“那奴婢便是替小姐好好洗刷一下吧。” “嗯。” 君念之淡淡的应了一声,略微有些心不在焉。 春梅手上沾了香胰子,打出丰富的泡沫之后,在君念之的肩头按摩着。 君念之将头后仰着,靠在浴桶边,眉头却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春梅问着:“小姐,是奴婢的手重了些吗?” “无妨?”君念之道:“重一些,就当是疏通筋骨了。” 春梅没有多想,也是继续替君念之按摩洗刷着。 仰倒在浴桶边的君念之,此刻竟然是有些庆幸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不然此刻她只怕双手已经会控制不住的紧紧握成拳。 那手钏她看得仔细,就是霏儿的东西。 那是在自己最为困苦的日子,和霏儿一同在静水庵时。两人吃不饱穿不暖,只能够想办法换钱,才能够让自己得以温饱。 每隔一段时日,便是有货郎上山卖货。 她和霏儿与那货郎搭上话,便是知道这货郎是买首饰的。却因着那首饰样子粗糙卖不起价格来。 君念之看了那货郎卖的样式,模样的确是一般。用的石头又是一些粗料子。便就成了稍有些佳士得看不上这等东西,看得上的,又觉得价格贵了。 君念之便是提议,自己帮货郎对石料进行打磨,首饰的样子进行重新改变。 也不收货郎分文,只需要货郎每次来的时候,给她们带些吃食和保暖的衣裳便成。 货郎本也是试一试的心思便是同意了,等着过几日再来看的时候,瞧见君念之拿出来的东西,险些惊掉了下巴。 经过君念之的手,那些本平平无奇的石料皆是如同一颗颗宝石一般。重新经过改变的款式,也是更为精巧,颇有些千金贵女鬓发间佩戴的样式了。 一来二去,君念之在静水庵中的日子,才是好过了一些。 而那一串手钏,也是那一段过往最珍贵的记忆。 君念之回了府中之后将这种样式的手钏做了几串,给霏儿,苏钰,白毫一人一串。这也只有她最为信任的人,才会拿到的东西。 霏儿更是明白这手钏代表的含义。 这明明就是属于霏儿的东西,只是她怎么会出现在春梅的手上呢? 她刚刚问春梅的时候,她却说这是在街市的摊贩手上买到的。可那上面的打磨痕迹,她都极为清楚,只可能是霏儿的东西。 霏儿……如果没有在严林寺中出事,那这串手钏的出现,便是表明霏儿来到过陆凝安的府宅之中。 可这手钏,根据自己对霏儿的了解,她就算是要送出任何东西,都是绝对不会送出这串手钏的。 究竟在她不在的这几天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她胸腔之中逐渐浮起。 春梅既然没有准备与她说实话,那么她只能够自己去查一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温逐渐冷了下来,春梅也是将君念之从浴桶中扶起来,用准备好的帕子,将君念之身上的水珠一点点的擦干净,换好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是扶到了屋中坐下。 “君小姐稍微等候一下,奴婢这就去喊王妃过来。王妃已经准备好了东西,随时可以送小姐回府的。” 君念之点头:“你去吧。” 春梅心中忐忑,也是连忙向着黎思楠所在的正院过去了。 黎思楠已经换好了衣裳,瞧着春梅过来,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她已经梳洗好了?” “是。”春梅点头,又是面上浮现犹豫之色:“只是……好像有点小问题。” “发生了什么?” 春梅硬着头皮,取出了那一串手钏,递到了黎思楠的身前。 “这是霏儿的东西。” 黎思楠顿了一下,却又立刻明白了春梅那没说完的话中的意思。 面前的茶盏,直直的砸在了春梅的脑袋上。 春梅不敢呼痛,额角被砸破,血不住的往下流着。 黎思楠面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你是要告诉我,君念之瞧见了这属于霏儿的东西?”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将霏儿给我好好处理干净吗?是我平日里给你的赏赐少了吗?你竟然要去贪图这样的一个东西?” 第614章 李子树下 这事情做的时候,本就是瞒着黎思楠的。 可如今有这样一个被君念之发现的征兆,便也是不敢再隐瞒了。 春梅一下子就是跪在了地上,任由额头上流下来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求着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实在是没有想到君念之今日会被王爷带回府上。若是奴婢知道的话%……” “你知道又怎么样?” 黎思楠却是瞧着春梅:“所以,你的意思,错的是王爷咯?” 春梅连连告罪:“奴婢不敢,奴婢并非是这个意思。” “这自然是怪不到王爷。” 黎思楠一脚踢在了春梅的肩头,春梅受力,哀哀的痛呼了一声,整个人像是一滩烂泥似的倒在地上。 “真是个眼里没货的东西,亏你还在我身边待了这么许久,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改不了那见钱眼开的臭毛病。如今更是要因着你这没眼力见的,要将我也给一同昧进去不成?” 想到君念之,她只觉得愈发的头疼。 她为了迷惑君念之,不仅搜集了君新竹的信息,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君新竹的影子。就是为了让君念之能够对她有所亏欠。 只有抓住了君念之的软肋,才能够更好的去利用君念之。 如今,她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就惹起了君念之的怀疑,那便真的是一桩麻烦事了。 春梅浑身颤抖个不停,连忙道:“主子放心,那君念之并未起疑。她瞧着这手钏的时候,似乎并未认出来这手钏是属于霏儿的东西,甚至还说丑呢?” “是吗?” 春梅虽然这么说,黎思楠姣好的面容上,依然是笼着一层肃杀的寒意。 君念之那样心思深沉的人,就算是心中有所疑惑,又怎么会表露在面上呢。只怕,君念之已经是问过春梅一些话了,见从春梅的口中问不到什么话,所以才做出了并未认出的模样。 一想到这,黎思楠只觉得头愈发的有些胀痛了。 可恶,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霏儿可是实实在在的死在了她的手上,若是真让君念之心里起了疑念,又是开始在这方面着手调查的话…… 黎思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着的眼睛再睁开时,瞧着跪匐在地上的春梅,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情丝在其中了。 柔美的身段,缓缓的蹲下,将跪在地上的春梅给扶了起来。 春梅神色有些瑟缩,她虽然是从小姐开始识字的时候,就跟在小姐身边的丫头。 可对于小姐的这一颗心,她始终是有些看不透。 此刻迎上黎思楠的那一双宛若水晶一般的眼眸时,更是满脸茫然之色。 黎思楠抽出帕子,一点点的将春梅面上的血痕给擦拭下去。言语温和道:“罢了,也是我太过急躁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你且下去好好养养吧,如今你面上受了伤也是不便出行,我让春桃随我一同去送君念之回府便是了。” 春梅感激涕零,又是要跪下不住磕头。 黎思楠摆了摆手,便是带着春桃走出了房间。 只是在那转身的时候,面上带着的那一丝笑意彻底消失无踪变成了一派寒色。 “春桃。” “奴婢在。” “想来,李子树应该是还缺些养料吧。” 春桃身子一颤,也是连忙低着头,应着:“主子的意思是……” “不中用的人,还是变成肥料,发挥点作用吧。” 春梅是留不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日后若是君念之真的对春梅起了疑心,想要从春梅这里套话,那么只有将她变成不能言语之人,才能真正守得住秘密。 春桃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冷,春梅可是在黎思楠身边跟了有快十年的老人了。如今也是说抛弃就可以抛弃,这心肠委实也太硬了一些。 只是,她们终究是奴婢,只能够听着主子的吩咐去做事。 而在屋内的春梅还忍不住窃喜着,自以为凭着自己与小姐多年来的情分,终究是逃过了一劫。却未曾想过,再也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黎思楠进了偏厅,正好瞧见坐在那里的君念之。 闭着眼睛,神色恬静。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倒是将君念之衬出了几分不凡之色。不着丝毫粉黛,却透着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出尘之色。 以往总是看不明白君念之容貌的黎思楠,此刻倒好似是有些看懂了。 论容貌,君念之的确不是最出挑的,在京城之中比君念之貌美的女子不胜枚举。 可她身上隐隐透出来的这种清逸翛然之姿,却在京中的贵女之中,再寻不到第二人了。 脚步声踏入屋内,君念之悠长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睁开了眼睛。瞧见黎思楠迈入屋中,两人四目相接,刚刚从睡眠中醒过来的君念之,眸子中还带着几分迷茫之色。 “你看起来,似乎很累。”黎思楠走到君念之身边坐下:“不如好好在府上休息一下,明日再安排你回府可好?” 君念之轻轻的摇了摇头:“不麻烦了,再说我已经几日没有回府了,若是再不赶紧回到府上去,只怕又会耽搁些许事情了。” 见君念之这般说,黎思楠也没有再说什么。 招呼了春桃过来,又是叫来了几个下人,扶着君念之上了马车。 随行的一共三辆马车,君念之和黎思楠同乘第一辆,后面两辆皆是用来装各种礼品的。而那些东西,也都是陆凝安提早就准备好的物件。 黎思楠一开始没有过问,直到是瞧见两个装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才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马车内,君念之靠坐在软垫之上,车厢之中也是点了安心凝神的熏香。闻着,也是觉得极为安心与舒服。 君念之瞧着黎思楠,又是想到那一串出现在春梅手上的,那原本是属于霏儿的手钏。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思楠也注意着君念之的神色,只是弹指的功夫,她心中也基本了然。 君念之与自己看来是真的心中生了嫌隙了。若是往常,她总归是会对着自己浅浅的笑着。 而此刻,那一双眸子依然澄清透亮,却多了一丝怀疑。 第615章 搅乱视听 看来,那一串手钏,终究是让君念之心中起了疑心了。 想到这……对于春梅的恨意,又是多了几分。 在心中思索了片刻。 黎思楠忽然开口道:“念之,王爷此番将你从南燕国带回来,一路上想必是极为不容易的吧。” “南燕国?”君念之不解。 黎思楠故作了茫然之色,一双剔透的眸子有些意外的瞧着君念之:“难道不是吗?” 紧接着道:“前几日的时候,你身边的霏儿来到府中求见四爷,说是你被南燕国的人给抓走了,希望能够面见四爷,好让四爷带人去将你给救回来。” “只是可惜了,当时四爷正在上朝,还没有回府。霏儿似乎极为着急似的,等不及四爷回来了,便是希望我能够代为转达。” “又说,想抵押一些东西给我,换一些路费。等到她在南燕国寻到你之后,再回来将东西赎回。” “可是,你帮我那么多。你是我那么重要的人,霏儿有求与我,便等同于是你有求与我。我直接是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当做路费,她便是走了。” 黎思楠说罢,又是不解的瞧着君念之:“难道……念之,你不是被四爷从南燕国带回来的吗?” 君念之听的一头雾水,但黎思楠面上的真诚之色,却又不像是在撒谎。 且,她也没有必要撒谎。 霏儿有没有到过陆凝安的府邸,是很容易就能够查到的事情。霏儿又有没有从陆凝安的府邸上离开,然后出城前往南燕国。 也是只要去一下五城兵马司,便是能够查到的东西。 “霏儿来寻过你?” “是。”黎思楠极为认真的点点头,又是满脸疑惑道:“难道这里面出了什么叉子不成?” “不,无事。” 君念之微微一笑:“只是我知道霏儿还活着便十分高兴了,我还以为那严林寺中的事情,会让她难逃一劫,如今能够听到她还活着的消息,我已经很开心了。” “至于,霏儿是去了南燕国的话。我相信,人活着便总有一天能够相见的,不是吗?人活着,便是比什么都强了。” 黎思楠附和的点了点头:“是啊,人活着。便已经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君念之神色温和,对于黎思楠的这一番话,她信。 只是,她不解的地方是。那一夜,将她给掳走的人,明明是陆含双,为什么霏儿会认为是南燕国的人将她给带走了呢。 难道是那一夜山上云雾缭绕,事情发生的突然,霏儿没有看清陆含双的身影吗? 这一桩事情,发展到如今,却始终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 总觉得,这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就在二人闲谈的空档,马车已经是停在了君府的门前。 春桃将陆凝安提前准备的轮椅给推到了马车边准备着,待君念之下了马车,扶着她坐稳。 黎思楠下了马车,派人前去敲门。 “君二小姐回府,还不快快开门?” 看门的下人愣了一下,像是看傻子似的瞧了一眼来人:“你是不是疯了?我们家二小姐,已经死……” 那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瞧见来人那一身金贵的料子。 又是忍不住向着后面张望了一下。 那为首的马车赫然是四王府的马车,而一旁站着的女子,绝色姿容,出尘绝艳,浑身上下透着的气度,想来便是四王妃。 可这还不是最让看门的下人最震惊的。 当目光瞧见黎思楠身前推着的那个轮椅,而轮椅上坐着的那一名女子,不是府上的二小姐,又会是誰呢? “天哪,真的是二小姐啊。” 看门的下人连忙是将门打开,又差了人进去禀报老夫人和老爷。 黎思楠亲自推着君念之的轮椅,有四王妃在前,府中众人无人赶拦。 一路推着轮椅便是向着府中的正厅过去,一路上的下人瞧见为首的君念之时,先都是像见了鬼似的,又连忙是跪匐着,将头给低了下来。 黎思楠低声道:“看来这府上,这几日的风向变了许多呢。” 君念之也是笑着:“誰说不是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还未寻着她的尸首呢,府上的下人便是一个个口中传着,她已经死了的消息。 不过一一想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这整个府邸之中,只怕除了自己院中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是希望她能够活下来的。 两人刚刚步入正厅。 君易槐和君老夫人也是一前一后的入了正厅。 君易槐瞧见君念之时,瞳孔先是一震,但瞧见黎思楠也在一旁,硬生生的控制住了面上的神色。向着黎思楠行了一礼。 黎思楠向着君易槐回了一礼,开口道:“君丞相,还请包含。本该是出了事情第一时间就应该派人到府上送信才是的,可是我当时实在是怕极了,所以才耽搁了事情。如今为了表示歉意,便是亲自上门赔罪,然后将君二小姐安安生生的给你送到府上。” “赔罪?” 君老夫人也是有些懵了,君念之不是死在了严林寺中吗?怎么只是几日功夫,本该已经死了的君念之不仅活生生的回来了。 堂堂的四王妃,竟然也是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前来府上赔罪了呢? 那东西在正厅之中堆叠着,待放完,竟然是有一个小山那么高了。足见得黎思楠‘赔罪’的诚意了。 见着问起,黎思楠便是将陆凝安的那一番给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君易槐和君老夫人听完,面上神色各异。 本还想着,君念之就算没有死在严林寺中。连着几日的不知所踪,传出去,也是有辱门楣的事情。 可是此刻经过黎思楠这么一说,那君念之赫然是变成了保护皇室成员的功臣了。 君易槐听罢,忍不住连续说了几个好字,才是道:“念之,你不愧是为父的好女儿,和你姐姐一样勇敢心善,你可知道这么些天,你不知所踪,为父和老夫人是有多担心你吗?” 君老夫人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瑶儿出挑是府上的骄傲,念之也是不差,都是心善的。” 君念之听着君老夫人和君易槐说的话?反倒是她有些迷茫了? 府上的骄傲? 勇敢心善? 她的那位好姐姐,这几日是做了什么?竟然将一直颓败阵势给扭转回来,连本是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君易槐和君老夫人都是这般的称赞有加了? 第616章 府中之变 “妹妹?” 声音是从门外传过来的,众人循着声音瞧过去。君之瑶已经是出现在了门前,一身袄裙摇曳,眼眶发红,颗颗晶莹泪珠挂在眼角,仿佛是刚刚哭过似的。 那动人模样,当真是将我见犹怜发挥到了极致。 君之瑶似是极为不敢相信似的,几步便是入了内来,一把握住了君念之的手:“妹妹,竟然真的是你?” “姐姐这话说的,难道姐姐不希望我回来吗?” 一下戳中了君之瑶心中最为黑暗的地方,只是君之瑶面上却还是悬着泪痕。让人看不出来错漏。 君之瑶依然是一副极为关切的模样:“妹妹怎会这么想姐姐呢?只是连着几日未见妹妹踪影,再加上严林寺那日如此混乱,还以为妹妹是遭遇了不测。如今见着妹妹回来,心里又怎么能不高兴?” “只是……”君之瑶眉梢微微一抬:“妹妹这几日是去了那里?若是无事,为何不会府中呢?” 君念之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睑,看来,君之瑶终究是成长了许多。这样将一番话说的委婉,在以往娇气自负的她来说,是做不出来的。 如今,却也是会了这一出,暗度陈仓的做法。 君念之微笑着应道:“其中出了些事情,所幸是得了四王妃相助。所以才保下了性命,这几日一直在四王府中养病,只是虽然一直将养着,身子却也始终没有大好。” “王妃见着我逐渐醒转,又怕父亲和老夫人担心,才是将我给送了回来。” 提到黎思楠,君之瑶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是想用这几日君念之不知所踪来暗示君念之名声有失。 可若是黎思楠为君念之做保,她便也是不便再说些什么。若她一味想要在此事上让君念之不痛快,而得罪了黎思楠的话,那便更是得不偿失。 闻言。 君之瑶起身,向着黎思楠的方向行了一礼:“四王妃于我们君府上下,都是恩人,臣女先行谢过四王妃了。” 动作,言语,身段。每一处都拿捏的极为到位,表现出来的活脱脱名门贵女的风范,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黎思楠心中也是有心事,她也一眼能够瞧得出来,这表面上看起来和气团团的君府,内里指不定是什么样的肮脏事情,她也不愿在这桩事情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承了君之瑶的一番话,如今已经是将君念之安安稳稳的送回来了,稍微又是说了两句,便是寻了由头离开了。 等着黎思楠离开,正厅之中,便也只剩下君府的众人。 几人面面相觑,刚刚有黎思楠在,还能有黎思楠牵扯着话头说些什么。如今只剩下君家人了,厅中的氛围,一时之间冷到的冰点。 君念之的死传回府中,老夫人和君易槐皆是高兴的。 君念之只是一个庶女,但是表现出来的手段和能力,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庶女所该具有的。 那骇人的心计和深沉的城府,让君易槐和君老夫人一边忌惮,却又享受着君念之在各番争斗之中,给君家带来的益处。 君念之的死讯传回府中的时候,他们终究是高兴的。 毕竟,君念之不论再如何有手段,有能力。但她身上隐约表现出来的那种失控感,让二人皆是为之忌惮。 一个有能力却太过危险的庶女,若是借着这个机会除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心里面还未高兴几天,正是要开始着手准备君念之的丧事时。君念之却又是活着回来了。 心中所有的念头不断转换着,一时之间众人皆是相看无语了。 最后,最先开口的人是君念之。 君念之轻皱了眉头,面上做出了一派疲惫之色:“老夫人,父亲。女儿的头又隐隐有些发疼了,想来是在山上撞着了脑袋,还未好的完全。现下,若是无旁的事情。想先回房中休息了。” 君易槐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君念之主动提起,自然是没有反对,全然允诺了。 下人推着君念之的轮椅,一步步的向着海棠阁回去。 明明只是几日没有回来罢了,可是再重新看到海棠阁的景色,君念之却已经有些怀念之感了。 白毫和苏钰收到君念之已经回府的消息,皆是早早的就在海棠阁前等候着了。当君念之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视野之中。 一向极为忍耐的白毫,此刻,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若不是苏钰一直在后面撑着,只怕她此刻早就已经哭的不能自已了。 不等那下人将君念之推到门前,白毫已经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了过来,先是递了一些赏钱到那下人的手中,道了谢之后,才是从那小厮的手中,接过了君念之的马车。 手中沉甸甸的,便才是多了些真实感。 心中的酸楚,一路蔓延,喉头鼻头也是忍不住的一阵阵的泛酸。 白毫一边推着君念之的轮椅,一边低声啜泣着:“小姐……” “别哭。”君念之道:“如今还在外头呢,有什么事情,等回了院子中在说。忍住。” 别哭。 忍住。 四个字成了白毫最后的依靠,硬生生的红着眼圈,却一滴泪都没有流下,将君念之一路推会了房间。 待关上了门,白毫才是哭着:“小姐,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县主回府之后,还特地来海棠阁中耀武扬威了一番,说你已经死在了严林寺中,让奴婢们还是早些死了心,另寻出路为好。” “奴婢自然是不信县主那一番恶言,只想着,若是等不回来小姐。奴婢便是一同随了小姐去了便是。到了底下去,也能够服侍小姐。” 君念之知晓白毫是忠心的,此刻心里也是有些发酸。出言安慰着。 却同样的是问出了刚刚白毫那一番话中,她听到的疑惑之处。 “你刚刚所说的县主,难道是说君之瑶吗?” 苏钰和白毫脸色皆是变了变,极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是。”白毫道:“大小姐被封了县主,且还是宫中亲赐下来的圣旨,假不得。”123 第617章 县主封赏 原来是这样…… 难怪君易槐会突然说君之瑶是府中的骄傲,且心善又勇敢。 县主在朝中,乃是从三品。位阶已经是不低。 且按照漠北国中的规矩,一向只有亲王的女儿才有资格被封为县主。而君之瑶只是丞相之女,便是能够被封为县主。 在如今这一代的贵女之中,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即便是前世的时候,君之瑶在入宫之前,所得的所有的好听的名声,也不过是民间的文人骚客封的罢了。从未得到过皇家的承认。 而在今时,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君之瑶竟然是从无任何品级的一个寻常女子,得了封赏诰命,还真是不一般了。 只是,君念之有一点不明白的便是。这封赏诰命向来不会来的无缘无故。 君之瑶是做了什么吗?她凭什么能够得了惠安帝亲封的县主呢? 白毫看出了君念之的疑惑,解释着:“小姐,那圣旨上所言。是君之瑶不畏强敌,以女子之躯,奋勇杀敌,其巾帼之姿乃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又顾念着君家没了二小姐,所以才是赐下了此番赏赐,以示恩典。” 奋勇杀敌? 不畏强敌? 这每一个赞美之词说出来,君念之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若说君之瑶以琴棋书画来得了此番美名,她还能理解。 严林寺那一场惨烈的战事,和君之瑶又有什么关系。 能够当得巾帼之姿的,全天下,君念之只认凤天临一人,除了她之外,再无人当得此话。 稍微在脑海之中想了一下,严林寺一事,从中操控着的。一直是孟家和陆含双,若是孟家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君之瑶给捧上神坛。 故意将一部分功勋附送给君之瑶的话,那一切似乎又是能够说的过去了。 惠安帝未必是看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想来也是有身为帝王的权衡之策。 孟家此番是立了功,可比起大封大赏孟家,那还不如将一部分的封赏分摊出去,以减少封赏了孟家给如今朝堂局势带来的影响。 君念之问着:“那,圣旨之中除了提及给予君之瑶县主之位外,可有赐下封地之类的?” 白毫摇了摇头:“封地之说,并未在圣旨之中提及。” 君念之听完,心中也是了然。没有封地的县主,便就只是皇室对于严林寺一事,给的面子上的封赏罢了。没有封地,得了县主之名,也只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 虽然还是有所顾及,却不必太过忌惮。 心中安稳了些许,又是忍不住想到了霏儿和小辣椒。 霏儿若是按照黎思楠所言,去南燕国寻自己了。那过几日,她便是派人前去南燕国寻找便是了。可是小辣椒到目前都没有消息,君念之也是有些担忧。 试探着问道:“白毫,小辣椒可回府了吗?” 白毫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道:“小辣椒姐姐昨日回来了,只是情况似乎并不大好,小姐还是亲自瞧瞧吧。” 并不大好,四个字,如同一块沉重的大石头深深的压在了君念之的心头。 白毫推着君念之一路去了,一个平时只会有苏钰前往的房间。屋中弥漫着属于药物的味道。一张床前隔了一层纱,白毫将隔着的薄纱撩开,才是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小辣椒。 小辣椒斜卧着,面色看着有些许苍白。整个人状态并不是很好,即便是不懂伤势的君念之,一眼看去,便也知道小辣椒怕是受了极重的伤了。 她这样一个,南炎皇室正三品以上的女官。习得一手雨燕剑法,却还是伤成了这个样子,究竟在那一日严林寺中,发生了什么? 探寻的目光瞧向苏钰:“小辣椒身上的伤,可还好?” “皆是火器的伤口。”苏钰开口道:“小辣椒在回到府上的时候,身上的伤似乎是已经提前处理过了。只是她回到院中之后,便是晕了过去。”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她身上的伤势,她身上的伤口皆是来自正面。没有什么刀枪剑棍所造成的损伤。皆是被大范围的火器造成的。” “那些铅弹,极为细小,穿透性又极为的强。且那些铅弹又具有一定的污染性。虽然小辣椒身上的铅弹都是被取了出来,可那些伤痕却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而且……” 苏钰似是被触及到了极为难以言语的内容,一时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君念之吸了一口气:“你直接说吧,还能有什么最坏的结果吗?” 苏钰闻言,才是开口道:“虽然小辣椒身上的铅弹都是被取了出来。可有些伤却是伤到了极为重要的皮肉和筋脉。小辣椒的伤好了之后,若是养的得当,身上的武艺或许能够恢复。若是恢复的不行,且那些伤口又再发生问题的话,能够恢复五成,便已经是极限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她如今已经看开了许多。 人活着比什么都强,人若是死了,那才是变成了一捧黄土,什么都不剩下了。 “无妨,只要她活着便是。” 两人谈话的声音不大,小辣椒的眼睫却还是动了动。眼睛睁开,瞧见君念之时,也是难掩激动之色。 刚刚是要起身,便是被君念之劝住了:“好好修养,日后还需要你保护我呢。若是你身体恢复的不行,日后我又该怎么办?” “小姐……” 小辣椒眼眶发红:“是奴婢有些轻敌了,若是当时上去补上一剑,将那人扎个对穿。便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小姐也不至于被陆含双掳走,受了这些不该的对待。” 君念之只是宽慰着:“人活着,便是比什么都强。你不必自责,那本就是陆含双调虎离山之计,敌人在暗处,且有心这番谋算,我们是防不过来的。” “如今,你快些好起来,比什么都要强一些。” 小辣椒深深的点头。 君念之此番活着回府,消息很快也是传了出去。 同样的,夜深之时,也是传到了孟府之中。 孟森神色扭曲的站在灯火之下,眼底的愤恨之色,几乎将他吞没。 君念之……你怎么能够,还活着呢? 第618章 私下联系 严林寺那一场大变之中,他牺牲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能过多管齐下。 君念之葬身在严林寺中,也是他一直谋求的一桩事情。 可是今日,君之瑶竟然派人送来了消息。君念之活生生的回到了府中,只是身体似乎受了些伤,坐在轮椅之上。 孟森真是不明白,君念之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妖物,在那般的境遇之下,还能够保全了一条性命。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君念之变成残废那么简单,他要的是君念之的一条命。 孟家因为一个君念之,已经付出了那么惨烈的代价。孟涵雅和孟岚皆是因君念之而亡故,老夫人也因为君念之的缘故而丧生严林寺。 孟烬本是一桩欢欢喜喜的大好婚事,也因为君念之在其中插手的缘故,反而变成了一桩梦魇。 对君念之,他早已经是恨之入骨,只有她以死,方才能够解他的气。 孟森一直定定的站在才窗前,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天空中高挂着的一轮月色,那皎白的纯净月光,也无法消散孟森一丝一毫的戾气。 门口传来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孟森冷声道:“誰?” 下人连忙是应着话:“少爷,门外忽然有人送过来了一封书信,说是要交给少爷亲启。” 孟森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高挂着的月色,什么人送信竟然要挑着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送信呢?而且还要他亲启? 让那下人进来,接过他手中的一封信。 从外观看,瞧不出什么特殊之处,用的是最为寻常的油纸进行包裹。 “你可有瞧见那人是什么模样?能瞧得出来,那来送信之人是那个府上的吗?” 如今的孟府,在朝中的位置极为的特殊。惠安帝又是罚又是赏,虽然收走了孟家的兵权,却也没有再进一步的苛责。 而在严林寺一事之后,又是赏赐了孟家。 一来一回,朝堂上的众人,也是有些看不清惠安帝的一颗心究竟是将孟家放在何种地方了。 这样高高悬置着,旁人与孟家的接触便也是不敢,如何密切的来往,生怕一个没有拿准当今圣上的心思,便是触怒了龙颜。 如今,与孟家还有些相对密切私交的,也就是君家和八皇子与太子那边了。 可这几人的联络方式,也绝对不会选择这种法子。 那除开他们,又会有誰和他们孟家再有联系呢? 下人想了想,只说夜色深重,那人身上笼了一身黑袍,也看不清脸。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 这信上面的内容极为重要,须得孟森亲自过目才是。 孟森拿捏着那一封书信,见是问不出什么。摆了摆手,示意那下人可以先行出去了。 下人退去,将门又是给带上。 屋中只剩下孟森一人之时,孟森迎着烛火仔细的瞧了瞧那一封信。这外面用着的油纸,乍一看似乎极为寻常,但现在瞧过来,却发现还有些门道在其中。 若是寻常的油纸,虽能防霉防水。可是在强烈的灯火之下,透过油纸是能够瞧见那里面的内容的。 但是这个油纸却是经过特殊处理,经过火光照射,也无法解读信件里的内容。 孟森心中好奇,将信封拆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但看完上面的内容之后,孟森瞳孔却是猛然的震了震,因为他想过许多的结果,却全然想不到,送这封信来的人,竟然会是她? 待看完了信上的所有内容,孟森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一些。 将信件放在火苗之下,任由那温度极高的火焰,将纸张一点点的吞噬,化为了灰烬。 第二日,天色亮起。 孟森将自身收拾一番之后,便是上了马车。 马车在京城之中的道路上奔驰着,在路过一个巷子的时候。整个马车的外饰,迅速的发生了脱落。 在孟森的马车驶出巷子的一瞬间,另外一辆和原先马车模样相同的马车,则是向着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 这种法子,向来是用来改头换面,拜托有人故意追踪的法子。 孟森的马车一路出了城,知道是到了城外的一处偏僻农庄,才是停了下来。 孟森下了马,为首的农夫瞧了一眼孟森,后者从怀中取出三粒红豆。那农夫看了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向着面前几处房子中的一处,走了过去。 孟森没有多言,只是跟在那农夫身后。 停在了一处茅草屋前,农夫向着孟森拱了拱手:“贵人请进吧,主子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孟森眉头微微皱着,推开了茅草屋的门,只是一推开,便是发现其中别有洞天。 那一圈圈的茅草屋是极好的伪装,而这屋内,处处装潢极为优雅古朴。当中升起了一盆炭火,将整个室内的温度烘的暖洋洋的,如同和煦的春天一般。 进了屋内,一道屏风隔开了孟森。 透过那一道山水屏风,瞧见的是一扇打开着的窗,在那亮堂的窗边,则是有一道身影。 一袭白色纹绣仙鹤的长裙,极为出尘,和窗外的那一地的白雪极为的相配。如墨一般的长发,梳了一个髻,上面簪着的是一支仙鹤衔珠的发簪。 皮肤极为的通透,如羊脂白玉,又如同春日白雪。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却都美的惊心动魄,让人看一眼便是移不开眼睛。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坐在窗前的女子闻声,缓缓的转过头,那被该是透着楚楚可怜的无助双眼,此刻却是多了几分狡颉。 “孟二公子,来的还真是时候呢。倒是不如一起过来看一场好戏啊?” 黎思楠笑着,那笑意天真无邪,透着纯净。 孟森心中疑惑着,却还是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在黎思楠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一开始,他尚还不明白黎思楠看着窗外,究竟是在看什么。 可是此刻,他也坐到了这相同的位置时,他才看到,窗外的那一个场景。 纯净雪白的林子之中,几个农夫打扮样的人,正在一颗树下挖着坑。而在一旁,则是用麻绳捆着一个女子。 第619章 她的野心 那女子口中塞了一块破布,叫嚷不出声音。 身体不断的蠕动着,却又因为麻绳已经将她给捆的死死的,全然是动弹不得。只能是在雪地中,留下了些痕迹,其它的便什么作用都起不到了。 那女子似乎是真的绝望了似的,一双眸子死死的望向了黎思楠与孟森所在的这间小屋之中。 眸中的情绪极为的复杂,像是在求饶,又好像是愤恨。 孟森下意识的便是猜到,那雪地中被牢牢捆住的女子应当是认识黎思楠,只是……二人是什么关系,孟森一时还猜不出来。 “孟二公子可想猜猜看,那人是誰吗?” 孟森摇了摇头。 黎思楠浅笑着勾唇,声音如同天籁,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骇人:“那是从小便一直伺候在我身边的贴身丫头。” 随着黎思楠的话语,那雪地中的坑也是挖好。 绑在地上的春梅,不论怎么挣扎,怎么反抗。却也还是被农夫模样的人,给抬了起来,一把给丢进了那个深深的大坑之中。 农夫,将挖出来的土,又一铲一铲的给填回去。 黎思楠只是瞧着,面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减淡,仿佛在说的并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而只是在讨论,这雪景是多么的怡人似的。 目光从始至终没有丝毫的移开,缓缓道:“春梅这丫头,当初与我真是好的,能在一床被子下入睡。只是……她不小心做错了事情,有些时候,做错了事情便就要罚。人啊,若是一旦不中用了,能够成为这硕大的果园中的一捧肥料,也算是她们的福分了。” 言语落下,窗外。那最后一铲土也已经是改了上去。 再看不见任何大坑的痕迹,好似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孟森在战场上,并非是没有见过血流成河的场面。 也见过许许多多的取人性命的法子,只是活埋却是最为残忍的做法。他在战场之上,对于这种手段,向来是不齿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大可不必用如此阴损的法子去折磨一个人。 而他更是想不到,刚刚那一番残忍的话竟然会是从黎思楠这样一个,看起来如同冰晶一般纯净的女子口中说出。 他也同样位想到,看起来心地纯良之人,内心却是一个极为阴狠的人。 孟森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审视起身旁的黎思楠:“四王妃此番联系我,不知……四殿下可否知道?” “不知。” 孟森道:“所以,便算的上是,四王妃与我的私交了?” 昨日那一封信上的最末端的署名,便是黎思楠。 黎思楠是陆凝安的王妃,而孟家虽然没有明面上与陆凝安交恶,可自从孟家选择了太子一党开始,便就注定和陆凝安不会再有什么牵扯。 所以昨日收到黎思楠的这一封信,孟森一夜都难以安眠。 他今日一定要来的理由,便也是要搞清楚,究竟那信上所说的‘利好’是黎思楠的意思。 还是陆凝安要黎思楠来代替他,拉拢孟家呢? 今日听着黎思楠的话,孟森的一颗心,反而是定住了。 “既然是四王妃与我的私交,那我便更是不明白了。我与王妃本无任何交集,四王妃与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黎思楠含着笑:“孟二公子说得对,我们的确是本无任何交集。可是……我们却有共同不喜的一个人,不是吗?” 孟森眉心一跳:“你是说君念之?” 见黎思楠没有应答,在某些情况下,便也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可是,根据我所调查出来的结果,四王妃与君念之的关系极好,当初四王妃能够与四皇子成婚,便也是君念之在其中撮合,才成全了你与四皇子的秦晋之好,你们二人……” 话没有说完,孟森却是眼睁睁的瞧着,黎思楠那眼底蕴着的笑意逐渐变得冰凉。 唇上还挂着弧度,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孟森没有再说,黎思楠却是接过了话头:“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当君念之会威胁到我的正妃之位的时候,我与她还能再有什么往日情分可言?” 话中真真假假,没有人在意。 黎思楠也只不过是挑了一个在寻常人更为能够接受的一个说法罢了。 在世人的严重,女子皆是为情所生,她对此向来是嗤之以鼻的。可男子的眼光,只能够看得这么远,为了省的麻烦,这么说,似乎才更为有用。 果然,孟森虽然面上还是有着几分怀疑之色,却是少了些戒备。 他查过君念之,自然也查得到陆凝安身上。关于两人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他也是很清楚明白。 若说什么能够让姐妹反目,那么男人……便就可以成为很直接的原因。 “所以,你此番约我在如此隐秘的地方相见,为的是何事呢?难道你想让我出手去对付君念之?”孟森冷笑了两声:“那你应当也是知道,严林寺中的事情。君念之都能够安然抽身离开,她那样的神仙妖怪,还有谁人能够收拾的了她呢?” “所以,我才是和你联系上了不是吗?”黎思楠笑着:“如果我们自己对君念之动不了手的话,那为何不再去换一个人来做这件事情呢?” 孟森委实有些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此番约见你,便是想要与你联盟。” 黎思楠指了指孟森,又是指了指黎思楠:“当然,我还要再强调一点,是我与你结盟,而并非是陆凝安与你结盟。” 孟森眉头皱的极为的深,他下意识的便能够感觉出来,这个女人极为的危险。 她的美貌是她最好的伪装,而她却也有着,几乎是不输于君念之的心机城府。 刚刚那一番话中的含义,听起来,似乎也并非是那么简单的一桩事情。 “你想要让我背叛太子?背叛陆含双?”孟森忍不住嗤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而且若是与你结盟,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看中的,也只不过是我们孟家的兵权,不是吗?” “是哦。”黎思楠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反而是笑着道:“我自然觉得,你会答应,凭的便是我能帮你那会你们孟家的兵权。” 第620章 女皇野心 “兵权?” 这两个字具有强烈的诱惑,那是孟家一直想要获得,是近在眼前,却始终需要看皇家动向做为凭依的东西。 黎思楠看着孟森面上的表情变化,心中清楚,自己是拿捏住了孟森最为在意的东西。 君念之……她真的已经看的有些倦怠了。 她不能够忍受的东西太多,而君念之却偏偏是其中最为主要的那一个。 关于霏儿的事情,始终是横在君念之与自己中间的一桩事情。虽然她现在先是用一个谎言让君念之没有将怀疑的念头动到自己的身上。 可霏儿若是长久的没有消息,必然也会引起君念之的怀疑。 当她动了疑心,那这个她精心准备的局,在向来多疑的君念之面前,便很难完好的去维持。 如果要等到君念之对自己动手的时候,那便是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让君念之无法去动调查的念头,似乎会来的更实在些。 对于这个事情,她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如今君念之被各方势力所留意,有想要让她死的,自然也有不想让她死的。 陆凝安是其中一人,更不谈还有惠安帝对君念之也有所牵绊。 若是自己只是想要让君念之的性命,那么要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只有让君念之彻底消失在漠北国,想要让君念之消息的法子,和亲,似乎就是个挺不错的法子。 同样的,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她也看明白了许多事情。 她当初选择陆凝安,是因为,她知道陆凝安身中情丝毒蛊,而对于一个无法生育的她来说。陆凝安是她向着皇权的路上进发,最好的选择。 陆凝安成为皇帝,她便能够成为皇后。 能够带领整个黎家,走上权利的巅峰。自己也能够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光是想想,便也觉得是一桩极为快活的事情。 可是经过,这么多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 她自认为,不会沉迷情爱的陆凝安,竟然也会对一个女子心动到难以自持。甚至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爱,可以打破自己那么多的原则。 身为正妃的她,一次次的被无视,被冷落。 夜夜抚摸着那泛着寒意的墙砖时,她的那一颗心,也逐渐变得极为的冰凉。 一夜一夜的冷,一夜一夜的凉。将她淹没,也似乎逐渐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男人啊……终究是靠不住的。就算是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最不懂情爱的男子,到了时候,也不过是对自身不懂情爱罢了。 既然是这样,那么她便不再对任何男人抱有任何期待。 只是将他们当做自己的玩物罢了,将她们当做自己一步步接近皇权的垫脚石。 而当自己想要握住皇权,极为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能够握住兵权。只有自身足够强力,才能够拥有话语权。所以,她最终的目标是放在了孟家。 一双眸,含情脉脉,开口却话语冰凉。 “是啊,兵权。你们孟家之所以选择和太子一派联手,所图谋的不就是如今孟家风雨飘摇的时候,为孟家寻一个可靠的靠山吗?可是,这一点,你们是如此考量的,难道你以为太子一派不会这么去想吗?” 孟森脸色更沉了一点:“你究竟想说什么?” “孟家与太子联手,他想要的是借助你们孟家的能力,助他登上帝位。”黎思楠道:“可你难道就不怕孟家最后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下场吗?” “你可不要忘了,让你们孟家走到今日这般上不上,下不下的田地的正是皇家。若是太子登基,成为了帝王之后,难道不会生了和惠安帝一样的念头呢?” “你觉不觉得,只有兵权能够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才是最为可靠的一件事情呢?” 黎思楠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极为精准的打在了孟森的心坎上。陆含双让孟家依附与他,也只说若他能够登上帝位,必然对孟家加官进爵,然后便再无其它。 兵权这件事情,陆含双更是没有再详细说过。 现如今,却是被黎思楠给提了出来。 “你想要让我背叛太子一派?用兵权?你只是一届女流罢了,我承认你很聪明,也足够心狠。可是光有这些却并不足够,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你刚刚那话中的意思,你那话语中没有点明的话,只怕说的是谋反吧?” 屋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明明是燃着炭火,可却生出了一片让人背脊发寒的寒意。 黎思楠将手边茶几上,小火炉上正烧着的茶水去取下来,在茶杯中斟了一盏,又将另一盏倒满,推到了孟森的面前。 “谋反?何必将话说的这么难听呢?为的难道不是在这混乱一片的皇权之中,谋的自己的一条生路吗?孟家为他们陆家的江山,打拼了几代人。可如今呢,却不也落得一个被帝王猜忌,君臣离心的下场吗?” “你若是不反,难道会有更好的结果吗?” 无波的杯盏,倒映着两人温良的面色。 黎思楠依然是道:“而且,我也并没有让你现在就答应我。既然我想要让你答应,那么我会先完成,我答应你的事情,让孟家的兵权,重新回到孟家的手中,也算是聊表了我的诚意,可好?” 这一次谈话,涉猎到东西,都太过惊世骇俗。即便是孟森,也自觉有些难以消化。 听闻了黎思楠的话,也是点了点头。 端起茶盏,两人相互一示意,饮下茶水,起身便是准备离开。 手已经接触到门档,黎思楠的声音从身后缓缓的传来。 “虽然我知道孟公子不是一个喜欢在外乱说什么闲话之人,且此事又容易造了杀头的孽障。但还是劝公子一件事情,走出了这个门,便不要提起今日的事情。” “不然……” 黎思楠缓缓拿起孟森刚刚饮用过的那个杯盏。 孟森瞳孔发颤:“你在茶中下了毒?可是……你不是也……” “不不不,不是毒。只是蛊罢了。你若是提到了特定的字节,那蛊虫便会发作,让你痛不欲生。” 第621章 取针大计 “而至于我的话……”黎思楠笑意如同开得灿烂的玫瑰:“既然我有下蛊的手段,那我自然也有解蛊的法子,自然是不劳孟二公子操心了。” 一阵风在室内飘扬而起。 只是一个闪身的瞬间,孟森的手已经握住了黎思楠的脖颈。 “给我解蛊,不然我便杀了你。” 黎思楠没有惧怕的模样,大大的眼睛瞧着孟森:“我劝孟二公子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你也是在战场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想来也知道,蛊虫与蛊母的关系。若是我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幽幽的声音,在屋内飘荡着,听在孟森的耳朵里,却是如同鬼魅的低语似的。 黎思楠做了思考的模样:“想一想啊,如果我死在了这里。而你也死在了这里。那当这件事情传出去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孟氏二公子,谋害四王妃?这消息一传出去,只怕你们百年的孟家,才是真正的要彻底倾覆在你的手中了吧。” “你……你……你……” 孟森因为气恼,却是连话都有些说的不利索了。 他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便是能够感受到从黎思楠的身上透露出来的危险气息。 但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招惹到了一条蛇。一旦缠上了,便是不会轻易将猎物摆脱。 黎思楠,这个看起来纯净无暇如同白雪一般的女子,是她最好的伪装。从某种角度来说,黎思楠是比君念之还要危险的女人。 脖颈上的那一只手,缓缓的松开。 黎思楠却是拍了拍孟森的头:“这样才对嘛,不为你着想,也要为整个孟家多掂量掂量才是啊。而且,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提起与我的事情,你体内的蛊虫便就是一直这样安安生生的不会发作的。” 目光扫了一眼一旁的春桃:“好了,春桃。送孟二公子出去吧。如今天色也是不早了,便就是不多留孟二公子了。” “是。” 春桃在前打开了门,带着孟森离开了茅草屋。 黎思楠重新坐下。目光又是重新看向了窗外的那一片李子林。密密麻麻的,极为的多。 有着极好的‘肥料’作为滋养,这李子林,便就是长得愈发的茂盛。 薄唇,缓缓的张开,似是自言自语的道:“不中用的人可真是太多了,希望……不要再有不中用的人了,不然这李子园,都堆不下那么多的‘肥料’了” 春桃那边送了孟森出去,重新回到了黎思楠的身边。 黎思楠问道:“孟二公子,走了?” “是,奴婢眼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才回来的。”春桃说罢,想起刚刚孟森和黎思楠的对话,忍不住担忧道:“主子,你想要拉拢孟家自然不是坏事。可是想要让孟家重获兵权,这条件未免就有些太过苛刻了,这……” “你觉得做不到是吗?” 春桃不敢说话。 黎思楠笑了笑道:“我既然敢开这个口,那自然表示我是有把握的。只是该怎么做,该什么时机去做罢了。现下,显然时候还未到,只需要等候……便成了。” …… 日子一天天的过。 君府之中,一切似乎归于了平静。君易槐也因为六皇子被贬的事情,忙于其中掺杂的事情,每天都是到了深夜才回府。 而君老夫人那边,君念之每日去请安的时候,也只瞧着君老夫人一心照顾着孟涵雅生下来的那三个孩子。 祖孙二人,虽然还是时不时的说上些话,却也始终是悬着的,暖不到心里去。 君之瑶那头,反而没有将手探到海棠阁这边来。按照以往的性子,君之瑶得了这番的县主诰命,怎么都回到她的海棠阁来耀武扬威一番的。 可这几日下来,却没怎么瞧见君之瑶的动静。就那么安安生生的待在自己的院子之中。 这种静,却透着异样。君念之清楚,自己与君之瑶的仇怨,是容不得这份静谧的。这份静,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君念之此刻也是有自己的事情,只吩咐了人,注意君之瑶的动静。 一日清晨,苏钰到了君念之的房中。君念之解开了裙装,露出后背。 苏钰深吸了一口气,白净如玉的手迅速掐诀,捏成宛如一朵兰花之状。向着君念之后背的一处大穴点了进去。同时白毫在一旁,也是夹了一支艾条,在苏钰手指按住的地方,用热力逼迫着。 又酸又涨又痛的感觉,让君念之额头上逐渐浮现出一颗颗的汗珠。 好似是有什么吞噬血肉的虫子,正在被一股外力向外拉扯着。将她的骨骼筋脉全部都拉扯成了碎片。 苏钰兰花一般的指决随着艾条烧到一半,迅速变换了模样。而随着苏钰指诀的变化,在那穴位处,有一根极为细,金色的针正在缓缓的从那穴位处退出来。 白毫见状,兴奋的道:“小姐,出来了,出来了。那金丝针终于要出来了。” 苏钰此刻也是满头大汗,面上没有喜悦之色:“我终究还是能力不足,真正掌握这金丝针的人。施针取针也皆是在一刹之间便能够完成。而我手指上的功夫还不够,还需要接触外力才能够逐渐将针给取出来。” “且……这针足有三寸长,如今连一半都还没取出来呢。金丝针的特性,不论是施针还是取针,皆是要一口气完成,若是中途打断的话,那金丝针便是会全数断裂,若碎在了小姐的穴道之中,那便是神仙难救了。” 白毫闻言,也是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愈发将注意力放在了艾条上。 苏钰吩咐了,取针的时候,须得用外力逼迫。所以这烧着的艾条是万万不能断。 一根针,从开始到完全取出来。已经是到了卯时到了巳时。 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落在地上时。 主仆三人,已经是一身汗了。 苏钰像是脱力一般,整个人瘫在了地上。右手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君念之惊奇的发现,针取出来之后,她的右手便是恢复了直觉。目光扫过苏钰的手,神色担忧道。 “你的手……” 苏钰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不能够连续取针。若是一次取出来,只怕我的手,是要废了。” 第622章 兵权重归 苏钰即便是努力的控制着右手,却无尽于是。 君念之摇了摇头道:“无事,今日能够取针成功,便已经是进步了,剩下的针,等着日后再取便是了。” 心里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当初那个老怪物在检查自己被施了针的穴道时,一共是点了她背上的五处大穴。 刚刚被取出来一根,背后的针便就只剩下四根针了。只要再等候一段时间,便能成了。 吩咐了苏钰下去休息,白毫将屋中的东西收拾干净,没一会便是脸色不太好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 白毫犹豫了一下,道:“大小姐过来了。” 君之瑶? 她最近这段时间,不是如同隐形人一般的窝在自己的水仙苑中,没什么动静吗? 自己只不过今日稍微在心里念叨了一下,她的那位嫡姐,就这么快的又有了动静。 “妹妹怎么半天没动静呢?莫不是不想见姐姐不成?” 天籁声音,婉转动听,伴着声音君之瑶已然是推门走了进来。 白毫一惊:“县主,我们小姐还未梳洗,你这般进来,有些不合适啊。” “白毫!!!” 君念之疾言厉色:“县主有心前来探望,你怎能如此推诿?我看你反而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这般冲撞县主,自己到外面领了板子吧。” 白毫微愣了一下,也是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自家小姐在保护自己。 她刚刚担心小姐,出口便是没了遮拦。 如今君之瑶是县主之尊,若是她要借用县主的身份去惩处,那只怕不是一顿板子,便能了结的事情了。 白毫连忙是跪地应声,退了下去。 君之瑶饶有兴趣的瞧着君念之,一步步的走到了君念之的床榻边坐下。 “妹妹的身子可有大好?” 君念之看着君之瑶:“姐姐希望我的身子大好吗?” 君之瑶笑了,君念之如今的这般模样可真是让她觉得痛快啊。 “妹妹这算不算是,百密必有一疏呢?在那严林寺中时,你只怕也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还能够安安生生的从严林寺中离开吧?” “也是,连我都没有想过,一个机关算尽的你,最后竟然会落得,如同废人的一个下场。而我,却成为了县主。” 君之瑶极尽得意,这是她自从哥哥和母亲遭遇事故以后,让她最为快意的一桩事情。 “是啊,机关算尽必有一失,可姐姐今日只是为了来和我炫耀这件事情的吗?” “自然不是。”君之瑶笑魇如花:“本县主要告诉你的还有另外一桩事情呢?你不是一心想对孟家下手吗?你各种机关算尽,想要拖孟家下水,但现在,你的这个念头却是彻底破灭了。” 君念之眸光深深的看着君之瑶,仔细的去想她这句话中的意思。 孟森在严林寺一事中,立下了不少的功勋。惠安帝赐下了不少的赏赐可是就这么的赏赐,对于孟家来说,几乎是不痛不痒。 孟家不缺财富,不缺声望。如今的孟家最为渴望的便是将惠安帝收走的兵权重新握在手中。 而,君之瑶刚刚那话的意思,除非是孟家重新从惠安帝的手中获得了兵权。 君之瑶瞧着君念之微变得神色,只觉得极为的痛快,她终于也有让君念之不痛快的时候了。 “说来也是,妹妹这半个月,因着身子不痛快,便是一直在海棠阁中养着身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会知道外面的朝堂之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君之瑶道:“前些日子,朝堂之上,焦宏恺和宋涵涤竟然向着陛下进言。孟家百年世家,已经享受了太多天家的恩泽,却如同是大道之中的泥沼,淤阻其中,坐在过往的功勋上安稳享乐,却未再对漠北国有更多的贡献。” “按照现如今的情况来瞧,应该将更多的机会给到年轻的世家之中。只有不断的有新鲜血液的涌入,方才能够使整个漠北国的朝堂之上有更多的人才出现。,更有一番提议,既然如今的孟家已经不能够在为惠安帝开疆拓土,倒是不如将孟家手中仅剩的兵权给分到其它的武将世家之手,反倒是能够起的大用。二人出言,也是在朝堂之上得了一些其他朝臣的赞同,纷纷上奏请愿。” 君之瑶故作了高深模样,浅笑着看向君念之:“妹妹可要猜猜看,陛下听完那些话以后,是什么态度?” 君念之听得眉头紧皱,焦宏恺是朝中略有些威名的武将,而宋涵涤则是一名五品的言官。 自古皇帝皆多疑,如果只是一两个臣子提出这一桩事情,说不定惠安帝还会去思量一下这桩事情的可行性。 但此番上奏之人,如此之多,并且好似是商量好了似的,在同一个时间,一同上了折子,那便是只会让惠安帝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君念之应道:“县主既然今日特地来了这一趟,那想来,必然是没有答应那几位大臣的上奏吧。” “妹妹果然是聪明之人呢。”君之瑶笑着道:“陛下不仅没有同意他们一众大臣的提议,同时还将上奏的众人,全是责骂了一通。” “而过了几日之后,宫中再降下圣旨,送到孟府,便是要重新复了舅舅的官位。还将从孟家手中收走的兵权,一同归还给了舅舅。你瞧瞧,有些时候,就是这般人算不如天算。你君念之就算在背地里算计一切,也终究是算不得帝心的。” 君之瑶将此番消息说完,只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只是……君念之瞧起来面色依然是淡然,终究是让她有些不悦的。 真是虚伪啊,她就不信君念之能够一直这般的漠不关心。 此刻,她心底必然已经是如火烧火燎了,只是在面上强装镇定罢了。 起了身,向着君念之道:“行了,妹妹既然身子还未大好,那还是先休息着吧。等过些日子,再来瞧瞧妹妹吧。” 带着白茉正要离开。 君念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姐姐,离着冰龙节还有几日?” 君之瑶愣了一下,回过头,瞧了瞧君念之:“还有不到十日的空档,怎么了?” “无妨。” 君念之应着,只是唇边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作者有话说】 今日,除开这一章,应该还有两更吧。不过会很晚,大家如果要等,就转点了。 第623章 和亲之法 君之瑶被君念之那唇边的一抹笑意给弄得有些不明所以。 冰龙节在漠北国来说,是和满月节有着同样意义的重大节日。 满月节是祈求风调雨顺,万物发芽。而冰龙节也同样有着它本身的含义。 相传,远古时期,漠北国的领土之上,曾经盘踞着一条恶龙。让这一片领土内时常爆发各种灾祸,民不聊生。而有一人,排除万难,屠杀了恶龙。 而那人便是在此处建立了最初的漠北国,成为了漠北国的第一代国君。 而第一任国君灭杀恶龙的日子,便就成了冰龙节,为的是纪念漠北国的第一位皇帝。同时也是象征着消除厄运,一切灾祸到此为止,迎来新生的意义。 只是,冰龙节又能代表什么呢? 心中疑惑着,却也没有多想,便是带着身边的白茉走出了君念之的房间。 君念之面上却是出奇的平静。 白毫等着君之瑶离开,才是推了门走了进来。 君念之让她去领罚,院中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且白毫是君念之最看重的贴身丫头,又怎么敢真下了重手。 声音大,雨点小,落在背上也是没出什么事情。 “小姐,县主她……” “无事。” 君念之神色如常:“她并非是来故意难为我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终于也是成长了不少。不再会随意开口便是打打杀杀,她刚刚只是自以为说了一番我最不能够接受的事情罢了。” “最不能接受?”白毫未想明白。 君念之对于君之瑶与自己说的事情,她心中是有两处疑点。 其中一处,已经随着冰龙节一事,她心中明白过来惠安帝重新将兵权归还与孟家究竟是为何。 只是因着在上一世,同样的时间内。冰龙节当日,是南燕国派出使臣出访漠北国的时候。这一世,她的出手使一些东西发生了变故。 可她还尚未动到南燕国的势力,所以这南燕国派出使臣来访的这一桩大事,自然也是不会改变。 此事的行进时间没有变化,那么她就能明白惠安帝为何会将已经重新握在手中的兵权又重新还给孟家了。 如今的局面,三国纷争。 可西武一族,却是隐没在草原之上的游牧之国。虽然也有强大的军势,可因着山高路远。西武一族一直盘踞在草原之上,未有将国土面积再度开拓的心思。 南燕国和漠北国则是不同,两人的兵力不相上下。双方在战场之上各有千秋,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两国之间互相僵持,维持面上的平和的缘故。 此番南燕国派使臣来访,惠安帝为了顾全整个漠北皇室的颜面,也是要仔细思量一下孟家的存在。 孟氏一族,自先帝在时,便征战沙场数年。虽然漠北国内,有名的将领并不少。 可是守住漠北国边境的却是孟氏一族,且与南燕国的数次交战,也都是孟氏在前大兵打仗,对南燕国有极强的压制性。 若南燕国这次到访,却发现孟家势力已经不复从前,那只怕又是会生出些其它的心思。 朝堂之上的那两人共同进言,并且激起其余的大臣一同上奏。反倒是提醒了惠安帝这桩事情。同时,也让惠安帝心中生出了几分疑虑来。 是不是自己对孟家太过苛待了些,以至于,他只是想要平衡朝堂上的势力。却让自己手下的臣子,以为自己是想要将孟家给除之而后快,便纷纷起了这样的心思,竟然敢去分薄孟家手上的兵权。 这两两一思量,出于此番在南燕国前,不失了颜面。也为了稳一稳臣子之间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这兵权,此番必然也是要还到孟家手上的。 而第二点,才是她想不明白的一桩事情。在她的记忆之中,焦宏恺和宋涵涤两人,一文一武。在朝堂之上,文官和武官一直都是互相看不顺眼的。 他们又怎么会突然间同时提起了这一桩事情呢。且还能让朝堂之上,有其他朝臣一同附和他们二人。 这一桩事情怎么想,都是有些奇怪。 可,正是因为他们二人,是如何都不会有联系的人。所以,此番一想,竟然是想不到什么由头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指点了这件事情呢? 君念之思来想去,也没理清楚头绪。只想着,这几日在府中修养,竟是让她错过了许多事情。 关于南燕国来访一事,终究是在冰龙节的前三天,通知到了各个臣子的院子之中。 君念之和君之瑶一同被喊到君易槐的房间中时,君易槐正背负着手站在屋内,一双眼睛则是瞧着那一副百里轻松图,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君之瑶和君念之入了屋内,皆是向着君易槐福身道:“见过父亲。” 君易槐闻声,才是回过了头。示意二人起身。 目光也是淡淡的从君念之的身上扫了一眼:“二姐儿的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从君易槐的口中听到关切的疑问,君念之并未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反倒是觉得有些惊吓。 脑海中,只想着了那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苏钰给他取针,每三天才能取出一根。如今她身体中的金丝针,已经取出了四根,只剩下最后一根。而她的身体,基本的走路拿取也已经恢复。 只剩下最后一根针,限制住了她的腰部好颈骨以下,还不能动弹。但在冰龙节当日,也能将最后一根针给取出来,那她的身子便算是大好了。 君念之神色温和:“谢父亲关心,女儿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君易槐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好,你们想来也是知道的。三日之后便是冰龙节,只是这一次的冰龙节和寻常的冰龙节却是不同。南燕国会派使臣前来,所以陛下会在宫中设宴。并且下令,朝中所有正三品以上的官员之女,只要未许配婚嫁的,皆要出席。” 君之瑶一愣,一时没想明白君易槐话中的意思。 君念之却是猜到了些许。 “陛下,这是要行和亲之法吗?” 【作者有话说】 原本是还有一章的,但是内容我要大改一下。大家别等了,明天三更,谢谢。 第624章 推测预测 君易槐听到君念之的话语,瞬时抬眼瞧向了君念之。 她的确很聪明,聪明到有些话不需要说的清楚明白,只要稍加提点一些。君念之便能够猜到后面的东西。 这番机敏和对事情前后的明悟,在他的一众儿女之中,竟是无人能够比君念之要更强。 有时候,君易槐也会感叹,如果君念之并非是庶出。或者并非是女子的话,那么君念之的确是有资格继承这个诺大的君府的。 只是……终究是可惜了。 君易槐只是道:“此事,陛下从未明示过,你切莫随意猜测了帝心,给举家招惹了杀身之祸。” 君念之浅浅一笑:“这番决断一出,陛下的意思也已经很明了了。为陛下办事的,谁人不是长了颗七窍玲珑心的,这些意思只怕已经在心中来回盘剥了数遍才是了。” 君之瑶见着君易槐没有反驳君念之的话语,便也是知道君念之所说的话,并非是假。 “和亲?父亲当真吗?”君之瑶问道。 “陛下未明示,可……这几率却是很大。” 君易槐皱着眉头道:“也就是在前几日的功夫,南燕国入漠北的使臣人员名册已经送到了宫中。而在这随行之列之中,却是有着两名南燕皇族的成员。一人是南燕泾,而另外一人则是南燕怡宁。” “而为父,和亲的这个念头。并非是陛下一时之间起的心思,而是在心中早就已经做了打算了。” 两国交战数年,财力和兵力都是巨量的消耗。既然不能够一举将南燕国给收下,那便不如用一个相对平和的手法,换来一定时间的和平。 所有人都知道,用和亲的手段换来的和平,只是暂时的。但需要的也就是这样一个缓冲的时间。 南燕怡宁和南燕泾。 君念之略微思量了一下,前世的时候。这一次的南燕国出行使者中,并未有皇室成员的出现。 而她则是在陆含双登基称帝的时候,南燕国派人前来祝贺,来人之中便是有南燕怡宁和南燕泾二人。南燕泾是南燕皇帝的第三子,聪明且有手段,所以也是极为得南燕皇帝的喜欢。 而那南燕怡宁,则是南燕皇帝的十公主。当初二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在来贺的南燕使臣的人员中远远的见过一面罢了,让她有些印象的,也不过是她的那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睛罢了。 本该延后的行程,如今又是提前了不少。看来许多事情,终究因为一件事情的变化,连带着后面的事情一同发生了变化。 君念之与君之瑶点了点头,又是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是走了下去。 出了屋外,空中缓缓的飘落着细碎的雪绒花。 姐妹二人并肩而行,心里面却是各有所思。 终究,是君之瑶先开了口:“妹妹觉得,父亲此番,煞有介事的来找我们说这一桩事情,是为何?” 君念之干脆了停下了脚步,望了望廊道外一点点飘落的雪花,道:“这应当是父亲提前让我们做好一个心理准备吧。” “妹妹这是何意?” 君念之勉强笑了笑,看来她以为君之瑶变了,实则是没有变化。终究只瞧见了眼前的东西,而未能够想得足够长远。 “姐姐站在皇帝的角度仔细想想,一切便都出来了。” “和亲之事,与国家和家族自然是好事。用一个女子便能够换来两国之间最少数年的安稳,可与和亲过去的女子而言,只怕实非良人。” 君之瑶面色微变,的确……好听了叫做和亲。往坏了讲,也只不过是一个人质罢了。女子嫁了过去,过的好便也还好,可若是过的不好,却也是无处伸冤。 两国若是最后还是交战,说不准还会成为最先推上前线的人肉挡箭牌。这么一想,委实是骇人的紧。 君念之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君之瑶面上的神色一般,依然是自顾自的说着:“且,此番和亲既然只是缓兵之计。那想来也不会从武将之家的女子中进行挑选。” 能够位居三品的武将,少说也是将军的官职。手中握有兵马之权。 这样家世的小姐若不远千里嫁到南燕国,一旦两国交战,那带兵的将军,自然会顾忌到自家女儿的安危。在战场之上,又能够心中存了几分的坚定,便就更难以言说。 君之瑶被这番一提点,也是想到了这一番事情。 脸色变得更是难看了几分:“那按照妹妹所言,此番和亲之举,最有可能当选的人。反而是文官之女?” 君念之没有应答,但此时,不需要任何回应。那个答案已经是在二人的心中了。 君之瑶一路上回了水仙苑,全然是没了往日的骄傲得意,反倒是多了几分失魂落魄。 白茉一路上便是瞧见自家小姐,一直面色不大好,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 君之瑶只是愣愣的坐下,经过君念之与君易槐这么一番说,她反而觉得自己入选的可能性很大。 她如此的美丽,男人只要见到她,必然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难以自拔。且她的身份也是如此的高贵,更是得了惠安帝亲封的县主之位。 如今可选的反胃,一而再再而三的缩小。那么她这样一个如此的人间尤物,被那南燕国的皇子选中的可能性,就极为的大了。 但是一想到,可能会成为立在战车之上的人肉盾牌。在南燕国被厌弃,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便是忍不住的有些毛骨悚然了。 不……她绝对不能够选中。 她还有仇没有报,她还没有能够亲眼见着君念之死。 她只想着能够得了太子的倾心,嫁入太子府中成为正妃。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借助太子的威势,对君念之下手。 若是去了南燕国,那便是她痛不欲生的开始。 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才是。 君之瑶这一夜都未合眼,坐在桌案前许久,一直在思量着这个问题。 然而,日子却也过的很快,几乎转瞬即逝,冰龙节便是到了眼前。 第625章 辣椒思雨 漠北国行馆内。 屋内的装潢极为奢靡,一女子在软塌之上,身上着的衣物是一整张白虎皮改制而成。从那虎皮之下,裸露出来的皮肤,宛如凝脂。 巴掌般大小的脸,一双眸子却是极为的动人,波光流转间,媚态横生。 脚下跪着一个宫人,纤细白嫩的一双足,搁置在那人肉脚凳上。一时之间,倒是将天真无邪和残忍无间给结合的恰到好处。 南燕怡宁斜撑着脑袋,忍不住的一通抱怨:“真是的,漠北国这种鬼地方。大冬天的可真是要冻死人了。真是入了这行馆,本宫一日都不想出去了。” 南燕国深处南边,一年四季皆是如春日般温暖。且南燕怡宁是皇室的十公主,也是南燕皇室最小的女儿。极为得南燕皇帝的喜欢,算是捧在手掌心上长大的。何时受过这般的苦楚。 坐在南燕怡宁对面的南燕泾,则是外笼了一身红色的大氅,内侧的皮毛极为柔软温暖。 南燕泾翻看着手中的书页,应了一声:“我们如今已经是在漠北国的领土之内了,你刚刚那一番话在这屋里说说还成,若是到了外面还这般的不懂规矩,那为兄便同样保不住你了。” 南燕怡宁却是满不在乎:“哼,此番过来,可算是给足了漠北皇帝面子了。就算说些不好听的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够乖乖受着。要是真不高兴了,那便是打起来好了。难道南燕国还会怕了不成?” 南燕泾合起了书页,一双眸中闪过一丝红晕,开口却是叹了口气:“打起来自然是不怕的,可是你难道忘了我们此番来漠北的任务不成?” “你若真是要以自己一个人不痛快,闹起两国交战。就算您能够安安稳稳的回到南燕国去,你猜猜看父黄会绕过你吗?” 南燕怡宁咬着下唇,模样透着可怜和骄横。 一脚踢在那人凳的身上,人凳闷哼了一声,却是咬着牙不敢发出声音。若是自己发出痛呼,只会让这位十公主愈发的来了兴致,那还有的好受呢。 南燕怡宁不停的踢着踩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消了气似的。 “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吧。” 跪匐着的下人,像是得了解脱似的。连忙叩首:“是,奴才先行告退。” 南燕怡宁拢了拢身上的白虎皮,几步便是走到了南燕泾的身侧,伸出细白的小手,用手指在南燕泾的肩头戳了戳。 “哼,你就知道拿父皇来吓我,父皇可是最疼惜我了。就算我没完成父皇交待的事情。父皇也一定不会舍得重罚与我的。” 南燕泾淡漠的扫了一眼南燕怡宁:“你若是不信,那也大可试试看。看看,究竟是你重要,还是父皇的江山重要。” 屋内烧着炭火,温暖如春。且那炭火用的也是最为金贵的大成炭,烧起来温度起的极快,又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烟味。 明明是极为温暖的屋内,但此刻,南燕怡宁却是觉得有些忍不住发冷。 咬了咬牙,看着南燕泾,又是忍不住冷哼道:“哼,哥哥与其担心着我,倒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吧。反正担了和亲之事的人,又不是我。若是哥哥完成不了任务,倒是要想想回去该如何面见父皇才是吧。” 南燕泾的眉头皱了皱,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本次和亲,本就是两国之间的拖延之计罢了。他身为南燕国的皇子,的确没有资格去拒绝这一桩事情。即便他心中再如何不甘心,却也不得不去做这件事情。 女人嘛,无所谓。 待回到了南燕国之后,无论这个女人怎么样,只要是漠北国的女人,他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欢喜。只给了她一番虚名便是了。 只是一想到明日便是要入宫,眉头却是皱的愈发的深了一些。 握紧了手中的那一枚血玉,心底却是隐隐升起了一些不详的预感。 …… 君府,海棠阁中。 苏钰最后一次施展取针的手法,终于是将君念之身体内的最后一根针给取了出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手上的战栗之感,却依然出现。 君念之将披散下来的衣裙重新穿好,向着白毫道:“你先扶着苏钰下去休息吧,他为了我身上金丝针的事情,已经耗费了极大的精神。既然全部都取出来了,那便是让他好好休息一阵吧。屋内有小辣椒在,也够照应的了。” 白毫点头称是:“奴婢明白。” 小辣椒身上的伤,在苏钰的医治,基本也是好的七七八八了。正常的生活和行走没有任何问题,且在苏钰的药物治疗下,身体的肌肉和筋脉恢复的也极为良好。 小辣椒走到了君念之身侧,面上也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喜悦之色:“恭喜小姐,终于不用再受金丝针的折磨了。” 君念之缓缓从床上起了身,身上没了桎梏,的确是该高兴的事情,只是…… “你说的很对,只是……我不知道,我是应该叫你小辣椒呢,还是称呼你为丝雨才更为贴切呢?” 小辣椒面上的笑意,凝固在那里。忽的是直直的跪了下来。 “小姐……小姐我……” “我现在不急,但你若是还称呼我一声小姐,那我便是希望你接下来说的话,都不要再骗我。。”君念之目光瞧着丝雨,眸底也是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毕竟……南炎皇室的三品以上的女官,在我一个庶女的身边,为奴为婢。此事听起来,怎么都是觉得奇怪的紧。” 丝雨抿唇,也是多了几分犹豫。 她无数次的想要告诉君念之一切事情的真相,可是当君念之亲自开了这个口的时候。她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姐……你是怎么查到奴婢的名字叫做丝雨的?” 这一番话,等同于是默认了君念之的话。 君念之道:“你可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机构,叫做天机阁?” 天机阁? 丝雨愣了片刻,却是有些失笑。原来是天机阁,如果是它的话,那想来,查到那些过往,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626章 南炎秘闻 天机阁可以算是在民间最为有能力的情报搜集机构。只要你能够提供的出线索,拿的出报酬。那么这世界上便没有天机阁查不出来的东西。 此番做法,必然会被各国之间的情报网所忌惮。可天机阁却也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替各国皇室办事,各国皇室想要任何情报,都可以直接从天机阁中调取。 在某些情况下来说,天机阁等同于是皇室公用的情报收集库。 “你能成为我的侍婢,我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你太神秘了,一个会使用雨燕剑法的侍婢,我自认为我还没有这样高强的能力,只是……” 君念之顿了一下,然而却只是短暂的犹豫,又很快道。 “我本可以与你心理博弈,假假真真。我说出了丝雨这个名字,从你刚刚的反应来说,我完全可以顺着这个线索,从你的口中套出更多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但我更想听你自己说。” 君念之道:“你的身份的确很神秘,即便是交给了天机阁去查,最后查出来的结果,也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名字罢了。至于其它的东西,即便是天机阁也查不出一丝一毫来了。” 丝雨脑海之中,一阵阵的天人交战,不断的在是否要告诉君念之真相中,来回跳动着。 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抬起头眼底满是坚定。 “既然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么奴婢便是知道,今日若是不能说出让小姐信服的答案。那么便也是无法继续留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小姐能够查到奴婢的名字,是对的。奴婢的确是叫丝雨,也的确是南炎皇室的正三品女官,当时在南炎皇宫中当差的时候,侍奉的便是良妃娘娘。” 想到良妃娘娘,丝雨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温柔,眼底也是多了几分温柔的怀念。 良妃是一个极为温柔却也极为坚韧的女子。 当时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浣衣局的小小宫婢,初次见到良妃娘娘的时候,那是在宫中的天火祭祀大典之中。 良妃娘娘着一身红衣红裙,满头黑发也是用红色的缎带,一缕一缕的束起。赤着脚在燃着熊熊烈火的祭祀台上舞蹈着,温婉的面庞上,满是带着对世人祈福的坚定。 她看着那一幕出神,直到祭祀结束。良妃娘娘从她身边路过,笑着赐下了赏钱时,她才是回过了神来。 捧在手中的那一串赏钱,都带着南燕国特有的赤鸢尾花的香气。因着这一分出神,手中的赏钱也没有抓稳,散落在了地上。 发出的声音让良妃娘娘回过头,瞧了她一眼。旁边的总管太监,要将她拖下去大刑伺候。 可良妃娘娘却是拦住了众人,走到了她的身边,捧起了她的手:“她的手都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又怎么能够抓得住赏钱?此番不问青红皂白,便是打骂责罚,可符合陛下的仁政?” 总管太监低着头,连连告罪。 良妃却是捧着她的手,微笑着道:“你可愿意到本宫宫中伺候?” 背着光的良妃娘娘,似是笼罩了一束光,将她从最为黑暗的地方给带了出来。她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自己的一辈子去保护良妃娘娘。 只是,她以为这一抹光亮会永远的笼罩着她,誰又曾想得到,那是最后一抹光亮了呢…… 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丝雨神色黯淡了许多。 “原本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奴婢应当是会一直在良妃娘娘身边伺候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小姐既然知道南炎皇室的过往,那想来也是知道那曾经发生了什么才对。” 君念之顾忌着丝雨是南炎皇室之人,将到了嘴边的那一番话,又是改了个说辞:“你是说,清君侧?” “不,那不是清君侧,那就是有意图,有准备的谋反罢了。” 丝雨神色激动,眼眸都是染上了一片红色:“南燕皇帝为了谋的皇权,故意捏造了那些虚伪的事情。让陛下在万民的心中,如同暴君一般。历史如何,都只是最后的胜利者来书写的而已。” “若当真是清君侧,那为何南燕皇帝要残杀无辜的后宫众人?小姐可知道,南燕皇帝为了不让自己所做的一切,被公之于众。在杀了陛下的同时,又是血洗后宫。” “奴婢当时是提前得了消息,才带着良妃娘娘的一子一女逃离了皇宫,才保住了一命。” “后来南燕皇帝为了那些虚名,圈养着过往的南炎皇室。一边彰显着南燕皇室的仁心浩荡,另外一边也是为了将南炎的血脉,温水煮青蛙一般,给消磨殆尽罢了。” 丝雨说着,泪水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下来:“小姐,奴婢对不起你啊。奴婢真的对不起你。” 一边说,又是忍不住的给君念之磕着头。 君念之好生生的听着,却又是被丝雨的这一番动静给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连忙是扶住了丝雨。 “你为什么对不起我?你将话说清楚。” “奴婢……”丝雨满是愧疚,哽咽着开口:“小姐一直听命于南炎无双,小姐机敏,既然知道奴婢的身份之后。那南炎公子的身份,小姐,应当便也是知晓了。” 君念之点头,经过丝雨的那一番说辞,南炎无双必然就是南炎国良妃的孩子了。 丝雨开口道:“奴婢刚刚也说了,良妃娘娘有一子一女。那男子是南炎无双,那女子便正是小姐你啊。” “你说什么?” 丝雨知道这个答案,一时之间总归是让人难以接受。 哭着道:“奴婢有罪,当初带领着你和殿下逃出皇宫的时候。身后却是有南燕皇帝派出的重兵追杀,奴婢虽然精通细雨剑法,却终究寡不敌众。当时若带着你和殿下一起走,必然是要双双落网。所以,当时奴婢便是将还是婴儿的你,藏在了路过的漠北商队的马匹之中。” “本想着,躲过追兵之后,再将小姐寻回。可等着奴婢回来的时候,那商队却是不知所踪了。” “这些年来,奴婢和殿下一直都在寻找小姐的踪迹。好在终于是寻到了您,不然……不然奴婢死后都无言去面见良妃娘娘了。” 第627章 血玉验亲 “你说……我并非是漠北国的人?我并非是君易槐的女儿?” 君念之心中除了震惊之外,反倒是没有什么其它的感触。她与君家本就没有什么情分。 且在陆含双府中的时候,苏芜昧那个老怪物在提取自己血液的时候,她也知晓了自身血液的特殊性。 南之圣血,乃是属于南燕皇族的血脉。她在那时便已经对自身的出身,产生了一丝的疑惑,今日丝雨的一番话,却反倒是验证了这一切。 丝雨瞳仁中满是凄楚,一直隐忍着的情绪在突然间爆发之后,便是如何都忍不住了。 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哽咽着道:“我知道小姐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这个真相,可是奴婢是主子的嫡亲血脉,这话原也不该由奴婢说出口来。当时殿下也交待过,此事对常人来说惊世骇俗。就这么贸贸然的与小姐如此一说,小姐未必能够接受。” “只是,今日却是个机会。小姐既然已经查到了奴婢的身上,倒不如乘着这个机会,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小姐好一些。” 丝雨跪立在那里,曾经的名妓小辣椒已经是全然不见。 虽然面上含泪的跪在那里,却通身带着曾经南炎皇室,三品女官的仪态和傲骨。 君念之起了身,道:“取一身男装过来吧,我要去一趟眷香馆。” 丝雨起身去寻了男装过来,去眷香馆是有何事,也是不必多问。 换上了一袭男装,君念之便是带着丝雨出了宅子。 到了眷香馆的时候,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领着君念之走了后门。走的是不同的道路,到的却是相同的地方,直到面前出现了她记忆中的那一处,被竹子层层环绕的屋子时,君念之眼中才是浮起了几分复杂的神色。 漠北城已经连着下了几天雪,不大不小,却也让苍翠的绿竹,堆积起了一层白。 平时总是潺潺不断的流水,此刻,也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君念之脚步踏在那竹桥上,却是对丝雨道:“你在这边等候,我独自一人进去见南炎……” 哥哥那个词在口中来回颠倒了一番,却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丝雨点点头,退至到了竹桥的一侧。 一步步的走,君念之却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南炎无双对她的好,来的莫名其妙,好的真真切切。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所求,仿佛就是为了她好似的。当时想不明白,可若这一切都纠葛在血缘之中,那也未尝说不过去。 到了门前,轻轻扣动,里面传来南炎无双的声音。 君念之步入其中,南炎无双和记忆中的模样没什么区别。依然是一身红,上面纹绣着的火焰依然是那么的夺目耀眼,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在她的角度,看到的恰好是南炎无双的侧脸。明眸皓齿,面如冠玉。他也是君念之认为最匹配红色的男子。 南炎无双合面前摆着一副棋盘,听见身后的声音,才是缓缓的回过头去。 “你怎么来了?” 君念之走到了南炎无双的对面,坐下之后,才是应了他的话:“南炎公子,准备一直在漠北国待多久?” 这是……逐客令吗?南炎无双奇怪的瞧着君念之。这和他以往认知的君念之,还颇有些不一样。 君念之也是瞧着南炎无双,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够以寻常心态去面见。她还能够将南炎无双当成一个合作伙伴来对待。只是,现如今,却不能了。 故作了语调轻松的道。 “南炎公子手中的产业极为的广阔,漠北国中的产业只不过是南炎公子众多产业中的一小部分。可是却让公子在漠北国中,停留了快两个月了。难道公子真的不准备去南燕或者西武瞧瞧吗?” “还是说……南炎公子,如此长时间的停留在漠北,其实是另有所图呢?” 南炎无双收起笑意,瞧着君念之,他心底却是有些彷徨。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图我吗?” “你……”南炎无双脸色猛然一变:“你在说什么?” 君念之做了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事情,丝雨已经与我说了。” 这次反倒是换南炎无双愣住了,可这发愣,并没有持续多久。有些颤栗的开口:“那你,今日前来,是所为何事?” “我不知道。” 君念之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直到今天见到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该问你些什么?我甚至不敢相信,我会有一个哥哥,毫不真实,宛如一场梦境一般。” 突然间有个哥哥,且是全心全意对她好的哥哥,她反而第一反应不是幸福。只是茫然,她从来不知什么是亲情。 在她的记忆之中,母亲很早的时候便是死了。 回忆起时,她只记得,趴在姨娘的腿上。姨娘给她打着扇,喂她吃糖酥时。那温暖而又柔软的一段时间,是与亲情沾边的。 可到了后来,姨娘死了。府中剩下的便只是一群恶鬼而已了。心中的目的,也不过是利用和背叛罢了。 如今,再度接触到这个字眼,君念之心中,当真是只剩下迷惘。 南炎无双的眼瞳也是瞬间就红了,眼眸中那一丝流动的红色,更是宛如流动的岩浆一般。 “你不用怀疑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你的确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哥哥。” 说罢,好似是想要证明什么似的。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块玉佩出来,那是一块通体血红的玉佩,还闪着红色的光晕。 “这是我们南炎皇室特有的血玉,是只有皇室才会佩戴的玉佩。而它也有另外一个奇效,便是滴血验亲。” 南炎无双割破手指,一滴血珠落在那血玉之上。 “这血玉之上,滴下两人之血。若是有血缘关系,那血珠便是会渗入血玉之中,若是没有血缘,那血液便是无法渗入。你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君念之听着,这种法子只觉得奇妙。 不过想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的重生,已经是最为奇妙的事情。 当即,也是刺破了之间,将一滴血珠落在了那血玉之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状态有点差,明天再更 第628章 要复仇吗 两滴殷红的血珠落在那血玉之上,血玉透出晶莹的光彩,玉脉之下不断的有液体流动一般。很快,浮在玉上的那两滴血,便是一点点的渗入了其中,没过一会儿,那两滴血便是全部没入了血玉之中。 这一幕之神奇,却也是彻底打消了君念之所有的疑虑。 “哥哥……” 君念之本是深沉如海一般的眸底,也是荡起了几丝涟漪起来。 南炎无双眼眸发红,却也克制着:“我知道,这事情发生的突然。若不是有了合适的机缘,丝雨也不会在你面前提起这一桩事情。” “能够再度寻回你,我便已经是感天动地了。那怕是到了地下黄泉,见着母妃的时候,也总算是能够堂堂正正的去面见了。” 从南炎无双的口中说出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 即便在君念之的记忆之中,全然没有任何有关于母妃的记忆。她也好似能够回忆起,被良妃抱在怀中,温柔以待的模样。 鼻尖一阵阵的忍不住发酸。 君念之道喉头,像是哽住了一块石头似的,开口道:“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完全接受这一件事情,但是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让自己慢慢去适应的。” “无妨。” 南炎无双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将陆凝安的目的全部诉之,但在心中思量了一番,终究还是作罢了。 他如今也只是刚刚相认,事情的进展已经是远超了他的预料之外了。若是再贸然的将陆凝安的精心谋算全部说了出来,只怕对君念之的冲击便是太大了。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再开口,试探着道:“妹妹,可否想过离开漠北国?” 这是南炎无双与君念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提起过的事情。当时的君念之只觉得匪夷所思,现如今,倒是明白了这话中的含义。 “我不知道。” 君念之自重生之后,事事便是极为的有主见,且对待任何事情都能够极快的拿出一番章程。 可现如今……许多事情都在她预料之外的进行着,已然是打乱了她的设想。 她重生一回,最根本的目的便是报复前世所有坑害过她的人。如今陆含双还好生生的,君之瑶也还没有受到应有的罪责,她的愿景还没有实现,又如何能够与南炎无双走呢。 君念之思索再三道:“按常理来说,我的确是应该与哥哥一同回到南燕国去。可是我如今在漠北国还有一些事情未了,尚还不能与哥哥一同回去,且……” “我既与哥哥是相同的血脉,那便同样是曾今的南炎皇室之人。如今是南燕掌权,即便是回去了。得了财富逍遥,说难听了,却也只是被他们‘圈养’在了一个地方罢了。那样的日子,未必是我想要的,除非……” 君念之深吸了一口气:“除非,就如同我初次见到哥哥时,说出的那一番话一样。哥哥是准备谋反吗?” 这世道上,乱中逢生,生死之间,也全然都是机会。 称王称霸的也是不少,可是想要称王或者推翻王权,总归是需要合适的理由的。 能够承天地祖宗继承的王位,是合乎情理的。可若是用了其它手段谋求来的皇位,比如说谋反……那位置便不一定能够坐的稳当。 即便其它国家不出兵讨伐,光是国内的舆论,便是不足以支撑着将这个皇位坐稳。到时候在史书上所留下的也皆是乱臣贼子谋害陛下血脉,坐得帝位的恶名。 “谋反?”南炎无双声音却是淡然:“妹妹倒是将此事说的严重了,真正谋反的是南燕皇室的那一群奸佞之人,我就算起义,也只不过是重新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南炎一派的东西罢了。” “但……名不正,言不顺。” 君念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现如今的南燕国,百姓安居乐业,风调雨顺。而当今的南燕皇帝为了停息两国多年来的战争,更是答应了惠安帝的和亲之说,此等已经算是宅心仁厚。就算是拿回本属于南炎一派的东西,可在如今百姓的眼中,真正作乱的却只是我们南炎一派罢了。” 要推翻南燕皇室,那必然是免不了战火纷争,受苦的必然也是南燕国的百姓。 “如果,我能够揭露出南燕皇帝,当初栽赃嫁祸,假传圣旨,且对父皇下了迷乱神志的药物。那一切是否又能够合情合理了呢?” 君念之睁大了眼睛:“哥哥,已经找到了足以令他们无法翻盘的证据吗?” “我……” 簌簌的一阵声音…… 南炎无双下立刻起身,拖曳着一身红色如火的长衫,一掌便是推开了窗扇。目光警惕的瞧着周围。 扑簌簌…… 又是伴随着一阵响声,一团白雪落下,又是掉入水中,消失无踪。 南炎无双盯着那一团雪若有所思,紧接着又是将窗户给关上。 重新坐回到君念之的对面,说:“此事终究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够讲清楚的,你如今既然在漠北国中还有未了的心愿,那此事便是不急,等你愿意与我回南燕国时,再说也无妨。” 君念之点头起身,的确,覆灭皇权这种事情,步步惊心,的确是急之不来。皆是需要从长计议的。 又是简单叮嘱了几句之后便是离开了小屋。 南炎无双起身,站在门前看着君念之走过屋前,走过竹桥,直到又带着丝雨离开,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重新回到屋中,在一个铃铛面前停下,抬手晃了晃那铃铛。 在铃铛发出声响之后没多久,一个下人模样的人,便是走入了屋内。 请安之后,道:“主子,有何吩咐。” “去查一下,今天行踪有异样的人,有哪些。然后将人带到我面前来,不要惊动太多人,并且要快。” 那人点点头。 南炎无双重新坐在了棋盘之前,棋盘之上,黑白棋子已经交缠在一起,彼此厮杀,一时之间竟然是看不出来那方能够取的胜利。 南炎无双一手执子,落下了一枚黑旗。 棋盘上的格局,瞬间发生了变化。 第629章 鸽子炖汤 南炎无双在棋盘前坐了一阵,门前再听到响声的时候,便是一个被捆的宛如一个粽子一样的人,被丢了进来。 还站着的那人道:“主子,人带过来了。此人是茶水房的三水。属下查过今日所有的记录。这家伙有半柱香的时间,不知所踪。” 南炎无双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那名为水三的面前。 先是饶着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又是蹲下身仔细的看了看这人的模样。 抬手将水三口中塞着的抹布给取了出来。 水三见状,不住的磕头求饶:“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你有错吗?” “奴……奴才不知道啊。”水三身子抖个不停,似是极为害怕道:“奴才还在茶水房中准备茶汤的时候,便是被绑了过来。奴才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定然是错了。还请主子饶命啊。” “你是为谁效命的?” 三水睁大了眼睛,满脸的茫然和害怕:“主子……主子在说什么,奴才听不明白啊。” “听不明白吗?” 南炎无双也不恼,所有的情绪都是在心中,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 只是眼底的寒意却是越发的重了些。 “看来,你背后的主子,是将我这眷香馆当成了普通寻常地方。以为只要派出个细作便能够调查出来些东西。” “只是可惜了,进我这眷香馆容易,想要出来,就很难了。” 南炎无双笑道:“我刚刚观你面相,你口眼耳鼻皆寸,却样样不出挑,一眼看过去记不住模样。这不论在何处,都是身为细作最为合适的一张脸。只有不被人记住,便能够不断的去执行各种任务。” “二来,我刚刚观察你的时候。发现你的浑身肌肉和筋骨并不似寻常人。特别是那一双腿,若不是常年练武,有卓然的轻功,也是不会有如此发达的肌肉。” “三来,可能连你自己都没注意到。你脚底所残留下的印记。” 南炎无双推开了门,入眼的便是那一座竹桥:“可能连你自己都未注意到,我这竹桥之上掺杂了极为细碎的绿苔,这绿苔附着性很强,且极为不易清洁。留在那上面的本意,便就是为了你防止有人偷偷潜入。” “凭你的权限,尚没有资格接近我的竹屋,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你鞋底的那些绿苔是从何而来的吗?” 水三面色一时之间变得极为的难看,可却还是强撑着道:“奴才听不明白主子在说什么,奴才当真不知道啊。” “你不愿意说也无妨,总归只要你是人,便能撬开你的嘴。” 南炎无双瞧了一旁站着的凤卫:“带下去,好好盘问,那些个手段,不用藏着掖着,全部招呼上去就是了。” 凤卫拱手,将水三一记手刀劈晕给带了出去。 这一出去,南炎无双本以为还需要些时间。未曾想,只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罢了,凤卫便是重新回来了。 “这么快便招了?” 凤卫点头:“是。属下一开始鞭子烙铁,那水三还能坚持着。可属下在剜了他的膝盖骨,又是刷上蜜糖,将蚂蚁全部倒在他的伤口上之后,他便是彻底没了胆气。” “本想着,如果他还是不老实交代的话,便再将他的脚趾一根根切下来,再插入炭火之中的。他直接交代了,便也算是省了功夫了。” 残忍至极的拷问手段,凤卫说的风轻云淡,南炎无双面上也是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淡淡道:“他能够落地无声偷听我的谈话,那腿上功夫自然了得。你上手便是直接废了他吃饭的本事,没疯都算是心智坚韧了。” “他交待了什么?” 凤卫如实道:“那水三是孟家安插的细作,说是孟家的二少爷对君念之和丝雨产生了怀疑。又查到丝雨曾经在眷香馆中做过事,便是安插进来想要查些蛛丝马迹。” “此次,也是瞧见君小姐前来和主子见面,才起了听取消息的念头。他刚刚交待是已经将探听到的消息,飞鸽传书,递到孟府去了。不过主子放心,今日主子发现异样的时候,属下便是派人去追踪了,那鸽子已经是被属下给抓了回来了。” 说罢,便是递上了一只被捆的严严实实的鸽子。胖墩墩的,颜色雪白,瞧起来,炖汤味道应当是不差。 南炎无双拆开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筒,展开了一张纸条,极快的将上面的内容全部扫了一眼。 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倒是个厉害的,今日我与妹妹交谈的所有内容,竟然都是在这张纸上了。” 凤卫道:“主子,那属下现在就把这封信给销毁掉,鸽子的话,拿去给主子炖汤补补身子。” 南炎无双瞧着那一张信筏,却是若有所思,稍微思虑了一阵之后,摆了摆手。 将信筏按照原本的痕迹给折了起来,又重新塞回了信筒之中。 走到窗边,将那绑着鸽子的绳子给解开,把鸽子给放飞了出去。 凤卫见状,满是不解:“主子,那上面的消息就这么散出去,没有问题吗?若是君小姐是南炎公主的身份被散落出去,那对于公主的安全……” “是坏事,对我却并非是坏事。” 南炎无双笑了,若有所思道:“孟森是恨君念之的,甚至恨不得将君念之给挫骨扬灰。可是他现如今却也无法对君念之下手,但他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想必,会寻些手段来报仇的。” 就比如……此次代表南燕皇室的南燕怡宁和南燕泾呢? 君念之尚不能激起对南燕一派的恨意,那他不介意以此加一把火。 南燕皇室若是知道了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能够承担起圣女身份的人,且还是南炎皇室之人,又怎么会听之任之呢。 孟森啊……希望你能够聪明一些,可别让我失望了。 南炎无双开口道:“调几个人十二个时辰保护公主的安危,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被公主发现。至于那个水三……他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了,那便给个痛快,杀了就是了。” 第630章 南燕怡宁 “是,属下这就去办。” 凤卫拱手,离开了竹屋。 孟府之中,一只鸽子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落在了一个院子之中。 孟森一抬手,空中的那只信鸽便是稳稳的落在了孟森的手中。拆开那信筏,瞧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字字句句皆是让他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一个念头,在他的心中,缓缓升起。 这一夜,注定许多人难以入眠。 第二日天色刚刚亮起,君念之便已经是醒了过来。丝雨和白毫上前服侍着君念之洗漱与梳妆,今日是冰龙节,也是南燕皇室众人入宫朝见的时候。 她与君之瑶受了皇帝圣旨,也自然是要入宫的。 头发被梳的一丝不苟,连带着配饰和发簪,也是用的平日里君念之不怎么样的端庄样式。入宫的朝服,则是府上前些日子,派了裁缝进来,一同赶制出来的。 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外面笼了一层金丝纱裙,那上面的复杂纹样,皆是绣的极为精妙,好看却不妖娆。 美,却并不显的轻浮妖艳。 君念之换好了一身行头之后便是到了大门前候着了,稍微等候了一阵,远远的也是瞧见君之瑶向着这边过来。 那么一看依然是美的不可方物,只是她竟然没有着最衬她的那一条水红牡丹的长袍,而是选了一条湖蓝色的裙装。 连鬓发间的簪子样式,也没有多么的考究繁复,若不是簪在君之瑶的头上,而是簪在了寻常贵女的鬓发间,便只会觉得累赘。 君之瑶看着君念之,面上显出了几分不自然来。 “妹妹起的倒是挺早。” “见过县主。”君念之福了福身,打量着君之瑶的这一身:“县主今日虽然是光彩夺目,可是妹妹却是记得,县主有一件水红牡丹的衣裙,那不是更能衬的县主,仙子绰约吗?今日这般好的时候,县主怎么不穿上,相信那让南燕的皇子瞧见,必然是要一见倾心的。” 谁要那蛮夷子的一见倾心啊。 君之瑶自然也是知道,今日的这一条湖蓝色的长裙,并非是最衬她的。 可她本身便不想在此次宫宴上出了风头,自然是要收敛才是。可若真是要打扮成一番一个丑八怪,她这‘漠北第一美人’的自尊心,又不允许她这这么做,只能够退而求其次便是了。 而且,这湖蓝色中,她也是有些小心思在其中的。 勾唇一笑,世间百花齐放都不如,此刻君之瑶唇角的一笑,来的勾人魂魄。 “今日那么多的优秀贵女皆是要出席,我又怎好太过出挑?万事只要刚刚好便是足够了,自然会有更别具风采的贵女千金,在此番宴会上大放光彩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县主,当真是心善了。” 只是……那一袭湖蓝色,君念之忍不住的想到了太子殿下的喜好,便是湖蓝色。 看来,君之瑶的心思,倒还真是一心一意的记挂在太子殿下的身上了。 两人相互笑了笑便皆是一言不发。 本就是客套客套罢了,若讲的多了,倒还要绞尽脑汁去思索许多了。 等着君老夫人到场,便是上了马车,随着车轮转动便是向着皇宫的方向行驶而去。 到了宫门前,下了马车便是有专门的宫人,在前面领着路,带着众人向宫内走去。而在走了几步之后,君念之也是发现,这步伐看起来,并非是向着内宫的方向而去。 稍微看了看行进的方向,君念之在心中便也是了然,竟然是向着灿星湖的方向过去了。 灿星湖是皇宫之中最大的人造湖泊,在夏日的时候,这里便是最好的消暑的地方。可若是轮到了冰龙节的时候,这被冻结成冰的湖面,便是最好的祭祀场面。 行进的不快不慢,一众人也是到了灿星湖前。 最为中的位置,惠安帝与褚皇后端坐其上,说不出的庄严肃穆。而在帝后之位往下一点,便是各位皇子的位置。 先是太子,便是陆凝安,再是陆含双,紧接着便是陆烨霖。各个都是天资绰约,让人瞧上一眼,便是有些移不开眼睛。 而侧边坐着的二人,那一身服饰,便能够瞧得出来并非是漠北国的人。 一男一女,男子身形修长,一身红色的长袍似火似血在一片白色的血地之中极为的出挑,吸引着人的目光瞧过去。只是一身贵气之中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棱角分明的侧脸,都带着些寒意。 而那男子身侧的少女,瞧起来则是要灵动妩媚的多。身上的服饰是用各种兽皮缝制而成,光滑的皮肤,在那些兽皮的缝隙出透露出来。 眼眸波光流转,似是含着纯情。 南燕怡宁一身天然媚骨,任何男人都难以从她的手中逃离。 只是,这一副风骚妩媚的模样,落在漠北国一众贵女的眼中,委实是有些太过伤风败俗。 君之瑶都是忍不住狠狠的低讽了几句:“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也是公主。南燕皇室的脸面,可真是让她给丢尽了。” 君念之看着南燕怡宁,心口忍不住浮动了两下。她很清楚,这个看起来似乎一心一意只会想着如何勾引男人的人,实则有着极为不错的谋略与手段。 而她与这个南燕怡宁,也还是有着一些小小的摩擦,只不过那也都是前尘往事了。 今生没有交集便也就罢了,她也不会刻意的去做些什么事情。 待等着收了帖子的人到齐,随着一声震天响的锣声响起。众人皆是起身向着惠安帝和褚皇后起身行礼。 惠安帝摆了摆手,免礼平身。 紧接着便是有宫人入场,主持着这一场冰龙节的仪式。 有装扮成恶龙的人,也有装扮成开国皇帝的人。 随着鼓声锣声的响起,那原本静止的画面逐渐开始活动起来。 人和恶龙纠缠在一起,整个场面极为的壮大,让人看着便是有些移不开眼睛。 丝雨倒是未曾瞧见过,有几分好奇:“小姐,这是什么?” “冰龙节,宫中必要上演的项目罢了。” 第631章 挑衅冰嬉 君念之解释着:“冰龙节,是象征着结束厄运,开始希望和新生的节日。所以这一出‘定江山,除恶龙’的剧目,次次便都是会在仪式上上演。” 丝雨点点头,看得倒也是有几分意思。 君念之却是看得有些兴致缺缺,对于这一出剧目,她则是已经看过太多次了,实在是没什么新鲜感了。 而在另外一侧的南燕泾只是瞧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直到是一整场剧目结束,场上皆是响起了叫好之声。 “就这吗?” 一声略带轻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让原本热闹非凡的场面上,顿时没了声音,皆是将目光投向了南燕怡宁。 惠安帝和褚皇后的脸色,也一时之间变得有些不悦。 白毫在君念之身后,忍不住咂舌:“这南燕公主未免有些太过肆意妄为了些,怎么能够在这种场合下,说出那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呢?难道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责罚?”君念之却是持了不同的想法:“陛下是不会去责罚她的。” 此次的目的便就是和亲罢了,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惠安帝是不会亲自将脸面撕破的。 南燕怡宁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语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依然眨巴着那一双媚眼,笑嘻嘻的道:“咦,大家怎么都没声音了,难不成是大家也觉得我刚刚说的话,很有道理吧。” 陆元容身为太子,此刻起身,道:“南燕公主,此等剧目,与我漠北有着非凡的意义。她并非是寻常取乐的剧目,还请公主慎言。” “那与我又有何干呢?” 南燕怡宁笑着道:“我可是听了皇兄所言,漠北国中有极为能歌善舞者,我才是抱着好奇之心过来瞧瞧的。没曾想,却是这般大失所望。” 陆元容此刻也是有些气闭,这个南燕公主纯像是来瞎胡闹似的。 自己与她说东,她便是与自己说西。 明明是两两不相干的事情,这南燕怡宁却偏偏要在另外一处地方,使劲挑拨个不停。 一直没有言语的南燕泾开口:“皇妹不可胡闹。” “哎呀,怎么皇兄也不替妹妹言语一二啊。这宫中本就是没有好看的节目嘛。这冰面是这么的好,却连个好看的节目都没有,委实是有些扫兴了。” 南燕怡宁说完,捧着脑袋在那里似乎极为不痛快。 然而还没消停一下,又是猛地站起了身子来。 “本公主可真是越想越气,本身就是没有好节目嘛,难道还不能让人说了不成,倒还不如我来演出一幕冰嬉要来的好看的多。” 这念头一起来,便像是刹不住了似的。 南燕怡宁向着惠安帝行了一礼:“陛下,我一直听闻漠北国常年落雪。所以冰嬉一技,更是听说漠北国中无人不会,人人皆是能在冰上一舞,若是这般,我倒是想请教一二了。” “这……” 突然间话头向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偏移着,漠北国的冬天比着其它国家要长,所以冰嬉一技,人人皆会倒是真。 只是这一技巧,寻常皆是作为取乐用的罢了。若是说比速度,倒还是有的一比。 南燕怡宁的这话,却显然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漠北国中,擅长冰嬉的,皆是男子。在女子之中能够挑出来的,他反而是有些一筹莫展。 但此刻,箭在弦上,也是由不得他拒绝了。 惠安帝点了点头,南燕怡宁见状,也是喜笑颜开着。 南燕怡宁跑了下去,很快便是换了一身极为扎眼的衣裙回来,红艳似火,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是瞧着,便是让人觉得身处在一团烈焰之中一般。 踩着冰刀鞋,身子如同一只优雅的火鸟似的入了冰面。 随着一身琵琶声响起,南燕怡宁的开始随着音乐声,舞动起来。 丝雨一愣:“凤舞九天?” 君念之问着:“那是什么?” 丝雨组织着措辞,解释道:“那是南燕国用来祭祀火神的舞蹈,当初良妃娘娘每每祈福的时候,便是会跳这个舞,可是,这竟然被南燕怡宁给改编成了冰嬉,她……” 丝雨一时之间竟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念之听着那话,也是明白了丝雨是什么意思。 在漠北国的祭祀庆典之中,跳着南燕国的祭祀舞蹈。这本身就是一场挑衅。 根本不是什么不好看,觉得无味。这就是单纯的挑衅而已。 随着音乐的节奏愈发的快,南燕怡宁的动作也是愈发的快速了起来,在冰面上化成了一个个跃动的火花。极为的美,极为的特殊。 君念之目光扫过惠安帝和褚皇后时,也是发现,二人的表情变得极为的凝重。 看来二人也是发现了这首曲子中的问题。 音乐越发的快,那舞动的水袖也是几乎将南燕怡宁给包裹住了一般。随着她轻盈的跃动,那两条擦混南广的水秀,便是真的像是凤凰的羽翼一般,在空中展开了翅膀一般。 人们看着的时候,随着那音乐的变化和南燕怡宁舞动的变化,好似是真的能够看到凤凰在不断的舞动一般。 好一个凤舞九天,当真是名不虚传。 最后一个音节结束,南燕怡宁也是缓缓的收起了一身红色的衣裙,完美落幕。 场面上满是寂静,不得不承认南燕怡宁的这一曲凤舞九天,美丽的让人炫目。带给了人们极大的震撼。 惠安帝心中有些呕血,可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笑意,身为帝王,他有自己要承担的格局。 亲自鼓了鼓掌:“不错不错,当真是极为特别的冰嬉,朕已经许久没有瞧见过如此美轮美奂的舞姿了。” “陛下,也觉得我跳的好是吗?” 南燕怡宁笑的狡猾:“我早就说过了,我的冰嬉可是无人能敌的,不可能有人比我做的更好。” 这般的傲气,不将漠北皇族放在眼里。 惠安帝忍着火气,看向了一侧的贵女们。 “京中可有擅冰嬉的贵女?也不是说一定要表现的多好,只要能够舞动一二,便也作数。” 第632章 不为别人 众贵女相互瞧了一眼,一时之间却都是没有反应了。 惠安帝虽然面上说的话是客客气气的,但谁人心中都很清楚,此番只要登场了,那便是代表了漠北国。 若是输给了南燕公主,那便等同于自己代表的漠北国一同输了。 刚刚南燕怡宁的那一曲凤舞九天,几乎可以说是冰嬉的巅峰之姿。美轮美奂,且又极为的厚重。 一时之间,若想要在这冰嬉上赢过南燕怡宁一二,谁人都是没了这般的底气。 弄得好,是为漠北国,为整个家族争光的好事。可若是弄不好……却是丢人丢大发了。 一众贵人相互瞧着,议论纷纷,却无一人自愿走出来。 “我来吧。” 那声音不似黄鹂悦耳,却中气十足,仿佛能够击溃世间阴暗似的。 南燕怡宁本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她本次出行,为的就是下一下漠北国的脸面。为了这一桩事情,她在南燕国时,就及早的准备起此事了,誓要让漠北国人,输的心服口服。 众人的目光也是忍不住向着生意发出的方向看了过去。 君念之也是看了过去,当瞧见踏着稳定的步伐,一步步的走过来的人时,一时也是有些出神。 一身黑色的盔甲,红色纹绣金线的披风被风吹的在风中舞动。 那是一张极为英气的面孔,有着女子的秀美,却也有着男子的英气挺拔。 凤天临走到了惠安帝的面前,恭敬的跪下道:“陛下,微臣一向对冰嬉略有了解一二,也很感兴趣。既然南燕公主有如此的好兴致,自然是不能够让陛下失望的。” 南燕怡宁上下打量着凤天临,不屑道:“你这模样,瞧来应该是武将吧。女子不学琴棋书画,却去学一身粗鲁功夫,就你那钢精铁骨似的身体,又怎么能够表现出冰嬉的美态呢?” 凤天临勾唇笑了笑:“这世间美态众多,公主应当将眼界放的再开阔一些,便是能够领略一二呢。” “你……你竟然敢骂我?” 凤天临拱手:“微臣不敢,公主殿下恕罪。” 南燕怡宁从小便是骄蛮惯了,那里会那么容易就将这一桩事情给放过去呢,正要再发火,便是瞧见一旁的南燕泾向着自己使了个眼色。 只能是隐忍下来,却还是恨恨道:“也罢,今日之比试,那我也想要瞧瞧,你究竟能在冰嬉之上,又如何能够赢得了我。” 事情回到正题上,惠安帝神色也是凝重了几分。 “凤爱卿,此事,你可认真的?”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但微臣还有另所求。因着剧目的缘故,需要一个人与微臣一同呈现。” 对于凤天临,惠安帝并没有抱有任何的歧视。相反,一个女子能够做到参军这样一个身份,其中所要付出的辛苦比着寻常女子,都是要高出不少。 所以在心里,惠安帝相反是更为信任和尊重凤天临的。 “你需要谁人与你一同呈现,只要你开口,朕绝对答应你。” 凤天临回过头,她一人傲立在那处,说不出的英姿飒爽。目光看向一众贵女所坐的那一派座位处。几个被凤天临看过的贵女,面上也是忍不住飞出了几分红霞来。 当君念之的目光与凤天临的目光四目相接的时候,君念之瞬间明白了凤天临的意思。 凤天临面上的笑意浓重了几分,抬起手指向了君念之:“微臣,希望能够于君府的二小姐一同呈现。” 君念之被提及了姓名,干脆也是站起了身,走到了凤天临的身侧。 “凤将军,愿意相信臣女的话。臣女愿意与凤将军一同。” 惠安帝深深的看了看君念之:“好,不愧是被凤将军所选中的人,和凤将军果然是一样的豪气干练。是朕的好臣子。” 二人一同拱手便是下去更换衣物了。 贵女席上,却是骚动不断,忍不住的议论着 “你们可有听说君念之会冰嬉吗?” “没听说过啊?唯一听说的,便就是她在满月节的比试上,得了琴艺一项上得了一甲罢了。可琴艺再怎么高深,那冰嬉又是不一样了。” “她不会是想着,陛下说了,指点一二便是当真了吧。” “那就真是要闹出笑话来了。” 坐在君之瑶身侧之人,忍不住扯了扯君之瑶的衣角。 “你府上庶妹,倒也是个厉害的。未曾想不止琴艺出神入化,现在看来,那冰嬉必然也是极为有见地吧。” 君之瑶笑了笑客气了两句,那人听着,也是有些眼酸。 君念之会冰嬉吗?君之瑶心底想了想也是没什么印象。她从未见过君念之表演过冰嬉的画面。而且就算是会。 有南燕怡宁这样的珠玉在前,君念之不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赢得过南燕怡宁的。 君之瑶心里只想着,若是此番表现不当,惹了陛下气恼,可千万不要牵连了君家才是。 柔情似水的目光看向了那高座之上的陆元容……若是君念之此番出丑,牵连了君家,那太子只怕也是会有所顾忌了。 如今,她刚刚是与太子有了些苗头,她可不希望功亏一篑啊。 君念之与凤天临一同入了准备好的一间宫殿,说出要表现的剧目之后,那宫女先是一愣,然后又是连忙点头,去取需要用到的舞衣去了。 两人坐在屋内,二人极少有这般的恬静美好时光。 君念之靠在凤天临的肩头,凤天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怪我呢。” “怪你什么?” “怪我,没有提前与你商量,便是将你拉入这一滩沼泽之中。” “我明白你,所以我不怪你。” 那是凤天临的忠君爱国,不论她前世她的死因是如何。她对漠北国的忠诚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她是不可能眼看着人,将漠北国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的。 君念之只是锤了锤腿:“只是,我已经许久没有表演过那一处‘兰陵王入阵曲’了,自我重生之后,便是没演练过一次,真怕忘了动作。” “无妨,有我在,你放心吧。而且我相信,你当初付出了那么多,你是不会辜负自己的。” 第633章 各有立意 君念之忍不住想了想自己当初学冰嬉,也是为了讨好陆含双罢了。 说来真是可笑,今日的场面和当初竟然是颇有些相似。 前世之时,陆含双还是皇子,自己与陆含双一同出使南燕国。在宴席间,也是南燕皇室有意刁难,要以冰嬉一较高下。 当时,她提前猜到了这番刁难,所以在出使南燕国之前,她便是请了有名的擅舞之人和擅冰嬉者,两者相互沟通,一点点的教她。 为了能够不在被刁难时出丑,她从一上冰面会摔倒,到后来能够如同翩翩蝴蝶一般在冰面上舞动。 那一日,她也是用的这一出‘兰陵王入阵曲’赢得了那一场比试。 只是她逐渐喜欢上这个项目的时候,陆含双却说这冰嬉一技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允许她再展示冰嬉。 虽觉得有些可惜,但在陆含双面前,她便是再也没有穿上过冰鞋。只是偶尔和凤天临相遇时,会与凤天临一同戏耍一番。 本该是在其中承担男角的人,也从陆含双变成了凤天临。 两人换好了衣服,君念之是一身墨色的长裙,而凤天临则是一身红色的长裙。 冰面之上,也发生了变化。出现了极为多的乐器,呈现出一个半圆形将君念之包围在其中。 而在那演奏的乐器旁边,皆是没有人在一旁。只有在最中心的大鼓之上,站着凤天临一人。 南燕怡宁看得疑惑不解:“这是在搞什么故弄玄虚呢。” “不……不是故弄玄虚。”南燕泾低声道:“那是‘兰陵王入阵曲’。” “什么?” 那疑惑之声,被一声震天响的鼓声给掩盖下去。凤天临以身为鼓,随着身体的跃动,让鼓面发出极为响亮的声音。 随着那一声鼓声落下,南燕怡宁也是聚精会神的瞧着那冰面上的场景。她仔细瞧了瞧,才是发现,君念之竟然是用一条墨色的缎带蒙住了眼睛,她明明看不见场面上的变化,但是君念的舞动,却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君念之身在被琵琶包围着的正中心。 凤天临的一声鼓点响起,君念之却是一瞬间舞出了衣袖。衣袖的末端,挂着铃铛。 铃铛撞击在琵琶的琴弦之上,拨弄出阵阵声乐。 一面琵琶,两面琵琶,三面琵琶。竟然是和鼓点的声音迎合的恰到好处。 “这……这竟然真的是兰陵王入阵曲,可……可这怎么可能呢?” 南燕怡宁瞪大了眼睛,她此刻也算是明白了为何那一扇扇的琵琶周围没有任何一个演奏的女官。 原来君念之和凤天临,不仅仅是舞者,也是乐者。 君念之虽然蒙上了眼睛,但是凤天临的鼓点就是最好的指引。凤天临每一个鼓点的落下,君念之便是会用衣袖撩拨起一扇琵琶的声音。 且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错误。 明明只是两个人,却演奏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冰面上,忽然升起了一阵风。将君念之的舞裙更是吹的在空中飞舞,让人一眼看去,伴随着如此声势浩大的乐曲。 第一眼看过去,竟然是真有几分兰陵王的风姿在其中。 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任何疏漏,就连是极为难以控制的水袖衣摆,在君念之的控制之下,也好似是生了灵智似的,每一个音符都没有问题。 此刻,众人皆是被场面上的这一出‘兰陵王入阵曲’给折服。 洛山观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这一幕,他身为皇宫之中的首席乐师。他自然是知道这是多么的难。 兰陵王入阵曲本身就是极为难以演奏的乐曲了,且君念之还是在快速移动的同时,并非是用手指,而是用的衣袖来进行拨动琴弦。 而他也发现了君念之那舞衣上的一些巧思,那一颗颗铃铛,不仅可以使衣摆的垂坠感更好,可以更为有力的触及到相对应的琵琶琴弦。 且铃铛发出来的声音,又是和鼓声结合在了一起。不仅不突兀,相反,还在那一丝壮阔的鼓声中,融入了一丝更为特别的声音。 是战争的鼓声,是士兵的厮杀之声,也有胜利之后的凯旋之声。光是此番的技艺之上,君念之便已经是赢了。 孟森隐没在高台之上,同样瞧着这一幕。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为什么……这个女子竟然这般的厉害且机敏。 当他知道君念之要表演冰嬉的时候,他也同样是生了看笑话的心思,但君念之此番的表现,却是让他大跌眼镜。 即便是他不喜舞乐,此刻也是有些沉浸在其中。不得不说,君念之的这一番演奏和舞蹈有着极为强的感染力。 同时,这一出剧目也选择的非常好,有南燕怡宁的挑衅在前。不论表演什么剧目,看起来都是缺了些意思。 但‘兰陵王入阵曲’则是不一样,兰陵王入阵曲,所描绘的不是情情爱爱,不是山景如花,而是战争,是残酷,是胜利。 舞起这一出剧目,此刻君念之不仅在技巧和美感伤已经是胜出了南燕怡宁不少。 且在立意上,也是颇有些暗示的意味了。 以这一出‘兰陵王入阵曲’暗暗劝诫着南燕皇室,不要忘了此次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事情,虽然求和是漠北国先行提出来的,但并不带包我们一定要忍让。 如果南燕国没有表现出相对应的诚意,此番还要事事挑衅,那边是太过没有诚意了,此番的和亲也可以作罢。 两国开站本是不愿的事情,可若是南燕国不愿意一心和亲。那该战之时,漠北国便是不会有任何退缩的。 南燕泾坐在那里,自然也是看明白了这一出剧目所表达的含义。 顿时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南燕怡宁还有些不明白。 “皇兄,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怎么瞧起来,你脸色有些不太好啊。” “你输了。” “什么?”南燕怡宁一下跳了起来:“皇兄,你怎么能够不替我说话呢?我可是你妹妹啊,就算那君念之与凤天临表现的再怎么好,你也不能站在对面说话啊。” 第634章 本王倾心 <!--go-->南燕泾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南燕怡宁,发现自己的这个皇妹当真是被宠坏了,可能重来没有经历过朝堂上的那些争斗,自然也是看不出来这一曲中所蕴含的深意。 南燕怡宁性子起来了,忘了自己的应该要做的事情。可是他却没有忘记。 这出闹剧,也是该收尾了。若是因着这一出事情,闹得原本预计好的事情给功亏一篑了,那便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够了,不要再胡闹了。” “皇……皇兄……” 南燕怡宁媚眼如丝,含了泪滴之后,便更是透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任何男人瞧见南燕怡宁此番模样,皆是会忍不住为之神魂颠倒,那怕是钢铁铸成的一颗心,也是要化为一地的碎渣了。 但在南燕泾面前,她此刻却是真正的在告罪。 自己的这个皇兄,她平时便是怕的不得了。此刻虽然只是简单几个字,却也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饱满的红唇如同玫瑰花瓣一般,嘟着嘴示弱:“哼,人家知道了。一切皆听皇兄的便是了。” 这边刚刚有了结果。 而在那冰面之上,最后的一声鼓声响起,这一出‘兰陵王入阵曲’也是终于到了最后的章节。 凤天临和君念之,皆是以最为完美的姿态迎来了这一出剧目的结束。 在场的所有人再一次陷入了难以言语的寂静之中,仿佛都还沉浸在了那厮杀的战场之上,就连是平日里娇弱的贵女,此刻也是满眼通红,似是被彻底燃起了昂扬斗志一般。 此番的感染之力,可是在寻常舞乐之中难以瞧见的。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在场上爆发出来的几乎是响彻云霄的鼓掌之声。 惠安帝以往皆是在面上的情绪能够做到不显山不露水,但在此刻,站起了身连连叫好,鼓掌庆贺。 凤天临从鼓面上一跃而下,走到了还跪在冰面上的君念之身侧,将君念之扶了起来。两人目光相接,几乎不用去想,从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他们本次的表现没有让人失望。 双手紧紧的牵在一起,一同走到了惠安帝座下,恭敬道:“臣女的表演已经结束,希望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 惠安帝对上君念之的那一张脸,又是忍不住的想起了胡月陇,神色也是有些恍惚。 在一旁的褚皇后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即便已经冷硬成冰,但只要惠安帝一日没有表过态。她都要拿出自己身为皇后的尊荣,不可有丝毫的嫉妒怨恨的表现。 不动神色的拉扯了一下惠安帝的衣袖,端着笑:“陛下,看来刚刚君小姐和凤将军的这一出剧目,当真是精彩绝伦。就算是陛下,都想不到赞美之词去评论她们二人了。” 惠安帝被褚皇后一提醒,也是回过了声,心中想到胡月陇已经魂归故里,心里也是更添了几分忧伤之色。 “皇后一番话倒是说到了朕心里去了,不知南燕皇子对此,可有看法?” 这话,倒是将话头直接丢到了南燕国去。 君念之与凤天临的这一曲,所表现出来的完成度,简直是无与伦比。且君念之的那一手仙人指路的功夫,简直无人能及。 不论是在技巧上,还是在剧目的美观性上。南燕怡宁便已经是不可能达到了。 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皆是看得出来南燕怡宁和君念之的表演中的差距。 君念之终究是漠北国的人,他身为漠北国的皇帝,若是再大肆赞美一番,倒是显得不给南燕国留情面了。不如将话头给到南燕泾来的好一些。 被提及到的南燕泾,风姿无限,从始至终都维持着一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本王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神乎其技的表演,这二人的配合当真是天衣无缝。”话音一落,也是瞧向了一旁依然气鼓鼓的南燕怡宁。 “皇妹,此番可有长进几分?可有学到些许?” 这一番话,颇有些一语双关的意味了。 南燕怡宁不服气的点了点头:“君小姐和凤将军的这一幕演出,本公主当真是心悦诚服。看来,漠北国中当真是有擅冰嬉者,是本公主鲁莽了。” “只是……”南燕怡宁终究是气不过:“此番也算不得是本公主输了,表演之时,是本公主一人出演。但陛下可是派了两个人一同出演,这二人与一人比,自然是不算公平的。” 惠安帝只是笑笑,他本意也没有准备要在这件事情上去争个第一第二。 只要面子上能够过得去,便就是成了。且若是一味的要说是君念之与凤天临赢了,那也算是下了南燕国的脸面。 本次的事情,终究是和亲为重,也没有必要将局面闹得太僵。 惠安帝点头:“公主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此番本就是两国之间互相切磋,互相指点罢了。既然公主都能够给出如此高的评价,便也足够了。” 南燕怡宁却是不高兴的撅着嘴,心底已经是将君念之和凤天临恨在心里。 惠安帝一高兴,便赐下了赏赐。 宴会依然是照常进行着,冰龙节本身的含义便是不同。且在场的众人也都是明白今日的这一场宴席究竟代表了什么。 为了不显得太过生分,惠安帝在让三品官员的贵女入宫的同时,也是让朝中许多未曾婚配的郎君也是下令入宫。 让这一出冰龙节,也是多了几分暧昧的氛围。 一旁乐声响起,伴着美酒,喝了几盏之后,便也是壮了胆子。原本那些个还端着的郎君贵女,也是有所相互走动,偶有闲聊对上几句诗歌,场面也算是热络。 南燕泾的周围也是偶有走过几名贵女,可是瞧见南燕泾那一番阴寒之色,想要上前搭话的心思,也是消散了许多。看着便是怕人的紧。 君念之与凤天临坐在一同,感受到一束目光映照到了自己的身上。 循着目光的方向看去,正是南燕泾所在的席位之上。 一首乐曲落下,一直没有动作的南燕泾一下站起了身来。众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了南燕泾。 <!--t; 第635章 别不要脸 原本还谈天说地的场面上,一时也是安静了下来,纷纷的瞧向了南燕泾的动作。 在场之人,皆是清楚,今日的这个场面上,真正的主角便就是南燕泾。各个贵女的心,也是一瞬间提了起来。 南燕泾却是走到了惠安帝的面前,向着惠安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陛下,本王今日瞧见一人,却只觉得有缘。且见她品行端庄,模样秀丽。只觉得是本王王妃的不二人选。” “哦?是吗?究竟是哪家的贵女,竟然能够得了南燕皇子如此倾心?” 南燕泾转过身,抬起修长的手指,手指的方向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而当那所有人瞧见南燕泾直直指着的那人时,却都是极为的意外。 今日在场面上大放异彩的人,是君念之。所有贵女与这南燕泾都只是今日的一面之缘,若真有人能够得了南燕泾的倾心,也应当是君念之才对。 可当众人瞧见南燕泾最后指着的那人时,皆是惊得下巴都跌在了地上。 君之瑶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位置上,因为南燕泾所指之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怎么会是她……为什么会是她? 因为太过激动,起身时险些摔倒,开口时声音都是带了几分急切,而变得有些尖锐:“泾王殿下,所指之人是我吗?难道不是指错了吗?” 南燕泾一挑眉,寒意更是重了几分:“你在质疑本王的选择吗?” 君之瑶被那声音吓得一哆嗦,南燕泾是皇子,而她虽然是县主,却也无法与皇室身份去相比。心中急躁不安,却也不得不顾忌着。 君之瑶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君念之,又是看着南燕泾:“臣女不敢有异样,只是刚刚在冰面上一一曲‘兰陵王入阵曲’惊艳了众人的是臣女的庶妹,她与臣女一直有几分相似。臣女只是担心,因为太过相似,怕殿下将真正倾心之人给弄错了而已。” “不,本王心仪之人,便就是你。” 南燕泾没有丝毫的迟疑,语气中还透着几分坚定:“你的美丽,让本王瞧见你的第一眼,便是深深沦陷。你是本王见过的此生最为美丽的女人。你若是愿意成为本王的王妃,自然便能感受到本王对你的热爱。” 热爱…… 君之瑶一对上南燕泾的那一双眸子,却是被那从瞳孔中慢慢散发出来的冷意给冻得自己在那里都不知道了。她感受不到任何来自于南燕泾对自己的爱意。 她知道男人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时,是一个什么模样。那眼底的炙热和爱慕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但从南燕泾的眼中,她看不到一丝一毫。 这个男人太过冰冷,冰冷的让她害怕。 那些成为敌国人质之后的悲惨遭遇又是再一次浮现在了脑海之中,被关在院子之中,得不到任何尊严。 两国开战时,被绑在战车之上,成为最先牺牲的那个人。 不……不要,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南燕泾再开口,也是将君之瑶从自己的臆想中给拽了回来。 “你不愿意?”南燕泾道:“你若是不愿意,也无妨。本王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万事终究讲究你情我愿,这一点,本王还是明白的。” 听闻着这话,君之瑶心口猛然的松了一口气。 刚刚是要开口婉拒了南燕泾,惠安帝却是在此刻开口:“县主,南燕皇子身份高贵,面冷心热。在南燕国中都尚未有任何的妻妾,因着性子冷淡,从未听誰说过南燕皇子与人主动倾心的。此等机会实在难得,你可要多多考虑一番才是啊。” 表面上是将决定权给到了君之瑶,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却是已经表露无疑。 君之瑶是君丞相的嫡女,身份尊贵,且又得了他亲自封赏的县主之位。不论是容貌还是位份,都是能够撑得起站在南燕泾身边的。 这样的一个人选放出来,的确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君之瑶顿时感觉是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臣女……臣女对殿下自然没有不喜,只是觉得臣女身份低微,匹配不上殿下。” “这有何难?”褚皇后适时的开口:“你能够得了泾王的看重,便是你的福分。即便是给你抬了郡主也是应当的,若是以郡主的身份与泾王成婚,那便是般配的了。” “除非……是你不愿意。” 这话说的便是极为的重了。 等同于已经是将‘别给脸不要脸’放在明面上去说了。 君之瑶头皮发麻,终究是木讷的缓缓跪地道:“臣女承蒙泾王殿下看重,这是臣女的福气,臣女愿意。” 惠安帝和褚皇后拍了拍手:“好好好,能够成了这一双神仙眷侣,朕也是沾了喜气。泾王殿下还要在漠北国中待上数日,你们二人可以好好走动走动,也算是互相了解一番。待你随泾王回南燕的时候,朕和皇后会亲自给你的嫁妆添上一笔。” 这是极为隆重的封赏,在场的所有人都满是羡慕,一一向着君之瑶道喜。但君之瑶却是整个人失魂落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她一直在努力的隐蔽锋芒,可为何最后还是自己成了这最为不该被中选的人呢? 凤天临饮着酒:“你不去给你的这位嫡姐恭贺一番吗?” “我何必去自找不痛快。”君念之应着,此番上去恭贺,不论虚情假意都只是踩在君之瑶的痛点之上罢了。她的心思早早的便是放在了陆元容的身上。 她可没有要为两国和平,而奉献出自己的远大志向。 只是,比起这一点…… 君念之透过人群看向了南燕泾,而后者却也是在同一时间与君念之的目光对上了。 那一双蕴着一丝红意的冰冷眸子,让人看一眼便是难以忘记。 君念之记得非常清楚,南燕泾在抬手的时候,他所指的方向便是自己这边。直到是最后的一瞬间,才变成了君之瑶。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使南燕泾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呢? 第636章 他的原因 宴会也因着南燕泾和君之瑶的这一桩喜事,气氛推到了最高点。 然而真正能够笑的出来的,却恰恰是那些与此事无关之人。 而真正深陷其中的人,面上皆是难以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宴会举行着最终在一通欢声笑语中结束。 宫外的驿站之中,南燕泾和南燕怡宁刚刚是落了座。 南燕怡宁很是不解今日皇兄在场上,最后选中的那个人:“皇兄为何最后会选择君之瑶?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想瞒过我不成?你从头至尾都没有看过那个漠北国第一美人一眼,何谈的上为其倾心?” 南燕泾解下了身上的披风,一步步走到了屋内燃着的炭火面前。 那一丝丝红色的火光从木炭之中燃放出来,散发着热意。 “你觉得我应该对谁倾心?应该对那个君念之吗?” “不知道。”南燕怡宁摇了摇头:“反正皇兄与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些个漠北国的贵女,你说对谁倾心都只觉得突兀的厉害。” “不错……你说的很对。”南燕泾道:“就是因为我表现出对谁倾心,都很突兀。所以选择君之瑶,才会不那么突兀。” 他在此次出行之前,便已经是有专门的人,调查了会出现在此次冰龙节宴会上的贵女。 他也是知道了有着漠北国第一美人名号的君之瑶会出现。 即便他心中已经对在场的女眷,在心中已经有所了解了,可为了在表面上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那么他选择君之瑶却是最为合理的一个人。 君之瑶是漠北第一美人。世人誰又会不爱美女呢?他的选择,也算是有理有据。也算是给到漠北皇帝,一个信息,他是一个容易被女子美色所迷惑的凡夫俗子。 这般也能够使漠北皇帝对他的戒备之心,下降许多。 南燕怡宁不知道南燕泾心中的那些小九九:“我只是有些意外,我本以为你会选择君念之来着。” 南燕泾点头:“其实,在我收到一张纸条之前,我的选择都还是君念之。” “纸条?” 南燕怡宁疑惑着。 在那宴会上,她周围全是上前搭话的漠北贵族,只是和他们应和着,便是花了她许多功夫。更是没有精力去注意南燕泾那边的情况。 偶有瞧过去的时候,南燕泾也只是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酒而已。 毕竟他那一脸森冷之意,不论任何贵女瞧见了,都是会吓得退避三尺了,那里还敢接近。 南燕泾从衣袖间,取出了一张纸条递到了南燕怡宁的面前。 南燕怡宁还奇怪着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南燕泾改变了念头,但当她瞧见这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也是愣住了。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再开口时,声音中已经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颤抖:“这……这怎么可能?莫不是什么人随口开得玩笑吧。” “如果不是呢?” 南燕泾垂眸,一双眼只是盯着那燃着的炭火,随着一声噼里啪啦的声音,绽放出火星。如同他眼底的那一丝红晕。 “此行的意义是和亲,那人不论是誰,待回到南燕国终究是要过几年表面日子。待消停之后,再如何处理,那都是后事。” “可如果那人南炎皇室的人的话,那便是万万不能留,更何况,她还是身具南之圣血的南炎皇室。你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吗?” 南燕怡宁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气定神闲,但一想到‘南之圣血’出现在皇室的女子身上的意义,便是忍不住身体发颤。 南燕国是皇权与宗教信仰并齐的国家,在南燕国更加相信‘天赋皇权’的意义。 身上拥有‘南之圣血’的皇室女子则是被称之为圣女,其本身便是南燕国信仰的象征,拥有圣女,等同于是拥有了称帝的第一块敲门砖。不然的话便是名不正,言不顺。 在南燕国如今的圣女,是她的姐姐,第一皇女。若是再有第二个身负‘南之圣血’的人出现,那便是象征着夺权与争斗了。 南燕泾看着南燕怡宁的表情,便是知道她也明白了这桩事情的严重性。 南燕怡宁过了许久,才是开口道:“皇兄,你觉得这信筏上的内容有几分可信?” 南燕泾开口:“不说十分,也当是有八九分的样子。” “毕竟,你也很清楚。南之圣血的意义,这个消息几乎是不外传的秘密。但此刻却被人知晓了,这绝对不是偶然,而更让我对这件信筏上的内容,产生了几分相信的缘故,也是在君念之在冰嬉上所表现出来的那几位出众的听力。” “听力……” 被南燕泾这么一说,南燕怡宁也是想到了,凡是身负‘南之圣血’之人,身体皆是会负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她的大姐姐,在视觉上便是有着远超常人的视野。 若说旁人顶多只能够瞧见百米之外的事物,那么在她皇姐的眼中,则是能在正常人的视线极限下,再远眺个一倍都是没有问题的。 君念之冰嬉上的那一出仙人指路,令人信服,那能在众多纷乱嘈杂的声音之中分辨出鼓点的声音和每一声琵琶的不同。这都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如果这一点,去用‘南之圣血’的特点来解释,那一切便都是合理极了。 南燕怡宁缓缓的坐在了南燕泾的对面:“那,皇兄准备怎么做?如果君念之真的是身负了‘南之圣血’的南炎余孽的话,那的确是不能够成为皇兄的和亲人选。” 南炎皇室之所以能够一直容忍着他们留存下来,一则是因为要彰显南燕皇室的君恩浩荡。二来也是很清楚,南炎皇室已经没有身负‘南之圣血’的皇室之女。 可如今若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那这局势便是完全不一样了。 如今豢养着的南炎皇室,奈何有一人寻到了君念之,那便等同于可以迈出谋反的第一步。 他们必须要将这种可能性,直接扼杀在摇篮之中,来保全如今南燕国的繁荣昌盛。 第637章 花样百啊 “你说对,如果君念之真的是身负‘南之圣血’之人,那么她必定不能留。你应当也记得‘南之圣血’所具有的能力吧。” 南燕怡宁定定的说出那四个字:“百毒不侵。” 话一出来,南燕怡宁试探着道:“皇兄的意思是,要最后再验证一下那君念之是否真的身负‘南之圣血’吗?” 下毒的确是验证‘南之圣血’功效,最为快速的办法之一。 若真的身负‘南之圣血’那么就算是灌下一瓶鹤顶红,也是只当是喝了点苦酒而已,那怕是穿心断肠丸,吃下去,也只等同于是吃了些糖丸而已。 那怕是将世间最毒的黯然销魂散给,身负‘南之圣血’的服下,也不会有任何作用。甚至连一丁点痛苦都感受不到。 南燕怡宁忍不住一拍脑袋:“唉,这事情来的可真是突然。要是早知道有这一桩事情,我在南燕时,便就是带上一些药性刚猛的毒药就好了。” 如今他们已经身在了漠北国的驿站之内,他们特殊的身份,使驿站周围守满了漠北国的士兵。 他们走出这间驿站,那么围守在外的士兵便也是会寸步不离的跟随,一是为了保护,二来也是为了确认他们的行踪。 在这样一种变相的‘保护’之下,去买毒药,那便无异于引火上身。 南燕泾却是不显慌乱:“你的确是没有带毒药,但是你忘了你带了另外一样东西?” 另外一样东西…… 南燕怡宁神色有些不自在:“皇兄,父皇交待过,若是和亲一切顺利的话,没有必要动用瘟毒。这瘟毒扩散性极为的不好把控,传染性又极为的强,若是一个闹不好,只怕……” “怕什么?” 南燕泾猛地站起了身,模样极为嚣张狂放。 和白日里在在殿上的冷静自持完全是两个人。 “漠北和我们南燕多年交战,杀害我们南燕的士兵无数,就算是控制不住,也不过是收回了一点利息而已,而且这瘟毒,不留痕迹,传播极快。只要一切做的小心,必然也不会有人发觉。” “且,君念之是漠北丞相的庶女,如今我就算是借着去看望君之瑶为由入了丞相府,也没有理由去见君念之,更不谈是要给君念之下毒了。” “反正,这瘟毒也是毒的一种,若她真是百毒不侵之体,那只要实验一番,便能够见了真章了。” 南燕怡宁讨厌君念之,也讨厌凤天临。在冰嬉场上,让她自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心中好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快步出了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中便是多了两个小瓶子。 将那瓶子放在了南燕泾的面前。 “这红色瓶子中装的便是瘟毒,而那黑色瓶子中装的便是解药。若是事情要做的全面又不引人怀疑,那这瘟毒,我们也必须感染上才是。不过我们有解药在,自然是不怕的。” 南燕泾声音低沉,握紧了那一只红色的瓶子,满眼的疯狂:“好啊,那就让我们将这漠北皇城,再度搅起一番腥风血雨吧。” …… 君府,海棠阁。 君念之在房间中坐下,白毫一边是端来了洗漱的用水,替君念之解下了满头的簪子,发饰,一边道:“小姐,县主回府之后,似乎被老爷给打了一记耳光。” “嗯,我听说了。” 君之瑶在回程的马车上,便是跪在了君易槐的面前,苦苦哀求。 希望君易槐能够替她到皇上面前求情,不要让她去和亲。只说君易槐是心中难以放下对嫡女的牵挂,还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 这一哭二闹的,眼见着又是搬出了孟涵雅,希望君易槐能够看在孟涵雅的面子上,帮了她这一回。 君府的马车隔得并不算远,所以那一辆马车上的哭闹之声,君念之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先不谈君易槐,本就是一个极为重利之人。 君念之了解君易槐的为人,在君易槐的眼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权力和名声,还有百年君家的声望,只要能够保全这三者。 莫说是牺牲一个君之遥了,就算是十个君之瑶在君易槐的严重,也不过是用来巩固权利的垫脚石罢了。而且皇帝开口,向来都是一言九鼎的,那里有能够随意更改之说。 偏偏君之瑶又是好死不死的提起了孟涵雅,那更是触及到了君易槐的逆鳞。便是越发的怒火中烧了,回到府中只是给了君之瑶一个耳光,那都算是轻的了。 正说着这事情,门外又是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 君念之听觉灵敏,稍微一听,便是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稍微叹了一口气让白毫给自己取了一件外衣来,简单披上便是走出了门去。 君之瑶一股脑的要往里冲,丝雨却是拦着,硬生生不让她进。 君之瑶皮肤很白,那一记耳光看来君易槐也是下了极大的力道,君之瑶有半边脸都是红通通的,高高肿胀起来。 君之瑶一抬眼,便是看见了君念之走出来,那般的气定神闲,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你这贱人,你这贱人。你究竟是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明明是你在冰嬉场上露了脸,争了光。为什么那南燕皇子最后选中的是我?” 君念之有些想笑:“姐姐觉得是我做了什么吗?” “那还有誰?” 君之瑶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不知道是誰促成了这一切,只是想到自己与君念之血海深仇,便是第一个怀疑到君念之的身上来了。 “如果我说不是我?县主会信吗?”君念之干脆的道:“我与那南燕皇子素不相识,且我从头至尾都在女宾席上,未与那南燕皇子有任何言语交流,县主何必这般过多猜测呢?” 瞧着君之瑶那颓败的神色,君念之浅笑着。 “姐姐若是真的不想和亲,倒不如好好想想誰还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君念之做出一番思虑的样子:“能够让皇上考虑的人,那必然是在皇上身前很有脸面之人才行吧……” “比如说,太子殿下?” 第638章 殿上抨击 “太子殿下?” 君之瑶像是碰触到了什么似的,没错,君念之说的很对,若说还有誰能够让陛下回心转意的话,那么便也只剩下陆元容一人了。 陆元容是惠安帝和褚皇后的嫡子,速来是极为得了惠安帝欢心的。旁人若都是劝不动,那陆元容或许还能够一试。 只是,这话从君念之的口中说出来,她始终……有些担忧。 “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事?” “县主向来是个冰雪聪明之人,那里需要妹妹来教县主如何做事呢?只是略微猜想一下罢了。” 君念之浅浅的打了个哈欠:“若是县主没有旁的事情了,那妹妹便是安排人送县主回去歇息了。毕竟天色已经不早了,今日又是这般繁忙一片,实在是有些累人呢。” 丝雨作势要去扶君之瑶离开,后者一把甩开了丝雨的手。 “你这低贱的下人不要碰我,本县主自己知道如何走。” 丝雨没有去和君之瑶计较,却还是客客气气的将君之瑶给送出了海棠阁。君之瑶前脚走出海棠阁,丝雨后面便是唾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 白毫立在君念之一侧,忍不住道:“小姐,你觉得大小姐真的会去寻太子殿下吗?” 君念之嗅着香炉中一点点扩散开来的沉水香的气味,道:“那就要看我这个姐姐,究竟有没有脑子了。不过万事也说不准,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被逼上绝路了,自然是丢跟棍子,她也要顺势爬的。” 君之瑶那怕还有一分理智在,那都是万万不会去寻陆元容才是。 毕竟前脚惠安帝才是赐婚,陆元容若因为这一桩事情便去请求惠安帝收回成命。那岂不是当众打了惠安帝的脸吗? 惠安帝喜欢这个儿子是不假,但是和亲之事,却是牵扯到两个国家的事情。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废弃呢。 陆元容一旦去提了,能不能让惠安帝收回成命还未可知。但陆元容会被惠安帝恼怒,却是可以直接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了。 君之瑶若真的听了自己刚刚那一番话,还要再去找陆元容的话。 那只怕是不会用什么寻常手段了。 不过那也无妨,毕竟,君之瑶如何皆是与她无关。她也从未希望君之瑶能有好过。 …… 君之瑶一路回了水仙苑,已然是怒火冲天。 白茉不敢随意开口,再给已经是盛怒的君之瑶,火上浇油了。只是吩咐着旁的人连忙去准备些冰雪过来,好给君之瑶肿胀起来的侧脸,消消肿。 白茉捧着取过来的,冰雪,小心翼翼的递到君之瑶的手边。 “小姐,你用这冰雪,敷一下脸颊吧,不然的话,就算是到了明日,小界面上的肿胀都是消不下来的。” 君之瑶看着那用软布包着的冰雪,眼中的冷意却是比着这冰雪更要冰凉许多:“哼,消不下去又如何?反正父亲也不会担心我一丝一毫,他只会在意我是否能够活着到南燕国而已。” 白茉听着,吓出了一声冷汗来:“小姐,这话可是万万说不得啊。小姐是府上的嫡女,老爷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君之瑶眼中又是恨,又是委屈。 她不想去和亲,她不想嫁到万里之外的南燕国去,就算是成为那南燕泾的王妃,却也终生要低人一等。活在她国,日日皆是生不如死。 君之瑶说的那一番话,像是梦魇一般的在脑海中不断萦绕。 陆元容…… 是,现如今能够在惠安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没有别人,似乎只有陆元容了。 陆元容也是她努力想要攀上的梧桐枝,只有巴结上陆元容这一根梧桐枝,她才能够真的府上枝头变成凤凰。才能够将君念之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一一奉还,才能够报了君念之害死了孟涵雅的这份仇怨。 为了这个目标,她也在努力的接近着陆元容。她也能够从陆元容的眼中看出,他对自己的确是有所心仪的。只是现如今,陆元容还未对自己有过任何许诺。 他们二人虽有情绪,却也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现在想要陆元容为自己去开口说话的话…… 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在君之瑶的心头上一点点的萌芽,一想到这个计划,连她自己面上都是忍不住的飞起了一丝红霞。 白茉注意到君之瑶又是高兴,又是哭泣的模样,有些担心道:“县主,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君之瑶道:“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吩咐你去做,若是做的好了。你不仅有重赏,还不必随我去南燕国。可这事情若是办的不好……” 听到能够不用去南燕国,白茉已经是连连点头了。 “县主只管吩咐,奴婢定然是拼了命,也要去替小姐办成的。” 君之瑶俯下身,在白茉的耳边仔细的吩咐了几句。 白茉原本还懵懂无知的一张小脸,也逐渐变红,等全部听完,脸上已经红的宛如刚刚煮熟的虾子似的了。 “县主……这……” “怎么,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论是什么事情,你都会赴汤蹈火的去做吗?难不成,你想与我一同去南燕国吗?” 这三个字一提起,白茉连忙是不住的摇着脑袋。 连连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定然会替县主将东西准备过来的。” 君之瑶没好气的道:“你最好抓紧些时间,那泾王会在漠北国中再待多久尤为可知呢。” 白茉听罢,若不是如今已经是入了夜色,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冲入夜幕之中去,将君之瑶需要的东西给采买回来了。 这一夜,星空璀璨。而在这同一片星空之下的众人,却是各怀鬼胎。 第二日,天一亮,便是有一封封折子送入了皇宫之中。 折子上所承奏之言别无其它,皆是为的同一件事情。漠北国中突然爆发起了瘟疫,传染性极为强,且病发的极为的快。 得了瘟疫之人,原本的表现只是觉得有些头疼罢了,可最多只是一盏茶的功夫而已,便是身体发虚倒在地上。身体发热是站不起来了。 第639章 有点苗头 原本,若这只是一两例事情,那都还说的过去。 只是一夜之间,这样的发病例子在京城之中,突然出现了十几例。且表现出来的都是极为相似的反应,便是在天一亮之后,便是赶紧禀报入宫中了。 惠安帝眉头紧锁的看着那一封封奏折。 “疫症?我漠北国中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疫症了,这怎么会突如其来的又生了疫症呢?” 一众大臣立在大殿之中,此刻皆是不知该如何去应惠安帝的那一番话。这疫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也是全然不知因果。 太医此刻也是被宣到了殿前。 院正直直跪下:“陛下,微臣已经去见过感染了疫症之人的情况。目前推断出来,从接触到发病,只需要两个时辰左右。若是在感受到头疼的时候,没有及时服下汤药。那昏迷的可能性便是极为的高。而且这种昏迷会逐渐让被传染之人的气道闭塞,最后受感染之人,会因窒息而亡。” 惠安帝听罢,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所以,如今可有医治之法?可有断定出来是何种疫症?” 太医想了想道:“此番疫症发生的突然,目前尚还不能确定是何疫症。不过好在,它从昏迷到窒息这中间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任何疫病必然都是有传染源的,如今只要能够调查出来,是从何处开始发生传染的。便是能够减少风险。” “如今,被感染之人,微臣听说。已经集中被控制到了一起,以防进行二次传播,不过还不确定,城中是否还有隐藏的受感染者。目前只有尽快将受感染者全部控制住,然后找到传染源,才是最快处理此次疫症的法子。” 惠安帝脸色阴沉,听到太医口中传染源三个字。忍不住的想到了此番前来的南燕国皇室。 “驿馆那边可有什么问题?” 听到声音,大臣之中有一人连忙是走了出来,颤抖个不停的跪了下来。 “回陛下,南燕皇子和公主,昨日夜里也感染了疫症。昨日先是南燕公主说觉得头疼,便是请了宫中的太医去驿管中替公主检查。就是那么一看,发现公主也是感染了疫病。” “什么?” 惠安帝一惊,原本他还在猜测,这疫病会不会是南燕的人带过来。这一场疫病也是他们蓄谋已久的阴谋,可若是南燕的公主和皇子都感染了疫病的话,那这个猜想便是不成立了。 只觉得脑袋有些愈发的胀痛了。 “那他们兄妹二人现如今如何了?” 大臣道:“因着那太医说,这疫病传染性极为的强,所以连带太医也是一起被关在驿馆之中了。因为治疗及时,南燕公主和泾王的情况都得到了控制。没有再进一步恶化。现如今没有人能够进入驿馆内,需要任何东西,都是用用传声筒,然后将东西放在驿馆外进行拿取的。” 惠安帝听完,点了点头。这个处理法子在目前来看,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要南燕怡宁和南燕泾没有太多大碍,便好。不然这一场和亲之行,便是如同一场笑话一般了。 惠安帝重新看向了殿上的太医:“太医,朕命你,尽快查清这次疫病的缘由,然后控制住此次疫病的扩散。且要尽快配置出可以治疗的汤药。” 太医拱手:“微臣领命。” 惠安帝又是看向了在一侧的众多皇子,最终还是将目标放在了陆元容的身上。 “太子。” 被唤到名字的陆元容,头皮一阵阵的发紧。但在众多朝臣的面前,他又不得不上前。 “儿臣在。” 惠安帝道:“此次疫病,你带人负责调查,在京城之中是否还有感染了疫病之人。若有发现,立刻进行统一处理。然后查清处,此次疫病的发生缘由。你可明白?” 陆元容心中不满,可是在惠安帝的面前,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辩驳;“儿臣领命。” 面上恭敬,心里却是有些不忿。他站在一侧,听着太医说那感染之后的症状,他便是只觉得惶恐的厉害。他可是太子啊,这疫病传染性又如此凶猛。 他这般尊贵之身,若是感染了疫病,万一救治不及时,没了性命可怎么办?他将来可是要继承漠北皇位的啊。 心里已经是一遍遍的将惠安帝给记恨上了。 只是,他如何也是想不明白,惠安帝这般做的缘由。 陆元容虽然身为太子,可是却始终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功绩。要说才学在一众皇子之中,也并非是最为拔尖的那一个人。 此番疫病之症,若是陆元容能够将此事给处理好了。那么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 到时候他要传位与陆元容时,面子上也能够说得过去,不至于没有任何功勋,平白落了人口舌。且,他刚刚也是听了太医所言。 这疫病虽然传染性极为的强悍,但是致死的几率却不大。若是感染了,只要救治极是,便也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惠安帝的这一番良苦用心,陆元容却是丝毫没有体会到,在心中却是将惠安帝给骂了许多遍。 疫病的发生,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心头紧了许多。 陆凝安走出大殿,在回宫的路上,忍不住想着此番疫病的缘故。 “漠北城中,的确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疫病了,此次怎么会这般突然呢?” 夜鹰在一旁听着,道:“殿下,属下按照殿下吩咐的,让人去查过那感染了疫病的人,发现他们似乎有一个共同点。” “什么共同点。” “他们似乎都接近过乱葬岗,或者在乱葬岗的周围经过过。” 乱葬岗…… 陆凝安眼底寒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这次的疫病有可能是从乱葬岗中传染而出的吗?” 夜鹰道:“属下不敢乱说。” 陆凝安只是在脑海中稍微想了想,便是道:“吩咐人,立刻将马车调转方向,去乱葬岗。” 夜鹰一惊:“殿下,那乱葬岗是那般脏污之地,殿下怎可接近?” 陆凝安却是丝毫不在意:“此等疫病,受苦的是百姓。若是不查清缘由,我日日难以安寝。” 第640章 要查一切 陆凝安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便是很难去更改。 只是……现如今却还是癔症刚刚突发的情况,如今城内还有多少的感染疫病的人还未可知,现如今去调查,只怕也是危机重重。 夜鹰硬着头皮道:“殿下,此事不陛下不是已经交给了太子殿下去处理吗?咱们何须这般身先士卒,让太子殿下去查便是了。” 陆凝安面无表情的看着夜鹰:“此事并非是我与太子殿下的恩怨,受苦之人皆是平明百姓。若是将一己私欲的看重高于了平民百姓,那便是我德行有失,又有何颜面受天下万民所养呢?” 夜鹰心颇为感触。 当即点了点头,让马车调转了方向。 乱葬岗身在京城最为北边的一处坟地,一年灾荒之时,涌入京城之中求生之人太多。虽然惠安帝开仓放粮,并且迅速与满朝文武商量出了应对之策。 可终究天灾无情,依然有许多人撑不到一口白粥送入口中,便是没了气息。 那一年,原本繁华,人声鼎沸的京城街道之上,也处处是骨瘦如柴的尸身,那一副场面活像是人间地狱一般。 能够查清楚姓名和籍贯的,便是将尸身运送回了家乡。而查不出来的,便就只能够寻了公家墓地安葬。 只是,这一场天灾的死伤之人实在太多。在公家坟场之中也难以堆积,又怕这尸身一直留存,会再生出什么其它的变故来,便就是尸体,集中到一起进行焚烧处理了。 而这一出地方,一来二去的,便就成了一些出不起丧葬钱的人,用来处理尸身的地方。 马车很快的便是到了乱葬岗周围,即便是还没有靠近,便已经是能在空气中闻到那种尸臭的味道。且阴风阵阵,更是骇人。 夜鹰和陆凝安皆是忍不住的皱了眉头,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发话要停下马车。 待马车停稳,陆凝安与夜鹰皆是一下子从车上跃了下来。两人戴好护面,便是仔细的查看起这乱葬岗中的尸身。 “这些尸身的腐烂程度,看起来似乎都极为的好。”陆凝安道。 夜鹰点了点头:“最近,已经入了寒冬,天气极为寒凉。所以尸身便是愈发的难以腐败一些。有些尸体,看起来还挺完好的,可若是要说具体是何时死亡的,怕也只有请了仵作过来仔细查看,方能知晓缘由了。” 陆凝安环顾了一圈,伴随着阵阵带着腥气的风,入夜的也皆是一具具不知身份,不知死因的尸首。 “夜鹰,通知衙门,安排人手做好防护之后,让人来乱葬岗中带几具尸体回去,让仵作和太医一起研究一下。看看此次疫症的出现,是否会是从乱葬岗中传播出来的。” “是。”夜鹰应下话,立刻动身去通知衙门。 陆凝安独自一人依然是在乱葬岗中查看着,忽然一具尸身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 那衣衫……是他府上的下人才会穿着的衣服。难道自己府上最近死了人吗? 心中生疑,几步便是走到了那具尸身的面前,那具尸体面部朝下,陆凝安将尸体翻了个面,当看到那具尸体的脸面时,瞳孔不自觉的放大。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霏儿……怎么会是,霏儿……” 那样熟悉的一张脸,即便此刻惨白一片,他也全然能够认得出来。寒冷的天气,让霏儿的尸身保存的极好,除了受伤的地方之外,没有任何腐烂之处。 “怎……怎么会这样?” 陆凝安下意识的想起了黎思楠与自己说的话,霏儿去南燕国寻找君念之去了。 那她的尸身为何又会出现在乱葬岗中呢? 究竟在霏儿离开府上之后,究竟经历了什么?陆凝安甚至不知道,君念之是否知道这一件事情。如果君念之知道了霏儿的死,她又如何能够撑得下去? 陆凝安想到了,当初自己与君念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她那般单薄的模样,荒凉的静水庵边,就是霏儿一直在君念之身边陪伴着。霏儿一路上陪伴着君念之走过了这么漫长的一段路。 在君念之的心中,她早就没有将霏儿当做是下人,而是当做妹妹来看待了。 霏儿的死……如果让君念之知道了,那对她来说,一定是一个极为大的打击。 夜鹰那边,很快便是带着人赶了过来,一进入,便是瞧见了陆凝安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殿下,您怎么了?” 询问的同时,目光也是扫过了,躺倒在陆凝安脚边的那一具尸身。 “这……这不是霏儿姑娘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凝安脸色铁青的向着夜鹰道:“今日在这里,你所看到的事情,皆是不可向外透露一丝一毫。” 夜鹰连忙拱手:“属下明白。” 陆凝安交代完,又是走到一名仵作的面前:“你替本王仔细检查一下这具尸身的死亡时间,还有她的死亡原因。而这一具尸体的所有消息,全部都只汇报给本王一给人,不用再汇报给任何人,你明白吗?” 一番疾言厉色,仵作也是连忙点了点头。 该交待的事情全部交待完了,陆凝安重新回到了马车之上。 刚刚坐下,但是一想起霏儿那惨死的模样,和那一双无法闭上的眼睛。胃中便是感觉一阵翻江倒海,伸手死死的握着了马车的窗柩。 忽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中浮了起来。 自己对于霏儿所有的消息,都是来自于黎思楠。那有没有可能,他从黎思楠的口中所听到的消息,原本就是假的呢? 如果说黎思楠告诉他的消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话,那么霏儿的死又是不是,和黎思楠有关呢? 这个猜测,一起来又是觉得有些过分的荒唐。 黎思楠那娇弱的,仿佛一阵春风便是能够将她吹到似的身子,且平时走路都生怕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这样一个纯良之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杀死霏儿的事情呢? 只是……在事情的真相查清楚之前,所有的猜测也都不是没有可能。 第641章 暂时隐瞒 陆凝安眉头皱的极紧,仿佛是刀刻斧凿一般。 就那样在马车上坐了许久,陆凝安开口,一字一句的道:“夜鹰,你将本王今日,到访过乱葬岗的消息,安排人散播出去。” 夜鹰不解:“王爷,这般做,是有何用意吗?” “自然是为了揪出幕后之人。” 陆凝安道:“虽然我们已经派人来乱葬岗中调查,但是这毕竟也需要时间。而且还可以判断出另外一桩事情,那便是此次疫病是否是人为。这消息散播出去,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或者和乱葬岗有关。那么必然是有人坐不住了。暗处的敌人一动,许多事情便都好查了。” 而另外一点,便就是霏儿的死。 霏儿只是一个下人罢了,杀她不可能是求财。而且她的身上穿着的是他四王府的衣服,旁的人看着这一身衣裳,也不敢随意造次,更不用说取人性命这种事情了。 那么在连续排除几种可能之后,剩下的便是杀她是因为君念之。 自己此次查到乱葬岗的消息一散播出去,行凶之人必然会想到霏儿的尸身被处理在乱葬岗,一旦被发现,又该怎么办。 再狡猾的狐狸,也有失算的时候。他不怕那狐狸乱动,就怕那狐狸不动。 霏儿的死……他一定要报。 想到霏儿,陆凝安忍不住的想到了君念之。 “去君府。” 马车再次行驶起来,当陆凝安回过神的时候,马车已经在君府前停下了。陆凝安有些后悔之时,夜鹰已经是上前去通报了。 陆凝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想到霏儿,便是忍不住想到了君念之。 去君府这番话,便是一瞬间脱口而出。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好,此番来君府要干什么。见到君念之以后,他又该说些什么东西呢? 下人通传之后,门很快便是打开了。 陆凝安硬着头皮下了马车,一路上听着管家说,君易槐下朝之后还未回府。若是要等君易槐的话,可先在大厅之中等候一下,这便是派下人出去寻了老爷传口信,绝不让陆凝安久等。 在大厅之中坐下,很快也是有人端上了茶水。 浅浅饮了一口空坐了一会,便也觉得此番上门打扰实在是无味的紧,正是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君念之缓缓从正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君念之一笑:“原本这时候,父亲不在,也应该让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到前厅才是。只是最近天气严寒,老夫人的头疼之症又发了,无法见客。可若是放四殿下一人在大厅中空座,又未免太不知,何为待客之道了。所以……”便是不请自来了。 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声势浩大,京城之中接连有人被带走。 君念之稍微一打听,也是大概知晓了些许。 “殿下,是在查那疫病的事情吗?” “你有何看法?” 君念之摇头:“能给到殿下看法的人不是我,而是苏钰。” 轻微的拍了拍手,苏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过四殿下。” 提起疫症,陆凝安也是提起了精神,苏钰是神医苏氏的后人,若是他有什么看法,那么可信度也是高上不少。 “苏钰,是有何看法?” 苏钰面色微沉:“今日那些被带走之人,我也是看到过些许。再加上小姐派人探听到的,关于朝堂上太医所言。我觉得,或许此次的传播途径,最开始并非是人与人接触的传播。而是动物传播。” “动物?” 苏钰点了点头:“是,因为属下在进行调查的时候,在一些鸟类的身上,也发现了这种疫病发病之后的相同反应。一开始,应当是通过动物的粪便或者是飞行时带有的粉尘造成了传染。” “而且,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还望殿下能够去提点一下宫中的太医。” 陆凝安闻言,神色也是极为的凝重:“你是说什么?” 苏钰正色道:“属下因为一些缘故,对于血液也有一些研究。然后属下经过血液的研究,发现这种疫病在进入头疼的时候,是第一次反应期。而开始陷入昏迷却并非是只有一种结果的第二种反应期。” 话说完,陆凝安却听的有些不明白了。 苏钰继续解释着:“因为,我通过将血液,与其它动物的血液混合,想进一步查看这种疫病的情况时发现。有一些动物,在没有经过昏迷的时候,也会直接进入第三种反应,气道闭塞,窒息而死。” “所以,一旦发现了有出现持续头疼的情况下,最好便是直接进行汤药治疗,以防万一。” 陆凝听罢,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另一处疑惑:“你的这种发现,皆是在动物身上发现的,人与动物始终是有差别的,这可以一概而论吗?” 苏钰极为谨慎的道:“殿下的疑惑不错,但我可以告诉殿下的是,此次疫病的发现,能够在动物身上发现。且发现的反应也相同,便足以说明,这种反应在人体身上应当也是相同存在的。就算有所偏差,但提前防范,也并非是什么坏事,不是吗?” 陆凝安点头,的确,誰的命都是命,提前防范总比无药可救要强的多。 起身便是要离开,君念之也是一同:“我送殿下出去。” “好。” 两人一同并肩走出了大厅,而余光也是注意到,跟在君念之身边的人,变成了白毫和小辣椒。 霏儿一下子又是跳跃到眼前。 陆凝安下意识的问着:“怎么不见霏儿?” 君念之一愣,也是笑了笑:“霏儿听说是去南燕国找我了,我正打算着,此番冰龙节过后,便是去南燕国寻她的。” “她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君念之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便是直接脱口而出。 “我从始至终都是将她当做我的妹妹一样看待,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陆凝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原本想要将霏儿已经死了的消息告诉君念之,也是给咽了回去。 或许,不告诉她,也是一桩好事吧。 她只要一天不知道,那么霏儿便是一天活在这个世界上。 第642章 多方眼线 这个问题从陆凝安的口中问出来,君念之也有些奇怪。 “四爷怎么忽然问起霏儿的事情了?难不成,四爷是有什么关于霏儿的消息了不成?” 陆凝安摆了摆手:“没有,只是记起,你身边最常见的便是那个丫头,突然间没有没有见着,有些许奇怪罢了。” “原来是这样。” 君念之羞涩一笑:“待日后我寻到霏儿之后,必然是和霏儿仔细说上一番,让霏儿知道,其实四爷也很惦记着她呢。” 陆凝安笑了笑,心里头却是愈发的有些不是滋味。 也愈发的让陆凝安笃定了心中的念头,霏儿的死,总会有瞒不住的时候,君念之也早晚会知道霏儿已经不在人世了,可是现在却不是告诉君念之最好的时候。 待寻到了合适的机会,告诉君念之,也可以让君念之心里能够好受一些。 陆凝安简单的笑了笑,便是与君念之挥别离开了君府。 白毫站在君念之身侧,总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方。 “四爷怎么瞧起来有些不自在,以往瞧见四爷,好似不是这个样子,就好像……” 丝雨接过话茬:“你是说,欲言又止?” 白毫闻言,连连点头:“丝雨姐姐说的极是,就好似有些话没有说完。奴婢几次瞧见四爷看着小姐,张了张嘴,眼见着话到了嘴边,却就是不说。” 白毫终究是焦急的。 自家小姐与四皇子的那些爱意和情愫,她都是知道的。明明两个人的心中都有着彼此。可是誰都没有将这一层窗户纸给捅开。 现如今,明明是眼瞧着,只要誰往前多走一步,便成了的事情。 她刚刚见陆凝安几次欲言又止,还以为在陆凝安嘴边的,便是那定情之语了,未曾想,却还是没等来。 君念之没去想到白毫的那一层面上去,但陆凝安的异样,也的确是让她有些奇怪。难道是这疫病还有什么其它的怪异之处吗? 只是现如今,她也插不上手。 正是要回海棠阁的时候,目光却是注意到,在廊道的转角处,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从那衣服和离开的方向来看,似乎是君之瑶身边的白茉。神色颇有些慌慌张张的样子,躲躲闪闪,瞧着也不像是要干什么好事的样子。 向着白茉离去的方向走去,在那青石板的路上,有一些奇怪的粉末。 君念之疑惑,用手指拂过,沾取了一些。 丝雨看着,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君念之也看不出其中的名堂,便是递给了苏钰。 苏钰闻过味道,又是放入了口中,待细细辨别之后,连忙是吐了出来:“这是春丝栾的果实,磨出来的粉末。” 君念之直接问道:“这有和效果。” “这……” 被问及了,苏钰瞧了一眼君念之,又是看了看左右两边的霏儿和丝雨,有些难以启齿。 丝雨脾气终究是火爆些:“你别磨磨叽叽了,这东西有啥药效是不能说的吗?”白毫也符合着点头。 苏钰无奈的道:“这春丝栾,一般是在眷香馆这种地方,是颇为常见的。” “眷香馆?” 白毫还在琢磨着这两个字。 很快,一种女子面上皆是忍不住浮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色。 白毫斥道:“苏钰,你可真是的,怎么能在小姐面前说这种不讲究的东西呢?” 眷香馆是出了名的寻欢作乐的地方,能在那里面常见的东西,第一联想到的,自然就是催情之物了。在未出阁的女子面前提起这东西,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 君念之面上的情绪却是很快消散了,只是盯着手指尖的那一丝粉末,又看了看白茉离开的方向。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 白茉身为府中的下人,自然是知道府中规矩的,此等淫邪之物若是在府中出现,一旦被发现会是什么下场。 那白茉若是不敢得话,敢的人是誰,便就是不言而喻了。 君念之想了想道:“这春丝栾效果如何?” 苏钰道:“若小姐是指在催情的方面的话,只能够算的上是低等。最高级的,则是有一种合欢草。那东西的效果则是比较霸道一些,一旦是服用或者长时间吸入合欢草制成的香料,那便是容易沉醉其中。听说,就算漫天惊雷,也难以让身陷合欢草中的人恢复神志,一直沉沦在欲望之中,直到药效结束,才能恢复理智。” 君念之问着:“你所说的合欢草,你的房间里有吗?” 苏钰点头:“有的。” “那就好。” 看来,她那个嫡姐还真是将自己的那一番话给听进去了。竟然连这种法子都能够想得出来,既然她有心这么做的话,那自己何不顺水推舟一番,让她的计划能够走得更远一些便是。 君念之看着苏钰:“苏钰,你将你那里还有的合欢草,研磨成和今日这春丝栾一样的粉末。” 又是看向丝雨:“丝雨,我知道你武功了得。待苏钰将一切东西都处理好之后,你便是偷偷去将合欢草与栾丝春的粉末调换一下。” 丝雨和苏钰听完,皆是应声。 吩咐完一切,君念之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一片天。看来,此番终究是要起一番风浪了。 …… 与此同时,眷香馆中。 南炎无双正在竹屋之中喝着茶,凤卫从窗户一跃而入,落在地上也只是发出了极为轻的声响。 “怎么了?可是查到了什么?” 凤卫单膝跪在地上,恭敬道:“是,主子让我一直跟踪陆凝安,若是有什么异样的话,便是来向殿下禀报。今日那四皇子的行踪有些怪异,所以特地来与殿下详说一番。” “哦,有什么异样?” 凤卫道:“陆凝安去了一趟乱葬岗,并且从乱葬岗中带走了一些尸体。似乎是用作此次在京城之中的疫病的调查。但是在其中,却有另外一桩特别的地方。” “有一具尸体,没有和其它尸体一起被带走。而是直接被一个仵作带到了一处较为隐秘的宅院之中。” “而那一处宅院的所有者,也是属于陆凝安的。” 第643章 心乱如麻 前面的消息,南炎无双听起来都是兴致缺缺。 后面的那一段内容,却是让他生出了一些兴趣来, 陆凝安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尸体竟然能够让他这样区别对待。 “你能够辨认出那被带走的尸体是誰吗?” 凤卫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那具尸体,似乎是公主身边的霏儿姑娘。” “霏儿?” 南炎无双惊得整个人一下站了起来:“你确定那是霏儿?是君念之身边的霏儿吗?” 凤卫脑海中思来想去许久,最后肯定的道:“属下不会看错,霏儿姑娘随公主殿下来过几次眷香馆,属下虽然在暗处,可是样貌却也看得清楚。被陆凝安单独带走的那人,一定就是霏儿姑娘。” 既是肯定,南炎无双也是安定的坐了下来。 霏儿是君念之身边最为看重的一个丫头,从目前的局面来看,霏儿的死,君念之应当是不知道的。若是她知晓一切,那绝不是现如今的场面。 可是,霏儿又是怎么死的呢?陆凝安将霏儿的尸身单独带走,又是为什么呢? 南炎无双想着,眼眸中的那一丝红色,也仿佛是有了生命似的,不断的流动着。 良久,开口道:“你继续去盯着陆凝安那边,且更为主要的便是盯着霏儿那边的情况,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也都是迅速传到我这边来。我不想错过任何有关于霏儿的消息,你明白吗?” 凤卫恭敬的道:“属下明白。” 说罢,一起身便又是从窗户跃了出去,在平静的湖面上荡起一层涟漪之后,便是消失无踪了。 …… 四王府内。 黎思楠正半倚在软塌之上,春桃正拿着玉轮在黎思楠姣好的面颊上,来回滚动着。 玉有养人的功效,向来是吸天地之精华,以滋养人身。 春桃此番,则是用玉轮沾了调配好的美容养颜的香液在黎思楠的面颊上,轻轻推动着,好让黎思楠的面容更为的娇嫩,年轻。 黎思楠正闭着眼睛享受的时候,从外面进来一个下人,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春桃只是瞧了一眼,缓缓的开口道:“旁的人,先出去吧。主子有些罚了,要小憩一会儿。” “是。” 屋内旁边站着的下人,一一行过礼之后,便都是从屋内退了出去。只留下了站在屋内的那一人。 待门重新关上,黎思楠才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待瞧清楚跪在 “是,主子说,事情可能有些紧急,让奴才连忙过来通知王妃一声。至于这事情要不要紧,全然看王妃的判断。” 紧急之事……黎思楠摆了摆手。 春桃识趣的上前,从那下人的手中将书信取了过来,拆了火封之后递到了黎思楠的面前。 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字数也并不是很多。 一开始,黎思楠还能够躺在软塌之上瞧着。但一边看着,面上慵懒的神色也是一点点的消失,身形也是一点点的坐直了起来。 当她将所有的字句全部看完之后,拿着信件的手,都是忍不住的一阵阵发抖。 好半响,才是开口道:“这上面的内容,可都是真的?” 下人道:“这信件是主子亲自所写,并且亲自封上的火漆。不敢有假。” 黎思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一旁的小几上,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便是递到了那下人的手上。 “此事你做的很好,这些赏赐,是你应得的。你现在只管回去告诉哥哥,我已经瞧过这信上的内容了,让他放心吧。” 一把金瓜子,这样丰厚的赏赐,已经迷住了那人的眼睛,忙是不住的点着头。 千恩万谢之后,才是立刻出了屋子。 春桃站在一边,瞧着黎思楠紧紧的握住那一封信,走到了燃着的烛火前头,将那信件一点点的焚烧干净了。 “王妃……这信上,可是写了什么?” “是疫病,京城之中发生了疫病。” 春桃听着,点了点头。但很明显的,那信上的内容恐怕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简单,若只是疫病,那又和自家主子有什么关系呢? 黎思楠站在那灯火之下,默然无语。 那信件上的前半段所提及的,的确都是此次京城之中所爆发的疫病,哥哥此次写信过,也只是说四皇子也在调查疫病相关的事情。 她身为陆凝安的王妃,若是能够听到些关于疫病的一些消息,也可以提前通知一声,好让他这个做兄长的,能够到皇上面前邀功。 若是到这里,都还不足以让黎思楠这么激动。 主要是后面的内容提及,陆凝安下朝之后去了一趟乱葬岗。并且从乱葬岗中带走了几局尸体进行调查,想要检查尸体是否和此次疫病有关。 提起乱葬岗,黎思楠才是想起来当初让春梅处理霏儿的尸体时,便是将尸体丢到了那乱葬岗中。 那地方不吉利,又阴风阵阵,寻常时候是不会有人过去的。可是现如今,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甚至不知道陆凝安是不是找到了霏儿的尸体,又知晓了多少。 黎思楠的眼底,映照着蜡烛不断跳动着的火光。 终究……她还是在这件事情上失算了,当时真是应该一同将霏儿的尸身一同拖到李子园中,掩埋了,才算是真的天衣无缝。 而,那书信的最后一段,陆凝安将一具尸体特殊的运走了,单独放置。 黎思楠几乎想都不用想,那具尸体必然就是霏儿。 心中所有思绪乱成了一团,仔细的思量着,有可能被陆凝安所查到的线索。 就这样,黎思楠一个人在屋内独坐了一整日。她曾经无数次的盼望着陆凝安能够回到府中,陪伴着她,而如今,她却是希望陆凝安永远也不要回来。 夜色渐深,当夜色终究将天幕彻底笼罩之时,陆凝安终究没有再踏入四王府。 可越是这般,黎思楠却越是不安。 陆凝安一直没有回来的可能性,便是一直在调查疫病相关的事情,或者是霏儿相关的事情。 若是前者,便也就罢了,若是后者…… 第644章 不能心虚 夜色愈发的深,屋内的灯火已经点了起来,给森寒的屋内带来了一丝暖意。 春桃也是端着一碗安神茶走了进来,搁置在了黎思楠的手边上:“王妃,时候不早了。王爷今晚应当也是不会回来了,您还是喝了这安神茶便是早些歇着吧。” “他回不回来与我又有和干系?若是可以,我反倒是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黎思楠呢喃着。 春桃听着这一番话,三魂却是吓没了七魄:“主子,这话可轻易说不得,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在四爷面前去挑拨,便是大事不妙了。” 黎思楠冷哼了一声。 就算是被陆凝安听到了又如何,反正她心中的念想早就已经变了。 这世间大道万千,唯独事事靠别人时,才觉得这路走的分外艰难。在那一日,将春梅活埋之后,她心里头早就已经没了旁的念想。 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负我。 在她的眼中,只有有利用价值的人,和没有利用价值的人。 心中思绪万千,将那一盏安神茶缓缓的取了过来,浅浅的饮用了一些,心里却是有了一些更为细致的念头。 “春桃,去取笔墨来,我要给哥哥写一封信。” 春桃点头应下,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去取了纸笔过来。 研墨之后,笔尖沾染上那一丝墨色,很快的在信纸上书写着内容。写完之后,便是封入了信封之中,交给了春桃。 “你将这信,快些送到哥哥那边去,让哥哥抓紧时间去做,万万不可耽搁了。” “是,奴婢明白。” 瞧着春桃出去,黎思楠黯然的坐下。她千算万算,却终究是百密一疏。 一时的错处,事后却要用着接连不断的招数,才能够将这错误一一弥补,且事情涉及到陆凝安与君念之,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 这一夜,她坐了许久,第一次这漫漫长夜不是在期盼和落寞之中度过的。 时间每过去一分,便是离陆凝安回府的时间,更是近了一步。这种紧迫感,就如同有人拿着一把锯子,在她的耳边不断的拉扯着,折磨着。 一直关着的大门忽然间打开了。 “誰?” 黎思楠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猛然间被触动,瞧见那站在门前的身影时,微微愣了一下。 陆凝安…… 他竟然回来了。 黎思楠细微的捕捉着陆凝安面上的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来判断着,陆凝安究竟知道多少。 一边看着,也是一边起身,控制着面上的每一丝一毫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与以往没有任何差别。 “四爷,你回来了。” 极为规矩又透着几分关切,极为顺手的便是解下了陆凝安身上的披风。 “妾身知道四爷因着朝堂之上的事情,繁忙的厉害。还以为四爷今夜也是不会回来了,倒是让妾身有些措手不及了。” 陆凝安瞧着黎思楠,那一双夜色般漆黑幽深的眸,也是定定的瞧着身侧的黎思楠。 黎思楠仰起头,应着陆凝安的眸光,即便心脏已经难以控制的跳动的越来越快,可在面上却还是维持如常的笑意。 此刻更是带了几分不解一般。 “四爷这般瞧着妾身,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妾身说的吗?” 会是黎思楠吗? 霏儿的死会和黎思楠有关吗? 陆凝安仔仔细细的注意着黎思楠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今日他去过乱葬岗的消息,已经通过他的安排,在京城之中传了个遍,这府中自然也是瞒不住。 若是黎思楠真的和霏儿的死有关,她又怎么可能这般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 即便此事,疑点重重,但是在没有将事情查清楚之前,他还是不想随意冤枉了任何一个人。 “无事。”陆凝安随意的笑了笑道:“都是朝堂上的事情罢了,最近这段时间京城之中突然爆发疫病,为了以防万一,你在府中不要随意走动为好。” “殿下这是在关心妾身吗?” 陆凝安一时有些哑然。 黎思楠眼角渗出几分泪来,满是感动神色道:“以往妾身要尽这当家主母的职责,在人前要端的住严厉大方。可是在殿下身边,妾身却还是个女人啊,能够被殿下这般关切着。妾身只觉得极为的满足,心里高高兴极了,只想着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不许说这番的丧气之话。” 陆凝安将手搭在黎思楠的肩头,瞬间体内的蛊虫便是苏醒,啃噬着陆凝安的筋脉。 本想将黎思楠环住,安慰安慰黎思楠。 却发现,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便已经是他的极限。若是再做出什么亲昵之举,只怕身体之中的情丝毒蛊便是再压制不住,直接爆发了。 陆凝安不自然的后退了几步。 黎思楠心中微微叹气,却还是佯装关切似的上前:“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陆凝安摆了摆手,随意解释着:“许是我今日奔波劳累的有些厉害了。我去书房中歇一歇便是好了,如今天色已经极为的深了,你也快些睡了吧。” 说罢,打了一个响指。 声音落下没有几秒钟,夜鹰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屋中。扶住了陆凝安的身体。 依然是恭恭敬敬的向着黎思楠道:“王妃请先行休息吧,属下带殿下先去书房中歇息了。” 说罢,便是扶着陆凝安离开了房间。 待等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中,一直吊着一口气的黎思楠才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从刚刚陆凝安的表情来看,她可以确定。 陆凝安已经对她心中生了一些疑虑了,但是很显然没有什么证据。不然的话,刚刚就不是那略带怀疑的目光了,而是会直接对她兴师问罪。 刚刚那探究的目光,也是想要从她的面上找到些许破绽,但都被她巧妙的伪装给蒙骗了过去。 但,这也让他几乎确信了一件事情。 必须在陆凝安知晓事情的真相之前,将霏儿的尸体给处理掉,或者……将那个仵作给收拾掉,才成。 第645章 为何富贵 这一夜,与某些人而言,极为的漫长。 第二日,天一打量。陆凝安到了时间便也是自然的醒了过来,夜鹰将门推开,服侍洗漱的下人便是一一入了屋内。 陆凝安的身体特殊性,一般贴身服侍的,皆是男子,没有丫头。 洗漱,穿衣,正冠。 一切收拾结束,黎思楠也是提着食盒来了书房。 “四爷,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见陆凝安没有抗拒,黎思楠便是摆了摆手,示意着下人将食盒中的早饭给取了出来,一一的摆在了桌子上。 黎思楠则是亲自的摆好了碗筷,等着陆凝安坐下,才是在陆凝安的身侧坐了下来。 “平时极少与四爷能够对得上时辰,今日恰好四爷不上朝,便是让厨房里备下了一些时令的小炒和鱼肉粥,想要与殿下一同品尝。” 陆凝安一眼看过去,几道翠绿的小炒在冬日里的确是少见的,当做佐粥的小菜,也极为爽口。 “你费心了。” “四爷客气了。”黎思楠浅笑着替陆凝安盛了一碗粥:“其实,今日妾身是还欲另外一件事情要与殿下商量,还望殿下能够同意。” “你说来听听。” 黎思楠一派温柔贤惠的模样:“是这般,妾身此番嫁过来已经许久未曾回去探望父亲与兄长了。如今京城之中又是发了疫病,父亲身子一向是不好,我这做女儿的一直未能在旁尽了孝道,多少便是有些不自在。便是想与殿下商量一二,回去探望探望父亲几日。” 说着说着,便像是触及到了心中最为感触的地方似的,几滴泪便是流了下来。 “好了,不要哭了。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你想要回府看望父亲,也是人之常情。本王又怎么会不答应呢。” 黎思楠闻言,还挂着泪珠的面上也是挂起了几分笑意。 “妾身谢过四爷。” 这一顿早饭,两人简单的用了些许,也是透着股平凡日子中的温馨感。 这是黎思楠嫁入王府之后,第一次回府,陆凝安也是专门的吩咐了府中的管事,准备好了礼品,装了几个马车,随着黎思楠一同是向着国公府回去了。 一上马车,黎思楠面上的那期盼之色便是消失无踪,满是冷漠之色,将充斥在黎思楠的面上。 马车转动着轮子,一想到回府会见到哥哥和父亲,黎思楠便是忍不住的有些反胃。若不是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她真的不想承认自己是黎家的人。 一想到自己为了黎家所付出的种种,黎思楠便是忍不住的咬紧了牙关。 马车飞驰,国公府和四王府本身离的也并不算远。半柱香的功夫,马车便是停在了国公府前。 春桃扶着黎思楠下了马车,黎思楠提前让春桃通知了父亲与哥哥,二人此刻已经是带着下人在府前恭候着了。 “恭迎王妃回府。” 黎思楠却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只是看了看国公府前。 记得自己还未嫁到陆凝安府上的时候,这牌匾是蒙了灰的,地面的大青石砖是有裂缝的,连那大门也是掉了漆的。 此番一回来,这入户的大青石砖光洁如镜,硕大的牌匾上的字也是用金粉一一重新描绘过的。就连那大门,也都是重新更换了一遍。 看来,那么一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真是这么个用法。 左右环顾了一圈,黎思楠才好似是注意到了依然向着她行礼的父亲和哥哥似的,俩忙道:“父亲和哥哥,快些亲来吧,我怎么能够受的起呢?” 二人浅笑着起了身,看向黎思楠时的表情,动作神态却还是不免带了几分拘谨。那些亲人之间的亲昵,却是不见几分。 迎着黎思楠入了府中,三人简单聊了几句。黎思楠便是和黎思兴单独去了一个房间之中。 黎思楠略有些不悦的瞧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不长进的哥哥:“我让你查的东西,你可都查清楚了?还有,我让你搜集来的东西,你可搜集到了?” “妹妹放心,你在信中那么千叮咛万嘱咐的东西,我怎么会耽误了你的事情呢?” 黎思兴言语之中透着几分兴奋:“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四爷单独带走的那一具尸身啊,就是安置在了玲珑巷十三号中,而妹妹让我去准备的东西……” 一边说,黎思兴像是献宝似的,从房间之中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盒子。 将那盒子打开,一个白瓷玉瓶躺在其中。 黎思楠扫过那玉瓶,面上也是不自觉的多了几分喜色:“这便是那患了疫病之人身上取出来的血吗?” “正是。” 黎思兴像是献宝似的:“你可是不知道,为了弄这东西,我找了多少的门路?总算是从那被一起集中的病人身上抽出来的这一小瓶。” “不过……妹妹,你这究竟是准备干什么啊?” “你还想不想过你的富贵日子?” 黎思兴点头:“那是自然,咱们为了保平安,受了那么多年的窝囊气。好不容易,妹妹你此番能够搭上四皇子这样的一个梧桐枝,享受了几天好日子,我可是再不想过回以往的穷苦日子了。” “你知道就好。”黎思楠将那盒子重新盖上:“我让你调查的那仵作的行踪,你可有摸清楚?” “这……” 黎思楠一挑眉;“你还没摸清楚?” 黎思兴摸了摸脑袋,有些尴尬的道:“那仵作入了那玲珑巷十三号之后,似乎便是不怎么出来,我很难接近的了他啊。” “这不是我要管的事情。” 黎思楠极为不客气道:“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所有的富贵都是通过我得来了。” “你能够在官场上,被人叫一声黎大少,有多少是因为身后有我帮你撑着腰,你心里也清楚。” “如果你还想将这样的日子维持的再长一些,你最好便是快些将这染了疫病的血,弄到那仵作的身上。只有他说不出话来,那么我秘密暴露的可能性便是越少,你明白吗?” 黎思楠眼底燃着名为疯狂的火焰,她还没有完成自己的梦想,她还不能够就止步在这里。 第646章 请你原谅 黎思兴被黎思楠眼底的那燃着的疯狂给吓了一跳。 却也知道黎思楠口中说的并不是假话,若是那仵作能够从黎思楠的身上调查处一丝一毫的东西来。那都会顺藤摸瓜,查到黎思楠这边来。 究竟陆凝安会不会因为一个下人,而去迁怒黎思楠,尚未可知。 但现在的黎思楠,显然只会希望,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为零。 “哥哥明白,哥哥明白,我会尽快去处理这桩事情的。” 说罢,黎思兴还是有些不明了:“不过妹妹,既然你都是要那仵作死的,为何不直接让我安排人一刀将那仵作捅死便是,还落得轻松干净。” “你说这话是认真的?”黎思楠眼底的嫌弃之色丝毫不曾掩盖。 黎思兴被那眸子瞧得,心中有些忍不住的犯怵,一时竟然是不敢去应那话了。 黎思楠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既然想不明白这桩事情,那就只管按照我吩咐的事情去做便是了,其它的你不要多问,你只需要知道,做好了这桩事情,与你只有好没有坏。” 黎思兴虽然身为哥哥,但是在这个妹妹面前却始终是处处低了一头。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论心计和手段,他都是比不过黎思楠的。 如果黎思楠并非是女儿身,只怕如今的朝堂之上,必然是有黎思楠的一席之地的。 当即是连连点着头:“是是,我这就去想办法,绝对不会耽误妹妹的事情。” 黎思楠漠然的瞧着黎思兴离开的身影。 真是蠢笨如猪,也难怪这么多年没有丝毫长进。 也不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如果她的目的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杀掉那个仵作的话,那她只需要收买杀手直接对仵作下手便是了。 又何必饶了那么大一圈,找了黎思兴,安排人偷偷摸摸的去弄来沾染了疫病之人的血呢。 死了一个仵作,大可以再换一个仵作过来。 而只有将事情引向另外一个方向,去分散了陆凝安的注意力,才是黎思楠在这整个计划中所谋划的重点。 陆凝安一开始的目的也是为了调查疫病的源头是否与乱葬岗长年堆积的尸身有关。而她让黎思兴想办法让那些个仵作也感染上疫病。 就是为了给陆凝安错误的判断。 现如今,满京城中都因为疫病的缘故,而人心惶惶。再怎么紧要的事情,都比不上快速解决京城之中的疫病更为的重要。 就算霏儿的事情陆凝安如何的在意,在疫病的面前,都是要先放一放的。 而她,也就是要靠着这分散了陆凝安的时间,再着手准备后招,处理了霏儿的尸身,让陆凝安在此事上再无从查起。 平复了一下心绪,便是走出了屋子,刚刚是走到了院子,便是瞧见黎父正在院子中站着,看那模样似乎是等了许久了。 黎思楠拢了拢身后的大氅,极为淡然的走到了父亲的身边,简单的行了一礼:“父亲,如今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这般站在屋外,难道不怕冻坏了身子吗?” 黎父闻言,面上浮现几分喜色:“你自从嫁到四皇子府中之后,今日还是第一次回府。为父与你本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瞧见你与你哥哥有事情相商,也是不便太过打扰,只等着你有空了之后,再与你说说话便是。” 这般温顺言语,却也没有消融掉黎思楠面上一丝一毫的冰寒。 “是吗?”浅浅的睨了黎父一眼:“那让我猜猜,父亲此番一开口,只怕为的就是哥哥的事情吧?” 被挑破,黎父干脆也没了什么遮掩,言辞急切道。 “如今咱们府邸好不容易能够眼瞧着有些指望了,你说什么也是要拉你哥哥一把啊。你哥哥如今现如今却是个七品的小官,若是没有那四皇子的提拔,想要飞黄腾达,又得等到何时的年月去了?你身为府中的长女,你怎么能够狠的下心啊?” 雪静静的在空中缓缓的飘荡着,一些细微的雪花落在了黎思楠绣了寒梅的大氅之上,风一吹,那梅花仿佛都要随风吹走了一般。 天很冷,呵出的气,在空中都能看见白色的雾。 黎思楠笑了,唇边艳红的唇脂仿佛是给一朵寒梅在黎思楠的唇边禅房一般。 “父亲说我狠心?最狠心的难道不是父亲你吗?”黎思楠的笑愈发的冷冽:“又想求生,又想求富贵。这世道那里能够将好事全部都给占了去呢?” “当初,瞧出来皇帝要收紧朝中官员手中的兵权。父亲位居高位,却也是急流勇退。若不是我舍弃了自身,来为父亲创造条件,父亲难道要去牺牲哥哥不成?” “为了不让皇帝心中生疑,那装病的汤药,几乎日日都是送入我的院中。我一碗接一碗的喝着,又何曾说过一丝一毫的抱怨了?” “就是为了保全家族,我的身子也是被那汤药给弄坏了,终生怀不了子嗣。” “我为整个黎家付出了这么多,我何曾听到过父亲与我有一丝一毫的关切和慰问?一开口便是哥哥,那我算什么?我只是父亲用来为哥哥铺路的垫脚石吗?” 这么多年的怨恨,黎思楠一直埋藏在心中。她知道自己的任务,她一手保全了黎家,也有着要将黎家再度重归荣光的责任。 可是黎父的种种,却是让她寒了心。这也是她自从嫁到四皇子府中之后,她几乎是不怎么回黎府的缘故。 黎父也是知道自己一时逼迫的太紧了些,原是准备再解释一番。 黎思楠已经略显疲态的摆了摆手:“好了,父亲也不必再多说了。黎府曾经的荣光,我必然会替父亲给挣回来的,哥哥的事情我也会操心一二的,你若是真的有这闲情逸致,倒是不如日日在菩萨面前替我烧几柱高香,保佑我能够事事顺心,才是更真切些的事情。” 说罢,抬眼看了看天色。 “今日时候也是不早了,四爷难得不上朝在府中处理公务。女儿便是先回去了。” “父亲年迈,身体也不好,不必相送了,在府中待着便是了。” 第647章 有所变故 说罢,黎思楠便是带着下人离开了黎府,上了马车。 回到四皇子府的时候,陆凝安正在书房中查看着卷宗,眉头紧皱。 陆元容派人送来了书信,信中的内容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但后面的内容却是若有似无的提着让他不要再去调查与疫病有关的事情了。 陆凝安稍稍想了想,便也想明白了。 陆元容原本对于疫病一时,一直是不怎么上心,直到昨日去了一趟褚皇后的椒房殿中。这封信便是送到了他的府邸之中。 想来,也是褚皇后与陆元容说了惠安帝此举的意图,才是发了话让自己不要插手,想要独占了此次疫病的功劳。 于他而言,疫病的功过,他真的并不在乎。 只是瞧着如今京城之中人心惶惶,疫病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的头上,让人寝食难安,便是在心中自觉有过。 身为皇家之人,受天下万民供养。 可若是在这种时候,还分不清轻重缓急,一心一意的要将利益得失摆在第一位,那才是失了身为皇室之人的风骨。 夜鹰站在一侧,那信封上的内容,他自然也是看上了两眼。 “主子,那疫病的事情,咱们还查吗?” 陆凝安深深的想了想,过了一会儿才是点了点头:“此事还是要查,我本就没有要与皇兄去争的念头,大不了将咱们查到的东西,也书信一封,往太子府中送过去就是了。” “到时候论功行赏,也皆是由皇兄独占了这份功,我也没有丝毫的怨言。现如今反倒是要尽快解决了疫病的事情,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夜鹰听着,只觉得心中不忿。却也是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咚咚咚。 陆凝安听着书房的门被敲响的声音,抬头看去,却是瞧见黎思楠站在了门前,手中正提着食盒。 “王妃回来了?”陆凝安略感意外:“你今日回去,怎么这么快便是回来了?” 黎思楠走入书房之中,神色淡然,将食盒放在了桌案边上:“妾身不是说了吗?回去一番也只是想要瞧瞧父亲身子是否还安好,顺便见一下兄长。见着他们都好,便就是回来了。” “王爷平日里一直在外公办,极少的在府中停留,今日难得遇上,反倒是想与殿下亲近些呢。” 羞涩之态不言而喻,陆凝安神色也是略显尴尬。 他极少近女色,对于女子的这些示好,他的反应也略显得木讷了许多。只是浅浅的应了一声。 目光扫过正在布着吃食的春桃,忽的道:“怎么你身边的人,换成了春桃了?春梅怎么没有瞧见了?” 本只是岔开话题的随口一句罢了,但听在黎思楠的耳朵里,却还是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的。春桃布置着吃食的动作也是一顿。 黎思楠垂了眉眼,笑着道:“说来都是些脏事,怕污了爷的耳朵,便是未与四爷提起过。” “那春梅仗着在我身边时间长了,竟然敢偷偷藏了我的首饰去变卖。虽然我可怜她,疼惜她。但是也明白府中的规矩是什么样的,自然是留不得了。便是找来了人牙子发卖了出去,没有留在府中了。” “竟然有此事?” 黎思楠点头,鬓边的步摇也随着那动作,轻轻晃动着。 “主要是那被猪油蒙了心肝的,竟然想要去偷王爷赏赐给臣妾的那一只龙凤鎏金环彩镯,那是王爷对妾身的心意。若是旁的便就是罢了,这个物件,却是触及了妾身的底线了。” 提起那镯子,陆凝安也是想起。那是在二人成亲之时,送给黎思楠的物件。 本只是随手一送,却未想到被黎思楠这般的记挂在了心上。 又是想起,成婚之后,他几乎从未尽过身为丈夫的责任,与黎思楠的愧疚,又是重了几分。 点点头:“这种下人,的确也是不能留。你的决断也没有什么错处。” 说着话的功夫,春桃已经是将吃食给摆好了。 两人入了座,黎思楠极为热切的道:“王爷快尝尝吧,这些备下的都是王爷喜欢的。” 陆凝安点头,刚刚是拿起筷子,门外一个下人也是快速了入了书房之中,在陆凝安面前恭敬的跪下道:“王爷,屋外有密探,要即可来报。” 密探二字便就是涉及到陆凝安自身的情报网了,其中所牵扯到的东西,皆是极为的机密。 黎思楠闻言,正是要起身,却是被陆凝安给拦住了。 “你既是府中的王妃,便是不可回避。” “是。” 陆凝安道:“让人进来吧。” 下人点头称是,出去之后没一会儿便是进来一个一身黑衣,蒙住耳鼻之人。行过礼之后,便是迅速的道:“王爷,玲珑巷十三号出事了。” “什么?” 陆凝安猛然的站起身来:“那边发生了什么?” 黑衣人道:“玲珑巷突然发了火灾,火势原本没有涉及到十三号的。但是怕会越烧越大,于是便抽了人手去灭火,可是谁知回来之后,便是发现那屋中的仵作身体极为的不痛快,好像……好像是感染了疫病。” “疫病?” 陆凝安此刻却是没了任何的迟疑,正是要直接夺门而出,瞧见一旁的黎思楠时,脚步也是顿了一下。 黎思楠摇了摇头,满脸的谅解神色:“殿下去吧,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但妾身明白,若是今日将殿下留在了屋中,只怕是这顿饭都食不知味了。” 陆凝安眼底满是感激之色:“你在府中等我,我去去就回。” “是。” 事关疫病,陆凝安没有丝毫的停留。将遮罩的东西戴好,便是与夜鹰一同离开了府中。 屋中,桌前,黎思楠有一下,没一下的夹着面前的那块春卷。唇边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浓了一些。 陆凝安啊,陆凝安,你以为你聪明一世,可最后却不还是在我的股掌之中吗?只要你中了我这一计,那你日后便是永远别想在查到霏儿的真相了。 我会疏漏一次,却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疏漏。 第648章 感染疫病 陆凝安夜鹰一众,快马加鞭地赶到了玲珑巷十三号。 事情涉及到疫病,又涉及到霏儿之死的真相,陆凝安无法让自己将心态放平。马匹一路未停,直直地向着玲珑巷十三号奔驰而去。 一下马,陆凝安甚至顾不得去整理自己的仪容,便是直直的向着屋内快步走了进去。 这处产业,本就是随手买的一处小宅子,所以并不是很大。入了大门,越过风水壁,便是直直的入了正厅。 屋子正中间,霏儿的尸身用冰块保护着,以减缓其尸身腐坏的过程。 仵作此刻一只手扶在桌板的旁边,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脑袋,看起来极为痛苦的模样。 陆凝安立刻判读出来,这便是苏钰所说的,感染疫病之后会出现的第一重反应。 “通知太医了吗?” 暗卫点头:“一发现仵作身体出现不适,便是立刻安排人去通知太医了。” 陆凝安在屋内左右看了看,开口道:“夜鹰,你们检查一下,这屋内是否有人潜入过的痕迹。有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夜鹰道:“主子的意思是……” “这一次仵作感染疫病,很有可能并非是自然感染,而是有人造成的蓄意为之。” 他听苏钰说过,这种疫病的感染力非常的快,且可以通过许多渠道感染。而霏儿的尸身从运到玲珑巷十三号,已经过去了十二个时辰,若是真的是霏儿身上所携带了疫病,那么仵作早就该发病了,而不是到如今仵作才有所感觉。 而且,另外几具被带走的尸身,同样也安排了仵作进行查验,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传出任何与疫病有关的消息。 再结合在玲珑巷周围突然走水的情况来看,一切都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夜鹰和暗卫互相看了一眼,当即是点点头,应声之后便是迅速在宅子的周围检查了起来。 仵作痛苦地扶住一旁的木板,一双眼睛此刻却是布满了红色的血色,当瞧见站在门前的陆凝安时,忍不住抬起手,似乎在渴求着什么似的。 嘴巴上下动了动,声音极为的低,像是枯败的蝉扇动着翅膀一般。 陆凝安听不清,却看得极为清楚,那口中的几个字,分明是毒杀。 下意识的便是快步走到了仵作的身侧,明明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与感染了疫病之人保持足够的距离。 但霏儿之死的真相,此刻已经在眼前,他极为难去克制住自身的理智。 “你刚刚说什么?你是不是查出来了她是怎么死的?” 陆凝安紧紧地抓住仵作的肩膀,将耳朵尽可能地贴近仵作的嘴边。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仵作的口中传出来。 “四殿下……是毒杀,属下检查这位姑娘的尸身……发现她的骨头被毒液所浸染,已经全部变成了乌黑之色,而且她的脖子上也有一道勒痕,那一道痕迹,应当是在这位姑娘彻底毒发之前,将她活活勒死的。” “那中的毒……中的毒是……” 仵作努力的说着话,可是这几句话却已经像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般。 胸口忽然剧烈地起伏着,眼瞳忽然暴怒,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下一秒便是彻底晕了过去。 “仵作!仵作!” 陆凝安顾不得,那污血沾染了衣袍,连带着面上都是沾染了几分血丝。 不住地摇晃着仵作的身体,但怀中的人,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反应,整个人昏迷了过去。 陆凝安起身,将面上的血迹擦去。 可恶……若是能够知晓霏儿是中了什么毒,那也有追查的方向。 一想到,曾经如同小太阳一般的霏儿,却是受了这般种种折磨痛苦死去。垂在身侧的双手便是忍不住用力的握了起来。 夜鹰和暗卫调查完整个宅子,很快也是回来复命了。 夜鹰眼尖,一下便是发现了陆凝安身上的血迹,联想到那疫病,慌乱道:“殿下,你的身子……” 陆凝安一边摆了摆手,一边将被血迹弄脏的衣袍给解了下来:“无妨,先说你们调查到的东西吧。” 夜鹰见陆凝安脱得只剩下一身中衣,连忙是解下了自身的大氅,披挂在了陆凝安的身上。 暗卫先行禀报着:“主子,属下和夜鹰刚刚调查这院子的周围,只在宅子的西北角,发现了一处被掏出来的狗洞。看那被掏出来的狗洞的新旧样式,应当是在火灾发生的前后。” “属下顺着那狗洞周围的痕迹,一路追寻,倒是追到了一处赌场的周围。而另外的一个发现,便是这个。” 说着,取出了一个瓷瓶,瓶子光洁如玉,里面却是空无一物。 只是透过那瓷瓶的瓶口,能够瞧见内里有一圈红色的液体痕迹。 陆凝安看了看,微微皱眉:“这里面装的是血?” 暗卫慎重地点了点头:“属下是在宅子中的灶台里发现的这个瓶子,而有同样血迹的另一处地方,便是在今日仵作用过的午饭的碗里面,也有这血液的掺入。” “依照属下判断,应当是有人在仵作的吃食中倒入了这血液,才致使仵作感染了疫病。” 屋中三人,一时之间都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先是走水调虎离山,然后给仵作下了血,致使仵作感染疫病。而这血又是从何而来?此次的目的种种,似乎都是和霏儿的死脱不了干系。 那背后之人,怕霏儿之死的真相会暴露,所以才做了这一桩事。 陆凝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查得出来,是谁人下毒吗?” 暗卫道:“目前能够判断的是,有人收买了那赌徒来办这桩事情。殿下只要给属下一点时间,必然能够查出这里面的真相的。” “好,我给你时间,但你不要让我等了太久。” 一股怒意弥漫在了陆凝安的胸口,正欲在说什么,忽然感觉头一阵剧烈的疼痛。 眼前也是一黑,在晕过去之前,耳边能够听到的声音,便是夜鹰和暗卫在他耳边呼唤的声音。 而与此同时。 海棠阁中,君念之正喝着茶,手刚刚触及到杯盏。 茶盏却是出现了一丝裂缝。 君念之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这不是什么好预兆啊。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牵扯的人和要发生的事件有点多,我暂时要捋一下情节,更新量会暂时每天一更。下个月恢复双更,偶尔会加更,谢谢体谅。 第649章 我心有愧 海棠阁,在丞相府靠街边的位置,若说起来,因着院子中种着各种高大的树木,倒也隔绝了声音,并不显吵闹。 只是君念之的听觉一直异于常人,所以即便是有一叠树木进行遮掩,若声音稍微大一些。 君念之依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这茶盏的忽然开裂,让君念之的眉头皱得愈发的深了些。 正在思虑着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快速窜动的声音。而那声音,君念之却是觉得极为的熟悉,因着那马匹窜动而过时,除了马蹄落地的声响之外,还有铃铛的声音。 这种铃铛,是宫中太医出宫乘坐的马车,才会有的声音。 “丝雨。” “奴婢在。” 君念之道:“你现在跟踪外面疾驰而过的马车去看一下,看看那马车所去的方向是何处。” 丝雨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是点点头立刻的走了出去。 白毫问着:“小姐,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有些不太好的征兆罢了。” 这突然裂开的茶盏,和突然出现在街道上的太医的马车。似乎都在预示着一切与此次疫病有关,可是她所收到的消息。 在城中感染了疫病之人,已经全部被集中,会有专门的太医进行诊治。 而这个时候太医还会出现在城中,那只能说明,又出现了新的疫病感染之人。 半柱香的功夫,丝雨很快从屋外赶了回来。可是面上的神色却并不明朗,瞧着君念之时,也是有些欲言又止。 君念之将目光落在丝雨的面上:“怎么了?那马车所去的地方,是何处?” 丝雨犹豫了一下,才是道:“那马车所到的地方,是四王子府上。” “你说什么?” 君念之猛然地站起了身,放在一旁小几上的茶盘也因为君念之的动作而被打落在地上。 一向冷静的君念之,极少这般的失了仪态。可是当听到马车所驶向的方向是四皇子府时,她一直的冷静自持在此刻全然破功了。 丝雨便是知道君念之会是这种反应,对于将这个结果告诉君念之,一时不知道是对是错。 “是,而且出事的人,似乎就是四皇子。” 丝雨道:“奴婢一路跟随那马车的方向追过去,在一处隐秘的小门,发现夜鹰正与府中的下人,正将四殿下抬入府内。而当时四殿下的状态,瞧着已经是昏迷了过去,若是……若是……” “猜测无误的话,可能四皇子感染了疫病,并且已经进入了第二个阶段了。” 君念之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原本心中抱有的侥幸,也在此刻被尽数打破。 “叫苏钰过来。” “是。” 白毫应了声立刻去了苏钰的房间,将苏钰给喊了过来。 苏钰一进屋,看见的便是脸色发白的君念之,还以为身子不舒服的人是君念之。 “小姐,怎么了吗?” “你现在随我去一趟四皇子府。四皇子感染了疫病。” 君念之一把紧紧的抓住了苏钰的胳膊,即便努力的想要让自己保持着冷静,但瞳孔中不断打着转的泪意,却是将她出卖。 “我知道,我此刻应该冷静。陆凝安身为皇子,有天家气运庇护,并且此刻已经有太医过去照料了。一定不会出事的,可是我不放心你明白吗?” 她的冷静,她的坚持,在此刻全然消失无踪。 “苏钰,陆凝安已经昏迷了。你也说过,这疫病传染的很快,感染之后生效的也很快。每个人的情况也可能不同,我很担心他。” “你是苏家的后人,只有你在,我才能够真的安心。你明白吗?” 她还欠着陆凝安许多,她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凝安好,却忽略了自己的本心。 说着那些伤人的话却将陆凝安给越推越远。 她从来不渴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自己能够获得幸福,但是她真的是希望陆凝安能够获得幸福啊。 苏钰听罢君念之的话,也是眉头一皱:“小姐是说,四殿下也感染了疫病?” “是。” “遭了!!!” 君念之不解:“怎么了?” “小姐有所不知,我这些日子也一直在研究京城之中此次的疫病。我才是发现,原来这并非是简单的病,而是一种毒和蛊的结合。” “它的传染性强,全然是因为在人与人接触的时候。第一个感染者体内的蛊,会通过触碰转移一部分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而那蛊虫的身上又带有极为毒性,所以才会造成这次疫病的发作刚猛又迅速。因为那并非是病症发作,而是毒发。” “如果是寻常人感染了这疫病,只要身子强健些,能够撑着等来太医的诊治,倒也罢了。可是四殿下……” 苏钰一想到那情丝毒蛊,便是有些头皮发麻。 情丝毒蛊是最为复杂而又霸道的蛊,一直盘踞在种蛊者的体内。一旦受到其它蛊虫的刺激,便是会催发那蛊毒的效果。 如此想来,这便是寻常人,从感受到头疼到晕厥,起码也应该是一日的功夫才对,而为何到了陆凝安的身上,却很快的进入了晕厥的原因。 “小姐,你稍微等我一下,我收拾些东西,便是随你过去。” 君念之点了点头。 白毫却是皱紧了眉头:“小姐,苏钰将这疫病说的如同豺狼虎豹,小姐身子又不是很好,此番直接过去了,只怕……” “你不必劝我了,此番,我必须去。” 她欠陆凝安太多,而此刻陆凝安又是陷入生死未卜的境地,她若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便是居与高楼之上,置身事外。 万一陆凝安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是绝对无法原谅自己的。 君念之看了一眼白毫和丝雨,开口道:“此次疫病终究凶险,我与苏钰一同就是。少一个人,少了感染的风险。你们二人在府上等候消息便是。” 白毫和丝雨固然不想答应,但君念之的话却也是有道理,只能够点头答应。 苏钰收拾好药箱,与君念之便是立刻乘上了马车,向着四皇子府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还在捋情节,下个月开始恢复双更,偶尔会加更 第650章 心如蛇蝎 四皇子府上,黎思楠面色沉沉地站在廊芜之下,双手不自觉的交叠在身前。 即便是满院子的雪,也比不上黎思楠此刻面上的阴冷表情。 春桃和黎思兴站在身后,皆是不敢说话。 黎思楠将目光从面前紧闭着的陆凝安的卧房门上收回来,当陆凝安被夜鹰背回来的时候,她尚且还未知晓发生了什么,但当看到宫中的太医纷纷入了府上。且面色凝重之时,她再怎么想不到,也该猜到了。 是疫病。 屋内,各种纷乱的声音,不绝于耳。 太医放了话,任何人不得随意入内。即便是身为王妃的黎思楠此刻,也只能站在屋外等待着。 “你究竟干了什么?” 那话音极为的冰冷,黎思兴听着膝盖一阵阵的发软,差点直接跪在冷硬的青石大板上。 “妹妹,哥哥是按着你吩咐的,收买了人手对那仵作下手,至于四皇子怎么会这样,我当真是不清楚啊。”黎思兴瞧着黎思楠面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好转。 又是忍不住说着:“妹妹,你放心,这么多太医在这儿呢,四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黎思楠没有去在意陆凝安的身子好坏,开口,只问了一件事情:“你做这桩事情,做得是否干净?” 此刻的廊芜下,只有黎思楠兄妹与春桃三人,其它的下人都被黎思楠给遣开。所以有些话,说的也是极为的敞亮。 黎思兴被黎思楠那话问的一愣:“这事情,我并没有亲自出面,应当……” 追查不到我们身上来吧……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已经是被黎思楠一个耳光打断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将办事的人给灭口?” 堂堂男子被女子打了一记耳光,面子上如何都是挂不住的。可在黎思楠的面前,黎思兴却只能捧着高肿的脸颊,答不上话来。 他没有应话,黎思楠面上的冷意更重了几分,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有你这样做事不干净的人,难怪我们黎府一直都兴盛不起来。”黎思楠声音拔高,威势逼人。 “你不会真的觉得,陆凝安手下的人全部都是废物吧?难道哥哥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保全秘密的人,只有死人吗?你将那人活着放走了,便是给自己埋下了祸患,你这样不仅会害死你自己,也会害了我,你明白吗?” 黎思兴被黎思楠的一番话和通身的气势给压的说不出话来,他做这事儿时,的确是没想到这么多。 心里只想着,能赶紧将事情办成便是。 难怪父亲时常会在他面前念叨,黎思楠若不是女儿身,她才是真正能做大事的人。因为她足够狠,对自己,她可以一直服药让自己装病,那怕这药会伤了她的身子,让她终身不能生子,她也能够做的出来。 对别人,只要是会阻碍了她,或对她不利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并且黎思楠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色。 黎思兴捧着肿起来的脸颊,愣愣道:“我知道了,妹妹放心。我这就去找那地痞流氓,必然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 刚刚要走,黎思楠却是拽住了黎思兴的衣摆。 黎思兴被黎思楠那阴冷的目光给看得发寒,脊背一阵阵的发凉,他丝毫不怀疑,黎思楠可能是对自己动了杀心。 如果自己不是她的亲哥哥,只怕此刻的他已经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了。 “妹妹,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动动脑筋。”黎思楠压低着声音,字节从唇边一个又一个的蹦出来:“如果那人做事不干净,那只怕是已经露了马脚了,你在找那人的时候,陆凝安的人手估计也在寻找那人。该怎么处理掉那个人,我不管。但是你要记住,万万不可再暴露了,明白吗?” “是,我明白,我这就去做。” 黎思兴慌不择路似的离开,春桃在一旁站着,身上冒出来的冷汗已经将里面的衬子给打湿了。 “真是不中用。” 瞧着黎思兴离开的背影,黎思楠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春桃听着却是一阵的心惊肉跳,上一给被主子说不中用的人,已经被埋在了李子树下…… 黎思楠此刻瞧着陆凝安的房间,心底却是有自己的念头。 这桩事情,终究是怪在手上没有能够差使的人。本是想着绝对不落下任何马脚,这下瞧来,反而是更有可能将自己给提前暴露了。 屋内的声响没有断绝,太医的叫喊声依然没有断。 想到躺在屋内,生死未卜的陆凝安,一个大胆的念头在黎思楠的心头猛然跃了起来。 而这个念头太过大胆,太过匪夷所思,她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如果……如果陆凝安醒不过来了,会怎么样呢? 陆凝安如果就此因为感染了疫病,而无法苏醒过来,或者直接薨逝。那么霏儿的死便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而她也能够成为四皇子府上真正的掌权人。 没有子嗣不要紧,皇室之中有许多旁系的子嗣。 陆凝安这一脉,惠安帝也定然不会让他就此绝断。想来也是会将旁系子嗣,过继到四皇子这一支来。 子嗣年幼,她身为府中嫡母,自然是大权在握。 凭着她的手段,再有能握在手中加以掌控的子嗣。那么有没有陆凝安,与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心境的转变,让她看到了另外的一种可能。此刻她竟然是那么的希望,陆凝安能够药石无医,只有这样,她的秘密便永远不会有暴露的可能性。 而她也能够借着这一步,朝着权利的中心,更进一步。 那么到了那一日,她便不用再去依附任何人。君念之算什么?宇文梦秋算什么?成妃又算什么? 那些个曾经给到她羞辱,让她不得不低头的人。 她都会将那些过往的折辱,一一奉还的。 黎思楠面上依然维持着伤心之态,可瞧向陆凝安卧房的眼底,却满是期许。 陆凝安啊,陆凝安。 求求你,就此死了吧。 第651章 送你归西 屋内的动静,一直响着,黎思楠挺直了脊背,从未在心中那么的迫切希望陆凝安就此薨逝。 这一份迫切和盼望,一直持续到屋内的声音停了下来。 黎思楠的身子不自觉的向前倾倒着,脸上的那一份迫切,在旁人看来,好似是对陆凝安极为的关切。 看在下人的眼中,又是忍不住歌颂着黎思楠与陆凝安的夫妻情深。 门终于被推开了,太医从屋内走了出来满脸的疲惫之色。身后的下人手中端着一个盆子,而那盆子之中却是一片黑色的液体。 黎思楠等着太医走到廊芜下面,才是连忙迎了上去。 泪眼婆娑,声音都带着哽咽:“太医,王爷他可还好吗?” 太医行过礼,面上神色却没有太过放松:“回禀王妃,老臣不敢欺瞒王妃。殿下的身子,的确是不大好。殿下身子虽然康健,但身体之中似乎还有另外一种毒素。” “而此次殿下感染了疫病,又与他体内的毒素又产生了冲突。所以殿下的疫病征兆,才会发作得那么快。” “因着一切发生的凶险,病症又急又凶。老臣只能够走一步凶险之棋,使用放血之法,来平衡殿下体内的毒素,才勉强将殿下的身体给平衡了下来。” “放血之法?”黎思楠故作了惊慌失措的模样。 一双如水云烟一般,雾蒙蒙的眸子看向了太医身后之人手中捧着的那个盆子。 纤纤玉指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那一盆黑色的液体:“太医,你莫要告诉我。这便是从殿下体内放出来的血?” 那黑色的液体,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好似是有生命一般。微微的泛动着涟漪,若是再帖的仔细些看,便会发现按液体之中,似乎漂浮着一些如同灰尘一般的颗粒。 那颗粒有足,有尾,有口器,有头。全然是虫子的形态。 太医回过头瞧了一眼那虫子,面上也是泛起几分后怕。 “是,这便是殿下体内的血。这血液之中的毒极为的凶猛,老臣会仔细的去查验一番这毒究竟是什么来历。尽早让四殿下能够恢复康健。” 黎思楠点点头,心底那一番恶毒的念头,又是如同毒蛇一般冒了出来。 神色悲戚的瞧着太医:“那殿下如今的情况……” “殿下依然还昏迷着。”太医愧疚难当:“虽然放血之法,将殿下从阎王爷的手中给抢回来了。但这法子终究是伤了元气。主要是看能不能挺过这三日,若是这三日之内能够苏醒过来,那便是能够醒过来。若是……” 那后面的话,太医不敢说,说出来便是有诅咒天家皇子的嫌疑。若是陆凝安当真是就此没了,他又怎么敢当得起这个罪责。 黎思楠心中狂喜,神色却是哀凄。 “我知道了,那也便是劳烦太医来了这一趟了。我差人从太医出去。” 太医点头,春桃在前面领着路,太医刚刚是走到了门前。忽的又好似是记起了什么事情似的,回过头。 嘱咐道:“四王妃,如今殿下身子极为的亏损。我给殿下服下了补血丹,可是此种药物,可是此种药物吃下。便是不能再接触任何寒凉之物,不然的话,便是会引发血亏。” “若是引发了血亏,那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还望王妃切记,切记。” 寒凉之物? 黎思楠一瞬间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但脸上依然是不显山不露水,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太医费心了。” 待等到院内无人,黎思楠戴上了提前准备好的罩面,才是走到了屋前。 缓缓推开门,门只是打开一道缝,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是铺面而来。 进入屋内,一眼便能够看见躺倒在床上的陆凝安。 原本应当是极为冷峻的眸子,此刻紧紧的闭着,脸色也透着几分苍白。上身的衣物被尽数除去,露出精装而又结实的身体。 向前走了几步,便也能够瞧见,那身上的几处大穴,此刻被封了金针。 黎思楠靠在床榻边上,缓缓的坐了下来,冷冽的目光看着此刻不知生死的陆凝安。原本那不食人间烟火之色的易碎面庞上,此刻却全然是讥讽的笑意。 纤细如同花枝一般的手指,沿着陆凝安的躯体,缓缓的勾勒着。 一点点的描绘着陆凝安的面容。 “原来,当我不再依仗你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黎思楠勾着笑,她极为享受着此刻,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你知道,我以往日日夜夜等你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思吗?即便我知道你不可能心悦于我,可我也终究是女人,我也会希望你能对我有出于丈夫的爱。” “但我发现,这可真是太难了。反倒是,此刻已经全然昏迷的你。这么听话,一动不动,我才觉得有那么些快乐。” 俯下身,唇靠在陆凝安的耳边。 那亲昵的动作,就好似是极为恩爱的两个人一般。 薄薄的唇,贴着陆凝安的耳边:“殿下啊,你就这样永远的昏睡着吧。只有你这样永远的醒不过来,才能成全我的野心。” “君念之成全了我,您又那么的中意与君念之,想来,你也会成全我的吧。” 太医走之前的那一番话,刀刻斧凿般的印在了她的心尖。 寒凉之物…… 血亏…… 神仙难救…… 她该怎么做呢?要让陆凝安死,又要与自己毫无关系。 寒凉之物不难寻,可是要如何把握这番机会,才是她真正该谋划的事情。 正思量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誰?” 春桃在外面应着声:“主子,君府二小姐过来了。说是听闻殿下感染了疫病,特来看望。” 君念之三个字一出,黎思楠眸底的冷色更是重了几分。 冷笑了两声,看着躺在床上的陆凝安:“瞧瞧,这可真是情比金坚啊。知道你感染了疫病,这么快便是赶过来探望了。” 一个念头忽然在黎思楠的心中升了起来。 蹲下身,不轻不重的在陆凝安的面上拍了拍,残忍的道:“如果我让你最爱的女人,送你上路。你会不会感谢我呢?” 第652章 要想法子 黎思楠起身,将披在身上的白狐大氅拢了拢,走到镜子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 苍白的面容,哭红了的眼眸,神色满是悲悯。 这个样子的她,应当是一个得知自己丈夫得了重病,而悲痛欲绝的模样吧。 君念之是那样的一个人精,她可不想在君念之面前有任何暴露马脚的可能。 推开门走出去,春桃正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候着,见黎思楠一直没有说话,便也是拿不准主意。 “主子,您若是不想见君二小姐的话,那奴婢便是去回了君小姐吧,便是说主子正在照顾王爷,不便见客?” “不,我当然要见她。” 若是不见君念之,那么她谋划好的计划,又怎么施行的下去呢? “她现在在那里?” 春桃道:“主子没有回话,奴婢只能让君小姐现在前厅等着了。” “行,我知道了。” 说罢,黎思楠便是向着前厅快步走了过去。直到是快要到了门前,面上才是挂起了一番伤痛的模样。 脚刚刚迈入屋内,看到君念之,那眼泪便是不住的向外涌着。 “念之啊,念之……” 君念之连忙上前去搀扶住黎思楠:“王妃……” “念之,如果四爷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是说万一,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啊?”黎思楠哭的仿佛收不住声。 看到君念之,就好似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握住君念之的手,不愿放开。 君念之能够感受到黎思楠身上传来的恐惧,让她也忍不住有些慌乱起来。 “王妃,你冷静一些。王爷现如今的情况怎么样?我入府的时候,正好看见太医从府内出去。可是恰好错过,无法上前去仔细询问一二。” 黎思楠道:“太医此番整治下来,旁的也没有交待。只说殿下勉强算是安稳了下来,但目前还昏迷着没有醒过来。若是在三日内能够苏醒,那便是万事大吉。可若是没能够苏醒的话……” 那后面的话,如同一块大石一般,狠狠的哽在喉头如何都是说不出来了。 然而不说,屋内的人也都知道那后话是如何。 君念之悬着的一颗心,愈发的提了起来:“王妃,你知道我身边有一名大夫,医术极为不错。且针对疫病,也极为有自己的见解。若是王妃愿意的话,可否让我的人替王爷整治一番?” 黎思楠似乎未曾想到君念之会提出这番要求似的:“念之,你对王爷这般用心。我固然很感恩,可是,你知道的,王爷此次感染的是疫病。一个不小心,便是会传染的。” “无妨。”君念之心意已决:“若是我担心这些,便不会带着苏钰出现在在这里。” 黎思楠瞳孔震了震,许久才是点头:“殿下能得你这般真心相待,是殿下的福分。” 言罢,起了身在前面带着路。 君念之与苏钰也是戴好了遮罩,跟在黎思楠的身后向着陆凝安所在的院子过去。 一路上众人皆是心事重重,誰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君念之走在黎思楠的身后,目光忽然扫过黎思楠身侧的丫头,却发现好像并非是她一直认识的春梅。 “王妃,怎么未曾瞧见春梅呢?” 这话一提起,春桃和黎思楠皆是心头一跳。 黎思楠背对着君念之,面上的惊慌失措一闪而过,很快也是收拾好了心绪。 做了沉痛之色道:“说起春梅,也是让我伤心的事情。她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却好似从未认清过那丫头一般。” “她竟然有偷盗的习惯,乘着我不注意的时候,更是偷拿了我一些名贵的首饰去变卖。连府中其它下人的首饰,也未曾逃过她的魔爪。” “光是府中知道的,便是偷拿了好几人的钱财。而那些不知道的,更是难说在外面偷了谁家,拿了谁家的了。” “这样的人,就算是我再怎么喜欢的,也是万万不能留在身边了。所以找来了人牙子,将她给发卖了出去。” 君念之听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黎思楠这样说,君念之忍不住想起了本该是霏儿的那手钏,却出现在了春梅的手上。 难道,那也是春梅乘着霏儿不注意,偷走的吗? 只是,在君念之的印象中,春梅却并非是一个多么喜欢钱财之人。 黎思楠大婚那日,自己在喜房之中坐陪。当时与宇文梦秋发生了争执,在那过程中,不甚将一支翡翠缠金的镯子遗落在了黎思楠的喜房之中。 而后来,也是春梅出现将那镯子还给了她。 若她真是贪财之人,反正那翡翠缠金的镯子的丢失,她也未曾察觉。春梅大可将那镯子给自己昧下来便是,可她最后还是还给自己。 君念之正要细细想着这番事情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是到了陆凝安的房间门外。 推开门,走了进去。 君念之一眼便是看见躺在床上,昏迷着的陆凝安。 与黎思楠对过眼神之后,向着苏钰摆了摆手。 苏钰点头,立刻是上前,当看到陆凝安身上插着的那几根针时,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又是立刻蹲下身,查看了陆凝安的手腕。那手腕处,果然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 “这是……放血之法?” 黎思楠点头:“是,大夫果然厉害,竟然一眼能够看得出来。” 苏钰脸上带了些恼怒之色:“这全然是对四殿下身体不了解,才选择了最为错误的做法。” “四殿下如今感染了疫病,身体本就不算康健。如今又是用放血之法,伤了殿下的元气。这真是穷途末路了,方才能想得出来的法子。” 骂完,苏钰却也是坐在地上,想着对策。 他知道放血之法,对陆凝安来说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却也是不得不承认,这是在不了解情丝毒蛊时,最为有效的方法。 一路上,他想了许多种,去缓解陆凝安疫病的方法。 但未曾想到,一来却是这样的局面。很多在心中设想的法子,在如今虚弱的陆凝安身上,都用不了。 第653章 以血治病 黎思楠站在身侧,目光仔细的打量着苏钰。这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的男人,手中的医术却是极为的了得。 试探着问道:“苏大夫,你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治好王爷吗?” 苏钰起了身向着黎思楠拱了拱手:“回禀王妃,王爷的身体如今虽然极为的凶险,却并非是完全不可治疗。但在治疗之前,我有一事要与小姐单独聊一聊。” 黎思楠闻言,也是点头:“本宫明白了,只要能够治好王爷,本宫怎么样都无所谓。本宫在屋外等候便是。” 说罢,便是向着苏钰欠了欠身,带着春桃走到了屋外,将门给带上了。 等到屋内只剩下二人。 君念之才是开口道:“苏钰,你刚刚说有办法可以救回四皇子?可是真的?” 苏钰的双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眉眼垂的极为的低。 “刚刚在黎王妃的面前,有许多话不便直接说。但在小姐面前,我知道小姐极为记挂四殿下的安危,所以有些话便是不敢在小姐面前隐瞒。” 这话说出来,君念之不自觉的将目光扫过躺在床上的陆凝安。 目光沉静又幽邃:“无妨,你说吧。” 苏钰道:“四殿下的身体,经过那放血之法后,元气大伤。小姐可有瞧见殿下身上刺入穴位的那几处银针吗?” 君念之点头:“嗯,这代表了什么吗?” “是四殿下体内那毒蛊已经开始暴动的前兆。太医并不清楚殿下体内中的是何种毒,所以直接使用了放血之法,但这种做法却太过伤身。” “四殿下的身体之中,偏偏又有那毒蛊所在。宿主体弱,那么寄生的蛊虫便是会强盛。” “而四殿下身体几处大穴所刺入的几根银针,便是起到减缓殿下体内血液流速,降低蛊毒活性的一个做法。” “这做法,的确是如太医所说的一样。三日之内定生死,四殿下若是醒不过来,那便是没有机会了。” 君念之清楚,在关于病症的讨论上,苏钰是极为认真的。且他不会说无用的话,可一旦提及……那只怕。 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那你告诉我,四殿下此番苏醒的机会,究竟有多少?” 苏钰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重道:“如果维持现状,不加以干预的话。四殿下醒过来的几率,不足二成。” 君念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她心中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但还是难掩心痛。 “那如果,你出手的话,四殿下醒过来的机会又有多少?” 苏钰道:“这便是我要独留小姐在屋内的原因,因为凭借着我的医术,现如今还能够为殿下增添几分生机的人,只剩下小姐一人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君念之在一瞬的愣神之后,她也是立刻明白过来。 “你是说……我的血……” “不错。”苏钰心中微微刺痛:“因为我知道小姐对于殿下的心意,也知道殿下对小姐是极为重要的人。所以才是只要有一丝机会,便不敢隐瞒小姐。” “现如今,殿下身体中最为紧要的缘故,便是那情丝毒蛊。而小姐身体中的南之圣血是天下所有毒药蛊虫的克星,现如今我能够想到的,将那情丝毒蛊压制下去的方法,便是要用到小姐的血。” 情丝毒蛊,是天下致阴致邪的蛊虫。完全没有任何解药可言,唯一的治疗办法,就是进行全身换血。 而若要换血,君念之便无法活命。 所以苏钰现如今选择的,也只是要保住陆凝安的性命,而非治疗好陆凝安身体中的蛊毒。 君念之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道:“你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三天的时间,每天一瓶血,通过四殿下周身的几处大穴,注入殿下的体内。去缓解情丝毒蛊的毒性。”苏钰道:“只是这个用量,也要根据殿下身体的情况来看,如果那毒蛊已经极为的活跃,那用血量,只怕便会加大。” 君念之闻言,点头:“我愿意。” 苏钰几乎不用猜,便能想到君念之的回答,虽然心中苦涩,却还是点了点头:“是,那便是可以将黎王妃喊进来了。” 苏钰走到门前,将门打开。 黎思楠和春桃重新走入了屋内,黎思楠神色忐忑的瞧着苏钰:“苏大夫,你可是有什么话,要与本宫说吗?” “禀王妃,殿下的身体状况并非太好。但是可以治疗,只是治疗的方法是我的不传之谜。还需要小姐陪同在侧,这三日来,王妃可否准许我与小姐在府中留宿。若是三日之后王爷不曾苏醒,我愿以死谢罪。” 黎思楠做了一番喜极而泣的样子,一把将苏钰给扶了起来。 “当真吗?只要苏大夫能够救得了王爷,本宫什么都答应你。莫说在王府留宿三日,就算是留宿三十日,三百日,本宫也不会有任何推辞。” 黎思楠面上满是无尽的感激:“苏大夫,可需要本宫给予什么帮助?要是需要用到什么药材的,只管提,只要能够让殿下苏醒,本宫就算是将整个京城的药店都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辞。” 苏钰连忙摆手。 “那大可不必,能够起到效用的药,我此番已经带上了。王妃只需要给我和小姐足够的时间便可以了。” 黎思楠点头,满是感激之色。 称要给君念之与苏钰安排住处,才是走出了屋子。 刚刚是到屋外,那一张精致的面容上,再没有了半分悲伤之色。 春桃见着,忍不住略微担心:“王妃,真的要让那苏钰给王爷整治吗?” “怕什么?三天的时间,不是很快吗?”黎思楠冷笑道:“他既然要治,那就治吧。若是治不好,那苏钰和君念之便是要承担起害死四殿下的罪责。” 到了那一日,就算她有心要去替君念之与苏钰开脱。只怕这‘谋害皇子’的罪名下来,惠安帝与宫中的贵人们,都是不会轻易的放过君念之的。 她本还想着,如何能够将陆凝安的死与君念之牵扯上关系。 君念之却是自己就撞上来,简直不能更好了。 第654章 两方算计 四王府中,此刻波澜不断。 宫外,给陆凝安把过脉之后的太医,下了轿子。急匆匆的便是向着惠安帝所在的乾清宫过去。 等着他出来之后,却是迅速地向着后宫的一处院落里走去。 成妃听着太医前来的时候,正在描绘着雪中寒梅的景色。听着宫人的传唤,将沾染了红色颜料的笔搁下,道:“传了人进来吧.” 太医入了内殿,恭恭敬敬地向着成妃行了一礼。 成妃坐在主位上,缓缓地吃着宫人剥好的龙眼,神色说不出来的惬意。 当那果肉饱满,味道清甜的龙眼,缓缓地吃完,才是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跪在 “你去了太医四王府,那边的动静如何?” 没有让太医起身,太医只好将自己的身子压得更为的低了些。 小心的道:“回娘娘的话,和传进宫中的消息一致。四皇子的确是感染了疫病。” 成妃闻言,只是不急不缓的点了点头,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担忧或者伤心的模样:“那你可有按照本宫所说的去做呢?” 明晃晃的大殿之中烧着热热的地龙,本该是四季如春一般的温暖。 但这一番话,却是让太医的后背不自觉的起了一身冷汗。 “微臣自然是按照娘娘吩咐的来做,不敢有任何偏差。微臣去的时候,四皇子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为了在表面上过得去,才是特地使用了放血之法。” “明面上虽然是缓解了疫病的发作,却刺激了四殿下体内的另外一种毒素。表面似是康健了些许,但殿下转醒的可能性却并不大,若是不出意外,三日之后便是殿下薨逝的日子。” “好,好,好。你做得极为的好。” 成妃闻言,从宫中的主位上缓缓起身,拖曳着一身华丽的宫装长裙走了下来,亲自将太医给扶了起来。 那一双明艳动人的眸子细细地瞧着太医:“你做得极为不错,看来你并没有忘记你究竟效忠的是誰。你可要一直记得,你能够从一个街边乞丐一路入宫成为宫中的太医。若不是王爷从中帮扶,你现如今早就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了。” 太医想到陆韩君,又想到成妃,连连点头。 “王爷和娘娘的大恩大德,微臣不敢忘。必然将王爷和娘娘的恩情铭记在心。” 成妃听完那些个事情,已经没了太多的兴致,摆了摆手:“行了,你下去吧,王爷会将赏赐送到你府上去的。你只需要记得,四殿下只是自己身体不好薨逝了而已,与你,与本宫,与任何人都无关,便可以了。” 太医点头,千恩万谢之后,才是退出了宫殿。 成妃一步步地走到窗前,瞧着挂在窗边的那一只鸟笼,一只鹦鹉正在上面站着。 芝麻大小的眼睛,瞧着成妃,看起来极为的可爱。 成妃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鹦鹉漂亮的羽毛,鹦鹉也是极为享受似的,将头向着成妃的手掌心贴了贴。 但这般的温柔模样却并没有持续太久,成妃的手微微一转,一把捏住了鹦鹉的脖子,缓缓地收紧。 鹦鹉发出痛苦的叫声,翅膀也不停地蒲扇着,却毫无作用。 成妃一点点地看着,看着那只鹦鹉从活蹦乱跳,到彻底没了动静,被扭断了脖子,没了气息。 将那鹦鹉随意地扔在地上:“处理干净吧。” 宫人一边打扫,一边递上了一条干净而又冒着热气的帕子。 成妃用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手掌。想着陆凝安,又是忍不住的看了看那只鹦鹉。 陆凝安很优秀无疑,可是,却并不是她喜欢的儿子。从小并未在自己身边长大,等到好不容易相认了,却只觉得生分得紧。 而她那时,却又恰好有了陆烨霖。对着生性冷漠的陆凝安,即便是从她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她也没有任何出于母亲的爱意。 她更为在意的是陆烨霖,她和陆韩君满含爱意生下来的孩子。 她总是想着,如果陆凝安能够认认真真的听话,去为陆烨霖铺路,那么她总不至于和陆凝安走到母子情分决断的地步。 可是这个念头,随着时间流逝,陆凝安越长越大,她发现陆凝安愈发的难以控制。 这一次,她得到消息陆凝安可能感染了疫病。她猛然觉得,可能是老天给了她一个极好的机会,这可能是老天都在暗示她,陆凝安该除了。 陆凝安若是因为此次疫病一死,那么陆凝安手中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顺理成章地交由陆烨霖来继承。 兵权,财富。这么多年的积累,陆凝安手中所掌握的东西,早就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 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启示,她又怎么可以不好好抓住呢。 成妃望着那只鹦鹉,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 “来人,替本宫修书一封,送到十四皇子的府上去。只说,这几日京城之中疫病频发,让他不要随意出府。至于,四皇子染病的事情,不可在信中提及一丝一毫。” 宫女在一旁听着,点点头便是下去了。 与此同时,驿馆之中。 南燕怡宁和南燕泾正好整以暇地在屋内看着书信。 南燕泾接过刚刚传进屋内的消息,唇边的笑意也是重了几分:“不错,君念之果然已经进入了四皇子府了。” 南燕怡宁闻言,喜出望外:“哈哈,我就知道。或许旁的事情,都无法让那君念之出动。可是若那人是陆凝安的话,君念之必然会关心则乱。为此,我可是吩咐了人,将那一瓶血,换成了一整瓶完整的蛊毒呢?” 她吩咐人看着君念之的时候,也是吩咐了人去看着陆凝安那边的动向。 当发现那刻意的调查,还有人将一瓶染病之人的血,倒到了仵作的吃食中时。南燕怡宁便有了更为特殊的想法。 若要说感染力,什么都没有蛊毒的原始浆体,更为的有感染力。 所以,那仵作的饭中,她吩咐了人倒入了一整瓶的蛊毒浆体,只要接近,那么传染性便会极强,且发作速度也会极为的快。 南燕泾和南燕怡宁相互对了个眼神。 君念之,究竟是不是南燕皇室的圣女,这一次,便能够见得了真章了。 第655章 元气大伤 外面的风风雨雨,君念之皆是不曾知晓。 只是坐在陆凝安的卧房之中等候着,苏钰在一旁准备着要用到的药物。 窸窸窣窣的研磨之声,勉强给寂静的屋内,添了些声响。 待全数都准备好了,苏钰才是走到了君念之的身边,手中握着一柄薄薄的小刀:“小姐……那我便是要动手了。” 君念之淡然的点了点头。 薄薄的刀刃刺破指尖的时候,那痛意反而是让君念之清明了许多。 白净的指尖上迅速的被隔开了一个小口,殷红的血液顺着那伤口缓缓的流着。 苏钰在那刀上涂抹了专门的药粉,那药粉可以减慢伤口愈合的速度,并且会加快血液的流速。苏钰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那血液的流速。 在快要将小瓶子给装满的时候,立刻又是在君念之的指尖涂上了另外的药粉用以止血。 “不需要了吗?”君念之问道。 苏钰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这些用量便是够了。要看殿下的情况,才能判断下一次取血的用量。” 君念之简单的应了应声,明明只是被取走了一个瓷瓶的血,但她却是觉得自己好似变得极为的疲惫。眼皮都忍不住开始打架了。身体也是有些忍不住的发冷。 只是此刻担心着陆凝安的安危,努力的让自己提起了精神来。 苏钰小心翼翼的握着玉瓶走到了陆凝安的床前,下一秒,只见苏钰取出了数根金针,同时向着原本已经被刺入针的位置,又是再度施针。 陆凝安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身体,突然上下起伏了一下。 见状,苏钰没有丝毫的犹豫,将玉瓶打开,将那血液向着陆凝安的身体便是泼了过去。 但血液直接散开流淌在陆凝安身上的情况却没有出现,细细一看才发现,苏钰施的针,每一根针的顶端都有一根极为细的线,在陆凝安的身上形成了一张几乎肉眼不可见的网。 苏钰刚刚泼出去的血液,全部落在了那一张网上,顺着那张网的丝线,向着施针所在穴位流入。 陆凝安原本还上下起伏的身子,也逐渐的是安静了下来。 君念之在一旁看着,她虽然不懂医术,但看得出陆凝安身体的反应。 在血液进入之前,陆凝安的血脉之中总是时不时的祈福一下,好似是有什么活物在他的身体中窜动一般。 当血液顺着金针,一点点的进入了陆凝安的穴道之后,那身体中蠕动的动静便是一点点的没有了。 君念之看了一眼苏钰:“现在的情况,如何?” 苏钰盯着那一张血网的消散速度,道:“看来,小姐的血液还是有很明显的效果的。血液一进入王爷的身体之中,那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毒虫便很快的进入了休眠状态,只是看着这血网的消散速度,小姐只怕每日需要起码流出两瓶的血,才能够将殿下体内的毒虫彻底压制下来。” “无妨,只要能够保住殿下的性命,这都不算什么。” 说出这话时,连君念之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的面色已经变得极为的难看了。 然而一个想法,却是在君念之的心中升起。 “苏钰,我听你说过。我的血液对天下所有的毒药和蛊虫都是致命的克星。若是这样的话,如果在我的身体可以负担的情况下,又是否能够就此将殿下体内的情丝毒蛊全部清除干净呢?” 苏钰闻言,手不自觉的抖动了一下,面上浮现起了一丝痛苦的神色,摇了摇头。 “小姐,我知道,你愿意为四殿下做许多事情。但是唯独这件事情,你做不了。” 苏钰一直在担心陆凝安会在自己毒蛊爆发之前,对君念之下手。却未曾想到,君念之竟然真的升起过,要用自己的血脉,去拯救陆凝安的念头。 “小姐,刚刚只是抽走了这一小瓶,你是否就觉得身体极为的疲惫呢?” 君念之点头。 苏钰叹了一口气:“这便是其中的缘故。小姐的血脉极为的特殊,所以血液流失之后,身体的造血能力并不会如常人一般那么的快。而且会更为的伤元气。” “根据,刚刚抽走那一小瓶的血液,小姐的反应来看。最多两瓶半,一旦超过这个边界,小姐的身体便是难以承受,只怕会昏迷过去。” “而四殿下的身体之中的情丝毒蛊,它之所以被称为最为阴邪的毒蛊。便是因为,它一旦被种下便没有解药,唯一的办法只有一命换一命,将陆凝安身体中所有带有蛊毒的血液换掉,再换新的血液入内,方才能够不受这毒蛊的控制。” 君念之颓唐的坐下,半响没有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是道:“我有些累了。” 苏钰点头,扶着君念之走了出去。 黎思楠一直在外面等候着,瞧见君念之走出来,虽然时间不长,但君念之走出来之后,神色却是憔悴了许多。她一时也是有些好奇,究竟君念之与苏钰究竟是在用什么方法,在治疗陆凝安了。 但看着君念之一脸疲惫之色,也没有再多问什么。 连忙是让人将君念之扶到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厢房之中,让其歇下了。 房间收拾的干净,屋内也是点燃了安神的熏香,在那香气的浸润之下。君念之很快的便是睡着了。 可是睡着睡着,却觉得自己如何都是睡得不安稳。 叫喊着,也没有人回应她,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好似是飘飘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落在实处一般。 周围的场景,都还是自己所在的四王府的厢房之中。 叫了黎思楠的名字,没有回应,叫了苏钰的名字,也没有答应。 心中奇怪着,走出了房间。迎面却是看到陆凝安向着自己走来。 但君念之还没有来得及叫出陆凝安的名字,自己便是从陆凝安的身体中传了过去。 她这是在做梦吗? 她此刻看到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府之中,一片绿意盎然,日头高照。 君念之听着院墙外小儿喊着的年号,才是发现,原来此刻竟然是陆含双登基的前一年。 第656章 前世今生 此刻的陆凝安坐在王府的正厅之中,屋内除了傅元槐之外,还有许多他的心腹和谋士。 君念之看着此刻,才是想到,这个时候,似乎就是陆凝安传出了死讯时的那个夏日。 当时陆凝安手中握有十万重兵的兵权,且在朝中也得了极多文臣的拥护。君念之很清楚,此刻的陆凝安才是陆含双登上帝位最大的阻碍。 只要陆凝安活着一日,那陆含双便一日不会有登上帝位的可能。 君念之飘荡在空中,静默的瞧着这一切,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日如日中天的陆凝安,竟然会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一点征兆都不曾有。 周围的场景又是一变,只瞧见陆凝安只身走入了陆含双的府邸之中。 陆含双坐在主位,身上着的是锦衣华服,此刻面上再没有了丝毫谦卑的模样。 如今,他和陆凝安才是成为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 太子已死,而他在暗中布局数十年,早就已经将太子殿下手中的势力接管的差不多了。连褚皇后此刻也不得不依仗着陆含双生活。 此刻,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陆含双便完全失去了隐藏自身的意思,脸上赫然写着对于权利的渴望。 “没想到,我让四哥一人前来,四哥竟然真的会来。果然,对四哥最有用的软肋,就是君念之,是吗?” 君念之飘在空中,她听着这一切,有些不明白陆含双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陆凝安最有用的软肋? 是自己? 可是前世的时候,自己在陆凝安死之前,甚至都不曾与陆凝安有任何的接触,这怎么会…… 陆凝安面上,面上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波澜。但听到从陆含双的口中说出君念之的名字时,面色瞬间绷的极为的冷硬。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陆含双笑了笑,满脸的淡然:“四哥难道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吗?” “我知道四哥对我的王妃,情根深种,如果我拿君念之换四哥手中的兵权。四哥是否愿意答应呢?” 陆凝安两步,已经是走到了陆含双的面前,一把便是揪住了陆含双的衣领。 神色狰狞的道:“陆含双,你怎么能够这么对待君念之?你可别忘了,她是你的王妃,你怎么可以将她当做货物一样来交易?” “非也非也。”陆含双非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满脸的轻松愉悦的神色:“四哥说我肮脏不择手段,那么觊觎自己兄弟的女人的你,又能够比我好到那里去呢?” 陆凝安神色痛苦的道:“你这个渣滓。” “我是渣滓又怎么样?我毕竟不像四哥一样,对她有那么深厚的情意,在我的严重,君念之只是一个可以容我利用的工具罢了,而且……” 陆含双笑着,笑的极为爽朗又无拘无束:“其实,我早就知道四哥对君念之的情意了。未曾想过四哥竟然对只是给予自己了一饭之恩的人动了真情,你这样的人,当真是不适合出生在皇室呢?” 一饭之恩…… 恍恍惚惚间,君念之的记忆又是回到了在静水庵的时候。 有一日,夜色深重,有一个男人闯入了庵堂之中。他浑身是血,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一般。 自己看他可怜,便将他收留了下来。即便日子过的很艰难,却也每日将自己的餐食给予了那男子一半。 那男子虽然一身血污,浑身皆是污浊,但那浑身都透着不凡的气质。 只是,她当时未曾多想,甚至连离开静水庵,她都觉得是奢望。 后来那个男人便是不见了,原来……她与陆凝安其实早就见过面了,只是她自己不曾知晓而已。 陆凝安的声音,将君念之从回忆之中给拉了回来。 “而且,我甚至知道四哥对君念之芳心暗许。所以我便是在四哥准备向君丞相提亲之前,先行一步,将君念之娶回了府中,成为了我的王妃。我很清楚,这一张牌,只要用得好,那对四哥来说,便是最好的一张牌。” “陆——含——双,我要杀了你。” 陆凝安暴怒而起,拳头已经高高的举起。 陆含双却是不急不缓的道:“四哥要杀我,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可是我死了,君念之也别想活。我在她每日的吃食中,早就已经下了慢性毒药。我要是一死,便无人能够再给她解药。” “陆含双,你怎敢?” “四哥,可否要试试?” 陆含双笑嘻嘻的道:“四哥倒是不如好好想想,究竟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吧。但是有些事情,我便是提前与四哥说上一声,君念之可等不了太久了。” 陆凝安一拂袖,离开了八皇子府。 场景再一变换,君念之看到的是,陆凝安与自己在宫中相遇。抛开各自效忠之人不同,那时的自己对陆凝安还是赞赏的。 两人在宫中的甬道说了许久的话,当时自己还奇怪,为何这一向言语不多的四殿下,竟然是与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让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言罢,陆凝安便是去了成妃的宫中。她飘荡在空中,看到陆凝安与成妃发生了剧烈的争吵,而争吵的内容,全然都是因为自己。 成妃暴怒,已经是举起了剑,威胁着陆凝安,如果他要是放弃皇位而去交换君念之,便注定无法走出宫门。 君念之只看到那一把剑,已经从陆凝安的身后,向着陆凝安的身体中刺去。 “不要……不要……不要啊……” 君念之疯狂的大喊着,她扑上去,想要挡在陆凝安的身前。 可最后却是一片殷红的血,蒙住了她的眼睛。 一阵摇晃,君念之周围的景色逐渐消失,她睁开眼时,只感觉到脸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满是湿漉漉的。 苏钰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床边。 君念之几乎是,一把握住了苏钰的手。 眼泪不受控制的向外涌出,声音中的哭腔,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原来是因为我……” “小姐你在说什么?” 君念之这番模样,着实将苏钰给吓着了。他从未见过这般失魂落魄的小姐。 君念之却是控制不住的哭泣着:“原来,他的死都是因为我……” 第657章 下达命令 “小姐是说四皇子吗?” 苏钰面色黯了黯:“小姐应当是做了一场噩梦,刚刚小姐在醒过来之前,在梦中一直喊着四皇子的名字,并且说着不要,不要的话。” 即便苏钰在心中已经确信好,他从未想过能够得到君念之对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可是当他真正看着君念之,全心全意的呼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时,心底还是会忍不住的有些发酸。 苏钰道:“小姐,虽然我不知道小姐是做了什么梦,但是殿下的身体如今正在一点点的好转,四殿下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从苏钰手心不断传来的热意,让君念之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此刻的确是清醒着的,而非是在梦境之中。 可是刚刚她所看到的那一切,她也很清楚,那并非是梦。那是自己所未曾了解到的陆凝安的死。 “苏钰,我现在能够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四殿下的事情,也只能拜托你了。” 被这样的托付,苏钰点了点头。重新安抚着君念之睡下,才是走出了房间。重新回到了陆凝安的卧房。 刚刚走进去,却是瞧见了一个着了宫中官袍的人,在屋内。 “你是誰?” 听到声音的人回过头,面上的震惊之色还未来得及消散,看了看苏钰,当目光触及到苏钰腰间的针袋时,疑道:“你是大夫?四殿下的毒,是你救治好的?” 苏钰瞧了一眼那太医,没有说太多,只是大步向前走了过去。仔细的瞧着陆凝安的身体状况。 太医却是激动地一把抓住了苏钰的衣袖:“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从成妃的宫中出来之后,本是想再来瞧一下陆凝安的情况,便也顺便去陆韩君那边回禀一声的。但他此次一来,却发现陆凝安原本凶险的脉象平息了不少。 连他体内那一直浮动不安的毒蛊,也消停了下去。 陆凝安的身体,原本是三日必死的局面,此刻却又有了转机。他如何都想不明白,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钰自然不可能说出君念之的秘密,只是略微不耐的将太医的手甩开,冷声道:“身为医者,应当是以治病救人为本。太医可以辨识不出四皇子体内的是何毒虫,但也能够判断的出。四皇子的身体一旦使用了放血之法,元气必然大损,再加上体内难以遏制的毒虫,太医真的相信四殿下能够醒转过来吗?” 被戳中了心尖的秘密,太医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苏钰却是丝毫不客气:“既然太医敢这么做,那我也是想要瞧瞧,你是有何后手,来对殿下再进行治疗呢?” 太医被苏钰的一番话怼的哑口无言,他那么做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陆凝安会醒过来。所以根本没有留任何的后手。 如今陆凝安的好转,才是让他意外。 此刻,他需要将这更新的消息送到成妃和陆韩君的身边才行。 想到此处,太医又是踉踉跄跄的退出了房间。 苏钰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陆凝安身上的网。 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而已,原本吸附了一层血液的丝线,此刻又是恢复了透明的颜色。陆凝安体内的毒蛊,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凶猛的多。 无奈,只能够将从君念之身上取下来的第二瓶血,重新倒在了网面上。那丝线一接触到网面,便又是迅速的向着陆凝安的几处穴道渗透了下去。 而第二次的渗透,陆凝安的反应确实要比第一次要大的多。 一直紧闭着的眼眸忽然间动了动,忽然缓缓的睁开了。 这突然间的变化,远远超过了苏钰的预料:“殿下,你醒过来了?” 陆凝安只觉得眼皮极为的重,当看清面前的人时,略微意外道:“苏钰,怎么会是你?” “殿下感染了疫病,又因着体内的毒蛊发作,情况极为的凶险。小姐担心殿下的安危,所以特地前来府中,替殿下诊治。” “原来是这样。”陆凝安眸色微沉,总觉得自己好似是忽略了什么,但他却是记得唯一的一件事情:“苏钰,你过来。有一件事情,我想了想,恐怕也只有你去办,我才能放心一些。” 苏钰见陆凝安这般凝重的神色,也是走近了些,道:“四殿下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霏儿死了。” 苏钰听着,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殿下在说什么?” 眼眶一瞬间发红,漆黑的瞳孔蒙上了一层雾气,下一秒,不自觉的道:“小姐……不知道吧。” “本王还没有告诉她。” 陆凝安哑声:“君念之一直以为霏儿去了南燕国,而我也不知该如何告诉她霏儿的死讯。她与霏儿向来是极为要好的,若是现在知道这个消息,必然是受不了的。” 苏钰极为少动怒,也从未去轻易的恨过誰。 但此刻,仇恨的火焰几乎将他给吞噬,嘴唇发抖,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了拳。 “殿下需要我做的事情,便是与霏儿有关是吗?我绝对不可能看着霏儿枉死的,殿下有任何用得到我的地方,属下万死不辞。” 陆凝安道:“霏儿的死,死的蹊跷。本王觉得,对霏儿下手之人,真正的目的只怕并非是对霏儿下手那么简单,而是要对君念之不利。如今我想你查出来的便是霏儿的死因。” “霏儿的尸首如今就是在玲珑巷十三号,你可前去查验。我想凭借着你对药物的了解,应当是能够查的出霏儿真正的死因的。” 苏钰将眼角不自觉渗出的眼泪擦了擦:“属下明白了,这边将殿下的身体调理回来之后。便会去动身调查霏儿的死因,绝不让霏儿枉死。” 陆凝安听罢,像是了却一桩心事似的,刚刚的一番话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又是昏睡了过去。 只是有这第一次的苏醒,已经是让苏钰瞧见了一丝希望,按照这样的形式来瞧。三日之内,将陆凝安体内的毒蛊彻底压下去,必然不是任何问题。 但此刻的欣喜,却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霭。 那么活泼,可爱,宛如小太阳一半的霏儿,竟然没了。 苏钰简直不敢想,如果小姐知道了这真相,会怎么办。 第658章 有些心酸 苏钰这一坐,便是在陆凝安的床前坐了许久。不知不觉间便是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是被身边轻微的动静给弄醒了。 苏钰一回头,不知何时君念之已经出现在了身侧,身边还放了一个食盒。 “见过小姐。” “无事。”君念之打开食盒,将一碗海鲜粥递到了苏钰的手边:“看你还睡着,便是不想吵醒你。却没想到,还是将你给弄醒了。既然醒了,不如先吃点东西吧,这是黎王妃亲自做的。” 苏钰感激的接过,吃着粥。 君念之看了看陆凝安身上的血网:“今日,还需要血吗?” 苏钰闻言,也是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那血网上的痕迹,第一次拿血注入时,一个时辰便是吸收殆尽了。但这一次,却是经过一夜,还有淡淡的红色。 “四殿下的身体恢复速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强盛的许多,按照现如今的情况来瞧。今日应当是只需要一瓶便足够了。” 君念之闻言,淡淡的笑着。 那一丝笑,看得苏钰有些出神,他好像许久没有加过小姐这般坦然的笑意了。 “小姐,看起来似乎很幸福。” 君念之坐在床榻边,神色淡然:“幸福是很难界定的,但此刻我想来应当是幸福的吧。我珍重的人都还在,并且都好好的,这样便足矣了。” 说着,又是笑着道:“说来,倒是将霏儿个忘记了。霏儿现在应当还在南燕国呢,等着这次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也应当是去找一找霏儿才是呢。” “以前总觉得霏儿咋咋呼呼的,不如白毫那般安静聪明。可是如今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霏儿的声音,我还真的有些想她了。” 苏钰听着君念之提及霏儿,眼眶也是不自觉的一阵阵发红。他知道霏儿永远不可能回来了,但是此刻,他却无法将这个事情告诉小姐。 就如同陆凝安所说的一样,这个消息如何能够说的出口呢? 小姐是那么的在意霏儿,如果小姐知道了霏儿的死讯,又怎么可能接受的了。 君念之瞧着苏钰的模样,奇怪道:“怎么了?” 苏钰连忙将头垂的更低了一些,不让君念之看出苏钰的异样:“无事,只是听着小姐说起霏儿。我也有些想她了。” 苏钰吃过饭,又是再一次将君念之的血取了一小玉瓶。将那一层网给注入了君念之的血。 到了中午的时候,陆凝安又是再一次苏醒了过来。君念之激动的有些失态,但一想到如今是在陆凝安的府邸之中,便也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激动,连忙让人去喊了黎思楠过来。 消息传到黎思楠院子中的时候,黎思楠正瞧着哥哥送过来的书信,当听到陆凝安苏醒的消息时。手中的信纸都有些握不住了。 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来报信的人:“你说什么?四爷醒过来了?” “是。”报信的下人也是满脸激动:“那苏大夫可当真是个厉害人物,只不过是两日的功夫,殿下已经苏醒过来了。” 黎思楠不知道自己面上是如何的表情,只是在让人给了赏赐,等着那下人离开之后。瞬间打翻了桌上的一支花箍。 “怎么会……太医都说了,殿下如今的身子极为的孱弱,根本不可能在三日内苏醒……” 只要陆凝安无法醒转,那便是死路一条,她便可以以此继承陆凝安的一切,得到一个有皇家血脉的儿子,可以名正言顺的执掌这府中的一切。 可恶。 该死的苏钰。 该死的君念之。 她本以为,那苏钰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比太医更为的厉害。她还想着能够借此一石二鸟,将君念之给扣上一个谋害皇室的罪名。现如今,却是如何都无法施行的下去了。 春桃将一件外裳给拿了过来:“主子,不论主子现在怎么想的。都记住,千万不要在王爷面前漏了怯。只要王爷没有怀疑到主子身上来,主子依然是这府中的主子。” 黎思楠将那外裳披上,仔仔细细的道:“你说的很对,本宫现在绝对不能够自乱阵脚。” 任由春桃给自己披上衣袍,正是要给黎思楠上妆的时候,却是被黎思楠一把给打开了。 “主子……” “王爷如今正是在病重的时候,我身为府中的王妃,却装扮的娇俏可人,被外人瞧见了,该如何想我?王爷见着了,又该如何想我?” 对着铜镜瞧了瞧自己,又是觉得不甚满意。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件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拿去浣洗的外袍:“快将这一件拿过来,给我换上。” 春桃回过神,连忙又重新给黎思楠换着衣服。 待收拾好一切,黎思楠看起来全然是一副几日没有入睡换衣的憔悴模样。 临着出门的时候,黎思楠想着自己看到的黎思兴寄过来的那一封书信,信中所言,当初收买的那个赌徒,还没有找到人手,而且他也发现,似乎还有另外一群人也在找那个赌徒,询问黎思楠该做什么打算。 黎思楠看了一眼春桃,俯下身在春桃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春桃的瞳孔一瞬间瞪的极为的大,不敢相信的瞧着黎思楠:“主子,当真要这么做吗?”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一会儿你便是去着手准备吧。若是真的到了那万不得已的一步,便必须要这么做。” 春桃神色凝重的点头,跟在黎思楠的身后向着陆凝安的房间走去。 黎思楠步入陆凝安的房间,果然是如下人所言,陆凝安已经醒了过来。 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安,一边擦着泪,一边快步的走了上去。 “王爷,你终于醒过来了。臣妾无用,帮不了王爷,只好在佛前替王爷诵经,只求漫天神佛能够开一开眼,不要收走了殿下的性命,如今殿下终于醒转,真的是太好了。” 陆凝安宽慰着:“别哭了,本王现如今不是没事吗?” 君念之看着这一幕,心尖忽然泛起一阵酸意。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 如果自己当初选择勇敢的面对自己的心,那么自己是否也能够光明正大的,表现出自己对陆凝安的关切呢? 第659章 下个诱饵 君念之看着黎思楠与陆凝安这温存一幕,却只觉得眼前忍不住有些泛酸。 “既然四殿下已经醒转,那我便是和苏钰回府中了,接下来交给宫中的太医,便是了。” 黎思楠闻言,一边擦着因为激动渗出的泪,一边也是起了身:“瞧我,只顾着在这里说话了,却是忘记将这消息赶紧告诉皇上和成妃娘娘了,皇上和成妃娘娘一直担心着殿下的身体。若是听到殿下转醒的消息,必然也是会极为高兴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娘娘思虑的是,也不能让宫中的贵人,一直悬着一颗心。” 黎思楠吩咐了人去宫中送信,君念之神色复杂地瞧了一眼陆凝安后,便也是向黎思楠请了辞。 黎思楠点点头,吩咐了人牵来了四王府的马车,看着君念之上了马车,才是回了府。 君念之知道自己要在四王府停留之时,便就安排了人提前送信回到府中。如今又是乘坐了四王府的马车回来,也足够堵住那些想要借此来说叨一番的人了。 然而君念之刚刚入了府门,府中的管事听闻君二小姐回府,便是连忙赶了过来。 “二小姐请留步。” 君念之顿住脚步,回过身,看了一眼管事:“管事有何指教?” 管事头皮一阵发麻,他在这府中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每个主子的脾性,他都是摸得极为清楚。 但唯独这位二小姐,却始终是让人看不透。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但他清楚,君念之的手段可比她的样貌看起来要厉害得多。 当即是拱手道:“老爷在府中,说是小姐一回府,便是立刻去老爷的房中见他。” 君易槐在等她?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君念之没有太多停留,直接转身便是向着君易槐的书房中过去了。 到达书房门前,通过下人的通传,书房门才是缓缓打开。君念之步入其中,可以瞧见君易槐正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 知道门缓缓的关上,君易槐才是回过身。 神色复杂的瞧着君念之:“你可知道,如今正是京城之中,疫病四起的时候。你此番又是前往四皇子府中,若是感染了疫病,该怎么办?你怎么能够这般任意妄为,将整个君府的安危,置之不顾呢?” 君易槐的声音带着一丝恼怒,但君念之却很清楚,君易槐之所以会生气,全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父亲的虚伪她极为了解。 君易槐最为懂得什么是明哲保身,在朝中这么多年,能够一直屹立不倒的缘故,也都只是因为他从不参与任何党派之争。 在明面上,他效忠之人,一直都只是惠安帝而已。 更不用说是到了,现如今更为敏感的一个局势上面。 诸位皇子皆是已经长大,被动或者主动的都已经卷入了夺嫡之争。其中的势力复杂交错,向君易槐抛出橄榄枝,想要拉拢君易槐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但君易槐却从始至终都将自己高高挂起,未曾涉及到任何一派的争斗之中。 自己与陆凝安过分亲密的联系,虽然明面上与君易槐毫无关系。可只要她是身为君府的女儿。 那么她的一些举动,便是会不自觉的让人代入到是否为君易槐的默许。 君念之用眼角的余光瞧了一下,与他一同随行入内的苏钰。两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苏钰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两人相处许久的默契,想法只需要在一个眼神之间,便足以领会到意思。 君念之声音温和的应着:“让父亲操心了,是女儿的不是。不过女儿此次入了四王府,却并非是一无所获。相反,是给了父亲一条能够讨得圣上帝心的一桩事情。” 君易槐不解,有什么事情能够在这个时候去讨得了惠安帝的圣心呢? 君念之继续道:“父亲应当是知道,四殿下此次感染了疫病,并且极为的凶险,已经昏迷了过去吧。” “是。” 这种消息,向来是瞒不住的。当有一个字开始在宫中蔓延的时候。即便是不想得知消息的人,也是会听到些风言风语了。 君念之笑着道:“这便是,我替父亲寻来的机会。” “女儿明面上打着担心四殿下安危的由头去了四王府上,暗地里却是一直在留意着太医治疗四殿下的方法。” “那太医虽然医术老练,却始终是冒险的劲头不足。不敢用猛药,而我身边的大夫,却根据太医的法子加以提炼之后,有了可以根治此次疫病的手段。” “你此话当真?”君易槐神色激动,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声音中都因为激动带着一丝颤抖。 现如今惠安帝正因为疫病的事情,吃不下睡不着。虽然将事情交给了太子去办,也一直安排了人手去辅佐太子,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的苗头。 若是他能够献上医治了此次疫病的良方,那的确是能够在惠安帝面前大大的得脸了。 君念之看着想来矜贵自持的君易槐,此刻也是以为激动而染上了几分癫狂之色,心里也忍不住想笑。 君易槐虽然喜悦,但很快又是冷静了下来:“你说你有可以医治疫病的药方,可是我要如何能够相信你这话呢?如果你给我的药方,根本不能够医治疫病,那我在圣上面前,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君念之微微笑着:“女儿知道父亲的担心,不过这也无妨。毕竟四殿下身体大好的消息,应当也是隐瞒不了多久的,女儿可以将这药方书写下来之后交给父亲。父亲自己做决定,如何去使用这张方子吧。” 说罢,乘着君易槐还在思量的功夫,便是转身离开了君易槐的书房。 出了书房,苏钰跟在君念之的身后,也是不明白君念之的打算:“小姐,你为什么要将药方交给你父亲呢?你如果是想要帮四殿下的话,应当是明白,你父亲是不可能站在四殿下这边的。” 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君念之从陆凝安府中回来,便将小姐传唤到书房,神色不悦了。 第660章 敌人的血 君念之走在廊道之下,眉眼缓缓地瞧着周围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询问着。 “那医治疫病的药方,你应当是没有问题吧。” 苏钰点头:“这疫病这几日研究下来,我已经有了相应对的法子。四殿下的做法,纯粹是殿下的身体太过特殊。如果是寻常人感染了疫病,用我的这幅药方,连着吃几日药下来。定然是能够将疫病的症状给减轻直到根治的。” 听着苏钰的话,君念之也是宽心了下来。 “既然是这样就好,我之所以将这个药方交给我父亲,也是心中存了两个念头。” “我也想要瞧一瞧,我那个虚伪的父亲,究竟会怎么去做。” 这疫病并非是不治之症,现如今就是誰先拿出解决的办法,誰就能够占了本次的功勋。 陆元容想要将这一次的功劳全占,她又怎么可能让陆元容心想事成呢。 既然是这样,那便不如将这一等的功劳交给了君易槐。 君易槐若是想要维持中庸之道,便会直接将此等消息上报给惠安帝,到时候赏赐下来,便是和陆元容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君易槐选择了这么做,那也算是一桩皆大欢喜的事情。 只是……君念之心中却也想到了第二种可能性。 君易槐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向来在朝中中庸惯了,又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他自己将这个救命的药方传到了宫中去。 君家必然是会风光无量,但难免会招惹了陆元容的记恨。 陆元容可是如今夺嫡之路,明面上最为有力的竞争者,凭着君易槐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去招惹这位未来的帝王呢? 那么很有可能,君易槐在拿到药方之后,便是会交给陆元容。一面既卖了陆元容的人情,在朝中也没有得罪了任何人。 想到这第二种可能,君念之侧过身,看着苏钰:“苏钰,那药方之中,可否用上一些……” 风声呼呼地吹着,将君念之的声音也是吹散了风声之中。 苏钰听罢,神色凝重道:“小姐的要求,也是可以。毕竟在药效上不会有什么影响。” 君念之轻笑了两声:“既然在药效上不会有什么影响,那你便根据我刚刚所说的那样,对药方进行一定的更改吧。” 苏钰应了声是。 二人回到海棠阁,白毫和丝雨在海棠阁中已经等了许久。见着二人能够平安的回来,皆是极为的激动。 君念之虽然略微疲惫,可这般温暖轻松,被珍重之人紧紧相拥着,她还是觉得异常的幸福。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这一夜也睡得极为的踏实。 陆凝安身体好转的消息果然没有隐瞒很久,第二日君念之醒过来的时候,那消息已经是到了她的院子中来。 君念之收拾好,正在用早饭的空档。君易槐已经是步入了屋内。君念之清楚君易槐的目的是什么。 真是一个老狐狸,陆凝安身体好转的消息还没散开多久,这就忍不住来找她拿药方了。 将苏钰前一夜提前编写好的药方取了出来,给了君易槐。 君念之在海棠阁很是过了几天闲散日子,当她再听到有关疫病的消息时。便是陆凝安的身体已经大好,准备在府中摆下宴会,邀请宾客,以表感谢。 君府的众人,也是早早的收到了帖子。 君之瑶本来是兴致缺缺,当听闻太子殿下也会出席的时候,心中满是欢心。便是吩咐着人,将最好的衣裙和最漂亮的首饰都拿出来准备了起来。 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好消息,也是在朝中炸开了。 太子陆元容,得上天眷顾,一夜入梦的时候接引了天上的神佛。 漫天神佛看着漠北国受苦,悲天悯人,便是赐下了一张可以救治本次疫病的一张药方。 这事情传得神乎其神,当涉及神佛鬼怪,便多少是让人心中生了几分怀疑。 可这药方被宫中的太医拿去一试之后,感染了疫病之人,的确是很快出现了好转的现象,并且在持续用药之后,疫病也逐渐得到了消除。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皆是替陆元容歌功颂德,夸赞陆元容乃是天命所归,得上天气运庇佑,是漠北国之幸。 君念之听着那消息时,嗤之以鼻地笑了笑。 看来,君易槐果然还是选择去卖了陆元容一个面子。 不过陆元容能够想到用上天恩赐这样的法子来给自己增添威望,想一想,便也是知道这并非是陆元容能够想出来的法子。 必然是陆含双在背后为陆元容出谋划策,想出了这样的一个点子。 毕竟能够得了漫天神佛的眷顾,这放在明面上,自然是让陆元容的声望提升到了顶峰。 只不过……她不会让陆含双高兴的那么早的。 日子过的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是到了陆凝安在府中举办答谢宴会的日子。因为陆元容献出了能够医治疫病的药方。 此次宴会便也算是双喜临门,连惠安帝也会到场,因此办的会极为声势浩大。 君念之任由着白毫替自己梳妆打扮着,过了一会儿,丝雨才是捧着一匣子首饰回来了。 君念之轻轻瞄了眉头;“君之瑶那边的情况,你留意的如何?” “和小姐猜测的几乎别无二致,大小姐果然是将那个东西给带上了。” 呵…… 君念之忍不住笑了,看来她也是该出手了。毕竟手中拿着那么好的媚药,又怎么肯甘心这样拖下去呢。 前面是因为疫病,君之瑶没有办法与陆含双相见。 现在有这样一个好的机会,她又怎么会放弃呢。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那么便是要与南燕泾和亲的。 看来,她此次也是破釜沉舟了。 想一想,此次的宴会,应当就会极为的有趣。 君念之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又是看了一眼苏钰:“你那边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钰点头:“小姐放心,要安排的也安排妥当了,不会出问题的。” “嗯。” 最后在唇边涂上一层艳红的唇脂,那颜色红的像血,君念之极为少用这样的颜色。 不过这一次,她很喜欢。 毕竟,也该尝一尝敌人血的味道了。 第661章 请你一聚 君念之簪上最后一支步摇,也是走出了海棠阁。 到达正厅的时候,已经能够瞧见君之瑶在那里等候了。她依然是那么的美,而且今日的装扮看起来比着寻常时候更是要隆重且美艳的多。 艳红的长裙,上面用金线夹杂着水红的云丝,在面上绣出大朵大朵的红艳牡丹。仿佛此刻只要来了一阵风,那花叶便会随着清风簌簌招展一般。 唇红齿白,眼如春水。如墨的鬓发间戴着的是用绫罗编制而成的鲜花模样,在点缀上颗颗最为上乘的淡水珍珠,仿佛是晨间落在花瓣上的露水一般。 这一身装扮下来,寻常女子只会看起来极为的累赘且繁复。但在君之瑶的身上却是说不出的美艳和贵气。 能够瞧得出来,君之瑶为了这次的行程,真是下足了功夫。 脚步踩在雪地中发出的沙沙的声音,也是引起了君之瑶的注意。 君之瑶侧过头向着君念之看了过去,也是发现君念之的装扮极为的出挑。一身浅紫色的宫装,绣着葡萄纹,鬓发间的装点,也是颇有讲究,倒是会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如墨的眉眼,那一双唇也带着如同血桃一般的红艳颜色。 以往,君念之出席任何活动,那装扮总归是中规中矩。面上的妆容更是不屑精心打理。 但此刻,君之瑶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正视过君念之的容貌,君念之就像是一株海棠花一般,没有盛开的时候,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她一旦盛开,那如血一般的胭脂红色,足以不知不觉间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君念之入了屋内,向着君之瑶行了一礼:“见过县主。” “本县主以前倒是没有仔细瞧过你,今日才发现,你竟然也有几分姿色容貌。”君之瑶酸笑了两声。 君念之也没有在这里与君之瑶争个面红耳赤的意思:“妹妹岂敢在县主面前,自赞姿容。相反是今日的县主,才当真是角色芳华,只怕今日出席宴会。满京城的贵女,都是不及县主一丝一毫了。” 美貌向来是君之瑶最为自豪的东西,也是她最为在意的东西。 即便与君念之不睦已久,但这夸赞之语,听在耳边却依然是觉得极为的痛快舒畅了。 “哼,你有这般的自知之明便是最好。” 两人在正厅之中又是稍稍坐着等候了一阵儿,君老夫人与君易槐也是出现在了前厅之中。 君易槐瞧了一眼君念之,又是不自在似的很快将眼神给移开了。只是吩咐了下人赶紧将马车给备好,不要耽误了时辰。 君念之没有去瞧君易槐,他以为自己自作聪明自己未曾察觉。 只可惜了,这世界上自作聪明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结果。 马车很快便是备下,君府一众人各自上了马车。四王府所在的地方,本就是在京城中较为繁华的一处地方,所以很快便是到了四王府的门前。 此次宴请极为的隆重且盛大,一下了马车,君念之便是瞧见府中的小厮在门前指引。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却是忙活的一阵阵冒汗。 君念之随着君易槐入了府内,男宾女宾依然是入了不同的地方。君念之随同着君老夫人向着后院去了。 黎思楠端坐在主位之上,周围团团围着的全然是前来恭贺的夫人和贵女们。 眼见着挤不进去,君念之远远的打了一个招呼正准备随意寻个地方坐下。却是瞧见不远处夜鹰正朝着自己招了招手。 夜鹰是陆凝安的人,他找自己,那…… 君念之也是起身,向着夜鹰的那边走去。 夜鹰本就是陆凝安的贴身护卫,出现在后院,倒也不足为奇。 待走近了些,夜鹰才是道:“君小姐,王爷说,您入府了便请你一见。” “好,你带路吧。” 夜鹰点头,穿过几条廊道便是到了前厅。 能够听到各家的公子吟诗作对,或围成一团讨论着如今的时政,看着也算是热闹。 夜鹰却是未停,走在没什么人注意的小路上,将君念之带到了一处小屋前,刚刚是入了院子便是停了下来,向着君念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君念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本该是身为今日主角的陆凝安,此刻却是在屋内端坐着。 “四爷身为今日的主角,却是藏在此处,外面的那些官员才子寻不到四爷,只怕是要着急了。” 陆凝安摇了摇头,眸子却是瞧着君念之,不愿移开:“你我都很清楚,这场宴会虽然明面上是为恭贺我身体大好,实则是为太子的庆功宴罢了。” 君念之面上也是浮起几分落寞之色,是了,毕竟陆元容如今才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惠安帝自然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陆元容再添一层仁德的外衣了。 只不过,按照他的谋划,她是不会让这桩事情顺利进行下去的。 陆元容势力越大,最后能够得利的人,只会是陆含双罢了。就算是考量着这一点,自己也不会让陆元容走的再远一些了。 她今日谋划好的一切,足以让陆元容身败名裂。 只是这个做法,她从未与陆凝安说过,在事情完成之前,自然也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其中也包含陆凝安。 君念之敛了敛心神,抬眼看着陆凝安,虽然陆凝安如今已经彻底好转,但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消瘦了不少,双颊也是有些微的凹陷,只是那一双瞳子看起来依然有神。 陆凝安瞧着君念之,张了张嘴,似是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是变成了一句。 “你最近,还好吗?” 君念之点了点头,浅笑着道:“还好。” “你的伤口还好吗?” “伤?”被问及,君念之低头的空档瞧见手上那还缠着的纱布,也是明白过来陆凝安的话语。 摇了摇头:“早就不疼了。” 陆凝安的视线却是没有移开:“我知道我体内的毒是如何压制下来的了,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三日之内根本不可能醒转过来,谢谢你。” 第662章 无望之爱 谢谢? 从陆凝安的口中说出来,君念之的心中始终是多了几分莫名的感觉。 她很想说,凭着他们的情分,只是一些血,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他们如今又能够算的上是什么关系呢?想想便也觉得可笑。 摇了摇头,神色淡然道:“殿下以前帮了我那么多,如今只是为殿下献出一点血罢了,也是应该做的。” “君念之。” 声音轻的像是一阵风似的,可是陆凝安的神态却是极为的凝重。 君念之抬起头,可看见陆凝安的眼眸时,她却有些害怕。那并非是心惊胆战的恐惧,而是一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 陆凝安眼底的那一团火太过的炽热,太过的坚定,让她有些忍不住的想要逃。 陆凝安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君念之的身前,握住了君念之的手。那一丝丝温暖的热意,从陆凝安的身体之中传到君念之的手上。 君念之像是被炭火猛然烫到了一般,下意识的想要抽回手,却是被陆凝安紧紧的握住。 “君念之,经此一遭,我想明白了很多东西。人生短短也不过数十载罢了,不应该在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上留意太多。我也不想一直将自己的这份情错托她人。” “嫁给本王吧,可以吗?” 君念之愣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摇头。 陆凝安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为人侧妃,所以我会和黎思楠说清楚。与她和离,然后娶你入府为正妃。” “你要与王妃和离?”君念之瞪大了眼睛,她想过千百种陆凝安见到自己之后可能说出来的话,却唯独未曾想到这个。 “黎思楠身为你的王妃,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当初是我设计使她嫁给了你,我已经是心中存了愧疚。” “我总想着,她一心爱慕着殿下。我心中的负罪感才减少了些许。” “可如今,殿下却说要与她和离之后,迎我进门?殿下不觉得这对王妃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吗?” 君念之的心被狠狠揪成了一团,她如何会不知道陆凝安的情愫,她又怎么会对陆凝安没有情。但她已经伤害过黎思楠一次,又怎么能够再因为自己的缘故,再伤害黎思楠一次呢? “残忍?”陆凝安听着,自嘲似的笑了笑。 “君念之,你与本王说残忍?” “你心中可以顾忌所有人,但是为何从不念及本王一丝一毫?”陆凝安哑声道:“难道我们之间也就应该就此去牺牲吗?” “不,不是这样的。” 君念之否认着,但她想要说什么。看着陆凝安那满是失望的一双眼,她却如何都说不下去了。 “四爷,有时候两个人的爱,并非一定要相伴终老,才能算是得到了幸福。王妃她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情,如果我们之间的爱,一定要以伤害一个无辜的人,才能够得到的话。那我宁愿维持现状就好了。” “一直维持多久呢?” 陆凝安神色痛苦:“难道要本王今生,要与你错过吗?” 字字句句,皆如长针刺入心尖。君念之的心口一点点的发疼。 这个问题好似始终是没有答案,在她将陆凝安推向黎思楠的时候,她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结果。也料想过,就算此生要互相守望,也永远不能喜结连理的可能。 君念之逃也似的起了身,慌慌张张的便是出了屋子。 夜鹰和丝雨在门外候着,瞧见君念之慌张而出,两人都是愣了一下。丝雨却是来不及多想,连忙跟在了君念之的身后而去。 夜鹰探着脑袋向屋里看去,陆凝安颓败的端坐在地上,面上满是受伤的神色。一只手扶住前额,遮挡着痛苦的神色。 夜鹰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能将门缓缓的关上。 丝雨一路跟在君念之身后,她不知道在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君念之的表情,想来也并不是多么痛快的事情,便也是不敢多问。 一路上回到后院,君念之站在门前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待等着面上重新挂起一丝笑,才是走入了房间之中。 依然是挑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正想着一桩事情的功夫。忽然感觉到一丝温热。 身边也是坐下了一个人,而那一丝温热的触感,则是那人给自己递上了一个汤婆子。 君念之一侧身,瞧见那人,正是凤天临。 一身鹅黄的长裙,以前总是梳成发冠的墨色长发,此刻也是梳成了一个好看的髻子。经过各色首饰装点,也是显出了几分女子的柔弱之态。 凤天临抬起一根手指,在君念之的额头前,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 “你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连看我都能看得出神了?” 也不怪君念之惊愕,在君念之的记忆中,凤天临因为其身份的缘故,要么铠甲着身,要么就是一身男装。而以女子之态出现在人前。 君念之的记忆中,除了她大婚的那日之外,便就是今日了。 “只是极少见得姐姐女子这般姿态出现,我有些看得愣神了而已。” “好吧,不怪你。”凤天临笑嘻嘻,但那一双眼睛却是看着君念之,没有移开。 君念之被凤天临看得有些奇怪,面上也有些发烫了:“姐姐这般看着我是作何?” “我就是想这样看着你呀。”凤天临撑着脑袋,语气平淡的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可以这样一直的看着你,一直到地老天荒。” “凤姐姐……你……” 凤天临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君念之却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姐姐,你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还是那个人对你怎么样了吗?”君念之几乎是要口不择言:“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不该与他再有任何纠缠才是的,你为什么总是不听我的?” 凤天临在君念之的肩头拍了拍,嗔怪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这般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没事的。” “是吗?” 君念之依然是多了几分疑虑,总感觉凤天临有那里不一样。 她们能够重活一世,已经是老天爷的恩赐了,但凤天临却选择了一条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路。 无望的爱,才是最痛的惩罚。 她真的不明白。 第663章 雪中一梅 凤天临干脆是一把将君念之揽在怀中,很是亲昵的蹭了蹭:“哎呀,看来我真是不该对你做出这般模样,反倒是让你对我这般担心不已了。” 君念之将脑袋,埋在凤天临的胸口前。 能够再与凤天临相遇,她本就是感到十分知足且感恩的。她们固然筹谋的道路不同,但在她的眼中,凤天临就是如同姐姐一般的人。是她重生之后难得的温暖。 “凤姐姐,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可以吗?” 君念之的脑袋埋在凤天临的胸前,看不见凤天临的表情。 凤天临微微低着头,目光在君念之身上流连,像是在瞧着最为珍惜的物件似的。 念之啊……我也想要和你一起走到最后,与你一起再看看这世间的种种,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那些刻在我骨子里的仇,不能不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不可闻的舒了出来,那一声叹息声,只当是对君念之报以了回答。 就在君念之还欲说些什么的时候,屋中倒是传出了一片嘈杂的声响。众人的目光皆是被那声音的来源所吸引着,向着那边看去。 此刻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南燕怡宁。 南燕怡宁一身白狐皮加身,将本就玲珑的身姿勾勒的愈发妩媚。 若是此刻有男子在这里,那眼眸必然是要被南燕怡宁的这番美艳之态给吸引。但这后院皆是漠北城中的贵女,此刻瞧着南燕怡宁时,眼底皆是存了一丝嫌恶之色。 只是顾忌着南燕怡宁身为南燕公主的身份,明面上恭敬客气着罢了。 南燕怡宁进了屋子,却是极为自然的走到了君念之与凤天临的面前。南燕怡宁站着,眼中满是身为上位者的张狂与不屑。 君念之与凤天临相互看了一眼,也都是起身,向着南燕怡宁行了一礼。 南燕怡宁会出现,意外却也不意外。毕竟此番盛大的宴会,也是为了恭贺此次疫病能够得到根治。 南燕怡宁和南燕泾身染疫病,又在漠北国中得到了医治,并且康复。那必然是会得到漠北皇室的邀请,出现在这次的宴会之上的。 南燕怡宁那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瞧着男子,那必然是会被勾魂夺魄,立刻拜倒在南燕怡宁的公主裙下。 但君念之此刻被南燕怡宁这样的眼神瞧着,除了阵阵森然之意外,再是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公主殿下,可是有何事要指教吗?” 南燕怡宁浅笑着;“指教?那自然是谈不上的,就连本宫引以为傲的冰嬉在君小姐的面前,都拿不上台面。又有什么能够再指教君小姐的呢。” 话虽然说的客客气气,但在场之人皆不是傻子。都是听出了南燕怡宁那话中的狠毒之意。 堂堂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颜面,也的确是够她恼怒的了。 冰嬉一事,若是提及便绕不开凤天临。 君念之不想将这火气牵扯到凤天临的身上,干脆是不接南燕怡宁的话,另起了话头,陪着笑道:“当初听闻公主殿下也染了疫病,臣女还挺为殿下担心的,现如今瞧着公主殿下身体康健,臣女才是放心了呢。看来殿下的确是有一直服用宫中太医赐下的药方呢。” 南燕怡宁不屑的点了点头:“是啊,本宫若是得了机会,也是要谢谢那太医才是呢。本宫连着喝了三日,疫病便是好了。” “三日?” 南燕怡宁道:“是啊,三日怎么了?” 一丝异样的情绪,瞬间充斥在了君念之的心头,面上却是一如寻常:“无事。” 嘴上虽然应下了,但是君念之的眼眸却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南燕怡宁全身上下裸露出来的皮肤。 那不论是修长的腿,还是袒露在外的锁骨和肩头,都是如同雪一样的白。 心中的疑虑,一时间更是极为的重了些许。 “你在看什么?” 南燕怡宁微微恼怒着,君念之的眼神不住的在她身上流转着,虽然瞳孔清澈干净,看不出丝毫的恶意,但那不明所以的探究,却是让她感到极为的不悦。 君念之应了声,似是极为仰慕似的:“臣女只是被公主殿下的风姿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罢了,若是惹得公主不快,还请公主多多包涵。” “你……” 即便知道君念之说的并非是真话,但此刻她也无可奈何。 只能是冷哼一声,便是气鼓鼓的离开了屋子,让屋中的贵女,一阵大眼瞪小眼的。 凤天临扯了扯君念之的衣角,咬着耳朵:“你是发现了那个问题是吗?” 君念之道:“姐姐这是知道什么吗?” “那个药方的问题。”凤天临道:“太子殿下得了神仙怜悯,恩赐下来的那个药方。我看了那些太医拿给那些身患了疫病的人服用。虽然是很有效果,但无一例外的,身上会长出一些红色的小疹子。并且很难消下去。” “你刚刚听到南燕怡宁所说,她是服用了宫中的药方才治好了疫病,所以你才去仔细的敲了南燕怡宁的皮肤是吗?” 君念之道;“凤姐姐说的不错,这便是我奇怪的地方。若是服用了那药方治好的疫病,那红疹子便是根本无法遮掩,我原以为她身上是用香粉进行了遮盖。但我刚刚仔仔细细的瞧了半天,却是看不出任何红疹。” “那现在摆在面前的也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一,南燕怡宁的确得了疫病,但是医治好的手段,却并非是通过宫中的药方。” 凤天临则是顺口接过了那第二种可能:“二,就是南燕怡宁根本没有得过疫病,所以根本不需要治疗。” 在君念之疑虑的神色之中,君念之缓缓的道:“而我,却是认为第二种的可能性,要更为的大一些。” “念之,你明白吗?有时候为了达到一些目的,有必要先去做一定的伪装,达到不引人怀疑的缘故。按照这种判断……” “我非常怀疑,此次的疫病会在漠北国中爆发,便就是南燕怡宁和南燕泾所造成的。” 第664章 府中偷欢 君念之听完凤天临的话,面上的神色也是说不出的凝重。 她的猜测和凤天临也是差不多。 “凤姐姐,你知道的。就算我们将一切猜测的合情合理,那也只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若是找不到证据,根本没有办法将她们定罪。” 君念之心头,一团火不住的烧着。 一想到陆凝安险些因为这一场疫病而丧生,她的心头便是一阵阵的发紧。 且因为这一场疫病,京城之中更是有许多无辜的百姓,因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丧命。 若真能够拿出将南燕怡宁和南燕泾在漠北国中传播疫病的证据,那怕就算是和亲之事在前,也是顶不住民愤,必然要将南燕怡宁和南燕泾给绳之以法才是。 凤天临目光向着门外看去,缓缓的道:“有些事情,只要做了便一定会有证据的,我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的就逃过这一遭的。” “凤姐姐准备怎么做?” 凤天临,在君念之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笑道:“你便是不必在多过问了,你只需要知道,做了恶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便是了。” 君念之见凤天临不准备说,便也不再多问。 黎思楠那边也是走了过来:“念之。” “四王妃金安。” 黎思楠笑着,摆了摆手:“你总是这般客气,又懂规矩。” 顿了一下,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入了府中,传了我与殿下去问话。想来也不是旁的什么,便是想拉上你一起去可好?” “我?”君念之不解。 黎思楠点了点头道:“是啊,旁人不说,我心里却是极为清楚的,如果不是你来帮忙,殿下如今只怕是……” 说着,那些不好的记忆似乎又是涌上了心头,连连变了摆手。 “罢了,那些个不吉利的话,不说也罢。反正,你才是殿下真正的恩人,若是你不能得陛下的封赏,我心中实在是有愧。” 君念之正是准备开口拒绝,黎思楠已经是热络的拉上了君念之的手腕。 “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向来是清心寡欲惯了,就算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络子,在你眼里也是分文不值的。可是,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你就当是全了姐姐的好意吧,成吗?” 凤天临洋洋的笑着,干脆也是推搡了君念之一把:“四王妃这番盛情,你便是跟着去便是了。旁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可能得了封赏,那个不是跑的比兔子还要快。现如今,别人要将封赏往你身边送,你却是这样推诿,可属实不好啊。” 众多贵女在屋中坐着,推拒一次便也罢了。若是来来回回的拉扯,那多少也是有些难看了。 君念之见推拒不过,便只好跟在黎思楠的身后起了身。 刚刚出了院子,丝雨却是悄悄的走到了君念之的身前,贴着耳朵说了些许的话。 君念之听罢,深深的看了丝雨一眼:“一切当真?” 丝雨道:“当真。” 两人身后,跟着几个下人和随行的丫头。 君念之上前一步,走到了黎思楠的身侧:“黎姐姐,皇上此刻在那个院子中呢?” 黎思楠没有多想:“在福寿院呢,怎么了吗?” “我听说,福禄院的旁边,有一处梅花开得极为的好。这时候正是梅花开得最好的时节,姐姐可否随我绕一下,看一眼那梅花,再是去福寿院,拜见皇上和皇后娘娘呢?” 黎思楠刚刚注意到丝雨在君念之耳边的小动作。 在丝雨不知道说完了什么之后,君念之便是忽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想来去看梅花的路上,必然是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在。 心中猜测到了些什么,面上却依然装着未曾看透似的。 只是挽住了君念之的手臂:“这又有什么难事呢?左不过是弯一脚的空当罢了,我还当妹妹是要说出什么难事来呢。” 两人手中带着绒毛的护手,一人捧着一个汤婆子,慢慢的走在廊道之下。 雪停下之后,那一处处景色,的确都是带着各自的姿色,瞧着皆是多了几分心旷神怡之色。 君念之与黎思楠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向着福寿院走过去,刚刚看过梅花,耳边却是听到了些许奇异的声音。好似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摔碎的声音。 君念之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福寿院边上的院子,那门虚掩着,而声音就是从那屋里发出来的。 “姐姐,这屋里可是有什么人吗?” 黎思楠摇了摇头,似是不记得了一般,问了问一旁的春桃:“这屋子里,可有安排人住吗?” 春桃瞧了一眼,也是摇头:“回主子的话,府中空置的院子不少。这屋子也是许久没住人了,平日里就是拿来放一些闲置的物件罢了。” 君念之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闲置的物件?那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什么猫啊狗啊的,将东西打翻了?” 春桃接了话:“应当是不可能,主子身体不好,又对那些毛茸茸的东西,较为敏感。所以府中不曾养那些小畜生。” 君念之道:“那刚刚的声音,会是什么呢?难道是有人进去偷了东西不成?” “姐姐府中今日正是在办大事的时候,怕不是有人乘着这个机会,潜入府中,浑水摸鱼,准备偷拿了什么物件出去变卖也说不定呢。” 黎思楠惊道:“竟然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君念之道:“若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瞧一瞧,才能够安心些。” 几人互相一瞧,也是点头,向着院子中走了过去。 离得远一些,还没发现什么异样。当站在了院子中间,便是会听到一些不忍听闻的声音。 院中的女子,一个个皆是红了脸面。 “这……这是什么啊?原来不是什么小偷,竟然是有人在这里白日宣淫。” 黎思楠也是脸色大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在府中一向家教严谨,绝不会允许有人在府中做出这等事情来。” 君念之忍不住开口:“姐姐,此事还是要好好处理了才是。皇上就在旁边的院子中,若是不小心传到了皇上那边去,只怕是影响不好。” 第665章 皇后亲上 “那是自然。” 黎思楠看了一眼一旁的春桃:“去,招呼几个家丁过来,将里面的那一对奸夫淫妇给我拖出来。” 春桃脸色微变,点点头便是向着屋外走了过去。再回来的时候,便是带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进了院子。 黎思楠抿紧了唇,面上浮出几分冷意:“抽两个人,将院子的大门给牢牢收好,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其余人,将这门给我撞开,将里面二人给我按住了。” “是。” 话音落下,两个身子壮实些的守在了院子门前。 另外四个人,为首的那人,身体壮实的和一头牛一样。上去一脚便是将门该踹开了。 四个家丁顿时全部涌了进去,然而黎思楠想着的,几个家丁将那一对奸夫淫妇给拖拽出来的画面没有出现。 反倒是一开始一股脑冲进去的四个家丁,都像是见了鬼似的,慌忙的退了出来。 其中一个没有瞧见脚下的,更是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君念之瞧着他们一个两个的模样,君念之并不意外,相反心底更是多了几分快意。看来……一切就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在进行着。 黎思楠着急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让你们将那对奸夫淫妇给抓出来吗?你们怎么一副像是见了鬼似的模样?” 为首的家丁,跪在地上,满是惊惧的神色。 “王……王妃,那里面不是什么鬼怪,是……是蟒袍……” “你说什么?” 黎思楠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家丁咽了咽口水,慌乱的不成样子:“王妃,奴才几人,直直的冲进去。便是瞧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衫。那二人正翻云覆雨,正是情浓。奴才几人本是想将他们二人给抓出来的。可是却看见了地上的蟒袍,便是连忙的退出来,不敢再上前了。” 在漠北国中,龙袍是只有当今天子才能穿着的。 而蟒袍则是底下的皇子才有资格穿上的衣袍。 他们瞧见了蟒袍,那便是说明……在那屋中正鱼水合欢的,说不上是那个皇子呢? 黎思楠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天啊,不论这屋中的皇子是誰,只要将这事情一闹大,那他以后在朝堂之上的路,都注定走不下去了。 黎思楠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眼角的余光从君念之的身上扫过。 从君念之提起这话的时候,她便已经预料到,这走向福寿院的一路上不会太平。但是却未曾想到,君念之竟然会出手这么狠。 一出手,便是要毁掉一个皇子。 只是……现如今君念之却没有再作出什么反应,她究竟是在做什么打算? 她身为府中的嫡母,任何牵扯到四王府的声誉,那她必然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 可她一旦选择这么做的话,那君念之的计划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黎思楠心中焦急,却不能将自己所有的猜测诉之与君念之。她在君念之面前一直表现的都是胸无城府,天真无邪的模样。 若是自己暴露了这一番推算和心机,只怕会让君念之心中对自己有了其它的念头。 连忙道:“你们几人,去将那门赶紧关上。” 说罢,又是握住了一旁君念之的手腕:“念之,我……” “王妃不必多说,我都明白。”君念之抬头,目光温和如同阳春白雪:“姐姐要顾及四王府的声望,必然不能将此事给生张出去,这毕竟是皇室的秘密。” “是。” 君念之越是这么说,黎思楠就越是不解。 她那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可见着君念之这般说,便只能愈发感恩戴德的握紧了君念之的手:“念之,谢谢你能够理解我。” 等着那门重新关上,黎思楠只能够挽住君念之的手,就准备退出去。 然而回过身,还没走出两步。一道明黄的身影便是向着院子这边走了进来。 一眼瞧过去,便是看出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惠安帝和褚皇后,而在二人身侧的,则是陆凝安。 黎思楠与君念之连忙跪下请安:“见过皇上,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惊愕与惠安帝和褚皇后不是应该在福寿院才对嘛?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她瞧向君念之时,君念之一脸淡定的神色。 一个大胆的想法,瞬间将君念之个笼罩。难道说……今日的这个局是君念之所布。就连惠安帝和褚皇后出现在这里,也是君念之计划中的一环吗? 惠安帝瞧起来,似乎心情不错,道:“免礼平身吧。” 两人起了身,黎思楠开口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不是在福寿院吗?那屋中烧着地龙较为暖和,外边天寒地冻的,反倒是怕陛下和皇后娘娘受冻了。” “无妨,那暖意熏得人直想打瞌睡。出来走动走动也不是坏事。朕身边的太监,瞧见你调动家丁,将这院子给围了起来,说是闹了贼人。朕见离得不远,便是过来瞧瞧。” “如何,那贼人可抓住了?” 黎思楠强忍着心中镇定,但话到了嘴边,一时又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是要开口的时候,那男女之间的欢爱之声,便又是再屋中传了出来。声音不大,却足够院子中的众人,听的清楚明白了。 在场之人,面上皆是浮起几分不自然来。 褚皇后用绣帕在面前遮了遮:“原来,不是有贼人在府中偷窃,而是窃玉偷香啊。只是,瞧这架势,四王妃已经将人给围住了,为何不将那人给抓出来,绳之以法呢?” “本宫一直听说,四王妃极为心善。可是心善却并非是包庇,并非是放任自流。连这等污秽之事都能够听之任之,那皇室的尊严又何在?”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可其中的意思,却也是在有意无意的打压着陆凝安。暗指管教不严,有意包庇的罪责。 黎思楠连忙跪下告罪:“妾身并无包庇之意。” “你在皇上面前还敢大放厥词?”褚皇后凤目一挑:“本宫和皇上可都是亲眼瞧见,你明知这屋中有人在做不轨之事,却未将他们二人绳之以法。难道你是要将本宫和皇上都当做瞎子不成?” 第666章 喝酒误事 “四皇子,这便是你府中的规矩吗?” 褚皇后字字句句皆是带着刺,全然没有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君念之站在那里,将褚皇后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全部收进了眼底。 看来,褚皇后终于也是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那层伪装了。 陆元容经过这神仙恩赐药方,治好了漠北城中所有的疫病之人后,在惠安帝面前便是得了极高的威望。 好似未来的皇帝之位已经是唾手可得,近在眼前了。 褚皇后也是看得出来,现如今,在夺嫡之路上,陆凝安便是那个较为棘手的对手。 此刻,自然是有任何能够抓住打压陆凝安的机会,她都不会有有一丝一毫的放过。 陆凝安眉头微微皱着,向着褚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息怒,此事我必然会严查,并且从重处罚。给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个交待。” “那便是不必了。” 褚皇后轻轻一笑:“今日既然皇上和本宫皆是在这里,那今日便是直接处置了便是。” “来人啊,将门给本宫打开,将里面那两人给本宫拽出来。” 一同随行的护卫,互相瞧了一眼,也是纷纷领命,向着那紧闭的大门走了过去。 黎思楠虽然跪着,但此刻她瞧着君念之时,却好似明白了什么一般。 今日的这一出局并非是白费。 相反,连自己也不过是君念之棋盘上的一粒棋子罢了。她带着自己走过这院子,让自己调遣了家丁过来,将院子包围。 而皇上就在隔壁的福寿院,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下去。稍微通通气儿,便是会传到惠安帝和褚皇后那边去了。 君念之甚至算到了自己会为了四王府的声誉,打算息事宁人。 她不方便来揭开这个真相,那便是让皇上和皇后娘娘来揭开这个真相便是。甚至……她一直没有猜测到的那屋中皇子。 此刻,也是跳出了一个名字来——陆元容。 让褚皇后阴错阳差的捉了自己儿子的奸,这般算计,恐怕也只有君念之才能够做到了。 黎思楠心头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寒,她算过人心,算过利益,想过在一件事情中,如何才能环环相扣的将一桩事情处理下去。 但这般将人心算计到滴水不漏,黎思楠自认为还是做不到。 这种寒意,让黎思楠有些忍不住的发抖。如果君念之最后知道了霏儿的死,会怎么样? 她如果知道了霏儿的死,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又会怎么样? 黎思楠闭了闭眼,她几乎不敢去想。 那几个护卫打开了门走了进去,很快又是如同一开始进入的那几个家丁似的,面上一片难以言表的异色走了出来。 褚皇后见着这般模样,忍不住怒道:“怎么?那里面莫不是什么神仙精怪不成?连你们堂堂的皇宫侍卫,都动不了手?” “好,那本宫自己倒是要瞧瞧看。” 说罢,在一旁宫女的搀扶之下,便是向着那屋中走了进去。 一入房间,空气中的那股男女欢合之后的气味,便是极为的明显。 褚皇后面上浮现出一丝不悦来,目光又是瞧见地上散落的衣裳,那蟒袍的出现,也是让褚皇后心中浮起了几分喜色来。 能着蟒袍的必然是皇子。 今日只要将那人给揪出来,那他的朝堂之路,便算是彻底断绝了。 那一张床上,还在不住的蠕动着,放下来的床幔将床上的两个人给遮挡住,只能够看见两个身影。 褚皇后冷声的,向着嬷嬷道:“嬷嬷,去将床上那两个不要脸的奸夫淫妇给本宫拖下来。本宫要从重处罚。” 宫中的嬷嬷都是人精,连连点头,手脚干净利索。几步就是走了过去,一把将床幔给掀开,正要动手拖拽的时候。瞧见了那男子的脸,吓得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褚皇后见状,也是走上了前去,走近了仔细的瞧了瞧,看到那男人的一张脸,仿佛是被雷击了一般。 床上那正在不断缠绵的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嫡子陆元容,而那个女子则是君之瑶。 “荣儿,我的荣儿啊。” 褚皇后身为局外人时,可以风平浪静,面上不显露一丝一毫。 但她却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事情尽然会算计到自己身上。 想要去将二人拉开,但陆元容和君之瑶却好似是进入了无人之境一般,不管褚皇后如何的拉扯,都未能将沉溺在欲海中的二人给分开。 “皇后,怎么了?” 惠安帝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越来越近的,还有惠安帝接近的脚步声。 褚皇后想要阻拦惠安帝走进来,正要起身去拦着。惠安帝已经是走了进来。 房间不大,床上发生的一切,自然也是一眼便是尽收眼底。 “皇上,皇上。你听臣妾解释,这一定栽赃嫁祸,这肯定是有人蓄意谋害啊。” 褚皇后慌乱着,爬到了惠安帝的脚边,一把抱住了惠安帝的腿,那模样那里能够再瞧见一丝一毫皇后的高贵。 惠安帝此刻却是脸色铁青的瞧着床上的二人:“来人,给朕打两桶水来,把他们两人给我弄清醒。” “是。” 褚皇后哭个不停,一旁的宫婢却是很快打了井水进来,一下泼在了还在欢合中的二人身上。 透骨的冷意,也终于让二人,一瞬间从欲海中清醒了过来。 君之瑶原本还迷蒙着的眼神,一片清明,当瞧清楚了屋中的场景之后,惊叫着一声,便是连忙爬下了床,跪在了地上。 陆元容此刻更是面如死灰。 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和君之瑶应该是在花园中赏花,听着君之瑶诉说着对自己的爱慕。 想到再过不了几日,君之瑶便是要远赴南燕国和亲。特地来见他最后一面。 他心中虽然垂涎貌美的君之瑶许久,却也只能够惋惜。 最后二人便是喝了一杯薄酒,当做践行了。 而在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却全然没了记忆。现如今再清醒过来,一切便就成了如今的场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667章 孤注一掷 陆元容英俊的面容,此刻已然是一片灰白的颓色。 惠安帝满眼失望的瞧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陆元容。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在功德才学之上都算不上有多么的出众。可因着他是宫中的嫡长子,自出生又一直在他膝下教养着,所以即便他天资并非多么惊才绝艳,却也是愿意多给这个儿子一些机会。 但现如今的这一幕,明晃晃地摆在他的面前,却是让他如何都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手,颤抖着直直地指着陆元容,痛心疾首道;“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啊,朕一次次的给你机会,你却总是让朕失望。” “那疫病之事,朝中大臣掺奏上来的折子,皆是说你对疫病之事推行进展极慢。甚至从未亲自调查过此次疫病的相关。” “朕想着,要给你机会。所以一直将那些帖子压着,你此次能拿出那一份疫病的药方过来,朕总想着,你总算是做出了些事情来,但你今日的行为举止,也算是身为一国的太子,该做出来的事情吗?” 惠安帝因为愤怒,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都是带了几分扭曲。 “你四弟为了调查这疫病的真相,甚至自己身染疫病,险些葬送在此。而你呢?今日是你四弟身体大好之后的欢庆宴,你却在这宴会之上,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失望二字从惠安帝的口中吐露出来,褚皇后身子猛地一颤。 眼瞳忍不住的发红,死死的揪住了惠安帝的裤脚:“皇上,你不能这样啊?容儿从小便是在你的膝下教养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孩子,陛下是最清楚的。容儿一直以君子言行勉励自身,又怎么会做出如此……如此……” 本是想说‘淫乱’二字,但一回头,瞧着陆元容那颓败的表情,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心酸。 又是将那二字给咽了下去。 一眼瞧见在一旁擦着眼泪的君之瑶,恨意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将褚皇后的一颗心给缠的越来越近。突然是指着君之瑶。 “陛下,一定是她。”褚皇后大怒:“都是这个不要脸的贱妇勾引了容儿,才让容儿做下了这般的错事。还请陛下明察啊。” 君之瑶闻言,一双眼瞳更是蕴满了泪意,不住的摇着头。 “臣女没有,臣女真的没有啊。” 虽然她的计划一开始是这般谋划的,但她想得只是用春丝栾果实的粉末,好让太子殿下对她动情。然后拉拉扯扯间,吸引了府中旁人的注意力,那她和太子的这番情愫,便是如何都隐瞒不下去了。 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发现和太子互通了情意的女人,又怎么能够成为和亲的人选呢? 虽然她不知道为何会演变成如今的这一幕,但这结果似乎也不坏。 如今,她已经和陆元容有了实质性的关系,那她便是更不可能成为和亲的人选了。 心中明白这一点,喜不自胜。 面上却是一派伤心绝望之色,哭泣着:“臣女曾经得了殿下数次帮扶,对殿下一直心怀感激,本想着此次一曲漠北国和亲,便是不知何时能够再回到漠北国来。便是与太子殿下诉说一二,以此分别罢了,绝无它意,至于怎么会这样……臣女,臣女真的不知道啊。” 女人的美貌有时候是致命的,是极为有诱惑力的。 但此刻在褚皇后的眼中,君之瑶的这一张脸,却是让她极为的厌恶,令她生厌。 “你还敢胡言乱语,你还敢狡辩?如果不是你故意勾引太子,太子又怎么会和你这样的卑贱女子有丝毫的情愫?” 褚皇后此刻已经是怒火中烧,全然是要失了理智,叫喊着嬷嬷:“来人啊,来人。将君家的嫡女,给本宫拖出去乱棍打死,这样的狐媚子,留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 “够了!” 惠安帝被褚皇后的尖叫声给吵的心烦意乱,再看向褚皇后时,眼底不自觉的便是多了几分嫌恶之色。 “你身为堂堂的一国皇后,本该是母仪天下的表率,此刻却是宛如疯妇一般,你看看你这个模样,又那里有一丝一毫皇后的端庄贤淑的模样?开口便是打打杀杀,你将国法放在何处?你将朕的颜面放在何处?” 惠安帝何尝对君之瑶不是恨入骨髓,但那日在冰龙节时,已经在众臣子的面前开口,要将君之瑶赐婚给南燕泾。 此刻,君之瑶的死活,已经是涉及到两国之间和亲的事情了。早已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断绝的事情了。 而且君之瑶还是君丞相府中的嫡女,此事还论不出究竟是誰的过错,若是就这样直接打杀了。那只怕也是会伤了臣子的心了。 褚皇后见状,心底所有的坚持,在此刻却是全然崩溃了。 “什么叫做如同疯妇?是啊,臣妾早就已经疯了,陛下当初甚至恨不得将臣妾的皇后之位都要交给那个女人,在那个时候,臣妾就已经疯魔了。” “容儿是臣妾唯一的嫡子,如今遭了人陷害。陛下非但不去将事情给调查清楚,反而是不住的责怪太子。臣妾身为母亲,对自己儿子关心则乱,在陛下的口中却成了疯妇?” “这皇后之位,坐的实在是委屈。若是陛下一定要严惩太子的话,那便是先严惩了臣妾吧。是臣妾教子无方在前。” 褚皇后说罢,直直的跪在了惠安帝的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她在赌,赌的就是自己母族的势力,赌的是惠安帝不敢废后。 后宫之中,从来未有无错废后的先例。而如今她的母族在朝中,也是有一番势力。惠安帝不得不顾忌。 她不能够让惠安帝对陆元容下了惩处,陆元容本就在才干方面,没有那些个皇子强了。 若是再不能在平时的德行举止上,再得了惠安帝一些眼缘,这日后的帝位,只怕难以落得陆元容的头上。 即便,此刻是孤注一掷,她也必须要这么做了。 第668章 再来一发 听到褚皇后提起胡月陇,惠安帝的眼瞳一阵阵的发红。 “皇后,太子德行有失,即便严惩也是理所当然。即便是你说此言,你当朕便是不敢罚吗?” 褚皇后梗着头,满头的珠翠在褚皇后的动作下,晃动着,浮起一阵阵的光晕。 言辞恳切道:“皇上,臣妾从不敢有要挟陛下的心思。臣妾只是以一个母亲的心,祈求皇上能够严查此事,还太子一个清白,臣妾相信,太子殿下一定是清白的。” 君念之与黎思楠,陆凝安站在屋外。 屋内的声音动静委实不小,再加上君念之的听觉本就异于常人,自然是将屋内的动静给听的一清二楚了。 看来褚皇后这些年身居后宫,一心为陆元容谋划,所有的念头都只顾着后宫的那些争斗去了。 全然摸不清楚如今局面上应该解决的事情了。 的确,身为母亲要替儿子开脱是无错的。要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也是无错的。 但站在惠安帝的角度上,他所瞧见的却是如今已经发生的事情。 君之瑶和陆元容有了肌肤之亲不是假的。而这件事情的发生,又是牵扯到漠北国和南燕国和亲的事宜。 褚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此刻没有将目光放在国事之上,反而是一心要为陆元容开脱。只能说,褚皇后此刻的关心则乱,也耽误了她远眺的目光。 君念之忽然能够想明白了,为何明明应该是一无所有的陆含双。最后可以靠着依附在陆元容和褚皇后的身上吸血,可以最后继承了陆元容几乎所有的东西。 就这样的心机和算计,的确是玩不赢陆含双得了。 只是……此事,到现在,还不算是结束呢,她还有准备的后手,要让陆元容彻底无法翻身。 屋内,惠安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皇后啊,你真的让朕实在是太过失望了。” 褚皇后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仰起头看向惠安帝,但那一双深邃的眸色,此刻却是冰冷如冰,让她不敢与惠安帝对视。 陆元容此刻也是回过了神来,连忙的爬到了惠安帝的面前。 “父皇,儿臣是被陷害的啊。是有人故意陷害了儿臣,才做出了这种事情来的。还请父皇明察,还儿臣一个清白啊。” 惠安帝一言不发,他何尝看不出来陆元容和君之瑶刚刚那异样的缠绵,一看就并非是常人该有的状态。 但他也很清楚,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陆元容本身就与这君家的嫡女,有所勾结,又怎么会被人给下了圈套。 心中失望透顶,但瞧着陆元容那瑟缩的模样,心底终究还是念及父子情分。 “太子,品德不端,先禁足与太子府中,无令不得出。至于君之瑶……” 惠安帝正要说着话,一个太监又是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在惠安帝的脚边恭敬的跪下道:“皇上,外面有人在四王府门前闹事,叫叫嚷嚷的说是要让太子殿下偿命,老奴见情况不对,便是将人给带了进来,先扣押着呢。” 若是寻常闹事的,随意打发了便也就罢了。 可偏偏涉及到太子殿下,如今皇上又在府中。而门口又是人来人往的时候,那闹得极为难看,瞒是瞒不住了,只能够是将人先带进来,再做发落。 “太子殿下偿命?”惠安帝诧异,又是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太子。 抬起脚,一脚踢在了陆元容的心口上:“你这孽子,你又是做了什么事情?” 惠安帝这一脚,没有丝毫的留情,陆元容在地上翻滚了一圈,一时竟然是有些喘不上气来。 惠安帝摆了摆手:“将那人给朕带进来,本王要亲自审问。” “是。” 那太监很快就是出去,向着押人的柴房走了过去,很快便是将一个,着了一身灰色麻衣的男人,向着院子给压了过去。 陆含双本是要去福寿院见过惠安帝。 但是隔壁院子的动静,也是吸引了他的目光。而那被押着的人,又是誰呢? 走入院子,一眼便是瞧见了院子正中站着的三人。 君念之抬眸,与陆含双对上了眼眸,眼底浮起几分薄凉之色。 心中欢愉着,也是舒服了些许。 向着陆含双走了过去:“见过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陆含双示意免礼,正是要抬脚向屋子里面走去。君念之的声音轻飘飘的从身后传了过来。 “如果我是殿下的话,我或许不会进去呢。” 君念之走到两人极为近的一个位置,笑容如初,声音压的极为的低,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缓缓的道:“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此刻正因为太子殿下的事情勃然大怒呢,若是殿下此番就匆匆忙忙的闯进去了,只怕会惹火上身呢。” 陆含双最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了。 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瞧着君念之:“你什么意思?” “臣女能有什么意思呢?只是提醒一下殿下,你一直依赖的太子殿下,这次只怕是撑不住了,若是殿下还来得及的话,还是早早另寻了下家会比较好呢。” 说罢,动作轻缓的和陆含双拉开了距离。 陆含双神色复杂的瞧着君念之,他很清楚,君念之不会骗自己。那一定是陆元容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惠安帝勃然大怒。 可是,会是什么事情呢?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身着了一身麻衣的男子已经被带入了屋内,解开面上的遮罩之后,太监呵斥道。 “见了皇上,还不快快跪拜?” 男子看向惠安帝,一脸惊愕,悲喜在面上快速的转变着。一时竟然是不知,是哭还是笑。 愣愣的向着惠安帝先是磕了两个头:“皇上,请为草民做主啊。草民家中世代行医,听闻京城之中爆发了疫病,心中仁德,便是来京城之中走访。希望能够为疫病的救治做一些帮助。”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可以救治疫病的方子,本想承给陛下。中途却是被太子殿下派人抢走,甚至为了这张方子,谋害了草民的父母,请陛下为草民伸冤啊。” 第669章 编造事实 陆元容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得极为的难看,愤怒地站起来,直直的指着那地上的一身灰布麻衣的男子。 “你胡说八道,你究竟是受了誰的指派,到皇上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污蔑本王?” 那男子依然跪着,只是转过头瞧了一眼陆元容,眼底的恨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藏。 “殿下身为太子,自然是要敢做敢当才是。太子殿下既然为了那药方,谋害了我的父母,为何到了今日又敢作不敢当了呢?” 陆元容气极,瞧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在他的记忆中,的确是不曾有过这个男人一丝一毫的片段。 且那个药方,明明是君易槐派人送到他这里来的,又和这男人会有什么关系呢? 此刻,他却也不便将这个真相揭露出来,他当着惠安帝和满朝文武的面,说了那个药方是神仙垂怜赐下的。 若是此刻又反咬一嘴,说出那药方的真实来历。那先前给自己立下的威势,岂不是一朝覆灭了。 惠安帝铁青着脸,几次想要平复下自己心中此刻已经是翻江倒海一片,却也是勉强忍住,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名叫祝前,是曲水县人。家中祖辈皆是行医之人,今朝本想着快要到了年结。便是乘着这个时候,到京城之中采买一些年货,顺道也是见见世面。” “可是刚刚入了京城,城中便是爆发了这桩疫病。我父母亲身为大夫,皆是怀着济世救人的仁心。不忍瞧见京城之中的人得了疫病,痛苦不堪,便是一直秉承着自己的一些微薄之力,希望能够救治一些便是一些。” “我父母的医术固然是和宫中的太医比不得。但多年行医的经验,我父母在疫病相关,也是有自己的一些见解。经过和病人的多番接触下来,便是研究出了一张专门的药方,在给几个染了疫病,却没有被太医一起集中治疗的几个人身上试了一番之后,效果是极为的好。” “基本是不出几日,那疫病的症状便是在消退,并且在一点点的好转。” “只是……只是……”祝前满眼恨意的瞧着陆元容:“太子殿下不知道是从何处知晓了这件事情,便是派人寻到我的父母,开口便是要那药方。” “出重金购买不成,便是下了狠心。谋害了我父母的性命。” “放肆,你说,究竟是誰收买了你,到父皇的面前说了这一番话,蓄意污蔑本王?”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全然都不知道,从这个叫祝前的口中说出来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今日,他已经在惠安帝面前做了有失德行之事。惠安帝对他的失望,已经是没有丝毫隐藏,若是这个时候再让惠安帝听信了这人的谗言,那他今日还能不能顺顺当当的走出这个院子,都是难说的事情了。 比起陆元容的疯狂跳脚,祝前冷硬的却是宛如一块石头一般,跪在那里。 “皇上,草民所言巨巨属实。在皇上的面前,草民有怎么敢有半句谎言呢?” 祝前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张银票,恭敬的承了上去:“陛下请看,这便是当初太子殿下派人来收买草民父母时丢在地上的银票,草民当初收起来,本是想着等下次他们再来,便还给他们。可是誰知道,不曾再将他们等来,却是将草民的父母,给暗害了。” 惠安帝身侧的太监,麻溜的将那张银票给接了过来,送到了惠安帝的面前。 “请陛下过目。” 漠北国的银票,说来除了面额之外,皆是相差无几的。 而唯一有区别的地方,便是民间流通的银票和皇室中所流通的银票,在盖印的戳记上有所不同。 皇家之中,每月发放的份例,皆是由统一的财政部门划拨。上面盖着的戳记,也是用的朱砂混合金粉加一种特殊颜料调制的。 极为好辨认。 惠安帝看了一眼那戳记,红晕之中泛着金色,的确是皇室之中才会流通的银票。当即,眉头皱的便是愈发的深了一些。 祝前见状,更是道:“若是陛下还是不相信的话,草民可以将那药方中所用的药材,全部默写一遍下来。若是有一味药材和太子殿下送入宫中的有误,草民便是甘愿受死,不再有丝毫的辩解。” 陆元容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祝前,却是如何都不相信,这个人真的能够写出那份药方。 只当他是在这里装腔作势罢了。 药方自从送到宫中之后,便是再未让外人接触过,更是不可能流传到宫外去。 他就不信,这人真有那药方。 惠安帝点了点头:“来人,将纸笔拿上来。” 一旁的太监下去,很快便是端上了一套文房四宝,搁置在了祝前的面前。 祝前拿起笔,沾了一点墨水之后,很快便是在宣纸上书写着。 一个个药材的名字很快便是出现在了那纸面之上,祝前写的极为的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仿佛就是脑袋中的东西,自然而然的便是流露了出来。 祝前写的很快,很快的便是将一阵张纸给写的满满当当,当最后一个字落定,才是放在了惠安帝的面前。 “请陛下过目。” 提前被惠安帝唤过来的太医走上前两步,也是仔细的瞧着那纸上的每一味药材。 一味能够对得上…… 两味能够对得上…… 越是往下看,太医便是愈发的心惊肉跳,这个人写出来的药方当真是和太子殿下送上来的药方一模一样,没有一味药有偏差。 看完,太医整个人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应这个话。 陆元容紧张的瞧着太医:“太医,那药方不会是一样的吧?” 太医不敢去看陆元容,在惠安帝面前,他不敢说谎。且这药方是白纸黑字放在这里的,只要是见过太子的药方,再瞧一眼这个药方,便都能看得出来,完全是一样的东西。 太医闭了闭眼,梗着脖子道:“皇上……这两份药方是一样的。” 第670章 坚决否认 “什么?” 陆元容像是被雷给劈了一样,满脸的不敢置信。 祝前却是抓准了这个时间,没有丝毫停留的道:“这份药方出自草民父母之手,我自然是知道。太子的药方是杀害我父母而来,又怎么会有什么差别呢?” “而且这药方,还有另外一处地方。因着只是第一版,还有些药物没有完全剔除干净。所以它虽然能够起到将疫病给治愈的效果,但它也是有一个问题便是,在服用了这些药物之后,身上会长出一些红色的小疹子。太医既然在这里,那必然也是知道的。” 太医心中震惊之余,却也不得不点头:“的确是这样。” 祝前冷笑了两声:“这便是因为其中一位红珠果和药方中的碧林草,在一起煎熬的时候,会产生一丝特殊的毒性。病人在服用药物之后,身上发热流出汗水,便是会刺激皮肤,引发红疹。” “想要避开这一点的话,只需要将药方之中的红珠果,换成拥有相同药性,却不会和碧林草产生反应的红翠丹,便可。” 一番话,说得在场之人,皆是哑口无言。 谁人都没有想到,那一张小小的药方竟然会牵扯出这样的一桩事情。 如果说祝前一开始说的话,还让人心中生疑的话。那么此刻,却是不会再有任何人会对这药方究竟是何人的,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只有对这药方极为了解的人,才能够说得出来这药方用的是什么样的药材,并且有什么样的副作用。再要如何去消除这样的副作用。 惠安帝阴冷地瞧着陆元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父皇,这药方不是这样的。”陆元容彻底没了刚刚的底气。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什么太子的威严,都不如能够活下去重要。 陆元容跪匐在惠安帝的脚边,痛哭流涕道:“父皇,这药方是君丞相交给儿子的。儿子知道父皇对儿子给予了厚望,不想让父皇失望。所以才说出了这是神仙恩赐的药方一说。” “儿子只是将那药方给几个人试用了之后,见疫病的确是在一点点的好转,便是将药方送入了宫中。” “至于其它的事情,儿子便是真的不知道了啊。什么为了这药方杀了这祝前的父母,什么用钱收买,儿子当真是不曾做过,还请父皇明察啊。” 惠安帝看着自己一向看重的儿子,此刻像是一条狗一样的跪匐在脚边,他此刻也是心脏不断地抽痛着。 他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太过失望了一些。一个德行有失,又为了自己的欲望,能够不择手段,将百姓视为鱼肉的人,又怎么能够当得了明君。 这样的人,若是坐上了皇位,日后只怕又是暴政不断了。 “你说,这药方是君丞相给你的是吗?” 惠安帝决定再给陆元容最后一次机会。 在陆元容不住的点头之下,惠安帝派人去请了君易槐过来。 小小的屋中,气氛压抑的让人几乎吸不上气来。褚皇后此刻却是面如死灰,她愈发的后悔,自己为何要推开这扇门。 她如果没有推开这扇门,便不会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是她……亲手害了自己的儿子吗? 君易槐那边也是跟着太监的身后,快步的入了屋内。 本是在前厅喝着茶,与同僚商论着朝政的,被惠安帝的心腹太监一宣召。 本想着是有什么好事,但一路上瞧着那太监面色凝重,便是知晓,不会有什么好事。 院子中瞧见君念之一众时,几人脸上的表情也是阴沉的厉害,更是让他不安了起来。 直到走入了屋中,看着屋内的一切。 衣衫不整的陆元容和君之瑶,还有地上跪着的那个莫名的男子,和一旁失魂落魄的褚皇后。 心中一时之间,便像是被人按了一块石头一般,说不上话来了。 入了内,向着惠安帝便是恭敬的跪下道:“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了吧。” 惠安帝此刻,疲惫的紧,说话都是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指了指地上的那张药方:“君丞相,可认得这东西?” 君易槐闻言,也是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张纸。当通篇看下来,心中猛然的一跳,这不就是自己从君念之那里拿出来的药方吗? 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皇上的面前,只怕并非是好事。 心中惊疑不定,面上却是坦然的摇了摇头:“回皇上,微臣不识此物。只是看着上面药材的名字众多,想来是一个药方吧,只是微臣终究不是大夫,瞧不出来,这是能够医治何等病症的药方。” “君丞相,你怎么能够说你不认得这个药方?” 原本跪着的陆元容,一把就是抓住了君易槐的衣袖,死死的握住。 “这可是丞相交给我的药方啊,是你告诉我这药方可以医治疫病。说这份情面卖给了本王,只想着本王日后登基为帝,记得丞相的一丝好,丞相今日怎么能够全然说不认得了呢?” 屋内所有的人,瞳孔皆是猛的震了一下。 褚皇后连忙是拉扯着陆元容,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君易槐也是像瞧见了梦魇似的,连连摆手告罪:“太子殿下慎言,微臣为人臣子,食君之禄,臣一心只为陛下效命。又何曾与殿下见过面?不曾见过面,又怎么可能会将这药方给殿下?莫不是殿下记糊涂了吧。” 面上悲切,心底却是叹了一口气。 虽然众多皇子,想要一争帝位,那是谁人都知道的事实。可在惠安帝的面前说起登基称帝的事情,那便是触怒了惠安帝的底线。 且惠安帝最是不喜,臣子与皇子之间有太多的私交。 陆元容刚刚的那一番话,却是全然踩在了惠安帝的禁区上。 他当初,竟然会觉得陆元容,比较有机会能够坐上那皇位,如今瞧来,这个判断才是最为错误的选择。 即便陆元容没有犯错,坐上了帝位。 就凭着这样的心机和手段,这皇位,他也是坐不住的。 第671章 怪得了誰 陆元容的瞳孔猛然的一震,全然是不敢相信君易槐会将自己给摘的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绝望的一把抓住了君易槐的手臂,死死的握住,用力之大,恨不得将君易槐的手臂给捏断一般。 “君丞相,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明明就是你将这个药方给了本王的。” 君易槐此刻面上也是一片慌乱神色:“还请殿下慎言,微臣对药理一窍不通,更是不曾和殿下见过面。更不谈这药方一说了。” “你……你……” 陆元容想要找出证据去证明,这药方与君易槐有关。但想来想去,竟然发现没有任何人能够直接证明是君易槐将这药方交给了自己。 这药方的出现,是君易槐在下朝的时候,拦下他,将那药方送到了他的手中。 当时在宫中,为了避嫌,是他自己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够注意到他们二人交谈了什么。 但这一份思虑,却也彻底将他送葬。 君易槐跪着,微低着头,心底却是不自觉的冷笑了几声。 他一生都不曾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在不能够确定谁人才是真正能够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之前,随意将自己暴露,才是最为愚蠢的一件事情。 此刻的局面,俨然变成了一片僵持的状态。 但谁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惠安帝终究还是没有对陆元容死心,虽然现如今的一切都是对陆元容极为的不利,甚至坐实了是陆元容做成了这一切。 但惠安帝却还是没有松口。 褚皇后看出惠安帝心中的摇摆不定,连忙放低了姿态,双眼发红,声音哽咽道。 “陛下,这事情疑点重重,陛下很清楚太子是何心性之人,太子殿下一心为民,心地仁善,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呢?必然是有人在背后陷害啊,还请陛下明察。” 褚皇后尊贵的头颅紧紧的贴在地面上,自她成为皇后以来,她便从未再这般将自己置之于如此狼狈之态。 可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嫡子,她却不得不这么做。 祝前闻言,冷笑了两声,原本跪着的身子猛然的是站了起来。 “心地仁善?一心为民?只怕太子殿下不仅心中无民,反而是心胸狭隘之人吧。” 说罢,祝前猛地仰起头,像是想要看到一片苍穹。 低低的呜咽声,如同幼兽失去了倚靠一般,满是不甘和悲愤。 “父亲,母亲。是孩儿无用。终究一届草民,比不得天家皇子身份尊贵,儿子不能让做了错事之人,被绳之以法,儿子这就来黄泉之下父亲,母亲相见。” 言毕,直直的便是向着屋内的一根大柱冲了过去。 惠安帝反应过来,连忙喊着:“快将他拦下。” 只是,祝前撞的决绝,一切又发生的这么突然。旁的太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来不及了。 嘭的一声响。 血花在空中炸裂开来,一秒钟前还是活生生的祝前,此刻像是一具破布娃娃似的,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惠安帝没有想到,一切发生的这么快,祝前的性子,竟然是这么的刚烈。 太监颤颤巍巍的上前,在祝前的鼻息前探了探,才是到惠安帝的面前回应道:“皇上,人已经没了气息。” “以死明志,竟然以死明志……” 惠安帝声音中都带着颤音,眸中此刻已经是遍布风霜,瞧着陆元容:“太子,朕对你,已经再没有任何期望了。你这般急功近利,不择手段。这般伤了民心,朕已经留不住你了。” “父皇,父皇……你不能放弃儿臣啊,儿臣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陆元容不住的磕着头。 褚皇后也是哭的不能自已,死死的抓住了惠安帝的衣袖:“陛下,请您宽恕太子啊,太子无辜啊。” 只是,此刻不论褚皇后和陆元容如何的去哭诉,惠安帝眼中已经再没有了半分的仁慈。 让人将褚皇后和陆元容拉开。 “传朕的旨意,太子突患疯疾,言行疯魔,无法再堪当太子之位,即日起废除其太子之身,留其皇子之位,暂幽禁太子府,无令不得出。” 说罢,又是瞧了一眼在陆元容身侧跪着的君之瑶。 “至于君家大小姐,此番既然遭逢了此等变故,失了清白。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为了君家的颜面,那便是封为太子的侧妃吧,长伴太子身侧吧。” 君之瑶睁大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她谋划了那么多。 最后给她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陆元容被幽禁太子府,她虽然不用和亲去南燕国了。但以侧妃之位,陪伴陆元容。 那也等同于是变相的,将她也给幽禁了。 失去了自由,陆元容又变成了一个没有势力的皇子,这……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君易槐看着君之瑶愣神的表情,一颗心,更是跳的厉害,连忙道:“你还不赶紧谢恩?” 君之瑶如同提线木偶似的,跪下磕头,谢恩。口中感恩戴德。 惠安帝一拂衣袖,冷面离开了屋子。今日本该是热热闹闹的一桩喜事,此刻却是全然没了任何的心情了。 陆元容和褚皇后走了出来,陆含双连忙是迎了上去。 褚皇后见着陆含双,抬起手,一巴掌便是打在了陆含双的脸上:“废物。” 说罢,便是将陆含双推开,和陆元容搀扶着,也是离开了。 君之瑶避开了众人,一步步的走进了屋内,君之瑶依然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只是抬起头,看到君念之的时候。 空洞无神的一双眼,才泛起了一丝涟漪,那是满腔的恨意。 “君念之,你害我至此,你好狠毒的心肠啊。” “是吗?”君念之沉默了半响,很快又是笑着道:“我什么时候害了姐姐呢?难道走到今日这一步的人,不是姐姐你自己吗?” “姐姐不想和亲,我只是和姐姐提起,或许太子殿下可以帮你说说话。” “是姐姐自己心中生了不该生的念头,才走到了今日的这一步,难道你还怪得了别人吗?” 第672章 风波不定 “贱人,贱人。” 君之瑶挣扎着就是想要起来,想要撕烂君念之那永远都是一张高高在上的脸。 但刚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贴近君念之,便已经是被丝雨一把捏住了脖颈,压倒在了墙上。 白净的一张小脸,也一点点因为氧气的缺失,而变成一片的发红。 君念之向着丝雨使了个眼色,后者手中的力道,才是松缓了一些。 “姐姐想要和我玩?母亲的手段比你高那么多,最后在我手上也不过是落得一个手下败将,不得好死的下场。你以为,就凭你这点小算计,便能够赢得了我吗?” 君之瑶脸色发青,她终于察觉到,君念之就是一条蛇。 平时乖乖地隐没在草丛之中看着乖巧,但蛇,就是蛇。阴险狡猾,最是出其不意,躲在暗处,随时准备着要将它看中的猎物,一击致命。 是她错了,她本应该在君念之刚刚回府的时候,便让母亲不择手段也要将君念之给除掉。 若是那个时候便让君念之死了,或者干脆不要让她回来,那么也不会走到今日的这般田地了。 君念之的手,细细的抚摸着君之瑶的脸,那么的细滑,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连她看着那张脸,心中都忍不住产生了几分怜惜来。 只可惜了……她是从地狱中爬回来的恶鬼,对于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怎么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呢? “县主,你与其想着,要如何与我争论个不停,倒是不如好好想想。过几日,你入太子府的事情吧。” 君念之的声音像是一把刀似的,在君之瑶的心头,一下下地剜着。 “县主入了太子府,那这福气,还在后头呢。” 说罢,不再去看身后君之瑶一丝一毫,转身走出了屋子。 一只脚迈出门的时候,向着身边的丝雨道:“找一处风水好的地方,将祝前给好生葬了吧。” 丝雨轻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 陆含双与陆凝安已经先行一步离开了院子,黎思楠还在院中等候着。 君念之走到了黎思楠的身侧,两人极为有默契的走着,脚步将松软的雪给踩的密实。 黎思楠终究是先开了口:“今日的一切,都是妹妹布好的局是吗?” 君念之以为黎思楠不会问的。 但见他开了口,便也没有否认,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王妃,不会怪我心狠吧。” “不会的。”黎思楠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会害四爷的。只要你不会害四爷,那么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只是……我刚刚,在屋外听见了皇上和那名叫祝前的谈话。难道他真的是那个药方的撰写者吗?难道真的是太子做成了这一切吗?” 君念之浅笑着:“王妃觉得呢?” “我想不明白。”黎思楠摇头:“如果是妹妹亲手布的局,那总觉得应当不是如同表面上这般才对。可若这药方不是他所撰写,那么他又怎么能够写得出来呢?更何况……” 祝前是的的确确的死在了众人的面前,屋内的血腥味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君念之再怎么能够收买人心,也不可能做到,让一个人甘愿献出自己的性命吧。 惠安帝本身对于陆元容,始终是差了那么一把火。 而祝前的死,终究成了将陆元容彻底推入深渊的最后一把推手。 “我知道,你想得是什么事情。” 那没有说,但让黎思楠想不明白的一点。 祝前。 君念之道:“祝前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所以即便惠安帝要去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祝前的父母,的确是大夫,也的确是死在了太子之人的手中。只不过,不是因为祝前的父母研究出了这个药方。而是太子自己给自己种下的因果。” 君念之道:“祝前的父母,的确是大夫,也是在京城之中行医的大夫。但疫病发生的时候,他们二人很不幸的也感染了疫病。” “当时所有的人,都在被集中进行诊治。祝前的父母便是跑到了太子府前,也希望能够得到宫中太医的治疗。只不过那时候,太子视疫病为洪水猛兽,且根本为放在心上。” “便是派人,要将祝前的父母赶走。下人仗着主子的威名,做事便是不分轻重。他们夫妇二人,未能求得庇佑。反而是在那一番争执中丧生了性命。” “而我在得知了这一切之后,便是想着,这或许是能够能够用到的人物。” 祝前父母,因太子而死。他心中对太子的恨,已经是无法磨灭了。 君念之便谋划好了这今日所有的一切,提前将那张药方,交个了祝前,让他一个字都不能错漏的背下来。 再让祝前到惠安帝的面前去伸冤,在陆元容德行有失的情况下,再加上这么一桩事情。足以将陆元容打入十八层地狱,难以翻身了。 一开始,那抛出去的带有皇室戳记的银票,则是她从陆含双那边偷过来的。 陆含双一心为陆元容办事,二人必然是有不少的银钱交易。想弄来一张这样的银票,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祝前最后给自己选的结局,是她未曾想到的。他为了报复仇,竟然选择以自己的命去换陆元容的命。 不过,还是可惜了。 惠安帝终究是念了几分父子情分,只是削了陆元容的太子之位,没有让陆元容偿命。 黎思楠听完了一切,满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妹妹的心思,本宫自愧不如。王爷能够得了妹妹这样的谋士,当真是王爷的幸事了。” “幸事吗?” 君念之喃喃自语的道:“只是,那情丝毒蛊纠缠,四爷又能够活得了多久呢?” “妹妹说什么?” 君念之摆了摆手,笑道:“无事,是我自己在那里碎碎念罢了。王妃,我先去祖母那边了,一会儿,咱们在宴席上见了。” 说罢,带着丝雨便是先走了一步。 黎思楠瞧着君念之的背影,脸色一点点的阴冷下来,缓缓的开口,问着春桃:“你确定,王爷说过要与我和离的事情吗?” 第673章 总有念头 春桃被黎思楠那冰冷的眸瞧着,身子也是忍不住发颤,好似从黎思楠琥珀色的眸子中投射出来的,是一根根尖刺一样,疼得让她忍不住发抖。 春桃点头:“奴婢不敢对主子有任何的欺瞒,主子让我去请殿下一同去福寿院见皇上的时候。奴婢便是去找了殿下,可未见到殿下,却在殿下的书房中,瞧见了一封信。那信封的书面,赫然写着和离书二字。” 黎思楠一惊,心中瞬时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身子像是站不住似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一只手死死地扶在了一旁的红色大柱上,涂着艳红色丹蔻的指甲,也狠狠地刻印入柱子中。 即便那指甲因陷入柱子之中而断裂,手指缝隙开始一点点的渗出血来,黎思楠的面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陆凝安……他怎么能够这么对我。” 惊恐着,心中的恨意却也遮天蔽日。 果然……只要一日有君念之在,她就是自己命中的煞星,固然心中没有要将君念之一直长留的念头。 可,经过这疫病的事情,陆凝安和君念之的关系,竟然一时间拉近了这么多。 她对君念之的耐心,也几乎被陆凝安的这突然变故给消耗殆尽了。 春桃看着黎思楠的模样,吓得连忙劝慰道:“主子,你不要太在意了,许是那和离书根本不是殿下写的呢?如果殿下真的要与主子和离,为何一直没有拿给主子呢?可能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准呢?” “你觉得,这可能是误会吗?” 黎思楠挑眉:“这东西一出现,便代表着殿下心中已经起了,要将我给换下去的念头了。殿下现在没有将这份和离书送到我的面前来,不代表没有这一天的到来。” 春桃低着头不敢应话,只能是抽出随身的帕子,将黎思楠受伤的手,一点点地缠了起来。 “咦,四嫂,你怎么还在这里?” 声音清脆爽朗,黎思楠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陆烨霖正快步的向着这边走过来。 一身红黑相间的长袍,配上那英气十足的一张脸,颇有些少年风姿的模样。简单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像是一个小太阳似的,让人看着便是心头忍不住升起几分暖意起来。 陆烨霖走得极快,没两步,便是到了黎思楠的跟前。 “四嫂的手,受伤了吗?” 黎思楠面上的情绪已经恢复如初,浅浅地笑着道:“劳烦小十四担心了,只是我刚刚自己不留声,雪天路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擦破了一些,不碍事的。” “擦破了吗?” 陆烨霖立时便是蹲下身,像是一只大型犬似的,盯着黎思楠的伤口道:“四嫂这伤,看起来也极为严重,可叫了大夫,替四嫂仔细瞧瞧?” “无妨的,只是一些小事罢了,今日陛下也在府上呢。若是惊动了陛下,便是不好了。” 陆烨霖闻言,站了起来,却也是道:“不论怎么样,受伤了便是要看大夫,四哥那么疼惜四嫂,若是瞧见四嫂受伤,也是会心疼的。” 陆凝安会心疼她吗? 或许会吧,但那也只不过是身为王爷对于王妃的尊重和礼貌的问候罢了。 男子对于女子的那一份情浓,她怕是这辈子都不知为何物了。 黎思楠盯着陆烨霖瞧了瞧,半认真,半开玩笑似的:“小十四,为何对我这么好呢?” “因为你是我四嫂啊。”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陆烨霖也是笑。 大男孩一般的面容,一笑,也是映出两个酒窝来。 一提起陆凝安,那一双眸子便是不断地发着光一般。 “我尊敬四哥,你是我四哥的王妃,我自然也是尊敬你的。” 黎思楠问着:“你很喜欢你四哥吗?” “自然。” “即便,是要为了你四哥,付出生命。你也在所不惜吗?” 陆烨霖听着,几乎也是想都没有像想的点头:“四哥一直都是我最尊敬,最崇拜的那个人。如果有一日,我会与四哥共赴战场,我必然是冲在四哥的前头,任何想要伤害四哥的人,都要先从我的身上走过去才行。” 黎思楠一抬手,在陆烨霖的肩头狠狠地拍了拍,似是嗔怪道。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今日是难得的好日子,可不准说这么晦气的话。” 陆烨霖吃疼,吐了吐舌头:“四嫂,宴席那边已经开始了。我先去寻了四哥了,四嫂可要快些过来啊。” 黎思楠向着陆烨霖招了招手,眼看着如同太阳一般炽热而又温暖的男子,快步离开。 满脸的若有所思。 手忍不住抚了抚,刚刚被陆烨霖抚摸过的那一处地方,还带着一丝温热。 “真好啊,这么鲜活而又富有生命力的触摸,看着他,我好像又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似的。” 在一旁的春桃,面上神色大变,连忙是跪下道:“主子,你是府中的四王妃,你可万万不能做出有愧于殿下的事情啊。” “起了吧,动不动便是跪下,被旁人给瞧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又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主子……” “若是不愿意起,你便一直跪在这里便是。” 黎思楠想了想陆烨霖,又是想到了情丝毒蛊。她对蛊毒也颇为有研究,毕竟黎家,当初也是依附在宇文一族的身下过。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情丝毒蛊,想要解除的方法。除了全身换血之外,便没有任何办法。而那血液的选择额,除了南之圣血之外,便就是用至亲之人的血液,来进行更换也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春桃听着黎思楠的言语,又是看了看黎思楠,又是瞧了瞧陆烨霖离开的方向。 “主子,你不会是想……”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春桃的心中炸开,这个猜测过于的匪夷所思,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黎思楠眨了眨眼睛,却是舒心的笑了出来。 “走着看吧,只是……若这日子不让我好过了,我自然也是不会让陆凝安和君念之痛快过活的。” 第674章 夜月之危 前厅中,宴席已经照常的开始了。 惠安帝和褚皇后依然坐在主桌之上,虽然帝后二人看起来还是如常,没有什么异样。但是只要稍微眼尖一些的,便也能够看得出来,这桌上的氛围,颇有些不对劲。 褚皇后神色萎靡,眼眶通红。 而有心之人在周围寻找了一番,也未能瞧见有陆元容的身影。 今日的主角明明是陆凝安和陆元容,但在场之人,却都瞧不见陆元容的身影了。 就算是刚刚惠安帝在开席之前的一番说辞,也是着重的提了陆凝啊,对陆元容的着墨却并不多。 谁人都不知道,既然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凡是在朝堂上游走过的人,都是能够嗅到出来,各个皇子之间的风向,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是发生了变化。 君念之坐在那一桌,心情不错,连带着入口的菜色也是多吃了些许。 一顿饭用完,众人又是喝了几杯茶,天色也是渐晚。受邀前来的宾客,也是纷纷告辞,准备离开。 君念之见老夫人与君易槐也起了身,便跟在二人身后,向着府外走去。 然而只是走出去几步,一个人影便是出现在了君念之的面前,君念之一瞧,不是别人,正是陆含双。 英俊的脸,此刻带着几分隐忍。 君念之没有停顿,反而是向前走了上去:“殿下,在等我?” “君念之,我有话要对你说。若是方便,我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君念之侧目,瞧了一眼在身边的丝雨,也是坦然的点头:“随殿下的意思吧。” 陆含双走在前头,两人之间两个人的身位,君念之跟在身后,直到在一处亭子前停了下来。 “殿下有何要指教的吗?” 陆含双神色复杂的回过头,此刻,只觉得君念之过分的陌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殿下不清楚吗?”君念之含着低笑:“自然是因为,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殿下啊。” 君念之漫不经心的模样,狠狠的扎在了陆凝安的心口。一张脸,此刻也憋得通红。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恨我。可如果你恨得人是我,你直接冲本王来就可以了,你为什么要对太子殿下动手?” 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让他毫无预兆。 而陆含双也从未想到过,君念之竟然会选择对陆元容动手。 明明,君念之表现的,从始至终的恨,都是对自己而已…… 君念之看着陆含双的表情,颇觉得痛快,嗓音带着微微的哑,面上的笑意不少:“我恨殿下,自然要报复殿下,看到殿下今日的反应,我倒是觉得,我没有做错。” 君念之走近了一步,眼眸像是刀刃似的,一点点的从陆含双的身上刮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依靠着太子殿下吸血吗?” “你这么多年来,用太子的名义,为自己所敛的财富和权利,已然是不少了吧。就连王莽等人,也都几乎依托在了你的名下,我甚至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桩事。用不了多久,你几乎可以将太子手中的东西,彻底洗牌成为你的东西。” “你说,我这么恨你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呢?” 君念之缓缓的走到了凉亭边上,一株梅花开得极好,一束花枝已经伸到了凉亭之中。 贴近了那梅花,轻轻的嗅了嗅,一抬手,将那梅花给折了下来。 “我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等着瓜熟蒂落的人,想要除掉对手,那么便是在对方还是花骨朵的时候,便将它给摘掉,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吧?” “殿下觉得呢?” 陆含双眼底像是蕴了无尽的寒霜与风暴似的,他一直觉得君念之是女子,身为女子,就算再如何聪明,却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但今日的君念之,却在他疏忽的时候。就将太子给陷害的已经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君念之。” “殿下请说。” “你终于彻底惹怒我了。”陆含双冷冷的道:“从今日起,我们就彻底是敌人了。本王,不会再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怜惜了。” “是吗?” 君念之不甚在意的转过身,甚至没有去看陆含双一眼。 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句话。 “我以为,我和殿下今生注定不死不休这件事情,与殿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殿下已经明白了呢。” 出了王府,白毫已经在马车前等候了。 白毫一边摆着脚凳,一边道:“小姐,老爷和老夫人,因着大小姐的事情。已经赶着先回了府中了。” “嗯,我知道了。” 君念之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坐在软垫之上。待坐稳了之后,马夫一挥鞭子,车轮也是立刻转动了起来。 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精神一放松,困意也如同潮水一般将君念之给席卷。侧着头稍微眯了眯,然而君念之却是被一声奇异的响声给唤醒的。 君念之警觉的树起耳朵:“丝雨,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丝雨一愣,却是立刻从腰间抽出软剑。戒备道:“小姐是指什么?” 君念之看了一下马车的后方,手指指了指:“注意这里。” 丝雨刚刚架起剑招,很快,伴随着破风的声音,一并箭便是从马车后方射了进来。好在丝雨提前做出了格挡的剑招。 在箭射进来的一瞬间,便是被丝雨的剑招给打断,锋利的箭头掉落在车内。 “怎么回事?” 丝雨将马车的帘子一撩开,才发现车夫已经七窍流血,没了气息。不知何时已经死在了车上。 但诡异的却是,车夫虽然已经死了,但依然操纵着缰绳。 马车在车夫的操纵之下,并没有按照着在官道上行驶,已经不知不觉驶向了城外偏僻的小路上。 丝雨心中一惊,立刻一脚将车夫给踢下了马车,白毫见状,也是察觉事情不对,连忙跑出了车厢。 “丝雨姐,我来驾驶马车吧。你会功夫,你负责保护小姐的安危便是。” 丝雨点头,一个翻身,跃上了车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即便议论明月高挂,但周围却处处透着危险的气息。 第675章 诡异的虫 “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君念之的声音从马车内传了出来。 丝雨一手死死的握住腰间的软剑,浑身杀气毕露,警惕的看着四周。 “小姐,视线范围内,还没有发现有异样的敌人。” 一边戒备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对白毫说着;“现在立刻掉头,往城中去。不管对手是什么人,既然选择了在边郊动手,便是有所顾及。现如今还不确定对方是誰的情况下,赶紧脱离此处,才是最为稳妥的事情。” 白毫与丝雨相处了这么久,两人之间早已经有了某种默契。 丝雨的话刚刚落下,白毫便是一扬马鞭,手中的缰绳也是死死握住,迅速调转了一个方向。 马车在掉头的一瞬间,一声利刃擦破风声的声音,再一次落入了君念之的耳朵里。 “丝雨,注意,东南方向。有箭射过来。” 话音落下,一道寒光迅速的接近着行驶的马车。丝雨提前收到君念之的信号,双脚如勾一般的勾在马车的顶棚之上,身子弯曲的如同一轮月。 手中的细剑,在丝雨的手中,宛如有了生命的蛇一般。 极为精准的将从远处射来的剑给打掉在了地上。 丝雨顺着那箭射来的方向看过去,这边郊,四处皆是高高的大山,且如今夜色也极为的深。更是将那些暗中谋害之人给掩藏的极好。 即便是一直以来训练有素的丝雨,竟然也是很难一下子判断出来那人所隐藏的位置。 “白毫,加快速度,快些回到城内去。” 白毫急的一头汗:“知道了。” 君念之在马车内,捡起被丝雨砍断的那一截箭头,仔细的看了看。 但很可惜,这箭头上没有任何的印记,无法从这箭头上判断出来,是什么人安排的此次暗杀。 她的仇敌很多,但是敢在漠北国中就对自己动手的人,却一只手都能够数的出来。 撩起马车的帘子,君念之注意到地上那一具马夫的尸体。 此刻虽然已经没了气息,半个身子在马蹄的践踏下,已经成肉泥。但另外半具身子,依然还维持着握住缰绳,架势马车的姿势。 “这是……操绳虫?” 站在车顶上的丝雨,听见‘操绳虫’三个字,面上的情绪一愣。 “小姐说,那车夫是死于操绳虫?” 君念之回忆着自己记忆中,在书卷中见到过的记载,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判断。 “看那个车夫的死相,还有那诡异的动作,除了是操绳虫之外,实在是想不到其它的东西了。” 丝雨心中一凛,她对车夫的死,的确有所怀疑,却一直未想到操绳虫的身上去。 操绳虫是南炎皇室中,不外传的一种秘密毒虫。 它的虫卵只有一粒米粒的大小,而这虫卵在一般的情况下,都是处于休眠的状态下。只有被人吞服或者植入身体中的时候。 被人体的气血所引诱,才会逐渐破开虫卵。 从幼虫变为成虫,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操绳虫的模样,像是一根长长的竹节,但这根竹节会不断的分散出极为多的触手。 从内部,用触手一点点的蚕食掉被寄生者的血肉。寄生者体内的操绳虫,从成虫到将寄生者的性命夺走,一切都发生在悄无声息中。 因为没有疼痛感,所以寄生者在死之前,都不会有什么剧烈的挣扎,甚至连一丝痛呼都不会发出。 但死亡,却并不是这操绳虫最后的结果。 它分散出来的触手,在夺走寄生者的性命之后,会很快的占据被寄生者的四肢甚至是大脑。 寄生者会一直维持着死前最后的动作,无限的重复下去。而且,经过一定的训练之后,甚至可以操纵寄生者的声带,发出人的声音。 这种毒虫,原本在南炎皇室,是专门用来以防暗杀用来调虎离山之用。 但后来,却发现这种毒虫的危险性极为的高。便是极少再拿出来使用过,而这一次,这操线虫的出现,基本可以确定下来一件事情。 此次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南燕泾和南燕怡宁。 “可恶,我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丝雨阴沉着脸。 “想走?只可惜太晚了些。” 一道声音划破天际,伴随着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不断向着马车射过来的箭雨。 丝雨即便将雨燕剑法施展到全力,却也只能够护住马车的车厢。而那箭却是来的又快又猛。 即便是奔跑着的马匹,也很快是中了两箭。被射中了要害的马匹,吃疼,哀鸣了两声,很快便是倒在了地上。 “小姐!!!” 丝雨,一把提住了白毫的衣领,一把又是抓住了君念之的衣袖,脚上运足了内劲,在马车倾覆的一瞬间,将二人一同从马车上给带了出来。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马车车厢摔成了一地的碎片,地面也扬起了极大的烟尘。 君念之凝视着前方,她几乎能够看得到,有一排人影,正在烟尘之中,逐渐的接近着自己。 “看来,南燕怡宁并不是傻子。她知道,一旦我们回到城内,她便不好在动手。既然是这样,倒不如毁了我们的马车,这样我们就变成了瓮中之鳖,任由她宰割了。” 夜黑风高,万籁俱静。 只有脚步声一点点接近的声音,在这夜色中显得极为的清楚,又分外的渗人。 南燕怡宁在一众黑衣人的护卫之下,出现在君念之的面前。 当烟尘散去,君念之才看清楚,南燕怡宁竟然是坐在一个人的背上。三个黑衣人相互交叠,成了一个人凳。 南燕怡宁的身形极为的妩媚妖娆,整个人软在那人凳之上,身上的狐皮更是让她透着几分野性的美态。 半垂的狐狸眼瞧着君念之:“怎么不跑了?我还以为,你能够跑的再远一些呢?这场狩猎游戏,只有你追我赶,才觉得有意思呢。若是猎物就这么的没了动静,一刀就要了你的性命,岂不是太无聊了些。” “哥哥总说让我做事果断些,可是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 第676章 不可原谅 南燕怡宁轻舔着指尖,那指尖红色的丹蔻,像是染了一层血一般的。 她真的太享受这种,一点点凌迟猎物的感觉了。 那种,以为自己能够逃出生天,最后还是被虐杀的绝望。眼中的希望一点点被绝望所取代的模样,光是想想,都是让她激动不已呢。 只是……为什么君念之却不怕。 现在,她是猎人,君念之才是猎物呢,她为什么会不怕呢?这可真是让她既恶心,又莫名的兴奋。 她真的太想看到君念之对着自己哭闹着,求饶的样子了。 “为什么?” “什么?” 君念之微微皱眉:“公主殿下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究竟是为何?我与公主殿下交情并不深,唯一有接触的也不过就是冰龙节的那一场冰嬉罢了。难道公主殿下当真是连这么一桩小事,都无法接受吗?” “冰嬉?” 南燕怡宁笑着摆了摆手:“那算什么东西?本宫要你死,纯粹是因为你该死。谁让你好死不死的竟然身负南之圣血,拥有它,就是你的罪,你罪无可恕?” “瞧瞧你的婢女倒是忠心耿耿,此时此刻依然还能够握的住剑,站在你的身前。若是换了旁人,怕早就是吓得站不稳了吧。” 南燕怡宁的目光扫过丝雨,一瞬间觉得有些眼熟。 一些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原本还娇笑着的面上,此刻全然是一层冰冷。 “你是……良妃身边的那个……” 南燕怡宁惊愕的,一下从人凳上站起了身,仔仔细细的看着丝雨,看着丝雨手中握着的剑:“不会错的,你就是丝雨。你是良妃身边的那个一品女官。可是为什么你会成为这个人的婢女呢?” 一种难言的心绪,将南燕怡宁给笼罩着。 她只是知道君念之身体中流着的是南之圣血,但好似从来没有仔仔细细的想过,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南之圣血固然是只有南炎皇室才有可能出现的血脉。 可她,却一直没有仔细的去想过君念之究竟是誰的血脉。 今日丝雨的出现,那个答案,便是呼之欲出了。 可恶,如果是良妃的女儿,那哥哥的判断还真的是对的。那种旧血脉的人,怎么能留?更何况南炎皇室一脉,还有着南炎无双那样的人物在。 而身负南之圣血的君念之,一旦返回南燕国的话,便等同于是拥有圣女的身份。就算南炎无双想要借此复国,也并非是师出无名。 南燕怡宁眼中的狠毒之意,再没有丝毫的收敛。 “君念之啊,你过然该死。” 说罢,没有丝毫的犹豫:“给我杀了她们,不能留一丝一毫的活口。” 随身的黑衣人,收到南燕怡宁的命令,皆是迅速的冲了上去。 丝雨一把将君念之与白毫给向后推了一把:“白毫,你快点带着小姐走,我尽力拦住他们,你快带小姐离开。” 丝雨话语刚刚落下,那一群黑衣人,已经是将丝雨给缠住了。 丝雨将雨燕剑法施展开,身姿像是一只燕子似的,在五人的围攻下游走着。 以一敌五,极为的耗费精力,而那五人的配合极为的有默契,一开始的僵持并没有维持多久。轮番的消耗之下,丝雨的剑招也是出现了破绽。 其中一人,手中一个横挑,便是将丝雨的软剑给挑飞在了空中。 另与四人手中剑招顿时一收,皆是向着丝雨直直的刺去。 丝雨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这样的一个绝境,她几乎避无可避。她从来不怕死,她唯一后悔的便是,自己若是死在了这里,便无法保护君念之的安危。 良妃娘娘死的时候,她没有保下良妃娘娘。 如今,良妃娘娘的血脉,难道她也要护不住了吗? 所有的悔恨和悲痛,在一瞬间将丝雨给笼罩。但丝雨预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出现。 刀刃相接的声音,极为的刺耳。而下一秒便是刀刃被斩断的声音。 凤天临手中持剑,一身玄色的长衫,从空中落下。一道刚劲的剑招,直接破了那四人的围攻,同时也斩断了那四人的剑。 “凤姐姐!”君念之惊喜的叫出声来。 凤天临将落在一旁丝雨的细剑,一挑递到了丝雨的手中。又是迅速的将丝雨也给拽到了身后。 瞧了瞧君念之:“你这丫头,若是我再来晚一些,只怕是保不住了。” “凤姐姐怎么会在这里?” 凤天临一边注意着面前的黑衣人,一边简短的回复着:“我一直在注意着南燕怡宁的动静,本想找出她与疫病的联系,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对你动手了。让我有些意外。” 将胸口的口哨取出来,轻轻一吹。 一匹枣红色的马,便是向着这边飞奔而来,像是夜色中的一团火似的。极为的野性,但停在凤天临身边的时候,又显得分外乖巧。 凤天临摸了摸马身,看了看君念之:“我教你的马术,你还记得吗?” “凤姐姐……” “你最好别和我说你忘了。” 凤天临说罢,将君念之一下提到了马背上,紧接着又是将白毫也甩到了马背上。 “你快些走,这里交给我。” 南燕怡宁脸色此刻已经变得极为难看:“还想要走?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说完,南燕怡宁从衣袖中摸出了一个烟花,很快点燃了引线。红色的烟花,瞬间在空中炸开。 