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金莲剑》 第一章 白云苍海本虚幻 为复血海三世仇 且说东海之外,有一孤立荒岛,名曰琼因岛,岛中矗立一座山峰,悬崖绝壁,寒风刺骨。山峰的顶端,挺立着一株稀有的、灵敏十人合抱的沈荫大树,树高不见顶,枝叶所至覆盖了整座山峰的峰头。 这时正是暮春三月,一个清新灿烂的凌晨,晨霞乍现,万里碧空。峰顶树下,一块盆大的青石上,端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熊臂蜂腰,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满脸英挺之气,看他低眉垂目的神情,似正在练习一种神奇的内功,但看他身边所围绕的薄雾,已一层层绕身而转,由缓而速;由速而疾,眨眼间少年人影已不见,树下却现出条精光闪动的白色玉柱。 突地一声大震,白色玉柱已冲天而起,断叶残枝飘落纷纷,峰顶神木的边沿,已被白色玉柱冲成一道半圆的缺口。少年此刻已是面露微笑从石上立身而起,看所坐青石一丈五六之内,片叶全无。 蓦地一声严厉无比的啸声,从峰腰传来。少年身子突地一震,随着肩头一晃,已立身青石前十丈左右的悬崖边沿,那灵巧轻快的身法,真是动如脱兔,捷如闪电,少年身影未停,只用脚尖一点,即遁声朝峭壁绝崖、峰腰凸出的一块山石上落去,那份轻功,如飞鸟凌空,曲折盘旋而下,美妙至极。 峰腰山石,有亩许大少,石后有一丈余方圆的石洞,洞中石床上,盘坐着一位相貌清癯、须发皆白的老人。少年过得洞来,即趋前跪伏在地,口称:“师父”。 老人只低低地哼了一声,清瘦的脸上,似隐忍着无限的悲切和难耐的愤怒,这是少年十年来从未见过的,一时竟吓得跪伏在地,不敢稍动。 约有顿饭光景,老人才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悲切与愤怒已失,转换了满面慈祥和蔼可亲之色,缓缓地睁开了低垂的艰帘,两道冷电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射在少年身上。随着伸出干枯的手掌,抚按在少年头上,说道:“孽徒! 先师的遗言,不想竟落在你的身上,一啄一木,该系前定,阑因絮果,岂可强求,轩儿,你至我岛,前后已有十四年,所学‘毕元神功’已有七八分火候,若能勤修苦练,不难登堂人室,以你目前功力,江湖上亦可去得。所学拳剑,亦已达炉火纯青之境界,江湖上倘能称雄一时,今日你已触犯先师遗言,为师亦无能为力,你就收拾收拾下山去吧?” 少年自懂事以来,即追随师父于琼因岛学艺,十四年如一月,师父慈祥关心备至,适才于峰顶,听到师父那严厉啸声后,即感今日事情不妙,人洞后见师父那悲切忧愤的脸色,更吓得心惊胆战,现在听到师父这一番满含玄机、缺头少尾的话,而且明白自己已触犯师祖遗言,即时就要将自己驱逐离岛,当时吓得三魂七魄都离了窍,呆呆地跪在当地,不知所措。 老人见少年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内心也不免一阵刺痛,伸手在“天灵穴”上一拍,随用慈爱柔和的语气说道:“轩儿,这是缘分,缘尽即需分离,半点强求不得。为师虽不信怫,可是先师所留遗言,都已句句应验,不禁使为师感慨天道之不公,人力实难以挽回。” 此时少年早巳惊醒,两行莹莹热沼,随腮流下,待师父言毕,猛抬头接道:“轩儿不知祖师曾有何遗言被轩儿触犯,乞恩师明示,恩师十四年教养之恩,与天平齐,轩儿终身难以言报,真求师父允许轩儿随侍在侧,以尽心意,轩儿实不愿离岛,乞求师父……” 老人不待其说毕,即插言道:“轩儿,为师尚另有要事,需对你说明,你且起来,待为师说与你知。” 少年虽已站起,口中仍然坚求道;“师父,轩儿只求……” 老人蓦地脸一沉,略带微愠道:“轩儿,你可知你自己的身世吗?”- 句话把少年问得目瞪口呆,怔怔的回不上话。诚如老人所说,少年自懂事以来,父亲从未与自己谈起过有关自己出身来历之事,每日除勤练苦练文武两功外,别的一无所知。现经师父问及,哪能不令其怔怔地发愣。 原来,老人姓李名其峰,人称东海老人,年已九十有余。早年行道江湖,武功盖世,师门“毕元神功”更是绝世奇功,举世无匹。五十年前入居琼因岛,即曾因故下重誓,永不离岛,数十年来,已无人得知。 四十年前,东海老人恩师元空上人圆寂前,曾至琼因岛一游,曾言琼因岛峰顶万年神木,与该岛无法配衬,四十年后或有陆沉之险,万年神木,不畏风雨闪电,若其一旦有所缺损,即为该岛危难之兆。并谓该岛陆沉后,武林即将遭受一场无边浩劫,留谕东海老人,若适逢其时,当尽力从中化解。 今峰顶万年神木,无意中被少年运起“毕元神功”“吸天壁地”一式所损,元空上人之言已然应验,为避该岛陆沉之险,即令少年尽快离岛,且少年本身尚有血海深仇,待其自了。再者,岛即陆沉,浩劫之灾当以形成,凭少年功力,或能为武林化解一二。东海老人自身,经已盟誓,永不离岛,知少年生性贤孝,是以将该事隐瞒,未对少年明言,只将少年本身血海深仇告之。 原来,该少年系十四年前由东海老人所饲养之千年灵龟从海上驮伏而来的-个弃婴,身上绑有血书一封,及纯白玉石一块,玉石透明,夜放碧光,一面刻有一小小轩字,背面于月光下隐现一条五爪血龙,血书中记载着婴孩姓彭,各中轩、庚午年九月所生,江西省南昌府城人氏,祖父江南义使彭玉鹏,父亲江湖少侠彭生怀,母亲长江女侠吕芳芳,事因其祖父江南义使彭玉鹏,因追截采花淫贼,结怨四川双煞杨仁、杨义。事隔多年,四川双煞仍怀恨在心,约黑道高手多人,趁其不备,寅夜寻仇,彭家大小数十余口,尽遭杀害。 实该彭家有后。江南义侠彭玉鹏儿媳妇长江女侠吕芳芳,于出事前数日,携带年仅岁余的彭中轩,返回武汉娘家省亲。得此消息后,虽悲痛万分,却为保留彭家仅存余根,强压悲愤,连夜潜逃避祸,搭船顺江而下,因事机不密,为双煞余党侦得消息,跟踪而来,直到出了长江口进入东海面,始被迫及。长江女侠吕芳芳,自知难逃活命,遂修就血书一封,连同宝玉,绑于彭中轩身上,将彭中轩放置一事先备好之圆木桶中,趁双煞尚未到,及时将圆木桶推置海内,任其飘流,血书中另注明,宝玉系彭中轩出生时,为一老和尚所赠。 彭中轩得知自身血海深仇后,一时竞然昏倒地上,待彭中轩悠悠醒来后,见身卧榻上,东海老人满脸慈爱地说道:“欲报这血海深仇必须全力节哀,离岛返回神州,暗察仇人下落……” 刚说至此,忽见洞外狂风大作,乌云四布,刹时间电闪雷轰骇世惊人,东海老人猛地一把提起彭中轩,快如飞云般,穿洞而出,到得海边,天上骤雨倾盆而降,那海上波翻浪涌,海啸连天,真有天翻地覆之感。东海老人见千年灵龟俯伏足下,忙将彭中轩往千年灵龟那大如桌面的角背上一抛,并吩咐道:“使用‘毕元神功’吸住龟背。” 彭中轩尚待立身而起,忽的一个巨浪当头压下,险些把彭中轩掀下海去,彭中轩忙凝神提气,运起“毕元神功”紧紧吸住龟背。 海中波浪涌如山倒,风啸如鬼泣,四周暗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彭中轩紧闭双目,任由千年灵龟翻滚浮沉,穿涛破浪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彭中轩从龟背上慢慢苏醒,睁眼看时,夜空里一轮皓月,月亮照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水平如镜,反映着微弱的月色,使人内心感到一股难以言述的悲凄。 彭中轩想爬起盘坐,刚一使力,浑身即感到一阵剧痛,全身骨节,都似散了架,用不上劲,赶忙试提丹田真气,竟也像天空浮云,散而难聚。 蓦然,眼前突现一颗龙眼般大的血红火球,疾如电光般的,正对彭中轩面门射来。此时的彭中轩,连动一动都感到困难万分,全身武功尽失,又哪能闪避此突然的袭击,不由自主的张口想将它咬住,但因牙齿亦难聚真力,竟被火球滑入口内,顺喉而下。 彭中轩此时惊骇得满头大汗。蓦地腹内丹田之火,已被火球点燃,慢慢地愈来愈盛,由颤动跳跃至横冲直闯,回拆翻腾,冲门过室,已不允许彭中轩有所思考,即已遍达四肢,所经之处,无不大感舒畅。 至此,彭中轩已有所悟,不禁深为感动,赶紧爬起盘膝而坐,再度试提丹田夏气,已能聚集如常,忙使用“毕元神功”会合腹内火球,顺着本身真气,导引着畅走全身百穴,待功行一周天后,周身骨节一阵格格作响,接着热气全消,全身清凉无比,舒坦异常。 彭中轩着天色已大亮,遂就坐着的姿势,两手轻按龟背,纵身一跃,已升起海面十余丈高下,彭中轩内心真有说不出的高兴。通常运足功夫,亦难做到的地步,如今意轻而易举的出现,以现在的功力,若运足真气,怕不跃三数十丈才怪,真是因祸反得福。 随着彭中轩施出倦乌归林一式,轻轻飘飘地钻入海中。游到千年灵龟跟前,一把将千年灵龟那斗大的龟头抱住,叫道:“龟师兄,你舍弃了那修炼千年的火丹,救轩儿一命,轩儿怎么才能报答你呢?” 其实,彭中轩根本无法得知,他伏在千年灵龟背上,已过了整整三个昼夜,在那怒海翻天如山巨浪中虽借助神功护体,吸住龟背,一时得免于难,但此种“毕元神功”最耗真气,无法持久,经一整天后,就在当天夜里,真气用尽,被翻天巨浪掀离龟背,沉人海中。 彭中轩在岛上时,每日午后均被千年灵龟驮伏出海,习练水上功力。十几年来,虽乏人指点,却也能于波浪中翻滚自如,一穿就达五丈,潜水更具异禀,在水里能自行换气,潜水三五日,均非难事。 然而,于彭中轩真气耗尽之时,遇那万千巨浪扑倒,遂被击成重伤,昏死过去,幸亏千年神龟及时救援,始能保得一命。 苏醒后,若不是千年灵龟,及时吐出千年所炼火丹,彭中精虽获得一命,将落个终身残废。 那千年灵角,似懂得彭中轩言中之意,只将头摇了摇,并“呜呜”叫了两声,这是千年灵龟通常高兴的示意。 彭中轩见它表露欢欣之意,心里亦稍感宽慰,随向它再次道了谢,又抱着龟头条了亲,才放眼四望。待一辨定方位,忙又朝千年天龟道:“龟师兄,你不是送轩儿回归中原吗? 怎么朝南海去呢?” 千年灵龟将斗大的龟头,朝他摆了摆,随又点了点,并又“鸣鸣”地叫了两声,彭中轩虽不知它是何用意,但知它必然有事故,绝无恶意。也不再问,将抱着龟头的手一放,就在海面上像条飞鱼船的,朝前射去,力竭停下,已出去六丈有余。 彭中轩猛提丹田真气,一声龙吟长啸,就在海面上翻腾起来;那平静的海面上,立时掀起丈高的巨浪,波涛起伏中,隐闻阵阵雷声。 原来彭中轩系在水上练掌,这是东海老人中年行道江湖时赖以成名的“乾元一雷掌’,全套六八四十八招。每招内含三式,共计一百四十四式,攻守兼备,虚幻莫测,每发一掌,均有雷霆万钧之势,端的惊人。 一杯热茶工夫,波翻浪涌中,射出一条滚圆水柱,柱顶端坐着刚将掌练毕的彭中轩,他将“毕元神功”吸天壁地一式用在水上,借水柱弹射之力,直上至二十余丈,始由盘坐改换身形,“云霄易羽”轻飘飘地落在龟背上。 彭中轩自吞服千年灵角火丹后,不但新伤痊愈,功力突增,尤以“毕元神功”已到意至功显之境界,东海老人或亦难望其项背。 总过了两三个时辰工夫,彭中轩正在龟背上闭目练功,突然感到千年灵龟背部微震,睁目张望,海面水波平静,一如凌晨;半空烈日当头,时已近午,忙往千年灵龟着去,见其已停身水面,点头示意,并将那斗大龟头,一下下的往水中钻去,彭中轩会意,此乃以往在海上司练水功时,千年灵龟指示潜水的动作,彭中轩内心虽有疑问,却无法开口,因千年灵龟不能用言词表达含意,遂一声不响,只听“唰”的一声,彭中轩已钻入海中去了。 彭中轩下得水来,即一直往下潜去。约有五十余丈深时,海水浑沉沉,阴暗暗,一无所见。彭中轩于水中,通常亦能看个五、七丈远近的,如今却只能于丈余方圆内,始能辨物。忽的一个意念起自心头,因彭中轩往常深水达二十余丈左右,心胸即感憋闷,心跳耳鸣,阴寒刺人,非借助“毕元神功”护体,绝难抵受。若再深入三十丈,则“毕元神功”亦难抗受那四周无穷压力。然今日却异于往日,不知不觉间已深达五十余丈,除胸前稍感闭塞外,余均无异状,连那海底刺人的阴寒,亦无所觉。 彭中轩当然会意,这全仗千年灵龟火丹所赐,不由回头探望、见千年灵龟,紧紧跟随身后,也就不再多想,收敛心神,运起神功,继续往水底钻去。 海底愈来愈暗,只近身前三数尺远近,尚可辨物外。四周暗黑如墨。蓦地,眼前突现数株树木,彭中轩以为已深达海底,再往下潜,见树宫绵倾斜而下,与陆上的山峰并无差别,不由忖道:“海底也有山吗?” 树根花草间,隐现一曲折小山路,用足踏上,陡滑无比,花草前,穿游着无数成群结队不知名的小鱼,那鱼鳞闪闪生光。像陆地上黑夜里的萤火。 此时,千年灵龟已领先游去,彭中轩也不怠慢,紧紧追随千年灵龟身后。约有顿饭光景,千年灵龟已停身一峭壁绝崖中,一块凸出的山石上,石后且岩洞,洞内微露幽光,彭中轩穿身进洞,突感洞内滴水全无,海水平洞口而止,像一面大水镜,美观至极。 千年灵龟伏身洞外石山上,闭目越急,彭中轩微微一笑。看洞口丈余方圆,同内却甚宽敞,幽光半暗不明,洞顶横着一条石梁,上刻“不老神仙洞府”,彭中轩不禁肃然起敬,忙朝横梁跪下,行了晚辈跪拜之礼。因曾闻恩师言及,不老神仙,系数百年前武林高人,武功自成一家,波谲云诡,盖世绝代。师祖元空上人,少年时曾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自己刚离师门,就被千年灵龟引来参谒,真可谓盖世奇缘。中轩又何曾想及,千年灵龟乃不老神仙所引渡,收留饲养为渡海代步呢? 彭中轩礼罢,站起绕洞一周,洞中除竖立着两条每面三尺余宽的四方石柱外,别无一物,心中正感疑奇,只见幽光昏暗发出处,正是两条方石柱的顶端。注目细察,幽光又模糊不清,忽见石柱顶端有一人形暗影,跨马踢腿,做出个呆笨的姿势,似真又不明,似假又有形,不知不觉间,彭中轩已模仿着那姿势,站立了马步,推出双掌,可是学来学去,过了顿饭工夫,仍然觉得不像,不是左手太高,就是右手太低,要不就是腰身欠直,头太昂,总之,别瞧只这么一式,却隐藏着万千的变化。 彭中轩自幼随东海老人学艺,文武两途,均获东海老人赞誉,认为资质禀赋,均属上上之乘,誉为人间湖风,海底蛟龙,因此更于文武两途外,承继了东海老人举世无双的医学,谁想凭他的聪明机智,今日于“不老神仙洞府”中,学这么个看似呆笨的姿势,竟花了顿饭工夫,连些许印象皆无。 彭中轩本具异禀,更具可贵的耐心与毅力,愈感困难之事,愈要细心体会,整整资了两个时辰之久。总算稍为体会出其中十之一一。 彭中轩多日来,未进半点水米,吞服千年灵龟火丹后,更不思饮食,但在苦学这一式,所花两个时辰后顿感到口干舌燥,腹内饥火中烧,难过至极,遂将左手一停,右手一带,蓦听“扑”的一声,石柱的底部,现出四四方方一个尺许小洞。洞内摆着方形玉盒,盒边并摆者一个小小玉怀,都纯白如雪,如光照人。彭中纤把玉盒取出,触手处冰冷入骨,寒芒刺心,忙将玉盒搁放地下,轻轻地将盒盖揭起,一阵清香扑鼻。盒内存放朱红丹丸一粒,清香似为丹丸所发,丸下紧压纸条一张,彭中轩取出纸条,见上面写着“天地八罡、朱丸一粒,奉赠有缘。谨记勿泄”十六个字,边注小字两行,一示朱红丹丸,乃不老神仙自炼,合千年雪莲与东海紫果所成,除助长功力外,并可耐饥饿地以助学艺,一示玉盒内储存海底精液小半杯,用之滴入眼中,可于夜间视物如同白昼。 彭中轩看毕,忙又朝着横梁跪下,叩了三个头,道:“谢不老神仙老前辈恩赐。”起立首先即取出那白玉小杯。看其中确有小半杯水,色作碧绿,将水朝两眼滴下,顿感眼内一阵清凉惬意,但只一眨眼,那惬意的的清掠,竟变成玄冰般的冷芒。眼中瞳孔,像被针刺般的巨痛,两手忙将玉杯丢下,尽力的揉搓着双跟,心中惊疑各半,约一杯热茶工夫,冷痛全失,恢复如常,睁眼-看,洞内明亮如画,彭中轩不禁欢腾雀跃,知道这海底精掖确属非凡珍贵。 现已能明查秋毫,遂再次抬头看那柱顶怪姿,不看尤可,一看之下,他吓了一大跳,适才以为一个人的呆姿,如今却变成了五个小人,合起来一看,倒真像一个人影。 上面横写着天罡四式,忙又围着两条方柱,八面查视果然每面均同样刻着五小人,天罡四招,五小人具是腾身空中,往下扑击之式;地罡四式,五小人都是平身发掌,未再飞跃。 彭中轩回至天罡四式处,细察五小人动作,看来系同-姿式,但个小人都稍有不同的变化,在每个小人手中,分握长短两般兵刃,一致的左鞭有剑、一鞭一剑,长短配合得恰到妙处。 此时彭中轩想及,于琼因岛上学艺,师父除加注重“毕元神功”外,拳剑轻功,具都精徽传授,虽亦曾学鞭剑等多种兵刃,自己可从无一件较为合手称心意的,临离岛时,匆忙迫促,一身布衣外,别无长物,现觅何物暂代鞭剑学艺? 随又想到:“不老神仙老前辈即遗有这些‘天地八罡’赠有缘人,当亦会有同样兵刃并赠,适才于昏暗中匆匆巡视,或有错过。如今即已能视物人微,何不再详细检视一遍?” 想至此,肚中饥火又燃,口干欲裂,才记起玉盒内之朱红丹丸,忙躬身取出来丸,纳人口中,朱丸人口,随津化液。舌底添香,一股温暖之气,透入肺脏,周身游走,彭中轩忙盘膝坐地,行起功来。 那股温暖之气,顺着本身真气,功行一周天后,彭中轩不独觉得遍体血气和畅,同时口中干裂、肚内饥火,俱都同时消失无踪。 彭中轩再次绕洞检视一遍,所经之处,平整光滑,无一迹象,遂昂头察看洞顶,果不出所料,洞顶石横梁后,有两小黑点,长仅五寸余,乌光闪闪,知必有因,看洞顶高仅十余丈,遂飞身而上,用手搭在两黑条上,借力停身,入手处,正是兵刃握手把柄,心知无误,遂左右手分握,运起功力,一声长啸,彭中轩已立身洞中,左右手分握处,正是长鞭短剑两般兵刃,细看左手握的一条丈余长短的软鞭,粗如鹅卵,色作墨黑,顺手一挥,乌光闪动中尾随一道白影,心中不解。鞭身全黑,白影何来? 随着使出一招“卷地翻天”,但见乌光鞭影中,紧追飞舞着的一条玉龙。张牙舞爪,煞是奇观。 彭中轩丢下右手宝剑,两手握鞭,翻来倒转的不停察看,蓦地于鞭梢上发现拇指大的一颗珠子,色亦乌黑,一半多镶在鞭梢里,珠可任意转动。不动无光,稍加舞动,即有白光散射而出。握手柄上还刻有三个啼般大的宇“玉龙鞭”。 搁下鞭,又拾起地上宝剑,见剑长仅一尺二三,短得出奇。按簧抽剑,龙吟声响,剑已出鞘,剑身亦作墨黑,质地与剑鞘软硬毫无差异,剑叶菲薄如纸,剑首冒起数寸银芒,不停地伸缩颤动,略加挥动,银芒暴长四尺,所过处,山石籁籁而下,握手处,同样有豆 大的“玉龙剑”三字。所奇者,鞭身鞭柄,剑叶剑把,具都乌光发亮,全系一物所造。 彭中轩此时,确属高兴得昏头转向,瞧着鞭,抚着剑,摸摸鞭又瞧瞧剑,真是爱不释手, 蓦的,洞外传来一声呜叫,彭中轩忙一定神,看洞外,千年灵龟仍俯伏岩石上,自己才感到,适才意高兴到忘了形,不由得叫声“惭愧” 彭中轩手中现已有了兵刃,眼又明察秋毫。学起来自属易事,可也花了一个时辰之久,才学会一个小人的一式动作。 待五个小人式样学齐,看那连起的大人影子,确是一个姿式,但如今的体会,已不是适才的呆笨姿式,同样属于腾飞半空的下去之势,似较五个小人更为精妙,遂慢慢的加以咀嚼,又花了一个时辰,就觉得此一式,始真正是“无罡四式”中之精华。愈体会构想,愈觉武姿之精奥奇妙,层出不穷。 彭中轩心想:“今日一而再的机遇良缘,比无意中触动方门机纽,得不老神仙老前辈所赐朱红丹丸、海精液,使自己造就了一双夜明眼,又因此得获玉龙鞭剑鲜世之物,继之又从‘天地八罡’中体会出鞭招剑术的无穷妙谛,这一段过程,自己只要略为疏忽,即将错过,岂不错失这个千载机缘。” 海底洞中无日月,从彭中轩吞服朱丸后,也不思饮食,学完整-式后,打坐调息,行动调气恢复体力,又再学另一招,待把“天地八罡”学会,已过了整整七天。 就在彭中轩将“天地八罡”这八招,六八四十八式全部学齐,自认确已纯熟,能运用自如,于洞中歇息,打坐行动时,陡地一阵山崩地裂的巨响、巨震,洞身摇晃不停,哗哗的水声,分外骇人,彭中轩猛睁双目,见洞顶藏玉龙鞭剑处,已分裂为二,海水从上直贯而下,两条四方玉柱,一根已倒,另一条正朝自己坐身处砸下,不容多作思考,抬起鞭剑即穿洞而出,离开洞口约有三十丈远近,即闻到“轰隆隆”连声爆响,知道不老神仙洞已毁,自己尚幸见机得早,更庆幸已将“天地八罡”这威力无穷,深藏精奥的八招全部学全,若有残缺,岂不终身抱憾。 出得海面,彭中轩跳上龟背,手中玉龙鞭剑乌光顿敛,忙挥动软鞭、抽出玉龙剑,见剑首银芒、鞭影中玉龙仍在,遂也安心。 彭中轩立身龟背,抬头了望夜空的满天星辰,知己起更。往日此时,天时必已暗黑,如今在彭中轩眼中仍明如白昼,从日月星辰中,方可分别日夜时辰。 蓦地远处已现陆地。只一会陆地已逐渐升高,靠海岸处怪石嶙峋、危壁峭岩,但却渺无人烟。 离岸尚有数十丈,彭中轩已经不耐,一声长啸“潜龙升天”,就从龟背跃起三十余丈,斜斜的、飘飘然的,像只大鸟般,朝崖下怪石上落去。忽然千年灵龟“呜呜呜”的一声长鸣,似哀伤又似悲痛。这长鸣震慑了彭中轩的心、惊诧了彭中轩的魂,猛提丹田一口真气,便将下压之身停歇,“鹞鹰亮翅”“倒转乾坤”一个反扑,已落身千年灵龟前数尺水面上。 伸手将千年灵龟斗大龟头紧紧拥住,内心万分心痛与愧疚,好一会才说道:“龟师兄,该谢你的实在太多了,一时无法言报,总之,待轩儿将自身的血海深仇报,必定赶回东海帮你,你回返师父身边去吧!只要顺利地报了仇,一定尽快的赶回琼因岛来陪伴你。” 彭中轩抱着龟头,眼含热泪,抚摸亲吻,有顿饭光景,始万分难舍的松开了手,就水面往岸上走去,一步一回头.又是轻叹,又是感伤。千年灵龟直等彭中轩慢慢地爬上了一块山石.始“呜呜”叫了声,点了点头,沉下水去。 彭中轩直等了一个更次,见千年灵龟没再出现,才擦干眼泪,昂头察看,见峰顶离地约数百十丈高,峭壁绝崖上时有凸出的怪石及小径出现,彭中轩略察数处落脚地,即腾身而起,只五七个纵跃,已至峰顶。俊目一扫,层峦叠蟑,千云蔽日,尽是连绵不断的山峰,心中虽有无数疑问,也只能先寻路下山再作打算。 随手摸了摸怀中鞭剑,忽地手触处,怀中陈放玉龙剑外,似另有一物。取出一看,是个巴掌大的、非常精致的软鱼皮囊,不觉感到奇怪。软鱼皮囊自己非但从未见过,亦不知怎么到得自己怀里,满怀疑虑的小心将软鱼皮囊打开,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一块碧光闪闪的白玉,玉长两寸、宽寸余,取出细看,正面刻着一小“轩”字,背面一条血龙隐现,顶端另有-小孔,似为穿戴之用。 至此彭中杆已明白,软鱼皮囊乃师父东海老人赐赠,遂又翻袋检规,果有书信-封,忙朝海外拜过拆视,上面写着: “轩儿亲览:琼因岛于四十年前,曾蒙恩师点示,峰顶万年神木与该岛不相配衬,或有陆沉之险,时当于四十年后,峰顶万年神木不畏风雷闪电,若有残缺,即陆沉之先兆,不想被尔无意练功损残,先师之言果验。 为师人居该岛,即曾因故盟誓,永不离岛,当必随岛而去,尔见书时,琼因岛想已陆沉多时,此乃天意,尔可不必悲伤,谨记为人处世之道,师门虽无成条,但却切望勿使师门蒙受羞辱,则为师九泉之下,亦可瞑目。 尔母所遗血书,已被为师阅后烧毁。有关洞中一切,于洞中均已告之,盼能洁身自爱,善体上天好生之德,少造杀孽,除真正仇人外,余均尽力规导向善,勿使冤报循环,永无休止。 先师预示琼因岛陆沉后,武林将有一场无边鲜血浩劫,命为师届时勉力化解。观尔功力,虽未大成,若能勤修苦练,当不难替师化解一二。 血龙白玉,前古至宝,为师尚不明其出处,原为高憎所赠,当必有因,可贴身妥藏,机缘巧遇时,当有识者。 附:师门隐讳,对人不可轻易道及。” 彭中轩只读一半,已泪如泉涌,悲不自胜。读完后,面朝海跪下,哭得哀哀欲绝,断肠碎心。想起师父十几年教养之恩,何等深厚,如今已阴阳隔路;想及父母三世血海深仇,又怎么不痛断肝肠。 一声夜莺悲呜,将彭中轩从伤痛痴呆中惊醒,唉声叹了口长气,又朝海外叩了三个头,将软鱼皮囊贴身收好,慢慢地站起。骤闻叱喝声远远传来,听声音当在三里外,随着一声怒啸,声音虽远,已显凄怆惶恐,像困兽犹斗之怒吼。彭中轩天生义胆,遍体侠骨,激起扶弱助强的本性,本能的一晃肩,只见一缕青烟,电射雷奔般循声而去。 此时正是明朝洪武年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江南一带,多系富庶之地,很少会有强人出现,此种夜半叱喝怒啸,或有所因。 彭中轩的轻功,已至登峰造极,自食千年灵龟火丹后,更是功参化境,尽力施展下,那需一刻工夫,叱喝与格斗声入耳更加清晰。其音从一山脚林内传出。彭中轩初涉江湖,不懂逢林莫入之忌,更兼艺高人胆大,纵起身形即穿林而人。 林中一片空场上,此时正在七个大汉,包围着一个年方十五六岁的棕脸少年恶斗,棕脸少年手握青铜宝剑,全身血污,招乱精疲,眼看已是油尽灯残之际。七个黑衣大汉,七把雪亮单刀,仍团团地将少年围住,虽也刀沉力猛,可没向少年致命处使招,东一刀,西一刀,尽挑肉多处砍,并声声喝叫:“弃刀投降,饶你活命,如不听好言相劝,再有半个时辰,累也把你累死,到时可别怨爷们心黑。” 就这两句话工夫,少年腿肚上,又同时挨了两刀,鲜血浪涌而出,彭中轩一见,火冒心头,大喝一声,一条灰影恍如一头巨鸟从空而降,半空发掌,七名黑衣大汉被这一掌之力,震倒五名,两个见机较早,虽躲避较快,已被震退七八步,始拿桩站稳。棕脸少年见有人解救,心头一宽,适才强提真气立泄,“扑”地倒地,昏死过去。 彭中轩见少年倒地,忙趋身近前,单膝点地,按脉察色,见脉搏虽弱,却无内伤,心知是使脱了力、伤处流血过多之故,遂朝少年身上数处穴门拍去,暂阻伤处流血。 黑衣大汉虽被掌风震倒、震退,五脏六腑似均未曾受伤,翻身爬起,见场中又多了个同样年纪的少年,面色洁白,更为俊美,却穿了一身粗布衣裤,立时大怒。其中两名大汉,见少年背向自己,正一意抚着受伤少年,遂提起单刀,猛朝少年背上砍去。 彭中轩虽正在为棕脸少年拍穴止血,但黑衣大汉等一举一动,且都了如 指掌,暗忖:“我和你们无冤少恨,适才的一掌,亦只为急救棕脸少年所发,未曾使刀,如今竟作出此种下流的偷袭,凭你们此等作为,当知绝非好人,不让你们吃点苦头,也不知小爷的厉害。” 是以故作不觉,待刀峰堪堪及背,蓦地翻身,左手拇食中三指,已将两柄单刀刀尖挟住。 两名黑衣大汉,眼见刀已及背,心里正觉得意,陡见少年只一转身,单刀已不知不觉间,被其挟住。一不做二不休,二人同时贯劲猛力压下,不压还好,只一用力,即感一股热流,从刀柄传来,顺掌而上,整条手臂立即酸软无力。赶忙回抽,单刀被挟,重若万斤,又哪能抽得动。心知若不及时撒手丢刀,这条手臂就得报废。事实哪能如得心愿,掌和刀柄,像已熔成一体,两名黑衣大汉立时脸青唇白,黄豆般的汗珠,滚流满头满脸,心里滚烫难煞。 彭中轩见二人苦头已吃足,猛的喝声“撒手!”两名黑衣大汉,蹬蹬蹬的退后十来步,才力歇倒地。 其余黑衣大汉,虽不知同伴受伤轻重,见此情景,准知吃亏非小,一时摸不清少年来路,但倚仗人手众多,靠山更为惊人,随怒喝道:“哪儿跑来的小杂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太岁头上动土,干涉乌金帮的好事,你也不打听打听,乌金帮可是好惹的?”自以为只要提起乌金帮,对方虽不畏惧,也得顾忌三分。 谁想彭中轩初离荒岛,踏上中原后也只数时辰之久,哪知乌金帮的恶势力遍布大江南北。即算得知乌金帮不好沾惹,凭他的侠肝义胆,又怎能见死不救,凭他眼下这周身高艺,又哪将乌金帮搁放心头。 听黑衣大汉开口伤人,又眉微皱,明知多言无益,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遂一声不响,用手背刻意地轻轻一扫,满地零乱沙石、残枝断叶,纷纷随这一扫之力,朝对方射去。 第二章 缘结棕面假书生 月夜小镇现强仇 且说乌金帮的黑衣大汉,虽不是武林高手,却也是帮内的一个头目,还从没见过这种阵式,看这一掌背之力,竟将地上零乱砂石、断技残叶,变成了成群的明器,劈头盖脸而来,遂纷纷疾退,只是沙石到得奇快,撤身已是不及,沙石枝叶把黑衣大汉们都打得鼻青脸肿,厉害非凡。 彭中轩却俏皮地说道:“滋味如何?还不错吧?这只是小小的警戒,往后说话最好将眼睛带上,不要满嘴粪蛆。今日之事小爷已管上了,就由不得你们,什么乌金帮、乌银帮的,小爷一概不管,瞧你们今天都吃了一亏,我也不为已甚,你们就滚吧!”话毕,将手中两柄单刀提起,仍用指头挟住刀尖,潜用功力贯注指尖,只见两刀同时从刀柄处起,一断断、一节节、一片片地慢慢脱落,一眨眼工夫,两把单刀已变成遍地废铁。 乌金帮的黑衣大汉们,虽也见过不少大阵势、大场面,但像这等深厚的功夫,别说亲眼看见,连听都未听说过。看不出眼前这不起眼的少年小伙子,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力。明知少年不好相与,但乌金帮内,高手如云,帮主夫妇天下无敌,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任你武功再高,却难敌我人多势众。眼下虽吃了亏,总得设法报仇,其中一人细声细气地说道:“阁下既敢干涉乌金帮的好事,想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只请示下高姓大名、师门派系,在下等归去,也好有个交待。”他是想,只要知道派系姓名,大江南北还真怕你飞上天去。 彭中轩听黑衣大汉话说得客气,遂答道:“我叫彭中轩,师门派系你们尚不配问,有什么尽管写在我彭中轩头上,要找场我随时随地都奉陪。”话刚停口,立侧身朝左边树上发话道:“何方高人驾临,请下树一晤。” 树上的人真被吓了一跳,树离场中少年立身处,少说也有三十丈远近,自恃轻功绝世,“凌波虚渡”少林之宝江湖一绝,行动时连衣襟飘风之声具无。何以自己刚到,已被发觉。听少年说话,音响不高,远隔三十丈,居然字字清晰,这种真气疑炼之功,没有三五十年内功火候,实难办到。看少年,十五六岁年纪,两太阳穴平平,眼内光芒虽较常人有异,却也并非特出,任怎么看,也不似有极其高深的内功之人,何以有此能耐。 但凡内功深厚之人,两太阳穴必定突出,此为练内功时着眼处,突出愈高,功力愈见深厚,眼内亦必因内功的火候而透露精光。他怎知道,“毕元神功”本属神奇,千年的灵龟火丹更是旷世之宝。眼内精光全被海底精液敛去,非全怒愤时注气睁目,确与常人无甚差异。 树上之人只一征神之间,从树梢蹿起-条白影,箭一般的往场中落去,树上之人又是一震,暗忖:“自己刚从树梢上落下,未见人影,怎的身边来了人,竟自不觉,今天可真算栽到家了。”他又哪会想到,来人亦是武林中顶儿尖儿人物,武功只较他高,不比他低呢? 场中此时已见动静,那五名受伤较轻的黑衣大汉,一见来人,忙趋前行礼,退身一旁,神态间异常恭敬。只听来人发话道:“七个人连个小孩都侍候不了,仍有脸站在这儿,这不把人抬回去。” 彭中轩看来人,身材瘦长,满头披肩散发已成灰白,两眼深凹,颇顶头高峰,一双倒挂眉,两撇八字须,嘴下光秃无毛,白惨惨的脸上却配衬着个朱砂红鼻,具有点像庙里的无常,胆小的见了这副嘴脸;不被吓个半死才怪。 但两太阳穴却高高隆起,眼内精光如冷电,一看就知道是个武林高手,那阴惨惨的白脸上,更曾练过一种阴毒的武功。彭中轩心内暗付:“这么副尊容,却练得如此高深的功力,这世上之事,确属太离奇。” 来人一打量彭中轩,也是一怔,又是个十五六岁面生的少年,武功似甚平常,何以七个帮内头目,惨败如此,随隐丝丝的叱道:“哪儿来的小杂种,凭什么本事,敢干扰乌金帮的事。” 彭中轩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一开口都是小杂种,今天小爷要不惩戒你这随口喷粪,目中无人,你也不知小爷何人。”遂大咧咧答道:“什么乌金帮乌银帮,小爷一概不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武林本色,小爷也不知自己有几多份量,就凭这块料,你瞧着办吧!”言毕,往前稍移半步,神态安详之极。 来人听他话音,心头又是一怔。通常武林中人,除那绝顶高手外,只要见到他那副尊容,听到那阴狠惨惨的声音,很少能不被吓得发抖,而稍在江湖上混混的,莫不一见脸形即知来人身份,而畏恐三分。如今面前少年,不但毫无畏惧之心,连自己多年苦练的“无常阴功”亦不为所动,心中不由暗奇,发话道:“瞧不出小子果真有两手,你既要干涉,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索命无常刁和心狠,接招吧 !”话声未落,两只长袖已卷地而起。索命无常自入场到动手,双眼没离少年半步,虽似武功平常,却有着非常的胆量胆识。看其安稳悠闲的神态,就知事不寻常,故此一起手,即随手发出他赖以成名的“无常阴功”,但见阵阵阴风,挟排山倒海之势,向少年胸前排去、逼去。 索命无常刁和,幼得异人传授,内外轻巧,神奇异常,人处正邪之间。十五年前,偶于长白山阴风洞中,得获一“无常阴功”秘本。遂就着阴风洞,弃正习邪。十年后,无常功虽已有成,人却变了怪样,一怒之下,心肠也随着改为险恶,复被称为长白一怪,自己却自诩索命无常。三年前,被乌金帮邀请人帮,主管外三坛,任地皇坛坛主之职。此次南下,乃奉帮主之命,为觅金莲血剑负监护之责。目前两度跟踪棕脸少年,见少年系女扮男装,索命无常人虽邪恶,杀人无算,生平却最恨女色,也从不和女子交手,见其并非专为金莲血剑而来,更不愿无故阻拦。 且说树上之人,此时可真急坏了,一见索命无常现身,就知要糟,更知索命无常的“无常阴功”厉害,只需略被沽上一丝,全身即刻冷得发抖,全身僵硬,血管冻结而死,端的阴毒无比。自己凭数十年所练佛门禅功罡气,也只能阻得一时,要想胜他,却是万难。 正想设法解救,没想索命无常对这无仇无恨的晚生之辈,一上来即下此毒手,刚叫得一声:“不好。”只见少年一晃即没了影子,不叫得又惊又喜。惊的是此人,小小年纪,轻巧如此精妙,喜的是,凭少年的轻巧,索命无常阴功要想伤他,绝不轻易。 一眨眼间,少年又复立身原地,好像根本没移动过,忽的耳中听到:“老前辈若有心相助,树下那位受伤少年急待援救,这老怪物我自有办法对付,只请放心。”声音低微清明,似在耳边发话,但人却实实在在的站在场中,知道遇上高人。这种千里传音,中土尚无会者,低首一看,树下正躺着那受伤少年,看情形已昏死过去。 索命无常就更不必说了,本以为自己的“无常阴功”了得,一丈五六之内,避无可避,没想少年,非但避开了,且连同地下受伤少年也带走了,自己近在身前,连少年怎个走法,具末看出。这不明的栽了吗? “如何?凭这块料你瞧够资格吗?”彭中轩自小口齿伶俐,见索命无常开口伤人,存心调侃他一番。 索命无常听彭中轩口气满带轻视、讽刺,这个气可就大了,内心惊怒万分。出道四十余年,从未被人如此瞧不起,更未受过这等调侃,这比奚落、侮辱还要难忍,随即怒此道:“有种别躲,接大爷一招!”声来落,掌中发出足十成功力。猛扑而去。 彭小轩刚才即感到袖风怪道,阴惨惨的,自己虽不怕,躺在地上的棕脸少年准被波及,是以在袖风将到未到之际,回身抱起少年,施出师门绝技,“风摆荷柳”绝顶轻功,将少年送出,并用千里传音,请树上的人施救,固树上的人刚才已发话“不好”,知不是棕脸少年敌对之人,故代请施救。 现见索命无常语音失常,人早已跟踪扑倒,知阴风厉害,忙潜用神功护体,不再闪让。索命无常见少年不退不避,心想:“好小子,你是存了心了,这样不怕我。饶你来无踪,去无影,也难逃我这尽力所发的一掌。”猛的提气加劲,只听“砰”的一声。双掌如击败草,少年纹风不动,索命无常倒退出七八步,才拿桩站稳,两臂酸痛欲折,内脏一阵翻滚,赶忙宁神调息真气,总有一盏热茶工夫,索命无常才恢复过来,内心不由万分惊骇,少年连招均未递,自己先吃了亏,心中暗忖:“怪呀! 这少年是什么变的,刚才自己的双掌用足十二成功力,夹着阴风柔劲,没五千斤也有三千斤,少年不但实受了,而且自己反被震退受伤,这不是邪门吗?”他又怎知,彭中轩“毕元神功”盖世绝伦,要不是彭中轩刁钻中复夹仁慈,不想伤地,索命无常双掌着身时,已将神力煞住,如不然索命无常决难逃活命。因“毕元神功”反击力,因力而异,愈是力道深厚反震力也愈强。 索命无常行道江湖数十年未逢敌手,身掌乌金帮外三坛地皇坛坛主之职,武功在乌金帮内,亦是一等一的高手,今天竟栽在这无名小子手下,可真有点不是意思,内心虽已胆寒,可并未撤走,因自己尚有一绝活,“无常飞云掌”未曾使用。此掌虽未炼成,却也有五七分成火候,总想拼着用这尚未练成的“无常飞云掌’,将少年击倒,以出胸中一口怨气;见少年一动不动,眼内满含讥讽地望着自己,遂说道:“小子不错,果然有点鬼门道,若能再接大爷一掌,就饶你一命。” 说毕,即从袖底翻出了枯干的双手,两手互搓,瞬时间已变成墨黑,一缕白烟从双掌中泄出,绕掌而走,飞快的白烟已将双掌遮没,有如一团白云,白云由淡而浓,忽的一分为二,此时索命无常惨白的脸色已变成铁青,头发根根倒竖,双睛突出,吐气开声“嗨”,双掌已疾伴而出,两条白烟,比飞云更疚地向彭小轩射去。 只听“波”的一声,白云被逼上半空,索命无常也被震飞起五丈高下,随着一声惨嚎遁去了。 彭国轩及时煞住“毕元神功”将索命九常震伤,本想使其知难而退,见索命无常受伤调息,更不愿乘人之危,后见其说到饶恕自己,心里不由暗笑:“别尽在自己脸上贴金了,给脸你不要,你不饶我,我还不定肯饶你呢!”陡见其使出“无常飞云掌”,虽见掌式奇妙无的,但如此深厚的功力,也不由暗暗吃惊,心知掌上白烟必然奇毒无比,厉害非常。赶忙提足丹田真气,运起“毕元神功”,心想:“你既练此种阴毒武功,心脑可想而知,只要你出手,即给你-下重的,使你尝试尝试‘毕元神功’真正的威力。” 结果,白烟被迫飞上半空,消失散灭,索命无常则身带重伤,落荒逃去。 彭中轩震飞索命无常后,也不追赶,反而来至棕脸少年前,见少年仍躺睡在地上,伤处均已上药包扎,眼睛也睁开了,只是显得有气无力,知道已无大碍,但树上的人已去得没影了,遂超前问询道:“兄台可觉好些,以兄台伤势,必须找个市镇,养息些时,即可痊愈,兄台可知附近有什么乡镇?” 棕脸少年并不答话,只用眼注视着彭中轩,一眨不眨,彭中轩心想:“我脸上又没长花,有什么好看,问你话却不答。”心中虽想,口里却只得又问了一遍,此时棕脸少年方将眼眨了眨,开口道:“请问兄台名姓,怎么称呼?刚才承蒙搭救小弟一命……”棕脸少年答非所问的也只说了一半,就停下来了。 彭中轩不觉纳闷,看少年脸色显然棕红却稍嫌瘦弱,声音更显妖嫩,遂答道:“小弟彭中轩路见不平,稍加援助,此乃武林中人份内之事,不值-谈,倒是兄长受伤非轻,今虽已脱险境,但必设法歇养些时日。啊! 刚才那位替兄台裹伤之老掸师,如今上何方去了,曾否给你吃甚药物?” 彭中轩刚才对敌时,曾见一老和尚替少年裹伤,后因索命无常的飞云掌厉害,未敢分神,以至老和尚走了,亦未发觉。 棕脸少年答道:“老和尚另有要事,先行自去,曾蒙赐九药一粒,吩咐躺上十天半月,即自复原。”彭中轩忙接道:“老禅师所嘱,确非虚语,兄台伤属脱力,必先寻一所在,将养些时,若躺地过久,一旦阴湿侵体,兄台又失去功力。难以抗衡,往后病根深重,反不易治。小弟对此处皆属陌生,不知此处离市镇尚有多远,看天色已将明,兄台行动必甚困难,小弟愿负背负之责,即请兄台从速道出。” 棕脸少年脸上一红,说道:“彭兄真不愧能言善道,小弟一句话,引出彭兄长篇大论,小弟确知离此三十里地,有一小镇,但……还是小弟自去吧!” 彭中轩心说:“你要能走,我还能自找麻烦,这不是存心抬杠吗?“然而人需救彻底,不由他不理,遂说道:“兄台若人为小弟尚值一支,即请兄弟相称,未请教尊姓大名,贵庚若干?”言毕,两眼即盯着棕脸少年,脸上满是衷诚之意。 此时棕脸少年面上,陡的又是一红,说道:“小弟吕良辕,庚年腊月所生……”话一出口,突地想及,这话怎可轻告人,一时急得脸红如充血,直伸到了耳根。 这脸红虽被棕色遮盖,却无法躲过彭中轩的眼睛。彭中轩心里不禁嘀咕,这位仁兄怎的如此脸嫩,遂答道:“小弟同是庚年所生,痴长三月,厚颜叫你一声兄弟,这会做哥哥的背负病弟弟走路,该无甚可说,辕弟,来吧,痛着不很舒服,还是抱着好。” 吕良辕这下可着难了,没想到这少年竟如此刁钻,但这全是为自己的伤呀!又怎么再怪他,再说他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份,看天实已将明,天亮之前,必定有一阵黑暗,以黑遮羞、趁此让他抱着跑一程也好,管他呢,遂缄口不语。 彭中轩见其不再反对,似已默许,便不再问,躬身搭住了吕良辕的腿弯,腰背,随吕良辕指处,展开身形,如飞而去。 趁这行路时间,先将吕良辕替诸位作个介绍。原来,吕良辕系浙江杭州富商吕怀民的千金。吕怀民年已半百,只生一女,自小娇生惯,爱如掌上明珠。吕怀民生性淡泊,虽是家财万贯,却对家事从不闻问,全由夫人及一老家人掌理,自己除亲授课教爱女吕良辕外,即游山玩水,练武赋诗。 吕怀民幼年,缘遇现任少林七十代掌门智通大师,收为俗家弟子,随师七年,学就一身软硬功夫,以少林十八罗汉掌更为独到。因爱女自小聪慧灵敏,悟性甚强,遂将一身所学尽数传教,此次实因江湖传闻,数百年前之一把金莲血剑又将出世。 这把金莲血剑,数百年前,惊震尘空,沾满血腥,戮人无算,每出必见血始归,后为一老和尚所得,将其投入东海。近闻谣传,东海时冒红光,故有疑为金莲血剑再度出世之说。少林掌门智通大师闻后,因出家人不便争夺此种杀人利器,更知一旦落人恶人手中,则不啻如虎之增翼,管武林造就一场杀孽,故驰命吕怀民,嘱其就近窥探,遇缘携取。其爱女吕良辕得知此事后,亦欲随行,遭吕怀民严拒,吕良辕本任性惯了,待其父行后,即易装追踪。 吕良辕自小娇养,顽皮成性,年已十六,仍稚气末消,虽身受重伤,但自躺入彭中轩怀里后,即时想作怪,耳闻风声呼呼作响,知速度甚疾,缓缓将眼睁开,见彭中轩抱着自己,只顾赶路,心中可就有气:“哎唷”一声,彭中轩忙止步停身,伏头问道:“怎么啦?辕弟,有什么不舒服吗?”彭中轩低下头,只差这么一点就碰上了吕良辕的脸,吕良辕又团上了眼睛,可是脸上已觉出呼吸的热气,忙用手轻推着彭中轩的胸口说:“没什么,只是胸口有点闷。” 彭中轩闻言道:“心头闷,所谓气结,待愚兄给你揉揉就好。”说着,就要将他放下。 吕良辕这下可真气了,无心一言,没想弄巧成拙,没事找事,结果还得自己讨饶,忙道:“不要,不要,现在已经好了。”彭中轩心里直呼怪,可也没法,抱着她又往前赶。 三十里路,在彭中轩说,哪消一会工夫,只是怀里抱着个受伤的,不愿快跑。自闻吕良辕叫后,就更放慢了脚步,待赶到镇上,天光大亮,小镇上已见行人,小客店里清晨更显热闹,因住店客人需赶路,店伙计亦都在门口哈腰送客。 “伙计,给开间上房,我兄弟病了,得休息。”伙计一瞧,来的是个穿土布衣服的少年,怀里抱着个公子哥儿,遍身锦衣,可都占着血,却称兄弟,这不透出怪吗? 然而,上门是主顾,总不能不招呼,少年虽身穿布衣,人可长得俊秀,不像坏人,遂忙答道:“有,有,请随我来。”说着,即将彭中轩领到一间上房里,彭中轩见桌椅被帐,尚称整洁,即将吕良辕轻轻地放在房中一张大铜床上。 吕良辕这会儿可睡得真熟,自困战、受伤、昏厥、服药、裹伤,再和彭中轩闹别扭,都是强提真气,虽吃了老和尚的九药,可也抵不了周身脱力后的困倦,待彭中轩再起步时,吕良辕已沉沉熟睡了。 彭中轩见其睡得香甜,伸手按了会脉,脉和气顺,也就不再理会,便拿了毯子,轻轻替他盖上,见鞋尚未脱,伸手替她脱鞋,只脱了一只,就将我们这聪明的彭中轩给弄傻了,竟是只三寸长的小金莲脚,摸摸鞋里,里面塞得满满的具是棉絮,把另一只脚再脱,一模一样,没错。 彭中轩本就聪颖,暗忖:“怪道刚才不要我抱,原来是个丫头,我这个可得要你自己现原形。”他把鞋子给藏在床头,转身出来,将门带上,叫伙计在隔壁另开一间憩息,关照开饭,并吩咐备点稀饭,等他兄弟起来时吃用。 饭后,稍作歇息,即盘坐床上,调气行功,直至午后,才又到吕良辕房里,见她仍甜睡未醒,只翻了个身,脸朝外背向内,彭中轩一直还未曾仔细看过她,这一注目,但见她眉清目秀。鹅蛋形的脸上配着个悬胆似的鼻子;一张红红的朱唇,微微皓齿,吐气如兰,无-处不美,也无一处不媚,尤其那睡态更撩人,只稍嫌瘦弱,肌肤略带棕色,美中不足,若较白洁些,则可比之天仙化人了。 彭中轩虽尚未了解情爱为何,可也瞧得面赤心跳,今晨抱着她跑了三十里地,没此感觉。男女间情之作崇,诚属怪事。( 诸位:但凡男女相处,若其中尚未生情,则言语行动,均甚自由。一旦双方有了情意,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事事都感到别扭,男的潇洒风度尽失,女的俏皮劲儿不知跑哪去了。当然,这只是在刚有情意时的感触。一旦情爱加深则又当别论。) 彭中轩一直等到晚饭后,才见她醒来,早上计划好的俏皮,一时竟无法使出,反倒感觉一阵羞愧,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不由俊脸弹红。吕良辕醒后,尚未知已被拆穿西洋镜,乃叫道:“彭兄,现在什么时候,这就是镇上客店吗?” 彭中轩忙道:“现酉时已过,马上就该起更了,这正是镇上客店。你这一觉睡了一整天,身上疲困想必较前好些。”吕良辕道:“确实好了,但仍懒倦,大概还得躺个十天八天的,才能恢复。” 彭中轩道:“想恢复体力,容易之极,只是别忙,待伤口痴脱落后,愚兄有法助你复原。现时你也该饿了,先喝点稀饭再说吧!”随叫店伙计将稀饭盛来。 彭中轩端了稀饭,靠近床边,拿起汤匙就准备喂她,吕良辕两脸耍的红云飞升。彭中轩也发觉了。心想:“怪道呢?这么爱脸红。”自己明知是个大姑娘,不能让自己喂着吃,但一瞬间已将刚才的羞愧忘了,俏皮劲又冒上来了。便又拿起场匙,吕良辕已强挺起来了半个身子,彭中轩不得不将碗放下,协助她用枕头垫着。斜靠起了上半身。吕良辕身子确实乏力,也不再客气,就着彭中轩手里,自己几汤匙,慢慢的将一碗稀饭吃了。 这其间,二人已天南海北互相问询地谈得非常投缘了。但彭中轩对师门及家世的询问,答得甚少,师门忌讳及家门血海深仇均不容外泄。吕良辕可说得很多,除易装末便说外,任什么都说了。等到彭中轩搁下碗,吕良辕道:“彭兄,何以不将衣服换了,歇息一会,你也累了一日夜了。” 彭中轩道:“刚才也曾睡了一觉。” 吕良辕闻言,心中陡地一跳,问道:“彭兄在哪儿睡的?”她那里问得轻松,心跳可厉害,彭中轩似有心逗她,撇嘴而笑,伸手指着床上,彭中轩这一笑不打紧,吕良辕脸上这会不是红而是青,青转白,白又转青,瞬息数变。 彭中轩一瞧,知道这个玩笑开大了,趁着手尚没放下,赶忙指着床上说:“辕弟,你瞧这里面可像睡过人?我在隔壁另开了间房休息的。”这下,吕良辕才算缓过气采,但心情却纷乱异常。瞧彭中轩星目剑眉,俊秀英挺,美是美到了极点,武功更是莫测高深,但对自己,自己却是不能信任,对家事师门,均吞吞吐吐多有隐瞒,心头虽万分喜爱他,可也莫名其妙地恨他,妒嫉他武功太高,似乎任什么都比自己强,怕自己不配。 彭中轩见吕良辕面色已正常,赶忙错开话题道:“辕弟身上伤处,可有甚感触,老禅师药物想必不差,既已生痒,愚兄即可为休疗治疲困。”吕良辕道:“伤处确已生痒。” 彭中轩遂道:“既有生痒当可行功。你就盘膝行功吧!待我助你一臂之力,保证半个时辰里,即可复原”’话毕,揭起毯子,帮她坐好,刚一盘腿,吕良辕忙拉毯子,将脚遮住,两眼呆呆地死耵着彭中轩。 彭中轩这时也愣住了,因他忘了晨间的恶作剧,一心想替她疗伤,恢复体力,万万没想这一层,一时急得脸红脖子粗,呆在床前,作声不得。 吕良辕心里更不知什么滋味了,刚才的玩笑,已使自己有所发觉,毫无变故,对彭中轩已有信任,现一旦揭穿自己乔装,尚与人称兄道弟,并让其搂抱着跑了一大段路,虽说伤重,但传嚷开去,自己哪还有脸偷生在世上。自己对彭中轩爱心已蔚,就怕他瞧不起自己。一霎时,两眼已莹莹热泪,低头幽幽出声。 彭中轩一见,内心更急,自己明知并未有甚不道德的轻薄行为,但姑娘的眼泪,真可具有威力,任你盖世英雄,铁打金刚,只要一见女人眼泪,你就称不起英雄,道不了好汉了。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一点没错。 彭中轩见其愈愈伤心,遂道:“辕弟……”一想不对,已不能这样称了,又忙改道:“吕姑娘,请相信我,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忽的,吕良辕已将身子倒了过来,伸手按住了彭中轩的嘴,昂起了爬满泪珠的脸,摇摇头。彭中轩见吕良辕倒身过来,很自然地伸手就势扶住了她的上身,见她扬起了脸,遂用手将她脸上的泪抹去,这都是人的天性,自然表情。 吕良辕可不那么想,她感到无限的欢心,她感到彭中轩关怀的爱,伸手即将彭中轩揽住,头靠在彭中轩的胸前,嘴里轻轻说道:“轩哥哥,你不讨厌我?”彭中轩此时似亦被一种莫明的情感所控制,不由自主地将吕良辕抱了个紧,说道:“辕妹妹,我怎会讨厌你呢?有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妹妹,喜欢还来不及呢!” 吕良辕经这么一说,心里就更加高兴了,道:“你可不准骗我?” 彭中轩道:“我没骗过人,也决不骗你。” 吕良辕又道、“辕哥哥,你可愿意不离开我。” 彭中轩这会可难了,不共戴天的三世血海深仇,要等待他去了结,现下仇人尚不知在何方。此次回归中原,立时急需踏遍三山五岳,访寻仇人下落,哪能如此轻易允诺。但内心对她实有爱意,不愿过份使其伤心,只一怔神间,即答道:“辕妹,愚兄另有要事待办,暂时未便诺命,待我自身事了,当立即寻找于你,往后即不再离开你,好吗?” 吕良辕道:“轩哥哥,关于你的身世,现在还不肯告诉我吗?”说完扬起了脸,一双秋水中满含祈求的眼光。 彭中轩此刻对吕良辕,已有充分的了解,并已萌生了情爱。于是,随将自身一切,原原本本一一告知。吕良辕听到伤心处,也不禁陪着彭中轩悲愤流泪。 彭中轩将事述毕,即将吕良辕身体扶正,道:“辕妹。你身体尚未复原,待我为你恢复功力吧!”语毕,即替吕良辕盘膝坐好,自己也坐在对面,盘坐行功。 蓦地,彭中轩俊口一张,一道白光,电射般钻进了吕良辕的鼻孔内。 吕良辕一见白光,即是一惊,知道彭中轩系以一种神功会合本身真气凝炼而成的。曾问父亲挚友张疯子谈起,此种功力,非至化境绝难施为,中州百年来已不复见,想不到自己心上人.年岁轻轻已达如此境界。且拼着损耗真气,来自己疗伤,恢复功力,心中又是欢欣,又是感激,突觉一股暖流,游近全身后,进入丹田,会合本身丹田之气,冲关破穴,忙也提气行功,导引着暖流遍走全身百穴。一周天后,只觉全身疲劳、酸软尽退;周身筋骨躯体肌肉,无不大大舒畅。 蓦地往前一补,一把将彭中轩抱住,见彭中轩脸上已微微见汗,忙道:“轩哥哥,真辛苦你了。”说完,即在彭中轩俊脸上亲了一下。 吕良辕何以刚才如此怕对方碰她,面现今又一反常态的搂抱他,这当属爱的作祟。另一点,到底年岁尚轻,十六岁的大姑娘,任怎么早熟,也未能全脱稚气,何况自小任性已拨,想如何便如何!要怎样就怎样,从不加以考虑,虽说男女有别,但自己心爱之人,而又感激,这就属真情的表露了。 彭中料也不过只大三个月,对男女间之事,虽说不懂,却也不是呆子,更何况这是与生具来的天性,遂伸手将吕良辕拦腰抱住,用嘴亲吻着她的眉毛、眼角、鼻子,最后印在那红红的热热的樱唇上,双方搂着的手,也愈拥愈紧,似要将两个身子熔为一体。 蓦地,彭中轩怀中玉龙剑一阵颤动,心中一惊,耳边已听到夜行人衣衫飘风之声,忙将吕良辕轻轻推放床上,见吕良辕脸上滚烫血红,秀目微开,嘴角挂着笑意,遂低头依着她耳边说道:“辕妹,屋上已来了陌生人,你先躺上-会,待我去看看。”声未落,人已穿窗而出,因感到来人身法甚速,只一瞬间已将近瓦面,从衣衫飘风之声及夜行功力判断,来人武功必定高强。 照理说有夜行人路过,或寻仇,人尚在数里外,彭中轩既已得知,如此静夜,听得就更远,如今何以人至临近,始被惊觉,因其已被那绵绵情意,陶醉得昏了头,蒙了耳,若不是怀中玉龙剑寻异寻常,可能敌人到了瓦面,还不得而知。 彭中轩上得瓦面,见一肥头大脑的胖大和尚,已停身数丈外的墙头。胖和尚身披鹅黄色袈裟,手提精钢掸杖,满脸横肉,环眼阔口好一副凶相,只见他一晃肩,人已立身彭中轩丈余外瓦面,就这份灵巧的身形,竟不为一身的胖肉所困,知道来的必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胖和尚开口道:“你可是姓彭的小子?” 彭中轩见和尚满脸邪气,就知不是好人,听和尚开口损人,却也不客气道:“不错,正是在下.胖秃驴专程造访,有何指教?”这两句话,说客气非常客气,却不该加了胖秃驴三字。 和尚一听,哇哇怪叫;“好小子,你真算胆大包天,竟敢败坏你佛爷的好事,那棕脸女子现在何处,若能乖乖地献上,佛爷一高兴,亦可分你一杯羹,如若不然,你可知鲁南胖弥勒的厉害。” 胖和尚,人称鲁南胖弥勒,佛号空空,乃山东南泰山一独脚大盗,内外轻功,均已深具火候,犹以手中精钢禅杖,一套弥勒魔杖,威力更是骇人。此次因金莲血剑事,遇老友乌金帮长江分舵舵主山海蚊黄土贵,将其强留舵上为客。胖弥勒因乌金帮已参与此事,并发动帮内大批人马,势在必得,胖弥勒知乌金帮内高手如云,遂借风转舵,卖个人情,准其届时出力相助。 山海蛟黄土贵知其武功甚高,又知其嗜色如命,遂弄来数名年轻妇女,日夜供其淫乐。目前胖弥勒无意中,于一镇上得遇吕良辕,被其认出系女扮男装,光天化日之下,末便行凶,但一错眼间,即被走失,回转舵上后曾告知山海蚊,山海蚊遂吩咐舵上帮众,一旦遇上即予擒采,定当有赏。 适逢吕良辕赴海滨窥视,遂起格斗,堪堪得手之际,谁想遇彭中轩救下。帮众回转分舵后,即将此事禀知现主,山海蛟黄土贵一听地皇坛坛主已亲临东海,则帮主亦可能一二日内即到,遂亲率头目赶至林内,然已人去林空。派人查探下,侦知两小落足小镇,索命无常渺无音讯,胖弥勒闻言大怒,山海蚊黄土贵唯恐帮主适时驾临,未敢分身,胖弥勒遂只身赶来。 彭中轩闻言,火冒三千丈,面色一沉,冷冷地答道:”想不到佛门出尔等败类,想要棕脸女子不难,只要胜得小侠半式一掌,定必如言奉上。” 胖弥勒一听,气得浑身横肉颤动,怒叱道:“好小子,你即要找死,佛爷就慈悲慈悲你。”话声一止,手舞禅杖就如狂风般卷倒。 一听杖风,彭中轩知道厉害,忙施展“风摆荷柳”绝顶轻功,滴溜溜一转,已到和尚身后,用食、中二指,往和尚肩井穴即点,和尚横身一杖,见少年一旋,人影已沓,突觉背上风生,忙斜迈一步,已出去丈许,怪花翻身,禅杖倒挑又起,杖出人影又没,心头一寒,暗忖:“好个兔崽子,还真有点鬼门道。”随将禅杖舞起,使出弥勒魔杖九九八十一招,但听阵阵风声,杖影如山,威势确也惊人。 彭中轩见胖弥勒舞起禅杖,自己轻功亦稍受阻滞,忙即撤身退出杖影,将王龙鞭抽出,就势一挥,一招地罡一式,长鞭对正杖影,挟破风之势,猛破风而下,乌光黑影中,只见一条玉龙,白影腾空,随鞭追到。 胖弥勒本持仗着精钢禅杖招式精奇,杖风唬人,已将少年迫退,见其抽出条丈余软鞭,不由一声冷笑,见软鞭已挟厉风,势力过人,有恃无恐。 杖鞭相触,火星四射,胖弥勒两臂一阵酸麻,不由大惊,心中暗付:“好大的臂力。”随着心中又是一喜,“你臂力再大,轻功再高,可是年岁太轻,内力绝难抵你家佛爷数十年修为。” 待软鞭将禅杖卷住,猛的贯劲双臂,一唑身,禅杖后拂,口内喝道:“撒手!” 彭中轩挥鞭劈下,见和尚不但不避,反出杖相迎,就知道和尚劈力定有过人之处,但自己自服过千年灵龟火丹后,已日见进境,今非昔比,遂也不撤鞭,将计就计,稍加几分劲力,待鞭杖相触,亦觉左臂微麻,知道所料不差,忙潜运功力,贯注左臂,同时手腕一坐,鞭杖交互竖立空中,不进不退。 突觉一般热流,随鞭袭来,即知和尚心意,暗忖:“你自以为内功了得,我就叫你在这方面上当。”遂也运起神功迫去。 胖弥勒本以为比拼内功内力,稳操胜券,不想少年内功更为精妙,不由凉了半截,赶忙宁神敛气,运功相抵,但此种拼斗内力,是一点也取巧不得,自知与少年相差悬殊绝难抵敌。 只一眨眼工夫,胖弥勒已头冒冷汗,眼射金星,堪堪就要命伤当场。 陡的一声娇呼:“轩哥哥,”彭中轩闻声一怔,胖弥勒见机不可失,趁少年一怔之际,使足劲道,骤抽禅杖,暴退而逃。 彭中轩听吕良辕呼叫,声势甚急,见和尚趁势逃去,也不追赶,回身穿窗而入,见吕良辕好端端坐在床上,遂将心放下,上前问道:“辕妹叫我甚事。” 吕良辕刚才见彭中轩上房却敌,忙也将纷乱情绪镇敛,亦想追出,但找遍床下,未见鞋影,这一身少年公子装,怎能以一双金莲出现人前,总将地面找了个遍,差点没将地面翻了个儿,心里愈乱愈总,愈急愈气,终想到了轩哥哥,遂不由气急的叫了一声。 真还亏她及时的一叫,胜弥勒才能全身而退,若不然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吕良辕见一声呼叫,彭中轩即随身而入,知道他关心自己,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又见他这样含笑而问,更觉过意不去,遂也微笑答道:“没什么事,外面人呢?” 彭中轩知实也无事,即说道:“还问呢,你若不叫,那臭和尚已躺在地上了。” 吕良辕闻言,急道:“真的?现在呢?” 彭中轩随将方才情形告之,同时安慰道:“这种人要伤他易如反掌,我先是没存此心,只想稍加惩戒,使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略刹狂激之气,往后不敢作恶害人。” 吕良辕随也将找鞋事告之,彭中轩哈笑连连,吕良辕叫道:“好哇!轩哥哥,你做的事,还要笑!……你再笑,我可不依你!” 彭中轩止住笑声,告之藏鞋事,本欲使她自现原形之计,不想反使自己一再讨饶,吕良辕也不觉好笑,亦将来时路上自己尴尬事,也说将出来,两人遂相拥大笑。 彭、吕二人,均可说仍是小孩,稚气尚未脱尽,做什么均都毫无顾虑,相拥着笑了一会,又躺在床上说了会话,就这样相拥着睡了。 第三章 丽影双双现东海 金莲血剑归红颜 且说彭中轩、吕良辕两人,直睡至次日凌晨,日上三杆。彭中轩首先醒来,见吕良辕文生巾已脱落,满头青丝,发香扑鼻,整个头靠在自己脚上,不由低头轻吻着那乌黑的秀发。只一碰,吕良辕就醒了,用手揉了操双眼,才缓缓睁开,见彭宇轩两眼瞧着自己,不由羞得将头躲在彭中轩怀里,身子扭了扭,荣娇道:“轩哥哥,你坏,我不来了。” 彭中轩哈哈一笑道:“看看天,什么时候了。” 吕良辕两眼望着窗外,见太阳已升得老高,不由也笑道:“轩哥哥,你把鞋子先给我,再叫伙计给打洗脸水来,你就不准进来,等我叫你再来。”彭中轩也想到女孩子的需要,遂将藏在床顶的鞋子取下,出房嘱咐店伙计,也到隔壁房中自梳洗。 总等了有一个时辰之久,吕良辕才出声呼唤,彭中轩已然不耐,一听叫唤,推门进入,辕妹人影已音,却见一非常俊美白面书生。尽冲着自己羞笑,不由一呆。“轩哥哥,只一会就不认识我了?” 彭中轩再注目一看,确是吕良辕的面貌和声音,只是面色雪样自洁,衣饰大不相同,自己一时怎敢辨认。吕良辕见他还是痴呆地站着,忙走上前去,扬脸对着彭中轩,叫了声:“轩哥哥。你真的不理我了?” 彭上轩此时再也无法怀疑了,伸手就搂她入怀,亲了亲说:“辕妹!你真美!神通也够广大!昨天是棕脸,今天变了白脸,明天该不会变黑脸吧!” 吕良辕心里可真高兴,她本来就想使彭中轩惊奇的,如今已如所愿,女孩子谁不喜欢人家赞她美,尤其心上人的赞美,就更使吕良辕高兴万分了。遂抱着中轩,告知自己本来用了易容药,今天洗掉了,又拖着彭中轩来到床前,用手指着床上道:“轩哥哥,我也给你备了套衣服,你先换了,我们也好吃饭赶路。”吕良辕知道彭中轩的事情后,对彭中轩的事就事事关注,刚才梳洗时,取了些银子吩咐店伙计去购置二人衣物,告知色调及身材大小。俗话说钱能通神.店伙计贪图些小利,只一会工夫就给买来了,吕良辕先洗换妥,才把彭中轩叫进来。 彭中转看看那宝蓝色的长衫,那洁白的内衣,心中虽说喜爱,却不愿将自己身上的旧衣换下,左右为难的时候一时答不上话。吕良辕经这一夜后,似已换了个人,变得温柔体贴,但这会却又犯了性了,说道:“怎么啦!你是不喜欢就明说,到外面另买,可也得说呀!” 彭中轩忙道:“不是不喜欢。辕妹,我看着也爱这颜色,可是要我换下身上这套,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此为恩师亲手所制,现恩师已仙去,但遗留给我的却仅仅只有这么一点纪念品,我要永生永世保留着它。” 吕良辕内心不觉暗叫惭愧,凭这一点即知心上人并非见新忘旧之人,遂又说道:“轩哥哥,我并没叫你丢了它呀!换下来一样可以包扎好,留在身边。你总不能一辈子就穿这么套衣服。再说,整天穿着,也易破损,届时你想留个纪念恐怕都没有了。” 轩中轩-听也有道理,见吕良辕讲完话已走出了,遂匆忙将衣服换上,在镜中照照,也不免高兴。 吕良辕直等了好一会才推门进来,见彭中轩换过衣服后,较前更见英俊、潇洒,如玉树临风,如瑶池仙童,不由也高兴地呼道:“轩哥哥,你才真漂亮啊!” 随后店伙计送上饭菜,并有壶酒,彭中轩可真喜欢喝酒,在岛上,因与猴子相交之故,从小就喝着猴儿酒,师父东海老人却滴酒不沾,虽没禁止彭中轩喝酒,却也说过这么句话:“酒可乱性败德,亦活血通气,适可而止最佳。”于是,彭中轩可就每天都有得喝啦!这些猴儿酒,都是猴子孝敬的。因彭中轩曾经从一条巨蛇口中,救下了一只小猴,而与猴子成了好朋友,只要他一去到,准有猴子送酒他喝,后来愈喝愈多,量亦愈来愈大,可从未敢喝醉过-次。 现见店伙送上一壶酒,还配有七八道精美的菜,鸡鸭鱼肉,海参鱼翅样样俱全,这些都是他从未有尝过的,忙笑道:“辕妹,这些都是你给叫的?”吕良辕一见他欢喜,心里也高兴,点了点头,就给他倒了杯酒。 彭中轩问道:“这酒可是很名贵?”吕良辕见他不喝酒、不动筷,反说出这么句话来,一时不知其所指,就只得拿眼望着他,彭中轩又道:“辕妹,我问你这酒可是很名贵,你瞧菜这么多,而酒却只有一壶,所谓物稀者为贵,大概这种酒相当名贵哩!”吕良辕见他说出这么句不明世故的话来,不由笑得前俯后仰:“傻子,你什么都聪明,怎么对这个却一点不懂,我是不会喝酒,我也以为你也一定不会喝,想你在琼因岛上,岛荒地僻,哪来酒喝?原来你酒量还真不小,竟是嫌一壶少了。”说毕,回头叫来伙计,搬了一大坛酒来。这样弄得我们这位美少年下不了台。最后还是吕良辕硬迫着他吃喝,才又恢复了自然。 酒喝了总有半坛,菜可全部一扫而光。吕良辕只陪着吃了一点点,看着心上人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不免欢喜。 饭后,谈到行止问题,吕良辕不再隐瞒,将此行目的告之,惟闻者禅师告有三山五岳的顶尖儿高手,奔聚东海边,届时定有一番激烈争夺,并说明自己亦想遇缘而夺,就请彭中轩协助,又言及父亲先已东来数日,父亲江湖朋友甚多,若待遇着父亲,由父亲或能探得他仇人下落亦未可知,何不与自己同行。若取得宝剑,又得知仇人下落,岂不变成两全其美,届时自己也陪伴同行,报仇雪恨。 彭中轩听吕良辕说的亦是道理,有武林前辈打听,岂不强胜自己毫无目的地奔走寻找,尤其自己确实喜欢、爱着吕良辕,不会分离,遂点头应好。 二人付清店饭钱。钱在彭中轩是一文不明、分文无有。在吕良辕是多之又多,身上带的不是珠宝,即是金票。二人出得镇来,日已过午,见四下无人,遂施展开轻功往前直奔,穿山过蛉,所经之处具都荒无人烟,还算吕良辕想得周到,带了足够数目的干粮,还怕彭中轩食量过人,特意多备了些。 吕良辕一施展开轻功,即感到与往日有所差别。往常一跃,最多三丈出头点,今天每一步均都出去五丈有余,知道系心上人用本身真气为自己打通了周身穴道,这比常人苦练十年功力还要强得多得多,不由用感激的眼光,瞟了彭中轩一眼,见彭中轩也正注视着自己微笑,脸上不觉一红。使足功力,尽力往前赶,但彭中轩随你多疾多快,都是紧紧地靠在身边,一分也不差,一丝也不离。你快他快,你慢他慢,你跑他跑,你停他亦停。吕良辕最后只有停下,索性将整个身子投到彭中轩中撒娇不依。 陡然,海水拍岸之声传来,吕良辕倏地站直身子,翻身一跃,起在空中五六丈高下,尽快住前射出,三五个起落,已来到一座山脚下,看崇山峻岭,峭壁峻岩,满山尽是密丛丛的树木。树身虽不高,也有十数丈,估量自己没这功力上去,彭中轩在旁边已发话道:“辕妹,乌金帮既已发动全帮人马东来,势在必得,这一带海岸,必也是明关暗卡,待我助你一臂之力,躲过他们的哨位,免与他们相争,偷偷的将宝剑取去,岂不省却无谓的拼斗。” 吕良辕点了点头,彭中轩再不答话,伸手扶起吕良辕,就想往上耸,吕良辕忙道:“轩哥哥,我不要挟,怪难受的;我要你抱。”彭中轩也只笑了笑即改换了手搭腰背腿弯姿式,吕良辕也伸手抱住了彭中轩的头颈。 彭中轩抱着吕良辕在树梢上奔走,真像涉云飞渡般决如流星泄空,乌金帮的暗关,根本不可能发觉,就算看见,也不过像一缕青烟。 彭中轩与吕良辕一至峰顶,天已入夜,山风寂寂,海边汩汩之声,清晰可闻,将怀中吕良辕放下,轻轻地就着她耳边说道:“乌金帮在此山设的暗桩有两道,一在山腰,一在左边十数丈的大石后,还是不要惊动他们,以免招致麻烦,你在此稍等一会,待我寻找一较为隐避之处,再来接你,千万得听话。” 彭中轩等吕良辕点头应好后,才一长身,朝海边悬崖飞落,吕良辕看这悬崖峭壁总有百数十丈高下,自忖若要达此功力,尚不知何年何月何时。见彭中轩像个飞鸟似的盘旋而下,只一眨眼即深数十丈,不见影子,呆呆地站在峰顶,想及心上人此等超人的艺业功力,恐祖师少林掌门智通大师且非其敌呢?且又对自己深情款款,关爱备至,没想自己初次涉足江湖,即能得遇武林奇人,不由心花怒放,痴呆呆地遐想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突觉双臂一紧,刚想呼叫,嘴已被堵上,跟着被来人抱起飞身转了数转,即感到一阵昏晕,随着似感身子悬空而坠,整个心都向上提起。一瞬间,已停身崖壁一小树上,吕良辕吓得冒了一身冷汗,忙一定神,臂部仍被人扶住,只是劲力已松,自己只需稍一用劲,定可脱除开来,但眼前情景,上是悬崖,下是绝壁,这一小树上,不提气停身,定会将树枝压断下落,跌下去将是粉身碎骨,自己脚下虽也踏有枝叶,可全靠那手臂微力支撑,方能站稳,知来人功力高深,斗定斗不过,逃必也逃不了,为免受辱,只有一死,虽粉身碎骨,亦心头有愿。想至,心头默念:“轩哥哥,我对不起你,今生今世难报知遇之恩,待来生吧!为免受辱,我得先走了……” 突的耳边传来:“辕妹,惊了你了。”吕良辕身子一震,一掉头,立在身后抱着自己的,不是彭中轩还有谁,这下气可大了,不但有气,也有恨,更多的是伤心,一转身,扑进彭中轩怀里,眼泪就扑籁籁地流了满脸。 彭中轩不知所以,忙问缘故,并随着好言安慰,可是全失效用,吕良辕只一味的抽泣痛哭,不睬不理。 吕良辕自小惯养成性,父母钟爱珍若如命,只有她欺每人的份子,可没人敢碰她。先是惊,再是怕,最后是伤心、惊喜、气恨,她总共只有多大,又哪能承受得了,一生还从没人敢碰她,没吃过亏,如今却一再的被调侃,偏又是自己心爱之人,伤心的情份更无处发泄,这一哭总共哭了个半个时辰,还是彭中轩将她紧紧地拥住,也陪着她一同流了半天泪,说了无数的好话,才使她慢慢止住了哭声。蓦地砂一阵巨响,“轰隆隆”一块千斤巨石,从山顶砸下,彭中轩赶忙抽出右手,运起“毕元神功”擎天一柱推出一掌,将千斤巨石,震出了丈许落下崖去,随着一声“轰隆”,巨石已落在崖下海水里,掀起数丈波浪。 彭中轩不再迟缓,因刚才已非常侥幸,那千斤巨石从崖顶悬空坠落,经数十丈后那下坠之力何止万千,幸好彭中轩功力已致化境,及时运起盖世绝学“毕元神功”将石震斜,若换旁人,不被砸下绝崖变成肉饼才怪。 然而彭中轩脚下踏的那仅手指粗细的树枝已微微作响,知道若再有同样事情发生,自己虽不怕,可也够麻烦,遂忙将吕良辕抱起,头前脚后的往树后塞去。 树后原来有一小洞,洞口高不满三尺,宽却有五尺余,洞深三丈许,洞里丈许较前宽大,亦有丈许高,四壁岩石,干燥整洁。彭中轩刚才发现树身小洞后,就翻身飞上,尚未及峰顶,即有所觉,赶忙横出数丈,绕道而上,见吕良辕痴呆呆地站在崖边,身后边已被七八个黑衣大汉,作半月形的包围,手里都拿着弩弓,对准吕良辕后心,似乎只要吕良辕稍有移动,即数管齐发。看其等步步进逼,以至吕良辕身后丈许,吕良辕仍未发觉,彭中轩不由心急。虽说有自己在他们绝伤不了吕良辕,可是事必因此被乌金帮知道,此处已被人潜入,自己虽不惧乌金帮势众,却也不愿多事杀伤,招惹烦恼,总想很顺利地暗中取得宝剑,早日寻访仇家下落,凭自己的水上功夫,想必非当难事。陡的一个意念起在心头,见事已至急。再不延慢,一弹身,从空飞下,怒鹰扑兔一把将吕良辕抱起,腾身空中,在半空盘旋了两圈才坠崖飞下。 乌金帮的八名黑衣大汉,本来卡内只有四人,刚才正是换班之时,其中一大汉,离岗方便,发现了吕良辕。既能单身闯过数处暗桩飞身崖顶未被发觉,武功定必甚高。八人遂沉着包围,备好强弩硬弓,一步一步的进逼,及至近交,仍然未被发觉,心里均都暗喜,认为奇功一件,忽的半空中一道黑烟射下,卷着少年起在空中,一圈两圈,即已消失。帮众具都疑神疑鬼。陡的悬崖下又传来极微弱的哭泣声,哀哀欲绝,久久不断。帮众本就寒心,那还受得这种凄惨悲泣,不由得具都骇得面目青白,皮起鸡粒。其中一头目往日不信神鬼,今日事态确属离奇,才被所感,然总算见过世面,突的怒喝一声,将众人的寒惊震住,听泣声仍然还在,见峰顶正有一千斤巨石,遂激起伙众,同心协力将巨石推下。确也怪事,巨石推下后,哭声立止。 且说吕良辕被彭中轩放人洞后,见洞里甚为干燥、整洁,即倒身躺下。头朝外,脚朝里,斜身面壁,紧闭双目,不声不动。待彭中轩爬进洞后,见此情景,知其气尚未消,可是却不知因何生自己这样大气,于洞外已说尽好话,未见谅解,不由急道:“彭中轩,一个荒岛野小子,承蒙辕妹妹看得起,愚兄将永铭心肺,今日不知因何开罪于你,尚清明言是幸,如兄确有过错,无需辕妹如此生气,待愚兄将仇报了,定当亲自到府,将头奉上,以谢知己。” 话音一落,热泪已夺眶而出,想恩师十数年教养,刚返回中土,仇未报,师骨未寒,自己惹下了难割难舍的情孽,真的辜负恩师一番调教,愈想愈觉伤心。 吕良辕虽说闭着眼,面壁躺着,心里却在想着该如何埋怨他几句,消消心头之气,一听彭中轩说出这样严重的话,心头不免大惊,见彭中轩脸上满含痛苦哀怨之色,知道自己这会又错了,遂慢慢爬到彭中轩怀里,用手帕为彭小轩擦去脸上的泪,叫了声:“轩哥哥,你瞧,我不是没生气了吗!” 彭中轩本是抱怨满胸,经她这一手,气怨确消了一半。睁目见一张娇艳如花的脸,眼内储藏祈求自惭之色,气怨就消了个干净,也用手指擦了擦吕良辕眼角遗留的泪,问道:“辕妹妹,我不是想你,你知道你这一哭,我心头好痛,问你又不说,你说说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吕良辕听了这几句话,心头一阵滚热欢愉,好不开心,知道自己确已获得了对方的心,不负自己的深情,忙将刚才在山头,正想得高兴时所受的惊吓,以及准备坠崖粉身以报等情诉说一遍。彭中轩听吕良辕说得情爱显露,情意缠绵,不由将她揽在怀里,深深地亲了亲她,才道:“刚才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恐怕早已是个大刺猥了,还有心情生气,真可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吕良辕听着摸不着头脑,忙追问道:“轩哥哥,你别卖关子好不?快点告诉我吗!……唉!真急死人。” 彭中轩这会可是存心报复,她愈急他偏不说,反而放松了手。侧身躺下,深深吸了口气道:“好心没好报。啊!我好困啊!”吕良辕一听更急,知道他存心卖关子,一伸手指在彭中轩腋下一挑,彭中轩的护身神功岂随意所指,哪怕这个。 吕良辕见他不但不怕,连动也没动,遂扬起粉拳,喝道:“你到底说不说?” 彭中轩此时似已睡熟,鼻内已有微微鼾声传出,吕良辕扬着拳却下不了手,对着他臂上就是一拳,打的人没使劲,被打的人更不当一回事。吕良辕见硬的不行,只得再度用软的,爬到他身上,脸对着脸,这样可被她想出花样来了。说道:“轩哥哥,你再装睡,我可不客气了!你可要见识姑娘的法宝。”。彭中轩心想:“你有什么鬼门道,我今天得全部见识。”陡的鼻孔中一阵爬痒,耳朵里一阵钻动像有虫爬进,这下可不能不管,这些都是武功所练不到的地方,一阵喷嚏,赶忙睁眼,见吕良辕格格的笑得倒在一边,彭中轩知道是她捣鬼,遂说道:“不错,你这法宝总会把我弄醒了,然而嘴是我的,我要不说你总没法,谁叫你狗咬吕洞宾呢!……但要我说却不难,可得有条件,给我点好听的,好吃的!我就说。” 吕良辕一想,道:“好听的,不难,你要我叫就叫,好吃的可没有,半夜三更天,离城总有二百里地,上哪去要。” 彭中转说:“不准反悔?”吕良辕道:“决无反悔!” 彭中轩又说:“叫的要从你心里叫,要我听得满意就成。” 吕良辕这一下又难了,知道他是存心折磨自己,但如果其说,那刚才自己实在是太不对了,为了弥补刚才的误会,只有忍点气,何况这也是自己愿意,这不是男女的情爱吗?有什么关系呢? 吕良辕想了一会叫道:“轩哥哥……好哥哥……亲哥哥……”不行,彭中轩心里虽甜,却无动于衷。洞中本甚暗黑,借月色微光,彭中轩尚能辨物,吕良辕却不同,除了看月光星光,辨方位定时辰外,夜里与白昼,了无差别,这时见吕良辕已红云飞颊,更显娇艳可爱。 蓦听一声;“我的亲……哥哥。”说完掉转了脸,想必红晕已染耳根。 彭中轩一听,也不由得欢喜,忙道:“我的亲妹妹。”说完就将吕艮辕拉到自己胸前,把她的头扶起,只见吕良辕的脸色充血,微闭双目,知道她害羞,忙道:“叫已叫过了,现在我要吃……辕妹,吃你的香舌。” 吕良辕一听,头马上低下,心想:“你要吃就该自己吃,昨夜还吃过了,今日若再放刁,就……”就怎么样,她不敢想,亦不愿想,她已不能对他生外心,已不能没有他了。 彭中轩一看情形,知道不能再逼,女孩子的尊严,其贵无价,岂能任意摧毁,遂轻轻地抬起了她的头,印上了她滚热的唇,但觉丁香吞吐、幽香款进……两人愈拥愈紧。总过了好一阵工夫,吕良辕才轻轻的推开,仍偏在彭中轩胸口,娇喘连连。 彭中轩心情甚为激动,却仍然抑压住,将刚才经过说出,吕良辕虽已听明,却毫无反应,俯在胸上一动不动。蓦的一阵雷鸣,立时乌云飞聚,两人同时翻身抬头,见月亮星光早已被乌云埋没,春雷连响不停,陡的大雨倾盆而降,海面平静如常,没有一丝风意。突的雨中冒起一线红光,正从洞下海面升起,只跃起十数丈高下,就沉入水中,不再出现,吕良辕一声欢叫;“轩哥哥,快,快,这就是金莲血剑!我要我要。” 彭中轩见这般大雷大雨,为避扰乱,正是时候。遂翻身爬进洞里将衣服脱下,只穿了条短裤,将软鞭放下,手提玉龙剑爬出,俯身亲了亲回良辕道:“辕妹妹!我一定能使你如愿,但你得听从我的话,不管我去多久,你绝对不准出声呼叫,更不准随意离洞,你可答应?” 彭中轩看她点了点头,遂纵起身子,飘然而下,离海面尚有二十余丈远近,即斜着望海外落去。“扑通”一声,彭中轩已落入水中,张目四望,水深不见底。彭中轩想到,靠岸近处,本应甚浅,若深则必定沿峭壁而下,遂又回转头,沿壁直下,总有三十余丈深,时已见底,可是金莲血剑踪影全无,这毫无目标的寻找,却也够头痛。 彭中轩先在海底的二十丈余察看一遍,不见有丝毫迹象,遂又沿壁寻找,总花了近两个更次,乃无所见。他是个毅力特强的人,即做此事,即必须得到成功。倏的,迎面射来一条丈余长的剑鱼。头上长着一把长枪似的剑,剑身超越头部二尺,那闪闪的光亮,真和宝剑无甚差异。 当彭中轩发现时尚在五六丈外,瞬间剑鱼已及身,鱼头长剑竟分心刺到,忙一提身,穿起丈余,回手抽出玉龙剑,玉龙剑一出鞘,寒光闪闪,银芒在水中,更显明亮,彭中轩握剑在手,此时鱼的长尾,推着水浪又袭到,这水浪比陆上的千斤掌风更具威势。彭中轩一侧身,右手到迎浪刺去,剑鱼一见玉龙剑,也似害怕,可是攻击容易,撤退却难,尾上已被玉龙剑深深刺人,彭中轩趁剑鱼的去势,已在其尾上添了道尺余长的口子,只见鲜血所过处,像一道血箭朝前直射。蓦地红光暴闪,穿血而至,彭中轩心头一喜,忙伸手一捞,果是把红光闪闪的宝剑,彭中轩绝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金莲血剑入水数百年,今日虽时出现水面,想必是应劫出世,而此次的突然钻出,或是数百年未见鲜血之故。 吕良辕在洞中直等了两个时辰,还没见彭中轩上来,此时雨早停了,天色已做明,海的尽头彩霞已升,虽然吕良辕自出生以来,还没见过这种景致,可是她现在,哪有心思来欣赏这一生难得见的海面旭日彩霞呢? 岩洞似生在岩壁的腰部,离水面有五十丈高下,吕良辕此时已能清晰地看清海水,见水面微波一起一伏,一进一退之外,就只有汩汩的水声。不由心头阵阵的加急狂跳,但这急归急,自己一点水性也不懂,就算懂,这五十丈外的高下自己又哪能下去。 蓦地,暗淡的海面上,突现一圈红光,红光冒后,人也跟露出头来。吕良辕高兴非常,张口就叫;“轩……。”只叫一字,就自行将口按住。彭中轩一听喊声,知道可能出事,一个鲤鱼翻身,就水里跃到空中十余丈,箭似的朝崖壁上射去,一靠壁马上将金莲血剑插入,待剑叶全部投入石内红光全敛,才借剑柄之力停身,一动不动。 总等了顿饭工夫,见无所动静,彭中轩就近用玉龙剑砍来拳大的一节树干,才将剑拍出,插入树干内,将红光全部敛起。 吕良辕见彭中轩已出水面,可是等了好半天,仍未见上来,看刚才跃出水面之情景,似无伤痛,何以半日尚未上来。正焦急间。陡的人影一闪,吕良辕虽略有戒备,却不紧张,彭中轩已停身洞前树上,此时天已大亮,一见彭中轩那裸身露体的样子,忙将头俯低。 彭小轩弯身过得洞来,见吕良辕偏头不理,将剑丢下,转头也俯在地上:“辕妹:你看见我上来,怎么不理我了。”吕良辕急道:“轩哥哥,我怎么会不理你呢?你将衣服穿起来,我就告诉你原因。” 彭中轩何等聪明,哪能不明所指,但他偏要俏皮。此时他身上水滴已干,一把就将吕良辕抱在怀里,见吕良辕紧闭双目,脸上已羞得樱红,随着道:“宝剑已取得,应该怎么谢我,快说!” 吕良辕的脸红又传染到耳朵上,颈子上了,可就是无法开口,诚然,多少人拼性命欲争取的金莲血剑,自己却轻而易举的于一日之间获得,这人情不算不大,可是自己用什么谢人家呢?这无价之宝,岂是金银珠定可能相提并论的? 彭中轩见其不开口,也知道这不是容易答复的事,遂只在她睑上亲了亲说:“就用这谢我吧!” 吕良辕直待他衣服穿好,才退着爬了几步,将地上剑拿起,见剑插在一段树枝里,却欲将其抽出,只听彭中轩叫道:“辕妹,到里面去,这红光太刺眼,恐会射出洞外,被人发现,招来麻烦。” 吕良辕遂退身进得沿里,已急不可待地抽出了金莲血剑,只见剑长仅二尺余,叶菲薄,份量甚轻,剑首射出寸许血红剑芒,伸缩跳动,顺手一刺,一招毒蛇出洞,剑芒暴长二尺,洞壁碎石粉飞,不由高兴得跳了起来,此时才想到彭中轩,可是洞里哪还有影子,忽的右手一轻,宝剑已脱手飞去,心头一惊,见彭中轩已手执金莲血剑立身洞中开口道:“辕妹,假如仅你目前的功力,得到这把宝剑,恐怕不但不是福,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呢!” 吕良辕一想,确是道理,面前摆着艺业这么高的人,自己竟蠢得一点都想不到。彭中轩接着道:“辕妹,这该是你的福份,你瞧这剑上的花纹,想是一套剑术,你先等一会,待我仔细瞧瞧,等完全体会了就把这套剑术教与你!这定是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术!” 彭中轩在水中得剑及上岸后,一直没工夫仔细地看过这把剑,后见吕良辕挥了一招,剑芒暴长,与玉龙剑不相上下,心知确是把好剑。为了剑与人的安全,不由想到吕良辕的功力,-拭之下,果然太差,要安全保留金莲血剑,定必另学绝艺才行。 当彭中轩欣赏金莲血剑时,那隐若的剑纹,均都似小人舞剑跳动。一个念头起在脑中,神仙洞府中之事,重视眼前,逐关注吕良辕一声,就盘膝坐地,非常用神的注目剑身,仔细察看体会。 吕良辕见彭中轩坐地后,注定剑身,一眨不眨,两眼冒出两道冷电似的光亮,好不怕人。记得年前见过祖师智通大师,眼内虽也精光如电,与之相比,相差甚远,心知彭中轩吞食过千年灵龟火丹之故,可也没想到有这等深厚。 吕良辕看日头已升得老高了,彭中轩仍注目金莲血剑,一动不动,只得自己也盘膝坐下,因一夜未合眼,只一会即倒地睡着了。 待一觉醒来,天已近午,彭中轩剑已放一边,正注目看定自己,不由羞道:“轩哥哥,体会到了吗?快教我好吗?”彭中轩道:“很抱歉,我肚子饿得不能动了,懂有什么用?” 吕良辕忙解开带来的干粮递上,没想到没水,陡的见彭中轩身边有把铜壶,知道他定曾出去过了,这壶水准定是偷来的,也不再说话。 二人就在洞中过了三天,干粮吃完了才回至峰顶,仍由彭中轩抱着飞回,吕良辕三日来,不但学了金莲血创十二绝招,并学了一种“迷踪回旋步”。这种步法,专用来与高手对敌,只是按步趋避,任你武功再高,也难耐其何。这是东海老人所创,传于彭中轩危急时所用,其中变化万千,精妙离奇,吕良辕学金莲血宝剑十二绝招,只花了一天时间,而学“迷踪回旋步’却费了整整二日,当知其中之奥妙。 且说二人出得山来,沿途甚为平静,遂放缓脚步,边走边谈。此时的金莲血剑,已被彭中轩就着那段树干,用玉龙剑削成了一只木剑鞘,剑插其中,红光全敛,比之通常用剑鞘更为难看。 二人离海岸已数十里,见路边有数间茅舍,屋后遍植山竹,看天色已入夜,遂往茅舍惜宿。开门处,乃是位中年妇人,手里牵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彭中轩道叨来意,中年妇人见是两位少年公子,不由惊道:“二位哥儿何故到此,近处时现强人,舍下虽属偏僻尚有一空房可待客,若不嫌简便、怠慢,即请住下。” 彭中轩两人不由奇怪,心想:“此偏僻山区,哪来此文雅人物。”二人心中虽奇,却忙道谢,进得屋来,看桌椅家具,均系竹制,虽甚简单,却也微尘不沾。 待二人坐定,中年妇人已从厨内端出了菜饭:“山野无佳宴待客,就请稍进先食,外子归时再为另制。” 彭、吕二人实已饿甚,心想明日去时,多留些银子也就是了。妇人待两人餐罢,即领两人至一房中,见房中甚为宽敞,床被桌椅惧全,并有文房四宝及甚多书籍,不觉更感惊疑。等妇人去后,二人面面相觑,内心都在叫怪。看中年妇人又不似有武功之人。 彭中轩道:“辕妹,你对此怎么个想法?” 吕良辕道:“轩哥哥,你又怎么个想法?” 只就这么两句话,二人又回复沉默,始终无法猜测,这屋里只有妇人及小女孩两人,小女孩在他二人进入后,未曾说过一句话,妇人也没和小女孩说过话,只由她坐在那里。说男主人外出未归,可是,时已入夜,仍未见归,彭中轩随嘱咐吕良辕需多加小心。 此时两人同床入眠,已成习惯,吕良辕经数日来的相亲相偎,虽未及乱,正自认这个心身,除彭中轩外已不属外人,更有何忌。彭中轩可是适可而止,从不过份进逼,二人同处数日,亦从没涉及遐想。 今日事出疑奇,二人乃合衣并卧,紧压兵刃,以防不测。 三更过后,吕良辕已沉沉睡去,彭中轩从半睡中惊醒,因他已听到声音,似尚在数里之外。只一顿饭工夭,门上已现剥剥之声,随着开关门声,入屋坐地声,只听到:“吕大哥怎么了,伤得严重吗?”这是妇人声,另一男人声音答道:“静芳,你先拿水来,让他吃点药,他是被掌力震伤,看样子非常严重,若不是智通太师及时赶到,我这条命恐也保不住了。” 随又听到妇人说:“智通大师人呢?”那男人声答道:“智通大师已将那贼人引到海边去了,凭智通大师的绝顶轻功,脱身当无问题。现在就是吕大哥的伤讨厌,若贼子再追踪到此,则更不堪设想。” 彭中轩此时已明白少许,屋主人就是武林之人,因赶赴救人,至今始归,所救之人,已受重伤。彭中轩乃是侠义之人,怎能见死不救?何况东海老人授医学时曾言,“学医治人,不管好坏,知其系坏人,当劝其海改向善,坏人一旦归正,或能较好人更好之。”见吕良辕睡得甚香,遂不顾一切,翻身爬起,开门来至厅前。厅上只点了小小的两盏油灯,中年妇人一见彭中轩夜深走出,也不由惊诧。屋主未知内人留客事,以为敌人已跟踪而止,遂怒喝道:“好贼子,赶尽杀绝,今天就跟你拼了。”话声未落,双掌同时推到。 彭中轩知道已生误会,也难怪别人误会,自己悄没声地往里闯,又哪能怪别人误会呢?见掌已到,不敌反避,一旋身,即脱出了掌风圈,忙恭身行礼道:“在下彭中轩,刚才听说有人受伤,在下不才,曾学伤跌之方,故不卑自荐,或解效些微劳,还请勿生误会是幸。” 妇人一听此言,忙也近前说明留客原委。 屋主本见这位美少年,即知不似贼人一伙,又听妇人一说才知误会,忙恭身行礼道:“老朽宫行民,事前不知舍下,适才冒犯,尚祈海涵,公子即知医学,请往一观如何?”宫行民心想,凭你这年纪,还能有什么真正实学,不过,方才躲避自己拼力的一掌,确见功夫,反正人已伤重如此,死马当活马医,或真能撞上对子,岂不是件天大的好事,遂将彭中轩引至被称吕大哥的面前。 彭中轩见一张长榻上,躺着个年若五旬的长须老人,身材魁伟,方面大耳,脸色惨白,口角挂着血丝,大概吐过不少血。彭中轩并侧身按脉,一瞬间,即将手放下,忙伸手凭空点了老者胸前数处重穴。 这凭空点穴,乃武林中武功至高者,始能使用,江湖虽有传闻,却不多见。现时彭中轩使出,却并非有意卖弄,而是知道,宫行民夫妇对自己未能全加信任,若用普通拍穴,定必遭受阻止,如事先解释能否取得信任亦未可知。因胸前为人身重穴,现伤已进入危机,若不及早稳住心脏穴道,一有滴血进人心脏,则大罗神仙也难救治,故此使出此种绝技,一来止住长领老者伤势恶化,再者也让宫行民夫妇知道自己非平庸之辈。 确知其然,宫行民夫妇一看彭中轩隔空点穴手法,都惊呆了。知道面前少年,年岁虽轻,却有高深绝艺,宫行民忙又拱手为礼道:“公子世外高人,宫某有眼不识,尚祈见谅是幸,吕大哥伤势,全仗公子成全,若有所需亦清明言。以便备办。” 彭中轩道:“宫前辈所言正是,吕前辈想系被小天星掌力所伤。五脏六腑均已碎离本位,危险之极,虽经闭穴止血渗心,亦不能超出六个时辰,在下虽然医得,身旁却无药物,但不知此处离城远否?若于明午前赶返,吕前辈当必有救,若过远,则晚辈愿效徽劳代步前去。”宫行民道:“公子请勿用前辈称呼,公子世外高人,老朽一介村夫,当之愧甚,此处离城五十余里,明日午前赶返,宫某自信尚可办到,即请开方吧!” 刚说至此,吕良辕已醒转得厅来,一见横榻上长须老者,即扑身上前,宫行民一见横掌即出,随听一声惊呼! 第四章 金莲首创四子神 神乞血剑述祸因 且说吕良辕被喝声惊醒,身旁彭中轩人已不见,遂穿窗而出,瞟目四望,屋面静寂如常,毫无变故痕迹,而前厅却传来话声。 进得厅来,彭中轩好端端地站在厅里,正与一五旬老者答话,心头本已松驰。突然,榻上老者长须入目惊心,凝神注目,谁说不是,竟是自己多日寻找未遇的父亲,不想伤重于此,不由魂散魄飞,一声惊呼“爹爹”尚未出口,人已耸起扑上。 吕良辕进厅采,只不过眨眼工夫,除彭中轩外,宫行民夫妇均因急友之伤,眼看有一线生机,未曾留神,突觉身影扑倒,为护吕大哥伤重之体,宫行民此刻已使足十成功力,横掌切削,蓦听“爹爹”的娇呼,就知又系误会,然咫尺之隔,掌出已沾身,欲撤身抽掌,已然不及,惊得冷汗直冒。 扑身的吕良辕,大已急痛攻心,哪还防范有变,掌到劲风迫人,脱身无望,忽的左手似被引力牵动,无意中足下踏出“迷踪回旋步”,滴溜溜一转身,人已横出数尺,左臂被轩哥哥轻握其中,心知方才引力必系轩哥哥所发无疑。但父亲伤重昏迷榻上,却不能不管,再次挣扎欲前,手臂突然一紧,听轩哥哥说道:“伯父被掌力震伤,虽一时昏迷不醒,却不甚严重,因刚才被我拍过胸前数处要穴,不可轻碰,盼能对愚兄略加信任,且放宽心。” 吕良辕与轩哥哥多日相处,已深具信心,闻言并无大疑,心已稍宽,但爹爹昏睡榻上,四角仍有血丝,面色惨白如纸,芳心不由一阵绞痛,轻轻挣脱手臂,缓缓移步榻前,热泪扑簌簌地流了满脸。 彭中轩从辕妹惊呼声中,已自意出榻上老者,当为辕妹追踪寻觅的父亲,故谎言实慰,暂止其悲痛,即回身就请宫行民,提笔列方,进城购药,并再三叮嘱需七钱百年人参,始能发挥药效。若无此物,则吕前辈实难望痊愈。 此事刻不容缓,宫行民正欲起行,彭中轩倏的将手微摇,拧目凝神道:“正南方现有一人,正朝此地奔来,不知是友是敌,宫前辈暂请缓行,待彭中轩迎将前去,一探敌友。”宫行民闭目静气、万籁俱静,毫无所觉,不由惭愧万分,知彭中轩于此时此地,决非故作惊人之语。遂答道:“目下沿海一带,为争觅即将出世之金莲血剑,黑白两道高手人物,络绎不绝。其中最力者有三起,一为大江南北威力最广的乌金帮,一为湖南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人马,再一则为遍布宇内的丐帮。乌金帮的声势最为雄厚,翡翠寨人马次之,丐帮由帮主神乞梁化,率帮内四长老东来,虽数度现身,却从未与任何一方正面为敌,然三帮人众,均为数人一起。只少林智通禅师,只身孤影,此地甚为偏辟,老朽居此十数年,亦甚隐秘,除智通禅师外,别人不易得知,此来者或系老禅师,亦未可知。” 就这数语工夫,衣衫飘风之声,已入耳清晰。宫行民首先启门而出,门开处,一白眉老和尚当门而立,宫行民超前行礼道:“老禅师来得好快,想必巳把贼子们甩掉。” 白眉老和尚道:“乌金帮确非等闲之辈,日后相遇,务必见机而行,不可缠斗。”边说边走进来,吕良辕一见即认出系日前救助自己的老和尚,忙含泪叩谢日前救伤之恩。白眉老和尚先是一楞,只一怔神,见彭中轩立在一旁,心中会过意来,忙道:“姑娘神通广大,老衲也为易容所蒙,姑娘玉体康复如此神速,亦出乎老纳意外呢!” 彭中轩此时亦躬身申谢,白眉老和尚又道:“少侠神功超绝盖世,老衲枉活数十寒暑,见所未见,不知令师何人……。”彭中轩不待其言毕,即插言道:“家师业已去世,遗命师门忌讳,尚祈老禅师见谅是幸。” 这一交晤,把这宫行民呆在一边,搭不上话,听语意和双方仍系陌生,见话声一落,遂代为引见,至吕良辕面前,一时竟开不了口,眼前明明是个翩翩佳公子,智通禅师却称其为姑娘,心内亦知吕大哥只一爱女,莫不是女易男装,又何以如此微妙微肖。 吕良辕冰雪聪明,与彭中轩相依学武,虽仅三数日,因心爱轩哥哥,对他一举二动,都模仿着学了十之五六,见宫行民愣在一旁,缄口难言,忙道:“小女吕良辕,此次追踪家父,涉足江湖,为使沿途方便,故易容而行,尚恕瞒蒙之罪。”随后得知老和尚竟是自己的祖师伯时,已“哇”的一声,哭倒在地上,祖伯爷爷,你快救救我爹,你瞧我爹伤重得多可怜啊!” 智通禅师专为师侄受伤而来,进门即注意到吕怀民,见彭中轩在此,因其年岁虽轻,却有超人绝艺,又见吕怀民呼吸间不像危急,故略与周旋,现经吕良辕提起,忙搀起吕良辕,行近榻前,探手把脉。 智通禅师,号称少林三老,武功仅次于掌门师弟,但却精于医道,少林寺中启炉炼药,均由其一手掌管,现见吕怀民能沉静昏睡,本已稍慰,但当手指触脉,两颊不由一阵红晕,一眨眼,双目精光暴射,面色泛青,双厚紧闭,两手微科,接着一声哀叹;道:“纵有神丹妙药,怕亦难以复生。被‘天星掌力’江湖一绝重掌肝碎肠断,外加逆血过多,为师伯虽携有少林之宝龙虎续命丹,恐亦难济于事。” 吕良辕瞥见老和尚紧张情况,即感不妙,老和尚一声长叹,有如钢刃钻心,复听“纵有神丹妙药,怕亦难以复生”,心中一阵抽疼,头脑一震,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当时昏倒。彭中轩见状,拦腰一抱,首点“天灵”,“玄机”二穴,继拍脑后睡穴,回身将吕良辕搁放椅上。听老和尚携有少林之宝“龙虎续命丹”,忙转身问道:“老禅师所说少林之宝‘虎龙续命丹’,但不知是否七十余年前少林悟法仙师所炼九粒其中之一,若确系此物,吕前辈当必有救。” 老和尚闻言,暗惊默忖:“此系哪位高手弟子,对少林之宝,知之甚详。”逐答道:“正是悟法祖师所炼九粒‘龙虎续命丹’中之一,现少林寺中仅存三粒,敝师兄弟三人,各分一粒保管。因该丸为千年何首乌、万年木精,并参合多种极珍名药,制炼而成,费时三年,启炉丹又仅存九粒,遂命为‘九子龙虎丹’,后因丹丸系救伤济危之用,难忘九子共全,故更名为‘龙虎续命丹’,祖师在世时,珍着性命,道命非遇九死一生之际,不可轻用,但刚才老衲探脉所知,纵使用了少林之宝‘龙虎续命丹’,也难疗补吕师侄胸前腹部重伤。” 口中虽然说无用,手却仍探怀掏摸,久久始取出-木制方盒,揭起盒盖,盒内另藏一碧绿小玉盒,老和尚万分谨慎的再揭开玉盒,一阵清香,入脑清神,彭中轩心知确系宝物无误,遂恭身道:“弟子虽仅学数年医道,但若凭所修神功辅导药力,当可收到意会不到之功,就请老禅师赐喂吕前辈吧!”彭中轩虽然年轻,但此种灵丹宝丸,亦知不能轻易交付人手,何况初交未深。 老和尚闻听此言,面色微窘,将丸盒递过道:“少侠仁肝侠胆,义薄云天,即请少侠一力成全,老纳就此谢过。” 彭中轩恭敬异常的双手接过玉盒道:“些许微劳,何敢当此誉谢!日后仰仗老掸师处甚过呢!”语毕,看盒内“龙虎续命丹”,色作青绿,清香四溢,即将丹药纳入吕怀民口中。只一瞬间,灵药已显功效,只见吕怀民胸腹略作起伏状,彭中轩就身榻前,盘坐行功,双手平伸吕怀民胸膛上一尺高下,来回轻移,总有顿饭工夫,彭中轩头顶蒸气直冒,脸面微透热汗。 此刻,吕怀民胸腹间起伏更为激烈,似有物从里突出。这时彭中轩双手已停,口中突的喷出一道白光,直钻吕怀民鼻孔中。 又过了片刻,白光顿敛,吕怀民一声长长呼气,又一深深顺气,胸前喉间一阵咕噜响动,吐出数口逆血,人也跟着苏醒睁目,瞥目灯下,人影幢幢,末明就里,挺身一跃,人已立身厅中,功力伤痛全部复愈,突听:“吕大哥,你可真好了,差点没把人急死,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天缘凑巧。” 复听一苍老声道:“这……太……神奇!怎的说好就好,‘龙虎续命丹’,虽说是灵验万分,也万无此等功候。” 他又哪知,彭中轩用神功辅助药力,将伤治好后,因恐吕怀民未能及时痊愈,使辕妹伤心,故不顾困倦,复用本身真气,替其舒气返精,并就使催动真气,将其“任”、“督”二穴打通,吕怀民始能一醒即能活气运动。 老和尚虽懂其理,却想不到彭中轩会因辕妹之故而强耗真气至此种地步,更想不到彭中轩功力已参化境。遂又转头察视,见彭中轩仍端坐榻沿,双目微闭,面色凝重,头上汗珠如雨下,知其真气伤耗过重,正自调气补神:已至返本归虚之境,不可轻动。 吕怀民、宫行民将吕良辕拍醒后,随谢过师伯救护之恩,相继落坐,静芳已端上香茗。 吕良辕见爹爹完好如初,尚以为身在梦中,突见轩哥哥,端坐榻沿,满头大汗,心中不由一阵惨痛,知道轩哥哥为救自己爹爹,必又耗尽了精力,正欲趋前抚慰,智通禅师宽大的袖袍已拦在身前,告云这种境界之忌讳。 蓦然,彭中轩从静坐中开口道:“老禅师速为备战,已有数贼欺临屋前。”语毕重又凝神端坐。 智通禅师早已震惊少侠武学,一听此言,即开口道:“良辕孙女留屋护卫小侠,静芳照顾哑女,怀民及宫贤随我应敌。”语音甫毕,声声阴丝冷笑传采,笑声慑心动魄。智通禅师双袖激扬,将灯扑灭,随即穿窗耸出,吕、宫二人双双紧随身后。 此刻屋前空场,并排站着四个高矮小大、形态面貌、衣饰打扮-,一模一样的壮年劲装汉子,智通祥师瞥见,心头一怔,来的四人这副扮相,莫不是关外凶煞四子神。关外四子神数十年未复中原,今日何故现身东海,且彼此相互间,毫无恩怨过节,何故寅夜到访,不由纳闷,遂前行一步,躬身以礼见道:“来的可是关外四子神,恕老衲服拙冒昧,四子神屈驾至此,有何见教?” 四子神老大一神子答道:“老和尚听了,关外四子神,已归效乌金帮,身任总坛护法,现随帮主驾到。因近日海内金莲血剑红光突隐,疑已被人抢先夺去,金莲血剑百年前乃敝帮旧物,不容落他人之手,老和尚隐此数日,对此事想秘有所知悉。四子神今奉帮主之命,请老和尚前去答话。”声音阴冷之极。 智通掸师一听,又是乌金帮,勃然大怒,双袖一拂,人又移前数尺,怒喝道:“小小一帮之主,竟摆如此驾势,乌金帮势力虽大,却不定能震慑少林寺呢!四子神虽凶,老和尚还不一定畏惧呢!” 嘿嘿冷笑声又起,一子道:“少林寺,莹火之光,也敢指锋乌金帮,真乃螳臂挡车。老和尚自不量力,敬酒不吃,给脸不要,你就尝尝四子神的神威吧!”说完,四子一散,将三人围在核心,一声凄厉怪啸,风云变色,四子神同时拢身挥掌猛扑。 智通掸师双袖起处,已接住一子和四子二人,吕、宫二人分敌二子三子。一阵翻滚扑去,掌风呼呼,杀声腾霄,七人分为三起,拳来脚往,紧张万分。 这关外四子神,原系一胎怪婴,产后即遭遗弃山野,为一怪人路过所救,携出长白山扶养长大,后见四根骨具佳,遂将-身武功,尽数传教,怪人武学自成一派,后因练功走火火魔,自焚而死。四子自师父去世后,闯入中原,凭一身艺业,奸淫盗杀,无所不为,自号关外四子神。于中原未及数日恶声已遍播寰宇,后遭-老尼连番惩戒,驱逐出去。 四子神返回长白山后,气愤万分,决心苦练功力,以图报复。因怪人去世匆促,武功夫能学会,亦未有遗言交待,四子神翻遍怪人练功数处山洞,终于到怪人遗留之内功心决。四子见内功心诀异常怪诞,与前所学,完全相左,四子神不管三七二十一,互相问询切磋,暗中摸索,按日苦练,日久功深,一试之下,功力较前竟强甚数倍,不由心花怒放,更加勤修苦学,并日夜不断操练四象阵法,十数年来,功力具都有了八成,四象阵法更是炉火纯青。 不想怪人走火火魔之内功心诀,竟被四子神练出来了,这可说缘法。四子神此番重现中原,系乌金帮帮主乌云成年前出关,相遇长白山,言语相突,一番激烈拼斗,终将四子神降服,带返中州,委任总坛帮主随身护法,关外四子神受宠若惊,遂忠心效命。 且说七人在屋前空场,斗了总有顿饭工夫,智通禅师凭数十年少林佛门禅功罡气,以一敌二,只能略占上风,一时若想伤敌,却是不易。倏的瞥见吕怀民十八罗汉掌,已掌出无力,招乱精疲,心头陡的一惊,一神子见其分神,突出单掌斜削肩头,智通禅师赶忙旋身,回手又硬碰硬接了四子神全力偷袭的一掌,只听“砰”的一声,双方各退四步站稳,四子神系有心偷袭,已运足功力,准备一掌将老和尚毙在掌下。 智通群师系旋身避招,发现背后掌风又到,避无可避,始回掌接,但姿势步位,均未能占到优势,故难使全力。智通禅师功力本是略高一筹,如今硬被迫成平手,双方震退后,具都掌臂酸麻,一子神见机不可失,忙即双臂续劲,趁势推出。 蓦的一声娇喝,红光暴闪,惊呼声,跌地声随光散出,一下子四子神忙撤身暴退,场中已多了两个锦衣少年。一少年手中一口红光宝剑,血芒摇曳,眨眼间,二子手抱左臂,坐倒在地,怒目而视,左腿血污长裤,三子倒身丈外,似乎已昏死过去,看样子受伤不轻, 这一巨变,把场中数人全部震住,作声不得。 原来彭中轩在屋里调息、行动完毕,疲困全无,与辕妹双双纵出,吕良辕一见四人黑衣打扮,即认出系乌金帮内人物,芳心已然大怒,复见爹爹万分危急,更加急怒攻心,抽出金莲血剑,一声娇喝,闯入冲去,只使了金莲血创十二绝招中的一招“天地交泰’,即将二子左手臂及大腿上各开了四寸长一道血口,将爹爹救下。 彭中轩于辕妹抽出金莲血剑时,见宫老遇险,他也发出一掌、将三子震倒,救下宫行民。 只一瞬间,一子蓦然清醒,又复一声冷笑:“想不到金莲血剑为为你们先行得去,但金莲血剑乃本帮镇帮之宝,你们若能好好献上,帮主或能看宝剑份上,不但不会加害,还会待以上宾之礼。若不听好言规劝,迟则恐怕悔之莫及。”说完,眼露凶光,注定吕良辕一眨不眨。 吕良辕方才宝剑出水鞘,只一招即将敌手刺伤击退,一时也被惊得呆了,没想金莲十二绝招,会有这等威力。现闻此言,不由格格笑道:“宝物通灵,自能择主,即是乌金帮旧物,何以会搁沉东海百年之久,如今为我所得,即我所物,若要我奉送,那是梦想,不嫌命长就请来试试,听说金莲血剑,出鞘必见血方回呢!” 智通禅师、吕、宫三人,见红光闪动,亦感惊异,经一子说出,尚不确信。再经吕良辕亲口证明,莫不惊喜万分,三人心中具都思绪纷乱,欣忧各半。 此刻,四子已将三子救醒,正替二子包扎伤处,一子听毕吕良辕答话,随即说道:“四子神今日已败退,一掌一剑之仇,永铭心胸,金莲血剑自有人前来讨取,我等后有期。”说完即会同四子,将二子三子分别背起,绝尘而去。 吕良辕尚待截击,被彭中轩从中劝住方罢。 此时五更将尽,天已渐明,五人返回屋中,落坐后,谈起金莲血剑事。吕良辕随将伤后落店,及得宝复于洞中习练之经过详情,逐一禀明。 诸人闻知后,莫不摇头叹息,惟缘份注定,不可强求,想武林黑白两途人物,费尽心机,不想吕良辕只欲追踪父亲,初涉江湖,误打误闯,意轻得此宝,实乃天意。 及后谈至乌金帮,智通禅师道:“四子神断羽归去,决不肯善罢干休,更何况有金莲血剑在此,被等必定追踪赶来,势将引起格斗,并有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及丐帮神丐率领四老,至今尚未出现,然丐帮神丐与少林寺,常有来往,可不足惧,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人,却是长年不出湘境,不明底细,为今之计,避之则吉,乌金帮高手云集,帮首乌云成人称天翼飞鹏,武功确有独到之处,未可轻视,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宫贤侄隐居十数年,今后恐亦无法安居,何不一同避走,沿途亦好兼顾。” 宫行民道:“为避尘扰,隐居十余年,仍然未能安静,倒不如趁此再入江湖。乌金帮近年胡作非为,已失去帮主在世时之声威,此次事件,城属欺人过甚,侄欲造访数位多年老友,请之出山与之周旋,奈连媳生平淡泊江湖,一心抚养哑女,待将其安定后,当必付诸实施。” 吕良辕忙接道:“宫叔叔何不将婶婶及小妹妹安放至我家中,让娘也好有人陪同说话,不至于将我死关在家,不放出来。” 随又对着吕怀民说:“爹,你说好不好!”说完满脸撒娇意味的。吕怀民忙道:“好!好!” 片刻工夫,静芳已搁上早饭,餐桌上,吕良辕将彭中轩家仇说出,并探问四川双煞杨仁杨义下落,诸人闻言皆都面显惊异,注定彭中轩。过了一会,智道禅师叹了口气道,“十五年前,双煞邀约鲁南胖弥勒、天山一魔丁炳召,辽南七霸等十余人,杀害江湖义侠满门。故江南义侠挚友都阳湖钩叟斯昌星等多人,邀约寻仇,将四川双煞等追杀近年,逼使双煞于中原无法立足,逃入苗疆,近闻已投身苗疆黑湖桃花露手下。桃花露五十年前。武功已然震惊江湖,尤以一身毒物更属骇人。小侠神功绝艺,虽也超伦,但欲报此仇,亦须善为斟酌。” 彭中轩此刻已怒火填胸,两眼精芒暴射道:“此血海三世深仇,焉能因此而有所畏怯,任他武功毒物超然绝世,中轩纵然粉身碎骨亦誓报此仇”言毕,目中精芒顿敛,但仍满含坚毅之色。 智通禅师不由将头微点,手拂白须,满脸微笑道:“真不愧江湖江南义侠之后,彭大侠于九泉之下,亦可瞑目。想当年,因阳湖钓叟之邀约,老衲亦曾参与此事,不想十五年后,竟得会其后人,是老衲一生中之大快事。” 彭中轩闻说,赶忙离座叩谢,智通禅师搀起道:“小侠不必如此,老衲虽曾参与,愧无建树,仍被四川双煞狡计逃脱。现今老衲又因寺中要务,不便远离,趁此时机,稍将桃花露之得名加以说明,并着怀民代替陪同小侠前往苗疆一行。” 吕怀民道:“师伯所嘱定当遵命,况刚才小侠对怀民有救命之恩,粉 身碎骨亦在所不辞。” 吕良辕也娇声道:“爹,我也陪轩哥哥去。” 此时早饭已毕,静芳逐替换上香茗。 智通禅师说道:“苗疆黑湖桃花露之名,尔等有所听闻?”彭中轩与辕妹双双摇头,吕怀民与宫行民齐声答道:“只闻其名。 智通掸师道:“此事说来话长,事于五十年前,江湖有一歌谣, 东海茫茫浪涌翻西天雪山茅尼庵 松鹤一老洞庭小梅年二度桃花露 这首歌谣里,分别道出六位武林前辈高人。第-句东海茫茫浪涌翻,是说有一东海老人,隐于东海外,波浪翻天处,东海老人乾元一雷掌及毕元神功,盖世遮天,超绝苍宇,为当世之第一高人,第二句西天雪山茅尼庵,据说西天雪山峰头,有座茅庵,住有一位神尼,一把三星金剑天下无敌手,所修惠元玄功,与东海老人毕元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第三句松鹤一老洞庭小,其中有两人,一为峨嵋深处,一巨松之下,有一老人,身具松柏之势,并饲一千年灵鹤,故名松鹤老人,此位前辈很少见人,亦极少人能明底细。洞庭小则系洞庭湖之内小神龙,水陆两途具都深具火候,并练就一莽牛罡气,声威皆甚骇人。末句梅年二度桃花露,系指梅花娘娘与桃花仙子,梅花娘娘系岭南梅花峰梅花一剑传人,梅花一剑传至梅花娘娘手中始入化境,顶达额峰,梅花娘娘并制有百毒梅花针,一出五针,形如梅花状,针细如牛毛,中其无救。桃花露即苗疆黑湖桃花仙子,周身遍藏暗器,绝毒无比,较梅花娘娘梅花针厉害百倍,并自制桃花露,任何毒伤只需桃花露一滴,即能将毒除掉,桃花露因此得名。 “此一段掌故,如梦如幻。老衲是少年时从祖师悟法仙师处听得,但老衲年近八旬,除洞庭小神龙于一次偶然机遇中,得有-面之缘外,余者均无缘相会。传闻松鹤老人已成半仙之体,更绝少有缘得见。次则首推东海老人及雪山神尼,洞庭小神龙武功最次,年岁最轻,但至今年岁亦近八旬,梅花娘娘与桃花仙子二人不相上下,但都有绝毒暗器,故为武林所不耻。” “此番欲南下苗疆,必先配制解救九散,以备不时之需。”这一番话使彭中轩听得目不转睛,想恩师从未道及,难道此歌谣,恩师本身都不知道吗? 吕良辕却不同,心想,轩哥哥的师父竟是五十年前的前辈高人,难怪有此等功力绝艺,自己能终身依靠,该是前世缘份。 时将近午,诸人又谈及避走之事,彰中轩道:“以眼前轻重论,当属辕妹之金莲血剑所在地为重,不如分两批撤走,由晚辈护送辕妹一路,抢明道直往四川乌金帮总坛而去,彼等必定全力注意追踪拦截,非晚辈称强道胜,晚辈与辕妹手中金莲血剑,-时绝不会失误。任他人数再多,战不过总走得了,而老掸师及吕伯父、宫叔叔和婶婶等定能轻易脱身。若同时而行,一旦被围阻拦斗,晚辈一时兼顾不及,岂不更误事,这点请前辈们多加考虑。” 智通掸师等虽万分不愿二人涉险,但事实摆在眼前,吕怀民伤势初愈,后力难继;静芳又久疏武学,更兼哑女年幼,此举虽属冒险,却系妙计上策,以彭小侠艺业,当能履险夷,吕怀民虽不原爱女涉险,然方才看她能救自己的-招,凌厉非常,知系初练金莲血剑十二绝招之一,但功力更似较前为高,以她对彭少侠态度上看,也似情爱深重,彭少侠对其亦关怀备至,不如就任其去吧! 众人听老禅师此言,遂不再迟延,各自收拾,略事休息,智通禅师既率吕、宫、静芳、哑女四人,穿屋后竹林,翻山而去。 彭中轩与辕妹妹,干脆就在屋里打坐行功,直到日落西山,天已入黑,始收拾早为备妥之干粮,出屋上道。 二人刚离屋三十余丈,即见路边林中,略有闪动。彰中轩轻拉辕妹,根本不作理会,放开脚步,直往前赶,蓦地身后夜空中,射起-线蓝焰,起至半空,一声爆响,火星四散间,形如伞状似的落下熄去。 彭中轩只微微一笑,二人又复向前飞奔,直奔三里前后,即有一蓝焰升至空中,形态与前完全相同。 彭、吕二人,只见蓝焰,未见有人出来拦阻,遂视如未见,不加理会。 时约三更,前后蓝焰已现十数处,二人行来亦将五六十里,遂于一林边,寻一石稍作歇息,刚一坐下,彭中轩又牵着辕妹站起,回身对准一树后说道:“何方高人在此,想在下兄弟冒昧惊扰,祈现身相见。” 树后草叶中蓦地纵起一人,随着叫道:“好娃娃,可真有两手啊!”即见一五旬上下的老人,身穿百结鹤衣,披头散发,面如茶色,两目精光炯炯,一步一跌的走了过来。彭、吕二人已自猜出系丐帮中人,但不知是丐帮帮主神丐,仰是丐帮四老中何人。彭中轩连忙施礼道:“在下彭中轩偕少林俗家弟子吕良辕,路经此地,不知前如何称呼,以便参见。” 跛乞哈哈一笑道:“少侠太谦,但乌金帮绝非平庸之攀,四子神亦非好与之人,少侠前途危险重重,望能好自为之。”彭中轩赶忙道:“谢前辈指导,但 不知前辈是否有同伴在此?” 此语一出,跋乞又是一怔;心想:“好小子,看不出门道还真灵啊!”即答道:“不错,敝帮帮主现在林内,但不知少侠何以得知?” 彭中轩不作正面答复;只微微一笑;立即敛住答道:“据晚辈所知林内现有二人,不知除贵帮神乞帮主老前辈外,尚有何人?可否请前辈代为引见,日后相逢也好访安。”跛乞双眉微皱后即答道:“不瞒小侠说,林中确有二人,除帮主外,即帮主门下唯一爱徒。实因帮主今日路过前山,与乌金帮帮主相遇,一语不合,双方对掌,敝帮主因一时不慎,被乌金帮帮主掌力震伤,现正在行功自治,未便相见,日后有缘,当再为引见不迟。” 彭中轩一听,又动侠肠,说道:“晚辈略知医学,或能稍效棉薄,就 请前辈引路,如何?” 跛乞本属丐帮四老中唯一好说话之人,平时阅人千万,今见彭中轩一脸正气,犹爱其谦恭有礼,听其言毕,不自觉地竟回身当先领路人林。 来至林中一空场上,见一堆残叶上,端坐一年若六旬老乞,貌像庄严,闭目静坐,正自行功疗伤,身后立一年若二十余岁的汉子,满脸愁苦之色。彭中轩略一注视,即忙上前,盘膝坐地,柔声道:“前辈伤已将愈,但所发真气,却被阻塞,难返丹田,请将双手伸出,待晚辈略效棉薄。”叶堆上老乞,果然慢慢将伏于肆上的双掌伸出,彭中轩立即推掌相接。 只一杯热茶工夫,老乞惨白的脸上,顿显红色,彭中轩立即收掌立身一旁。此刻老乞已将双目睁开,望着彭中轩,眼内满露感激之色,说道:“这位恩人怎么称呼,刚才救小老儿一命,恰是时候,若再迟些时,小老儿不死亦将残废终身,大德不敢言谢,若有驱使,丐帮定当全部听命。” 彭中轩赶忙恭身谢道:“晚辈彭中轩,不敢受前辈如此称呼,刚才诚属巧合,此等事,任何人亦可代劳。只是不明原理,不知决窍罢了,些许微劳何敢当此重谢。” 老乞哈哈一笑道:痛快!痛快!小老儿梁化最喜痛快之人,哥儿即如此说,也就不必再称前辈,我俩平辈论交,我叫你兄弟,你尊称我一声大哥,想我浪迎风尘数十年,今天交了个兄弟,亦是平生快事”。 随又命身后汉子拜见,彭中轩人本天真,也够痛快、爽快,听老乞如此言说,遂不再坚持,恭手叫了声“粱大哥”,便拖着吕良辕也叫了声。 数人随就着树下枯叶坐下。神乞爱徒姓金名常施,现时搬出一个斗大葫芦和几只冷的化子鸡,将胡盖揭起,酒香扑鼻,彭中轩同是爱酒之人,但只一只碗,这里除吕良辕不喝外,余四人就着这一只碗,轮流着一碗碗倒着喝。 几人一开口就谈到金莲血剑之事,虽只一天的时间,神乞对此事已有所闻,彭中轩将宝剑从辕妹手中取出,递于神乞过目,神乞梁化看后道:“此剑名金莲血剑,俗称血剑,俗传持剑者是非福,历其杀劫过重,先师去世前,曾一再道及,受一老和尚所托,血剑重现,则江湖将难逃一场浩劫,命敝帮浩劫形成时尽力化解,更命若能得剑,即将剑设法投入苗疆黑湖内,所因何为,不得而知,如今小老儿自忖技艺差人远甚,将要违师遗命,但愿吕少侠能以大人之福,压其凶魔冤孽,刚才兄弟以内力渡小老儿过关时,显出内力确系惊人,愿亦善解上天好生之德,善自处之。 “乌金帮近年,已似洪水猛兽,应及早除去,确系万分之福,小老儿自不量力,将亲率丐帮帮众追随兄弟之后,与之一拼。据小老儿得知,前途阻拦甚多,一出浙省,避开水道,即可无事。”说完,从腰间解一竹制令牌,交于影中轩道:“此为敝帮至尊之物,一向为帮主所携,大江南北,凡系丐帮帮众,见牌如见我,有所差遣,定能如愿办到,予你携带身旁以备不时之需。” 彭中轩本欲推辞,见老哥哥挚诚,遂谢过收下。 神乞又道:“金莲血剑,原无剑鞘,百年前得者具用红缎包裹,小老儿数年前偶于一废墟中得一剑鞘,爱其古异,随拾之,现见剑长与剑鞘相差无几,待取出一试,若能配合,确一快事。”随咐咐金常施取出,一试之下,恰好相合,不由皆大欢喜。 第五章 险乾丝啸慑长空 同心聚战荒林中 且说神乞梁化与彭少侠等人,在林中谈了近一个更次,始分道扬镳,神乞本欲率跛乞与彭中轩同路出山,被彭中轩坚拒,神乞梁化无法,只得吩咐金常施召集其余三老,尽速赶来会齐,自己与跛兄尾随暗中加以卫护。 彭中轩与吕良辕,于次日午时来到一座林口,林深树大,怪石嶙峋,彭中轩距离尚远,即已感到林中藏着有人;但烈日当头,吕良辕欲避那日正中天的酷暑,一纵身即穿林面人,彭中轩见吕良辕毫无所觉地已自纵火,也是艺高人胆大,再又恐辕妹遇险,也就紧追人林。 赶了一夜半天,吕良辕已略显疲倦,进得林来,见林内路边,拓叶辅地,荫凉已极,即横身一躺,尽情将全身松驰;长长呼了口气叫道:“轩哥哥,我们休息会儿好吗?怪困的,往前去再有两个时辰,也就该到临县了。” 彭中轩已知前后左右具都埋伏有人,但都不像有高强武功,只略一张望,严加警惕即道:“好,就休息会,再去吧!” 片刻,一阵柔美的笛声传来,配有“叮叮”金铃之声,低缓盘旋,清晰悦耳,二人精神为之一振,忙将身立起,见十余丈外一巨石后,转出八个童子,四男四女,具都十三四岁,一般高矮大小,女的一身玄衣,两手横笛轻奏,男的一色金黄,手执一尺来长黄橙澄的金棒,棒头悬一书大金铃正“叮叮”地伴奏着。 八童男女后面,紧随着四名黑衣大汉,个个浓眉大眼,挺胸凸肚,高抬一乘无遮轿,上面斜躺着个中年书生,细皮白肉,文弱已极,真是不伦不类,吕良辕天真得差点笑出了声。 轿后又转出六人,前行两个六旬上下老头,后面并排跟出的竟是关外四子神。吕良辕一见,心想:“这莫不是乌金帮帮主天翼飞鹏乌云成,瞧那文质彬彬的模样,真使人难以相信,会是雄据大江南北的乌金帮帮主。” 八童男女此刻音响已停,分两边一字排开,四名大汉来到离彭、吕二人七八丈远近,始将轿放地。 轿中书生,似才从梦中醒转,深深地伸了个懒腰,慢慢地跨出轿来,那缓慢地劲儿,能使心急的人窒息,就这份形态,又哪像个武林高强、威震一方的乌金帮帮主呢? 书生一见彭、吕二人,似也微微惊诧,朝二人赶行几步,说赶可不对,他可是脚迈方步,一摆三摇的过来,抱手一礼道:“二位想必就是彭、吕二位少侠吧?乌云成这厢有礼!”语音柔缓,姿态安详。彭中轩自关外四子神现身,即已料到是乌金帮帮主。从那隐隐安详的行态中,也知他武功必有超人之处,心头虽无畏惧,却也略作戒备。见他以礼相见,忙也拱手道:“彭中轩山外野民,微末之技,怎敢当少侠之称,恕在下等眼拙,尊台莫不是威震中原的鸟金帮帮主吧?” 书生哈哈一笑道:“小小乌金帮怎敢夸名震中原,倒是少侠数日来,所显绝世神功,已是傲视武林。但乌某今日现身于此,实有三点小小要求,不知少侠是否肯赏这个脸?” 彭中轩道:“帮主无需这般客气,有话但说无妨。” 乌云成又是一声哈哈道:“少侠诚属爽快之人,乌某也不再虚套,请问少侠,日前本帮外三坛坛主,索命无常刁和,曾冒犯少侠,但数日未见来会,少侠是否得知其……” 说至此,语音略停,彭中轩忙接道:“那日于一林中,为救吕友,曾遇贵帮一人,自称系命无常,因其不知进退,以致身受重伤逃去,但是还不至于死,想必觅地养伤了吧!” 此语一出,在场诸人莫不惊奇万分,尤以乌金帮帮主乌云成更甚。索命无常刁和,虽为外三坛坛主,但武功之高,在帮内除帮主夫妇外,也是数一数二人物,不想意被面前少年击成重伤。早先据帮众归言少年了得,尚自不信,关外四子神受屈回禀,始略现惊异,但索命无常刁和却较四子神武功为高,今日见少侠后,口中虽一再蒙难,心里却一万个不能相信,索命无常会遭遇凶险,如今经少侠亲口证明,心头怎不惊奇万分呢? 随说道:“谢少侠赐告,索命无常技不如人,有何话说;第二点,据帮众护法、关外四子神回禀,东海金莲血剑,已为少侠得到,能否请抽出一观,让乌某也见识见识。” 吕良辕在一旁听他说只是要看看,便毫不考虑地将金莲血剑抽出。只见一道红光,刺目耀眼,剑首二寸许血芒,伸缩吞吐,果然是口罕世宝剑。吕良辕只亮了亮忙又将剑收回鞘里去。 乌云成此刻脸色已不如前般稳定,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面上又恢复了原有的微笑,虽只这么一瞬,也瞒不过彭中轩的神目。 乌云成又道了谢,说道:“第三点,仍然是金莲血剑。照理,金莲血剑即为少侠所得,当属少侠所有,但金莲血剑百年前,却是乌金帮建帮时镇帮之宝,因故遗失,本帮前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均未能探到金莲血创的下落,不想金莲血创却于此时此地再度出现问世,故乌某得消息后,即倾全力东来,并曾宣誓,不惜任何牺牲必欲得之始归。现既为少侠所得,想必少侠于寻剑时,亦必费尽一番劳力苦心。乌某并非不明世故之人,不欲占人便宜,想以另一宝物与少侠交换,此物亦为罕世之宝,名为“毒龙珠’,此珠为万毒至宝,任何天下巨毒,只需此殊一沾,或浸水服下,立即可解,不知少侠能否成全乌某的一番苦心?” 此一番话,说得顺理成章,头头是道,任你彭中轩再精明,站在这正义的立场,也无法强词夺理、硬占别人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但是金莲血剑现已送给辕妹,而非本身所有。正在万分为难之际,吕良辕却已抢先开了口,道:“金莲血剑,彭哥哥已送了给我,要我送你们,却也不难。但口说无凭;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实金莲血剑系贵帮百 年前建帮镇帮之物?如有凭证,金莲血剑无需什么交换,原剑归还,若无凭证,要想得剑,却是万难。”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今年只四十岁,不但武功了得,更精心计。向以 毒辣鬼计多端见称。据关外四子神返报,得剑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但武功却超然绝世,乌云成虽不十分相信,却也起了疑心:其中一少年必为世外高人子弟,凡属此种高人子弟,必具侠肝义胆。以年岁计,当系初出茅庐小伙子,只需以礼相待,激之以侠义之心,定会乖乖地将金莲血剑奉上,现果如其然。彭、吕二人已为所动,忘却了前怨,疏忽了后果。 要凭证,这哪又难得了他,这件事本就是虚空谎造,但乌云成即工心计,当也会想及此点,凭证早已备受。 只见他万分慎重的,从怀中取出一黄缎锦囊,颜色已变成烟色,装模做样的顶灯跪拜后,才交付一小童递过。 彭、吕二人见锦囊内果真是一遗示,内述金莲血剑为乌金帮建帮镇帮之宝,遗嘱门下弟子,务必设法追觅,代代相传,不准有违。 吕良辕说不欲货人镇帮之物,而帮主又如此恳切,但对金莲血剑,却又爱恋非常,心头也就十分作难。 将锦囊看完后,彭中轩心知辕妹难会爱剑,遂轻轻在她耳边说:“辕妹,别烦恼,我把玉龙到送给你就是了。” 突然,林边怒嚎声起,惨呼连连,乌金帮帮主左手一扬,身后两老者,已自纵身上树,身形在树梢尚未站定,又复暴身退下,落地后同时踉跄了三四步,始拿桩稳住,似被人用掌风逼下般的。 接着一声阴声干笑,从树梢飘声落下一个形体清瘦矮小、白发飘飘,手持龙头拐杖的老婆婆,看那落地身形,轻灵飘忽,点尖不惊,即知是个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老婆婆落地后,两眼一视当场,干笑之声又起,但此刻却又不同,丝丝干笑连绵不断,由缓而疾,从低而高,声慑云空,阴惨惊人。 只一会工夫,乌金帮帮众八童子,已是浑身战栗,脸色青白,周身抖个不停;关外四子神及二老者,也已自跌坐当地,行功相抵,仍然满头热汗淋淋。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虽未坐地行功。亦正潜提内家直气,运足功力相抵。 场中只彭中轩一人,只觉笑声阴冷骇人,别无异状。蓦觉身旁辕妹有异,掉头一瞥,可不是,浑身抖栗,面色惨白,赶忙将辕妹玉手握住,运功助抗。 说也奇怪,吕良辕一经轩哥哥借功相助,惨白的脸上立现红晕,身子也不再抖了。 彭中轩神目一瞬,见场中如此情景。而老婆婆的阴笑,似未尽多,立即激起一片侠心。提足丹田真气,一声幽幽清啸,啸声优美和静,立将老婆婆子笑声盖没。 白发老婆婆,悚然一惊,愤然停声,那瘦小的干脸上于双目中,放射出碧光炯炯,紧盯着彭中轩,不为稍移。 此刻,场中诸人神态已然恢复。乌金帮主从来者这份扮相中,已然测知来的是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老寨主夫人夜袅神鹫裴素兰。听老帮主谈过,夜袅神鹫裴素兰已然二十年未履江湖,据长江分舵探报,只知有两个类似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主二两位寨主人物,没说起这老家伙也来了。 以往因老帮主为人正直,乌金帮循规蹈距,从不做伤天害理违背江湖之事,以致与翡翠寨未能同流合污,通同一气,并常因细故与洞庭人马时生戒斗,结下怨仇。但老帮主仙去后,自己虽说武功已有根底火候,但若想与这五十年前,巳然名响宇内的洞庭一小结发夫人相比,确嫌稍弱。 但只一转念间,心头已有计较,认为乌金帮若能与洞庭湖结为一气,则不谛锦上添花,必可雄霸武林。 这不过是眨眼的工夫,白发婆婆已然说道:“瞧不出小娃儿年纪轻轻,即有如此深厚功力,破除老婆子数十年莽牛罡气,诚属不易,但老婆子今天要凭这张老脸,向二位讨取一物,不知二位肯否应允。” 自从老婆婆落树至今,虽只短短一瞬间,但吕良辕早巳肺炸,身受莽中罡气,震慑心魂,周身颤栗之苦,好不难受。但碍于场中人多,末使发作。今听老婆子有意于己,心知亦是为了“金莲血剑”而来,不由也学那着那阴声干笑:丝丝笑了两声道;“老妖婆,好不知耻。没见过要东西,这般要法,我知你亦为金莲血剑而来,金莲血剑确在我身边,有本事你就来取,你那张丑脸卖我,我才不要。” 语音虽娇,话却刺耳,白发婆婆顿然震怒.叱道:“乳毛未除的臭丫头,凭你也配骂人,夜袅神鹰裴素兰二十年未开杀戒,今日就要拿你来开开鲜。” 言未了,老婆婆身后已纵出个十二三岁的男孩,高声叫道:“婆婆,这小子敢骂你,让映儿给你出气。” 语音未落,身子刚停,即拔下背上短剑,挽了个剑花,向吕良辕扑去。 吕良辕说完话,即作戒备,见一结辫男孩,也瞧自己不起,不由心头狂怒。一眨眼,男孩短剑已分心刺到,吕良辕一斜身影,脚横半步,不想这自称映儿的,剑招上真不含糊,这一招只是虚招,吕良辕斜身横跨.宝剑依然紧随,仍旧是分心点刺。 吕良辕自随轩哥哥练金莲血剑十二绝招后,一日千里已非昔日可比,没想到当前这男孩,只十一二岁光景,剑术上却具如许火候,见短剑沾身,惊得冷汗直冒,赶忙使出“迷踪回旋步”,撤身暴退。 映儿这一招,系祖父洞庭小神龙平身精心绝学,天机剑中三绝招之一“凤凰三亮翅”,此一招武林中绝少能敌。缘因看似平平,却蕴藏万千变化,如影附形,拦、躲、升、纵均无法闪避得开,映儿限于火候,更兼手中宝剑十二绝招已自出手,“拦江截水”,只见血红如谏,一片樱红光幕,横隔当中。 映儿人虽生得短小,却也有十二岁,在祖父母亲身调教之下,除火候略嫌不足外,轻功剑术,已非江湖一般武师可比,因吕良辕出口伤及婆婆,一上来即施展家传绝学“凤凰三亮翅”,见对方少年竟能连续闪避,也不由微感惊异,遂紧随施出最后的一招。 蓦的红光暴射,血影中.右手一轻,一声“呛当”心知不妙、连忙倒纵,看手中短剑,只剩光秃秃的剑柄,心叫好险。 夜袅神鹫裴素兰,见映儿短剑,毫无声息即被削断,说道:“果然神兵利剑,等闲非比,今日老婆子非得不可,映儿站在一边,待婆婆为你姐姐夺此金莲血剑。” 突的一声暴喝;“且慢!”彭中轩已拦住吕良辕身前,抱拳拱手道:“裴老前辈请听一言,金莲血剑原系乌金帮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乌金帮帮主刚才在向在下等要求,宝剑归还镇坛,在下等本已有允意,裴老前辈亦是武林前辈高人,何以亦意欲夺人家镇帮之物呢?” 夜袅神鹫裴素兰闻言,掉头一瞥乌云成,眼中碧火成焰,一阵丝丝阴笑。 笑声末落,乌金帮帮主乌云成,已然恭身向前屈行晚辈之礼,并说道:“金莲血剑虽是乌金帮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如今裴老前辈,若有心携取,乌某甘愿违背祖训,将剑奉送,以释前嫌,但愿裴老前辈能体恤乌某一番苦心,加以提携,乌金帮若能与洞庭湖修怨成友,则中原武林将不作第二人想。” 夜袅神鹫装素兰,鹰目一翻,说道:“老婆子活了七十岁,就没听说过金莲血剑系乌金帮建帮镇帮帮之宝。骗骗别人可以,要想骗老婆子,那你算瞎了眼。金莲血剑乃是西毒金莲姥姥之物,后被一不知名老和尚得去,投之东海。西毒姥姥不知脚面,老和尚亦不知去向。现忽变为乌金帮百年前建帮镇帮之宝。岂不使人笑掉大牙?”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虽工心计,见彭中轩言词中,无意拆穿了他的瞒天大谎。逐争先献媚,违愿将奉送,以修嫌怒,博取夜枭神鹫裴素兰的好感,会合两边实力,称雄武林。没想夜枭神鹫裴素兰非但不领情,反将金莲血剑底细当面拆穿,脸上实在挂不住,正欲提气运功,趁她不备之际,暗下毒手。 夜袅神鹫裴素兰,又接着道:“要说两帮能弃嫌修好,同对武林,却是老婆子多年心愿,改日即将请阁下洞庭一行,届时再为商谈吧!”乌云成一听,正对心意,高兴异常,所提功力亦气散功泄。 此时,彭、吕二人,具都怒火填胸,气愤受骗。还好金莲血剑不曾被其骗出,吕良辕见彼等当面定交,意欲造劫武林,不由怒声娇叱道:“好个寡廉鲜耻之辈,想用奸计骗取金莲血剑,这也许是天意,没让你如愿,贵帮镇帮之宝即能送人,阁下的“毒龙珠”就请送给我吧!” 彭中轩听吕良辕提到“毒龙珠”,心想,似这般卑鄙小人,宝物只能增其凶焰,不如将其夺来,普救世人,岂不是好。随心生一计,也高声喝道:“裴老前辈,乌帮主,请听一言,阁下等已然结成一气,具都想夺取金莲血剑,但彭中轩却想那万毒之宝“毒龙珠”。我们来个小小赌注,金莲血剑赌毒龙珠。如何赌法、却悉听尊便,不知阁下等意如何?” 夜枭神鹫裴素兰干笑两声,说道:“小娃儿,你是做梦哪?你两个人今天一个也走不了,你跟我回去给我做孙女婿,臭丫头今骂我老妖妇,定决处死,金莲血剑带回去给我孙女儿做嫁妆。” 她又哪会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英雄出少年,后生可畏呢! 彭中轩被她这两句话,说得不怒反笑,尴尬十分。 吕良辕正巧相反,闻言胸肺爆炸,秀目圆睁,一声娇喝,已自扬剑,照准夜袅神鹫裴素兰分心便刺。 夜枭神鹫裴素兰,右拐竖地不动,左手大袖卷地飞起,一阵凌厉无匹的狂涛,对准吕良辕扑来。 吕良辕因听老婆子要轩哥哥做孙女婿,女孩儿家对此等事心脑最恼,更何况还说要致自己于死命,早已怒火填胸,骤失稳静,忘记老婆子功力超人,只那莽牛罡气的阴丝冷笑,自身已然经受不起,怎能与之正面对敌。 吕良辕身在空中,即感老婆子大袖子挥处,虽仍隔寻丈,煞风已然凌厉异常,呼吸感到窒息,心头不由大惊,突感身后风起,窒息立止,人也被托起斜飘出丈余落下。 夜枭神鹫裴素兰,向以心毒肠辣,威震武林,更兼夫君洞庭小神龙,五十年前早已名响宇内,人见人畏。 今日二次出手,均被彭中轩一再轻易破去,心头勃然大怒,叱道:“娃儿,我是真爱惜你,你偏半分不领情,要你做孙女婿,那可是你的福份,今天就让你先见识见识,日后也好心服口服。” 说毕,即拐移交左手,潜用功力,扬手朝彭中轩轻轻按去,口中喝道:“娃儿,当心!” 立感一股阴柔之劲未来,彭中转一声哈哈长笑,护身神功早已运起,说道:“我尊你一声老前辈,那是抬高了你的身份,因你年纪老大,没想老而不尊,竟自持技凌人,骄狂成性,今天不是我见识,而是让你开开眼,稍剑狂傲,往后不再欺凌后辈。” 夜枭神鹫裴素兰,自与小神龙结为夫妇后,即将小神龙独门绝艺莽牛罡气化解入掌招中,反刚为柔,可伤人于三丈外,自命为“秀绵掌”,发时无声无形,轻易即着道儿,这还是近二十年潜心参修所成的火候,江湖根本不知。 现下,扬掌击出,感觉掌风所触,滑溜无比,毫无着力之处,而少年明明站在眼前,不由大骇,赶忙煞手,时已嫌迟,最后一掌拍出,蓦觉一道,至刚至猛反震之力,将阴柔软劲,尽数奉回。 夜袅神鹫悲素兰心惊绝学,生平罕见,不敢硬接,蓦地腾身,跃退三丈,心头骇愧莫名。 彭中轩道:“老前辈若尚不能饶恕,则莫怪小辈放肆了。”这句话是敬警两全。夜袅神鹫裴素兰此刻是万万的不能放手,孙女面前夸下海口,定将金莲血剑取回此事还则罢了,如今当这多武林人前,对方未出一招一式,自身已先避退,日后传扬开去,自己哪还有脸偷生人世,立足江湖,老伴数十年武林威望,岂不亦尽数断送。 想至此,蓦的一声尖啸,如夜鸟惊鸣,如惊雳巨震,手挥龙头拐杖,卷地生风,照准彭中轩扑去。 夜袅神鹫裴素兰,这一发动攻击,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也不再迟延,长袖一圈,也朝吕良辕卷来。 突的树梢风动,半空中轻轻落下个红脸乞丐,正拦在吕良辕身前,两只破袖飞舞,恰好接住乌云成的-招“卷地惊风”。在这同时,林中钻出、树中落下,一共七人,除神乞梁化、眼丐老三及神乞爱徒金施见过外,其余尚有一胖一瘦一高一小四个,胖的就是红脸乞丐,也就是及时阻住乌云成进击吕良辕的,其余瘦的和高的小的,都由神乞梁化领着,停身在彭中轩战圈外。 彭中轩刚才用神功反震,欲使老婆子明深浅,知进退,没想弄巧成拙,反将老婆子惹怒,心头不由着急,他急的并非自身安危,而是对方人多,自己虽不惧,要想保护辕妹安全,必须当机立断,骤下重手伤人,始能生效,而对方人数除现今数人,已然难斗,况林中左右上下,均似有人,若齐出动,非大开杀戒,绝难使辕妹安然离去。 不想,林中藏人竟有神乞梁化所率丐帮四老在此,有这一批好手,心头已宽,大可放胆一斗。 就这思虑的刹那音,夜枭神鹫裴素兰,已然连续攻出三招,均被彭中轩避过。 彭中轩一旦心定,也不再避让,撒手抽出玉龙鞭,西老婆子所用龙头拐杖是长重的兵器,软鞭正好相克。抖手将鞭挞向空中,软鞭如一条铁棒,笔直挺立,此时老婆子拐仗已横身扣到,破风之声气焰惊魂,彭中轩身带玉龙鞭,将身拔起丈许,避过拐杖,回手拢劲,兜砸绕下。 横杖落空,老婆子赶心攻势,撤杖回旋,是觉乌光闪闪,少年软鞭来得好快,迅一蹲身,骤矮尺半,一阵急风掠预而过,风尾将老婆子发结带散,微风吹过,白发飘扬。 老婆子自出世以来,哪受过这种耻辱,银牙一咬,将多年未使的成名绝艺,“一百单八招神鹫杖”,施展开来,但见杖影如山,飞腾纵跃,四面八方,具都是白发身影。 彭中轩自不老神仙洞府中,熟练天罡至今,只于前夜斗鲁南胖弥勒空空时,使了一招外,还未曾真正用过。今见老婆子,杖法精奇绝妙,怪招百出,着着进逼,自己东海所学鞭法,觉自难以招架,遂也不再谦让。 一声长啸,鞭头倒转,使出地罡一式中“飞雕倒泻”。天地八罡果然非凡,只这一招,立将老婆子身形阻滞,退出圈外。 夜枭神鹫裴素兰,自施展生平绝学神鹫杖,将彭中轩圈住后,见他左鞭右掌,虽也精妙,却嫌威力不足,心头不免好笑,笑自己将对方估计太高,似这平谈之技,只须再三五个回合,定可将他伤在杖下。 蓦听长啸声停,鞭招突变,招式不但怪,而且多,上下左右全是鞭影,除了退一路外,走任何一方都要与鞭相碰,而此一鞭招,威力奇猛,较前高出何止十倍。 心头一寒,暴身退出,只一缓气,又复振杖抢攻,连使神鹫杖中十二招精华绝学,威势又自不同,招中环招,式中套式,连绵不绝,杖风如山崩地裂,杖影如夜半闪电,一时沙石腾走,枝叶纷飞。 彭中轩见老婆子退而又进,且杖势较前更为坚力,心知今日不挫其锋,绝难使其臣服,再不待慢,鞭展地罡四式,连环攻出。但老婆子此刻已先抢主动,且十二绝杖亦非轻易能,更于事先有所警惕,尽量抢握先机,不使软鞭施展预想之威力,故此,彭中轩施出地罡四式,亦只能战成平手。 这天地八罡,乃不老神仙精心所创,何以与老婆子神鹫杖绝招,只能敌出平手,这有原因。天地八罡本是鞭剑互相牵制、互补长短,始能发挥地无止的威力。如今彭中轩只用单鞭,威力已减一半,又被抢尽先下手,威力又怎能施展开。 彭中轩也似有借老婆子练鞭招,并不急急求胜。自天地八罡齐施一个时辰后,老婆子已然渐处下风,无法再争主动,任她杖招再奇,也感到鞭影中难以施展。 此刻的彭中轩,真是骄如游龙、翔似彩风,只见一道白芒飞舞赛似玉龙,裹着乌光蓝影,忽下,忽下,忽东,忽西,杀得老婆子汗如雨下,气喘连连,而此时的裴素兰再想全身退走,已是不能。 又过了顿饭工夫,夜袅神鹫裴素兰,已是精疲力尽,魂散魄飞。墓地一声惊呼传来,老婆子心头一惊,虎口一麻,手中龙头杖已然飞离双手,夜集神鹫裴素兰心头一阵惨疼,缓缓将头低下、站立当地,闭目待毙。夜集神鹫裴素兰隐迹洞庭,潜修武功,二十年未履凡尘,为一贪念,没想刚重视江湖,即遭如此掺败,怎不心痛神伤。刚才的一声惊惨呼叫,闻声既知是爱孙儿映儿所发,想自身成名江湖数十年,临老丢人现眼,连爱孙俱都无力加以卫护,返洞庭后,怎生交待,倒不如一死,了此残生。 蓦地一声:“婆婆,你怎么了?” 夜袅神鹫裴素兰,因心神伤乱过度,耳脑均失灵慧,但久久未见动静,这一闻听爱孙呼叫,骤睁鹰目,映儿不是好好的吗?何曾有什么伤害,心头一宽,放眼览望,乌金帮二老者双双跌坐地上,盘膝行动调息,已受了内伤;四子神齐都满身血污,乌帮主正分别为其包扎,八童男女,似都没受伤痛,但亦都冠带歪斜,娇呼内喘,已不是来时的整洁飘逸。 而对方个个完好如初,毫无伤残,除吕良辕及一小乞丐二人娇喘连连外,余都精神抖擞,意气饱满,知道今日是全部败北了。 原来当老婆子挥杖攻向彭中轩时,神乞率帮中四老及金常施已然藏在林中多时,乌金帮放出的三五暗卡,先被夜袅神鹫毁去两个,又被神乞没声的点倒三,故此毫无警觉传出。 也是乌云成过于自信,认为两个雏儿,一旦骗不到金莲血剑,用强还怕他逃得出自己双掌双袖,何况还有衡山二乌华氏兄弟及关外四子神这等高手在场。 谁想,人算不如天算,自己这方临场更加几位绝顶高手,仍然遭此惨败。 在神乞梁化率众现身后,因衡山二乌华氏兄弟在丐帮四老,均有羞辱之恨,遂各自寻找对手相拼。 丐帮四老,号称酒、饥、残、疯,四人都具有一般的疾恶如仇。铜老大脸红如血,整日酒不离口,但为人却饱读经书,文雅已极,毫无些微醉态,武功于四老中首屈一指,且较神乞染化更胜一筹,因生平喜爱边游,不理帮务,故未能报执丐帮之牛耳,但神乞梁化待其如亲手足。醉乞收有一徒,终年随侍身侧,此时亦同时现身,这就是前面所说一小。 醉乞爱徒名小灵乞,系一路边弃儿,被醉乞养大,今年十五岁,身材瘦小,人如其名,精灵透顶,除追随醉乞,学得周身艺业,并将神乞及其余三老武功也学了个全,集百艺于一身,只限于内家真力火候,未能登堂入室,炉火纯青。 饥乞,是饥老二,生来面黄饥瘦,就像数年没能一饱般,其实他最会吃、最好吃、也最能吃。 老三跛乞、老四疯乞,都是一般肥瘦,但跛老三人矮,疯老四人高七只有余,练就一身无影轻功,丐帮长老有甚急事,疯老四就是召集人,而疯乞也就是他的本性。 闲话休提,且说衡山二乌华氏兄弟一见四人,俱都鼻孔生烟,火焚雷霆,二人分别截住疯老四,饥老二,双双展开性命拼斗。 乌帮王乌云成,一见醉乞,也木由一怔,但那俊白的脸上仍是微含笑想道:“想不到丐帮四老,醉、饥、残、疯都来了,这该是乌金帮的造化。” 醉乞道:“乌帮主见笑了,但今日事已至此,你不瞧这都成了双变了吗?帮主也就不必再虚伪客套,就请露两手吧!醉乞醉不死,总接着就是。” 乌云成看当前形势,知道再不出手,也不行了。醉乞闻名宇内,震慑江湖,宵小闻名丧胆,但自己一双铁掌,及一双铁袖乾坤,也是江湖一绝,未必就定会怕你。 遂不再言语,抬手挥袖,铁袖乾坤已然发动,但见双袖连翩飞舞,如飞蝶翔空,而劲道却十足,摔开一双铁袖,即有阵阵厉风狂飓扑面卷倒。 醉乞武功较神乞为高,但对这雄视大江南北的乌金帮帮主,也就不敢稍存轻视之念,对方一动,立即运劲提气,也摔开双袖相拼,在场中四对中,以这一对最为美观,只见四只大袖,你来我往,你迎我送,真正好看已极。 别看着即以为轻松,其实同样的如骤锣密鼓、惊骇万分,只要一方稍露破绽,袖风立时如利剑般击到,快如电光火石,一击不中,立即撤走,又再相互盘旋绕走。 只顿饭工夫,场中已然尘扬上飞,杀得好不激烈,但其中却不时加插着一两句笑声,笑的是饥老二与疯老四的双簧,骂的是气愤万分的衡山二乌华子昂华子晏兄弟。 再说吕良辕,见众人俱都各找对手,却把自己冷落一旁,自学会金莲血创十二绝招后,尚未能对敌尽情施展,看对方只剩下关外四子神及儿童男女。去斗关外四子神,一人之力,似嫌稍弱,却欺侮八个小孩子,自己又不愿意。正感为难之际,攀觉有两道眼神向自己望来,忙注目一瞥,见一个小乞丐,正和自己打眼色,似乎正对自己刚才所想而发。刚欲试将点,小乞丐已自纵身向关外四子神扑去,吕良辕心头大喜,放眼看轩哥哥胜算在握,遂不再理会,争起身形,拔出金莲血剑,劈头就砍。 关外四子神,本来爱武,一旦见到这多奇妙绝伦的鞭招杖影,怎不深深被其吸住,突的压头红光耀眼,四子神齐身暴退,同时拔出镔铁鸳鸯拐,左短右长,是四子神师父别出心裁打出的奇形兵刃,拐招更是离奇幻妙,四子神一向倚仗内力掌招及四象阵法局妙。镔铁鸳鸯拐很少随身携带,鉴于日前受挫败落,欲以四对嫔铁鸳鸯拐,报这掌剑之恨。 现见二小竟然敢轻试锋芒,真是自寻死路,不由冷笑连连,一声号令,四人刹那散开,各立方位。 事有凑巧,吕良辕根本不知四子神,凭兄弟四人会有什么阵式,她是有心试一试金莲血剑十二绝招的真正威势,故一上来就振剑抢攻,四子神刚各就方位,吕良辕金莲血剑十二绝招已然展开,剑化“万蜂归巢、天河倒泻”二式,分击三、四二子。 先人绝学,真是名不虚传,三、四二子只见红芒飞腾,血雨万点,已然近身,忙用镔铁鸳鸯拐硬接一招,只听“当当”两声,三、四二子右手长拐具都齐腰折断。惊得-身大汗。 第六章 凌云飞渡惊女侠 客店骤然渺芳踪 吕良辕一招得势,心知金莲血剑十二绝招威力无穷,今日是存心要试招,并为爹爹和自己报仇,自是用足功力,连展金莲血剑十二绝招,频频进击。 小灵乞也不是个好相与,自幼缠在四长老身边,也承受了四长老的脾性,嫉恶如仇。今见四子神那满脸邪恶,心头就有气,但他却轻估了四子神的武术功力。四子神中任何一子,他均难抵敌,何况他们手中还得了按铁鸳鸯拐这种奇门兵刃。 小灵乞瞬见吕良辕只一招即以得手,更不怠慢,一横手中青竹杖,直奔四子神老大拦腰扫倒。 双方对敌,任何-方若存畏惧之心,即先输一半,四子神即是如此,若以四子神兄弟四人,任何一人功力较吕良辕何止高出数倍,一来震于对方同伴彭中轩的功力,招绝惊人;二来惊于吕良辕手中前古神物金莲血剑,削金断玉,致使吕良辕占尽优势。 今见小灵乞青竹杖扫来,一神子不由暴怒万分,左拐斜挑,右拐反向小灵乞胸前点倒,小灵乞青竹杖才出,镔铁鸳鸯拐已临到胸前,这份快捷,真是生平少见,惊得一声冷汗,总算小灵乞艺业非凡、鹊影轻功尤其了得,就在拐杖将及之际,忙撒手倒抽青竹杖,小小身子一晃一旋,跳出圈外,但破衣的下摆,仍被划了尺许长一道口子。心头刚叫得一声“好险”。破风之声又到,随施展开师门绝艺二十四手龙蛇杖,配合鹊影轻功,与一子拼战。 此刻吕良辕,已被四子神二、三、四子三个团团围住,金莲血剑十二绝招,也发挥了无上的威力,只见一道红芒裹着身影,纵高跃低,左冲右刺,端得了得。 二、三、四子三人,虽拼命抢攻,但因三、四子二人手中铁拐,一上手即被折断,已难以挥原有的威力,只靠二子一人,故近一个时辰,非但未能将吕良辕伤及分毫,反被金莲血剑吞吐不定的血芒,将三人皮肉伤了好几处。 但吕良辕终因功力过浅,难以持久,就这一个时辰下来,已是满身透汗,招式顿显迟缓。三人见此情景,更是奋不顾身,尽出险招抢攻,以报日前一剑之仇。 按铁鸳鸯拐,招式离奇幻纱,非比等闲,吕良辕好几次险伤拐下,终因金莲血剑前古神器,利锐难当,“迷踪回旋步”宇内绝响,才免于受创。 就在吕良辕、小灵乞飞扑关外四子神时,乌帮主座下八金童青女俱都纷纷围前助阵,却被神乞染化将其拦住,八金童青女,四金乾四乌笛,八般兵刃纷纷朝神乞梁化身上点到。丐帮帮主神乞粱化,身为一帮之首,武功自然了得,怎么会让这区区童子伤得了的,但却又不愿伤及这种年幼无知的童子,因此只是摔开破袖,在众童子中穿花蝴蝶般的,飘来飘去。 这林就只剩了跛乞、金常施及夜鹰神鹫裴素兰的爱孙映儿三人,跛乞生就一条腿短,一条腿长,走起路来一跛一跛,跛乞人又矮小,金常施比跛乞较为魁伟,映儿见场中诸人都拼上了,看情形,哪一对自己都插不上手,可又不愿糟蹋这难以逢遇的打斗时机,见跛乞似较易欺侮,便扬起手中半折短剑,往跛乞背上斜肩就劈。 跛乞生性嫉恶如仇,但却喜欢少年孩童,见映儿一声不响地斜肩劈到,也就趁势一跛一破,与映儿玩开了。 林中场地,虽说甚为宽敞,也难抵如许人的鼠纵格斗,此刻沙尘逸布、叶石环飞,这其间只金常施一人还远站着观战。 其中最紧张的要算醉老大与乌云成,这二人俱都身怀绝艺,武功内力亦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都在为自身的江湖名望,作生死经的拼斗。原本是袖与袖的飘舞,忽变掌和掌的硬拼,接着又是内家真力的比斗。这其间,乌云成于内家真力方面,较醉第大较弱,但为人精滑刁钻,及时拢手改式,弃短取长,用阴煞掌及铁袖乾坤二绝学,来回拼斗。 醉老大也不得不抖出红云掌及飞起破袖拼命相抵。 而最轻松的就算跛老三和映儿这一对了,哪像战场的打斗,这和捉迷藏没两样,更像师授徒艺,相互过过招。 而危险的就是吕良辕和小灵乞,吕良辕限于后力不足,已频遇险招,小灵乞是青竹杖难挡鸳鸯拐,内力也相差甚远,光靠鹊影轻功御敌,是危险万分。 神乞染化于八童子间飞舞中,瞥目四望,一见此景,忙双袖连扬,将八童子推翻,退出圈外,赶忙援救。这边醉老大爱徒心切,红云掌连连推出,将乌云成逼退,也自纵身形扑去。 红云掌、阴煞掌同样使江湖测目,半斤八两,乌云成见醉乞暴施红云掌,灵敏的头脑已有计较,故意力为退避,让醉乞将身形纵起,身在空中将落未落之际,对准发掌,捉足十二成功力,突的推出双掌。 不想醉乞并非无能之辈,半空中猛提丹田真气将下坠之身,硬给停住,借双袖之压力,又飘身丈许外往前落去。 乌云成是横里推出阴煞掌,却没想在掌的那边,正有衡山二乌华氏兄弟在和丐帮饥老二、疯老四作拼死战,而乌云成又是使的十二成功力,余劲未衰。 衡山华氏兄弟,本就相互兼顾,尽力施为,突感背上阴风惨惨,一分心神,兄弟两人都是遭受一掌,伤重跌坐当地。乌云成此刻真是难受万分,没想到伤人不成,反使自己人因此受伤。 蓦的瞥见跛乞在一旁纵跃戏耍映儿,一肚子火齐顷在跛乞身上,翻身运掌,阴煞掌再次旋为。 跛乞身列丐帮四老,武功自然非比等闲,在这种轻松的玩游中,怎能不面面顾到,见乌云突地向自己发掌,他也知道乌云成的阴煞掌厉害。忙闪身避退,将映儿手腕带去,同时飘退,因此反引来映儿的一声惊呼。 此一惊呼,不仅将夜鹰神鹫裴素兰震住,且将神乞粱化、吕良辕拼斗的关外三子神及刚换下的一子怔住,齐时都同时退身一旁。 夜鹰神鹫裴素兰,经此挫败,已然心灰意冷。二十年苦练勤修,自以为不可一世,与老伴再复江湖,必可执武林牛耳,没想只短短数日,既遭如此惨改。 此刻。映儿已将婆婆龙头拐仗抬来,老婆子接在手中,望着映儿惨然一笑。她什么也不说,拉起映儿,只两三个纵跃,即已出林而去。 留在场中的乌云成,真是尴尬非常,老婆子这么好的武功,仍然遭到败落,自己就更非敌手了,何况还有神乞丐帮四乞呢?大丈夫能曲能伸,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这口气总要暂时忍下,换言之金莲血剑志在必得,但非此时也。彭中轩自踏上神州,所遇之人,个个都是好手,更且-个较一个高强,可见宇内之大,能人之多,真不可计数,自己所学,真还得下番工夫苦练呢! 今见乌金帮众人多已受伤,也不已甚,说道:“乌帮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望听彭中轩的好言相劝,速回整顿帮规:从善积德,若旧性难改,仍欲独霸武林,日后相遇,则绝不再轻意放过。” 乌云成听彭中轩如此说话,知道不会再留难,也不答话。率领众人,轿也不坐,仍从山石后退去。 这是个如何热闹的场面,但一下子又复变得寂静异常。 吕良辕走上前叫了声:“轩哥哥!”神乞丐率丐帮四老,除敬老三外,一一为之引见,丐帮四老具都齐声称颂,彭中轩武功可与五十年前六老相比。 因六老中涉及恩师,彭中轩忙谦让道谢,最后小灵乞因被冷落,心有不干,跨向前自我介绍。 “彭少侠,你不是要到苗疆黑湖吗?你必定路途生疏,风俗也不很懂。师父他们年岁已老,你就找我小灵乞,保证你如愿到达,如何?” 彭中轩本就对此事信心不足,便说:“如灵兄肯为向导指引,那是再好没有了,不过,怎好烦劳灵兄走这远路?” 小灵乞道:“这算得了什么,小灵乞四海为家,走遍千山万岭,邀游三江五湖,说真的,别瞧我年轻,追随我师父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我没到过的地方。” 彭中轩说道:“既如此,小弟此处先谢谢了。”此刻,神乞梁化在边上插言道:“小兄弟,你可上当了,我们醉老大这个徒儿最为狡猾,我们五人的武功他都学了,大概是看上了你这身武艺,在打你主意呢!你可得当心啊!”这句话说是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一会儿工夫,众人已走出林来,看日已西斜,前面地域遥遥在望,为免路人骇世惊俗,彭、吕二人仍然与神乞等分道而进。 彭、吕二个进得城来,见城内灯火满布,甚为繁华,遂找了一间客店,略事漱洗进餐分房而息。 彭中轩人房后,即先得跌会调息,再疑气行功。 彭中轩自吞服千年灵龟所赐字内至宝千年火丹后,已半月光景,其间又曾得不老神仙朱丸一粒,功力自是突飞猛进,。但他却不知,在他两次救人时所耗之真气,正是千年火丹必要之过程,这种反复残余的淘汰,正是内家功力到取极境界的阶段,彭中轩不知因此反造就他功参化境、灵绝环宇。 彭中轩这一静坐热茶工夫,即感周身舒坦异常,数日的疲困,一消而散。忙又试提真气,顿觉旺盛饱满,悠地窗外星光一闪,似流星飞泻,但又似眼前一般,彭中轩心头微觉有异赶忙凝神注目,又觉毫无些许动静,辕妹那微微的甜呼声,反倒清晰可闻。 即是已觉有异何不外出察看一遍,彭中轩正欲启窗,突感丝丝破风之声,穿窗而人,声音虽细,来势却是又猛又疾,处此种情势下,彭中轩若想躲避,只需一旋身即可避开,但彭中轩艺高胆壮,非但不避,反用手一兜,将暗器接住,手指一按,那是什么暗器,只是黄豆般大小,小小的一粒纸团。 这一会彭中轩惊得可不小,用这微细的纸团,能发出这等功力,已非等闲可,更何况人一在眼前,自己尚无所觉,这怎不使彭中轩感到惊骇呢? 一怔神后,彭中轩展开纸团,见是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心头就更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事? 蓦的耳边又现丝丝之声,较前更厉,彭中轩意至功显,神功已遍布全身,反手接住暗器,竟是一粒小银米,彭中轩再不细究,奋身夺窗而出。 神目所及,见远远一道小黑影,已然出去十余文,彭中轩冷笑一声,施展独门轻功,尾随地追。 只一会工夫,二人已先后出城外,彭中轩见前行小影,飞行轻功较自己只强不弱,追了这久,仍相数十丈远近,小黑影似有意逗引,不然彭中轩早巳失其踪影。 彭中轩心想,自己轻功已然绝快,还追不到对方,强见对方觉非无能之人,然与自己有何恩怨,似这等武林奇人,还是少开罪为好。正欲止步,突听前行小黑影,发出两声阴阴冷笑,彭中轩这可火大了,心想,我还怕你,今夜要不把你追到,誓不回身。 忙运起神功,提气直追,但前行黑影突的也加快起来,但又不远去,总是绕城兜绕圈子。也总是距离这么二三十丈远近,彭中轩再也没法赶上了。 蓦的,彭中轩想起师父东海老人所授“蹑空步”,现今自身功力,不知如何,何不试一试。 当下运足“毕元神功”,贯足真气,奋力腾气纵起。 只一眨眼,已追及前行小黑影,跟着已超过小黑影。 彭中轩此刻真是高兴万分,师父毕生所练,未至此境界,自己一出海,即能做到师父万分向往的‘蹑空步’怎不高兴万分呢? 彭中轩止住黑影光处,见黑影已然来在那儿,知道是被自己的“蹑空步”吓住了,可是当彭中轩神目接触黑影时,见黑影一身玄色女装,长发披肩,看样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黑纱蒙面,只从黑纱后透出亮光闪闪的一对大眼睛。 彭中轩装前抱拳道:“姑娘两次三番的戏弄,不知有何原因,彭中轩出身荒岛,这一次回返中原,虽已数日,却已结怨不少,我辈做人敢做敢当。但需恩怨分明,不知姑娘是洞庭翡翠港的,还是乌金帮的。” 却听玄衣姑娘说道:“什么翡翠港,乌金帮,全都不是,我就是我,一个人。今天在城外看到阁下,好像好骄傲,所以想试试你……哈……果然不差,不过我尚欧领教领教阁下的剑术。” 说完,即从肩头的霞发中,抽出一金色宝剑,剑头金芒闪闪爆出颗颗星火,颗颗接连不断,煞是奇观。 彭中轩一见金色剑,已然猜到姑娘来意,因为师夫东海老人对彭中轩谈及武林掌故时,每提及此剑,即属日后若有缘相逢,任事忍让三分,以示尊敬,因执剑人是恩师唯一好友,但性情怪病异常。 金色剑名三星金剑,为西天雪山神尼的人,见对方要较量自己的剑术,心想雪山神尼二十四招金光剑法,宇内绝响,三星金剑变武林至宝,难得有此根缘,先不道破,就试她一试。 随说道:“姑娘既非彼等一帮,想必与彭中轩谈不上什么恩怨,彭中轩才疏学浅,更当不起姑娘青眼所加,即放较量剑术,尚请手下留情,点到为止。”说完,从怀里将玉龙宝剑掏出。 玄衣姑娘一震手中三星金剑,娇喝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嘛!”语音刚落,已然腾身而起,剑化长空倒泻往彭中轩斜肩劈倒。 彭中轩手中玉龙剑尚未出鞘,赶忙曲手拨剑,剑走晴空剑虹,不躲不闪,硬往上拦,心想:倒要看着玉龙剑的威力是否真实挡得了这宇内至宝三星金剑。” 一阵叮当响过,彭中轩与玄衣姑娘,回身暴退,直看自己手中宝剑。假如说真让双剑互砍相碰,的确不知谁强弱,彭中轩招手起剑,本就没有把握,三星金剑不管如何,为遵恩师吩咐,就绝不能使它受损伤。玉龙剑虽未闻名宇内,却也是世上罕见之物,一旦损坏。岂不可惜。就这么一转念头。双剑就堪接触,彭中轩运起神功,将剑护住,并急急刹住往上挥之势。玄衣姑娘可不是如此想法,她见王龙剑一挥之下,剑芒暴长二尺八寸,心头不免胆寒,遂也挥起师门“惠元冲功”,护住三星金剑,但下劈之势没停止。 经双方查看宝剑后,互免损伤,玄人姑娘黑纱内双眼睁得更大,滴溜溜转动不停,心想“惠元神功,本胜齐天,这小年尽毫无所感。自己出道数年业会过不少武林高手,还没有一敌得了惠元神功的。今天可真是碰上了,说不得只好再较量较量了。” 想着,见到彭中轩横剑当胸静如山峦。不由微皱双眉,纵身进击,剑化金光剑法二十四招,连连抢攻。 彭中纤见玉龙剑毫无伤损.又见玄衣姑娘手中三星金剑闪耀如常,心头已宽了一半,一见姑娘进击,果是二十四招金光剑法,忙静气凝神。神目精光暴射,一边防招化解,-边稍加研究,并不反击。 玄衣姑娘见少年一味地化招,拆招,并不反击,不由怒火攻心,以为少年瞧不起她,左手在脖子一拉,随手撤下一串黑色念珠长约二尺,珠粒大似龙眼,表光闪亮,玄衣姑娘,微微一声冷笑,右剑左珠.再度变招进攻。 此刻,彭中轩再不能如意了,为了想偷学金光宝剑剑法,左闪右躲,已然危险万分。若不是玉龙剑剑芒吓人,早巳闹了个手慌脚乱,现见玄衣姑娘摆出了黑念珠,就更证明是雪山门人无疑,再或闲下去,将会弄得无法下场。 遂慌抽身跳出场外,将剑归鞘,对着姑娘双拳一抱,说道:“姑娘请暂停。听在下一言,彭中轩学艺东海,东海老人为在下恩师。今观姑娘手中三星金剑及黑色念珠,此二物均为雪山神尼老前辈镇庵之宝,现俱为姑娘所得,想必决不是外人,何不露面相见,日后相见,也好招呼。”玄衣姑娘没想少年对师门之宝,如数家珍,原来是东海老人门人,随将宝剑及念珠均收妥,说道:“原来是东梅茫茫浪涌翻李老前辈的门人,失敬先敬,刚才多有得罪,尚请谅恕。” 说毕,双手将黑纱轻轻除下,彭中轩眼中突地一亮,一张鹅蛋脸,雪白似日,两黛蛾眉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射出迫人精光,彭中轩心头一跳,赶忙将头低下,这眼光也太迷人,使人不自禁周身血流加速。 “小师弟,你怎的不看了,不是你要我除下面纱的吗?” 彭中轩缓缓将头一抬起,只一对眼,又急速低下,隐约觉得玄哀姑娘樱唇微露笑意,但这笑意妩媚得使人窒息。 “小师弟,你真没出息,都跟一般俗人一样,我还以为你总有点不同,谁 想还是一样……” “小师弟:我真是很美吗?你再瞧瞧……你再瞧瞧……!” 彭中轩经这一眨眼的工夫,早巳将真气调顺,将冲动的心强压住,猛地抬头,玄衣姑娘雪样的脸已隐,满头青丝下现出个青面,阴森森,凄惨惨,彭中轩突的一震,神目中电光再度射出,知道这是玄农姑娘的伪装,但这可比白脸好受得多。 忙上前一步,重新见礼道:“小弟姓彭名中轩,冒昧尊称一声师姐,请教尊姓芳名,日后尚望多予指教。” 玄衣姑娘黑纱重又披,娇声笑道:“小师弟,你的名字已报了很多遍了,我还能不知道,我姓薛,没有名字,江湖送个名号,玄衣女侠,你自称东海老前辈高足,想必不假,唯有毕元神功始能敌我惠元神功,只是你还没露一手剑术,实在遗憾之至,天色不早,日后有缘再为请教,我还另有要事,你也不有人等着你呢,就此道别吧!” 说完随-个旅身,已然出去数丈,接着几个纵跃,即隐入夜色中。 彭中轩痴呆呆地听完话,还没来得及阻止,人已去远了,看天色已是四更将尽,遂查明方向,回返客店。 客店中静寂如去时,彭中轩穿落房中,突见桌上一纸条,写着“林中遭贼败,静候三更时,欲得美人归,请朝西南行。”彭中轩阅后,头上轰的一声,忙到隔房察看,哪还有辕妹的影子,细察房中又没打斗迹象,床上似乎连被子一道卷去,暗忖:“辕妹妹必于甜睡中遭到暗算,但没有玄衣女侠的远引,我不会离店,他们哪能如此轻易得手 呢?看来,玄衣女侠,雪山神尼的门人,已然与他们结成一伙,事先安排好,由玄衣女侠来引我远离,再下手的。” 彭中轩愈想愈对,认为一点不错,但雪山神尼系名门正派,与恩师有很深的交往,怎会助纣为虐呢?想想却又不通,反过来想想又觉得是。事无如此巧合,玄衣女侠必定已为乌金帮所用无疑。 就这样翻来覆去地想着,总没有一个结果,终于想到唯一急务,即从速设法救出辕妹,遂随意收拾好,再度穿窗而出。 天时已露鱼白色,彭在轩认定方向,急纵而去,刚出得城来,即见小灵乞盘坐,似专为候他般的。 彭中轩道:“小灵弟,你是在等我吧?” 小灵乞说“彭哥哥,我不等你还等谁,真把人急死了,帮主命我追你,你知道,我又凭哪一点能迫你呢?吕姐姐给人缚去了,帮主及跛叔叔得信拦阻,跛叔因此受伤,待家师等赶到,人家已去得老远了。现家师及帮主等已紧追而去,唯恐你不知路,特派我找你。二更时见你紧追玄衣女侠,这不是我看到你的,我只看到两道黑烟,是你们第二次经过时,被家师认出的,我想你即出城,凭我的脚力,决难追及你,不如在这等你,你不认得路,方向总可认得的。没想等了老半天,还没看到你来,可真把我气坏了,想找你去罢,又怕正巧错过了,要想再找你,可得花一番工夫。现在好了,你瞧着办吧!帮主们走了两个更次了,贼子们就走得更远了,除了你会飞……” 彭中轩听完小灵乞这番话,对丐帮的热心,真是感激,也不答话,上前牵着小灵 乞一只手,喝声“走”。 小灵乞被彭中轩一带,竟像腾云贺雾般,脚不沾地,向前直飞,真如电闪雷奔快。赶忙提气轻身闭口含舌,任由彭中轩带着向前跑。 总跑了三四十里地,彭中轩才才将小灵乞放下,此刻天色已大明,道上已有小贩来往,小灵乞一吐舌头,叫道:“彭哥哥,这是什么走法,我可没见过,今天算见着世面了。师父常说:‘山外有山,人上有人’。我还不相信,今天瞧你这一下,我可真服了,彭哥哥,你要到我师父这年纪,怕不还要高十倍。” 彭中轩边走边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只是你们不懂这诀窍罢了,这叫蹑空步。这今天是第一次使用,蹑空步参着轻功施行,自然快如闪电,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但功力不够,是没法施行的你勤着点练功吧!小灵弟,前面似有一乡镇,我们紧走两步,看看是否可能有点消息,如没有,我们裹腹后再追。” 小灵乞道:“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定有丐帮人,你放心好了,包在身 上。”接着又说道:“听帮主说,曾有一信符赠你,你把那悬在腰上,那就更方便了。” 彭中轩心想:“小灵乞头脑还真灵呢!我早都忘了。”随将神色恭敬地将所赠信符取出挂在腰上。 二人过得镇来,商店都早巳开市,找了家饭馆坐下,要了些酒菜面食。 彭中轩在凳子还没坐热,即有一乞丐模样的人,上前跪行大礼,并请示有何吩咐,彭中轩赶忙搀起,让坐,看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瘦小乞丐。 小灵乞没让小乞丐坐上,即发话道:“昨夜帮主是否经此而过,住哪条路去,去有多远,前行乌金帮帮众相距多远,能知道吗?” 瘦小乞丐赶忙又朝小灵名见了一礼,见小灵乞三指握杯,双膝又是一跪,说道:“启禀叔叔……。?小灵乞端坐没动,说道。“起来说。” 瘦小乞丐再行礼,站起来说到:“帮主五更将尽时经此,现已过去两个时辰,前行乌金帮众是车马开道,相距约四十余里。” 小灵乞又问道:“帮主同行几人?此处属何人所管。” 瘦小乞丐答道:“帮主同行二人,跛老和疯老,此处属铁头乞所管。” 小灵乞听了。已想:“这就奇了,家师和饥鸡师叔走哪里去了,他们不是一道吗?”随说道:“好,没事了,你吧!” 彭中轩道:“慢着,请传信杭州吕杯民,就说彰中轩与吕良辕已直上四川,请 被等速来。” 瘦小乞丐恭敬异常,连声应是,临走又要跪辞,还是小灵乞怕招人耳目,赶忙止住。 瘦小乞丐走后。小灵乞就说:“彭哥哥,你看这怎么说。家师与饥师叔都没来,难不成乌金帮已分道而行?” 彭中轩道:“我想大概如此,我们先追着梁大哥再说吧!” 二人饭罢,出得镇来,找小路错上山道,伺时施展轻功,往前直赶。 连着三天,二人除了沿途得着消息外,一直都没赶上,这可见前行的人、也都一直拼命的在跑。三天来,二个没好好的吃过一顿,也没好好的睡过一觉。彭中轩尚且过得,沿途只要略作休息,调息真气,即能恢复整日疲困。小灵乞可真吃不消,路上虽说常常被彭中轩带着跑,仍然是显出困倦万分。 这天,二人已进入鄂省,来到武汉。小灵乞灵机一动,就对彭轩道:“彭哥哥,武汉县城里丐帮势力不小,由我一个师兄掌管,在这里乞帮有一确息,帮主们和乌金帮众再快,也跑不到哪去。我们先找个客栈略作休息,你瞧怎么样?再说乌金帮在这有个分舵,我们三更天探他一探再作道理。” 彭中轩这三天来,已是愁眉苦脸,气愤填胸,为了避人耳目,已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以至相差只有两个时辰之久,始终没让他赶上,这怎能叫他不烦,又能不气。这会听这小灵乞这么一说,再看小灵乞那付狼狈样,也只好点点头同意了。 此刻,小灵乞就像叫化子拾着了金块,高兴万分,精神百倍,身上虽穿着破乞衣,仍大摇大摆的领着彭中轩来到一家规模宏大的悦来老店,一进店即吩咐开上房,摆酒菜,而且一连声地催快。 说小灵乞真的只是这三天就倦困得如此不堪吗?那不是这么回事,一个练武的人,奔走了三天五夜,又算得了什么,这其中就有原因,酒虫作怪。 小灵乞自动追随醉乞,难得半日无酒,也养成了个小酒缸,三日不吃不喝均可,就不能无酒,彭中轩沿途紧赶,可没让他半点沾唇,这怎能不把小灵乞搀死。 二个略作梳洗。店伙计已将酒菜摆上,小灵乞此刻再不客气,端酒就喝,彭中轩至此,也只得暂去愁怀,端怀痛饮。 这顿饭有多久,别去说它。店伙计添酒菜,添了三四次,最后干脆搬了一大缸来,总有三十斤。等二人酒碎饭饱,已是初更天了。 小灵乞吃完就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彭中轩却反而愁肠百结,难以入眠。只好就床沿盘行动,凝神练气。 蓦然“嗒”的一声,彭中轩从静坐中睁眼,见窗门微启,黑夜中繁星点点,但这“嗒”的一声却来得出奇,房中灯光已减,小灵乞睡得甚为沉熟,彭中轩摸摸怀中鞭剑,肩头一晃,即穿窗而出。 时已三更将尽,彭中轩来至瓦上,四周静寂如死,毫无一点动静,心头刚叫得一声“怪呀”,即见左前方有一金星闪耀,心头一动,暗忖:“又是你在捣鬼,这次可不饶你,管你雪山门人,先得还我辕妹来。” 想至此,猛吸一口真气,蹑空步腾飞如鸿,快如流星疾如奔泻,双眼紧盯适才金星闪光处,-贬不眨。心想:“这次你跑得了吗?” 这次彭中轩完全估计错了。来到切近,的确是玄衣女侠一点没错,她非但没跑了反迎上两步,似高兴欢迎的状态,并娇声笑着说道:“小师弟,三天没见,怎么功夫又加深了,家师的凌云步,我再怎么也没练成,家师说,待我五十岁了,看看是否有缘份,瞧你比我还小,怎么反而练成了,而且这样高明。” 彭中轩是恼怒于她,本欲见面即行责问,一见此情,玄衣女侠似乎半点都不知,这种自然的表露便不是硬装得出来的,一时尴尬异常,开口不得。 去衣女侠见彭中轩这种态度,以为彭中轩世故未深,头脑顽固,瞧不起女孩子半夜三更地东游西荡,或将自己看成-个荡妇淫娃之流,心中也不免有气。 彭中轩此刻又想:“玄衣女侠对此事,如确系亳不知情,了无干系,怎能知此这般巧合的三天也赶到了鄂中?从这点上看来,玄衣女侠与乌金帮定有密切关连,这会儿看我追近了,又再次出现,想以此牵制我,其中不知双欲使什么鬼计,我可不再上这当。” 这只在一转念间,彭中轩倏地怒睁双眼,神目中电光闪闪,鼻中“哼哼”连声冷笑,正欲启口喝问,蓦听左边远处叱喝连连,接着一声爆响,火光冲天而起,彭中轩心头一怔,偷眼玄衣女侠:黑纱后一双水汪汪的大眼中,也做感惊异般的,不禁更为证实。逐冷冷的说道:“好一个驰名中原、威震江湖的玄衣女侠,竟也会与江湖败类乌金匪帮勾结,做出这等寡廉鲜耻,贻笑武林之事。彭某此刻救人要紧,日后有缘相逢,当再为领教。” 语毕,一声龙吟长啸,声震四野,彭中轩双手按下,身子穿云空,已纵起三十余丈半空中掉头下望,见玄衣女侠愣在当场,心想:“你也知道愧疚吗?” 彭中轩朝着火光方向,只三五个起落,已然见到火光声正从一大村内发出,树庄大如一堡寨,房屋连云,火光从一高大正屋中飞起,叱喝之声,却此起彼落,有数起之多。 彭中轩临近,见人影憧懂,川流不在,但俱都一般的黑包头,黑玄黑裤,心想:“这里难道就是乌金帮分驻鄂中的分舵吗?”怎的会这么巧出事,难不是丐帮神乞梁大哥已见疑端,双方动上了手?” 思至此,身不由己,一个鼠跃,已停身一大树梢上,忽见数条人影,从火场人群中急纵而出,好快的身法,只一眨眼,已出去数余丈,彭中轩忙凝神注目,见前面两人,果是神乞梁化及四老中跛老三,然后面数人,除乌金帮冲出二乌华氏兄弟外,另有一老一少,看其身法,俱部俊秀异常。 彭中轩心中暗忖:“凭丐帮帮主神乞梁化深厚的武功,及一帮之主之名誉,绝无落败逃生之理,其中必定另有原因,着其方向直往回南,不如追去一探,究竟若确实不敌,也好加以援救。” 正欲起身下树,嘉听飒飒风声,已逼近身后,心头一颤,忖道:“这是什么人,怎地来得切近,自己还不得而知。”心头在想,人已施出灵孩偷桃一式,一个轮转已飘身树下。脚才站地,破空风声,又迎头罩下。 彭中轩心头一惊,不由叫道:“好俊的轻功!”人也跟着暴退数丈,但这飒飒强风,却如影附形,跟踪又至,彭中轩不由大怒,但此时已然转身过来,只见一大黑影,如蝙蝠般的,迎面扑来,逐又再闪躲让,使出三成功力迎面就是一掌,对正黑影击去。 “砰”的一声,彭中轩双脚立时陷入泥土半寸,右臂微感酸麻,而大如蝙蝠的黑影,被彭中轩一掌神功,掀起了五六丈高才掉下地来。 夜半星光下,彭中轩着黑影落地后,没再爬起,忙注目凝视,见这从后偷袭的大黑影,原来竟是玄衣女侠,跟踪赶到,心中不由更加冒火。 但玄衣女侠躺地后,就没再动过,似适才自己一掌,伤得非轻,彭中轩内心又是一怔:“想玄衣女侠,武功已得雪山神尼真传,前番相遇,亦曾显显露‘惠元神功’根底,何以如此不堪一击。” 遂忙赶前两步,见玄衣女侠,蒙面黑纱已飘落一旁,满头秀发,被散一地,雪白的脸上,此刻却红如鸡冠,双目紧闭,呼吸紧迫,手足微颤,彭中轩不中大惊,这种逆血反升,在练武人的身上属一大忌,如无人及时救援,只需一个时辰,待沸血攻心后,一身武功即将废掉,且可会成为终身残废。 彭中轩为人虽属刁钻,心却仁慈,况且玄衣女侠系恩师一再叮嘱之人,虽则曾疑心玄衣女侠已然投身江湖匪帮为恶,但在尚未证实之前,不能见其因自己无心的-掌,而将多年艰苦学练的一身武功毁掉。遂忙起前,在玄衣女侠命门、血海、催压要穴上,连续拍出数掌,并双手握住玄衣女侠纤纤细掌,默运神功,将玄衣女侠身上逆血,催压归位。 一盏热茶工夫,玄衣女侠已恢复正常,樱唇微动,呼吸亦由激烈变迟缓,慢慢地睁开娇媚双目,深深地注定彭中轩,眉目间满含哀怨,如受无穷委屈般的,樱唇微动,又似有无尽的情素期待倾诉。 彭中轩见玄衣女侠已复正常,定无大碍,逐轻轻的将玉掌放下,喟声叹道:“事到如今,你我是友是敌,未能预卜,但目前我确有急事待办,不能再事停留,事情的真象,往后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语毕,慢慢地立起身形,缓缓地退了两步。 彭中轩为什么突然地改变了语态、与前半时,判若两人,原因是玄衣女侠那对满含哀怨的眼睛,消除了彭中轩内心如火般的气焰,再怎么也无法强起来了。 正当此时,玄衣女侠从地上,鲤鱼打挺跳起来,拦住彭中轩面前说道:“可不能这样无缘无故的冤枉人,想我出道数年,走遍大江南北,尚未受人如此这般地奚落、侮辱、瞧不起和耀武扬威的随竟咒骂,今天你要不还我个公道说个清楚明白,你就别想轻易离去,我难道真是如此这般好欺侮吗?” 玄衣女侠此刻似乎下了拼命之心,每说-句,进逼一步,说一句逼一步,逼得彰中轩不得不连连后退。 正当此际,蓦听远远传来“彭哥哥”“彭哥哥”的呼叫,听声音似是非常急迫。 第七章 女侠一言胜九鼎 小侠绝技服铁塔 且说玄衣女侠正逼着彰中轩,说个清楚明白,攀听远处传来“彭哥哥”“彭哥哥”的呼叫声,声音似甚急迫。 彭中轩不由一怔,突地纵起二十余丈高下,一式“燕子巧翻云”落地时,神目中已见到小灵乞弱小的身影,正朝庄上的火场扑去。 彭中轩提神注气,只见其嘴唇微动,却未见发出声音。 玄衣女侠此刻更感惊异万分,瞧彭中轩这小小年纪,怎地竞有如此高深莫测 的内家功力,虽说是东海老人之徒,但常听师父谈起,东海老人之功力与师父也不过在伯仲之间,如今师父尚未能达到的境界,而东海老人之门人都已过之,怎不令人其惊愕莫名呢! 只一会儿,玄衣女侠即见一小巧身影,飘落彭中轩身旁,还自以为是前所遇见彭中轩同行之人,但当玄衣女侠,在这半半星光下,稍一凝神细看,不由心中更叫怪,怎么来的会是小乞丐? 小灵乞身形刚停,也不管是否还另有人在,即叫道:“彭哥哥,师父他老人家也到了,刚才到客店里把小灵乞叫醒,叫小灵乞出来找你,并告诉你说,吕家姐姐被他们藏起来了,并没往蜀中去。”话说得既急且决,人也喘息不停,显然这一阵急找也够瞧的。 彭中轩一听小灵乞的话,忙追问着:“你师父他现在到那里去了?” 小灵乞道;“师父他老人家没说到哪儿去,就一直催我探知令师下落,天明前我必定落客店,到时再详为商谈。” 小灵乞听彭中轩语毕,满脸显露凄苦之色,心头也不禁一酸,又见树下还有个黑纱蒙面的女子,一时不明底细,也不便追问,拔脚往回就走,三五个纵跃,已隐入夜色中。 彭中轩见玄衣女侠,已自抬黑纱,将头罩住,但黑纱后一对明亮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地盯住自己,遂说道:“此事是否真正与你有所牵连,我还无法证实,但当时的情景,是不能不使人生疑心的。” 随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那晚因追她,而将辕妹妹失踪,直到如今的事情,简略的告诉了玄衣女侠,并提及失踪的吕良辕乃一未满十六的女孩子,一旦落入魔手,后果实不堪设想。 言罢,复又想到神乞梁化大哥的一句话,金莲血剑又名血剑,给人带来的是祸,而不是福,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到:“不想果真应了这句话,辕妹妹想必真有一番实难呢!” 玄衣女侠所完彭中轩所说,心中暗忖:“怪道你这般急迫匆忙,原来为了个女孩子,你的辕妹妹。”一股莫名的酸嫉冲上心头,但随又想到:“这也该是缘份,第一次涉及江湖的人即遇此种武林奇人,不能不算是福缘深厚,并因此得了金莲血剑,更属前生注定,我凭什么嫉妒,现在人和剑已因自己失踪了,一但有所差错,彭中轩怎对得起吕良辕和她的长辈,这又怎能使他不急不愁。” 想着想着,不由“扑嗤”的笑着出了声! 彭中轩见玄衣女侠听完后静静地突然笑出了声,心想:“这下你还较赖吗?什么你都知道了,我也抓你作个人债吧!” 正欲趁其不备,上前将其制住,蓦听玄衣女侠开口说道:“彭师弟,你可不能这样性急,寒起这张脸,难看已极,告诉你,我出身雪山名门,决不可能与江湖匪帮为伍。行道数年,所作所为,你只需稍加打探,当有所闻,丐帮帮众,广布中原,对我玄衣女侠之名。或也略知些许。” 说至此稍停,用手轻轻拂了拂面纱,接着又说:“那夜纯属离奇.看你略与常人有异,故有探之事发生,没想竟有这般巧合,以至玄衣女侠之名声,将此事置之不顾,今夜当着这满天星斗,做师姐、的给你一句话,吕良辕若无甚差错,我定设法将她救出还你,如有甚……我必定将乌金帮及翡翠寨揭个天翻地覆,个人能力不足,师父也会为我作主,一旦不能兑现,顶上人头奉献。” 语音一落,也不等彭中轩答话即翻身纵起,眨跟即失其芳踪。 彭中轩被玄衣女侠的一番话,说得呆在当地,连追赶都忘却了,总有一盏热茶工夫,始被村庄上晨鸡报晓声惊醒。 抬眼望天,夜空中略显鱼白色、星辰也不知于何时隐没了。 彭中轩回到客店,已然五更将尽,见小灵乞在房中团团乱转,状甚焦急,遂轻唤一声,翻窗进入房中。 小灵乞一见彭中轩回来了,赶忙上前说道:“小灵乞回来接一纸丸,又是师父他老人家谕示,彭哥哥,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吧!” 说着递上一皱皮纸,彭中轩接过展开,见上面写着: 字谕灵儿亲鉴: 吕家姑娘被乌金帮劫持,本欲送往蜀中总坛,不想洞庭湖翡翠寨大、二寨主适才赶到,商就乌金帮天翼飞鹏乌云成,已将吕家姑娘转送洞庭湖,意欲逼使小侠洞庭一行,以报日前之耻,请转告彭小侠速往洞庭湖援手为盼。 为师及帮主等已尾随追而去。 信尾画一胖葫芦,彭中轩阅毕气得英眉倒坚,随手一捏,皱皮纸变为尘粉飘坠,小灵乞看得将舌头一吐,心想:“气有屁用,快追吧!” 彭中轩道:“灵弟,没甚说的,准备干粮,赶快追吧!” 小炅乞瞧着彭中轩只说不动,知道彭中轩身旁,敢情分文全无,也不打问,开门就往外钻。 彭中轩在房中直等了一个时辰之久,始见小灵乞开门进来,但此时背上已多了个包袱。 小灵乞道:“走吧!上道正是时候,你不瞧店里人都在往外走。”接着又道:“店饭小帐都会清了,彭哥哥,你放心吧!跟我走决不能让你丢脸。” 彭中轩听小灵乞口没遮拦地这么一说;脸上不禁一阵绯红,心想:“你坏呀!等着有你好受的。”’ 两人出得城来,红日尚未繁荣昌盛起来,道上行人却已不少,彰中轩见小灵乞-摇三摆,仍在迈着方步,不由急道:“灵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大摇大摆的,祢师父不是叫我们要快嘛,你一耽误,若真出了差错,该怎么好?” 不想,急惊风偏遇慢郎中,小灵乞一字一句地说道:“彭哥哥,你急什么,迟早总得到,我两天可真累啦。”说完做出那副疲困的样儿,使人看着,好不气煞。 彭中轩数日来与小灵乞相处,从没见他这般脓泡相,心中刚欲责骂几句。蓦地警觉,小灵乞这一反常态,必有原因,遂也略加警惕,凝神注意。 只走了半个时辰之久,彭中轩即有所感,果不出所料,远远有人尾随追了下来,彭中轩不由用钦佩的眼光,瞥了小灵乞-眼,而小灵乞也正中咧着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道:“彭哥哥,前面转弯处,即有一小小松林,我们将他们擒住,略加拷问不是更吗?” 彭中轩闻言,也有同感。遂点了点头。脚上加紧,往前飞奔。 且说后面追上来的人。此两人确系乌金帮派来为跟稍彭中轩的,天翼飞鹏乌云成,极攻心计,当曾想及彭中轩失去吕良辕后,定兼程追赶援救,一旦失去目标,也会直捣总坛、如今人即去了洞庭湖,何不派人通知其直往洞庭湖一会。 因事属带信性质,故只派出帮内两头目,该两头目一为张刁,一为李亮。张、李二人也是有心显露,更没改装打扮,是故意让小灵乞看出。 张、李二个见彭中轩和小灵乞在前突然加紧飞奔,不由大急,双双拔足紧赶,等转过山脚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二人不禁呆住。 因二人责任未曾交御,帮规至严,不敢稍候,也只一呆的工夫,随即纵起身形,穿林而过。 正欲穿出松林,倏见人影一闪,彭中轩当路站立,飘逸俊秀,又威凛逼人。二人猛地急将前冲之势刹住,抱拳向彭中轩作了个揖道:“奉敝帮帮主之命,禀知小侠,旬日内洞庭湖秉诚相会,若想人剑好还,请勿误了时日。” 话毕垂后肃立,除言语稍嫌过火外,礼貌却甚周到。 彭中轩本欲发作,-见如此,满腹气火稍减,只说道:“请回禀乌帮主及翡翠寨主,届时必定专程拜访。”语毕,抬手一招,张、李二人头顶松树上,履地飞下小灵乞,二人并肩朝大道疾奔而去。只片刻工夫,即已去得无影无踪。 张、李二人,待彭中轩及小灵乞去得远了,才双双叫了声:“好险!”遂从怀中掏出一信号炮点上。 只见一朵蓝色焰花,冲天而起,升至半空,一声爆响,蓝焰随即迎风飘散。 再说彭中轩及小灵乞,穿山越岭,日夜兼程,不一日,已来至湘鄂交界之地,见一山峰,插云矗立,崇山群峦,山上树木青翠蓬勃,茸茸绿草,遍地皆是。彭中轩耳目一新,多日的忧急烦苦,仅为见此一座奇特山峰,而消除不少。不由止步说道:“灵弟,这座山峰,出奇的伟,你看日已中天,我们稍作歇息,吃些干粮,就便欣赏一番再走吧?” 小灵乞有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就在山脚,觅了块平整的山石坐下,正欲取出干粮充饥。 突然一声惊天大震,地动山摇,半山上山石横飞而坠,飞禽走兽,哀鸣飞逃。 小灵乞心头一怔,但觉领头一紧,已自飘身十数丈外。又是一声惊天大震,沙石横飞,烟尘弥漫半空,小灵乞不自觉地又被引领着退出了数丈。 刚停稳身子,即听彭中轩叫道:“好险!好险!” 小灵乞掉头一着,见彭中轩的手,刚离自己的领头,再回首看刚才盘坐之地,不由惊得口张开了半天,仍合不拢来。 原来刚才落足之地,正有-块硕大无朋的山石,山石的一半深埋泥下,心想:“若不是彭哥哥及时救援,自己这身瘦骨头,不被打成肉酱才怪。” 赶忙掉转身子,感谢彭哥哥救命之恩,可是转过身来,背后哪有彭哥哥的身影。不由掉首回望,四周空荡荡一无所见,正欲高声呼叫,发觉半山腰上,人影一闪即隐,在那人影边上,并有-个桌面大的黄烟圈圈,正从山的半腰飞起,缓慢而轻飘飘地往上直升。 那黄烟圈圈,只升得三数丈高下,突地似从边上冲出-蓬强劲无比的烈风,将黄烟圈圈吹散,搂着又是一阵较前面强劲的烈风,将歇散的黄烟卷入了半天云中。 小灵乞还未来得及想象,候的一声吓人怒嚎,嚎声震魂动魄,小灵乞满身鸡粒爆起,但两颗小黑珠子却仍盯住半山腰人影黄烟圈处,不敢稍移。 就在此刻,一道白玉银虹,照准三角怪蛇头头下七寸,横着飞去,白玉银虹快如电闪,眼看已然砍中,三角怪蛇头,墓地一低一横一缩,即已避过那闪闪的白玉银虹。 但那白玉银虹,也灵活异常,紧紧迫着那三角怪蛇头下七寸,一点不松驰。 三角怪蛇头,似已被那白玉银芒,逗弄得肝火直冒,舌、吐、伸缩间,猛然张开口又吐出那浓厚滚滚的黄烟,但那黄烟只一离蛇口,随即被一股强烈无比劲风逼上半空散失,了无作用。 三角怪蛇头连连怒嚎,蛇头横扫直下,已将半山腰丰茂的树木压倒大半。 总有顿饭光景,蓦听一声哀号,半山腰滚下一颗水缸般大的蛇头,直滚到山脚下数丈外方止住。 小灵乞虽说是足迹遍游宇内名山大川三川五湖。对世事博见广闻,但对此种天地间千百年难见之怪物及眼前难有的情景,亦是平生从未有过的遭遇。 小灵乞见三角怪蛇头已被那闪耀的白玉银虹所斩,滚落山脚,正欲上前-观究竟。突见怪蛇头所停之处,站立着一须发皆自的老人,看老人松鹤骨像,道貌岸然,但却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 老人此刻,双眼爆射炯炯精光,盯住那已然断气的三角怪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又迟缓地轻轻呼出,似欲倾泄消除心头的一股怨结忧伤般。 小灵乞见老人如此做作,内心不解,蓦觉跟前一闪,彭中轩已回到边上,逐说道:“彭哥哥,你刚才哪去了,你瞧那大蛇头。”说道,用手一指,突然“咦”了一声。 彭中轩看他那惊奇的神态,道:“你咦什么?” 小灵乞急道:“刚才在蛇头边上,有-位白发白须的老公公,怎么一会儿又不见了。真是的,不知连他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莫不是神仙啊?” 彭中轩听了一笑道:“世界上哪有什么神仙,刽仙或许有.只是我们无缘相遇罢了。” 语音刚落,突听半空中一声微弱轻啸,啸声似远又近,似近又远。使人不易捉摸,更不知来自何处,真是奇妙无比。但啸声势不逼人,音韵温柔和缓,并有无比轻松舒畅之感。 啸声一直不停,彭中轩听着听着,悠见小灵乞已跌坐在地,心头不由大惊。心知这种柔声,有无比的威慑力;能使人从轻松舒畅中,变为软弱疏懒而失去抗力,遂急提气注声,一字一句说道:“那位前辈高人,晚辈彭中轩与小友灵弟,路经此地,不知前辈在此,多有惊扰冒犯,尚乞见谅是幸。” 说奇也真奇,彭中轩一开口、啸声立止,待彭中轩三句话说完后,已见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从山脚下,一步一步地向彭中轩身处走来。 彭中轩看老人,白发白须,脸上红如婴孩,雪白的布衣,飘逸如仙。看其举步轻逸,轻不沾尘;满脸庄严之色,望而生畏,心知定是一武林前辈奇人,不由赶忙起前数步,抱拳行礼道:“晚辈彭中轩携友小灵乞,路经此地,不知前辈居此,有扰清兴,尚请息怒。” 皓首老人闻声止步,樱红的脸上,一扫庄严之色,显露出满面的慈祥和蔼说道:“小兄弟,不愧人间麟风,似锦前程,无可限量,老夫为此孽畜,将此身禁闭此山数十年之久,近已明其将再度出世,为祸人间,虽焦急却无制它之力,没想神兵天降,兄弟适逢其时,将其除去,以救万千生灵,实有莫大功德……” 语至此稍停,又道:“刚才观你斗蛇时之胆识,实可敬佩,但奔走间,似稍嫌迟滞,若无手中神刃利器,后果确不堪设想,但不知令师何人,可否相告?” 彭中轩听老人和颜悦色的言词,竟不忍拒绝,逐说道:“家师李其峰,人称东海老人,不幸已于月前仙逝。”说毕,想及岛上情景,心中不由又是一阵作痛。 皓首老人闻听,双睛爆射出灿灿精光,似觉不信地注视着彭中轩,良久良久始道:“东海老弟虽然已仙逝,但能有此传人,亦可瞑目泉下……据小老儿所知,东海老弟无此等艺业,小兄弟当必另有奇遇。” 皓首老人未待彭中轩答话,接着道:“小老儿,人称松鹤,姓名早巳不复记,刚才观你所发掌力“毕元神功”已至登峰造极,神兵宝剑招式,亦谲诡异常,只轻功略嫌火候不足。此功力之不足于一江湖武师身上,当系顶上之术。若用于你身,实不足取。为谢你刚才除怪蛇头之功,老朽特开数十年禁例,将老朽独门轻功‘松跃鹤飞’传你,成全你一身奇绝武功,只不知小兄弟何以能有如此深厚内力,实使老朽费解!” 松鹤老人说完,不遥头喟叹! 彭中轩见秘鹤老肯将独门轻功传授自己,不禁欢欣雀跃,赶忙趋前跪下,欲行拜师之礼。 蓦觉一阵强猛罡气,而加反应,但彭中轩知道这是松鹤老前辈不愿接受自己大礼,遂也不便强求,只抬眼说:“即蒙前辈破例授术,何以不愿受礼,晚辈也太愧了。” 松鹤老人道:“老朽虽将独门轻功相授,只为答谢你刚才代除蛇怪之功,因老朽已数十年未曾杀生,不原为此孽兽将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正感彷惶无计之时,适巧你来代 替除去,了却我心头一难事。为此孽兽,我居此三十余年,未见生人,亦未敢稍离,而今我又可驾鹅畅游,此亦你的功劳,为答谢你,始破不收徒、不传艺之贯例,将独门轻功‘松鹤飞跃’传你,但我俩却无师徒之名,更无师徒之份。 接着又说:“松鹤飞跃’乃是老朽百年来参透各种飞禽走兽而得,奇妙绝伦,就 这轻功,皆俱罕绝一时,武林绝响,凭你现时的功力加上这罕世的轻功,定必为你增色不少,愿你凭此行善积德于江湖,为武林维正义护纲纪,老朽即已心满意足。” 松鹤老人语毕,毫不迟疑,就地将独门绝顶轻功“松鹤跃飞”秘诀,一一详加指点,化解相授,直至彭中轩全然意会后始止。 彭中轩将松鹤老人独门轻功学会,早已是日下西山,玉兔将升之际,彭中轩随又将洞庭之事简略禀之,并谓事情刻不容缓必须昼夜肩程,尽速赶往解救。 松鹤老人也不坚留,只说:“目下江湖藏垢纳污,股扭横行,不久武林将有一场浩大鲜血浩劫,届时老朽或已远行海外,如若前世两魔头不再出现,凭你的聪明机智及绝顶技艺当可化解一切。” 彭中轩领着小灵乞向松鹤老人辞拜后,趁着月色,双双上路。 途中彭中轩领着小灵乞想起刚才送鹤老人将独门轻功相授时,并没回避小灵乞,想必小灵乞机缘相等,也已紧记学会,不由掉首瞥了小灵乞一眼。 没想到小灵乞也正好偏头,四目一对,二人互作了个会心的微笑,敢情小灵乞也福缘不浅呢! 在这以后的第三天早晨,二人已来至洞庭湖边,找了间靠湖的酒家,临湖择了个座位,叫了酒菜,边吃边欣赏着洞庭湖的日光之色。 看着那无边的湖水,彭中轩想起琼因岛上的一切,有如一场幻梦,如此的凄惨,使人不敢相信,只是琼因岛没有这热闹的街市与临湖的酒楼,也没有那湖边排列着整齐的帆船和湖中的点点帆影。 蓦地一阵喧闹声,彭中轩掉首下望,见一破帆小船周围立着四个粗眉大眼的凶狠汉子,摩拳擦掌地哇哇怪叫,这哇哇怪叫声,却被酒楼的酒客及围观的嘈杂声所淹没。 只是眨眼间,小破帆船舱里,钻出个浓胆大眼的魁梧大汉,看样子好不威武,一 上船头,双手横胸一抱,说道:“今天还没有打鱼,明天再来。”声如洪钟,好不吓人。 岸上轰叫声,经这如雷般声音一叫,立刻雅雀无声,静如止水。随听一粗眉大汉说道:“寨主三番五次请你入伙,只要你点点头,不但所欠税款免缴,且丰衣足食,吃穿不愁,何乐不为,偏要自己苦力……” 船上大汉一声大喝:“滚,少废话,我说不去就不去。” 四大汉一见发怒,且都纷纷暴退,以防不测。其中一大汉又说:“寨主刚才传下令来,三日内候你答复,如不归顺,就不再客气了。”说完,不等大汉答话,马上抱头鼠窜而去。 彭中轩见大汉身高近丈,周身皮肤乌光闪亮,满面忠厚之气,不禁对其萌生好感。随即将店小二中唤过,问道:“刚才所见大汉,你可知情?”“公子,刚才船上大汉,人称‘赛铁塔’,为人忠厚诚实,虽有满身武艺,却从不欺凌弱小,同时也是本乡出了名的孝子,这已经很够了,别的无可奉告。” 店小二说完,掉头就走,彭中轩听了,知道翡翠寨的人,一定常在洞庭湖面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若要打听他们的恶迹,非得认识到赛铁塔,否则无人敢说, 二人酒足饭饱出得来后,彭中轩领路来到湖边。找到那小破帆。就见赛铁塔已准备离岸进湖,彭中轩忙高声叫道:‘赛铁塔大哥。载我们一载,我们要游湖。” 赛铁塔本是满腔怒火、见一公子模样人领着个乞丐,要坐他的破帆船游湖,心里就更有气,心想多少漂亮的小帆船你不坐,要坐我破帆船,你们存心找碴子。 赛铁塔放下手中竹杆,两步即跨到船头说道:“你要有本事上得了船,我今天就免费载你们一游。若想想没这个胆量,就趁早给我走开,别误我的事。” 彭中轩想,听说赛铁塔武艺很好,想必不错,又是孝子,就不肯无故手人钱财,更不会让人愚弄。今天要想和他打交道,还真得露两手才行。 遂说道:“赛铁塔大哥,你可千万别生任何误会,我是真心想借你这帆船游湖,但你即已说出,我要上不了你着船,我也真不好意思坐你的船。不过,你是想我硬上,还是想我软上呢?” 此语一出赛铁塔不由一愣,这小伙子,高只齐腰,粉装玉琢,看样子经不起一掌,怎敢分软硬之说。赛铁塔看了半天,也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只是开口大哥,闭口大哥,总不好老板着脸,遂也和缓地问道:“小哥儿说话够妙,但不知何以为软上,何以为硬上?” 彰中轩见其已改前态,遂说道:“软上则避过你的阻拦,能到你船上去,硬上则是使你高船头,再慢慢一步步上去。” 就这么两句话工夫,船头岸边又围上了一群人,这些都是些瞧希奇的人,唯恐天下不乱。 赛铁塔一听软硬之分,心头一怔,说道:“小哥儿既如此说,就请你软硬俱来,今天让我赛铁塔落个心服口服,终身效命驱使。” 随又暴声道:“小哥儿来吧!来吧!” 彭中轩道:“软硬俱上,我也只要借你这小船一游,不必你终身效命。注意,现在是软上,要从你身边擦过。” 只见彭中轩肩头一晃,人如一缕飞烟,直往赛铁塔身旁窜去。 赛铁塔见彭中轩只肩稍一晃。人影已渺,心中大惊,知道不好,左右如蒲扇般的大手,提足其气,尽快推出,一股排山倒海的掌风,将岸上一大堆的沙石,吹飞得数丈高下,那围观的头群,被这一阵掌风,惊得抱头鼠审,纷纷散开。 但彭中轩的影子无影无踪,赛铁塔回头一看不但彭中轩立身船尾,连小灵乞也同时上了船,知道今天走了眼,遇上了高人,可是没见真仗,心头还是不服。 便说道:“小哥儿,这一阵我已输了,还有硬上的第二阵,赛铁塔还得见识见识。” 彭中轩脸含微笑地说道:“这个当然。只是我在陆地,要占很大的便宜,不如我两人,就在船上过两招,咱们两人,谁要离开了船,谁就算输,你认为怎样?” 赛铁塔看船头只有五尺来宽。六尺长,自己双手一伸,就能上了,心里不愿占这便宜,正在迟疑。 彭中轩又道:“你不要以为一定能占便宜,我今天还非要借用你的船不可。” 这一说,赛铁塔勃然大怒,暴喝声:“好!”见彭中轩已移步船头,也不再答话,提足丹田真气,右掌疾推而出。 彭中轩早先见赛铁塔推出掌力,凌厉非常,故此护身神功早巳运足,见 赛铁塔单掌推出,也同时推掌相迎。 在双掌将触未触之际,影中轩猛然改掌为抓,翻腕一握,三指已如疾电奔雷般。经这一抖,赛铁塔立时双足离地,腾空而起,摔在了岸上两丈远近。 赛铁塔单掌推出时,见彭中轩不但不避,反推掌迎来,知道来人非常人可比,特加劲推出,蓦地半身一阵旋风间,自己笨重的身体,已被抛离船头。 还算好,彭中轩只要他离开船头,只用了五成力,赛铁塔右手脉门被扣麻痹,左手完好如初,故在落地时,左手落地一按,身子尚未触地,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立起,远远抱拳一揖道:“小哥儿真神人也,铁塔今天心服口服,从此听凭驱使,没甚说的。” 说完,上船解缆。刚踏上船头,蓦地岸上一阵轰叫喝彩声,赛铁塔乌黑发亮的脸上,一阵滚热,赶快解缆,将船摇进湖去。 彭中轩见船离岸十丈后,赛铁塔仍然浓眉深锁,满脸愁苦之色,以为自己刚才实属太过火,有伤赛铁塔的尊严。遂对着赛铁塔抱拳行礼,解释着说道:“赛铁塔大哥,刚才小弟虽说是存心挑逗,但另有原因,冒犯之处,小弟这厢陪札,祈见谅宽恕是幸。所谓另有原田,稍待再行奉告,届时尚倚仗赛铁塔大哥鼎力协助呢!” 哪知赛铁塔听完话后,不但未履愁眉,反将头摆个不停,并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赛铁塔即行允若言之事,从来说一不二,只是今日耽误了捕鱼,恐 将使我终身蒙受不孝之名。” 此语一出,彭中轩大惊失色,见日已三竿,随将桨放下,任由小船在湖中飘荡,自己爬进舱去,待坐定后,始慢慢说出一番话来。 原采赛铁塔本姓凌名楚,在这个洞庭湖滨乃土长,父亲为湘省名镖师,人称金镖震五湖凌亮。二十年前。赛铁塔年方四岁,金镖震五湖凌亮为护镖事,与小神龙之二子方华结怨,最后在一次决斗中,被小神龙方正斌以数十年修为莽牛罡气所伤,返家后,连伤带气,没上一个月,即为魂游西天。 那时赛铁塔母子俱都不懂武功,惶惶不可终日,逃、躲、藏、避、都不是办法;这一天祸事终于来临了。 就在金镖震五湖凌亮死了半月后的一个晚上,当夜月黑风高,正是夜袭的好天气,小神龙方正斌亲率二子及寨中一二高手,来到赛铁塔家中,意欲斩草除根,以防日后麻烦。 就在万分急之时,突然在房厅里,多了个老和尚,挡在赛铁塔母子面,小神龙方正斌这一惊,真系非同小可!洞庭小神龙名列武林前辈,受万人敬仰,没想身边来了人,竟然毫然不觉,这证明已经输了一着。 小柙龙方正斌见和尚虽然来得出奇,但满脸皮包骨瘦,眼色黄蒙蒙的,却看不出他的武功底细究竟如何,正在疑难之际。 事听一声暴喝:“老秃驴,你不要命了,还敢夜闯民宅,阻碍爷们好事。”语音一落,即见自己大儿子方兴,手握宝剑,对难老和尚分心便刺。 老和尚不知是人是鬼,见宝剑刺来,连避都不愿避,且不当一回事般,悠闲之极。 方兴见和尚不知退避,心里正感高兴,蓦觉剑触处陡滑无比,并有一股阴柔之劲刚巧将这一剑的劲力全部御去,正欲撤招抽剑,突感一阵莫大的吸力将剑吸住,由剑传递到手腕,眨眼间遍布全身,毫无着力之处。 小神龙方正斌见是方兴出手,知道方兴在剑招上,已达炉火纯清境界,由他一试老和尚功夫正好。随即方兴宝剑出手,老和尚连避都不避,以为自己确也看走了眼,内心一阵冷笑,似得意之极。 随又见方兴的宝剑已然刺入和尚胸口一寸余深,不但末见鲜血,老和尚脸色仍然如故,就如木石般的,毫无痛苦表情。回看自己大儿子方兴,立在当地,呆若木鸡,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不由大惊,运起“莽牛罡气”闪电般出手,对准老和尚肩头挥掌扑去。 “嘭”的一声暴响;老和尚纹风不动,小神龙方正斌“蹬蹬蹬”退出数丈,始 拿桩站稳,心头惊慌且惧。 就在小神龙方正斌挥掌扑去时,其二子方华及寨内二高手同时也看出方兴的危急,不约而同地各自抽出兵刃,扑前抢救。 方华用的仍是宝剑,另二人一使鬼头厚背刀,一使文昌铁笔,三般兵器分左右同时朝老和尚头脸前招呼。 就在三般兵器将及未到之际,攀听三人同时一声惊呼,抽身暴退,莫明所故地呆在当地。 原来当三人兵器将及未及之际,突听刀下,笔下,剑下之人,同时换了呆若木鸡的大寨主,怎不吓得惊呼暴退呢? 第八章 玉龙水底援娇娃 松老暗中赠奇宝 且说翡翠寨二寨主方华及寨内二高手三般兵器,正对老和尚头脸前身招呼,就在三般兵器将及未到之际,突觉剑下、刀下、笔下之人,已换了呆若木鸡的大寨主,怎不吓得惊呼暴退呢? 此刻、小神龙方正斌已然想到这老和尚的来历,知道此次祸事非小。但常闻江湖传言,也略知老和尚的个性脾气,“好言可消灾,目责可自救。”故此立刻出声阻止三人,丢下兵器,跪倒尘埃。 小神龙方正斌跪倒后,头也没抬地俯伏在地说道:“晚辈方正斌,不知老掸师驾到,罪该万死。晚辈返寨后,随即觅地面壁十年,以谢老禅师恩典,并请饶恕小犬不知之罪。”说完仍然俯伏在地上,不敢稍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蓦听“扑”的倒地声,抬头一看,老和尚人影已渺。赛 铁塔母子,仍蹲缩在一旁,颤抖不已,大寨主方兴,横躺在地,面色渐渐恢复常态。 小神龙方正斌率领三人,无目标地仍然磕了三个头后,方敢立起,搀扶起大寨主方兴,越房而去。 从此,翡翠寨人马没敢再来找赛铁塔母子麻烦。小神龙方正斌确实觅地面壁十年之久。这十年中,使他在内功修为方面,精进不少。 赛铁塔那时年方四岁,根本不懂事故,不明厉害。就在此事发生的第二天半夜里,老和尚又复出现,避过其母,将“混元气功”传授与赛铁塔,这样每半月深夜来一次,除“混天气功”外,并传些拳剑招式,前后半年时间,即行隐去,没再出现。 会来我身导找碴,没想结果反被我用‘混元气功’击败,这件事今 天想起,确使人难解。 “老和尚没教我穴道,更没教我点穴之法,大概那时我年岁太小,无法明了穴道位置,但那日大寨主方兴与我拼斗时,每-出手,俱都‘咦咦’怪叫,我却只感到他的手指一触到我的皮肉:我体内即自动有一股气劲,往那外一冲,在最后,大寨主他也抓住了我的腕脉,但被找那-股自动气劲一冲,反被我将他摔出老远。 “我感觉奇怪的是,今天小哥儿抓住我的腕脉,我那股自动气劲-触,即退了下来,且半身酸麻,糊糊涂涂就被掀出两丈。” 彭中轩没作回应,只看着小灵乞微微地笑了笑。 寨铁塔又说道:“近日里,因家母积劳成疾,卧病在床,因药无着,偏偏两日来,鱼不上网,急得我走头无路。又赶上连日来翡翠寨老寨主小神龙又欲逼我入伙,真是肝火直冒。如今又输给了你,看着半天已过去了,家母的病若因无钱病而加重,我 岂不成了天大的罪人?” 寨铁塔把话说完,两眼中已热泪盈眶。 彭中轩尚未及答话,小灵乞已抢着说道:“凌大哥,请放-万个心。我彭哥哥,就是半个神仙,专医疑难绝症,待会往你家一走,包还你个好妈妈。你不须再悉眉苦脸的,舍近求远,花冤枉钱请大夫。只要好好地告诉我彭哥哥一些知道的事就足够了。” 说完,掉首对着彭中轩,吐了吐舌头。 赛铁塔一听彭中轩还会医术,心里暗忖:“或许假不了,这周身艺业已是难测深浅,这医道可真如小气丐说的,赛过半个神仙呢:” 就在这刻工夫,彭中轩蓦听远远传来呼救之声,音虽轻微,却难洮彭中轩的耳朵。 遂走上船头察看究竟,见远远一华丽非凡的大帆船,船边紧靠着一只小船.声音似从小船内发出。 一眨眼的工夫,华丽的大船舱内,出来了七个彪形大汉,且都手握单刀,一窝蜂似地朝小船上拥去,刚到船头,突的从小船舱内飞出一人,往大汉群迎头罩下。 七个大汉见来人如此快捷凶猛,俱都肝火直冒,七柄单刀齐往上举,劈的劈,砍的砍,毫不客气。 来人身影虽快,但却似无法闪避七柄单刀的袭击,一瞬间,血光直冒,肉 雨纷飞,连“唉呀”都没能叫出,即已魂归地府,枉死城中报到去了。 七名大汉正感事情稍有不对之际,倏地眼下杀落船头之人影,映人眼帘,众人俱都吓得张嘴吐舌,惊呼倒退,原来被杀之人,正是刚才呼救之人,也是这七名大汉同船的伙伴。没想竟会死在自己人手上,且受这乱刀分尸之苦。 这数人的惊呼,把船上的主人家引出来,只见大船上,舱门一开,出来一位轻裘缎带粉面泊头仪态妖形怪气的华服少年,该少年来到船头一站,见地上躺着个自己的手下,遍身污血,已经死去多时,不由“哼”了一声说道:“没用的东西。”跟着一抬脚,尸体随脚飞起丈许高下,降落湖心。 此刻,华服少年妖目中,立时射出炯炯精光,两手一摆,说道:“都给我退下!” 喝声毕,跟着腾身跃上船头,但正当华服少年跃上船头尚未站稳脚时,蔫地从船舱里射出数点银星,直奔华服少年上中下三路打来,银星虽小,却是来得快疾异常。 华服少年脚在船一点,腾起三丈余,险险将数粒银星避过,目中喝道:“好贱婢,小爷瞧得起你,才跟你玩耍玩耍,别以为凭这点微末之技,就能吓唬人。有种的你就出采比试比试,小爷决不能亏待你。” 华服少年这一纵起,已然退回自己船沿,一双妖目注定小船舱里,骨 碌骨碌地转个不停。 只是,良久良久,小船舱里静寂依然,些许声响皆无,华服少年似已忍耐不住,一声怒啸,双手运足功力,照定小船舱推去。 一阵哗啦啦的暴声响过,小船舱里飞出个头罩黑纱,满身玄色衣裤的黑色姑娘,手执宝剑,对正华服少年斜肩劈去。 华服少年哈哈一阵狂笑,似得意已极但笑声未完,黑衣姑娘的剑已临身,突觉剑影星光点点寒气逼人,赶紧侧身避过。但这黑衣姑娘,武功似非等闲,任华取少年退行再快,剑尖仍然指住肩背后心,如影附形跟踪而到。 华服少连避三招,仍然未能脱陈剑尖的威胁,未缓过手来,不 由从得意而惊奇、而害怕,直至心惊胆冒。 还亏船头上方七名握刀大汉,一见华服少年危急万分,不约而同地七柄单刀朝正黑衣姑娘冲来,拦截援救。 但任援救得再快还是迟了一步,一声“哎哟“,华服少年一只左手,随声坠落船头,人也跟着晕倒船上。 七名大汉见华服少年断手晕死过去,俱都吓得愣住了。 黑衣姑娘一声冷笑,说道:“这叫做风流的报应,还好姑娘这回心烦,不愿多事,如前些日子遇到我,早就叫他魂归离恨天了。现在,船夫已被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人迫水去,赶快派两人送我上岸,若想再耍甚花样,叫你们也尝尝姑娘手中宝剑的利害。” 说毕,黑纱后的大眼中,暴闪出慑人心魄的光芒。 七名大汉似万分无奈般,推推让让地走出两个,将小船驶开,前后各站一人,等黑姑娘上船后,才往岸上划去。 洞庭湖,湖面宽数十里;小船离开大船百数十丈后,忽听大船上一阵喧哗,华服少年似已被敷药止血救醒,随着又听一声号炮声,冲天而起,接着四面八方号炮声,纷纷响应。 彭中轩一见此刻倩形,忙叫道:“不好,赛铁塔大哥赶快带着小灵弟上岸去,这里我非得管管不可了。”说着将长衫脱下,交与小灵乞,鞭剑随身插好,并问明了赛铁塔的住处,吩咐小灵乞在赛铁塔处等候即可。 诸事交待完毕,彭中轩悄没声的从船尾下水,一沉下去,就再也没看到他起来了。 原来当彭中轩听到救命呼声,与小灵乞、赛铁塔上船查看时,赛铁塔一见此种华丽非凡的大船,即告知彭中轩,此船为翡翠寨二寨主之所部,但该船二寨主方华已转赠其独子粉面潘安方连利。 粉面潘安方连利,幼随祖父母小神龙及夜袅神鹫学艺前后一十三年,除内功修为上尚欠缺深厚外,掌、剑、轻功均已较大寨主、二寨主力强,只是自小娇生惯养,傲气凌人,时有不可一世之慨,尤以平生爱嗜女色,十五六岁小小年纪,即已寻花问柳,以致内功修为上,非但没法增进,反步步退落。 “粉面潘安方连利此刻在湖上,想必又是强抢良家妇女,决无差错。”彭中轩一听赛铁塔如此说话,不由怒气填胸,但当彭中轩一见那数点银星飞出,心头不由一阵莫名的欢愉,敢清玄衣女侠也来了。 心头暗忖:“真不愧为玄衣女侠,一言胜九鼎,竟也闻声追来,果如此,以前真是错怪你了。” 突见粉面潘安,挥双拳将小船舱击毁,舱里飞出玄衣黑影,手执三星金剑,对准粉面潘安劈去。 彭中轩见果真是玄衣女侠也追随来了,随对赛铁塔说道:“赛铁塔大哥,粉面潘安今天算遇到对头克里了。这玄衣人,人称玄衣女侠,武功高得出奇,你 瞧着今天粉面潘安出丑吧!” 果不出彭中轩所料,还没过得三招,即被玄衣女侠将粉面潘安一只左手斩断。 这也是该当有事,玄衣女侠,应叫对方用大船将其送上岸去,不该仍坐小船回岸。玄衣女侠,因在雪山学艺,终年与山为伍,哪见过如此浩荡的大湖,虽说下山行道数年,足迹曾遍游三江五湖,但水上水下功夫,仍然一窍不通。 此刻送玄衣女侠上岸的两名大汉,一闻炮响。立进弃桨跳入湖中,刹时踪影全无, 玄衣女侠呆在船上,真叫做走投无路。不懂行船,更不会水,看船离岸尚远,自身轻功又未能达到凌虚渡的境界,正感茫然之际,突觉船身一阵动荡,不由自主地旋转起来。玄衣女侠赶忙一打千斤坠,堪将航稳住,陡听船底略有声响,只一眨眼,即有一股湖水,从船底冒出。 玄衣女侠见舱底湖水直冒,赶紧运起“惠元神功”,单掌往洞口一抵,总算将湖水暂时止住,但心头仍“扑扑”乱跳,固定不是长久办法。 就这一刻工夫,船底同时迸裂成个大洞,湖水喷泉似的直贯而入。玄衣女侠一声哀叹,愤起“惠元神功”,朝正船底尽力击去,一声爆响巨震,船身四分五裂。玄衣女侠三星金剑出鞘,想到自身因此被擒受厚,不如早了此生,日后恩师若然得知,亦会为我报此仇。 玄衣女侠身刚入水,手握三星剑即欲刎颈自尽,忽觉握剑手腕一麻,三星金剑随即脱手而去,正感惊奇之际,口鼻被人一灌,又觉晕穴被人一触,随即失去知觉,晕了昏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玄衣女侠从悠悠中醒来,睁眼看天已入夜,玉兔导升,娇躯似被人抱在怀里,心头不禁一阵紧,刚欲翻身跳起察看,只觉身子一紧,背后命门穴上,正被人用掌紧紧抵住,从掌上传递过滚烫的热火,正好将自身的寒气缓缓驱散。 此刻玄衣女侠已然会过意来,心知此人并无恶意,遂再睁眼,见抱着自己的正是连日来自己想念着的彭师弟,不由粉脸一阵绯红飞升,心头泛上一段甜蜜的滋味,缓缓地又将秀目瞌上,有意无意的将头靠在彭中轩怀里紧紧偎去。 彭中轩见玄衣女侠身上寒气已除,玄衣女侠那轻微的颤动,彭中轩已然知道她醒了,遂轻轻地将玄衣女侠娇躯推了推。柔声说道:“薛姐姐,天已不早了,一天来,姐姐还没吃过东西呢!待我们找个地方先充了饥再说。” 玄衣女侠一听彭中轩叫她“薛姐姐”,周身一怔,这一怔不是紧张畏惧的怔,而是感到陡然欢愉的怔,多日来愁苦的心情,因这一句话轻松了下来,满腹的悔怨气愤,亦因此片刻的依偎,抵偿消失怡尽。 玄衣女侠万分不得已地,缓缓地从彭中轩怀中站起,头上轻纱仍在,娇躯上玄色衣裤。半干不湿,随用纤纤整了整。 对彭中轩深深地鞠了一躬,凄然地说道:“谢谢师弟救了我一命,原 本我自夸替你救人,没想事情还没沾着边,就出了这个丑,反被你所救。” 随又见彭中轩满身仍然水淋淋的,不由奇道:“师弟,为什么我身上衣服已然半干,你的为什么还是如此湿淋淋的?” 彭中轩微笑说道:“我将姐姐搁放这好半天了,因为我不愿意伤害无辜,只有将他们远远引开,再从水中潜回,刚上岸来将姐姐救醒。”接着又道:“早上我在洞庭湖滨结识一孝子,外号赛铁塔,他母亲卧病在床正等我去探视呢!不知姐姐是否肯同去一道,姐姐若协助援救辕妹妹,何不与我们会合,现时间还有两天方到旬日,我们可先计议一番再行前往。” 彭中轩说完,注定玄衣女侠,看其意向如何? 玄衣女侠听彰中轩这么一说,心想也未尝不可,自己人单势孤,且对浩荡荡湖水,毫无把握,能日夜追随彭中轩身畔,心亦甘愿,遂点了点头。 彭中轩又从地上将一把宝剑拾起送过,玄衣女侠微笑道:“此剑为恩师镇庵之宝,一旦失落,日后对恩师将如何交待。还亏师弟细心想得周到,谢谢你了。” 说完,秀目深情地瞥了影中轩一眼。 玄衣女侠将剑背好,两人纵起身形,离开湖堤。 彭中轩略一查看方向,照着赛铁塔指点之处,领着玄衣女侠窜房跃屋而去。 只片刻光景,二人已来至-破烂平房前,彭中轩毫不迟疑地上前伸手敲门,因 为远远的,彭中轩已听到赛铁塔的说话声。 门开处,赛铁塔那魁伟的身子,当门而立,见彭中轩到来,立即侧身让路。 进得厅来,彭中轩见厅里,桌椅均陈旧破烂不堪,后房里传来阵阵咳嗽之声,知系赛铁塔之母亲。遂又替玄衣女侠及赛铁塔二人略为引见,但随又想起小灵弟何以未见。 赛铁塔尚未等彭中轩发问,即说道:“小灵弟自中午返家后,即行外出,说欲打听师父及丐帮帮主等人是否已来,但直至现在尚未见返回,难道会有什么差错吗?” 彭中轩道:“令堂大人的痨症,确已甚重。还请引见一视究竟,再个道理。” 赛铁塔将彭中轩及玄衣女侠二人带进里房,见一破棉被下,覆盖着一面黄饥瘦、头发灰白的妇人。两手摊在被上,瘦如枯柴,双眼黄蒙蒙的,神光已散,除不断的咳喘外,连话都讲不出来。 彭中轩一见妇人这等情况,心头已是一惊,待伸手按过脉门,心头就更加恐慌,因这已是病入膏盲,油尽灯残的时候了,非有仙丹灵药,难望返魂。 彭中轩手尚未拿开,突然手按处,脉搏一阵剧跳,只这么十数下,又恢复到那微弱零乱的轻微跳动。 彭中轩心头突然映过一个影子,恩师东海老人那仁慈的笑容穿心而过,彭中轩立时放开手,回身对赛铁塔道:“此处什么地方的银器店铺,或是大夫住家,我要前往借取一物,此物借到或能确保令堂的寿命。” 待赛铁塔告知后,彭中轩略一交待,请玄衣女侠稍候,随即一点脚,穿窗而去。 只一盏热茶工夫,虏中灯光一闪,彭中轩已立身床前,手执三寸许长一支银针,抖手把破棉被揭起,并要赛铁塔将妇人上衣解开,赛铁塔闻听此言,迟迟缓缓地不敢上前。 玄衣女侠说:“还是我来吧!粗手粗脚的,或许还碍了事。”这两句话还真把赛铁塔的尴尬解除了。 彭中轩就在妇人毛孔下,用手按磨了好一会,方用手中银针刺入,缓缓地、缓缓地,三寸长一支银针已经止根没尽,方才一拨而出,突地一般黄色浓液随针射出。 彭中轩一声喟叹,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教我的,曾说此种肝脓,位置最难寻找,非至万不得巳时千万不能动用.且一再叮嘱仔细,没百分之百的把握别下手,因一针刺下,即可断生死,刚才探脉时,曾发现此病,但却犹疑着不敢启用,怕会弄巧成抽,没想恩师他突然地鼓励我,使我勇气倍增,终至成功。” 说完,见玄衣女侠玉手递过一块香帕,彭中轩一怔,用手一摸额头,满是汗珠。不由微微一笑道:“今日实在够紧张的了!“语毕接过香帕,一阵擦抹。在擦完后始想到,男孩子怎么可以用女孩子的东西,且这香帕一经擦了臭汗,又怎么好意思还给人家,正在此际,陡觉手中手帕一紧,已被玄衣女侠抢了回去,并听她说道:“师弟,这算得了什么,我等会洗洗不就好了。”’ 就这一瞬间,赛铁塔蓦地叫道:“小哥哥儿,你快瞧瞧,你快瞧瞧。” 彭中轩一着,赛铁塔手执一铜脸盆靠在床边,黄色脓汁仍在不断地淌流着。不过床上妇人稍有颤动,并将头摆了过来,睁开了那黄蒙蒙的双眼,似要说话般的。彭中轩赶忙趋前说道:“伯母,你请放心,待脓一流出,病就好了一半了,可千万别动。” 说着骤然伸手,凭空点了她的睡穴。 就在此刻,彭中轩突然说道:“赛铁塔大哥,你就在这等候着吧。不过,千万可以放心了,我们到前厅坐坐,小灵乞也该来了。” 刚到前厅,即听到打门声,门开处,小灵乞两手抱着一大包东西,见面就说:“我准知你们都没吃饭:特给备了一大包吃的,来吧,来吧,可千万别客气。” 说着将那包东西,搁在破桌上打开,鸡鸭鱼肉,包子馒头,还另加一大葫芦酒。 彭中轩说道:“灵弟,你可真是不错,日后有机会定得让你称心如意。” 说完即与玄衣女侠两人吃起来。 小灵乞随又拿着包子馒头到后房给赛铁塔食用。 吃饭间,小灵乞告诉彭中轩,师父及丐帮帮主在此均未露面,不知是否已然来到。 彭中轩听更鼓已然三响将尽,随说道:“今夜已然三更将尽,探寨已迟,此事只有留待明日再说。” 食毕,三人各觅一地,盘坐行功,运气调息。 次日天色刚晓,彭中轩第一个睁眼,即见自己坐位前面摆着一包东西,心 头一怔,心想:“放这包东西的,如若是敌对之人,自己焉能有命在。”不由打了个寒颤,想道:“一山尚有一山高,天外还有天外人。彭中轩呀!彭中轩呀!别自命了不起,这就比你强得多多了。” 随将包打开,见有一根骨链,一节节一环环,甚是美观,另有一只瓶及一个鸡蛋,蛋下压一纸条,彭中轩忙拾起,上面写着: “中轩徒侄亲鉴:目前一别,匆匆数日,特送上三物以作纪 念,一为蛇皇,名日“蛇宝”,能治天下百毒,较世上之万毒之宝“毒龙珠”更甚之;一为“蛇骨鞭”,取怪蛇头鳞骨环结面成,此鞭一节一环,可作鞭链两用,击石成粉;鞭头三角怪骨,可斩铁、断金玉,确是世上难得一见之利器;另一为小瓶中之灵药,名曰“九转大环丹”乃我历数十年精力所炼成,名贵药品,不计其数,内中一颗“九叶仙兰宝”最为名贵。常人吞食“九转大环丹”一颗,可延长寿命五年,练武人服食几粒,可比两年日夕所练内家功力。除此外并可医治各种绝症,只要尚未断气,均有复生之望,前两样系怪蛇身上之物,理应有奉还,只“九转大环丹”系我所有,但日内老朽即欲出海一游,何年何月,始能返回中州,事 先未能决定。故此留着无用,特赠于你,以赠有缘之人,匆匆述此搁笔。” 末后画一古松,松下立一长脚白鹤。 彭中轩阅毕,深深吐了口气,就地拾起“蛇宝’,看其形如鸡卵,光滑温暖,上面并有丝丝红色细纹,形如网状。 忽想起赛铁塔母子,随将各物包好。玄衣女侠及小灵乞也同时醒了。 三人来到后房,见赛铁塔托住铜盆,坐在地上,盆里已流了半盆黄浓和血水,赛铁塔双眼中,泪光盈盈,一见彭中轩进来,忙叫道:“小哥儿!”只叫一声豆大的泪珠,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彭中轩那凭空点穴,本就没让赛铁塔得知,心想此刻你又误会了,忙走上前,接过铜盆搁放一边,看伤口仍有血水流出,想到“蛇宝”不知对这伤口是否有用,遂打开包来,取出“蛇宝’放在伤口上,只见蛇宝那网状红色细纹,立刻变成碧绿,由碧绿慢慢又变成墨绿。 彭中轩心想,她身上这毒还真不轻呢! 片刻后,蛇宝“扑”的一声,跌落地上,看伤口已然完好如初,彭中轩心中大喜,拾起“蛇宝”,将妇人拍醒,又将“九转大环丹”倒出一粒,给她喂食。回头对赛铁塔说:“大哥,这会你真可放一万个心了,昨夜我还不敢说大话,可是今天我就有把握,敢 说绝对保证,半日还你一个毫无病痛的母亲。” 彭中轩说完,领着玄衣女侠及小灵乞出得厅来。小灵乞连忙抢着说道:“彭哥哥,你一身无长物,这包东西从何而来?”说着,两眼盯住他手中的小包。 彭中轩望着小灵乞。笑了笑说道:“这包东西,说起来你完全知道,不 过假如不告诉你,你再聪明也猜不出来。”语毕,即将松鹤老人的书信,交给小灵乞看。 玄衣女侠因此事与自己无关,所以没去和小灵乞同看,但彭中轩已简略将路上斩蛇之事告之,并把书信上之事也说了一遍。还没来得及讲完,小 灵乞已上前来吵着要看“蛇骨鞭”,彭中轩心想。自己鞭剑已然齐备,“蛇骨鞭”份量似不甚重,送给小灵乞弟弟使用,却是恰到好处。 心里虽如此的想,嘴里却不肯饶恕地说:“小灵弟,你是想看呢?还是想要?说明了我就给你,为什么你只要看‘蛇骨鞭’,‘九转大环丹’及‘蛇宝’均为稀世难得一见之物,较之‘蛇骨鞭”都名贵多了。” 小灵乞诞着脸,笑了笑道:“彭哥哥,我知道你鞭剑都有了,也都是世上罕见之兵刃,你就将这‘蛇骨鞭’送我吧!师父多年前就说给我找条‘蛇骨鞭’,没想今天反而是你成全我,我师父还教我一套‘蛇骨鞭法’呢。名叫‘灵蛇十八鞭’。” 彭中轩也笑着道:“蛇骨鞭’送给你倒没什么,只是你是否真会什么‘蛇骨鞭法’以保护‘蛇骨鞭’及你本身的安全。” 小灵乞一听,彭中轩已允诺将“蛇骨鞭”相赠,高兴异常地叫道:“彭哥哥,我决不骗你,你要不信,我马上使一招给你瞧瞧,到时真不中用,你不是也答应教我的吗?” 彭中轩此时已将“蛇骨鞭”取在手中,只一抖,哗啦一声响过,“蛇骨鞭”变得笔也似直,“蛇骨鞭”长仅六尺,粗如鸡卵,一环一节美观至极。 小灵乞毕恭毕敬地走上前去,双手抱拳施礼,接过“蛇骨鞭’后,捧鞭又是一礼。彭中轩道:“小灵弟,你就在门外走上数招,让我瞧瞧,以免我日后为你担心。” 小灵乞笑嘻嘻地,应一声:“遵命!”正欲提鞭往外走时,一转身,见赛铁塔满脸笑眯眯地搀扶着他的母亲从后房走出,待母亲坐定后,赛铁塔立时走到彭中轩面前就要跪下,只是膝盖一弯弯的,弯了半天都没跪下,总像面前有一堵墙阻住似的。赛铁塔心里也明白系彭中轩搞的鬼,但却不知道何以有如此神妙。 赛铁塔心中实在没法了,只有拱拳说道:“谢谢你了,小哥儿,这可是真有你的。小灵弟说作半个神仙,可一点也没错,日前大夫们都关照我赶快准备后事,我尚以为家中没钱,医生不愿再来看了。没想今天看小哥儿你的情形,也真把我吓一跳,还好是你这位大神仙,终于将娘救了,而且似乎将多年积痨,半天之内也都给医好了,我还不该谢谢你吗?”说着说着又要跪拜,但情形如前完全一样,用手一摸,空无一物,可只是膝弯处,再怎么也跪不下了,赛铁塔想想,也就罢了。 彭中轩及玄衣女侠,小灵乞拜见过赛铁塔的母亲后,走出门来,看 小灵乞捧起“蛇骨鞭”,使了一套“灵蛇十八鞭”,鞭风呼呼作响,招式-异寻常。 彭中轩双眉一展,微笑着将头点了点,说道:“确也不错,只是鞭上缺乏内力,难抗强敌,干脆再助你一臂之力,好人做到底吧。” 说完,即从怀中掏出松鹤老人所赠“九转大环丹”,倾出两粒,交给小灵乞说道:“九转大环丹’之功用,已无须我再多说,只吞下后须立刻打坐行功,于收丹药之实效。” 小灵乞接过“九转大环丹”,见环丹粒只有黄豆般太小,色作朱黑,微透兰香。随即放人口中,没想药丹人口,没容吞咽,即已随津化汁,满口清凉无比,遂赶紧走进屋去觅地盘膝叠坐,行起功来。 入夜后。彭中轩与玄衣女侠、赛铁塔三人,因恐实力不足,暂行暗探,分东西两路进翡翠寨,玄衣女侠与小灵乞因不会水,从西面陆路上深入,赛铁塔则驾舟送彭中轩走水路从东面进入。但小灵乞午时出外联络丐帮众人,至今仍未见归。 三人正在焦急,彭中轩蓦地抬头,将灯吹灭,轻声说道:“现时已有夜行人,径奔此地而来,但不知是友是敌。”说罢,闭声息气,注耳静听。 只一刻工夫,玄衣飘风之声,已入耳清晰,彭中轩说道:“来的似有三人,但却不像丐帮帮主及四长老诸人,莫不是专为我等而来?” 话刚说至此,来人身形已停,彭中轩又道:“果真来了,我们也就出去吧!若还要别人进屋来访,我们就显得太小气了。” 三人开门出来,见门口一个不多,一个没少,正巧三个人离屋门前二十余丈外,分三面环立,但却不似急急找人拼斗,也不像传话带信之人,却像在等甚好友共赏夜景,悠闲至极。 彭中轩看来的三人这般光景,知道主事者尚未驾到,这只是前哨的探子。但这等悠闲的态度,想必武功均甚了得,大有不可一世之慨。 彭中轩气愤不过,提足真气,猛然干咳一声,环立三人听这咳声,俱都同时一怔,六只眼睛六道电光,齐注彭中轩身上,溜个不停。 彰中轩见三人虽说都面现惊异之色,但却仍然分立三方,没敢稍移。 就这一会,一阵微风过处,离彭中轩面前数丈远近已端立着一个皓首老人。 此皓首老人一出现,环立三人立时移前数丈,恭敬异常地肃立当地。 彭中轩一看老人,除白发白须外,周身一色玄青,身高不满五尺,头脸手足,都较常人为小,五官似都挤在一堆,真正滑稽好笑。 没想玄衣女侠已然格格地笑出了声。 皓首老人一声暴喝,声如洪钟巨响,好不惊人。 但玄衣女侠的格格笑声,仍然未停,似对皓首老人的如雷巨喝,根本无动于衷。 突然,皓首老人身旁左边之人,抢前两步,厉声叱道:“无 知贱婢,竟敢笑我老寨主……”话只说了一句,即被皓首老人止住。 彭中轩心知来人正是五十年前名震中原的小神龙方正斌,翡翠寨的老寨主,但今日之来此,用意何在,却不得而知,逐前行两步,抱拳行礼道:“在下彭中轩这厢见礼了,来的可是翡翠寨方老寨主。恕在下眼拙,冒昧之极,但不知方老前辈不在寨中纳福,寅夜来此,有何赐教?” 皓首老人正是翡翠寨老寨主、小神龙方正斌,事因昨日爱孙游湖遇害,被玄衣女侠将左手斩断,闻极勃然震怒,立时派人追截,没想追逐半日之后,仍被脱逃,不由大肆咆哮,分别派出多人,查探玄衣女侠下落。 谁想,日尚未过午,即有人返寨呈报,黑女蒙面人在赛铁塔家门口出现,同行还有一英俊美男子及一小乞丐。小神龙一听,立即要亲自前往为爱孙雪耻报仇。 第九章 神龙初遇二小侠 中轩首报亲身仇 且说小神龙闻听回报,立时要前往为爱孙雪耻报仇,但夜枭神鹫裴素兰一听与蒙面黑衣姑娘同行的,还有一英俊美男子及一小乞丐,不禁疑心顿起,计算时间,彭中轩等也 该到了。随将猜测之事告之小神龙,并说;“如果真是他已来到,不如晚间去斗他一斗,再作道理。” 因这一句话,才压住了小神龙的暴戾火气,也才有晚上的这一交手。 且说小神龙听彭中轩彬彬有礼的几句话,说得不亢不卑,恰到好处,心中怨气立时消除多半,暗忖:“老婆子的眼光真还不坏,居然会相中这么个英俊的小伙子来给自己的孙女儿做女婿。” 随又想到:“他不是没答应吗?不肯吗?且又当场将老婆子凌辱挫败了吗?” 小神龙想至此,立时怒目横眉,用手指着彭中轩,厉声喝道:“你就叫彭中轩吗?” 玄衣女侠见小神龙那小鼻小眼,横眉怒目的怪样子,忍不住又格格的笑出了声。 彭中轩见小神龙用手指着自己喝道,不禁也气愤愤地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神龙心头一怔,暗忖:“小子够倔强,也够胆量,只是有点不识时务。”遂 说道:“小娃儿,你若真是姓彭的,今夜你就亮两招,老子答应决不伤你,日前即能在东海挫败我的老伴,想必也不会差到哪去;如若是假货充替,你就等着横尸吧!” 彭中轩尚未及答话,身后即闪出玄衣女侠,抢着说道:“我知道你们今夜并非为我彭师弟来此,而是专为你那没用、没出息的孙子找岔来了,为什么放着正事不干,却偏要争嘴抬杠呢?” 小神龙方正斌一见玄衣女侠闪出,立时怒发根根倒竖,满口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厉声叱道:“无耻贱婢,来到洞庭湖,也不打听打听,翡翠寨的人,可是你能随意伤害欺负的?今夜没别的话说,你就给我拿命来吧!” 说完,刚欲腾身扑上,蓦地先前咒骂之人,已抢先飞出,站立场中,翻身对老寨主行了个礼,说道:“杀鸡焉可用牛刀。待我生死判张远中先领教姑娘数把,看有甚惊人绝学,敢来洞庭湖称凶欺人。” 语毕双手往肩头一探,左右手中已同时多了阴阳两支判官笔,“当当”一声响过其嗡嗡历久不绝。 玄衣女侠格格一笑,缓缓前行两步说道:“生死判张远中,凭你也配?姑娘十招之内,若不使你兵刃出手,也枉在江湖称什么玄衣女侠了。” 玄衣女侠这一道字号,对方四人都一怔,这玄衣女侠虽说出道只数年之久,但却早已震惊中原,惩凶除恶利害非凡。 还没来得及让人有所思考,玄衣女侠三星金剑已然出鞘,龙吟声过,闪闪金星已对正生死判张远中分心刺到。/’ 生死判张远中只一怔问。玄衣女侠三星金剑已沾胸递到,赶忙一错身,左手阴笔斜点来剑,右手阳笔疾伴而出,反照在女侠左肩点到。 玄衣女侠即说了十招之内,要对方兵刃离手,故一上来,即放展师门绝学二十四招金光剑法,今见张远中错身点剑,不由一声冷笑,三星剑一沉一兜,运起“惠元神功”硬叩对方判官笔,只见颗颗金星,连续不断爆出。 生死判张远中,见玄衣女侠宝剑硬叩自己判官笔,不由一声嘿嘿好笑,非但不避,反贯劲左臂,翻起迎上。 突地一阵煞风过处,将两人双双震开,皓首老人小神龙已站立当地,面对玄衣女 侠说道:“姑娘究竟是雪山神尼的什么人,尚以明白以示。”话说得温和谦恭,与前判若两人。 玄衣女侠说道:“你大概是看到了这把三星金剑才知道的,对吗?告诉你,雪山神尼即是我的授业恩师。也告诉你大可不必为此担心,恩师她老人家绝不会为你们这些魑魅魉而生无名之火,我也从不打师父的旗号欺唬人,有种的就在掌剑上分强弱。” 小神龙方正斌-见玄衣女侠抽出三星金剑,即知玄衣女侠与雪山神尼有关,待其再一施出金光剑法,就更断定是雪山门徒,心想生死判张远中的阴阳判宫笔,虽说是精钢合纯练而成,但又哪能和这前古神刃——三星金剑相提并论呢! 听见生死判张远中不明利害地硬欲迎上,赶忙摔起衣袖,发出数十年修为的莽牛罡气,将双方震开,明为打探玄衣女侠来历,实为解救生死判张远中的两支阴阳判官笔。 且说小神龙方正斌听玄衣女侠说完后,微微一哂道:“想不到雪山神尼数十年后仍然收了如此出色的女弟子。” 玄衣女侠见小神龙意带讽刺讥笑,没让他说完即抢着道:“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别以为你和我恩师同列排名,我却不一定怕你。” 小神龙微哼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我要不管教管教你这目无尊长之辈,日后还让人笑话我小神龙……” 玄衣女侠尚未听完,已然柳眉双挑,怒火填胸地一声娇喝,立时振剑抢攻。 小神龙微哼一声,抬手发出莽牛罡气,一掌即将玄衣女侠凌空震落,接着哈哈一 声狂笑,说道:“如何?这点微末技业,在老头子面前,还敢叫字号吗?” 此刻,在一旁听了好半天的彭中轩走了上来,高声说道:“方老寨主也无须过份得意,你先察看自己的青衫长袖可有点什么,再说大话不迟。” 原来玄衣女侠方才振剑抢攻,因对方五十年前即已名震武林,与师父齐名,故一起手,即以提足真气,运起师门绝学“惠元神功”护体,没想小神龙数十年修为的莽牛罡气,已达顶峰,一掌即将玄衣女侠震落,但没能避过三星金剑剑首的星芒,被其在捧出的青衣袖口,割裂了半寸长的一道口。 玄衣女侠因被罡气迫降,没曾注意,但却逃不过彭中轩那对灵光神目。 小神龙一听彭中轩的说话,青脸一阵翻白,再不答话,运足功力。双掌猛推出,一阵烈风罡气,如排山倒海般地朝彭中轩及玄衣女侠二人立身处袭来。 蓦听“嘭”的一声,惊天巨响,彭中轩立身未动,小神龙方正斌却有摇晃,双手微麻,心头大惊,暴声喝道:“你小子是李其峰什么人?快说!” 彭中轩心知恩师与他,决无任何关连,遂偏偏吞吞地说道:“东海老人与我姓彭的,有何关系,你还管不着,今天的事,你要怎么说,我怎么接,你们不是特为叫我来的吗?先告诉你,金莲血剑和我的辕妹妹,若有甚差错,翡翠寨准备着灾祸降临,彭中轩说一不二,方老寨主你掂量着吧!明夜三更,彭中轩一准拜访。” 小神龙此刻心头,确实惊恐万分。想不到小家伙内家功力竟是如此深厚,难怪老婆子败在他手中,看情形我老头子亦非其对手,今日趁好收场,明日再作计较,随也说道:“东海老人想必是令师,四十年前我二人尚有一段过节未了,茫茫人海,始终未能相遇,即 如此说,明夜就一道算上吧!” 略停又说:“明夜三更,翡翠寨一准候驾!”说完即领先耸起身形,只一眨眼工夫,四人先后消失于夜色中。 彭中轩待小神龙四人去远,方朝左边一堆荆棘灌木中说道:“灵弟,你还 不出来怎的。” 一声哈哈笑过,小灵乞应声从一堆荆棘后跃出,说道:“彭哥哥,真有你的,我还打算再歇会儿,你偏赶着我出来,也是我小灵乞命苦,生就乞丐跑腿的命。” 彭中轩不再理会他,掉首看了看仍然黑纱蒙面的玄衣女侠道:“刚才小神龙的莽 牛罡气,想来还未必能胜得过惠元神功,只是他的修炼较为深厚,内家真气略胜一筹罢了。只不知薛姐姐是否已然有备,受了伤没有?” 玄衣女侠见彭中轩对自己备至关怀,芳心一甜,接声说道:“谢谢师弟的关心,老头的莽牛罡气,一时还伤我不到,看方才师弟与他的对掌,师弟似较他更胜一筹,明夜三 更之约,定能胜券在握。” 彭中轩待数人返屋落座后,燃上了灯,方接玄衣女侠的话道: “明夜三更,如只我-人前去,任他剑树刀田,火海冰窟,彭中轩能进能出,了 无困难,但若要救人取剑,就不是一人之力所能为的。” 语至此,回首望着小灵乞道:“灵弟,你出去了大半天,可曾会着你令师及帮主?” 小灵乞道:“今天我谁都见过了,可就是跑了不少路,帮主家师等,均于昨夜先后来到洞庭湖,怪的是一个住东,一个住西,还有疯师叔和厕师叔在项南边山脚下,一个个的离着这么远,害我跑了一天,总算会齐了。据帮主关照下来说,由彭哥哥正面破关入寨,帮主及四长老叔暗中闯入,三更天在翡翠寨聚义堂上会面。” 彭中轩默默无语良久,始说:‘既然帮主梁大哥如此吩咐,届时看情形再作计较,”遂又说:“时已四更将尽;大家早些歇息,调养精神吧!” 彰中轩说完先行闭目,就地施行调息,不想,心中一阵烦乱,真气久久难聚丹田,心头-惊。眼前立见一娇艳如画的秀目书生,望着自己作痴呆憨笑,叫道:“轩哥哥,轩哥哥,你可好吗!你可好吗!”说着娇躯轻移,投怀送抱。 可是,突然地,那美如鲜花的笑脸,一变面为怒容满面、秀目双耸,娇声叹道:“彭中轩,彭中轩,你忘了我晦!你忘了我呵!”语毕,立时抬起纤纤玉手,照着彭中轩脸 上打来。 但是-眨眼间.吕良辕满身血污,秀发零乱地站在彭中轩面前,裒声地泣 道:“轩哥哥,轩哥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 立时两名凶睛暴眼的青面大汉,走上前来,将吕良辕拖起,看着她一步步的远去,耳中仍听到:“轩哥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 彭中轩一惊大喝道:“辕妹妹……” 眼睁开,天已大亮,房里数人俱都瞪眼望着自已,不由一阵羞愧,将头低下。 “师弟,不要……”玄衣女侠话只说了半句,可是人却行近前来,用手帕替彭中轩擦抹脸上汗珠,至此彭中轩方感到,自己周身汗出如水,倘一身冷汗。 天色入夜后,彭中轩等始由赛铁塔当先领路,往翡翠寨飞奔而去。 这一晚,月色如洗,照着那平静的湖面,好像-面天然的大镜子。 彭中轩等四人沿湖飞奔,因赛铁塔人高体重,轻功有限,故此将近二更天气,始来到翡翠寨口。四人略一停身,见寨口处一片宽大的松林,一层层的严密至极,月光下松林内暗如赤墨,只当中一条丈许宽的大道,铺满着整齐的鹅卵石。 彭中轩当先开口说道:“此处当是翡翠寨的第一关,明是静寂如死,暗中却藏着有人,我等只一踏入林中道路,四面黑暗处即可能有无数强弓努箭射出,若从树梢耸过,又显我等畏事。如今,赛铁塔身有“混元气功”,只需护住头脸,普通弩箭,伤他不着;薛姐姐再从旁稍加关注,更不碍事。只小灵弟一人,由我护卫前往,各人尽快往前赶,到松林尽头再行会齐。” 说完-声龙吟清啸,声震四野,彭中轩伸手牵起小灵乞,运起“毕元神功”,耸 起身形,往里直闯。 果不出所料,彭中轩只进去十数丈远近,两旁树上立有密密的弩箭射出,一排排,一阵阵,如暴雨降般,朝二入射到,但说他也不相信,这些弯箭在彭中轩身形一丈开外,即如触碰阻碍般自行跌落。 这松林前后只百十丈远近,彭中轩携着小灵乞,只五六个耸跃,即以穿出松林,等了片刻工夫,玄衣女侠亦护着赛铁塔来了。 彭中轩见松林后,数丈远即是湖滨,翡翠寨建筑在一港湾水上,面积甚广,环水而立。彭中轩看吊桥已然升起,估量离岸只十余丈远近,自己与玄衣女侠二人,轻轻一跃即 可过去,只是赛铁塔及小灵乞不能自行飞渡,彭中轩瞟了玄衣女侠一眼,见玄衣女侠纱后两粒黑睛也正凝视自己。遂一言不发,走近赛铁塔身旁,右手带住赛铁塔的腰带,喝声“起”,双双跃上吊桥。 待彭中轩二人落在地后,玄衣女侠和小灵乞也同时落足身边。突然,半空中一声巨响,黑黝黝的屋面,刹时火光通明,箭雨纷纷再次射到,但此次弩箭与林中却有不同,箭头沾带明火,更奇的是,它不射人,只射周围的地下。 一阵烟冲起,遍地火光,彭中轩等心头仅都一怔,也就这一怔的时间,火光来得 好快啊!已然近在眉睫,彭中轩不由大怒,暴声叱道:“好卑鄙的家伙,往前冲。” 声未落,已然将赛铁塔再度提起,耸起十余丈高下,直往人堆中落去。身未落掌先发,立时“唉呀”“唉呀”哀叫连声发出。 这边可就更惨,因玄衣女侠一时大意,小脚尖已沾着那滚烫的热油,虽未让火沾身,可是气却难消,故此一出手就撤下了三星金剑。一剑一个,两剑一双,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决无幸免。 小灵乞就更见凶顽,人本就嫉恶如仇,且第一次舞起这种兵器蛇骨鞭,遂尽往人 多处闯,左戮右截,前批后盘,刀碰刀断,人碰人伤,一刹时,血肉纷飞尸横满地,惨不忍睹- 阵锣声响过,瞬间灯火尽熄,小灵乞见人已退走,似意犹未尽般,仍然窜来窜去,彭中轩见这情形,连忙止住。 片刻工夫,锣声又响,四人俱都严加戒备;但久久都无甚异状。彰中轩看天时已二更将尽,正感不耐之际,陡的二声锣响,霎时火光通明,从正屋中走出十数名壮汉,一色密排银扣紧身衣。腿裹侧起千层浪,脚穿多耳麻鞋,分站正门两旁,接着走出一个年约五旬 的老者,矮小长相与小神龙不分轩轻。 老者-出门即抱拳行礼道:“方兴奉老寨主命,恭迎贵宾,事因刚才有宵小偷渡闯寨,故此迎驾来迟,尚望恕罪。现今老寨主已于聚义堂设宴候驾,还请即随老朽前往。”说毕,末容答话,即领先走去。 转了七八个弯后,来至聚义堂前,但见灯火辉煌,如同白昼,大门口两旁同样站着十六名精壮汉子,穿着打扮,与前一模一样。 彭中轩等四人跟着大寨主方兴,进入厅来,厅前虽甚较广,却只东西两面摆了四 桌酒席,西面三席,东面只有一席,方老寨主及乌金帮帮主乌云成所率人马及寨内十数高手,已将西面主席占,方兴遂把彭中轩等让至东面客席落座后,自行退往西席上去。 彭中轩未坐定,复又站起,对方老寨主抱拳道:“彭中轩如今已应约而采,但不知吕家姑娘和金莲血剑现在何处……” 彭中轩话未说完,老寨主已站立答话:“小哥儿,但放宽心,吕家姑娘人剑平安如昔,只要你能接得了老朽安排的十阵仗,人剑完好壁还。小哥儿稍歇些时,喝两杯水酒后,再作道理。” 彭中轩未入江湖,不懂什么江湖规矩,更何况心上人尚不知生死,如何能安心饮食,遂又说道:“方老寨主即说有十阵仗,但不知哪十阵仗,彭中轩愿全力接下,就请老寨主说明是幸。”说完仍然立在前,并不落座。 突然,从大厅中聚义堂的横匾后,纵落下火光满面的胖大乞丐,破烂乞玄,腰悬葫芦一摇一罢地走到彭小轩席上,自行落座,并自言自语地说道:“摆着这些个好酒好菜不吃,可把我这穷叫化给馋死了。” 说着也不向任何人打声招呼,小灵乞叫他师父,他也不理,但对小灵乞给他倒的酒,可是端起就喝,一口一碗,毫不迟疑,随着又用那双污浊不堪的手,抓起桌上的菜就往 嘴里放,风卷残雪般。一盏热茶工夫,酒菜已吃了大半,随用被袖抹了抹嘴,又自言自语地说:“今天穷叫化真算是口福不浅,就不知是否每天都有,穷叫化跑跑腿也心甘情愿。”说完,用手摸摸肚皮,竟自闭目养神了。” 这片刻工夫,双方没讲话,并不是不讲话,方老寨主这边见这穷叫化,竟从自己堂上横匾里耸出,一时大家俱都惊得呆愣住了。尤以小神龙方正斌脸上更觉挂不住,五十年前自身艺业即已震慑中原,虽然六人中武功最次,但于武林中却也非比等闲。如今五十年后 的今天,自身武功前何止增加数倍,不想敌人停身数丈内如许之久,自己竟无能发觉,这个怎么栽得起呢。 但是摆在面前的正事,却不能因此毁于一旦,彭中武功高不可测,自己约请之人,尚未见到来,故此忍气吞声,暂不发作。 而彭中轩这边,玄衣女侠与赛铁塔。俱都不识胖乞丐,但一见小灵乞称呼“师父”,就知系丐帮四长老醉老大,可是醉乞一坐上来,只管自己吃喝,遂于不便招呼。 如今这惊人的配角演完闭幕了,他坐在一旁慈息了。 彭中轩又再次追问,方老寨主那铁青的脸色,更形加深,怒声喝道:“小哥儿即是如此紧迫,老朽也只好不再客气了。现时,我们先约定,文比五场,武比五场,而每人最多只准接三场。” 语此略作停顿,看彭中轩是否有所反应,因小神龙已知彰中轩内力深从技艺深厚,技艺超绝,唯恐其一气接下,岂不遭透。 果如其然,彭中轩立时高声说道:“此语不公,彭中轩所有阵仗,不论文比武,一人全接,这是我一人之事,无需连朋友也都带上。” 小神龙等其说完,才接着道:“由你全部接下,本无甚无可,只因其中牵连着数起怨恨过节,都欲借此一并了断,小哥儿何不成人之美,我等只是以他人胜负作输赢,文武备以三场者赢,我方要是败了。立时将吕家姑娘送出;如若我方侥幸胜了,嘿嘿。那就请你喝了杯喜酒再走吧!” 彭中轩一听此言,恨得铜牙直咬,痛断肝肠。但人尚未会见,在无可奈何之下,只有颔头应允。 小神龙又说:“武的五场比划,所比方式亦同。十场中尤文后武交替着进行,除第一次题目外均由败方出题。经双方商定后,再行比武。” 此语一停,彭中轩即行落座,愁眉深锁着默不作声,这其间他想到,以他的功力,在文场上胜三场,决无问题,辕妹妹即可安然归来,只是武的如若败了,金莲血剑落在贼 人之手,江湖上即可能造成一场杀劫,但又不能为剑而不顾辕妹妹,故此左右为难。 正在此时,小灵乞突然走近身旁,对彭中轩道:“彭哥哥,家师说不要自找苦恼,丐帮帮主及三位师叔均已潜人翡翠寨,必要时都会出现,人剑今日决可安然壁还。” 彭中轩听得此言,心中略为宽慰。 此刻,小神龙已从席上走出,手中捧了十枝竹筷,说道:“第一场文比,十枝竹筷,每人五枝,向两丈远的柏木屋柱上,以打暗器的的手法发出,花样自行选择。”说完将手中十支竹筷,交一大汉递过,任由彭中轩抽取五枝。 彭中轩尚未伸出,即被醉乞一把抢去。任意取了五枝,剩五支交还大汉。 醉乞交筷后,立时起入厅中,高声说道:“哪一位赏脸和我这穷叫化比上一比,我穷叫化输了,虽然没有宝剑美女,可有酒葫芦相送。”说完即取下腰悬葫芦咕嘻嘻地喝了两口。 这边乌金帮帮主天翼飞鹏乌云成站了出采,在小神力手中接过竹筷。 小神龙本欲自得与醉乞较量,以挫其狂态,挽回刚才不察之颜面。但此为第一场,自己身为翡翠寨老寨主,此会之主人,怎能第一次就下场。今日乌金铸帮主出来,知道乌云成办甚为深厚,心头怦然一喜,昂然回座。 醉乞一见乌金帮帮主下场,立时移前两步,抱手拱礼道:“好好好,不是冤家不碰头,今天可又遇上了,好好好,只是你会飞呀,你输了这么一飞,我上哪找你去呀!啊!再说你跟我赌什么来着,我这酒葫芦,千金买来,万金不卖。你可有什么跟我赌呢?” 醉乞边说边做,手舞足蹈,醉态可掬。 天翼飞鹏乌云成,阴着一张脸,厉声叱道:“臭叫化,装的什么疯,等会再和你见个分晓,不死不算完。”说完略退两步,抬手发出五枝竹筷,朝两丈外的柏木屋中射去。 柏木屋本为所有树木中木质最坚实的一种,但只听“飕”一声,五支竹筷应声齐 根而没,像一朵梅花,嵌在往上面确是好看,要知这五枝竹筷,已然贯注了内家其力。别说是木柱,就是平崖山石,仍然可以洞穿。 堂上立时掌声如雷,醉乞也不再怠慢,但却安闲得多,照样画葫芦,钉在柱子上也是一朵同样大小的梅花。 众人见了,也都齐声拍掌叫好,因为这确实好,乌云成随手发出,梅花形态大小随意,如今别人跟着发出,却照了你的大小有了限制,更有一点,乌云成所发出竹筷,齐根 而没后,仍深入了一分,而醉乞所发出的,刚好与柱面一般平整,就像刀削的一样,这可就分出高低业了。 小神龙方正斌数十年江湖经验,过眼即了如指掌,只得低头认败服输。 天翼飞鹏此刻顿觉羞愧,满脸透红,恨得紧咬钢牙,知道上了臭叫化一个大当。事实诚然如此,醉乞一上场,见系乌金帮帮主亲自下场较量,知道天翼飞鹏内力与自己在仲 伯之间,半斤八两,难分轩轻,故此一见天翼飞鹏,就疯言醉语的,为的就是逗怒他毫不思考地先行出手,结果却上了醉乞的当,让醉乞胜了一场。 稍歇,厅中由喧闹又恢复了沉静。小神龙的二子方华,从座上立起,手提宝剑,跃人厅中,剑指玄衣女侠说道:“臭贱婢,赶快出来领死。” 玄衣女侠香肩一晃,即已落到场中。说道:“看你一把年纪,火气仍然如此暴戾,由此可想而知,你曾做过多少恶事,今天就让你知道,作恶所得的报应。”说完,从颈上撤下一串清光闪亮的黑木念珠,说道:“三星金剑,断玉切金,天下闻名,若用来对付你,显得太过欺压你了。今天要你输得心服口服,特用此黑木念珠做武器,再告诉你一点,如想用剑将其削断,那你是梦想,趁早打消这主意,在武艺上分胜负吧!” 二寨主方华见玄衣女侠,将自己看得一文钱不值,不由哇哇怪叫,怒声叱道:“哪来这么些个罗嗦,臭丫头,纳命吧!”语音未落已然振剑攻上。 玄衣女侠见其人虽生得矮小,喉咙却硕大,确一窝之货,三刀子一个长相,一个脾气。本想再调侃他两句,奚落一番,倏地剑已临身,玄衣女侠一斜娇躯,横边三尺,手中黑木念珠一式“拦江截水”,斜肩劈下。 二寨主方华见其身手如此敏捷,遂施展着数十年火候的家传天机剑法,连绵过去。 瞬息,二人已交手二十余招,二寨主方华的天机剑法,越来越见凌厉,越来觉诡秘,但玄衣女侠,任你如何凌厉诡秘,娇躯仍似行云流水般,倏忽跃后,宝剑竟无法近得其身。 又斗了十数回合,二寨主方华已怦怦心动,蓦听玄衣女侠一声娇喝,黑木念珠快如电光火石般攻到,瞬息千变万化,怪招连绵不绝,黑木念珠倏忽作剑,倏忽作鞭…… 二寨主方化骇然大惊,改攻为守,连连闪避。 但玄衣女侠见时已不早,黑木念珠趁势撩开宝剑,运起“惠元神功”,推出一掌。 但听“扑”的一扑,二寨主方华蹬蹬蹬了五步,跪倒尘埃,哇的一声,吐出了两 口鲜血,晕死过去。 大寨主方兴赶忙一跃上前,抱起弟弟,退往后堂而去。 小神龙方正斌见文武两场,均都败北,二子方华且受重伤。不禁气得双睛突出,脸上一变数变。 只一会工夫,小神脸上已恢复正常,正欲宣布第三场比试,陡的门外报上,小寨主粉面潘安方连利返寨。小神龙紧张多时的心情,立时宽慰,愁苦气愤的脸上,也一改欢愉之情,并亲自下位,迎出正门。 彭中轩与醉乞等,一见小神龙亲身迎出正门,数人俱都心中暗暗叫奇,这小的,敢情小神龙还要仰着他吗?不由齐都凝视大门。 果见粉面潘逵利陪伴着个中等身材、年约五旬的老者进来,醉乞一见即轻告彭中轩道:“此为天山一魔丁炳台,十数年前,不知因何事,被逼避祸苗山,一去十数年,直至去年始再次出山,但此次出山,功力已大非昔比,拳剑更诡秘绝伦,锐不可挡,疯、饥二位师弟曾联手与之过招均遭败北。年前偶游洞庭,与小神龙曾连战一日夜,赢得一拳一剑,亦因此结成至交,并收粉面潘安为徒,据说天山一魔丁炳台于避祸苗山时,于一苗山深洞中,得获百年前之女魔头西毒金莲姥姥之拳剑秘本,不知是真是假,但武艺之精进确非虚传,此 刻请来,想得到是专为对付你的。” 彭中轩一听来者竟是天山一魔丁炳台,据智通大禅师所说,他也是杀害父母家人的帮凶之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彭中轩紧紧凝视着天山一魔丁炳台,连醉乞后面那段话也没心再听了,因此十数年后,武林一场浩劫,均因此次彭中轩的疏忽而起。 且说天山一魔丁炳台,此次出山,武功内力诚然了得,击败丐帮两位长老的联手攻后,直是扬扬得意,随又胜了小神龙一拿一剑后,更是不可世。连日来正在勤练武功,准备找梅花娘娘及桃花仙子一较身手,意欲独霸武林,傲啸江湖。 今听小神龙一述当前情境,立时离座下场,还没开口叫阵,只见人影一闪,面前已端立着一位俊美少年,但两眼凶光凄厉,暴射出吓人精光。 天山一魔丁炳台心头猛然一怔,这小子在哪里见过,可是自己在苗山,一隐十来年,少年顶多也就十来岁,可又怎么如此面熟。 二人相对望了好一会工夫,彭中轩突出双眉,仍然如故。天山一魔丁炳台看着看着,口中边默念着小神龙处听来的彭中轩三字,只念了两三遍,倏地,突惊失声,暴退一步,想起十四年前江西省南昌府城彭家灭门一案,江湖少侠即自己亲身所戮,临死前亦发出此目光。但随即又想到,十四年前杀他父亲,也只三五个回合,如今自己的武功已达登峰造极 的境界,难道还怕这乳具未干的毛头小伙子吗? 遂自定了定心,说道:“你叫彭中轩吗?哼!彭家只有你这么一条根,干脆今夜就让我成全了你,让你们彭家绝了种吧!免得我整日牵肠挂肚的。” 说话时,已暗提真气,贯注双掌,语音一落,立时双掌推出,只听“嘭”的一声暴响,声震瓦屋,天山一魔丁炳台退了一步,双臂一阵酸麻,彭中轩只上身晃了一下,接着双掌又再次推出。 天山一魔丁炳台心头一阵惊恐,暗忖:这小子哪来的如此凝重的功力。随见彭中轩掌风又到,不敢硬接,斜身避过,一收轻视狂骄之态,施展苗山中十数年所学,招招缓慢谨慎,与彭中轩斗在一起。 刹时,厅中掌风呼呼作响。威势吓人惊心,好不激烈。 第十章 小侠独喜辕妹妹 良辕惊会疯伯伯 且说洞庭湖翡翠港翡翠寨,聚义堂上一时杀气腾腾,在彭中轩与天山一魔奋战之下,掌风呼呼,激烈异常。 天山一魔丁炳台,自被彭中轩神功震退之后,对彭中轩立收轻视狂傲之态,施展开苗山十数年辛勤所学,招招缓慢谨慎,但仍是毒辣无比,每一出手,均奔彭中轩致命之处去来。 彭中轩所展开的,却是东海绝学“乾元一雷掌”,威势也甚惊人。 瞬息后,二人已斗了六七个回合,仍是半斤八两,天山一魔的苗山绝学,既毒辣又谨慎,虚实互补,攻出一招无效,立封门户,任你彭中轩“乾元一雷掌”威势再强,一时之间,确也难奈其何! 彭中轩此刻已然不耐,一声龙吟长啸,声震屋瓦,“乾元一雷掌’上骤加十成真力,每发一掌,仅都如雷般地发出轰轰暴响,一股股权强劲风,排空涌出,威势之强,无法相抗。 只两三招,天山一魔丁炳台即被逼得退了一丈五六,心头虽感惊恐,但却仍然镇 静如常,反手连攻三招,“嗖”地跳出圈外,半空里抽出肩头宝剑,落地后怀中一掏,哗啦啦一声,又撤出丈余长一条横钢铁练。练端系着个薄扇般大的五指铁掌。 嘿嘿一声冷笑,说道:“小娃儿,我们在兵刃上过两招吧!” 话音刚落,也不等彭中轩答话,立时剑出如风,左手一抖,精钢铁掌斜空飞起,这是天山一魔丁炳台于苗山中十数年所学的最为凌厉的十二绝招之一,剑走“春云乍现”,铁掌骤使“笑指天南”,只要对方避剑一躲,无论退往何方,铁掌立即跟踪迎间罩下,确实狠辣无比,使人防不胜防。 彭中轩一见天山一魔丁炳烟台撤出兵刃,话未说完,已抢先攻到,面前银虹闪动,朵朵雪莲,漫空飞临,将自己上中下三路全给罩住。 心中不觉一阵暗笑,这一式不是“金莲血剑”十二绝招之“春雷乍现”“万蜂出巢”吗?自己不但会,且熟之又熟,这接着来的第三把该是“江河倒泻”,因这三招一工确实诡异至极,自己玉龙剑尚未撤出,难以招架,遂原身不动,暴退八尺。 不想彭中轩脚方沾地,天山一魔丁炳台左手铁掌已临头罩已彭中轩心中亦为之一簇,上身仍然不动,只足尖点地,又复斜退了五尺,一声龙吟响过,玉龙鞭到已同时撤出。 突听“吧”的一声,凌空铁掌五指暴出五根金针,紧迫着彭中轩身后袭到,针头绿芒芒的显见染有巨毒。 彭中轩一声冷笑,神回气聚,运起“毕元神动”,将金针震飞出老远,立时施展“不老神仙洞府’中所学天地八罡,连绵抢攻。 这先人绝学,确非凡俗可比,尤其鞭剑相交,长短互济,威势更是惊人,玉龙白虹,波云诡异,狠辣异常,只一霎那间,即将天山一魔丁炳台全身裹住。 蓦听一声凄厉惨嚎,刹时血雨纷飞,“吧嗒”一声,天山一魔丁炳台已被彭中轩玉龙剑拦腰横斩,一分为二,接着又是“扑,哗啦啦”的一声乱响。 原来天山一魔的下半身,双脚被彭中轩玉龙鞭卷住,顺手一摔,恰好抛在十丈外乌金帮手下四子神等的一桌之上。因来势过于凶猛迅捷,而且血雨先至,故围坐众人一见,恰都纵身避开,故有“扑,哗啦啦……”之声。 事情实在太出意料之外。小神龙方正斌一心只倚靠天山一魔丁炳台,为自己争光出气,谁会想到一上阵即被诛戮,怎不令其等瞠目结舌。 且见彭中轩将天山一魔腰斩后,仍如山峦般矗立厅上,两眼红如喷火,知道今日不及早收场,后果更形不堪设想。 小侠彭中轩,出道虽仅半月,但击战已有数次之多,均因心地仁慈,从未亲手诛 杀一人。今日一剑出手,虽说血海深仇,仍感心神惊震,一时痴呆呆的站立场中,蓦听一声“轩哥哥……” 彭中轩心头一怔,一条身影,猛向自己怀中扑来,彭中轩在未明何人之前,本欲出剑相拦,但那句娇甜悦耳的“轩哥哥”,竟使他不自觉地弃掉左手鞭,趁势一拖。 灯火照耀之下,见怀中果然是日夕思念的辕妹妹,一身白衣白裙已是污浊不堪,满头零乱散发,嫩脸上亦是黑一块白一块的,显出多日未经洗涤。心中一疼,轻声说道:“辕妹妹,可苦了你了!” 没想吕良辕立时将头连摇,笑声说道:“不!不!轩哥哥,虽然我被他们一直绑着,但我没感觉到苦,且连哼都没哼一声,因我心中有一个信念,你一定会来救我的,轩哥哥!你说不是吗?所以我一直都在期待盼望着,一天天的,我信念坚定,也没有一点灰心,所以我也一直没感觉到苦。” 话说完,嫩脸秀目中,情爱横溢,显得是如此高贵纯洁,彭中轩心头不沉暗自惭愧,这受的魔力是如何的伟大啊,遂说道:“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我当然必定会来救你的,而且现在不是来了吗?” 突然她用力地挣脱了彭中轩的怀抱,娇躯一旋,即听到“臭味”的一声笑道:“啊!好脏!”说了又不觉含羞盈盈。 此刻堂中数十人俱都看彭中轩二人,就在吕良辕奋力挣脱之时,彭中轩已然觉察。众目之下,实属难堪。正在此时,小神龙方正斌正从后堂走出,双手平托“金莲血剑”。口中说道:“彭小侠,现人剑均已送还,余场可以不必再比,我们认败服输就是。只是有一点,彭小侠不知是否肯答应老方无情的要求?”说完将剑奉过。 突然,“嘭!嘭!嘭!”的三声巨响巨震,烟云飞快地迷漫全厅,彭中轩神目中见三条人影,两白一黑;在烟雾中穿动,迅速至极,赶忙伸手抬起玉龙鞭,就势将吕良辕再次揽入怀中,运起“毕元神功”以防不测。 蓦听小神龙方正斌一声惊叫,接着又是一声怒喝,似气极愤极,但随着怒喝声之后,烟雾已渐消散。彭中轩看小神龙,那银发下青白的脸上,一种愧疚不安的神情,两手下垂,空空无物,心中也是一震,这些烟雾,当是为夺剑面发,小神龙一时不慎,竟被夺去,当是羞愧难当。 遂趋前两步,对小神龙抱拳说道:“方老寨主也不必自责过甚,这种江湖盗窃伎俩,确使人防不胜防。” 此语一出,乌金帮所有人众,俱都面红耳赤,低头不语,彭中轩语此略顿,即是一语双关,意欲叫乌金帮等人稍加注意,往后不要再做这种难见天日,被武林耻笑之事。随又接着说道:“但归终结底,仍难得事事如愿。‘金莲宝剑’据传满沾污血,罪孽深重,得者若无绝天幅缘,难免招祸。‘金莲血剑’由我取之东海,当也应由我负责收回将其投入功岭黑岭湖,只是彭不知,江湖中有何帮会或门户派别,擅长此种炸药武器,方老寨主如有所知,即请告知一二,彭某离此后,即往登门讨取,定欲将‘金莲血剑’取回,能上功岭,投入黑岭湖。” 彭小轩语毕,小神龙微微颔首说道:“小侠所说,诚然非虚,‘金莲血剑’若无绝大福缘,难据已有,如有此心必招横祸,翡翠寨即是极好例子,老朽闯荡工湖半世,虽非侠义之流,亦无大恶之罪。不想为此‘金莲血剑”非但将老朽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且儿孙连 遭伤残,如今蒙小侠大度宽待,老朽自知差其甚远,无论内外,掌剑轻巧均非其敌,而且二十四筒面毒梅花直,其互无比,声势更是骇人。 “梅花老婆子如今若仍然在世,恐亦越九旬高龄,‘金连血剑’如确系梅花一剑派人窃去,还望小侠善自斟酌,好自为之。” 话一说完,即欲翻身退人内堂。 彭中轩赶忙叫道:“方老寨主。还请留步,听彭某一言,刚才老寨主托剑出时,曾说有一事欲叫彭某应允,不知究系何事。请当面说明,彭某今日一别,老寨主又欲远离洞庭,相见何日,城属遥遥无期。” 小神龙一听青脸上立泛一阵红晕,尴尬异常地说道:“此事非老朽本愿,乃老伴一力主张,本欲要求请少侠面见。但因‘金莲血剑’于老朽聚义堂被夺,老朽实无颜面再提此等无理要求,而且观小侠目前情景,亦无应允可能,故此不说也罢!”说完低头边声唱叹。 彭中轩见小神龙这般欲言又止的情景,突然想了夜枭神鹰裴素兰在东海所说的一句话:“我要你跟我回洞庭,给我做孙女婿……”心中蓦一凉,赶忙接着说道:“方老寨主既然不说,彭某也不便勉强,但彭某能在此得以诛杀天山一魔丁炳台,得报父母血海深仇,亦感激非浅,无以为谢,此处有丹丸一颗,名为‘九转大环丹’,乃松鹤老前辈所赐。今转赠方老寨主,以医治二寨主之内伤,将丸吞服后,只需一个时辰,不管内伤如何严重,保证立能痊愈。” 说完从怀中摸出绿玉小瓶,倾出一颗,凑前递过。 小神龙一听是松鹤老人的“九转大环丹”,心中大喜接过,暗忖,松鹤老人半仙之体,自己虽与之齐名,却从未得见,“九转大环丹”更为人间罕见、稀世之珍,人间一粒难求,不想彭中轩竟怀带整瓶,此等福缘真中说“可遇而不可求了”。 为此一粒“九转大环丹”,小神龙亲自将其等送出寨外,但就在此时。彭中轩突 然想到,乍的半日来,没见玄衣女侠人影,探首四处察看。蓦听醉乞一声“哈哈”! “人早走了,你现在看点什么?” 彭中轩心头一怔,这该又是从何说起。 遂想到,玄衣女侠虽与自己不辞而别,但却无危险,一身武艺已登峰造极,内力轻功,高人一筹,只是两日来的相依相偎,情愫已生,一旦分别,怎不聚生离别愁绪之感。 蓦听:“轩哥哥,你在想什么?你看,灵弟和他师父都走远了。”说完,双臂一展,向彭中轩怀中扑来。 彭中轩微微一顿,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一个朋友,他帮了你不少忙,只是你 一出来,他就走了,也没和我打声招呼,我感到实在对不起他,连谢都没谢他一声。” 吕良辕听说,立时娇嗔道:“都是你不好,为什么我出来时不对我说,使别人说我不懂礼貌,生我的气走了。不过,我们去追他好不好?” 说罢,昂首凝注彭中轩,目光中似满含恳求神情。 彭中轩伸手轻揽辕妹妹纤腰,微摇头说:“他的本领很高,轻功又好,要追是追 不上了,日后有缘相遇,我再和你介绍,那时你再谢他不是一样吗?” 吕曲辕道:“这样也好,只是太对不起他了,啊!轩哥哥,快追上吧!他们跑出 老远了。”说着又要挣扎。但这次可没挣脱,彭中轩双手一紧,足尖一点,已自腾身跃起,施展开绝顶轻巧“松鹤跃飞”绝技扭亏为盈,认定方向,衔展追去。 真如一阵风一般,只一刻工夫,即已将前行诸人追及,彭中轩见前行诸人,除小灵乞师徒、赛铁塔外,又增加了丐帮帮主梁大哥及疯、残二位长老,知道辕妹妹只赛铁塔一人不识外,余均已见过。随又将这-路,为追救吕良辕所发生之事详尽说了一遍,其中只玄衣女侠一人,彭中轩始终说明是男是女。 此刻天已大亮,洞庭湖里帆影点点,众人恐怕骇世惊人,惧都未展轻功,路上谈谈说说地向赛铁塔家中走去。 忽见眼前一颗千斤石横路,这巨石来得好怪,众人俱都同时“咦”了一声,这巨石虽说千斤,事实上可无法阻碍众人去路。只是这平坦的湖滨大道上,何来此棱角峻峭的奇形的怪石? 众人正感事态异常,沉思猜疑间,小灵乞已耸身石上,四处察看,忽的“吧”一声,一颗小石,从道旁林中发出,石不打人,却打在小灵乞落足外一尽远近,石碰石,立时碎石暴飞纷射,小灵乞一时大意,被那碎石将小腿打了几点,虽未受伤,但已显出自己吃亏了。 小灵乞勃然大怒,自己虽说年少,但这打斗可见得多了,自己可就从未吃过这种亏,一时气得英眉倒扬,暴声喝道:“林中藏的可是没头王八见不了人,再要不露你的尊相,小要饭我可要干了! 这种人,生就了挨相,活王八脾气,你不出来,我非叫你露露脸不可!”说完正要往上起纵时。 忽听彭中轩道:“灵弟,人藏在左边第三株树上,和右边那矮矮的荆棘丛后面,别尽在骂,用手一指,他准出来。”声音似蚊声细,但仍字字清明。 小灵乞一听,心知系彭哥暗中指点,果真装模作样的,用手左右一指,口中说道:“怎么样?还要我猜啊!那可就不像话了,我穷叫化没别的,有的就是赶狗头脑赶狗嘴,赶狗手来赶狗腿……” 小灵乞话没说完,就在他指的第三株树上和那荆棘丛后面,果真就跳出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一般高矮,一样大小,俱都十一二岁年纪。所不同的是男的脸如锅底,身穿紧身白色衣裤,这黑白相映就显得脸黑如黑炭;而女的恰相反,脸白赛雪欺霜,偏偏又穿了一身玄衣,反映出那小小的脸蛋,更显白嫩可爱。 两小这一现身,除彭、吕二人外,余均怦然心动,惊骇万分,因这是近两年现身江湖的一对小魔星,不知其姓名来历及出身派系,遇事聪明机智,顽劣刁钻,不管何事,只要让他俩缠上,即与你不完不休。 二人武功诡异,轻功更为绝妙,快如闪电,疾苦飘风,男的胸前吊着一块金牌,自称金童又名黑孩儿;女的项下亦附着一块纯白方玉,自称玉女,又叫白姑娘。 今天突然在这湖滨现身,又被小灵乞发酸地臭骂了一顿,这事依他俩以往的心性,又怎肯善罢甘休。 小灵乞一见二人出现,心中即感一栗,自己这不找上了吗?虽说自己未必真怕他俩,但此二小是出了名难惹难缠…… “小要饭的,今天你真是找对了!丐帮势力雄所大江南北,但我俩却没准备着再 回去了,别看你们今天老叫化、穷要饭的这么一大堆,我们还得斗斗你,看到底谁是没头乌龟活王八!”这是黑孩儿说的,话音刚落,也没见他怎么起步,人已穿上山石,对着小灵 乞扑去。 小灵乞虽说心中发毛,但事已至此,说不得不算,且黑孩儿的身影一跃,电光火石般,已然欺近身来,赶忙闪身下石,横出一丈五六,凝神注目,蓄势以待。 黑孩子儿见这小乞丐,竟能轻易避出自己的袭击,心头也自一震,转眼将小乞上下打量半天,然后说:“小要饭的,你再接接这个。” 说着右手骈指如前,直往小灵乞分心点到。 小灵乞刚才匆忙间,竟使出了连日来勤加苦练、松鹤老人无意中所授的绝世轻功“松鹤跃飞”,这一闪避,真可说恰到好处,不但黑孩子儿感到惊奇,且连师父及丐帮众人惧都一愣。小灵乞哪学的这种罕世的轻功,追随袁中轩也不过半月光景,难道说彭中轩在这沿途紧赶,心情恶劣之际所授吗? 此刻,小灵乞见黑孩儿又扑身点到,也不再畏俱,施展师父醉老大之飞云掌搭着“松跃鹤飞”绝项轻功,和黑孩儿斗在一起。 瞬息,三五十招过去,双方均未能将对方制住。黑孩儿不由得心头火起,猛地大 喝一声,右臂一振怪招百出,忽而点戮,忽而劈刺,力透指尖,施展开来,宛如一把利剑,也真够凌厉。 小灵艺之飞云掌,本就诡异寻常,自从遇见彭中轩后,见了他那冠绝环宇的精奥武学,不由激起了小小心灵,发奋上进,日夕无事,暗地勤如练习,后得彭中轩送两粒松鹤老人的“九转大环丹”,内力方面,又自增加一层,故此刻施展开飞云掌,与前真是大不相同。 今见黑孩儿一改掌力,骈指作剑,连连抢攻,随电一改招式,使出丐帮镇帮达摩 十八式,虚实互用,攻守俱全。 又斗了数十回合,仍然八两半斤,不分上下。 蓦地一声龙吟长啸,煞风过处,将二小硬生生的拆开,分别后退七八尺。 黑孩儿注目一看,见来的是彭中轩,咧嘴一笑,接着又尖起嗓门,学吕良辕的声 音叫道:“轩哥哥……”叫完立时哈哈大笑。 白姑娘此刻也入场,傍黑孩儿身边站住,面对着彭中轩开口说道:“喂!我说……今天只为等你,没想这小叫化可恶,隔天总得让他尝点苦吃,叫他知道厉害。你们不是要找什么‘金莲血剑’吗?那么就不必往岭南梅花峰去了,老祖宗他老人家已然驾临洞庭,一准七日后,夜半三更天岳阳君山候驾,奉老祖宗令,丐帮人众,谢绝参观,有那不知好歹的,届时硬闯君山,别怪老祖宗翻脸无情。” 这白姑娘黄莺呜叫般的,把话说出,话音方落,但手牵起黑孩儿,双双倒耸身掠,只三五个纵跃,即已去远。 彭中轩一听,心中大喜,说道:“梁大哥,‘金莲血剑’既有着落,我们也可免一番长途跋涉之苦。但不知这黑白一对小孩儿是什么人之后,倒还天真得紧。” 丐帮帮主梁化双眉微耸,将这金童玉女之事大概简略说了,随又道:“这白姑娘与黑孩儿,因只属顽皮,鬼计陷人,但却从未闻杀害人命之事发生,以致亦从未有人真正与 之作对,且又聪明透顶,年龄又小,就只武功精湛,轻功更是鲜绝一时,但刚才与小灵拼斗时,所使剑招仿佛与传闻中的梅花剑式相似,若果然如此,则其口中之老祖宗即五十年前之梅花娘娘。” 彭中轩接首道:“谢梁大哥指点。刚才二小,照这么一说,确系梅花一剑传人,且小神龙方老前辈亦说,迷烟炸药是近年来梅花峰所创,两相一对更证实无误,即要我七日后夜半三更无岳阳君山相会,小弟只得候其七日。而梅花老前辈有言对粱大哥不作欢迎,我想就在此谢过梁大哥及诸位仁兄沿途相助之德,待小弟苗山归来后,再作长日欢叙。” 说完即拖过吕良辕双双即欲拜倒。 丐都帮主梁化,立刻抢步相拉说道:“贤弟不必过分客套,如此则得生分了。此次君山之事,本欲随同呼呐助威,但即然别人不赞同,我等也不好强求。在我系知岭南海花峰梅花前辈,传脾性较偏激外,不失为正派之人,且所有众徒,于江湖均有好评,梅花前辈对你,也绝无伤害之意,还望贤弟届时以礼往见为上。” 这边谈话,那边小灵乞也在师父面前,向师父拜别,并听师父临另之耳训。 这一耽搁,日已中天,丐帮帮主率帮中四长老,与彭中轩等互道珍重而别。 彭中轩目送丐帮人众走远后,始回头对赛铁塔说道:“赛铁塔大哥,家时我们不准备再去了,因辕妹妹关系,我们就在镇上住一夜,天明后即赶赴岳阳,伯母处请代说一声,日后若路过此地,定当前往拜见。” 说到这,回头对吕良辕说:“辕妹妹,你身边的银子呢,是否还有?” 吕良辕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递给彭中轩说道:“这是他们临放我出来时,交给我的,都给你吧!沿途食宿我可再不管了,我要恢复女儿装,还我自由身,有你在一起,我什么也不怕。” 彭中轩接过银包,感觉沉甸甸的,份量可真不轻,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些零散 碎银子,其余尽是一片片的金叶。遂取了三片金叶,递给赛铁塔说:“这给伯母买件衣服穿,买些补品吃,病后体弱,可千万不能再这分劳累。” 赛铁塔见彭中轩如此,双眼一瞪,正欲发作。 彭中轩倏的脸色一正,厉声道:“赛铁塔大哥,我是尊敬你,而且这是我对伯母的一些敬意,大哥如果有所嫌弃,看不起小弟,小弟日后也不需再来了。” 赛铁塔一听,万分无奈的将金叶接过,但眼中已含热泪,张嘴欲说什么,却又无语。 彭中轩又说道:“赛铁塔大哥,日后有钱。你再还我就是,何必如此难过。” 说完,紧握赛铁塔的铁臂,道声珍重,随领着吕良辕及小灵乞,施展轻功,如飞而去。 在镇上,彭中轩三人找了间客店住下,吕良辕指使着店伙计,要水要茶,买这买那。 而彭中轩与小灵乞却在另一间房里,高谈阔论,欢呼痛饮。多日来,非但酒末沾唇,且连吃食,都是有一顿没一顿,更加心情烦苦,悉绪万端,今辕妹妹安然归来,虽然“金莲血剑”得而复失,那已是无关紧要的了。 待吕良辕洗停当,换装过来,已是掌灯时分,彭中轩二人已有了七分酒意,小灵乞还是灵巧,一见吕良辕进来,赶忙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说:“彭哥哥,你陪吕姐姐吃罢,我还有点事得上街一趟。”说完,未等答话,即开门而去。 彭中轩见吕良辕这一换装,更是天得国色般绝色美人。借着酒意,在小灵乞退出后,对吕良辕做了鬼脸。 吕良辕一声娇嗔,飞燕投林,直往彭中轩怀中投去,彭中轩就桌前斜身一让,右手一圈一带,正好将吕良辕扑来劲道全部卸去,轻松松地揽在怀里,说道:“辕妹妹,可不 要闹了,你肚子还没唱空城计吗?司马甏我瞧着早已进关了。” 吕良辕小嘴搬得高高的说道:“轩哥哥,你尽欺侮我!” 彭中轩一听,心里想笑可没敢笑,知道小姐弄翻了就难侍候,就这一瞬间,忽地瞥见吕良辕秀目泪盈盈,心中一怔,不知如何说好。 一阵淡淡的香风飘过,彭中轩立刻计上心头,知道这个莫须有的尴尬场面,有法打破,遂缓缓地将头低下,陡然双手二紧,嘴唇也同时印在吕良辕的樱花小口上。这法子可真灵,吕良辕本生气徽作挣扎,但只一会儿,不但未挣扎,还抽出玉臂,将彭中轩紧紧拥住,越抱越紧,只是热泪仍随着流下了粉腮。 不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二人始将头慢慢地分开,但四只手臂仍然紧紧环抱住,吕良辕娇喘连连地就着彭中轩耳边说道:“彭哥哥,我要你告诉我,喜欢我吗?” 彭中轩说道:“辕妹,你怎么如此多心,现在你不是在我怀里吗?还要我怎么说呢?” 吕良辕道:“轩哥哥,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今天仿佛有个不祥的感觉:你被别人从我身边抢去了,我愈是回避着这感觉,它来得就更深,刚才你做的鬼脸,可真把我吓得魂颤魄抖,轩哥哥,你说会离开我吗?” 彭中轩一听,心头突然一寒,玄衣女侠面纱后那对水汪的、满怀深情的大眼睛,立现眼前。惊得彭中轩紧闭双眼,猛提丹田真气,牙关一咬,才算将这幻影逐掉。赶忙对吕良辕说道:“辕妹妹,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告诉你,从今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你就放心了吧!” 吕良辕听完,蓦然欢叫:“轩哥哥,这是真的,不是你骗我的?” 彭中轩笑笑说:“一点都不相信我,要我起誓吗?辕妹。”吕良辕赶忙抢叫道:“啊!不要!不要!我相信、相信,一万个相信!”说完,立刻将头往彭中轩怀中钻去,娇羞得满脸红红地抬不起头来。 彭中轩见这情形,心头方为安定。 良久,吕良辕始从彰中轩怀中立起,随意地吃了些酒菜,即回房安睡去了。 次日清晨,彭中轩付过店帐,与吕良辕、小灵乞三个,沿湖往岳阳,应梅花娘娘君山之约。因时日尚多,翡翠港离岳阳又只三百里不到的路程,若三人施展轻功紧走,只需要三四个时辰即可赶到,又不紧逼,故此沿途边走边测鉴沿途风景,欣赏洞庭湖中帆影水色。 这日,三个来到荣家湾,见天色已过午,就寻了一家酒店,选了间隔帘雅座,正当三人的酒菜送上之际,蓦听外着传来一阵暴喝:“好兔崽子,狗眼看人低,那臭叫化还能比我强吗?大爷没钱,可准有小娘们请客,你就等着瞧吧。你笑!作笑!你要再不把酒菜赶快送上来,我就得要你哭。惹火了我,干脆一把火给你烧个光,叫你连哭到时也哭不出来。” 此语一出,三个同时一惊,小灵乞惊的是他骂自己,在这大江南北即敢当面乞丐,他也总有两下。 彭中轩惊的却又是另一回事,这声音好像爹爹的好友张疯子张伯伯。于 是三人不约不同,俱都揭帘伸头去看。 在东面桌上,坐了个五旬开外的老头,满头披肩乱发,一身青衣大褂污浊不堪,似乎三年末加洗涤,两只破袖又长又大,两眼精光炯炯,脚上拖了双没跟鞋,大 概刚才“啪哒啪哒”上楼的就是他。 吕良辕一见,赶忙钻出,远远就叫道:“疯子伯伯,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边说边往前去。 这被称疯子伯伯的一见吕良辕,似乎火就更大了,那破锣般的嗓子,哇 哇地又叫道:“好哇,你还认得我疯子,你连家都不要了,找着了个小白脸,谁也不要,可是你得把我带上,我这一辈子就注定了跟定你了,想把我甩掉那可办不到。” 吕良辕一听,这像话吗?但想到这位疯子伯伯,有时爹爹都被弄得啼笑 皆非,莫奈其可。遂当没听见,接着花道:“疯子伯伯,我在叫你呢!你敢情疯子加烦啊!怎没回答我话呀?” 张疯子哈哈一笑,说道:“张疯子这下可找到衣钵传人啦,小辕,干脆跟我回山吧!我把这千年道行传你,将来你要找十个小白脸都有。” 吕良辕也是稚气未脱,小姑娘在这大庭广众、酒楼众目之下,毫不害羞地走前两步,说道:“我说呢!总有一天我得叫你一声师父,你偏说我尘绿太重,与你无缘,今天是你自己说的,说了可不准不算。” 话声一停,就要盈盈拜倒。 张疯子这下可急了,一迈步正好将吕良辕身子阻住,随喝道:“小辕!别闹,有了小白脸,你还肯要师父,我可没这闲工夫,快去吧!酒菜都冷了,你不饿,我可馋得要命,你再不叫我吃喝,我可真甩手就走了。” 吕良辕一听,赶忙拉住那又长又大的破袖说道:“这台戏可是你逼着我唱的,丢人现眼的可是你。来来来,我给你见见,别以为你怎么样,将来我倒是看你在他面前疯不疯。” 张疯子一听又是哈哈大笑,道:“他!他!他!谁是他?他是谁?你不害羞!我可真得替你脸红!” 吕良辕粉脸飞霞,这下可不能再说了,拉起破袖就往雅间里拖。 张疯子又怪声叫道:“臭丫头,你真疯了心啦,这袖子可经得人这么死命地拉吗?” 这时布帘揭起,彭中轩与小灵乞双双迎出。当然他们也同时看到了这么一台好戏。彭中轩知道即是如此天真的风趣人物,当厌烦礼节,遂只略为拱了拱手,学 了吕良辕叫了他一声:“疯子伯伯!” 刚入座,张疯子即哈哈笑道:“想不到我竟然老运享通,接二连三地交到几个好朋友。臭丫头,我这还真是沾你的光呢!” 说完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小灵乞一边紧忙倒酒,疯子伯伯可就连着不断地喝,小灵乞心中默念“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七,三十八……四十。” 不多不少,整整喝了四十杯,张疯子才长长地嘘了口气,说道:“赶了十来天路,今天才算赶上,喝这一顿酒,可不能算冤。” 吕良辕听了有点莫明其妙,遂说道:“疯子伯伯,你在说些什么。人也骂过了,酒也喝了,你别再装疯了,快点告诉我吧!” 张疯子道:“臭丫头,你也急吗?”随着说出一段话来。 第十一章 痛心疾首奔出林 三年允诺梅花峰 原来张疯子,在吕良辕易装出走追赶她爹的五六天后,张疯子就到了杭州,吕良辕的母亲是时正急得派人四处打听,到处找寻,总无下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见张疯子,就像见了观音娘娘,把吕良辕夫踪一事一说,张疯子再问吕怀民因何离家,两相一对,张疯子可就迫下来了。 可是张疯子到了东海,哪里还有武林人迹,沿途一再打听,非但吕良辕没见踪影,就连吕怀民及宫行民全有家都不知去向。 最后在丐帮帮众中中,得知两位十五六岁少年,得了一柄“金莲血剑”,已起程西上入蜀。 接着又在乌金帮帮众口里,听到两个少年,当中配带金莲血剑这人正被乌金帮帮主乌天成劫来,送往洞庭湖翡翠寨小神龙处了,并说这少年竟是个女扮男装呢…… 张疯子一听立时大惊,连夜施展轻功,横鄂人湘,直到今日清晨,始在湖边看见三人,但吕良辕非但未曾易装,且较在家时穿得更见艳丽,腰中连常人所使的青铜宝剑,都未挂一把。看她着那轻飘愉快的绪,似从内心发出。 不由得打量了彭中轩一眼,见其面冠如玉,剑眉星目,熊臂虎腰,满脸英挺坚毅之气概。张疯子不由暗忖,这小子,英俊已到了极点,只是眼神欠缺凌芒,美中不足也。 接着见三人谈笑自如的,沿涂停停歇歇,浏览风影,心中不由气道:“好啊!有了小白脸你就忘了家啦。”他又哪里知道,吕怀民已安抵家门了呢? 随见三人上了酒家,也就尾随而上。 吕良辕听完,娇笑连连地说道:“疯子伯伯,这可真难为你了,辛苦了这么多天,没别的说,叫我轩哥哥好好的请你两天。因为都是他坏,才使我没能回家。” 彭中轩一听,这帽子戴得可真是莫明其妙的了。 吕良辕见轩哥哥愣奇的神情,赶忙接着说道:“轩哥哥你别不服,歇会我说出来你就会知道了。现在让我先待候疯子伯伯过足酒瘾再说。”说完就又提壶替疯子伯伯连连倒酒。 张疯子也真不含糊,四十杯下肚,接着又唱了三十杯,林虽不大,可也有七斤下肚了,这洞庭湖的米烧,在湘省是出了名的,张疯子非但毫无醉意,且较前更见清醒。 吕良辕酒壶一下,即说:“现要我从头一点点说起。那天如果你不来援救我,或是救后没再理我,我不会认识你,这是第一。第二,假如你没替我到得金莲血剑,我不会被他们绑劫到洞庭湖来。第三,假如……”说到此,吕良辕顿顿,正待继续说下去时,忽见彭中轩脸色已然大变,心知弄巧成拙。忽见彭中轩一言不发夺窗而去。 原来彭中轩一听辕妹竟如此强词夺理,在一个长辈面前,说出此种毫无情意的话来,加上酒后易于激动,突地脸色一寒,微哼一声,一跺脚却穿窗而去,快如闪电,疾比雷奔。待疯子伯伯小灵乞及正在甜笑中的吕良辕惊觉追踪出门外时,彭中轩的人影,早巳不见。 吕良辕一阵心痛,芳心立时像被刀割般地一片片碎落,哇的一声,咯出两口鲜血,跟着晕倒地上。 此刻,张疯子正站在吕良辕身边,立刻伸手将吕良辕接住,顺手在吕良辕着胸数处要穴上点了几点,回首对小灵乞说道:“小灵哥儿,你暂时不能走,我对这事毫无头绪,两人都是你的好朋友,你得帮点忙照应着。” 小灵乞正想交待两句,就去追赶彭中轩,没想到张疯子可先拿话将自己套住,心里虽说一万不愿意,也没法子,只得点了点头。 三人就在这荣家湾找了间客店住下。 当夜,吕良辕醒来后,头上如火烧般滚烫,口中喃喃自语道:“轩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轩哥哥,原谅我……那是开玩笑的呀!” 翻来覆去,总是这么几句话,且字音模糊,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 张疯子见吕良辕这样昏迷不醒,虽说自己懂得医理,也只能开些镇静退烧的药方,但这是心病呀!非从心下手不可,终于还是给他想出了个法子,叫小灵乞给丐帮传信,遇到彭中轩,告他吕姑娘病重,万请回身探视,并沿途寻找吕怀民及官行民等,看是否已在入蜀途中,见人立嘱请来洞庭荣家湾。 五天过去了,吕良辕热虽稍退,但仍是昏迷不醒,并不断地念着前面几句话,且最多的是“轩哥哥,原谅我!原谅我!”每说完这句,即有点滴泪珠垂落席。 就在这天夜里,三更时分,张疯子与小灵乞正在床前盘膝打坐。蓦听,“嗒”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人影一闪,窗前已肃立着一个面纱蒙面的黑衣姑娘。 张疯子荡然一震,小灵乞已开声说道:“疯子伯伯,这位是玄衣女侠薛姐姐,自己人。”说完即前行两步,对玄衣女侠道:“这位是张疯子伯伯。” 玄在女侠立刻敛任了福了福,说道:“张伯伯,中原奇侠张海啸,张伯伯可认识?” 张疯子听得心头蓦然一惊,说道:“姑娘何人,请说当面。张海啸已然屈死边疆,姑娘如此年纪何以得知?” 玄衣女侠见张疯子的脸部表情,已自然了几分,逐说道:“家师雪山神尼,张伯伯或许也有耳闻。” 张疯子听玄衣女侠如此一说,赶忙整农肃立,毕恭毕敬地答道:“请女侠恕张海啸刚才不知之罪,雪山神尼前辈对我姓张的恩重如山,无回不系悬在心,数次往谒,均未获接见,实欲报无门,此番女侠来此,可有什么用得着老朽的,万死不辞。” 玄衣女侠在初离雪山时,师父雪山神尼曾交代,中原有一张海啸,外号中原奇侠,下山后可往找他,事实亦有照指示找寻。没想玄衣女侠莅临中原,遍访数年未遇。年前回山时将此时禀恩师,雪山神尼又说,中原奇侠张海啸,曾受刺激过深,恐会变为疯痴,也可能作痴装疯,随又将年岁容貌长相详细告之。 故此次,百衣女侠一见即有所感,再一听小灵乞唤他疯子伯伯,故又增加了数成怀疑。 今见张疯子已坦然相见,也就不再多说。轻移莲步,往卧榻行去。待到榻沿,始说道:“张伯伯无须过分客气……” 话未说完,张疯子立刻抢着插嘴道:“姑娘不必如此称呼,疯子决不敢当,若嫌弃,就请兄弟相称,疯子心中始能稍安。” 女侠随接着道:“即承看得起我;就叫你张师兄吧!只是师妹不懂事,务请师兄多加指教。” 稍歇又说:“榻上姑娘,想必就是吕家姑娘,但不知所因何事,病重如此……” 刚说至此,蓦听吕良辕昏迷中喃喃叫:“轩哥哥……原谅我……原谅我呀……” 玄农女侠一听,心头一阵酸痛,正待出言相询。 小灵乞已抢着将玄衣女侠不辞而别后,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玄衣女侠听完,心头略喜,暗忖:“彭师弟真有骨气,男子汉大丈夫必须如此才能显出他的气概不凡……这可正是好机会,我何不趁虚而入,将其占为已有。” 没想,此念刚萌,吕良辕那喃喃梦呓又响,声声扣人心弦,闻之心酸欲泪。 瞟目看吕良辕。那张五六天即已瘦削的粉脸上,双目深陷,较翡翠寨里匆匆一瞥时所见,真有天渊之别,不由暗骂自己,无耻之极,乘人之危,这岂是名门正派之人所为?一旦传扬开去,自己尚有何面目偷生人世,要让恩师他老人家得知此事,又岂能将自己轻易放过。 玄衣女侠想着想着,突然道:“小灵弟,现下有谁知晓彭师弟人在哪里?” 小灵乞愁眉苦脸地说:“现在确实没人知道彭哥哥他现在哪里,丐帮全部散布了消息,可是五六天来,连一点消息也没有。” 但是一瞬间。小灵乞似乎想起了什么,愁眉尽展,高声叫道: “薛姐姐,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玄衣女侠一怔说道:“深更半夜的,你鬼叫些什么?……你说知道了,倒是知道了什么?” 小灵乞也感到自己突然失态,万分别扭地说道:“我说知道了彭哥哥他在哪里!” 玄衣女侠听了,也是一喜,忙追问道:“彭师弟他在哪里?他现在在哪里?” 小灵乞道:“我不是说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而是想起明天这个时候,彭哥哥他在岳阳君山与梅花娘娘比武取剑。” 玄衣女侠说道:“即是如此,我现在立刻就去,也上一趟君山,把彭师弟找回家来,他们俩已情爱深重,难舍难分了,我要尽我之力使他们圆满结合。” 玄衣女侠刚说完,陡听张疯子低声问小灵乞道:“你刚说的彭哥哥要去岳阳君山与什么人比武取剑?” 小灵乞一对小眼睛看了张疯子老半天,才想到,五六天来,还没跟这位疯子伯伯好好地讲过两句话呢!随又想到,你疯子今天见了玄衣女侠后不疯了,我倒要惊吓你一下。 随说道:“彭哥哥到岳阳君山,与五十年前名震中原的岭南梅花峰梅花一剑梅花娘娘比武,因为梅花娘娘偷了彭哥哥的‘金莲血剑” 此语一出,可真把张疯子这位中原奇侠吓了个倒跳,说道:“小叫化,你是给我寻开心啊?” 小灵乞见他虽然受惊,却又不信,说道:“疯子伯伯,你要不信,可以问问薛姐姐,如果要开开眼,就跟着薜姐姐去一趟君山瞧瞧,见识见识这种天下奇人。小叫化可没有骗你,我们彭哥哥,当今天下第一人,你知道吗?” 张疯子听小灵乞越吹越大,把彭中轩越抬越高,心里就更不相信,可是当他的双眼瞟到玄衣女侠这面时,见玄衣女侠青纱后那双大眼睛,也紧盯住自己,并将头连点。 张疯子一怔,但还不能确定般地向玄衣女侠问道:“师妹,你点头是说小叫化他说的话完全是对的,没一点错,是吗?” 玄衣女侠微微一笑,说道:“难怪你不信,任何人见了也不会相信。如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十五六岁年纪,竟身怀绝世奇功,出神人化,超绝寰宇的人呢?诚如小灵弟所说,你也可上一趟君山,因为这种高人交手过招,世上诚难一见。” 张疯子心中一动,意欲上一趟君山,见一见这位少年英侠,以证实是否确实。若真与岭南梅花娘娘遇上,也更顺便见一见这位五十年前已誉满武林的女前辈的英姿风采。 可是当他回首看到昏迷中的吕良辕,心中又觉不忍骤然离去。 忽听小灵乞道:“疯子伯伯,你尽管去,吕姐姐的病,只要彭哥哥能回来,保证说好就好。” 张疯子一听,心中就有气。明知彭中轩回来吕良辕一定会好,只要彭中轩说上两句好话,好得就更快些。但吕良辕病后的身体,总不能说好就好。彭中轩武艺虽好,论医术,学过的人都略懂得一点,但绝难比自己历数十年经验所得,强到哪里去。 小灵乞似乎又看到疯子伯伯不服,随说道:“疯子伯伯,在我们彭哥哥面前,你别尽不服气,总有一天要你心服口服。” 说完,见张疯子仍踌躇难决,又说道:“疯子伯伯,你尽管去吧!,我是梅花老婆子谢绝参观权利,要不我老早就追着去了。” 张疯子见小灵乞说得诚恳,遂交待几句,与玄衣女侠双双趁夜色跃窗而去径奔岳阳君山而去。 岳阳是洞庭湖滨最负盛名的一个城市,水陆两途,交通俱都方便,生意也因此而异常兴隆。 尤以岳阳楼,更是盛名远播,凡是途经岳阳的人,莫不有一睹岳阳风彩为荣之感。 这日正午时分,暴日中天高悬,正是行路之人打尖用膳之时,岳阳楼上,座无虚席。更有那单身的即行并桌而坐,虽然不曾相识,亦无关紧要,你喝你的酒,我吃我的饭,谈得来的,不妨相互打声招呼,多说两句,有那不对头的,亦可各自默然不语,用罢分道扬镳。 且说此刻,岳阳楼上靠江临窗的一面方桌上,坐着一个风尘仆仆、满脸幽怨愁苦的文弱书生,面前虽说酒菜堆满桌,但他却仿佛无心自用般地只凭空眺望那水中景色。 蓦然楼梯咚咚声响,跑上来一个满身油秽肮脏,鹑衣百结的胖大红脸乞丐,一上来即往书生桌上根头一坐,口中叫道:“小兄弟,你这是暴-天物,死后该打下十八层地狱呀!可惜,待我来给你补过收拾它!” 随见店小二扭着屁股过来,就咧开大嘴说道:“我有小兄弟请客呢!你急些什么,赶快添杯筷!” 店小二见书生点了点头,只好无奈何地将杯筷取了来。 原来这满面愁容、不思饮食的书生,就是六日前从荣家湾出走的彭中轩。 且说彭中轩听到辕妹无理取闹后,一气离开荣家湾,因真情受到摧残,心中情苦,不走大道,尽往那深山大泽、人迹不到之处纵去。且在那高山峻岭中,尽力施展开“松鹤跃飞”上乘轻功,纵跳如风,有时见那山石及巨沟阻路,即运起“毕元神功”,将山石震飞,巨树震断。这种种的动作,都像在对每一种事情作无情的发泄,他不想做任何事。 他唯一没有离开这地带的目的,就是在等待七日后,与梅花娘娘岳阳君山之约。一旦事了,无论“金莲血剑”是否取回,即欲起程赶赴苗缰,寻觅那血海亲仇之人。待手刃仇人后,就浪迹江湖,遍游名山大川后,折返东海相伴千年灵龟,默默过其一生。 彭中轩想的倒是很好,但每当山头夜宿,深宵梦回中,吕良辕那美丽天真、憨态十足的飘飘倩影,又现眼前,耳中仿佛又听到“轩哥哥……轩哥哥……”那娇甜甜的叫唤声。 如是,彭中轩又会把那因玩笑所引起的气愤,一扫而光,而且悔恨万分。但个人的尊严;却不能因此而强额低头,去找辕妹妹。故此内心感到矛盾之极。 今天是梅花娘娘约期的一天,彭中轩来到岳阳,探明君山后,亦欲一赏这先人遗迹闻名的岳阳楼风采。因他来得较早,且又叫了这多酒菜,故此仍是一人一桌。 今见醉老大不期而来,遂暂去愁怀,与醉老大举杯痛饮, 醉老大似有心似无意,与彭中轩天南地北的穷聊一通。待两人酒醉饭饱,店小二换上香茗,已是日下西山。 醉老大方始开口道:“小兄弟,不要为那言笑中的失言而作无谓的烦闷。君山会后,速返荣家湾一行,吕家姑娘已为你这不别而去病倒,六日来昏迷不醒,你难道真地看着她径奔黄泉吗? “君山之会,恕我不便参与,愿你善体天心,好自为之。” 说完,即行告辞,下楼自去。 彭中轩仍在岳阳楼上,怔怔地直到店小二来催他,才清醒过来。看楼上又坐满了客,遂付清帐目,过江径奔君山而去。 君山位于岳阳之西,过江后,仍要走上十余里地,虽不是什么名山,没有什么古迹,但每日游人,依然不少。 时在二鼓尚未敲过,彭中轩即已到山头,且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有的只是密层层低暗的乌云。这天气像是该要下雨了,但彭中轩丝毫没作考虑,选了块较为平坦的青石,就在山头乌云夜风中,昂然盘股叠坐,运气行动。 大概三鼓刚响,远远即见一个人影,往君山飞奔般而来,这份快捷,真如雷闪电驰般,只一眨眼的时候即已上得山头。 来的可不是一个人,因为左右手臂弯里,还夹了两个小孩,见彭中轩单人独影,孤坐石上,心中正感惊疑,何以同行之人,俱都不见,莫非还有甚厉害的埋伏,用来对付老婆子吗? 只见彭中轩盘坐石上,已然入神。遂将二人从臂弯中放下。蓦地彭中轩双眼突睁,神眸中暴射出两道如电般的光芒,甚是吓人。 而来人是位九十高龄的老婆子,白发飘飘,脸皮皱纹重叠,但仍精神矍陈,腰杆挺直,毫无半点龙钟之态。两边站着的是日前送信的黑孩儿与白姑娘。 彭中轩知道,来人即是五十年前名震武林,与恩师东海老人齐名的梅花娘娘。又知其人尚属正派,遂赶紧下地,跨前数步,恭身行礼道:“晚辈彭中轩,给老前辈请安!” 彭中轩话未说完,即躬身行礼,蓦觉一股无形罡气,袭过前胸,将自己下弯的上半身及双手,托得一托。不想彭中轩护体神功,立显功效,将那遍身罡气,化于无形,彭中轩下弯之势仍然如故。 待彭中轩深深一躬到地,直起身形后老婆子一阵怪笑,说道:“好!好!不错!不错!小哥儿,无须多礼,只是刚才看你盘坐石上已然入神,何以立时得知老婆子身临?” 这一点悬在梅花娘娘心里,确实是一个谜。因梅花娘娘幼得奇遇,会过灵山黑水精,亦练就了双夜明眼。刚才上山时,远远即见彭中轩已然入神,而且自己轻功造诣上,又已到了炉火纯青的阶段,纵跃间可比轻叶,快似飘风,落地点尘不惊,任体内功修的再高,亦难知其来去踪影。要不何以翡翠寨里,聚义堂上无人得知呢? 可是这一次,当梅花娘娘停身只一瞬间的工夫,彭中轩即双眼突睁,这怎不使目空一切、服高于顶的梅花娘娘惊奇万分呢? 这句问话,一时也把彭中轩给问住了,但聪明的彭中轩只眼珠一转,立即接着说道:“老前辈无须猜疑,只晚辈一说出,老前辈即可明了。刚才老前辈上山时,一定左右手分抱两位小哥儿。待上山头后始行放下,这一点或为老前辈所忽略的地方,当老前辈将两位小哥儿放下地的时候,也就是晚辈警觉的时候。” 梅花娘娘一听彭中轩所说,确是事实,金童玉女的轻功造诣,诚然差之甚远。不由对彭中轩,又增加了两分好感。 随接着说道:“小哥儿,东海老人李其峰兄,当是令师。但老婆子于翡翠寨所见,小哥儿使用的乌光鞭剑招式,却又不是东海老人李其峰兄之招式,这又该是怎么说?小哥儿能为老婆子道之吗?” 彭中轩笑笑说道:“此为百年前不老神仙所遗留。” 梅花娘娘一听,“啊”的一声怪叫道:“我说呢!那样离奇诡秘,威力十足。来来来,小哥儿,我倒想试试,我这梅花一剑,是否能抵得住这前古绝学。”说完,从怀中抽出那红芒闪动的“金莲血剑。” 彭中轩听梅花娘娘要一试这先人绝学“天地八罡”,赶忙退后两步,说道:“晚罪斗胆也不敢在老前辈面前班门并斧。” 梅花娘娘突的脸色一沉,说道:“废话。老婆子不是和你较量,而是和不老神仙较量。你只是代替他使上一遍,你急什么?再说‘金莲血剑’现在我手里,如你不出全力将我击败,就休想将‘金莲血剑’取回。” 说至此,略顿了顿,见彭中轩没作反应,遂又说道:“老婆子已数十年未曾用剑,今日为了敌这罕见绝学,只有暂借这‘金莲血剑’一用。‘金莲血剑’唯是前古神器,可是你怀中的乌光鞭也非凡品,两相一比,谁也没占便宜……小哥儿,怎地不动呀,来来来,我可要进招了。” 彭中轩被逼得实在没法,只好向梅花娘娘告了罪。一声长啸,纵起身形,凌空翻了个跟头,落地时,玉龙鞭剑俱已抽出。 梅花娘娘又是一惊,因为她知道那轻功的来历,心想,这小哥儿,哪来这多奇遇,学了这多武林绝学。 见彭中轩气定神闲,英姿飒爽,随叫了声:“小哥儿,当心了,老婆子要先出手了。” 语毕,即将手中“金莲血剑”,挽起斗大的一朵剑花,直往彭中轩左肩罩来。出手看似甚慢,便剑至中途即已加快,待到剑离彭中轩肩头尚有二尺时,其快即如火石电光般,嗖地就到。 彭中轩心头一惊,赶忙踏身暴退,但是已自不及,左肩青衫已被“金莲血剑”红芒划破三寸长一道袭缝,彭中轩胆惊汗冒,心想梅花一剑如此得名,震摄中原,名嘈武林,诚然了得。一剑出手,看似缓慢,待你惊觉时,剑已临身,避无可避。防不胜防。如若其一剑出手,你即加以闪避,他剑未过半途,即又改招,剑剑可虚,这剑剑可实,如你一味闪躲,则其剑剑虚招。 彭中轩一通百通,梅花一剑要破之,只有尽力抢攻,把握时机,若一旦失手,将又会深陷危机。 见老婆子一语不发,第二剑又已刺到,心头惊觉,暗提功力,不闪不避,反腾身纵起半空,施展“天地八罡”,迎头罩下。 “天地八罡”这先人绝学,确实非比等闲,彭中轩只一施展开,即煞风阵阵,沙石横飞,立把旁观二小,退出数丈之外。 也是彭中轩未下杀手,每在紧要关头,即自行撤招换式,如此梅花娘娘也只接了四十余招,就自行跳出圈外,喘息叫道:“停!停!停!倒真不能小看,不是亲身尝试,还真无法体会其中无穷的绝妙。” 彭中轩将玉龙鞭剑收起,两眼望着梅花护娘,心想:“这可是你找苦吃,怨不得我。” 片刻后,梅花娘娘精力已经恢复,随把“金莲血剑”也收起,说道:“现你内功修为,甚为惊人。今夜再比一场,老婆子九十岁的人了,还真没这样服过人呢!” 随用手拍了两下,金董玉女两小立刻从树下搬来一两块事先备好的大青石,搁放场中。 彭中轩看大青石上,刚好可以盘坐-个人,不知老婆子要弄什么玄虚,也不说话,静立一旁。 梅花娘娘见石已放好,就指着青石,对彭中轩说道:“这是一般大的两块青石,你和我一同坐上,命二小同声数二十下,然后同时起立,这其间,你尽量用你师门‘毕元神功’将青石摧毁,你懂得这意思吗? 彭中轩点了点头。 金童玉女两小立刻开声数一,梅花娘娘立刻飘身一青石上,盘腿坐好。 彭中轩直待老婆子坐好后,始坐上青石,二小口中已然数过三下了。 待二小数到二十下时,梅花娘娘与彭中轩同时飘身落地,梅花娘娘脚一沾地,马上提足真气,对准自己的坐石,尽力一吹。说也奇怪,那青石立化青粉,飘舞空中。梅花娘娘所坐青石当中,立现一跌坐的印子,直贯到底,这样深厚的内功,确实少见。梅花娘娘得意扬扬地瞟了彭中轩一眼。 彭中轩见梅花娘娘掉过头来了,才用嘴轻轻一笑,也没提气使劲,那青石立刻全部化为石粉,坠散一地。梅花娘娘心头不由一惊,可是还不止此,因为彭中轩又吹了口气,这次似乎也提足了气,贯足了劲,但见石粉瞬息间飘得无影无踪,石下又显出个七八寸深的印迹。 这一下梅花娘娘仿佛惊泄了气,声音也变得微弱多了,轻轻叹说道:“小哥儿内外武功,确实惊人,老婆子算开眼了。”说完,即从杯中取出“金莲血剑”,交与彭中轩义道:“岭南海峰,有棵罕世的梅树,每年均开二度,小哥儿暇时,可往一赏,望勿使老婆子空待。” 彭中轩见梅花娘娘这一刹那的时间,英风尽失,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几年,知道她感怀过甚,心中也是一酸,遂忙说道:“晚辈身负三代血海深仇,不容晚辈偷安。一旦手刃亲仇,定必前往岭南,给老前辈请安。” 梅花娘娘听了,额首说道:“老婆子尽力等你三年,千万不要使我老婆子死后不能瞑目。” 老婆子这么一说,彭中轩心中万分感动,说道:“老前辈请放宽心,三年内,晚辈定往岭南一行,给老前辈叩安就是。” 梅花娘娘凄然一笑,唤过二小,与彭中轩道过珍重,即展开轻功,飘身下山。 彭中轩目送梅花娘娘去远,心中不知哪来的那份亲切离愁,叹了口气,将“金莲血剑”藏好。突然耳中有异,注目往声响处一看,见十数丈外,玄衣女侠、张疯子正缓缓地朝自己行来。 疯子伯伯来或是为了辕妹妹,这玄衣女侠的突然出现真使自己吃惊不小。 玄衣女侠青纱蒙面,仍是那个样子,只是那慢慢地一步步往前移,却使彭中轩受不了。玄衣女侠每行一步,彭中轩的心就像弓上的弦,“嘭”的又加紧一分,玄衣女侠又行一步,彭中轩心弦又紧一分。 最后,彭中轩终于忍受不了那慢性的折磨,正欲拔足飞逃,蓦地人影一闪,玄衣女侠和张疯子已骈立身前。 玄衣女侠一到眼前,见彭中轩脸色惨白,满头流汗,知道刚才的做作,已太过火,这还是十五六岁,血气方刚的小孩呢!对这无情的煎熬怎受得了。不禁也是一阵心酸。 彭中轩怔怔的,蓦觉香帕拂面,赶忙后退一步,见玄衣女侠正手执香帕站在面前,遂又退了一步,抱拳行了个礼,说道:“薛姐姐日来可好!师弟无时不在挂念中。翡翠港不辞而别,是否对师弟恼怒,有甚不满之处?’ 玄衣女侠,抬起的手半天放不下来,听彭中轩这么一说,心头忽感甜蜜蜜的,手也自然而然地下来了。随说道:“师弟,我的不辞而去,是我自己有难言的苦衷,你没有错,我怎能怪你呢?……只是荣家湾你的负气出走,使吕家姑娘,因怀念你而一病不起,你看你怎么对得起她。现在除了你速回荣家湾,已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你是医理精通,难道你不懂这点吗?” 说完,青纱后的大眼睛紧紧凝视彭中轩,一眨不眨。 彭中轩被玄衣女侠说得脸红耳赤,久久始抬起头来,但仍是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其实是心中难受万分。中午听到醉老大说,辕妹因自己病重不起,早欲飞往探视。却因“金莲血剑”,不便失约,而此刻在外人面前,一时又羞愧得说不出话来。 张疯子这沿途,已听到关于彭中轩的一切,更由于刚才亲眼所见,对彭中轩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如今见彭中轩似乎踌躇不决,遂说道:“小侠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原谅她一次,她真心喜欢你呀!” 此语像计般地深深刺人了彭中轩的心房,痛得彭中轩紧咬牙交,说道:“我知道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 正值此刻,一阵闷雷声响,电光跟着闪动,天上稀稀疏疏的落下雨点来。 彭中杆一跺脚,也没向玄衣女侠和张疯子招呼,即往山下纵去,待玄衣女侠惊觉时,彭中轩已出去数十丈远了。 第十二章 痴怀苦恋夜归人 浓情蜜意许终身 天上乌云密布,暴雨倾盆而降,在岳阳通往荣家湾的大道上,只看到一缕青烟,在狂风骤雨中飞飘而过。 此刻吕良辕仍是昏昏迷迷的,一直都没醒过,可是呢喃梦呓,仍声声不绝,凄惨处使人不忍闻睹。 小灵乞跌坐榻沿,两眼注视着窗外的倾盆骤雨,脸上也是愁眉深锁,心想:“薛姐姐真能使彭哥哥回来吗?虽说吕姐姐只说了一句玩笑话,但已深深地刺伤了彭哥哥的心,这几天彭哥哥是怎么过的?他如约上了君山吗?他……” 一连串的猜测,使小灵乞一时也陷入半痴呆中。 五更已然敲过很久,但天仍被乌云遮盖住,雨仍下个不住。 吕良辕沉静了一会,那悲切切的如冤鬼暗泣的声音,又叫起来了:“轩哥哥……原谅我……原谅我呀!” 蓦地一阵骤风,将窗子“吧”的一声吹开,一个满身水淋淋的身影飘人房中。小灵乞从痴呆中惊醒,见来的正是日夜期望的彭中轩,不由得一声欢呼,猛扑过去,眼中也滴下了点点热泪。 小灵乞的热泪,不知是为了这几天受了冤屈而落,还是同情吕姐姐的遭遇而落,还是为吕姐姐向彭哥哥道歉而落,还是……。总之,小灵乞一时间失去了往日的顽皮刁钻,扑身彭中轩怀中,就像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一旦得遇亲人般,只叫得一声:“彭哥哥……”即呜咽的出了声。 彭中轩也没想到那周身如落汤鸡般的身子,把小灵乞一拖拖在怀里。凑近榻沿,才轻轻地将小灵乞推开,俯身看着辕妹妹。 当彭中轩一眼触到吕良辕那消瘦得吓人的脸,眼中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就像泉水般的滚滚而出。探掌握着吕良辕那冷冷的手,颤抖的叫了声“辕妹”,这一声似乎耗尽了彭中轩全身的真气。 说也奇怪,只这一声轻轻的呼唤,吕良辕立时娇躯一阵颤动,慢慢地睁开了地双毫无神光的眸子,将彭中轩凝注了老半天,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并用双手紧紧地把彭中轩的头拥住,且边哭边说:“轩哥哥,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轩哥哥,告诉我,你原谅我。”说完又哭,那低低的哭声,真是凄惨已极。 彭中轩心中一阵绞痛,立时接着说道:“辕妹,是轩哥哥不好,现在我回来了,你静静地睡一会。”说完又情不自禁地哭了。 只过了顿饭工夫,吕良辕怀里抱着彭中轩沉沉睡着了,彭中轩慢慢地从吕良辕怀里抬起身子,见房中小灵乞已然不见,遂伸手点了辕妹妹的睡穴,从怀中掏出那松鹤老人赠送的绿玉小瓶,一口气倾出五粒“九转大环丹”就往吕良辕口中倒,这种天地间至室,入口见液化律,无需吞食,自会顺喉而下。 彭中轩接着又聚集本身的真气在吕良辕遍体按摩一阵,直到辕妹妹周身血脉爽通无阻,气色调润后始止。 但是彭中轩自己,数日来也是心烦气躁,疲惫不堪,这一夜加拼斗,雨中疾驰,为辕妹妹按摩而通体汗湿,一连串的劳累也实在感到体乏不支,遂唤进店伙计,打水自己洗抹了一阵,就在辕妹妹甜睡的榻沿,盘膝打坐行动调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候,忽的一声轻响,彭中轩倏然睁开双眼见房门“呀”的一声被推开了,房门口站着一群人。彭中轩赶忙凌空一掌,将吕良辕睡穴拍开,彭中轩跟着也飘身落在门口,恭身迎接。 这一串动作,说起来只一眨眼时间,门外的人刚欲伸脚进门,突见吕良辕从床上跃起,直投到彭中轩怀里,好快的身法,只见人影一闪,真可谓电不石火般快,门外诸人齐都一惊,谁知彭中轩已先一步来到,但是吕良辕病后的身体,再怎么说也不能好得这般快法。 原来门外来的,有吕良辕的父亲吕怀民及千臂猿宫行民,丐帮帮主梁化,醉乞醉老,张疯子张伯伯,另有二人彭中轩不认识,彭中轩将吕良辕放下地,恭敬异常地将他们迎进屋来。 霎时,小灵乞从外面领着店伙计将酒莱摆上,彭中轩心中大喜,说道:“灵弟,就只你想得周到。” 片刻后,酒菜齐备,在座的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只有彭中轩、吕良辕、小灵乞三人是小孩。可是这些都是江湖豪侠,武林奇杰,对那些繁文欲礼,最不讲究,遂老老小小共坐一桌。 此刻,彭中轩已知道,另两人系目怀民及官行民的好友,天南一剑甫钱及海叟华仁峰,都是中途相遇,被吕怀民邀来助兴的。 席间,张疯子与在座诸人,个个都甚熟悉,也都有多年的交情,故此又回复了半疯癫的状态,疯言疯语,可是其中对彭中轩却备极赞扬之能事,将彭中轩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将岳阳君山一夕所见,描绘得有声有色,直说平生少见。 张疯子这一提到岳阳君山,彭中轩脸上立现愁容,因为谈起岳阳君山,又使他想到玄衣女侠薛姐姐,怎的又是不辞而别?但酒席宴前,着这么多人的在前,自己又不好意思启齿探问。 他这一皱眉,吕良辕似乎心灵相通般,立有所感,因两人并排坐着,吕良辕马上回头,轻轻问道:“轩哥哥,你又想什么了?” 彭中轩心头一怔,暗忖:“这可真是一对冤家。”说道:“我想到一个人,他这次为你又跑到老远的找我,等找到我后,他又走了,这个人也就是上回翡翠港帮了你很大忙的人。”说完,就把头低下。 辕妹妹说道:“怎的两次都没让我看见,是他不要见我吗?还是怎么的呢?可又为什么替我找你呢?” 略为顿了顿,又说:“轩哥哥,你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我日后见他,一定好好谢谢他。” 彭中轩见问,迟疑了好一会才说:“她姓薛,江湖人称她为玄衣女侠,你若想知道她在那里,去问你疯子伯伯就知道了。” 吕良辕一听是女的,心中似乎已是几分明白。凝神看了彭中轩一会,才起身转到疾子伯伯处,将疯子伯伯硬给拖住一边,叽哩咕噜的说了半天。 待二人回返座上,酒菜已然用尽,张疯子“哇哇”怪叫:“臭丫头,你这一噜苏我老疯子酒也没喝足,你如不另给我叫,我可得把你这给拆……” 话没说完,吕良辕赶紧抢着叫道:“疯子伯伯,疯子伯伯,你别急,我这就给你去叫。” 当夜,大家一宿无话,吕良辕这病后的身体,仿佛比病前强了很多,身子轻飘飘,丹田真气十足,试一运气,中气灵活至极,心知又系轩哥哥之所为,对轩哥哥真可说感爱备至。 可就是自从这一天以后,吕良辕每逢无人之际,眉间额角,即时显淡淡的忧色,心底似有一个结,始终没法解开。 次日,大家又围坐一起,丐帮帮主梁化说道:“如今彭中轩兄弟意欲直上苗疆黑湖,寻找四川双煞,为父母报仇。想苗疆黑潮,地势凶险;毒障尤多,桃花仙子亦非等闲之辈,其手下众徒,更是惊人。彭兄弟虽说武功盖世,终归双拳难教四手,丐帮本人以下,从今日起,将集中全力,往赴苗疆,沿途给彭兄弟打个接应。现在穷哥哥给你安排好一条道路,从这里经监利,走直都入川,沿途可用船代步,并可欣赏巫山十二峰的天然胜景,截至长寿后舍舟登陆,再直奔广汉进苗疆。 “这一些路,小灵乞熟之又熟,小兄弟大可不必费心,相聚只一日,又得分手,前行入黔,仍然分批进行,亦较为方便。” 说完即和醉老大先行告别,小灵乞直送出店门,始依依而别。 吕怀民因女儿病已痊愈,无甚担心。因知三小与自己几位年老的同行,多有不便,遂也互道珍重,给彭中轩打前站,往川中而去。 大家这一走,店中又显冷清清了,小灵乞说道:“彭哥哥,我们几时上路,长行船只已然备好,随时可走。” 彭中轩见粱大哥与吕前辈等已经前行为自己接应,自己再怎么说也不好意思等下去,也没有理由等下去了。遂说道:“即如此,灵弟,我们就上船吧!” 因各人身上除兵刃外,均无长物,遂算清店饭小帐,三人匆匆上船而去。 船行非止一比,因系上行逆水无风,每天只能走几十里路。彭中轩知盛夏天入苗疆不甚方便,这也是小灵乞说的,既无需赶快,又何必匆匆忙忙呢? 这一天,该中月中吧!月亮滚圆的从山后外起,小灵乞弄来了几斤酒,几个小莱,三个人就对着月亮轻倾慢饮,并闲聊些江湖趣闻。 这天,彭中轩似乎兴趣特别浓厚,逼着辕妹妹喝了三五杯酒,吕良辕是不胜酒力的,这几杯酒下肚,立时脸上飞霞,头脑昏晕,顺势伏倒在彭中轩怀里。 彭中轩轻揽着她的柳腰,让她整个头靠在自己胸前,仍然自顾自的和小灵乞边饮边谈。 待几杯酒下肚,二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小灵乞收拾好后,回到前舱去了,彭中轩本也睡在前舱的,但今日,他似乎有了一种莫名的幻想,这幻想是如此的模糊,自己亦莫明其妙。 彭中轩将吕良辕润放在舱板上,又顺手带了舱门,把油灯捺了捺,舱中突的加亮。 彭中轩低头看着辕妹妹的粉脸,朱唇皓齿,吐气如兰,看着看着,不自禁低头轻轻的吻了吻。 没想这一碰,把吕良辕从甜睡中惊醒了,只见彭中轩那双明亮的眼,竟痴呆呆地凝注着自己,粉脸本已被酒染红,这一下羞,脸上就真如充了血般。 赶紧掉头翻身朝里躺,心里跳得很厉害,脸更红,彭中轩又再次探身,吻着她发烫的脸,慢慢地眼睛、头发、耳朵,最后落到颈项上,吕良辕忍不住那颈项的麻痒,终于喘息着哭了。 接着翻过身来,纤纤玉手轻抚着彭中轩的头发、脸,最后用她自己那张又热又烫的樱唇,深深吻着彭中轩。 彭中轩虽说铁血钢骨,却也免不了儿女情长,且自己心中确实深爱着这位婀娜多姿,美丽娇憨的辕妹妹,只为了身负血海深伙来报,内心不安,未敢作非份之想。 可是今天,辕妹妹娇态毕露,情爱横溢,彭中轩也不禁热情潮湃,欲念骤升,突然张开双臂,把辕妹妹紧紧地抱人怀中,四片火热的嘴唇深深地吻合在一起。 二人正在神情恍偬,意乱情迷之时,蓦地震天价的雷声,跟着一个闪电,将小船荡震得晃了晃,那微弱的油灯也就在此时熄灭了,雨点跟着稀疏地落了下来。 这一声雷响骤雨,并没把二人惊醒,反唯恐对方失去般地,搂抱得更紧,更紧。 彭中轩似乎已失去了理智,茫茫然然的,一双手突然按住了吕良辕胸前高耸的双峰,那滑嫩挺实的双峰被彭中轩一把紧紧握住。 辕妹妹娇躯一阵颤抖,像触电般的,可是也只微微一哼哼了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就不动了。 彭中轩此刻已如痴如醉,控制力全失,强烈的欲火燃烧着他的脑、胸,他忽然像个疯狂的猛兽似的,抱着辕妹妹抚摩,狂吻…… 一种延续人类生命本能的狂热,发生在这长江之中,在这暴风雨之夜。 吕良辕在轩哥哥强有力的臂弯里,在轩哥哥的欲爱的横流下,娇柔无力地,哼着,喘着,婉转的呻吟声,可是慢慢的,慢慢地,她也回抱着他,亲他,吻他,且微微摇摆着娇躯,轻轻地低唤着“轩哥哥……我爱你……轩哥哥,我爱你……。” 当暴风雨力尽声歇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彩中轩首先醒来,发觉辕妹妹的头,正枕在自己的肩上,几缕秀发,披散在自己脚前,那桃花般的脸上,仍含着满足的笑意,秀目紧闭,仍似沉醉在甜梦中。 彭中轩心中不由一怔,想着自己昨夜所为,再低头看辕妹妹那安详欣慰的睡态,心中稍获宽慰,不禁用手轻轻理着她的秀发。 忽然,辕妹妹翻了身,睁开了眼,见轩哥哥一双使目正注定着自己,不由娇羞得将头紧紧理在彭中轩那宽阔结实的胸前,一阵摩擦。 彭中轩对辕妹妹真可说又受又怜,再度翻身将她拥着,吻着她的脸说道:“辕妹妹,我错了!原谅我,等我把大仇报了,我们就成亲。” 出乎意料的,辕妹妹非但没有生气,反将彭中轩拥得更紧,抱得更牢,说道:“轩哥哥,我爱你,你知道我爱你爱得发狂,我不会顾忌什么的,多少日子,我一直期待你这句话,我会等你的,一旦大仇得报,我们就成亲,我会做你听话的妻子,会侍候你舒舒服服的,我会使你长久地爱我,永远!永远地爱我……啊!能获得你真心的爱,我死了也会满足的。” 彭中轩出乎意外的,听得辕妹妹这段满含深情热爱的话,心中极为感动,眼中不禁滴下泪来。 辕妹妹听轩哥哥没答话,慢慢地撑起了头,见他脸上爬着泪滴,不禁大惊,急叫道:“轩哥哥,你哭了,你不爱我了吗?你后悔了吗?说呀!轩哥哥,你告诉我!我会受得了的,只要你明白告诉我,不要藏在心……” 彭中轩见吕良辕误会,赶忙插嘴道:“辕妹,你难道真不知道我深爱你吗?真心地爱你吗?我怎么后悔呢?我的泪是被你的爱感动的,这叫做爱之泪。”说完微微一笑。 吕良辕见轩哥哥哭哭笑笑,遂也顽皮地说道:“一个男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好不害羞啊!” 彭中轩一时倒真给她逗笑了,待二人收拾好,发觉船已经在水中摇了。 彭中轩心中一凛,这儿女情爱之事,真能使人忘却一切,销魂摄魄,诚然可怕之极,实可一而不可再,来日方才,只要亲仇得报,还真怕没有享受吗? 二人出得舱来,见日已中天,小灵乞孤零零地独坐船头,捧杯独饮,见二人出来,也不说话,只望着二人做个鬼脸。 彭中轩还不觉怎样,吕良辕脸上可是红霞聚飞,娇声喝道:“小灵弟,你不准坏,你要坏看看我可饶你。” 小灵乞背过脸,对彭中轩一伸舌头,说道:“彭哥哥你说我坏吗?你要也说我坏,我这就跳长江。” 彭中轩还没答话,吕良辕已抢着答道:“灵弟,你跳长江干什么?” 小灵乞哈哈一笑说:“吕姑娘,吕姐姐,你是好心人,我可没想死,如果彭哥哥也说我坏,我就跳长江,让江水给我里里外外全给洗一洗,因为我倒霉了,再不洗一洗,难得更倒霉。” 吕良辕笑着就要拗他的嘴,小灵乞一笑跳开。说道:“好了,吕姐姐,你肚子还没饿塌吗?” 小灵乞这一说,吕良辕真感到肚子咕咕在叫了。 突然间,吕良辕想到小灵乞方才那句话,又问道:“小灵弟,我以为你只是陆地上的灵蛇,没想到你还是水里的泥鳅啊!” 小灵乞把盆一放,说道:“小灵乞虽然不会水,可是护水神仙,我刚说的里里外外全给洗一洗,就是一进到水里,我肚子里就得喝水,等到把我救出来,把肚子里的水一压,这不是里里外外都洗了吗?这也就说明了我不会水,可是我的彭哥哥做护水神仙,你认为不对吗?彭哥哥看到我跳下水去,他能见死不救吗?” 这一说,把吕良辕可逗笑了,把嘴里的饭喷得满船头。 正在这时,更听一声震天价地的声响,一个大浪将船荡起几尺高,彭中轩猛打千斤坠将船稳住,抬起头一看,一颗千斤巨石,又照准船头压下,三人同时大惊。 彭中轩忙运起“毕元神功”往船头推出一掌,那么大的四舱大船,立时猛退数丈,堪堪将头顶巨石避过,可是巨石入水,又是一声大震,那掀起的波浪,又将船打退了一丈五六。 一阵哈哈狂笑起至山头。 原来就在这半天的工夫,船已进入巫峡,巫山十二峰。那峭壁悬崖上,不知埋伏了些什么人,正在对彭中轩等作预谋陷害。 彭中轩心头火冒三千丈,这班无耻狗贼,不敢明着决斗,却用这种龌龊鄙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假如第一颗巨石照准船头砸下的话,自己虽说不怕,但辕妹妹和小灵乞必定受害,葬身江底,心中愈想愈气。 但就在这一刻,山顶又是连续数石滚下,只是都差得甚多,彭中轩看船离岩甚远,山上巨石已不可能再碰到船,立刻对辕妹妹及小灵乞交待数句,提气一声长啸,耸起身形,直往峭壁绝崖上扑去。 这巫山十二峰的峭壁。少说点也有百来十丈高下,但彭中轩只五七个耸跃,即已上得悬崖,那份灵巧轻快,真是快如闪电,迅赛灵猴。 山顶上之人,正在洋洋得意之际,蓦觉彭中轩蓦从崖下纵上,还没来得及推动山石阻挡,即觉面前人影一闪,通体一阵酸麻,横卧倒地。 彭中轩将山头顶之人制住,一点人数,却有八个之多,均都不识,遂将一人捉起说道:“是谁命你等在此陷害于我,从实说出,如敢说谎,那是你自找苦吃。” 这里还没等及答话,蓦听一声凄厉的喊叫:“轩哥哥快来呀!”彭中轩心头暗惊,很声骂道:“好奸滑的贼子。”也没再问,手风一顺,立将八人气海大穴都点过。这气海穴即为练武人的致命所在,一经拍出,真气立散,要想再提气用劲,腹中立时疼痛加级。 辕妹妹又是一声颤抖急呼,“轩哥哥……快来呀!” 彭中轩肩头一晃飘身悬崖,探前一看,辕妹妹与小灵乞手牵手上在船头,船尾部已然下沉,赶紧耸起身形,如飞鸟凌空般,曲折盘旋而下,待离水尚有三十丈高下,忽地将身子就空中一蜷一伸,那凌空骤降的身子,就如同离弦之箭;斜斜的朝江中船头射去。 此时船沉已过半,彭中轩也不稍歇,就借船头一点之力,左右手牵起吕良债和小灵乞,倒耸回去,施展开“凌波虚渡”上来轻功,在水面上只三五个起落,即抵达岸头。 待彭中轩再回头时,大船已沉得无影无踪。 彭中轩问起,大船何以会沉时,吕良辕道:“你刚一离船,船下就有人钻洞,只一瞬间,水即如泉般涌进,船家及水手们都哭丧着脸,下水逃命去了,只有我两人不会水,这些个贼子也不知道那里来的,真气人,一旦遇上我,非一个个戮他个痛快不可!” 彭中轩想起峰头还有八人,被自己点倒,大可一问,或能稍知晕目。 可是待三人上得峰顶,哪里还有人影,彭中轩不由“咦”了一声,耸起身子,凌空一个盘旋,丝毫动静也没发现,四周静寂如死,那连绵不断的巫山十二峰,直往西进。 总算方向投给弄错,这一日来到白帝城,三人刚踏进城门,即有丐帮帮众递过消息,说:“乌金帮帮主已投靠苗疆,请桃花仙子作主,专为对付彭中轩。桃花仙子已陆续派出数批人,准备沿途堵截彭中轩,一试彭中轩的真正实力。望三人无论行路住宿,都需慎加注意,且桃花仙子心如蛇蝎,毒辣无比,任何手段都可使出,叫彭中轩万事留意。” 至此彭中轩始想到,日前巫山峰之人,仍为乌金帮帮众,遂恨声自语道:“要知如此,早就该点他们死穴,这种不知羞耻的臭贼。” 在白帝城中,一宿毫无动静,次日仍然兼程上路。 不一日,彭中轩等三人,已横过万县,进入山区,那层层山峦,峰路曲折盘旋,古木参天,三人旋展轻功,直往前闭。 只越得几座峰头,眼前突现一座独秀群峦的壁立山峰,峰高直刺云霄。三人正感此峰雄伟奇特,蓦觉峰腰一阵悠扬萧声传来,音韵柔和悦耳,动听之极。 三人俱都大奇,这等深山峻岭中,哪来这等高洁雅致之土。 彭中轩首先跃起身形,往峰腰纵去,那悠悠的箫声,仍不绝于耳,待到玉峰腰,听见箫声从一竹林中传来。 彭中轩停下身子,等辕妹妹与小灵乞赶到,才从容缓步,渡入竹林。只见林内一块大麻石上,端坐着一位葛衣老者,手中握着一只雪白的玉箫,仍然如故吹着,并不为三人的突然进林而感到惊异。 直待一曲终了,始自石上站起,哈哈笑道:“三位哥儿姐儿如此轻纵巧登,飞驰急赶,敢情有什么急事代办吗?” 彭中轩向前两步,恭身答道:“在下等非甚急事,只为这醉人心魂的箫声而来,不想反倒扰乱老人家的清兴,请恕在下等惊扰之罪。” 说罢再度施得一礼,回身牵起吕良辕及小灵乞,正欲自行上路,不想葛衣老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三位可是欲往苗疆黑湖,寻找桃花仙子……” 葛衣老人话未说完,三人同时一震,回身看时,葛衣老人手横玉箫,和声说道:“三位小侠不必惊恐,老朽虽来自苗疆黑湖,但却无意与小侠等为敌,但小侠却必须露两手让老朽见识见识,看是否真可去得。” 此语一出,把彭中轩弄得丈二得和尚摸不着头脑,忽听小灵乞凑前开口说道:“老人家可是玉箫先生文老前辈?” 这会反过来葛在老人吃惊了,这小叫化,居然叫出了自己当年名号。看他小小年纪,自己在他未出生前即已归隐黑湖,怎会一见即认出,遂说道:“小化子,你能认出我玉箫先生,实在不容易,你大概是丐帮的徒子徒孙,你师父谁?” 小灵乞道:“文老前辈,你不要领教两招吗?那就待我们交过手后再谈吧!” 说完,从怀中抽出蛇骨鞭,潜力一抖,蛇骨鞭笔也似的直立空中,葛衣老人一见小灵乞撤出蛇骨鞭,突然一声欢呼:“好一条蛇骨鞭。” 小灵乞也不答话,拉开门户,抱拳一礼,一上手即施展出“灵蛇十八鞭”,有攻有守,虚实互用,蛇骨鞭带起阵阵风声,威势也甚吓人。 