凤天临却是不管不顾,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马匹吃疼,迅速的迈开了马蹄,向着前方奔驰而去。 南燕怡宁大喊着:“拦住她们,不能让她们跑了。” 她清楚,今日这样的机会不多了。事情已经闹大了,她就算是冒着此次和亲不成的风险,也要将君念之扼杀在此处才行。 五个黑衣人,迅速的向着君念之的方向拦截。 凤天临飞身一跃,已经出现在了那五人的面前。手中剑招一动,一道强横的内劲,将那五人给扫开。 “你们的对手在这里,想要拦住她,先要拦住我。” 五人相互对了一下眼色,自家主子已经发了信号,叫人过来了。今日,必须要将她们留下来才行。 第677章 走马观灯 “凤姐姐!凤姐姐!!!” 君念之抓住缰绳,回过头看去。 她很清楚刚刚南燕怡宁那射向空中的烟花代表了什么。 这周围必然还有率属于南燕国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此次随同南燕怡宁和南燕泾一同前往而来的随行人员,全部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士。 凤天临就算再如何的武艺高强,对上同样训练有素的南燕国死士,也一样是陷入了苦战。 五个人,凤天临尚且还能够应付,可一旦南燕怡宁支援的人马赶到了,那这本就已经开始出现倾斜的天平,只会彻底倒向另外一边,难以维持了。 凤天临一人拦住五人,再加上丝雨在前面开路,君念之很快便是在包围的人群中,找到了一个口子。 丝雨瞅准时机,一剑将拦截在前的一个黑衣人的脖颈划开,飞身直直的上了马。 “小姐,我们现在必须要快点离开。” “丝雨,凤姐姐她……” “小姐,南燕怡宁的目标是你。只有你离开了,南燕怡宁才会罢手。凤参军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现在凤参军好不容易为你开出了一条生路,你不要辜负了凤参军的好意啊。” 君念之何尝不明白这意思,南燕怡宁的目标是自己。 可一个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君念之闭了闭眼,她只希望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揣测,不会成真。 “走。” 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丝雨说的很对,她不能辜负凤天临为自己开辟出来的一条生路。 缰绳很快交换到了丝雨的手中,丝雨将马鞭一甩,枣红马吃疼,马儿四蹄扬起,在地面扬起一片灰尘,快速的向着城内奔驰而去。 在君念之未曾注意的时候,丝雨的目光看向了一个山头,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是收敛了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丝雨不敢有丝毫的停歇,熟练的驾驭着马匹。 然而只是奔袭了一段路,君念之又是听到了一些奇异的响动…… “不对……” 丝雨将缰绳勒住,迫使枣红马停了下来。 “小姐……怎么了?” “有人在从我们的正面方向朝着我们接近过来,而且那脚步声极为的轻,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脚步声。应当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 君念之一顿,眼瞳猛然一瞪:“是南燕怡宁支援的人手。” 丝雨道:“小姐可否能够听得出来,有多少人?” 君念之迅速翻身下马,将耳朵仔细的贴在了地面上。那声音通过地面,传到君念之的耳朵中便更为的清晰。 仔细的辨别了一番。 “起码有十个人。” 此言一出,丝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她们如今反倒是真的进退两难了,能够跟随南燕怡宁一同出现的人,必然都是南燕皇室中的暗卫。 她刚刚一人抵挡五人,便是险些丧命,若是现在再面对十个南燕国的暗卫,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悬念。 丝雨仔细的勘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又看了一眼君念之。 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解开了自己的外裳。 君念之只是微微迟疑了一秒钟,很快便是反应过来:“你要狸猫换太子……” “这是最好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丝雨一边催促着君念之脱下外裳与自己交换,一边道:“他们的目标只是小姐罢了,但他们许多人根本从未见过小姐的模样,只能从衣服来判断。我和小姐更换了衣服之后,我骑着马便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白毫,你和小姐注意躲藏在这周围的密林之中,待确定安全,没有追兵之后,便再离开这里。” 透着寒光的月色,将丝雨的脸照的极为的白。 君念之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丝雨带着她们,以一敌十,只会全军覆没。 可若丝雨不与她们正面交锋,而是只求保命,也未尝不能存活下来。 这一次,必须要赌一睹了。 两个人极为快的交换了外裳,丝雨翻身便是上了马,君念之紧紧的握住了丝雨的手,定定的道:“丝雨,你一定要回来,知道吗?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丝雨有那么片刻的失神,很快便是点了点图:“我答应小姐,我一定会活着再与小姐相见的。” 说罢,马鞭一扬,迅速的按照着原定的行程,向着城内的方向奔驰而去。 白毫虽然害怕的发抖,却也是紧紧的握住了君念之的手臂:“小姐,咱们赶紧躲起来吧。” “嗯。” 城郊,山高树多,想要找寻一个躲藏的地方并不是难事。 君念之与白毫一头扎进了一盘的小树林中,冬日的树枝极为的冷硬,又带着雪。将君念之的衣裙都给划破了,鞋袜也被雪给沾湿,但此刻,却根本顾不上这么多了,先保命比什么都强。 那冷意一点点的蚕食着君念之的精神,让她变得极为的困顿。 白毫也察觉到了君念之的情况,却也不敢如何的去喊叫,生怕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招惹来了南燕怡宁的人,便是得不偿失了。 只能够将君念之更为用力的揽入了怀中,想要将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的传递到君念之的身上去。 “小姐,你一定要撑住啊,千万不要睡过去了。如今是寒冬腊月的时候,您一旦睡过去了,便是醒不过来了啊。” 君念之努力的应着。 是啊,她不能够就这样睡着。她还没有复仇,陆含双还没有死,君之瑶也还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惩罚,她怎么能够就这样放弃了呢? 而且,还有白毫,丝雨,霏儿,苏钰。还有陆凝安,黎思楠,凤天临她们。 她此番重生,遇到了这么多值得她珍惜的人。 她还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身世,见到了她的亲生哥哥。 她怎么能够就这么放弃了呢? 只是……真的好冷,即便白毫如何的将她抱得越来越紧,但她却好似再也难感觉到温度了一般。 “妹妹……妹妹……” 是幻觉吗? 她好像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向着自己跑过来。 那一身如火的长袍。 是哥哥吗? 真好啊,听说人在将死的时候,都会看到自己极为在意的人。 她真的很在意,这个哥哥啊。 第678章 不知生死 “咳咳咳……” 君念之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喉咙疼得厉害。 浑身也像是着了一层火似的。 很快,床幔被拉开,一个人探着头看了过来。 “呀,二小姐,你醒过来了。看来小姐院子中的那个大夫,还真是挺厉害的。” 君念之觉得身子很沉,有些抬不起来。瞧了一眼那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君老夫人身边的白嬷嬷。 “白嬷嬷?” “正是老奴。” 白嬷嬷一边应着声,一边在君念之的腰后垫了一个攒花绣金丝的大枕,一边将君念之给扶着坐了起来。 “小姐醒了,奴才这就去通知苏大夫过来瞧瞧。” 白嬷嬷出去,很快又是带着苏钰进来了。 苏钰见君念之醒过来,对上君念之那满是疑惑的眸子,当即便是对着白嬷嬷道:“嬷嬷,小姐既然已经醒了,那提前准备的那汤药,便是可以收了,将三碗水熬成一碗端过来吧。” 白嬷嬷点头:“是,我这便去小厨房盯着去,绝不出任何纰漏。” 待等着白嬷嬷出了房间,将门给带上,君念之才是开口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如何回府的?” 她记忆的最后,明明是她还在城郊外的小树林中躲藏着,身体几乎被雪给覆盖着。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逃过了南燕怡宁的追杀,却要冻死在荒郊野岭了。 连人生的走马灯都看见了。 可如今一醒过来……她怎么会在海棠阁呢? 一番胡说得又快又急,拉扯着嗓子,又是一阵忍不住的咳嗽。肺都快要咳出来了。 苏钰端着水,喂着君念之用了一些,又是在君念之的背上顺了顺,才是好了些许。 “小姐,你莫急。你是黎王妃送回府上的。” 苏钰一字一句地道:“黎王妃送小姐回府的时候,对老爷和老夫人所言的,是小姐与王府游湖的时候。不小心失足落在了水中,所以染了风寒。” “但黎王妃却也和属下说过,真正将小姐带回来的人,是南炎无双。” 听着南炎无双的这个名字,君念之才知道,原来那一夜所看见的身影,并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是南炎无双出现了。 看来,的确是南炎无双将自己给带回来了。 君念之疑惑道:“白毫呢?她没有与我一同回来吗?还有丝雨,你可有瞧见吗?” “白毫也染上了风寒,我已经给她服下了药。如今已经控制住了,接下来几日只要好好服药,再歇上个几天,应该问题便是不大了。” “至于丝雨的话,属下没有瞧见她的人影,不过丝雨姐姐武功高强,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君念之低垂着眉眼。 不会出什么事情吗?那是她心中的祈愿,只是丝雨一个人面对十个人,能过活下来,便就是奇迹了。 还有凤天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如果南燕怡宁的目标是自己的话,她们应当都会相安无事。只是一个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谁又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就在君念之沉思的时候,白嬷嬷已经是端着药走了进来。 “小姐,这药是刚刚熬好的,虽然还有些烫。不过汤药毕竟还是热的时候,疗效才最好嘛。我伺候小姐早些用了吧。” 君念之点了点头,没有抗拒。 白嬷嬷一勺勺地喂着,君念之也是喝着,看着白嬷嬷,君念之却也想起了另外一桩事情。 “白嬷嬷,县主如今怎么样了?” 提起君之瑶,白嬷嬷脸色微变,旋即又是沉静道:“二小姐应该清楚,做了错事的人,老夫人向来不会轻饶的。更何况是做了这般错事的县主呢?只是……毕竟圣上已经发了话了,县主不日便是要入太子府的人,所以现如今,也是先关在水仙苑中,再入太子府之前,便是如何都不得出了。” 君之瑶在四王府发生的事情,虽然隐瞒下来了许多。但老夫人是瞒不住的,白嬷嬷又是最开始就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人,也同样是能知晓一二。 君念之点了点头,如果正常按着老夫人的心思,知晓君之瑶做出此等事情来,必然是早就送入庵堂,或者一麻绳绞死在府上了。 但,事情牵扯到太子身上,便不得不多方考虑了。 白嬷嬷一边将最后一口药给喂完,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小姐,最近京城中可是不太平呢。小姐近几日既然是病着,那便是在府上好好养病便是,可千万不要随意走动了。” 不太平? 君念之道:“嬷嬷是指京城中的疫病吗?” 白嬷嬷摆了摆手:“疫病已经好了,自然是不用再提。只是最近京城的边郊,又出了人命……” “嬷嬷!!!” 苏钰急匆匆的便是打断了白嬷嬷的话。 面上浮起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小姐如今才刚刚醒过来,不能想太多东西。什么生啊死啊的,也是有些晦气,还是不要说给小姐听了。” 这突然一叫,将白嬷嬷给吓了一跳,却也觉得苏钰说得有道理。 刚刚是要告退,却是被君念之给喊住了。 “京城的边郊,出了什么事吗?” 那不是她昨日夜里,被南燕怡宁暗杀埋伏的地方吗?哪里出了人命……难道是…… 白嬷嬷道:“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这事情与小姐无关的。” “白嬷嬷,你说吧。你既然都已经开了个头了,若是不让我听个清楚明白,我这一颗心悬着,岂不是更难受?” 白嬷嬷看了看君念之,又看了看苏钰,道;“那好吧,我便是说个小姐听便是了。” “其实,也不是别的。只是听说,那南燕国的公主死在了边郊,好像是被人一剑穿喉,而那把剑不是别人,正是凤天临的。一同发现的,还有南燕国的众多死士。如今朝廷上正乱成一团了,南燕国的皇子,如今也正在和惠安帝对峙着,似乎正在讨要说法呢。” 君念之听着,发现了其中的一个问题:“嬷嬷说,是死在了凤天临的剑下吗?那凤天临呢?南燕国的皇子讨要的说法是什么?是要凤天临偿命吗?” 白嬷嬷摇了摇头:“这……便是不清楚了。” 苏钰也是神色复杂道:“因为,目前还没有发现凤天临的行踪。不知生死。” 第679章 见到丝雨 白嬷嬷收拾了一下东西,也是道;小姐既然醒过来了,那奴婢便是先去和老夫人禀告一番吧,老夫人若是知道小姐醒过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君念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之中,白嬷嬷走出去,将门给重新带上。 发出的那一声清脆的声音,才是将君念之给唤醒了过来。 重新看向了苏钰:“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为什么刚刚白嬷嬷要说的时候,你不让她告诉我?” 苏钰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因为我知道小姐一旦知道那里的事情,心中必然会担忧。小姐担忧的人,一直都是凤参军,但凤参军现在还不辨生死,属下才是不想惊扰了小姐,让小姐难以安心修养。” “你将我看得太脆弱了。” 君念之仰靠在大枕之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论生死,我总归是要知道一个结果的。而凤姐姐为了我,身陷险境,我醒过来的第一件事,也必然是要询问她的安危的。” 只是…… 这当真是凤天临所为吗?君念之始终是觉得不太可能,凤天临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一个极为冷静且有谋略的人,除了在陆英鸿这件事情,两人的决策不一样之外。 凤天临在大事件的把控上,甚至比着自己还要强上不少。 在漠北国中做出,杀害敌国公主这种事,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只是……南燕怡宁脖颈上的那把剑,是凤天临不假。 凤天临消失不见,给到旁人的猜测,只会是凤天临杀害南燕公主之后,畏罪潜逃。 但这种事情,对于一向行事光明磊落的凤天临而言,也是决然不会做的,这全然违背了凤天临的信条。 这里面……想来,必然是有什么问题在的。 君念之眼睛发红,身体的高热,让她四肢都泛着酸痛。一只手撑在床边:“苏钰,有什么更有效果的汤药吗?能够让我的身体快速好起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自己根据如今身体的判断,她要是想要正常的下床走路,最起码也是要两三天才行。 可,凤天临的这一桩事情,却让她难以安稳下来,她必须要尽快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过来,去找南炎无双询问一番。 当时在自己昏迷之前最后看见的那个人,是南炎无双,那么对这个事情足够了解的人,想来也是南炎无双了。 苏钰从君念之的眼中,看到的满是坚毅的神色。 “快速治好的办法并非是没有,只是小姐也很清楚,这世界上向来没有什么,没有代价的东西。” “能够让身体立刻恢复,也表示着,会伴随着相同的风险。我现在可以施针加上药丸,让小姐的身体恢复到正常状态下。” “但最多,也只能维持一日,一旦到了第二日,副作用便会降临。身体中一直封闭的疼痛和病症便会一股脑的涌上来,到时候小姐只怕是会一日内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 君念之听罢,没有任何的犹豫:“好,我知道了。你只管做便是了。” 苏钰听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当时不让白嬷嬷提及此事,就是担心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可终究……还是没拦住。 心中无奈却也是很快出了门去,再回来的时候。将一粒药丸递给了君念之。 君念之没有犹豫的便是服下,苏钰取出金针,在君念之的四肢,及后背上的几处大穴,施了针。 那种感觉极为的奇妙,一股温热的暖意从腹部一点点的蔓延开来,原本麻痹不堪的身体也被那一阵阵的暖流给熨烫的好似重新获得了力气一般。 一直到那身体中的暖意,一点点的将身体中的麻痹之感彻底取代,君念之立刻一翻身便是下了床。 身体好不容易没有了之感,一切来的极为的不容易。 君念之没有丝毫停留,一边穿着男装,一边又是让苏钰去外面嘱咐着。她因着身体不适,在屋中熟睡,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吩咐完一切,君念之便是带着苏钰一路出了府邸。 门前的马车,经过苏钰的提前安排,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上了马车,说出眷香馆三个字,马车便是立刻向着均相关驶去。 眷香馆前,依然是人来人往极为的热闹。 君念之等着马车刚刚停稳,便是一跃下了马车。 在外面揽客的龟公,瞧见君念之也是熟络的迎了上去:“这位小姐,您这次是要找那位姑娘啊?小辣椒身体不适,不见客呢。” 君念之本是想直接见南炎无双的,但听着小辣椒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丝雨也是在那一夜之后便是不知所踪,她正担忧着呢,怎么会到了眷香馆呢? “好,我知道了。” 说罢,从腰间取出一锭银两便是放在了龟公的手中。便是一步不停的向着里面走去。那速度,好似是身后有什么鬼怪在追着她一般。 龟公一边道着谢,一边也是忍不住心中一阵腹诽:“这都什么事儿啊,是有多大的火气啊,这么火急火燎的。这还是青天白日的呢。” 君念之来眷香馆的次数不多,但次次几乎都是与小辣椒相遇,所以别的地方,她或许是不熟。 但若是小辣椒的住处,她还是极为轻车熟路的。 在院子里,穿过了几个廊道,君念之快步到了丝雨以往歇着的屋子。 心中焦急,到了门前便是忘了正常的礼仪。直直的便是将门给推开了。 屋中的空间不大,一眼便能够看完所有。 君念之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丝雨,和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南炎无双。 丝雨面色显得有些憔悴,但瞧见君念之时,依然是极为的喜悦。 “小姐!” “丝雨!” 君念之几步便是入了屋中,坐到床榻边,瞧了瞧丝雨,又是看了看南炎无双。 南炎无双宠溺的在君念之头上,轻轻的拍了拍:“无事,丝雨只是受了一些小伤罢了,我已经请了大夫给她治疗过了,只需要稍微歇息一阵,便能够走动了。” 第680章 拦人要人 闻言,君念之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是落了地。 她在意的人并不多,能够看着她们都好好的,已经是她唯一的心愿了。 回过神,在丝雨的身上看了看:“你伤在了哪里?那一夜,你一人引开了他们十人,可有出什么事情吗?” 丝雨简单地摇了摇头,看起来极为的轻描淡写:“对方毕竟是十个人,奴婢一路奔逃。也难免是受了些伤,不过好在伤的地方都并非是要害,所以并没有什么问题。”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这一个字一个字的,既像是在安慰丝雨,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 眼泪已经是不受控制的往外涌着。 南炎无双递上了一条帕子:“别哭了,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哭的多了,容易伤眼睛。” 君念之接过,帕子上还带着一丝南炎无双身上那特有的香气。 一点点的将眼角的泪痕给拭去,便想起了自己此次的另外一个目的。 “哥哥。” 南炎无双点头:“怎么了?” “我知道,那一夜是哥哥救了我。可是哥哥在救我之后,可有注意到凤天临呢?” 靠在床边的丝雨,听到凤天临的名字,面上的神色有些微妙。又很庆幸,此刻君念之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南炎无双的身上,而没有看向自己。 “凤天临吗?” 南炎无双做了一派沉思的模样,想了想又是摇了摇头:“我的确没有注意到,当时你的身体都快要冻僵了。我一心只想着要将你先救下来,便带着你和白毫就是回了城内。等到我再重新返回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南燕怡宁的尸体,没有看见凤天临的存在。” “这样吗……” 君念之喃喃着,难道真的是凤天临杀了南燕怡宁,然而畏罪潜逃了吗? 即便所有的可能性放在面前,告诉君念之,事情是这样,但她却还是难以相信,这就是真相。 “好,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无妨。” 君念之失魂落魄的带着苏钰走出了房间。 待等到屋内只剩下丝雨和南炎无双时,丝雨眼中才是浮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主子……” 南炎无双轻轻应了一声,眸子却还是看着君念之离开的方向。 “主子如果希望,能够不与公主殿下离心。那么这个秘密便要永远的瞒下去,即便凤天临的死不是因为主子,可是……公主一旦知道主子对凤天临见死不救,只怕这个心结,便是会横在主子和公主之间,难以消散了。” 那一夜,凤天临一人拦住五人。 她乘机破开了南燕怡宁那群暗卫的包围,却也注意到了在那幽静的山上,有浮现过属于南炎无双底下的人手。 正是因为这一点,丝雨才能够那么放心的带着君念之离开。 毕竟,有南炎无双的暗卫在,就算不主子不想暴露,但要保下凤天临的一条命,那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 丝雨想了想凤天临,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南炎无双目光沉着:“我知道,所以,我永远都不会让君念之了解到这件事情的。” “当是……我若是要救,并非救不下来。” “可我一旦这么做了,那君念之对于南燕皇室的恨意,只怕就不足了。只有君念之真真正正的感受到失去所爱的时候,那对南燕皇室的恨,才能够得到积累。” “只有君念之足够的恨着南燕皇室,那么她才能够心甘情愿的站在与我统一的战线上。” 想到凤天临…… 那个,在月夜下,一人抵挡五人的身姿,依然让他难以忘怀。 而且……并非是他真正的见死不救,他当时一直在暗处观察。 凤天临虽然一直与那五人缠斗,但凤天临的武功,明显是凌驾于那五人之上的。她想要以一敌五或许不容易,但想要从五个人的手中脱身,却并非是难事。 他恨明显的感觉出来,凤天临当时的状态,已经不是想活了,而是一心想求死。 即便,他不明白凤天临这样做的原因。 但……他终究也是有私心的,若是凤天临能够死在南燕国的死士手上。便能够让君念之对于南燕国的恨意更为的浓重。 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所以,他即便是知道凤天临若是不走,便必死无疑,却也一直没有插手。 …… 君念之神色凝重的向外走着,心中一直想着与凤天临有关的事情,也是有些恍惚走神。 直到一头撞在了身前的人身上,才是回过了神来。 一股气息,极为的熟悉——是龙涎香,那是属于皇室之中才会用到的香味。 君念之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冷酷到极致的一双眸子,还有……她难以忘却的一张脸。 陆英鸿,前世将凤天临处以凌迟之刑的男人。 只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就想这么走了吗?” “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陆英鸿面上的冷意,却也没有丝毫的消退。 君念之此刻才是注意到,自己所在的这一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没有眷香馆中的妓女,也没有前来寻欢的恩客。 这一小处地方,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会极为的刺耳。 陆英鸿这是在等自己? “她在那里?”陆英鸿冷声道。 “王爷是指誰?”君念之心中对这男人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脸色,即便他是赫赫有名的王爷。 但一想到,凤天临因为这样的一个男人,而受了那样的酷刑,便是傲然的不肯低头。 陆英鸿道:“你把凤天临交出来,本王可以不追究你的不敬。” “凤天临?” 君念之闻言,也是有些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凭什么来找我要凤姐姐?凤姐姐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吗?如今凤姐姐还生死未卜?你凭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一提到凤天临,君念之的眼眶又是受不住的一阵阵发胀,君念之努力的控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真的不在你这边吗?” 一向矜贵的陆英鸿,面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神色。 “你是她口中,提及最多的一个人,如果,她此番行踪成谜,不在你这里的话。” “那她……可能已经……” 第681章 掌下留人 君念之与陆英鸿相对无言。 即便君念之心中对这个男人,实在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但涉及到凤天临的时候,她终究还是心软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神色悲悯的道:“如今所有的局面,都在说南燕怡宁是死在了凤天临的手上,可是依照着我对凤姐姐的了解,我始终无法相信,这种做法会是凤姐姐做的出来的。”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凤天临的不知所踪。 “你觉得……她还活着吗?” 陆英鸿愣愣的开口。 君念之有些茫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答这些事情。 然而陆英鸿却是在君念之未曾留意的情况下,直直的向着君念之走了过来。 苏钰连忙挡在了君念之的身前:“王爷,你要做什么?” “你敢拦我?” 从陆英鸿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杀气,让人不寒而栗。那种强烈的威压,即便苏钰从小就在天牢中长大,看过了各种各样的犯人,但比起此刻的陆英鸿来说,都是微不足道了。 “让开。” 陆英鸿冷冷的开口:“我要带走的人是君念之。” “凤天临如果还活着,那么只要我一日将君念之握在手中。她就算是为了君念之,也一定会出现来找我。” “如果……” 另外一种可能浮现。 陆英鸿面上的寒霜更为浓重,眼底的阴暗也是如同一层墨一般的,让人胆寒。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本王便将你送去给她陪葬。” 似是叹息一般:“她生前提起过最多的人是你,最为在意的人也是你。她一个人在地下的话,该多么孤单啊,你下去陪陪她,也好。” 明明是这么残忍又让人绝望的话,陆英鸿却能说的极为的风轻云淡。 苏钰双腿忍不住的发颤,却依然是站在君念之的身前没有丝毫的退让:“王爷如果要带走小姐,就先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吧。” “你当本王不敢吗?” 说罢,只是在一个眨眼的功夫,陆英鸿的身形便已经是出现在了了苏钰的身前。 那一只手已经悬在了苏钰的头顶上。 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几乎将苏钰给笼罩,苏钰连任何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了。 他能够感觉的出来,陆英鸿的那一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下杀手了。 就在已经认命的时候,另外一只手格挡住了陆英鸿的动作。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苏钰下意识的抬头,看见了一桩熟悉的脸,有些劫后余生的惊喜:“四殿下。” 陆英鸿没有收回手,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吩咐了人不让任何人进来,却还是让陆凝安出现在了这里。 “皇叔,不必去责罚他们,是我硬闯进来的。皇叔也清楚,如果我一定要入内,他们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我呢?” “你也要与我作对吗?” 陆凝安收回手,恭敬的向着陆英鸿道:“侄儿怎敢与皇叔为敌,只是皇叔这般做并无任何意义。侄儿不忍见皇叔做下错事,若是凤参军真的还活在世上。她看到你拿她最为珍视的人来威胁她,岂不是伤了皇叔与凤参军的和气?” “且,刚刚听皇叔说,若凤参军当真已经不在人世间了,便要让君念之陪葬。” “君念之是凤参军极为珍重的人,如果风参军在黄泉路上,见到君念之的亡魂。看着她生前如此在乎重视的人,也落得黄泉。那凤参军必然痛入骨髓,魂飞魄散了。” 陆英鸿的眼中震荡一片,似是被那魂飞魄散四个字给击碎了他最后的意志。 “不,她没有死,她不可能死的。” 自言自语似的,陆英鸿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对……她没有死,她说过要与我共缠此生,要与我白头偕老。她绝对不会忘记答应本王的事情。” 那张脸,依然冷峻,却苍白的可怕。 一步一跌的走了出去,跟随着的家眷也陪同在陆英鸿的身后,离开了眷香馆。 等到路应该离开,那极为压迫的气势,才一点点的消散开来。 君念之身子一软,险些直接软坐在了地上。陆凝安一把揽住了君念之的肩头。 “你怎么……” “先出去再说。” 君念之也是点头默许,没有再说什么。三人一路出了眷香馆,陆凝安扶着君念之上了马车安坐下来。 君念之才是重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事情不会这么巧合,若一定要去解释一二,那只能说明,陆凝安一直在派人监视着他。 “是南炎无双。” 陆凝安将车厢中的暖炉递到了君念之的怀中,才是道:“南炎无双察觉到陆英鸿来了眷香馆,又没有任何动静,便是想到是来寻你的。” “而他的身份,并不方便露面来解决这一桩事情,便派人来给我通风报信了。” “原来是这样……” 想一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陆英鸿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正面与他发生冲突,绝对占不了什么便宜。 可若是同样让身为皇室之人的陆凝安出现,就算不能够平和的将这一桩事情解决。陆凝安如今在惠安帝面前也是极为得脸。 陆英鸿也多少要卖一点面子给陆凝安的。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你觉得凤天临……” “你觉得凤姐姐……”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了声。 君念之顿了一下,才是道:“我觉得凤姐姐,可能已经不在了。” 即便君念之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可一切的可能性推测下来,她只能够选择接受这样的真相。 “凤姐姐为人品性高洁,如果她真的杀了南燕怡宁,那么绝对不会畏罪潜逃。但此刻她的不见踪迹,唯一能够说明的一种可能性便是……她已经不在了。” 君念之眼睛瞪瞪的。 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眼泪。 她明明接受了这样的一个事实,但……她却哭不出来。 这可能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明明心中悲痛的,好似被人将心脏给锤成一瓣一瓣的了,但她除了痛之外,再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了。 第682章 一封信来 “念之……” 陆凝安想要开口安慰君念之,但是此刻却只觉得自己词穷,明明学富五车。 在此刻,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殿下要说什么,不过……没有必要。” 君念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疲惫之感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倒去,陆凝安张开手,将君念之揽入了怀中。 靠在陆凝安的怀中,君念之如此长时间以来的各种心惊胆战,惴惴不安,好似在这一刻得到了平复一般。 “我会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在最后确定凤姐姐的死活之前,我都会让自己相信着,她依然活着。这是每一个在意她的人,最后的期盼。” 陆凝安没有说话,只是将君念之抱得更紧了一些。 寒风肆虐的冬日,两颗伤痕累累的心,互相贴在一起,只希望能够得到最后的一丝慰藉。 陆凝安将君念之送到了君府门前,便是止步,但是却将苏钰给唤住留了下来。 君念之不疑有它,先入了府内。 两人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陆凝安便也是直接的单刀直入了。 “苏钰,关于霏儿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提到霏儿的名字,苏钰面上的神色不自觉的便是染上了一层阴霾。 他去查看了霏儿的尸身,那惨烈的死相,简直让他不敢相信。霏儿那样一个如同小太阳一般的人,对谁都是笑呵呵的。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要对她下这样的毒手,且用的是这么残忍的手法。 收拾了一下情绪,苏钰才是道:“属下检查了霏儿的尸身,发现霏儿是中毒而死。但这种毒,却不太常见。我已经取了一部分霏儿尸身中的血块,和骨头被毒液浸染的部分,在进行分析。应当再有个三日,便能够查出,究竟是什么毒了。” “你说,那是不常见的毒?” 苏钰点了点头:“这里面是有什么问题吗?” “并不是。”陆凝安心中浮起一丝疑虑:“正常来说,想要毒杀一个人,应当是用越普通,越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毒才对。毕竟,只有这样,被人查出来的可能系才会降到最低。” “选择一种不常见的毒,那被调查出来的可能性,岂不是会加大暴露的风险吗?” 苏钰对于这一点,也有些想不明白。 “殿下想得这一点,也是我不明白的一点。如果下毒之人,想要的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那么很多常见的毒药,也能够有相同的作用。” 说着,苏钰干脆也是有些气馁:“罢了,待属下分析出来,那毒药究竟是什么东西之后,再与殿下商议吧。” 陆凝安点了点头,现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了。 两人商定好,苏钰便是回了府上。当夜君念之身上一直压制着的副作用便是爆发了出来,君念之的身体变得极为的滚烫,连意识都烧的有些不清楚了。 苏钰不敢随意惊动了人,只能够一边从屋外取了冰雪进来,给君念之进行身体降温。一边又是通过施针,缓解君念之的症状。 这一夜,苏钰没有合眼,直到第二日天亮。君念之才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日,苏钰一边仔仔细细的分辨着,留存的霏儿的血块和骨头。一边照顾着君念之的身体。 白毫的身体在小心的修养和一直服药的情况下,比君念之先是好了起来。待身体一恢复,便是立刻到了君念之的屋中去伺候,没有一丝一毫的携带。 苏钰抽出空来,干脆是一心一意的分析着霏儿那血液中的毒素。 终于在第三日的晚上,苏钰将那毒素给解析了出来。 “这是…叹浮生?” 苏钰有些意外,这种意外,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判断自己是否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但很快又是摇了摇头,他对于药物的分析一向都是极为的严谨。一旦确定了,便不会出错。 只是……这叹浮生却实在是太过少见了。 叹浮生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没有任何感觉。身体中的五脏六腑便就会被毒给侵蚀,当中毒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往往只是在一个叹息之中,便口吐血沫,无法医治了。 这种毒,少见的缘故,便是因为这叹浮生中,有一味‘地灵草’极为的罕见,那并不是极为好生长的药材。 之所以被称之为地灵草,则是因为它只会生长在埋过死人的土地上,通过腐肉和血液的滋养,才会长得极为的茁壮。 地灵草生长的越是茂盛的地方,说明那一处地方,埋葬的死人便是越发的多。 这叹浮生,究竟是何人制成的呢? 心中正惊疑不定,想着先是去一趟四王府上,找了陆凝安赶紧通传一声。 地灵草这种东西,在漠北城中基本不会出现。即便是在乱葬岗中,因为是一直暴露在外的缘故,尸身没有经过土地的腐化,也都不足以让地灵草生长。 那么尽快了解到,究竟是什么人采购过地灵草,或许还能够查到一些东西。 刚刚走出药园,却是听见君念之的屋子那边,传来了一声奇异的声响。 苏钰快步去了君念之的屋子。 推门一进去:“小姐,怎么了?” “是凤姐姐的信,是凤姐姐的信!!!” 君念之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苏钰也是心情有些感慨,凤天临还能够寄信过来,那起码说明她还活在世上。小姐,应当也能够松一口气了。 苏钰上前,小心为上的检查了一下信封,当注意到封口处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 君念之也敏锐的察觉到了苏钰的神色:“怎么了?” “这封信,好像并不是今天写的,也不想是昨天。”苏钰指了指那一处封口的凝胶:“这种封口的凝胶,会随着时间的长短,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它如今的这种硬度,起码这封信已经被装入信封有五天有余了。” “五天……” 君念之听着,将日子一天天的往前推。 五天前,正是陆凝安府中大摆宴会的那一日,也是自己遇袭的那一夜。 第683章 一封遗书 五日之前就准备好的信,然而现在才送到她的手上来。 君念之心中猛然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将她笼罩。 即便,君念之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在心中过了一遍。但真正让她来接受这个真相,她依然觉得这一封信,是那么的沉重。 屋内的苏钰和白毫也是明白过来,这一封信所表示的意义。 苏钰:“小姐……” “给我吧。” 君念之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然而唇角的那一丝笑意,却是那么的勉强。 接过信封,君念之将信封缓缓地拆开,将里面的信件展开。 洁白的宣纸上,是凤天临的字,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的簪花小楷,清婉飘飘若仙。 反而是如同男子的行文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锋芒,透着桀骜不驯。 然而,只是目光接触到的那第一段话,便是让君念之眼眶忍不住的发红,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 ‘念之,见字如晤。’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当是不在人世了。’ ‘你总是告诉我,能够重活一世,是上苍给我们的机会。应当快意人生,恩怨情仇当断则断。你告诉我,你想要向上辈子害过你的所有人,将所有的痛苦一一讨回。’ ‘我想你是对的,你上辈子过得太苦了,你今生的所有作为,我都能够理解。’ ‘而我此次重获一遭,我想我也应该做一些事情。我也应该让陆英鸿付出应有的代价,我回忆着前世我之所以会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 ‘全然是因为我付出了自己的心,在感情之中,誰先动心,誰就会输得一塌糊涂。即便没有最后的那一场凌迟处死,我的心也早就被肢解得七零八落了。’ ‘我想要报复陆英鸿,但不是用直接取他性命的做法。如果我要这么做,我即便不能够在杀了他之后全身而退,也能够与他共赴黄泉。’ ‘但那样,却不足以让他感同身受到我曾经经历过的痛苦。就如同,我一开始与你说过的那句话世上最可怕不是眼前的刑罚,而是那无爱的未来。’ ‘所以,故意让一切都如同上一世历程一般,我与陆英鸿相遇,我在他面前收敛利爪,乖乖示弱。可我也若即若离,像是在勾弄着一条线一般的,撩动着他的心弦。’ ‘虽然陆英鸿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对我有过分的溺爱,可我却也能感受的出来,他对我动心了。而我却也暧昧的表示着,对他的欢心,那怕我从始至终未曾说过,对他的爱。’ ‘当我终于确认了陆英鸿是真的爱上我时,我便知道,我的机会来了。当我察觉到南燕怡宁想要对你暗下杀手的时候,我便是知道,这与我而言,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念之,你无需痛苦,也无需自责。因为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选择罢了。’ ‘你的身份很特殊,为保你安危,南燕怡宁我不得不杀。我在杀了南燕怡宁之后,便是前往了南燕泾所在驿站,我很熟悉南燕泾的做派,落到他手中。’ ‘我必然是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 ‘我的痛苦,只会带给陆英鸿更大的痛苦。若是你再见到陆英鸿,请将这信封之中的另外一封信转交给他。’ ‘在此谢过。’ 苏钰和白毫眼睁睁的瞧着君念之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身体也像是控制不住似的,不住的发抖着。 君念之颤颤巍巍的将信封整个撕开,果然在信封之中,还套着另外一封信。 “不,不,不!!!” “凤姐姐,你怎么能够这么傻,你怎么能够用自己来换来那个人的痛苦。” 白毫慌了神:“小姐,凤参军是怎么了吗?” 君念之定了定心神,脸上已经苍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快,备马,备马。我要去陆英鸿的府邸。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苏钰和白毫见状,也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连忙是跑出了屋子,着手去准备了。 君念之来不及去顾全自己身体刚刚好转了些,脚步依然虚浮无力,起身简单的换了一身衣裳,便是在白毫和苏钰的带路下,向着君府的后院奔袭了过去。 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候着,君念之一上马车,刚刚坐稳。 车轮,便是立刻转动了起来,直直的向着陆英鸿的府邸疾驰而去。 到了陆英鸿府前,君念之刚下马车,门前的护卫便是拦在了门前。 “大胆,何人竟敢擅创王府?” 君念之满是决绝之色:“你可以进去通报一声王爷,我知道凤天临的踪迹,你看王爷是否愿意见我。” 凤天临三个字一出口。 守门的几个护卫面上本是带了几分轻慢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的严肃。 他们虽然只是看门护院的人,却也知道最近王爷因为凤天临的事情,喜怒无常,几乎已经是陷入了癫狂之中。 几人相互对了一个眼色,立马是入了王府之中,进行通传。 君念之立在寒风之中等候着,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当听见府中传来的动静时。 君念之本以为,是前来通传的人,准备带自己进入府中。 当君念之仔细瞧见走出来的那人时,即便是一向冷静的君念之,也是忍不住眉心狂跳。 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英鸿本人。 身上着的依然是那日,在眷香馆中所见时的那一身玄青色的衣袍。甚至衣摆处都浮现出了几处脏污。 一向整洁的鬓发,此刻也显出几次凌乱来。 下颌上一圈青灰色的胡茬,眼眶也泛着一丝灰黑,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极为的不佳。 “你说,你知道凤天临在那里是吗?” 陆英鸿好似极为的紧张,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手足无措着。 君念之从未见过陆英鸿这般的无措的模样,也从未见过这般狼狈的模样。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也有这般谨小慎微的样子。 凤姐姐说的很对,爱让人变得卑微。 不论上一世如何,起码这一世,陆英鸿当真是爱极了风姐姐吧。 第684章 爱之凌迟 “是,我知道。” 君念之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眸,盯着陆英鸿:“凤姐姐在南燕泾的驿站之中,如今生死不明,若是你想要见她,最好现在就动身,晚了……只怕……” 那个字眼太过沉重,即便心中明了这种可能,却也还是难以启齿。 陆英鸿没有去质疑君念之的话,只是在微微思虑了片刻之后,便是开口道:“来人,带上本王的人马,前往驿站,将驿站包围。” 包围驿站代表了什么,几乎是等同于向南燕国宣战。 即便是惠安帝做出这个决定,也要思虑再三,而陆英鸿却是说做就做了。 “你随我一同去。” 陆英鸿开口,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 王府准备好了马车,陆英鸿将君念之直接塞进了马车之中。 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地向着驿站的方向前行而去。 君念之坐在马车之中,透过马车的珠帘,看着前方骑在马上的那个男人。 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面上浮起了一丝哭笑,她总是说凤天临有着不输于自己的城府和谋略。即便她没有成为武将,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师。 即便是孟岚这样的谋将,在凤天临的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那一封绝笔信中,对自己所求之事,只是希望自己能够送一封信给陆英鸿。 但却也同样算准了她的心思,自己激动之下,必然会直直的跑到陆英鸿的府邸,心中怀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通知陆英鸿。 南燕泾身份特殊,整个皇城之中,若是没有证据确凿,无人敢将矛头指向南燕泾。 可是,若那个人是陆英鸿的话,则是不一样的。 陆英鸿虽然多年不管朝政,曾经摄政王的底子,却依然还在。手中有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番势力。 凤天临算准备了陆英鸿对自己的冲动,一旦知道自己的消息,陆英鸿必然会不管不顾的去寻找。 想到凤天临,君念之又是想到了另外一桩事情。 凤天临既然杀了南燕怡宁,她还要去寻找南燕泾的话,那么凤天临只怕已经是心中存了必死的念头了。 她去寻找南燕泾,并不是要除掉南燕泾。 而是假意要除掉南燕泾的做派,将自己落在南燕泾的手中。 一个杀了自己妹妹的杀人凶手出现在自己面前,任何人都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再往深了想想,凤天临既然是在五天之前就已经去了南燕泾的驿站,那么说明凤天临应当是一直在南燕泾的手中才对。 而南燕泾在朝堂之上的说辞,却依然是让惠安帝给出一个说法,要惠安帝交出凤天临来。 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 而这封信的出现,则改变了这个局面。只要今日在驿站之中搜出了凤天临,那么朝堂之上的风向,便要发生变化了。 南燕泾这几日以来,对于惠安帝的施压,便就是有了其它的意图。 君念之心中惊愕,在她一层层的抽丝剥茧中,她才发现凤天临几乎将自己的死,利用到了极致。 既报复了陆英鸿,也扭转了如今对漠北国的不利局面。心中的念头,愈发的复杂了些许。 陆英鸿的人马行进的很快,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出现在了驿站之外,又迅速的将整个驿站给包围了起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听到动静的南燕泾,走出驿站。 看到的却是一个自己全然不认识的人,虽然模样略显潦草,但通身的气度都足以说明此人的身份不凡。 但此人旁边的君念之,他却眼熟的很。 君念之,她竟然还没有死。 自己折了一个南燕怡宁,却没能将君念之一同拉下地狱。真是没用。 南燕泾收敛起神色,道:“不知阁下是?” “陆英鸿。” 陆英鸿自报了姓名,却没有心情再准备和南燕泾继续客气下去。 “本王得到消息,说是京城之中出现了一帮流匪,似乎是潜入了泾王下塌的驿站之中。本王为了泾王的安全着想,便是带人包围了驿站,想要检查一二,以保全泾王的安危。” 南燕泾眉头不自觉的一皱:“王爷的意思,是要搜查驿站?” “是。” 南燕泾想到驿站深处的那个人,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的便是直直的拒绝道:“多谢王爷的好意,只是我随行有带护卫,若是有人潜入驿站,必然是会被发现。” “且驿站之中,也有随行的眷属,王爷此番动静,只怕有所不便。” “本王,先谢过王爷的好意了。” 说罢,便是准备招呼人,前来送客。 陆英鸿却是往前走了一步,通身的气势,逼压着:“本王只是在通知你而已,没有要争得你同意的意思。” “你……” “来人,给本王搜。” 南燕泾横眉一挑,刚刚是要开口。陆英鸿已经一抬手,一把锋利的剑刃已经搁置在了南燕泾的脖颈间。 “你的妹妹已经死在漠北国了,若是你也不识好歹,那么本王不介意送你一同下去,让你们兄妹二人地下团聚。” 一滴冷汗,不自觉的冒了出来,南燕泾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他感觉的出来,这个人并不是在开玩笑。 陆英鸿随行带来的人,已经是直直的冲入了驿站内部。 驿站本就是漠北国修缮,所以不存在什么密道和暗房之说。护卫们,将整个驿站一一搜查遍,唯一剩下的一处地方,便是驿站中的猪圈。 君念之走到了猪圈前,一股血腥味,即便没有打开猪圈的门,也已经往外散了。 颤颤巍巍的将门推开,看到屋内的第一眼。 君念之已经忍不住的崩溃的大喊了出声。 “啊!啊!啊!凤姐姐!” 那尖锐的声音,带着穿透云霄的痛苦。 陆英鸿的心猛然一颤,手中的剑也握不住了。 将剑一甩,立刻向着君念之发出声音的地方走了过去。 猪圈外,血腥味混合着猪粪和猪食的味道,脏污又极为的难闻。 陆英鸿站在那里,看着猪圈中的场景,眼前一片片的发黑。 猪圈之中,凤天临被捆绑起来,倒吊在房梁之上。 身上没有一处好肉,那全然是被刀刃凌迟过的痕迹,处处几乎深可见骨。 唯一剩下的,只有凤天临的那张脸还没有刀刃凌迟。一副骨架和一颗完整的头颅。 她恬静的闭着眼,好似只是睡去了一般。 第685章 不要不要 “不……不,不可能。” 陆英鸿一步步地向猪圈中走去,即便身上的玄青色长衫,被一地的污浊给沾染,也没有在意。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男人的手微微抬起,想要去触碰凤天临。 但即将要接触到凤天临的面颊时,却止住了手。 君念之也缓缓走入了猪圈之中。 即便,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凤天临自己的选择,可她依然觉得痛得无法呼吸。 凤天临杀了南燕怡宁,又自己来找南燕泾,故意被他俘获。然后让南燕泾用最为残忍的手法,虐杀了她。 这凌迟的一幕,就如同前世凤天临的结局。 君念之的脑袋整个空白,这一幕,她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抽出了那一封自己一直收着的信,递到了陆英鸿的身侧。 “这是凤姐姐交代了,要给你的最后的信。” 男人将信一把握住,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那封信给展开。只是一眼,陆英鸿双目欲裂,一口血直直的喷了出来,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那一张纸上,没有太多的字。 ‘鸿郎,今生缘浅,奈何情深。’ 君念之死死地盯着那一行字,似是不敢置信的瞧着凤天临,摇摇晃晃的走出了猪圈。 她知道,凤天临这一世,从未真正的爱过陆英鸿。她若即若离,欲语还休,一切都只是故意让陆英鸿以为自己有被凤天临真正的爱过。 而这一封信,却就成了压垮陆英鸿的最后一根稻草。 倾覆一世的爱,最后却落得红颜已成一地枯骨的下场,这番打击,谁人又能受得了。 门外的护卫在猪圈外,踌躇不已,里面发生了什么尚未可知。偏偏陆英鸿没有发话,谁人也不敢进去。 君念之走出猪圈,向着外面的护卫道:“你们的王爷昏过去了,感觉进去将他扶起来吧。” 护卫如同潮水一般的向内涌了进去,君念之则是向外走着。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软弱,她甚至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凤天临。无法去看着凤天临再度遭受凌迟之刑的惨烈模样。 一直走到了驿站的院子之中,南燕泾依然是被几个士兵给围住。 君念之看着南燕泾,后者也在看着她。 那眼底的流动的情绪,君念之看得出来,那是恨。 “因为我身负‘南之圣血’我便是错吗?” 南燕泾清冷,阴郁,一尘不染。 此刻的他浑身透着的那股寒意,似乎与整个冬日都融为了一体。 “是,你身负‘南之圣血’却不属于南燕皇室,便就是你的错。你罪该万死。” 君念之浅笑着:“但是很可惜,我今日不会死在你的手上。但是你……却很有可能走不出漠北国了。” 南燕泾以为君念之在骗他,冷哼道:“就因为猪圈中的那个女人吗?她杀了我妹妹,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军之职罢了,就算杀了她给我妹妹偿命,也是理所应当。难道你觉得皇帝会为了这样一个小小的参军,而为难我吗?” 想起凤天临,南燕泾心中也是浮起了一丝莫名的情绪。 这个女人,突然间出现在了驿站之中。 又是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他的房间之中,若不是自己刚好醒过来,只怕已经是死在了凤天临的手中。 自己将凤天临给捆绑起来,又极为坦然的说出了自己杀害了南燕怡宁的事情。自己暴怒之下,各种残忍的刑罚,施加在女人的身上。 但凤天临却始终是笑着,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他在月色之下,忽然想到了凌迟。那是最为残忍的刑法,他看着凤天临那高傲冷漠的一张脸,便是觉得虚伪又恶心。 可直到那刀刃,一刀又一刀地将她身上的血肉全部片下。 凤天临也没有丝毫的痛苦模样,连一丝疼哼都没有从她的口中发出。 南燕泾,眼睁睁地看着凤天临受刑,看着凤天临直到最后一口气咽下,也没有发出一丝痛呼。 第一次处置了一个人,他却没有丝毫的愉悦。 他甚至在想……凤天临是在求死吧。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真的会有不怕死的人吗? 君念之看着南燕泾的桀骜,此刻只为南燕泾而感到可怜。 他惹怒的人不是惠安帝,而是陆英鸿。他手中握着的兵权,还有他的城府,只怕都是不容许南燕泾走出漠北国了。 走出驿站,君念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见到苏钰和白毫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了府中。 明明一切都还在,可君念之却觉得一切都好像与自己无关了一样。 君念之就那样愣愣地在房间中坐了一夜,不吃不喝不睡,也好像察觉不到冷。 白毫和苏钰在君念之身边守着,直到第二日天亮,白毫才是彻底受不住了似的。 抓住了君念之的手臂:“小姐,你很伤心对吗?如果你想哭的话,你就哭出来吧。我知道您难过,可是你千万不要这样毁了自己的身子啊。您这般不吃不喝,您的身子怎么受得住啊。” 君念之摇了摇头,眼眸空洞地瞧着窗外,看着那一片片的雪花落下。 “白毫,我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消沉下去,只是……我突然间心里空落落的。” 说着话,眼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往下落着。 “风姐姐对我一向极为的好,是她教会我骑马射箭,是她告诉我,要学会珍重自己。是她……是她……” 还有好多好多的话。 君念之想要一件一件地细细说出来,但是喉头却是发酸的厉害,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了。 白毫将君念之揽入了怀中,声泪俱下:“奴婢明白,奴婢知道小姐的苦。小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君念之依偎在白毫的怀中,不住地落泪,直到是整个人哭得累了,睡了过去。 白毫和苏钰将君念之扶上了床。白毫在床前,小心地伺候着。 苏钰犹豫再三,也是和白毫交代了两句之后,立刻动身,向着四王府过去了。 第686章 宇文一族 霏儿的事情,能够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现如今,赶紧找出谋害了霏儿的真凶,才能够在事情若真要暴露的情况下能够拿出一个交代来。 身骑一匹马便是向着四王府过去了。 取出陆凝安提前交给他的令牌,出示给看门的护院看过之后,没有任何阻拦,很轻松的便是到了前厅。 只可惜,陆凝安还未回府。 苏钰到访的消息,很快也是传到了黎思楠的屋中。 屋里烧着地龙,黎思楠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着书卷。听闻苏钰到访的消息,手中的书卷也是直直的搁置了下来。 “那苏钰来访,可有说什么吗?” 春桃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要见王爷。” 苏钰要见陆凝安? 黎思楠沉着眉,一时竟然是想不到为的是什么。 苏钰最为厉害的也不过是一手医术罢了,当初陆凝安身染疫病,苏钰还有理由入府诊治。如今陆凝安身体已经康健,苏钰再来是为了什么呢? 黎思楠的思绪飞速地运转着,忽然……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升腾而起。 的确,苏钰和陆凝安本就没有任何交集。 若真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恐怕就是霏儿的事情了。 这念头一起来,黎思楠只觉得毛骨悚然的厉害。一下从暖和的软塌上站了起来,让春桃稍微收拾了一番,便是连忙向着屋外走了出去。 苏钰正在正厅之中喝着茶,等候着陆凝安回府。 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刚刚是起身,向着门厅的方向看过去,看见的却是黎思楠。 “见过四王妃。” “免礼。” 黎思楠笑意盈盈地上前:“这府中的下人,真是缺乏管教了。有客上门也不与我说,让你一人在这里独坐,这话若是传出去,要怪我们四王府没有礼数了。” 苏钰闻言,连忙道:“王妃客气了,是属下说要等王爷入府的。念着四王妃,身体不好,便特意说了不要惊动王妃的。” 一顿,瞧了瞧黎思楠。 好意道:“王妃的身子,最近的时日可好了些?若是还不大爽快,属下再替王妃诊治一二?” 黎思楠闻言,心中一惊,苏钰的医术她可是见识过了。今日,她来的匆忙,那根可以改变脉象的毒针,她也没有备好。 若是现在让苏钰诊治的话,必然是要露馅了。 黎思楠依然是摇了摇头,婉拒了苏钰的好意:“苏大夫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前几日才是有宫中的太医替本宫请过平安脉了,身子也还是如往日一般,不好不坏的,不过时间已经长了,本宫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话语一落,也是调转了话头,试探着的问道。 “苏大夫,此次来寻四爷,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四爷说的吗?” 苏钰想了想霏儿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便也是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关于疫病的一些研究,有了一些其它的进展。特地来与王爷禀报一下而已。” “原来是这样。” 黎思楠知道苏钰说的并不是真话。 刚刚苏钰在说那段话的时候,面颊有一丝轻微的抽动,那便是撒谎的时的反应。 就在黎思楠准备再旁敲侧击的时候,陆凝安从府外走了进来。 身上是还未换下的朝服,面上也带了几分疲倦的模样。 “王爷。” “王爷。” 陆凝安简单的摆了摆手,示意二人免礼。 瞧见苏钰,心中也是了然。 “苏钰,你随我来书房吧。” 苏钰当即是点点头,向着黎思楠行过一礼之后,便是跟在陆凝安的身后入了书房。 进了书房,陆凝安靠坐在圈椅之中,舒展着四肢,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 “是霏儿的死,有结果了吗?” “是。”苏钰道:“根据属下调查出来的结果,霏儿是死于叹浮生。” 陆凝安听着叹浮生那三个字,有些愕然。刚刚软做下去的身子,猛然是坐直了起来, 满脸不敢置信的问着:“你刚刚说的是,霏儿是死于叹浮生吗?” 见陆凝安这般神色,苏钰也是颇为激动:“殿下既然知道叹浮生?难道殿下有什么头绪了吗?” “不,我只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罢了。” 陆凝安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因为那叹浮生是属于宇文一族特有毒药,理论上是只有宇文一族的人才会习得的东西。” “可是,宇文一族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宇文一族几乎都战死在了沙场之上,现如今还唯一幸存的宇文一族的后人,便只剩下宇文梦秋一人了。” “不过,宇文梦秋现如今也是被幽禁在公主府上,已经快有半年之久了。一个一直被幽禁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害人呢?” 被陆凝安一说,苏钰也一时是断了思绪。 他知道叹浮生这种毒药极为的稀有,却未曾想,竟然是宇文一族特有的毒药。 微微一沉思:“殿下,有没有可能,就是宇文梦秋对霏儿下手了呢?” 苏钰不甘心的推论着:“宇文梦秋没有办法走出公主府,却不代表她的眷属和下人没有办法出府。很有可能,这毒就是宇文梦秋安排人下的呢?或者,目标其实是小姐,却被霏儿误服了呢?” 陆凝安相要否认,但现实摆在面前,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他都必须要一一排除。 苏钰情绪宣泄过后,也是知道自己有些太激动了。 “殿下请原谅属下的失态,实在是此事涉及到小姐的安危和霏儿之死的真相。属下实在是有些失态了。” “不过,在这事情上,属下还有另外一个发现。便是叹浮生其中要用到地灵草,这东西本不应该是在京城中会出现的东西。” “所以,殿下若是能够查处京城的药房之中,有谁大肆购买了地灵草,那基本就能够判断誰是害死霏儿的凶手了。” 陆凝安神色凝重的点头。 “这件事情我会去查,至于你说的宇文一族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本王也会去着手调查的。必然要还霏儿一个清白。” 第687章 我要知道 苏钰得了陆凝安的首肯,也是点了点头:“是,殿下既然已经有了抉择,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相信殿下会有决断的。” 苏钰行过礼之后,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陆凝安的书房。 陆凝安在书房中坐了许久,想着叹浮生有些出神。 宇文梦秋和君念之之间,有些牵扯和摩擦他是知道的。可是宇文梦秋当真会因为这一桩事情,派人对君念之下手吗? 他虽然不相信,却也的确是不得不,将这个事情做为调查的一个突破口。 “夜鹰。” 门外的夜鹰听见陆凝安的喊声,也是立刻入了书房之中。 “王爷有何吩咐?” 陆凝安道:“备下马车,我现在要去一趟宇文府。” 说完,陆凝安也是记起来了另外一件事情。 “我让你和暗卫去调查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夜鹰知道陆凝安所说的是什么事情,便是那一日在仵作的吃食中掺和了,感染疫病之血的事情。 他与暗卫,也一直在调查这桩事情,却没有非常明显的一个进展。 “回禀王爷,那赌坊之中各色人物鱼龙混杂,目前还在筛选之中,已经稍微有些苗头了。王爷再给属下一些时日,相信很快就能够找出究竟是何人下的毒了。” 陆凝安叹了一口气:“这桩事情,已经拖得时间太久了,本王希望下一次再问你的时候。你能给到本王一个明确的回复。” 夜鹰凝重的点了点头:“是,属下明白。” 说罢,也是先行出去准备马车了。 陆凝安从书房中出来,与黎思楠交代了几句之后,也是立刻上马车,离开了王府。 黎思楠站在前厅的中庭,神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下水来。 翠珠缓缓的走到了黎思楠的身侧,神色有些瑟缩:“王妃……” “说吧,苏钰给王爷说了什么?” 翠珠是陆凝安书房院外的扫撒下人,平日里闷不坑声,勤勤恳恳。所以也不曾引起誰的注意。 翠珠咬紧下唇,面上神色似乎极为纠结似的。 黎思楠也不急躁,一步一步的走入了前厅之中,安安稳稳的坐下。 向着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立刻会以过来黎思楠的意思。 冷声道:“翠珠,你可别忘了,你那赌鬼老爹欠在外面的那些烂账,可都是主子帮你爹给还清的。如果没有王妃的帮忙,你那老爹还有没有命都是两说呢。” “如今,正是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却这般推诿吗?” 翠珠身子一颤,连忙是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奴婢能够有今日,是得了王妃的帮扶。此等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只是……” 黎思楠眉眼一挑,语气如同春风拂面:“你是担心,你将知晓的消息告诉了本宫,若是王爷知道了,便无法继续留你在书房做事了是吗?” 翠珠不言,但黎思楠的一番话也的确是实实在在的戳到了她的心口上。 黎思楠见翠珠不说话,便也是心中有数了。 温声笑语道:“翠珠,我看你如今年纪正好,当初你入府的原因。我也是了解了些许,你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孩儿,如果不是因为你那好赌的老爹,你也不会来到府中为奴为婢。” “所以……若是我还了你良籍,如此,你便不必在府中为奴,你看可好?” 翠珠的心猛然的狠狠跳动了一下,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王妃,此话……可当真?” 黎思楠笑的愈发温和:“这又有什么真真假假的,且为了你日子好过一些,我不仅还了你良籍,还再许你五十两银子,虽不能让你大富大贵。但你拿着这笔银子,出去开个铺子,做些自己的买卖,也是足够了。” 这样一连串的条件,将翠珠已经是炸的头脑发晕了,如何都没有想到黎思楠竟然会给她这么优厚的条件。 连连点头。 “王妃,奴婢说,奴婢说。” 翠珠瞬时将在窗边假意扫撒听过来的那些消息,全部是像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全部给倒了出来。 黎思楠一开始还能够维持着平和的笑去听。 但听到最后面上的笑意逐渐变得极为的僵硬,只能够勉强的维持着那一丝弧度。 翠珠说完,紧张的看着黎思楠:“王妃,奴婢已经将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王妃了,没有丝毫的隐瞒,王妃可否……” 黎思楠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放心,我答应了你的事情,必然是会说到做到。不过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我希望你拿到你的良籍之后,带着本宫给你的钱,你就立刻离开王府,不要再出现在京城之中了。” 翠珠只是微微一愣,却也很快明白过来,黎思楠担心的地方,当即是点头:“奴婢一定离开京城,绝对不给王妃添麻烦。” 见状,黎思楠向着春桃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是带着翠珠走了出去。 当厅中只剩下黎思楠一人的时候,心中压抑着的怒气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放在小几上的一座小盆景给摔倒了地上。 因为恐惧和愤怒,身体依然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地灵草…… 她真是小看了苏钰,她从未想过,苏钰竟然能够分析出,是用的什么毒药。 当初,为了能够掩藏踪迹,她故意选择了极为少见的毒药,以减少对自己的怀疑。现如今的局面,反而是将自己给推入了万丈深渊。 好在,叹浮生是属于宇文一族的秘药,当初也是因为黎家隶属于宇文一族的下属部族,才掌握了叹浮生的制作方法。 这样的好处,也是将陆凝安的疑点给牵扯到宇文梦秋的身上去了。 可陆凝安竟然还安排了夜鹰和暗卫,一直在查当初仵作中毒的事情,是她未曾料到的。她已经安排了黎思兴去处理干净。 但这么久也没见哥哥来府中回信,一时之间,心中思绪也是极为的复杂。 只是一步错漏,却将她一步步的给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不行……她不能够就这样坐以待毙,她必须要想些什么办法才行。 第688章 达咩达咩 “咦,四嫂这是怎么了?” 声音清脆洪亮,只是听着声音,便也是带着无尽的热意,让人心头暖暖的。 黎思楠下意识地抬头,瞧见陆烨霖正大步的入了正厅。脚步带风,身姿挺拔。 “小十四,你怎么来了?” “见过四嫂。”陆烨霖向着黎思楠拱了拱手,又是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那一地狼藉:“四嫂,这是生气了?” 黎思楠眸子扫过地上的一片,盆景的碎片,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这是刚刚春桃手脚蠢笨,将东西弄砸了而已。正准备让下人进来收拾呢,就瞧见你进来了。” “你是来寻你四哥的吗?” 陆英鸿没有否认,接了话:“是了,这几日不是因为凤参军被南燕国的泾王残害的事情,在朝中引起了风波吗?” “如今朝堂之上,又有人传出了消息。说,这一切都是南燕之人设下的局罢了。说不定南燕怡宁的死,也是南燕泾为了逼得惠安帝让步,故意栽赃陷害的。” “先是掳走了凤天临,又用凤天临的剑来杀了南燕怡宁。好栽赃这一桩事情。和亲是假,谋害漠北将领,以此威胁惠安帝,才是真。” “朝中,本就对于此次和亲之事,朝中正是两种声音。现如今凤天临的这一桩事情爆出来,朝堂之上更是吵得不可开交了。” “我过来,本是想与四哥一起用晚饭,顺便谈论一下,今日的事情该四哥是做什么打算的。” 黎思楠闻言,似是无奈的笑着:“你来的可真是不凑巧,你四哥前脚刚刚出府了。你若是来的时候,稍微早那么一些,还能遇上。” “啊?四哥出去了?”陆烨霖一阵阵的懊恼。 黎思楠看着陆烨霖,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在心中发了芽。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要为自己寻一条后路出来。 那么……陆烨霖不就是最好的后路吗? 心中的念头升起来,黎思楠看着陆烨霖的眸光都带了几分娇媚的神色。 “小十四,既然来了。那便不如用了饭再走吧。” 黎思楠起身,走到了陆烨霖的身侧,神情带着几分惨淡和无奈:“以往,都是我一个人在府中用饭。你四哥一直忙,所以我也未曾对王爷有太多的指望。你今日既然是来了,也没有用过饭,那不如,陪我用一些吧。” 陆烨霖知晓陆凝安一直沉醉与公务,一心只有京城中的百姓。对于府中的事情,管辖甚少,却未曾想到,对黎思楠竟然也一直无暇顾及。 再看着黎思楠隐忍的模样,心底也是有些不忍。 “这有何难?”陆烨霖极为爽快的便是应道:“若是四嫂以后缺了吃饭的搭子,随时都可以喊我过来。有人陪着吃饭,才吃得香呢。” 黎思楠似乎极为喜悦似的,忍不住的点头。 因着只有两个人用饭,餐桌便是设在了西边的暖阁之中。 春桃那边送了翠珠出府,到了暖阁,黎思楠便是递了一包药粉过来。 “一会儿,将这包药粉,下到酒液之中。” 春桃闻言,看了看桌上的佳肴,又看了看那两幅碗筷。心中一惊,手中的这包药粉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觉得烫手的厉害。 “主子……这……” 黎思楠将春桃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不容她有丝毫的拒绝:“你只管按照我吩咐的去做,你别忘了,我才是你的主子,只有我的日子过的好了,你才有好日子过。” 春桃神色复杂,既是惧怕,又是惊恐。 最终还是将那包药粉给握在了手中。 菜色上齐,陆烨霖也是从前厅到了暖阁,待坐下,才觉得有些许奇怪。 这暖阁中,似乎只有自己和黎思楠身边的下人。 黎思楠也是看出了陆烨霖面上的奇怪神色,浅笑着解释道:“今日因着是家宴,所以便没有留太多下人在暖阁中侍候,我们可以慢慢吃,慢慢喝,倒也显得宽泛些。” 陆烨霖心中没有起疑,也是附和着。 春桃给陆烨霖倒了一杯酒,又是给黎思楠倒了一杯。 两人一边吃着菜,一边饮着酒。 陆烨霖吃着吃着,却是觉得身体奇异的发热,忍不住扯了扯领口:“好热啊,四嫂,你府上的地龙烧的可真旺。” 目光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黎思楠,两人虽然隔了一人的距离,但黎思楠身上那女子的香气,却幽幽的钻入了陆烨霖的口鼻。 那奇异的香味,让陆烨霖眼底忍不住发红。 黎思楠本就生的极为的美,那种脆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成一地琉璃的模样,此刻更是显现到了极致。 不仅是美,且带着几分娇和媚,任何人看了,都难以将眼神从黎思楠的身上移开。 那股热意,也将黎思楠一点点的吞噬着。 故意将身上的外袍给扯开了一些,露出了脖颈间雪白的肌肤,玉手在空中随意的扇动了两下:“是啊,好热。” 轻飘飘的瞥了一眼春桃:“春桃,你去吩咐府中的人,让他们将火给减轻一点。” 春桃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就是让她乘机离开,当即是应了声走出了暖阁。 黎思楠端起酒盏,笑盈盈的道:“小十四,四嫂再敬你一杯,今日四嫂很开心。四嫂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们再喝一杯。” 然而刚刚站起身,却就像是酒劲上来了。 黎思楠如扶柳一般的身子,一下软在了陆烨霖的身上,那一杯酒也是泼了陆烨霖满怀。 “啊,真是不好意思,四嫂帮你擦擦。” 黎思楠拿起帕子擦着,然而这一下又一下的,却让陆烨霖的瞳孔愈发的发红。 陆烨霖一把握住了黎思楠的手,脑海中的理智在此刻已经被一股无名的火给焚烧的一干二净,只是看着怀中的玉人,喘着粗气。 黎思楠知晓那药效已经上来了,做了一派慌乱的模样,推拒着陆烨霖。 “小十四,你做什么?你快放开我。” 然而这样的声音,却只更是点燃了陆烨霖的火。 下一刻,黎思楠的唇被封住,陆烨霖已经将黎思楠压在了身下。 第689章 拿捏男心 春桃守在门外,听见屋内那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只是将头给低得更深了一些。 神色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生怕此刻有不长眼的人走过来,听见里面的动静。 她怎么都没想到,黎思楠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一步。 春桃如芒在背的守在门口,听着暖阁之中那激烈的动静,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给塞起来才好。 可偏生,她守在这里,也还有另外一桩事情要做,只能够打起精神在那里听着。 暖阁之中的声音,此起彼伏,春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在外面站的,手脚都已经冻的有些僵硬了,里面的声响才是停了下来。 春桃深吸了一口气,才是推门进去。 即便里面发生了什么,春桃心中一清二楚,却还是先叫喊着。 “主子,殿下……你们这是干了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黎思楠和陆烨霖,此刻还纠缠在一起。 两人的动作,说不出的暧昧。 春桃做了一派慌乱的模样,将门给关上。 这样的动静,也是将淹没在情欲中的二人给唤了出来。 “啊——” 黎思楠惊呼了一声,便是推开了陆烨霖。还没站直,便是膝盖一阵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摔倒。 春桃在一旁,连忙是出手将君黎思楠给扶住了。 黎思楠六神无主,整个人看起来慌乱极了。因为羞耻和恐惧,身体忍不住的发抖,努力的将身体靠在春桃的怀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烨霖整个人脑袋也是蒙圈的,全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依稀记得,自己刚刚和四嫂在一起用饭。 几杯酒下肚,他便是觉得热的厉害。 而四嫂亲自给他倒酒,那属于女子身上的阵阵幽香,在那热意的催使下,更是让他失了理智。 他好像记得,黎思楠在自己怀中不住的抵抗,推搡着。 但自己那时候,已经是被欲望给蒙蔽了双眼,心中只有着想要占有面前的女子的冲动,不管面前的女子,究竟是誰。 可是,这是四嫂啊,这是他最敬重的四哥的夫人,他怎么能够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啊。 “四嫂……我……” 陆烨霖总觉得自己极为的能说会道,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好似是被毒哑了一般,不知该说什么。 春桃在黎思楠的示意下,看了看桌上的菜色和那酒壶,大惊失色。 “天哪,这是那个不长眼的人,竟然拿错了酒水过来。” 春桃哭天喊地,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这是合卺酒啊。” 合卺酒,一般是在夫妻成婚之日会拿出来的酒水。 其本身便是含有一定的助性的作用,且又因着其入口甜香,偏偏后劲又足,一不小心就会喝多了。 黎思楠面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泪珠顺着黎思楠苍白的面颊,缓缓的流下:“我有罪,我怎么能够做出对不起四爷的事情。我真是该死。这样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啊。我无言面对四爷。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说罢,猛地一下站起身,作势就是要向一旁的大柱上狠狠的撞上去似的。 陆烨霖连忙拦住了黎思楠:“四嫂,你不能死。就算要死,也应该是我去死才对。是我意志不坚,才铸下大错。” 说着话的时候,陆烨霖却注意到,黎思楠的裙摆上,竟然有点点的红色血迹。 “四嫂,你这是受伤了吗?” 黎思楠顺着看了一眼,面上一红更是不敢说话。 春桃瞧了瞧,也是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道:“殿下,您破了咱们主子的身子,这是主子得处女血。” “什么?” 陆烨霖脸色一变,瞳孔之中满是震惊之色:“四嫂明明与四哥成婚许久,怎么会……” “殿下莫不相信。”春桃一派委屈神色:“殿下一心只有天下百姓,却无我家主子丝毫。即便是成婚数月,却也依旧是相敬如宾,殿下从未碰过主子一下。” “够了,春桃,你不要再说了。” 黎思楠窘迫极了:“你不必在十四爷的面前说这种话,身为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是极为可怜的事情。你不必再将我的这一份屈辱,再诉说与十四爷听了。” 看了眼陆烨霖,又是很快的收回了眼。 “十四爷,你走吧。今日的事情终究是一场错,走出这扇门,我希望你能够忘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是了。” “四嫂……” 黎思楠抓住陆烨霖的手,就是往外拉扯着。 神色极为激动:“你走,你走。今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你明白吗?你走吧。” 陆烨霖六神无主,脑袋像是断了一根弦似的,竟然是任由黎思楠将自己给推出了门外。 陆烨霖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收拾好行装,像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暖阁。 直到,那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 暖阁中的黎思楠,才是止住了哭声。 面上的泪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面上的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将身上散乱着的衣衫重新穿戴好,寻了软塌,才是坐下。 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黎思楠只觉得满足极了。年轻的男人就是好,她明明有丈夫,却过的像是个寡妇一般,这日子,她也真是受够了。 这一次,她有心利用陆烨霖不假,却也让她做了一回真正的女人。 只觉得痛快极了。 春桃看了看黎思楠,念叨着心中的不安:“主子,您刚刚怎么就这么的让十四殿下走了呢?十四殿下还什么都没说呢,若是他……” “嘘。” 黎思楠伸出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浅笑着:“春桃啊,你还是不懂男人。” “越是要让他愧疚,你就要变得越发的若无其事。我刚刚故意说,此事与他无关,可是我很清楚。陆烨霖的性格是藏不住事情的。” “且,他对陆凝安极为的敬重。你想想,他与自己的四嫂发生了这样的关系?他真的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 第690章 喜气洋洋 黎思楠看了看天际:“钓鱼可不能心急,既然鱼儿已经咬钩了,那便是要愈发的有耐心才行。” 她就是要让陆烨霖愧疚。 这一份愧疚,若是用得巧妙,能够成为救命的稻草。 她做事向来不喜欢给自己留下麻烦,偏偏霏儿的事情,让她一步错步步错,她必须要不择手段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哪怕,牺牲掉一切。 黎思楠坐在榻上,博山炉中的香,一点点的燃着。 “春桃,你将今天的事情,抽空告诉了父亲。然后让父亲想办法安排人传到成妃的耳朵里面去。” 春桃一愣:“主子,此事不是应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 黎思楠平静的道:“知道的人越少当然是越好,不过……有些消息,应该让最该知道的人去知道才是。” 春桃心中猜不透黎思楠的谋划,身为奴婢,也只能是乖乖地按着自家主子吩咐地去做便是了。 黎思楠想着成妃。 这么好的一桩事情,她当然要告诉成妃。 陆烨霖才是成妃最为喜欢的儿子,她就是要让成妃知道。陆烨霖已经翻云覆雨,到时候,这桩事情,也会成为成妃在衡量许多事情时的,一个条件了。 在一件事中,只有将越多的人拉入水中,才能够创造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条件。 …… 陆凝安不知四王府中,此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一桩事情,此刻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公主府前。 取出了自身的令牌在公主府前的守卫一看。 守卫当即也是恭恭敬敬地打开了门,陆凝安再度走入这公主府,却是感觉恍如隔世。 明明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因着宇文梦秋被禁足,府中的下人也是被遣散了许多。除了一些必要的下人之外,再是看不见什么人了。 院子中一地的落雪,也是无人清扫,厚厚地堆叠在一起。 陆凝安一路沿着府中的景象,向着正厅走了过去。 刚刚是到院外,便是听见里面宇文梦秋的叫骂声。 “真是没用的奴才,就算本宫被禁足,但本宫依然是公主。内务府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怎么敢拿这黑丝炭送过来呢?待本宫解了封禁,定要去剥了她们的皮不可。” 说着,又是听见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呸,这也是内务府送过来的吃食吗?真的是当本公主已经死了不成?这东西,丢出去狗都不吃,也敢拿回来?” 各种抱怨的声音,层出不穷。 陆凝安只是听了一会儿,也是将门给缓缓推开了。 如今已经是快要入了夜色,屋内却只是点燃了一支蜡烛,衬着细微的火光。 “是誰?” 宇文梦秋一惊。 突然有人进来,又逆着光,她一时竟是看不清来人。 待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凝安。 手中端着的茶盏,愣了愣,瞬时像是握不住了似的,落在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三步并作两步的便是跑了上去,不顾忌任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下人。 “四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呢?” 陆凝安看着宇文梦秋,她瘦了很多,也显得苍老了许多。明明还是女子最为青春的年华,眼角已经爬上了一丝细纹。 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华丽的宫装。但仔细瞧的话,便能够看得出来,那宫装已经被浆洗过很多次了。略微有些掉色,且在袖口和领口的地方,有些抽丝。 宇文梦秋努力的想要维持着自己公主的尊严,但这禁足的日子,看起来也是让她受了不少的折磨。 宇文梦秋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的,死死的抓住了陆凝安的手。 “四哥,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对不对?”宇文梦秋满是期望:“四哥,你不知道我被禁足的这日子过得有多惨,我什么时候用过黑丝炭?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粳米?内务府最近送过来的衣服,料子那么的粗糙,我的身上都起茧子了。” 一边说,一边又像是戳到了宇文梦秋最为伤心的地方似的。 一双乌亮亮的眼睛,蕴着泪水。 “四哥,你可是答应了我父亲。你一定会照顾好我的啊,你怎么能够看着我被禁足受苦,而对我不闻不问呢?你难道忘记了,你在我父亲面前的起誓了吗?” 夜鹰立在陆凝安的身后,听着宇文梦秋最后的那一番话,他的双手垂在身子一侧,已经是忍不住的握成了拳。 宇文梦秋的父亲对四殿下有恩是不假。 在那一场漠北国和西武一族的交战之中,陆凝安在战场之上遇袭,是宇文梦秋的父亲替陆凝安挡住了敌人射过来的暗箭。 他临死之际,希望陆凝安能够照顾好自己唯一的女儿宇文梦秋。并且要陆凝安起誓。 陆凝安本身负有愧疚,且从小又与宇文梦秋一起长大,自然是将她当妹妹一样的看待,必然会好好照顾她。 可是宇文梦秋的父亲,却在临死之前给陆凝安下了情丝毒蛊。 这情丝毒蛊的连系,才是看明白了他的谋划。他想要的就是陆凝安娶宇文梦秋为妃,且在情丝毒蛊的效用下,两人离得越近,便是会更快地产生爱慕。 若是最后未能在一起,那么陆凝安体内的毒虫便是破体而出,将陆凝安吞吃而死。 夜鹰得知了这一桩事情,从未那么的想要将一个人给挖出来,挫骨扬灰。 父亲为女儿的将来考虑不是错,但用到这样的手段来成事,就未免太过阴狠了一些。 陆凝安也是想到了那件事情,沉默着没有说话。 宇文梦秋心中怀着的喜悦,见陆凝安不说话,也是一点点的熄灭了。 “四哥,难道你不是来接我出去的吗?难道父皇还没有原谅我吗?” 陆凝安淡然地看着宇文梦秋,问着:“你有没有用过叹浮生?你有没有用过叹浮生对君念之,或者君念之有关的人下手?” 君念之的名字出现。 宇文梦秋的眼眸中充斥着怨毒,不敢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君念之,君念之,又是君念之。我以为四哥来找我是要带我出去,结果四哥来找我竟然是为了君念之。” “怎么了?她发生了什么?她是死了吗?你怀疑是我杀的?” 第691章 一丝怀疑 冬日的漠北国,极为的凉。 但此刻时刻,陆凝安的一颗心却比屋外的雪还要冰凉的多。 他看到了宇文梦秋眼底的疯狂,那是对君念之不假思索得恨意。这禁足的岁月,已经将宇文梦秋所有身为公主的高傲和自尊全部都给磨灭的一干二净。 看着此刻宇文梦秋,陆凝安觉得陌生。 曾经那个天真无邪,总是笑嘻嘻的宇文梦秋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 在面前的这个女子脸上,他再也看不见过去一丝一毫的美好。 宇文梦秋也注意到了陆凝安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连忙收起了面上的那一丝癫狂,可怜兮兮的道:“四哥,你怎么能够怀疑我呢?我被禁足在公主府上,如何都出去不得。” “我要是能够出得去,又怎么会过现在的日子?” 宇文梦秋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的粗衣和黑炭,气的身体发抖。 “四哥,你瞧瞧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这么难吃的饭菜,这么粗糙的布匹,连送过来的炭火也是最低等的火黑丝炭。” “我奈何能够出的去,也是该想办法改善我自己的日子不是吗?我为何要对君念之下手呢?” 宇文梦秋小心翼翼的收敛着心中对于君念之的恨。 即便从陆凝安口中说出君念之这三个字,她的心便像是被一条毒蛇给死死缠住一般,但在陆凝安的面前,她不能够再失态了。 她只有掩藏住自己的恨意,才有机会把握住陆凝安,才能让他可怜自己。 陆凝安听罢宇文梦秋的一番话,在屋内审视了一番。 的确,如宇文梦秋所言,她向来金枝玉贵惯了,这样的日子每过一天,就如同是在地狱中沉沦了一日一般。如果真有机会出府,也是应该先改变现如今的日子才是。 想来,是他想错了方向吧。 陆凝安摇了摇头,道:“好吧,我知道了。” 说完,便是准备离开。 宇文梦秋死死的拽住陆凝安,以为陆凝安还是不信似的:“四哥,你不信我吗?我真的没有这么做,虽然你说的那叹浮生,的确是我们宇文一族独有的毒药,但是那并不是只有宇文一族才能够做得出来的啊。” 这一句话,像是点醒了陆凝安一直迷蒙混沌的思路。 是啊,他一直被困顿在叹浮生是宇文一族独有的毒药之中,却忽略了这其中的其它旁系的可能。 陆凝安面上难得的浮现出几分喜色,回过身,在宇文梦秋的肩头拍了拍:“我知道,此事不会是你做的。虽然我没有办法解你的禁足,但你府中的吃穿用度,我会到内务府通传一声的。” “虽然你被禁足了,但你依然是漠北国的公主,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宇文梦秋还想再说些什么,陆凝安已经带着夜鹰,转身离开了正厅。 片刻的失神后,宇文梦秋愣愣的坐在了地上,环视着周围空旷阴冷的正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仰天长啸道。 “父亲啊,父亲。你看你为女儿机关算尽又如何,你为了保女儿的荣华富贵,将那情丝毒蛊下在了陆凝安的体内又如何?” “他不爱我就是不爱我,这只怕就是女儿今生的报应了,落得一个幽禁府邸的下场。” 宇文梦秋的瞳子,终于渐渐的失去了神采,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似的,呆坐在那里。 陆凝安一路回了王府,待到了府中,直直的便是进了书房,在书架上翻找着有关宇文一族相关的资料记载。 夜鹰缓了一步,进入书房内。 陆凝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夜鹰:“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府中的管事知晓他极为繁忙,而夜鹰则是离他最近的人。 一般在见到夜鹰的时候,会将府中发生的一些大小事,与夜鹰说上一遍。再通过夜鹰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夜鹰想了想,道:“倒也没别的事情,管事说,今天十四爷来过一趟府上。说是原本要与四爷一同用晚饭,但四爷不在,便是王妃留了十四爷吃饭。” “黎思楠在待人接物这方面,一向做的很好。有她在府上操持,我能安心许多。” 陆凝安未再将注意力放在这件事情上,而是瞧见一本册子,很快的抽取了出来。 稍微翻找了一下,很快也是发现有关宇文一族的那一页。 宇文一族是漠北国,最擅使用蛊虫和毒药的一支,而在鼎盛之时,族部之中更是有着极为复杂的各种杂乱联系。 陆凝安顺着宇文一族的旁支,往下看着。 再前面的,略有名声的,也基本都在那一次的战役之中,战死了。或者是被贬斥到了底下的乡省之中去了。 直到……一个氏族的名字,出现在陆凝安的眼中,让陆凝安忍不住的顿了一下。 夜鹰见状,也是顺着陆凝安的眸光瞧了过去。 正是——黎府。 夜鹰一顿,似是不敢相信的瞧向陆凝安:“王爷……难道您是在怀疑王妃吗?” 陆凝安冷峻的面上,浮起一丝复杂的神色,他也未有将霏儿的死于黎思楠联系在一起过。 在他的印象之中,黎思楠一向都是胆小脆弱的女子,对待府中下人也是极为的心善。平日里走在路上,也是时时注意,生怕踩死了一支蚂蚁。 平日里,更是烧香拜佛,日日祈愿。 再说……黎思楠与君念之的关系,看起来极为的要好。黎思楠会去害君念之最喜欢的霏儿吗? 她有什么理由去这么做呢? 想着黎思楠,又想着黎思楠对自己说的有关霏儿的话。 现如今,能够确定的便是,黎思楠的确是最后见过霏儿的那个人。一切的对与错,也都是从黎思楠的口中说出来的罢了。 陆凝安想了想,一个念头在心中忽然生了起来。 他不想冤枉了黎思楠,但……也不想包庇了,任何一个有问题的那个人。 陆凝安冷声开口道:“夜鹰,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快些将给仵作下毒的那个人,给本王找出来。” 夜鹰身体一瞬间,绷的极为的僵直:“是。” 第692章 万般震惊 第二日,天色亮起。 黎思楠依然是照常早起了,为陆凝安备下了餐食。 陆凝安也是从书房中走出来,到了正厅之中。 黎思楠笑意浅浅,向着陆凝安道;“四爷昨日是何时回来的?也不知四爷可歇息得好?” 一身翠绿的长裙,素手芊芊,眉目间尽是柔弱和娇媚。 陆凝安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如何都无法去与杀害了霏儿的人,连系到一起去。 想到昨日夜里,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念头。 陆凝安还是决定,要将事情给弄清楚。若真的与黎思楠无关,便也罢。若是有关,便也不能有任何错漏。 在圆桌前坐下,桌子上是几碟小菜。 黎思楠亲自给陆凝安布菜,陆凝安对于此事,和黎思楠说过几次,她身为府中的王妃,这种事情不需要她亲自做。 但黎思楠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放下。 凡是涉及到陆凝安的事情,黎思楠一直都是亲力亲为,按照她的话来说。 自己身为陆凝安的妻子,能够为陆凝安做些事情,便是她的福气。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黎思楠舀了一碗鱼茸粥,搁在了陆凝安的面前:“四爷,尝尝看。这鱼茸是臣妾亲自做的,也是按照四爷口味调的味道,希望四爷能够喜欢。” 粥熬到浓稠,面上浮着一丝淡淡的油脂。光是闻味道,便是觉得极为的诱人了。 陆凝安用了一些,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的确是很好的味道,鱼茸和粥米几乎融为一体。其中还有一些姜丝,既除了鱼茸的腥味,又让粥带了一些微辣,调味也极为不错。真是难得了。” 黎思楠羞涩地笑着:“四爷能够喜欢,臣妾便是觉得高兴。” 两人吃着饭,这一番场景看着极为的温馨,仿佛两个人就是寻常的普通夫妻似的。 夜鹰在门口,不轻不重地敲击了一下门扇。 陆凝安抬眼看了看道:“进来吧。” 夜鹰走到陆凝安的身侧,开口道:“四爷,你让属下查得那件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正在用饭的二人,手上的动作皆是一停。 黎思楠极为识趣的便是要起身。 陆凝安却是拦住了黎思楠:“你不必离开,你是府中的王妃,没有什么是你听不得的。” “是。” 夜鹰见状,才是开口道:“四爷,你让属下查得,那日在仵作的吃食中下了毒的人,目前已经有些线索了。” 黎思楠正吃着面前的粥,听闻着夜鹰的话,心中一惊。但握着勺子的手却还是往口中送着,似乎对夜鹰所言的内容并不在意一般。 陆凝安则是道:“是吗?有什么线索吗?” 夜鹰道:“根据属下所查出来的东西,那日给仵作下毒的人,是附近赌场中的赌徒。” “不过那群赌徒和仵作皆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应当是被人收买了才做出这桩事情来的。” “属下如今已经将人筛得差不多了,基本能够确定就是誰。准备和爷禀报一番之后,便是动身去抓,那赌徒似乎是住在帽子街的一处的,今日就算是将那帽子街翻个遍,也要将那人给找出来不可。” 陆凝安面上一派凝重之色:“既然已经有了头绪,你便是去做吧,早日将那人给带回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一定要问出那幕后之人不可。” “是。” 夜鹰点头,说罢便是转身离开了屋中。 陆凝安注意着黎思楠的表情,然而她却从始至终,看起来都极为的平淡。 连他都看不出任何的破绽,如果不是真的和黎思楠无关,那只能说明她的城府比她想象中的要深了。 用过饭,陆凝安便是出了府。 黎思楠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回了自己的卧房,刚刚到了屋内,脚下便是一软。 春桃一把扶住,下一秒却是一个耳光直直地甩在了她的脸上。 一出手,便是死死的攥住了春桃的肩膀,锋利的指甲已经是陷入了春桃的皮肉之中。 春桃吃疼,但看着黎思楠那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即便疼得眼泪珠子在眼底直打转,也是不敢哭,不敢喊疼。 “主子……” 黎思楠开口:“怎么回事?我大哥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一个小小的赌徒,都抓不到吗?” 即便是在这一刻,她的一颗心,依旧忍不住的狂跳。 她难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回到卧房的路上,她几乎无数次地在想着,一旦事情被揭发了该怎么办。 那个赌徒,若是落到了陆凝安的手中,那种地痞流氓,又怎么承受得住陆凝安的刑讯手段。 想来,在严刑拷打之下,什么都是招的一干二净了。那便是会将黎思兴的事情给说出来,黎思兴一旦暴露,自己也难以独善其身。 那霏儿的死,也会牵扯出来。 黎思楠光是想想,便是觉得天崩地裂,她机关算尽,谋划了一切,最后难道要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吗? 春桃疼得,感觉手臂都要被黎思楠给掐断了一般,连忙道:“小姐,奴婢抽空回去问过少爷,他说那赌徒拿了钱之后,便像是消失了一般,一直寻不到人,所以才未来主子这边回复。说是等他处理了这件事情之后,再来见主子。” “荒唐,愚蠢。”黎思楠几乎要疯了。 鬓边的步摇,也因为黎思楠的暴怒,而不断地晃动着。 “他一个人找不到,便是多雇几个人一起去找啊,我何时缺了他的银两的?就因为他的一个疏忽,如今却是要让我万劫不复了。” 黎思楠气得,连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口道:“快,给我研墨。” 春桃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备下了笔墨纸砚,笔尖沾染了黑色的墨水之后,黎思楠立刻写下了一封信。 封好了信封,便是将信递给了春桃。 “你,快些将这封信送到我哥哥手上去,记得,让他一定要抢在陆凝安之前,将那个人给我解决掉。千万不能够再有任何的错漏。” 春桃被黎思楠近乎咬牙切齿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是将信给收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第693章 再做决断 春桃出了王府,便是立刻向着黎府去了。 凭着令牌,春桃在府前的下人面前一晃,便是直直地入了府内。 黎思兴听着春桃入了府的时候,正在屋内吞云吐雾地抽着水烟,听到那消息的时候,黎思兴吓得差点直接从软塌上滚了下来。 “什么?春桃来了?是她一个人过来吗?还是我那妹妹也过来了了?” 下人连忙道:“少爷,放心。只有春桃姑娘来了,王妃娘娘没有前来。” 黎思兴闻言,提着的一颗心,才是松了一口气。 “行了,让那丫头进来吧。” 春桃在外头很是等了一阵儿,才是进了黎思兴的屋子。 黎思兴一挑眉,将手中的水烟给放下:“怎么了?王妃让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春桃将怀中放着的信,送到了黎思兴的手边:“这是主子让我送过来的,说是一定要让少爷亲自看过之后,赶紧去做,万万不可耽搁。” 这话一说,黎思兴只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但也是将信封给接了过来,赶紧拆开了一看。 快速地将信上的内容给过了一遍,待看完,连信纸都有些握不住了。 “这信上的内容当真?”黎思兴有些不敢置信:“那人我找寻了许久,都未曾找到过人,怎么会被四皇子身边的人给找到呢?” 春桃只是摇头。 “此事,奴婢也不知道,只不过这话是今日用早膳的时候,夜鹰亲自对四爷说的。想来是不会出错的。” “主子的意思是,那人留不得,若是说了不该说的东西。少爷出了事情,王妃是保不住的。” 黎思兴听着,一股火气便是冒出来,差点是将手中的水烟,向着春桃的脑门上便是丢过去了。 但一想到,春桃还要回黎思楠身边复命,怕被那个妹妹看出来什么异样,便硬生生地将那股火气给压了下去。 看着那信封上的地址。 如果陆凝安身边的人,正在接近那一处地方,那他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黎思兴又是害怕,又是胆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够连忙向着那一处地址快速赶过去了。 …… 四王府中。 黎思楠正在房间中焦虑的走来走去,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安静下来,但心中的烦闷却是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是让她愈发的气闷了一些。 门外,传来一些响声。 黎思楠让他进来,一个男子入了房中,向着黎思楠恭敬地复命:“主子。” “怎么样?可有查到关于那个赌徒的消息?” 前来复命的,是黎家自身的情报组织,对于探听消息这种事情,也向来是极为的信手拈来了。 那暗卫,恭敬的道:“回主子的话,主子让属下去查的那个地址,只是那周围似乎已经隐藏了一些人物了,而且,夜鹰也已经早就到了那附近,却并没有做什么事情。与其说是抓人,倒不如说是……监视。” “监视?” 黎思楠微微有些发愣,可是夜鹰不是说,他已经找到了那个给仵作下毒的赌徒吗? 如果是已经知道了地址,那直接将人抓了不就够了吗? 但夜鹰却没有这么做…… 一个念头浮起,黎思楠的心头瞬间像是炸开了似的。急匆匆的便是向着书房过去了。 书房外的下人瞧见黎思楠前来,却是拦着:“王妃,王爷正在书房中小憩,说了任何人不能打扰。” “都被我让开。” 黎思楠阴冷着脸,和往常的温婉贤淑的模样,大相径庭。 在门口守着的下人被黎思楠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得一时失了神魂,任由黎思楠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不大,光是站在书房门前,便能够将书房中的一切给看得清清楚楚。 陆凝安并不在书房中。 那一份不安愈发的汹涌,心口像是被人戳入了钢针一般,那种痛,让她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干了似的。 走出书房,立刻是到了门房。 守门的下人瞧见黎思楠的出现,也是万分惊愕,黎思楠一向在后宅中活动。他们这种下人,一般是见不到黎思楠的。 “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起了吧。”黎思楠面上的笑都是带了几分僵硬:“王爷今日是何时出府的?” “王爷?”守门的下人略微一思索,道:“似乎是在春桃姑娘出去没一会儿,便是跟着出去府去。” 黎思楠站在府门前,那种强烈的眩晕感,让她有些站不住。 涂着红艳丹蔻的指甲,死死的嵌入掌心之中,将手掌心划破了一层皮。那一份刺痛,支撑着他,让她保持着清醒。 是局! 虽然黎思楠不知道,陆凝安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产生了怀疑。 但今日夜鹰出现在早饭的时候,说的那一番话,就是在故意引她入局罢了。 当时陆凝安没有让自己离开,她竟然还痴心妄想的以为,那是陆凝安真的将她当做了女主人。可以不再有任何秘密瞒着她。 原来……那只不过是故意让她听见的消息罢了。 只怕,陆凝安已经看着春桃入了黎府,又是看着哥哥出了王府吧。 只要哥哥去了今日夜鹰在饭桌上透露的那个地址,那一切便就是一出死局。从那赌徒牵出仵作,再从杀仵作的动机,便能够理到霏儿之死的事情。 她的秘密,便是再也瞒不住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够眼见着这一幕,发生,她一定要再想些什么法子才行。 压下心中的惊惧,黎思楠迅速的回了房间。 暗卫还在房间中等候着,瞧见黎思楠回来,也是恭敬的瞧着黎思楠,等着黎思楠的吩咐。 黎思楠面无表情的张了张嘴,说完了自己最后的一番话。 暗卫跪在地上,即便他从小受到的教诲便是,主子的命令大于天,只能遵从,不得违背。即便那个决定,是错的,也要照样执行。 但听完黎思楠的那番话,他还是有些愣住了。 问出了自从他受训以来的第一个问句。 “主子,你是说真的吗?” 黎思楠冷冷的扫了那暗卫一眼:“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第694章 丧心病狂 暗卫遍身发寒,只能是极为沉的点了点头。 “是,属下明白了。” 暗卫立刻起身便是离开了房间。 黎思楠在屋中空坐着,坐了一会儿,站起了身,像是着了魔似的走到了佛堂之中。 跪在了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往生咒:“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苍白的面容,脸颊旁带着细细的泪痕,看起来倒是如同观音落泪,满目怜悯。 黎思楠一直在蒲团前跪着,念诵着往生咒。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原本大亮的天色,也逐渐染上了一层夕阳,那红色的夕阳如同一片血一般的。 一直紧闭着的佛堂的门口,忽然间被推开。 春桃慌张失措,脸上也满是泪痕:“主子,主子,大公子他没了。” 一直念诵着往生咒的黎思楠,听到春桃的话,口中的佛经一顿。 缓缓地站起了身,回过头。 春桃看着黎思楠的表情,她一时间心惊肉跳。 是她看错了吗? 黎思楠竟然在笑?她听到黎思兴死了的消息,主子竟然在笑? “死了啊?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啊。” 说罢,黎思楠便是晕厥了过去。 等着黎思楠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睁开眼,是熟悉的摆件。而在床榻边上坐着的,是陆凝安。 “四爷……” 陆凝安听见黎思楠的叫声,神色有些复杂,但开口却还是安慰道:“楠儿,你躺着休息吧。” “四爷……我哥哥他,是不是没了?” 陆凝安对上黎思楠那一双湿漉漉的瞳子,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沉默有时候却是最好的回答。 泪珠,顺着黎思楠的面容便是缓缓的落下。 “是我害了哥哥,是我害了哥哥啊。” 黎思楠哭泣着,将脑袋埋进了面前的被褥,哽咽着:“哥哥一心想要加官进爵,妾身今日早上听着夜鹰向王爷禀报消息。” “便想着与哥哥说上一声,若是哥哥能够帮四爷抓到那个歹徒,也算是功德一件。” “这样的话,我在王爷面前,也能够替哥哥开口,希望能够求来个一官半职。” “秉着这样的念头,才是让春桃去支会了一声哥哥,可是却……可是却……” 黎思楠哽咽的说不上话,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仿佛连气都吸不上来了,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似的。 “若是我没有告诉哥哥这个消息就好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是我害死了哥哥。” 陆凝安拦住了悲痛欲绝的黎思楠:“王妃。你不要这般自责,人死如灯灭,你要节哀。我知道你与你兄长关系极好,可若是你兄长见着你这般哀痛的模样,想来也是会伤心的。” 安慰着。 想到今日发生的事情,从前半段开始,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也正是春桃去黎府通风报信,也是加重了他对于黎思楠的怀疑。从黎思兴走出国公府开始,一切都还未出现任何的偏差。 可一切的转变,似乎都在他走上京城的大街开始。 一个黑衣人不知是从何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穿了黎思兴的胸口。鲜血像是喷泉似的从黎思兴的胸口喷涌而出。 陆凝安震惊之余,飞身上前去追,那黑衣人却是将身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难以寻到踪迹。 在回过头去瞧黎思兴的时候,黎思兴已经没有了气息。剑刃上涂了毒,从那一剑刺入黎思兴的胸口开始,就没有准备留下黎思兴这个活口。 看着一旁的黎思楠…… 会是黎思楠派人做的吗? 陆凝安想着,却只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人真的会做到,对自己的兄长下手的地步吗? 黎思楠哭的,神色凄凄:“王爷,明日我想回府一趟。府中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我父亲只有哥哥这一个儿子,又出了这样的变故,他怎么受得了呢。” “这是应当的。” 黎思楠满是感激的点头。 这一夜,黎思楠睡过去,第二日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 黎思楠便是带着春桃回了黎府。 走下马车,本是金碧辉煌的的府门,此刻也蒙上了一层白纱,下人们也是着了粗布麻衣,哭丧着脸。 黎思楠一步步走入了灵堂之中。 黎父坐在灵堂之中,一只手搭在棺木上。 只是一夜,本来还算听罢的背脊,也变得有些佝偻。黑色的发丝,也变得发白。 听着脚步声,黎父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寒风穿堂而过,将烧着直签的火盆也是给卷了起来。整个灵堂中,都透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黎思楠定了定神,走上前,取了一炷香过来。刚刚是在烛火前搁置着,准备点燃。 一直默不作声的黎父,却像是彻底忍不住了的一般,猛地站了起来,一把将黎思楠手中的香火给打掉。 又是一耳光打在了黎思楠的脸上。用力之大,黎思楠本就白皙的脸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掌印,黎思楠的脸也被打的偏向了一边。 一丝血痕,顺着黎思楠的唇角流下来。 黎思楠抬起手指,将唇角的血迹给拭去,笑了笑:“父亲,看来是真的恨毒了我,这一耳光,是真的没有留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黎父,颤颤巍巍的指着黎思楠,双眼通红。 “究竟是为什么?” “你哥哥为了你的事情,唯命是从,你说一他不敢说二。这样害不够吗?你竟然还要了他的命?” “你当为父已经老眼昏花了,看不出中的毒是什么吗?” 黎父看着黎思楠,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似的:“他可是你的哥哥啊,他可是你的亲哥哥啊。他不论做错了任何事情,你也不该杀他啊。” “我不该吗?” 黎思楠回过头,死死的看着黎父,那一双瞳孔之中已经是冰寒一片。 “父亲,知道吗?如果哥哥不死,那么便是需要女儿死,乃至整个黎家都要死。” “若是这样说,父亲会不会觉得哥哥的死,变得很有价值了呢?” 黎思楠发疯似的叫喊着:“他自己不中用,那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他是该死。” 第695章 回国了吗 黎父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就是蛇蝎,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女儿,竟然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放过。” 说着,又是抬手,想要再将耳光落在黎思楠的脸上。 手抬到空中,黎思楠却已经是握住了黎父的手,再用力一带,黎父整个人摔倒在地。 黎思楠像是在看一个臭虫似的,瞧着瘫倒在地的黎父。 “父亲,不过是一个子嗣罢了。若是你还想要给儿子,从旁支的嫡系之中再过继一个儿子过来便是了,反倒是我……父亲应该仔仔细细的想想,如果黎家没有了我,您这舒坦日子,还能过多久,便是难说了呢。” 黎父仰着头,黎思楠此刻,在他的眼中宛如恶魔一般。 他听出黎思楠那话中的威胁之意。 现如今,知道黎思兴死因的人,便只有他。黎思楠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在暗示他,不要为了黎思兴,而说了不该说的话。 黎父痛苦的锤击着地面,已经逾近五十的男人,此刻也是痛哭流涕。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生下了你这样的一个蛇蝎,害了儿子,害了黎家。” 黎思楠缓缓的走出了灵堂,没有去看黎父,也没有再去看棺木。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她清楚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东西,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牺牲一切。 …… 黎思楠回了府中,总觉得这一桩事情,也该是告一段落了,但又隐隐觉得,一切又好似还未结束。 陆凝安也未再对于此事,有太多的过问,又是一门心思的扎到了朝堂之上。这一桩事情,好似就是这样给忘记了一般。 明明是极好的事情,但陆凝安做出这样的决断,只让黎思楠觉得有些不安。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切好似都还没有到头。 朝堂之上,关于南燕泾的争执,依然是僵持不下。 一派人的论调是,南燕泾在漠北国境内,却做出残害漠北国武将的事情,此事极为的恶劣。此次和亲,就不应该继续进行。 而另外一派主和之人,则是声称,南燕怡宁也是死在了漠北国中,而南燕怡宁的死,也的确和凤天临脱不开关系。既然双方,都付出了代价,那便更是应该主和,共商此次和亲之事,不要再平添战火才是。 君念之在天宝楼中,听着陆凝安将所有的内容说完。 漆黑的眸子眨了眨:“四殿下与我说此事,是想让我说什么呢?” 陆凝安,道:“你觉得此事,会是怎么样的走向?” “无法议和的。” 君念之凉声道。 南燕怡宁毕竟是南燕皇室之女,光是她的死,便是南燕皇室无法接受的事了。 而在漠北国中,同样还有凤天临的死。 惠安帝或许可以为了一心求和,而不去追究南燕泾谋害凤天临的罪责。 但陆英鸿却是无法原谅南燕泾的,那怕惠安帝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陆英鸿也不会放过南燕泾的。 “不知道,王爷他……” 虽未提及姓名,可陆凝安却知道,君念之说的是誰。 低声叹了一口气:“那一日从驿站中,被人带回王府之后,便是有些发痴,日日一人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即便是请了太医来看过,太医却也无可奈何,只说了一句,心药得虚心药医。” 君念之听罢,对于陆英鸿,她没有丝毫的同情。 那都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罢了。 “若是我猜的不错,此事应该也该快要有结果了吧。” 君念之推算着。 南燕国此次出行漠北国,是有确切的出行时间和回程时间的。按照日程推算,最多也不过是三日的时间,南燕泾便要启辰了。 陆凝安点了点头:“是,所以父皇也在为此事烦忧,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等的决策。” 君念之听罢,也只是冷笑了两声,是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决定吗?只怕惠安帝早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南燕泾被囚在漠北国的消息,同样也瞒不了多久,此次的和亲之事,是注定无法成行的了。 君念之笑了笑道:“无论陛下最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也只希望此事能够尽快了结。毕竟霏儿还在南燕国,待此事告一段落,我想早日动身将他给寻回来。” 再度提到霏儿。 陆凝安的面上浮起几分不自然,不过,密室之内,灯火并不算十分亮堂。所以,君念之也未曾察觉到。 “放心,我想总有一日,你一定会和霏儿再次相遇的。” 君念之点点头:“是啊,说来,自从那一次的山顶之事过后,盘算着日头,我和霏儿已经许久未见了。许是我太过依赖于她,我现在已经忍不住开始想念她了。” 陆凝安没有接话,但对于霏儿的死,他从未放弃过。 他一定要查出背后的真相才行。 ……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是到了三日之后。 当君念之站在城楼之上,与南炎无双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那属于南燕国的马车,逐渐向着城关行驶而去。 君念之低声的叹息着:“一切都没有什么意外,惠安帝果然是将南燕泾给放回去了。” 南炎无双闭了闭眼:“如果我是惠安帝,我或许不会放南燕泾回去。” 君念之听着南炎无双的话,将自身所在的位置,放在惠安帝的角度去仔细的思量了一番:“或许,我和哥哥的念头是一样的,我也不会放南燕泾回去。” 当南燕怡宁死在漠北国的时候,就注定了此次和亲的失败。 两国交战已经是在所难免了,既然是这样,倒不如将南燕泾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的话,即便南燕国对漠北国发起攻势。 有南燕泾作为人质,还能够以此作为胁迫,让南燕国有所忌惮。 “不过,惠安帝这么做,想来是有他的想法和念头,我们也不必在此事上过于费心。” 而且…… 君念之狭长的眸中,划过一丝阴冷的光。 就像她说的一样,南燕泾,能不能走出漠北国,还尤为可知呢。 第696章 泾王之死 南燕泾的马车,一行行进的很快。 坐在马车之中的南燕泾,脸色极差,此次的漠北国之行,俨然像是一个笑话一般。 他现在还能记得,自己被约束在驿站之中。出入不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兵,也敢对他指手画脚。 几次……他都是心中升起了几分寒意,担心惠安帝会对他有所不利。 好在,一切终于都到头了。 南燕怡宁的尸身,已经提前一步运回了南燕国。而他如今已经出了漠北国的国界,按照现如今的马车行进的速度,应当是用不上几日,便能够回到南燕国。 到时候,在漠北国所受的耻辱,他定然都是要一一讨回来的。他要让漠北国付出,应有的代价。 心中这般想着,马车便是一路都不曾让停歇,顶着皎白的月色,也是顺着山道,一路向着南燕国回去。 忽的,马车外传来一阵阵的喧闹之声。外面似乎是有了些动静。 南燕泾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只看见几十个骑着马的人,竟然将他们的车队给逐渐围了起来。并且不住的打圈,看样子就没准备让他们离开。 南燕泾一眼扫过去,便发现了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骑马之人的身形,皆是极为的挺拔,且手指粗粝,那是长年练武之人,才会有的痕迹。 这一看已经不是什么山贼之流,只怕是有人蓄意为之。 南燕泾思量了一下自己此行所带的人手,若是在那一日南燕怡宁行动的时候,没有将随行的护卫给折煞了那么多。那现如今的状况,还有勉强应付的能力。 现如今……面对着这么多的练家子,只怕是凶多吉少。 强装了镇定,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不知是何方好汉?只怕是寻错了人吧,我们是南炎皇室的车队,你们敢拦下我们的车队,便是和南燕皇室作对,这样的罪责,你们担待的起吗?” 随行的护卫,也是在不知不觉间的,贴近了南燕泾的身前,小心的护住了南燕泾。 然而只是寒光一闪,两支长箭带着风声,便是直直的射了过来,将护在南燕泾身前的二人给射杀。 两个护卫,眼中的震惊之色还未消散,便已经是应声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你……你们!” 包围着的人马,逐渐打开了一个口子。一辆马车从那豁口缓缓驶了进来。 南燕泾顺着火光瞧过去,只是一眼,一颗心便像是掉入了冰窖之中,再没有丝毫热气。 他记得那马车上的那个牌子。 那一日,陆英鸿和君念之来驿站中搜寻的时候,便是乘坐的这样的马车,且马车前面挂的也是同样的牌子。 那,这个马车里的人是誰,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 马车前的帘子逐渐撩开,两个人影从上面走了下来,不是别人,正是陆英鸿和君念之。 “果然是你们。” 君念之站在软烂的泥土之上,瞧着南燕泾,像是在看死人一样,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泾王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南燕泾心知,此次他们二人出现,必然是来势汹汹,但还是忍不住道:“你们可别忘了,惠安帝已经下旨,放我回南燕国了,难道你们想违抗圣旨吗?” 君念之只是笑:“泾王依然是我想象中的那般能言善辩,不过你说的也没错,圣上已经发话,让你离开了。不过你如今,不是也已经离开了漠北国国境吗?” 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泾王可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吗?这里既不再漠北国,也不再南燕国。” “且,此处也是谁人都不管的一处地方,若是殿下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那也只能说是命不好罢了,难道还要怪罪于漠北皇帝不成?” 她如今似乎也明白了,惠安帝并非是不知道放南燕泾走代表着什么。 但陆英鸿给惠安帝的压力,让他不能够留下南燕泾。南燕泾必须死。 但要如何让泾王的死和漠北国牵扯不上关系呢?那就只有让南燕泾离开漠北国,再由陆英鸿动手,离开了漠北国国境,那么陆英鸿再做什么人事情,都与漠北国无关了。 南燕泾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当即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这样的反应,是陆英鸿和君念之都未曾想到的。 南燕泾可怜兮兮的求饶着,英俊的面庞沾染上泥土,狼狈中又带了几分滑稽:“我错了,我知道你们来这里,是为了誰。都是为了本王杀了的那个女人是吗?” “我向你们赔罪,但请你们放过我一命。我真的已经诚心悔过了。” 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磕头,那模样说不出的酸楚,又是全然不要自尊。 陆英鸿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君念之在南燕泾连续磕了几个头之后,才是笑嘻嘻的道:“殿下的演技,其实挺差的,想来是没有做过这等卑躬屈膝的事情吧。” “我知道殿下在图谋的是什么?” 做了远眺的姿势,向着南燕国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必,殿下应该是在等的,是南燕国前来接应的人手吧。” 被戳穿了心中所想的南燕泾,身体一瞬间僵硬在了原地,神色极为难堪的看着君念之。 “你……你这个贱人……” 君念之却是笑:“只可惜了,我不会给殿下这个机会了,今日你注定是不可能活着回到南燕国的。” 南燕泾还准备再说什么,陆英鸿却已经是彻底没了等候的兴致。 向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人立刻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将南燕泾给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口中也被塞入了一块黑布,除了呜咽的声响之外,再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了。 陆英鸿道:“你对凤天临所做的事情,本王今日都会一一全部还到你的身上,你放心,夜还很长,我有的是时间。” 这冰冷的声音,让南燕泾如同堕入无尽的地狱。惨叫声在夜色中不断额萦绕着,却没有任何回应。 当南燕国的人手前来接应之时,现场已经没有了一个活人,唯一的活物,也只剩下马匹,无助的在原地来回打圈着。 第697章 君之瑶嫁 满地的尸首,散落了一地,南燕国人来回寻找一番,却是瞧不见南燕泾的踪迹。 四下荒野,若是抛开这一地流淌的血迹和地上散乱的尸块,便是静谧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 而在漠北国中,另一件事情也在进行着。 因着南燕泾被送回南燕国,和亲之事,自然也只能不了了之。 君府也是收到了惠安帝从宫中送下来的圣旨,宣了陆元容与君之瑶的婚事。 若是放在以往太子还未失势的时候,君之瑶自然是极为乐意嫁到太子府上去的,但那一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却是让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君念之穿着红色的衣裳,步入了君之瑶的水仙苑。 正好看着君之瑶着了一身桃红色的喜服,正坐在镜子前任由侍女给她化妆。 因着君之瑶是以侧妃入府,侧妃说来也只能够算是妾室罢了。 不能穿正红的喜服,也不能佩戴凤冠霞帔。一切只能够以妾室的位份来装点。 而君之瑶虽然是丞相府的嫡女,比起太子府的府邸,却也终究是高嫁。 陆元容不会亲自来府中迎亲,到了算好的吉时,便是一顶喜轿,从太子府的侧门抬进去,便算是礼成了。 以往,太子府中有所喜事,还会大操大办一番。 如今陆元容品行有失,被褫夺了太子的封号,又被禁足在府邸之中。即便是喜事,此刻也是不敢有任何喧闹了。 君之瑶一抬眼,便是瞧见君念之从门外走进来。 唇边勾着一抹笑意,比起是前来庆贺,那更像是来看她笑话的。 君之瑶没有回头,脸色却是已经铁青一片:“你来做什么?我的笑话,你还没有看够吗?” 君念之走到了君之瑶的身侧,倚在君之瑶的身侧。 光滑的镜子中,映照着君念之和君之瑶的姿容。皆是一身红衣,即便君之瑶的姿容更加美艳,但此刻的气质和通身的气度,竟是被君念之给压了下去。 君念之从妆奁中,取出了一只步摇缓缓的簪在了凤天临的鬓发之间。 “姐姐依然是这么的好看,这么的漂亮。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怎么能够不来送姐姐一程呢?毕竟姐姐可是要嫁入太子……” “啊,不对。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呢。”君念之缓缓的笑着:“现如今,应该是大皇子了。” 大皇子那三个字,宛如一柄锋利的刀,狠狠的刺入了君之瑶的胸口。那是她无法接受的屈辱。 “君念之,你这个贱人,我沦落到今日都是你害的。” “是啊,是我害的,又怎么样?” “你说什么?”君之瑶从镜中看着君念之。 她从未见过君念之这么坦然的承认一件事情,坦然的让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君念之看了一眼屋中的丫头,笑了笑道:“我与县主有些私房话要单独说一说。” 屋中的丫头,也看出了这屋内的气氛不对。纷纷是点头,一一行过礼之后,便是快步走出了房间,丝毫不敢停留。 当屋内只剩下君念之和君之瑶时。 君念之才是缓缓开口道:“县主当初想得,应当只是略微用一点迷情的香粉,好让大皇子与县主独处的时候,情难自已,拉拉扯扯一番是吗?” “其实,县主的想法,我早就知道了。既然县主有这样的念头,我自然要再助县主一臂之力不是吗?” “我便是将姐姐的香粉给换了一下。” 君之瑶脸色一时间变得惨白,即便面上涂了一层胭脂,却也遮掩不住君之瑶面色的苍白。 “竟然是你?” 君之瑶痛苦的喊着:“我是说,我是说……那香粉的效用怎么会那么强力,明明只是想让太子殿下与我,略有亲热之举罢了,怎么会有夫妻之实。” “你这贱人。” 君之瑶,一把抓住梳妆台上的一支簪子,便是要狠狠的刺向君念之。 君念之反手却是一把握住了君之瑶的手腕,她终究是在凤天临的身边学习过拳脚功夫的。 对上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有难处,可对手若是君之瑶这样的没有练过丝毫武学的弱女子而言,却是全然足够了。 那原本刺向君念之的簪子,在君念之力道的扭曲之下,正变换着方向,一点点的刺向君之瑶。 直到那锋利的尖端,已经快要接触到君之瑶的脸颊,君念之才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君之瑶如花的脸颊,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 君念之极为满意:“县主要明白一件事情,路都是自己选的,如果县主本身没有要,用这个法子来利用太子殿下的话,那香粉我换或者不换,也不会影响什么。” “我再如何推波助澜,依然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君念之冷声道:“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那还是劝县主认命会好一些。” “县主入了大皇子的府上,若是不能凭着自己的这张脸蛋,得到大皇子的欢心。那只怕在府中更是寸步难行了。” 君念之松开了君之瑶,后者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 是,即便她不想承认,但君念之却说的很对。她现如今还能利用的,便是自己的容貌,自己的身段,陆元容对自己的喜欢。 而陆元容的府中,还有另外一位柳侧妃,正虎视眈眈呢。 她若是不能够快速得了陆元容的欢心,光是应付那一位柳侧妃,便就足以让她耗尽所有心力了。 君念之重新打开了门,让化妆的下人们重新走了进来。 君念之却是缓步走了出去,君之瑶已经不可能在翻身了。 君之瑶是如何嫁入大皇子府中的,君易槐和君老夫人心中都极为清楚。光是这一件事情,便已经是君家的耻辱了。 君府不会再给予君之瑶一丝一毫的支持,而入了大皇子府,还有那柳侧妃,要磋磨她一番。 只是……这也还不会是结局,她依然还有一桩事情,在等候着君之瑶呢。 尚还未落到地狱深渊之中感受痛苦。 现阶段,能够嫁入大皇子府中,反而是她的福音吧。 第698章 成妃之姿 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到了吉时,君之瑶盖上了桃红的喜帕遮住了头面,便是被人扶上了喜轿。 君易槐和君老夫人,只是目送君之瑶出嫁,两人面上却都是极为深沉,丝毫瞧不出喜悦来。 是喜事,却不是好事。 大皇子触怒天颜,满朝皆知。这个时候任何与陆元容沾染上关系的事情,都算不上是好事。 第二日,君念之在府中梳洗的时候,白毫便是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同时也带来了一个消息,君之瑶虽是入了大皇子府上,但是当夜却并未和陆元容同房,反而是被府上的柳侧妃给喊到了屋中去,与柳侧妃下了一夜的棋。直到天色大亮,才是让君之瑶回了屋中。 白毫说罢,也是有些感慨:“那柳侧妃,委实有些太彪悍了些。虽然奴婢也不喜欢县主,但县主刚刚入了大皇子府上,便这般磋磨。这名声传出去了,也有些不大好听了。” 君念之垂着睫道:“这是柳侧妃在立威呢,而且她也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想要能够对君之瑶下手。只不过,那柳侧妃恐怕也没有想到,君之瑶竟然能够忍得下来。” 柳侧妃的娘家,在本朝的家世,也算得上显赫。正是因为这样显赫的家世,所以陆元容府上一直只有一位侧妃,却无正妃。 当初陆元容还未失势的时候,便对柳侧妃极为的恭敬。 现如今被褫夺太子之位,更是不敢再轻易惹怒了柳侧妃。所以新婚之夜,陆元容对于柳侧妃将君之瑶叫过去,下了一夜的棋,也只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柳侧妃想的是君之瑶若是使性子,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便有由头好好惩戒一番。 想来,君之瑶也是明白了自身现如今的处境,夹起尾巴,伏低做小。没有让柳侧妃抓住任何把柄。 但……凭着君念之对君之瑶的了解,她的这位长姐,可不是一个,会将自己的心思给收敛起来的人呢。她现如今的安稳,只不过是迫于现如今的局势而不得不为之罢了。 小小的一个大皇子府上,日后的风雨纷呈,还多的去了。 君念之瞧了一眼白毫手中的信帖,有些好奇:“一大早,这是谁人送过来的帖子吗?” 被君念之一说,白毫也是记了起来,将帖子呈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小姐,这是成妃送过来的帖子。” “宫中的成妃?” 君念之短暂的意外过后,也是取过了白毫手中的帖子,展开看了看。 所写的内容,也简单,大致是说,邀请自己去宫中,为即将到来的新春,一起写一些对联和小字。而在帖子的最末尾,也刻印了成妃的宫印,做不得假。 成妃怎么会邀请她呢? 自己和成妃有什么交集吗?君念之思来想去,一时也像是卡了壳,如何都有些想不出来了。 白毫见君念之迟疑的表情:“小姐,咱们与成妃一向都是不甚熟络。即便是和四殿下有所关系,也拉扯不到成妃那一边的事情上。这突然的一封帖子,总觉得有些奇怪。要不咱们直接称病,不入宫算了。” 君念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你说得不无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君念之道:“若是对方真的要对我不利,那便不是我可以躲避,便能够避得开的。与其日日提防对方的暗箭,倒不如明着走一趟,还来得直白些。” 白毫见君念之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没有再开口劝阻什么。 第二日,君念之着了一身淡紫色的宫装,便是上了马车,按照成妃帖子上定下的时间,如约到了皇宫的宫门外。 在那里,却是瞧见了另外一辆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黎思楠。 两人一对上眼神,都是下意识的一愣,又是浮起了几分惊喜之色。 “念之?” “王妃?” 黎思楠倒是喜笑颜开地走到了君念之一边:“妹妹,也是来宫中看望成妃娘娘的吗?” “看望?”君念之拿出帖子:“我还以为王妃,也是得了帖子,说要来宫中,一起写一下对联,替一些小字呢。” 黎思楠直笑:“那我和妹妹的由头是一样的,成妃娘娘也是给我寄了帖子过来,是一样的意思。” “本来还觉得寂寞,但此番有妹妹一同想不配,我倒是觉得好了些许。”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走入了宫中。虽然宫中红墙高立,宫道极为的长,但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却也库尔德一切走过得极快。 到了成妃的宫殿前,经过宫门前看守的下人通传,两人很快也是走了进去。 成妃坐在主位之上,一身鹅黄色的宫装,将成妃衬得极为的典雅端庄。复杂华丽的鬓发间,也是缀满了各色华丽的首饰,寻常人若是这般梳妆搭配,必然俗不可耐。 但成妃这般一匹配,却只觉得极为的贵气。 “见过成妃娘娘,成妃娘娘万福。” “见过成妃娘娘,成妃娘娘万福。” 君念之和黎思楠一同行了礼。 成妃也是笑了笑,道:“起了吧。” 在宫人的搀扶下,成妃也是走了下来。见人已经到齐,成妃失了一个眼色,一旁的宫人也是将长桌和宣纸给端到了正殿之中来。 墨已经墨好,一旁搁置着的笔也是最好的湖笔。 成妃笑着道:“本宫近些日子,在宫中只觉得烦闷,这日子难以打发,便是想着也快要临近年关了。不如提一些对联和小字,倒也算的上喜庆。” “但想来想去,本宫认识的贵女,似乎不多。便是叫来了你们二人,倒也不知道,是否打扰了你们二人了。” 君念之摇了摇头:“成妃娘娘的美意,又怎么会是打扰呢,能够为成妃娘娘做一些事情,是臣女的福气。” 黎思楠见状,也是同样的应道:“能为娘娘解忧,是儿臣的福气。” 成妃笑而不语,只是任由宫人将红纸铺开。 君念之提笔,沾染了笔墨,当笔尖即将要接触到纸面的时候。 忽然间是想到了什么,当初她栽赃菀嫔的那一张纸条,鬼使神差的,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第699章 挑明了说 笔尖触及到纸面,一滴墨落在纸面上,那漆黑的墨逐渐在红纸上晕染开来。 在君念之愣神的时候,成妃已经走到了君念之的身侧,瞧了瞧搁置在君念之面前的笔墨。 笑中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 “君小姐这是怎么了?” 君念之将笔收起,重新搁置在一旁的砚台上,做了一派惶恐的神色:“臣女方才,是一时太过心焦。但真正拿起笔来,却是提笔忘字了。一时不知该写些什么好了。还请娘娘恕罪,让臣女仔细思量一二,再提写为好。” 成妃闻言,笑吟吟的摆了摆手:“这又何来恕罪一说,终归,你能够提写的漂亮便是。你不必紧张,慢慢来便是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目光从始至终都是看着面前的那一张纸,神色淡然。 但是,却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成妃。 她昨日如何都想不明白,一向与成妃没有太多往来的成妃,为何会突然邀请自己入宫。 今日,她才是想清楚了。 不过,她唯一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情便是,当初菀嫔的那一件事情,离着现在,少数也是过去了大半年了。 原本君念之都快忘记了的事情,成妃怎么又会想起来了呢? 成妃,已经端了一盏茶,在一侧缓缓的饮用着。模样看起来温良无害,君念之却清楚,那不过是她想要让你瞧见的模样罢了。 在这后宫,能够坐到四妃之位的女人,那一个不是踩着数不清的白骨上位的? 成妃的那一双手,早就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色了。 今生,她既然选择了要站在陆凝安的身侧,那总有一日要与成妃站在对立的方向。 但成妃今日竟然已经显出了试探之意,却是她未曾想到的。 难道是……有人也发现了成妃与陆韩君的奸情,或者是另外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心中既然已经明了了成妃的念头,那再提起笔时,便是简单的多了。 重新点了墨,心中有了思绪,很快便是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对对联。 而在一侧的黎思楠也搁置下了笔墨。 成妃一旁的嬷嬷瞧见,打趣的笑着:“王妃和君小姐,倒像是心有灵犀似的。竟然同时落了笔。” 在一旁候着的宫人将两人分别写下的对联,都是呈到了成妃的面前。 “盛世千家乐,新春百家兴”成妃点头道:“嗯,不错,喜庆。倒也是符合这新春的节气。” 又是瞧了一眼君念之写的。 “春花含笑意,爆竹增欢声。”成妃道:“挺好的,反倒是多了几分天真童趣。君小姐落笔的点,也是截然不同。” 君念之与黎思楠皆是欠了欠:“谢娘娘夸赞。” 成妃摆了摆手,宫人便是将对联给收了下去。 看了看时候,也是不早,便是宣了宫人将餐食给端了上来。 正坐着的时候,门外却是进来了一个宫人。 成妃本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瞧了一眼,但当看清楚了的时候,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因为那人,竟然不是旁的人,而是惠安帝身边的宫人。 那宫人入了宫中,向着殿内的众人皆是行了一礼。 “奴才见过成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成妃起了身,笑颜如花似的:“公公今日过来,是皇上有什么事情要与本宫说吗?还是需要本宫去皇上跟前侍候?” 那太监摇了摇头,带着几分讨好似的笑意:“是与成妃娘娘有些关系,只不过……” 语气一顿,却是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君念之。 “皇上听闻君小姐,被成妃娘娘邀请入宫。便是想到君家还有些事情,要过问一二。便是来请君小姐去乾清宫一趟,问些话。” 成妃只能是笑了笑,掩饰尴尬。 君念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向着成妃欠身道:“成妃娘娘,那臣女便是先虽公公,去皇上的宫中一趟了。” 成妃点头:“去吧,既然是陛下亲自派人来穿的话,本宫怎么好拦着呢?” 在君念之与那宫人一同走出去,成妃才是重新坐了下来。 看来,惠安帝对于胡月陇,还真是颇有几分旧情难忘的意思了。 遇到个和胡月陇有几分相似的人,便是这般的急不可耐。 从另外一方面想,谁人若是得到了君念之,岂不是便等同于是得到了惠安帝的欢心? 这么一盘算,又是将目光看向了在一旁,一直未曾言语的黎思楠。 成妃向着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立刻心领神会的将殿内的宫人给带了出去,并将殿门给重新带上了。 诺大的殿内,只剩下成妃与黎思楠二人。除了桌上,那依然咕噜作响的铜锅羊肉之外,再是听不见任何旁的声音了。 黎思楠虽然低着头,却也能够感受到成妃那如同刀刃一般锋利的眼神。 饱满的如同玫瑰花一般的唇,缓缓张开:“本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该对你说什么?你用这样的一张柔弱无辜的脸,不仅迷惑了老四,现如今,竟然连本宫的小十四都不放过。” 成妃一手,狠狠的拍在了桌面上,厉声道:“黎思楠,你信不信,本宫对于你这样的淫娃荡妇,本宫可以抓你去浸猪笼也不为过。” 在成妃的位置上,能够瞧见的是黎思楠那一张过分白皙的侧脸。 她本以为会瞧见黎思楠一脸惶恐不安的神色,但是等到黎思楠看向自己的时候,她却发现黎思楠是笑着的。那唇边的笑意,竟然是让她都不自觉的有些发冷。 “母妃怎么会这么做呢?” “为了我这么一个弱女子,便是要毁掉两个儿子的名声,这是母妃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黎思楠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即便娘娘不去想想四殿下,许也该想想十四殿下吧。” “你,在威胁本宫?” 成妃看着这般模样的黎思楠,一时间发现自己,以往好像从未认识过黎思楠。 现如今,这般拿捏适度,步步紧逼的黎思楠,反而才是真正的黎思楠的样子。 “威胁?”黎思楠摇了摇头:“儿臣怎么敢呢?只是适当的提醒罢了,不是吗?” 第700章 好会编啊 “母妃既然知道,小十四与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那可知道,我为十四殿下守身如玉,我可是将自己的处子之身都给了十四殿下啊。” “你说什么?你的处子之声?” 成妃仿佛是被雷给狠狠的劈了一下,连脑袋都有些不灵光了,怎么都有些听不明白了。 “你与老四已经成婚那么久了,你难道未和老四通过房吗?这怎么可能呢?” 她只觉得匪夷所思,这说出来都只会让人觉得像是个笑话一般。 黎思楠微低着头,好似成妃的话戳到了她最为伤心的地方:“成妃娘娘或许不信,但是这就是事实,至于为什么四爷从不碰我,便是四爷知道,其实……我与十四殿下,才是真正的两相欢喜,殿下无法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所以才一直冷落了我,不肯与我同房。” 成妃嘴巴微张,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她今日叫了君念之和黎思楠过来,对于这二人,她都是有自己的谋算的。 对于黎思楠,成妃存的心思,便是好好打压一番。让黎思楠乖乖闭嘴,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但今日不仅没按照成妃所预料的情况走,反倒是听了一番,她一整个大受震撼的言语。 “你与十四两相欢喜?”成妃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日在本宫举办的相看小宴上,你在众人的面前,所言的对四殿下的爱慕,本宫和各家的贵女都是听的清清楚楚,言犹在耳。难道你当日所说的,都是假话吗?” “是。” “……” 黎思楠像是所有的秘密被人发现,彻底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我那日所说的对四殿下的爱意,都是假的。那只不过是我为了气恼十四殿下,所说的假话罢了。本想在当日刺激的十四殿下,能够认清自己的心,可以在众人面前表露对我的爱意。” “未曾想,却是将一切弄巧成拙,错点了鸳鸯,成了今日的闹剧。” “但四殿下却是慧眼如炬,一眼便是瞧出了我与十四殿下的情愫。但大婚一成,四殿下顾忌兄弟情分,所以便是冷落与我,未曾与我圆房。” “本想着,今生既然已经成了这样,那便就过这样的日子算了。” “但,终究是两相情浓,一时擦枪走火,便是犯了大错。” “不过,能够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给了心爱之人,儿臣,无怨无悔。” 黎思楠说的激情高昂,成妃听完,则像是被人从水中给捞起来了似的。出了一身的汗,呆坐在椅子上,半响都是说不话来。 最终,只是摆了摆手,示意黎思楠可以请安告退了。 黎思楠欠身,带着春桃走出了成妃的宫殿。 春桃一直在黎思楠身边伺候,自然那一番话,也是没有落下。 “主子,你将这事情这么说,难道你不怕成妃娘娘去问吗?这事情怎么能够瞒的住呢,成妃娘娘一打听,不就穿帮了吗?” 黎思楠哦了声,却是并不在意,将手中的汤婆子,握的更紧了一些。 “她去打听?你觉得成妃会去找谁打听呢?” “去找陆烨霖问,是不是夺了我的处子之身?那必然是真的,至于问是不是两情相悦,即便陆烨霖否认,成妃也只会是觉得,陆烨霖顾忌与陆凝安的兄弟之情,不愿承认。” “还是说,他去找了陆凝安问,是否一直没有与我同房吗?这事情本就私密,成妃自然也不会说出我与陆烨霖有肌肤之亲的事情。四爷在不知这一前提下,能回答的,必然是实话实说。” 这事情,一旦涉及到夫妻闺房之中的事情时。 便是多多少少带了几分,让人讳莫如深的猜测。就是这一份无法明言的爱恨,才是对她最有利的局面。 迷雾重重,才能够让她在这一出局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创造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条件。 她也能够看得出来,成妃在陆烨霖和陆凝安之间,那一颗心早就偏颇到陆烨霖的身上去了。 只是……她不仅要利用陆烨霖,还要将陆烨霖给吃干抹净,利用到他最后的一丝价值,才算罢休。 …… 成妃宫中。 嬷嬷重新走入宫中的时候,只看着成妃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椅子上,也是吓了一跳。 连忙快步走了过去,询问着:“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无事。” 那事情关系到,陆凝安与陆烨霖,她自然不能随意说叨。 陆烨霖,是她最喜欢的儿子。 而陆凝安目前还有作用,还有他的价值。在他将陆烨霖的路给彻底铺的清楚明白之前,都还不能将陆凝安这颗子给废掉。 成妃揉了揉此刻有些胀痛的眉心。 “去将那封信,和今日君念之提写的那一份对联,都拿过来,本宫要仔细的比对一二。” “是。” 嬷嬷快步走到了后面,再度回来的时候,便是将手中拿着的物件,搁置在了桌前。 成妃将君念之今日提写的对联,和那一日搁置在她宫前的那一封威胁意味极为浓重的信筏,一个字一个字的比对。 一旁的嬷嬷,也是帮着打眼。 但是一整通看下来,却是发现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人写字的时候,都会有一些不起眼的习惯。包括每一笔的转折和笔锋,都是有自己的写法和习惯。 但这两份的字迹,却是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 “难道真的不是君念之吗?” 成妃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她通过各种手段,将那一日来宫中参加宴会的贵女的小字和信筏,都是收集过来,一一比对过,都不是。 而君念之却并没有提过签,也没有什么写过的诗句,表现的好似一直文采不佳似的。 所以,成妃才是想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得了君念之的字迹。 但结果,却是让她失望的。 失望的同时,却更让成妃有些不安了。 如果都不是,那又会是誰?难道说,君念之在来的时候,便已经看透了她的意图,估计用了另外一笔的写法,来迷惑她? 成妃眼底的阴云,一点点的凝聚,无人知道此刻成妃心中想得是什么。 第701章 皇上一聚 君念之跟随在那公公的身后,一路也是走到了乾清宫。 待进去传过话之后,君念之才是步入了其中。 惠安帝坐在书案前,看着君念之走入殿内,目光接触到那样一张熟悉的脸,他也是不由得心神一晃,看着君念之,有些出神。 君念之自然也是注意到惠安帝的神色,规规整整的走到了惠安帝的身前,请安道:“臣女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透,也让沉浸在记忆中的惠安帝回过神来。 面前的人,是君念之,而不是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胡月陇。 “免礼,起来吧。” 君念之闻言才是起身,不卑不亢的站在惠安帝的面前,那一双瞳子也是如同一汪泉水似的。 惠安帝瞧了君念之许久,才是踱步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坐吧。” 宫中的宫人,听着那话,皆是浮起了几分惊愕之色。 君念之也微微一愣:“这似乎于不礼合,臣女,还是不坐了。” “朕让你坐,你坐下便是,在这乾清宫中,无人敢质疑朕说的话。” 听着惠安帝这般说,君念之才是坐了下来。 乾清宫中,向来是惠安帝召见大臣商议事情的地方,而臣子也从来都是没有资格与惠安帝同坐的。 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能够在乾清宫中坐下,也是自己身为了皇后,是东宫的主人,才有资格在这乾清宫中落座。 她今日,却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与惠安帝并肩而坐,心中也是浮起几分难以琢磨的心绪。 惠安帝坐在君念之的正对面,那一双狭长的眸看着君念之。即便惠安帝如今已经是快要接近不惑之年。但身形与容貌依然保持的极好。 除了眼角爬上了几根并不明显的皱纹,依然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儒雅模样。 “你不必拘谨,你是个聪明的人,你也应该极为清楚,朕为何会待你与旁人不一样。” 君念之一双秀目,迎上惠安帝的眉眼,神色镇定道:“臣女,知道。” “是吗?你真的知道吗?” “是因为,臣女长得极为像已经过世的,胡皇贵妃是吗?” 从那样一张极为像胡月陇的口中,说出胡月陇的名号,惠安帝面上的神色,依然是有些控制不住。 深深吸了口气,才是松散了些,点了点头:“是,你很聪明。” “并非是臣女聪明,这是皇后娘娘说与臣女听的。” “是吗?” 提起褚皇后,惠安帝神色有几分僵硬。 “是。”君念之如小鹿一般湿润的眼睛眨了眨:“皇后娘娘是在那一日的春猎时,与臣女说起的此事。只是……” 君念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是引起了惠安帝的疑惑。 “只是什么?” 君念之犹豫再三,才是开口道:“皇后娘娘,再看到看到臣女的时候,似乎并不高兴。再说到臣女与胡皇贵妃相似的时候,也并无几分喜悦,反倒是冷淡。” 惠安帝闻言,那一张脸,顿时是冷了下来。 当初自己对胡月陇,情根深种。一路将胡月陇从贵人,晋升到了皇贵妃的位份。 他知晓,褚皇后多少是会心中有些不忿。却未曾想到,胡月陇已经身死了许久,褚皇后对胡月陇的芥蒂,却是没有丝毫消散。 君念之依然沉眉,好似一切都只是无心之语一般。 而那一句话,却是她故意说出来的。 虽然陆元容如今已经失去了太子的位份,但真正能够支撑着陆元容的人,却是褚皇后。 若想要让陆元容再无法翻身,那只有将陆元容身后的人,也一同拔除,才是最为稳妥的事情。 褚皇后,乃是一国皇后,只要没有做出过分之事,惠安帝也不可能做出废后之举。 但想要用一些惠安帝最为忌讳的事情,去逐渐疏远掉惠安帝与褚皇后的关系,也同样能够达到目的。 她与褚皇后无恩无怨,从她的口中说出这一番话来,惠安帝不会将这事情想到是她故意陷害。 再加上,她这一张与胡月陇过分相似的脸,更是让惠安帝无法拒绝。 惠安帝听了君念之的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却是眼见着的便冷了下来。 再开口,却是岔开了一个话题:“罢了,不说此事了。朕今日传唤你过来,也的确是有一事要问,那南燕国的泾王,怎么样了?” 陆英鸿自从将皇位交予自己之后,明明有着一统江山的手段和能力,却再从未过问朝堂之事一丝一毫。 对于这个皇叔,惠安帝一向是极为敬畏的。 陆英鸿在隐退之后,便从未与他开过一次口。所以当陆英鸿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开口要泾王的时候,他全然无法拒绝。 君念之见惠安帝问起泾王,便是知晓,虽然明面上惠安帝让陆英鸿去做,却也是派人跟着在。 不然的话,也是不可能知道,自己那一日,也跟随其中的。 “泾王现在还活着,但只怕是生不如死的。泾王现如今,还被关在王爷的地牢之中,王爷是……不会那么轻易让泾王死的。” 前世的时候,凤天临在陆英鸿心中是怎么样的位置,她许是不太清楚。 但这一世,凤天临对于陆英鸿来说,却是极为的重要。甚至到了近乎病态的程度 当夜,陆英鸿的人马将南燕泾给掳走之后,便是一路带会了王府的地牢之中。 而也正是在那里,她看到了凤天临。 原本被一刀刀凌迟过的身体,不知是被陆英鸿用什么手段,一一还原,着了一身红色的凤冠霞帔,躺在冰棺之中。 模样极为的恬静,仿佛她只是淡淡的睡过去了而已,而不是已经离开了人世间。 陆英鸿将南燕泾给掉了起来,并且用剑断掉了南燕泾的手筋和脚筋,再日日凌迟一刀。然后喂上一碗参汤为南燕泾吊住元气。 南燕泾不喝,陆英鸿便是让人敲掉了南燕泾的牙齿,硬灌了下去。 陆英鸿不会让南燕泾那么容易死的,死很容易。陆英鸿要的就是让南燕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702章 好巧好巧 惠安帝听完君念之的话,也是能想得到陆英鸿的手段。 他见过的陆英鸿,极为冷硬,让他也以为陆英鸿是一个冷心冷面之人。却未曾想过,他一旦是选定了誰,便是比谁都要笃定且炙热。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话还没有说出口,惠安帝便是不住地咳嗽了起来。那剧烈的咳嗽,仿佛是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似的。 君念之见状,一边抬手在惠安帝身后轻轻拍着,一边又是端了茶水过来。 在一旁的公公见着,也是神色慌张的过来,替惠安帝舒缓着。 惠安帝咳了许久,才是缓了过来,仰靠在圈椅中。本来还算精神的脸色,此刻却是煞白一片,看起来有些病态。 君念之担忧的瞧了瞧惠安帝身边的公公。 “公公,陛下这样多久了?可有请太医过来瞧瞧吗?” 公公闻言,则是无奈的道:“君小姐是个贴心的,以往皇上的身子一向是极好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入了这冬日,皇上便像是犯了咳疾,时不时的便会犯。” “那怕是请了太医过来瞧了,也是不起作用。太医诊治了半天,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只能当是寻常咳嗽来治了。可是太医开得那些个汤汤水水的喝了不少,也只是略微缓解而已,但这咳嗽,却是一直没有根治。” 说着说着,那公公都是两眼一汪水,忍不住哭着:“那些个太医,真是没用。给陛下喝了这么多的苦药,却一直未将陛下治好,让陛下受了这样的罪。” 君念之看着惠安帝咳嗽的模样,只觉得那并非是寻常的咳嗽。那几乎都要将肺都给咳出来的样子,委实有些异样。 惠安帝坐了一会儿,也是缓了过来,看着君念之,摆了摆手:“无事,只是咳嗽罢了。怕是吓着你了吧。” “朕原本还想留你在宫中一起用膳的,可朕如今的模样,只怕也是不适合留你用饭了。” 君念之起身,向着惠安帝行了一礼,极为懂事的便是出了乾清宫。 一路走出了宫,君念之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钰在马车上候着的,等着君念之出来上了马车,那神情,也是引起了苏钰的几分好奇模样。 “小姐,怎么了吗?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 君念之一抬头,瞧着是苏钰,才是道:“无事,只是在想,难道一件事情的变化,会引起许多事情也同样发生变化吗?” 惠安帝前生,一直都是无病无灾,身体极为的康健。 传位给陆含双之前,都未曾听说过有任何的身子不适。她前世的时候,也是多次入宫陪伴惠安帝游园写字,也为见过惠安帝这般的病症之状。 “苏钰,你说,有没有什么病,像咳嗽但按照咳嗽去诊治,却治不好呢?” 被君念之这般问及,苏钰也是仔细的想着:“小姐说的,我倒是有些印象。不过也还是要回去再看一下医典,才能给小姐一个回复。” 君念之点头,知晓,有些事情,急也是急不来的。 马车行进着,正沿着官道走着,虽然京城中还飘着细碎的雪。去也不妨碍集市上一派热闹的景象。 君念之撩开马车的帘子,也是能瞧见,市集上,到处都是人。 那些熟水的铺子前头,围满了小孩子,踮起脚尖,也是瞧瞧拿各色熟水的颜色和气味。 在一些装扮的铺面前,经过绣娘巧手缝制的虎头娃娃,和各色棉花玩偶,也是围上了人。还未到新年前,便已经是极为的有年味了。 白毫看着,忍不住道:“若是霏儿还在的话,这时候肯定是拉着小姐便是要停下马车,去各种买卖去了。” 苏钰脸色微变,连忙转过头,隐藏着自己的不适。 君念之目光瞧着市集,未曾察觉,却也是被白毫的话,触动着:“是啊,说起来,我也好久未曾见到霏儿了。我也是该寻了机会,动身去南燕国,去找霏儿才是了。” 话刚刚是落下,原本一切行驶正常的马车,忽然的歪曲了起来。 “丝雨,怎么了?” 驾驶马车的人,正是丝雨。 丝雨从外面擦混阿狸声音:“无事,刚刚有个混混,钻到马车下面去了。我缰绳拉得既是,才是将马车停下来了,所幸也没将那人给伤着。” 君念之在白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待站稳了,才瞧见马车下面正躺了一个男人。一身褴褛,胡子拉碴,一副说不出的无赖样子。 “怎么了?” 丝雨陪了撇嘴:“这怕是来讹钱的。” 丝雨那边话音刚刚落下,那男人已经是大拉拉的开口了:“哎呦,哎呦。可疼死我了,你们这大户人家的撞了人,可得拿些银子赔给我才行,不然此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罢了。” 男人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君念之。瞧着君念之的一身料子,都不是寻常人家的,更是下定决心,要讹上一笔才行。 白毫瞧了瞧那男人,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这种人我见过。你看那人脚踝上带着的那块铁环,那是在赌场中输了钱,输的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己都输给赌场了。才戴上了这铁环,这种亡命之徒,明摆着是来讹咱们的。” 赌徒? 君念之想了想,却还是打开了荷包,取出了一锭银子,丢到了那男人跟前。能用钱打发的事情,她也不想去过多废话。 “如何,够了吗?” 那男人连忙抓住了那银子,眼中的贪婪丝毫不曾掩饰。 “够了够了,小姐出手可真是大方。” 一咕噜便是站了起来,巴结似的瞧着君念之:“这位小姐,你别瞧我像是个无赖似的,不过我可机灵了。我也很能办事。” “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办的,都可以来找我。只要给钱就成。” 君念之第一次瞧见,这种毛遂自荐的。 “你能干什么啊?” 那男人,一扬脖子:“小姐诶,你可别看不起人呢。我能做的事情可多的去了,我当初收了人钱,可是什么脏事都能做的。” “就像,前些日子,有个人给我钱,让我给一个仵作下毒。”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是钱到位了,万事都好说,不是嘛。” 第703章 查出来了 那些明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世家,背地里必然也是有见不得人的肮脏事情。 就像深宫之中,每一个女子看起来皆是绝色姿容,但能够坐稳那个位置,手中皆是沾染了不少血色。 “仵作吗?” 君念之想了想,许又是谁家做了脏事,要想办法善后吧。 那男子见着君念之接话,也是见杆就爬,似是要抓住君念之这颗摇钱树似的,讨好似的笑着:“小姐一看就是名门望族的,咱们都是些个微末之人,小姐以后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可以到帽子胡同最里面的那个赌场叫唤一声李三,小的便是出来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却也没放在心上。 她的确需要能够为她办事的人,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为她办事。 像这种能够为了钱便能够收买的人,她始终是不想与这种人牵扯上什么关系。 三言两语打发了那李三之后,便是让他走了。 一番骚乱终于平息,君念之正是提起裙摆,准备重新走上马车,当触及到手边的腰间时,却只觉得空落落的。 丝雨讶然:“小姐,怎么了吗?” “我的一枚玉佩,好像不见了。” 白毫闻言,也是低头瞧向了君念之的腰间,一看也是发现:“天哪,还真是。今儿个帮小姐准备的时候,特地选了一块寒天玉的玉佩,刚刚还瞧着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从马车上下来,到玉佩不见,中间也没发生别的,唯一遇到,也就是刚刚那个赌徒而已。 丝雨手中的马鞭顿时握的生紧:“可恶,那贼人。小姐这般客客气气的,竟然还敢玩顺手牵羊这一手。我今儿不将他好好教训一番,将玉佩给小姐拿回来,我就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气。” 说完,还不等君念之阻拦。便是飞身向着李三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君念之本是想要将丝雨给拦住,那玉佩终究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寒天玉也说不上多么的名贵,自然是不必要这般的大费周章。 眼见着拦不住,便也是任由丝雨去了。 重生上了马车,交由苏钰架着马车,先回到了府中。 君易槐在朝堂之上,尚未回府。君老夫人那边也是没有什么动静。 君老夫人已经将所有的心思,全然放在了那三个孩子的身上。 也是……府中的小辈,能够看得上眼的,皆是出了各种问题。而唯一的男丁,更是闹出那样上不得台面的事。 自然只能够将目光全盘放在了,那最后的三个弟弟妹妹身上了。 君念之路过老夫人的院子,瞧见白嬷嬷正围着那几个孩子玩闹,君老夫人则是坐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瞧着,说不出的欣慰与高兴。 君念之有时候便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她将这三个孩子的真实父亲事谁,说给老夫人听。那又会是什么样的话面呢? 回到海棠阁,君念之坐下,正喝着白毫端进来的姜茶,姜茶那略带着一丝辛辣的味道,从喉头蔓延至全身。那热意让君念之觉得舒服极了。 待一盏茶喝完,门被推开,丝雨从外面走了进来。 君念之瞧了瞧丝雨,她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怎么,没有抓到李三吗?” 丝雨摇了摇头:“这事情说来比较奇怪,我循着那李三的踪迹,一路去追。刚刚是要见着那李三的踪迹时,却是发现了另外一群人,将李三给劫走了。” “那有什么奇怪的?” 君念之倒也未多想。 “白毫不是说过吗,那人是只要钱,不要命的赌徒。说不定是欠债的仇家,将他给走了也说不定呢?而且他自己不也是说,帮人干了些脏事。那将他带走的人,说不准是前来寻仇的呢?” 丝雨颔首:“可是,那将李三给带走的人,奴婢见过。不是旁的人,而是夜鹰。” “夜鹰?” 君念之本不在意,但听着夜鹰的名字,也是意外了一下。 那李三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吗?竟然需要动用到夜鹰来抓人。 夜鹰是陆凝安的贴身侍卫,一般用到夜鹰出手的,那么便就不是公事。 若是公事,陆凝安会直接调用衙门的官差去调查。而夜鹰出手,则必然就是陆凝安私事了。 仵作……下毒…… 这两者之间,难道与陆凝安又有什么关系吗? 君念之皱着眉,最近朝堂之上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许多事情已经没有在按照她前世的记忆进行了。 光是那虎视眈眈的成妃和陆韩君,便是不得不注意的一根刺。 陆含双,如今虽然失去了陆元容这颗大树,但这么多年来的吸血,却也让陆含双有了极为深厚的底蕴。 有些事情,想来便不是那么简单了。 “小姐……” 君念之开口道:“丝雨,你去查一查与那赌徒有关的事情吧,如果有什么与四殿下相关的事情,你便是回来向我禀报。如今我们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如果有人要暗害四殿下,我们也要早做防范。” 丝雨想到陆凝安,又想到南炎无双对她的吩咐。 心中的念头极为的复杂,却也是点头应了下来,很快的便是走了出去。 …… 四王府中。 陆凝安坐在书房内,看着被夜鹰捉拿回来的那个赌徒。 眉头皱的极为的紧。 夜鹰拱手道:“王爷,此人便是那一日给仵作下毒之人。属下寻找了多日,一直未见其踪迹,最近他又活动在京城之中,属下一发现,便是立刻将人给带过来了。” 李三面无血色的跪在地上,俨然是被吓破了胆。 一抬头,瞧见陆凝安那骇人的神色,又是俩忙将头给低了下去。 “你便是李三?你便是在仵作吃食中下毒的那人吗?” 李三刚刚想要否认。 陆凝安已经是冷声道:“本王劝你想清楚再开口说话,虽然本王这里不喜欢严刑逼供。可若是本王调查出来的东西,与你所说的有所出入,你也要想一想,能不能安安稳稳的离开这里才是了。” 言语中的冷意,和周身的压迫气势,让李三忍不住的浑身发抖。 第704章 竟然是这 李三本就是在街头巷尾混迹的地痞流氓,何时见过这样的阵仗,连连是忍不住的磕头道:“这位爷,求您放过小人吧,我也不过是收钱办事罢了,本来是没有害人之心的。” 陆凝安冷声道:“饶不饶过你,也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若是你不自己交待,便是无人可以保的住你。” 李三闻言,磕头如捣蒜。 “这位爷,您尽管问,只要是小人能够答的上来的。小人绝对不敢有丝毫隐瞒,只要爷能饶了小人一命便是。” 陆凝安道:“你知道有人在找你吗?这连着快有两个月的时间,你去了何处?你故意在躲避追查?” 这人消失的委实有些太过奇怪。 按着,黎思兴之死,已经是快要两个月有余。 明面上这事情已经是被搁置了下来,他再也不曾过问过。但因着这其中还是迷雾重重。总觉得还有许多未曾查清的地方。 暗中,一直让夜鹰和府中的暗卫继续调查着此事。也未曾放下对那赌徒的搜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然是要将这事情的真相给调查清楚不可。 连续数月,这男人都不见踪影,甚至能够躲避掉夜鹰的追查。这并非是常人所能够办到的。 李三见陆凝安问及的是此事,忍不住抱怨道:“小人那有那通天的本事,只是数月前,不知怎么的也有人来找小人。” “那一群人不分青红皂白,便是将小人给带走了。” “把小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吃喝拉撒全然都是照顾的很好,可唯一的就是不让小人走出那间屋子。” “小人本以为,这辈子都要在那个屋子中度过的时候。忽然又是被他们给放了出来。” “只是……没想到,今儿个刚刚得了自由。又是被爷给抓到这儿来了,至于发生了什么,小人也实在是不知道啊。” 陆凝安看着李三的表情,他知道李三在这件事情上并没有骗他。 “你知道,是何人将你带走的吗?” 李三想了想,却也是一脸茫然;“那些人一身黑衣,都看不到脸,小人实在是分辨不出来。” 陆凝安见状,也知道是问不出个什么结果来了。 在京城之中,能够有这样的手笔,将一个人给困起来这么长时间。并且不动神色,又不被人察觉的,似乎并不多,日后再一一排查一番,必然也是能有结果。 现如今,反倒是另外一事,他更为在意。 “是何人,指使的你给仵作下毒的?” 李三想都没想,立刻是如同倒豆子似的,将知道的一股脑全都给吐了出来:“那是个在赌场里,和小人一起赌的人。时间长了,一来二去便是熟悉了。” “只是,他穿的衣裳看起来也不错,也不像是缺钱的主。” “有一日问小人,给小人一些钱,帮忙干一桩事情,做不做。” “小人正是缺钱的时候,那里会拒绝,便就是答应了。” 陆凝安冷声:“那人是誰?” 李三颤抖着道:“那人叫胡二牙,旁的小人也是不知道了。” 陆凝安向着夜鹰使了个眼色,后者也是点头,迅速的离开了房间。 暗卫从暗处中走了出来,两人将李三的四肢一架,便是拖了出去。 “唉唉,这位爷,您不是说,只要我老实交代,便是会放我走的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爷,您饶了我吧,我可啥也没做啊。我不过就是收钱办事罢了。” 李三还没多嚷嚷几句,便是被口中塞了一块破布,再叫不出声来了。 事情到如今,也算是有所进展了。对仵作下毒之人,必然是不希望仵作发现霏儿的死的真相。 只要能够确定背后之人,也便能够查的出来,究竟是何人准备对君念之不利了。 陆凝安在府中看着书,但因着这一桩事情,眼见着马上就是有了希望,也是有些看不进去。 正喝着黎思楠送过来的清心茶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夜鹰进了房间,刚刚要开口,当瞧见坐在陆凝安一侧的黎思楠时,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王爷,属下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与王爷单独汇报。” 黎思楠闻言,看了一眼陆凝安。 陆凝安没有挽留,黎思楠也是识趣的起身告退了。 屋内,只剩下陆凝安与夜鹰的时候,陆凝安道:“你查出来了什么?竟然需要让黎思楠也回避?” 夜鹰神色复杂:“回禀王爷,因为此事,或许会牵扯到王妃。未免伤了王妃和王爷的人和,所以属下不便在王妃面前多说,一切但听王爷听完之后,再做决断。” 迎着陆凝安凝重的眼神,夜鹰开口道。 “属下今日,也是一路去了那赌场去寻找那胡二牙的行踪。但很奇怪,这胡二牙,也好像是突然间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寻不到踪迹。” “属下便是去找了那赌场的老板,经过一番打听之后才是知道。” “那胡二牙,平日里也并不怎么来那个赌场。也是突然间的出现,时不时的赌上一两把而已,和寻常的赌徒都不一样,且每次出手极为的阔绰。” “按着那老板的形容,有一日,那胡二牙在赌钱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了一块令牌,那另外一瞧,便就是大世家的东西,便知道是个有钱人了。” “而那令牌上,则是有一只麒麟的纹样。” 麒麟二字一出,陆凝安终于知道为什么夜鹰会说,此事或许会与黎家有关了。 只有在漠北国立下战功,且是第一节被封为国公的府邸,方才会在家族中的令牌上,被刻下麒麟的纹样。 而现如今,还有如此尊荣的,也不过是只有已经落寞的黎家一脉了。 孟家虽然也是国公府,但其的历史悠长则是远远不如黎家。所以其家族中的令牌之上,刻着的则是以力量为尊的熊的图案。 陆凝安沉重的坐在那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直觉是那么的准。 霏儿的死,竟然真的和黎家有关。 如果说一切都是假的,那只怕……从那一日,黎思楠告诉自己,霏儿其实去了南燕国开始,便就是谎言吧。 第705章 大雨将至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今日你所调查出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夜鹰沉沉的点了点头,也是走出了书房。 …… 黎思楠的卧房之中,黎思楠坐在窗边,靠在那里,正好可以瞧见院子中的那棵松针。 枝头堆满了雪,风一吹,那压在枝头的雪,便是刷刷的往下落着。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觉,一点点的蚕食着黎思楠的心。 夜鹰最近又是在调查什么事情吗?原本在陆凝安面前,她已经是府中的主子,没有什么事情是她不能够听的。 可是这一次夜鹰的禀报,却要她回避,连陆凝安也默许了这次的请求。 她明显觉得,似乎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 春桃递上了一个汤婆子:“主子,这窗边风大,天气又寒凉的紧。主子还是到屋内坐着吧,免得受了凉。” 黎思楠瞥了一眼春桃,又是看向了窗外:“你觉不觉得,好安静啊。” 春桃不解其意,陪着说话。 “主子的院子一向安静,奴婢也和府上的那些管事和下人说了,若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不要前来烦忧了主子,免得打扰了主子的清净。” 黎思楠却是浅浅的摇了摇头:“倒不是因着这个……” 许是今日夜鹰的异常,让她心中升起了几分莫名的怀疑来,这份焦虑让她觉得一切都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可是,具体是那里不对劲,她却也是说不上来,心中便觉得更加的烦闷了些。 入了夜,黎思楠依然做好了饭菜,提着食盒去了陆凝安的屋中。 两人相对而坐,吃着饭,用餐之间,两人时不时的说上两句话,一切都与往日没有两样。 黎思楠很想问今日夜鹰与陆凝安说了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去也是咽了下去。既然陆凝安不想让她知道,那么她问,又能问出什么呢? 如此一来,反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早早的将翠珠给送出了府。 若是将翠珠继续留在书房中,或许还能够为她再探听一些消息来了。 用过饭,陆凝安依然是歇在书房,黎思楠回了卧房。 第二日,陆凝安照常上朝,到了下朝的时候,又是回到府上。 黎思楠隐隐觉得府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她路过花园的时候,眼瞧着门卫从陆凝安的方向走了出来。 “春桃,将他们二人给我带过来,我有些话要问一下他们。” 春桃应了声,便是向着那两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简单说了几句,便是将人给带了过来。 守门的下人走到黎思楠的跟前,也是连忙行了礼。 “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起了吧。”黎思楠若有似无的向着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是看向了那二人:“你们刚刚是从王爷的书房中出来的吗?” 下人道:“是。” “王爷寻了你们去问话,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 两个下人被这么一问,皆是互相对了对眼,竟是都未开口。 黎思楠冷声道:“怎么?难道你们二人的眼中只有王爷?我这个王妃,在你们的眼中都算不得主子了?” “不不不,王妃息怒。王爷找了小人们过去问话,倒也不是别的什么,就是问了一句,说在数月之前,是否眼见着一个名叫霏儿的姑娘出府。” 攥着帕子的手,猛然间的收紧。 霏儿…… 又是霏儿,她都以为这桩事情已经是这般的过去了,竟然又被陆凝安给挑出来提及,这简直成了她无法挥之而去的梦魇。 “就是这么个事情吗?”黎思楠故作了轻松自然,依然是勾着唇浅笑:“那你们二人是怎么回答的?” 下人应着话:“自然是如实回答了,霏儿姑娘是君小姐身边的那位,以往君小姐来府上的时候便一直将她带着,咱们也是见过的,当日也是看着霏儿姑娘离开府上的,必然是不会看错的。” 黎思楠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便也是无事,你们下去吧。” 黎思楠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屋子,前脚刚刚沾了地,便是身子一软向前狠狠的栽倒。若不是春桃在后头搀扶的及时,黎思楠的头便是要磕在里头的那一张圆桌之上了。 春桃慌张的喊着:“主子,主子,您怎么了,您可还好吗?” “春桃,怎么办?” 黎思楠的声音中带着恐惧的颤抖,第一次哭的有些打噎:“王爷又开始查起霏儿的死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要在这件事情不肯放手?” 只是因为自己在这一桩事情上的错误,却让她跌入深渊,再难以翻身。 春桃抱住黎思楠,却也是慌乱的六神无主,黎思楠是她的主子。 若是霏儿的事情被暴露,凭着陆凝安对君念之的感情,那一番牵扯下来,一旦将黎思楠给牵扯出来,那她帮着黎思楠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又怎么能够善终呢? 黎思楠瘫坐在地上许久,忽然擦了擦眼泪,想到了一件事情:“春桃,你快去宫中,帮我找了林太医过来,我有事情要找他,让他必须赶紧到我这边来。” 春桃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的停歇。毕竟只有黎思楠活下去,她才能够活下去。 黎思楠手中的帕子,似乎都要被她给撕烂。 不行,她一定要坐稳四王妃的位置,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也一定要这么做。 她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四王府中,连着几日的氛围都有些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府中的下人,明显感觉到,陆凝安与黎思楠之间,好似是有些什么事情。 虽然以往,二人之间也少有说话的时候。但近来几日,却更是少了些。 同在一个府上,陆凝安却在书房中,黎思楠却在自己的院子中。两两互不相见。 一日,入夜。 黎思楠坐在房间中,瞧着顶端的那一盏灯,若有所思。 屋外的下人,匆匆走了进来,刚刚是要通传,身后的另外一道人影,已经是走入了屋内。 黎思楠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陆凝安。 第706章 还说什么 终于……是相见了吗? 黎思楠心中一颤,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起了身:“见过四爷。” 陆凝安点了点头,步入了屋内,身上还裹挟着屋外的寒气。 黎思楠体贴的替陆凝安解下了披风,交给一旁的春桃挂起来。 又是倒了一盏熟水放在了陆凝安的面前:“四爷,如今已经深夜,妾身便是不给爷斟茶了。免得一会儿难以安眠,用些熟水,便是极为的好。这熟水是妾身用静心草浸泡过的,最是安眠凝神了。” 陆凝安握住杯盏。 熟水的热意,正一点点的从杯沿传到了手边。 陆凝安漆黑的眸看着那没有一丝波澜的熟水,又是看向了黎思楠。 “这熟水里面当真只是有静心草而已吗?”陆凝安顿了顿:“这里面,会不会有着,比如旁的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比如说——叹浮生?” 黎思楠心头狠狠的跳了一下。 终于……该来的还是来了。 “叹浮生?”黎思楠极为不解的瞧着陆凝安:“四爷在说什么呢?妾身怎么的全然听不懂呢?” “你当真听不懂吗?” 再次看着这张美丽,透着脆弱的脸。陆凝安却不再有任何的心软。 他曾经,也被这张脸迷惑。如同观音一般的面容,言行举止间,也处处透着小心翼翼,不敢踩死任何一只蚂蚁似的。 可是,当他查的越多,知道的越多。 便就是越发的胆颤心惊,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认识过黎思楠一般。 陌生的让他害怕。 “当初霏儿不就是死在了叹浮生之下吗?” “王爷,霏儿怎么回事臣妾所杀呢?”黎思楠似是六神无主一般的喊着:“霏儿那一日离开王府,守门的下人都是亲眼所见的,我又怎么可能毒害的了她呢?” 陆凝安自顾自的起身,在屋内踱步着:“是啊,人都是会相信自己眼见的东西。那怕那是假的,也会深信不疑。” “我因为相信你是我的王妃,所以我不想随意的冤枉了你,但我今日既然走了进来,你便应该是知道,我已经调查了很多很多事情。” 陆凝安道:“我问了守门的下人,他们的确是瞧见了霏儿走出了王府不假。可我仔细确认的时候,他们也才是回忆起来,他们那一日只瞧见和霏儿一样的衣服的人,走了出去。” “但霏儿却是一直低垂着头,未曾露出容貌。所以并不能全然确定,那人就是霏儿。” “说来,那人恐怕并非是真正的霏儿。只不过是你找了与霏儿身形相似的人,穿着霏儿的衣服走出了王府,让他们产生了自己看到霏儿离开的假象。” “而真正的霏儿,只怕已经是死了,并且是死在了你的屋中,对吗?” 黎思楠嘴唇颤抖着,却是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陆凝安神色痛苦的道:“那一日,我来你房间寻你。你并未立刻走出房间来见我,这和以往的你便是不同。你房中传来的那东西掉落摔碎的声音。” “你当日的解释是,自己不小心磕碰掉了东西。可事实只怕并非是如此,当时真正将东西触碰掉的人,应当是霏儿。” 黎思楠不住的摇着头,全然无法承认一般 陆凝安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在一处圈椅旁停了下来:“应该就是在这里吧。” 陆凝安道:“当日,被你毒死的霏儿,便是倒在了这里,对吗?” 黎思楠摇头:“妾身没有做过,王爷究竟是听了何人的谗言,竟然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 两行清泪,顺着黎思楠的面颊不住的往下流着。 任是谁人,瞧见这般情景,只怕都是会心中生起几分怜惜之情来。但陆凝安此刻,却是无法再有丝毫的动容。 “你不愿意承认,也无妨,有些东西,一旦发生过便会留下痕迹,任何人都难以磨灭掉。” 在黎思楠诧异的眼眸中,陆凝安从衣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玉瓶。 取下瓶塞,陆凝安将玉瓶之中装着的液体,缓缓的倒在了地面上。 地面的大青石砖光洁如镜,而那如水一般的液体落在地面之后,便是迅速的向着四周游离开来。 而神奇的一幕,便是发生了。 原本什么痕迹都没有的大青石砖上,逐渐浮现了一些痕迹,被液体流淌过的地方,那红色的痕迹,便是浮现的越发的多。 黎思楠惊愕的看着陆凝安:“四爷,这是……” “还原血迹的药水。” 陆凝安本身便是掌管着刑部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般在调查进程之中的各种案子的时候,便是会用到一些少见的药水,来对一些证据进行查找。 “血迹这种东西,一旦没有及时被清理,那么便是很容易的渗透下去。然而只要有一点点痕迹,这药水便是会让血迹现行。” 陆凝安痛心疾首的看着黎思楠:“黎思楠,那你告诉我。这是誰的血迹?这不是霏儿,又是誰?” “我,四爷,我……” 黎思楠还想再辩解,陆凝安却已经是打断了黎思楠的话。 “你当日,告诉我,霏儿离开了漠北城,去了南燕国寻找君念之是吗?” “我也去了五城兵马司去查了那一项记录,你很厉害,那上面也的确是有霏儿离开的这一项记录。” “但我派人去查了这一条记录之后,却也是查到,这条记录是有人蓄意收买,才添加上去的。而收买五成兵马司的人,却也是将矛头指向了黎家。”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陆凝安定定的看着黎思楠,眼底满是痛苦:“我从未想过,你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在将事情查的清清楚楚之前,我不曾来找过你,可当我越查,我却发现你越发的陌生。” “一个,可以害人性命不择手段的你,和连踩死一只蚂蚁都觉得是罪过的你,究竟那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还是说,这都不是真正的你呢?” 黎思楠坐在那里,忽然笑了,笑的难以自制似的。 