葛衣老人一声欢呼后,随着一怔,一惊,又是哈哈大笑,挥起玉箫,一阵快攻,那短短的玉箫,在那蛇骨鞭里,有如穿花蝴蝶般地纵来跃去,但似乎对小灵乞,每每手下留情。 而小灵乞在施展开这灵蛇十八鞭之后,也不像在与人对敌,却像在与自己人过招般,虽说鞭风凌厉,威势惊人,那也只像是表现一下自己的内力。 蓦地一声清啸,葛衣老人玉箫凌空她来,将身直进小灵乞身边,反腕从小灵乞手中夺过蛇骨鞭。 彭中轩先看得莫明所以,此刻却大惊失色,正欲出手对小灵弟加以援救,蓦觉小灵弟那小小身子已凌空飞到,赴忙伸手将小灵乞接住,低头察看小灵乞是否受伤。 但一看之下,见小灵乞非但没有伤损,而且两个乌溜溜的眼珠,正睁得大大的注视场中,彭中轩不由顺势一看,怪呀!葛衣老人手舞蛇骨鞭,正也施展开“灵蛇十八鞭”在场中翩翩起舞,身子倏忽倚前,倏忽后退,如行去流水般,较之小灵乞实在高明得多。 片刻后,葛在老人收鞭停身,小灵乞一耸身,跃落场中,单膝点地,说道:“谢谢老前辈指教之德,永生不忘。” 葛衣老人微笑道:“丐帮能出你这种小滑头,将来也未必能光大门户,只是至今仍没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小灵乞此刻却真为难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师父姓什么叫什么,又怎么能告诉人呢?最后实在没法,只得仍然跪地照实说了:“文老前辈,我师父是醉乞,丐帮四大长老的老大,连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姓名,文老前辈我没说假话,师父传我这‘灵蛇十分鞭’时,曾说此鞭法为玉箫文老先生老前辈所创,在一次相缘中传给了师父,可又因为一件什么事情,二人匆促分别后,数十年未曾见面,该灵蛇鞭法也就一直未能学全。据说另有六招绝招,精奥诡奇异常,今天见了文老前辈的玉箫,突然使我想起了师父的话,不想一问之下,果系文老前辈,终于也成全了灵儿学会这师父引为憾事的灵蛇十八鞭余六招,从今后就改为‘灵蛇二十四鞭了’。” 玉箫先生听小灵乞讲完这一段话,也使他想起了以往的一段事。(此地暂不说明,日后自会补叙)随点了点头,将蛇骨鞭递还给小灵乞,说道:“如此一说,我们多少也沾了点关系,我这第二关,就让你们去吧!这一下去,没有什么危险地带,只是青溪十八洞,三位就要特别当心注意,以名测意,一条青溪,接连贯穿了十八个洞穴,每个洞大都有意想不到的危难,但观尔三人面色,虽有惊险,却无大灾难,只要自己把握住,想必可化险为夷。”’ 说完抬起玉策,头也不回就穿入竹林深处,瞬息不见踪影。 彭中轩这一刻工夫,一直楞楞的没作声,待玉箫先生去远,始埋怨小灵乞道:“你怎么这样,害别人替你们操心。看这位文老前辈,似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但还不失为一正派之人,如若一旦失手将他伤了,又该怎么办?” 没想到小灵乞非但不领情,反强嘴说道:“彭哥哥,你是不知道,这文老前辈脾气有多怪,师父他老人家交待的就不会错,这一套灵蛇鞭法,是文老前辈于深山大泽中,见两条怪蛇作生死搏斗,所作会出来的,并耗了数十年精力钻研,师父老人家在年轻时也不错,从他哪里学得了三招五式,也用了同一方式,才从他那偷学了十八招,今天我如明说请他指点教导,他定必不肯,一旦我将十分招使出,他感到满意了,且又感到威力欠缺,有伤他的自尊,才会自动施展出来,偷偷传授。” “这事要让你们知道,且又让他知道我是存心偷招来的,他的兴趣也就没有了,也就不会教我的,这你能怪我吗?彭哥哥,这余下的六招如何?还值得一看吗?” 说完立时摔起蛇骨鞭,将六招来回不断地练,总练了半个时辰之久,方收式停住。 三人这一耽搁,已是日沉西山,遂就在竹林之内,觅处较为幽静所在,彼此静坐一会。 第十三章 中轩误入阴风穴 女侠险遭宵小辱 前面说到彭中轩、吕良辕与小灵乞三人,在竹林里觅地静坐了一宵,次日依然继续往黑潮奔去。 不知翻过了多少崇山峻岭,沿途竟不再有任何事情发生,丐帮里也未见有信讯传递,更没遇见一个进山打前站的人,三人不禁时现疑虑之色。 这一日,暮霭已经四合,黄昏中四处寂静,彭中轩等三人穿过了群峰丛峦,来到一座山谷里,花香扑鼻,野草丛生,谷里往外流出一条山溪,溪水深只三尺,清晰见底,潺潺作响。 三人精神同进一振,知道已临近青溪十八洞。但因奔走数日,体力耗损甚多,倦票已极,遂就在溪旁草地之上,略事跌坐想息,行动调息,以恢复疲困。 彭中轩首先醒转,见天已起更时分。夜空里繁星闪耀,突然瞥见一丈开外一合抱树根上,有点异样。彭中轩点足飘起,已立身树前,见树根上新剥一块掌大树皮,上面用炭笔画了个小葫芦,葫芦腰部系了根绳子,另有一支箭穿绳而过,外围画了三道圈圈。 彭中轩知道葫芦是醉乞标志。可是绳箭与圈圈的意思,却有点摸它不透,回首看小灵乞依然未醒,吕良辕却在此刻醒来了。 彭中轩抬手轻招,吕良辕纵身跃起,乳燕投怀般地。直往彭中轩怀中投去。彭中轩身影微侧,将吕良辕飞来娇躯轻轻接住。说道:“滚妹,今日怎地这般欢喜。” 吕良辕娇笑道:“轩哥哥,这两日每逢行动运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自己也能体会得出,内力异常充沛,较前何止精进数倍,但是轩哥哥,我这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你替我瞧瞧好吗?” 彭中轩轻轻揽辕妹纤腰,道:“辕妹,你的内力精进,自在意中,因你已吞服了松鹤老前辈五颗‘九转大环丹’,内力在无形之中要境进十年之多,这突然的功力,自然容易体会,只是怎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呢?”说完,抬起辕妹的粉脸,凝神注视一番,又把住辕妹腕脉,诊视了好一会,也没觉得异处。 突然,触手心中怦然一震,再次将辕妹粉脸抬起,只见辕妹面现桃花,一抹粉红。他哈哈一笑低头轻俯耳沿说道:“辕妹,这只一月不到,这些时候我再明白对你说,不过这不会是坏事,你尽管放心好了。”语毕,面上欢容立失,眉头微鳗,闭目沉思。仿佛突然发现一件重大疑难之事,无法解决般似的。 吕良辕本是低头依偎彭中轩怀中,听他说完这话后,竟自沉静不动不言,遂抬头一看,这一瞥,见心上人突然地变颜,心头猛然地震,叫道:“轩哥哥,轩哥哥,你是怎么啦?” 原来,方才彭中轩替吕良辕诊脉时,本是往内功方面探试,并无病情。可当发觉毫无异状忽欲放手时,觉得脉跳不对,再一凝神,原来竟是喜兆,长江流头,一夜风流缠绵,竟然会得结了果实。想起自己,身负雪海深仇未报,年岁尚轻,竟然做出这等事来,苗疆黑潮,亲仇得报,还倒罢了,一旦有个差错,该怎对得起心爱的辕妹,如明日上有所延误,也难使辕妹露人前。 今见辕妹如此急争切关注,赶忙将愁绪刷起,双眉舒展,低头微笑道:“辕妹,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你也不会有什么……” 说到这,见小灵乞已醒转走近,遂将辕妹娇躯略推,叫道:“灵弟,你过来瞧瞧,这标志上显示些什么?”说完,用手指着树根新剥之处。 小灵乞见说,借着微弱月光,佝偻着身子,还看不清切,索性跪伏在地细细打量,不想,触目心惊,-跳蹦起来说道:“彭哥哥,此为家师被困之示警,且敝帮长才中已有人受伤,因非家师亲笔所画,难测何人?” 彭中轩听说醉乞被困,也自心惊,因醉乞武学在丐帮中已然首屈一指,且人又机警异常。今亦被困,更有丐帮长才因此受伤,可知厉害,遂说道:“令师被困之处,想必离此不远,趁这满天星斗,我们紧赶一程,届时再作计议。” 随又吩咐辕妹及小灵乞沿途多加小心,勿作远离,以免分身兼顾。 这一路行来,彭中轩早将金莲血剑交给了辕妹,且说这只是暂时应用,待奖勤罚懒疆事了,即将划投入黑湖,以遵先人的谕示,并借此答谢丐帮相助之德,为世上消灭血海杀孽。 三人一阵奔驰,吕良辕与小灵乞黑暗中难视谷中全景,只能借星光在一丈五六之内,辨别事物,彭中轩因有夜眼,谷底视物如同白昼,逐分左右牵拉二人,一同纵跃。 蓦然,夜风中传来拉悠钟声,三人停立静听,发觉钟声来至青溪下游,彭中轩听得敲了三下随即停止,三人等了一歇,没钟声再响,彭中轩遂又牵起二人,加快速度,沿溪扑去。 只半盏热茶工夫。三人刚转过一处山脚,眼前突现一堵光滑平整的千仞绝壁,壁下一个三丈方圆的大石洞,青溪正朝石洞中流去,洞口正中央悬吊着一口大钟。 彭中轩远远望去,已知到了青溪十八洞地头,轻轻对身旁二人说了,随即凝神戒备放慢脚步,直朝洞中走去。 三人一步步地行近洞口,一声震耳钟响,山谷回荡萦绕,洞口高悬吊钟钟捶,依然摇摆不休。 小灵乞、吕良辕骤惊停步,只彭中轩仍然昂头挺胸直进,因为只他一人看见,从洞口左侧起一石,击在钟锤上,使其撞锤出声,这一手暗器,也显示了发射器之人无比惊人的内家其力,但彭中轩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是当彭中轩进洞门后,见洞口左侧,洞壁光整,似经人工修整,只不见丝毫可疑之处,亦未见人影移动。正感蹊跷,吕良镇及小灵乞已随后跟进,遂道:“这个洞显见即是青洞十八洞之一,其中确实有些古怪,你二人要各自小心才是。” 语毕,依然沿溪自进,溪水潺潺作响,洞中听来更为明晰,突地跟前幻灭闪动着三点星光,似隐似现,若有若无。彭中轩毫无思索直过如故,可是吕良辕和小灵乞可就惨了,洞中越来越暗,进到五六丈后,简直暗如黑墨,伸手难辩五指,黑得只有听见溪流水声,紧傍着彭中轩一步步地往前挪。 再深入三丈远近,那三颗闪耀的星光已明显可见,原来是三颗小酒盏大的宝石,溪水至此一分为三,顺着三颗宝石下面流去。岩洞至此似已到底,但水流之处却现出三个同样大小的石洞,高只三尺不到,宽却有六尺左右,水流占地一半,留出三尺余地仿佛专为人做路般的,一色麻青石板。 彭中轩驻足沉思,暗道这溪水分道,怎的如此妙法,且又不知哪条才是直贯正路,吕良辕忽然叫道:“轩哥哥。我一点也瞧不见,怎么不走了。” 彭中轩道:“辕妹暂且莫急,这里已显溪跷,水溪分歧,洞口又缩小甚多,再深入则步步均有危险可能,待我略作判断后再作道理。” 遂暗忖:道分三途,既然未明凶吉,何能舍近求远,不如直进。想罢对身后吕良辕及小灵乞说道:“现在决定往前直进,只是洞口甚小,需佝偻着始能前进,我打前站开路,你二人可稍缓,待我招呼后再行进入。” 彭中轩语音一落,伸手抱起二人,越过横支溪流,来到正洞岩口,叮嘱二人稍待,自行低头察看,见洞口只三丈余,溪水便弯转向右方流去,遂佝偻身子,慢慢深入,刚走进四五步,忽觉脚底一轻,身子跟着急坠而下,彭中轩大惊失声,猛然骤提丹田真气,将下坠身子稳住,右足略点左足背腾身钻出,这可真是毫发之差,身子刚离陷阱洞口,翻板已然回复原状。 这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彭中轩的罕世绝学且又纯之又纯,事先并无戒备才能应变迅速,若迟得分秒,翻板回复,后果使不堪设想,因彭中轩于匆忙中曾瞥了陷价一眼,见陷阱内深不底,耳中可闻隆隆水声。 彭中轩跃起时,已附身绝壁之上,忽听吕良辕高声道:“轩哥哥,轩哥哥,你没事吧?”因这翻板的陷阱开复微声巳惊动了守在洞外的吕良辕二人。 彭中轩双手贴身附壁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你俩慢点进来,这里有个唬人的翻板。” 说完,再次落足只行了四五步,蓦觉头顶略有异声,接着轰的一声惊天大震,一块庞大的巨石,当头压下,此刻可真就在毫发之间。彭中轩穿身直进,因洞高只三尺,佝偻着身子无法后退,逼得往前直窜。 说也不信,就只这三丈来长的低岩石洞,竟会机关重重,似有人操纵似的。 彭中轩避过巨石,这下可傻眼了,因巨石落下后,没再升起,并将来路阻止。 彭中轩打量巨石,将洞整个堵死,且连溪水亦同时受阻,流水虽没全断,可已经小了很多。心想:“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将辕妹灵弟,留在洞的那一头,”只一刻工夫,立即想起怀中的玉龙剑能洞穿山石。遂从怀中取出玉龙剑,翻身人洞,依然佝偻着提气轻身,唯恐再落陷阱。 彭中轩一剑插入石中,一圈一卷,碎石纷纷落下,但是玉龙剑只尺余长,那阻路巨石,却似有五六尺般厚,彭中轩掀挖了顿饭光景,仍然未见洞穿,内心焦急如焚。因滚妹及灵弟在那暗黑洞中,完全如同瞎子,像这等机关重重,真是危险万分。 彭中轩奋起神力,一阵撅挖,忽地剑尖一软,扑地穿了个拳头小洞,蓦的一块尖叫声传来,彭中轩心头大惊,听这叫声是辕妹妹所发,洞外仿佛火光闪耀,赶忙用剑画了个大圈,奋起毕元神功,一掌推出,“轰隆隆”声响过,彭中轩身躯已如箭般地穿洞射出。 洞中除流水爆响声外,寂静如前,辕妹及小灵弟不知去向,彭中轩吓得愣在当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方才辕妹的惊呼尖叫,离现在也不过眨眼之间的工夫,何以去得如此迅速,菲不要已遭毒手……”想到此心情更紧张,但放眼四望,洞中除三道流水外,并无些许异样。 彭中轩打量左右两个洞口,忽见左边洞口岩石上似有一道剑伤裂痕,赶忙飘身察看,确为宝剑所伤。心想,辕妹灵弟莫不是于自己被困之际,突然发现敌踪,追敌人从这洞中去了。因事态严迫,来不及多想,躬身就往洞中钻去。 因陷阱的前兆,彭中轩严加戒备,步步为营。 这洞似乎特别深长,也逐渐宽大,能直起腰来,且左转右弯,曲折离奇,走了大半个时辰之久,辕妹灵弟仍未见影子,蓦地,彭中轩心头一凛,这溪水怎地不见了,而且仿佛越来越往高爬,就在这一怔神间,忽听轰隆连声暴响,岩石山洞一阵摇仿佛立刻就要塌下似的。彭中轩心头大骇,如若真的倒塌,自家纵有天大神力,亦非活埋在洞中不可。这种不明不白的死,诚然大冤。 遂耸起身形,展开上乘轻功,再不管前面有何凶险同,飘身直往前荡。 忽地眼前出路,越来越多,洞口左一个右一个,彭中轩心急意乱,越走越感混乱,似进入一座无形的迷宫,且洞中青石道旁,不时发现白骨峻岭,阴风丝丝,更增加了恐怖的气氛。 彭中轩奔走了二个时辰,感觉头脑晕眩,仿佛尽在数丈之内打圈,再也甩离不了这一箭之地,心身惊然,引亢一声龙吟长啸,啸声未歇,一阵威厉强风,当头罩下,彭中轩听风辨位,侧身一跃,横闪半丈,猛然转身,烈风又已迫进心胸,暮听“哎呀”尖叫,“砰”的一声,一条黑影倒退出丈来远近,彭中轩护体神功,也被这一掌震得晃了一下。 彭中轩暗惊,好浑雄的掌力,可是当他目光接触到黑影时,也不禁叫了起来,原来暗袭的不是别人,正是三番两次援助他,而又突然隐别的玄衣女侠,依然黑纱蒙面,身紧身青衣,黑纱后两颗大眼珠,在这黝黑的洞中,更见明亮,冷电般地盯住自己。 彭中轩赶紧凑前抱拳行礼道:“薛姐姐……” 玄衣女侠似被这一声满含情意的呼叫,弄得心头甜密密的,连忙抢着道:“轩弟!不要问我,你可是怎么来的。” 彭中轩将这一行,简明扼要地说了,最后又想开口问玄衣女侠怎会这般巧,被困洞中?可是他尚示启齿,玄衣女侠已将他手臂挽起,说道:“你先随我来……” 说着拉起彭中轩,慢慢的转了两个弯,抬手指着斜壁上一个洞说:“轩弟,看见了吗?那里是个很好休息的地方。”语毕即耸身飞入,并回手向彭中轩招了招。 彭中轩进得壁洞,见洞中甚为宽僻,有石桌石凳石床,石床边还挂着一堆白骨,有三个骷髅头,知道白骨里一定有三个人的体骨,只是已零乱地堆在一旁。 彭中轩在石凳上坐下,玄衣女侠已将面纱除了,露出了那张美得媚人的秀脸,面对彭中轩嫣然一笑。两个小梨涡深深的,就像急流中的两个小漩涡,能将人的灵魂掀人埋葬在那无底的深潭。 彭中轩周身热血一澎湃,玉面霞飞,像触电般的通体一阵颤栗,连忙将头低下,收敛心神,强压那飘飘而起的欲念。 忽听一声哀叹说道:“是前世的冤孽呢?竟使人不能自禁,可是他却连多看你一眼都感到吝啬,你还这样痴痴的干什么呢?……虽然你为他已受尽折磨,忍饥挨饿,但是有谁知道呢?……” 这幽怨的哀诉,使得彭中轩睁大了双眼,猛然将头抬起,玄衣女侠那晶莹的热泪,已爬满了脸,遂说道:“薛姐姐,你把小弟看得太高了,小弟真不知如何报答你的恩德,而且……而且。”彭中轩再次地低下了头,因为他实在没法说下去,那迷人的心魂、使人一见即无法克制的脸庞,也毁能使他忍心再残酷地说下去。 陡然,岩洞里传来阵阵厉风之声,阴阴的寒意侵入,玄衣女侠一阵颤抖,且一直抖下去,越来越厉害,彭中轩心里暗惊,这阴风自己毫无感觉。怎么玄衣女侠会承受不住呢?他又哪知道,现在玄衣女侠早已负了内伤,且又在洞中迷失了三昼夜,水米未见,体力早巳不支……。 原来玄衣女侠得遇彭中轩后,一缕情丝,已然紧紧地盘在这个侠士身上,越缠越紧,随后见彭中轩深爱着他萍水相逢的辕妹,心中仿仿佛佛地如有所失。 洞庭湖救命恩德,玄衣女侠更是心醉神迷,相处三日情意更见缠绵,只是彭中轩如铁石心肠,对玄在女侠的情爱视如不觉,魂绕梦牵全是辕妹的芳影。 最后在翡翠寨里,吕良辕横溢的情爱,毫无禅忌的表露,玄衣女侠就像一把尖刀戳人心头,掉首飘身而返。 这时已是四更将尽,夜空中风声夹着瑟瑟的寒意,竟似暮秋光景。 玄衣女侠茫然地窜出翡翠寨,舍却官道。尽住乱山中飞去,她像发泄什么似的。脚下小小金莲,用足十成劲力,腿飓飞奔。 可是她发觉脑海思绪起伏,纷去沓来。但其中总脱不了彭师弟使美影子,他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嵌印在心底深处,抹不去挥不掉…… 天色已微露曙光,玄衣女侠这种没命地飞奔,也有一个更次,忽然-砗天旋地转,脑中一片浑沌,在此欲失去未失之间,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倏地双脚一振,将摇摇欲倒的身子稳住,挪身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喘息。 玄衣女侠到底曾习过正宗内家功夫,只过了一会儿,心神已然渐复,于是盘腿坐地,行起内家吐纳之术。 总有大时辰光景,玄衣女侠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呼吸了几下,觉得身上依然倦怠,遂仍坐着不动,揭起了玄色面纱,仰脸望天,天色已经大亮,那漫天的浮云,正在向.四下里飞散,一层层的迅疾的飞散。 清新的空气中,散发出仲秋的寒意,玄衣女侠缓慢的站起,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探首打量四周环境,见自己正立身在一座山腰上,想起自身孤零零的,四海茫茫竟无自己落足处,数年前别师下山行道江湖的凌云壮志,只这一刻间即已烟消云散,心想不如返山,长伴恩师…… 蓦觉蹄声杂杳,竟似越岭而来,玄衣女侠愕然想到:“这时会是什么人来……”心头在想,娇躯已然耸到一处浓密的树叶中藏身! 马蹄之声越发近了,敲得山石一阵乱响,转眼前来到山腰,人数还真不少呢! 玄衣妇侠看来的共是七骑,七人都陡步牵马上山,一匹跟着一匹,但山上原无路,连踩脚的小道都没有,玄衣女侠心中暗奇,怎的会牵着马爬这种高山,敢情有点神经不正常,可也不能七人都犯这病呀? 忽听当中一人埋怨道:“都是四弟出的鬼主意,爬这种死人山。我早说了官道虽然远一些,可舒服得多,偏偏要往这山上……”这说话的是个胡须连腮的汉子,高一头宽一膀,十分魁梧。 “三弟,你给我安静点成不成,当初档是你和四川双煞有那么点儿交情,我们何至于受那两个臭鸟的骗,十几年来兄弟们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这是个瘦小个子,但年纪却已不小,总有四十八九岁了。 那走在第二骑马旁,是个五旬出头的老儿,面黄如金,十分瘦削,脖子和子足都显得较常人巨大得多,他停步回首瞟了方才两人各一眼,说道:“事到如今,谁也别埋怨谁!再翻过这两座山头,就能见官道了。近是近得多,累也累一点,我们就在这山腰歇息会吧!”这老儿似乎是这七人中的大哥,话也说得甚有分寸,没偏护谁也没责怪谁。 玄衣女侠摸不清这七人的来路,见其中除后来说话的两人年纪较大外,余者均是三十七八的粗壮大汉,劲装疾服,十分剽悍,鞍套各挂着一样兵器,七人的面色都满含怨毒暴戾之气。 七人这一休息,各自觅地跌坐,立在女侠在树上更不便下来,她可不是怕他们,而是在未摸清七人的底细前,未便下手,明知七人均非善类,可也耐着性子坐在树上一动不动,可是见七人坐下后,没再说话,遂伸手轻轻摘了一小节枯枝,瞟目四户打量,突地抖手飞出。 这来的七人是前面曾说过的辽南七霸,彭中轩的毁家一伙人。辽南七霸老大金面神曹缺荃,老二病乾魏青昭,老三赛金刚杨火现,老四智多星边民师,老五上行者章焰,老六是老二病乾坤魏青昭的亲弟弟,俏二郎魏云,老七花面鼠文成雄,其中老六俏二郎魏云昭肤色白哲,面目俊秀,乃是七人之中最英俊挺拔的一个。 最丑怪的该算老七,年岁最轻却留几根老鼠胡子,两颗老鼠眼,面上一颗颗豆粒都开了花,此刻花面鼠正低头沉思,不知想什么?突觉肩并穴上一麻,虽说不重可也不轻,连忙翻身察看,见各人都没朝他这边,只老三赛金刚杨火堆仰面躺在地上,手臂刚刚放下,心头一阵冒火,高声叫道:“三哥,你这就不对了,我今天可没惹你,凭什么又拿我出气?” 他说刚说完,赛金刚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形暴声叫道:“谁拿你出气啦?你把子放亮点,每次你都找着我……” 金面神曹缺荃吼地一声大喝,将二人镇住,怒冲冲地说道:“偌大的中原,我们都没有个藏身之地,如今为了彭家小孽种的出世,惊人的艺业,使我们逃到边疆去投靠他人,不想你们沿途尽闹些无谓的纷争,不想想自身的安全,意气用事,辽南七霸还凭什么称霸武林,你们凭什么在江湖上叫字号?” 一席话说得二人都低首无言,别看赛金喇火暴性,但对这位大哥金面神曹缺荃却显得十分敬畏。 玄衣女侠心头暗惊,这辽南七霸,均非平庸之辈,两老者内功更是骇人,彭师弟这小冤家,虽说武功盖世,但双拳难改四手,好汉岸不住人多,此次进入苗疆,真是凶多吉少,我身为侠士道中人,怎忍心抛他而去呢?……” 这一沉思,辽南七霸已动身走了,遂也作了个决定,暗中协助彭师弟一臂之力,待其报得大仇后,再偷偷地回山,请求师父,替自己剪去这三千烦恼丝,长伴孤灯古佛,了此残生。 玄衣女侠这一决定,差点丧命苗疆,这可是她听没想到的。 且说玄衣女侠觅路回到洞庭湖滨,来得赛铁塔处,暗中没见彭中轩等踪影,不愿惊扰赛铁塔母子,遂沿湖直赶下去。 玄衣女侠因衣饰特别,多是昼伏夜行,这一夜,正在屋面飞行,突听到吕良辕那凄惨的悲唤,心中一怔,停身探视究竟,见房中只有小灵乞及一老者,遂现身相见。 待其知道原本原委后,赶到岳阳君山,对彭中轩一说,彭中轩那种急痛欲狂的态度,又再度刺痛了玄衣女侠的苦心,遂和疯子张海啸珍重道别,张疯子本欲随身相伴,稍加照顾,被玄衣女侠坚拒,始自行返回荣家湾。 玄衣女侠因已决定暗中帮助彭中轩,晓得彭中轩等不日定必人滇,遂先行雇舟,沿江直上入川。 不一日,船经巫山十二峰,巫峡天险,宇内闻名,急流浪花,也招引来玄衣女侠的美目盼顾。数日来,玄衣女侠愁眉紧锁,整日静坐牟舱。这一日因巫峡的遐尔闻名,使玄衣女侠也略展愁眉,推开小船舱门,向外望去,这一望可望出祸事来了。 原来在峰头山巅,正有乌金帮的内三坛坛主阴阳剑欧阳峰率领着坛下三位高手及数名帮众,奉帮主之命,驻守峰顶,意欲对彭中轩施以暗袭,不想立衣女侠这一露面,却把阴阳剑欧阳峰惊得呆了。 阴阳剑欧阳峰,平生嗜色如命,早年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幼得异人传授,一身软硬轻功均已炉火纯青,手中一对阴阳剑,右长左短,短剑可任意飞出伤人,右剑剑招更是诡变无比,且兼习得采捕艺术,今见县衣女侠这一张艳丽迷人的粉脸,怎不使他惊得目瞪口呆呢? 就在当天夜里,玄衣女侠正在膝跪间,蓦觉幽香扑鼻,头脑立刻一阵晕眩,大惊失色,赶忙屏住呼吸,可惜已经迟了,头脑沉重,浑身软绵绵,且又欲火焚心,两颊桃花晕现,心跳骤增。 这是阴阳剑采花时的独门法宝,“迷魂鸳鸯”只要嗅着,任你武功再高,也得欲潮高涨,任其摆布,且又并不晕迷失去知觉。 一声爆笑,舱门“嗖”地开了,月光下,舱门口站立四句五六白脸劲装汉子,肩头露出剑穗,一脸淫笑,慢慢地踱进舱来。 玄衣女侠虽说失去功力,欲潮高涨,但内心却非常清明,知道今夜难逃魔掌,且连寻死都不能,热泪不禁浩浩而下,心头虽有欲火,但怒火更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看着那白脸汉子,一步步地挨进,且缓慢抬起了手,只要白脸汉子在她粉脸上摸一把,玄衣女侠这一生可就完了。 正当这危急之际,蓦听一声暴喝:“好兔崽子,江中这好月色,你跑进舱中去干吗?还不滚出来受死?” 阴阳剑欧阳峰闻声机警,连忙缩手暴退出舱,站在船头借势身子一旋,可也没看到船上有人,不由恨声骂道:“何方鼠辈,敢坏大爷好事,即敢出头架梁,何又藏头露尾,难道你也知道马金帮不是好惹的吗?”说完哼嘿连声,又欲回身进舱。 忽听一声哈哈娇笑,从背后舱顶传来,欧阳峰这一惊可真非轻,因船身不大,有人在这一刻上了船,自己觉没能发觉,可见来人,轻功如何的佳妙。 像旋风般地一个快转身,舱顶哪有人踪,连个影子都没瞧见,而身后岸边又传来嘿嘿冷笑,欧阳峰浑身冷汗直冒,心魂告颤,暗忖:欧阳峰今日可遇着高人啦! 这等轻功,可说天下独步,即有这绝妙的轻身术。武功可想而知,但此刻心终不死,这么一声看着已经到口的鲜肉,难道要被两声冷笑就给吓跑了吗?心中暗忖道:“欧阳峰啊!欧阳峰!你可拿定主意,别阴沟里翻船,将来传出江湖,看你还能称字造号吗?” 这想法只像闪电般地在欧阳峰脑中打了个转,欧阳峰这次可不快,缓慢地将身子转过来,因为轻身提纵术,在快的方面疾如流星,肉眼难见,可就是没法慢。阴阳剑欧阳峰这次转身,两只贼眼,左右觑瞧,可是没见一点动静,也没见人影现身,连衣袂破空风声皆无。 忽地身后哈哈娇声又起,这下他可悟出原因了,哈哈声不奸不滑,娇滴滴脆弱完全是童嗓。这个气可就大了。知道对方明明是两人,分躲在船岸两头来作弄自己,使自己弄得魂惊魄散差点不顾一切地放手逃走,随暴声叱道:“哪来的小畜生,竟敢无礼坏了大爷的好事,今天……” “呼”地迎面飞来一颗暗器,随着暗器,从岸边一块不大的山石后,纵出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紧身纯白衣裤,脸黑如墨炭,胸前坠着个金牌,一晃晃地向前走来。 阴阳到欧阳峰哪把迎面飞来的暗器放在眼里,好个轻松地推出一掌,将暗器击落,说明迟那时快,就在他掌力推出时,暮觉微弱丝丝破风之怕。起至身后,将全身整个罩住,立时大惊失色,因为暗器破风声微弱,必属于极细之暗器,且暗器愈小愈厉害,连忙前斜耸起身形,险煞人细小暗器险险擦鞋而过,原来是一蓬银亮的绣花针。 阴阳剑欧阳峰落身岸上,见船舱边上同进也爬起个黑衣小孩,不由气得跟瞪眉竖,钢牙直咬,正待咒骂,忽地想起新过现身江湖外号金童玉女的一对小煞星。最近传闻这一对小煞星,乃是岭南梅花峥梅花一剑传人,且梅花一剑,亦已亲身下山重入江湖,不由心惊地打了个寒颤,探首四处察看,心中频频叫苦不迭。 梅花一剑梅花娘娘,一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手中一把剑,囊中二袋百毒梅花针,更使武林小人闻风丧胆,如今小的出来的,老的也定不远,又怎能不使他既惊且怕呢? “哥哥!你瞧!他浑身都在抖呢!你守住他,我到舱里去看看。船上黑衣姑娘说完就往中舱里钻。 阴阳剑欧阳峰此刻是又气文怕,又惊又怒,暗忖:“今夜如若老的没来,真要让两小自己住唬住,这乌金帮坛主之位,自己还要不要呢?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找来吗?”不由得拧足沉思有倾,见除二小鬼外,再没人现身,不禁胆气一壮,暗忖,梅花娘娘只系闻名,从未晤面,打不得逃总逃得了,在梅花一剑手下开溜总还值得,再说我不伤他二人,只把两小鬼逼退,将那美女动却走,不是一了百了吗? 这只是一瞬息间,欧阳峰已打定主意,见黑衣姑娘钻进船去,心中也不甚急、因为他根本不知那艳美的少女,就是近年新崛起的玄衣女侠。 “这位小哥,我们商量件事好吗?”欧阳峰即知道二小的来头,当也风闻二小的难攀,用硬的木如先用软,并且猜测到二小与这船中美女绝不可能所关连。 黑孩儿本蓄势待敌,见欧阳峰忽然和声地向自己说好话,心中略一沉思,细眉一扬,哈哈笑道:“小畜生一会儿变成了小哥,好说!好说!要商量什么,先说来听听,有代价就成。” 欧阳峰一听,满心欢喜,小伙子挺活动,挺开通,遂移步凑前说道:“我想和小哥谈件交易……” 黑防儿立刻止住道:“你说话管说话,可别往前走,你可是诚心还是使诈,如若弄鬼,你得小心我两手的百毒梅花针。”说完两手作势一扬。其实梅花娘娘早在十余年前已禁止使用百毒梅花针,黑孩儿手中握的是确是梅花娘娘独门暗器梅花外,但却是无毒的一种,黑孩儿不过看到他刚才仓促间趋避白姑娘偷袭时,身上功夫甚是精纯佳妙,故才用以吓唬他,谨慎地不让他靠近身来。 欧阳峰真地立刻止步,笑道:“好!我不走近就是,小哥,你瞧这个。”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个竹筒般之物,两手一拉,瞬息变成三节,总有两尺余长,凑在一只眼上,左右摆动不停地乱瞄。 黑和心中不禁疑惑,不知他玩的是什么把戏。 “小哥,假如你愿意做手不管这档事,我就把这送你,你先拿去瞧瞧。”欧阳峰边说边抛递过来。 黑孩儿生性好奇,伸手接过,也凑在眼上去看,见并没什么奇特之外,只是远方的东西比较看得清明点罢了,遂笑着摔在沙地上道:“这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以为什么价值连城之物,原来是个骗小孩的玩意。” 船舱中一声轻啸,黑孩儿立刻收敛笑容,说道:“不知死活的混蛋,就凭你刚才的一句‘蓄生’,你就该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准备接招吧!”语音刚落,巳自耸起身形,凌空双手连洒,银针根根倒射而至。 阴阳剑欧阳峰在闻得啸声时,早已有备,见黑孩儿凌空耸起,连忙似左实右的一闪,黑孩儿两手梅花外全部落空,而欧阳峰指风反斜眉点到。 忽听,“哥呀!别说,我来助你。”凌空黑影飞坠,掌风劲道亦甚可观,欧阳峰缩身侧身,横跨两步,身形尚未站稳,右侧掌风又至,知道两个小煞星确晨易与之辈,立时暴喝一声,骤施绝艺,双手忽指忽掌,怪招百出,只片刻工夫,即将黑孩儿白姑娘双双罩在指风掌影中。 “哥呀!不行!这厮有点邪门,我总打不过他!” “妹子!别急!婆婆马上就到,还怕他飞到天上去!” “哥呀……嘿!混蛋! “妹子!你怎么骂我了,你瞧婆婆不是来了吗?” “哥呀!我没骂你,是骂这混蛋的下流坯!” 黑孩儿的两句话可真管用,阴阳剑欧阳峰身任乌金帮坛主之职,岂是等闲人物可比,阴阳掌剑绝技,江湖亦颇负盛名,手足一施展开来,只十来个照面,即将二小逼得团团乱转。 正当其欲将二小制住,耸身上船之际,蓦听黑孩儿高叫婆婆来了,不由心头一凛,手足慢得一慢,黑孩儿白姑娘已同时跳出圈外,各自怀中抽出一柄短剑。再次振剑扑上。 阴阳剑欧阳峰只怔得一怔。立刻意会到受骗,同进也体会到梅花娘娘绝对没在此地,杀心顿起。虎目圆睁,闪身避过两小两把短剑,肩头一抹,青铜长到已紧握手中。 仲秋季节,秋凉如水,长江流头冷风习习,静寂中蓦地传来一声冷哼。 欧阳峰刚刚撤下肩头宝剑,欲下杀手,忽闻这一声冷“哼”,微哼中满含怨毒,不禁暗骇,忖道:梅花一剑如适时赶到,今夜恐怕难逃一死。 第十四章 阴阳剑剑断臂残 铁石心心碎情迷 阴阳剑欧阳峰暗骇怔神之剑,黑孩儿白姑娘两把短剑,又自左右夹攻而上。 “哥呀!他又在发抖呢?你就慈悲慈悲吧!” “妹子,你别叫了,疯狗还真能吓人呢……哎呀!婆婆,快来呀!” 阴阳剑欧阳峰这一刻是豁出去了,暗思:只要梅花娘娘一现身,迟早是个死数,不如赶早将这两小鬼毙了,拼得一个算一个,于是在听到男孩儿高呼婆婆之后,立即宝剑一绕一挑,两柄短剑“呛嘟嘟”已被震摔出老远。 黑孩儿宝剑出手,已自吓得惊叫出声,尚未来得及闪身避退,阴森森的宝剑已及胸前,不由得魄散魂飞丢,“哎呀”尚未叫出,就在这个钧一发之际,蓦觉一阵狂猛无匹的厉风扑来,将自身撞出一丈五六.扑倒在地上。 回首一看,场中已多出个蒙面的青年人,手握一柄金星冒射的宝剑.在和贼拼斗。 不用说,诸位读者亦能想到,正在这危急时赶出相救的,正是被欧阳峰“迷魂鸳鸯”所迷住的直在女侠。 玄在女侠照理说应该与白姑娘一道现身才对,何以迟了这久,原来阴阳剑欧阳峰的“迷魂鸳鸯”与众不同如不能得到他的解药,就是三日三夜依然骨软施酸,使不上力。还算凑巧,白姑娘一进个船舱,不管三七二十一即喂了一粒本门灵药“白梅仙露丹”灵药人口,玄衣女侠立感通体热血沸腾,紧接着一阵清凉过后,周身舒爽无比。 只是仍感内力不足,玄衣女侠逐盘腿叠坐,急急行功调息,待丹田之气运足一周天后,立刻跃身出舱,恰好见月色下,阴阳剑欧阳峰闪避二小的攻势,肩头撤出长剑,不禁柳眉倒扬,媚目突静,恨声地微“哼”一声。 不想这一“哼”声,及黑孩儿危急中的高呼婆婆,却加速了欧阳峰的杀机,二小宝剑出手,玄衣女侠即知不妙,连忙纵身上岸,凌空肩头撤下宝剑,可是势已不及,逼得只有运掌将黑孩儿震飞。 欧阳峰本拼着一死之心,先将二小除掉,看着黑孩儿堪堪已伤身剑下,突觉一阵猛狂烈劲的掌风,将手中宝剑震斜飞起老高,身子也被带着斜出两步,紧接着眼前金星暴闪,冷风森森袭至,以为梅花一剑恰巧刚到,不由胆战心惊,但本身数十年侵淫的功力,在这种情势下,很自然一闪,暴退去寻丈远近,恰好避过。 欧阳峰回首一看,来得是个青纱蒙面的少女,着装束竟似那位美艳的姑娘,心神大放,眨眼间,金星又复分心刺到,正待撩剑拆解这一招,忽感剑气森森,锋芒暴长,知道是柄切金断玉的宝剑,且内力更见泽雄,锋芒暴长之剑,手中长剑不敢硬接,逼得又复撤身闪退。 胸前一凉,惊魄皆颤,匆匆低头一瞥,前胸衣服已被划了道三寸口子,还好未曾伤及皮肉。 只这匆匆的一顾之间,黑衣姑娘直如附骨之明,宝剑金芒又已迎头斜肩劈到,阴阳剑欧阳峰快速地撤出短剑,扼腕一抛,将玄衣女侠阻得一阻,跟着施展开阴阳剑招绝技,左短右长,反攻而上。 阴阳剑欧阳峰既能掌任乌金帮内三坛坛主之职,造诣上自也有其独到之处,只半到工夫,双方已对拆了数十余招,玄衣女侠倚仗手中三星金剑,断玉切金,二十四招金光剑法,诡密绝伦, 阴阳剑欧阳峰倚仗左手短剑,不时抛出,更是防不胜防,故此对拆了百数十回合,依然半斤八两,不相上下。 此刻。玄衣女侠似已不耐,左手往脖子下一抹,随身撒下一串黑色念珠,珠串长约二尺,珠粒大如龙眼,精光闪亮,直到女侠一声娇喝,左剑右珠,再度变招抢攻。 欧阳峰这一刻突然想起近年崛起江湖的玄衣女侠,心中不禁暗叫“糟”,怎么会惹了这个女魔头。 就在他惊骇之际,念珠宝剑已分左右装到,连忙收敛心神,振剑迎敌,不想宝剑方出,闪电般的即被黑珠缠住,往斜里带开,门户立时大开。三星宝剑迎面戳到,再想闪躲已是不及,咬咬牙,左臂一抬。 “哎哟”一声之后,鲜血四射,玄衣女侠怔得一怔,随听一声狼嚎似的惨叫,欧阳峰跃身落荒逃窜。 玄衣女侠本对这种采花淫贼,除却一死,从不轻饶,更何况,这事还出在自己头上。只差这么一些些,就算洗尽长江之水,恐怕也难除这个污点,又怎能不使百衣女侠报满心头,悲愤填胸呢? 可是不知怎的,这个杀人不皱眉的立衣女侠,近些日子总感到心肠突然变得仁慈多了,在紧要关头里总下不了毒手,与数日前判若两人,今天虽说不将对方诛杀,难消心头怨愤。但就这么迟疑之际,贼子已然去远,追已不及,低目一瞥,见沙滩上躺着一柄断了短剑,一条是留下的手,鲜血在沙滩上点点滴滴,遂叹了口气,借这一口气,似把满腔的怨恨都消除了似的,回身寻找二小。 见二小并排停立船头,随轻移莲步凑前行礼道:“金相公和玉姑娘刚才相救之德,永铭肺腑,大德不敢离谢,日后定当设法图报。”玄衣女侠曾在岳阳君偷觑梅花一剑与彭中轩的较技,故而一见二小即认出来系金童玉女两个小煞星。 玄衣女侠那夜于岳阳君山份觑较技,她心知彭中轩与梅花一剑均为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能轻率,遂与张疯子在初更天,先行上山,择一隐秘而又能观察多方面之处藏起,闭息静候,所以彭中轩与梅花一剑较技完后,梅花娘娘一气下山,始发觉被等踪迹。此为前书所漏,敬补叙之,请诸位读者鉴谅是幸。 “哥呀!你说她是不是很酸?” “妹子!她不但酸且腐得受不了!” “哥呀!那你就赶忙问问吧!趁早……我们好赶路。” “你急什么呀,还有两个更次也就天亮了。”语此忽掉目对玄衣女侠说;“这位姐姐,你千万别客气,我俩是兄妹,都姓海,她叫玉儿,我叫金儿,这次是路过,刚好遇上的事,不知是那臭鸟该倒霉,还是你的福缘好,总而言之,还说不上什么图德,就更谈不上图报了……咦!这位姐姐,你怎么会知道我俩的名字?” 说完疑惑地用眼瞧着玄衣女侠,两个小眼球,骨溜滑溜的闪个不休,似在追忆什么。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俩的名字呢?哥呀!我可从没见过她。” “我可像是哪里见过这黑纱蒙面的人,但一时却想她不起。” “两个位哥姐儿,你们不必胡猜,到天亮不是还有一个辰之久吗?先到舱里去坐坐,我再慢慢告诉你俩。”玄衣女侠因见二小,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休,遂请他俩人舱,待坐定后。缓缓地将面纱掀起,二小不禁同声惊呼,这呼声并不代表以前曾相识,而是惊奇玄衣女侠国色天香般的艳丽。 白姑娘不是见过吗?何以也会有这些惊感呢?原来白姑娘第一次进舱时,目的是为了救人,而玄衣女侠那时双眼失神,泪爬满面,更兼愁眉深锁,匆匆一瞥之下,未曾看清,故此才又惊呼出声。 玄衣女侠媚眼嫣然一笑。说道:“我们没见过吧……不过,听说你俩曾于洞庭湖翡翠寨用迷烟暗器夺取“金莲血剑”,此事若果是你二人有份,则……” 黑孩儿日欢声笑道:“对对,我记起来了,那天婆婆带我们去劫取金莲血剑时,我曾经见过你,还一直奇怪何以用黑纱一直将头遮住,但是,你仿佛在我们未动手劫剑时,已先行离去。怎又得知此事呢?” 玄衣女侠笑笑说:“你婆婆与我那彭师弟在岳阳君山比剑时,我正藏身一专偷觑,所以我也就认识你们。” “哥呀!她怎么会叫彭哥哥为师弟呢?” “对呀!彭哥哥怎会是你的师弟呢?” “这是因为我们师门有些渊源,可并不是同门师弟。” 黑孩儿听玄衣女侠这么一说。说道:“这就是了,现在我和妹妹有点疑问,想请问你一声,你是不是江湖中近年名气甚噪的玄衣女侠。”语音一落,二小四颗亮闪闪的跟珠,一眨不眨,紧紧凝住去衣女侠,期待答复。 玄衣女侠可不知二小此问的用意何在,见二小这等凝重,迟疑有顷,见二小依然如故,只得眉头略皱,缓慢地点了点头。 不想,她这头刚刚点下,白衣姑娘立时娇笑出声,黑孩儿恰恰相反,嘟哝着嘴,哭丧着脸,伸出一双小手掌,笑道:“好吧!我认输了!给你打吧!” 白姑娘笑着说:“站好不准动,动一下加一倍。”说完伸出两个小指头,用指甲在黑孩儿掌心轻轻地抓来抓去;痒得黑孩儿抵不住,频频退缩,做牙咧嘴的笑又笑不出。 原来正当立衣女侠与欧阳峰拼战时,白姑娘看到那把三星金剑,已想是玄衣女侠,因为她曾问过婆婆,也知道玄衣女侠是雪山神尼的门人,遂对黑孩儿一说,黑孩儿因为白姑娘问婆婆时,恰好不在身旁没听到,不肯相信,二人逐作一赌注,打十下手心,背着走十里地,十天之内胜方可任意支使败者作任何事情。 黑孩儿他是绝不相信这黑纱蒙面的少女,就是名噪一时的玄衣女侠,经这一证实,怎不懊悔气丧。 从这一点可见,小孩子的重心是如何地嗜胜,兄妹们这一点事,是如何的细小,可说微不足道。 待白姑娘从欢笑中收手,玄衣女侠也问出了原委,心里也觉得二小天真活泼可爱。 三人说笑一会,天色已亮,玄衣女侠约了二小同船上路,二小告之另有要事待办,遂辞别上岸,互道珍重而别。 不一日,船抵治州,玄衣女侠弃船上岸,直循苗疆进发,无意中党和彭中轩等走的同一道路,只是她较彭中轩早三五日罢了。 苗疆深山丛林中,多的是原始森林,这些个阴森树林中,樟毒。遍地皆是,苛禽怪兽,更是时隐时现。 玄衣女侠对有形的奇禽怪兽,凭自己一身精奥武学,当然不怕,可是那形的瘴毒就难防了。她进山后的第五日,走岔了道,进入了一片森林密集的山谷里,满山满谷尽是密密的桃树。 玄衣女侠一进入桃林,立刻嗅到-股奇异的幽香,散播在空气中,玄衣女侠越深入香气越浓,可是此刻桃花早谢,香味何来?不由驻足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下,蓦感幽香中,另有一种凝重腐臭的怪味。 只这么一吸,玄衣女侠立感头眩脑胀,心房窒息,大惊失色,足尖点处,一个倒纵,可是四肢巳失去控制能力,落下时只退出丈来远。双足落地踉跄了好几步,终于没能站稳,扑倒地上,失去了知觉。 待她从昏迷中酸采,已是夜半三更时分。 玄衣女侠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见自己躺睡在一张软绵绵的被褥里,房中一灯如豆,暗黑中见四壁似竹子所做。房子不大,想起自己在桃林中幕然昏迷倒地,不知为何人所救。 此际面纱已除,玄衣女侠想翻身爬起,可是四肢依然毫无着力处,想抬手将直在脸上的几根发丝拢好,都没能办到,试用丹田真气,亦散而不聚,不禁微微地叹了口气。 忽觉床前地下跳起一个人影,昏暗的灯光下,仍能看到一张赛雪欺霜的白脸,两颗电光闪动的眼睛,竟是个英俊的翩翩少年,看样子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与自己暗恋中的彭中轩,竟是一样瑜亮。难分轩轻。 “这位姑娘,你可醒了?”脆亮的声音中,没含亲切之感。 玄衣女侠-时答不上话,怔了好一会儿始点了点头。 “姑娘你现在说话恐怕很费力,你就不要说吧!所染受的瘴毒,是这苗疆最厉害的一种,名叫‘桃花瘴’,常人感染上,立失知觉,如无人及时援救疗治,只需十二个时辰,即全身腐烂而死,如今姑娘虽服了专对这桃花瘴的解药,内功又甚深厚,却因中毒已深,一时之间瘴毒不能除尽,待天明后,小弟去偷点‘桃花露’来,保证一服就好。” 玄衣女侠眼望着美少年,耳听他滔滔地讲着,声音悦耳已极,听到自身染了瘴毒,不由暗咒自己糊涂,怎会连这也没想到,还好遇到了这美少年搭救,如若不然白白葬送在这鬼地方,那才冤哪! 听说美少年要替自己去偷“桃花露’,心头暗惊道:“这“桃花露’乃黑湖仙子的一宝,偷‘桃花露’,这危险有多大,正待启齿拦阻,忽听少年说到去偷盗时,面上轻松至极,仿佛手到拿来,不费吹灰之力的,毫无些许疑难之色。 不禁暗奇,少年莫不是也与他彭师弟般,有着不可思议、高深莫测的武功吧?遂又想到苗疆黑潮离此,怕不有十来天路程,采回不要一月也得二十来天,听少年口气似就此不远,这其中定然另有别情,暂且放过,天明再说。 这少年在床前,双眼一直在直在女侠粉脸上打闪,着带三次女侠脸上一红,美少年似乎感觉到什么,立刻偏首地望,瞬间后,又转回头来说道:“这里非常隐秘,姑娘大可放心歇养些时,此到离天明也还有两个更次,姑娘再睡会吧!小弟也得养养神,”语毕又深深瞧了玄衣女侠一眼,才缓慢地躺下。 原来床前放了几片木板,美少年就和衣躺在木板上。玄衣女侠感觉过意不去,可也羞愧万分,想起染受瘴毒昏倒之后,美少年把自己背或抱来的,就更羞得玉面红霞飞升。 待再度入梦之后,就一觉睡到第二天近午,睁眼见室内大亮。不禁“啊”了一声,看床前美少年人影已失。几块木板竖立在室内。 对室内略作打量,见室虽小而简陋,却整洁异常,桌椅均为竹制,靠壁一个书架上,满满的尽是些线装书,桌面是木制,笔墨纸砚俱全,看样子像个书房,被褥均为丝织品,奢侈已极,与室中气氛全不相称,内心不禁连声怪叽在这种深山中,怎会隐藏着这么号人物。猜不出想不透。 忽地竹门呀地一声开了,开得很慢,谨慎万分似的怕惊醒了什么,玄衣女侠十分勉强地在枕上微抬起头,门后慢慢地探出少年的俊美面孔,见她已醒了,大喜过望地走进,笑着说:“姑娘,你醒了!” 玄衣女侠含羞地靠在枕上点了点头,樱唇只动得一动,美少年立刻凑前摇手止住,说道:“姑娘,你还是不要说话为宜,也不要勉强地动。”说完从怀中掏出玉石小瓶,伸到玄衣女侠面前道:“姑娘,这是闻名宇内的黑湖一宝‘桃花露’,你只要吃上两滴,保证一个时辰之内,瘴毒全退,不过届时恐要排泄余毒,我也为你准备好了一个大竹斗……”说至此也不等玄衣女侠有甚反应,很快地拔开瓶塞。 一阵清香扑鼻,心神为之一新,玄衣女侠见美少年玉瓶已递到嘴边,不由脸一红,微微将嘴张开。立感有两块小冰块落在舌上般的,冷透心肺,也真像冰粒般的,入口随津化液,顺喉而下,奇香满口,身心一阵颤抖抽搐,只一刻工夫,腹中已有响动,但却是微微而且是断断续续的。 就这片刻工夫,四肢已能自由活动,忽听少年说道:“姑娘,你自己已能感觉得到,再过一会……就知道了,现在我要把这‘桃花露’送回去,歇会我再来。”说完闪身出室,随手又把门关上。 真地又只过了片刻,玄衣女侠腹中一阵急痛,接着连连放了十几个响屁,立感便急,想起少年说准备的大竹斗,方才还在奇怪,准备大竹斗何用。如今才知道是为了这个。 遂连忙爬起,扶着床沿找到了大竹斗方便。 待方便起身,回首一看,斗里全是墨也似的大便,其臭难耐,可是四肢依然乏力,勉强爬回床上,鬓有已然见汗。 这-爬动,浑身似经过了数日夜激战拼斗般地,疲困已极,双眼一闭,不自觉又复沉沉睡去。 这一睡又是两上时辰方醒,睁眼即见美少年端坐床边竹凳上。一对充满了热情的眼睛,紧紧地盯住自己,四日一对,芳心也不禁一动,立刻又将眼闭上,脸上薄薄的起了一片桃红。 “姑娘,现在可觉好些?” 玄衣女侠依然双眼紧闭,含羞地点了点头。 “姑娘,既然已见好,想必腹中已感饥饿了,我准备了一份点心和一碗莲子粥,你吃点好吗?” 玄衣女侠骤然睁眼,暗想,这地方哪来的点心和莲子粥?心中虽疑惑,但眼光所至,桌上真摆了一个非常精美的食盒,内心不由频频呼怪。 美少年将食企端过,摆在床沿,又在床边垫了两个枕头,再想伸手把玄衣女侠扶坐起来,不想玄衣女侠娇羞地摇了摇头,自己想强挣着坐了起来道:“承蒙恩公搭救。小女子已感德非浅,怎敢又这般劳累……” 美少好一听,急得俊面透红,双手连摇道:“姑娘可千万不要这样称呼我,我姓齐名纪雁,能称呼我一声大哥,我就荣幸万分了,再说也是姑娘你福惠齐天,昨天我是去采药,本不走桃林的,却贪图路近;且随身又带着避瘴灵药,不怕瘴毒,没想因此遇见了你。姑娘,我知道你也是武林中人,既然同属侠义道,又何必斤斤计较这俗家习套呢?” 玄衣女侠役法,只得娇羞地叫了声:“齐大哥……” 不想这一声叫,齐纪雁差点欢喜得跳了起来,揭起食盒,里面是一碗莲子粥,两碟下粥小菜,还有一份精致的点心。 玄衣女侠拿起了牙筷,欣赏了好一会,仍然想不透这些个东西,在这穷山荒岭上,上哪去找?突然,想起了大竹斗,连忙瞟目探视,齐纪雁似猜到了她的心事,说道:“我已替姑娘拿出去了……” 玄衣女侠立即将头低下,心中深深为之感动,可是眨眼间,彭师弟英挺俊秀的影子,映现心扉,不由暗道:“齐纪雁呀!你是白对我好了,我的心早已被人占去啦!虽然他或许根本不知道,他也从来没有像你这样对我,对我关心……唉!冤家!我为什么放不下他呢?” 想到这,不自觉娇躯一阵抽搐,泪水夺眶而出。 “姑娘!有什么伤心事吗?你要想你是有病之身,想开一点,不要损坏了玉体。”声音是温柔而又亲切,听得玄衣女侠舒服万分,她慢慢将头抬起,和齐纪雁眼光一对,心中又是一动,很自然地微笑了一下道:“齐大哥,你往那边坐,好吗?” 齐纪雁晓得姑娘们吃东西,是不愿让人看到的,遂也笑笑点了点头,翻身走到书架前,假意抽了本书,随手翻看着。 只过了一刻工夫,即听立在女侠叫道:“齐大哥,我吃好了,谢谢你。” 齐纪雁将书放好,回到床前,见玄衣女侠已然睡下,食盒里一碗莲子粥吃完了,点心只动了一小半,两碟小菜还剩下不少,不由皱皱眉道:“姑娘,这点心和小菜不好吃吗?怎么还剩下这多?” 玄衣女侠不禁更为感动,道:“齐大哥,你别多心,这小菜和点心的滋味都是我从来没尝到过的,我正在想我的口福不浅呢!只是我实在吃不下了,明天,明天好吧,我一定吃得很多很多。” 这两句话说得齐纪雁也笑了,尤其这一句齐大哥,叫得满是这么回事,便齐纪雁心头一阵甜蜜蜜的。 夕阳西坠,室中又点起了如豆的灯光,齐纪雁坐在床前,与百衣女侠谈了很多话,也给玄衣女侠心中解决了很多问题,虔诚而又朴实的言谈姿态,使玄衣女侠更增加了痛苦。 原来齐纪雁是黑湖桃花仙子的徒孙,桃花仙子门下有四大女弟子,以春夏秋冬排列着。出嫁都一律称为娘子,桃花仙子以淫乱闻名,门下弟子又哪能好得了。齐纪雁既为秋娘子的徒儿,自小就知这位师父毫无羞耻的淫行,非常愤愤不满,但却无可奈何。 秋娘子至今已将五十岁的人了,所谓将近朱则赤,近墨则黑,如人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对自身的淫荡行为,没认为有什么不对,待自己门人弟子,亦常施露之恩,但对齐纪雁这位美少年,却是例外,从不动心,且常规避,似有所顾忌般的。 秋娘子奉命率领门下十大高徒,三数高手,掌管青溪十八洞。在这座院密的飞环谷里,筑屋而居,这间竹屋,离飞环谷有半里之地,孤零零的,齐纪雁有间歇息的书屋,齐纪雁十天倒有八天宿在此处。 玄衣女侠得知他的底细后,心中更形痛苦,这么一位挺俊丰姿美少年,出污泥而不染,淳朴中显出正直,言谈中那种气愤的样子,真像一条铁铮铮的汉子。 玄衣女侠只告诉他,自己在江湖中的名字,别的任什么也没说,更没提起来此的目的,他也没追问。 齐纪雁今年也有二十一二岁了,但却从未涉足江湖,在谷中除了读书练功外,凡事不管! 二人谈谈说说,不觉成时已过,齐纪雁见女侠精神甚佳,遂叫她坐起,调息运功试试,可见好些。 玄衣女侠知其然,试一运气。真气已能提聚,大喜过望,周而复始的,只大半个时辰之久,通体舒坦异常,待女侠睁眼时,齐纪雁已然离云,遂自行入睡。 第二日清晨,玄衣女侠已能下地,见桌上不知何时已摆好了换洗用具,随略整衣装,动手梳洗,刚将满头乌丝洗完,尚未梳整,齐纪雁已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食盒。 女侠粉脸一红,双手扰着带水长发,含羞叫了声;“齐大哥你早!” “姑娘,你大好了,可贺可贺!” “齐大哥,又要累你了!”说完将头微抬,四目一对,二人脸上同时都像绽开了的桃花。 开纪服连忙倍放下食盒的时间,将眼光移开,因为玄衣女侠那对大眼睛实在太迷人了,使人不自觉地会意马心猿,但他听见到过的美女,实在太多,围绕在师父跟前的一群少女,哪一个不是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且多少人对他掏心献媚,齐纪雁总认是自认是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对这一切从不动心。 不想无意中救了这个迷人的美女,把家里的一大群莺莺燕燕都给比下去了,最奇的是二十多年来的心扉,从今天开,万缕情丝,从此不断,平静的心潮,荡起了一波一波的涟漪。 齐纪雁放下食盒,见女侠依然双手捧着湿发呆立,不禁凑前说道:“姑娘,我来替你梳好吗?我弄得挺顺手,挺利落,师父也常赞我弄得好呢!” 女侠小嘴一撇,笑道:“齐大哥,你是给你的姐姐妹妹梳惯了吧!要不怎能这么说呢?” 齐纪雁赶紧摇头道:“不!不!没这回事,只是师父她常要我为她梳。别的?哼!我可没那么大的福气。” 女侠今天似乎十分开心,听这么一说,立即娇笑着接道:“这么说,我的福是大了,是不是?” 齐纪雁不由得俊面血红,说道:“妃娘。别再作弄我,好吗?再等一会;食盒里的饭菜都要冻了。” 女侠刚坐下,齐纪雁立刻凑前抢过木梳,一拢拢地缓慢而温柔地梳着,女侠仿佛过意不去,她不敢争,只静坐着,任他去。 从桌上大铜镜中,玄衣女侠看到齐纪雁那种眉飞色舞,欢欣万分的样子,心中更是不忍,墓地从大铜镜中,两人目光对上了,良久良久,女侠始缓缓将头低下,凄声叹了口气,心中情乱如麻。 齐纪雁听女侠叹气,心中一怔。鼓足勇气说道:“姑娘请不要见怪,我实在太爱你了,从第一眼开始……” “齐大哥,请不要这样对我,我是不值得你……”说到这,已经说不下去了,哽咽着,两行清泪顺脸而下。 齐纪雁更急了,差点就像是要跪下来发誓,蓦然,玄衣女侠回身,一把将齐纪雁横腰搂住,伏在他的胸前,越哭越伤心。 这一下反使他手足手措,不知如何是好,但心情却宽慰多了,晓得他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遂轻揽着她的娇躯,任其尽情地发泄一番,因为他知道女侠心里一定有件不愉快的事,这一哭比闷在心里好过得多,所以也不劝慰,只轻轻地抚摩着她的娇躯。 良久良久,玄衣女侠终止了抽搐的身体,忽见一条雪白的手帕送到眼前,遂轻轻推开坐直,接过手帕将泪水擦尽。 齐纪雁见女侠眼也哭红了,心头不禁一酸,说道:“姑娘,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我或许能替你效劳!” 玄衣女侠回眸一瞥,见齐纪雁那种虔诚的态度,欲说什么,没说出来,只缓缓地摇了摇头。 待女侠梳好头,用过膳,已是近午时分。 这日天气晴朗,秋阳高悬半空,空中也感有些气闷,玄衣女侠经这一日夜,已康复十之七八。 齐纪雁逐领着女侠出屋,在屋前一片树林地上散步。 忽然远远传来“雁哥哥!雁哥!”的呼叫声。 齐纪雁心中一怔,来的是他的小师妹雪霜。去衣女侠可不能让她看到,因为这事谷中没有人晓得,雪霜这丫头刁钻伶俐,人也长得美艳异常,对齐纪雁更是万分倾心。只是他对这位师妹从不加以青睐,一旦被她见洋,想得到会醋海兴波的。 可是又不便叫玄衣女侠躲避,正在犹豫之际,玄衣女侠似乎体会到什么,悄悄地自己掩进竹屋去,只一会工夫即听道:“雁哥哥,怎地叫你老半天都没答应,妈在找你哪!” “师妹!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马上就来。” “雁哥哥,给你讲了多少遍,我不要你叫我师妹!” “好!好!我不叫,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不行!不行!妈叫你现在就去,有要紧事给你说,去慢了我可担当不起。” “师妹!我不是说了马上就来吗?你只是先走一步。” “嗯?”“好妹子,这总好了吧?” 随听“噗哧”一笑,齐纪雁已推门进来了,好快迅的法,玄衣女侠也不禁连连点头。 齐纪雁一进门,就笑着对女侠说:“师父不知什么事,急着要我去,你歇息会,我会很快就回来。” 去衣女侠点点,眼看他又笑了笑,才闪身出屋。 在室中,玄衣女侠四壁浏览,见自己三星金剑高挂壁上,随取下略加擦拭,见自己一个小包袱也在床头,里面除了些散碎银子,还有两套现换衣服。 玄衣女侠心知四下无人,遂将包袱取过,准备换套衣服,因为身上已经很脏了,刚打开衣服,见衣堆上面摆个小瓶,瓶上有“避瘴毒丹”四个字,心知为利纪雁所放,却不何时所为。 除这点外,别的全没动过,玄衣女侠将衣换妥,直等夜幕四合,仍未见齐纪雁回转,心中不免焦急。 天全黑了,谷中暗黝黝,百衣女侠内功精湛,双眼夜间当能三大内辨物,见齐纪雁仍然未至,忧竟现于形色,不时探首向外张望。 忽地,夜色中传来阵阵叱喝之声,四山回响,玄衣女侠暗惊,这是怎么因事?接着叱喝声越来越凄厉,玄衣女侠再不顾自己的瘴毒微弱残余之伤体,将剑及包袱系好,闪身出屋。 叱喝声似从东南方传来,也不思考,立展轻功循声而去。 只片刻工夫,已见远远的火光冲天,不知到底何遂纵跃上一棵树梢,探首了望,见二条人影一前一后,往立身处纵来,好快的身法,眨眼间,已来到树下。 仓促间,见前面跑的竟是齐纪雁,后面为一棕面长须老人,齐纪雁仿佛已然受伤,形竟有些摇晃不稳,玄衣女侠暗惊,受了伤竟能纵跃如飞,若没受伤前,怕不跑得更快? 玄衣女侠飘落下,如健鸟飞坠,美妙至极,正巧将齐纪雁来路阻拦,此际她又披上了面纱。 齐纪雁忽见凌空飞坠一条黑景,凌空转折,至为绝妙。落地正把自己去路阻拦,大为惊骇,强煞身形依然冲出了数丈,方始拿桩站稳,忽听:“齐大哥,是我!”声如黄莺出谷,悦耳至极。 知道是玄衣女侠来了,心头一宽,强提真气立泄,手中青铜长剑“当啷”一声跌落尘埃,人也跟着扑倒地上。 玄衣女侠一见大惊,一飘身抢在齐纪腰身前,正好将尾追老人阻住。 玄衣女侠不认得追来老人,可是心里晓得,既然是来苗疆与桃花仙子作对的,当然是江湖侠义道中人,但眼前这少年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眼看着他送命在别人手坦克,不管他有多坏,对自己总是恩重如山,更何况,他也不失为一个有为少年,正人君子呢。 玄衣女侠遂十分礼貌地道:“老先生手下留情,此少年对小女子曾有救命之恩德,请老先生看在小女子面上,放过这一次。” 第十五章 痛泪抚吻情难画 行奇百怪教述魂 玄衣女不认得老人,老人对玄衣女侠却似闻名已久,只听他说:“来人可是玄衣女侠?” “正是小女子,不知老先生怎样称呼?” “老朽华仁峰,人称南海叟的便是,此次……女侠怎说这贼子曾于你有救命之恩,这真是使老朽费解,”说完满脸流露不信之色。 玄衣女侠知道老人不会轻易相信,便将自己遭遇桃花瘴毒之久简略地说了,接又道:“请华前辈看在小女子面上绕过这一次。” 南海叟华仁峰听玄衣女侠这么一说,少年也正为一正直少年。实不可一概而论,这道:“少年是中我的赤煞掌,恐怕伤得不轻,如再迟延怕还会恶化,老夫还有好友相待就此别过,日后黑湖再行相见。”说完即纵退去。 玄衣女侠见南海叟华仁峰,竟是如此好说话。不禁感激得高声叫道:“小女子谢谢华前辈?” 说完,南海叟人已久远,遂蹲了身子,挑起面纱,察看齐纪雁的伤势,见齐纪雁英眉紧皱,双眼严闭,牙如咬得吱吱响,面上红如充血,四肢微颤,似在忍受着无比的痛苦,玄衣女侠心头一酸,柔和地叫了两声“齐大哥。” 齐纪雁通体一震,双眼立时睁了开来,眼内神光已散,嘴唇开闭了好一会,才听道:“姑娘……我以为今生已无缘……再见到你了。总算老……老天爷有限……让我在……临死之前……见……见你一面……” “齐大哥,齐大哥!你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死的!……”说到这,玄衣女侠也哽咽,热泪像来水般夺眶而出。 “我有……我有……一点要求,姑娘……自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亲吻你……我死……我死了……九泉之下……” 玄衣女侠眼含痛泪,听到这里也情不自禁哇地扑在他身上哭了。只眨眼,玄衣女侠立刻自行停止哭泣,很自然且又温柔地主动将樱辱送上,只是眼中的泪水,就像喷泉流个不停。 良久良久,玄衣女才缓缓将头抬起,齐纪雁微弱地松了一口气,得到异常的满足,紧接着喉头“咕啷”一声,昏死过去。 玄衣女侠刚坐直身子,一见此情,“哎呀”尚未叫出。只觉厉风当头压到,想也末有及想,双手斜斜猛推。 “砰”声响过,身子正个被对方掌风压倒地上。双腕痛如折断。心血一阵翻涌,玄衣女侠惊魂皆颤。连忙聚气强压心头血,足根用劲,娇躯一挺,已倒飞出丈来远,刚站稳身影,即听到怒喝。“好一个不知羞耻的贱婢。今日娘子有事,不与你多计较,改日再取你狗命。” 玄衣女侠见说话的是个二十七岁的美艳少妇。不知何时,已停身齐纪雁边,语音方落,即抱起昏死地下的齐纪雁,两三个纵跃,没于沉沉夜色中。 书中交待,来的是桃花仙子女弟子秋娘子,即齐纪雁的师父。今年已近五十岁的人了,因随桃花仙子匀得采补之法,且及驻颜有术,故看上去仍像个二十来岁的少妇。 秋娘子论功力,比玄衣女侠深厚得多,只是玄衣女侠曾习玄门罕世绝学“惠元神功”,若玄衣女女侠能及时施出惠元种功,就算只有三四成功力,与秋娘子也能抵得一抵。 不想玄衣女侠正是伤心分神之际,哪能及时施出全力,但突然地双推掌,也非等闲可比。 一对掌,秋娘子手腕也略感酸麻,上身也晃了几晃,心头暗惊。怎地今日遇到的不管老少,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因自己适才激战,已耗去真力不少,眼看面前少女,硬硬地接了自己一掌,还能从容挺身跃起,由此可见不千般,遂厉声骂了两句,抱起齐纪峰就走。 秋子一走,百衣女侠反倒坐下了,连忙将腿盘好,行功调息,因为内伤非轻,就一直坐着,未敢稍移。 玄门“惠元神功”亦是天下一绝,在天色微露曙光时,玄衣女侠的内伤已好了多半,翻身回到竹屋里,想起两日来的一切,心头也不禁惆怅,想到齐纪雁伤重之体,眼泪又不禁夺眶而出,明知救他的定是他的家人,却不免挂念,但事已至此,此地已无停留必要。 在室中左右打量一番,见书桌上有块小花岗石,约拇指大一点,随手取放怀内,开门而去。 玄衣女侠在第二日清晨,也来到了这青溪十八洞,她从齐纪雁口中,已知道青溪十八洞的艰险,但却没详问内部结构。 一到洞前,就遇到一个劲壮汉横刀阻路,三言两语也就交上了手,玄衣女侠因内伤未愈,不敢轻启真力,上手就撤下了肩上三星金剑,那二十四招金光剑法,亦属武林绝响。 所以只照面间,削断壮汉手中阔背砍山刀,这种重兵器给削断了,壮汉刀断撤身,口中不停地污秽地乱骂,边骂边向洞中退去。 玄衣女侠哪受得这种咒骂,一气之下,紧追入洞,不想,在这左族又转的洞中,竟失去贼子踪影。 玄衣女侠现在已困了三天三夜,每夜一交子时,洞中不知何处袭来阵阵阴风,一交子正,阴风更厉。玄衣女侠受伤之体。更承受不了,第一夜即被阴寒侵入。在第二日里,玄衣女侠就找到了这个洞,略避风寒,但每当子夜,依然抖颤不休,寒透心肺。 彭中轩进时,本已子时将近,阴风欲来之际,玄衣女侠早就躲在洞中,不敢外出,听得喝声,立刻钻出洞来,她是憎爱分明透了那个贼子,害怕伤势加重。三天来,又饥又寒,一见人影,以为贼子回来察看自己,也不分青红皂白,运起‘惠元神功”尽力推出一掌。 来人不闪不动,硬实实地受了自己一掌,这一掌,玄衣女侠可说是用尽了伤后十二成真力,不想非但没将来人震伤震退,自己双腕反被回震得痛入骨髓,不禁惊骇万分,待定睛一看,来的是心中日魂绕梦牵的彭师弟。 她领着彭师弟钻入壁洞,只一刻,阴风忽起,彭中轩看玄衣衣女侠颤抖的情形,有异于日常,双眼紧闭,呼吸欠匀,面上忽白忽青,他曾习歧黄之术,一看即知玄衣女侠曾受内伤。 连忙纵身跃过,不再避嫌,左掌直伸,抵住百衣女侠“命门穴”,右手三指,搭在女侠腕上,一边运气将本身真火,传与对方御寒,一边探查脉象,这也亏得是他,若换了别人,又怎敢一心二用呢? 只半刻工夫,彭中轩已知就里,右手一松,探怀取出松鹤老人赐赠的“九转大环丹”,倾出二粒,低头轻对玄衣女侠说道:“薛姐姐,请你把口张开,这是松鹤老人的‘九转大环丹’……” 只见玄衣女侠似十分费力地才将嘴唇张开,彭中轩连忙将灵丹放入,只一盏热茶工夫。玄衣女侠脸色已恢复正常,彭中轩连忙将其拖上石床,运起深厚的内家真力,在她周身三十六穴,用推宫过穴手法,一一隔空拍揉。 彭中轩知道薛姐身上寒毒已除,只需稍歇会儿,即可苏醒,但此内抗力仍然微弱,遂又盘腿叠坐床沿,左手紧握薛姐姐玉手,将体内真火传送,以防其再次受寒。 不想,玉手滑软,柔若无骨,且有阵阵的香味,送入鼻中,这香味,他方才因集中精力为女侠疗伤,所以未觉,以这一来,立感心烦气躁,热血沸腾,大为颤骇,赶忙收敛心神,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闭目顿虑,行功调息。 洞中风声又息,彭中轩朦胧中,觉得手心一阵抽动,怀中确依偎过来一颗暖呼呼、香喷喷的人头。大惊睁眼,见玄衣女侠躺在自己双大腿上,粉脸紧靠自己胸前,粉臂环抱自己腰间,闭眼含口,桃花似笑,似得到无比的惬意和满足。 彭中坷不禁凄然一笑,脑中又出现了辕妹娇嗔的笑容,爱的魔力往多么地不可思议。眼前的薛姐姐对自己,也似爱深蒂固,情丝万缕,但自己却无福消受;又不忍拒人于千里之外,连这推拒的微力仿佛也失去了。 总过了好一会工夫,彭中轩才柔声叫道:“薛姐姐,你感觉全好了吗?” 玄衣女侠似醒非醒地“嗯’了一声。 彭中轩见她连动都没动一下,脸上微笑依旧。不禁眉头略皱,暗忖:你真想这么坐一辈了吗? “薛姐姐!我们得想法子出去才好呀!” 玄衣女侠这会算动了动,不但是动,似乎这句话使得她惊吓得跳了一下,大概她想到,这是她一生最幸福、最愉快的一刻,也是她一生中最美丽、最欢欣的一个梦,这个梦突然被这一句话所惊醒,她将因此失去幸福而短暂的一刻,她再也抓不住那已破的残梦。 玄衣女侠缓缓地坐直,睁眼,眼中满是迷茫惆怅,心中暗道:“我更愿在这迷魂洞中度这一生,直到老死!唉!世上的如意事,到底有多少,十事九常空……彭师还有那血诲深仇未报,我又焉能为一己之利,害其做彭家不孝之子……”想到这,勉强笑了笑道:“师弟,我在这前后转了三人,转来转去又回到这洞前,你不瞧这三副尸骨,恐怕也是饿死的 “薛姐姐,难不成我们真这样等死吗?” 玄衣女侠凄然一笑说道;“昨夜,我在受那阴寒颤抖中,突然想到,这阴风从何处而来的?可惜我连洞都不敢出,哪敢去探那阴风穴……刚才,我看师弟对那阴寒毫无所觉,明天你就去探探,或能找到出路!” 彭中轩本就聪明异常,头脑灵活至极,一听薛姐姐提到了阴风,顿知可从阴风里解决难题,只听他说到:“薛姐姐有了,有了!” “什么有了!有了!没头没尾的……’ 彭中轩看玄衣女侠突然地发娇嗔,这倒是相识至今第一次看见,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忘了答话。 立衣女侠脸一红,小嘴一噘,嗔道:“问你话不答,你还敢笑……你笑!你再笑!看我肯绕你。” 彭中轩一见这样子,笑得更起劲。蓦觉玄衣女侠指快如风,已轻戳到自己腰下。 玄衣女侠见彭中轩一劲地笑,连闪也不闪,更气得要地,一心要给他吃点苦头,蓦觉手指触棉絮,竟然毫无作力之处,心思彭中轩“毕元神功”已至化境,意至功显,自己拿他也无办法。 “师弟,你欺侮我!”声音悲切切地。竟像要哭的样子。 不想这法宝还真灵,一施展出来,彭中轩笑声立止、只听他道:“薛姐姐,你别多心!我天大胆也不敢欺每你,我是已经想到了出路,心里一时高兴。” “好一张刁钻的嘴,竟敢强辩,你非得赔礼不成……” 彭中轩双腿挺处,已飞落床前,学着那文生模样,慢悠悠地抱手施礼,口中学着戏词念道:‘姐姐莫怪,小生这厢赔礼了。” 他腰还未直起,玄衣女侠已经格格地笑得扑伏在地,直不起腰。 这一阵,二人都显得那样纯洁,天真,没有一点地俗儿女之态。接着彭中轩告知了玄衣女侠,三更天阴风要发一个更次之久,有来处,也必有出处,顺着阴风走,必能如愿找到出路。 这么一说,玄衣女侠也就心定,二人随又说笑一阵。虽然二人腹中都饥如雷呜,但都各自强忍着,谁也不愿事先说出来。 洞中没日月,也没有光亮,无法计算每日的时辰,可是二人谈谈说说的。时光过得也挺快,差点连饥饿也给忘了。忽然,风啸突起,阴寒丝丝,玄衣女侠已然康复,不再畏冷。 遂领先飞下石洞,顺着阴风的来路去向,往前直纵,因为她曾在迷魂洞中往来走了三天,对阴风的来路去向,稍知些许,也只窜走了一段路,就感觉迷惑了,更奇的是走了这么一段路,就没听到彭中轩的声音,不由驻足回首探望。这一回首,看到彭中轩牵着自己的衫襟,紧紧站在身后,自己竟然未能发觉,不却羞愧地低下头。 彭中轩立时感到不妙,知道不能分辨,一说又准会闹别扭,且时间也不允许稍作停顿,遂抢前一步,牵起玄衣女侠玉手,直往前纵。 走着走着,彭中轩也感到迷惑了,这一条通道中间是两头来风,阴风相对交流,时缓时速,使你莫难辨东西,正踌躇间,猛然抬头,见壁间又一洞,双方来风竟向洞中贯去般,不由大喜,牵着玄衣女侠就往石洞中走去。 不想这也是个死洞,与玄衣女侠早先驻足的洞,一模一样,石床石凳,方位大小,毫厘不差,更奇的是石床上并排坐着三个骷髅骨架。 玄衣女侠不禁“咦”了地声。 彭中轩知道玄衣女侠为什么“咦”,可是他已没有时间作无谓地猜测了,拉玄衣女侠就往回跳。 接着又发现了三次同样的,同样的摆设,同样的三副骨架,但什么也没有变,玄衣女侠为走来走去仍就在这洞边上转,正待再发声娇唤,蓦觉彭中轩眼中神色不对,话到舌尖立刻止住。 彭中轩知道这一连四洞,根本没重复过一次,因为他曾注意到骨架的大小,犹以第一洞里三副特大的骨架,引起了他的注意,随后一洞洞的,各自不同,所以他敢断定是整整五个洞。 这时,阴风发起已过了半个时辰之久,彭中轩不禁焦急万分。今天若找不到出路,再饿一天还罢了,不要像这些个骷髅架再也出不去了!遂奋起余勇,提足真气,再度仔细地逆风而进。 又走了一刻工夫,忽然迎面阴风吹而不特强,不觉驻足沉思,回首一看,不错,来路上竟出现了两个洞口,一明一暗,可不是光线的暗,而是隐秘的暗。来时稍加疏忽,即被错过。 这洞中的风,突然一分为二,压力自会减弱。 彭中轩大喜过望,挽起玄衣女侠,就往另一洞中纵去。 这次可是顺风,彭中轩在转弯抹角上,尽可能地仔细辨明风向,肯光四处乱瞟,找寻那不易发现的而又隐秘的暗洞。 总转了七八十个弯,彭中轩始发现脚下的路,已慢慢地在上升,这个发现高兴得使得他俩一振。 此刻,阴风忽然停顿了,玄衣女侠这一会,默不作声,任由着彭中轩挽领着,东转西旋,决不参予意见。因为她知道,论聪明机智,彭中轩比自己实在高出许多,自己说了也是白费,反可扰乱了他的心神。 不一会,见中轩突然放缓了,一步步地往前走,以为实在找不到出路,阴风又停了,他已里悔痛,正待安慰他几句。 但是当她接触到彭中轩的目光,见他面带微笑,毫无伤感之色,不由奇道:“师弟,出都出不去,你还高兴什么?” “什么出不去?除非你不愿意出去,马上就要出洞口了,你没听到那夜风小虫的鸣唱和微风送来的花草的芳香吗?” 玄衣女侠听这话,当然不信,以为是彭中轩反过来安慰自己,尽管她不信,可是她仍然静静地听了一会,用鼻子深深地嗅了两下,毫无异样的感觉,更坚定是彭中轩在安慰自己。 随着说:“你用不着来骗我,我还不一定害怕,只要和你……” “薛姐姐,我俩用不着强辩,这才真正叫着‘走着瞧’,据我的估计,绝不会超出一里地,就可以出洞。” 彭中轩说这话时,斩钉截铁般地坚定,不由得玄衣女侠不起疑心。 待玄衣女侠也发现洞在逐渐往上升时,心中自信了五六成,紧接着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这下可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霎时,天上闪亮的星光已然在望,玄衣女侠欢喜得抱着彭中轩,转了十七八个圈圈。 只见,洞口越来越小,且斜度越来越高,最后。终于是附壁游上,玄衣女侠在前,彭中轩在后。 待二人钻出洞来,看洞口也就又一个人身子那么大,刚好容人钻出,再打量洞口处,竟然是座荒野峰头,洞口四周荒草有庙许方圆,与人齐高。 二人纵离草丛,彭中轩安顿玄衣女侠在一块山石上憩息,自去挖了一些山精首乌回来裹腹。 二人都饿得很,嘴咬着那满是泥味的山精首乌,可也是回味无穷,仿佛比平日里的鱼翅海味,还要来得香甜。 二人吃罢歇息一会,天也就亮了,彭中轩此刻反倒踌躇起来。因为他已失去了指路的灯塔——小灵乞,况且小灵乞与辕妹还失陷在洞中,这可不能不救,可又不知出何救法? 忽听玄衣女侠道:“师弟,你别急,我们先下峰去,如若寻不到洞,救不出吕家姑娘,我们去飞环谷找秋娘子,还怕她不把吕家姑娘放出来?” 彭中轩一想,这话也对,随说道:“薛姐姐,我们就别往青溪十八洞去,干脆直捣秋娘子老巢,抓住她后叫她设法放人,就免得自已毫无目的的瞎摸了。” 玄衣女侠在洞中闲谈时,也曾将自己一段遭遇说了,只是其中隐瞒了一些,所以彭中轩也知道有这么一个秋娘子和飞环谷。 二人这一施展开轻功,真是快比追风,疾如闪电,星光下但见两青烟,瞬息下至山脚。 玄衣女侠谨慎地从包袱中取出避瘴丹,倾出一粒道绿彭中轩道:“这是避瘴丹,你也含一粒吧!我是一朝遭蛇咬,终身怕井绳。” 彭小轩笑笑接过,含在口中。 玄衣女侠略辨方向,即朝前直纵而去。 只顿饭光景,已奔走了十五六里,彭中轩突然将玄衣女侠唤住道:“薛姐姐,这半山上似有人声,在这附近,非友即敌,我们探他一探好吗?” 玄衣女伙虽没听到什么,但此刻对这位师弟,已再没疑心了,随说道:“好!”语音刚落,当先纵起身形,朝彭中轩指的方向纵去。 果如其然,还没到山腰,即听到-个男子音说道:“雯妹!你说昨天困住的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整天就知道在姐妹堆里钻,这大清早的就烦人,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真亏你怎么问得出口!”这声音娇滴滴像是个姑娘。 玄衣女侠心想;从这两人口中,却能听出些端倪,遂稳住身影,回头看。彭中轩已没了影子。 “好雯妹!你就给我说说又有什么关系吗?” “你着急,我偏不说,我问你,四天来你死到哪里去了,一去就是四天四夜,边个鬼影子都找不到,雪芳,雪案也都同时失踪,师父气得大发雷霆,我瞧你今天怎样去见师父,你知道飞环谷里出了多大事!!师父那宝贝儿子也差一点死了,你知道吗?” 玄衣女侠心头一惊,齐纪雁是秋娘子的儿子吗?不会吧?他们说的大概是另处一个人! “什么?雯妹,你说齐纪雁差点死了!” “不是他还有谁!整天冷冰冰地寒起一张脸,早死了倒好些,免得见了他整天干吞口水。” 玄衣女侠一听真是他,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接着听了那女人的话,心中暗骂“不要脸!”身子也就跟着往前移,忽见左边有棵浓荫大树,遂纵身上树,竟然微声全无。 玄衣女侠在江湖的名气,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这飞身上树。竟然微声全无。 玄衣女侠找到一权树叶较密处藏身,轻轻拨开树叶往外偷觑,见一棵树下草地上,坐着一对青年男女,长得都十分姣好,只是女的略带淫荡之气。 随听女的说道:“说呀!说呀!怎的不说啦!放手!讨厌,谁要你现在讨好。去采药能采四天?”“好了,别生气了,今天我就去偷两颗青春消魂丸,好吗?你一颗,我一颗,一定使你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直到你讨饶为止。” 那叫雯妹的听这么一说,似已见活动,对伸过来的手也不坚拒了,只是依然娇啧道:“要我告诉你这四天所发生的事可以,还有办法保证出脱你失踪四天的罪名,不但无罪,还有奖赏,只是你得替我办件事。” “成,别说一件事,十件八件也成,这次纪雁受了伤,师父一定心疼死了,我就怕玉箫先生不肯饶……” 你先别说得那么轻松,听了你要不皱眉才怪。听着,两颗‘青春消魂九’仍然要你去偷,可不是让你吃,要你想办法给齐纪雁师弟吃,然后将他送回竹室去,别的你就别管了,你酌量酌量是否可以办得到。” 只见男的双眉紧皱,两只怪爪也停了,“这……这……这……”这了半天,没这出名堂。 玄衣女侠这一听,可气得头脑发昏,抬手摘了支寸长的树枝,抖手就朝女的射去。 不想,树枝刚出手,还未射出三尺远似被一粒细沙一般的东西一幢,竟往回斜斜飞落。 玄衣女侠心头一惊,朝那方向望去,见彭中轩躲在三丈外一块大石后,双手朝自己连摇。不由得粉脸一热,暗骂自己该死,怎么会这样沉不住气,其实这在已又有什么关系呢?蛇鼠一窝,谁管得了他们这种闲事,忽地,那悦耳的声音又在耳边清晰地响起,那挺秀正直的脸庞也同时出现在眼前,心中不禁暗自叫道:“不行,我一定得救他,虽然我并不爱他,但我却不能眼看着这样一位正直有为、前途无量的青年,毁灭在这淫妇荡婊手中。” 她这么一沉思,可漏听了几句话,待其收敛心神再听时,只听那淫女的声音说道:“四天前,飞环谷突传警报,师父立即召集众人,分驻要寨,就在当天夜时谷中从天飞降下两个毛老头和两个叫化,师父领着姐妹们迎战,正巧那天你没在谷中,四妹雪芳五妹雪案也同时也没见人,更巧的是玉箫先生也离谷半个月了。 “一场激战下来,六弟寒霆、九弟寒震当场倒地,纪雁师弟敌住一个带毛老头,给带毛老头空手逼得团团转,最后终于让带毛老头一掌打得跌出三丈远。纪雁师的武功在我们弟兄姐中首屈一指,可是那天不知怎么搞的,总像心有在焉,我远远看到,就一直替他提心吊胆。可是那个缠住我和霞妹的臭跛子叫化,就像逗我们开心似的,一轻一重,一松一弛,想走走不了,伤他又伤不着,跛起那只脚,一蹦蹦的真把人气死。 “纪雁被打伤后,不知怎的,一下又跳起来,直往他的竹屋跑去,这时候也不知哪个缺德短命的,在房里放起了一把火,这一下师父可就急了,一面心疼儿子的伤势不知怎么了,而且那该死的带毛老头还追下去了,另一方面又忧心房子的火势,可是和她对手的臭化子,长瘦的身子,轻功绝妙,如行去流水般,倏忽在前,倏忽在后,师父一时也伤他不得。 “师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飞将军从天而降。玉箫先生返谷来了,一打量当前的情势,立即抽出玉箫,将师父替下,师父撒身时,正好闪到我们面前,也是那跛叫化子该死,正好背对着师父退去。 “师你这时恨透了这般来袭的人,一见有机可想,哪还管什么江湖道义,翻腕拍出一掌,正好击在破化子后心,将被化子打出二丈多远,摔倒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可见师父当时是如何的气愤。 “师父将被化子拍跌后,就去追那宝贝儿子去了。 “霞妹当时一见跛化子倒地,仿佛记起了戏耍自己的恨意,纵身上前,当胸就是一剑戳下,就在这个时候,真可说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狂风将霞妹吹飞出老远,紧接着一阵呼哨,来人全部退走。 “姐妹本待追赶,却被玉箫先生叫住,并吩咐从速救火,一阵扑救。还算及时,只烧毁了你们师兄弟的一座楼。 “不久,师父也回来了,两眼热泪盈路,手中抱着已然断气的齐纪雁,最后,还是玉箫先生看着过意不去,拼着耗损数十年的内家真力,化了一昼夜的时间,才将那条小命救回来。 “现在又不是生龙活虎的,只三天工夫就全好了,这还不是师父将祖师娘娘的补丸灵药拼命地喂。我呀!我就要采他那点阳气。” 那女的说到这,仿佛在憧憬着自造的幻梦,竟自行停顿了。 那男的追着问道:“雯妹,你又怎能为我开脱这失踪四天的罪名呢?”说完两眼紧盯着女的,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女的似从甜梦中惊醒般地“啊”了一声,接着说道:“这两天青溪十洞里,进来了好几个人物,没一个能逃得出去,洞口只哑奴一个人守着,你只要弄几斤好酒一磅,准能说什么是什么,这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吗?” “对!对!难为你这么想得到,成!今天我就能使你如愿,你放心好了!”他这可不是叫别人放心,而是自己对自己说:“这下总可以放心了。” 接着二人又说了一阵,仿佛定的什么暗号,玄衣女侠没注意听,正准备纵身下树,蓦觉胸脉一紧,大为颤骇,“哎哟”尚未叫出,且觉“肩井穴”一麻,身子一软,失去抗力。 第十六章 哑奴自毁赴黄泉 赤子红心飞环关 前面说到彭中轩与玄衣女侠在半山腰,隐身偷听那一对青个男女说话,玄衣女侠藏身树上,听到他们说了一个段落,似乎又感到满足,正准备纵下树时。蓦觉腕脉一紧,心中大为颤骇,“哎哟”尚未叫出,就觉得“肩井穴”上一麻,身子随着一软:失去抗力。 玄衣女侠身子虽失去抗力,口中不能呼叫,但眼睛仍能活动地溜转,心中也仍然清明如故。 当她瞟目打量身后暗中偷袭她的人时,以为定然是武林上了不起的人物。因为玄衣女侠乃是雪山神尼老前辈嫡传门人,武林中名噪一时的高手,周身艺业,均非等闲可比,如果不是当今魔头,又怎能使得她在不声不响中让人偷袭成功,遭了暗算,但是她却忽略了她自己的注意力与分神,她的脑中全部贯注于思索:是否应该出手对付当前的狗男女,还是等会再设法营救齐纪雁。 但是当她瞟目往后望时,不禁使她大大地惊骇起来。 原来当她往后瞟目时,恰巧也有一颗光头正伸到她的面前来,两只眼睛布满血丝,塌鼻子,一张大嘴横排着两列森森的白牙,黑棕色的皮肤,上身没穿衣服,下身留着半尺宽一块布,那颗伸过来的光头,还一味地向前移、像要俯身在玄衣女侠身上亲吻状态般的,脸上流露出野兽求欢般丑恶而狰狞的笑容。 玄衣女侠此刻真可说魂飞魄散,胆裂心颤,脑中“嗡”的一声,差点晕了过去。突然“哇”的一声惊心怪叫,玄在女侠腕脉一松,娇躯在树枝上再也停留不住,飚地往下飞落。 飘飘然地好像腾云驾雾,忽地身子似被人接住,往地上一放,立刻周身血脉畅通,又恢复了知觉。 连忙睁眼一瞧,彭中轩脸含微笑地停立身旁,知道又是这位师弟在惊魂一瞥之时,将自己救了,面上不禁羞愧地一红,立即扭头察看方才偷袭自己的人。 只见方才那对青年男女,已不知去向,草地上有个裸身露体的怪人,双手抚按在脸上,指缝里淌出了红红的血水,“哇哇”地怪叫着,像疯了似地乱纵乱跳。 玄衣女侠实在气愤到极点,平生哪遭过这等羞辱,正欲欺上往前,一眼瞥见怪人裸身露体的丑状,又羞得连忙掉过脸来,不敢再看。 忽听彭中轩极微细的声音说道:“薛姐姐,用不着你动手了,你瞧刚走的狗男女,不是已经闻声回来了吗?我们赶快藏起来。” 两人刚将身子隐好,就看到那裸体怪人身前,飞快地坠落下方才那对青年男女,男的一见,大惊问道:“哑奴,你是怎么啦?……” 那被称哑奴的怪人,真像疯狂了一般,一听到人声也不分青红皂白,猛张开血淋淋的右掌,循声就向发话人抓去,口中依然“哇哇”怪叫不休。 书中交代这一对青年男女,都是秋娘子的得意门徒,男的是大弟子寒雷、女的是二弟子雪雯,所谓有其师必有其徒,梁不正屋歪,更何况师徒间原有暖昧行为呢?此寒雷在数天前领着两位师妹在后山一座隐秘的石洞中尽情地享受玩乐了四昼夜,不想今晨返回谷中,还未进谷,即感到气氛与往日有异。 立刻这位师妹及相好的雪雯找出来问个仔细,当他听到谷中这四日之内,竟发生这等大事,一时也骇得失去了主意,最后竟出乎意外地得到解决,能不欢欣欲狂,正和师妹往回时,忽听哑奴凄厉的怪叫声,二人又大惊赶回。 再说哑奴,天生残疾,无人得知其来历,二十年前出现苗疆,纵跃快如疾风,力能生裂虎豹,武功怪诞异常,且嗜爱美酒女色,逢酒必醉,一见女人强行宣淫,兽欲又无境无止,每遇一女,必被其狂烈的兽行,摧残至死方休。 后桃花仙子将其制服,因其生性不能见女人,遂将他安放在青溪十八洞里。说也奇怪,自其被桃花子制服后,却也忠心耿耿地守伏在青溪十八洞,但仍然见不得女人,秋娘子飞环谷中女弟子,一见他即行闪避,更没有敢往青溪十八洞去的。 日前玄衣女侠进入青溪十八洞时,正逢哑奴酒醉未醒,如若不然,玄衣女侠恐早巳受辱而死,命赴黄泉了。 彭中轩领着吕良辕及小灵乞入洞时,正好哑奴守在洞口,可是当他看到彭中轩黑夜中那对冷电般的夜眼时,也不禁惊骇躲避,待彭中轩遇伏后,他就领着两名大汉,点着松脂火把出现。 说也奇怪,当哑奴一见吕良辕抽出“金莲血剑”时立即惊骇得面上变颜,浑身颤拦着抱头鼠窜,逃出青溪十八洞,两天来再也不敢进洞去,整天在深山里乱跑。 这日清晨,哑奴在山在奔走,突然他发现了彭中轩与玄衣女侠,这位哑奴仿佛能识人般的。不敢贸然招惹彭中轩,却又舍不得玄衣女侠,遂紧紧地尾随着,在玄衣女侠稍疏忽中下了手。 哑奴那疾如追风的轻巧,竟将彭中轩给瞒过了,由此可想而知他的厉害,但他抓上玄衣女侠腕脉时,玄衣女侠身子突然震动,已将三丈外的彭中轩惊觉。在万分危急中,彭中轩赏了两粒小石子,在哑奴欲火焚心,色狂魂飞之际,将他双眼打瞎。 哑奴就如野人般,一旦受伤,本性暴发,一听说话声也不管来人是谁,血淋淋的五指屈张,硬朝来人抓去。 寒雷这一惊可真不小,他促间头脸往后一仰,“丝”的裂帛声响,胸前已被撕裂下一大幅,凉风一吹,遍体生寒,虽没受伤,可也惊得汗流使背,连人身飘退。 寒雷在辞不及防之下,总算应变神速,这真正是一发之差,若不然不当场溅血,投身狂死城。 雪曼一见,惊得“哎呀”地叫出声来,不想这一志“哎呀”反为自己招为灾祸。哪哑奴出手一招,忽听呼叫为女声,立即改变目标,快如电光石火地扑去。 哑奴的武功,连秋娘子都不岂招惹,何况是两个徒弟,哑奴双掌一伸,就将雪雯身子搂住。 雪雯惊得魄散魂飘,心中一急,当场昏绝,身子一软,正好给哑奴温香收抱了个满怀! 大概是雪雯淫女身上阵阵脂粉的芳香,又复冲起了哑奴原始的兽态欲望,而将身上伤痛忘了,一声怪笑,一把两把就将雪雯身上衣服撕得片片直飞。 冷风吹在雪雯身上,一阵颤抖后,苏醒过来,这时正好是寒雷大惊抢救,拼命从他身后攻来之时! 哑奴欲火已燃,哪还顾得什么,左手抱着雪雯身躯,按放地下,听风辨位右掌往身后拍出一掌,只听“嘭”的一声,寒雷立被震退数尺。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个当口。哑奴蓦觉胸前与头上太阳穴同时挨了一下重的,打得他金星乱冒,血气微涌。 原这雪雯被冷风吹醒,见寒雷已然出手抢救,趁哑奴分心之际,连忙提骤真气,两掌同时劈出,身躯紧跟着用足全身之力,一挺一挣,斜斜跃离数尺。 雪雯虽说功力比哑奴差之甚远,但也不是庸手,奋力地一击,自然将哑奴打得怔了一怔。可是当她跃离后,蹲在一旁,再也不敢出声,连呼吸也已闭息了。 哑奴欲火、怒火、伤痛阵阵攻心,暴跳如雪地“哇哇”吼叫, 寒雷一见师妹脱困,心已宽了一半,见师妹离哑奴只半丈多一点,动也没敢动地蹲在那,立刻出声狂呼,意欲逗那哑奴扑向自己,好让师妹脱险。但他也不敢十分大意,声音一响即停,跟着事先纵身跃离原地。 哑仅疯狂中,闻声即直奔过去,说巧不巧,寒雷方才立身之地,有一数千斤重的峻石,哑奴扑到时,只听“嗟”的声,双掌十指已同时抓入巨石中,只见石屑纷纷随掌落下,但其中也夹着点点鲜血。 哑奴双手抽出后,似乎已进入迷性状态,惨厉无比地狂号一声,飞身纵起数丈高,落下时,头下足上地直往大石冲去,“啪”的一声血肉纷飞,身子斜坠一旁,一颗大秃头,变成个烂葫芦。 雪雯是恨透了,见他已自行解决,还恨恨地“呸”了一下,可见她的心是如何地狠毒,寒雷衣服被撕裂一大幅,仍可着体,但雪霎已变成了裸身露体,蹲在地上,连站都不敢站起来,寒雷只得将外衣脱下,给雪雯将就穿上,横着将其抱起,直朝飞环谷疾驰而去。 玄衣女侠与彭中轩藏身数丈外山石后,将这凄惨绝伦的一幕尽收眼底,当彭中轩看到哑奴行兽时,手中已紧握着一粒小石,只要哑奴再进一步,他就得出手相救,不管被摧害人是好是坏,总不能让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眼前,做这种强行逼奸之事。 玄衣女侠则又不同,一见到哑奴那种欲火焚烧的样子,连忙将头伏在彭中轩的怀里,脸红红地闭住双眼,不敢再看。 最后哑奴的自毁,也赚了玄衣女侠的两滴眼泪、一声叹息。 “彭中轩见那一对男女走了,随对玄衣女侠说道:“薛姐姐。这两人一定是回飞环谷去的,我们只要追着他们,就不怕走岔路找不到了。” 玄衣女侠点了点头,跟着纵起身形,往下追去。 这里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吕良辕与小灵乞两人在青溪十八洞里,见彭中轩钻进洞后,只一瞬间,那巨石落下的惊天大震,把二人骇得魂飞天外,齐声高呼:“轩哥哥”“彭哥哥”。 可是任你怎么叫唤,洞中除了“轩哥哥”彭哥哥”的回音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二人不禁大急,正欲继续摸黑进洞,忽觉身后突地大放光明,吕良辕回首一看,见是个光裸体怪人,倒着一张嘴,红红的火睛里射出逼人的梭芒,紧盯着自己傻笑,大嘴“吧嗒”地边叫边往前挨进,身后两名劲装大汉,左手高举着松油柴的火把,右手紧握着一把厚背鬼头刀,像是怪人的随从,紧跟着身后往前来。 吕良辕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黑眼睛不管用,这一见火光,胆子也壮了十倍,更因为轩哥入洞后,不知生死,总以为凶多吉少,不由得恼怒万分,哪还顾得上许多,反撤出“金莲血剑。” 一声龙吟,血光红芒映照得溪水透红,不想,裸体怪人一见“金莲血剑”,面上神色大变,身子突地颤抖不已,接着见“金莲血剑”已挥动着往自己刺来,不由惊骇得连连倒退,终于抱头鼠窜,逃出洞去。 两名劲装见哑奴一见“金莲血剑”红芒,忽现惊慌逃走,也知姑娘手中宝剑,定是稀世之宝,哪敢硬接。立时往左右两旁洞口纵去,并厉声怒道:“无知小辈,有种的随大爷进洞,定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小灵乞断喝一声,蛇骨鞭已自撤出,虚晃一轮,直往石洞追去,吕良辕本巳追着一大汉到了迷魂洞口,一眼瞥见小灵弟在另一洞追去,心想二人功力已然薄弱,再-分手,当更不济。 赶忙一声娇喝,猛然挥出一剑,劲装大汉好灵巧的身子,只一闪就钻进洞去。吕良辕“金莲血剑”红芒在岩洞石上一落,留下了一道道痕迹,但那不是有意的,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已自回转身子往小灵乞停身处飞去。 吕良辕尚未落足,火光突地灭了,待吕良辕落足时,墓地觉得脚下空无一物,吓得一尖叫,就是这时彭中轩刚巧将大石洞刺穿之时听到的尖声。 吕良辕跌下了陷阱,飘飘飞坠下十余丈深,紧接着似有一种极强的反馈力,将她下坠的身子反弹起数丈高。 待她再度落下时,双足竟全给插进地下去了,而且一插就是一尺多深,一直没到膝盖。 吕良辕可就奇怪了,怎的脚插在地上,脚下竟然空空的,且身子也一点不稳,摇摇欲倒的拿不住桩。 蓦地,整个身于一紧,背后还热乎乎地靠过一个人来,这一惊非同小可,但是四周漆黑如墨,眼睛一点不管用,身子动动都不能够。 “是吕姐姐吗?我是不灵乞!” “啊!是小灵弟吗?真把我吓坏了!我们是怎么啦?” “吕姐姐,我们像是被网给网住了,可吕姐姐,你暂时别动,这下面还不知道有多深呢?” “小灵弟,这可不行,轩哥哥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得赶快去找他,我这金莲血剑断玉切金,任它什么做的,我也能将它毁了。” “吕姐姐,你千万别替彭哥担心,凭他那身罕世奇功艺业、要想伤得了他,依我看还不见得有谁能够呢!” 忽听一阵哈哈好笑,连同火光起至头顶,道:“你俩想毁网吗?那根本用不着宝刃利刀,只要手上稍有两斤笨力的,也能把网弄破。但是我劝你先抬头瞧瞧上面,你们一定得仔细瞧瞧,别死了怪我没告诉你们……来!来!抬起头来瞧瞧!” 吕良辕与小灵乞本想不理,经这么一说,还真没法,逼得双双勉强地挣扎着将头抬了起来。 不看尤可,这一看二人同时惊得呆了,这网的绳头正好吊在洞口,但却捆在一把刀上。看那刀口,雪亮锋快,二人在下面,只要稍动上两动,这根绳子就可能被割断,脱离洞口。忽听:“慢着,再让你俩见识下面的情形!”说完,另点着一把油柴,呼地抛了下来,二人顺着火把,往下瞧去。 吕良辕刚看得一眼,立刻“哎呀’的尖叫一声,脸色惨变地紧紧合上眼皮,不敢再看。 原来直落下去还有个十六七丈高才到地下。但是那地下,因油柴火为不足,看不出有多宽,却蠕动着数不清的蛇群,大小不等。长短各一,绿睛闪闪发亮,红信吞吐不停。 吕良辕自小就怕蛇,一见到蛇,就不由自主地战栗毛竖,两足发软,更何况见到这千千万万的蛇? 小灵乞生长丐帮,从小玩蛇长大的。可是当他看到洞底那千万千万万的蛇群,当时怔得也不敢乱动。 “哈哈哈!两位看清了吗?你们自己估量吗!我可没时间陪你们了。”说完,火灭人杳。 吕良辕、小灵乞背靠背,蹲不像蹲,站不像站地被网在半空中,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且说洞里防守大汉,本都依赖哑奴式功高招,任何事不怕,只要进洞人未惹乱子,都置之不理。周玲哑奴忽然失踪一天不见回来,也不当回事。可是秋娘子心神正在烦忧纪雁的伤势,雪雯也没敢呈报,自作主张,吩咐将能擒住的,急送飞环谷审问,不能擒住的随其自生自灭,因为她也知道青溪十八洞的机关厉害,迷魂洞更是师师父秋娘子也不敢轻易进入的地方。’ 雪雯姑娘这一着,没想既救了寒雷这之急,也将为自己带来称心如愿、日夜梦寝难求的好事。 话又回到吕良辕及小灵乞身上,这二人吊在洞中,昏沉沉暗悠悠,也不知过了多久,腹中又饥又谒,身子冷得直颤抖! 突然,火光从洞顶照了下来,并有人柔和地说道:“两个小孩我们奉命带你二人去回话,希望你俩乖乖地听话,别自讨没趣,假如有意使诈反抗,我就只好把绳子松了,让你们去喂我的蛇儿。” 说完,吕良辕感到身子真地往上升了,她心想等到洞口后,就用金莲血剑破网而去,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不想,身子吊离洞口,还肩岁前高时,忽然停住了,“姑娘,请你把那宝剑抛上来好吗?我们绝不会贪心要你的,你也别想歪了主意,我们不会上当的。” 事至此,吕良辕想破网而出,纵身跃上洞去,但是看到那并不是很大的洞口,最可恨脚下没着力处,再一想到洞底那千千万万的蛇群,不自觉地毫毛又复根根紧起,轻轻叹了口气,将“金莲血剑”缓缓地往外伸出,然后抖手一抛,“金莲血剑”化着一道红芒,直朝洞口射去。 洞口大汉接住,哈哈地笑了笑,谨慎地反二人提到洞口,一名从汉手握“金莲血剑”指着二人,另一大汉在网未离洞口前,已骤然伸指,点了二人穴道。 待二人醒来时,发觉已被关在一间石室之中,身上没伤痛,只随身武器“金莲血剑”与“蛇骨鞭”均已不见。 二人在石室中过了一夜一天,他们可没饿,因为有人送饭菜给他们,由一个小洞口送入,小菜挺精致的。二人可真饿得有点难受了,三不管端起来就吃。吕良辕心想。就算下了毒药,被毒死也总比饿着要好些。 夜时,二人各蜷伏在室里一角干草堆上睡觉,三更天光景,突然轻微的叱喝声惊醒。吕良辕挺身一跃就到了那小洞口,闭息静听,心里一直在默祷看,希望是爸爸和疯子伯伯来救,或是丐帮的梁大哥。心中更希望着,最好能是轩哥及时脱险来救。 想到这不自觉地轻轻唤了一声:“轩哥哥!你在哪里呀?” 这声“轩哥哥”一叫,立即提醒了她,轩哥哥的内家功力火候,已参化境,耳能听出数里之遥,如真是他及时来到,我只要提足劲力高叫一声,他准能听到,也定会随声追来,救他二人脱险。 吕良辕想到就做,猛提丹田真气对着小洞,引亢一声高叫:“轩哥哥——轩哥——,你在哪里听?快来救我呀!……” 这一声高呼,把熟睡一旁的小灵乞,骇得蹦起三尺高。 小灵乞这两天来,真可说累坏了,原因是他与吕良辕所纪相仿佛,虽说瘦弱一点,可有能比吕良辕小到哪里,二人一同被困吊在一张网里,衣粘衣,背靠背,吕良辕另汉市俗的儿女的习见,但小灵乞心中却七上八下的感到非常不安。 有时,吕良辕实在累了,就把头枕靠在他的肩背上,略作憩息,他就地更形紧张得怯怯不安。 今夜他独自抱了些干草,卧到另在角落里,这一躺卧下,周身骨节像放了,如非吕良辕这以全身内力的高声喊叫,还真不容易使他惊醒当小灵名从睡梦中惊醒,正欲启齿发问之际,忽听一细如蚊蚁的声音道:“辕妹!你在哪里呀?你再叫两声!” 二人一听即知是彭中轩的声音,这一份高兴是难以形容的。二人同时拥在洞口,还没开口,忽见洞外微光下人影一闪,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喝道:“你们干号穷嚷些什么?还没请你们吃鞭子呢……” 二人同时“哼”了一声,又处复高叫道:“轩哥哥,你听到没有?我们在这里呀!——” “彭哥哥,快来呀!”小灵乞也在叫。 “你们俩是真肯叫啊!这么远有谁能听见,再说……”娇滴滴的声音只说到这,就突然停止了。 吕良辕不由感到奇怪,这人怎么说了一半不说了。突然耳边响起了轩哥哥的声音:“辕妹,你又惊骇了,没受到什么苦吗?”声音里满含着情爱与关怀,吕良辕听得心花为之大开。知道方才那人必定被哥哥制住了。 接着又听到:“辕妹,你那把‘金莲血剑’又丢了,你就用我这把玉龙剑,它带给我的一直是吉祥与幸福,希望也能替你逢凶化吉,去难肖灾。现在你就先用它破石出洞,我在外面给你照顾着。” 吕良辕感激异常的接过玉龙剑,说道:“轩哥哥,你站开一点我怕会伤……” 彭中轩笑笑飘离丈许,一阵沙沙响过,接着“轰”的飞出一块巨石,吕良辕手握着玉龙剑与小灵乞也随纵了出来。 “喂!小弟弟!你跑得真快嘛!” 吕良辕刚站稳身子,闪眼一瞥,见离彭中轩丈许已端立着个美艳非常的少女,浪邪桥唤,淫荡万千地紧紧疑视着自己的心上轩哥哥,心头不禁泛起了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可是轩哥哥只怔怔地挤着鼻子皱着眉,并没有接话,吕良辕一时也被怔住了,不知少女与彭中轩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是太爱彭中轩,虽说醋酸太狂,可也不敢无故得罪轩哥的朋友。 忽地一声暴喝:“妖女,凭你也想吃天鹅肉,你还得修行千年!”小灵乞一声怒喝,可惊醒了怔住的人。 “辕妹!你替我斗斗她,废了她就行,留她一条命。” 吕良辕一听轩哥哥开了口,一些顾虑,全抛入九天云霄,胸中怒火突增,一言木发,振剑就向少女袭去。 那少女脸色微变,鄙夷他嘴角一撒,娇躯轻巧一旅,就将吕良辕的一剑让过。 吕良辕心里感到一阵羞愧,有点脸热,一翻手中玉龙剑,娇喝一声:“你再接这招试试。” 语音刚歇,身形疾转,旋展开“金莲血剑”十二绝招,运剑如风,但见一缕剑芒,疾绕少女颈际,快是快到了极点,虽然少女身手不弱,轻功过,也不能不大大地吃了一惊,“哎呀”一声,返身数步。 美艳少女,以这一采,又不敢对吕良滚太过轻视,翻手拔出肩头长剑,叱道:“贱婢,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也不知道本姑娘的厉……” 可是她话尚未说完,吕良辕脚下如风,又复欺身攻倒,“金莲血剑’十二绝招,岂是等困可比,尤以手中玉龙宝剑,削金截玉,前古神刃,只两三个招式,已将美艳少女连连逼退出一丈五六。 美艳少女,乃是秋娘子的三弟子雪芬,乃武艺轻功在同门中,除齐纪雁外,数她最高。往常目空一切,谁料今日先遇上彭中轩夜半闯谷,被彭中轩在不愿接战的情况下,将她戏耍了个够。 雪芬姑娘看到彭中的人才武艺,真是又气又爱,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耍无赖。彭中轩或指或掌地攻来,她就用胸前双峰或身后圆臀来接,甚至不经意地就将整个娇躯投怀送抱,彭中轩虽没着了道,可是也被逼得一时束手无策。 就在这当儿,听到了吕良辕的呼叫,遂使个鬼计将雪芬姑娘撇下掉,可是那巨石震天之声,最后还是将她引了过来。 对彭中轩,雪姑娘不但口服,心也服了。可是对这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吕良辕可没放在。刚才,尤其第一剑时,那等稀松的劲头,她更是胜券在握,差点想笑,再奚落对方几句。 不想,这一接手,非但没显出比自己差弱,内力还似较自己高出许多,且怪招绵绵,变化万千,一剑刺来,就不知其所攻部位,防不胜防,避无可避,自己使尽浑身解数,掌剑兼施,闪躲拦抑,仍然被逼退出一丈五六,沁出一身香汗,不由恨声叹道,“好贱婢!真有你的,你试试姑娘的法宝。” 说时迟,那时快,吕良辕已然看清,金先原是一朵小小的金色桃花,蓦然“啪”的一声,金色桃花凌空自动爆炸,十数片细小金片,像满天上雨般的,将吕良辕左右前后退路均给罩住了。 吕良辕一见大骇,避无可避,只得手舞玉龙宝剑,但见一片银幕,吕良辕的整个身子罩没。 吕良辕刚舞起手中剑,复又听雪芬姑娘喝道:“你能躲得了?再赏你一枚。”玉手连挥,又是两道金光。一上一下,连袂射到。 “啪”“啪”达声响过,一声断喝,彭中轩已运起“毕元神功”,挥掌扑到,只见一阵狂飚,将后至两朵金桃花,大半给倒倦飞回。 这种金桃花,乃是桃花仙子及各独门暗器,威力甚为霸道,且内藏茂毒,只一点上,毒液从中进射而出,门下四大弟子,春夏秋冬四门娘子,均曾得其传授。但秋娘子门下十大弟子,却只三数人得其传授。齐纪雁因暗器过于歹毒,他人无救,不愿学,可是有些想学也学不到。 前次大闹飞环谷,秋娘子几次想施放毒器,都因为混战中自己人数过多,且敌人多系高手,一旦施不出,没伤到敌人,反倒把自己的弟子伤了,那就太不划算了,所以没敢乱放。 这次雪芬姑娘施放出来,实因吕良轿剑招上怪招太多,自己防御不了,没想被彭中轩一掌就震得倒飞回来,心中惊骇闪身纵退。 一声“哎哟”,吕娘辕应声踉跄两步,摔倒地下,这真是出乎意-料之事。彭小科闻声即扑到辕炼身边,只见吕良较牙关紧咬,香汗淋淋,小腿肚上,裤管黝黑了一大片,彭中轩心知正着了剧毒暗器,可也不敢大意伸手去碰那黝黑的一片,但敌人还在近前,又不能任由你慢条斯理地医治。 彭中轩心中一恨,左手把辕妹妹从地上扶起。对着呆怔一旁的小灵乞说道:“小灵弟,薛姐姐在前面大概与人交上手了,你去看看,趁便出手协助她,待我将辕妹安放好,随后就到。”说完,眼看着他往洞前纵去,没了影子才回头来。 忽地,格格娇一笑道:“小弟弟,你还想走得了吗?……” 彭中轩与玄衣女侠早上紧随着寒雷、雪雯来到飞环谷,因日里不便打探,遂潜伏在夜间二更过后才进谷去,玄衣女侠打前谷闯入,彭中轩从后山直落。所谓艺高胆大,毫不隐藏地翩翩飞落,一下就被巡视的三弟子雪芬发现了。 雪芬姑娘的所为,彭中轩太清楚了。可是如今她竟敢大言说出这种话来,不觉好笑,恨声说道:“凭你也配留得住小爷?……” 话说到此,凌空飞下四条人影,轻功俱都十分佳妙,分四个方向,正好将彭小轩围在核心,闪眼打量,正好两两女,都是年纪轻轻的,长得也都十分姣好。但每人脸上都满是那种淫邪之气,一看即知是秋娘子的门徒。 彭中轩依然停立不动地站在当地,说道:“姑娘,就凭这些吗?” 雪芬姑娘气得胸蛋绯红,怒喝道:“这小子扎手,大家拿暗器招呼他,千万别让这小子跑了。” 彭中轩低头打量辕妹一眼,见她已进入昏迷状态,心中-急,伸手接过玉龙宝剑藏好,猛然一声龙吟风啸。啸声毕,人却没纵起,只一步步地,缓慢地朝雪芬姑娘面前走去。 雪芬姑娘一见大急,她最不愿用金桃花这种剧毒暗器伤他,遂娇嗔道:“臭小子,你真不要命了,金桃花苗疆一绝,中人一时三刻就得送送命,你当真以为好尝试吗?你何不瞧瞧你抱的贱人。” 彭中轩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依然一步步地往前移。 雪芬姑娘咬咬牙,一声呼哨,四面八方暗器纷纷朝彭中轩射来,雪芬姑娘虽说手已抬起,但仍迟迟未曾射出。 眼看着所有暗器都快要粘到彭中轩身上了,彭中轩就像痴呆了般,连躲也未曾躲,雪芬姑娘不禁“哎呀”地叫了一声。 蓦地,所有暗器在彭中轩身外,停得一停,接着似种无形反震之力,将暗器照原来方向回弹回去,速度较来时更快更疾,数声“哎哟”传来。 雪芬姑娘脸色突变,好在自己手中三枚金桃花未曾抛出,这也许是自己良心未泯得来的好报。 彭中轩哈哈地声长笑,声落人起,只三数下纵跃,已离开了飞环谷,停身在飞环谷后山一座山腰上。 彭中轩急急地将吕良辕搁放在地上,抽出玉龙剑仔细地划割,将一条裤管整个破开,露出黑黝黝的一大段腿肉。 彭中轩用剑尖将腿肚子一点小金片挑下,从怀中掏出“蛇宝”往伤口上放,伤口立刻将“蛇宝”紧紧地吸住,接着那些粉红色的网纹,立刻被黑色迅速地淹没。 只过一盏热茶工夫,“蛇宝”“啪”地自行脱落,掉在地上,一条大腿又恢复了玉‘般的色彩,吕良辕也慢慢地苏醒过来。 彭中轩收起“蛇宝”关心地问道:“有什么不舒服吗?辕妹!” 吕良辕仿佛对刚才发生的事,一点都不知道,猛地从地上跳起,说道;“我有什么不舒服呢?轩哥哥!” 彭中轩暗叹这种罕世奇宝,真是神乎其神,难怪人人都想占为已有.甚至连毁家伤命都在所不辞。 QWJ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十七章 梦回肠断泪不干 魂丢魄散走天涯 且说玄衣女侠与彭中轩分手时曾说,彭中轩往后谷去控辕妹及灵弟的下落,玄女女侠则往前谷控视齐纪雁。 诚然,玄衣女侠从前谷闯入,只为的到竹屋中一探究竟,她要从淫女荡妇雪雯手中,对这位正直的青年齐纪雁一伸援手,她可不能眼瞧着为个青年人活生生地被毁灭。玄衣女侠前些日子,临离开竹屋时,曾恋恋不舍地一再回头,这次可说是轻车熟路,凭她那迅比疾风的轻功,只片刻时光,即已来到屋前。 当玄衣女侠那轻盈的娇躯,飞落在竹屋前时,竹屋里的灯光依然峦着,可是室中却传出轻微的少女淫笑声。 玄衣女侠心头一惊,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暗忖:“别是自己来迟一步,大错已然铸成。如果是事已造成,且正在做那见不得人的丑事,则自己连张服输觑的勇气也没有了。” 想至此,不禁迟疑起来,并且暗恨刚才没把彭师弟给拖来,这种事男人总比较好些,呆是只脑子这么问了一下,又不禁暗骂自己无耻。 忽地听道:“我说纪雁师弟呀!你何必自苦呢?看你这脸红红的,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人!人生哪个少女不怀春,做姐姐的我可没有不愿意呀……再说,我也知道熄火之法,你如真不愿意,只要喝杯冷茶,就能将心火止住。” 玄衣女侠在听到头两句时,就知道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心头一喜,连忙纵身跃进,就竹缝往里张望。玄衣女侠在里面住过,当然知道卧榻地方,虽然竹缝只有细细的一条条,她也能找到较好的地方,一览无余。 只见齐纪雁脸红红的,连眼丝都红透了,坐在床沿,紧咬着牙。象是使用了全身的功力,在抵住什么似的,两眼低垂,不敢平视。 因为在他的身前,雪雯这个淫女,浑身赤裸着,披着一件透亮的衣衫,脸泛桃花,娇艳欲滴地在他面前摇来投去,圆臀一撅一撅地,任你铁打金刚柳下惠看了,也会禁不住春心欲火升。 齐纪雁真不愧天下奇男子,铁铮铮的一条汉子。他虽说欲火冲动,绮念丛生,可是一点未泯的灵智,使他依然端坐床前。但又从他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他是如何的愁苦,又是如何地期望着一点什么事情的发生。 玄衣女侠看到这情景,怒火喷发,正欲启齿喝骂,忽听到雪雯最后两句话,心想:“瞧不出你还没到不可救药我地步呢!” 齐纪雁一听冷茶可熄胸中欲火,见桌上正摆着一杯冷茶,赶紧抢过,两口三口灌下肚去。 凉茶人喉,确实舒爽无比,可是只一眨眼工夫,血液循环加速,心神一阵荡漾,神弛魂飘,血泳暴涨,欲火汹涌得象江河倒泄的瀑布,“哇”地大叫一声,双臂突然张天,扑前把雪雯紧紧地搂人怀中。 雪雯格格地一阵淫笑,似在庆幸自己的大功已经告成,蓦听屋外一声娇喝:“贱女,竟敢做如此下作之事,还不给我滚出来受死?” 这真象睛天霹雷,雪雯面上突然变色,这荒山野谷深更半夜会是谁来呢?姐妹中有谁胆敢破坏自己的好事?师父的声音不像,莫不是日前发出紧急信号,黑湖已经派人来此?那么是师叔师们了,然而师叔师伯一丘之貉,决不会如此严厉地喝骂?心中猜测下也这到底是谁?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忽觉两片火热的嘴唇,已在眼眉脸上爬动,接着堵住了自己的樱口。 假如没有外面一声喝骂,这一刻时光该有多么美妙啊!可是事情已不允许她作纵欲妮的享受。此刻被他紧抱着的纤腰双臂,猛然一收,娇躯被地抱了一个实,差点连气也没能透出来。 雪雯心里惊忖道:“管她呢?你也是个女人,我就干脆当面地玩了给你看,你若是同路的,最多分你一杯羹,你若自认是正派的人,看你是否有脸看这活把戏。” 这她可是想歪了,玄衣女侠岂是个不分急缓、不识事务之人。“啪”的一声,竹门被人一脚踢开;玄衣女侠青纱蒙面,当门而立。 雪雯不觉一震,不知来人是谁?蓦地怪事接踵而至,齐纪雁双手一松,竟然舍却自己扑奔门口的青纱蒙面人。 玄衣女侠踢开竹门,当门一站,一眼就瞧到齐纪雁那红如喷火的汉眼,那通红似血的双须,心中不觉一阵酸楚。忽见齐纪雁朝自己双目一瞪,脸上迷人的一笑,竟由扑向自己而来。 玄衣女侠心中一禀,忖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被药迷乱了本性的人,有什么顾忌。”赶忙侧身一让,不想齐纪雁身子竟不能自主稳住,依然踉跄着往前冲跃出去。 玄衣女侠复又心中一软,这冲扑之势如此疾劲,如果迎面跌扑下去,脸面一定受伤不轻。 心里过意不去,飘身追上两步。伸出柔嫩的玉手,握住齐纪雁的手臂一带,将那已然扑倒快要触地的身子,硬给扭了回来。 雪雯从后面追出,一见此情,立时叱喝道:“好呀!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柳下惠,原装的童子鸡,谁知你早就有相好了。怪道我们姐妹都没在你眼里,敢情是被狐狸精给迷住……” 一声震天价的暴喝,四山回响,这是齐纪雁所发,可他并不是听了雪雯侮辱玄衣女侠的言词所发,而是为了自身那难耐的、焚心的欲火,得不到及时的放纵,而引起大叫,但却恰好打断了雪雯的说话。 齐纪雁大叫之后,转身又朝玄衣女侠扑去,玄衣女侠在将他挽起之后,早巳松手跃开一边,这回见他再次扑来,立刻闪身游走,但却不远避。 雪雯见齐纪雁喝声阻止自己说话,心中更是气愤,想到这一声大喝,定能将谷中的人惊醒过来,自己这赤裸的身子,不大方便。不如先行隐走,待会在师父面前,将他们咬上一口,凭师父的能耐,怕她不原形毕露,这么想着,再也不管他俩了,纵身跃上侧路,折返谷中。 玄衣女侠一眼瞥见雪雯从侧路上纵走了,而齐纪雁仍然踉跄着紧紧迫扑自己,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 她曾偷听到一些江湖人谈话,也略略懂得一点,冷茶凉水能使昏迷的人清醒,也能熄灭狂烈的火焰。可是她曾亲眼看到齐纪雁在室中,喝了一杯冷茶后,反而变本加厉,就象火上添油般地使人不敢相信。 事实上她哪里知道这其中另藏着奥妙呢! 原来当寒雷在齐纪雁疏忽中,让他眼下了一粒“青春消魂丸”后,就去通知雪雯,而雪雯唯恐一粒的效力不够,未能使其就范,遂将自己的一粒留着。果如其然,当雪斐到了后,齐纪雁依然顽强地压制着,不为其诱惑所动。但雪雯已高兴地想到,成功在望,随在其不注意中,又将另一粒“青春消魂丸”放人茶中。 这又哪能是玄衣女侠所能想象的呢? 玄衣女侠看看齐纪雁那种近乎疯狂的状态,心里大大的不忍,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眼看齐纪雁倾斜的身子扑到,娇躯不退反进,纤指骤伸。她急欲先用点穴,将齐纪雁制住,再设法使他清醒,不想纤指刚刚伸出,蓦听一声娇喝:“贱婢!你敢!”声到人到,一阵狂猛至极的劲风,直扑而来。仓碎间,玄衣女侠只得倒纵退后。 定睛一看,来人又是上次援救齐纪雁的那位少妇,玄衣女侠心中暗忖:怎的这般巧法,又遇上了你。 但是她并不知道,面前站的少妇就是飞环谷的主人秋娘子,齐纪雁的亲母。 当人身子一稳,立即怒喝道:“下流贱女,两次三番想害我雁儿,他与你有何仇何怨,你也真的胆大。单人匹马竟敢……。” 她这话没说完,齐纪雁焚心欲火,似乎已项达峰巅。一趋势凌厉惨号,两手迅速地将上衣撕碎,冷风吹在身上,遍体透凉,齐纪雁打了个寒战,通体暴涨的血脉,被冷风一吹,似乎舒爽无比。他轻轻虚了口气,但这只一眨眼间,齐纪雁又狂号一声,竟自张开双臂往秋娘子扑来。 秋娘子在不知原委的情况下,一把就被齐纪雁抱了个紧。秋娘子来时,匆促间未能看清齐纪雁的神色表情,但这一瞬间所发出的两声狂号,却使秋娘子心惊,那自裂衣服近乎痪癫的状态,就更使秋娘子胆骇魂飞,使她一接触他那热火逼人的肌肤,那欲火冲动所引起的举动,秋娘子是过来人,使用此物的老手,焉有不知之理,遂飞力一挣,蓦然伸出了纤指,点了齐纪雁“晕穴”。 正当此时,凌空连握飞下三条人影,其中一人脚方站地,立刻向玄衣女侠欺身扑去,目中并叱骂道:“贱女,你敢害我师弟?他已然被你迷住了,还不死心,竟使用这种下流……” 玄衣女侠心里真是气极恨极,也不答话,潜提真力,默运“惠元神功”,待少女近身时,猛力推出一掌。 玄衣女侠奋力地一掌,能将彭中轩上身振晃,可想而知她功力的浑雄。又用了两颗松鹤老人的“九转大环丹”,功力又增加了些许,这雪雯哪能是她的对手,加上含恨出击,雪霎又怎能承受得了。 只听“砰”的一声,玄衣女侠纹风不动,雪雯一声惨号,被震出一丈七八,摔倒地下,当场昏死过去。 这只不过是一两句话时间,秋娘子刚将齐纪雁撩放地上,还没来得及施救,听雪雯惨号,骇然惊颤,使她怔住,翩然立起身子,缓步朝玄衣女侠走来,两眼冷电般不住地打量着这位蒙面少女。 玄衣女侠两颗大眼珠,在青纱后不断地乱转,她该如何地自我解释,因为她已稍稍地体会到,这看来年轻的少妇,可能就是齐纪雁的母亲,那种纯熟灵巧的点穴手法,已超过了她现有的年龄,对齐纪雁疯狂的惊骇,她面部已深深地流露出一个慈母对亲儿的关怀。 玄衣女侠身为武林义道中人,恩怨分明,她不能与一个救命恩人的长辈出手拼斗。她期待着彭中轩师弟赶快来,为她抵挡一阵,但彭中轩杳无声息。 秋娘子已行近一丈了,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玄衣女侠不禁心慌。不自觉跟着慢慢往后退去。 秋娘子以为她害怕了,面子上已有了光彩,遂停住身子柔和地说道:“姑娘!你真的和雁儿相好吗?” 玄衣女侠一听大急,说道:“不……不……没有……没有……” 秋娘子微笑地说道:“姑娘!你用不着着急,更不必怕,这是好事呀!何必害羞呢?你什么地方弄来这种春……” 玄衣女侠真急得脸上绯红,插言目住道:“没有的事,这可不是我做……”玄衣女侠说了一半,情不自禁,却也言不由心,象这种事,一个玉洁冰清的少女,她可没脸说出来。 秋娘子听她说得吞吞吐吐,不由微微“哼”了一声,脸色倏变说道:“姑娘怎么不承认。我倒问你,夜闯飞环谷,所为何事?” 玄衣女侠略作沉吟,随亮声答道:“夜闯贵谷,只为打探我两个小兄弟姐妹的下落。”语毕一反方才犹豫,而变为斩钉截铁的果断,因她已转变了想法,在未证实你是齐纪服的母亲前,先把你当作敌人看待。 秋娘子黄昏时听到寒雷报说:青溪十八洞里,抓获两名男女少年,已带返飞环谷,囚在石屋中,不想当天就有人来搭救。不禁气得秀眉双挑,媚眼突睁,娇身叱道:“臭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到飞环谷来撒野,本娘子叫你来是去不得。你一上手就伤了我门下弟子,你就准备着纳命吧!” 秋娘子说完,托地移前数尺,单掌前推,劲道之大,使玄衣女侠出乎意外。她说打就打,猛吃一惊,不敢也不愿硬接,晃肩绕步,闪开数丈,身后发出“啪”的一声巨响,突出地面近尽的一块山石,已被私娘子拿风好中;震得碎石四处飞射。 玄衣女侠明知秋娘子功力必厚,还治不到此地步,更想不到出手如此之狠,身形刚稳。秋娘子娇躯一挫,双掌并发,掌风劲道,较前更大,狂猛袭到。玄衣女侠不愿和她拼斗,更怕“惠元神功”出手太重,自己尚未练到随心之境界,稍一疏神留不住手,将她给伤了。 玄衣女侠再次闪退,不想秋娘子这次中途换掌,飘身欺近,左手半弯臂膀,右手一翻。穿腕直出,一招“织女穿针”竟朝玄衣女侠胁下拍来,出手之快,功力之厚,竟为女侠空前鲜见。 尚亏玄衣女侠行走江湖数年,得到应变经验不少。猝然间,身形一转一旋,躲了开去。 在这种一攻一守的情况下,玄衣女侠功力再高也无法支持。蓦地,树颠飘飞下一条小巧黑影,叫道,“薛姐姐,你受伤了吗?让我来斗斗她!” 秋娘子闻声立步,见场中端立个小要饭的,想起大闹飞环谷的两个叫化子,禁不仅五村生烟…… 忽听立身三丈外的大弟子寒雷惊“咦”了一声,秋娘子回首问道:“雷儿,你认识这叫化吗?他怎会是打从谷里出来的?” 寒雷征了二会方说:“师父,这小要饭的,就是青溪十八洞中擒获,如今囚在石屋里的小叫化子,他……他怎会脱困了呢?而且屋前还有七妹雪霓守着,难道七妹已被害了,为什么没听到信号?” 说到信炮,夜空中“嘭’的一声,天花飞坠,谷中众人皆显惊骇之容,秋娘子娇声叱道:“贱婢,你们倒是来了多少人,快说?” 玄衣女侠见小灵乞现身,就知吕良辕也已获救,如今见秋娘子这种惊骇状态,反格格地娇笑一说道:“现在你也会怕吗?我们只来两人,就能使你飞环谷鸡飞狗走,哪里还要人多……” 飕、飕、飕,夜空里又连遗飞下五条人影,两男三女,众人一到,俱都先向秋娘子行过礼,然后禀道:“谷后来了一少年,武功高绝,已将石屋中两囚徒救了,七妹在乱草中寻到,已被来人破去武功……” 秋娘子秀目喷火,“哼”的一声,止住来人发语,心中暗道:“霜儿往黑湖叩见仙子,一去数日,怎的仍未见有人到来,但愿她今夜能及时赶到才好。”随想起仍躺在地下的齐纪雁及二弟子雪雯,说道:“芬儿霏儿将你二姐抬回谷去……”随又从怀中掏出个玉石小瓶,递给寒雷道:“你把雁儿救醒,待我先把这贱婢废了再说。” 玄衣女侠站在那,见谷中人越来越多,但毫无畏怯之意,一见秋娘子摸出玉石瓶,嘴里复有吃小冰决那样的感觉。 秋娘子这一刻可是真火了,凭两个少年男女,竟闹得飞环谷不亦乐乎,这象话吗?遂娇喝一声:“贱婢,凭你也配!哼!接招吧!” 语音一歇,只见人影一闪,已疾快地扑了过来! 玄衣女侠事到临头,已不能再事闪让,右手骈指如战,骤点秋娘子手腕,左掌猛翻,硬往秋娘子肩头劈去。 秋娘子见黑纱蒙面少女,出手一招两式,勇猛快进,不但将自己一招化解得恰到好处,且还攻出一招,心中不禁一怔,娇啸一声,身形微侧,让过来势,趁对方招式欲变本变之际,墓地里跨步拧身,两手交叉递换,一连攻出五掌,真是狠厉无比。 玄衣女侠被这一轮掌指急功,也逼退了三五步,所幸她轻功过人,倏然冲天而起,堪堪避过秋娘子一招毒手,却也吓得鬓角见汗,凌空腰间暗运真力,豪地转折而下,一式”五阳开泰”玉掌手指屈张,直朝秋娘子迎头抓下。 这种凌空折转身形,在武林一流高手眼中,原不足为奇,但那凌空扑下,所引发厉风之声,却使秋娘暗地心惊。 转瞬间,就拆了五六十招,秋娘子在初攻时处于盛怒之下,还哥大注意,打到三四十招之后,她渐渐觉得,对方武功内力,都不在自己之下,不禁大为诧异,奋起功力,又变式攻也数招。 片刻后二人已拆了数百十回合,真正是半斤八两,难分仲伯。墓地,远远一声,龙吟长啸,四山回响,林木震颤。 二人闻声同时歇手纵跃当场,眨眼间从谷外飞进数条人影,落地时才看出,原来是两男两女,男的一老头一中年,女的一少妇一少女,从年龄看,四人都差这么一大节,就好象四代的人一样。 待身形一停,白须老头当中一站,瞟目四月一阵打量,眼光突然落在玄衣女侠和小灵乞身上。 此刻那两个女的已行近秋娘子,互相亲热,一个叫妹妹,一个叫师父,好象这边的事情,可以不必再管了。 忽地,白胡须老头施施然地抱拳行了一礼道:“姑娘莫不是数年来名噪大江南北的玄衣女侠吗?老儿车甘希。” 玄衣女侠一听老者报自己姓名,即知是甘肃一恶,人称陇外魔君,不禁心中一怔,答道:“原来是陇外神君车前辈,小女子失敬之处,尚祈原谅。小女子武林后学,哪敢当女侠之称,日后有幸,尚乞前辈不吝,多赐教益。” 陇外魔君车甘希听玄衣女侠称其神君,对其又似十分尊敬。心中一乐,扬扬得意地笑了数声,然后说道:“好说!好说!女侠也太客气了,只是不知女侠到此,所为何事,是否可对车某一说?” 玄衣女侠本对这魔君稍有忌惮,可是当她看到他那种狂妄之态,不禁秀眉微皱计上心头,说道:“小女子刚才事已然办妥,不说也罢!但是现在却想起了一件事,当然这事在神君前辈来说,实在太容易了,以神君前辈在今日江湖上的名望,真可说举手之劳,只不知神君前辈是否肯应允而已。” 左一句神君,右一句神君,叫得陇外魔君车甘希昏昏然,灵魂儿出了房,哈哈怪笑道:“姑娘家嘴真甜,凭你这些话,老头只要力所能及,不!我老头冲着你,今天你就说吧!我总会替你办到就是。” 他二人这一对话,魔君车甘希一而再的笑,众人已都围了拢来。 玄衣女侠见时机差不多了,遂娇笑说道:“车前辈,你真是这样慷慨吗?你没骗者我玩吧!” 老头哈哈一笑,说道:“我车某说一不二……” 玄衣女侠没待他说完观上抢着说道:“车前辈,这事轻易之极,小女子要的就是你颈上的脑袋。” 此语一出,围观众人无不大哗,纷纷抢前,意欲出手,无有不一下即将玄女侠于死地之势。 陇外魔君车某希一声暴喝,大袖连挥,将两旁抢前之人震得纷纷倒退,双目怒睁,两道冷雷般的刺人光芒,一眨一眨地凝视着玄在女侠,鼻子里恨恨的“哼”了一声,说道:“贱女,你也敢作要我老头子,你是嫌命长啦,三招之内,要不能使你血溅暴尸当地,车甘希从此江湖除名。” 玄衣女侠也知道这陇外魔君“尸骨魔功”厉害非凡,自己惠元玄功,功力尚浅,决不能与之对抗,连忙反手迅速从肩头撤下三星金剑,潜运玄功,遍达全身,谨慎万分地严密戒备着。 陇外魔君车某希一见立在女侠拔出三星金剑,不禁“啊”了一声,暗忖:“难道你会如此猖狂,目中无人,敢请你是雪山老尼姑的门人,这三星金剑,剑首星芒如旧,可是若然老尼姑在世,怕不已出百岁啦?臭丫头,别人见剑能让你三分,我陇外魔君车甘希成名较迟,但却未必怕它,今夜要不将你击毙当场,分尸八块,这口气,我老头子至死也吞它不下。” 陇外魔君想罢,立即默运“尸骨魔功”,准备一掌就使玄衣女侠丧命,可是正当他将“尸骨魔功”齐集双肩,手掌刚刚抬起,在这欲发未发之际,听得一声凄吼,人群中闪出一人影,飘身往二人身中一立,对陇外魔君抱拳行礼道:“老前辈请手下留情。”紧接着扭首苦涩又满含情意万分羞愧地盯着玄衣女侠这边说:“女侠决非老前辈对手,千万不可轻率迎战,最好能听大哥一言,上前赔……” 陇外魔君车甘希怪叫一声,喝道:“小子何人,敢是疯了不成。” 那随同来的少妇,此时上前道:“车前辈,这是我秋妹妹的儿子,名叫齐纪雁,车前辈你老多包涵。” 那少妇立即对齐纪雁喝道:“雁儿,你还不上前叩见,给车前辈赔个不是,车前辈武功盖世无双,只要车老前辈一高兴,传你三招二式,你就终身受用不尽了。“话讲了半天,依然未见齐纪雁有所动作,不由得盯着他脸瞧了两眼,这一瞧也不禁使她惊骇得跳了一下。 原来是齐纪雁痴呆呆的立在那,脸色倏然青白,瞬息百变,面部有非常痛苦的表情,象是多年隐伤,一旦被掀发,来得如此突然,使人事先无从防备。 少妇不知原委,但自小对他也十分喜爱,速忙跨前两步,摇着他的左肩道:“雁儿,你是怎么啦?”齐纪雁如从恶梦中警醒般的,面部依然流露着伤痛畏惧之情,凄惨惨地望着少妇说道:“春师伯,你方才是说师父她就是我亲生的母亲吗?” 少妇被称为春师伯的,当然就是桃花仙子的大弟子春娘子,她一听齐纪雁这么一问,忽的秀眉一扬,温怒地喝道:“雁儿,难道你现在刚刚知道吗?秋妹妹为你可伤透了脑筋啦!” 谁料,齐纪雁闻此言后,肝肠寸断,泪如雨下,较前伤痛更甚地一把拖着春娘子的衣襟,悲声说道:“然而雁儿的父亲是谁,他如今在什么地方呢?”说完,泪眼汪汪地注视着春娘子,万分痛苦的等待着答复。 这句话,倒把春娘子给问住了,一时之间竟然答不出话来,逼得只有两眼往场外秋娘子看去。 当她双眼触到秋娘子时,却见秋娘子泪流满面,浑身微抖,脸上神色眨眼千变,不由“呀”地叫了一声。 齐纪雁顺她目光看去,见师父也就是自己的母亲,悲痛不胜地站在人群中,连忙纵身跪伏在地:“……妈!请原谅孩儿的不孝,可是孩儿必须知道父亲是谁?他现在哪里?,……” 齐纪雁虽跪在地下,也能感觉到母亲依然哽咽地哭泣着,久久未曾答话,遂就跪着的姿式,腰部用力一挺,移退半丈,仰首瞧着母亲道:“妈,孩儿已是堂堂六尺男子,意连生身之父是谁都不知道,还有何面目输生人间,就更谈不上追逐江湖了,倒不如一死,以谢母恩。”说完举手过预,满脸坚毅赴死之决心。 “雁儿!事到如今,我就对你说了吧!尔父齐雁,安徽庐州人氏,离此一去廿载,音讯全无……” “妈,请恕孩儿不孝之罪!”说到此,恭敬地叩了几个头,立起身来接着道:“从今日起,孩儿要走遍万水千山,踏遍海角涯,我要找寻找亲生的父亲,……”话没说完,即欲纵身。 闪眼见师兄妹均欲对自已加以挽留般的,遂高声喝道:“齐纪雁之父,流浪在外二十年,未悉生死存亡,齐纪雁此次出访,乃是孝行,希望谁也不要对我劝说和阻拦,若有也手阻拦我的,就是阻止我的孝行,也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话声刚落,自己纵起身形。意欲就此落荒而去。 蓦闻一声“雁儿,大胆!”一阵奇猛厉风,将记纪雁凌空吹落,停身一看,也手截拦的敢情是春师伯,又觉万分踌躇,这该怎么办呢? 一声了亮激昂的长啸,破空传来,啸声劲厉,风云变色,全场各人无不大为震骇,神情均显得张惶。场中除陇个魔君车甘希稍稍镇静外,就只有玄衣女侠及小灵乞心中大喜,知道彭中轩已及时赶到了。 啸声一歇,山鸣谷应,久久不绝,忽地风声过处,场中玄衣女侠及小灵乞身旁,已多了一对少年男女,来的与玄衣女侠一见面,即喁喁细语,并还亲热万分地姐姐妹妹叫个不停。 这真把陇外魔君车某希这个魔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哇”的连声怪叫:“臭小子,你敢情就是新近出世的飞天玉龙吧!可也不能如此蔑视武林中人,没把老朽放在眼里……” 格格格的一声娇笑,“前辈,你是太自卑了,谁敢瞧不起你老人家,陇外魔君的‘尸骨魔功’天下闻名,谁敢说不怕,只是老人家,你必须自重,你自家不尊重自家的身份地位,别人又怎能尊重你呢?再说……” 一声怪叫,阻止了吕良辕继续往下说,吕良辕起先几句高帽子,戴得陇外魔君相当够意思,面子也十足,可是接下去就象是教训晚辈般的,几句话压得陇君车甘希,差点喘不过气来。 陇外魔君连连受愚弄,臭气得须发音立,暴跳如雷,有生以来,何曾受人如此当面奚落过,一怒喝,双掌平胸朝四人立身之处,猛然推出。 陇外魔君车甘希,见自己双掌推出后,风声虽劲,但对方谈笑依然,毫无动静,但那少年美男子,斜着跨前一步,将其余三人阻其身后,而掌风到至,就象空无一物,不觉骇然震惊忖道:“这小子什么变的,这又是哪一门子功夫,竟然将我千斤掌力化解得无影无踪?” 随暴声喝道:“臭小子,你到底是接招呀,你能自称飞天玉龙,总该有两下子,敢情你是冒牌货!” 彭中轩不卑不亢,脸含微笑道:“前辈你误会了,飞天玉龙是什么人?在下不得而知,在下有名有姓,又何必去冒人家的名号,只是前辈却有不当之处,出手相击,也未招呼一声,对一些后学晚辈,你老人家怎么说过得去呢?” 两句话,说得陇外魔君老脸透红,盖惭万分。正当此时,一声“雁儿!雁儿!”又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一边。 几条人影,纷纷窜上树梢,四下眺望,哪里还有齐纪雁的影子,秋娘子在气急痛心之余,竟然晕了过去。 原来齐纪雁在众人为啸声震慑之时,已悄悄退离现场,意自远去。 第十八章 为友隐身二十年 贪名枉耗数十春 齐纪雁对师父所作所为,大大反对,但却无能劝阻,他早有离去之意,但却找不到一点点充分理由,而且师恩深重,自幼扶养他长大,爱如亲生,虚寒问暖,关怀备至,且常流慈母亲情,使齐纪雁更感痛苦,也更提不出勇气,不辞而别。 齐纪雁近两年已然长成,秋娘子待他真是与众不同,使他也疑心师父就是自己的生母,但据说师父并没成亲,他想到这就不愿往下想了,其实他也不敢往下想,他只有尽可能地避开,每天只在武功上深究,秋娘子没时间,他就找玉箫先生,玉箫先生对人众不假以言词,但对齐纪雁却似特别投缘,有问必答,且将自己一身武功暗中尽力传授。 齐纪雁称呼玉箫先生为文爷爷,玉箫先生也处之泰然,并不反对,齐纪雁知道文爷爷正直无私,同样不耻师父所行所为,曾一再恳求他对师父加以劝解,不想一向对齐纪雁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玉箫先生,独独对此一事,给齐纪雁的答复却是摇摇头,不加理采。 如今,蓦然地暴发了,一个铁样的事实摆上面前,来得如此的突然,差点使齐纪雁承受不了。 数年的猜疑一旦证实,齐纪雁灵魂出了窍,他只有痛心流泪的份儿,他的心就象一叶狐舟,在海洋突遇狂风巨浪,狐舟失去主宰,在风浪中飘下飘上的。 蓦然,孤舟掌稳了舵,升起了船帆,昂然立了起来,齐纪雁他需要父亲,他不能做一个众人唾骂的私生子。他内心狂号,他需要父亲,他容忍着满腹的悲痛,以死来表白自己的决心。他终于得到了,他心满意足的暗念着父亲的名字,他迫切的需要寻找到他的父亲,向他倾诉满腹的悲痛。 悄悄退离后,他想回返竹屋,可这意念只一间就给他打消了,他也曾回眸朝玄衣女侠看了一眼,但是也随即被他急纵的身形带远了,他曾想,在未能见到父亲,或未能得到父亲的消息之前。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应该得到,享受与情爱都应该深深埋藏心里,木让其表露出来。 齐纪雁施展开轻功,边想边纵,一阵急弛也不知出来多远,蓦地耳中传来悠悠萧声,齐纪雁身子一震,立即遁声奔去。 在一个线草地边,齐纪雁终于跪在玉箫先生面前,抱着玉箫先生双膝,痛哭流泪,讲述着诸般经过。 玉箫先生听完后,将齐纪雁身子扶直,让他斜坐在草地上,柔、和地说道:“雁儿,总算有这么一天,让我等到了,也就了却我今生最后的一件大事,再等我把一段事讲给你听了之后,你丈爷爷此海角天涯,了无牵挂了。不过,这些事对你……唉!我是被誓言逼的,不说也不行了。” 事在二十多年前,玉箫先生文世风路过安徽庐州,想起挚友逍遥客齐祖安,已多年未晤,遂往一探。 届时正逢逍遥客齐祖安卧病在床,相见之下,相互呼虚不已,以探问后始知,逍遥客齐祖安年前左手食指误粘蛇毒,当时发觉立将一指砍去,想毒已入浸膏。在半年后的一天,突然发烧发寒,经医证实为慢性蛇毒,已渗血入骨,非有仙丹灵药,实难望痊愈。 逍遥客齐祖安老伴早巳过世,膝下只得一子,名唤齐雁,生得剑眉星泪,美如冠王,在逍遥客齐祖安病后,突然被他得知,苗疆黑湖桃花仙子处之桃花露可治天下百毒,当时曾相商于逍遥客,但逍遥客得知桃花露乃黑潮一宝,岂是常人轻易求得的,遂未应允其要求。 不想两日后齐雁无故失踪,逍遥客齐祖安即知其定往苗疆黑湖去了,便自己因病武功尽失,不能追赶,遂也作罢,任由他去。 如今半年已过,逍遥客齐祖安,眼看自己身体日人穷途,雁儿依然未见归来,他倒不在乎自己年老之体,而是担心儿子的性命。 今见玉箫先生文世风到来,怎能不大喜过望,逐一再拜托,打探自己儿子的消息,并加以管教。玉箫先生一口应允,即往苗疆黑湖一行。 谁料玉箫先生一离庐州,即遇到一事,竟然净他拖在关外,一顿八个月,待他从关外归来,再到庐州时,逍遥客齐祖安已然逝世,玉箫先生悲愤填胸,坟前立誓,定然替他将儿子找到。 玉箫先生到得苗疆后,费时数月,耗尽心血境得不到齐雁一点消息,玉箫先生成名江湖数十年,武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凭着他的艺业,也曾夜人黑湖数次之多,齐雁依然涉如石沉大海,毫无影踪。 就在玉箫先生感到心灰意冷,以为齐雁已被害,准备直接谒访桃花仙子。一问情由之际,不经意间,在一座山谷里听头了一声微弱的呻今,玉箫先生遁声追查,在谷底一个隐密的洞中发现一个蓬头散发的怪人,骨瘦嶙嶙地横躺洞中,一条粗如儿肩的铁练,穿扣着他的琵琶骨,另一头穿锁在一块数千斤重的大石上。 玉箫先生在齐雁幼年时,曾在庐州住过一段时日,对齐雁甚为喜爱,所以印象也很深,当他发现那蓬面怪人时,心中一直祈祷着希望是他所要找的人,可是对着脸儿一看,越看越不象,即不是自己所要找的人,还是早些退出的好,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黑湖的判徒,或犯罪之人,被黑湖锁扣在此,即与自己无关,还是不要搭理为上策。可是立即他又想到,或从此人身上,能打听出齐雁的下落。 他刚跨出洞外的一支脚,连忙又缩了回来,再次走到那人身边蹲下,见那人气若游丝,已是奄奄一息,间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也显出气的多,人气的少。 玉箫先生为了想从这个人身上打听出齐雁的下落,逼得只有损耗数年的功力,在这怪人生身三十六大穴上,一阵柔拍。 过了片刻功夫,那人象从死中复活,脸色也恢复了少许,深深的缓过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 当那人的双眼接触到玉箫先生的眼光时,象是受到惊骇般的,震得扣在他琵琶骨的上铁练一阵“哗啦”声响。 忽的那人眼眶里涌满热泪,拼命似地摇了一阵头,没气没力地说道:“啊!我是在做梦吗?”玉先生在接触到那种惊惧的眼光时,也象是发现了什么,脑中闪电般的在转动,象在追索失去了多年的影子。 那人眼泪,终于顺腮流了下来,凄哀而微弱的叫道:“文伯伯……你还识……庐州齐家……雁侄子吗?”声音继续颤抖着。 玉箫先生一听“哎呀”一声叫道:“你就雁侄吗?”那个热泪更是流如泉涌,一连点了几个头,说道:“文伯伯,雁儿没脸见伯伯,我想爹也……一定过世了,我真是齐家不孝之子,九泉之下,我将不知道有何面目去叩见爹,我恨死了,我愧死了。”边说边叫,还一直用那两支瘦如枯竹的手,握拳擂胸。 一眨眼间,那人又复晕绝过去,玉箫先生是凭怎的也想不到这看来毫不相象的乱发怪人,就是自己奔波数千里,寻找半年的齐祖安之子齐雁,会得在这种无意中的情况下相逢,当然他已从那人微弱的颤抖的声语中,和那一对灵活的眼光中证实他就是齐雁。 这一见他又复景过去,连忙在他人中穴上一点,接上伸掌抵住他“命门穴”,以自己数十年精纯的内功,传将过去,只一瞬间后,齐雁又复苏醒过来,随后断断续续讲出一段话。 原来当齐雁过黑潮时,第一个就遇见了秋娘子,二人一见钟情,默心相许,秋娘子当时已非少女,但对齐雁却是第一个动了真感情的人,那时秋娘子等尚未独挡一面,武功火候还未达到精纯之阶段,也就未能分得黑湖一定桃花露,当他将齐雁引见桃花仙子后,却也被桃花仙子看上了,将他留在身边。 齐雁这一进入黑湖。因年幼内功火候太差,定力不足,且又未通人道,一下子就给桃花仙子迷住了。 桃花仙子每玩弄一个人,即列为禁肉。非等她感到厌倦了,才轮到门下弟子,此人只一到此地步。保证不出半月将得变成风流鬼,命丧黄泉。原因是桃花仙子不是遇到十全十美的,不加青眼,而门下弟子接到师傅的残羹也较他们的面首强上多少倍了,这又怎能不使这四位女弟子疯狂的拼命呢? 可是这一次秋娘子胆大包天,在师傅疏忽中与齐服约会了,大概二人确是动了真情吧!一次风流后竟然珠胎暗结,在这种地方的女人,对这种事有的是办法,可是秋娘子却没有这样做,这使得众姐妹大加猜疑。 其间,齐雁也曾想到父亲的伤病,可是只一转眼,又复被那女色迷昏了。 终于,孩子生下来了。事情也让桃花仙子知道了,雷霆大发,在一夜之间,即将齐雁弄得失去人形,又赐于另三名女弟子痛快了一宵,才将之锁在洞中,自此以后,再也没见着秋娘的面,也就不知道孩子的生死。 齐雁最后又说:“在此洞中,一住三月,全靠一小姑娘三天两头送点食物来,但自知元阳已尽,纵令苟喘些日,也属枉然。如今得见文伯伯,也是齐家有福,请文伯伯答应为齐家照顾着第三代吧!文伯伯,你就是齐家的……大恩人,三代……的大恩人。” 说到这,他再出没力说下去了,玉箫先生脸上也是泪珠滚滚,在他答应之,齐雁也同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玉箫先生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铁条从齐雁的身上取下,就地给挖个坑理了,又搬了几块大石把洞也封了。 玉箫先生在应允照顾之前,齐雁并曾声明,玉箫先生只是从旁照顾,可千万不能将这等事随意告知,非等他自行发觉后再讲述出来。 他可没想到,因为这句话,把玉箫先生困在苗疆,一晃二十年,这二十年光阴,是多么的漫长啊! 玉箫先生将齐雁理好后,直往黑湖,进谒桃花仙子,因玉箫先生在江湖上辈份也不小,桃花你子竟以上宾之礼接见,玉箫先生自述,欲在苗疆归隐,想向桃花仙子借一席之地。 不想桃花仙子竟然慷慨地应允借住黑湖,在玉箫先生喜欢的任何地方,供应一切所需,并叮嘱门下徒孙对玉箫先生,必须施以长辈之礼。 就这样,玉箫先生住下了,一直追隐在齐纪雁身边,看着他一天天长大,直到今天…… 齐纪雁听完这一段叙述,发现自己父亲意是这样一个糊涂的人,心中不知是怨是恨。翻身又向文爷爷大拜了八拜,叫道:“文爷爷,我如今真是无路可走了,你就带着我去吧!我要报答你对我家三代人的恩德,侍奉你的天年。登山涉水,也让我见识见识江湖的险恶,观光观光这大干世界……” 玉箫先生文世风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正在此时,二人身后突响起步履叶之声,二人都不由地惊讶回身打量,在一块巨石后,蓦地里转出个玄色紧身姑娘,二人一见,故不由同声喝道:“你来此做甚?” 姑娘眉头紧皱,眼含泪光,一步步慢慢地往前移,差不多已经可以碰到齐纪雁了,她依然往前走,只是她没扑到齐纪雁怀里,反而扑到玉箫先生的身上去,口中叫了一声“爷爷”就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好不伤心。 这姑娘是谁?原来就是纪雁最小的一位师妹雪霜,她在纪雁走后不久,也找了个机会追了上来。 她对这位雁哥哥早已情爱深重,便却是纯洁的,她没有任何一点污浊的念头,因为她年龄只十七岁,依然象个稚气未除的女孩,天真活泼。 她称呼玉箫先生“爷爷”,她仿佛比齐纪雁还要来得亲切,原因是她一向守候着玉箫先生,打从她有记忆的那天起。 片刻后,雪霜哭声始歇,转过脸来,望着齐纪雁道:“雁哥哥,千万不要自卑自己的家世,因为你比起我来,却又不知好了几千几百倍,我们连一个姓氏都没有啊!还想谈什么家世?” 说到这,喘了口气又说:“爷爷带着你,马上要离开了,永远的不再回来了,你们是幸福的,我将为你和爷爷旦夕祝福着,不过我大概过几天也要离开,我也不留在飞环谷了……” 这几句话,倒使二人不约而同问道:“你上哪儿!霜儿!霜儿!”这两声唤是如此的自然;雪霜听了顿感心慰。 说道:“雁哥哥,你难道真不知道,他们这几位做师哥的正追着我呢?二……”这句话说就象今夜所发生的事一样,他们同样地逼迫着齐纪雁呢?想到这,看看身上的破衣,不自觉机灵灵打了个寒战。 玉箫先生在飞环谷,除对齐纪雁特殊外就喜欢雪霜,喜欢她的冰清玉洁,喜欢她的自爱,遂说遣:“霜儿,我姓文的还有个破家,你就姓文吧?也不必再回去了,跟着我吧!爷爷总不亏待你。” 这可是她真希望听着的话,但是她自己却没法请求,她高兴得想笑,但眼中依然淌着泪水,爬在地上对玉箫先生大拜八拜,算是认亲了。 从这以后,飞环谷再也看不到这三条人影,这三人日后另有交待,暂且放下不提。 再说彭中轩落下飞环谷,陇外魔君刚推出一掌即被彭中轩体内的神功化得无影无踪,彭中轩数月来对“毕元神功”日夜勤练,大有进展,已非刚踏上中原时可他了。 陇外魔君又经彭中轩奚落斥说得老脸透红,正想借机发作,暗用“尸骨魔功”伤敌,忽的春娘子闪入场中,对陇外魔君车甘希说道:“这种小辈,焉用前辈出手,待我擒住他,再给前辈也气。” 陇外靡君车甘希,一掌无功,且连对方毫均未能动得一动,即知面前少年非是等闲之辈,今见春娘子出手,正合心意,看看这少年到底有多少能耐。 彭中轩一见对方换上春娘子,连忙也从后面将辕妹拉出,说道“辕妹,你替我挡她一阵。”说完就将辕妹推入场中,彭中轩真有忌惮吗?害怕吗?一点也不,可是他每逢接触到那种淫邪的眼光,他就感到有种头疼。 陇外魔君车甘希见彭中轩,仿佛懂得似的并不上当,而对方少女,进入场中立刻抽出玉龙剑,随手一圈,只见一道银虹,绕身一转,不由喝道:“好剑!” 吕良辕望着他笑了笑道:“老先生,还算你不错,挺识货……喂!亮剑呀!我可要进招了。” 陇外魔群被这少女,真气得心血要吐出来。春娘子可不吃这一套,依然笑道道:“小丫头,你有多大能耐,尽管使吧!别看你手握宝剑,老娘可不怕.就这么空手接你两招。” 吕良辕一听对方高傲至极,心头不禁有气,吕良辕何尝不是高傲之人。心中一狠,也歉将剑收起,忽听彭中轩那细小蚊声,在耳边叫道:“千万不能收剑,辕妹,你一收剑,可就着了她的道儿,因为她根本找不出一柄剑来和你拼,她就希望你把剑收起来,你又何必上她的当昵?” 这一叫,可把吕良辕叫醒了,翻腕兜手分心就刺,但见剑光一闪,劲奔对方小腹。 春娘子沉稳得很,本想等少女剑招用实了,才碎然出掌还击,不想吕良辕这一招用得又劲又疾,到光一闪,劲风已到,站在旁边的人,见春娘子舍身冒险,都情不自禁地吓得一怔,且有的已出声惊呼,有的还想抢扑过去。 但是,春娘子毕竟非等闲之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倒身卸步,移形换影,快如风,反侧迎身,掌指兼施,左掌先发猛打对方小腹,右后并指为战,点向对方胸膛。 这猝然犯难的一招两式,却也迅疾异常,吕良辕剑出无功,即知不妙,忽的疾风如电,掌指已同时粘近身来,抽腕回剑已至不及,蓦然身形一旅,剑随身转,已然脱出身来。吕良辕才想到,无意中又展开了回旋迷踪步。随又想到,我何不使用回旋迷踪步,渗在剑招中攻敌呢? 春娘子这一招乃是掌中绝招,十拿九稳,出手定必伤人。眼前少女,只二十不到年纪,功力与自己相差甚多,就算手中多了把带芒宝剑,也没甚了不起处,想不到竟然能闪过这招活,怎不使春娘子暗中惊虚出声。 吕妨辕见春娘子止步停招,遂喝声道:“再接这招试试!”语音方落,右足横踏,身形微挫,右手剑碎发奇招,偏剑身,沉剑尖,一招“沧海横渡”斜削而出,招未用实,旋即运劲沉腕,回手横削。 这是快如石光电光,春娘子被这平生少见的怪招,一斜一根两剑,逼得向后倒退数丈,不却大骇。 此刻身后的雪霜,连忙递上一把剑,叫道:“春师伯,你用我的剑吧!不给点厉害瞧瞧,她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春娘子真是脸绽桃花,微露诚愧地将剑接过,说道:“好吧!就依了你这丫头,等捉到那漂亮小伙子,也分你尝尝鲜。” “啊!春师伯尽会欺侮我,我不来了。”说完回身就走,春娘子没留意,别人也没留意,她真的走了码?一点不假,她悄悄地掩过山沓,竟朝齐纪雁奔走的方向,急起直追,总算苍天没负有心人,终于让她赶上了,且如愿以偿地让她离开了这罪恶之地,脱离了魔手。 且说春娘子接过剑后,暗用内力一振,手中剑意然发出“嗡嗡”之声,遂喜形于色说道:“贱婢,接我三招绝学。”“青去乍现”“灵蛇钻穴”波翻浪涌”威势狂猛,劲风如潮,确非等闲可比。 可是任你春娘子使尽绝学,耗尽内力,任你春娘子划招威猛,劲风如潮,在这半丈之地,只见吕良辕一味游走,倏前倏后,忽左忽右,柔活如出穴灵蛇,飘舞如穿花蝴蝶,竟然伤她不得,猛攻十余招,连衣服也没住着一点,秋娘子不禁越打心中越寒,这是什么身法。 倏地一声娇喝,吕良辕反守为攻,双足一点,拔起身形一式“巧燕穿云”飞上半空,再从半空中俯扑面下,左手一记“十八罗汉掌”,家传渊源,功力非凡,掌风如浪,右手剑金莲十二绝招之一,“万峰出巢”,银星点点,剑花如云,掌剑均朝着娘子迎头罩下。 春娘子一着少女招式,大为惊骇,仓粹间往后连退不敢招架硬热闹,这一招不但春娘子不敢硬接,就连称霸陇外的魔君,也感觉是平生少见的怪招,余人就全部不用说了,十有八个都被这一剑所镇住。吕良辕一声娇笑,暮然收招停住,轻蔑地一笑,翻身就想下场。 春娘子也想不到会阴沟里翻船,连番受辱之下,杀心突起,突地一声娇叱:“贱婢,饶你不得!”但见着娘子右手-抬,一道金光追着吕良辕身后,飞射而出。 吕良辕闻声回身,一见金光,面颜突变,忽的一条人影,快比闪电般的在眼前疾弛而过,待人影现时,金光也同时失去踪影。 数声惊叫同时暴出,秋娘子不禁忖道:“有谁这般大胆,硬敢伸手触接这种绝毒暗器金桃花。” 但忽忽一瞥之下,末能看出人影,遂右手猛抬,三朵金桃花,三道金芒夹着破空疾风之声,晶字形在空中飞到。 春娘子这一着确是毒招,她是存心一不做二不休,三朵金桃花罩地数丈方圆,将对方来人一网打尽。 可是她忽略了方才收去她金桃花之人,接着又是人影连闪,硬朝三朵金桃花迎面冲去。金光突剑人影现,场中除了美少年彭中轩还有谁,这不得不使春娘子大大地惊恐了;这种金桃花,连师父练有绝世功力的人,也不敢硬接,何以小子连接四枚之多,都似无损般的。 此刻曙光早现,飞环谷秋露深重,彭中轩往场中一站,亮声说道:“在下彭中轩欲往黑湖寻找杀父毁家仇人,无意与你们为敌,希望不要再阻拦干扰……” 一声断喝,“臭小子,你也配往黑湖寻仇,你先接本大爷小魔君车腾云一招试试。”这自称小魔君车腾云的,想必就是陇外魔君车甘希之子。 彭中轩见那中年男子,横眉怒目,一脸暴戾之气,话完已然双掌卷起阵阵厉风,朝自己猛推而来。 彭中轩忖道:“这样拖拉下去,绝非善策,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真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想到这劲风已然逼体生寒,声暴响,彭中轩织风不动,若无其事的稳立场中,反过来那小魔君车腾云,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依然未能稳住身子,“啪”的跌坐地上;双肩痛如折断,气血翻涌,眼冒金星,再也开不了声。 陇外魔君车甘希一见,大惊纵过,以防彭中轩追击加害。后见彭中轩只静立场中,脸带微笑,不由气往外冲,潜提“尸骨魔功”,灌注双肩,双掌拍抬,也不打声招呼,对着彭中轩就是一阵遥拍。 陇外魔君车甘希,练这“尸骨魔功”已有数十年功力,早已练就无声无形,无嗅无色,若被其掌风拍中,只需-个对时,立化腐水,肉血全失,只剩得白骨一堆,实为厉害非凡,只是过于歹毒,有干天和。 彭中轩神目如电,一见陇外魔君注神提气,已严加戒备,复见其双眼内降,两颇深凹,胡发均有跃跃欲飞之概,不免激骇,这老儿功力非浅。 只见其双掌双拍,无声无影,微风之声全无,心中正在奇怪,不知他闹的什么玄虚,忽听玄衣女侠蝎道:“师弟当心,这是老魔头的“尸骨魔功’厉害非凡可不能着了道儿,一触无救。” 彭中轩听了依然未动,只紧闭呼吸,加强护心神功,心中忖道:“一触无救,这着也看不见的东西,怎能去碰触,我倒要瞧瞧。” 陇外魔君车甘希哈哈一声任笑,道:“好小子,拿命来吧!你再要想躲也太迟了,你……”这一下可把他惊得跳了一下,这臭小子仍然安稳站在场中,毫无异样,“尸骨魔功”敢情莫奈其何? 彭中轩见俄外魔君说到一半,自行停嘴,脸上变色,自己就是更感莫明所以,忽的眼中闪过一片阴影。原来彭中轩立身一丈七八开外,一个大圆圈的青草都枯黄了,草中几只小昆虫,瞬息变成一滩黄水,彭中轩一看不禁想发冲冠,一声龙吟,山鸣谷应,四山回响。彭中轩“哼”了一声,怒喝道:“好狠毒阴险的功力,留你在将来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实在饶你不得。” 语华又是一声龙吟,叱道:“当心了,魔君!”说完挺身直进。 老魔暴喝一声:“臭小子,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他是想,只要你欺近身来,魔功近在飕尺拍出,还怕你逃出手去。 谁想,眼看着掌已拍实彰中轩人影忽沓,要不就是从彭中轩身上发出一股柔劲,将掌力一收,劲力全卸,紧接着暴露弹出,老魔不禁大为惊骇,眼看间二十余把过去了,忽的“气海穴”上一麻,真力全失,骇得魂魄丢失,脚下一软,双膝点地,竟然跪下来了,周身立时冒出丝丝白烟,肉陷骨现,只瞬息工夫,脸上皱纹也多加深了。彭中轩微微叹息了声,回身向吕良辕三人招招手,瞬息纵出谷去,人影不见。 春娘子等一见这倚为柱石的陇外魔君,竟然三招五式就被人废去全身武功,全都被惊骇得呆在一分,连人家走得没人影子,还不知道。 其实,凭陇外魔君车甘希的武功,绝不能在十招二十招内就被人制住,这完全是观念错误,先声夺人之放,声威被人所摄,心中已然胆寒,经此才轻易被彭中轩将他全身武功废了。 春娘子等苏醒后,除兼程赶赴黑湖外,并派人把陇外魔君车甘希父子送下苗山,至此暂且不提。 且说彭中轩领着三人,急奔出一程。数日来四人均未有好好歇息,遂寻一隐蔽之处,各自盘坐行功调息,待四人行功完毕后,天已过午,遂由彭中轩及小灵乞四处打些野味采些山果回来充饥。 这其间吕良辕与玄衣女侠,双双并头横躺在树下浅草地上,此刻玄衣女侠的青纱已然掀起,二人从树缝空隙中望着天空飘浮的白云,好一会都没说话。 忽然吕良辕翻起身来,扑在玄衣女侠胸前,说道:“姐姐,假如你真认我做妹妹的话,我希望你诚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爱轩哥哥?因为我并不是一个气量狭小的人,也不是一个吃醋的人。我虽然没有和彭哥哥成亲,但我自认今生今世早已是他彭家的人了,我希望姐姐坦白地告诉我,我绝对能协助你。使你如愿。”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这大胆得有点妄形的问话,一时竟把在江湖上威名一时的玄衣女侠给怔住了,答不出话来。 经吕良辕一再地催问,玄衣女侠终于看出了吕良辕的一片真心真意,心里万分感激地说道:“谢谢妹妹你对我的一片好心,我将不知道怎样感激你,说良心话,我一直深爱着彭师弟……” 吕良辕笑了,笑得那么纯真,叫道:“那我们三人就永远不要分离吧!姐姐,你说好吗?” 玄衣女侠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这是我数月来一直梦中祈求的话,哪有不赞同的,只是现在已经太迟了,太迟了!”说完,玄衣女侠竟然闭上了眼睛,眼角上却挂着两颗晶莹的泪珠。 吕良辕一见大急,以为玄衣女侠近日突然遭遇到什么不幸的意外,而使她灰心意懒至此。 一想到这,不禁更急,伏在玄衣女侠身上。一阵乱摇,叫道:“姐姐,姐姐,怎会太迟了,告诉妹妹好吗?’ 女人与女人在一起,什么话都好讲,也就等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什么话都可以谈,无需忌讳。 终于玄衣女侠将与齐纪雁的一段经过,详尽地告诉了吕良辕,最后说:“当时他要求我给他一吻时,我竟会毫不迟疑地给了他,可见得我当时如何地受他感动。这一个亲吻,代表了一个人心中的声音,我不能欺瞒自己,虽说我依然认定我是爱彭中轩的,可是,方才你的一问,已全把我惊醒过来了。我与齐大哥两嘴相吻,已深深地默印在心的深处,更何况,为了这亲情的一吻,我已非冰清玉洁的身……” 玄衣女侠说到这,抬手摸了下鬃间秀发,顺手擦了擦眼角的情泪,凝视着吕良辕说道:“再说,我也知道彭师弟与你,都相互的热爱甚深,我不愿在其中使你俩情感中感受压迫,分了你们之间的情与爱……啊!妹妹,那位齐大哥你不是见着了吗?不是也挺好吗?啊!妹妹,不要哭,更不用伤心,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好妹妹,乖,不要哭了,等会彭师弟回来,他也会心疼呢。”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只听见彭中轩边跑边说:“薛姐姐,你又在编排我什么不是啦?”其实他早就回来,把她俩的话,听了过半,如今现身,他是知道没话好听了,便故意佯装的问上一句。 吕良辕将脸偏过一边,没理会他,玄衣女侠也故意不作声,彭中轩暗忖,这事与我毫无关系呀?怎么生我的气呢?遂将手中的猎物搁在一边,趋前说道:“辕妹,又生什么气了?哎呀!还真哭了呢。” 吕良辕又把头别过一边,“不用你管!”玄衣女侠知道他俩只是闹着玩,遂也加入道:“我说是不?你这一哭,彭师弟准心痛,一点没错吧!……哎哟!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吕良辕翻身爬起来道:“姐姐也帮着他欺侮我,看我歇会都告诉他,叫你也……’ “小丫头,你敢,看我不掀你的皮!”玄衣女侠跟着蹦了起来。“好不害羞!好不害羞!一个姑娘家这么臭嘴,将来嫁……”吕良辕知道这一说出来,玄衣女侠必定不依。遂早作准备。 果如所料,吕良辕两手一操,玄衣女侠立即扑到,吕良辕脚踏着迷踪步,只一旋身,立将玄衣女侠让过,往前飞纵。玄衣女侠一怔,这种步法已然见识过。诚然奥妙无穷,要想空手抓她,恐比登天还难。 蓦地脑中一转,计上心头,袋中摸出数粒银米,坠着往后追去,看着迫近,遂高声叫道:“妹妹小心,看法宝!”吕良辕是边笑边跑,一听叫唤,立即回首,头刚转到一半,一道细小的银光,横着鼻梁而过,正好在两眼珠前面一闪,吓得她“哎哟”一声叫唤,摸摸脸没伤着,立刻回首叫道:“好呀!你真打,我不找你彭师弟制制你才怪!”玄衣女侠又是一句:“妹妹当心,看法宝!”吕良辕学了乖,理也不理,拼命兜圈跑,“啪”的一声,头巾打飞了,这下不能不理了,连忙停身求饶。 待二人嘻嘻哈哈的返回原地,彭中轩已将两只山鸡烤得差不多了,一见她俩回来,马上叫道:“这是你们女孩子的事,你们好意思叫我干?” 吕良辕小嘴一噘,道:“凭什么是女孩子的事,又凭什么你就不能干,馆子里我见你们用男厨子,这话又该怎么解释。” 彭中轩不答这个碴,只得连声说:“好!好!我们别抬杠,歇会儿我烤得不好吃,可别怪我。” 彭中轩舌头一伸,做了个鬼脸,吕良辕正待发作,蓦听远远传来小灵乞的紧急叫声:“彭哥哥,彭哥哥,你快来呀!” 第十九章 义神援手误伤腿 深宵怪客会中轩 彰中轩闻声,连忙叫道:“辕妹,把两只烤好的山鸡带着,等会就不会饿肚子,我先去看看!”话音一落,立即施展开轻功,循声追去。以彭中轩目前的功力,当然也无需再加形容。 只见他流星飞矢般的三五个起医学,已来至一片亩许大的草坪前,草长五尺余,小灵乞站在其中,差点连头脸都盖住了。 小灵乞见彭哥哥闻声而至,大喜叫道:“彭哥哥快来!”彭中轩一纵身,凌空飞起,斜斜往小灵乞立身处落去,半空里,眼中突见一条丈余长的青蛇,将小灵乞腰部整个盘住,小灵乞一手紧握蛇头七寸,蛇头对着小灵乞的脸孔,红信伸缩不停。 彭中轩一见大惊,凌空曲指一伸,一缕劲风直射青蛇蛇头,“啪”的一声,蛇头应声开了花,溅了小灵乞一脸血水。 小灵乞“哎呀”一声,愁眉苦脸望着停身在他面前的彭中轩说道:“彭哥哥,你怎么一见面就把小青打死了,累我化了半天的功夫,好不容易将它弄到手,可是眨眼就被你打死了。” 彭中轩一听,惊叫道:“什么?……灵弟!你不是被困才叫我的吗?”小灵乞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说道:“彭哥哥,你误会了,这种青蛇是一种没有毒的蛇。可是它的胆,却是制药的妙方,是我了将它制服了,而不是它困住我,不过因为抓它,发现了这里有个洞。” 说到这个洞,用手指着彭中轩身后两尽余的一个小洞,道:“在这里,我听到有人扑去,怒喝、呻吟的声音。这声音有点象师父他老人家的声音,所以我就赶叫你来。”他话刚说完,即听“嗨”的一声,似为吐气开声,但却显得软弱无力,中气不足。 彭中轩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向小灵乞道歉,小灵乞将蛇放下,摔出丈余远去,用破袖将脸一抹,说道:“彭哥哥,我只认为可惜而已,算不了什么,倒是这声音,确象是师父的声音,我们赶快想办法进去吧!” 这时吕良辕与玄衣女侠,各自提了一只山鸡也来了,彭中轩将小洞挖大一点,见里面只一人大小。四人商量着,由彭中轩先行进去,看看洞底有多深再通知三人下去。彭中轩头下脚上。附壁下游,洞下越来越宽,只下去一丈左右,就看到了洞底,大概有三丈来深。彭中轩手足一按,凌空飞下,轻飘飘象尾树叶,待彭中轩立定后,放眼四下一打量,原来是个丈余方圆的石洞,只有一条出口,这时出声招呼他们,说明并不太高,叫他们一个个往下跳。 三人陆续跳,小灵乞首先叫道:“槽啦,这一进去,我又得变成瞎子了。”可是事实却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转得两个弯,洞顶不时即有微光射下,那种亮光,四人均能看出并不是自然的光亮,但是他们却没有时间去加以更多的分析。原因就是这一刻功夫,已连着传来两声“嗨,嗨,”那重重的喘息呻吟声,一声比一声微弱,一声比一声勉强。 彭中轩领头,加紧脚步,直往里钻。石洞越行越低,似欲钻入地底般的,石上且长满青苔,除彭中轩外,余三人跑起来相当吃力。终于,洞又渐渐变干了,而且不远处的洞口,也大放光明,四人都以为出洞了,遂加紧一纵,四人都差不多同时出了洞口,可是也差不多同时,俱都大大的吓得跳了一下。 原来这时进入另一个大洞,有十余丈方圆,洞底有穿流着不少的小溪,每条溪流出口就有一个洞,是这样规序的排列着,数了-数,不多也不少,正好十八个,每洞间隔很近,而且每一个洞口的形势,都非常相似,不是十分仔细的人。根本作就别想辨别得出。 洞底溪旁,竖立着高低大小不等的石笋,石笋顶尖牵缠着透明闪亮的细丝,就象一张编织得乱七八糟天然的大鱼网,将十余丈守宽的洞整个缚得满满的,密密的,连一点空隙都没有。 银丝发出透明闪亮的银光,照得洞中明如白昼,在离彭中轩四人立身处,数丈远的地方,网上躺着胖大的乞丐,离那乞丐丈余远,正有一个非常吓人的怪蜘蛛、那圆圆的腹部和头胸,比一圆桌小不了许多。那对长足,如今正蟋缩着,如若伸张开来,怕不有两丈宽。 这十八个壁洞,都在蜘蛛网的下面。可是人与蜘蛛虽然从乱笋中得见,且实在情形却不清楚,但小灵乞从身材上已辨别出是醉乞他师父,心中是又惊又急,遂纵起身形往蜘蛛网上就冲,洞低离蛛网只两丈不到点,待彭中轩发觉已然迟了一步。 小灵乞心想,这细细的蜘蛛网,一冲还不就破了。可是他却忽略了,他师父那胖大的身体,躺在悬空的网上,也只往下坠了一点,可见这旨如何的坚固。 小灵乞双掌刚沾上,即觉出不对,但想撒手,已不可能,两只手掌蜘蛛粘得牢牢的,身子竟悬空吊了起来。彭中轩一见,也不敢立即将他拉下,唯恐小灵乞手掌皮肉吃不消而受伤。连忙叫吕良辕将玉龙宝剑取出,彭中轩手执玉龙剑,足尖一点,纵起身形,凌空绕着小灵乞双掌外,挥剑一旋。 “沙沙”微响,小灵乞应声坠地,但双掌仍然粘着蜘蛛网。分都分不开。哭丧着脸站在地上,望着彭中轩求救。可是彭车中轩可没闲工夫理会他,因为这时庞大的蜘蛛突然发出“丝丝’的声音,彭中轩再不怠慢,双足就地一点,玉龙宝剑在头上圈了一个极大的剑花,只见他人随剑起,剑光一闪,彭中轩已经连人带剑,穿破蛛网,掠了起在洞的半空。 凌空施展开松鹤老前辈亲授的“松鹤跃飞”轻功绝技,就象苍鹰觅食般的,四肢分开,在蛛网与洞顶间盘旋着,这时他才发觉在蜘蛛网上的石壁上,也同样有十八个与下面相同的石洞。突地,闪眼瞥见那大蜘双晴往洞外淌着黑红的血,八只节是倒有四只缩,像是已然受伤僵硬,不能动弹。 打量另外四只,却有两只正在慢慢向外踩踏,只差这么半尺左右就踏上了那已昏死很久的丐帮长老醉老大的脸上。彭中轩一见,连忙挥剑下冲,“嗟,嗟”两声,大蜘蛛两只长足应声而断,彭中轩借这斩挥的微弱之力,又复纵起半空。 待他再次俯冲下时,又对着大蜘蛛的身体一剑挥去,银虹一闪,大蜘蛛胸身一分为二,黑红色的血水喷射出一丈来远。彭中轩不禁大奇,蜘蛛本是无血动物,怎么射出这么多血液,他哪知道,大蜘蛛非一般普通蜘蛛可比,而且专吃人兽的血,它体内又怎能不流血。 彭中轩杀怪蜘蛛后,像灵鸟附枝一样,停在大蜘蛛一切断足上,打量着怎样解救那身上满粘蛛丝的醉乞,他不但体下粘着,而且身上也横七坚八的爬了四五十条异常牢固的蛛丝。 思索了好一会功夫,他依然想不出解救醉老大的办法,忽地小灵乞在明亮网下,“哇哇”怪叫,使他突然想起,已没有怪蜘蛛的威胁,先行想方法救小灵乞的双掌,再作计较。 彭中轩不知醉老大伤重如何?随即从怀中摸出“九转大环丹”倾出三粒,飞身跃到醉老大身上象精蜒竖尾般的,头下足上,左掌从蛛丝空隙中,伸出三指轻按醉老大胸上,正待设法将‘九转大环丹’送人醉老大口中。 忽的醉老大鼻中微“哼”,张口“哇哇”咯出数口鲜血,跟着鼻息也断了,彭中轩一见大惊,在他喉头血止之后,连忙将三颗“九转大环丹”放入,还怕他不会吞咽,伸掌在他锁喉处,一按一拍,听到了“咕嘟”声,才敢轻身纵起,从原路落回洞底。 待彭中轩落失洞底后,小灵乞的怪叫停了,而且手上蛛丝也不见了,彭中轩大喜发问,原来小灵乞两手沾着蛛丝不扯还好,稍一扯,又麻又热,可就是分不开来。玄衣女侠与吕良辕看着也没办法。 最后还是小灵乞看到玄衣女侠的三星金剑,请她用剑慢慢替自己削去。只见一下削去,还好,慢慢的削,麻热更甚。小灵乞这会可火来了,双掌使劲的扯,一声怪叫,“哇哇”真跳,这可是他自找苦吃。 大概热得像火烧,小灵乞连忙将双掌浸到溪水里去,说巧不巧,怪蛛丝竟然怕水,一遇水粘性全失。 彭中轩一听说蛛丝怕水,连忙挥动玉龙宝剑,在网底对着醉乞身边,飞身快速一旋,他不用怕蛛丝丫上,伸掌将醉老大托住,飘身跃到溪边,将醉老大放到水里一浸,说也奇怪,象这样极具粘性的蛛丝,意然遇水萎缩,瞬息化为乌有。 彭中轩将醉老大抱离溪水,搁放岸边,小灵乞已扑了过来,抱着醉老大凄声叫道:“师父!师父!”,热泪已爬了满脸。 “九转大环丹”实具无上神奇威力,就这一会工夫,醉老大已然睁开了眼,微露惊讶地望着俯在他胸前的小灵乞,以及围在他身边的彭中轩等三人。待他意会到是怎么一屈事,方始叹丁口气,可是紧随着又伸手拍了小灵乞一下,笑骂道:“哭什么?没出息。” 小灵乞见师父不但醒了,而且还挺神气,眼内清光凌凌,好像没受伤一般,不禁大为惊奇。彭中轩看见了,笑了笑没理他,开口对醉老大说:“醉大哥,你这会感觉怎么样?好得多了吧!” 醉老大把小灵乞一推,腰间使劲,一挺坐了起来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这不全好了吗?只是……只是,他两眼瞪着吕良辕手中的烤山鸡,只是了好一会,吕良辕又不傻,立刻将手中山鸡递了过来。 醉老大戏耍风尘,习惯成自然,他百无禁忌,也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伸手接过山鸡,千恩百谢,“小妹子,大姑娘”乱叫一通。“你多福啦!添寿啦!子孙满堂,光宗耀祖啦……”边吃边叫,叫得吕良辕粉验通红,尖声唤道:“醉大哥,好心应得好报,你不该欺侮我。” “哎呀,小妹子,我醉鬼饿疯了,可也从来不打狂语,假如我醉老大说了半句瞎话,天老爷把我打下十八层地狱,来生变王八!我来生也还是个穷老大……。”说完瞄了彭中轩一眼,见彭中轩正望着他,又咧嘴对他一笑。 这一笑,可笑出名堂了。笑得彭中轩脸也红了,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可是他奇怪,醉乞怎么会知道呢?醉老大一人吃一只山鸡还嫌少,彭中轩他们四人分一只,也仅能塞塞牙缝;填填肚角。 醉老正待将受围经过,告诉四人时,倏然一声大震,地动山摇,“隆隆”声响,震耳不绝,诸人俱都大为惊骇,醉老大身体只是使脱了力,饿坏了,可没有什么重伤,三颗“九转大环丹”下,肯定已然复原。彭中轩叫道:“醉大哥我们还是照原路退出去吧。” “隆隆”声响震耳欲聋,差点将彭中轩的话淹了,诸人一打手势,一个个纵身朝原路退出。吕良辕离洞口最近,翻身就往洞里钻,接着玄衣女侠与个灵乞也跟时去了。彭中料因恐醉老大伤势未愈,紧迫他后面,以防不测。 刚走过十余丈远近,洞外“隆隆”之声依然不绝,彭中轩突感眼前情势不对,洞底脚踏处没发现青苔,而且洞也较宽,又像来时所经的洞,正待招呼辕妹与薛姐姐停止。淌想到就在这当儿,前面的吕良辕“哎呀”一声尖叫,玄衣女侠一声惊呼,把彭中轩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身进一闪,彭中轩轻灵快迅的超过醉乞,迎面一块峻峭大石,已如流星飞矢般射到。这刻彭中轩若想闪避的话,他只需往起二纵,贴身沿顶壁上,就能轻易将冲来的石头让过。可是他突然想到身后的醉乞师徒,是否也能轻巧的避过,这劲疾滑冲来的峻峭巨石呢? 彭中轩也能奋起神功,挥掌将巨石震飞,但是石后的辕妹和薛姐姐,刚才的惊呼尖叫,怕不就是为这突来怪石,还不知道。是否已然受伤,这一掌推出,可又威胁着她们吗? 这只是一眨眼工夫,峻峭巨石已轰隆隆的射近身来。彭中轩闪电般的一转,立即得了主意,双足边打千斤坠,运起“毕元神功”,左掌将巨石一卸一托,将冲来的狂劲轻巧的化去,右掌对着发出神功柔劲,往巨石轻劝一按。彭中轩右掌刚刚按上,吕良辕的惊呼与巨石“隆隆”声又起,彭中轩再不怠慢,右掌一压,数百斤的巨石,立即散碎地上。 这里刚刚摆平,峻峭巨石又到,彭中轩照样画葫芦,一托一按,这一连串的动作,却只在一眨眼的工夫下完成。 彭中轩飞快的超过一大堆碎石,眼中即见两丈开外吕良辕抱着玄衣女侠纤腰靠壁站着,二人的在腿上部都在往外淌着红红的鲜血。 彭中轩一见大惊,纵身跃前,因为洞前依然微露,“隆隆”之声仍然骇魄惊心,唯恐再有巨石滚下。彭中轩仍然使用方才那一手,将大石震散碎地。然后问道:“薛姐姐怎么样了?可以走吗……”可是当他看到玄衣女侠巾己然揭起,失血的脸上显得那样苍白,大大的眼睛已然闭起,眼角挂泪,银牙咬得紧紧的,那份痛苦神情,真是不可言状。 吕良辕悲痛地说道:“轩哥哥,我还勉强可以走,只是薛姐姐为了抢救找,反被第二块突如其来的巨石,撞成重伤。大概腿骨也给撞断了,这可怎么办?我真根死了,凭她的轻身功夫,决不会遭此意外。” 这会,醉乞与小灵乞也到了,看到此情形,他们可帮不了忙,只见彭中轩急急叫道:“辕妹妹,现在可不是悔恨的时候,叫小灵乞搀你一把,薛姐姐由我背着,离开这鬼洞再……” 就这眨眼工夫,又连着滚下三四块同样大小巨石,彭中轩一一接住,震碎了,那些碎石,差不多可以将洞堵住过半。 彭中轩从吕良辕手上,接过玄衣女侠,万分谨慎平放洞底,很怕因此将她的断腿碰痛了。呆是只一移动,玄衣女侠虽没痛叫出声,但是那紧皱的双眉,和鬓发间暴出的冷汗,依然能看出疼痛难当。彭中轩将玄衣女侠搁放好后,立刻说道:“你们赶快先行出洞,在洞口等我,我随后就到。” 他们都知道彭中轩脚程快,暂时殿后,以阻巨石,连忙接皤而出。小灵乞半扶半拖着吕良辕,与醉老大报快回出洞外,一见洞外情影,三人都禁不住“啊”“啊”地大叫。原本那十余丈的宽洞,堆满了数不清的峻峭大小怪石,东一堆西一堆,那明亮的蜘蛛网,也被挤压得左一块右一块,那零乱的石笋也多打折断了,那交叉纵横的溪流的水也被阻塞了。 可是那峻峭的山石从上下三十六个洞中,依然或疾或慢的向外滚着,根本没有停的意思,那震耳欲聋的“隆隆”之声,仍然响个不绝,但是,只需稍加注意,即能明显地看出,三十六个洞。只有十八个洞口往外滚石,另十八个洞则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听不到。 原来三十六个洞,上十八,下十八,上下只差三丈余,间隔得就更近,看来都十分相似,上面十八洞口,有流出巨石的,都很有规律的间隔一空洞,而下面十八个洞口,恰恰相反,下面滚石的,下面静悄悄,上面没动静的。下面却隆隆震耳,可见那十八个滚石的洞,全是死滚,而没有滚石的,就可能是条出路,或者在山底下四通八达。 醉老大三人出洞后,只闪跟工夫,风声过处,面前已站着两手横抱玄衣女侠的彭中轩。彭中轩见到当前情景,也不禁暗叫侥幸,可是他立即想到事态的严重,连忙前两一打量,左右两个都静寂得很,可是上面的洞口却不停的向外飞石,那巨石从上往下滚,冲劲其大,一离洞口,标射出三四丈远近。 但是,那洞堆的乱石已很多了,石撞石,碎石四处乱射,不小心碎石打在胸腹或脑袋,不把你打得肛肠外泄,脑袋开花才怪。彭中轩只瞄得一眼,立即跟大家一说,四人挤在一起,往右边洞慢慢移去,彭中轩运起神功,将大家护住,待四人都进了另一个洞口,四人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待他们安然从原路出洞时,依然听到洞底隐隐微声,此刻日已西斜,彭中轩选了个较宽的地方,将玄去衣女侠放好,倾出两颗“九转大环丹”对吕良辕吩咐两句,就掉转脸坐得远一些。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玄衣女侠被撞在大腿的上部,口子开得很大,彭中轩一个年轻小伙子,到底不好意思,要不他早就早点她穴道,为她止血了。 不大工夫,吕良辕已将一颗“九转大环形”喂玄衣女侠吃了,另一颗也吐点唾沫,将药化开替她敷好伤口,也替自己伤口敷了点才叫道:“轩哥哥,好了。” 彭中轩还等了一会,才敢回过头来,他虽然仍然踌躇不前,但却不能顾忌许多,他不能眼看着玄衣女侠因此残废,遂出两支颤抖的双手,缓缓地放在玄衣女侠大腿上,慢慢地四面探按,又用右手抓住大腿上部,左手抓住上半部,非常仔细做着接骨手术。 花了一个时辰左右,才算将手术完成然后,彭中轩从身上脱下长衫,将整件长衫撕成一条条的的,为玄衣女侠大腿包裹得有两倍那么大,依然感觉不够,又将玄衣女侠头上的黑巾撕了,才肯歇手。 这时已暮色四合,彭中轩紧张得浑身臭汗,身子好不难爱。这种手术在他是第一次,而且是女的,又怎能使他不紧张呢? 就在他刚刚松得一口气,醉乞师徒俩已从一树林中嘻嘻哈哈地走出,两人两件破长衫都装着满满的东西,走近一看,小灵气长衫里用叶子包着三个大泥团。醉乞长衫一松,滚出一地红红大果子,彭、吕两人好不高兴,可是对小灵乞放下的三个大泥团,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待小灵乞将干裂的黄泥去掉,立即肉香四溢,使人馋涎欲滴,彭吕两人饥火中烧,一见皆大欢喜。一阵大嚼,吕良辕也没把玄衣女侠忘了。 可是玄衣女侠经过这一阵接骨,心里又羞,腿又痛,几次晕绝过,哪还有心思吃东西,虽说肚了也十分饥饿,但是嘴里却不想吃,吕良辕没法,只得拾两个红果了,去了皮弄给她吃。 这一夜,五人就在山上,各自觅地静坐一宵,彭中轩与吕辕辕坐在玄衣女侠身旁,为女侠护法,夜里,玄衣女侠因一天的紧张、失血、睡得十分香甜。 吕良滚叠坐行动完毕,张眼见彭中轩眼睁睁地望着她,不由娇羞地慢慢偎过彭中轩怀中。粉脸贴在彭中轩那结实胸前,用细如蚊喝的声音,亲切地叫了声“轩哥”:就双眼微闭,不再动颤,彭中轩轻手抚揽着她的妖躯,轻吻她的秀发,脸庞,享受万分的甜蜜。 吕良辕将别后所遇,详尽的话完后对彭轩说道:“轩哥哥,‘金莲血剑’和灵弟的‘蛇骨鞭’都被他们拿去了。这该怎么办?” 彭中轩轻轻拍了她两下,象哄小孩般的道:“辕妹,这‘金莲血剑’是不祥之物,丢了的暂时别想它,只要在他们那里,迟早我要取回来的,倒是小灵弟那‘蛇骨鞭’,丢了就太可惜了。” 歇了一下,彭中轩将辕妹身子扶正;道:“辕妹,在这里看护薛姐姐,我再到飞环谷去一趟,遇巧能见着鞭、剑。我就给取回。没见着也拿它两件衣服来穿。”吕良辕道:“轩哥哥,你要早去平回。” 彭中轩又吻了她脸颊一下,站起来道:“辕妹你放心,我不会去得太久的,最多一个时辰。”说完即纵起身子,一掠数十丈,认定方向,急驰而去。 他哪是为鞭剑而再探飞谷呢?他完全是为刚才的一身汗,沾在身上好不难受,他要找个清静的水池,痛快地洗一洗。 他说一个时辰,可是半个时辰不到,他就回来了,手里什么也没有,身上还是那件,也没多见衣服,吕良辕看见正想问。 彭中轩已然坐下开口说了:“辕妹,我本想出去洗个澡,可是找来找去,就没找到个干净点的水池,后来我想到飞环谷里曾见到两个相连的圆圆的大水池,所以我就去了,去到那一看,飞环谷全被烧毁了,也不晓得是他们自己毁的,还是被别人烧的,只剩下三间没烧。” “怎么会有三间没有烧毁呢?” 吕良辕禁不住问了问。 彭中轩道:“一间是你小灵乞被困的石屋;一间是储放粮食的石室,另一间谷外的竹屋。薛姐姐这条腿,-时也无法行动,我们暂搬到竹屋去住,这倒是一个好养伤的地方。” 说完,各自歇息。 次日天刚放晓,彭中轩依然胞着玄衣女侠,五人又折反飞环谷去。刚越过两座山峰,彭中轩即看到从另一山头,飞起了一只信鸽,非常矫健地飞云直上,彭中轩可没告诉其余的人,只微微一笑置之。 奔行中,玄衣女侠是别扭万分,蒙面青纱再也没有了。一心热爱着彭师弟,却因为齐纪雁一点微妙的关系,终于咫尺天涯,全给断送了。如今肌肤相亲地搂着心爱人的怀里,却不敢滋生些许非份之想,但那男子特有的气息,那两条位壮的手臂,是这样紧贴着,玄衣女侠伤痛的身子,依然能感觉到有如触电,浑身酸软,可又沸血滚流,两颊桃花樱红,逼得她直好轻咬朱唇,双目紧闭强压心头清火,任由彭中轩抱着飞驰。 彭中轩等来到齐纪雁的竹屋前,彭中轩又看到峰头飞起一只健鸽,这时小灵乞也看到了。高声道:“彭哥哥,他们这还藏者暗哨呢!你瞧那只穿云飞鸽。” 他这刚叫完,醉老大已然接着说:“小贩饮的,你穷嚷嚷怎的,这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大家时尽后,醉乞师徒仍然往外准备食物,两人出去十余丈后,忽听到彭中轩的声音道:“醉老大哥,飞环谷里一间石屋里面或有你想吃的东西呢?”那千里传音之法,醉老大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由暗暗心服,遂转住飞环谷奔去。 师徒俩找到那间屋时,最使醉老感到闪奋的,该是石屋里的三四坛洒,待他俩回到谷前的屋时,已然洒酣耳热,醉气熏天,可是他们并没有把竹屋里的三人忘了,依然携回甚多精美食物,并为彭中轩携回了一大坛酒。 玄衣女侠的腿伤,并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痊愈的,虽然有松鹤老人威力无比的“九转大球丹”,但是那折断的腿骨,依然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使它慢慢长好,这就需要静静的休养,也需要有人陪伴与侍候。 于是,他们人都住下了。吕辕女侠住在竹屋,彭中轩与醉乞师徒,则在屋外林内露宿。 就在三天夜里,天上没有月亮,却有满天星头、玄衣女侠与吕良辕已然睡下,彭中轩正在打坐练功。 蓦然,彭中轩从地上抬起一块小石,抖手打在三丈小灵乞身旁,发出细细的“沙沙”声,将小灵乞从酣梦中惊醒。 小灵乞迷蒙中一惊,蹦跳起数丈高,耳中听:“灵弟,来了三只野猫,准备笼子抓野猫。 小灵乞听完,才知道是彭哥哥作怪,连忙转身到树后去,准备将师父叫醒,可是待他转到树后一看,树后哪还有师父的影子? 蓦然,“飕”的一声,从树上飞落后一条人影,猝影间,小灵乞一闪身退后数丈,凝神戒备。 忽听“小要饭的,你倒是机警多了,可是你还沉不住气。” 小灵乞一听是师父,又赞又责,心头高兴,脸上可有点热,就在这当儿,衣衫飘风之声,已然入耳。 “嗖,嗖,嗖”的,竹屋前的空场中,同时飞落下三条人影,一色紧身青衣,两女一男,年纪都在三十上下,男的英俊挺拨,女的艳丽妖媚,从那纵落场中的轻巧身去,即能看出都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三人似都骄成性,无意隐藏,身形一现,当中那英俊男子立即向竹屋中发话道:“屋中人可曾醒了,请出来答话。” 蓦听左边树林中,一阵洪亮的声音答道:“不但醒了,且已候驾多时,不知三位来此。有何指教?”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一惊,短短的两丈距离,竟未能发觉有人,这很明显地已输了一着。 三人同时侧首一看,见林中泰泰然走出个美少年,长衫飘飘,脚下一跨就有七八尺,两三步就来到面前。 这真是神乎其神,三人禁不住骇得大大地睁开了眼,紧跟着少年的身形,转移过来。 蓦地一声微“哼”,惊得三人赶快掉头,可是三个人的头刚转过去,停也没停,接着又转了过来,原来的他们掉头之际,随着“哼”声,从林中纵出两条人影,停在美少年的身侧。 三个人面对三个人,三个人打量三个人,互相对现了好一会,才听声银似铃似的娇笑,打破了这个沉寂,那女孩子指着美少年,说道:“你就是什么飞天玉龙吧!瞧你长得蛮帅的所纪轻轻,何以一定要钻牛角尖呢?” 当然,作者不说,诸位也会知道,现身的三人是彭中轩与醉乞师徒。 彭中轩目前到竹屋后,找到齐纪雁的衣服穿上,不大不小正合身,鞋袜等像是为他给做的。穿上纪雁那些绸呀、缎呀的衣服,更显得潇洒英俊。 刚才现身时,因见来人并不隐身,发话中那种狂傲神气,真有不可一世之概,于是故意地亮了一手,将“摄空步”施展平地下,使得对方三人不敢再存轻视。 今听左边的那女的两句没头没脑的话,逼使他不知怎么答才好,这“飞天玉龙”四字,今天已是第二次听到了,难道这真是给我取的别号吗?“飞天玉龙”四个字倒挺有意思,听了也并不教人讨厌。 只听他答道:“飞天玉龙究系何人?,在下无能得知,那钻牛角尖之说,在下也莫明其妙,不过三位寅夜到此,就为的讲这几句话吗?要不就是三位找错啦!这也没关系,找错了人那该是常事。” 彭中轩被称为刁钻,嘴皮上还能错得了吗?脑子里只电光似的一闪,立即有了主意。 几句话,把那说话少妇气得半死,只听另一个少妇冷笑一声说道:“冬妹,听说他身边已经有了两个天仙似的骚蹄子,他哪还看得起你我,你就别再做梦了,叫辛弟早点和他谈谈,看机缘再说话。” 那被称为冬妹的早被气得要命,可是一听这话,立即又接说道:“夏姐,我这不是在下说辞吗?他只要稍为体会到我的半点好心,他也该与我们合作了,再说他身边两上紧货,虽说美比天仙,到底年纪太小,能懂什么?我只要给他乐上一夜,他要把我撒手甩了,我冬娘子马上就削发为尼。你相信不相信?” 书中交待这互称夏姐冬妹的,也就是桃花仙子四大弟子中夏娘子与冬娘子,那被称辛弟,是二人新近的面首,江潮后起之秀,姓辛名力,处号玉郎,新近才来到苗疆。 三人之来,是奉了桃花仙子之命,对彭中轩来下说词,而辛力今听夏娘子与冬娘子这种肆无忌惮的对答,不由得酸性大发,猛然一声大喝,叫道:“姓彭的,不管你是飞天玉龙也好,不是飞天玉龙也好!如今我们奉了仙子之命,与你谈判,只要你开出条款来……” 倏听冬娘子一声娇叱:“辛弟,你是谈判来的吗?你简直就像在骂架,站开点!想不到你是这样个沉不住气的废物。”两句话骂得玉郎辛力俊脸滚烫,退过一边,可是玉郎辛力也无办法,他对这位冬姐姐,裙下称臣,决不敢反嘴。 冬娘子随着绽开笑脸,迎前两步,面对彭中轩深深一躬,说道:“这位小弟弟,你就叫彭中轩吗?你怎能不知飞天玉龙是谁呢?小弟弟,飞天玉龙可就是你彭中轩呀!你如今名头可大了,飞天玉龙已传遍大江南北的武林道,我们这深山野岭里都听到了你的大名,你还装什么样呢,不过这也没关系,家师听鸟金帮帮主云成说,你非常霸道,凶猛得不讲道理,正准备应付之际,不想,你已经来了。” 说到这,慢慢地又挨近两步,面上流转着淫荡和媚笑,眼珠一溜溜的做着飞眼,那袅娜的娇躯,一摆一摆,瞧着真能使人魂落魂飞。 彭中轩任什么不怕,单单怕这个,见冬娘子摇呀摇地慢慢挨近,赶忙运起“毕无神功”将冬娘子阻住。 冬娘子只走得三四步,立觉一堵无形气墙,将身子阻住,心中暗暗惊异,连忙替提丹一口真,运足功力,硬往前跨出一步。 蓦地觉得,跨出的足尖足膝,象遇到北极寒流,一触即冻得浑身颤抖,连忙撒腿退出一步,叫道:“哎呀!小弟弟,你何必呢?我……” 一声怪笑,将冬娘子说话打断;“冬娘子,你别真给冻坏了,抖什么?要是寒热病,赶快休息会儿,别冻坏了贵体,我可有点心疼啊!” 冬娘子凝目一看,原来是个蓬头散发,肮脏污秽的老叫化子,不由双眉微皱,心里头恨恨骂道:“嗅化子,凭你也配调侃老娘,日后不遇到老娘手中,算你福气,一旦遇到老娘,不揭了你这臭叫化子的皮,也不知老娘的厉害。” 她心里骂着,只是两条秀眉只瞬眼工夫就舒展开了,双眼盯着彭中轩道:“小弟弟,这次你来得快,也来得惊人,家师五十年前,已名满江湖,可是听到姐妹们回去一说,你在二十招以内,就将陇外魔君车甘希废了,只是对你钦佩而已。 “家师说,在她开派立教之始,像你这种人才,正是她求也求不到的,所以特意派我等三人,连夜赶来,和你带小八仙谈谈,因为家师知道,她和你一点冤仇也没有,你只为了几个不重要的人物,才来苗疆,家师说,只要你答应与她合作,她准备将这些人全部交出给你,你瞧怎么样?” 冬娘子终于把话讲完了,彭中轩听到,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谁不喜欢别人戴高帽,犹以说到桃花仙子也是十分敬佩他,心里头就更高兴。 可是,这开教立派之事,却不是彭中轩愿意加入的,桃花仙子数十年来的名声又不很好听。遂说道:“承蒙错爱,铭感在心,彭中轩对这开派立教之事,兴趣毫无,就请禀令师,此事万万不能,只是我彭中轩家三代的血海深仇,是非报不可的,令师若要出头架梁,在下也就说不得不算了。” 第二十章 危全技绝仙子警 箭拨弓张嫦娥救 冬娘子听彭中轩一口回绝,连忙接口道:“小弟弟,你别急,家师也算到你一时不能答应,希望你考虑些时八月十五夜,苗疆黑湖桃花寨备设宴恭候大写,你不要辜负别人的一番好心。” 彭中轩一算时,离八月十五,还有十天,遂点了点头道:“好吧!届时一定尊命赶到就是,不过,在下去只为找我那几个仇人,可没意思谈别的,希望回寨时,转禀令师一声,此事万万不能。” 冬娘子媚笑盈盈的,摇了摇头道:“小弟弟,不要固执,考虑考虑,到时再说。”语毕,又送过来一个秋波迷笑。一打手势,三人赶快纵起身形,往来路飞路地驰去,只眨眼工夫就没了影子。 彭中轩面对醉老人,苦笑了一下,忽听一声“轩哥哥”,吕良辕那玲珑妖躯,已飞投进怀,撒娇而又惊呼道:“轩哥哥,你真的去吗?我和薛姐姐怎么办呢?” 彭中轩拍着她的妖驱,说道:“辕妹,这是不得已的事,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回来,你放心陪伴着薛姐姐好了。” 次日,天色未明,彭中轩只身上道,因为吕良辕要侍候玄衣女侠,小灵乞又要为二人准备食物,醉老大是彭中轩请他留下,照顾这三个少年男女,以防变故。 飞环谷离苗疆黑湖,只三天多一点时间,而时间上离八月十五,还有十天之久。彭中轩大可不必这早赶去,可是他有他的想法,他想在八月十五以前,最好找到仇人,事先将血仇报了,届时对桃花仙子,略事敷衍了几句,交待过去,也就算了。 就在他起程后的第三天的凌晨,离黑湖桃花寨百数十里之处,有一条十分崎岖陡峭的山溪旁边,彭中轩停下了身子。 山溪宽有两丈,石滩处处,怪礁峻峭,那一片奔腾的绿水激射在石瞧上,迸射出朵朵水花,发出细碎的水声; 彭中轩自幼生长东海琼因岛上,每日张眼即见那白浪浪中水花,真可说与水特别有缘,如今见到那激射的水流,有如海中水水的浪花,不自觉怔怔地,想起了东海随岛沉思的恩师,想起了从惊涛巨浪中拯救他的千年神龟,不惜牺牲修炼千年的腹内灵丹,来医治他的伤体,并造成他不可一世的内力武功。 接着,一幕幕的人影事物,映过他的脑际,突然,一声嘹亮的歌声,往上游头划空飞来,将怔怔的彭中轩惊醒。 彭中轩竖耳一听,虽是一首民谣山歌,但经过那脆亮的嗓音一唱,也自十分悦耳动听。 歌听起初激昂,如溪中的激流,慢慢地变为和悦,使人听了神清气爽,最后却又变得妖嫩凄绝,缠绵环绕,使彭中轩竟不自觉地缓步随声而去。 只行得数十丈远近,歌声已歇了,但余音绕耳幽幽,换了暗泣之声,彭中轩突然一振,眼山溪突地放宽,悠悠的绿水,在秋阳的照耀下,映放出闪烁的碎光,溪水竟然出奇的平静。 在那山溪边,沿岸一树木及怪石的后面正有一披发少女,裸身浸泡在溪水里,掩面悲泣,彭中轩看见那少女裸露的背脊,连忙转身,心想:这深山大泽中,哪来的这么个青年少女?而且在戏水时,突然高歌悲泣。 可是,一转念间,彭中轩却又想到,我自家的事,已然过多,尚未了清,哪有闲情来管他人之事。 转而他又想及,身为侠义道中人,怎可如此自私。但是对方身为少女,且又赤身露体,只不过是暗自伤怀而已,你好意思现身探问吗? 想到这,彭中轩毅然肩头一晃,象一缕缕轻烟般,飞快地离去。 彭中轩并没折回,他依然往上流头赶去,因为他见到了这片平静的溪水,竟然舍不得骤然离去。 也只去一箭之地。又复见那怪石急滩。听到那奔腾的水声,彭中轩微一皱眉,那平静的溪水再上去恐怕就不易风看了,但是与那少女隔得这么近,在庵上在树木怪石这往,不易看见。一到水中。眼睛稍许明亮的,可就急于在面前一样。 彭中轩踌躇了片刻,也忽然得了主意,他实在太喜爱这片绿水了,不进到水中一游,心终不甘。于是;他匆匆地将身上的衣服脱掉,玉龙剑是给了吕良辕,身上只剩条玉龙鞭,也匆匆地解下,用鞭将衣物压住,从溪边、石后面,悄没声地走下水去。 一到水中,彭中轩立即将身子潜泡在淡水里在水底往深游去,他是想,凭他过人的海水本领,就在水底下戏耍一会,也不错呀! 在水中翻腾得实往太高兴了,这离别东海半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待他从水中冒起式来时,已过了将近半小时辰之久,他早就将那少女之事,抛置到脑后去了。 可是当他睁开眼之际,面前情景竟然将他吓得跳了一下,因为他眼中看到一个村姑打扮的少女,穿起了他的长衫,手中拿着他的五龙鞭,正在把玩。 如今,他不能再跨避着潜下水去了,第一,假如他再潜下水去,少女将他衣服及龙鞭取走,那可如何是好,第二,少女听到他破水冒头出来,已然“啊”地惊叫着看见他。 彭中轩这会,只德硬起头皮,叫道:“姑娘!这些衣物,是我放在那里的,请你将它放下好吗?” 少女见他后本有相当惊讶,可是只一照面上立即绽开了笑容道:“你……你躲在水的下面吗?怎么躲了这么久?我来这已经好半天了,我也想到有人在这里。可是,等到好久都没见人,我还以为你淹死了?”彭中轩一听,心中暗叫霉气不迭,可是少女那天真的神态,比之吕良辕,有过之无一及,只好对少女道:“请你将我的衣服脱下,让我让来好吗,我要上岸来了。” 少女微笑依然,仿佛对这件事根本无所谓般地。说道:“你上来好了,我又没碍着你,呶!衣服脱下来了,你放心,我虽然瞧着漂亮,可没希罕。”少女说完,真的将长衫脱了,放在地上。 彭中轩见少女,虽是村姑打扮,可也明媚照人,尤以面部上的表情,眼睛、鼻子,眉毛,无一不像会说话般的跳动着。那份纯洁的天真,并不庸俗的谈话,更使人能从心底里发出喜悦的高呼。 遂说道:“姑娘,谢谢你,让一让好吗?我……” 少女似与彭中轩相当熟识般的,秀眉一额。撒娇道:“你这人怎的如此罗嗦,一点也不爽快,叫我坐这,这还真不乐意呢!”说完话,依然没走,只将身子转得一转,用背朝他。 彭中轩拿她毫无办法,下水前,没防到这一着,下身连条短裤都没有,可是他灵活的脑筋保一转动,立刻有了主意。 少女掉过身子,立即听一到一声细微的“哗啦”的水响,身后就响起了衣服“悉卒”声音,一会之后,就再没听到响动了。 心中又不禁犯疑,可又不好意思回头去看,她一个十七八岁大姑娘,真能这么不懂事吗?非也,她只不过拿彰中轩寻开心罢了,可是,事到如今,她可再也忍不住了,只得开口叫道: “你这人,穿衣能穿这久吗?比我们女人都不如。” 话说完,没见回音,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毫无动静,少女小嘴一撇,“喂,你死了吗?怎么不响呀?” 仍然寂静如故,少女再也耐不住,脸上飞赶快一片红晕,猛然掉头,怪呀!身后哪有少年的影子? 一声长笑,直透云霄,来路不远处,一个翩翩美阔年衣衫飘飘缓步行来,不是彭中轩还有谁。 少女一见,气得秀眉紧锁,眼中水蒙一片泪光,像受了无限委屈般的,眼皮只要一磕,准能掉下滴滴泪珠来。 彭中轩一见,暗恨方才没有一走了之,无意中惹上这么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将会为自己凭空添上许多无渭烦恼。可是随即他又想到,此地哪来这么个庄稼少女,莫不是苗疆黑潮的?少女双眼一团泪珠立即顺腮而下,彭中轩连忙拱手,道:“姑娘!请原谅在下一时着急,出此下策,可不是有意相戏,在下这厢陪礼,姑娘你多多原谅,不要见怪才好。” 少女一听,芳心里马上就高兴了,抬皓腕用袖襟在脸上一抹,圆圆的脸上立即绽开了百合花般的笑容,说道:“唉!你真好。别人就尽会打我骂我,支使我,就只有你……”说到这,粉脸倏地升起两朵红晕。 彭中轩一听,就知道这位姑娘一定是黑湖桃花寨里来的,遂搭讪问道:“姑娘,你贵姓芳名,在下彭中轩。” 此语一出,少女“哎呀”一声惊骇尖叫,一闪身竟然退开了两丈余,颤抖的嗓子道:“你……你……就是……采花淫贼飞天玉龙?” 彭中轩倏地双眉猛扬。两眼突睁,这句话真把他气惨了,飞天玉龙一变而为采花淫贼,这他怎么能承受得了? 可是,他决不能对这么一个无知少女,发泄这一句话的气愤。所谓无风不起浪,像她这样一个少女,还能无故凭空谎造吗? 一眨眼的事,彭中轩紧锁的双眉,渐渐舒展开了,他既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就一定要知道这话的来源,而面前的少女可能是最好的打听的对象,只见他慢悠悠的对着少女,深深一揖到地,就在他刚将头低下,蓦听,丝丝暗器破空风声传来,同时也体会到,风声从身后传发出,奇就奇在并不是射向自己,而是射向两丈外的天真少女,不同得大惊抬头,猛然间曲指一弹。 一缕劲风,恰恰好弹在两丈外飞来的一粒细小的铁沙子上,将铁沙弹斜出去,从少女身边擦过,落在一旁。 铁沙落地,近旁沙石立即身黑一片,显见铁含有毒,彭中轩一见大怒,双脚微点,身子随着一纵,凌空转过身来,落在少女面前。 这只是眨眼工夫的事,一声惊“咦”随着一声娇笑,从树下飞落下来一条人影,轻灵飘逸,袅娜多资。 彭中轩瞪眼一瞧,怎么又是个年轻少女,而且艳丽迫人,使人不敢直视,彭中轩心中暗想,瞧不出这么个艳绝人寰,天仙女般的佳人,出手这么歹毒,是否这就是淫妇之心…… 刚想至此,只觉身后少女,已然跪伏在地,凄恐而又畏惧万分地叫道:“主……” 一声娇喝:“住口,还不给我滚了回去,真想找死吗?今天要不是瞧在这位相公的情面上,回去也不能饶你。” 彭中轩一听,这可好,一口将我给套上了,我可并没有替她求什么情呀!只是一时气愤,不忍见这种骤然杀人的手段。 如今,他不开口就不行了,只听他说道:“这位姐姐……。” 姐姐出门,对方艳丽的少女忽然接口道:“姐姐?你是叫我姐姐吗?”嘻……嘻一声桥笑道:“好吧!算姐姐吧!那我就叫你弟弟啦!是吗!好弟弟,你想对我这个刚见面的姐姐说什么呢? 彭中轩心中暗骂:“好丫头,嘴又利,心又毒,真不知是什么变的。”心里这么想着,口里说的却是完全是另一回事,只听他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请看在下薄面,原谅她年幼无知,饶她这一遭,不知姐姐是否愿意?” 艳丽少女微微一笑,随又瞪了少女一眼,瞪得少女跪在地上,浑身直科,热泪滚爬了满脸。 彭中轩又说道:“姐姐,你瞧她怕成这个样子,多可怜!看在弟弟面子上,你就饶了她吧!” 艳丽少女樱唇一撇,说道:“瞧你们两人,见面没半个时辰,竟然会生了情啦,更瞧不出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情种呢……” 两句话,说得彭中轩脸红过耳,如今瞧在弟弟一次求我的份上,死活罪全免,你该满意吧?弟弟!” 接着对地下跪着的少女说:“好啦!从今天起,该有人替你求情了,还不起谢过。赶快回去。” 少女真的朝彭中轩叩了几个头,又对着美艳少女叩了个头,才站起身子,停也没停地腾身往上游奔去。 彭中轩可没受少女的礼,他身形微微一动,已离开了大半丈。可是,当他看到那少女腾身纵跃的轻身功夫,心中不禁暗奇,凭这一身轻功,江湖中已非庸手,怎的对这美艳少女,竟会拍成这个样子。 心中想着,双眼可没停地在美艳少女身上,上下打量,似乎想从那上面找出少女的身份,为自己寻求谜底。 这一点,彭中轩可失望了。少女的装束和普通富家人的女子,没什么两样,只是修饰上下了点功夫,显得较为美艳而已,年岁与方才的少女相差无几,但脸上流露出的神情,却大大的相反。 乡村少女是天真烂漫,憨态十足,美艳少女是喜怒无常,可以说你根本瞧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最突出的一点,该是那双明亮照人的丹风眼,眼尾斜眼。眶内碧幽幽的像绿水,可又深不见底。使人望而生畏。 彭中轩在打量少女,少女可也没闲着地在凝视他,彭中轩瞧了好一会,没瞧出个所以然,只得开口问道:“请问姐姐,高姓芳名?” 美艳少女,小嘴又是习惯地一撇,说道:“弟弟,你瞧姐姐像什么?”声音突然变了,变得柔和亲切,“弟弟”两尤其叫得迷人,也叫得热辣辣的有点刺人,刺得彭中轩热血翻滚,身心荡漾。 不由自主地,彭中轩已然接口说道:“姐姐像天国的仙子!” 一声妩媚嗲笑,迷人心神,彭中轩心头乒乓乱跳,血流加速,忽听:“弟弟,你真行!你就叫我仙子吧!” 彭中轩闻言,心中微凛,立即收敛心神,暗忖;“面前这个妖嫩少女,难道就是闻名宇内、毒霸乾坤的桃花仙子吗?不对!不对!桃花仙子该是七老八十了,绝不可能一变而成这么个嫩弱的少女。” 只听他问道:“姐姐莫不就是桃花仙子吗?” 少女闻听,立即惊叫道:“哎呀!你可轻声点。别把我给害了,我只是仙子的婢女,我叫敏露,你就叫我露姐好了,别乱嚷乱。” 彭中轩见少女惊成这个样子,也自相信。倏然间,他又记起了方才的一幕,不禁奇怪,何以一个婢女,竟能有决定一个人生死的权力。 遂问道:“露姐,方才那少女她倒是犯了什么罪?怎的你爱杀就杀,-句话又赦了她的命?” 少女“唉”了一声说道:“看不出你真喜欢她,替她担上心事了!干脆,回去给仙子一说,将她就送给你罢了!” 彭中轩一听大急,连说了十个“不……不……不!” 少女嘻嘻一笑道:“怎么啦?弟弟,你别瞧不起她,她一身武功,仙子亲传,寨中除仙子外,很少人能敌,而且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黄花闺女呢!”彭中轩此刻脸更红,心更急,可是少女偏偏笑个不停。 少女又眉微皱,道:“我……我有仙子命令在身,她敢不怕,她有几个脑袋。”说完连忙把话题扯到一边说道:“弟弟,你问了我半天,也该我问你了,你的来历,我早听说了,现在只有一点,听仙子说要开创个什么教,想请你来做副教主,仙子将你的几个仇人都给软禁了起来了。本来只有四川双煞杨家两兄弟,现在可好了,辽南七霸在几天前,也投靠黑潮来了。他们为了躲避你这强仇,在黑潮开派立教招兵买马之际,投奔来了,弟弟,你倒是愿意不愿意去呀?听说还给你定了八月十五的约期呢?” 彭中轩直率地答道:“我可没准备做什么副教主,可是血仇我是非报不可,姐姐你能告诉我,他们被软禁在什么地方?” 少女道:“软禁在一个地方,隐秘得很,告诉你也找不到,歇会我们想个好方法,你来找我,保证万无一失。” 这话彭中轩听得真对口味,也真开心,想到父母血仇得报之际,眼中不禁微蕴泪光。此刻,他心中这位露姐姐已不是方才的利嘴毒心的丫头,而是他心目中的巾帼英雄、大恩人。 二人这一段说话,早巳慢慢的越挨越近,差一点就要臂碰臂的肌肤相贴了。 忽然少女又开口道:“弟弟,你知道我们仙子开派立教的目的吗?” 彭中轩摇摇头道:“这我怎么知道,你整天在她身边,难道你不知道吗?……啊!对了!露姐,你给我说说,你们仙子开派立教的目的,到底为的是什么?” 少女似乎对上了心事,微笑道:“弟弟,我们仙子建立这个派教,为的是江湖派系过多,门户层迭不穷,她要想叫所有的派别,归宗一起,她要独霸江湖,称雄武林,夺取武林至尊、天下第一的名头。弟弟,人生欲望是无止境的,难道你不相夺取武林至尊、天下第一的名头吗?” 彭中轩又是摇头,而且摇得更快更厉害,像滚滚鼓似的说道:“我不想,一点也不想,我的心目中只想报仇、报仇、报仇……”声音越说越高昂,越说越激动,震得四处一连串不断“报仇”“报仇”回音。 少女不禁微微的暗叹,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血红的手帕,依偎在彭中轩怀里,在彭中轩脸上一阵抹擦。 原因是彭中轩在激叫声中,眼眶里不自学的进射出滚滚痛泪,当他见少女偎进胸前时,本想闪避,可是泪眼中见到少女的脸上,流露出满是关怀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软。 一个陌生的少女,能如此毫无忌惮时对你,假如你还不识好歹的躲避,也显出你是太无情了,太狠心了。而且少女还答应带你去寻找你的仇人,这其中她是否也担冒风险呢? 彭中轩在情在理上,都不能这样做,事实上他也不是那种毫无情义之八,于是他只好任由那美艳少女,偎时怀里,替他擦抹脸上的泪珠。 突然,红帕抹鼻而去,一阵幽香,冲鼻贯脑,这幽香奔行得好快啊!彭中轩正感惊异之际,蓦觉头脑微眩,心头大骇,正待运动相抵,已然迟了一步,就在他心头惊骇未了之际,倏然又眼一暗,失去知觉。 待他睁眼醒来,已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觉得自己躺睡在一张极为柔软的卧榻上,一项透明的珠罗帐里,头脑仍然昏昏沉沉,想路手拍拍额头,手意抬不起来,大惊翻身,立感通全酸软无力,连忙暗提内力,内力也似无主般的散乱穿流,不禁惊骇得浑身冷汗直冒。大概也唯有这臭汗,还没受阻碍吧!要不彭中轩此时,恐怕连汗也冒不出来了。 彭中轩回想到山中一切,这位露姐,真似谜一般,她该是谁呀?我与她又有什么仇恨呢?竟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我,这条血红的手帕,竟隐藏着这种狠毒的阴谋,如此猛烈的迷药。 彭中轩头脑虽然不感到晕眩,手身均都酸软不能动,可是眼睛却灵活异常,闪眼对房中一扫,室中灯光如白昼,珠箔翠帘,反应着亮光闪烁,室中陈设,富丽堂皇,奇珍异宝,不计期数,可是排设得非常巧妙,任什么都恰到好处,显见得如此雅洁,全无丝毫庸俗之气。 彭中轩不由大感赞叹,认为此屋主人,定是位高树雅致之士。 蓦然,彭盅发现了一张女人用的桌了,鼻子里也钻入一种奇香。彭中轩了可是白急了,因为这奇香不是那种猛烈的毒药,反过来,急也没用,他只能将鼻息微微闭住,却没法运动功相抵。 这一发现,使得彭中轩大喜过望,禁不住一阵狂嗅。 倏然,珠帘动处,室中闪过一条人影,飞快地挨进榻前,撩起罗帐,彭中轩眼前立即出现一张纯真的脸庞。 虽然已换装束,但彭中轩仍能认出,是那溪边戏水不知名的少女。只是少女满脸惊恐之色。泪眼汪汪的,直伸出食指竖在楼唇上,似叫彭中轩禁声,接着迅疾地将一点东西,塞放在彭中轩掌心,她仿佛了解彭中轩连握拳之力都没有般的,替彭中轩将手指曲起握紧,低头轻快地在彭中轩额角上吻了一下,似乎代表了她心头无上的幸福,因为她此刻的脸上,已显出无穷的安慰,然后象幽灵般的消失了。 彭中轩静静地瞧着少女的这一连串动作,心中不解。原因是他不能看到掌心里是什么东西,只感觉冰冷圆滚滚的像个铁弹子。 但是,他可以从少女惊惧的神色上,那匆匆来去的行动上,发觉她是冒危险来做这件事的。 只是他感到非常奇怪,假如少女是来救他,何以不直接将解药放在他口中去,让他恢复体力,如若他能及时恢复体力,凭他的周身能耐,他怕谁?……他这还没想完,珠帘又动,这会进来四个十四五岁的婢女。 两个婢女手中提着两只桶,水桶里盛着两桶香汤,因为彭中轩已感到那汤水动荡所发出的香味和枕头上所发出的一样。 另两个婢女手中拿着两块毛巾,以为有人要到房中来沐浴,心中暗叫,可千万别这样做缺德事啊! 可是,四个婢女非常缺德,可能还坏透了顶,她们竟然凑近床前,构起罗帐,伸手揭开覆盖在彭中轩身上的薄被。 这真把彭中轩惊得跳了起来,但是,当他发现薄被下自己早已赤身露体时,禁不住张口“哇呀”大叫。 跳也是白跳,叫也是白叫,四个婢女可不管这一套,两个婢女将他搀坐起来,扶站室中,另两名用毛巾浸香溪替他周身擦洗,口中还不停地嘻嘻直笑,并还指指点点地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彭中轩出生至今,何曾见过这种场面,脸上不禁红如血,直到耳根,心里气得半死。 彭中轩浑身软绵无力,气有何用,只得强压愧,紧闭双目,由四名婢女慢慢替他洗涤。 说也奇怪,香汤沾体,香味充鼻,内体竟感舒适多了,四肢也能微微地使上劲了,心中不由想到,敢情这不是解除药力的一段过程呢。 浴罢,四名婢女将他抬回榻上,重复盖好薄被,其中一名婢女忽然问道:“相公,你能喝酒吗?” 这一名句话,立即惊醒了彭中轩的辘辘饥肠,连忙说道:“酒我能喝,只是我腹中饥如雷鸣,姑娘,你给我弄点吃的好吗?” 说话的婢女微微一笑,说道:“相公,我们这是天堂,有的是仙丹,美酒,你要吃别的可只有回到凡问去。” 彭中轩一听,暗中咒道:“别臭美啦!凭你这副德性还想上天堂。”可腹中饥饿肚内明,别人可瞧不见,即有仙丹可解饥,何防吃他两颗试试,随说道:“既有仙丹,你就取个三五颗我吃吃看吧!” 婢女一声惊呼;“哟!我的爷,别人一颗可能抵受三四天,你怎么一开口就三五颗呀!大概你是与众不同,这样吧,你就吃两颗吧!” 说完,从一高柜上,取下一粉红玉瓶,从中倾出两颗粉红色的丸药,又从一高腰玉瓶中倾倒出一大杯酒,走到床前坐下,另三扣婢女立刻将彭中轩扶起站值,让他好喝美酒吃仙丹。 药与酒,一倾倒出后立即香气四溢,彭中轩吞服入肚,香味更浓,站着不动,彭中轩竟判断不出来,到底是有人还是没有人。 至此,彭中轩忍不住将头微侧,室中果真立着个明艳的丽人,裸体,披着块透明的雪纱,将一身苗条的曲线,一些动心荡魂的私处,若隐若现的裸露着。 彭中轩眼前只触到这个少女人影,体内热血立即奔腾加速,欲火高烧,心头不禁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我彭中轩难不成竟是这等见不得女色的人吗?连忙将眼闭住,收敛奇旖心神。 因为彭中轩的体力已逐渐的恢复,内功也同样地逐渐收发自由了。可是心头的一点欲火焚烧,刚生起的内力却压它不住,只有一点未泯的灵智,正在与它作生死的拼斗。 倏然,一声妩媚的淫笑,轻轻地传来,送入彭中轩的耳中,钻入了彭中轩的心房,协助那狂烈的欲火,慢慢地扩大……扩大…… “砰”的一声,彭中轩整个崩溃了,猛然睁开双眼,眼内红如血火,一暴喝,跳了起来,体力在这一刻竟会全部复原了。 蓦然,一个羊脂白玉般的娇躯,扑了过来,将彭中轩蹦起的身子压住,两片火热的樱唇在彭中轩的嘴上印合了。 有这有点像火上加油,越烧越烈,彭中轩在欲火难填,失去抗力之际,怎不经受得这等淫荡的挑拨,猛然双手一楼,将对方滑如羊脂的娇躯,温香软玉抱了满怀,肌肤相触,欲火更旺。 可是就在这万分危急的一刹那,在那微弱的一点灵智将氓灭的一会儿,彭中轩蓦觉右手握着一颗冷冰冰的东西,连忙将绿丸往口中一丢,绿丸入口冰心迈骨,遍体生塞,只一眨眼工夫,立即将满身欲火,消失得无影无踪- WJ扫校旧雨楼独家连载 第二十一章 意深情浓认兄妹 翠岭峰腰解群雄 彭中轩服了绿丸后,欲火全灭,灵智清醒,功力也恢复了,遂眼打量躺在自己身上,依然淫荡万千,娇躯款摆的少女。 当他将少女看清之后,心中已了然。这位露姐,八成就是丑名远播,毒霸寰宇的桃花仙子。今天天有幸亏得那不知名的少女,相救,要不这一生,怕得毁在这淫身上,可是使不解的是,桃花子已八旬的人了,何以还是如此貌美、年轻,竟比她的四大弟子还要年劝得多呢? 当他将少女看清之后,心中已自了然,这位露姐已是八旬高年,只因二十年前,被她在苗岭中发现挖到一只千年成形参王,吞服后立即变得返老还童,且较年轻的少女,更娇更妩媚。 那年,桃花仙子易容后,突然地离开了黑潮桃花塞,且去数年始归,随着携回三四个月大的一个女孩,取名敏露,有时爱若亲生,有时恨入肌髓,可是武功她却迫得严紧,从不松怠,这位敏露,也就是援救彭中轩的那位少女。 彭中轩离开飞环谷的那天,黑湖桃花寨就得到了飞鸽急报,知道彭中轩已然启程,桃花仙子心中早有计较,可没有算到他来得这等迅速。 敏露姑娘天性纯真,感情丰富,但在黑湖桃花寨里,除了整日勤练武功外,就找不到一个知心朋友,可作倾诉的闺中密友,就更谈不了,甚至亲近贴身的小婢也找不到一个。 不久前,突然来了玉郎辛力,这个少年英俊的小伙子,能说会道,嘴甜心灵,一个子就将敏露的一颗芳心,深深给吸住了。 可是这其间,冬娘子突然杀了进来,一下了就将玉郎辛力夺了过去,玉郎辛力本是舍不得敏露姑娘,可是冬娘子这番猛砍活劈,真刀真枪地大干,却也将玉郎辛力整个的迷住了。 这时敏露姑娘还被蒙在彭里,只觉得心上人玉郎辛力何以七八天来未见影子,就在她万分悬念的夜里,玉郎辛力突然出现在她的闺房里,也正巧是奉命往飞环谷的时日,辛力随口编造,只是奉命行事,数天来思念甚切,故此回到寨中,连忙抽身来看她。 其实他是了冬娘子的两句闲气,偷偷地溜出来会这仍然未能放手的纯真情人,可是他这几句话说得太甜密,深深地打动了倩女的苦心,竟然使她不自觉地投怀送抱,这可使玉郎辛力大为兴奋,突然施展怪手,挑拨双方情欲,看着已然弓在弦,刀出鞘,一发不可收拾。 倏然,冬娘子幽灵般地出现了,震惊吓碎了玉郎辛力的狗胆,也惊醒了迷乱的敏露姑娘。 敏露姑娘一旦醒转,始发觉玉郎辛力的丑恶,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差点断送的淫贼手中。而且也发觉了玉郎辛力与冬娘子亲密的关系,心中不禁大恨,连夜易装逃亡,一气离开桃花塞。 敏露姑娘在溪边,想起了心事。不禁高歌当哭,悲切切地哭了良久,没想到会得将彭中新引来,也因此与彭中轩遇上了。 自乌金帮帮主乌云成投奔黑湖后,飞天玉龙彭中轩七个字,就在桃花寨里传开了。敏露姑娘当然也会听到,这拿这七个字向玉郎辛力询问。玉郎辛力没见过彭中轩,只觉得彭中轩在江湖上的名气,突然的高耸起来胜过自己。心里妒嫉对方,随口说出彭中轩是采花淫贼。 敏露姑娘开眼闭眼,见的都是这种污秽的事。别的她不懂,她可就最恨这种事。不想桃花仙子因追赶敏露姑娘突然驾临,出手就施放五毒珠,自己本可轻易闪避的,可是在双重惊骇这下,一时竟然愣住了,还是采花淫贼,在千钧一发之际解救了自己,并且苦苦为自己求情,大大地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最后,彭中轩也因此而逃过一次难关。 且说彭中轩清醒后,突然的静下来,只一忽儿工夫,桃花仙子已然警觉,感到情形有点反常,连忙抬头,四目一对,看到彭中轩双眼中红丝全退,一对凌瓦如冷电般的目光,使她惊骇得打了一个冷战。 桃花仙子右手正好伏在彭中轩左乳下,章门穴之上,一见此景,连忙也自收敛淫邪心神,右掌食指在不动声色之下,潜用内功,猛然向下一按,她以为彭中轩练就闭穴功夫,又怎经受得起她一甲子精纯功力的骤然一按。 谁想,纤指方一戳下。蓦觉沾肉处肌肤,一突一滑,竟将桃花仙子那猛提的劲力,倏然消于无形。 桃花仙子,她可真是料错了,彭中轩看似毫无防备,其实他护体绝技神功,早巳随念发出,护住周身要穴。 因为他想到许多。在那山溪边,凭彭中轩过人的感触,桃花仙子来到身后,竟然未发觉,可知其武功已非江湖一流高手,可望其项背。 接着对自己亲手调教出的婢女敏露姑娘(他还以为敏露姑娘是桃花仙子的婢女)竞能下此绝毒,可见她的歹毒。 最后,使用特种烈性蒙汗药,用假意的殷勤关怀手段,骗取自己的信任将自己迷住,由此可见她的阴险。 这三点综合起来,成为既阴险、又歹毒、武功又高的一个女人,如今面对这个女人,而且袒裸相贴,他又能不事先紧加戒备呢? 今见桃花仙子已然出手,连忙运起胸前神功一震,将桃花仙子弹飞出丈余远去,腰腿运动,已然立在床前。 彭中轩早就看好了自己衣物所在,那玉鞭也给挂在壁上,“蛇宝”、“九转大环丹”更是一样不少地搁放在一个茶几上。 彭中轩正匆匆地穿衣,倏听桃花仙子一声娇笑:“弟弟你还想走吗?这里是桃花寨中珍珠垒,除我手下四名弟子及四个婢女外,没有人能知其出路,你如不相信,尽管走走试试,姐姐可曾骗你。” 这两句话时间,彭中轩已然穿戴整齐,将自己的东西全给藏好,然后才回转身来,他现在可是铁了心了,再不顾忌桃花仙子的袒裸相呈了,可是当他转身一看,桃花仙子比他更快地,早将穿好,且还披上了一件宽大的斗蓬。 彭中轩一见,鼻中微微“哼”了一声,说道:“我可没资格再做你什么弟弟了,假如你依然愿意保持你自己的身份,就请立刻将彭某放出,将彭某杀父诛母的仇人叫来,让彭某凭本事报仇,彭某就终身感激不尽,如若不然,哼……” 枫花仙子微微一笑说道:“如若不然,你怎么样?” “彭某将不惜生命,也要和仙子一较胜负。”彭中轩他可不敢讲大话,虽然他现在右掌中,紧紧地握着那鸡卵大、万毒之王的蛇宝,但他仍然耿耿于怀昨日的一幕。对这毒霸乾坤的桃花仙子,不得不处以更加警惕。 桃花仙子说道:“现在别的不谈,你要求的条件我都应允,可是就在我即将建教之际,你竟然将我依为左右臂的副教主给毁了,你将如何向我交待,陇外魔君车甘希,他也与你有杀父之仇吗?” 彭中轩不由得正色答道:“仙子前辈满江湖已数十年之久,名望身分,哪个不知?谁有不惧,何以偏偏雄心万丈,要夺那武林至尊的虚伪名头,而将江湖上一些魑魅魍魉,妖魔外道收归门下,使武林中平添一场无边浩劫,鲜血杀孽呢?再说,前辈隐居苗岭黑湖,与人无争,与事无争,不失为世外桃源,为何定要沾染尘世的凡俗,招惹那无穷无尽的烦恼……” 桃花仙子本无此万丈雄心,十数年来完全被人所利用,不过二十年前人生过程中的一段小插曲,却是启发她开派建教,欲称霸武林的最大原因,还有就是她的气量狭窄,不能容物。可是如今听彭中轩振振有词的一说,已然有些心动。就在这要紧关头,突然寨中传来阵阵叱喝之声,十分凌厉。桃花仙子心中一跳,脸色微变,不知发生什么变故。黑湖桃花寒自建立至今,这种夜半三更大,如此紧急凄厉的叱喝声,还是首次发生。 彭中轩就更为颤骇,眼看着桃花仙子,已为其言词所动,这突然的变故,如若是丐帮梁大哥率人前来,定然将这位女魔迫翻逗怒。而自己这一篇话,就等于白说,弄不好变本加厉,公然成仇,那该有多冤呢…… 他还没想完,叱喝声已列为凶猛,且还听到“劈啪”、“劈啪”的火爆声,此声入耳,桃花仙子立即大惊,闪身就出了房门,和彭中轩打个招呼都似来不及了,但见人影一闪,室中已没了影子。 彭中轩一见桃花仙子闪跃出门,他立即随后跟踪,彭中轩自从追随松鹤老人学过“松鹤飞渡”绝顶轻功后,这方面真可说冠绝一世。 不想,彭中轩快,桃花仙子也真不慢,彭中轩只迟得一步钻出房门,已失去桃花仙子的影子。 仔细打量室外,见是一室中过道,两壁巨石砌成,宽仅五尺,高有数丈,过道两头俱通,且还暗黑如墨,彭中轩静静地听了一会,也不能觉察出一点点细微的声音,心中对桃花仙子的轻功,不禁暗暗折报。 可是,也不能呆在这期待事情的解决,如若真是丐帮粱大哥等杀来,惹怒了桃花仙子,那就凶多吉少了。 彭中轩想至此,心中更急,肩头晃处,已自纵起身形往右边奔去,只出去三丈不到,立即发现一条横道交叉而过,变成了个十字,彭中轩这才想到,何以桃花仙子去得这么快的原因。 彭中轩灵敏的头脑一转,当即撤身后退,再往石室左边纵去,离石室也只四丈多一点,同样一条横道交叉。 因急于觅路出去,只微一记认,立即左转右折一阵乱纵,条条大道一样,直走则死路,若想转折,每隔三五丈必有一条横道交叉而过,可是只要退转弯,又发现和原先一条非常相似。 一阵奔走,彭中轩就像在一个四方的石室里兜圈子似的,奔走了近时辰之久,依然没有出石垒。毫无头绪,心中明白,认定是一个奇门八卦的阵图,自己偏偏对这门子东西少学,根本连影子都摸不着。 最后,彭中轩终于连那石室的方向也迷失了,气得驻足凝神,猛然朝石壁上挥一拳。“砰”声过处,山石碎裂了一大块,碎石滚落过道上,这山石,还不知深有多厚呢,能凭掌力破山而出吗?” 彭中轩不敢这样想,也不愿这样做,他还不想将这桃花仙子的珍珠驿破坏,不愿正面与她为敌。 就在他掌拍后不久,忽然一点微弱声音传来,彭中轩听清楚后,原来叫的“飞天玉龙”,彭中轩连声答应,且用千里传音之法,慢慢地将人招来。 不一会工夫,即有一条黑影出现,彭中轩凝目一看,又是那不知名的少女,心中大喜过望。心知少女能暗中及时来送药,这珍珠垒定能了如指掌,正欲开口道谢,少女已一把抓住彰中轩的手腕,说道:“赶快,迟了恐怕就出不去了。”说完拖着彭中轩往来路直奔而去。 少女拖着彭中轩,左转右折,东拐西弯,也不知兜了多少圈子,有时甚至接着两个左转,又多于往回走了一段路才更折转,像这样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远远地发现了一道小门。 二人穿过小门后,见天色已近四更,少女仍然未肯放手,带着彭中轩两个纵跃,-钻进一座小树林里,少女才深深地呼了口气,轻轻叫道:“侥幸!” 彭中轩连忙说道:“谢谢姑娘两次相救之恩……” 少女设等他说完,插嘴道:“你别谢我,没有你救我一命在先,我早已奔赴黄泉了,哪来性命救你。” 彭中轩可不管,依然朝少女作了两个揖,少女一闪身避开了,轻声笑道:“你这人真是的,你还是赶快走吧,仙子一回来,你又走不掉了。” 彭中轩也笑笑说道:“请问姑娘芳名,我好永记在心。” 少女“啊”了,久久才道:“我叫敏露。” 彭中轩道:“敏露姑娘,请你放心,我不怕你师父,我还要找你师父要人呢?” 敏露姑娘一听,惊讶道:“你不怕我师父,你昨天怎么被我师父给抓来了,啊!对了!你是着了这个,是不是,”少女说完,露出了未泯的天真。 彭中轩将当时情形略略了说,最后道:“我们不是不相信,不过我相信我总不会败给他的。” 敏露姑娘又说:“你方才说,找我师父要人,要什么人?” 彭中斩剑眉微耸,说道:“我要向你师父要使我倾家荡产、杀父母的仇人——四川双煞和七霸。” 敏露姑娘“哎呀”一声轻叫;”他……他们刚才全部逃走了,而且还杀死我们寨里几个头目,杀伤了两名婢女。” 彭中轩忽然也是一阵轻呼,道:“敏露姑娘,你知道刚才到桃花寨来的是什么人?有多少人?” 敏露姑娘忽然秀眉紧皱,摇了摇头道:“没人敢到我们桃花寨事呀?你说的是什么人?” 彭中轩英眉舒展,道,“真的没有有事吗?那么方才为何频频有厉啸声,好象还烧了房子呢?” 敏露姑娘小嘴一撅,娇嗔道:“不相信我吗?我还会骗你吗?不相信就干脆就别问。” 彭中轩一听,急急道:“相信,相信,谁说我不相信来着,我只是想让实……啊……不,不,全部相信,好姑娘,你就说吧!” 敏露姑娘看见他这个样子,不禁“扑嗤”一笑,说道:“早先,仙子将他们九人软禁起来,只为买你归顺,这九人还一直蒙在鼓里。夜里,仙子将你背回桃花寨时,不知被乌金帮里什么人知道了,和乌金帮主一说,乌金邦主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就想和这九人联络。不想,竟被娘子拒绝。乌金帮主明白事态的严重,大概暗中已探得了消息,方才就全部破塞而出。” “四川双煞杨氏兄弟,近年在桃花塞里,也曾练这数样绝毒暗器,而近日来的辽南七霸,一个个也都是这样,他们九人再加上乌金帮十数高手,四处放火,烧了我们数间楼院,他们看到仙子才从垒中出来,待仙子追下去,我才想起来救你,等我进到珍珠垒中,才发现你不见了。 “我不放心又找了好一会,我在临离去时,试着唤你一声,谁想,你依然困在里面啊,你还会注气传音?怪不得你不怕我师父,我师父这门功夫还没有这么精纯,三丈外就模糊地听不清了。” 敏露姑娘一口气说到这,彭中轩已完全清楚怎么一回事了,他不禁埋怨桃花仙子替他帮了倒忙,这本是笼中的鸟儿,竟让她放生,他不远千里迢迢来此,竟会扑了个空。 而且,是这样无巧不巧的错过了,彭中轩心头是恼恨万分,牙痒痒的真想拿什么东西来咬上两口。 敏露姑娘看到彭中轩这情景,似乎也能体会到他心中的烦恼和怨恨,随说道:“飞天玉龙,你就赶快追下去吧!凭你的脚程或能在数日内将他们追及也未可知。” 彭中轩道:“姑娘你愿意走吗?这里不是你长久所能住的地方,假如你愿意跟我走,我将永远拿你当亲妹妹看待。” 这两句话,敏露姑娘听了,心情为之感动,感激的泪也随着流了下来,柔和而亲切地说:“哥哥,谢谢你瞧得起我,对我好,可是我却不能走。今天早上,我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慈祥的老师太,她说与我有缘,叫我三天后在那个原地等她,要带我到雪山去,我已经答应了,我不能失信,不过我会永远记挂你,为你祈求平安,我永远是你的好妹妹。”说完,竟呜呜地哭着,扑倒在彭中轩怀里。 彭中轩轻揽着她,真象对亲妹妹般的,安慰着她。 彭中轩心想雪山的老师太,莫不就是玄衣女侠的师父,雪出神尼前辈,那你真该有福了,随从怀中取出“九转大环丹”,倾出五粒,交给她,命她吞服后,立即盘膝运行内功,随着含泪与她道别,并答应她日后有机会,一定到雪山去看望她。 彭中轩一步三回头,终于强忍热泪,纵起身形奔驰而去。 天色微露曙光时,彭中轩照着敏露妹妹指示的方向,施展开快似追风的轻身功夫,已下去数十里地,沿途并没发现任何一点踪迹,不禁暗忖道:“难道我追错了方向吗?不会的!” 自问自地竟停身立足,四面打量,蓦听远远传来极细微的兵刃相击声,连忙循声而去。 这时在一座峰腰之上,正有两起人作殊死的拼斗,一起是衡山二乌华氏兄弟,与丐帮中长老饥老二、疯老四互相如疯虎般地猛攻猛扑,这两对人是死冤家活对头,只要一遇上,即会展开性命拼斗。 另一起是关外四子神将手臂猿宫行民,吕良辕的父亲吕怀民,包围在四象阵中,三子、四子两人两把镔铁鸳鸯拐自被吕良辕的“金莲血剑”断后,已换过了普通的镔铁拐杖,可是施展开来,威势仍旧。 衡山二乌华氏兄弟与饥、疯二人,功力相抵,武学各有所长,相战数次,始终无法分出上下。可是这一刻,饥、疯二人却显得心不在焉,神不守舍,被华氏兄弟二人,逼得连连后退。 这并非他俩受伤,或是后劲不足,而是另一起危险至极的拼斗,将他俩的心神全部分了家。 以宫、吕二人的功力武艺一对一地与四子神拼斗,也只堪堪打成平手,如今以二敌四,虽说地势倾倒,四象阵法其中奥妙,难展全貌,可是以个人功力,二人仍处劣势。 宫、吕二人,一起手就没准备着胜算,二人背靠背,一意坚守,才拖了这么一段时辰,可也频遇险招,惊险万分。 关外四子神老大见久攻二人不下,蓦然一声紧啸,啸声凄厉已极,啸声甫歇,八只长短镔铁鸳鸯拐齐都尽力猛攻,一派进招之式。 关外四子神,其中老二、老三曾在东海与宫、吕二人交过手,知道两人功力武艺平平无奇,可却记恨伤在彭中轩与吕良辕手中,这次见面,关外四子神是存心从这二人身上,报回那一掌一剑之仇。 谁料,吕、宫二人,两把长剑,只守不攻,他们拖延时间,期待丐帮帮主梁化、跛乞、好支天南与南海叟华仁峰来救。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也快到了,四人一去渺无音讯,宫、吕二人此刻已然精疲力竭。 蓦然一声龙吟长啸,从空中飞来,啸声久久不歇,摄人心魄,动人神魂,随着风声飒然,人影闪处,场中已站定了轻灵飘逸的飞天玉龙彭中轩。 彭中轩这一现身,可说喜怒皆有,喜坏了宫、吕二人,及丐帮二老;气坏了,同时也惊坏了关外四子神与衡山二乌华氏兄弟。 此刻,场中拼斗已然停了。宫、吕二人早就跌向地下,混身骨痛如散,彭中轩面对关外四子神与华山二乌,微微一“哼”,说道:“彭某本体上天好生这德数次轻饶,尔等竟然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今日废话少说,你们六个人都对着我来吧!三十招之内,尔等要能逃出手去,彭某日后相遇,决不再次出手!” 彭中轩话说得好狂傲,六个人虽知他武功高绝,可是这口气,却怎么吞咽得下。 再说,以一人之功力难敌,合六人之精奥绝学,可不见得连三十招都躲不了?倚仗人多,六人一声大吼,即将彭中轩困在当中。 彭中轩微微一声冷笑,横眼一扫六人说道:“今天是以性命赌注的,你们可得卖力啁!我来叫招,逢五逢十,必然有人倒地,你们注意了,我可要动手啦!” 他这“动手啦!”声音未落,六人俱都被他气炸了肚皮,同时暴喝一声,掌拐同时出手抢攻,唯恐彭中轩出手,抢占时机。 这一着,他们可看了彭中轩的道儿,彭中轩唯恐他们不发招,唯恐他们不连环出手,故出此言相激。 今见对方六人同时出手,心中大喜,-声长笑,人影飞起,左手顺势凌取鞭在手。 玉龙鞭,鞭长丈余,粗如鹅卵,色和墨黑,彭中轩上空一摇身光闪动中尾随一条白影,带风带劲,疾若闪电地,迎头猛朝六人罩去。 六人掌拐齐出,招出人杳,昂头随笑声望去,立感冷风压面生寒,大惊暴退,身形刚稳,彭中轩已定气布神,左手握鞭静立场中,亮声喝道:“这是第一招,还有哪位愿意上。” 这种口气,就像在对后生下辈说话般的,六个哪吃这个,同时出招抢攻。 六人这一次真是拼命真诚击,凶性大发,八只长短镔铁鸳鸯拐,有如万马奔膊,钱塘怒潮,时石定沙飞,惨烈惊魂。 衡山二乌华氏兄弟,掌风更见猛烈,每发一掌,俱带呼呼风声,沉雄极劲已极。彭中轩口中念着招数,“二招”,“三招”身子却娇若游龙.翔如彩风般,忽上忽下,倏东倏西地在招招掌影中,穿流不息。“五招”这两个字彭中轩叫得特别震耳,耳声未歇。 蓦听“哎哟”,“啪”一条人影,凌空飞出二丈,摔在地下,身子一阵抽搐,再也爬不起来了。这下众人俱都大惊骇退,凝目打量场外的,竟是衡山二乌华子晏老王,老大华子昂一见纵过探视下兄弟已然断气,不禁魂散魄失,心痛如割,老泪纵横地叫道:“二弟,你别走远了,待我替你报了仇,再来找你……只弟……不要走远了……我歇会找不到你。” 衡山二乌老大华子昂,此时真似疯了般,灰白长发飞额披肩,双掌屈长,猛朝彭中轩飞扑过去,彭中轩一见,心头微颤,不自觉地飘身避过一招,倏然,一声佛号传来,音韵悠扬,绕耳久久不绝。 第二十二章 腥血聚林遇高僧 黄昏峻岭会强仇 彭中轩一听,心尖亦感微颤,在场众人,本都杀气腾腾,可是这一声佛号,竟深深打在众人心坎上,是如此的平和,使人不自觉将那凶杀之气,消退干净。 接着,细亮清晰的声音又响,像深山寺院里暮夜晨钟,平和幽缓,只听声音念道:“浩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人生短暂,过眼烟云,善历恶果,必报眼前,善哉!善哉……” 声音破空传来,听在众人耳里,打在众人心上。这其中,彭中轩知道,说话除雪山神尼老前辈外,没谁能有这种功力。可是后面几句话,分明是对他说的,顿感愧疚。 彭中轩深知雪山神尼前辈离得不远,只是不愿现身,连忙朝发音方向跪地叩谢道:“彭中轩谨记神尼前辈灌顶之德。” 这会功夫,衡山二乌老大华子昂疯态全失,脸色异常平静地,将兄弟华子晏背起,绝尘而去,关外四神四兄弟,自听到佛号声音,就不自觉股栗体颤,冷汗暗流,当彭中轩跪下肘,四个也随着跪下。 因为四子神初入中原时,凭一身艺业,奸淫姿杀,无所不为,后遭雪山神尼,连番惩戒,驱逐同关,当时曾戒说,如敢再入中原,为非作歹,一旦被其遇见,绝不轻饶,这些话深深刻在四子神心坎上,扫抹不去。 如今,佛声入耳,早巳魂飞九霄云外,一见华子昂将兄弟背走,四人一打眼色,夹尾窜逃。 彭中轩见四人纵走,深晓四人绝不敢再于中原作恶,逐也不加留难,任其自去。可只是神尼前辈久久未见现身。记起先师言谈中,每每语及神尼神情异常怪病,遂自行起身察看宫、吕二人伤势。 宫、吕两人,身上虽有数处创伤,幸好未曾伤及筋骨,早被丐帮两老协助,包扎好了,最主要的还是骨痛如故,真气散失,使脱了力。 彭中轩为每人孝敬一颗“九转大环丹”,只-盏热茶工夫,二人真力恢复如常。聚谈之下,知道丐帮帮主梁化,率领余人,已朝东南方向追赶去了。 介于仇人方向已明,彭中轩朝四人别过,急急如飞燕翔空,只眨眼工夫,已出去百十丈远,彭中轩一心想追赶上双煞及辽南七霸,报却他家血海深仇,恨不得真能腾云驾雾,凌空飞行,一下就将他们截住。 是以足下纵跃如飞,他还嫌慢了,心里急得什么似的,像这样疾追猛赶,一口气跑下来几十里地,仍然声息全无。 彭中轩不由停身立足,默默沉思,方向不错,怎会得一点痕迹不见,而且自己耳目灵,如有声息,绝逃不过他的眼睛感触。 终于彭中轩深深痛责,后悔沿途没略往左右伸张搜索,不知是否已然赶过了头,沉思良久,仍感进退维谷。 此刻,日已中天,秋阳当空较夏日更烈,彭中轩虽不畏热,可是心头烦躁,依然使他浑身透汗。 蓦然的,一片乌云,从天边升起,眨眼工夫就将烈日整个吞没,半晌后,乌云越聚越密,渐渐沥沥地下起雨来。 豆大的雨点,打在彭中轩身上,使他感到无比的舒爽,精神为之一振,头脑也清醒多了。可是就在这当儿,急聚的雨声中,倏然传来声微弱的呻吟,将彭中轩惊得跳了一下。 心中暗忖:“我站这老半天了,怎的这时才听到这呻吟声。” 彭中轩边暗忖边淋着雨,朝呻吟处缓缓行去,刚走出没多远,即见一块峻峭的巨石后;露出一只男人的脚。 待绕过去看时,浑身是胆的彭中轩,也不自觉地惊骇得退了两步。因为他看到的是,是一个血肉模糊,上半身已经爬满了虫蚁的怪人。 那些虫蚁,都在急速地蠕动,似在躲避那突降的聚雨,但又舍不得那腥血美食般的,那人微微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虫蚁爬行更急。 倏地那人凶眼突睁,彭中轩始才发现,那满是鲜血,已无法辨认的脸庞上;敢情眼睛也少了一只,可就是睁眼的一刹那间,已激起彭中轩的侠肝义胆,急速地跨前两步,已到了那人身前。 彭中轩伏身时,看到那人独眼中神光全散,虫蚁爬行其上,竟然毫无感触,彭中轩心头一惊,知道已然无救,探察脉象也属多余了。那一声呻吟,敢情是吐出最后一口气,那微弱的抽搐,也许是最后的挣扎吧! 雨,依然在不断地下着,虫蚁已全部躲开了,雨水打在那人脸上,将红红的血都冲走了,可是那脸上两处刀痕,和那挖空的一个眼眶,使彭中奸始终无法辨认他原有的面貌。 倏然一丝金光闪动,彭中轩神目一瞟,瞥见一条腰带,紧握在死者的右掌中,带长六尺余,宽仅两寸,散发丝丝的金光,被雨水一打,更为明亮。彭中轩心想:“这一定是件软兵器,更可能是件宝物。” 随又想到,这人死后,仍不瞑目,可能死得有点冤,要想查知此人来龙去脉,因何致死,看情形有通过金丝条腰带去寻找了。 彭中轩思专至此,随从那人手中,将金丝腰带取下,就巨石边上挖了个坑,将死者给埋了,用掌把峻峭的巨石一方抹平,施展金刚指刻上“金丝腰带英雄之墓。” 因为彭中轩想到,日后或能遇上他什么亲人,可将此事代为告之,不至散人家无处寻找。 写毕,彭中轩握着金丝带,在雨中略一舞动,金金立即暴射,彭中轩就势往一块山石上挥去…… “啪!”“沙沙”山石变成粉末,四散飞射。 彭中轩一见,不喜反怒,死者身藏这等碎石如粉的软兵器,功力定然不弱,何以死得这惨,可见对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蓦然,彭中轩“哎呀”地叫了起来,频频暗呼“该死”不已,这不是追贼来了吗?怎么有了这好线索,竟被自己轻易地放过了。 彭中轩仔细打量现场四周,没有发现些许打斗痕迹,纵跃着在半里地察了一遍,也没发觉异状。这一刻,雨是停了,可是那些可作寻找的线索,也被这一阵骤雨,冲洗得一干二净。 彭中轩望着雨后重现的阳光,暗自悔恨不已。彭中轩使用了最愚笨的办法,以死者之地为中心,兜着圈子,慢慢往外扩张搜查。 在一片树朴的,彭中轩停下了身子,因为这声音不像搏斗兵刃相击之声,而是铁器碰在石头上的声音,这怎能不使彭中轩犯疑呢?一阵微风过处,腥臭冲鼻呕心,彭中轩心中大惊,一晃肩,纵身直入。当他时人林中一片空场中,立被场中情影惊讶得呆住了。 场中残肢狼藉,横七竖八的躺睡着十数个男女尸体,其中一个黄衣老僧,正握着一把药锄,在挖一个相当大的土坑,似乎准备将这十数个尸体都给葬在一起的。 彭中轩逐一打量着这些尸体,发现十三个男尸,都是乌金帮的装束,除了一些腰折或断手残足而死外,余均全身墨黑,七孔流黑血,像是中了剧毒暗器而死般的。 另外两名妇女,彭中轩一见即能认出,是桃花仙子四大弟子中,自称夏娘子和冬娘子两人。这两人身上毫不伤损,似被人用重手法,将内腑震碎而死。 走这么一圈下来,彭中轩已能知道,定是桃花仙子四大弟子,把马金帮所逃走的人,给追上了,双方发生恶斗,结果互有伤损,而乌金帮又开始溜了,彭中轩逐一看完后,再打量场中的黄衣老僧,见老僧不但僧衣是黄色,脸色也是腊黄的,面孔肌肉凹陷消瘦得可怜,两眼黄蒙蒙,双手皮包骨头,一点肉也没有。 可是,事情说也奇怪,彭中轩的突然来到,在四周转了一圈,黄衣老僧竟然不闻不问,就好象没看见般的,依然沉静地紧握药锄,一下下自顾自的挖着土坑。 谁想,黄衣老僧一下也没停,对彭中轩的问询,毫不理会。彭中轩以为,可能老僧年岁过多,耳朵不方便遂提高了声音,再说一遍,又行了礼,黄衣老僧就像个聋子般的,对彭中杆的问询,依然不理不睬,并连眼也没瞟过来看一下。 彭中轩不禁大奇,这位老禅师决不可能是个聋哑人,可是对自己为什么不理呢?随见老禅师费力而缓慢地挖掘着,心中大为不忍,遂道:“禅师前辈,在下还有两手笨力气,让在下来替禅师前辈代……”他本想说代劳的,可是当他瞥见老禅师轻轻的一锄下去,所挖起泥土,竟比想象中的大出好几倍,心里头不觉惊异万分。 暗忖:“就算自己将神功内力,灌注在药锄上,所挖出来的泥土,也决不可能比他更多。”这一惊异,使彭中轩想到这位黄衣老僧,定是个武林中的奇人,想到这一点彭中轩再也不敢多嘴,静静地呆在一旁。 片刻后,土坑已挖得相当大了,黄衣老僧摔下药锄,先将那些断手折足残肢,往土坑里摔去,彭中轩见旁边不远处,正有两个乌金帮众死在那,正准备替宽衣老僧出点力,将那两具尸体拖人坑去 没想到还未触到尸体,倏闻一声断喝,“你找死吗?”声啸洪钟,声未落,按着一阵急骤掌风,如猛浪,似烈涛地压过身来,彭中轩大惊闪退。 可是,当他站稳身形,凝目打量之时,看到方才自己正想拖拉的两具尸体,已然随风而没,一时竟被惊呆得说不出话为,心中疑惑想道:“敢情桃花仙子的剧毒暗器还能间接地把人杀死吗?” 再次抬头打量黄衣老僧时,见他身形快得出奇,在四下游走,每到一具尸体前,只见其大袖轻轻一扶,瞧着根本没使劲,但是,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不管远近,在他一拂之下,都很自然腾起往上坑飘去。 瞬息工夫,十五具尸体,全都入了土坑,就连桃花仙子的女弟子夏娘子和冬娘子两具女人尸体,也没得到异外的优待。 紧接着,黄衣老僧再度袖袍连拂,那土坑边一堆堆泥土,往坑中落去,慢慢地土坑被堆起,成了一座小小土丘。 彭中轩眼瞧着黄衣老僧这等盖世罕见功力,暗暗心服不已,自叹相差甚远,至此彭中轩方才想到“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句话。 接着,想起晨间对关外四子神及衡山二乌华氏兄弟六人说的狂傲话,通体不禁沁出汗来。 随见黄衣老僧掩埋好后,对彭中轩连看也没看一眼,径自打起药物、锄头,飘飘然走出林去。 彭中轩沉思道:“不要错过机缘呀,像这种世外高僧,相遇真可说千载难逢,如不当面稗求教益,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彭中轩心中自语着,可是身子却没停,黄衣老僧身没走几步,彭中轩肩头微晃,已自腾身而起,一掠十余丈,想在黄衣老僧身前,来个死皮厚脸地跪地恳求! 眼看着黄衣老僧,离身只有七八丈远近,但是彭中轩落地停身,正待跪求之际,眼前哪还有黄衣老僧的影子,彭中轩不禁惊讶万分,自己明察秋察的神目。竟也没能发现黄衣老僧是怎么避开的。 彭中轩四下里探头寻找,瞥见身后七八丈外,黄衣老僧依旧施施然地在往前走着,并没突然离去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又复惊喜,双足一点,再度纵身跃去。 这时,彭中轩已施展开全力,一掠数十丈,而且眼睛死命地凝视着黄衣老僧,瞧他倒是怎么走的? 彭中轩跃起,中途凌空翻身,眼睛一直没离开黄衣老僧,但是就在彭中轩将要落地时,远远地没见黄衣老僧纵跃,奔驰,只要他轻缓地一迈腿,已快如电闪的,在自己脚下沾地时,依然保持了七八丈距离。 彭中轩摇头暗叹,这种绝世高僧、盖代奇人,千万别错过机缘呀,随着心中大大地做了个决定,别想越过他了,能追上他,得到些许训诲,得到一点迷津指示,就心满意足,终身感激不尽了。 二个一前一后,时缓时速的,始终距离了七八丈远近。直走到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始来到一座石洞前。 彭中轩打量石洞,并不像个修道之所,石洞浅浅的只有两丈来深,四壁珠网盘绕,虫以纵横,地上除了一些干草可供坐卧外,连个像样石凳都没有。 黄衣老僧对彭中轩依然未加理会,自行逐步入洞,将药锄依墙而立,盘股在于草上,闭目打坐。 彭中轩见黄衣老僧对已冷淡如故,心里头不禁踌躇万分,闪眼打量黄衣老僧,见他就这眨眼工夫,已自返魂人静,顶门白气直冒,形成一条白色玉柱,心头微感骇然,不觉也挨身进相,盘膝在干草上坐下,运气功力相抵。 “轰”的一声,在彭中轩的脑子里响了起来,彭中轩立觉真气骤散,五内澎湃翻滚,身子似乎不由自主地飘行出了洞外。 此刻的彭中轩,恍恍惚惚的,犹似随在黄衣老僧身后,悠悠荡荡地来到一处,但见朱栏太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不逢,飞尘罕到。 彭中轩自小生长琼因岛上,何曾见过这等似神仙般的居处。一时眼花缭乱……倏然,一声凄厉惨号从室中传出,将彭中轩惊得吓了一跳。紧接着,惨号哀叫一声接一声,不断从室中发出。越来越见惨烈,就像是一个个的人,都在承受着无经的酷刑,同时发出痛苦哀求之声般的。 彭中轩义侠肝胆,被这种声音激起了满胸气愤,倏然一晃肩,飘身停在门口,伸手推门,两扇玉石大门,应手而开。 可只是,石门一开,室中即滚出一缕缕惨惨阴风,冰心砭骨,使彭中轩不禁自觉地机灵灵打了个寒战,这是他学武至今,从没有过的事,不禁感到这阵阴风来得好怪,也好厉害。 可是,待彭中轩神目在室中打量后,又不禁暗中频频呼怪,因为室中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也没有,但那刺耳惨叫,却更为惊心,像是从壁中传出。使彭中轩惊骇得汗毛直竖,呆站在门口,没敢轻移半步。 蓦然,一声袭帛巨响。贯耳颤心,音响倏然而止,室中传出个沙哑的声音,只听他说道:“喂!这些是什么人?怎么都给上了这重的刑?” 一个嘹亮嗓答道:“这些都是在世的,作孽太过了!杀人太多啦!血腥太重啦!” “怎会弄得如此不死不活的,受这个罪,该我可怜!” “在这里没什么叫可怜的!……哎呀,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竟钻到森罗大殿来了?干脆,你也参加一份,让你尝试这种酷刑的滋味…… “喂!你们别拖我呀,我可是佛门弟子,我给你们领来了一位,你们去瞧瞧,呶,站在门口的不就是吗?他可是杀了人!” 彭中轩一听心头大骇,冷汗暗流不止,忖道:我也没做什么坏事呀!为什么该找我呢? 就这转念间,彭中轩立觉两臂一紧,连运神功抵御,手臂一挥,他不挣扎还好,越挣扎越就似加上了两道钢钳,手臂立即痛彻心肺,禁不住额汗直流,胆魂皆飞。 彭中轩脚不沾地被人拖入室中,一进室中,面前人影立现,而石室似乎突然地宽大了许多。 诚如方才听到的,室中四周,围着数不清的人影,无一不在挣扎哀号,忍受着那惊人的酷刑。 彭中轩淌着汗,颤着心,恐怕万分地一个个看过去,有的勾着舌头,悬在梁上,有的眼珠掏出,荡在脸颊上,有的双手捧着自己从胸膛里剖出来血红红的心,而那心还在一蹦蹦地跳着,血一滴滴地流着,有的…… 总之,无一不是惨绝人寰、尘宇鲜见的恶毒酷刑。 倏然,一个熟悉的脸映人眼帘,彭中轩注目一看,差点惊叫出来,这不是在洞庭湖翡翠寨被自己玉龙剑腰折的天山一魔丁炳台吗?怎的也会在此受这种残酷的毒刑呢? 当他见过了天山一魔丁炳台后,随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出现,桃花仙子门下四大弟子,一个不少全在,四人身上寸丝不挂,但每人身上都盘绕着一条巨大的毒蛇,蛇头对着她们的面孔,红信伸缩不停。 接着,乌金帮里的华山二乌老二华子晏也出现了,乌金帮一些熟悉的面孔也出现了,其中无一不是已经过世的人,彭中轩越看越心惊,越瞧越胆寒,心想,我怎么与这些死人在一起昵?难道我也死了吗?这下可真逃不了啦,这些人中就有两人是死在我的手里。 突然,一个清瘦的皓首老者的影子,出现眼前,而且慢慢地移近扩大扩大,似乎就要在彭中轩的面前,脑海到碎散时为止。 这一刻,彭中轩不能再事沉默了,因为他见到的是他恩师东海老人,也在忍受着无情的酷刑,手足四肢倒背着吊在一条横梁之上。 彭中轩猛然一声大叫,运足功力前扑,可是凭你彭中轩功力盖世,也休想动得分毫。彭中轩禁不住哀声惨叫:“师父,你……老人家……”只叫得一声已然悲从心起,痛哭出声,突然,一阵阴风过处,眼前景象全失,四面八方似有无数的厉鬼,披头散发,血肉模糊朝彭中轩立身之扑来。 此刻,彭中轩两肩受制,功力全失,在这情景之下,早已胆破魂飞,想起黄衣老僧,不由自主地高声叫道:“禅师前辈救我,禅师前辈救我!” 一阵冷风扑面,彭中轩又打了一个寒战,缓缓地睁眼,眼前幻境全失,自身依然跌坐洞中,但通体上下衣服全被冷汗浸透,方才那一幕幕的仍然紧记心头,想起黄衣老僧,连忙转身,洞中哪有黄衣老僧身形,就连倚壁而立的药锄也不见了。 闪眼洞外,天色已近五鼓,连忙行出,就在这个当儿,曙色中,划空传来吕良辕尖声叱喝,这声音来得虽远,却把彭中轩骇得跳了起来,本能地一晃肩,循声纵去,但见一缕青色有如电射雷奔般,越山而去。 只瞬息工夫,彭中轩已绕过了一座山头,叱喝声越来越近了,而且也越显得惶恐,彭中轩心头更急,足下更快,就好象御风飞行般的,早把黄衣老僧的事,与那虚梦的幻觉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眨眼工夫,彭中轩来至一林丛中,林中阴森森的全是参天古树,声音就从里面发出。 彭中轩略一打量,即纵身入林。 此刻,在林中恶斗的,除了吕良辕外,还有醉乞师徒。吕良辕惶惶尖叫,却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的醉乞师徒,因为醉乞已然身受内伤,小灵乞与小乞丐二人,接斗着乌金帝内两名高手,拼截中频遇险招,令吕良辕心惊大呼。 而吕良辕接斗的,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因吕良辕人长得白净清丽,小伙子武功似比她高,但却从不下毒手、用毒招,只一味地缠着她,使她脱不了身。 彭中轩老远就看着情势不对,一声龙吟长啸,啸声未落,人已现,将所有在场的人都惊慑住,停止了搏斗。 “轩哥哥……”吕良辕乳燕投怀,已飞身扑了过来。 彭中轩轻舒长臂,将吕良辕接住,在怀里抱了抱,立即又推了开去,因为他已发现,与吕良辕对敌的那位年轻小伙子,追着吕良辕的身后已然跟过来了。 吕良辕一见,气得银牙直咬,因为少年刚才疯言疯语已说了一大堆,说吕良辕怎么怎么的美,说他一见她就爱上她啦!希望她答应嫁给他,说他家财万贯,藏珍数也数不清啦! 又说他家传的武艺,盖绝环宇,独霸武林,吕良辕为名也好,为利也好,他总能使她称心如意等等。 这些个话,吕良辕听了气得柳眉直竖,可是自己技艺功力均较对方差得太远,打又打不过走又走不了,如不是金莲血剑十二招,威势无匹,玉龙剑人间至宝,吕良辕恐怕早就被对方所擒了。 今见轩哥哥突然出来,惊喜之余,本想叫轩哥哥教训他一番,谁想,这里还没打去对方反而过来了,这又怎能不使吕良辕气愤万分呢,只听她对彭中轩道: “轩哥哥,这小子坏死了,他刚才尽欺侮我,轩哥哥替我出出气,好好教训他一顿,哼,这小子……” 倏然,一声尖厉的怪啸,暴吼叫道:“好个臭贼,竟敢将我哥哥害了,谋夺了我哥哥随身宝物……你……你……你……看你逃到哪去?” 彭中轩闻听,莫名其妙,这打从哪里说起,我与你素不相识,怎的一见面就说我害了他哥,谋得了他哥哥的宝物…… 彭中轩还没想完,即觉一股疾急掌风,已然迫切胸中,掌风冰寒刺骨,怪诞异常,竟然穿透了彭中轩的护体神功,逼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彭中轩脸上骇现惊容,双眼一瞪。 还算好,彭中轩事先已将吕良辕一掌推开,如若不然,吕良辕准被这无情怪诞的寒飚波及。 彭中轩这里微现惊容,对方少年惊骇得较他多出何止十倍。 书中交待,少年姓辛名士,外号俏郎,乃玉郎辛力之弟,父亲雪猱辛虎,独霸关外大小兴安岭数十余年,三年前玉郎辛力艺成,入江湖磨练,不到两年时间,已然名声远播,雪猱辛虎得消息后,心中十分欢喜。 年前,俏郎幸士于大兴安岭无意中得获一支成形血参,吞服后,内外轻功骤然突增数倍,父亲一见儿子功力已成,自己所练阴雷掌亦大有成就,随带探访大儿子辛力之去向。 入关后,先后也遇见这些武林高手,但都没能逃过辛士阴雷掌之下,不死使伤,绝无幸免。 随探得玉郎辛力已入苗疆,遂与俏郎辛士也追来了。 途中遇玉萧先生及齐纪雁、雪霜姑娘三人,俏郎辛士见雪霜姑娘长得艳丽,存心找碴,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玉萧先生文世风也非易与之辈,手中一管玉萧,招式清奥绝伦,但他依然险伤在雪猱辛虎“阴雷掌”之下,齐纪雁与雪霜姑娘双战俏郎辛士更是不敌,三人只得忍气抽身,分路而逃。 这一来,反倒把辛家父子给拆散了。文先生与雪霜姑娘,武功虽不敌俏郎辛士,轻功却并不差到那儿,俏郎辛士追着追着,一不留心,就将他二人给追丢了,万般无奈,只得回头寻找父亲,结果父亲也没找着,就一个人进入苗岭。 走了几天,刚巧碰上乌金帮帮主马云成,率领着仅存的两位坛主肇风客墨涛天、追魂剑洪子都,与四川双煞杨氏兄弟五人。 俏郎辛士初生之犊不畏虎,一见五人都是武林高手,也不问青红皂白,立即上去挑战。乌金碧帮主乌云成,哪能吃他这一套,见他年纪轻轻,更是轻视。不想一时疏忽,竟着了俏郎辛士的道儿,被“阴雷掌”所伤,浑身骤抖,久久不休,连忙跌地,打坐行功,以抵寒毒内侵。 此刻两位坛主却与俏郎辛士交上了手,而这时候四川双煞杨氏兄弟却突然地开了溜,将乌金帮帮主等三人置之不顾。 悄郎辛士见了,更是哈哈狂笑,这一声狂笑,却把路过的醉乞师徒与吕良辕给引过来了。 而吕良辕与醉乞师徒又怎么抛下了玄衣女侠呢? 原来玄衣女侠已被其师父雪山神尼,带回大雪山去了,三人见女侠一走,就连袂径奔黑湖。 只走得一天,今日清晨,就在这遇上了俏郎辛士与乌金帮两位坛主在相拼,醉乞一见旋风墨涛天与追魂划供子都,即认出是乌金帮里内三坛两位坛主,而且也惊骇乌金帮主已然受伤坐地,行动自疗伤势。 但是,那相对的独身少年,却是如此面生,三人刚刚现身,没想,少年一声呼啸,尽力连拍三掌,将旋风客墨涛天与追魂剑洪子都二人逼退,翻身朝吕良辕疾扑而来,而且嘴花花的,尽是疯言疯浯。 醉乞一见哪里容得,立即发掌将俏郎辛土阻住,俏郎辛士冷冷一笑推掌便接,醉乞掌发中途,见俏郎辛士出掌硬接,招式怪诞,已觉有异,待双掌将触未触之际,更觉寒残刺骨,大惊撤掌,已然不及,一阵微颤,立感心血冰固,已失自主能力。 还好俏郎辛士一心只在吕良辕身上,对醉乞只冷冷一笑,就挥掌伸爪朝吕良辕抓去。 吕良辕也不是好惹的,见醉乞受伤连忙伸手一掏,一道快似电闪的银芒,从怀中直穿而出,将俏郎辛士惊得“咦”声怪叫。 俏郎辛土一心以为吕良辕就是他追丢的姑娘雪霜,因这两人的年纪相仿佛,脸型差不多,尤其衣着颜色一样,都是墨绿色的,这使他看花了眼。可是待吕良辕撤出玉龙剑,一招“毒蛇寻穴,分心刺来,俏郎辛士立即知不对,所以才“咦”地叫了起来。 但事已至此,他又不愿意撒手,走了个雪霜姑娘,换来个吕良辕,实也不错,遂就展开身形,在吕良辕的银虹下进招。 俏郎辛士半年多来所遇武林高手少,均都败在他手中,就自以为了不起,心想:“她能有什么本事,如无人帮忙,顶多三招五式,还不是手到擒来。”谁料他这一轻视,差点丧命林中。 吕良辕见醉乞一掌就已受伤,心恨对方毒辣,一起手就是金莲血剑二绝招之一“天河倒泻”,削臂斩腿,刺腹点胸,准备一招就将对方制住。 俏郎辛士见对方一招数式,疾速异常,不觉大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连忙收拳曲腿,一个“懒驴打滚”,飞快地滚出丈许远去,才避过这一招,如此一来,俏郎辛士心中更觉高兴,能娶这么个武艺高强的女孩子,将来双双行走江湖,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于是,俏郎辛士更不愿用“阴雷掌”伤她,他只一味地缠着她,事实上,他除了用“阴雷掌”隔空伤她以外,他还真想不出制她之法,因为吕良辕金莲血剑十二招,精奇深奥,威势无穷,最近又连续吞服了松鹤老人数粒“九转大环片’,功力自增加不少。 然而,吕良辕要想伤他,也非易事,更加他嘴上不三不四的话,把吕良辕胸肺气炸。 一生气,功力又差了点,更难伤她,可是逃又不能逃,因为就在这时,乌金帮两位坛主与醉乞师徒交上了手,这是吕良辕最感心惊的事。 醉乞已然受伤,小灵乞近日武功虽有进展,但是手中蛇骨鞭早已遗失,没有利器,当然得打折扣。 反过来,乌金希两位坛主,旋风客墨涛三与追魂洪子都,两柄青锋长剑,倒是寒光闪闪,十分吓人。 乌金帮与丐帮可说是冤家对头,尤其是这两位坛主护法,与丐帮的长老一见就打,从不客气,但是醉乞今天可是吃的哑巴亏,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得硬挺着与迫魂剑洪子都掌剑相斗。 旋风客墨涛天虽然对丐帮也十分愤恨,但他到底是个成名人物,不愿用剑与小灵乞交手,他认为以大欺小,有损名声,遂将青锋长剑收了,空手与小灵乞对掌。 这下小灵乞可沾光不少,人小身灵,“松鹤跃飞”轻功,盖世绝响,欺前闪手,如行云流水,快比追风,旋风客墨涛天,一招一式也别想沾得到他。 旋风客墨涛天以名思意也知其轻功高人一等,快如旋风,他本想将小灵乞抓住,羞辱羞辱醉乞也就是了,不想连抓几抓,都恰恰地让小灵乞给溜避开了,而且身子的灵活,竟出乎旋风客墨涛天的意料之外。 旋风客墨涛天,越打越气,最后逼得展开浑身绝艺,将小灵乞追得团团转,频遇险招。 这情景吕良辕见了,岂不惊得尖声叱喝呢? 第二十三章 指神功恩首一仇 金莲血剑再映红 正在危急的当儿,飞天玉龙彭中轩从天而降,一声龙吟长啸,将全场人都给震住,停止了拼斗。 且说俏郎辛士一见彭中轩腰围辛门传家之宝玉紫金带,怎不使他惊骇得冷汗直呼,这紫金带是他哥哥玉郎辛力随身之宝,防身的武器,一旦落入他人之手,想得到他哥已然凶多吉少。 于是,暗提真气,功力加到十成,猛然骤发“阴雷掌”,想一下就把彭中轩击毙,替哥哥报仇,谁想,掌风扑出,立感一层无形柔劲,将自己寒毒的“阴雷掌”一吸一吐,消示过半,对方除了打个寒战外,别无异状,这怎能不使俏郎辛士惊骇万分呢? 彭中轩受掌稍定后,立即无名火高三丈,单掌疾吐,“毕元神功”已然随掌发出,可是掌至中途,彭中轩立即又将掌劲自行撤除七成,因为就是这一刹那间,他忽然想起了昨夜的幻觉。 可是俏郎辛土可不买这个帐,一掌之下,发觉对方也不过尔尔,逐连连推掌,一阵阵的寒流,就像冰天雪地里的烈风般,狂涌而来。 彭中轩已尝过这个滋味,哪能再上这个当,一鼓气,将毕元神功使足护身,倏然一闪,已失其影子,俏郎李士一见,心中忐忑直跳,蓦然间,身前人影一闪而过,俏郎辛士连忙运掌疾拍,“啪”的一声,彭中轩肩上硬实地挨了一掌,一阵颤抖过去,了然无声,而俏郎辛士可就不然了。 一掌拍出后,掌一接实,心头立即一阵狂喜。可是就这在狂喜刚现心头之际,陡觉穴上被一股疾劲的疾风一刺,通体关节立即像碎裂般的疼痛;丹田真气骤散,再也立脚不稳,“扑”地就倒下。 这也是俏郎辛士半年来,手下过辣,心中过毒,才会遭遇这种无情的惩戒,散发了他一身绝佳的武功。 良久,俏郎辛士方从痛苦中回醒,慢慢撑着坐了起来,泪水爬了满脸,悲切切地恨声说道:“有种就留下名来,没种就赶快把我杀掉!免得日后烦忧,不过……你逃不了的,你永远逃不了!你永远逃不了!” 彭中轩听到声音是哪些的悲愤,他中的目光是如此的怨毒,禁不住心中也是一震,郎声说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彭中轩便是,有什么能耐,尽管找来,彭中轩……接着,绝不含糊。” 倏地,彭中轩双眼怒睁,一声暴喝:“站住!” 这突然的暴喝,可不是对面前爬起准备出林的俏郎辛士,而是对着刚刚自疗伤好的乌金帮帮主马云龙,与两坛坛主旋风客与追魂剑,因为三人准备不辞而别,被彭中轩发觉,喝声止住。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嘿嘿一声冷笑道:“士可杀而不可辱。彭中轩,我希望你放明白点,就算武功相差悬殊,马某也要舍命一拼,决不会任你称心如意的。” 彭中轩微微一笑道:“帮主,久违了,东海一别匆匆半年余,这其间我彭某日夜奔走,没一样不是你帮主的栽培,你想想,你应该如何向我交待?” 乌金帮帮主一所,傻了眼,诚然,这一切的一切,与他都有着连带的关系,而他只为了一把“金莲血剑”,不惜将乌金帮中高手,毁去了三分之二,而“金莲血剑”依然未曾到手。可是,他是精攻心计的人,只一转眼,他立即得了主意。 川中总坛里,夫人金缕梅揭掌总坛下,依然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可以调度与之周旋,明的不行,暗的还怕斗作不过?那才怪呢!先骗骗你再说,遂听他说道:“彭小侠,这事不知应从哪里说起。我也是受人之骗,这事信不信在你。不过我乌云成从今日起,即隐姓埋名,不再出现江潮、我这并不是为你所发,而是为世事的污浊,人心的险恶而生出的感触,唉!”:彭中轩见乌金帮帮主,一下子变得如此垂头丧气,也不好重责,可是吕良辕可不肯就此放过,只听她叫道:“轩哥哥,你瞧他眼睛乱闪,说话决不可靠,这种人的话,十句听不了一句,尤其我最恨他,他害得我好惨啊!” 一声怒喝,“臭丫头,你能拿我们怎么样,我旋风客偏偏不信这个邪,不吃这一套,要不,再来比划比划,真还不知鹿死谁手呢?你神气什么?”话完,跨前两步,往场中一站,似乎就等吕良辕进招般地。 吕良辕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见对方神气凶凶,遂将太龙剑一挥,挽起一朵大剑花,就往场中冲去。 倏听小灵乞在边上叫道:“吕姐姐当心,这老头曾练过‘小天星掌’……”. 小灵乞此语一出,彭中轩与吕良辕同时一惊,不想,旋风客墨涛天哈哈一笑,冷冷说道:“‘小天星掌’,武林一绝,你们也会害怕吗?” 吕良辕一声怒叱,道:“老狗,原来是你在东海伤了我爹,好呀,今天终于让我遇上了,我要替我爹爹报那一掌之仇,消除我心头久悬之恨。”语音未落人已纵起,玉龙剑分心就刺。 旋风客墨涛天,本以为是自己的小天星掌将对方吓住了,可是事实不谬不然,对方竟是在找小天星掌的人报仇。心想,这一下可挑错了,即是早有怨隙,今日恐怕凶多于吉,胜得了吕良辕,绝逃不过飞天玉龙彭中轩的手里,但是,随着他又想到:管他呢?杀了一个就够本,杀两个赚一人…… 他刚想到此,吕良辕银虹已然刺到,连忙横迈两步,闪过三尺刚刚避过,翻腕肩冰拢剑,剑未离鞘,银芒连续又到。来的好快啊!旋风客墨涛天内心颤抖,冷汗直流,急急闪身倒纵。 总算旋风客墨涛天轻功佳妙,一闪身已出一丈五六,脱除了吕良辕玉风银芒的剑风圈,拨出长剑,沉稳的剑风加上小天星掌力,带守带攻,与吕良辕战在一起。 吕良辕是恨透了对方,玉龙剑挥舞得银芒暴长,将旋风客墨涛天整个的罩在一片银芒剑风这中。 彭中轩一旁观战,也自十分紧张,因为小天星掌力,中之不死即伤,狠辣异常,他怕辕妹不敌。并且身怀喜孕,又怕她受伤,故此一旁站着,紧紧地盯住斗场,双眼不离敢稍离。 此刻日已三竿,阳光从树缝中射人,照得场中一圈圈一点点,映得银芒青锋,煞是奇观。 看看战了五六十回合,吕良辕已显出不济了,因为适才与消郎辛士大战一场,自己精疲身尚未恢复,接着又战。 而黑涛天正好相反,他与小灵乞拼斗,悠哉游哉,根本占尽优势,一战下来,依然与本战前一样,精力十分旺盛,吕良辕处此情形之下,又哪拼得过他。眨眼工夫,又是三十余招过去,吕良辕整个罩住了,避了青锋长剑,绝逃不出一掌之危,躲得了掌风,又躲不开长剑之伤。 看看已到危急万分,将彭中轩惊得跳了起来,猛然超前,将吕良辕揽在怀里,吕良辕脸带微笑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异样,心头始略为宽放。 原来,正当吕良辕处境危恶时,知道躲是躲不了啦,干脆就与你拼了,来个两败俱伤吧,以退为进,只身形动了动,立即振剑前冲,也是旋风注定要倒霉,他的剑刺出,被指风弹斜,掌力挥出,也被疾劲的指风逼退,而吕良辕的玉龙剑银芒,却已划破了他的胸衣。 总算,旋风客命不该绝,彭中轩一指弹出,将宝到震开,也将他身子带斜了,玉龙剑斜胸一刺,正好戳在他琵琶骨上,故而发出惨叫。 旋风客墨涛天哀声倒地,立即破口大骂。 吕良辕在彭中怀里一挣,没挣脱,瞪眼说道:“你要再乱嚼舌根,瞧我一剑不生劈了你。” 乌金帮帮主与追魂剑,将墨涛天搀起,低低说道:“墨兄,好汉不吃眼前亏,这笔帐记下就是,我们走!” 他们三人还没走得几步,彭中轩又将他们唤住,问他们四川双煞与辽南七霸,走哪个方向去了。 追魂剑洪子都恨很地低声对乌金帮帮主说道:“照理说,我们不应该出卖朋友,但是在我们危急时,四川双煞却先离我们而去,他们既不仁在先,我们又何必一定要守义,我们干脆就将他俩意欲往南海,挑拨龙宫老怪一事告之,帮主以为如何?” 乌金帮帮主尚未发言,彭中轩一旁已然作揖道:“谢谢这位坛主指示明途,此去南海,若能手刃亲仇,彭中轩永铭大德不忘。” 语毕,又是一拱,立即牵着吕良辕的手腕,与醉乞师徒连抉出林。 没走几步,彭中轩即问醉乞,伤势如何?醉乞答说心胸冰寒如故!彭中轩连忙又取出几粒“九转大环丹”孝敬,醉乞就毫不客气地吞服了。 出林后,彭中轩没想到去追川中双煞,却-心想着方才出林而去,已然失去武功变成废人的俏郎辛士,他后悔适才出手时未经考虑,在这深山旷野之中,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是寸步难行的。 那些深渊绝壁,那些毒蛇猛兽,一个新失武功的人,怎么应付得了,所以他要追着那少年而去,沿途保护他,并要探明一下,他说自己谋害了他哥哥,抢夺他哥哥的随身宝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中轩将心意向三人一说,吕良辕就吵着要和彭中轩同行,小灵乞也要去,醉乞却笑笑说:“苗岭黑潮之事,已告一段落,元凶一走,此地已无停留的价值,帮主及几位大侠,如今也不知落足何方,我们何不分道而行,沿途多留暗记,一面寻找他们,约他们在重九日前,于青溪古人洞侧,飞环谷中相会,再定行止,岂不是妙!” 彭中轩一听,连声赞好,可是小灵乞却双眉微皱,因为他晓得,这样一来,师父必定与他同行,他就没法再和彭哥哥一道了!可是心里头虽然有点不愿意,而嘴里却没敢放个屁。 倏地,醉乞一掌拍在他的肩头,笑说道:“小要饭的,还不走,真想等着挨饿吗?”声落人已纵出数丈远,小灵乞没办法,只得与彭、吕两人互道珍重而别。 小灵乞追呀追的,没一会工夫,竟失去了醉乞的影子,不觉大奇,忽然于一乱草中,发出了人熟睡的鼾声,小灵乞纵去一看,可不是,师父在那正午的烈日之下,竟然睡得十分香甜,小灵乞不觉眉头大皱。 总过了顿饭的工夫,始听醉乞开口说道:“小要饭的,有了新师父就不要旧师父了。是不是?”小灵乞一听,胆魂皆颤,“扑”地跪在醉乞身前,低头说道:“弟子天胆也不敢。”醉乞倏地哈哈大笑,纵起叫道:“没出息!为什么不敢?……我量你也不敢……唉!也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们做人,需要懂得通气!” 小灵乞见师父说得颠三倒四,前后矛盾不堪,不觉当场愣住,这是十数年来,从没有过的事。良久始怯怯地答道:“师父,弟子永远不离开你了。不过,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还不通气。” “没出息的就是不通气,你就像个没开洞的吹火筒,彭兄弟与吕家姑娘的情形,还看不出来吗?你给夹在里边,你算哪头蒜?” 小灵乞一听,也暗骂自己糊涂,可是师父这种变态却不是常事,小灵乞暗暗地提心吊胆,希望早日寻见帮主,将此事告之。 且说俏郎辛士.生气穴被点后,真气骤散,内劲全失。好不容易出了树林,心里头越想越伤心,多年辛勤苦练毁于一旦,他如今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找到他的父亲雪猱辛虎,要父亲替他报仇。 可是,他在新伤之余,连走路都感到十分困难,他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几里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要找到他的父亲,真是谈何容易? 终于,他在万分无奈之下,想到了一条绝路,他要自了其生。在-棵大树之下,他面朝北方他的家乡跪下了,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到以前所有的过错,他深深地忏悔,他甚至痛苦出声,他高叫着他亲爱的爹与娘!痛责自己的过分狠毒残暴与骄傲,他祈告他的来生…… 俏郎辛士从地上缓缓站起,从身上解开腰带,在大树横枝上吊好。再慢慢地爬上树去,从树上往下跳。 正当他吊在横枝上一晃一晃,刚晃得两晃之际,恢然一点细微的丝丝之声,横穿而过,但见一尾树叶,划过那吊得笔直的丝腰带,“嘶!”的一声,丝腰带一分为二,俏郎辛士摔跌在地上,摔得他腰疼背痛,头脑昏眩。 这时,俏郎辛士耳边,突传来细细的话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从这发肤生于父母,岂可任意摧毁?阁下只需意志坚定,何事不可为?铁杵磨针,滴水穿石,均为古之名言,愿阁下善体上天好生之德好自为之。” 语音细柔,却清晰的贯耳穿心,俏郎辛士听了,禁不住冷汗暗流,他只道是什么世外高人,将自己救了,遂望空漠拜,因为根本加声音的下处他也弄不清楚。 俏郎辛土拜罢说道:“蒙前辈当头棒喝,使晚辈茅塞顿开。只是,晚辈原是武林中人,如今武功俱失,于此深山之中,寸步难行,望前辈教我。” 这里语音方落,耳边语声立应,只听说道:“意欲何往,只管前行,当有人为阁下开道,只管放心。” 俏郎辛士闻听,高兴万分,立刻又拜又高等,爬起来认定方向,疾走狂奔。 自此以后,俏郎辛士确实未曾遇险,且每日露宿晨起,即发现身旁有足够一天的食物,烤好的鹿脯山鸡,新鲜的山野果实,使得俏郎辛士心中大为感动。 数日后,俏郎辛士行至一座悬崖之上,离山对面的悬崖只有丈来远,当中是条深暗的深沟。 通常,每遇这种情况,必定事先有人伐树架梁,让俏郎辛士缓慢渡过,而今天却没有,如若辛士武功未失之前,他只要脚下一点,肩头微晃,就可纵过,可是今天,他只有望崖兴叹。 倏地,暗谷里传上来扑击之声,而且传来他父亲愤怒时的吼声暴叫,俏郎辛土一听大惊色变,父亲为何会发这么大的怒火?连忙回头寻路下山。 再回头说那沿途保卫俏郎辛士、装神弄鬼的彭中轩,他后悔他出手前没有三思,对辛士这招用得十分不当,所以他就领着吕良辕,追在俏郎辛士的身后,救了辛士一命,还沿途护送着他走。 这一日,已近午时,彭中轩发觉前途不远处,似有动静,连忙扯起吕良辕,加速疾走。远地,彭中轩即见到一座山峰之上,红芒迸射,白影骤闪,彭中轩这一阵欢愉,真非笔墨所能形容。 但见他突然地一手,抛下了吕良辕,两三个纵跃,已飞身上了半山。 这时在那座山峰顶上,正有一个身材高大,貌相丑陋异常,年约六旬开外的怪老头,鹰鼻猩,满嘴络腮短须,右手执着一把红芒宝剑,左手握着一条蛇骨鞭,得意非凡的飞舞着,并发出声声怪笑,声如洪钟。 以怪老头身侧的不远处,躺着两名劲装的大汉,看情报他俩正在黄泉路上走着,死去不久,忽听怪老头说道:“你二人好好去吧!谁也别争,谁也别吵,像这样的罕世至宝,你们凭什么消受。不过,我从你们身上得了这两件宝物,我也木能亏待你们,过些日子,我一定给你们烧些金银,烧两座房子,让你们在阴间享受享受吧!就算是我雪猱辛虎,报答你们的一番盛情……” 语音未落,身前飒风飘忽,人影一闪,已稳站着飞天玉龙彭中轩,紧老头说的话,彭中轩一字一句都听到了。他心想,你别得意,这也不是你应得的东西,“金莲血剑”血孽太重,应葬身黑潮,蛇骨鞭早已有主……” 彭中轩想到这里,已然停身。倏地,怪老头雪猱辛虎震天入云的一声暴吼:“我的儿子,原来是你害的,拿命来!” 声未落,鞭风已至,“嗖”的一声,沙飞石走,声威好不惊人?。 彭中轩身形拨起,避过一招,口中却高声叫:“老前辈,请听在下一言。” 怪老头鞭招劲疾,凌厉十分,见彭中轩投身避过,恨恨地一声怪叫:“你再接这一招试试!” 语罢,左手一沉一挥,蛇骨鞭鞭梢倒卷,形如灵蛇,飞舞而上,怪老头身形跟踪拔起,右手金莲血剑斜劈,削肩切腰,鞭剑上下同时攻到,快如电光石火,任你彭中轩武功盖世,也不得不心头大骇。 此刻吕良辕也追着上来了,远远的就惊骇地尖叫出声。 彭中轩虽感大骇,但却并不慌乱,看着鞭鞘剑芒已到,倏的施开凌虚“蹑空步”,凌空直上半丈许,堪堪避过这凌厉的一招。 彭中纤身形未落,又复叫道:“老前辈,请听在下一言!” 怪老头雪猱辛虎,见彭中轩连进两招,身子灵活异常,尤以这凌空再升横移的“蹑空步”绝艺,见少年一再声明,遂又恨恨地道:“有什么话就快说,你杀害我的儿子,你总要以一命抵偿,我不怕你跑。” 忽地一声娇喝,在彭中轩的话前答上了,“臭老贼,你不问青红皂白,见面就下辣手,你要不要脸,你的儿子,交给谁啦?你请谁管着啦?你儿子大概被勾魂使者给勾去了!你不找他要?你却找我们怎的?” 雪猱辛虎一声怒喝:“贱丫头,你敢对我无理?你敢咒我儿子?你好大的狗胆?现在暂不与你计较,待我……” 吕良辕她是瞧着轩哥哥方才险险受伤,心中愤不过,才开口骂两句,怪老头一开口就“贱丫头”,正好触了她的伤处,心中更气,彭中轩在一旁瞪眼她也不理,不待怪老头说完,连忙截住他的污脚,喝道:“臭老贼!你有什么了不起?是英雄就别抢人家的东西,抢了人家的东西还来打人家,我都替你害臊!我的胆子比天还要大:你管得着吗?” 这怪老头本是关外独霸一方的魔头,生平没有敢在他面前叱喝,只有他骂人的份;可没人敢骂他,今天吕良辕开口就骂,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怎么不使他气得领掀动,怒极愤极,随着暴喝一声:“狂妄贱婢,吃我一剑。” 雪猱辛虎金血剑一招“潜龙出海”,疾攻吕良辕面门,吕良辕刚将玉龙剑抽出,准备硬接一招,蓦觉手腕处一紧,彭中轩疾快地飞近将她带着飘退了一丈五六。 雪猱辛虎又是一声暴喝,如影附形,跟踪又到。 彭中轩从辕妹手中夺过玉龙剑,抖手一摔将吕良辕抛起三四丈高,落在块山岩上,燕听彭中轩说道:“辕妹,你非他敌手,待我将剑鞭夺回再说。” 雪猱辛虎一声虎吼,扑了过来,口中暴声叫道:“不知死活的小狗,凭你也敢说,从我手中掠夺兵器。呸!你杀害了我的儿子,你也罪该一死!” 彭中轩见怪老头欺射扑来,手中金莲血剑与蛇骨鞭,威力招式劲疾异常,不敢硬接,闪身一晃,先避来招,随着左手怀中一棵,也将随身玉龙鞭撤出,鞭剑丰对,乌光闪闪。 雪猱辛虎此刻血芒白光,疾挟劲啸,又得袭到,彭中轩已然连进三招,再不谦让,一声吟啸,玉龙鞭划空直玉龙剑劲点来剑,疾刺对方小腹。 雪猱辛虎一见少年和这种硬碰硬的招式,心中大乐,哈哈大声怪笑,笑声未完,双鞭已然相交“啪”的一声,蛇骨鞭被震得倒转,掌管微麻,右手剑亦被对方轻点之力,荡开一边,空门大露,不觉大惊,斜退两步,抽剑横基本建设,蛇骨鞭就势一转,鞭梢疾扑敌人后心。 雪猱辛虎,本对彭中轩的硬碰硬,感到他的幼稚与可笑,可是,这一会,他却笑不出来了,他感觉对方臂力的深实,是他生平所仅见,招式之迅疾,也是他平生少遇,他不得不展浑身绝艺,加以应付。 彭中轩自经黄衣老僧洞中一阵幻梦,伤了郎辛士后,他就再不愿下重手伤了,可是在怪老头面前,他又不得不尽力施展,因为他想从老头手中夺回那“金莲血剑”与小灵乞的“蛇骨鞭”。 天地八罡,盖世绝学,虽然彭中轩设施出那狠毒招式,然而一经展开,招套招,式套式,似左实右,似守似攻。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变化奇诡,绵绵不绝,尽管雪猱辛虎经验丰富,自负极高,也被迫得守多攻少,连连暴吼后退不已。 雪猱辛虎,这一刻真是越战越心寒,一转念间,他不禁暗骂自己的愚蠢,他睹定一个机会,从鞭上发出他数十年修为的无上修为的真力,将对方鞭剑吸住,想从内力上,将对方击伤。 这一着,他又想差了,彭中轩的内力神功,又岂是他所能比拟的? 鞭剑相吸,只一眨眼,雪猱辛虎脸色倏变,惊骇得魂胆俱颤,可是他依然坚持着,因为他还有一个阴毒的杀手锏“阴雷掌”,至今尚未使出。 总过了顿饭工夫,他实在难以支持了,对方的压力,从鞭剑上传过,一阵比一阵强,一阵比一阵厉,倏然,雪猱辛虎一声虎吼,顺手剑奋起全身功力往前一送,在彭中轩惊异之下,他已然撒手,推出一掌,随掌已然发出了,他新近练成阴毒万分的“阴雷掌”。 “啪”的一声,雪猱辛虎通体一震,右臂痛如断折,蛇骨鞭也同时被扯离了左掌,蹬蹬蹬地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这是什么缘故?何以打人的反被震退呢?原来彭中轩在雪猱辛虎溜转眼中,早已看出了他的诡计,就在他撒手弃到推掌之际,彭中轩也同时将剑丢了,挥掌便接,左手并用力一年,如此一来,“金莲血剑”、“蛇骨鞭”同时过来了。 “毕元神功”威力至猛,刚柔共济,对方攻得强,反震得重,攻得弱,反震得轻,然而“阴雷掌”似乎也正是“毕元神功”唯一的克星,他虽然被震退了,便他阴冷的寒毒却全部冲破了影中轩的护体神功,进入了彭中轩的体内。 彭中轩通体一阵颤抖,心血立觉冷如冰块,不禁大惊失色,愣愣地站在当地,潜运真气调息,不敢稍移。 雪猱辛虎闪眼即知,少年已然中了他的“阴雷掌”,机会难得,立即又复欺身猛扑,左手运足十成功力,疾推而出。 彭中轩见怪老头如飞如如箭的犯扑过来,心想这一趟决不能再以全力接招,但形势已急。想避也力不从心,只得拼着受伤,再接一招。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雪猱辛虎招式将实,倏然听得吕良辕一声尖叫,一团绿影,凌空飞降,以身体挡在彭中轩的身前。 彭中轩闻身一震,惊骇末了,吕良辕又是一声尖叫,整个娇躯撞过彭中轩的怀里,彭中轩本能的双手一搂,将吕良辕接住,可是他也被撞得退了三步,低首一扭,吕良辕人已昏死过去,而身体却在不停地抖着。 彭中轩这会真把当前大敌雪猱辛虎给忘了,一心在吕良辕身上,这时候如果雪猱再加上一掌,他两人准得同时归阴。 可是雪猱辛虎此刻为什么不趁机攻击,却任由彭中轩怀中掏药,对吕良辕加以急救呢? 原来吕良辕在岩石上,见彭中轩受伤,飞身扑下时,晓得自己功力不及轩哥哥,如今轩哥也受伤了,自己当然更不行,所以人一沾地,立即从地上抢了金莲血剑,左掌右剑同时拦击对方一掌。 吕良辕被震昏死,但金莲血剑被震飞脱手之际,剑首血芒,巧巧地竟划了雪猱辛虎的左臂一下,不但伤肉出血,且还伤了筋骨。 巧不巧,这时俏郎辛士也出现了,叫了两声“爹爹”后,就哽咽地哭泣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雪猱辛虎两臂受伤,再惊见儿子的伤心,他又怎能不惊得当场呆住,待辛士止泪停悲,将近日所发生之事说出,这边彭中轩早已吞药复原,吕良辕也停止了颤抖,躺在原地上沉沉睡去。 彭中轩吞服了九转大环丹,心中冰冷立解,但头脑中似有一种无名的冲动,一下下的,彭中轩如不是根底深,他绝难控制与体察。 蓦地一声“阁下可是飞天玉龙彭中轩小侠吗?在下辛士这厢有礼!”把彭中轩惊讶得从地上跳了起来。 定睛一看,半点不错,正是那俏郎辛士,彭中轩连忙还礼不迭,心想:这位仁兄倒真能放下屠刀,说改就改,我却不能不助他一臂之力了。遂道:“彭中轩正是在下,兄台有何赐教?” 俏郎辛士一改以往傲慢态度,微笑着道:“日前阁下指引,使辛某得以重见天日,一改前非,来日思有所成,当对阁下之恩,永铭不忘,但我父子两人南来,为的寻找家兄玉郎辛力,而他的防身武器,家传之宝,却在阁下身上,如今,辛某并非欲夺回宝物,而是想明确的知道一下,家兄现在是生是死,生在何方,死在何处,望阁下能坦白的指示一二。”声音和缓,语气亲切,脸上也一扫那凶暴之气。 彭中轩听完不觉一愕,这位仁兄一再说我夺了他哥哥的宝物,他哥哥的护身宝物,到底是什么原因? 突然他想起了腰间金丝带,不由得恍然大悟,难怪他父子一见我即仇视万分,原来是为的这条腰带,彭中轩连忙从身上取下来,双手捧着说:“兄台所指宝物,可是这条腰带。” 俏郎辛士脸上微现愠色,但眨眼工夫,立即又和缓地说道:“正是家传之宝‘紫金带’!”他心里想,飞天玉龙太不够豪爽了,我已对你说得如此诚恳,你还装聋作哑的给谁看。 彭中轩一经证实,不禁将头连摇,轻轻叹了口,将这“紫金带”的来处,说了一番,将那尸体埋葬处的方向与该山四周的特点一一讲述个清楚,并把“紫金带”交还给郎辛士说道:“彭某无心得此,绝难想到惹来这么一身罪孽,将兄台你也伤了,不过我这有几颗丸药.乃松鹤老前辈所赐,功能起死回生,增强练武人的内力真气,今转赐兄台,以消彭某之罪孽。” 说完,即从怀中掏出了绿玉小瓶倾出十粒相赠,并说:“此丸名为‘九转大环丹’,每丸可相抵练武人功力两年。吞服后,立即盘腿骤行吐纳,以兄台本门内功的心法,辅导行转,要经过九次循环,兄台功力当可恢复,但请宽心一试便知。” 俏郎辛士先听彭中轩解释误会,本还将信将疑,后见其非但奉还紫金带,还赠灵药,帮助自己恢复功力,不禁渐愧得怔怔的,久久答不上话,连道谢也给忘了,感动得眼中热泪盈眶,滚滚欲流。 雪猱辛虎本对儿子谦卑的态度,愤怒已极,随听彭中轩解释误会后,心中也暗叫惭愧不已,他早已听到辛力被害的消息,但却渺无头绪。今见彭中轩还带赠药,也自深为感动,遂道:“承蒙小侠代葬小儿,免其抛尸露骨,惨遭践踏,老朽感恩不尽,适才冒犯之处,尚请小侠多多原谅,但老朽所练“阴雷掌”,伤重者立死,轻者心冰血寒,三年后亦将冰寒至死。然而不管轻重,若无我大兴安岭中特产的沫脑草煮水吞服,永远无法根治,任你仙丹灵药,亦只能医治一时,毒气依然会静藏血液中,不时纵起作乱,剧斗伤者即会失去知觉,形成疯癫状态……” 雪猱辛虎说到这,彭中轩不禁心中大震,惶惶地插嘴道:“这将如何是好,前辈是否带有这种药草或药丸,请赐送些许……” 雪猱辛虎连连摆手,面露愧疚之色说道:“当年老朽练此掌时,本是雄心万丈,根本没准备着这种药丸,再者此种清脑草出土即枯,必须事先将水罐备好,再拔草丢入,立即升火煮沸服下,方见奇效。但‘阴雷掌’之寒毒对小侠,似乎并无效果,这是为何?” 彭中轩闻听这话,心中更痛,辕妹为救他,受了这种寒毒,还不如自己再拼死承受一掌,即算伤重至死,他也不愿辕妹为他而得此怪疾。因为他记得千年灵龟的火丹,凭你再厉害的寒毒,恐也伤不了他。 雪猱辛见彭中轩沉思不语,心中更形难受,哀凌的道:“老朽家住关外兴安多布库勒河分多布库城里,此去收得力儿尸骨,立即返乡,侯驾北来,小侠只需出关,老朽必快马来迎,以谢小侠今日之恩。日后,老朽再不使用‘阴雷掌’,从此修心养性,以了残生。”说着也自泪盈双眼。 彭中轩闻听,立即肃敬地答道:“前辈如此说来,彭某万万不敢当,但事已至此,那是非去一遭不可,待此地事了,瞧当时情况再作决定,此‘金莲血剑’,与‘蛇骨鞭’乃是……” 雪猱辛虎不待其表白,立即说道:“小侠就不必再说了,此血剑骨鞭,乃刚才朽老无意中所得,并非有意凯觎,小侠明鉴。”说完牵起辛士之臂,互道珍重而别。 第二十四章 良辕受毒现疯癫 中轩坚主上兴安 雪猱辛虎牵着儿子俏郎辛士,奔下山后,辛士耳边忽又听到那细如纹唱的声音,说道:“辛兄手中丸药,还望早些吞服一试,席地静坐练功数日后,想必定能恢复以往功力,免得拖累辛前辈。” 俏郎辛士身子猛然一震:“啊!原来是你啊!” 且说彭中轩目送他们下山,才想起这事,用千里传音说完后.回首打量躺地上的吕良辕,见其依然沉睡如故。 彭中轩抬头打量天色,已是申末酉初,因午间未曾打尖,如今腹中饥如雷鸣,还好晨间留有野味,彭中轩将肚子填饱,吕良辕仍然未醒,瞧那匀和的呼吸,又似乎十分香甜。 彭中轩不愿将她弄醒,送自行将地下的两条鞭和两柄剑收好。但金莲血剑的剑鞘却没有了,为找寻剑鞘,又发现了死在一旁的两名汉子,彭中轩从一名汉子身上找到了剑鞘解下,顺便挖了个坑,正等将二人掩埋之际。 倏听吕良辕一声尖呼:“轩哥哥!轩哥哥!你不能走啊,你不能走啊!”彭中轩心中一怔,连忙晃肩绕步,上前将坐起的吕良辕抱住,安慰道:“辕妹,我在这,我没走呀!”吕良辕仰头看了一下,似乎认出了彭中轩,方始甜甜的一笑,将头靠在彭中轩胸前说道:“我知道轩哥哥不会离开我!轩哥哥不会离开我。” 彭中轩听了,心中又是一震,这真应了雪猱辛虎的话,而且发作得如此之快,这该怎么得了?心中虽急,可是身子却不敢稍动。任吕良辕紧紧地偎在怀里。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吕良辕依然没动一下,彭中轩低头一看,吕良辕两眼睁着大的,凝视天边的一片浮云,眨也没眨一下。这一来彭中轩心头更形慌乱,简直可说束手无策,不知所措,终于,彭中轩暗中做了个决定,一等飞环谷众人会齐后,立即北上出关,径赴大兴安岭为吕良辕觅那清脑草,将那遗留在血液中的残毒去掉,再直下南海,寻找四川双煞报仇。 可是,吕良辕突然浑身剧烈震动了一下,头一昂,柔和地叫道:“轩哥哥,我们在这作什么啦?” 彭中轩一听,“咦”地叫了一声,心想难不成好得这样快?但事实却又使他不得不信,那娇嗔的笑脸,和以往完全一样! 忽听吕良辕又再叫道:“轩哥哥,你怎么不理我啦?你死命盯住我干嘛?”说完又推摇着袁中轩的身体。 彭中轩再不怀疑,吕良辕是完全好了,只得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没什么?我怎会无缘无故不理你呢?我只是想到了一件事,我觉得这件很费猜疑,所叁伤脑筋。”他实在没有勇气坦白地告诉她,她已中了一种寒毒,得了这时歇时发的怪毛病,就像得了疯癫症一样。 吕良辕见轩哥哥这么一说,连忙接口道。“轩哥哥,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伤脑筋?” 彭中轩不想吕良辕会来此一问,因为这完全是仓促中编造出来的,所以又被问得当场愕住,可是彭中轩的头脑,灵活万分,只一眨眼,立即被他想到一个问题。只见他手握着吊在腰下的“金莲血剑”说道:“就是为这‘金莲血剑’,我猜想不出,从辕妹的手中失落后,怎得会到了那两人的手里?”说到那两人,他就用手指着那木掩埋的两条汉子。 吕良辕走前一看,不由得“扑哧”一笑,说道:“这也值得体伤这大脑筋?如果是我,失落之物再回到手中,就称为幸运,何必再去追寻,不过……” 彭中轩听了,心中暗笑,便他也不得不装样地说道:“辕妹!不过什么?你别卖关子好吧!” 吕良辕轻轻地一笑道:“轩哥哥,这可不是我有心卖关子,因为这两人我似乎认识,可是,那死后的凶相,又是这样怕人,使我不敢肯定地下一断语,照我的记忆,这两人似是桃花仙子手下驻守青溪十八洞的人。我与小灵弟,在青溪十八洞被困,缴去兵刃地时候,似乎正是这两人的样子,依我的猜测,这两人拿到这两样的鞭和剑,根本不没往上呈就逃走……” 书中交待,吕良辕猜得一点没错,这两名汉子确是青溪十八洞追随哑奴守洞的汉子。 二人将吕良辕及小灵乞制住,夺下了两人的兵器。他俩早知吕良辕手中的是柄宝剑,可不知那条蛇骨鞭也是武林之宝。 正当他俩将吕、灵二人,擒送飞环谷途中,发现了哑奴之死,二人都不由得惊得呆住了,随后,一经商量,发觉潜伏在这苗疆之中也已多年,想到这种下场,二人都禁不住胆颤心寒。遂决定将吕、灵二人送到飞环谷后,瞧机会还是趁机离开得好。如此一来,二人即偷偷地将这两种兵利器给留下了。那时,他俩绝想不到就为这点贪心,也为他二人带来了杀身之祸。 飞环谷秋娘子撤离后,他二人被调与飞林谷中的人分驻几座山头,监视若谷中的一切动静,他两人还没逃,等到苗岭黑湖桃花寨里遭变,消息传来,群情动荡,就在这个当儿,同伴中突然有人发现了那把“金莲血剑”。 一阵争夺战,二人靠着手执利器,竟将同伴十三人全部戮杀,其中有三人,武功都较他俩高出许多,但都伤在“金莲血剑”暴长血芒之下。 这以后,二人立即逃难飞环谷,但沿途之中二人却为“金莲血剑”谁属,而常起冲突,因为在他俩心目中,这把“金莲血剑”到底是件宝物,所以终于到了相互动武,正当此时,适遇雪猱辛虎路过,见血芒银光相映甚辉,可是在他一探之下,竟发现原来是这么回事,遂一人奉敬一掌,将二人击毙,金莲血剑与蛇骨鞭,同时到手,雪猱辛虎当然识货,一见即知,均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罕世至宝。 不想,正当他扬扬得意之际,半路中杀出个程咬金,飞天玉龙彭中轩来了,随及发生的事,前文已表,此事放下不提。 彭中轩此刻是不管对与否,他绝不辩驳,他不敢使吕良辕心中不满,他尽可能地使吕良辕过得痛快,免得激发那种症状。 彭中轩匆匆将二人掩埋后,依然将玉龙剑给吕良辕系好,好双双下山,寻路转回飞环谷去。 沿途,吕良辕心境愉快之极,竟然有说有笑,完全与好人无异,彭中轩不觉大奇,这病症诚然太怪。心想,即能如此,关外之行是不是可以暂缓,待报仇归来,再此上医治不迟。 数日后,已来到飞环谷边上,只需再奔走半刻时光,即可到达。 突然,吕良辕无缘无故地平摔路上,彭中轩走前半步,待其惊觉时,吕良辕已然停止了那疾迅的抽搐与颤抖,坐了起来,高叫道:“轩哥哥,轩哥哥,你在哪里,你不能走啊!”声音惨哀已极。 彭中轩心头一怔,回身将吕良辕抱起,揽在怀中说道:“辕妹!轩哥哥在这里,轩哥哥永远离开你!” 彭中轩说完,即将自己的头紧紧地靠在辕妹的那绯红的脸庞上,眼中痛泪再也忍不住,滴滴地滚了下来,吕良辕爱他之深,从这两次病症中已深深地表露无遗,使彭中轩感到万分的愧疚。 吕良辕“啊”了声,使劲地挣开了彭中轩的怀抱,肩头一晃,已出去了数丈远,回眸一笑,又是那么甜甜的……,彭中轩擦了擦脸上的泪,他感到辕妹这甜笑是神秘,在发生这半疯癫时,才会有这种甜笑。 这一怔神间,吕良辕已出去数十丈远,翻上了半岭,已然看不见,但是彭中轩并不慌,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耳朵里却能很清晰地听得清清楚楚,但他双足微点,三五个起落,已追到吕良辕的身后。 吕良辕此刻,边跑,边笑,边唱,跑得不快,笑得也轻,唱得就更断断续续,使彭中轩无法听清,到底唱点什么。 彭中轩瞧她方向走错了,两个转折已走回了头,遂纵前一步,牵着吕良辕手腕,说道:“辕妹,我们……” 不想吕良辕劲疾地一摔,惊叫道:“你干什么?” 彭中轩大惊松手,心痛万分,因为这声音的语气是如此陌生,陌生得使他答不上话,可是吕良辕朝他瞪了一眼,又复朝前蹦、跳、笑着、唱着走了,把彭中轩一个人甩在那,理都不理他。 彭中轩知道吕良辕的症症,他可没法生她的气,只能远远地随在她的身后,凭由她去。彭中轩想,顶多再过一刻,她就会清醒过来的。 然而,这一次却出奇的久,吕良辕笑跳了一会,竟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十分开心。 彭中轩再不能不管了,将吕良辕抱起,紧紧地抱在怀里,叫道:“辕妹,别哭!别哭!你瞧我是谁?” 吕良辕越哭越伤心。她不理彭中轩的问话,她哀声哭道:“爹爹,母亲,你们在哪里?你们在哪里?”叫完又哭,真是凄惨已极。 彭中轩越听越心痛,只能拼命地叫“辕妹”!手抱得更紧,但吕良辕依然哭得十分伤心,热泪爬了满脸。 终于,彭中轩迫得没法,想了笨主意,他用他火热的双唇,掩盖了那刺人的哭声。, 起始,吕良辕似欲挣扎,但她哪能强得过彭中轩神的双臂,慢慢地,吕良辕静止了,但她那双唇与脸庞,也慢慢地变红了,变烫了。 彭中轩拥入吻中,感到辕妹恢复知觉的反应,因吕良辕双眼紧闭,无法感觉她是否已然清醒。 良久复良久,吕良辕始睁开了眼,羞愧地紧紧偎在彭中轩结实的胸前,缓缓地说道:“轩哥哥,我是怎么啦?” 彭中轩心神;宽,说道:“辕妹,你自己感觉怎样啦?” 吕良辕羞答答地在他怀里攒动了两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感到一阵冰寒,从心里发出之后,头脑一阵昏眩,身子就轻飘飘的,飘呀!飘呀的!就好象飘上了半空。可是我心里就混乱得很,又想哭又想笑。”说到这,她无意间摸了一下脸,不由得“哎呀”的一声叫了起来。“轩哥哥,我真的哭啦!” 彭中轩心里难过,但他强忍着,微晒道:“辕妹,你别哭,你很乖,你只是流出两滴眼泪!” 吕良辕头一扭,在彭中轩胸上擂了两掌,说道:“轩哥哥,你坏,你骗我!你骗我!”说完没哭反倒笑了。 彭中轩知道她已完全清醒,遂道:“辕妹,别闹,快走吧,还有一刻就到了,恐怕这时候,你爹爹正在焦急地等你呢?” 吕良辕突然地捧住了彭中轩的脸,脸对脸的说道:“我的爹,是你的什么人?你叫他什么?” 彭中轩脸上一热,双手也按到自己脸上,正好按在吕良辕的手上,说到:“你的爹是我的岳父,我没爹,娘与亲人,我的爹娘,我也叫爹娘。”说到爹娘,他就想起了彭家的血债,想起了杀害他彭家数十余口的四川双煞与辽南七霸,最可怜的是,彭中轩连他爹娘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连一点点影子都没有。” 吕良辕先看到彭中轩羞怯的眼光,心里直乐,手心也感到一阵热呼呼。随听彭中轩说完后道:“我不该惹你伤心,但我是无意的,你能原谅我!不是吗……好!现在我们走,我们来比比快,你瞧瞧我最近进步多少?” 彭中轩也给她逗笑了,暗忖:你这刁丫头,瞧你怎生得了啊,得这怪症,需横越中原,直出关外,沿途无事,亦需数月之久,届时瞧你怎生见人? 彭中轩此刻,突然想到了她腹中的孽孕,长江流头一次风流所留下的结晶,数月后届时怎么见人呢? 吕良辕她可没想那么远,一声娇啸,纵身疾走,虽不能比流星电闪,可也快如飞矢。 彭中轩笑笑,摇了摇头,也追下去了。 在夕阳未落时,二人是进入飞环谷,刚进了谷口,就听到一欢呼长啸,没时响工夫,谷里接群飞出数条人影,丐帮帮主梁化领着饥、残、疯三位长老,吕怀民、宫行民、天南一剑甫钱,南海复华仁峰张疯子伯伯,这当中就只缺了丐帮醉老大师徒。 彭中轩从那一声欢呼的啸声中听出系小灵乞所发,那就只少醉老大一人啦!彭中轩没想完,吕良辕已然一声娇呼:“爹爹!”扑了过去,投在吕怀民的怀里,哽咽呜呼地哭了起来,哭得好不伤心。 吕怀民也自老泪纵横,但他却笑骂道:“这么大的丫头,还一点都不害臊,也这样没礼貌,见了这些伯伯们也不叫一声。”他嘴里说首,长髯掀动,两手颤抖轻搂着吕良辕的妖躯,可没有推开的意思。 数月相离,几次险遭生离死别之痛,如今父女无恙相逢,怎能不命名他俩欢欣得热泪泉涌呢? 这厢,彭中轩与丐帮众人等相互礼见后,还是张疯子“哇哇”叫了两声,才吕怀民父女俩分开止住哭声。 吕怀民哈哈一笑,叫道:“疯子,你嚷嚷什么?这也是你教的好徒弟。” 张疯子也哈哈一笑,道:“怀民兄,这可不是穷嚷,这许多前辈在,你好意思尽在这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 吕怀民复哈哈地笑道:“疯子,别罗嗦了,我们也该进去了。” 众人进入谷中,彭中轩闪眼即见小灵乞迎在石室门口,彭中轩一晃肩,抢先进入,握住小灵乞的手,说道:“灵弟,你师父呢?”小灵乞眼红红的答道:“师父他老人家喝醉了,不过,我们分别这些天,他神经有些不正常,有时讲出几句话采,都是矛盾得很,似乎得了一种怪病。” 彭中轩一听,心中大震,叫道:“啊!醉大哥也伤在这‘阴雷掌’之下,这么一说,关外事势在必行,无法拖延了。” 众人进入石室后,彭中轩即见醉老大给缩着睡在石室角落一堆干草之上,形态似乎狼狈已极,心中十分难过。 石室并不宽大,亦空无一物,众人只能席地而坐。 一眨眼,小灵乞与梁化爱徒全常施,将一些酒食里味搬了出来,众人围坐着谈谈说说地讲叙这一路上遭遇,彭中轩讲到与桃花仙子相遇而不识时,众人俱都紧张万分,讲到受毒遭擒时,吕良辕禁不住叫了起来,插嘴道:“轩哥哥,你有不有受害。……” 彭中轩笑笑说道:“我不是好好坐在这吗?”这一句话,说得吕良辕脸上飞红,连忙将头低下,娇得的不敢再说话。 彭中轩接着说到遇救,追赶,相遇黄衣老僧之处,彭中轩停止了他的讲述,说道:“梁大哥,你知道那位黄衣禅师的来历吗?他的武功可真高,我可以说有点不敢相信,但又是我亲眼所见,亲身遇到的事,而且自始至终,他只骂了我一句‘你找死吗?’就没再说第二句话。” 丐帮帮主梁化惊容骤现了好一会工夫,方始严肃诚敬地说道:“据大哥所知,家师在世之时,曾一再提及一黄衣老和尚,但从未道及名号,然而家师每每谈及,俱都肃敬异常,想得到是位早年得道高僧,一阵幻觉,较千言万语来得生动,望兄弟切勿轻视,必需常记在心,以感禅师之苦心。再说,我等将近古稀,均未得一面,可见缘分之不可强求,兄弟能有此遇,实应庆幸才是。” 彭中轩听完立即肃然答道:“谢大哥金言,彭中轩有生之年已定当永铭不忘。”接着又将得遇辕妹及大战雪猱辛虎夺回金莲血剑及蛇骨鞭之事说了,随又将骨蛇鞭取了交给小灵乞。 小灵乞本是紧锁双眉,一见到蛇骨鞭,脸上立即稍展悉容,向彭中轩道谢。 倏然,张疯子伯伯双眼一瞪,怒火喷激了双眼,说道:“彭小侠……” 彭中轩尊敬十分地插嘴道:“疯子伯伯,这样称呼实在不敢当,疯子伯伯怎么越来越生分啦。” 张疯子摇了摇头,脸上依然满含怒容地说道:“不!我不称你一声小侠,其中大有用意。你知道我这张疯子名之来由吗?如我亲自吐露,别说是你,就是在坐众人,就是我亲同手足的怀民兄,也不能得知其中十分之一,而我却是有求于你呢!” 彭中轩听了实在不能了解其所卖的关子,但他依然坚待着道:“疯子伯伯,我十二分不敢当,而且绝不接受,疯子伯伯你万不能这样对我的,你不能折煞我啊!有什么事,只要伯伯吩咐,定当遵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疯子终于平息了眼中怒火,悠悠说道:“这样说,我就不再坚持了,但我似乎感到,最后你的讲述中,似有些许隐瞒的地方,你即已隐瞒,我是不是也不便说,我现在这样讲,大概你也总明白一点吧!” 彭中轩听了“啊”地叫了一声,他想起了他隐瞒的话,那就是辕妹伤后疯癫,醉乞反常的病态,他想到张疯子伯伯或许也是受了“阴雷掌”的寒毒,可是他该怎么说呢?张疯子说的不错,彭中轩既已隐瞒了,他当然也不便说。 众人听了他两一句句的,说得糊涂万分,但又不便相询,可是吕良辕可不管这一套,她推了彭中轩一把,说道:“轩哥哥,你‘啊’了一声,大概你是知道了,你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好吗?” 彭中轩想了想说道:“我的猜测,不知道对不对,还不如请疯子伯伯,自己说出来,不是比较干脆吗?”说完,脸一侧,朝张疯子做了个眼色。 张疯子在座众人的脸上,每人看了一眼,最后落在吕良辕的脸上,良久,方才说道:“小辕,你知道伯伯我,为什么突然之间弃武学医吗?”” 吕良辕不懂地摇了摇头。 张疯子叹了口气,缓慢说道:“二十五年前,疯子有事西康,在大雪山脚下,待遇一个怪人,因言语的不和,发生冲突。一战之下,疯子重伤倒地,险险至死,后得雪山神尼前辈相救,废时数月,神尼前辈耗尽精力,始将疯子一命救回。自那时后,疯子既感觉头脑中,不时有种怪思想,出乎人情的乖巧想法,甚至迷糊到失去知觉,不积压所行所为,也因此成了大家心目中的疯子。 接着,疯子就穷心钻研医理,至今前后二十余年,请教了多少名医,吃了无灵敏的仙丹灵药,甚至桃花仙子的桃花露也曾尝到两滴,依然毫无效果,只保留了这条老命,拖延至今,还不时有这种冲动,但我却能及时起避,不在众人面前丢丑。”说完后又再叹了口气。 彭中轩突然灵机一动说道:“疯子伯伯,我知道一种药,保证一吃就好,疯子伯伯,你要不要去,我可以陪你去,辕妹也去,醉乞大哥也去,小灵乞也去……” 张疯子双眼棱光暴射,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所以才说有求于你,当然,这事不能急,你看着办吧!我总是听你的意向而行。” 这时,吕良辕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竟默默地坐在那,没再说话。 彭中轩坐在一旁,立时体会辕妹静默的害怕,连忙握着吕良辕玉手,叫道:“辕妹,你去不去,我们到关外去玩一次……” 突然,三四个人齐声叫道:“什么,去关外?雪猱辛虎难道就是关外的土黄帝吗?” 张疯子立即接嘴说道:“不错,正是他。不过他绝没想到他会现身中原,而又肯如此忍辱吞声地回去了。” 此际,醉老大突然醒过来,与彭吕二人见过后,也参加了众人的围坐,大家在彭中轩的坚持意见之下,除了彭中轩、吕良辕、张疯子伯伯,醉乞师徒外,其余众人暂时回家,待彭中轩等关外返回后,再行进入南海协助彭中轩,寻找四川双煞及辽南七霸复仇。 谈着谈着,张疯子突然扯着吕怀民一边,叽哩咕哝了半天,讲的是彭、吕两人婚事,张疯子要他们二人立时成亲,再同路出关,沿途可互相照顾着,也免得别人见着飞短流长。 吕怀民觉得事情太过匆迫,他想等到反回浙江杭州后,堂堂皇皇热热闹闹的大办一场,他认为他俩年纪还小,可以不必争于一时。 但是,张疯子可不以为然,他早已看出吕良辕的不对,这事不能再拖延,非要吕怀民答应及时给他们成亲不可。 吕怀民感到莫名其妙,可是他也不便坚决反对,因为彭中轩曾两次救过他的命,但是他也实在不愿这样毫无场面之下,让一个独生女儿成亲,他还说可以先让吕良辕回杭州去等彭中轩回来再成亲。 张疯子逼得没法,只得照实说了,告诉吕怀民,吕良辕已怀身孕,并说身上已然中了寒毒的“阴雷掌”,也将变成他这样的半疯半癫的,若不让出关求药,这一生也将毁了等语。 吕怀民听了本是十分愤怒,但随后也就只得点了点头,张疯子又拖着彭中轩到一社去,将此事一问,彭中轩羞愧地低下丁头,承认酒后之错,也答应立时成亲。 这消息一旦传出,众人不禁欢声道贺,频频敬酒,闹到日下西山,月升树梢始散,各知觅地而卧。 翌日清晨,众人分两起,彭中轩与吕良辕、张疯子伯伯、醉乞师徒五人为一起,丐帮帮主与饥、残、疯三位长老、吕怀民、宫行民、天南一到甫钱、南海臾华仁峰为一起,相互道珍重,分道而行。 且说彭中轩等人与梁大哥等别后,认定方向,直往西行,刚离了山区,彭中轩就感到烦恼重重,吕良辕三两日一次的懵懂疯癫,已够彭中轩脑筋伤透,而醉乞不时的胡言乱语,就更使彭中轩难以应付。 终于,张疯子也看出来了,他主张五人再分成两起,由他与小灵乞沿途照顾着醉乞,而彭中轩照顾着吕良辕,分道而行,可是三日是必须一聚,相互兼顾着,免失联络,彭中轩感谢万分的连连点头。 多张疯子伯伯与醉乞师徒走后,吕良辕才从一次迷糊中醒过来,叫道:“轩哥哥,他们人呢?怎么疯子伯伯不在?” 彭中轩微晒道:“他这人,不要拘束,与我两一起,在人群中来去,实感不便,所以就先走了。” 吕良辕双眉略皱,可是只一眨眼工夫,就舒展得开开了,娇笑着扑到彭中轩怀里,说道:“这样也好,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爱歇就歇,爱走就走,反而比五人一起舒服得多。” 彭中轩道:“你就是爱玩爱闹,还不快走,我们是请人寻药治病,可不是去玩的,你知道吗?” 吕良辕小嘴一瓶,嗔道:“你怎么不走?” 彭中轩双一扬,道:“你扑在我身上,我怎么走!” 吕良辕见说,索性两手搂着彭中轩的脖子,双脚一缩,吊在彭中轩身上,娇笑道:“我就要你这样走,轩哥哥,你抱我走一段好吗?” 彭中轩被逼得实在没法,只得笑着在她后臀上打了一下,笑道:“疯子伯伯一走。你就顽皮……” 吕良辕做了个鬼脸,道:“我才不怕他呢!” 奔行数日,彭、吕二人已到陕、川交界的宁羌州,远远即见城门口搜查得十分严密,因二人穿装不俗,很轻易地就进了城。 第二十五章 吕良辕闻蛇丧胆 彭中轩倚宝相威 前面说到,彭中轩、吕良辕来到陕、川交界的宁羌州,远远即见城门搜查得十分严密,因二人穿装不俗,所以很轻易地就进了城。 可是刚一进城,彭中轩立即听到,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彭中轩的双耳,何等灵聪,只半晌工夫,心中即暗叫糟糕?此去兴安,路遥数千里,还没走得一站,即出此等事件,往后一路之上烦恼可就多了。 你道此事为何,原来彭中轩听到些…… “嗨!要饭花子上馆子,喝酒叫菜,已够新鲜,居然还敢装疯打人,这不是天下奇闻吗?” “喂,你可知道,今天这倒霉被打的是什么人吗?” “这我可不知道,你倒是说说看是谁?……不过,随便是谁,这要饭化子装疯打人,总是不太应该的。” “我跟你说,这被打的(说到这,声音突然变轻)是本宁羌州称雄霸道的小阎罗,这小阎罗还打得不好?打得不该吗?” “什么?”一声惊叫,声音随着即也即压低了许多:“是这个畜生吗?那真是老天爷开了眼啦I让我们这羌城的百姓也吐吐心中的怨气,那位经子先生恐怕是神仙下凡,特为惩戒这畜生来的,希望能把他打重点……” “我说二爷,你知道打得有多严重吗?告诉你,小阎罗差这么一点就咽了气啦!四位随身打手被一个小叫化,也给打得呼哩哗啦七零八落,伤得不轻呢!” “天老爷,你怎么不干脆就让他死了呢!难道我们宁羌州的老百姓,还没受够罪吗?我们到底前生作了什么孽?让我们今生受这种压榨厂 “二老爷!这点你尽可放心啦!小阎罗伤虽不至于死,但那残废,相信总免不了的。因为我有个远房侄子在衙里当差,据他回来说.小阎罗当场身受重伤,抬返衙门后院,躺在床上就没起来,手足也没能动一下。” “他父亲见小阎罗被打成这样,哪能不把胸肺气炸,立即派出数十名护院武师,追捕凶手,并派兵严守城门,盘查来往行人。” 彭中轩一听到这些个话,心里哪能不焦急万分,如若地方官给你戴上个“江洋大盗”帽子,发出海捕公文,则沿途将要遭受许多无谓的麻烦。 不过,彭、吕二人却并不受人注意,因二人穿装不俗,别人都无法起到与那伤人的化子有关。 彭、吕二人落店后,因二人已是夫妇名份,无需再分房而卧,可是一路上彭中轩都能坚定地守住,只是有时略有亲热、拥抱、抚吻即止,他还暗中作了决定,复仇之前,决不再作这非份的享受。 夜间,吕良辕沉睡后,彭中轩即悄悄趄,略事收拾,穿窗而出,在院中将窗门带严,又等了一歇,见吕良辕并没觉察,方始纵身而出。 只一个更次的时间,彭中轩在宁羌城里,已来回兜了四五个圈子。可以说,每一间屋院都踏过了,那戒备森严的府衙,他也进出过两次,可就是没发现一点点醉乞师徒与张疯子的痕迹。 彭中轩耳目异于常人,他只需在瓦面水落足,就能知道屋中的一切,可是一个更次下来,他不禁感到失望了。“他三人到底跑哪去呢?”彭中轩心中暗暗叫道,因为这是他们分手时,相约第一站会合的地点。 倏然,彭中轩耳中听到夜行人衣袂飘风之声,立即掉头随身察看,果见一条黑影,朝自己立身处飞快地纵来。彭中轩心头一喜,以为是醉乞等三人之中一人无疑,遂也纵身迎去。 然而,只一眨眼工夫,彭中轩在这夜月星光下,即已认出对方身形与乞等三人不同,等到再近得点,来人面貌已豁然在目,彭中轩不由得-然止步,静等来人近前。看是何等道路人,再作道理。 一瞬间,来人已停身数文外,双目神光如电,死死盯住彭中轩打量,突然,不久“哈哈”一笑,音响十分豪壮,静夜中传出老远。但听他说道:“宁羌城,一日之间,数出高人,使我胡志业感到惊喜万分,宁羌穷乡僻地,朋友来此有可贵干,若只为手头方便,北去数十里胡家坝胡大岁的大门,永远为武林朋友开着,只需朋友上门说一声……” 彭中轩听对方的话意,竟怀疑自己是鸡呜盗之流,不由微微一笑,因对方也是个三旬上下的青年人,瘦长的身子,清秀的脸庞,并不像是个坏人。虽对方误会了,可也有一份好意,遂插嘴道:“阁下误会了,在下路过此地,只想寻找一位朋友,而不是阁下所想的那种人,请阁下放心。” 那自称胡志业的年轻人,一听彭中轩所说,立即双目激扬,眼中电光暴射,冷冷笑道:“朋友意欲寻找何人?假如略有头绪,胡某相信决能认识,也可替朋友稍效微劳,免得这样毫无目的地寻找。” 彭中轩见对方说得词诚意恳,可是寻找醉乞之事,又怎能对他说呢?”以致一时之间,反被问得呐呐的签不上话,嘴里“这个……”这个了半天。 至此,胡志来更是冷笑连道:“朋友,你这满城乱窜,毫无目标的,可像是找朋友的吗?同是武林中人,看你也不像鼠窜之流,不要给脸不要呢!” 彭中轩一听,心中已火,可又不便发作,只得说道:“我自己的事是我自己的事,相信与滞可是阁下的的事。怒我没工夫与阁下闲嗑牙,再见吧!”语音未落,人已纵起,刚出去数文远近。 倏听一声怒“哼”!胡志业已飘峰阻路喝道:“站住!”声音短亮,凄厉异常,彭中轩本就没动功力,轻易地刹住身子,说道:“我们可是无怨少恨,我即不愿意领你的情,你最好就少来找闲事……”话没说胡志业又喝声止住道:“废话,你来到宁羌,也不打听打听胡家坝在江湖上的名气,胡家人在宁先的声誉,可是任你这横冲直间的吗?何况,凭你一手轻功,还没能吓得倒人,今要不教训教训你,还以为胡家坝人是可欺的。” 彭中轩适才在城中转了数圈,只是随意地纵跃,可没有尽情的施展快如闪电的身法,因为他要仔细地所有屋中的人的动静,可有醉乞等三人在内?谁料竟会被人误会上,只道他是普通的武林中人。 彭中轩听完对方的话,不由得也自冷笑一下,说道:“胡家坝又该怎样?难道会吃人吗?可是我也没惹你们呀!更何况这宁羌城还不是胡家坝的地方,连我们路过访友之人也要干涉,这也太强横霸道了。” 胡志业打个哈哈,说道:“果然是找岔的,来来来,这里不是比划的地方,我们城外去,有种吗?” 彭中轩依然冷笑道:“可不是我找事,是你无故找我,但是我并不怕,你先说个地点,让我想想。” 胡志业见彭中轩沉稳十分,毫无慌张畏惧之色,不觉大奇,胡家坝享誉中原数十年,谁敢不尊?谁敢不敬?这小子竟毫无畏惧之色,敢情是个初出道的雏儿,还不知道胡家坝在江湖上名气,今天非得教训他不可,让他日后不敢目中再无胡家坝。如若他是有意装傻,那更得重重惩戒不可。 思忖至此,遂道:“东门外有一破庙,久已废弃,人迹罕至我们就到那去吧!今天也要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句话。” 彭中轩微笑说道:“胡家的武功,我总要见识的,但却不在此时,因为此时天色将明,可否今夜子时,在下准在那地方相候便是。” 胡志业嘿嘿冷笑说道:“阁下太过自大,也欺人太甚啦,怎的由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胡某说现在,现在就非去不可!你敢说不去,你走得了吗?今夜子时,胡某可有点不耐,我看是请吧!” 彭中轩哈哈一笑,声遏流云,威震夜空,久久不止。 胡志业倏然一声怒叱:“你敢藐视我胡二太爷!” 声未落,人已狂扑而到,左爪右掌,爪现如钩,抓肩点助,掌发如浪,当胸迫去,声威骇人已极。 眼看掌爪已然近身,彭中轩依然未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彭中轩亮叫道:“今夜再行相见,如今少陪。”随着语落人沓。 胡志业神魂皆惊,总算心存厚道,于掌力将及对方身时,见对方未曾闪避,已略撤劲道,如若不然,必定收劲不住,扑出老远,就这样,也踏碎了两片屋瓦,惊得冷汗暗流。 可是待他稳住身形,探首四望时,彭中轩已出去数十丈远,接着晃得两晃,隐没于沉沉夜色中。 彭中轩回到客店,见吕良辕沉睡如故。彭中轩一笑上床,这下反把吕良辕弄醒了说道:“轩哥哥,你要到哪去?” 彭中轩伏身就耳,说道:“我要到宫中去会嫦娥,只是时间太晚,天一亮找不到去月宫的路了。”吕良辕先是一惊,听完笑声:“去吧,怎么不去?我可不是醋娘子。”说完话,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脸上绯红一片。可是当她正准备搂抱彭中轩,双手触到他身上那冷冷秋露时,又禁不住惊叫道:“呀!轩哥哥,你是出去了,你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去呢?” 彭中轩一笑说道:“辕妹,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会去嫦娥。可是嫦娥没见着,只遇到了一个癞哈蟆,他约我今夜三更,在东门外相会,他要和我比划比划。啊,对了,辕妹,你知道胡家坝这外名称吗?他在江湖的声望,到底有多高?胡家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 吕良辕虽不是江湖儿女,可是她师父张疯子见闻却广,江湖一般厉害魔头,张疯子没事时都像讲故事似地讲给她听。 当她听彭中轩说到胡家坝三字时,浑身不觉一震,惊叫道:“怎么!我们到什么地方来了?你……你……怎么招惹这个老怪物?” 彭中轩见中啷辕一脸惶恐的神色,却反而地搂着她安慰道:“辕妹!你怎么怕成这个样子?他难道比小神龙,比梅花娘娘,比桃花仙子更厉害?比他们武功更高吗?这倒使我有点不敢相信啦?” 虽然,从彭中轩的怀疑和那两条强有力的臂弯里,吕良辕得到安全的感觉,但她脸上惊容依然未退,忐忑的心跳也没放下。两眼地直地盯在彭中轩的身后,就像是突然有个魔鬼,要来抢去彭中轩似的,倏然一声尖叫伸出双臂,将彭中轩拖得紧紧的:“轩哥哥,我怕!我怕!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彭中轩见吕良辕这个亲子,以为那癫症以发作了,心中一阵阵的抽痛,轻拍着的背,吻着她的鬓角,柔和安慰道:“辕妹,不要怕,不要怕!我不离开你,永远不离开你,任什么事都有我呢!” 吕良辕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良久良久在彭中轩怀里动了一下,长长嘘了口气,抬眼打量窗外,天色已然大亮,遂推了彭中轩一下,说道:“轩哥哥,起来吧,我现在不怕了。” 彭中轩双臂略松;凝目详视着吕良辕的粉脸,确见其惊容已退,平静多了,遂道:“辕妹,告诉我好吗,为什么你怕成这个样子?” 吕良辕身子一软,整个地瘫睡在彭中轩怀里,说道:“我自己也莫名其,为什么会怕成这个样子,胡家坝的老怪物与小神龙、梅花仙子等老前辈相比,根本望尘菲及,但他却是江湖上相当有名气的老怪物,因为……唉!我真是说起来通体就会不寒而栗,汗毛根根倒竖。” 彭中轩见其口中说怕,却已不如前的浑身战栗了,遂硬迫着她说,吕良辕为了要袁中轩事先防犯,也只得说了。 原来,胡家坝中胡太岁,乃是个专门收养毒蛇的怪物,他非但能驯养,更能驱使毒蛇外出害人,驱使毒蛇作战,而他自己每天也非吃它不可,他饮用毒蛇的血,吃生毒蛇的肉。胡家坝里,他的庄园之内,拥有个数个池塘,养着成千成万的毒蛇,大大上小的真是不计其数,而且更是无奇不有。 吕良辕生性畏蛇,一见到蛇,周身筋骨都会酸软了,再大的本事,她也没法施展。当她告知彭中轩胡家坝的武功,全都是以蛇为主时,也禁不诠浑身汗毛直竖,体栗股颤,说道:“轩哥哥,你千万别招惹他们,好吗?我们赶快避过这个地方,今天就走,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蛇。” 彭中轩看到吕良辕被蛇吓成这个样子,反倒笑了起来,眨着眼皮说:“我还以为什么妖魔鬼怪呢?原来只是蛇……” 他这话没说完,吕良辕已及时插嘴道:“轩哥哥,我求求你,千万别去惹他们,千万别去!” 彭中轩道:“辕妹,这是不行的,我已经答应人家,我不能骗你,今夜三更天我就要去赴约,但不去胡家坝,只在这东门外。你放心,蛇实在没什么可怕的,我自有办法应付。” 这一日,彭、吕二人就在城里寻找了一天,也没见张疯子和醉乞师徒的影子。人夜,吕良辕一定要和彭中轩去赴约,二人在约定时间,来到了约定地点,彭中轩见那破庙,除了些断垣墙根还可让人辨认以外根本就看不出哪里有什么庙。 