手轻轻掩着面容,笑的停不下来,那笑声在屋内回荡着,却骇人万分。 第707章 一封和离 陆凝安看着黎思楠的笑,这一丝笑,却也表明了黎思楠默认了这一件事情。 “你算是承认了这件事情是吗?” “承认?” 黎思楠止住了笑意,再看向陆凝安的时候,眼底的冷意更是重了几分。 “承认又怎么样?妾身不承认又怎么样?王爷在这桩事情上,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不就是要查清楚霏儿的死吗?” “妾身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王爷一定要查清楚霏儿的死,她说来也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她的死,与王爷而言重要吗?” 陆凝安垂着手,黎思楠的话语,已经算是承认了一切。 “你明明知道霏儿是誰的人,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君念之将你视作姐妹,对你是那么的好,你却连她最为珍重的人,都能够下的去毒手。” “视作姐妹?” 黎思楠反问着陆凝安,面上已然一片癫狂之色:“难道王爷忘记了,那一日宫中的相看小宴,若不是君念之在里面从中作祟,我又怎么会与王爷成就今日的良缘?” “如果她真的将我视作姐妹,又怎么会明知道,我与王爷已是夫妻的情况下。她君念之还恬不知耻的与王爷纠缠。” “她做的这桩桩件件,我自然是恨她的。” 黎思楠眼中的恨意:“王爷就那么喜欢君念之吗?这样一个心术不正,城府极深的女人,也配得到王爷的爱吗?” “强词夺理。”陆凝安没有因为黎思楠的话,而产生一丝一毫的动容:“你所说的种种,都不是你应该做出毒杀霏儿的理由。” “王爷可真是心狠啊。”黎思楠泪眼朦胧着:“果然,得不到男人的爱,就是这么的可悲。妾身很想问一问王爷,如果今日不是妾身毒杀了霏儿,而是君念之毒杀了妾身的春桃,王爷也会对着君念之这般咄咄逼人,一定要问出一个真相不可吗?” 陆凝安眉头拧的极为的重。 而只是这片刻的迟疑,却也让黎思楠抓住了陆凝安的破绽。 笑道:“是了,如果是君念之的话,王爷会包庇,会根本不去在意臣妾的感受,而不去在意春桃的死活。” “君念之让臣妾感到害怕了。” 陆凝安摇了摇头:“如果是做错了事情,那就是做错了事情。本王向来只会对事不对人。” “而且本王更能够想到一件事情。”陆凝安道:“你当日之所以毒杀霏儿,必然是霏儿带来了君念之当时真切的消息。” “君念之并非是被南燕国的人带往了南燕国,而是被陆含双带走困在了八王府中。” “如果我想得无错,你当日便是不希望霏儿将这件事情告诉本王。因为你很了解本王的脾性,如果知道君念之在八弟的府上,那么我一定会不择手段,也要将君念之给带回来。” “而这个消息,虽然无法一直隐瞒下去。但你谋算的便是,八弟是否会对陆凝安用强,一旦二人发生了夫妻之实,那我也不可能再对君念之动任何的念头。” 陆凝安冷声道:“如何,本王,说的对吗?” 黎思楠当初选择陆凝安的时候,便是因为她很清楚,陆凝安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他城府极深,许多念头不会表露在面上,而是在心中便就是会有了自己的推断。 但就仅仅她的几句话,再联系上霏儿的死,便能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给推论的十之八九,也还是让她觉得恐怖。 她一直想要掌控陆凝安,但今日,她却觉得这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她聪明,陆凝安却比她更为的聪明。 且陆凝安还是一个男子,又是手上握有实权的皇子。 光是这两项,便是她只用心机谋算,便是难以难以掌握的一件事。 许时……一开始便是错的吧,她若是将心思放在了其他皇子的身上,可能早就已经将对方握在自己手中,任由自己拿捏了。 黎思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在心中有想着,要不要在陆凝安面前装装可怜呢? 再回忆一下二人曾经的美好,许还能够让陆凝安放她一马。 一抬头瞧见陆凝安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瞳,那念头升起来,又是压了下去。 男人若是对女子无情,那心狠起来,便是无人能及的。 “所以殿下准备怎么做?” 一直隐藏着的事情,最终还是被揭开。黎思楠却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贱奴,而要与妾身彻底撕破脸吗?” 陆凝安冷硬道:“霏儿不是贱奴,她本就是良籍。君念之待自己身边的下人都极为的好,只要是她贴身之人,皆是赎了奴籍。还了良人之身。” “本王念在与你夫妻一场的份上,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既谋害她人性命在前,就算你是皇家贵眷,却也是与庶民同罪。一切交由刑部定罪便是了。” 黎思楠点了点头,却还是想听听陆凝安的第二个选择。 她心中却也清楚,第二个选择,许才是陆凝安希望她做出的选择吧。 陆凝安顿了一下,才是继续说道:“二,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我可以将你此番害人性命之事给隐瞒下来。但你这般品行有失之人,也是不宜再居王妃之位了。” 说罢,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封帖子,放在了圆桌上。 那一封帖子,黎思楠看了一眼,只觉得熟悉。 当打开之后,看到上面的那三个字——和离书。 陆凝安看着那一封和离书,也是浮现了几分愧疚之色:“这和离书,既是全了你的颜面,也是全了本王的颜面。与你再嫁,也无坏处。” “和离书!” “哈哈哈,好一封和离书。” 黎思楠笑着,脸色却是勃然变了,抓起桌上的那一封和离书,便是狠狠的撕成了碎片。 那雪白的纸张碎片在空中飘荡着,缓缓落在地上。 黎思楠像是一头发狂的母兽似的,叫喊着:“王爷是想与妾身和离之后,转身便是以正妃之位,迎娶君念之入府是吗?” “妾身怎么可能遂了王爷的心愿。” “这和离书,妾身不收。” 第708章 别想好过 陆凝安与公与私,都觉得和离,是这件事情最好的解脱。 一开始便是错误,那便不如从现如今,便是恢复最初就好。 而黎思楠的反应却超出了陆凝安的预料。 扫了一眼那一地的纸张碎片,陆凝安愣住,却很快也是恢复如常。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便随你吧,明日本王便会上报刑部,一切交由刑部定论就是了。” 今夜,让他看到了太多。只觉得心中疲惫异常,对于黎思楠,这样一张绝美的脸,却是那样恶毒的心,他意不想再见黎思楠一眼。 陆凝安转身,正准备走出黎思楠的卧房。 黎思楠幽幽的声音,却是从陆凝安的身后传来。 “妾身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刑部虽然执掌所有犯事之人,即便是皇室贵眷也不能免除。但……” 黎思楠一顿,语气中透着几分笑意:“若是皇室贵眷,身怀子嗣,那么刑部便是不能对身有子嗣之人进行提审和关押的是吗?” 陆凝安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缓缓的转过身,看向黎思楠:“你说的是不错,可是这与你又有何干?” 忽的,目光瞧见黎思楠轻轻抚摸着小腹的手。陆凝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难道要告诉本王,你怀了子嗣?” 黎思楠的表情变得古怪:“妾身是女子啊,妾身为什么不能够怀上子嗣呢?” “本王与你成婚从未碰过你,你又怎么会怀上子嗣?除非……” 陆凝安脸色瞬间变得极为的难看,转瞬之间,已经走到了黎思楠的面前。 粗粝的大手,一瞬间便是握住了黎思楠的脖颈。 黎思楠的脖颈极为的纤细,陆凝安只要稍微用力,便能够将黎思楠的脖颈给折断。 “殿下想要杀我吗?” 因为缺氧,黎思楠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涨红。 但面上那嘲讽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减退,冷笑道:“殿下若是杀了我,那么王爷不也成了杀人凶手吗?王爷为了我这么一个放荡之人,要背负杀人的罪名,这值得吗?” “而且……殿下若是杀了我,这一尸两命的事情,又怎么会瞒的下去呢?” “成妃娘娘怎么会原谅殿下呢?” 提及成妃,陆凝安神色微微变了变,却还是道:“你背叛本王,让本王蒙羞,即便将你千刀万剐也是理所应当,母妃自是能够理解的。” “不不不。” 黎思楠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的笑着:“成妃娘娘对殿下,本就没有什么真心,娘娘一心看重的本就是十四殿下,而我的肚子中,怀的正是十四殿下的子嗣呢。” “王爷杀了妾身自然是不要紧的,可是王爷若杀了妾身府中小十四的孩子,成妃娘娘自然是无法原谅殿下的。” 黎思楠的一番话,仿佛是在陆凝安的头顶上,炸开了一道天雷似的。 “十四弟?” “你腹中的孩子,是十四弟的?” “这……这怎么可能……” 太过的震惊,陆凝安颤抖的将手给缓缓的松开。 空气重新涌入黎思楠的肺部,黎思楠顿时伏下了身,不住的咳嗽着。 “咳……咳咳,若是殿下不相信,大可以请了宫中的太医前来一看,看看妾身是不是撒谎了,究竟有没有欺骗殿下。” 陆凝安脸色铁青,却是传唤了下人进来,入了宫中去通穿太医前来。 下人进宫的脚步很快,一路上也是快马加鞭,丝毫不敢停。 太医小跑着入了后院,喘的气都有些上不来,一入屋中,便是感觉到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连忙是收了气息,向着陆凝安与黎思楠行了礼数。 陆凝安摆了摆手道:“王妃最近几日,身子有些不适,劳烦太医替王妃诊治一二,看看王妃身子是否有什么异样。” “是,微臣自当,竭尽全力,替王妃诊治。” 隔了一条丝帕,太医将手搭在了黎思楠的手腕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太医也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注意着黎思楠脉象的每一分变化。 良久,才是面上浮起一分喜色,向着陆凝安不住的拱手道。 “殿下,是喜脉啊。王妃这是喜脉啊,微臣这般看来,王妃已经是有身孕约两个月有余。” “王妃最近身子觉得略有不适,应当是初次怀胎的反应。待日后,月份足一些之后,便是会好上不少了。” 陆凝安眼睛瞪的极大,两个月有余…… 他记得,两个月之前,陆烨霖的确是来府上过一次。而那一日,他恰好去了宇文梦秋的府上,调查叹浮生有关的事情。 夜鹰也是说,陆烨霖离开的时候,神色匆忙,似有些怪异。 如果是这样……那黎思楠怀孕的时间,倒也是对得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陆凝安有些失魂落魄的摆了摆手:“劳烦太医了,下去领赏吧。” “是。” 太医瞧着陆凝安的表情,也只觉得奇怪。明明王妃怀了身孕不应该是大喜事吗?怎么四皇子瞧起来并不高兴的模样。 待太医离开,屋内只剩下黎思楠与陆凝安二人。 黎思楠整了整裙摆,笑着道:“殿下准备将妾身怎么办呢?说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不论我怀的是誰的孩子,在明面上,都是四殿下的孩子。” “可是成妃娘娘偏偏又知道,我这孩子一定是和小十四的孩子。” “殿下想要动我,那只怕也是要等到妾身这府中的孩子落地,才能够有所行动吧。” 陆凝安一巴掌便是打在了黎思楠的面颊上:“你这贱人,你竟然还有脸说。” 那一巴掌,陆凝安没有丝毫的留力,黎思楠的唇角都被打破了,一丝殷红的血,顺着黎思楠的嘴角流下来。 黎思楠却是不在意的将那一丝血迹给抹掉。 “那又如何?” “我是女子,我得不到丈夫的爱,我便要去得到其它男人的爱。” “长夜漫漫,这院子中的每一块砖,我都是抚摸遍了。” “我恨王爷,我恨君念之。为什么最后痛苦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就是要将你们统统都拖下地狱,既然要痛苦,那么大家都一起痛苦好了。” “谁也别想好过。” 第709章 假的是吗 陆凝安看着黎思楠,却只觉得陌生的很。 以往温柔贤良的黎思楠已经死了,而今日如同毒蛇一般的她,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好,好,好。” 陆凝安只觉得眼前一片片的发黑,快步走出了房间,连再看黎思楠一眼都不愿意。 门被剧烈的摔打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 愤怒和失望几乎焚烧了陆凝安所有的理智和注意力,未曾注意到的地方,一个漆黑的人影在夜色中,从黎思楠的屋檐之上,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当屋中只剩下黎思楠一人,一直勉强撑着的身子,却是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支撑,缓缓的瘫倒在地上。 春桃一直候在门外,屋里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当陆凝安怒气冲冲的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她吓得险些三魂没了七魄。但见着陆凝安并没有说什么,才是胆颤心惊的进了屋子。 看着瘫软在地的黎思楠,连忙是上前扶着:“主子……这可怎么办啊。” “怕什么?” 在春桃的搀扶下,黎思楠才是缓缓的站了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现在既然没有对我动手,必然是有所顾忌。他可以不顾及我,却不能不顾忌成妃娘娘和小十四。” “若是我与他胞弟有染,甚至珠胎暗结一事给抖落出来,皇室的颜面又如何能够保全的住?” 从陆凝安一心要查霏儿的事情开始,她便知道,即便她一直去善后,只要陆凝安不放过此事,那早晚会有败露的一天。 她单靠自己的力量,一旦到事情爆发的时候,她只会被陆凝安无情的抛弃。 只有将这一池清水给搅浑,将更多的人拉到她的同一条船上,才能够让自己这艘船不至于那么的容易沉没。 春桃还是有些六神无主,目光缓缓的看向黎思楠的肚子。 黎思楠的为什么会被太医检查出怀孕,她很清楚,那只不过是一时的拖延之策罢了。 “主子,您的肚子可怎么办啊?” 黎思楠的手也是不自觉的抚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的确……她因为当初为了帮助黎家在朝堂上避开锋芒,一直服用药物,伤了宫胞,如今是绝无怀孕的可能。 她收买了太医,给自己服下了可以改变脉象的药物,才是让今日的太医诊断出了她已经怀孕数月的脉象。 只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月份一点点的足起来,她的肚子也必然是要涨大的。而到了足月的时候,她也必须要生下子嗣才行。 同时……她也想到了另外一点,现如今她是用假怀孕,让自己暂且保住了一命。 一旦孩子落地,她便再无保命符,陆凝安想要再对自己动手,便再无任何顾忌。 留给她的时间,最多也只有十个月的时间罢了。她必须要用这十个月的时间,来改变自己如今的局面。 …… 眷香馆,小竹林竹屋之中。 南炎无双丢了两粒花生到炭火之中,被炙热的炭火一烤,瞬间是裂开了口。 一旁的侍女,用小铜夹子将那花生夹出来。微微放凉一些,一拨开,裹了一层细盐,放到了南炎无双手边的小碟之中。 南炎无双,一边吃着花生,一边听着暗卫禀报着相关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陆凝安的行踪有些异常,便是派人留意着四王府上的动静。今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探听到了些消息。 当南炎无双听完了所有的消息,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丝雨站在南炎无双的身侧,此刻已经有些控制不住的眼角泛起了泪意。 南炎无双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丝雨:“一个丫头的死,你竟然也会动容?丝雨……你终究是变得心软了,你不再像是我母妃身边的那个大宫女了。” 南燕皇室,每一个主位的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除了学习宫中礼乐。同时也会学习各色武术和细作需要掌握的技巧。 不仅仅要保护宫中的主子,也是在必要的时候,随时可以送上战场,以此拼杀。 以往的丝雨,冷硬惯了。即便是对着人笑意盈盈的时候,那也只是虚假的喜怒哀乐罢了。 但此刻的丝雨……南炎无双却是真正的感受到了丝雨的悲痛。 丝雨将眼角的泪意拭去,点了点头;“霏儿终究是公主最喜欢的丫头,公主到现在还在想着,要去南燕国去霏儿。” “公主如果知道霏儿已经死了,不知道该有多伤心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黎思楠的手上。” 她跟在君念之身边时候并不算长,却看得出来,公主并没有太多的朋友。 君念之无事的时候,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府上的宗祠。她会去君新竹的牌位前,简单的与她说上几句话,好似君新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似的。 当黎思楠出现,君念之还与黎思楠走的极为的近的时候,她好奇过。 她问君念之,主子与京城之中的众多贵女都不算熟络。抛开凤天临一个,黎思楠便是君念之为数不多,愿意说话的人。 但凤天临与黎思楠却又不同。 凤天临是一团火,是那么的张扬。 黎思楠却极为的温婉,如潺潺溪水,如三月春风。 君念之当时只是歪着头想了想,才是道:“她看着黎思楠的时候,就好像看见了君新竹。很奇妙……黎思楠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或者是走路的动作。都与君新竹相似极了。” “她看着黎思楠的时候,便会忍不住的想到君新竹。对黎思楠好,就好像能够将自己对君新竹的那一份愧疚,也给加以弥补似的。” 现如今听到暗卫从四王府中探听来的那些消息。 一切便都是假的。 君念之已经失去了凤天临了,难道又要将这残忍的消息再告诉君念之吗? 当做好友的黎思楠,其实恨透了自己。并且亲手害死了霏儿。 就算君念之的承受力强大,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接一个的打击,终究还是太残忍了一些。 屋内,一时没有任何的声音。 只有炭火燃着,偶尔爆开的声响。 第710章 口中难言 南炎无双默了默,淡然地摆了摆手,示意暗卫先下去。 暗卫身形一动,便是悄无声息的隐没在了阴影之中,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纤长的手拨弄着小碟子中的那一粒粒的花生,眯着眼,若有所思。 “丝雨,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不远万里来到漠北国是为了什么?寻回妹妹,又是为了什么?曾经的南炎皇室,还需要光复,绝不能为了这一点小情小爱而有所动摇。” “妹妹的痛苦,难道过去被南燕皇族所害的南炎一派,便不痛苦吗?妹妹既然身为南炎皇室的圣女,那么无论是怎么样的痛苦,都是要承受的。” 丝雨沉默了一下。 “那依殿下之看,这一桩事情,应当如何处理?是否要告诉公主殿下?” 南炎无双也是沉默了一下。 他的妹妹,若是可以,他不想让君念之牵扯进这两派之间的争斗。可是国仇家恨,他不能不将君念之给拉入这一场漩涡之中。 即便,是要对她有所算计和谋略,他也必须要这么做。 “我从始至终,打算的都是君念之能够心甘情愿地与我回南燕国。” “原本是想用,陆凝安要用君念之的血来救命,让君念之对陆凝安失望来促成的。” “但此次,陆凝安隐瞒下了黎思楠毒害霏儿的事,反而也是能够加以利用的事情。” 丝雨听着南炎无双的话,试探着问道:“主子,是准备将事情说给小姐听?” “不。” 南炎无双摇了摇头:“这一桩事情还可以稍微隐瞒下来,后面再加以利用。君念之既然让你追踪陆凝安的事情,那你回禀君念之时……” 声音一点点地隐没在屋内。 丝雨的脸色变得愈发的凝重了些,直到离开的时候,脸色也没有丝毫的缓和。 …… 丞相府中。 丝雨回到海棠阁,君念之搁下了手中的书卷:“陆凝安那边,是发生了什么吗?” 丝雨想了想南炎无双对自己的交代,神色也是有些微不自然。 那一丝不自然,也是被君念之给收尽眼底。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方便言说的事情吗?” 丝雨道:“奴婢去探查了四皇子相关的事情,那个赌徒……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主要是他冲撞了黎王妃,险些害了黎王妃腹中的孩子。” 咣当。 搁置在一旁的茶盏,不自觉的落在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片。 “黎王妃腹中的孩子?” 君念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又是重复了一遍:“你是说,黎思楠怀了身孕?” 黎思楠当日大婚的时候,太医说过的话,她还记得。黎思楠被伤了宫胞,已经极为难怀孕了。 而且,陆凝安身上有情丝毒蛊,那情丝毒蛊的缘故,让他几乎难以与女子有所接触。 这样的情况下,黎思楠,还能够怀上孩子? 丝雨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痛苦道:“我知道,小姐对四殿下一直心有爱慕,所以当奴婢查清楚了这件事情之后,便一直犹豫是否要告诉小姐。” “只是,奴婢想到,能够瞒的了一日,却瞒不了一辈子。小姐不可能永远不与黎王妃见面,那便是瞒不住的。既然早晚要知道,那便不如让奴婢,来告诉小姐算了。” 君念之站了起来,却又是坐了回去。 呆愣了半响都是没有说话。 明明觉得,一切好像都不应该是这样,可是当真正发生似乎又是合情合理的。 陆凝安虽然身中情丝毒蛊,但他能够与自己接触,那么黎思楠也未尝不可能是意外。他们二人已经成婚了这么久,就算是怀了身孕,也是情理之中,理所应当的事情才对。 丝雨看着君念之的模样,心中也是泛起一丝酸楚。 忍不住的就是要将真相说出来,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想到南炎无双的计划和嘱咐。到了嘴边的话,又是拐了个弯。 走上前,握住了君念之的手,安慰道:“小姐,你不要伤心。” “我没有。” 君念之一边说着没有,眼泪却是一颗颗的顺着脸颊不住的往外溢着。连忙将脸给转了过去,不想让屋中的众人看见自己失态的模样。 一边擦着泪,一边道:“黎王妃怀了身孕,我若是不知道便也罢了。现如今既然知道了,自然是要上门恭贺一番才是。” “白毫,丝雨。你们准备一下吧,明日我们便是去一趟四王府送上贺礼。” 白毫和丝雨互相瞧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顺手将苏钰也给带了出来。 苏钰忍不住道:“这事情算是往小姐心口戳刀子,小姐此刻必然是极为难过的。我们应当安慰小姐才是,怎么能够都出来了,留着小姐一人在屋里呢。” 白毫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你都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小姐是什么性子吗?小姐在人前都是强硬惯了,她不希望我们看见她软弱的一面。现在我们能做的,是给小姐足够的时间,小姐便能够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的。” 三人互相对了对视线,皆是沉沉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准备好的贺礼已经提前装上了马车。 君念之到了四王府前,通报过之后,便是在下人的带路下,很快向着黎思楠的屋中走去。 进了院子,黎思楠正在屋中画画。 黎思楠瞧见君念之进来,也是搁下了手中的笔:“妹妹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提前说上一声。倒是让我没了准备。” “王妃客气了。”君念之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带着几分由衷的喜悦。 “只是我听闻王妃怀了身孕,便是特地来送了贺礼罢了。” 丝雨和白毫将大包小包的礼物皆是呈了上来。 黎思楠浅笑着扫了一眼,她能够看出君念之的言不由衷。 真好啊……君念之能够痛苦,她就觉得开心。现在君念之既然以为自己是怀的陆凝安的孩子,她为何不借了这个机会,再好好磋磨一二呢。 越是爱的两人,越是纠葛着误会,便是愈发的痛苦。 说不定,君念之便是她破局的关键。 第711章 为何走动 想到此处,黎思楠笑了笑,温凉又柔软的嗓音响起:“惹得妹妹担心了,原本我是想着等腹中的孩子月份再大一些之后,再与妹妹说这个消息的,没想到妹妹却是先上门祝贺了。” “这是喜事,又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呢?”君念之牵扯起笑意,目光扫过黎思楠的小腹,关切道:“王妃可有请太医替王妃瞧过,胎像可还安稳?此次苏钰也是随我一同有来,若是王妃不嫌弃,可以让苏钰再替王妃诊治着瞧瞧。” “妹妹真是心善。”黎思楠半倚在那里,犹如一朵雨中战栗的梨花,声音也透着楚楚可怜:“我知道苏大夫,一手治好了王爷的疫病,苏大夫的医术必然是顶尖厉害的。那让苏大夫瞧瞧,我也是能安心许多。” 苏钰闻言,弓着身子上前。 春桃替黎思楠挽起手腕上的衣袖,苏钰将一块方帕搁置在黎思楠的手腕处。 苏钰眉头微微凝起,注意着黎思楠脉象中的每一丝一毫的变化。 君念之道:“如何,王妃的脉象,可还安好?” 苏钰收回了手,低垂着头,道:“王妃娘娘的滑脉如珠走盘,像一串珠子从手下缓缓流过,这正是喜脉,且王妃胎像平稳。想来娘娘腹中的孩子,应当也是极为康健的。” 黎思楠听罢,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是松了下来。 看来那太医的药还是有些作用的,连苏钰这样医术高超的人,都能隐瞒过去。 这么多年来,一直花的钱,也算是落在了实处,没有白费了。 苏钰收回了手,恭敬的道:“王妃的胎像很好,日后有宫中的太医日日请平安脉,安心照料。王妃必然能够足月顺产的。” 黎思楠笑的有些合不拢嘴,连连说了几个赏字。 春桃见状,从一旁的盘子中抓了几粒金瓜子,便是放在了苏钰的手上。 黎思楠道:“苏大夫不必推辞,这本就是喜事,再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只管收下便是了。” 君念之在一旁点了点头,苏钰也是收下东西,退到了一旁。 两人在卧房之中又是坐了一会儿,见黎思楠面上微微露了些疲态,君念之才是起身向着黎思楠告辞。 黎思楠起身要送,君念之也是拦下,让黎思楠顾忌腹中的子嗣,不要轻易走动了。 黎思楠见状便没有坚持,在屋中目送着君念之离开。 君念之走在廊道之中,长长的狐皮披风,在地上拖曳着。 “你刚刚诊断的黎王妃的脉象,当真是喜脉吗?” 苏钰习惯性的皱了皱眉:“虽然黎王妃的喜脉的脉象较弱,但那确确实实是喜脉。” 君念之淡淡的哦了一声,也没有再说话了。 眼眸似是失去了焦点,一步步的在廊道中走着。 也是……宫中的太医诊出的喜脉,又怎么会有问题。黎思楠的身体,当日的太医也是说难以受孕,日后好好调理也未尝没有机会。 她单纯的想着,陆凝安身中情丝毒蛊,难以与女子有肌肤之亲,却也未想过,说不定这情丝毒蛊也是有解决的法子呢? 她抱了最为微末的一丝期待,来了四王府,这最后的结果,也没有任何的偏差。 是她太过痴心妄想了些。 一路向外走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君念之抬头看过去,眼眶忍不住有些发红,发酸。 好似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顺着眼角流下来了似的。 陆凝安不知何时回到了府中,两人的距离不算远,此刻,君念之却觉得远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眼泪迷了眼,连陆凝安的身影都觉得有些模糊。 行了一礼:“见过四殿下,四殿下万福。” 陆凝安舌尖泛起一丝苦涩,看了一眼君念之过来的方向,那正是黎思楠的卧房。 “念之,你……” “王妃身子不易受孕,如今得了喜脉,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臣女特地前来恭贺。” 顿了顿,又是道:“顺便,也恭喜王爷能够喜得贵子,开枝散叶了。” 提起黎思楠腹中的孩子,陆凝安舌尖的苦涩意味更重了一些。那是他的耻辱,他想要开口解释,都不知道该说好。 告诉君念之真相,那皇室的颜面又该如何保全。 不说出真相,他与君念之得误会似乎更为的深重了些。 “念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这个事情……” “殿下不必説。” 君念之努力的维持着面上的笑意,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为的心平气和一些。 陆含双前世对自己的背叛,似乎又全数涌了上来,一切皆是历历在目。 陆含双与自己那般情谊深重的时候,说变心,也变心了。与君之瑶缠绵恩爱时,被自己发现。 他说,那只是意外罢了,自己依然是他的皇后。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从说出这句誓言,到自己被废入冷宫,也不过是数月的时间罢了,什么情深义重,什么相爱情浓。都只不过是男人随意编造的谎言罢了。 她以为陆凝安会不一样,原来,他们终究都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心脏也伴随着呼吸,一阵阵的抽痛着。 “黎王妃与殿下成婚已久,如今王妃怀了身孕,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臣女自然是知道的,王爷不必多说了。” 说罢,又是连忙的垂下了头,行了一礼,慌乱的从陆凝安的身侧擦肩而过。 君念之想要让自己看起来坚强到满不在乎,她上辈子,在陆含双的身上已经输尽了一切。这一世,又怎么能够再将自己的一颗心给输掉呢。 她再如何后悔,也不能够再次重蹈覆辙了。 陆凝安面色慢慢沉寂了下去,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 ‘念之,给我一点时间,待我权衡好这件事情之后。我一定会将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我也会亲自将黎思楠带到你的面前,让她向你谢罪。’ 忽的,一些响声,牵回了陆凝安的思绪。 没有回头,冷硬的开口道:“你不在屋中好生修养,为何还要出来走动?” 第712章 永远相隔 月亮门后,黎思楠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王爷这是要禁妾身的足吗?”黎思楠娇笑着:“妾身只不过是想着,与君小姐契若金兰,应当是送一送才是。没想到,反而是听到了这么感人肺腑的一番话呢。” “你住口。” 陆凝安眉眼阴鸷层层落下,看向黎思楠的眸光尽是没有丝毫掩饰的嫌恶之色。 “你也配与君念之契若金兰?如果君念之知道你是如何的蛇蝎心肠,只怕与你相识,便是她今生做过的最错的决定。” “哈哈哈。”黎思楠笑着:“随便王爷怎么说罢,不过能够瞧着你们这般痛苦,妾身还是挺高兴的。看来,王爷在自己的小情小爱和皇室的颜面之中,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 陆凝安脸色铁青,对于此等毒蛇,只觉得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来人……” “陛下是准备将妾身禁足吗?” 黎思楠心思极为机敏,只是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陆凝安心中的打算。 脸上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嘴角却丝毫未动:“太医日日都要来向妾身请平安脉,若是太医发现妾身被禁足院中,这消息又是被传到了宫中去,皇上和成妃娘娘会怎么想呢?” 手指缓缓的滑过鬓边的发丝,笑道:“而且,妾身也是与成妃娘娘说了,过几日便是要去宫中向成妃娘娘请安,顺便送一些年结要用的物件。殿下这时候将妾身禁足,只怕不是什么好时候吧。” 陆凝安半天没有说话,终究只是一拂袖,转身离开了。 黎思楠站在原地,看着陆凝安离开的方向,唇边的弧度,一点点的消失。 春桃担忧的瞧了一眼黎思楠:“主子,您这是何必呢?” “我示弱,你觉得陆凝安便会放过我吗?” 不会的,在陆凝安的眼中,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未对自己出手,全然是因为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 而这‘假怀孕’也顶多再保她十个月。 而在此之间,她必须要为自己辟一条生路出来,方才是定数。 “这误会能够持续多久,也是说不好。我不能够将这一份希望寄托在这里,除非,我能够让他们二人,永无相会的可能,才能够安心一些。” 一旦陆凝安选择与君念之说出真相,那么她的死期只怕会更早一些提前到来。 而她不能够冒着这个风险,她不屑于陆凝安的爱,从她决心放弃陆凝安之后,她便决定,只有自己手中握有权力,才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 她暗地里,与孟森联络了许久,将孟氏的野心也给鼓动了起来。 怎么能够在收获果实之前,就这般没了机会呢?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够让君念之与陆凝安彻底无法联系了呢? 黎思楠站在廊道中,看着廊道两旁不断飘落的雪花,想了许久,忽然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炸开。 “春桃,现如今是什么年月了?” 春桃想了想,连忙道:“下个月便是要入正月了,主子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黎思楠掐着手指算了算时候,面上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喜色:“看来是老天不绝我,给了我这个机会。” 漠北国中,每隔三年,便是会举行一次选秀。凡是在漠北国中的,到了何时年岁的女子,皆是要入宫参加选秀。 君念之如今应当是十五快十六的年纪,正好是未超过参选的年纪。 只要君念之能够入选成为皇帝的妃子,那陆凝安与君念之便再无任何可能。日后,君念之也是身居后宫之中,再难将手伸到前朝来。 而且,身为惠安帝的妃子之后,在辈分上,君念之与陆凝安便就再没有了任何的可能。 想到此处,黎思楠心中遏制不住的一阵阵狂喜。 只是想要将这一桩事情做成,光靠她一个人,必然是做不到的。还要牵扯进更多的人来,才能够成事。 黎思楠回到了屋中,仔仔细细的盘算着这一桩事情。连下人送入屋中的晚饭,都没怎么用。 连着过了几日,便是到了要进宫给成妃请安的日子。 黎思楠换好了华贵的宫装,簪上复杂的头饰和首饰,再披上一件红色绣仙鹤的大氅,便是上了马车,快速的向着宫中去了。 一道道的宫门打开,黎思楠走在扫清了雪的宫道中。 然而行走的方向却并不是向着成妃的宫中,则是向着菀嫔的宫中过去了。 菀嫔听着黎思楠过来时,正侧倚在软塌上小憩。听到传唤,便是让黎思楠进来了。 黎思楠行了一礼,菀嫔下了榻,亲自将黎思楠给扶了起来,模样说不出的热络。 当初黎思楠助她解禁的事情,她一直都是记在心的,所以对黎思楠,一直都是极为的喜欢。 “你怎么想着,今日来我宫中坐坐了?本宫还以为,你要顾忌着成妃,不会随意来我这宫中走动了呢?” 让黎思楠坐下,又是吩咐着宫人,上了茶和瓜果。 黎思楠抿了一口茶,忍不住赞叹着:“好香的茶,这竟然是上好的,雪尖蕊。这茶价值千金,竟然能在菀嫔娘娘这里喝到,倒是臣妾的福气了。” 菀嫔被说的高兴,却也是摆了摆手:“你喜欢便是好的,皇上只说名贵,但这茶的香气却不是人人都喜欢。本宫也是想着,难得与你见一次,才将这珍藏的雪尖蕊给拿了出来。你若是喜欢,剩下的那些,本宫也让人给你装起来,让你带回府中去喝。” 黎思楠羞涩的笑了笑:“那臣妾便是谢过娘娘的好意了。” 菀嫔一边笑,一边又是将话头给扯了回来:“你此番到我宫中来,总不能是为了这么些个事儿吧,可是有旁的事情?” 黎思楠与菀嫔的交情,不似寻常宫中女子,说起话来,便也直爽。 将手中的茶盏搁下,黎思楠道:“娘娘可恨君念之吗?” 菀嫔本还笑着的面容,听见君念之这三个字,僵了僵。 恨君念之吗? 她怎么可能不恨? 她被禁足,便是与君念之脱不开关系。 虽然,她总是说自己与孟家不再有任何关系。她却终究是孟家的人,孟家现如今的状况,她也是听孟森说过,皆是君念之一手造成的。 不论是与自己,还是与家族,她都该恨君念之的。 第713章 宫中密谋 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还是淡然的笑着。 带着琉璃护甲的手,拿起茶盏的碗盖,有一下没有下的从平静的茶汤面上抚过。 清浅色的茶汤,泛起一丝丝的涟漪。 “我恨君念之,又能怎么样?她在宫外,我在宫内。” “若是在外的孟家人都对君念之束手无策,我又能够对她如何?” 想到君念之,那一双如同古井般幽深的眸子,依然让她印象深刻。一眼望不到底,就如同她那深沉的心机一般。 自己当初许也是小瞧了君念之,才让自己遭遇了那样不堪的事情。 而孟涵雅,孟岚,孟烬。 皆是输在了君念之的手上,并且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黎思楠端坐着,如丝一般的眼眸,细细的看着菀嫔:“娘娘,如果君念之不在宫外,而是在宫内。那娘娘再出手,又是否会方便些许呢?” 菀嫔的手顿了顿,温良道:“君念之在宫内?本宫竟然是有些听不明白了。” “娘娘可以算算日子,再过一个月有余,正是下一次宫中的大选的时候。君念之又正好是在入选的年岁,她一旦成了皇上的妃嫔,那在这后宫之中,岂不是任人磋磨了?她君念之再如何厉害,只要飞不出这红墙高高的宫墙,那她往后的日子,便插翅难飞了。” 被黎思楠这么一说,菀嫔面上也是浮现起一丝神往的模样。 是啊,如果君念之入了宫,是宫中的妃嫔。那便不似在宫外那么自由了,拿出宫规来,便是能将君念之给压的死死的。 “你准备怎么做?” 黎思楠伏在菀嫔的耳边,细细的说着。 菀嫔听罢,唇角的弧度也是逐渐勾起。 “难怪你能够坦然自若的与我说起这桩事情,原来你已经在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 菀嫔顿了顿道:“你这般的做法,除了本宫之外,还要涉及在其中的关节太多了一些。本宫愿意帮你,却不见得,另外几个……” “只要娘娘愿意相助,便成。”黎思楠道:“至于另外的几位娘娘,臣妾自然会再去游说的。” 菀嫔点了点头。 “你既然有这样的念头,又有这么周全的计划,想必说服皇后和成妃的可能性,会大上不少。” 菀嫔瞧了瞧褚皇后所在的椒房殿,又是看了看成妃所在的宫殿。 呢喃着:“终归,离着入宫大选,也是没有太多的日子了。你可要抓紧着些,才行啊。” 黎思楠起身应了句是,又寒暄了两句,便是走出了菀嫔的宫殿。 既然决定要做这件事情,那必然是要拉到足够的同盟才行。 她与菀嫔有恩,君念之又与菀嫔有仇,想要说动菀嫔并不是难事。先将菀嫔这个筹码握在手中,才能够去谈更有利的条件。 此番入宫的机会难得,她必然要将能够争取到的人,全部都拉拢到。 春桃跟在黎思楠一侧:“主子,咱们现在是要去成妃娘娘的宫中吗?” “去。” “但不是现在。” 黎思楠看了看东宫之中,那最为华丽的一栋殿宇,她很清楚,那便是椒房殿。 也正是褚皇后所在的地方。 叫了一个宫中的小太监带路,黎思楠很快便是一路向着椒房殿走去了。 太子失势,同样也牵连到了褚皇后。只说是褚皇后教子无妨,太过溺爱陆元容,才是让陆元容铸下了大错。 惠安帝也已经许久没有来到椒房殿过了。 椒房殿前守门的宫人,虽然还勉强撑起了眉眼,但瞧着却还是有些兴致缺缺。 向着宫人通报了一声过后,很快便是有嬷嬷走了出来,鬓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面上也是一派雷厉风行之色。 “见过贵人,贵人便是四王妃吗?” 黎思楠点了点头,也是行了一礼。 嬷嬷瞧着黎思楠还算懂事,也是道:“皇后娘娘允许你进去拜见,贵人请随着奴婢过来吧。” 黎思楠颔首,跟在嬷嬷身后进了椒房殿中。 正殿之中,褚皇后一身华服坐在主位之上。然而再如何华贵的衣裙,和复杂绚丽的首饰,也遮掩不了褚皇后苍老的神情。 陆元容被废去太子之位,终究是让褚皇后太过伤神。 唯一的指望断掉,又被惠安帝厌弃。能够还坐着皇后之位,也的确是伤神的厉害了。 黎思楠上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褚皇后没有让黎思楠起身,微微侧过眼,瞧着黎思楠。 “哦,这不是四王妃吗?今日怎么会来本宫的宫中呢?本宫还以为,你应当是只会在成妃的宫中走动呢。” 虽是笑着,但语气中却听不出一丝一毫的笑意。 黎思楠知道,褚皇后还在因为陆元容在自己府上被捉奸的缘故,而对自己恼怒着。 便是依然跪着道:“皇后娘娘是东宫之主,臣妾入宫来见过皇后娘娘也是理所应当。若是不来参见,反倒是臣妾失了礼数。” “是吗?那本宫也想看看四王妃的诚心。” 褚皇后道:“本宫想要在庙堂中,奉上一本法华经,四王妃若有这般诚心。那便是替本宫抄写十册吧,三日后便要,可好?” 法华经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可十册要让一个人抄写下来,且是在三日这样一个紧凑的时间内,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折磨了。 黎思楠清楚,这本就是褚皇后的蓄意刁难,一旦她应下。 三日之后交不出来十册法华经,那便是欺瞒之罪,要严惩。 交上去了,褚皇后若有心苛责。那这里面的门道也更是多,终究是褚皇后存心要折腾她便是了。 见黎思楠不应答,褚皇后冷笑了两声:“这便是四王妃的诚意吗?既然没有这样的诚心,倒是不必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 “来人啊……” “皇后娘娘。”黎思楠忽然开口。 “臣妾并非没有这般的诚心,而是妾身刚刚在想。如果妾身答应了皇后娘娘的意思。那害了太子殿下的人,又如何能够得到惩戒呢?” . 第714章 万民之意 “你刚刚说什么?” 褚皇后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黎思楠。 “本宫刚刚听见了,你是说害了容儿的人吗?” 褚皇后不顾皇后的千金之躯,一下也是跪爬在了黎思楠的面前。 一把抓住了黎思楠的双手。 “你知道是誰?你快说,是誰害了我的容儿?” 黎思楠面上满是一脸惶恐之色,但心中却满是喜悦,她就知道,陆元容是褚皇后的软肋。 只要提及了陆元容,褚皇后必然是难以维持自身的理智了。 “是君念之。” “君念之?” 褚皇后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和胡月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个女子,面上的神色更是多了几分狠戾。 胡月陇在的时候,几乎夺走了惠安帝所有的爱意。更是一路从一个贵人,连升数级,位份晋封,位居皇贵妃之位。 给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只是一个皇贵妃,却隐隐是凌驾在她这个皇后的位份之上了。 而此番,君念之却害了陆元容。 对于那一张脸的恨意,让褚皇后将自身对于胡月陇的恨,全部转移到了君念之的身上。 褚皇后看了一眼黎思楠,却又是想到了些什么。 面上的狠戾之色,逐渐消散,眸中现出一丝寒意:“你说是君念之?可是本宫记得,你与君念之感情极为的交好。即便害了君念之的人是君念之,你真的会将她供出来?” 黎思楠一脸悲痛道:“一切皆是臣妾识人不清,臣妾将君念之当做好姐妹。原本臣妾也想着,要替君念之守住一辈子的秘密,可是臣妾却也知道,有些东西不能一辈子瞒下去,若是真的瞒下去了臣妾心中也会不安的。” 在褚皇后狐疑的目光中。 黎思楠道:“此事,也是时候君念之对臣妾说起的时候,臣妾才知道的。君念之在她姐姐的衣裙上,撒上了可以使人迷情的香粉。” “就是想要借此机会,让君之瑶与太子殿下,失了礼数,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而君念之这么做的目的,其一便是她是府中庶女,无法忍受君之瑶的日子比她要过得舒服,无法接受君之瑶的尊贵,便是要将君之瑶拉下水来。” “其二……其二……” 黎思楠一派似是有所估计的模样,诺诺捏捏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褚皇后却是焦急道:“其二是什么?你快些说啊。” 黎思楠才是道:“其二便是,君念之一心对臣妾的夫君爱慕痴缠。想要助殿下能够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而太子殿下就是四殿下最大的竞争者,所以……所以……” 褚皇后眼瞳之中,血丝全然绽开:“所以,她才用了这个法子,一箭双雕。便是为了让大皇子失德,被圣上厌弃。她这么做,都是为了给陆凝安扫平障碍?” 见着黎思楠沉默的点头,褚皇后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褚皇后身边的嬷嬷连忙上前搀扶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啊。” “本宫没事。” 褚皇后摆了摆手,面上的血色却是尽数褪去,全然苍白之色。 “你为什么要告诉本宫这件事情?” 褚皇后满是打量的神色看着黎思楠。 “你应当很清楚,你今日与我说了这一番话,本宫在记恨君念之的时候,对四殿下也不会放过。” “夫君便是女子的天,你不怕本宫对四殿下出手,你也会被殃及池鱼吗?” 黎思楠垂着头,悠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片雅琴四哥的阴影:“臣妾今日会来与皇后娘娘说这么一番话,便是因为臣妾也是有私心的。” “君念之对四殿下有爱慕之心是不假,但四殿下对君念之也是情投意合。臣妾也是一个女人啊,皇后娘娘说臣妾是妒妇也罢,说臣妾太过心狠也罢。” “可是臣妾真的只想能够独占四殿下的宠爱。” “四殿下如今与君念之这般的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全当臣妾是死了一般的。臣妾心中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所以才来请皇后娘娘做主的。” 说罢,连连向着褚皇后磕了两个头。 一头的珠翠在空中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音。 头垂的极为低,黎思楠却很清楚,越是在上位者面前提成自己的要求时,却是不能表现得无欲无求。 那只会让上位者愈发怀疑你的动机。 适当地袒露出一丝自己的欲望,反而是能够让上位者更为的安心一些。 正殿之中,安静了许久,寂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觉得刺耳。 褚皇后终于是开口道:“起来吧。” 黎思楠心中松了一口气,知道……褚皇后对她没有更深的疑虑了。 果不其然,黎思楠起身之后,便是瞧见褚皇后对着自己,面上露出一丝简单的笑意。 握住了黎思楠的手,宽慰道:“难得你有这样一番诚心。你放心,本宫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黎思楠一边感谢着,一边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皇后娘娘为此事烦心,臣妾有一法子,许是能够替皇后娘娘解忧。” “哦?”褚皇后闻言道:“你说来听听。” “皇后娘娘终究是身在后宫之中,对于君念之下手,有诸多不便。娘娘何不乘着过段时间的选秀大典,将君念之给采入宫中。” “一旦君念之成了宫中的妃子,那一切便就是任由娘娘拿捏了,不是吗?” 褚皇后听罢,面上刚刚浮起几分喜色,很快又是消散了下去。 “圣上虽然喜欢君念之,但这么长的时间,圣上却一直未有提及过要将君念之纳入宫中的意思。” “你应当知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只要他想要让君念之入宫,有的是法子。” “既然平时没有说这个话,你觉得选秀之日,皇上便会选了君念之入宫吗?” 她即便是身为皇后,也没有直接替惠安帝做主的权利。只是替惠安帝掌掌眼罢了,若惠安帝不应允,这个法子,也只能作罢。 黎思楠小心翼翼地说着:“皇后娘娘,圣上可以不让君念之入宫。可是……” “如果是群臣的请求,乃至是全天下人民的意思,希望君念之入宫的话?那么圣上会违背民意吗?” 褚皇后看着黎思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第715章 语言艺术 黎思楠似是怯生生的瞧着褚皇后,如潺潺溪水般的声音从黎思楠的唇舌之间缓缓吐露出来。 褚皇后本是一派冷静的神色,听完黎思楠的言语,面上的神色也是染上了惊愕之色。 待全部听罢,褚皇后的手抚过袖摆间的那根根金线,粗粝而又冰冷的触感,让褚皇后忍不住仔仔细细的打量起面前的黎思楠。 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那哭泣的模样,如同在狂风暴雨中被摧残过的梨花一般。 但这丝娇弱的背后,却有着这样一个宏大甚至全面的计划。足以说明,她并非是如同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娇弱而又无助。 黎思楠只怕并非是一朵娇滴滴的梨花,而是盛开在夜色之中的食人花。 “你的计策的确是好,本宫都不得不说,你这般谋划。那么到了大选的时候,一切都只会在你的计划之中,君念之根本难以脱身。” 听着褚皇后的夸赞,黎思楠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臣妾心中实在是恨极了君念之,所以想着这个法子想了许久。” “但这个做法,需要一起从中出人出力的,委实是太多了些。就比如……” 黎思楠一顿,笑道:“光是那能够代表天命的东西,也只有皇后娘娘的势力,才能够做到了。” 褚皇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你的想法非常的好。你放心,只要君念之参加了选秀大选,那么本宫便不会放过她了。” 恶毒之语,从褚皇后唇间流露。 若是让旁的人听到,堂堂的后宫之主,全然没有端庄仪态。 竟然能够说出此等狠毒的话,只怕连下巴都是要掉下来了。 黎思楠行了一礼,便是施施然的退出了褚皇后的椒房殿。 等到成妃再见到黎思楠的时候,也是没了什么好脸色。 “你竟然还会来本宫的宫中?”成妃笑着,眼底全然是鄙夷之色。 一个染指了她两个儿子的人,她又能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更何况,还有她极为看重的陆烨霖。想到陆烨霖,再看向黎思楠的时候,只觉得嫌恶。 最近的日子,陆烨霖也入宫入的少了。一直将自己关在府上,她几次派人去府中传唤,陆烨霖也未曾遵从。 偶尔陆烨霖进了宫中给她请安,那话到了嘴边,却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去问。毕竟的事情,涉及到闺房之中的事情,她一个做娘的,怎么说的出口呢? 但陆烨霖眼见着却是消瘦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她这个做娘的,便是愈发的心疼了些。 一想到陆烨霖会这样,可能都是因为黎思楠的缘故,成妃便是愈发的恼恨。 黎思楠乖顺的走到成妃的身前,行了一礼数。 想来,她去了菀嫔和褚皇后宫中的事情,也是传到了成妃的耳朵里面。这宫中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是……她如今已经是被逼到绝路上的人了,又怎么会在意成妃的意思呢。 “母妃此言差矣,今日儿臣本就是来宫中见母妃的。” 成妃一挑眉,冷笑了两声,只是自顾自的喝着手边沏好的茶,不去杰黎思楠的话。 黎思楠却是不恼,反而是道:“今日,儿臣入宫见了母妃。一是来给母妃送了节日的礼物,另外一事,便是来送一个帖子。” “帖子?” 黎思楠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纸,看落款是君念之的字迹。 嬷嬷接过黎思楠手中的信封,递到了成妃的手边。 “这是?” 黎思楠道:“母妃,是这样的。母妃应当是知道,还有一些时日,便是到了漠北国每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 “君念之一向与臣妾交好,而君念之也是起了想要入宫的念头。知道母妃也会参加此次的选秀大典,所以特地是希望儿臣能够替她带了书信一封,让母妃能够能够在选秀之时,替她美言几句。” 成妃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不厚不薄的信封。其中应当是夹了银票。 秀女大选三年一次,在这其中的大选,能够一朝脱胎换骨,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 这样诱人的机会摆在眼前,自然是有人会走些险招,提前收买在宫中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好在选秀大典的时候,能够在惠安帝的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让惠安帝能够起些心思,以增大被选中的可能性。 只是…… 君念之…… 成妃摩挲着信封,仔细的呢喃着:“本宫记得,那君念之不是对老四颇有好感吗?她怎么会突然……” 被问及。 黎思楠也是应道:“此事,我也是问过君小姐的。按着君小姐的话说,她是府中的庶女,按着她的位份,想要嫁入皇子府中,也是难事。” “既然是这样,倒不如乘着选秀的机会,能够入了宫中。便就能够一举,成了皇上的人。此番与她来说,倒也算得上是极好的归宿了。” 成妃听着,隐约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却又是有些道理。 的确,即便君念之是君丞相的女儿,那也是庶出。想要染指皇室,从来都不会是那些后妃眼中的最佳人选。 若是这样,入宫与君念之而言,倒也算得上是一桩好事。 缓缓的将信封拆开。 果不其然,里面躺着一张银票和一封信。 那银票是一千两的面额,在宫中也算得上是大数目了,她位列四妃,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一千两白银罢了。 这么一看,这君小姐,倒也是有些眼界,是个知道该怎么办事的。 将那字条展开,倒也是不用去怎么猜测。上面的字字句句,也无非是希望她能够出手相助的事情罢了。 成妃点了点头将字条搁置在一边:“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回去之后与那君小姐说上一句,本宫会在选秀当日,替她美言几句的,但……能不能成,却也是看皇上的意思。” 想着君念之,又是忍不住想到了胡月陇。 心中暗道,若是君念之真的有意入宫。就凭着那一张和胡月陇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即便她不说任何话。 想必,惠安帝也会一眼沦陷,难以自拔吧。 第716章 心心念念 黎思楠闻言,面上绽开几丝笑意。 “儿臣自是会与君小姐说的,想必君小姐知道成妃娘娘愿意相帮,定然是会极为高兴的。” 成妃随意的应和了两句,问询着,黎思楠是否要留下一同用饭。 黎思楠摆了摆手,以府中还有事情推辞着,便是离开了成妃的殿宇。 一主一奴,走在宫闱之中。 春桃想到被黎思楠搁在小几上的那张字条,担忧着:“主子,那字条成妃娘娘甚至没怎么看,就放在一边了。若是成妃娘娘,真的没有留意,那咱们那银票不就是白花了?” 冬日的风,从长长的宫道之中吹过来。黎思楠如墨的长发,也是被风吹的翻飞。 “无所谓,那本就不重要。”黎思楠道。 她知晓成妃有意找出那一日,看破了她与陆韩君奸情的那人。找来找去,所有的线索都集中在那一日的笔迹之上。 所以,她在这一封信中。特意是花了重金,寻来了可以模仿笔迹的先生。 而那一封信中,一共有约五十个字。黎思楠却也只让那先生,在其中几个少用的字迹中,模仿了痕迹。 那日成妃相邀君念之来到宫中,进行提写对联,就是有意试探君念之。 不知是君念之看透了成妃的用意,还是什么,那字迹全然和成妃那里的并不一致。 所以,这一封信,不能每个字都露出痕迹,只有那几个少用的字上,显露出题字时的横竖撇捺,倒才显得真实。 “就算成妃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那一千两银子,能够增大君念之入宫的可能性,那也算是花的值当了。” 春桃点了点头,主子做事,她们这些个下人自然是乖乖遵从便是了。 她是和黎思楠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只希望君念之事事皆顺遂,她才能够活的更长久些。 …… 成妃在宫中用了晚膳,嬷嬷端了一盏茶送到成妃娘娘的身边。 笑着道:“看来今日的菜色,是极为合娘娘胃口的。少见的娘娘在一碟菜中,用了第二筷子。” 成妃揭开碗盖,那茶碗中的东西,化食汤泛着酸味,也是勾人。 “有人来给本宫白送银子,自然是高兴的事情。” 说着,眼角的余光扫过小几上的信:“将那信件都给收拾了吧,搁置在那,也是乱糟糟的。” 嬷嬷应了声,拿起信件准备出去销毁。 正在出去的路上,目光看了看那信件上的字迹。却是愣了一下,忽然脸色大变。 快步走回了成妃娘娘的身边,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握着那信筏的手都是忍不住的发抖:“娘娘,您快看,娘娘,您快看啊。” “怎么了?” 顺着嬷嬷手指着的一个‘贵’字。 成妃看了一下,一时也没往深了想。 嬷嬷见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您看这字迹的笔锋,像不像,那封信上的字迹?” 被这么一提及,成妃也是猛然的一激灵。 两人互相对上了视线,皆是向着卧房走了回去。 成妃将攒金丝的湘绣大枕给拿开,将压在枕头下的那一张纸给取了出来。 那信纸,她一直未曾丢弃了。为的就是方便比对,能够让她早日找到,在暗处窥探了她秘密的人。 成妃仔细的将字迹,一一对比。 ‘贵’‘新’‘群’还有好几个字,竟然是与她手上的这封信上的字迹,别无二致。 “这,是本宫看错了吗?嬷嬷,你快替本宫一起瞧瞧,是本宫看错了吗?” 嬷嬷连忙摇头,急切道:“老奴知晓,娘娘一直为了这桩事情烦心着。所以在一些字迹信件上,皆是替娘娘留意着,今日也是发现极为的相似,才是敢到娘娘面前提起的。” “娘娘,您瞧。这一封信中,只有几个字,能够对得上。在写字的习惯上来瞧,都是极为相似的。这许是在写一些不常用的字迹时,忽略了,才露出了马脚。” 成愣了愣:“那若是这般说,上次君念之所写的字,没有一丝一毫的像这字迹。定然是她猜到了本宫请她入宫一起提字的用意,所以故意改了写字的习惯。” 这么一想,一切似乎都想得通了。一切也都变得极为的合理了。 当时那一批入宫参加皇后宴会的贵女,的确也只有君念之从中离席过。而她也是最有可能做下这一切的人。 一想到这,手中的信,便是忍不住被她捏成了一团。 “好你个君念之,竟然敢在背后这般暗算本宫。她既然一心想要入宫,那本宫反倒是要成全她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成妃心中还想着,是否需要让陆韩君出手,才能够动得了君念之。若君念之入了这深深宫闱,那她下手便是方便的多了。 明天上不能做的事情,她可以来暗的。 这用无事的尸骨堆积起来的后宫,想要害死一个知晓了秘密的人,总归不是什么难事的。 ……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皆是升起了自己的念头。漠北城的上空,一层层堆叠的阴云,似是在遮掩着其背后的秘密。 君念之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忍不住看向了天际。 白毫正端了一碗红豆杂园汤进来。 “小姐,怎么了吗?” 君念之闻言,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她自从陆凝安的府上回来之后,似乎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了。 这般,可不是的她的做派。 只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她此番重生,终究也不是为了找男人来的。 虽然陆含双现如今是消停了些许,但未将他彻底碾入泥土,变成一地碎渣之前,皆是需要小心谨慎些。 “无事。” 接过白毫手中的红豆汤,那暖意透过碗壁传到手心,倒是觉得热热的。 “刚刚只是在想,似乎也是快要到了每三年一次的入宫大选的时候了。我的年纪正好在这范围之内,而我也是君家唯一还未出嫁的女子了,这选秀大典,似是跑不脱了。” 惠安帝会让她入宫吗? 应当是不会的,毕竟在那皇家狩猎场的时候,惠安帝都没有下旨。 若那时不会,现如今,便更不会了。 第717章 府宅心人 “啊,竟然还有这一事情吗?奴婢倒是真的险些给忘记了。” 白毫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君念之:“小姐,若是……若是……” 犹犹豫豫着,半响又是说不上话来。 君念之明白,白毫在担心的是什么,笑着安抚道:“无妨的,我已经看开了很多。我心中只要坚定自己最开始的目标,便没有什么好难过的了。”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君念之留意着陆含双那边动静的同时。同时,选秀的旨意诏书也是送到了君府。 一日,君念之正在院子中,瞧着鱼池中游动着的金鱼时,管家从外头走了进来。 管家行了一礼,君念之点了点头。也明白,该来的也是来了。 管事开口道:“二小姐,老爷和老夫人正在厅堂中。然后让老奴过来喊一声小姐,说是在屋中有事等候着小姐过去。” 君念之心中明白是何事,便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应下了声儿,便是跟在管事的身后向着前厅过去了。 前厅里,地龙烧的极为的足,刚刚步入进去,便是觉得如沐春风似的,倒也极为的舒服。 君易槐和君老夫人正在屋中安坐着,君念之走入正厅之中,两人本还闲散着的神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君念之行了一礼:“见过老夫人,见过父亲。” “罢了,起了吧。” 君念之点点头,模样乖顺的坐在了一旁的圈椅上,却是看向了君易槐和君老夫人。 “不知,老夫人和父亲今日请了女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君易槐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这事情在京城之中也传的满城风雨了,想来就算为父不说,你应当也是听到了许多消息。再过几日便是三年一次的宫中大选了。” “而你是我们君府如今唯一还未出阁的女儿了,那么你自然是要代表我们君家参选的。” 君念之哦了一声,仔细的瞧着君易槐:“父亲,希望女儿能被选上吗?” 君易槐有些话堵在嘴边,想要说,但一看着君念之的脸,却也说不出口。 明明是他的女儿,但看着君念之的时候,他依然会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 他仔细回想了君念之回府之后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似乎风风雨雨从未停歇。君念之一直深处与那些风暴的最中心,但每一次,她都能够安然脱身。 现如今,笑到最后,并且安然无恙的人,便成了他。 这样一个手段与城府颇深的女儿,已经隐隐有些不在他的掌握范围了。 既然是这样,反倒是不如让君念之入了宫中成为惠安帝的妃子,最后再为君家奉献出自己的一点能力吧。 心中是这样想,但面上却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道:“那宫中的日子,虽然看着花团锦簇,只要成了主子,百年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却也未必是一福事,为父希望能够平平安安的嫁予一郎子,过着舒服日子便是了。为父的身份,想来也能为你寻一个好人家,不会亏待了你。” “若是……你心中有了别的打算,那么为父也还是尊重你的选择便是了。” 一派温情之语,若不是君易槐眼底藏的极深的贪婪之色,被君念之尽收眼底。 君念之许是要流下一两滴感动的泪水,被这父女温情而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父亲真是为女儿顾全,女儿心中感恩戴德。”君念之假模假样的哭了两下:“女儿既然是君家的人,那么此次选秀必然也是会拿出女儿最好的样子去参选,若是能够入选,也算是替君家争得荣光了。” “要是能够再得了皇上的圣心,能够一连晋封,那也算能够福荫君家了。” 说空话誰不会啊,这些面子上的好听的话,她能够说的比君易槐更好听些。 君老夫人和君易槐,也是被君念之这样的觉悟给弄得一时,有些懵住了。 好半响,君老夫人才是接过话:“既然二丫头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那全然按着二丫头的意思办吧。这选秀之事,终究也是看皇上的意思,我们只是遵从皇命参选便是。” 前厅之中,难得的和和气气的一团,连用晚膳的时候。竟然都是能够有说有笑的。 第二日一到,府内便是进来了一批绣娘。 明面上虽说着,选中与否都不重要,但既是要入宫参选。那寻常的宫装,皆是不能看了,都是要做新的。 连万宝阁的首饰,也是搁在铺着红布的方盘之中,一盘一盘如流水似的,向海棠阁中送着。 君念之看中了的便是留下,若是不喜欢的,便是退回去。 一边量体裁衣,一边选着各色首饰和香粉胭脂。一天下来,君念之却也觉得有些疲乏的厉害。 来来回回的忙碌着,直到用过晚膳,才算是停歇了下来。 沐浴过后,君念之难得的得了空闲心思,在书桌前看着书卷。 窗外忽的有了些奇异的响声,那响声太过熟悉,记忆中的某一处又是被挑起。 君念之下意识的将手抵在了窗框边。 一股力从窗外传来,然而那力却并不大,试探了两下见有人阻挡,便没有再继续推开窗子。 “你不想见我吗?” 熟悉的声音,敲击在君念之的心口。不自觉的便是有些湿润的热意,从眼眸中泛起。 “今日天寒地冻,入了夜听说还要下雪。殿下应当在府上照看黎王妃才是,更是不应该出现在臣女的院子中。” 陆凝安顿了顿,忽然笑道;“臣女……本王与你何时竟然是走到这般生疏凉薄的地步了?” 听着那话。 喉头的酸涩之感,愈发的重了些。 说着话,连舌头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似的。 “臣女与殿下之间从未变过,臣女说过许多许多的慌,真真假假,连臣女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只是隔着薄薄的一扇窗,两人的心事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海。 陆凝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可怜的请求:“我知道,再过明日,你便是要入宫参加秀女大选了。本王求你,不要入选。” . 第718章 宫与牢笼 君念之心头一惊。 却是道:“能不能选中,全看陛下的旨意。臣女只是遵从圣意罢了。” “念之……” 声音中满是难舍的情愫。 “我知道,我与你之间有许多的误会纠葛在其中。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你不要被选中,待等到时机合适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的。” “你很聪明,你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逼迫得了你。你若有心不想被选中,必然也是有自己的法子。” “念之,再给我一点时间。” 君念之心中情绪复杂万千,如同一团乱麻似的,对于陆凝安的言语,也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表示了回应。 窗外再度传来声音,那是脚步轻点了雪地,发出的沙沙声。 陆凝安离开了,君念之那一颗一直起伏不定的心,也终于是搁置了下来。 将紧闭着的木窗打开,君念之看到床边白色的雪中,躺着一枚红色的戒指。 那是属于陆凝安身份的象征,当初的自己也有那一枚戒指。可是在后来,她一心为了保全陆凝安,再接二连三的做出了抉择之后。 那一枚戒指,也在她蓄意的重新抛还给了陆凝安。 从那一日时,她以为这辈子便是和陆凝安从此决断了。没想到……陆凝安竟然留下了这枚象征着最为重要的人的戒指。 表示着,一切从头开始的意思吗? 君念之下意识的想着,心里头却是乱糟糟的一片,说不上话来。 究竟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心中的那一杆天平,也在不断的抉择着。 时间一晃,也是到了入宫参选的日子。 一系列的梳洗装扮,在定好的吉时,马车也是到了宫门前。 君念之踩着脚凳走下马车,身上着的是她平日里极为少穿的红色。避开了正红,选择的是水红色。 特意定做的宫装,不论是在剪裁还是用料上皆是极为的上乘。面上略施粉黛,浅浅的腮红让君念之看起来气色极为的好。 眉心正中间,点缀了一枚红色的花钿。更是衬的君念之那一双眸子,极为的黑而又极为的亮。 鬓发被高高的梳起,插了十二对红玉镶金的簪子。 这一番的贵气而又美艳的姿态,和寻常出现在人前的君念之截然不同。 只是刚刚走下马车,便是吸引了提前到场的秀女的目光。 眼中的神色,有惊愕,有意外,也有艳羡。 “天哪,这就是那个君念之吗?她平日里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是啊是啊,平日里看起来清心寡欲的模样,没想到赶上这选秀大典,倒也是将自己好生的装点了一番。” “嘘,你可真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她这般装扮也情有可原吧,毕竟一旦被皇上选中,便是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谁人不得好好拼上一把了。” 几个秀女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看向君念之的神色,也皆是戒备。 君念之向着几人简单的点了点头,轻笑着,也算是见过礼了。然后便站在那里,一边等候着到了统一的时候,便入宫听从安排。 一边手指摩挲着小指上的那一枚红玉戒指,衣服若有所思的模样。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快要接近吉时。宫门前的秀女,也是越来越多了。 君念之浅浅扫了一眼,人还挺多的。在入宫选秀之前,皆是要查家世和年纪还有身体的情况,若是有一不符合者,都是不会收到入宫参选的旨意。 而这一眼看去,竟然有约莫一百人左右。 这三年一选,看来还是让不少的世家,心中动起了念头。 就在一声铜锣声音响彻,便是代表着吉时已到。 一个嬷嬷走到了一众秀女面前,唇角微微勾着:“老奴花梨见过给为秀女,因着秀女大选,一共分为三日。先是由老奴带着各位秀女小主,入宫中分下住处。” “这三日来,各位小主便是要学习宫中的规矩和礼仪安分守纪。在第三日的时候,便是会到陛 “只是,入了这宫中,便就不似是在宫外了。各位小主们的一言以心,皆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也是为了家族的颜面,还请各位小主惊讶剩下,千万不要做了有辱家门的事情。” 一番话,让原本还叽叽喳喳,说说笑笑的秀女门,都是安静了下来。有几个胆子小一些,更是吓得似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君念之满是欣赏之色的瞧了瞧那花梨嬷嬷,不愧是宫中的老嬷嬷了。 只是三言两语,便是将该说的话都交代清楚了,同时也是恩威并施,反倒是让人心中便是对她生了几分胆怯,和不敢挑战之心。 花梨见着场下的反应,也是极为的满意。 “好,看来各位小主应当也是明白了老奴刚刚说的那话中的意思。那么老奴现在点轻点一下花名册,确定参选的小主人数之后,便是可以入宫了。”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念到,将人数全部统计完。 关着的宫门才是彻底打开,花梨嬷嬷走在最前面,一众秀女也是乖巧的跟在华丽的身后。 君念之站在人群的中位,看着那高高的红墙,周围的秀女,也各种好奇的神色打量着这周围。 只是君念之却已经习以为常了,前世的时候,她一生都被困在了这后宫之中。就连死,也是死在了这会吃人的红墙之间。 心中对于这一处,除了抵抗之外,再没有任何的感觉。 看着那一双双满是期待的眼神,君念之只是忍不住感叹着她们的年轻和向往。只瞧见了这入宫之后的荣华富贵,无上权势。 却没看到,这高高宫墙里面的黑暗和无助。 微微叹了一口气,君念之心中也是下定了决心。 她是决然不会入宫的,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一身红衣。红衣虽好,但在惠安帝面前,却算不得好。 因为她看史书的时候记得,胡月陇死的时候,便是传了一身红衣,死在了宫中。 从此,惠安帝最为不喜的便是红色。 而她这一身红衣出现在惠安帝面前,又有一张和胡月陇如此相似的脸。 只会让惠安帝睹物思人,心中更是不愿面对。 . 第719章 试试看吧 花梨一路将秀女给带到了甘泉宫。 甘泉宫分东南西北四个宫殿,入宫的修女,皆是会分住在这四个宫殿中的任意一个中。 这里面的流程,君念之也是颇为的熟悉。当初她身为皇后的时候,也有幸主导过一次替陆含双的秀女大选。 只是时过境迁,曾经的她是坐在那里挑选别人,如今却是别人来挑选她了。 花梨按着名字的姓氏,将一百个秀女很快的被分到了各个宫殿中。 君念之则是被分封到了东偏殿。 宫中的休息的地方,不比的在宫外自己府上那么闲散舒服。二十几个秀女,也是睡得大通铺罢了。 几个秀女瞧着宫中的通铺,面上都是难掩失望和嫌弃的神色。 君念之却是没去与他们过多的商谈,只是找了一个最角落的地方,收拾着,顺手将床铺铺开了。 有一个人开始动手,旁的贵女,便也是纷纷动手了起来。 刚刚将床铺收拾好,在屋里坐着歇息的时候。管教嬷嬷已经是走到了殿门前,扣了扣门。 “各位小主,可以到院子中来,学习宫中的规矩了。” 秀女皆是应了一声,然后全部走到了甘泉宫的院子正中。 花梨站在最前侧,待所有的秀女都是到齐之后,才是开口道:“今日和明日的宫中礼仪,皆是由奴婢来教授各位小主。在宫中行走,不论是行走,还是睡卧。那怕是斟茶倒水都是有对应的规矩。时间仓促,礼仪又多,还请各位小主仔细着学了。” 一开始的教学,秀女们还能够支撑的下去。 从抬腿的幅度到挥手的角度,都是各自有各自的讲究。 但这一教竟然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又是在院子的正中间,虽然近几日的天气是晴了下来,没有继续飘雪了。但终究是冬日,风一吹也觉得脸极为的疼。 最前面的秀女,正连着站姿,却是忽的身子一歪,整个人便是倒在了地上。 花梨走到了那秀女的身前,简单的瞧了一眼,冷漠的开口道:“这位小主,你还站的起来吗?” “不行了,不行了,我真的站不起来了。” 花梨听罢,依然是问道:“小主,今日的礼仪还未学习完呢,当真是站不起来了吗?” 那秀女只觉得双腿好似是要断了一般的,花梨的声音固然吓人,但却也是倔强的不肯起身。 “怎么的?我可是入宫选秀的秀女,你只不过是一个在宫中当差的嬷嬷罢了。你还敢教训我不成?” 君念之倒是极少见着这般硬气的秀女了,只是……她显然是在府中被保护的太好了,并不懂得在宫中的为人处世的道理。 花梨闻言,也是点了点头。虽然还是笑着,但那笑意却是和这冬日一般的冰冷。 “来人,送这位小主出宫。” 话音刚刚落下,就在那秀女依然是愣神的空档,旁边已经是走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嬷嬷,一把是将那秀女给架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那秀女才是慌乱的挣扎着。 “你做什么?我可是受了皇命入宫选秀的秀女,你一个宫中的老奴才,有什么资格将我给赶出宫去?”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花梨瞧了一眼旁边的那两个嬷嬷,二人也是一瞬间会过意来,掏出一个帕子便是将那秀女的嘴给堵的严严实实的。 花梨立在那秀女的前头,浅笑着。 “这位小主,你应当清楚一件事情。奴婢尊称你一声小主,并不代表你已经是宫中的主子了。您知道,为何不是入宫第一日便是到皇上的殿前参选,而是有两日的期限吗?” “这两日内,学不好宫中礼仪者,皆是会被淘汰出宫。而受不了这份苦的人,也同样会被驱逐出宫。” “这宫中的每一位主子,都是从这一步走过来的。若是在这一步便是被淘汰了,既是小主不够努力,也是小主不够幸运。” 花梨说罢,从腰间掏出了一枚令牌。 有些有见识的秀女,一眼便认出了那是什么。 君念之扫了一眼。 她知道每一任能够从事当年礼仪教导的嬷嬷,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而花梨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一块青红色的令牌,代表着教司。而花梨手中的这一块令牌,染了一层金边,则代表着她是整个教司中,资历最老,也最有权威的那个人。 而她的出现,的确是有资格决定,在面见圣颜之前,是否还能够留在宫中。 惹到了她,也只能说那秀女的运气实在是不好。 花梨将令牌从那秀女面前滑过:“若小主有任何异议,都可以去找皇后娘娘和圣上,请殿下决断。但今日……还请小主出宫。” 说罢,任由那秀女再如何的折腾,依然是被送出了甘泉宫。 那不断挣扎的声音逐渐的远去,在中心受训的众秀女,一时间都精神了许多。 她们中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为了入宫成为主子,才走到了这里。若是还未面圣,便是被遣送出宫,谁人都是不甘心的。 花梨淡然的扫了一眼,众秀女:“各位小主,现如今可以继续练吗?” 秀女们,一个个的像是捣蒜似的,不住的点头。 君念之却是缓缓的走出了一众秀女的队伍,来到了花梨的面前。忽的,轻飘飘的摔在了地上。 “哎呀,花梨嬷嬷,我摔跤了,我的腿好疼啊。我也没办法接受礼仪训练了。” 反正,她也是一心不想参加此次选秀,那么不论在哪一步被遣送出宫,与她而言都没有太多的差别。 花梨看了看君念之,却是开口道:“君小主,看样子的确是摔得很重。那小主便是先回去歇着吧。” 君念之:“……” 秀女们:“……” 这是什么发展?同样的情况,却是截然不同的待遇。 不是说好的铁面无私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给她网开一面了呢? 君念之试探着道:“嬷嬷,我这腿可能进两日都好不了。也没有关系吗?” “这是自然的。” 花梨笑着:“君小主的仪态,奴婢刚刚都是瞧见了的。已经是仪态万千,贵气无比了。就算是不练,想必在大选当日,也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第720章 你想挑战 君念之意外着。 花梨不是傻子,她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花梨竟然还没有将她给遣送出宫,那么就表明,就算她直接说自己不愿参加选秀,她也是不会放自己出宫的。 只是……这是为什么呢? 在一旁嬷嬷的搀扶下,君念之已经是回到了东偏殿中。 东偏殿的宫中烧着地龙,君念之即便穿的并不厚实,却也并不觉得冷。 事出反常必有妖,为什么一向铁面无私的花梨,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为她破例呢? 然而,不论是什么原因,最后的结果就是为了将她给留在宫中。 君念之仔仔细细的想着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一时也没有想出结果来。 这一想,便是到了下午。太阳落山,将天际染成一片血红色,在外面练习着的秀女,才是缓缓的走了进来。 一众秀女面上皆是浮现出疲惫之色,而看向君念之的时候,面上也皆是浮现出几分忌惮之色来。 君念之正用着饭,一个秀女却是走到了她的面前,用力的将她的饭碗给掀掉。 “你凭什么还能够留在这里?” 君念之抬头看了一眼那秀女,这人她见过一面,是一九品官中的庶小姐。名字应该是叫做冯渊。 “你在觉得不公平吗?” 冯渊浑身发抖,在君念之的注视下,那颤抖的意味却是愈发的重了些。让人一时看不明白,她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愤。 “可是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反倒是你,应该想想,如果你将我惹怒。那么会被遣送出宫的人,会是誰。” “每个人都是被家族的人寄予了厚望,才入宫参加选秀的。你身份本就并不高贵,若是在因着这一桩事情。将自己可能会有的前程,也给消磨掉,你当真觉得值得吗?” 君念之几句话,句句都是像钢针似的,扎在了冯渊的心头。 冯渊惊恐的看了看君念之,忽的后退了两步,一下摔在了地上。 君念之将冯渊的那一份晚膳拿到了自己面前,自顾自的吃着,再未去看冯渊一眼。 经过此事,东偏殿中的氛围便愈发的诡异了些。有的秀女觉得君念之蛮横极了,却也有人觉得这是就是君念之的特色。 然而不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君念之的秀女,此刻都是观望着,不敢再说任何多的一句话。 入了夜,一众秀女都是入了睡。 而在离着君念之床铺最为远的那一个秀女,却是觉得好像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口鼻,让她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赫然瞧着君念正在她的上方,压在她的身上。 君念之做了一个嘘的声音:“李小姐大可不必惊慌失措,而且李小姐也要想一想,在夜里吵闹引发骚乱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违反宫规的话,可是会被赶出宫去的呢。” 君念之松开了捂住李丝雨的手,李细雨惊魂未定的瞧着君念之:“你要做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冤无仇吗?” 君念之笑着:“你鼓动冯渊来与我吵闹,就是想要借此机会。让我与冯渊发生争执,然后被赶出宫去不是吗?你觉得这也算无冤无仇?” 李细雨被惊的六魂无主。 君念之道:“你是不是在想,你明明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不可能会听到看到。为什么我会知道是你?” 在李细雨惊恐的眼眸中,君念之道:“那冯渊,我虽然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但那在宫外时,她说话的性子和动作的模样,都是怯生生的,全然不是会一激动下,便来找我撒气的人。” “而且,我留意到,她在与我对峙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的会看向她的身后方。” “人在纠结和心中害怕的时候,都是会下意识的去寻找能够给自己安全感的人。” “可是恰恰好,那时冯渊所看向的方向,那时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想狡辩什么吗?” 李细雨见已经被君念之洞穿了一切,干脆是不再伪装了。 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道:“你何必怪罪与我,我这么做难道不是在帮你吗?你今日在花梨姑姑面前的那一番举动,不就是表明了不想参加选秀吗?我这么做,可是在帮你。” 话音刚落,却只觉得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她的脸颊边上,有些锋利,带着一丝微微的疼。 李细雨察觉到,那是一支簪子,君念之这是想要给她毁容。 冰冷又带着几分胁迫意味的声音,在李细雨的耳边缓缓的说着:“我想要离开,那是我的事情。却不需要被任何人从中安排,我也很讨厌被人从中算计的滋味,你明白吗?” “想想,如果我现在就划烂你的脸,我自然是不能留在宫中的。但你以为顶着一张被毁容的脸,就能够继续参加选秀了吗?” 李细雨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你怎么敢?你若是毁了我的脸,你就算是丞相府的小姐,我也是要让父亲告到皇上面前,要严惩与你,也让你丞相府,落不得好下场。” 君念之打心底为李细雨觉得可惜着,把家族和亲人拿出来威胁。许是对任何人都有用的。 可是对她而言,那君府只不过是牢笼,是吃人的怪物罢了。在那深深的宅院之中,她不曾感受到一丝一毫温暖,就算全部毁灭了,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你想要试试吗?”君念之笑着:“我既然能够,故意惹怒花梨姑姑,都还能够在宫中继续选秀。难道你以为,就凭你的三言两语,就能够让我受惩罚吗?” 李细雨被君念之这一番话吓得有些胆寒,当即是哭了出来。 “你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不会再对你有任何的念头,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是真的害怕了,她从君念之的眼中看不到一丝一毫惧怕的神色。 她相信,君念之若真要下手,她绝对把自己给毁了的。 那哭的,眼泪鼻涕一起下。 君念之才是收回了手中的簪子,跳下了床铺:“你最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要是再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念头,那便不会这么客气了。” 第721章 画恶女妆 这一夜变得极为的安静。 第二日,天亮。掌教嬷嬷依然准时准点的到了殿门前,轻敲了几声叫醒的铜锣之后。 一众秀女立刻从床上起了身,纷纷下床洗漱穿衣。再用过饭之后,依然是走到了院子之中,被花梨进行着宫中规矩的教导。 君念之却还是坐在屋中,透过门,能够看到院子中的所有情况。 而她即便不进入,一同进行礼仪训练。也没有嬷嬷前来过问一句。 这一丝疑惑,在她的心中也是愈发的重了些。君念之下意识的想着这些,也是迈出了步子,走出了东偏殿。 在宫殿的内部来回走动着,君念之能够感觉到花梨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着,却一直未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动作。 这么一想,君念之干脆向着甘泉宫的正门口走了过去。 在即将要到达宫门的时候,守门的侍卫却是两支长戟交叉错落,冷哼道:“小主走错了地方,还请回吧。” “君小主这是要去那里吗?” 君念之心中轻笑了两声,她还以为花梨会对她一直视若无睹呢。 转过身,看着花梨:“嬷嬷为何一定要将我留下?” “受人之托而已。”花梨回答的坦坦荡荡:“有人吩咐了奴婢,不论君小主做出什么错处。都不能除掉君小主面圣入选的资格。” “君小主在甘泉宫中,不论去何处,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只要不离开甘泉宫,那么一切都可以任由君小主随意行事。” 君念之立在那里,此刻的甘泉宫中,一切都是由花梨安排。 而她也的确没有丝毫隐瞒,之需要将她留在宫中便是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便是回到东偏殿中,绝不让嬷嬷您难做。” 花梨向着君念之深深的行了一礼。 君念之拖曳着红色的裙摆,走在雪地之中,重新回到了东偏殿。 重新坐下,仔细的思量着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这一桩。 唯一能够确定的事情便是,背后操纵了这一切的人,现如今的目的就是不希望她中途离开。 可是……会是誰这么做呢? 花梨是教司的掌印嬷嬷,若是顺着这一条线推论下去,能够控制教司的人,能够有谁呢? 这个答案似乎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能够将手,触及到教司的人,再没有旁人,只有后宫之中位份最为尊贵的褚皇后,才有这个资格。 可是……褚皇后为什么会希望自己能够一直留到面圣参选的那一日呢? 自己这张和胡月陇过分相似的脸,应该是让褚皇后避之不及才对的。光是看史书上的记载,便能够知道胡月陇还活着的时候,给了褚皇后多么大的羞辱。 自己若是能够留在宫中,并且得了惠安帝的欢心。那无疑是给自己又增加了一个劲敌罢了。 按照这样的一条线思索下去,褚皇后全然没有这么做的道理。但她却偏偏这么做了,委实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君念之在屋中,一直坐着,从白天一直想到了黑夜。 脑海中思来想去了千万种可能,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她一直没有抓住的。真相被一层迷雾所遮掩,让她有些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今日的礼仪教导,并没有持续的很久。 毕竟到了明日,便是要到惠安帝面前面圣了。若是今日教导的太晚,秀女未曾休息好,那也是教导嬷嬷们的罪过。 所以礼仪教导,也只不过是持续了上午的几个时辰。 在用过午膳之后,便是让秀女们纷纷的回到了各自的寝殿中休息。 有的秀女觉得疲乏的厉害,早早的便是上了通铺歇息着了。有的则是去屋外吊着嗓子,希望在明日大选的时候,能够用声音,引得惠安帝垂青。 君念之注意到,这个东偏殿中,有几个床铺都是空了出来。 看来,今日的礼仪教导,还是筛下去了一些人数。 …… 到了第二日,天还未亮,关着的宫门又是再次被推开。一边敲着锣,同时也是有宫女们鱼跃而入。 秀女们揉着眼睛,还不明所以的时候。 花梨走到了殿门前,道:“各位小主,今日是小主们最为重要的日子。能不能入宫,飞上枝头变凤凰,便也是看各位在皇上面前是否能够有眼缘了。” “所以,今日特地是请了宫中的妆娘,来给各位小主上妆。让小主们都能够以最好的容貌,出现在皇上的面前。” 秀女们闻言,也是一下子坐了起来。各个面上皆是绽开了笑颜,有的更是双手合十,向着苍天祷告,一脸感怀的神色。 从各自收拾好,到妆娘帮着各位秀女装点好面上的姿容之后。 一个妆娘走到了君念之的身前:“小主,奴婢帮小主上妆。” “嗯。”君念之想了一下:“我希望你能帮我画的更为艳丽一些。” “艳丽吗?” 这个要求,那妆娘却也是第一次听着。 艳丽的妆面虽不是坏事,但妆容一旦极为浓艳分明,便就会显得极为有倾略性。并且显得有些媚态。 凡是参选的秀女,若是提了要求的,一般也是说希望能够画得更为清丽一些。透着清水出芙蓉的姿态,便更好一些。 女子在男子面前,皆是以柔弱为美。这才是寻常之礼。 君念之挑眉瞧向妆娘:“画不了吗?” “不是不是。”那妆娘连忙摇头道:“若这是小主的要求,那自然是按着小主的心意做了。” 语毕,妆娘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君念之的面容之后,也是拿起了鹅蛋粉在君念之的面上扫过。 藕白色的鹅蛋粉,将君念之的面色休息的极为的好。又是取了一些,乌青色的粉膏,在君念之的燕窝处一点点的晕染,眼见着晕染开之后,又是糅杂了一些红色的粉膏进去。 两种颜色一相融,君念之的眼窝显的极为的深邃,又透着一股异样的风情。 唇脂的用色上,妆娘也是选了一个如同樱桃一般的红色,按着君念之的唇形,一点点的勾勒着。 等着全然上好了妆面,君念之睁开了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艳,的确地能当得起一个艳字。 光是看着,便觉得不好惹。 第722章 留下她吧 君念之以往从未画过这等的妆容。 她也明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方才是在此次秀女大选中最为正确的选择。 但她既然选择了,不想入宫,那么她只能用另外的做法,来行事了。 从荷包中取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要用来打赏的赏赐,放了一粒金瓜子到那妆娘的手中。 “多谢你了。” 妆娘接过那金瓜子,忙是不住的千恩万谢,极为的感慨。 本来害担心,自己这么大胆,会被这位小主骂的。却能够收到赏赐,她还是挺感激的。 妆娘将所有的秀女们都画好之后,统一的离开了甘泉宫。 待一切都确定好,原本还透着些青灰色的天际,也已经是大亮了。 宫中的选秀大典,每一步都是有相对应的规矩。 秀女们,被请到了甘泉宫外,按照四人一组进行分组。在人数全部调整好之后,统一向着乾清宫带了过去。 到了乾清宫前,现场已经排好了该有的架势。 君念之一眼看过去,竟然是看见了极为极为眼熟的人。皇上和皇后是一定要出席的人,都是坐在正宫中,而在旁边,她竟然看见了成妃和菀嫔。 秀女们,也是看向了那宫中仪态万千的娘娘们,眼底皆是浮现起几分羡慕之色。 那端庄的仪态,华丽贵重的珠宝首饰。还有那绣着复杂花纹的衣裙,一旁小心伺候着的宫人。无一不刺激着眼前秀女的眼球。 菀嫔坐在最下侧,瞧了瞧宫殿外的秀女,忍不住的笑道:“瞧瞧,这一群多么鲜活的可人啊。想当初,妹妹也是站在那里,心中忐忑着,被人挑选着呢。最后能够入宫伺候皇上,当真是臣妾没想到的,这也是臣妾的福气。” 成妃皮笑肉不笑的应声:“是啊,时间过得也真快。一晃竟然又是三年过去了。宫中也是该有些新人了,不然总是我们这些老人家,皇上也会看得厌烦了。” 褚皇后唇角的弧度微微勾着,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是看向了殿外:“这一届的秀女,各个都是生的貌美。一会各位妹妹们,可是要帮着皇上好好挑选一下,选得最为合适的人选,能够替皇上充盈后宫才是。” 底下坐着的宫嫔纷纷是应声。 随着一声代表吉时已倒的锣声响彻天际,第一批秀女已经是走到了殿前。 惠安帝不轻不重的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简单的扫了一眼,便是挥了挥手。一旁的太监也是明白惠安帝的意思。 “赐花吧。” 惠安帝如今已经是不惑之年,对于男女情事,已经没有太多的欲望。 若不是有祖制的约束,每三年必须要进行一次选秀大殿,充盈后宫。他是断然不会举行这一次的选秀大殿了。看着那些还是少女一般的秀女。 再想了想如今自己的年岁,便只觉得心中疲惫的厉害。 一朵朵用精锻编制成的花赐下去,便是代表了发还本家,没有录用的资格。 几个秀女看着那花送下来,便就是开始掉眼泪了。而有的,更是直接哭晕了过去。 秀女,一批批的走进来,若是没有什么异常,皆是被送了一朵花,发还了本家。 褚皇后笑着:“皇上就算没有看的合适的,却也是要留意一二啊。若是一个留牌子的都没有,那此次选秀便没了意义,想来前朝的臣子,也是会心中生出几分揣测来的。” 不论是在那个国家,前朝与后宫从始至终都是有所关联的。 前朝的臣子,希望能够将女儿送入宫中,以在后宫之中,俘获皇上的圣心。为家族的权势再增添一些气运。 而皇上,也同样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去稳住臣子的心。 这既是选秀,也同样是一笔生意。 惠安帝听罢,也是将身子坐正了一些:“朕知道了,那就按照祖制,一共挑选八名秀女入宫吧。若是皇后有觉得合适的,也可以替朕做下决定。” 褚皇后轻轻摇了摇头:“臣妾怎能替陛下做决断,一切还听陛下的意思呢。” 在二人说着话的时候,新的一批秀女也已经是走入了殿中。 一股吸气声在殿中响起。 褚皇后看过去,那其中一身红衣,妆容极为艳丽的君念之,已经走入了殿内。 她一身红衣已经是极为的出挑了,再配上那极为特别的妆面,更是让人一眼难忘。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惠安帝,只见惠安帝的一双眼睛已经死死的看向了君念之,再难以抽离。 心中的恨意便是愈发的重了一些,不论是对胡月陇的恨,还是对于君念的恨,在此刻不断的纠缠交叠着,连带着褚皇后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对谁的恨意更重了一些。 压抑下自己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为的宽和一些。 笑着道:“皇上,臣妾若是没有看错的话。那应当是君家的二小姐,君念之吧。” “是。”惠安帝愣愣的应声道。 成妃忽然的开口,瞧着君念之,道:“皇上,臣妾看着那君念之,却是想到了曾经的胡皇贵妃。那可是陛下最为喜欢的人啊。这君念之能够长的如此一张和皇贵妃相似的脸。臣妾倒是觉得,这既是君念之的夫妻,或许也是上天给皇上的一次机会。” “机会?”惠安帝似是喃喃。 褚皇后没有去怪罪成妃的突然开口,也是道:“皇上,臣妾知道当初皇上同时皇贵妃,心中极为的痛苦。如今,若是再有这一次机会。臣妾希望皇上能够好好珍惜,不要再让自己痛苦下去了。” 菀嫔也是适时的道:“皇后娘娘说的极对,臣妾也知道皇上对皇贵妃娘娘的用情之深。皇上心中从来只有万民,但此刻,还请皇上为自己思虑一二吧。” 那一言一语,皆是说在了惠安帝的心口上。眉间已经深深的拧成了一团。 他的确是爱慕与胡月陇不错,可是对于君念之…… 她哈年轻,甚至于像是自己女儿一般的年岁。他都可以做君念之的父亲了,他真的要再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去触碰君念之吗? 第723章 天降祥瑞 乾清宫中,虽然几位身处高位的主子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也让在殿内待选的秀女,心中忐忑不安的了。 前面陆陆续续的已经进来了十几位秀女了,却都是被赐了一朵绢花发还本家了。 没有一人被赐了牌子留在宫中。 而到了她们这一批进入殿中,难得听到皇上和各位宫嫔的言语。却是字字句句都离不开君念之,她们也是大家的千金小姐。 这一番入内,她们却是全然成了陪衬,皇上和皇后全然没有将一字一句提到她们的身上。 心中此刻皆已经是恨意横生,对君念之,已然是恨毒了。 君念之站在那里,殿内的反应却是让她有些意外。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张和胡月陇过分相似的面容,凡是知晓胡月陇那一层过往的人,应当皆是不希望她入宫才是。 褚皇后,成妃,菀嫔。 这那一个没有在胡月陇的阴影下过了日子的。 然而这三个女人,却在此刻都是站在了统一战线。希望她入宫。 当真是众人,在感念惠安帝和胡月陇的那一丝情分,于是情真意切的希望惠安帝能够将她选入宫中吗? 这念头一起来,君念之便是在心中,将其给否认了。她很清楚,宫中的每一步都是踩在尸骨上走出来的。 在明知道,可能会给自己造成威胁的情况下,还做出这个决断,只是为了那一丝情分的话。 那便是过分愚蠢且令人发笑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是现如今,这简直反常到极致的状况。 对于危险的警觉,君念之心中明白,她们越是希望自己入宫,那这后面所隐藏着的,只怕会是一张更为大的网了。 惠安帝眼中带着一丝迷蒙,胡月陇和君念之的身影不断的交叉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都有些分不清楚了。 “君念之,你……你……” 惠安帝缓缓的开口,一代帝王向来杀伐果断。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只是……当初他一心喜欢胡月陇,他便强行纳了胡月陇入宫。虽然她没有拒绝,但他却能明显感受到胡月陇入宫之后,面上的笑意都是少了许多。 他明明知道,胡月陇是草原上的一匹马,只有蓝天草原才是最适合她的天际。 看似富贵的高大院墙,反而是将她一层层的包围囚禁。 他也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最后让胡月陇彻底葬送在了这个深深后宫之中。 此刻在看到君念之,他的私心希望君念之能够入宫长伴在她左右,可又害怕于去试探。 “君念之,你可愿意陪伴在朕身侧?” 此言一出,在一侧坐下的宫嫔面上皆是多了几分僵硬之色。 惠安帝是皇帝啊,他乃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得不到。此刻在选秀女,说的难听一些,真正有决定权的人,是惠安帝。 站在下面的秀女,只不过是被人挑选的物件罢了。 主人此刻却去询问一个物件的意见,且是惠安帝如此尊贵的身份。 褚皇后的脸色虽然还笑着,但那笑意也已经呈现出几分僵硬之色。 君念之心中微微讶异,未曾想到惠安帝竟然会来询问她的意思。 她能够看得出来,惠安帝心中的念想。但她却也有自己的抉择。 “臣女……” 话还未说完,宫殿外便已经发出了一阵喧闹的声音。打断了殿内君念之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褚皇后看了一眼一旁的嬷嬷:“嬷嬷,你且去外面瞧瞧,可是发生了什么?今日这般严肃的场合,殿外怎可那么的喧闹?若是有失仪的秀女,便是直接赐花了吧。” 宫中的规矩,比不得宫外。即便是见到任何事情,都是要注意自己的品行。 过分喧哗,失去德行,一向都是不可以的。 嬷嬷应了声走了出去一瞧,没一会儿也是走了进来,脸上带了几分喜色:“皇上,皇后娘娘。是祥瑞啊。天降祥瑞啊。” “祥瑞?” 众人都是被那一声祥瑞给吸引过去了目光。 而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菀嫔的面上却是浮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她一直在掐着那个时间,她生怕在君念之说出话之前,她所精心安排的这一切,都会赶不上。好在,一切来的正是时候,也恰好是在君念之受选的时候,派上了用场。 当众人的目光全都被那祥瑞所吸引过去的时候,只瞧见一片碧蓝的天色上,几只仙鹤正在空中盘旋着。 而为首的那一只仙鹤口中,衔着一支碧游花。 碧游花生长在极寒之地,因着碧游花其旺盛的生命力,所以也被誉为是漠北国的国花。 衔着碧游花的仙鹤,缓缓的从空中落下。在一众秀女和宫人的目光中,缓缓的走入了乾清宫中。直到是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才是停下。 仙鹤将衔着的碧游花,放在了君念之的手上。 然后仰着修长的脖颈,一声尖啸之后,便是展开双翼,翱翔在蓝天之上,飞离了皇宫。 此番的变化,让在场的众人都是惊掉了下巴。仙鹤献花,这的确是祥瑞之兆。 就在一众人还没回过神的功夫。 钦天监的掌司,已经是匆匆忙忙的走了走了进来。向着惠安帝和褚皇后行了一礼。 惠安帝收回了自己震惊的神色,开口道:“王掌司,你此番匆匆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禀报吗?” 王掌司一脸喜色,连连点头道:“回禀皇上,因着近几日是选秀大典的日程。所以微臣一直注意着星盘的变化,而微臣留意到,其中有一颗星星透着一股奇异的光。虽说不出吉凶,但微臣能够看得出来时,若是能够得到此人,便是能够保漠北国百年风调雨顺,国运延绵。” “且,在刚刚一炷香之前。微臣发现那一颗星的光芒大作。应当是身负星运的秀女步入了殿中。等待皇上的遴选,所以微臣才是连忙走入了殿中,将此事禀报与圣上。” 惠安帝听罢,看了看王掌司,又是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君念之。 “王掌司,说的可是君念之?” 第724章 道出缘由 君念之依然手捧了那一朵碧游花站在殿内。 王掌司闻言,连忙回头看向了君念之。 只是一眼,那面上的喜色,更是大涨了几分。 向着惠安帝连连磕了几个头:“皇上,正是此女,正是此女。此女身负气运,是极为难得的天命之人。应当是积累了两世的气运,才得了今生保佑漠北国,长盛不衰。” 两世! 听到此言,惠安帝和君念之心中皆是惊愕了一下。 君念之扫了一眼那王掌司,他竟然能够说出两世气运这种话。难道那国家气运之说,他真的能够看出来吗? 惠安帝听着那两世之说,却是想到了君念之与胡月陇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两世……那应当就是指君念之就是胡月陇的转生。 心中某一份被压抑下去的念头,又是缓缓的冒出了一个芽,而这个芽一出现,便是再难有些压制下去了。 褚皇后连忙追问道:“王掌司,你是说,若是殿下纳君念之入宫。便能够保漠北国百年气运吗?” “是。”王掌司没有一丝犹豫,满是坚定的道:“这位小主,虽然没有后命,却是气运之体。只要她能够皇上的妃嫔,便是能够用自身的气运,去氤氲皇族。从而让皇族之能,悠长绵延。” 褚皇后闻言,干脆是直直的站了起来,复又是向着惠安帝深深的跪下道:“皇上,还请您为了天下万民。为了漠北的江山社稷,纳君念之入宫吧。” 成妃和菀嫔见状,也都是纷纷起身,也一同恭敬的跪下,说出了一样的话。 君念之想到刚刚的仙鹤,又是想到这如今的星运一说。 真的是好厉害的手段,一环扣着一环,就是为了让她没有办法拒绝。若是在出现这所谓的祥瑞之前,她还能够直直的拒绝了惠安帝。 但这祥瑞和王掌司的出现,却是将她整个架上了,让她全然难以否定的境地。 现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她了。她身上所背负的是整个漠北国的运势,是漠北国万民的生死存亡。 她若是定然不要入宫,那便等同于是抛弃了整个漠北国。 这样的她,也同样没有能够走出漠北皇宫的可能性。就算听信了她是身负漠北气运之说,不会杀了她,却也会将她一直幽禁在皇宫之中,不会让她离开。 君念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有人存心布下了这一场杀局等着自己入局,那么她也是不介意陪着她们玩一玩便是了。 君念之膝盖一弯,也是向着惠安帝道:“臣女愿意入宫侍奉在陛下左右,若是臣女真的身负漠北气运。那么臣女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惠安帝一直悬在空中的那一颗心,也终于是落了地。 莫名的欣慰和窃喜,只想着,她心中也是希望着能够得到君念之吧。 “赐牌子,留用。” 一声令下,殿内的众人面上的表情皆是精彩纷呈。 君念之握着那一枚玉牌走出了乾清宫,她是这一次的秀女大选,第一个被选中的秀女。 但她却很清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阴谋的产物。 君念之在嬷嬷的带领下,向着宫外走去。选秀被赐了玉牌之人,皆是先回到本家,再选秀大典结束之后。回统一下了圣旨,并且赐下了封号,再抬入了宫中。 长长的宫道,君念之只觉得一切是那么的造化弄人,她千不想,万不想。最后还是入宫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宫门前,君念之看着那人,眼眶又是忍不住的泛起了一层雾。 莫名的觉得委屈,又有些不甘心。 陆凝安一身红色的朝服,两人同样的一身红,像是一对璧人一般。 嬷嬷见着陆凝安,也是连忙行礼道:“见过四殿下,四殿下万安。” 陆凝安递上了一只荷包,沉甸甸的:“嬷嬷,本王也要出宫。既然是送秀女出宫,那接下来的路便让本王代劳吧。” 嬷嬷瞧了一眼君念之,又卡了看陆凝安。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应当是有什么事情。 但握了握手中的荷包,又看了一眼陆凝安,也是连忙应声退下了。 陆凝安注意到君念之手中的那一枚玉牌,瞳孔中猛然的绽开了层层血丝,开口时,声音也带着哑然:“你不是答应过本王,你不会入选的吗?” “有人做局,我没得选。” 君念之将今日在乾清宫中发生的一切,都尽数说了一遍。 原来,当结局走向了命中注定的时候,一切的恩恩怨怨,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殿下觉得,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我还有的选吗?”君念之笑着,却是多了几分落寞:“在那个时候,留给我的只有一条路,别无选择。” “只是……若殿下看在过往我们二人的情分上,可否请殿下帮我查几件事情。” 陆凝安心尖已经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却还是握紧了双拳道:“你是觉得今日的一切都不对劲是吗?” “殿下能够问出这番话,应当是与我有一样的感觉。” 君念之冷眉道:“不论是那花梨姑姑的异样,还是今日那突然出现的祥瑞,还有那钦天监王掌司的那一番话,最后指向的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我留在宫中,并且被入选。” “当所有的巧合太过密集的时候,这便不是巧合了。” “我总觉得,在这后面还有一张更大的网在等着我。所以,若我与殿下还有几分情分,那还请殿下帮我调查一二,好让我有所防备。” 陆凝安点头:“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这一句话,两人的心在同一时间都觉得痛的厉害。 君念之眼中的泪意,终究是落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笑道:“可能,今生我注定与殿下无缘吧。既然我们二人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也不希望我与殿下还会有再多的误会。” “殿下,不是一直问我,当初为何在彼此都已经明确心意的情况下。我还要将黎思楠推向殿下吗?” 陆凝安一惊,那是他的劫,是他心中万千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终于愿意,告诉本王了吗?” 第725章 道出委屈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之中,缓缓前行。 冬日难得有这样好的晴天,阳光大好,温暖而又觉得炫目。 原本感觉很长的一段宫道,此刻却是觉得并不算漫长。 一步一步的向着宫外走着。 君念之声音显的低沉,缓缓的道:“当初,我之所以将黎思楠推向你的殿下的怀中,是因为我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东西。” “殿下是一个心思细腻,极为敏感的一个人。应当也是能够察觉的到,成妃娘娘对殿下和十四殿下是不一样的。” 陆凝安气息微沉。 这一点,他早就察觉到了,但他属实是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 只能是想着,当初自己出生之后,因为成妃位份不够,他只能由宫中的教养嬷嬷进行教导。等他能够回到成妃膝下的时候,他已经懂事。 即便心中明白成妃是她的母妃,却还是显得生分了些。 他一直觉得,自己与成妃的生分,许就是这个原因。 “这和,你最后选择黎思楠有什么联系吗?” “是。” 君念之微微笑着:“殿下是成妃娘娘和皇上亲生不假,但成妃娘娘却更为爱慕的人,却是陆韩君。而十四殿下则正是成妃娘娘和陆韩君的孩子。” 陆凝安顿下了脚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念之。 “你在说什么?” 这样的反应,在君念之心中设想着,告诉了陆凝安真相之后,他所会出现的反应中,都算是稀松平常的了。 阳光在陆凝安的周身勾描了一片光晕。 君念之浅笑着道:“这便是我当时,一直不愿意告诉殿下的原因。” 风夹裹着凉意,从君念之的指缝间流过。 “这一件事情,说给谁听,都只会觉得匪夷所思。成妃毕竟是殿下的母妃,没有养恩也有生恩。我随意的说出这一番话来,殿下能够相信吗?” “我能说出这一番话,只是因为这是我亲眼所见而已。” 君念之一顿,又是道:“而至于我当时选择了黎思楠,也是因为那一日入宫的相看小宴,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也听着了不该听的事情。” 在陆凝安惊愕一片的神色中,君念之道:“我听到的那不该听的东西,便是成妃娘娘准备对殿下下手了。” “对……本王……下手?” 陆凝安脚下有些踉跄,整个人有些控制不住的歪倒在了身后的宫墙之上。 “我是母妃的儿子,我是母妃亲生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母妃,她怎么会……” 陆凝安定定的看着君念之,他知晓成妃对自己和陆烨霖是有区别的,可他却还是想着,能够在成妃身边,他也是觉得幸福。 但今日,却将他所有坚信的事情一点点颠覆着。 君念之见着陆凝安这一番表情,也只觉得喉头酸涩的炽热的厉害,她见过陆凝安各种各样的表情,却唯独没有这般受伤而又满眼灰暗的神色。 这也是她当初,不愿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陆凝安的一个原因。 似是低叹,又像是喘息似的。 “因为,成妃娘娘爱的人是陆韩君。凭着成妃娘娘对陆韩君的爱,所以更爱自己和陆韩君生下的十四皇子。若是四殿下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便也是无事。” “只需要将十四皇子教养的优秀,懂事,直到能够担负起皇位便是。” “但四殿下太过优秀了,不仅得了皇上的高看,同时也组建了自己的势力。并且还握有了自己的兵权。这些都是如今的十四殿下还不能达到的。这便已经是成了十四殿下的隐患。” “若是此次的相看小宴,殿下再选了一个家世极高的贵女,作为辅佐。那这威胁,便会超过成妃和陆韩君的掌控。” 君念之想到黎思楠,面上也是浮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当时,在成妃娘娘相邀的贵女之中。黎家的家世则是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若说低微,那国公府却也能够撑得起黎家的门楣。” “可若说多么显赫,家族殷实,却也属实谈不上。黎家的家主自那次为了黎思楠的身体,便是只在朝中挂了虚名,领着朝廷每日发下来的月俸过活罢了。” “只有这样的一个家世,才能够让成妃和陆韩君,不会那么快加速了对殿下下手的动作。” 陆凝安不想相信君念之所说的这言语,但君念之眼中从始至终都淡然如水,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其它的情感掺杂在其中。 “为什么,母妃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多太多颠覆性的消息说出口,任何人一时之间都是难以接受的。 君念之温凉的声音,道:“以往我不愿意告诉殿下,便是因为这其中所纠缠的事情太过复杂。即便告诉了殿下,殿下也未必能够尽信。” “但今日却不一样了,因为过了今日之后。我与殿下便再无可能,我是皇上的妃子,以后殿下入宫见了我也还要叫一声贵人。” “既然立场不同了,那么便再没有了什么顾忌。今日所说的这一番话,殿下愿意相信便信。若是殿下觉得是我有意挑拨殿下和成妃娘娘的感情,那么便当我今日从未与殿下相见过吧。” 说罢,君念之一人拖曳着红红的长裙,向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宫门好远啊…… 可是宫门看起来又好近。 她上辈子在深宫中沦陷,直到死都未能走出深宫。 而这一辈子,她竟然又再一次要步入这深深后宫之中。这似乎就是她的宿命吧,在满是尸骨鲜血的后宫中才是她的战场。 只是上一世,她是那个输家。 这一世,她既然要重新走入这一片战场,那么她绝对不会再输。 风吹的很急,君念之马上要走到宫门前。 身后传来了陆凝安急切的声音。 回过头时,男人通红的一双眼,分外的明显,好像是刚刚哭过一般的。 陆凝安一步一步的走到君念之的身前,两人之间只有一块青砖的距离。 “君念之,我相信你刚刚所说的话。不过,我不觉得,我和你就算了结了。我一定会得到你的。” 第726章 为爱变女 那眸中满是刚毅的神色。 陆凝安不愧是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即便是任何人听起来都这么荒唐的事情,他也能够这么快接受下来。 君念之忍不住想要哭,眼泪控制不住地在眼眶中打圈。 “君念之,你……你怎么了?” 君念之动作极为轻的摇了摇头,两人离得极近,近到,她似乎能够感受到陆凝安身上气息,和他身上的热意。连他话语间的那一丝战栗,都让他熟悉。 “我只是在想,我自以为是的认为我的决定是为你好,却让我们走到了如今的这一步。如果我愿意相信你,或许我们之间会有更好的结局。” 一滴滴眼泪,像是晶莹的珍珠似的,不断的落入雪地之中。 陆凝安想要伸手替君念之拭去面上的泪痕,但此时此刻,他的立场却并不能支持着他这么做。 君念之在陆凝安的护送下,乘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刚刚在府前停稳,君易槐已经是带着府中的下人在府前等候着了。 君念之踩着脚凳下了马车,见着府门前这一番热闹喜庆的模样,她心中也是明白。看来宫中的消息,已经是传到了君府了。 君易槐维持着身为严父的模样,笑意盈盈的向着君念之道:“你做的很好,为父心中知道,你定然能顾得了皇上的眼缘,入宫也是必然的。” 君念之虚虚一笑,向着君易槐行了一礼。 突然发现君易槐面上并没有过分浓重的喜色,仿佛她能够中选,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君念之看着君易槐,忽然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自己与胡月陇极为相似的这一件事情,对于旁的人来说,是一段宫中秘闻,不可言说。可对于后宫的那些娘娘们,还有君易槐而言,却是只要有心打探,就能知道的一桩事情。 君易槐必然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对自己这么的有信心。 呵呵,果然出身在君家的女儿,在君易槐的眼中,都只不过是君易槐能够加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你能够给君易槐带来多少的价值,那便是能够得到相对应君易槐多少的父爱。 想到着,心底的冷意便是愈发的重了些。 随口说了一句,觉得身体疲乏,便是向着海棠阁中回去了。 君府前的舞狮队和锣鼓队,依然是热闹宣天。庆祝着这一桩喜事,而君念之却是觉得极为的吵闹。 回到海棠阁中,丝雨,白毫,苏钰已经在屋内等候着了。 而三人的脸色皆是极为的沉重。 白毫瞧了一眼丝雨,见丝雨没有说话,白毫才是开口道:“小姐,您当真是入选了吗?” 君念之笑了笑,入屋坐下:“怎么了?我入宫能够成为皇上的妃子,从此便是人上人了,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吗?府中所有的人都在为我感到高兴,你们怎么反而是哭丧着脸呢?” 白毫眼圈有些发红,嗫喏着道:“奴婢知道,那根本不是小姐想要的。宫中富贵再好,小姐却也不会多看了一眼。而且……小姐明明喜欢的是四殿下,若是小姐入了宫中,那小姐与四殿下,便……便……”再无可能了。 那最后几个字,白毫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干脆是低着头,默默垂泪,不再说话。 君念之张了张嘴,安慰人的话,她却是最不会说的。 看着三人道:“此次入宫,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是有人精心布下了这张网,来等着我。也是我自己未将事情想得明白,所以才造成了今日的结果。” 丝雨闻言,沉着的眉,猛然一扬:“小姐今日入选,是有人精心准备的?” 君念之点头,又是将宫中发生的那一连串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屋中的三人皆是听的有些目瞪口呆,但很快又是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君念之道:“若是她们三人其中一人说出这番话,我都还能有所依据去判断。但她们三人同时发话,我便一时有些寻不着由头了。” “不过,也因着这一丝异样。我也是拜托了四殿下去调查我觉得有疑的地方,希望能够尽快得了一个结果。” 君念之重新看向三人。 “不日之后,等着宫中封赏的圣旨下来,我便是要入宫了。现唯独放不下的便是你们了。” “你们是我最亲信的人,所以你们愿不愿意入宫,我都不会强逼你们。既然明知道,她们三人是不怀好意,那此番入宫便就是困难重重,只怕明枪暗箭会不少。” 丝雨闻言,一步上前,坚定道:“既然是这样,那奴婢一定是要跟着小姐一同入宫的了。若是有人暗害,那么奴婢一身武艺,也能够保全了小姐,有人想要害小姐,便从奴婢的身上踏过去吧。” 白毫听罢,也是握住了君念之的手道;“奴婢也要跟小姐一同入宫,小姐是奴婢的天。自小姐从静水庵回府,便是奴婢一直伺候着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是极好极好的人。就算那宫中是龙潭虎穴,小姐也是愿意和小姐一起闯。” “小姐,我也要和小姐一同入宫。”苏钰的声音传来。 君念之皱眉,极为的为难:“苏钰,你愿意陪我入宫,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你应当是知道的,宫中除了皇上之外都是女子,你若是想要入宫相伴,必然得先过了阉割的那一步。” 想到苏家的惨案,君念之心中不忍。 “你已经是苏家唯一的嫡系传人了,即便你愿意,我也不可能答应你这个请求的。” 苏钰没有因为君念之的话,而有一丝动摇:“无妨的小姐,若是我以女儿身的身份入宫,那便无事拉。” “什么?” 苏钰接话道:“我查看苏氏医典,有发现有一章记载着内容。可以通过服药和针灸刺激穴位,达到短时间的改变生理特征。男人可以变成女人,女人也可以变成男人。但这种做法,极为的伤身。且只能够维持一炷香的时间。” “我又生的阴柔,入宫之后,我可以一直以女装之身,陪伴在小姐身侧便是。” 第727章 入宫之说 君念之几乎是目瞪口呆的听完了苏钰的一番话,这种做法全然超越了她的理解范围。 “这……真的可以吗?” 苏钰一片赤诚之心,照丹田。 “我的命本就是小姐所救,为小姐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且此次小姐入宫,明知道是有人蓄意对小姐不利,我却不能在小姐身边帮扶一二,那我还配为人吗?” 君念之闻言,心中一阵阵的发暖:“你愿意为我做到如此,我很高兴。苏钰,你放心,待宫中的事情逐渐水落石出之后,我必然会想办法,让你出宫成家的。” 天色一点点的渐晚,白毫和丝雨走出了房间,准备去小厨房中,将君念之的晚膳取回屋中。 当二人离开,君念之调整了一下姿势,瞧着苏钰:“你是还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吗?” “小姐果然机敏。”苏钰开口道:“小姐还记得,当初小姐从宫中出来,说到皇上的异样吗?” 君念之略一思索,点了点头:“你是查到了什么吗?” “是。” 苏钰面色极为的凝重道:“这便是我此次一定要随同小姐入宫的原因。” “我在翻查了医书之后,发现小姐所形容的皇上的症状,与苏氏医典上记录的一种名为缠心丹的效果极为的相似。” “那丹药的效果便是,服下之后,会逐渐蚕食服用者的五脏六腑。不受控制的咳嗽便是其中的第一个反应,那是肺部和气管,已经被缠心丹所损伤的前兆。” “逐渐会影响到其它的脏器,最后会使心脏逐渐梗死。” 君念之神色也变得极为凝重,却想到了这其中的一处问题:“若是按照你说的这般,可陛下到目前为止,除了表现出咳嗽的症状之外,并没有其它你所言的种种症状啊。” 苏钰道:“如果……那缠心丹并非是一次性给皇上服下。而是一点点的给皇上服下的话,那便是能够说的过去了。” 君念之低垂着眉眼。 这种可能性也是极为的大,没有直接给惠安帝下毒,想来也是知道惠安帝如今身体康健,若是突然间暴毙。必然会引来朝中众臣的怀疑。 随着缠心丹的药性一点点的渗入,惠安帝便是会在众人的眼中,一点点的病重衰亡。即便是宫中的太医诊断,也查不出什么证据来,惠安帝最后死了,也只是身上的重病在一点点加重,最后才药石无医的。 “竟然有人敢给皇上下毒……” 君念之又是想了想刚刚苏钰说的话,捕捉到了其中极为关键的一点:“你刚刚的话,我反而是想到了另外一桩事情,你是说这是你苏氏医典上的药物?” 苏钰点了点头:“这便是属下极为担心的一件事情,因为……这世间除了属下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知晓苏氏医典中的秘密。” 那个人是誰,两人只是对了一下眼眸,便是不言而喻了。 苏芜昧。 当初苏芜昧从陆含双的宅邸中逃走之后,她便以为他会隐姓埋名的过下去,这一段世间中,自己也派人去寻找过苏芜昧的行踪。 但苏芜昧终究是生活在世间近乎快一百年的老怪物,他太懂得该如何去隐藏自己的行踪了。 君念之派出去的人,一开始还能够追踪到苏芜昧的一些踪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芜昧留下的痕迹便是越来越少,直到是彻底消失。 “若是按照你这般的推断,那么苏芜昧现如今,只怕是和宫中的那位贵人,联系上了。” 苏芜昧蛊惑人心的能力一向极为厉害,且在权利中游走的能力,也远远超过寻常人。 君念之基本可以断定,苏芜昧已经是和宫中的某一位人搭上了线,只是……尚且还不清楚是誰。 苏钰道:“所以,此次小姐入宫,我也一定要相伴在侧。丝雨可以防得住名刀明枪。但那些瞧不见的暗箭,属下还是希望能够替小姐防备住一二。” 君念之点头。 丝雨和白毫那边,也很快将吃食给端了进来。 屋中没有外人的时候,君念之一向是不分什么主仆之别的。几人一起围在桌前,倒也是吃的极为痛快。 海棠阁中,难得的得了几日的闲散日子。 三日过后,宫中的圣旨也是送到了府中。 君府上下全部到了前厅中,见圣旨如同见惠安帝轻临。 前来宣旨的太监,喜气洋洋的展开了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家二女,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慧妃,钦此。” 待圣旨宣读完,厅中跪着的众人都是愣了一下。 君易槐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似的,抱着笑,反问道:“公公?是不是念错了啊?这当真是君家的圣旨吗?妃位?” 公公巴结的笑着,将圣旨递到了君易槐的手中。 “丞相大人,开玩笑话了。此等重大之事,老奴怎么会弄错?这圣旨可是皇上亲自朱砂御笔批下的,怎么可能有错。” “当真就是妃位啊,丞相大人,您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您的福气可是在后头呢。” 即便是这么说,君易槐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颤颤巍巍的将手中的圣旨展开,那上面的确是惠安帝的亲笔,而那落下的慧妃二字。也是那么的显眼,且落下了玉玺的玺印,的确是做不得假。 君易槐连忙是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谢主隆恩。” 一边道谢,一边让管事将准备好的赏钱给递了上去。 君易槐捧着那圣旨,还有些做梦似的。当看着君念之的时候,激动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妃位啊。 在漠北国的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个刚刚入宫的秀女,便能够得了妃位的晋封。即便是当初的胡月陇,也是先以贵人之位入宫,再一步步的被惠安帝晋封,最后做到了皇贵妃。 君易槐心中明白,君念之的这张脸,必然能够得了惠安帝的芳心。 却未曾想到,竟然能够给君家带来这样天大的益处。 第728章 皇上你好 君家如今虽然已经是文臣之首,但那终究是放在明面上的东西。 君家所有的势力都是放在前朝而已,后宫之中无人能够在皇上的耳边吹吹枕边风。便始终是不安稳。 但这一次却不同了,君念之不仅能够入宫,且一入宫便能够以妃位,居了宫中的主位。 光一开始的起点便是这么高,日后能够给君家带来的利益,更是难以想象的。 君念之微笑着走到了君易槐的身侧:“父亲,女儿应当没有让你失望吧。” “慧妃娘娘妄言了,微臣不敢。” 君念之看了一眼君易槐那卑躬屈膝的样子,第一次感觉到了权利握在手中的感觉。真好啊,当自己变得强大的时候。 曾经再看不过眼的人,也是要咽下那口气,对着自己低头。 “今日一入宫,何时能够再见,便也是不知道了。父亲在府中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老夫人。” 君易槐不住的点头:“微臣知道,慧妃娘娘放心吧。” 那些虚以为蛇的套话,说的君念之都觉得有些嫌恶了。 入宫的马车已经在府外等候着了,表面的客套话说了几句之后,便是带着丝雨,白毫,苏钰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内垫着厚实的地毯,踩在上面,像是踩在云端上一般,有一种极为不真切感。一股如同栀子一般的香气也在马车中飘散着。 一个小小的火炉,散发着热意,让整个马车之中都是暖烘烘的。 君念之坐下,看了一眼苏钰:“你当真是准备好了吗?” 苏钰已经换上了一身女装,苏钰本就男生女相,在换上女子的衣服之后更是天衣无缝,让人丝毫瞧不出破绽来。 如果不是进宫之前,要脱衣检查,君念之觉得光是凭着外表便能够蒙混过关了。 苏钰有些不自在的拨弄了一下鬓发间,摇摇晃晃的步摇,道:“小姐放心,那药丸我已经提前服下去了。且将银针也提前刺入了对于穴位的皮肤位置上。等到需要检查身体的时候,我再将银针彻底刺入穴位激活便是了,必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见苏钰这般笃定,君念之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宫门前,下了马车,在宫人的带领下,向着赐下的光复殿走了过去。 带路的宫人也是知道,这随行走着的,是一入宫便是被封了妃位的主子,丝毫不敢怠慢。 宫人一边走着,一边巴结的笑着道:“娘娘是好福气的,这光复殿是前些月份才重新装潢过的。里面的门啊,窗啊的,都是重新粉刷过。连宫中的摆件都是全部换了一遍。皇上将光复殿,赐给了娘娘居住,当真是对娘娘极为的宠爱了。” 君念之笑了笑,便也是让白毫将打点用的赏钱,赐了下去。 宫人接过赏钱,当即是笑的合不拢嘴,连连说着吉利话。 到了光复殿,殿中已经站了两排下人。都是听说今日光复殿会来新的主子,便都是眼巴巴的等着在。 当君念之走入宫中,那两排宫人,全是将视线放到了君念之的身上。 君念之缓步走到了宫殿的楼梯之上,站在一众宫人前面,面上只是一个简单的笑意,望着底下的众人。 他们面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带着几分期许,有的也是有些不屑,有的则是好奇。 也的确,她如今在这些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罢了。如何又能够坐的稳这个妃位呢? 抚了抚衣料上的金丝图案,君念之缓缓开口道:“今日是本宫第一日入主光复殿,以后的日子还长。本宫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来到光复殿之前,分别是来自那个宫中。但入了我光复殿,那便要知道,该为谁办事,该为谁忠心。” 向着白毫使了个眼色。 白毫也是端着方盘从君念之身后走了出来,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是慧妃娘娘的一点心意,人人有份。” 那荷包,每一个都是鼓鼓囊囊的,站着的宫人纷纷是一人拿了一个荷包,又是口中喊着‘慧妃娘娘万安’。 殿内该大殿的人,君念之都是一一打点过了。君念之步入了主殿,关上了殿门,重新坐下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白毫,看了看准备的银两,颇有些心疼:“娘娘,今日散出去的银两可是不少。这宫中不必宫外,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只怕还是有的。” “你就别心疼了。”君念之笑着:“该花钱的地方,必然是要花钱的。如今光复殿中的这些宫人,我都不相熟,那些能用那些不能用,只是一日两日也看不出来什么。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先赏了些甜枣。” “让着他们以为我是个好相处的,待放下了一些戒备之后,便也能够看出些东西来了。那些个心术不正的,也会逐渐露出马脚的。” 白毫闻言,点了点头。 丝雨道:“奴婢,先去打点水过来,让娘娘洗把脸吧。这一路颠簸,人也觉得疲乏的厉害。” 君念之没有反对,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丝雨去吧。 许是这一路的颠簸,她也的确是有些疲惫了。 人靠在那主位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小憩着。 忽的,感觉到一双手,在她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按揉着。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 “白毫?” 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丝雨?” 奇怪的,也没有人应答。 君念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双深沉却也温柔的眸子映入了自己的眼底。 惠安帝温声道:“是马车坐了太久,觉得不舒服吗?” “皇……皇上……” 君念之惊叫着,连忙是要起身想惠安帝行礼。 惠安帝却是将君念之给按住,没有丝毫不悦:“休息一下吧,你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疲惫。” 那指尖按揉着,君念之僵硬的身体,也逐渐一点点的舒展开来。 惠安帝的手没有停,一边替君念之按揉着,一边道:“今日,朕本不应该来见你,这与祖制不合。可是朕就是想见见你,看到你,朕就觉得心安。” 第729章 朕心悦你 一丝丝的温热从惠安帝的手指尖传到太阳穴,也将今日一天的所有疲惫都给尽数给抚退了。 这等事情,应当是寻常下人来做的,身为九五至尊的惠安帝这般做,却是极为的自然。 “陛下……” 惠安帝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凉的声音响起:“朕知道你担心的事情,你放心,朕不会让你侍寝的。” 君念之面上露出几分尴尬之色,虽然这也是她要考虑的一点,但她想说的却并非是此事。 惠安帝透过光复殿的窗,瞧向殿外万里无云的蓝天:“朕知道,你与老四和老八之间的事情。你应当也是对老四更为中意一些,我身为他们的父皇,却做了这般横刀夺爱之事,说来也不好。” “只是……”惠安帝顿了顿,眉头微皱着:“王监司说你身负漠北的气运,朕可以不管自身,不管父子之情。却不能将老祖宗交到朕手中的江山,在朕手上落败。” “所以,朕就算是为了漠北,为了祖宗交到朕手上的江山,朕也必须要纳你入宫。” “不过你放心,朕虽然对你心生爱慕,但那一份爱意朕却很清楚,全然是因为胡月陇。若是将你当做陇儿的替身,朕觉得也是对陇儿的背叛。你只需要在宫中好好生活便是,你能够陪伴在朕身边,朕已经觉得很高兴了。” 在选秀当日,出了那一桩事情之后,君念之便是知道自己必然无法逃脱入宫的命运。 君念之温和地笑着:“若是嫔妾当真能够肩负起漠北的气运,嫔妾愿意在宫中与陛下相伴。” 这一番话,让惠安帝觉得极为的欣慰。 刚刚是要开口,又是咳嗽了两声。而这一咳嗽,便像是停不下来了一般,一声接着一声,停不下来了。 君念之一愣,很快便是反应过来,连忙叫着:“钰儿,钰儿。” 苏钰本在殿外候着,听见殿内的声音,连忙推开殿门,走了进来。瞧见惠安帝的模样,便是知晓发生了什么。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当即是快步走到了惠安帝的身前,手搭在惠安帝的手腕处,仔细判断了一下脉象之后。 从针袋之中取出几根银针来。 惠安帝身侧的公公见状,忍不住道:“住手,皇上的龙体,岂能是寻常之人可随意触动的?” 君念之冷声道:“公公放心,钰儿是我在宫外时,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医娘。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若是没有把握不会下针。一旦下针必然是有决断。” 公公依然一脸担心的神色:“娘娘为皇上龙体担心是无错,可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奴才去请了宫中太医来吧。” 惠安帝瞧了瞧君念之,心中却只觉得安稳,忍着咳嗽,摆了摆手:“既然慧妃有这样的决意,那便让慧妃身边的人试试吧。” 公公见状虽还担忧着,却也不便再说什么。 苏钰得了功夫,将三根银针,一根根地刺入了对应的穴位。然后辅以按摩的手法,在惠安帝的背后与前胸的几处穴位按摩着。 惠安帝本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火烧火燎一般,但随着苏钰的刺入的银针和按摩的手法。体内那几乎要将他给吞噬的火,好像被一股清泉给浇灭。 一直瘙痒难耐的喉头,也是得到了平复,没有再想要咳嗽的感觉了。 惠安帝只觉得神奇极了,就算是宫中的太医,次次也只能够给他辅以苦涩的汤药。入了腹中之后,也不能够立竿见影,还得咳嗽许久。 而就算一直的服用那苦药,却也不能将他的病症给医治。 时日一久,惠安帝便是不愿再轻易叫了太医过来为他诊治了。 惠安帝瞧向苏钰的眼神,也是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欣赏来。 “你怎么做到的?” 苏钰调整了一下嗓音,才是应着声:“奴婢刚刚替皇上诊脉的时候,发现皇上的咳嗽并不是因为寻常的着凉,而是脏腑之中有毒素入侵,而那毒素如今正郁结在皇上的肺部之中。” “刚刚施针,只是为了将皇上体内郁结的毒素给舒展开。再配合上奴婢刚刚的按摩手法,为的就是将皇上体内的毒素给疏通开,在体内进行一个流通,所以才能够减少皇上的不适。” 公公在一旁听得吓了一跳,手中的拂尘险些都是有些握不住了。 “你说皇上中毒了?”公公面上的表情都是有些控制不住了:“这怎么可能呢?太医为皇上诊断了那么多次,若是皇上身体中毒,又怎么会诊断不出?你莫不是将宫中的太医,都当成了吃白饭的不成?” 惠安帝抬手,示意公公不要再说了。 眉头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你确信你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苏钰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奴婢在皇上面前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真便是真,假便是假。宫中的太医,能够在宫中为官,那医术想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只是因着皇上的身体极为尊贵,所以在诊断和下药的时候,心中有所顾忌,不敢直言。” “而且根据奴婢的经验来看,皇上并非是一次性吃下了整个毒药。而是一直在极为少量的接触到毒药,所以才是一直处于这种病症的状态下。太医才会误判的。” 惠安帝身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直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身体不好,所以才咳嗽不断。 他从未将自己咳嗽的原因,联想到中毒上面去。 一直没有说话的君念之,才是缓缓道:“皇上,嫔妾有一言,不值当讲不当讲。” 惠安帝点了点头:“你以后在朕的面前,什么话都是说得的。想到什么说什么便是,没有当讲不当讲。” 君念之点头,眸子清亮如一汪泉一般。 “嫔妾是觉的,皇上如今在明处,给皇上下毒的人则是在暗处。若是不能够查出背后之人,那便是无用。” “如此想来,臣妾倒是觉得,皇上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已经知晓了自己中毒一事。” “只有背后之人,以为皇上一直还在中毒,那么此事,才有可能抓到那人的马脚。” . 第730章 心中不悦 惠安帝想了想:“你是说,那人还会再给朕下毒?” 君念之应声:“嫔妾的确是这样觉得,皇上可以想想。若是按照钰儿所说,那人给皇上绵绵不绝的下毒。为的就是让皇上能够在不知不觉中,日渐体衰。一直不断的下毒,便是代表了会一直需要接触到皇上的衣食住行相关。” “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有了防备,一次两次尚且抓不到那人的行踪。难道十次百次,还寻不着那人的踪迹吗?只要待等到时机成熟,再一次抓捕,必然是能成事的。” 惠安帝听罢,倒是觉得有道理。 王公公在一侧,忍不住担心道:“慧妃娘娘,虽然您说的这法子是不错,是好。但您可想到陛下的身体?那皇上的身体又该怎么办?若说不能打草惊蛇,那宫中的太医,岂不是也不能瞧了?” 君念之点头:“此事,的确是这样。毕竟能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皇上下毒之人。谁人都不知道,这个人会会是誰,那么为了不暴露,便是不能找皇上相看。” “若是皇上愿意相信嫔妾的话,可以让钰儿给皇上祛毒。” 君念之道:“钰儿能够给皇上诊断出病灶,自然也是能够为皇上解毒的。皇上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来嫔妾的宫中,让钰儿替皇上祛毒。只要这消息不走漏,便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惠安帝不自觉地笑着,再看向君念之的时候,只觉得君念之的身上都笼上了一层光晕似的。 “朕忽然觉得,王监司所说的话,并非是假。今日是你第一日入宫,便能够替朕诊断出朕中毒,并且能够替朕解毒。你当真是朕的宝物啊。” 点了点头:“朕一切都听慧妃的安排便是。” 君念之面露喜色,当即也是让苏钰去准备祛毒的东西。 苏钰点头,下去很快便是准备好了祛毒的汤药。 这一夜,惠安帝歇在了君念之的光复殿中。 深深宫墙之中,最是不缺传消息的人。皇上更是各宫都时刻留意动向的人物。 …… 椒房殿中。 菀嫔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褚皇后,才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个君念之,还真是得了皇上的高看啊。入宫只是第一日,竟然就能将皇上给勾引过去。并且能够让皇上在她那光复殿中歇下。当真是狐媚极了。皇后娘娘,您身为东宫之主,你可要为我们这些宫中的姐妹做主啊。” 褚皇后坐在主位之上,将手中端着的茶盏缓缓放下。 精致的面容,此刻却像是笼上了一层寒霜。 “所以呢?当初在秀女大选的时候,皇上将玉牌赐下去之时。你不就应该要有这样的自觉了吗?” “难道你忘记了她的那张脸长得像谁了吗?” 菀嫔以往和褚皇后是走不到一条路上去的,褚皇后虽然在后宫之中,一向都是公正严明的形象。面上也时时刻刻地挂着一丝笑意。 但菀嫔心中却总是抗拒的。 这一次,倒是因为黎思楠的缘故。她却也是能够靠着褚皇后这棵大树了。 但她心中也知道,褚皇后这棵树如今虽然看着还枝繁叶茂的,但因着陆元容的缘故,褚皇后早就不似往日的风光了。 她想要借着褚皇后沾一点福荫,也要时刻把握着一份尺度。免得这棵树一朝倒塌的时候,将她也是给压住,难以脱身了。 菀嫔轻笑了两声,似是打趣一般地道:“皇贵妃之威,嫔妾又怎么会没有领教过呢。只是,嫔妾未曾想到,她长着一张和皇贵妃相似的脸,便能够得了皇上这般厚爱,也委实太骇人了一些。” 妃位…… 呵,她入宫这么久。有着孟家这样的靠山支撑着,也只不过是得了一个嫔位罢了。 而君念之一入宫,却能够被封为妃位,并且还得了皇上赐字,封为慧妃。不论其它,光凭这一点,她心中又怎么能够甘愿的了。 褚皇后打量了一下菀嫔:“你这番话中,怕是有一些私人恩怨吧。不过你忘了吗?如今,君念之爬得越高,将来便只会摔得越惨,无论如何,她以为她的这个妃位能够安安稳稳地坐着吗?” “怕,也是见不得了。” 菀嫔想着,唇角也是勾起了一丝弧度。 黎思楠当初与自己说的那些计划,便是要制造假的祥瑞。在君念之入宫大选的时候,将君念之的声势给推到极致。 一个被上天选中的人,又怎么会落选呢? 想到这些,菀嫔与褚皇后才是联手。收买了极为善于驭鸟之人。 让这驭鸟之人,控制着白鹤,衔着花枝落下。 而因着这祥瑞,君念之爬得越高,等到他们将这一切给揭露的时候。君念之便是会摔得越惨。 只是…菀嫔也一直在想着后面发生的事情,那王监司的出现,只怕也并非是真的演算到了天象。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褚皇后,想来这其中便是有褚皇后的手段,毕竟,能够在钦天监中说得上话的人,除了褚皇后之外,她也是想不到第二个人。 王监司的一番话,再结合仙鹤献瑞的吉兆。又结合了家国大义之说,君念之不入宫都是不行了。 想到这些,菀嫔不自觉地想到了黎思楠。 这样一个精密的谋划,竟然是出自黎思楠之手。那样一个看起来娇弱的女人,竟然能够有着这样的一番心机,也是她没有想到的。 而她说做就做,还能够说动褚皇后也加入这个计划之中,也是整个超过了她的预料。 菀嫔看向褚皇后:“娘娘,那您准备什么时候开始收网呢?那君念之身上总是会发生许多,千奇百怪的事情。若是为了保全之见,还是要早些收网,打的君念之一个措手不及,才是最好的。” 殿内,炉火时不时的发出一下下的咔擦咔擦的爆燃之声。 那炉火,映照在褚皇后的眼瞳之中。像是复仇之火在褚皇后的眼中燃烧一般。 “现如今怕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毕竟只有果实长到最为饱满的时候,收获它才能够品尝到绝佳的美味。让她在酝酿一下吧。” 纤纤玉指,握住了果盘中的一颗金桔。 又是狠狠捏破,晶莹的果汁混合着果肉,从褚皇后的手间缓缓流下。 褚皇后眼底也是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慧妃……呵……这宫中不会一直有这样一号人物的。 . 第731章 别来玩火 这一夜,光复殿中灯火通明。 君念之只留着亲信的丝雨,白毫等人在宫中照顾着。苏钰调配好汤药,将惠安帝置入倒满了汤药的浴桶之中,惠安帝在浅绿色的汤药中浸泡着。 随着苏钰的银针刺下,配合着药液渗透进惠安帝身体的每每一处筋脉。药液像是一遍遍的洗刷着惠安帝被毒素侵蚀着的身体。 随着那药液的清洗,原本浅绿色的药液也逐渐变成了暗色。那代表着药液已经成功的进入了惠安帝的身体之中,而这被染成的暗色的水,则是惠安帝身体中被替换出来的毒素。 苏钰在浴桶边,一直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天亮,一直浸没在浴桶中的惠安帝才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一种从内里迸发出来的活力。以往总是觉得身体极为的疲惫,而经过一夜药浴的洗涤,明显的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 苏钰靠在浴桶边已经睡了过去,听见动静,才是猛地站了起来。 “陛……陛下,你醒过来了。” 水滴从惠安帝健硕的身体上,缓缓的流下。目光瞧向苏钰。出于对君念之的信任,他也相信了这个名为钰儿的宫女。 一切果然是如同君念之所说的一般,这名为钰儿的宫女,这一手医术的确超凡脱俗。 “你的医术,朕的确是叹为观止。你可有入宫为女医的打算?若是你愿意,朕愿意破例让你入太医局中。” 苏钰听罢,直直的摇了摇头:“奴婢不愿意。” “慧妃娘娘与奴婢,有再造之恩。所以奴婢已经在漫天神佛前许了心愿。此生都是要侍奉在慧妃娘娘左右,奴婢谢过皇上隆恩。” 惠安帝听罢,对于苏钰的忠心也是极为的满意。眼底却还是闪过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既然是这样,那朕也不勉强你了。你留在慧妃身边,尽心伺候便是了。” 惠安帝从浴桶中走了出来,苏钰也是退到了宫外,叫来了惠安帝身边伺候的宫人。替惠安帝穿好了中衣与龙袍。 君念之则是递上了惠安帝的龙冠:“皇上,可要在宫中用膳吗?” “不必了。” 惠安帝任由王公公替他佩戴好龙冠:“你与你身边的宫人,一夜都是未合眼。朕便是不在你这宫中继续留下,打扰你安歇了。一会儿你用下早膳之后,也是快些休息吧。” 君念之也没有挽留,浅笑着点了点头,称是。 待穿戴整齐,惠安帝向着王公公看了一眼:“昨夜的事情,在敬事房那边该怎么说,明白吗?” 王公公本就是在惠安帝身边伺候多年的人了,当即是点了点头:“慧妃娘娘侍寝有功,自然有赏赐的。” 惠安帝点了点头,带着宫人前去上朝了。 待等着惠安帝离开,白毫才是从外面端了一碗安安神汤进来:“娘娘,您昨夜几乎是一夜未眠。皇上好不容易走了,不如先用一些安神汤,睡下吧。” 君念之摆了摆手:“这安神汤给苏钰吧,他昨夜照看皇上的那药浴,才是一夜未眠。本宫昨日夜里还是小憩了一下,如今并不十分疲乏。” “而且……” 君念之瞧了一眼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今日是本宫入宫之后的第二日,按着宫中的规矩。新入宫的秀女,都是要去皇后的宫中,听取皇后的教诲。即便有皇上开口,让本宫可以歇下,但本宫没有必要第一日便是去挑战皇后的权威。” 同时,在入宫选秀的那一日,她明显能够感觉的出来,褚皇后也有在其中推波助澜。她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去瞧一瞧褚皇后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态度。 吩咐了苏钰用了安神汤歇下之后,君念之便是让丝雨和白毫给自己梳洗着。 着了一身暗紫色的宫装,外披着一件暗红色罩裙。头发在宫中嬷嬷的手艺下,很快也是梳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发髻。 再簪上妃位相对应的簪子和发饰,待一切完成。 君念之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倒也是第一次深刻明白着,什么叫做人靠衣装,马靠鞍。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上位者的气息。眉梢更是在丝雨的笔画下,拉扯出一个上挑的弧度。显得她愈发面容冷峻,气势逼人了些。 对于这妆面,君念之是满意的。 看了看时候,便是带着人,向着皇后的椒房殿过去了。 一路上的宫人见着一张陌生的面容都还有些好奇,但属于妃位的服制又是这么的显眼。当即一个个的都是跪下行礼。 到了椒房殿前,君念之本以为自己来的并不算太晚的。但椒房殿前也已经是站了五名秀女了。 那秀女之中,倒是有一人看得相熟,仔细瞧了一眼,那人正是当初与她有些过节的李细雨。 君念之的出现,也吸引了那些秀女的目光。 此次一共入选的秀女加上君念之,一共是六人。但是除了君念之被封了妃位以外。其余的五人,也不过是被赐了美人和贵人之位罢了。 而根据秀女身上的穿着,也是能够看出几人的品级。 李细雨正是那秀女之中,唯一的一位贵人。 一众秀女注意到君念之过来,眼底又是艳羡又是害怕。任她们如何去猜,也是想不明白,同样都是秀女,为何君念之却能够封了妃位。 心中不满,但在君念之面前,一众人却还是恭敬的行礼着。 “见过慧妃娘娘,慧妃娘娘金安。” 君念之摆了摆手:“免礼,起了吧。” 君念之瞧见李细雨对着自己一副躲躲闪闪的模样,虽然心中觉得好笑,却也没有再上去多说什么。 她们二人从现在开始,本就已经天壤之别了。若是她李细雨是个聪明人,不要再动什么旁的念头,那么以后在宫中,倒也是相安无事。 若是她自己耍什么小聪明,又想要给她来找什么不痛快的话。那这宫中的日子便是极为漫长的。 她有的是时间,陪着她继续玩一玩。 . 第732章 我猜猜看 众人在椒房殿前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殿门才是缓缓打开,褚皇后身边的嬷嬷从屋内走了出来,想着众人行礼道:“皇后娘娘已经在殿中等着各位了,各位小主可以进去了。” 第一次面见后宫的真正掌权者,除了君念之意外,众人皆是又紧张,又忐忑的。 步入殿中,一股好闻的香气便是扑面而来。如兰似麝,却并不浓烈惹人讨厌,鼻尖嗅着,反倒是觉得心神都是变得宁静了下来。 君念之位份最高,便是走在了一众秀女的最前列。 褚皇后坐在主位之上,一身宫装,极为的隆重端庄。头上的凤冠也是处处透着威严和华贵。 只是……岁月终究是让人难以抵挡的,眼角的皱纹和逐渐凹陷的两颊,都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已经不再年轻了。 陆元容出事,更是让她心力交瘁。每日就算是在面上补上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和衰老。 看着底下那花一样的年纪的众人,褚皇后心中此刻怨毒极了。 看着她们向自己行礼,褚皇后注意着君念之的一举一动。她知道,君念之在选秀的时候,随着花梨学宫中的规矩时,更是没有学过一丝一毫。 褚皇后本有意,要借着这个由头,好好敲打一番君念之的。 可君念之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论是摆手的幅度,弯曲的大小都能堪称是规范。仿佛,她不是一个刚刚入宫的秀女,而已经是宫中颇有资历的宫妃了。 与君念之一比,那身后跪着的秀女,瞬间是高下立判了。有的美人,甚至跪在那里,都能瞧出脚踝还在发抖。 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褚皇后道:“都起了吧。赐座吧。” 随行的宫女各自将自己服侍的主子扶了起来,在一旁的大椅上坐下。很快又是端上了茶水和糕点。 褚皇后浅笑着看向众人:“既然入宫了,那么大家以后便是姐妹了。你们需要谨记,宫中的规矩极为繁多。不似在府中的时候,那么随心所以。” “只要能够守得住规矩,那这后面的日子,便也是舒坦的。” “而且,各位妹妹既然入了宫中,便也是要记得一事,要尽快得了皇上的恩宠,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 秀女们点了点头,皆是乖乖聆听褚皇后的训话。 褚皇后见状,也是极为的满意,瞧了一眼君念之,却又是话锋一转:“各位妹妹,应当多向慧妃讨教一二,昨日只是慧妃的第一入宫,便能够让皇上留宿在光复殿中。足以见得,慧妃是多讨得皇上的喜欢了。” 君念之坐的本安安稳稳,听着这话。基本可以确定,褚皇后对自己的确是颇有微词。 虽然明面上,是要她给一同入宫的秀女分享一下心得。却也同样的,是让一众秀女将自己当成了敌人。 同样是选秀,同样是入宫。她不仅得了妃位,还第一夜便得了惠安帝留宿光复殿。这般下来,自然是将她是为了眼中钉,肉中刺了。 张了张嘴,有些话到了嘴边,随着一个念头浮起来。 到了嘴边的话,又是转了一个方向。 抬起一只手,不轻不重的一下又一下的按揉着腰间,面上一派懒倦之色。 微微上挑的眉眼,更是将君念之衬托的像是一直狐狸似的,举手投足记案,都是说不出的风情摇曳,满目风骚。 “皇后娘娘说的是,按着娘娘的意思。嫔妾应当是要说说一二才是的。” “只是……昨日夜里皇上折腾了一整晚,如今怎么坐都觉得腰不舒服极了。聚集不了精神,便是想不出来什么了。” 君念之一只手撑着头,仿佛真的在很认真的思量着褚皇后刚刚所说的问题一样:“若说皇上真的喜欢嫔妾什么的话,可能是因为就是嫔妾吧。” “正因为是嫔妾这个人,所以皇上才会特别喜欢呢。” 这一番话,是的不可谓不大胆,在底下坐着的修女,听罢皆是一个个红了脸。目光看上看下,看做堪忧,就是不知道该看那里。 君念之说着话的功夫,却是注意着褚皇后的面上每一次细微的情绪变化。 然而褚皇后面上却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一个猜测,也在君念之的怀疑中排除掉了 褚皇后对自己不悦和愤恨,并不是因为她得了惠安帝的喜欢。那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便是有其它的缘由。 自己能够与褚皇后扯上关系的事情…… 心中稍微一想,那一日在四王府上,她设计将陆元容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的计谋。倒是极有可能是褚皇后对自己心神怨毒的原因。 可是……怎么会呢? 当初的那一桩事情,她做的极为小心谨慎,其中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更是让褚皇后亲自去揭穿了一切的真相。 褚皇后又怎么会在隔了这么久的时间之后,又再一次发现了这一桩事情呢。 难道是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破绽吗? 这个念头一起来,君念之很快便是将其给否认了。如果有漏洞,褚皇后早就能够查到了,她想要追究起来,有的是机会,而不是要等到这个时候。 那知道自己这一切计划的人,还有誰呢? 一个名字,瞬间跳了出来。 黎思楠! 当初自己设计,将陆元容拉下水的事情,她除了对黎思楠说过一次之外,没有再对其他人提过。 可是黎思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且黎思楠能够与褚皇后搭上线吗? 一丝怀疑在心中缓慢的蔓延着,有些事情,她必须要查清楚才行。 总觉得,选秀那一日的事情,只怕并不是她现如今所看见的那么简单。其中涉及的人,更为的多,更为的广。 不过,现如今,既然有一条线索了,那便是好事。 褚皇后未想到,只是短短的一个照面,君念之心中已经推断出了许多东西。 听完了君念之的一番话,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慧妃倒也是不必这般说,不过慧妃能得了皇上恩宠也是好事,希望你能够早日为皇上诞下一儿半女,也算是为皇室开枝散叶了。” . 第733章 你好讨厌 君念之故做了一脸的媚态,笑意盈盈的道:“皇上既然这般的宠幸于我,想来诞下龙嗣也不过是时日问题罢了。不过嫔妾还是承了皇后娘娘的吉言了。” 褚皇后心底呵了一声,心中却是愈发的瞧不上了。 “慧妃费心了。”褚皇后扬唇笑了笑,隐了一丝讥讽在其中。 向着一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去将本宫收着的那一只送子观音给慧妃取过来吧,也算是表了本宫的心意。” 嬷嬷得了令,应声之后也是很快下去。 再回来的时候除了嬷嬷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嬷嬷身后也跟着一个大宫女,宫女的手中拖着一块方盘,方盘上盖了一块红布,红布中也是放着各色的首饰。 褚皇后坐直了身子,端起身为皇后的威严:“这一尊送子观音是本宫在皇家寺庙中求来的,本宫也是自请了这送子观音回来之后,才是生下了太子,灵验无比。” “至于旁的那些首饰珠钗,虽比不上这尊白玉送子观音来的金贵,却也都是制作精巧的物件,你们一人挑一件回去吧,全当是本宫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秀女们纷纷谢恩,从那方盘之中,挑选了自己心仪的物件。 君念之则是接过了嬷嬷递过来的那一尊送子观音。 褚皇后浅浅的打了一个哈欠,君念之与一众小主也是起身,向着褚皇后行了一礼,离开了椒房殿。 走在路上,丝雨打开了那木盒。其中躺着的送子观音,一眼看去便是极为的不凡。不论是白玉的材质,还是送子观音的雕工,都可谓是上乘。 丝雨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娘娘,您瞧。” 君念之淡淡的扫了一眼,她看不出这送子观音有什么问题。真要瞧,也是等着回了光复殿之后,让苏钰检查检查便是了。 让丝雨将送子观音收好,没有乘上轿撵,而是缓步走在宫道之中。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上辈子在这宫中,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今生,她以另外一个身份,再次回到了这里,却也带着另外的目的。 正走着的功夫,君念之一抬头,也是看到了一个极为眼熟的人影。 看到陆含双,君念之是意外的,可是又没有那么意外。 陆含双一直依附着陆元容吸血,却始终控制着一个度。如今陆元容虽然因为失德的缘故被惠安帝褫夺了太子的封号,又是被幽禁在宫中。 但陆含双却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惠安帝也没有因此去迁怒到陆含双的身上。 如今,眼瞧着陆含双,一身暗青色的皇子服饰,整个人比起往日是要消瘦了不少。但更是衬的陆含双清风雅月,身形修长了。 白毫也瞧见了陆含双,小声嘱咐着:“娘娘,八皇子向着咱们这边过来了,咱们要不要绕开?” “你担心,他会对我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吗?” 若是一些没有脑子的人,或许会的。 但那个人是陆含双的话,那么君念之心中能够笃定,他绝对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陆含双眼瞧着君念之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那富贵端庄的仪态,一身妃位的服制,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与她的距离。 迎着阳光走来,君念之浑身都好似在发光似的。 “见过慧妃娘娘。” “殿下不必多礼。”君念之欠了欠身也算是回礼了。 “看殿下最近的样子,应当是日子过的还挺不错的。毕竟……和太子殿下比起来,你还能够秉着皇子的位份,并且没有被禁足,何尝不是幸运的呢?” 垂了眼帘,瞧不清那眼中的波澜,让君念之更是染上了一层浅薄的讥讽之色。 “本宫一向都是知道殿最懂得什么叫做明哲保身了,毕竟……本宫可是知道殿下与前太子有着极为不错的私交,但是前太子在被褫夺封号,幽禁府中的时候。殿下可是没有替前太子有一丝一毫的求情呢。” 嘲讽之色,没有丝毫的掩饰。 陆含双就是这样的人,在一众皇子之中,他或许是最没有家世,最没有权利的哪一个。但陆含双绝对是最能隐忍,且最懂得审时度势的人。 在心中权衡了是否替太子殿下求情的利弊之后,即便秉承着此番兄弟情断,也是没有在惠安帝面前替陆元容求过情。 论心狠,论城府,论帝王心术,他的确是最为合适成为皇帝的那个人。 但……她可是断然不会让陆含双的这一份心愿,心想事成呢。 陆含双被君念之的一番话,说的面色铁青。与太子的一事,许多人都说他是太子养的一条狗,如今主人被圈禁了,他就成了丧家之犬。 若是他忠心耿耿,好歹也会为主人叫上两声。 而他却没有替陆元容求情一丝一毫,真是一条喂不熟的狗。 明明被那么多人说,他都可以装作听不见一般,可是今日从君念之的口中说出来,他却只觉得心口极为堵得慌, “慧妃娘娘,对本王倒是一如既往的,夹枪带棍。本王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慧妃娘娘,对本王避如蛇蝎。” “当初,本王对娘娘,也算是一片冰心照玉壶。想求得娘娘的一片芳心,不过,如今却也是不重要了……” 陆含双笑了笑:“就算本王与四哥都对你倾心许久,就算你也倾心与四哥,那又怎么样。如今你也已经成了父皇的妃子。” “本王没有得到你,四哥也不是胜利者。那便是足够了。” 他可以输,但是陆凝安也同样不能赢。在君念之这件事情上,两人都是输家的这一个认知,让他极为的舒坦。 君念之眸中的凉意也是愈发的重了些,即便知道这番话是陆含双的刻意为之,但她在这件事情上,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的确……按照如今的伦理而言。 她如今是惠安帝的妃子,辈分上,算是陆凝安的长辈了。 有这样的一道天谴横在他们二人之间,那么就算惠安帝不会强制让她侍寝,今生他们也算是缘尽了。 . 第734章 贪银买官 君念之微微的偏了偏头,轻笑了两声。 “殿下还是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本心,就像本宫说过的一样。” 君念之缓缓的举起了双手,握成了一个空心的拳。 “若这手上,一边是皇位,一边是我。殿下绝对不会选择与我。既然是这样,那么多说也是无益。” “相反,殿下若是再不把握把握自己手中掌控着的东西,只怕殿下一心想要的皇位,也未必能够坐的住了。” 陆含双原本笑着的面上,逐渐阴沉下来,面沉如水:“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对着陆含双冷笑着:“殿下一向是聪明的,连自己手中从太子那里抓住的东西,都想不明白了吗?” “不过,本宫今日心情也算是不错,本宫稍微提点一下殿下倒也不是不可。” 君念之道:“殿下应当记得,当初国内发生灾荒。殿下前去赈灾的事情吧,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但那里面有一道事情,殿下难道不记得了吗?” “吉付。” 陆含双本迷迷蒙蒙的记忆,被君念之提起的这个名字,也是想起了那一桩事情。 吉付当时,是负责乡镇中赈灾的九品小官。当时他所所负责的灾区,情况并不是十分严重,却是直接在朝中禀报的时候,汇报了两倍以上的数额。 而他从中获利,将所贪下来的银钱,孝敬给了陆元容。以此讨好陆元容,希望能让他的仕途山,能够再升个一官半职。 他当时知道这桩事情之后,自然是反对的。但太子殿下却是在思虑了几日过后,将那十万两的白银给收下了。 见他拒绝,陆元容打着哈哈道:“既然灾情已经很好的处理下去了,那么这十万两的白银又有谁会在意去向呢?” 陆元容虽然身为太子,但身居高位,平日里要拜见的人便就是极为的多。交际一多,要维持的关系自然也是极为的多,花销便也是不可避免的增大了。 光是靠着朝中每月发下来的月俸,自然是无法满足陆元容日常的花销的。 这十万两银子一收,那吉付便是很快的得到了升迁。从一个九品小官,一跃成了五品官员,入了吏部。 而这吉付也的确是人精中的人精,他一边巴结着陆元容的同时,也是拉扯着他。这其中给他送来的银两,也是不少。 他虽收着,却从来不许诺给吉付什么。 即便是这样,吉付依然是到了时候,会送上银两。他随着从从陆元容手中不断的拉拢人心,对于银两的需求,也是变大了。 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银子,自然是收下着。 君念之看着陆含双的表情,便是知道陆含双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看来,殿下也是记起来了。” 陆含双硬撑着:“本王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君念之点了点头,也没有要与陆含双一力争辩的心思。 “殿下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但买官在本朝之中向来是明令禁止的,并且还是拿应当送到灾区赈灾的银两贪下之后,做出这等事情来。带你下也是可以想想,会如何了。” 君念之浅浅打了个一个哈欠:“本宫有些乏了,昨夜里一夜未免,也是该回去补眠了。殿下请自便,本宫先走了。” 惠安帝在君念之入宫的第一日,便是去了君念之的光复殿,并且在光复殿中留宿。 这消息,很快便是在宫中传的到处都是,陆含双联想到自己听到的消息,再听着君念之现如今说的这一番话,脸色愈发的难看了些。 君念之带着丝雨白毫,向着光复殿回去。 丝雨犹豫了一下,也是有些不解道:“娘娘,您刚刚的所言,若是不告诉八殿下,不是应该会更好一些吗?” “你说吉付吗?” 丝雨点了点头。 君念之一边走,一边道:“本宫既然敢说,自然是不怕陆含双去处理。而且我不仅不怕他去处理,反而是怕他不去处理呢。” 吉付本身就是胸无点墨,能够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全靠他舍得花钱,舍得打点。又因着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一张翘嘴。 虽然他一直未能居于高位,却也是不上不下的混着。 陆含双听到自己刚刚所说的那一番话,必然是会去改动当时赈灾银两过数的账本。再去处理掉吉付这样的一个潜在威胁。 但可惜了,她的方向并不是放在这里。 她前世的时候,吉付在投靠陆含双之前,便已经被注入牢狱之中了。 也正是他的归案,才促成了陆元容的衰落。不过那个时候陆含双基本已经接管了陆元容大半的人手,所以对陆含双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吉付能够这么的有钱,一直给陆元容送银子,又能够给朝中各个需要巴结的官员送银两。 全然是他自己在民间成立了一个名为百目教的邪教,而吉付明面上是一个小小九品官,背后却是那百目教的教主。 那十万两的白银,算的了什么。只不过恰好给陆元容几个月的花销罢了。 真正能够支撑着吉付一直给陆元容供应钱财的,就是靠百目教在背后一直搜刮百姓钱财,逼良为娼。又有着陆元容这样的大靠山撑着,这邪教便一直不倒。 这事情极为的隐秘,吉付最后被发现,也是因为一个巧合。 陆含双现在去动吉付也是想不到百目教这一层的,但他去动了银两的账本。便会引起朝中之人的关注,在顺着这条线去查,便能够查处吉付的些许。 若是他不去改,到了每五年一次的官员的大考之时。这一直被修饰着的账本,也是会暴露人众人面前。 这贪赃枉法,花钱买官的事情,同样不禁查。 现如今,吉付可是和陆含双有颇多的银钱交易,一旦吉付这条线被查出来。那么陆含双想要独善其身,便是极为难的一桩事情了。 更何况,现在掌握了先机的人,是她。 她也想要瞧瞧,究竟陆含双会如何去处理这一桩事情。 但比起这个……她在宫中的任务,似乎更为紧凑一些。谜题还诸多 . 第735章 有些奇怪 “先回宫中吧。” 丝雨和白毫点点头,跟在君念之身后,向着光复殿走了回去。 就在快要道光复殿前的时候,廊道下忽然钻出来一只黑猫。那黑猫出现的突然,君念之也是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丝雨和白毫在后头眼疾手快的扶住,君念之才没有摔倒。 一个宫人从后面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瞧见这边的动静,心中一惊,也是连忙向着君念之行礼告罪:“慧妃娘娘恕罪,是下官刚刚没有将那笼子关好,让这猫给跑了出来,惊扰了慧妃娘娘。” 那黑猫,通体没有一根杂色,浑身毛茸茸的,体态极为的优美。 一双碧绿的眸子瞧了瞧君念之,也没有离开,反而是围着君念之打着转,倒是没有怕生的模样。 君念之瞧着那猫,又是看了一眼在底下还跪着的宫人。 “罢了,起来吧。” 那宫人听着君念之的话,才是连连道谢起了身。 君念之看了一眼那宫人腰间的挂牌,问着:“你是上林苑监的人?” 上林苑监,在宫中的职责说多也多,却也并不十分复杂,凡禽兽、草木、蔬果相关皆是由上林苑监负责。 宫人听着话,也是点头称是道:“娘娘果然慧眼如炬,下官的确是上林苑监的人。只不过小人职级不高,所以负责的也只是各宫中贵人殿中的,猫狗鸟雀之类的。这猫是异国上供的珍品,正在上林苑监中调教着,却是跑了出来,险些冲撞了娘娘,实在是罪过。” 宫人说罢,瞧见那猫还在君念之身边转悠着。 瞅准了时机,一把上前提住了黑猫的后脖颈,将黑猫给抓了起来。 原本还龇着牙的黑猫,顿时乖巧的不动弹了。 君念之倒也不怕,在黑猫的背上抚了抚。 她对于这些小动物,一向也都是喜欢的:“这小家伙,与本宫好像还有些缘分。刚刚竟然围着本宫转悠。若是这小猫没有定下送到那个宫中去的话,待你们上林苑监调教好了,便送到我宫中来吧。” 宫人将猫抱在怀中,不住点头。 然而点了头过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张了张嘴。但看着君念之,又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君念之挑眉:“怎么了?若是这猫是那个主子提前定下的,那本宫也不会为难你们,继续送过去便是。” “娘娘误会了。”宫人摇头道:“这猫虽然品种少见,但还未定下要送到那个宫中去,若是慧妃娘娘喜欢,待调教好了,送到光复殿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奴才刚刚听着娘娘说起,觉得这猫围着娘娘转,觉得它极为有灵性。这只怕是会让娘娘失望了。这种牲畜,一般都只是随着本性的。她刚刚围着娘娘转,可能是娘娘身上散发的气味,或者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的。” 君念之听的有些哑然。 现如今宫中,竟然还有说话这么直接,而非为了讨好主子,将那些吉利话给说的天花乱坠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阿水。” 君念之点了点头:“看得出来,你对如何教养这些玩物,既有耐心,也很有自己的看法。在宫中像你这样说真话的人,已经不多了,本宫很喜欢。” 说罢,又是琢磨着阿水刚刚说的那一句话。 “你是说,这猫围着我转,是因为我身上有它喜欢的气味?” 阿水称是,抱着那猫在君念之周围转了一圈。然而当走过丝雨身侧的时候,那黑猫的反应尤为的强烈。张牙舞爪的找着丝雨,喵喵喵的叫唤。 阿水瞧了一眼丝雨,又是看了看丝雨手中抱着的那个盒子。 俯下身轻轻嗅了嗅。 “原来,是这盒子的味道。”阿水一手抱猫,一手指着丝雨手中的木盒:“这木盒的木材,用的是木天蓼。这黑猫刚刚估计是闻到了气味,才一路向着娘娘这边冲撞了过来。” 君念之闻言,瞧了瞧那木盒若有所思。阿水的这一番话,似乎将一桩事情点破在了眼前。 “动物一般是根据自身的习性来决定自身的举动,而气味也是可以影响它们做法的是吗?” 阿水随不解君念之问这话是为何,却还是点了点头。 君念之一喜:“阿水,本宫可否拜托你一件事情?” 阿水连忙道:“慧妃娘娘可折煞奴才了,若是能有用的上奴才的地方,娘娘直言便是。奴才自然是竭尽全力,毫无保留的替娘娘办事。” “倒也不是别的事情,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鸟类可否会被什么气味所影响呢?或者说,是否有人能够指使白鹤做出什么常规情况下做不出来的动作呢?” 君念之道:“因着此事极为的特殊,本宫希望你不要将这件事情与任何人说。你查到结果之后,直接告诉本宫便是,本宫会对你另有赏赐的。” 阿水眼中有一些热泪在其中不住的打着转。他的身份一向低微,宫中的那些主子极少给他们一个正眼瞧过。 今日却能够得了君念之这般郑重的一番话,心里的某一处,好似是被熨了一下似的。 “奴才会尽快替娘娘查一下的,若有了消息,奴才便到娘娘宫中给娘娘回禀消息。” 君念之看着阿水抱着那只黑猫离开,眼底的寒意却是愈发的重了些。 “丝雨。” “怎么了?” “幸好,刚刚这尊白玉送子观音是你拿着。才没有出问题。” 丝雨瞧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又是想着君念之说的这一番话,好像是明白过来了什么似的。 “娘娘是指,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做的局?” “现如今看来,是的。” 这送子观音是皇后赏赐的,刚刚那黑猫冲出来的时候,委实是有些吓人。 丝雨因为常年练武,所以胆子比别人大一些,手上的功夫也比旁人更加的稳重一些。若是交给了旁人拿着,在刚刚那样的一个状况下,惊慌失措的摔了木盒,毁坏了送子观音像。 那便是遂了褚皇后的心思了。 第736章 默默温情 “这送子观音,是褚皇后的赏赐。只能供着,不能够有任何的毁坏。若是它出了什么问题,褚皇后就能够明面上来找我的麻烦了。” 褚皇后本就对她有所微词了,她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断然不想随意的入了褚皇后的棋局之中。 她本也不愿将这事情想得过分复杂了,但木天蓼的盒子,和这突然出现的黑猫都太巧合了。她不能不多想一些。 一众人回了光复殿,丝雨给君念之沏了一盏暖身的红枣茶过来,也是记起来刚刚君念之对着阿水说的话。 “娘娘刚刚对阿水问的那话,可是在怀疑选秀大殿当日,那祥瑞出现的太过突然。那祥瑞极有可能是人为的?” 君念之不轻不重的点了点头:“若不是那阿水的那一番真话,我还的确从未将那一日的祥瑞的出现,放在人为的因素上去思量着这一件事情。” “既然动物可以在人的调教之下,变得乖顺,变得可以被人掌控。那么白鹤献礼的出现,只怕也有可能是被人刻意为之。” 白毫在后面也是入了殿内,君念之和丝雨的谈话。白毫听的也是一清二楚。 “主子,可是一般来说。不是只有凶兆吗?若背后做下这一切的人,为的是让娘娘不痛快。那么直接在小姐选秀的当日,摆出不吉之兆,那岂不是更好。” “这白鹤献瑞的吉兆,不仅让主子入宫,还得了妃位。这看起来反而还是一笔赔本的买卖啊。” 君念之眸中,流转过一丝精光:“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在背后做下了这一出局。但我刚刚想了想,如果背后之人,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一个大胆而又诡异的猜测,在君念之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的身份,和她这一张与胡月陇太过相似的一张脸。让任何准备对自己下手的人,都要在心中思虑一二。会不会招来惠安帝的不悦。 但这一次的吉兆,将她给架了起来,难以拒绝入宫。可若是白鹤献瑞的出现,在日后被说,是人为伪造的。 而伪造这一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那么她犯下的便是欺君罔上的罪过,只怕那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身份皇家气运的说法,也是会被推翻。 会演变成,她一心想要入宫,所以收买了王监司,让他编造了这一番话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她身上的罪状便是极为的重大。惠安帝站在帝王的角度上,不能有丝毫的徇情枉法,只能够是以最严厉的刑法,严惩自己。 好缜密的念头,既然对自己下手会无缘无故的惹了一身骚来。那不如就让真正握有大权之人,来做这一桩事情。 只有让惠安帝,亲手了结了她。那么才是任何人都不会受伤的结局。 丝雨在深宫中浸泡的比白毫要久远的多,只是君念之的一句话,她很快也是联想到了许多。 “好狠毒的心思,难道又是皇后所为吗?” 君念之修长的手指,触及到杯盏薄薄的杯壁,那滚烫的触感一点点的传到手边。 “褚皇后必然是纠缠在其中的,你以为那钦天监是谁人都能够插得上手的吗?若是褚皇后出手,必然能够让那王监司按着褚皇后所想的话来说。” “我只是在想,究竟这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也参加在其中。” 而且……就如同今日,她在褚皇后的椒房殿中,所想到的那一件事情一般。 当初自己陷害陆元容的事情,她处处都是做得极为小心谨慎,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马脚。 唯一就是将这事情告诉过黎思楠,若褚皇后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恨意,她除了想到陆元容相关的事情之外,便再无其它可能。 而褚皇后若是能够知晓……那黎思楠究竟是蓄意背叛,还是被人胁迫呢? 她都要将这事情给调查的清清楚楚才是。 想着想着,君念之便也觉得有些疲乏了。吩咐了丝雨将那白玉送子观音给放好,便是除去了外衣,躺上了床小憩一下。 然而,这一睡便是等到天色变暗,一轮月色挂上天际,她才是醒了过来。 “醒了?” 儒雅随和的声音,在床榻边响起。 君念之循着声音看过去,没有任何意外的,正是惠安帝。 “皇上怎么过来了?” 惠安帝将君念之扶了起来,又是将一张大氅披在了君念之的身上:“慧妃这话是不希望朕来你的光复殿吗?” “自然不是。”君念之笑着道:“这整个后宫,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愿意去那里,都是陛下的自由。臣妾又能说什么呢?” “只是,今日臣妾去皇后宫中接受训导。皇后也是说,宫中新入宫的姐妹众多。皇上若是一直不去其它姐妹那边瞧瞧,只怕会寒了她们的心了。” 惠安帝眉心,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那便让皇后说去吧。”惠安帝扶着君念之走到了餐桌边上:“朕到了如今的年纪,该享受的东西,都已经享受到了。该有的子嗣,也都已经足够了。” “若不是按着祖制,进行的大选。朕,本无意在充盈后宫。朕现在就是喜欢,和你相伴的时候。朕一生为了漠北国付出了朕的所有,在这种时候,自私一些,又能怎么样?” 他就是享受着和君念之在一起的感觉。 他来到光复殿的时候,君念之依然睡着。他故意不让宫人将君念之给喊醒。 坐在床榻边,看着君念之熟睡的模样,他便是觉得心安与舒服。这种默默的陪伴,是他以往在其她女子身上从未感受过的。 看着君念之,就有一种看到了胡月陇的转世。看到了自己与胡月陇的女儿一般。 君念之闻言,点头道:“陛下说的不错,陛下想要做什么,便放心大胆的做便是。” 惠安帝一双申请眼瞧着君念之:“若是朕再年轻一些,或许朕会将你当做朕的嫔妃。但现在,朕只是将你当做朕的孩子罢了,就这样很好了。” 第737章 前线告急 “陛下……” 君念之心中也颇有些感动:“臣妾能够得了皇上这般看重,臣妾心中属实感动。也谢谢皇上能够体谅臣妾。” 惠安帝道:“朕与你,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用饭吧。” 一旁侍候的宫人,也是上前布着菜。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用着晚膳,氛围倒也是难得轻松。 君念之亲自舀了一碗翡翠鱼丸汤,放到惠安帝的面前:“皇上,这鱼丸汤味道鲜美,皇上可以多用一些,对身子是极好的,极为的温补。” 惠安帝点头,正喝了一口。 殿门前,忽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敲门声。 君念之抬眼瞧过去,是惠安帝身边的宫人。此刻微微低着头,但也能瞧出那面上的焦急神色。 惠安帝让其进来,开口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公公瞧了一眼君念之,道:“皇上,此事涉及前朝,可否直言?” 前朝与后宫是个极为复杂而又矛盾的关系,相互依赖,却又不能够在明面上有所干涉。 毕竟祖宗摆在明面上的规矩便是,后宫不得干政。 君念之识趣的起身:“皇上,那妾身便先离开了。” 惠安帝摆了摆手:“不必避讳。” 那宫人意外着,惠安帝已经是开口道:“说吧,是发生了什么?”、 宫人见状,道:“是前线递了书信进宫,十万火急。” 惠安帝原本还轻松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为凝重。惠安帝下意识的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君念之。 君念之也是识趣道:“陛下先去吧,国事要紧。” 惠安帝点了点头,再没有一丝停留的向着御书房的方向,快步走去了。 一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君念之透过殿门,瞧着殿外黑压压的一片天色。再想到刚刚那公公所说的话,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主子,怎么了吗?”白毫问着。 君念之道:“只怕会有所动乱了。” “动乱?” 一直在一旁伺候的丝雨接过白毫的话道:“前线递了书信进宫,并且是十万火急的话,那便是说明了一件事情。要发生战争了。” 天下三分已经许久。 漠北国,南燕国,西武一族。一直巧妙的维持着这一份平衡,才维持了现如今明面上的和平。 南燕泾和南燕怡宁在漠北国遭了此一番,一个公主,一个皇子。 一个命丧异国,一个不知生死。 南燕国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君念之本就觉得是不可能的。现如今,前线传来的消息,只怕是南燕国已经有了什么动作了。 勉强维持着的和平,经过这一遭事情,只怕是彻底维持不下去了。 白毫许是不明白那些前朝后宫的事情,但战争这两个字,她却是能够明白的。 君念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另外一件事情也是在她思虑的范围之内了。前方的战事一旦开展,那如此大规模的战事,必然是要派出极为有经验,才能够把控全局。 可现如今的朝堂上,能够有如此大将之风的人,却是让人不得不仔细考虑的事情了。 凤天临,本应该是能够一统战场的人,但她却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而另外的人,除开孟家之外,还有陆凝安也都是有面临大型战事的人。至于其他的一些武将,虽然有勇有谋之人并不在少数,可是都还未有大将之风。 这念头起来,君念之心头却是愈发的有些烦忧着。 莫名的,有许多前世的事情,在她今生改变了一些路线之后。有许多事情的发展,已经在她的影响下,发生了变化。 但,这件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呢? …… 御书房中,灯火亮了一夜。 朝中颇有些威名的文官武将,都是纷纷收到了惠安帝的传唤入了宫中。 四王府中。 黎思楠睡醒,在春桃的服饰下,起了身。春桃一边将一个小号的簸箕贴在黎思楠的小腹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白布,将其固定着。 顺手,又是将一张纸条递到了黎思楠的手中。 “主子,这是老爷一大早,便是派人送过来的。” “父亲?”黎思楠还未清醒,眼中还透着一股迷茫劲。 她本以为,父亲在得知是她杀了哥哥的情况下,明面上维持着父女关系,暗地里估计估计是要与她死生不复相见的。 心中疑惑着,将信封给拆开。 当信件中的内容,黎思楠一点点的全数看完,又是拿着那一张信封缓缓的走到了烛火前。看着那烛火将信纸一点点的吞噬,化为了一地的灰烬。 眼中一点点的浮起一丝喜色:“看来父亲,还是将整个黎家的未来,放在了所有的私人情愿之上。” “父亲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冷漠无情的多。果然,对于男人而言,什么父子亲情,在家族可能出现的荣耀与未来而言,当真是什么都不算。” 难怪光是昨日,她听见陆凝安在府中的动静。他好似回到过府中,但是又匆匆离开了。 以往陆凝安要不直接不回府中,回了府中便是会在府中歇下。 她本还未去细想一二,一大早的父亲在宫中的眼线,便是将消息送了过来。 “春桃。” 春桃应声:“奴婢在,主子有什么吩咐?” “拿一些银票送到黎王府上去吧,顺便,帮我再去孟家传个口信。直接告诉孟森,我有事要见他。” 她一直抓着孟森的这一条线没有放手,现如今,她才是隐隐觉得。她一直隐忍着的机会来了。 春桃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办。” 陆凝安不在府上,黎思楠只觉的连空气都变得极为舒服和愉悦了。 她现在,已经按照自己的计划,将君念之送入了宫中。褚皇后,菀嫔,成妃自然会好好的‘照顾’君念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现在,老天又给了她一个机会,若是她能够把握好这个机会,说不定也能够将陆凝安给彻底抹除了。 若是真的到了这一步,那么她手中握着的底牌,便极为的多了。 她再可以拿出来谈条件的资本,便极为的多了。 第738章 意语密谋 春桃办事极为的利索。 从春桃出府,再到她回来,也不过是下午的时候。 黎思楠正在看着书,陆凝安依然没有回到府中。 见推门进来的人是春桃,黎思楠道:“如何,孟森那边可约好了时间?” “是。” 春桃恭恭敬敬的道:“奴婢按着主子所说的暗号,得以能够直接入了孟府,去见了孟森,孟森也说了,明日在茶室相见。” “是,我知道了。” …… 第二日,黎思楠到达约定好的地方时,孟森已经在茶室中等候了。 孟森瞧见黎思楠,面色却是极为的凝重。即便黎思楠有着,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沉浸在其中的美貌。 但真正与她相处过的孟森,却是清楚。美貌对于黎思楠来说,或许才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那骇人的心机和城府,让一向自持心机不弱于他人的孟森,都有些后怕。 “见过四王妃。” 黎思楠步入了屋内,春桃识趣的守在门外,将门也给缓缓的关上了。 黎思楠一边入内,一边也是环顾了一下屋内:“孟二少,看来也是一个极为有生活情趣的人呢。这茶室的布置极为的雅致,还是孟二少会选地方。” 黎思楠入了座,桌上,茶壶挂在炭火之上。在烧的通红的炭火炙烤下,茶水不住的翻腾着。散发出一阵阵的茶香。 孟森看了看黎思楠,不自觉的注意到黎思楠逐渐隆起的腹部。 “王妃怀孕了?” 黎思楠浅笑着,一边抚了抚肚子,一边道:“是啊。” “那微臣倒也是要恭喜四王妃了。” 黎思楠道:“是啊,不过你若是要去恭喜四殿下的话,那也是劝你不必这么做了。因为,我怀的根本不是四皇子的孩子。” “什么?” 在孟森诧异的神色之中,黎思楠解开了外裳,将那一只簸箕给取了出来,丢到了孟森的面前。 “因为,这‘孩子’是我与十四皇子的产物,这是四皇子的耻辱。” 孟森瞧着吧晃动的簸箕,又是瞧了瞧孟森,脸色变得极为的难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为什么?”黎思楠发笑;“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盟友吗?既然是盟友,那么便应该坦诚相见不是吗?” 孟森不言,当他能够掌控全局的时候,他才有身为盟友的感觉。当这一切变成黎思楠在主导其中的时候,他却隐约觉得,这是一个更大的套。 见孟森神色凝重,黎思楠已经是开口道:“行吧,我今日喊你过来,只是因着朝中的事情。你身为孟家的人,想必对于今日的边关告急的事情,也是极为清楚吧。” 孟森点头:“家父已经入宫一天一夜,都还没有回府。按照推断,应当是与南燕国的事情有关。” “的确是这样。”黎思楠道:“毕竟结下了那么大的仇,南燕泾和南燕怡宁的身份又如何的特殊,南燕国怎么会善罢甘休。” “如今,正面的战事,只怕已经是难以避免了。如果我猜的不错,昨日皇上连下数道召令,让众人入宫。只怕想得便是让何人能够带领队伍,抵抗南燕国大军。” 孟森听出来了黎思楠那话语中的一些意思:“你难道是想要让我孟家去争这个机会?” 黎思楠似笑非笑的瞧着孟森。 孟森已经是道:“如果是这种打算,只怕娘娘可能要失望了。如今的孟家已经不似曾经的那般辉煌了。在陛下的眼中,孟家是不易掌控之人。且好不容易拿走的兵权,若是再通过这一次机会发还下去。又不知如何才能够收回了。若按照此法去推断圣心。” “就算陛下要为与南燕国的大战选一个将领,那个人也不太可能是出自我们孟家。” 黎思楠淡然的点了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我今日既然来找你,那你所考虑的东西。我必然也是考虑到了。我希望你能做一件事情。” “什么?” “让你父亲在皇上面前立表忠心,表示真正能够当的主帅之人,非陆凝安莫属。而孟家之人,愿意身先士卒,做四殿下的左右手足,任由四殿下差遣,只为了能够赢下此大战。