三更打过好一会儿,彭中轩依然未见胡志业前来,正待与吕良辕返回店时,彭中轩倏听“悉悉卒卒”的声音,而且更有一阵阵的腥风扑鼻,彭中轩心中大惊这一定是蛇群来了。便说:“他即不守时,他们也就不必等他了,回去吧!” 就在这时,彭中因突然双眉紧皱,站在那不响不动,脸现愁容,吕良辕则不由得骇叫道:“轩哥哥,你怎么啦?” 彭中轩道:“没什么!看情形还是再等一下好了,不过辕妹,你最好把胆子放大一点,有什么事由我来对付,不要害怕……” 倏地,一声尖细的箫声凌空传来,箫声虽然尖细,却很急迫,随着悉卒之声越形清晰,腥臭更浓,吕良辕也感觉到了,一声尖叫,拖着彭中轩的手臂。抖声叫道:“轩哥哥,蛇来了!蛇来了!” 彭中轩回手将吕良辕轻揽怀中,说道:“辕妹,别怕,现在走已经迟了,而且四面都有蛇,为数相当多,歇会看情形再说吧!” 吕良辕一听脸色骤变,心中扑扑乱跳。 诚如彭中轩所说,四面都来了蛇,真可说万头攒动,阵势十分豪壮,彭中轩虽说不怕,可是当他见到四面急急冲来的蛇群,心中亦感不安,不知怎么应付才好。 瞬息后,蛇群已越来越近,圈子越缩越小,蛇君也越看越多,一刹那间,箫声直速的升高…… 吕良辕刚看到蛇的影子,立即周身无力地瘫软在彭中轩怀里,双眼紧紧闭住,也也不敢睁开来了。 蓦地,萧声已从尖高转成为急骤的愤怒,势如万马奔腾,蛇群就像潮水般地急涌而至。 彭中轩紧紧地拥着吕良辕,看着那漫山遍野围拢来的蛇群,正感到心惊胆战,束手无策之际,倏地蛇群在五文开外,突然中止了前进,那大大小小上千上万的蛇君,本是昂头张腮,红信直吐的,可是一挨近五文左右这个圈子,立即垂头丧气,像遇到了什么对头克星般地,再也不敢游前一步。 此际,萧声也似到了什么刺激,所发音调更急更怒,但蛇群像是难以忍受箫声的催迫,那最前的蛇群,突然的在地上一阵翻滚,滚得灰尘骤起,弥漫了半空。 彭中轩看着这个情景,心中频呼怪事,他试着往前移动数丈,说你也不信,那蛇群真像对他畏惧万分般地,悉卒连声,纵逃不已。 彭中轩心头大喜,轻叫道:“辕妹!辕妹!快看,快点,这些个蛇连我们的边都不敢近,样子一点也不凶,你怕什么?” 吕良辕从声音中也能体会蛇群之反应,怀着忐忑的心慢慢睁开,真如彭中轩所说,蛇君都在数丈外静伏着,一点狰狞可怕的地方都没有了,不禁奇道:“咦!这真是难以相信的怪事呀!” 陡然间,一条人影凌飞下,右手一把青铜长剑,左手倒提一只乌竹萧,彭中轩一看来人,不是胡志业还有谁? 胡志业人方始站稳,宝剑猛震,一声暴喝叫道:“好一对狗男女,不知用什么邪法,坏我宝物,敢请你们真是找梁化来的,事先已然有了防备,好吧,瞧我胡志来是否另有法制你。”说完立即振剑猛扑,左剑右萧,招式怪异之极。 彭中轩虽见吕良辕睁开了眼,可是他仍然不敢轻易地将她搁下,因为他还弄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使蛇群不敢欺近他二人的身旁,是什么东西,有这伟大的力量,见胡志业飞身扑来,只得搂着吕良辕闪身退过一旁。 说也奇怪,彭中轩抱着吕良辕,只要落足哪里,蛇群立时像分涛裂浪似的,飞身躲开,有那退得慢的,俱都软躺地下,发生丝丝的哀声叹叫。这情景不但是彭、吕二人疑惑不解,就是胡志业也感到莫名其妙,不禁“咦”“咦”地怪叫着,呆在那里没再动手抢攻。 倏地,划空传来声声厉啸,胡志业闻声立刻也怪味回应,里头似乎轻松多了,回听他说道:“小子,别臭美,马上就有你的好看!”浯毕,将宝到回鞘,捧起萧来,又再次吹奏起来。” 这次奏的是什么音调,难以形容,只听得一声急一声缓,一声高昂,一声低沉,蛇群在他萧声催震下,又再次地抬起了头,但全都静盘在地上,动也不动,只一眨眼工夫,静夜里除了萧声之外,竟是一点杂音也听不到。 彭中轩不知他弄的什么玄虚,不过那划空传来的厉啸,使他知到是来了更厉害的敌人,可是彭中轩除了担忧怀中的吕良辕外,其余的什么他也不怕。 这一刻,忽然被他想到需要试验下,蛇群为什么会怕他们。他先叫吕良辕缓缓地离开他,往前移去,吕良辕任怎么说也不肯先尝试,彭中轩只得先往前走。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蛇群本来都被萧声低住,静盘在地F,这里彭中轩还没走出一太,蛇群立即往后纵退。 吕良辕一见这情景,立即从后纵越而上,吕良辕动,彭中轩就停下了,可是彭中轩一停,蛇群立即又静止恢复原状,根本就将吕良辕的行动看成一回事。 彭中轩连忙将吕良辕唤上,脑中不断思索,他知道这毛病在自已身上,可是他再以怎么也想不出,他有制蛇的本能。 他伸手到怀中去掏摸,他本来想是或许“金莲血剑”是蛇的克星,可是当他的手触到怀中“蛇玉”时,心中疑团全部解决了,这“蛇玉”得自数千年成形怪蛇之头,似这等小蛇是应该将它畏惧才对。 彭中轩从怀中掏出“蛇玉”,交给吕良辕,吩咐他贴身藏好就不必再怕蛇了,吕良辕也曾听彭中轩说起过“蛇宝”的来历,立即将蛇宝藏好,再往前移动时,蛇群立即蹿逃如飞,是灵验无比。 吕良辕高兴之余,禁不住东一跳,西一跃,蛇君一时间乱成一片,胡志业的萧声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啦! 就在这个当儿,蛇群突然一分为二,让开了丈许宽一条道路,两条细长的铁线蛇,飞恰恰地穿入场中,蛇后随着灰发老头子,两条八字须翘得老高,斜转着像两条蛇一样,两眼白多黑少,只见得黑珠很明显地转动着,鼻子扁平得只看见两个洞,那副尊容,真能使人隔夜的饭都呕出来。 怪老头一声怒啸,衫袖一抖,落下一只黑竹啸,对嘴就吹,这萧声又自不同,是如此的轻柔和缓,凄哀哀,悲切切,四围的蛇群没感触,而这条铁线蛇,却是一下子从静止中疯狂起来,细长的蛇身直立起老高,可是任怎样也只是如此而已,却没有往前扑去的趋势。 吕良辕本对蛇头,可真是看见胆寒,自从刚才那一阵子开心的纵跃后,可说是完全改变了性情,只听她“咭咭”的一声娇笑后,说道:“糟老头子,你吹弄些什么?这些个蛇儿,跳跳蹦蹦的多受罪,你也吹得怪费劲的,我看还是歇歇罢,有什么事我们不如开诚谈谈,我和我这位哥哥决没有得罪你们的地方,你们何必要下这毒手呢?就是让你们称心满意,将来传到武林中,你们也不见得十分光明。” 灰发在老头一听,气得浓眉倒竖,哇哇叫道:“臭贱婢,你是哪里来的,你师父是谁?快说!” 彭中轩刚想开口,说两句客气,缓和一下,吕良辕已然接上了,娇声叱道:“糟老头,你是哪里来的?你师父是谁?决说!” 吕良辕说完话,自己反倒忍不住,“格格格”地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胡家坝胡太岁以蛇阵出名,武力并不高强,如今既然不怕蛇,也就无需对其尊敬。大可对他戏耍一番,她想单凭武功,你还能强过自己的轩哥哥吗? 可是她却错估了对方,胡太岁虽靠蛇阵扬名,便其本身武功虽不及桃花仙子等人,可也非一般泛泛之辈可比,他问吕良辕师承,乃是以前辈自居,没想吕良辕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灰发老头被吕良辕气得脸红脖子粗,正待发作。胡志业已叫道:“爹爹,待我来教训教训她!”话说完,人已冲上前去,振剑分心就刺。 胡志业见她两手空空,以为她一定会退,心中正计较着,如何在她闪退时趁机追袭,使其措手不及,一下就将她伤在剑之下。 不想,吕良辕身手亦十分灵活,但见她手臂一伸一缩,一道银芒疾射而出,胡志业还没来得及体会,已听“当啷”“吱呀”两声,剑萧早被削断,飞跌出老远。 吕良辕又复娇笑道:“吹的什么大牛,你要教训我,讲的容易,接得下姑娘十招人招的,你也够了不起啦!” 语未毕,剑已出手,玉龙剑银芒挥舞着金莲血剑十二招术,只攻得两招,眼见要将胡志业伤在剑下。 倏地,吕良辕娇躯寒抖,两眼一翻,玉龙剑也提不住了,“当啷”掉到地上。陡然,一声怒喝随着一阵排山倒海的烈风,直向吕良辕那正在颤抖的身子迫到,这阵掌风乃是胡太岁所发,他的本意是挽救他儿子胡志业,不要让他伤在吕良辕的剑下,怎想到吕良辕会得突发疯症。 可是就在掌风将及吕良辕身前时,蓦然人影一闪,一道银虹过处,吕良辕及地下玉龙剑早已不见。 胡家父子这一惊骇,较那铁线蛇不发威,更要厉害十分,这动作实在太快了,根本没容得他俩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蛇群窜避的游走声,“悉悉卒卒”声才将胡家父子二人惊醒。待他二人掉头察看时,彭、吕二人已出去了数十丈远,再要追赶也已不及,最可恨是他胡家所倚仗的蛇阵,竟然对他二人一点也不发生效力。 彭中轩抱着骤发疯颠的吕良辕,施展开快疾似流星的轻功,刚跃进城里,吕良辕已从怀中恢复过来,但听她叫道:“你抱住我干什么,放下!放下!” 彭中轩知道这一刻,吕良辕神智全昏,根本无法理喻,也就置之不理,一味地往客店奔去。 可是彭中轩不理,吕良辕叫声更高,只听她叫道:“放下!你到底想怎么样?” 彭中轩飞快地抱着她回到客店,可是她的叫闹声早已惊醒了同店中的客人,彭中轩刚将吕良辕放下,吕良辕就拳脚兼施,对彭、中轩一阵乱打,虽说毫无章法架式,可是,力量却大的出奇。 终于,全客店的人都给吵醒了,彭中轩在万分无奈之下,只得忍痛点了她的哑穴及软麻穴,将她拥放床上。 同店中人,虽说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旦平息没再有声音,也就没人再追问了,所以,后半响工夫,又复平静下来进入梦乡。 彭中轩躺在床上,与吕良辕脸朝脸地对躺着,吕良辕除了一对眼睛能够活动外,任什么也不能动一下,更别想说话了,然而,彭中轩从吕良辕的双眼中,看得见她心中的愤怒及陌生,他心痛地滚下了滴滴热泪,吕良辕依然用那种愤怒与陌生的眼光盯住他。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大亮了,彭、吕两人仍然对躺对望,吕良辕一点也没有更醒的样子,彭中轩不禁大急,敢情她那怪症不经过发泄,不能清醒吗?这该是一件头痛的事,今天已过了两时辰了……。 正在彭中轩沉思之际,快然,室外一阵乱轰轰的大闹,紧接着房门被擂得嘭嘭巨响,彭中轩心中一震,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何以会如此紧迫……。 “开门!开门!你们装的什么死,把大爷惹火了,就有得你们好受的了。”一个破锣似的嗓子在门外怪叫着,彭中轩虽不知什4事情,可也不当他是一个事,慢条斯理地走去开门。 刚走到离房门口还有五尺远的地方,一声震天价的巨响,两扇板门应声倒下,看情形彭中轩若不闪避,百分之百的可能就正好砸在他的身上,这情况之下;彭中轩猛提丹田真气,双掌左右一分,两扇门板分左右发出两声巨响,碎成木屑。 门外这一刻正有十数名兵勇、衙门里的差役擒快,将门堵住。彭中轩见了,心中一颤,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破锣声音又响:“采花淫贼,这次你再也走不了啦!人证俱在,乖乖跟我们打官司去吧!……咦!这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有玻璃空气墙的事吗?” 彭中轩见说话是个粗眉汉子,汉于边上还有个低帽沿的老头子,见二个说着就要跨进门来,连忙运起神功将门堵住,心想,我暂不与你等一般见识,倒要看看你等使何方法进得了我的门。 随着彰中轩闪眼中,见那胡家坝的胡志业也在人群里,心想,原来是你这畜生搞的鬼。武林中讲的是豪爽与义气,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依靠官府势力,就失去了原有的江湖英雄本色。 其实彭中轩错怪了他,胡志业恰逢其会而已,他可不知道彭吕二人在这,他听说昨夜宁羌城出了采花大盗,他气愤胡家坝宁羌已失去了威信,江湖人物正接二连三的在宁羌出现了。 胡志业他做梦也想不到,那被人称为采花贼的就是彭小轩,他心里盘算着,这一下可妙透了,就利用官府来对付你,我再从中也点出意,不怕你飞上天去。胡志业这样一想,差点把自己一条命送掉。 那粗眉汉于惊“咦”后,随口叫道:“邪魔!邪魔!” 彭中轩冷冷一笑,说道:“井底之蛙,何知道天下之大,你再要口不择言,可别怪我要得罪了。 两句话声音虽小,却能直贯入众人的耳中,打在他们的心坎上,将他们全给震慑住了。 那低帽治老头,暮然一拱,说道:“阁下武林高人,失敬失敏,可是老朽兄弟等即是奉命而来,不得不有个交待,阁下即不承认这等事件,就清阁下将床上的姑娘弄醒,只要她一句话,我们马上就走。” 彭中轩回头一看,见吕良辕眼中依然是那陌生与愤怒之火,知到暂时还不行,遂道:“这事本无不可,但她现在病中,无法给你们明白的答话。不过这里的店家、店伙计均可证明,我二人是夫妇关系,在这已住了两天,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本来,彭中轩大可不必与他们计较,然而洪武年间,正是太平盛世,恩师东海老人自幼即给予深刻的印象,嘱咐他绝不能与官府中人来往,或发生任何关系,更不能与官庭中人作对,发生冲突,其原因是利是典,或是另有什么原因,彭中轩根本不知道.他只是感念恩师的养育之恩,也就完全遵从恩师的嘱咐。 突然,人群中一声大笑,胡志业越众而出,说道:“事实强于雄辩,虽然你二人同路而来,很可能你从别处将她诱惑来的,没她亲自的答话,你是无法洗刷得清的,你们看她那愤怒的眼光,就证实朋友称说的全是谎话……。” 彭中轩一声冷笑,打断了胡志业的说话,气愤不过,翻身走到床前,将吕良辕软麻穴、哑穴全解了。 吕良辕很自然地在床上活动了一下筋骨,脸上露出罕有的甜笑,彭中轩心中狂喜,只道吕良辕已恢复过采了。正待低下头去,将事情原委一说。好让她答复几句话,把这些捕快差役赶走,再去找胡志业的霉气。 倏地,吕良辕玉掌一翻,“啪”的一声,好不清脆,彭中轩实实在在挨了一记耳光,脸上现出五条红红的指印。 彭中轩只怔得一怔,吕良辕一个翻身,跃了起来,右手银芒一闪,分心就往彭中轩刺去,口中并厉声叱道:“你这淫贼,害得我好苦,我非毙了你不可!” 此语一出,彭中轩心中大痛,暗中悔恨不已,弄巧成拙,反证实了自己是个采花淫贼,再也无育可辩了。 彭中轩还在想,室外众捕快已然暴喝拥进来了。胡志业更是狡猾得很,一声厉喝;“捕住采花赋,别放他走了……快抓住他……抓住他……”他一旁拼命叫喊。推波助很,人虽挥舞着双拳,却没有直接挨近前去。’ 彭中轩躲过吕良辕分心的一剑后,知道今日的事一步错,步步错,要想平静地解除误会,巳不可能。而吕良辕疯态未醒,自己在这室中又施展不开,要想将她擒住谈何容易,只得一咬手,穿窗上房,意欲将吕良辕诱上房去,再将她擒住,暂时离开宁羌,到山里去或乡间去住上两天,将醉乞等找到了,立即兼程北上。 可是事实大谬不然,彭中轩在房上等了好一会,只听得室中“哎哟”、“哎哟”的声音,却把彭中轩吓了一跳,翻身再次钻入房中,这上下可把彰中轩惊得呆了,就在这一眨眼工夫,室中巳横竖躺着七八个人,每人不是折手就是断脚,更有三四个早巳一命呜呼,房中鲜血流了一地,那明家坝的胡本业,出没逃辟开,被斩了一臂一腿,跌坐地下,早巳昏死过去。 这情景哪能不把彭中轩惊愕住呢…… 吕良辕似乎非常开心,娇笑声中挥舞着玉龙剑,就要住室外冲去,这要让她冲室外,那真是虎人羊群,这些个州衡的差役们哪还有命在。正好彭中轩及时飞下,一见吕良辕舞剑外出,连忙上前骈指点她肩井穴。说世奇怪,吕良辕这一刻还真灵,她根本就没让彭中轩近身,翻腕一到回兜,招式厉至板,逼得彭中轩撤掌不迭。 可是,总算将她止住了,没冲出门去,彭中轩一晃肩将窗门堵住惨叫道:“辕妹!辕妹!你认识我吗?” 吕良辕停是停下了,然而却没有醒,听到彭中轩的呼叫,似乎怔了一下,可是转眼间,脸上又复流露出那种假笑,但却是笑得那么甜,笑得那么迷人。彭中轩心中一阵惨痛,叫道:“辕妹!赶快醒醒吧!这事情可闹大啦!, 吕良辕甜笑:“你是谁?你跟谁说话?我可不认识你!” 蓦然,店门口一阵大乱,彭中轩暗叫“不好”,一晃肩,欺身直进,没想这次吕良辕一点也没反抗,连动一动都不会,轻易地就让彭中轩点倒,抱在怀里,足尖一点,纵身上房。 陡然,一排弓箭疾射而来,彭中轩拔身避过,一瞥之下,伙,整个客店都被明兵团团围住了。 只是,这怎么难得了飞天玉龙彭中轩呢? 但见他一声龙吟长啸,声遏流云,从吕良辕手中接过玉龙剑插好.双手将吕良辕揽得紧紧的,一点脚一晃肩,立即出去了几十丈远。那一排排的弓箭,就没法沾得了他的身子。 出了城,走出去十几里地来到一条河流边上,河岸上正巧有条小船,船上又正巧没人,彭中轩抱着吕良辕钻进舱去,因为离城已十分远了,所以彭中轩也不守怕官兵再来搅扰。 这条船虽小,可是舱里倒挺干净的,彭中轩将吕良辕放好,拍醒后,吕良辕似从一个恶梦中惊醒般的,又像是大病初愈后的身体,脸色凄怆惨白,惊煌失措,眼一睁开,就像寻找什么,立即挺座起四面乱着,当她接触到彭中轩爱怜亲切的目光后,始才深深地端出口气,娇柔无力地又复倒了下去,双眼一闭,滚下了两颗泪珠, 吕良辕的心情如何暂不要说,而彭中轩的心里,却是阵阵的刺痛,他将吕良辕抱起,搂在怀里,说道:“辕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吕良辕依偎在彭中轩怀里,说道:“轩哥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似乎觉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离你是这么遥远,我好像再也见不着你了,唉!我真不敢想,轩哥哥,你抱得我紧一点好吗?我害怕!我害怕离开你!” 彭中轩双臂收了点,他想:“吕良辕为救他的命才受这阴毒的掌力,而她在病症中所做出的任何事情,都是无心而值得原谅的,可是今天这个事情,实在闹得不小,这该怎么办呢?杀伤了我,甚至杀了我,我也会原谅她,如今伤的都是官府中的人,醉乞师徒打伤了宁羌城县太爷的公子…… 想着想着,低头一看,吕良辕这一刻已熟睡过去,蜷伏在彭中轩怀里,脸上愁眉探锁,看不到一点宽慰的心情。 彭中轩心里头,是从来没有过的纷乱,千头万绪,他觉得他的智慧,这一刻完全没有了,他灵活的头脑也停顿了,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才好。 第二十六章 仙子心碎归无路 少侠奋勇战厉蛇 彭中轩抱着沉睡的吕良辕,坐在河岸边一条小船舱里,纷乱的情绪逼使他忘却了一切,忘却了时间,直到吕良辕从他怀中慢慢醒来,叫了两声“轩哥哥”方将彭中轩从痴呆中惊醒。 倏地,彭吕二人同时感到小船在水中摇晃着,也就同时往外探看,吕良辕一见外急骤的流水,不由得尖叫道:“轩哥哥,我们怎么在船上,啊呀,你看那乱石滩……” 彭中轩早就看到了,他就抱着她的姿势,腰腿一挺,跃到船头,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立即点足飘身,纵到岸上去。 “嘭”的一声,小船撞在一块巨石上,将船头击成碎片,随水流去。 此刻,彭中轩可没有这种心情来顾虑别的,当前的急务,他要寻找张疯子及醉乞师徒三人。他奇怪怎得没见他三人的影子,他不相信他三人会遭遇到什么不幸,凭他三人的江湖阅历及周身武艺,是决不可能出事的。 彭中轩想不透的是,他二人在宁羌城闹得这么凶。他三人只要在城里,一守会得到消息的…… 吕良辕在他怀里挣扎下了地,叫道:“轩哥哥,你愁眉苦脸的干什么?我们坐了船,怎么又看到船?” “辕妹!现在事情很麻烦,当然称不会了解,不过现在我们到了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呢?我们要将小灵乞他们找到。才能起程上路,但是一路之上,我们也可能有很多的麻烦也说不定。天色不早了,肚子也该饿了,我们还是打听打听,顺便买些东西充饥吧!” 吕良辕不知事态的严重,可是他对彭中轩有着十二万分的信任。然而女孩子的自尊心依然是坚强的,她小嘴一撅,娇愤道:“对!我是什么都不了解,我是什么都不懂,只有你懂……” 说到这,她忽然自己停住了嘴,埋首沉思,真好像有什么模糊而怕人的印象似的,忽然,她扑到彭中轩怀里,仰首叫道:“轩哥哥,你告诉我好吧?我真做了什么事情,我朦胧中好象做了个可怕的怪梦,但是我又想不起来了。” 说完,她握着粉拳在头上敲了两下,接着又摇了摇头。 为了不再刺激她,彭中轩勉强地笑了一下道:“辕妹,实在没什么事,不过,日后我会告诉你的。” “轩哥哥,你别骗我啦!没什么事,日后又会告诉我,既然没有事,日后又告诉我什么呢?” 彭中轩话说得矛盾,一下就被吕良辕抓住了,他只得苦笑道:“辕妹,慢慢再谈好吗?我肚子可真饿得发慌。” 吕良辕这会可是真笑了,道:“好吧!我肚子也饿得要命,还是赶快找吃得吧!吃饭了再说。” 彭、吕二人离了河岸,没走多远,即发现一座山边上,有两间茅屋,二人还没行近,屋门开处,走出个皱皮鹤发的老太婆,手里握着根拐杖,老太婆脸上的形态本难看极了,突然间,老太婆露齿-笑,笑得彭、吕二人心中一颤,汗毛根根倒立而起。 老太婆脸上虽老,头发虽白,可是身上穿着,可依然是红红绿绿的年轻人的装束,显见得不伦不类,彭、吕二人不由自主地都站住了。 忽听老太婆开口叫道:“飞天玉龙,你终于来了,你进去看看,这是什么人?喂!这个小姑娘又是谁?” 彭中轩一听,心中大惊,暗忖.这老太婆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号,她叫我看的又是什么人?暗忖未了,问道:“前辈不知怎么称呼,何以认得在下……” 老太婆哈哈一声长笑,笑得彭中轩心里直发毛,因为这长笑中蕴藏高深的内功修为,绝不是普通人所能为。 老太婆笑罢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可是你大概认得她,进来看吧!我不会暗害你的,放心好啦!” 无可奈何,彭中轩牵起吕良辕的手,运起神功护体,慢慢地一步步挨近,老太婆退身进去了。 倏地,就在老太婆让身的当儿,彭中轩神目一瞥,即见到茅屋正中央一块门板之上,躺着一个如花美貌的少女。少女面型一入眼帘,彩中轩早巳惊出声,摔掉吕良辕就晃身飞进,在那门板上少女酌鼻孔一探鼻息,可是手刚伸出,他已感到少女已然死去多时。 彭中轩大惊回首,老太婆人影不见,可是吕良辕突然一声尖叫,彭中轩连忙飞身出屋,见吕良辕已被老太婆单手擒住一双手腕碗脉处,一动也不能动,只是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这时彭中轩不能不说失策,同时也心惊老太婆武功超人,吕良辕人不能动,嘴巴却可以说话,但听她叫道:“轩哥哥,快来看!快来看!疯子伯伯、小灵弟都在屋子里,好像都死了! 这真是一个晴天霹雳,把彭中轩惊得魂魄丢,心胆皆裂,这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吕良辕如今在她手中,她只需略用真力,立可将吕良辕五脏震碎,死于非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然而,事实已不允许彭中轩多想了,一闪身挨近另一间茅屋去,一点没假,张疯子伯伯与醉乞师三人并头睡在一堆枯草上,俱都一动不动,与外面少女睡姿势一模一样。 彭中轩心中暴怒,脸色倏变,悲声叫道:“前辈究系何人?与彭某及彼等,究竟有何仇恨,而将他等四人一起治死?” 老太经又咭咭怪笑道:“飞天玉龙,今天你再大的本事,也飞不也我的手掌去。我与你仇深似海,你杀害了我的徒弟,火焚了我的居处,还诱拐了我的女儿,可以说我一生全被你毁了……” 老太婆没说完,彭中轩一声暴喝:“住口,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可不能明言乱语对我彭中轩加以诽谤。” 老太婆可并没生气,依然笑道:“老婆子也不与你斗嘴,现在我只向你一句话,你肯不肯和我的女儿成亲。” 此语一出,彭中轩更加坠五里雾中,这老太婆已是七卷八十了,她的女儿怕不也有五六十岁,最少也得四十出头,怎得都没嫁人,这真是无稽之极,夫妇需要有情感始能结合,怎可以凭空一句话? 再说自己已然与吕良辕结为夫妇,未过旬日,怎可又停妻再娶,遂说道:“前辈此语,晚辈不能应允。” 老太婆倏然一声怪叫,将彭中轩说话打断,道:“你引诱我的女儿,你如今又弃之不要,好吧!我先将她劈了再来与你算账。” 彭中轩闻听大惊,高声叫道:“前辈请手下留情,这事我们慢慢商量,说实话,大概前辈认错人啦!” 老太婆冷冷笑道:“彭中轩,我人老了,一点不错。可是我的眼睛没老,我一点也没认错人。” 万般无奈,彭中轩暗中计划着怎样解救吕良辕,嘴里却说道:“请问前辈,令千金如今人在何处,能否请出相见,或许能从她那解除误会” 不想两句话,说得老太婆泪爬满脸,这一下又不禁使彭中轩感到惊奇万分,何以说到她的女儿她就这样伤心呢?随听老太婆开口道来。“什么,敏露妹妹会是前辈的女儿?她是桃花仙子的随身婢子,我正奇怪她本已随神尼前辈西去大雪山,何以竟会停尸此地?” 老太婆似乎越听越伤心,可是一眨眼工未,老太婆倏然双眉倒竖,眸露凶芒,尖声叫道:“你知道我是谁?” 彭中轩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前辈怎么称呼?” 老太婆精力似乎亏虚太多了,就这一瞪眼后,立感中气不顺,频频喘息不已,但她的手指,依然紧地扶住吕良辕手腕,使得吕良辕半身酸麻,无法自行脱除老太婆的掌指去。一稍息,老太婆始说道:“此事说了,只有使人伤心,如若不说,你又无法明了,飞天玉龙,我就是你月前相遇的桃花仙子。你有什么感触吗?一月不见,仙子娇嫩的脸肉变成了鸡皱皮,满头青丝变成雪也似的白发,啊……” 彭中轩听说她就是桃花仙子,立时惊得逃离了两步。叫道:“桃花前辈,真是你吗?你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桃花仙子苦笑答道:“伍子胥过昭关,忧心如焚,一夜白发。我仙子,在这茅屋中,为我女儿之死而忏悔,三日夜不食不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说到这。她把吕良辕放了,又继续说道:“我无心害你们,可是我又心恨你们。敏露这丫头,临死都不肯叫我一声妈!她口口声声唤飞天玉龙的名字……当我追敌回到黑湖桃花寨时,发现桃花寨变成了一片瓦砾,我手下的人除死的,全都逃走了。我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我也不计较我所有的损失,因为那时候我突然怀念寨中我唯一亲人,我亲生的女儿,我这一生只有过一次情所留下的孽种,就是这敏露丫头。我翻遍了整个挑花塞,也没发现一个可疑的尸体。终于,我想念之情越烈,我放弃一切,四处寻找敏露。这样过了十多天才在一个山谷里,让我遇见了她,还有那个黑衣姑娘和雪山老尼,老尼与我数十年前,即曾有数面缘,故此相识,老尼劝我放弃一切,随她回山,共参佛门真谛,当时我不肯听这一套,我只叫敏露告知一切,谁都敏露理也不理我,是我一气之下劈了她一掌,谁想她竟避也不避一下,也不运功相阻。大概她知道是我亲生女儿后,已对生命失去欢欣,已没活下去的意思了…… “雪山老尼绝没想到我会亲手杀自己的女儿,在她出手相护时,敏露已然倒地不起,我说我能将她救活,希望老尼不要拆散我们母女,老尼说;‘贫尼以为人定胜天,然而人力再大也强不过天意的。’ “当时我不知道老尼的话意,如今才知道,她说:‘敏露丫头注定要死,是无法解救的。’当时我怎会想到敏露没救呢?我的桃花露也是伤毒至宝,谁想,待老尼走后,我找遍了我的全身,也没发现桃花露药瓶影子,这一急,真把我急得没了主意,不过,我是不会求人的…… “我永远不求人。这时,敏露伤重哺语,口口声声地叫着飞天王龙哥哥,并说叫你到大雪山去接她,为了这句话,我就四处寻找你的行踪,终于在日前,让我追上了你,可是,我…… “我怎么说得出口呢?因为这里是你们必经之地,我就事先在此寻了两茅屋,这一夜,我突然发觉有异,一探之下,惊得我也失去了活的勇气,也就在同夜,我在宁羌城外,遇见了他们三人,我将他三个引来擒住,因为他们口口声声等你,并说与你相约不见不散,所以我就把他们擒来,但是我还没有下毒手,他们只是被点了穴道而已,如今,我也先走了。我将寻找一处深山去面壁忏悔我这一生的所作所为。 “最后,我总算做到一点,就是对敏露,我终于能让你将她接去,虽然她死了,我也希望你永远怀念着她,使她在天的阴灵能得到安慰。” 桃花仙子说完,撑着拐杖一步步地走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江暮色中,她也没回头看一眼。 彭、吕二人被她一篇话,说得怔怔呆在那,不知道用什么话来给她安慰,待她没了影子,二人才对望了一眼,吕良辕扑到彭中轩怀里,竟呜呜的哭了起来,是什么事情使她伤心,彭中轩莫名其妙,她自己也不知道。 彭中轩将张疯子、醉乞师徒救醒后,三人听彭中轩说了原委,也不由得同声吧息。这怪老婆子原来就闻名字内的桃花仙子,谁会想到她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彭中轩以兄妹之礼,就将敏露姑娘葬在茅屋之后,事后小灵乞在屋中找了一些食物,让大家充饥。 吃饭时,彭中轩曾偷偷地问张疯子伯伯,醉乞的病有没有发,是不是厉害,张疯子说,厉害倒并不,发得也很少,只是有时讲出些没头没脑的话来,做些不明不白的事,都是使人无法捉摸的。 随又说到宁羌城的事,张疯子说那小阎罗被醉老大打了一掌,因为小阎罗当街调戏少女,醉乞已看不惯了。随见小阎罗似乎另有忌讳,只调戏一下也就算了,他不该在馆子里,乱耍威风以致被醉老大拍了一掌,这一掌恐怕能使他一辈子也无法享受男女之欢了。 事情既然已惹了,还有什么法子呢?尽快离开阳!只要沿途不再惊动官府也就很好了。 张疯子说:“这有什么关系,州官县府拿我们这些江湖武林中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人尽管放心好了。” 彭中轩心中频频叫苦不迭,当然谁也不知道他师父有这种嘱咐,不过彭中轩也想开了,管他呢?只要不是我有心去对付他们,不是我亲自对付他们,我就对得起我自己的良心。 因天色已入二更,五人就在茅屋中歇息一宵。四更天光景,小灵乞睡梦中被人摇醒,睁眼一看,是彭中轩。 彭中轩摇手止住他说话,轻轻带他离开茅屋数丈远近,对他说道:“灵弟,我发现有人在这一带找我们。我想出去会会,为此我很不放心辕妹,希望你在这特别别留心注意着,发生有警,立即长啸通知我,知道吗?” 心灵乞道:“轩哥哥,你放心,这点还能办不到吗?” 彭中轩看了看小灵乞,随点了点头,一纵身即隐没在沉沉夜色之中,小灵乞刚在地上坐下,倏地身前风动,他以为彭中轩去而复返,谁知不是,是他师父醉乞醒来了。 醉乞道:“小要饭的,玩的什么把戏?” 小灵乞连忙爬起道:“师父你醒了,轩哥哥说,有喊,叫我放哨呢!” 醉乞道:“他到哪里去了……” 突然,张疯了的声音接口道:“管他哪里去了,既然有贼我们就看着点,我说老大,今天是不是要放开手干。” 醉老大说:“疯子,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啦!我们终年玩蛇,这就到了蛇窝啦!不是你说的吗?” 张疯子道:“我怎么会忘了呢?看样子今天就是要放开手来斗蛇,你难道说怕吗?小要饭的准备两根要饭竹子吧!灵蛇鞭也是打蛇的妙品。” 正说话间,吕良辕也醒了,吕良辕接口道:“疯子伯伯,你放心好了,任何蛇都有我对付呢。” 张疯子见她醒了,也就再不顾忌,哈哈大笑一声道:“疯丫头,我可设教你说疯话,你看到蛇就发抖的,你还吹牛对付蛇。这里可有两位蛇祖宗在,歇会当心点别让蛇咬了是正经,届时我恐怕对你无法照顾呢厂 吕良辕似撒娇又似装傻,笑笑道:“疯子伯伯,我可刚学到的,轩哥哥教的,信不信等一会就知道了。” 诚如他们所说,没半晌工夫,已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扑鼻的腥臭,副使小灵乞一跳半丈,叫道:“哎呀!这怎么得了!全是毒蛇呀!” 醉老大叫道:“穷嚷嚷什么?赶快找两根竹子来!” 张疯子见辞老大就这两句话的时间,脸色已然变了,心里头也不自觉收缩起来,提得高高的,但是当他们闪眼瞥了一眼吕良辕时,看到吕良辕那一股气定神闲的劲儿,心中不察暗暗呼怪。 这丫头一向怕蛇出了名,怎的如今,胆会变得这样大,彭中轩本领再高,也只能教你抓,教你打,还能教你什么邪法不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灵乞在茅屋后弄了两根青竹,递一根给醉老大,又递一根给张疯子,张疯子接过青竹禁不住摇头苦笑,一生没使用过武器,临老为了这些个没脚的东西,还要用一根青竹防身,传到江湖中,岂不是个大笑话。可是张疯子虽然苦笑,他还是接受了,可见得他对这胡家坝的蛇阵,是如何的畏惧。 半晌工夫,悉卒之声已越来越响。随着年悉声,传来一阵柔和的萧声。眨眼工夫,十数丈外已能见到那亮如星星的蛇眼,小灵乞第一个跳起来叫道:“哎呀!来了!啊!这边也来了!……这边也来了!……” 这一刻吕良辕脸色也变了,因为这次的蛇群与昨夜的又自不同,像是有规律的,一排排的慢慢游来,那弯曲的身子一伸一缩,就有好几尺远,尤其那一排排的前面,还有一条领头,长有三丈,粗如成人大腿,头昂起来,比人还高,那两颗闪闪的眼睛,就像两个小灯笼,这怎能不使吕良辕心寒胆战呢? 她想:这颗“蛇宝”不如能不能将那粗大的蛇制住,心中害怕,不自觉伸手怀中,摸了一下,这一摸,真把吕良辕惊得胆也碎了,魂也飞了,“扑”的一声昏倒地下,你道为何?原来那颗“蛇宝”不见了。 且说张疯了等三人一见吕良辕昏倒,立即将她扶起,不想吕良辕一阵抖颤后,竟自己醒过来了,她将张疯子一推,站了起来。两眼瞪得铜铃般大,发也吓人的神光,张疯子一见,知道她的疯症发作,心里头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该怎么好呢?彭中轩又不知哪里去了,这吓人的蛇群,那样长大的毒蛇。…… 蛇群已越走越近了,吕良辕突然一声娇啸,撤出了玉龙剑,就往正面最前的一条大蛇冲去。 蛇是最具灵性的,那条三丈来长的蛇,没有五百年,也少不过二三百年,既有许多年的生命,又曾经被训练,它还能差到哪里去。见吕良辕银虹飞来,蛇头突然一低,正好将银虹进过。 吕良辕一到落空,人已穿了过去,落在蛇的左边,恢地一阵劲风,迫体生寒,吕良辕凌空一跃,娇笑声中挥剑往下就戳。 这一剑又没戳着,可是吕良辕落足时,那些个随后而到的蛇群,正好来到脚前,比刻萧声似乎已由和缓转为激烈,像海潮怒涛般的,又高耸又激昂,蛇群在萧声催逼下,也如疯狂般的猛扑。 吕良辕落足之前,玉龙剑换了个剑花,立即有四五条粗如臂的长蛇被整个腰斩了,蛇血浇了她一身。 此际,四面八方的蛇都会齐了,醉乞与张疯子两根青竹杆也只能堪堪阻住那来袭的蛇群,反倒是小灵乞那根蛇骨鞭挥舞千来.两文方国没蛇敢接近。 这其中就吕良较冲出去后是孤独的,也只有她杀得最凶猛,最厉害,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害怕。玉龙剑过处,总有几条蛇被腰斩而死,可是蛇样越来越多,你根本杀不胜杀,甚至于落足之地皆无,地下爬满了,不是死的就是活的,滚圆滑溜的身子,根本就没法使你停身。 小灵乞一看情形不对,连忙长啸求援,他这时啸声刚起,蛇群就一排排向他猛扑,这真是罕有的怪事,逼得他只好闭声严防,不敢再叫。 且说吕良辕身边那块“蛇宝”哪里去了?它被彭中轩取去了,彭中轩听到声响唯恐蛇群将他们惊吓了,想先出去在外面将蛇群阻住。谁料他出去时,根本蛇还没来,来的是宁羌城里请来的新近在城南一座法华寺中,接掌主持的大法师鲁南胖弥勒。 胖弥勒自从东海小镇,受彭中轩击败落荒逃走,随后打听得彭中轩的来历,而且还要找他们复仇,这一惊真是不小,就在天山一魔丁烟台被戮后,他连忙就潜逃西上,准备逃到蒙古去。 在经过宁羌州城时,突然遇到一位朋友,正被小阎罗待为上宾。经介绍后,小阎罗将他视为天人,胖弥勒精通御女之术,小阎罗嗜色如命,正若身体己日见亏虚,哪能不一拍即合。 为长远之计,遂弄一秘密所在,小阎罗依仗父势,将城南一座规模宏大的法华寺主持赶走,改为由胖弥勒主持方丈。 也是胖弥勒命中已定,要他死在彭中轩手中。偏偏他就贪图这一些女色的享受,接受了小阎罗的邀请,专门弄些女子来让他享受。 如今,小阎罗突然的受难,胖弥勒哪能不理,口口声声要替小阎罗报仇,可是当他听到是个乞丐,再经过他们一形容,他立刻知道是丐帮的长老,醉老大做的好事,他心里也不禁发毛。 嘴里说是去找,人却偷偷地藏了起来,一躲三天,没再听到醉乞三人一点消息,小阎罗苦苦地哀求他出城去找,胖弥勒也答应出城去找,胖弥勒只道三天不了,恐怕早走了,所以大大方方地答应,他却顺便寻找——些美貌的姑娘,劫回寺中享受。 不想,这第一夜,就让他遇见了彭中轩。 影中轩耳目何等灵聪,一旦遇上你哪里再跑得了。当彭中轩得知胖弥勒也是杀他彭家帮凶之一时,他早巳后悔那夜没毙了他,如今,不期而遇,彭中轩又怎肯再轻易地将他放过。 可是,胖弥勒却又不然,一发现是彭中轩时,连忙抽身就逃,边跑边回头看,没见彭中轩追来,只道他没发现自己。这一喜又差点笑出了声,然而脸上喜容未退,突觉身边有个人影,回首一看,真是冤魂不散,不是这要命的还有谁。 可以说,胖弥勒早就吓破了胆了,一见到彭中轩连忙转身又逃,也是醉乞与吕良辕等注定要受一番苦战。彭中轩就没立即将他制死,偏偏像猫儿戏鼠样的,放了又追,追着了又放,毫无目的地让他跑出去几十里。 彭中轩第一次在胖弥勒后脑上吹了口气,第二次追着他抓了他两片耳朵,第三次抹下了胖区勒一个大鼻子,弄得他满头满脸尽是血,胖弥勒根本防不胜防,终于自寻了断,一掌打在胜脑袋瓜上,顿时四分五裂,脑浆进流。 当彭中轩往回飞走时,突然仿佛记起了什么,这一急真急得他冷汗直冒,施展开浑身功力真如流星飞奔般的往回赶。 越离得近时,彭中轩心里越急越怕,因为他已能听到那急骤的萧声,怪蛇的呜叫声,醉乞等的吼叫声,就只有吕良辕和小灵乞没有声音,这怎能不使他心里骤颤,魂魄俱飞呢? 彭中轩从数十丈外凌空飞入场中。闪眼即见吕良辕被一条大蛇整个将身了裹住,双眼紧闭,气若游丝,而那大蛇已没有蛇头,大概是被吕良辕斩掉的,但那三丈来的蛇身依然紧紧裹住吕良辕的娇躯,一点也没放松。 彭中轩一跃人中、场中的蛇群立即往外飞纵,还有两条未死的巨蛇,也没例外,似乎跃得较小蛇不要快些,那些留在场中的蛇,全部都是死的,醉乞与张疯子见了不禁大奇。 彭中轩可不理他们,先将吕良辕从蛇身子里救出来,可是当他见到吕良辕两条手臂及两条大腿,都肿得粗如水桶时,禁不住痛泪淋漓,连忙从怀里取出“蛇宝”,按在那些伤口之上。 倏地,划空传来一声怒喝狂笑道:“你们还想救她吗?别做梦啦!她废了我的儿子,这就是她的报……应!” 就只两句话工夫,吕良辕一条右臂已消肿,说话的人似乎也看到这情景,不却骇异怪叫声。 蓦然风声飒然,一条人影直冲前来,彭中轩无暇理会,默运起神功,将来人阻于一丈以外,这种神功,宇内罕见,来人又哪里懂得。 挨得近了,始感到似乎有堵气墙阻路,心中不服,尽力往前一冲,也不如想象中那样坚硬,一冲进来三数尺,可是,蓦然一股回震之力,将来人弹出三丈开外,跌了个昏头转向。 至此,来人方知厉害,然而他仍旧不死心,又再度吹奏起他那柔和的萧声,将蛇阵拢起来,团团的将彭中轩等五人围在核心。 第二十七章 心急如焚梦关外 豪侠群雄聚兴安 没半晌工夫,吕良辕手足均恢复了原状,但人还没醒,彭中轩又取出“九转大环丹”喂了两粒,请张疯子伯伯抱住她,因为地下死蛇太多,很可能又被蛇毒染上。 然后,彭中轩又将小灵乞救了,小灵乞伤得不重,只有一条大腿浮重乌黑,不过也昏为不省人事了。 这里救护完毕,彭中轩将“蛇宝”塞在吕良辕怀里后,方始将蛇宝的威力对醉乞与张疯子说了。然后他一人走出圈子外去。 身上“蛇宝”一除,那些蛇又都红信直吐地怒目瞪住他,彭中轩爱理不理的,将要到圈子边上时,倏地一晃肩,纵身就朝那正在吹箭的怪老头扑去,凌空叫道:“你你这种恶毒的人,养这些个害人的东西,毙了你天老爷也不会怨我。” 那正在弄萧之人,也就是胡家坝的主人胡大岁,他见儿子受伤成残,被人送回,哪能不气,立即派人四处打探。当他得知彭中轩二人已然随着河流,来到他胡家坝的附近时,立即放出他最具神威的四群毒蛇,亲自吹萧督阵,眼看着事情已然成功。彭中轩又及时赶回,非但他有阻蛇的邪法,还有化解蛇毒的灵物,这真把胡太岁给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今见彭中轩钻出圈子,群蛇又没避他,心中再想也想不通,可是没等他想通,彭中轩威势无论掌风已逼进胸来。 胡太岁投预料到彭中轩的掌风会得如此充沛,轻功如此高妙,连闪避也来不及,只得猛提真气双掌齐出,硬接一掌,身子趁势往后退。然而,双拿一接,胡大岁立感心中一热,喉头发甜,眼前金星直冒,他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时,胡大岁也用不着飞退了,彭中轩这一掌之力,少说点,也将他震出五六丈远去。 胡大岁被震飞开,这里群蛇齐向他猛攻猛扑,彭中轩拔身凌空一阵长啸,啸未毕剑鞭齐出,先找那较大的下手,劲扫疾劈,快如狂风疾电,成比怒海狂涛,蛇群又能避得了,一时之间,血肉横飞。 没半晌工夫,已然死过半数,胡太岁一见,知道遇上了对头克星,可是胡大岁以蛇为粮,一生养蛇,哪能不珍若性命,虽然身体受伤,依然强挣坐起,吹奏萧声,意欲呼唤残遗的蛇群退下。 彭中轩可说自从学武至今,从来设施展过今天这大的威力。他又哪容得这些互蛇再走,遂施展开“松鹤跃飞”盖世轻功,远打近劈,终于,所有蛇群全部伏诛,没半条能逃得命去。 胡太岁一气之下,知道这受伤之体也难逃一死,不如趁早自了,遂用乌萧在自己头上来这么一直,径赴黄泉去了。 彭中轩等见毒蛇死得太多,惟恐余毒害人,遂用山上的干柴引火,全部给放火烧了,这一阵火直烧了三天三夜,才将那一些毒蛇烧尽,随后又挖了个坑,将那些残骸和灰土埋在地底下。 这三日夜的工夫,受伤的早好了,没受伤的,反倒为了架火焚蛇而劳累得疲困不堪。因为这数以万计的蛇要一一烧化,到底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总算诸事停当,大功告成,五人歇也没歇一天就起程上路,因为分开走,耽误时日,反为不妙,所以又会合一道了。 数日来,吕良辕意是出奇的正常,一点疯态也没有。醉乞虽不时有几句颠三倒四的话,也看去平常。’ 五人一路北上,刚过得秦岭,即发现一营营的官兵,在那些交通要塞上驻扎着团团捕人。这一着,给五人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麻烦。也为五人稍稍缩短了行程的时间。因为不愿自找无谓的麻烦,所以避道而行了事。 在一个天上飘飞着雪花的日子里,居唐关跑出来五匹长程健马,因马上的人装束奇特,所以引来不少人停足。 这五人就是彭中轩等五人,他们每人都戴着毡帽;披着大斗篷,这只是为了抵御那贬骨寒风,除此之外,俱都保持着原有的装束,但在里面都加重裘,只彭中轩单衫一件,不畏风寒。刚出关没两天,彭中轩等五人就发现被人注意上了,可是他们只是感觉,却没有真正的发觉不对。 就在第三天的半夜里,彭中轩等宿在离张家口还有三数十里地的一个小镇上,因为那日风雪特大,所以他们早早的就落了店。 这夜,雪花飘舞如鹅毛。北风呼呼疾厉啸,客店也因大雪封路,旅客裹足。而在天刚黑时就把店门给上了。 谁想这口半夜里,店门竟被打得“嘭嘭”作响,店伙计躲在睡了半夜才刚窝得有点热气的土坑上,你要了他的命他也不愿爬起来,甚至连开口答应一声都懒,他只能装睡,鼾震耳。 店掌柜的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也能体谅到这一点,关外地僻民穷,店伙计躺睡的那个土坑上,在这个满天飞雪的隆冬季节,也没能生上一点暖暖炕。然而那打门声是如此急骤,他又不能不理。 于是,他只自行爬起,披了件反羊毛的皮袍子,抖索着打开了那扇被打得震天大响的门。 当掌柜的忍受着那破门而入的烈风,刚想出口埋怨两句时,见到进门而来的一个年轻人,心中不禁一寒,这一寒比忍受那如刀的烈风更寒十倍。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来人竟一点也没气,反而和声地问道:“掌柜的,好久没见了!你好呀!” 掌柜的一听,这恐怕是前世修了明德,今世当报了,忙不迭接口道:“好!好!托二爷的福。” 被称二爷的又道:“好说!好说!这深更半夜的,惊吵你了!” 掌柜的“哎呀”叫了一声道:“二爷,千万别说这话,我们可是请二爷,也有请不到呀!”随往里叫道:“小李子,你睡死了吗?二爷来了,还不赶快出来待候着,你当心我刮了你的皮!”说完连忙将门搞上,又从年轻人手中将马牵过,拖到后院马棚里去。 那年轻人道:“掌柜的,这马也劳你看着点,我可是挺喜欢它。” 掌柜道:“二爷,你放一万个心,决错不了,我另外给叫个小子伺候它,保证比伺候他爷爷还好。” 年轻人一笑,除了毡帽斗篷,弹打着那上面的雪花。这时候,小李子抖着出来了,刚才他听到掌柜的叫骂声,也不知谁来了,肚子里一万个不愿意,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骂这客人不识相,这大的风雪还赶路,急着奔丧吗? 可是,当他一眼瞥见厅里那暗幽幽灯光下的年轻人时,不由得眼也直了,舌头也短了,好半晌才憋出这么句话。 “二老爷,饶了我小李子吧!小李子家有八十岁老祖母,有五个没到十岁大的小孩,有一个……” 突然,小李子感到身子被搀起来,心中大惊,这么大冷天,头上还直冒汗,一颗颗的总有黄豆那么大。 可是,当小李子明白是被年轻人给搀起的,而且接触到那和蔼的眼光,那并没生气反而微笑的脸孔时,禁不住暗暗呼怪,忖道:“这是怎么回事,二王爷过关一趟回来,难道整个变了一个人啦,还是我小李子福星高照祖宗有德? 随听年轻人说道:“小李子,以后不准再对我这样称呼,知道吗?现在先给我开一间上房,随便给我弄点吃的就行。” 这时,掌柜的也出来了,远远地就接口道:“小李子,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还不赶快给叫他们腾房子,你真要叫我好;看,过不了年吗?”随又对年轻人笑着道:“二爷,你多包涵点,这马上给你腾房子,吃喝的我也交待了,很快就给二书送来。” 年轻人微笑着道:“这半夜里打扰你,实在过意不去,房子别叫人腾了,现成的开上一间就行,吃喝的也将就点镇填肚子。”这些个话,说得多客气,多随和,一时间反把掌柜的听呆了。 掌柜的心想:这二爷怎突然间变得这样好了? 掌柜的另外给开了间房,临时叫小李子给升火烧坑,一歇儿后,酒菜都上来了,竟然摆满一桌子,年轻人不禁一皱眉道:“掌柜的,弄这些个,我一个怎吃得了呢?” 掌柜的一见他皱眉,魂就飞了,等听完话后,忐忑的心又安定下来了,超四“二爷我包涵,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年轻人见烧也烧好了,只得微笑道:“既然这样说,我也就不再客气啦,就请掌柜的陪我喝一杯吧!” 掌柜的一听,真是受宠若惊,“哎呀!二爷,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年轻人道:“以后不必这样,坐下来吧!” 书中交待来的年轻人就是关外土皇帝的二公子俏郎辛士,才从关内回来不久,他被彭中轩感动得回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从.这掌柜的与小李子的对他,可以看出以前的俏郎辛士是如何的强横霸道,耀武扬威,别人见他如见鬼,稍有一点不如意,就得当心倾家荡产,脑袋搬家。 次日,雪虽停了,但寒风依然狂呼怪叫,彭中轩等正准备上路之际,吕良辕突从店外跑进来叫道:“轩哥哥。快去看,好漂亮的一部大马车,假如能让我坐着多好,这风刮得真有点吃不消。” 彭中轩笑道:“你喜欢不会自己去讲吗?给在下来就得啦!瞧你那高兴的样子,坐了那马车,你大概就用不着再吃饭了。” 因他二人独处一室,所以彭中轩随意的和吕良辕说笑。 吕良辕峻道:“轩哥哥,你就会笑我,你要看了那马车,不喜欢才怪呢,不过,那架车的是个黑大汉,那副凶劲我看到就讨厌。轩哥哥,你给我去问问好吗!骑马我倒是不讨厌,我讨厌的就是那风,吹得人连眼睛也睁不开。” 正在这时候,店伙计小李子突然在门外叫道:“彭爷,我们兴安辛二爷,给你请安来啦!” 彭中轩知道这位辛二爷就是昨夜的不速之客,但是他心中还在嘀咕,他绝想不到这位辛二爷就是俏郎辛士,他与吕良辕同时出门去,门开处,俏郎辛士迎门一揖道:“辛士接驾来迟,敬请彭兄海涵。” 彭中轩“啊”了声道:“原来是辛兄,彭某万不敢当。” 辛士道:“所有费用,均已代付,门外并各有轻快马车一辆,若收拾安了,就请启程如何?” 彭中轩道:“这怎敢劳驾辛兄,而且……” 辛士笑道:“彭兄但请宽心,彭兄同来前辈,弟也备有九匹千里驹在,保证平稳舒服。” 当彭中轩出到店门,看到停在店门口两匹大白马拉着的一部彩绿色车子时,也不禁暗中喝彩。 彭中轩让吕良辕及张疯了、醉乞三人坐车,自己与小灵乞陪着辛士骑马,张疯子与醉乞本执意不肯,可是经不住彭中轩的坚求,于是车马同时上道。 下了一天的雪,也有个尺来深,但车子碾行其上,依然轻快无比,三匹骏马,铁蹄翻飞,把那道上的积雪,踢扬如白雪跳舞,吕良辕在车上,从一面透明的窗子见到了这情景,又不禁十分羡慕。 即有上皇帝的二公子陪伴着,那还有什么事,除了沿途极尽铺张招待的能事外,你想他出点小乱子都不可能,谁敢惹关外土皇帝,又有谁敢惹上皇帝的贵宾,没有吗?说你也不相信,就有! 又是一个风雪的日子里,他们三匹马一辆车,已然进入了大兴安岭区域,在札兰屯的一条官道上行走着,因为已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再烟道路崎岖不,车子无法快行。 这一日,吕良辕在车上实在闷得慌,遂叫小灵乞坐车,她刚骑了小灵乞的马,与彭中轩、辛立二人,三骑并驰。 蓦然地,一阵悦耳金铃声响。来路上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三个闻声回首时,快马已然未得近了,这份快速诚然罕见,三人六只眸子不看人。先看马。 好一匹乌黑发亮的马,全身黑如墨油,没一要杂毛,只马头上——块雪也似的白毛,正坎在马头当中,四蹄飞起,才能看到四只蹄子长有三四寸高一束白绒绒的白毛,总有两三寸长,就像四个白线球。 俏郎辛士喝一声彩:“好一匹乌云盖雪宝马。” 可是当他们再想打量人时,乌云盖雪宝马,已然擦身而过,惊鸿一瞥之下,发现是个身被黑斗篷的青纱蒙面人。 倏地,吕良辕一声尖叫,随着一声银铃似的娇笑随风而散,彭中轩回头一看,吕良辕斗篷风帽飞后面去了。满头青丝被风吹得将她头脸都罩住了,彭中轩笑着,将马勒住,替吕良辕将头发理好,风帽罩好。 陡地,彭中轩见吕良辕眸含泪光,遂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也值得你伤心,快不要这样子,让别人笑话。” 不想,吕良辕双目一阈,眼泪就掉了下来,叫道:“人家欺侮了我,你不替我出气,还要来责怪我。” 彭中轩心头一震,回头往去路上一看,那匹黑马早已去得无影无踪,遂向道:“辕妹,那个怎么欺侮你的。” 吕良辕抹掉了脸上的泪,道:“他实在是诚心欺侮人,我见他手指一弹,也没见什么暗器飞来,我的风帽就掉到后面去了。” 彭中轩心中一颤,这人一定大有来历,不过他依然微笑着对吕良辕加以安慰道:“辕妹,我总替你出这口气,这人和我们同一条去路,前途不怕找他不到,再不然请辛兄为我们打探一下,知道他的落足地后,再去找他的霉气,我非逼着他向你道歉不可,不过……” 吕良辕道:“不过什么?” 彭中轩英眉皱了皱,沉思有顷,始道:“不过,这人我恐怕认识她,这笑声是这样熟悉,假如我猜得不错的话,非但我认识她,你也认识她。” 吕良辕小嘴一撇,道:“你见了鬼啦?你说你回到神州,第一个就遇见我,你的朋友,当然我都认识,为什么我会想不起……”可是,只一眨眼,吕良辕就默然了,因为当时她正在惊惶之际,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笑声。 接着彭中轩道:“快走吧!他们已下去老远了!” 在札兰屯,他们住下了彭中轩托俏辛士打听那黑马骑士蒙面人的下落,俏郎辛士一口就答应下了。 晚饭未用前,俏郎辛士满面愁容的来到彭中轩房中,彭中轩一见,不由暗惊道:“俏郎辛士沿途多么乐观愉快,怎的来到家门口了,反会愁眉苦脸的,难不成就为了那蒙面人吗?” 遂问道:“辛兄今日何以如此愁眉不展?” 连日来,因辛士剖腹相交,热情款待,已与彭中轩谈得十分相投,见彭中轩关心地相问,不由得唉声叹了口气,落坐后始道:“这真是一言难尽啦!” 俏郎辛士先告知札兰屯里,并没有黑马骑上蒙面人的痕迹,也没有见到过这样装束的人经过,大概在未入城前,已经转道他往了,随后再说他自己的事,讲出一大篇话来。 原来俏郎辛士的父亲雪猱辛虎,能在关外被人尊称为上皇帝,并不是单凭武功,其最主要的原因,是被他发现了一座金窟,拥有花不光用不尽的钱财,罕世的珠宝,价值边城的古玩,始在关外一带建立了无上的权力与威信。 这一次人关,实因雪猱辛虎的野心过大;意欲一探中原武林的动静,若有可能,随即移入中原,借助那金窟无穷无尽的钱财,到中原去轰轰烈烈干一番,其用意当是执掌武林牛耳,武林称尊。 故此,父子二人人关后.沿途一旦与武林朋友相遇,立即出言相讽,或是有意寻事,制造较量的机会。 然而,那时的俏郎辛士,自负极高,而且心黑手辣,往往均以“阴雷掌”,在三招数式之内,就将对敌之伤了。 如此一来,无形中就树下了一群强大仇敌。 雪猱辛虎在与辛士分散的一段时日里,也遇见了几位厉害的人物,可是俱都败在他那毒辣的“阴雷掌”之下。 但是,在彭中轩“毕元神功”之下,雪猱辛虎终于灰心了,在收了玉郎辛力的尸体,与俏郎辛士回外后,父子两人即在神前立誓,再也不使用这毒辣的“阴雷掌”了。就在辛士迎接彭中轩的这个时候,突然发现这大兴安岭上,不时出现一些中原的江湖人物,而且都是些武林中一流高手。这消息惊骇了上皇帝的虎胆,他万没想到他在神前立誓之后,会得有仇人追踪而来,遂派快马通知俏郎辛士,这送信的人也就刚到札兰屯遇上了。 想想,这消息怎能不使俏郎辛士愁眉苦脸呢? 彭中轩听完后道:“辛兄,你大可放心,这事包在兄弟身上,我需要替江湖伸张正义,援助一个放下屠刀,改邪归正的人,我不是替你去杀来人,我也不是鲁仲连,做个和事倍,替双方揭开这些架子。” 俏郎辛士一听,愁眉立展,道:“彭兄,有你出头相助,我相信定能迎刃而解,但我不知道应如何报答你的恩惠,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 “未出关前,我是个二王爷,在这关外数省,我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气势凶焰,人见人怕,真是八方威风。可是,所见到的一些面孔?不是献媚的微笑,就是畏怯抖索的惊索的神色。 “你那神妙的一指,破去我浑身武功后,我开始忏悔了,承蒙你以药方还我功力,我就准备从新做人。 “回到家来,虽然我的地位仍在,但我已不是以往的二王爷,我也不允许别人再如此称呼我,我不再气势凌人,我用我心脑里一片虔诚的热心去和人交往,这样没几天工夫,我就得了我应得的报偿,我像生活在另一个迷人的世界上。 “那四周洋溢着情感,代替了以往的八面威风。那发自内心真诚的微笑,代替了以往的畏怯惊惧,我感到从没有的温暖,同时也体会到过去的所作所为是如此的幼稚可笑,更体会到古时的一些话: “以力服人,不如以德服人。 “腕力虽大至千斤,又哪能与毫的爱力相双拟,用爱与仁慈待人,决不会产生抵抗的反力。” “爱的力量,凌盖世上一切,它能引出一个人潜在的美质,它能使人产生信仰之心,消除抗拒之念……” 俏郎辛士说到这,竟然流下了数滴眼泪,接着又道:“这是我最近一些日子里所体会的事情,我发觉爱有着自然束缚的力量,这决不是我以往所想想象得到的事情,而这一切的一切,又都是彭兄你的赐予,我能说什么呢?那人世间一切凡俗的物质献礼,那将会侮辱你高洁的人格,所以我想,我还是不说吧!期待日后有机会,再图报答于万一。” 彭中轩笑了,笑得这样真诚,他可不是期望得到报酬而笑,他笑他真正地救助了一个人,医治好了一个原本残缺的心灵,他望了俏郎辛士好半晌,始道:“辛兄,你的改变,使得到这一生中至高无上的愉快。辛兄,你能这样做,就是对我的报答;因为你没有使失望,我对我的要求,唯一的就是希望,希望一旦实现,我也该知足了,还求得什么呢?……” 吕良辕突然在室外叫道:“轩哥哥,你只顾讲话,我可是肚子也饿扁了。” 俏郎辛士一拍脑袋道:“哎呀!真该死,我是来访彭兄去用膳的!一说上话就给忘了,真该死!” 彭中轩微微一笑,牵起俏郎辛士,相将出室。 这日夜里,彭中轩从甜梦中惊醒,发觉有夜行人到房上来了,正想跃起探着之际,倏然,吕良辕一声惊呼,一把将彭中轩拦腰抱住。手臂的力量竟大得出奇,口中并发出骇呼,一时将彭中轩吓得跳了起来。 彭中轩被横腰抱住,双手觉得动作自如,他捧起吕良辕的脸见她双目紧闭,脸上肌肉不停地抽搐,倏青倏白,不由得心头大震,遂将吕良辕双眼翻开,见其双目呆定如死,知道疯症又发,只得强忍着将吕良辕拥在怀里,不再打算出屋去察看了,因为他听吕良辕的叫唤声,惊惧万分,所以他不敢骤然离去。 彭中轩人没出屋,可是他的双耳,却在不停的搜索着,突然,他听到隔室的俏郎辛士已然飞身上了房。 不错,一个夜行人停身房上,与俏郎辛上答上了话。 “姑娘,寅夜造访,可是有何贵子吗?”这是悄郎辛士的声音,从这句话中,可听出他是如何的彬彬有礼。 “不错,我要找一个人,找那飞天玉龙……”声音娇甜清脆,十分悦耳,可是话没说完就闭上了嘴。 彭中轩一听,声音好熟,但是照他想象中的人物,她不应该称他为飞天王龙的,这就显得有点不对劲了。彭中轩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吕良辕,见其虽然停止了骇呼,但仍是惊容满脸,心中十分不忍。 这时又听房上悄郎辛土道:“请问姑娘你尊姓芳名,找我们彭兄,有何贵干呢?” 清脆的声音道:“找他为的什么?你还管不着,我也没工夫和你磨舌头,你就下去叫他上来吧!” 俏郎辛士和缓地笑了声道:“姑娘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他在我这里是客人,有什么事总不能由我去把他叫来的道理,姑娘有什么事,如肯对我说,我负全责替他担待起来就是,如何?” “呸!你也配,你也敢说替他担待,是不是他知道我要来,怕见我?好吧!你既然说替他担待,我就先搞下你的脑袋再说。” 语毕,欺身进招,快如电光石火,掌风凌厉已极,消郎辛士在未明原委前,根本不愿出手,见对方掌风送到,连忙闪身后退。 倏地,飒然风声过处,消郎辛上原立的两片屋瓦上,这时却站着彭中轩,手中依然抱着吕良辕。 来人嘿嘿一声冷笑,接着“呸”了一声道:“恬不知耻的下流东西,也不怕玷辱了‘飞天玉龙’的名号,这种事也亏你做得出。” 彭中轩虽然躺在床上,但房上的一字一句的对话,都没能逃过他的耳朵,当他听说:“明知她要来!怕见她!”这句话时,连忙挺身坐起,为吕良辕加了衣服,抱着吕良辕穿窗耸出。 当他见到来人,就是日里的黑马骑士蒙面人时,脸上一点也没有惊奇之态,因为从声音中他已听出就是她。可是,蒙面人的两句话,却使彭中轩差一点就愕住了,这是什么话?这从哪里说起? 彭中轩打量着来人,玄色紧身衣装,青纱蒙面,青纱后两颗闪闪生光的大眼睛,有什么地方还值得怀疑的呢?彭中轩正待开口说话…… 蒙面人又说话了,只听她说道:“传闻飞天玉龙乃是个采花淫贼。从名号推测,还自不信,如今一见,果然不错,今天,本姑娘就要为那些被你摧残的女子而复仇,还不赶快替我将人放下!” 最后两句话,一改那娇甜清脆之声,说得声色俱厉。说完,“飕”的一声,拔出一条丈来长的软鞭,随意地在手中一抖,软鞭立即平伸,变得笔也似直,这种无上的内家真力,任谁看也能知道,这人内家功力之钝。 彭中轩听完话,气得双眼怒睁。英眉倒扬,正待发作,一旁的俏郎辛士,已然一纵身抢了过来,喝道:“我彭兄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人间奇子,你体得胡言乱语的破坏我彭兄的名誉,你应当知道,这里可不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不想,蒙面人听了非但不气,反而格格格地娇笑起来,声如毛铃,悦耳之极,正欲开口说放。 倏然,一阵疾风过处,青纱给疾风吹得飘了起来,蒙面人墓然大惊,连忙将青纱压好,瞟目瞪着彭中轩打量,她奇怪这阵风只吹青纱不吹人? 这是彭中轩闹的鬼吧?一点不错,蒙面人银铃似的格格娇笑,实在太像了,那高低节拍,悠扬的程度,完全与他想象中的一样,丝毫也不差,彭中轩再也忍不住了,随用手掌轻轻往上一挥。 彭中轩与蒙面人的距离,少说点也有近三丈远,可是他这一挥之力,竟然恰到好处,刚巧将蒙面人青纱揭了起来。 惊鸿一瞥之下,彭中轩心中已完全证实了、见蒙面人青纱后的一双亮如星星的大眼睛,紧紧盯住自己,更以为事情不会错了。 不过,发他认为证实之后,心里也随着感到万分的难受她怎么会来到这关外的呢?她怎么也误会我是这种人呢?她的腿好了吗?她的三星剑呢?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只一瞬间,彭中轩终于悲怆地叫了一声:“薛姐姐,你怎也误会我了?你……” 蒙面人只听鼓中轩得一声“薛姐姐”,是通体一阵寒颤,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急急迫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第二十八章 心随梦转泪满衫 金莲血剑罗难灾 前面说到彭中轩认出蒙面女郎是雪山神尼之徒,玄衣女侠,但又对他故作不识,在万分痛心之余,逐悲治地叫了声:“薛姐姐。你怎么竟也误会我了?你……” 蒙面女郎只听得彭中轩叫了一句“薛姐姐”,立即惊得通体一阵寒颤,不自觉退了一步。急急迫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蒙面女郎终于做了个手势,将彭中轩的说话止住,缓缓地低下头,她在沉思,她用手轻敲着脑袋思索,她在什么地方认识这么个‘飞天玉龙’的人,她从什么地方跑出这么个师弟来? 总过了好半晌工夫,蒙面女郎依然没想通这一点,在她的一生中,她绝不可能认识这么个人,她没有这么个师弟。 但是。事情怪就怪在这一点,他“飞天玉龙”怎么会知道我姓‘薛’?他怎么会知道的?我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门,第一次行走江湖! 不!绝不可能!这不是“或许”两个字可以代替得了的。 蓦然间,一声娇呼。 这一声“淫贼”,惊得吕良辕跳了一下,随听她叫道:“薛姐姐,谁是淫贼?” 这一声“薛姐姐”又把蒙面女郎骇了一跳,蒙面女郎面对吕良辅说:“这位妹妹,是不是飞天玉龙告诉你,我姓薛,你才叫我的?” 吕良辕为这莫名其妙的突然问话,又复一怔,始道:“是呀!难道错了吗?你……” “妹妹,你上当了,你受他骗了!” “什么话!这不是你自己也承认的吗!” 吕良辕一声叫得比一声很高,她似觉得蒙面女郎在无理取闹,因而气愤了。 蒙面女郎为她这句话真的愣住了,她深深自思,她过了十九年平静无奇的生活,在父爱与慈母的娇纵下,她是个女王,不想初次行走江湖,为了追杀侮辱女性的采花淫贼,竟会生出这么一件怪异的事情。 倏听,飞天玉龙又叫了,但听他叫道:“薛姐姐,假如你不是有心这样侮辱我,难道你也像妹妹一样,受毒掌击饬,得了病……” 说到疯字,彭中轩不得及时警觉地止住了话声,然而,依旧迟了一步。一声轿喝,吕良辕飞扑投到彭中轩怀里,颤声叫道:“轩哥哥,我……受了毒掌?得了疯病?啊!天哪!”随着发出声声悲啼,大哭大叫,声音好不凄惨。 蒙面女郎越弄越糊涂,原来这女郎这还是个疯子,瞧她那哭闹的情形,真有点像!唉!多可怜! 啊!不过,飞天玉龙怎么也说我受了毒掌,我也得了疯症吗?这真是打从那儿说起,我以前真的与他们相识,真的与他们相聚过吗?看他们俩对自己那股子亲热劲,左一声“薛姐姐”右一声“薛姐姐”,真好象有很深的交情似的。 吕良辕的哭闹,只一瞬间,就静止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即欲挣脱彭中轩的手臂,却没有挣脱,她说:“轩哥哥,我……” 为什么彭中轩这会没放她走,因为如若她在哭闹着,彭中轩还会放心,一旦她停止了悲声,彭中轩反而害怕了。那种沉闷、哀切、忧郁的脸色,发生在一个年纪只十六岁不应该有这种脸色的人脸上,彭中轩他怎能不提心吊胆呢?虽然他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但是,随便什么事发生在吕良辕身上,他都害怕。 于是,彭中轩用言语打断了吕良辕的话,说道:“辕妹,这不是绝症,我们北上兴安来,就专为治病,据说,清脑草一服就好,你又何必自苦呢?” 吕良辕闻言,又复依偎彭中轩胸前,眼中泪珠滚滚地道:“轩哥哥,我现在想起了,这一路上,我有时从迷离中苏醒来时,都仿佛有种不幸的感觉,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轩哥哥,我真害苦你了,我不知道在这种时间里,我做出什么事?我……耽误你的复仇……” 彭中轩、吕良辕的对话,蒙面女郎都听得一清二楚,这是感情的流露,不像是一个被骗而造成的事实。万里迢迢,为病求药,先舍去亲仇不报,一切的一切,都使蒙面女郎深受感动。 蒙面女郎禁不住心潮澎湃,十九年的平静生活,竟也使她起了疑心,见吕良辕已恢复平静。逐瑞惴地说道:“飞天玉龙,这位妹妹,我们真的在哪里见过吗?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我怎得一点也记不清?” “薛姐姐,你怎么也来了?”语音随着一条黑影,飞扑过来,蒙面女郎倏然一惊,晃肩绕步,避过了黑影的打击,她以为黑影是扑去她的。 然而一声“咦”叫,随又听娇声道:“薛姐姐,你怎么不理我,你真的不理我了,还有轩哥哥呢?”声音满带凄楚,像是受了委屈般的。 蒙面女郎心中更糊涂了,可是当她看清扑击她的人就是飞天玉龙搂抱上房来的少女时,又不禁“呸”了一口,她可不知道吕良辕患了疯症,她以为吕良辕原是清白女子,一时糊涂,被飞天玉龙迷住了,遂说道:“这位妹妹,我劝你醒醒,不要再糊涂的受他的骗了,“飞天玉龙”绝不是好人,你别帮着他,再想来骗我,哼!我是个随意任人欺侮的吗?” 吕良辕在这时突然醒得还真不是时候,她不知道她醒以前所发生的任何事情,而双方的误会,她更是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她被人误会所扮演的角色,她只在清醒一怔之间,发现了蒙面女郎。 她猛力地挣脱了鼓中轩的手臂,边叫边扑前去,她见到那黑衣人影,她就误会了是玄衣女侠,她本预算玄衣女侠会得将她接住的,不想蒙面女郎非但没接她,反闪身避开了,使得她差点稳不住身子,摔下房去。 更使吕良辕感到惊奇的是,蒙面女侠竟说出这么些话来,使得吕良辕,也同样的坠入五里雾中。 吕良辕疯症毒伤渐重,虽在清醒中,理智有时也失去判断力,她听得蒙面女郎的话,不觉怔得一怔。 吕良辕这一怔,似乎更证实了蒙面女郎的说话,蒙面女郎一声冷笑,娇叱道:“淫贼,事实俱在,没什么说的了吧!还不与我自裁,你真要我动手吗?” 厉言的怒骂,彭中轩不由犯了疑心,而和言的询问反使彭中轩疑心顿起,真有这么相像与同姓的人吗?遂道:“半年前,东海金莲血剑出现之时,薛姐姐不是也为金莲血剑去过吗?” 蒙面女郎一听,丝毫不错,就为了金莲血剑才离家的,可是自己到对,东海早已剑失人散,遂道:“不错,那时我去过,可是没遇见你们呀!” 彭中轩义道:“随后在客店,夜半将我引出,因此辕妹妹遭劫……”他似乎又以为蒙面女郎是玄衣女侠,也像吕良辕似的受了什么掌毒,失去记忆,如今,他慢慢地一点点来牵引回她的记忆。 蓦听蒙面女郎一声断喝:“啊!不!没有的事,绝没有的事……” 蒙面女郎想起来了,半年前所经过的事,一幕幕的闪闪过她的心头,是这样清晰,半点也不模糊,只是她再三不能否认,人间有这么一位姑娘,她也姓薛,而且穿装、打扮、长相,都与自己相似。 蒙面女郎突然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啊!对了!是一对金童玉女,他们也口口声声叫我薛姐姐,还叫我玄衣女侠,玄衣女侠之名早有所闻,难道他们说的就是玄衣女侠吗? 这还是最近一个月的事,这对金童玉女,实在逗人喜爱,他们追着我叫唤,还做出种种逼人喜爱的怪样子…… 这时,彭中轩也体会到了,他感到世事离奇,真有这么巧合与相像的事,那实在太使人不敢相信了,遂道:“天已不早,既然纯属误会,相信与否?何不请到下面谈?” 俏郎辛士在一旁已站了半天,见蒙面女侠心已活动,不像来时气势凶凶,遂也插嘴道:“天也真快亮了,一阵吵闹,客店里定有多人被闹得不安,姑娘如今回去,也不方便,倒不如下面歇息谈谈,如需回去,亦有马车相送。” 蒙面女侠在各人面上瞥了一眼,方柔声说:“不必了,还是改天再会吧!误会冰消,日后尽有时机相见,何必急于一时,诸位珍重。”语毕,但见她娇躯连晃数晃,已去得无影无踪。 残星明灭,晓露沾衣。彭中轩、吕良辕与俏郎辛士,各自回房,稍作慈息,天明后,仍继续上路。 札兰屯再往里走,就是连绵的山区,进入了大兴安岭的区域。大兴安岭拥有数千里连绵不断的原始森林,深山里还有未开化的野人群。 白花兰屯出发,俏郎辛士领着他们没往山区走,却沿着山岭边直走,老少六人一律改乘马匹。六匹马、二十四只蹄,敲打在残雪冰棱之上,音调十分悦耳。 巳时正,太阳才从云端里露它那惨淡的阳光,彭中轩突然将马’勒住,对俏郎辛士道:“后面有一骑马追着我们下来了,你们带着马先走一步,让我在这里候他一候,瞧是什么人来了。” 俏郎辛士受命,将绳接过,领着四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蹄声离去还没一会,彭中轩隐在一巨石后,已听到后面的一匹马,越迫越近了,在一个弯角上,彭中轩终于看到了后面追来的人,可是当他认出后面来的人时,心中不禁一怔。 他本以为定是那本知名,而又与玄女侠非常相似的蒙面女郎。谁知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乌金帮帮主,乌云成。 天翼飞鹏乌云城,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依然没披斗逢,也没戴风帽,胯下一匹青鬃马,放缓怒驰,狂奔如飞。 在乌云成的后面,远远的有十数人骑马由一妇人领着,紧追不舍。 虽然,鼓中轩与乌金帮帮主马云成,曾有怨隙,可是眼看着乌云成似乎在逃避着后面的追骑,他又于心不忍,想着应该如何地阻止那些狂追而来的人。 眨眼工夫,乌云成青鬃马已来得近了。 倏地,就在彭中轩隐身不远处,乌云成胯下青鬓马,马失前啼,双膝一跪,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一个倒栽葱,从马头上飞射出来,连连摔了四五个跟斗,跌了个仰面八叉,竟没有爬起来。 彭中轩心中大奇,乌云成身为一帮之主,曾经多么的威风,一身武功,也曾有震惊大江南北,何致于如此稀松,从马上摔下,竟会摔成这般模样。禁不住心中好奇,从巨石后一纵身飘落在乌云成的身旁。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躺在雪地上,并没真地被摔昏过去,依然是一个书生般的面孔,两眼发直,死死地盯在天上一块飘浮的白云上。 这眼神,彭中轩见了心中频频呼怪不已,他最近从吕良辕的眸中,瞧得太多了,他再怎么说,也不能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彭中轩身子刚停,也不过刚体会到是怎么回事,忽地一阵劲风,迎胸扑来,彭中轩脚下略动,已自避了开去。 然而,当彭中轩再次立稳时,掌风又到,彭中轩再没闪避,也没回手,只略略运气护身,但听“嘭”的一声,彭中轩身形晃了一晃,这一晃,不由得不使他大为惊骇,竟超出了他估计之外。 乌金帮帮主乌云城,自从在苗岭被俏郎辛士寒毒“阴雷掌”击伤后,也患了这幻得幻失的疯症,在他疯狂发作时,他是从不知轻重的,他下掌击出,所使发的功力,每每都在十二成功力以上。 对彭中轩这一掌,他又何能例外,一掌击出,彭中轩在惊奇之下晃得两晃,他却随声被震得抛跃出丈无远近,摔趺在地下,这次可真是爬不起来了!因为他的双眼,这次也闯上了。 蓦然一声娇呼,挟着一条人影,朝乌云成倒地之处疾扑而去,彭中轩一见大惊,猛然一推掌,掌随风速,人随掌进,一掌将那人影逼离寻丈远,自己反欺身在乌云成身边,急喝道:“什么人敢目中无人,来此撒野!” 语毕,闪眼一瞥,不禁“咦!”声叫了起来,因为他方才推出一掌,去打的竟是个中年贵妇人,而且妇人似乎一点也没受到伤痛。 然而使他呼叫出声的,却不是因此,而是那后来,十数匹马上的八名黑衣大汉。那睦黑衣大汉,彭中轩一个也不识,可是那身装束,一人眼帘,彭中轩即知是乌金帮帮晨的一些头目与帮众。 至此,彭中轩想到自己误会了,这是乌云成带来的人,很可能是帮内仅存的一众高手,而这贵妇人又是何人?乌云成的妻子吗?瞧她受了掌一后,那股子气定神闲的态度,其功力似乎较其夫乌云成更高出许多。 彭中轩想至此,蓦听一声冷笑,说道:“小子多管闲事,你自以为看什么了不起吗?别臭美啦,你方才打我一掌,你也挨我一掌试试?” 中年妇人说完,右掌轻轻往前一送,一阵疾风,带着一般腥味,扑鼻而来,彭中轩一晃身,喝道:“适才打你一掌,实出误会,彭中轩非卑劣小人,敬祈谅恕一二。” 中年妇人闻言,心中一震,随着阴阴一笑道:“不明情势就胡乱出手打人。如非本夫人功力略差,岂孙伤在你的拿下。再说瞧帮主睡地情势,亦似受伤甚重的,你这臭小子,怎可对身罗重症之人,下此毒手,如此这般,今日岂可饶你。” 语至此,倏地一声厉叱,道:“人神仙,速摆盘龙阵,将他困住,待本夫人将帮主救出治好,再来慢慢地与他算帐。” 彭中轩闻言,不觉一颤,自己任什么不怕,可是对于阵式方面,却是一窍不通,但又不能畏怯离去,这该如何是好! 正思忖间,已见马上飘落下八名大汉,手中各执一把三角布幡,幡绣五彩盘龙,乌支迷幔将彭中轩团团围住,随着各站原位上一声呼啸,各自就有三两步内,团团乱转,盘龙彩幡招展不停。 只一瞬间,彭中轩即感双眼发暗,随着一阵昏花,眼前景物全失,心中大骇,一阵风过,彭中轩还没明了回事前,身在地下的乌金帮主乌云成,已随风而没,去得影踪全无。 彭中轩连忙盘地静坐,运起神功护体。双目电射,四处探望,通常,黑夜里神目亮如白昼,可是在这暗黑中,似有形物之障碍,无从透视,使彭中轩目竟起不了作用。 蓦地,一阵阵狼嚎鬼泣,音响惨烈至极,更似有无数的鬼怪。从四面八方催迫而来般。 彭中轩想起随黄衣老僧在那怪洞中的幻觉,心中不觉一寒,连忙四肢略动,试试是否已然被制。 手足灵活如故,喀中轩心头稍慰,只是护体神功更加强了。 倏然,鬼哭狼嚎声响骤然而止,一声尖咦,彭中轩双眼看不见事物,但却感到护体神功之外,有一股绝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一阵阵,压力越来越大,鼓中轩无从抵抗,只得将全部功力运在护体神功上。 彭中轩这一施为,四方压力立减,似乎合九人全身的功力,均无法与彭中盖世神功相抗衡般的。 突然,神功外压力全消,一缕缕墨烟竟似长着眼睛般的,穿透了彭中轩护体身功,直钻入影中轩的鼻嘴。 一阵腥臭,逼使彭中轩连打数个喷嚏,这喷嚏仿佛是专为给外面传递的信号,如是一缕缕墨烟,竟如飞蛇般的直朝彭中轩射去。 这数个喷嚏,骇得彭中轩浑身直颤,因为他觉察到墨烟里含毒甚剧,再不能坐已待毙了,虽不明阵式,可是胡乱的冲刺,总有脱身的机会。 于是,一声怪啸,彭中轩根本不管方向,默运神功,毫无目的地挥掌前扑。 “嘭”的一声巨响,如山崩地裂,如巨涛拍岸,震得彰中轩右臂酸麻,心胸闷塞,不由得他不大惊色变,心想普天之下,有谁能接得下自己这全力的一掌。 小神龙方正斌?梅花峰梅花姑娘?黑潮桃花仙子?天山一魔丁烟台?俱都是手下败将。 可是彭中轩他忽略了,他们非一人之力,而是合九人之力,彭中轩神目不能透视他们,他们在外面,却能将他看得一清二楚,彭中轩在阵中的一举一动,他们均了若指掌。 彭中轩愤怒惊骇之余,又连连推出数掌,所得效果,俱都相同,这不能不使他颓然心寒,白悔方才没一走了之,自陷其阵内,不过他万想象不到,凭八个黑衣大汉八面盘龙幡竟会有这等绝大的威力。 既不能冲出,彭中轩退而求其次,潜运功力护身,口鼻停止了呼吸,头脑在转动着,不停地寻找机会。 鼓中轩不动,外面这阵式,也似无能为力般。突然一声娇喝,满带着讽刺威胁道:“彭中轩,你不是自称功力盖世,所向无敌吗?怎的也会得吃瘪不动了,假如你自愿低头服输,本夫人网开一面,如你坚持到底,那就休怪本夫人手狠心黑,叫你尝尝该阵最厉害的杀着,保使你粉身碎骨,那时你再后悔,已经太迟了。” 鼓中轩闻听,真气得英眉倒扬,虎目怒睁,然而有什么办法呢?在你乌金帮面前低服输吗?万万不能!这阵式真有什么厉害的杀着,能使人粉身碎骨吗?这真是不可忽视的! 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鼓中轩他在迟疑着,他应该怎样作!犹豫着!为了父母,为了彭家三代的血海深仇,他该不该容忍下这割肉刺心的气愤。 乌金帮主夫人在阵外又讲话了,但听她说道:“彭中轩,你应该再三考虑,如若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合作,乌金帮如今的势力,已毁过半。若你愿意,乌云在以让位,只要乌金帮日后仍能雄驻武林,则所有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彭中轩不听此言,他还有所考虑。一闻此言,火冒三丈,暴声怒喝道:“昂首六尺英雄汉,岂是威福利诱所能服,彭中轩又岂是忍蜃偷生之辈,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发动吧!彭中轩虽死无怨!”他这语音育落,蓦听娇声如银铃般的喝道:“飞天玉龙,是你在里面吗?” 彭中轩闻到即知来的是那与玄衣女侠相像、同姓的蒙面女郎薛姐姐,禁不住惊喜地唤道:“薛姐姐是我!请助我一臂之力。” 立听银铃声道:“好!飞天玉龙!你等着,瞧薛莲英为你破它!” 彭中轩语音刚入耳,即听阵外鞭声呼啸,眼前波密墨黑的烟雾渐散,不禁大喜,同时也想起,怀中的玉龙鞭与金莲血剑,连忙撤抽出,不想这一抽,立闻一震天价的暴响。 “嘭”的浓烟立化阵阵火焰,将彭中轩团团围住焚烧,数声凄惨至烈惊呼后过好半天工夫,场中才恢复了原野的平静,可是雪地上却多了一些烧成焦灰的尸体。 这时,前路上六匹骏马,急驰而回,可是六匹马上,却只有五个骑士,当他们来到现场,看到那场中烧成焦碳的一些尸体,禁不住同时惊呆在马上,久久没一个说出话来。 是这样的静寂,静寂得使人害怕,毛发惊然而又。 不用说诸位也会想到,来的是张疯子、醉乞师徒、吕良辕及俏郎辛士五人。此刻,首先下马的是吕良辕。她下马后,直往场中走去,在那些尸体上,吕良辕一个也没打量,她双眼盯住的,是场中一具尸体旁边的两般兵器,彭中轩随身带着的金莲血剑及玉龙鞭。 吕良辕脸上死板板的毫无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流泪,她缓慢的,似乎费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从地下将金莲血剑和玉龙鞭拾起,金莲血剑此刻红芒尽敛,血光隐没,罩着一层薄薄的黑炭,然而吕良辕轻轻一抹之下,红光立即随掌抹处,暴射而出,较前更亮。 玉龙鞭依然如故,黑黝黝的发着暗光。 吕良辕将鞭缠在腰里,执着血芒喷射的金莲血剑,喃喃自语道:“明知你是不祥之物,可是你为什么不害我,却要害他,我死了不足惜,他却有着多少冤仇要报,你……即明知怀着会生不幸,为什么还要让他带着呢?这错处是谁?这责任谁负?” 倏然间,她似乎想清楚了一切叫道:“轩哥哥慢走!你等一等我!” 说完,金莲血剑电射般的往颈子上一抹,蓦然一声暴叫:“辕丫头,你疯了!”这是张疯子的声音,随着张疯子一条手臂,硬往吕良辕执到右手抓去。 可是,比张疯子更快的还有,但闻“当啷”一声。金莲血剑跌飞出数文远,原来是小灵乞的蛇鞭,在突然不备之际,来了这么一下,也幸亏如此,如等张疯子的手臂抓到时,吕良辕恐早巳一命呜呼。 吕良辕下马时,其余四人也随着下马了,张疯子虽然担心吕良辕会有不智之举,但他远不如小灵乞机智,蛇骨鞭早已从怀中撤出,已防万一。 如此一来,吕良辕禁不住痛放悲声,嚎陶大哭,她不但哭,她还骂,骂他们多管闲事,不该阻止她追随轩哥哥于地下。 张疯子禁不住心情澎湃,眼中也淌下了几滴眼泪,他道:“辕丫头,你应该想宽一点,人死不能复生,可是,还没人亲眼见他死呢,谁能证明他确实死了,他那一身超世案绝神功牙学,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会得这般轻易的死去,你应该静静心,想想,这不是冲动所以解决得了的事。” 吕良辕渐渐地从嚎阳变成了暗泣,她道:“疯子伯伯,你不要来安慰我了,金莲血剑、玉龙鞭是他随身武器,被烧成这样子,难道他还能侥幸逃出此劫吗?只不知他是哪具尸首罢了!我……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疯子闻言,不禁厉声喝道:“辕丫头,你愿意随他而去,可见你爱他之深,可是在阴曹地府中,我相信你绝得不到彭中轩的谅解,你将会因此失去了他的爱,为了表现你爱,你应该节哀,好好抚养他遗留在你腹中的一块肉,抚养他长大成人,接传彭家的香烟。再为了彭家报仇。再者,你也应为你尚存在世的父母晚景着想,你不该莽撞地自了这一生,你应该懂得什么是真爱,不要糊涂得双面都不讨好,还要挨骂!” 这一篇话,说得义正词严,吕良辕听了,浑身一阵惊骤颤抖,随着一声凄绝衰嚎,吕良辕疯狂似的从地上纵起,飞身扑上一匹马背,挥鞭狂驰而去。 张疯子一见,哪敢怠慢,也自抢过马匹,狂迫丽去。 与张疯子同时的,这次不是小灵乞,而是俏郎辛士,他似乎早料到这一点,故此他比张疯子的马,起步在先,在吕良辕的怒马,追了个道尾相连。 这一刻,场中留下了醉乞师徒。小灵乞首先将金莲血剑用皮包起藏好,与他师父二人,在吕良辕哭闹之际,想从这一些黑炭尸体体中,去发觉辨别什么,可是终于使他俩失望了。 在吕良辕夺马狂驰而去之后,师徒两人也就匆匆的将这些尸体理了。正当他俩准备上马而去时,攀觉一块巨石之后,走出个衣服脏肮脏沾满雪花,披头散发的人来,这装束与丐帮帮众稍有相似。 可是,在醉乞仔细细辨认之下,竟发觉是曾经名震一时的乌金帮帮主,天翼飞鹏乌云成,心中不觉大奇。 瞧他那份模样,竟似多日未食未眠,身子摇晃晃的,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敢情比落魄文生更要凄惨数倍。 事然,醉乞想起了什么,见天翼飞鹏两眼发直的慢慢移近,也略为趋前数步,抱拳礼道:“帮主请了!帮主不在中原纳福,来此有何贵干?” 天翼飞鹏乌云成骛然闻声,似乎惊得一跳,猛然稳住身子两眼前醉乞打量了好一会,始道:“尊驾何人?……啊!我认得你哈哈!老朋友老朋友,来来来,我们一起走走,聊聊天!散散心!” 醉乞眉头一皱,他弄不懂乌云成这颠三倒四的话意,可是乌云成说完话,已伸掌来抓他的手腕,仿佛表示亲热般的,醉乞测不透是何缘故,只得斜边两步,先避开他这一抓之势。 谁料,乌云成一抓落空,身子竟摇晃的扑前数步,险险栽倒雪地之上。 醉乞见了心中更是呼怪,道:“帮主何以至此地步?” 乌云成总算没有摔跌下去,可也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般的,听了醉乞的说话,忽发一声狂笑,笑声传播出,内功修为仍在,但听他笑罢说道:“哈哈!我认得你,我们一起走走,聊聊天,散散心!” 在这些日子里,醉乞他早巳知道,自己受了掌毒患了疯症,他也知道吕良辕患得较他重要,如今见了天翼飞鹏乌云战,心想,难不成他也得了这怪病,而且较我与吕良辕更凶。 即知乌云成得了怪症,同情之心油然而生,醉乞与乌金帮有牵扯不完的怨隙,但他终究是血性之人,哪能见死不救。因为他想,他只要对乌云成不加理睬,乌云成罗病之身,在这关外冰天雪地之下,必死无疑。故此,他将彭中轩的坐骑,搀扶着让他骑上,再与小灵乞各自上马,随吕良辕背后,追驰而去。 起先,醉乞怕乌云成不能驾驭,跑得很慢,但见他一晃晃的却没摔下马来,渐渐的加快了。 就在当天夜里,醉乞等与张疯子三人会合了,乌云成一直就是这样子,懵懵懂懂的,给他吃就吃,叫他睡就睡,他浑身武艺内功似乎仍在,坐得马上跑得再快,他也摔不下来。 只是一样,他已不再摇晃了,醉乞吩咐小灵乞侍候他,也不像个乞丐样子,又恢复了那翩翩的书生模样,就是两眼无神,答非所问。 而吕良辕呢和乌云成竟似不约而同般的。俏郎辛士找来个少女,专门侍候着她,然而她除了那渐大的肚子,不能急驰狂马外,也是唤她吃就吃,叫她睡就睡,更糟的是一天到晚不言不笑,问亦不答。 第二十九章 清脑草喜从天降 吕良辕欣得麟儿 时届隆冬,关外季节,每日大雪纷飞,一行七人行走于冰天雪地里,因道路的崎岖,又因吕良辕病身怀孕,一天只能推进三数十里地,已属上上之速。 从札兰屯,走了近月余的时光,方走到墨尔根。在墨尔要这个关外的大城市中,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雪猱辛虎,关外上皇帝,亲驾十辆轻车宝马,迎接途中。可是就他的脸色,也满含忧郁,却没有半点欣喜之色。 因盛情感人,张疯子与醉乞等就没注意到旁的,可是俏郎辛士,与父亲一见面,即感到有蹊跷。 待他们在间赛如皇宫的停台楼阁歇足之后,俏郎辛士方始辞出,寻找父亲探问。可是,当俏郎辛士闻知雪猱辛虎,因何脸现如此忧郁时,禁不住差一点气得昏死过去。 原来,近些日子,多布库雪猱辛虎土皇帝的皇宫之中,除了不时有些不知名人的前来骚扰之外,土皇帝派出护守数外清脑草之人,俱都被人杀害,更糟的是清脑草,亦被拔除枯死,糟踏得一无剩余。 雪猱辛虎得知消息后,哪能不惊,立即将手下数十名关外高手,尽数派出,在冰天雪地之中,去寻找清脑草。 可是,这不找还不气人,这一找,竟发现所有的清脑草,全被拔除,弃置雪地,似有人专为此来岛蛋般的。 清脑草,在大兴安岭中,本是遍地皆是之物,而如今竟成为难寻的稀世之珍。 前数日,在一片深谷之下,终于又发现了数株清脑草,雪猱辛虎得知后,立派出一十八位关外高手防护,以免又被那不知名的人将它毁掉。 谁料,就在发现清脑草的第三日,十八位高手中,有一位于雪夜中,返回禀报雪猱辛虎说,护守清脑草的其余十七人仅已遭难,他只是侥幸在出事之时,外出追赶-个野人姑娘,待他幽会回来,十七人俱已死去多时,清脑草也不见,这十七人所躺睡位置,均似曾经过一番拼斗。 这些话叫俏郎辛士听了,怎叫他不气得七孔流血,五内冒烟。然而,有什么办法呢?气只管气,他连对醉乞他们说都不敢。 可是,当雪猱辛听到彭中午轩的不幸消息,也不禁呆住了。 香车宝马,隆重地将这病、疯乞丐、孕妇、书生等人接回到多布库土皇帝的皇宫中,吕良辕始终像个木头人,推一推动一下,比木头人好一点,就是能吃。 多布库的百姓,土皇帝属下臣民,皇亲国戚,都在咄咄呼怪,这一干人,除了乌云成与吕良辕像个人样外,俱都不成人型,可是这两人又都活死人般的,不声不响,而土皇帝父子竟待他们如贵宾般的,唯恐招待不周。 长途跋涉,在多布库尽情地休息三天数日后,雪猱辛虎立即率领手下数十名高手、护卫,浩浩荡荡地往在兴安岭里开进。 因为清脑草这种药,生长在冰岩之中,高尺余,叶互生,羽状分裂,下面生密密的细毛,色作发白,该草生于严寒地带,离开冰地,立即枯萎,失去药的本性。故此,要服用时,需事先将雪水用火煮沸,清脑飞拔起时,立即丢人沸水中,清脑草始能发出其灵效作用,而病人必需就热吞服,若待其凉透,则药效又失,所以必须亲身前去,发现清脑草,立即就地采煮服用。 可是,就为了事先有人破坏捣蛋的关系,一行数十人进入山区旬日,每日翻山越岭,辛苦无状。 这时,吕良辕已腹大如鼓,但她半点也没叫苦,依然痴呆呆地随着众人走,可是这次她身边却有四个女婢,由一个中年妇人统领着。专门侍候照管着她,但凡歇宿进食,无不有条不紊。 夜里。在雪岭之上,他们搭起帐篷,雪地上除了铺没枯草兽皮,还铺上一层厚厚的绒毯子,像个小小的游牧部落。 雪猱辛虎与他的儿子俏郎辛士,正在帐篷饮酒驱寒。因为这场雪,很可能会下个三五天,父子二人正在对饮发愁,长嘘短叹。蓦地,父子二人耳中同时听到一种来自远方的声音说道:“什么是清脑草,清脑草是什么个样儿,请你说一说,或是在雪地上画一画,我只要知道,一定替你们办到,我有千里眼,我有顺风耳,不怕我看不到,不愁我听不见,你们尽管说,尽管画吧!” 声音悠细,但又十分清明,土皇帝二人,不由同时一怔,但他们却真的信从,俏郎辛士快速地取出了一株枯死的清脑草,在帐逢里摇了晃两下,还怕这不知名的人看不清,特意走出帐外来,手执着清脑草摇了两下,说道:“这是哪位前辈。清脑草就是这个样子!如若你真找到了,请不要拔,只请你告诉我们就可以了。” 俏郎辛士重复地说了两三遍,也没得到回音,不觉帐怅然走进帐篷去。 这场雪真的是越下越大,连着下了三天,就在第三天的清晨,俏郎辛士在甜梦中被惊呼声所扰醒“清脑草,清脑草,从天而降的清脑草。” 一叠连声的叫唤,俏郎辛士他怎能不信,匆匆披衣,钻出帐篷。谁说不是,就在他帐篷门前面,一块重若千斤的大冰岩,上面长了一堆清脑草,总有十数株之多,在大雪飘飞下,生长得十分茂盛。 这一阵高兴,真是难以形容,俏郎辛士他心中明白,除了前夜那个说话的,不会再有别人。 对这人的武功,他深为钦佩,这重若千斤的巨石,能举得起,已算不易,更何况还不知从多少里路以外稍来的呢? 吕良辕、醉乞、张疯子、乌金帮帮主乌云成四人,在饮下清脑草煎汤后,俱都完好如初,可是在大家全都清醒之后,事情反倒麻烦了。 首先,吕良辕哭闹着要找他的轩哥哥,要为轩哥哥复仇,同样也要为轩哥哥传后,如无这最后的一点,想必她早巳无法生存人间了。 其次是乌云成,他率领着妻子并帮中仅存八名高手八神仙北上,一来寻药,二来复仇,不想药没寻着前,在自己一次疯症发作时,突然遇上了彭中轩,他当时莫名其妙地受了伤。 然而,在自己清醒时,明明看着彭中轩,被盘龙阵困住,在莫名其妙之下,发生了爆炸。自己的妻子,手下火神仙与彭中轩俱都困在那熊熊火焰中,没一个能及时逃出这场火劫。 当时,一急之下,又再次昏迷过去,直到如今他才清醒,他听到醉乞的相救,不免感慨万分。是他证明了飞天玉龙彭中轩也是那场无名火劫中之一人,陪葬的有他的妻子,与座下八神仙。 回到多布库时,吕良辕坚持刻不停留地就欲返回中原,尽速地为彭中轩报仇。可是,严冬的寒风,厉害无比,根本无法上道。再加吕良辕已腹大如鼓,临盆在即,经大家多方劝阻,方始打消了她上路的念头,答应开春后再走。 年关在热闹之下过去了!醉乞师徒、张疯子三人虽有满腹哀怨,却都隐藏在心里,每日以酒烧愁。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也被殷勤地留下了,他虽只是个中年人,然而一年来的风波,已使他心灰意懒,每日也与醉乞等三人借酒狂饮,遂渐地反与醉乞由冤家变成了莫逆,互相钻研武学。 这其间,只有吕良辕及俏郎辛士,最是闷闷不乐,吕良辕为自己的丈夫而哀伤,她不时望着渐渐鼓突的肚皮,她祈祷着希望是个男孩,以接传彭家的烟火,她盼望着男孩像她的轩哥哥,了解她的思想。 而俏郎辛土,他怀念的也是彭中轩,彭中轩在他心中,已到了牢不可拨的地步。他钦仰他,尊敬他!彭中轩在心目中赛似神明,是他的良师,亦是他的益友,他自恨当时怎么放他一人而去,当然是太相信他了。可是,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正月十五元宵夜子时,一声孩啼声从吕良辕房中传出,是一个男孩,真是个男孩,娇小的面庞上,还看不清他的面貌,可是那一声哇叫,确实惊人。 一阵纷乱后,吕良辕从一阵痛苦紧张中恢复了平静,也同时进入了梦乡,两名丫环也在窗前打了盹。 这时,房门“呀”的一声,很快地开了又关了,就这一开一关之际,房中已多了个黑巾包头的人。这黑巾包头的人,除了一对眼睛和一张嘴露出来以外,全身看不到一点肉。连双手都紧紧包扎在黑布之内。 黑巾包头人,畏怯地搞进房来,慢慢地走近床前,他站了好半晌,方始伸出那包扎着黑布的手,意欲去抱那床里刚离娘的乳儿,可是他的双手刚刚接触到那个小孩。 蓦然一声怒喝:“什么人,欲作这伤天害理之事,还不替我滚出来受死!” 这一声怒喝,将黑巾包头人惊得跳了一下,同时,也将刚刚入睡的吕良辕惊醒,这是谁?这是谁呢? 黑巾包头人,突然间,扫除了方才的畏胃怯,昂头挺胸步出院中,但见院子四面,端站着四个人,醉乞师徒、张疯子与乌金帮帮主马云成,正好将他围在核心,黑巾包头人四面一阵打量,似乎在寻找出路。 忽听醉乞吼声发话道:“相好的,即敢夜入土皇帝府中,做这种见不得天日、伤天害理之事,怎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巾包头人只有双珠闪动,看不见他脸上些许表情。然而,他听了醉乞话后,根本连理也不与理会,但见头晃动,已欺近小灵乞身前,挥掌就往小灵乞拍去。 醉乞正与小灵气站对面,一见黑巾包头人往小灵乞扑去,不免大吃一惊,因为黑巾包头人身形微动之下,已闪出数丈,这在内行人眼中,只一瞥眼知其武功非比等闲,遂连忙纵前,暴声喝道:“相好的,欺压弱小,算哪门子好汉,有种接你醉大爷几招。” 醉乞,他用的是激将之法,他真怕黑巾包头人为了逃走,会不顾一切地将小灵乞给伤了。 然而,事实大谬不然,小灵乞早撤鞭在手,一见黑巾包头人扑来,立即舞鞭迎上,将去路拦住。 事情怪就怪在这一点,黑巾包头人见小灵乞挥鞭阻路,遂身子略停,可是也只眨眼工夫,但见他身形连连摇晃,一似右又左,似左又右,一旋身就闪过了小灵乞的灵蛇鞭,从小灵乞的身后落荒逃去。 小灵乞一见这黑巾包头从闪身的姿势,心中不觉一怔,他像是哪里见过,这等于说,这黑巾包头人他似乎相识 此刻,俏郎辛士也从后面出来了,他以为还是以前常到府中来捣蛋的一些人:可是当他听说“来贼意欲窃盗这今夜刚出世的小儿”时,他不禁愣住了。这是个怎样的贼,他心里想着,这该不是贼!.数人正集拢着,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测时,房檐上又现一条人影,该黑影尚未停稳身形,醉乞与天翼飞鹏已同时警觉,双双默不作声,翻身痴扑,一左一右,正好将黑影夹在间。 但是,当他们停身相对时,始发觉该人影不是方才的人,她身材窈窕,仿佛是个女的,也没有用黑巾包头,只用青纱蒙面。乌云成以为来的是玄衣女侠,知道他们是朋友,不敢造次。醉乞可是认得,他看出来是夜在札兰屯来找彭中轩的,与玄衣女侠相似的姑娘。 那夜醉乞师徒与张疯子,虽没正式露面,然而这事他们却不得不关心,所以他们也见了当时的情形,也就认识了她,这位蒙面姑娘。 这时,醉乞开口问道:“姑娘寅夜到此,有何贵干?” 蒙面少女似乎知道了什么,她说:“我要找飞天玉龙!你赶快叫他出来!” 醉乞尚未答话,俏郎辛士与张疯子,小灵乞也纵过来啦!忽听小灵乞一声惊呼,凄声叫道:“薛姐姐!他……他……” 小灵气一闪眼间,立即将口闭上了,他虽然意识到怎么回事。可是他不能说,也无法说。 蒙面少女又再次惊奇小灵乞的惊呼。 “薛姐姐,”这已是铁一般的事实无可否认,真有这么个姑娘,与自己相似,更奇特的是与自己同姓。可是现在已没有心情去想这些了,她要找的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但听她急声叫道:“飞天玉龙藏在哪里,叫他赶快出来!” 飞天玉龙为什么要藏起来,难不成彭中轩还怕了你吗?众人心目中闪过了这么个念头,忽听醉乞答道:“姑娘!飞天玉龙已在离开札兰屯的次日,惨遭不幸。并非他怕见你,飞天玉龙彭老弟在世时,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逝世后,想得到他也绝不会是个懦夫,希望姑娘不要侮辱他!” 蒙面姑娘冷冷一笑说道:“惨遭不寺,哼!好一个惨遭不幸,我不愿多说,还是叫他赶快出来吧!躲着不见面是绝不能解决事情的。” 这真是无理取闹,在场众人除了小灵乞低头沉思,没听到蒙面少女的话外,余人无火冒心头气愤万分,犹以俏郎辛士更是无名火高三丈,他真想运起寒毒“阴雷掌”一掌将她毙了,可是他已发誓不用了。除了这门功夫,他知道他本身的功力,在废而再兴之下,是难与在场三名年长的人相抗衡的。 但是,他是此地主人,绝不能苟且输安,但听他一声怒啸喝道:“姑娘!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不要胡闹。再说,我相信飞天玉龙彭兄,与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想,蒙面少女依然嘿嘿冷笑道:“人死不能复生,这话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你们假若再不叫他出来,我可要乱撞了!” 这话,似乎都没把众人放在眼里,这个气可就更大了,乌云成总以为她是玄衣女侠,不知他们闹的什么玄虚,心中虽气愤,依然未敢轻动。 张疯子却因为她型态与玄衣女侠相似,而迟迟不便出手。 小灵乞似乎在大费脑筋地想些什么,依然低着头在沉思,也不知他听没听到蒙面少女的话! 如是,只剩下俏郎辛士与丐帮长老醉老大二人,俏郎辛士耐不住心头怒火,一声狂啸,叫道:“这叫做无中生有,你要想在敝府中乱来,你就先露两手,让在下瞧瞧。”俏郎辛士的家,房舍连云,高手众多,他这一声狂啸,是一种暗号,是吩咐他府上的高手四处戒备的意思。 蒙面少女一声娇叱,他们越不承认她越疑,飞天玉龙是避着不愿与她见面了。他们气愤她又何尝不怒火狂升,翻腕撤出文余长一条软鞭,再不答话,劈头盖脸就往俏郎辛士扫去。 俏郎辛士,虽说功力废而再兴,可是,在他发誓不用“阴雷掌”后,她感自己技艺之不足,所谓“学然后知不足矣”,故此,近数月来,他无时无地不在暗中勤修苦习,加紧用功。 今见蒙面少女一挥鞭来,连忙一晃肩,闪身避过。 蒙面少女,没人知其来历,他没人见过她的武技如何。可是她手中的一条软鞭却灵活异常,竟似长有眼睛般的,也像是附身的人影,意随俏郎辛士的身躯,弯转折击,俏郎辛士身形木隐,鞭风又到,不禁将俏郎辛士惊得冷汗冒额。 就在俏郎辛士避无可避,堪堪被软鞭击中的千钧一发之际,蓦听夜空传来一声惊叫:“薛姐姐,手下留情!” 音响焦急,随声现身瓦面的是刚刚产子的吕良辕。吕良辕她早已站在她的窗口仁足从事听了。别人劝她产后不宜活动与吹风,这对产后的身体大有害处,她也不理,因为她听出蒙面少女追问她的轩哥哥,事态有异寻常,显得其中必有蹊跷,故此她不顾一切地一定要看,要听到底。 大概是灵犀所感应吧!倏然间似乎被她想到了什么,可是,正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然动上了手,吕良辕决不能任其相斗下去,遂出声呼止。她这一声叫,还叫得真是时候,如若不然,俏郎辛土必定要伤在蒙面女郎软鞭之下不可。 总算蒙面少女手中软鞭,已然练成出神人化,收发随心,在吕良辕一声惊叫下,将鞭以及时收回,就这样,俏郎辛士半面脸上,仍被鞭风扫着,感到辣辣生痛。 蒙面少女收鞭后,回首打量着吕良辕,还是吕良辕先开了口说道:“薛姐姐,从那夜分别后,你见见了的轩哥哥了吗?” 蒙面少女心中有气,本待不答,可是当也见到吕良辕那娇嫩的脸上,所流露出那种期待的脸色,心中实在不忍,只得微微的点了点头。 吕良辕见蒙面少女承认在札兰屯离去后还见过她的轩哥哥,心中大喜,不自觉移前两步说道:“薛姐姐,请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见他好吗?” 蒙面少女似乎万般无奈地说道:“我见他时,他正被十数人围困在一阵浓烟之中,我正待助他一臂之力,将他救出时,突然一阵血芒耀眼,浓烟立即化为狂猛的火焰,将场中人的衣服全部烧着了,这事当时谁也无能为力。可是……” 蒙面少女刚说至此,嘎然的止住了说声,因为她的耳中听到一股细如纹唱的声音,这声音是这样说的:“希望你记住你自己的诺言,假如你违背你的自己的诺言,你就别希望再见到我,永远永远的!” 蒙面少女“啊”的一声尖叫,禁不住转身在黑夜中四面探望。 吕良辕本以为从蒙面少女口中,能听到一点关于轩哥哥的消息,不想这消息无形中反而是证明了彭中轩真是火劫中之一人, 那最后“可是……”后面又没了下文,吕良辕急问道:“薛姐姐,你说可是什么?请你告诉我好吗?” 蒙面少女四面转了一转,什么也没发现,可是她终于没再说下去。但见她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说的啦,我也要走了……” 吕良辕本是用哀求的语态相问,这会可就不了。听说蒙面少女要走,从怀中抽出玉龙剑,娇声喝道:“漫着,今夜我要不把话讲清楚,你就别想离开,你明明看见飞天玉龙遭了火劫,为什么还要到此地来要人,这就证明了你还隐蔽着什么没说,反过来也就是说明了飞天玉龙他在那场大火中,并没遭劫……” 说着,说着,吕良辕两眼落下了莹莹的热泪,她心中痛如针戳,痛如蛇咬,他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他的儿子……刚想到这,吕良辕禁不住一声惊叫,望空高声叫道:“轩哥哥,你好残忍啊!我有什么不对吗?我得罪了你吗?你竟不愿再见我。你来偷看你的儿子,啊!刚才那黑影,原来是你啊!” 这一声高声叫唤,使在场众人无不大惊,他们绝不会想到刚才那黑巾包头人会是飞天玉龙彭中轩。 尤其是小灵乞,他也高声叫道:“吕姐姐,那就是彭哥哥,一点不错,那身法我熟悉,只是,他为什么不愿见我们,他为什么?” 这时,俏郎辛士也说道:“假如彭兄真的还在人间,这清脑革从天而降的事,该是他所为,也只有他有这能力,但是他为什么不愿现身,难道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吗?” 这句话,似乎说对了。因为在离他们不远处一个暗角里,正有一个人在伤心的饮泣,那人就是用黑巾将全身裹住的人。 俏郎辛士刚说完,攀听当嘟一声,吕良辕玉龙剑掉在瓦面上,人也随着倒了下去。 一声惊叫。蒙面少女闪将吕良辕欲倒身子扶住,可是蒙面少女的手触到吕良辕的手时,禁不住叫声更高道:“哎呀!她病了!她发高烧,快快,你们怎么让一个病人在这半夜里来吹风的?”说完拦腰就将吕良辕抱起。 小灵乞一晃肩,来到蒙面少女面前道:“薛姐姐,请你随我抱她回房去好吗?她今夜子时刚生产。” 蒙面少女闻言身子一阵剐颤,飞天玉龙一点也没有骗她,他情愿丧失一切,然而他必须保护他妻子吕良辕的安全,及他那将要出生的孩子的安全。 回到房中,吕良辕被高烧迷了神智,更惨的是突然发生的血崩,这在刚刚生产的人是最危险的病症。 这房中除了原有的婢女,就只有蒙面女郎及小灵乞,小灵乞还是远远的听着,当他看到蒙面少女及女婢们的惊呼怪叫时,三不管的出房去将张疯子拖进来,因为他知道张疯子懂得医道。 在张疯子探视之下,也不禁倏然色变,他忽然转首问蒙面少女道:“姑娘,你身边可有什么灵药吗?” 蒙面少女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身边除了我爹爹给我的海燕丸外,没有别的什么,不知道海燕丸对这可有什么功用。” 张疯子一听到“海燕丸”三字,浑身倏然一震,他估不透这蒙面少女会是死海矮岛来的。遂问道:“姑娘,死海矮岛岛主海龙王薛侠逊,姑娘怎么称呼?” 蒙面少女见张疯子能指出她的出处,不觉也十分惊异寺道:“正是家父。这位伯伯怎么称呀?你认识我的爹吗?” 张疯子脸上微微抖动,显露出极难堪的苦笑道:“不敢,不敢,老朽张疯子,名字已遗忘,姑娘原来还是死海矮岛公主,老朽真失敬了。‘海燕丸’功能退热治伤,效力无边,可我不知道对这产后伤风血崩,有否用处。据猜想或能止烧,姑娘请施舍两粒如何?” 蒙面少女这会倒显得十分慷慨,从怀中掏出个玉瓶,倾出数粒胜似白雪、黄豆般大的“海燕丸”,递给张疯子。 张疯子嗅着那微微的幽香,看着那散发着雪光的“海燕刃”,心情不觉一阵澎湃,想起当年为这怪疯症,曾为了这“海燕丸”三赴死海矮岛,没想,“海燕丸”没求着,还几乎葬身死海,何曾想到十数年后,这“海燕丸”却轻易地到手,任自由取。 张疯子谨慎地取了两粒在手,说道:“姑娘,海燕丸,制作维艰,希望你珍视它,有两粒想必足够了。”说完,将药放进吕良辕的口中。 蒙面少女听说叫她珍视“海燕九”,心想,我为飞天玉龙用百多粒“海燕丸”,他似乎都没领我情!哼! “海燕丸”诚然功效无边,吕良辕一服下,不多时,高烧立退,可是产后血崩却没有停止,那鲜红的血依然不停的从下体流出。 这一闹,天已经亮了,突然,小灵乞从室外闯入,叫道:“疯子伯伯,你瞧这药方是谁开的!” 张疯子接过一瞧,墨迹未干,所开单方竟是治血崩的特方,不禁频呼怪绝,连忙吩咐小灵乞,请俏郎辛士照方抓药,因这血崩症不速治,危险万分,也就不再计较这单方的来处。 此刻,蒙面女郎真是进退两难,她想走,却又舍不得走,因为她知道飞天玉龙所言非虚,他绝不会离开他的妻儿。 终于,蒙面女郎决定留下,她要尽速地想法子见到飞天玉龙,若离此则别无它法。她将那刚出生的婴儿逗弄着玩,只可惜初生的婴儿连眼也没睁,什么也不懂。 第三十章 彭中轩死里逃生 薛莲英蜜语琴心 那黑巾包头的人,真是飞天王龙彭中轩吗?一点不错。可是他为什么不愿与他的妻友相会呢?他为什么用黑巾将头手脚全部包住呢?这其中当然有原因,请诸位读者慢慢往下看去,自然分晓。 原来,彭中轩与乌金帮帮主夫人金霓裳率领的八神仙所摆的盘龙阵所困,正在感到难以突困之际,正巧蒙面少女来了,豪面少女鞭啸一响,立即也使彭中轩记起怀中的玉龙鞭及金边血剑。 不想,就在他抽出玉龙鞭及金莲血剑的当儿,即闻天震地裂一声暴响,浓烟立即化成阵阵火焰,将彭中轩与在场众人,也就是浓烟所署的人都烧了。 这是什么理由呢?是乌金帮帮主夫人盘龙阵原有的威力吗?非也!乃是金莲血剑所造的孽。 盘龙阵中浓烟。蕴藏巨毒,其毒性至烈无比,也至为干燥,金莲血剑所发血芒,正好与这剧毒浓烟互相冲克,一旦相逢,立即爆燃成火,非旦彭中轩被火灼成重伤,就是那帮主夫人,与那八名黑衣大汉均被这阵毒火烧得体无完肤,面目全非。 总算彭中轩体质异人,在求生的欲之下,本能地奋力一纵,钻出这毒阵烈火,落在数十丈外的雪地上。 彭中轩手脸早巳被毒火灼伤,身上衣物也被烧得像个火球,彭中轩落地时。巧得他神智末昏,一阵翻滚将火焰熄灭,可是人也随之昏死过去了。 彭中轩从悠悠中醒来时,发觉周身剧痛不堪,双眼亦无法睁开,手足略动,即感痛入骨髓,不觉胆碎魂飞。 忽然,彭中轩感到脸上一阵清凉,随着一点点的遍身都清凉无比,似乎在受人施舍般的。突地,彭中轩发觉被人翻了过来,他这才发觉是睡在一床棉被之上,可是,这一番转过来反而疼痛难堪。 彭中轩强忍着没叫出来,他回想着他被浓烟毒阵所困之事,他万料不及,只八个人就将自己困住了,小小一个阵式,就使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八神仙的功力,在帮中与乌云成相仲伯,非遇帮中重大之事,绝不出面,盘龙阵更是厉害非凡,绝毒无比,黑白道闻风丧胆,没人敢轻易尝试。 随后,他想自己的妻子吕良辕,她的疯症怎么办?如今他们怎么样了?最后,他想到自己的伤。眼睛没法睁开这该是他最伤脑筋的事,他怕眼睛因此瞎了。没有眼睛,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这一点,他倒并没担心多久,因为只三天工夫,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彭中轩,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是寻找那救他的人,可是眼中见到的,是一个暗黑的房子,像个客店。然而,客店也不至于如此简单,可又不像民家,民家没有这样宽敞的房子。 睁开眼睛后,他似乎才想到用耳,不对,他早就想到用嘴和耳了,可是三天来,除了有人喂他进食外,根本就没人来看过他。 进食时,他也会用嘴问过话,然而得到的回答是寂静与沉默。 如今,彭中轩用耳细听之下,发觉街上正打着三更,他这才恍然悟到,这沉寂的理由。 只三日没睁开眼,这一睁开眼,他才真正体会到失去眼睛时的痛苦,这眼睛的价值与宝贵,他贪婪地东瞧西看,仿佛样样都新奇。 最后,他双眼落在自己身上,身上盖着一床软厚的棉被,他又从棉被底下伸出了双手,双手均被一层黑布包扎着,这一切,他在苏醒被人用药疗治时,早巳体察到了,如今不过是证实一下罢了!并且他还知道,他的脸,他的身子,他的腿脚,都被用布包裹着。 直到天亮了,彭中轩双眼眨也没眨一下,他在期待着那个救他的大恩人,他奇怪那人恩人,何以三天来都没和他说一句话: 门“呀”的一声开了,从门外吹进一股刺骨的寒风,彭中轩双眼睁得大大的,盯着房门口瞧。 然而,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个矮小干瘪、驼背而陌生的老太婆,这真是大大的出乎彭中轩的意料之外。 飞天玉龙彭中轩正待招呼,道谢相救之恩,忽见老婆婆并没朝自己床前走来,而是走到桌子上取东西似的,心中不觉纳闷,遂开口叫道:“这位老婆婆,你早!” 驼背老婆婆似乎是个聋子,没听以彭中轩的叫唤,在桌子上迳自取了一块黑纱,出屋去了。 见了这块黑纱,彭中轩想起蒙面少女,心中不觉自语道。“对了!准是她!但是为什么会想不起呢?” 随又自怨自责自语道:“唉!我为什么会如此疏忽,把她给忘了呢?” “你忘了谁?”一个银铃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着声音,门口出较了蒙面少女,不是她还有谁。 彭中轩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怔住了,直到蒙面少女来至身前,他还没答上话来。 蒙面少女那一双大眼睛,在黑纱后转动着,道:“飞天玉龙,你发的什么痴,你的伤可以说好了,现在为你松开绑带,你就可以行动了。” 这蒙面少女似乎比玄衣侠要显得天真些,彭中轩怔怔地听着,良久始道:“姑娘,你贵姓?你救了我一命,我不知如何报答你!” 蒙面少上突然将蒙面黑纱揭起,但见她双眉激扬,脸上显出一派纯真娇愁的咳态,撅了撅嘴说道:“飞天玉龙,你好没来由,你明知道我姓薛,你还叫过多少声薛姐姐,怎么突然问起我的姓来了。再说,我救你,只是巧合,实属一种江湖的道义罢了!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彭中轩也十分刁钻的。可是一年来,所见所遇的事都把他刁钻的脾性给磨掉了,逼使他流露出原有潜在高贵的气质。 如今,一但遇上个略为刁钻的人,反使他穷于应付了。但听他道:“薛姐姐,我绝想不到会有如此巧合,你也是姓薛,我以前称呼的是玄衣女侠……” “啊!你原来是叫错了,你并没有心叫我姐姐的……” 蒙面少女还说没说完,彭中轩即插嘴抢着说道:“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初我把你误认了。既然,你要我叫姐姐,我还有不高兴的么?在这人世间,了无亲人,能有一位姐姐来照顾我,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哪还有不愿意的!” 接着彭中轩又道:“可是,姐姐!我总不能对姐姐的身世毫不知情呀!” 蒙面少女又习惯地撅了撅嘴道:“我也对你飞天玉龙莫名其妙呀!能做你飞天玉龙的姐姐,我可真是沾光不少。”说完,她就爬上了上炕,盘腿在炕上坐下了。 彭中轩首先将自己的身世,简略地说了,随后才问蒙面少女。 蒙面少女,姓薛名莲英,她只知道她在死海矮岛长大,自小与海为伍,她没有姐妹兄弟,却有着许多叔伯与师兄弟,爹爱她如掌上明珠,娘爱她比明珠更宝贵,可是有一点,却是父母双亲大大反对的事。 薛莲英姑娘,她自小喜欢黑色,而她父母却最厌恶黑色,因为黑色显示悲哀,更加上处地名为死海,更显示不祥。 薛家贵为一岛之主,虽然矮岛人数只千余众,因为矮岛男女全都会武,故此能掌握该岛主权达数百年之久,亦非易事。 但是恨就恨在薛家数代单传,最不幸在薛莲英这一代,竟断了烟火,矮岛岛主海龙王薛侠逊自己无能,就在薛莲英身上动脑筋,他与薛莲英谈过数次,要薛莲英在他师兄弟中选一个为夫,并要那人入赘薛家,他就将祖传基业尽数传他,要他将来待奉百年之后,接掌岛主之位。 偏偏薛莲英在师兄弟中,没一个中意的,而海龙王薛侠逊又急不能待般的,逼得薛莲英终日闷闷不乐。 正在这时,神州突传来金莲血剑出世之谈,这消息传到了薛莲英的耳中,遂启动了薛莲某一游神州之意。 在海龙王夫妇阻无效之下,终于让她单独到神州中原一游。不过,条件是,一年之后,薛莲英必须准时回矮岛,这条件,薛莲英是答应了。 为了薛莲英的安全起见,海龙王曾派出两个师弟,给薛莲英暗中做保缥,这一着薛莲英直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因为她一直就没遇到一件危难,或重大而解决不了的事。 薛莲英一离开矮岛,立即换了黑色衣服,一种先天的偏爱,再加上欲望的不能达到,逼使她连内衣都换穿了黑色的。 蒙面黑纱,却是在到了神州数月后始蒙上的。其原因与玄衣女侠同一理由,因为她太美了,时常遭到一些困扰,虽没吃亏上当,可也使她脑筋伤透,自从蒙上黑纱后,确实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这,薛莲英姑娘停了停,又道:“当我听说中原新近出了个采花淫贼,外号飞天玉龙,其武功之高,无与伦比.竟没人将他制住,这不觉勾引起我的胸中气愤,我想采花淫贼若真无人能制,将不知要害了多少年轻女子,毁了多少人贞节,逐连忙到处去探查,追踪而来。” 薛莲英姑娘日前拦着彭中轩骂采花淫别,是咬牙切齿,如今每说到这句话,却禁不住脸泛桃花,随又听她说道:“谁想,飞天玉龙人是被我追到了,可是,我非但没杀他,反而巧巧地救了他,你能说这不是缘份吗?万里追着你来……唉……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薛莲英姑娘终于停了话.缓缓地低下头。 彭中轩听到最后两句文选古诗,心中不觉倏然一震,问道:“姐姐在礼兰屯,你既然已弄明白了误会,何以还要追着我们下来呢?关外严寒,你不是自找罪受吗?” 彭中轩他不晓得是明知故向呢?还是根本糊涂。 但见薛莲英恨恨地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也莫名其妙,照理说,该是我返矮岛的时候了。可是,我在糊里糊涂之下,仍然追了下来,大概是这两句姐姐叫得太甜的缘故吧!” 这句话,说得多么的露骨,说完话,薛莲英姑娘连忙放下了蒙面黑纱,然而,彭中轩的神目有多久凌厉,他早已看到了薛莲英脸上的红潮。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彭中轩的脸被里在黑布里。如若不然,他的脸可能较薛莲英姑娘的更红。 一点麻痒,从脸上开始,接着传遍了全身.彭中轩根本无法搔起,因为痒处太多了,双手十指又何曾不痒。 薛莲英姑娘扯下了蒙头纱巾,慢慢地替彭中轩松解着包扎的黑绑带,从头上开始,一圈圈地解着,当第一根贴脸肉的绑带松下时,薛莲英双眼发直地怔住了,这神情彭中轩立即预感到怎么回事,忙用那双包扎如桶的手自行松解。 薛莲英突然一声尖呼惊叫,跳下土炕,背过险去。这神情逼使彭中轩更急地松解,他要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彭中轩从身上自己眼睛所及的地方,看到了那被火灼伤后痊愈的皮肤,已失去了原有的肤色,显露出一块块凹凸不平的肉皮,那红如鲜肉的皮肤,是这样的刺眼,从身上的肤色,使彭中轩联想到脸上的肤色? 蓦然地,一声悲啸,啸声久久不绝,这其中隐藏着数不尽的辛醉、悲愁。彭中轩啸罢,连忙用被将自己整个蒙住,在被中说道:“薛姐姐,你走吧!我不愿惊吓你……” 倏地,彭中轩感到棉被在扯动,连忙将被角压紧。随后薛莲英姑娘悲声哭叫道:“飞天玉龙!彭中轩!轩弟弟!请原谅我,我不是有意刺伤你的心,我承认我不该这样惊呼怪叫,使你心痛,使你难过。可是,事实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爹爹曾告诉我,这‘海燕丸’除了能治各种内外之伤,其功效最大的还有火伤。但是我从来没给人治过火伤,缺乏经验,以致造成今在这局面。轩弟弟,你应该原谅我,你出来,让我看看,这次我绝不会怪叫了,我没到这火竟有这般厉害。” 可是,彭中轩仍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住,紧紧的裹住,说什么也不放开,薛莲姑娘说尽了好话,赔了无数个小心,彭中轩依然不为所动.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薛姐姐,你走吧!这一生我不想见任何人!” 薛莲英姑娘,终于在万般无奈之下,使用了一招苦肉计,她找来一把小刀子,对彭中轩道:“弟弟,你再要这样自苦,不肯见人,我也只好自毁脸面,陪伴着你过这一生,何况,这次伤还有救,我爹爹他就是江湖闻名的玩火圣手,我相信他绝对能恢复你原有容貌,怎么样?我不希望你自苦一辈子。” 彭中轩一听,薛莲英也要知毁其容,心中万分感动。他心想,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要去连累、去害一个这样美貌的姑娘呢?遂说道:“薛姐姐,请你听我一句话,并答应我两件事.我让你看一次。可以吗?但是,只准一次,你看过之后,就替我包扎起来,以后就不准你再看,你愿意吗?” 薛莲英她有她的想法,她非常相信,她爹海龙王能替彭中轩医好这火伤,恢复池原有的容貌,所以她非常爽快地答道:“这二点,我可以办到,还要答应作什么事情?” “再一件就是,不许你向任何人提起我彭中轩的遭遇,只当飞天玉龙死了,这一点作答应吗?” 同一个理由,薛莲英想,只要将你疗治好了,这两点无形中就取消了,所以她也很快地答应了。 彭中轩慢慢地从棉被中探出了头,可是他没敢睁眼,因为他怕见到薛莲英姑娘脸上的表情,薛莲英姑娘嘴虽说得硬铁石,但是,她脸上只要微现惊容,彭中轩他都无法忍受。 薛莲英姑娘这次非但没有惊呼怪叫,就连一点惊容也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她事先在心中已经有了准备,不再像方才那样惊叫。但是,她的脸上却满含悲容,而且还流下滚滚的痛泪。 一个英挺俊秀的美男子,数日后竟变成了这副吓人的怪模样,这怎能不使人见了痛心呢? 薛莲英姑娘依认了自己的诺言,她见彭中轩没睁眼,胆子更大了点。她用手在彭中轩吓人的红皮肤上一阵怜爱的抚摩,良久良久,始才用黑绷带,重新为彭中轩绑扎起来。这一次她扎得非常非常仔细,留出了眼嘴活动的余地,并为彭中轩买了衣物穿好,替彭中轩包扎得,真可说是密不透风。 随后,薛莲英陪伴着他用膳,因为薛莲英包扎得细心与巧妙,彭中轩竟能自行扶筷进食。 这时薛莲英才告诉他。这里是一个镇上的客店,生意清淡的出奇。他们住在这三天了、也没见过第三个客人。 接着又说道:“弟弟,明天我们就启程回死海矮岛去,请爹爹替你将这火伤治好,恢复体的原有容貌,好吗?” 薛莲英原以为彭中轩听了她的话,一定十分高兴。因为无论男女,没有不爱自己容颜的,那些个年纪略大的,为了怕自己的容颜老夫,还要装捞得妖形怪状,来显示自己的美丽。 不想,彭中轩忽然停住了吃食,摇着头道:“不!我不能跟你去,可是我衷心感谢你对我的爱护与救命恩情,因为我还有个辕妹妹,她现在正患着严重的疯症,身上还有七八个月的身孕,我不能抛去辕妹不顾。虽然我因为容颜关系,没法与辕妹及好友们见面,暗地里,我还是要全力地保护他们的安全,至少要将他们送回中原,把辕妹送到家。其次,我还要为彭家三代血海深仇,去寻找那狠毒的仇人。容貌!容貌算得到什么。薛姐姐,我将地辜负了你一片好心美意,这还须请你原谅。” 薛莲英姑娘闻言,不由急道:“不行,你不能太轻视自己的容貌,没有容貌,你就永远见不了人,若要容貌,就不能拖延,一旦拖延,恐将无法医治,届时,后悔也将来不及了!” 薛莲英姑娘,她不相信彭中轩,这十六七的年纪,已然成亲,她更不相信那位吕良辕已经有身孕,那夜匆匆一瞥之下,吕良辕又披了大斗逢,她当然无从看见,所以她也就不肯相信。 彭中轩可不管她相和信与否。他坚定地说道:“薛姐姐,我意已决定,希望你不要拦我,在我来解事以前,早巳背上了,但愿你不要再使我成为不仁不义的人!” 这句话,说得太重了,薛莲英姑娘差一点就翻脸,她何曾受这过种气话,可是,她终于忍下了,她原谅彭中轩或因伤后,心情恶劣之故,她没再说别的,与彭中轩默然将饭用毕。 当夜,彭中轩坚持上道,去追赶吕良辕及醉乞他们。因为他用黑巾包头的关系,日里行路不便,只有颠倒着行走,夜里赶路,白日休息。 这一点,薛莲英倒没反对,她也是个属于怪装束的人,可是当彭中轩听说薛莲英要与他同路时,他又踌躇了,道:“薛姐姐,你该回去啦!一年之期,转眼就到,你怎么可以跟我去呢?那边,除了高山就是雪地,根本没什么玩的,有这种时间,大可在中原一游,中原有的是好地方,再说,你也不能使令双亲空等候你,为你挂心着急呀!” 这一会,可轮到薛莲英发娇唤啦!但听她道:“这用着你管,你即不听我的劝告,不接受我的意见,我的事也就用不着你来烦心。马,我已为你备好一匹,要走一道走吧!俗语说:‘施恩不望报,’救你一命,那只能说是巧合,但愿你别常挂心头,我不希望你报答什么!” 这一些话。说得彭中轩冷汗直流,愧疚万分,他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默默地与薛莲英出门上马,扬鞭疾驶。 第一夜,彭中轩就感到溪晓,他俩连夜赶路,怎么还有同路的,远远落在他们后面,听声音也是两匹马。 第二夜如此,第三夜也如此。他不能保持沉默了,他已证明这是冲着他们来的,彭中轩马对薛莲英一说,薛莲英根本不相信,她静静地听了半晌,也没听到一点什么,彭中轩道:“这事我绝不能骗你,我们只要这等一下,你就明白了,这来人当然不会为你,但是我的仇人,可多得很哪!” 薛莲英仍然不信,她不是别的什么不信,她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听觉方面会较彭中轩差。 她出关来的主要原因,是为追杀飞天玉龙的。那时,飞天玉龙是采花淫溅,她假如没有制杀采花建贼的能力与自信,那不是白白地送花给飞天玉龙去采吗?一个黄花闺女,美艳的姑娘,怎能做这种傻事呢? 在死海矮岛上,师兄弟姐妹三数十人,没有能在她手下走过二十招以上,这并非她爹爹偏心,多学了什么绝艺,而是她资质秉赋,实超人-上等。有些师兄常学了一天半天没学会的招式,她只要看个一遍两遍,最多三遍,定能使得得手应心。 死海矮岛薛家,有一个怪习、但凡岛主,能多学到三种绝艺,这种绝艺,分内、外、轻功三种,一篇内功秘诀,一套六招三十六式的剑法,一种绝妙轻功提纵术,这三种绝艺,在接在岛主之前三年开始学习,学前必须先行起下一个毒誓。毒誓的理由是: “不是为了下届岛主,不准轻易传个一招兰式,一旦决定了岛主谁属,传了武功就不准随意保留,一定要尽心尽力,将三种绝艺传授到底。” 这怪习、怪规矩,有好处也有坏处,利弊各半。总之,他们已相传数百年,经历十数代,这规矩仍然奉行中如故。 薛连英在矮岛,除一些师兄弟非她敌手外,甚至有些师叔,也曾败在她的一条软鞭之下。 这又怎么不使她骄狂自大呢?并且父亲曾说过这么句话,江湖上除了一些寥寥可数的人物,必须谨慎顾忌外,你大可横行一番了。 如今,她追杀的对象,在误会冰释之后,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如此惊异的事,她又怎能相信得了呢? 薛莲英为了证实彭中轩的话,终于同意停下了。可是,没半晌工夫,彭中轩突然“咦”的一声,说道:“来的两人武功不弱,他们竟也停下了,敢请他们也能听出这远来,他们知道我们停下,他们也下马歇息了。” 这句话,没引来薛莲英的骇异,反招来薛莲英的讥笑,道:“彭弟弟,你别故弄玄虚了,我不能相信,我的耳朵突然变聋了。为什么一点也听不到所以然?还是乖乖地走吧!” 彭中轩如今的表情是不易看到了,只听他说道:“这事不能随意算了,必须弄他个水落石出,我想去看看,你若不信,亦可同去,只是,马匹必须留下,让他们不加注意。” 薛莲英只道彭叶轩弄鬼,怎能放他一人独去,可是又不便明显示弱,心想,我还怕你逃出手去,那才怪呢!遂让彭中轩单独前去,她随后将两匹马系好,再随着彭中轩暗中追去。 这再不能使她骇得心颜色变,只她系马的眨眼工夫,彭中轩已去得没了影儿,根本连怎么走的,她都无法知道,似乎在她一点头首肯之下,彭中轩就走了。 她还怕彭中轩故意藏身左右,遂在近外一阵搜索,忽地静夜中,划空传来一声狂啸,啸声凄厉绝伦,薛莲英这一下无法否认,她承认自己耳朵的听觉实在比彭中轩差,不止差,而且差得很远。 再说彭中轩晃身折回,身形决如闪电,疾苦流星,只一瞬眼,他已看到,在一个大岩石上,歇息着两个人,两个人年纪均在五旬上下,一个干瘪,一个魁梧,显得如此的不相称。可是,彭中轩一见即知两人均是武林高手。 但是这两人,彭中轩感到十分面生,不由得怀着一肚皮惊异上前问询道:“二位前辈请教了,数人来随着在下等,不知有何指教?” 彭中轩这突如其来的出现,确实将两人惊了一下,可是当二人发觉他脸上手上全包在黑巾之内时,那干瘪的老头一声冷“哼”没再言语,那魁梧的老头似乎脾性暴。但听他恨声说道:“我们看你来?凭你也配!哼!你也不照照自己的容颜,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我劝你自己还是识相点趁早滚开吧!” 彭中轩本不知道二老头来历,自怨自哀自讨没趣,胸中气愤如涛,亦无从发泻,正待回身之际。蓦听,魁梧老头一声怪叫道:“小杂种,我曾告你,心里放明白点,趁早与她分手,凭你这见不得人的长相,真是癫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如不听良言相劝,下次相遇,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还不快滚,真想等死吗?” 彭中轩心肺为之气炸,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声激怒狂啸,啸声震遏止云,直冲霄汉,久久不绝。道:“老而不尊,枉其老矣!二位如此咄咄逼人,以为不可一世,若不加以微戒、二位无法明了‘天外还有天,人上还有人’这句话。请二位准备了,我可没闲工夫与二位蘑菇,我要出手了,二位一齐上最好,省去我一番手脚…… “畜生!你找死!可别怨我心狠手辣!”魁梧老头再也忍不住了,一声喝叫,从石上猛扑而下,双掌所引发的啸声,刺身已极。 “啪”的一声,彭中轩跃过一分,这一掌,他没接,他只在掌风将到来之际,晃身绕步,从老头身边擦过,顺手给了老头一个耳光。 这一下,可真大大的出乎二老头的意料之外了,魁梧老头“呸”“呸”的连吐数口带水鲜血! 此时,干瘪的老头已从石上下来了,他默声不响地翻腕就抽出了柄宝剑,因为他看出彭中轩的轻功实在太高妙了,自己以轻功驰名江湖的,都得甘拜下风,望尘莫及,如不用武器,必定吃亏。 彭中轩端站一旁,一点不惊惧,只听他冷笑道:“我早就说请二位一齐上,我好节省时间,省去一番手脚,同样是挨打,两场并做一场,该多有趣。” 他这越说得轻松,二老头越气得须发怒张,倏地一声震天价的虎吼,一条软鞭,劈头向彭中轩挥来。 彭中轩本待闪躲的,他本意只想反二老头戏弄一番,让他们知难而退,不想,干瘪老头乖巧万分,倏然一闪身,正好跟住了彭中轩的退路。彭中轩心中向笑道:“好!我就让你开开眼吧!” 蓦然,他右臂一挥,“毕元神功”已随念发至十成,正好将魁梧老头狂怒的鞭梢接住,随着顺手一抖一挑。 彭中轩的本意是欲将对方的兵器夺过,挥洒两招“天地八罡”,让二老头见见世面。不料,魁梧老间亦是江湖成名人物,后器被夺,等于是要他脑袋落地,哪里肯放,死拿地将鞭抓住。 也是魁梧老头命遭霉星,彭中轩这一抖一挑,时将“毕元神功”随念发出,魁梧老头又哪里承受得住,一下子,就被彭中轩将他随着软鞭给挑了起来。 正在这个光儿,彭中轩蓦觉冷风受背,连忙一侧身,横迈丈余,随手将那魁梧老头的身子,当作武器般地,朝身后干瘪老头挥去。 这动作实在太快迅了,干瘪老头见同伴遇险,哪能不救,而且站的又是彭中轩身后,偷袭正是好机会。谁知,一剑刺出,人影已杳,还没来得及觉察对方去向,疾动的强风,已然迎头压下。 干瘦老头本待横剑相阻,可是在他匆匆一瞥之下,发觉竟是同伴那魁梧的身子,禁不住冷汁直冒,神魂皆颤,连忙“懒驴打滚”,滚了丈来远去,万分惊险地避过这一招。 蓦地,夜空传来一声惊呼: “飞天玉龙!你好大胆!” 第三十一章 索命无常被索命 野人洞中别野人 前面说到这两个老头,被彭中轩一阵戏耍,耍得他俩不亦乐乎,正在危急万分之际,蓦听夜空传来一声惊呼:“飞天玉龙,你好大胆!” 随声凌空如大雁般飞落一条人影,原来却是薛莲英姑娘。 此刻,那魁梧的老头,仍被彭中轩执着软鞭,将其挥舞在半空,渐渐也感不支之态,正巧薛莲英姑娘出现了!但听她叫道:“彭弟弟,还不赶快替我放下,你要将他伤了,看我可肯依你。” 彭中轩一见她现身,并听她厉声说这么两句话,就知道其中定有误会,这两位老头,想必与她相识,或许是她什么长辈,因为她已到时尚未回岛,特来追她回去,他心想,这倒好,这大可省却我一番心事。 彭中轩随着蓄势运功一抖,将神功运压在软鞭上,使其坚如钢条似的,垂直地停在空中,再慢慢的将那魁梧老头放下来。 一旦落地,彭中轩松了内劲神功,魁梧老头方始浑身一阵惊颤,整个的瘫软在支地上,鼻息沉重的喘息不休。一条右臂,自臂弯以下,突然间全部肿了起来,手掌上淤血一块块的,诚然骇人至极。 薛莲某一声娇叱道:“好!飞天玉龙,你竟将我师叔伤成这个样子,我不饶你。” 话音未落,薛莲英已然抽鞭猛扫,“嗖”的一声,彭中轩前胸后背的衣服,同时被薛莲英的软鞭,带得翩翩飞舞。 这真是大大地出乎了薛莲英的意料之外,这一鞭,诚然已使足了全力,可是这一招太平淡了,任何人只需略略后退,就能将这招避过,彭中轩能将她师叔像耍猴子似的,又怎会不能避过这平淡的一招呢? 薛莲英一鞭出手,随着一声惊呼,扑上前去,叫道:“彭弟弟,你受伤了,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躲呢?” 彭中轩见她打了人,又不忍,十分好笑。遂道:“是你说的,你不能饶我,我又何必要逃走了,你也绝不甘休,倒不如干脆挨上两鞭,一了百了!” 薛莲英一时之间真被他气得哭笑不得,想不到飞天玉龙会刁钻如斯,气愤的软鞭再度扬起,可是终于未能打下。薛莲英姑娘知道,彭中轩挨了一鞭,除了衣物粉碎外,仿佛毫无伤痛,再加上两鞭,他也不过如此。 这里打了人又心痛我,自己没什么感觉,可把一旁的干瘪老头给气坏了,这时忽听他怒气冲冲地叫道:“莲英,我们这些师叔倒是还要不要?” 这句话可是说得太重了,使得薛莲英一时答不上话。她怎么说呢?她怎敢说连师叔也不要了呢?难不成她父亲的师兄弟,死海矮岛上所的有亲人都不要了吗?薛莲英她可没这个胆。 忽然,彭中轩似乎也觉得事态太严重了,连忙打圆场道:“事情全是出于一时误会,即是从彭中轩身上起,就该从彭中轩身上收,我在这里给叔叔赔礼了,这两位叔叔……” 常言道:“起手难打笑面人,”彭中轩诚心诚意地叫了两声叔叔,还边从怀里掏出玉瓶,给那魁梧老者喂了一粒“九转大环丹”,盏茶的时间都没有.那魁梧老者已然翻身坐起,手臂的肿也退了。 如此-来,可真给薛莲英挽回了绝大的难堪。她本以为,今天这局面,定难收拾,想不到被彭中轩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 那魁梧老者一醒,立即又欲冲上去和彭中轩拼斗,然而他身子尚未站起。就绐干瘪老头单掌压住了。随听干瘪老头轻声说道:“别逞能了,这里可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将来不怕那小子不到矮岛上去,那时再好好地想法对付他!” 谁料,魁梧老倏然哭丧脸道:“那……那……那么我的武儿,他的婚事,可就没希望了。啊!可怜的武儿,做爹的不能为你作主啦!” 于瘪老头十分不悦地说道:“我早就知你,别具用心.万料不及会是为你那宝贝儿子作想,如若我早知道,我会早些叫你死了这条心,矮岛上就是没有这小子参加,也决不会轮到你那呆头呆脑的宝贝儿子身上。” 这时,薛莲英领着彰中轩前来介绍,称呼两位叔叔,而这两位叔叔的名字,始终没说给彭中轩听,彭中轩也不计较这些,他如今唯一想知道的目的是,这两位叔叔是不是接这薛莲英回岛去的。 谁想薛莲英给介绍完后,牵起彭中轩回道就走,不问两位叔叔是怎么来的,更不问两位叔叔为什么来的,她仿佛心中有数,一问准出纰漏,不过,这一点她下了很大的决定,她一定要想法将彭中轩弄到死海矮岛上去,为了他身上脸上那难于见人的火伤,也为了她自己。 这两位老者,也出乎彭中轩意料之外,他们即是追她来的,何以一句话也没有呢?分手后,彭中轩更不敢对这薛莲英亲近了,时时都想躲着她。因为薛莲英这一来,就好象突然间得到了长辈的允许般的,常有些过分大胆与露骨的表示,只恨彭中轩是个木头人,不解风情。 还好,这些日子并不长就被他俩追赶上了吕良辕他们。彭中轩远远随着他们,每夜必至吕良辕的窗前去偷看,当他看到吕良辕那呆木的表情,心中就像被针刺般的疼痛,几次三番想现身相见,最后终于还是忍住了。 薛莲英姑娘不怕彰中轩现身,她倒忘了他因火伤而不能现身,随后见彭中轩久久的,仍然和她一起,心中又萌起了更坚定的想法。 在吕良辕等上山去寻找清脑草时,薛莲英又开始劝彭中轩随她回岛去,早些去医治那些伤势。这一次好可碰了个钉子,彭中轩连理也没理她。因为彭中轩心中正在烦恼着一件事,清脑草有人从中在捣蛋,这十有八九是为他来的。 薛莲英见彭中轩没理她。竟伤心地哭了,在这些日子里,她已深深体会到彭中轩身藏武功,罕绝震宇,盖世无双,决不是她所能比拟的,一次,她气愤的想点彭中轩的穴道,不想,彭中轩周身就像找不出一个穴道般的,任由体双指在身上乱戳,他也不加理会。 还有一次,怪事出现了,明明在他怀里,却又差这么一寸仅仅一寸的空隔,任你使尽吃奶的力气往里挤靠,也无效,气得她只有恨恨地离开。 因为清脑草不易获得,土皇帝父子带队上山,在那大雪飘飘,凛凛烈风之下,四处寻找。 起先,彭中轩还不知道,可是在一雪花如鹅毛骤降的夜里,彭中轩与薛莲英姑娘藏身避雪在一座岭腹的低崖前,来了一个人影,这人影的突然出现,确使彭中轩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人是他从东海上岸时,第一次为救吕衣辕而相遇的索命无常刁和。 索命无常刁和,自从东海受伤后,一个人潜伏练功疗伤,伤势痊愈后,为了报这一掌之仇,逐潜回长白阴风洞,继续练那本完成的“无常飞云掌”,及“无常功”秘本上的另两处绝毒的武功。 年业,“无常飞云掌”已有八九分火候,而另两种绝毒的武功,因毒物不易寻找,一时也没练成。 这一日,因时局隆冬,长白山时有大雪封山之险,为了不阻碍练动期,遂下山购买粮食。 说巧不巧,途中竟被他遇上了关外四子神,相谈之下,得知乌金帮帮主染上一怪症,必须大兴安岭上清脑草方能治疗,如今帮主已由帮主夫人金霓裳,率领座下八仙神,护送赶赴大兴安岭,已然出关等等。 索命大常刁和,“无常飞云掌”已有八九分火侯,十分自负,闻说帮主出关,粮食也不买了,邀请关外四号神,意欲在关外,再建乌金帮。 关外四子神本已心灰意懒,经索命无常一说,立即又跃跃欲试。听索命无常,他的“无常飞云掌”已大功告成,彭中轩将莫奈其何等,再也不加考虑,追随索命无常,即往大兴安岭赶去。 为了使乌金帮帮主早日得知消息,索命无常与关外四子神分道而行,索命无常直赴大兴安岭,关外四子神则去迎接帮主。 在墨尔根,索命无常在土皇帝府中,突然侦知彰中轩亦为了吕良辕及醉老大得了这怪症,求这清脑草,一行数人如今亦在途中。 随后又被他发现了土皇帝对彭中轩,似乎敬若神明广,心中更是气愤,一连在土皇帝的府中闹了好几天,最后发觉土皇帝府中高手亦不少,遂转而在清脑革上去动坏脑筋。 清脑草虽不名贵,但却是在大兴安岭的特产,很多人,因其用途不广,所以知道用的人却很少。 索命无常在这一段时间里,拔取了很多清脑草,一来准备给帮主用的,其次则准备让彭中轩到的时候一根也找不到。 不想,索命无常拔取的清脑草,只三天工夫,即化为清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这个时候,关外四子神来了,他们报说,沿途竟没发现帮主及帮主夫人等人的下落,显见已然遭了毒手。 索命无常闻说,火冒心头,立即率领四子神入山,分五路寻找清脑草,一遇见就给拔除。 这样一样,才有土皇帝等率队入山之举。 索命无常刁和,知道上皇帝大队人马上山,可不知道随后还跟着彭中轩和薛莲英,他在这低屋前出现,也是无意的,因为大雪如鹅毛,他也想找一个避雪的地方,却没想到这低崖下早已有人。 当她见到低崖下有女人时,本就想走,可是这附近他找了好半天了,也没一个可避风雪的所在。突然,耳中听到一个声音说道:“索命无常,将近一年不见了,你可好呀!” 这声音是男的,而他看见的却是个女人,不禁大奇,赶忙掉首察看,啊!在那少女身边,敢情还有个黑巾包头的人,遂道:“阁下哪路高人,怎识得在下刁和?” 这黑巾包头的人当然就是彭中轩,但听他说道:“索命无常,称也太善忘了,我们东海分手还没一年呢!” 索命无常仔细聆听后,只觉这声音好熟,可是一时却想不起,遂道:“阁下请速示大名,以克索命无常得罪朋友!” 彭中轩哈哈一声狂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倒不怕得罪,因为我是你意想不到的朋友,彭一中一轩。” 这三字一出口,立即将索命无常吓得暴退出一丈五六,愣愣地呆站在雪地上。诚然,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不过这也好,这倒省去了索命无常的一番手脚,因为他正在想怎样去找他,使用“无常飞云掌”,报却东海一掌之恨。 索命无常引亢一声狂啸,然后说道:“彭中轩小杂种,你还称的什么能,连那假娘们都没保住,如今要想找清脑草,难比登天,嘿……” 彭中轩一听索命无常开口骂他小杂种,心里就火,可是随后的一句话,却使彭中轩惊讶住了,连忙追问道:“为什么?清脑草绝了种吗?” 索命无常又是嘿嘿冷笑道:“清脑草虽没绝种,可与绝种也差不多,因为它全给我刁大爷毁了。听说这病,除了清脑草外,就无药可医,哈哈……” 彭中轩闻听,心火高冒三千丈。一晃肩,站在索命无常身前,两眼瞪得如同灯笼,就像要吃人似的,索命无常自恃“无常飞云掌”已有八九分火候,厉害无比,可是当他看到彭中轩仅露在外面那双慑人魂魄的眼睛,也禁不住心中微颤,闪身又退了半丈余。忽听彭中轩说道:“索命无常,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做出这种违背人性的事,这次再也不能饶你,你准备着吧!有什么后事就赶快交代一声,别死后不能瞑目,只要我一出手,你再想说什么,可就来不及了。” 索命无常尝到过这滋味,知道厉害,先不答话,忙从袖底翻出一双枯干的手,双掌互接。瞬息,双掌巳变成墨黑,从双掌中泄出一道白烟,绕掌疾走,飞快地,白烟已将双掌遮没。 彭中轩一看就知又是在东海时那一着老套,心想,好吧!今天总要让你称心如意就是,不要死后永不瞑目。 就在一刹那间,绕掌白烟已然由谈而浓,像天上的白云般的,倏的白云一分为二,此刻的索命无常,脸色铁青头发直竖,双眼突出,在这遍地雪花的银光的反映下,薛莲英姑娘吓得惊呼出声。 蓦然地,索命无常一声厉吼,双掌疾伸而出,两道白烟,较流星飞矢更疾更快地朝彭中轩身上击去。 这两道白烟,彭中轩知道定是奇毒无比,如然避让,身后薛莲定遭其害,逼得伸掌硬接。 “啪”的一响,声音并不大,可是彭中轩双掌立觉一阵麻痒,酸麻不堪,心中大骇,再不怠慢,忙运足“毕元神功”,没等索命无常二次出手,立即抢先进招,双掌左右开弓,一前一后,吞吐随意,虚实并用,变幻莫测。 索命无常一掌拍出,本以为彭中轩必中掌倒地,没料到彭中轩受掌后竟像没事人儿般的,非但毫无受伤之态,反而抢前进攻,这一来,索命无常就知今日必定凶多吉少,心中惶惶然,想到如何开溜。 彭中轩运足“毕元神功”,确非等闲可比,所引发的飒飒风声,更是骇人听闻,索命无常又哪能逃得了。总算是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了两招,可是在第三招时,索命无常再也躲不过,被彭中轩“毕元神功”一掌给震出三丈开外。跌下了悬崖,一声凄然惨叫之后,再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就在这一天彭中轩闯进了土皇帝雪猱辛虎的帐篷,正好听到土皇帝父子在长嘘短叹,大雪之飘飞,清脑草之难寻。 在俏郎辛土告知清脑草之形状及取法后,彭中轩花了整整两昼夜的工夫,深入大兴安岭数百里,地之最高峰上,方始将清脑革找到,随后又日夜紧赶,始于第三日黎明,将那一大块载着清脑草的冰块,送到俏郎辛士帐篷前。 这三天里,薛莲英姑娘依然紧紧地随在彭中轩身后,寸步不离,可是等到彭中轩将那大冰块放下,却不见了她的影子。这事不禁使彭中轩的心中大大惊骇了,因为这一路上,他双手托着大冰块,不能对薛莲英加以兼顾,虽然上半夜里,他还看见她的影子,后半夜里,却因快到目的地,心中焦急,忽略了她的存在。 一发现她失了踪影,彭中轩怎能不急,如若薛莲英有意自行潜去,那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可是,一旦因此出了什么差错,彭中轩再怎么说;也不能卸却责任,说自己没有不是了。 于是,彭中轩一下也没有歇息,立即往回路走,他施展开“松鹤跃飞”盖世轻功,已是快如奔马,疾如劲风,因为心中焦急,仍然嫌慢。 一个时辰不到,已出来了六七里地,彭中轩这一路上,双眼瞪得如灯笼般大,可就没发现一丝丝可疑的痕迹。 倏然,眼前闪过一条黑影,啊!不是,只是一块黑纱,这块黑纱人目,彭中轩禁不住浑身发颤。 因为这块黑纱,彭中轩根本无需仔细辨认即知系薛莲英的蒙面黑纱,抬起了黑纱,在黑纱附近的一些脚印,均被一层雪花薄薄地覆盖了,可是仍然辨认出相当的凌乱。 当彭中轩见到这些足印时,他再也无法否认,薛莲英是遭人暗算了,可是他奇怪,薛莲英自入江湖,至今不过半年余,从未与人结仇,怎会有人暗算与她,难不成这又是因我而起,那我的罪孽可就大了。 彭中轩仔细推敲下,倏地,彭中轩心中从没有过的惊骇,因为彭中轩能于数里外,听出人声,而这次竟被人潜到身边,将人窃走了,自己还一点都不知道,最使人骇然的,该是那雪地里凌乱的足印。 足印赤足无鞋,可是较常人却大出一倍有余,而且看样子还。不止一人的足印,最少也在三人以上。 彭中轩惊吓之后,立即随着足印奔去,可是只走丁约十余丈远近,足印在一座悬崖边沿消失了。 彭中轩低首运足目力往下打量,崖深千百丈,冰雪在晨曦中映得闪闪生光,可也深不见底,这一来,他不禁愣住了,心中暗忖,这些人难不成会飞。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揣测,侦查,终于被他发现在悬崖峰腰,一个稍微突出的冰岩石,黑幽幽的佛佛是个山洞,彭中轩打量自己的能力,上下均无问题,赶忙纵身那突出的冰岩落去。 彭中轩浑身功力,不管是内、外、轻功,在这一年来,早巳练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这一会,但见他犹如飞鸟凌空般,曲折盘彷而下,姿态美妙已极。 峰腰冰岩,远看只微觉突出,一旦来得了,竟也有十数丈宽大,冰岩后一个三文方圆黑暗如墨的洞穴。 彭中轩双眼如猫眼,这黑暗最难他不倒,可是这一次却也使他踌躇不前,因为洞是弯曲的,无法一眼透视。但是,为了薛莲英的安全,就是明知洞内有伤身的危险,也只有不顾一切地闯上一闯。 行行重行行,彭中轩转弯抹角,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折,倏地眼前忽明朗,却原来是一个山谷,可是这山谷里,雪花竞似飘不过来般的,整座山谷里没有出现半点白雪的影子,更使人惊奇的,远不止此,而是山谷里那绿油油茂盛的山树里草,那暖洋洋的气候,与外界差了天壤,毫无些许隆冬气氛,不啻一世外桃源。 彭中轩一进人这所在,心神均都为一宽,心中暗念,在这冰天雪地的腹地之中,有这么个地方,日后能在此隐居,该有多好……只是,一眨眼后,立刻记起薛莲英的安危,肩头晃处,赶忙往洞外纵去。 彭中轩刚纵得两下,突地,一条白影,凌空直泻而下,那份迅疾,真如天外陨星,使彭中轩也暗中惊服。 连忙停身,蓄势以待,心想,这一定是位武林绝世老人,武功必高得出奇,看样子今天难讨得好去。 可是,待白影在身前稳住身子后,竟使彭中轩大大吓了一跳,面前站的,诚非彭中轩所想却是个裸体少女。 该少女比彭中轩似乎还要高出些许,一头青丝,零乱的散坠在前身与后背,坠在前面的正好隐隐地遮住那全裸的上身,那一耸立的乳峰,下半身一块短短的虎皮,亦正好将那私处盖住。 彭中轩闪眼打量,少女冰肌赛雪似霜,面上轮廓亦秀丽异常,尤以一双朋眼睛,水汪汪,碧幽幽,仿佛深不见底的两个水潭,可是那一双手足,却是如此的大。竟较那身材的比例,大出一倍有余。 少女在那彭中轩身前,站了好一会工夫,双眼紧紧地盯着彭中轩打量,因为彭中轩除了双眼与一张嘴露出在外,别的任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无法分得出来。 这时,忽听彭中轩开口说道:“请问,你们这里可曾见到一个黑衣姑娘吗?” 他这里一开口,对面少女立即盈盈一笑,随着一个裸体娇躯,在彭中轩身前,慢慢地起了彼浪,如灵蛇跳舞,一摇一摆,非但节奏均匀,口中还发出一种细柔的歌唱,悦耳诱人已极。 彭中轩在吕良辕身上,亦曾一度春风,尝试过这种滋味。如今见到这情景。禁不住一阵热血沸心。周身热血也同时加紧奔流。 声与形的诱惑,只半响工夫,立即将彭中轩弄得六神无主,神魂倒置,竟使他忘了运功镇压心中的激动。 蓦然一声娇笑,划过碧空,少女随着纵身往前直奔,这一下,可真救了彭中轩,就中少女发笑跃走时,也同时将彭中轩惊醒了,当他发觉自己失神,禁不住额歼频冒,心中暗叫:“险哉!” 书中交待,这少女就是大兴安岭中,尚未开化的一种野人,他们没有文化,没有语言,也没有任何制度,只有一种遗传的风俗习惯,他们不懂得熟食,因为他们连取火的方法都不懂,可是他们有一种天赋的本能,就是行走如风,力大无穷,除生裂虎豹,以廷生命外,他们追求的就是性欲的奔放,以致于百年来,他们仍然繁盛,没有绝了种。 只是,他们求爱的方式,却别出一格,他们没有时间、地点的区别,男的向女的求受,只有用强,不管女的愿意不愿意,只要你被他抓住了,就别想逃出手去。 而女的却不同,她假如不愿意的话,就拼命的逃走,可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她的求爱方式,仿佛较男人略有羞耻之心,她除了先在你面前,以声色引绣,在你感到性欲冲动以后,她立即撒腿奔逃。 当然,这逃走只是官样文章,你再没用也能将她抓住,届时似乎是在威逼之下就范,完成她的需要。 这座山谷里,因终年四季如春,冬暖夏凉,有四季不谢的花,有成年都在成长的果子,于是这座山谷,就成了野人的繁殖地。 彭中轩没在这带住过,哪懂得这些野人的风俗,看到少女那赛电如风的身影,那求爱的声色,也被他误会成一般妖邪的无上武学,心中又怎能不惊。一见少女纵逃,哪还会加以追赶,立即往斜路上跃去,意欲赶快寻找到薛莲英,早些离开这莫测高深的世外桃源。 可只是,彭中轩不追她,反过头,她却回头来追彭中轩了,当然,少女只一行动,彭中轩不必回头,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得不尽量施展开“松鹤跃飞’绝顶轻功,拼命逃走。 然而,只一眨眼工夫,少女发出一种“呜!呜………”怪叫,立即从四面八方,瞬间降下十余条人影,将彭中轩路阻住,这情景不能不使彭中轩大大的感到惊骇了。 原来在这野人种族里,还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章,就是但凡一个少女向人求爱,假如对方不加以接受时,少女只需发出援救声,立即有人相助,而被捉之人,首先逼着与第一个向他求爱的少女成欢.然后与这些相助的女子,轮流好合,以示惩戒。 这虽是不合理法,假如细想起来,也不能说毫无道理,因为如若不是这样,则那些生得鬼怪的女孩,将终身享受不到这种男女之欢爱了! 而今天这事,却大大的出乎常情,因为这发出“呜!……呜……”怪叫的,敢情是这野人族里第一个美女。 彭中轩见去路被阻也不硬撞,连忙稳住身形,运起神功,将身体全部罩住,心想,看你能奈我何!随着闪眼打量围困他的人。 这一打量,彭中轩心中不禁频频呼奇不已,因为这来的十数条人影,全身一色打扮,与早先那少女一样,其年龄相仿佛,都是十八九岁的青春少女,而且都长得十分秀丽,他奇怪这些少女都具备有这等高深的功力。 忽然,第一次现身的少女。已是柳眉倒坚,杏眼圆睁,张开了那双葵扇般大的手掌,往彭中轩左右两臂抓来,这动作虽来的快疾,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其丝毫不懂武功,这动作,是如此的呆笨,一出手就犯了一个进击者的大忌,因为双臂环伸而出,胸前空门大露,对方只手臂一抬,你不死也得重伤。 彭中轩眼看少女抓来,故作不知,却又不敢大意,怕又会引出少女那声色诱惑,如果事先不加以谨防,一旦失足,就不堪设想。 倏地少女一声怪叫,闪身退出两丈远去,“哇哇”叫了两声,随着一个粗哑的“哇哇’叫声,起了反应,而且接二连三的来了四五个“哇哇……呱呱……乱叫。这一来,彭中轩心中更疑惑了!难不成她们语言也不通? 四五个少女连续地扑向彭中轩,都无法近身,可是她们也不退去,依然紧骤地将彭中轩困在核心。