保下漠北国领土。” 惠安帝担忧孟家的声势,这是毋庸置疑的一点。 可两国开战,又的确需要一个拥有丰富经验之人。如今朝堂之上,能够满足这样条件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惠安帝不愿意,却也要以国家利益为先去思量这一个问题。 若是将陆凝安也派上战场,而孟家身为左右手足。那似乎的确能够解决掉,兵权旁落的问题。 “你这种做法虽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孟森的确是有些没想明白:“我孟家与陆凝安一向不和,孟家若是参与此等战事,以四殿下马首是瞻的话,最后就算打下了功勋。那些功勋也是要落到四殿下头上的。这与我们孟家又有什么关系?” 赔本的买卖,他为什么要做? “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呢。”黎思楠道:“你难道忘记了,我一开始与你说过的。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陆凝安,而是你们整个孟家的支持。” 明明是两件全然没有相关的事情,被黎思楠这么一说,即便聪慧如同孟森,也是被黎思楠给绕的有些听不明白了。 “王妃,究竟是何意思?我竟然有些听不懂了。” “我要反,我要陆凝安死。” 带着一丝癫狂的新红之色,染上了黎思楠的眼眸。 “你可别忘了,你们孟家忠心耿耿的对漠北皇室。最后惠安帝给你们带来了什么?是你们兵权被夺,满门荣誉皆失。” “与其,一辈子这样碌碌无为,你倒不如撑起一口气,搏这最后的一次。” “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惠安帝必然会想着有四殿下监管,会将兵权断站的还给你们孟家。而拿到兵权的时候,就是我们最好的时候。” “先除掉陆凝安,再带兵杀回漠北国。除掉惠安帝。” “这般,难道不好吗?” 第739章 一声四嫂 “你想要反?” 这种事情,从他第一次见到黎思楠的时候,孟森便是知道了。 只是,他一直觉得,那只不过是黎思楠的一时之语罢了。 今日却见着黎思楠这般认真的与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才惊觉,原来这个女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开玩笑。 黎思楠,一双美目流转着波光:“反,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你似乎表现的极为奇怪的样子。” 孟森皱着眉头。 按照黎思楠所说的那般,若是孟家以陆凝安为尊。的确是有极大的可能性,重新获得兵权的所有。若是再借着前线的战事,将兵权握在孟家的手中,的确是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 就算是想要除掉陆凝安,这想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毕竟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前一秒还能够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下一秒说不定就会被利刃穿心而死。 陆凝安就算再如何的厉害,终究也是一个凡人罢了。他想要在战场之上给陆凝安弄一些幺蛾子出来,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只是…… 孟森瞧向黎思楠:“反,一个字说的轻巧。但我们孟家世世代代是英雄豪杰。若是师出无名,这千古骂名,我孟家可受不住。” 黎思楠却是不甚在意的拨弄了一下,黑色的发丝:“你可明白一件事情,史书向来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最后能够坐在那皇位之上,那么后人所能言的对错,不皆是由我们说了算吗?” “而且,你也大可不必担心会师出无名。毕竟……我可是留了后手的。” “后手?你还准备怎么做?”孟森看着黎思楠,却只觉得愈发的看不透她了。 他明明也有让人安排了,去小心监视着黎思楠的动静,有什么异样便是向他来禀报。但此刻……当后手这两个字从黎思楠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 孟森却是全然难以联想到,究竟黎思楠会有怎么样的后手。 黎思楠娇笑了两声,纤纤玉手微微遮住面上:“这你便是无需知道了,若是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将能告诉你的事情,与你说的,至于现在……” 黎思楠起身,指尖在孟森的心口上点了一下:“你还是先将我刚刚与你说的事情,办好才是正事。毕竟,孟家如今已经再走下坡路了,你可要好好想想,要不要就此一博呢?” “行了,今日要与你说的事情,也是说的差不多了。做与不做,我也逼不得你,你自己想想便是了。” 将那个簸箕重新塞到了小腹的位置,又是将衣摆给系好,就是走出了厢房。 留下孟森一个人,坐在厢房之中,阴影几乎笼罩了孟森的眉眼,让人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黎思楠重新坐上马车,缓缓的出了一口气。 春桃,试探着问道:“主子,那那位殿下那边,咱们还过去吗?” 想到那位殿下,黎思楠唇角的弧度也是勾了起来。 “去,当然要去。” 那个人便是她一直留在手中的底牌,她一直悄悄的搭着暗线,终于才是再近些时候与那位殿下有了些许的联系。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够放过。 春桃听着话,也是点了点头,将脑袋探了出去。伏在马夫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马夫听罢,在原本是往四王府回去的路上,也是立刻调转了方向。向着一条小道给奔驰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在各个小道中流窜着,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面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家平平无奇的首饰店,样式算不得多么的精美,却也是面向寻常的人家。所以价格也算不得多高。 里面也是有两三个女子,低着头挑选着首饰。 掌柜的瞧见黎思楠进来,热络的迎了上去:“夫人,您来了。还是老房间,奴才将首饰送到房间里,让您慢慢挑选?” 黎思楠一笑:“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么的懂事。” 掌柜也是连连拱手,巴结的直笑。一边吩咐着下人,沏一壶上好的茶水送到厢房里去,又是亲自在前面带着路。 一行人走到了一间房间前,掌柜的将门推开。 “夫人请。” 黎思楠带着人前脚走了进去,后脚便是将门给关上了。 从外面看起来其貌不扬的首饰铺,这里面的厢房却是收拾的极为妥当,古色古香。厢房之中也燃着好闻的香气,各色摆件也是极为的精美。 只是……她今日来这里,可真不是为了挑选那么一两件上不得台面的首饰而来的。 黎思楠浅浅的睨了一眼屋中,已经出现的那人。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我可让殿下久等了?若是我来的迟了,让殿下等的时间长了,那就真是我的不是了。殿下可要多多包涵才是呢。” 圆桌一旁,一道欣长的身影端坐在那里。一身青灰色的长袍,面容俊朗如玉,黑色的发丝用一个玉箍简单的束了起来。 眉头微微皱着,瞧着黎思楠。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陆含双。 陆含双神色复杂的瞧着黎思楠,当初黎思楠接触自己的时候,他一直未想太多。毕竟黎思楠是陆凝安的王妃。 他虽然与陆凝安自从那一次,君念之的事情之后,他们几乎已经是撕破脸皮了。现如今只是一丝兄弟情义勉强维持着罢了。 所以黎思楠一开始接触自己的时候,他全然以为,这是黎思楠与陆凝安联手布下的一个局。 直到——黎思楠派人送上了一些,他一直想要知道,却一直查不到的消息时。他才真的相信了黎思楠,是真的想要与自己合作。 只是……他看着黎思楠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曾经他一直当做一个娇弱女子的人,竟然是有这样心机和手段的女人。 “我究竟该称呼你为四嫂,还是……黎思楠呢?” 黎思楠一步步的走到桌边,亲自给陆含双倒了一杯茶:“殿下想怎么称呼都可以,只是……我既然私下与八殿下相见,那殿下应该也清楚,这一声四嫂,只怕也是叫不长了。 ” 第740章 与虎谋皮 陆含双对于黎思楠的这句话,的确是赞同的。 女子,是极为容易被情所控制的。可……一旦一个女子没有情了,那她便将无坚不摧。 “本王的确很感谢你,能够给本王送来了许多,本王一直在查,但都没有进展的消息。可……本王也同样好奇,你今日约见本王,究竟为的是什么?” 黎思楠一只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瞧着陆含双:“殿下觉得,我一直这么明里暗里的帮着殿下,为的是什么?” “殿下应该也是想要一心坐上皇位的人吧,毕竟……” 黎思楠笑得更为妖媚了几分:“八殿下这么多年以来,都能够在太子的膝下,小心伺候着。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取代前太子,而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吗?” “你,究竟知道些什么?”陆含双道。 “殿下不必去想,我知道些什么,殿下只需要知道,我现在和殿下是一路人。” 黎思楠道:“现如今的局势上,能够和殿下一争皇位的人,也只有四殿下了。可我也是不想让四殿下登上皇位的那个人,毕竟,我恨陆凝安,我也恨君念之。” “八殿下,难道不恨君念之?不恨四殿下吗?” “就单论君念之好了,我可也是知道,八殿下对君念之可是极为的好,多次明里暗里表白。可君念之却是将八殿下的一片真心,当做烂泥,肆意的在脚底下揉搓。” “而四殿下,也一心爱慕君念之。我堂堂王妃在府中,却连一个正常女人该得到的东西,都无法得到。我又何尝不可悲呢?” “殿下觉得,这样一个有着如此共同目标的我们,难道不是最应该走到一起的人吗?” 屋内几乎寂静无声,只有摆在桌上的香炉,正缓缓的向外散着一阵阵的烟气。 陆含双张了张嘴:“若是照这么说,似乎本王与你联手,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了。只是……本王与你联手,又能够给本王带来什么好处呢?而你,又要什么好处呢?” 一双眼透着危险的寸芒,他自然是相信,当两个人有着相同的恨时。便能够携手去做一桩事情。 但陆含双也同样明白另外一桩道理,这个世界上,也从来不会有丝毫不求回报的好意。 当一个人,放下了极为诱惑力的条件时,那相对应的,也会有他想要的利益。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舒服。直来直去的,不用饶圈子。” 黎思楠沉吟道:“我能给殿下带来的,是将殿下一路扶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而我想要的,则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后位。” 听着后位儿子, 陆含双的脸色微微的变了变:“你想要当我的妃子?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黎思楠笑道:“待等到了那一日,所有的规则和道理,皆是有殿下去定制。想要将我立为皇后有的是法子,至于该怎么做,那都是殿下该去考虑的事情罢了。” “而且,殿下也无需担心我会成为一个妒妇,后宫之中,殿下到时候要纳多少的嫔妃,也全由殿下乐意。毕竟,我与殿下为的就是权利的交易罢了,我想要的就是那后位而已。” 陆含双沉眉,的确是如同黎思楠所说的一样。让黎思楠成为皇后,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要看这一桩事情如何去做罢了。 先答应她,倒也无妨,若真到了他登基的那一日。黎思楠若做了极大的帮扶,一个空有虚名的皇后之位,他也的确是给的起。 “那,你又能给本王带来什么呢?” “孟家的兵权,还有黎家的支撑,还有殿下许多一直不曾知道的秘密。” 陆含双道:“孟家……” “嘘。”黎思楠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道:“我知道,殿下与孟家的关系。殿下想来是要说,自己已经与孟家连上线了,全然不需要我再做什么。” “只是啊……此一时,彼一时。”黎思楠道:“当初孟家能够甘愿八殿下差遣,归属于殿下。那都是在陆元容还未倒台的情况下,八殿下还能让人看到一些光亮,但现如今,可不一样了。” “相反,我则是一直利用自己的手段,在给予孟家好处。并且也用其它的法子控制着孟森,所以现如今,真正能够握住孟家这颗子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孟家虽然如今势弱,但殿下也不得不承认的便是,孟家依然是漠北最有势力的那一派人,不是吗?” 陆含双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关于他和孟家的关系。他的确是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本来,他还想着通过控制君之瑶,来加深自己与孟家的联系。 但君之瑶与陆元容的那一桩事情,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同时失去陆元容这颗依仗的大树,又失去了君之瑶这个能够往下延伸的根基。 只是……黎思楠却能够和孟家搭上线,足以说明,她的手段和心机之深,是旁人难以见识的。 “那,你有需要本王做什么呢?” 黎思楠道:“殿下应该也清楚,如今朝堂之上,旁的事情都算不上大事。现如今,让皇上和文武百官着急上火的,正是南燕国与漠北的战事了。” “是,但这与本王却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无带兵打仗之能,所以惠安帝在夜里宣召那么多人入御书房中,商议此事的时候。他也未接到任何召令。 若是黎思楠想要在这件事情上,来帮他占的什么花头,那只怕是吃力不讨好了。 黎思楠并没有因为陆含双的话,而有丝毫的气馁。 反而是一脸深沉之色的道:“我也没有指望殿下,要去与那一群武将和陆凝安去争那大将军的位置。既然能够做那在背后运筹帷幄之人,又何须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拼战功呢。” 话锋一转:“殿下这么多年来在陆元容身下,伏低做小。旁的没有,只怕银钱财富,应当是堆积了一些吧。” “你什么意思?” “捐出去。” 第741章 一定要成 “你想说什么?” 黎思楠笑着称道:“其实道理,你应当都是知道的。殿下从前太子那里获得的金银钱财,都是不禁查的。难道殿下觉得,皇上对于你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当真是一无所知吗?” 陆含双忽然间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凉。 他以为自己将一切的事情做的完美无缺,他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极好。但黎思楠今日的这一句话,似乎是将他给点醒了。 是啊,惠安帝没有说,却不代表,他全然不知道。惠安帝手中有着专属于他的一支暗卫部队,许多消息,未必是惠安帝不知道,可能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黎思楠看着陆含双深思的模样,便是知道,他也是有所想的。 “反正那些银钱终究是来路不明的,皇上若是不查,便也就罢了。可若是陛下当真是要查起来,殿下觉得这能禁得起查吗?” 黎思楠温柔的声音,如同妖魅低语一般:“现如今,摆在最眼前的事情,便是南燕国即将要与漠北国开战了,那么无论是在粮草还是军饷,这都是陛下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而在这种时候,殿下将自己的银钱献上,充入军饷。就是在皇上面前得眼的最佳时机。” “同时,陛下也乘着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力荐四殿下为此次的带兵大将,便能将殿下所可谋划的东西,推向极致了。” 惠安帝如今年纪已经大了,比起那些权利倾碾。手足之情,反而是他更为在意的东西。 也正是念及在这一点,所以明明惠安帝清楚,陆含双与陆元容必然是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只要在明面上,陆含双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惠安帝都不会轻易降下责罚。 而陆含双此次,若是献出家财,又是在一众朝臣的面前,力荐陆凝安任领兵大将军。这一份兄弟情深的画面,落在惠安帝的眼中,对陆含双的印象也是会变好许多。 抛出有可能出现的风险,去最大化为自己赚来利益,一切都是要细细谋划才是。 陆含双极为认真的听完了陆含双的话,点头道:“好,本王知道了。你说的事情,本王会仔细考虑的。” 黎思楠端起茶盏,笑吟吟的道:“那,我们便以茶代酒,誓海盟山。希望我们能够循着统一的目标,走得更长远些。” 陆含双也是端起了面前的那一盏茶。 两只杯盏,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陆含双极为干脆利落的饮下了那一杯茶。 向着黎思楠拱了拱手,便是离开了厢房。 黎思楠自顾自的转动着面前的茶盏,唇边的笑意却是愈发的重了些。 “呵,陆含双啊,陆含双。我真的已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你坐上皇位的时候,毕竟……只有等你坐上皇位的时候,也是我接触到那皇位的时候啊。” 春桃从屋外,端着一盘子首饰走了进来。 将那一个方盘放在了黎思楠的面前,任由黎思楠挑选着。又是道:“主子,铺子外面,似乎能瞧见一些形迹可疑的人。” “哦,那又怎么样?他们再怎么有本事,终究也不敢进到这屋子里去探听消息。随他们去吧。” 黎思楠拿起,方盘中的一只镯子,不甚在意的瞧了瞧。 那监视着她的人,她很清楚是誰。虽然陆凝安因为她腹中孩子的缘故,无法限制她的出行和自由。却也在暗中,一直安排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不过,她也并不在意。两人已经闹到了今日的地步,终归是要,誓死方休的。 浅浅打了个哈欠,随手指了几样首饰道:“全部包起来吧,回到府上,也好交差了。” 春桃点头应了声是。 黎思楠处理好一切,回到四王府的时候。陆凝安已经坐在正厅之中,眉头紧锁,瞧不出喜怒。 听见那沙沙的响动,陆凝安抬头:“你今日去了那里?” 黎思楠顿了脚步,晃动了一下手上的镯子。玉体之间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去随便采买了一些首饰,殿下可有什么问题吗?” 陆凝安瞧着黎思楠,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黎思楠逐渐圆润起来的肚子。那是他的耻辱,每次看到她,都在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 自己被黎思楠这个阴毒的女人给耍了。 “你最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与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来。” 黎思楠一笑:“是吗?殿下这是在在意我吗?” 陆凝安眉间,隐隐蕴着怒意:“黎思楠,你最好知道,你刚刚在说什么。” “哎呀,好凶啊。”黎思楠做了一副极为害怕的模样,可面上的那一丝挑衅的笑,却没有丝毫的收敛。 “我说什么,又怎么样?难道我与殿下还能走的更长远不成?现如今我们还能这样说着话,也无非是看着我府中这个孩子的面子罢了。一旦这个孩子落地,只怕我与殿下的情分,也算是彻底了结了吧。” “既然是这样,那我与殿下说什么,又怎么样呢?” 黎思楠一甩衣袖,转身便是向着卧房走去:“罢了,既然我与殿下已经走到了今日这般两看相厌的地步,那我也是不在这里,继续碍殿下的眼了,我们还是各自安好便是了。” 说完,黎思楠便是带着春桃回了卧房。 天色一点点的渐暗,而众人的心中皆是怀着沉重的心思,各有各的担忧。 …… 宫中,光复殿。 第二日,君念之有些焦虑的在殿内来回踱步着,白毫本是想要劝慰君念之不要着急。但话到了嘴边,瞧见君念之的状况,又是不敢说了。 君念之这样来来回回的在屋中走了好一阵儿。 穿着大宫女衣裳的丝雨,才是快步的向着殿内跑了过来。 待等着丝雨进来,不等她行礼,君念之已经是问道:“如何,朝堂上,可有商议出来一个结果?” 南燕国此次发兵,已经迫在眉睫。而前线之上,必然要有能够一统三军之人,去稳定军心,指挥战局才是。 确定的时间,已经拖得足够长了,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要出结果了。 第742章 皇上怒了 而真正能够一统三军的人,其实可选择的人,并不多。 有那么几个名字,在君念之的心头翻涌着。可是……他却是决然不想,是陆凝安被选中。 丝雨喘了口气,一想到自己探听来的消息,面上也是有些犯难。 “娘娘,是四殿下。” 君念之宛如被晴天霹雳一般,身子忍不住的向后踉跄了两步。但很快的也是站稳了下来。 掩在衣袖中的手,指甲已经深深的刺入了掌心之中。 这一丝清楚的痛意,也让君念之保持着清醒。 “是他自己要请愿的吗?” 丝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按着奴婢调查来的消息,今日在朝堂之上。不知怎么的,孟家的家主,忽然向惠安帝请命,希望勇四殿下为大将军。” “并说,孟家愿意以四殿下马首是瞻。” “而同时,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八殿下也出现来,同时还在殿上抬上来了,十几口大箱子。那箱子中装着的是满满当当的白银黄金,表示,身为皇子,受天下万民供养。” “此刻,在漠北国危难之际,愿意拿出十分之九的家财,冲为军饷。同时,也是顺了孟家家主的话,力挺四殿下为大将军。” “被这么一说,原本还在观望着的朝中百官,也是纷纷请愿,皆是说四殿下为万民的希望。此次两国交战,只有四殿下才是最为合适,一统三军的人。” “四殿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也是推拖不得,只能接下了请令状,择日便是准备出发,前往前线了。” 君念之瞳孔微微发颤:“怎么会这样,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孟家是那么一个在意兵权之人,怎么会在这种能够自己拿下军工的时候,反而是推举陆凝安呢? 还有陆含双献上军饷的这个时机,她本是想要让陆含双去改动那赈灾的账簿,再引动了惠安帝去调查,便是能够让陆含双一直隐藏的事情,暴露出来。 但陆含双此番将所有家财和所收贿赂,全部一次捐出来充作军饷的做法,却是直接的打乱了她的计划。 这样做,不仅显的陆含双极为视大体,并且很好的处理了那一笔赈灾银的去向。 后期就算惠安帝再度查起来,也会因为它最终的流向,而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 这一切都太过反常了,而他们的目的也出奇的一致,皆是为了陆凝安能够成为带兵的大将军。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这最后的妖究竟是在图谋什么,她却一时想不到。 心中焦虑之时,君念之下意识的问道:“四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就在明日。”丝雨道:“如今南燕国的人马已经快要冲击到,卧龙坡了。那一处地方,是漠北和南燕的必争之地。此处易守难攻,谁先占了此处。便算是占得了先机,所以按照消息来看,四殿下明日便是要出发了。” 卧龙坡…… 君念之隐约觉得这个名字,分外的熟悉。又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日子。 等等,她似乎记起来了。当初六皇子战死的地方,便是在卧龙坡,并且就是在三日之后。 只不过当时六皇子的死,并非是和南燕国的纠缠。 终究……因为她改变了陆孙英的结局。所以随着时间的进程演变,一样的地方,一样的时间,终究是要造下杀孽,才能够维持着命运的进程吗? “不可以,不能是陆凝安,不能是他。” 君念之下意识的就是要向外冲,白毫连忙拉住了有些衣衫不整的君念之:“娘娘,您身上着的可是宽衣啊,这般出去,可与娘娘的位份不附和啊。” “快,快些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皇上。” 丝雨和白毫极少见得君念之这般焦急的模样,连忙点头。替君念之宽衣着。 君念之口中一直念念有词,而究竟说了些什么,丝雨和白毫却也是听不清楚。 一身暗紫色的宫装,披上一件银狐皮的大氅,君念之便是带着丝雨和白毫走出了光复殿。 上了轿撵,便是一路向着御书房前去了。 君念之刚刚下了轿撵,一直在惠安帝身边伺候的王公公,正好从里面走了出啦。 “见过慧妃娘娘,惠妃娘娘金安。” 君念之面上是不曾有丝毫掩饰的慌张:“王公公,皇上可在里面吗?” “在啊。”王公公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知道君念之在惠安帝面前,是与其她的宫妃不一样的。所以对待其君念之来,也是小心翼翼的,不好端着架子。 “不过皇上近今日,一直因为南燕国战事的缘故,未曾好好休息。刚刚用了一些甜汤,正小憩着呢。若是慧妃娘娘要见皇上,这时候,恐怕是有些不合适呢。” “若是不然,娘娘先回了宫去。待皇上醒过来之后,奴才再去通传娘娘过来?” “歇下了?”君念之看了一眼逐渐变暗的天色,摇了摇头:“不行,等不及了。” 说罢,就是要往御书房里冲。 王公公连忙抬手拦着:“慧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奴才都和您说了,皇上正在休息。就算,您是皇上极为宠爱的妃子,也不能这个时候打扰了皇上啊。” “你给我让开。” 君念之没有丝毫留手,一把将王公公给推开了。 乘着一旁的侍卫愣神的功夫,直直的冲进了御书房中。 “慧妃娘娘啊,不能进啊!!!” 门被猛然打开,闭着眼睛歇着的惠安帝也是睁开了眼睛。瞧见君念之,与君念之身后手忙脚乱的王公公一众。 向着他们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吧,看样子,慧妃应当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朕说。” 王公公点了点头,只好带着人退出了御书房。 君念之恭敬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慧妃,朕虽然疼爱你是不假,但是……”惠安帝眸色渐冷,语气中也是带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你也要记住一点,你是宫中的主子。你瞧瞧,你刚刚的样子,可有一点身为宫妃的模样?和下人们拉扯成那样?朕乃至整个皇室的颜面,都要被你给丢尽了。” 第743章 一跪不起 君念之看起来,神色极为的憔悴,梳好的鬓发,也在刚刚的拉扯下,有些微的散乱。模样看起来倒也的确不像是端庄的娘娘,更像是在街市上讨生活的泼辣妇人了。 只是,此刻,君念之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能够收回成命。此番卧龙坡一战,谁人都可以带兵直上,却唯独不能够是四皇子前去。” 惠安帝‘啪’的一声,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呵,慧妃的耳鼻倒是灵敏啊。这也不过是今日朝堂上刚刚确定下来的事情,不过几个时辰的空档罢了,竟然就传到了你的耳朵里。” “但,慧妃,你可知晓后宫不得干政?” “此番……你越界了。” 君念之面色微变,这一点她自然也是知晓的。 虽然前朝与后宫之间,彼此是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但放在明面上,后宫之中,向来是不允许议论前朝之事的。 只是,在此刻,她却顾不得那么多了。 君念之满脸动容地瞧着惠安帝,泪眼婆娑:“皇上,臣妾自知此与规矩不符,但臣妾真的是希望皇上能够收回成命。此番卧龙坡一战,其中必然会变化颇多,极为凶险。” “四殿下是皇上最为看重的皇子,臣妾昨日做了一番噩梦。梦中景象,便是四殿下战死在卧龙坡,场面极为惨烈,血流成河。皇上若是不想痛失四殿下的话,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吧。” 惠安帝一直隐忍着的面上,此刻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 抓起桌案上放着的那一块砚台,狠狠的便是砸在了君念之的身前。 砚台被砸成碎片,各色的碎块飞溅,君念之的附在地上的手背,也是被划开一些细微的伤口。 华贵的衣裙,却也是被染上了点点墨色。 “大胆慧妃,你竟然敢诅咒皇嗣,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惠安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朕太宠幸与你了。把你给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朕是天子,话一出口便是一言九鼎,再无收回的可能。” “朕知晓,你与老四颇有些私交。你在意老四,不想让他奔赴战场那凶险之地,朕都可以理解。但朕是一国之君。” “老四,也是身负漠北国天下万民之人,受万民之养。此刻两国交战,正是他要为漠北国出力的时候。他若是在此刻退缩,又如何面对天下人呢?” 惠安帝顿了顿,又是想起,刚刚君念之所说的话。 “至于慧妃,你刚刚所说的话。梦,终究是虚假的,你若是整日沉迷在那梦境之中,才是最大的无用。” “你快些起来吧,朕只当你是没有休息好。今日朕也就当你是没有来过,没有在朕的面前说过那样的话,你走吧。” 君念之香腮滚泪。 若是放在以往,她这般一个会审时度势的人,定然是不会眼见着惠安帝暴怒之余,还不见好就收。 只是,此刻事关陆凝安,她就算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定然是要惠安帝改变心意的。 君念之依然跪在那里,背脊却是挺得笔直,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唇间蹦出来:“皇上,求您收回成命。” 惠安帝的身子震了震,他已经是在震怒的边缘了。 “王培山。” 御书房的殿门,猛地被推开。一直在殿门外候着的王公公连忙是走了进来。 到了惠安帝的身侧,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慧妃病了,派人将慧妃送回宫中。再请了太医去给慧妃仔细看看吧。” 王公公在惠安帝身边伺候惯了,只是一个眼色,王培山便明白惠安帝在想什么了。 应了声,走到了君念之的身侧,打着笑脸道:“慧妃娘娘,这地上冷硬得很,跪的时间长了,怕是极为的伤身子。您这边还是快些起来吧,莫要再忤逆皇上的意思了。” 君念之死死地盯着惠安帝,眼底透着一股坚毅劲:“皇上,此番朝堂之上。八皇子和孟家。曾经是那样与四殿下不对付的人,突然间齐齐向着皇上进言,要求皇上让四殿下带兵出征。” “难道陛下真的没有多想一下吗?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等异样的情况。陛下当真不思量一二吗?” “这明眼人一看就是一个局啊,是八殿下和孟家,准备借着这个机会,一同让四殿下死在卧龙坡。陛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王培山在一旁,听得面色大变。 后宫之中,即便是褚皇后,也不敢在惠安帝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他瞧着往日惠安帝对君念之的模样,他还隐隐觉得,今日的君念之必然就是过去的胡月陇,他还要仔细地巴结着。 可瞧着今日君念之这一番,自毁前程的话。她的荣华富贵,也算是到头了。 咔嚓一声响!!! 惠安帝手中持着的那一支御笔,也是在惠安帝的暴怒之下,被折成了两半。 “慧妃,看来朕当真是太宠幸与你了。你不仅妄议朝政,还敢随意诬陷朝堂重臣。好,你愿意跪是吗?” 惠安帝怒不可遏:“王培山,将慧妃带出御书房,让她一直跪在御书房外,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她起来。” 君念之还想要再说什么,已经是被王培山叫来了殿外值守的宫人,架着胳膊便是拉出了殿门。 “放开本宫。” 丝雨和白毫帮着将拉扯住君念之的宫人给推开。 王公公此刻也是冷着脸,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不论您曾经和四殿下是有多少的情愫难平。但如今你已经是陛下的人了,您可是要依仗着陛下的荣宠过日子的。您这般不管不顾地惹恼了陛下,值得吗?” 御书房外,寒风阵阵地吹着。 君念之的发丝被寒风给吹得翻飞,愣愣地睨了王培山一眼:“哼,本宫还需要你这个阉人来教本宫做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此话已经是极端的恶毒了,像是沾着毒汁儿,滴在王培山的心口上了似的。 王培山当即是冷笑出声:“呵,也是。慧妃娘娘金枝玉叶,又怎么会需要奴才教娘娘这么浅显的道理呢?既然如此,慧妃娘娘就在殿外跪着吧,看皇上什么时候让娘娘起来了,再起身吧。” 第744章 风雨不断 椒房殿中。 褚皇后一边喝着甜汤,一边听着嬷嬷传到耳边的消息。 待全部说完,褚皇后也是微微一愣,将手上的汤碗,缓缓的搁了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慧妃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罚跪在御书房外?” 嬷嬷连连点头:“是的,奴婢为了探听事情的真假,还特地从御书房外路过。去瞧了一眼,那慧妃当真是跪在那里,任由寒风吹着。她那两个贴身的奴婢陪在一旁跪着,抱成一团取暖呢。” “可,探听到,慧妃是因为什么原因惹恼了陛下吗?”褚皇后道。 嬷嬷压低了声音,伏在褚皇后耳边道;“回娘娘的话,这件事,奴婢也是打听到了。听说就是慧妃不想让四殿下带兵打仗。” “为了这桩事情,甚至编出了四殿下会战死卧龙坡这种话来,后又是在陛下的面前说八殿下和孟家此番,大力举荐四殿下带兵大将军,是意图不轨。准备设计陷害四殿下。” “陛下听完,便是暴怒不已,当即就是让慧妃娘娘跪到了御书房外,说是无令不得起身。” 褚皇后听完,面上舒展开一丝笑意:“那慧妃,入宫之前。本宫也是听说了一些,她与四殿下和八殿下之间的一些事情。但没想到,她那样一个看起来聪明机敏的人,竟然也会因为男人,而有些看不清,自身应该做的事情了。” “她这番的举动,无疑是自毁前程。只是……” 君念之在惠安帝面前,说了那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惠安帝甚至都没有褫夺君念之的慧妃封号。 只不过是让其罚跪在了殿外,如此一瞧,便是知道惠安帝对君念之,或者说对胡月陇的用情之深了。 想到这,褚皇后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手背上也是爆发出一阵青筋。 嬷嬷正是要说些什么,守门的宫人也是从宫外走了进来,行了礼数道:“娘娘,菀嫔娘娘过来了。” “菀嫔?”褚皇后冷冷一笑:“她倒来的是个时候,让她进来吧。” 宫人应了一声是,很快出去。 菀嫔进来的时候,身上还裹杂着一身寒意,进入殿内,行过礼数。才是缓缓的解下了身上的大氅,笑意盈盈的道:“皇后娘娘,你可听说了慧妃的事情?” 褚皇后嗤笑了一声:“这宫中,难道还有不知道此事的人吗?” 菀嫔端起嬷嬷送到她手边的茶盏,浅浅啜饮一口,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后娘娘可觉得,现如今的时候,可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那君念之一项行事慎重,此番只怕也是碰了男人,动了情丝,脑袋一片浆糊。所以才做出这番离谱的事情来。” “按着,臣妾对君念之的了解。她不会一直做这种错误的事情来,咱们不如,就趁她病要她命。将君念之给彻底一网打尽,让她彻底没有翻身的余地,娘娘觉得如何?” 褚皇后细长的眼,微微眯着:“你难道没发现,慧妃她如今,依然是慧妃吗?” “什么?” 菀嫔微愣,当真是一下子没支会过来,那话里是什么意思。 “君念之她敢在皇上面前妄议朝政,被陛下厌弃,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陛下虽然厌弃了君念之,却没有对她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她依然还是慧妃。” “究竟,皇上对君念之厌弃到如何的程度,那还要再看看才是。” “就像你说的一样,趁她病要她命,只是……她也必须要是真的病了才行。” 菀嫔仔细道:“娘娘,可是有更好的谋划?” 褚皇后将眸色瞧向了,还飘着雪的天色,笑了笑:“快了,我自然是要试一试,皇上的心意,才能走后面的事了。” …… 御书房前。 君念之依然是跪着,一开始还只是寒风吹着,但天色渐晚,温度逐渐下来。空中也是逐渐的飘着雪花下来了。 寒风过着细雪,即便君念之裹了一层银狐皮的大氅,此刻也是冷的直发抖。 君念之膝盖下面,垫了几块软垫。那是丝雨和白毫解下了身上的绒袄,垫在君念之的膝下。 可即便是这样,君念之的膝盖处,也是传来阵阵的刺痛之感。 丝雨和白毫,将君念之抱得生紧,白毫略带了几分哭腔:“娘娘,您要不就和皇上服个软吧。皇上最是疼惜您的,只要您服软,皇上必然会让您起身的。” 君念之面上,被风吹的,已经没了血色。嘴唇也是带了几分乌青,但依然是摇了摇头。 “哟,这是谁啊。” 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君念之的身后传了出来。 李细雨缓步走到了君念之的身边,居高零下的瞧着君念之:“哎呀,这不是慧妃娘娘吗?您一向可是最得皇上宠爱的人,今儿个怎么会跪在这外头呢?” “雨贵人?”君念之浅笑了两声:“雨贵人,可别忘了。我是妃,你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罢了。就算本宫今日跪在这里,你也只是一个贵人而已。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李细雨咬紧了后槽牙,她入宫之前被君念之压着。 入宫之后,君念之成了慧妃,而她却只是成了一个贵人。 这样的天差地别,让她整个人都扭曲了。 自从君念之被惠安帝罚跪的消息传出来,她便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就是为了瞧一瞧君念之落魄的样子。 君念之这样跪着的模样,她瞧着真的痛快。 只是,凭什么,她跪着,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她觉得厌恶,只觉得恶心。 咔擦。 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君念之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一颗珠子。当瞧得仔细些,才发现,那是秀女入宫的时候,惠安帝赏下来的夜明珠。 每一颗都价值不菲,又因着是皇家御赐,所以其意义更是不凡。 君念之瞧着李细雨:“你……” “成妃娘娘,您再怎么迁怒臣妾,您也不能将皇上赏赐给臣妾的夜明珠给摔了啊。” 李细雨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一丝哭腔,谁人听了都是心中一酸。 “你算计本宫?” 李细雨假惺惺的抹着泪:“娘娘要以大欺小吗?明明是娘娘做的错事,也不敢认吗?” 第745章 就要打你 君念之冷眼瞧着李细雨。 在这宫中,她树敌颇多,一直以来以为是靠着惠安帝对自己的偏爱,所以才能不惧怕任何人。 此次她的失利,将自己置于如此不利的局面下。 本以为,会是褚皇后,或者菀嫔之流的人会过来阴阳怪气一番。没想到最先来的,却是李细雨。 如此想来,那日秀女大选的时候,自身对她的压迫,还是太大了些。所以才是让她一收到自己的消息,便是忙不迭的就赶过来,一副要痛打落水狗的架势。 君念之淡淡的,声音中却是透着冷意:“雨贵人,你最好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是一个贵人罢了,就算本宫做错了事情,要来问责本宫。尚且也轮不到你来。” “本宫劝你,在本宫还未动怒之前,最好是走快些。莫再继续发疯为好。” 说罢,便是跪在那里,背脊挺的笔直,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瞧不出丝毫的惧色。宁静淡然的神色,反倒是将李细雨衬的极为不堪。 李细雨被君念之气的一口气没有上来,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着君念之,口中不住的喊着你,你,你。却又是半响都说不出那后面的话来。 “慧妃,真是好大的口气啊。以往本宫总是听闻慧妃妹妹仗着陛下的宠幸,恃宠生骄。本宫都只当是宫中传出来的谣言罢了,现如今听着,才发现原来宫中的传闻,竟然是丝毫不假。” 声音响起。 君念之与李细雨皆是回过头瞧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妃。 成妃一身玫瑰紫的缠花枝金线宫群,再配了一张织了一圈绒毛的大氅,手中握着一个汤婆子。身后跟着数个宫人,向着这边走过来。 李细雨瞧见成妃,又听着刚刚成妃的话,便明白。 就算自己与成妃并不交好,却明白此刻,成妃是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的。 宫中的位份,分为,美人,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皇后。 到了嫔位,基本上是一宫之主了。再往上便就是妃位。 成妃与君念之都是妃位不假,但一个妃位,却还是分正侧之别的。 成妃入宫多年,又诞下皇嗣,虽然没能够晋为贵妃,却乃是四妃之首。且是正妃之位。 君念之入宫本就资历不够,虽被封了妃位,却也只是侧妃之位而已。 成妃若有心要责罚君念之,那她的位份,就是够的。 心中了然,连忙是跪在了成妃娘娘的面前,鼻涕眼泪一起下来了,带着哭腔道:“嫔妾见过成妃娘娘,娘娘要替嫔妾做主啊。” 成妃已经走到了两人身前,向着一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微微的点了点头,走到了李细雨的身前,将人给扶了起来:“雨贵人,您先起来吧。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娘娘都是看在眼里的。必然会给您主持公道的。” 李细雨泪眼婆娑的起身,卑怯的站在一旁,低垂着头。 成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极为的公正,不怒不笑道:“慧妃,你此番惹怒皇上,被陛下罚跪在御书房外,本应该潜心悔改才是。可你偏偏这般的不知错。” “雨贵人,是与你一同入宫的人。你却将自己的怒意,随意发泄与她身上。你可知错?” 成妃…… 君念之瞧着那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便是忍不住想到,当初成妃与陆韩君滚在一起,恩爱缠绵的样子。 自己与成妃,明明也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冲突。她怎么会突然到自己的面前,要对着自己就是横插一脚呢? 虽然暂时没明白过来这其中的缘由,但此刻成妃对自己的敌意,却是没有丝毫掩饰的。 “成妃姐姐,乃是将门虎女,一生公正,眼中揉不得沙子。妹妹心中是知道的。” “只是,姐姐若是要主持公道,却也要问清楚了事情明白,是非曲折才是。这夜明珠破碎,本就是雨贵人自己所为,姐姐若是这般随意断案,未满也太过儿戏了些。” 成妃的心思,比着李细雨却是要高上不少的。 在这后宫之中摸爬滚打惯了,有些情绪便没有必要放在明面上。 和颜悦色的轻笑着:“慧妃妹妹,这是质疑本宫的决断了?所以,妹妹是觉得,本宫会联合着雨贵人,一同冤枉与你——是吗?” 最后的那两个字,不轻不重,却带着一些婉转之音。 君念之道:“娘娘此番,便是一定要站在雨贵人这边说话,替雨贵人‘主持公道’是吗?” “这便是你身为侧妃,应当对本宫的态度吗?”成妃脸色猛然变得阴沉。 成妃心中有着自己的算盘,她基本可以确信,那一日伪装菀嫔字迹,将纸条放到她宫门前的人,是君念之无疑了。 她与陆韩君的关系,本身就是要一辈子带到坟墓的。 如今君念之知道了,她虽然不明白君念之为什么没有告诉惠安帝,但这样的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她决然不能够留在身边。 只有君念之早死一日,她才能安心一日。 “嬷嬷,宫中之人,以下犯上,应当如何处置?” 嬷嬷躬身道:“回娘娘的话,应当是打十大板,以儆效尤才是。” 君念之猛然抬头,死死的看着成妃:“娘娘,要对我动私刑?” “私刑?”成妃掩住内心的喜悦,面上依然是一副公正严明的模样:“慧妃,毁坏皇上御赐圣物,且以下犯上,出言顶撞本宫。这桩桩件件,都是该罚。就算拿出宫规来说事,也是无错。又何来私刑一说。” “嬷嬷,将慧妃给压到院中,施刑吧。” “是。” 成妃一直注意着御书房里面的动静,她虽然想要惩戒君念之是不假,却也要看惠安帝的态度。 惠安帝那怕对君念之,还有一丝一毫的疼惜,她都不能铤而走险。 但从刚刚,一直闹腾到现在,御书房中,都未曾传出惠安帝一丝一毫的声音。 也算是从某些方面表明了,惠安帝对此次君念之的出言顶撞和妄议朝政而动了真怒。 只怕此次自己的略施小惩,惠安帝也是默许的了。 第746章 替她受罚 “嬷嬷,还不动手,是在等什么呢?” “是。” 嬷嬷招呼了人,就是上前去拉扯君念之。 丝雨和白毫纷纷是护住君念之,不让那些宫人接近君念之。 丝雨隐忍着,后槽牙已经咬得吱吱作响了。手已经忍不住抚到了腰间的细带上,宫中行走不能带兵器,但她一手雨燕剑法,已经极为的熟练。 只要催动内力,一条腰带,也能变成刀剑之状。虽然布条的特性,无法伤人,作为最基础的防身,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君念之瞧出了丝雨眼中翻滚的怒意,一把按在了丝雨的手上,用眼神示意丝雨不要随意动手。 此刻的纠缠,成妃还只是拿宫规在压人。 若丝雨一出手,那这桩事情的性质便不一样了。宫人行凶,宫中的侍卫便是可以当场诛杀,先斩后奏的。 现在还不是将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时候。 成妃见两三个人,没办法将那护在君念之身前的丝雨和白毫拉开,又是叫来了几个宫人上手。 几番拉扯下,终于是将丝雨和白毫给拽开了。 白毫不住的哭喊着,却无可奈何,转头向着成妃求饶道:“娘娘,您放过主子吧。她再怎么说也是慧妃啊,一宫之主,怎么能够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挨打呢?” “您来打奴婢吧,您要怎么打奴婢都可以的。求您饶过主子吧。” “皇上,您饶了主子吧,主子知错了。您那么疼爱主子,又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瞧着主子被责罚呢?” 哭嚷的声音,在御书房外响彻。 成妃一开始还心中有所顾忌,但见着白毫叫嚷完,殿内没有任何的反应,更是心安了几分。 冷言道:“来人,将这贱婢的嘴,被本宫赌上。不要饶了皇上的清闲。” 白毫还欲再说话,然而下一秒却是被塞入了一块破布,除了支支吾吾的声音之外,没办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节来。 成妃转过身,冷冷的瞧着已经被压上了刑罚长椅上的君念之。 十大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这打下去却也是有讲究的,有时候,十大板打完,虽然看着血肉模糊,实则是未伤及内里,只需要静养数日便无了大碍。 可也有,十大板打下去,当场看着没什么事情。甚至连皮肉都没有被打开,实则是毁了身体筋脉,伤及内里,终身难以治愈的。 她就是要用这种法子,毁了君念之。 同时,她也打点了一些人。等着君念之服用养伤的汤药之时,便是将一些损伤元气,容易使伤口难以愈合的药物掺杂其中。 在外人瞧着,只会觉得君念之是身子虚弱,来来回回的就是无法大好,最后便香消玉殒在了宫中。 即便这么做要冒着惠安帝日后,再念起君念之时,难免会对她心中恼恨,甚至于就此厌弃。 但比起,秘密一旦暴露,便有可能万劫不复相比,这简直什么都不算。 君念之啊,君念之——你还是快些去死吧。 板正的行刑大椅上,君念之躺在那里,被几个宫人狠狠的按在那里。 一旁的宫人,已经将粗大的板子给举了起来。 君念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疼痛的感觉降临,突然耳边发出几声宫人痛呼的声音。君念之意外的抬起头睁开眼。 看着那一张熟悉的脸,眼眶有些控制不住的发酸。 “四殿下?” 陆凝安将准备行刑的宫人,一脚便是给踹翻。又是将君念之给扶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成妃都没有想到,有些愕然的瞧着陆凝安,半响才是回过了神来。再见到陆凝安与君念之亲密的模样,脸色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够滴出水来一般。 “四殿下,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明日便是要带军出征了,你怎么能够出现在宫中呢?” 陆凝安待等着君念之站好,才是挺直了腰背,看向了成妃:“儿臣见过母妃,今日得了父皇召见,所以才在处出发之前,来见父皇一面。” “只是未曾想到,一入宫,便是瞧见这样的一幕。儿臣实在觉得这般做法,太过不合,还请母妃三思。” “你让本宫三思?” 成妃冷笑了两声:“慧妃,损坏雨贵人的夜明珠,又以下犯上顶撞本宫,这桩桩件件,按着宫规,本就应该这般处罚,难道有错吗?” “是。” 成妃挑眉:“你说什么?” 陆凝安将一个宫人领到了成妃的面前,呵斥道:“快些,将你做的事情,在娘娘面前全部交待清楚。” 那宫人,跪在地上,身体因为害怕不住的抖动着,却是道:“还请娘娘饶命,雨贵人饶命。是奴婢看着那夜明珠金贵,所以拿在手中把玩,不小心摔碎了。奴才害怕主子追究,便是用了米糊,将列成两半的夜明珠给粘在了一起。” “奴婢错了,奴婢不应该抱有侥幸的心态,还请娘娘和主子恕罪啊。” 君念之瞧了一眼那宫人,那正是李细雨宫中之人。 而那可夜明珠,她明明看着是李细雨在自己面前亲手摔碎的,自然不存在栽赃嫁祸之说。 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这人是陆凝安特地找过来的替死鬼。 只是……不过是短短的几息间,陆凝安便能知晓宫中发生的事情,并且立刻做出决断,找来合适的替死鬼,这速度的确厉害。 李细雨哑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全然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茬。 成妃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恨声道:“当真是你所为?你可知道,破坏皇家之物,可是什么罪过?那怕是用了你这条小命,也是赔不起的。” 宫人在地上跪着,闻言,身子一颤,却还是咬着牙认了下来。 成妃见状,只能够作罢,让人将那宫人带出去打死了,以做警戒。 但对君念之,她依然没准备放过:“四殿下,就算夜明珠被毁,是误会一场。可慧妃,刚刚以下犯上出言顶撞本宫,却是证据确凿,也应罚无错。这有错吗?” 陆凝安直直的跪在了成妃的面前,神色坚毅道:“儿臣,愿意代慧妃娘娘受过。” 第747章 你好好的 话音落下,成妃愣住了,君念之也同样愣住了。 “不可。”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 成妃知道君念之与陆凝安之间颇有些纠葛,但未曾想到,陆凝安竟然会因为君念之,而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 看来,在她一直未曾留意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极为热切的地步了。 “你乃皇子,慧妃乃宫嫔。你又能以何身份,去替慧妃受过?这自然是不可。” 君念之也是拉住了陆凝安:“四殿下,还请慎言。今日之事本就与你无关,且,就如同成妃娘娘所言一般,殿下……没有替本宫受过的立场。” 陆凝安回过身微笑着,眼底却是透着坚毅。 “慧妃娘娘,是因为替本王,才在父皇面前开罪了父皇。若真要说起来,又怎么能说与本王无关呢?” “今日,本王入宫,本意也是想要替娘娘承情,希望父皇不要再追究娘娘的过错。” “所以,今日慧妃娘娘,若是有任何的过错。本王也都应当一力承担。” 说罢,不再去看君念之一眼,反而是昂起了头,瞧向了成妃。眸中的情绪是复杂的,自从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娘亲,其实打心眼里没有疼爱过自己。 且与父皇的兄弟,缠绵在了一起。每每想起的时候,心里便是忍不住的泛起一丝反胃的感觉。 “母妃,今日一切的缘由,皆是因儿臣而起。若是母妃定要严惩与慧妃娘娘,还请直接责罚本王吧。” 成妃神色一瞬间僵直,看陆凝安今日这架势,俨然是一副,誰要是先动君念之,就要先动他的模样。 抛开陆凝安是她的儿子这一点先不谈,明日他便是要带兵前往卧龙坡,她今日就算要以表公正,也不可能对陆凝安出手的。 陆凝安眼中的那一份坚决,让成妃觉得有些害怕。 当初就不应该妇人之仁,一直想着还不到最后收获的时候,可以将陆凝安这一步棋,再养一养。 但,不知曾几何时,陆凝安好似已经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了,一颗已经脱离棋手掌控的棋子,只有除掉,才是最安心的。 成妃心中已然是下定了决心,陆凝安若是死在了战场上也就罢了,若是他还能够活着回来,她也断然不能够再将君念之给留下来了。 就在成妃想着,今日的事情该如何收场的时候。 一直紧闭着的御书房的殿门被打开,惠安帝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王培山在后面给惠安帝劈了一件防风的大氅。 “够了,还嫌闹得不够难看吗?” 惠安帝微动了嘴唇,一股怒意已经从惠安帝的周身缓缓的散了出来。 “老四。” “儿臣在。”陆凝安拱手道。 惠安帝声音听着还是极为的和气:“明日,你便是要随军出发,这个时候你已经不便再继续留在宫中了。早些回府调整修养,明日便是随大军出发就是。” 不是询问,也听不出丝毫的温情在其中。用着极为平和的语气,说的却是不容置喙的话语。 陆凝安眉头微皱,却还是咬了咬牙道:“而成谨遵圣旨。不过,慧妃娘娘今日的一切,都是因儿臣而起。父皇若是要对慧妃娘娘有所惩罚,还请父皇直接严惩与我,不要责罚慧妃娘娘了。” 成妃在一旁听着,眼眸之中荡起一层阴冷的涟漪,似是带了一层薄霜般的冰寒。 都怪这君念之,若不是这贱人迷惑了陆凝安,那么她还能够再继续掌握着陆凝安这一枚棋。 如此瞧下来,不仅陆凝安不能留了,连君念之她也要加快速度,将她也给彻底铲除才是了。 惠安帝看了一眼陆凝安,又看了一眼君念之,默了半晌,才是开口道:“慧妃今日在御书房中,妄议朝政,此番又顶撞与成妃。此等桩桩件件,虽罪不至死,却也不可不罚。” “朕就罚慧妃,禁足水月楼,若无皇令,不得出。” 水月楼,是在宫中一处的湖中心的楼阁。平日里靠一座可收放的吊桥来连通内外。 一般的吃穿用度,全靠宫人划船往水月楼送。 这虽然不是冷宫,却胜似冷宫。本身水月楼就在皇宫之中较为偏僻的一处湖中心,再加上特殊的进入方式,一旦入内,基本就算是与世隔绝了。 再得皇恩的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 “父皇……”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君念之不等陆凝安开口,已经是快一步开口,道:“臣妾遵旨。” 陆凝安惊愕的转过头看向君念之,看到的却是君念之像是认命似的领旨谢恩。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就算陆凝安再想要说什么,也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了。 君念之被宫人带着,去向了水月楼。 一路上走过的时候,也是惹得一众宫人忍不住唏嘘。 “瞧瞧,这就是当初多么得了陛下喜欢的那个慧妃娘娘啊,一入宫便是得了皇上的高看,被封了慧妃娘娘。但这慧妃之位,才坐了多久啊,就被押入水月楼了,所有的恩宠,算是一朝全没了。” “谁说不是呢?这慧妃娘娘,只怕是被皇上宠幸的过头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妄议朝政,这简直触及到了皇上的逆鳞,皇上没有将她按照宫规严惩,而是送入水月楼中幽禁,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吧。” 另一个宫人却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被幽禁在水月楼中,和在冷宫中又有什么区别呢?终究是没了泼天的富贵,难道还以为皇上会再想起她不成?只怕是痴人说梦了。” 丝雨和白毫跟在君念之的身后,一言不发的走着。 君念之也是低着头,让人瞧不出来,她此刻在想什么。 一路走到了湖边,摆渡的船已经是到了湖边,君念之刚刚要踏上船只。 身后却是传来了陆凝安的声音。 君念之缓缓回过头,陆凝安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因着二人的身份,他已经没有办法再走近。 可是隔着那一丝距离,君念之依然能够看到陆凝安发红的眼眶。 陆凝安的嘴唇动了动。 君念之分辨着那唇语的含义,看完,红着眼,深深的点了点头。 第748章 活着回来 船只摇摇晃晃的在湖面上飘荡着,水汽夹杂着寒意,氤氲起一片雾气。 白毫想到在岸上的时候,陆凝安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的话。 忍不住问道;“主子,刚刚四殿下说了什么吗?” “他说……等他,他一定会将我从水月楼中带出去的。” 陆凝安一旦说出的话,那么一定是会做到。那么用什么法子,能够将她一个犯了大错被幽禁在水月楼的宫妃给放出来呢? 君念之想了想,那恐怕只有陆凝安能够平平安安的归来,用一身军工作为交换了。 “他真傻。” 君念之说着,眼眶也是泛起了一圈红晕。 …… 第二日。 陆凝安一身戎装加身,夜鹰也随行换上了一身寒光凌厉的盔甲。 到了该出城的时候,两人即可是上了马,随着前前往卧龙坡的人马,一同出发着。 驻扎在漠北国各地的兵马,皆是一点点的汇聚着,此次从漠北国中出发的人马并不是很多。 陆凝安骑着骏马,心绪却是并不安宁,时不时的回头看着。 夜鹰,骑着马,并行在陆凝安身侧道:“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吗?府中一切事情皆是,已经吩咐了傅元槐,帮忙照看,殿下应当不必这般牵挂才是。” 府中的事情吗? 对于黎思楠,他的确是未多想。他之所以一直留着黎思楠的这条命,也不过是因为黎思楠腹中的孩子罢了。 等到黎思楠腹中的孩子一罗迪,便是她的死期。 且,有傅元槐帮他照应,他没有太多需要顾忌的地方了。 唯一担心的,始终是那个人罢了。 马蹄阵阵敲击在地面上,忽然一个士兵,快步跑到了他的身前道:“殿下,刚刚有一个人将这个东西交给属下,并且吩咐一定要交给殿下,让殿下亲自过目才是。” 那士兵高高举起来的,是一个信封。 陆凝安疑惑着将那信封接过,拆开信封,其中躺着的是一枚红玉指环。 陆凝安眼眸猛然瞪大极大,这红玉指环,他给的人并不多。几乎一只手就能够数的过来。 下意识的将信封整个展开,那信件上只有三个字,关山亭。 夜鹰也是察觉到陆凝安情绪的变化,关切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夜鹰,你先带领兵将,按照原定的路线出发,本王先要去见一个人。待确认了一些事情之后,立刻就是赶过来。” 说罢,没有再给夜鹰反应的时间,缰绳一甩,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马匹吃疼,迅速的调转了方向,立刻飞奔而去。 夜鹰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立刻安抚军心,继续着既定的方向前行着。 红玉指环…… 陆凝安向着那枚指环,心中的焦虑情绪愈发的重了些,会是她吗?还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没有一刻停歇的,陆凝安驾驭着马匹马不停蹄的向着关山亭而去。 当瞧见一抹倩影立在亭子中间的时候,他才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君念之……你……你怎么会……” 凉亭之中,不是别人,正是换了一身朴素衣裳的君念之,而站在她身侧的人,正是丝雨。 丝雨见状行了一礼,便是退到了亭子外面守候着。 “殿下,是我。” “你……”陆凝安见到了君念之,明明是有千言万语,此刻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殿下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吗?” 陆凝安不住的点头。 “是陛下允许的,他暗中派人送我出宫,知晓我与殿下的情谊,特地让我来送殿下出征。” 君念之面上挂着一丝笑,道:“其实,昨日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我与皇上演的一处戏罢了。如今宫中的局势并不明朗。有人蓄意给皇上下毒,想要谋害皇上。而我也察觉到皇后一众,对我有极深的怨念。” “这种敌人在暗,我方在明的情况下,终究是极为的不利的。” “而许多人,还未对我下手,也全然是顾忌着皇上对我的宠爱。所以……” 陆凝安接过话:“所以,你干脆和皇上演了这一出戏,让宫中众人都以为,皇上彻底厌弃与你,这样做起事来,才会肆无忌惮许多是吗?” “是。”君念之点头:“而且,我明面上被罚入水月楼中,但这也是皇上对我的一种保护。因为那水月楼毕竟出入极为困难,其它宫中之人想要在安插人手监视于我,便是不可能的了。而我再做起我的事情来,便也会得心应手许多。” 惠安帝身体中的毒素,苏钰再几次帮惠安帝诊脉的时候,明显是感觉到那毒素的堆积量变少了。 有时候,甚至于没有中毒。 君念之在推测一二之后,想到的便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让给惠安帝下毒的人,有些顾忌了。 那么如今自己在明面上与惠安帝的联系断掉,一直藏在背后的人,瞅准了机会,便会再度动手。 她不相信,一直在坚持的事情,会那么甘心的就此把手。 她就是要用这种法子,引蛇出洞。 听完君念之的话,陆凝安也是安心了许多,但想到刚刚君念之所说的话:“你说,有人给父皇下毒?” “是。”君念之道:“不过,此事我和苏钰都在盯着,定然会找到背后之人,这一点殿下不必担心。反倒是另外一事,还请殿下注意。” 陆凝安眉头皱起:“你是指什么?” “卧龙坡一战,殿下……还请一定要处处提防。” 君念之想到那真正发生过的事情:“这卧龙坡之战,只怕是一个劫难,我希望殿下能够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一定要回来。” 瞧着陆凝安的时候,眼眶都是忍不住的发红。 她今生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为自己,她只求复仇。 她再为第二个付出的,也只有陆凝安了。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也只是希望陆凝安不要再像上辈子那样,悲惨的死去。 活下去,那怕多活一日,都是好的。 “我可记得,殿下与我说过的话。我们要一同携手,共镶白头的啊。” 陆凝安鼻头发酸,喉头也是有些哑然,深深的点了点头:“本王答应你,本王一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 第749章 为了再见 君念之不动神色的将眼角的一丝泪痕抹去,笑着道:“说来,我还安排了另外一个人随你的军队一同前行,他本身武艺也算不错,唯一缺的只是在战场上真正的历练。” “而且,他说不定也算是你的一枚保命符。” 陆凝安疑惑的时候,另外一道身影却是从凉亭外缓缓的步入了凉亭之中。 着的也是一身寒光凌厉的盔甲,男子一身英气,唯独见到陆凝安时,眉眼中蕴了一丝不自在。 嗫喏的喊了一身:“四哥。” 陆凝安瞧着陆烨霖那一张脸,脑袋内的某一根线却像是不自觉的断掉了。黎思楠腹中的孩子,两人双双背叛的耻辱全部涌上了心头。 面上神色一时之间也变得极为僵硬。 “你怎么会来这里?” 话是陆凝安冲着陆烨霖问去的,君念之在一旁却很敏锐的察觉到陆凝安情绪的不对。 只是,却未曾多想。只以为是陆凝安一直照顾着陆烨霖,不想让陆烨霖随同他一起上战场,可能会遭遇危险罢了。 直直的开口道:“四殿下,十四殿下一心想要为漠北尽一份心力,所以特地是在皇上面前请求,能够一同随军出行。成妃娘娘百般不愿,最终只能够以这种暗度陈仓的法子来进行了,你们兄弟齐心,想必在战场之上,更能够战无不胜。” 君念之当初一听到这件事情的风声,便是在暗地里小心翼翼的促成这一桩事情。 被陆烨霖想要为国尽忠的心思所感动是一回事,而她心中也是有另外一番念想。 此次的卧龙坡一战,本身应当是陆孙英命中的劫难。却因为从中突然生出的变故,陆孙英现如今虽然被贬斥到了皇陵中,负责看守皇陵,却保住了一条命。 这一条历史路线的变化,却也随着时空的演变,致使陆凝安走到了这一步来。 再一联想到陆凝安前世的死,谁又能够说得好,会不会在命运的改变下,陆凝安的生死也会随着这一场战事的到来,而发生变故呢?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顺遂了陆烨霖的意思,让陆烨霖一同随军。 在她的记忆中,陆烨霖在成妃和陆韩君的保护下,一直走到了最后面。 前世的时候,到了最后的时候,剩下的便是一直是陆含双在与陆烨霖争斗了。 君念之私心里猜想着,陆烨霖上辈子几乎走到了夺嫡之路最后的人,按照命运的演变,也应当是能够活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 将陆烨霖一同随军,用陆烨霖的气运,去感染陆凝安,想必也是能够为陆凝安此次的出征,带来逢凶化吉的气运吧。 陆凝安听完君念之的话,还是有些话像哽在喉咙里似的,有些说不上来。 神色复杂的瞧着陆烨霖,后者与陆凝安极为简单的对视了一眼之后,也很快的将眼神给移开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吐出之后,才是缓缓道:“既然是父皇的意思,那你便随军而行吧。” 见陆凝安没有要赶自己走的意思,陆烨霖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带了几分爽利的笑,道:“是,我这就去追随军队。” 陆烨霖出了凉亭,下一秒便是骑胯在马背上,将马鞭在马屁股上一抽。 马匹吃疼,迅速迈开了蹄子,一路奔驰,扬起了一路的扬尘。 眼见着陆烨霖离去,陆凝安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这般胡闹是有何用意。但你的心意,我却是领了。你既然给了我这样一出的帮助,那我同样的,也是要回馈你一二才是。” 陆凝安将手探入腰间的系带之中,从中取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这是?” 陆凝安道:“这里面,便是你要本王帮你查的那些消息。” 那莫名其妙的白鹤献瑞,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星运之说。 “这里面的东西,还并不详尽,我安排了人手去调查,但南燕国的战事来的突然,打乱了我的计划。所以这调查出来的东西,并不完全。若是你看完之后,能够对你有所帮助,便是最好的。” “你一向聪明,想来也能从这证据之中,调查出来些许东西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将那一封信给接了过来。 两人依依不舍,却终究又要分别的时候。君念之站在凉亭之中,看着陆凝安骑在一批油光发亮的黑马背上,快速的离开。 君念之握了握一旁丝雨的手,言辞恳切的道:“丝雨,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一身轻功了得,能够带着我从湖中心的水月楼出来,只怕这一次是见不到陆凝安最后一面了。” “娘娘何必此言。”丝雨道:“我从来到主子身边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要为主子献出一切的准备了。只要能够为主子尽忠,就算是要拿去奴婢的一条命都是无妨的,更何况,只是带着主子潜行离开皇宫而已呢。” 丝雨的武功,在宫婢之中已经是极为顶尖的存在。 且修行雨燕剑法之人,待能将雨燕剑法精修至大成之时,自身的轻功身法必然也是到了大成之境。 随身穿梭,都会如同雨燕一般轻盈无声。 君念之看着丝雨,也是想起了南炎无双,目光顺着南炎无双离开的方向,道:“丝雨,哥哥应该也调动了人马,将人手集中到了卧龙坡吧。” 南炎无双此生的夙愿,都是要光复南炎皇室。 而此次漠北和南燕的交战,正是南炎无双从中游走,给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的好时候。 借由漠北国的威势,集结人手重创南燕国的兵马。削弱南燕国的同时,也能够为复国积蓄能量。 “你可要随同哥哥,一同过去?” 在丝雨惊愕的神色中,君念之道:“我知道,你在遇到我之前,都是跟在哥哥身边的。他此番以身入险境,你身为照顾了他那么久的人,必然是会担心他安危的,你若是想随同在哥哥身侧,我会让你去的。” 丝雨心中的天平疯狂的摇摆着。 很快也是做出了抉择,坚定的摇了摇头:“我既然选择了主子,那么此生便是要伴在主子左右才是。皇子周身能人异士不少,必然能护得皇子安全。但主子身边只有奴婢一人,若是奴婢也离开了,谁人还能护得主子周全呢?” 第750章 撒张大网 君念之眼眶有些发红的点了点头,将手中攥着的那一封信给握得更牢了一些。 “回宫吧。” 丝雨应声:“是。” 丝雨将君念之一把抱入怀中,乘着黎明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光亮,迅速地向着漠北皇宫中飞驰而去。 待丝雨和君念之回到水月楼的时候,白毫焦急地正在宫中转悠着,见到两人平安归来,才是松了一口气。 “娘娘,你总算是回来。” 君念之揭下兜帽,问道:“我离宫的这段时间,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吗?” 她为了避开宫中那些耳目的监视,和可能出现的安插细作的可能。特地与惠安帝做了这出局,本以为会得了清闲,现如今瞧着,似乎并未达到她所预期的情况了。 “是。”白毫似是心有余悸的道:“主子昨夜里离开之后没多久,褚皇后身边便是来了宫人。说是皇后娘娘可怜主子,特地送了些滋补的补品,和保暖的冬被过来。” “褚皇后?” 君念之微一皱眉,心中便大致想明白了褚皇后所想的,究竟是什么了。 自己此番在明面上是开罪了惠安帝,然后被幽禁在水月楼中,一看已经是一派失宠之色了。但褚皇后却还是行得小心谨慎。 她身为皇后,自然是不便来这后宫之中最为不吉的地方的。 所以,才是以送礼之说,一则是表现了她身为皇后的慈爱之心,另外一则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瞧一瞧她是否真的已经落败至此了。 “然后呢?你是怎么做的?” 白毫道:“因着那时夜色终究是深了,奴婢便是以娘娘被贬斥到这水月楼中,伤心过度早早歇下了不便见客为由才是打发了,只是……” “只是,他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是吗?”君念之接过话。 白毫点了点头。 君念之心中思索着,这既然是褚皇后对自己的试探。那么她基本可以确信,当初入宫大选时的风波,和褚皇后是脱不了干系了。 她之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对自己出手,只怕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等的便是,一击制胜,让她彻底无法脱身的机会。 只是,她在逼褚皇后露出破绽的时候,她也必然要搞清楚一件事情。 究竟那一日的大选的一切安排,和褚皇后所准备动手的原因,有何关联之处。 仔细一思量,才是注意到手中她一直握着的,陆凝安帮她调查出来的那一封信。 诚然如陆凝安所说,这里面所调查出来的东西可能并不完全,但只要让她能够抓住其中一丝一毫的脉络,也是好的。 信件展开,君念之迅速地看着那信纸上的每一个字。 当全部看完,君念之才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样……虽然这的确不全面,但是仔细捋一捋的话,许多线索倒也是能够连接得上的。” 君念之一笑:“既然褚皇后是这样打算的,那么我又怎么能够让褚皇后失望呢。她这般的算计与我,我定然也是要好好回馈与她才是了。” 丝雨和白毫见君念之全然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心底却是安心了许多。 “主子,有任何能够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奴婢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水月楼中,三人深深地看着彼此,既然已经有人撒了一张网了。那么反击最好的办法,便是洒下一张更大的网,将本身是猎人的人,当做猎物彻底抹杀掉。 …… 第二日,椒房殿中。 褚皇后有些心绪不宁地坐在桌案前,将一尊好看的砚台狠狠地摔在地上。 剧烈的声音,那一方名贵的砚台也是立刻碎成了极为多的碎片。 “没用的废物,让你们去做这么一点事情,你们都是做不到。本宫养一条狗,况且都还能够叫几声,让本宫听个响,让本宫高兴高兴,你们一个两个的,能够做什么?” 为首的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晌才是开口辩解道:“娘娘,奴婢已经尽力了。只是那慧妃一直称病不见人,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废物。你还敢狡辩?” 褚皇后勃然大怒,虽然君念之被惠安帝罚至了水月楼中幽禁,但她始终是觉得这件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的简单。 如果不能够见一见君念之的状况,她也不好将下一步的做法,有所决断。 嬷嬷见状,连忙是让人将 若是一直留在殿内,褚皇后眼前,只会愈发的心烦意乱,到时候她们一个个的保不保得住性命,都还要两说了。 就在褚皇后气闷的时候,椒房殿外守门的宫人,快步的走了进来。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怎么了?” 守门的宫人,连忙道:“回禀娘娘,水月楼的丝雨来了。说是她的主子病得极重,想要娘娘劝说太医,能够前往水月楼诊治。” 褚皇后一愣,又是道:“让那人进来见本宫。” “是。” 那下人出去得很快,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便是丝雨。 眼眶红彤彤的,像是哭了许久一般。 一见到褚皇后,便是跪在了褚皇后的面前,不住的磕头道:“皇后娘娘,您是菩萨心肠,求求你救救我们主子吧。主子被罚没到水月楼之后,便是郁郁寡欢,身子如一日不如一日了。奴婢去请宫中的太医来为主子诊治,但都说那水月楼是宫中禁地,不敢入内。” “皇后娘娘,您是东宫之主,若说这满宫之中,还有谁能够救主子的话。便只有皇后娘娘您了,求求您,救救主子吧。” 说完,丝雨便是不住地磕头, 褚皇后只是瞧着,一直到丝雨的额头都磕得发红了,才是一脸良善的道:“嬷嬷,快些将这忠仆给拦下,让她可别磕了。” 褚皇后似是极为关心似的:“慧妃当真病得极为严重吗?怎么会这样?” 丝雨泪眼婆娑道:“那一日,主子跪在御书房外那么长时间,便已经是风寒入体。被幽禁在水月楼中后,更是郁郁寡欢,伤了心神。这些时日,更是一病不起,时常咳血。若是再不及时诊治,只怕是活不过这个冬日了,还请娘娘开恩,让太医进水月楼,替主子诊治吧。” 第751章 好好看看 若是让君念之就此病死在水月楼,自然也是一桩好事,只不过……若是这样了,她所谋划的事情,便是会发生偏差了。 她可是不想让君念之就这么痛快的没了呢。 褚皇后点了点头:“慧妃虽然开罪了皇上,但终究是宫中的姐妹,且曾经深得皇上恩宠。慧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日后皇上再记挂起来,只怕是要追悔莫及了。” 取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一旁的嬷嬷:“嬷嬷,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一趟太医院,传本宫的命令,让他们速速去太医院,去替慧妃看诊。” “是。” 嬷嬷接过令牌,连忙是出了椒房殿。 丝雨连连拜谢,褚皇后摆了摆手,让其起了身。同时自身也是从主位上走了下来。 “本宫乃是东宫之主,慧妃既然病重至此,于情于理,本宫也都应当亲自去探望一二才是。你既然是慧妃的宫人,那你便是在前面带路吧。” “是。” 丝雨福了福身,在前面带着路。 褚皇后一众到达水月楼的时候,太医已经先一步到了,刚刚把完了脉象,正在开着方子。 君念之披散着头发,靠在一个攒金丝的绣花大枕上,一身雪白的中衣,衬的君念之愈发面无血色。 白毫在窗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担心之色,溢于言表。 褚皇后入了水月楼的声音,让屋内的众人看了过去。 白毫和太医桥瞧见,连忙是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君念之看见,作势要爬起来向皇后娘娘行礼的模样,褚皇后向着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已经是上前,将君念之给扶住了。 “都起来吧。”褚皇后也是一派悲天悯人的模样:“慧妃既然身子这般的不适,便是躺在床上好好修养着便是了,不必起来了。” 君念之点了点头,满脸带着疲惫之色,即便是有嬷嬷搀扶着,也好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重新靠回大枕上,身上便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中衣都已经是被浸湿了。 “谢皇后娘娘体谅,臣妾身子实在是太过疲乏无力,起不了身了。” 褚皇后点了点头,也未过多的责怪,反而是看向了太医,拧眉道:“太医,慧妃这是得了什么病症?前几日瞧着慧妃的时候,还算是精神头不错的。怎么短短几日,却已然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太医拱了拱手:“回皇后娘娘的话,慧妃娘娘身子虽然壮实,但那天寒地冻的日子,又长时间的跪着,风寒入体便是一直堆积在体内,难以纾解。再加上慧妃娘娘这些日子,一直情绪起伏不定,伤了心神。便更是病症加重,难以治愈。” “不过属下刚刚已经替慧妃娘娘诊过脉象,只要好好服药,再加上静养一段时日,必然也是能够大好了。” “但……” 褚皇后看出太医的迟疑,开口道:“怎么了?可是还有其它事情?” 太医吞吞吐吐的道:“说来,惠妃娘娘身子上的病都好医,可如今慧妃娘娘只怕也因着被陛下厌弃至此,这个心结难以纾解,若是此心结解不开。这心神之伤,便会一直堆积,难以纾解开来了。” 褚皇后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先不论别的,先将慧妃的身子治好再说吧。” “嬷嬷,你送太医先出去吧。” 嬷嬷称了是,在前面带着路,走出了水月楼。 两人一直走到了湖边,等候着摆渡的船只前来,嬷嬷左右环顾了一下,确认周边无人之后,才是取出了几颗金瓜子塞到了太医的手中。 太医微微愣神,惊愕的抬头看向嬷嬷:“嬷嬷,这是……” “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点心意,也无需你做旁的事情。只需要您将治疗慧妃娘娘的药,下的少一些便是了。” 嬷嬷轻声笑着:“比如,若是按照往常来说,吃三天药便是能够好转的话,太医您便将这个药量分到十天的时间去,便成了。” 宫中的各种斗争秘闻皆是不少,太医也不是傻子。且,褚皇后要求的,也并不是极过分的事情,便将那金瓜子给收下了。 巴结的笑着:“是,微臣明白,是慧妃娘娘身子虚弱,受不了猛烈的药效,只能够用温补的药慢慢养着。自然是得数十日,才能够好转的。” 嬷嬷对于太医的识趣,极为的满意:“你明白便是极好的。” 水月楼中,褚皇后和君念之说着话,然而君念之却始终是没什么精神,模样极为的虚弱。 褚皇后见君念之这般,心中反而是愈发的安稳了下来。 稍微坐了一会儿,便是开口道:“既然慧妃妹妹身子这般不适,那本宫便也是不在这里继续打扰妹妹修养了。妹妹好生在水月楼中歇着,本宫过些日子再是来看你。再等过些日子,皇上的气消了一些的时候,本宫便是在皇上面前进言,必然是让皇上解了你的禁足。” 君念之感激的点了点头:“臣妾谢过皇后娘娘,若是有朝一日臣妾能够出了这水月楼,必然是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鞠躬尽瘁。” 褚皇后摆了摆手,让君念之不要说这些话,便是走出了水月楼。 魔偶正好从湖边过来,瞧见褚皇后的身形,也是快步的上前:“娘娘,太医那边奴婢已经吩咐好了。” “嗯。”褚皇后道。 嬷嬷向着水月楼里头瞧了一眼:“娘娘,那慧妃这边……” “自然是如同菀嫔所说的一般,趁她病,要她命了。本宫以前总想着君念之机敏,事事都要有万全的准备才愿意动手,但现如今瞧着,这似乎就是最好的一个时候。” 君念之如今被禁足在水月楼,便代表着与世隔绝,外界发生了什么,她也是全然察觉不到。 而她如今又惹怒了皇上,失去了惠安帝这最为有力的靠山。 那么她将君念之彻底碾入尘埃的计划,便是再无人能够干预了。 踏上了摆渡的船只,褚皇后回头瞧了一眼水月楼的方向。 君念之啊,君念之,你害本宫容儿的仇,本宫一定要报。希望本宫再见到你的时候,是你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 第752章 说起巫蛊 水月楼中。 君念之靠在软垫之上,等着丝雨步入了屋内,君念之才是缓缓的开口道:“褚皇后已经坐上摆渡的小船离开了吗?” 丝雨点头:“是,而且奴婢瞧见嬷嬷与那褚皇后在谈论什么。奴婢读了一下唇语,似乎是褚皇后准备要动手了。” 君念之起了身,除了面上的神色依然苍白,没有血色。在旁的地方,倒是丝毫瞧不出病重的模样。 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在手中把玩着。 “幸好,此次入宫之时,也有为了避宠提前准备的药丸。苏钰准备的东西的确是厉害,连宫中的太医都能够蒙骗过去,这也才是让褚皇后上了当。放松了警惕,准备出手了。” 在入宫的初时,君念之并未想过要走这一条争宠之路。便是让苏钰提前研制了服下之后便是会让服用者,身上浮现病症的药丸。 只要她身子一直不适,便是一直没有办法侍寝。这也算是避宠之后,谋的一条生路的法子。 但惠安帝的心意有些微超过她的预料,这装病的药丸便也是派不上用场了。 却没想,这一次竟然也是派上了用场。 “褚皇后,自那陆元容的事情之后便是一心记恨上了我。只是她终究是后宫的女人,最为懂得一个忍这个字。若是不能够到了能够一击制胜的时候,她不会贸然出手。” 为了将这一直隐藏在背后的人给拉到明面上来。 她与惠安帝大演了这一出戏,首先将自身置入最为不利的境地,在明面上她也成了那个被惠安帝所厌弃的人。只有这样。 当背后之人,眼瞧着她已经跌入了谷底,那些按捺的小心思便是会忍不住的浮动起来。 “她既然决定出手了,那便是好的事情。她一心想要以天象之说,将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我必然也要为她送上这一份大礼才是。” …… 宫中的日子过的很快,前朝的种种事情,依然是放在了前方的战事之上。 从漠北出发,到达卧龙坡,即便是不眠不休,也是需要三日以上才是。即便两国还未开始正面的较量,前线各种各样的战报,已经是不断的传入了宫中。 然而后宫之中,却也是没有丝毫的停歇,临着几日,也是出了不少的状况。 惠安帝听到褚皇后病重的消息时,正在御书房中翻阅奏折。想到褚皇后,便是会想到陆元容的失德之事,心中的烦闷之气,便是愈发的上涌了起来。 摆了摆手道;“皇后既然生了病,那便是请了太医过去仔细照看着便是,朕又不是太医,与朕说了又有何用呢?” 褚皇后身边的嬷嬷,跪匐在惠安帝的桌案前,身子压的极低,头都不敢抬,带着几分哭腔道:“陛下,皇后娘娘一直极为的想念陛下,虽然请了太医过去,但是娘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念起皇上的名字。” “皇上,求求您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奴婢求求您了。” 惠安帝捏着奏折的手顿了顿,沉思了半响,开口道:“罢了,终究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即便她身为皇后,却教养失德,但皇后既然病重,朕即便是尽了最后的一丝夫妻情分,朕也应当去看望一二才是。” 惠安帝起身,王培山连忙是传了轿撵在外头。 上了轿撵,便是向着椒房殿过去了。 轿撵落地,一股特殊的味道便是从椒房殿中飘了出来。还未入内,那气味便是从里面散发出来。一股极为浓重的药味。 惠安帝忍不住皱眉道:“好弄的药味,皇后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嬷嬷含了几分泪,哭着道:“太医最近几日都在椒房殿中,照看着。只是……说不上来是什么病症,便是一直用药养着。但娘娘却已经在这病症的折磨下,瘦的都快只剩皮包骨了,还请陛下怜惜。” 惠安帝听罢,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一步步的走入椒房殿中。 走的越往里面,那药味便是愈发的浓郁。 当入了椒房殿的卧房,推开门,向里面看了一眼。果然是如同嬷嬷所说的一般,褚皇后躺在床上,整个人眼见着便是瘦的快要脱相了。 几个太医正围在一起,似是在讨论什么一般。 听见门开的声音,一看过去,见着是惠安帝进来,连忙是跪下行礼。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个都是废物。” 惠安帝快步走到了褚皇后的床榻边,瞧见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的褚皇后,心中再如何对褚皇后不满,此刻也是烟消云散了。 俗话说,一条狗养的时间长了,也是有感情了。 更何况是夫妻一场,相伴这么多年的人了。 “皇后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间病的这么重?你们身为宫中的太医,皇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一个两个,却连是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那朕养你们这些废物究竟有什么用?若是治不好皇后,你们全部都去给皇后陪葬。” 话音一落,底下的三个太医,膝盖一软,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连连喊着皇上恕罪。 “皇上……” 褚皇后缓缓的睁开眼睛,手颤颤巍巍的抬起,似是想要触碰惠安帝似的。 然而手抬起,又是落下。仿佛刚刚那样轻微的幅度,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了一般。 “朕在这里,朕在这里。” 褚皇后闻言,浅浅的笑着,一行晶莹的泪珠从脸颊边滑落:“太好了,臣妾还以为会再也见不到皇上了呢。臣妾觉得这椒房殿好大,好冷,好空。皇上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臣妾的椒房殿了,这么大的一个椒房殿,只有臣妾一个人,臣妾觉得,真的好难过。” “没事的,没事的。”惠安帝搂住褚皇后,一只手握住了褚皇后冰凉的手:“待你的病治好了,朕一定陪在你左右,你相信朕。” 惠安帝说罢,又是看向了太医:“说,究竟皇后是得了什么病症?” 为首的太医,与旁人左右瞧了一下,咽了咽口水才是道:“皇上,皇后娘娘,此番可能并非是得了病症,极有可能是中了巫蛊之术。” 第753章 可能有假 “巫蛊?” 惠安帝声音极轻,但那两个字落在地上,却是如同雷霆千钧一般。 太医一众明显听出惠安帝的语气中,颇有些不悦,便是将头沉的更低了一些,不敢言语。 巫蛊之术,在后宫之中一向都是不能提及的话题,无数的宫嫔和皇子皆是葬送在巫蛊之术下。凡是涉及到巫蛊之术的人,最终也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惠安帝不轻不重的冷哼了一声:“莫不是太医院中,人才凋零了。朕空养了一群吃白饭的庸才,让你们连皇后得的什么病症都诊断不出来,竟然空口白日的在宫中提及了巫蛊之术。” 为首的太医,连忙不住的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微臣当真是替皇后娘娘诊过脉象。皇后娘娘如今的病症极为的特别又罕见,皇后娘娘的脉象还极为稳健,应当是身体康健之脉象。” “但是观皇后娘娘的面向来瞧,又极为的虚弱,全然是一副没了精气的模样。这与医药之中的理论,全然违背颠倒,实在是难以用医术的道理去解释,所以与其说皇后娘娘是得了病症,更为的像是被人施了巫蛊之术。” “而且……” 惠安帝见着太医吞吞吐吐的模样,呵斥道:“而且什么?有什么话是不能够直接说出来的?” 太医连忙道:“回禀皇上,是这样的。因为近几日,除了皇后娘娘之外,后宫之中,还有另外几位宫嫔都是出现了皇后娘娘这般的症状。如果这是病症,具有传染性的话。便不可能只有皇后娘娘得了,但娘娘宫中的宫人却没有任何症状的道理。” “近些时日,皇后娘娘也未曾到其它宫中走动。微臣也听说了,娘娘前几日便是觉得身子不痛快,便连其它宫中的请安也给免了,在这种没有任何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其它宫中的娘娘皆是得了相同的病症,那么寻常来看,只能够使用巫蛊之术来推测了。” 惠安帝听完了太医说的所有话:“你是说,宫中除了皇后的宫中之外,还有其它的宫嫔宫中,也同样患了这相同的症状?” 太医连连点头:“微臣不敢妄言,此事在宫中只要稍微多问两句,便能够知道真伪。微臣又怎么敢拿此事蒙骗圣上呢?” 惠安帝闻言,知晓这种稍微一探查便能知道事情真相的事情。太医是绝对不敢信口雌黄的。 想到此处,那巫蛊之术,便又是忍不住浮上了心头。 “王培山。” 王培山,连忙到了惠安帝跟前:“皇上有什么吩咐。” “去请了王监司过来,朕有事要问他。” 王培山点了点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王培山去的很快,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钦天监的人。惠安帝一眼看过去,却发现那人并不是王监司。 “王监司呢?”惠安帝道。 王培山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去钦天监请人。但左右问了一番之后才是知晓,那王监司的母亲病重,没几天日子了,王监司便是向钦天监中,辞去了监司一职,专心在家中陪着病重年迈的老母。如今钦天监中,是以李监司代管。” 王培山说罢,站在王培山身后的李监司向前走了一步。 “见过皇上,近些时日,因着王监司请辞,便一直与下官在钦天监中交接各种事项。微臣观天色发现有些微的异相,因未伤及皇上的气运和龙体,也是暂时搁置了下来。本是想等钦天监中大小事务顺遂之后,再来与皇上禀报的。” “但,今日微臣观测星象之后,发现东紫微星被一股邪气所包围。此等星象,与后宫之中不利,必然会影响到后宫之中的主子身体不适的。” 惠安帝本不相信,但瞧见褚皇后面色惨白,浑身虚弱的模样,也是不得不信上几分了。 “你的意思是指,朕的后宫之中有邪祟作乱?” 李监司拱手:“微臣一直观察星象,发现那一股邪气并非是东宫之中本身便有的。随着时间推断,应当是数十日之前,请了一颗妖星入宫,才是造成了今日的命数。” 惠安帝回忆着:“数十日前?” “那正是朕的秀女大选的时日,难道你是想告诉朕,那一日入宫的秀女中,有人是身负妖星命格之人入了宫中吗?” 惠安帝猛地一拂袖:“当真是荒唐至极,凡是入宫选秀的秀女,每一个的生辰八字,皆是让你们钦天监之人进行演算过的,生辰八字没有问题,才是会进入大选的环节。” “现如今,你这个监司又口口声声的说,在那一批秀女之中,有一位妖星。难道真要去追究你们失职一事吗?” 殿内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极为的冰寒,所有人都低垂了头。 即便是如此天寒地冻的时日,李监司的鬓边也是忍不住的渗出了冷汗来。 “皇上,并非是微臣有意推脱。只是那日的后宫秀女大选的生辰命数推演,并非是由微臣负责。微臣愿将功补过,若是有这一次入宫的小主的生辰八字,属下必然能够推演出,何人才是那一颗妖星。还皇上后宫之中一番安宁。” 惠安帝眉头皱的极为的紧,钦天监掌管国运,且每一次的命理演算,也都是极为的精确。 这一次,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惠安帝思虑了一二,还是向着王培山道:“派人去一趟秀女管,让管事的人,将这一届入选秀女的生辰八字全部送到椒房殿来,不得有误。” “是。” 王培山传了话下去,听着是皇上急要,很快秀女管中便是有人端着一个方盘入了椒房殿中。 一共入选的有八个秀女,方盘之上放着的便是八个玉碟,碟子中封着的便是每一位秀女的生辰八字。 “这便是每一位秀女入宫的生辰八字,你且仔细看着吧。朕也想看看,究竟你们钦天监中,究竟说谁人才是那个妖星。” 李监司,拱手:“是。” 方盘搁置在地上,李监司仔细的查看着每一个卷轴上的生辰八字。 第754章 饿的半死 李监司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手上快速捏着生辰。 第一个生辰算完之后,李监司放下了卷宗,摇了摇头:“不是这个。” 又是拿起了第二个卷宗,瞄了一眼上面的生辰八字之后,也是快速的演算着。但很快也是做出了和第一个生辰八字一样的反应。 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五个。 李监司将生辰八字经过一番推演之后,面上的表情顿时大变,连忙匍匐跪地:“皇上,正是此人,此人便是那妖星,正是因为此女入宫,吸取了后宫之中各位主子们的皇族气运,才是让皇后娘娘和各妃嫔,皆是身感不适。” 王培山取过那一卷的生辰八字,瞧了瞧那上面的名字,险些是没有拿住。 那卷宗上面,赫然写着的是君念之的名字。 h惠安帝勃然大怒,将那卷宗狠狠的摔在了李监司的身前:“荒唐,当真是可笑至极。当慧妃大选的时候,所有人都瞧见了是天降祥瑞,乃是大吉大贵之人。并且连王监司都说了,慧妃身负了漠北国的气运,她入宫之后,以自身气运蕴养漠北皇室,便可佑漠北国运昌隆,万千不灭。” 李监司的身子,因为恐惧难以控制的发抖。 “皇上,微臣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惠安帝冷声道;“你说便是。” 太医颤颤巍巍的道:“皇上,秀女大典,乃是宫中三年一大选的重要时日。少不了有些秀女,为了能够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便是想着收买钦天监,帮着她们的命数,算的更为富贵一些。这样入宫的可能性也是大一些。” “难保……那慧妃娘娘,为了能够飞上枝头,便是收买了王监司,特地在皇上面前说了这样的一番话,也说不准。” “毕竟……”李监司一顿:“若是真的像皇上所言的一般,能够影响漠北国气运的天命之女。应当也是皇后命数,但陛下已经有了皇后,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再添神凰呢?” 这样的一番话,委实是大胆。 就连王培山听罢,都是缩了缩头,胆怯的瞧了一眼惠安帝,不知该如何去说此话。 惠安帝听完,难得没有丝毫气恼之色,缓缓的抬起头,瞧了一眼李监司:“朕,再问你一遍。你确信,君念之就是那妖星?就是因为君念之,所以朕的皇后才会虚弱成这个样子?” 一直没有反应的褚皇后,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 “皇上……皇上……” 惠安帝握紧了褚皇后的手:“朕在这里,你不要担心,朕一直在这里。” “臣妾好害怕,臣妾好难受。”褚皇后泪眼朦胧的哭泣着:“臣妾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臣妾好难受啊。” 即便惠安帝心中,因着陆元容的事情对褚皇后,一直心有隔膜,此刻也是消散了许多。 往日的夫妻情此刻全然涌上了心头。 “不会的,你会没事的,你是朕的皇后,绝对不会有事的。” 李监司道:“皇上,若是微臣推算的无误。皇后娘娘必然是和慧妃娘娘接触的极为近过,所以自身的精气便是被慧妃娘娘吸纳的更为严重,所以皇后娘娘才会这般的虚弱。” “皇上,现如今虽然将慧妃娘娘幽禁在水月楼中,不得出入。但只要她一日在宫中,那她妖星的气运,便是会一直盘踞在后宫之中,与后宫不利,还请皇上三思。” 褚皇后身边的嬷嬷闻言,也是一下直直的跪在了惠安帝的脚边:“奴婢记起来了,奴婢当真是记起来了。慧妃娘娘被关入水月楼之后,便是身子不爽。又因着是皇上幽禁的缘故,宫中太医都不敢过去诊治。” “是皇后娘娘,心地慈善。不仅让奴婢拿了宫中的玉牌去请了太医到水月楼中替慧妃娘娘诊断。” “皇后娘娘,甚至亲自去了水月楼中,探望慧妃娘娘。想来就是那一日的接触,才是让皇后娘娘,被慧妃娘娘吸了精气,损伤了元气。” 一切越说越是古怪,君念之硬生生的被描绘成了一个,会吸人精气的女妖精似的。 只是,此事涉及到巫蛊,星命之说,一切便不得不小心对待了。 “朕,知道了,现将这一桩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定论。” “若是慧妃在入宫之前,便是知道自己是妖星的命数,的确收买了王监司的话。那的确是大不敬的罪过,就算是五马分尸,也都是客气的了。” “但此事,在有确切的证据之前,终究不能随意定论。” 惠安帝看了一眼太医:“宫中所有补气补血的药材,全部都忘椒房殿中送。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样的手段。朕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好生生的皇后。” 太医连忙点头称是。 惠安帝又是看向了李监司:“李监司,你继续替朕时刻注意着星盘的变化。若是再有任何不利的演变,立刻来朕的宫中汇报,你可知道?” 李监司也是连忙点头称是。 惠安帝又是吩咐了几句,让褚皇后好生的邮箱,便是离开了椒房殿。 待椒房殿的我房中,该走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躺在床上,原本是一派病恹恹模样的褚皇后,睁开了眼睛。 神色依然是那么的虚入,但是眼底却是透着精光。 “看来,皇上对君念之,真的就像是对胡月陇一般难以割舍。寻常的宫妃,那里还需要确凿的证据?只要钦天监一句话,此刻已经是尸首分离了。” 嬷嬷端着一碗汤水到了褚皇后跟前:“娘娘莫急,就算皇上再怎么疼惜她。终究您才是皇后娘娘,皇上不会不管您的。” “反倒是您,连续饿了几天,粒米不进,硬生生将自己熬成了这幅模样,这实在是太伤身了。奴婢看得实在是心疼。” “哼,若是不这么做,又怎么能够让太医查不出缘由。”褚皇后冷声道:“只要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将君念之扳倒,那么今日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褚皇后顿了段道:“你快些去菀嫔的宫中,让她按计划行事。” 第755章 开始大战 “奴婢省的,奴婢这就与菀嫔通口气,让她按着计划行事。” 嬷嬷快步走出了椒房殿。 一旁的宫人连忙是走了过来,将放在一旁的甜汤端起,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了褚皇后的跟前。 褚皇后瞧了一眼,只是用了一勺,便是摆了摆手,示意她拿下去吧。 “本宫不能够用的多了,毕竟慧妃一日不死,本宫这身陷巫蛊的模样便一日要装下去,若是用的多了。只怕这幅虚弱的样子便是维持不住了。” 宫人心头一颤,未想到褚皇后竟然对自己是个这么恨的,也只能点点头,将甜汤给拿了下去。 …… 水月楼中,君念之坐在湖边,瞧着湖面升腾起的一番雾气,眸子没有聚焦的瞧着前方,似是若有所思,又好像真的只是在发呆似的。 直到丝雨从身后走了过来,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君念之侧身道:“怎么样了?” 褚皇后一心想要让自己隔绝外界,不知她会有什么样的动向。但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听之任之,做那案板上的鱼,任由褚皇后去宰杀呢? 丝雨在南炎皇室的时候,便是宫中的一品女官,自身在武功和情报探查方面,丝毫不必皇室专门养着的探子要差。 丝雨若是有心想要隐藏自己的行踪,便是无人能够追查得到,她的痕迹。 丝雨一拱手:“皇后娘娘果然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极为凌厉,拿出了巫蛊之说。一旦任由皇后娘娘将此罪状给主子坐实的话,那便极为的难以翻身了。” 君念之听罢,只是点了点头,巫蛊之术果然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杀人不见血的极好的法子,连她都忍不住赞叹,褚皇后一旦动真格的想要开始谋财害命的时候,那便是无人能够挡得住了。 “褚皇后本身就是用我当初的星象之说,让王监司说我是吉星。若我猜的不错的话,褚皇后此番,估计是要让人说我是灾星了吧。” 丝雨点头:“主子猜测的差不多,皇后娘娘身子忽然病重,连太医都检查不出来什么症状,便只能往巫蛊之术上去引。且宫中还有其它宫嫔也出现了与皇后同样的症状,便是让人不由的要去多信几分了。” 君念之问道:“除了皇后之外,还有那些宫嫔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丝雨略微一想,道:“还有菀嫔,孟贵人,花美人之流,都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君念之笑了笑,从丝雨口中说出来的那些名字,全部都是属于皇后派系的人物,只要皇后发话,自然是愿意陪着褚皇后在那里演戏的了。 “那苏钰,对于皇后之事怎么说?” 君念之被幽禁水月楼,只带了白毫和丝雨一同随行。而苏钰便是留在了惠安帝身边,一则是为了替惠安帝继续清理体内毒素的堆积。 另外一则,留在惠安帝身侧,便能够接收到许多最为真切的消息。同样的,凭着苏钰对药物的敏感度,也能够留意到,究竟是何人再对惠安帝下毒。 丝雨道:“奴婢去与苏钰通了口气,苏钰根据奴婢的描述,又去太医院翻查了一下褚皇后的诊治记录来看。苏钰判断,褚皇后并没有任何病症。她现如今所表现出来的颓靡虚弱之姿,极大的可能性,是褚皇后没有按时吃饭,身体一直亏空,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君念之听完,有些忍不住想笑,褚皇后既然为了对付自己,对着自身都肯下这样的狠手,委实厉害。 收回了目光,君念之道:“既然褚皇后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我怎么能够这样的坐以待毙呢?她要玩这巫蛊一说,我自然就陪她玩下去吧。” 君念之从衣袖之中,取出来一封信筏递到了丝雨的手中。 “褚皇后是一个心思极细,但是又极为有行动力的一个人。她一旦开始行动,那么很快便是会促成事情。” “若是这样,留给我们的时间便是不多了,你按照我信封上所列的事情,将事情全部办好,要快,且不要出任何纰漏。” 丝雨接过那薄薄的信封,点头:“奴婢明白,必然完成主子吩咐的事情。” 风一吹,丝雨原本所在的位置,闪过一丝烟雾,便看不见丝雨的人影。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时间一天天的过着,褚皇后依然是病着,后宫之中得了病症的人则是越来越多。太医一天到晚在各个宫中来回窜动。连续几日下来,有几个太医,直接是累得病了过去。 宫中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些小风小浪,然而在暗地里却是暗流汹涌,那不断涌动着的漩涡,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一整个后宫全部吞噬一般,无人能够在这一场风暴中,安然脱身。 君念之日子倒是过的闲散,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丝雨日日回来汇报的消息。将有用的信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时候,同时不断的去排布对她更为有利的消息。 一日,君念之依然是坐在湖边,一旁摆了一个小炉子,炉子上放了一只茶壶,茶水在炭火的灼烧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君念之闭着眼睛,耳朵动了动。 “来了。” 站在一旁的丝雨和白毫,一瞬间神经绷的极紧。君念之的这一句来了,代表着什么,她们心中皆是有数。 君念之将那一壶茶端起,一旁的茶盏中倒了一盏。 嗅了嗅茶香,一口尽数饮下:“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走吧,既然皇后娘娘为咱们搭好了戏台子,咱们也是该装点起来,将这出大戏,好好的唱下去才行了。” 君念之话音刚刚落下,摆渡的船只便是突破湖面上的雾气,摇摇晃晃的到了码头边上。 从船只上下来了几个宫人,君念之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该演戏的时候来了。 提起裙摆,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便是迎了上去,衣裙和鞋袜都被落雪给沾湿了,都似未曾察觉一般。 抓住那几个宫人,便是不住的问道:“是皇上让你们来的吗?是皇上已经原谅了本宫是吗?这水月楼的日子,本宫真的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快带本宫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756章 都是假的 工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反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丝雨和白毫缓了一阵,才是从后头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主子,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奴婢只是收拾一下屋子的功夫,您便跑了出来。” 丝雨一边将君念之拉开,一边陪着那几个宫人打着笑脸:“极为姐姐,是宫中来传消息的吗?难道真的是皇上原谅了主子,要将主子放出去了吗?” 白毫也是适时的帮腔:“主子被关在这水月楼中,日日思念皇上,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事情。天天盼望着自己能够离开这水月楼,现如今都得了癔症,时不时的便会发病,实在是太可怜了。” 那几个宫人,闻言。其中一个心软的也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来。 为首的宫人,带了几分歉意的笑:“奴婢们,此番过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要见慧妃娘娘。至于旁的,都是没有说,既然慧妃娘娘在这里,那便是随同奴婢们走一趟吧。” 上了船只,摇摇晃晃的破开雾气,驶出了水月楼。 入了内宫,四个宫人,两前两后的将君念之一行给围住。一路带到了乾清宫中。 再经过宫人的层层传话之后,君念之被带到了殿中。惠安帝与褚皇后坐在主位,褚皇后这些日子的病重,整个人眼看着便是消瘦了极为的多。 现如今身着凤袍,整个人看起来也是空荡荡的,颇有几分偷穿大人衣服的模样。 而在下侧,还有菀嫔也在一旁。状况与皇后好不到那里去,整个人形同枯槁,眼窝身陷,全然没了前些日子秀女大选时的那副娇花般的模样了。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惠安帝却未开口让君念之起身,反而是将一封卷轴扔在君念之的面前:“大胆慧妃,你竟然敢收买朝官,为你生辰八字修改良多,意欲混淆视。以妖星之命数,改为大吉之福相入宫。谋害后宫,毁我漠北之气运,你可知罪?” 君念之好似是被吓得有些呆愣似的,好半晌才是回过神来,不住的摇头:“皇上,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臣妾当真是没有做这种事情啊。” 褚皇后虽然身体虚弱,却还是疾言厉色的呵斥着:“大胆慧妃,死到临头了,却还在这里狡辩。本宫看你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本宫若不是专门调查了你的事情,断然不敢在这里随意开口诬陷与你。今日本宫就要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来人,传李监司进殿。” 一旁的宫人应了声,很快便是下去了,再回来的时候,身后便是跟着李监司。 李监司行过礼,褚皇后便是直直的开口道:“李监司,你将那日在皇上面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再重复一遍,今日本宫定然要戳穿慧妃的假面。” 李监司点了点头:“微臣演算了一下慧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发现,慧妃娘娘的八字极为的玄妙。便是天生命中带煞,身边留不住至亲之人。而慧妃娘娘一旦入宫,这命数发生变化,娘娘的煞气便是会不断外溢,蚕食漠北皇室的后宫。若是放任不管,听之任之。那么慧妃娘娘的这一身煞气,只怕会将整个漠北皇室彻底浸染,不仅后宫遭殃,乃至整个漠北国都会断送在慧妃娘娘之手啊。” 君念之听的想笑,当初那王监司在选秀大典上,将自己给吹上神坛的时候,她便是觉得那里不对劲。 一切只不过是短短十几日的功夫罢了,她便是从身负漠北国气运唯一身的吉星,变成了会断绝漠北国气运的妖星了。 心中想笑,但面上的功夫,该做还是要做的。 君念之哭的梨花带雨,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一般:“臣妾没有,臣妾当真没有啊。臣妾的生辰八字,皆是由宫中的钦天监演算过的,当初那王监司可说臣妾是漠北国的吉星,臣妾怎么会是妖星呢。” “你还敢说王监司。”褚皇后大怒:“本宫真是小瞧了你啊,你小小年纪却有那般的好心思。你重金收买了王监司,就是要让她将你吹捧入无人之境,这样便能够浑水摸鱼,入了后宫。” “而那王监司,在收了你的钱财之后,便是逃之夭夭了。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是吗?只可惜你百密一疏,现如今下了海捕文书去捉拿那王监司,只要他一归案,你便无从抵赖了。” 君念之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地上,呢喃着道:“妾身没有啊,若说妾身当真是灾星,那当日的白鹤献瑞却也是真实发生过的,难道也是假的不成?” 一道锐利的声音,打断了君念之的话语。 “慧妃娘娘真是好演技啊,明明是自己收买了善于操纵鸟禽之人,为你装点这一番祥瑞之兆,此刻却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做了这一番令人作呕的无辜之色。” 菀嫔走到了惠安帝和褚皇后面前,跪下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那日见到那一幕白鹤献瑞,虽然心中震惊,却也觉得奇怪。” “自从慧妃娘娘是妖星的事情一出来,臣妾对于当日的白鹤献瑞一事,便愈发的心存疑惑了。” “特地去查了查,然而还真的被妾身查出来了一些事情来。” 菀嫔拍了拍手:“将人带进来。” 话音落下,两个衣着朴素的男女便是被带了进来。 惠安帝疑惑的看着他们:“菀嫔,他们是誰?” 菀嫔道:“皇上,这二人便是臣妾所查到的,和慧妃娘娘有关的人手。他们二人最为擅长的便是操纵百鸟。当日的白鹤献瑞的吉兆,便是慧妃娘娘收买了他们二人,做出来的一场骗局。” 惠安帝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长桌,逼问着二人:“当真吗?若是有一丝一毫的假话,便是杀头的罪过。” 那两人闻言,连连不住的在地上磕头告罪:“皇上饶命啊,草民当日不该贪图了慧妃娘娘一些银钱,便答应做下了此等蒙骗皇上的事情,草民罪该万死。” 第757章 皇后是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君念之全然一副慌乱不堪的模样,气的浑身颤抖起来,拼命的向着那一对夫妇爬了过去。 “你们是何人派来诬陷本宫的?本宫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这样信口雌黄?蒙骗皇上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你们岂敢?” 那一对夫妇瞧见君念之要冲上来的样子,吓得忍不住的后退。 褚皇后见着殿内的状况,连忙开口道:“快,将慧妃给拦下,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任由着她在大殿中发疯?” 殿内的宫人,在宫中循规蹈矩惯了。也未曾想过,宫中的主子竟然也会有这般不管不顾,尊严尽失的模样。 褚皇后的一番话,才是让宫人们回过神来。纷纷是一拥而上,控制住了君念之。让其动弹不得。 君念之离着那一对夫妇,还有一人的位置时,便是动弹不得了。 只能够恨恨的瞧着菀嫔:“是你吧,菀嫔。这一对夫妇,是你找来的。你速来不喜欢我,你此次为了暗害我,竟然敢冒着诛九族的罪过,来陷害我。你可真是大胆啊。” “慧妃娘娘,你怎么能够这么说呢?” 菀嫔泪眼莹莹的向着惠安帝的方向跪了下来:“皇上,臣妾一心为陛下,为皇后娘娘分忧。又怎么会做出此等包藏祸心之事呢?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菀嫔一指那一对夫妇,哭嚷着:“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你们还不赶紧将慧妃吩咐了你们做的事情,都如实招来?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你们必然是活不得了。” 男人闻言,连忙向前爬了几步,磕着头道:“皇上,草民姓刘。住在那刘家村,在咱们那村里,世代都是以操禽控鹤为生,带着那一些禽类,在那天桥底下,表演杂耍换些辛苦钱为生。” “结果,有一日的时候。有一贵人突然寻到咱们这一处地方来了。说是知道咱们刘家村,就属草民的操纵禽类的技术是最为的好,所以希望草民能够帮一个忙。若是事成之后,便是会给百两白银作为赏钱。” “草民生的贫苦,那一百两白银,都够草民半辈子的花销了,心中贪念一起,便是未曾多想,便满口答应了这位贵人的要求。” 惠安帝眼瞳之中蕴着让人看不透的阴云,开口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在收下这大笔的银钱之时,却不觉得这一份钱财来的太过轻巧了吗?” 一直跪在老汉旁边的妇人,不住的低头流泪,应了声:“是草民贪钱了,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又听着这位贵人说的,你不说,我不说,便无人知晓。所以才是铤而走险,接下了此事。待真正要做的时候,这位贵人才是告诉我们夫妻二人,竟然是要做这等蒙骗陛下的事情。” “再想反悔,却是来不及了。” “这位贵人说,既然收了钱,就要办事。如果要反悔也行,那便是要将收下的银钱十倍奉还,不然便是要将咱们老两口告上衙门,要将咱们给关入大牢不可。” 老妇哭哭嚷嚷的,忽然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钱袋子。将其拆开之后,一股脑的倒在了殿前。 十枚一模一样的银锭落在地上,发出叮咚响亮的声音。一枚是十两,十枚正好是一百两。 老妇磕着头:“草民知道这钱拿的不安稳,这钱虽然收下了,却也是不敢花一分一文。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明鉴,饶恕我们夫妻二人的罪过吧。” 褚皇后端坐着,听完二人的话,几滴泪也是从眼角边落了下来。 “唉,本宫原以为,你们二人是知法犯法。现如今瞧着,却是被慧妃给逼迫,才做下这等错事。” 眉眼一冷,瞧向君念之。 “慧妃,此等你人证物证俱在。你欺瞒皇上,假造祥瑞,偷改天命。桩桩件件,皆是无从抵赖,你还有何要说的?” 君念之被按在地上,却仰着头,不甘的抬起头。 即便下颌咯在地上疼的厉害,但君念之却依然是那样看着。 “皇后娘娘,臣妾就这么招您的记恨吗?” 褚皇后微愣:“你说什么?” “臣妾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皇后娘娘却从不曾为臣妾想过一丝一毫。难道皇后娘娘,是因为我这张和陇皇贵妃相似的脸,心中怨恨,所以才是下了这样的狠心吗?非要将臣妾除之而后快吗?” 褚皇后未曾想到,君念之会在大殿之上,忽然提及这一桩事情来。 胡月陇一直是后宫之中不能提及的存在,而君念之此刻的一番话,在褚皇后看来,只是临死之前最后的挣扎罢了。 “皇上……” 褚皇后瞧向惠安帝,却发现惠安帝也同样的在看着自己。 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极为的凉薄,眼眸之中,也是一番让人说不上来的冰冷之色。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又好像说了很多似的。 “皇上难道会相信慧妃这无端之语吗?皇上,您是知道的,陇妹妹在时,臣妾何时与陇妹妹有过丝毫的纠纷与恩怨?臣妾知道皇上喜欢陇妹妹,只要皇上喜欢,臣妾怎么样都可以。就算将本宫的皇后之位让给陇妹妹都可以,臣妾都已经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了,又怎么会因为陇妹妹的事情,而去牵扯到慧妃呢?” “慧妃这样说,反而才是真正的离间臣妾与皇上的情意。慧妃用心如此歹毒,皇上必然不能轻饶了她啊。” 惠安帝没有接话,褚皇后心中一凛,掩在衣袖中的拳,忍不住握紧。 是啊,胡月陇永远是惠安帝心里过不去的那一道坎,偏生她要对付的是君念之,这世间最为像胡月陇的人。着一张脸,便是君念之最大的保命符。 她苦心经营良久,却还是失算了一二。 若真要求妥善,她当初就应该派人,偷偷潜入水月楼,先将君念之的这张脸个划烂,才是。 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惠安帝才是缓缓道:“皇后,说的是。” 第758章 关入大牢 褚皇后和菀嫔,皆是下意识的看向了惠安帝。 惠安帝一字一句道:“即便朕再如何宠信与慧妃,却终究不能因为她,而乱了漠北的法制。如今证据确凿,错就是错。” “慧妃。” 君念之仰起头,看着惠安帝:“皇上。” 惠安帝神色冷漠的仿佛天上不知情爱的神佛一般:“如今证据确凿,你可有辩解之语?” 君念之眼中满是不甘,张了张嘴,却是不甘的垂下了头颅,眼中满是不甘:“臣妾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臣妾唯一知道的,便是臣妾从未做过皇后娘娘和菀嫔口中所说之事。臣妾是被冤枉的啊。”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殿内回荡着。 “朕,当真是看错你了。” 惠安帝语气森然道:“来人,给朕剥去她的妃位服制,贬为庶人,打入大牢之中,严加看管,待等到那王监司被擒之后,再做刑罚。” “至于这一对夫妇……” 那跪着的二人,一下子提起了神。 “错便是错,就算情有可原,但终究法大于情。也一同关押起来。等那王监司被逮捕归案之后,再做处理。” 二人闻言,一瞬间皆是慌了神,下意识的看向了菀嫔。 菀嫔连忙向着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才是磕头谢恩。 天家便是如此,赏既是罚,罚也是赏。 按压着君念之的宫人,将君念之一身妃位的宫装,全数给剥了下来,只留下了最里面的那一层中衣。鬓发间的首饰,也是一一被取了下来。 几缕黑发散乱下来,衬的君念之彷徨而又无助。那一颗心仿佛也在惠安帝下令的那一刻时,已经彻底碎裂了。 被侍卫拖走的时候,君念之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双眼只是空洞的瞧着前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娃娃似的,再做不出任何反应。 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惠安帝起了身,王培山连忙在一旁扶着。 惠安帝揉了揉眉心,整个人好似是苍老了数十岁一般。 “朕累了,皇后自便吧。” 褚皇后走出乾清宫,与菀嫔并行在长长的宫道之中。 菀嫔讨好的道:“皇后娘娘,既然那君念之,已经被关入了大牢之中,那咱们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这桩事情一旦坐实,那君念之又怎么还会有活路?就算是君家,只怕也是要为君念之此次的事情而收到牵连,这等大好的事情,娘娘怎么瞧着并不高兴似的?” 褚皇后握着汤婆子,感受着热意透过指尖,一点点的传递到手上。 “你觉不觉的今日的事情,似乎有些太过顺利了?” “顺利?”菀嫔一时没转过神来:“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好事的。只是……这般的顺利,却又好像不是君念之做事的风格,这让本宫心中颇有些忧虑。” 褚皇后想着君念之,她不是一个会任人宰割的女子。 即便她是在君念之被困在水月楼之后,确定君念之不会知晓她们的计划之后,才谋划好了这后面的事情。 但君念之就真的这样在她的棋局中总,被关入了大佬,始终是觉得有些太诡异了。 菀嫔道:“皇后娘娘多虑了,咱们谋划了这么长的时间,从她入宫大选的时候便开始算计。为的就是今日她的结果,她如今落得大牢。便是表明,她再如何心机颇深,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眼界和手段终究是有限的,斗不赢咱们,都是应该的。” 褚皇后听着,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愿是这样吧,只是……君念之一日不死,本宫便是一日心中难安……” 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菀嫔:“你找来的那对老夫妇,本宫原以为,有本宫的力保。皇上应当不会去追究他们二人才是,却没想到,也是被关入了大牢之中。你可有信心他们不会说不该说的?” “皇后娘娘放心。”菀嫔道:“这二人皆是臣妾精挑细选过的,他们俩老口的儿子,被臣妾握在手中呢。必然是不敢乱说什么的,毕竟,做父母的,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顺遂一些吗?” 褚皇后听着那话,心中觉得菀嫔手段过于阴损了些。却也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既然菀嫔有把握,那她便也是不多说什么了,一切交由菀嫔去办便是了。 …… 大牢之中。 君念之依靠在冰冷的墙壁边缘,手脚皆是戴上了厚重的玄铁镣铐,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好似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希望一般。 忽然,一个狱卒走了过来,极为不客气的在门栏上敲了敲。 “喂,有人过来看望你。” 君念之缓慢的将视线看向了门栏的地方,一个人影缓缓的从黑色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黎思楠。 依然是一身的白衣,行走在黑暗之中,周围明明是那么的污浊不堪,却丝毫没有玷污到她的美丽。仿佛是行走在黑夜之中的一朵白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春桃向着那狱卒,递上了一个荷包:“这是主子给各位大哥们,拿去喝酒的。如今天色寒凉,各位大哥,喝些酒,努阿暖身子,是正好的。” 狱卒掂量了一二,极为满意她们的董事。 笑着道:“既然是遮掩,那你们便是聊着吧,不过也不要聊的时间太长了,毕竟这贱人可是惹怒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身负大罪,可不敢出一丝一毫的纰漏啊。” 黎思楠轻轻点了点头:“本宫不会让你难做的,本宫只是想要与她说上两句话便是了。” 狱卒笑着点点头,握着那一包银钱便是走了走出。 待只剩下君念之与黎思楠几人之后,君念之连忙爬到了门栏边上。 身上的镣铐发出刺耳的声音。在手腕处磨的发红,极为的疼痛,但君念之却好似感受不到似的。 “黎姐姐,你怎么来了?你知道我被关入大牢,你是想办法来救我的是吗? 黎思楠眼眶泛红,香腮滚泪:“怎么会这样?念之,只是几日未与你联络,你怎么就被关入了牢中。我一听到你此番变故,什么都顾不得了,便是前来看望你了,” 第759章 挑破脸皮 “便是知道黎姐姐,向来是对我最好的。知道妹妹遭难,便是前来探望了。姐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不能在这牢狱中待着,黎姐姐快想想办法,将我从这牢狱中给带出去吧。” 黎思楠看着狱中的君念之,面上一派悲戚的模样,但心中却是分外的喜悦。 当初,她在府中的时候,听到褚皇后的人前来通传消息。知晓君念之身陷局中,终于是难以脱身,被皇上褫夺了妃位,关入了牢狱之中。 吃着饭的时候,便是忍不住前来探望君念之了。 她想要亲眼瞧瞧君念之落魄的模样,瞧瞧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念之,成为阶下囚,落魄不堪的模样。 即便从那人口中所言听来,一切似乎都有些顺利的过头。但她还是忍不住的跑过来瞧一瞧君念之的样子。 “妹妹,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能够做出蒙骗皇上的事情来?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啊?” 黎思楠泪眼迷蒙,一派怜惜的模样,仿佛是真的在为君念之而感到心痛似的。 君念之忽然站了起来,眼中忽然透过一派锐利的眸光:“黎姐姐,你是怎么知晓了这一桩事情的?” “什么?” 黎思楠竟然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君念之话语中的意思。 君念之一把抓住门栏,呲目欲裂:“黎思楠,你可有注意到,从你进入牢狱之中来,我何曾与你说过一丝一毫,我被关入牢狱的原因?” 黎思楠面色一白。 君念之继续的说着:“宫中今日发生的事情,一切尚未盖棺定论,皇上便是吩咐了不得将今日在殿内发生的事情,传到宫外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究竟是谁人告诉你的?是皇后吗?还是菀嫔?” 君念之的眸色极为的锐利,那是直击灵魂似的冰冷。 春桃站在黎思楠的身侧有些不知所措,黎思楠掩了掩发丝,浅笑着道:“妹妹在说什么呢?怎么姐姐我完全听不明白呢?我族中虽然声势不如同往日可比,可在宫中却也是有自己的眼线的,想要探查一些东西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的。” 黎思楠浅浅素手掩住心口,仿佛因为君念之的话,而感到极为的痛心疾首一般。 “我一心为妹妹着想,妹妹却对我百般怀疑。难道姐姐一心为妹妹好,此刻也成了妹妹刺向我的刀了吗?” 言语恳切之姿,谁人瞧见了,都只怕会对自身产生怀疑。 君念之却依然冷厉道:“黎思楠,我们既然姐妹一场,便是希望一切走的干干净净,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褚皇后在我被剥去宫装的时候,在我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她说,她终于报了我陷害了陆元容的仇了。而当初我设计陷害陆元容,我除了对你透露过之外,没有再对其它任何人说过。” “黎思楠,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联合皇后,对我下手?” 君念之的言语,让黎思楠面上的泪痕一点点僵硬。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在牢狱中响起。 黎思楠向着春桃摆了摆手,后者极为识趣的退到了门口,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替黎思楠注意着风吹草动。 “君念之啊,我将你视为我最大的敌人,果然是不错的。看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将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竟然在最后一刻的时候,让你察觉了。” 黎思楠低低的叹息着。 “何必呢,就这样死去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吗?你知道吗?一个人太过聪明可不是什么好事呢,知道的太多,就会活得很累的呢。” 两人对立的站在那里,一道门栏将两人隔成两个世界。 两人从一开始的相遇,到如今的相见,却已经成了天壤之别的模样。 君念之死死的握着门栏,即便那门栏上满是腥臭的血迹,也没有丝毫在意。 “为什么?” 黎思楠笑嘻嘻的道:“为什么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呢?我杀了哥哥的时候,父亲也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今日你也在问我同样的问题?” 君念之听着黎思楠的话,心中还是震惊了一下。 黎思兴死的时候,她因着与黎思楠相识的情分,也是去黎付中上过一炷香。她看着黎思楠在黎思兴的棺木前,哭的几乎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似的。 她当时还在心中感念着,自己不论几番重生也不曾感受过兄妹之间的亲情。 黎思楠在黎思兴的棺木前,那一番悲切的模样。她还很是感叹了一阵。而今日,她却是听着,黎思兴是死在了黎思楠的手上,她整个还是极为的意外的。 黎思楠歪着脑袋,似是若有所思的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难道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因为我要活啊。” 扭曲的情绪,一点点的将黎思楠给吞噬。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一个是我黎思楠,另外一种便是别人。什么血脉亲情,什么姐妹情深。对我有利者,我可以陪着你们演那么一桩恶心的剧目。但对我无用之人,又威胁到了我的人。我不将其除掉,岂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君念之瞧着黎思楠,她发觉自己还是看走了眼。 当初,在相看小宴只是,她在黎思楠的身上看到了君新竹的影子。她听着黎思楠一脸憧憬表情的诉说着自己对陆凝安的爱慕。 在当时那样的局势下,她觉得有黎思楠这样一个门第不低,却并无实权。出身名门,又性子温婉的黎思楠,对陆凝安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但现在看着黎思楠,她隐隐想到了些什么。 “当初那相看小宴上,你故意与我接近,你的神态动作都与君新竹那般的相似,难道是……” “没错。” 黎思楠哼了声:“当时,我们黎家虽然没有在京城的勋贵圈中露头,却一直子啊找寻着最为合适出现的机会。我搜查来的消息来看,四皇子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说来,我知道你与四皇子情意渐深。若是无错,那一日相看小宴上,你才应该是那个嫁给陆凝安的人。我知道,当初皇家猎场的事情,你心中对君新竹有愧。” “所以,故意模仿了君新竹的动作姿态,再接近你,本想着是能够得了你一丝眼缘,也能够一听入府,成一个侧妃,或者姨娘,便是成的。” 第760章 最毒蛇蝎 “只是,事情的发展,最后却远超了我所预料的结果。在你一番推波助力下,我竟然成了陆凝安的王妃。” “说起来,君念之,在这个时候我心中都是感谢你的。你帮我完成了光复黎家的大计,若是咱们能够就这么相处下去,我会一直将你当做是我黎家的恩人来看待,只是……我却错估了一件事情。” 想到自己所遭遇的种种,黎思楠一直如同观音一般,悲悯的面上,扭曲的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死死的盯着门栏另外一边的君念之:“陆凝安对你倒真是一往情深,他从不与我同房,偶尔与我一同用膳的时候,与我聊得最多的,也就是你的近况。” “我当时便是察觉到,如果事情继续这样发展下去,陆凝安必然会将你纳入府中。而你性子高傲,又怎么会甘做人妾室呢?你要入府,自然是那正妃之位。” “可你入府了,那我又算什么?我好不容易谋划着要光复黎家的大计,岂不是化为了泡影?我怎么可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君念之看着面前逐渐扭曲疯狂的黎思楠:“所以,你决定要除掉我?为了你那光复黎家的计划?” “是啊,君念之你真的太碍眼了。明明同样都是阴狠毒辣之人,凭什么你就能够得到陆凝安的垂青,对你那般的一往情深?我真的是不明白。” “不过,也无妨了。” 黎思楠道:“你终于要死了,等你死了,我便再无任何忧愁了。我便能够顺顺利利的掌控着整个四王府了,这可真好啊。” “你掌控四王府?”明明黎思楠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但是连在一起,她却是听的云里雾里。 “四王府的主人,永远是陆凝安。你凭什么觉得,你能够掌握四王府呢?” 牢狱中,幽幽的火光晃动了一下,映在黎思楠的眼中,像是夜里的野兽那眼中绽放出来的贪婪之色一般。 “陆凝安?他还能够回的来吗?” 君念之心头一紧,即便自己和惠安帝在御书房中的那一番争执,在明面上只是为了让褚皇后与对他颇有敌意之人,放松警惕罢了。 可卧龙坡一战,却是她心中实实在在,难以放下的一道坎。 本应该是陆孙英遭逢的劫难,阴错阳差的变成了陆凝安前去。那不安的历史轮回,处处印证的死亡气息,一直让君念之彻夜难安。 她在水月楼中的时候,看过惠安帝送过来的,前线的战报。 南燕国虽然对卧龙坡较为的看重,但南燕国国内,却是爆发了一轮瘟疫。国内局势并不稳定,此番派来的精兵,也只有一万人左右。 而漠北国派出的精兵良将,各路汇聚的,少说有三万人之多。 陆凝安也有较为丰富的战场指导经验,凭着比敌人三倍之多的人马,再加上陆凝安丰富的战场指挥经验。 这一战,理论上是不可能输的。 那么她一直萦绕在心尖,挥之不去的那一抹死亡的阴影,是什么呢? 黎思楠又凭什么那么的笃定,陆凝安回不来了呢? 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 “你收买了孟家的人?” 黎思楠鼓了鼓掌:“不愧是你啊,你好似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似的。什么事情,都不用我明说,稍微透露出些许,你便是能够猜出来许多。” “只是……不止哦。” 君念之蹙眉:“不止?什么意思?” 黎思楠笑着道:“因为,我不仅收买了孟家,还收买了陆烨霖呢。” “十四皇子?”君念之下意识的就否定了黎思楠的话:“这不可能,十四皇子对四殿下极为敬重,他们本就是兄弟,极为相亲。十四皇子又怎么会任你收买,做出对陆凝安不利的事情呢?” 前世的时候,陆凝安的死于陆烨霖毫无关系,全然是成妃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在陆凝安出棺的时候,她亲眼瞧着陆烨霖在陆凝安的棺木前,哭的不成人形。 抛开成妃这个因素在,君念之绝不相信,陆烨霖是能够被黎思楠所收买的人。 黎思楠抚了抚肚子:“若是寻常情况,他们的确是情谊深厚,我奈何不得。但是呢……我用我腹中的孩子威胁他。若是他不按照我所吩咐的去做,我便会将我与他有染,并且怀了他孩子的事情,告诉陆凝安。” “若是那样的话,他与陆凝安的兄弟情分,也同样是走到了尽头了。” “什么?你的孩子,是陆烨霖的?” 君念之震撼到无以复加,许是过去,她对黎思楠的印象都太过美好。当今日,一层层的伪装全部被揭开的时候,她才觉得愈发的匪夷所思。 那孩子……是陆烨霖的,好像也有可能。陆凝安体内的情丝毒蛊,让他无法与女子有肌肤之亲,她当时竟然还傻乎乎的以为,黎思楠也是特殊的,所以才促成了黎思楠腹中孩子的出现。 今日从黎思楠之口,她才知晓了一切的真相。 “黎思楠,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黎思楠不屑的一笑:“那算是什么东西?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报应,那便是来吧,我总归是不怕的。这辈子我真相好好过,至于旁的,那都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黎思楠冷声道:“本宫倒是不介意再与多说一些事情呢。” “你不是一直在找霏儿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君念之的心底浮起来。 “难道,霏儿?” “对,她已经死了。”黎思楠想要看着君念之痛苦,绝望的神色:“她可真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奴婢啊,当初她想要通风报信,让陆凝安去八皇子府中救你。可我本身就恨你入骨,我巴不得你与陆含双有了夫妻之实,便在无法干涉到我与陆凝安的事情上来。” “我又怎么可能让她去通风报信呢?” “所以,我毒死了她。你知道吗?她当时的表情可好看了,就像现在你的一样。” “都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第761章 走不出啊 “霏儿竟然死了?他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君念之只觉得冰寒入骨,浑身好似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击碎了一般。 霏儿……她一直以为,霏儿还好生生的活在世界上。她一直以为霏儿只不过是去了南燕国而已。 她还想着,等着战争结束,她就去南燕国寻找霏儿。她甚至还和陆凝安交代了几句,如果此次卧龙坡能大胜,希望帮她在南燕国去传一些消息。 霏儿若是收到了陆凝安的消息,必然会来寻陆凝安的踪迹的。 到时候,漠北大军凯旋归来的时候。霏儿便可以随着陆凝安一行人,一同重新回到漠北国了。 这样美好的设想,到了今日终究是破灭了。 黎思楠倚靠在门栏边上,张狂的笑着:“哈哈哈,君念之,真是没想到,我竟然会从你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果然,霏儿那个丫头,对你来说还是蛮重要的嘛。我就知道她的死,对你来说必然是莫大的打击,真好啊,真好啊。” 君念之此刻心中不住的呕血:“黎思楠,很好,你做的真的很好。你要记住,今日的仇怨,我一定会报的,你如何对霏儿的,我便是会将你所做的一切,如数奉还。” “是吗?” 黎思楠的眼中却是慢慢的不在意:“如果你能够从,牢狱中走出来的话,咱们再说吧。” 缓缓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牢狱之中的那一股森然之气,覆盖着腐烂的味道,让人闻着便是极为的作呕。 “不过,我想,你应当这辈子也没有这个机会,从这里走出来了吧。真是没想到,最终,我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而你却是这个阶下囚中的人。” 笑声在监狱之中不断的充斥着,黎思楠带着春桃缓缓的走出了大佬,没有一丝一毫的停留。 …… 君念之依靠着墙,墙壁是那么的冰冷,然而她此刻却没有任何的知觉。心口一瞬间被挖空了一块似的,连呼吸都只觉得分外的疼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狱卒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主子。” 那狱卒装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丝雨。 丝雨极为担心的瞧着君念之,她只知道目前的这一出戏是君念之与惠安帝故意演出来,去迷惑褚皇后的。 就连这被关入牢笼的戏码,也是在君念之的算计之中。 只是……有些事情,君念之始终是未有明说,她一直不明白,明明有许多的证据,都已经握在自己手中了。在褚皇后和菀嫔,在乾清宫演戏的时候,直接拿出手中的证据,便是可以直接将她们二人彻底抹杀,但君念之还是陪着她们二人演戏。 甚至被戴上粗重的手铐脚镣,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 而君念之现如今的模样,却是让她极为的担心。 好像……失去了灵魂,有什么东西彻底的从君念之的心尖被取走了一样。 “主子,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丝雨不住的叫着君念之的名字,一直没有反应的君念之,才是缓缓的回过头。看向了丝雨。 “丝雨。” “奴婢在,奴婢在的。” 君念之哑然的道:“霏儿死了。” “……” 丝雨沉默着,她知道霏儿对于君念之的意义。所以即便在她知道霏儿的死时,她也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君念之,有时候不知道并不是不幸,如果能够一直沉醉在那不明确的真像之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天下终究没有不透风的墙,君念之终究还是知道了。 “主子……” “霏儿死了。” 一颗颗如同珍珠似的泪水,从君念之的眼眶边滚落。一点点的呜咽声音,那哭声再一点点的变大,克制的隐忍着,直到那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悲哀的情绪几乎充斥了整个牢房。 君念之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起伏着,那难以抑制的哭腔在整个房间中来回晃荡着,让人听的心酸。 “霏儿死了,怎么能够……她怎么能……” 前世的时候,霏儿也是因为自己,被君之瑶的人从城墙之上推下去,摔落之后,没有一具全尸。 今生重来,她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她发誓,要让霏儿与自己一同走到最后。她不要再让霏儿重蹈覆辙。 可是……她却食言了,霏儿还是死了,即便重生一世,她也没有能够护住霏儿。 明明在静水庵中,那样痛苦的日子都一路走过来了。终于快要能过享福的日子了,却……彻底阴阳两隔了。 “霏儿她死在了黎思楠的手上。” “……” “是黎思楠杀了她。” “主子……”丝雨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必说什么安慰的话,我今日将自己关入大牢,为的就是要弄清楚,褚皇后对我的敌意,究竟是不是来自于陆元容,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听到了更多……我所没有预想到的事情。” 有些人,如果一直被压迫惯了,当自己所期望的事情一旦达成的时候。便是会控制不住的第一时间的,就去看自己最想要见到的那个结果。 她就是在赌,究竟褚皇后所知晓的事情,是不是从黎思楠的口中说出来的。 君念之给了自己三日的时间,如果黎思楠在这三日之内都不曾来看望过她,那么她便是在心中相信,褚皇后的事情与黎思楠是无关的。 可是黎思楠却来了,并且在她真真假假的话语间,也终于被她套出了许多她不曾知晓的事情来。 这最后的结果,的确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丝雨。” “奴婢在。” “不用在等了,我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了,我吩咐的你的事情,你可以去准备了。” 即便是在黑暗的牢房之中,丝雨的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喜色:“太好了,褚皇后和那菀嫔竟然敢这样的去暗害主子,我早就是忍不了了,主子放心,奴婢决然会帮主子办好的。” 说罢,正是要起身离开的时候。 丝雨还是有些担心的回过头,看向君念之。 “主子,霏儿……” “你去吧,你不用担心我。” 第762章 开始反击 丝雨明白,若是寻常的贵女小姐,或许在失去了重要的人时,便是心中最为脆弱,最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但君念之是不同的,她明白太多太多,遇到任何事情,她只需要自己一点点的去消化它便成了。旁人的安慰在君念之这里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待等到丝雨离开了牢房。 昏暗的牢房之中,一缕月光从牢房中那唯一的一扇窗,照射入了牢房之中,清冷而又皎洁。 君念之倚靠在墙角边,浸没在那一轮月色之下,面若寒霜。 …… 日子,便是缓缓的过着。 然而在京城之中,却很快的便是出了一桩怪事。 一桩传闻在民间传的浩浩荡荡,陆元容在与自己的侧妃鱼水鸳鸯的时候,那侧妃竟然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明明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也有着女子同样的上半身结构。 但是在她的身下,却冒出了男人才应该有的那玩意儿。 大皇子本是喝了一点酒,正与君之瑶浓情蜜意的时候,瞧见自己的侧妃变成了这样一个怪物,当即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整个人晕厥了过去。 对于此事,在民间各种传闻络绎不决,然而传来传去,却都是说,定然是大皇子做了什么有违天伦的事情。 所以老天才是降下了神罚,将她的侧妃给变成了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乾清宫中。 褚皇后跪在惠安帝面前,哀哀的哭泣着:“皇上,那可是臣妾的唯一的孩子啊。如今大皇子被那府中的妖孽给吓得失了神魂,我这个做母妃,又怎么能够安然在宫中坐得住呢?皇上,你就让臣妾去瞧一瞧容儿吧,求求您了。” 惠安帝的眉头皱的极紧,翻着从宫外送进来的那一封写着陆元容府中详细事情的密报。 扫了一眼,便是狠狠的丢在了褚皇后的面前。 “看看看,看又有什么用?你身为皇后,就是你一贯将容儿给娇养惯了,所以才出了这么一档子,你……你……” 惠安帝对于那册子中,说起君之瑶经过太医的诊察,下半身的确长出了只有男子才会有的那东西。 虽然还是君之瑶的一张脸,但却是神志有些不清明了,并且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偏生又看不出来她有丝毫受伤的痕迹,就连太医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民间那浩浩荡荡的乃是陆元容失德,乃是天上降下的神罚,促成了这一切的苗头,便是愈演愈烈了。 褚皇后死死的盯着那折子上呈上来的内容,眼瞳绽出许多的血痕。 “皇上,这都是假的,民间传言又怎么能信呢?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必然是君之瑶那个贱人,如果是真的是容儿做了什么得罪上天的事情,为什么受了这一番惩戒的人,是君之瑶,而不是容儿呢?” 惠安帝眼中像是蕴了一层雾气一般:“容儿,如今不是生死未卜吗?难道这还不够吗?” 褚皇后一愣,是啊……君之瑶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那是上天的惩罚。可是陆元容自那一夜过后,便是昏迷不醒,这不也是老天的惩罚吗? 褚皇后垂着泪:“皇上,您不能不管容儿啊。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孩子啊。他曾经也是你最看重的太子啊,您曾经不是说,他是最像您的人吗?您怎么可以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对他不闻不问呢?” 惠安帝对于陆元容,当真是觊觎了厚望。 这个正统嫡子的出身,又是一直在他的膝下长大的皇子,他向来是最为喜欢的。 即便知道,他没有太多的才干。没有能够拿捏前朝后宫的帝王心术,对于朝中百态也没有自己的一番见解。也毫无带兵打仗的统领之才。 可他还是对这个孩子,有着许多他的期望。 只是,从陆元容在瘟疫一事上的疏忽,又在是大庆贺的时候,德行有失,与君之瑶私会。桩桩件件,终于是让他对这个孩子,彻底没了念想。 就算是现如今,听到陆元容昏迷不醒,他心中也是没有丝毫的波动。 “皇上,皇上。” 王培山慌慌张张的从宫殿外走了进来。 惠安帝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忍不住大声呵斥道:“王培山,你在朕身边行走多久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会有这般慌乱的时候?” 王培山连连在地上磕头:“是,奴才有罪过。只是宫外忽然来了一个算命的先生。一身仙风道骨,只说要见皇上一面,事关大皇子府上的事情。” “守门的将领知道之后,也不敢随意驱赶了,特地来与皇上支会一声,看皇上的意思,再做定夺了。” “事关大皇子府上的事情?”惠安帝皱眉:“那人难道知道什么吗?” 王培山有些犯难的看了看惠安帝,又是看了看褚皇后。 惠安帝呵斥道:“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赶紧说他说了什么?” “那道士说,太子府上会发生这样的二十七,事情的因果不在太子府上,反而是在宫中。只要除掉在宫中的祸患,那么太子府中的事情便会恢复如常,就连已经雌雄同体的侧王妃,也能够恢复如初。” 褚皇后和惠安帝听罢,都是一脸惊讶之色。 “当真?” 王培山忙不迭的点头:“奴才不敢撒谎,这话都是那道士在宫门前信誓旦旦说的。所以奴才,才没有将那人给赶走,特地是来和陛下说上一声,一切听陛下的吩咐。” “还等什么?赶紧将那个道士给朕请进来啊。” “是。” 王培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身边便是多了一人。 褚皇后与惠安帝皆是看了过去,那道士,白须白发,明明是极为上了岁数的人。看起来却是一身仙风道骨,如松柏一般,身上像是真的透着点仙气似的。 惠安帝一开始,还以为是游方的骗子,此刻心中也是多了几分相信了。 道士入了殿内,向着惠安帝行了一礼数:“贫道,巡天观三十七代传人,许冠山,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763章 什么冤枉 “许道长免礼平身。” 惠安帝眯缝着眼睛看着许道长:“你说,你知道皇子府中发生了什么?而且事情的起因并非是源自于皇子府,而是在宫中?” 许冠山没有丝毫的惧怕模样,在浩大的乾清宫中,也是如同在自身的道馆之中。让人看着,便是心神也是忍不住的平静了下来。 “老道在山上修道六十余载,偶然的机缘得了天窍,让老道下山历练。” “老道路过皇子府上的时候,便是看见府中一股隐隐的黑气在皇子府上萦绕,那一股气从凝结成一根丝线的模样,连接到了宫中。” “这已然是表明,皇子府中所遭逢的变故,皆是有人动了命数,改了星盘。所以才将这一份天灾,降到了皇子的身上。” “如今,只要除掉宫中的孽障,皇子府中所发生的异相,必然会消失不见的。” 褚皇后闻言,面上也是多了几分急切。 一把抓住了惠安帝的衣袖:“皇上,您听到了吗?有妖孽,在宫中有妖孽啊。那妖孽必然就是君念之了,当初荣儿在陆凝安府中德行有失之事,便是君念之所为。若说这世上真有誰那么不希望容儿好的话,那就一定是君念之了。” 褚皇后仿佛陷入了癫狂一般,君念之已经成了她入骨头的执念。 惠安帝蹙眉:“皇后,你要记住,你还是漠北的皇后。你此番的言行举措,瞧起来又那里有一国之母的样子?简直状若街上的疯妇一般。” 褚皇后一冷,未曾想到竟然会从惠安帝的口中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竟然将她比作疯妇,面上霎时间便是红成了一片。一股怨毒的恨意从心里头涌了上来,她很想抓住惠安帝的衣领,狠狠地质问。 自己如今状若疯妇,也是被他逼的。 明明她才是漠北的皇后,前有胡月陇,一人得宠,位居皇贵妃。手握协理六宫之事的权利。甚至,一度在宫中流传出那么一句话来。 只知陇妃未央宫,不见褚后椒房殿。 她那般隐忍,终于等到胡月陇死了。她也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还是太子,本以为她的好日子终于是要来了。 但那如梦魇一般的和胡月陇几乎一模一样的君念之又来了,她害的陆元容从太子之位被贬斥为皇子,又幽禁皇子府,无令不得出。 又像是摄魂夺魄的妖女一般,让惠安帝对她神魂颠倒。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因为胡月陇和君念之这两个贱女人的缘由,几乎远离了她的身侧。 她还是皇后吗?她甚至都不算一个女人。 今日,还被惠安帝,在众人的面前说,自己状若疯妇。是啊……她是该疯了,她或许早就该疯了。 涂了艳红丹蔻的指甲,狠狠的刺入掌心之中,指甲几乎尽数断裂。红色的血迹从指缝间缓缓的流出来,与正红的凤袍,融为一体。 最后强撑着身为皇后的尊严,才是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臣妾有错,是微臣关心则乱,便是失了仪态,还请皇上恕罪。” 惠安帝看都未有看过褚皇后一眼:“皇后既然明白了便好。” 说罢,又是看向了许道长:“许道长,你既然能够看出,是宫中有邪祟影响了皇子府上。那凭着你的神通,你可能看得出来,那宫中的妖孽究竟是何人呢?” 许道长点了点头:“老道既然愿意来这宫中,自然是有破解之法,才敢来皇上面前承情。” “老道在馆中修行,终于是领悟了一丝机缘。任何邪祟在老道的眼中,都是无所遁形。” “而这个,真正影响到了皇子府中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 众人皆是循着许道长指去的方向看了过去,然而当瞧见方向所指的那人是,所有的都惊愕的下巴都兜不住了。 “本宫?” 褚皇后瞪大了眼睛,一直隐忍着的怒意此刻才是彻底爆发出来。 “来人啊,给本宫来人。”褚皇后大声的叫喊着:“这种没什么本事,到处招摇撞骗,骗吃骗喝的老泼皮。诶本宫拖出去,给本宫活活打死。本宫是大皇子的亲娘,又怎么害了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宫中的邪祟呢?” 许道长站在原地,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 “如果你真的是皇后娘娘,那老道的观测之法便就是错的。但你并非是真正的皇后娘娘,承受不住东宫的瑞气,便是逆了仙缘。所以才是将这一份孽障降下了因果,造成了大皇子府中的悲剧。” 许道长看向了惠安帝:“皇上,大皇子府中此番遭逢的变故,已经是老天降下的暗示了。若这皇后是真的皇后,凭着皇后的瑞气,加上母子的血脉相传。太子殿下只会受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瑞气滋养,愈发的好一些。” “而大皇子府中的变故,正是因为这假的皇后。唯有将其除之,方才能还漠北国一安宁,还皇子府上一切祥和。” 惠安帝听的都有些发愣了,下意识的看向了褚皇后:“皇后?不是皇后?” 褚皇后本以为此等匪夷所思的说辞,惠安帝只会当做一个玩笑话去看待。当她瞧见惠安帝眼中的那一丝迟疑时,她才发现,惠安帝竟然真的有几分怀疑之色。 “皇上,您不会真的相信这个老秃驴的话了吧?臣妾一直就是臣妾啊,臣妾不是我,还能是誰呢?” 许道长拱了拱手:“贫道知道皇上对此事必然有疑,但贫道的天眼也不会看错。皇上皇后都是天上庇佑之人,贫道能够看到二位身上的金黄气运,但是此刻的皇后娘娘身上,贫道所瞧见的,却是被一层黑气所笼罩。贫道基本可以确定,此人的确非皇后。”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想一想皇后娘娘身上,是否有什么较为隐秘的印记。或者是用滴血验亲之法,来进行决断。” 褚皇后只觉得这一切荒唐极了。 “皇上,您不会真的相信了这老秃驴的话吧?这都是假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 第764章 不敢相信 惠安帝看了看许道长,又是看了看褚皇后。 幽幽的道:“你究竟是不是朕的皇后,只要验一验便是可以知晓了。” “传褚大人入宫。” “皇上!” 惠安帝却没有去管褚皇后如何的百般哀求。 褚皇后的父亲,在接到入宫的消息之时,向着那前来传话的公公问了几句。那怕是塞上了几枚银两,也无法从那公公的口中套出任何话来。 褚大人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些,一时之间,对于此番入宫究竟是吉还是凶,也是有些拿不准了。 怀着忐忑的心思入了宫中,一入乾清宫中,便是发现殿内的氛围似乎有些奇怪。 一个未见过的老道,帝后二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面上满是一片阴沉之色。 “微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摆了摆手:“褚爱卿,起来吧。” 褚大人起了身,对于这殿内的一切,却始终是有些看不明白,带着一丝忐忑道:“皇上,今日唤微臣入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近些日子,陆元容的失势,几乎将整个褚家的前途都给尽数葬送了。 德行尽失,连带着皇后也似乎没了以往的宠爱。如今褚家虽然看着还挺漂亮,却已然是一副绣花枕头的模样了,再稍微来点风浪,这艘船便是要倒了。 此刻殿内的气氛,几乎让他要喘不上气来了。人的恐惧皆是来源于未知,而在此刻,褚大人的冷汗不住的冒着,不知下一秒会发生何时。 惠安帝冷声道:“褚爱卿不必多礼,朕今日传你入宫。为的就只是一桩事情罢了。” “一桩事?” “滴血验亲。” 褚大人一愣:“滴血验亲,微臣和谁验呢?” 惠安帝冷冷的指了指褚皇后:“她。” “皇上。”褚大人慌乱的跪了下来:“皇上,皇后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是要用到这滴血验亲之法?此对皇后,对围城都是莫大的羞辱啊。” “褚爱卿不必多想,朕只是为了验证一桩事情罢了。” 惠安帝缓缓的道:“因着许道长说,近些日子,大皇子府中发生的事情。皆是因为宫中突然遭了妖孽,惹怒了老天,所以才降下了这番启示。” “而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只不过……不是真的皇后,而是假的皇后。” 褚大人依然跪着,明明每一个字都听的明白,但是连在一起,他却是听的云里雾里。 “皇上,微臣愚钝,实在是听不明白。” “无妨。”惠安帝摆了摆手:“爱卿听不听得懂都无妨,只需要滴血验亲,便能知晓真相。那道士一言认定,此时的褚皇后并非是真正的褚皇后,而是在连朕都未曾察觉的时候,被人调换了。若是爱卿与皇后的血能相融,那么这道士便就是满口胡诌,对于这样的人,朕必然是严惩不贷,拖出去打死便是了。” “可若是不能相融,那这天将的祸星却是必然得除去才是。只有这样,才能够还大皇子府上的安宁,同时也能保佑整个漠北风调雨顺。” 褚大人听着,愣愣的点了点头。 只看着苏钰端了一碗水上来,递上了一把尖刀:“褚大人有请。” 刀刃极为的锋利,划过指尖还未来得及感受到疼,一滴血便已经落入了盛满清水的碗中。 褚皇后不情不愿的走到碗边,也是一刀隔开了手指。 一滴殷红的血落入了碗中。 “哼,本宫便是要瞧着那妖道不得好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看向了那碗中,连喘气都不敢喘。 然而那两滴血珠,在水中,却是各自占了一边,全然没有要相融的意思。 褚皇后近乎崩溃的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不相融?这不可能啊。” 褚大人看着碗中的情况,也是愣神的瞧着面前的女子。明明不论是身材样貌,都是他记忆中女儿的模样,可是这血却是如何都不相融,却也是摆在面前不可变的。 第一次,褚大人有些陌生的瞧着褚皇后。 “你……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誰?” “父亲,您是疯了吗?”褚皇后崩溃的喊叫着,上前想要抓住褚大人的衣袖。 褚大人却是像躲避蛇蝎一般的避让着,褚皇后一个不及,摔在了地上。 “你不是我的女儿,你不是我的女儿。如果你是我的女儿,为什么你的血会和我不相容你?你究竟是誰?” 惠安帝走了下来,冷眼瞧着褚皇后:“你这妖人,你究竟是誰?到了此刻,你还不死心吗?”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褚皇后呢喃着,忽然盯着那一碗水:“是这水有问题,一定是这水有问题。” 惠安帝道:“好,既然这水未从你眼前过,你觉得是水有问题。那便再验一次。” “王培山。” “奴才在。” “将殿内用来浇花的水取一碗过来。” 王培山点头,到了宫殿的角落,很快便是端着一碗水走了回来。重新搁置在了褚皇后和褚大人的面前。 “皇后,这水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取的,还有何疑问吗?” 褚皇后哑口无言,她不相信。明明她就是正统的皇后,她如果不是皇后,那她又是誰呢? 一刀再次划过了另外一根手指,一滴血落入碗中。 褚大人也是将指尖再度割开,一滴血落入了水中。 然而这一次的反应却是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两滴血依然各自沾着一边,全然没有相融的迹象。 “妖人,你过然是妖人。”惠安帝一掌将褚皇后推到在地:“你究竟是何方妖孽,你将真正的皇后给弄到那里去了?” 褚皇后不住的喊着:“我就是皇后,我就是皇后啊。为什么会这样?” “你这话,本宫已经听倦了。” 惠安帝眼中的冷意,已经如同千年寒霜一般:“来人啊,给朕将这妖人身上的皇后服制给剥下来,关到牢狱中好好严刑拷打,朕要知道,真的皇后究竟被这妖人给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突然遭逢的变化,让人措手不及。 褚大人呆愣着的功夫,褚皇后已经在哭喊声中,被拖出了宫殿。 直到惠安帝在他肩头拍了拍,他才缓过神来。 第765章 来吧来吧 “什么?你说皇后被带走了?” 菀嫔一夜好眠,待醒过来的时候,连脸都没有洗,便是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呆坐在床边,竟然是半响都没能回过神来。 忽的,一把死死的抓住了宫人的手:“这是什么的时候事情?怎么现在才来告诉本宫?你可有查探清楚,究竟为的是何事吗?” 宫人被菀嫔的表情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是低垂着头,应声道:“主子,这事情是昨日发生的。但是一切发生的极为隐秘,昨日愣是没有人透露半句。今日若不是在慎刑司中,有人瞧见了褚皇后的登记名册,只怕现如今,这消息都不会在宫中传开的。” “至于是何缘故的话……好似是说,现如今被关入慎刑司中一番严刑拷打的人,不是如今的皇后,而是被什么人假扮的。真正的皇后已经被调包了。而大皇子府上的那一桩桩怪事,也正是老天所降下的启示。只要处决掉这假皇后,大皇子府上的怪事,老天自会收去神通的。” “什么?” 菀嫔觉得自己像是听了一整个奇异的故事杂谈一般。 皇后……不是真的皇后…… “这消息当真吗?”菀嫔头皮都有些发麻了:“本宫自从秀女大选之后,便是日日都会去褚秀云的宫中请安,明明她任何异样都没有,怎么可能不是褚秀云呢?” 宫人低垂着头道:“此事,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着,那证据确凿,连褚秀云的父亲都被请入了宫中,辨别之后,也说那人并非是他的女儿。现如今,不论那人是或者不是,都已经不是了。” 菀嫔呆呆的坐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意,将她从头冷到脚。 “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见皇上。” 她总归觉得此事是有些蹊跷的,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安心一些。她与褚皇后走的较未密切,现如今,似乎这一把火还未烧到她这里来。 但不确定的是,究竟这把火存在还是不存在。 惠安帝究竟又是否知道多少,若是不去探一探惠安帝的口风,她只怕会寝食难安了。 宫人自是明白这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是服侍着菀嫔起了身,刚刚梳洗好,连早膳都顾不得用了。正要出门的时候,宫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菀嫔娘娘,您这一大早,是准备去哪儿啊?” 菀嫔顿下了脚步,抬起头,瞧见原本应该关在大牢之中的君念之,此刻却是出现在了她的殿前。且身上着的还是妃位的宫装,浑身上下仪态万千,全然是端庄之态。 “君念之?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大牢之中才对吗?而且你怎么会身穿身穿宫装?你早已被皇上褫夺了妃位的封号,你此刻应当是一个庶人才是啊。” 说完,菀嫔自己都愣了愣。是啊,一个被关在大牢中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呢? 一个被贬为庶人的人,又怎么会重新穿上宫装呢? 除非一切都是假的。菀嫔呆愣在原地,她或许明白了过来,她此刻那里都不用去了。 君念之走入了宫中,自顾自的坐下了。 “菀嫔娘娘,刚刚问的极好。本宫今日的心情不错,倒是可以一一来为你解答。那日在大殿之上,你与皇后娘娘的那一番精彩至极的戏码,你当真以为我不清楚吗?我只是觉得有趣,便让皇上陪同着我一起与你演上一出戏罢了。既然你们已经黔驴技穷了,那便是该轮到我好好回馈你们一二才是了。” 菀嫔一下跌坐在地上。 君念之嬉笑着:“菀嫔娘娘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还没用早膳,身子虚弱,便是连站都站不住了吗?白毫,快去将菀嫔娘娘扶一把。” “不要,你不要过来。” 菀嫔死死的盯着君念之:“你究竟要做什么?你精心布下这么大的局,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君念之靠在椅背上,冷漠的眼瞧着菀嫔:“难道不应该是说,菀嫔娘娘要如何吗?当日秀女大选,即便大部分都是皇后娘娘在其中作祟,难道就没有你菀嫔的功劳吗?而且,今日说起来,也不过是秋后算账罢了。难道,你从来未想过这一日吗?” 菀嫔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终究还是踏错了一步。她以为事情能够按照预料之中的情况发展,她以为抱上了褚皇后这个大腿,此事就是万无一失,她却还是错了。 菀嫔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君念之的脚边。 泪水带着惧意,从眼眶直直的落下:“慧妃娘娘,求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我都是被逼的,你知道的,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嫔位罢了。若不是褚秀云当时以皇后之身,强硬的逼迫与我,我又怎么会做出陷害娘娘的事情呢?” “啊,对了,此事全部都是黎思楠在其中出谋划策。是她操控了全局,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若是你真的要追究,娘娘大可以去追究黎思楠便是,还请娘娘饶了我一命吧。” 黎思楠…… 君念之下意识的想到了霏儿,心尖又是忍不住的抽痛了起来。她知道这件事情与黎思楠有关,却未曾想过,这件事情竟然是黎思楠在其中出谋划策,全权主导。 她果然有着一手蛊惑人心的本领,不仅能够说动菀嫔,竟然连在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褚皇后,都甘愿当她的马前卒。 她低估了黎思楠这个人,同样的,也低估了黎思楠对自己的恨。 深吸了一口气:“是吗?若是你愿意将一切从实招来,我或许可以考虑不去皇上面前揭发你的罪行。毕竟……现如今褚秀云已经被关入了慎刑司中,有一个替罪羊,便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可你,如果不将一切事实都老老实实说清楚,那么我这张嘴会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就不一定了呢?” 君念之眯着眼,微笑道:“菀嫔娘娘,应该懂得一个道理吧。有时候怀疑就是滴入水中的一滴墨。一旦滴进去了,再想将水变得干净清澈,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第766章 送入冷宫 即便是冬日,菀嫔出的一身冷汗,也是将自己身上的一身中衣给打湿的干净。 她隐隐觉得,答应了君念之未必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她在此刻又难以为自己想到一条更好的生路,如今被人这样牵着鼻子走……真是想想都觉得憋屈的紧。 现如今,不论这条路,是觉得多么的匪夷所思。她都要尽可能的去抓住,那怕……这只有一线生机也好。 “臣妾全都说,臣妾会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部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还请慧妃娘娘给臣妾一条生路。” 咽了咽口水,菀嫔道。 “黎思楠是如何拉拢了褚秀云掺和进这一桩事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是。褚秀云为了将你留在宫中,好以后在对你磋磨,便是将花梨姑姑刻意照顾你,不论你在宫中规矩的教养中,如何的愿意或者不愿意,都要将你留在宫中。” “而至于那一日的祥瑞……慧妃娘娘应当也是明白的,这”世间那里有那么多的祥瑞之说,若真的有,也都是人为干预所造成的。” 君念之一笑:“是那个妆娘是吗?” 菀嫔惊愕的瞧着君念之:“你竟然知道?” “我只是推测,但你的话,却让我确定了我的猜测。”君念之道:“那一日的妆娘为我化妆之时,我能够闻的出来,那香粉透着些不太一样的味道。然而这却是不太合常理的,毕竟……宫中选秀,秀女之间的吃穿用度,样样都应当是一致的。” “而那一丝特殊香味的出现,也是让我有所怀疑。” “禽类在进行了特殊的训练之后,的确是可以人为操纵。但任何指令,都需要特定的标签或者符号。而根据我的推断,那一日我身上的那一丝不寻常的香味,便是对那白鹤的指引。促成了当日白鹤献瑞的出现,是吗?” 菀嫔颓败的笑了笑:“慧妃娘娘当真是心细如尘,连这种细节都能够注意到,亏着臣妾和褚秀云还沾沾自喜,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 菀嫔道:“是,这也是臣妾唯一掺和进去的事情了。至于那王监司的口空白话,娘娘应当也很清楚,能够说动钦天监的,那必然不是臣妾,臣妾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是褚皇后收买了王监司,让其在适当的机会出现,说了那一番话的。” “至于再往后,娘娘便是都清楚了。甚至娘娘也演了一出戏,不仅骗了臣妾,连褚秀云都蒙骗了过去。” “如今,我和褚秀云都是娘娘的手下败将了,只求娘娘应了刚刚答应臣妾的,不要去皇上面前再言语其它,既然褚秀云,已经被关入了慎刑司,那只要有一个顶罪的人,便是够了。” 君念之听罢,缓缓起身走到了菀嫔的面前,蹲下身道:“菀嫔。” “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做绝的。” 菀嫔眼眸微动,言语间下意识的带上了一丝颤栗:“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娘娘忘记了刚刚答应臣妾的吗?娘娘可是说了,只要臣妾将一切如实相告,便是会饶了臣妾一命的啊。” “本宫答应你的,本宫不会忘的。只是,你似乎也忘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本宫不告诉皇上,皇上若也是知晓了,那本宫也同样没有违反和你的约定哦。” 菀嫔还在思虑君念之这句话的意思,关着的门被再度打开。 当门前那道身影出现的时候,菀嫔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在那里。 惠安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而且……不知道刚刚她与君念之的那一番对白,惠安帝又究竟听到了多少去。 惠安帝一步步的走入了殿内,停在了菀嫔的面前:“朕真的没有想到,朕的后宫之中,竟然还有这般多肮脏不堪的事情,菀嫔……你当真是让朕觉得恶心。” “皇上,皇上,妾身……” 菀嫔想要说什么,却还未容她再多说一句,惠安帝已经是摆了摆手:“菀嫔,心思歹毒,德行有失。陷害宫嫔,实在是罪大恶极,朕念及多年来的情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起废除其位份,贬为庶人,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 “皇上,不要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真的知道错了。” 然而不论菀嫔如何的哭喊,上前拉扯的宫人,手上的活计却没有停。身上着的宫装被一层层的剥下,直到被拖出去的时候。 菀嫔口中的哭喊,已经是变成了怒骂:“君念之,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这样算计我。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必然要化作你那床前的恶鬼,日日夜夜向你索命,君念之,你不得好死。”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被一块沾满了污水的抹布捂住了口鼻,声音才是彻底消停了下去。 惠安帝坐在了君念之的身侧,神色有些许的落寞:“朕的后宫又空泛了许多,不如,你做朕的皇后如何?” 君念之笑着道:“若是真的如此,只怕朝堂上那些上奏的折子便是会如同洪水一般的涌上来吧。毕竟……漠北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短短半年不不到,便从入宫秀女成为皇后的呢?” “皇后的位置,是朕决定的,不是那些老古董决定的。只要朕愿意,便没有人能够拦的住朕。” 君念之知道这话里,多少是带了些玩笑意味的:“皇上三思,还请以朝堂大计为重。” 惠安帝点了点头:“朕明白,朕知道。” 刚刚说完,忽然惠安帝的身子猛然的震了一下,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忽的,一口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喷了出来。 “皇上,你怎么了?” 王培山听见殿内的动静,连忙也是步入了宫中:“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奴才这就去叫太医来。” “不可。” 君念之立刻是否定了王培山的话。 后者怒目圆瞪:“慧妃娘娘,您究竟在打什么主意?皇上这般模样,您却不让奴才去传太医过来为太医诊治,莫不是您心中有什么不该动的念头吗?” 第767章 找人问话 君念之一眼看向了王培山。 “王公公在质疑本宫的决断吗?” 王培山咬了咬牙,满是隐忍:“奴才不敢,只是皇上如今旧疾复发,且瞧着状况愈发严重了些。这种情况下娘娘还不让微臣去传唤了太医来替皇上诊治,奴才心中有什么推测,也都是在为皇上着急罢了,还请娘娘多担待。” 君念之身子一僵,现在想想,她刚刚的确是太着急了些。 她一直以为,将苏钰留在惠安帝身边,那么惠安帝的身体必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现如今瞧着,惠安帝明显还是中毒之兆。 究竟是何人,竟然能够在苏钰的眼皮子底下给惠安帝下毒呢? 君念之让自己恢复了镇定:“公公还请见谅,本宫只是想到。如今漠北和南燕的局势并不明朗,若是皇上突染重病的消息传了出去,对战事的稳定,必然会有所动荡。既然王公公要请太医过来给皇上诊治,那便是去吧,只是……一切都要极为隐秘,不可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了,你可明白吗?” 王培山面色依然极为的沉重,但还是点了点头,很快便是出去了。 君念之则是安排着宫人将惠安帝抬到了床上,用浸湿的帕子,将惠安帝唇边的血迹给一一擦拭干净。 太医很快也是来了宫中,替惠安帝诊过脉象之后,面上的神色也是极为的凝重。 “太医,皇上的身子怎么样了?” 太医瞧了一眼皇上,又是看了看君念之,才是道:“禀慧妃娘娘,依照着微臣刚刚对皇上脉象的诊断来看。皇上的脉象极为不妙,出于外强内干,且脉象虚浮,体内有一股阴郁之气堆积。若是不及时医治,只怕……只怕……” 那后面的话,是极为的大不敬,即便只是在君念之的面前,他都不敢随意的说起。 君念之心中一咯噔,她料想到惠安帝的身体状况可能是不太好了,却没想到竟然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对于惠安帝,君念之心中始终是抱有一丝感激的。前世的时候,惠安帝给了自己诸多帮扶,而今生,虽然自己在褚皇后和菀嫔的陷害之下,被迫入宫。 但惠安帝也并没有逼迫自己侍寝,他是一个贤德的帝王,更为懂得什么是克制。 惠安帝极为清醒的认知着,他所有的情感都是源自于胡月陇。而自己再怎么想胡月陇,却终究不是她,如果他将对胡月陇的情感,寄托到自己的身上。 那么也算是对胡月陇的一种背叛吧。 “太医。” “微臣在。” 君念之的指尖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样的办法,你都要将皇上的身体调理回来。任何理由,本宫都不听,你只需要知道,若是皇上的身子不行了,你的脑袋便未必会继续长在你的头上便是。” 太医听罢,连连磕头,言语之间表明了忠心。 君念之交代完该说的东西,立刻走出了大殿。 丝雨和白毫连忙快步,跟了出来:“主子,咱们现在要去那里?皇上的身子愈发的差了些,可要叫上苏钰一同?” “不必了。”君念之脚步未停:“我已经让人去给苏钰带话了,将乾清宫的角落都仔细的再瞧上一瞧,看一看是否还有所遗漏的。待检查完了,便到皇上身边恭候着,万万不能再让皇上的身体状况恶化了。” 太医也说了,惠安帝的身体状况,现如今是不好,但还未到凶险万分的地步。而且,对于并不会医术的她来说,就算留在那里,也没有丝毫作用。 比起这个…… “我们现在,去一趟慎刑司去。” 丝雨立刻明白过来:“主子,这是要去见褚秀云?” 褚皇后已经被褫夺了皇后之位,贬为了庶人,再称呼自然不能以皇后尊称。 君念之点了点头:“我心中有一些猜测,虽然不一定为真,但我还是想亲自去见一见褚秀云,去问个清楚,或许会更好一些。” 君念之到达慎刑司,直接亮出了宫中的腰牌。 门前的人,一瞧见那慧妃的宫令,当即是巴结着,没有多问任何,便是见君念之给放了进去。 谁人都知道,如今这宫中若说有谁是万万惹不得的,那慧妃便是首当其冲。 慧妃入宫时间不长,但却是极为的得了皇上的喜欢。且这宫中任何与慧妃作对的人,基本都是没有好下场,就比如现在关在慎刑司中的褚秀云,便是最直接的例子。 慎刑司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地方,冬冷夏热,一踏入这里,君念之便是能够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股煞气。身上披挂着一件厚重的大氅,却也是挡不住这森然的寒气。 有专门的人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是到了褚秀云被关押着的地方。 昔日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褚秀云,此刻则是洞穿了琵琶骨,关押在水牢之中。 那水并不深,也不过是刚刚研墨了褚秀云的半身罢了。只是现如今的这个天气,一直泡在这样的水牢之中,只怕用不了多久,褚秀云也是走不了路了。 宫人自是知道,君念之与褚秀云之间的一些事情。 巴结的笑着:“成妃娘娘,这冒牌货嘴巴可真是够硬的。不论奴才们如何严刑拷打,她说来说去,都说自己就是褚秀云。奴才见过那么多嘴硬,向她这么嘴硬的,奴才都还是第一次见呢。看样子,这细作应当是受过特殊的训练,誓死不说啊。” 君念之颔首:“这位公公,能将这细作先弄出来吗?本宫有些事情要问一问她。” 宫人连连点头:“自是能行的,慧妃娘娘都这么说了,能有什么不行的?” 语毕,便是招呼来几个人,一同将褚皇后从水里捞了起来。 铁链拉扯着被洞穿的血肉,褚秀云发出惨烈的喊叫声,在整个刑房中听起来分外的骇人。 丝雨向着那领头之人,递上了一个荷包:“这天气寒冷,公公拿着去买些酒喝,暖暖身吧。” 公公都是人精,收下荷包之后,连连道着谢,便是走出了牢房。 第768章 原来是这 褚秀云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只是用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君念之。 君念之走近了些才发现,褚秀云站不起来并不是因为水牢伤了她的身体,或者是长期严刑拷打坏了身子。 褚秀云的膝盖处,殷红一片。若是瞧得无错,应当是被剜去了膝盖骨,她这辈子都将站不起来了。 褚秀云的模样很可怜,但君念之并不怜惜她。 成王败寇,如果那日的输家是自己的话,那么被剜去膝盖骨,关在水牢之中的人,只怕就是自己了。 “皇后娘娘,啊……不对,应该叫你褚秀云才是。你在这慎刑司中,待得可还好吧。” 褚秀玉仰着头看着君念之,忽的笑了:“真是造化弄人啊,明明不日之前,我还是皇后,你还是阶下囚。但如今这身份便就是发生了变化,你成了皇上的慧妃,而我却成了阶下囚。” “君念之,你真是好手段。我真是万万想不通,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君念之笑了笑,侧首:“你在说什么呢?本宫怎么听不明白呢?” “我现在这个下场,你还有什么顾忌吗?”褚秀云眼底是一片绝望的光:“你很清楚,我就皇后。但你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我的血如何都与父亲不相容?而且,我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那老道应当也是你的人吧?难道那天罚种种,也都与有关吗?” 君念之蹲下了身,瞧着褚秀云可怜的模样:“你的问题可真多啊,我可以一个个的都回答给你。但相同的,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之后,我也希望你能够回答我一个问题。” 褚皇后想都没有想得,便是点了点头。 君念之伸出了一根手指:“你刚刚问的第一个问题,你的血为什么和你父亲的血不相融是吗?其实你已经很聪明了,你想到了可能是水出了问题。但很可惜,出了问题的并不是那一碗水,而是那一把刀。” “那一把刀的刀面上,我安排了人提前涂上了会促使血液凝固的药水。所以,在你和你父亲割开手指的时候,血液接触到刀面,那么你们的血液注定是不会相融的了。” “而至于第二点,你刚刚所说的,那老道长和陆元容府中的天罚。没错,也都是我做的。” 褚秀云瞪大了眼睛:“天罚竟然真的是你所为?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你怎么能够将君之瑶变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的?这怎么可能呢?” 既然已经回答了褚秀云诸多的问题,君念之便也是耐着性子慢慢道。 “因为,那一夜与大皇子在床上鱼水之欢的,并不是真正的君之瑶。而是君之瑶的亲哥哥,君府曾经的嫡子,君成弘啊。” 在褚秀云惊魂未定的表情中,君念之道:“哥哥当初在府中做的事情,也算是丑事一桩。父亲是个爱面子,只是将哥哥送到底下的庄子去,便是将事情给掀篇了。” “但是,他害我诸多,父亲能忍,我却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君念之道:“我将他抓到了水月楼中,将与他偷情的妾室,与他融为了一体。” “我剥了那妾室的皮,又摘掉了她的宫胞,移植到了我哥哥的身上。又因着他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有着极为相似的一张脸,便又将他的容貌,也略微修饰,按照着君之瑶的模样去变了变。” “所以,他就真正的变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为的就是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很显然,他派上了用场。” 君念之用指尖顶着下颌,道:“至于娘娘说的那老道,那也不是什么真的有一身本领的道长。只是我让人雇的一个有些文采的老先生罢了,他旁的不会,但记忆力极好。我提前将要说的话,全部都让他一字不落的背下来。所以才有了殿上的那些指证,如此一来,便是完全的闭合了。” 褚皇后被贬斥之后,君念之便立刻吩咐了人,将陆元容府中的君成弘给换了出来,同时将君之瑶给换了回去。 君之瑶一直用药物给迷昏了,所以并不知道,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那一夜的阴影却是深深的印刻在了陆元容的心里。每一次见到君之瑶,他所想到的,便是那一夜所看见的不男不女的怪物。 君之瑶的宠爱,这辈子也是到头了。她在想凭着自己的美貌,在陆元容的面前,去讨得一丝好,那都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了。 至于君成弘,则是重新被带了回去。他今生今世都要在恕罪之中度过,直到被彻底玩坏为止。 褚秀云几乎是惊呆的听完了这一切,忽的像是发疯似的大笑着:“好啊,好啊。你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有这样的手段,是本宫小瞧了你,本宫落得现在这样的一个下场,也是不冤枉。” 泪水从眼眶落下,然而褚秀云想要抬手擦拭一下眼泪却都做不到。 “说吧,你来见我,你想问的又是什么呢?” 君念之道:“你为什么要给皇上下毒?” “什么?” 君念之道:“你还要装模作样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给皇上下的毒吗?” 褚秀云一脸茫然:“你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什么给皇上下毒?我从来没有做过。” 君念之仔细留意着褚秀云面上的一丝一毫的表情,她想要看到褚秀云面上的一丝破绽,但……没有。 君念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她本以为,能够避开苏钰的视线,又能亲密接触到惠安帝的人。那么便也只有褚秀云了,所以她此番,才是大动干戈的来了慎刑司一趟。 但这结果……却是让她白跑了一趟。 “既然不是你,那便是算了吧。这慎刑司中,你要待的日子可长了。这就是你的命,褚秀云,你便是受着吧。” 君念之本来还想说,惠安帝其实知道一切。他知道褚皇后就是褚皇后,并非是什么假冒的细作。但惠安帝要的,也只是她死罢了。 但这么诛心的话,君念之思虑一二,还是选择不说了。 第769章 本宫配吗 君念之走出慎刑司的时候,只觉得殿外的寒风愈发的大了些。 在慎刑司外守着的宫人连忙是巴结着走了过来:“见过慧妃娘娘,娘娘,那褚秀云……” “好好照顾着吧,毕竟……该问的东西,总归是要问的不是吗?” 那宫人微愣了一下,连忙是笑着道:“奴才明白,奴才自是会好好照顾她的。” 君念之上了轿撵,一路回了宫中。 惠安帝已经从菀嫔的宫中,回到了乾清宫里修养。君念之赶过去的时候,惠安帝躺在床上,虽然面色依然透着股虚弱劲儿,但终归是醒了过来。 惠安帝倚靠在床头,手中正拿着奏折翻看着。听见门口处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目光瞧了过去。 瞧见是君念之过来,神色也是多了几分暖意。 “来,到朕的身边来。” 君念之点了点头,走进了些。虽然惠安帝已经转醒,但惠安帝的身形却是极为的消瘦。心头猛的一颤,鼻尖也是忍不住泛酸。暗暗将这一份念头给按下去。 走到乐惠安帝的床榻边坐下,惠安帝将手中的奏折却是放在了君念之的面前。 君念之一惊,连忙道:“皇上,后宫之中有后宫的规矩。前朝的事情,后宫不能干涉。而这奏折臣妾更是没有资格去看的。” 惠安帝轻轻的摇了摇头:“无事,这是朕让你看的。这和前方的战事有关,朕知道你与老四之间的事情,这这里面有老四的消息,你看一看也能够更加安心一些。” 