终于,彭中轩心中不耐了,身形在骤然间,接连地晃了几晃,在这众少女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将她们全给点倒在地上。 这事仿佛没有看见,因为这山谷里林叶茂盛,除了一些鸟兽的呜叫,根本就没有一点异声。 可是,就右彭中轩将这十数个少女点倒之后,在山谷的悬崖间,突然间冒出了数百个人头,老弱妇女,少年壮汉全都有,一律的赤身裸体,那些男人身上甚至连下体也没有一些遮掩的物体。 这些个人突然出现,似乎对彭中轩这点穴手法感到惊奇万分,一个个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彭中轩身上。 彭中轩这一刻毫无畏惧,那真是不可能的事。可就是他怕在心里,表面上没人看得出来。 总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彭中轩见这些人并没有任何的动静,胆子又壮了起来,溜眼朝这些人看去。 乖乖,还真不少,著然地,彭中轩眼中见到两位高大的壮汉,手中抱着一个少女,长发散乱,身上那冰雪的玉肌却多了一个黑色抹脑将那双乳紧紧扎住,下身穿了一件黑色紧身内裤,而且另一个壮汉大手掌,还掩盖了少女的脸。 彭中轩一见,就疑心这少女是薛莲英,因为薛莲英姑娘爱黑,很可能连内在内裤抹胸全是黑的,再一点这装束在这里显然与众不同,虽然脸型没法看见,可是他已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这些,三木管纵身就朝那两名壮汉扑去。彭中轩的轻功,在这里虽然惊吓不倒人,可是他那点穴手法,却是他们所惊讶的,见彭中轩纵来,连逃走都不会。 彭中轩还真怕他们逃走,因为他们那天赋的纵跃兵及能力,确实太吓人,彭中轩不敢自信,一定追不及,所以在一起身时,就使足了全力,还好这个壮汉连动都没动。 因大汉的摔倒,露出了少女的面貌,不是薛莲英姑娘还有谁。可是这时的薛莲英姑娘早巳昏过去了,彭中轩连忙将她抱在怀里,这动作引来了一片嗡嗡的怪声。 彭中轩莫明所以,见这些人只是哼哼,仍然没有什么动作,心中反而微觉不安,见一名壮汉身上,正裹着薛莲英的软鞭一和一个腰囊,连忙从身上解下,回身就朝来时的洞钻去。 他本还步步为营,单臂将薛莲英搂在怀里,右手执薛莲英的软鞭,唯恐生变,但是等他由原洞走出,上到了悬崖顶上,依然没发生任何事情。 第三十二章 情爱终减外形丑 轻车骏马返中原 天上的雪花,仍在不断的飞落着,山峰上那凛列的逆风,亦在呼呼地狂啸着,吹在人身上,真如刀割胶的锋利无比。在一个峰腰的山洞里,薛莲英再次的向彭中轩提出返回死海矮岛去疗治他脸上的伤势的问题。 这时,薛莲英穿的,是从彭中轩身上脱下来的一套男装黑衣;因为她的衣服,全都给那洞里的野人撕碎了。彭中轩可是因为自己身上的伤痕,不愿给别人看见,所以多穿了点衣服。 事实,那天骤发的寒风,依然吹得她索索直抖,彭中轩身上不畏寒,穿的衣服质料也就单薄,可是一旦穿到薛莲英姑娘身上,她就受不了。 冶伤这问题,彭中轩借题拖了很久,因为这问题并不是别人的,而是他自身,人家劝他也为他好,他总不能说人家多管闲事。 尤其这一次,薛莲英姑娘在数日夜急赶,晕倒路上,只差这么一点为他受辱失身在这大兴安岭的野人洞中,使他再也无法全部推卸责任。薛莲英姑娘在这个时候里提起这个问题,可说正是时候,彭中轩默默半天,仍然无法答话。 最后,彭中轩想起了吕良辕的身孕,算算日子,也该是时候了,遂说只等合良辕为他安然地生下了孩子,他就答应薛莲英回岛治疗。 彭中轩以为还有这么一段时间,在这时间里,他们一群人大概已回中原,返回到杭州吕良辕的家中去了,谁想,他记起了一点,却忽略了一点,他忽略了吕良辕身怀六甲,及近临盆之际,路上不便行动。 这事情,就在吕良辕他们歇-下来过年时,彭中轩就发觉了,可是等地发觉,话已在多少天前说出了。 这天夜里,吕良辕终于为他生下了一个胖胖的儿子。彭中轩在一阵紧张之后,忍不住要进屋去探看,这时,薛莲英亦在身旁,她本不相信吕良辕是他的妻子,更不相信她会怀了孕。 一旦证实,她禁不住心情大变,这会儿,她竟出言阻止彭中轩不要去探看,这可引起了彭中轩大大的反感,没再去声答理她,径自离她而去。 这可把薛莲英姑娘给急坏了,她追着彭中轩叫,彭中轩就是不理,而且.一连数个纵跃,立即将她抛得远远的。终于发生了薛莲英姑娘夜入俏郎辛士府中,寻找飞天玉龙的事。这时的飞天玉龙彭中轩,藏身一间堆积着很多零乱东西的旧房子,暗自一人在偷偷饮泣,他怨苍天不作美,使他夫妻父子无法团聚,眼见吕良辕病成这样,也没亲自照顾。 因为是白天,他除了上厨房里偷了点食物填饥外,真是不敢随意在外面走动,他倒并不是怕这俏郎辛士府中的高手武士,而是担心一旦被发现了,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再行隐身。 在这破房子里,彭中轩真是度日如年,只一天的时间,他就像挨了整个世纪那样难过,脑子里千头万绪,一会儿这,一会儿那,胡思乱想,越想越乱,越想越糟,连想安静地躺一下都不可能。 总算眼望着那太阳隐人了天边的云层,但是天色却没有全黑,原因是这年初,白天依然很短,尤其是在这北方,太阳总是申时初就隐没了,彭中轩眼看着太阳稳没,还等了这么一个时辰之久,天才全部暗下来。 彭中轩再也忍不住了,从破屋中闪出,施展绝项轻功,连连几个纵跃,已来至吕良辕不远处的一间屋顶上,在这里,他就能很清晰地听到吕良辕房中的声音,可是他不听还好,这一听到,心中竟痛如刀绞,热泪扑籁籁地涌出眼眶,彭中轩他听到什么呢?原来他听吕良辕那悲声的叫唤! “轩哥哥,泳在哪里呀?……” “轩哥哥,你好残忍呀……” “轩哥哥,你为什么不来看我?还有你的儿子………” “轩哥哥,你难道不能见人的吗?什么事情能使你连妻儿不要了!……” “轩哥哥,为什么?……” “轩哥哥,为什么……” 这凄切感人的声音,就是旁人听了,也会禁不住潜然泪下。 彭中轩听到吕良辕的叫声,几次差一点禁不住内心的冲动,要进去与吕良辕见面。可是,因为自己实在无颜与吕良辕见面,终于强忍这冲动,只有暗地里伤心落泪。 这时,在吕良辕产房中,薛莲英姑娘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间房,她一点也不嫌房中的脏,原因是她对吕良辕的痴情,已深深地为之感动。她拿自己来与吕良辕相比,发现自己爱彭中轩的程度,实在较吕良辕差之甚远,吕良辕这种爱才是出于真心的热爱,而自己的爱,仿佛只是在一种好奇心驱使下的试探,另一点理由该是,得不到的东西,总是好的。 吕良辕的房中,本还有着两个婢女及疯子伯伯、小灵乞等四人,因为吕良辕当天服过药后,血崩立止,且沉沉地进入梦乡睡了整整一天。 这期间,张疯子没事,就与小灵乞两人离开了,本来小灵乞还不肯离开,他怕吕良辕或者在突然之间发生什么变化,刚好这时俏郎辛士来了,他劝小灵乞去休息,答应如有什么事性发生,立即去报他,小灵乞才肯离去。 这时,房中的婢女,也被俏郎辛士支出来了。那刚出世的小娃娃,俏郎辛土也给雇了个乳娘,在后房里安顿下。 如今,房中只留薛莲英姑娘在陪伴着吕良辕。俏郎辛士来是放纵之士,自从遇到彭中轩,返回关外后,可以说完全地变了一个人,尤其对女孩子,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可是,当他第一次看到薛莲英那双黑纱后的大眼睛时,就不禁怦然心动,但却不敢有所动作,只能将这骤然而生的情感,深埋心底。 俏郎辛士虽然差一点伤在薛莲英姑娘软鞭之下,可是他仍然对薛莲英的武功深为钦佩。今天,俏郎辛士来此,是存心想和薛莲英姑娘说说话,所以事先将这些人支开了。 薛莲英姑娘对俏郎辛士似乎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她记得当初在札兰屯时,曾出言侮辱这俏郎辛土,昨夜又曾出手,差一点伤了他。如今在人家的家里心中感到十分抱歉,虽没形诸于色,可也微觉别扭。 俏郎辛士没见薛莲英姑娘的真面目前,只是感到她的一对大眼睛摄人迷人,如今在富强中,见薛莲奖揭去青纱后那美若天仙的容姿,心中更是倾心不已。然而在一病人的室中,他只能强忍着荡漾的春心,细心地对吕良辕加以照顾。 吕良辕在服过药后,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方才醒来,当她见到薛莲英姑娘与俏郎辛士,谈得十分投机,心中又想起彭中轩,在心情万分零乱痛苦之下,禁不住放声悲唤,声音确实凄惨,如杜鹃泣血般的。 俏郎辛士与薛莲英立即加以劝阻,可是在劝阻无效之后,薜莲英终于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将彭中轩受伤后至今的一切,原原本本地都说出来。因为只有一天里,她就发觉俏郎辛士更可爱。最后,薛莲英还向吕良辕加以保证,只要飞天玉龙彭中轩保证人去死海,她一定能将彭中轩恢复原来的容姿。 这消息确实惊人,吕良辕一时之间真被吓住了!当她猜测到彭中轩依然活在这世界之后,唯一使她提心吊胆的,就是这火,水火不留情,火是一点都不会客气,如今,确实证明彭中轩确实遭了毒火,灼得遍体鳞伤。 可是,只一眨眼工夫,吕良辕就止住了悲痛,望空叫道:“轩哥哥,你何必如此自苦,我图的并非你的容貌,而是你的一颗心,假如你因为容貌的被毁而不愿见我,我只有也把容貌毁了,来将就于你,因为我不能失去你,我们的儿子也不能没有父亲…… “轩哥哥,我希望你能仔细想一想;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为你自己想,为我想,也为我们的儿子想……” 吕良辕说到这时停住了,因为她突听到一点异声。 昨夜,彭中轩既能偷偷地来看他的儿子,今天他也就会来。他不进屋里来,他不会离这里太远,而室中的动静,他也定会知道,吕良辕想到这一点才有望空说话的事,她的话没说完,耳中已听到一点声息。 这时:虽说大病未愈,吕良辕她不管这么多了,从床上急速地整衣爬起,连鞋也不穿,晃身就往室外纵去。 这时,薛莲英与俏郎辛士在一旁,虽感惊讶,却不便加以劝阻,可是待二人追在吕良辕身后,来到室外时,见院中正有一对黑影相拥抱着,初看只像一个人,待你仔细注视下,方能发现是两人互相紧骤地拥抱着。 薛莲英与俏郎辛士二人,当然会想到这来的人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二人惊喜之余,同时双撤身离去。 彭中轩与吕良辕在院中抱头痛哭了一阵,还是彭中轩首先止住了悲声,反过来对吕良辕加以劝慰,因为他发觉他身边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多人,这些人不用作者交待,诸位读者也会得猜得到是些什么。 首先在这院中现身的是小灵乞师徒与张疯子,乌金帮帮主乌云成,接着来的是雪猱辛虎,最后来的是辛府中的高手武士。 这些人当然都是仰慕飞天玉龙彭中轩的盖世武学,竟欲瞻仰飞天玉龙的风采,可是只有他们感到失望了,黑夜中他们所能看到的除了一个黑影外,什么也看不见。 雪猱辛虎以地主的身份,将彭中轩迎进了一间辉煌的大厅之中,半夜里临时叫人摆上了数桌酒席,替他洗尘。 有钱人家,什么事情都好办,数桌酒席半夜里说开就开,没半刻工夫,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就送上了。 席间,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一再向彭中轩致歉,理由是彭中轩这火伤,是他妻子金霓裳的过错,她不该摆下这盘龙阵。 而彭中轩的答复是:“帮主阁下,只要能救治一个人,救治一个已然污黑的心,使它不再溃,而恢复变成有魄力有热血的人,别说只是伤了我一点皮肤,甚至再伤得重一点,我也心甘情愿。但原你日后能为武林,救治更多的罹病的人,使其转变成好人,再去救助另一些人,那么将武林之中,不会再有一些绿林败类,或者什么黑白之分啦!帮主阁下,你认为对吗?” 乌金帮帮主乌云成,似乎早将以往的一切遗忘,但听他有力叫道:“彭小侠,请你放一万个分心,乌云成绝对听从你的劝导从善,一旦帮中人数过多,解散不便的话,我也决定重新定立帮规,整治一下帮中原有败类。” 这几句话声音说得宏亮,话音一落,立即引来满堂彩声。到底是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自己好,总希望自己能顶天立地.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 乌金帮帮乌云成的几句话,确实是肺腑之言,因近几与醉乞、张疯子等人相接触,才发现了人的豪迈与坦爽,更深深体会到那些宝贵而又真诚的友情。 吕良辕见到彭中轩后,她身上的病,在无形之中,就好了大半,只两三日就下了床。这两三日还是彭中轩强迫着她,如不是彭中轩所强,当夜之后,她就不再回床上去了。” 这数日里,吕良辕的房中,因有彭中轩在,已无需任何人侍候,这些人只晨间及傍晚一点时候,到这里来聚一聚,因为彭中轩不愿见旁的人,所以他就整日不离室,与吕良辕在室中,说说笑笑逗着小娃娃玩。 而这些日子里,俏郎辛士与薛莲英姑娘,真是越谈越投机;情爱在数日之中产生了。 单相思的爱情,谈何容易。然而双方面的,可真是干柴烈火,一触而不可收拾,俏郎辛士将薛经英安顿在一所精致有小花园中,终日陪伴左右。 若在过去,俏郎辛士会很不客气地单刀直人,或是用强。可是这一次,他表露的爱,正得到薛莲英暗示的同意。俏郎辛士他仍然连碰一碰薛莲奖的玉手都不敢,他把薛莲英姑娘比作一个金丝雀,真怕一触而将惹飞了。 这一次,才似乎是他生命中第一次发生的爱,他在慢慢地等待着。可是,在一天的凌晨,一个突然的消息,将他给惊愕住了。这消息就是彭中轩与吕良辕他们要回关内去,薛莲英要回岛去了。 然而,也同样有一件事情,使俏郎辛士感到惊奇万分,就是他们在离去的前夜,薛莲英姑娘终于忍不住爱情煎熬,投身到俏郎辛士的怀中,任由俏郎辛士拥抱。 最后,薛莲英要求俏郎辛士与他们同路,再次入关,一方面劝彭中轩到死海矮岛去疗伤,另一方面要俏郎辛士亲自到矮岛去,向她父亲龙王薛侠逊去求亲。这问题,俏郎辛士当然高兴,当夜就禀知父亲,并准备着携带的行囊,及一切必须花销的银钱、宝珠、聘礼。 次日凌果,多布库城中走出三部轻便的双缆马车,车上三个精壮的小伙子,扬鞭呼喝,可是却有着数以百计的人群,骑着高头骏马,直送出数十里去,方始扬鞭回首。 套句老话,有事则长,无事则短。又是一年的初春,清朝后改为杭州府,民国又改为杭州市,我们就能以杭州称之。 杭州西湖风景,乃是天下闻名,那时节多少自命风流的才子,都到西湖划船吟诗,对月饮酒,尤其是这阳春三月,天气和暖的时节,一到入夜,湖上的船只,灯火齐明照得碧绿的湖水,发着闪闪的绿光,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更是通宵歌舞不绝,日出后方回家人眠。 吕良辕家中也是富甲一方的殷商,吕怀民更是淡泊名利仕途的风流人物,这天,吕怀民夫妇闭门家中坐,喜从天上来。 三部马车,本来是非常精致美观的,可是经过数月的奔驰早就变了样了,但拉车的马匹,都是长程健马,在精心的饲喂之下,仍然精神抖擞,“希聿聿”地呜叫不停。 车尚未停稳,吕良辕早已从车上纵了下来,像一阵风似地冲进家里去。吕怀民夫妇见到爱女一别数年,方始归家,真是欢喜得老泪纵横。 诚然,过分的欢欣,不是笑,而是哭,母女相拥,总哭了好半天,一直待彭中轩等进了大厅,吕良辕方始擦干眼泪,拖着母亲往外走。 厅里,这时均由张疯子与吕怀民接待着,吕良辕一到厅中,从奶娘手中将小娃娃抱过,给塞到母亲的怀里。 这位半老妇人手中抱着小男孩,眼睛看了吕良辕一下,随着往这一千人众里去搜索,探寻她的女婿。 可是,只这么一瞬,她脸然倏地变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她发觉,这过来的人群中,除了老头子外,只有两个青年,一个是俏郎辛士,长的倒是十分英挺俊秀,可是他却与另一位黑衣姑娘,手牵着手显得亲热非常。 另一位,却是个瘦小的乞丐,这怎么不使她容颜变色,心中惊奇呢?听她的夫君说,彭中轩人生得俊美,武功又高,难不成会是他吗?可是为什么他又和另一个少女如此亲热呢?难道说年岁轻轻就有两房妻妾吗? 正在惊疑未定的当儿,著地瞥见她的夫君吕怀民双掌紧按在一个黑巾包头人的双肩上,而且吕怀民泪爬满脸,双手抖颤,那黑布包头上一颗头也深深及胸前,像是十分悲痛的。 至此,她也的所感触了,彭中轩受了重伤啦! 室中这时沉静的有如死寂,蓦然一个暴声喝道:“你们这里干什么啦!久别重逢。应该欢喜才是,尤其还有客人由远道而来,你们就是这种方式待客吗?” 这场面当然不难解开,只一瞬间,空气立即调和了,大家互相见礼后落坐倾谈。这其间除彭中轩一人下了大礼外,余者均以常礼相见。 吕怀民与大家略略寒暄几句后,立即叫人给安顿宿时,吕家人虽简,仆人可多,一个大院子里,一间间的客室也真不少。 当天晚晚时,吕怀民备办了一桌丰富的筵席,为他们洗尘。席间,俏郎辛士谈起西湖的风景,那名扬宇内的西湖十景。年前曾来一游,也曾欣赏过这西湖十景,确实引人入胜之极。 这一说,真把薛莲英的游兴逗起来了。年前,薛莲英也曾到此,可是除了船娘引的一些风景外,她什么也没欣赏到。 然而,只有彭中轩提不起兴致,一直不参加意见,吕良辕见彭中轩没精神样,死气沉沉,反而坚持要去。因为吕良辕她怕彭中轩会因经而闷闷不舒服,所以一定要他去,连一夜都不能等。 吕家在杭州,世代经商,且人缘极好,杭州可真好,没人不知,无人不晓,家即富有,当然也有自备画舫,而且还较一般的要大,较一般的美丽。 上午时分,一行六人离开吕府,来到西湖边上,怎么是六人呢?彭中轩与吕良辕一对,俏郎辛士与薛莲某一对,小灵乞一人,这一对全是男的,没有女的,而这另一个人是什么人呢? 不是小灵乞他师父,也不是张疯子伯伯,更不是吕怀民与乌金帮帮主乌云成。因为年岁的人,与年纪轻的到底合不来,其次是几个人对西湖熟之又熟,已无这股子游兴。 那么这一人是谁呢?这是一个新人物,俏郎辛士抚带一个小厮,名叫辛勤段,年若十三四岁,虽非辛士家中人,但因其自小无父无母,被雪猱辛虎,抚养长大,也拿他当儿子般看待。 辛勤殷在本书中虽非主要人物,可是在后传中,却是个主要人物,所以在此不得略加提,使读者注意。 这一夜,月色似乎分外清明,像是专为他六人而展放它那银光般的雪芒,照得西湖里的湖水,反映成一面镜子,只可惜,那不识趣的柔美的和风,微微地从湖面吹来,惹得湖水起了一波波涟漪。更有那些个满载青少女的画舫,载歌载舞的,川流在这诱人湖水中。 彭中轩一直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吕良辕一再地逗他,他也只是微加敷衍,然后就座在旁,两眼不是看天上的浮云,就是看倒影中的月色,再就是小灵乞手里抱的一大坛的绍兴酒,彭中轩他也不用酒菜,他不离杯,总是酒到杯子,杯杯见底。 这情景可把吕良辕给惊吓了,因为这是一种突出的现象,自己从大兴安岭多伦库相会至今,这种现象还是第一次发现。 沿途之上,彭中轩不但有说有笑,且还在每日晨昏,上路之前与歇店以后,抽出一段时间来,将那盖世绝学“毕元神功”及不老神仙洞府所得的“天地八罡’,传授给小灵乞与俏郎辛士。 小灵乞,彭中轩他早就有意相授,总因为时间上的不凑巧,拖延至今,而俏郎辛士,却是薛莲英怂恿他去向彭中轩学的。原因是,他一旦要到死海矮岛去求亲,必然会遭到层层阻难,以他目前的武功,恐怕会遭到意想不到地危害,在未雨绸缪时,最好能向彭中轩讨教一些绝学,以作防身之用。 彭中轩在发觉薛建英与俏郎辛土相爱后,对俏郎辛士真有说不出的感激,当他再听到俏郎辛主转达薛莲英的话意后,更是义不容辞,尽力尽意地对他加以讲解传授,并且还将所剩无几的“九转大环丹”中,倒出数粒,送给俏郎辛士,以增加目前的功力。 可是今天,彭中轩突然一反常态,是因为他传授二人这毕元神功及天地八罡,俏郎辛士及小灵乞,不止学会,且已纯熟十分,只火候不足罢了。再者,吕良辕已平安抵家,他已无余暇作这无谓的逗留,他在沉思之中,暗暗决定就在今天夜里,留书而别,他要尽速地去了却他彭家三代的血海深仇,他不能让那万恶的伙人,逍遥自在偷生人间。 然而,这生离死别的痛苦,总是免不了的,他这闷闷的悲愁,已感染到了吕良辕,或许说是他二人灵犀的感应吧!因为这时忽见吕良辕挨近彭中轩的身边说道:“轩哥哥,请你不要再吓我好吗?假如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你尽可以坦白说,我相信能承受的住的……” 谁想,吕良辕这里话没说完,彭中轩已将酒搁下,抓起她一双玉手,插嘴阻住了她的话道,“辕妹!这么多日子都过去了,难道你还在怀疑我的一颗心吗?” 吕良辕这次似乎抱定了一个坚决的意志说道:“轩哥哥,并不是我要怀疑你,可是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有没有什么使人对你怀疑的地方?” 彭中轩一听吕良辕如此说,知道已被吕良辕看出猜中了,为了不使吕良辕伤心,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摇了摇头。 这次,吕良辕脸上一点悲容也没有,只听她说道:“轩哥哥,你不必摇头,也无需要再骂我啦。我知道你对我已大大的不满。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连他妻子都不加以信任的,既然是不能信任,轩哥哥你尽可以将我休了……” 说到这里,吕良辕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可是她嘴里依然强硬地说道:“轩哥哥,你将我休了吧!我会承受得住的,我能承受世间一切,可是我不能忍受一个丈夫对妻子不信任。 “哪一个地方没有山,那一座山上没有尼庵庙宇,哪一个尼庵没有终年陪伴着孤灯古佛的女儿,而哪一个女尼不是人做的,我……我……” 吕良辕说到这里,已然泣不成声,忽地,彭中轩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辕妹!你为什么……” 彭中轩这里语音未落,蓦地一条黑影,挟着一声厉喝,纵上船来,这黑影的喝声是:“清平盛世,什么人敢在这西子湖里,欺凌弱女……” 这声音与黑影,来得如此突然,猝然间将船中的人都怔住了。 因吕良辕与彭中轩的闹气,小灵乞与俏郎辛士他们都识趣地远远躲到船头上去了。可是,这黑影的突然纵来。这四人都不约而同地飞身回船船去,可是他们四人身影尚未站稳,即感船身一阵激烈的摇晃,四人中,俏郎辛士,薛莲英二人,相互搀扶着,没被摇倒下。 可是小灵乞被晃得颠出好几步,跌倒在船上,那俏郎辛士的小厮更不用说了,他身形未稳,船身已在动,一下子就把他弹抛出寻丈以外去,跌了个狗屎爬,就差那么一点没掉下水去。 然而,众人的耳中,依然听到两声“扑通!扑通!”的水声,这掉下水去的是谁呢?不是来人,也不是这几个人,而是摇船的两位不会武功的船娘。 这时忽又听到飞来的黑影道:“嘿嘿!原来这船上还隐着武林高手,我江奇风可说此行不虚了!” 啊!原来这船上的颠荡摇晃,这不是这黑影所为,俏郎辛士等众人的眼光,不由得齐往彭中轩看去。 彭中轩,他夜眼明如白昼,这人影一上船就被他认出,这人是从一个小画舫上来的,而且小画防一直就在他们画舫的前后左右打转转,彭中轩虽有重重苦恼,可是,一双神目,依然能管事。 在他细心观察下,看到这小画肪中,一共有三个人,同时,彭中轩耳鼓里一直就钻入一些不三不四、辱骂薛莲英姑娘及他爱妻的下流活。 彭中轩本准备以宰相的胸怀,去宽恕这些污浊的小人,想不到,没惩戒他们,他们反惹到头上来了,竟然措题发挥说得冠冕堂皇,好像真是一种侠义行为似的,这彭中轩心中怎能不火呢? 眼看那黑影的船沿上,已稳住身形,他立即借这一震之力,飞纵起丈来高下,竟一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彭中轩见黑影武功不弱,大概可以和现在小灵乞走个三五百招,只要小灵乞施开他新授的天地八罡,这个恐怕就八招他也无法走全。 这人既然与小灵乞的功力相等,何以小灵乞被震倒了,而他却没震掉下水呢?因为小灵乞是在没防备与尚没有稳住身形遭遇的,如若小灵乞也稳住了身影,相信小灵乞那应变的本领,绝不会较别人为差。 第三十三章 飞天玉龙原形现 千里传噩惊侠心 彭中轩揽抱吕良辕,依然大模样大样地坐着说道:“阁下自报姓名江奇风,这名字倒像是正派人家的子弟门人,只可惜我疏识少闻,从没听过。” 这来人确是姓江名奇风,今年二十出头年纪,师兄弟三人,也是近半年才别师下山,行走江湖,当他听说彭中轩竟不知他的名字时,心中突生一计道:“我的名字,少在外说,当然你们不会知道。不过,我的名号,你们近日在江湖上行走,想必一定会知道,我叫飞天……玉龙,这是武林中公取的名号,你们总不能说,近日里连这名号也没听过吧?” 江奇风自以报了名号之后,一定将船上这几人给震骇住了,禁不住扬扬得意,伸腿就欲跨进船舱里来。 可是,江奇风腿刚抬起,立即被两声哈哈大笑惊得一条腿进又不是,退又不是,因为这声大笑,发至一个美少年的口中,这声音所显示的功夫,仿佛较自己的要强出许多。 这一来,他就不敢冒失了,而且心中哈哈地打鼓,揣测不透,这船上还深深藏着一些什么武林高人? 这发笑的人,是俏郎辛士,他这夜一心陪伴薛莲英,给薛莲英讲这讲那的,所以没留意到江奇风兄弟的跟踪,随后听到黑影厉喝纵上船来,只道来人也是侠义中人,对彭中轩起了误会,路见不平,加以干涉,以为一经解释定必无事。但见彭中轩大模大样,不加理睬,一反往日谦恭之态,就知其中定有文章。 再一听来人竟敢冒彭中轩的名号,心中真是想笑而笑不出,遂潜提丹田内力,引发大笑,然后说道:“阁下是飞天玉龙吗?那真是幸会啦?我们这里也有一位飞……” 彭中轩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吕良辕轻轻推开。本待俏郎辛士说完,连忙插嘴说道:“我们这里也有位飞将军,他一直就想找飞天玉龙较量,阁下即是飞天玉龙,就请对我们这不成材的弟弟指教指教,让他开开眼界。叫他日后不敢出言找什么飞天玉龙比武啦!” 彭中轩说完后,回身指着那油脸蓬发,身穿那件千疮百孔,终年不洗不换的破乞衣的小灵乞。 小灵乞,能称之为灵,就绝不会蠢。一听彭中轩口气,就知道是叫自己出手惩戒这冒名混蛋,遂纵身跃到船头,回身招手道:“来来来,船头宽爽些,我这冒名的飞将军可要领教飞天玉龙的盖世绝学,朋友,你千万别吝赐施教呀!” 江奇风一见对方这种气势,听到飞天玉龙的名字,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这其中想必有蹊跷,说不定今天就得在这丢人现眼,可是,这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姑娘,的确太美了,这怎么会得抛手就走呢? 江奇风沉思半晌,终于决定,先通知两位师兄上来,在万不得已时,再抬出师父的招牌来挡上一挡。 正在他刚刚想的时候,忽得眼前闪过一条人影,那破烂肮脏的乞衣,只看一眼就知道是丐帮的帮众,心中不禁想道:“怪道!原来是倚仗丐帮的大江南的庞大势力,哼!那你真是做梦,丐帮有谁敢对我们无理的。” 江奇风发出一声呼啸后,随着纵身船头,手指小灵乞声喝道:“小要饭化子,你是丐帮谁人门下,敢对我如此无理,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灵乞一听江奇风的话,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你不是自己亲口说的吗?你难道不是飞天玉龙吗?” 这时,江奇风才知那句话语病,连忙说道:“飞天玉龙难道还是假的吗?你这小化子,如此无理,待江大爷教训教训你,别以为丐帮势大,我可不怕。” 小灵乞仿佛笑声没停过口,一听江奇风大话连篇,连忙接口道:“飞天玉龙当然不会所我们这些穷叫化!只是你想从我手中占便宜去,可不见得容易呢?” 江奇风此时已发觉两位师兄来了,胆子一壮,立即喝道:臭要饭的,不知天高地厚,你这一身污秽也看不过眼,让我送你到湖里去痛痛快快地洗刷一下吧!” 江奇风语刚落口,立即挥掌平胸推出,小灵乞更不怠慢,运起新学毕元神功,硬接了一掌。 但听“嘭”的一声,随着的确听到掉下水去的声响音,“扑通!!”“扑通!”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可是,船上对掌的两人,小灵乞与江奇风仍然好好地站在船上,并没掉下水去,双手都只是微觉手臂酸麻,别的并没异样,这可使在场的众人仅都同时感到惊讶不已。 蓦地,水面上探出两个头来,扬声叫道:“奇风,这湖上有鬼,赶快走吧!” 啊!这掉下水的,原来是江奇民的两位师兄,这两人怎么掉下水去的呢?为什么他们说这船上的鬼呢? 因为,自江奇风上得对方船后,那立刻又纵身跃起的动作,他二人就知不妙,遂不敢远离,以防江奇风遭遇不测。 可是,在一眨眼之后,在两船上不知不觉中,竞相隔了五六丈远近,看看船娘,也似乎眉头紧皱,不解所以。 再打量对方的船娘,虽然已从水中爬,但却并没划船,而是躲到舱里换衣服去了!这能不使人感到惊讶吗?而且还不止一次,待他们二人划近去时,又是什么不知不觉中隔离了开去,也不知是对方船走,还是自己船走!如此这船,他们又怎能不疑心,这湖中闹鬼呢? 随着江奇风发出召唤信号,再也不管,飞身就往对方画舫上纵去,二人看着脚已挨近船沿,只差这么一寸,倏地,对方大画舫无风自动,平平稳稳,但觉快速异常地一眨眼就飘去了数丈。 江奇风两平师兄,那里还收得住势,一下就给掉到湖里去了,还好他们均曾略飞水性,不至于做这水中游魂。可是他们俩的魂,却被惊得飞上九霄天外,知道今天遇上高人,为了脸面关系,只得连呼有鬼,叫江奇风立即回船。 江奇风见两位师兄,无缘无故掉下水去,心中也在纳闷,随见两位师兄只惊魂失措地往自己的船上游去,也禁不住暗暗作慌。见自己船划了近来,暗忖,今天说不上什么丢人现眼,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心中想着,立即朝水灵乞连连攻击数掌,以是为退,在猝然出掌后,身就朝自己船纵去。 倏地,一阵疾迅的劲风,将江奇风已然离船悬空在湖面的身子,硬给接转了回来,虽说在湖面上转了个大弯,可是仍然给落回到船头上原来的地方,也没摔倒,也没受伤,这就使江奇风感到惊骇得连动也不敢动手了。 然而,他眼看着船头只有小灵乞一人,他不敢不相信他两位师兄的话,这湖中有鬼啦! 天在这个当儿,湖面月光下,传来一声娇嫩的歌声: “天地苍苍,湖水茫茫,我的梦有个天堂……” “花儿开放,月儿明亮,我的歌声有谁欣赏……” 歌声唱完,在彭中轩他们的大画舫旁,出现了一只小舟,舟上两个十二三岁大刚、孩,男的黑脸穿白衣,女的白穿穿黑衣,一般高矮大小,彭中轩一着即认出是梅花娘娘的两个孙儿,金童和玉女。 忽听玉女扬声叫道:“哥呀!你瞧,是江师兄在这呢!” 金童这时正摇着装,往这边靠,听玉女一叫,接着道:“妹子,江师兄在这准没干好事,你瞧瞧去………” 他这还没说完,玉女白姑娘已然高声叫道:“哥呀!江师兄和人家打架呢!……嘿!你看是谁,是丐帮那小要饭的……哎呀!还有玄衣女侠,……啊!怎么彭哥哥的女朋友也在……啊!……就是没见彭哥哥的人,这真是怪事!” 玉女姑娘她话没说完,人已飞身上了画舫。 年前,小灵乞与这二小,在洞庭湖边有一面之缘,也与金童黑孩儿交过手,这时仅听小灵乞叫道:“二位久违了!你们认识他吗?” 小灵乞用手指着江奇风又说:“我给两位引见引见,这是如今声震江湖的飞天玉龙啊!” 当小灵乞指着江奇风说,要给二小引时,二小心中都不由得好笑,可是再一听到小灵乞最后一句,遂道:“飞天玉龙是我们彭哥哥,难道谁还会冒充吗?你们……” 金童一句话没说完,江奇风已然插嘴道:“黑弟,这船上有鬼,你们可得当心,我……” 江奇风刚说到我字,回身就朝船外纵去,他想借水而逃,免得当场出丑,讲起来,江奇风这动作也算快了,说话中纵身下水。又有谁能防到这他一手。 可是,就在江奇风身子,已半个浸在水里,心中微觉安定之时,蓦然感背上一紧,像个大铁爪似的,一把将他提离水面,又回到船上。 这次,江奇风更形狼狈,因为一身水淋淋的,像个落汤鸡,较没走前更难堪,更尴尬。可是当他惊魂未定,闪目往四下打量时,发现站在身旁的,正是那全身黑巾包裹住的人,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不迭。 蓦听白姑娘尖声叫道:“哥呀!这人为什么用黑巾包住了头脸,他会不会就是彭哥哥,他为什么对我们江师兄这样气愤,” 金童黑孩儿一纵身,跃到彭中轩身旁,抬眼打量看彭中轩,怔怔地过了好半天工夫,方始说道:“彭中轩哥哥吗?你为什么蒙住了脸,有什么不对吗?” 彭中轩不答黑孩儿的话,却反问道:“这是你的师兄吗?是花老前辈的门人吗?” 彭中轩没答黑孩儿的话,黑孩儿也不答彭中轩的话,但见他猝然间一双小掌,朝彭中轩前胸击去,其快如风,其疾逾电,而且威势还真不弱。可是,这次黑孩儿遇到了对头克星,他上当了! 黑孩儿一拿出击,看看已经印上彰中轩的前胸,男孩儿方始出声说道:“你敢不答我话,就让价识得我金童的厉……” 害字尚未出口,但听一声惊叫,黑孩儿已退出寻丈外,站在船沿边上,左手托捧着右腕,哭丧着脸叫道:“妹子,这黑家伙厉害,我们放火烟烧他……” 这时,白姑娘忽然纵身就朝彭中轩扑去,身子还在半空就开口叫道:“彭哥哥,彭哥哥,你找得我们好苦啊!” 黑孩儿一瞧,这黑巾蒙面人敢情是彭中轩,心中欢喜得手痛也忘了,身子一晃,也扑了过去。 彭中轩一手一个将他二人接住放下,说道:“白姑娘,你怎么就认出了是我呢?” 玉女白姑娘似乎十分得意的,朝着黑孩儿一挤鼻子说道:“哥呀!笨蛋!婆婆说了,只有彭哥哥的什么……‘毕元神功’可以不用出手,就能伤人,而且还有他那声音,我一听就知道,你呀!你真笨!” 白姑娘说到这,忽然指着坐在船头的江奇风骂道:“江师兄呀!你真替我们丢脸,自己闯不出名号就别用,竟敢冒充我们彭哥哥的名号,你害不害羞。呶!我给引见引见,我们彭哥哥就是:名震江湖、声摄武林的飞天玉龙,他大概不愿见你,才将面给蒙住了,哼!你等着瞧吧!返岭南后,我要不告诉婆婆你们在外胡作非为,冒名顶姓才怪。” 白姑娘说完,又转身拉着彭哥哥的手责;“彭哥哥,他是我们的师兄,你就原凉他一次把!我会找婆婆处治他!” 这场面似乎全被白姑娘一个人控制住了,这边骂了那边说,叽哩咕噜的没个完,最后替江奇风求情,刚看到喜中轩点了点头,赶忙又说道:“江师兄,这次你大可以放心走吧,没谁再阻你了,以后做事眼睛得放亮一点,别替我婆婆丢人!” 彭中轩本对这冒名的江奇风气愤万分,倒并不是因为他假冒了飞天玉龙的名号而气愤至极,而是因为他们本意,言谈中曾辱及他的爱妻而气愤。如今,却因为梅花老前辈的关系,不好意思再怎么样,心中虽气愤也只有强忍下了。 经过这一闹,游湖也没劲了,大家逐往回走!金童玉女也跟了上来! 到家后,首先感到心情不畅的是薛莲英姑娘,因为路上金童玉女二人除了缠住彭中轩外,就是一直绕在她在左右,把她闹得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彭中轩给他二人引见,告诉他俩这不是以前那玄衣女侠,乃是死海矮岛龙王的公主。 薛莲英在从关外回来的沿途之上,因为与俏郎辛士正在火热头上,早把这事给忘了,如今一旦提起,她就急着追问。 经吕良辕将玄衣女侠的一切告之后,薛莲英茫然了,她记得小时候常见父母为一件十分伤心的事而痛哭相争,似乎是她另有一个姐姐或妹妹失踪了般的。如今,既有这么个十分相似的人,她也急不可耐地赶着要返回死海矮岛去,将这事禀之她的父母。 彭中轩悄然隐去的心意,终于被吕良辕的柔情软化了,而且还答应了薛莲英姑娘的要求,一同去死海矮岛,请父亲为他疗伤。 在吕家,只休息了三天,他们又再次起程,往南海进发,这次他们却少了五个人,醉乞醉老大要去找丐帮帮主,乌帮主乌云成要回总坛去,还有张疯子伯伯和彭中轩的儿子小轩还有抱他的奶娘三人,暂时留在吕家,没跟着去。 本来吕良辕也要留下的,却因为她怕彭中轩会中途变封,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不敢擅自分离。 一行人,太少了五个,要也增加了两个,那就是金董玉女,这两个小捣蛋是一心一意要打彭中轩学艺的,可是当他们得知彭中’轩受了火伤,二小心中也十分难过,但是,随后听说要出海,径赴死海矮岛,二小又不禁欢欣雀跃。 离开杭州,因为彭中轩不愿见人的关系,所以依然是启用那三部轻便的马车,沿途上因为有金童玉女这两个顽皮,说说笑笑,也颇不寂寞。 只走得五天工夫,这日尚未近午,三部马车正在通往闽省的官道上进发时,忽地一阵急骤的蹄声,从来路上传来。 在这寂静的官道上,这阵急骤而响亮的蹄声,确实惊人。彭中轩等坐在马车上,都不由得揭帘往后打量,看这来的倒是什么人?什么要紧的事,必须如此急马催赶。这时,忽听玉女白姑娘叫道:“哥呀!你看了吗?那是什么人?” 玉女姑娘跟着薛莲英姑娘,坐在当中的一部车里,金童黑孩儿是和小灵乞坐在后面的一部车子里,所以白姑娘出声问她哥哥。 可是黑孩儿还没答话,倏听彭中轩从第一部车子里发出了停止的声音,随着,彭中轩就像一只大鸟般的,平空直飞,朝来人迎上去。 彭中轩他早就看到,那飞马而来的,是丐帮帮主粱化梁大哥的弟子金常施,这金常施突然间急马追来,的确是使人感到惊讶的。 当金常施发觉黑影近来时,因彭中轩黑巾包头,他根本不知是谁,依然扬鞭狂驰,直到彩中轩开口招呼了他,他方始紧拢缰绳。 “嘶嘶”的一声尖叫,怒马人立而起,金常施似乎连下马的时间都没有,从马背上纵就下来了,急声道:“彭小侠,彭小侠!大事不好!” 彭中轩先将金常施欲行跪下的身子搀住,方始说道:“什么大事!烦芳金兄如此快马追赶!” 金常施忽地压低了声音,说道:“令岳吕前辈家,日前,被贼子寅夜寻仇,令岳父母双双惨遭毒手,一家在小十余口均遭杀害,如今停灵在家,等待着彭小侠及吕姑娘返去……”“轰”的一声,彭中轩头上如遭巨雷所击,差点昏了过去,这真如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太突然了!太突然了!简直使人不敢相信。 全常施随着又说:“家师日前正好与醉师叔相逢时,得到这个消息,立即派常施快马与小侠报信,常施两昼夜紧赶,今天总算让我追上了,家师在我出发前,已会同诸师叔伯,四处探寻贼踪,想必近日会有消息。” 金常施这后面一段话,真可说是多余的,因为彭中轩根本就没再听他的。彭中轩的心中,这时真不知道什么滋味,他想不出,他应该怎么样对吕良辕说,应该怎么样开口,怎么样安慰她,因为这底不是小事啊!而且更不是欺骗所掩盖得了的事。 彭中轩还要想,这事从何而起,因何而起,怎会得这么巧,不迟也不早,偏偏在这刚离去的时间里。 忽地一声娇喝:“轩哥哥,你怎么啦!丐帮里难道又有什么要紧事吗?” 彭中轩浑身一阵惊颤,强压心中痛乱,闪眼一瞥,车子上的人全都下来了,而且都围在自己身边,遂牵起了吕良辕一只手柔声说道:“辕妹,这不是丐帮的事,而是你和我的事,丐帮帮主特派他来通知我们,我看到矮岛去的事,还是暂时搁下再说吧!我和你立即往回赶,不过,辛兄陪伴薛姑娘先行返岛去,待这里事了,我们再到岛上去请岛主施恩。” 彭中轩脸色别人看不见,心中的悲痛,别人也看不见,语气又是如此的柔和,一点也没有火气味,吕良辕听了没做一声。因为这事迟早她会知道的,而且又不要离开彭中轩,所以她并不急。 吕良辕不急,俏郎辛士可急得忍不住了,他从来人紧赶的情形上,早巳瞧出事态的严重,绝不像彭中轩说的这么轻松,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他不直地问彭中轩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却反驳地说道。“彭兄,我们是去则同去回则同回,你有事或许用不上我们帮忙,可是,就让我们多增见识,又有何不可呢?非止我一人不去。就是薛姑娘及其余的人,一起往回去,我这几匹马,紧跑三天五夜,相信还受得了,不再耽误刻了,我们还是赶快的上车吧!” 俏郎辛士说完,也没等彭中轩应允可否,已然一声呼啸,三个精壮小伙子马上就将车子掉过头来。 彭中轩知道情势再也无法拖廷,眼看俏良辛士语出至诚,彭中轩也不便使他过分难堪。而且这数人中只有吕良辕及薛莲英两个女的,玉女还是小孩,一旦发生事故,身边有个女的给她安慰也是好的。 彭中轩想到这里,马车已把头掉转过来了,彭中轩遂向俏郎辛士感激地瞧了一眼,再不答语,牵挽起吕良辕一起上车。 刚上了车,彭中轩回首朝小灵乞道:“小灵乞,请你师兄一起小车去吧!他人马都很累了!” 忽听金常施道:“彭小侠,你别管我,我另外还有事,不能与你们同行,你们赶快去吧!但愿你们三天内能赶回杭州。” 不想这几句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还算好,金常施一说完,立即上马。扬鞭而去。俏郎辛士听到金常施最后一句话后,连忙悄悄吩咐三个赶车小伙子,叫他们尽可能的日夜不停地赶,最好在三天之内,回到杭州。 一路上,吕良辕不止一次地向彭中轩询问,彭中轩总是细声细气的说,到了杭州就知道了。 彭中车既然如此说,吕良辕就是心情激觉不安,也被彭中轩那细柔的声音,给安慰得服服财贴。 马不停蹄,日夜紧赶,在第三日的黄昏,三辆马车终于进入了杭州城,来到了吕家大门前。 在他们数日前离去时,吕家大门依在人来人往,仆从川流不息,可是只数日的相隔,门前非但没有半个人影,就是一片房屋也被烧成了遍地瓦砾,真是令人残不忍睹。 吕良辕坐在车上:在进城是时,她心中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心就像要从口中跳出来般的.她倒身在彭中轩怀中,在彭中轩那粗壮的臂弯里:她的心仍然扑扑地跳着,不能安静下来。 车子转过了她家的横街,她就想揭帘跳下车去,这时的彭中轩怎肯放她去呢?他矛盾万分的心里总想,再拖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是好的,似乎是这一分一秒之后,或许就能使吕良辕永远不知道般的。 终于,事实摆在眼前,已无法再掩盖了,可是这时的吕良辕反而急了,她眼睁睁地望着一堆堆的砖石瓦砾,在所有的人全都下了车后,始在彭中轩的搀扶下,沉重地跨下车。 脚刚落地,吕良辕就紧压着那凄怆的嗓子,问彭中轩道:“轩哥哥,我的爸爸和妈妈呢?疯子伯伯和小轩呢?” 哎呀!直到如今,彭中轩就没想到他的儿子小轩,如若吕良辕不提起,他恐怕还想不到呢!因为这三日来,他脑中所想的,心中所念的,除了吕良辕还是吕良辕,他想到应该怎样来安慰吕良辕得知消息后的悲痛,应该怎么使吕良辕不至伤痛而伤了身体,以致他将自己亲生儿子小轩也给忘怀了。 或许这是母亲天性,当吕良辕一见这情景,除了想到她父母外,就想到她的儿子,还有那似师非师的疯子伯伯。 这时,彭中轩还没答话,突然的彭吕二人身前,停了一个人影,那是丐帮帮主梁化,他一停身就道:“吕姑娘请随我来!” 吕良辕这时仿佛双脚都不管事般的,丐帮帮主梁化已经进入一瓦砾场中,绕过三四堆砖石,吕良辕依然一没动,最后,还是彭中轩运起神功,将吕良辕有身子托起,往里走去。 如今这情景,所有来的人,已不需任何人再说,就知出了事!而且还揣测到十分严重,故此,无不心情沉痛地随着彭、吕二人身后,往里走去。 这情景是如此凄惨,七八个人走在火场上,除了这脚下碎石的声音外,真可说连一点别的任何声音都听不到,这就晃示出来的人心情都是如何的沉痛。 倏地,一声吓人的惊叫,将所有的人都骇住了,这声音是如此的惊惶。可是众人一听,就知是发自白姑娘的口中,众人遂齐齐身白姑娘投以惊讶的目光。 这时,但见白姑娘,从一堆瓦砾中,拾起了一块薄的银片,白姑娘刚从地上抬起,还没细看,蓦然一条白影,在白姑娘身前一转,随着也发出了一声吓人的惊叫,这人是谁呢?他是黑孩儿。 第三十四章 百毒钢钩惊雄胆 佛门罡气退强敌 前面说到,彭中轩与吕良辕等返回杭州。看见一栋偌大的房子,竟变成一堆乱石瓦砾,都禁不住大为惊骇。 倏地,一声吓人的惊叫,将所有的人都骇住了,这声音是如此的惊惶,可是,众人一听,就知是出自白姑娘的口中,遂不约而同的齐向白姑娘投以惊讶的目光。 这时,但见白姑娘从一堆瓦砾中,抬起了一块薄薄的银片,白姑娘刚从地上拾拾起,还没细看。 蓦地一条白影,在白姑娘身前一转,随着也发出一声吓人的惊叫,这人是谁呢?他是黑孩儿。 黑孩儿他为什么也叫,因为他已经从白姑娘手中,将那块银片抢夺到手,这时但见他伸手就抓起白姑娘手臂,叫道:“妹子呀!是他,一定是他,我们找他去”! 黑孩儿这里刚叫完,还没动身,蓦然身前人影一闪,彭中轩道:“小师兄吧!我猜得对吗?不过,我相信假如只他一人,或是他们三人,绝没有这份能力,因为我知道家岳手下,也不是稀松之人,而且还有疯子伯伯。如今,只请你告诉我,他可能奔走的方向,彭中轩就感恩不尽了!” 这真使二小感到为难,他只说了“找他去”可是到哪里去找,他根据就没有目的。然而,在彭中轩面前,他若说不知道,彭中轩绝对不肯相信,但他又不能乱猜测,终于傻傻地张大着嘴,双眼直直,痴呆呆地望着彭中轩,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彭中轩一风这情景,心中不禁十分犹豫,是他俩因为师兄弟的关系不肯说呢?还是他俩根本不晓得。遂道:“黑孩儿,你说吧!我绝不怪你!你是知道,不便说呢?还是根本不知。只要你说,我绝对相信你。” 黑孩儿一听,心中十分感动,“咚”的一声跪在彭中轩面前。黑孩儿跪下,白姑娘也随着矮了半截! 彭中轩这时反倒误解了,以为二小又像在西湖船上般地,为他们那师兄求情,禁不住心中大愤,一闪身,微退数步。没待黑孩儿开口,就厉声喝道:“像这种无耻狗贼,你们居然还肯为他屈膝求人,哼!我早就看出他是个心胸偏狭的人,但却没想到胆妄为如此,这次若想要我饶他,那除非天降血雨,六月飞霜……” 他这里话尚未说完,倏听黑孩儿朗声叫道:“彭哥哥,请不要误会,我和妹子决没有意思再为他求情,我们这样做,只因为他是我们的师兄,做出了这种事,既对不起彭哥哥,又对不起目姐姐,我们感到惭愧,我们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想替我们祖母向你致歉,别无他意……”彭中轩一听,气愤稍平,连忙纵过,将二人搀起来道:“彭哥误会了!别怪,别怪!这样做倒真是不敢当,不过,你们两人真的不知道他的去处吗?” 黑孩儿一本正经地道:“彭哥哥,请相信我,从碎银片来判断,此事确是江奇风师兄所做的无疑,因为同门师兄弟一十二人中,只有他最得宠,于是,也只有他得了祖母的‘遁形迷烟’的‘银火弹’,这银片就是银火弹的碎片。不过,我和妹子确实不知其去处。但我似又有这灵感,觉得我一定能将他找到……” 彭中轩忽然将黑孩儿的话打断,问道:“黑孩儿,还有一点你想到吗?如若你兄妹俩人,就算找到他,你又该怎么办?就算他当面承认,你又能怎么办?” 这话诚然将黑孩儿与白姑娘都怔住了!他俩就没想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合两人之力,当然不怕江奇风身旁别外还有人,又该怎么办?江奇风既存心惹祸,他还有什么顾岂,甚至连父师祖他都可以违背不要了! 这时所有的人都围过来了!丐帮帮主梁化忽地插嘴道:“这事我们呆会再商量吧!丐帮已然派出数路眼线,每日均有消息报到,我们先让吕姑娘拜过灵位,安顿好老的,再作其他的打算。” 黑孩儿似乎急不可耐的道:“不!我和妹子还是暂行告别,至少我们应将此事禀知补祖母及娘亲知道,因为这到底有关我们们梅花一剑门下声誉的事。” 这一点当也无可厚非,什么人也一便再加以拦阻了! 就在黑孩儿与白姑娘刚离去时,众人人忽听一声宏亮的怫号声传来,随声望去,原来是一白眉和尚。 这白眉和尚之出现,有三个人认识,彭中轩、良辕与丐帮的帮主梁化。这时但见吕良辕飞身扑了过去,跪在白眉和尚身前,哽哽咽咽痛哭出声。 原来这来的是少林三老之一智通禅师,但见他袖袍挥处,吕良辕身子跪而复起,老禅师颤声说道:“孙女儿,人死不能复生,节哀保重身体为上……” 随着丐帮帮主及彭中轩也走过来了。老禅师并没与彭中轩见礼,因彭中轩黑巾包头,他已不识,只单与丐帮帮主互相见礼,然后说道:“梁帮主,恕老衲急事,不能久停,大胆直说了……” 此语一出,丐帮帮主梁化心中一颤,尚未言语,智通禅师已接下去说道:“日前路过皖省安庆府,在离城三十里地的长江江边,得遇贵帮饥疯二兄,正与四名恶少撕拼,这四名恶少其中一人,左手已断,但却装置了一只乌光闪亮的钢机。那少年武功高得出奇,只三数招即将饥兄伤了,疯兄那时正与其余三人相斗,一见饥兄爱伤,立即抢救,可是一闪眼间,又已受伤。届时,老衲已飞身赶近,连忙出掌将饥疯二兄救过。 “这名恶少仿佛与贵帮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竟不让老衲对贵帮饥疯二兄稍作察看,立即向我猛攻。 “也是老衲一时大意,用手略挡其左钩来势,明明看到其钩尚差半尽人,方能够及老衲右常,谁料,眨眼间,老衲右掌指缝突觉一麻,这一麻之势诚然惊人,是以老衲施展数十年功力所聚佛门禅功罡气,一掌将其断退。 “该少年退走时,仍就发出狼蜂似的狂笑道:‘贼……你还称什么能,准备着后事吧!”’ “老衲因为还有饥疯二兄全身乌黑,七孔流着乌血,已然返魂无术。” “就在这时,老衲亦感到右掌就这瞬息工夫,已然麻木不仁,不觉大惊,待察看后,发觉整个右手,自臂以下,均已变成乌黑,并且还有丝马线,像水蛇般地往上游走,当时,为了保全性命,只得忍痛一刀……” 智通禅师这一说,立即将所有的人都惊愕住了! 忽听丐帮帮生趋前行礼道:“为敝帮事,累及老禅师,梁某……” 智通禅师连忙出声阻止他的话,道:“帮主不必介意,同属武林侠义道中人,还分什么彼此。路见不平拔刀敢相助,就是连老衲一命陪上,亦在不惜,何况区区一臂。眼前急务,不在叙旧道罪,而是该少年,生就一副美英的姿容,却配着一颗阴毒邪恶的心。奇者,他意自断左臂,装上一只钢机,其招式之奇,武功之高,当今之世,除却飞天玉龙彭小侠,恐无人能将其制伏,但不知袁小侠,如今身在何方……” 彭中轩此刻正站其身旁,闻听连忙一揖,道:“老禅师,晚辈彭中轩在此听命,并给老禅师请安!” 老禅师一听他开口,言即接着道:“原来小侠在此,老衲失礼之处,尚祈见谅,只是,何以这般模样?……” 彭中轩简略地说了,老禅师微微叹口气道:“当日掌门师弟从关中传出话来,说他有个俗家弟子,当遭不幸,位落东南方,老衲知道,掌门师弟近年道力猛增,这话绝不能假。想起掌门师弟此言,这一想及,连忙相询,最后,掌门师弟说了这么一句话:‘此乃天意,人力无法挽留,师兄既欲前去,请于十日内赶返嵩山!’ “当时老衲不明掌门师弟前半句何所指,后半句用意何在,如今,老衲全都了明啦!因为老衲自从断臂后,既有所感觉,已不久于人世,今日别过,后会无期,人生如梦,四大皆空……”说到这,老禅师微微顿首,仿佛心中事已交等完了。 彭中轩知道老禅师要去,忙叫道:“老禅师,晚辈尚有一事请教,那左手装钩少年,老禅师是否知其何门何派,如今往何方而去?” 老禅师沉思半晌道:“该少年武功,老衲讳莫如深,不知其门户派别,唯有这左手装钩,据老衲所知,百年前西毒金莲姥姥亦以一掌一钩震惊武林。这少年该不成会是西毒金莲姥姥的传人,如若是真,武林则将不甚设想……” “老衲当时施展罡气将其惊走时,被其领着余三人沿江直上,不知其欲奔何方……” 说完,老禅师再次顿首,白眉一阵颤动,脸现凄切之容,缓缓地移动身躯,飘然而去! 这一刻,在场众人,虽有对禅师不识的,可是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也不禁使众人感得泪涌满眶。 就在这时,丐帮的信息也到了,与老禅师所说完全相符。丐帮帮主梁化禁不住猛然一声怒啸,恨声道:“我梁化不杀此獠,难使兄弟瞑目地下,从今日起,丐帮所有帮众,全力以赴,不择任何手段……” 他这里语音一落,丐帮门下传信弟子立即领命退去。彭中轩意欲阻止,已然不及,便听彭中轩道:“梁大哥,此人小弟已略有眉目,但不知是也不是,未敢武断,一旦相遇,定知分晓。粱大哥无需如此悲痛,需知帮下弟子门人,遍布大江南北,一旦以全力相拼,想得到只有多损人命,望大哥三思之……” 丐帮帮主梁化满脸悲凄痛苦之色,道:“兄弟所言愚兄早已料及。只是,兄弟对丐帮门人弟子,所知尚浅,因为不如此做,难获众望,被等义气凌动情愿牺牲性命,却不能忍辱偷生。依老禅师刚才所说,愚兄对此獠,恐亦无必胜把握,然而愚兄也不得不寻他斗上一斗,明知不敌,亦欲一战。唯今之后,只有期待兄弟你,替丐帮报仇雪很了!……” 丐帮帮主说完,当时即离去。彭中轩等一再劝阻,帮主梁化执意不允,随着,小灵乞也走了,他是追着帮主身后走的,只交待丐帮中一个头目,替彭中轩协助料理丧葬之事,并传递消息以做联络。 诚如彭中轩所料,就在他们祭灵,安葬,忙忙碌碌数日之中,丐帮已是恶噩频传,了死伤帮中门人弟子无数,跛乞也在这数日里送了命。 这消息使彭中轩不能再事拖延了,就在吕怀民夫妇出殡的当天夜里,彭中轩携带着一干人,连夜上路。 且说丐帮帮主梁化,领着小灵乞,不停不休,月夜紧赶,因沿途均有丐帮门人,消息灵通至极,不数日,已进了鄂省地界。 这一日正奔行间,迎面来了位形体干瘦矮小、白发飘飘、手执龙头拐杖的老婆子,身后紧随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正以风驰电击般绝快的身法,眨眼间已来到梁帮主及小灵乞身前。 梁帮主及小灵乞一眼即认出系小神龙的妻子,夜枭神鹫裴素兰,可是身后那小女却从未晤面。 这时,来人也认出了丐帮帮主及小灵乞,突然一刹身,正好将一人去路阻住,嘿嘿一阵阴笑,道:”化子头,疯狗似的,你急点什么?” 此刻,梁帮主与小灵乞,奔行得本也不慢,见老婆子突然阻路,只得双双将身子停住。 梁帮主平素气量宽宏,为人豁达,不拘小节,虽在此痛心之余,也不能不顾及帮主身份,犹以小神龙方正斌,年前曾当着彭中轩的面,说过携眷归隐,不再问世的话,故此梁帮主虽然当面受辱,亦不得不顾全大局,不与计较。因为夜袅神鹫裴素兰,究非平凡之辈可比。但听他说道:“人穷理忙,劳碌命,多跑腿,终年不走路,准得生病。老婆子,又是一年没见了,你好啊!” 这话说得不能说不客气,夜枭神鹫辈素兰,却给听歪了,但听她叫道:“好呀!臭化子,你竟敢诅咒我老婆子,吃我一掌!” 老婆子语音未落,劈面就是一掌,掌风呼呼,威势至厉,梁帮主及小灵乞一打呼哨,双双跃开,帮主叫道:“老婆子好没来由,我自说我,与你何干,我只是不愿与你一般见识,你别以为了不起,我梁化也不是好欺的!” 夜袅神鹫裴素兰,嘿嘿两声冷笑,道:“你不是好欺的,难道我还怕你,有种就接我一掌试试。”老波子语音未毕,又是一掌推出,这次较方才一掌更为凶猛。 丐帮梁帮主没想这老婆子如此无理取闹,未及蓄势,只得暂忍心中气恼,闪身又退过一分。 夜枭神鹫裴素兰见老化子闪避,突然收招不攻了,嘿嘿阴笑道:“好!你即是怕了我,老波子也就不知你讲较,我且问你,你可知道姓彭那小子,如今身在何方?你只要告诉我,老婆子就放你过去!” 丐帮帮主梁化,身为一帮之主,哪容得别人如此气势凌人,像逼供似的,猛然一声惨厉长啸,声震云霄,四山回应,叫道:“老妖妇,别人怕你,我老化子不定怕你,你既有此雅兴,老化子就陪你走上两招?” 裴素兰一听,竟敢找我老婆子叫阵,不禁双眉倏竖,鹰目一翻,又是嘿嘿两声阴冷笑,恨声骂道:“老化子,阎王注定谁死,谁也难留到天明,你既欲找我老婆子过招,你就准备交待后事吧!’’ 夜枭神鹫裴素兰说完,手中龙头拐杖已然提起,就在这个当儿,离听凌空传来一阵长啸,老婆子身后的大姑娘,倏然一声惊叫道:“婆婆……爷爷他……” 夜枭神鹫浑身猛一震,高举的拐杖就抛放下,叫道:“丫头,我们走……” 老婆子“走”字一出口,立即纵身暴起,硬往前闯,梁帮主一闻啸声,也知道来了极厉害的人物,遂也不愿对夜枭神鹫加以拦阻,因为到底不清楚别人是恩是怨。 夜枭神鹫走没一刻,啸声已越来越近了。从啸声中,梁帮主听出其功力深厚无比,自己远非其敌,心中不禁微颤,不知是何等人物。连忙领着小灵乞,飞身在一棵浓密的大树上,隐蔽身形。 不半晌工夫,大路上已出现了一点黑影,如飞般地驰来,渐渐的由小而大,瞅眼工夫,已来得近前。梁帮主及小灵乞一看,均能认出来的是五十年前即已名震武林的洞庭湖翡翠寨寨主小神龙方正斌。 可是,他背上好像还背着个人,待来得更近时,方始看出,那是个十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原来是他的孙子映儿。 小神龙方正斌人尚离数丈,似乎已有所警觉地,猛然将疾走的身子刹住,引亢叫道:“树上哪位朋友在,可是专候我小神龙的吗!” 这一经叫破,梁帮主及小灵乞在树上也呆不住了。以梁化一位帮主身份,隐蔽探人,本已不当,不由得脸上微显羞红地飞身下树,哈哈一笑道:“老化子以为是什么人有些好功力,原来是方前辈,诚然失礼得很,老化子这厢有礼了!” 小神龙方正斌匆促间也相不到,这树上藏的会是丐帮的帮主梁化,连忙将身后映儿放下,答礼道:“原来是梁帮主,久违了!岁月催人老,又是一年春。想不到我小神龙隐居未及一年,又复问世,说起来也够丢人啦!已将入土之身,仍遭受这等愤心之事……唉!不谈也罢!请问帮主,前路可曾见到什么人吗?” 梁帮主一听小神龙这等言语,心中也不由得一酸,想当年小神龙方正斌何等威风,出了名的暴泪火气,谁会想到如今落得这等境况。闻之不禁使人心酸泪下,听他所问,知道其所追的,当是夜枭神鹫裴素兰,忙答道:“有!有!前辈夫人领着一个十七岁的姑娘,行色匆匆,不知为何事,正朝这大路上奔去。” 此语一出,小神龙原本凄苦的脸,微微地舒展了一些,道:“彼等过去,约有多久时刻?” 染帮主心知所答无误,忙道:“前辈夫人只过去半刻不到,听闻前辈啸声方从此起步,以前辈之脚程,大概一两个时辰之内,定可追及。” 小神龙方正斌看看天色,忙将他孙儿背起,方道:“谢谢帮主指引,只是帮主或许有所不知。拙荆狡猾至极,老朽能在今夜里,将这两个毫无羞耻的贱人追及,已属万幸啦!再见吧!” 话音未落,人已出去十几丈远了,梁化心中不禁大奇,以他这等脚力,今夜里还追不到,那真使人难以相信,可是心中更奇的是,他们老夫老妻,难不成还闹什么别扭吗? 忽听小灵乞一分叫道:“帮主,我们该上路了!” 梁帮主一听,真是的。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那有闲情管别人家事,立即领头往前走去。 只是,刚走得三五里地,蓦觉远远的的人影晃动,霎时间.已到了身前,梁帮主不觉大惊,一晃身阻在小灵乞身前,蓄势以待。耳中忽听到:“老要饭的,你可见到前行有什么人吗?” 声音脆嫩已极,连忙定睛一看,身前站着个绵衣华服少年,衣袂飘飘,一副公子哥儿的气派,长得倒真是俊美挺,只是一双眸子中微带邪气,一看即知其心术不正。 梁帮主虽惊其身法奇怪,可是这等语气,他又哪肯买帐,但听他道:“阁下年纪轻轻,也不知敬老尊贤,这样问人恐将永难得到消息。” 少年微微一笑,笑得好不甜美,真像个大姑娘似的。梁帮主心中不觉一颤,小灵乞倏地从身后穿出,振喉叫:“你要想知道前行有什么人,请你将拳掌露出一观,小要饭的一定会都告诉你,决不使你失望。” 此语一出,梁帮主通体猛然一震,他诚然疏忽了。少年虽是轻缓带,两只手臂却垂直的低附着,衫袖长几拖地。 此刻少年脸上笑容依然未放,他说道:“我是有急事,不愿与你俩-嗦,希望你们能尽快在告诉我,不然自找麻烦,我的双掌一露出,你两个老少叫化子要想活命,可就难了。” 小灵乞猛然-声暴喝道:“我认识你,你是小神龙的孙子粉面潘安方逵利。你的一条左臂已被薛姐姐斩断了,小要饭只要看你左臂。” 此语一出,丐帮帮主心中更惊,困为他在年前彭中轩大闹洞庭湖时,没进到寨里去,对这位小寨主不识。可是小灵乞一双眼睛有多亮,第一眼即认出他就是粉面潘安方逵利。 猛然间,小灵乞记起了粉面潘安年前曾被薛姐姐斩去一臂,这怎能还使他按捺得住,不出声暴叫呢? 小灵乞这一声暴叫,方少年诚然为之一惊,仓促间他倒真不认识小灵乞,因为当年小灵在洞庭湖翡翠寨中,只是一个小小的配角,又怎能使人注意呢?这时但见他不再微笑了,双眉猛耸,两眼中精光炯炯暴射,叫道:“臭要饭的,你既认识,你就别想再活了!” 语音未落,但见他身形微动,伸掌已抓到小灵乞的面前,然而他快,小灵乞可也不慢,脚尖微点,人已侧身避出丈来远。 小灵乞追随彭中轩,三数月时间,他的功夫可真是突飞猛进,-日千里,诚非年前可比。粉面潘安一抓没着小灵乞,心中也不觉一惊,瞧不出这不起眼的小化子,竟有这等灵活身子,正待随势纵出追击。可是,身形未动,忽觉劲风迎胸击到,知道是老化子从旁相救。他可不知道这时丐帮的帮主,以为最多不过是丐帮中一个高手而已,不禁一声冷笑,右掌猛的硬接…… “嘭”的一声响过,粉面潘安蹬蹬被震退三步,心中猛然一震,叹眉倏竖,邪目骤睁。一声暴喝道:“老要饭的,报上名来,今天少爷倒要瞧瞧,丐帮中到底有多少出色人物!” 他这语间未毕,梁帮主尚未答言,又是一阵劲风,正向他左肩劈到,粉面潘安左臂一直未曾动过,这次因来势甚急,很自然地微退半步,左臂高抬,但听“当”的‘声,虽然并未看见什么,可是梁帮主与小灵乞从声音中,已能体会到里面是个钢钩无疑。 此刻,不是谁发怒,而是三人一齐发怒,小灵乞蛇骨鞭试出对方左臂是钢构,再不怠慢,施展灵蛇鞭法二十四招,一阵狂风似的,直朝粉面潘安攻去。 梁化身为一帮之主,处处都要顾及身份,他可不能与小灵乞合手夹攻,以防日后被人耻笑以多为胜。一见小灵乞抢先出手,心中虽暗怪小灵乞不知轻重,可是也喜欢小灵乞机警体贴。 粉面潘安,见小灵乞挥鞭攻来,心中恕极气极,猛然一抖左臂,从袖中露出一只乌黑闪亮的钢钩,郎声叫着:“你不是要看左掌吗?!呶!看好了,它就叫做要命钩!” 粉面潘安说完,横臂一圈,正好将小灵乞攻来的一条灵蛇的来势锁住。 小灵乞的灵蛇鞭本来不怕他钢钩锁住,可是如若被锁,到底不妙,眼看已被锁住,小灵乞猛然一抖,鞭头倒卷,正好碰到那乌黑发亮的钢构上。 “当”的一声二人分而复合,小灵乞只两三招即感到鞭势处处受制,禁不住一声吼叫,招式突变,施展开最近从彭中轩处学来的天地八罡鞭式,这先人绝学,确非等闲可比,一经施展,但见杀风阵阵,沙石横飞,一丈五六之内,全都是那白骨鞭影。 粉面潘安一上手就没把小灵乞鞭招虽怪,尚不为奇,三招一过,正待施展毒手,小灵乞其招已变。这一来,粉面潘安心中不觉大奇,因为这鞭招非但怪,而且绝,威猛处更是惊人,眼看其似虚,似实非实,再加上小灵乞身子轻灵已极,倏忽在右,倏忽在左,一会儿地下,粉面潘安虽说不惧,可是眨眼工夫,已让这小要饭的攻了十数余招。 丐帮帮主梁化。这刻心中也不由得大为惊奇,半年不见,小灵乞武功竟然精进如斯,城非想象所及。 就在这暴喝声刚歇的当儿,破空传一来长啸,这声长啸入耳,粉面潘安将梁帮主及少灵乞略略逼退说道:“少爷有事在身,不愿久停,你老少化子两条穷命,暂时记上,失陪了!”话没说完,粉面潘安身形微动,已走出去了十几丈远。 梁帮主一声怒喝。“哪里走,还我丐帮的数十条人命来!” 梁帮主边说,边追了下去,蓦听醉老大引亢叫道:“帮主请稍待,穷寇莫追……” 梁帮主一闻呼声,连忙稳住身形,回头一看,小灵乞身旁已端立着醉乞醉老大,可是当他看到醉老大破袖之口,只剩下一条左臂时,禁不住心中一阵惨痛,悲声叫道:“老大,这是丐帮应该遭逢的劫数吗?我真惭愧死?!” 醉老大虽然只剩下一条左臂,可是他仍然十分乐观的,哈哈一笑,显出心中毫无悲伤的道:“帮主,这或许是天意吧!生死由命……” 梁帮主突然哼一声,道:“老大,兄弟中只剩下你和我了,你难道一点也不……”! 醉老大蓦地容颜一整,道:“帮主,醉乞承受上祖遗训,岂是如此贪生死,忘恩负义之辈,我醉乞虽只剩一条左臂,仍然追着他下来了。只是此獠,周身其毒无比,唯恐帮主不慎,故此斗胆出声呼唤,如今,但凭帮主吩咐。” 梁帮主容颜略舒,道:“我错怪老大了,为了挽救本帮厄远,不惜一拼,如今,我们追……” 说到追了,梁帮主身形微晃,领先追了下,醉乞师徒更不怠慢,双双同声一啸,追随而去。 途中,醉乞谈起断臂之事,竟与少林三老之一智通禅师同出一辙,均是受毒后,为保性命而自行断臂。 第三十五章 因孙女夫妇相争 为家仇爱侣辩口 话说彭中轩率领着吕良辕及俏郎辛土,矮岛薛莲英四人,一对夫妻一对情侣,从杭州连夜出发,因要穿山越岭缩短路程,所以舍却马车不用,陡步狂纵。 四人中,要算吕良辕武功最差。可是自从一连服过十数颗松鹤老人的“九转大环丹”后,筋骨轻健,功力大增,如今再加上父母丧痛,爱子失踪,更是奋不顾身,奔行中往往越过三人,单独狂驰领先。 她的轻功要说能强赛过彭中轩去,那真是不可能的事。彭中轩一路行来,胸腹中虽气怒万分,焦急异常,可不能说将他三人都抛下。 只能略为收敛脚力,与其余三人走了个不前不后。 经皖省,横越黄山,沿江直上,这一日刚刚踏进鄂省地面,从丐帮中已得到消息,那左臂装钩少年已迎着他们来了。彭中轩心中不禁不奇,这钢构少年怎么忽然折转回头?余三人又哪里去了? 钢钩少年迎面折回,彭、吕二人心中更急。这一日,为赶路太急,竟错过了宿头。已初更时分了,依然没找到宿处。 彭、吕二人当然无所谓,就是俏郎辛士与薛连英也没敢出半句怨言。这一夜,四人遂寻觅一丛树林,准备静坐一宵。 这一夜,大概中月之旬吧!天上的月亮特别明洁。那银样的月光,透过树影,照在四人的身上,但是四人分两起,互相拥抱着坐在草地上,一阵和风吹过,那树中儿发着沙沙的声音,情调是如此柔和之美,可是从四人脸色上都能明显的看出他们的心情是如何的沉痛与悲伤。 照理说,俏郎辛士与薛莲英,正在热恋中的人,应该是低颦浅笑,细语谈情了。然而,因为彭、吕二人的满身重孝,满脸悲容,他二人又怎能有这份兴致谈心,只得相互紧紧地依偎拥抱着,两手相握,默默传情。彭、吕二人可真是伤心人别有怀抱,他俩白天倒不怎么,每到歇息时,二人都禁不住泪眼相向,尤其是今夜,互相坐在草地上,心中更是凄苦。 蓦然,彭中轩心中一震,因为他听到了微微的衣抉飘飘声,声响呼呼,一听即知来了武林高人,连忙抬手擦了擦眼中痛泪,凝神静听。 这声音来得好快啊!眨眼工夫,就像已到了身前,可是彭中轩神目环视一周,竟没能发觉些许动静,心中不禁想道:“难不成这来的就是钢钩独臂少年?他怎地就会知道我们来了呢? 心中思忖,耳目心神齐都灌注着探测究竟。恢地,一阵阵嘤酸泣声,从左方传来,哭得好不伤心! 这哭声吕良辕似乎也听到了,但见她从彭中轩的腿弯上,坐直了身子,微微地叹了口气,道:“这世界上仿佛伤心事特别多,尤其是伤心人遇伤心人……唉!轩哥哥,我们瞧瞧去好吗?虽然,我们已无闲情管别人家的琐事,如若没碍着什么!不耽误我们时间,我们可以帮忙的,就帮忙他们一下吧!”彭中轩还没答言,身后忽传来一声阴丝冷笑:“姑娘!你倒是一片好心,只恐怕你管不了!……咦!你……你不是吕姑娘?你怎的满身重孝?” 彭、吕二人闻声,齐都一震,尤以彭中轩心中更惊。因为来人已到了身后,在自己聚精会神倾听之下,居然未能感觉得到,来人武功之高,当可想而知!可是在他回头认出来人时,他心中也就了然啦! 原来这来的竟是夜枭神鹫裴素兰,她也是今天刚到这里,为了避开小神龙方正斌,她将她孙女藏在这林中的一颗树洞中,吩咐没等她回来,绝不准随意发出半点声息。随着,她施展绝顶轻功,将小神龙方正在斌给引了开去。 当她返回之时,她孙女儿方惠芳正好看到月影下,彭中轩等两对人拥坐地上情景,一时感怀心事,哭了起来。 夜枭神鹫见她孙女儿哭泣,本就奇怪,可是当她发现林中两对人影直走,忽然听到吕良辕关怀之语,遂次冷笑答上两句。 吕良辕一回身,夜袅神鹫见到吕姑娘,心中不觉一喜,因为她此去,目的就是去杭州的吕府寻找吕姑娘,如今不期面遇,她哪能不喜。 可是,她喜尚未上眉梢,心中立即一阵惊颤,吕良辕那一身重孝,为何人而戴,因为吕良辕是彭中轩的妻子,在她的心目中,已是铁一样的事实。 吕良辕发觉这矮小老婆子时,心中也微感惊愕。然而人家相问,关切之情已流露无余,只得翻身爬了起来,先行过礼,方始含泪答道:“裴老前辈,吕门不幸,一家满门惨遭杀害,家父母亦未能逃脱贼手……”语未毕,已然哽咽出声。 彭中轩忙起前将她抱住,在她耳边道:“辕妹!当心了,我预料这事态并不平常,赶快止悲蓄神吧!报仇的机会恐怕就在眼前了。” 夜枭神鹫裴素兰猛然一声尖呼叫道:“什么人如此狗胆,竟敢虎口中拔牙,难道彰中轩不在贵府上吗?” 吕良辕望了轩哥哥一眼,方道:“我彭哥哥不是不在,而是当时我们正南下有事……” 夜枭神鹫没等其说完,已插言道:“如今彭中轩人在何处?老婆子正要找他有事!” 彭中轩心中一直有一个疑团,未能解开。见老婆子有事相寻,不觉一怔,吕良辕已开中叫道:“轩哥哥,裴老前辈找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夜枭神鹫惊叫一声,退了半步,她万没料到吕良辕身旁这蒙面人会是彭中轩,她还以为是吕良辕的兄弟,也穿了这满身重孝,而且还有白布将头手都整个包扎起来,这明显的是受了伤的征兆。 她奇怪,有谁能将彭中轩伤成这个样子,难道也是杀害吕家那人?难怪他有此胆量,原来彭中轩也非他敌手呀! 这时彭中轩已然一揖到地,说道:“前辈寻找彭某,有何指教?”夜枭神鹫稍事沉吟,忽然一掌迎面抓来。彭中轩点足已退出数丈远去,哈哈一声狂笑,道:“果然不错,真是让我猜着了!” 这一席话,却把夜袅神鹫吓了一跳,道:“彭小侠!你猜着什么?”’ 彭中轩见夜枭神鹫只一招,就停了攻击,没再追袭,遂答道:“我猜你要出手攻击,自己叫自己防备点!” 夜枭神鹫鹰目一翻,道:“你怎知道我一定出手?” 彭中轩见其微有怒意,也不禁恨声道:“真人面前不打诳言,我们心照不宣,肚里明白!” 夜袅神鹫两目直竖,一声大叫道:“明白你个屁,我抓你一把,只想看看你这蒙面人是否真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何曾别有其他用意?” 这句话便把彭中轩给愣住了,怔了好半晌,没答上话来,心想,难道我的揣测一点也没有挨着边,完全错了? 夜袅神鹫裴素兰见他没再反驳,心气稍平,随道:“好啦!我老婆子也不与你计较这些,倒是你脸上的伤,是怎么个伤的,解开让我老婆了瞧瞧!” 彭中轩闻言更愣,心想,她要看我伤势怎的? 他这里未答言,蓦见一青衫少女,飞落老婆子身旁,颤声叫道:“婆婆!不看也罢!” 夜枭神鹫鹰目一转道:“什么?不看……那是你说的,将来可怨不了婆婆!” 青衫少女脸露羞红,微微地点了点头,立即背过身去。 夜枭神鹫似无可奈何的,转首对彭中轩道:“彭小侠,我给你引见,这是我孙女,名叫惠芳,你瞧她长得如何?” 统彭中轩引见她孙女,彭中轩并没感到怎样,因为这是理之常情。可是要问他长得如何?他也就感到呐呐的开不了口,然而又不能不答,原因是这也没什么大了呀!说两句赞美的话,总错不了,事实上这位方姑娘也十分长甜美,遂听他说道:“方姑娘容颜艳丽,美若天仙……” 夜枭神鹫哈哈两声干笑,道:“够了!够了!既然你也认为她美若天仙;我老婆子就将她许给你吧!” 彭中轩闻言大吃一惊,想夜枭神鹫在东海时,曾说过要收他做孙女婿的话,心中不觉深恨方才未经三思,胡说乱道,现在自己惹火烧身。 忽听吕良辕叫道:“轩哥哥,方姑娘容颜艳丽,美若天仙……轩哥哥,你的艳福不浅啊!”说完,脸露浅笑,注定彭中轩。 彭中轩身子猛然一震,辕妹从来没这样子呀!可是看到吕良辕那浅笑中,满含着多少凄苦的成份,心中更是看到吕良辕那浅笑中,满含着多少凄苦的成份,心中更是怦怦乱跳,想起长江船头,一度春风,吕良辕珠胎暗结,为了血仇未报,自此一直末再亲芳泽。 在苗山中,经张疯子伯伯为媒,成婚后,困为胎气已成,不便惊动,又兼吕良辕身罹疯痴怪症,彭中轩也没敢乱动干戈。 随后,吕良辕关外得子,彭中轩又因自身伤痕累累,一直都裹衣而卧。直到今天吕良辕现出了那酸溜溜的滋味,彭中轩方始想到,自己太不该冷落了她,使她生出这种怕人的醋意。 思忖至此,彭中轩可不顾答夜枭神鹫的话了,一把将吕良辕紧紧揽抱怀中,低头就她耳边说道:’辕妹!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你要知道我们已是夫妻了!” 吕良辕似乎余债未消,依然淡淡地道:“轩哥哥,有如此艳丽的美女,多一房妻妾,有何不可!” 彭中轩想到,吕良辕大概是最近亲人均已失去,如今只有唯一的他,才会有这种无谓烦恼,连忙就她脸上亲的了一亲,道:“辕妹,请你放心,彭中轩一生不二色……” 此语深深打在吕良辕心上,把她眼泪也打出来了,但见她两臂一伸,抱住彰中轩的脖子,她也不管有人没人,一张满是泪痕的粉脸,紧紧地靠在彭中轩脸上。 夜枭神鹫见他二人低低私语,还只道彭中轩在向吕良辕疏通呢?心中不觉一喜,想不到这轻易一言既允。 随见彭中轩连连叽咕,又微觉不满,大丈夫做事,竟如此畏首畏尾,日后还有什么出息。 接着久久没见彭中轩答话,忍不住朗声叫道“彭小侠,你既不答,我就算你默认了。我也不受什么大礼,我有急事,得赶往回走,日后再……” 彭中轩猛然一喝道:“裴老前辈,这事万万不成。彭某早已成亲……” 夜枭神鹫闻言大怒,倏然一阵厉啸,道:“臭小子,你竟敢不允,老婆子今日就与你拼了!” 她这里语音未毕,身形未动,攀然地凌空大燕般降下一条人影,正好阻在夜袅神鹫身前,厉声道:“臭婆子,你要不要脸!我这张老脸还得留着呢!你竟不顾我归隐诺言,携带这贱丫头私自下山,害我千里迢迢追赶至此。走!我们回去! 这来的敢情是前洞庭湖悲翠寨老寨主、小神龙方正斌。身上还背上着他的小孙儿映儿,夜枭神鹫见,火气更大,尖声叫道:“回去?回哪里去?我老婆子可以随你老死荒山,芳丫头难道也要随你终老荒山吗?你不急我可不能等,你不瞧芳丫头她……” 说到她字,回首一瞥站在身旁的孙女方惠芳,正好看到她脸如死灰,闪身退出数丈外,银牙紧咬,手腕一翻,一柄亮光闪闪的匕首,已然抵住了自己的胸口,叫道:“爷爷!婆婆!不必为孙女争吵。孙女不孝,害得爷爷、婆婆长途跋涉,尤其是……唉!不说也罢,总之孙女再无面目活在人世,但愿来生变犬变马,报答爷爷婆婆,爸爸妈妈的如海深思……” 说着说着匕首一落,猛往心口插入。在场众人齐都一声惊叫。夜枭囹离孙女最近,待她冲上前去,意欲展擒拿手将她匕首夺下,谁料她出手得快,已自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彭中轩弹指神功,骤然出手。但听“当”的一声,方惠芳手中匕首,倏地平射出数丈远去。可虽然彭中轩弹指神功绝妙无伦,她的胸口已然渗出了大片鲜血。 这时,夜袅神鹫已然扑到,连替她包扎了胸前伤口,叫道:“傻丫头,你急什么?我非要他娶比不可!你就嫁定了他!” 夜夜枭神鹫话刚落唇,蓦听身后一个脆嫩的声音叫道:“婆婆,你说蕙妹嫁定了谁?” 这声音的现出是如此缓柔,与在场的火药气息完全不相衬配,尤其随声出现月下的人影,是如此的轻飘,竟像幽灵似的,所有的人俱都为之一怔。 夜枭神鹫一声欢呼,道:“好呀!你这小混蛋,一年不见,你倒是跑到哪去了?” 这来的敢情是粉面潘安方逵利,小神龙方正斌恨恨地哼了一声,可没言语。 麒儿小眼翻,滴滴转动道:“逵哥,你不是最喜欢抱我吗?” 粉面潘安见映儿身子已停,逐微笑道:“映弟!现在别闹,回家去我天天抱你!” 小神龙方正斌至此恨声道:“你居然也想到回家了!” 粉面潘安依然微笑地叫道:“爷爷,我回来是替你出气来的,我们再回到洞庭湖悲翠寨去。我们翡翠寨百年心血可不能白丢。爷爷,我们现在可以不怕谁了,我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洞庭湖还是我们方家的。” 他这说话可没人插嘴,他也似乎高傲已极,眼珠子除了看他爷爷,就是瞥他婆婆与妹妹,其余的人他连看也不看,就仿佛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似的。他一连还特说下去,接着又问道:“婆婆,你说芳妹嫁定了谁呀!你还没说呢?让我也瞧瞧,配不配我芳妹妹,要是不配的话……” 夜袅神鹫猛然瞪了一他一眼,道:“你少来这废话连篇了,别人还不要呢?” 粉面潘安双眉倏竖,楞叫道:“什么?还不要呢?谁敢说不要,瞧我宰了他!” 夜枭神鹫一听,以为他说笑,伸手指了摄彭中轩道:“呶!就是他,你瞧瞧吧!……啊!对了!你瞧也瞧不见,还是告诉你吧!他就是飞天玉龙彰中轩!” 这名号一入耳,粉面潘安猛然一震。倏然一转身,哈哈一阵狂笑,声震林木,宿鸟惊飞,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彭小侠与吕姑娘,哎呀呀,真太妙了,玄衣女侠也在这,真正是老天有眼,叫我省却一番跋涉之苦,这一趟算值得。” 彭中轩在粉面潘安现身时,他就注意上了。因为彭中轩一直疑心那武功奇绝的钢钧少年就是他。智通神师曾谈到西毒姥姥以一钩、掌震惊江湖,威震武林。醉乞醉老大在洞庭湖也曾提到天山一魔丁炳台也提到西毒姥姥的武功,而粉面潘安却是天山一魔的门人,在他被玄衣女侠断臂后很可能就装一了一只钢钩。 彭中轩的揣测虽然没错,可是他又怀疑,小神龙方正斌一代武学宗师,难道说出的话还会骗人吗?他抬眷归隐难道是假的吗? 再说,就算小神龙他所说是假,粉面播安在一年之中,又哪去学到如此高深的武学,技高怎会如此神秘。只一年不到的时日里,居然能在三数日中连伤丐帮三长老,就连少林三老中,通有一只午年灵龟,让他吞服那千年火丹? 可是,一件件的什么都证实了,粉面潘安已有九成是钢钩少年。如今,就等他亮出钢钩自己一点头,就再无疑问了。 四人中,除了彭中轩认识他,吕良辕也认识他。可是吕良辕却不知他有断臂之痛。见他左臂垂直,心中怀疑,俏郎辛士与薛莲英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与吕良辕同一心事,怀疑而已。 在这里,笔者不得不暂行搁置,将粉面潘安这一年的来龙去脉表一表。 原来在彭中轩杀了天山一魔丁炳台后,其从身上搜寻出来的百年前女魔头西毒金莲姥姥的拳掌秘本,单身一人直往苗山迸发。 他之要往苗山去,是在断臂后。央请其师徐天山一魔替他报仇,天山一魔曾笑道告知他这么一些话…… “逵儿,你这不是祸,该是福,为师当年避过苗山,偶于一个深山之中,得获百年前女魔头西毒金莲姥姥修真的洞府,在洞中除了发现她的尸骨外,还得了她的拳剑秘本,当时真是心怒放。 “可是待我翻阅那秘本武功,必须先自断左臂,装上她所遗留下的百毒钢钩,始能事半功过。如若无此决心,凭你苦练十年二十载,恐亦难达颠峰。 “此种说话,为师当时哪肯相信,即有拳剑秘本,为师就不信十年无功,眼看着白骨前摆着一只身黑闪亮的钢构,我却不去动它。 “为了弥补这百年毒钢钩的不足,我自造了一把五指铁爪内附毒针,谁想十年后,诚如秘本所说,竟然无法直达颠峰。 “至此为师方感后悔,欲待再自断左臂重新练起,又觉十年光阴,诚然非易,怎肯一旦废除,只得忍痛下山。 “如今,你无需自断,正好前往苗山,将金莲姥姥所遗毒钩装上,待你返回时,我再将秘本上武功传你,保证三年后,打遍天无敌手。” 有此良机,粉面播安怎肯放过,而且连同秘本,一齐到手。他逐依照天山一魔所指的路径,终于找到了西毒金莲姥姥修真的洞府。 金莲姥姥明明写着万毒钢钩,其钩上当染剧毒,粉面播安一见到钢钩摆在一付尸骨面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抓。 钢钩入手,粉面潘安立掌心骤麻,大吃一惊,连忙撒手,就在这时,云床倏地自行移动,露出了一个个的空格,空格上一张羊皮写首:“不用钢钧,非我门人,启用钢钩,得我全宝。” 粉面潘安五指已然麻木,不能动颤,如若是常有,一臂中毒,匆忙间尚有一臂可用,如今他左臂一断,两臂齐废。 总算他命不该绝,辞然间被他想起用嘴将羊皮咬起,羊皮下三个玉瓶,都清清楚楚标着名目,“解毒丸”“百毒丸”,“灵芝汁”。 此刻,粉面播安一条右臂,均已麻木不仁,当看到‘解毒丸’时,别的均不及细看,又复用嘴将玉瓶叼住摔到地上,在将要进入昏迷状态之际,而让他在地上吞下了十数粒“解毒丸”。 自此他就在西毒金莲姥姥洞府中,勤修苦练金莲姥姥所遗留下的拳剑秘本。 粉面潘安自小受祖父母高教,武功本就不弱,只是爱好女色,伤了身体,武功不进反退。如今一旦得了金莲姥姥所遗留的灵芝汁这种武林至宝,武功又怎会不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呢? 拳剑秘本中还有这样的记载:“如不会武功的人,服过‘灵芝汁’后,勤练三年,始准离山,如若有根底的,不管深厚,服过“灵芝汁”后也需修练两年,始有大成。” 为什么粉面潘安一年不到,就已离山? 这一次,粉面潘安可说是下了最大的决心了,他发誓不到两年期满,没修炼成功绝不下山。 可是这年春天,苗山突降大雨,连续数昼夜,不停不休。在一个深夜里,山洪突发,滚滚山水,如排山倒海般的汹涌而来,这猛烈无比的洪水,去路正好经过金莲姥姥的山谷。 粉面潘安幼居洞庭,深知水的可怕,闻声骤然惊起,逃出洞外,在滚滚洪水之中,粉面潘安侥幸地以左手的钢钩挂住了一株庞大巨木,逃得性命,可是,待其从浑浑噩噩中醒来时,早已被洪水冲得远离了山区,入了河流,来到了一个繁华的城镇上。 一回到繁华的地面,看到了美貌的少女,粉面播安色性又起,魂早飞了。他自行解释道:这是天意,我武功已不弱,上天送我出山的。 诚然,这是天意。粉面潘安在水中翻滚,连西毒金莲姥姥那本拳剑秘本也给弄丢了!如若不是天意,发这么一次山洪暴水,真让他修练两年出山,武林中将被其掀起滔天血浪,无边浩劫。 出山后,第一个地想到报复是玄衣女侠,可是玄衣女侠身在何方呢?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分寸,又不敢贸然直上大雪山。 第二个就是彭中轩与吕良辕。彭中轩本无家业,无从追查;吕良辕家住杭州,他可是知道,遂起程直下杭州。 也是吕家该遭劫,就在他到达杭州的当天,在馆子里被他遇上了江奇风与两位师兄吴兴、赵田。 粉面潘安自从此次习功出山,性情突变,高傲异常,一些普通江湖人物,他连看也不愿看一眼。这日事有凑巧,江奇风三师兄弟,无意中竟然提起了飞天玉龙彭中轩及吕良辕,而且气愤愤的,势欲寻求报复般的。 粉面潘安一听,可正中下怀,相互夜谈后,他心中更欢喜,梅花一剑门下的“五毒梅花针”“遁形迷烟”及“银火弹”乃是江湖三绝,他心想,如若爷爷肯出面,与岭南梅花峰梅花一剑合作,自己再以西毒金莲姥姥武功,从旁辅助,相信定能扬威武林,称霸江湖。 策划一阵之后,就在当天夜里,他们四人联手,整个地将吕府毁了,这当中只走了张疯子一人。 张疯子如不是见机得早,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他恐怕也就难逃此次劫数。 或许这才直是天意,张疯子在突然之间,被他记起了彭中轩的儿子小轩,他根本连略事敷衍的出手抵敌也没有,抱起未满数月的小轩,黑夜中茫茫然不辨方向,纵身往外就逃。 张疯子突然的灵机,也配合事情的凑巧。他从后院逃出时,竟没被粉面播安发觉,如若不幸被他发现,经他那神出鬼没的轻功,张疯子又哪能逃得出去?以西毒金姥姥凌厉绝毒的招式。张疯子又哪是对手? 随后,粉面潘安领着江奇风三师兄弟,准备返回洞庭湖翡翠寨去。在路上与丐帮中人厮杀之事,也是粉面播安记恨丐帮协助彭中轩到他悲翠寨中捣蛋的报复。 人还没回到洞庭湖,就被他在一个深夜里,听到了他爷爷与婆婆的争吵声,他惊奇爷爷与婆婆的突然出现,可是,等他追出时,人影早已不见。 他听到婆婆要往杭州,所以他也就与江奇风约了会期地点追了下来。 在吕良辕家中,没发现彭中轩与吕良辕。粉面潘安感到十分惊奇,在这想不到的时间里,遇到了彭、吕二人,他们同样感到惊奇,尤其是训衣女侠意外地在此出现,他就更觉得惊喜莫名。 这时忽听吕良辕天真的道:“你这左臂怎么不动呀!有什么不对吗?给我瞧瞧好吗?” 粉面活安嘿嘿一声阴笑,没见他身子晃动,已然贴近身来,说道:“我这只手掌从来不让人看的,不过吕姑娘要看又当别论呶!看吧!”语未落,但见他左臂一抖,已如闪电般的递到吕良辕的面前。 赫然是一支乌光闪亮的钢钩。可是,这份快速也诚然惊人。突然间,吕良辕竟然闪避不及,正待挥手相格。 倏然一阵劲风,将吕良辕托着退出数丈远去,吕良辕知道,这又是轩哥哥救了自己。忽听彭中轩恨声说道:“哼!我早就料到是你干的好事!吕家与你何仇何怨?你竟狠心地下此毒手,连仆妇家人也没放过一个,你的心也太狠太毒了,今天……” 莫然一声尖叫,方惠芳纵到粉面潘安身前,叫道:“逵哥!你……你杀了吕家的人?……” 粉面潘安蓦然一怔,眼珠子转了两转,说道:“没有的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彭中轩又复哼了一声,道:“谎言,是永远经不住时间考验的,就算今天能饶你,我也不怕你飞上天去?再说,你用毒钩毒死丐帮三位长老,这难道你也不承认吗?” 夜枭神鹫忽然插嘴道:“这些老化子,杀死两个有什么了不起?” 小神龙方正斌一声虎吼,叫道:“什么?你这小混蛋居然杀了三个丐帮长老?你不要命了!”小神龙说着说着冲上前去,伸手就是一个耳光。 小神龙这一掌虽没用几成力。可是他知道这一声响,绝不会轻,可是,没见粉面潘安晃动退避,手掌已然越过了他的头脸,没听到响声,也感觉没打到人,心中不禁一颤! 这小子一年不见,还真学了两手真功夫啊! 粉面潘安因为有他祖母护他,以致大胆的道:“杀两个臭化子,也值得大惊小怪,你姓彭的又不是化子帮里的徒子徒孙,要你烦的什么心事,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吧!我这就要为我师父报仇,为我方家雪恨,到了阴司里,你再去告净王状吧!” 粉面潘安说完,没等彭中轩答话,呼的就是一掌劈出。 彭中轩一晃身,接着闪开了两丈远,叫道:“天山一魔能有你这么一位门人,他在地狱里也能称名道字号了,徒报师仇,理所当然,只是我彭中轩为我岳父母也好,为丐帮的三位长老也好,今天也不能让你活着离去,有什么能耐你就尽量施展吧!……” 彭中轩他这几句话,可是他想说的,只是方才站的地位不便施展手脚,粉面潘安很容易的就能以声东击西之法,伤了别人。 然而,他这刚避身横去,粉面潘安霍地转身,一支百毒钢构又复递到了吕良辕身前,这真是,你怕什么,他偏偏给你来什么。彭中轩一见,倏然大怒,身未稳,音未落,一声猛喝,运起“毕元神功”,猛推而出。 粉面播安一只钢钩递出,眼看又要沾到吕良辕了,突然彭中轩从侧面袭来,他也不接这个碴,哈哈的一声长笑,偕着彭中轩袭来风势,飘飘而去,猛然间他又一旅身,百毒钢构又已钩到薛莲英的肩臂,口中还叫道:“玄衣女侠,还认识我吗?你也来陪我玩玩吧!” 口齿轻薄,出手更轻薄,除了钢钩外,右掌疾伸,猝然间竟像一个鬼爪似的,往薛莲英前胸抓去。 粉面播安身形一动,连袭三人,如此的快捷飘忽,小神龙与夜枭神鹫见了,都不由得大为惊讶!想不透这小孙儿,一年不见,其功力竟然突飞猛进如斯。 薛营英与俏郎辛士,自从夜袅神鹫现身,他俩一直就没开口说过话。这种场面,他们真可说人生地疏,无从插嘴。 粉面潘安的现身,他们也只是在心里怀疑,怀疑这左臂下垂的就是钢钩少年。粉面播安误认她是玄衣女侠,她也不答理,她只在心里暗笑,想道:人人都叫我玄衣女侠,我就假冒两次玄衣女侠之名也不为过。 岂知,这次却好让她遇到仇家,粉面播安这种下流的举动,气得她刹时间,双颊樱红,一声娇叱,软鞭随着象一条游蛇般的钻了出来,正好将粉面潘安的一爪一钩阻住。 粉面潘安一退身,又是一声阴丝长笑,道:“玄衣女侠,你的三星金剑呢……?” 薛莲英软鞭抽出,她就飞身前扑。她身为矮岛公主,何曾受人如此当从欺负,她可不愿和他斗嘴,她知道只要一开口,耳中绝不会听到什么好话,故此默声不响,将软舞得呼呼风响,劈头盖脸地往粉面潘安罩去。 粉面潘安仍然阴阴笑道:“哎呀呀!玄衣女侠!这么急干嘛!今天总会使你满意的。”话说完,那阴阴笑声,依然没停! 薛莲英鞭至中途,倏地眼前现出一对巧笑傅兮的美目,这美目注视之下,那种融融的热情,充满着诱人的那魅力,再加上那细细的冷笑,薛莲英心灵倏然大震,一刹那间,满腔怒火,消除干净,软鞭也随着垂了下来,身子也停住了…… 薛莲英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彭中轩、辛土,以及任何人,他们的目光都缺乏这种感情洋溢!她深深的为这目光所愣住了…… 这种变化使得在众人,都不由得大为惊呀!彭中轩一征之下,逐轻声对吕良辕道:“辕妹,你发觉这笑声有什么古怪吗?” 吕良辕似乎突然间被提醒般的细细听了一下,道:“没什么呀!这声很悦耳,很柔和……” 彭中轩赶忙插嘴道:“好!我知道了,你快去把薛姐姐搀扶开,让我来对付这魔鬼!” 吕良辕看了彭中轩一眼道:“轩哥哥,你饶不饶他?” 彭中轩已抬脚前行,闻声倏然止步,回眸打量了吕良辕,见吕良辕脸色正常,并无异状,连忙掉首注视现场,低声问道:“辕妹!你这话什么意思?” 吕良辕没得到彭中轩正面答复,心中不快,轻声叱道:“我只问你杀不杀他!” 彭中轩不懂吕良辕用意何在,知道她已生气,连忙答道:“像这种心狠手辣的贼子,难道还要将他留在人间继续害人吗?” 吕良辕听了,连忙抢着道:“不!在未探查出他是否杀我爹妈的凶手前,我不准你杀他,我要在事实明了之后,亲手报……” 吕良辕说至此,蓦听一声娇呼欢笑…… 第三十六章 迷魂迷人人自迷 天罡震天苦叫天 吕良辕浑身一震;突然身旁风动,彭中轩已快如飞矢的扑了过去,还听他口中惊声叫道:“薛姐姐!薛姐姐!你……你……” 这是怎么事呢?原来彭、吕两人说话瞬息工夫,彭中轩的一双神目,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场中。 粉面潘安那细细的冷笑,慢慢越来越细,但其音有高有低,有节有奏,像是在吟咏醉人的诗句,又像是低唱着迷人的歌曲,彭中轩一听心里更惊,知道这定是一种极其高深精奥的武学,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 彭中心中想着,连忙朝着薛莲英看去,但见她痴迷迷的,像受了催眠一般,手握软鞭,一动不动,一双明亮的大眼,这时现出一股股腾的状态,一直凝视着粉面潘安那满带邪恶的娇目。 忽然,粉面潘安那脸上出现了一股醉人的淫笑,两手臂缓缓的伸起来像是斯待着爱侣投怀般的。 薛莲英徽微的一阵颤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霎时数变,随着她也笑了,笑得那么妩媚,紧接着一声欢呼,飞燕穿林,纵身就朝粉面潘安奔去,薛莲英,要被他抱住,就别想再活了! 这时除了彭中轩的惊呼外,还有俏郎辛士的飞扑骇叫:“莲英……莲英……” 俏郎辛土虽起步在先,却没有彭中轩来得快速,可是任你起步得早也好,飞纵很快也好,都似乎已来不及了。 薛莲英与潘安隔是这样近,薛莲英起步冲去,粉面潘安迎面两步来接,别人又怎能抢救得急。 假如说不明事理,不知现况的人,看到这对俊美的少年男女,脸上透出盈盈的媚笑,相互的冲前准备拥抱,心里一定这样想,这对男女,不是新婚小别的夫妻,也是曾经患过难的一对情侣。可是,任谁也不曾想到,这其中竟会隐藏着阴险恶毒,看不见的杀机。彭中轩这一刻真是胆碎魂飞,眼看着薛莲英已投身粉面潘安怀里,只要那双百毒钢钩往上一抱…… 这时的彭中轩仍在一丈开处,他的“毕元神功”再厉害,威力再大也不能够从别人怀中将人救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彭中轩闪眼瞥见拖在薛莲英身后的那条软鞭,脑中飞快一闪,玉龙鞭已然紧握手中,“嗖”的一声,两鞭相交,快如电光石火的,薛莲英一个软绵绵的娇躯,已脱出了粉面潘安的怀抱,飞摔两丈远去。 彭中轩虽在刻不容缓之际将薛莲英救出,可是他的额头上,已渗出豆大的汁珠,可它当时的情景是如何紧迫。这时,彭中轩心头略为松弛,但见他一声龙吟长啸,玉龙鞭抖直如一杆铁枪般的,往粉面潘安直冲而去。 彭中轩气怒到了极点,一条软鞭,运起“毕元神功”逼成枪,若说被击中,五脏六腹会立成粉碎,一命呜呼。 彭口轩这一冲之势,那还怪得了?可是彭中轩知道,这一枪是绝对难伤得了对方的,他在想着下一把应该用什么招式,才不致使对方逃出手去。然而,他想尚未了,枪头已将点到粉面潘安的胸前,眼看着粉面潘安也不动,像痴呆似的,竟连避躲的招式也忘了,不觉大奇。 彭中轩软鞭变成的铁枪。只差这么两寸,就触到粉面潘安的胸口,彭中轩只要再往前一送,粉面潘安就无法再作恶了,可是突然间他想到吕良辕刚才的话,“不准杀他!” 这一句话,逼使彭中轩不得不将那快速的身子刹住,可是就在这时,数声惊呼,同时暴响! “彭小侠!手下留情!”这是小神龙的惊呼! “臭小子,你也敢伤我孙儿?”夜枭神鹫的叫声最高! 也在同一时,一条人影,如飞奔至,横身将彭中轩的鞭梢撞开,一把将粉面潘安抱住,呜呜呼呼的哭了起来! 彭中轩注目一看,却是那要给自己做妻子的方惠芳姑娘。无可厚非的,这是人之常情,他们是爷孙,兄妹,可是他也奇怪,粉面潘安怎么突然间像失魂落魄;更像是连知觉也失去般的。 原来西毒金莲姥姥所遗留的拳剑秘本上,在最后数页中,有一种名叫迷魂术的记载,这迷魂术专有在男性身上。西毒金莲姥姥人长像丑怪,但她用迷魂术,不知害死多少青年男子。 粉面潘安在苗山习武一年,也曾修及这“迷魂术”。今天,他出手袭击薛莲英时,薛莲英正在依偎与俏郎辛士浅笑言谈,心中不觉一荡,随后在自己发出和阴笑声中,无意中触及了“迷魂术”中的淫曲,又正好薛莲英挥鞭攻到,心中暗想,自学迷魂术以来还未曾施展过.眼前这好的时机,何不一试。 这一试,可就连他自己也迷了过去了,这“迷魂术”之功效,当然只为的捕捉一个人,最后是鸳鸯戏水,同上天台。可是,自身必须有过人的定力,自己的一颗心,不能浮动,眼脸虽做着迷人的笑容,嘴里虽哼唱着诱人的曲子,然而一颗心,却像摆在冰窟里般的,绝不准有丝毫的春心。 至此,方能为所欲为。如若不然,其自身也必被迷魂术所迷,双双坠入欲河,直到同赴极乐。 粉面潘安从昏迷中苏醒,听到哭声盈耳,连忙睁眼,看到了当前情势,他也就理会到怎么回事!这一惊真非小可,全身毛孔根根冒汗。可是,待他发觉她妹妹将他搂抱住哭泣时,他这一惊更大,猛然一掌将他妹妹推离怀抱,并急声叫道:“婆婆……婆婆……” 粉面潘安这一下,显现得毫无情感,非但他爷爷、婆婆看到了怒恨填胸,更把一旁的彭中轩给气炸了肚皮。 别人舍生忘死救你,你还将人家一掌打倒地下,你这还是人吗?简直是猪狗不如。彭中轩想着,掌中鞭又挥动,然而,粉面潘安紧接着一叫唤,是如此恐怕,可又把他吓了一跳。 粉面潘安叫了两声:“婆婆”,蓦地回首瞪住彭中轩冷笑道:“别以为手中有了兵器,就耀武扬威的,你小爷可没放在眼里,不过,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打……” 他这话没说完,忽听嘿嘿地声干笑,起至半空,道:“小魔崽子,你没时间跟他打,可有时间跟我斗呀!” 话音未落,嗖!嗖!嗖的从树悄上飞落下五条人影,一律乞儿打扮,身上千丁百补,极是褴褛,但却人手一双竹杖棒。” 这五人是丐帮帮主梁化,及醉乞醉老大师徒,还有沿江水陆两路总头目,郭昌与黎贡,郭昌管陆路,黎贡管水路,陆地上理所当然,水里何来乞儿,这只是沿江一些城镇的说话罢了! 丐帮五人之潜入,彭中轩早已知道,他听出其中有小灵乞在,他就知道了什么人,根本无需再研究。 如今,粉面潘安一见帮主众人现身,冷声笑道:“老化子!小化子!不老不小的化子!会都来了吗?你少爷有时间没时间,总得陪你们玩玩的,难道我粉面活安还是怕事的吗?”说完话,但见他怀中掏出一个玉瓶,一抖手抛给他婆婆,说道:“婆婆,赶快给惠妹喂上两颗解约,她中了我身上染的剧毒,还得赶快,稍迟就有危险!” 小神龙与夜枭神鹫,本就气恼他无缘无故的将他妹妹推倒地下,正待责怪喝骂,忽见丐帮帮主及醉等人现身,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早将方惠芳倒地的事给忘了,因为这倒底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被哥哥推了一下算什么,还不会自己爬起来吗?” 如今忽听说她中了剧毒,双双大吃一惊,回眸一看,原来哭哭闹闹的方惠芳,一下子变得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两眼上翻,银牙咬紧,身子微微地颤抖着,似在忍受着极端痛苦般的,夜枭神鹫一声尖叫,扑了过去。 忽听醉乞哈哈一声宏亮大笑道:“报应!报应!这才真是报应,只是报应在一个年轻的姑娘身上,就显得太残酷了!小魔崽子,今天这报就该落在你身上才对!” 语至此,话忽止,因为小神龙方正斌已横身阻在粉面潘安身前道:“你从那里弄来的这种剧毒,你与丐帮结下了什么仇恨?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爷爷没有?” 粉面潘安本以为有着爷爷、婆婆在,别说彭中轩一干人及丐帮的人,就是再多两个也不怕。没想到爷爷忽然间厉喝间,把他下了一跳。心想,眼下不是闹着玩的,我先激他一激再说。 想到这,忽然扑跪在爷爷脚前,哀声哭道:“爷爷,逵儿怎取对你老人家无礼。年前潜逃离家,只为的是想找一深山练艺,本来已艺成,当归家拜望爷爷婆婆及爸妈兄妹,谁想中途遇见两下丐帮帮众,他们认识我是爷爷的孙子.指着我开口就骂爷爷,说爷爷当年只是浪得虚名,毫无真才实学,遇到一个彭中轩,连打都不打就夹尾而逃,把百年祖业都丢了,还有许多不堪入耳的话,逵儿听了,肺都气炸了。 “他骂逵儿则罢了,竟敢侮辱到爷爷,就把他们给打伤了。后来他们又派出许多帮众追打逵儿一人,在万不得已之下,只得又伤了他们一些帮众,因此结下了仇。可是他们明打不好,还不时在暗地里使些阴险手段陷害,总算逵儿机警,保得性命,如今他们又追来了,还请爷爷替逵儿出气!” 这一阵连哭带诉,说得有声有色,谁听了也会相信七八分。小神龙自从移家后,真的修心养性,虽然只短短一年时间,那原来暴躁之气,还真正被他磨过半,不再轻易启动无名。 这次为了方蕙芳孙女的婚姻,他发了一次雷霆暴火,可是夜枭神鹫没理他,自顾携了孙女往外就走。小神龙一气,也追了下来,然而一路上被老婆子狡计脱逃,直到今日。 如今,听了孙儿一哭一诉,无名火骤增三丈,一回身,双眼红如喷火的鼓瞪着丐帮帮主。 这一旁丐帮五人,丐帮帮主梁化,只是鼻中冷哼一声,他不耻与这下流骗子辩驳,他是想,是非曲直自有人知道,何必花这种无所谓的唇舌,何况小神龙生性暴躁,怎会听从别的的言语。 醉乞醉老大抚断臂,仰天打了一声哈哈,他也没开口,因为三位师弟与他一条手臂,是鲜血流洒,需要鲜血来洗涤,绝不是任何言语能代替得了的,所以,他没说话。 帮主与长老没说话,郭昌与黎贡当然不敢放言乱语,可是小灵乞不管这一套,但听他突然一声大叫,喝道:“你这混蛋颠倒是非黑白,天不容你!” 粉面潘安又再哭叫道:“爷爷,你看,连小要饭化子都欺侮我;开口就骂……” 小神龙见丐帮里,帮主长老都没有说话,以为孙儿说的是实,小灵乞的吼叫,他又哪会管这多,别说他原来是个暴躁的脾性,就是平素脾气再好的人,也不能忍下之口气,但见他猛然一声激怒长啸,恨声骂道:“老化子,打狗看主面,欺负人有个限度,你们这样紧追不舍,意欲何为?我小神龙是浪得虚名吗?”丐帮帮主至此才开口了,说道:“方前辈,在这以前,我丐帮不知他是什么人!在这以后,我也不希望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们只知道丐帮三位长老的血仇,我们必须追讨,如若方前辈有意出头,我丐帮也不在乎以卵击石……” 忽听一声阴丝干突,叱道:“老不死的,你们罗索什么!他们意方欺侮我家孙子,你罩住映儿与惠丫头,让他们尝尝我这龙闲拐,看是真有能耐。还是浪得虚名?” 夜枭神鹫和小神龙均已八旬开外高龄,五十年前即已名满江湖,岂是等闲江湖人物可比。丐帮帮主等新出接招,醉乞醉老大已然独臂挥舞着青竹杖,冲前去与夜枭神鹫交上手。 醉乞醉老大,如若双手不废,以一支青竹杖,还能与夜枭神鹫,接斗百数十台,如今掌臂新残,再怎么说也不能习惯,只三招一过,险招频遇,夜枭神鹫嘿嘿一声阴笑,道:“凭你们化子帮里,也能出什么人物,竟敢指责别人浪得虚名,今天老婆子就要……”她话还没说完,忽觉背后生风,连忙回杖反扫,忽觉杖头一颤,把持不住,直翻起来,砸向自己额角,吃了一惊,急忙振臂收招,退身丈余,注目一看,不看还好,这一着简直气得把她七孔喷火,五内生烟。 原来这从后偷袭的,敢情丐帮五人中年纪最轻的小灵乞,夜袅神鹫她不但气,而且惊,她惊奇小化子这招精微奥妙。 这时忽听小灵乞道:“老婆子,你欺每我师父新伤未愈,有种就和他徒弟比划比划,我可不怕你倚老卖老……” 夜枭神鹫怒啸一声,骂道:“贼小化子,你的找死!怨不得我心黑手辣!” 语音未落,人已扑来,小灵乞连忙挥杖相迎,并叫着:“你们本来就心够黑,手够辣,你不讲别人也知道……”说到这,小灵乞说不下去啦!因为就这说话工夫,老婆子已连攻三招,一招比一招威猛,一招较一招猛烈,真是想一杖把小灵乞打成肉饼般的。 以小灵乞如今的功力,要想与夜枭神梦数十年深厚的功力相比,那实在还差之远甚,尤其是他手中的一支竹杖,重不越斤,而对方的龙龙捌杖,却有二十余斤之重,小灵乞哪敢硬碰接。 可是丐帮祖传二十四招龙蛇杖法,也确实精奥,尤以一个贴字,更是微妙,任你再威猛的招式,再沉重的武器,只要被其略略贴住,立即被其顺势牵引开去,无法伤到对方。 武功中有四两拨千斤之说,丐帮二十四招龙蛇杖潜之贴字决,大概就是从里面钻究出来的。 如今,小灵乞挥舞龙蛇杖法,一上手全用贴字诀,夜枭神鹫连忙十招数,均未到占到半点便宜,不由得怒发心头,火冒二丈,一声喝叱,招式突变,施展开平生得意之学“神鹫杖”法将小灵乞一根青竹棒逼得无法出手。 夜枭神鹫施展开来神鹫杖法,龙头拐杖一扫,力求用足,招至中途,倏然又变,一招“杖撤连环”,点咽喉,挂双臂,快捷疾风,眼看小灵乞,身无纵躲,避无可避,就在伤在自己的宝杖之下。忽见白影一闪,“当”的一声,右臂一阵颤抖,以为又有人将贼小化子救了,正准备破口大骂! 忽见白影盘空一旅,已然接肩劈到。连忙侧身避过一旁,回眸一瞥,仍然是那贼小化子。可是,他手中却多子一双白骨蛇鞭,不由的哼了一声,叫道:“原来你这贼小化比子另有绝招,好!今天老婆子就叫你死而无怨!” 老婆子龙头捌杖尚未举起,忽听粉面潘安在身后叫道:“婆婆,你歇歇,让孙儿替你狠狠打他一顿出气!” 老婆子还没开口身旁风动,粉面潘安丽服飘飘的,已对小灵乞的蛇骨鞭,迎上去了! 老婆子惶声叫道:“小混蛋,你当心啦,这小贼化子……” 粉面潘安头也没回,道:“婆婆,你放心,孙儿理会得!” 粉面潘安一身绝艺,那把丐帮众人放在眼里。他既知小灵乞手上蛇骨鞭招式精奇绝妙,唯恐婆婆一时失手,坏了名头,故此抢先迎出打斗。 可是,小灵乞这里才刚出手,忽见一条黑影,如闪电般凌空往粉面潘安直扑而去。粉面潘安身形激动,已退出寻丈,哈哈一笑道:“来来美人儿.粉面潘安何幸之有,承蒙垂爱,前生所修……何必生这么大气呢?……哎呀!美人心!你好毒的妇人之啊。你……你……” 这凌空飞扑的,是刚才苏醒不久的薛莲英,她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怕不怕,但是,她知道羞辱,刚才一事,她心里不是不明白,然而却身不由己,依然住对方怀中扑去,她能忍受任何一切,却不能忍受羞辱! 她恨透了粉面潘安一双娇目鬼眼,她发誓要取对方双眼,以消心愤。一见粉面潘安飘飘走出,哪里能忍得住。 就在粉面潘安说说的一瞬工夫,她已连攻十数招,但全都落了空。耳中听到粉面潘安那污言秽语,反被气得眼泪也流了出来。 薛莲英虽又气又伤心,但是她仍然银牙咬紧,手不停挥,尽往粉面潘安的致命之处击去。 粉面潘安在薛莲英的软鞭挥舞下,身子就像游鱼似的,忽之在前,忽又在后,忽之在左忽又在中。时如鹰马凌空,时如猛虎伏地,时如水蛇游走,时如龙跃深渊。任你软鞭招式再厉,他身子永远如行动流水,丝毫不乱,而且口中还不三不四的,哇哇乱叫,一刻不停。 总过了顿饭一功夫,这时薛莲英除了满脸泪痕外,气也满了,身子也疲倦了,出手也无力了…… 正当此时,忽见青光一闪,薛莲英就知道那是俏郎辛士上来了,精神不觉一振,然她口中却埋怨道:“辛哥!你也上来了,我只当你怕死,睡着了!” 俏郎辛士把剑一抖,剑身一颤,横推出去,说道:“莲英,别说笑,待我收拾了这魔崽子再说!” 语言一落,剑尖倏然一抖,反刺粉面潘安的双眼。 薛莲英见,大为欢喜,叫道:“辛哥,对极了,我要取他双目!” 不料,粉面潘安变招快捷。真是难以形容。但见他身形一旋,左臂往前一推,将俏郎李士一把青钢宝剑给挑了出去。 这时,薛莲英已退了下来,她倒不是怕别人讲什么以多取胜,她实在是新伤未愈,头昏昏的,再加上一阵激烈打斗,她是又气、又累、又伤心。 俏郎辛士的武功,薛莲英是知道的,在未得彭中轩指点授艺之前,不是她的对手。可是自从影中轩授数月之功后,她也知道,俏郎辛士手中一把剑,已非她薛莲英所能比拟了。 薛莲英手中软鞭,也能支持百数十招,她心想,俏郎辛士即不能敌,也不会输到哪去! 但是,她刚刚想退下,身子未稳,头尚未抬,忽听粉面潘安一声尖喝:“去!”禁不住心中一震,急忙抬头。 俏郎辛士一个身子,已往空飞起,不禁把她吓了一跳。倏地俏郎辛士凌空折转,竟然使出一招“飞身投林”连人带剑,俯冲而下,刽势丝毫未乱。 粉面潘安也不禁为之感到惊奇,而且招式竟异于寻常,唰唰数剑,疾发如风,轻灵翔动,可以威猛异常,粉面潘安不觉微骇,施展飘忽身法,连连晃动。 俏郎辛士这一招,乃是不老神仙所遗留之古绝学,看似“飞鸟投林”,其实剑鞭合壁,今天的粉面潘安方逵利,就是拥有大罗神仙在旁,亦难解救。 忽听“当”“当”五声急响,俏郎辛士与粉面潘安各自闪身暴退,双双横眉怒目而视,大有不杀对方,心终不甘之势。 正当其时,山风突起,寒风冽冽,星月倏然昏暗无辉。 蓦地林外传出两声呼哨,一高一低,一悠一扬,从东西两方来,慢慢往林中追来。 这时,站在丐帮帮主身后的两位丐帮水陆总头目,郭昌与黎贡,闻声立即长啸响应,一刹时啸声更响,只是,劲风大增,星光尽敛,大地淹没于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狂雨聚降,风助雨势,雨借风势,霎时之间,暴雷急响,轰轰之声,将一切都掩盖了。 第三十七章 一场风险各前途 小侠骤关九宫峰 前面说到,在长江南岸,一座稠密森林之中,粉面潘安与俏郎辛士,正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林外摹地传来两声呼哨,这两声呼哨,一高一低,一悠一扬,从东西两方,慢慢地往林中迫来。 这时丐帮帮主身后的两位丐帮水陆总头目,郭昌与黎贡,闻声立即长啸响应,一刹那间,啸声此起彼落,从四面八方传来。 正当其时,山风突起,寒风阵阵,星月倏然无辉。 紧接着狂风夹着暴雨,倾盆而降,风助雨势,雨助风威,霎时之间,电闪如昼,暴雷急响,“轰轰”之声,将所有一切都淹没了! 这阵狂风、骤雨、急电、惊雷,越来越厉,越来越狂,简直是要把大地颠覆般的。 就在这狂风骤雨,急雷惊电声中,倏地传来数声凄厉惨号,声音入耳惊心。然而,在这黑暗的山林中,住什么也看不见,各人只能暗自担心,毫无办法。 彭中轩真把肚皮气炸了,他想不到这粉面潘安也练就了夜眼,看他左冲右袭的情形,分明夜眼练得不坏。尤其是他那晃来晃去的飘忽身法,在风雨中如幽灵似的,一忽在东,刹时在西,惨号随着他的身法而厉叫,彭中轩心中不禁微愕,瞧他那身法,较他那“松鹤跃飞”绝顶轻功,有过之无不及! 正当彭中轩意欲身上前阻止时,又见一道明亮的火光,在狂风骤雨中疾迅地燃烧起来。 随着这道火光,是一声暴叫,叫声未完,一个矮小的身子,已阻在粉面潘安面前。彭中轩凝目一瞥,原来是小神龙方正斌。 但听他厉声叫道:“畜生,还不给我住手,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凶残的人,由此可见你方才所说的话,全都不足信……” 忽地,小神龙身分发出一丝阴笑道:“你别在小辈面前耍什么威风,有嘴讲人,没嘴讲自己,你自己年轻时还不够残忍吗?回想那年……” 小神龙不用回首,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只听他道:“素兰,我们都老了,年轻时的事如今在我们的回忆中是痛苦的!它像蚕吃桑叶般地慢慢啃咬着我们寂寞的心房,由此我们应该教导我们的子孙,免使他们步我们的后路……” “废话!”夜枭神鹫一声厉叫,将小神龙的话截住,道:“你是白担心事,你教的武艺,把人家一只手都教丢了,如今,他学得一身这等绝艺归来,你倒又罗嗦!你能容忍这口气,我却不能,我还得斗斗飞天玉龙彭中轩,非要他把蕙芳丫头带走不可。” 小神龙一听,气得来须发皆竖,一声吼叫:“逵儿!跟我回去!”夜袅神鹫双目一瞪道:“逵儿还能听你的……” 夜枭神鹫话没说完,小神龙手中风雨千里火,又是一震,火花暴射,一刹时火光顿熄,林中又恢复了原有的黑暗。 小神龙知道。这是一颗暗器。将他的火光打熄了,只是他还没有理会出,由近而远,瞬息间,笑声被风声吞没。 待小神龙将第二只风雨千里火点燃时,始发觉,这拿暗器打他手中火的人,敢情是他孙儿粉面潘安,而这声长笑,也是粉面潘安所发。 狂风骤雨,总下了有半个时辰之久,终于停住了。它来得快,收得也快,转眼间,风收而止,云破月重光。 风雨前,林中杀气腾霄,人声鼎沸。 风雨后,林中静寂如死。可是,仍然还是有人,那是谁?那是没有随着丐帮帮主西上的彭中轩与吕良辕等四人。 这时的四人,个个如落汤鸡似的,满头满脸满身,全都是水淋淋的。吕良辕与俏郎辛士、薛莲英三人还好,因为这三人身上虽然湿透,总还能忍受;彭中轩真是有口难言,满头满脸包得密密的布,这份难受可别提了。 于是四人立即放快脚程,寻找农家! 他四人为什么没追随丐帮帮主去,协助丐帮去寻找粉面潘安呢?原因是他四人另有要事,他们想以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寻找那江奇风。可是他们想歪了。他们想既然粉面潘安在此出现,江奇风他们也定不会远。 不过丐帮里沿途都留下了联络的地址给他们,以便随时互相呼援。 且说彭中轩等四人,行了近一个更次,在天色微明中,方看到一点炊烟,四人在惊喜中,一声招呼,齐朝炊烟纵去。 可是说也奇怪,这点炊烟,不在大路旁,却在深山中,初时,四人都没注意。急奔了一阵以后,彭中轩与俏郎辛土,齐都发觉了! 这时,天色已然大明,四人站在一处峰腰上,望着那远远的烟,禁不住疑云顿起,想不透什么人隐藏这深山之中。 三月阳春天,绿油油的田野,尤其在这暴风雨后的清晨,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感觉。 四人正在进又不是,退又不是之际,蓦地,山下转过来一个老农夫,扛着把柴刀、扁担,正在往山上走来,彭中轩一打手式,俏郎辛士立即纵身下峰,拦住老农夫,施了一个礼,问道:“请问老丈,这炊烟是什么去处?” 老农夫耳朵似乎不便,俏郎辛士又再说了一遍,老农夫方始顺俏郎辛士手指处望去。 可是,当他看到那悠悠上升的炊烟时,浑身不自觉一阵惊抖。呀!……呀!……呀!呀了个半天。方道:“相公……相公……老汉不知!” 说完,再不敢停留,转头就走,可是一转头,哎呀!不得了,一个黑妖怪,带着两个女妖怪,像一阵风似出现在他身后,将他的去路阻住,吓得他屁滚尿流,腿一软咚的一声,坐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俏郎辛士立即上前去搀扶起老农夫,道:“老丈,请不要害怕,我们都是好人!” 老农夫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突然站住了,不但站住了,且还从肩上除下柴刀、扁担,对着依郎辛士劈头盖脸就打,边打边叫道:“你们都是好人,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口口声声全都是好人!好人!好人!好人!……” “今天,我就偏不信你们这些好人,我活了六十多岁,干脆就和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拼了!……” 他这举动,竟使四人全都呆住了。当然,凭他一个不懂武功的庄稼汉,怎能打得着俏郎辛士。 俏郎辛士躲了两下,终于将扁担轻轻抓住,接过他的柴刀,道:“老丈,你先听我说,我们是过路人,是真好人,我们只是好奇,问一声……” 不想,俏郎辛土话没说完,老农夫一声暴叫,扔掉扁担,龇牙咧嘴补了过来,厉声叫道:“你们都是过路,都是好奇,都是好人。我恨不得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恨不得……” 话没说完,“扑”的一声,扑到地上,紧接着老泪纵横,大哭大叫,近似失去理性,神经错乱般的。 俏郎辛士一见,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几句话,会引来这么多麻烦,忽见彭中轩肩头激动,已立身老农夫身旁,伸指在老农夫身上点了两点,说也奇怪,就这两点之后,老农夫立即安静了! 随见彭中轩探指按在老农夫的腕脉上,过了一会,方始立向来道:“这位老丈,刺激过深,神经失常,一时间无法痊愈,这该怎么办?” 吕良辕道:“这真有点头痛,不是我们问他话,他虽然深藏病根,恐怕一时还不会发作。如今,我们绝不能将他丢在这不管!……” 正说话间,俏郎辛士皱着双眉,悠然舒展道:“有了!有了!只要找到他的家人,就有办法!” 薛莲英嘴一搅道:“就是你,一下子把人家气成这个样子,我瞧你怎么办。找他们家人,谈何容易,你简直是做梦!干脆你在这陪他好了!” 俏郎辛士做了个鬼脸,道:“莲英!你急什么,我们兴安岭,有一个抓雪熊的办法,先要找到他的藏身处,照这样办法……” 薛莲英双眉激扬,回头对吕良辕说:“吕姑娘,你瞧这个脸皮厚不厚。到这时还来开玩笑……” 彭中轩似乎已听出了苗头,忙阻住薛莲英的话道:“薛姐姐,他倒不是说笑话,你别打岔,让他说下去!” 俏郎辛士又对薛莲英伸了伸舌头,方道:“在雪地里找熊爪印,我辛士不是吹牛,十拿九准。要找着老丈的脚印,相信在这大雨后的清晨,脚犯决错不到哪去,一定能找到他家!” 此语情理全合,谁也没法说不对,四人决定就这么办。忽见薛莲英手指地上的老农道:“这事因你而起,罚你背着他领路!” 俏郎辛士慌忙答道:“理所当然!理所当然!” 当然是“理所当然”,在场四人,两男两女,总不会要女儿家去背人吧?另一位彭中轩俏郎辛士是敬若神明,他好意思让彭中轩来背人?所以毫不考虑地,就冲口说出这两句话。 不想,话音刚落,忽听一声娇吼,道:“你再敢酸气冲天的,看我敢不敢揍你!” 俏郎辛士刚想做鬼脸,忽然忍住,道:“在下不敢!啊……我……下次不敢啦!” 俏郎辛士这一做鬼脸,引得两位姑娘掩嘴大笑,但彭中轩可没笑,他心事重重,乱如芝麻;他哪有这种闲情。 离别恩师一年多了,自己的价人,连面都没见着,每天东奔西跑,若得一身率债。如今,仇人再加仇,自己的岳父母道难,爱儿失踪,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责任,都是债,不容自己逃避。 尤其是逼在眉际的丐帮劫难这件事,照他心意,就要将粉面潘安杀了,替丐帮报仇。 最初,是吕良辕阻止,她要知道粉面潘安是不是真正的仇人,如若是,她非得亲自动手将粉面潘安杀了,才能消除心头之恨。 紧随着是丐帮帮主阻止他说,丐帮三位长老的血债,不能让外人来讨,只希望彭中轩在丐帮真正到了有散帮之危时,再出手。而且。他还明说,他梁化及醉老大等一班丐帮不死,不需要帮外人插手,虽然彭中轩与他梁化关系特殊。但是,如若彭中轩肯加入丐帮,接受丐帮帮主之位,那又另当别论。 他彭中轩深明大义,怎肯轻夺别人帮主之位。再说这件事牵连着吕良辕父母血仇,他只盼抓住江奇风,打听确实消息,若真是粉面潘安所为,他就不会顾忌什么了,师出有名,到时丐帮也拿他没法。 在这种情况下,彭中轩又哪能不烦,他又怎能有这种心情,笑得出口。假如,他没包住胜,他们或许看他一面愁容,满脸杀气,要叫你见着,真会汗毛倒竖,不寒而栗。 一阵奔走,在山湾里终于看到了四五间茅屋。瞧那茅屋的情势,仿佛住了不少人。 可是当他们叫了大半天门,门才“呀”的一声开了,门口出现了一个半瞎半聋的老婆婆,弯着腰,扶着一根刺木拐杖。 老婆婆第一眼就看见了背在俏郎辛士背上的老农夫,只听她哎呀一声惊叫,晕了过去。 这真是患难夫妻,无独有偶,薛莲英与吕良辕立即抢前搀扶住老婆婆,进屋去放在床上,并替她推宫过穴,连声叫唤。 过了半晌,老婆婆终于醒来了。她并没问老农夫怎样变了疯痴,但听她哑着喉咙道:“我老伴,他死了吗?”薛莲英忙道:“没有,没有,他只是睡觉了!” 老婆婆叹了口气道:“唉,我也不愿哭了!我的泪早就流干了,眼也瞎了一只,还哭什么?知道我还能活几天?” 忽见身旁两位姑娘,均貌美如仙,不禁问道:“仙姑!我那位老伴是仙姑救的吗?待老婆子谢过……”说着就要下床来。薛莲英忙拦住道:“老妈妈不必多礼,我们也不是什么仙姑,我姓薛,她姓吕,我们是过路人,是遇到一场大雨。把衣服都淋湿了……” 薛莲英还没说完,老婆子已然叫了起来,她似乎是个急性子,但听她道:“哎呀!怎么不平说,别冻坏了!” 边说边扶着拐杖,引着两位姑娘来到一间内室。这间内室虽是茅屋,却布置得像新房似的,到处都显出红色。只是这些红,红得像紫色,大概年数也不少了,只是收拾得十分整洁。 老婆子一进房就说:“这间房,唉!是我那第三个儿子,娶媳妇用的,可惜只住了三天,两人就被杀手刀的人拐到山里去了!” 紧接着,老婆子在一只樟木箱里翻出了两套布衣裤,交给薛莲英与吕良辕,道:“快换下,别冻着,我给你们烧点稀饭!唉!自从我三个儿子进山以后,我们两者可就苦多了!” 待她俩换好衣服,将头发擦干梳好,走出厅来时,彭中轩与俏郎辛土也换过了农装,彭中轩更连头上的包布也烤干了。这时忽听彭中轩道:“薛姐姐,我记得你曾给辕妹妹吃过什么‘海燕丸’。这药丸据张疯子伯伯说能镇静神经,请你赐送一粒给这位老丈好吗?” 薛莲英毫不考虑,连忙掏出玉瓶,倾出一料,递给彭中轩道“‘海燕丸’并不是什么无价之宝,你何必对我这样客气?” 彭中轩接过,立即给老农夫喂下,替她推宫过穴。只盏茶功夫,老农夫缓缓醒来,张眼一见俏郎辛士,本待又要张口大骂,可是一看情势不对,仿佛已回到家里,坐起来一看,谁说不是? 更怪的是,俏郎一身丽服也换下了,却变了农家装束;心中不禁大奇,目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彭中轩见老农夫真的镇静多了,不禁喜道:“不管我们是什么人,总之我们绝无害你之意,请你放心好了,另外假如有什么冤屈,或许伤心的事,我们或许还替你出口气,报个仇,只要我们时间允许的话……” 老农夫听了,十分感动,道:“唉!好人坏人,全都是人做的,真好人与假好人也是人做的,这叫我怎能分得清?” 这时老婆子已经熬好了稀饭,走了出来,道:“小牛他爹,你醒了,你怎么砍柴砍睡着了,真是得柴也砍不动了,那就准备等死吧!小牛他爹,来吧!我熬了点稀饭,你来端吧!” “我来!我来!”薛莲英抢着过去了! 稀饿是普通稀饭,菜更是少得可怜,只有两碟咸菜,可是四人闹了一夜,又淋了一场雨,真可说又冻又饿,吃起来反倒津津有昧。 饭后,老农夫说出一番话来,把四人都气得火冒三丈…… “这事起因在十几年以前,鄂赣湘三省之交界处,有一座长达数千里的山峰,名叫幕阜山。幕革山有一座九宫峰,峰陡且任。这一年九宫峰来了一对年青男女,二人相中了九宫峰的险峻,想在九官峰上起盖一座梅花宫,因为地处深山里,一些木匠,水泥匠工人,都不愿去。 “这一对男女自称好人,遂高价求人,他们不管你会不会,只要你肯去就行,于是,在重赏之下,勇夫出现了!四周附近一些庄稼汉,齐往九宫峰奔去! “在最初半月中,工钱照付不误!,于是乎去的人更多了,可是,这次一去,就没再回头了。因此很多人跑去探望。可是,年轻的去,不管男女,一去就无踪影,年老的想去,山峰之高,爬也爬不上去。 “终于,有一个老头爬上去了,可是,他看到的是,在九官峰整座峰头上,起了一堵数十丈高的黑色山石围墙,光滑整洁。那老头绕峰一圈,却始终找不到门户,但是,却有一点特点,那就是在黑色的围墙外,绘着一朵朵白色的梅花。” 老头说到这,彭中轩心中一震,这梅花是代表梅花一剑的门户,数十丈高的围墙,说起来简直有些吓人! 但,梅花一到这在岭南梅花峰,怎会来此,难道这一对年轻的男女,会是梅花一剑门下吗? 忽的想到,啊!很可能,而且江奇风三人也很可能投到这梅花宫去。 接着又听老农夫道:“我三个儿子,老大老二,都是被梅花宫这好人骗去的,可是老三小牛,却是在五年前成亲后第三天,突然失踪。据有见到的人告诉我,他夫妇俩人是往九宫峰那方向去的。假如没有意外,怎会失踪,竟然尸骨无存?所以我想,这九宫峰里那一对男女,一定是对妖人。” 在这种情形之下,彭中轩快肝义胆,说什么也不能丢下不管,像这种危害人间的地方…… 忽又听老农夫道:“相公问我那缕炊烟,其实那不是炊烟,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一天到晚,终年累月,不停地冒着那股轻烟,似是吸引一些好奇的人奔去,或是别有什么原因。总之,这轻烟,昼夜不停已有三年之久。” 终于,彭中轩打的到九宫峰究有多远,老农夫说他们的脚程,得走两天。彭中轩一算如施展轻功,两三个时辰,就能到达,于是就在农夫家略作休息,午后再行出发。 午后,天又下起了细雨。彭中轩一想,带着吕良辕与薛莲英,有许多地方,究竟不便,而且天又不帮忙。可是。他又怕吕良辕不答应,不想他——说,吕良辕竟满回答应了。 她只盼中轩旱去旱回。她说。她要将衣服洗洗烤干,并要俏郎辛士为这老夫妇俩打点柴,弄点野味。总之,她知道彭中轩的能耐,她只盼着早日解决这件事,好继续追寻杀父母的真凶。 彭中轩万想不到吕良辕今日这等爽快,于是在老农夫家,借了件蓑衣,一顶斗笠,单身一人,认定方向,直往九宫峰纵去。 没有别人的拖累。彭中轩施展轻功,真是快如奔马,疾若流思,瞬息工夫,已翻过了两座山头。 彭中轩奔行中,忽见眼前人影一闪,赶忙在一颗大树后隐身一瞥,见是个二三四岁大的童子,身穿红衣,背着长剑,直往山中迅捷跃去,瞧他小小年纪,轻身功夫竟自不凡。 彭中轩立即放轻脚步,直追而去,但去势丝毫不缓,片刻间,相距已近,一看之下,红衣童子,半边脸全是蓝色,模样难看之极。 总走了两个时辰之久,那般轻烟越来越明显,彭中轩心想:果然不错,这蓝脸红衣童子,敢情真与梅花宫有关。 彭中轩随红衣童子,因他轻身功夫了得,直到上了九宫峰,来到峰顶黑色围墙前,红衣童子始终没有发觉。 彭中轩打量那黑色围墙,确有一朵朵的白色梅花,但却只有十四丈高,这在彭中轩真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即可一跃而入。 可是那红衣童子,如若也能无需借力,一跃而入,其屋中主人,武功内力可就不堪设想了! 想到此,忙向红衣童子看去,岂料,就眨眼工夫,红衣童子已然不知去向,彭中轩心中一怔,好家伙,原来另有暗道进入。 彭中轩来到方才红衣童子立身处,见四周怪石嶙峋,看不出一点名堂,只得放弃跟踪,另打主意。 他想,如今除了直接从围墙之外,似乎已无别路可选,于是,来到围墙边,立即一纵身,飞上墙头,为了怕显露痕迹,暂时不全身而上,只用手轻轻搭在墙头,准备偷偷向里窥视。 岂料他的手刚搭上墙头,墙外崎岖乱石中立即传出一声尖锐呼哨,哨声短促,但却连绵不断,“吱!吱!吱!”之声,骇人已极,似是一种警号。 彭中轩知道身形已败露,再无顾忌,一翻身立墙头,注目一看,里面又有一道围墙,全是红色,仍旧没有门户,可是,里面一墙围墙,较外面更高丈余,那缕青烟,就从红墙内发出的。 两墙相隔只有五丈余宽,彭中轩正待下跃,忌地闻见一股腥臭随着丝丝之声,扑鼻而来。 彭中轩心中一震,身子略缓,红墙底下立即现出一个个洞穴,洞穴中霎时钻出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毒蛇。啊!何止千计,只瞬息工夫,已遍布全场,万头钻出,将红墙团团围住。 彭中轩一看见毒蛇,就知全是毒蛇,心中不禁暗笑,这怎能伤得了我?见围墙相隔五丈余,遂毫不考虑,纵身就往红墙头跃去。 不想,脚尚未沾红墙头,忽觉数十点寒星,劲疾异常的,直朝他落脚处射来。彭中轩本有神功护体,不畏刀枪暗器,可是自从上次被火灼伤后,内力大受损伤,在提气纵身时,“毕元神功”已不能随意聚集。 为防万一起见,彭中轩只得先遗来势,猛然挥出一掌,击在墙头,借这一掌力,一个翻身,纵身落地。 蓦地又想到,墙下还有布遍毒蛇,回身又往地下猛出一掌,这一掌力道奇伟,竟将掌风所笼罩的毒蛇,全都打得血肉粉飞,而他也借这一掌之力,又回到黑色的墙头, 至此.彭中轩才想到入墙之不易,梅花宫之险恶,他就是连红墙是什么情景,都没看见。 然而,红墙内有戒备,但却毫无人声,彭中轩又不禁觉得红墙内主人,对手下之训练有素。 在一阵沉思后,彭中轩终于又再次提气纵身,往红色围墙纵去,不过这次,他手中多了一条玉龙鞭。 脚尚未落,又是一蓬劲疾的寒星,激射而来,彭中轩玉龙鞭在身前舞起,像布了一道黑墙似的,将数十点寒星,全部磕飞,然而这暗器,竟一蓬接一蓬,连绵不断的射来。 彭中轩心想,如不硬闯,绝难进入,于是,忙连起毕元神功护体,舞起玉龙鞭,一声龙吟长啸,往下直纵而落。 不想,身子刚离墙头,那一蓬蓬的暗器,全都无影无踪。至此彭中轩才知,那暗器,敢情是固定装设的。 倏的,一声怒喝传来。 “来人莫不是新近崛起江湖的飞天玉龙吗?” 彭中轩闻声一怔,道:“在下正是彭中轩!”说完,人已稳,横目一扫,里面竟像座大宫殿似的,建筑宠伟异常,那缕轻烟,却从殿后伸起。 这时,在变座庞伟的大殿门口,却站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英俊,女的妖艳,两人相依相偎,显得亲热异常。 两人身旁前站一对青衣童子,也十分俊秀。 忽听那男的道:“飞天玉龙,我们隐居深山,与你河井不相犯,你闯我们梅花宫作甚?” 彭中轩见庞大的宫殿,只看见这么几个人,心中更奇。据传说,他里面人数甚众!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见问,遂道:“在下只是为了嗜奇,确实为了嗜奇,原因是贵宫里那缕轻烟,诚然够奇,不知烧些什么东西?” 那男的哈哈的一笑道:“飞天玉龙,你不是见不得人的,何必藏头露尾,据说,飞天乇龙天下美男子,我内人早就想见见,你又何必如此吝啬?”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彭中轩何当天下美男子,实是丑陋难言,不堪入眼,况且还有难以告人的苦衷,请……啊!尚未请教,贵姓大名,怎样称呼?” 这时那娇艳的妇人,本是半依偎在男的身上,这时忽的站直身子,格格地一声娇笑,说道:“飞天玉龙,你虽然年轻,声名早巳震惊江湖,可也算成了名的人物,怎的如此不明事故?你既有隐衷,无法告人,何必又暗窥别人私隐,难道你不知,这是有违江湖道义的吗?” 彭中轩没想到,这位妇人词锋如此厉害,几句话,说得他哑口无言,禁不住前她多看两眼。见那妇人不但娇艳,且满脸邪气,两眼转来转去,灵活万分。 心想,这事要是坏,准是坏在这妇人身上,彭中轩自小聪明习钻,虽一时被问住,可是脑筋一转,立即就想通了,但听他道:“不错,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隐私,只是如若仅限私人的,而不有害于民的,当然别人无权干涉;如若有害于民,那么,谁都有权干涉。我们行侠仗义之人,所为者何?不就是打抱不平吗? “今天,在下此来,就准备问你一句话,你们把附近的人抓到梅花官来,现在人都到哪里去了?你们要把他们怎么样?害得人家子散妻离,难道你问心无愧吗?你们究竟是干什么?” 妇人听完,格格一阵妖笑,道:“飞天玉龙,你管得事也太多了,好个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你是要看这里的人吗?来,你瞧!” 但见她随手一挥,立时从四面八方钻出一个个人来,总有三数十人之多,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个个箭在弦,刀出鞘,如临大敌般,对准彭中轩,大有妇人一声号令,众箭齐发。 彭中轩见这些人藏在一个固定地点,像是个阵式似的,他有一条玉龙鞭在手,任什么不怕,只听他道:“这些人都很年轻,我说的是多年前的那班人!” 妇人不再笑了,双眉微微一扬道:“你真想知道?” 彭中轩点点头道:“做事必须有始有终,何得半途而废!” 废宇音刚落,围墙外,又是一阵短促尖锐的哨声,彭中轩心中一紧,暗忖,难道吕良辕三人跟来了吗? 想未毕!妇人已笑道:“既然你要知道,就清跟我来吧!” 妇人说罢!向那男的一打手势,立即引前从殿侧绕到后面,彭中轩看她,长裙将脚掩盖了,可是也没见她怎么晃动,行动竟疾速异常,彭中轩心中暗笑,脚下微傲一点,追在妇人身后而去。 --个高十七八丈的烟塔,塔下一个大火坑,这时正有两人在往里丢柴加火,这两人一股劲的往里丢,妇人与彭中轩来到二人身后,二人茫然不知。妇人拾起两块石头,往每人身上打一下,二人方始感觉,回头见是妇人,忙低头退身一旁。彭中轩心中奇道:妇人怎么不用言语招呼,难道这两个都是聋子吗? 可是,当他看到那两人往里丢的,竟不是木柴,而是人身上的骨骸,一时不禁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正在此时,又听数声短尖哨,破空传来,哨声较前更急,更尖,更短,更厉。妇人倏的通体一震,回身指着彭中轩道:“我们与你究有什么深仇大根,你竟然邀集这么多人与我们作对,我何铁女当真是好欺侮的吗?” 彭中轩本就感到馍跷,来得这么巧,今日竟接二连三的来人,而且,这最后一批,仿佛来了高人,致使哨卡发出这等急惊号。 彭中轩一看,原来就是方才那男的,名叫洪温海,这时见他上气不接下气,似是又惊又骇,狼狈不堪。 洪温海呵呵不响,两手居迅比着手势,像是学哑巴讲话一样,彭中轩一点也看不懂。 忽听何铁女叫道:“啊!我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师父到了,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迟早总要让他知道!” 洪温海在一旁,简直连站着的力量都没有似的,一个身子就像发寒热病,抖个不停。何铁女摇头叹了口气道:“没出息,真没出息,旬你这样的人,真是无可药救了,去吧!去吧!我事留我来对付!我就不怕你师父!” 那洪温海经她一句话,就像得到了大赦般,一溜烟,直朝一栋矮屋纵去。 何铁女挥出一拳,将金童玉女阻住,秀眉一扬道:“啊!我道是谁?原来是玉女金童!” 二小被他一掌阻住,似乎知道厉害,不敢硬撞,一回身看到彭中轩,立即纵身到彭中轩身旁,叫道:“彭哥哥……彭……” 何铁女一声朗笑,道:“好呀!到这时还强辩吗?梅花宫真与你飞天玉龙,有杀父劫子之仇吗?你竟将梅花一剑的妖婆也请来了!” 彭中轩至此真有口难辩,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辩,有什么好辩的,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蓦地,一阵风过,何铁女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个脸上皱纹重叠,女发飘飘的老婆子,但却精神望际,腰干挺直,毫无半点龙钟老态。 老婆子一现身,何铁女不禁吃了一惊,她不知这老婆子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何以来得这等快迅。 老婆子嘿嘿一声冷笑道:“何铁女,凭你一点鬼蜮伎俩,就能吓得了我老婆子,再说,你这个贼丫头竟敢骂我老妖婆?” 原来老婆子敢情就是梅花一剑花娘娘,彭中轩看梅花娘娘一年不见,依然健旺如常,心甚喜。 忽听何铁女叫道:“骂你一声妖婆怎么样,你有种敢跟我到这回轮塔上去吗?我何铁女谁叫你有命上去没命下去!” 梅花娘娘冷冷哼了一声,道:“我可没有这么多工夫和休闲嗑牙,快给我把那畜生叫出来万事皆休,如若不然别说只是这回轮塔,就是这九宫峰,我也全部给你打翻了。” 何铁女格格一笑道:“除非你先捣毁这回轮塔,要不,休想把洪温海叫出,他是你徒弟,但却是我的丈夫。” 梅花娘娘一声尖喝:“贱人,老婆子说话还允许你讨价还价,你敢情活腻了……”没说完。突地推出一拳。 这一拳,看似缓慢,但却有一胜寒涛狂风,疾袭而出。何铁女未及防备,要想避开,已自不及,只得双掌运气手推,硬接一拳。 但听“嘭”时一声,何铁女一个身子,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直被震飞出七八丈远去,谁想就在梅花娘娘冷笑声中,何铁女一声娇笑道:“妖婆,回头见吧!相信你们也逃不出我这梅花宫!” 声未落,只见她滴溜溜一旅身,已然不见。梅花娘娘恨恨的哼一声,回首面对彭中轩道:“徒儿不肖,倒叫小侠见笑了,听孙儿女说,小侠曾受灼伤,不知伤势如何?先夫在年轻时,亦曾遭火灼烧面部,蒙一高僧赐他药一包,至今仍留存有一半:真是灵验万分,老婆子今次携来,小侠不妨试一试。” 语至此,从怀中掏出一个紫玉瓶,递给彭中轩,道:“至于劣徒江奇风所干之事,老婆子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他竟敢为小事杀害吕姑娘一家,违背敞门规定,坏我梅花一剑的名头,我老婆子人未死,就敢为非作歹,如若一旦去世,那还得了…… “再说,洪温海乃是江奇风的师兄,二十年前艺满下山,一去渺无音汛,谁想会与这妖女在此建立什么梅花宫,危害人命,祭练什么回轮阴魂阵,这全都是一些下三流的害人法儿,万没想到还打起我老婆子的名号,起用梅花名义,直把我老婆子气死。 “如不是月前金儿玉儿打此经过,见过一个红衣孩儿,身背宝剑,故意寻搅打斗,看出那孩儿武功是出自我梅花门下,惊奇之余,遂假败与之好言定交,年岁相仿佛,当然易亲近,于是方始得原委。” 梅花娘娘说至此,叹一口气道:“今日顺路一探,果真是这畜生,他一见我,立即纵逃。金儿与玉儿,险为毒蛇所伤,是我一时气愤,短撒梅花针,将毒蛇杀死甚多,可是,就这微时耽搁,竟让这畜生藏起来了。” 紧摸着打量彭中轩两眼道:“小侠来此,是为……” 彭中轩见梅花娘娘说得十分激动,知道有她老人家在此,他就不便再插手管闲事了,遂道:“晚辈只是路经此地,见到这缕烟,嗜奇而来,别无他事……” 梅花娘娘说完一招手,领着金童玉女,直往矮屋冲去。矮屋内似另有隐秘出路,梅花维娘与金童玉女。只瞬息工夫,也已去得没影儿。 第三十八章 梅花魂系回轮塔 玉龙魄碎梅花宫 彰中轩一个人站在回轮塔前,看着那塔顶因燃烧髓骨而冒出的阵阵白烟,想起一年余来的一切,就像一场恶梦般,也跟这塔顶轻烟差不多,随风飘荡,刹时后,消散空中没了影儿。 倏地在一声怪叫中,梅花娘娘左右手分开金童玉女,从矮屋中如电射般痴穿而出。 紧接着,轰隆一声震天价的巨响,矮屋整个倒塌了,梅花姑娘恨恨地哼道:“畜生可恶,妖女更可恨。孩子,来!我们先毁他梅花宫”。 梅花娘娘一纵身,已从梅花宫殿跃人,金童玉女方才似乎受到了惊吓般的,整个惊骇未退。 见到梅花娘娘纵入后殿,双双一顿脚,也跃入进去。 眨眼工夫,梅花宫里一声声的破碎暴响,接着前后殿似乎同一个时候,浓烟骤冒,火光冲天而起。 彭中轩他是外人,他不便讲。也不愿干涉,忽听身后冷笑,彭中轩回首一瞥。身后根本没人。 就在这时。耳中忽听到一点点呻吟,虽微如蚊唱,但彭中轩的听觉,该有多么清明。 可是,这吟声仿佛正向他移来般的,声音越来越近。倏地彭中轩浑身一震,这声音好耳熟,禁不住迎着吟声走去。 只走得两丈远近,在一个喷水地前,彭中轩站住了脚。喷水池并不大,只有丈来方圆。 池中一座峻峭的假山,山顶一条石鱼,水从鱼口喷出,只喷出数尺高下,分洒在假山旁。只是,这股喷水十分混浊,不像一般清水。 这呻吟声似这股喷水里传出般的,彭中轩双目凝视喷水,总过了顿饭工夫,也揣测不出,究竟什么道理? 倏地一声娇喝,随着呻吟声传出,喝叱道:“喂,装的什么死!你现在怎么不说了!当初我禁止你说,你拼命穷叫,如今,我要你说,你反倒紧闭尊口,说呀,他是谁的儿子?” 彭中轩一听就知道这是何铁女的声音。可是,紧随着她的话声,却传来数声哇哇儿啼,声如洪钟。 啼声入耳,彭中轩浑身一震,这声音是他儿子的!这是他的儿子!一声凄厉惨号,呻吟声更重浊了。 这声惨叫使彭中轩惊得跳了起来,原因是至此他才听出,那是张疯子的声音。 倏地又听到何铁女道:“好,算你臭疯子有种,你不说,我夫你说,这是飞天玉龙的儿子!不是吗?哈哈哈哈,飞天玉龙的儿子,玉龙有飞天之能,却连儿子也保不住。” “轰’的一声,彭中轩如巨雷击顶,眼前金星暴射。原来小轩是被张疯子救走的。而张疯子伯伯与小轩,却不知怎的上了这九宫峰,被何铁女关在这里。难道说,他们以前有什么怨仇。 彭中轩呆呆地站着,直感手足无措。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娇笑,道:“飞天玉龙,你发什么呆啊!” 彭中轩一怔,回身一看,何铁女娇柔无力地站在他身后,相隔这么五尺远,一阵淡淡的兰花香风,吹得彭中轩心中一落…… 何铁公盈盈一笑道:“怎么样?为了你的儿子,值得想一想吧!你的儿子的生命,你朋友的生命,全都在我手里。只要我的手轻轻这么一动,他们就没命了,相信吗?飞天玉龙,有考虑的必要吗?” 说着话,何铁女柳腰轻摆,又往前一步! 彭中轩怔怔地望着何铁女,心中却想着儿子。在这以前,吕良辕虽不时在他面前提到小轩,那白胖胖的才出生三个多月的儿子,他心中只觉得一阵抽痛,刹时就过去了。 可是这一次就大大的不同,那哇哇地呼仿佛仍然在耳边响着似的,而且越叫越响,越叫越大…… 彭中轩一掌打在那峻峭的假石上,“当”的一声巨响,彭中轩恢复了原有的镇定,可是他不得不奇怪,这峻峭的怪石竟是生铁所铸。 一声冷哼:“飞天玉龙,你竟拿我这生铁假山出气!” 何铁女头也不回就道:“飞天玉龙,考虑好了吗?为了你的朋友、亲儿,我叫你不要太过份了。只要你请他们离去,三年内不准无故侵犯我这梅花宫,我就将他们放出,这样的交换条件,你划不来吗?” 何铁女身后那声冷哼,发至梅花娘娘,梅花娘娘见他不予理会,心中大怒,暗提潜力,猛然一掌挥出。 彭中轩一声大叫,将梅花娘娘止住道:“老前辈,稍息雷霆,在下有事相求,年头内人吕良辕,于关外曾育一子,寄养岳父家……” 梅花娘娘双目一瞪,惊问道:“什么?瞧你十六七岁年纪,居然已成亲生子?小侠,你这话不过是开玩笑吧,会是真的吗?” 彭中轩脸现羞色。道:“年前在苗山里,承蒙先岳吕前辈瞧得起我,将吕衣辕许配我为妻,在场有丐帮梁大哥等多人为媒,怎么会是假。……这次,先岳蒙难。张疯子伯伯与犬子失踪,想不到竟落在这梅花宫里?为了张疯子伯伯及犬子两条命,请老前辈…-.” 梅花娘娘冷冷哼了一声,道:“又是因为江奇风!江奇风!我抓到你不把你处死,难解老婆子心头怒恨……不过,小侠,妖女的话,是真是假,你已亲眼见到你的朋友和你的儿子没有?不要上了这妖女的当!” 何铁女格格一声妖笑,道:“你将我梅花前后正殿全都烧光,也该出口气啦!我这是与飞夭玉龙的交换条件,怎能假得了,不信你们就瞧瞧。” 说完,何铁女又臂高举,做了几下手势,立即从峰后一大树后面,闪出两名大汉和一个青衣童子。 两名大汉左右分架着似乎受伤甚重的张疯子,却人手一把亮光闪闪的宝剑,童子左手抱着一个小孩,这小孩毫无疑问,是彭中轩的儿子小轩,但重于右手也提着一把银晃晃的小刀子,似乎唯恐彭中轩等人加以援救般的。 彭中轩一见张疯子伯伯,两脚似连站都站不住了,心中不觉一阵疼痛。两地相隔只有三丈来远,彭中轩只需一个纵跃,就够上了步位。可只是对方也够精灵,两名大汉与童子出现后,立即分立两地,相隔也有五七丈远。 影中轩救得了张疯子伯伯,就顾不得自己的儿子;救得了儿子,张疯子伯伯一命,可就靠不住了。 忽听何铁女桥笑道:“飞天玉龙,你别乱打主意了啦!赶快答应吧!三年内不准再上九宫峰。三年后,管你飞天玉龙有命上来,无命下去,如今,你只要动一动。两条命一条也保不住了,你自己划算着吧!” 何铁女话音未落,两声鹤呜划空传来,影中轩还没理会到,何铁女又再催促到:“飞天玉龙,你倒是怎样呀?如此扭扭捏担的,一点男子汉的气概也没有,真亏了你这么个名号!” 彭中轩一咬牙,对梅花娘娘道:“老前辈,请看在下薄面,允许这一遭!” 梅花娘娘怒道:“小侠,你是你的事,我是我的事,我答应不再毁她梅花宫就是。至于洪温海那畜生,我不会饶恕他的。他竟敢背我做这等事,我梅花一剑门人所有人的颜面,岂不让他一人丢尽?” 忽听青衣童子一声惊叫,众人一齐排首望去,见一个白发银鬓的老人,左手抱着彭中轩的儿子小轩,右手搀着张疯子正骑在一只大白鹤的背上,而两名大汉及青衣童子,则像三个木头人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彭中轩一见心中大喜,足尖点处,已飞身纵上去,可是待他落地时,大白鹤已咯咯的叫了两声,倒翅冲天而起。 耳中忽听一细如蚊声,但却字字清晰:“彭老弟!疯子伤势不轻,非经数月调养,难望痊愈;令郎骨格、资质均佳,天生练武奇才,老朽倦游归来,深山空寂,欲将其收归门下,以娱残年,望老弟勿念是幸,日后有缘,再相会!” 彭中轩一听大喜,忙对着那已飞上半空的大白鹤频频膜拜,同时注气,也用千里传音之法道:“谢老前辈相救之恩,犬子得老前辈为师,乃是天大造化,晚辈谢过。”说完,当真磕下头去。 彭中轩立起时,梅花娘娘追着何铁女,已经上了回轮塔,黑孩儿与白姑娘则站在塔旁,仰首上望。 回轮塔上烟浓弥漫,塔顶轻烟,袅袅上升,整座回轮塔,都像是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充分显出四轮塔不平凡的气氛。 彭中轩目送大白鹤隐人云层,心中宽舒了。却激起了无比的愤怒,他不明白张疯子伯伯与何铁女有何怨隙。可是他恨河铁女不该将张疯了伯伯伤得如此严重,更恨何铁女不该以他儿子,来威胁他第一次向别人低声下气求情。 于是,他想到自己有名目出手报复了,他知道梅花娘娘与何铁女上了回轮塔,既有梅花娘娘出手对付何铁女,他只有找洪温海的霉气。 首先。他必须找出喷水池的秘密,同时也要找出何铁女在这峰头隐现无常的暗门。 彭中轩看到了青衣童子与那两名大汉,于是将一名大汉的穴道解了,问道:“你想死想活?” 大汉拿眼瞪着彭中轩。却不回答,仿佛不懂彭中轩说的什么?又像是彭中轩的话,不屑于回答似的。 彭中轩不觉大怒道:“你真的连死活都不顾了吗?” 大汉依然没有出声答话,彭中轩一气,抬手就是一耳光,打得浪子倒在地下,爬起时,嘴里血水并流。 但那汉子在吐满口血水时,却十分困难,吧吧吧的吐了好一会,方吐一口水。鼓中轩心中大奇,上前扳开汉子的口来一看,敢情汉子口中的舌头,已被斩去一半,怪不得他不能说话。 既是被斩了舌头的哑吧,耳朵也一定被刺聋了,这样的人,本身已够可怜,彭中轩就不再难为他。 彭中轩又将另一汉子穴道拍开,他连看都不看,就知道,这汉子遭遇一样,而且,他相信所有梅花宫中的侍役汉子,全都是哑巴,原因是,没见何铁女用语言命令他们。任何事全都比着手势。 忽然想起,方才这青衣童子会惊叫出声,忙又将青衣童子穴道拍开,问道:“小弟弟,你愿意帮我忙吗?” 青衣童子似乎感到从没有过的惊吓,将一颗小头,摇得滚拨浪鼓似的,叫道:“大侠!饶命,饶命!我怕。” 彭中轩由此知道,何铁女一定残酷、毒辣无比,这样一个孩子,被吓成这样,开口就是“怕怕”!遂道:“小弟弟,没什么,没什么怕的,你若不协助我,你一样是死,难道你就不怕死吗?协助我后,还不一定会死呢!” 青衣童子定了一定,方道:“大侠,我情愿死在你手里,但我却不敢得罪宫主,我不一定怕死,但却怕活受罪,连想死都不能。” 彭中轩听童子说得如此畏怯,知道他见过的残酷刑法,定是绝毒无比,然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心一定活动了。遂道:“小弟弟,在这峰头,一定有很多眼睛看着我们吧!你和我说这么多话,难道就不怕日后……” 彭中轩没说完,青衣童子一声惊叫:“大侠!你看!你看!” 彭中轩回首一瞥,身后什么也没有,待他再回首来时,青衣童子已摇摇欲倒,胸口小刀,这童子畏罪自决了! 彭中轩心中一寒,这童子一颗畏惧的心,实在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何铁女如何残毒,至此可见一斑。 彭中轩见青衣童子依然末倒,忙冲前将他扶住,青衣童子脸露微笑仿佛已得到解脱,心中舒坦,再无可惊悸了,见彭中轩过来抱他,遂以最后一口气,道:“梅花宫机关,关键在喷水地假山上,只要将假山毁掉,任何门户,全都自然开了!不过得当心红墙里的毒蛇,出而害人!” 彭中轩听完话,大为感动,这孩子的这颗心,该有多么好,临时还要想到别人。他见青衣童子胸口鲜血喷射,但一口气却仍然没断,要救他是不可能了,忙将他平放地下,顺手在他死穴上碰了一下,青衣童子即含笑而逝。 为了尊敬他,彭中轩还给他行了个礼,方飞身往红墙外纵去。 在红墙里,彭中轩看到那些毒蛇,已死过半,大概是被梅花娘娘诛杀的。为了怕梅花宫毁后,毒蛇出而伤人,再不顾忌,纵身从墙头飞下,凌空投出金莲血剑与玉龙鞭,就往蛇群中落去。 左鞭右剑,半晌工夫,数千条毒蛇,全都不再动颤了。蓦地,彭中轩想到,这九宫峰顶上,哪来的这许多毒蛇? 同时又记起,苗山青溪十八洞里的毒蛇,难不成这何铁女与桃花仙子,还有什么渊源吗?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彭中轩将蛇尽除后,又回到后院喷水池旁,细细打量着池中的假山。 任你彭中轩聪明绝世,也看不出这假山有什么名堂,他手握金莲血剑和玉龙鞭,一跃纵身,毫不迟疑地向假山深斩而去。 这假山既是全梅花宫机关关键,其本身也定有极厉害的机关,彭中轩早已想及,他飞身纵去,身子却不落下,只用玉龙剑的鞭鞘,来代替双脚,一鞭鞭的往假山探去,身子却借这鞭稍之力,就在假山上一起一落的纵跃如飞,而右手中的金莲血剑,却不停地往假山挥斩而去。 只片刻工夫,假山上早巳铁屑粉飞,翩落如雨。半座山,被彭中轩用金莲血剑削斩光了! 蓦地,一声声震天价的暴响,峰呜谷应,地动山摇,假山上鱼口中喷泉倏止,鱼口四周突然射出一丝银星,环地十丈,全都罩在银星范围之内。 而且这银星又大又多,又疾又速,彭中轩正一剑劈下险些被银星射中,连忙提气,凌空长身而上。 待地飘出数文外,落地时,银星子已全部落地下,倏听一声娇叱厉呼:“飞天王龙。你敢毁我梅花宫?” 声未落,从塔顶飞落一条红色人影,疾速异常的朝彭中轩扑去,彭中轩看也不看,就知是何铁女。 可是一阵劲风,直扑前胸,这却使他不得不避,连忙向后一仰,避开了这招,然而,鼻中却闻到一股腥臭。这腥臭,与方才杀毒蛇时,气味完全一样,不等何铁女再次攻到,一晃肩,已窜出数丈。 回首一瞥,何铁女正握一条软鞭,那软鞭长全是细倒钩,只要给它扫一下,皮肉定会扯下一块来。 何铁女气得圆眼突眼,方才那娇柔浅笑已然不见,那矫滴滴的声音,也已变成了厉喝,只听她道:“飞天玉龙,你儿子、朋友全都救走了,你还想怎的?我何铁女与你无怨无仇,你真要将我数十年心血毁于一旦吗?” 彭中轩冷冷一笑道:“好个无怨无仇,张疯子伯伯与你何仇何恨,你竟将他伤重如此,这些无辜村民们与你何仇何恨,你觉将他们割舌刺耳,难道说,这些个事,你做得对吗?你自己何不扪心自问,你究竟害了多少无辜村民?……” 何铁女忽地格格一声笑了,长袖掩口,花枝颤袅,毫无忌惮的与方才简直是判若两人。 彭中轩反倒被笑得不自觉打寒战,何铁女喜怒无常,忽冷忽热,简直使人莫测高深。 这时又听她道:“彭相公!这事说来话长,既然你真要伸手,何铁女只好舍命陆君子。不过彭和公,我这鞭叫蝎尾鞭,这些刺全都有毒。你特别要当心啊!要被拉下这块肉来,那才叫冤呢!” 彭中轩从不知怕为何物,但今天,他的心头上,一股股的寒气直冒,他倒不是听了何铁女说鞭上有毒而害怕,而是这何铁女,简直像个女妖,她那冷热无常的脾性,使彭中轩寒心。 就在他心里发怵之际,红影晃处,蝎尾鞭又带着一股腥臭打到。彭中轩心想,这妖女实死余辜,但自己一时间却似乎很不起这一颗心。 正当其时,塔上又飞下一条灰影,一落地,立即如何铁女扑去,这灰影当然就麻梅花娘娘。 何铁女被梅花姑娘扑上,彭中轩正好退身一旁,当他双眼触及梅花娘娘身上的样儿时,不禁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这时的梅花娘娘头发散了,白发披散在双肩上,却都变成了黑色,身上的衣服,也全是黑灰,肮脏至极,皱皮脸上也是黑一块白一块的。真像是刚从灶里爬出来似的。 彭中轩见梅花娘娘依然空着双手。但却疯狂地往何铁女飞摸;知道梅花娘娘在回轮塔上,定然吃了苦头,也必定气怒到了极点,她若不亲手将何铁女杀了,相信她是不会甘心的。 转瞬间拆了三十余招,梅花娘娘仍然未能得手,原因是蝎尾鞭上有毒,梅花娘娘早年也是玩毒圣手,她怎么不知道! 既是有毒,就不能白手抢夺,梅花娘娘运功于袖,用条长袖来卷何铁女的蝎尾鞭。但何铁女能有今日,也并非偶然,除武艺高强外,还狡猾至极。她软鞭是长兵器,利于远取,不利近攻。于是,她与梅花娘娘走马灯似的,尽在兜圈子,于是,梅花娘娘对她那蝎尾鞭,又不得不略为顾虑。 梅花娘娘与何铁女,进入回轮塔,被里面的机关弄得狼狈不堪,已然脸面无光,不过还可谁说是因为机关巧妙,如今,一旦身上的衣物,被蝎尾鞭挂下一片,她六十年的声誉,就全都给断送了。 故此,三四十招了,梅花娘娘依然未能将何铁女那蝎尾鞭夺过,而何铁女,也无法将梅花娘娘的衣襟,带下一片。 这始终不是个了局,看看又是二十招过去了,梅花娘娘这时开始有点后悔,后悔身上没带一点点的暗器,若有梅花外带在身上,别说一个何铁女,就是十个何铁女也早完蛋了! 知道不妙,百忙中一鹤冲天,跃起数丈,只听得一阵细微的铮铮之声,数十杖暗器,全都打在地下,原来竟是一种细小的钢钉。 梅花娘娘身子凌空未落,蝎尾鞭已随身倒卷而上,真是神不知,鬼不觉,阴毒狠辣异常。 何铁女娇声笑道:“老妖婆,你安心去吧!我会叫洪温海特别地盛葬你。” 梅花娘娘窜势方尽,正待下落,遇到这事,她怎不惊魂皆散,要想变势斜飞,亦已不成,正在这危急关头,真可说刻不容缓之际,攀觉鞭势一缓,梅花娘娘在这生死关头哪还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分秒时间,赶忙提气稳身,斜窜而去。 梅花娘娘身子落地,尚未站稳,即见何铁女,倒拖着软鞭,已窜出十数丈,怒目回扫,叱道:“好不要脸,还要请人帮忙,今日姑奶奶虽然全盘皆输,你们也不要得意,我会叫你们尸无完骨,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立即隐身一颗大树后,何铁女身刚隐没,梅花娘娘已随后赶到,原来树后竟有一门,树身中空,有石阶十数级,这门不知是何铁女走得匆忙,忘了关闭,还是有意开启,引人入内。 