薄薄的一份奏折,此刻,君念之却是觉得重若千斤。 按照陆凝安一行,行军的日程来看,此刻也应当是到了卧龙坡才是。她一直担心着前线的情况,但宫中近段时间,却是各种事情频发,她没有精力去留意陆凝安的事情。 她与惠安帝之间,无需像寻常宫妃那般遮遮掩掩。 接过那一封奏折,看了看那上面的内容。果然和君念之所预料的差不多,陆凝安一众已经到了卧龙坡,并且比南燕国的大军更先一步的到达,已经提前占领了卧龙坡。 卧龙坡本就是易守难攻的位置,能够提前抢占,那便是占了莫大的天机。 君念之心中安定了许多,她从不怀疑陆凝安带兵打仗的能力,起码在这一战,在卧龙坡应对南燕国的战事上,她不会有任何的担忧。 看来,若真有死伤,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战事平定之后。 想到此番大举随行的皆是孟家的军队,然后一同的还有被黎思楠收买的陆烨霖。那么此次的最大的变故,应当就是在这里了。 这一丝变故,她没有真凭实据,自是不能在惠安帝面前多言。且现在前线打仗,正是要调兵遣将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乱了军心,便更是不可。 她只能自己随信一封,提醒着陆凝安要时刻注意这有可能发生的变故了。 将奏折合了起来,重新放回到了惠安帝的手上。 君念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极为的镇定,道:“谢皇上对臣妾的信任。臣妾从奏折之中便是能够看得出来,前线一切顺利,便已经安心了。四殿下是经历过战场洗礼的人,对兵法运用极为了得,且周身还有孟家的人在一旁给予殿下意见,臣妾相信,此次的大战,必回大捷。” 惠安帝点了点头,缓缓的靠在软垫之上:“是啊,朕也希望此次的大战能够大胜。若是这样,朕便能够有机会,将这个皇位传给老四了。” “皇上……” 屋内只有君念之与惠安帝二人,而这传位之说,竟然就这么自然的谈论了起来。 惠安帝仰望着帷幔,缓缓的道:“朕曾经一心觉得,立嫡立长,血脉流传比什么都重要。但是事实却是一次次的打了朕的脸。” “朕对老大觊觎了厚望,也对他有颇多的期待。但老大始终是一个扶不起阿的阿斗,老大性子软弱,又骄奢淫逸,这漠北的胆子,他扛不起来。” “反倒是老四……” 惠安帝叹了口气:“当初对老四,朕并未有太多去留意他。但他似乎生养的极为的好,他冷静,又有想法,不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战场之上,都有自己的一番功绩。他理论上就是最适合坐在这帝位上的人。” “在那疫病一事上,他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子,而将自己的身份看得极为的尊贵,反而是事事上心,将百姓放在心上,以百姓的痛苦快乐为己任,这样的人,也是仁君,我也相信,若是老四继承了皇位,他也能够做一个好的皇帝。” 君念之眼眶有些湿润,陆凝安做了这么多事情,一向都是默默无闻的,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之中。 而他所做的这些,终于得到了惠安帝的认同,她如何能不高兴。 “臣妾相信,等到四殿下回来的时候。听到皇上对他的赞美,殿下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惠安帝点了点头,说了太多的话,他也觉得有些疲乏了。 君念之见状,将垫在惠安帝身后的软垫给抽走,扶着惠安帝躺了下来。 走出了房间,正瞧着王培山从外面进来,手中正端着一碗汤。 王培山瞧着君念之,也是恭敬的行礼道:“奴才见过慧妃娘娘,慧妃娘娘金安。” “起来吧。”君念之眸光瞧了一眼王培山端着那碗汤:“这是……” 王培山道:“刚刚皇上说有些饿,奴才便是去御膳房取了一碗鸽子汤过来。这是最上成的乳鸽,配着人参熬了十几个时辰的,养人又滋补。皇上如今身子正是亏空的时候,喝一些人参鸡汤,补一补元气,想来也不是坏事吧。” 君念之目光向着里面瞧了一眼,才是道:“公公倒是一片好心,只是皇上觉得有些疲乏已经歇下了。这汤若是一直放着,倒也是浪费了。那便是给本宫吧,本宫到现在还未用过饭,正好是吃一些,垫上一垫吧。” “啊,这……” 见王培山迟疑的模样,君念之浅笑着道;“怎么了?难道本宫不配吗?” 第770章 原来是他 王培山打着笑;“娘娘说笑了,娘娘是皇上最为宠幸的妃子,别说是一碗汤了,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想来也是配的。” 君念之点头。 “那便是将汤,放在那小桌上吧。本宫已经饿的没什么力气了,现在就用一些吧。” 王培山面上透着几分,奇异的样子。但君念之开口,他也不得不遵从。 待君念之坐下,便是拿起了那汤碗。果然是刚刚从小厨房中取过来的汤,还冒着烟,一路走过来,也正是刚刚入口的温度。 热,却不烫。 君念之浅浅用了一些,忍不住夸赞道:“这汤当真是鲜美,难怪公公刚刚不愿意给本宫喝了。这汤应当是只有皇上才能享用的吧,本宫的品级,想来是不配的了。” 王培山在一旁侍候着:“娘娘说笑了,这只是寻常的汤汤水水罢了。若是娘娘喜欢,奴才便去御膳房中吩咐一声,以后日日给娘娘的光复殿中,送上一盅便是。” 君念之一边听着,一边拿起汤碗,便是一饮而尽,模样极为的豪爽。 将空着的汤碗向桌上一放,君念之道:“公公的提议,本宫倒是极为赞同。那便是劳烦公公现在便是去通传一句吧,本宫以后日日都要喝上这人参鸽子汤才是。” 王培山一愣:“现在吗?” 君念之笑眯眯的看着王培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王培山堆着笑道:“娘娘喜欢,那便是御膳房的福分,奴才这就是去传令便是。” 君念之笑眯眯的看着王培山一路出去,面上的笑意才是一点点的消退了下去。 “丝雨。” “奴婢在。” 君念之道:“去将苏钰给喊过来。” 丝雨点了点头,立刻动身,很快便是将苏钰给带了过来。 苏钰一入殿内,君念之便是将一条帕子递到了苏钰的手中。苏钰接过帕子,才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的地方。则帕子极为的湿,也极为的重,像是吸满了水一样。 “主子,这是……” “你快速的检查一下,这汤里面,有没有问题。” 她刚刚饮用那汤水的时候,除了第一口是真正的喝下去之外。待她将汤碗给端起来的时候,便是刻意的在碗壁边缘垫了一块帕子。 那剩下的小半碗汤水,便是尽数被帕子给吸取了去。 白毫惊道:“娘娘,您是觉得那汤有问题吗?可是,刚刚奴婢瞧见娘娘将汤喝了不少,这真的无事吗?” 君念之点了点头,神色倒是极为的轻松:“这汤有问题,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罢了。如果无事,那便无妨。如果有毒,苏钰说过我体内的南之圣血,是世间所有毒药的克星。任何毒素在我体内都不会生效,所以也无事。” 苏钰握着那帕子,取过来一个小碗,将帕子里的汤全部挤到了一个碗中。 又是很快的取出了一根针,放入那汤水中,十息之间,那根银色的针,针尖就是变了一个颜色,染上了一层红色。 “这是……”苏钰道:“果然有问题。” 君念之眼眸之中冷意俱现:“看来,和我猜想的是差不多了。难怪你与我,一直对惠安帝入口的东西极为的注意。但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皇上还是中毒了,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给皇上下的毒了,现在似乎有个答案了。” 苏钰一脸怅然若失:“难道是王公公吗?这……我真是完全未曾想到。王公公可是在皇上身边跟了数十年的老人了,他怎么会……”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苏钰处处提防,一直跟在惠安帝的身边,检查着各种东西。但她始终未曾将怀疑的目标放在王培山的身上。 君念之道:“我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会是他。不过他只是一个阉人罢了,就算毒害了皇上,他也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好处,所以比起这个,我更想要知道,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誰。” 苏钰道:“小姐准备怎么做?” 君念之微微低着头,想了想道:“苏钰,帮我准备一下……” 声音压的极低,除了极为贴身的人之外,基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君念之究竟说了什么。 入夜。 王培山走在宫道上,狠狠的在路边唾了一口:“什么东西,不过是得了皇上高看几眼的贱人罢了。竟然敢在我的面前摆谱,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没有了皇上的庇佑,慧妃那个贱人,还能过的了几天好日子。” 一路上压低了声音叫骂着,刚刚入了宫殿中。才发现君念之竟然还在宫殿中候着。 只是一只手斜斜的乘着脑袋,看样子已经是睡下了。 想到今天的那碗汤,汤中依然是下了一些慢性毒药。虽然并不致死,但君念之喝下去,想来也是不好受的。 原本闭着眼睛的君念之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王培山。 “原来是王公公来了。” “奴才见过慧妃娘娘。” “无事,坐吧。” 君念之摆了摆手,给王培山赐了座。 王培山有些意外,却依然是站着,并不落座:“娘娘还请不要和奴才开玩笑了,娘娘是主子,奴才还是奴才。怎能够和娘娘平起平坐呢?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只会说奴才不守规矩的。” 君念之却是不在意:“本宫既然让你坐了,你坐下便是。你是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说起来也算是半个主子了,有什么坐不得的?本宫想要和你聊一聊皇上的事情,难道你要本宫一直这样仰着脖子和你说话吗?你想类似本宫吗?” 王培山闻言,便也是坐了下来。 丝雨给王培山也倒了一盏茶。 王培山用了一些,放下茶盏道:“娘娘有什么要问的吗?奴才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吗?”君念之缓缓道:“本宫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背叛皇上?给皇上下毒?” 在王培山惊愕的表情之中,君念之端起面前的茶盏,也是浅浅饮了一些,幽幽的道:“本宫劝你,想清楚再回答本宫的问题。你刚刚用的那一盏茶里面,本宫下了毒。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全看你自己。若是你自己想死,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第771章 本宫骗你 “慧妃娘娘,你在说什么呢?奴才怎么全然听不懂呢?” 王培山脸色一点点发白,眸光下意识地向着殿门的方向看了过去。 却是发现,不知何时,殿内的人手竟然都被君念之给差遣了出去。而守在殿门口的,赫然是君念之的心腹。 “王公公,如果要在本宫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话,那本宫也有时间陪着公公在这里慢慢地耗着,不过今日本宫问不出个一二三四来,那么这殿门,公公也是别想走出去了。” 茶香似还在鼻尖萦绕,君念之下道:“公公也不用想着从这里离开,毕竟……就凭公公的身手,想来是比不过我随身的丫头的。” 王培山眼瞳之中一片惊惧之色。 当即是跪了下来;“慧妃娘娘,一定是什么地方,让慧妃娘娘对奴才产生误解吧。奴才跟在皇上身边数十年了,几乎在皇上还未成年的时候,就伺候着皇上。奴才一直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的。下毒一说,必然是误会啊,还请娘娘明察。” “是误会吗?” 在王培山满是希翼期盼的眼眸之中,君念之只是愣愣的道:“人啊,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君念之低声叫了白毫的名字。 白毫点了点头,端着两碗汤走了过来,复又是放在了王培山的面前。 “娘娘,您这是……” “本宫不想和你在这里继续饶弯子,本宫差你去御膳房传话的时候,便也是派了人跟在你身后,一同去取了那汤水回来。然后本宫将御膳房未有过你手的那一碗汤,交给了钰儿去检查,发现并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一碗极为自滋补的养身鸽子汤。” “反倒是在公公的那一碗中。钰儿却是检测出来了一些幻樱的粉末,那东西就是一直以来让皇上身子渐弱,咳嗽一直不断的根本。” “而你拿过来的那一碗,没有任何人接触过,那幻樱的粉末,若不是公公下的,那还会有谁呢?” 王培山的一颗心狂跳不止。他未曾想到君念之竟然会在那一碗鸽子汤中,便是发现事情的玄妙。并且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查出里面的问题。 即便心跳已经如同鼓擂,却还是强忍着道:“奴才不知道慧妃娘娘在说什么,那一碗汤,可是娘娘喝过的。若是里面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娘娘现如今岂不是已经中毒了?” 说着说着,王培山冷笑了两声:“哼,誰知道。这所为的下毒,是不是慧妃娘娘在里面下的毒呢?” 君念之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王培山知道,自己与君念之,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就算自己伏低做小,君念之也不会放过自己。 干脆是硬撑着道:“娘娘说那汤碗,是奴才接触过的。但娘娘喝的时候,不也接触过吗?也是说不准,这毒就是娘娘下在里面的呢?” “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遮掩,娘娘身边的钰儿医术不佳的事实罢了。” “慧妃娘娘为了保自己的人,所以想要将奴才拉出来当替死鬼,随便编了一个由头罢了。” 君念之见过嘴硬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想来是所有人的通病。 “来人。” 王培山见君念之发话,猛然一惊:“娘娘这是要作何?难不成是要屈打成招不成?” 他心中笃定,君念之现如今所有的推断,都是只是她的猜测罢了。只要她拿不出真凭实据来,那么君念之就对他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君念之定然要严刑拷打,那他也是不怕的。他一口咬死,绝不承认。只要撑过去了,那么该倒霉的人,便就是君念之了。 君念之轻笑了两声:“王公公多虑了,您现在毕竟是皇上贴身的人,本宫就算要逞威风,也要拿到足够的证据,不是吗?” 王培山惊疑不定:“那,娘娘,您这是……” “本宫安排了人,去搜你的住处。” 王培山脸色眼瞧着,变得惨白一片。 君念之则是继续道;“既然你能够一直在皇上的吃食和茶水中下幻樱的粉末,本宫不相信,你每一次的用量,都是和你背后的人去拿取。太过密切的接触,只会让你们暴露的可能性更大。那么……就一定会有余量,本宫若是能够在你的住处,找到那些东西,那公公便是要自求多福了。” “你……你……” 君念之提醒着:“啊,对了。王公公放心,本宫为了不落人口舌万一搜出来了东西,便说是本宫派人放进去的额,所以安排人去的时候,便是让他们一同叫上了礼部的人一同前往,也算是做个见证。” 王培山彻底是站不住了,腿脚发软的便是跌坐在了地上。 他几乎没有想到,君念之竟然会这么做,将一切事情都算计的这么精妙。 君念之起了身,一盏茶她已经喝完了,精神也是在茶水的影响下,没了多少的困意。 走到王培山的面前,缓缓的蹲下了身,瞧着一脸失魂落魄的王培山,温言细语的道:“王公公,你知道的,本宫对于做事的人,向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本宫也可以承诺你一些东西,只要你说出你身后的那个人,本宫便可以放你一马。” “你在宫中也几乎过了大半的日子了,只要你将你知道的东西,乖乖的告诉本宫。那么本宫便将你放出宫去,并且给你足够的赏赐,是你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银两。虽然你不再是宫中的总管太监了,但是后半辈子的逍遥无忧,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人在面临死路的时候,几乎都会想着要给自己谋一条生路,不论是要出卖誰也好,只有自己活下来,才是真的。 “娘娘……您刚刚说的话,当真吗?” 君念之一笑。 只要能将那一张嘴撬开,那么便是好说。 至于真,还是假…… 她曾经发过誓,这辈子只要动手了,那必然是斩草除根,斩尽杀绝,全然不再给自己留一丝一毫的祸患。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你觉得本宫会骗你吗?” . 第772章 横插一脚 王培山身上的冷汗,不住地冒着。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鬓边,缓缓地流下来。 “奴才……奴才……” 就在王培山正要说出后面的话时,一道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 “这里面怎么瞧着这么热闹呢?” 成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的走了进来。 丝雨快步的走到了君念之的身侧,低声道:“这成妃来得极快,而且按着她的品级,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君念之没有过多追究,摆了摆手,丝雨便是安静的站在了君念之的身侧。 成妃一身雍容气度,面上一抹笑意也是分外端庄,一进来便是瞧着跪倒在地的王培山。 笑吟吟的道:“哟,这是怎么了?本宫听说皇上病了,特地过来探望着,王公公这是在给皇上祈福吗?只是……若真的有心要祈福,那也应当是去寺庙之中才是啊,这跪在这里,算什么呢?” 向着秦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还不赶紧将王公公给扶起来?王公公可是一直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了。皇上用惯了,若是公公因着地上的凉意,而坏了身子。皇上身边没有了称手的人可以用了,那可怎么能行呢?” 秦嬷嬷领会过来,快步的走了过去,将王公公给扶了起来,就是要往外面带。 君念之出声呵斥着:“秦嬷嬷这是要做什么?” 秦嬷嬷一顿停下了身形,成妃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示意秦嬷嬷将人带走。 “慧妃妹妹何必这么动怒呢?本宫刚刚不是说了吗?王公公可是皇上身边的人,刚刚在那么凉的地上跪了那么久,万一病了可怎么办?可不得去太医院,让太医瞧一瞧才是吗?” 君念之向着丝雨使了个眼色,丝雨也是点头,两步的功夫,便是拉近了自己与王公公的距离。同样一把抓住了王公公的一条胳膊。 君念之看着成妃:“娘娘是菩萨心肠,只是姐姐也说了,公公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就算是要让看太医,那自是让太医过来替公公诊察便是,又何须着公公亲自过去呢?” 看着成妃,一个念头在君念之的心里头猛然的了起来。 成妃突然间的到访,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她对王公公为何会突然这么上心,一个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她一直好奇着的,那个王公公身后的人,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了。 成妃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君念之竟然这么坚持,完全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慧妃,本宫知道你在坚持什么,只是……你的坚持是没有意义的。” 成妃冷然道:“捉奸在床,抓贼拿脏。有些东西,不是你在那里空口白话的随便瞎说上两句,便是能够作数的。” 君念之也是硬气道:“有没有赃,想来,再等一会儿便就是能够有消息了。娘娘既然来了,何不先去殿内看望一下皇上呢?” 成妃道:“如今夜色已深,想来皇上已经是歇下了,若是现在进去,岂不是打扰了?” “至于……妹妹所说的赃,只怕……不是那么好拿的了……” 君念之脑海中急速运转着,正在分析着成妃这句话的意思时,殿外突然一阵嘈杂。 君念之皱眉:“外面究竟是何人在大声喧哗?陛下已经歇下了,这个时候这般吵闹,不怕扰了皇上的好梦吗?” “不好了,不好了。监栏院走水了,快灭火啊,快灭火啊。” “天哪,这怎么突然就走水了。” “是啊是啊,这火势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大,快些,快些,去救火啊。” 外面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君念之听到走水的地方是监栏院,脸色顿时变得极为的难看。监栏院是宫中太监休息的地方,即便是王培山这样的总管,也同样是在监栏院中休息着。 只是在监栏院中,对于他这种品级的人,会有一处专门的小院子,供其休息。 而监栏院此刻突然走水…… 君念之死死的瞧着成妃:“娘娘,您似乎并不意外啊。” “慧妃是指什么?”成妃笑着,忽然面上的神色又是变成了一派惊慌失措的模样:“哎呀,是啊。监栏院怎么会突然走水了呢?这也太突然了吧,得赶紧差使了宫人过去救火才是,万一火势越来越大,烧了不该烧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成妃一笑:“本宫现在要去那边瞧瞧了,妹妹可要一同前往吗?” 君念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着丝雨使了个眼色,示意其放开王培山。 向着成妃又是欠了欠身:“这事情有姐姐在操持,妹妹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相反,妹妹也才入宫不过快一个月而已,妹妹若是过去了,只怕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倒是不如在守着皇上,会更好一些。” 成妃没有说什么,面上的笑意,更是讳莫如深。 当成妃带着一众人离开,君念之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像是脱力了一般。 丝雨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君念之已经是摆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即便是在这乾清宫中,也还是有不少其它宫中的眼线。她已经为了足够的不打草惊蛇,事事都做的小心了。 但这宫里,当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该听到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想要探听消息的人耳朵里去了。 “成妃想来是知道,我安排人去搜王培山的住处了。她没有办法明着去拦人,而且时间也来不及。那不如就是一把火,将监栏院给烧了,顺带着将王培山的小院子也给烧了。就算追究起来,也只是说,宫中走水罢了。” “但咱们能够拿的证据,却是被烧成了灰,什么都不剩下了。” 君念之想着成妃的出现,她应该也是在担心,王培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所以特地来堵王配上的嘴来了。 丝雨道:“主子,没事的。只要那王培山还在,咱们一定能再抓到他的马脚的。实在不行,咱们去禀告了皇上,然皇上做主。” “王培山吗?”君念之摇了摇头:“他,此番被成妃带走了的话。只怕是,他的这条命,也不必我出手,成妃也要了结他的。” 第773章 好啊好啊 “成妃娘娘对王培山下手吗?她怎么……” “一定概率吧。”君念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毕竟,王培山如果真的和成妃有关系,若我是成妃,我是不会让一个随时可能暴露的人,再活在世上的,那太过危险了。” 君念之端坐在那里,仔细的想着一桩桩事情。 成妃家世算不上多么的好,王培山就算要投靠,要被收买。那也不应该是成妃所能够说动的?那么……究竟是什么让王培山竟然愿意由成妃所用呢? 闭着眼睛,将所有的关系脉络全部在心里头过了一遍。 忽然,一个名字猛然浮现在了君念之的脑海中——陆韩君。 是了,王培山这样一个在惠安帝身边帮扶了如此多的人,已经是位居了身为太监能做到的最高的官职了。若还有誰能够再收买了王培山,那就只有陆韩君了。 只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罢了,任何推论,最终都是需要证据来辅佐的。 “丝雨。” “奴婢在。” 君念之淡淡的道:“你去帮我查一下,王培山和陆韩君的关系。他们之间应当是有所联系才是,但我想要知道更为具体的东西,我也很想知道陆韩君究竟许诺了王培山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说动了王培山,如今在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都甘愿背叛了惠安帝。” 丝雨点头:“是,奴婢明白了,奴婢现在就着手去查。” 成妃将王培山带走了,至于是死是活,也无人可知。但还是要尽可能的将所有能够握在手中的消息,抓在自己手中,才是最有用的。 丝雨快步出了乾清宫。 白毫看了看外面的月色,提醒着:“主子,这时候天色已经极晚了,主子还是早些休息吧,万万不要将自己的身子也给熬坏了。” 君念之笑了笑:“现如今宫中的这一团乱麻,我又如何睡得下呢?” 白毫以为君念之说的是监栏院的火势,便是道:“主子,监栏院那边有成妃娘娘过去主持,应当是不用咱们这边过问的。” 听着白毫的话,君念之笑着摆了摆手。 “这都只是小事罢了,那火本就是成妃放的,只要烧了该烧干净的东西,那火自然就是会灭掉了。” 她只是在盘算着,如今还与自己树敌的人手罢了。 褚皇后和菀嫔,一个入了慎刑司中,这辈子已经是毁了。菀嫔则是被打入了冷宫,也不会再有走出来的可能性了。 君成弘此刻还以那不男不女的身姿,在各个男人的床榻上流连。 至于君之瑶,她也派人去大皇子府中探查过。陆元容最后是醒过来了,但再瞧着君之瑶时,已经是避之如蛇蝎。曾经的恩爱情分,也是瞬间便是消失不见了。 以往陆元容被君之瑶那倾国倾城的姿容所倾倒,即便君之瑶入府的时间并不久,却是极为的宠爱。 连在府中颇有资历的柳侧妃也只能避其锋芒,处处隐忍。 但经过这一桩事情之后,柳侧妃才算是抓住了机会,彻底的将君之瑶给踩在了脚底下,狠狠的碾压着,决计不给君之瑶再留任何一个机会。 柳侧妃重新掌了府中的大小事宜,第一件事情便是以君之瑶不吉为由,便是关到了最北边的院子去。 且,除了两个最基本的下人之外,另外的下人全部都是被纷纷调离。没了人使唤,君之瑶又被关在院子中出不去,所有的活计,便只能够自己做。 柳侧妃知晓,君之瑶能够被陆元容喜欢,也不过是因为她的那一张脸罢了。 所有,日日送过去的饭菜中,特地吩咐了厨房里在饭菜之中,都特意的放了一勺猪油。 身子一累,再加上吃的又多。君之瑶的身子便是眼瞧着像是吹气球似的,就圆润了起来。君之瑶有意的控制着不想去吃那些饭菜。 柳侧妃便是在君之瑶喝的水中,又是放了开胃散。 一来二去,每每还未到吃饭的时候,君之瑶便已经是饿的饥肠辘辘,再送过去的饭菜,每次都是吃的一粒米都不见剩下的。 君念之当时知道这桩事情的时候,还笑了笑。 柳侧妃果然是有手段的人,能够忍旁人忍不了的东西,她就知道君之瑶是斗不过柳侧妃的。 而柳侧妃,也的确是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用了最杀人诛心的方法,彻底断绝了君之瑶所有的念头。 君之瑶最应以为傲的便是她的曼妙的身姿,和她那一张如诗如画的绝色面容。 但现如今的君之瑶,已然是变成了一个手脚粗大,身材肿胀如球的女子罢了。柳侧妃已经毁掉了君之瑶最为在意的东西。 她才是最懂得,打蛇要打七寸的人。 至于现阶段,她还需要注意到人,就只有两个人了。 一个是黎思楠,另外一个就是成妃了。 她如今身在宫中,而黎思楠却是四王府的正妃,她无法直接对黎思楠下手。想来这一点,也是黎思楠在与褚皇后和菀嫔联手,要让自己入宫的时候,心中便也是在谋划的事情了。 她知道,霏儿的死不可能一直瞒着自己。一旦自己知道霏儿之死的真相,那么她必然是会毫无顾忌的对黎思楠下手。 黎思楠要死,但不是现在。 她现在所面对的,则是更为麻烦的对手。 成妃…… 或者说,是成妃和陆韩君。 想到这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君念之深吸了一口气,坐着的时间长了,便是觉得腰身都似变得僵硬了。 白毫扶着君念之起身,君念之道:“走吧,我们进去瞧一瞧皇上。” 入了寝殿,惠安帝还躺在床榻上,寝殿内的灯火,只留了几盏。隐约能够照出一个人的轮廓而已。 君念之极为轻的在床榻边坐下:“苏钰。” “奴婢在。” “皇上体内的毒素,还有法子吗?” 惠安帝眼看着便是苍老了,鬓边的青丝,也是染出了几缕白色。 明明数日之前,惠安帝看着还是极为健硕的。 苏钰低垂着头沉默着,良久才是道:“虽然第一次祛毒的时候,效果极好。但王培山这段时间,一直暗着给皇上下毒,这毒性,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奴婢……” 第774章 你是皇后 苏钰没有再说话,后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君念之有时候挺害怕沉默的,毕竟……沉默一般都代表着不会有什么好事。 心口不自觉的有些抽痛。 对于惠安帝,一个两世都给予了自己颇多帮扶,并且一直理解自己,从未强迫过自己。她始终是心怀感激的。 她以为自己重生一世,能够让自己所珍惜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 但显然……并不是这样的。 她终究不是神仙,她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那必然要承受的就是命运的齿轮,终究要倾碾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去。 君念之咬了咬牙:“苏钰,我知道你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你都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调理着陛下的身子,让陛下能够活的更久一些。” 苏钰在黑夜中,无声的点了点头。那毒素侵入的已经太过深入,再加上惠安帝如今的身子已经极为的虚了,强行祛毒的风险就极为的高。 若是用以毒攻毒的做法,一旦惠安帝的身子扛不住,那便是弑君了。 他现如今,虽然没有办法彻底拯救惠安帝,若只是延长惠安帝的寿命的话,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君念之也是让苏钰先回去歇着了,她想在这再坐一会儿,继续陪一下惠安帝。 这样坐在床榻边,不知道坐了多久,又至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也是全然不记得了。 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惠安帝习惯性的睁开了眼睛。瞧见趴在一旁的君念之时,惠安帝心中某一处地方,被触动了。 白毫恰好端着洗脸水进来,瞧见惠安帝已经醒了,刚刚是要做行礼的动作。惠安帝向着白毫使了眼色,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 想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衣袍被君念之给压住了。 若是他想要抽身必然会将君念之给吵醒,惠安帝从床头取出一把短刀,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将被压住的袍子给割开了。 缓缓的下床,动作极为的轻,极为的缓。 待站稳之后,才是将君念之小心翼翼的抱到了床上,将被子给君念之盖上。又将鲛人纱搭下,做好了一切,才是放下了心来。 “你是慧妃身边伺候的?” 白毫点头:“回皇上的话,奴婢在主子进宫之前,便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 “嗯。”惠安帝道:“你可会伺候朕更衣?” 白毫愣了一下,又是点了点头道:“奴婢虽然会,但是只奴婢一个人的话,或许动作会比较慢。要不奴婢去外面再传几个姐姐进来,一起帮皇上更衣吧。” “不必了。” 声音极轻,带着些安抚人心的魔力。 “人多了,难免嘈杂。虽然那鲛人纱,能够隔绝一些声音,让人更好入眠。但进来的人多了,就说不好了。朕不想有人打扰了慧妃的安眠。” 他刚刚下榻的时候,看见君念之眼底下一片乌青,想来她昨夜,应当是在他床榻边守了极久,一夜都未曾合眼吧。 白毫闻言,心中浮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惠安帝发话,也是不住的点头。 “奴婢知晓了。” 白毫入宫的时候,凡是从宫外带进宫中的人,皆是会统一到礼教司中,要学宫中的规矩礼仪,其中便有如何帮惠安帝穿戴朝服。 即便是白毫记忆极好,但真正穿起来,却还是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忙活起来,都不知道该拿什么了,丝毫不能分神。 惠安帝任由白毫帮其穿戴:“慧妃昨夜,在朕的身边守了多久?” 白毫分不开心神,手上动作不停,道:“娘娘担心陛下的安危,硬生生的守了一整夜。应当是天色快要亮的时候,才是睡下的吧。” 将一条腰带给缠上,白毫又是连忙去找惠安帝上朝要用的朝冠。 惠安帝回头,透过那一层薄薄的鲛人纱,看着君念之睡着的模样。他从未这么深刻的想要去保护一个人。 明明,他才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但他却能够感受到的是,君念之一直站在他的身前,守候着他,想要去保护他,真心的待他。 而他对君念之的那一份保护欲,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 究竟这一份冲动,是对于胡月陇,还是对于君念之了。 只是,这冲动,让他的心口愈发的滚烫了起来。 缓步走到了桌案前,将圣旨铺开,提起笔墨,很快的在上面书写着什么。待一切写完,惠安帝取出了玉玺,印了上去。 …… 君念之睡得迷迷糊糊,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却是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对劲。 她记起来,自己在惠安帝的床榻边守了一夜。许是那趴着的姿势,才让自己的身子不舒服的吧。 但左右一瞧,却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床榻上。再瞧了瞧,又是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乾清宫的寝殿之中。 身旁没有惠安帝的身影,而自己的衣裙也严丝合缝,甚至连一个扣子也没有开过。 心中安定,又有些不安,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毫?” 听着声音,寝殿的门被推开,丝雨和白毫都是走了进来。脚步极为的快,即便是隔着一层鲛人纱,君念之都瞧见两人面上带着笑。 丝雨和白毫将鲛人纱给撩开,挂在一旁的钩子上。君念之才是真切的瞧着两人的笑。 君念之被两人感染着,即便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是忍不住跟着笑。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你们一个两个,瞧着似乎挺开心的样子。”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是别扭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君念之道:“怎么了?难道是坏事吗?” “自然不是的,是好事。”白毫兴奋的道:“主子,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丝雨也是点头,君念之少见丝雨兴奋成这样。君念之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看着二人。 白毫道:“皇后。” 君念之微愣:“什么皇后?” 丝雨忍不住道:“主子,皇上封了您为皇后,今日在朝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的。” 第775章 给你庇佑 “皇后?” 君念之却听到这一则消息,却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和兴奋,反而是有些无措。 丝雨和白毫瞧着君念之并没有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一丝一毫的高兴和兴奋的样子。连带着她们喜悦的情绪,也是消退了不少。 丝雨道:“主子……您不高兴吗?” 君念之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惠安帝在以往也象征性地与她提起过这一件事情。 她当时便是婉言拒绝了惠安帝的提议,一则是为了自己,二则……她也不想让惠安帝背负上昏君骂名。 毕竟,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入宫半年不到的秀女罢了,一入宫便是位居了妃位,已经是让前朝与她有颇多的争议了,如今再将她直接捧上后位,与她不好,与惠安帝也不好。 君念之坐在床榻边上,脚踩在脚踏上,并不凉,也算是舒服。 想了想,才是低低的道:“此事,是皇上在朝堂上,面对着文武百官宣告的吗?” 丝雨道:“是,而且已经宣告了圣旨,此事应当是做不得假的。” 君念之牵动了一下唇角,笑的极为勉强。 天子一言,便是一言九鼎,做不得悔了。她心中甘愿或者不甘愿,这皇后之位,她也要坐下去才是了。 想了想前世的时候,她用尽了心力去帮扶陆韩君,几乎将自己的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她才是坐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上。 而今生,只是因为惠安帝对自己的偏爱,惠安帝便是能够力排众议,将自己扶上皇后之位,她几乎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太过的轻松。 轻松到,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给我更衣吧。” 君念之起了身,任由着丝雨和白毫帮自己更衣,在梳妆台前,白毫替君念之上妆的时候,忍不住想到了今日惠安帝的举动。 忍不住道:“说起来,皇上对主子真的是极为疼惜了。今日皇上醒来上朝的时候,怕吵醒了主子,甚至将自身的衣袍给割破了,也不想扰了主子。” “而且,今日是奴婢一人给皇上更的衣。奴婢本是想多喊几个宫人进来,一起来帮忙的。但皇上说慢一些也无妨,人进来的多了,怕过分吵闹,会扰了主子安眠。” 君念之闭着眼睛,任由丝雨给她描眉。 听着白毫的话,君念之顿了顿道:“皇上一向仁爱。” 说着,却是听着有些什么响动。紧接着,在眉头描绘着的动作又是顿了顿。奇怪地睁开眼睛,却是瞧见了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的惠安帝。 惠安帝站在君念之的身后,手中是从丝雨手中接过的那一支眉笔。在君念之的眉头轻轻地描过。 “朕,好像从来没有给那个女人描过眉,你是第一个,想来,也应当是最后一个。” 惠安帝看了看镜子中,又是自言自语的道:“朕,曾经想过与陇儿过着寻常人的生活,朕也能够像这样细细地为她描眉,只是……” 惠安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面的话也是淹没在了这一声叹气之中。 君念之也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惠安帝钟情于胡月陇,但胡月陇却是惨死在了那一场宫变之中。这只怕是惠安帝这辈子,都无法释怀的一件事情吧。 接过惠安帝手中的那一支眉笔,转过身,仰着头看着惠安帝。 “皇上又何必这么做呢?”君念之也是仰着头道:“皇上此番封了臣妾为皇后,只怕朝堂之上还在议论纷纷吧。皇上的一派明君的形象,说不定经过这件事情,又要顶上一个昏君的名头了。” “昏君?” 惠安帝只是笑了笑,干脆也在君念之身侧的软凳上坐了下来。 “朕这辈子,只做过一件混账事情。那便是在陇儿死了之后,屠戮了整个后宫。剩下的便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做了十几年的皇帝,其中也没有做过一桩错事。只希望百年之后,能够有所颜面,去见各位祖宗。” “但,昨日,朕又想了许多。总觉得,自己也应该顺从一下自己的心意,做一些朕一直想做的事情才是。” “这皇后之位,你无需有任何负担。这是朕想要给你的,或者说,是朕想要给陇儿的。你受着这一份尊荣,也能够让朕心中少一些死结,至于旁人想要去骂,那便是去骂吧,朕向来是不在乎的。” 君念之哑然,本来还想用什么由头,让惠安帝收回成命的。但见着惠安帝这般的说辞,那到了嘴边的话,又是咽了回去。 惠安帝忽然起身,君念之眼见着惠安帝走到了桌案前。拿了两个盒子回来。 递到了君念之的手中。 “打开看看。” 君念之疑惑着,打开了其中一个,那里面是属于皇后才能持有的皇后金印。 惠安帝道:“朕的后宫,终究也是需要一个人打理。封后大殿朕已经让礼部的人去准备了,怕是要过些时日,才能够将一切准备下来,那皇后的金册自是在那一日,才会赐下。但这金印,也有着同样的权利。只要你拿着,也是见印如见人。” 君念之没有推拒,将那金印便是收了下来。 当君念之打开第二个盒子的时候,瞧见里面装着的那一样东西,手都忍不住的开始发颤。 连忙将盒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起身直直地跪下。 “陛下,此物,臣妾又怎么能够受的住。还请皇上不要与臣妾开这种玩笑了。” 惠安帝面上瞧不出喜怒,只是将君念之给扶了起来,将那打开的盒子,重新放回了君念之的手中。极为的郑重,极为的用力,全然不允许君念之去拒绝。 “这是朕给你的特权,也当是朕对你的许诺。朕希望你永远都用不上,但是如果用的上,那也能保你平安。” 君念之还欲摇头拒绝。 惠安帝已经是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轻声道:“这是朕对你唯一的念头。” 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字,但君念之听着,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极为的重。 她总觉得惠安帝有些反常,这般多的话语,近乎像是在诀别似的。 第776章 令人想笑 许是君念之面上的神色过分沉重,惠安帝抬手在君念之的脑袋上揉了揉,笑着道。 “你不必这般的表情,只是,朕也很清楚,朕的身子是什么情况。按着如今的朝堂局势,朕不得不多思虑一些。你就当这是朕交给你的后手便是了。” 君念之默了默,也是将那盒子给收下了。 “臣妾谢过陛下的信任,但臣妾还是希望这一份东西,臣妾永远都不会用到。” 两人又是说了些话,惠安帝瞧了一眼时间,吩咐了人送来了吃食。两人简单的用了一些,君念之才是向着光复殿回去了。 然而在光复殿前,她却是瞧见了一个让她颇有些意外的人。 君易槐正站在光复殿的院外,来回踱步着,似是在犹豫着,该进还是不该进似的。 当君念之的仪仗,快到了身前,才是回过了神来似的。 君易槐瞧着坐在轿撵上的君念之,心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他即便是君念之的父亲,也是漠北国的丞相。 但见着君念之时,却还是要行礼。 惠安帝附身道:“微臣见过慧妃娘娘,慧妃娘娘金安。” 在丝雨和白毫的搀扶下,君念之下了轿撵。虚虚的将君易槐给扶了起来:“父亲何必多礼?只是怎么瞧着父亲在宫外等着呢?可是等了许久时候了?” 君易槐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为父也只是刚刚入宫罢了,并没有等太长的时候。” 君念之点了点头:“父亲入宫一趟也不容易,那便是坐一下,喝一盏茶歇一下吧。而且刚刚瞧着父亲在那里一派若有所思的样子,应当是有什么事情要与女儿说吧,既然是这样,那便是在宫中坐一下,再详聊吧。” 拥着人便是入了宫中,吩咐着白毫去倒茶。 光复殿中的茶都是最好的每年的新茶,君易槐瞧着如今的君念之,也是颇有些感慨。 这个女儿,从当初回来的胆小懦弱,再到如今的宫中娘娘,甚至在不日之后,更是有可能会位居皇后之位。 他一个君家,竟然能够走出一个皇后,是意料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那一道批言,孟涵雅虽然没有明着与他说过,但有些风声还是会传到他的耳边的。 同门双姝惊绝色,中宫祥瑞惊凰影。 金缕玉衣断长恨,白骨相皑入红河。 这一道批言,已然是预示着,自己府中的女儿,会走出一个漠北国的皇后。只是……他当时以为那个人必然会是君之瑶,而不会是君念之。 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他是全然没有想到的。 茶上了上来,君念之却没有喝,只是顺手吃起了一旁的茶点。 “父亲,进宫为的可是我皇后之位的事情?” 她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便是听到了些许的流言,说是流言吧,但十分话也是能够信个七分的。 今日自惠安帝在朝堂上宣了圣旨,要将她封为皇后之后。朝堂上的文臣便是炸开了锅,一个个恨不得以死相谏,要惠安帝收回成命,此举过于荒唐。 眼见着惠安帝并没有要收回念头的打算,便是一个个跪在了宫殿外面,浩浩荡荡的跪了极为长的一排,瞧起来也是颇为的壮观。 君易槐身为丞相,又是文官之首,这个时候出现来找她,她很难不联想到那一桩事情上去。 君易槐也是浅浅用了一口茶,道:“为父一心会陛下,为江山。既然这是陛下的决定,我又怎么会多言呢?一切听凭皇上的意思便是了。” 这话一出口,意外的便是君念之了。 她本以为君易槐会为了自身在文官前的面子,而让她到惠安帝的面前去拒了这皇后之位。却是么想着,君易槐竟然会这样说。 也是笑了笑道:“父亲能够这样想,便也是极好的事情了,而且父亲此番的棋也没有走错。毕竟,这漠北是陛下的漠北不是吗?陛下想要做些什么事情,难道还需要事事向着群臣禀报吗?至于,那些跪在前面的那些个文官,父亲倒也是不必担心,他们应当跪不了多少时间了。” 这话,倒是让君易槐有些听不明白了。 君易槐忍不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为父有些听不明白呢?” 君念之道:“因为我在回来的时候,给了陛下一些建议。现如今可是漠北与南燕交战的时候。如果他们一个个真的这么一番舍生忘死的境界,那不如是送上战场,若是运气好还能造一些军工下来。若是运气不好,死在了战场上,不也是替漠北尽忠了吗?” “父亲,觉得,这算不算是一桩极好的事情呢?” “不过陛下终究是仁善的,会先将消息放出去。若他们还是决意这般做,那么便也是他们该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君易槐听的有些哑然,看向君念之的时候,竟然是有些分不清此刻的君念之究竟是她的女儿,还是披着君念之外衣的毒蛇。 她俨然变成了自己都有些认不出来的模样了。 君念之吃下最后一颗杏仁,又是道:“父亲,还有别的事情吗?” 君易槐犹豫再三,才是道:“念之,若是皇后之位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那为父,便只剩下唯一的一件事情了。” 君易槐道:“你知道的,瑶儿在太子府上,现如今过的并不好。她终究是你的姐姐,不论你们曾经有多少的过往纠纷,也该念一念这一丝姐妹之情,帮一帮她吧。” 丝雨和白毫听的,忍不住想要翻一个白眼。 君之瑶对君念之所做的那些事情,那一个拿出来,都是近乎不可原谅的事情。君之瑶都不在姐妹情分了,这时候,却是让君念之来在意姐妹情分,真是让人好笑了。 君念之想了想,也是点头:“是,既然父亲已经这么说了,女儿会尽力的。” 好像应了,又好像没有应。 什么是会尽力呢? 想想,君易槐竟然会将这话送到她的嘴边来。她自然是要尽一份力才是了。 有些人,是要得到尊荣,得到骄傲的。 至于,是活着得到,还是死了得到,那就不好说了。 第777章 成妃置气 君易槐本以为还要与君念之再说上些什么求情的话,却未曾想到,君念之竟然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让他意外,又是有些不自在了。 君念之浅浅笑着:“怎么了?父亲,可还有什么旁的要与女儿说的吗?” 那笑,淡然的如同初夏时刚刚绽放的荷花花蕊。 君易槐被这般问及,即便心中有所担忧,却也是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点了点头。 “无事,为父相信你,既然你已经答应了为父的要求,想来是会对你姐姐帮扶一二的。” 君念之听着,心中莫名的又是空落了几分,即便她未曾对君易槐抱有什么期待。但也不妨碍她觉得心口有些不适。 两人又是可有可无的说了几句,君易槐也是觉得无趣,随便寻了一个由头便是离开了光复殿。 君念之依然是坐在那里,却是一派若有所思的神色。 白毫直到是瞧着君易槐彻底离开,才是狠狠地唾了一口:“哼,虽然知道老爷过来找主子,必然是没安什么好心,但是这开口却丝毫不顾忌娘娘一点好,却是想着另外一个女儿去了,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罢了,我向来习惯了。” 毕竟君之瑶是在君易槐膝下教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更加的偏心一些了。就算……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君易槐心中却始终能够为君之瑶留一亩三分地。 君之瑶揉了揉眉心:“丝雨。” “奴婢在。” 君念之道:“既然父亲已经开口了,那你得空了便是去瞧瞧吧。现如今毕竟是冬日了,可要瞧瞧姐姐在陆元容的府上,能不能吃的饱,能不能穿的暖。若是衣食有缺,便是替本宫送些过去吧。不过你也不必露面,只需要偷偷的放下便是了。” “这,也算是本宫所能为她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 丝雨听罢,很快也是心领神会过来君念之的意思。当即是点了点头,便是走了出去。 即便如今的君之瑶在陆元容府上,是被柳侧妃给囚禁的状态。但日常的吃喝又怎么会少得了她的呢。那这一番‘照顾’只不过是更快的将君之瑶推向深渊罢了。 君念之等着丝雨出去,又是记起来自己从惠安帝那边拿进来的那个盒子。 “白毫,那盒子,你可有收好吗?” 白毫点头:“奴婢一拿进来,便是有仔细的收起来。保证是放在安全妥善的地方,不敢让人随意拿了去。” 白毫做事,君念之向来是放心的。便也是没有再过多的去细问了。 …… 另外一边,成妃在宫中,一把将摆在面前的那一只花箍给拂到了地上。 面色寒冰如铁,在殿内伺候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皆是低着头,生怕是再惹得成妃不痛快,成了主子出气的靶子。 那一直花箍在地上碎成了一地的碎片,成妃却是依然觉得不解气。 又是将面前瞧着的果盘,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秦嬷嬷在一旁瞧着,心里头叹了一口气,知道再让成妃这么砸下去。就算是将整个宫中的摆件古玩都送到成妃的面前,那都是不够的。 将殿内的下人,全都是给散了出去,宫人瞧见秦嬷嬷使的眼色,一个个都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似的,连忙是退了出去。 最后一个宫人走出去的时候,又是顺手将门也给带上了。 秦嬷嬷走到成妃身侧,宽慰着:“娘娘,您可消消气吧,您没有必要和那个贱人置气。她入宫才多久啊,这位子就算是给她了,她又如何能够坐的稳呢?” 成妃眼底还是蕴着一片怒意,双手不甘心的握成了拳。 指甲几乎都要嵌入掌心了,但掌心传来的疼痛却丝毫不能平复她的心中的愤怒。 “嬷嬷,你知道那是什么位置吗?” “那可是皇后之位啊,她君念之不过是一个刚刚入宫半年都不到的秀女罢了啊,她凭什么?皇上又怎么敢?竟然敢将这皇后之位就这么奉送到她的手中?” 秦嬷嬷自然是顺着成妃的话,道:“娘娘说的是,谁让那君念之活像是一个会吸人精气的妖怪似的。皇上被君念之愣是给迷住了心智,即便外面百官相逼,皇上也没有丝毫要收回心意的样子,咱们现如今只好是避其锋芒,不要惹了皇上不高兴才是。” 成妃又如何会不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只是……心中明白是一回事,能够心甘情愿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王培山的价值,还没有彻底利用完。 她那日收到消息之后,便是连忙往乾清宫去赶,幸好是赶上了。不然王培山在君念之的循循善诱之下,说不准就会将事情给抖落出来了。 她又另外派人去将幻樱的粉末给销毁掉。 没有了你一番证据,她自然是不担心君念之在惠安帝的面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所以,王培山她还是继续留在了惠安帝的身边,暂时没有赶尽杀绝。至于惠安帝知不知晓此事,会不会对王培山再委以重用,那都是不重要的,只要留在惠安帝身边,能够及时提供消息来便成了。 “吸人精气的妖精……” 成妃嗤笑了两声。 现在说起这些,也是无用了。菀嫔和褚皇后,还在的时候,不也是想着用星运命理之说,来将君念之给置之于死地吗? 可最后的结果呢?一个被关入慎刑司中,生死不明。 另外一个,则是被幽禁在冷宫之中,生不如死。 成妃心中愈发是觉得心焦意乱了些,瞧了一眼秦嬷嬷:“本宫让你陆韩君那边传话,让他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排解排解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却一直未瞧见他的人呢?” 这一说。 秦嬷嬷愈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娘娘恕罪,不是老奴不尽心尽力的为主子办事。主要是奴才也将消息往那边送了,但王爷是说,这些时日,正是漠北和南燕交战的关键时候,他要将重心都放在前朝,若是再频繁入宫,难免太过惹眼。” “等着漠北和南燕的战事平定之后,王爷再进宫来与主子温存。” 第778章 今世尘埃 虽是这般说,但成妃心中还是觉得有些许的不痛快。 但这时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自然是只能乖乖忍着了。 日子一时之间,好似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平静之中。宫中倒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繁忙之中。 一则是君念之被封为皇后,那这里面的东西便是极为的多了,礼部那头忙着去准备那些繁文缛节。制造局则是在为君念之那日封后大典要穿的凤袍而准备着。 时间极为的紧迫,惠安帝又是说一定要按照皇后的规格来准备。即便是继后也不能有丝毫的轻怠。 这话是惠安帝亲自到制造局去说的,制造局的众人,便是个个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的准备着这桩事情。 一边腹诽的同时,又是忍不住在心中艳羡着。只说……能够得了惠安帝金口玉令的,君念之是唯一的一个。 就算是惠安帝曾经的妻,也不曾被惠安帝这般认真地对待过。 偏偏,封后大典与新年庆贺又是快要撞在一起了。两件事情一起准备下来,便就是分外的匆忙。 而在这其中的时间,前线也是传来了好消息。 陆凝安带领孟家的众军士,和其它集合的兵马,在占领了卧龙坡之后。很快便是借着地势的优势和陆凝安极为丰富的带兵经验,取得了第一次的胜利。 南燕的军队被逼退了数十里,陆凝安便是乘着这一番赢势,又是将营帐往外扩了几里。 并且借着这个机会,再次调兵遣将,预备来一个合围之势,来将南燕此次的先锋作战部队,尽数剿灭。 君念之得到消息的时候,心里是发自内心的替陆凝安感到开心。知道陆凝安平安无事,比她得知自己做了皇后,还要高兴许多。 惠安帝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将君念之的福星之说,又是传了出去。 只说,当日君念之入宫选秀的时候,便是得了王监司说君念之是福星之命。身负国家的气运。如今他只是刚刚宣了圣旨,要将君念之封为皇后,前线便是传来了吉报,这皇后之位,若是君念之坐不得,誰还能够坐得? 此话一出,那些在朝堂之上纷纷反对的声音,也是少了许多,那些反对的声音也是逐渐地减少了许多。 君念之在宫中的时候,那前线的战报传入宫中的同时,还有另外一封书信也是送到了她的光复殿中。 丝雨面上难掩兴奋之色,将那封信送到了君念之的手中。 看着那信封上的‘君念之亲启’几个字,是那么的熟悉,君念之一眼便能够看得出来,是陆凝安的笔迹。 丝雨懂事的将宫中的人,全部给遣了出去。 君念之心中砰砰跳个不停,拆开信封的手,都是忍不住的直发抖。 当那字迹,一点点的展开时,君念之瞧着那上面的字句,眼眶也是忍不住的泛红起来。 念之: 我总以为,我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以往,我每次上战场的时候,总想着的是,能够击杀更多的敌人。能够保卫住漠北国更多一分领土。 但这一次,一支箭将我洞穿的时候,我却是有些害怕。我害怕这一箭,会让你我生死两隔,会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在我昏迷过去的时候,我心里没有别的念想,只是在想着。我最后悔的便是,当初没有一意孤行,将你娶回府中。即便你不愿意,也要将你用绳子捆起来,绑回去,锁在屋子里。过着只有我们两人的日子。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随行的军医都说,没有想到,我还能够醒得过来。 我想,应当是我对你的爱,保佑了我,也感动了上苍吧。 念之,等我,若我能够凯旋而归,我会用我所有的功勋,向父皇开口求娶。 人的一辈子真的太短暂了,短暂到,今日闭上了眼睛,可能明日就再也睁不开了。 一切安好,勿念。 …… 一滴滴的泪落下,雪白的信纸被泪水一点点地沾湿。君念之紧紧的握住那一张信纸,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时时刻刻地担心着陆凝安的安危。 当看到信纸之中,陆凝安中间昏迷的那一刻,她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 好在……好在,他没有战死沙场。 身体不受控制地因为抽泣而抖动着,她和陆凝安此生终究是错过了。 君念之待泪流尽,也是坐到了书桌前。白毫在一旁研着墨,君念之握起笔,沾染了墨。却是在纸面上,提起又放下。 她想要给陆凝安回一封信,但是真正要落笔,却是不知道该提写什么。 最终,也只是写下了‘一切安好,勿念。望君多珍重,平安归来。’ 将信件提写好,准备封入信封的时候。白毫忍不住开口道。 “主子,此番送信不易。主子不准备再多写些吗?” 君念之的手顿了一下,半晌还是将信给封了进去,摇了摇头:“已经足够了……陆凝安在前线,奋力搏杀。已经有太多的事情要去思量和考虑了,我又怎么能够再将宫中的事情,说与他听,再让他还要为我担心呢?” 他为国为民,几乎将自己的命,都葬送在边疆。 自己又怎么能够再让他操心呢,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是是非非,便是交给她吧。 他保护漠北,而自己保护他。 待将信送走之后,又是过了数日,便是到了准备好的吉日了。 这日子,惠安帝请了宫中的钦天监,演算了无数回,只为了要替她选出一个最好的日子。 宫外的仪仗和祭坛已经准备好了,君念之坐在光复殿中,任由前来梳妆的妆娘替她装点着。 那本不该属于她的九尾凤冠,她如今也是能够戴上了。 那一身的红色凤袍披挂在身上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当站在镜子前,看着与前世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皇后仪容时。她才是真的有了些许的真实感。 是啊……她是皇后了,经过了今日之后,她便是皇后了。 走出光复殿时,阳光大好,一切都刚刚好。 踩在绵软的红色地毯上,那无尽的红色,好似象征着她的未来一般。 第779章 不会原谅 在丝雨和白毫的搀扶下,君念之一步步的顺着那红色的地毯,走了出去。 一旁的宫人虽然低着头,一些没有见过君念之的宫人,却还是会忍不住的抬头去看一眼君念之,去瞧一瞧这究竟是该有多么的貌美,才能够让皇上是如此地为她神魂颠倒。 当微微抬头看去时,君念之一身大红的皇后凤袍在红毯上拖曳着,虽然年岁并不大。 但那一身的皇后宫装穿在她的身上,却只是让人觉得刚刚好,并不会让人产生她不符合的感觉。那一身的仪态和威严,都不会让人去质疑,惠安帝封君念之为皇后的决定是错误的。 君念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上一世封后的时候,好似都未走过这么长,又这么远的一条路。 直到从后宫,走到了前朝。 她远远的便是瞧见惠安帝站在祭坛之上,一身明黄的龙袍极为的明目又耀眼。 君念之看着惠安帝,又看了看跪匐在两侧的文武百官,她才切身地感觉到了几分真实。 一直走到了祭坛,惠安帝向着君念之伸出了手,君念之将手伸了过去。两人并肩立在了那里,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惠安帝立在君念之一侧,微微笑着:“真好啊,即便是你,也好似是完成了朕的一桩心愿似的。” 君念之笑了笑:“是陇皇贵妃吗?” 惠安帝点了点头:“是啊,朕当初有意的,便是要将陇儿封为皇后。但最后也只能是止步于皇贵妃罢了,但朕总归是觉得与她有所亏欠,今日是你,也好。看着你,就好像是在看着陇儿似的,虽然朕知道,你与她都不愿意受了这皇后之位的桎梏,但这是朕想给的。” 叹了口气,似是自嘲:“就当朕是任性吧,朕身为天子,这辈子也没有做过什么顺从自己本心的事情。这也算是一桩吧。” 冬日的暖阳从头顶上晒下来,君念之觉得暖洋洋的,心里头此刻也是暖洋洋的。 “若是这是陛下所期盼的,那么臣妾愿意完成陛下的心愿,只要陛下开心。” 两人互相转过头,瞧着对方,皆是缓缓的微笑着,心满意足,无欲无求。 那长长的颂文,宛如经书一般,上一世的时候,她听着那大段大段的颂文,只觉得极为的疲累且劳神。即便她什么也不用做,只是要站在那里,默默地听着而已。 可此时,却是不同了,当身边站着的那个人,是一心一意的支持着自己的人时,原来那长长的颂文,也并非是那么的难熬了。 封后大典,一直从清晨举行到了晌午,才算是结束了。 惠安帝先回了御书房去批改奏折,同时前线又传来了新的情报,需要与众朝臣商议。 而君念之的仪式却没有结束,她还需要接受朝中命妇的跪拜。 从祭祀台,走到椒房殿。再坐在那凤位之上,一边疲累着,但也觉得高兴。 丝雨看了君念之头顶上那一顶硕大的凤冠,有些担心着:“娘娘,要不奴婢先去给您换一身宫装吧,这祭祀用的凤冠也太重了些,奴婢看着都挺累的,娘娘快顶了一天了。” “不必了。”君念之摆了摆手,衣摆上的金线,在殿内的火烛下,闪闪发光:“殿外,那些命妇与宫妃都还在等着呢,本宫是站了一天没错,但她们可是在外面跪了一天呢。本宫这些个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丝雨和白毫见状,也只得作罢,重新帮着君念之上了些粉,便是将殿门打开,迎着朝中的命妇入了殿内。 说是请安,也只不过是众人闲散地聊上几句罢了,同时也是让朝中的命妇认一下新的东宫之主。 一众命妇,按着自身的品级,由高到低,前后错落地在殿内跪了一排。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念之道:“起来吧,赐座。” 一众命妇得了令,也是起身坐了下来。殿内的宫人纷纷是前来上茶和一同食用的茶点。 新后继位,来得突然又奇妙,只听说是福星转世,又得了皇上的力捧,这皇后之位必然是坐得稳稳当当。 关于这新后的传闻,也是颇为的多。看向君念之的眼神也都是带了几分探究之色。 君念之任由她们的目光探究着,她不在意,毕竟,已经决定了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决定,而改变什么。 她的目光,只是瞧向了一个人,那个坐在较为微末位置的那个人——黎思楠。 勾了勾唇,笑着道:“本宫见着各位非常高兴,既然是第一次见面,那么本宫应当要送上一些见面礼,聊表心意才是。” 一众命妇忙是推辞着。 君念之却没有改变心意,吩咐着丝雨和白毫,将提前备下的首饰给端了上来。 “这些首饰,都是本宫请了宫中的司制坊做出来的,手艺和用的宝石皆是各有个的做法,样式新颖,款式大方,各位可瞧着有喜欢的,便是取了一件,也算是本宫与诸位的第一次见面了。” 在坐的命妇,各个身份自是显赫,不是没有瞧见过高档好看的首饰。一些家境好的,每日去一趟万宝楼都是常态。 但得了宫中赏赐的机会却是不多,而且还是皇后亲赐,出自宫中司制坊的手艺,便更是不容易。 丝雨和白毫,端着方盘,一人走了一边。 一开始还推拒着的贵妇人们瞧见那一支支样式精巧的簪子,手镯,耳坠,步摇。也是放下了矜持,毕竟女子皆是有爱美之心,谁人能对如此精巧的物件,说出拒绝的话呢? 一件件的挑选着,黎思楠坐在最微末的位置。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外,她全然没有想到,君念之不仅没有葬送在褚皇后与菀嫔的手中,反而是将君念之推向了皇后之位。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可以再也不用与君念之有所交集。 但没想到,她不仅要与君念之有所交集,并且,来的这么快。 君念之是皇后,而她是臣子,要永远跪匐。 丝雨和白毫将方盘中的物件,一件件的送下去。当马上要送到黎思楠的面前时,两人的方盘之中皆是空空荡荡,再没有多的任何一件物件了。 这一丝的愣神,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底下更是有人忍不住的小声议论着:“这是怎么了?这准备的东西,怎么会少了一个呢?” “不知道啊,难道是皇后娘娘准备漏了?” “应当是不可能吧,此次参见的人选,全部都是提前入了册子的。而且按着宫中的规矩来看,这种东西,都是会提前备下多一到两个,为的就是防止到了关键时刻差了或者少了。” “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说,皇后娘娘和黎思楠不和吗?” 这低低的声音一出来,众人面上的表情也都是五彩纷呈了。关于新皇后在入宫之前,与四皇子有些暧昧情愫的事情,都是有所耳闻的。 而偏生,这黎思楠又是四皇妃。 今日发生的这一桩意外,也难免不让人心中多了几分猜测了。 黎思楠面色微僵,倘若这真的是君念之的手段,那还真是让她有些看不起呢。 在众人来回张望,互相猜忌的眸光之中,君念之从凤位之上起了身,浅笑道:“本宫想来,诸位应当都会十分奇怪,本宫明明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为何偏生是漏了四王妃的一份是吗?” 众人心中各有猜测,此刻却都是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不去言语。 君念之从衣袖间取出了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其中卧着一对极为好看的,红宝石缠金丝的耳坠,那红宝石样式圆润又极为的精巧,呈泪滴状。 而那一层层缠绕着的金丝,则像是一张即将要支离破碎的网一般,拢着那两枚红宝石。 手艺极为的精巧,就算抛开宝石的料子不谈,光是这手艺,都指不少的价钱了。 在一众贵妇异样的眼神之中,君念之一步步的走向黎思楠所在的方向道:“本宫怎么会漏了四王妃呢?四王府与本宫情同姐妹,我们二人极为的要好。所以本宫亲自给黎王妃准备了一件礼物,而且,也希望能够在众人做个见证,只当是见证了本宫与黎王妃,情比金坚,希望这一份情意,用不消散。” 一番话说完,符合的声音,也是逐渐响起。皆是说君念之情义无双。 黎思楠坐在那里,动弹不得,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浑身僵硬。她想要逃,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她逃离的余地。 只能够眼睁睁的瞧着君念之走向自己。 君念之站着,她坐着,那一身的威压,压的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君念之唇边噙着一丝笑,只是那一丝笑在黎思楠的眼中,却是来自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般的笑意。 “来,这可是本宫亲自为你选的样子,让本宫亲自为你戴上吧。” 黎思楠下意识的便是要拒绝:“皇后娘娘,臣妾身份低位,又怎么能够受得起皇后娘娘为臣妾亲自佩戴呢,臣妾自己来便是。” “黎王妃,又说笑了。” 君念之笑着,但语气中却是透着不可抗拒的意味:“如今,可没有镜子,黎王妃自己给自己佩戴,难道不怕弄伤了自己吗?” 一旁的命妇瞧着,也是开口道:“是啊,黎王妃。这可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啊,我们可是巴望着皇后娘娘能够为我们亲自佩戴,都等不来这个机会,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这般看重,她与你的这一份友谊。若是这般推拒,倒是显得生分了许多。” 众人似乎都拿着一把刀,抵在了黎思楠的背后,让其无法拒绝,无法动弹。 黎思楠咬了咬牙:“那,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 “这有什么好说谢的呢?” 丝雨捧着盒子,君念之从中取出来一只,俯下了身,两人帖的极为的近。远远瞧着,好似两个人在深情相拥一般。 君念之拨弄着耳坠的钩子,压低了声音道:“黎思楠,说来,今日的结果,你想到了吗?本宫想来,在你的构想之中,我应当是在那一日褚皇后与菀嫔的诬陷之中,便应该葬送在这深宫之中了吧。” 尖锐的针钩,刺穿了耳垂,黎思楠下意识的皱进了眉头。 她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能呼出一声疼来。 君念之低笑道:“疼吗?不过也无所谓,本宫就是故意的。这耳坠的针钩上,有一排特殊的倒刺,一旦扎破血肉,便是会随着身子的晃动,那一排倒刺便是会不住的勾动你的血肉,偏偏,这红宝石是空心的,你的血,只会随着那金线的痕迹,流入红宝石中,任何人都察觉不出来异样。” 黎思楠咬着牙,也是低声道:“皇后娘娘,这就是你磋磨我的手段吗?是否也太掉您的身份了些呢?” “会吗?”君念之笑了笑:“本宫想着,应当是不会吧。毕竟,这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本宫只是在告诉你,本宫与你没完呢,你杀了霏儿的事情,本宫不会作罢。你从中设计陷害陆凝安的事情,本宫也会一一与你清算,今日只不过是先向你讨一些利息罢了,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第一只坠子挂好,的确是明艳动人,衬的黎思楠皮肤极为的雪白。那泪珠一般的红色宝石,在灯火下,透着些波纹,晃的一看,好似里面有什么液体在流动似的。 君念之取过来第二只,也是将针钩缓缓的刺入了黎思楠细嫩的耳垂之间。 黎思楠的身体颤抖的更重了些,身上已然是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她那么能够承受疼痛的一个人,此刻也是觉得痛的有些喘不上起来了。 君念之笑着,起了身,打量着黎思楠:“不错,本宫的眼光终究是没有出错,这一对耳坠,当真是极为的合适黎王妃了。” 在众人一片的附和之声中。 黎思楠苍白着脸,谢恩;“臣妾谢过皇后娘娘恩典,臣妾也觉得这耳坠,美艳的不可方物。” 第780章 像是诀别 君念之也是笑着:“黎王妃喜欢,那便是好的,也算不辜负本宫对你的一番念想了。” 黎思楠忍着疼,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却硬生生的是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以往,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层皮面的时候,她还想着在君念之的面前装一装柔弱。但这个时候,却是全然没必要了。 因为她很清楚,如今已经撕破脸的两个人,不论她怎么在君念之面前伏低做小,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君念之也不会再对自己有丝毫的怜悯情绪了。 既然君念之此刻是要在她面前示威,她又怎么能够一直这般忍让着呢。 君念之看了一眼黎思楠那泫然欲泣的模样,这一刻她才发现,黎思楠的身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君新竹的痕迹。 想来,曾经她在黎思楠的身上所瞧见的那些模样,应当也是她为了接近自己,而刻意表现出来的吧。而现如今这个样子的她,才是黎思楠本身的样子。 心中忽然失笑了两声,是啊……是她将一切都想得太过美好了一些。 她心中对于君新竹愧疚,当看见一个和黎思楠颇有几分相似的人时,她便像是发了疯似的,想要将自己所有能够给予的东西,全部都给到她,只希望能够填补自身的愧疚。 好在,她终究没有一错到底,有些梦也该醒了。 重新坐回了主位之上,一殿的人,三言两语的说上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话。 今日的参见之礼,本身就是形式大于意义的一桩事情罢了。君念之又是与一众命妇,浅聊了几句,眼见着天色不早了,便也没有多留着,让丝雨和白毫送了客。 夜色逐渐将天幕吞噬,君念之坐在凤位上,当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彻底送下来之后,睡意便是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君念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着再醒过来的时候,是被身前奇异的响声给弄醒的。 咔擦咔擦。 像是某种果实的外壳被一点点的打开的声音。 空气中,也飘散出一丝特殊的香气。 “醒了?” 声音很熟悉,是惠安帝。 君念之撑起了身体,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上极为重的那一顶凤冠不知什么时候被取了下去。身上那厚重且繁复的宫装,也是被换了下来。 “陛下?” 惠安帝背对着君念之,坐在地上,身上也是着了一件苍青色的长衫。青丝长发,用一支简单的玉簪给束了起来。 当褪下了龙袍的惠安帝,看起来也是和寻常男子别无二致。 且,因着那身上独有的的一份阴郁的气质,看起来更是有几分文人的风骨在哪儿。 殿内烧着极为旺的地龙,君念之即便赤脚走在地上,也是热热的。 所以惠安帝坐在地上,也不会有冰凉之感。 君念之走近,从惠安帝身后绕过,君念之才是瞧见惠安帝竟是坐在一盆炭火前,手中拿着一根小棍子,时不时的拨弄了一下烧的通红的炭。 炭火上头架了一块盘子,而那盘子上面则是放了几块红薯和米糕。 在炭火慢慢的炙烤之下,殿内也逐渐飘散出一股幽幽的甜香和米糕的焦香。 “睡好了吗?”惠安帝开口道:“朕从御书房过来的时候,便看着你仰躺在大椅上,睡得极为沉。看来今日的仪式,还是将你给累着了。” 君念之也是坐在了地上,烧红的炭火,将君念之的面颊,照耀的也是多了几分暖色。 “许是最近一直绷紧了一根筋,今日终于松懈了一桩事情,所以忽然间便是觉得极为的疲惫。一时疏忽便是睡了过去。” 说完,又是瞧了一眼惠安帝手上的动作。 “皇上心情瞧起来似乎不错,竟然在臣妾的宫中,烤起了红薯来。” “人啊,有时候挺奇怪的。”惠安帝翻动了一下红薯:“外面的人羡慕宫中的达官显贵天天锦衣玉食,能够吃山珍海味,但朕却觉得,简单就是福。有时候这几个红薯吃起来也是颇有滋味。” 望着那一盆炭火,呢喃着:“或许,是当初和她一起吃,才觉得分外的好吃才是吧。” 那个她自然是胡月陇,君念之听着惠安帝说着,她也有些好奇,究竟胡月陇是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够让惠安帝这般的魂牵梦绕,难以忘怀了。 惠安帝将一只红薯给拨弄了出来,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要尝尝吗?这是两广进贡过来的特殊品种,极为的甜。” “那妾身正是要尝尝了,这刚刚醒过来,正是觉得肚子饿呢。” 接过红薯,虽然还有些烫。但烤红薯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要吃一口滚烫热乎的。软糯香甜口感,的确如惠安帝所说的那般,仿佛舔着蜜似的。 惠安帝原本只是在一旁看着的,但瞧着君念之吃的如此香甜,也是忍不住食指大动,拿起一个,吃了起来。 忽的,惠安帝道:“你想放烟火吗?” “烟火?现在吗?” 烟火在漠北国,属实算是稀罕玩意,那都是由军火司特别掌控的东西。一般也只会在每到了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准备盛大的烟花。 惠安帝看着君念之,眼眸中深深的道:“朕也许久没有放过烟花了,今日既然是你的封后大典,也是该放些烟花庆祝庆祝才是了。” 说干就干。 直到惠安帝将自己给拉出去的时候,君念之都还有些微微发愣着。 随着惠安帝的声音的倒计时,最后的一个数字念出口,烟花便是冲上了天。 红黄相间的颜色,极为的绚烂夺目。 椒房殿中的宫人,也极少见得烟花,皆是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看着天空。 君念之也仰望着天际,美丽夺目的同时,也是忍不住看向了惠安帝。 明明今夜看起来是这么的美好,但为何,她却举得有些反常呢?这种反常莫名的让她有些不安,只是……究竟异常在那里,她却也说不上来。 只能是离着惠安帝更紧了一些,希望此刻的美好,能够保留的更长久一些。 烟花放了许久,惠安帝却像是极为有兴致似的,放完了烟花,又是提议要去游梅园。又是将御膳房的厨子给叫了起来,给二人做了一碗热黄酒和宵夜。 这一夜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疯狂,君念之高兴着狂欢着。 …… 第二日天亮,君念之还在睡梦中。惠安帝已经将一切穿戴好,站在了君念之的床榻边。 目光极为深切又犹豫的在君念之的面上流连,他昨夜便应该走的,可是他看着君念之却是不舍得。 他将君念之抱回了椒房殿的寝宫中,看着她睡去,他身为皇帝,却是在床榻边坐了一夜,又是看了一夜。 新中国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似的,拢了拢衣袍,决然的推开了寝殿的门走了出去。 丝雨和白毫正在殿外候着,本是想听着里面有传唤的响声,便随时进去伺候,没想到却是惠安帝先走了出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惠安帝将门缓缓的带上,瞧着君念之最信任的两个身边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你们都是在皇后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丫头了吧。” 白毫和丝雨纷纷点头。 惠安帝道:“如此便好,皇后待人和善,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留在身边的。既然皇后心悦与你,那你们便是好生的伺候着皇后,万不可有任何的闪失。” 说罢,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朕希望你们二人记住,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皇后。除了皇后,任何人的言语,你们都不要听,明白吗?” 丝雨和白毫皆是一愣,虽然忠于主子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这种话语,从惠安帝的口中说出来,总是带了几分怪异。 那一丝奇异的感觉在心中萦绕着,二人却都是点了点头,应了声。 惠安帝见二人的反应,才是满意的走出了椒房殿。 一路回了乾清宫,坐在桌案前,公公正端了一杯茶过来。惠安帝抬眼看了看那人,却并非是王培山。 接过了茶,开口道:“将王培山给我叫过来。” 伺候的公公一愣,王培山的贬斥似乎是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便是从堂堂的一个大内总管,变成了末等的外院太监。 这一切突如其来,没人敢去问发生了什么。 毕竟在这宫中,赢与输都是在主子的一念之间。谁人又说得准,被贬斥的王公公会不会再得了圣宠呢。 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来的这么快。 那公公应了一声,很快便是下去了,等着再听到人声的时候,进来的人便是王培山。 此刻的王培山,已然是没了往日大内总管的威风劲儿了,身上着的是最为朴素的深蓝色宫装,袍子也是有些老旧。神色有些许萎靡。 王培山重新回到惠安帝身边,便是被遭了贬斥。 但这贬斥也不重,正是因为不重,连一向深谙帝心的他,都有些拿捏不准惠安帝心中的念头。 若是惠安帝知晓了自己与成妃之流联手的事情,惠安帝虽然是仁君,却也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那他的下场就绝不是做一个末等太监便能解决的事情了。 可若是不知道,那惠安帝将自己这般贬斥,又是所谓何事呢? 帝心难测,此刻王培山站在惠安帝的面前,心便是不住的摇摆着,身上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手脚该放在那里都不知道了。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王培山,眼眸的最深处,浮现起一丝厌恶之色,但掩饰的很好,难以察觉。 “起来吧。” 王培山起身,恭敬道:“陛下唤奴才进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还记得,你在朕的身边多久了吗?” 王培山拿不准惠安帝的意图,也是顺着话道:“奴才跟在陛下身侧已经有数十年了,眼瞧着陛下从一个毛头小子到今日,如今提着陛下说起,才是发现这时日倒也是长远。” 惠安帝也是点头:“是啊,朕自从病了之后,便是喜怒无常,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想一出是一出,竟然将你都给贬成了最微末的太监,朕当真是有些对不起你了。” 王培山惊愕的听着惠安帝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惠安帝抬头,脸上挂起几分笑来:“朕想来想去,朕的身边没了你,实在是有些不习惯。今日朕恰好是要出宫一趟,你便是随着朕的身侧一同前往吧,待回了宫中,朕便复了你大内总管的职务,以后依然在朕的身侧走动吧。” “奴才谢陛下隆恩。” 王培山感激涕零,心中只想着一切能够再快一些。 惠安帝换了一身行头,马车已经在宫外等着了。随行的人手也并不是很多,除了带着王培山之外,剩下的便只有一个随行侍卫。 此番举动想来是极为的机密。没有通知到任何人。 然而越是这样,王培山心里头也是颇有些奇怪,他一直在乾清宫伺候着,虽然被贬斥之后一直在宫殿的外侧伺候,但怎么没听着任何的只言片语呢。 此番出宫,是微服私访呢,还是要去拜见某人呢? 上了马车,王培山倒了一杯茶递给惠安帝,又是小心翼翼的道:“皇上,咱们此次出宫,可是要去见谁吗?” “你不必多问,倒了地方,你自然就是知道了。” 说罢,便是眯了眼睛,靠在软塌上,不再多话。 王培山见状,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只是蹲下身在惠安帝的身边,捶着腿,按着肩。 马车一路上没有停,当停下来的时候,侍卫撩开了帘子道:“皇上,到了。” 王培山正疑惑着,一边扶着惠安帝下了马车,一边抬眼看了看那府邸牌匾,赫然写着——韩王府。 王培山心中下意识的咯噔了一下,膝盖都有些发软了。 陆韩君的府邸……惠安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来了陆韩君的府中,究竟这一切只是巧合,还是说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第781章 王府魅影 惠安帝站在韩王府前,看着那牌匾,一脸感怀的神色。 “自从朕,继承皇位之后,便是再也没有走出过皇城了。明明是年少时还经常来韩君的府上时不时的玩闹一二来着,结果现在过来瞧着,却都透着些许陌生似的。” 惠安帝的怀念模样,让王培山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是逐渐安定了了下来。 想来,此次惠安帝到韩王府上,应当只是兄弟之间的叙叙旧罢了。如果会安迪当真是知道了什么,那么凭着他对于惠安帝的了解,惠安帝早就已经有所行动了。 此次的出行,也不会只是带了一个侍卫而已了。 走到门前,王府前守着的下人拦下了几人。 惠安帝只是瞧了一眼王培山,后者立刻是取出了宫中的令牌:“瞧好了,这可是皇上的令牌。皇上前来找韩王殿下叙叙旧,你们一个两个的也敢在这里拦着?” 侍卫一惊,从未进过宫中的他们自然是认不出惠安帝的,但那属于皇室的令牌,他们从自家王爷手中,却是见着过几次的。 “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奴才这就去府上通禀王爷。” “不必了。”惠安帝缓缓的开口:“朕今日前来,本就是想要与皇弟,一同回忆一下往昔,不同传,也算是给他一个惊喜了。朕直接进去就是,你们继续守在这里便是。” 门卫互相瞧了一眼,总觉得好似于理不合似的。但惠安帝这般说了,他们也不只能是连连应声,退至了一侧。 惠安帝步入韩王府,走在廊道中,走在水榭侧。一切都和他记忆中的场景,别无二致。时间在韩王府上好像得到了停留,一切都停在了小时候一样。 惠安帝一派若有所思的神色,走在韩王府中。 迎面却也是来了一个人。 惠安帝看着来人,也没有意外,正是陆韩君。 这里毕竟是陆韩君的府邸,即便他发了话,让人不用通传,也依然是会有些消息送到陆韩君的耳朵里去的。 陆韩君脚下生风,快步走到了惠安帝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安。” 惠安帝生得儒雅,而陆韩君则是多了几分魁梧之色,身量比着惠安帝略高一些。 “六弟客气了。” 惠安帝向前多走了两步,亲自将陆韩君给扶了起来:“你我兄弟相互扶持到如今,这些虚礼,总是可以省了的。” 陆韩君心中一震,他与惠安帝,若要说,也算是深情厚谊。但他自觉与这位兄长的关系,还未到可以不分君臣的地步。 且今日惠安帝来的莫名其妙,自己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种异样,委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带了几分心惊。 “皇兄此话便是严重了,君是君,臣是臣。君臣永远不同,这该行的礼数又如何能免呢。” 两人并肩而行的空档,陆韩君下意识的将眸光看了一眼惠安帝身后的王培山。想从他的眸色中看出些名堂,然而王培山也摸不准惠安帝的意思,只是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陆韩君收回了眸色,与惠安帝并行着。 “皇兄今日怎么来的这么突然?也不提前与臣弟说上一声,也好让臣弟有个准备。” 惠安帝一笑:“你想要如何准备?” 明明只是正常的询问,却是将陆韩君给问的一愣,不知是否是自己心中有鬼的缘故,总觉得这‘准备’二字,带了几分难言的意义在其中。 陆韩君心中略一思索,也是道:“臣弟若是知晓皇兄今日要来,那必然是要好好准备着一桌美酒佳肴,然后再从舞妓馆中迅来一些容貌和姿色俱佳的美人,来跳舞助兴才是啊。” “不必了。”走在廊道下,惠安帝拍了拍陆韩君的肩头:“若是朕想要吃上那几口珍馐美味,想看美人歌姬,直接在宫中不就是了。又何必来你府上。” 说着,语调又是带了几分伤怀。 “这些日子,朕愈发觉得身子不如以往健硕,有时只是在宫中走动的时候,便有些喘不上气的感觉,总觉得时日无多的样子。” 陆韩君一惊,已然是握住了惠安帝的手:“不会的,皇兄有天命庇佑,自是会万寿无疆的。” “这种话,朕听着是会高兴,但人也是要认命。” 惠安帝在陆韩君的肩头揉了揉,笑着道:“只是朕的身体好与坏,朕自己很清楚。” “所以,朕这些日子一个人的时候。便是会忍不住怀念过往,想要与你见上一见,毕竟,你是朕唯一的兄弟了。” “皇兄……”陆韩君眼底也是浮起了一丝雾气。 惠安帝道:“你也不必这番表情,朕还没有要马上就要西去呢。” 陆韩君用衣袖将泪痕一擦,笑着道:“陛下说的是,今日既然陛下是想要与臣弟续一续旧,那臣弟也不大操大办了,就在后院里,简单的让府中的下人做几个小菜,温上几壶酒送过来吧,我们兄弟二人,当真是许久未有一起饮过酒了。” 说罢,便是让下人去准备去了。 自己则是与惠安帝一同向着后院去了。 府中的每一处,都好像能够勾起二人的回忆。 那假山,他们二人小时候爬上去过,结果陆韩君却一个脚滑,从假山上摔下来,摔破了头。 惠安帝因此被罚跪了几天几夜,都不让起身。 看着书房,又是忍不住记起,两人还是皇子之时,惠安帝从与陆韩君一同逃学的日子。 一路走,一路说笑,倒也是记起了几分童真往事来。笑声也是在廊道间回荡着。 当陆韩君和惠安帝通过转角,进入后院的同时。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廊道的尽头,一双幽邃如深渊般的眼,直直的瞧着惠安帝离开的方向。 一直那么看着,看了许久,忽的低低的笑了两声。 那笑声极为的幽冷入骨,听着都是让人不自觉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转身,又是如同一缕烟一般的,消失在了廊道的一端,仿佛从未出现过似的。 . 第782章 皇弟凶猛 入了后院,不大的院落,却布置得极为雅致。 在陆韩君的引路下,直直的便是入了一旁的暖房,四边打下了帘,屋内焚着清幽的檀香。 落了座没一会儿,府中的下人,便是将各色吃食给端了进来。 陆韩君笑着招呼道:“皇兄,这些都是臣弟吩咐着人,专门做的吃食。这烤饼和牛肉粉丝汤,都是咱们小时候喜欢的,只是现如今换了个厨子来做,就不知道这口味还是否适合皇兄的口味了。” 王培山在一侧布着菜,惠安帝挑起筷子,吃了一口,倒也觉得舒坦。 红油辣子,配着鲜汤,入口极为的爽滑,那一丝;辣透过喉咙入了肺腑,倒是整个身上都不自觉的冒出了一身细细的汗珠来。 “这口味不错,汤色鲜辣,入口咸香。这厨子的手艺有些功夫。” 陆韩君放下了手中的碗:“皇兄既然是喜欢,那便是那厨子祖上积德了,一会儿臣弟定然是要赏赐一二才是。” 惠安帝瞧着陆韩君,那眸中的情绪太过的复杂。 “六弟一向心细如尘,连这么些最微末的喜好,你也还记得。” “只是,朕反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当初和朕一同打江山的人是你,记得朕所有细小喜好的人,也是你。那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却对朕已经离了心呢?” 屋内的人,手上的动作皆是一愣。 陆韩君知道,惠安帝不会无缘无故的到来,他既然来了,那必然是有事情了。看来是自己与成妃的事情,已经被惠安帝所知晓了。 或者……更为深入的事情,惠安帝也已经有所察觉了? 这种念头一起来,陆韩君的一颗心便是控制不住的狂跳。 但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派冷静之色:“皇兄怎么会突然说这个话?臣弟当真有些听不明白皇兄的意思了。” 惠安帝端着手中的碗,一口一口地吃着牛肉粉丝汤,没有停。 “韩君,朕一直挺感激你的。因为朕一共有十几个兄弟,最后为了这皇位,一路搏杀,到最后也只有你能够一直站在朕的身边了。” “朕想到,你与朕的这一丝血脉亲情,便是想过,只要你不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朕都可以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而且,朕也做到了。哪怕,朕知道你与成妃在宫中行苟合之事,朕都可以当作不知道,为的就是维持着表面上的这一丝平和。” 陆韩君张大了嘴巴,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他以为自己将事情都掩饰得非常好。皇兄应当是不会有所察觉才对。但今日这话从惠安帝口中说出的这番话,不仅表明他知道,并且很早都已经知道了。 一碗粉丝汤吃下,惠安帝也是觉得整个人舒坦了。 放下了汤碗惠安帝瞧着陆韩君。 “你做了许多错事,朕念在你是朕在这世上唯一的兄弟了,朕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但你却错得离谱了。” “朕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对朕下毒,并且会对皇后下手。你已经触及到朕的逆鳞了,你知道吗?” 陆韩君面上的神色逐渐的平复,他没有想过能够瞒住惠安帝一辈子,但他未曾设想过,竟然会这样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被撕扯着放到了面前。 “皇兄……” 话还没有说完,忽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空中喷射而出,喷溅了陆韩君一脸。 随着哐当一声响,一颗头颅也直直地落在了桌上。 那是王培山的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连一丝痛都感觉不到似的。 惠安帝身旁的侍卫,缓缓地将剑给收了起来。 惠安帝冷声道:“六弟的手段,朕也是小瞧了。朕没有想到,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的王培山,也能够被你收买,转而在朕的吃食中下幻樱的粉末。既然他是你的人了,那么朕便也是不留着他了,你且收着吧。” 陆韩君从衣袖间取出来一方帕子,将面上沾染着的血迹,给缓缓擦拭干净。 忍不住鼓掌道:“皇兄当真是厉害的人物,臣弟以为自己将一切都掩饰得很好,原来,皇兄才是那个最能隐藏一切的人。” “所以呢?”陆韩君戏谑道:“皇兄现在想要我怎么做?” 惠安帝看着陆韩君,也是直接取出了一包药粉,直直的倒入了面前的酒盏之中。 “这是鹤顶红,我们兄弟一场,朕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难看了。你自己谢罪,朕便给你最后的体面,若是你……” 话未说完,忽然身体便像是不受控制地软倒在地。 一旁的侍卫也是支撑不住,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坐在惠安帝正对面的陆韩君起了身,一步一步地走近惠安帝。 “皇兄,你想让我体面?可是,现在又是谁让谁体面呢?” 惠安帝咬紧了牙关,死死地盯着陆韩君:“你在吃食中下了药?你从朕进来开始,便在算计?” 他低估了陆韩君,小瞧了他的野心。 “吃食中吗?”陆韩君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毕竟臣弟也吃了许多不是吗?真正有问题的是这五种的香气。” “我虽然自觉小心谨慎,不会被皇兄你抓到什么把柄。但皇兄的突然到访,也让臣弟不得不多了几分心思,若是当真有变故,也得有应对之策才是啊。” 陆韩君将惠安帝扶起来,吸入十香软筋散的人,一旦药效发作,一炷香的时间内,便是会如同提线玩偶似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 看着怀中的皇兄,陆韩君忍不住地笑着。 惠安帝冷冷地瞧着陆韩君:“你想要做什么?难道你想杀了朕不成吗?” “皇兄,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同样都是皇子,我自认为不比你差多少……” 惠安帝眉头皱得更紧:“你想要我将皇位传给你?” “皇兄想多了。”陆韩君笑着,一只手攥着惠安帝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臣弟也知道一切要讲究个名正言顺,臣弟继位,就算是皇兄亲自宣布退位,也名不正言不顺,朝堂上的那一群老头子,能够直接分吃了我。” “臣弟,只是希望皇兄能够写一份传位诏书,传的人,就是十四皇子便成。” . 第783章 恨意冗长 “小十四?” 惠安帝面上浮起一丝震惊之色,然而这一丝震惊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他知道陆韩君与成妃有私情的时候,便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你觉得朕会答应你吗?”惠安帝面上神色晦暗不明:“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是如何吗?” 陆烨霖如今年纪尚小,即便他写了传位诏书,印下金印,将皇位交由陆烨霖来继承。但陆韩君与成妃早有私情。 凭着他对成妃的了解,陆韩君必然会被当时已经位居太后之位的成妃,封为摄政王,接管朝政。 明面上,是陆烨霖的漠北国,但经过这么一手偷天换日,真正掌权的人,已经变成了陆韩君了。 对于惠安帝的这个回答,陆韩君并没有意外,如果任何事情都能够那么好商量,那就好了。 “无妨,我知道皇兄不会那么简单答应的。不过,我现如今既然已经与皇兄撕破了脸皮,那么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陆韩君拍了拍手,一个一身黑色披风的人影,从外面飘了进来。 陆韩君没有回头,冷声道:“苏大夫,人我便是交给你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够拿到,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不在意,若是实在不行,那就直接准备第二手计划吧。” 兜帽下的苏芜昧,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苏芜昧冷笑道:“六王爷果然够豪爽,答应了我的事情,也算是没失言。王爷放心,人交到我手上,就没有撬不开的嘴。” 苏芜昧走近,一把将惠安帝便是扛在了肩上。 那一日从陆含双的府邸上逃脱之后,自身也因为过度使用‘圣血’的能力,险些脱力而亡。 说不清是上天注定,还是命中姻缘,他这辈子都像是和漠北皇室绕不开了似的。 他被陆韩君的食客给捡了回去,他在修养的阶段,也是透过自己的一些手段,知晓了陆韩君与成妃的密事。同样的也知道了成妃对于君念之的不满。 两人之间似乎有着极为深重的一个秘密。 那一刻,苏芜昧知道,说不定有一个机会便是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当初接近陆含双,想要的也是北之圣血,接近君念之,为的则是她身上的南之圣血。 不过,根据着陆韩君那颠覆性的计划而言,他或许可以将北之圣血的获得渠道,换一个方向。 或者是陆韩君,也可以是惠安帝。 所以,他修养好了之后,立刻便是在陆韩君的面前表了忠心,同时也展露出了自己卓越的医术,很快便是让自己能够被陆韩君所用,并且得到他的信任。 陆韩君看着苏芜昧扛着惠安帝离开,缓缓的端起了面前那一盏被混入了血液的酒。 “呵,妃嫔之子,如何能够继承皇位吗?那本王便是要登上那皇位,本王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本王并不比皇兄差,唯一不同的,只是他是从皇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而我是从一个妃嫔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罢了。” 将酒一饮而进,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了一把剑,一剑砍掉了惠安帝带来的那侍卫的头。 看着那头在地上打着滚,心里头的一股气才像是消散开来了似的。 一策士,缓缓的走到陆韩君的身边,小心的问着:“殿下,现如今计划提前了,那成妃那边,咱们……” 说着,在脖颈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陆韩君想到成妃,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柔情蜜意,全然是夹裹风霜的寒意。 在皇兄登基为帝的时候,他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是注意到了成妃。两人眼神相触的一瞬间,他便是知道成妃或许是他的一个机会。 他需要一个能够在后宫之中,帮他接收和传递消息的人。若是用钱收买,那也要冒着那人会被更高的价格所收买的风险。 但对于女人则是不同了,女人天生是为感情而生的存在。 用金钱和地位去引诱,都不如用真心实意去打动那个女子。一旦能够将一个女子控制在名为爱的牢笼之中,那么她便是能够心甘情愿的为睨付出诸多。 因此,他选中了成妃。和他预想到差不多,深夜宫中寂寞,他只是略施小计,便是让成妃对自己欲拒还迎,恨不得整个人都融化在自己身上才算是作罢了。 “先留着吧。”陆韩君道:“虽然那个女人如今已经没了什么作用,不过为防事情再生变故,成妃现如今还不能死,待一切稳固之后,再说吧。” 策士听罢,点了点头:“王爷思虑的周全,属下一切听凭王爷的吩咐。” 韩王府的私牢之中,惠安帝已经被严严实实的绑了起来,身上的几处穴位被刺入了金针。身体之中的每一处经脉,都好像是在被无数的刀片凌迟一般。 但胸腔又好似是有一团火在不住的燃烧,那炙热的火,像是要将他给焚烧殆尽一般。 苏芜昧观察着惠安帝,似乎极为不解一般:“为什么你的血脉还不能觉醒呢?难道漠北皇室的圣血当真已经如此稀薄了吗?” 惠安帝是先一代帝王和皇后生下来的嫡子,血脉最为正统。 而根据他的研究,北之圣血的效力就是在武学方面。一般来说想要激活血脉,必然是要在战场之上经过无数的搏杀,当人在生死存亡的时候,身负北之圣血的皇室,便有可能激活隐藏的圣血之力。 惠安帝身负最为纯正的血统,现在要将他送上战场必然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苏芜昧便是换了一个法子,用金针强行刺激人体身上的几处大穴,不停的产生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来促使血脉的激活。 这种连绵不绝,又骇人异常的疼痛,寻常人最多也只能支撑一炷香的时间。 一旦超过这个时限,那恐怖的疼痛,会将人直接逼疯。、 只是……惠安帝疯或者不疯,向来都不是在苏芜昧所考虑的范围之内,他所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北之圣血罢了。 “陛下啊,陛下。快些激活你本身的血脉吧,不然,我又要在你身上施针了。” 第784章 随陇儿去 那疼痛让惠安帝的身体不自觉的抽搐着,意识也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了。 眼前一片迷蒙,那是一片雾蒙蒙的白。 在一片湛蓝的湖边,他看见了一个女子,着了一身草绿色的衣裙,手中捧着一束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那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她那么美,那么纯洁无瑕。 惠安帝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连脚步都忍不住的迈的更快了一些。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他知道那个人不是君念之,那就是胡月陇,是他心心念念的胡月陇。 “陇儿,陇儿……” 惠安帝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去,一把将胡月陇抱入了怀中。 一直隐忍着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一般:“陇儿,朕就知道是你,朕真的好想你。从你离开的那一天,朕的心就随着你走了。” “自从你走了,朕每日最期待的事情便是夜里入睡。因为只要朕睡下了,就可能做梦,便能够梦到你,可是……” 惠安帝断断续续的说着,像是一个孩子似的,止不住泪。 “你从未到过朕的梦里来,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朕。恨朕没有听你的心意,强行将你纳入宫中,又怨怪朕,最后未能够保护好你,让你葬送在了那吃人的后宫里。” 胡月陇细细软软的手,将惠安帝保住,微笑着。 “臣妾从未怨怪过皇上,反倒是臣妾要感激陛下这么多年来的包容。臣妾有诸多的任性,但陛下一直包容着臣妾,臣妾从不入陛下的梦中,只是因为臣妾觉得无颜面见陛下罢了。” 惠安帝将胡月陇搂的更紧了一些,但胡月陇却是推拒着惠安帝。 “皇上,你快走吧,你不该来这里的。” “陇儿,朕不走。”惠安帝死死的抓住胡月陇的手:“只要有你在,这里是什么地方都无所谓。那怕这只是一场梦,朕也希望永远不要醒过来。” 泪珠不断的从胡月陇的眼眶滚落:“皇上,如果这是黄泉地狱,陛下也要前来吗?” “要。” 惠安帝语气中嘛事坚决:“没有你的地方,对朕来说,才是无尽的地狱。有你在,就算是十八层地狱,朕也甘心下得。” …… 地牢之中,陆韩君也走了下来,看着身体不住剧烈抽搐的惠安帝,大吃一惊。 一把抓住了苏芜昧的衣领,逼问着:“你在做什么?本王不是将皇兄交给你,好让皇兄写下传位诏书吗?你这是在对皇兄做什么呢?” “皇兄?” 苏芜昧玩味的笑着:“殿下这个时候倒是将这个称呼喊得亲热,刚刚对陛下下手的时候,殿下可没有丝毫的犹豫啊。” “至于我在做什么?难道殿下看不出来吗?”苏芜昧道:“陛下已经知道了殿下的阴谋,难道殿下还抱着痴心妄想,要留皇上一条生路吗?自然是除了活口,才是万事大吉的做法了。” 陆韩君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本王自然是没有要留下祸患的意思,只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般折磨他,委实太过残忍了一些。” 听着陆韩君的话。 苏芜昧只是笑着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惠安帝。脸上却是一片漠不关心之色。 “殿下与我当初达成约定的时候,便有所约定,我助殿下完成大计,而我也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现如今这么好的一个机缘摆在我的面前,我又怎么可能放过?” “只是……” 惠安帝的身体,忽然剧烈的抽动了一下,整个人便是像失去了支柱一般的软了下去。头缓缓的垂到了一边,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在那剧烈痛意下出的汗,给浸湿了。 苏芜昧低声叹息着:“唉,看来漠北一脉的圣血应当是彻底断绝了,我用了这么极端的手法,竟然都无法激活这一丝血脉,难道是老天要断我活路不成吗?” 陆韩君看着惠安帝,终究是不忍的侧过了头去。 “既然是这样,那便只能够使用第二个计划了。” 他本是想着,若惠安帝在他的胁迫之下,愿意写下那一封传位诏书,再盖上传国玉玺,那便省了麻烦事情。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或许还能够留惠安帝一命。 只要给他灌下一些疯药,让他发疯发癫,失去了神志。就算是当做一条狗,养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现在的计划,却是有了变故。 那圣旨,他可以找来天下有名的临摹大师,去临摹惠安帝的笔迹,假冒圣旨。但唯一的问题便是那传国玉玺。 圣旨之上若是不落传国玉玺的玺印,那么便如同一张白纸,全然无用。而偏偏那传国玉玺极为特殊,它本身是用的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取了其中最为核心的一块。 让十几名工匠,连续雕刻了一个月,才制成。 它最为特别的地方便是,印玺的时候,不用沾染任何的印泥,便能够成印。并且在那红色的印记之中,会自然而然的带上一缕黑色的痕迹。 就是因为这一丝特殊性,所以圣旨上的玺印,向来是做不得假。必须要找到那真正的传国玉玺,才算是作数。 陆韩君脱下了身上的衣服,不着一丝一毫。 “那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帮我和皇兄换皮吧。” 苏芜昧晃了晃手中的细刀,笑着道:“王爷放心,属下的手艺自然是能够将一切做的天衣无缝,无人能够瞧得出来的。” 陆韩君被绑在了石台之上,服用下了苏芜昧准备好的麻沸汤,这汤药可以让他失去知觉,不会有丝毫的痛意,却能够保持头脑的清醒。 他能够感受到刀刃刺入皮肤的感觉,也能够感觉到皮肤被剥掉了一层的异样感。 当针线在皮肉之间不断的游走的时候,陆韩君忍不住想,皇兄在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承受了这样的痛苦呢? 这念头一起,又是很快消散开。 他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又何必去心疼皇兄呢。 换皮的过程极为的冗长,却也如同苏芜昧所说的——天衣无缝。 当陆韩君从石床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已然是变了一个人,现在的自己和惠安帝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在手臂和关节处,有一些缝合的针线印记,其它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异样。 第785章 入宫寻物 君念之在宫中,搁置在手边的茶盏忽然间碎裂开来,茶盏中的热水一下子在整个小几上泼开,将君念之的衣裙都给沾湿了。 白毫正站在君念之身侧伺候,也是察觉到那一只茶盏的异样。 “这……这内务府究竟是怎么办事的?竟然拿了这么个残次品到娘娘的宫中来,奴婢一会儿就去内务府,让非要他们给出个说法不可。” 白毫连忙着手去处理着那碎掉的茶盏。 君念之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念头,心口忽然间传来一阵异样的痛楚,眉头猛然地皱紧。 手猛然捂住了胸口。 丝雨见状,连忙上前,询问着:“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没事吧。” “没……没事。”君念之努力的呼吸着,但心口处的那一丝异样却难以缓解:“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都是大凶之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再几个呼吸之后,心口的那一丝痛楚才是逐渐消退。 丝雨看着君念之痛苦的模样,也是不安道:“可是能够发生什么事情呢?难道是……” 那个名字,丝雨不敢念及。他知道,那是君念之最为在意的人。 战场之上本又是局势万变的时候,陆凝安征战沙场,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他说什么话。 君念之将拳死死的握住:“不,不会是他的,他答应了本宫,一定会平安归来,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而且,战场之上的战报,每隔一日都会传到宫中。先前传入宫中的战报上,漠北大军的局势,都还是大好,不可能是前方战事出了问题。 …… 乾清宫。 陆韩君快步走入了宫中,宫人向着他行礼。 “参见皇上。” 陆韩君一笑:“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宫女一愣,以往惠安帝似乎从不曾对她们有什么反应。今日的停留,反倒是让她不知所措了,难道是她刚刚说错了话吗? 颤颤巍巍的应了声道:“奴婢说,参见皇上。” 陆韩君默了默,忽然纵声大笑:“哈哈哈,是啊,你说的没错。你说的没错。” 以往,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现如今是惠安帝的身份入了宫中,宫中之人称呼他为皇帝,也是理所应当。 他可太喜欢这个称呼了,就算这个称呼并不是给他,而是给到自己顶着的这一身皮的,他也不在意。 推了门走进了殿内,看着殿内正中的那个位置,不自觉的便是走了过去。坐在其上,手摸着那象征着皇位的龙椅,不自觉的笑着。 公公此刻正端着茶盏入了殿内:“皇上,请用茶。” 陆韩君瞧了一眼那位公公,他身上的衣服,表明了他的身份,是顶替了王培山位置的大内总管。微低了头,瞧见了他瞧见坠着的那块牌子。 “李公公。” “奴才在。” 陆韩君清了清嗓子:“你去将朕的玉玺取过来。” 李公公闻言,一下子便是跪在了地上:“皇上还请不要和奴才开这个玩笑了,皇上说过,传国玉玺是集天下气运为一身的东西,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动不得。所以奴连那传国玉玺放在什么地方都不曾知晓,如何能够去替陛下取过来呢?” 陆韩君心中骂娘,面上只是蹙了眉,摆了摆手。 “不错不错,你倒是没有忘记。行了,你先下去吧,若是有事情,朕再传唤你进来。” 李公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惠安帝,只觉得今日的惠安帝颇有些奇怪。但要说那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最近的惠安帝,似是因着病痛的缘故,愈发的有些喜怒无常了。能够避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应了声,便是快速的退了出去。 待门关上,陆韩君口中忍不住骂了一声。他还是漏了这一手,若是拿不到玉玺,那就算他找了善于临摹笔迹之人,能够仿写出传位诏书来。 那传国玉玺的特殊印记,他也仿造不出来啊。 心中急躁,这皇位也是有些坐不安稳了,直接是起了身,迅速在乾清宫中到处寻找了起来。 可能放置的地方,他没有任何遗漏。连任何可能有出现暗格的地方,也是没有放过,仔仔细细的看着。然而这前前后后的一通忙活,却是没有找到任何的痕迹。 “奇怪了,难道玉玺不在乾清宫中吗?难道在御书房?” 念头起来,陆韩君也是没有丝毫的停留,立刻带着人去了一趟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便是将人留在了外头,自己一个人入了御书房。又是一通仔仔细细的翻找,几乎将整个宫中能找的地方,全部都给翻了个遍,依然没有传国玉玺的痕迹。 李公公瞧着有些心惊:“皇上在找寻什么物件?奴才可否能过帮皇上排解忧患?” 陆韩君却连瞧都没有瞧李公公。 “你不要出现在朕的面前,就算是帮朕排解忧患了。” 在御书房的圈椅中坐了一会儿,陆韩君便是起身向着成妃的宫中走了过去。 …… 成妃听到惠安帝前来的消息时,正修剪着花枝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 剪刀一偏,一朵开得正好的寒梅被锋利的刀刃给剪了下来,落在小几上,散出一些清冷的香味。 “皇上来了?皇上怎么会突然的来了本宫的宫中?” 成妃心中各种念头都是涌了起来,惠安帝几乎将整个后宫中的人都给处置的差不多了,现如今满后宫中,若真要说,估计只有君念之能够入得了他的眼了吧。 惠安帝的心思,她猜不透,她也懒得去猜。 反正,她有陆韩君的温言细语,也足够消磨他的日子了。 而且按着她和陆韩君的计划,惠安帝这皇位也是坐不了多久了,这些日子,惠安帝身体中的毒,一直在堆积,从未停止。 只要能够等到惠安帝毒发,那么现如今朝堂上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便是陆凝安。 只要她再趁此机会,抹杀了陆凝安,将陆凝安手中所掌握的东西,全部由陆烨霖来继承。 那么登上皇位的人,便就是她最钟爱的小十四了。 这个她最疼爱的,和她心悦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 第786章 猜猜猜猜 在成妃心中思索的时候,惠安帝已经是走了进来。 成妃连忙向着惠安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陆韩君没有起身,反而是直接走近了成妃,搂住成妃纤细的腰肢,一把给抱了起来。 “皇……皇上,您这是作何?这如今还是白日呢。” 在殿内恭候着的宫女,一下子也是羞红了脸。秦嬷嬷极为有眼力见的,将宫婢都是给带了出去,只在最外侧留了一个人,随时听着主子传唤,便过来伺候。 成妃全然不知道惠安帝是犯了什么毛病。 这般热情似火的爱慕,那一双手,已经攀向了她的衣带。似是要将她给直接剥干净似的。 这种情况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自从生下陆烨霖,被晋封为四妃之一的成妃之后。她虽保养得宜,但她侍寝的日子却是并不多。 而惠安帝也是一个看着极为自持清贵的人,后宫花枝众多,惠安帝却对于床笫之事没有过多的热情。 这般过分狂热的惠安帝,让成妃有些意外,又有些莫名的期待。正好陆韩君这些日子没有来宫中陪她了,她的火气正有些大。 陆韩君只是稍微拨弄了两下,成妃的身子便是不受控制的战栗了起来。 成妃忍不住的勾住了陆韩君的脖颈:“陛下,你怎么,突然这般的厉害了……臣妾已经许久未曾承受了陛下的雨露了,陛下这时候才想起了臣妾,当真是坏人。” 陆韩君一笑:“我那个皇兄受了那么长时间的毒药,身子怎么会好呢?你以前日日在本王的身下过着快活似神仙的日子,这时候却是连本王都认不得了?” 一句话,将正在云端飞着的成妃给拽了下来。 身体虽然还抖着,却已经是分不清是愉悦,还是害怕了。 睁大了眼睛,像是见着鬼似的:“你……你不是皇上?你,你是……” “我自然是你的好冤家了,没有本王,你那肚子里又怎么会有小十四呢?” 成妃顿时明悟过来,面前之人是誰了:“韩君?可是你怎么会是陛下的容貌,你……” “不用再提我那个没用的皇兄了。”陆韩君将成妃抱上了软塌。 压低了声音道:“皇兄已经知道了你我的事情,他今日带着宫中的暗卫到我府中。估计是想秘密将我处决,全了皇家最后的一丝体面。所以没有带太多的人,不过我棋高一招,看着皇兄出现,便觉得此事会有异常,便在香中动了手脚,取了皇兄的性命。” “现如今,第一个计划,已经是不能用了。咱们只能够用第二套计划了。” 成妃听到惠安帝知晓了她与陆韩君的事情,心中猛然一跳,当知晓惠安帝已经死了,那颗心才是稳定了下来。 但看着面前这张和惠安帝一模一样的脸,她心中一时浮起了一些不知是怜悯还是恐惧的情绪。 “所以,现如今,你换上了皇上的皮囊?你想要顶替皇上的身份,从此以惠安帝的身份活下去?” 陆韩君摇了摇头:“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如果想要一切稳妥。那必然只有让小十四继承皇位才行。这样,你做皇后,朕也能够与你继续鱼水之欢。” “传位诏书,都好说,朕可以请了善于模仿笔迹之人来临摹。但现如今最为要命的一个问题是,传国玉玺不见踪迹了。” 成妃一惊:“什么?” 传国玉玺的意义,她自然是明白的。若是没有传国玉玺,就算陆烨霖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那传位诏书上若是不印上传国玉玺的大印,那便是比着一张纸也没有太多的作用。 “那怎么办?若是找不到传国玉玺,一切都等于做无用功。” 陆韩君觉得头胀痛的厉害:“乾清宫,御书房,所有可能放着传国玉玺的地方,朕都已经去搜查过了。但丝毫没有发现,而且可能出现暗格的地方,我也没有遗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踪迹。难道那传国玉玺,能不翼而飞了不成?” 成妃皱紧了眉头,仔仔细细的想着,忽然一条线索,在她脑海中浮了起来。 “你可有去找过皇后?” 陆韩君哑然:“你说君念之?你觉得传国玉玺会在君念之的手中?” “嗯……怎么没可能呢?”成妃思索着道:“有一日,我宫中的宫人说。君念之从乾清宫中出来,随行的宫人手中便是多了一个盒子,虽说那盒子中装着的可能是皇后的金印,但有没有可能,那盒子中装着的,还有漠北国的传国玉玺呢?” 这念头极为的大胆,却又不是全然没有可能。 惠安帝对于君念之的宠爱,几乎已经到了目空一切的地步了。 陆韩君定下念头,也是没了与成妃浓情蜜意的念头,直接从成妃身上爬了起来。 “那朕倒是要去讨要试探一二了,若是真的在君念之的手上,只要取回了那传国玉玺,那这女子也是万万留不得了。” 成妃拉着陆韩君的袖子,神色极为凝重的叮嘱着:“那君念之心思极为的机敏,你开口之前,可得注意,万万不要被君念之看出了什么破绽才是。” 陆韩君摸了摸自己的这张脸,极为自信的道:“这张皮面,可是从皇兄的身上剥下来的。就连你都没有认出来,难道那君念之就能够认出来了?朕可不觉得,她能够有着通天的本事。” 陆韩君整理了一下衣袍,便是向着椒房殿走了过去。 君念之正在用着晚膳,陆韩君进来的时候,君念之也是直接吩咐了丝雨加了一副碗筷过来。 “皇上既是要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臣妾也好让人多准备几个菜啊。” “朕,想要给皇后一个惊喜,难道不是好事吗?” 陆韩君看了一眼君念之,倒也明白为何皇兄会对君念之这般的上心了,她果然是和胡月陇一模一样。 当初的胡月陇,也算是个美人。 如今再瞧着君念之,一颗色心,也是动了动。 一把握住了君念之的手,笑着道:“最近,朕忙于朝政,有些日子没来看皇后了,皇后可会怪罪于朕?” 第787章 你演我装 君念之微一愣,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惠安帝。丝雨那边正拿了一副碗筷进来。君念之极为自然的就是将手从惠安帝的手中给抽了出来。 轻笑着将碗筷在惠安帝面前摆开。 “臣妾怎么会记恨皇上呢?臣妾知道皇上为朝堂上的事情,便已经是伤透了脑筋。必然是一心放在国家社稷上了,别说只是冷落臣妾一两日。若是因着冷落臣妾,便是能佑得漠北,百年昌盛,那陛下这辈子都不入椒房殿中都是无妨的。” 陆韩君坐下,体会着身为帝王的愉悦。 君念之浅浅素手给惠安帝夹着菜:“皇上来的突然,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好菜,也就是些平常口味。这一道君菌菇汤味道却是鲜美的,皇上尝尝。” 陆韩君本没有吃饭的念头,但美人在侧,便也是耐着性子,用了一些。 君念之一直细细的瞧着惠安帝,忽的开口道:“陛下,臣妾让陛下帮着寻得那一颗最大的夜明珠可有下落了?” “夜明珠?” 陆韩君先是一迟疑,又很快的点着头道:“朕已经派人去找了,若是有了消息,必然会与朕说的。皇后不要着急。” 君念之一脸甜蜜模样:“皇上对臣妾真好,就算最后寻不到那颗夜明珠,臣妾也无怨无悔。” 转头看着丝雨:“丝雨,再拿个碗来,我给皇上乘点饭吧,皇上刚刚喝了些汤正是暖了暖胃,这时候正是吃饭的好时候呢。” 吃饭? 丝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桌上,明明有各种的碗,又为何还说让她去取碗呢? 心念之下,立刻在心中对君念之的意思有所明悟。 “娘娘对皇上可真好,奴婢这就去替皇上取碗过来。” 丝雨再回来的时候,将碗亲手递到了君念之的手中。君念之从丝雨手中接过碗的时候,迅速的在丝雨的手掌心中扣动了两下。 接过碗,又好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 盛了一碗珍珠米煮出来的饭,放到了惠安帝面前:“皇上,你可要吃一些。不然身子如何能够撑得住呢。” 陆韩君点了点头接过来,也是道:“皇后。” “皇上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陆韩君言语平和,不动神色的道:“朕让你保管的东西,你可以拿给朕了。” 君念之一脸疑惑的瞧着惠安帝:“保管的东西?皇上在说什么呢?怎么臣妾听不明白呢?” 陆韩君沉默下来,干脆将手中的饭碗也是给搁置了下来。 “皇后不明白朕在说什么?朕那日交给你的那个盒子,难道还需要朕再去提醒你吗?” “哦,原来皇上说的是那个啊。” 君念之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浅笑着两声便是起了身,眼瞧着君念之进了卧房,没一会儿便是捧着一个织锦绣的匣子便是走了出来。 陆韩君的心脏砰砰的狂跳起来。 直到君念之将匣子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时,原本跳动着的一颗心,登时也是凉了一截。 因着那里匣子中躺着的并不是他梦寐以求的传国玉玺,而是一尊玉料不错的送子观音。 “这……”陆韩君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君念之却是将送子观音从匣子中取了出来,面上笑着,又是疑惑道:“皇上说这尊送子观音,是在寺庙的高僧加持之下开过光的,极为灵验。让我带回宫中,寻了一处风水好的地方放起来,以求能够早日替皇上诞下龙嗣。这臣妾刚刚是在床头上摆了几日,皇上又怎么会突然要回去呢?” “这……送子观音。” 陆韩君看了看送子观音,又是仔细的瞧着君念之,想要从君念之的面上瞧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然而君念之却也是直直的瞧着他,眼底满是疑惑不解,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在其中。 难道,那传国玉玺当真是不在君念之的手中?那日从乾清宫中拿出来的盒子,装的真的只是这送子观音而已吗? “皇后莫怪,朕只是又听了那高僧提起,这送子观音还要再拿回庙中,受一些香火,才能愈发的灵验。所以才是来找皇后寻回,送回庙中的。” 君念之点了点头,将送子观音重新装回了匣子之中。 “那皇上,便将这玉佛给收了回去吧。” 陆韩君摸了摸盒子,又是将手搭上了君念之的手,面上浮起一丝笑来:“皇后,既是要求子嗣,那倒是不如朕来好好疼爱你一番,才来的更有用些。光是靠着这玉佛,就算是将高香都烧完,也是没有作用的。” 君念之伸出指头,在惠安帝的额头间,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 “皇上,你好坏啊。” 正是要浓情蜜意的时候,君念之面上的模样却是变得极为的难看,伴随着一声干呕声,便是吐了出来。 除了一些刚刚入了腹中的吃食,还夹杂着些酸水,将惠安帝给淋了一身。 陆韩君厌恶的瞧了一眼君念之,原本升腾起来的一些欲望,也是没了兴致。 却还是做了一派关切的神色:“皇后,您这是怎么了?” “臣妾……臣妾有些不舒服,有些想吐。” 丝雨见着连忙是叫了苏钰进来:“钰儿,钰儿,快来替皇后娘娘瞧瞧,皇后娘娘的身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苏钰提了裙摆便是入了宫中,将手搭在君念之的手腕处,仔细诊断着。 待一整诊治过后,苏钰向着惠安帝和君念之,连连道喜:“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是喜脉啊,是喜脉啊。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依着脉象所看,已经是怀了两个月有余了。” 陆韩君没反应过来:“什么?你说皇后有了身孕?” 苏钰点头称是,但面上却并不明朗。 “是,许是每个人怀孕的情况不同,娘娘虽是喜脉,却胎气并不安稳。似有似无,若是娘娘想要保下此胎,还是须得少动,多静养,才能稳固胎像。” 君念之看出了惠安帝面上的疑惑,开口道:“皇上,钰儿是在宫外便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女医,医术绝顶,且精通千金一脉,臣妾相信钰儿是不会诊错的。 ” . 第788章 不得不忍 君念之目光瞧向了桌上的那一尊送子观音,高兴道:“真好,皇上将这送子观音送到臣妾的宫中,也不过几日的功夫。还真的庇佑了臣妾得了身孕,臣妾当真是开心极了。” 陆韩君一脸欣慰地道:“既是这样,那便好。不过既然是喜脉,还是请了宫中的太医过来瞧瞧,朕才能安心。” 陆韩君立时吩咐了李公公去请了太医来椒房殿中。 皇后传来喜脉,也是非同小可之事。得了消息的太医院中,一下子来了三个太医。 皆是仔仔细细的诊断了君念之的脉象,然而评判下来,却是和苏钰口中所说的别无二致。 君念之虽然是喜脉,胎象却并不安慰,胎气太过虚弱。此胎极为的凶险,若是想要安安稳稳地诞下此胎,惟有日日静养,不能打动。 可能稍微一个剧烈的跑跳,便是足以让这胎不保。 陆韩君既是装作了惠安帝的身份,自然也是对惠安帝腹中的这个孩子极为的在意,硬生生的挤出两滴泪来,表明自己对君念之腹中的孩子是多么的在意。 陆韩君在椒房殿中坐了许久,才是离开。 丝雨从殿外进来,向着君念之点了点头,表示惠安帝已经走出了椒房殿,君念之心口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才是松了下来。 丝雨在殿内只留下了白毫,苏钰几人,旁的全是差使到了殿外去。又是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丝雨道:“主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本宫只是觉得,今日出现在宫中的那个人,并非是皇上。” 这话说出来,殿内的三人,皆是一惊,但看了一眼君念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今日,君念之在丝雨手心快速敲击的那几个动作,便是她们主仆间建立的一个特殊信号,丝雨也是在收到信号之后,迅速的准备了一尊送子观音。 又是去了苏钰那边通知着,一会儿看着殿内的情况之后,随机应变。 她隐约是猜到了出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君念之一开口,竟然是这么劲爆的消息。 君念之面色微沉:“那个人一进来,便是主动抓住了我的手。那根本就不是惠安帝会对我产生的动作。” 惠安帝对她是有喜欢,但更多的也只是依恋罢了。是将未在胡月陇身上未完成的那些依恋,全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与她,更多的,是将她当做了女儿来看待。根本不会是将她当做可以发泄欲望的女人来看待。 “我本以为,今日是皇上情难自已,所以我便随口编造了那莫须有的夜明珠来问他。他也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敢在那里不住的应着,我便是明白,他的确不是惠安帝。” 白毫有些心神不定:“不是皇上?难道是有人易容,到宫中伪装成了皇上?” “应当不是易容。” 苏钰摇了摇头:“娘娘刚刚让我把脉的时候,也在暗处提醒了我,让我注意了皇上的异样。我便是一直在留意皇上身上的特别之处。” “如果真的是易容,那么在脖颈与耳后那些地方,即便是手艺再如何精巧的易容大师,在那几个假皮与皮肤的接驳处,都是极为容易露馅的。但我仔细瞧了,那不可能是易容。” 苏钰想了想,说出了一个猜测:“如果不是易容,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则,那人的确不是皇上,而是有人装扮而成的皇上,只是用了我们都未曾察觉的变装手法,而第二种,那便是有人对皇上进行了催眠洗脑,只是这种可能性…… 君念之沉重的摇头:“这种可能性也几乎不可能,催眠术那是属于西武一族的特殊技艺,西武一族又离着漠北极为的遥远,且西武和漠北并没有明面上的冲突,他们不会冒着两国交战的冲突,来行了这一桩事情,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便是,那人可能根本不是惠安帝。” 虽然匪夷所思,但这种解释,却是最真实的。 “本宫刚刚,为了不让他有所图谋,故意让苏钰给本宫下了针,改了脉象。如今有了这‘身孕’的护身符,他应当不会再会本宫有什么念头了,至少……现阶段,他不能够对本宫做什么。” 丝雨想了想,道:“娘娘,既然那人不是皇上,又是在众人之前装扮成皇上。那我们为何不直接戳穿他呢?反而是任由他在这里招摇撞骗。” “因为……不行,也……不能。” 君念之极为不愿让自己去接受这个认知。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个连苏钰都看不出来破绽的惠安帝,那么几乎可以说,那个人就是惠安帝本人了。 不论从相貌,身形,还是说话的语气,都和惠安帝没什么差别。 她想要去举证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惠安帝,想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将这个人的脸面撕下来,都是需要证据的。 不然光是顶着那一张脸,就足以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了。 并且……另外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了起来。 君念之忍不住的想到了那一日,破碎的茶盏,她当时还不明白这不祥的征兆是因为什么,但今日她似乎有些想明白了。 一个嫁人,能够顶替惠安帝,那么真的惠安帝又去了那里呢? 这背后的答案极为的毛骨悚然,君念之甚至不愿意去面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是缓声道:“如今,漠北和南燕正是在前线纷争不断的时候。漠北国内不能乱。若是在这个时候,我们去拆穿他,只会造成国内动乱。这消息若是传到了前线去,便是会让军心不稳,与前线的大战,只有弊,没有利,所以现如今,不能够将他戳穿。” 白毫和丝雨背后都浮起了一丝冷汗。 “一个假的皇上,在皇宫之中。他究竟谋算的是什么呢?这样的一个人,委实太让人害怕了。” 君念之眉头皱的深紧,一个假冒皇权之人,谋的自然只能是那无上的皇位。 只是……她既然答应了陆凝安,要替他守住这一片安宁,她必然要不择手段的去完成。 . 第789章 相互试探 第二日,惠安帝下了早朝,便是到了椒房殿中,送了些补品过来的同时,又是让太医过来请了平安脉。 君念之遵循着做戏便要做全套的宗旨,倚靠在床边上,腰后垫了一块软垫。 歉意的向着惠安帝笑了笑:“皇上国事繁忙,又何须日日来臣妾的宫中探望呢?” 君念之自太医说了,要日日在床上静养之后,她便除了必要的非自己所不能做的事情之外,便是一直在床上安安稳稳的躺着了。连今日起身向惠安帝行礼也是免了。 太医那边也替君念之诊断完了脉象,道:“皇上对皇后娘娘真真是极好,日日都来请平安脉,只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安安稳稳的诞下此胎,能够为漠北国再诞下几个皇子了。” 说罢,向着惠安帝拱了拱手。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的胎像与昨日无异,还是需要好好静养,再以滋补温养之物,小心调理着。只要事事小心,足月生产,应当不是什么大事。” 陆韩君点了点头:“朕有你这番话便成,这是皇后入宫以来的第一胎,你可要替朕好好安了皇后的胎。若是母子平安,朕自会有赏,若是皇后腹中的孩子有异,朕便是是问。” 君念之道:“皇上这样说,也不怕吓着了太医。” 向着丝雨使了个眼色,丝雨当即明白,抓了几颗金瓜子便是送到了那太医的手上。 “这是娘娘赏赐的,只要你能提娘娘将这胎给安好了,赏赐是不会少的。” 太医接过金瓜子,也是在地上磕头,连连谢赏。领了赏赐,便是退出了大殿,惠安帝在椒房殿中安坐了一会,见着君念之打了一个哈欠,便也是起身离开了。 待惠安帝离开。 君念之眼中的冷意,也是重了几分:“这人只怕还没打消他的顾虑。” 白毫想了想道:“娘娘是说,他还在图那玉玺?” 这假扮的惠安帝,想要真正的能够一统朝纲,那传国玉玺必然是不能少的。惠安帝那日递给她的东西中,的确是那传国玉玺。 看来,惠安帝在那个时候,已经是有所预兆了。所以提前将能够代表漠北国身份的玉玺交给了她,让她好好收藏起来。 现在,想着当时在殿内的烤红薯,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惠安帝与她在宫中放的烟花。 那时她还没有太仔细的明白过来,那其中的意义,现如今她才知道,那时感觉惠安帝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并非是错觉。 而是他的确早有所准备了。 想到这一点,心尖一瞬间变得极为酸涩痛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都好似是吸入了无数的刀尖碎片,那锋利的碎片划过了她的五脏六腑,疼的她有些直不起腰。 “他之所以找来太医日日替我诊脉,想来也并不是全心全意的在为我腹中的胎儿着想。他只是想以这个由头,监视着我,时时刻刻的注意着我的动作,想要再确认一下,那传国玉玺是不是在我手上而已。” 丝雨在一旁听着,眉头皱的生紧:“娘娘,那接下来怎么办?想来这个人的目的是漠北国的皇权的话,他一日不找到那玉玺,便是一日不会松懈与对娘娘的监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我是在想……”君念之咬了咬牙道:“我这肚子,若是要装假怀孕,可以装十个月卧床不起。但陆凝安如今在前线还算是极为的顺利,根本不可能打那么长的时间。” “我很担心,陆凝安若是旗开得胜,班师回朝的话。这个假皇帝,会对陆凝安不利。” 陆凝安带着赫赫战功回朝,那么对于继承皇位便是更进了一步。这绝对是假的惠安帝所不想看见的。 君念之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现如今,虽然能继续苟且,但这般下去却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必须要想办法破局才行。” …… 成妃殿中。 陆韩君躺在成妃的怀里,轻嗅着成妃身上那好闻的香气,舒服的闭着眼睛。 成妃剥了一半橘子,送到陆韩君的嘴边。陆韩君一张嘴,将成妃的半截玉指也给吮了一遍。 成妃当即了红了脸色,那指头在陆韩君的面上点了一下:“你这黑了心肝儿的,又是来逗弄人家了。” “怎么?你不喜欢朕这么逗弄你吗?” 睁开眼,成妃瞧着顶着一张惠安帝皮相的陆韩君。当她逐渐习惯了这样的反差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不喜欢惠安帝。 她只是不喜欢不爱自己的惠安帝罢了,偶尔惠安帝来到她院子的时候,也是那么的矜贵,清冷。在惠安帝的身上,她看不到一丝身为人的炙热,就好像是悬在九霄之上的仙一般,可望而不可即即便能够触碰的时候,也会怕冷着了自己。 陆韩君接触自己的时候,是在一场宫宴上。 他大胆的来向自己敬酒,又极为大胆的将手探入了他的衣裙之中。在这宫中被冷漠浸泡的久了,突然间有这么一把火烧向了自己。 即便明知那是一团火,她却还是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想要与陆韩君在其中沉沦着。 刚刚被陆韩君吮过的指头,还有些发热。 忍不住的想到陆韩君昨夜里去过君念之的宫中,心头又是忍不住的泛起了一股酸劲儿。 “你这话想来不止对我说过吧,昨夜你去君念之的椒房殿,只怕也是将君念之的滋味也给好好品尝了吧。” 陆韩君品出成妃这话中的几分酸调,横生了几分逗弄的意思:“那可不?毕竟是刚刚入宫的新人。又是皇后,这滋味自是不一样的。” 成妃将陆韩君一推搡:“哼,就知道你是个没心肝儿的,你既是喜欢皇后,那便是去找皇后好好与你温存就是,你还来我这边作何?” 陆韩君将成妃圈在怀里,不让成妃动弹。 成妃也是极为的吃这一套的,靠在陆韩君的怀中,甜蜜的笑着。 陆韩君伏在成妃的肩头,小声着道:“随口说几句的话罢了,竟然也是当了真?她现如今我可是不能碰的。” 第790章 一步千算 “不能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成妃不解。 陆韩君道:“她怀了身孕。” “什么?” 成妃一时也是坐不住了,直接是从陆韩君的怀里挣开,面对面的瞧着陆韩君。 “你说君念之的腹中怀了惠安帝的孩子?这怎么能行?这……这又怎么可能呢?她才入宫多久啊,竟是这么的幸运,就怀上了龙嗣?” 陆韩君点头:“只不过,听着太医所说,君念之的胎像并不安稳。必须要日日静养才是,不然的话,有极大的风险会落胎。” 成妃眸子不动神色的看向陆韩君:“这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陆韩君歪着头:“那孩子若真的是要有了,那也是皇兄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在想的只是,她这孩子怎么会来的这么巧,恰恰好就是在我要对她下手的时候,便是有了反应。” 成妃:“你这话的意思是?” “朕只是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当太多的巧合都汇集到一起的时候,那就难免会让人心中升起几分疑惑来。” 陆韩君思索着:“朕是在想,她应当已经知道了我并非是真正的皇兄。” 成妃脸色瞬间大变,陆韩君却没有太多的惧意:“放心吧,她不会揭穿朕的。或者说……她现阶段是不敢揭穿朕的。” “毕竟,皇兄已经死在了我的府上,且尸身也被妥善的处理了,不会被她发现。” “而且……朕也是故意在她面前露了破绽。” 成妃又是满脸的不理解,陆韩君有时候总是有一些念头,也不与她说过,这也是让她颇为恼怒的一点。 “你将君念之当什么了?她就是个灾星,她就是个祸害。你是没有见识过她的手段,最好的方法明明是趁着无声无息的时候,就将她给除掉就是了,你为何要多此一举,自以为是的将去漏了破绽呢?” 陆韩君轻轻拍了拍成妃的肩头。 “你看来还是没有想明白这里面的事情。”陆韩君轻笑了两声:“你仔细想想,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的是什么?” “难道为的不就是那传国玉玺吗?只有真正将那一样东西拿到手了,我们才能够将现如今的皇位给坐稳,你明白吗?” 成妃听的云里雾里,显然没明白传国玉玺和陆韩君暴露自己是假的这一件事情,能够有什么关联? 陆韩君解释着:“昨日朕去要那传国玉玺的时候,君念之却故意拿了一尊送子观音过来。朕当时还没有多想,但她接下来便是孕吐,又来了太医诊治,是的确身怀六甲。” “那时候,朕心中才是起了几分疑虑,这一切也太行云流水了一些,每一步都环环入扣,好似就专门是要做给我看的一样。” “所以,朕当时便是觉得,那传国玉玺一定是在她的手上了。” 成妃有些气恼:“就算在她手中又如何?她如果真的已经确定了你就是假的惠安帝,难道你还指望她会将传国玉玺拿给你吗?究竟是你傻了,还是她傻了?” “不,我们誰都没有傻,我只是在走和她相反的一条路罢了。” 陆韩君指了指小几上摆着的一个小鱼缸:“你看,她现在就像是这鱼缸中的一尾鱼。其实它已经无处可逃了,这后宫高高的宫墙,就是将它限制住的这一个鱼缸。她若想要有一条生路,除非是跳出这个鱼缸,要么,就只有等死。” 成妃有些迷蒙的瞧着那鱼缸,忽的,像是明白了陆韩君那话中的意思。 所以,你故意暴露了自己不是真的惠安帝的事实,就是为了让君念之往外跳?” 陆韩君在成妃的唇间亲了一下:“你可真的太聪明了,本王当初就是喜欢你的这一股聪明劲儿。” “你说的不错,你也说了,君念之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她只要日日思虑,必然也会发现在这宫中,她演的这一出戏,必然有演不下去的时候。那么她只有彻底离开皇宫,才能够庇的一时平安。” “而朕所要做的,只是监视好椒房殿便成。” “你说,这不是一桩极好的事情吗?朕甚至不用多做什么,只需要引蛇出洞,直接棒打七寸便成了。” 君念之若是离开皇宫,必然会带着传国玉玺离开。他只要时时注意着,必能抓住她的把柄。她若带了传国玉玺出宫。 目前在宫外,能够成了她依靠的人,也就只有陆凝安了。 他也已经吩咐下去,提前在前往卧龙坡的方向,沿路安排了人手。一旦出现君念之的身影,必要擒拿,只要是活得便行,至于断了几个胳膊,或者断了几条腿,他都不会在意。 他现在丝毫不担心君念之会动,他反而担心的是君念之不动。 成妃靠在哪里,想了半天,才是想明白陆韩君的这一番谋划。震惊之余,背后又是浮起了一丝寒意。 他知晓陆韩君心思缜密,却未曾想到,他竟然在各个方面都有极为独特的见解。并且走的都是旁人不敢走的险招。 第一次,她竟然觉得君念之在他手上,不会落得什么好。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说不准真的会直接栽倒在陆韩君的手上。 “想什么呢?我的娇娇儿?是不是太佩服的郎君了啊?” 陆韩君一边说着,手已经是一点点的探入了成妃的衣袖之中。 他本就是调情高手,成妃三两下便是被陆韩君给挑拨的不知天地,不知黑白。 但秉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还是忍不住伏在了陆韩君的肩头,问道:“你这般的算计,会不会有一日用到我的身上呢?” “怎么会呢?” 男人依然是一派深情款款,那温柔又多情的语调,任何女人听了,都只会下意识的沉溺在那温柔乡中。 成妃终究是没了理智,任由陆韩君折腾去了。 这一夜,许多人都难以安眠。 君念之在书桌前坐了许久,翻看着丝雨替自己搜寻回来的记录。当全部看完。 君念之算是可以确定一件事情了,如今在宫中假扮惠安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惠安帝的六弟,成妃的姘头——陆韩君。 第791章 开始谋划 丝雨将一盏甜汤送到了君念之的身侧:“娘娘,夜深了,要不早些安眠吧。” 君念之接过了甜汤。 心中思绪千回百转,一碗颇有滋味的甜汤,喝在口中也只觉得没了滋味。 白毫取了一条毯子披在了君念之的肩头:“娘娘,表情这般沉重,难道是又生了什么变故吗?” 君念之的面颊,被灯火给映照出一片温暖的红色。 “宫中,怕是不能长待了,咱们必须要尽快离开皇宫才行。” 此话一出来,寝殿中的丝雨和白毫都是愣了一下。 “离……离开皇宫?” 君念之点了点头:“按照丝雨搜集回来的证据来看的话,那一日皇上离开了皇宫之后,便只去过陆韩君的府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去过别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如今的惠安帝,就是陆韩君。” “他现如今只怕,还一心惦记着我手中的传国玉玺,它既是我的催命符,也是我的保命符。” 陆韩君处处监视着自己,只要他一日寻不到传国玉玺,那么陆韩君便一日不会放弃。 现在陆韩君对自己的疑心,一直没有消散。 凭着陆韩君对惠安帝那般的心狠手辣,君念之丝毫不怀疑,陆韩君一旦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他也会直接撕下伪装,对自己持刀相向。 她必须要想办法,尽快带着传国玉玺离宫,去找陆凝安。只要陆凝安能够持传国玉玺,并且带着手中现有的军队杀回来,必然能够将陆韩君给正法。 只是……她现如今所面对的问题,则是如何出宫。 心中思绪万千,君念之这一夜也是有些睡不好了,等到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君念之眼底下一片极为明显的黑青。 陆韩君再来探望的时候,也是发现了君念之那眼底下的一片青黑之色。却故意装着没有瞧见,也没有过多的去问,只是在太医请过平安脉之后,又是关切的安慰了几句。 然而日子一日日的过,君念之愈发的显的憔悴,那眼睑下的青黑之色,愈发的难以遮掩。简直到了陆韩君只要没有瞎,就全然无法忽略的地步了。 太医在看过君念之的脉象之后,眉头也是皱的极为的深。 “娘娘最近可是睡得不好?” 君念之轻轻的点了点头,然而只是那样随意的动作,却都好似是下一秒,昏厥过去了一般。 太医见状,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道:“娘娘这可不行啊,娘娘的胎像本就不稳,这一夜一夜的睡不好,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呢?母体受损,这胎像便是愈发的不稳了。” 太医拱手道:“娘娘,微臣再给娘娘开一些安神的汤药吧,只是娘娘如今也是身怀皇嗣,微臣的汤药不敢用的太猛。还请娘娘定是要放宽了心,只有心情好了,才对腹中的孩子有益啊。” 君念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那眼眶中蕴了的仿佛是一汪春泉似的。 丝雨瞧着,心中也是忍不住感叹着。君念之是向来不喜欢用自己的美色去作为争权夺利的筹码,若是君念之有心这么做的话,也一样是得心应手。 就比如君念之现如今的这一副脆弱模样,那眼眸中的一汪清泉,任何男人瞧见了,都只会沉溺在其中,难以抽身。 陆韩君也难以抽身,只是一眼,便是陷在了里面,抽不出身来了。 “皇后,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吗?让皇后这般忧思,难以入睡?” 君念之正是在这里等着陆韩君呢,也是顺水推舟的道:“臣妾许是怀了孩子,马上就要为人母了。这些日子的夜里,每每一入睡便是想到了臣妾的生母。” “皇上知道,臣女的生母身份低微,且在臣妾年岁尚小的时候,便是早早的离开了人世。这些日子,臣妾每每入夜,都会梦到母亲。” “皇上,您说,是不是母亲有所不满,所以才是这般的托梦,到了我梦中?是臣妾不孝,臣妾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但是臣妾的母亲,却依然没得了丝毫的名分,躺在君家的墓地中,却连牌位都入不了宗祠。” 陆韩君听罢,极为自然的在君念之的肩头轻拍了拍。 “这又有何难,你是朕的皇后。照理来说,你的生母有所封赏,也是理所当然。” “若是,你要求了心中安稳,那朕便是给你母亲身后封了一品诰命夫人,然后牌位移入君家祠堂,受君家世代香火供奉便是了。” 君念之闻言也是一派喜上眉梢的模样,连忙的道:“皇上,那可否让臣妾来主导此事呢?” 陆韩君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却还是静静的听着君念之要说的话。 君念之微微低着头,道:“臣妾身为女儿,却未让母亲享一天的福。这些身后事,若是臣妾还不能够再为母亲尽点孝心,那臣妾又有和颜面在梦中与母亲相见呢?” “臣妾想,亲自将生母的牌位抬进君家宗祠里。” 陆韩君想了想,很快的也是点了点头:“既然这是皇后心中的一道坎,那便依了皇后的意思去吧。免得这日日挂念,腹中的胎像便是日日不安稳。” 君念之讶异。 她原本还想好了,陆韩君既然处处提防与她,那么就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有机会离开后宫。 她本来都是做好了,要再与陆韩君再来上数个来回的念头了。陆韩君反倒是答应的这么简单,这是让她没想到的。 “那臣妾便是谢过皇上了,臣妾也会仔细腹中的孩子,绝对保护好皇嗣。” 陆韩君走出了椒房殿,阳光照耀下。陆韩君面上的笑意愈发的重了几分。 他原本还奇怪着,君念之会如何出手。 却没想到,她却还是用了自己最为错的做法,来做这件事情。 若是他想得无误,君念之估计想得便是要用为生母牌位请入祠堂的机会,将传国玉玺转移出去。 或者……更是借着这个机会,带着传国玉玺,去寻找陆凝安去了。 陆韩君道:“李公公。” 李公公拱手:“陛下有和吩咐。” “皇后娘娘此次为生母请牌位,事情非同小可,必须得小心对待着。抽调一部分御林军,好好保护皇后,明白吗?” 李公公点头:“是,奴才明白。” 第792章 来来去去 陆韩君事情办的很快。 第二日上早朝的时候,便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了圣旨,将君念之的生母姚氏追风了一品诰命夫人,并且牌位移入君家祠堂之中,受君家百年香火供奉。 此言一出,朝堂上更是一片哗然。 纷纷进言,惠安帝对皇后过分宠爱了些。从秀女成为皇后,她只是用了半年,这光是说出来便是极为的匪夷所思了,现如今连皇后的生母也要一起连带着封赏,实在是离谱。 而朝中另外一派,有意巴结皇后的,却是说。 皇后的生母已经过世那么久了,就算是封了一品诰命夫人,那也是身后的哀荣了。何必这般的死咬着不放呢? 君易槐回到府中,将事情讲给君老夫人听的时候,君老夫人正带着一个孩子写字。 待全部听完,吩咐了白嬷嬷将几个孩子都给抱了出去。 等着屋里只剩下君老夫人和君易槐的时候,君老夫人将手边的砚台直接摔在了君易槐的面前。 “皇上是疯了吗?这种事情,也能随便封赏的吗?君念之究竟是有多大的狐媚本事,竟然能够让皇上连这样的要求都答应了。” 君易槐撇了撇嘴:“老夫人的声音可以再大些,干脆明日也随着儿子直接入了朝堂,将这话当着皇上的面说上一遍算了。” 君老夫人指着君易槐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也是有些泄气似的坐了回去。 君家的祖宗祠堂,向来只有君家的嫡系旁支,还有正经的嫡妻才能够入了祖宗祠堂的。而君念之的生母当时入府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 就算是按着惠安帝所说的,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妾依然是妾,这是不能改变的。 但皇命已下,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只能是乖乖的接受了。 不过转念一想,君家竟然能够出一个这样得了皇上喜欢的女子,并且能够位居中宫,也委实是不容易。 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既然是这样,那便准备吧。莫将此事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去了,还觉得咱们君家怠慢,不将皇令当一回事了。” …… 君念之收到君易槐寄回来的消息时,正在宫中的观景湖边喂着鱼食。 漠北国的冬天很冷,但近些时候却还算温暖,湖面也未有结冰。湖里的金鱼也在不住的游动着。 一把鱼饵撒入水中,很快便是有锦鲤金鱼游了过分,纷纷抢食着。一些较大的锦鲤,更是有一个成人的手臂粗长。 君念之将手中的最后一把鱼饵撒了下去,才是接过丝雨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才是接过了宫人手中的君易槐的书信。 拆开火封,扫了两眼。 白毫好奇着:“娘娘,老爷寄信可有说些什么?” 君念之笑着,干脆也是将信纸也给丢进了池子里面。 “能说什么呢?还不是母亲牌位入宗祠的事情。只说,皇上下令之后,府中将一切事情都准备的妥当了。但皇上说了要本宫亲自主持,便是看本宫什么时候出宫去回府准备。” 君念之又是抓了一把鱼饵,将鱼饵撒入鱼池之中。 君念之:“本宫让你去钦天监查的怎么样了?最近可有些好日子吗?” 丝雨点头:“钦天监那边说了,请牌位入祠堂这等的大事,最近的确是有个好日子。就是在三日之后,若是三日之后不行,那日子便是长了,怕再是要等到一两月之后才能遇上一个好日子。” “一两个月?” 君念之笑了笑;“本宫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 目光瞧着池子中不断涌动的锦鲤,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继续抓了一把鱼饵撒了进去。 看着锦鲤不住的吞吃的样子,君念之才是开口道:“替本宫修书一封寄回府中吧,问父亲和老夫人安,也说了日子,就说三日后,本宫便会启辰回府中,主持此事。” 丝雨点头:“是,那奴婢这就去替娘娘回信。” 丝雨离开,君念之下意识的又去抓鱼饵,然而手碰着盒子,才发现盒子已经空落落的了。 瞧了眼苏钰:“这‘鱼饵’还有吗?” 苏钰道:“娘娘,今日的量已经喂得足够多了,锦鲤和金鱼是不知道饱的。若是主子一直喂,它们一条条都撑死了,还会不停的吞吃,等着明日再喂吧。” “也行,终究……还有三日呢。” 丝雨替君念之写好了书信,印上了皇后的金印。丝雨将信装进信封之中后,便是快步的到了宫门前头。 对着一个公公道:“劳烦了,这是皇后娘娘的家书,请务必要送到啊。” 那负责宫里宫外传送书信的宫人,连连点头:“雨姑姑放心,奴才送了这么多年的信了,还没出过偏差呢。” 丝雨连连点头感谢,又是拿出一枚银锭放在了那人手中。 “那就劳烦小公公了,这是我请公公喝酒的。” 小公公收了打赏,便是连忙跑出了宫去,没一会儿便是没了人影。 丝雨舒了一口气,转头向着椒房殿回去。然而丝雨才走没一会儿,原本应该向着宫外去送信的小公公,忽然又是走了回来,向着丝雨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身形一闪,便是向着宫中的另外一处宫殿走了过去。 乾清宫中。 小公公跪在乾清宫中,将书信给递了上来:“参见皇上,皇上吩咐了任何从椒房殿中出来的书信,都是要送到皇上这边过目,这是奴才收到的信,特地过来拿给皇上过目的。” 陆韩君头都没有抬:“李公公,将信拿上来。” 陆韩君拆开信,将雪白的信纸展开,快速的阅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但上面的内容却让他有些失望。 并没有他想看得东西,所呈现的也只不过是一些与父亲和老夫人之间的问安,然后说了三日后便是回府中主持事宜。 陆韩君将信重新封入了信封,交给了那小公公。 李公公将信递还的时候,顺便放了一个荷包。 陆韩君道:“你做的很好,记住,以后只要是椒房殿的书信,依然是先送到朕这边过目。事情办的好,朕不会亏待了你的。” 第793章 谁是鱼饵 那小公公那里想过,只是按着惠安帝的意思办事,竟然还能够得了这般的赏赐。连连是磕头谢恩,又是将书信收好,向着宫外跑了出去。 小公公一路沿着宫道,出了宫门。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门的边界,看不到人影。一个人影才是从宫门后探出了头。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丝雨。 丝雨瞧了瞧小公公离开的方向,又是回过身,向着乾清宫深深的看了一眼。 立刻动身向着椒房殿回去了。 君念之正喂完了金鱼回到殿内休息,刚刚喝了一口姜茶,驱散体内的寒气。便是瞧见丝雨进来。 “如何?” 丝雨颔首,立在君念之的身侧:“和娘娘所想的一样,那送信的小公公果然没有直接将信送到宫外去,而是先去了一趟乾清宫。” “只是……那乾清宫中,奴婢就不便接近了,所以无法探听道那小公公究竟和假皇上说了些什么。” “那公公从乾清宫中出来之后,心情似乎不错,便是出了宫去。” 君念之面无表情的将茶碗放下。 “说了些什么,也不难猜。那个假货想要了解我的一举一动。自然是送出去的书信,也不会放过,想要将所有的消息都掌握在手中。想要看看能不能查出一些传国玉玺的消息吧。” 君念之浅浅的打了个哈欠:“不过,也无妨。他既然想要看的话,那就任由他去吧。” 书信自从送出了宫去,好似也是没了什么旁的事情。 第二日,君念之依然是提写了一封书信送到君府去,并且又夹了一些银票在其中。 那本该送出去的信,依然是先送到了乾清宫去。陆韩君仔细的瞧了瞧那封信中的内容,也丝毫未提及到有传国玉玺相关的东西。 他基本能够确定,君念之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传国玉玺给送出宫去。 可是君念之究竟准备怎么做呢? 那夹带的几张银票,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用水泡,用火烤,银票依然就是银票本身的样子。 并没有浮现出什么暗藏的文字和地图。 心中的烦闷情绪也是浓重了几分,为了以防万一,重新封赏了信封,但是将银票却是留了下来。重新换了一些银票放入那信封中,交给了那小公公给送出去。 陆韩君瞧着那几张银票暗自琢磨着。 忽的道:“李公公。” 李公公应声:“奴才在。” “皇后最近这些时日,在什么呢?” 李公公略一思索道:“皇后娘娘最近与往常相比,没有什么异样。依然是日日请了太医来诊断脉象,胎像依然不甚稳妥。不过……” 李公公稍稍一想,忽的道:“宫中似是有些流言传到了娘娘的耳朵里面,说娘娘之所以胎像孱弱全然是因为她一身煞气太重,吓着了孩子,老天没有将报应降到皇后娘娘的身上,便是将这孽报,全都降到了皇后娘娘的孩子身上。” “皇后娘娘,便是每日都会去后宫的观景湖中去投喂鱼食,说是她在后宫之中,也做不了什么事情。面上的尽一点心,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当是给腹中的孩子积点德。” 陆韩君听出了那话里的问题:“你是说,每日都会去吗?” 李公公稍微思量了一下,点点头:“近些日子,倒是天天回会去。” 一种奇异的感觉浮起在陆韩君的心头,事情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但他也清楚君念之可不是一个会随意做了无用功的人。 这喂鱼一事,他总觉得好似也没那么简单。 “去皇后身边。” 君念之一脸平静的坐在观景湖边,将鱼食又是丢了一把下去。眼眸没有聚焦,只是静静的瞧着前方,似乎想什么事情,想得极为出神一般。 正是要再去抓取一把鱼食的时候,手却是被一下握住了。 君念之下意识的抬头,迎上的是惠安帝的那张脸。 那恍惚间,君念之产生了一丝恍惚,惠安帝好似还未走,现如今,在这里的还是惠安帝,什么都还没发生变化。 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那不该出现在惠安帝面上的那一丝诡异笑意,根本不可能是会出现在惠安帝面上的。 陆韩君想要笑的温暖人心,但看在君念之的眼中,却只觉得虚伪极了。 君念之面上挂起一丝极为自然的笑意:“皇上什么时候来的?那些丫头们看来又是偷懒去了,连皇上来了,都不通传一声,委实让臣妾失了礼数了。” 陆韩君一边笑着,一边却是捧了一把鱼食,又像是不经意似的,将鱼食给抛洒入了观景湖中。 “朕离得还远的时候,便是瞧见皇后在这里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是刻意让他们不要通传的。” 君念之自从怀了身孕,便是被免去了行礼。 干脆也是坐着,自然的将手从陆韩君的手中抽了出来。阖在身前,重新将目光看向了观景湖中。 “臣妾现如今能做的,也只能是尽力的做些善事了。待再过些时日,胎像能安稳些之后,臣妾想着去城中设一个粥铺。” 陆韩君微微一愣:“皇后是要亲自施粥?” 君念之摆了摆手:“顾全皇家颜面的话,臣妾自是不便出面的,不过既是做善事,那是誰便也没了所谓。臣妾愿意多那些银钱来,只愿此善举能够成行。” 陆韩君点头:“既然这是皇后的意思,朕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今日朕难得了空闲时候,朕陪你一同在喂喂鱼,只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君念之没有推拒,二人在观景湖边待了许久,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从这边路过的宫人瞧见了都忍不住感叹着帝后当真是恩爱极了,好不让人羡慕。 入了夜…… 陆韩君坐在桌案前,难以入睡。 太医跪在 太医今日瞧见这条鱼的时候,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自己检查完,也没有察觉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陆韩君的脸色,在灯火的映照下,晦暗不明。 一只手摩挲着下颌:“你说,这鱼和鱼食都没有任何问题?” 第794章 出宫回府 太医跪在下首,惠安帝将这东西拿过来的时候,也没有仔细说要检查什么。 他只能够循着自己的药理,将可能涉及到的东西,全部都检查了一遍。 事实就是,不论是这鱼,还是这鱼食都没有任何问题。 太医跪着,恭敬道:“回皇上的话,这鱼食和锦鲤的确没有任何问题。鱼肉之中没有任何毒素,也没有别的会产生影响的物质,而这鱼食,也没什么奇怪的成分。都是一些高营养的辅料罢了。” 陆韩君听着,心中却越发难以安宁下来了。若是处处都没有问题,那究竟是那里有问题? 打发了太医下去,便是去了成妃的宫中。 成妃欢欢喜喜的迎了陆韩君入宫中,陆韩君枕在成妃的柔软的腿间,成妃也是很敏锐的注意到了陆韩君情绪的不对劲。 成妃道:“怎么了?陛下瞧着似乎心事重重的。” “还不是朕的好皇后。” 提起君念之,陆韩君干脆一下子是坐了起来:“今日,朕想着君念之突然的喂鱼可能是另有图谋,便是去瞧了瞧,还与君念之在那聊了许久,听着她说那有的没的,要开设粥铺,分发施粥。好不容易等君念之走了,朕让人将池中的锦鲤给捉了一条出来,为的就是看一下那鱼食和吃了鱼食的锦鲤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成妃听罢,也明白了陆韩君心事重重的缘由了。 “那鱼食和锦鲤,没有任何的问题?” 陆韩君头,眉头皱的愈发的紧。 成妃歪着头想了想:“如果说那锦鲤和鱼食没有问题的话,那会不会君念之的目的,是要以那粥铺进行转移呢?她此番的喂鱼,行善积德,所有的目的都只是在为开设粥铺做准备?” “这……” 陆韩君也没有想那么多,但今日听着成妃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他也是将思绪顺着这个方向想了想。 “粥铺……” 若是这么去想,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粥铺一旦开设,日日便是要用到一定数量的车辆,对粮食进行转运,同时为了维持着这整个粥铺的进行,便需要更为多的人来维持。 人一多,也代表着会有更多的复杂纰漏…… 难不成君念之真的是如成妃所言,喂鱼真的只是在喂鱼,她所谋的,其实是在这所谓的喂鱼,为自己行善积德背后的事情,等着想要在粥铺一旦开设起来之后,便乘机在其中浑水摸鱼? 陆韩君如此一思量,便也是觉得不论如何,要为自己谋算一二才是。不论君念之究竟准备从那一边来进行,他都要做好万全之策。 离着正式出宫回府去祭拜,便只剩下最后一日。 君念之依然是如同前几日一样的,写了一封信拜托了小公公送到府中去。然后到了日子,便是去观景湖边喂鱼。 那本应该直接送出宫去的信,依然是先一步送到了乾清宫中。 陆韩君看完,依然没有什么可用的消息。无非是询问一下府中各项事宜准备的如何了,再就是问问府中银子用的可还好,旁的也是没了。 重新将信给装好,便是让小公公给送了出去。 到了第三日。 君念之要回府将亲生母亲迎入祖宗祠堂的事情已经在宫中传遍了,天一大亮,准备出宫的仪仗便是在椒房殿外准备好了。 换上一身只有在遇到特大节日的时候,才会穿上的朝拜宫装,又是戴上了一顶凤冠。在丝雨和白毫的搀扶下上了轿撵。 宫女和太监,分排而站,走了极长的一排队伍。 苏钰,丝雨,白毫则是随行在侧边。 而在最外侧,又是有一队御林军庇护。他们的责任是保护君念之的安全,但君念之同样也很清楚,保护安全是一点,监视他也是陆韩君的目的之一。 皇后的轿撵,一路从椒房殿抬出了皇宫。 路上的人群听闻皇后娘娘出行,纷纷是好奇的向着这边看。 但轿撵周围的一圈月影纱,却是将君念之给遮掩的雾蒙蒙的,只能够瞧见一个人影坐在其中,丝毫瞧不出来君念之的容颜。 君念之坐在轿撵上,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 “白毫,你还记得吗?这条街……你去静水庵将本宫从静水庵中接出来的时候,走的好似也是这条路。当真是时候不一样了,心境也是不同了。” 白毫看着这一条街,心中也是感叹道:“皇后娘娘说的是,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只是,娘娘自从静水庵中回来之后,这路便是越走越顺,再没有丝毫的偏颇,如今更是到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唯一可惜的便是,霏儿却是永远的走了,这是所有人心中难以释怀的痛。 白毫清楚,所以也不敢在君念之面前多提起什么,只是将这件事情默默的放在心中。 从宫中到君府的距离,并不远。出了宫门,君念之只是在轿撵上坐了一会儿的功夫,便是感受到了落轿的动静。 丝雨和白毫走到君念之身侧,搀扶了君念之下轿撵。 丞相府外早就已经围满了人,纷纷都是想要一睹漠北国皇后的尊荣。 君念之一身正红色的凤袍,头上戴着的是金凤冠,随着步子的走动,光滑熠熠。浑身透着的威严劲。 很美,却是让人心中忍不住升起膜拜之意的美,是不容亵渎的美。 围着的众人,也是看呆了。 “天哪,这就是皇后娘娘吗?她真的好美啊。” “而且她好端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都让人挑不出错来。不愧是丞相府中出来的女子,不愧是我漠北的皇后啊。” “皇后娘娘千岁。” 一个声音响起,便是伴随着更多的声音在人民间爆发开来。 原本围着的平明百姓,纷纷是向着君念之行礼跪安。 君老夫人和君易槐已经是在门口候着了,见着这个情况,也是一同向着君念之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君念之道:“免礼,起来吧。” 又是吩咐着丝雨和白毫将一些准备的银两分散下去,就当是行了善事了。 第795章 毁了君家 因着此次回来要办正经事,所以并不专门接待了外客。 随行的与御林军将整个君府围的如同铁桶一样,滴水不漏。 君念之做了一派亲昵的模样,将君老夫人和君易槐给扶了起来,三人好一派和气洋洋的模样入了府中。 正厅的院子前面,请了德高望重的僧人来府中做着法事,往生咒一遍遍的念着,君念之走到祭坛的正中间。 丝雨将一炷香点燃,递到了君念之的手中,君念之接过香,对着生母的牌位拜了拜,将香插入了香炉之中,又是连着磕了三个头,才是起了身。 看着那精雕细刻的牌位,君念之心中闪过那么一丝的茫然。 她的生母,应当是南炎皇室的良妃,只是在她的记忆中,也记不得良妃的模样了。只是从丝雨的口中说起过,那是一个极为端庄又美丽的女子,是南炎皇室当时,无人能够挑出一丝错处的女人。 而到了漠北国,她的母亲是武将之女,可是因着她的不祥。她也自小就与母亲分别,等着她再好不容易回来,她的母亲也已经过世了。 所以,对于母亲的这个定义,她始终是没有太多真切的感受的。 现如今,她也只是尽了自己最后的礼数,全了母亲最后的体面了。 上完了香,君念之便是入了正殿之中。祭祀的仪式还在进行,待等到所有的仪式都全部举行结束了,她才能够捧着牌位,移入祖宗祠堂之中。 君念之随着君老夫人和君易槐入了正厅之中稍作休息。 下人端了茶上来,君念之接过,浅浅的饮了一些将茶盏缓缓的搁置下来,才是看着君念之道:“祖母和父亲,想来这些日子为了本宫的这桩事情前前后后忙活的停不下来吧,倒也是让祖母和父亲受累了。” 君老夫人看着君念之,明明是君家的血脉坐上了皇后之位,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愉悦之感。 君念之好似是处处都挑不出错处,可不知为何,总让她有种疏离感,好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似的。 “皇后娘娘若是当真心中觉得不妥,便不应该向皇上提出请求。” 君易槐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君老夫人。 这明显不该是君老夫人在这个时候该说的话,事情已经做了,又何必逞了一时之气,惹得君念之不痛快呢? 君易槐浅笑着打着哈哈:“老夫人,这未必是皇后娘娘提出来的意思,可能是皇上觉得皇后不能够有如此身份低微的皇后,给了一些身后的体面罢了。老夫人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君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瞧了一眼君易槐。 对于这个儿子,她知道,他是没有什么身为权臣的风骨的,在他眼中,也只不过是有能攀附和不能攀附之人而已。 君念之如今已经是皇后,君易槐虽然对君念之有颇多的微词,但君念之身为皇后给君易槐带来了不少的益处却也是真的。 这种攀附,甚至已经扭曲了君易槐与君念之的关系。 全然不像是父女的关系,而成了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关系似的。 君念之神色淡漠,眼眸一片平静,甚至没有因为君老夫人和君易槐的话,而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未泛起一丝涟漪。 手缓缓的抚过衣袖上繁复的金线制就的图案,粗粝的将指尖都带出了一丝疼痛来。 开口,也透着几分凉薄来。 君念之道:“父亲倒也不必替本宫开解,的确就是本宫与皇上提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君老夫人气极,颤颤巍巍的指着君念之:皇后娘娘,怎么能够不顾全君家的体面?娘娘的生母,就算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贱妾终究是贱妾。让妾室如宗祠,这说出去,岂不是将君家的脸面给丢尽了吗?” 君念之话语,潺潺如水:“君家的脸面?与本宫又有何干?” 君念之道:“本宫能够一路走到今日,本宫难道有依仗过君家的任何人吗?是父亲在本宫无助的时候,给予了本宫一丝温暖。还是祖母知道母亲和姐姐有心磋磨与本宫,却也作壁上观,甚至觉得本宫逐渐脱离了老夫人的掌握,而恨不得让本宫直接命丧府中呢?” 君老夫人和君易槐听着,脸上皆是青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上话来。 君念之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所以,本宫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本宫。现如今本宫还认这个君家,已经算是全了君家最后的体面。若是老夫人和父亲,还要与本宫再多说些什么,便还是省省力气吧。” 哐当—— 一支青花瓷的双耳瓶摔在地上,硬生生的碎了一地。 “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君老夫人恨不得指着君念之的鼻子去怒骂,但这也已经是她目前能够做的最大限度了。 君念之首先是皇后,再是君家的女儿,若是君念之不顾全最后的体面,要追究她的不尊之错,她甚至都寻不到辩解的。 而且她也很可悲的发现,她和君易槐是相同的人。 她可以不在意自己,却不能不在意整个君家,也不能不在乎君家的几个小辈。 还有三个刚刚长大,勉强能够走路的孩子。他们才是君家的未来,君家的希望。君念之如今这么得惠安帝的喜欢。 仅仅用了几个月,便是达到了寻常秀女,一辈子也企及不到的高度。 她再怎么不愿意,也需要君念之替君家的未来铺路。 君念之笑了笑,向着丝雨道:“去给老夫人拿些下火的凉茶过来吧,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怎么能够这么大动肝火呢。” 她看着君老夫人和君易槐眼中的隐忍。 她也挺愿意瞧着,现如今这一副看不惯她,却又无可奈何的画面的。 君念之心中想了想,他们对自己抱有了极高的期望。 只是……太可惜了,她此次回来,却是抱着要将整个君家给葬送的念头回来的。 这个让她失望透顶,没有一丝温情的君府,留与不留都是不重要了。既然是这样,那便将他给毁掉吧。 第796章 火焚罪孽 丝雨端着凉茶回来的时候,秦嬷嬷又是抱着两个孩子一同进来了。而在脚边还有一个勉强能够走路的孩子。 君念之一眼瞧过去,便是明白过来了。 这三个孩子,便是孟涵雅在那山上,和那三个强盗生下的血脉不明的孩子。 可以是任何人的,但唯独不会是君易槐的。 秦嬷嬷将两个孩子交给了君老夫人,而那一个走起路来还跌跌撞撞的小孩子,走过君念之的身边。抬头瞧着君念之,手一把抓住了君念之的衣摆。 君念之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抬头,将那小孩子给抱了起来。 君老夫人看着这一幕,也是乘着势头说着:“娘娘,老身本来一直是想着带这三个孩子进宫,给您瞧瞧的。但也没什么机会,您看看,这可是和您身上流着相同血脉的弟弟妹妹们啊。” 相同血脉…… 真是可惜了,她身上既没有孟涵雅的血脉,也没有那些流氓的血脉。既然是这样,又怎么会流着相同的血脉呢。 君念之将孩子重新递给了秦嬷嬷:“孩子当真是可爱,等着他们再长大些,老夫人便带着进宫来与本宫瞧瞧吧。” 当然……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前院的仪式已经举行结束,有人进来通传。 君念之也是走了出去,将那一块刻着生母名讳的牌位给放置在胸前,一步一步的向着祖宗祠堂走了过去。 到了祠堂前,君老夫人身为府中地位最尊最涨之人,亲自将宗祠的门给打开了。 君老夫人走在前,君念之端着牌位走在君老夫人身后,一步步的入了宗祠之中。在君老夫人上了一柱香之后,君念之将那一柱香放置在了灵台之上。 按着规矩,君念之还应该在蒲团上跪着,亲自替生母念诵一遍往生咒,才算是礼成。 丝雨和白毫将蒲团铺好。 君老夫人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忽然被君念之给叫住了。 “老夫人。” 君老夫人下意识的回头,看着君念之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忽然心头一紧,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响,才是道:“娘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没什么。”君念之笑了笑道:“只是本宫忽然想起了一句诗罢了,那诗句似乎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老夫人听着觉得如何?” 这诗句听着,只觉得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 君老夫人将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但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 “皇后娘娘,老身知道娘娘对君家有所不悦,但这种晦气话也是不必说了。娘娘可别忘了,娘娘终究是君家的人,娘娘和君家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说罢,一拂袖,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出了祠堂。 君老夫人只恨着,当初为何那入梦毒株没有直接弄死这个孽障。如果送入宫中的是君之瑶,也绝不会是现如今的状况。 君之瑶不像君念之这般的心机深沉,并且更好掌控。 不过好在,君念之是需要君家的,这一点……不论君念之对君家是有多少的恨意,都无法改变的一件事情。 祠堂的门重新关上,留下君念之与随行伺候的下人,陪同君念之在祠堂中诵经。 君老夫人与君易槐在正厅中等候着,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君易槐将茶给搁下:“老夫人,今日的晚宴可准备的妥当了?” 君老夫人点了点头:“虽然是寻常家宴,也没有宴请宾客。却终究是皇后娘娘回府,自然不能怠慢了。” 说完,又是瞧了瞧外头的时辰。 “奇怪了,怎么皇后还没有从宗祠中出来?秦嬷嬷,你去宗祠那边瞧瞧去。” 秦嬷嬷刚刚是要应了声过去,外面便是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老爷。宗祠起火了,宗祠起火了。” “什么?” 君易槐和君老夫人皆是一下子惊的站了起来。 “快,救火啊。皇后娘娘可出来了?” “不……不知道,没有瞧见皇后娘娘的身影。” 君老夫人听的只觉得头一阵阵的胀痛,连忙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向着宗祠过去。 还未靠近,空气中便是闻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烧焦的气味。冲天的黑烟向着天际不断的冒着。 君易槐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怎么会这样?这火势怎么会这么大?这是烧了多久了?” 一个下人应着声:“回禀老爷,这火起的突然,突然间一下子就是烧了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那火便是将整个宗祠给烧了起来,而且……而且……” 君易槐一脚踢在那下人的心口上:“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下人捂着发疼的心口:“皇后娘娘,似乎还没出来。” 君易槐眼前一片片的发黑,皇后娘娘还未出来……那可是惠安帝最喜欢的妃子啊,是刚刚晋封了后位的新后啊。只是回了一趟府邸,若是就被烧死在了自己府上,这怎么说的出去啊。 正想着的功夫,守在府外的御林军已经是冲了进来。 为首的将领,瞧了一眼面前的火势,后槽牙一阵阵的发疼。 “这是怎么了?” 君易槐连忙道:“将军,快些救火啊。皇后娘娘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快些现把皇后给救出来。” 为首的将领吓得手中的剑都握不住了:“什么?” “来人啊。” 身后的御林军立刻是上前。 为首之人道:“快些救火,将皇后娘娘救出来,至于旁的人,将这府中的人全部都押起来,等候皇上发落。” 君易槐被控制住时,还一脸震惊之色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将领道:“皇后娘娘若是无事,便罢了。若是真的被烧死在了府上,那总该要给皇上一个交待。你——我,没有一个跑得了的。” 君易槐一瞬间,面如死灰。 君老夫人忽然狂笑:“是她,是她自己要求死。” “我终于知道了,都是她故意这么做的。她恨君家,想要用自己的死,拖着整个君家来给她陪葬。” “她好狠毒啊。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哈哈哈,塌了,真的塌了……” 第797章 有些不明 君老夫人仰着头将话说完,脸色忽然间变得极为难看,一口血如同血箭一般喷了出来。 君易槐连忙上去搀扶,君府之中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火越少越大,御林军想要冲进火场之中,去搜寻君念之的下落。然而顶着火势冲到了宗祠门前,才是发现一把锁从外面将门给锁上了。 连着推了几下,那扇门却是如何都推不开。 身上披着的浸湿了麻布,此刻也在高温的火焰炙烤之下,快速地蒸发着。 “快退吧,再不退出去,咱们也活不下去了。” 另一人犹豫了一下:“可是皇后娘娘还在里面……” 旁的人道:“这么大的火,又被封了门窗,就算还在里面,也被浓烟呛死了。若是咱们再不退出去,咱们便是要没了性命了。” 几人互相瞧了一眼,纷纷是向外跑着。 跑出火场,身上已经是被火势给烧得焦黑,胡子眉毛几乎被烧没了,头发也烧的卷成了一团。 首领瞧着那几人:“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呢?” 一人跪在地上,拱手道:“将军,火势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宗祠的门被一把锁死死的锁上了。兄弟们几个根本进不去啊,如果皇后娘娘当真一直在里面的话,只怕……” 那话谁人都不敢说,毕竟是如果大不敬的话。 在看到君念之的尸首之前,这种定论,谁人都不敢说。 君易槐那边正照看着君老夫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下是站了起来。 “门被上了锁?怎么可能?是誰上的锁?” 将领向着君易槐冷哼了一声:“哼,这是发生在你们君府上的事情,本官还想向君丞相讨个说法呢。不过……不论是怎么一回,还得请了皇上定夺了。”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向来是不对付的。即便君易槐在前朝极为会为人处世。但这种隔阂却始终是难以逾越的。 丞相府走水的消息很快便是传到了五城兵马司,并且迅速派了水龙队前来救火。 但这火势委实来的来的奇怪,只是瞬息间,便吞没了整个君家宗祠。而又是借着风势,很快将火势蔓延到了整个君府。 即便水龙队的到来,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将火势给迅速的控制下去。 一直是到了夜间,君府的一片火海才是彻底被扑灭。只不过诺大的一个君府已经被烧毁了大半,空气中的那股烧焦的气味,久久难以消散。 君府的众人,也已经被先行看押了起来。 …… 消息传到乾清宫的时候。 陆韩君将手中正看着的奏折狠狠的摔在了那将领的脸上:“荒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朕安排你与皇后同行,为的就是保护皇后的安危,你现在却告诉朕,皇后遭了火灾?” 将领跪在底下,那一封奏折落在了地上。 “微臣深知,皇上将皇后娘娘交给微臣,就是让微臣保全了皇后娘娘的安全。微臣已经派人将整个君府围的如同铁桶一般,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进出,只是微臣万万没想到,府内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陆韩君眉头一皱:“府内发生了乱子?发生了什么?” 将领心中一喜,能够将脏水往外泼,不论皇上会相信多少,能泼一些,也是一些了。 “皇上,微臣将君府的一众老小全部看押了起来。先是一一盘问之后,有几个丫头是在正厅伺候的。说有听到一些动静,皇后娘娘和君家的老夫人似是爆发了剧烈的争吵。” 陆韩君眼眸中的冷意,像是淬了毒的蛇牙一般。 想了想道:“将人给朕带进来。” 将领点头连忙是出去,很快带了两个瑟瑟缩缩的小丫头便是走了进来。 将领在两人的膝盖窝踢了一脚,两人齐刷刷的便是跪下了。 “奴婢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韩君一摆手,此刻只觉得极为的烦闷。 “你们二人听到了君老夫人和皇后大吵了一架?” 左边的丫头名为红玲,害怕的点了点头:“奴婢不敢有丝毫的假话,主子们当时在屋内谈话。奴婢便是在门外等候着,随时等着主子通传之后便进去伺候。” “奴婢当时却是听着,老夫人在里面大骂皇后娘娘,说皇后娘娘不尊长辈,又说皇后娘娘不将整个君家放在眼里。说后悔了将君念之送入了宫里。” 另外一边的丫头,紫郡也是道:“奴婢也听到了,而且皇后娘娘和老夫人一同出来之后,明显是瞧着脸色有些不对了,且是入了宗祠之后,两人似乎又是大吵了一架。但至于吵了什么,奴婢便是没有听见了。” 陆韩君一只手摩挲着下颌,神色却是极为的难看。 这两个丫头说这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这两个丫头的神色和举动。虽然都表现的极为害怕,而且从她们的一些微小动作之中,也看得出来,的确是没有撒谎。 但他也明白一桩事情,人在恐惧和害怕的状况下。很容易会产生一些幻觉,并且容易将自己产生的一些幻听和错觉,当成了是自己亲耳听见了,亲眼看见的事情。 她们的话中,应当有七八成能信,剩下的一些,应当便是虚构的了。 “将她们先带下去吧,此事还不能下定论。” 两个丫头哭嚷着被带了下去,陆韩君道:“那,皇后可有踪迹?” 将领面色沉重的道:“五城兵马司的水龙队将火灭了之后,微臣带人将宗祠的锁给撞开了。里面正有三具被烧成焦炭的尸身,已经无法辨别了,若从身上的衣裳来瞧的话。围着的那两人,应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白毫和丝雨,而中间的则是皇后娘娘了。” “娘娘的尸身,现如今已经被仵作给抬回了宫中。至于剩下的事情,便是要请皇上来做定夺了。” 陆韩君愣了愣,这一切都好似不该是这样,可是在火场又的确知道了君念之与那两个奴婢的尸身。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也的确是听说过,君念之在成为皇后之前,并不得府上的宠爱。甚至比着下人也强不到那里去。 此番为的,就是用自己的身死,将整个君架置之于万劫不复吗? . 第798章 皇后薨逝 陆韩君这样想着。 难道传国玉玺当真是不在她手中吗?所有的推测,都是他想得太多了吗? 这一夜,陆韩君在乾清宫中坐了一阵夜。 宫中传闻,惠安帝因为皇后娘娘的死,痛彻心扉。一夜在宫殿之中哭晕过去三四次。 因为太过思慕皇后娘娘,甚至有了要与皇后娘娘一同去了的心思。若不是百官拦着,只怕惠安帝当真是要驾崩了。 …… 四王府中。 黎思楠收到君念之丧生在君府的大火之中时,正在绣着花。 一个失神,手上的绣花针刺进了手指中。殷红的血珠瞬间是冒了出来。 春桃连忙拿了一方帕子,将黎思楠的手指给包住。 “哎呀,主子您怎么将自己的手给刺伤了,这可疼了吧。” 黎思楠一时也是没回过神来,任由春桃在那里忙前忙后。 半响才是开口道:“当真吗?此事当真吗?” 春桃忙不迭的点头:“奴婢那里敢撒谎,这是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自然是假不了,听说陛下都因为皇后娘娘的薨逝,更是哭晕过去好几次呢。” 黎思楠点头。 若是这样,那的确是多了几分可信度。 “快些准备丧衣,记得将再多准备些白布,总归是能用的上。” 春桃点头:“主子放心吧,那消息一传出来,奴婢便是让人吩咐着去准备了。” 皇后薨逝,那便是举国哀痛的事情。 黎思楠坐在那里,忽然间听到这个消息,她竟然没有太多的高兴和喜悦。心中一直悬着的东西,忽然间被掏空了。 坐在那里,都是半响没了反应。 她那么的恨君念之,与菀嫔联手,与褚皇后联手。她都没能够将君念之给除掉,甚至君念之一路坐到了皇后之位。 而现如今,君念之终于死了。像是一根扎在她心口许久的一根刺,终于被拔掉了,但她却没有那种兴奋之感。 黎思楠想了想,忽然是想明白了。 君念之虽然是死了,但是却不是因为自己的算计而死。她是死在了自己一手策划的大火之中,她用自己的死,换来了整个君家的覆灭。 真是……可笑…… 当真值得吗? 黎思楠知晓君念之与君家的一些渊源,君念之受的那些苦难和不公,她也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过,君念之会用自己来惩罚整个君家。 若是她,她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自己活着,才是真的,若是死了,那还剩什么呢? 放下心中的感叹,又是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如今手中握着的底牌。 