梅花娘娘也真是艺高人胆大,毫不迟疑地奔了进去,她这里身子刚进入,彭中轩随后也走了进来。 下面是一条人工开出的甫道,甫道弯弯曲曲,每个弯曲转角,必有一支火把,照着角道两头。 有火没有火,在彭中轩全都一样,可是,甫道两侧,常有一间间的石室出现,石室中又有一些不言不语的汉子,在低头做着各种事儿。 彭中轩知道这些汉子,全都受了割舌刺耳之苦,他也不懂做手势,遂一个个的,将他们推出石室,挥手赶他们出甫道。 这些汉子多数似乎均已麻木了,看到彭中轩蒙头包脸进入,也不觉得惊奇,推他们出去,他们也不反抗,挥手叫他们走,他们就走。 彭中轩将这些汉子放出,暗中算算也有七八十人之多,忽然,在一间石室中,他看见梅花娘娘,正站在一个遍身鳞伤,满身是血的人身前,那人脸上虽也伤痕斑斑,但彭中轩一眼就已看出,那是梅花娘娘的徒弟,洪温海! 洪温海双眼紧闭,气若游丝,尚幸未曾断气,彭中轩见他身上的斑斑点点,丝丝条条,一看就知是何铁女下的毒手,他想不出何铁女这个妖女,为什么将她的丈夫,打得如此重伤,所因为何! 忽地,洪温海从痛苦中苏醒,当他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梅花娘娘后,浑身一阵剧烈颤抖,如此痛苦中,他仍然费力挣扎着,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翻了一个身,爬起跟着。 从喉咙发出那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师父……师父……你原谅我吧!现在……现在……请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她……何铁女……。” 梅花娘娘冷冷哼一声,道:“原谅你……原谅你……哼,现在你还要赶我走,你看我这样儿,你还认我做师父……这妖女,我不杀她,心何以甘?” “师父……师父……我大胆……也不敢骗你……是她……何铁女……要去发……发动机关……把你们全……全都毁……毁在峰头……请师父……与小侠……赶快……尽快离开……以免丧命……丧命于此……我罪……罪有应得……只是……我希望死在……水里……让水来……洗涤……我的一切……罪恶……只请师父……快离开此地。” “小……小侠……请你出去时……随后在……喷水池……鱼目上……点上一……把火……那又会……救了很多……很多人的……性命……小侠……你就快……快点走吧!” 说到达,洪温海再也支撑不住,一转身躺在地下。 彭中轩听洪温海说得真切,忆道:“老前辈,但信真有,不可信其无,假如他骗我们,我们还会再回来,不怕那妖女飞上天去!” 洪温海在地下接口道:“她……她走不了……她要自杀!” 梅花娘娘本坚意不肯,一定要看看何铁女到底有些什么厉害的法儿,能将她葬身梅花宫。 她脾性本就暴燥,遇到这种事儿又哪里忍得了,她想,我已经是近百岁的人了,死了也不算短命! 忽然,她想到外面的金童玉女,这两位是她的命根,她自己可以不顾性命,可是金童玉女两人却不能不顾。 终于,她决定退出再说,她刚想出室,蓦听洪温海叫道:“师父!……原谅我!” 这声叫得很响,似乎是他尽了仅余所有的力气,才叫了出来般的,梅花娘娘心头一软,这到底是自己教了十数年的孩子,说道:“温海,好好去吧!师父原谅你了;而且,也将永远记住你!” 洪温海嘴张开了,却没听到声音,只是脸上却透出一丝欣慰的微笑,随着双眼一合,魂游地府。 梅花娘娘直摇头,这孩子本性到底还是忠厚,只是-走入歧途,无法自拔,诚然可怜! 而彭中轩却相反,他直点头,他认为洪温海,不失为一条汉子,一日为师,千日为尊,君子不敢忘本,他到底没敢忘了授业恩师,临死还要争得师父句话,方能咽气,大概在九泉下,他也能瞑目了。 倏地一阵山摇地动,隆隆之声,震耳不绝,二人同时大惊,立刻飞身出洞。 出得树洞,隆隆之声更响,还好黑孩儿与白姑娘守在树洞口,没敢远离,梅花娘娘左右手同伸,扶起就往宫外飞去。 彭中轩刚一起步,突然记起洪温海交待的话,身边虽有火措子,一时间,却找不到引火之物。 可是,事情紧迫,却已不容他细想,窜到他边,打燃火摺子就往鱼口放去,因为这时鱼口喷水已止,鱼口又小,火招子可以安稳的摆在上面。 谁料,火摺子明火刚及洞口,立即有一股激气射出,这股激气一遇明火,马上暴燃起来,火苗高度就跟喷泉一样。 彭中轩事出意料之外,险些又将手灼伤,怪道那喷泉混浊不清,原来里面有油渍,易于燃烧。 彭中轩这时囤隆隆之声,已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这种惊天动地之势,彭中轩能耐再大,也不敢轻易以身尝试。 也就在彭中轩将鱼口火苗引燃的一刹那间,立即所到一阵大混乱,四面八方同时钻出数十名黑衣汉子,呀呀乱叫,四处乱纵,也只瞬息工夫,又都会部不知钻到哪里去了,连一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彭中轩施展轻功绝技,一纵数十丈,真如飞燕掠波,流星横空,数个纵跃,已然出了梅花宫大黑墙。 蓦色一声暴响,直震得彭中轩两耳嗡嗡呜叫,紧随着梅花宫后院回轮塔冲天而起,散为数千万片,尤如雨坠。 彭中轩鼻中嗅到一股火药气味,知道不妙,再次飞身,跃下峰去。在峰腰上,彭中轩回头观看,见峰顶巨石腾空飞起,有大如圆桌的,有重越数斤的,彭中轩不禁为之暗暗咋舌。 隆隆之声,一直没断,整座山就像是波浪里的鱼船,一直摇晃不停,就在这时,天边也响起了隆隆之声,两声相合,更是惊人。 一刹时,豆大的雨点,倾盆而降,彭中轩记起适才洪温海说的话,“但愿死在水里,让水来洗涤他一生的罪恶。” 如今,他竟真的如愿了,彭中轩心中不禁暗然。 他站在大雨中,任由雨打在他的身上,他想,我有罪恶吗?也让我雨水为我洗涤一番吧! 只是,我还不能死,我还有更重大的事情必须去了结,不然,非但师父在九泉之睛.不能瞑目,就是我死了,也不会像洪温海一样,能得到师父亲口的饶恕,甚至我还没脸见师父。 终于,暴雨急雷息止了,山巅上的隆隆之声也隐没了,梅花宫已无需再看,那定是乱不难聚,低洼不平!…… 彭中轩浑身被雨淋得如落汤鸡般的,但他却像毫无感觉地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步走下山峰。 蓦地耳中听到左侧传来阵阵哭声,这哭声哭得十分伤心,彭中轩一时分不清,他想,也不知哪家死了人,却在这大雨天出丧,埋到这条山里来,他心里很烦很乱,也就不愿多事。 只是,他的听觉太灵了,这些哭声一阵阵地刺得他的心中更须,他用手捂住双耳,准备快步下峰。 手刚放到双耳,倏听一声悲惨尖叫:“轩哥哥!你在哪里?你带我去呀!” 彭中轩一惊,哎呀!怎么是他们,他们哭的什么,连忙引力高叫道:“辕妹!我在这里!我马上就来!” 彭中轩此语一出,所有哭声立止,再不怠慢,立即飞身纵去,奔行中,眼前数条人影,直奔而来。 第一个就是吕良辕,她像一阵风似地投到彭中轩的怀里,她非但没止哭,反而哭得更伤心,并用手握拳频频地捶打着彭中轩的前胸,一颗头钻在彭中轩怀里,再怎么也不肯抬起来。 彭中轩见梅花娘娘领着黑孩儿、白姑娘,还有俏郎卒士与薛莲荚姑娘,全都围在他的身旁,可是吕良辕居然一点也不畏羞,还一直拼命的哭,只道她已知的小轩,被松鹤老人救去了,所以伤心,忙道:“辕妹!这也值得伤心吗?你应该高兴嘛!” “高兴!高兴!”吕良辕又扬拳在彭中轩胸前睡了两下,这两拳打在彭中轩身上,像蚤子咬一口,或许还比这要痒得多,彭中轩是钢铁般的身子,吕良辕也舍不得打他,于是,彭中轩不痛反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这多人看着,你害不害臊!” 这一下,吕良辕的头更低了,什么都可以不怕,这一点女孩儿家却不能不顾,只听她低声道:“人家的心,为你急都急死了,你还要找我开心,我真不知你的心肝是什么做的,什么都不替别人想一想!” 彭中轩一怔道:“为我……干什么?” 吕良辕抬起了头.就想看看彭中轩,只是彭中轩脸上除了一对明如星光的眼睛外,就是一张嘴和两个鼻孔,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吕良辕叹了口气,道:“你冒这么大的凶险,怎不使人提心吊胆!” 彭中轩道:“冒险是有代价的,你看这些个人命……” 彭中轩说到这,抱着吕良辕一侧身,原来他已听到身后数十人沉重的脚步声,其中还有一个红衣童子,但那红衣童子却被一个汉子背在背上,双眼紧闭,显然这红衣章子已受了重伤。 黑孩儿与白姑娘一见,同声惊叫,飞扑上去。 彭中轩将黑孩儿叫住,道:“这是你的朋友,你去救他吧!” 说完从怀中掏出了绿玉小瓶,倾出一粒“九转大环丹”,交给黑孩儿又道:“这是松鹤老人踢赠的‘九转大环丹’,内外体均可用,放心好了!” 黑孩儿接过,谢了,方去察看那红衣童子。 彭中轩又对吕良辕道。“为了救这些无数人命,就算冒再大的险,也是值得的。辕妹,纵算我因此丧身,你也应该为我感骄傲,你说对吗?” 吕良辕一听,眼泪又落了出来,她心中暗叫惭愧不已,她早知彭中轩是个敢作敢为光明磊落的人,但却想不到有如此伟大,愿意牺牲自己,拯救更多的人众。于是,她从彭中轩怀中挣出,道:“轩哥哥,你是对的,请原谅我,不过。日后任何事,都请你携带我,生则共室,死则同穴,我永远不再离开你!” 彭中轩也不禁深为感动,吕良辕爱他之深,由此可见一斑,如不是身旁还有外人,他真想将吕良辕紧抱怀中,以吻来答复他的话。可是,这时,他只有点头的份儿。因为他感动得连话已说不出, 梅花娘娘本对彭中轩已娶吕良辕大为不满,原因是金童玉女二人还有一位姐姐,今年也只十七岁。 可是,当她看到二人这一幕后,她觉得吕良辕并不坏,彭中轩娶她也并没错,尤其是,吕良辕的较她孙女儿只强不弱。 在一旁另外还有一对璧人,俏郎李士与薛莲英,他俩相互握着手,也在低声地说话,俏郎辛士:“吕姑娘对我彭哥哥实在太好了,日后但愿你能像她一样爱我,我俏郎辛土就感恩不尽。” 薛莲英小嘴一扁,道:“谁要你的感恩,你就知道低头做可怜虫,你也学学彭哥哥的做人哪!仁慈!伟大!你也只要学到他一半,我就会比吕家妹子十倍的爱你!” 俏郎辛大想起以往一切,具有天壤之别,不禁冷汗暗流,心中暗暗决定,日后一定要学彭中轩,舍己为人。这一决定,往后俏郎辛士与薛莲英二人,真做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迹。 且说黑孩儿与白姑娘,将小友红衣童子救好后,立即领着他过来向彭中轩道谢,见过众人后,红衣童子就欲离去,黑孩儿道:“红哥!你如今到哪去?” 那红衣童子道:“我父母亲虽已去世,可是我还有个叔叔,江湖中实在太凶险了,学得武艺,也整天在惊风破浪中奔走,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倒不如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农民,平平凡凡的过其一生,所以我想,如其整日的东奔西走,倒不如随着叔叔,克勤刻苦,种点食粮,太平地过一生也就算了!” 众人看过红衣童子,只十三四岁年纪,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套老于世故的话来,众人莫不感到惊奇万分。 尤其是这孩子幼小的心灵,已然视名利如粪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经孩子这么一说,俏郎辛士仿佛想起了什么,忙从包袱中,取出几张银票,交给红衣童子道:“这些人大概被囚在梅花宫里多年了,能活着出来,也是什么都没有了。这里最几千两银子,到集镇上兑了,大家分了花用吧!虽不多,也能买点田地,盖几间房子,过几年日子!” 红衣童子这次没再言语,接了银票,立即道谢,领着数十个哑巴汉子,下峰而去。黑孩儿与白姑娘怅怅然,看着红衣童子的背影,掉下了几满惜别之汨。 梅花娘娘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太可爱了!” 说完,领着黑孩儿与白姑娘,向彭中轩等辞别,道:“我们还是分道而行,前途自行相会吧!” 梅花娘娘本属武林前辈,她喜欢怎么的还不就怎么的,四人中彭中轩不言,也就没人敢语。 次日,四人返回那两位老人家中,他们那三个儿子,敢情回来了,就是媳妇没见,两位老人高兴,他们四人更高兴,俏郎辛士特别给他们留下了点银子,就是给他们另娶个媳妇用的。其实他留下的银子,别说只是娶一个媳妇。就是娶十个媳妇,相信也用不了,这也是他们的运气吧! 为了一缕轻烟,在这耽误了两天,丐帮追着粉面潘安,也不知跑出多远去了,不过,这也总算为民除了一害,铲除了这个妖女,从此后九宫峰上没有了梅花宫,远远地再也看不见那缕终年不停袅袅上升的轻烟。 四人在路上,非止一日。 终于越过武汉,进入汉川县境。 沿途之上,丐帮均有人与彭中轩连维消息,可是,音讯沉沉,一点动静也没有,只知丐帮帮主梁大哥领着醉老大及数百丐帮头目,直往西上,于是四人也就不事延误,往西赶去。 这日已然过午,奔行中,在一座树林前,四人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踱人林中,准备在林中略作休息! 彭中轩一进入林中,就发觉林中有人,而且,这人的武功还相当高,并不会比自己差到哪去,不是彭中轩沿途谨慎,就绝难发现这人的存在。 可是,彭中轩也知道,林中只有这么一个人,心想:你既是只有一个人,就难兴风起浪,纵算你斗胆敢生事,有我飞天玉龙在,就不会让你讨得好去。 于是,彭中轩故作不觉,依然与三人在林中择地面坐,因为需急赶路,恐怕错过宿头,露宿一宵,算不了什么,饿个一两餐却不大好受。所以身旁都备有干粮水袋,四人遂取出分食。 彭中轩饱餐后,横身就倒在草地上,只刹那工夫,已沉沉睡去,彭中轩这突然睡去,竟出乎三人意料之外。 彭中轩如此沉睡,吕良辕就从来没见过。可是,看他睡得如此香甜,心中虽犯疑,依然会不得打醒他。 可是,彭中轩这一觉,竟像睡个没完没了似的,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彭中轩依然没有醒的意思,甚至连身子翻动一下都不曾,若不是那匀停的呼吸,吕良辕定以为彭中轩出了岔子。 可是,为了赶路,也不能让他这样睡下去呀!” 于是,吕良辕伸掌轻推,掌已沾着彭中轩的手臂,正待用劲,倏地整条手臂一麻,劲力再也使不出啦!;吕良辕心中大惊,还只道是彭中轩的花样,可是,彭中轩背朝自己,两手抱在前胸,要玩花样,自己总不能说一点影子也看不出。然而,除了彭中轩外,又还会有谁呢? 手腕麻处,也只是眨眼工夫,立即又恢复了,吕良辕心想,我倒再试试看,如真是你捣鬼,瞧我治你! 想罢!再次伸掌,这次掌尚未及彭中轩手臂,已见一点白影,疾射而来,吕良辕看是看见了,但却来不及避开,腕处又是一麻,不禁大吃一惊,正待纵起扬声呼叫。 俏郎辛士与薛莲英也看见了,双双一窜身,分立吕良辕左右,因为他俩自信,武功比彭中轩差之甚远,但较吕良辕可要高出一筹。 薛莲英第一个开声叫道:“什么人?敢……” 刚叫得一句,“叭”的一声,口中已多了一样东西,赶忙吐出,原来是一叶花辨,看不出是什么花辨,但觉芳香异常。 三人均大为惊奇,意有人用花辨作暗器,而且又疾又准。凭薛莲英,居然未能避开,来人的武功,就不得不使人感到惊奇了。 吕良辕惊奇中,回脚一踢,她想将彭中轩从熟睡中踢醒,因为来人露了这一手,除了袁中轩,谁也对付不来。 吕良辕回脚倒踢,踢了个空,一个身子反差点摔了一跤,原因是她气彭轩不该睡得这样死! 谁想,用劲太过,反使自己稳不住身,她知道彭中轩醒了,故意寻她开心,猛然回身,正待大发娇嗔,身后哪里还有彭中轩的影子。 正当此时,忽听彭中轩的声音,叫道:“我早看到你啦!还躲什么?……” 第三十九章 为酬师恩战密友 各了私愿奔前途 前面说到,彭中轩领着三人,越过武汉,进了汉川县境! 这日,正奔行中,来到一座树林前,彭中轩一进入林中,就感到林中有人,而且功力甚高,可是他却不怕! 四人饱餐后;各自躺地歇息,彭中轩倒在草地上,杀那工夫,已然沉沉睡去,就在这会儿吕良辕遭到意外的暗袭。 吕良辕在惊愕之下,意欲将袁中轩弄醒,岂料一脚踢去,竟然踢了个空,用劲太过,自己差点没摔倒。 吕良辕以为喜中轩有意寻她开心,猛然回身,正待大发娇嗔,身后哪还有彭中轩的影子? 忽听彭中轩的声音,从树梢上传来道:“我早看到你啦!还躲什么?……” 随着话声,林中密叶缝中,立即传来奔逃追逐的声音,吕良辕与俏郎辛士、薛莲英三人,全都不觉一楞!不知来者究是何人? 奔逐声渐渐远去,倏忽间又回到身旁,终于……在一棵大树旁,飞身落下了一条黑衣人影! 人影现身,吕良辕一声惊呼,扑上前去,叫道:“薛姐姐!薛姐姐!你好狠的心啊!” 原来这来人,竟是玄衣女侠! 吕良辕冲上前将她拥住,就像遇见了久别的亲人,忍不住心中的悲愤,热泪立即如泉般涌了出来。 诚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骤遭如此变故,爱人受伤。亲人死别,她又怎能不心伤汨涕? 她一向拿玄衣女侠当做大姐姐看待,如今一旦相遇,她当然有理由向去衣女侠哭诉,一声接一声,好不凄惨。 忽听玄衣女侠道:“辕妹妹,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人生如梦如戏!千万别太认真。” 吕良辕惊讶地注视着这位大姐姐,她奇怪玄在女侠变了!意志也软弱了!好强之心也消失了! 玄衣女侠轻抚着吕良辕的头道:“你奇怪我变了是吗?还有很多事,怕都是你不敢相信的,你瞧!……”话说至此,玄衣女侠倏然用手撩起了面纱,顺手又扯下了包头青巾! 吕良辕大吃一惊,一声尖呼!“哇”的一声,扑倒在玄衣女侠怀中痛哭,你道为何?原来玄衣女侠掀掉包头青巾后,竟然露出个青皮光头,那满头岛丝,早已不知去向!敢情她已看破红尘,削发为尼了! 这一阵,不但吕良辕吃惊,就是俏郎辛士与薛莲英同样吃惊,而最为惊讶的,还是端立树上的彭中轩。 只见他,一阵风似地直扑而下,落在玄衣女侠身旁叫道:“薛姐姐!你……” 你什么?彭中轩就说不下去了! 玄衣女侠望着他盈盈一笑道:“恭祝你得到美满姻缘,不过,早点收心带着辕妹,安稳地享几年夫唱妻随之乐,人生无几,瞬息即逝,江湖风险太大,虽说你本身武艺高强,然而一山还有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一旦有什么差错,难免不悔恨终身!” 彭中轩听得禁不住缓缓地低下了头! 玄衣女侠微微嘘了口气,道:“据我连日追踪你们,得知你这青巾裹身,原是被烧伤的,据说梅花娘娘有一种药物,专治火伤,日前你等仿佛已与梅花娘娘相遇,难道她就没有药物给你吗?” 一言提醒梦中人;彭中轩一怔,道:“有!有!有!” 连说三个有字,因为他太情急难堪了,玄衣女侠说追踪他等多曰,彭中轩竟然没能发现,这不也太丢脸了吗? 玄衣女侠见彭中轩那副样子,禁不住微徽一笑道:“有就赶忙拿出来抹上,将伤治好后,我还有话跟你说呢!这可是你逼着我的,你不逼我现身,还不至于出这麻烦事。不过,这事迟早总得解决,躲是躲不了的,我不能让我恩师,魂在西天依然未能了此心愿!” 一句“魂在西天”使彭中轩倏然一震,雪山神尼敢情已然圆寂了?…… 玄衣女侠看了彭中轩一眼,道:“我恩师之死,完全是为了你,也为了你师父东海老人当年的一口气。她不知令师是东海老人,后从我口中方才知道,她惊奇你功力的深厚,也感叹她徒儿我的不肖,于是,使用移花接木之法,将她混身真气都转移到我身上,因此她自己才升天的。不用明说,你也会知道我恩师的用意,她是要我强胜于你……” 彭中轩听至此,禁不住想起恩师东海老人说的话,雪山神尼脾性怪癖,想不到竟乖巧到这等地步。 彭中轩从怀中掏出一个紫玉小瓶,道:“承蒙梅花娘娘前辈,赐赠疗伤圣药,只是药物过少,恐不够量,以致尚未启用,实不知其灵验程度,究竟如何?” 玄衣女侠推了怀中哭声已止的吕良辕一把道:“辕妹,你且先去替他救伤啦!赖在这做怎?” 彭中轩刚想说不必,吕良辕已乘其不意,一手将紫玉小瓶抢过,恨恨地道:“这次你再不让我瞧你的伤势,看我可肯依你!” 彭中轩至此没法,只得任由吕良辕牵着,走到树林深处去敷药医伤去了! 这时,站在一旁的俏郎辛士还不怎样,薛莲英却十分激动,原因是玄衣女侠诚然与自己太相似了,她不敢相信世上真有这样面貌相同的人。 吕良辕牵着彭中轩去后,薛莲英怔怔地走前两步叫道:“姐姐!你也姓薛?” 玄衣女侠跟踪被等多日,当然也曾见过薛莲英的面貌,起初她只惊奇薛莲英的美。可是两次一过,她始发觉薛莲英与自己非常相似。 非止面形相似,就是身材衣装,甚至连声音都这样相像。如今,两人面对着面,眼望着眼,无可否认,这是一母所生。 玄衣女侠闻问,忙道:“这位姐姐,不瞒你说,我乃是人家的弃婴,在大雪茫茫中被师父发现而收养,因薛与雪同音,故取了薛姓,而真正的出身与姓名,却不得而知。” 薛莲英闻听,疑问地道:“你师父说过什么没有呢?” 玄衣女侠道:“据我恩师所说,当年收养我时,我只有两三岁的年纪。” 薛莲英忙道:“我家住死海矮岛,父母俱安在,你可愿到岛上一游,让我父母见见你,我父母一定会十分惊奇!” 官衣女侠微微一叹道:“不必了!除了会一会彭师弟以外,我马上就得回大雪山,因为那里还有一位师妹在等我。令尊堂处,请姐姐代为问安就是。恩师仙逝,弟子曾盟誓守孝三年,三年后若,若有机缘,定然会到矮岛上拜访!” 忽地薛莲英轻叫一声道:“大雪山?你说的是大雪山?” 宫衣女侠望着薛莲英惊讶之容,道:“大雪山一点没错!难不成有什么不对?” 薛莲英急忙摇头道:“并非不对,而是大雪山使我想起,父母常常为大雪山而争吵,隐约中常常提到大雪山,会不会姐姐真与我家有甚渊源?” 玄衣女侠望着薛莲英沉思良久,方道:“此事很难说,因为太渺茫,也太无稽,不过,事已至此,有亦无用。我已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就算有亦属枉然,反招至无谓的烦恼与伤感……” 玄衣女侠话没说完,薛莲英已插嘴道:“不!不!姐姐,我相信其中定有关连,你也不必恨你亲生父母,这其中原因难免没有隐痛,我希望你能到矮岛上去见我父母一面,将这事证实清楚,若不然,我立刻回岛去,将此事告知我父母,让他们到大雪山去看你!” 官衣女侠听,忙阻止道:“这不必了!日后有机缘,我一定到矮岛一游……” 薛莲莫道:“不!不!一定要证实,我立刻就动身回岛去!” 正说至此,吕良辕一声欢呼,道:“薛姐姐!薛姐姐!轩哥哥好了!轩哥哥好了!” 众人回首一瞥,吕良辕牵着彭中轩的手,走了过来,彭中轩头上青巾已然除去,脸上已恢复了原有的美容,头上和手原有红红的,亦已全都退光了。薛莲英是曾见过他怪样的,这时也禁不叹了口气道:“圣药毕竟是圣药,真使人难以相信!” 吕良辕道:“好倒是其好,只可惜少了一点,除了脸手以外,身上一点也不擦到,还得另外去求人医治!” 可是彭中轩不以为然道:“辕妹,你别太贪心了!有这样子我已经十分满足了,我不会再去求什么人,也希望你……” 吕良辕一听,忙叫道:“轩哥哥……” 轩哥哥什么,她也没说,原因是彭中轩倏然皱起了双眉,还真是她怕看的,她唯恐彰中轩对她不满! 突然!官衣女侠一晃身跃开寻丈,叫道:“彭师弟!今天你逼我现身,我不得不找你较量武艺。恩师临终前,对我说一句话,叫我发誓,一定要设法将你打败,使得东海老人的名气,永远不能在我恩师之上。虽然,两位老人家均已去世,可是,为人徒弟的,仍然要为自己恩师保持名望,你可千万不要谦让!” 彭中轩一听,吃了一惊,他可不愿与玄衣女侠动手过招,这事情说什么他也不能,遂道:“薛姐姐,我怎敢跟你过招,我认输就是!” 玄衣女铿锵一声,拔出了三星金剑。叫道:“彭师弟,不比是不行的,因为我已经在神前发过誓,假如你真不愿和我过招,我知道怎么样处决我自己。” 彭中轩听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衣女侠真的这样发过誓吗?即如此,就敷衍敷衍她得了! 然而,他想象尚未了,玄衣女侠似乎已然看穿她的心意。又道:“你可千万别敷衍我的主意,你若不使全力将我击败,我亦无法和你休止。如今,什么也别说了,亮出你的剑和鞭吧!” 去衣女侠说:“唰”地已从怀中刻了一串黑木念珠,哗哗一抖,一串黑水珠也成了一条软兵器。? 彭中轩至此,知道空说无益,比就比吧!我总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或许干脆就挨你两鞭,也没什么关系。 于是,也从怀中将剑与鞭抽了出来,剑是“金莲血剑”,玉龙剑在吕良辕身上,鞭可还是玉龙鞭。; 鞭剑刚刚撤出,吕良辕一声尖叫,扑了过来,道:“轩哥哥!你不能,你不能!好端端地比什么剑!” 彭中轩对吕良辕一笑,轻轻将推开道:“辕妹!这不是能与不能的事,这完全是替她了却心愿,让神尼前辈在天之灵,得到安息,成人之美的事,就是自己略受伤损又有何不可!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蠢到去伤她!” 吕良辕听了半天,没会过意来,彭中轩这么一说,她就像全都懂了,其实她是对彭中轩信任而已。 这时,去衣女侠一声招呼,三星金剑刷的一声,已否则了过来。 彭中轩倏然一个转身,金莲血剑“盘龙疾转”,在半途转了个圆圈,正好将玄衣女侠三星金剑封住。 谁料,玄衣女侠一年不见,与前大不相同,剑招竟然快得出奇,剑峰一引,恰对正彭中轩的胸膛。 吕良辕等三人在一旁看得骇然霞惊,而吕良辕竟差点没叫出声来。 不想,玄衣女侠愉,彭中轩更快如闪电,金莲血剑突然一拖一挑,又化解了宝衣女侠这一招。 玄衣女侠黑木念珠没动,彭中轩玉龙鞭也抱在地下没动,双方只用剑相搏,霎眼工夫,已相拼了十数余招。 那十余招中,明眼人一看就知,一个在攻,一个专守,当然亮无疑问这守的人定是彭中轩。可是,玄衣女侠剑招越来越厉,每一出手,真如闪电般快,渐渐地,彭中轩已感到十分吃力了! 倏然,玄衣女侠到把一转,点肩挂臂,同时,口中一声娇喝,“留神!”紧跟左手念珠疾射而出。 彭中轩微微一怔,他再也不能紧守不攻了,遂退了半步,稍御来势,紧接着长剑一抖,剑身一颤,反刺而上,金莲血剑剑芒暴涨,竟取玄衣女侠双目。 这一招彭中轩用得极险,玄衣女侠若然不顾自己双目,彭中轩就得重伤在她剑鞭之下不可! 然而,玄衣女侠虽说已削发出家,这双目却不能不救,因为一失双目,这一生也就完了。 于是,千钧一发之际,玄衣女侠倏然撤剑回纵,身子腾空飞起,然而,剑势仍然丝毫未缓,她竟使了一招“飞燕穿林”,连人带剑,凌空下扑,黑木念珠更如一条乌蛇般,突射而至。 彭中轩一见玄衣女侠飞起再扑,不觉技痒,学得“天地八罡”至今,他就没真真实实地遇到一个对手,对过一次好阵。 这时,只听他一声长啸,剑鞭齐举,势如野火烧天,鞭剑在空中互相碰击,发出金锵锵之声。 玄衣女侠借这剑势相融之力,一个身子又翻了起来,宝剑念珠,疾若厉风,刷刷地,全都朝正彭中轩的后心袭来。 这几招,哪里还像是较艺,简直比什么恶战都来得惊人,尤其彭中轩那一声长啸,声威更厉。 吕良辕唯恐双方误伤,正待出声喝止,彭中轩一个身子,已飞了起来,而且怪招频出,反过来一片攻势。 玄衣女侠浑然不仅,一个身子飘落地后,划法鞭招,丝毫不乱,如电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 彭中轩连攻十数招,仍然未能抢到半点先手,不觉高声叫“好”! 树林中,但见鞭剑纵横,金星血影,四处乱飞,耀眼生花,瞬息后,两人辗转攻拒,竟然斗了百来十招。 倏地彭中轩一声大喝,无意中施展开了不老神仙洞府的“天地八罡”震惊寰宇的盖世绝艺。 先人绝学,究非凡品,彭中轩只使得一招,玄在女侠立感穷于应付,在第二招施展完时,玄衣女侠已被遏退了寻丈,紧接着的第四招还没有完,只听呛啷一声,玄在女侠的三星金剑已脱手飞出三丈以外去了。 彭中轩至此猛然酌悟,心中不禁大吃一惊,这当真不是他有心所为,他是棋逢对手,不觉技痒,一旦施展开,忘了收手! 可是,彭中轩惊讶未了,闪眼瞥见玄衣女侠黑木念珠已斜肩横扫而至,同时也见到她双目中泪光盈盈。 彭中轩心中一阵惨痛,仿佛一时之间,被惊得怔住了竟没能避开玄衣女侠的黑木念珠,被黑木念珠在左肩臂上重重地打了一下,玉龙鞭随着坠落地下。 中良辕一声惊呼。扑了过来,叫道:“轩哥哥!轩哥哥!” 彭中轩现出一脸苦笑道:“我忘了!我不该将她长剑打掉!” 吕良辕一怔道:“这也没什么?你这又是何苦?” 这时俏郎辛士与薛莲英也围了上来,问道:“你伤得重吗?” 彭中轩放下金莲血剑,抚摸左肩,道:“还有至于残废吧!” 这一说,三人同时吃了一惊,吕良辕忙不迭地替彭中轩解衣,何用解,彭中轩“嘶”的一声,已将肩背的衣服撕裂下来,原来玄衣女侠这一鞭力道奇重,连彭中轩的衣服都打碎了。 三人注目一看,在彭中轩火伤未好的红肉之上,又多了一条十数颗龙眼大的青色紫痕。 吕良辕心中一痛,不由得大为抱怨玄衣女侠,不该下此重手。 忽听彰中轩叫道:“薛姐姐呢?” 三人回眸一扫,身后哪里还有官衣女侠的影子,就连三星金不也没有了,可是在三星金到落下的地上,却现出有用剑画写的几个字: “雪山神尼永远不是东海老人的对手,别了!各自珍重吧!” 简简单单几个字写得又草又乱,几人走近了,才看清楚,可见当时玄衣女侠的心情也是很乱的!. 彭中轩知道,官衣女侠一定伤心地返回大雪山去了。他不知何时,心中竟暗暗有了个决定,待自己亲仇得报,吕良辕的血仇得偿之后,他就领着吕良辕到大雪山去,结庐而居,陪伴这位一心为佛门的玄衣女侠。 这时,薛莲英忽地叫道:“哎呀!我倒忘了!我得赶快返回矮岛去,告诉我的父母关于玄衣女侠的事,这其中我相信一定有什么渊源!” 彭中轩道:“这事也是应该。辛弟,你就陪薛姑娘回矮岛去吧!顺带预祝你们姻缘美满,白首偕老,我们事情一了,就会到大雪山去结茅而居。” 俏郎辛士可不以为然,他认为玄衣女侠既是守墓三年,急也不在一时。其实他不知,薛莲英离家年余,早已超过艾亲约限,唯恐父母外出寻找,双方错过,再其次二人与彭中轩在一起非但无助,且多需彭中轩顾虑! 如今,彭中轩既开口,俏郎辛士也没法说了,只得互相珍重道别,双双互奔东西而去。 俏郎辛士与薛莲英走后,彭中轩挥了挥左臂,仍感十分疼痛,忙吞了一颗松鹤老人的灵丹,这还亏彭中轩体内神功盖世,危急时早已运动护体,要不这左肩臂,怕连皮带肉给拉下一大片来。 彭中轩换过套衣服,略事整理一下,因为他已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再无需藏头藏尾不敢见人了。 于是,二人放开脚步,继续往下急赶。 暮色四合时,彭、吕二人已越过汉川,来到一个湖边。此刻湖中归舟数艇,烟雾迷漫,湖边垂柳成行,随风摇摆,景色十分感人,彭、吕二人一时竟被这景色迷住了,不由未曾移步。 蓦地湖面薄雾里突现一只小船,缓缓地朝岸边划来,船头上端坐着个面目蜡黄的老和尚。 彭中轩一见,心中猛然一怔,这不是在苗山戏耍自己,却又引渡自己走入太虚幻境的黄脸和尚吗? 瞬息工夫,船已拢岸,黄脸和尚缓缓地手执药锄,踱上岸来,彭中轩忙牵着吕良辕的手,意欲再度请求,指示迷津。 岂料,身子刚动,又见随着黄脸和尚身后,从船身里钻出一个个光头和尚,身上都是一袭黄布僧衣,头上挂着一串念珠,彭中轩一瞧,前后走出七人,其中高大矮小全都有。 从面貌上看,似乎都是十分凶残的人,然而,这时脸上一片虔诚之色,反将凶残之色,化解不少。 可是,待彭中轩将七人仔细地一一看过之后,心中猛吃一惊,这七个光头和尚。敢情就是血海仇人辽南七霸。 彭中轩心中一阵抽痛,这个仇永远报不了啦!虽然辽南七霸并非元凶祸首,可也不能使彭中轩感到遗憾。 紧随着他又想到,黄脸和尚乃是世外高僧,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或许还真是替我减少罪孽杀劫。 蓦地一个细如焚唱的声音,响至彭中轩的耳边,只听到:“金莲血剑,盖世凶物,你还没受够罪吗?赶忙解下它,投入湖去,将还你数年如意生活!” 彭中轩一听,又是一怔。诚然,吕良辕自从得了“金莲血剑”,频遭危难,“金莲血剑”转到自己手中后,一年中亦迭遭不幸。 于是,彭中轩忙从腰间解下“金莲血剑”,连鞘尽力往湖心中抛去,彭中轩是想抛得越远越好,这一抛之势,又怎能轻得了? 岂料,“金莲血剑”凌空忽地一个倒旋,反而飞了回来,而且较去势更速更快。彭中轩又是一愕。 “金莲血剑”回是回来了!却没有回到他的手中,反过来落到已走出十数丈的黄脸和尚手上。 彭中轩愣愣地目送黄脸和尚,领着辽南七霸,身形去得没了影儿,方叹了口气,道:“辕妹!看见吗?这是何等功力,我们实在该早点收心了!等血仇得报,我们就到大雪山去隐居,顺便陪伴玄衣薛姐姐,好吗?” 吕良辕道:“为什么不好!不是为了亲仇未报,我现在就想去!” 彭中轩微微一笑,心中似乎平静多了,二人遂手牵手的,就在湖边找了一个民家歇息。 数日后,彭、吕二人又沿长江进入了川省地面。这一日,正奔行中,忽见路旁一个乞丐,正在烈日下揭着脚上的疮疤,乞丐低着头,彭中轩看不清他的面貌,可是,当二人走近时,乞丐突然扬起了头。 彭中轩只看一眼就认出是丐帮水路总头目,那名叫黎贡的乞丐,赶忙上前施了一礼,道:“黎兄…” 彭中轩刚叫得一声,那黎贡吓了一跳,一翻身跪在地上叫道:“祖爷叔,小丐万死,罪不敢当,你千万别这么称呼这样叫我,这要让帮主看见,可吃罪不吃。你就直呼小丐黎贡吧!” 彭中轩微微皱眉,道:“这可怎么敢当?而且这样称呼你也不雅?” 黎贡从地上抬起青竹棒一跃而起,道:“你还是得叫我黎贡,我则称呼你彭小快,如今闲话少说,谈正事要紧,前行不远即是我陈家坝,那里有敝帮弟子接应,等会再谈!” 彭中轩知道黎贡还另有事,遂径自携着吕良辕,往陈家坝去。 陈家坝虽是一个小镇,却也是水陆码头,十分繁华。彭、吕二人进入陈家坝后,已是晌午时分。 依着黎贡的指示,来到一家民房门口,彭中轩看到两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乞丐,坐在门口打盹,正待上前招呼! 一个乞丐忽然长身立起,脸色一板,气势汹汹,仿佛就要找人打架似的。彭中轩一愣,停住步子,暗忖:这人怎的如此凶暴,既算不认识我,我也还没侵犯你呢?何至于做这怪样,难道说,丐春夏秋冬中也有败类吗? 诚然,这乞丐不认识彭中轩,因为他们受命所迎接的是四个人,两男两女,其中两个青衣男女,男的还用布将头都蒙上了! 如今,人数少了一半,男的是青衣却没蒙头,他们又怎能认识?那黎贡本也不识,还是彭中轩先招呼他,接着再看到吕良辕,他才会过意来。 这中年乞丐,既不认识吕良辕,人数、装束又不对,他怎能认识,以致见到彭中轩走近,他反而挺身立起,意欲将他们赶开。 彭中轩心中虽有不悦,可还是做了个笑脸,道:“请问……” 那乞丐两眼一瞪,道:“请问什么?没什么可问的,我们这有要事,早点走开为上,惹火了我,打断你两条狗腿!”厂 那乞丐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气,不问青红皂白,开口就骂人,他是看到彭中轩年纪轻轻的,似乎风一吹就能倒,怎承受的住他一个指头! 再说,他生性乖僻,一见人带着女孩子在外面堂而皇之地走,他心中就有气。如不是今日正逢帮中有事,他定会想法捉弄二人一番。 彭中轩见他居然如此无礼,心中甚为恼怒,可是,他却没放在脸上,吕夜辕在一旁想发火,彭中轩也禁止住了。只听他说:“这位老兄,何必这大火气……” 那乞丐又没让彭中轩说完,倏然一声大吼,道:“什么老哥小哥的,少嘻嘻,给我滚!” 这一下,彭中轩可真火了,然而,他仍是笑嘻嘻的,只是,他暗中微微运气,一个身子就同山石般。 中年乞丐这个苦头可就大了,一掌推出,如同蜻蜒撼住,非但没将少年推动,自己反倒“扑”的一声,跃出七八尺远.痛得他单摸着屁股,哇哇大叫,为什么只有单掌,因为另一掌,比屁股还肩,垂直着动也没法动厂 另一个乞丐本睡得十分香甜,而那乞丐的大吼小叫都没把他吵醒,可是这一声痛叫惨呼,他可就醒了! 只见他呼地从地下跳起,叫道:“何方小子,敢是吃了豹胆熊心,竟惹到这里来了。难道你就没长眼睛,可也得打听打听,丐帮在这大江南北,可是好惹的吗?” 彭中轩一听,火冒三千丈,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正待发作,倏地从门内冲出个小乞丐,彭中轩一见就知来的是小灵乞,既有小灵乞现身。他也就不便发作,故而仍闷弃不响,他要小灵乞如何处治。 小灵乞出门来,为的是门外中年乞丐的痛叫,可是当他一见彭中轩后,心中就不觉一怔! 第一,彭中轩那满面火伤,居然已痊愈了,连斑斑的痕迹也没留下。第二,彭中轩怎会与丐帮中人争吵呢?一向为人处世,谦恭十分的彭中轩,想不到今天竟忍耐不住而动手打人了! 可是,当小了闪目瞥了守门的两个中年乞丐一眼后,心中方始全部了然!忽听那没伤的中年乞丐道:“小叔祖,你来得好,这小子使用邪法,将王七给打伤了!” 小灵乞朝彭中轩做了个鬼脸,回头对那乞丐说:“他会使邪法?我小化子不信,你动手揍他,我替你掠阵,竟然有眼不识泰山,该倒楣了!” 小灵乞一语双关,指桑骂槐,那乞丐何会见得懂,既然有小灵可乞掠阵,他原有的一点怯意,早巳化为乌有。 哈哈一笑,撩油擦掌,大踏步往彭中轩逼去! 只是,笑声未停,忽的屁股上挨了一脚,踢得他凌空翻了两个跟头,落地时跃了个四脚朝天,更惨! 这乞丐虽痛得厉害,却没像方才那乞丐样怪叫,因为他知道这一脚是身后小灵乞踢的,他奇怪小灵乞为什么踢他,口中刚叫道:“小叔祖,你……” “你”下面的话还没叫出来,蓦见小灵乞“扑”地跪倒在彭中轩身前道:“小灵乞代两个无知后辈,向彭哥哥请罪,请求处治。” 这一下两个乞丐都吓得魂散魄飞,心碎胆裂,哪还顾得什么叫痛,均略一翻身跪倒,两个头伏在石地上磕得砰砰响。 忽见彭中轩单掌略摇,小灵乞一个身子,跪而不起,就像有人在他身后拉了他一把似的。 只听彭中轩:“小灵弟!你何必和我来这一套,不知者不怪罪,我不怪他们就是!” 小灵乞立是立起来了,可是他口中仍叫道:“不行,非得处罚他们不可,死罪可免,活罪难赦,你仁慈的心说不出口,我代你说…” 语至此,小灵乞脸色突然一板,真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两眼中进射凌光,瞪了每人何服方道:“依你二人的行为,早该自行了断,连帮主也无需禀报!既然彭哥哥不再怪罪,帮规可不能饶,依最轻的处分,每人自行掌嘴五十,你们入帮多年,不必我说,也知道掌嘴的规矩!” 二丐一听,脸色突变,原因是这掌嘴刑法虽轻,可是必须自己打自己,如若掌力用轻了,又得增加五十下,再轻再增加,直到发令处罚之人,认为满意了为止,从不轻饶。 为此原因,两人愣愣的呆住了。 小灵乞微微哼了一声,道:“还不赶快?是嫌刑法太轻了吗?这要让帮主知道,你二人难得丢弃一腿一臂不可,相信不相信?” 小灵乞一哼,二乞浑身皆颤,小灵乞活没说完已听劈啪脆亮的响声,此起彼落,小灵乞也就在这劈啪声中,迎着彭、吕二人进入了这间大门。 小灵乞只管走了,身后的劈啪声,依旧脆亮如故,不敢稍歇!因为小灵乞说的是依照帮规处治,彭中轩也就不便讲情。 屋外看不见屋里的动态,屋子一间连一间,就像个大客栈似的,每个窗门,都严密关闭,吕良辕没甚感觉,彭中轩可就不同了。 他非止听出每间房中都有人,而且知道人数还真不少,更使他心惊的是,这些人仿佛身上都带有伤痛,禁不住肩间紧绷。 忽听小灵乞边走边道:“彭哥哥,这是我们丐帮暂设的疗伤治病之所,里面全都睡了些受伤的人,尤其连日惨败…… “啊!对了!彭哥哥,那辽南七霸突然改为辽南七革者,全都追随一个黄脸老僧,出家当和尚了!” 彭中轩心中一痫,道:“辽南七霸的事,我已亲眼所见,如今我彭家三血海深仇,就只剩下两个罪魁祸首,四川双煞杨仁、杨义了,而且还不知他两落身何处?如若一旦藏名理姓,隐了起来,我这仇就不知何时方报得了!” 小灵乞一听,忙接口道:“彭哥哥,你放心,小灵乞艺业虽差,跑路还行,就是踏遍神州,也要将这两个贼,替彭哥哥找到!” 彭中轩心中十分感动,轻拍了小灵乞肩头一下道:“小灵弟,彭哥哥永远会感激你!” 说着,已来到一座大厅上,厅里立即迎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丐帮帮主梁化和醉乞醉老大。 醉老大断了一臂,彭中轩早知道了,不足为奇,可是梁化脸色蜡黄,满是憔悴神色,彭中轩以为他受了严重内伤,赶忙趋着握住他的手叫道:“梁大哥,你受伤了?” 帮主梁化现出一脸苦笑,道:“梁化无能为师弟复仇,于心不安,倒是没受伤、若能将那贼子除去,别说受伤,纵然一死,亦再所不惜。” 彭中轩握住梁化的手腕,已然起机深了他的脉象,诚如其所说,并没受伤,只是连日辛劳烦心再加茶饭不思,他脸色又哪能不黄呢? 彭中轩随师习医,甚有心得,一握手腕,已知大概,因为这可比身体受伤还要来得严重, 因为人究竟是人,他不是一部机器,即使是机器,如不爱惜,不常加油,寿命无形中也会减短。 如今,梁化这等情形,就算他功力再高,也难以抗受,彭中轩哪能不吓了一跳,忙叫道:“梁大哥……” 梁化感激地微微一笑,道:“不!绝对不能,一日不将这贼子除去,我一日无法心安,老弟的好意,我十分感激!” 彭中轩感叹地摇了摇头,道:“你是一帮帮主,不能这样轻易的糟踏自己,这样子却正好趁了他们的心意。相信这几位长老,在九泉之下,也绝不同意!”. 醉老大也在旁边附和道:“对!对!帮主是该休息数日,不要仇没报到自己反倒累病了,到时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才冤呢!” 丐帮帮主梁化一直摇头,但却没再言语! 众人进入大厅,厅上早已摆上了一桌酒席,彭中轩与丐帮根本无需客套,随意坐下吃喝。 酒过三巡,醉乞忽发狂笑,道:“多日来追贼踪,酒未沾唇,今日难得空闲,真得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小要饭的,给师父换大盅来。” 醉老大说时,朝小灵乞一使眼色,小灵气立即会意过来。因为大厅上侍候的人甚多,醉老大单单叫坐在席上的小灵乞,其中还会没有文章吗?再经醉老大眼色示意一瞥,小灵乞心中雪亮。 小灵乞遂立起身来,匆匆往后一转,手里却捧着七八个大盅,给每人面前都换上了一个,方道:“这真是难得空闲,师父,又何必你一人换大盅,要换大家换,要喝大家喝,要痛快大前痛快!” 小灵乞是醉老大的爱徒,往常在帮主面前说话,就毫无顾忌,这一阵子他更狂,原因是他的酒量亦庞,就是换了大盅,他也不酒到见底,从不稍歇! 彭中轩量本大,醉老大的量更大,陪座的几人,谁也都能喝两盅,只有吕良辕酒不沾唇。 可是,吕良辕在彭中轩的暗示下,她也敬了架大哥一大盅,吕良辕其有些吃不消,当场就头昏昏的倒在彭中轩怀里! 然而,梁老大更吃不消,他在彭中轩和醉老师徒三人轮攻之下,早巳酒过七分,再经吕良辕一盅酒,他真有些飘飘然! 所谓,“酒人酒人愁肠愁更愁!”梁化这一刻闷声不语,已无需别人敬酒了,他真是酒到盅干。 如此,他又哪能不醉,推金山,倒玉桂,在一盅酒尚未喝完时,连人带盅,往后一倒……” 尚幸,小灵乞遇到,命专人给他倒酒,也指派了专人侍候! 丐帮帮主梁化醉了,彭中轩立即又化开了一粒仙鹤老人的“九转大环形’往他口中一倒,彭中轩恐他酒后伤骨,在没有恢复疲劳之前,反遭其害。 梁化被抬入房中安息,醉老大方始遣开众人,而吕良辕也早巳被预先准备的婢女给安置好了,大厅中只有他师徒与彭中轩三人时,方道:“彭老弟,近日江湖中的事情,大概你还没有听说吧!你知道乌金帮如今又重新建立起来了吗?” 彭中轩一听果然一怔,道,“乌金帮?” “不错,正是乌金帮,你奇怪吗?” “醉老大,你是说乌云成?” “不!是乌云成的儿子,乌小云!” 紧接着,醉老大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乌金帮帮主乌云成,自关外回来与中轩分手后,返回川中总坛,他以为自他夫妇走后,帮务一定乱七八糟,谁知一着非如其想象。 惊奇之下,原来是他儿子乌小云突然回来,将帮中一切事务都弄得有声有色,且较他在时还强盛些。 只是这些事情都在暗中布置,还没有向外伸张,乌小云说得好,如若本身不强,不要想去攻打别人! 乌小云十六岁那年,突然失踪,一去十年,杳无音信,乌云成做梦也没想到,他会在他夫妇离去后,突然回来了!而且,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似乎什么都较他老子强些! 可是,乌云成已答应了彭中轩回来后,立即将乌金帮解散。于是,在他父子相会之后,乌云成就此意告诉了他儿子i 乌小云听说要散解,他解释得也很妙! “在这强存弱食的世界上,自身就是最好的武器,自己不利用自己的武器,终将被别人消灭!” “再行仗义,救危济困,我们建立了帮会,不见得就不能做这种事,只要我们站得正,坐得稳,义何必一定要将帮会解散?” 乌云成一听,不能说他儿子所言无理,不禁被他儿子说哑了嘴,一时竟答不出话来! 于是乎乌金帮再次站起来了,可是,改好了没有呢?没有!因为单只一个人是不行的!手下的人一向享受惯了,一下子岂能改得过来?起初是偷偷的,瞒上不瞒下,随后乌小云知道了,也是开一双眼闭一双眼,不予指责惩罚,渐渐的愈来愈明目张胆,仅只瞒住乌云成一个人。 乌云成虽仍挂着帮主之名,但却不管帮务,成了有名无实,他虽没落发为僧,却独居一室参经念佛,修心养性。;一日,乌小云向起他的母亲,乌云成始终没有对他讲,随后在帮众中得知,母亲为了追杀彭中轩,一去不回。 在这日子中,巧不巧粉面潘安来到,一经挑拨,说他母亲是被彭中轩所杀?而他现在一家,正和彭中轩作对,希望他能出来,合力对付彭中轩! 乌小云一听,立即答应,就只瞒住乌云成! 可是,偏偏这事不知怎的,竟让马云成知道了,于是大发雷霆,将乌小云唤来! 岂料,怒火末消,人尚未来,一杯茶就将乌云成迷惑了,待他醒来时,早巳被囚在一间石室中。 乌云成万料不到,儿子如此不孝,心痛神伤,撞壁而死! 说到这里,醉老大叹了口气,道:“如今他们连成一气,声威不可一世。昨日乌金帮现任帮主乌小云,单枪匹马来见我们帮主,正逢帮主不在,由我接见他,他居然当面说我丐帮无人,说我残废的人,不配和他说话! “我醉老大连日来,伤已痊愈,岂能忍得下这口气,一言不合,动上了手。可是,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高得出奇,我竟没能接得下他三掌,看样子,他的功力与你彭老弟,相去不远,除了你,恐无人能对付他!” 彭中轩听了,心中也是一惊,醉老大的功力,他是知道的,就是乌云成与他,也不分上下。 如今,竟然接不下乌小云三掌,这乌小云厉害之处,就可想而知了! 三人在厅上谈谈说说,不觉已然三更敲过,忽听一梆声,远远传来,醉老大从椅上一跃而起,彭中轩凝耳一听,道:“不错,有三个人正朝这边而来,醉老大,烦你照顾帮主及辕妹,待我去会他!” 彭中轩随着附小灵乞耳边道:“小灵弟,劳驾你,借套衣服给我!” 醉老大师徒听得一愣,紧随着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喜容。 这来的三人,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是乌金帮帮主马小云、粉面潘安方逵利,女的却是个老婆子,粉面潘安的祖母夜枭神鹫裴素兰! 且说三人,毫无顾忌地谈谈笑笑,脚下可都是快如追风,三人刚奔到镇口上,忽见一个乞儿撤绳阻路!照说,以他三人这等轻身功夫,还不一飘就过去了,可是,怪就怪在这乞儿竟将他三人全部阻住。 第四十章 草绳飞鞭舞长空 天地八罡冠乾坤 乌小云响也不响,一行上前,伸手就夺绳子,乌小云出手如电,他在准备只要抓住绳子,顺手一掷,就能将这乞儿抛出十数丈远去! 谁料,这绳子就如同长着眼睛的灵魂似的,突的一颤一跳,在他手背上疾迅无比地一滑而过。 乌小云翻腕要再抓,绳子早已飞出老远,不觉一惊,凝目朝乞儿上下一打量,嗨!说你不信,这乞儿竟还是用背对着他呢! 乌小云惊讶未退,绳子已烧了一个圈子,又飞到他面前。乌小云心想我就不信这个邪。翻腕又抓,而且双手齐出,一上一下,如同天罗地网。 岂知,眼看着已抓住,绳子突然短了两尺,又从他手中滑出,飞了过去,乌小云大吃一惊! 这是他二次失手,一次脸面已然无光,接连两次,何等难堪。马小云既惊又想,猛然一声大喝:“何方小畜生,敢来戏弄本帮主,看掌!” 随着话声,呼的挥出一掌!风带雨啸,忽如狂飘! 乌小云与乞儿,相距三四丈远,乌小云这种挥掌,如若不能在三四丈外伤人,又有何用呢? 可是,那乞儿就像毫无知觉般,根本没加退避,仍然挥着手中长绳,又从另一方绕了过来! 乌小云见乞儿不理,暗忖道:“你是自己找死,可千万别怨我!”随着又拍出两掌,每一掌都有一声厉啸! 谁知,明明是一股排山倒海、狂飚怒涛般的厉风,一接近乞儿身上,立即旋风疾转,化为乌有,乌小云又怎能不大为惊骇! 正在这时,绳子又飞了过来,乌小云气怒惊骇之下,不想再出丑,呼地劈出一掌,意料将绳击退。 岂知,那绳子这一刻如同一根铁条似的,破风直入,眼见已及面门,乌小云这一惊真非同小可。可是,他也豁出去了。 他想,这次不把你掷上半空,起码摔你个半死! 忽听,“沙”的一声,乌小云手中握了根不及两尺长的断绳,原来还是根草绳,他这个气可就大了,出道以来,他还没有丢过脸,想不到今日连遭戏辱。 蓦听,乞儿一声“哎呀”叫道:“好端端的,哪一个疯狗跑来咬断了我的宝贝?” 乞儿说着话,总算回过身来了,只见他好一副长像,脸上青一块,还贴了七、八块金钱膏药,两道鼻涕拖得长长的,口涎唾得前胸湿了一大片,可就是身材还长得像个人样! 乌小云一见他那模样儿,心中更怒,就凭他居然将自己戏耍得不亦乐乎,简直使人难以相信,禁不住大声一吼,道:“真人面前,为何装假,你究竟是什么人?快说!” 乞儿被他吼声吓得退了一步道:“哎呀呀!为何这样子野猫子喊叫的,我又没踏着你的尾巴,问名问姓,也得懂规矩,识礼貌……” 乞儿人长得四不像,话却说得尖酸刻薄,简直把乌小云气得七窍冒火,五孔生烟,忽然一踏步,已跨进寻丈,恨声叫道:“你倒是说也不说?” 乌小云露了这手功夫,确也惊人,乞儿又退了一步道:“问我叫什么吗?你可站稳了,我就是鼎鼎大名的飞天玉龙彭中轩,怎么样?你怕不怕?” 乌小云悚然一惊,随后哈哈一声朗笑道:“我只道彭中轩是个三头六臂的人,原来竟是阁下,我身小云倒真是久仰得很,来来来,我们……” 忽听身后粉面潘安叫道:“乌兄,兄弟曾见过飞天玉龙,哪是他那怪样。天已不早,待我来收拾他,再去会那真的飞天玉龙!” 乌小云早巳闻听说过彭中轩的厉害,方才听说对方就是彭中轩,他原本被戏耍的怒气就化为乌有,如今,粉面潘安竟说对方不是彭中轩,他更是羞怒交加,脸上谏然一红,道:“方兄,不必劳驾你,我已经受够了,再不亲手杀了他,怎消我心头之恨,管他是谁,毙了他再说!” 乌小云语音未毕,猛然晃肩,跨步欺身,疾若雷闪般往乞儿扑去。 那乞儿是真的彭中轩吗?一点不错,若非彰中轩,何来这等功力戏耍乌小云。其实这也还说不上真功夫,完全是乌小云骄狂轻敌所遭的羞辱。 彭中轩怎来这怪样?那完全是小灵乞所弄的鬼,他要彭中轩装得似真又假,似假又真,报了真名,却换了长像! 这时,彭中轩见乌小云飞扑过来,赶忙一旅身,疾若飘风的跃出三丈余,哎呀呀地扬声叫道:“你们是怎么啦?难道我这飞天玉龙还是假的吗?好!歇会谁要说我是飞天玉龙,他是龟孙子!” 乌小云一扑不着,再次飞扑,三次飞扑,彭中轩人影晃晃,一直随着他转,乌小云三次不中,心中不再发火,而感到惊骇了,因为这三次飞扑,别人没有注意,他心中可是有数,于是他想到,对方既算不是彭中轩,也定武林中顶尖儿的一流高手,决非江湖泛泛之辈。 于是,忙扬声叫道:“阁下既然自命飞天玉龙,何以不敢接我招?” 彭中轩哈哈一笑道:“你要和我较量吗?何不早说,我只道你是在和我闹着玩呢?其实,捉迷藏,不是很有趣吗?” 彭中轩语音刚落,乌小云又飞身扑了过来,这次他是存心不让彭中轩再逃出手去了。身子凌空旅扑,有如一只大鹏鸟,名曰:“厉雕携免”,任你跑哪一个方向,他都能凌空直转,如影附形的迎头罩下。 谁料,这一次彭中轩连动也没动,待乌小云凌空堪堪击到之时,猛然翻掌,往空劈去,随掌已发出了盖世毕元神功。 乌小云当真是万万想不到,原因是他为了旋转增快,功力大都放在腰腿上,两掌前抓,却如同虚设,待他觉出不对时,猝然间已至不及! “砰”的一声爆响,彭中轩站立地上,动也没动一下,乌小云一个身子,反被震得凌空翻了两个跟斗。 总算他功力深厚,碎然间早巳运功护体,才不曾受内伤,翻了两个跟头后,腰腿一弓,落了下来。 只听他恨恨地道:“哼!原来专门投机取巧,乘人之危,算得了什么好汉!” 彭中轩一听,朝他做了个鬼脸,一吸气,两条鼻涕全都没了影儿,方道:“哎呀!你这人大概有点神经不正常,明明你自己叫我和你过招,怎的又反说别人投机取巧?” 彭中轩只打出这一掌,粉面活安与夜枭神鹫齐都愣住了,丐帮里哪来这号人物,怎的从没见过,要说他就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他更是非拼不可, 只听他蓦然一声长啸,声震夜空,久久不绝,啸声未毕。“刷”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剑,震手一颤,剑尖寒芒暴出,任谁一见,就知是柄宝剑。乌小云冷冷一笑道:“小畜生,我可不跟你斗嘴皮子,亮兵器吧!” 彭中轩八方才乌小云的扑声与对掌中,已知对方功力确实甚高。虽说自己侥幸得逞,可也不敢大意呢! 手中的草绳他早就丢了:只见他,唆的一声拔出怀中玉龙鞭,他身上只剩下玉龙鞭了! 因为玉龙刻在吕良辕身上,金莲血剑又被那黄脸和尚收去了!除了鞭他已没有别的兵器! 彭中轩长鞭撤出,粉面潘安与夜枭神鹫同时惊呼; “飞天玉龙……你……” 彭中轩嘿嘿一笑道:“怎么样?我并没骗你们呀!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又不是怕事的。粉面潘安,你当心啦!为丐帮,为吕家你都死有余辜!” 粉面潘安嘿嘿一笑,百毒钢钩一扬道:“你别得意,我答应它还不定答应呢!今天你放了单,还不知鹿死谁手呢?你以为定能胜得了我这钢钩吗?” 这一听说对方是彭中轩,乌小云可开心啦!因为总算他被戏,也没失手在无名小卒手上。只听他哈哈一阵大笑道:“飞天玉龙,少废话!没本事闯过我这一关,永远别想去接近他们……” 彭中轩根恨的哼了一声! 他的脸色与乌小云正巧相反,方才乌小云火怒,彭中轩嘻嘻而笑,如今乌小云开心啦!彭中轩反将脸板得铁青。 原因是乌小云笑起来,模样儿真像他父亲:想起乌云成,虽说攻于心计,究不失为一条汉子,心中又怎能不恨。 彭中轩哼了一声,接着道:“似你这等灭绝人性的畜生,与你说话都觉得污了嘴,你自以为了不起吗?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乌小云可没为他的话而气恼,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听说彭中轩已到,特意来找他的。 只见他,又将手中软到震了一下,道:“飞天玉龙,你先见识我这把宝剑吧!” 彭中轩瞧也不瞧一眼,就道:“彭中轩乃是山野草民,识得什么宝物!不过,任何兵器在我眼中,就都是破铜烂铁。” 乌小云听了,仍然笑道:“好!今天就让你见识这破铜烂铁的厉害厂 乌小云语音未毕,已刷的一剑刺出! 彭中轩这次再不闪避退让,一声长啸,玉龙鞭倒卷起,疾苦闪电,厉如狂飘,卷起一片沙石。猛朝乌小云拦腰扫去! 乌小云一刻在手,如虎添翼,软剑在玉龙鞭上一点,人已腾空飞起,凌空一个疾转,又如飞鸟投林般激射而下。 彭中轩手中玉龙鞭,长一丈有余,利于远攻,不宜近取,他根就不让乌小云欺近身来,玉龙鞭挥舞得呼呼而响。 岂料,乌小云身形快得出奇,彭中轩玉龙鞭舞得滴水难透,他仍能在鞭风乌影中,直闯而人! 乌小云左手掌,右手剑,掌到相交,非但身法快乎异常,招式更怪,霎眼工夫,反将彭中轩逼退寻丈。 彭中轩不禁大吃一惊,乌小云当真非同小可,技艺功力确实惊人,至此,彭中轩不得不施展不老神仙的盖世绝艺“天地八罡”! 然而,天地八罡施展开来,也只缓得一缓,没法将乌小云逼退!彭中轩至此不禁大为后悔,没将吕良辕身旁的玉龙剑取来! 因为天地八罡,乃是左鞭右剑,方能发出全部威力,缺一则威力减半,可是,事已至此,悔亦无益,只得用毕元神功,连连阻挡。 蓦听乌小云朗声一笑道:“我只道飞天玉龙,真有什么飞天的惊人本领,原来亦不过尔尔,如此看,我宁可称霸江湖,武林称尊了!” 在一旁的粉面潘安,虽说与乌小云连成一气,但始终不知他的技艺如何!只知他的功力高,却不知高到如何程度! 如今,见彭中轩居然被他单掌一剑,逼得连连后退,也不觉心惊,可是,夜枭神鹫却不以为然! 因为她曾以一支神鹫杖,与彭中轩对敌半月,彭中轩手中左鞭右剑,杀得她冷汗透体。 如今,彭中轩手中没有剑,当然威力难展,可是与乌小云拼斗了数百招,虽说连连后退,但仍然步不散招不乱,毫无败象! 夜枭神鹫裴素兰,她是猜透了彭中轩,见彭中轩始终未撤剑,就知他那把剑一定没在身边! 夜枭神鹫一想及此,忙连声叫道:“乌帮主,加紧一点,别放过他,这小于还有一把剑,鞭剑相交,威猛不当,今天剑大概没在身上,趁机将他割了,以除后患!” 乌小云一听,笑道:“啊!飞天玉龙,原来少了一只爪子,怪道如此不济,我身小云偏偏要斗你鞭剑相交,看看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乌小云口中说得大方,手上却没放松,仍然一到紧似一剑的,怪招频出,可是,彭中轩一直挥舞着玉龙鞭御敌,却不还口。 夜枭神鹫见乌小云居然还想斗断彭中轩的鞭剑相交,心中不禁大为恼怒,冷冷地一笑,道:“哼!马帮主若不信老婆子的话,想与这小子鞭剑相会,武林至尊之名,恐怕就没你的份了,独霸江湖之望,就更成了幻想啦!” 夜袅神鹫不说还好,这一说乌小云他还真得非斗斗不可,他就不信彭中轩鞭剑相会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惊人招艺。 于是,乌小云猛然收剑道:“飞天玉龙,回去取了剑再来……” 谁知,他话没说完,一声阴啸暴响,夜果神鹫与粉面潘安,双双阻挡彭中轩的去路,夜枭神鹫叫道:“你放他,我可不放他,良机稍纵即逝,不听老婆子的话,你将悔恨终身,小利儿上!” 一声喝叫,夜枭神鹫与粉面潘安双双疾扑,反将乌小云撤过一旁。 粉面潘安本也以为乌小云能将彭中轩打败,经夜枭神鹫一提,他也猛然惊醒,天山一魔丁炳台年前也是伤在彭中轩的鞭剑之下。若待彭中轩取剑回来,后果真不堪设想,虽说若以三人之力斗他,或也不怕。 可是今此彭中轩这一去,丐帮中帮主、醉乞,还有彭中轩的同伴,均非泛泛之辈,到时反以寡击众,又是何苦?倒不如趁机将他收拾,丐帮不愁他不瓦解,何乐而不为。于是,他与夜枭神鹫,同时猛扑彰中轩。 就在这时,忽见破空中一道鸟影闪动,别人还没体会是怎么回事,彭中轩已然一声欢呼,猛然长身,凌空直上,将那乌光抓在手中,一点不错,正是彭中轩如今急于得到的玉龙剑。 一剑在手,彭中轩精神暴长,凌空一声长啸道:“乌帮主,宝剑来了,你就尝尝味道吧!” 彭中轩凌空转身,舍弃夜枭神鹫与粉面潘安,反朝乌小云扑去,原因是夜果神鹫虽使他气恼,却无大恶,没理由伤她。 其次粉面潘安虽死有余辜,但却是吕良辕要亲手报仇的人,而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三人中,以乌小云功力最高,技艺最强,先将他除去,什么事也较易解决。 然而乌小云心中虽征,却不惧,哈哈大笑道:“如今鞭剑相交,输了招可心甘情愿了,来吧!施展你鞭剑的威力吧!瞧我乌小云二破……” “你”字未曾出口,一道乌光银芒,挟着怒风狂膨,已然扑近身来,鞭剑合一,威势真不可挡! 乌小云心中倏然一惊,乌光银芒乱射,竟不知从何方攻来,哪敢接招,赶忙晃身暴退。 彭中轩得了宝剑,一上手就施展开了天地八罡得意杰作,每招五式,式式精奥,厉害非凡!彭中轩一经施展开,岂容乌小云跑得了! 只听“嘶”的一声,一块破布,随鞭飞起。 乌小云低头一看,胸衣撕裂一大块,魂魄皆飞,赶忙接连两晃,又纵退数丈,他是唯恐彭中轩连续追击! 谁知,身形未稳,彭中轩已如随身之影,附骨之蛆般的,挥舞着玉龙鞭剑,又迎头盖脸击倒! 这真叫做一步错,步步错,弄得他手忙脚乱,根本就不容他有回手的机会! 至此,乌小云才开始后悔,不该没听夜袅神鹫老婆子的话,在他没有得剑之前,合力将他收拾了! 可是,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武林至尊的幻梦。独霸江湖的野心,也随着这后悔,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小云拼力挡得两招,手脚无法施展得开! 就在这时,乌小云无意中,双目触及胸口的破衣,紧随着也想到胸口内暗藏的绝毒暗器“毒砂射影”。 一旦想起这毒砂,乌小云的心又舒展了,他师傅告诉他,这毒砂的另一名字乃是“救命神砂”。 因为这“毒砂射影”过分其毒,每发一次,很少不伤人,再加上毒砂难练,非危急时,根本不准随意施展,以致必须罩在衣里, 这“毒砂射影”乌小云自出道以来,从没施展过,一时反将它忘了,若不是彭中轩一鞭卷破他的外衣,相信他还想不起! 这时,只见他于手足无措中忽发冷笑! 紧随着,乌小云胸前空门大露!彭中轩一鞭直取! “扑”的一声,乌小云胸前倏然暴开,疾如电闪般射出一团毒砂,毒砂中带着薄薄的烟雾,将身前三数丈地,全都罩住! 彭中轩根本没能躲过这“毒砂射影”歹毒暗器的袭击,别说是他,就是大罗神仙,想必也躲避不及! 然而,眨眼工夫,毒砂全部都散落了,薄雾也消散了,彭中轩端立场中,凝视住马小云,根本就没受一点伤,乌小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道为何?彭中轩本是一轮猛攻,欲将乌小云置于死地,因为他已失去人性,连自己亲生父亲都给害了! 可是,乌小云反常的忽发冷笑,反使彭中轩倏然惊觉,连忙提气运足盖世神功,将体护住! 于是乎,反倒叙了彭中轩一命,如若乌小云不发冷笑,就将“毒砂射影”发出!这宇宙恐怕就得改观了! 乌小云一惊一愕之后,彭中轩又已扑了过来,他这时再不怕了,因为他知道,似这种暗器,身上不会同时装两个的。 然而,忽听一声刺耳尖叫,彭中轩猛一忖,这是吕良辕的声音,赶忙回首朝尖呼处望去。 只见吕良辕呆呆地立在一株大树下,好像并没什么异样,然而待彭中轩再回头时,身后的乌小云,早已走得没了影儿!不用说夜枭神鹫与粉面潘安也走了,彭中轩本待再追,又怕吕良辕孤自受害,只得作罢!- 是他心中也自奇怪,吕良辕怎会突然出现而发惊呼!小灵乞不是守在一旁的吗?他又跑哪去了? 原来,小灵乞替彭中轩取剑时,并没有惊醒吕良辕!吕良辕是在醉后由一位婢女侍候她入睡的,婢女恐怕她睡的不舒服,将她的剑解下放在枕头边。 吕良辕醒后,首先发觉彭中轩不在,再次惊异玉龙剑只留下剑鞘,忙取了剑鞘出房。 房门口婢女正守候着,一问才知是小灵乞取的剑,正好醉老大闻声从房上飘下,始得知彭中轩在镇外阻敌! 就在这时,镇内忽传惊号,醉老大关照吕良辕不必外出,立刻匆匆去查看,吕良辕岂肯听他的话,醉乞一走,她就往镇外奔来! 刚到此地,一头被粉面潘安截住,粉面潘安嬉皮笑脸,高高地摇摆着他那只断臂,露出那乌光闪亮的百毒钢钩! 吕良辕曾见过粉面潘安的武功,更知道他那百毒钢钩的厉害,而且自己手中又没有武器,她怎能不心胆皆额。 而这时,又正逢乌小云发射“毒砂射影”的歹毒暗器,将彭中轩整个罩住了,吕良辕为彭中轩而担心,反将自身的安危抛置脑后! 然而,她却不敢随意发出声音.唯恐惊扰了彭中轩,待毒砂落净后?彭中轩依然好好的,吕良辕紧提之心,方始放下。 一口气还没松完,倏然粉面潘安那只骇人的乌亮百毒钢钩,及至面门,相差不及半尺! 这一来,她又怎不被吓得尖呼急叫? 再说,小灵乞本守在一旁的,如今何以不见? 原来小灵乞抛出玉龙剑后,那夜枭神鹫立即单身匹马闯入镇去,小灵乞知道,彭中轩手中有了宝剑,再厉害的敌人也对付得了,他唯恐夜枭神鹫那贼老婆子到镇上乱来一气,伤了百姓,于是他也追了下去! 醉乞发觉的惊号,也正是小灵乞发出的! 此刻,天色已露曙光,彭中轩缓缓走前去,叫道:“辕妹!你怎么出来了!” 彭中轩方才匆匆一瞥,没怎么留意。可是,这一问没得到回音。他心中不禁大吃一惊! . 一跃上前叫道:“辕妹!辕妹!你怎么啦?”这时,他方看清,吕良辕两眼微闭,满面乌气站在那连动也不会动,彭中轩魂惊魄颤!赶忙收起宝剑牵起她的手臂,意欲一探她的脉象,看是着了什么暗算。 岂料,触手寒冷如冰至此,他的魂魄非止惊额,且齐都飞上了九宵云外,可是,雪白的玉腕,早已变成乌黑! 当彭中轩知道吕良辕只是中毒时,他反而心定了,魂魄又从九霄云外回了泥丸宫,因为他身旁有解毒至宝“蛇宝”,可是他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取出“蛇宝”给吕良辕含在口中。 立时,吕良辕口中黑诞直唾,眨眼工夫,吕良辕一个身子已经软倒了下来,彭中轩赶忙将吕良辕侧面放好,以便她吐流口诞! 突觉自己手指头,麻木不仁,大惊抬起察看,这一看,他心中更惊,适才与吕良辕黑手接触的地方早巳变成乌黑。 且有一根根的乌丝,如一条条灵蛇般,婉转上窜,疾快异常彭中轩倒吸一口气! 连忙盘股坐地运起“毕元神功”,将毒逼住,而他也只能将毒通住,却没法将毒全部逼出体外。 这时,彭中轩开始体会到,这毒果真厉害。如今,他只有等待吕良辕毒净清苏醒,再用“蛇宝”来给他解毒!这时,镇上的醉乞醉老大及小灵乞等,将夜枭神鹫赶走后,眼见天色已然大亮,仍未见彭、吕二人返回,都不由大为焦急。 小灵乞第一个忍不住出镇探望,虽然他万分信任彭中轩盖世的功力,可是,事情常会出人意料地发生。 当小灵乞发觉大树下,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似无伤痛,但却动也不动,心中不由得大感惊讶! 待他从彭中轩的指示下,看到两人手掌全都乌黑,体会到那是中了粉面潘安钢钩上的毒时,他被惊吓得一跳三丈高,惶声叫道:“彭哥哥!这怎么好?这怎么好?” 彭中轩运动将毒逼住,不便说话,遂用另一只手在地上写,告诉小灵乞,他有解毒“蛇宝”,如今含在吕良辕口中。 等吕良辕毒退净后,他也就可以好了,如今,赶忙设法弄两乘轿子来,将二人抬回去;坐在此到底不像话! 小灵乞本害怕彭中轩与吕良辕二人,都要像师父一样的,将手臂斩去一支,他才吓得跳起。 如今,听说无妨,他立即奔回镇去,叫来两乘轿子,并唤来两名婢女?将彭、目二人抬了回去。 回到丐帮屋中,吕良辕的毒已退净,醒了过来,紧接彭中轩在“蛇宝”救治下,也好了! 当天夜里,丐帮帮主梁化在一日夜地酣睡后,醒了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他就要找彭中轩。 可是彭中轩却不在,他到哪里去了呢?他到万县乌金帮的总坛探敌去了,单身一人,傍晚时分去的! 万县与陈家坝,正是长江的南北两岸,相伫对立,彭中轩从陈家坝出发,渡过长江,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彭中轩到乌金帮总坛去探的什么敌?干脆就说去找乌小云的麻烦不好?不!他的确是去探敌。 他身上虽揣有玉龙剑,却只是为防万一,他要探的是梅花娘娘的徒弟江奇风等三人! 影中轩进入万县,已然家家灯火,彭中轩依着小灵乞的指示,找到万县中最高的一幢房子。 他目的只是为了探敌,所以他又不得不处处隐避住身形,以免让对方任何人发觉,打草惊蛇! 岂料,彭中轩在总坛所有的房子里,都探视过了,非但没有发现江奇风等三人的影子,就连乌小云及小神龙等一家人,也不知去身,仿佛一日间,全都迁走了,然而乌金帮中一些人物,依然留在那! 彭中轩不相信,乌小云等当真走了,可是,始终找不到他们一点影子! 忽地,彭中轩在奔行折转中闻到一阵阵花香,随风飘来,循香奔去,发觉隔墙有个大花园,园中百花齐放,芳香四溢,只是园中没有房屋,只有围墙傍上起盖了一间小茅屋,仿佛是专为园丁而设的。 看到这花园,彭中轩心中大为犯疑,这大的一座花园,怎么在这闹区中出现?县城外,乡间哪里不能设花园种花? 彭中轩暗忖,管他呢!探探再说,乌金帮中已然失望了,或许能从这大花园中,探得一点儿端倪,亦未可知! 于是,彭中轩飘身飞下! 一阵阵淡淡的花香,冲入鼻中,彭中轩心神为之一爽,缓步在花丛中行走,就像专为欣赏这百花而来似的。 忽地耳中听到人的对话声,但却不见人影,彭中轩心中一喜忖道:“果不出所料,这花园确有名堂!” 只听一个嫩嗓子道:“依我的主意,干脆把他们都宰了,什么事也没有!” 一个粗嗓道:“慢慢的!别急,他们已是笼中之鸟,瓮中之鳖,想跑也跑不了啦!要宰要刮,只是迟早的问题,但需要细细地考虑考虑,是否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那嫩嗓又道:“我认为已利用的够了,早点料理早省事,免得反为他们提心吊胆,消灭证据,她们就没有理由再找我们,你知道,那老贼婆已经进城来了,飞天玉龙难惹,她也不见得好对付!” 这时彭中轩已听出,这嫩嗓敢情就是粉面潘安方逵利,只是粉面潘安口中要宰之人,不知是什么人?” 那粗嗓指的笼中之鸟,瓮中之鳖,照这话意,那些个他们,早已被捉住了,然而彭中轩就想不起,有什么朋友被他们捉住了! 那粗嗓接着又道:“就算要动手,最好也要等帮主回来,帮主今日临行说,早则十日,迟则半月即归,相信这半月中,还不至于就出什么事吧!” 粉面潘安的声音道:“乌帮主是上哪去请师父呀?” 那粗嗓又道:“这个!谁也不知,帮主回来近年,始终没提过学艺之事,更没谁敢问他艺业如何?师父是谁?” 彭中轩一听,乌小云当真不在,而是请师父去了,彭中轩心中不觉一怔,乌小云功力艺业已非等闲,其师父更不堪设想。可是,这总是以后的事了,眼前这事先解决了再说!” 然而,他除了听到声音外,任什么没发现,当然,彭中轩也知道,这声音多半从地下出气筒中传出,只苦于找不到门路。 彭中轩忽发异想,要从声音上去探门路,可是,待他静气凝神,竖耳细听时,声音忽然中断,没有了! 彭中轩大叹可惜,然而,他仍不想走,还希望再有其他的声音发出,只是等了好半晌工夫,就连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忽听杀声刺耳呼啸而来,一声接一声,仿佛十分急迫。 彭中轩也不觉为这声音吃了一惊。 就在这时,蓦见花园东南方角上,光线暴射,随着光影,纵跃出两条人影,迅速无比地朝乌金帮窜去! 人影纵出时,彭中轩已扑低下身子,隐在花叶中,待两条人影去后,彭中轩立即纵身朝东南角扑去! 只是,他身形刚起,东南角上光影倏灭,再待他窜到那位置时,竟连一点点可疑的痕迹都找不可! 彭中轩夜间视吻,明如白昼,但他终不能透过草地花叶,去发现别人的机关。 彭中轩遂在四处乱找时,耳中又听刺耳声音传来,赶忙隐住身子,他想,这小子近在咫尺,再要看不出你的机关,我彭中轩也该死了! 可是,等了一会,身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却见西北角上人影晃动,赶忙抬头看去,西北角上投灯光,却连续窜起四人,彭中轩判断出其中有粉面潘安和他的祖母,夜枭神鹫二人。 彭中轩心说:“到底来了什么强仇,得烦劳他们出动这多人手!” 可是,彭中轩如今唯一的目的,是探这花园的机关,他知道丐帮的人是不会来的,这算是丐帮的人来,乌小云不在,他们一时也败不了,还是先探这花园的机关为上。 因为这花园究竟与众不同,就门户而论,东南角有,西北角也有,难免东北角,西南角全部有呢! 彭中轩疾若狸猫,躬身连跃,已来到西北角上。远远的彭中轩已发现,在那墙根上露着有一道门没有闭上。 彭中轩心中大喜,他毫不考虑地就钻门而入。 第四十一章 师兄弟同赴阴曹 水上飘独游地府 前面说到彭中轩进到乌金帮的机关大花园,在寻找半夜后,终于在鸟金帮众疏忽之下,发现了一道暗门,彭中轩艺高胆大,在心情大悦之下,毫不考虑地就钻门而入,彭中轩有夜眼,他根本无需灯光照亮。 进入暗门,前面是一条石级,石级下是一条角道,彭中轩依级而下,虽说艺高人胆大,他也不得不随处警惕,慢慢地一步步试探着往下走。 刚走到第十级,墙根暗门“刷”的一声关了起来,彭中轩只微微一掌就能破门而出,再要是钢铁所铸,他身边还有削铁如泥的玉龙宝剑。 走完石级,也没有出什么花样,于是,彭中轩连忙施展轻功;往里直钻。 甫道尽头,是一个厅堂的模样,至此,灯火明亮照着,围着大厅的,全都是一间间的石室,厅中没有人,室中却传来熟睡的鼾声! 彭中轩换间探视,在第一间里,彭中轩看到一对裸体男女,交股相叠,十分亲密地相拥而卧。 彭中轩一见到这情景,赶忙退身,可是,身形方退,彭中轩又禁不住往里探视,他倒不是轻薄儿女,想偷窥别人的隐私,而是,就在他这一闪眼中,居然看到那面孔朝外的男子,十分脸熟。 所以又有第二次的往里探视,再看之后,他认出了,这男的敢情就是他所欲追求寻找的江奇风! 彭中轩本待立即上前,将他擒住,问个明白。可是,他实在怕看两人的丑态,在室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依然想不出一个妥当的办法,叫了数声,也没见答应,显然他已酒醉色素,香梦正甜。 彭中轩瞒跳着又往第二间走,在第二间里,也是一对赤裸裸的男女,交股相叠,拥抱而卧。 更奇的,这男的又是江奇风的师兄弟! 彭中轩他不用着想,也无需看,就知江奇风三师兄弟全都在这儿了,如今,要做的就是怎么将他们擒住,加以审问。 正在彭中轩感到大伤脑筋时,头顶上传来一声厉喝:“小畜生,你不把人交出,纵然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放过你!” 彭中轩闻声一愣,敢情到乌金帮骚扰的是梅花娘娘老前辈,他心想,原来她也追人来了,这倒巧得很。 忽又听梅花姑娘叫道:“好小子,你竟敢施放暗器?” “暗器!”彭中轩闻言,一拍脑袋,我怎的这样傻,于是在地寻了几颗细沙,每间空中的男女,都尝了一粒。 男的打左手“曲尺穴”,女的全打脑后“睡穴”,紧随着,彭中轩用玉龙鞭在石壁上“啪!啪!啪!”的连抽三下,道:“江奇风,赶快整衣滚出来,你们死到临头,还在风流!” 沙粒一打,他们也就惊醒,他们在这大花园的地下,乌金帮的窟室冲,自以为安全而万无一失。 彭中轩点名叫姓,他们可不知道是什么人。急急忙忙穿衣走出,不多不少,刚巧三个,正是他们三位宝贝师兄弟! 彭中轩认识他们,他们可不认得彭中轩! 尤其彭中轩穿着那身乞儿衣服,脸上看一块紫一块,打扮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他们哪能认得? 就是彭中轩恢复原来的模样,他们也不识。因为当时在西湖游船上,彭中轩脸伤未愈,用青巾将头脸全部蒙住了,他们根本不知彰中轩是个怎么样的人?年纪大?还是年纪小?是丑陋?还是英俊? 然而,有点,他们是知道的,就是彭中轩那一身污秽褴褛的乞儿装,他们人眼就知是丐帮的人。 江奇风猛吃一惊,丐帮的人,怎地钻到乌金帮的洞里来了,难道乌金帮就这一夜工夫已经垮了不成? 然而,事情未证实前,江奇风总不敢相信,这会是真实的,于是,他暴然地吼叫——声,道:“你是什么地方的乞儿,跑这里来怎的,找死吗?” 彭中轩嘿嘿的一声笑道:“我的命可长啦,也不知谁找死?有耳朵的就竖起来听听!” 当真,就这一刻工夫,头顶上又传来梅花娘娘的追逐呼喝,这三个师兄弟一听到梅花娘娘的喝声,像遇到了勾魂使者的索命牌,三魂七魄全都离了位,连忙晃身,齐都朝左边一道门里挤去。 彭中轩足尖微动,已阻在三人身前,江奇风算跑得最快,可是,他的苦头吃的也最大! 晃眼不见,势如烈马般撞在彭中轩身上。 彭中轩运动护体,这一撞,江奇风反被撞得飞出数丈去,彭中轩却连动也没动一下.但听他道:“怎么,要想走吗?……”. 江奇风决没想到这化子有这等功夫,还只道自己误撞在石壁上,非但肩头痛,浑身骨头亦感酸麻不堪! 可是,待两位师兄将他从地上扶起时,才发现确是这化子作怪,不觉冷汗直冒,扬声道:“你究竟是谁?” 彭中轩笑道:“我是谁?你应该知道?不过,目前的问题是,你们要想逃命,先答复我几句话,怎么样?” 江青风朝两位师兄望了一眼,方道:“有什么话?你说吧!” 彭中轩一听,脸孔倏板了起来,从怀中摸出两粒小小的银片,在手中一扬,道:“江奇风,你可认识这个!” 银片一现,江奇风通体一额,可是也因为这银片,使他想起了逃身之计,但他仍然答道:“这银片是我的!不错,有什么话干脆说吧!” 彭中轩哼了一声,恨根地道:“杭州吕家的案子,是你做的已无疑问了,只是就凭你三人.还真不是我岳父一人的对手,现在我就问这句话,另外还有什么人?是那粉面潘安吗?……说!……你说!” 江奇风三人,再笨也知道,今日是凶多吉少! 忽听江奇风道:“你要知还有什么人吗?好!我给你看样东西厂 江奇风语音未落,已探手入怀,彭中轩不知是计,还只道江奇风真有什么东西让他看!逐瞪眼凝注着他的手! 谁知,江奇风从怀中将手抽出,立即往地上一摔,道:“呶!拿去看吧!” 彭中轩双目闪电似的,随着江奇风的手,移到地! 蓦地,地上“啪I啪!”连响,浓烟四起,灯火无光,彭中轩至此方知上当,禁不住心火高冒。 可是“啪1啪!”之声,此起彼落,仍然不停地响着,而且,远近皆有,连彭中轩那敏锐的听觉了骚扰了! 浓烟中,彭中轩纵有夜眼,亦不能视物,与盲者没什么两样!再加上地形不熟,他就连动也没动。 待浓烟渐渐消散后,江奇风等三人早已不知去向! 彭中轩眼见人已追着,一时大意,竟又让他等逃出手去,岂肯甘心。而且,他今天来的目的,也就为的是这三人,目的未达,这地下室也没有留恋的必要,连忙提足疾奔,照原路退出。 彭中轩在奔上第十级石阶时,那墙根的门又自动地开了起来,彭中轩纵出暗门,他绝想不到有这样轻易地就出来了! 彭中轩在地面上隐身后,立即横目四扫,欲寻找那三人的去向!可是园中静悄悄的。连梅花娘娘也没了影儿? 蓦地,西南角上微微声响,彭中轩赶忙将身伏低,可以双眼却紧紧地凝视着那个方向,连眨也不眨一下- 终于,一个人影缓缓的出现于,两个人影,三个人影齐都出现了,彭中轩心想,这次看你们还往哪里跑1就在彭中轩欲现身而起时,倏地破空传来一声厉哼1紧随着一个人影,如流星般飞坠园中。 就只听到这声厉哼,彭中轩连看也不要看,已知来的是梅花娘娘,心想,倒要瞧她怎么处沿这三个门人! 这三个人影,确实是江奇风师兄弟,他们因为梅花娘娘在花园-中奔逐本去,所以迟迟没敢出来。 等到梅花娘娘离去好一会,他们方敢现身,岂知梅花娘娘深谋远虑,早已料及三人定在二花园中,遂潜伏近处,动也不动l 如今,三师兄弟一见梅花娘娘,胆也碎了,魂也飞了,就连骨头也软了,哪里还能走得一步? 只见他们,蓦然间升都矮了半截! 梅花娘娘嘿嘿冷笑一声,道:“做的好事,还有胆见我!” 梅花娘娘的冷笑,就如冰雪寒针,刺得三人浑身直科,江奇风一向深获梅花娘娘喜爱,硬着头皮,凄声道:“师祖,我们……被人利用了!” 梅花娘娘呸了一声道:“亏你们还有脸讲得出口,可是至今醒悟也已晚了!” 梅花娘娘口中说着话,慢慢地移身往前走。 江奇风急叫道:“师祖!你听我说,虽然我们罪该应得,可是我们必须把这事讲个清楚,杭州吕家起因虽由我们,但是,我们却没杀害一个人,这全是他一手包办,我们事先绝没想到有这样凶残……” 梅花娘娘倏然止步,道:“他!他究竟是谁?” 江奇风怯怯地,声音也变低了道:“他……他就是……” 刚说至此,破空飞来数点寒星,疾如是电闪地朝江奇风三师兄弟射到,江奇风三人怯于师祖的威仪,骨软力疲,哪里能闪射得开这种疾迅无比的暗器,只听三声惨叫,齐都躺倒地上! 突然事变,梅花娘娘要想救援亦已不及,倏然回首,意欲寻人报仇,因为江奇风等虽然该死,但不该死在外人手上。 岂知她刚回头,攀见西北角上飞起一条人影,当真如同飞般快迅,朝园外扑去,紧随着两条人影又从围墙外飞了进来,落在梅花娘娘身旁不远。 梅花娘娘定晴一看,原来是个乞丐,但手中却擒着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梅花娘娘心中猛然一惊! 这魁梧的汉子,方才也曾接过自己数把,虽说不差,功力究也不凡,这乞丐何以能手到擒来? 忽见乞丐将汉子摔在地道。“老前辈,由你打发吧!” 梅花娘娘一听声音,就知是彭中轩! “啊”了一声道:一原来是你!” 这时,江奇风喉咙里发出呼啥呼略的声音,他还没死,只是他一口气没喘过来,缓蚁尚且贪生,既然没死,他当然挣扎。 敢情他三位师兄弟是中了专破金钟罩的白虎钉,而白虎钉所到处,正是咽喉要害,发镖人非但打得毫厘不差,且功力够深,白虎针穿喉而过,他们又怎能不死? 可是,江奇风抽搐着身子,咽喉不能讲话,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两眼瞪得大大的,他就是不断气! 梅花娘娘心中老来慈悲,十分不忍,尤其这是她所喜欢的人,但是,她却不知如何做好! 彭中轩在一旁道:“你是想说出,那害吕家凶残的人,是粉面潘安是吗?” 当真说对了心事,江奇风想点头,头却不能动,只见他脸展舒笑,“咕”地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梅花娘娘气得心火陡冒,老眼血红,飞起一脚,将那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魁梧汉子,踢得飞出三丈远去。 梅花娘娘功力何等深厚,这一脚在气恶中发出,踢的部位又是汉子的心窝,这汉子哪里还有命在。 紧随着,梅花娘娘从怀中掏出数粒银弹,往江奇风三人身上射去,随弹燃起狂烈火焰,且有阵阵焦臭味透出。 梅花娘娘招呼道:“彭小侠,我们走吧!” 彭中轩随着梅花娘娘,就在万县城里一家小客店中,会到了白姑娘与黑孩儿。这时的天色,早巳大亮! 梅花娘娘一直闷声不响,她实在太痛心了,下一次山,眼见四个门人全都尸骨无存,她又怎能不痛心! 彭中轩何等灵聪,如何看不出来,于是立即劝慰梅花娘娘返回岭南去,并说这以后的事,实应由他来料理了。 梅花娘娘点了点头,道:“彭小侠,老婆子这次回山,再要出世是不可能了,望你有机会,能到岭南梅花峰来玩玩,日后在江湖上,照顾照顾这一对小孙儿女!” 说着,梅花娘娘抚摸着白姑娘与黑孩儿的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显示出她心中是如何的沉痛! 彭中轩化连声答应。 晌午时分,彭中轩与梅花娘娘祖孙三人分手,白姑娘与黑孩儿似乎万分不会低与彭中轩一再扬手道别。 一夜不归,彭中轩唯恐丐帮中人及辕妹惦记,立即准备坐船过江。来到江边,渡船刚刚离岸。 这里的水势,虽不如巫峡的凶险,可也甚急,渡船上没有许多人手,一条船往返一趟,得一个时辰以上。 如若在深夜,彭中轩本可施展盖世神功,飞步渡江,可是,这大白天里,唯恐骇世惊俗,究竟不妙。 彭中轩静上岸头,专等渡船过来,再行过江,因为他身边又没带银子,不能雇船过江。 蓦地,身后一声激响,彭中轩回头一看,是个小乞丐,比之小灵乞个子还小,正在向他招手。 彭中轩走前道:“你叫我什么事?” 那小乞丐十分尊敬,可也微显畏惧地指了指口,“啊”了一声,随又用手指朝江边一指。 彭中轩知道这乞儿原来是哑巴,遂随着他指处望去。 码头上大小商船,停泊甚多,但其中却有一艘快艇,艇上一个健壮的汉子,也正朝这面招手。 彭中轩心想,这大概是丐帮给他准备的船,遂道:“小弟弟,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小乞丐两眼瞪着他没说话。 彭中轩猛然醒悟,小乞丐是哑巴逢哑必聋,说了等于没说,遂朝小乞丐点头致谢,径自走下码头,登上了那艘快艇! 说也奇怪,彭中轩刚登上快艇。那汉子立即解缆离岸。向上游撑去!而且船后还有一个汉子,这时也站了起来,两根包了铁头的竹篙,敲得江边石头“笃笃”连响,但却没和彭中轩说半句话。 彭中轩心中不禁纳闷。这两个汉子,看年纪都是三十来岁人,面貌十分相象,都是黑黝黝的,健壮之极。 他想。丐帮中哪来这号人物,难道还是他们出银子在的。 忽然又想,不对。丐帮绝不会无故花钱雇船,就算接应也应该来个熟人,这其中必定有诈。 这时,船往上撑了十数文远,彭中轩无意中回首一看,见岸上他原立码头处,那小乞丐仍然未走。 而且,他身旁又着一个汉子,那小乞丐正批手划脚地叽哩咕噜说着话儿,他哪是什么哑巴。 彭中轩心中不觉激怒,竟让这小混蛋给骗了!可是,他仍然故作不知,掉头东瞧西望。 原因是,东海中波浪滔天,他仍能于水中翻滚戏耍,这小小的长江,水流虽急,比之东海,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何惧之有。 既无所惧,心情更不会紧张,小乞丐是假哑巴,这两个汉子也定是乌金帮中人了,他想,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彭中轩既存了这个心,他索性假寐,不予理会! 就在这时,快艇忽地打横,两名汉子都放下竹篙,改而用桨,仿佛并无甚鬼计恶意似的! 彭中轩虽闭着眼睛,他也能知道一切,他奇怪,难道自己猜得不对? 艇划出没多远,已被江中急流,冲得顺流疾驰而下,两名汉子十分卖力地划着,仍然未能控制快船横行。 越是到了江中,水流越急,将快艇流送得势逾奔马,远远望见江边的房屋,一霎间就掠了过去。 彭中轩端坐假寐,忽然睁开眼睛来,当他看到这种情势,他也无言可说,因为那两名汉子,确实十分卖力。 那古铜色的皮肤,在午日强烈的阳光照射下,一粒粒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目光反照下,闪闪生光。 蓦地,彭中轩感觉出来了,这两名汉子,显出了十分的力,但却没往横里进一步,就像无主浮水似的往下直流。 彭中轩心说:“好呀!我倒要看看你们闹什么鬼?” 眼见小艇已被水冲得已然转了弯,万县与陈家坝的码头,早已看不见了,彭中轩仍然不予理会! 就在此刻,河床陡然下倾,江水喷溅注泻,愈来愈急,较陈家坝的渡口流水,何止急强数倍! 倏然间,两名汉子齐声大喝,双双跃下水去,彭中轩一愕,立起身来,闪眼瞥见湍湍急流,轰轰水声中,怪石嶙峋,原来已到了一个急滩上。 彭中轩何曾畏惧这点急滩,眼前河床也并不宽,心想,这也难我不倒,正当其时,轰的一声暴响,艇身撞在一颗怪石上,裂了开来。江水顺着裂处,迸射而人,如同数十条水箭般。 彭中轩哈哈一笑,足尖点处,身已凌空飞起。 蓦地,咬咬声声急响,数十只管箭,激射而至,彭中轩运起神功护体,根本不加理会。 可是,神功运起后,再也无法提气轻身,落下时,扑通一身,跌入水去! 刚跌入水中,倏感脚下一紧,已被一只钢构般的手紧紧抓住,隐隐生痛,彭中轩不觉吃了一惊! 赶忙运动一挣,却没挣脱,另脚猛踢,也没松开,这一惊真非小可,遂立即沉下水去。抽出玉龙宝剑,在足下…-阵乱削! “当”的一声,似碰到什么兵器,但脚勒处却毫不松缓,彭中轩心中不觉大骇,这人水底功夫,非但是,功力也深厚无比,禁不住朝他打量。 这水深五十丈余,脚下哪有什么人。正在这时,左手忽地又是一紧,彭中轩心中大骇,这人水功怎的如此高妙,袭人时无声无息,简直使人无从防范,难道是因为水流过急,而失去感触。 然而,待他看清那个抓他手的,哪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一道钢扶,将手腕紧紧铁住,钱后拖着一条铁链,长长的拖着,大概是钉在水中石上! 至此,彭中轩始恍然而悟,敢情这水中还安装着机关,心中不觉暗笑,自己真算不精了。 彰中轩用玉龙宝剑将手脚上的钢铁削断,正待浮上水来,蓦觉背后一道水波,猛袭而至。 彭中轩心想,这下当真来了,干脆我就在水中和你们玩玩吧!让你们也看看我水中的能耐,究竟如何。 于是,彭中轩故作不知,待来人将要近身之际倏地往下-沉,倒穿而上,反袭来人后背。 来人估不到彭中轩水中能耐竟也如此高绝,先还以为彭中轩当真无所觉,心中方在暗喜,自语道:“飞天玉龙呀,飞天玉龙!你陆地上称能,水中却还得让我水上飘三分,我只要抓到你,我水上飘自此就可名扬字内啦……” 岂料,他心说未了,彭中轩已然下沉倒射,水上飘心中大惊,惊尚未去,右足一紧,已被彭中轩左手抓住。 彭中轩与此人没有深仇大根,也不想伤人,他更不知此人就是乌金帮万公舵主水上飘,同时没想到水上飘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如若得知,他定会大大的将这水上飘戏耍一番。 可是,这时他却将水上飘猛力的往水面上一抛,彭中轩这一抛势,力道已用了了五成。 只见水面上突然飞起-条人影,这人影身法好快,凌空直上十数丈,一篷弩箭,又如飞雨般激射而至! 猝然间。岸上的人谁也没看清这人是水上飘,而且,水上飘也没有这能耐,一耸十数丈高。 可是,待他们发觉十错误时,只听一声惊人惨叫,破空飞至,水上飘一个身子,也如一个大刺猬般地直落江中。 彭中轩将水上飘抛出水面,他可没想到水上飘会因此而送命;而且死的如此之惨,他仍然在水中钻游,准备再找两个人抛着玩玩,因为他想水中绝不止一人的! 不想,只眨眼工夫,水上飘带着满身长箭,如大刺猜般落了下来,他刚待再擒住他抛上一抛,闪眼瞥见江水变色,水上飘已然一命呜呼,心中一惨,接住水上飘的身子,将箭全部技出,托住他的身子,浮上水面。 彭中轩运起神功护体,唯恐仍有飞箭射来。谁知,人已浮出水面好半晌,依然未见一支飞箭。 于是,彭中轩一提气,整个人立在水面上,虽然他手中托着一个人,湍湍急流的江水,仍然未曾淹过他的脚背。 来到岸边,见一群黑衣大汉,肃然静立,一点声息也没有,彭中轩心中暗奇,这是干什么? 忽的,人群中走出两名汉子,直走到彭中轩身前,默声不响,“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就朝彭中轩磕头。 彭中轩看这位两位汉子,原来就是替他划船的两人,遂道:“你两人拜我怎的?” 两名汉子抬起头来,早已眼泪盈眶,其中一人道:“恩人没使我俩俩的师父留尸江中,何敢不拜!”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说完,再拜立起,从彭中轩手中,将水中飘的尸体接过,立即转头行去。 彭中轩心说,怪道呢,原来他还是你们师父。可是,看那一群黑衣大汉恭敬的情景,想得到水上飘生前也定是一条汉子,心中更是黯然! 眼瞧黑衣大汉们走后,彭中轩方施展开轻功,沿江直上。这一耽搁,竟又去了半日,傍晚时分,万台回到陈家坝。 可是,一进入陈家坝后,彭中轩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妙,有了这感觉,他才想到,何以竟无一人接应! 同时,他脚下也加快了步子,待转进起帮所居那巷口时,见巷子里挤满得瞩满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全是乞丐。 彭中轩不觉心中大吃一惊,也来不及再找人探问,更来不及从人群中挤入。只见他,猛然长身,已如飞鸟般,越房而人。 谁知,屋里,院里,一些乞丐仍然挤得满满的,彭中轩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人太多,竟连落足之地均无。可是,有一点,却使彭中轩更为胆寒的,就是这些乞丐,全都悲容满面,默然无声。 彭中轩高站屋檐上,一时不觉呆住了。 蓦地,一声高叫,“啊!回来了1回来了!赶快让开,赶快让开I” 暮色苍茫中,彭中轩飞落檐前,比鸟儿还轻,谁也没能发现,这一位的眼睛,可说十分尖厉,在彭中轩停身半晌后,居然被他发觉,叫了起来! 大厅口,一闻叫声、立即如浪潮般,朝两旁分烈,让出一条道路,彭中轩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客气好讲,飞身落地,就往里纵! 厅里满满一堂人,彭中轩一个不识,他不知一日不见,哪来这么多乞丐。忽然,小灵乞从内室走出,叫道:“彭哥哥,快来,帮主要见你!” 彭中轩急问道:“帮主怎的?” 小灵乞两眼一红,道:“彭哥哥,你进去就知道啦!” 彭中轩闻言,吃了一惊,立即又想到吕良辕的安危,忙问道:“小灵乞!辕妹人呢?” 小灵乞往室中一指道:“在里面。彭哥哥,快进去吧!帮主他……” 小灵乞喉中哽咽,已无法出声! 彭中轩心中更惊,知道定有什么不幸变故,哪敢延迟,抬腿就往里迈! 室里室外,真有天壤之虽,室外挤挤不堪,人不能过,室里却寥寥只有三数人,可是气氛却完全一样,是那样阴沉死寂,恐怖。 丐帮帮主梁化横躺在卧榻上,榻后站着水陆两路总头目,郭昌与黎贡,两人四只手正在丐帮帮主身上不停地揉动着。 横榻一头坐着醉乞醉老大,他正闭目跌坐,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似乎刚经过一场激猛无比的折斗,如今在调总真气,恢复疲困! 而吕良辕则坐在一张矮椅上,痴痴仰望窗外股源夜色,她不知正在想些什么?惦念着彭中轩的未归呢?还是正在替丐帮帮主作无声的祈祷。 彭中轩刚踏进室去,第一个惊醒的是吕良辕,她就像飞也似的,从矮椅上窜了起来,扑到彭中轩怀里,道:“轩哥哥,梁大哥他……” 彭中轩揽着吕良辕,紧走两步,来到榻前,见丐帮帮主梁大哥,脸上神色虽显得痛苦十分,但还没真到什么绝望的境界,心中不由得大为奇怪,这些人又何至于紧张,惊恐如此? 虽然,彭中轩在稍事犹豫后,立即按手搭在梁大哥的左手腕脉上,他这动作,又是突然又是快疾,别人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就在他手刚刚触及梁帮主的腕脉时,倏听梁帮主一声惊人痛叫,把他吓得跳了起来,赶忙袖手! 可是,他心中不禁大感奇怪不已,东海老人医术神通,传至彭中轩手中,虽限于经验不足,到底不同凡响。 然而,这时他也惊傻了。到底是什么怪伤奇病,眼见郭昌与黎贡,四只手不停的在他身上揉动着,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巧妙吗? 忽听吕良辕在耳边叫道:“轩哥哥,梁大哥这半边身子,轻轻一碰,就大声痛叫;而另一半身子,又非得叫人不停地抚揉不可,如不抚揉,也是痛苦不堪……” 彭中轩一听,猛吃一惊,这在医术中名谓之“偏枯”。亦名“半身不遂”,有谓虚雅偏客于半身,其人深,内居营卫,营卫箱衰,则真气消散邪气独,而发“偏枯”,又调由脑、心、肠胃之内部出血,道引所致,而成半身不遂症状! 这种症状,重者立时昏倒,不省人事,呼吸微弱,且半身之感觉消失,痛苦不堪,而终至死! 彭中轩一旦发觉梁大哥的痛与“偏枯”相似,他又怎能不大吃一惊。虽然,“偏枯”并非什么疑难绝症,但它却是折磨人的病痛,需要长期的调养,方能痊愈,于是,他也不觉慢慢退过一旁! 忽叫醉老大道:“彭老弟!帮主已经下了手谕,另立新帮主,你猜是谁?” 彭中轩闻听醉老大之言,又是一怔,他知道梁大哥有意将位传他,虽然,他是十分不乐意,唯恐才能浅薄,有失众望。 可是,眼见梁大哥已成废人,他岂又忍心拒绝? 随又听醉老大道:“彭老弟!你就加入起帮吧!丐帮还不失为江湖中一个正义之帮,也是大江南北唯一的大帮会!” 至此,彭中轩也没法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 醉老大一见,大喜,牵起彭中轩的手,道。“老弟!今天真是大喜之日,帮主虽属不幸,相信他也会得欢喜无限,我们到外面去会会帮中朋友吧。” 正当此时,蓦听屋外长炮三响,欢呼声暴响如雷,彭中轩心中忐忑不安的,随着醉老大来到厅堂上,只见小灵乞高站一张方桌上,四周围满了丐帮的帮众! 忽地,一个年老的乞丐咳嗽一声,一口浓痰,正朝小灵乞迎面吐去,眼见这口浓痰已然飞近脸颊,小灵乞避也不避! 紧接着,十数个乞丐,齐都朝小灵乞唾吐。 彭中轩又是一惊,小灵乞犯了什么过错吗?这也是丐帮中惩罚之一吗?彭中轩想尚未了。 吕良辕已经叫一声,道:“轩哥哥,小灵乞他怎么啦?” 醉老大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知,这是我们帮中大礼,丐帮历来规矩,奉立新帮主时,必须向帮主唾吐,盖因化子四方乞讨,受万人之辱,帮主又为群乞之领导者,必先受帮众之后,其中也不能说不无道理!” 彭吕二人,都不禁为醉老大之言而感到惊奇。可是,彭中心中也不禁大为欢喜,因为醉老大之言无形中已说明,梁大哥已将帮主之位传给小灵弟,而不是他,醉老大要他加入丐帮,只为了辅助小灵弟而已! 彭中轩心想,既是小灵弟做了丐帮帮主,我当义不容辞地从旁协助,又何需一定要加入丐帮。 殊不知丐帮势力雄威,一向帮中冤仇,从不需外人插手,这也是丐帮历代传下来不成文的规矩。 就在这一瞬间,小灵乞头脸遍身,早已是浓痰唾液,污土烂泥,简直污秽得难以形容。 这些污土烂泥,是丐帮辈份小的,还没能有资格唾吐的人,只能用污泥,擦抹在小乞丐身上。 彭中轩至此方知,怪道今日这多乞丐齐聚一堂,想必大不南北,水陆两路乞丐,当真来了不少。 好半天工夫,群乞唾吐方毕,随着又是如雷般的欢呼,立时黑压压的,群乞全都跪伏在地,对小灵乞行礼! 小灵乞立在方桌上,始终没移动一下,直待群乞之呼跪拜已毕,方见他双足一点,凌空而飞,高逾数文跃空一转,又折身而落,仍然落回方桌上,与原来姑着的脚印,分毫不差。 这一凌空跃飞,丰但姿形灵动美妙,且显得功力非浅,这群乞中有些均是武林高手,一见小灵乞露了这手轻功,禁不住又是一阵欢呼。 醉老大微笑着对彭中轩道:“小要饭的半年不见功力大增,均系老弟所脱这一招,连我这老化子施展开,相信也没他这么美妙动人! 醉老大话音刚落,一条人影,疾者电闪般,飞落身前,醉老大与彭中轩都是何等人,闪眼即知来的小灵乞。 彭中轩立即拱手道贺,道:“小灵弟!你大喜啦!哈哈!不对不对!乞儿彭中轩参见新帮主!” 说完,故意咳嗽一声,一口唾痰,随着飞出了口,紧接着,也学着群乞的样儿,双手交胸,就要拜下。 小灵乞本不知彭中轩已加入丐帮,突闻之下,哪能不惊喜得愣住了,彭中轩咳嗽唾吐,他都不知闪躲,实也不敢问躲。 可是,彭中轩要拜他,他可万万不敢接受,以手伸着要拦,闪眼看见两手全是唾液污泥,心中大急。 蓦地一阵厉风,从旁射来,醉老大已将彭中轩意欲下跪身子阻住,道:“老弟!你这又是何必!他应该……” 醉老大本想说谢师,忽地想起自己才是正师,虽说他一向诙谐,事到临头他又微觉不便启齿! 谁想,醉老大话没说出,小灵乞己“扑通”的一声,跪倒在他身前。大拜三拜,随又给彭中轩磕了三个头,道:“彭哥哥,你千万别折磨我,日后全仰仗彭哥哥鼎力相助,我小灵乞才不至于丢人现眼而失众望。 醉老大虽阻止了彭中轩的下跪,彭中轩终于还是作揖拱手,受了礼,也就是略领授艺之情。 这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丐帮大礼行毕。大堂中群乞也陆续的退了出去,只留下十数个年纪老大的乞丐,大概是些辈份较高的。 大家都盘坐地上,将自行带的冷酒残菜倾出而吃! 小灵乞一身污秽,仿佛舍不得丢去般的。直待看到吕良辕掩鼻远避,不敢近他,方始记起,匆匆入内,换过套衣物,稍事抬掇,才出来陪同彰中轩与醉老大饮酒。 彭中轩见群乞都席地而坐,他也拉着吕良辕坐到地。吕良辕一个豪门闺女,自小娇生惯养,照说起来,她是一万个不愿意。 一来是,自入江湖后,每日奔行山野中,这等事儿,早已习惯,不足为羞;一来是彭中轩既已加入丐帮.她是彭牛轩名正言顺的妻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她爱彭中轩至深。 如今,彭中轩既然做了乞儿,她也不得不随着做乞婆子,这时候,她倒没什么不乐意,反显得十分开心! 当然,他们几人还不至于吃别人的残菜冷饭.不过,模样儿都装得十分相像,端出来的都是有头无脚的鸡鸭,和有尾无头的鱼与肉! 彭中轩想起醉老大知才两句话:“化子四方乞讨,需受万人之辱”,更知道这些菜,决不可能是外人吃剩的,于是乎大口大口的撕咬咀嚼着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没拿这当一回事。, 可是,吕良辕就不同了,这究竟不是可以将就的,明知不可能是别人吃剩的,眼看这样,她也吞吃不下! 忽地一个婢女提着一个篮子,走到吕良辕面前,篮中黄泥荷叶包着一只鸡,这菜仍是化子菜,乃是有名的“化子鸡”,丐帮中待客的上品菜。 虽然名为化子鸡,可是,吕良辕已经不在乎,这倒底是与残剩的不同,而且,这是由婢女手中提来的,虽说非婢女亲手所制,然而,在眼不见为净的前题下,吕良辕也毫不在乎地吃了! 眨眼工夫,已将一只鸡吃得皮骨不剩,可见她这时腹中也饿得很慌了! 就在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忽听远远传来一声惨叫,惨叫声凄厉至极,夜色寂静中,简直骇人听闻! 第四十二章 黑心自残亲手足 一代枭雄变痴疯 小灵乞首先立起,点名呼将,派遣了一些帮中高手出去后,立即朝醉老大磕了个头,请醉老大照顾梁帮主,然后与彭、吕二人,一道飞身上房,朝镇外纵去! 三条人影,刚越过两幢房屋,迎面又是一声惨呼,飞传而至,三人齐都大吃一惊,这声惨呼,非比寻常,竟像是受甚毒刑拷打似的。 彭、吕与小灵乞三人,立即脚上加劲,如飞赶去。 蓦地数条人影,如流星横空般,疾射而来,三人连忙刹住身形,蓄势以待.眨眼工夫,数条人影全都在三文外! 彭中轩注目一瞥,当头领先的,赫然是小神龙方正斌,与夜枭神鹫裴素兰,身后随着粉面潘安方逵利,还有四个面目陌生的老人。 小神龙方正斌宝剑横胸,白发怒竖,双目突瞪,眼中红如喷火,钢牙咬得格格声响,似已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夜集神鹫更是老泪纵横,呀呀叫声,惨不忍睹。 那四位老人,也都是各执兵器,怒气勃勃,意欲一拼生死方后己的气势,彭中轩眼即知,这四位老人都是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这其中,只有粉面潘安意态轻飘,仿佛没事人儿般的。彭中轩扫了众人一眼后,心中不觉暗暗呼奇! 自与小神龙相会至今,虽说一向站在敌对之地位,但却没见过小龙龙这般气怒过。 夜枭神鹫就更不用说了,个性刚烈至极,初次出山,败在彭中轩手里时才见她垂头丧气。何曾见过她如此老泪纵横?显见其中定有什么重大伤心之事!可是,粉面潘安那种悠闲的态度,又不禁使他大为犯疑。 正当其时,蓦听小神龙恨恨一声厉喝道:“飞天玉龙,我和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你逼我洞庭湖不能立足,也还罢了!我立即迁移他往,我方某,可说对你一而再的容忍。谁知,你偏偏与我作对,至死不肯放过我,我方某当真如此好欺吗?今日,你将我爱孙掳去,是何用意?从速放出,万事皆休,如若不然,嘿嘿!到时你千万别怪我小神手辣心毒。” 彭中轩闻言,心中猛吃一惊,他何至于此卑鄙污浊,掳人小儿,做这下三流的勾当。遂忙解释道:“方老前辈,彭某非如此小人,令爱孙失踪,这其中定有蹊跷,与彭某绝无干系。彭中轩顶天立地的汉子,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说话对得起良心,绝不会做这等事儿,还望方老前辈明查是幸!” 正当此刻,又是两声惨号传来,彭、吕、小灵乞三人同时惊住,不知对方今日竟来了多少厉害人物,若不早加禁止,丐帮今日帮众大聚,定当损失不少,小灵乞初次接位,即遭此不幸,定非吉光。 小神龙嘿嘿两声冷笑,道:“真人面前何必还要装假,有人亲眼见你大白天携着一个白衣小孩在万县街上走,这难道是假?” 彭中轩心中又是一怔,诚然,他曾携着白姑娘与黑孩儿两人,在万县街转了一圈,那是送梅花娘娘上路时的事,但却不是一人。 彭中轩心怔之际,迟了一歇答话,刚待启口辩驳,粉面播安一晃身,从小神龙身后闲了出来,恨恨地哼了一声,阻住了彭中轩的话,道:“臭小子,你还想狡辩吗?陆家大花园,乌金帮地室中,是你去的不是?我弟弟就在地室中,当时地室中人全部外出,待人返回地到时,我弟弟人已失踪,这事除了你外,还有谁。赶快将我弟弟放出,万事不提!如若不然!哼哼……” 彭中轩一见粉面潘安火就大。吕良辕见到他,更是火冒三千丈,虽然彭中轩还没对吕良辕说明,可是,隐隐中吕良辕似乎已知道,这事儿除了他没有别人,因为她父亲吕怀民死后,她连尸骨都没见着,显见是中了他那钢构上的毒! 可是,事儿忽地牵扯到孩子的失踪,为了彭中轩清白.吕良辕只得强压心火,暂不发作。 粉面潘安哼声未了,小灵乞忽地插口怒骂道:“哼什么?我彭哥哥岂似你这无耻小人,丐帮也没藏着你们的小野种,少将这事赖在我彭哥哥身上,不要借题发挥,要干就干,谁还能怕你!” 夜枭神鹫脾性最劣,她早已容忍不住,忽然阴啸一声,骂道:“臭化子,你敢开口骂人。看杖!” “呼”的一声,驾头杖已随声疾扫而出。 小灵乞竹杖一栏,使出贴安决,轻轻一带,已将夜集神使威猛无比的杖,简简易易就拦在身外,道:“老妖婆,你神气什么?我小灵乞还没把你放在心上。” 夜枭神鹫一杖扫出,但可没预料到必中,她也万万想不到这小化子竟能轻轻易易地就将她一杖给化解了。 禁不住火焚心头,又是一声怪啸道:“臭化子!你敢小看你祖奶奶,有种再接一杖试试……” 语音未落,“呼”的又是一杖劈出。 这一杖,由上而下,倾斜而至,削肩挂臂,威厉十分。小灵乞若仍使贴安决,即算仍能将她骛头杖带开,夜枭神鹫只需一降一横,小灵乞下露空门,双足就会落在骛杖范围内内,危险十分。 岂知,小灵乞乖巧万分,他不再用老套,反用离字诀,身形微退,竹杖划空疾旋,一颤一挑,又将夜枭神鹫老婆子的骛头杖,挑上了半空,这一下可真把夜枭神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正当此际,粉面潘安忽地横身阻在夜枭神鹫身前,道:“这小化子,何劳婆婆大驾,待我来收拾他!” 谁料,他这刚讲完,彭中轩也开口叫道:“小灵弟!慢着,先把这事弄清楚了再说,不要蒙受不白之冤,我们应该一条条分清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小神龙嘿嘿一笑道:“好漂亮的一句话,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方某究竟与你有何冤?有何仇?你觉如阴魂似地紧紧追赶,最后挟持无知小儿……” 彭中轩也没待其说,即插言道:“我尊重你是武林前辈,希望你别含血喷人,即是挟持小儿,以作要胁,我就会向你提出条件,又何至怕你如此气势汹汹!” 小神龙一昕,果真有理,既已挟持,还怕怎的? 想尚未了。粉面潘安一声吼喝,道:“爷爷,你千万别中了他缓兵之汁,趁早动手为上,既算他没挟持,也必是因小弟的顽劣不肯就范而遭了毒手。” 粉面潘安说完,也不管他爷爷反应如何,左手金约,疾挂而出,右掌似掌非掌,似指非指,猛劈彭中轩的小腹。 彭中轩知道粉面潘安毒钩厉害,不敢怠慢,嘿嘿一笑,玉龙鞭已疾如闪电般,飞了出来。 粉面潘安见他两手空空,想不到彭中轩抽鞭这般快法,虽说金钓厉害非凡,可他不敢硬碰他的玉龙宝鞭。 粉面潘安右掌这一招,可也阴险毒辣无比,你想,你不顾我这一掌,我就从上面要你送命。 于是,粉面活安在金构撤回之际,右掌骤加十二成功力,猛推而出!眼看彭中轩小腹与粉面潘安单掌只差这么半尺左右。 倏然,粉面潘安突感一股温柔至极的阻力,将自己单掌悬空止住,无法下落,不觉哈哈一笑! 笑声未完,袖底疾射出五只袖箭,箭首全都是乌光闪亮的,一看就知这种油箭满含剧毒! 嗖嗖嗖嗖嗖嗖!五只袖箭都插在彭中轩的小腹上,是这样的清楚明白,粉面潘安一见大喜,抽手猛退!因为就凭这五只毒箭,已足够置彭中轩于死地,彭中轩一死,他还怕谁?他怎能不喜? 岂料,心喜未散,这一抽手,不觉骇得胆战心惊,冷汗直冒,敢情一只右掌,竟被对方神功吸住,丝毫动颤不得! 这一惊那还能小!紧急救援,金钩如电般,倒钩而至,他是想,二人近在咫尺,长鞭无法防止他金约的近袭。 谁料,彭中轩有心所为,哪能不防备这一点,长鞭一圈一绕,已将他金钩绕住,使其无法攻袭。 这一刻,彭中轩若要取他性命,当真易如反掌,粉面潘安双手被制,功力再高,金约再毒,也无能为力! 可是,彭中轩却不急于取他性命,因为他是吕良辕的毁家仇人,他已应允让吕良辕亲手复仇。 但是,就这眨眼工夫的耽搁,一道银虹,如匹练般猛袭而至,非但快疾无伦,且威不可挡,彭中轩根本不用看,就知来的是小神龙方正斌! 为了救人,急忙中攻出一剑,端得威势无比,彭中轩哪敢小看,略一运气,将粉面播安弹了出去,紧随着长鞭一带,粉面潘安-个身子,已如流星般迎着小神龙的长剑飞了过去。 小神龙气得须发倒坚,长剑一沉,让过粉面潘安的身子,随着左掌起处,已将粉面潘安接住。 谁想,手刚抓住,突听粉面潘安一声痛叫,十分凄厉,小神龙大吃一惊,还只道粉面潘安已遭了彭中轩的毒手,赶忙放下察看。 只见粉面潘安脸色煞白,右手紧握左臂,指缝中流出点点鲜血,那满含剧毒的金钩,已然不见。 小神龙至此,略放宽心,他本不耻粉面潘安手装毒钩,如今既被彭中轩拔去,他并不恼怒,连忙取出金疮灵药,为粉面潘安包扎! 粉面潘虽说痛得脸色煞白,可是,他的两眼,却凝住着彭中轩,一眨不眨,他心说:“我瞧你怎能逃过我五只剧毒袖箭之危!” 谁想,明明看到清清楚楚的五只袖箭,齐都插在彭中轩的小腹上,彭中轩竟似若无其事般的,手舞长鞭倒卷,从怀中掏出一块油布,将那只从粉面播安左臂上夺下的剧毒金约接住,随着油布的一角,在小腹上一只只地将那剧毒袖箭取下,一同包在油布中,放回怀里。 这动作不禁使粉面潘安大觉不解。其实,彭中轩即已施展神功护体,硬接粉面潘安一掌,粉面播安的油箭又怎能伤得了他。 看似齐都插在他的小腹上,实是彭中轩有意施为,故意让箭射进去些,但却还差这么一丝丝才沾着肌肤,忽忽一瞥之下,根本就无法看清! 这时,夜袅神鹫可也气馁了,恨恨地道:“飞天玉龙,赶快还我爱孙来,老婆子从此再不与你-嗦。如不还我爱孙,我老婆子虽明知不敌,可也要与你拼拼,再不然,我也要散发绿林帖,请武林中正派人物主持正义,你……” 彭中轩这时真叫有口莫辩,可是他也不能蒙此五名,若当真让武林正派主持正义……她实在不敢想,恩师之名会从此被他埋没。 岂料,老婆子话没说完,划空传来一声娇呼! “婆婆!婆婆!” 夜集神贷一怔,回首探视,眨眼工夫,一条丽影如飞般而至,这来的敢情是夜集神鹫的孙女,方惠芳。 方蕙芳一停身,立即伸出左掌,摊开在夜袅神鹫的眼前,方惠芳手中拿的是一把黑锁链! 夜果神鹫一见这黑锁链,心中突的一跳,因为她已认出,这把黑锁链,原本是金子,也就是她爱孙胆儿身上之物! 夜集神鹫一见,又哪能不惊,忙问道:“芳儿,成儿他人呢?他怎么啦?” 夜集神鹫说完,伸手欲将黑锁链取过。 方惠芳猛的一退,这一退只有三五尺远,大概脚下没立稳,身子晃了两晃始拿桩站稳,但却没让夜集神鹫将黑锁链取去。才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婆婆……这是……地下室……一个……大行柜中……找到的……小弟……他……他……他……” 夜集神鹫先还以为方惠芳因急于报信,奔行过速,一时一口气接不上来,岂知,越听越不对劲禁不住朝方慧芳仔细地打量了一眼! 只见她脸儿惨白如纸,惨白中还隐隐透着一股青气,正待动问,忽又听她仍然断断续续地接着道:“麒弟……麒弟……他……他……他……早巳化……化为……一滩黄水……只留下……骨发……和……这把锁……” 夜集神鹫最疼爱这个小孙子,因为他自幼聪明绝顶,但凡文武,教无不会,学无不精,真可说人见人爱。 如今,一旦闻听爱孙惨遭不幸,夜果神鹫哪能不惊魂飘风,骇魄失散,一而再的事儿,本就够伤心啦,再一闻此事,夜袅神鹫脾性再烈,心儿再硬,她也禁受不住,头脑一眩,双目一暗,昏了过去! 小神龙一见大惊,撇下粉面潘安,抢抱起夜集神鹫,凄声叫道:“老婆子!老婆子,你怎么啦!” 这里话还没落唇,忽听粉面潘安一声大叫道:“芳妹!劳妹!你……你……” 慧芳姑娘阴阴一笑道:“谁是你……的芳妹……我……我……我可没……你……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哥哥……你……害了麒弟……只为了……为……激怒爷爷………你……你……” 方意劳还想骂两句,但已然骂不出声,身体一软,倒了下去。粉面播安哇的一声大叫。抢前欲用药解救,因为他已发觉方惠芳也中了毒,而且毒已甚深。只是,他仍然迟了一步,方惠芳正是返魂乏,魂归天国! 方惠芳她自己并非不知中毒.当她手触黑锁链,掌心一麻,她就知已然中毒。可是,一见到黑锁链,同时也就知道,所见的发骨,正是他们一家大小所宠爱的,而又已然的失踪的麒弟。 这一来,方蕙芳不觉心中大痛,从麒弟的死状来判断,明明是死于毒,而且这毒厉害无比,这毒的来处,除了她哥哥粉面潘安左手的金约外…… 方惠芳简直不敢想,可是又不得不想,粉面潘安这是为什么?连自己的一个亲弟弟都忍心下此毒手! 蓦地想起小神龙暴怒启开封存刚一年的剑,那脸上一股凛然杀气,心想,是的!他只为激怒爷爷…… 这一想,芳心更痛,再加上情场失意。方蕙芳蓄意倾情,于是,故意不予理会,且尽快地奔行而来,加速毒性的发作! 所以,在夜袅神鹫用手拿黑锁链时,方惠芳不让婆婆接过,就是怕夜集神鹫也因此染上了毒! 终于,方惠芳死了,粉面潘安心中老大不忍,因为他到底是人,而不是蓄生禽兽,他也滚下了两滴眼泪。 蓦听一声如雷暴叫,小神龙如飞般扑了过来,粉面潘安双足一点,身子跃起,想要纵跃开去,因为他已发觉爷爷这时的来意不善。 人在半空,突听身后呼的一声响,后须已被钢爪一般的手抓住,再也无法避开,双双落地! 小神龙一声狂叫道:“你这毫无人性的畜性,你瞧,你婆婆!你妹妹!你弟弟,全都死在你一人手里,你这味良心的狗东西,你于心何忍?你……你……” 小神龙越说越怒,说到后来,眼睛都流出血来了,嘴里也流出血来了。紧接着,高举着一只手,眼看就要拍落在粉面潘安的天灵盖上。 粉面潘安本不信婆婆已死,闪眼一瞥,夜集神鹫当真僵卧地和上,早巳断气,心中更加害怕。 可是,小神龙如今这一掌推下,粉面潘安就别想再活了,他不知哪来一股蛮劲,竟回肘在小神龙助下撞了一下。 这一下说巧不巧,正好撞在小神龙愈气穴上,小神龙神智微昏之下,连避也没避,一声痛叫,全身功力尽散,扑地倒在地下,两眼直视,口中咕噜咕噜不知说些什么,神经似已错乱! 与小神龙等同来的四位老人,早年在洞庭湖本是小神龙的手下,这次前来助拳,只激于一时气愤,彭中轩不该掳人无知小儿! 当他们得知此事实是粉面潘安所为时,他们也不便再与彭中轩作对了,眼见彭中轩盖世无双的神功,他们就更不敢动。 可是,当他们看到粉面潘安这种反逆行为,哪里还忍得住,一声暴喝,齐如粉面活安疾扑而去。 倏地,一道银虹,如电闪般阻住四人,四人一看,来的敢情是飞天玉龙彭中轩,心中不禁奇怪,彭中轩怎会还卫护这种禽兽不如的畜生。 忽听彭中轩道:“诸位,恕在下未曾请教诸位大名,只是,这小子,我们另有一段冤仇待了,诸位还是清将方老前辈安顿吧!彭某这里谢过!” 彭中轩说完,深深一揖,随将手中玉龙宝剑朝吕良辕一抛,道:“辕妹,我已经查明,他就是杀我岳父母的正凶,你还不上前,亲手诛了他,更待何时?” 吕良辕接剑时,本还一怔,如今彭中轩一说,禁不住热泪满眼眶,银牙一咬,再不言语,挥动玉龙宝剑,施展开金莲血剑十二绝招,疾往粉面潘安扑去。 粉面潘安如左手毒钓未去,吕良辕纵然金莲血剑十二绝招威猛无比,要想胜他,却也不易! 可是粉面播安毒钓一去,威势大减,再加新创未愈,心情激荡,哪里还是吕良辕的对手! 只闪避得三数招,已被吕良辕玉龙剑开膛破肚,将一个人逢中劈成两半。吕良辕一剑得手,立即跪伏在地,对空膜拜,祈祷父母在天之灵,早日安息,彭中轩也跪在一旁,默默祈祷。 不过,却因此又使得他记起了自己一家三代血海深仇正凶,四川双煞,杨仁杨义,至今不知身在何方,天涯海角,哪里去寻找! 眼见那四位老人,抬着夜枭神骂的尸体,搀扶着小神龙那软如无骨,神经失常的躯壳,慢慢地离去时,心中更觉黯然神伤! 人生一世,所为者何?名乎?利乎?善有善终,恶有恶报,到头来难免一死!又何苦争一日之长短?…… 彭中轩沉沉地想着。 蓦地,一声枭鸣,划过夜空,一个暴头环眼的高大老人,飘身落在彭、吕二人身前,注目朝彭、吕二人打量着。有顷方道:“好啊!就凭你两个臭男女,居然将我妹丈闹得家破人亡,我裴衡海确实不信,来来来,我们较量较量!我得替我妹丈出出气,为我素兰妹妹复仇。” 彭中轩抬眼见那自称裴衡海的高大老人,手握一只怪兵器,长有五尺,弹跳跳的,说软不软,说硬不硬,如藤之活生弹力般,粗如儿臂,头上如蒲扇般一只大爪子,张着七只长勾,式样奇怪已极! 只是,这时大爪子上,满沾着红红的鲜血,仿佛刚从人身体的拨出来似的。彭中轩正奇怪他来得这般不巧。 蓦听。一旁小灵乞恨恨地哼了一声道:“阁下敢情这是适才伤我帮内兄弟的人吧!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闯时来,又何必一定要我彭哥哥动手,待我先接你几招试试。” 小灵乞说完,竹杖一挑,疾点而出! 裴衡海仿佛没看见他似的:忽发狂笑道:“我裴某数十年未入江湖,闻听江南丐帮声势赫赫,不可一世,今日一试之下,简直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裴某只使三招,就伤了四个乞儿,你这小化子,大概也活腻了,居然敢向我挑俄,不接你也显得我裴某太小气,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到了阴曹地府,千万别怨我……” 就在他这一阵说话的工夫,说时迟,那时快,小灵乞已连攻三马招,裴衡海也连忙拆卸了三招。 三招一过,裴衡海不禁大为惊讶,他还以为,只需一招半式就可将小灵乞解决了,岂知小灵乞这三招,均为丐帮祖传二十四招龙蛇杖法中精奥无比的利招,一经施出,三招连绵而至,竟使裴衡海这老人无从还手! 眼见小灵乞手中一根青竹棒,裴衡海本准备硬接他一招,也要在第三招中将小灵乞劈了! 岂料小灵乞这龙蛇杖法,既感又厉,既毒又辣,招招所指,全是身上要害致命处,裴衡海又哪敢硬接不避! 三招一过,小灵乞嘿嘿一声冷笑,道:“怎么样?丐帮当真全都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么?” 裴衡海一听大怒,一时轻敌,险些阴沟里翻了船,倒给这小化子说了风凉话:禁不住心头火发,手中怪兵器,一振一伸,颜起数十个怪爪,迎头朝小灵乞罩去。 小灵气一见,也不觉心惊。这种怪兵器,别说整个给挂住,就是让他一个爪子碰着也不好受。 于是,连忙舞起青竹棒加以拆解! 可是这一来,无形中他已落了下风,青竹棒再也攻不出去,只十数招一过,小灵乞已感应付困难,且颇遇险招! 裴衡海既是夜枭神鹫之兄,他果真毫无能力么?就凭这只怪兵器,也能看出他功力不弱! 可是,这时的裴衡海,他眼看就要败在的小灵乞手中,更惊!更怒!更急!他本打算三两招,就能将小灵乞伤了,谁会想到,十数招过去,仍然未能将这小化子伤得,他心中怎能不惊!不忽!不急! 尤其,他这几招全用的毒招,仍被小灵乞避了开去,禁不住一声大喝,怪兵器盘空急舞,发出“嚓嚓”的怪哨声! 眼见小灵乞这时,招架困难,就要伤在怪兵器下,忽见白影一闪,“叮当”数响,一阵火星进射。 裴衡海大吃一惊,赶忙跃过一旁,察看手中兵器,不看还好,这一看竟把他气得心火倏冒,呀呀一声怪叫! “臭化子!你敢伤我兵器?” 果真他那支怪兵器,七只爪子,竟被打断了三只,裴衡海他岂能不怒,可是,他叫声未了。忽见一道白影,盘空疾旋,已如一把罗伞似地迎头罩到! 原来,小灵乞危急中,已撤出了他那条武林至宝“蛇骨鞭”,解救了危急。紧随着施展开彰中轩所授的天罡招,飞身半空,凌空直扑! 这种先人绝学,究非凡响,一经施展,威不可挡,裴衡海出身以来,哪见过这等威势无比的招式,吓得冷汗直冒,怪兵器往空直旋,以御敌招,紧随着身形连晃,纵身直退。 又是一阵“叮当”连响,怪兵器七只爪全都折断无余,尚幸裴衡海退身得快,还没受伤,可也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手握一只光秃秃的棒儿,禁不住啼笑皆非。 小灵乞嘿嘿一笑,道:“怎么样?还有胆么?今日本帮主初登宝位,不愿大开杀戒,你伤我兄弟,我折你兵器,算你幸运,你不给我快滚,凭你也想与我彭哥哥较量?真是不自量力!” 裴衡海本是意气蓬勃,扬扬不可一世,一旦受挫,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禁不住一声叹息。道:“原来阁下小小年龄已荣登丐帮帮主宝座,怪道有这等功力,裴某失敬之至,贵帮兄弟,裴某只是伤了他们,却没致死,兵器上亦无毒,帮主大可放心!我裴某虽与妹夫同来,但却各有用意,我是奉命来接我们海龙王的千金,薛莲英姑娘的,就请薛连英姑娘出来一见如何?” 彭中轩一听,“啊”了一声道:“阁下敢情来自死海矮岛,失敬!失敬!薛姐姐已在半月前返回矮岛去了!你老来的真是不巧!” 裴衡海一听,双眉略皱道:“阁下莫不是戏耍我老儿!” 彭中轩忙肃言道:“我彭中轩一向不打班言!” 裴衡海一听,突地上前一步,道:“阁下就是飞天玉龙。* 彭中轩躬身一礼道:“在下实是不敢当此雅号!” 裴衡海立刻又行前一步,道:“我有事情告诉阁下,请相信我,附耳过来!” 彭中轩毫法考虑地将头迎了过去,其实他暗中早已运起盖世“毕元神功”,将体护住,只是肉眼看不出来。 裴衡海轻轻细语,只两三句已说得彭中轩脸上倏然变色,热泪涌满眼眶,话完后,彭中轩立时就给裴衡海磕头! 裴衡海哪里敢受,忙侧身回拜,接着互道珍重而去! 裴衡海走后,彭中轩立即沉闷不乐。吕良辕与小灵乞问他,他也呐呐地难以出口,终于,被吕良辕逼急了,彭中轩方始道出。 原来,彭家三代血海深仇仇人,四川双煞杨仁杨义,自从苗疆黑湖桃花塞逃出后,竞投奔了死海矮岛,在海龙王处隐身。听说海龙王对其二人十分信任,愿尽力维护他二人,与彭中轩对敌。 彭中轩紧皱着眉道:“我倒并不是怕他海龙王怎的,更不怕什么死海,担心的却是俏郎辛兄与薛莲英的姻缘,对薛莲英的情面难却! “再者,乌金帮那小畜生去请师父了,也不知他何时方能返回,据说早则十天,迟则半月,这半月十天,当真不好等1 “还有,这里事完之后,又该怎么办,直赴死海矮岛吗?怎么样去?怎么样说?怎么样复仇? “当真,事到临头,我简直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忽听吕良辕一笑,道:“轩哥哥!你一说我主意就打好了,何必如此愁苦满脸的,笑一个,你笑一个,我马上告诉你!” 在这个时候要他笑,他哪能笑得出来,苦着脸对吕良辕道:“你一点都不关心我,我顿死了你偏要我笑,我又怎能笑得出来!好妹妹!你饶饶我!赶快告诉我!” 吕良辕小嘴一撅道:“好呀!还说我不关心你!我偏不。一百个好妹妹也不行,我非叫你笑笑河!不笑我就不说!” 小灵乞见二人,这时居然说起笑来了,赶忙远远避开。 彭中轩听吕良辕强词夺理,心中更烦,道:“好妹妹,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 吕良辕道:“就因为你心时难受,我心里也直痛,假如你能笑一笑,显示你的愉快,我心里也就不会痛了,难道你忍心叫我心痛!” 彭中轩一听,滑稽透顶,反而笑了! 吕良辕一听,忙高兴道:“这才对呀,现在我告诉你。第一,乌金帮乌小云请师父的事,非等到解决不可。待这里事情一完,我们立即掉头南下出海,径赴死海矮岛,你还将青布包头,我也变装,改名换姓,求医而去。 “遇到薛姐姐与辛哥哥时,暗中一打招呼,叫他们别作声,不得罪薛姐姐,他们的姻缘也就不至于破坏!不是很妙吗?” 彭中轩听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道:“这要说起来,确实容易,做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啦!” 吕良辕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放心,我保证你手到擒来,得报血仇,以偿夙愿。到时,我们再到大雪山去安安静静享受一些日子!” 彭中轩见吕良辕说得十拿九稳,也不便扫她的兴。其实,他又何尝不抱着十二万分的信心,报仇血恨,任何艰难困苦也别想阻得住他! 可是,这等人的日子,却不容易过呀,简直是度日如年,丐帮众每日不断有信息传来,但都是“未归……未归……未归”。 已经过去七天’了,彭中轩越等越急,简直如坐针毡。吕良辕看不过,牵着彭中轩出门道:“轩哥哥,我们出去玩会儿!” 彭中轩眉头一皱道:“你怎么忽然想到玩啦?” 吕良辕道:“我就是爱玩嘛!你来不来?” 彭中轩眉头更皱,道:“这时我哪还有心情陪你玩,叫丫环陪你去玩会儿好啦!” 吕良辕身形一扭,撒娇道:“不!我就要你陪,没你就不好玩啦!你倒是来不来嘛!不来算啦!” 吕良辕说完,摔手径自走出门去! 彭中轩唯恐吕良辕生气,从后门急迫而出!这一出门,数日的忧闷当真全都消散了,彭中轩不觉盛赞吕良滚的机智。 吕良辕领着彭中轩在大街上乱钻乱走,尽往人多的地方跑,彭中轩也就茫然追着,不问目的! 忽闻喜炮暴响,吕良辕一马当先,循声而去。 来到一家大门口,人潮熙攘,欢笑连声,当真在做喜事呢!吕良辕三不管,拉着彭中轩往里钻! 吕良辕想凑热闹,遇着人她也不害着,见面就恭喜道贺。既是做喜事,恭喜道贺总错不了! 谁知,她说一声,别人就朝她瞪一眼,弄得她莫名其妙,敢情她自己也忘了,身上穿着青衣,头上带着重孝,怎好往别人喜堂里跑! 知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横身将吕良辕阻住,喝道:“哪来这么不要脸的臭丫头,还不赶快给我滚!” 这一句骂得可真凶,吕良辕哪能受得了。手起处,已吊往那人手腕,脚下一勾,摔了一个跟斗,骂道:“你敢嘴里喷粪,我就让你尝尝狗吃粪的味道!” 那管家当真摔了个四肢爬地,痛得他哇哇大叫。 这——叫,宾客一轰大乱,立时有人高叫道:“来人哪!来人哪!” 彭中轩一见出了乱子,见那叫人的,年纪挺大,似是主人模样,忙上前行礼道:“这位大叔,我们只是想……” 谁知,话没说完,主人已“呸”了一声,道:“你们想怎么样?造反吗?这也得有个规矩,我们不是不懂,早给你们准备下了,你们还要打!” 敢情彭中轩他也忘了,他脸上那模样虽洗去了,可是因为加入了丐帮,已穿上丐帮乞儿衣服,左一块补丁,右一个破相,虽说较一般的乞儿来得干净,但是,只一看也知道他是丐帮中人。 主人骂声没完,两个教头模样的人已挤了进来,伸手就要来抓彭中轩,彭中轩怎肯与这种人一般见识,正待牵起吕良辕往外走。 谁想吕良辕早已火焚心头,一冲枪上,只两招,已将两名教头模样的人打倒地下。气唬唬地道:“我们偏要看!谁敢再来!” 主人一见。大叫道:“反了!反了!找他们管事的!” 这里语音方落,门口已传来一声怒喝,道:“何方小子敢在此地闹事,想是不要脑……” 袋字还没出口。闪眼瞥见是彭中轩,口张开了却合不拢了,“扑通”的一声,远远地跪下了,膝行近前,咯咯咯先磕了三个响头,方道:“不知是小爷爷驾到,小人该死该死!掌嘴!” 他自己叫掌嘴,叫完了抬起头来,左右掌同时开弓劈劈拍拍的当真打了起来,而且势道还真不轻! 这种事儿,真是世间少有,千古奇闻,彭中轩一看敢情就是第一天相遇的那两名凶乞之一,遂忙道:“好了!我不怪你就是,起来吧!” 那乞儿叫王七,一听叫起,赶忙又朝彭中轩磕头谢过,方敢起来,这一下,那主人可吓呆了,王七哼了一声道:“你们大堂不准进吗?就是金銮殿也得进,谁要敢开罪我们小爷爷,哼……” 彭中轩喝阻道:“不准你胡说,还不出去,我瞧瞧也就回去了!” 忽听,吕良辕道:“不!我偏不走!我就要看,还要吃他一顿!” 这时的主人,似乎也知道二人来历不小,哪里还敢哼哈,忙弯腰躬背,请二人进入大厅! 彭乐喧天,大厅中正有一对新人在交拜天地,吕良辕见了,心中好不羡慕,虽然她得了如意郎君,但她去没经过这样穿红戴绿,交拜天地的场面。 人的心都是难以捉摸的,就以现今社会的先生小姐们来说,假如他(她)们没有经过结婚典记,而成了夫妻,如若能看得开一点,或许没事,若是心胸狭窄,一旦见到别人结婚典礼的场面,心情总是有此异样,不是味儿。 废话少说,且说吕良辕心中正羡慕时,一个穿着十分讲究的阔妇人,手里捧着一大把红花,对吕良辕甜甜一笑道:“姑娘,这花很美,戴一朵好吗?” 吕良辕先回报一笑,再看花,确实很美,朵朵含苞待放,正待伸手选取一朵,忽地想起,自己身穿重孝,怎能戴此红花! 这一转念,立即想起,怪道别人不让进,原来自己头上还戴着重孝呢,怎能闯入喜堂? 于是,赶忙谢过,牵起彭中轩的手就往外走。 彭中轩奇道:“不是你要看吗?怎的又不看了!” 吕良辕尴尬地指了指头上,彭中轩也立即恍然大悟,道:“这实在太对不起人家啦!” 吕良辕道:“这也算不了什么,我送点东西给他们,作新婚贺礼,陪不是不就得了,他们反而因祸得福呢!” 吕良辕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只风头钗,钗上镶满着红蓝黄五彩缤纷的珍珠,颗颗散发奇光,美丽至极。 吕良辕家原来杭州首富,这种钗子在她家还算不了什么,可是一到了这乡村僻地,就等于无价之宝啦! 彭中轩接过凤头钗,转交给送他们出来的主人.那主人初不敢受,彭中轩转达了吕良辕的歉意,主人方敢收下,自是喜出望外! 二人又在街上转了一圈,方转头回去! 就在当天黄昏时分,数传急报,乌小云已然回来了。彭中轩心中大喜,当天夜里就要渡江过万县去! 谁知,他这还没动身,小灵乞已拿着一封书信,送到彭中轩面前,道:“彭哥哥,战书来了!” 彭中轩心想,好气派,居然还下战书来了! 打开一看,书中指名较技,点的就是飞天玉龙彭中轩,言明就在今夜子时,于长江下游乱石滩上,专程候教,以一对一,双方不带任何一人。 彭中轩心想,这倒干脆俐落,就怕他施行调虎离山之计,待彭中轩去后,这里大举来犯,又当如何? 将这事告之小灵乞,小灵乞道:“我早巳想,而且已派出人去前途打站,我立时护送去帮主与吕姐姐动身,你只管放心前去,回来时,不必再往此来,直往南赶去就是!” 彭中轩一听大喜。立即收拾玉龙鞭剑,与吕良辕道别,施展开轻功,往下游如飞而去。 下游乱石浅滩,彭中轩可说轻车熟路! 可是,奔行中,蓦地乌云密布,狂风骤作,眨眼间,暴雨倾盆而降,呼呼声响中,倏听一声哈哈朗笑,破空传来,但却如在耳旁,震耳欲聋。彭中轩的一凛,这人是谁?竟有这等深厚无比的内力? 第四十三章 鞭光剑影警顽敌 竿风丝火慑侠魂 前面说到乌金帮帮主乌小云,已请得他师父赶回,当晚就派人送下战书,约彭中轩单独打斗。 小灵乞怕对方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决定由小灵乞护送梁老帮主与吕良辕等动身先行,彭中轩会完乌小云之后,再向南行追上,同赴死海,追索仇人。 几人告别之后,彭中轩独奔下游乱石浅滩而去。 不料行至半途,攀然天色大变,狂风暴雨交作,雷轰电闪,声势如天崩地裂,端的怕人。 这一带江岸,偏是荒僻,不但是人家,连株大树都没有,只有二滩滩芦花随着狂风呼呼作响。 彭中轩放足在暴风雨中狂奔,身上早已湿透。 他明知左近无可避雨之处,还不如早点赶到地头,了断以后,再向南面找一客栈,另换子衣好些。 因此,他行来真如渴极奔泉,瞬息之间,便是数十里地,远远望去,只见白色蒙蒙云雨中,一条黑线飞快地沿着江岸向下游荒凉的石滩之处,迅捷地延伸了过去。 奔行正急,风雨呼呼乱响之中,倏然一声哈哈嘲笑,破空传来,如在耳边暴响起一声巨雷。 彭中轩倏然止步,此人笑声中,内力浑厚雄沉,已达炉火纯青之境,若是敌人,只怕是一劲敌。 心念一动,脚下改变方向,直向声音来处驰去。 眼前一片高大芦草,声音便是自芦滩之后发出。 彭中轩艺高胆大,腾身而起踏着狂风中起伏不定的芦苇尖上,直向江岸边飞渡过去。 身临高处,只见江中浊浪翻花,狂涛拍岸,飞珠溅雪,含着雨打苇叶,一片怒吼杂音。 临到萨滩边际,彭中轩幕然心中起了疑团。 在这种狂风暴雨之,荒凉的芦苇滩上,居然有一人身披蓑衣,手持钩竿,不畏风浪的临江垂钓。 彭中轩身子方才乍然一现,忽听渔人哈哈狂笑道:“好狡猾的小子,还怕你不上钩吗?” 他这话分明是意存讥嘲,彭中轩听到这话后,心中怒火暗暗兴起,正要反唇机讥,那人钓竿倏然抬起,竽上钓丝如一条铁线,平平地直伸出去。 钓丝上果真是一条三尺开外的大鱼,还在不停摆尾划鳃,拼力挣扎,想要逃脱鱼钩。 那人频频向那鱼儿点头,又万分得意地说:“好小子,来不来由你,既然上了钩,那就由不得你,若真教你成了漏网之鱼,老夫岂不白叫作金背钓叟?” 彭中轩仅仅看到他的背影,不知他是何人。 但是,此人说出话来,又似乎别有用心,彭中轩心中暗暗生出怒火,若不是具有要事,真得追究一番。 “金背钓叟”这名字,他还没听说过,也许与自己无干,不如早去了结正事要紧。 脚下方才一动,这个人忽然一声暴喝:“好小子,想溜,还不与我滚了回来!” 眼前银线一闪,那人将钓竿向后抡了回来。 钓钩上,三尺开外的大鱼儿,忽然脱了钩,疾向彭中轩身上射到,鱼儿还是活物,半空不住摆尾乱挣,以致射来路线弯弯曲曲,竟令人难于觑准来势。 彭中轩刚要向一侧闪避,偏偏那根钩线,也无声无息地贴着地面游来游去,看去宛然如活。 他一时上下两方,均给封住,无可闪躲。 那根钓线似慢突快,枪在大鱼之前,射到下盘。 彭中轩此时已经多少揣测出此人来意不乱 因此,不再问躲,全身暗运“毕元神功”,右掌迎着那条大鱼全力虚虚一推,同时,左脚迎着贴地射来约线踏去。 掌力与射来大鱼一接,慕然觉出这条鱼上,潜力大得惊人,凡达千斤以上,若不是早巳运起“毕元神功”,几乎挡它不住。 同时,左脚感到一紧,已被约线上鱼钩,钩住鞋履。 河边那人又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这下你再跑不掉了!” 彭中轩只感到脚下钓丝大力扯动,虽然用力踩紧,仍然踏压不住,若被他将鞋履钩去,将是何等难堪。 心中大怒之下,伸手抽出玉龙剑,向那绷紧的钓丝,用力一挥,钓丝立时斩断。 那人想不到他手中的玉龙剑如此锋利,连他这采取蜗山文蛛之丝,与金线会统的钓丝,均能挥断。 这根钓竿,在他手中已经用了数十年以上,施展以来,从未遇到敌手,一旦被人斩断,心中既惊且怒。 他本来正在傲然狂笑,钓丝一断,怔了一怔,又变成嘿嘿的冷笑,身子慢慢转了过来。 彭中轩一看他的脸,心里透背发凉。 这人鼻梁全烂,露出红红的两个圆洞,颧骨高耸,皮色靛青,尤其一头乱发,好像枯草一样。 他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向彭中轩冷冷地打量了许久,两道冷电似的眼光,看得彭中轩极不自在。 彭中轩也狠狠地回瞪他几眼,那人好像受了亵读,两条秀眉霍地扬起,仰天打着哈哈道:“我金背钓叟几十年来,还没人敢与我瞠目对视,你这个小子居然有此大胆,也算难得……” 彭中轩被他开口小子,闭口小子,憋得心中动了真怒,断然截住他再往下说出不中听的话,喝道:“你自称金背钓叟,小爷倒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有你这样的一号人物,依我看,你还是叫烂鼻钓叟好些。” 彭中轩一言正好戳中金背钓叟的痛处,激得他勃然大怒,嘿嘿一声大叫,用手指着彭中轩骂道:“好哇,你小子胆敢对老夫不敬,看你手持玉龙剑,想必便是欺侮我徒弟的那个姓彭的小子了?” 彭中轩昂然答道:“你徒弟想来便是那个,大逆不道的乌小云了?不错,小爷姓影,是我便又怎样?” 金背钓叟口中啧啧,将头左右连摇,道:“怪不得呢,我说,别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呀。不过,年轻人目空一切,总不是一桩好事。想来你家大人缺少管教,少不得我老人家要代你家长辈,将你管教管教。” 说着,也未见他挪步,已经来到面前。 彭中轩心中微惊,这人是用的什么轻功,怎么连动作也未见,就已经到了面前。 想着,玉龙到在身前一挥,防他过于迫近。 全背钓叟突见眼前闪出玉龙剑一片精光,不由微愣。跟着好象万分欢悦地笑道:“好呀,人家都说,玉龙剑不是凡品,老夫还不相信,如今一见之下,果然胜于传言,小娃娃,快拿过来,赔老夫的钓竿,老夫饶你不死。” 说着,光秃的钓竿一伸,斜向彭中轩右肩上的肩并穴迅快地点来。’彭中轩见他出招虽然平常;但是沉稳快实,招未到,已透出一股迫人的劲风,显出技探功厚。 彭中轩身形一闪,侧身运剑,反截敌腕。 金背钓叟微微怪异地一笑,钓竿倏沉,化作“沉江铁锁”,避到攻敌,一招两用,老练无比。 彭中轩见他所用招式,均是极普通的,但在手中施展开减却将招式精华,发挥到极处。 当下,也将师传剑招绵绵使出,与金背钓叟战在一处。 两人眨眼已过了十五招,均是一点即收,不但双方兵刃未曾碰触到,即连两人所站的地位,也均未曾移动。 这种名家高手对招,在夸人看来,好像是师徒练招,点到即止,一点也不见惊险。 其实,越是普通招式相博。交手双方越不能有毫厘之差。因为,此时双方招式已不是攻敌取胜之道,双方均是比的手、眼、步、心、意、神。 这六字,全是靠苦学,与临战经验与机智。 若有一方经验较高,或机智不足,只要应招微露破绽,对方即会乘虚而人,施出致命的一击。 双方闹了五十招以后,彭中轩终于忍耐不住,招式一变,处处竟全以进手招式,想抢得先机。 金背钓叟原来正要他如此,见状阴阴地一笑,心中暗器,你这是自己找死了。 手中钓竿,也跟着急变,专以动、缠、卸、引手法,将彭中轩所出招式,化于无形。 彭中轩一连攻了五六十招,均被对方轻易化解,徒然多耗无数的精力,却连一点先手也抢不着。 他越打心里越惊,怪道乌小云本领忽然骤增,原来他拜的这个师父,果真还有两套。 双方打得正激的时候,金背钓叟忽然将钓竿一拍,住手收招,向彭中轩摆摆手,道:“慢来,慢来,你这个娃娃,越打我老人家越爱,这样吧,你还是拜在老夫门下,老夫再传作几手绝艺,辅佐你师兄,将个乌金帮发扬光大,少不了你的安乐舒适的。” 彭中轩听了,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斥道:“你那徒弟,猪狗不如,乌金帮原来虽不是什么正经帮会,倒还不失江湖汉子行径,如今是一团邪气,我看你还是及早抽身,免得到头来,落个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金背钓叟烂鼻孔一掀,丑态万分,笑道:“娃娃,你现在嘴硬,只怕少时你便不硬了……” 彭中轩听他说话有因,两眼炯炯凝视着他。 金背钓叟神态十分得意,又道:“娃娃,你以为使出‘金蝉脱壳’之计,就可以哄过我们?却不知道,我老人家早就在旁听到你们的鬼计,所以,老夫在这里候着你,我那帮主徒儿,却在南面候着丐帮的人,眼看他们遭擒被获,你一人又能如何?” 彭中轩一听几乎骇呆了。 想想梁老帮主,身染偏枯之症,以吕良辕与小灵乞两人,未必是乌小云对手,何况乌金帮决不会不大举出动,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 他忧急之下,几乎忘了本身安危,连倾盆的大雨打在身上,竟然是毫无一点感觉。 亏得对方,也是百年前的一尊人物,并没有乘危下手,否则,以他如此失魂模样,怕要突遭暴袭了。 蓦然,精亮的电光,在附近芦滩里炸开…… 刺啦啦的一个震天迅雷,打在左近,狂风急旋,焦臭之味,四散飘荡,刺人鼻息。 彭中轩被这声巨雷,将呆了的神经,震醒回来。 他蓦然一声大叫: “好无耻的贼子……” 身子一纵,倒向沙滩之外窜了出去。 金背钓叟见状,嘿嘿一声冷笑,身形一摇,立时隐迹。 彭中轩窜身飞出芦滩,略辨方向,才要向南疾奔,蓦地眼前人影一闪,金背钓是又拦在身前。 只听他嘻嘻笑道:“你现在再赶了去,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你可以放心,你所担心的几个人,我们也暂时不会要他性命,只要你肯听我的话,保险你还几个,活蹦活跳的大活人就是。” 彭中轩此时心神已乱,哪里还听得进他的疯言疯语。 见他挡路不让,随手挥出玉龙剑。 金背钓叟却不来硬接,脚步——滑,射过剑锋,跟着一闪身,复又将彭中轩身子拦住。 彭中轩急于救援,瞪眼一声大喝:“老头儿,你是让不让路!” 刷地一声,撤出一中玉龙鞭来。 随手虚空一挥,只贝一条银芒,在大雨之中,活如一条玉龙,张牙舞爪,摆首摇尾。 对面的金背钓叟,忽见他抽出玉龙鞭,不由啧了一声,面上神色,透出十分的怪异。 彭中轩此时哪有心思顾及对方脸上的神色。 玉龙鞭一扬,叭的一声,震出一个大花,空中雨点,也被他鞭风扫出一圈空隙,口中喝道:“挡我者死!”就要仗着鞭剑相合,冲过去。 谁知金背钓叟一声冷笑,道:“小子,果然你剑鞭全都得着了,且看看你鞭剑合壁的手法如何,是否便如当年的老鬼一样?” 说着,手中的钓竿一横,平着一推。 他这招是不得不出手但又要自顾身份,不愿占个以大欺小之名才如此随便的推竿。 彭中轩心里着急爱妻与小灵乞他们,此时不知是否已经被乌小云追着,自己偏生被这不知何来的怪人缠着,不能赴援,心中火急之下,便不觉鞭剑同挥。 对方本着横着钓竿,见地鞭剑同起,钓竿轻翻,竿尾轻点鞭头,钓丝反来缠绕玉龙短剑。 彭中轩忽然仰天一阵长啸,胸中积怨,一齐随着啸声吐出,身形一起,腾上半空之中。 但见他鞭剑突加,使出天地八罡中,威力奇大的一招,“卷天翻地”,剑光影中,一条玉龙翻腾。 此时雷雨未住,他“天地八罡”之招一发,周遭骤然引起无数天雷,同声齐暴,大有天地变色之慨。 鞭光剑影之中,忽然传出一声怪叫,一条青影窜起透出圈外,一丝极细红影,带着丝丝风声。 青影落地,现出金背钓叟,大声厉喝:“小狗住手!” 彭中轩收招冷笑道:“怎么样?怕了吧?还不赶快让路……” 金背钓叟五怪的脸上,怒火满布,向彭中轩叱道:“小狗,我问你,不老神仙是你什么人?” 彭中轩闻言一愣,自己虽然学会不老神仙的绝艺,却并没有行拜师之礼,而且,听说他老人家,早已成道仙去。这人没头没脑地问这话儿,难道他还与老人家有甚过节不成? 心中想着,口中却反问道:“你这老儿凭甚问话?” 金背钓叟冷笑道:“小鬼,我如不说,谅你小鬼也不知道:百年前,无量山上,有着无量四尊四位武林前辈,共创宏武会,共举一位千手萨摩为令首,广集天下武林宿者,同研武学,偏生那时有几个老厌物,心存嫉念,前来扰场……” 彭中轩既是习武之人,对这种前所未闻的武林事迹,自然感到兴趣,不知不觉问道:“那些人是谁呢?” 金背老人恨声答道:“自然是不老神仙,雪山老妖尼静莲,峨眉的长眉老贼,带着一个后来称尊武林的小贼,到无量山夺走金莲血剑,还永远不准门下出山一步。” 彭中轩怪而问道:“这百年前的事,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拦着我!” 金背钓叟哈哈笑道:“哈,当时,老夫便是四尊之前的司香童子,看你所使的武功,好像是出于当时元空老贼秃一脉……” 彭中轩一听他导及师祖,立时厉叱道:“住口!” 金背钓叟口角一撇,道:“元空后来传徒李其峰,其后号称东海老人,称尊武林,你又拜他做师父,你可知道,老夫当年可遭元空在背后印了一掌,打下无量绝壑,你来看……” 说着,他竟将身上蓑衣一掀,露出后背。 彭中轩俊目一闪,发现他后背之上,一片焦黄。 此时,他已将整个后背,露在彭中轩眼前。 彭中轩如心存不良,暴袭出手,全背钓叟必然难逃,但是他心地光明,丝毫也未想起偷袭之念。 细察他背后焦痕,果似是师门的“毕元神功”所伤。 金背钓叟给他看过之后,回头又道:“也亏得他这一掌,将我打落悬崖,才未被点中三明残穴,而且,又得到稀有的奇珍无量奇花,非但伤痛皆愈,而且功力陡增,那四尊虽然被点残穴,本身不能再修武功,但他四人所具的学问仍在,一齐传与老夫,哈,若论起来,老夫也可算得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彭中轩听了,冷冷说道:“既然如此,先祖师不但对你无仇,而且有成全之情,你怎么还是怨气冲天,心中不服呢?” 金背钓叟忽然仰天大笑,笑如哭牌,再加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四下横洒,全与泪水无异。 他笑了许久,倏地停住,咬牙切齿地向彭中轩恨声道:“老夫在无量山,又埋首苦练了二十年,初一出道,就中了你那老鬼的诡计,他发誓永不离开东海琼因岛,也不许老夫再下无量山……” 彭中轩还没听完,忍不住哈哈地一笑。 金背钓叟见他忽然笑起来,而且笑得非常怪异,愕然停住不说,愣了一愣,喝道:“笑什么?” 彭中轩将脸一板,说道:“亏你还是一尊人物,怎么说话不算?” 金背钓是叱道:“老夫说话怎会不算,只因当年较量功轻,你那师父李其峰内力不如不敌老夫,却让松鹤老儿借鹤传力,合二人内劲,才与老夫较个平手,要老夫不许下山,非等他东海苦练绝学,再履中土,决一胜负之后,才能出世……” 彭中轩脱口撞道:“先师至今,一步也未离开琼因岛……” 金背钓叟著听他说出“先师”二字,神色大变,暴声叱道:“什么,你那老鬼死了?是怎么死的?” 彭中轩提到师父谢世之事,不由心中骤痛,双目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脑中又显出琼因岛陆沉的一幕惨剧。 口中喃喃自语道:“琼因岛因遭陆沉之祸,先师只说,他因故不能离岛,结果身葬其中,原来是为了不让你这老鬼出山为害。” 金背钓叟听了,忍不住捶胸顿足,仰天大呼:“好个狡猾的老家伙,你以为一死,便可骗得老夫,困守穷山,一世不能出头了吗?” 他叫了一阵,忽然又向彭中轩道:“娃娃,正所谓‘父债子还’,老夫与李其峰二次较量之约,少不得要应在你的身上。” 彭中轩终于得知,师父为了阻止眼前这怪人出世为害,才自甘就死,这金背钓望自然也可说是害死师父的仇人,听到他说父债子还,心想:“凭着不老神仙的的‘天地八罡’,我彭中轩还怕了你不成?你不找我,我还得找你呢。” 想着,昂然说道:“较量便较量,小爷还怕你不成,比什么,说吧!” 金背钓叟见他豪气凌云,也暗感心折,问道:“当年与你死鬼师爷,本是比的较量内力,不过凭你乳臭未干,若较量内力,人家会说我以大压小。这样吧,随你较量什么,只要胜得我一招三式,老夫便永远不出山。” 彭中轩大叫一声:“好!就这么办!” 左鞭右剑,飞身而起,跟着一声长啸,使出地罡一式中,“飞雕倒泻”,长鞭乌光反卷,短剑豪光烛天。 一上手,便展出‘天地八罡’,他欲求速战速决,以便早些去救援小灵乞等人的危难。 谁知金背老儿一声冷笑,道:“我知道,你除了抬得不老神仙的几招散手,便再拿不出象样的玩意儿了。” 说着钓竿一翻,上面轻挑鞭头,同时,钓鱼丝化成一溜红影,疾向彭中轩胸前七大要穴射来。 彭中轩哪里知道,这金背钓叟艺出无量四首所授。 那无量四尊,当年全部是败在不老神仙的“天地八罡”,鞭剑合运之下,四人收了金背钓叟后,彼此相约,日夜苦思,终于让他们创研出“洪荒七绝”来。 这“洪荒七绝”,每招七式同发,专为对付“天地人罡’的每招六式而来,故此两人各施一招,彭中轩立感受制。 彭中轩见钓丝射到,赶紧变超,身形如巨鸟翔空,出乎似骇电迅雷,连环将天地八罡,六八四十八式并互为用,连环变化,抢攻克敌。 那金背钓叟多年来,极少与人动手,即有也是举手投足之间,便已将敌人制服。 如今一时遇见对方旗鼓相当,也觉技痒起来。 当下,也是一声厉障,飞身跃起,展出“洪荒七绝”,与彭中轩两人,各自互抢先机。 远远望去,但见青影如山,红线似火,漫天乌云横卷,一条玉龙天娇盘旋,哪里还分得出剑光鞭影。 两人忽天忽地,眨眼便是将近五十招。 彭中轩眼看天地八罡招式,即将使尽,依然未将敌人击败,心中首次将不老神仙的绝学,起了疑念。 那金背钓叟也是暗中心惊,因为他的“洪荒七绝”若照无量四尊说来,足可以克制“天地八罡”。 但是,目前这年轻人确在使出“天地八罡”招式,但自己的“洪荒七绝”,好像克他不住。 两人均是越打越惊,均各自将无上内力,运于招式之中。 彭中轩运的是“毕元神功”,内力透出鞭剑之外,但见霞光红艳,层层白雾交裹,几成实质。 金背钓叟展出周身的“无量神功”,也是力往钓竿之上,周身罩上一层淡金色幻影。 彭中轩转眼已将“天地八罡”招式使完,敌人仍然未曾击败,心中暗暗起了惶恐。 谁知敌手金背钓叟心中,也不舒坦,因为他的“洪荒七绝”,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招了。 在这种高手相争中,各人虽然是心有所思,身手上依然不容迟滞半分,第四十八手,金背钓叟毫不迟疑地,将最后一式“地老天荒”,用了出来。 这一招,是钓竿作为盘打,阴以钓窥觑隙攻敌后背九大要穴,只容钓一沾体,敌人即难逃活命。 但金背钓叟却因钓钩已被玉龙剑创断,钓丝扫出之后,临场变招,不取敌人后背,反攻敌人左肋软麻穴上。 一招使用,眼见彭中轩手中微缓,他哪知对方招术变化已尽,大喜之下,一声暴喝! 同时,借着暴喝遮掩,血红的丝,已经如疾电般地在彭中轩左肋下轻轻一点,又急收回。 他虽觉出钓丝尖端,好象已经触上敌体,但因本身招式已尽,为防敌人反击,也不待看清对方如何,便急急向后急退三四丈远,耳中微微听到一声,极低沉的闷哼。 他收脚停步,觉出并没有人追来,这才敢于回头。 一着之下,金背钓叟不禁暗呼一声惭愧。 原来彭中轩竟被他点中了软麻穴,倒在地上。 玉龙剑与玉龙鞭,也一齐脱手跌落地上。 金背钓叟忍不住连喘了几口大气,当真的,他自学得高深的绝艺以来,还从来没费过这么大的力气。 喘息已定,这才缓缓走到彭中轩跟前,哈哈笑道:“娃娃,老夫总算将你制住了。” 说完,俯身将地上玉龙鞭与玉龙剑一起捡起,先行藏好,这才慢条斯理地插起钓竿,在彭中轩面前坐下。 这时,暴雨也转小了。 可是,依然有雨丝往下落着,而金背钓叟竟不顾雨水泥污,就在这雨地中调息归元,也可见出这一战,他付出了多少真力了。 过了一会,雨已完全收住,金背钓叟也将真气调匀,这才睁眼向彭中轩怪笑道:“娃娃,这可是全凭真才实学,赢得你心服口服吧,没得说,少不得将你带回无量山中,并请天下武林,当着万千人之前,用当年教作天地八罡的老鬼的手法,点你的三阴残穴,废了你一身武功,也叫你尝尝滋味。” 彭中轩麻穴被点,周身不能转动说话,只有干听着他凌辱,虽然暗中也曾运气冲穴,怎奈先前激斗之后,耗去真力过多,以致一时真力不继,冲不开被点的穴道。 金背钓叟正要将他抓起,忽然一眼看出他在暗自运气,不由哈哈一笑,指着彭中轩鼻子骂道:“娃娃,你还想运气冲穴,在我老人家面前,岂不是作梦,干脆,我还是绝了你的想头吧!” 说着,伸手又拍拍他身前结喉穴一掌,点了后脑玉枕穴一指,这才抓起彭中轩,向肩头之上一甩。 彭中轩自被他加了一掌一指之后,体内真气立感运用不灵,功力顿失,除了有人来救,自己再也无法可想了。 但是,这时候,又有谁可以来救自己呢? 小灵乞与爱妻吕良辕两人,一个金莲血剑已被老和尚取走;一个虽然也学了“天地八罡”,但手中并无宝剑,凭两人合力,决打不过乌小云一人。 两个薛姐姐,一个回了死海,一个返回雪山,如今,还有谁能够救自己呢? 虽然,这个老头并不要自己的性命,但废去自己一身武功,岂不较要了性命命更还严重么? 自己将来,又拿什么来替父母报仇呢? 他此时心中,确实是难受极。 相反的,金背钓叟虽然扛上一个人跑路,却是兴高彩烈,不但步履轻快,而且口中还哼着小调。 