她最大的两个敌人,陆凝安和君念之,如今君念之既然已经死了,那便只剩下陆凝安了。 她暗中与孟森通过几次书信,前方漠北与南燕的战事一直处于胶着的状态。 陆凝安在战场之上虽然有着极为丰富的惊艳,但南燕国也派出了前线作战惊艳极为丰富的将领前来应对。并且从国内又是抽出了快近万的人马前来支援。 陆凝安占据着地势和手上的兵马,一直与南燕的人马进行迂回,极为的胶着。 如今漠北也只是略有优势罢了,而这一丝优势在战场之上也算不得什么。一旦一个决策失误,便可能全盘皆输。 黎思楠本来是想着,这一方战事,应当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然而一个月过去了,也还未有大成。 既然是这样,那自是不能让孟森现如今就对陆凝安出手。 只有漠北大胜,再回程的路上,让陆凝安暴毙在路途之上,才是最为稳妥的做法。而再栽赃嫁祸,将这一罪状,说是陆烨霖为夺得军功,故意毒害了兄长。 有这样的一个传闻出来,不论最后如何去调查。能够说的清楚,名声也尽数毁了。 一个背负着弑兄之名的皇子,又怎么可能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呢?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陆含双便就是那个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没有任何人再能够与陆含双去争夺皇位。 陆含双成了皇帝,按着自己与陆含双的约定,她就是要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光是想想,黎思楠便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来。真是太过美好了。 …… 皇后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在朝中传开没有多久。很快便是有各种关于君家的消息便是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本来君念之从一个秀女用几个月的时间,便是从秀女成了皇后,已经是让众人敢怒不敢言了。 现如今,君家的皇后既然已经没了。而君家更是背上了,谋害皇后的罪名。谁人不想跟着踩一脚,将曾经的一国之相,高高在上的君家给彻底碾入泥土之中不得翻身呢? 上奏的折子越来越多,不管真真假假,竟然是有几十份之多。 而折子送到了乾清宫之后没有多久,那折子便是一一得了批复。群臣一时之间也是明白了过来,惠安帝当真是爱极了君念之。 竟然是丝毫不去看折子上事情的真真假假,一并给允了。 似乎就是要给皇后娘娘出气似的。 所有人能够瞧得出来,君家此次当真是完了。 皇后下葬的日子,很快便是演算好了。那一日,漠北皇城之中,见不到一丝一毫的红色,全部被批过上了一层白色。 百姓在街道两侧跪拜着,群臣则是在跪在宫中,祭祀的仪式从天亮一直到了天黑。往生咒更是不住的念诵着。 黎思楠也是跪在那里,她一抬头,便是能够瞧见那华丽的,专属于皇后的棺椁。 只是想想,君念之竟然就这么的死了,变成了冷冰冰的具尸体,躺在那棺椁之中,心中便是忍不住浮起几分复杂情绪来。 只是……再怎么想,人死了,就是死了。再怎么去想,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切的仪式举行结束,皇后的由皇室子弟抬了起来,从椒房殿中一步步被抬了出去。走过宫道,做出宫墙,走过漠北城长长的大道。 接受着群臣百姓的跪拜,一直被抬入了皇陵之中。 将棺椁安葬在了皇帝陵墓的一侧,直到墓门被关上,重重的咚的一声,预示着,皇后殡天了。 . 第799章 黎的心意 皇后的葬礼全部办完,黎思楠心中还有着几分感怀。 丧礼结束,前来参加的一众朝臣和官眷全部都是向着宫外走去。穿了一身素白衣裳的黎思楠也是在春桃的搀扶下起了身。 整整在宫中跪了一天,她们这些官眷对着皇后只能够表现的愈发的尊崇,愈发的伤痛。 结结实实的跪了一整天,膝盖以下已经全然没了知觉,好似是这一双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一般。 即便春桃在一旁仔细的搀扶着,黎思楠也是有那么一下没有站起来。 春桃:“主子,你注意些,奴婢马上就扶你出宫。上了马车就好了。” 黎思楠回过头,目光瞧向了身后的一座宫殿,目光坚定道:“不,比起这个……我还有另外一桩事情要做。” 春桃迷惑不解,只能扶着黎思楠一步步向着深宫之中走了过去。 当瞧了瞧走过去的方向时,春桃还是一惊:“主子这是……要去见成妃娘娘?” “现如今后宫之中的女人,要么死要么残,要么被关入冷宫之中。也就只有成妃虽没有高升,也没有遭了贬斥。将来,就算成妃不能坐到皇后之位,他的位份在后宫之中,也将会是最高的。” “现如今去瞧瞧,顺便说上些暖心话,不就是正合适的吗?” 黎思楠倒了成妃的宫殿外,经过宫人的通传之后,便是入了宫中。 成妃软软的坐在大椅之上,眼眶还红彤彤的。黎思楠跪在下头的时候,也听着了成妃那掩不住的哀戚哭声。 不论其中有几分是真的缅怀先皇后,起码那哭嚷的声音是到位了。 成妃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放置了冰块的铜球,一点点在眼眶下敷着,只想着尽快将肿给消下去。 连看都不曾看黎思楠一眼:“今日已经跪了一整日了,身子还能撑得住?还是早些回了府上,乖乖歇着吧。就算你能够撑得住,也要想想你腹中的孩子,能不能撑得住了。” 黎思楠背后浮起一丝冷汗来,她也是听出了成妃那话中的威胁之意。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腹中的孩子的缘故,在成妃手中,她未必能够活到现在。 黎思楠恭敬道:“儿臣只是想着,已经许久未曾来拜见过娘娘了,今日也是个机会,所以特地来了娘娘宫中一趟。” “哦?”成妃话尾带了一丝尾音,透着几分不屑:“黎思楠,你应当是很清楚。本宫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够留住你的性命,全然是因为你腹中怀着小十四的孩子。” “本宫同样也知道,你可不是如同这皮面上瞧起来的,像是一朵小白花一样的人呢。” 干脆是起了身,走到了黎思楠的面前,勾起黎思楠的细细的道:“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本宫还能保你一些日子的荣华富贵,可是……” 成妃看向了黎思楠的那一双瞳孔,乌溜溜的透着光,又像是包了一池春水似的,任何男人看上一眼,只怕都会在这眼眸之中沉沦,难以抽身了。 只是,成妃此刻瞧着那娇滴滴的黎思楠,剩下的也只是厌恶罢了。 这样的一个肮脏的女子,嫁给了陆凝安也就算了,竟然还染指了陆烨霖,她最为看重的十四子。 真是多瞧一眼,都觉得晦气。 黎思楠感受着捏住她下颌的手,愈发的用力,似乎要被成妃给捏碎了一般。 良久,成妃才是松了手:“安安稳稳的养胎吧,这算是你最后的护身符了。” 说罢便是没了兴致再去瞧黎思楠一眼,让身边的嬷嬷送了黎思楠出去。 成妃想了想黎思楠又是想了想君念之,这两个人她都不喜欢。可若真的要仔细说上一二的话。 君念之起码是放在明面上卑劣无耻,且还是有底线的。但黎思楠却不是这样,光是黎思楠身为嫂子竟然对陆烨霖出手。 这一桩事情,她光是想想,都能够将黎思楠给打死数几百次。 …… 黎思楠带着春桃走出了成妃的宫殿,嬷嬷在一旁还是恭敬客气的。 春桃瞧着黎思楠面上情绪阴晴不定,小声道:“主子何必去找了成妃,只是……扳倒皇后,主子也算是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的,成妃娘娘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嘘。” 黎思楠立刻嘘声:“还没走出宫去呢,就在宫里敢说这种话,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春桃连忙低垂下了头,不敢再去多言语什么。 一路出了宫,上了马车。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入了宫中,如今月亮都快要当空高挂了,她才是出宫。 上了马车,春桃本以为黎思楠会直接向着王府回去。然而马车行驶了还没一段路,黎思楠忽然开口道:“掉头,去君府。” “啊?主子,这个时候去君府吗?” 黎思楠幽幽的道:“去瞧瞧又能怎么样?毕竟,她可是我当做最大对手的人啊。而且……” 她总是很难去相信,君念之就真的这么死了。那样一个狡猾如狐狸一般的女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死的这么狼狈,被一场大火化成了灰烬。 这样的死法,总归想着是太过的……悲哀了些。 春桃想劝,话到了嘴边,又是给咽了回去。只能吩咐着马夫将车头给调转了一个方向。 马蹄一踏,马车便是迅速向着君府奔驰而去了。 曾经风头无两,无限风光的君府,一夜之间便像是成了人人眼中嫌恶的万恶之源似的。 被烧的焦黑一片的君府,此刻更是连个大门都没有了。 本以为还有人会在君府前守着,然而却是黎思楠想多了。 下了马车,一步步的走了进去。空气中烧焦的气味一直难以消散,一脚踩下去,又是发出了咔擦的声音,听着像是什么东西被踩断的声音。 黎思楠却是没在意太多,在春桃的搀扶下,直直的向着君家的祖宗祠堂过去了。 祖宗祠堂是最开始起火的地方,也是整个府中被烧的最为严重的地方,被水龙队一番救火下来。 房顶也已经是没了,倒塌的屋顶,将宗祠砸的稀巴烂。 各种牌位,也是摔得东倒西歪,什么都没有了。 第800章 死的蹊跷 黎思楠在宗祠之中来回走着,四处瞧着。 皎白的月色,透过已经洞穿的屋顶洒了下来,将整个宗祠都染上了一层带着哀意的白霜。 春桃有些瑟缩的站在黎思楠的身侧,毕竟是在别人的宗祠之中,这散落在一地的牌位,终究是让人看着,背后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凉。 黎思楠看到地上的那一处被烧焦的蒲团。 听着宫中的消息说,君念之被烧死的时候,是被自己的两个丫头死死的护在身下,最后才烧死的。 想来,说的就是这里吧。 蹲下身,摸了摸那一处被烧焦的痕迹,忽地,一处奇怪的东西吸引了黎思楠的视线。 “咦,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黎思楠并没有走远,只是走到了那蒲团的不远处,摩挲了一下地上的一团东西。 春桃见着黎思楠将那一团东西给取出一小块,在手中碾了碾。 “主子,这是……” 黎思楠在手中感受了一下,似是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一般的:“这是……土……” “土?” 春桃一时没有明白这话中的意思:“这是土的话,会影响什么吗?” 黎思楠握着那一捧土,似是在喃喃自语似的:“不对啊,宗祠之中怎么会有土呢?宗祠的院子之中,也满是铺就了坚硬的大青石砖,这种泥土是决然不可能出现在宗祠之中才对的啊。” 春桃虽不明白黎思楠在思量什么。 却也是道:“这会不会是水龙队的人进来救火时,带进来的呢?” 黎思楠道:“如果说这是水龙队带进来的话,为何这泥土会出现在这么奇妙的地方呢?救火更多的应该是从外侧往内延伸,现如今连最外侧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泥土,那只能说明,与水龙队无关。” 风吹着,从各种嫌隙间刮过,发出一些呜呜的诡异声响。像是君家数百年来的冤魂从地狱中爬了上来,带着满腔的哀痛,不住地哀鸣一般。 黎思楠却没有被这样诡异的声音给吓到。 整个人进入了一种沉思的状态,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那一团泥土,思量着。 忽然,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像是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似的。 “啊,我明白了。” 春桃战战兢兢:“主子,您明白什么了?” “这泥土,不是从外面带进来的,而是从祠堂中出现的。” 黎思楠因为太过喜悦,笑得有些难以自制,这样的笑声在这一幅场景中,便只觉得愈发的诡异了些。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看来君念之根本就没有死,她这是想要借尸还魂。” 春桃惊愕地听着黎思楠说的话:“主子,您说皇后娘娘没有死?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奴婢可是听说,那三具被烧成焦炭一般的尸体,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出去的,怎么会有假。” 黎思楠道:“你们只瞧见了那被烧成了焦炭的三具尸体,但都被烧成了那副模样了,难道你能保证那就是君念之吗?” 被这么一说,春桃也是接不上话了,心中却又升起了另外一重疑惑。 “可若是这般说,那皇后娘娘又是怎么离开这里的呢?当时可是有御林军保护着皇后娘娘的安危,整个丞相府被围得像是一个铁桶似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且……就算不论皇后娘娘和随行的那两个丫头是怎么不见的,那被烧焦的那三具尸身就是从何而来呢?他们是怎么出现在宗祠之内的呢? 这太多太多太多的疑点都难以解释了。 黎思楠死死地盯着那一处有黏土出现的位置:“你刚刚不是说了吗?苍蝇都飞不出去,如果是说从天上飞不出去,那如果说是从地上呢?” “春桃。” 春桃应了一声。 黎思楠道:“你现在即可回府,去找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过来,让他们手上带着工具过来。” “现在?” 黎思楠冷冷地瞥了一眼春桃:“有什么问题吗?” 春桃连忙说了几神没有问题,就是快步地出了君府,去四王府上喊人去了。 黎思楠站在宗祠之中,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一处有一丝残泥的地砖,明明已经是入了深夜了,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倦意,想要印证自己猜想的念头,几乎占据了她的大脑,那种强烈的兴奋感,让她没有丝毫的倦意。 春桃动作也算快,随着一同过来的,还有身后好几个粗壮的汉子,手中有拿铁锹的,有那铲子的,各色工具都算齐全。 而那几个家丁,也是一脸好奇的瞧着面前的情况。 这深更半夜的,自家王妃不在王府中好生的待着,却是到了别人家的宅院之中。这为的是什么?而且还将他们也给喊了过来。 黎思楠冷漠的眼神,扫了一眼家丁,满意的点了点头。 指了指蒲团前的第三块砖:“你们几个人,蒲团前的第三块砖给挖起来。” 几个家丁左右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却也都是纷纷上手。 稍微铲了一下,那块大青石砖便是有所松动。然而当挖起来之后,众人一眼瞧过去,却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大青砖下面,是被压得严严实实的夯土。 黎思楠挥开了众人,快步的走到了那被挖起来的一块砖来。在春桃和一众家丁诧异的眼神中,黎思楠将手伸进了泥土之中,抓了一块出来。 春桃看得,惊讶出声:“主子!!!” 黎思楠抓着那一捧土,仔细地辨认了半晌,才是浮起一丝喜色:“果然如我所猜测的一样,这土是后填入进去的。”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能够说的清楚了。 她几乎已经要迫不及待的入宫去面见成妃,成妃对君念之多么的忌惮,多么的恨之入骨。 若是将君念之并未死的消息告诉了成妃,那便又是一桩趣事了。 幸好,自己心中对于君念之的死,一直抱有巨大的疑惑,她始终不愿相信君念之师会让自己死得这般卑微如尘土。 瞧了瞧这漫天的夜色,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等着明日天色一亮,便是入宫,将这件事情禀告与成妃了。 第801章 你没事吧 黎思楠安排了人手,将这一处地方给守得严严实实的,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第二日,成妃刚刚从床榻上起来的时候,身旁的嬷嬷便是到了身侧小声道:“娘娘,四王妃来了宫中给娘娘请安。” “四王妃?”成妃不自觉地皱眉:“她怎么又来了?” 她本就不待见利斯那,若不是她腹中陆烨霖的孩子,她早就不会留了这样的一个孽障活在人世上。 后宫中有诸多磋磨人的法子,想要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一个棋子,有的是办法。 昨日,她都那般不给黎思楠好脸色了,她今日既然还来巴望着过来给她请安。 难不成还真痴心妄想着,觉得只要用力地讨好她,自己便能够给她一点好脸色不成? “她既然是来了,那便是在外头好生生的等一会吧。” 嬷嬷浅笑着:“是,奴才明白的。” 起床梳洗,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女缓缓地上着妆,动作不急不缓,知道成妃娘娘有心要磋摩一下黎思楠,手上的动作便也是轻巧又精细,仔仔细细地给成妃上着妆。 又是将宫装衣裙来来回回地挑选了一二,红的绿的不紧不慢的在成妃面前拿出来,让成妃一件件的过目。 有的绣着大红团的月季,有的则是绣着游水的锦鲤,每一件也都是美轮美奂。 待将自身给收拾得差不多了,成妃才是缓缓的走到了正殿之中。 浅浅品了一口香茗,暖了暖口舌,才是道:“请了黎思楠进来吧。” 黎思楠没有被成妃唤了入内,便是一直在殿外冒着冬日的寒风吹着,终于能够进殿了,只感觉半个身子都被冻得没了知觉一般。 一旁的宫人知晓成妃对这四王妃,向来是看不上的,说话也是忍不住的轻佻了起来。 “四王妃可定是要小心一些,今儿个早上刚刚是下了一层薄雪,若是一个脚下没有站稳,摔着磕着了,可就不好了。” 话语是关切的,但是在一旁却是站得稳稳的,丝毫没有要上前多搀扶一下的意思。 春桃扶着黎思楠,狠狠地剜了一眼那宫人。黎思楠却是拉住了春桃,让其不要有太多的动静,这里毕竟是在宫中,可不是在她的府上,容不得随意放肆。 入了殿内,成妃身上批了一件雍容的狐皮大氅,黎思楠在下头请安,却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没有让其起身。 直直地道:“怎么了?你难不成这是日日都要进宫,来让本宫瞧瞧吗?难道你觉得这种法子,会改变我对你的看法不成?” 黎思楠恭敬地跪在下侧,道:“臣妾知道娘娘想要清修,臣妾本不应该多来叨扰了娘娘。只是臣妾发现了一桩事情,与前皇后有关,想着娘娘可能会感兴趣。所以才是马不停蹄的就是进了宫中,想要与娘娘一说。” “前皇后?”成妃只是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三个字,面上瞧不出太多的情绪起伏:“你继续说吧,本宫听着呢。” 黎思楠道:“因着臣妾与前皇后颇有些相熟,心中也知晓她是什么样的人。对于她会就这般的葬身火海之中,臣妾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所以,臣妾昨日在回府的路上,掉头去了一趟君府。而这一趟过去,倒真是有些发现了。” 成妃挑眉:“哦?你发现了什么?” “臣妾相信,君念之并没有死,而是借着这个机会,金蝉脱壳了。” 黎思楠将昨夜在宗祠中发现的那一团泥土,和撬开大青石砖之后,发现后填入的泥土都详尽地说了出来。 又是道:“臣妾基本可以推论,君念之很清楚,有御林军在君家外侧看守,寻常手法必然是逃不出去。若是上天不成,只有入地。” “那重新填充进去的泥土,必然是为了掩盖在那块青砖下面的地道。如果这么去想的话,那三具烧焦的尸身,是从何而来也是不言而喻了。” 黎思楠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的余光瞧了瞧成妃。 “娘娘难道不好奇,君念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能够容纳一个人的地道会通向那里,又是何人在其中帮了她?而她现如今又去了哪里,难道娘娘就不想知道吗?” 黎思楠说罢,她发现成妃也同样的在瞧着自己。 她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多,但成妃的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 下意识地道:“娘娘难道不相信臣妾吗?” “信,怎么会不信。”成妃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只是……你告诉了本宫一些,本宫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东西罢了,难道你还希望本宫对你说句感谢不成?” 黎思楠愣在了原地,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瞧着成妃。 “娘娘都已经知道了?可是……这……” “这怎么可能是吗?” 成妃顺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道:“你不会觉得本宫也相信,君念之会死在那一场大火之中了吧?本宫之所以没有揭穿,只是因为,她不是皇后了,不是正好吗?” 君念之此次用自身的之‘死’来使整个君家覆灭,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但君念之会借着这桩事情做出点事情来,却是她一早就已经猜测到了的。而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成妃心中同样清楚。 既然她要用这种金蝉脱壳的法子,去寻陆凝安,她也省的去戳穿。 毕竟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皇后已经薨逝。就算君念之活着,也只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杀了便也是杀了。 她与陆韩君在知晓君家大火,君念之死在了那一场大火之中时。一边准备皇后的丧事,也迅速的吩咐了人,在前往陆凝安的路线上,安排了忙忙多的人手,只为将君念之给彻底拦杀。 只是黎思楠这次倒也是送来了一些,她们没想到的东西。 那地道——究竟是何人在帮君念之。而且那传国玉玺又是去了何处?她和陆韩君将整个椒房殿给翻了个底朝天了,也是没找到那那枚传国玉玺。 这般想着,便是愈发的有些烦闷了。 第802章 我要出城 心思一烦忧,连多看一眼黎思楠的念头也是没了。 又是说上了两句,便是让宫人送了黎思楠出去。 春桃走在黎思楠身侧,本以为黎思楠心情不会太好,但一抬头却是瞧着黎思楠唇角勾起了一丝笑。 “奴婢还以为,主子会因为成妃的怠慢而不痛快呢。” “不痛快?”黎思楠笑着摇了摇头:“成妃对我不满意,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若是连这样的几分怠慢都受不住,那以后要受的气,便还多的很呢。” “我心情不错,只是因为我的目的终归也算是达到了。成妃知道君念之没有死,又怎么会放任君念之活在这个世界上呢,只怕成妃早就已经开始布置着对于君念之的杀局了。” 不用她动手,便能够血刃仇敌的感觉很好。再一想着,成妃对君念之也向来不喜,一旦落到了成妃手中,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必是会被活活磋磨至死不可。 如此一想,连走路都是轻快了不少。 * 漠北城的一处府邸,一个下人手中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了府中。 一进入府内,便是搁置下了一切,向着后院一路小跑了过去。 在门口轻敲了两下,听着里面的传唤声,才是推门走了进去。 傅元槐坐在其中:“怎么样?” 下人福了福身,才是道:“回主子的话,城中的守卫比着往日是多了些许。且每一个要出城的人都要仔细的盘查,每一个落下的。” 傅元槐听得眉头直皱,摆了摆手,示意那下人下去吧。 等着屋内没了旁人,傅元槐才是道:“刚刚的话,你应当也都是听见了,你可以出来了。再看看如何商讨对策吧。” 话音落下,君念之,丝雨,白毫,苏钰从一屏珠帘身后缓缓的走了出来。 只是几个人,都是着了男装,且经过特意的乔装打扮,一眼瞧过去已经瞧不出明显的女性特征。除了身量稍微小了些,腰比着寻常男子要更加纤细一些之外,倒也没什么差别。 君念之走了出来,安安生生的坐下,面上倒也没有太多的急躁之色。 “我已经料想到了,那一场火灾只是给了我一个离开陆韩君监视的契机罢了,但我必须要联系上四殿下才行,不然这国内的情况,殿下全然不清楚。一朝打胜回国,只会落入陆韩君和成妃所设置下的陷阱之中。” 话头一转,向着傅元槐深深的道了谢:“说来,也多谢傅大人,愿意帮我这一遭。如果不是傅大人帮我挖了地道,又帮我寻来了可以脱身的假人,我现如今只怕又回到了宫中,被陆韩君监视着了。” 她每日寄出来的书信,经过特殊的南燕文书的解读则是会有另外一重意思。 这也是南炎无双交给她的,旁的也没有多说,只是道,她身体之中终究流着南炎皇室的血。那么归属于南燕皇室的文化,她应该有所了解才行。 她也觉得有道理,便是随着南炎无双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南燕皇室的文字和特殊的解读方法。 而那寄出去的信,她都会让丝雨额外再给一点钱与那小公公。只是让他顺路再一趟京城中最有名的点心铺子,每次帮丝雨带一点好吃的糕点回来。 而那糕点铺子,也正是傅元槐的产业。每一次到达的同时,那手中的信,便是会被悄悄的顺做影印一份,又悄悄的放回去。 傅元槐也专门找了在漠北经商的南燕商人,来替他翻译。 如此下来,那信中便是也将所有的计划都给展露出来。 傅元槐摆了摆手:“你与我说这种事情是做什么?反正你也很清楚,我出手帮你又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四殿下。” “只是……” 傅元槐面上也是浮起了几分愁苦之色::“陆韩君一直将出城的门路给守得这么死,就算你们女扮男装也极难蒙混过关,若是一直留在城中,只怕也不是个办法。” 陆韩卷心中既然确定君念之没有身死,而是在城中的话,那再严防死堵都不见成效的情况下。 只怕会很快的开始安排人手,进入各个府邸进行搜查了。虽然搜查院子需要一定的借口,但陆韩君若有心要这么做,又怎么会怕找不到借口呢? 君念之心中料想的也是这一点,她一直留在傅元槐的府邸上,固然能够得了一时的安全,却也仅仅只是这样罢了。 她必须要去见了陆凝啊才行。 君念之道:“如果正常的法子,出不去的话……” 陆韩君下意识的道:“你不会又要挖地道吧?” “你知道从我这府中一直到城外有多远吗?而且守城的城墙地基夯实的极为深,当初开建的时候,我便是听说,那地基少说有百米之多。你若是指望要从城墙下面挖地道一路挖出去,委实也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君念之摇头:“这种做法,我全然没想过,我也很清楚,就算这种做法可行。一路挖出去,少说也要十几天的功夫,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我想得是,那不如走水路。” 此话一出,在屋中的众人都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傅元槐道:“水路……好似是一条活路,可是……这也是一条危险重重的法子。” 漠北不比着南燕和西武一族,漠北周围的水域极为广阔,但其中暗流涌动,每年发生在行进路线上出现意外的船只,少说也有十几所。 这么一番下来,除了几个老牌漕运还在做运送业务之外,小的码头几乎已经停业了。 光是船只的损坏和人员的伤亡,就是一桩极为庞大的费用。 所以在漠北来说,陆运镖局的生意,远比着漕帮水运日子要过的舒坦的多。 傅元槐手下,便是有着一所漕运业务线。只是即便他手中都是行船多年的好手,每年在漕运上出事的情况也是层出不穷。 就好说是前几天,在运送烟火的时候。一艘船便是被卷入了暗流之中。 船没了,货也没了,连人都死了好几个。 损失极为的大。 第803章 水路之法 “不行。” 傅元槐想都没有想的,直接否决了君念之的念头。 “你敢说出这种话来,必然是不知道水路是有多么的凶险。” “没错,那水路检查的人手是比较少。而且每次要运送的货物量也极为的繁多。只要将一同装入安置着货物的箱子之中,也有八成的几率躲过那些官兵的搜查,那然后呢?” “四殿下在前往战场之前,与我交代过,让我一定要庇佑你的安全。我怎么能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这里与你胡闹?” 傅元槐的反应,倒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君念之颔首:“我之所以说出走水路,也是我思虑再三之后的念头。既然瞒不过陆韩君,那按照陆路来看。前往卧龙坡的路上,必然是有陆韩君提前安排下的无数伏兵。” “我若是按着陆路走,就算你能够出了城,这一路上的明枪暗箭也够我受的了,这么看来,陆路比着水路反而是要更加的危险。” “然而,陆韩君就算再怎么神通广大,水路之上广袤无垠。且漠北国的水域中,各种暗礁和暗流漩涡极为的多。他是断然没有办法在水路上对我进行拦杀。这看似凶险的一条路,或许才是我真正的生路。” 几个人听完,本事不太同意君念之这种念头的人,一时之间也是有些沉默了。 白毫却是最先开口:“小姐要去那里,我便去那里,我愿意随同小姐并行。” 丝雨也是点头表了忠心,苏钰也是一同肯首没有丝毫的犹豫。 君念之看着三人心中暖暖的,只是……对于白毫她们,自己还有另外的打算。 看着丝雨和苏钰道:“此番出行,意义重大。所以我准备了两手方案,丝雨会武功与我一同走水路,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还能留一条活路。” “白毫,苏钰你们二人装扮成夫妻,走陆路。苏钰在宫中也一向都是以女子形象出现,所以此番恢复男子形象,也能够作为一定的隐瞒。可以避开一些监察的视线。” “总归是一人多一条路,将消息送到四殿下那边的可能性便要大的多了。” 这近乎是诀别似的话语,让众人的心情都是忍不住的沉重了几分。 苏钰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了厅房后面,将一个盒子给取了出来:“小姐,那这个东西,该怎么处理。” 君念之看着那个盒子,很清楚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此番行动,就算是兵分两路,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安安全全的见到陆凝安。所以这传国玉玺交给了誰来带,都不合适。 君念之望着那个盒子想了许久,才是将盒子递给了傅元槐。 傅元槐接过,有些疑惑地将盒子打开:“这里面是……” 当彻底打开,瞧见里面的东西时,即便是傅元槐也还是惊的没止住声音。 “这是传国玉玺?你是从哪里弄过来的?这不是应该在宫中的东西吗?你是怎么将它给带出宫的?” 君念之浅浅地笑了笑:“这事情说起来,便是有些说来话长了。” 传国玉玺的材质是一种天外陨铁,有着极为强的磁性。君念之也很清楚,每次出宫都会有极为严密的搜身检查,她不可能带着玉玺走出宫门。 有一日,她在宫中的观景池边散步时,听到一旁打扫的宫人提起来。 这宫中的湖水都是活水,与宫外的护城河是相连的。有些个宫人便是会偷偷拿了主子的珠宝首饰,银钱之类的故意投入水中,然后经过流动的池水,带出宫去,再由宫外的人进行变卖。 虽然她只是偷听来的,却也是给了它一些启示。 只是,传国玉玺毕竟不似寻常首饰那般的轻盈,它极为的重,落入水中必然沉入水底。 这个问题,在君念之几番思考之下也是有了法子。她与苏钰商议,制作了特殊的鱼食,那鱼食之中有着对于鱼类强制瘾性的物质,并且会在那些鱼食之中,掺入一些从传国玉玺上刮下来的铁粉。 让它们本身直接地相互吸引力,可以带动着沉入水底的玉玺移动。 凡事讲究的都是一个积少成多,所以陆韩君即便对她日日喂鱼已经有了疑心,却也是查不出来一丝一毫的问题来。。 那会使鱼类上瘾的物质,对于正常人来说,不会有成瘾性。 而其中所掺入的传国玉玺的铁屑也被苏钰研磨成了极为细微的粉末,如果不是有心王铁粉上去思量,只会当做是一个普通的调味品而已。 自从那次陆韩君的到来,又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之后。君念之便是加大了鱼食的投喂量,她决不能让这件事情出任何纰漏。 火灾之后,她们迅速的顺着地道逃到了傅元槐的府邸。 苏钰恢复了男子之身之后,便是拿着特定的鱼食到了湖边,进行大剂量的投喂。 这种鱼食在水中,可以极快的散发出味道。这对于宫中已经许多天没有吃过这般鱼食的锦鲤和金鱼来说,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吸引力的。 苏钰在水中,几乎投入了快一百斤的鱼食,终于瞧见了宫中那几尾非常眼熟的锦鲤出现。 苏钰瞬间便是投入了水中,果然瞧见了在水底下被一同带了出来的那一枚传国玉玺。虽然凶险,却也一切完成的刚刚好。 * 君念之将盒子重新盖了起来,面色沉重道:“不论我们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至少现在我们都是抱着一样的目的,都是为了能让四殿下坐上皇位。” “而这枚传国玉玺,只要陆韩君一日得不到,他便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可能将皇位传承给别人。” “此番行动,我们见分成两队,也无人敢说能够安安稳稳见到四殿下。”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将传国玉玺先放在你府邸上保存,待我与四殿下回归之时。你便将玉玺交于四殿下,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帝位。” 此刻,傅元槐只觉得手上的这个盒子,重若千斤。 面前的女子,虽然看起来娇小,但她却那么的可靠。让人忍不住信服。 第804章 码头走吧 傅元槐深深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既然我们都已经抱着了必死的信念,那便做吧。” 厅内的气氛,一瞬间沉重到让人喘不上起来。 然而在屋内的众人,面上虽然沉重,却皆是未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惧色。 君念之将小指上戴着的一枚红玉戒指给取了下来,放到了白毫的手中。 “这个你拿着,这是四殿下的信物。若是见了守军,不让你进的话,你只要出示这个物件。便是不会拦你的。” “是,小姐放心。我一定会和苏钰到达军营,将如今城中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告诉王爷的。” 已经确定下了日子,众人皆是着手去准备了。 苏钰在寻常人面前,未以男子之容露过面,所以不需要经过任何的伪装。 但白毫却不行,她终究是在皇后身边长久行走的宫人。此番出城门,陆韩君若是有大肆把守的意思,那必然会派人在后宫中监管过的宫人注意着城墙的动静。 戴人皮面具是没有太大的作用,那些城门处把守的五城兵马司的人,各个都是慧眼如炬,一眼便能看出面上的花样。 所以大的修饰是没了办法,只能通过别的方法来达到了。 苏钰对着药典翻看了许久,也算是找到了一个较为偏门的药方,假孕丸。 这种药丸的药效,从字面上便能够理解。只要服下药丸,身体和脉象便是会出现怀孕的特征,对假孕丸没有了解的人,丝毫不会联想到这个方面去。 这种药丸,在以前的时候,是一些贵族间的小妾为了争宠会用到的特殊药丸。 只是这假孕丸服下之后,便无法解除,须的十个月之后,药效彻底挥发之后才行。同样的,在假孕丸的药效影响下,服药者无法受孕。 这是一个风险极大,也一定会戳破谎言的药丸。可以换来一时的荣华富贵,却也要用许多时候去谋划后面的补救之策。 苏钰将药丸递到白毫面前,语重心长道:“这药丸,我经过二次处理。服下它之后,可以直接让你进入怀孕五个月的状态,并且会让你怀孕的征兆加剧,身体会迅速的浮肿。面上也会因为浮肿而变形。这样足够逼真的话,相信蒙过守门的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白毫拿起药丸,只是笑了笑。 “没想到,奴婢还没有结过婚呢,竟然就要怀孩子了。” 调笑着,一把将药丸给送入了口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不过,只要是为了小姐,就算这是夺命毒药,奴婢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 君念之眼眶有些发烫,此次的出行,无人能够保证,所有人都一定能够安安稳稳的到达。 而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甚至不能够让傅元槐安排人手进行护送。不然,一旦被发现,便是前功尽弃。 近乎是诀别遗言一般的话语了。 药效起的很快,白毫当天晚上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吃不下饭,又是吐个不停。身体眼见着便是浮肿了起来。 第二日天气不错,丝雨也是帮着白毫重新整理了一下装扮,既要做假夫妻。 头发便是要挽起来了,身上的衣料也是换了稍微稳重些的。 两人的由头也是来来回回对了半响,统一了口径,说是会娘家探亲的夫妇。 为了以防万一,君念之对于这一路上的行程也是规划了数次,就是为了以防,被人瞧出目的地直奔卧龙坡而去,会惹的人怀疑。 多绕一些顶多只是妨碍些时日,若是一旦落在陆韩君的手上,那便是再无生还的可能,两两一思量,自然是避开些,才是好事。 百合和苏钰出城的时候,君念之将自己小心的伪装着,假装是喝茶的商人,在茶铺处注意着城门那边的动静。 当守门之人,检查道苏钰和白毫的时候,君念之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而一切比君念之预想的则是要顺遂的多,守门之人对着白毫仔仔细细看了半响,便也是放了马车出去。 松了一口气,君念之也是回了傅元槐府上。 在府上刚刚坐下一会儿,傅元槐和丝雨都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丝雨道:“傅大人带领奴婢去了傅家的码头瞧过了,那周围的确也有一些官兵把守着,而且瞧着他们的动静,每一箱货物都要打开检查,应当也是受了陆韩君的吩咐。” 君念之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瞧向了傅元槐。 “傅大人可有什么法子吗?” 如果当真是要每一件货物都要拆开检查,那她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破这个局了。 傅家则是在朝中经营漕运和镖局多年,这时候也只能看傅元槐可有什么疏通的办法了。 傅元槐仔细的思量了一下:“如果是这样,那只能将出发的时间定为两日后的运送烟花的那一趟船运,能够稍微保险一些。” “码头的看管人员,每三日一换。而到了第三日,正好是与我傅家有些渊源的人手把守,我到时候提前疏通。应当是没有问题。” 君念之点头,神知,此次也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 明日要出发,的确是很急。且已经装好的烟火箱子,也是要拆开几个重新封箱。 被安置入箱子之中,便没了方位,也没了时间流逝的感觉。 入目也是一片黑暗,被挤在箱子之中,丝毫动弹不得。因为一动,便会发出响声,引来了官兵的稽查,便更为的麻烦。 君念之在封箱中待了一夜,感觉到箱子又被拨动的声音时,她也被惊醒。 好像这个箱子被抬了起来,然后抬上了马车。 知道箱子的颠簸感停止,她又感觉到这箱子被抬了下来。 当人失去了视觉的时候,其它的感官便会更为的敏感,而君念之本身听觉便是异于常人,此刻更是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在无限的放大。 直到—— “停下,府上已经下了规定,每一处通过码头外运的货物,全部都要打开检查。” 君念之将自身的动作,收紧,心知,已经到了码头。 只要能上船,就算脱离了陆韩君监控的地方。 第805章 必须脱身 傅元槐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便是快步走了过来。 “林大人,这是怎么了?竟然是劳得您亲自动手来这检查了。” 被称呼林大人的人,生的端正,瞧见是傅元槐过来,也是拱了拱手:“原来是傅大人,傅大人应当是知道的,皇上下了令,已经马上就要到了过年的时节,陛下不希望京城之中再出了什么动乱。所以不论进出城的人还是货物,都要一一检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傅元槐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林大人的身前,挡住了林大人的视线:“林大人说的是,只是下官此次承运的却是烟花,大人应当是知道的,烟花走水路,为了防潮。里面的包裹做了多层的防潮的手段。若是大人现在要一件件的给我拆开检查的话,那今日这些烟花便是不用送走了。” “烟花?” 傅元槐做了一派惊讶的表情:“林兄难道不知道吗?你瞧瞧这可是皇室专门准备的烟花,领了皇令要运送到各州府,待等到新年的那一日,好让各地一同大庆一番呢。” 烟火这种东西,一向都是属于军火司的东西,所以烟火这种东西除了在漠北皇城之外的地方,当真是极为难以见到的。 只有在每年快要临近新年的时候,军火司才会按照往年的先例提前备至好庆典时会用到的烟火,分发到各处州府去。 而傅家因着在朝中是经营漕运一派,所以这一份皇家的差事便是一直落在傅家。 林大人看了看傅元槐递上的手令:“还真是,没想到今年竟然这么快了,又是到了要运送烟花的时候了,只是……” “今年不比的往年,皇令已下,你我也相识这么多年了,你应当也不希望在我这里出纰漏吧。” 说着,便是大手一挥,便是准备让人将箱子全部拆开,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拆出来,一一查验一二。 躲藏在箱子中的君念之丝雨,皆是屏住了呼吸。 丝雨已经是将手按在了腰间的软剑之上,一旦计划有变。箱子的门被拆开,她就直接冲出去。就算被士兵围捕,她也定要替君念之给谋出一条生路来不可。 士兵越走越近,傅元槐看着,心中急躁,面上却不能露出一丝破绽来。 忽的道:“林大人,你我这般交情,你难道还不信我吗?你难不成觉得我这货物之中能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不成?既是这样,那我便是给你看,你可别拆了我的箱子。” “你也是知道的,我这箱子中做了特殊的防潮处理,你一旦打开,我这一批烟花,今天就别想出去了。” “耽误了皇命啊,麻烦的还是我。” 说完几步便是走到了十只箱子前头,一手从一个士兵的手中将剑给取了过来。 向着一个箱子,木板之间的缝隙便是刺了一剑进去,又轻飘飘的抽了出来。 “看,这样做,不就快多了吗?若真担心有人会混入货物之中,这样对穿的来上一剑,难道还能有活人不成?” 说着,傅元槐便是对着十个箱子,每一个都是来上了一剑。 当插入君念之和丝雨所在的那只箱子的时候,仔细想了想,她们在箱子中的姿势,故意将剑如此了偏上的位置。 将剑抽出来时,看着剑上没有一丝血痕,傅元槐才是松了一口气。 “林大人,这样可行吗?” 林大人见状,也自是不便再多说些什么。便是一一放行了。 货物全部被抬上了运船,傅元槐一直站在码头,眼瞧着货物被全部运走,他才是松了一口气。 心中也是祈愿着,希望君念之此行能够平安顺遂,千万不要再出任何问题了。 * 船在水面上行进着。 君念之时刻保持着警惕,它们的箱子被放置在最为底层的货箱之中。理论上,是不会经常有人到货仓这边行动的。 君念之努力的用自己的听觉去收集着船上所有的响动。 一开始,她还能听到甲板上来来回回不住的有人行动。当脚步声逐渐减少,她便是可以断定,时间已经是入了夜色,行船的水手,已经到了换班歇息的时候了。 “丝雨。” “奴婢在。” “可以动手了。” 思雨一直随时准备着,听着君念之的话,立刻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一剑插入了货箱的盖板连接之处,寒光一闪,封顶的盖板便是被削掉。 丝雨一直有习武的习惯,所以身体的适应性要强不少。 在箱子中一直维持一个动作的时候,也一直在用内劲,运转着身体中的每一丝血脉,以防止体内的血液出现淤阻。 一跃,小心翼翼的出了箱子,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丝雨站稳之后,才是将君念之给抱了出来。 “小姐,你可还好吗?” 君念之勉强的笑了笑,若说好,也实在是好不到那里去。一直闷在货箱中还没什么感觉,这一下出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眼前有些一片片的发黑。 “让我缓一缓应当就没有事情了,我们先偷偷潜到甲板上再说吧。” 丝雨点头,将君念之在怀中紧紧的抱着,一个飞身便是飞出了货仓。丝雨的轻功极为了得,再加上她有心隐藏身形,极难被人发现。 两人身上着的都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在这夜幕下,便是最好的伪装。 到了甲板,丝雨也是尽量将自身隐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角落之中,君念之身上的不痛快的感觉也逐渐消失。 当站稳了之后,君念之看了一下船只在江面的行进情况。 “不行,现如今还不是我们离开船只的最佳时间。” 君念之面无表情的分析着。 “如今的水面,还是有诸多的暗流。如果我们在这里跳船的话,只会被这水底的暗流直接带入到水底之中,根本难以脱身,即便你轻功了得,想要脱身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丝雨知道君念之不是信口开河之辈,又是忍不住道:“那小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第806章 镇子梦魇 “走,必然是要走的,但绝对不是在这个地方。” 君念之看着如今船只行进的方向,又是回忆了一下傅元槐对自己所说的线路。 此船只一路向南行驶,和卧龙坡的方向并不顺路。但船只每到了一处地方之后,便是会到当地的码头进行必要的生活物资采买。 按着她们的路线是卧龙坡来看,那么最优的下船之地,应该是在明日半夜的靠港之地——清风镇。 清风镇虽偏南边,却比起接下来的几个位置,倒是离着卧龙坡要近的多。如果错过清风镇,那他们前往卧龙坡的日程,便更是要无限拉长了。 “明日,船只靠岸进行采买的时候,我们便乘机下船,再换同行工具,前往卧龙坡。” 丝雨点头,又是将君念之抱起,悄无声息的回了货仓。将随身带的干粮,吃了一些,丝雨将君念之紧紧的搂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君念之。 第二日快接近傍晚的时候,船只的确是如君念之所预料的一般,停歇在了清风镇的港口边上。 等着船上的活计,将需要在港口进行装卸的货物全部都卸了下去,又是下去了大半的人进行采买,丝雨便是混在人群之中,将君念之给带下了船。 第一次走出自己熟悉的环境,君念之瞧着这一出小镇子,她还颇有些不习惯。 如今已经是夜色渐晚,乘着夜色赶路,也是一桩风险极大的事情。且她们还没有采买到合适的马匹,今夜注定只能在清风镇的镇子上歇息一夜,第二次才能出发了。 丝雨在镇子上寻了一处客栈,掌柜的极快速的替着君念之和丝雨办下了一间客房。 君念之戴了一顶帷帽,遮盖住了自己的面容。 进了房间将门关上,君念之将丝雨拉到了身侧,忽然开口道:“或许,此地……我们不宜久留。” 丝雨见君念之这般言语,一瞬间神情也变得极为严肃:“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刚刚你在与那掌柜的办理入住的时候,我一直仔细的听着周围的食客在说些什么话,有什么动作。” “但我却发现,明明几人一桌的坐在一起,但他们谈论的内容说来说去,却是在一直重复。并且有几人走路的脚步声,有些异样。” 轻,太轻了。 这种轻盈只有专门的练家子,才能表现的出来。 她上一次几乎听不出脚步声的人,还是丝雨。而能够有这样的身手,唯一能够联想的,便只能是陆韩君的人手,已经到了清风镇这边来了。 “那些人的武艺根据我的判断来看,或许不在你的武艺之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咱们或许快些离开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丝雨被君念之这么一说,也是仔细的去回忆了一下当时饭厅中的情况,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难看。 “是,小姐说的无错。奴婢这就去客栈的马厩瞧一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直接用上的马,咱们直接连夜离开这里。” 君念之点头,丝雨也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停留。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窗户那里一跃而下。 房间内只剩下君念之一个人,君念之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门口处。有时候,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反而是知晓死亡会降临,但是要耐心等待的那一个时间,才是最为折磨人的。 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扣动的响声。 君念之道:“誰?” “客观,是这样的。最近咱们镇子上颇有些不太平,所以京城中来了些差爷,凡是外来的客人,都是要一一在差爷面前见过面,才能住下的。” 君念之心中暗道不好,看来今日在客栈中的事情,并不是她想得太多。 只是一切来的实在是太快了,她明明已经做好了马上要走的准备了,但对方却比自己来的要更加的快一些。且如今丝雨也不在屋里,若是让他们进来了,只怕心中又是会生疑,那更是麻烦。 君念之调整了一下声线道:“老板,我等今日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极为的疲惫,已经是歇下了。等着明日再来可好?” 屋外一时没了动静,就在君念之以为他们会就此离开的时候。 门忽然被一脚给踹开了,两三个男人已经是大步走进了房间之中。 为首之人,黑纱蒙面瞧不真切。但君念之却注意到了那人手中的刀,那刀上的穗子,是宫中御林军下属的暗部才会佩戴的剑穗。 竟然……真的是宫中之人。 为首之人道:“这位客官,还请不要让我们难办。请您自觉摘下帷帽,我们几人验明身份之后,若是无碍自会放你走的。” 君念之的手在腰后摸索着什么,屋内没有点灯火,很好的掩盖了君念之的动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怎知道你们是不是有意要诓骗与我,想要给我施加一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君念之有意要与他们再叨扰上两句,再为自己和丝雨争取点时间。 然而那三人却没有那么好的兴致。 为首之人活动了一下手腕:“既然客官这么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上,将她给我抓住。” “想抓我?就凭你们?” 君念之屏住一口气,将手中的几枚小球向着那三人的脚底下便是砸去。 伴随着一声东西炸裂的声音,一团绿色的烟雾迅速在房间中蔓延开。 君念之感觉到被一双手抓住,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带走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丝雨。 丝雨抱着君念之,迅速落地。极快的前往马厩之后,找了一匹马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上了马,在马屁股上一甩鞭子。 “驾。” “小姐是个机敏的,也说明苏钰为小姐准备的这些防身的迷香丸子,不是白准备的。我刚刚其实早就已已经潜伏在了窗口边,只是那三人看起来的确是武学不低的样子,我不敢随意进入。小姐摔了那迷香丸,我才好乘乱,带走了小姐。” 马蹄不停,君念之却是忧虑的会看着客栈的方向。 “那是率属于御林军暗部的人,想要摆脱他们,只怕不容易。” 第807章 夺命狂奔 御林军总体皆是率属于皇权之下的军队,他们是能够堂堂正正的站在皇帝身边的精锐部队。 而在这样一支军队的暗部。 他们的出现,并不如同御林军的人才选拔,是从颇有家世威望的氏族子弟中进行选择。 归属于暗部之人,是由暗部的管理者,在民间各处进行搜罗没有家人的弃婴,从小便是进行教导。 同时,像是在养蛊似的,让他们接受最为残酷的训练,自相残杀。到最后大选的时候,十个人中才会有一个人能够进入暗部。 他们身上都被那股氤氲的血气给浸润,武艺高强,走路都带着煞气。 马蹄在身后扬起一阵烟尘,只是几个呼吸之间,君念之和丝雨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瞧不见客栈的痕迹了。 丝雨驭马的技术炉火纯青,此刻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刚刚我伏在窗外的时候,便是感觉到他们三人的武艺不弱。若是一对一我自是有信心将其击杀,但三个人联手的话,还是避其锋芒,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君念之脸色只是稍微平静了一下,却很快变得难看。 丝雨察觉到君念之不对劲的神色:“小姐,怎么了?” “追来了。” 丝雨一惊:“这么快?那迷香苏钰不是说,药倒一头牛没有问题吗?” 君念之努力的将自己的听觉锁定在身后,仔细辨认着身后每一处声音的变化。 “应当和苏钰的迷香无关,那迷香只是恰好打了他们一个措不及防,才勉强能够有用。暗部的训练都是极为残忍的,光是每日的吃食中都会掺入一定量的毒素,为的就是训练身体的抗毒能力。” 只是即便是这样,这么快的就能够解毒并且追过来,还是让她颇有些意外。 看来,光是迷倒一头牛是没有用的,这怕是要迷倒十头牛的药量,才能够将他们拦下。 陆韩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稳妥的多,不仅在陆路上各个关卡上安排了,甚至在各个港口可能停留的地方,也安排了人手,并且是派出了御林军的暗卫进行截杀。 她甚至猜测,他们所接收到的消息,已经不是活捉了,而是格杀勿论。 在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更恐怖的念头正在蔓延着。 “快,今夜不能停歇了,必须要马不停蹄的离开这个镇子。” 丝雨点头,原本还想着要多饶路饶上几圈,以能够平平安安的到达卧龙坡来着。但现在看来,陆韩君必然是在各个关卡也派上了人手。 且,陆韩君估计也是在按着君念之的念头再想。 若是这般,那便不如反其道而行。 “丝雨,我们直接前往卧龙坡,中间不要有任何停留。” 按照陆韩君对自己的设想,他必然是觉得自己会小心行事,所以将大部分战力超群的人手,安排在了他所预测的,自己可能会落脚的地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目前能够通往卧龙坡的主路,看管的人手反而是并不严苛。 丝雨应了声。 君念之再想着下一步的事情时。 咻的一声,君念之回头。 只瞧见一束紫色的花火升上了天际,君念之脸色当即变得难看。 丝雨还以为会出现后续烟花炸开的场景,然而等了半响,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君念之脸色沉重的将手探入了怀中,取出了一丸用蜡封起来的药丸,塞到了丝雨的手中。 声音中都带着了几分痛苦:“丝雨,我们必须要马不停蹄的走,在到达卧龙坡之前,再不能够有任何的停留。” 丝雨握住手中的那一枚被蜡封住的药丸,奇异的触感,一瞬间便是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苏钰一夜未眠,为准备了许多用以防身的东西。 而这被蜡封住的药丸便是催心丹,服下的效果是十二个时辰之内,服用者的内力会提升三倍,并且不知疲倦,不知疼痛,不知渴饿。但相对应的,十二个时辰之后,这十二个时辰之内的所有疲惫和伤痛,都会成倍浮现在服用了丹药之人的身上。一旦副作用上来,三十六个时辰便是会如同废人一般什么都做不了。 苏钰在走的时候,也千叮咛万嘱咐,这枚药丸,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使用。 丝雨握住这枚药丸,也知道事情的变化已经超过了她们的想象了。 “小姐……” 君念之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刚刚在空中炸开的烟花,那是属于暗部的专用的联络方式,放出这个烟花,等同于在周围相临近的城市,必然也还有属于暗部的人。” “三个人就让我们这般身陷囹圄了,若是再有其他人前来支援,你觉得我们还能有活路吗?” 丝雨知道,她们的活路,也只有这十二个时辰。 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够一路赶到卧龙坡,或者摆脱暗卫之人的追杀,那她们也注定不会有活路了。 心中有了了然,丝雨直接咬破了药丸外的蜡封,将药丸直接吞入了腹中。 一息之间,便是感觉有一股炙热的气流顺着血脉蔓延到了全身。 丝雨忍不住咬牙道:“这还真是个好东西,若是还能够再与苏钰见面,我可得让他多给我准备些这摧心丸此行,最好是能够将副作用也给我抹除掉,才是最好的。” 君念之一笑:“若是能有再相见的时候,我让苏钰将这药丸给你当饭吃。” * 净月关。 月色逐渐消退,天色也染上了晨曦的一抹光亮,把守关卡的士兵,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其中一人举着火把冲着身旁的人,顶了一肘子。 “喂,可别犯瞌睡,一会儿就要换班了,咱们回去之后,想怎么谁,都成。” 另一人揉了揉眼睛,提起了精神。 忽的便是瞧见有什么东西正在向着这边快速接近而来。 “那……那是什么?” “有人要来强行闯关?” 二人立刻握紧手中的长枪,迎着那快速接近的马匹。 “来这何人?还不速速下马,接受检阅?若是要强闯,可别怪我们兄弟,不客……” 气那个字还没说出口。 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脑袋便是掉到了地上。 丝雨眼睛充血的通红,将剑上的血一甩。 “任何人,不要拦着我啊。” . 第808章 最后一关 另一个还活着的人,瞧见滚落在地的那一颗头,一时吓得忘记了反应,只顾着在原地叫嚷了。 丝雨依然没有停,果然是如同君念之所预测的一样,陆韩君几乎将大部分能够用到的人,全部都分派到了其它的地方去了。 反而是现如今留在通往卧龙坡主路的关卡上,几乎没有能够拦得住她的人。 看了一眼身下的马,一夜的崩腾不息,连续过了三个关卡。中途也已经是换了一匹马了,硬生生将原本需要两日夜才能够赶到的路程,缩短到了只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只是,这马必然是撑不住了的。若要中途全然不停歇,这匹马,在这个关卡,也是一定要换掉才是了。 丝雨迅速搜寻马厩的位置,很快瞧见之后,便是抱住君念之,一个飞身从马匹上跃了起来。 当再度落地的时候,直接落在了一匹马的后背上。 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立刻继续向着卧龙坡的方向赶去。 君念之看了看行程,道:“还有三座关卡,若是我们再努力一下,一定能够在十二个时辰之前,赶到卧龙坡的。” 从丝雨服下催心丹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了,再留给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路上君念之都将自己的精神力高度集中,将听觉调动到了最为灵敏的时候,终于能够将听觉保持在,十里以内的声音,全部入耳的地步。 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一旦御林军的暗卫进入这样的一个范围之内,她便可以将消息通传给丝雨。 这个距离之间,也足以让丝雨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路上,有一个从旁的地方支援过来的暗卫横插一脚,君念之便是用这种法子,让丝雨有足够的心里准备去迎战。 提前将一手弩机给装配好,交给了君念之。 那弩机和一同装备的箭矢都是南炎皇室特有的材料,那箭头更是用特殊火晶石制成。只要练得不是内家金刚经一派功夫,基本这一箭过去,便是可以将其洞穿,彻底失去战斗力。 君念之用着听声辨位的法子,提前一箭过去,将那快速接近的暗卫,射穿了其的膝盖骨。 才给她们争取来了更为充足的逃跑时间。 君念之靠在丝雨的怀中,拨弄了一下手中的弩机,瞧了一眼已经上膛的箭矢。一共只剩下三根了。 丝雨注意到君念之的动作,有些歉意道:“抱歉小姐,这火晶石极为的难得。因为也只有火晶石才能破内家的刚劲功夫。所以射出去的火晶石箭,一般都是会回收的,只是咱们现在的情况特别。无法回收,所以用起来,也只能仔细斟酌一二才是了。” “我明白的。” 君念之没有要埋怨丝雨的意思,这一路奔袭而来,丝雨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如果不是丝雨,君念之相信,她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如今的这一步。 “还有最后一道梦若关,过了那里,便再无阻拦,我们便可以一路向着卧龙坡而去了。应当也能够将那些暗卫给彻底甩脱掉了。” 这是对于暗卫的一种约束,也是皇权为了以防万一所设下的一种手段。 为了以防暗卫叛变,在他们能够正式进入暗部的同时,也会在他们的身体之中种入一种蛊虫。 这种蛊虫在寻常时候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可是一旦暗卫的行踪即将要离开漠北国界限的时候,一直潜藏在他们心口的蛊虫,便会啃噬掉暗卫的心脏,破体而出。 而只要除了梦若关,那便就不是漠北国的界限,便是拜托了暗卫的追踪,也能够安稳不少。 丝雨听着君念之的话,马鞭又是快速的扬了起来。 当人在紧张的时候,便是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当太阳快要落下的时候,她们离着梦若关还是有不小的一段距离。 直到夜色彻底将整个天际都笼罩的时候,丝雨和君念之才是赶到了梦若关前。 君念之一路上精神紧绷,此刻的她已经是极为的疲惫了。连续两天,她的休息时间,甚至都不足以到达两个时辰,能够一直撑到现如今的位置,全然是靠着意志力在支撑了。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君念之微微喘着气,因为长时间的没有休息,脑袋感觉都变得麻木了。 丝雨听着君念之的话,连忙扯住缰绳,让马匹停了下来。 “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听不见那关卡中的声音了。” 君念之道:“这距离并不算远,而我的听力,现如今十里之内都不会被我遗漏。可是梦若关内有些太安静了,甚至连士兵巡逻的脚步声,我都没有听见,这太不合常理了。” 丝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小姐的意思是,这梦若关,有诈?” 君念之眉头皱的极为的紧,她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想到应对的方法。但此刻的脑子却是如何都有些转不动了。 丝雨瞧着君念之,一低头才发现你手上有一些红色的印记。 “小姐,你受伤了吗?” “没有。”因为疲惫,君念之说话都带着几分沉重的喘息。 丝雨不放心的检查着,才发现君念之将火晶石的箭头,刺入了大腿的软肉上。 火晶石接触到血肉,便会产生滚烫的热意,如同烈火焚烧一般。且根据火晶石的特性,那伤口不会轻易结痂,不会轻易愈合,会一直流血,并疼痛入骨。 丝雨几乎是惊慌失措道:“小姐!!!” 君念之惨白着脸:“我只能够这么做,只有疼痛才能让我保持清醒,不然的话,我怕我会直接睡过去的。” 丝雨一把将那箭矢给拔了出来,连忙撒上了一些止血的金疮药上去。 这也只是应急的办法而已,被火晶石上了皮肉,必须要用大量的水和冰来对伤口进行处理。不然这伤口便会一直流血,腐烂,直到死亡。 “小姐,我带你去找四殿下,我这就带你去找四殿下。只要找到了四殿下,一切就都好了。” 丝雨弃马,将君念之背在了背上。 不论这梦若关有什么样的古怪,她今日也必须要过去了。 . 第809章 一战之力 丝雨小心翼翼的掩藏着自身的身形,准备从梦若关的边缘悄悄的潜进去。 然而刚刚将脚步踏入关口的第一步,一直箭便是从远方射了过来。 丝雨有所察觉,立刻抽出软剑进行应敌,为了以防万一用了十成的力道,才是将那一支射过来的箭给打飞了。 雨燕剑法最为纠缠,擅以柔克刚。然而,她刚刚用了那四两拨千斤的百燕归天,将那箭矢给打飞,她的手还在有些微微的发颤。 她忍不住的想,如果自己硬生生的接了这一箭,只怕自己的右手,此刻已经没了知觉了吧。 野兽般的直觉看向了箭矢射来的方向,那里悠然闪过一丝寒光,丝雨很清楚,那是下一箭搭上弓弦的征兆。 她还能过躲,也还能够和他们周旋。 只是……她如今吃下摧心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个时辰了。 最后的一个时辰,她若是不能够带着君念之通过梦若关,那她们便要通通葬生在这里了。 背上传来君念之虚弱的声音:“丝雨,你是个聪明的。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一定要与我同生共死。人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你听清楚,当你的药效还有半个时辰的时候,若是还不能够通过梦若关。你便将我放下,迅速跑。”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只要我落到他们手中,你凭着你的武艺,必然能够谋的一条活路。” 丝雨冷笑了两声:“小姐,我事事都可以听你的。但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听您的了。当初没有能够护住良妃娘娘,已经是奴婢毕生的遗憾了。如果说今天我和小姐中,只有一个人能活,我也只希望那个人是你,而不是奴婢。” 城楼之上,苏芜昧颇有兴致的瞧着底下那二人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 根据收集来的情报基本可以判定,君念之身边的那个奴婢,是吃下了摧心丹,才有如此强的提升。 只是可惜了,他也是苏家人,更何况药典上有一部分的内容还是他亲自编写的。小小一枚摧心丹,苏钰能够做的,他自然也能够做的。 刚刚那一箭,已经是提升了十倍的内劲。 苏芜昧眼瞧着丝雨那一手极为巧妙的剑法,将箭矢给挑开了方向。但强力的冲劲,也冲击到了她的筋脉,能够挡得住一箭,能够挡得住十箭吗? 手在身旁的暗卫肩头轻点了一下:“那个丫头是死是活,我不在意。但是那丫头背上的另一个女人,我一定要活得。” 暗卫轻轻点了点头:“是,属下明白。” 伴随着第二声咻,又是一支带着寒芒的箭出手。 丝雨没有丝毫犹豫的迅速向者梦若关的城门而去,必须要接近,她才有突破的机会。若是一直被封锁在此处,她只会被耗尽力气而已。 第二支箭,丝雨将所有的内力都集中在脚上。身形快的,在夜色中都能够拉扯出一道残影来。 空中的箭矢,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似的,不住的向着城楼下的丝雨射了下来。 丝雨一边避让,一边用雨燕剑法击落一些无法避开的箭。 然而只是到了第二箭,丝雨的右手已经看是颤动的有些握不住了剑柄了。 “可恶……” 丝雨仰天长啸,一个箭步已经是冲到了城楼下。将所有内力再次凝聚,一个蹬跃,丝雨像是雨燕一般的在城墙上跃动。 几个点地,立刻便是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丝雨一眼瞧见了站在城头的两人,那带着面具的,是暗部的人。 而另外一个,那张熟悉的脸,是苏芜昧。 还没来得及由丝雨去多想,带着面具的暗部之人,已经是持着一柄长刀出现在了丝雨的身前。 那一刀颇有几分要开山移海的架势,即便丝雨用出百燕归巢,依然是觉得身子猛然一沉。 为了防着伤到君念之,丝雨只能将君念之先搁置在了城墙边上。用心的去应对这暗卫之人的纠缠。 暗卫之人的长岛夹裹着血腥的肃杀之气,丝雨不住的用剑招去化解,却依然是有几分吃力。 苏芜昧等着二人缠斗的拉开了些距离,才是一步步的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月光洒在君念之恬静的面容上,若不是眼下的一片明显的青黑,显露了君念之消耗了太多的心神,看着倒也是给漂亮的。 苏芜昧抬起君念之的脸,克制着想要将君念之的血给全部吸干的冲动。 “真是可惜了,如果不是答应了那位的条件。真是现在就想把你的血都给通通抽出来啊。” 苍白的没有一丝一毫血色的手,伸到腰间,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针袋。 “南之圣血,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啊。身负南之圣血的人,毒蛊不侵。本来是稍微下点毒或者种点蛊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在你的身上,便是要变得这般麻烦了。” “只洗完,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银针在夜色下闪耀着银光,苏芜昧将银针,顺着君念之头上的几处穴道便是刺了进去。 * 轰的一声响。 那暗卫被丝雨一剑钉死在了城墙之上,丝雨在一片烟雾之中,也是喘着剧烈的粗气。 这暗卫的刀法,大开大合,偏偏在她的雨燕剑法之下最是施展不开。 在雨燕剑法的纠缠之下,一边积蓄着对方的武力,又是借力大力。终于在对方用尽全力的一刀下,引导着刀刃,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只是丝雨的双手,此刻也抖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 但她现在没有丝毫多想的时间,只是喘了口气,便立刻向着君念之所在的方向奔袭而去。 君念之还安生的躺在城墙之上,丝雨将手在君念之的鼻息下探了探,还好……没有异样。 又怕身上有什么暗伤,又是仔仔细细的将君念之身上检查了一遍。 除了大腿那一处,被火晶石箭给刺伤的一处之外,也没有别的伤口了。 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但想到苏芜昧,丝雨心头便有些沉重。 而且……苏芜昧这是去那里呢? . 第810章 我失聪了 君念之极为的困顿,她觉得身体都变得很沉,沉的好像被人在身上绑上了无数的铅块,然后丢入水中,陷入泥沼,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他逐渐察觉到一丝征兆的时候,是从身上传来的一阵痛意。 浑身的困顿,让她想要忽略那一丝疼痛,但那原本只是像针扎一般的疼痛,逐渐越来越痛。 像是被人一刀砍断了手脚,被人凌迟处死了一般。 这样真切的痛意,让她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还是陆含双皇后的时候。她被铁环洞穿琵琶骨,锁在宫墙上的日子。 一想到这,她猛地一惊,整个人惊的坐了起来。 “太好了,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菩萨保佑。” 君念之睁开眼睛瞧着面前的一切,丝雨和白毫,还有苏钰都守在她的床边。几个人都是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瞧着她醒过来,三个人又是哭又是笑的抱成一团。 君念之看着三个人的动作,明明三个人高兴的又叫又跳,但她却什么都听不见。 她聋了? 白毫瞧着君念之懵懵懂懂的样子,以为是君念之还处于劫后余生的惊愕之中。 一把抓住了君念之的手,激动的道:“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苏钰已经在你身上施了十几针了,苏钰说这产生的疼痛,已经等同于是斩首一般的痛意。只要是还有知觉的人,如何都是会醒过来的。太好了,太好了。” 丝雨也是一边抹泪一边道:“小姐,你可以放心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四殿下的军营之中了。有四殿下照顾,我们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丝雨一想到,自己在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刻,她终于瞧见了四殿下带着人马出现了她的视野之中。 只是,她身上的摧心丹副作用都已经过去了,身体恢复了可行动力。但君念之还没有醒过来,她便再顾不得其她,连忙向着君念之这边跑过来。 还好,还好…… 丝雨还想说着些什么,但瞧着君念之的模样,她也很快发现了问题。 心中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抬起手在君念之的耳朵边上,狠狠的一击掌。 夹杂了一丝内力的掌声,如同锣鼓一般在营房之中炸开。 白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掌声给吓了一跳,有些嗔怪的瞧着丝雨:“丝雨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小姐好像出事了。” 苏钰随着丝雨的一句话,也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小姐好像听不见。” 君念之有些茫然的瞧着三人,她能看到三个人的表情瞬间变了,她脑子稍微转了一下,忽然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开口道:“我,听不见了。” 君念之想要让自己表现出更为沉重的情绪,但不知怎么的,此刻她做不出任何的反应来。 丝雨一把抓住了苏钰的脖颈:“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姐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大夫吗?你不是堂堂苏家的大夫吗?小姐好好的,经过你的医治,为什么会聋呢?” 白毫连忙去拉扯着二人,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丝雨姐姐,你快放开苏钰,他怎么会对小姐不利呢?他快要被你给掐死了。” 丝雨猛地回神,瞧见在自己手中脸色已经一片涨红的苏钰,才是一把松开了手。 肺部重新涌入了空气,苏钰半跪在地上咳嗽不止。 丝雨痛苦的抱着头,向苏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我只是……只是小姐突然听不见了,我一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已经没有成功守住良妃娘娘了,现如今良妃娘娘的女儿,也因她的保护不利而出了事情,她真的唯有以死谢罪了。 “咳咳……我,我知道。” 一口气捋顺,苏钰重新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君念之的身边,又是仔细的检查着君念之的身体情况。 丝雨与他说过,在梦若关的时候,苏芜昧在那里出现过。而丝雨当时和暗卫之人在进行缠斗,只能够将君念之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之后,便将暗卫给引开,以防伤到了君念之。 等着丝雨解决掉那个暗卫之后,再赶回去的时候,君念之还好生生的在那里。但苏芜昧已经不见了踪迹。 苏钰知晓苏芜昧的手段,所以在知晓了这一点之后,他立刻就开始着手检查君念之身体上的情况。 火晶石箭矢造成的伤口,他调理了药粉已经处理好了。而身上的其它位置的伤口,他检查了一遍也没有丝毫发现。 没有伤口,他在把脉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君念之有中毒,中蛊的迹象。 而且,在他进一步的检查时,君念之的耳蜗和耳道也没有任何受损的情况。究竟苏芜昧对君念之做了什么呢? 一时间许许多多的猜想在脑海中不断的来回猜想着,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起。 “难道是……” 丝雨和白毫见状,都是忍不住道:“怎么了?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不,不可能的。这种做法从未听过,甚至不可能做到才对啊。” 苏钰有些惊疑不定道:“小姐体内的‘南之圣血’可能没有了。” 丝雨僵硬的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姐体内的‘南之圣血’没有了?你给我解释清楚。” “这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这的确是我所想到的一种可能。” “毕竟小姐身上现如今没有任何的外伤,也寻不到任何的中毒或者中蛊的痕迹。而小姐本身的听觉极为的灵敏,远超于常人数十倍,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小姐体内‘南之圣血’所赋予小姐的强化。而小姐现如今的听觉丢失,很有可能是因为,小姐体内的‘南之圣血’已经没有了。” 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苏钰本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医典之中关于圣血所有的篇幅,几乎都是出自于苏芜昧之手。 更何况,他为了求得永生,只怕在圣血的研究,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时在药典上的记录了。 如果是苏芜昧,那么他说不定真的有办法。 . 第811章 还是爱你 苏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确定小姐身上的‘南之圣血’是不是真的失笑了,有一种非常简单的方法。” 丝雨道:“你是指什么?” “小姐体内的‘南之圣血’是天下蛊毒的克星,只需要微量的服用一些毒素,看一下小姐的反应,便能够知晓了。” 丝雨和白毫相互瞧了一眼,对于苏钰的提议,两人算是默认了。 苏钰调和的毒素,若只是想要最为一个验证,必然会调和好毒素的用量和效果。 在控制了毒药的剂量,又掺入了一些可以中和毒药效果的药粉之后。才是将药粉递到了君念之的面前。 君念之虽然失聪了,但白毫和丝雨将说话的速度放的很慢。她也可以通过两人的口型,明白这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确定之后,没有一丝一毫犹豫的,便是将药粉就着一口水直接吞了下去。 三人都极为紧张的瞧着君念之的反应,这毒粉苏钰备在身上,本来是为了预备以毒攻毒的情况若是出现的话,还能够用的上。 其毒素,用以防身,一次毒死三头牛不成问题。 现如今,用来实验‘南之圣血’是否还能够发挥作用,苏钰便将毒粉的效果控制的极为巧妙。如果毒粉的效果起效,也不会立刻致人死亡,只不过会腹痛如刀搅罢了。 他在乘着时机,将解药喂给君念之服下,便没有丝毫的问题。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君念之的眉头已然是皱了起来。很快,面色逐渐发白,眉头上因为痛苦,凝聚出豆大的汗珠。 苏钰见状,立刻明白过来了,连忙将解药喂到了君念之的口中。 两两一抵消,君念之终于才是恢复如初了。 “怎么了?” 声音是从营帐外传进来的,三人闻声又惊又喜,目光向着营帐门前看去的时候。 而君念之却听不见,她不明白三人在看什么。 陆凝安与陆烨霖从营帐外走了进来,维持数月的大战,两人面上都是多了几分沧桑之色。陆凝安看起来也黝黑了不少。 陆凝安瞧见床上已然苏醒过来的君念之,面上的疲倦之色也是消退了不少。 陆烨霖识趣的退出了营帐。 “念之。”陆凝安神色温柔。 字符不多,君念之也是很快判断了出来,陆凝安是在唤自己。 也是向着陆凝安点了点头:“四爷。” 陆凝安走到了床榻边,他想要伸手摸一摸君念之,但瞧见自己手上还沾着南燕国敌军的血。又是将手给收了回去。 “我本应该简单清洗一下再过来见你的,瞧我这一身灰一身血的。让你看到怕吓着了你。” “不过,我又真的很想快点看到你。就算是看看你也好,想要知道你醒了没有,一切是否安好。” “你一睡便是睡过去了五天,你终于醒过来了,真的太好了。” 君念之努力的去辨别陆凝安说的每一个字,但是他说的话又多又长。只能够隐约分辨出来个大概,一种强烈的挫败感,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陆凝安极少见着君念之这幅样子,双眼染了通红的模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苏钰,丝雨,白毫皆是难过的别过了头去。她们此刻全然不知该如何去与陆凝安说,如今君念之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陆凝安看向了苏钰:“苏钰,你来告诉本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钰眸中浮光隐现,想了想,才是道:“小姐……她失聪了。” 在陆凝安微微震惊的神色之中,苏钰道:“应当是苏芜昧使用了什么法子,将小姐体内的‘南之圣血’的效力给抹消掉了,因为‘南之圣血’的消失,所以连带着小姐因为‘南之圣血’所赋予的听力也一并被剥除了。” 陆凝安愣在那里,竟是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才是吞咽了两下道:“你是说,君念之再也听不见了吗?” “可能只是暂时的,再过些日子就会好了。也有可能会维持几年,说不好……”这辈子也听不见了。 那话太残忍,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营帐之中,一时间,沉默的气氛,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连呼吸都只觉得疼痛。 不知是誰,先走出了营帐。 当营帐之中,只剩下君念之和陆凝安的时候。 陆凝安忽然感觉到手腕上好像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一滴,两滴,三滴。直到那泪珠像是再也收不住似的,不住的往下落。 陆凝安惊慌失措的捧起了君念之的那张脸。 君念之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只看见泪水几乎哭花了脸,却不见她发出一丝的低呜。 “念之。你不要这样。” 君念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现如今的心情,本来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见不到你之前,我总觉得,我没有关系的。就算听不见了,我也可以去学习唇语,我也能够好好的生活。” “但是当我真正见到你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好似成为了累赘。” 陆凝安心头猛然一紧,像是被一直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捏住了心脏。 那种酸涩和痛楚,让陆凝安有些呼不上气来。 “没关系。” 陆凝安让自己说话说的极慢,尽可能的让君念之可以瞧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我心悦与你,不论什么样子的你,我都喜欢。就算你听不见了,我可以做你的耳朵。” “其实,也没关系啊。”陆凝安扯了扯嘴角:“我以前总想,你会不会在想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南之圣血’的持有者,所以我对你的喜欢,都掺杂了利用。” “可是,当我听到你失去了‘南之圣血’时,我反而没有觉得可惜或者不悦。我只是在听到,你因为失去‘南之圣血’而失去了听觉,我觉得痛心和难过。” 陆凝安哽咽着:“只是可惜了,我身负情丝毒蛊,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真想当你一辈子的耳朵啊。不过,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便不会让你失去对这个世界的联系。” . 第812章 一夜之语 “陆凝安,你……” 君念之想要将陆凝安给大骂一通,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让他不要说这样的话。 但被陆凝安紧紧相拥住的君念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好像有很多话最嘴边,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谁人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陆凝安甚至想着,君念之此刻失聪了或许也算不得什么坏事。营帐之中,满是各种嘈杂喧嚣的声音。 对于从未到过战场的君念之来说,第一夜,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怕难以安眠吧。 第二天,天色还未亮。陆凝安便从榻上起了身。迎着微微泛起一丝白光的天色,走出了营帐。 陆烨霖此刻也行走在夜色之中,两人目光一接触,都是一愣,旋即又是笑出了声来。 “君小姐此番历经千难万险,来寻四哥,四哥不多陪陪君小姐吗?” 苏钰白毫她们的到来,已经将宫中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陆凝安与陆烨霖。 褚皇后和菀嫔的倒台,君念之以慧妃之身被封为了皇后。但真正的惠安帝已经驾崩,如今是陆韩君假扮了惠安帝,掌权朝堂这件事情。 只是在事后与陆凝安说了一声,未告知与陆烨霖。 然而只是这些,也已经足以他们惊愕的半响都回不过神来了。 陆烨霖走在陆凝安的身侧,小声道:“四哥可以多陪陪君小姐的,虽然不知道宫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甘愿这般千里迢迢的来寻四哥,光是这一份情意,称其一份女中豪杰,也丝毫不为过啊。” “而且,昨日才是与南燕那一帮蛮人交战过,三日之内不会再有交战,四哥可以放心交给我,待真正需要上阵主帅的时候,再请了四哥上阵,便是。” 陆凝安笑了笑,两人寻了一处燃着篝火的场地坐下。 透着火光瞧着陆烨霖的脸,他还是那么的青涩,年少。即便是在战场上几番历练,身上沾染了血腥与肃杀,他也依然是像少年一样。 其实,他是幸福的,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论他想要也好,不想要也罢。 皇子的身份,父母的宠爱,至高的权利,都已经放在了他的手边,只要他伸伸手,便能够将一切收入囊中。 陆烨霖被陆凝安的神色看得颇有些不自在:“四哥,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看着陆凝安,他心中始终是有所愧疚。他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与四嫂有了鱼水之欢。 即便那个人并不被陆凝安所喜欢,但在名义上,黎思楠始终是四哥的妻子,他的嫂子。 他几乎无言面见四哥。 可是……他又是真切的希望能够一直陪在四哥的身边,四哥像是他生命中的一颗星星,那么的光华璀璨,指引了他人生行走的方向。 不论是小时候,还是他逐渐懂事了开始。 陆凝安几乎更多的占据了他的生活,陪伴着他,保护着他。 为了四哥,他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四哥的身前,成为替陆凝安遮挡住一切风霜的盾。 就像此时此刻,与四哥在同一个战场上,上阵杀敌,并肩作战。 陆凝安回过头,笑了笑:“我只是在看我的弟弟。” 顿了一下,又是道:“和未来的君王罢了。” 空旷的旷野,本就雅雀无声,除了篝火中时不时爆开的一些热炭之外,便是再无任何的声响了。 陆烨霖几乎是一瞬间,惊慌失措的看向陆凝安:“四哥,你说什么?我……我不明白。” “你比我有用的多,不论是权利心术,还是带兵打仗。我都不及四哥半分,就算真有那一日,登上皇位的人,也应当是四哥,不可能是我啊。” 这种话语,像是诀别似的。 陆凝安从来不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这种反常,让陆烨霖感到害怕。 连带着询问陆凝安的话,都带上了几分哭腔。 陆凝安一双眼看着不断燃烧着的篝火:“不会权利心术,没有关系,不会带兵打仗也无妨。毕竟没有什么东西都是人生来就会的。母妃会帮你,我也会帮你,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交给你继承。” 陆烨霖摇头:“四哥,这都不是我想要的。” “君念之,她失聪了。” 陆烨霖:“……” 陆凝安道:“而我,也因为体内‘情丝毒蛊’的缘故,应当也活不了几年了。与其让我这样一个可能随时就会一命呜呼的短命人继承皇位,倒不如交由你来。” “平定了这一场战乱之后,我只想和君念之隐居田园。在我仅剩的最后的时间里,做她的耳朵,陪着她度过人生最后的日子。” 陆凝安看向陆烨霖:“还有一事,我想求你。” 陆烨霖似乎能猜到:“四哥请说。” “若是到了那一日,是你继承了皇位。四哥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你能保住君念之,一辈子衣食无忧,平安喜乐便好。” 陆烨霖总是被陆凝安教导,男儿有泪不轻弹。 所以,他即便是受了再重的伤,那么是被一剑刺伤,他也不曾流下一滴眼泪。 但是此刻,眼泪却像是不受控制似的,不住的往外涌着。 “四哥,不要,一定不会有事的。”陆烨霖声音中带着哽咽:“我不答应,君小姐你自己去照顾。我才不会答应你刚刚说的话呢?” 在周围巡逻的士兵,只瞧见两位少年将军这边隐约传来了哭声。 但瞧过去的时候,只能够瞧见陆烨霖靠在陆凝安肩头的场景,便也是不敢走过去多问些什么。 陆凝安一只手在陆烨霖的肩头拍了拍,又是抬起头看向了天色。 太阳正在缓缓升起,代表着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真好啊,还能够看见太阳的一天。好好的活下去吧。” 陆凝安一起身,陆烨霖失去了倚靠,一下摔在地上。 陆凝安笑了两声:“既然你说了,今日军营的事情能交给你处理,那我便是先会营帐之中了,无事,不要来打扰我。” . 第813章 羊奶糕团 “四哥!” 正悲戚着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陆烨霖脸上的泪都还没来得及擦,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下去了。 陆凝安看了一眼天色,怕回到营帐之中会打扰了君念之的安眠。 来来回回在营帐外走动着,半晌没有进去。 想了想,便是抬脚向着伙房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因着军营的士兵们都已经逐渐睡醒。伙房的伙计也是忙得满头大汗,在帮着准备早饭。 一伙计,正烧着火,一抬头却是瞧见陆凝安走了过来。原本还因着起得太早,迷迷糊糊的连眼睛都睁不开,这一下彻底给吓得清醒了过来。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陆凝安时。 是在军队出发的时候,陆凝安站在全军面前,发号施令,鼓舞士气。他虽然是个小兵,离得远远的却也是瞧见了一眼皇天贵胄。 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他当时瞧了一眼,便是记住了。 “陆将军。” 陆凝安点了点头,在伙房中来回瞧了瞧。 那伙计见陆凝安似是在寻找什么,便是道:“将军在寻找什么东西吗?若是在这伙房里,有什么东西小人都还是比较熟悉的,若是能够帮得上将军的忙,是小人的荣幸。” 陆凝安在伙房里来来回回瞧了好一阵,想了想,若是按照军营中对于粮草的储备习惯,只怕很难找寻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军队行军,一切食物都是遵循着,便于保存,能够长时间存放的原则。 所以在味道和口感上,都不能有任何的追妻u,只能够说是能吃。 但是……这样的食物,对于第一次出现在战场上的君念之,只怕是极为难以下咽吧。 陆凝安仔细地思量了一下:“有女子较为喜欢吃的东西吗?” 这一问,倒是将伙计给问住了,那伙计在原地呆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嗯……羊奶糕可以吗?” “羊奶糕?” 见着陆凝安疑惑,伙计连忙道:“这随军的路上,因着长期驻扎在此,我便是向着附近的村民买了几头羊,这些羊最近正产了奶。” “用羊奶,混合着面粉,再进行蒸制。便能够做出羊奶糕来,只不过随行的并没有糖,所以只能够靠羊奶自身的味道,入口可能比不上京城之中糕点那么的鲜美。” 陆凝安本身都没有抱什么希望,如今听着还能做出这样的小点,便是直接应下了。 …… 君念之醒过来的时候,陆凝安正坐在床榻边上。 虽然是冬日,但营房之中烧了炭火,留了一个小口子换气,所以暖意也足,却也并不憋闷。 身上的兽皮笼着,也隔绝了十足的寒气。 “醒了?” 君念之瞧着陆凝安的嘴型,也是点头,待缓了一下,又是一下将自己蒙进了兽皮之中。 “你怎么在这里,你快出去。我还未曾梳洗,整个人又奇怪,又邋遢,我不想被你瞧见。” 陆凝安干脆一把将君念之给拖拽了出来,连带着厚重的兽皮,一把抱在了怀里。 在毛茸茸的兽皮之中,君念之露出了一个脑袋。懵懂的样子,看起来透着无辜。陆凝安一时有些接受无能君念之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 明明在以前,还是一个可以随时喷毒的小蝎子来着。 这个时候,这样一副懵懵懂懂的无知表情,着实让他有些迷惑啊。 一只手在君念之的额头弹了一下:“你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这个时候你却还不好意思了?” 君念之低着头,神色有些低落。 又是抬头看着陆凝安,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怎么还在这里?如今不是在与南燕国交战吗?你身为漠北国的主帅,你不亲自上战场,真的没有问题吗?” “无事的,有小十四在顶着呢。”陆凝安道:“昨日才是与南燕大战了一场,如今两军都需要休息,恢复元气。想来在三日之内,南燕都是没有能力,再次出现的。我现在只想陪陪你,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在你身边,陪着你就好。” 拿起一旁的羊奶糕,放在了君念之的面前。 “你这一觉,已经是睡到了快大中午了,也该吃点东西了,不然我真怕你会将自己给饿死。” 大中午? 君念之还是有些意外,有这么久吗? 或许吧。 人在极为疲惫的时候,便是容易陷入睡眠。且有陆凝安在身侧,便像是寻到了最为安全的避风港似的,心里是没有了防备。 这一觉,便是睡得极为沉。 也是她这半年来,睡得最为舒坦的日子。 拿了一块羊奶糕,还冒着热气,放在鼻尖嗅了嗅,有着一股羊奶天然的味道。 “这是从那里来的?” 军营之中,向来是不会有这种女子才会吃的糕点。能让陆凝安替她弄这个来,真是不容易。 本来是不饿的,不过被陆凝安这么一说,胃里好似也的确是觉得缺了些东西。 送了一块入口,不甜,只有淡淡的羊奶味。作为早上的吃食,倒也算得上清淡。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低头却是瞧见陆凝安手上似是有些水泡。 捧着陆凝安的手,看了看手,又是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陆凝安:“这……羊奶糕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那伙房的伙计,说他做就是了。但我想着,这是给你吃的东西,经过别人的手,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所以我才自己做给你吃。” “说起来,倒也不难。就是在面粉中混入羊奶,然后揉搓。最后掐出一个一个的小团子,放入蒸锅中蒸一下就好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我将蒸锅给取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被烫了一下手而已。” “不过,你喜欢吃,便是比什么都强了。” 君念之吃力的将陆凝安那一番话,全部都给解读完。 一个男人,愿意为心爱的女子下厨,这应当就是真正的喜欢着吧。 毕竟,陆凝安身为皇子,又是在这样的一个男子为上的皇朝之中,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是为了她,竟然…… 又是将一块羊奶膏送入了口中。 很甜……真的很甜。 . 第814章 南炎无双 稍微吃了一些,君念之倚靠在陆凝安的怀中,浅浅的打了个哈欠。只觉得又是愈发的困乏了些。 “还是想休息吗?” 明明是刚睡醒,但见着君念之神色并不是很好,陆凝安也并没有多想。 君念之心里也觉得奇怪,不过那睡意却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上来,连眼皮都变得极为的重。 靠在陆凝安的怀中,点了点头:“不知道怎么了,还是有些困。” 陆凝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君念之重新放在了床榻上,将兽皮在小心翼翼的盖在了君念之的身上。等着君念之安安稳稳的睡过去,又是坐在床榻边上瞧了许久,才是走出了营房。 外面,苏钰和白毫两个丫头正在外面候着。 见着陆凝安走出来,才是向着陆凝安行了一礼:“殿下。” “嗯。”陆凝安对着二人,难得的浮起了几分笑意:“君念之已经睡过去了,若是无事便不要进去叨扰了。丝雨会武功便在营帐外多加巡视一二,以防万一吧。” 丝雨点头:“是,奴婢自会护住小姐的安危的。” 陆凝安看了看两个丫头,却是没瞧见苏钰的身影,问道:“苏钰呢?” “苏钰现如今正在研读医典。”白毫低低叹了口气:“苏钰始终心中有愧,觉得小姐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是他医术不精造成的。” “虽然,我们也劝了他,这都是那个苏芜昧的错,与他无关……” 只是苏钰依然陷入自己深深的自责之中,自那一日察觉出君念之失聪之后,便是抱着那一本医典和血液有关的一册,一直在使劲研读。 其实在府上的时候,苏钰便是为了君念之的‘南之圣血’几乎要将整个血液的那一册给翻烂了。 那些内容,与苏钰而言,早就应该是铭记于心的东西了。 只是……如今的变故,谁人都未曾想到的呢。 陆凝安唔了声,他之所以突然问起,实则是因着今日君念之的症状,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本想着让苏钰来替君念之诊治一二的,但听着白毫这般说,便也是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是这样,那让他万一些,来见我一面吧。” 丝雨和白毫皆是福了福身,送走了陆凝安。 陆凝安直直的去了陆烨霖所在的营帐之中,虽然如今两军还未再有进一步的交战,但还是要先一步的去判断战局,以往万一。 主帅的营房之中,陆烨霖正在和手下的极为参将仔细的看着沙盘上的军演大阵。 听见帘子被掀开的动静,也是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瞧见是陆凝安来了,面上浮起了几分喜色,刚刚在人前的那一副冷硬模样,也是一瞬间烟消云散。 笑着便是将陆凝安给拉了过来:“正说着头大的事情呢,四哥就过来了。论排兵布阵,还是四哥更有经验些。四哥快些来支支招。” 两边站着的参军,也是纷纷向着陆凝安行礼。 陆凝安应了一声,才是发现孟森也在营房之中。 对于孟森,若站在上位者的视角来看,孟森是一个极为优秀的智将,年轻也有不错的城府,且出身于本身就是武将世家的孟家。 从小在边塞长大,真要说起在战场之上的洗礼,他甚至是不如孟森的。 他万般皆好,唯独就是出自于孟家。 不论从何时起,孟家都不曾站在过自己这边。一开始是太子,再者是陆含双。 陆凝安也能够理解,毕竟,孟家想要辅佐新皇。一个有足够根基,且更能十拿九稳的皇子,才是足够的稳妥。 只不过,一开始既然就不在一条船上的话,那他又如何能够对孟家放心呢。 如果不是现如今两军交战,孟家尚还动不得,他早就对孟家下手了。现在既然动不得,那便就是维持着面上的平和之色。 孟森也是察觉到陆凝安打量的目光,却只能收敛了自身。 他已然不再像当初刚刚回到京城时的那般恣意妄为,秉着一丝自以为是的少年意气,便目中无人。 只能够说,朝堂上的布局,远比着战场更加凶险万分,更加考验眼光。 一步错,步步错。 就算是他,自认为一步千算,算无遗漏的人。也会有押错宝的时候。因为孟涵雅的恨,因为家族的仇,他被这些欲望给蒙蔽住了双眼,下错了那一步棋。 他们孟家,被逼无奈的选择了太子。 毕竟当时的太子,是那么的如日中天。虽然没有多强的心术谋算,也没有武将之能。但他嫡传的血脉和惠安帝的力捧,不会有人觉得,皇位的继承之人,除了陆元容之外,还会再有另外之人。 只是,后来发生的种种,却都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一错,便再难回头。即便是依仗着陆含上,也不可能再与陆凝安又任何的纠缠了。 这一商议,便是到太阳西下的时候,众人才是对日后的一个排布有了定论。 陆烨霖送了各参将出去,陆凝安也活动了一下肩膀刚刚坐下。营帐外的士兵,忽然走了进来。 “殿下,有一人求见。” 陆凝安并未太在意:“谁人?” 侍卫摇了摇头:“那人一身袍子加身,遮了脸面,瞧不出来太多的模样。只说与殿下相识,同时给了下属这样一个东西,说交给殿下看过之后,殿下自然会见他。” 陆凝安闻言,也是坐直了身体,瞧向了了那侍卫手中的东西。 是一枚红玉戒指。 陆凝安回忆着,这戒指他给的人并不多。能够有这件东西的,都是他极为亲近之人。 难道是傅元槐? 虽是想不明白,却也让人去将人先迎进来在说。 侍卫出去,帘子再掀起来的时候。一个身形修长的人走了进来。在陆凝安疑惑的神色中,那人掀开了头上的兜帽。 露出一张极为俊朗的面颊。更为蛊惑人心的则是那一双,带了一丝红色的眸子。 南炎无双似笑非笑的瞧着陆凝安。 “殿下应当不会怪我,用这种方式与殿下相见吧。毕竟……真要追究起来,我也算是南燕国的人。” “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漠北国的营帐之中。怕是还没见到你,就已经被万箭穿心了。” . 第815章 三种圣血 陆凝安看着南炎无双。 南炎无双的身份,他很清楚,同样的他与君念之是什么关系,他同样也很清楚。 此次漠北与南燕的大战,也有南炎无双的兵马在从旁周旋。 而有很多此次南燕国派出的将军的消息,也都是南炎无双派了人传给自己的。 他那样特殊的身份,陆凝安很清楚,他图的是什么。 曾经属于南炎皇室的辉煌,南炎无双又怎么可能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他愿意将南燕的消息送到自己手上,并且一直从中周旋,给予帮助。 也说明南炎无双也希望,自己能够在这一次的两国交战中,获得胜利。 只是说,这一场胜,究竟能够赢到什么样的程度。 南燕的输,与南炎无双反而是一场胜。当南燕逐渐势弱的时候,南炎无双才能够借着这个契机,以得了复国的机缘。 “你竟然会亲自登门,这倒是本王未曾想到的。” 陆凝安请了南炎无双落座:“随军在外,营帐之中没有备下茶叶,只有一些熟水,随意用一些吧。” “本王在自己营帐中喝不到茶水?要千里迢迢来你这边喝些熟水?” 南炎无双也直来直去:“我妹妹在那里?” 虽然他在陆凝安出行卧龙坡一战的时候,也直接调遣兵马而来。但也留下了足够的眼线在漠北城中。再加上有丝雨也在向他传递着消息。 他自是知道君念之已经到了卧龙坡的事实了。 陆凝安将茶碗放在了南炎无双的面前,意味深长的看着南炎无双:“她是你的妹妹,但你也别忘了,她是君念之。” “是吗?” 南炎无双似笑非笑的瞧着陆凝安。 他自然是听的出来陆凝安这话语中的暗示,陆凝安看的出自己想要复国的野心,自然也知道他若一心想要复国,那么君念之对自己的意义。 然而皇权复兴之路,必然会伴随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和意外。 陆凝安这言外之意,就是不希望君念之被他纠缠进皇权的争夺之中,再次将君念之牵扯进皇权的漩涡之中。 “只是……不论你说什么?她都是我的妹妹,她体内流着和我一样的属于南炎皇室的血脉,这是永远无法否认的一点。她身上所流着的血,便代表了她所需要背负的使命,光复南炎,这是她的宿命。” 话音落下,陆凝安已经走到了南炎无双的面前。 两人离得极为的近,若是眼光能够杀人,那么南炎无双已然是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南炎无双,你想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你做的事情,如果会伤害到君念之的话,你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南炎无双也丝毫不示弱:“这种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如果我妹妹因为你受了什么损伤,我也同样不会放过你。” 营帐之中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营帐外,传来苏钰的声音:“快,快与殿下通传一声。我有要事与殿下吩咐。” 两人听到声音,也是收敛了动作。陆凝安向着营帐外道:“让他进来吧。” 苏钰快步入内,一脸神色慌张。 只是一眼瞧见陆凝安,连陆凝安身旁的人是谁都没来得及细瞧,便是道:“殿下,主子她现在的状况有些不妙。” “你说什么?” 南炎无双已经是一下走到了苏钰的面前,一把抓住了苏钰的肩膀。 “你说什么?情况不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傻子,苏钰一直是伺候君念之的人。他口中所说的主子情况不妙,除了君念之,不会再有旁人。 陆凝安已经是一把将南炎无双给挥开,拉住苏钰便是道:“走。” 两人如一道风一般的便是出了营帐,南炎无双立刻跟在两人的身后。向着一处较为深的营帐走了过去。 一入营帐之中,陆凝安便是嗅到了空气中的那一番血腥气,南炎无双虽然缓了一步入了营帐内,但也很快嗅到了那血腥气。 两人一瞬间脸色皆是变的极为的难看。 丝雨和白毫围在君念之的床榻前,南炎无双瞧见丝雨已经哭成了类人。 从他开始记事起,除了在母妃为了救他们,被叛军刺杀的时候,她便再未见过丝雨哭成这个样子。 君念之躺在床榻上,面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灰白色,眉眼下也是一股青灰色,唇边还有未来得及拭去的血痕。 “怎么了?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炎无双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每一步都觉得走的极为的沉重。 丝雨听见身后的动静,一回头瞧见是南炎无双。在微微的迟疑过后,连忙站了起来,一下扯住了南炎无双的衣袖。 “殿下,公主她……公主她……” 南炎无双努力的压制住心中的惊慌失措,回过头,一拳便是打在了陆凝安的脸上。 “这便是你警告我,让我不要伤害妹妹吗?” “可是,为什么妹妹在你这里,会变成这样?”南炎无双眼中的那一丝红意,瞬间像是流动的岩浆一般。 一把抓住了陆凝安的领口,手背上不断浮起的青筋,表明着他的愤怒。而不住颤抖着的声线,却暴露了他的恐惧。 陆凝安擦去唇边溢出的一丝血。 “君念之的事情,我先给你道歉。不过你现在抓住我,不能够为君念之解决任何问题。一切等苏钰的结论吧。” 南炎无双心有不甘的将陆凝安松开。 陆凝安看向苏钰:“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我还给念之喂了一些羊奶糕,那时瞧着还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突然间的就吐血了。” 苏钰神色也染上了一丝悲凉:“是‘南之圣血’的缘故。” 在众人焦急的神色中,苏钰道:“我通过药典的研读,又是取出了小姐体内的一部分的血液,进行研究。” “才是发现,苏芜昧他不仅仅是简单的让‘南之圣血’失效那么简单。反而是将‘北之圣血’和‘西武一族’的血脉同时注入了小姐的体内。” “什么?”陆凝安惊讶道:“三种圣血?这……怎么可能。” . 第816章 求你醒醒 苏钰在亲眼见证到之前,他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真实的发生。 但他始终是觉得,苏芜昧一直在通过三种圣血,找寻长生不老的奥秘。 而他当初为了得到‘北之圣血’不惜将整个苏氏一族给置于株连九族的境地。君念之这般身负‘南之圣血’的人,有那么一段时间落在了苏芜昧的手上。 他当时听到丝雨说,苏芜昧也出现在了梦若关,并且与君念之有过一段时间的独处之时,他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对于身负‘圣血’的君念之,一旦落在苏芜昧的手中,那么面临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被抽干身上所有的血液以促进苏芜昧对于长生不老的追求。 但君念之却回来了,并且是以肉眼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回来了。 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情。 这种异样,让他难以理解。他一边测试着君念之的血液来进行研究,也简短地对君念之的‘南之圣血’的特性,进行了实验。 当时君念之对于毒粉的反应,让他简单地做出了评判的结果,认为苏芜昧让君念之的‘南之圣血’失去了效力。 但在接下来,他对于君念之的血液进行再一次研究的时候,才是发现了令他难以相信的一幕。 “我知道,这种结果,可能所有人都难以相信。但这就是事实。” 苏钰组织着措辞:“我取了小姐的一部分血液进行研究,我却在血液中,发现了不止‘南之圣血’的痕迹,同时还在其中发现了‘北之圣血’‘西之圣血’的存在。” “苏芜昧体内便是存在‘北之圣血’即便那血脉并不完整,却可以作数。而至于‘西之圣血’我虽然不知道他是从那里弄来的。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弄到了手,并且一同放入了小姐的体内。” 陆凝安声音中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颤意:“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苏钰神情也透出了几分萎靡,呢喃道:“可能……是在求长生不老。” 在众人错愕的神色中,苏钰道:“苏芜昧活了快一百年的时光,他毕生的所求,为的便是长生不老。而根据他的研究,只要集齐了三种‘圣血’便能够让人长生不老。” “只是,这种说法,都只是苏芜昧的记录罢了。千百年来,无人实验过,也没有人真正能够做到这一步。” “三种‘圣血’其实等同于三种毒,当一个人身负一种的时候,可以激活血脉。但一个人的身体强度,终究是有限的,如果一次性容纳三种‘圣血’没有人知道,等待那个人的究竟是新生,还是毁灭。” 陆凝安脸色惨白:“所以,你是说苏芜昧将君念之当成了试验品?” “是。”苏钰迟疑了一下道:“根据苏芜昧在医典上的记载来看,‘南之圣血’是所有毒物和蛊虫的克星,而之所以能够支撑这种特性,并不是它是解药。毒素和蛊虫依然会进入体内,依然会发作。只不过是‘南之圣血’有着极为强的身体修复能力,几乎在毒药发作的同时,便将身体进行了修复。” “苏芜昧这般做的目的,只怕为的就是让君念之以自身‘南之圣血’的身体,先进行实验。一旦君念之能够承受住三种‘圣血’的洗礼,那么她就成为了第一个长生不老之人。” “苏芜昧便可以再搜寻三种圣血,进一步完成长生不老的计划。或者……直接将君念之给抓住,进行全身的换血。” “只是……” 苏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此刻一脸惨白的君念之。 “只是,现如今,只怕没有人能够确定,君念之能不能熬得过去了。” 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都被苏钰说出的这一番言语给震惊的半响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长生不死—— 那几乎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在了他们所认知的范围内。 陆凝安眼底满是阴沉之色,因为他想到了可能更为远的一些事情。 也有可能,苏芜昧在追求长生不老不假,但不仅仅是在为自己追求长生。根据丝雨她们带过来的消息。 苏芜昧如今已经跟在了陆韩君的身边,当一个上位者已经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时,那么他所想要追寻的,便就是长生不老了。 想到这一切,陆凝安几乎想要直接骑马,回到宫中。将宫中的那一对奸夫淫妇,直接就地诛杀。 陆凝安咬了咬牙:“苏钰,你如实的告诉我。君念之的身体,现如今究竟如何?” “非常不好。”苏钰一脸怅惘:“当我发现小姐身上有三种‘圣血’的时候,我便立刻到了小姐的营帐随时关注着。小姐变得嗜睡,也是因为她体内的三种‘圣血’在不断的争夺和撕裂小姐的身体。‘南之圣血’在不断修复小姐破碎的身体,造成小姐的身体损耗极为的大,所以需要通过睡眠进行身体的调节。” “我如今,已经用天罗九针,减缓了小姐体内血液的流速,尽可能的缓解小姐的症状。” “但是……” 苏钰痛苦的看了一眼君念之:“这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做法,没有任何人能够打包票,小姐一定会没有问题。” 他想过许多的办法。 他的身体,也因为常年服食各种毒虫,也有一定的毒性抵抗。 但对于现如今的君念之来说,他也没有办法去用以毒攻毒的办法。一旦毒性的侵入,只怕会打破现如今君念之体内‘圣血’争夺的平衡。 如今已经在尽量延缓君念之身体的崩溃。 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只怕会加快君念之的死亡。 南炎无双有些无错的走到了君念之的床边,想要摸一摸君念之,想要捧起君念之的手。 但君念之身上的穴道,都已经被苏钰施了针,即便是手背上的细微穴道,也被刺入了银针。 南炎无双只能无声的垂泪:“妹妹,你醒醒好吗?我是哥哥啊,我找了你那么多年。我还想着日后能接你回南炎国,我们兄妹俩能够好好在南炎住下,让我能够陪陪你。” “求求你了,妹妹,醒醒吧。” . 第817章 你就不配 丝雨转过头去,紧紧的咬着帕子,只是暗自垂泪,却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哭声。 见哭声是大忌讳,好似君念之已经驾鹤西去了似的,太过不吉利。只能任由着泪水从眼眶边溢出,又是顺着脸颊一点点的渗入衣服之中。 陆凝安哀哀的望着苏钰:“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苏钰只觉得心中乏力的厉害,他自以为继承了苏氏一族所有的传承,他也应当是个能济世救人的大夫了。 但他终究是人,不是神。 他能在可能的范围内,去救人。却无法逆转已经开始的崩坏。 “我已经在尽我所能的去延缓小姐体内三种‘圣血’对于小姐身体的损伤了,同时也用外力,使小姐进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这样可以让小姐身体内的痛苦尽快的减少。” “如果靠小姐自身的能力,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苏钰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种结果,三种‘圣血’对小姐身体的争夺,小姐倚靠‘南之圣血’强横的修复力。可以渡过此次劫难,同时小姐也能够成为这个世间,第一个长生不老的人。” “而第二种结果,则是三种‘圣血’的争夺,彻底摧毁了小姐的身体,但我用了外力方法,使小姐昏迷了过去。所以她不会死,但也不会再醒过来。” 这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结果。一个皆大欢喜,一个满目疮痍。 陆凝安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依照你所言,你觉得君念之是第一种结果的可能性,有几成。” 苏钰希望自己能够撒谎,但这种谎言,在此刻却是毫无意义。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不足两成。” 两成……甚至不足两成。 营帐之中的气氛,再一次降到了冰点。躺在那里的人,是他们最重要,最亲爱的人。 看着她痛苦,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几乎要将所有人都给击溃。 南炎无双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身上玉器首饰,因着南炎无双的暴怒,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带着一丝红色便是要向营房外走出去。 陆凝安发现南炎无双的神色不对劲,一把拉住了南炎无双的肩膀。 “你要做什么?” 南炎无双低沉着脸色,声音中也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放开我。” 陆凝安没有放开,他能够感受到南炎无双体内因为愤怒在不断翻涌的内力。 “冷静一点。” “冷静一点?”南炎无双一把将陆凝安的手给打开。 眼中的那一丝流动的红色,几乎要占据了南炎无双的整个瞳孔。 挥起一拳,便是向着陆凝安打过去。 裹挟着拳风。 “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冷静一些?那是我的妹妹,是和我流着同样血脉的妹妹。她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让我冷静一些?” 陆凝安抬手,一把握住了南炎无双袭来的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只有你在为君念之而着急吗?你以为我就无动于衷吗?” “不是吗?” 南炎无双的声音干净低沉,压抑着怒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君念之究竟为的是什么,你只不过是在寻找一个可以救你命的血袋罢了。” 南炎无双几乎是恨极了陆凝安:“你体内的情丝毒蛊让你一直在寻找身负‘南之圣血’的人。同样的,当初你也是因为知道君念之是身负‘南之圣血’的人,所以才接近她。甚至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身份,我一路寻找过来,也是你一直在从中阻拦,让我兜兜转转,几乎找寻了三国,才最后寻到了君念之。” “你说你也担心君念之是吗?” “好。” 南炎无双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气凌冽,那蕴着寒意的光芒,几乎能将一切抹平。 “那你现在就和我杀回漠北皇城,将那个什么苏芜昧给抓过来。” 陆凝安看着南炎无双的那把剑,眉头皱的愈发的深了些。 南炎无双嗤笑了一声。 “我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原谅你了,你知道吗?” “我刚刚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会觉得,你会与我杀回漠北城,将那个苏芜昧抓过来,给君念之诊治。瞧瞧现在的你吧,你说你在乎君念之,你的在乎究竟是什么?你依然在乎你的漠北皇室,你真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 南炎无双将剑重新收回了剑鞘之中,一把将陆凝安给推开,向着营帐的帘子处走了过去。 “你如果想要去送死,你就去吧。” 在南炎无双的手接触到帘子的时候,陆凝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 “你所想到的事情,难道宫中的人就没有想到吗?他想要的就是我们为了君念之失去理智,杀回宫中。” “需要我告诉你,你一旦踏入漠北皇城,你将会遇到的是什么吗?” 陆凝安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若是我猜的不错,漠北皇城之中,等待着的只是一场鸿门宴罢了。一旦踏进去,你就不会再有走出来的可能性了。” 陆凝安不愿去多想这么多,但根据丝雨和白毫带来的消息,还有苏芜昧对君念之所做的事情。 到了这一步,他不得不将现如今的一整个局面,在心中再一次的进行一番审视。 依照着他对于成妃的了解,她想得,只怕就是自己不顾一切的冲回漠北城。只要他回去了,那么他就是临阵脱逃,阵前叛逃。 光是这一项罪名,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若是他偷偷潜回,只是将苏芜昧给带走了。那么也等同于直接与成妃撕开脸皮。她必然也会给自己安上谋逆的罪名。 不论是向前走,还是往后走,他都只有死。 这便是成妃对自己设下的,诛心局。 南炎无双僵硬的回过身:“那是在对你,我可不在意这些。” “难道,你觉得在有心准备的情况下。你凭着你在漠北城留下的兵马,便能够与整个漠北皇室的力量相抗衡吗?” 陆凝安言语中带着安抚的魔力。 “如果我们现在真的回到了漠北皇城,那才是真的应了某些人的心思。如果君念之能够醒过来,却等来的是你我的死讯,你觉得这是君念之想要看到的吗?” 第818章 烬生莲胎 南炎无双与陆凝安相顾无言,他知道陆凝安说的有道理,可是一旦接受了这一点,那份无力感便几乎将他给吞噬。 天色,将晚不晚,营帐内即便点着火光,却也让众人的神色透着几分颓唐。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现在只能够就这样干等着?等着她活,或者等着她死?” 说着说着,南炎无双已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柱与倚靠似的,缓缓地靠着营帐,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痛苦。 在这一份无声之中,痛苦将所有人都来回碾压,直到变成粉末。 陆凝安看向了苏钰,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道:“你当真也没有任何的法子了吗?” “有……只是这个法子,只怕比你们回到漠北皇城,还要危险得多。” 陆凝安直直地道:“你只管说,不论什么法子,现在只要有法子,总归比着没有法子,要强。” 苏钰闻言,将眸光看向了苏钰,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颓败着的南炎无双:“南炎殿下出身于南炎皇族,应该对于南炎皇室的秘宝是了若指掌的。” 南炎无双闻言,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苏钰:“你难道是说……” “对。”苏钰点头:“就是南炎皇室的那一株——烬生莲胎。” 烬生莲胎在药典的记录中,是一项极为特殊的存在。那是只属于南炎皇室的秘宝,相传南炎皇室,乃是从天上降下的仙子,与人间的帝王结合,所诞生的血脉。 而烬生莲胎则是当初的仙子,因与人间男子结合,触犯了天条。被带回了天界时,遗留在凡间的宝物。 而‘南之圣血’的诞生,也是和烬生莲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相传,正是先有了烬生莲胎才有了‘南之圣血’。 而‘南之圣血’所拥有的强大的恢复能力,正是仙子血脉的表现。 苏钰一字一句的道:“那烬生莲胎,是一切‘南之圣血’的起源。如果能够给小姐服下烬生莲胎的话,或许可以对小姐体内的‘南之圣血’进行再一次的补充,以‘南之圣血’强大的修复力,去抵御住那其余的两种‘圣血’对身体的摧残。” 丝雨听完苏钰的话,眉头皱的极为的紧。 “烬生莲胎是南炎的秘宝,自从被南燕皇室继承了之后,也是一直好好的保存着。到现在,除了皇室成员之外,又有谁能够知道那东西在那里呢?” “更何况,存放烬生莲胎的地方,必然是机关重重。且是在南燕皇宫最机密的位置。去寻找一个被严加看管,不知位置的东西,这难度……” 难怪苏钰会说,他要的这样东西,并不比杀回漠北皇室,将苏芜昧给抓过来医治君念之要简单到那里去呢。 “烬生莲胎吗?” 南炎无双站起了身,他能够听见自己胸膛中,心脏跳的咚咚作响。 “我知道。” 南炎无双顶着众人惊异的神色道:“我知道烬生莲胎在那里。现如今的烬生莲胎就在当今的南燕圣女——南燕芙清的体内。” “体内?”陆凝安颔首想着南炎无双的话:“烬生莲胎究竟是什么?听苏钰的形容,那好像是一个植物,如果是植物的话,被人吞入了身体之中。那我们就算找到了南燕芙清,又怎么可能从她的体内中取得出来烬生莲胎呢?” 南炎无双道:“烬生莲胎真正要说起来,它应该是一种特殊的天外来物,外人所听到的那些关于烬生莲胎的传闻,都只不过是南炎皇室对外人的一个说辞罢了。因为只有当权利与神权绑定在一起的时候,才更能够让民众愈发的尽信。” 烬生莲胎是一日,天上降下流星的时候。坠入了南炎皇宫中的一块陨石。 而这枚陨石,落在水中。凡是喝过那水的女子,生下来的孩子,皆是会表现出远超于常人的特殊之处。并且蛊毒不侵,万事不扰。 当南燕皇室发现了这一种特性之后,自然的便是赋予了皇女特殊的色彩。天上降下的仙女,有气运庇佑,更能够笼络人心。 而随着南炎皇室一代代的发展,便是衍生出了。有圣女者,才是得上天之命,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只是,那烬生莲胎好似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对于女子身体所赋予的能力,正在逐渐的失效。第一任的圣女,所得到的能力是最为强横的。” “然而接连十几代下来,烬生莲胎所能够赋予‘南之圣血’的,便是极为的稀少。有时候即便皇女是从出生的时候,便饮用被烬生莲胎所浸润的圣水,有时候也不一定能够激发血脉。” “所以,南燕皇室,当初就是做了一个极为残忍的决定。” 南炎无双回想着自己这些年来,派人所查到的许多真相。 “南燕皇室,当初之所以能够夺得名正言顺的夺得了我南炎皇族的血脉,便是因为南燕皇室之人,派人盗走了存放在灵泉中的烬生莲胎,并且将烬生莲胎缝入了当时他们所选定的皇女——南燕芙清的体内。” “使用一整个烬生莲胎的效力,去让一个皇女,获得‘南之圣血’。” “这样做,的确能够是让南燕芙清获得了‘南之圣血’,但是她却也发生了一些特殊的变化。南燕芙清受到烬生莲胎的影响,只能够住在净莲宫中,永远不能够走出那个宫殿。” 永远不能够走出一个地方,听起来是那么的恐怖。 陆凝安听完南炎无双的话,发现了其话中的几个问题。 “如果你们口中的那位南燕芙清身死的话,那岂不是南燕国将不再拥有圣女了?” “不。”南炎无双道:“如果南燕芙清死了,那么南燕皇室的人,便会剖开她的肚子,取出缝入她体内的烬生莲胎,再选择一个新的皇女,进行再一次的步骤。那么就会拥有一位新的圣女了。” 听起来极为的残忍又血腥,但皇权向来是残酷的。当选择承担了什么的同时,必然会相应的失去一些东西。 第819章 无人知晓 陆凝安面色有疑的听完。 想到了其中的一些问题,将目光看向了苏钰。 “如果按照南炎无双所说的这样,这烬生莲胎会有这样的效力。那取到手之后。这能直接给君念之用吗?” 南炎无双所说,南燕芙清一生无法离开净莲宫。 他只是稍微一思索,便很清楚,那决然不可能是南燕芙清自己不想离开净莲宫。而是被缝入了烬生莲胎之后,身体受烬生莲胎所限。 而净莲宫的存在,只怕也是用来控制烬生莲胎的一种方式和手段。 苏钰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在医典中有仔细查验过。” “若是我翻查的资料无误的话,烬生莲胎对于本身无法获得‘南之圣血’的人来说,强行缝入体内,的确能使任何人都得到‘南之圣血’的传承。不过这种做法,会使此人体内的修复能力不断的运转。” “而那净莲宫,应当就是南炎皇室建造出来,专门用以压制烬生莲胎能力的一座囚笼。以防止烬生莲胎的能力太过强横,会直接让被缝入了烬生莲胎的人,直接因为不断的修复作用,爆体而亡。” “君念之如今,因为体内本身就存在‘南之圣血’,而现如今,只是它的能力还不够强横,不足以去压到其它两股‘圣血’的能力,借用烬生莲胎就是为了用以压制调和,所以不必去担心这一点。” 听了苏钰的承诺,陆凝安心头才是安定了下来。 “南炎无双,这个机会,你会握住的吧?”陆凝安走到了南炎无双的身侧:“净莲宫在何处?我们谁人都不知道君念之现如今能够撑得住多久,只有越快的去找到南燕芙清,取走烬生莲胎。君念之活下去的机会才会大上不少。” 南炎无双有些疑虑的看向陆凝安:“你要随我一同去吗?” “此话,或许是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双方都有对彼此的顾忌。 陆凝安如今是两国交战中,漠北国的领军者。他能够跟随自己前往净莲宫,去取烬生莲胎吗? 而陆凝安也是对南炎无双有着些微的顾虑,虽然他是姓南炎。但终究是属于南燕国的人。 陆凝安也丝毫不怀疑,如果要取走烬生莲胎的话。南燕芙清必然是留不得了,等到真要下刀的时候,他真的能够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的迟疑吗? 两人一对眼,皆是明白对方心中的所想。 南炎无双直接的道:“你自是不必担心我,我一心复国。若是有机会能够除掉南燕芙清,我自是求之不得。毕竟现如今的南燕皇室失去了身负‘南之圣血’的圣女,我才更有复国的机会。” 陆凝安闻言,也是直接的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也不用去顾虑我所想的事情了。如今卧龙坡,若是你我日夜兼程,一日的时间,也足够赶到南燕皇宫了。” “而如今的战场之上,漠北和南燕少说还有两日的调整期。那怕会晚一些回来,我有陆烨霖代掌军务,自是也不必我过多费心了。” 丝雨见状,也是走了过来:“主子,殿下。我随你们一同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要能够救回主子,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 南炎无双却是摆了摆手:“净莲宫那样的地方,可不是去玩闹的。它太过的特殊,如果能进去,便能够进去。若是进不去,就算是千军万马也无法将它给攻下。人去的再多也无用,我与陆凝安二人前往便是了。” “如今君念之还昏迷不醒,若是没有知根知底的人留在这里,保障她的安危。我实在是不放心。此行,你便是留在营房之中,保护君念之的安危就是。” 丝雨面上浮起几分失望之色,却还是点了点头:“是,奴婢明白了。” 南炎无双重新戴好了兜帽,将面容隐藏在一片阴影之下。陆凝安亲自将南炎无双送出了漠北军营。 然而在漫漫夜色之中,一个人影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一直注意着二人的行动。 直到陆凝安和南炎无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那人才是回了自己的营房之中。 孟森解下了外袍,这几日虽然他被陆凝安有心调离了后方军营。但他依然通过自己留守在此的孟家的士兵,听到了些许的动静。 今日偷听到的这些东西,全然超过了他的想象。 心情复杂的从腰间抽出了一封信,这是从京城之中寄过来的信。夹在运送粮草的马车上,托人带给他的。 他看了看信封处,那一个黎字,神色有些复杂。 在灯火前踌躇了许久,最终还是将信封拆开,迎着灯火,将书信的内容给看完。 将上面的内容全部都给一一看完,再结合这些天来,他一直搜集到的资料。 他只是知晓,军营中这些天来了一些原本不属于军营的人。但陆凝安却好生的招待着,那些人脸极为的生,只是瞧着,也认不出来,他们究竟是何人。 但看完黎思楠的信,他才确认,那个人正是君念之。 那个已经做到了皇后之位,却本应该死去的君念之。此刻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军营之中。 并且,按着刚刚他所偷听到的内容来看。君念之的状况极为的不好,很有可能命不久矣。想着信件中,黎思楠要求自己做的事情,孟森反而有了一个更为特别的念头。 他身为男子却一直以来受利斯那牵制,这委实让他心中颇为不痛快。 将信纸放在灯火下,任由火舌将信纸一点点的吞噬殆尽。 黎思楠啊,黎思楠。你有心利用我们孟家,但现如今,你显然也没有办法掌控住这已经脱轨的局势。 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要受你牵制呢? 灯火映照在孟森的眼底,不断跳动的火苗,就好似孟森此刻的野心一般,炙热而又贪婪。 夜色漫漫,在这一片漆黑之下。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皆等着最后的那一幕戏。究竟是能够登台成为主角,掌控全局。 不到最后一步,谁人都不知道。 第820章 心魔幻境 第二日,雾气几乎将整个卧龙坡都给笼罩,一道身影极为快的丛林间穿梭着。 一处岩石上,另外一道人影立在那里,似乎等了许久。连身上的衣物都染上了几分潮意。 听见身后的动静,南炎无双回头。陆凝安的身影出现在身后,脚尖轻点,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你若是再晚一些,我便不会再等你了。” 陆凝安没有太在意,只是将手腕上的护带缠的再紧了一些。 “你似乎一直对我抱有一定的敌意。” “你觉得呢?”南炎无双冷笑了两声:“就算你现在为了君念之,愿意深入虎穴。但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将我妹妹当做备用血袋的事情。” 陆凝安知晓,他与南炎无双直接的恩怨,皆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说的清楚。 干脆不去与南炎无双争辩,免得和南炎无双再去说上两句,今日怕又是出发不了了。 “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要与你在这里斗嘴。你若真还有功夫,便是入了南燕皇宫,再说吧。” 陆凝安戴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面罩,就是准备向着难言皇宫的方向出发。 刚走两步,南炎无双的声音便是从身后传来:“你这是准备去净莲宫,还是准备去南燕皇宫呢?” “嗯?” 南炎无双笑了笑,指了一个和陆凝安所行之路,截然相反的方向。 “誰告诉你,净莲宫是在南燕皇宫的?” 两人瞪大了眼睛,相互瞧了瞧,空气中透着难以言说的静谧。 两人上了马,马蹄践踏起地上的泥泞,在空中飞射。 陆凝安扬起缰绳,跟在南炎无双的身后快速的疾驰着:“净莲宫竟然不在南燕皇宫之中吗?南燕芙清身为南燕国的圣女,不是应该好好的保护在深宫之中才对吗?净莲宫不在南燕皇宫内,这一点还真是让我颇有些意外。” “这是南燕国的传统,只不过是在到南燕芙清的时候,为了压制身体中的烬生莲胎,更是发挥到了极致罢了。” “净莲宫的建设地点,是在当初那天外来物降落的地方,那降落的方圆百里之内,皆是受到那陨铁的影响。对地质有了一定的影响。” “但这一份影响,却也对烬生莲胎造成了影响。为了限制烬生莲胎的影响,使用陨铁所降落地方的岩石和土层,建造了整个净莲宫。这样的话,便可以用意压制烬生莲胎对于宿主的餐食。” 两人一路不停,向着净莲宫所存在的方向快速奔袭而去。 一直到了正中午,两人才是出现在了一座山的山顶之上。远远的便能够瞧见,山顶的正中心有一座湖,而湖水的正中心便是有一座宫殿立在其中。 还未接近,南炎无双已经是拦住了陆凝安。 “下马吧。” 陆凝安没有多问,既然南炎无双这么说,他也是直接下马便是了。 正在检查身上所带着的刀剑时,南炎无双已经是开口道:“你倒也不必带这些,因为那净莲宫,并不是说你武力有多么强,便能够突破的一个地方。” “我让你下马,也纯粹是借着最后的这一段路,与你说一下注意事项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山顶上明明是冬日,却百花盛开,空气中也带着暖意。风一吹,也糅杂着花香扑面而来,让人闻着便也觉得心情愉悦。 南炎无双道:“你有没有想过,明明是圣女所在的地方,代表的是整个南燕皇室的神权。不论是出于什么,都应该严加保护才对。” “但这一路上,不论是上山的路,还是如今已经快要接近净莲宫了。你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属于南燕国的士兵,你心中应该也很奇怪吧。” 陆凝安沉默不语。 南炎无双正是说出了他心中所惊异的地方。 这一路上的各种疑点颇多,如果不是他确定南炎无双真的是为了救君念之才来了此处,他都要怀疑,这会不会是南炎无双和南炎皇室一齐设的一个局了。 “你所瞧见的这一切,这在冬日里盛开的花朵,都是因为受到了烬生莲胎的影响。它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对于生命的修复能力,可以促使着万物的生长。” “而这里没有看守的侍卫,也是因为烬生莲胎。” “烬生莲胎会加速一个人的修复能力,但这种修复能力,一旦超过了一定的时间,等来的结果,便是身体受不住这种不断的修复生长,最后迎来的便是爆体而亡。” “而这个时间,只有十二个时辰。” 南炎无双说着话的语调极为的轻松,好似只是在简单的叙述着天气极为不错似的。 “十二个时辰,如果不能从净莲宫中出来,那么迎接我们的便是爆体而亡。” 陆凝安听完,两人已经来到了湖边,一座桥横在那里。一眼便能够看到桥对岸的那一座宫殿,很奇异的,明明山顶上一直有风,也有极为不错的日头。 但那座宫殿,始终是被一层雾气所笼罩,透着些迷幻和不真切,让人瞧着,便像是身处于海市蜃楼之中似的。 “十二个时辰,如果没有任何侍卫的话,杀掉一个没有任何学武经验的公主。这难道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我甚至觉得,不用一个时辰,只需要半个时辰,便能够完成这一切。” 南炎无双只是笑:“如果你以为,净莲宫之所以没有侍卫,不仅仅是因为这烬生莲胎的影响。还因为……这净莲宫本身,就是一座让人只进不出的迷宫罢了。” “就像我刚刚说的一样,这净莲宫是用一直被烬生莲胎浸染的转石和泥层所铸造的。所以它本身就会有极为强的制幻的效果,你走进去之后,如果无法克制自己的心魔,便是永远都无法走出这一所宫殿。那么十二个时辰之后,你应当知晓后果的吧。” 两人齐齐走到了净莲宫的宫门之前,双手按在了门上。 南炎无双定定的看着陆凝安:“最后再告诉一次,这里面都是心魔幻境。你如果不能够走出这心魔,那么你将永远都无法走出这场幻境。” 第821章 真假是何 两人齐齐将紧闭着的殿门推开的一瞬间,映入两人眼帘的是一片光亮。那是一片仿佛能够将世间一切都给吞噬的光亮。 一股诡异的妖风忽然刮起,两个人一同被那一阵妖风卷入了净莲宫中,宫门重新重重的关上,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一片奇异的光亮照射,映照的陆凝安睁不开眼睛。 当光线一点点的消减,而他也逐渐能够适应起眼前的光亮时,努力的去看清面前的一切。 只是当他真正的看清了一切的时候,他却发现他回到了漠北皇宫之中。 周围的摆设是他还在宫中读书时候的模样,手中还拿着一本书卷,正仔细的看着。 “这,这里是……” 就在陆凝安还惊疑不定的时候,秦嬷嬷从殿外走了进来。笑的极为温婉:“奴婢见过四殿下,成妃娘娘在宫中可是叫了殿下数次了,准备好的冰镇酸梅汤,冰都快化了。殿下再不过去,那酸梅汤便真的喝不成了。” 陆凝安有些错愕的瞧着秦嬷嬷,她也变得年轻了。变成了他十六岁时的样子。 只是,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来都不曾见过秦嬷嬷。秦嬷嬷一直在成妃身边伺候,他因着从小未在成妃身边长大,所以并不得成妃喜欢。自然也不可能让秦嬷嬷过来传唤自己。 “秦嬷嬷?” 被这么一唤,秦嬷嬷也是一笑,解下了衣摆上的一块帕子。顺手便是擦了擦陆凝安额头上冒出来的细细密密的汗珠。 “瞧殿下这热的,奴婢知道殿下是个爱读书的。只是这书什么时候都能读,殿下还是和奴婢先去娘娘那边吧。不然娘娘真的是要等急了。” 陆凝安张了张嘴,最后竟也是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南炎无双告诉自己,进入了净莲宫之后,他所瞧见的一切都只会是心魔幻境。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一切是这么的真实。 他握住的秦嬷嬷的手,是热的,是软的。连周围的阳光都带着温暖的热意,这真的是幻境吗? 一步步的沿着宫道去了成妃的宫中,成妃正在宫中打着扇。瞧着陆凝安过来,原本恬静的面上,也是浮起几分笑意来,向着陆凝安招了招手。 “来,快些过来。” 成妃那样的笑意,陆凝安从未见过。身子忍不住前倾,下意识的便是向着成妃走了几步。 成妃笑意盈盈的将陆凝安抱入了怀中,一脸疼惜的擦了擦陆凝安的小脸:“是先生布置的作业太多吗?累吗?” 陆凝安摇了摇头:“不累。” 成妃一笑,将一旁用冰碗盛着的酸梅汤放在了陆凝安的手上:“你这孩子总是喜欢逞强,真是的,明明别的皇子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还极为的依恋母妃呢,怎么你就是不粘母妃呢?” 似是叹气一般:“倒是让母妃有些不开心呢。” 陆凝安一颤,下意识的握住了成妃的手:“母妃,我没有。” 成妃微微一愣,旋即又是在陆凝安的头上拍了拍,言语中透着无穷无尽的爱意:“嗯,我知道。我的安儿是最懂事,最听话的。母妃相信安儿,你一定能够成为最棒的皇子的。” 陆凝安眼眶忍不住的一阵阵的发红,他刚刚将手中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眼前的景色忽然又是晃荡了一下,当她再度看清的时候。 一切又变了,椒房殿中成妃着了一身的凤袍端坐在后位上,陆凝安则是着了属于太子的服制坐在成妃的身侧。 陆烨霖几乎半靠在她的身上,像是小时候一般的对着他撒娇。 “四哥,四哥。好无聊啊。母妃又骗人,明明说了很快就结束的,怎么还在挑挑选选个不停啊。” 秦嬷嬷连忙上前拉住了陆烨霖:“哎呦喂,你可快些从太子爷的身上下来吧。你和太子爷平日里再怎么兄弟情深都是无所谓的,但今日可是太子亲自选太子妃的时候,您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还给太子爷添乱呢?” 成皇后一边翻着面前的玉牌,玉牌之上记录着各家闺秀的生辰八字,还有相对应的画像。 能够送到宫中的闺秀,不论是样貌还是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好。 成皇后连着翻了几块,便是将玉牌都给合了起来:“这些世家的小姐,家世品德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可真是让本宫犯了难,既然是这样,那还是让太子自己选吧。免得,选了太子不喜欢的,太子又是要怨怪本宫了。” “瞧娘娘这话说的,太子一向孝顺温良,对皇后娘娘也是极为温和。知道皇后娘娘是为了太子好,怎么会怨怪娘娘呢?” 秦嬷嬷打着笑,却也是从一旁公公的手中,接过了那放着各色玉牌的方盘。 方盘之上,垫着一层红布,红布中躺着六块玉牌。 秦嬷嬷道:“太子爷啊,娘娘得陛下宠爱,被封了皇后。您也因着功绩斐然,才学出众,被群臣力荐,皇上也属意与你,封了您为太子。” “即便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可以体谅您,一心为国为民,要为皇上分忧。也不能只为了国,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不是?” 秦嬷嬷说着,又是将方盘往陆凝安的怀中拢了拢:“太子爷,你可要仔细瞧瞧。这次可定要选出一个合您心意的太子妃的人选啊。” 陆凝安看了一眼那玉碟,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了他的眼帘。 君念之。 只是,此刻的君念之并不是相府的庶出之女,而是得了得了封号的嫡出之女。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是将手伸向了刻有君念之名字的那一块玉牌。 景色又是再一次的晃动。 陆凝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他着了一身红色的喜服,意气风发的走在路上。 而身后却是两顶喜轿。 街道之上,是行人间热闹的议论之声。 “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气啊,一次迎娶两女进门。” “是啊,听说太子殿下本来中意之人,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君念之。可那黎家的小姐对殿下也是一往情深,即便是做妾,也甘愿。定要嫁入太子府中。” “这般痴情的女子,当真是难得啊。” 第822章 求你饶恕 当婚礼结束,陆凝安身上染着酒气入了洞房。 君念之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床榻边上,喜婆一脸笑意盈盈的递上了挑开喜帕的秤杆。 “请殿下用喜秤挑起喜帕,婚后日子逞心如意。” 喜帕之下的君念之是那么的美,肤若凝脂,面上的几分红色胭脂更是衬的君念之娇艳异常。 君念之有些怯生生的看了陆凝安一眼,唤了一声殿下又是将头给垂了下去。这般娇羞的君念之,是他未曾见过的,可是只是那一回眸,却又让他心神一荡,却又觉得幸福。 两人又是喝了,合卺酒。喜婆又是说了些许的吉利话。 这一夜,他压抑着自己的疯狂。他不想吓着了君念之,他好像没有任何的遗憾了。他得到了君念之,也得到了成妃对自己的爱意,他还有什么是缺陷的呢,他想不到。 云雨过后,两人身上都带着几分黏腻的汗。 只是誰都不想先动,陆凝安的大手,握着君念之细嫩的小手,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 “念之。” “臣妾在。” “其实,我真的喜欢了你很久很久。我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能够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你能够成为我的王妃,我真的很高兴。” 君念之神色带了几分疲倦,却也应着:“臣妾也爱慕陛下,臣妾希望一生一世的可以陪伴在殿下的身边。” “嗯。” 陆凝安用力的嗯了一声,只是将怀里的君念之抱得更紧了一些。 这是幻觉吗?可是它真的太过真实了。这温暖的触感,熟悉的只有君念之身上才会有的香气。甚至连拥抱住君念之的触感,都那么的真实。 就算明知道,这是幻觉,他好像也不愿意从这一幕的环境中苏醒过来啊。 婚后的日子,一切都平淡而又幸福的过着。他依然忙于朝政,他身为太子,自然要为惠安帝分忧。要为整个漠北国负责。 君念之替他守着后宅,有君念之在,他好像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事情。 直到—— 那一日君念之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找寻他的时候,他正在与群臣会面。 君念之微微喘着气,一路小跑过来身上,太子妃的服制也跑的有些凌乱了。鬓边的发饰有些移位,没了身为太子妃的端庄,带了几分粗野。 陆凝安只是微微一愣,却也差了府中之人,将朝臣先一一送出了府。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他极为少见到君念之这般慌张又似是害怕的表情,上前想要抱一抱君念之。 然而君念之却是不动神色的后退了一步,陆凝安看了看空落落的手,一时有些无措。 他瞧向君念之的时候,发现君念之面上是冷漠,又是愤怒的瞧着自己:“你为什么要将黎侧妃赶到底下的宅子里去?她做错了什么吗?” 陆凝安微微一愣,他对于黎思楠,即便知道这个世界的黎思楠一心良善,并不是什么大恶人。虽然嫁入了府中,但是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连靠近自己一步,都不敢。 但每当他瞧着黎思楠那张脸的时候,便是会忍不住的想起黎思楠做过的那些恶。 曾经的过往,让他没有办法将黎思楠一直留在府上。所以才是吩咐了管家,将黎思楠顺便寻了个由头赶到外面的庄子去生活。 吃穿用度依然是按着府中侧妃的分列给她,绝不少了她的。 只是这种没有缘由的事情,又怎么能够和君念之说呢。 陆凝安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么做,自然是有我的用意,你就不要多问了好吗?你只需要知道,本王只对你一个人动心便是,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影响你和本王的感情便好。” “殿下……” 君念之似是犹豫了一下,忽的在陆凝安的面前跪了下来:“殿下,若是妾身跪下来求你,不要送黎侧妃出府,你可否将她留下?” 陆凝安看向君念之。 他甚至能够看到君念之眼底的一抹泪,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能没有争夺的女人之前,情意总归是牢固的许多吧。 只是…… “不行。” 陆凝安想都没有想的,直直的拒绝了君念之的请求。 “为什么?”君念之似是不理解:“黎侧妃在府上一直安分守己,平日里除了待在自己的院子中之外,便极少走出来。她这般无所求,也不曾做过任何恶,为何殿下对黎侧妃始终是这般的铁石心肠?” “没有为什么。” 陆凝安第一次对君念之动了怒,他直直的看着君念之,但看到君念之脸上那受伤的表情时,他心中的那一丝暴怒,又被君念之的泪水洗刷着,给浇灭了。 君念之在屋外跪了一夜,只说黎思楠无辜,不应该受了这般的对待。 请求陆凝安回心转意,不要送黎思楠出府。 陆凝安不认为自己是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对某些人,他终究无法宽容。 君念之跪了一夜,便是晕了过去,并且大病了一场。恰逢朝中又是发生了事情,陆凝安便一心看向了朝中之事上,直到每日入夜的时候,才能顶着一身的风雨回到府中,去看一看病中的君念之。 她本生的娇弱,人一病,便眼看着又是消瘦了不少。 陆凝安总想着,等这事情过去了,他再好好与君念之说说话。他们本就是情投意合的,日子长了,总能谅解的。 黎思楠最终还是被送出了府去,那一日陆凝安不在府上。 只是听着管家说,黎思楠被送上马车的时候,什么金银首饰都没带,就带了几身干净衣裳。满是留恋的便是上了马车。 而君念之,则是拖着病体追了出来。拉着马车死活不让马车走。 远远的瞧见,黎思楠撩开帘子,探出一个头。一边笑,一边哭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的从脸颊旁滑过。 黎思楠本就生的让人觉得支离破碎,这一落泪,更是让人心尖发颤,为之动容。 不知黎思楠在君念之耳边说了些什么,君念之终究是放开了马车。 那一瞬间,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似的,晕了过去。 第823章 冰上裂痕 陆凝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时他公务繁忙,没有能够立刻抽出时间去见君念之。 等着天色渐暗,陆凝安在宫中处理完公务,连皇后都没来得及去见。便是立刻上了马车,回了太子府。 成皇后听闻,颇有些可惜地向着秦嬷嬷嗔怪着。 “唉,自从太子成婚之后,来本宫这边的次数便是少了。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了。” 秦嬷嬷笑着给皇后端上了一叠冰镇的果子道:“皇后娘娘,您可要这样想。太子和太子妃如此深情厚爱才是好事,这样的话,皇后娘娘便能够早日抱到小皇子了呢。” 这么一提,成皇后的心情也是好了许多,连连是笑着,又是吩咐了人过几日送一些滋补的东西到太子府上去。 另外一边,陆凝安已经回到了府上。管家在府门前已经是翘首以盼了,眼睛都快望穿了,终于是瞧见了陆凝安的人影,连忙的便是迎了上去。 “殿下,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陆凝安裹夹着一身的寒风,直直地入了府内,管家跟在身侧。 陆凝安惦念君念之的安危,问道:“怎么回事?今日不是送黎思楠出府吗?怎么会惊动了太子妃?” 言语间不自觉染上的一层薄怒。 管家被吓得一颤,却还是紧紧跟在陆凝安身边,一边走一边说着:“太子提前交代过,为防太子妃多想,所以何时将黎侧妃送出府去,皆是不用通知太子妃。” “但一切当真是巧之又巧了,一切本都该是好好的,黎侧妃也是不哭不闹地直接上了马车。” “王妃却是不知道从哪里知晓了黎侧妃今日要被送出府的消息,拖着病体便是一路跑了出来,死死拉住黎侧妃的马车,不让走。” 陆凝安听得眉头皱得深紧:“然后呢?” 管家小心翼翼地道:“太子妃拉着马车不让走,奴才们又怎么敢强拽呢?太子妃终究是千金贵体,奴才们怕一不小心会伤了太子妃。好在黎侧妃终究还是识大体的,没有仗着太子妃识大体,便在那里撒泼打滚,在太子妃耳边说了些话之后,太子妃便是松手走了。” 陆凝安想再问一句,可听到了黎侧妃和太子妃说了些什么。管家也是摇了摇头。 两人贴得极紧,再加上当时的场面乱作一团,下人们又想上前搀扶,又怕拉扯中伤了两位主子,只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远远地站着了。 管家神色有些忧虑:“殿下,旁的可能都没什么事情了。只是太子妃本身就体内旧疾未愈,此次又是受了些热风,侵了肺腑,如此一来,太子妃的病便是愈发的重了。” 陆凝安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房间之中,君念之的确如同管家所说的一般,神色极为的差。 躺在那里,面上是一片不正常的潮红色。身上的中衣,不住的被冒出来的汗水给浸湿。白毫和霏儿在一旁伺候着,都是慌乱的不像样。 两人瞧见陆凝安过来,一边止住了泪意一边与陆凝安行了礼。 “王妃,怎么样了?” 霏儿抹了一把泪,语气中也对着陆凝安带了几分埋怨,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一定要将黎侧妃给弄走。 太子妃便不会去跪了一夜,也不会病还未痊愈便去死死挽留黎侧妃。 哭嚷着,却还是道:“大夫说,主子旧病未愈,又添了新伤。虽然身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日后好了却还是会落了隐疾,难以根治。” 陆凝安心头忽然间有些发疼,他确信自己是爱着君念之的。 黎思楠虽然也无辜,但看着那张脸,回忆起来的便是黎思楠所做下的桩桩件件的罪孽。这是他的心魔吗? 每每想起,他便难以忘记。 是不是自己只要能够原谅黎思楠,那么他便是破开了自己的心魔呢? 这个答案难以言说。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与太子妃有些话说。” 霏儿和白毫点了点头,才是起身走了出去。 陆凝安在床榻边坐了一会儿,屋内的灯火点的并不透亮。君念之的面容,一半温暖着,一边又隐没在一片黑色的阴影之中。 “本王又做错了什么呢?让你与我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你明明醒着,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原本闭着眼睛的君念之,缓缓睁开了眼。 君念之抿了抿唇,眸中却没有丝毫的光亮:“为什么要戳穿这一切呢?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还醒着呢?” 陆凝安在无数的日夜中,观察过君念之的神态与动作。 自然也知君念之真的睡着和假的睡着是什么样子。 “就因为本王送走了黎思楠吗?” 君念之顿了顿:“是。” “为什么?”陆凝安真的有些想不明白:“黎思楠对你当真有那么重要吗?我想不明白。” 君念之听着陆凝安的话,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身体还虚弱着,动作看起来也是颇为的吃力。 陆凝安想要去扶君念之,然而却被后者不动神色地避开。 陆凝安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这是君念之第二次拒绝自己了。 君念之坐起来,在自己的腰后垫了一个软枕,发丝也被汗水给浸湿,搭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疲倦得厉害,像是刚刚从水中捞起来的一样。 “臣妾只是觉得,殿下似乎变得太过陌生了些。” “黎侧妃……黎侧妃她……” 似乎提起这个名字,便是让君念之觉得痛苦万分一般。 “黎侧妃做错了什么吗?为何殿下一定要视黎思楠为仇人一般,一定要将她给除之而后快呢?” “偌大的一个太子府,难道就没有她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处吗?” 陆凝安被君念之质问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君念之这个问题。 房间内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君念之,你一直在说黎思楠的种种。我身为太子,难道连处置一个女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君念之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凝安,似是没有想到陆凝安竟然会这样说。 “还是说,你觉得我因为没有缘由地处理了黎思楠。便会有一日,同样没了缘由地处置你吗?” 第824章 爱恨皆错 陆凝安的话,好似是给君念之寻到了一个由头似的。 君念之点头:“是啊,难道不是吗?” “殿下今天能够没有任何缘由的便将黎侧妃给送走,那妾身的太子妃之位,又能够坐的稳多久呢?” “妾身害怕,妾身真的害怕。” 陆凝安一笑,君念之总归是给了自己一个原因。 他漆黑的瞳孔瞧着君念之,伸出手在君念之的脸颊边捏了一下。他能够感受到手指下君念之还在颤抖,可这一次,她终于没有躲自己,他始终是欣慰的。 “你放心。”他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温柔和沉稳:“我的太子妃,永远都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你。今生,我与你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君念之倚靠在陆凝安的怀中,头枕在陆凝安的肩膀上,暗暗垂泪一言不发。 这一日过,陆凝安依然是忙于朝政之事,每日依然是太阳刚刚冒出些微暖光便是出了门。等着夜色笼罩了天际,陆凝安才是回来。 君念之依然病着,陆凝安有心去探望。君念之也只是看着陆凝安,虽然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敌意,却也相顾无言。 陆凝安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强迫君念之太多。他了解君念之,有些观念如果需要去改变,也需要时间。 道理就算明白了,心里能够接受,也是需要时间才能够逐渐改变的。 又是接连着过了几日,陆凝安回到府上的时候,君念之的病已经好了。 她穿着简单的衣裳,头发也只是挽了一个简单的辫子。 亲自在布置着饭桌,听到陆凝安回来的声音,君念之浅笑着陆凝安迎上了桌子。 “是妾身错了。” 君念之给两人到了一盏酒,酒液中倒映着两个人的模样。只是随着君念之的手一晃荡,那酒液中倒映着的两个人,又是变成了让人瞧不清楚的碎片。 君念之虽然笑,眼角却带着泪:“是妾身敏感多疑,竟然连殿下对妾身的爱也抱有了这么多的质疑。还请殿下饶过妾身的不懂事吧。” 男人的盔甲都是刚硬的,但是内心却是柔软的。 只是被君念之的温言暖语说了两声,陆凝安心中已经是将君念之给原谅了。 接过君念之手中的酒盏,喉头有些泛酸的哽咽:“我从未怪罪过你,我说过此生唯你,便是此生唯你,任何人都不会改变这一点的。” 一夜温存之后,两人之间好似恢复到了从前,他们从未发生过争吵时的样子。 生活平淡,君念之也逐渐像一个当家主母一般,整个太子府的后院,都是被她收拾的紧紧有条。 而陆凝安再也未带任何姬妾入太子府,整个后宅之中只有君念之一人。 一时之间,人人都说君念之是天大的好福气。不仅能够嫁入太子府上,还能够被陆凝安独宠,这简直是天大的福气了。 君念之也似乎真的是被这福气给笼罩,也就是在第二年,君念之的肚子也传来了好消息。 成皇后本来还时不时的会在君念之耳边念叨一两句让君念之争口气。 对陆凝安也没了一直让其纳妾的劝说。 日子这般一日日的过着,君念之的肚子也是越发的大了些,太医次次来诊脉,也都说君念之脉象极为的稳妥。 且看君念之的脉象如此平稳,肚子中怀着的必然是个康健十足的男胎。 在此期间,一个底下装子的佣人来了一趟王府中。 只是胆怯的跪在底下,细声细气的说:“王爷,黎侧妃身体弱,去了底下的庄子之后,便是身上染了病。” “本来是不想前来叨扰了王爷的,但是黎侧妃当真是病的越来越重了。奴婢想着终究是府上的王妃,多少也该让主子们拿个意见。” 那天色,正是春光刚好的春日。 君念之的已经临盆在即,陆凝安坐在正堂之中,瞧了一眼手中一并带来的书信。 又是瞧了瞧底下跪着的嬷嬷。 虽然这么长的时间来,他与君念之不再有人提及过黎思楠了。 但是陆凝安隐约能够感觉出来,君念之心中还是在意着黎思楠的。虽然她从来不曾知晓着原因,但这种感觉就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真实。 如今君念之正是怀了身孕的关键时候,若是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君念之。 只怕又是要打动干戈,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情。君念之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那才是大问题。 “黎侧妃一日是府上的主子,那便永远是太子府上的主子。吃穿用度样样不能少,既然病了,便请大夫,若是宫外的大夫不能够诊治,那便取了本宫的令牌,请了太医专门去庄子里给黎侧妃诊治便是。” 嬷嬷自然是听出了陆凝安话里的意思。 谢了恩,接过夜鹰递过来的属于太子殿下的令牌,嬷嬷正是要转身离开。 陆凝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以后黎侧妃的信,就不必要送到府上来了。” 嬷嬷一颤,忍不住想到黎思楠躺在床上,还撑起身子,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这一封信的画面。她瞧着心疼,说只要黎侧妃口述,他们来写便是。 黎思楠摇了摇头,说:“这是要送到太子府上,要给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瞧的书信。怎么能够假人之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瞧见了会不高兴的。” 只是……一番真心终错付了…… 连连点头,应了陆凝安的声,走出了太子府。 陆凝安重新将视线看向了那一封信,上面的内容都很正常,即便是说起在庄子里的日子,也都是透着股欢快劲,没有丝毫的抱怨。 只是看到最后的那一处——问太子妃安好。 心里头的某一处像是被触及了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绝对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感觉。 君念之的产期便是越发的近了,陆凝安也分去了许多宫中的事务,在太子府中,陪着君念之。 真到了生产的那一日。 陆陆凝安手足无措的在门前转悠着,只听见君念之的通呼声,一阵阵的从屋内传出来。 直到,一声孩儿的啼哭声,在府中响彻。 第825章 大梦一场 孩子呱呱坠地,陆凝安初为人父,看着怀中的孩子,该怎么抱都有些不知道了。 君念之坐月子的时候,;陆凝安抱着孩子,坐在君念之的身边。 “你想过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吗?” 君念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孩子的名字,只怕是要皇上起才算是作数。妾身不敢妄言。若是殿下愿意给臣妾一丝权利,臣妾想着给孩子取个小名,可好?” 陆凝安点头,这是他和君念之的孩子,不论取什么,他都是欢喜的。 君念之细细的手抚过孩子稚嫩的脸颊。 “不如,就叫楠楠吧。” 陆凝安听着这个名字,面上的神色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当低头去看君念之的时候。君念之也正在仰头看着自己,眸光中满是一片期盼之色。 “可以吗?” 本想否决的话到了嘴边,看着君念之的目光,最终也是点了点头。 “你喜欢就好。” 黎思楠已经被他,从君念之和自身的世界中剥离了出去。只是一个孩子的乳名罢了。若是他再斤斤计较,只怕又是会伤了君念之的心。 孩子逐渐长大着,从还在缓缓学步,到能够在地上快步跑起来。 第一次叫他爹爹,第一次叫君念之母亲。他都记得很清楚。 直到…… 黎思楠死了。 她死在了冬日里,听下人们说,黎思楠在夜里跑出去。在漫天风雪中跳舞,一边跳一边哭一边叫。 整个人好似是疯了一般的。 当一曲舞跳完,黎思楠便是吐了一口血,倒在了雪地里。这一倒,便再也没有站起来了。 消息送到陆凝安手上的时候,陆凝安微微沉默了半晌。吩咐了人将黎思楠好好收敛之后,寻一处吉穴下葬。 在那人正要出去传消息的时候,又是被陆凝安叫住。 陆凝安思虑了良久:“不要将消息告诉太子妃。” 回到府中时,他看见君念之坐在正厅之中。明明天色已经极为的暗,但她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陆凝安知道,这是在等他。 “黎思楠死了,殿下知道吗?” 陆凝安走过去,他想要抱一抱君念之。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冷意,让他难以靠近。 “是,我吩咐了人,好好办,不要辱没了她的门楣。” 君念之低着头:“原来是这样。” 君念之说完起了身,一步步地向着廊道走去。陆凝安本以为,君念之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与自己对峙,会与自己吵闹。 但君念之却冷静得让自己觉得害怕,那种冷静,让陆凝安有些毛骨悚然。 轮你敢下意识地想要追过去。 刚刚迈出去两步,面前的一切都好似发生了变化,一切变得虚幻变得不真实。 当景象再一次变得真实的时候。 他被捆在了牢笼之中。 双手双脚都被铁刺给钉穿,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他的伤口已经麻木,竟然没有丝毫的痛楚。 君念之穿着太后的服制,站在他的面前。头上戴着的凤冠,即便牢房之中昏暗,也遮掩不了它的光华。 虽然已经是太后了,但她还是那么的美丽,虽然好似没有给她带来一丝一毫时间的痕迹。 “君念之,你……” “皇上,我又来看你了。” 君念之面无表情地瞧着陆凝安:“可能只有这样,我才能够觉得我那已经荒芜的一颗心,能够有一丝慰藉吧。” 陆凝安张了张干裂的嘴唇:“为什么?” “为什么?”君念之只是蹙眉:“陛下向来那么聪明,为什么陛下对于这个问题,却总是想不明白呢?” 一行泪从君念之的两颊缓缓地落下:“我与楠儿情投意合,本来我与她是说好了,这辈子不婚嫁。若是不行,便去了观里做姑子,也能守得天长地久。” “可是,陛下选了我。楠儿为了能够与我一同,即便是为妾室,也甘愿入了你太子府。” “可是本宫真的不明白,楠儿究竟做了什么,殿下竟然是这么的留不得她。竟然要将她逼得出府,连最后的一条活路,都不留给她。” 陆凝安微微哑然,忽然像是明白了一切似的。 “原来是这样,我当初一直觉得你与黎思楠之间有些奇异。当时,我想不明白,现在我好像能够明白了。” 陆凝安哑然的笑着:“竟然是朕错付了吗?朕将朕的一切都托付与你,而换来的,却只是朕的一厢情愿。” “哈哈哈,朕竟然是整个漠北的笑话。” 牢房外,传来声音。 “让开,你们给哀家让开。哀家是皇太后,你们这些宫人竟然也敢拦本宫。” 成皇太后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快步地走进了牢房之中。 秦嬷嬷担忧得不行:“皇太后,您慢着些。” 成皇太后一踏进牢房之中,瞧见牢狱之中的一切,脚下一软,直直地瘫在了地上。 “太后,你……你竟然真的挟持了先帝。” 成皇太后想要上前去抓住君念之,君念之身边的宫人已经是将君念之护在了身后,如同一道屏障一般,再难逾越半分。 “哀家就知道,当初先帝突然离奇暴毙,你扶持新帝上位。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那么匪夷所思,哀家就知道先帝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 “你竟然,你竟然这般害先帝,你是人吗?你是人吗?” 君念之只是冷漠的瞧着成皇太后:“成王败寇,我从未要求先帝喜欢过我。但他害了我心悦之人,却是真相。这等仇怨,我怎么能够放过呢。” 陆凝安看着母妃在君念之脚边苦苦哀求,抛却了身为皇太后的威仪。为了他那么卑微在君念之脚边求饶。 所有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真真假假,谁人都分不清楚,究竟经历的那一步,才是真,那一步才是假。 口腔中一片血腥之气,不断的蔓延,血液如同流水般涌出。从唇缝间一滴滴滴的滴落 陆凝安最后听到的声音,是一个宫人尖叫着。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啊啊啊,先帝咬舌自尽了。” 最后的那一刻,他甚至也在忍不住的想着。 君念之,会心疼自己吗? 第826章 南燕芙清 陆凝安猛然睁眼。 入目的是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白色。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走入了净莲宫中,但这里的空间却与他所认知到的宫殿不太一样。 什么都是白的,桌子是白的,椅子是白的。 就连离着他不远处的那一个人,也是白的。 陆凝安忍不住去确认现在,他所看到的这一切是不是幻境。但回想起刚刚所经历的那一切,再看看如今这一片白。他基本可以确定,这才是真实。 坐在那里背对着陆凝安的女子,听见了陆凝安的声音,忽然间转过了头。 这一回头,陆凝安才看得愈发的真切。 那女子,全身上下都是如同雪一般的颜色,就连原本应该是黑色的瞳仁,都是灰白色的。 “有人?” “诶诶诶?竟然有人能够来到净莲宫中?” 那女子一下子是站了起来,几步便是走到了陆凝安的面前。被陌生女子贴的这么近,陆凝安下意识的便是后退了一步。 女子忽然皱着眉头瞧了瞧陆凝安:“咦,你中毒了?不对……好像不是中毒。这是毒药和蛊虫互相依赖的蛊毒,好特别的手段。我以为,这世界上不能医治的人,只有我自己呢,没想到竟然你也是个意外。” 女子后退了两步,双腿交缠的席地而坐:“好了,我知道你身体内有‘情丝毒蛊’。女子靠近你的话,你便会身体如同被千百毒虫啃噬一般的难受。我离你远一些可以了吧。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过活人了,也好久好久没有与人说过话了,你就陪我说说话成吗?我真的太寂寞了。” 陆凝安瞧了一眼那女子,虽然对于女子能够一眼看出他身中情丝毒蛊,他心中颇为意外,但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耗在这里了。 他记得南炎无双与自己说过的,在这个地方只能够待十二个时辰。一旦超过了这个时间,身体便会爆体而亡。 刚刚在那个环境中,他不知道耗费了多久。又岂能够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陆凝安起身,向着那女子拱了拱手:“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聊天。我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我一定要尽快找到南燕芙清才行。” “找我吗?” 南燕芙清眨了眨眼睛,瞧着陆凝安:“看你的服饰,不像是南燕国人呢。你是漠北国人?而且看你衣服的料子,也不是普通人,你是漠北国的皇子?” 陆凝安有那么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下一秒,立刻抽出了腰间的剑。 瞧着陆凝安的动作,南燕芙清反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只是玩味的笑着。 “啊?原来是来杀我的吗?不过我从出生就被关在了这里,与任何人都没有结仇结怨,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还是说……” 那一只如同雪一般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其实,你是想要来取走我身体中的那颗烬生莲胎呢?” 陆凝安拱手,一脸正色:“公主说的对,我与公主的确是无仇无怨。但那烬生莲胎,我今日也必须要取走。” “我可以给你啊。”南燕芙清笑了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不过你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走出幻境的吗?” 南燕芙清躺倒在地,一脸的轻松肆意:“你是我穿越过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若是死了能够穿越回去,我还挺高兴的。不过在死之前,我想和你聊一聊。” “穿越?你是说什么?” 南燕芙清歪着头想了想:“这……怎么说呢,想想还挺难解释的。大概就是我有一天正在医院加班的时候,我突然就死了。等着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便成了南燕芙清。而且有个奇怪的系统跟在我的身边,那系统让我无法自杀,只能够一个人待在这里。” “真的好奇怪哦,别的女主角穿越过来,不都是超级玛丽苏吗?我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一直被关着吗?” 陆凝安听着南燕芙清说的一番话,本就云里雾里的,听完之后更是有些不知所云。 什么系统,什么马玛丽苏?那都是什么? 南燕芙清也瞧出了陆凝安的疑惑之色。 揉了揉脑袋:“唉,我和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呢?反正你也听不懂。听不懂我又要解释,真的好麻烦啊。” 南燕芙清走近了些,抱着膝盖蹲下。 “你身体中的蛊毒,也是我的系统告诉我哦。不过呢,因为这种蛊毒需要以血换血,我现在还真没办法,你只能自求多福咯。” “说吧,说吧。你在幻境中是怎么选择的?我知道很多人都闯入过净莲宫中,不过他们都没能够走出幻境,全部死在了幻境里。” “选择?” 陆凝安沉眉道:“我选择了自尽。” 那好像的确是个选择,那是和他所经历过的截然不同的世界。本该对他极为苛刻的成妃,却对他极为的好。 而他与君念之最后却走成了陌路。 他似乎有些理解了这个幻境,就是让人面对自己所渴求的东西。又将自己希望的东西呈现出相反的方向。 人只要在选择,就会不断的经历各种不同的幻境,一直去选择。永远的陷在这个幻境中走不出来。 南燕芙清听罢,有些意外:“诶,自尽吗?还能这样吗?好像这样也的确是可以呢。这个幻境的主旨就是选择。” “当你选择这一个的时候,就会衍生出另一个幻境。只有不再选择,遵从本心的时候,才能够破除幻境。” “原来是这样。” 陆凝安警惕的看着南燕芙清:“你说好的,将烬生莲胎给我,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啊。”南燕芙清笑嘻嘻的看着陆凝安。 一步步的走近陆凝安。 手中的剑刃,一步步的刺进了南燕芙清的身体之中。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极为强大的阻力,阻止着剑刃刺进南燕芙清的身体。 然而南燕芙清也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的,不住的向前走着。 “哎呀,能够帮助别人,我也算没有白穿越一趟呢。” 第827章 山体崩裂 南燕芙清似是有些懊恼一般。 “你必须要快一点杀死我才行哦,不然我的身体又会医疗好了哦。” 陆凝安手上催动内力,刚硬的金石之力,几乎能够破灭一切。 手中的剑刃又是向着南燕芙清的身体中没入了一寸。 南燕芙清能够感受到身体在修复,但那种修复的力度,并比不上面前这个男人的破坏力。他所带上的内劲,在被划伤的身体组织,覆盖了一层膜。 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够将自己杀死吧。 叮的一声。 剑刃触碰到什么硬硬的东西,剑刃一碰触到,一股震荡感便是传了回来,那股突如其来的冲击感,震的轮你敢手心一麻。 南燕芙清笑嘻嘻的道:“就是这个呢。” 陆凝安不明白南燕芙清为什么能够将生死看得如此超脱,他全然不能够用自己的意思去理解南燕芙清这么做的意义。 不过,不论如何,他今日一定要取走烬生莲胎。就算要手刃一个完全无错的人也好,他的心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迷茫。 手上的力道,猛然间加剧,随着剑刃的猛然爆开。南燕芙清的身体被陆凝安穿透出了一个洞。 那正中心,有着一颗红色的珠子飘荡在其中。而那珠子上还勾勒着各种复杂的花纹,花纹之中流动着奇异的光。 仿佛那珠子并非是死物,而是有着生命的活物一样。 陆凝安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烬生莲胎,但在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却是明确的知道。这就是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南燕芙清的身体即便被洞开那么大的一个口子,却没有留下一滴血来。而南燕芙清也只是含着笑瞧着陆凝安。 “好厉害的剑气,果然,我自己不能杀了自己。但是能够借着外人的手了断自身。” 那雪白的手,缓缓的向着天空中抚摸而去。 南燕芙清低声呢喃:“我终于可以回去了吗……真好啊,我最怕寂寞了,一个人的日子,可真的太难过了。” 随着烬生莲胎掉落在地上,南燕芙清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如同陶土一般的质感,像是被漫长岁月所风化,落在地上,成了一地的灰。 陆凝安心中升起几分异样,但他也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浪费。 刚刚拿起地上的那枚烬生莲胎,只感觉殿内突然发出崩裂的声响。房梁屋顶也像是失去了生命力似的,开始出现坍塌。 “快走。” 声音从陆凝安身后响起。 陆凝安一回头,南炎无双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南炎无双一把拽住陆凝安的手便是向出现的一道殿门,快步的奔袭出去。 南炎无双面色有些发白:“你应该是已经拿到了烬生莲胎,这整个净莲宫,乃至这整座山。都是依靠着烬生莲胎,才能够维。如今烬生莲胎失去了南燕芙清这个能够依附的身体,烬生莲胎无法再外放灵力,这一处被烬生莲胎所支撑的地方,已经要支撑不了了。” 崩坍之势,已经愈演愈烈。 南炎无双看了一眼手中的一枚花瓣。 陆凝安避开从上空掉下来的一块房梁:“你那是什么?” “还有半个时辰。” 南炎无双眉头皱的极为的紧:“我也是第一次进入净莲宫,所以不知道那幻境有什么离奇之处。所以取了一枚玉昙。这种花的花期只能够维持十二个时辰。在是个时辰之内,花瓣会逐渐衰败,按照这朵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 陆凝安瞳孔微微一缩,只能够跟紧了南炎无双的速度向着殿门处快速疾驰而去。 “我们现在已经拿到了烬生莲胎,难道这十二个时辰的禁制还没有解除吗?” 南炎无双摇头:“烬生莲胎对整座山的影响,岂是一朝一夕所造成的。现在虽然没有了烬生莲胎的灵力供养,但影响不会这么快消失。最后一个时辰,我们必须要快些离开这里才行。” 被南炎无双提及,陆凝安忍不住想起了那幻境。 他感觉在那个幻境中好似是经历了一整个人生,但真实的世界中,竟然才只过了十一个时辰。这幻境果然玄妙。 宫殿的坍塌之姿,愈发的剧烈。 两人脚下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止,终于赶在了最后的一刻,冲出了净莲宫。 两人的马停留在桥的对岸,山顶上原本是一片生机盎然之姿,此刻已经呈现出颓败之色了。开着的花,花瓣处也浮现出一丝凋零之色。 原本平静无波的湖面此刻,此刻也翻涌起波纹。踩在脚下的山体,也开始出现抖动。 “果然是这样,只是这崩溃比我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两人立刻上了马,快速的向着山下奔驰而去。 南炎无双道:“没了烬生莲胎的滋养,这座山本身的结构已经出现了崩坏。如果我们不能够逃出去,就算没有爆体而亡,也会被山体给掩埋掉的。” 陆凝安有太多的疑惑,但此刻要面对的,显然是离开这一出是非之地才行。 天色不知何时,也没了初来时的晴空万里,反而是被一层阴云给笼罩。遮天蔽日,将整个山头都给笼罩住了,有一股要将一切都给摧毁掉的架势。 沿着山路疾行而下,随着山体的崩裂,原本上来的路,此刻已经全然不能走了。 南炎无双只是半刻的迟疑,立刻调转了方向:“快些跟上,山体已经维持不住了。估计马上会迎来更快的崩坍,如果山地彻底被崩裂。我们只能死在这里了。” “我知道。” 陆凝安咬牙,忽的,一口血喷了出来。 南炎无双听见声音,立刻回过头:“你怎么了?” 陆凝安将唇角的血擦了擦:“无事,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气血被调动,所以控制不住。” “怎么会这样?”南炎无双短暂的迟疑,立刻想到了陆凝安身上的烬生莲胎。 “虽然还有一个时辰,难道是因为你拿着烬生莲胎,所以加快了你被这一出地域所影响吗?” 南炎无双勒住了缰绳,陆凝安也停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还不赶紧离开,等着被埋吗?” 第828章 温柔一刀 “来不及了。” 南炎无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立刻将马背上的两个箱子给取了下来。 那两个箱子,从南炎无双出行的时候,陆凝安便是看见了。他虽然好奇里面装了什么,却也没有过多的去发问。 如今见南炎无双将箱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堆伞布和十几根,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龙骨。 “你带兵打仗这么多年,这种帆翼你应当不陌生吧。我一个人组装要耗费时间太长,你快些一起来帮我。” 陆凝安只是迟疑了一下,也是立刻跃下了马背。 “你竟然老早就备好了这个东西,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了这座山注定会崩坍?” 南炎无双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一门心思的组装着帆翼。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只是多想了一步罢了。如果取不到烬生莲胎,那我们就双双葬送净莲宫,倒也无妨。” “若是能够侥幸出来,那这座山的循环必然维持不住。人总是要备两条路才行,如果山体的崩坏太快,不能正常下山的话,总得想其它的法子才行了。” 陆凝安快速的拼接着帆翼,他一接触到这些龙骨,便发现了这些龙骨的奥妙之处。 为了能够实现滑翔的可能,那么作为龙骨的结构,就一定要足够的轻便。一般多为空心的竹节。 但他接触到南炎无双准备的这一套龙骨,竟然是钢材,坚硬,却极为的轻。 这全然不像是钢材应该具备会出现的重量。 就算是漠北国如今的炼钢技术,只怕也不能做到这一步。 南炎无双虽然为商,但这么多年来,看来也是游历了不少地方。手中所握着的技术和资源,实属不能小瞧。 也难怪南炎无双一心想要光复南炎皇室,有时候能够说出这种话来,也表明,他拥有着足够的实力。 两人都接触过此类的军备,很快便是将帆翼给组装了起来。 本来是一人行的帆翼,但此刻却没那么多功夫去想太多了。两人立刻与帆翼进行固定。借着一口风力,迅速的滑翔了出去。 两人刚刚飞出去没多久,刚刚所站着的地方,已经被一块巨石砸中。 南炎无双操纵着帆翼的行动方向,陆凝安横在另外一侧。因着帆翼的结构,两人帖的极为的紧。 陆凝安感觉到什么热热的东西,在浸润着他的手。 看过去一眼,手上竟然是一片红色的血。 “南炎无双,你……” 南炎无双摇了摇头:“无妨。” 虽然这么说,但南炎无双愈发苍白的脸色,却已经暴露南炎无双失血过多的事实。 “你在那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南炎无双沉默着…… 幻境吗…… 那是他最渴望不可及的东西,他以为自己只是一心想要复仇而已。至于其它别的东西,他早就已经遗忘了。 但那幻境中的一切,就算他能够很真切的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他还是忍不住的会深陷其中,不愿走出幻境。 母妃还没死,父皇也没有被丹药所迷,依然是一代明君。 没有发生宫变,妹妹便是在南炎好好的长大。他作为兄长,一直陪着妹妹长大。看着她嫁了喜欢的夫君。 而他也成了南炎的新帝,将国家治理的很好。 君念之时不时来宫中瞧他,再过了些年月,君念之再入宫的时候。她还带来了两个小孩子。 一男一女,和君念之长得颇有几分相似。 他一边说君念之所托非人,又是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好一阵玩闹。 他不断的在各种美好的幻境中经历着,连他都忍不住感叹,这个幻境真的将人心拿捏的准确。那正是他最为想得到,却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了。 南炎无双咬了咬牙:“为了能够从那个幻境中走出来,我拿匕首刺伤了自己。用剧烈的疼痛让自己醒了过来。伤口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估计是刚刚为了启动帆翼,拉扯到了伤口,使伤口再一次裂开了吧。” 说罢,又是瞧了一眼陆凝安。 “你呢?你比我先一步走出了幻境,拿到了烬生莲胎,你做了什么?” 陆凝安看着南炎无双:“自裁。” 两人互相瞧了一眼,又都是笑了起来。 “疯子。” 互相一瞧都是扯了扯唇角,此刻的笑,少了几分芥蒂,对彼此反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身后的山,随着巨大的轰隆一声,彻底的坍塌。爆发出来的强大气浪,瞬间将两人推出去了极为的远。 * 陆凝安与南炎无双回到军营中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两人却没有丝毫的停歇,派人去传了苏钰,两人先一步去了君念之所在的营房。 君念之躺在屋中,一如他们刚刚出发时的样子。身边只有白毫在侧,南炎无双瞧着皱了眉。 “丝雨呢?她不在公主身边守着,去了何处?” “殿下?” 白毫闻言,下意识的便是回过身去:“你们终于回来了。” “前线战事突发,但是又出了些意外。有一支南燕国的士兵,从后侧突围进来了。虽然十四殿下调兵及时,但留守在营中的人手终究不多。丝雨姐姐,怕那群士兵突围进来,会伤了公主。便随军一同前去,截杀那一队南燕士兵了。” 南炎无双听着,虽然心中觉得颇有些异样,但想到丝雨向来不走无把握之事,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苏钰在二人之后也跟了进来。 当瞧见陆凝安递上来的那一枚烬生莲胎时,脸上也浮出了几分喜色。 “是了,就是这个。只要有了它,小姐活下去的几率,便是多了几分。” 苏钰用一枚银针,刺入了烬生莲胎的一处。 只见,那枚如珠子一般的烬生莲胎,立刻绽放成了一朵花。每一瓣花瓣,都如同极品的血玉。 苏钰将烬生莲胎搁置在了君念之额头上的那一根金针之上。 一瞬间,所有的针都与烬生莲胎产生了反应。能够用肉眼所见的,瞧着一束束如同红色的丝线一般的东西,顺着针进入了君念之的身体之中。 直到那枚烬生莲胎彻底失去了光芒。 陆凝安连忙道:“苏钰,这就好了吗?” “是。”苏钰道:“有烬生莲胎的补充,小姐体内‘南之圣血’便能够敌过剩下的两种‘圣血’。此次,应当能够万无一失了。” 陆凝安下意识的走到了君念之的床榻边,的确如同苏钰所说的一般。 烬生莲胎没入之后,君念之的脸色立刻便是红润了不少。 “君念之,你一定要快些醒过来啊。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好起来。” 扑嗤—— 血肉刺入身体的声音。 真实伴随着剧烈的痛。 陆凝安有些诧异的看向了君念之,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是君念之?可是为什么…… 幻境中的那一幕,又如同梦魇一般在他脑海中浮现。 第829章 兄弟之血 一刀入体。 陆凝安此行本就受了伤,虽然赶在最后的时间离开了。但身体中已经受到了一定的气血波及。如今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刀刺中,一口血便是从身体中喷了出来。 “殿下!” 营帐中的众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 苏钰有些看不明白:“怎……怎么会这样,就算小姐的身体恢复,也没有这么快啊。那烬生莲胎只不过是刚刚送入了小姐的体内罢了,照理来说不应该啊。” 就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空档,一个人影从床榻下跃了出来。一下将床板掀翻。 君念之被那人一下给拉到了手边。 苏钰和陆凝安被这突然掀起来的床板给砸了个措手不及。被逼的后退了两步。 那从床底下忽然窜出来的那个人,一把刀直直的架在了君念之的脖颈上。 君念之依然昏迷着,任由身后的黑衣人摆弄着,像是一个洋娃娃一般。 “你们全部都给我退出去。” 陆凝安捂住了伤口,死死的盯着那个人。 “孟森?” 黑衣人整个身体隐藏在君念之的身后,只是露出了半张脸罢了。他听到陆凝安的话,也颇为意外。 他未曾想到,陆凝安竟然能够直接将自己给认出来。 既然如此,他干脆也不在隐瞒。 孟森冷笑着,却是将匕首向着君念之的脖颈又是靠近了些。 “四殿下平日里看来对我是极为不信任了,不然也不会那么着重的关注属下。属下只是露了一招半式,便是能让四殿下直接认出我来。” 南炎无双向前快走了几步,然而因着身体的失血过多,膝盖一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险些是直接晕过去了。 白毫连忙上前扶住了南炎无双。 半倚靠在白毫的身上,南炎无双红着眼死死的盯着孟森:“你放开她,要是君念之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孟森瞧着南炎无双那虚弱的模样,丝毫不觉得有威胁性。 重新将目光看向了陆凝安:“你应该不想让君念之死在这里吧,如果是这样,你就让开。不然你们千里迢迢去为君念之需寻药,最后收获的只会是一具死尸罢了。” 陆凝安不动神色的移动了一下身体:“你觉得,我就算让开,你就能够走得出这个军营吗?” “我当然有这个自信。” 孟森笑了笑。 “今日是南燕和漠北交战,争夺徐水河的一战。十四殿下将能够带走的兵马全部带走了。在阵营后,只留下了极少的一部分。” “如今,那一部分士兵又去迎击从后方包抄的南燕士兵了。就连君念之身边那个能力超群的丝雨,也被我支开。” “现在军营中还留下的部分,根本没有多少。只要我能够走出这个营帐,我就有信心能够带着君念之返回京城。” 陆凝安眉头不自觉的皱紧,他听着孟森的话。 他几乎能够确定,今日的一切,都是他蓄谋已久的。 “如果我不让,那你又要怎么样……” 话音还未落下,身体忽然一股剧烈的痛意便是传了上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究竟做乐什么?” 孟森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也没什么,我知道殿下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殿下如果一定要和我拖时间,一旦拖到十四皇子回来,那我今日的谋划,便就是打水漂了。所以,我用上了成妃娘娘给我的一包药粉。” “药粉?”陆凝安有些茫然无措的看向了孟森。 孟森点了点头:“是啊,药粉。” “成妃娘娘说了,这一包药粉可以加快你体内的情丝毒蛊的催化。唤醒你体内处于沉睡状态下的蛊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蛊虫一旦唤醒。你被毒虫所吞噬的一干二净,也不过就是一个时辰的事吧。” 剧烈的痛意几乎将陆凝安吞噬。 他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蛊虫在一步步吞噬身体的感觉。每一处骨头已经被蛊虫的毒牙给刺入了进去。 他想要动,却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了。 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孟森,将南炎无双打晕,带着君念之便是跃出了营帐。 “这……这可怎么办啊。” 白毫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是一个婢女罢了,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苏钰却是立刻跑向了陆凝安。 陆凝安面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苏钰直接撕开了陆凝安的衣服,露出了陆凝安精壮的上半身。可是此刻那胸膛却是起起伏伏,只是看一眼,好似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涌动。 “白毫,拿刀来。” 闻言,白毫也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递上了一把匕首。 苏钰一把隔开了自己手腕,鲜血瞬间是如同泉涌似的流了出来。 让白毫掰开了陆凝安的嘴,直接将自己的手腕搁在了陆凝安的唇边。 “苏钰,你这是……” 苏钰咬了咬牙:“我尝试各种草药,身体中对于蛊毒也带了一定的抵抗力。虽然比不过‘南之圣血’却也有一定的镇定作用。” 随着血液的流入,陆凝安不断涌动的身体,略微的安抚了下来。 但只是减轻了一定的幅度,毒虫依然还在活跃着。 苏钰取出银针,直直的刺入了陆凝安的心口。 随着这一针下去,陆凝安才是彻底的平复了下来。 白毫:“这算是好了吗?” “没有。”苏钰极为无奈的皱眉:“刚刚孟森并不是在说假话,殿下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唤醒。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十倍放缓了殿下体内毒虫的活力。” “但苏醒的这个过程,本身已经是不可逆的了。但是现在……但是现在……” 能够救陆凝安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南之圣血,进行全身换血。 二则是用至亲之人的血,以血换血。 两种法子,都可以救下陆凝安。 但是现在唯一和陆凝安算是至亲之人的,便只有陆烨霖了。 若要救陆凝安,就必须要用陆烨霖的血。 这……究竟要怎么办呢。 第830章 丝雨责问 营房内,一片死寂的氛围。 白毫和苏钰两人面上皆是一脸绝望的氛围。 南炎无双失血过多,又被孟森给打晕了过去。陆凝安又是被孟森暗算,中了这一刀,体内的情丝毒蛊提前爆发,君念之也被孟森给掳走了。 从来未曾想过的事情,全部发生在了这一刻。事情的进展好似进入了一种无法控制的绝望禁地。 “白毫,小姐可还好吗?南燕的那群突袭之人,已经被我给解决了。” 丝雨的声音从营房外传来,话音刚落,丝雨便是撩开了帘子,走了进来。 刚刚踏入的第一步,便是被营房内发生的一切给惊住了。 一时顾不得身上被南燕国的士兵给刺出了数道伤痕,有些无错的道。 “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目光瞧见乱成一片的床榻,却不见君念之踪迹的时候,一种惊恐,在一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小姐呢?” 丝雨几步便是走到了红着眼的白毫身边,一把抓住了白毫的领子。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照看着小姐吗?这就是你给我的结果吗?” 白毫一向聪明又坚强,就算遇着了事情,也未曾见过她落下一滴泪来。 但此刻,眼泪像是开了闸似的,如何都止不住了。 “是孟森,孟森他与宫中的成妃他们沆瀣一气,带走了小姐。他为了能够顺利的带走小姐,就连今日南燕国后方的包围,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将你从小姐的营房中调离。” 丝雨咬牙道:“他走了多久了,向着什么方向走的?我就算没了这条命,我也一定要将小姐带回来。” 她们不惜一切代价,才从那深宫之中跑了出来。 只有离开漠北皇城,她们才能够有一丝容身之所。 如果君念之重新被带回了漠北皇城,并且还是成妃授意的话,她简直不敢想象,君念之一旦回到宫中,究竟会遭遇什么。 白毫道:“已经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了。” “还能追,我现在就去。” 孟森想要带着一个人返回漠北城,就只有那么几条路。她就算不能最快的追上孟森的脚程,也一定要在他将君念之带回漠北皇城之前,将他给拦下来。 “不行,丝雨,你现在不能去。” 苏钰将丝雨喊住。 丝雨回头,随着眸光一同到来的,还有丝雨手中的那一柄软剑。剑尖离着苏钰的脖颈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 “苏钰,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还是说,其实你并不是苏钰,你其实也是披着苏钰外皮的细作罢了?” 苏钰没有退后一步,面上依然是一派坚韧之色。 “如果在孟森刚刚将小姐带走的时候,你就已经回来了,我丝毫不会拦你。让你立刻去追,将小姐带回来。” “可是现在已经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了,你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很快将小姐带回来了。并且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 “而且,小姐的安危,你不必担心。” 丝雨蹙眉:“你这话是什么?” “因为烬生莲胎。”苏钰道:“那‘圣血’的本源,烬生莲胎已经被注入了小姐的体内。有再次得到补充的本源之力,小姐身体中的另外的两种‘圣血’已经不足以摧毁小姐了。现在的小姐,就算是受到再重的伤,也会因为身体强大的修复力,逐渐好转。而不会至死的。” 听着苏钰的一番话。 丝雨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你是说,小姐如今,已经是不死之身了吗?” 苏钰点了点头:“是不是不死之身这一点,在得到确切的实验之前,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做结论。但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就是,现在对于小姐来说。只要没有受到当场致命的伤害,都可以通过‘南之圣血’的修复能力,使伤口得到修复。” “而且,根据现在的局面来看。我们明确知道成妃是和陆韩君有关联的,而苏芜昧又和陆韩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是苏芜昧对小姐动手,才促成了如今小姐的一切。他们将小姐抓回去,一则是为了找寻那玉玺的下落,第二个点,为的可能就是小姐身上长生不老的方法。” “所以,出于种种。小姐现在即便是被带回了宫中。最起码在得到玉玺之前,小姐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丝雨脑袋中乱成一团麻,可苏钰的分析听起来又极为的有道理。 丝雨:“所以,现在是怎么样?你要让孟森就这样将小姐带回宫中去?你把我叫着留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自然不是。” 苏钰连忙解释着:“我想告诉你的只是,小姐现在是安全的。比起去将小姐带回来。四殿下的情况更加凶险,而现在的所有人中,有一件事情,只有你能办到。” 听了苏钰的话。 丝雨才是注意到陆凝安的动静,的确是如苏钰所说的异样。陆凝安的面色极为的不好。 而且看起来极为恶心的是,陆凝安的皮肉之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涌动着。好似那下面是有什么活物一般。 “四殿下去替小姐取烬生莲胎,想来是在此番过程之中,已经受了伤。再加上又再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孟森偷袭。如今体内的情丝毒蛊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丝雨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所以,我现在能做什么?” “去前线将陆烨霖给找回来。” 苏钰道:“情丝毒蛊只有换血才能治,除了南之圣血之外,便只有至亲之人的血,才能够进行更换。” “那怕不换全身,只是换一半也好。总只先要保住四殿下的命才可以。” “我如今,用凝神化形针,减缓了毒蛊的发作时间。但这只是延缓,并不是逆转。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你一定要尽快将陆烨霖带回来才行。” 他知道十四殿下与四殿下一向手足情深。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不知道陆烨霖能够为陆凝安做到那一步。 丝雨站在原地,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刻就是冲出了营房,驾着一匹马便是向着前线而去了。 第831章 兄弟之义 丝雨不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她忍不住在心中问着自己,如果君念之在的时候,问自己,究竟是会选择救誰。 当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一个答案,已经出现在了心中。 “驾!” 马鞭狠狠地甩在了马屁股上,马一吃疼,立刻是向着前线快速地奔驰而去了。 …… 营房之内,苏钰注意着陆凝安与南炎无双的状况。 南炎无双的伤口在小腹处,这一刀位置极为的好。若是上一点,或者下点,都会刺伤到脏器,到时候就绝不是现在失血过多那么简单了。 一边给南炎无双上了金疮药粉,一边给他包扎。 看着都是身受重伤的凉热,苏钰无法想象,究竟去取烬生莲胎的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凝安的状况时好时坏,苏钰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随着陆凝安体内蛊虫的情况,他不仅要改变施针的位置,同时还要分情况,不断地向陆凝安口中喂血。 白毫瞧着苏钰也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和不断凝固又再次隔开的手腕。 忍不住担心道:“苏钰,你真的没关系吗?” “我还能再坚持一下。” 苏钰说话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些星星点点的红斑。他很清楚,自己也不可能再支撑更多的时间了。 身体的造血功能,远无法支撑起他的造血功能。 且经过他不断的喂血,陆凝安身体中的毒虫,已经逐渐对他的血液产生了免疫,对陆凝安体内毒虫的压制效果,也已经是一次不如一次了。 第一次喂给他的时候,还能够让陆凝安坚持一个师承。 但随着第二次,第三次的喂血。 毒虫发作的时间,已经一次又一次的再减少了。 到如今,苏钰甚至不知道陆凝安下一次发病,是在什么时候了。而下一次的发病,他又是否能够再一次将其压制下去,又是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天色已经逐渐开始转亮,苏钰也在仔细的盘算着时间。 毒虫也极为容易受到气温的影响,如今是也夜里,温度较低,毒虫的活性并不高。 可是一旦天色大亮,气温逐渐升高,那毒虫只怕便愈发的难以克制了。 就在苏钰焦虑不安的时候。 营房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声音。 下一秒,丝雨和陆烨霖就是冲进了营房之中。 陆烨霖一下子就是看到了躺倒在床榻上的陆凝安。 “四哥!” 陆烨霖叫喊着陆凝安的名字,便是立刻冲了过去。 手一接触到陆凝安的身体,便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好冰……好冷,完全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十四殿下,这是毒虫正在啃噬四殿下血脉的缘由。” 苏钰面色沉重道:“四殿下体内因为情丝毒蛊突然爆发,我迫不得已,只能够施针。将四殿下体内的蛊虫安歇了下拉来。如果不这么做,四殿下体内的毒虫便早已经爆发了。十四殿下回来,看到的只会是四殿下的一具尸体了。” 陆烨霖不住的摇头,明明是少年英才,是风姿无双的少年将军。 但在此刻却是哭的像个丢了神魂的孩子似的。 握住陆凝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陆凝安的身体。 口中不断的念着:“不会的,四哥不会死的。四哥能够一个人从军万马中脱身,能够以一敌百,怎么会……” 陆烨霖,不断的想要你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陆凝安逐渐冰凉的身体,却在告诉他,苏钰并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其实,当丝雨一人骑着千里骏奔袭到战场上来找寻自己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已经料到在后方军营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当时以为是君念之出了什么事情,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陆凝安和君念之都发生了异样。 当听到丝雨告诉自己,陆凝安现在生死未卜,情况极为凶险的时候。 他正是一剑割断了南燕国将将领的脖颈,那喷涌而出的血,溅了他满脸。明明血液还带着那人的体温。 但落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却只觉得冰凉透顶。 只是在刹那的迟疑,陆烨霖迅速将战场上的指挥权交给了前线的参将。 如今,南燕国将领已死,南燕士气已经落到了谷底。只要漠北维持着现如今的气势,必然能够赢得此次大战的胜利。 交接清楚,他便是立刻向着后方营帐中快马奔袭而来。 他很想告诉四哥,他没有辜负四哥的期望,他赢下来了。他希望四哥还能够像小时候那样,摸一摸自己的头,说自己真的很棒。 但是现在…… “苏大夫,我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救我四哥?” 陆烨霖死死握住陆凝安的手不愿松开,似乎只要他这样的握住,陆凝安便能够平平安安。 “我听丝雨说,现在只有我能够救四哥是吗?你说,我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四哥能够活过来。” 苏钰的视线被眼眶中盈出的泪水而模糊,听着陆烨霖的话。他只觉得一切残忍透顶。 “四殿下现如今,体内蛊虫噬体。唯一能做的方法,只能够是换血。也不用多……” 苏钰想了想,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换了一个说法。 “一半的血液便足够了,只要能够稀释掉四殿下体内的毒虫,便能够延续四殿下的生命。至于剩下的那一半蛊毒,我相信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能够想办法祛除的。” 苏钰现在能做的,只是先保下陆凝安的性命。 情丝毒蛊的特性,已经注定了他的解救之法只有换血这一条路。 可是,直接用陆烨霖的一条命去换陆凝安的一条命……若是陆烨霖本身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他还能够狠下心来,直接以命换命。 但陆烨霖与陆凝安之间兄弟情深,让他直接夺了陆烨霖的性命,他为人医者,又怎么做得出来呢。 陆烨霖瞧了瞧苏钰,又看了看陆凝安。 点了点头:“苏大夫,我相信你。一切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第832章 全部转移 苏钰深深的向着陆烨霖行了一礼,他已然料定了陆烨霖不会拒绝。只是对于现如今的局面,他只觉得悲凉。 稍微犹豫了一下,苏钰便快步出了营房,着手去准备换血所需要用到的东西了。 陆烨霖蹲伏在陆凝安的身边,少年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坚毅的光。 “四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苏钰再回来的时候,陆烨霖本以为他会带着各种他未见过的刀刃或者是工具。 然而苏钰手中拿着的却只是一个青铜的小鼎,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则是一只盒子。 “殿下,请直接躺在四殿下的身侧吧。”、 陆烨霖躺下,苏钰却是将那只青铜鼎放在了两人的手中间。 又是将那盒子打开,取出了盒子中的一枚丹药,递到了陆烨霖的唇边。 陆烨霖问道:“这是?” 苏钰道:“毒香丸。” “这种药物,服下之后,服药之人的身体便是会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这种香味是模仿对蛊虫最有吸引力的气味,会诱导蛊虫从四殿下的体内爬出来。” “我会将你们二人的手,都割出一个伤口,以血作为媒介。四殿下体内的毒虫在嗅到毒香丸的气味之后,便会通过血液,进入殿下你的体内。” “而这个鼎的颜色,则会根据殿下体内毒虫的含有量进行变化。” 苏钰尽量想让气氛不要如此的沉重,说着:“如果全部转移结束的话,这铜鼎就会成为青色。转移一半的话则是红色,我会帮殿下仔细瞧着的。” 陆烨霖笑了笑道:“我知道了,那就麻烦苏大夫了。” 一口将那毒香丸吞下。 苏钰也是用匕首将两人的拇指都隔开了一条口子,血液从伤口处流出。在青铜小鼎中,很快流了一小滩。 丝雨和白毫守候在一侧,此刻都是提了一口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钰盯着,他施在陆凝安胸口的那一根针。一直轻轻细嗅着空气中那股异香的味道。 还不够…… 药效还没有发挥到极致。 直到空气中的香味越发的浓郁,那是一种用言语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香气。 甜腻,又美妙。 但就如同毒蘑菇似的,太过鲜艳美好的东西,一般都会伴随着剧毒。 陆凝安的胸膛,原本只是轻微的涌动着。但随着香气的愈发浓烈,那涌动的幅度便是在剧烈的起伏着。 苏钰一直注意着,直到那胸口的起伏逐渐变得剧烈。剧烈到几乎无法控制的地步,好似是陆凝安体内的什么怪物,马上就要从陆凝安的胸口中,破体而出来了。 苏钰知道,此刻就是最恰当的时机。 一下将苏钰心口的金针给取了出来。 咻咻咻…… 几乎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青铜鼎中原本没有一丝波动的血液,像是在烧的滚烫的热油中滴入了一滴水似的,瞬间沸腾。 肉眼可见的,从陆凝安的体内,有许多黑色的小颗粒正在涌入青铜鼎中。 再通过青铜鼎中的血液,向着陆烨霖的身体中涌去。 那黑色的蛊虫涌进去的一瞬间,陆烨霖绷紧了身体。 “原来是这样……” 苏钰注意着青铜鼎颜色的变化,但听到陆烨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问道。 “十四殿下,你说什么?” 陆烨霖摇了摇头,努力的扯动着唇角,想让自己看起来更为轻松一些。 他知道四哥体内被下了某种东西。 听说,那是宇文家族族长对于哥哥的请求,却又担心四哥无法做到照顾宇文梦秋一生一世的请求,所以下了这情丝毒蛊。 他当时听闻,也只是时不时的骂起那宇文家是白眼狼。 四哥是一言九鼎之人,说出去的话,向来没有不允诺的。 四哥听着的时候,都只是笑一笑而已,没有说太多。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他也从来没有去想过,四哥中了这情丝毒蛊之后,会是如何。 只有每月总有那么几日,四哥都会有由头在府中闭关。 一开始,他不明白。直到有一日,他遇见了傅元槐,他才知道每个月的那几日,都是陆凝安体内情丝毒蛊发作的时候。 若想要疏解,只要陆凝安与宇文梦秋贴的近一些。便能缓解。 但陆凝安不愿意这么做,而情丝毒蛊的特殊性,没有药物可以缓解,一旦发作,只能够硬撑。 他当时站在陆凝安的屋外,听见屋里传来各种撕裂般的声响。 陆烨霖问站在一旁的傅元槐,四哥究竟承受了什么样的痛处。 傅元槐只是满脸阴沉的告诉自己。 万虫噬肉,痛心切骨。 陆烨霖当时听着那几个字,只觉得毛骨悚然,却不能感同身受。 但此刻,他却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万虫噬肉,痛心切骨的意思。 毒虫涌入身体的一瞬间,那种疼痛几乎让他失去理智。他只是感受到一次,就感觉神志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他简直不敢想象,每个月几乎都要承受一次,而且都是靠着自身去硬扛的陆凝安,究竟是怎么扛过来的。 这种近乎切肤之痛,让陆烨霖的脸色,逐渐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青铜鼎的颜色,也随着陆凝安体内的蛊毒转移到陆烨霖的身体之中。颜色开始一点点的发生了变化。 从原本的青铜色,开始变成紫色,而这种紫色也逐渐向着红色去转移。 当青铜鼎的颜色即将成为正红色的时候,苏钰立刻准备将青铜鼎移开,结束这一场换血的仪式。 手刚刚要接触到青铜鼎,却是被另一只手给死死握住。 那力道极为的大,苏钰竟然是全然被握住,无法动弹。 苏钰惊愕的看向那只手的主人——陆烨霖。 “十四殿下……你……” “还不够。”因为疼痛,陆烨霖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即便浑身都在发抖,但陆烨霖却没有松开:“再等一下吧,还不够,还不够。” 苏钰瞧着颜色逐渐开始往青色转变的青铜鼎。 立刻叫喊着:“十四殿下,再继续下去的话。四殿下体内所有的情丝毒蛊,都要转移到您的体内了。” 第833章 十四之死 “我知道。” 陆烨霖勾着唇笑了笑:“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只换一半的血,我要救四哥。” “哪怕,要让我以命换命,我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苏钰,白毫,丝雨面上皆是浮起了几分不忍的神色。 他们想要劝阻,可是现如今的局面,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拦。 青铜鼎的颜色,从底部开始逐渐从红色转变成青色。 陆烨霖想着苏钰所说的话,只要整个青铜鼎的颜色全部转变成青色,那么四哥体内的情丝毒蛊便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体内。 陆烨霖看着苏钰,他能够从苏钰如同宝石一般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迷惘和后悔之色。 白毫站在一旁,实在是无法看下去如此残忍的一幕。转过身,就投埋在了丝雨的身前。 此刻营房之内,明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往着希望的方向所进行着,但她透着让人绝望的惨烈气息。 青铜鼎的红色终于全然褪去,变成了一片青色。 陆烨霖抓着苏钰的手,也一点点的松开了。 仰躺在床榻上,陆烨霖疯狂的喘着气。这种过分真实的痛苦,让他有那么几个瞬间,甚至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挺不过去了。 陆烨霖望着营房之上的幕布,有些缓慢的道:“苏大夫,我……我还能活多久啊?” 他为四哥一腔热血。 却不是傻子。 这情丝毒蛊已经是在极为活跃的状态下了,并不会因为更换了一个宿主,便会重新进入休眠状态。 而且,随着蛊毒全部转移到他的体内,疼痛已经是一开始的数倍在翻腾变化了。 此刻的他甚至都不敢动,因为动一下,都能将体内的疼痛再放大数倍。 苏钰别过头去:“那情丝毒蛊现如今已经是最为活跃的状态,如果按照它现如今的状态推算,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陆烨霖苦笑了一下,比他预想的要多,但又比他想象中的要少。 陆凝安的身体忽然动了动,紧接着,一直昏迷不醒的陆凝安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孟森刺了一刀,那刀上被涂抹了特殊的药粉,加快了他体内的情丝毒蛊的活性。 他当时昏过去之后,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够再醒过来。 而且他如今对身体的感应,全然不似以往那么的沉疴,竟然是觉得轻松了不少,这种种的变化,既让他觉得高兴,又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他看到了一旁躺着的陆烨霖。 又看到低着头,面色沉重的三人。 所有的变化,再结合现如今的种种情况,他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情丝毒蛊,唯一的解法——以血换血。 要么是‘南之圣血’要么是至亲之血。 陆凝安一把抓住了苏钰,眼瞳都因为一种恐惧,而在发颤:“苏钰,你告诉我,不是我想的那种情况,对吗?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不是?” 苏钰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去面对陆凝安:“殿下对情丝毒蛊的理解,应该不比属下要差才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殿下所想的那样。” “四哥。” 声音满是虚弱无力。 陆凝安听到陆烨霖的声音,松开了苏钰。小心翼翼的将躺在了一旁的陆烨霖给抱在了怀里。 一旁的三人此时,都是心有灵犀的离开了营房,将这最后的时候留给了他们两兄弟。 营房之中,只剩下兄弟二人。 陆烨霖靠在陆凝安的臂弯之中,他努力的向着陆凝安扯了扯唇角,笑着。 “四哥,你……你能够没事,就太好了。” 陆凝安低着头,碎发遮掩了陆凝安大部分的面颊。 只有身体不断的抽动着,哽咽的声音出卖了陆凝安的情绪。 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陆烨霖的身上。 陆烨霖只是笑着:“四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相反,我觉得我极为的对不起你。” “我知道,四哥一直想得到母妃的重视。可是不论四哥怎么做,母妃好似都瞧不见四哥的好一样。” “而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母妃却独独是喜欢我。” “我有时候真的担心,四哥会不会因此与臣弟心生芥蒂。那是臣弟最不想面对的事情,因为臣弟真的很喜欢四哥啊。” 陆凝安握住陆烨霖的手,死死的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四哥,我与黎思楠……” 陆凝安捂住了陆烨霖的口:“我都知道,你不必说。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这么做的。黎思楠用心险恶,她知道我与你兄弟之情。故意想要以你来要挟我,好让我一时三刻无法对她出手。” “原来是这样。” 陆烨霖面上是释怀的笑,心中所有的负担,全部都说出来了。他便再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四哥,苏大夫,与我说。我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其实我真的想陪四哥一辈子。你做帝王,我便是你的将军。你要踏遍山河,我便是你征战的矛。” “我总是想了许多许多,只是现在……” 咳咳咳…… 陆烨霖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陆烨霖的话语。一团团血块从口中喷出,连皮肤也不住的往外冒着血珠。 泪珠混合着血珠,从陆烨霖的眼眶中落下来。让陆烨霖苍白的脸色,沾染的如同浴血修罗。 “好疼,四哥……我好疼。” 陆凝安不住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苏钰,苏钰你在那里?你快进来!” 陆凝安发疯似的大喊着,苏钰立刻走了进来。陆凝安抱着陆烨霖,一只手拉住苏钰的衣袖。眼泪浸湿了陆凝安的脸。 他只是看着苏钰,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钰看着面前的一切,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誰都知道,已经没办法了,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陆烨霖痛的青筋暴起,身体中的每一根血脉,都在不住的上下起伏。 那是蛊虫在啃噬陆烨霖骨血的动作。 陆烨霖终究是忍受不住的大喊着:“四哥,杀了我吧,我忍不了一个时辰了。我真的忍不了了,求求你杀了我吧。” 陆凝安看着怀里痛苦到身体扭曲的陆烨霖。 他紧紧的抱住了陆烨霖,将一把匕首,送进了陆烨霖的胸膛之中。 他感受着陆烨霖,逐渐没有动静。 感受着,那颗头颅,逐渐靠在他的肩头。 陆凝安听到陆烨霖最后对他说的话是—— “四哥,谢谢你。” “四哥,我不后悔。” 第834章 最后一次 南炎无双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营房之中的氛围都有些不一样了。他被单独安排在了一个营帐之中。 丝雨正坐在一旁候着,瞧见南炎无双醒过来,也是连忙上前。 “殿下醒了?可觉得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南炎无双摇头。 当时为了脱离幻境,对着自己的小腹便是捅了一刀。但位置他是专门挑选过的,除了流了点血,没有伤到什么致命的位置。 只是后来的种种,让他失血过多,昏过去了才是。 “君念之她……” 丝雨低了低头:“公主她被孟森带回了漠北国,按着现在的时辰,只怕已经是进入了漠北城内了。” 南炎无双点了点头,人生千万,自有命数。 如果一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也只能够听天由命了。 他瞧出了丝雨的自责,宽慰道:“你不必自责,孟森狡猾多端,他又是有着谋星之说。在战局的把握和调度中,你是玩不赢他的。就算你没有去后方截杀从后方突袭的南燕国士兵,他也定然是有别的法子,将你支开。” 只是,他还记得,在他昏迷之前。他记得孟森还刺了陆凝安一剑…… 他开口询问着丝雨。 丝雨有些沉默的不知该如何开口,丝雨的那一番欲言又止,差点让南炎无双以为,陆凝安已经死了。 直到,他跟在丝雨的身后,走入了陆凝安所在的营房之中。 他走入营房之内,只瞧见正中间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木。南炎无双一眼便能够认出来,躺在那棺木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陆烨霖。 南炎无双面上浮起几分惊愕之色,瞧了一眼丝雨。 丝雨沉默的点了点头。 陆凝安站在棺木的一旁,神色像是被人抽了神魂的人偶似的。 只是手上拿着沾了水的帕子,一下又一下的擦着陆烨霖的脸颊。陆烨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也干净的不染一丝污浊。 然而陆凝安却是一直这样擦拭着,眼眸中没有了任何神采,只是在不断的重复这个动作罢了。 南炎无双退出了营房,等着再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株红色的花朵。明明是冬日,却如同一团火一般。 南炎无双将那一株花放在了陆烨霖的胸口前。 “这株花的名字佳作万生桔梗。按照南炎的风俗,它是死者在黄泉的引路灯。只要有这一株万生桔梗陪伴,便能够准确的寻到前往转世投胎的路,不会迷路在黄泉之中。” 深深的向着陆烨霖行了一礼,又是看了一眼陆凝安。 “你准备守着他的尸身到什么时候?需要我告诉你一遍,他已经死了吗?” 陆凝安的面色笼罩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出喜乐。 虽然只是一夜,但陆烨霖死在了他的面前,终究也是他难以越过的一道山。 只是一夜之间,陆凝安眼看着便是苍老了许多。下颌也是爬上了许多青灰色的胡茬,浑身都透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陆凝安没有动,依然是看着棺中的陆烨霖。 “我知道他已经死了,你不必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这一件事情。” 南炎无双开口:“然后呢?” “你知道一切,却依然甘愿在这里做个烂人?前方的战事,你有过问吗?我妹妹被孟森带回了漠北皇城,现如今还生死未卜。你也可以在这里缅怀陆烨霖吗?”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如果你在这样下去,很快,你可能就不仅仅要缅怀陆烨霖了。以后你日夜入睡的时候,将会有两个人让你彻夜难安,整夜难免。” 陆凝安猛然抬头,南炎无双能够瞧见陆凝安通红的眼,充斥着泪水。 愤恨而又不甘。 南炎无双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极为的重。 但现实就是这样,不断的在前进,身后有不断滚动的巨轮,催促着每一个在轮子下行进的人,甚至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了。 陆凝安起身,最后一次触摸了陆烨霖的脸。 按照军中的规矩,将领阵亡,应该立刻写下传军令,通传至皇城之中。 但此刻,陆凝安心却有着另外一个念头。 “十四,你说你愿意成为我的矛。那么就让四哥任性一次,用你的死,重整漠北山河,换天下海晏河清吧。” 陆凝安面向了众人:“将文记官,传入内来。” 苏钰闻言点头,走出了房间,再回来时,身后带了一个人。 文记官瞧了一眼营房内的情况,行过礼之后,便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跪在了地上。 陆凝安没有让其起身,反而是亲自端了一套文房四宝走到了文记官的面前。 “按照,军中的律令,凡发生将领牺牲的事情,皆是要随行军要案,记录之后送回朝廷。” “今日,你就按照你在营房中看到的,写下来,然后先行一步,送回皇城之中去。” 文记官看着放在面前的文房四宝,却还是颇有些不明白的看向了陆凝安。 终归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文官,一些最起码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 如果陆凝安真的只是让他按照所见之事去提写,又何必专门与他说呢。 在文记官惊异不定的眼神中,陆凝安缓缓的开口道:“你依然按着你今日看到的一切去记录,只是……薨逝的那个人,不能是十四殿下,而要是本王,你明白吗?” 文记官有些无错:“殿下,所有的行军要闻。皆是要求实事求是,不可瞒报。如果习惯作假上传,只怕……” 诤的一声响—— 陆凝安挑起一把剑,伴随着空中寒光闪过,那锋利的剑尖已经横在了文记官的脖颈前。 陆凝安猩红着眼,如同从幽冥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声音透着阵阵森然:“你大可以相信一件事情,你写下来,起码在被发现之前你都还是活得。可你如果不愿意写的话,你则没有办法走出这个营房。” 文记官,只是在短暂的思量之后,立刻提起笔,沾染上浓烈的墨,在纸上快速提写着。 第835章 成妃喜乐 数日后。 成妃宫中。 成妃手中拿着一件朝服仔细地瞧着,明黄的颜色,上面用金银亮色的线,绣着龙纹。 那样式谁人瞧见了都得夸赞一句,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秦嬷嬷端着甜汤走了进来,放在了成妃手边的案几上:“娘娘,这件太子朝服,您都从制衣局取过来仔细地瞧了好几天了,娘娘特地吩咐了,要好好做。她们又怎么敢怠慢呢?” 成妃闻言也是笑了笑,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朝服。 “按着上一次前线送来的战报,漠北此次与南燕的大战,必然能够大胜。到时候老四一死,小十四再独占了军功。这太子之位还能落到别人手上去不成?” 她潜心谋算了这么久,为的就是陆烨霖能够登上太子之位的这一日。 如今这一天,终于快要到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激动。 虽然,每一任太子的朝服,都是由制衣局的宫女来制作。但轮到小十四,她最为宠爱的儿子,她还是忍不住自己上手。 看的时间长了,终究也是觉得眼眸有些酸胀。 也只好是将太子朝服放在了一旁,一边任由秦嬷嬷帮自己按揉着,一边品着甜汤。 “秦嬷嬷,你说若是前线若是万事大吉,那前些日子的那不祥之兆,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前些日子,她入夜之时,刚刚沐浴之后躺在了床上。 然而没过一会儿,又觉得渴的厉害。 吩咐了秦嬷嬷端了一盏熟水进来,她刚刚要去端,手碰到那只盏的边缘。 盏便是伴随着咔擦一声响,从中间烈成了两半。 秦嬷嬷当时连忙是说,岁岁平安。但成妃心中总觉得好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那一夜,成妃也没有歇息好,她安歇在床榻之上,那一夜却是如何都睡不安稳。 她忍不住想着,难道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吗? 可是从前线送回宫中的军情密令来看,形式明明是一片大好,那这种不祥之兆,又是因为什么呢? 秦嬷嬷正给成妃揉着肩,听着成妃说起,也是尽量去宽成妃的心:“娘娘,这就当是替娘娘挡灾了,是好事,是好事啊。” 挡灾…… 成妃若有所思的念叨着这几个字,可是她能有什么灾呢? 正想着,宫外进来了一个宫人,行过礼之后,成妃让其起身。 只是瞧过去一眼,成妃便是认出来了。这是在乾清宫身边伺候的。 “是陛下让你过来的?” 宫人点着头:“皇上说,前线送来了战报。事情与成妃娘娘有些关系,便是让奴才一定要送过来给娘娘过目。” 后宫一向不能干政,就算与前线的一些消息,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送到她这里来。 能够这般的送过来,那只能说明…… 成妃连忙让秦嬷嬷将那一封军情密令给接了过来,赐下了一些银粒子,便是让人退下了。 秦嬷嬷将密令在成妃面前展开,整个全部看完都是喜讯。而唯一让成妃注意到的则是最后提及的那一段讣告。 四殿下陆凝安身陷敌军阵营,难以脱身,于前线战死。 “原来是他,哈哈哈……原来是他……” 成妃笑着笑着,忽然眼角又是溢出几滴泪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并不喜欢陆凝安,可是当陆凝安的死讯真正的传到耳边的时候。 她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了几滴眼泪来。 看来,真的就像是那句话了。养一条狗时间长了,也会有些感情。更何况是人了。 秦嬷嬷一时不知道该是安慰成妃好,还是不安慰的好。 干脆是站在了一边,不言语了。 成妃捧着那一封密令,瞧了许久。忽然起身:“走,我要去见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是指誰,秦嬷嬷很清楚。 拿了一件厚实柔软的大氅被成妃披上,跟在成妃的身后便是走了出去。 踩着细细的雪,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 成妃一路走向了椒房殿。 此时的椒房殿,却看不出来一丝一毫曾经的荣光模样。 除了殿门前,有两个值守的宫人之外,再没有别的人了。 宫人瞧见成妃过来,连忙行礼。 成妃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二人将殿门打开。 宫人连忙照做,成妃步入了殿内。殿内没有点灯,昏黄的让人有些看不清远方的东西。 只能够隐隐约约的瞧着,那雕刻着凤舞九天的大石壁上,挂起了数道铁链,而在那铁链纵横交错的中间,有着一道人影。 成妃一步步的走过去,极为满意的看着那正中间的那个人。 君念之…… 被层层铁链所缠绕动弹不得的君念之。 “曾经让你好好的做这个皇后,你不愿意做。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那你不就是任由本宫拿捏了吗?” 一道幽暗的身影从一片黑暗的阴影中出现在成妃的身侧。 苏芜昧向着成妃行了一礼:“见过成妃娘娘,成妃娘娘万福。” “这个贱人,怎么还没醒过来?本宫都已经将她交给你三天了,但是她没有丝毫要转醒的模样。” 如果不是君念之的脸色看起来还较为红润,却一直有呼吸。 成妃几乎都要以为,君念之其实已经死了。 苏芜昧低声道:“君念之体内毕竟被注入了三种‘圣血’她如今是死是活都还说不好。如果她的身体抵御不住这三种‘圣血’的侵蚀,只怕是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成妃闻言,狠狠的睨了苏芜昧一眼。 “本宫想得到是这样的消息吗?如果她醒不过来,那传国玉玺又该怎么办?本宫的小十四又如何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本宫不管,你既然是名震天下的苏氏一族的神医。那你就要给本宫想想办法,本宫就要她醒过来,本宫要知道那传国玉玺的下落。” 她真的想不明白传国玉玺究竟去了何处? 光复殿,椒房殿,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难不成丢到观景湖里去了吗? 成妃又觉得这委实太过离谱,应当是不可能的。 最后又是与苏芜昧交代了几句,才是颇有几分不甘愿的走出了椒房殿。 第836章 孟森之死 成妃离开了一会之后。 苏芜昧才是重新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仔仔细细的看着君念之。 勾起唇边的笑:“君小姐不必装睡了吧,你究竟醒着还是睡着,我很清楚的。我毕竟是个大夫啊。” 原本没有任何动静的君念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瞳孔却并不是黑色,而是如同宝石一般红色的眼睛。 苏芜昧瞧着君念之的瞳孔,忍不住的感叹着:“好美丽的眼睛,这就是‘南之圣血’全部激发之后的模样吗?你的眼睛真是美丽得像是两颗红宝石一般。” 君念之其实早就醒了,再回到宫中之后的第一日,她便恢复了神志。 而且,她昏迷的过程中,很奇妙的一点是。她虽然整个人是昏迷过去的。但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她能够听见苏钰他们的议论,也知道陆凝安为他去寻烬生莲胎救她性命的事情。 也知道,陆凝安最后被孟森刺伤,而她被带回了漠北皇宫的事情,她都知道。 只是瞧着现如今她被囚禁着的地方,恍惚间,有一种一切都回到了上一世的错觉。 相同的椒房殿。 相同的被锁在了这凤舞九天的石壁之上。 唯一好一点的,可能就是她现在没有被洞穿琵琶骨,只是被锁在石壁上了而已吧。 “你对我做了什么?” 君念之有些意外,她能控制头部以上,然而头部以下却全然没了直觉一样。 这不是下药所能做到的,苏钰曾经说过,她体内的‘南之圣血’是天下毒物的克星。所有的毒药或者迷药,都不会对她产生一丝一毫的作用。 苏芜昧背着手,微笑眯缝着眼睛笑道:“你如今应该算是有记录开始,第一个身上融合了三种‘圣血’的人,我对你可是充满了好奇呢。为了防止可能发生的情况,我只是给你稍微的施了几根针,让你体内气血不畅,无法动弹罢了。” 君念之瞧着苏芜昧,只觉得有些不明白苏芜昧的想法了。 他究竟谋算的是什么? 如果说想苏钰所说的,苏芜昧谋求的是长生,想要的是三种‘圣血’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那么他完全可以乘着自己昏迷的时候,将自己体内的血抽到他的身体中。 即便是现在,他也完全可以这么做,毕竟她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她更为的想不明白。 君念之道:“你明明知道,我已经醒了。刚刚成妃在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与告诉成妃,我其实已经醒了呢?你们难道……” “你不会以为,我和成妃是一伙的吧?” 苏芜昧玩味一般的笑,瞧着君念之。 “哼,那你就把我想得太简单了一些。什么皇权,什么财富,那些都不是我苏芜昧所看重的东西。” “我从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一样东西罢了,我想要的就是长生不老。”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身负了三种‘圣血’并且活下来的人在我身边,我如果不好好的研究一番,岂不是浪费了老天给我的绝佳的机会?” 苏芜昧笑着:“一旦成妃知道你已经醒过来的消息,只怕立刻会安排人来对你进行严刑拷打,不惜一切代价,就是为了问出传国玉玺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就不在我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我就失去了对你研究的机会。” 君念之颇为有些无奈。 第一次感觉,落在苏芜昧的手上,竟然不是什么坏事了。 苏芜昧取出一根金针,在君念之的手指尖刺入,很快殷红的血珠便是涌了出来。 俗话说,十指连心,但在苏芜昧的施针下,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也封锁了她对于疼痛的感知。 她反而是没什么知觉。 只能眼瞧着苏芜昧将从它体内取出的那一滴血珠,给注入了一旁兔子的体内。 君念之不明白苏芜昧这么做的缘由,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只兔子被注入血液之后,在地上蹦蹦跳跳着。 一开始,那兔子还挺有活力的,但是越蹦跶,那蹦跶的速度便是越快。 忽然的一声剧烈的嘭的一声响,那只兔子的身体,像是一个鼓胀的球,瞬间涨大,然后爆裂开来。 君念之看着如此诡异的一幕,忍不住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看不出来吗?”苏芜昧道:“我在实验你的血啊。” “你以为任何人的身体都能够适应三种‘圣血’融入在体内吗?三种‘圣血’虽然能够赋予人长生不老,但你也要能够承受的了这一份福气,不然身体无法承受的住,那结果便是死路一条。” 苏芜昧走近了君念之,嬉笑着:“我想要是长生不老,可不是包体而亡。我可不想向那个蠢材一样,以死作为代价啊。” “那个蠢材?” 君念之疑惑的顺着苏芜昧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忽然,在一片黑色的阴影之中,看到一堆爆开的烂肉。 “那是……” 苏芜昧歪着头想了想:“那是孟森哦。” “什么?”君念之看着地上那一滩连模样都分不清的烂肉,忍住想吐的反应:“你杀了他?” “怎么会?” 苏芜昧笑:“他可是将你带回来漠北皇城的大英雄,陛下怎么会杀了他呢?甚至放话,他可以要任何赏赐。” “他要的,便是你的血罢了。”苏芜昧叹了口气:“可能他也是知道了你的血能够让人长生不老吧。” 长生不老永远是最为有诱惑力的名词。 任何人都无法对此放弃渴望。 “然而我也是因为他,我才知道了,原来你的血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接受的。” “他在注入了你的血之后,一刻钟的时间,便是炸成了这一地的烂肉。” “也正好打消了我,直接取走你的血,换到我身体中的念头。” 苏芜昧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片黑暗中,似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嗯……究竟怎么样,才能够适应你体内的血液呢,还有什么办法呢?” 第837章 有点念头 苏芜昧消失不见。 君念之沉默着思量着现如今的局面。 苏芜昧看似和成妃是一路的,实则两个人并没有太多的牵连,各自有各自的利益罢了。 然而最起码的,她知道他们二人各自怀着心思。 成妃在找到真正的传国玉玺之前,都不会对自己动手。 而苏芜昧,再搞清楚如何能够让自身接纳她的血脉之前。苏芜昧也不会轻易的将自己送到成妃的手上。 当分析完这些,君念之也算是安定了些许,起码知道现如今的自己是安全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如今真的就如同笼中鸟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君念之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初被陆含双囚禁在八皇子府上时。被苏芜昧下针,剥夺了她所有的行动力。 又是想了想苏钰帮自己取针时的场景。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缘故,苏钰也告诉了自己。 他们施针封穴的道理,可以理解为将身体某一处的气血进行阻隔。 然而这猴子那个做法,对于每个人的状况都是不一样的。 就比如,对于寻常人来说,施针封穴能够控制一天一夜的话。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他们有自己专门的活络气血的方法,且肉体更为的强横。这种施针封穴的方法,对他们而言,则更够控制的就更为短暂。 遇上一些专门练外法门的人来说,这种做法都不一定能够支撑的了一息。银针刚刚入体阻断了气血,便是会被体内澎湃的气血给冲破,没有办法起到限制的作用。 君念之自然不可能是如同那些武艺高深之辈,能够使用内劲直接冲破封穴的限制。 苏钰教给君念之的方法,便是用呼吸去调动体内‘圣血’的流动。封穴说起来其实等同于是一种对身体的损伤。 而君念之如果能够使用自身对‘南之圣血’的控制,不断的去用‘南之圣血’来冲刷被封闭的穴道,那么‘南之圣血’便可以用自身的恢复之力,去修复那些被封穴的地方。 以起到接触桎梏的效果。 君念之曾经试过苏钰所说的办法,但她每次也只是略微得了一些法门,始终无法深入的掌控住这种方法。 但自从这一次,她身体中被苏钰注入了烬生莲胎以后,她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不一样。 经过烬生莲胎的洗刷,她明显能够感觉到体内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君念之深深的呼吸着,她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血液在游走。虽然不是知道,是否要将这一切都归功与烬生莲胎。 但她现在的确是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体中被阻断的地方。 她能够感受到,一共有三十几处被截断气血的封穴。 经过一轮的呼吸,君念之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虽然还是不能够全然的控制住自身的身体。但是她已经能够感受到头部以下身体的存在了。 她相信,只要自己多实验一段时间,就能够冲破苏芜昧给他身体中下下来的限制。 当椒房殿内的光线,越来越暗,君念之也能感知到是天色渐晚了。 殿门再听到动静的时候,苏芜昧又是如同幽灵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椒房殿内。 手上拿着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着的是两碗阳春面,宫中出来的东西终归是比着寻常人家要好一些。这面上面还盖了一些浇头,不说味道,闻着味都算是诱人。 君念之本以为,她如今阶下囚的身份,送到她这边来的,应当都是些残羹剩菜,甚至连猪食的泔水,她都想好了。 突然间瞧着竟然是这么正常的食物,她也颇有些意外。 苏芜昧将面送到君念之的嘴边:“来吧,快些吃吧。我可不希望,在搞清楚你的血脉真相之前,你就活活饿死了。” 君念之不是一个喜欢拿自己的身体与人开玩笑的人。所以也没有丝毫的客气,苏芜昧喂,她就大口的吃。 她已经昏迷了那么久了,可以说是粒米未进,如今汤汤水水的东西入肚。倒是觉得胃里面舒服了不少。 苏芜昧一边喂,一边也是笑:“看样子你似乎真的不知道前线发生了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 陆凝安道:“你知道陆凝安死了吗?” 君念之抬头仔细的瞧着苏芜昧。 “你刚刚说什么?” 苏芜昧嬉笑着:“陆凝安死了哦,从前线发出来的消息来看。漠北大胜,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唯一的坏消息就是陆凝安死了,听说是死在了地方军阵的围攻之下。连一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了。” 君念之通红的眼愈发的,像是染了一层血丝的:“你在骗我对不对?” 苏芜昧笑意更浓了几分:“你觉得,我有什么骗你的必要呢?” 君念之只是盯着苏芜昧瞧,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一眼瞧过去。像是血珠从眼眶中落下似的。 头缓缓的垂下,一言不发。 苏芜昧摆了摆首:“就这样吗?你的反应让我有些失望啊。真是可惜了。” 见君念之的反应,苏芜昧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虽然他想要瞧见君念之奔溃大哭,整个人如同街上的疯妇一般癫狂的模样。 但显然,有时候人的情绪是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寂静无声,可能心中已经成了一滩死水。 只觉得无趣,那面还剩下些许。但君念之估计也吃不下了。 提着食盒又是走了出去。 等着椒房殿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君念之一直低着的头猛然抬起。 眼中已然没有了迷惘和悲痛之色,剩下的只有无比的坚定。 她刚刚一直在看苏芜昧的反应,她想知道,苏芜昧是不是在骗自己,但从刚刚苏芜昧的反应来看,并不是。 不过根据她对信息的了解。 死的那个人如果是陆凝安,那么军情密令中,就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叙述结果。 陆凝安当时被孟森一刀刺入,加快了情丝毒蛊的催发。 若是军情密令上真的写的是陆凝安,那么他的死因,就绝不该是被万军击杀。 那么唯一的结果便是,军情密令上的内容是假的。 第838章 不好骗了 如果死的那个人不是陆凝安,那么死的那个人又会是誰呢? 陆凝安体内的情丝毒蛊已然是随时都要爆发的状态,如果他没有死…… 如果他活下来了…… 一个念头在君念之的心头浮了起来,如果陆凝安并没有死,他还活着的话。 那么……另外一个答案,已经在心中不言而喻了。 心中一瞬间也变得极为的沉重,如果说在她重生一遭的路上,她经历了许多的人,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己的阴暗面的话,那么陆烨霖是真正纯粹的那个人。 他身为皇子,又被人极好地铺路,只要他愿意,这世界上没有他不能得到的东西。 但他有的只是对陆凝安纯粹的兄弟之谊罢了。 像这样的一个人,竟然最后落得了这样的一个下场…… 君念之在心中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愈发的觉得现如今的时局极为的紧张。 陆凝安必然也是想到了,他死掉的消息传入了宫中,那么成妃和陆韩君必然会拿这个消息来刺激她,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她就能够接收到陆凝安还活着的消息。 她不能够继续在耽搁下去了,陆凝安带领大军回朝,已经是近在眼前的事情了,她不能够再在此处浪费时间了。 只要她一日落在成妃和陆韩君的手中,那就是陆凝安所需要顾及的地方。 这一夜,君念之没有入睡,她不断地调整呼吸,控制着体内的气血去冲击被苏芜昧下了针的地方。 那是一种原本就生长在一起的皮肉,被硬生生撑开的痛。 好在这一夜也不算白做。 等着疑虑清晨的霞光出现在天际的时候,她终于恢复了身体一半的控制。按照现在的进度看来,要想全部恢复,最起码也还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成。 苏芜昧到了时间,照理来了早饭来了椒房殿。 提着食盒,还热络地向着君念之打了个招呼,只是君念之没想到的是,此次不仅仅只是有苏芜昧一个人。 在哪阴影中一同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当君念之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时,还是有些意外的。 “陆含双?” 苏芜昧忍不住笑道:“哎呀呀,听听这声音,叫的多么甜蜜蜜啊。我听的骨头都酸了,也不枉八殿下对你也算是一往情深呢。” 陆含双也看到了被锁在凤舞九天石壁上的君念之,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却又说不出一言来。 此刻的陆含双,浑身是伤,虽然身上着的是皇子的朝服。但已经多处破损,且有殷红的血从破损的地方不断渗出来。 双手双脚,都被手腕粗的铁链给绑了起来,全然是失去了自由。 苏芜昧将陆含双一同绑在了石壁上。 君念之道:“陛下将八殿下也给降罪了?” 她基本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陆含双最为会察言观色,他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的境地呢。 君念之当真有些想不明白,陆含双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能够被陆韩君给抓住把柄。 陆含双低着头,小声道:“我根本就不是被父皇给降罪,今日我在府中刚刚换好朝服,准备上朝。府中就出现了埋伏已久的人,我一人,双拳难敌四手,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君念之闻言,倒也是明白了许多。 这是陆韩君与成妃在给陆烨霖铺路,虽然按着现如今的局面,陆含双继承皇位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事由也要做到万全。 既然事情要做到万全,那不如就将陆含双给彻底消除掉才是最稳妥的事情。 只是,君念之有一点并没有想明白。 如果陆韩君和成妃的念头,是为了给陆烨霖减少登上皇位的对手的话,那么直接将陆含双给杀掉才是最直接的方法吧,为什么要将陆含双带回来呢。 只是这个念头,她问谁似乎都得不到答案。 苏芜昧依然按照惯例用银针刺破了君念之的手腕,取了一些君念之的血。 君念之瞧着苏芜昧的动作,忽的道:“老妖怪。” “嗯?” “你应该瞒不了成妃太久吧?” 苏芜昧手上的动作没停,但是眼见着却是慢了不少,但依然没有给到君念之回答。 君念之继续道:“你可是神医苏氏的老祖宗,你的医术,如果不能迅速的将我救活。只会让成妃对你心中更是生出疑来。” “按照我的推断,从我入宫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快五天了。成妃的耐心,应该是有限的吧。” “如果你一直不能推断出我的血液用处,你就一直不能够将我交给成妃。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吗?” 苏芜昧虽然蹲着,却也是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君念之。 苏芜昧道:“所以,你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我们不如合作吧。” 君念之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想要我的血吗?那你带我离开皇宫,只要离开了这里。不受成妃和陆韩君的钳制,难道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苏芜昧沉默不言,似乎真的在仔细的思考着君念之的提议。 君念之笑着道:“我也并非没有私心,只是落在你的手中,总比落在成妃手中要强。我一旦交待出传国玉玺的下落,这宫中那里还会有我的活路。既然是这样,那我不如落在你的手中。” “真的吗?” 苏芜昧笑着,一脸憧憬向往的模样。 然而就在君念之正要再说的时候,苏芜昧已经是笑嘻嘻的向着君念之摆了摆手。 “我是想求长生,却不是想要把自己也给栽进去。” “比起和成妃合作,我倒是觉得与你合作,风险会更大。” 他可没有忘记当时在君念之的手上吃的亏,君念之才是真正的心机深沉。他甚至觉得自己不一定能够玩得过君念之。 “你放心,就算我把你交给成妃,她要取你姓名也无所谓。” “毕竟,只要你的尸身还在。我依然能够放干你全身的血。我就不信,我将你一身的血都用来研究,都没办法钻研出,可以让我长生的法子。” 第839章 或有来生 说罢,苏芜昧再没有去看君念之,而是继续从君念之的身上取了三管血,才是走出了椒房殿。 君念之默了默。 苏芜昧的警惕性还真强,本想先给他画个饼。只要苏芜昧肯上钩,一切都好说。 但他却很谨慎地没有上钩。 陆含双向着君念之这边看过来,即便君念之现如今是阶下囚,她看起来却也并不慌乱,也并不可怜。相反,有一种让人不敢随意亵渎的神圣之感。 君念之察觉到陆含双的目光,干脆也转过头看向了陆含双。 “我现在忽然又有些想得明白,为什么陆韩君没有杀你了。” 君念之道:“你毕竟是皇子,可是你又行事小心,没有露出任何的马脚。陆韩君想要杀你,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但陆烨霖大胜回朝,你已经是他的眼中钉了,必然留不得你。只好先将你掌握在手中,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让你暴毙府中,一切便能够说得通了。” 陆含双不是傻瓜,虽然只是君念之的三言两语,也明白了君念之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现如今的父皇并不是我的父皇,而是陆韩君?” 君念之道:“是。” 想着,又是说道:“而且,如果我估算不错,你应当没有再从这里走出去的机会了。” 按着他们的计划,只要陆烨霖确信要回到漠北皇城,那么陆含双便是必死无疑。 如今陆含双又被关在了宫中,更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是吗?” 陆含双想了想:“你说的应该是对的,我从被那些此刺客抓住的那一日起,我就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够活着出去。” 黑色的阴影落在陆含双的面上,君念之忽然发现,陆含双看起来好像变了。 颓败绝望认命。 此刻的陆含双全然不像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子模样。 想来也是,他蛰伏了这么多年,全心全意地依附与陆元容。 谋算了那么久,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他可以摆脱现如今的境遇。然而结果却是多年的苦心积累付诸东流。 偏偏他是输不得的人,他一输便是满盘皆输,再也起不来了。 陆含双察觉到君念之的眸光:“你很可怜我吗?” 可怜吗…… 或许吧。 “我觉得我应该更为恨你才对,我不会因为你现在下场惨烈,便对你有丝毫的怜悯之情,毕竟这结果都是你应得的下场罢了。” 陆含双满脸受伤的神色:“君念之,我自认为我不比四哥差。” “你为何要避我如蛇蝎?为何要一次次的伤了我的心?这么久以来,我对你的真心,难道你都看不见吗?” 君念之明白陆含双不甘的咆哮是因为什么。 毕竟,所有的恩怨都是在前世,而非今生。 不过前世所有的痛苦,她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的,所以那些仇怨,她都不会忘记。 “陆含双,我与你讲个故事吧。” 君念之缓缓的低声道:“我嫁给过你,你曾经是我的夫君。只是……在你的眼中,我只是可以被你利用的一个玩物罢了,你对我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情愫在其中。” “你其实一直喜欢的是君之瑶,即便过了这么久,你心中喜欢的人,也依然是君之瑶。我是庶女出身,所以即便我知道这个道理,我也努力着。希望能够站在你的身边。” “终于有一日,我助你登上了皇位。你封我做了皇后,我以为我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但是一切都不是这样,在我刚刚坐上后位的没几日,你便是将君之瑶给接入了宫中。你封她为贵妃,当时满朝文武都反对,因为从来没有那个女子,能够一入宫便是身居如此高位。这于礼不合。” “后宫之人也纷纷向我进言,让我不要答应。” “可是我想了想,我既然不能得你的喜欢。那做得大度一些,宽容一些,是不是就能够得到你的喜欢呢?” “我痴人说梦一般的做着这些事情。” “但是知道,结果是什么样子吗?” 在陆含双惊愕的神色中,她缓缓的道:“我用我的宽容大度,换来了我的孩子,惨死在雨夜之中。” “我的白毫和霏儿都被君之瑶给害的惨死,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没有。” “而我呢?我身为皇后,却要向一个妃子去端茶倒水。” “只因着她说了一句,听闻人皮扇美艳不可方无,你便让人将我按住,在我身后剥了一层皮,交给了宫人,去给君之瑶做人皮扇。” “我被穿透了琵琶骨,所在椒房殿中,我做着我的皇后,却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而你最后终于来见了我,你也成了送走我的那个人。你让李公公一尺白绫送我上黄泉。” “你觉得,承载着这样记忆的我,能够得到老天赐予的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会选择你吗?” 陆含双长大了嘴,他仿佛听完了一处天方夜谭一般。 “假的吧,你是在和本王说笑话在是吗?我不信……我不相信……” “无所谓殿下相不相信。”君念之叹了一口气:“殿下如果真的不相信,便不会做出刚刚那一番惊愕的神色了,正是因为殿下也明白,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与狠,所以才会去相信,我刚刚所说的话是真的。” 是了……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既然是这样,只有君念之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才能说明为何君念之对自己一开始,就有那么浓烈的恨意。 “可是,就算那是真的。那与此生的本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含双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哽咽:“本王今生又做错了什么?本王对你的爱慕,在今生难道也是假的吗?” “那我呢?”君念之只是看着陆含双:“那我上一世,又做错了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承受那样的结果?我为什么就一定要接受那样的代价?” “所以殿下觉得,上一世你对我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我为前世的仇怨,付出报复的行动就是错吗?” 君念之冷笑了两声:“若你也有来生,大可以来报复我啊,我会等着你的。” 第840章 一刀双杀 第二日,苏芜昧重新走入了椒房殿中。 心情已经有些焦虑了,他每日不断的抽走君念之的血液,去做各种实验。 他搭配了无数的可能性,想要去实现将君念之的血液注入到其他人身体中的可能性。 但无一例外全部都失败了,就算他用各种可以缓解药物去搭配,也无济于事。 那些被注入了君念之血液的动物,最后的结果都是爆体而亡,在地上炸成一滩烂肉。 他也有想过,用特殊的药物去稀释君念之血液,但在他深思熟虑之后,也放弃了这样的做法。 一旦君念之的血液中的效力被稀释,那么就全然没有意义。 而成妃那边也在紧着问了,他从成妃的语气中,已经可以听得出来。 如果自己再不能将君念之弄醒过来,那么她就不会再相信自己。而会采取其它的方法来将君念之唤醒。 他思量一二之后,也是没有了别的方法。 今日先多取一些君念之的血,以备着日后万一要用的上。等到君念之死在成妃手中之后,他再去找成妃将君念之的尸身给讨过来,再去继续研究。 心中有着事情,一路走到了凤舞九天的石壁前。 取出小匕首,正是要在君念之身上放血的时候,却是发现石壁上锁着的人,不是君念之而是陆含双。 刚刚要喊叫,一双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你……” 一张脸从黑暗中缓缓浮现。 苏芜昧惊魂未定的看着原本应该锁在石壁上的君念之,竟然会没有任何桎梏的出现在这里。 正准备激活体内的‘北之圣血’的力量,却只见着君念之手上的力道一瞬间增加。 他的一双手瞬间失去了控制能力。 “你想要用调动‘北之圣血’的能力?只是可惜了,你忘记了,我也是身体中也有‘北之圣血’啊。” 这种感觉极为的奇妙,好似身体中的一切都已经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瞬间激发了身体中‘北之圣血’的能力,力道变得极为的大。 苏芜昧刚刚要说什么,手中的那把刀,已经被君念之给夺走了。一刀划过苏芜昧的脖颈,瞬间血液便是留了出来。 恐惧一瞬间笼罩了苏芜昧,他下意识的想要向外面跑去。 君念之已经是一脚踢在了苏芜昧的脚踝处。 苏芜昧的脚,以一个极为扭曲的姿势,断开。 苏芜昧想要叫喊救命,但他的声带已经被隔断,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了。 君念之一步步的走到苏芜昧的身前,看着苏芜昧惊恐的表情。 “苏大夫,这好似不应该是你应该有的表情吧。”君念之微笑着,一脚又是踩断了苏芜昧的另外一条腿。 苏芜昧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你是不是好奇,我究竟是怎么样,逃脱这铁链桎梏的?” 君念之将手在苏芜昧的面前晃了晃:“是这样哦。” 君念之原本白净如玉的手,此刻却是浸满了血迹,能够看见殷红的血肉,偶尔有些翻出来的皮肤。 她是硬生生的从锁铐中,将手给抽出来的。 那种剥皮抽筋一般的疼痛,她可真的不想再感受一次了。不过这个结果显然是好的。 苏芜昧口中咿咿呀呀的喊着,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想要向着殿前爬过去,想要给自己再寻一条生路。 但君念之却是直接抓住苏芜昧的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的给提了起来。 一下骑在了苏芜昧的身上,在苏芜昧惊恐的眼神之中,君念之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长生吗?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血吗?” 苏芜昧一下子猜到了君念之要做什么,不住的摇着头。 君念之却只是一巴掌打在了苏芜昧的脸上。 在体内‘北之圣血’的加持下,她这一巴掌不比着寻常成年男子的力道要小。 一巴掌下去,苏芜昧的牙便是被打掉了不少。 叮叮咚咚的声音在地上滚动着,竟还有些悦耳。 君念之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另一只手却是掰开了苏芜昧的嘴。 将血液,硬生生的往苏芜昧的口中灌进去。 苏芜昧不住的想要摇头,不想要将血液流入自己的身体之中。然而君念之掐住他脖颈的手,像是铁掌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红的血,不住的涌入他的口中。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要获得君念之的血,但此刻,他却是真正的觉得害怕了。 君念之喂完了血,从苏芜昧的身上走了下来。 刚刚走出去两步,一股头晕目眩的感觉便是涌了上来。 看来,她还是太过高看了自己的身体。她第一次调动‘北之圣血’对身体的伤害真的太大了。 现在每走一步,都好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她的每一寸皮肉间不住的凌迟。 回过头看了一眼苏芜昧。 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膨胀,手脚不住的扭动着,好像身体变成了被人操纵的木偶一般。 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之后,他的腹腔便是涨大的如同一个球一样。 伴随着嘭的一声,彻底爆炸开来。 血液伴随着肉款炸飞到天空,又是落在地上。血腥味在整个空间中蔓延着。 害了整个苏氏一族的魔头终于死了,君念之忍不住想着,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苏钰的话,他一定很开心。 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凤舞九天的石壁前。 陆含双已经没有了呼吸,她在挣脱了枷锁的桎梏之时,便用发鬓间的簪子,刺穿了他的心口。 他在死之前,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那种奇异的沉默,让君念之看得也有一些心中感怀。 他终究是失败者,他以一个失败者出生。自以为攀上了高枝,却做了不该做的梦,今日,梦也结束了。 这或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君念之重新收拾了一下,适应了一下身体因为使用‘北之圣血’的能力,所产生的疼痛。 她很明显的能够察觉到,在这种疼痛消失之前,她都不能再使用‘北之圣血’的能力了。 不然,即便有‘南之圣血’也依然能够让她的身体彻底崩溃。 第841章 嫌隙之间 按照现如今的日程计算,陆凝安一众回到漠北皇城的时间,应该也就是三日之内了。 君念之撕下了陆含双身上的衣料,将受伤的手足全部都包裹了起来。 即便‘南之圣血’可以加快伤势的修复,但疼痛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这种大面积的皮外伤,靠着‘南之圣血’的修复力,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转醒过来了。 君念之将注意力看向了殿外。 根据这几天苏芜昧时不时打开椒房殿的门来给她送饭。她也基本能看得出来,虽然为了掩人耳目,椒房殿外没有太多的宫人看守,只有两个侍卫而已。 如果她还能够使用‘北之圣血’那倒不是难事。 但此刻的她却很清楚,现如今的身体已经不能够支撑她继续使用了。 她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智取。 门外守着的侍卫,互相的瞧了一眼。 他们俩人被派过来守着这个椒房殿,成天啥事儿都没有,倒也算是个闲散的活计。 一人刚刚仰头打了个哈欠,忽的,一滴水从上面落了下来。正好落在那人的口中。 “呸呸呸,这什么东西啊?椒房殿这是漏水吗?” “漏水?你在开什么玩笑呢?这可是皇后娘娘才能住的宫殿啊。”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去。然而这一抬头却是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 “鬼……鬼啊……” 另一人被那人的反应吓得,也是抬头看上去。 瞧见椒房殿的围脊上,赫然爬着一个女子。然而那女子浑身是血,满头的黑发遮掩了那女子的面容,只能看着一双如血一般通红的眼睛。 层层堆叠的阴影之下,更是显得那围脊之上的女子,宛如狠厉的恶鬼啊。 “啊啊啊,救命啊,救……救……” 最后那个命字还没说出口,那个侍卫的身体便是如同一个球一般,开始不断地膨胀,伴随着一声巨响,直接炸裂开来。 “啊啊啊啊!” 另外一人何曾见过眼前如此诡异的场景,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向着殿外狂奔而去。 君念之顺着柱子从梁上下来。 将头上故意散乱开来的头发重新捋到脑后,君念之又是有些感叹在静水庵中的时光。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干。 身为女子,也上过树,掏过鸟窝。所以才能较为灵巧的爬上这大柱之上。 …… 成妃收到闹鬼的消息之后,立刻便是带着人向椒房殿过去了。 殿门前的那一滩烂肉,看得她心中一惊,这种死法简直是惨烈至极。 推门进去,便是立刻吩咐着人将宫中的灯火给点起来。 当火光将殿内的一切都点燃时,才发现殿内的情况也极为的惨烈。 从那炸开的肉块中,她能看得出来有苏芜昧的部分,还有孟森的部分。 陆含双虽然还好生生的挂在石壁上,却已经断了气。 唯独君念之不见了踪影。 成妃双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但唯独君念之不行,偏偏殿内瞧不见君念之的尸身,恰好也能说明君念之应该还活着,还没有死。 秦嬷嬷有些无措:“主子……” “搜,快些给我搜。”成妃咬牙道:“我一定要找到君念之的下落。” 成妃这边一说完,也是直接去了乾清宫中。 陆韩君正在看着奏折,也吩咐着王公公将陆烨霖回国的日子准备一下。 虽然大胜,但陆凝安也死在了战场上,所以既要喜庆,又不能过分张扬。 见着成妃过来,便也是挥退了殿内的宫人。 刚刚是要揽住成妃,意欲温存一下,却是被成妃直直的打开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和我在这里逗弄呢?” 陆韩君不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成妃面色沉重道:“出事了,君念之不见了。” 陆韩君闻言,瞬间也是没了刚刚逗弄的心情:“怎么回事?君念之不是被人控制在椒房殿吗?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对朕说,一定能够在小十四回来之前,从君念之的身上问出传国玉玺的下场吗?” “你在怪我?”成妃只觉得委屈:“我那里知道会突然闹出这么多事情来,现在倒好了,苏芜昧也死了,君念之也找不到了。” 陆韩君听着成妃所述,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涨。 果然不应该将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女人去做。 自己换了这一身皮之后,才发现,他需要每日都在皮肤上涂抹特定的药膏,才能够继续维持住自己的身体与皇兄的这一层皮。 他试过,在身体察觉出异样的时候,不去涂抹那药膏,看看会如何。 然而只是一日,他身体上原本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的缝合痕迹了。但那个药膏一旦停止,他的身体缝合的部分便会不断的向外渗血。 并且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 他将那药膏专门拿给了自己信得过的大夫,想要配置一模一样的药膏。 然而一个个却都是酒囊饭袋,全然做出一样的东西来。 现如今,他手上还有的药膏,顶多再支撑着他半个月有余。然而成妃却告诉自己,不仅君念之不见了,苏芜昧也死了。 陆韩君简直不敢去想,自己身上的皮肉一旦没有了那药膏之后会如何。 但木已成舟,现在也只能安慰自己,只要他能够等到陆烨霖回来继承皇位。他便可以安然退位了。 但现在最为重要的一桩事情,是先要找到君念之。 如果找不到传国玉玺的下落,一切都是空谈。 两人互相瞧了一眼,心中皆是生出了几分怨气来,一旦涉及到事关自身的利益时。不管曾经是多么的爱到深处,温言暖语。 也会变得两两一看,互相厌的程度了。 成妃只觉得难过,带着秦嬷嬷一众回了宫中。 陆韩君说会派人守好宫门,不论君念之再如何的厉害,也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她想要逃出宫去,也只能走正宫门。 顺便,他也会抓紧速度,快些在宫中搜寻君念之。 双拳难敌四手,君念之在宫中也藏身不了多久的。 第842章 梦魇缠身 成妃回到宫中,因为心事重重,连带着晚膳也没有吃下太多。 早早的便是安排了秦嬷嬷备好了洗澡水,换上月白色的中衣,任由着秦嬷嬷帮其挽好了头发。 成妃自言自语地道:“你说……君念之那个贱人,能够跑到哪里去躲起来了呢?” 宫中说不大,也大。 各个宫殿,住人的不住人的,算起来也有几百座宫殿了。 真要一个个的查找起来,那也是够呛。 秦嬷嬷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这话,只是道:“娘娘相信陛下吧,陛下已经调动了整个宫中的侍卫,一个宫一个宫的仔细搜查。任由那君念之有泼天的修为,也躲藏不过去的。” 成妃气馁的泄了气,是啊,现如今她是和陆韩君一条绳上的蚂蚱。 上了床,让秦嬷嬷点了一支安神的香,便是吹了烛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黑暗中,一道人影缓缓的出现在阴影之中,向着那正在燃烧的香炉中滴入了些什么。随后那一道人影又是隐没在了成妃的床榻之下。 “十四……十四……” 一片迷迷蒙蒙间,她看见了陆烨霖。 陆烨霖躺在一个诡异的祭坛之中,他安静的就好像睡过去了似的。 成妃欣喜的叫着陆烨霖的名字,然而躺在祭坛上的陆烨霖却没有给成妃任何的反应。 一开始的喜悦逐渐消散,成妃拖拽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的向着祭坛的方向走过去。 离得近了,她才发现陆烨霖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浑身都透着冷意。 成妃去握陆烨霖的手,然而陆烨霖的手却像是易碎的冰块一般,只是一触碰,陆烨霖的手便是如同冰块一般破碎开来。 “啊……不要,霖儿,求你不要不要离开母妃,霖儿……” 成妃尖叫着醒过来,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秦嬷嬷在殿外守候着,听见殿内的动静,连忙是进入了殿内:“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成妃一把抓住了秦嬷嬷的手臂,那用力之大,好似是要将指甲狠狠的都陷入秦嬷嬷的手臂之中似的。 “嬷嬷,本宫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霖儿死了,他浑身冰凉的躺在那里,我想碰碰他,但是我一碰到他,他就碎了,嬷嬷你说着是不是不吉利的征兆啊。” 成妃一脸崩溃的神色,瞳孔都在不住的哀痛着。 秦嬷嬷忍着痛,不住的道:“娘娘,这都是梦,这都是您做的梦罢了,不会有事的。军中送回来的军情密令都说了死的人是四殿下,不是十四殿下,您放心吧,你睡下吧。” “真的吗?” 即便秦嬷嬷不断安慰着成妃,她依然难以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秦嬷嬷服侍着成妃睡过去,怕成妃又是被梦魇所扰,干脆就倚坐在成妃的床边。 然而这一坐却并没有改变什么。 成妃睡下去没一阵子,便又是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然而这一次,不仅仅是成妃,连秦嬷嬷也梦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两人的梦境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大致的内容却全然都是陆烨霖的死讯。 天一亮,成妃简单梳洗了一下,便是向着乾清宫去了。 无人知道成妃与皇上在乾清宫中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两人极为剧烈的争吵着,等着成妃再出来的时候。 原本秀丽端庄的面庞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极为明显的巴掌印。 成妃哭哭啼啼的回了宫中,一进宫中,便是摔了一个琉璃花樽。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秦嬷嬷见成妃正在气头上,想劝也不好开口。 等着成妃连着摔了几样物件,才是上前关切道:“娘娘,您可小心着些啊。可别伤着了自己。” 口上这般说,但心里却也是忍不住腹诽。 一入了殿内,便是说十四殿下死了。 虽然她昨日在娘娘宫中守夜的时候,也是梦到了那奇异的画面。 一人梦着是意外,两个人一起梦着,总不能用意外再来解释了。 成妃身为陆烨霖的母妃,关心则乱倒是能够理解。只是……终究也不吉利啊。 陆韩君虽然已经极为耐着性子安慰成妃那只是一场梦罢了,让成妃不要放在心上。 但成妃已然是一副已经疯魔了的样子,不论陆韩君怎么说,她都不信。硬生生的是要陆韩君下令,让全军不得停,一路行军快速返回漠北皇城。 她一日不见着陆烨霖,便是一日难以安心。 陆韩君被成妃磨的实在是恼羞成怒了,才是一巴掌打在了成妃的脸上。让成妃回了自己的宫中去,若是在肆意妄为,便禁足不得出。 成妃一边哭一边笑:“是啊,我的小十四不会有事的,他吉人天相,本宫为他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他怎么会出事呢?”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另外一桩事情。 “君念之那个贱人呢?君念之怎么还没被抓到?本宫要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秦嬷嬷也是安慰着:“娘娘放心,娘娘放心。陛下已经派人去找了。整个宫中每一处宫殿都不会放过的,一定能够找到的。” 成妃又是点头,又是摇头,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 秦嬷嬷将成妃安定好之后,走出宫殿,身上已经是出了一身汗了。 一边擦汗,一边对着外面的宫人道:“多注意些娘娘,娘娘最近梦魇缠身没有休息好。若是手头上的事情都做不好的话,别怪娘娘拿你们开刀了。” 外面两个小宫娥忙不迭的点头。 其中一个小宫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嬷嬷,最近摆进殿内的橘子,用量还是挺大的。看来娘娘还是挺喜欢的,那奴婢再去给娘娘填一些?免得娘娘想吃的时候,又吃不到,惹了娘娘不高兴。” 橘子? 秦嬷嬷想了想,也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不过手脚麻利些也不是坏事。 昨夜加一早上被成妃折腾的,她已然是累得什么脾气都没了。 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去做便成。 然后就是向着自己屋里过去,准备稍微小憩一下,再是过来伺候成妃。 第843章 带你回家 “谢谢你,青瓷,你会因为你的善意而获得好报的。” 君念之向着青瓷拱了拱身,对她的善意表示感谢。 当初自己还是皇后之时,青瓷是宫中最外围的洒扫宫女。她当时并未在意许多,毕竟能够留在身边伺候的,一直都是丝雨和白毫。旁的人她轻易不敢用。 但是在宫中行事,最起码的收拢人心,她还是知道的。 被封为皇后,入住椒房殿的当日。她便是准备了不少的银两和赏赐,全部分赏了下去。 当时按着白毫呈送上来的名册,她只是多瞧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个叫青瓷的宫女,家中刚刚是遭了难。 便是让白毫在旁人的赏赐上,再暗暗的多给她一份,让她能够过了日子。 连君念之也未曾想到,那一日的善举,也成了她今日能够躲藏在成妃宫中幸事。 按照原定的计划,她那日杀了苏芜昧和陆含双之后,的确是要想办法离开宫中才是。但消息传的太快了,她还来不及离开皇宫。 看守宫门的人,便已经是多了数倍,她完全不可能离开了。 就算不顾身体的负担,强行动用‘北之圣血’的力量去破局。若是不能快速离开,只会吸引来更多的人宫中侍卫。 到了那个时候,她又怎么可能脱得了身。 深思熟虑之下,君念之决定先让自己在宫中躲起来,再想下一步的办法。 就在她仔细思量的时候,她遇到了青瓷。 青瓷也一眼认出了她,两人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青瓷便是将君念之给带到了成妃的宫殿之中。 君念之只是短暂的犹豫过后,也认可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怕没有人会觉得,她会冒着风险将自己藏在成妃的宫中吧。 而她也乘着这个功夫,发现了自己血液的其它用处。 虽然直接在成妃的吃食中滴入自己的血,能够促使成妃直接自爆。但这也等于无形的暴露了自己。 在陆凝安回到漠北之前,她都要尽可能的隐藏自己,不要再闹出什么动静来才是最好的。 青瓷从衣服里掏出两个肉包子和一些风干了的枣子。枣子也是去了核的。 “娘娘,将这些都紧着收着。虽然不知道娘娘这是如何遭了难。但娘娘放心,您与奴婢是恩人,奴婢定然不会将您给供出去的。” “奴婢刚刚去御膳房的时候,乘着那些个厨子没注意,便是一股脑的塞了好些东西到自己怀里。娘娘看着点吃,奴婢下次再去御膳房的时候,再帮主子顺一点过来。” 说罢,又是瞧见君念之被血浸润的手,虽然已经结痂了,但还是看得青瓷一阵心疼。 “那太医院,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过去了。若是奴婢能过去,真想给娘娘弄些金疮药过来,女子的手就是女子的第二张脸,娘娘这手……真是疼坏了娘娘了。” 君念之瞧着青瓷一脸自责的样子,也是道:“你不必唤我娘娘,我现在早就不是皇后了,只不过是一个庶人罢了。”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自责。” 青瓷点了点头:“那娘子,你且好生躲着。成妃娘娘现如今还在正厅小憩呢。一时半会儿应当是不会回来的,您多注意。我这边怕嬷嬷怀疑,便是先出去了。” 君念之看着青瓷离开的背影,道了声谢。 将那些个吃食全部塞入了衣服里面小心收着。 手上的伤其实已经好了不少,有‘南之圣血’的帮忙,她的伤口,其实在第一日的时候,就已经结了痂,只是想要恢复如初,估计有些难。 她体内现如今有着三种‘圣血’而她在仔细回忆了一下苏钰所和她说的有关‘西之圣血’的作用之后,便是将自己的血液,滴入了成妃夜间安睡的香炉之中。 ‘西之圣血’有强大的致幻效果,伴随着香薰弥散在空间中,被吸入体内便是更容易被幻境所控制。 她就是用的这种方法,使成妃夜晚之中,不断的陷入陆烨霖死亡的循环幻境之中。 想到这,走到了香炉边,又是将自己的手腕隔开。 忍着疼痛,任由血液滴入香炉之中,直到香炉中的香料全部都被血液所浸润,才是将伤口用布匹给缠绕上。 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下,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气息给隐藏了起来。 入夜,成妃又是躺下歇息。 然而睡着了没一会儿,又是在噩梦之中惊醒。秦嬷嬷听见动静,又是快步的跑了进来。 一边吩咐着人赶紧点上安神香,一边安抚着成妃睡下。 潜藏在床底的君念之听着,心中忍不住发出一阵阵的冷笑。 安神香,此刻已然不安神了。点的越多,成妃只会愈发的陷入梦魇之中难以脱身,不断的去梦见起陆烨霖死在她面前的画面。 这一折腾,便是到了天亮。 整个宫中的人,全部没一个安生的。 陆韩君听着了消息,上完朝便是到了成妃的殿中进行看望。 然而成妃俨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个人坐在地上,鞋也不穿。 只是指着一处明明什么都没有地方,叫嚷着:“霖儿,我的霖儿……” 叫喊着扑过去,什么都没有。 然后又是一掉头,看向另外一处地方,喊着:“霖儿,是母妃啊。霖儿你为什么要躲着母妃啊。” 秦嬷嬷忍不住擦了擦泪,好好的一个人,思念成疾,竟然是神志都有些不清了。 陆韩君心中也有些不忍,毕竟成妃是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女人,若说一点情分都没有,那自是不可能。 “好好照看好她。明日便是小十四要回来的日子了。想来等成妃见到小十四,一切都好了。” 秦嬷嬷应了声是,送了陆韩君出去。 夜幕笼罩,漠北皇城的边境,守城之人举着千里镜,发现数道兵马正在向着皇城接近。 “诶……那是……” “是漠北军,是殿下他们大胜归来啊。” 陆凝安骑在马背上,一身玄色盔甲加身,更是衬的其冷硬钢直。 身侧的玄晶棺中,陆烨霖躺在其中,仪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受损,仿佛只是睡去。 陆凝安看了看陆烨霖,又是看了看面前的漠北皇城。 “小十四,四哥带你回家。” 第844章 最后体面 那侍卫在宫门前守了许久,等着第二日宫门一开,便是立刻入了宫中去,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朝堂之上,百官齐齐上朝,见着这急匆匆送上来军情密令,也是颇有些意外。 漠北和南燕的大战,早已结束,如今正是要凯旋回朝的日子。宫中连庆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怎么还有新的军情密令呢? 众朝臣虽然疑惑,却也都未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一封军情密令送到了惠安帝的面前。 李公公捧着那一封密令送到陆韩君的面前。 陆韩君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拿起了那一封密令,缓缓的展开。当他仔仔细细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一双瞳孔因为震惊在不断地颤抖着,眼眶一圈圈的发红。 众臣在下首,看着那情况皆是有些不明所以。 “皇上,这军情密令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退朝。” 李公公离陆韩君最为的近,听着那声音以为是自己没听清楚似的。 “皇上,您刚刚说什么?” 陆韩君立时大声地吼道:“退朝,听不懂朕的意思吗?退朝。” 说罢,手中紧紧的攥着那一封军情密令,直直地向着后宫走了过去。 群臣莫不着头脑,但能在朝堂上混迹的人,谁人不是七窍玲珑心。 那军情密令里面若是写得好东西,皇上又怎么会在群臣的面前,都控制不住自己的仪态呢?若是坏消息…… 群臣默默无言地退出了宫殿,隐约觉着,如今的朝堂,怕是不安稳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众臣子也知道了回程的大军早已驻扎在了漠北皇城十里外的地方。没有进,也没有退。 一时之间,更是让人猜不透那军情密令中究竟承载了什么样的内容。 当手握重兵的一方调转了方向,一时间,朝堂中的众君臣,也难免地各自担忧了起来。如今的这个局势,若是一步走错,怕是要发生兵乱啊。 兵祸一起,誰能够在战火的焚烧下,留得一条性命,也更是难说。 终于……在这种局势维持的第三天,一封折子从宫中送了出来。通过文记官,一路出城,送到了陆凝安的手上。 看了一眼那折子上的内容,陆凝安笑了笑。 果然一切和他猜测的差不多,陆韩君不敢赌。如此也好,他也不想将整个漠北皇室的颜面彻底撕开,用漠北皇城的战火不休,来宣告着新的王朝的更替。 “走,进城。” 五城兵马司早早的得了令,城门大开着,陆凝安带着夜鹰一众,走在入城的官道之上。承载着陆烨霖的棺木,扛着,走在最前侧。 所有人都没有骑马,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那漠北皇宫。 收到些消息的朝臣,忍不住从自家门缝向外看。当看着最前面抬着棺材的那人,是陆凝安时,皆是吃了一惊。 本来应该死了的那人却活着,那躺在棺材里的的那个人…… 一时间,所有目睹这一切的人,皆是心头狂跳无人敢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十几里的官道,陆凝安一众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宫门前。 宫门也是大开着,众人一步步的走入了大明堂中。 原本应该是百官上朝的地方,此刻却是空无一人。唯独在那龙椅之上,陆韩君还坐在其上。 那一具玄晶棺落地,随着落地的那一声响,陆韩君心头也是猛然一跳。 当看见躺在玄晶棺中的那一具尸身时,骨节分明的手,死死的扣住了龙椅的边缘。 “老四……你竟然敢谎报军情?你可知罪?” 陆凝安咬紧了牙,抬头看着陆韩君。 一想到这幅父亲的皮肉几乎要将他给吞噬。 “比起皇叔的弑帝之罪,我此番作为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 陆韩君嘴唇颤抖着,闭了闭眼:“你竟然敢孤身前来,难道你不怕我在宫中要了你的性命吗?就算你一人武功再如何高强,难道你以为你能够抵挡住宫中万千的侍卫吗?” “我既然敢只身前来,便不会有任何的惧意。” 陆凝安颤声道:“你既然敢杀了父皇,我与你又算的了什么?你想要杀我,我又如何能够抵挡的住呢?” “只是……我想要给你体面,若皇叔不愿意珍惜,那我便只好让皇叔身败名裂。就算以我漠北皇室断绝,这一份仇怨,我也绝对要报。” 陆韩君明锐的察觉到一丝危险:“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陆凝安道:“我只能感激你,最后还保留了一丝人性。你剥了我父皇的皮之后,没有将他的尸身丢入乱葬岗中,起码用了一处吉穴安葬父皇,让我能够寻到他的尸身。” “你……你……” 陆韩君几乎是颤抖的指着陆凝安:“你竟然掘你父亲的坟?你父皇若是泉下有知,必是神魂难安。” 陆凝安听着陆韩君提起惠安帝,更是热泪盈眶,哽咽半响不能言语。 “我父皇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你这样的兄弟。你与嫂偷欢,谋害兄长,桩桩件件皆是令人发指之事,你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之人。” “皇叔,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写下退位诏书,我全你最后的体面。” “若是不答应,我也必然要用父皇的尸身,来将你所做恶行昭告与天下,让你这皇位难以安稳。” 陆韩君缓了缓:“你这是在威胁我?我一声令下,你甚至走不出这大明宫。” “我知道。”陆凝安道:“所以,我不会这般随意的入了宫中。我提前交代了我宫外的死士,若是我一个时辰之内无法出宫,那么便是将消息散播出去。到了那个时候,我的死加上父皇的死,必然足够将你的桩桩件件的恶行坐实,你想要试试吗?” 陆韩君颓唐的坐在龙椅上,其实,从他看到陆烨霖的尸身的时候。 他便已经没了任何争权夺利的心思了。 他已经没有了所有的期盼,再加上他如今的身体,在没有药膏的支撑下,也不可能支撑的住。 退位,的确就如同陆凝安所说的一样。 是陆凝安给他的最后的体面。 第845章 落幕之前 陆韩君冷笑了两声:“即便我愿意又能如何?如今那传国玉玺不知所踪,就算那我愿意写,没有传国玉玺的刻印,就算是传位诏书,也不过是白纸一张罢了。” 陆凝安平静的道:“你只管提写,至于其它的事情,皆是不用你过问了。” 陆韩君微微一愣,忽然间他明白了一桩事情。 “传国玉玺在你手上?” 只有这样的一个可能,陆凝安才能够那么底气十足的说出这种话来。不然,就凭着传国玉玺那特殊的印记,又如何能够做得了假呢? 不过,他依然想不通的一点是,君念之究竟是怎么将传国玉玺给带出了宫中。 只是现如今他也不必去思量这么多了,如今功败垂成,他已然是输家了。、 一纸退位诏书,写的很快。当陆韩君看着陆凝安从陆烨霖的棺材的要缜密的多。 成妃在知道陆凝安回来的消息,疯魔着便是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 在那么一瞬间,成妃恢复了神志,口中悲戚的喊着陆烨霖的名字,直直的向着那玄晶棺一下子便是扑了过去。 一头狠狠的狠狠的撞在了那玄晶棺上,瞬间血流如注,成妃一时间如同像是失去了生命的娃娃似的,倒在了玄晶棺前。 陆凝安侧目,不忍去看。 即便成妃对他从未有一丝一毫的爱怜,但她对于陆烨霖的爱,却是真的。 这样的结局与成妃,也算是好事。 不然,等着成妃一旦真正的清醒过来,又瑞和能够面对的了,陆烨霖已死的真相呢。 第二日上朝,陆韩君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退位诏书。并且将印下了传国玉玺大印的诏书,在一众朝臣面前过了一遍,无人敢质疑其真实性。 朝中众臣,对于让陆凝安继承帝位,心中皆是颇有些异样。 总觉得那里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但真正要理论,又说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 如今惠安帝的几个皇子,圈禁的圈禁,死的死。如今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中,也的确是只有陆凝安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即便所有朝臣中,心中多多少少对于其中的事情,多有疑虑,却都没有人再言说什么。 下朝之后,陆凝安便是将陆韩君囚禁在了御书房中,日日送饭,却从不给予他一丝一毫的活路。 陆凝安将君念之安置在光复殿中修养,君念之极为感恩青瓷在她最为危难的日子中的照拂,也是向陆凝安进言,给予赏赐和晋封。 陆凝安一一的都是允了。 一边喂着汤的时候,君念之也是问着:“陆韩君你准备让他活着?” 她得了自由之后,一边修养身体,一边也是知晓了陆凝安继位之后做的事情一些事情。 孟家出了孟森这样的叛贼,但一人错,却不代表着全军错。孟家嫡系之出,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当孟家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一一的罪证全部拿到明面上来的时候,一些与孟家颇为交好的世家也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错的离谱,且罪大恶极,全然没有任何饶恕的理由。 率属于孟家曾经的军队,也是被陆凝安分派到了其它的军队之中。弱化了曾经属于孟家的势力。 同时南燕国自卧龙坡一战大败之后,南炎无双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宣扬了一番属于南燕国的圣女,已经亡故之事。在南炎无双所宣扬出去的内容中来看。 乃是南燕皇室不仁,上天降下神罚,要匡扶南炎皇室。 在卧龙坡的那一战,南炎无双从旁周旋,给了他极大的助力,让他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后的胜利。 所以会国继承了帝位之后,他也迅速的安排了兵马去支援南炎无双,助他能够更快的赢下他的复仇战役。 陆凝安雷厉风行的坐了许多事情,君念之皆是看在眼里。 但唯独对陆韩君,陆凝安却一直没有下下手,陆凝安并没有下杀手,陆凝安并不是多么心慈手软的人。更何况陆韩君所做的事情,是那么的令人发指。 陆凝安定下心神道:“我当然不可能一直留着他,只是,他现在还有他的用处。” 更何况,他如今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没有了苏芜昧药膏的日子,他身上的皮肉不断的绽开,已经丝毫瞧不出来曾经陆韩君的模样。 他彻夜的在御书房中,不断得嚎叫着,因为痛苦几乎让他失去了理智。 身上已经在那种难以忍受的瘙痒和疼痛之中,被抓的血肉模糊,全然看不出来任何曾经的模样。 上一次,陆凝安站在御书房外,看着在那里面的陆韩君时,他身上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全然自己将自己给抓的没有一块好肉。 身上的皮都被自己抓挠的脱落,现如今的模样,全然像是当初被剥掉了皮的惠安帝一样。 这可能就是做了什么样的恶,就会承担什么样的结果啊。 “他如今毕竟是顶着我父皇的名号坐着皇位,若是刚刚传位与我没有多久,便是身死宫中。消息传到宫外,群臣之间多少会有些不必要的猜忌。” “我现在让他活,他也受着他应该承受的苦。现如今的活着,对他才是最真实的绝望。” “等再过些日子再取了他性命,也不迟。” 君念之点了点头:“你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那便按照你的方式来做就是了。”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 陆凝安道:“黎思楠是吗?” 提到黎思楠,本应该是一番喜气的宫中,此刻也是全然没了任何的喜色。 黎思楠所做一切皆是为自身,她为了自己的欲望,却害了几乎所有人。死在她手上的亡魂,也多的数不胜数,君念之自问,她自问难以做到释怀。 染过的太多血,无法洗刷。 她一定要让黎思楠血债血偿。 陆凝安抚了抚君念之逐渐冷硬的脸色:“我知道你心中无法释怀霏儿的死,所以我在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丝雨控制住了黎思楠,她如今被我软禁在四王府中,脱不了身的。” 第846章 永生悔悟 君念之闻言,点了点头。 “谢过殿下了。” 君念之在殿内修养了几日之后,与陆凝安说了几声,便是向着四王府去了。在离开之前,她问了一下陆凝安,是否要一通前去。 陆凝安只是翻着奏折,摇了摇头。 说不想再见那污秽之人,一切任由君念之处理便是。 君念之闻言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便是带着丝雨和苏钰便是出了宫去。 重新再踏入这熟悉的地方,君念之也是颇有几分感慨。提前有陆凝安吩咐的缘故,君念之入内,基本没怎么被盘问,皆是恭恭敬敬的放了君念之过去。 黎思楠被关在王府的正殿之中,门外有层层官兵把守,任是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来的。 丝雨上前出示了陆凝安的手令,那门前把守的侍卫便是立刻给君念之让开了一条路。 推了门进去,一股骚臭的气味便是扑面而来。 君念之掩了掩面,她听丝雨说过,陆凝安将黎思楠囚禁在这间正厅之中,不缺她吃喝,却也不让她出去。她的吃喝拉撒都只能在这一间屋子中完成。 什么屎啊尿啊的,皆是只能在这正殿中解决。偏生各个窗户又是被手臂粗长的木条给封的严密,一点气都散不出去,这味道便是愈发的难闻了。 “誰?” 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君念之循着那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能够瞧见一处身影蜷缩在一处桌椅旁。 似是太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了,一只手挡在眼前,瞧了瞧来人。 君念之看着颓败成这幅模样的黎思楠,心底难得的有了一丝愉悦。 曾经不可一世的娇娇女,只是看人一眼,便是觉得心儿都要碎了的漠北国第一美人。如今却是落魄的像是一个乞丐。 头发结成了一缕缕的,身上曾经华贵无两的皎月纱,此刻也是沾染了数不尽的污浊。 如今的她,那怕是多看一眼,都只会觉得恶心的想吐。 “黎思楠,好久不见了。” 黎思楠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一下站了起来,当看见来人的时候,面上终究是控制不住的扭曲。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会这样?”黎思楠你直直的指着君念之不住的叫骂着:“你这种贱人凭什么能够长命百岁?老天究竟是何其的不公啊。” “是吗?你觉得上天不公?” 君念之缓缓的坐下,冷漠的瞧着黎思楠。 “那何为公?天下臣民皆为鱼肉,任你宰割就是公?任你欺凌被你利用,才是共?黎思楠,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过可笑了一些吗?” “哼,成王败寇,如今你是赢家,你想怎么说,自然都行。” 黎思楠摇摇晃晃的,一步步的走到了君念之的面前,近乎疯魔的笑着瞧着君念之道:“所以你现在要怎么做呢?你要杀了我为你的霏儿报仇?那你来啊,你现在想要杀我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是啊,想要你死,是最简单的方式了。” 君念之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觉得,你做下的这么深重的罪孽,如果只是让你一死,对你来说反而不是惩罚,只是一种解脱罢了。” 君念之摆了摆手:“丝雨,去吧。” “你……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不论黎思楠如何的痛苦叫嚷,丝雨已经在一息之间来到了黎思楠的面前,手上两个动作已经是将黎思楠的手脚皆是卸了。 黎思楠一瞬间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只是不断的出着气。 黎思楠被丝雨捆住带出了房间时,心中满是绝望。她不怕死,毕竟一刀下去,便没有了知觉。最怕的反而是生不如死,凭着君念之对她的恨意有着无数的方法让她生不如死。 外面的侍卫,瞧见君念之将黎思楠给带走,也没有多言什么。 马车一路颠簸,直到在一处墓园前,才是停了下来。 君念之下了马车,直到在一处墓碑前才是停了下来,看到了那一处墓碑上的名字,君念之才是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霏儿,其实我早就应该来见你了,但我一直觉得我毫无颜面来面对你,直到今日,我才算是能够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丝雨一脚踢在黎思楠的膝盖处,黎思楠吃疼,直直的跪在了霏儿的墓碑前。 然而身上却也被封了穴道,她做不了任何的动作。只能这般的跪着。 黎思楠眼睁睁的看着君念之掰开了她的嘴,给她喂下了一颗药丸。 “你是不是好奇,我喂给你的是什么?” 君念之起身,拿起帕子轻轻的擦拭霏儿的墓碑,似是在自言自语似的。 “那是凝时丸,你知道吃下这个药丸之后,会怎么样吗?” “原本这是用来保全人性命的药物,若是将死之人服下它,能够维持身体的气息不断。” “但是于你,我让苏钰稍微修改了一下药方。” “你服下它之后,你会感觉到时间过得特别慢,比如现在过去一个时辰的话,在你的认知中,会觉得像是过去了一年一样。若是过去了十年,在你的感觉出来的时间中,你就像是过了十年一般。” 君念之回头看了一眼黎思楠:“我会每日让人给你送来吃食,并且亲自给你喂下去了。你若是病了,我也会请太医过来,亲自给你诊治,绝不会轻易让你绝了气息。” “但同样的,我每日也会让人日日来割你的一块肉,你放心,我要让你日日感受到那痛苦,用你的一生一世来偿还,你所做下的罪孽,才是对你的惩罚。” 君念之向着霏儿的墓碑深深的看了一眼:“霏儿,我会让害了你的人,永永远远的跪在你的面前,向你恕罪。也会让她一生一世的感受到痛苦,让她能够真心的感受到悔悟。” 黎思楠眼瞳颤动着,她想要开口,却说不了话。 她能够看到君念之逐渐离开墓园,但她却连伸手拦住君念之都做不到。 君念之真的好狠毒,她让自己永生永世的跪在一个婢女的面前来恕罪,她果然知道该如何击垮一个人。 比起这样…… 还不如,一剑让她死了好了。 不要……不要…… 誰能来救救她。 第847章 怀孕了啊 君念之走出墓园的时候,回头瞧了一眼,一滴泪缓缓的从眼角滑过。 丝雨瞧着,生出几分担心来:“小姐……” “我无事,我只是……有些太高兴了……我高兴啊……” 君念之抬起手,将眼角的泪用娟帕一点点的拭去。 “我瞧着黎思楠永永远远的跪着霏儿的面前恕罪,我心中痛快极了。我以前总想着,若是不能将黎思楠伏法,我又有何颜面去面见霏儿呢?” “今日,终于让黎思楠受了该受的罚,我终于能够坦坦荡荡的来见霏儿了。” 丝雨和苏钰相互瞧了一眼,也是点了点。黎思楠为了一己私欲,坏事做尽,如今的结果,正是她应得的报应。 君念之在墓园外站了许久没有走,只是在那里看着,就好像霏儿还没有走一般。 等着回到宫中的时候,陆凝安正倚靠在软塌边小憩。似乎已经在光复殿中等候了许久似的。 如今天色寒凉,夜里更是深更露重。陆凝安如今新帝登基的日子并不久,朝中对陆凝安的态度,一边试探着,一边又是敬畏着。 朝堂上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陆凝安这些日子为了应付朝堂上的那些旧臣,也难免耗尽心力。 光是处理孟家,还有一些残党,便是要多番的去周旋。如果只立威,不赏恩,那么这朝堂上只怕是人心惶惶,难以维继了。 宫中一到了冬日,便是一直烧着地龙,倒也不担心陆凝安会冷着。 不过下意识的还是会担心陆凝安会不会着凉。 唤了白毫拿来了一条银狐皮的大氅,刚刚要给陆凝安盖上,陆凝安的眼睫便是动了动。 陆凝安道:“你回来了?” 手缓缓的握住了君念之的手,君念之手心还传来阵阵的凉意。陆凝安用手中的温度,温润着君念之的手。 “让陛下久等了。” 陆凝安笑着温润如玉:“怎么会,若是等你的话,时间再长再短。朕都当等得。” 两人依偎着,一条大氅竟是让君念之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来。只是两人谁都不想动弹,难得感受着这一时的恬静 君念之道:“好安静啊,难得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剩下了。” 陆凝安也是笑:“是啊,你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事情了,接下来都交给朕便是了。你可有想好什么时候成为朕的皇后吗?” 君念之就那么靠着,良久才是:“我现在只怕并不是适合成为你的皇后,前朝后宫之中见过我的人不少。我曾经是先皇的皇后,如今若是又成为新帝的皇后,此事又如何能够说的出去呢?” 虽然在名义上,她是死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所以她若是再次成为陆凝安的皇后。 这前朝后宫必然要引出一番新的风波了。 “而且,我想到还有另外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我或许需要去做。” 君念之明显感觉到陆凝安的身体猛然一紧:“你是说什么?” “哥哥那里。” 君念之这段时间,也通过丝雨和白毫了解到。南炎无双没有随同陆凝安回京,而是调集了自己手中的兵马,直接去夺如今的南燕皇室的权了。 她身为南炎皇室的圣女,此时此刻也应该出现在南炎无双的身侧守候着,直到南炎无双能够获得胜利。 君念之翻了个身,手摩挲了一下陆凝安的脸颊:“你不想让我去吗?” 陆凝安一双眼,如同好看的黑晶一般:“你明明知道,朕想让你一直留在朕的身边。但朕也尊重你,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朕都会支持你。” 君念之瞧着男人说着违心的话,面上的笑意也愈发的重了些。 一大一小的手,纠缠着。 “这说来,也并不是坏事。我回到哥哥的身边,如果能够帮助哥哥复国,那么我便能够成为南炎皇室的公主,到时候我以南炎公主的身份过来和亲,一切倒是名正言顺,连宫中那些老臣,也挑不出来什么。” 男人依然沉默着,只是将君念之给抱得更紧了一些。 这一份热意愈发的浓烈,殿内的温度似乎如火一般的灼烧着,君念之觉得热便是解了一件外裳。 然而这一脱,便是彻底挂不住了。这一夜的纠缠,疯狂而又胶着,君念之觉得身体疲惫极了,连着好几日都有些走不好路。 只是不论陆凝安怎么折腾,她该出发的时候,也还是到了。 那是新年过后的第二天,君念之带着苏钰,白毫,丝雨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向南炎行驶过去,当马车离开漠北宫门的时候,君念之撩开了帘子,向着身后看了一眼。 她能够看见陆凝安站在城楼之上,虽然不发一言,但两人四目相对时,好似已经诉说了千言万语。 陆凝安逞强着,没有挽留。 但背地里却还是渗出了几滴泪来。 身为帝王,他背负太多太多,不能够任由自己的性子去做决定。只是每每到了夜深的时候,都会看着夜鹰传回来的书信。 南炎无双终归是身负复兴南炎皇室的使命,再加上有君念之圣女的身份。 虽然复国的征途,并没有很迅速,却也是一步步的向前推进着。从头至尾没有吃过败仗。 苏钰也用了法子,将烬生莲胎重新从君念之的身体中分离了出来,供奉回了那一处泉水之中。 南炎无双登基的第一日,陆凝安便是传了一道圣旨到南炎国中,请求和亲。 南炎无双瞧了瞧,却是直接打发了回去。 年少的帝王,一身暗红色的皇服,回头瞧了一眼那前来送信的使臣:“哼?朕什么时候答应了他漠北皇帝,一定会将朕的妹妹许配给他了?让他好生去等着吧,什么时候等朕乐意了,再商谈此事。” 即便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当初陆凝安百般阻挠自己找寻妹妹的事情,他还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正要将消息送到君念之宫中去的时候,一个消息也是传到了南炎无双这边来。 君念之怀孕了。 第848章 大结局啦 南炎无双听着消息的时候,便是立刻前往了熹光殿。 苏钰刚刚给君念之把脉完,见着南炎无双进来,刚刚要起身行礼。南炎无双已经是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了。 丝雨唤了一声陛下,也是接过了南炎无双身后披挂着的袍子。 “怎么回事?怎么这消息来得这般突然?” 南炎无双一下扑在了君念之的床榻边,君念之是刚刚检查出怀孕,自己也有些意外。 君念之正要开口回答,南炎无双已经是开口道:“誰的孩子?” 南炎与南燕的交战,足足持续了有一年有余。 君念之这个时候检查出了怀有孩子,难道是他的皇妹与南炎的某一个高官世家子弟,有了什么牵扯,眉目传情,便是珠胎暗结了? 君念之行事大胆这件事情,他一向是知道的。 在与南燕国的几番交战之中,君念之当时身在营帐之中,提出了不少的计策。 看似大胆到匪夷所思,但最后的决策,都说明了,君念之的决策的确不错。 君念之若真是未婚先孕,虽然名头上是不好听了些。 但有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哥哥在,给君念之找个出身不低的南炎皇室的子弟,也是不怕的。 细细想一想,似乎也挺不错的。 反正他也瞧不上陆凝安,正好将君念之留在南炎国。恰恰好,两全其美了。 君念之看着南炎无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又是高兴,又是再自顾自的敲着小算盘的样子。稍微心中一琢磨,也是猜到了南炎无双在想什么了。 “这个孩子……” 南炎无双忙不溜的点头:“嗯,你说,朕听着呢。” “是陆凝安的。” “……” 南炎无双面上的笑意好像是定格在面上了一般,缓缓的抬头看着君念之。 “什么?陆凝安的?”南炎无双惊的,嘴巴一时张的老大,能够直接塞一枚鸡蛋到嘴里:“怎么可能?你这一年来不是一直在南炎这边吗?难道你背着我又回了一趟漠北国?” 还是说陆凝安又乘着功夫,其实来过南炎? 君念之坐直了身子,抚了抚陆凝安的手:“倒不是哥哥所想的那个样子。” “我从漠北国离开的时候,其实与陆凝安已经有过一次夫妻之实了。只是,那日之后身体便一直没有反应,今日苏钰突然查探出,我怀有了身孕,我也颇为意外。” 南炎无双直直的看向苏钰,一双眼睛像是刀一般的,像是要将苏钰给一刀捅死似的。 “苏钰,你确定你没有断错吗?快十个月了?怎么会有人十个月之后,才探查出怀有身孕这个事情呢?” 即便苏钰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头顶上南炎无双颇为不悦的气压。 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公主的身体因为受到烬生莲胎的影响,本就不能与常人相提并论。我也是在这几日,公主说身体有些不适,请了属下来替公主把脉,才检查出来的。” “这……” 南炎无双一时愣在原地,一时都有些说不上话来。 良久才是对着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是老天都在庇佑陆凝安吗?” 南炎无双晃晃悠悠的走出了熹光殿,整个人像是打了霜的白菜似的,没精打采的。 苏钰担忧着道:“公主,你这么去瞒骗陛下,真的好吗?” “不然呢?” 君念之干脆坐直了身体,也是颇有几分无奈的道:“我倒也不想去瞒骗哥哥,不过……” 南炎无双陆凝安的怨气,颇有些大。 自从南炎无双成功复国之后,君念之便是动了想要回到漠北的念头去。 但南炎无双却是一直死抓着,不松口。南炎无双不松口,那么她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回去。 思来想去之后,只好与苏钰唱了这一出双簧。 “反正烬生莲胎的神奇之处那么多,就算会让人怀孕而不自知,似乎也不是什么解释不通的事情。” 君念之道:“只要,你能够稳住我的脉象,不被南炎国宫中的太医看出端倪来,那咱们回漠北的事情,便是十拿九稳了。” 众人齐刷刷的点了点头,虽然南炎无双待他们都很好。甚至远比着在漠北国时都还要好。 但人总归是念旧的,从小在漠北长大,在漠北出生。 就好似血缘与漠北产生了联系似的,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了。 说着说着,众人齐齐看向了一旁的丝雨。 丝雨被三个‘漠北’人看得心头发毛,只能连连在君念之面前点头表了忠心。 这辈子,君念之去那里,她就去哪里,她只想陪着君念之走完最后的日程便是了。 有苏钰在,君念之假孕的事情自然是守得严丝合缝,全然没有被探查出来什么,就算是南炎最顶尖的大夫前来,也都说君念之胎像极为的平稳。 漠北派来的使臣,眼见着南炎无双死活不肯松口。 正愁眉苦脸的想着,该如何回去与陆凝安复命的。 第二日,从南炎皇宫中,便是传来了南炎无双的密令。虽然条件开了一大堆,却也是同意了,陆凝安的和亲要求。 使臣喜上眉梢的连忙回去复命,陆凝安看到回禀的折子时,前面的种种条件都一一允诺了,只是盯着最后的那一句,两国联营,共结秦晋只好,忍不住的笑了许久。 漠北国在陆凝安的治理之下,不论是在商,在民,在军,都发展的极为好。 国泰民安,又不惧外地。 一直对陆凝安颇有微词的老臣,也只能是收住了话,不再说什么了。 两国和亲的那一日。 如长河一般的红绸,从漠北国皇城外,一直铺就到了皇城之内。 忍忍都艳羡的想要瞧上两眼,那传说中的南炎国,凤倾长公主究竟长得什么样子。 然而层层红纱遮掩下,只能瞧出个轮廓。 重归故土,几个跟在一侧的丫头,心里也是难免的生出了几分激动之情来。 那红绸的尽头是身着了一身红色朝服的陆凝安。 君念之一步步走到陆凝安的面前,两人互相看着。 看着看着,眼泪却是不自觉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从相识到相知,从情起到情深,他们一路走过来经历了太多太多。 只有他们两个人最清楚,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陆凝安笑着又哭着:“我们……终于能够相守白头了啊。” 君念之一边哭,一边笑的踮起脚尖,在陆凝安唇边轻点了一下。 温暖的夕阳笼罩了二人,两人的爱意,也如同这炽热的霞光一般,滚烫,燃烧。 第849章 生娃记 君念之与陆凝安成婚许久。 本来日子过的也还算是恩爱幸福,君念之的身体因为烬生莲胎的缘故,时不时的需要调理。 再加上两人都觉得自己还算年轻,也没必要那么快要了子嗣。 然而还没过上几个月的安稳日子,朝中老臣便是上了一封折子。 折子内容简而言之便是,如今新帝即位已久,后宫之中却一直未有新人入宫。即便是凤倾长公主入了宫中,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也未传出拉长公主肚子里,有一丁一点的好消息。 陆凝安正是体格强壮的时候,应当趁着这个时候,快些纳些新人入宫,才是最妥帖的。 这折子,陆凝安看过之后,本来是准备直接一把火烧了的。 若是给君念之瞧见了,除了平添一两分火气之外,也是没什么好处。 然而正要烧掉的空档又是出了些别的幺蛾子,陆凝安去了一趟大明宫,再回来的时候。 发现搁置在案几上的那封折子不见了。 叫了守在宫外的宫人进来问话,才是知道,在他离开去大明宫的空档。 君念之来了一趟乾清宫。 陆凝安听罢,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似乎也知道那消失无踪的折子去了那里了。 处理完公务,陆凝安到了君念之的殿中。君念之正用着饭呢,瞧见陆凝安进来。 忍不住调笑着:“陛下这是来找我要那封折子的吗?” 陆凝安:“……” 君念之道:“只不过,已经被我给烧了。” 陆凝安:“……” 听着这话陆凝安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正要拉着君念之的手,好生温存一番的时候。 直接是让丝雨将陆凝安给请了出去。 白毫瞧出自家主子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这刚刚成婚没多久,前朝那些个没事儿做的老臣便是开始惦记起皇帝后院的事情了。 君念之心中虽是有些不乐意,但毕竟和陆凝安无关,她也没法子将气撒到陆凝安身上去。 但真要就这么掀篇儿了…… 好似还是有些气的。 丝雨将陆凝安给赶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提豆沙煎饼。 “娘娘,这是陛下给你备下的红豆煎饼,说是您最喜欢吃的。让您不舒服的时候,吃上一些。” 打开盖子。 那红豆的香气便是逐渐的在空气中散乱开来。 丝雨给君念之拿了一块过来。 君念之浅浅吃着。 丝雨也是道:“陛下可能真没这个心思,都只不过是一些进言的折子罢了。娘娘莫要为了这么点小事儿,生了陛下的气啊。” “生气,倒是没怎么生气。” 当然,这话说出来,还是有那么些违心的。 只不过,那些个老臣委实太闲散了些。也得是给他们寻些事情,分散一些注意力才是了。 日子又是过了几日。 原本那些送上来的折子的老臣,纷纷都是收到了皇后娘娘赐下的贺礼。 那是一枚还未抛过光的珍珠。 那珍珠并非是寻常珍珠,乃是极为少见的东海出的东珠。 并且每一颗都足有拇指大小,这种大小和品相,已经是奇中之奇了。 更不谈,这还是皇后娘娘亲赐。 那送了赏赐下来的宫人,也说,这是皇后娘娘多谢诸位大人的进言,多番为皇家考虑。 这一番忠心,不能不赏。 高兴是高兴过了,皇后的另一道懿旨也是跟着下来了。 这东珠都是没有经过抛光的珠子,若要抛光,又只有东海那边的匠人才懂得这一门手艺。 皇后的旨意是,这东珠来之不易。就劳烦各家的家主,亲自送了这东珠到东海去,好好抛光便是了。 这话一出来,收到东珠的老臣,都是惊的下巴差点砸在地上。 这懿旨中专门点了,必须要是家主亲自护送。 而从漠北国一路到东海去,若是想要一路上舒服些,怎么得也得半个月。 若是快一些,一个人,骑着一匹马,日夜兼程的出发,约莫也就七八天,也能赶过去了。 再加上那打磨的工艺,又是需要约莫半个月。 回程又是半个月,这一来一去的,直接一个半月离开了漠北皇城。 那些个老臣一开始还喜滋滋的,现在才是回过了这个味来。 皇后娘娘那里是真心的想要赏赐他们,只是借着赏赐的由头,想要惩戒一二罢了。 前去东海的路程,虽说是极为的远,但又不能说是什么惩罚。 这可真是软刀子割肉,只见疼,不见血了。 其中几人哭嚷着去找了陆凝安,希望陆凝安做主,让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陆凝安本来是不想见的,但奈何在大明宫的门前被堵了个正着,也是没了法子。 不过这事情是君念之提出来的,而且惩处的手段,也不算是寒了臣子的心。 陆凝安便是一顿好言相劝,将人全部都给劝回去了。 不过也没有收回成命,该去东海磨珠的,一个都没少了。 丝雨将消息送到君念之耳边时。 又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嘴:“娘娘,只是挑了几个年纪长一些的臣子们去做这桩事情。若是真要将水给端平,为何不将那些试图巴结了清流的年轻臣子,也给派去东海算了呢?” “全派去?” 君念之一笑:“那我岂不是真要成了那些大臣口中的妖后了?” 那些老臣,年纪已经大了。东海之行,本身也算是让他们告老还乡。 借着这个由头,也让他们四处去走走,游览一下漠北的无穷天地。 同时,也是让其余的人也瞧瞧。 只要是她想要罚没的,不论你在漠北有多少的功勋,多么的年长,该罚,那一个都是跑不了的。 这桩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 杀鸡儆猴便是了,若是处处都上纲上线,才是寒了臣子的心。 也让陆凝安不好做。 入了夜。 君念之又是去了一趟御书房。 陆凝安许久未见着君念之了,她主动来寻自己,也是第一次。 更是喜不自胜了。 “皇后,你这是……” 君念之将纤纤玉指横在陆凝安的唇边。 “那些老臣虽然被臣妾处置了,不过该办的事情,却也是不能落着了。” 第850章 番外生娃记(完) 红鸾叠帐,暖香阵阵。 两人打定了注意,做起事儿来便是极为的快。 白天也做,晚上也做。有时候上朝了许久,群臣也没见着陆凝安前来上朝。 夜鹰只好先来一步,与众臣子通报一声,皇上正在做为国为民的大事,要晚上一会儿才能来上朝。 这为国为民的由头搬出来,众臣子也是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乖乖等着。 只是,这为国为民的大事,究竟是什么呢? 连续折腾了几个月,君念之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什么姿势都试过了,花样也玩遍了,有时候君念之都觉得自己要撑不住了,陆凝安却依然能够像一只没有吃饱的狼似的,压着她止不住的要。 终于在实施生娃大计一段时间后的某一日,苏钰把着君念之的脉象,眉头逐渐的皱了起来。 丝雨见状,连忙问道:“怎么样?可是有了吗?” 一听着有了,正在插花的白毫也是小跑了过来:“有了?真的有了吗?” 君念之原本半撑着脑袋,正在补觉呢。 陆凝安为了生娃大计,真是鞠躬尽瘁,日日夜夜不放过她。陆凝安倒是没怎么样,她倒是累的不行。 有时候梦中惊醒,都以为自己正在为生娃大计而努力着。 听着丝雨和白毫的声音,也是一下惊醒了过来。 抱着紧张又忐忑的心情瞧向了苏钰:“真的吗?是真的有了吗?” 苏钰再仔细的观察过脉象之后,也是忍不住的直点头:“是啊,是喜脉啊。娘娘盼了这么久,终于有好消息了。” 君念之抱着肚子,此刻虽然还是平平的,但莫名的。 眼眶开始忍不住泛泪,想到她的身体中,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便是忍不住的眼眶发红。 又是感动,又是酸涩。 丝雨瞧着,连忙递上了帕子,老妈子似的说着:“娘娘,可万万哭不得。孕妇若是哭的话,生下孩子后,会坏眼睛的。” 君念之又是哭,又是笑的擦泪。 “是啊,这是大喜事,本宫哭什么呢?” 消息送到乾清宫之后,陆凝安立马就是过来了。当再三确认君念之是真的有喜了时。 不住的说着“朕要当爹了,朕要当爹了。” 又是高兴的将君念之抱起来,在空中不停的转着圈。 似乎除了这样,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心中的开心。 君念之怀孕的消息一散播,宫中一瞬间各个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君念之有那么一会,都怀疑,其实怀孕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在潜心准备着的他们。 自从君念之怀孕来,白毫和丝雨两人就和门神似的守着。 任何入宫中的东西,都得经过她们二人的手。 苏钰也干脆是将铺盖给准备好了,铺在了外殿,吃喝拉撒不离开,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着君念之,只希望君念之能够平平安安的生下这个孩子。 月份越来越足,君念之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 君念之也是让丝雨修书一封,送到了南炎国去,给南炎无双。 未曾想到,第二日便是收到了从南炎传来的回信。 在信中,南炎无双用了颇为长的笔墨,将陆凝安狠狠的大骂了一通,说他当初骗婚,现在连孩子都骗,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将君念之许给了陆凝安。 君念之看完之后,又是笑着将信送到了陆凝安的手边。 陆凝安只是简单的扫了两眼,直接丢到了炭火里,一阵青烟飘过,立刻化为了灰烬。 有些埋怨似的瞧着君念之:“若他不是你哥哥,我早就……” “早就什么?你说呀,早就什么?” 君念之调笑着,想要与陆凝安打闹。陆凝安顾忌着君念之的肚子,任由君念之打着,也是没有还手。 男人身上的肌肉像是铁块似的,打了两下,陆凝安不觉得疼,君念之倒是觉得手疼了。 日子又是这么平淡的过着,君念之养着胎,也是到了要生产的日子了。 在生产的前一天,南炎无双意料之外的来了。 君念之颇为意外的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南炎无双都被气笑了:“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南炎国唯一的长公主。你生孩子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反倒是不该来了?” 君念之连忙道:“我当然是没这个意思。” 陆凝安正要走进来,听见殿内的动静,就准备离开。 南炎无双耳朵也是灵光,立刻追着陆凝安过去了:“你可太阴了,你竟然这样把我妹妹给骗走了。你竟然连我妹妹怀孕了都不告诉我,怎么的?是不是我侄子要长大成人了,待到要结婚了,你都不准备告诉我啊?” 陆凝安说着不是,南炎无双却是不依不饶。 君念之笑着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十分的温馨,似乎她并不是身在皇家,而只是在寻常人家似的。 生孩子那日,两个大男人在外面焦虑的转悠着。 陆凝安急的满头大汗:“怎么还没生下来啊,这都进去快一个时辰了。” 南炎无双白了陆凝安一眼:“那是生孩子,你以为是进去吃饭啊?” 虽然怼了陆凝安一嘴,但南炎无双心头也焦急的不行。 直到产房内传来孩子的哭声,产婆抱着一个孩子快步走了出来。 “生了,生了。是个男孩。而且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这看来是龙凤胎啊。” 龙凤呈祥,这是好征兆啊。 陆凝安激动的接过产婆手中的婴儿,那孩子白白嫩嫩的,又极为的小。 “是朕的孩子,是朕的孩子啊。” 他太小了,好似都没有陆凝安的一只手大。陆凝安僵硬着,连怎么抱都不知道了。 南炎无双也是激动的又哭又笑,也想抱抱那孩子,有怕会用力太大,反而是伤着那孩子。 公主也安安稳稳的落了地,陆凝安大喜,大赦天下,减免附税。 君念之身体似是因着‘南之圣血’的缘故,修养的极为的快。 坐月子的空档在中,陆凝安给两个孩子也取了名字,男孩叫陆毅宁,女儿则是叫陆盼娇。 君念之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南炎无双在漠北国待了许久,最后走的时候,还动着念头,要将小侄女给带回南炎国好生养着。 在陆凝安和君念之的极力反对之下,只得是作罢。 那一日,君念之和陆凝安站在城楼上,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瞧着南炎无双回国的人马。 君念之靠在陆凝安的肩头。 她未曾想过,今生,她也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这一生,她终于没有后悔了。 第851章 番外君念之身世 “姨娘,可得想想法子了,那文姨娘可是听着说了,怀上了孩子,而且瞧着那模样,腹中可能是有两个也说不准,姨娘在府中的路本就不算坦荡。再不为自己谋划谋划,可怎么能行?” 秦幔姝听着一旁嬷嬷的声音,面上也是愈发的忧愁了起来。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自己只不过是父亲为了巴结君易槐所送上门的物件罢了。 本来,她也是没什么念头。 她虽然出生武将之家,但性子却并不是多么的活络。 君易槐见她的次数不多,她又惯不是一个会去妩媚讨巧的人。与君易槐坐在一起,听着他说起什么诗词歌赋,她也应答不上来。 这么一来二去,君易槐除了刚刚将她纳入府中的时候到过他的屋中。 后面,一个月能来的上一次便是不错了。 秦幔姝揪着帕子:“我又能怎么办?老爷根本不来我的房里,我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一说,便是愈发的委屈:“那文姨娘究竟有什么看我不顺眼的?当初还是伺候我的人呢,应该要叫我一声姐姐。” “她高傲,看着什么都想要。那她想要我给他就是了,我都这么忍让了,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幔姝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流着:“实在是不行,我就去找了主母。孟氏为人最是公正,我就不信,她真能够忍着文姨娘在屋里作威作福。” 西嬷嬷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那有什么用的?主子,您都入府多长时间了,怎么的,你还瞧不出来,孟氏只不过是看上去公正罢了。她为了端稳自己那主母的姿态,可不做的出那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吗?” “你要是真的去求她了,那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了。” “而且,那个小贱人,如今腹中可是怀上了孩子的。就算使些狐媚手段,孟氏又能说的了什么?难不成还能将她肚子里的孩子生生给流了不成?” 如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秦幔姝也是急的不行。 “那怎么办?难不成非是要将我给生生逼死不可?” 她也是瞧得出来,那文姨娘是有野心的。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霸占了君易槐的恩宠。 如今文姨娘就是百般留不下他了,若是……再等着她生下了孩子…… 只怕这府里就丝毫没有她的活路了。 “现如今,看来,唯有我也怀上子,方才能够在这府中,为自己寻到一条活路了。” 只是话说的轻巧容易,真正做起来,又那有这般轻松的? “只是老爷都不怎么进我的房,就算是进了,这种事情,也不是说,一次就能够成的事情啊。你说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西嬷嬷眼眸中泛起一丝光亮:“主子,您只管放心,您用尽法子去招老爷进来房间。只要有一日,我就能帮您成事。” 秦幔姝心中隐约能够猜到,西嬷嬷所想的是什么事情。 她应该直直拒绝了这桩事情才对,可是她现在也是没了活路了。她若是再不能给自己填个孩子保命,这日后便是活不下去了。 两人一合计,便是将这事情给应了下来。 在秦幔姝有意的鼓动之下,君易槐终于是在一日来了一趟秦幔姝的屋中。 君易槐情浓时,也说着她看起来并不似寻常时日的时候,那么的无趣。 秦幔姝红着脸只是做着小女子的姿态。 然而所有的温存,似乎也就只有这一日,君易槐忙碌了起来,便也是没了时日去管后院的事情。 一日,秦幔姝怀了身孕的消息,很快的传遍了后院。 文姨娘听着消息的时候,手中拿着的狼豪险些是直直的捏断了。 “什么?你说那个小贱人也怀了身孕?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文姨娘咬紧了牙关,只觉得恨极了。 真要说起来,她对秦幔姝没有什么恩怨。 她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要。当初秦幔姝进门的时候,她是伺候秦幔姝的人。她就是乘着君易槐对新人的一股新鲜劲,努力的去勾引君易槐,才上了位。 真要说与秦幔姝有什么解不开的恨事,那或许也是没有的。 只是每每瞧着秦幔姝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想起自己在秦幔姝身边做过下人的事情,这念头一起来,恨意便像是生了爪牙似的,不住的往上攀爬着,让她彻夜难眠。 文姨娘将断掉的笔,狠狠的一摔:“那个贱人,必然是乘着我安生养胎的时候,勾引了老爷。真是平日里装着一副清高模样,原来背地里使起手段,也是不比着旁人差了。” 这消息传到孟涵雅那边时,孟涵雅也是极为的高兴。 吩咐着人便是赐下了赏赐,又是让人免了秦姨娘的请安。 秦姨娘和文姨娘在孟涵雅屋中的时候,便是能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对付。 白嬷嬷站在孟涵雅身边,瞧着退下去的二人,忍不住道:“主子,这二人腹中可都是有了子嗣,这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吧,要不要让奴婢……” 手在脖子间做了一个格杀的动作。 孟涵雅却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我要的就是她们这样去斗,只有她们斗的难舍难分,才能让我少废些功夫。” “反正我如今有嫡子嫡女,她们生出来的孩子,再怎么样,也就是低贱的很。我也无需在意,更何况,生不生的下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刚刚可是瞧见文姨娘看着秦幔姝的眸子,那眼睛中的火,似乎是要立刻将秦幔姝给直接燃烧殆尽了似的。 就凭着文姨娘的那股狠劲,只怕是不会让秦幔姝的孩子,那么容易安然落胎的吧。 府中这些日子倒也,的确是无聊的紧了。 让他们二人给府中填些乐子,倒也不是一桩坏事。 秦幔姝那边回了屋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来。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她便是感觉到身后的文姨娘,几乎要将她给吃了似的。 坐下之后,担忧的瞧了一眼西嬷嬷。 “嬷嬷,这些日子,你帮我联络的,卖孩子的人,可找的如何了?” 第852章 番外君念之身世(完) 西嬷嬷搓了搓手:“主子,你放心,我已经提前联系好了。那户人家是个穷苦的,正好也是怀了孩子的。并且有人去瞧过,那肚子,那脉象。肚子里必然是个男孩。” 秦幔姝听罢,才是松了一口气。 揉了揉肚子,她没得办法,自己也是没本事,只能将相爷拉到她的房中一次。 然而这一次,即便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也还是没能够让着自己怀上孩子。 但文姨娘已经是在步步紧逼,她全然没了招数。只能够用了这种狸猫换太子的法子,可笑的是,她连狸猫都没有,只能算是空手套白狼吧。 她的本意也绝无要混淆君府血脉的念头。单纯的只是想要给自己寻个活路罢了。 “男女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要多个孩子,多个依仗便是。” 西嬷嬷埋怨了一句秦幔姝没有上进心,既然都决心偷天换日了,那必然要往着大富大贵的去了才成啊。 秦幔姝知道西嬷嬷是在为自己操心,便也没说什么。 养胎的日子过的很快,秦幔姝一是怕漏了馅儿,二则也是不想和文姨娘有什么牵扯。.. 安心养胎的那几个月,她干脆就是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文姨娘想对秦幔姝使些手段,都没什么太好的法子。 日子一直是到了文姨娘生产的那一天,秦幔姝知道,自己也必须赶在这一天生下孩子才成。一旦等着文姨娘先生下孩子,便会立刻转过头对付自己,她这肚子的假象,便要被戳穿了。 她一听着文姨娘入了产房,也是连忙说着自己肚子疼。 孟涵雅这一下又是惊又是喜的,府里两个怀了孩子的姨娘,都是生产了,这是双喜临门。 但她一个人也不能掰成了两半来用,终究念及着是文姨娘腹中是双胞胎,便是去了文姨娘院子那边瞧着。 同时也说了,一旦秦幔姝这边有任何问题,直接去找了她去。 秦幔姝的产房之中,都是提前收买好了的人。一个个都是鼓足了劲儿在演戏。为了以防万一,产婆还将整个屋子烧的极为的热。 秦幔姝头上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面上也多了几分苍白,只是这个苍白,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念着西嬷嬷去取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又担心这一路上会出了什么问题。 …… 西嬷嬷那头。 得了令,便是提着一个食盒出了府。说是去买姨娘产下孩子之后,为了表示喜庆的喜饼去。 一处君府,西嬷嬷便是脚步不停的向着一个巷子走去,她提前联系好了那妇人。并且是用了一锭银两换来的,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左拐右拐,怕身后有人跟着,硬生生的在城里的各种巷子饶了好几圈,才是到了那妇人的院子。 “刘氏,刘氏。” 西嬷嬷压着声音,叫了两声,却没人应声。 西嬷嬷奇怪着,便是自己将门给推开进了院子。刚刚走到门口,便是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这味道,一入口鼻,西嬷嬷心口便是立刻凉了一截。 慌忙着便是将门给推开了,屋内的景象则是将西嬷嬷给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险些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 “这……这……这……” 屋内的景象极为的惨烈,提前和她说好了的刘氏,已经是倒在了床上,浑身是血。不知道是死去了多久了。屋内的摆设乱成了一团,连屋顶上也出现了两个大窟窿。 这屋内只怕在她来之前,不知道发生了骇人的打斗。 刘氏,应该也是死在了这一场纷乱之中。 西嬷嬷壮着胆子向着刘氏的尸身走了过去。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要瞧瞧,孩子是否产下了。 然而一瞧,发现刘氏的身子,都已经僵了。人都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 西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软,冷汗不住的往外冒着。 现在只是死了刘氏一个,可是她若带不回去孩子,那么今日要出事的人,便就多了。 现在再去找孩子,如何都是来不及了。 就在西嬷嬷极为绝望的时候,屋内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循着声音找了过去,扒开盖着的一个簸箕,才是瞧见一个玲珑的小孩。 “这竟然有个孩子?” 那孩子,生的极为漂亮,只是看一眼便招人怜爱的地步。一旁还放着一块布,那布上面写了什么,她也不认得。 但这突然得来的孩子,却是缓了她的燃眉之急。 这地方毕竟犯了凶案,西嬷嬷连忙将孩子装在了食盒的最底层,向着府里赶回去。 避开了看守的人的眼线,西嬷嬷从院子旁的狗洞钻了进去。又是爬窗户进了产房。 “主子,我回来了。” 打开食盒,将那个婴儿给递了过去。 产婆将包着孩子的布给掀开,一瞧,有些失望:“怎么是个女孩?不是说好了,是个男孩的吗?” 西嬷嬷不知该如何解释,秦幔姝则是将孩子接了过去。 “无事,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孩子在秦幔姝怀里动了动,似乎是饿了。 秦幔姝让人取了一些羊奶过来,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孩子的嘴边。 一边吮吸着,也是没了哭闹。 “她好乖啊,她既然跟在了我身边,那我必然会将她当做我亲生的孩子来教养的。” 秦幔姝注意到孩子身下的布,那花纹,她好似在那里见过。仔细一回想,才是记起来,是父亲上阵杀敌的时候,从南炎国的士兵身上见过这种花纹。 难道这孩子是南炎国人? 秦幔姝一惊,却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将孩子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不论你是谁的孩子,以后,你都是我的孩子。” “诶。” 产婆抱着孩子出去报了喜讯,秦幔姝先生了孩子。 君易槐回来时,也高兴的很,那小孩子极为的机灵,一双眼睛又亮又圆,且见谁都笑,也不怕生。 君易槐听着孟涵雅,让他取名。 他思量了一二,才是道:“那不如,就叫君念之吧。” 第853章 番外胡月陇 “可是……” 清风打断了林雀阮的话,道:“我知道,林小娘子想要说什么。您是想说今日仙尊与您在一张床上醒过来是吗?” 林雀阮羞涩的点头。 清风用眼神示意着:“那林小娘子,您可以瞧瞧您身上的衣物是否整洁,身上是否有异样呢?” 闻言。 林雀阮低头,掀开被子的一角向着里面瞧了一眼。 还真是,她身上的衣物穿的严严实实的。而且……母亲生前与她说过,女子在嫁人的当晚,要与丈夫行那鱼水之欢。 虽然舒服,但也疼的厉害。 一疼,说不准要疼上好几天。 而她如今的身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 清风见林雀阮逐渐安静下来的神色,才是继续道:“想来,林小娘子也是想明白了。” “那我也告诉一下林小娘子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了。” “今日林小娘子今日来仙尊府上取钱,但一到了府上,身体上便是表现出多种异样。是仙尊一眼瞧出来,您是被人下药了。” 林雀阮努力的回忆着,好像是却又此事。她一路向着傅钧霆的府邸过来,但走在路上,越走便是越热。 等着到了傅钧霆的府邸前时,她已经是被热的,失去了神志。 连眼前的人是谁,她都瞧不清楚了。 清风说着:“林小娘子一进来,险些是摔在地上。可是我们家仙尊将林小娘子给扶住了,林小娘子一把就勾住了咱们仙尊,再是怎么都甩不脱了。” “林小娘子,这么一说,你可还记得吗?”. 林雀阮:“……”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她好像还真有这么一段记忆。 即便她被身体中的那股热意给烧的没了什么神志,但也不能完全否认那些事情。 迷迷糊糊中,她只觉得如坠岩浆的自己,抱住了一块大冰块。这么一抱,她便是如何都不松手了。 若是这么说起来,好像错的人真的是自己诶。 “难道……真的……是我吗?”林雀阮抬起头,满脸不好意思,一张小脸因为愧色,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般。 清风低低的叹了口气。 “可不是吗?” 清风做一派伤心模样:“仙尊不仅没有乘人之危,与林小娘子发生什么事情。反而是切身处地的照顾着林小娘子,将林小娘子浸没在水中,自然降温。” “又是担心着林小娘子会溺在水中,又是一直候在一旁。从中可一直没离开过。” “刚刚,应当是太累了,所以靠在床边睡着了。林小娘子,不仅不感谢咱们仙尊,反倒是给了他一耳光,你说说你……你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呢。” 清风做一派痛心疾首的模样。 心底也极为奇怪,神仙明明都是不需要休息的啊。为什么仙尊会照顾着,照顾着,就是照顾到床上去了呢。 虽然想不通,但这慌总该是要圆一下了。 林雀阮听罢,心中也是浮起了几分愧疚之色:“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好啊。你能带我去见一下小仙郎吗?我想当面给他道个歉。” 道歉吗…… 可是他也不知道傅钧霆去那里了呀。 “仙尊一时半会儿,只怕是还没消气呢。若是林小娘子想要赔礼道歉的话,不如下次再来拿银子的时候,再来吧。” 林雀阮听完,也觉得有道理。 清风拿来提前准备好的十两银子递给了林雀阮,又是招呼了马车过来,让车夫送了林雀阮离开。 等着马车的影子消失不见,一转身,背后却是‘不知所踪’的傅钧霆。 “咦,仙尊,原来你在啊。” 傅钧霆点头:“是啊,你劝着林雀阮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听着呢。” 清风:“……” 傅钧霆:“而且,你说我不是什么好人是吗?” 清风眼睛一瞬间瞪大老大,仙尊啊,那只是我随口一说的形容词罢了。您连这个也要当真吗? 傅钧霆眉眼带着冷意,看了一眼清风:“当着夫人的面,竟然随便污蔑本座的形象。不过念在你,也帮本座说了不少的好话,功过相抵了,不赏也不罚吧。” 清风:“……” 仙尊,您这么腹黑,夫人知道吗? …… 林雀阮一路上捧着那装着十两银子的钱袋子,第一次心情说不上有多么的高兴。 她是拿到了钱,可是她也做错了事情。 就如同清风所说的一般,傅钧霆对她,除了嘴巴得理不饶人,有时候会坑她的钱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即便自己那么处心积虑的坑了一把这小仙郎的钱还没还上,他却还是愿意先借给自己一笔钱。 这么一对比下来,她似乎才是那个比较无理取闹的人吧。 一路上忧心忡忡的,马车到了桃花村,她都没反应过来。知道车夫提醒,她才是回过了神来。 拿着钱,一步步的向着林家走了去。 在门口敲了敲,里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过了一会儿,门打开,探出身来的是黄天春。 “是你?怎么会是你呢?” 黄天春一脸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林雀阮满脸的冷色,将手中的那一个钱袋子甩在了黄天春的脚边:“这是我答应你的钱,还有一些,我依然会慢慢给你。” 黄天春愣着,依然是在努力分辨着面前的人。还努力的去看着林雀阮的身后。 林雀阮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她才像是确定了面前的是真人,而不是鬼魂似的。 林雀阮微微一笑,带着些森然的冷意:“母亲在瞧什么呢?母亲难道不是在等着我送回来的钱吗?” “你……” 林雀阮道:“若是母亲还希望我能够将剩下的钱拿回来的话,最好便是不要再动什么不该动念头了。比如说……某些汤汤水水中,有着不该出现的东西之类的。” 黄天春顿时被吓得倒退了两步。 林雀阮不是傻子,今日的表现,再从清风口中听到下药两个字的时候。 她便联想到了黄天春今日喂给自己喝的那一碗红糖水。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黄天春在讨好她。 原来是她将人想得太好了,她只是想要将自己害的堕入十八层地狱罢了。 第854章 番外胡月陇(二) 胡月陇下了轿撵,重新回到京城,她只觉得一切都陌生得厉害。 不过,她此番回来就是为了曲家大大小小一百多口生灵复仇的。所以这京城之中再多美好的一切,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罢了。 与她,却不会分了她一丝一毫的心。 胡府门前已经提前有下人恭恭敬敬地在门前候着了。 “见过大小姐。” 胡月陇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与贵气:“免礼,起了吧。” 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嬷嬷走到了胡月陇的面前,行了一礼,才是道:“大小姐,老爷已经在屋子里的等着了,老奴这边带着您过去。” 胡月陇点了点头,嬷嬷走在前头,胡月陇跟在后面,一路去了正厅。 胡巴图在屋内等着,搓着手下意识,在正厅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似乎心事重重一般。 嬷嬷带着胡月陇进来,向着胡巴图行了一礼。 “老爷,奴才将大小姐给您带过来了。” 胡巴图听见声音,脚下的步子才是停住。 带了几分喜悦地道:“快,将小姐带进来。” 嬷嬷点了点头,向着外头招了招手,胡月陇缓步走入了屋内。 胡巴图看得有些,微微愣住。 陆星竹的确与自己说过,要安排一个人到自己的府上,是以嫡出小姐的名义而来。 但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真人。 胡月陇的身段与容貌却是,实实在在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并非是多么的貌美,却浑身上下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清冷。就好像是一朵从淤泥中绽放的花朵一般,只是一眼,便让人难以忘怀。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与陇儿许久未见了。我想单独地与陇儿聊一聊。” 屋中的下人们听着,也是识趣地退出了正厅。 待屋中只剩下胡月陇与胡巴图之后,胡巴图连忙向着胡月陇行了一礼。 “见过小姐。” 胡月陇连忙上前搀扶着:“胡大人快快请起,能够得了你此番的照顾,应当是我谢谢大人才是。” 胡月陇客客气气,但胡巴图可不敢当了真,只是在胡月陇的搀扶下缓缓起了身。 “我胡某能够走到今日,都是得了钦安王的提携。钦安王殿下特意与下官说了,要好好照顾胡小姐,既然是殿下吩咐,卑职定当竭尽全力的。” 胡月陇点了点头,胡巴图如此的恭敬,是在他预料之外的。 看来陆星竹在收买人心这方面,当真是极为的厉害了。 想到陆星竹,胡月陇心头也是一阵酸楚。 若是曲家没有被那暴虐的新帝给施加了那无端的罪状。如果他们曲家一家还能够得以保全。 那么此刻站在陆星竹身边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吧。 只是……世间种种,万般不由人。 她与陆星竹终究是错过了,身为曲月陇,她不能够行走在光明之下。 身为胡月陇,她已经没有资格站在陆星竹的身侧了。 这数年间,她不断地改变身份,就是为了让如今的身份看起来,更加的无懈可击。 即便有人去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而去调查,也是干干净净,不会有丝毫的污点。 这数年间,她隐姓埋名的同时。也在不断地学习各种能够方便她接近惠安帝的法子。 即便是与妓女同榻,与舞娘共食,她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受了委屈。 毕竟……她所做的这一切,受的这一切的苦难,为的就是今日。 曾经的曲月陇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胡月陇。 胡月陇淡淡的道:“既然胡大人有这么一份心,那日后我们便是以父女相称。我能给予你的东西并不多,但你若是做的好,我想殿下会赏赐你的。” 胡巴图点头,拱手:“能够为殿下和小姐效力,是我的福气。” 胡月陇仔细思量了一下后面的准备,开口道:“父亲,十日之后的选秀事宜,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惠安帝是皇上,而她想要对惠安帝进行报复,那么必然也只能够是进入宫中,才能够使自己成事。 在漠北,选秀皆是三年一选。 她隐姓埋名,像是一个影子似的活了三年,为的就是今日。 只有成功入选,她才能够接近惠安帝。只有接近了惠安帝,那么她才有报仇的机会。 胡巴图点了点头:“你放心,那身份玉碟都是专门做好了的。而且是交给了钦安王殿下,让殿下在其中疏通了关系。殿下说没有问题,那必然就是没有问题的。” 若是别人,胡月陇或许还会有些许不放心。 但那个人若是陆星竹亲自在从中干预的话,那么她倒是相信,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还有十日…… 只剩下十日了,明明三年都等过去了。 此刻,她却觉得这十日竟然是这么的漫长。 虚虚的向着胡巴图行了一礼:“那后面的事情便是拜托父亲了。” 胡巴图连连拱手称是。 今日在外人眼中,是胡家嫡女第一次来到京城,所以也是大操大办,整个架势,说不出的热闹非凡。 胡巴图将整个声势给做了出去。 胡巴图在外人瞧来,如今是位至五品。虽然不是太大的皇权贵胄,但是一个从小地方一步步爬上来的人,只是用几年的时间,便能够做到这一步。便就是不容小觑的。 毕竟胡巴图正是不惑,再往后走一些,说不定能够再向上走一步,也说不定呢? 所以,今日之人,虽然口上都说是来一睹胡月陇的美貌。 但实则皆是来巴结胡巴图的。 胡月陇在屏风后,瞧着胡巴图与上门的宾客在那里觥筹交错。 她也乐得轻松自在,饮了几盏薄酒,她便以酒力不盛,让人扶着她回了屋子。 下人们对这样一个新来的主子,都是心中敬畏,小心伺候着。 给胡月陇好一番梳洗之后,胡月陇便是挥退了下人,站在窗边。、 瞧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湖水,心中想着自己的心事。 只是这一份沉思并没有维持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奇异的响声。 一开始,胡月陇只以为那是外面宾客传来的吵闹声。 但等着声音,越来越近的时候,才是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 第855章 番外胡月陇(三) 她在艺坊中学艺的时候,为了一曲神仙指路,专门练就了一番自己的听觉。 所以,她从一些轻微的声音判断着,便是能够听得出来。 那些正在快速接近这边的人,绝非是普通人。脚步又快又轻,是练家子。 今日是胡家办大好事的时候,难道有人乘此要来府中混水摸鱼吗? 心中刚刚是生出了几分警惕之心来,准备将门窗都仔仔细细的锁好,下一秒,一道身影已经是从窗外窜了进来。 胡月陇一惊,然而并没有叫唤,下意识的就是要向着门口的方向跑过去。 那人影似乎也发现了胡月陇的动作,黑暗之中,一把将胡月陇给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两人贴得极为的近,林雀阮能够感受到腰间的有一把极为尖锐的东西正抵着自己。 背后不受控制的冒出一丝冷汗来。 门外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没有停,还能听见一些人压低了声音的话语。 “那人呢?只是一个转眼的功夫,怎么就不见了?” 另一人说着:“会不会是跳水里去了?躲到水下去了?” “那还不赶紧着找,一个大活人,难道还能说没就没不成?” 几人的交谈声结束,迅速的四散开,但听着搜罗的声音,并没有走的很远。 男人与胡月陇在黑暗中四目相对,男人的眸子极为的锋利,像是一把刀似的,带着杀气,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男人看了胡月陇许久,缓缓的道:“你竟然不喊叫?” 胡月陇淡然的道:“有用吗?而且我感觉得出来,如果我刚刚喊叫了,只怕你会不顾一切取我性命,以免我暴露了你的存在。” “而且,我是女子。女子的贞洁和名声也极为的重要。我要是大喊大叫,招来了人,就算能救下我。” “但是瞧见你我这番模样,日后在城里的风言风语会怎么样,还说不好呢。” 她十日之后可是要入宫的人,她必须干干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许发生这种事情,她会惊慌的大呼小叫。 但现在,她不会了,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决不能踏错一步。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胡月陇竟然会做了这般冷静模样一般,眼眸中闪过几分惊讶之色。 胡月陇感觉到腰腹间那把冰冷的刀,开口道;“既然我没有要暴露你的意思,那么呃逆现在能够放开我了吗?” 正说着话的时候,门口又是传来一阵阵的敲门声。 胡月陇惊讶的看向门口,男人抵在胡月陇腰间的刀,又是更近了几分:“你若是想活,就该知道,要说什么话。” 这…… 今日是她回到京城的第一日,竟然就各种纷乱之事,纷踏而至。 门外的下人,语气中带了几分焦虑之色;“小姐,你可还好吗?” 胡月陇声音中带了几分困顿之色道:“嗯,晚上多用了几盏酒,已经歇下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听着胡月陇从屋内传出来的声音,外面的人似乎议论了两句。 只是声音压的很低,胡月陇终究也是没听见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又是一个下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姐,府上似乎有着一伙贼人流窜了进来。为了保小姐的安全,还请让奴才们进去搜查一番,才能以保万全。” 贼人…… 胡月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位,瞬间谁是贼人都是一目了然了。 只是……她明显感觉钳制住自己的那只手又是愈发的用力了一些。 胡月陇提高了声量,大声呵斥道:“放肆,我如今已经脱了外裳,怎可让你们随意进来?难道我身为女子的贞洁,皆是不重要了吗?我这屋子里安稳的很,更是没见过你们所说的什么贼人,离我远一些。” 外面那人却似是不愿走,言语间犯了难:“小姐,府中毕竟有贼人流入,还请让我们仔细搜查一二才好啊。” “大胆。” 眼见着门外那作势要推门的动作和响声。 胡月陇呵斥道:“大胆,我身为府上的嫡出小姐,难道连你们都使唤不动了?若是今日你们敢进来,坏了本小姐的清誉,那本小姐必然要告到父亲那儿去,将你们这帮子恶奴,一一惩戒一番才是。” 外面的一个两个,听着这话,才算是收敛了一二。 沉默了一下,才传出来一个声音道:“是奴才们僭越了,还请小姐不要怪罪。奴才们不闯入便是了,奴才会安排人在院子外头守着,一旦有什么异样,小姐直接喊上一声,奴才们便会进来的。” 胡月陇淡淡的应了一声,门外又是一阵响动,才是没了声音。 松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难道你还觉得我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不成?” 话音落下,即便是隔着面纱,她也能够瞧得出来男人的面上浮现起一丝尴尬的神色。 起身松开了胡月陇,后者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是合衣躺在了床上。 男人环顾了一下屋子,在桌子上瞧见了一方玉牌。 “你是秀女?” 胡月陇闭着眼睛:“你竟然能够看得出来?” 男人笑了笑:“我知道你的身份,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吗?” 胡月陇干脆利落的道:“不想。” 对于这种危险的人物,直觉告诉她,知道的消息越少越好。 若是任何事情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难保这个男人会不会心有顾虑,直接一刀将她结果了。 她现在也是看着男人似乎对她的看法有所改观,便立刻和男人保持了距离。 知道的秘密越少,活下去的几率越大。 侧了个身,瞧见男人依然站在那里。 胡月陇:“你是想走吗?” 男人:“怎么了?” 胡月陇道:“外面那些人说要守着,那一时半会必然不会离开。等明日我去与父亲拜见的时候,你便可以顺势离开,你若是不急,倒是可以等等。” 说罢,便是不再看男人一眼,翻了个身,闭了眼。 男人瞧着胡月陇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窗户又是发出了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 另一个人影悄悄的潜入了屋内。 瞧见站在屋内的男子,立刻恭敬行礼道:“见过圣上。” 第856章 番外胡月陇(四) “嘘” 陆临渊竖起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那人小声一些。 进来的那人点头道:“圣上放心,我在进来之前,已经向房间内充斥了特殊的迷烟。皇上身上有龙涎香中和,不会受到这种迷香的影响。但寻常人闻到这个气味,已经昏睡过去了。” 目光透过一层纱帐,看向了在床榻上的那一道身影。 男子看向陆临渊,眸中浮起一丝凌厉的杀气:“皇上,此女……” 手在脖间做了一个横抹的动作。 陆临渊也看向了胡月陇。 即将要入宫的秀女……那他们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不必了,她并没有看见朕的模样,而且她救了朕,朕反手就要取她的性命。这倒是有些恩将仇报了。” 那人闻言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一切便按照陛下所言便是。” 陆临渊随同暗卫一同离开,走之前,将玉佩留在了胡月陇的床榻边。 一切发生的悄无声息,陆临渊离开的时候,目光深深的瞧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胡月陇。 这样一个特殊的女子,倒是让他心中升起了几分奇异的心思来。 心中不禁对于十日之后的选秀大典,更是多了几分期待来。 第二日天刚刚亮,胡月陇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日头已经极为的大。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身体中浮起一丝倦怠。 然而下一秒,却是直直的坐了起来。这一丝惊愕,让她身上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 她怎么会睡得这么安稳。 自从整个曲家覆灭之后,她已经不知什么叫做安稳的入眠了。 每当夜里入睡的时候,都会惊醒,但今日她却如此没有戒律的睡了这么久,简直不像是她应该有的反应。 刚刚要下床,感觉到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她的手。 低头一看,是一枚红色的指环。 这不是她的东西……那就只可能是昨日夜里,险些取了她性命的那个男子留下的东西。 她拿着那枚指环看了半天,这是他故意落下的吗?还是无意的? 胡月陇只是略微想了想,便是将那枚指环给收进了妆奁箱子中。毕竟……如此奇妙的事情,她也没有指望着,还会与那个男子再相遇。 胡巴图对他极好,将她当做真的胡家的大小姐一样对待。 府中一切吃穿用度,甚至比着她原本在曲家的时候还要好。 不过……如果万事能够让她有所选择的话……她宁愿不要现在的一切,只换曲家一切如常。 十天的日子过得极为的快。 然而在这十天之内,她见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她想见又不敢见的人。 陆星柳来了一趟胡府,与胡巴图简单的寒暄了一些之后。 胡巴图便是极为有眼力见地将陆星柳引入了胡月陇所在的房间中,两人相对而坐,两人却也相顾无言,谁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陆星柳缓缓地道:“陇儿,我要成亲了,是林将军家的女儿。她将会成为我的正妃。” “哦。” 酸涩的感觉,像是无数的蚂蚁一点点的爬上来,将她的整颗心给吞噬殆尽。 “恭喜你。” 陆星柳看着胡月陇:“那天你能来吗?我给胡巴图下了拜帖,你若是愿意……” “不必了。” 胡月陇起了身,面上是酸涩的笑意:“不日,便是要入宫大选了。若是在此刻分了神,难免不好。我现在这里恭贺王爷新婚了,没了旁的事情,我便先走了。” 说罢便是慌乱的起身,向着自己的屋中走了过去。 这与她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她已经无法获得幸福了,却还要去见证陆星柳的美满,这与她难道不是太过残忍了一些吗? 到了第十日,胡月陇乘着入宫的马车,向着宫中而去。 当路过钦安王府时,撩起了帘子忍不住看了看。钦安王府门前那红色的大喜绸缎,还未换下去,依然是带着那几分喜庆之色。. 马车极为快地向着皇宫行进而去。 胡月陇如今的身份是正五品官员家中的嫡出小姐,站在那里,一旁的贵女瞧着却也不敢轻易的上前说些什么。 本以为会略微的复杂许多。 但入选却比他想象中的要简单的多。 甚至……她连惠安帝都没有见到。是当今的褚皇后主持了整个局面。还有一位名唤成嫔与良嫔的宫妃坐在下侧。 褚皇后面上的神色淡淡的,像是解释似的:“近些时日,前朝事情繁重。皇上无暇顾及到此处,一切便由本宫来代劳了。选秀女,不只看相貌家世,也看言行品德。今日便看诸位的造化了。” 胡月陇和一众秀女都是温顺的点了点头。 一轮轮的筛选下来,最后能够留在宫中的,加上胡月陇也就只剩下三个人罢了。 宫中颇有些位份的嬷嬷带着三人去了身为秀女,所要居住的宫殿。 她们如今还只是秀女,还没有得了位份,尚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如今三人还是要共居一所的。 等到来日得了皇上的召见,侍寝之后,便就能够得了晋封,再给了正经的位份。 嬷嬷一边走着,一边细细的教导着:“各位贵女,如今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宫中了,且贵人们都如此年轻,且生的貌美,将来必然是有上好的前程在等着诸位贵人的。” 柳晴儿在三人之中,家世是最为殷实的。 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荷包,递到了那嬷嬷的手中。 “嬷嬷,如今我们刚刚入宫还有许多不懂的。日后还需嬷嬷提点的地方极为的多,只是有一事,想要与嬷嬷问上两句。咱们在这宫中要多久才能见到皇上啊?总不能一直这般的等着吧。” 嬷嬷听着那话,将手上的那个荷包收了收,面上却还是带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柳贵女,既然是在宫中过活,那么一些最简单的道理,您应该很清楚。就是不该问的不要问,皇上是九五之尊,难道皇上要因为你的愿意与否,而考虑是否要来见你吗?” 柳晴儿闻言脸色也是大变:“嬷嬷误会了,妾身怎么会有这种意思……” “没有就是最好的。” 嬷嬷声音不大,却足够三位贵女将话给听进去了。 “这后宫之中,从头至尾连皇上一面都没见到的,也不是少数,所以……见得到是你们的福气,见不着,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的命不好。” 第857章 番外胡月陇(五) 三名贵女的脸色皆是变了变,很残忍,却又极为的真切。 是啊,这后宫之中,向来都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地方。 而她们这一次入宫的贵女,已然像是成了满宫的笑话似的。明明是如此重要的场合,皇上却连面都没有露一下,这足以看出皇上对此次选秀的不上心。 入了秋水阁中。 胡月陇是被分在左侧的偏殿中,三人相互深深地瞧了彼此一眼,皆是没有说出一言,各自进了自己的屋子。 嬷嬷给每个人都差遣了一个宫人,供他们使用。 枫儿一边替胡月陇铺着床,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小主,您是先歇着吗?还是……” “不必了。” 胡月陇摆了摆手,打断了枫儿的话。 目光瞧了瞧天外,唇边噙了一丝笑意:“如今天色还早,我尚难以安睡。且第一次入宫,对宫中的一切都好奇的紧,我想在宫中转一转。你可否帮我带路?” 枫儿面上迟疑了一下,怯生生的道:“小主想去那里逛逛?” 胡月陇较为随意的摆了摆手:“都可以,反正我与宫中也不熟络,你带着到那里,就是哪里吧。”M.. 枫儿这般听着便是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秋水阁。 枫儿带着路,一边做一边絮絮叨叨着:“主子,这边是御花园,如今景色正是好的时候。等着天气再热一些,应该就能看见遮天莲叶无穷碧的美景了。到时候小主便是能够瞧瞧了,必然是能够喜欢得紧。”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胡月陇淡淡的应了一声。 心思却并不在这御花园上,枫儿带着胡月陇在皇宫走了许久的一段路。这里走走,那里瞧瞧。 枫儿都走的觉得有些酸麻了,但胡月陇却始终是没什么感觉似的,依然是兴致勃勃的模样。 直到路过一座极为富丽堂皇的宫殿时,林雀阮叫住了枫儿。 “这是……” 枫儿闻言停了下来,看了一眼一旁的那座宫殿,小声道:“主子小声些,这可是皇上平日里起居的乾清宫,若是一不小心冲撞了陛下,可就大事不妙了。” 胡月陇点了点头。 心中却是有了自己的念头,嬷嬷说的没错,皇上是九五至尊,只有皇帝在各种日子中,万一想起了你,前来宠幸你。 但是她此次入宫本身就不是为了得到惠安帝的宠爱的,她想要的是惠安帝的死。 而她专门让枫儿带着自己在宫中来回走动了半响,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要知道惠安帝所在的宫殿罢了。 回了秋水阁,另外的两个小主瞧见胡月陇回来,面上皆是多了几分玩味的表情。 柳晴儿是个心直口快的:“呵,这才入宫不过一日呢,不好好的在自己宫中待着,便是满宫中的乱跑,也不怕一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到时候可别你一人受罪,顺便祸害了家人。” 胡月陇只是冷眼瞧了柳晴儿一眼,笑着道:“多谢提醒,不过……比起多番的在我面前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话,倒是不如为自己的前程多想想才是真的。” 柳晴儿眉头一挑,怒从中起,然而刚刚要与胡月陇争执的时候,胡月陇却已经是转身入了自己的屋子。 入夜。 一切万籁俱静,胡月陇歇着的宫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人影从门缝中探了出来,一路上低垂着头,身上着的是宫人的衣裳,便也没有旁的人去有心过问。 到了乾清宫前,那人才是缓缓的抬起了头,露出那一张清秀的脸来。 不是别人,正是胡月陇。 既然她的目的与那些宫妃本就不同,又何必去遵循那么多的道理呢。 眼见着一队宫女向乾清宫走去,手中端着各色的糕点,她便也是浑水摸鱼的跟在了后面。 王公公只是略微的过问了一下最前面的宫女,便是将人给放了进去。 一盅盅的炖品放置在桌上,王公公却是瞧着最后的那个宫女没有离开。 呵斥着:“东西放下之后就可以走了,还留在宫中干什么?平白惹了皇上不喜欢。” 胡月陇低着头,压低了声线道:“是。” 然而刚刚应下,猛地一抬头,一脚踢在了王公公的后脖颈上。 王公公连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来,便是昏迷了过去。 别在腰间的匕首猛然出手,直直的便是向着陆临渊刺了过去。 陆临渊没有惊慌失措,甚至连握着笔的手都没有颤一下。当匕首已经快要到眼前的时候。 手中握着的那一支狼毫直直的抬起,将胡月陇刺过来的匕首打开。 “胡月陇……哦,不……朕是不是应该叫你一声曲月陇呢?” 胡月陇面上的震惊。 有惊于陆临渊高深的武艺,也有惊诧与陆临渊竟然知道她本身的缘故。 只是一个迟疑,她便已经被陆临渊握住了手腕。筋脉被错位,身上顿时失去力气,只能软到在陆临渊的怀中。 “你……似乎不怕死。” “是啊。”胡月陇动不了,却看着陆临渊:“死算什么?若是死了,也只不过是去地下和曲家的老老少少团聚罢了,我并不怕死……” “我只是有些后悔,悔在未能一刀取你性命。” 看着陆临渊,胡月陇有那么几分迟疑,那一双眼,让她觉得分外的熟悉。 “你是那天的那个刺客?” 陆临渊只是笑,却没有说任何话。 胡月陇心中更是悲悯了几分,一切真是造化弄人,若是她那天知道,那么她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取了陆临渊的性命。 “你看起来非常的恨朕。为什么?因为你觉得曲家的灭门,是朕做的?” 胡月陇看着陆临渊,她没有去问那一句好笑的,难道不是吗? 只是陆临渊的这一句反问,似乎就足以说明,他并没有这么做。 毕竟,自己如今已经落在他的手上,在这种情况下。 陆临渊完全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你想知道是谁吗?” 陆临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胡月陇眸中闪起一丝光芒:“是誰?求陛下告诉我,是谁?” 第858章 番外胡月陇(完) 那一夜,在乾清宫中发生了什么无人知道。 王公公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后脑疼得有些厉害。但至于发生了什么,他又是记不起来了。 惠安帝从王公公身边走过,踢了一脚王公公。 “昨夜睡得可好?朕都醒了,你还安睡着。” 王公公连忙是一骨碌爬了起来,向着惠安帝伏身跪拜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罢了,朕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将手中握着的那一封圣旨递到了王公公手边:“拿去宣读吧。” 诶……圣旨吗? 难道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王公公疑惑着从陆临渊的手中接过那一道圣旨,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道圣旨,竟然会再后来改变了太多太多。 当圣旨被宣读过后,胡月陇一夜之间便是被晋封为了贵人。 此消息顿时像在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宫中的宫妃,纷纷去向着褚皇后告状,说未侍寝便先得了册封一事,在整个漠北国的历史上都闻所未闻。 就算是要晋级,也应当是以从美人一步步来的,哪里有直接越了两级,成为了贵人的? 褚皇后心中也疑惑不解。 惠安帝不是一个人会做出这般异样之举的人,但在一众宫妃的面前,却也只能够是做了一派宽容大度的模样:“陛下这么做,必然是有陛下的用意,既然都是一个宫中的姐妹,还是要和睦相处为好。” “和她?指不定是什么狐媚胚子呢,我等怎能和这种妖孽有太多的交集。” “是啊是啊。” 迎合之声不断,但见着褚皇后都这么说了,底下的宫妃就算再怎么不服气,这口气也只能忍下去了。 然而令他们未曾想到的是,胡月陇如今的贵人之位,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小小的起点罢了。 胡月陇入主了未央宫,自那以后日日翻下来的牌子便就是胡月陇一人。 若说一开始褚皇后还未有太多的警惕心,还能够在众人的调笑声中维持着心态的话。 当惠安帝将胡月陇侧封为皇贵妃的时候,褚皇后终于是坐不住了。 褚皇后穿着一身大红色凤袍来到乾清宫时,正看见惠安帝握着胡月陇的手,一笔一划的教着惠安帝写字。 胡月陇依偎在惠安帝怀中的亲昵模样,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她这个皇后,做的宽容大度,为了戴的住这一顶凤冠,连自己的丈夫都能够送的出去。 她已经甘愿放弃成这样了,她只要自己还能坐得稳如今的皇后之位,便足够了。 可是她瞧着,若是再任由胡月陇继续下去,她可能连现在的皇后之位都难以安坐了。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安帝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起了吧。” 褚皇后起身,原本在一路上准备的措辞,此刻却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惠安帝动作温柔的松开胡月陇,看向褚皇后时,眸中的冷意浓重了几分:“朕知道你今日来找朕为的是什么,不过皇后啊……” 褚皇后心中一紧,随着惠安帝的声音,一颗心也是提了起来。 “你是朕的皇后,这个后位,朕想让你坐,你能够坐的住。可若是朕不想让你坐的时候,那么你也同样坐不住。” 一瞬间,褚皇后像是堕入冰窖一般,浑身冰冷发凉。 “所以朕也是在告诉你,朕心悦与誰,便可以给予她晋封。皇后还有别的事情吗?” 褚皇后低着头,弓着身,却只觉得,浑身都疲惫极了。身上出的那一层冷汗,已然不自觉的将身上的衣物都给浸湿了。 “臣妾……知道了。” 褚皇后回到了宫中便是大病了一场,即便后来好了,身体中却也始终像是缺了一股气儿一样的。对着什么都没了力气。 胡月陇成为皇贵妃的晋封,无人能够阻拦。她成了宫中,那独一无二尊贵之人。 郁郁寡欢之中,原本平静的漠北国前朝后宫似乎发生了些动荡。 以钦安王一脉的人,列举惠安帝数条罪状,带领了一群将士已经包围了漠北皇宫,意欲谋反。 褚皇后收到消息的时候,身体虚弱极了,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一双手将她扶住时,她抬头看见了一个让她厌恶一辈子的。 “怎么是你?” 褚皇后时时刻刻避着胡月陇,因为看到那张脸,便是让她厌恶又——恐惧。 “你竟然会来找本宫?外面天下大乱呢,本宫以为你早已经跑走了呢。” “啊,不对,你如今已经是皇贵妃了,如此高贵的身份,你怎么会走呢?毕竟你可是得了皇上的宠幸啊,只要这一场叛乱,皇上能够守得住皇宫,你便依然是那皇贵妃。” 胡月陇面上始终是淡淡的,没有喜悦,没有悲怆,只是一抹淡然的笑意。 扶着褚皇后,重新在床上躺下,淡淡道:“不会输的……这一切都是在皇上和妾身的预料之中。” “什么?”褚皇后愣愣着,第一次,她有些听不明白胡月陇在说什么。 胡月陇体贴的替褚皇后敛了敛被角:“皇后娘娘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不会出事的,您依然是尊贵无双的皇后便是了,而至于我……” 当那一柄匕首出现的时候,褚皇后惊的说不出话来。 直到那一把匕首深深的刺入了胡月陇的身体中时,她都不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月陇倒在血泊之中。 血不住的往外涌着,她却并没有什么恐惧。 一切都好像是个笑话似的。 原来,当初让曲家灭门的人不是别人,是她自以为爱慕极深的钦安王。因为他要娶其他人,那个人正是褚皇后的亲妹妹。 他为此不惜布下整个局,犯下这么大的杀孽。那她又怎么能让如此该死的人,死的那么轻松。 她知道钦安王将自己送入宫中是什么意思。她也知道钦安王那不加掩饰的野心。 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的内应,陆星柳以为自己不知道……只是可惜……她已经知道了。曲家的亡魂还在哀嚎,如果只是让陆星柳一人之死,又如何能够谢罪? 胡月陇明面上事事应承陆星柳,将所有知道东西都告诉了陆星柳。 可是,她偏生又将一切告诉了惠安帝。 她想看的,就是陆星柳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最后却将一切都赔进去的结局。 至于皇后……不论她做了什么恶,她又是否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事情。 她也要用惠安帝对自己的爱,来布下这个局。 太累了…… 她为了复仇,从未做过自己。 只有在这一刻,解脱,才是她吧…… 若真说有歉意的那个人,应该也就只剩下惠安帝了吧。 两人从戒备到试探,一路走到现在,可她还是无法放下自己的恨,也罢……若是有来生,她只希望能够更早一些的认识陆临渊,这样她便不会这样后悔。 抱歉啊,最后也利用了一下你对我的爱意……陆临渊。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