他可以想得到,值得被这般匪徒抬了回来的,一定是梁老帮主,小灵乞,还有…… 他不禁感到万分难堪,若是爱妻吕良辕也让人家这样缚着抬了回来,自己将是如何难堪?’ 渐渐,两方越来越近了。 彭中轩不愿再看到这种惨状,干脆将两眼紧紧闭上。 他想落个眼不见为净,可是,耳朵里却无法拒绝声音,不去听人说话的声音呀。 他听到,由对面传来欢乐的呼啸声。 接着,他又听到乌小云远远喊师父的声音。 他真忍不住,想睁开眼睛一看,到底是些什么人被他们擒住了,最要紧的,还是有没有吕良辕在内。 但是,始终是鼓不起勇气来。 耳中听见,金背钓叟大声问道:“孩儿,体事情办得怎么样?” 乌小云答道:“托你老的福,连老的带小的,带回三个,杀掉八个,只可惜,那个雌儿……唉!太可惜了。” 金背钓叟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一天到晚就挂念着雌儿,你将雌儿杀了?那还可惜个屁呀!” 彭中轩心中不禁一阵悲痛,但心想,辕妹妹死了倒还干净些,可是,我无法给你报仇了。 正想着伤心事,忽听乌小云道:“弟子才舍不得杀她,可惜让她跑了,我们赶到时,已经没看到她了,不然,捉来孝敬你老人家,多好。” 金背钓叟笑骂道:“我才没那好的兴致玩什么女人,来一起扫了吧!” 彭中轩就觉身子一沉,被他实实在在地摔在地上,震得头昏眼花,周身骨节生痛,但他心中却感到十分舒适。 因为,他听到吕良辕并未被擒,而且,是在被乌小云追上之前,已经一个人先走的。 因此,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偷偷看一看,到底是哪几个人倒霉。 嘿,梁老帮主、小灵乞、醉乞,三人一个不少,全被人家用木竹杠子串着,抬在肩上走呢! 立时有两个人走来,将彭中轩按住,一根长绳子也丢到面前,眼看就要与他们二样,被人串在竹杠上。 蓦地道边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彭中轩听到有好多人的脚步之声,一排儿走近了来。 他被人按着,头抬不起来,只能看见十八双芒鞋,一起的向前走近,人数虽多,却是步伐齐一。 那种脚步的声音,一听到耳中,即可觉出,他们是那样的安详、和睦,显得从容不迫。 却听到乌小云厉声叱道:“哪里跑出来这些个野和尚,滚开滚开!………” “阿弥陀佛,贫僧等行脚八方,消灾化孽,募结善缘,在此得与施主们相遇,也是有缘。” 彭中轩听这和尚的声音,甚觉耳熟。 但是,因为抬不起头来,看不见他的面貌。 乌小云一阵怪笑,道:“和尚化缘,化到我们头上来了,不成了。趁早滚开,算你们运气,不然,喏,将你们也一齐绑上。” 耳听和尚义道:“善哉,善哉,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俗等但能结得善缘,度得一人修成正果,即造无量功德,施主,但愿我能凭我佛慈悲,略施布舍,他日必有善报。” 乌小云似是因他喋喋不休,引动怒火,方才暴吼一声,忽听金背钓叟,似在拦他道:“慢来,待为师的问他。” 金背钓叟又向和尚道:“你们口口声声,要我等结善缘,不知这善缘又是如何的结法?” 和尚道:“老施主,为人行善,但凭-心,只望老施主能随意施舍点什么,一人佛门,即往西土。” 金背钓叟怪笑连声道:“就是西上真的记上一事,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这样吧,干脆,我们身边什么也没有,你们也快走吧。” 和尚道:“施主布施,不拘一格,便将这几个人,布施给贫俗等人,也可算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和尚道:“贫俗等募化十万,但凭自愿,施主们既不愿施舍,不如佛门结一善缘,可好?” 金背钓叟奇道:“已经说过不舍了,还结什么善缘?” 和尚道:“僧人另有,足可值得这四个的身价,不知施主们可愿作个公平交易地交换?” 彭中轩猜想,这和尚必是取出一件奇珍之物了。 因为他听见金背钓文一声惊呼。 沉寂了许久,只听到金背钓叟毅然道:“好,换就换,你得先抽出给我看看。” 耳听一声龙吟之声,久久不绝。 这声音在练武之人听来,人耳便知是柄好剑。 但他暗想,他们也未必见得,肯将自己四人去换,这是一柄什么剑呀? 难道,金背钓叟要想使诈! 不会,以他的身份,宁可以明抢,也决不会使诈语。 耳中却听和尚道:“此物已让你过目,只等你将四人放了,贫增双手奉上此物,未知施主可信得及贫僧?” 金背钓叟哈哈一阵大笑,道:“以圣憎之法驾,岂是食言之人?来,放了!” 乌小云急叫了半声:“师父……” 却听不到下文,跟着,身上着了一掌,陡觉全身一轻。 彭中轩挣扎着站起,抬头一看和尚,原来是以前收去金莲血剑的那位黄袍神憎。 神僧手中拿的,不正是那柄金莲血剑? 彭中轩忍不住叫道:“大师,这柄剑……。” 神僧缓缓摇头,止住他说话,目中叹息道:“这是劫数,老俗也不能逆天行事,看来武林血雨腥风,自此即将大兴,他日消灾除恶,端在你的身上了。” 神僧说完,双掌合十,那柄金莲血剑,本是横着搁在老和尚两只臂弯之间,剑身微露,光芒四射。 老和尚缓缓向金背钓叟等,躬身施礼。 那柄金莲血剑却好像冥冥之中有人自他臂弯中举起的一般,冉冉飘浮起来,自动向金背钓叟身前移去。 金背钓叟见状,他虽已屡经修为,但临到此时,一颗心儿,也禁不住怦怦狂跳起来。 当下,忙不迭急伸双掌,分别握住剑柄剑身。 手上感觉出,剑身上所受老和尚遥控的内力,极为深厚,自己虽然未必不能夺下,却也须费极大的力量。 他正想运出内家功力,陡然对面老和尚一声暴喝:“咄!孽障!此剑在手,灾祸相随,你是否肯放下屠刀?” 金背钓叟被他喝得微微一愣,忽而眼露凶光,叫道:“金莲血剑原是四尊会故物,寻剑开派重振声威,乃系先师遗命,祸福岂敢与问。” 老和尚浩然一叹,道:“那你是不肯放手了?” 金背钓叟大喝道:“得放手时,自会放手!” 喝毕,猛运十成功力,双臂向回一记。 不料剑上的遥控潜力,忽然尽失,他出力过猛,身形忍不住向后一闪,虽然没有踉跄,但脚下已经陷人土内。 金背钓叟脸上不由一红。 但他这次违约下山,原本就是为了我这柄金莲血剑,不料更得了玉龙刻与玉龙鞭,心中狂喜,也就不再计较。 他将金莲血剑插向腰间,却指着身上的玉龙剑,向乌小云道:“徒儿,将来开宗立派,这两样东西便传授给你。” 乌小云闻言大喜,赶紧谢了。 彭中轩在旁见他们竟将抢得之物,如此当面赠受,心中热血沸腾,怒火上炽,忍不住厉声喝道:“老贼,且慢得意,三月内小爷定要将两剑一鞭,重复取回,以免贻锅江湖。” 金背钓叟哈哈一阵狂笑,指着彭中轩笑道:“老夫四月内,在苗疆黑湖,重奠四尊会,随时恭候大驾。不过,小子你被老夫治住三阴穴道,凭你功力,还无逆脉破关的可能,看来别说三月,便是三年,也去不了。” 说完,哈哈旺笑声中,率着乌小云等,扬长而去。 第四十四章 奇男儿痛失双宝 圣神僧细述往事 彭中轩眼看着这恶帮人,将自己爱妻的兵刃带走,心中感到无比的屈辱,英目中不禁留下泪来。 老和尚摇头一阵叹息,抬手虚空向小灵乞等身上,各人虚虚按了一下。 他们早已松了束缚,但身上均被乌小云制住要穴,不能转动,经老和尚这么轻轻一按,各人的穴脉立解。 小灵乞第一个站起来,跟着醉乞也自活了手脚。 他们均已听到场上各人交谈,醉乞自己扶持梁老帮主,却向小灵乞暗中打了一个眼色。 小灵乞赶到彭中轩身前,看见他眼中默然流着痛泪,身形摇摇欲倒,知道他所受刺激过大。 赶紧将他扶住,劝道:“彭哥哥,你不要急,他们有本领抢过去,难道我们就没有本事再将兵刃夺回来吗?” 嘴里说着,忽然想到彭哥哥已经被人点了三阴穴脉,不能动用武功,这些人里,还有谁够资格去抢? 而且,兵刃终究是身外之物,看彭哥哥如此伤心,显然,他是为了失去武功而伤心。 小灵乞向来说话机灵,但到了这个地步,自己也感到笨拙,但又不能不说,于是慌乱中,口不择言地道:“彭哥哥别着急,我认识神手帮的帮主,即使抢不回来,也能将东西偷回来。” 忽然醉乞在身后冷哼一声,小灵乞忽然想起,彭哥哥乃是血性汉子,怎能做出偷盗之事。 他不禁自己脸也红了,尴尬地回头一看,原来黄脸和尚正在为梁老帮主疗治身上的偏枯之症。 怪不得醉乞会悠闲地站到身后来呢? 小灵乞灵机一动,附在彭哥哥耳边悄语道:“别急,神僧定然会替你解了三阴血脉。” 说话间,黄脸和尚已将梁化偏枯之症治过,缓缓回身,向醉乞等露出慈祥的笑容,道:“梁老帮主如今已无大碍,只是今后不能施展武功了。” 小灵乞趁他将话说完,走到老和尚身前,扑地跪下。 黄脸老和尚慈目向他瞟了一眼,将头连摇,道:“你虽为友情而跪求,怎奈老僧本身功力不济,实在爱莫能助,老僧去也。” 说完,也不管小灵乞直挺挺地跪在地下,脚前轻移,也未见他走得怎样快法,眨眼之间,便走得不见。 小灵乞心中一阵绝望,回头瞧瞧,彭中轩如痴如呆,目光愣愣凝视远处,仿佛已将心神丧失。 他不禁一阵惨然,彭哥哥昨天还是一位叱咤风云的汉子,一夜之隔,如今已成了无拳无力的废人,叫他怎不难过。 想着想着,一眼看见追随在黄脸和尚身后的七个身形高大,面目凶恶的憎人,依然木立在原处未动。 他不禁移上前,想向这些僧人求救。 等到他走近以后,忽然想到,这七人原本辽南七霸,与彭哥哥原有着深仇大很,如何肯出手救他? 他正在退进两难,七位僧人为首一位,忽然向小灵乞打了一躬,和声问道:“小施主有何赐教?” 小灵乞听他说话不恶,又生出希冀的心理,但终不便说出口来。无法之下,回身向彭中轩一指。 那和尚抬眼对彭中轩看了一下,回头向身后的六位僧人以眼光相询,那六个和尚一同躬身道:“但凭师兄。” 僧人回身向小灵乞点了点头。 粘灵乞只当僧人答充,替彭哥哥打通三阴穴脉,心中狂喜,偶然抬眼,却见僧人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小灵乞正在不解,忽听僧人说道:“这位可是名扬江湖的小侠彭中轩?” 小灵乞不解其意,只好点点头。 僧人忽然厉声喝道:“我弟兄七人,与他有不世之仇,又为他被老和尚管得身不由己,如今正好将他惩治,来动手。” 小灵乞闻声大惊,正要拦阻,肋下一麻,已被人家抢先将穴道点住,不能转动。 醉乞忽见变生意外,方才惊了一惊,人影已到身前。 也未容他有所动作,他与梁老帮主,也一起被人点住。 彭中轩虽然心中悲痛,但耳目灵性未失,见状大惊,为首的老和尚已到面前,一声冷笑道:“小娃,认得辽东七霸否?” 彭中轩心知不妙,翻手使出一把“卷地翻天”。 怎奈他此时功力已失,虽然推出招式,一点也不显威力,那和尚仅一伸手,就将他手腕抓住。 彭中轩臂上奇痛欲折,眼见他手掌高兴,欲向头顶劈了下来,忽听身后一僧人叫道:“大哥且慢,先让他尝尝,‘七星戮魂’的厉害。” 彭中轩惊出一身冷汗,大仇未报,便将遭受惨死,心中如何甘愿,拼死出力挣扎。 可是增人五指如铁,那里挣动半分。 七个僧人已照七星之位站好,彭中轩正被倒提在天枢之位,这和尚立掌连在他左右双足,拍了七下。 每拍一下,彭中轩便觉一股奇效诱入脚底.所效外如眸加同碎割。 两脚拍完,这和尚将他凌空一丢,投给第二个增人,这僧人接过来,照他手心也是拍七下。 他一拍完,又投与第三位僧人。 转眼七个增人,齐皆传到,彭中轩身上一连挨了七七四十九掌,身上由内至外,均被热力布满。 这一阵火烧火辣的疼痛实非人所能忍。 以彭中轩这等少年英雄汉子,也有熬不住的痛苦,一阵阵油汗往外排出,滴落在地上。 小灵乞等在身旁,见他身受如此之惨劫,都义愤填购。但是,全都被点穴道,无法拼命。 岂知苦难尚不止此,待最后一个僧人,拍了彭中轩身上七大血脉之后,将他倒提着急轮数十转,直转到彭中轩头昏眼花,僧人将臂一振,又投给天枢之位的僧人。 这僧人此番将人接在手里,嘶嘶几下,竟将彭中轩周身衣服一起扯光,成了光溜溜一条雪白的人体。 彭中轩遭此莫大奇辱,直气得涕泪交流,怎奈身落人手,无力抗拒,且连求死都难。 这僧人将他横托掌心,翻脸朝上,一双鹰眼,目光灼灼地将彭中轩自头至脚看了几遍。 其他六名僧人,此时全部盘膝坐下,自管闭目打坐,好像对这里全然不顾一般。 这和尚打量许久,方始举起右掌,在彭中轩自项至脚逐步抚摩下来,手掌所经之处奇痒难禁。 彭中轩差怒交加,不但俊面透红,连皮肤也充起血红的颜色。要想咬舌求死,又因齿根无力,不能如愿。 和尚抚遍之后,忽自他咽喉部位,一路拿捏,捏至足跟,再沿济脉而行,掌指所触,气血逆行。 彭中轩感到肚济中胀痛欲裂。 天枢之位的僧人将他拨弄一番以后,似已厌倦,忽又抛与天睿之位的僧人。 这和尚接手之后,又在阳济之上拿捏一番。 等到传到第七位和尚手中,彭中轩体内,奇经八脉,除了任脉,其余七脉均被和尚治得气血逆行,痛苦难禁。 七个僧人仍不肯罢手,忽而将他向空中一抛,直上三丈。七僧人一打暗号,身形未动,忽而已聚拢一处。 可是七人仍是按七星方位而坐,部位丝毫不乱。 七人一齐单掌上举,各自力透掌上,被掷上空的彭中轩,被他们所发掌力托住,缓缓下坠。 降至距他们手掌不及一寸时,便不再下落,此时他是俯身向下,感到一股凌厉无比的热力,贯注入任脉各穴。 彭中轩被拨弄至此,已经精力耗尽,气如游丝,除了感到一股莫名的剧痛,时时震醒昏迷的神经外,连思想都没有了。 七僧至此,也好像花样弄尽,个个端坐盘膝,不再动弹,彭中轩的阵阵剧痛,也逐渐减少。 渐渐,彭中轩胸中失去知觉。 冥冥中,他感到身上痛苦已失,渐渐地感到舒坦至极,而且,身体之中好像真气逐渐又复凝聚。 这好像是在做梦,真不敢放弃这个梦境,遂借着这逐渐凝聚的真气,作起内吐纳功。 真气是如此顺遂充沛,较之未失功力之前,还要充沛许多,他感到万分开心。 但是,他感到这不过是梦境,也许,自己已经死了,灵魂出了躯壳,所以才有这种感觉。 死,他并不怕,但自己死了之后,父母之仇,就永远无法报了,杨仁杨义这两恶贼,就要逍遥法外。 还有,辕妹妹知道自己死了,不知要多么伤心。 还有自己的儿子。咳,总算有后了。 假如死,真是这般滋味,便没有什么可怕。 为什么,世上人人全都怕死。 正在他想得痴迷的时候,陡听一声大喝,宛如晴天霹雳,震得他全身一跳,不由睁开两眼。 自己依然被七个和尚,托在掌心之上。 全身也还是,赤裸裸一丝不挂。 只是,全身的痛苦,已经全部消失掉了。 彭中轩试着将身一托,身子突然激射起来,飘出和尚斯布置的七星阵以外。 七个和尚,还是闭目打坐,一掌上举,久久不动。 身后突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彭中轩急忙扭转身子,先前那个黄险和尚,又出现在眼前,而且,小灵乞等三人,也跟在和尚身后。 四人全是满脸欢容。 再回身一看,身后七个和尚,个个面如土色,分明是脱力而死的象征,他感到迷惑了。 身后黄脸和尚以慈祥的口吻说道:“孩子,他们为了替你疗治三阴残穴,七人合力,为你倒翻经脉,筏骨洗髓,以赎他们以前对你家所种罪恶。” 彭中轩万分怀疑地问:“晚辈并未出手,他们……” 老和尚面含微笑,又道:“他们不但为你打通正逆经脉,而且,惟恐你功力有限,不能承担将来降魔重任,他们将本身功力,全都赠予了你,他们了此宿业之后,已再无牵挂,自然如同归西土了。” “那么,他们先前所做一切,不是对我凌辱,而是成全了,……哎呀……” 话未说完,他突然想起自己一丝不挂,低头一看,禁不住一声惊叫, 大家全都被眼前的骤变所搞昏了,谁也投有注意他光着身子,他这叫,这才注意到这事。 在这种情形之下,全都有了尴尬之感。 小灵乞赶忙将身上外衣脱下,给彭中轩遮羞体。 彭中轩穿好衣服之后,向黄脸和尚叩谢相救之恩,并请示法号,黄脸和尚略略想了一想,将四人带到树林之下落座,叹了一口气,道:“老衲久已未提法名,人家因贫僧黄脸均称为大黄僧人,连贫僧自己,也几乎忘了法名。唉,那还是百年前,恩师赐名元幻二字,多年来,也没有人提起这两个字了。” 彭中轩听到元幻二字,骇得心中怦然乱跳,赶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拜了弟子之礼,口称:“问师叔祖安,弟子彭中轩叩见。” 元幻大师受了礼后,要他站起,道:“本门自你师起,一脉单传,其由来乃是为了当年,你师祖与金莲妖女所订的一番誓言……” 丐帮老帮主梁化闻言,心中不由暗起疑念,因为在初入师学武艺时,即听见他师父提起武林往事时,曾经说过,百年前金莲姥姥的事迹,如今此事又隔了六七十年了,只怕金莲姥姥的骨,早已打了鼓,难道还有与她牵扯关系的事? 他心头起了疑念,面上便不由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神憎虽然未曾回顾,但已发现老帮主心中起疑。 缓缓回转头夹?对梁老帮一笑,道:“此事说来话长。老帮主,当年九侠魔女的事,老帮主可曾听人说过?” 梁化见问,因神憎是彭中轩的师叔祖,辈份过高,赶紧站了起来,恭敬地回答道:“晚辈曾听家师述过,那是一场惊天地而泣鬼神的苦战,当时中原的九大绝顶高手,联手合击,只不过与金莲姥姥战得一个平手,足打了十八日夜,依然未分胜负,还亏不老神仙天性聪颖,在这十八天里,由各高手轮流与金莲姥姥游斗的招式中,悟出几招绝学;轮番授于各人,然后八人各出一招,通力合击,才将金莲姥姥手中金莲血剑夺下,将她迫入苗疆黑潮之一处极深地穴中封禁,中原武林自此才安定下来。” 彭中轩听得神往,发觉他话中似有漏洞,不禁问道:“你不是说九大高手吗?怎么其后又是八人合击?岂不是又少了一个人吗?” 神憎不禁暗自点头,道:“当时,却是我那师兄,也就是你的师祖,他一人在旁,未曾出手合击妖女。” 彭中轩大感兴趣,又问道:“难道师祖他老人家,不肖群斗?” 神憎摇头道:“非也,只因其中尚有一段孽缘。那金莲妖女,原本是幻波仙子独传的弟子,已深得玄门正宗内家心法,偏偏她对师兄一见钟情,师兄却又舍身事佛,情孽牵缠之下,竟使她步入邪途,又给她寻得一部“毒神经”,与一只成形灵芝。她本善练剑之术,竟给她铸成一柄金莲血剑,并创出金莲十二绝招,声言师兄如不能与她结为夫妇,她将仅此剑杀遍天下男子。” 小灵乞急着问:“后来呢?” 神僧道:“后来吗?不少武林杰出的优杰,丧在她的金莲血剑下,师兄无法,与她约期比斗,谁知这女人竟致发狠,重练‘血神剑’舍身与天下各种奇毒之物交合,功成之后,出世为害,几至无人能制。 彭中轩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引起江湖高手对她围攻,原来还有这段因果在内。不过,此事已过一百多年,难道还有什么影响,会造出滔天的武林杀劫?” 元幻神僧先是浩然一叹,沉默良久,方道:“当年,金莲姥姥被迫入地穴之中,曾狠毒的向天发出绝望的呼号说:‘上天若有半分公道,当使金莲血剑化成血光遁走,以待她来日重现江湖,杀尽练武人之用。’那时,那柄金莲血剑正在老僧之手,她话方才说完。金莲血剑突然一阵乱动,化成血光飞走,这事使在场的各大高手一齐失色,金莲妖女却向天狂哭乱号,原来她自己因所发的恶誓过毒,心中也生出畏惧之意,她向师兄言道:“金莲血剑如一旦自行投入地穴,重归她手,便是武林的杀劫开始。若要免此浩劫,惟有寻得此剑,投入黑湖之心,她将永住地穴,终世不出。” 彭中轩道:“此事已经过了百年以上,难道她在地穴中,经过这许多年?还能活着不成?” 元幻禅师道:“天下之大,不可思议之事实多,譬如剑化血光之事,若非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真是我也不信,如今大劫将至,贫僧已为此心力交疲,但消此大劫,实乃本门重任,今将吾一身所学,悉以授汝,今后,“扬汤止沸”或“釜底抽薪”,端位你一人完此功德,你且随我来。” 说完,元幻大师领着彭中轩进入树林之中。 小灵乞等在林外,但听林中呼呼风声连响,好像在传授什么奇招异式,等了好久,风住声息,却不见人出来。 直等到天色将黑,树林中依然一无动静。 小灵乞等试着向林中张望,发现彭中轩一人,端然盘坐在一方大石之上,神光外莹,好像功力又加深了许多。 元幻大师不知何在,小灵乞正要退回,忽听彭中轩笑道:“灵弟,价们进来吧,师叔祖他老人家早已走了。” 大家听了,对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僧,感到万分敬佩。 小灵乞见彭哥哥面带喜色,知道他又得了神僧不少好处,心中看实羡慕,正想设词套问,磨他传授二手。 彭中轩忽然对他摇头叹道:“灵弟,师教祖刚才确传了我一套降魔十三式,不过,他老人家说,这并不足以取胜两个百年前的魔头,只能在万分危殆的时候,护住心神不乱,危急救命之用,而且,非本身有高深的内力禅定功夫,学它不会,愚兄因为蒙辽东七霸之增,将本身禅功内力输赠,而且,他老人家也将毕生修为赠给了我,才能悟透这降魔十三式。” 正说着,他突然停住不说,闭目一会,脸上露出惊异的颜色,倏然起立,对小灵乞道:“不好,她是不是到阳新城去了?” 小灵乞一下给他问住了,愣了一会,忽然想起吕姐姐可不是正去了阳新城吗,定然是问她了。 不过,我们全没有对他说过,他怎会知道的呀? 心里想着,却将头轻轻的点了一下。 彭中轩想起来叫道:“哎呀,这‘天眼禅功’果真有点灵验,我们得赶快点,在三更时以前,非赶到辛潭铺不可,不然……” 他叫着,迫不及待拔脚就走。 染化等三人,给他弄得一头雾水,只好跟在他身后急迫,到了二更时候,已经赶到阳新县城外。 彭中轩一路上连促三人快走,谁知一到阳新,他突然停了下来,东看西望,反不走了。 小灵乞看他有点魂不守舍,一问,才知他连到辛潭铺的路都不认得,正在想寻人问路。 亏得醉乞来过此处,走到城门旁的一个城洞里,找出当地的乞儿一问,原来辛潭铺还在南面二十里,傍着富水的一个集镇。 那小乞因为这四人是丐帮中地位最高的人,特别殷勤,将指点明白,还说出这两天,往辛潭销去的武林人物特别多了起来,也不知为了什么缘故。 四人听了以后,略一计议,由彭中轩与小灵乞两人先去,梁老帮主与醉乞二人在阳新布置歇脚之地后,再带当地熟悉地势的弟子赶往。 彭中轩两人先行动身,一路顺着富水,往上游疾赶。 二十里地,眨眼即到,这时已将三更,前面黑压压一片集镇,并无灯火,显见镇中人早入睡梦乡了。, 小灵乞见此处并无异状,心中疑彭中轩疯了呢! 但是彭中轩此时,已急得满头出汗,俊眼大睁,向四野里审视着,小灵乞正想说话,彭中轩忽然向他低语道:“小灵弟,你听!” 小灵乞用手张在耳朵上,并没有听到什么。 彭中轩突然大叫一声,“是她!” 身形忽展,射了出去。 小灵乞跟在他身后,还没有追出多远,已经把人追丢了。 他没有办法,只有照着方向直走,没有多远,前面横着一条大河,已经到了富水河边。 向左右岸边看看,不见彭中轩的人影,河岸边不似曾发生什么事迹象,河中又无船只,难道他会踏水渡过彼岸。 心中正在把握不定,偶然抬眼,忽见对岸极远处,一座山尖上,有一丝火花一闪即灭。 也亏得小灵乞近来功力大增,才能发现那一丝光影,若在以前,他决看不出,那是兵刃相击的火花。 他赶紧在河边寻到一艘小艇,渡河向那边赶去。 山顶上的那一丝火花,果然正是彭中轩与人比拼真力,两件兵刃交击溅出的火花。 原来他顺着听到的声音,赶到富水岸边,毫不犹疑的踏水渡江,正向对岸九宫山后岭赶去。 他先前在树林中时,已蒙元幻老师将一生功力相赠,老禅师已修具天眼天身神通,彭中轩既承受他一身功力,身目也超特的灵警起来。 他奔上山地以后,相隔还远,已经听出那座山头上,聚集的人数极多,而且,山上正有两人激斗。 他听到一个熟极的喘息声,那自然是吕良辕了。由喘息声里,更可判断出她正被敌人所困。 于是,他脚下更为加紧,没多久,已赶上山顶,隐身在一棵大树之上,向内观看。 山顶上,有一座极小的土地庙,这时已半边倒榻。 庙前一片不小的平场,四周人影幢幢,全隐身在暗处,偷偷向内窥视。 平场上,吕良辕正持着一柄奇形的长剑,与一个瘦骨鳞峋的老道激斗着,她左手还挽着一黄布包。 道人手中仅是一柄拂尘,已迫得吕良辕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子。 道上好像未出全力,一面逗引为乐,一面阴笑道:“小姑娘,你还是乖乖献上两宝,道爷保你下山,无人敢侵犯于你,不然,道爷纵然饶了你,四周潜伏的人,也未见得肯饶你,到那时,只怕连人都得赔上了。 吕良辕这时已经招式大乱,心中一气,更无法应招。 道人正要施展煞手,将吕良辕打倒,忽然黑影一闪,一人形如鬼魁,悄没声的直扑向吕良辕身上。 道人此时手中拂尘,正向吕良辕的手中的奇形长剑卷去,一见人影扑至,拂尘慌忙上卷,口中大叫道:“黑煞神,你敢抢我的买卖。” 拂尘上卷,缠腕、点穴、拍腿、一招三式,排尘出得又劲又疾,使那扑来的人闪避不开。 那人似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手。半空中一声冷笑:“铁拂尘,你那一套少在我面前卖!” 一边叫着,人已躬腰弹腿,平空跃起三尺,恰将道人挥出的铁拂尘闪了开去。 忽然,吕良辕传出一声惊叫。 原来就在两人相争之时。另有一人竟如灵蛇似的,贴地窜到吕良辕身边,一掌直朝吕良辕小腹拍去。 吕良辕原来已与道人战得筋疲力尽,黑综神袭到,又使她大起惊恐,以致这人贴地袭来时,直到掌风迫及身上,方才惊觉,但也不及闪让。 她才一声惊叫,面前又是“砰”地一声大震,尘土飞扬中,吕良辕骤觉得纤腰上面一紧,竟被人搂住。 她慌得要回剑自裁,耳边突然听到:“辕妹妹,是我!” 跟着耳边呼地一响,已被带着横飞数丈。 她由那一声低语,已经分清来的是什么人了。 在这种绝处逢生的情况之下,虽然已经是夫妻,她还是不禁心里怦怦乱跳,浑身一点力量也没有了。 这突然出现的人,当然是彭中轩了。 他恰巧赶在贴地袭到人之后赶来,吕良辕一声惊呼中,他已一足踏上此人背后气愈穴上。 那铁拂尘与黑煞神两个,听到吕良辕惊叫,也知另外有人抢来,两人同时回身抢救,面前已无人了。 等到他们看到吕良辕被一个少年搂在怀里时,两人同时大怒,各自怒吼一声,飞步抢了上来。 彭中轩接过吕良辕手中长剑,反手一挥,使出一招“天翻地覆”,一招两式分敌两人。 黑煞神空手前扑,感到对方这少年,挥出的剑招,变幻莫测不敢应敌,抽身急退。 那道人却将拂尘一摆,要来缠彭中轩手中的长剑。 谁知拂尘与长剑一架之后,显然勉强将剑式荡开,却震得两臂发麻,体内真气儿被震散。 黑煞神身形一退之后,忽然又冲了上来,这回他手中多了个独脚铜人,劈头罩顶地向两人压了下来。 独脚铜人的份量特沉,而且,他这铜人的双臂又没有机簧,能随意变式出招,常在一招使出之后,铜人复挥出一招,成了招中套招,使人防不胜防之下被他所伤。 彭中轩不知底细,见他铜人盖来,份量太沉,不愿用剑去拦,反手一剑,“围魏救赵”,手中剑反向黑煞神右臂弯上曲地穴疚点,正是攻敌必救之招。 彭中轩这一剑出得快疾辛棘无伦,对方如不撤招,手臂得被他奇形长剑所斩。 谁知黑煞神原招不变,只将手腕疾翻,铜人在半空里打了个滚,当得一声大响,激起一溜火星。 原来铜人双臂忽然手伸,一臂力当长剑,另一铜臂,快如电光石火,向彭中轩头顶劈落。 这一招,彭中轩骤出意外,已经闪让不及,吓得他身后吕良辕一声惊叫,黑煞神却哈哈狂笑。 彭中轩不知敌人如此歹毒,心中惊怒之下,体内毕元神功立注左臂,猛抬手,竟以肉掌,硬接铜人一下。 “当!”地一声大响,黑煞神竟被对方逼退两丈开外,右臂酸麻难举,几乎立足不稳。 一试手中独脚钢人,双肩机簧已经震坏,再也动不起来,心中又是惊怒,又是痛惜。 再看对方少年,虽然与铜人碰对一掌,却依然挺立原地不动,心中不禁骇然,他这练的是什么功夫呀。 彭中轩一招震退敌人之后,英气勃发,使目四项,四周悄然无声,黑煞神木立两丈开外,不敢再动。 他向掌中奇剑打量,此剑剑身略圆,较之长剑,沉厚重实,近华处密密绕了无数金丝。 划算上,以正楷绣了元磁神剑四字。 剑身上,除了那些圆金丝,闪闪发光之外,剑锋略显蓝影,并不见得十分锋利。 他心中暗自纳罕,就为了这柄不起眼的奇形宝剑,居然会有这许多武林人物,前来舍命争夺。 这倒是一大奇事了。 他心中转了一遍,已再无动静,回身向身后吕良辕道:“我们走吧!” 吕良辕点了点头, 两人正要挪步,四周忽然急风呼呼乱响,一时竟出现了十四五位,身具极高武功的人来。 彭中轩环顾四周,人影幢幢,一个个全是脸带焦急之色,眼神贯注在手中的奇形剑上。 彭中轩见他们虽然心焦急,但一个个却又不敢来硬夺,心中有点好笑,大声说道:“就为这柄破剑,也值得你们舍命来抢?” 话来讲完,耳中忽然听到一种细微的风声,自身后极远处,呼啸而至,他心中暗暗一动。 身子急速倒转,随手捧出一剑。 “当”的一声大响,彭中轩感到手中剑身发烫。 来人也被他一剑震退半步,是个相貌凶恶狰狞,全环束发,身材高大的头陀。 这个陀被他一到震退,心中也暗自惊异,狠狠地对着彭中轩上下打量了半晌,才冷笑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古圣人传下来的二宝之一,武林中人日夜想望的火雷神剑,你说它是破剑?请问,像这样的破剑:你们家里能有几把,不妨取出看看。” 彭中轩心道:“怪不得这剑式样古拙,原来还是春秋时期之物。” 心中想想,口中却不屑地说:“就算是柄好剑,这么许多人抢夺之下,若要公平,只好打碎了,一人分它一块……” 头陀脸色一板,厉声叱道:“娃娃体说笑话,宝剑归你,只将那女的手里云霞俏拨给我,我立刻就走,不再找你麻烦。” 彭中轩正要说话,吕良辕抢着骂道:“不识趣的野和尚,你凭什么要人家的东西?” 彭中轩见她这样一说,头陀脸上颜色陡变,手中戒刀微微一颤,知道他定然会暴起出手。 便也暗地里凝神戒备。 果然,吕良辕话才说完,头陀忽然暴喝:“鬼丫头你找死!” 快如电闪,疾向吕良辕身前扑来,此番竟是用出全力,声威之盛,连彭中轩看了,心头也感凛然。 他急挥手中古剑,跃进迎了上去。 刀剑交加,当的一声大震…… 就在二人相接的刹那间,忽听远处铮地一声锐响,立时满天罩起一片银花雨,向土地庙前评场之上疾射下来。 评场上此时,已聚满了武林人物,银花一现,立时发出一大片惊惶骇叫的声音。 那头陀方才要吐真力,与彭中轩较量一下,一眼瞥见满天银星,竟也骇得一声惊吼:“不好,这是化血寒沙……” 彭中轩闻声心里一寒,两人不约而同意将待发真力,舍而吐出,各自急一旋身,落身下地。 但那满天星座来势极速,眨眼已到了坪场上各人身前,彭中轩舞起古剑,同时推出“毕元神功”,那头陀也将戒刀挥起一片光影,打出凌厉掌风。 但两人的防御能力,似乎仍阻不住射到银星之物。 第四十五章 得古剑初试威力 现禅机惊震邪魔 前面说到彭中轩与吕良辕两人.因为得到武林奇珍,被许多人连着围攻,最后又被一个披发头陀拦住去路。 两方面,一言不合。动起手来。 彭中轩与他接了一招,忽然在远处,发出一声辞地轻响,满天空里,罩满了一片银红花雨。 银红花雨一现,满场存心要夺取宝物的人,一起骇得大声惊叫,各自乱窜,混乱起来。 拦住彭中轩、吕良辕两人的头陀,也大喊了一声:“不好,这是化血寒沙……” 喊着,竟然不顾命地一头钻进邻近的草丛堆里。 彭中轩见大家对这满天银星,好像骇怕到极点,心里也暗起紧张,见射来的势头,既劲且疾,赶紧将卑鄙那柄古剑团团急舞,挥出一圈身影,将自己跟爱妻,一齐护住。 那柄古剑,经他这么旋着一阵急舞,剑上忽然闪出一丝丝金线,向着四处穿射出去。 而且每一条金线,射出的时候,全带着啪啪地炸声。 到上射出的金线,何止数千万条,那些暴起的炸音,汇成一种密雷之声,而且四周也激起一阵阵狂烈的旋风。 古到上金线一起,天空中本来向坪场上四面飞射的银红花雨,忽然一齐在半空里折转,全数向彭中轩头上射到。 彭中轩不知道,他因为连着用力将剑舞圈,正合了古剑的用法,使剑上发出一种电磁之力,将满空中银花吸了过来,还道那是化血寒沙专是为他-人昕发,心里惊急,倒将宝剑舞得更急。 因此剑上所发的电磁之力更盛,满空的银花红雨,被吸引着,飞射而来得更快。 刹那间,彭中轩忽然感到手中古剑重了不少。 因此,他更用尽全力,将宝剑急舞几圈。 “嘿……嘿……嘿” 远处一株大树上,忽然传过来一阵极为阴寒酷厉的冷笑,彭中轩听了,只觉得刺耳难听。 但这笑声在别人听了,周身汗毛一起紧张起来。 吕良辕觉得被这一阵冷笑,笑得内腑一阵翻滚,支持不住,不觉全身发软,娇声呻吟起来。 彭中轩本来只顾极力舞动古剑,连布满天空的银花红雨,忽然一齐不见,也不知道。 直到吕良辕一阵呻吟,才将他惊醒。 这才发觉满空的毒沙已经不见,还疑吕良辕被毒沙伤了,慌忙回手一把将她搂住,低声问道:“辕妹妹,你怎么样?” 吕良辕本来被那阵阴冷的笑声,震得极为不适,彭中轩一问,声音虽低,却又感到一阵清凉,将那冷笑声盖住。 她抬起头来,长长地透过一口气,骂道:“这人的鬼笑声真难听,几乎叫人透不过气来。” 那阵绵长的冷笑声,并没有停止。 她一说话,彭中轩使住嘴不说。 哪知道她的话,才说了一半,那阴沉的冷笑,便又钻进她的耳朵里,不但使她心里再又翻腾起来,而且身上也起了一阵阵的寒冷,使她不自禁地,抖索着打起额来,好像身上被一层玄凉裹着。 吕良辕大叫一声:“啊呀……好……好冷……” 叫着,叫着,两手一抖,由她手里掉下一件东西。 彭中轩眼快手快,伸手一把将那东西接住。 因为他用一只手搂住爱妻,只用一只手去抢接,只抓住那东西的一角,人手轻软,其余的部分,一齐散开: 原来那东西是件披风样的衣裳。 质料非丝非绸,不知是什么东西做成的。 因为吕良辕喊冷,既然那是衣服,他随手一提,便给吕良辕披在身上,增加抵御寒冷之力。 果然那件披风一挂上肩头,吕良辕立时停止发抖。 她悠悠长叹一口气,好像舒服了不少。 彭中轩看她刚才的样子,好像吃了不少苦头,他自己虽然对那冷笑的声音,并没有感觉,也知道那人是在用阴毒的笑声伤人。 此时,那笑声还没停止,心里不由有气。 抬头一看,远远的那棵大树顶上,一个身子长得极瘦极长的怪人,还在树顶上,伸着颈子长笑不止。 那人长像难看极了,两只闪着绿光的小眼睛,还盯在自己夫妇两人身上,连眨都不眨一下。 彭中轩对这个人恨极,怒喝一声:“你还在那里鬼嗥些什么劲,难道别人会怕你笑?” 那个人被他一声太喝,倏然住口不笑。 但他两个绿豆犬的跟睛,依然盯在他们夫妻身上,好像脸上露出很诧异的样子。 看了一会,他忽然一跳下地,迎面飞扑而来。 彭中轩看他来势汹汹,心里便凝神戒备。 那人极快地奔到他们身前不远,忽然停住脚步,两只发出绿光的小眼睛,骨碌地注定在吕良辕身上瞧着。 吕良辕被他看得心里直在发毛。 彭中轩见他这样毫不顾忌地直眼瞪在吕良辕身上,心里大大感到不痛快,不由也回眼在爱妻身上扫了一眼。 忽然他又发现一个秘密。 原来吕良辕披在身上的那件披风上,布满了美丽的花,但是他因为受元幻大师传了毕生修行,因此目光特异,眼光一扫之下,发现那些美丽的花纹并不是绣线,好像是许多密密的小字连缀而成的。 他直觉地感到,这些小字,定是什么武林中的不传之秘;这瘦长的怪人注目在辕妹身上,定是想把那些小字记住。 他感到那怪人的行为不正,他不愿给他看清这些小字,以免万一被他猜透玄机,助凶行恶。 因此,抢先一举手,便将那件被风,从吕良辕身上取了下来,向吕良镜手中一塞,道:“辕妹妹,别给他看这被风。” 吕良辕虽然不知他的意思,但她总觉得轩哥哥是不会错的,因此,将那件被风向背后一藏。 那瘦长的怪人,一见他们将披风收起,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小眼睛一转,对着彭中轩一哼,道:“两个娃娃真不知天高地厚,教主连看一眼你们都这样吝啬不给,若不给你们一点厉害,你们还不知天高地厚呢。” 说着,他在后背腰上一抽,抽出一根灰白的大骨头来。 彭中轩心中一愣,心里想道:“天下还有用骨头来作兵器的,真是什么稀奇的事都有。” 他却不知道,他刚才将古剑挥了几圈,便破了这怪人一件震惊武林的成名暗器“化血寒沙”。 怪人不知,那不过是偶然的巧合,其实彭中轩并不明了元磁神剑的妙用,还不能尽量发挥神剑的威力。 怪人不敢再用五金之属的兵器与他对敌,只好取这根骨头来了。 其实,这根长骨,乃是洪荒异曾龙象的十二根头盖骨之一,那龙象之首无坚不摧,相传上古黄帝时代,会使迷雾的其工氏,因黄帝发明了指南车而战败,就曾以一只龙象撞倒了不因山逃走。 怪人取出长骨头之后,一指彭中轩阴笑道:“你别以为有了上古的雷音神剑,便不可一世,试试老子打鼓的骨头看看,到底是谁的厉害。” 说着,将骨头一举,对着彭中轩头上打来。 彭中轩哪里知道厉害,脚下一滑步,闪过骨头来势,回手便是一剑,用出八成真力。在他想,你如果用骨头来挡,便连你骨头一起毁掉。怪人头一下,本是用的虚招,见他略一闪动,便即收势,回手沉腕,将骨头硬向宝剑上迎来。 彭中轩见了心中大喜,眼见剑与骨头碰在一齐,腕上吐劲,立时又加了一分内力。 “当”一声大响之后,彭中轩右臂酸麻,连退三步,几乎抓木住宝剑,震得心里一阵乱翻。 心里乱叫了一声:“好厉害!” 那个怪人见他居然接得住自己全力打下这一骨头,心里也觉骇然。因为凭他的功力,在邪道武林之中,已经是少之又少,在运用到这根骨头上面,打下的力量,凭空又加了十倍有多,可他居然还能够接下来,若是平手对搏,自己岂不差得太多了?是以心中也为骇然。 想着,他更将手中骨头一摆,横打紧劈,一连攻出三招。 这回彭中轩可不敢硬接了。 他施展开不老神仙的绝学,天地八罡,与他相抗。 可惜左手缺了一条玉龙鞭,只好以掌风代替,威力减低不少,怪人手中骨头展了开来,彭中轩竟不能将他逼退。 那些要夺宝的人,本来为了躲避“化血寒沙”,已经四散逃开,这时见他们相持不下,又一齐悄悄围了过来。 吕良辕将那件被风藏在背后,等到彭中轩与怪人打了起来,她因为过于关注彭中轩的安危,竟将身后的披风忘记了。 正在看得出神之际,忽然一条黑影,竟悄悄地窜到她的身后。 彭中轩是背向着她,正向那怪人猛攻了两招。 怪人忽然一声怪叫,纵身跃起,身法之快大出彭中轩意料之外,越过他头顶之上,扑向了吕良辕。彭中轩大叫一惊,忽忽返身救援。 身还未曾回转,已经听到吕良辕一声惊叫,同时听到一声重响,半声闷哼,好像骨朵重击在人身上。 他吓得全身一颤,急回过了身,一个人影向他面前急射。 他见奔来的是吕良辕,一颗心这才稍定。 可是在吕良辕身后,还追着先前那个怪人,正追了个首尾相接,怪人正伸着瘦长的鬼爪向吕良辕背后披风抓来。彭中轩急忙跃起前扑,可是已经稍嫌略迟了些。 忽然剑刺里风声急响,射来一只黑乎乎的东西,直向瘦长怪伯王枕穴上打到。 怪人感到身后急风,也不得不略如闪让,就在这略微耽搁的时间,彭中轩已经赶到,又挡在他的面前了。 跟着一人大喝道:“吕姐姐别怕,我来帮你。” 原来是小灵乞也赶了上来。 彭中轩与吕良辕两人见来了帮手,心中大喜。 可是四周觊觎宝物的武林人物,一见小灵乞奔到场中,立时一拥而上,将他们三人围在核心之中。 瘦长怪人正要与彭中轩再打,见状心里一动,忽然向彭中轩一摆手,说道:“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两件上古异宝而来,我们两人,又何必打个筋疲力尽,让别人坐收渔利?” 彭中轩想了想也对,使反问道:“那么依你之见?” 瘦长的怪人道:“依我愚见,大家全是为了奇宝,自然是以武功本领以定得失,既然如此,又何必乱打一阵,不妨大家报上名来,凡是够资格参加逐鹿的,各人抽签较量,以武功定输赢,胜者为尊,你看如何?” 小灵乞在一旁听了大怒,劈口骂道:“你这是放屁……” 彭中轩向他一示眼色,小灵乞底下的话,便没有往下再说。 彭中轩向怪人笑道:“你的打算倒也不错,不过,此地或明或暗,不下二三百名武林人物,岂能个个由你?” 哪里知道,他话还没说完,忽听远远有人大叫道:“我赞成!” 一条黑影,自西树林子里,急射而至。 怪人缘眼一睁,一阵阴沉沉地冷笑,对来人道:“凭崆峒山掌教三灵道长,居然也要淌这浑水?” 落在前面的,是一个黄冠老道,身背古剑,手持拂尘。 怪人话带讥讽,来的这位三灵道长好像并不在意。 他将手中银丝拂尘一抖,淡淡一笑,反问怪人道:“幽冥教主,你看以贫道的身分,可能参加逐鹿?” 彭中轩看老道一出现,四周围着的武林人暗中起了一阵骚动,竟有一些人悄悄往后抽身而退。 他知道这位三灵道人必然也是一位难缠的人物了。 那幽冥教主的人阴沉机智,扫眼一睹场内,不禁仰天冷笑道:“只要是自认身怀不世武学,足以震慑其他武林人物的,均可自动前来参加,并无人限制资格,难道说非具有你我之类的掌门教主身份的人,才能参加不成?” 三灵道人正要反唇相讥,四周忽然有人大叫“对”! 人群里,走出一位手持铁伞的蛇髯老者身后,又出来不少武林人物,最后数了一下,除了彭中轩这人以外,真有十二位江湖好手。 其他的人,见出场的人,均是江湖上久负盛名出手眼辣的人物,一个个各自衡量一下,全都知难而退。 但是虽然他们谁都知道,夺宝无望了,依旧不甘就些退走,因为,他们知道,接下去,便有一场好戏可看。 正在出场的人,纷纷商讨,该如何比斗之事。 蓦然,吕良辕一声尖叱:“你这人怎么如此贼兮兮的,盯着我手上偷看。” 大家注目一看,原来吕良辕在叱骂着幽冥教主,幽冥教主却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温笑道:“我不过看一眼,那云霞披风是真是假,难道说就这一眼便能将《元乾秘藏》记在心里不成?” 怪人话没说完。持伞的蛇髯老者呸地骂道:“你这老儿是有名的博闻强记,东西一看人你的鬼眼,便被你记心里,不然赁你能在三十年里,创出幽冥教来?” 吕良辕一听幽冥教主记性特好,复将云披收得紧些。 大家才待抽签决定对手,忽然小灵乞大叫道:“这里不行,万一大家在斗兴正浓之时,有人忽生歹心,下手抢夺,不但大家无法兼顾,而且乱了规矩。”’ 他说着用手一指,又说;“我来时看到那面另有一座坪场,旁边正好有一山洞,不如改到那面比斗,我们在石洞里观战,如此既可防人生出歹心,同时又躲过一班随后赶到的人缠扰,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大家一听他最后两句话,尚未表示意见。 幽冥教主嘿嘿笑了一声,道:“本教主赞成。” 众人全都点首,表示同意。 当下,由小灵乞等三人领路。 十二位武林高手,就如众星伴月,骤迫在三人之后而行。 小灵乞所指之处,乃是这一个山区之中的最高最险之处,奔行了一段路后,便是到处棘荆,寸步难行。 不过,他们这般人,个个身上,均有绝艺,这点崎岖山路,都难不倒他们。 正在急行之中,小灵乞忽然喘吁吁地对彭中轩道:“看来小化子是走不到地头了,轩哥得携带一下。” 彭中轩忽听小灵乞叫他携带,心头暗感奇怪: 以小灵乞一身所学,要说就被这点崎岖山路难倒,教他飞天玉龙如何也不肯相信。 但小灵乞既然如此要求,他就不好不携带他一下。 于是,在急奔中,他将手伸了过去。 攀觉手中一紧,小灵乞一把将他手腕重重牵住。 彭中轩觉得他手上力足用得不脱好跟一看。小灵乞却又向他做了一个鬼脸。 彭中轩是个聪明人,小灵乞一做鬼脸。他心中也猛然一动灵机,回手移揽娇委纤腰。 蓦然,他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未绝,身形突然加快。 但见夜影之中,一溜乌烟,直向小灵乞先前所说的地方急驰而去,真快如急风怒箭。 在他们身后十二位武林高手,一见他们加快了速度,生怕他们会借此机会逃走,一个个纵步力追。 怎奈彭中轩此时,已得元幻神谱,传授了全部功力,故此,虽然携带着两个人,也较身后诸人快上许多。 眨眼之音,彭中轩三人身影,已投入远方黑影里,身后的人,虽然身上功力也高,这时相隔过远,也看不真切,其中,以幽冥教主最为心急,见状忍不住身大叫道:“飞天玉龙!你可知万不能说话不算……” 他还没有叫完,与他奔驰在一起的三灵道长也同时发急叫道:“你若是食言,休怪今后江湖上要永留骂名……” 两人叫还没完;其余同行十人也一起鼓噪起来。 一阵噪声还没完,忽听远远山头上,传过一阵淡长清亮的大笑,笑声不高,却震撼得这一般人,个个耳鼓生痛。 这般人不得不暂缓脚步,以双手掩耳。 笑声许久方止,只听远方说话道:“看不出你们平时自称当今武林好手的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放心吧!慢慢走,我自然在前头等着你们。” 说话声歇,好像就在对面说话一般。 这般人终究追不上,于是不再拼命狂奔了,一个个都想保存一点真力,留作比斗之用。 因此,又过了许久,我们方才赶到地头。 他们在坪场上用眼一扫,坪场上却静静地不见人。 三灵道人不禁鼻中冷冷一哼,道:“这具小子,果然拐宝走了。” 那手持铁伞的老者,又四面回顾一下,接道:“凭飞天玉龙近来闯出的名号似乎不会作出这种大失体统之事,而且,那个小叫化还是丐帮新近接任帮主,更不能失去他丐帮的颜面……” 他还没说完话,幽冥教主打断了他的话,抢着说道:“哼!铁伞虬龙呀,你别太信任了,如令人心难测,眼下的这般人,有几个重讲信义的?” 三灵道人听了幽冥教主之言,不住点头,接下道:“既然如此,你我在此无益,不如大家分头追寻。” 忽然在他们头顶之上,忽然传来一阵笑骂之声:“二位老掌教,可不能信口雌黄,虽然我们都是年轻人,但是也未便就世风日下呀,别多费气力,我们现在全在上面的崖洞之中坐着呢,你们也请快点配好对我,到上面来较量吧!” 大家抬起头来一看,果不然,小灵乞左右面峭壁的中段里探出几个长毛乱飞的脑袋来。 至此,大家方才知道,原来峭壁上面,还另外有这么一块小平地呢。 当下,几人摘了几根树枝,大家抽好对儿,行至峭壁之下,向上一看,心里一起着难起来。 原来初来时大家全未注意,而且又在黑夜之间,这面峭壁竟是又光又滑,好像镜面一般。 这还不算,更是上倾下陷,与下相隔在二十多丈以外,但这种又高又险的崖壁,他们纵然全是一身武功,要想登临到上面,也得大费手脚。 何况,崖壁上面,还有三个敌人,他们若趁着攀上岸头之际,暴起施袭,只怕这面十二人,个个均要丧在他们手中。 因此,一看之下,一起犹豫起来。 小灵乞探头崖外,见他们聚在崖下,面面相觑,早知道他们想些什么,嗤的一笑道:“哼,像你们这样,也配来夺宝藏。这样吧,这登临崖壁之上时,只要报一声名,我们便让他安全上崖。” 大家一听,全都感觉这样作法,似乎又失面子,但一想到那两件武林奇宝时,也都一起同意了。 不过这种事情到底有点冒险,故此,谁也不肯率先上崖。 等到最后,还是铁伞虬龙忍耐不住,一声大喝:“好,我先试试。” 喝声中,铁伞虬龙跃进蹿起,拔起十多文高。 这种平地上拔的轻身功夫,端的不凡,他所弹势将尽之时,陡.然双肩一张,施展‘彩凤腾霄”身法,身形又缓上冲起两丈多高。 能这样一气跃上如此高度,在武林高手中,确也不可多见,铁伞虬龙弹起的势子一歇,立时身形车转,倒持铁伞虬,以柄端作力,向着外倾的石壁。用力一挣。 若以他的内力来说,这一伞插下,何止千斤以上,别说山石,就是生铁,也得插陷一块。 却不料伞柄一触石壁,挣地一响,火星乱冒。 铁伞虬龙用力过猛,身子被弹出去,平飞两丈。 遭此骤变,他却毫不惊慌,右肩趁着急飞之势,向横急抡,呼地一声,整个伞盖猛然打了开来。 这柄铁伞之内,是厚厚一层油布,伞盖一开,迎风一兜,他向外疾飞的身形,忽然向上疾升。 他更将铁伞连连张合,只几下,便已升达崖口,身形一翻,轻巧地落在岸头,身法非常美妙。 崖上崖下诸人,同时暴喝巨彩,铁伞虬龙却谦然一笑,向小灵乞将手一举,轻喝:“铁伞虬龙李化飞敬请指教。” 小灵乞赶紧还礼,正要说话,崖下突发两声暴喝,扭头向下一看,崖脚左右,齐弹一溜黑影。 两条黑影飞起十多丈高,同时向一齐凑合,啪啪两响。两人在半空之中,竟然换了两掌。 他们又借着这换掌的反震之力,身形再起,直达崖顶,身还未落,双双振声大喝:“太华朱子玉,黄山段人瑞登崖领教!” 喝声中,两个稳落崖头。 崖下诸人一见,各自纷纷向崖头之上飞窜。 怎奈这座高崖,既险又滑,第三起窜起的六七条人影之中,除了一人,半途取巧,在别人身上借力点了一脚,得以翻上崖头之外,作人均是纷纷坠落。 下面只剩下三灵道长和幽冥教主两人,身形未动。 等到请人下落之后,这两人互望了一眼,幽冥教主冷冷说道:“上这座岸壁,还要如此费事,凭什么来争夺宝物。” 冷笑中,也未见他作势,身形竟自离地,冉冉而起。 他使的是所练内功之力,功力通达天地之时,自然腾身的莲台飞升之法,普通人能平着腾起丈余高下,已可稍为内功深厚的绝顶高手,他却凭着这种内力上冲,直拔到崖头之上。 他这里身形方落,那三灵道人也施展出轻功身法中绝顶的本领“平步青云”,缓缓一步踏虚走了上来。 单凭务人飞壁崖顶的身法步形,已经将各人一身武学暴露无遗,小灵乞心知,除了最后登岸的两个魔头之外,余人已不足虑。 诸人平立崖头一看,原来这崖上还有三丈方圆一处平坦之地,峭壁脚下,一座高大石洞中,正坐定彭中轩与吕良辕两人…… 彭中轩端坐洞口,面向洞外,微笑着注视众人。 吕良辕在他身后,正凝视着那件披风。只见那件披风之上,不断地闪烁着光芒,而且还有绿线的淡烟腾起。别人倒了没怎么,只有幽冥教主一见之时神情煌急,大叫道:“公输般的物华,见者有分,取出来大家同观!” 身形似一阵疾风,直冲洞口。 小灵乞在旁见了,竹杖一横,挡在沿口上,道:“先前已经说明,分出武功高下,再定两件宝物谁属,如今胜负未见,你嚷个甚穷劲?” 幽冥教主将手中龙象巨骨一挥,叫道:“披风上所录的‘元乾秘藏’一沾人身热气,三个时辰,即将消失,我只要看上一眼,择手便走。” 小灵乞见他骨头挥动,竹杖一起,施用御字诀,向外一分,不料骨杖相触,蓦觉一般大力竞顺大竹杖传了过来,竟将身子带得一歪,立足不稳。 方得他是用的御力之招,若只贸然用点去震,必然会被对方大力震倒,不禁心头一惊。 幽冥教主跟着再复一摆手中龙骨头,咬得一阵疾风,震得小灵乞向后连退两步。 上得崖头的其余五个江湖好手,一听《元乾秘藏》即将消失,也全心头大动,随着幽冥教主扑向洞口。 他们冲到洞外五尺之处,忽觉身前一股无形的先天罡气,竟然将他们去路阻住,前进不得。 只有幽冥教主,杖着手中那根龙象骨头,每当向前一挥,方能跟进一步,一挥跟进一步,一连进了三步,便再也前进不得。 只急得他状似疯狂,厉声大叫:“你们不守信义,抢先偷看秘藏,是什么道理?” 正叫道,洞中光华大盛,浓烟转密,一阵幽香之气,自洞里向外传出,使人嗅了,心神陡清。 那股浓烟恍眼凝成一团化为一线,直向吕良辕口鼻之间投去。 洞外的六个武林高手一见,除铁伞虬龙微微叹了口气,身形向后退出外,余人一齐大急。 三灵道人忽向幽冥教主一使眼色,双掌一搓,劈空向彭中轩推出双掌。 幽冥教主也同时会意,趁势也将手中骨头挥动,两人合击之下,彭中轩发出的先天罡气,果然受了冲击。 其他三人感到身前阻力减轻,也便同时猛冲。 彭中轩见先天罡气阻他们不住,猛然收起神功站起。 先天罡气一收,这五人用力过猛,全部向前撞跌。 小灵乞拍手笑道:“你们这些脓包,连站都站不稳,还想生心夺宝。” 这些人此时哪有心思理他,一到彭中轩面前,纷纷出手追攻,彭中轩挥掌摆剑,力迎五人。 不料幽冥教主阴险狡诈,他虽然明着出手,却另有主意,趁着彭中轩不注意间,忽然中途收招,足下一滑,竞贴着石壁溜入洞内。 彭中轩大吃一惊,正待救援,一旁小灵乞竹杖一摆,直向幽灵教主足下挑去。 幽灵教主此时心急万分,龙象巨骨一挥,磕在竹杖上,喀的一声,小灵乞虎口震裂,竹杖几乎出手。 但因小灵乞这一阻挡、彭中轩已跑到幽冥教主身前。 突然洞里传来的砰砰巨响,两条人影叫着摔出洞外。 原来朱子玉与段人瑞两个,竟趁着彭中轩拦阻幽冥教主之际,抢入洞内,各向吕良辕身上去出一掌。 不料掌力刚接到披风之上,类觉一阵巨大的潜力反震,末容两人撤招,已被那股潜力震得抛出洞外。 这时,洞中浓烟,已经尽数被吕良辕吸入体内。 只见她容颜更娇艳,缓缓起立,将那件披风向身上一披,安详地向洞口走出一步。 仅这轻轻的一,就使在洞口激斗的人们,顿时一齐住手,一个个惊异地望着她。 甚至连彭中轩也不例外,因为,此时吕良辕本已绝艳的容颜,更增加了无限的华贵气质。 她现在的风华,已有使人不敢迫视之感。 一时之间,岸头上静寂得呼吸可闻。 过了许久,忽然幽冥教主一声狂叫:“啊,秘藏消失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吕良辕披在身上的披风。 那上面显出一色光洁的银白色,先前所有的花纹,竟在这瞬间全都消失了。 幽冥教主愣了许久,痴痴地向吕良辕问道:“那上面的字是些什么?” 吕良辕微笑着平静地答道:“匠心独具,无坚不克。” 幽冥教主又问:“怎么说?” 吕良辕道:“出奇制胜!” 幽冥教主想了许久,好像领悟了什么,道:“那么印证一下。” 吕良辕将头微点,幽冥教主蓦然急讲,手中龙象骨急挥,直向吕良辕头顶压下。 吕良辕依然含笑不动,眼看巨骨及头上,彭中轩几乎骇得失声惊叫,忽见幽冥教主变招,象骨一斜,转击腰背之间。 吕良辕依然含笑凝立不动,直到骨及袭体,玉臂忽然轻挥,身上银白披风微飘,衣角一卷,幽冥教主一声大叫,巨骨脱手震飞,撞向山壁发出巨响,震得幽谷鸣应。 他自己也被震跃在地,许久方才爬起,却满面欢容,连那根白骨也未拣起,狂笑着返奔而去。 幽冥教主突然狂笑而去,岸上的十一位武林高手全都有些怔然,不知是怎么回事。 说幽冥教主败了,怎么他满脸欢喜,要说他未败,分明见他被震倒,不是落败,又是什么? 连三灵道人此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其他十人,更全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吕良辕。 吕良辕容光溢彩,仪态万千地微微一笑道:“你们也要和我印证一下? 三灵道人正要说话。 那铁伞虬龙突然铁伞一抖,猛向吕良辕击去。 彭中轩正要晃身阻挡。 吕良辕手一摆,彭中轩身子竟动弹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铁伞已经距吕良辕香肩不过数寸,但她仍然含笑凝神,一动也不动,有如一尊女神。 彭中轩爱妻心切,急得一头大汗,正想出身。 只听“铮”的一声,铁伞有如击到一根铜棒上,一声大响之后,飞起丈许高,那铁伞虬龙整个身子,似惊断了线的风筝,荡悠悠直向岸下落去。 小灵乞哈哈大笑道:“彭哥哥,你看多好玩,亏你急得一头开!” 吕良辕嫣然一笑,神态安静地脆笑道:“还有谁要印证啊?” 三灵道人突然作个揖道:“女施主福线不浅,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身形飞出洞外,瞬间即杳。 三灵道人再一声,其余九人全都不知所措,不知幽冥教主与三灵道人打的什么禅机,幽冥教主一招使走。铁伞虬龙,跟斗栽得更惨,三灵道人也作个揖才走,各人心头凛然。 小灵乞哈哈笑道:“各位,请,难道这件武林异宝就在眼前也不想要?” 彭中轩也出奇地看着自己的爱妻,他想不透何以在转眼之间,她便会身具如此功力。 那九人哪还敢出一口大气,此时哪还想夺什么宝?只要能在不丢人的情况下,平安返走已是万幸。之所以不走,便是这些人全是江湖上自认为是顶尖儿好手:若然光走,那些后走之人必然传扬出去,自己在江湖上便无法立足,所以,你望我,我望你,巴不得有人先动身。 小灵乞又是哈哈大笑道:“怎么,各位客气啦?要不要我这位小帮主替你们点将?” 那些人中:全都知晓小灵乞最会捉弄人,若被他指名点上,那就得硬着头皮去,但九人中自认没有一个比得上铁伞虬龙的。至于幽冥教主和三灵道人,更不能比了,心中一着急全都低下头去,生怕被小灵乞点上。 小灵乞又是哈哈大笑道:“呸呸,亏你们平素不可一世,自认为天下无敌,既然不肯动手,还赖在这儿怎地,难道要帮主的打狗帮赶你们走?” 吕良辕微微一笑,道:“小灵弟,别难为他们,让他们走吧!我可没时间跟他们动手。” 彭中轩陡然大笑,声如雷轰,道:“各位听着吗?请吧!恕我们不送了!” 这一来,九个人谁也不好再赖下去了,大家一拱手,由一人说道:“青山不改,我们改日再领教贤夫妇绝学。” 彭中轩笑声如龙吟! 小灵乞更是笑得轻松! 吕良辕娇躯退了两步,脆声说道:“我们与各位无怨无仇.今夜之事,算它已成过去,只要各位不记着这笔帐,我们算是朋友,各位请回吧!” 她声音柔媚甜脆,好听之极,九人同时又一抱拳,先前说话那人,道:“如此,我们遵命了!”语音才落,人影闪晃,转眼间,走得干干净净! 第四十六章 灵乞荒漠别知己 俏影月夜逐恶侠 晨光清新,红霞如血,在西北甘凉道上,三条人影飞驰在山岭间。 红日上升之际,他们翻上了一座高峻的山岗。 只道这一条山岗之隔,两面景象大不相同。 山岗这面,绿草绵绵,峰岭相接,山岗那面却是黄沙起伏,荒漠如海。 三人停住脚,一位英俊挺拔的少年叹道:“此地进荒,非但物华胜于中原,便天然景致,也不曾了得。此去迢迢万里,追寻仇家,但愿能够如愿以偿才好。” 说罢,仰天一阵长啸,声震云天,但见岗外漠尘滚滚,似被啸声勾引起一阵狂风怒卷。 啸罢,他回身向面另一方裳破旧的少年道:“帮主……” 破衣少年赶紧拦住:“彭哥哥,你怎么也这么叫我?” 这三人正是彭中轩,吕良辕与小灵乞三个。 彭中轩对他深深望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小灵弟,如今你身为帮主了,不能再和以前一样,凡事应该自己慎重,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们就在此处分手吧。” 小灵乞黯然神伤,望着前面滚滚黄尘,隔了许久才道:“此去万里寻仇,彭哥哥只有夫妇二人,万一有事,连个帮手也无,令人怎样放心得下,不如携了小灵弟同去,也好多个照应。” 彭中轩摇头笑道:“小灵弟你也不必为我们担心,相信以我一身所学,到那死海矮岛去寻那杨仁杨义两贼,必然不会吃亏,吕姐姐又新得了雷音神剑,武功凭空增高不少.正是一个得力帮手,何 况那面有薛女侠及俏郎辛土二人在呢,想未必有照应,只要你将事务处理好,愚兄虽在外边,也就能放下心了。” 吕良辕这时换了一身紧身的便装,虽然看起来稍微显得瘦弱,但是风目英眉,黑发雪联,连彭中轩那么英挺秀拔的美男子,也都被她比得黯然失色。 她这时正披着那件新得到的披风.凝望着山岗下的一片黄沙烟尘,忽然若有所思,并未注意小灵乞两人的对话。 小灵乞与喜中轩两人,互相握住对方的手,相对无言.过了许久。还是小灵乞猛然倒退两步,毅然说道:“彭哥哥恕小弟不再远送了,山岗之下已有本帮兄弟,备好了两匹良马,及小袋干粮,二位还是赶早起程吧!” 说完,又一连急退了两步,正要独身跃起,忽然吕良辕掉回头来,身形微晃,已经挡在小灵乞身前,说道:“小灵弟,你等一下,看看我新从秘笈上参悟的三才步法,是不是真的具有神奇妙用。” 小灵乞听了不觉一怔,心想:“怎么在这个临别分手的时候,她会突然有这种闲情逸致,表演什么步法给我看?” 心中虽然起疑,但表面上却又不得不点头。 吕良辕将身上披风向后一掀。左脚前伸,明明向前跨出一大步来。 小灵乞心想:“这有什么稀奇!” 想着,两眼一眨,吕良辕反倒退出三四尺远。 他这里才一惊觉,眼前一黑,吕良辕不知如何,又迫他到贴面的身前,几乎嗅到她身上一种特有香味。 小灵乞心里一慌,忙忙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感到后背好象撞在一堵软绵绵的墙上。 急忙掉头一看,原来是吕良辕赫然立在背后,正面含微笑,秀目凝神地注视在他身上。 小灵乞脸上微微一红,心中正在慌着,吕良辕这时替他解围道:“小灵弟,你看我这三才步法可好?” 小灵乞连头道:“好……好……” “那么你可想学?” 小灵乞这时倒是真的想学会这种步法。便道:“等你们从死海回来……” 话还未完,吕良辕抢着说:“要学使现在学,谁耐烦等那么久?” 说着,真的老实不客气,攀手捉足地数起步法来。 三才步法才只九点,但是,小灵乞以那么深的武学根基,学了半天,连一步也难学得中规矩。 而且每当他单人练习时,脚步一错,不是前跌,便是厉侧,一连几乎摔了七八跤,弄得狼狈不堪。 彭中轩在一旁看了,虽然心中充满了离别情绪,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连吕良辕一连睹他两眼,还止不住他的笑声。 直拖了三个时辰之久,小灵乞总算勉强学会三步,但已急得满身是汗。 吕良辕见彭中轩还在一旁发笑,一跳跳到了他的身边,娇嚷道:“你别顾得发笑,你看我的步法不好,是不是?你去捉了小灵弟看,你可捉得到他?” 彭中轩正要分辨,忽见吕良辕向自己连眨眼睛,他微微一想,再向小灵乞脸上一看,心里一阵惊然。 因此,他假装强辨道:“我倒看不出,你那步法有什么稀奇,不信就试试看。” 说着,脚下一滑,便到了小灵乞身前,伸手向他身前抓去.彭中轩竟是用足毕元神功,手指还未伸到,五股锐风,已经紧紧将小灵乞身子迫住,几乎使他无法闪躲开去。 小灵乞骇了一跳。练武之天生自卫本能,脚下一滑,也不思索,便用出才学会的三才步法中的天才步法。 一步跨出,彭中轩疾伸的厉指果然捞空,小灵乞已经到了彭中轩左侧方,正好赶在他空门的方位上。 幸亏小灵乞知道,彭哥哥这是试招,若不然,他只要一伸手,便可将敌人伤在手下了。 他心中一喜,方要开口说话,彭中轩忽然一声大叫,抬臂扫腿, 一招三式,又将小灵乞罩在拳风之下。 小灵乞一看,认得彭哥哥这时竟将天地八罡中,最具威力的三招,并在一起使了出来。 他虽然也学会了天地八罡,但到如今还不能够统到将两招并同连发,如今彭哥哥竟是三招同出,他怎能逃得出去?心惊之下,脚下又连走了地才步法,急急跨出两步。 天地八罡的招式,本已是万分精绝,彭中轩又是三招并用,施展开来,其中空隙可说少之又少。 但小灵乞匆匆的两步,竟然还是能在他拳风的极小空隙中,脱身晃了出去,晃眼又到了彭哥哥的身后。 小灵乞不料这三才步法,竟连天地八罡三招并用,也能躲闪得过,心里不由对吕良辕佩服得心服口服。同时,信心也大大增强了不少。 当下,走到吕良辕身前,规规矩矩地躬身行个大大的礼,脸上透出感激的欢笑,道:“小叫化身无长物,无法回报,只好默祝你们夫妇俩闺房长守,白首到老,再多生两个肥肥胖胖的小子。” 话未说完,吕良辕似白玉的脸颊上,已经飞起两朵红云、娇羞的俯首,笑嗔道:“贫嘴……” 轻骂了一声,忽然抬头,又向小灵乞道:“时光不早,我们也要登程,你还是起早一点请回吧!” 小灵乞哪肯走,坚持要看他们下岗。 彭中轩与吕良辕对望了一眼,心中惧都会意,叶良辕笑道:“我们也不是外人,也不争这一刻先后,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走一步,也是一样。” 话说完,她掉头便往山岗之下,领先奔驰而去。 鼓中轩暗暗叹了口气,向小灵乞举手,也跟着吕良辕身后往下疾驰而去。 小灵乞痴痴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直到失去踪影,还久久地不肯离去,只觉心底暗暗蒙上了一层不祥的影子。 彭中轩和吕良辕二人一阵急驰,快如流星划空,转眼已经奔到 山岗之下,吕良辕忽然一收脚步。 彭中轩见她不走,也就停了下来。 吕良辕大眼睛里满含忧愁,问彭中轩道:“轩哥,你看小灵帮主额面上陡现晦暗气色,应在十日之内必有杀身祸,你的佛法高深,可能比我悟的较为详细,你看,他可要紧?” 彭中轩微微一想,向吕良辕笑道:“想不到你才得到秘藏机关,居然功力进展如此之速,也能看出人的体答来,依我看,小灵弟注定了灾祸难免,也许就应在一两日内,不过,却不会影响生命吧?” 吕良辕道:“假如真的应在一两天内,我们何不迟一点走,暗帮着他,为他解一步危难,岂不是好?” 彭中轩摇头道:“既然他已经定要有灾难,其因节已种下,你我纵然能在目前为他消解,但那恶果终究还是要结,也许到那时还会更凶些,还不如让他应。所以要应索性早应这话一点不错。” 吕良辕叹道:“这也是道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既会造困,还是会收其果,冥冥中半点勉强木得,我们还是走吧!” 说罢,两人又向前奔。 顾小道绕过一处山脚,寂静的山道中,忽然来了一大伙人,拦住他们的去路。 二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帮丐帮高级弟子,在此列队送行,二人少不得应酬几句话,他们已经在此备妥两匹好马,鞍下挂齐一切应用之物。二人也不客气,谢了一声,便自上马,道声再见,纵辔直驰人漫漫的黄沙尘里。 小灵乞站在山岗头上,木然不动,直到那帮丐帮弟子替彭中轩二人道行归来,上了岗头,方才觉醒。 他只感心头突发优闷,连话也懒得说了,点了点头,回身快快地走了。 丐帮弟子见这位新帮主好像心中不乐,便也不多说话,当晚一齐在宝鸡境内,找到一所废庙,即住了下来。 半夜中,别人全已睡着,唯独小灵乞觉得心潮一阵阵翻涌不宁,任怎么睡也难于入睡。 这天已是十三了,天空中月亮已近圆,光华特盛,清冷的月华,自破洞中泻到殿上,使破洞中更显得阴沉气闷。 直到天更三鼓,他依然未曾合眼,一赌气轻轻站起,看看大殿正中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月光自那洞中穿主,形成一个浑圆的光轮。 他一时兴起,单臂一振,身子轻轻地自那个破洞里;穿出屋外,只身在屋脊台上。 这座大殿建筑得倒很雄伟,屋脊高出附近一对尖捎上,高处通风,他被清凉的夜风一吹,果然觉得心胸较为舒畅了一些。 极目向四面一看,夜凉似水,荒野里连个虫声皆无,正是静寂到了极点,他心头一起,暗想:“趁此四下无人,何不将三才步法练上一练?” 想着,脚步一边,向左斜跨一步。 也就是身子才动之前,呼的一声极细的尖镜朔风之声,擦着身子旁边过去。 他吓了一跳,侧目一看,一支冷森森的剑尖,仍在身边微微颤动,发出一阵嗡嗡的轻吟。 赶紧向横里又跨出一步,掉头一看,骇得他全身汁毛一起怒炸。原来身后不知何时,突来了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正挺着一支亮晶晶的长剑,向他穿刺着。 小灵乞觉得那支剑的亮光,非常眼熟,不禁一声低喝:“你是什么东西,敢偷袭你家帮主。有种的,到这边来,小灵爷会叫你满意。” 不料身形方才落下,眼中一亮,晶亮的剑影,已经再又署到他的身上,慌得他脚步一错,跳出人才步法,方能闪出剑风之外。 小灵乞不觉大怒,但心中也暗想来人轻功身法,也许要高出自己,暗下运气,也不接招,一侧身,拔步向南狂奔。 那人没料到小灵乞不肯接招,微微一怔,转眼前,小灵乞已奔出三四十丈远近。 他低低一声轻哼,向小灵乞身后追了过去。小灵乞是存心与 他较量一下轻功,听到身后传来风声,知道那人已经追来,脚下便又加了两分功劲。 这两人脚劲端的可惊,只半个更次,已经奔出一百多里路程。小灵乞轻功身法较那怪人略低,终于被人家追得个首尾相接。小灵乞见轻功被怪人比输,心头怒火大息,忽然一声大喝,向左跨出一步,猛然站住脚步。 那人不料他说停就停,跑得太急,一时收脚不住,却将手中长剑向左一挥。亏得上灵乞跨出一步,不然定被他一剑砍中。那人冲出两步,也就收住了脚。 那怪人双眼中几乎喷出火来,狠狠地望着小灵乞喝道:“看你那样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也要去死海矮岛,想吃天鹅肉,我看着生气,所以以要杀你。” 小灵乞听这人说话,声音好熟,暗暗有点疑心,忙间,“我去不去死海,关你什么事?”怪人道:“死海虽然下了帕子邀请中原各帮各派主要的门下弟子前往比武招赘,但是绝不会下帖子到你们丐帮,请你小化子吧?”小灵乞道:“你怎知道我没接到帕子?难道你就接到帖子了?”那人一声冷哼,道:“我自然有,且先给瞧瞧。”说着,傲然地探手人怀,取出一只檀木的拜匣来。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拜匣,拜匣中,果然是一张大红的酒金帖子,小灵乞刚要伸手取来观看,那人猛一缩手。 小灵乞看他那十分慎重的样子,心里暗觉好笑,道:“凭你那份长像,便算你武功过人,人家死海矮岛的公主也不肯嫁给你呀。”那怪人听了,一阵阵大笑,道:“谅你也不知我是谁,你看……”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小灵乞注目一看,心中惊得微退半步。原来那怪人脸上,抹下个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之下,露出个清秀而带着强凶险诈的俊脸,竟是丐帮的大仇人,那个杀父篡帮的乌小云。小灵乞虽然心中早就微有预感,也不由得大在的惊异。望着乌小云满含诡笑的面上,痴痴发起呆起来。原来他知道,矮岛这次下帖招婿,必是为着黑衣女侠薛莲英的终身大事。但黑衣女侠的芳心,早就系在悄郎辛士身上。 俏郎辛士的武功,原也不弱,便是公平的比武,他也有甚多的必胜的把握,但是,假如让这鸟小云一去,整个事情便要改观。 论武功,俏郎辛土比乌小云实在差得过远,而且乌小云奸狡百出,诡计多端,俏郎辛上一定斗他不过。想到这,不禁暗暗为俏郎担心起来。 乌小云见他眼睛转动,他是个富于心机的人,立即联想到小灵乞可能在动坏主意。他怎肯吃这个亏,摆动手中宝剑,划出几个极大的银亮光圈,一声怪叫,连身带剑,向小灵气身上压了下去。 小灵乞身子一闪,抽出蛇骨蛇鞭,一换腕子,罩头便打,挡过宝剑,向乌小云身上点去。因为他这时,已经认出小云手里的宝剑,正是彭哥哥的玉龙宝剑,所以蛇骨鞭不愿与它相碰。 乌小云一声冷吼收剑撤身,一转身,又一连攻出五六招,他出手之快,较前又憎进了不少,小灵乞这些日来,功力虽然也增进不少,但与他相比,便差得太多,心中不免又紧张了几分。在这种情形之下,只好胡乱将手中蛇骨鞭一阵乱挥。他这种狼狈之像,只看得乌小云心中暗暗好笑。 本来,以眼前的形势,乌小云早就可以一剑将小灵乞杀了,但他偏偏不肯那样痛快。寒夜荒地之中,只听他发出一声声得意的狂笑,剑尖轻了一下重一下,只在小灵乞穴道周围皮肤上,轻点微划。 小灵乞只闹得遍体鳞伤,衣裤不整。但这些全都是油皮之伤,小但不会影响功力,连痛也不太痛,只是在精神所受的威胁太大。这就好像耗子落在猫爪里,要被尽情侮弄个够才行。 小灵乞虽然知道对方心意,他可不能够弃鞭投降,求敌人来个捅快,因为他这时已是一帮之主,一举一动,关系到整个丐帮的荣辱。 他只将手中的蛇骨鞭拼命地挥舞着,放弃了防守,一味地向乌小石身上猛攻,只求与他来个同归于尽。乌小云怪笑连连,奇招异不层出穷,他不肯立即将小灵乞杀死,是因为他最近又从他师父那里学到不少怪招,此时正好拿小灵乞试手。 两人相持了两三百招,乌小云一连换了四五种剑法。小灵乞使尽本领,还是无法脱出他的创风之下。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鸡啼。 乌小云霍地收剑向后一退,指着小灵乞厉喝道:“喂,小化子,你的靠山呢?” 小灵乞此时虽已身疲力尽,依旧昂然回答道:“小化子向来单人独行,要什么靠山。” 乌小云听了一阵大笑,又指着小灵乞道:“你那靠山,大概白天作梦,异想天开,也赶到矮岛凑热闹,想在海龙王宝库之中,摸点什么吧?” 小灵乞心知他说的是彭哥哥,心里也暗自诧异道:“怎么这样巧,彭哥哥追寻仇人,偏会遇到人家招选附马,万一碰上大喜之日,岂不是又不能动手。”他只顾想到彭中轩的血海家仇上面去,倒将自己当前的危机忘记了,还是乌小云一声大喝,将他惊醒。 不知何时,乌小云迫立在他面前,玉龙剑的剑尖,直指在他的胸膛上,满脸布着杀气,阴险地冷笑道:“你还有什么遗言没有,天时不早,小爷得打发你,快点上路了。” 小灵乞心中微微一惊,随即又将心神定下,傲然对乌小云道:“你要想杀小化子,小化子还不想死……”乌小云问道:“你不想死,谁能留你活命,告诉你,连你那靠山也到不了死海,本帮主非叫他血染黄沙,理骨塞外不可。” 小灵乞大笑道:“凭你那点火候,也配!”乌小云大怒之中,手中玉龙剑猛力向前一送。 小灵乞说完“配”字,脚下导向后踏出地才步法,乌小云玉龙剑往外一送,忽然一下不见了小灵乞的影子。乌小云心中不觉一愣。觉得左侧强风袭斗,慌忙拧身急问,蛇骨鞭雪白的光影,自胸前擦过,差着半分,险些命丧蛇骨鞭下。 乌小云心中大骇,真想不透,小灵乞怎会陡然之间,武功又增高了许多,竟能逃出剑尖迫指之下。小灵乞一招得手,更不缓慢,身于一起左掌又鞭,一连向乌小云疾攻三招,威势十分凌厉。 乌小云此时也不敢大意,稳定心神连接三招,一看他出手,还是天地八罡招式,并无出奇之处,不由笑道:“我看你是黔驴技穷了。” 话未完,反手抢攻,只下招,又奋得先势。这时,天光已是大亮,乌小云忙于上路,恨不得一招将小灵乞杀掉,玉龙剑出招全是绝手。但小灵乞虽然被迫得手忙脚乱,玉龙剑依然伤他不得。 每到眼看他无法逃出剑下之时,小灵乞只晃了一晃,立时人影不见,蛇骨鞭反自空门之处倒袭过来,害得常常连攻势也尽失,反倒被他游攻几招。 乌小云一连数次杀不了小灵乞,心里暗暗有点犯疑,难道一丐帮的小化子,学会了妖法不成?原来小灵乞每到危殆关头,便使出新学的三才步法,脱身出险,但他却不肯逃走,反而苦苦缠紧乌小云。 因为他知道,乌小云不会是一个人前往死海,伺行的可能还有他师父,彭中夫妇遇上他们,一定打他不过。所以缠紧了他,也就拉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乌小云接连几次杀不了他,心中也暗暗起了惊喜,他不知小灵乞是否新近学了甚高本领,万一他藏而不露,到头来自己岂不是要栽了?他心里想到这里,更不待慢,身子往后一退,呼地反手自背后将玉龙剑抽了出来。 他将剑随手一捱,滋的一声,天空里现出半条白龙,一声怪笑,跃起半空,又向小灵乞扑来。小灵乞见他身剑合一,心中微微一凛。 不过,他还是老主意,能将他拖得长久一点最好。于是他也一声大吼,挥起蛇骨鞭反扑上去。 这时,他对三才步法已用得较为纯熟,便将步法合在天地八罡招引中一同运用,扫出去的鞭风自然非同一般。 乌小云一时也看不出,他还是用老套,只好施展出全副本领,打起精神一轮强攻。两人这一战,打得天昏地转,云腾烟起,呼呼的鞭风剑吟,使得这一片荒野林间,宛如成了倏罗道场,震得草叶 乱飞,枝叶同起。 五十招一过,乌小云已经渐渐看出,小灵乞用的还是天地八罡,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里,忽然身形一落。小灵乞蛇骨鞭一振,跟踪追到身后。 乌小云玉龙到反把向后一挑,跟着向左侧方一引,小灵乞身子被他引得略为一晃,赶紧收鞭。 乌小云倏地将玉龙剑呼地抡起,口中同时一阵暴喝:“小化子,躺下吧!” 小灵乞只觉得头顶白光电击,被剑风罩得无路可走,右手五指觉得一紧,蛇骨鞭竟被他以吸字诀锁住。 小灵乞不舍弃鞭,用力向回一夺。头顶上玉龙到带着尖锐的呼声,往下砸到,小灵乞百忙中脚下一闪,踏出了三才步法。…… 小灵乞一声狂吼,血影横飞中,向后跳出一丈开外,落地晃了晃,砰然倒地。 他右臂齐肘已折,鲜红的热血,自伤破处向外激射。 乌小云得意地一阵狂笑,一抖左腕,收了玉龙创,缓缓走到外灵乞身边。他脸含微笑,对倒在地上的小灵乞,道:“看你多小气,毁了一只手,也值得这样怪叫,哦!两支胳臂一长一短,倒真是不太好看,这样吧,我给你修得一样长短,那就好看多了。” 说完,玉龙剑对着小灵乞左屑手肘之处,一剑砍去。练武的人,双臂如宝,岂能一起失掉? 乌小云这断他双手之法,较之杀了小灵乞还要狠毒。 玉龙剑带着一阵轻啸,疾向小灵乞肘上切来。 月影中,晶亮的火花四溅,一只长剑,及时格住乌小云手中的玉龙剑而救了小灵乞。 乌小云大惊之下,赶紧撤身收剑,赶紧先朝剑上一看。 玉龙剑安然无恙,他心中一放,向对面看去。 来人手中也是一把闪晃金光的宝剑。 但对方好像不太爱惜他的剑,连看都不看,便已将剑收起,匆劫取出药粉,撒在小灵乞肘之上。 乌小云打量来人,是个黑衣女子,口鼻间用绢帕蒙住,头上乌黑青布,面目看不真切。 但她那两只俏丽的大眼睛,秋波盈盈,使人视之欲醉,同时,脸上露出的那片肌肤,白润如玉,说明她是一位艳丽的少女。 乌小云心里怦然而动,想道:“她是什么人?” 第四十七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独闯血城救娇妻 乌小云心里怦然而动,想道:“她是谁?” 就在这时,黑衣蒙面女子,已给小灵乞接上行将断折的右肘,向前微移半步,双眸射出冷电寒芒。 夜风飒飒,落叶飘飞,金剑虽横在手中凝止如山,但在月光下,仍闪耀着灿烂光华。 乌小云虽是狂妄,此时却不敢仰视。 黑衣蒙面女子,樱唇在绢帕后启动,冷冷说道:“年纪轻轻,才出江湖,便这般心狠手毒。” 乌小云身躯微微一震,瞬即平复。 黑衣蒙面女子接着又道:“丐帮统率大江南北,行侠仗义,抑强扶弱,累世宗旨不变,为武林人士所共仰,痴下竟不惜下此绝情。名门正派后起之秀,绝不如此!” 她说到这里,目光下滑,向他垂在右手的“玉龙创”瞥了一眼,顿时眸于掠过一缕惊诧之色,急切地问道:“阁下手中宝剑何来?” 乌小云突然扬声说道:“它是来自一个……哈哈!不说也罢!” 黑衣蒙面女手腕中金剑,轻轻一抖,三朵金花,疾向对方飘去,温声说道:“阁下这般吞吞吐吐,想必出自扒窃世家,本女侠非要追出赃物来源不可!” 乌小云一声“咦”,横移三尺,避开面前涌来的到花,说道:“想不到姑娘竟是武林雪山神尼门下玄衣女侠,在下乌小云久仰芳名……” 这家伙一见美丽女子,有如泥巴见了水,浑身骨节都变得软了! 谁知他名字未落,蒙面女子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少废话,还不将赃物来源供出!” 乌小云征得一怔,旋即涌起得意笑容,将“玉龙剑”扬了一扬,呵呵笑道:“这个嘛,它是过去飞天玉龙的成名兵刃!” 玄衣女侠点点头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偷儿,快些将剑呈来,让我给轩弟弟送去,以使原壁归赵!” 乌小云一听玄衣女侠之言,不禁妒火中烧,先前那一丝爱之意,顿时消失,现出满脸轻桃之色,说道:“姑娘即是玉壁,更加可喜,何必归赵,还是归我姓乌的好了!” 了字未落,一声清叱,金剑虹飞,电轮芒弧。 玄衣女侠自从师父雪山神尼以开项大法将自己一个多甲子功力转移给她,又经过一番苦练,已今非昔比,与飞天玉龙不相上下,此时一剑刺出,威力自是不同。乌小云吓了一跳。 但他仍无动手之意,脚下一挪,刚好闪过姑娘一招,嫁皮笑脸说道:“玄衣女侠,你真把在下看做小偷儿么?” 玄衣女侠绢帕内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冷冷说道:“行为不正,心术险恶,虽非扒窃,亦不远矣。” 乌小云鹰眉一皱,说道:“女侠怎样批评在下,均无不可,不过,你想不想知道这‘玉龙剑’,在下是如何得手的?” 这正是玄衣女侠所极欲知道的消息,祝声说道:“如非钻穴爬墙,便是混水摸鱼……” 乌小云木待她说下去,仰天哈哈大笑,说道:“女侠也把姓彭的看得过高了!” “莫非你还能强取豪奇不成?” “正是。” 玄衣女侠说什么也不相信,因为她适才出手一剑,将小灵乞救下,已试出少年功力,并不如轩弟弟深厚,冷哼道:“别替自己脸上贴金,凭你配么!” 乌小云脸上微微一红,哼声说道:“不错,在下虽不能胜得飞天玉龙,但他却没有逃出家师‘洪荒七绝’杀手。” 玄衣女侠不禁惊骇,急切道:“你说什么?” “在下是说,飞天玉龙彭中轩,在家师‘洪荒七绝’杀手之下,武功全废!” 这消息,宛有晴天霹雳,玄衣女侠虽说后来移情于桃花娘子座下四大弟子秋娘子的徒儿齐纪雁,但她仍然对彭中轩蕴藏着一种纯真的情感!是以一闻噩耗,差点昏厥过去。 鸟小云如何看不出,冷笑一声,说道:“在下曾经说过,飞天玉龙已成过去,现在代之而起的应该是我飞天……” 飞天什么,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玄衣女侠恨透了这家伙,立即接口道:“飞天夜集好了!” “这匪号再好也不过,因为这家伙,把他的父亲乌云成活活逼死,非集猿而何?” 说话这人,正是右臂裹着绷带的小灵乞。 乌小云心说:“大丈夫不流芳百世,即遗臭万年,一世枭雄,天下震惊,名虽不雅却够威风!”不禁哈哈大笑道:“赠名之情,不无感激,今宵定能敌过汝等。” 言毕,一声长啸,激射长空,眨眼不见。 玄衣女侠本想追截,小灵乞在一旁呼了声,“薛姐姐!” 她只得停下来,说道:“小灵弟,适才那姓乌的小子所说,敢情全是真的?” 小灵乞凄然道:“真的……” 玄衣女侠,消息一经证实,不得小灵乞继续往下说,口中大叫一声“苍天”,立即晃肩飞走。 她此时心里如被刀扎一般。悲哀,愤怒,怜惜,齐集心头。 小灵乞没有想到玄衣女侠乃是这般关怀飞天玉龙,慌忙喊道:“薛姐姐回来,我有话说!” 夜静,声宏,玄在女侠自然听到,那激射如箭的身躯,后又冉冉飞回,说道:“小灵弟,我真糊涂,你是告诉我他隐居的地址,是吗?” 小灵乞真被玄衣女侠所流露的真情所感动,心说:“轩哥哥有这样的姐姐关怀着她,即使死了,也可无憾!”感动得晶莹的泪水, 在眼眶内闪闪发光,竟忘记了答复。 玄衣女侠见他这般模样.原以为有甚不测,伸手抓住小灵乞左腕,急切道:“小灵弟,快说,莫非轩弟弟忍受不住失去武功的痛苦,竟然……”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把小灵乞手臂握得更紧。 小灵乞被握得痛得眉毛直颤,赶紧说道:“薛姐姐你误会了!轩哥哥现在不但武功已复,而且还比以往功力更高,便是吕姐姐,也凭空武功增高不少。” 玄在女侠听得如坠五里雾中,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灵乞等她把手放了,遂将彭中轩在那夜遇金背钓叟,以无量山四尊者研创的“洪荒七绝”,一招“地老八荒”,将轩哥哥点了三阴穴道废去武功。将“玉龙剑”“玉龙鞭”全夺去,给了他的徒儿乌小云、如何被元幻神憎赶来,由辽南七霸,合七人之力,为他疗治三阴残穴,伐骨洗髓,功力尽复,吕良辕如何深入九宫山,巧得“元磁神剑”及“云霞被”,功力大进,现已双双南下前往死海矮岛,寻找仇人四川双煞杨仁杨义,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玄衣女侠听小灵乞将话说完,已是星沉月落,不由叹息一声,说道:“我说啊!像轩弟这么个侠肝义胆正直无私的昂然男儿,如果也要遭遇到武林中人比死还难过的结果,老天爷还算有眼吗?”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向着天边行将沉下的一轮残月吟道:“但愿人长久……” 她吟声才一出口,便觉自己既已剃度皈依佛门,怎的尘心依旧未净,当着小灵乞的面泄露心底秘密。 于是,伸手一摇,作了个告别的招呼,便向夜色中慢慢隐没。 小灵乞目视玄衣女侠窈窕的背影消失,心里不禁泛起一缕凄凉之意,暗想:“薛姐姐如此年华,却要陪着青灯、红鱼,度此一生。唉!像这样的人生,未免太残忍了吧!” 然而,他小灵乞是无能为力的,不由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且说飞天玉龙彭中轩和他的爱妻吕良辕,经过数目跋涉,横越梵岗山脉,直达苗岭。 两人因贪图赶路,错过宿头,吕良辕道:“轩哥哥,你发愁干吗?我们练武之人,风餐露宿,算得什么!” 言毕,手中抡鞭,“啪”的一声,在夜空中划过,坐下那匹银色健骑,希章孝一声长嘶,四蹄如飞,便向山道疾驰而去。 她这种表现,正是深恐丈夫怕自己吃不了旅途辛苦而有所不安,其用心,真可谓体贴入微。 恩爱夫妻,便是这样! 彭中轩目送娇委纵马前行,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感动,一个做丈夫的,岂让妻子前行有险,虽然吕良辕此时,足可跃入天下武林罕绝高手之列,仍宏声呼道‘辕妹,小心些。” 话落,人已催马赶去。 这苗岭山脉,山势崖巍,峰峦迭起,古树参天,穿云透霄,山道两旁,野花生姿。 两人无心观赏,纵马疾驰,约有顿饭光景。越是前行,道路越是崎岖,狼曝猿啼,这在没有人迹的深山之中,吕良辕虽是口说不怕,但心却忐忑不安。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辕妹妹,咱们还是歇息的好,即使你我还能忍受劳顿,但两匹良驹,无论如何吃不消了!” 吕良辕立即勒住马疆,回过头来,娇笑一声,道:“轩哥哥,好吧!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好了!” 了字一落,便立刻甩登离鞍,飘身下马。 两人将马匹挂在一株虬松之下,然后取出干粮,水袋,饮用之后,便铺着毛毡,相拥而卧。 这时,明月在天,星河闪闪,万籁俱寂,山风吹动着树枝哗哗作响。 吕良辕偎在丈夫臂弯下,没有多久,便已香鼾息息。 飞天玉龙彭中轩,既耽心野兽伤及坐骑,又害怕蛇虫,扰了爱妻美梦,同是,更想到此次前往死海矮岛寻找仇人,不知是否能够顺利。一忽儿,又想起了他们的爱子小轩跟着松鹤老人练习武功,不知现在长得是否漂亮,健康,总之。他此时心绪如潮,辗转不能成 眠。 就在这时,一缕衣袂破风之声,从峰顶传来。 彭中轩骤吃一惊,暗忖道:“这荒山野岭,何来武林高人?” 念头才罢,一条瘦长人影,已从林梢飘落,轻如一片落叶,鹤行路步,掩至两人躺卧之处。 彭中轩虽是伪装熟睡,却已从闭着的眼缝瞧着来人移动的身形,“这家伙不就是幽冥教主吗?”他此时已然看清了来人是谁,败军之将,心头反而大定。 不过,他仍然不敢忽视,潜运“毕元神功”,护住自己和爱妻,以防事变突然。 谁知那幽冥教主,向两人微一注目,立即身疾射,朝来路如飞追去。 彭中轩暗中一声“不好”,这家伙行动鬼祟,定有什么诡谋,双掌一撑,脚尖点地弹起,一式“松鹤跃飞”,向着幽冥教主逝去方向追去。 幽冥教主好似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一样,去势较前倍增快速。 飞天玉龙彰中轩更加疑惑,展开上乘轻功,急迫不舍地紧随其后! 两个绝世高手,这一较上劝,俄顷之间,便已追出十数里之遥。 蓦地,一个疑念,起自彭中轩心头,暗想:“这家伙莫非是在故施诱敌之计,爱妻此时正在熟睡,如遇歹徒,岂不大精?” 想到这里,不禁深海失策,应该先将吕良辕唤醒才是,赶紧身形一旋,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向后转。谁知他身形才转,前面诱敌的幽冥教主,陡然停身,发出一阵嘿嘿怪笑,直似恶行夜,说道:“飞天玉龙,不怕你聪明盖世,这一回也上了本教主的恶当,尊夫人大约已被同伴劫走,只要你乖乖地将‘元磁神剑’献上,嘿嘿,咱们绝不为难就是。否则,你总知道咱们一向不尚空谈!” 彭中轩哪里有心去听他的话,将“松鹤跃飞”轻功,施展到极限,宛如一缕淡烟,直往回扑。 等他回到原处,一黑一白两匹健骑,虽仍年树下啃食青草,但 地上的爱妻吕良辕,竟连同毛毡一齐没有踪影。 他借着迷雾的月色一探视,草地上竟没有兰丝打斗痕迹,证明是在熟睡中被人劫持。 飞天王龙彭中轩那份难过,便不用提了!悔、恨、爱、愁一齐俱来。 跌足,捶胸,接手,撕发,他真恨不得为自己的愚昧,一头撞向崖石死去。 然而,他能一死了之么?不行!他父仇未报,爱妻被劫,小轩尚未长大成人。 他必须活着,活着去完成他应该肩起的任务。 这一个忠厚、仁慈的年轻人,陡地钢牙一挫,双掌握掌透爪,怒发冲冠,仰天一声悲啸。 这声音尖锐,高亢,悲壮,凄凉之极,直可裂金透石,上冲霄汉,不但宿鸟惊飞,伏兽骇走,连数丈方圆之内,声波所及,枝叶全坠,声势好不骸人。 站在十余文外的幽冥教主,也感到双耳嗡嗡,胸中气血翻涌,心下虽是凛骇至极,但他仗着身后有着强硬靠山,胆一壮,便又冷冷道:“飞天玉龙,你这样鬼哭狼牌干什么?咱们的交易,究竟还谈不谈?” 飞天玉龙彭中轩,双目射火,怒叱一声:“与鬼域谈判,何异与虎谋皮,她一人之命,就换你千百人之命,黄泉路非遥,你就等着瞧吧!” 语音一落,呼地劈出一掌,幽冥教主大出意外,他不知道这年轻人要拼命,哪里还敢接招,藉着掌风,双臂一振一式“乘风归去”,去势捷如流星。 飞天玉龙彭中轩,一声悲啸,宛如中天龙吟,喝道:“老魔,你走得了么!” 身形一长,化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影,疾射夜空。 这一次,可不比得适才情形,既使幽冥教主起步在先,两下也只差二十余丈。 不到半盏热茶,眼看便要被飞天玉龙追及。 幽冥教主骇怒交加,伸手一探,抓起一把“化血寒沙”,反臂洒出。只见银红花雨,漫空罩下。 飞天玉龙去势本急,眼看便要被“化血寒沙”沾身,但他早已有备.手中的“元磁神剑”,倏地挥出,身形依旧毫不停留,一阵铮铮轻响,那-逢银红花雨,全部被吸剑上,左手运集“毕元神功”一掌飞出。 潜劲狂涌,幽冥教主虽是相隔两丈有余,仍觉背心如遭千斤铁闸,整个身于震飞丈外,“咔喳”一声,从树上跌下。 飞天玉龙彭中轩,知道这一掌要不了这魔头之命,立即跟纵飞落,意图生擒。 谁知,当他下得树梢,左边刷的一声,枝叶一阵摆动,等到他晃肩追去一看,竟是一只尖嘴削腮,遍身毛茸茸的猴子。 他眉头一皱;复又折转身躯,向幽冥教主坠落之处寻去。除地下有一滩血迹外,人已逃去。 一错再错,都是自己沉不住气的后果。现在,线索已失,又向哪里去追寻爱妻呢? 继又一想,“只要此魔头,在苗岭落脚,还会找不到吗?” 就在这时,他豪地发现左面一堆寸厚枯叶上,微露践踏痕迹,想那幽冥教主必是已受重伤,一时不慎留下。 遂沿着那条岭脊,慢慢寻去,心想:“欲速则不远,刚才要不是一时心急,何至连遭挫折!” 他如此一想,智慧复明,不一会,便来到一峭壁,这处峭壁,爬满了葛萝葛藤,把石壁全行遮住,看不出一寸岩石。而下面也是万丈深谷。原来,这地方正是峰腰,如果从远处望至,上下一片雾,谁曾想到,居然有路可通这里。 彭中轩再向前走,已然上下渺茫,无可攀登,暗想;“这老魔头,莫非不是走的这条路?” 正在疑惑,忽然一阵山风过处,有文许宽一块的葛萝葛藤,竟会随风飘摆,与其他之处回然有异。 这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地方定然是虚空的。 他不觉走向前去一望,更增疑虑,因为那些藤萝,垂在地下部分,整齐如削,如非经过人工,焉能如此。 不消说,幽冥教主那魔头,定是藏身洞内。 敌暗我明,这家伙鬼头鬼脑,虽是受伤,但他身怀绝毒暗器“化血寒沙”,不可不防。 心中暗自沉忖:“敌人藉以掩护之物,不过是洞口萝藤,我只消将此除去,谅他必然黔驴技穷。” 想到这里,双臂一张,刷!刷!刷!一连挥出数剑,洞口藤萝,果真应手断折垂落地上,现出一个山洞。 藤萝虽去,但洞外树木前绿,仍然射不进月光,飞天玉龙彭中轩运目一望,洞中石笋参差,涉无一物。 上过一次当,学得一回乖。他脑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彭中轩,你今后千万要沉静,充分运用机智,切勿感情用事。” 于是,他握着“元磁神剑”,一面运起“毕元神功”,一步一步,向洞中走去, 他虽是脚不沾尘,身体仍然带动着空气,使那石笋上的蛛网。有些微微波动。 只消轻音一声,洞中立时响起一片回音,历久不绝。 彭中轩小心翼翼,左转右折,入洞愈深,光线愈黑暗。 要不是他练有夜眼,视黑夜如同白昼,如换常人,必然寸步难行! 蓦地,吱的一声锐叫,石壁后面出现一物,全身血红。翼展长约丈长。 彭中轩疾目一扫竟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奇异蝙蝠,向着他头面迅掠而至。 狂风压体,他不禁吃了一惊,举手一挥,“无磁神剑”金芒陡射,那奇异编幅,又是吱的一声骇叫,想是受伤,迅即朝后遁去。 彭中轩暗忖:“这洞中既有生物寄存,必然通向外面。”极目一望,只见这条沿道,颇为深远,两旁全是红砂岩石,平整如削。 复前行,忽闻一阵哗啦流水之声。 飞天玉龙彭中轩立感诧异,脚下微一用力,眨眼之间,便已跃出百丈之远。 再一迂回,前面顿现暗绿光华,赴前一望,那发光之物,竟是一粒宝珠。 宝珠光辉之下,赫然现出“血城”二字。 彭中轩剑眉一整,心说:“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称,不管它是血城也好,死城也好,既已至此,为了营救爱妻吕良辕,说不得只有闯!” 想到这里,豪气倍增,大步向“血城”入口走进。 他一步踏入,里面景色顿变,不但豁然开朗。而且严然城郭。什么都是一片红色。 那哗啦流水之声,便是起自脚下,俯首一望,自己意是站在河岸边缘,心中暗忖:“这条河流,总该是碧绿的吧!” 随俯首一望,天哪!那滔泪滚滚的一片殷,哪里有水,简直就是血浆嘛! 不错,只有血,才有那样的浓度,何况,还有扑鼻的血腥之味, 彭中轩虽是胆大包天,亦不禁心头泛起一丝寒意。幸而这分血河,并不宽广,仅有两丈七八距离。 他只须轻轻一跳,便已越过河面。 忽然,“血城’,中一阵杂沓的步履声传来,他吃了一惊,迅即隐身暗处。 不久,便从城内走出一群人来,彭中轩在暗中仔细一望,这些人虽是高矮不一,但莫不红光满面。肥头大耳,而且挺着一个大肚子。有的锦衣博带,有的更是莽袍玉绥,前者宛如豪商巨贾,后者当是显官权臣。 这些人,踱着方步,缓缓地向河岸行来。边走边谈,嘻嘻哈哈,笑声不绝,好像正是春风得意。 人还未到,一股官僚夹杂着铜臭味道,恶臭欲哎。 飞天玉龙彭中轩血腥味还能忍受,一闻这两种气味,赶快用衣 袖掩着鼻子。 这一群人眼高于顶,虽是打他身边经过,竟然全未发现这血河之畔,来了一个陌生少年。 他们来到河岸,笨拙而迁缓地作了个卧姿,一言不发.将头伸入血河,大量吸喝。 彭中轩心想:“难道这些人,便是吸血鬼么?然而,这血河中的血,又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咱们天下老百姓的血吧!” 继又一想:“不会是的,如是老百姓的血,怎么会能流到这里来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这些人血也喝饱了!别看他们臃肿,这时手脚却变得异常灵活起来,双肘一点,一个鲤鱼打挺,全都飘身站起身形,一个个双目射出异样的光彩。彭中轩黑暗中瞧得直皱眉头。心想:“幸而自己未曾轻举妄动,否则,何堪设想!” 蓦地,人群中响起一声暴喝,“谁!还不给我滚出来!” 飞天玉龙彭中轩,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行藏暴露,被这批家伙瞧见,正欲仗剑挺身而出。 忽见血河对岸,人影一晃,幽冥教主应声而出,并且向那矮胖紫莽老人施礼甚恭,口中说道:“启禀师父,徒儿毛茹特地回来拜见你老人家的。” 彭中轩在黑暗中瞧见,大为诧异,心想:“这幽冥教主毛茹,原来竟是出身‘血城’,看来这‘血城’一派武功,仍然厉害。以后非得小心谨慎不可。”就因为这意念牢记在心,日后才能脱离劫难。 紫莽老人面容一肃,说道:“毛茹,你技艺未成,胆敢私自出洞,难道就这样,就有所成就么?” 幽冥教主毛茹。跪禀道:“蒙师父恩典,徒儿到得外面,并未给‘血城’一派丢脸,已在武林中争得一席地位。创设幽冥教,自任教主,教徒分布不下数千之众。” 紫莽老人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居然成了一派宗师,老夫龙镇,倒也沾光不少。”言下大有得意之色。 另一个狮门鹰鼻、腰横玉带的老人说道:“这幽冥教,顾名思 意,是装神弄神。能有多大气候,而且武功并不足以争霸天下……!” 龙镇一拂胸前红须,说道:“不知腾兄有何高见?” 龙腾顿时目闪奇光,豪笑一声,四面回声不绝!只听他沉声说道:“我么,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背泰山而超北海之志。” 龙镇首先一挑拇指,大声赞道:“壮哉斯言!想不到腾兄,年登期颐,仍然雄心未死,可喜可贺!” 其余紫莽老人跟着随和道:“如非腾兄有此壮志,则血河之血,终有一天必将枯竭。”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跟着滴嗒!滴嗒!算珠密杂之音骤起,竟是一位锦衣豪商在拨算盘。 俄顷之后,只听他欢呼一声,说道:“如果腾兄肯出面创设教派,尽诛异己,不出十年,天下苍生将无别类,咱们血河之血,定可高涨三尺,子孙均将享用不尽。”言讫,呵呵大笑。龙骧意犹未尽,说道:“如此,拙徒只有为腾兄摇旗呐喊矣。” 他说到这里,轻声道:“不中用的东西,还不给老夫滚起来。” 幽冥教主立即站起身来道:“小徒此次偕新交至友铁拂尘,回返血城。在苗岭山中,获得一位绝世佳人!意欲奉献血城大帝……” 龙骧一听有女人,不待他说完,便道:“人呢?” 幽冥教主陡地撮唇一嘘,一条黑影应声飞降,彭中轩在暗中一看,果然爱妻被铁拂尘来毛挟在背下。 只见他挥首道:“贫道铁拂尘云幻,参见血城诸位前辈!” 龙镇及众人微微颔首,十数道淫邪目光,俱都朝被点了穴道的吕良辕射击。 全都觉得这美艳清丽少妇,眼似秋波横,眉若远峰聚,脸庞儿椭圆,除唇直是樱桃,周身骨肉停匀,丰满尤增情趣。 确属旷代佳丽,一个个不禁垂涎三尺地。 还是龙骤先发觉这样有点失态!说道:“茹儿即有这番孝心,为师定当转达大帝。血城从未接见过外宾,此次似亦不能破例,这 位美人,可交由为师照料,汝等一俟血城大帝核准,再陪同进来不迟。” 言罢,即将吕良辕挟在腋下,身形一闪,便已无踪。其余之人,亦如电掣般疾射入城。 铁拂尘宫墙外望,心中闷闷不乐,幽冥教主道:“道兄何须这般性急,要知这血城,乃是而尤祖建立,数千年来,从未与外界接触。 “百年前,少林达摩神僧,虽然曾来此城,与血城五十七代大帝搏斗七日七夜,尚且进不得此城,如道兄能获准前往,试想这是何等荣誉!” 铁拂尘果然面现感激之色,幽冥教主毛茹说道:“云幻道兄,也许你没见过血狱凄厉景色,趁现在无事,随小弟往观光如何?” 铁拂尘云幻道人欣然应允,两人身形一闪,便已投入血河下游。 第四十八章 宫主暗慕玉龙姿 血域留下一段情 黑暗中的飞天玉龙彭中轩,一闪腰间“元磁神剑”,冷哼一声便施展“松鹤跃飞”上乘轻功,一路风飘电闪,掩入血城。 这血城建筑,甚是古朴,全系采用紫砂崖石构造而成,每一间屋顶,都装有一粒红色宝珠,闪耀出电虹光华。 街道却是静荡荡的,铁门深掩。奇怪的是,看不见一个行人。 彭中轩暗暗着急,不知幽冥教主师父龙镇住在何处。 心中挂念着爱妻吕良辕的安危,更是心急如焚。 就在此时,他已走出一条深弄。出现一个大圆环,圆环中心,紫色石塔上站立着一尊铜像,。凶睛扫眉,面目狰狞,手上拿着尖钢刀朝,使着一招“恨天怨地”,令人不寒而采。 飞天王龙彭中轩心中暗忖:“这尊铜像,是否即是幽冥教主毛茹适才所言系此城开山祖师万魔像?” 想到这里,便大着胆子,飘身前往一看,果然上面镌有“血城大帝一世尤遗像”八个大字,下面落款为血城大帝第二世龙显恭立。 侧面是一块紫色石版,上面绘有城区紫府魔宫位置图。 彭中轩不禁大喜,心说:“我只要能找到‘紫府’,还怕救不出爱妻吕良辕么?” 他朝着图中主向位置行去,一路上鹤行鹭伏,竟没有发现一个人影,宛如一座死城,静寂得有些令人毛发惊然! 心想:“适才前往血河喝血那些人,怎么不见?” 旋又一想:“是了!这城中过去人口虽是稠密,但子孙决不如外面世界那般繁衍,说不定这血城此时人口,除了适才那一群外再 多也是有限。何况他们大半蛰伏于深宫秘堂,不愿外出活动,自然街上见不到人迹了。” 如此解释,他认为颇为合理,畏惧之心,大为减少。 他此时一连越过数条街道,举目一望,果然一座巍峨的宫殿,就在前面。屋脊上,用红色宝珠镶成“紫府”二字。灿耀出霓虹珠光,眩夺眼目。 彭中轩隐身暗处,仔细一望,宫殿门口,一个手执钢刀的锦衣卫士站在那里挺立不动。 他正想如何掩进宫去。忽觉后面有人吹着热气,跟着发出一声俏笑。 彭中轩不禁大骇,赶快横移八尺,霍地回转身躯一望,只见一个身着凤冠霞披,面如玫瑰的少女,浅笑盈盈地不断打量自己。 他知道这位姑娘的出现,对自己威胁大大了,一个应付不当,大战一触即发。遂拱手道:“在下彭中轩,因舍妹被贵派门下幽冥教主掳来,意欲敬献血城大帝,不知道姑娘知道此事?” 那身着风冠霞披的少女,俏笑一声,说道:“我还是刚刚才知道呢!正想前去瞧瞧那位美丽的姑娘。” 她说到此处,微微一顿,接着又说:“你胆子可真不小,竟敢偷入血城,如果要被五虎大将知晓,捉将道,那活罪才够你受啦!” 彭中轩创眉一员,道:“不知姑娘能否成全在下,顺便携带在下一见舍妹,虽死亦必无憾!” 凤冠霞披少女闻言略加考虑,答道:“按说,这是一种违反血城城规之事,家父虽是此城之主,我龙中风亦不得破坏,应该将你捉去依规治罪。” 她说到这里,忽然叹息一声,娇声说道:“不知怎的,我总是硬不下心肠,也许这就是缘份吧!好啦!这干系全由我担负,公子,我答应你。” 鸟声吸烟,加以说来情深一往,彭中轩听得亦不禁为之十分感动,说道:“原来是宫主莲驾,在下是失敬了!如蒙协助救得舍妹离开‘血城’,在下必将结草衔环,以图报答!” 宫主龙中凤莲步做向前挪,一阵淡淡幽香袭来,认真地道:“公子之言,可是当真。” 飞天龙彭中轩心想;“古训有云:‘我有恩于人,不可不息也!人有恩于我,不可忘也!’何况我从未说过谎言!” 宫主龙中风仍不放松,悄声道:“不知公子救得令妹,用什么方式来报答于我?”. “这个?”彭中轩此时才知道自己说话太满,一见宫主这般态度,他如何还不明白,不禁大感为难。 宫主龙中风好像不愿他受窘,不待他回答,突然付低嗓音在他耳畔,低声道:“好啦!我知道你是一位至诚君子,决不会欺骗于我,咱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紧字一落,便一把拉着彭中轩,朝一座巨宅行去。 彭中轩有一种软玉握腕之感,心里不由一漾。 别看她柳腰款款,莲步轻移,速度却是快得出奇,眨眼之间,便已一连跨过三十六重门户。 彭中轩轻功虽是得自松鹤老人真传,也为她这种惊人的步法,暗自凛然。 中主龙中风好似知道他的心事一般,说道:“这是本门‘白轮生飓’轻功,自古以来,恐怕只有黄帝时代的“飞龙九天”此功或可并论,当今武林,恐怕再无其二了!” 彭中轩心说:“恐怕未必,贵派门下幽冥教主毛茹,不是轻功还不如我么?” 他心中虽是如此在想,但却保持了缄默,不置一词。 宫主龙中风媚笑道:“公子可能不同意奴家意见,因为你必然与鄙派骧将军门下毛茹较量过,如果那样,你就大错特错了!” 彭中轩觉得这位官主,好似看穿自己心事一般,更加震惊她的聪明绝世,忍不住问道:“难道幽冥教主所展武功,并非出自贵派?” “是啊!他只不过是龙路将军的记名第子罢了!这种绝技,如非经过血城大帝批准,任何人均不敢私相授受,他自然未窃门经。” 彭中轩于是傲气全消,这才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自觉 (处缺两页) 老妇人秋香刚欲分说,宫主立即插手阻止,道,“不消说龙貌将军将收纳为妾啦!” 老妇人秋香道:“宫主真会说笑话,拙夫官不过二品,位不过将军。哪有资格纳妾,再说,他也不敢……” 她说到这里,不禁老脸一红,道:“我是说,咱们血城城规,除了血城之主可以享受嫔妃外,即使位权人臣,也不得拥有二色。” 宫主故作不解,返:“不知龙貌将军对那位女子如何处置?” 老妇人秋香道:“当然是献给令尊备城大帝啦!他此时正去紫府参见陛下,这些年来,一直限于编制,虽是停年届满,考绩优等,仍然逗留在二品衔头。” 她说到此处,舒畅地吐了口气道:“这一回,可能快得陛下破例拔摆!沾点裙事风光也好!”说时,老脸上绽出一丝真正的笑容。 宫主龙中风忍不住心头暗笑道“人家早已鸿飞冥冥,你们却在这里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笑说道:“咱们说了这多次,不再耽搁他,我想回紫府去啦!” 老妇人秋香道:“宫主既然来了!看着何防,那女人被点了穴道,即使无人看守,谅她也不会逃走。何况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来血城中救人……。” 宫主龙中凤几乎失声笑了出来,说道:“我已与夫人有着同样想法。” 两人边说边走,老妇人秋香攀帐一望,不禁大惊!像一只母虎般向室中扑去,惶急地喊道:“人呢?……人呢?” 宫主冷静地说道:“夫人不会记错?也许在另外一间屋子里?” 老妇秋香将头摇道:“贱妾知道确在这间屋里,而且明明就在这张紫铜大床上。” 宫主龙中风也现出着急的样子道:“莫非那位美文,会自动解穴。对了!也许点穴时间过久,失去效用,才被地逃去,要不要传出警讯?” 老妇心说:“如果这一传警讯,让血城大帝知晓,还了得?我夫的纱帽,是丢定了!”不由举棋不定,突地向宫主跪下道:“那女子定然选出不久,路径不熟。决难逃遁,贱妾斗胆拟请宫主,帮个小忙,分头寻找,如能将她追捕回来。此恩此德,没齿不忘!” 宫主龙中凤一见她不传警讯,正中下怀,于是毫不考虑道:“都是我来得太凑巧,既然遇上这挡之事,即使没有夫人请求,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观字一落,立即香肩一晃,朝来路飞射,老妇秋香却从另一面角门消失去身影。 且说宫主龙中风,一路电闪风弛,穿出龙镇将军府邸。才一拉开铁门,便见龙骡将军陪同宫中侍卫首领龙腾归来。 两人一见宫主,立即俯伏叩拜。 宫主娇声喝道:“两位还不起床,府上出事啦!据尊夫人相告,那位女俘,已自动解穴逃去,托我帮她寻找哩!” 龙腾.友骧大惊之下,双双一跃而起。 龙骤将军尤为着急,正感不知如何才好?蓦地! 血城地端,轰然一声,一缕蓝色火光冲起,竟是紧急讯号。 跟着,四门当!当!当!之声,相应不绝。 就在这时,紫府之中,也响起一声雄壮的号角,如临大敌。 这是血城千百年来,不曾遇到之事,两位将军也顾不得在它主面前失利,双臂一震,宛如鹰隼盘空。各自发出一声啸。朝南门飞驰而去。 宫主龙中风芳心大急,暗叫一声“不好”,也身形一晃疾掠紧随其后。她是想趁机相助意中人脱险。 且说飞天玉龙彭中轩乘老妇与宫主攀谈之际,疾化一缕清烟孤身室中。目观爱妻仰卧榻上,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冷惜,迅即在她“紫府…‘喉结…“尾”三大要穴,飞指疾点,然后一掌拍开它的穴道。吕良辕穴道即解,功力全复,立即一跃而起,睁眼一看,见是丈夫赶来相救,心中大喜,方欲问他何以得知自己被掳此地。樱唇才张,又被一只手掌握住。并以另一只手挽住她的手婉,朝室外疾掠而去。 这血城街道,他心中已有概念,是以轻车熟路,很快便抵达南 门外。 就在这时,两声嘿嘿怪笑腾起,说道:“飞天玉龙,胆敢私至血城掠走逃犯!” 彭中轩大吃一惊,陡觉劲风压身,“毕元神功”立生反应,双臂一推,一股排空劲气,如惊涛,如骇浪,透掌大出。 两股劲气在空中相遇,顿时发出一声惊心巨音。 飞天玉龙彭中轩虽是仓卒应变,铁拂尘云幻道人与幽冥教主毛茹,仍然未占得丝毫便宜,三人全部身形一摇。 吕良辕娇叱一声,道:“狗贼,施行暗算是什么江湖道上的人物,本夫人今天要你还一个公道!” 话声一落,翠袖轻挥,幽冥教主陡觉劲风狂涌,他在九宫山上,曾经吃过吕良辕大亏,哪敢硬接,大叫一声:“我的妈呀!”拔腿就跑。 吕良辕真没料到这位堂堂的幽冥教主,会这样脓包,不觉一怔。 就在这时,他已从怀中摸出一枚号弹,霍地一掷,轰地一巨响,蓝色火焰,已冲上半空。 飞大玉龙彭中轩不由大急,说道:“辕妹!快把那家伙收拾掉!” 他一面说,一面运集“毕元神功”,在胸前划半个圆弧,嘿然一声推出,铁佛尘云幻道人,见幽暗教主毛茹,临阵脱逃。方感惊慌,这一见飞天玉龙运集十成功力,双掌推出,一股排空劲气夹着惊魄异啸撞来,方暗叫得一声“我命休矣”,砰的一声,身躯飞震数丈之外,落入血河滚滚红浪之中,迅即淹项。 这幕惨剧,落入幽冥教主毛茹眼中,顿时心胆俱裂,吕良辕脆笑一声,道:“大教主,你还不自伐,难道还想逃么?” 么字一落,举起那只春葱般的柔美,缓缓拍下。 虽是缓缓的,那只掌影,地已罩遍全身,自己无论如何逃不了这一掌之危,心中立时泛起了一种死亡的念头,惊叫一声,还从革囊中抓起一把“化血寒沙”,向对方洒去,心想;“咱们不妨同归于尽吧!” 吕衣辕虽是恨透了这魔头,但她究竟不忍狠下毒手,只想废去这家伙一身武功,以后在江湖中无法仗以为恶。 谁知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幽冥教主竟洒出一把“化血寒沙”袭向自己,只见银红缤纷,疾射如雨! 吕良辕这才勃然大恶,那发出的劲力,更增三分,立时风雷之声大作,那漫天银红花雨,也被震得倒卷回飞,幽灵教主狂叫一声,一阵冷颤,片刻化作一滩浓血,只剩下毛发而已! 强敌虽死,吕良辕也被这种惨无人道的暗器吓得全身汗毛直竖,心想:“自己如果出手稍慢,那死去的必定是自己。” 飞天王彭中轩上前安慰道:“辕妹,不必为这死去的魔头难过。他一生仅着‘化血寒沙’,不知伤害了多少武林侠义之士,今天除去,正是功德一件,免得他日后为恶,咱们还是快走,免得他师父龙貌将军进来,那时便麻烦了!” 吕良辕惊问道:“什么?这幽冥教主,还有师父?”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辕妹,走吧!再迟,便来不及了!” 吕良辕见丈夫如此害怕,估计那个龙貌将军,必是绝世高手,哪里还敢逞意气,身形一晃,随着丈夫奔去。 就在这时,头顶现出一片曙光。两人已然依稀看出,这“血城”乃于一座瓮形狭谷之内。难怪如在山腹之中。 两人才人地下甫道,便闻血城内传来数声厉啸。 飞天玉龙挽着爱妻没命狂奔,甬道虽是十分黝黑,但他却能视如白昼,丝毫不影响他脚下的速度。 不过,他道才领教过宫主龙中风的“血轮狂飚”轻功,自己的“松鹤跃飞”,尚差一筹,吕良辕的“踏雪无痕”更不用说了! 恐怕出不得苗岭,便被血城群魔追及。 一急之下,便抄起前面的爱妻,按照宫主所授身法,疾比电闪,吕良辕两耳但闻呼呼风声。 他知道自己夫妇二人,绝难逃出血城之高手追赶,他脑筋何等敏捷。陡然,被他想起一个逃避敌人之计。身形一闪,便朝左面削 壁下窜去,攀着葛藤,坠向一片凹崖。 那片凹崖。宽约二尺,仅容两人紧贴悬壁站着容身。从上面向下望去,绝难发现。这是他寻找入洞口之时偶然发现的。现在,竟派上了用途。 果然。两人身形才定,还没擦去额上的汗珠,便闻洞口-带,厉啸之声四起。声音苍劲,高亢无比。 吕良辕这时,才相信血城中的高手,深不可测! 同时,她对丈夫的机智和判断力,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尽管这世界一夜之间,发生了多少罪恶和恐怖,天空中那轮红日,仍然冉冉上升。 苗岭依旧在普照之下。 阳光轻酒,浓雾渐趋稀薄,一处削峰腰洞口。现出五位莽袍玉带,锦衣华服老人。 这五位老人,依有一派威严。由于养尊处优,除稍微胖一点外,便是双目精光湛然。 他们全是血城大帝麾下五虎大将,龙图、龙腾、龙潜、龙骧、龙化。 五人一闻惊讯。便纷纷赶去血城南门。 到得现场,除发现一堆浓血和毛发,什么也没看见! 龙骧将军还以为那逃走的少女,中了徒儿的冥教主的“化血寒砂”可是不对呀!因为那样,毛茹必然会现身来见!心中正自猜想。“这畜生这不会畏罪潜逃吧!” 就在这时,御能传卫首领龙腾。已在血河中捞起一个道人尸身,他认得此人,乃是幽冥教主带回来的友人失拂尘云幻道士。 像他这种武林内家高手、只一过目,便能认出乃是被一种惊世骇俗的先天气功所震毙。 再认伤势推测,五脏全成粉末。此人功力,少说点,也应在一甲子以上。 血城中,五虎将虽是得天独厚,仗着血河之内血浆,得以增长功力,但掌力也不过如此。 这样看来,已有高手潜来血城,老四龙峻的夫人秋香适才报告,那被俘少女,自行解穴逃逸一事,已不可靠!心说:“莫非这人,还留在血城之内?” 如此一想,不禁不惊! 他方将自己所想之事,说了出来,那为首的龙图,仰天狂笑一声,道:“老二,你把咱们血城大帝看成了什么?难道真要受你我的保护吗?如果他尚且不敌来人,咱们又有何用。唉!你真是当局者迷了!” 侍卫首领龙腾道:“大哥,咱们现在应该怎样呢!””这还有什么说的,谅他还没有逃出苗岭之外,也许还能追及!” 巡城兵马龙腾道:“要追就得快,别耽误时间。” 五虎将各自发出一声劲啸,化五缕红影,闪电般向血城外面通道飞驰! 别看苗岭山脉,纵横千里,血城五虎,却并不当一回事,一个时辰之后,便已踏遍,竟没有发现敌迹。五人失望而返,各自互望一眼,一跺脚。全部官样文章,回返血城向血城大帝报告去啦! 飞天王龙彭中轩,闻得五虎确实回洞,方始挟着娇妻,一式“神龙升天”,纵上崖线。然后身形一长,一阵星飞丸泻,朝岭下飞射! 蓦地,一缕冷冷俏笑,随着晨风飘来。彭中轩不禁全身一震。 吕良辕道:“轩哥哥,你听见吗!好像身后有着一女人的笑声!”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此处距魔窟太近,有话,旅途上再行告诉吧!” 话音一落,便又脚下加劲,宛如奔马狂驰!吕良辕虽不知丈夫葫户里卖什么药,但她是聪明人,早就猜到大半,遂也娇笑一声,紧随其后。 第四十九章 选附马技场较技 接请柬精英赴岛 琼岛之南约二百海哩,有一座岛屿,露出海面不及百尺,名曰矮岛。 这座矮岛,周围海面,全是暗沙危礁,舟辑不通,数百里海域,看不见一片帆墙,冷寂若死,故又名之曰“死海”。 凡是不识航线之人,一旦误入死海,莫不葬身鱼鳖,数百年来,从无一人生还。 不过,这矮岛上,却有汉人居住,人口应在一千数左右,因为那时没有户籍,是难以道出确实数字,但这不关重要。 重要的是,这矮岛上居民,莫不精通武功,而岛主一族,武学尤高。 岛民以农业和渔业,维持生活,所感缺乏的,仅是医药和布皮。 尽管外界之人,视死海如鬼城,不敢问津,但矮岛上的岛民,却有部分能驾舟往来自如,赴外埠采购用品。 岛上最高权威,无疑便是岛主。这岛上有许多不成文的法规,用以维持岛民的治安。 换句话说,岛主有着生杀予夺之权,俨如一国之主。享有一切特权,甚至连同他的家人。 这岛主不是出于选举,而是出于薛一家的嫡传。 前文曾经表过,薛家累世均是单传,尤其到了海龙王薛侠逊这一代,一连生了两个女孩,一个失踪,现在只剩下薛莲英一个女儿。 海龙王薛侠逊,竟欲在门下弟子中,选出一人入赘薛家。偏偏莲英姑娘心高气傲,对师兄弟全不中意,于是偷偷溜去外埠。 她最初钟情于名震武林的飞天玉龙彭中轩。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彭中轩早已使君有妇。于是,她有一个偶然机会里,认识了雪猱辛虎的次子俏郎辛士。 顾名思义,俏郎君自然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对她又是一往情深,再加飞天玉龙彭中轩夫妇极力撮合,从此芳习所属。 薛莲英姑娘,见父亲不放心自己,不断派人来跟踪,甚是厌烦而且又超过了一年限期,遂同俏郎辛士,双双南下,回转矮岛。 海龙王见俏郎辛士,武功、人品,确属上乘之选,虽心里认可但却碍于岛上法规,再因为诸位表示反对,顿感棘手。 还是他的夫人金剪仙子齐纨,出了个主意,认为应遵前议摆石于擂台,比武招亲,因为请贴已由裴衡海赴中原发出;如果俏郎辛士能够将门下以及其他各派一一击败,招赘为婿,自然谁也无辞反对,再将薛门武功相授,更加能使岛民诚服,否则,异口仍为隐患,这样一举两得岂不甚佳。 这设擂虽是一个老套,但应用在这一件事上,的确具有非常意义,在经过一番慎密考虑之后,立即宣布实行。 自从比武招亲的正式公报宣布,整个矮岛,立即起子一阵极大的骚动。 而四川双煞杨仁杨义,表面上虽是对海龙王薛侠逊十分恭敬服从,暗地里却是惟恐天下不乱,时常制造机会与岛上的五老七贤见面,然后放意从中挑拔。 所谓五老,当然是薛侠逊的师叔,七贤,则是他的一群师弟。五老毕竟江湖经验阅厉已深,对双煞这种搭户均笑、鸡眼鹰鼻的人本就没有好感,所以把他们的话,全当成耳边风,起不了作用。 七贤可不同,则喜欢戴高帽子,再则有着自私心作祟,都想自己的儿子,赘入薛家,异日便可成为一岛之主,尤其七贤之首童伦,二贤罗佩,七贤宗让。早已明争暗斗,这一被双煞挑拨,更是恨死了伴同薛莲英公主回岛的俏郎辛士,于是进行了一项阴谋。 这项阴谋秘密地进行着,“珊瑚宫”中的统治者海龙王薛侠逊,竟是毫不知情。 比武招亲订子八月十三日起,十五日止,一连举行三天。 擂台则设在“珊瑚宫”外广场。 有人说:“十三,是一个不祥的预兆,不应该自这天开始!” 有的则说:“十五,正好是月圆之夜,它正象征着光明,幸福和美满。中秋夜结束,却是最好不过。” 不管岛民们议论纷纷,但“珊瑚宫”中却是喜气洋洋,广场上,正在忙乱着搭设擂台和看拥以及张灯结彩。 薛莲英公主,躲在深宫中不再露面,而俏郎辛士呢?为了不负父亲雪猱辛虎的威望,以及薛莲英公主的一片痴情……他不得不痛下苦功,勤加练习自己的一身武学,心说:“假如我能有着飞天玉龙彭中轩那样的武功,自己便无所畏惧了!”然而,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且说这矮岛上百年难有的盛会,不消数个时辰,便已传遍了街头巷尾,每个乡村角落。 许多青年,都在磨拳擦掌,不管是否有希望人赘得公主,至少可以在擂台上一显身手。 盛会的前一天,岛民们便已扶老携幼,集中矮北。这矮北便是该岛的政治文化中心,热闹繁荣之地。 “珊瑚宫”便在中心区,虽没有警察,每一个人都有遵守秩序的习惯。 个个鱼贯进入擂台前面广场,门口设有身材高度指标,矮的在前,高个子在后。 全场虽是人头林立,都显秩序井然。 俏郎坐在来宾席上,观此情景,对海龙王的政绩,更是由衷佩服。 他在欣赏着张灯结彩的擂台,而数以千计的岛民,也是观众,全都集中眼光于他的身上,瞧着这位远来夺魁的娇客。 在一些没有成见的观众,都一致认为这位俏郎辛士,与公主薛莲英,的确是美玉明珠,天生佳偶,一脸诚朴,星目内射出和善可亲的光芒,俱都啧啧称赞。 尤其是少女们,都怀有一种心理、既愿他夺得魁首,成为英雄式的崇拜偶像,又希望他落选,自己好拾便宜。 四川双煞杨仁杨义。还有夜枭神鹫之兄裴衡海,均坐在俏郎辛士身侧,自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裴衡海只顾与二贤曾鲁攀谈,双煞见俏即辛士如此获得岛民好感,不由眉头紧皱,向着七贤之首偷看。三贤罗佩、七贤高宗让不断摇头。 五贤罗维一拉罗佩衣袖道:“三号,你怎跟那种人打交道,将来会后悔的。” 正说到这里,陡起一阵乐声,原来是海龙王薛侠逊偕妻子王后金剪仙子齐纨与公主薛莲英前来,立时岛民中响起了如雷般的欢p乎。 海龙王薛侠逊挥了挥手臂,场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他低咳一声。致词道: “诸位父亲兄弟姐妹,使逊今天能与诸位见面,心中非常快乐。 “为了觅取‘珊瑚宫’中继任人选,是以设此擂台,比武招亲。 “侠逊与诸位祖先,既都来自外埠,公报上也已规定不分疆域,只要是我汉室苗青,年龄在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未婚男子,天残废故障者,均可有资格参加比试。 “在比试时,如有违反规定,不服裁判,除取消资格外,并按情节轻重,以妨害会场秩序从严惩处!” 他说到这里,暂时一顿,双目威凌陡射扫视全场,见来宾席上,中原各大名派,全都缺席,不由问道:“裴衡海,你贴子俱都下到了吗?” 裴衡海立即恭身应到:“禀岛主,在下此次回返中原,所有九大名派,三帮三教,请贴莫不一一投到。” 海龙王恭侠逊道:“怎的会期己届,而这些人一个也未见来?奇怪广 就在这时,港口负责人邓荃,已领着中原豪侠,缓步进入场中。 少林寺来的,有达摩院的首席长老,炙昙禅师率领门下的俗家用于玉虎司空青云。 峨嵋掌门鸿蒙禅师率领门下,风雷剑诸葛相如。 青城兰花仙姥率领赛子都孙儿卢碧奇。 昆化掌门悟非上人率领弟子云中龙杜环林。 终南上清观主松涛真人率领俗家弟子墨较邹文化。 兴安岭雪揉辛虎,铁伞虬龙李化飞。 华山白莲庵主衡山一尘上人。 黄山段人瑞,太华朱子玉。 丐帮新任帮主小灵乞,率领三堂一阁各堂主。 乌金帮新任帮主飞天夜枭乌小云,率领长老八仙神。 黄河帮主备掌恶煞陶沙,借着独子银蚊陶金。 百花教惜花公子凌逸。 五毒教主独臂毒君独狐不群,率领爱徒毒秀士郎新。 惟独幽冥教缺席,别人虽觉奇怪,但却有两人肚里明白。 这两人,自称无门无派,天府如梦老人门下,一个叫尤非,一个叫冯梧,长得一副浑楞样子,脸上黄焦焦的,好像久病初愈之人,加以又穿着一蓝布长衫,比起前面那一些英俊少年,毫不打眼,所以全不引人注意。 这两个少年,一到来宾席中。便一晃身形,坐在俏郎辛土身侧。那身法之快速,竟无人注意。 自然,兴安岭雪读辛虎也傍着爱子同坐。 海龙王薛侠逊偕同王后金剪仙子齐纨,为了表示礼貌起见,亲自步下擂台,欢迎来宾。 接着,便宣布较技开始。 铁头高兴叫了一声纵上擂台,他是本岛七贤高宗让之子,其貌虽是不扬,但身材却颇魁梧,有着他父亲的遗传。自信头上功夫高人一等,所以抢着先登。 七贤高宗让要想阻止已然不及,只听他粗嘎着嗓子说道:“在下铁头高兴有个失明,是以笨乌光飞,不知哪位兄弟有兴赐招,即请快上,否则,在下从一数到十,如果仍然客气,就算诸位弃权!” 别看他傻里傻气,这话,说得确有份量。 果然,千臂书生袁秀生沉不住气,一声清啸,飞上擂台。各自亮出门户,交起手来。 铁头高兴,除头上功夫外,飓风八掌也有根基。 千臂书生彭成,虽是艺出将们,但他不务实际,专爱投机取巧,他的成就,全是暗器,今天这一遇上铁头高兴这浑小子,全是硬打硬接,他可有点抓不到浆,三十回之后,便只有左挡右躲。 七贤高宗让好不欢欣,就是其余诸贤连同五老以及海龙王薛侠逊,亦而含微笑。 岛民们更是彩声不绝,声震九霄。 千臂书生终于闪避不及,被铁头高兴击下擂台,赧然归坐。 台下立时爆起一片如雷掌声。 凡是参与此会之人,都觉得“珊瑚宫”一派,倒也末可轻视。 银蛟陶金与千臂书生袁秀成,颇有友谊,一见好友败北,不禁清啸一声飞上擂台道:“在下银蛟陶金,前来领教阁下高招!” 铁头高兴豪兴大发,一式“惊涛骇浪”,呼的一声掌劈下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你就接下吧!” 狂浪当胸卷来,银蛟陶金怎敢硬接,错步揭腰,一连拍出两掌,这两掌轻飘飘的,看似毫不着力,但却已将铁头高兴那多雄浑掌力卸之无形。 铁头高兴暗说:“这小子真有点邪门,我就不信敌你不倒。” 念头一落,双掌倏又一错,如奔雷迅电般一连劈出八八六十四掌,掌掌如排山倒海。 银蛟陶金也展出独门“血掌”,每一掌拍出,都挟有一缕血腥。 要知铁头高兴这滚风八掌,仍属阳刚,虽凶猛强劲无论,但却最耗真气,加以一闻那血腥之味,便自心头作呕,功力顿减! 银蛟陶金怎肯放过机会,伸出血红手臂一掌拍在铁头高兴头上,一阵晕眩,跌下擂台。 七贤高宗让大惊失色,心知这血手歹毒无比,爱子高兴决难幸免,谁知抱起一看,竟然无恙。原来银蛟这血掌只不过五分功力,巧对击在高兴练有铁锤修顶的头上,是以才无性命之忧。 银蛟陶金既得胜利,面上挂着微笑。 三贤罗佩次子罗汝圣,脚尖一点,人如离弦之箭,激射台心。说道:“阁下掌上功夫,虽是高明,在下意欲在兵刃上求赐教益!” 银蛟陶金嘿嘿一声冷笑,道:“客听主安排!在下遵命!” 言讫,双方各自击出一双奇形兵刃。 银蛟陶金的兵刃,是一对点穴撅,不过他这对点穴橛与众不同。橛身镶着一个月牙,有如短剪,除可用着锁拿兵刃外,还可当剑戟之类使用。 罗汝圣撤出的则是一支形如鹿角的紫色珊瑚,和一双渔钩。 这两种兵器一出,银纹陶金真是见所未见,莫说是他,就是天下群豪,也是第一次入目,莫不感到新奇有趣! 罗汝圣郎笑一声,说道:“请!” 银蛟陶金也不客气,抖腕划出一道极影,直取对方左肩,跟着右手橛奇兵突出,一式直捣黄龙,一招一式,虽是普普通通,由于轻灵稳快兼而有之,这威势倒也不凡。 俏郎辛士在台下看着,也暗地吃惊! 谁知就在这时,罗汝圣震腕挥出一片红潮,一式“蛟龙出海”,不但来热尽卸,而且那鹿角形的珊瑚枝梢,趁机划向敌腕。 银蛟陶金大骇,心说:“这矮岛上青年,每一个都有这等身手,如果一出江湖,即使手屈一指的少林寺,也难以相抗。” 这意念在他脑海里,只是石火般一闪,身躯微拉,双橛一错,复又攻上。但他深知强敌当前,必然争取时机,什么也不容去想。 果然,他使出父亲血掌恶煞陶沙威镇武林道的一套追魂夺命三百六十五式绝学,招招不离对方穴道.罗汝圣在“珊瑚宫”海龙王悉心教导下,乃属矮岛年轻一代的四大高手之一。见状只是面含薄晒,脚下踩着星缠,也震开一套奇绝招式。 只见人影翻飞;奇招不穷,场中尽是天下武林高手,不但对黄河帮主血掌恶煞陶沙有了新的认识,而且对这“珊瑚宫”中主人海龙王恭侠逊更加崇敬。 银蛟陶金自出道以来,每逢使出“追魂奇命”最后五讫绝招,鲜有不克,不想在这矮岛上遇着这么个貌不惊人的少年,竟毫无畏惧。 尤其,对方左手那只鱼钩始终不曾出手,知道必然蕴有厉害杀着,越发心慌。 他这一心慌,立即露出破绽,罗汝圣一笑,右手形如鹿角珊瑚一沉一摆,使出满天红影,单向对方前胸部位,左手鱼钩,使出“沧海垂钓”,一道银光飞起,不偏不倚,恰好钩住银蛟陶金嘴唇。惊怒之下,双极猛然一沉,他是在想将那小小钩丝震断。 没有想到一时用力过巨,钓丝未断,哎哟一声,那鱼钩垂挂着一片唇肉,飞回罗汝圣手中。从此银蛟陶金变成缺嘴银蛟,与矮岛结下不世之仇。 黄河帮主血掌恶煞陶沙纵身台上,抱起爱子,向着罗汝圣狠毒地瞥了一眼说道:“好缺德的兵刃!………” 他本想再说两句,但当天下群之面,难以出口,只得咽回肚里,纵身台上。 海龙王薛使逊宣布第一天较技至此结束。 群家纷纷被接等于迎宾馆中。 雪猱辛虎满面忧虑之色,因为他知道爱子与公主薛莲英已有深厚的感情。可是他不解,何以天下武林,都不惜于千里迢迢前来应选。这其中,难道有着什么秘密?而且,这些少年英侠,莫不是当今武林后起之秀。爱子俏郎辛上虽说已得自己真传,看来,要想夺得龙首,却颇不易。 俏郎辛士比他父亲更为焦灼,但焦灼又有何用?于是,他按捺住这种不安,依然谈笑自若。他此时已下最大决心,如果不幸败落,他便要埋首深山,再也不出江湖。 第二天,擂台前面广场,观众早已入场。显然比昨天还要拥挤,两旁叫卖之声不绝。金黄色的太阳,照耀在人们的身上,有着一种暖烘烘的感觉。 罗汝圣是昨天最后的胜利者,今天必须接受的新的考验。 他朴实无华地站地擂台上,拱手道:“在下昨天承银蛟陶金相让,那只能算是侥幸而已!不知哪位兄台不吝赐教。” 教字一落,墨蛟邹文化郎声一声道:“罗兄武学,果然不同凡响,小弟终南郭文化特来领教高招!” 声落,人已纵上擂台。’ 这少年五官端正,可惜皮肤太黑,虽然如此,仍不掩英挺之气。 缓缓抽出一支青钢长剑,亮出了门户,道:“罗兄注意,小弟这就进招了!” 了字才罢,一剑斜削,空中立时飘起数朵剑花。 果真名门正派,气度不凡,罗汝圣慢应一声,“鹿角形珊瑚”抖腕遁出,剑芒,红影,如落英缤纷,似银虹乱窜,一个是终南高弟,一个是矮岛英才,你来我往,打得精彩万分。不过,墨较邹文化仍然犯了银蛟陶金心病,始终对罗汝圣左手那枚鱼钩小心提防,即使自己不像银龙那般冒失,伤残嘴唇,但如果被钓钩挂上,未免面子难堪! 他这一有了顾忌,好些绝招,都未能发挥威力,看得上清观主松涛真人直皱眉头。 又是一百招过去,罗汝圣雄心陡奋,右手鹿形珊瑚,划出一式“怒海杀鲸”,一道红影,直奔丹田,快比电掣,左手鱼钩同时飞出,乃是一式“飞星传恨”,银星点点,向剑幕透去。 墨蛟邬文化,赶快沉肩塌腰闪身进过,鱼钩是躲过了!但那袭向丹田的红影,却从衣袖迅划过,只闻滋的一声,被刺破寸余长一条裂口,不禁微微一怔,拱手道:“罗兄武功,委实高明,小弟佩服已极!” 言罢,飞身纵下擂台,台下立即暴起如雷彩声。 就在观众鼓掌声中,一条白影已然飘上擂台。 原来来人竟是百花教惜花公子凌逸。 这位百花教的少教主,虽是长得貌若潘安,但又目却流露出淫邪之气。 他不看擂台上的对手罗汝圣,却目光灼射向主人席上公主薛莲英姑娘。 罗汝圣见他这般看着师妹,不禁勃然大怒,说道:“邪徒,看招!” 手上鹿角形珊瑚霍地挥出,在这位连胜两场的青年盛怒之下使得更加狂风暴风。 惜花公子凌逸,哎呀一声,身形一佣踉跄,刚好躲过,说道:“老兄,你吃这飞醋有什么用?常言道:‘女生外相’,要是她会嫁给你们这批蠢货,哈哈,今次岛主也不会下贴邀请咱们来比武招亲!” 罗汝圣顿时心中如被刀扎一般,更加怒不可遏道:“邪徒,你敢非议岛主!” 说时,唰唰‘蠕,一连又攻出数招,每一招都凌厉之极。 惜花公子脚踩“花丛迷踪步”,又是一声朗笑,避了开去,当的一声,从胸襟中摸出一把飘香金扇,点拍、敲、截、击、挥,使用得妙到峰巅。 罗汝圣是一条铁铸锋的汉子,对方这一避重就轻,他可急了,不但形如鹿角的珊瑚不断挥台,连同左手不轻易一用的鱼钩,也不时施展。 惜花公子凌选,总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避了开去。 罗汝圣越战越是心惊,额上的汗珠,已如谷粒般大沁出。 高手对招,气躁心浮乃是大忌,惜花公子凌逸故意用言语激怒敌人,以便乘机下手。罗汝圣不察,遂中诡谋。 数招过去,凌逸见有机有乘,飘香金扇,陡地挥出一台“幽香袭人”,罗汝圣但觉乳根穴一麻,知觉顿失。 三贤罗佩立即上台解了爱子穴道,黯然离去。 惜花公子凌逸一举战败劲敌,不禁口角一例笑道:“一寸光阴一寸金,诸位要赐教的清早!” 这可惹恼了赛子都卢碧奇,冷笑了一声,道:“就凭阁下这邪门歪道功夫,也敢在这里趾了扬,”杨字一落,双肩一沉,如大雁横空,直上擂台。 惜花公子阴笑一声,刚刚一下,飘香金扇倏地张开,道:“那你就不妨先尝尝邪门歪道功夫的厉害。” 话随身而,立即冷银狂涌。赛子都卢碧奇唧呛一垢掣下背后古剑,震腕抖出一朵兰花,嘲笑道:“像你这般连打招呼都不打一个,便先来一记偷袭,实在只有百花教的徒众才这般不要脸,令人冷齿。” 惜花公子俊面一变,双目杀机一掠而过,冷哼一声道:“这是较技,不是吵架,注意点,别说本公子以大欺小!” 脚下挪转到赛子都左侧,飘香金扇,倏地一收,疾点“肩并”。出手部位,用得既轻灵,又狠又准。 卢碧奇早就注意到他的步法,必然转向左侧,是以刺出的剑式着未发,陡池手腕疾沉。一式“暗谷溢香’。青花古剑打从腋下穿出。 这一招制敌先胜,惜花公子凌逸做梦都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狡猾,心下大骇,要想回撤,已是不及,不由眉峰一座,凹腹吸胸,右手扇加急下沉。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冷哼,各自旋身横移三步,再-看双手都没有讨得好去。赛子都卢碧奇,左肩下垂,穴道受制。惜花公子凌逸的白缎儒服划破并肋下亦被判美寸许伤口,隐隐泌出血珠。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场面,惜花公子怒极狂笑道:“名门正派,亦不过如此!” 赛子都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本少使要不是因为这场擂台之设乃是喜事,长剑再道出三寸,剑下还有命在吗?” 惜花公子凌逸道:“你能吗?你要是能,什么事不能做,嘿嘿!别在那里充面子了!反正今后江湖上相遇,咱们有的斗的!” 这两人谁也不服气,谁也不愿先走下擂台,一时台下嘘声四起。 海龙王薛侠逊出面压镇,广场中秩序才开始恢复,两人这才如斗眼鸡般,一齐从台上掠下,各自吐了一口痰唾,方返回原处。 晃眉之间,一条人影,如鬼魂般,悄然无息出现台上。 群豪一看,不禁全都皱起了眉头。 原来这人,竟是独臂毒君独孤不群的弟子毒秀士郎新。他一身都藏有剧毒,这比明马明枪,还要难于对付,是以大家都感到犹豫。 “诸位还算英雄?俗语说得好,拼将一命为红颜,既然这般爱惜性命,何必出手丢人现世!” 语意尖酸刻薄,俏郎辛士奋然而起。 谁知他刚刚站起,坐在他身侧的黄腹病态少年,陡地伸出手一按肩井,道:“好戏还在后头,要想夺魁,兄台如何沉不住气?” 语声熟悉得很。好似在什么地方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再说,人家是一片好心,遂又坐下,点头表示感谢! 就在这时,一条人影唰的一声,卷起空中狂风。 然后双臂一伸,叠腰格腿,在擂台,这手轻功,的确漂亮,顿时博得台下欢呼之声。 第五十章 得意洋洋霸擂台 心虚胆惊遇强手 俏郎辛士抬头一望,见上擂台的,乃是昆仑掌门梧非上人高足云中龙杜环林。 除非昆仑门下,谁能有此在空中一口气连变三个姿势的轻功。毒秀士郎新冷哼一声道:“轻功高妙”,有啥稀奇,最多用来逃命罢了!” 云中龙反唇讥道:“不管怎样,轻功究属武功范围,至于它的用途,亦极广泛,总不像贵门,蛇蝎为心,鬼域为技,阴谋害人,为丈夫所不耻!” 这几句话,道出了群豪的心声,全都面含微笑,点头赞许。 独臂毒君独孤不群在台下听得,鼻孔里飘出了一声低哼,他不怪自己弟子出言刻薄,却暗恨云中龙杜环林没有修养。 毒秀士郎新,喉咙里涌起一声咆哮,道:“阁下既是这般瞧不起咱绝毒门,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言讫,双掌一错,呼的一掌劈来,腥风习习,疾掠而至。 云中龙社环林,立刻使出了昆化镇山掌法“云龙八大式”,一招“战龙在野”,反臂甩出。 两股掌劲一接,高下立刻,杜环林只是双肩微摇,下盘仍然挺立不动,毒秀土郎亲,却已马步浮松,向后退了一步。马脸一红,锵的一声撤出一条金蛇,说道:“干脆,咱们还是较量兵刃!” 刃字未落,沉腕一抖,那条金钱毒蛇的三角蛇头,已然窜向杜环林面门,红信袅袅,状至凶恶。 云中等心中暗骂一声道:“好姣偿的家伙!他这时无可闪避,头胸猛仰,一式“铁板桥”险险避过。 紧接着左掌一撑,腿一旅,人已疾升空中,呛的一声,一道银光骤然吐出,寒芒乍涌,竟是一气呵成。立时台下,又暴起一片掌声,大呼“要得!” 云中龙杜环林在群豪爱护之下,精神大振,长剑一挥,猛然吸入一口清气,刷!刷!刷!一连攻出“神龙戏浪”“秃龙有海”“龙吟山崩”,剑光霍霍,有如千百条银蛇乱窜。 毒秀士郎新不禁暗生凛骇,也使出一套奇觉毒狠的金蛇鞭法,堪堪敌住。 又是一百招过去,毒秀士心余力拙,杀机陡萌。左手一锨口袋,吱的一声,飞出一条百足四翼的飞天蜈蚣,嘿嘿冷笑道:“云中龙,你不会飞吧?本秀士就让你们一禽一虫戏耍一会吧。” 就在他说话之间,那条长约尺余的飞天蜈蚣,已向着昆仑门下张牙舞爪,变色却步。 昆仑掌门心中大急,向坐在一旁的独臂毒君说道:“独臂大侠,还不转告高足将飞天巨蜈收回,难道真要引起公愤吗?” 独臂毒君独狐不群环目一扫,除有数几人幸灾乐祸,面泛笑容外,其他人莫不怒形于色。 奈何危机已迫,既然自己出手,也是鞭长莫及,难望收回飞蜈。心头也涌起一丝焦灼,因为要是惹翻了此间之人,这数百死海,便难望离去。 就在这时,空中飘来一缕轻笑,只见绿影一闪,那条飞蜈眼看便要咬上云中龙社环林面前,蓦地吱的一声厉叫,坠在台上死去。 这一来,云中龙出窍灵魂,又告悠悠返回,反而把毒秀士郎新,来宾席上的毒君独狐不群,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此时已看出,那射中飞蜈的暗器,竟是一片寸长草尖。 飞花摘叶,老一辈的均可用以伤人,可谁也不会有这般深厚功力,因为这种飞天蜈蚣,不是普通刀剑所能伤,而这枚柔嫩的细草,竟从飞娱七寸贯穿及腹,是以才死得这般迅速,无论眼力,手法,功劲,无一不是上上之选,毒君虽说是狂傲,也知道这人自己绝对惹不起。 中原九大门派,决无此功力之人,因此,他颇疑心这是出于“珊瑚宫”中主人海龙王薛侠逊所为。凑巧,海龙王这时正好抬手招领,手臂稍微动了,于是更加认定。 对这种假设,是非常合乎逻辑的,再加以海龙王薛侠逊,以主人身份跃上擂台,直接裁判这一场胜利应该属于云中龙杜环林,理由是:毒秀士郎新已然败。因此之故,不但天下群豪惊凛,就是矮岛五老七贤也为之震骇。那原来包藏祸心的五人小组,更加不敢妄动。 续由首贤童伦之子小霸王童遐参上台比较。 结果,仍然败在云中龙杜环林“追风剑法”之下。 遂又跃上两个岛上年轻高手,仍然不敌。 这时台下议论纷纷。莫不对这事后起之秀,有着新的评价。 乌金帮新任帮主飞天夜枭乌小云。认为此时正是自己显露威风之际,从来宾席上站起,一步一步跨向擂台,说道:“‘昆仑剑法’果然不错,本帮主特来领教高招。” 云中龙杜环林拱手说道:“在下技艺浅薄,何能当帮主法眼,领教两手,到是应该向在下来说比较得体。” 这本是一种廉逊之词,可马金帮主飞天夜枭,却大模大样,冷然道:“如此也好,本帮就教训你几手剑法,别认为旁门左道之中,就没有真才实学!” 他这几句话,说得九大派老少群使个个面含不快之色,心说:“你这小了也太狂了!”尤其赛子都脸行铁青,这小子是针对着自己所言。 擂台上站着的云龙杜环林,既使胸襟再好,此时也难以忍受。郎郎一笑道:“阁下不必在嘴上占便宜,有无真才实学,片刻之后即可揭晓!” 他说这话时,就像是对方尤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而且满含嘲弄。 云中龙杜环林几乎气炸了肚皮,他知道敌人狡猾,无非用意想恼自己,暗自忖道:“快些沉住气,别心浮气躁,上了敌人的恶当!” 如此一想,那种激动之情,迅速平缓下去,缓缓说道:“阁下既是申言要较量本派剑法,此时包该亮出兵刀了!” 飞天夜枭乌小云,皮笑内不笑地说道:“是的,兵刃也该亮了!” 了字落后,便慢慢的将剑逐寸抽出,只见蒙蒙光雾之中,隐隐浮现出一条玉龙。 才一出鞘,宫主薛莲英尖叫一声。 “玉龙剑!” 那声音带着颤动,是惊诧,也是震惊! 俏良辛立和他的父亲雪猱辛虎,全都心神一震,心想:“这是“飞天玉龙之物,怎会达小子身上的出现?” 其余群豪,也是奇异万分。 尽管在场之中,有大多数人未见过“玉龙剑”,但却说过,那是当今震慑黑白两道飞天玉龙彭中轩之物。 然而。这位武林第一高手随身兵刃,怎会落在旁人身上?难道他已遭难?一种不祥的预兆,通过每一个人的心田,情不自禁地泛起一丝暗然的悲哀! 台上台下,全保持了刹那的沉寂! 飞天夜枭朝天狂笑一声。面对宫主薛莲英道:“莫非宫主也认识彭中轩那小子?”俏郎辛士再也忍不住,低喝道:“不错,飞天玉龙彭中轩,便是咱们好友!” 乌小云翻了他一个白眼,“本帮主是在请问宫主,阁下何人?敢来多言!” 宫主薛莲英秀面上立罩寒霜,说道:“他么,乃是雪猱辛虎前辈令郎俏郎辛士,也就是珊瑚宫贵宾……” 乌小去做了一个轻蔑的表清道:“嘿!这小白脸,会成为“珊瑚宫”贵宾?除非他是作梦。……” 他此语一顿,向全场扫了一眼,他发现海龙王薛侠逊有不悦之色,但他却管不了这许多,要说,就痛快地说吧!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只听他一顿之后,续道:“方今武林,降了我飞天夜袅乌小云有资格做“珊瑚宫”中的贵宾,海龙王阁下的骄客,嘿,本帮主再说一遍,只有我才配…” 他话声未落,云中龙杜环林,长剑一颤,截断话头,说道:“看阁下神经不正常,还是去找赛华陀给人治去!” 乌小云漫不经意斜斜削出一剑,这一剑消来好不飘忽,竟将云中龙起手一剑卸于无形。 杜环林暗生凛骇,心说:“这小子当真有点鬼门道,我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他虽是一脸严肃之色,使出师门“追风”“流云”两套剑法,仍然占不了优势。 他方自惶惑,飞天夜枭岛小云嘿嘿——声冷笑,道:“‘昆仑剑法’,也不过尔尔,去吧!” 吧字一落“玉龙剑”闪出万道惊虹,云中龙杜环环林陡觉手上一轻,原来长剑已折,赶紧一式“潜龙脱困”,横飞丈二,虽是应变得快,仍被削下一片衣襟。 云中龙当然只有认败,跳下擂台。 飞天夜枭乌小云更加神气活现大声说道:“有那不怕落败的仁兄,要比趁早,不然,天快黑了!” 风协剑诸葛相如,此时也不答话,一闪腰间宝剑,激射擂台。 要知他何来这等豪气,第一,是因他在峨嵋一派中,为年轻一辈弟子中最杰出的人才,得了掌门人嫡传心法,武功确有过人之处,其次,他腰间悬着的也是一柄古仙兵刃“风雷剑”,削铁如泥。 这一沉默的少年剑士,既不答话,也不做作,自然而美妙的撤出了剑,扣指轻弹,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她心中虽无把握胜得了对方,但却无娇矜浮燥之气以及怯馁表绪,这种动作,只不过是一种习惯而已! 飞天夜枭乌小云半轻蔑,半嘲笑地说道:“阁下不忍心自己宝剑削断,在未交手前,本帮主准许你弃权!” 风雷剑诸葛相如心头虽是冒火,但却一向拙于言,冷冷说道:“要比就比,哪来那么废话!” 话字一落,沉腕一落,沉剑疾抖,立时剑芒犬盛,风雷俱发,一缕森森剑气,浸体生寒。 乌小云嘿嘿一笑:“玉龙剑”迅速推出,但见光轮飚转,剑波回叠。 嘿嘿一声,立时暴起一蓬火花,两桶宝剑乍合即分,两人各自退一旁,微一审视,全无伤痕,一凳剑诀,复又斗在一起。 风雷剑诸葛相如,始终闷声不坑,虔警地将自己所学剑式,毫不敬且,认真的使出,只看严肃之色,便知他对于剑术,已开始步入上乘境界。 飞天夜枭乌小云所使出的全是一些诡谲毒辣的招式,令人不可捉摸,防不胜防。 两人这一上手,转瞬百招过去,仍是分不出胜负。 乌小云狂傲之心尽去,暗忖:“看不出这愣小子,竟有这般深厚功力,我如果不能出奇制胜,万一栽了,岂不冤栽枉也!” 想到这里,迅速从身上摸出“玉龙鞭”,将“无量神功”贯注在两般兵器之上,立时剑虹陡少,鞭涌异啸,诸葛相如长眉双扬,也将“般若神功”透人剑身,风雷之声,更见猛烈!这两位高手的激烈拼搏,使得广场千百数观众跟着紧张,连呼吸都有着窒息之感。 斜阳余晖,把两支长剑削出的剑虹,银芒,更加照耀得彩霞万道。飞天夜袅眸子一阵滚转,心说:“如不把师傅新授的‘洪荒七绝’使将出来,看来,这小子还不容易收拾。” 想到这里,左手鞭倏地一摆,“毒蛇噬人”应手而出,鞭鞘圈了过来,径奔左腕“阴部”,右手创疾尺“海枯石烂”,果然,这“洪荒七绝”甫一出手,即把风雷剑诸葛相如闹得手忙脚乱。 飞天夜袅乌小云一招得手,狂态复萌,哈哈笑道:“我以为阁下峨嵋剑术,乃属惊世绝艺,想不到黔驴之技,木过如此。”他语至此处,略为一顿,接着又道:“本帮主虽欲与阁下多玩一会,其时天色已晚,未便久陪,你还是知趣点吧!” 吧字一落,“玉龙剑”震腕内闪出万丈银霞,一式“地老天荒”把风雷剑陡了罩入剑幕内,眼看即将不保,诸葛相如虽是惊骇于对手招式之奇奥,但仍能临危不乱,立展峨嵋神剑中一式“佛法无边”.迅雷如烈,密如串珠,突出一道裂口窜出,绕地沉着应变,一项武士巾,仍被削落。 这一场,又是乌金帮帮主乌小云大获全胜,但是观众却无人鼓掌喝采,足见他是如何不能得人心。同时,这一天比武较技的时间已到,海龙王薛侠逊宣布擂台结束。群豪仍被接待着进入宾馆。 这位从无些微之名的乌金帮新帮主飞天夜桑岛小云,在连败昆仑门下云中龙和峨嵋派的风雷创诸相如之后,竟然声威大振,银蚊陶金、毒秀士郎新、惜花子凌逸,千臂书生袁秀成,莫不前往争相道贺。 虽然,他们都是失败者。但在同恶相济,臭味相投之下,恍惚这位乌金帮主的胜利,也即是自己的胜利,于是.他们偕同前往矮北宫前街的一家“鸿运楼”酒楼,订了一桌酒席,表示祝贺,因为据他们所知,明日的劲敌,仅有一个少年弟子同空青云,他们却没有把俏郎辛士计算在内,认为他是不堪一击的。 至于,另外两个什么天府如梦如老人下的尤非梧两个病夫,提也不用提。乌小云被捧上天,认为自己定是十拿九稳,今后名扬天下,建帮立业,还夺得一个娇滴滴的美人作妻子,不禁快活的几乎忘了形。 至于“珊瑚宫”宫主薛莲英、也在为自己红颜薄命,暗暗伤心。因为,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小云的武功,即使少林派的少年高手玉虎,也示必能胜,俏郎辛士心余力拙,无可奈何!每一个人都在为他暗中叹息。 次日早上,俏郎辛士,两眼充满血丝,显然没有睡好觉,精神自然欠佳。但仍需赶往擂台作一较量。 且说飞天夜袅乌小云,此时正与少林弟子玉虎司空青云,在擂台上虎争龙斗。玉虎司空青云施展是少林绝艺中的金刚降魔十三掌,每一掌劈出,均有撼山震岳之势,乌小云使出的,则是金背钓叟传授的“洪荒七绝”。这两种学力,无论属阳刚,是以打得狂飚四起。 飞天夜虽是以“洪荒七绝”应战,他知道自己这套掌法还未纯熟,不能尽量发挥威力,始终留下一招,这正是他奸狡之处,玉虎空青去,见已把一套金刚掌全部施出,仍未取胜,心中不免嘀咕。 要知战机一失,锐气全消,掌力也跟着减弱,逐渐趋落下风。这一来,可把台下风战群豪,看得摇头叹息。雪猱辛虎之爱子此时仍未见到,不禁忧心如焚。 而宫主薛莲英偷眼一瞥,俏郎辛士竟然未至,顿时大惊失色,心说;“辛郎,即使你武功不如人,也不该临场怯阵呀!”谁知她念头未落,玉虎司空青云惨叫一声,一条人影从台上震飞下来。 灵昙禅师袍袖一抖,人已如飞掠到台前,将爱徒接住,只见气血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原来,他是被乌小云空发出一式“地老天荒”击中前心,要不是他内功已具深厚基础,五腑便得震碎,就这样,亦是受伤不轻。 老禅师除喂了一颗“少林护心丹”外,念了声“阿弥陀佛”,向着台上乌小云说。“这擂台之高,仍是较技比武;并非寻仇凶杀,施主出手这般凶毒,对一个素无忧凶怨的人来说,未免太过耸了。” 乌小云嘿嘿一阴笑,道:“老和尚,你最好别在本帮上面前。嗦,须知拳脚无限,败者自为以霉,令高足虽与在下无仇,但处在今日的地位,乃是情敌,对一人情敌而言,这区区一掌,又岂能称重?”他这般强同夺理,蛮横无忌,台下观众,莫不置其所为。 尤其海龙王薛侠逊,剪仙子齐纨,懊悔异常,心说;“如果真的多了这么个女婿,决非矮岛之福,岂不活活把爱女的幸福葬送了!”想这里,齐声一叹。 两老夫妇互望一眼,作了一个无可如何地苦笑。就在此时,飞天夜枭鸟小云。鹰目向来席上一扫,俏郎辛士座上,竟是空的,心说;“这小了倒颇知趣。”不禁望着宫主,哈哈笑道:“那位贵宾呢?怎的今是到谦虚起来了!大概是一见风头不对,便自脚下开溜,要不然……” 他说到这里,故意拖着话尾不说,宫主薛莲英气得花容失色,同时,以俏郎的行为,大为愤怒,娇声喝道:“说下去!”,抽噎地哭了!乌小云此时。更加得意,趾高气扬地说道:“还有哪位兄,敢与在下一决胜负。”负字才落,远处一人郎声道:“阁下且休得意,还有在下一关。” 只见俏郎辛士,与一个黄脸汉子携手并肩,从入口处,步入场中。两人衣袂飘飘,缓步而行,好象把这一场比武招亲之事看得不关重要。乌小云鹰目一挑,说道:“要上擂台,就请快点,别那么慢吞吞的。” 俏郎辛士还未答话,黄脸瘦小汉子冯梧抢着道:“你忙什么?辛哥哥迟早都要你滚下擂台。”就在这说话之间,已到达擂台上。黄脸瘦小汉子道:“辛哥哥,我要你仍然答应我,那姓乌的小子虽是忤逆不孝,但今日,得看在岛主的份上,别要他的小命,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就是了!” 俏郎辛土道:“梧弟,我答应你,想这海岛上还没有玩儿戏的,为了给诸位开开心,就耍耍吧!” 乌小云把来人恨得钢牙直咬,目涌杀机,道:“阁下胆量倒是不小,居然敢来与本帮主比较,而且语无伦次,今日要你活着下台,我乌小云永远……” “永远什么?”俏郎君追问一句,乌小云心思最是诡法不过,暗想;“我何必把话说满,而且当着天下群豪。”想到这里,立即答道:“永不踏人死海矮岛一步。”俏郎君辛土道:“阁下大言不惭,好像深具信心,不知阁下共胜得几场?” 乌小去伸出三个指头,骄傲地说:“不多,一共胜了三场,比起本帮主与飞天玉龙彭中轩那一战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实在难消心头之恨!”想到这里,不禁微笑道:“阁下运气,实在太好了。” 飞天夜枭不服气道:“这全是凭真功夫,硬本事,怎能说是运气?”俏郎君辛士道:“要知天下武术有相生相克之妙,你所碰到的三位仁兄,并非功夫不如你,只不过是遇上了你那‘洪荒七绝’而已。正如在下武功,虽能胜过你,但不一定能胜过昆仑、峨嵋、少林一样。 乌小云闻言大吃一惊,心说:“师傅这‘洪荒七绝’除用以制住飞天玉龙外,绝少使用,江湖上谁人能识,这小子既然能一口道出,怕是真的碰到克星。”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台下峨嵋的掌门人洪蒙掸师,猛然想起这“洪荒七绝”正是昔年四尊者研创,而今现江湖,不禁低念一声佛号道:“看来天下浩劫将至……” 此言一出昆仑悟非上人、终南上清观主、华山白莲庵主衡山一尘上人、青城兰花仙、少林灵昙禅师均感惊诧,动问源由。 洪蒙禅师即简略地说;“先师长眉神圣,昔年联同不老神仙,雪山神尼、东海老,一举制伏四大尊者,因为这几个魔头,称尊天下,茶毒武林,但那四尊者的‘宏荒七绝’,还是初创,不够精深,想不到如今已有了传人,而且这乌小云行为不正,心狠手辣,如果只有他一个,还可收拾,如四尊者传有门徒,好就非常可怕了。” 他这么一说,群豪无不惊然动容,只听飞天夜枭沉默之后问道:“阁下既然识得‘洪荒七绝’,不如今师是谁?”俏君辛士故作神秘道:“这个么?你可回去问令师金背钓叟!” 飞天夜袅更是谔然,这小子何以对我的出身来历,无不俱知,当他偶然抬头。发现丐帮帮主小灵乞望着自己微笑,便豁然开悟,暗骂一声“糊涂”,原是你这小子揭了我的底,不由向台下小灵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道:“我想不必了,阁下武功,虽是专门克制在下而为,我飞天夜枭也一并接着”俏郎辛士道:“这样,你不觉得太吃亏么?” 乌小云最是奸刁,凡是有利己之事,他都不肯放过说道:“不知阁下有什么高见?”俏郎辛士道:“在下不愿意碰运气,咱们比斗四场,无论轻功、兵刃、暗器、阁下只要赢得一场,便算全蠃,换句话说就是在下任何一场输了,便算全输,这样,你总不会吃亏吧。” 第五十一章 夜枭败北联黑手 玉龙现身复血仇 俏郎君辛士此言一出,可把正在由啼转笑的宫主薛莲英急煞了!暗自娇叱了一声“呆瓜”。 雪猱辛虎也正奇怪一向不善言辞的儿子,怎褥变成这般滔滔不绝,此时一听要以四对一,虽也着急,但武林中讲的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迫,自己虽是他的父亲,亦无可奈何,心想:“这飞天夜枭武功确属高强,平等相较,还有机会险胜,这么一说,不是什么都完了吗!也许乌小云为了面子不会答应?” 他正如此在想,谁料乌小云脸上浮出一丝诡笑道:“阁下既是坚欲如此,到时切不可反悔!” 他竟毫无知耻地答应了,在场群豪均感意外。 宫主薛建英鄙蔑地一笑,道:“妈,这样的无耻之徒,即使他胜了,女儿也不愿嫁他,情愿跳海自杀!” 金剪仙子齐纨爱抚地说道:“莲儿,不会的,我已向老天爷祈祷过,但愿那最后的胜利者是俏郎辛士。” 其实,她说这话时,心里同样感到一种渺茫,不言母女二人暗自对话,且说台上的俏郎君此时却豪迈的说:“为了慎重起见,咱们请求岛主,白道,黑道,各方推选一人为裁判,这样可好?” 飞天夜枭乌小云,当然赞同。 矮岛方面自然由海龙薛侠逊担任,义道推选峨媚派掌门鸿蒙禅师担任,黑道群豪推选出的,则是五毒教主独臂毒君独狐不群担任。 三位裁判相继到达擂台,并商议结果,决定一场较量轻功,第二场较量暗器,第三场较量兵刃,第四场较量掌力。 关于较量轻功的方式,便是在擂台上摆着两支毛笔,再在广场入口处的旗杆上,悬一粉牌。 由飞天夜枭和俏郎君二人,于射放信号弹后,同时执笔,施展功功。在粉牌上签名后,返回擂台,先将笔放回原处者胜利,待查验粉牌上签名无误后始认可。 这种奇异的较量方式,一经宣布,数以千计的观众,莫不试目以待。 海龙王薛侠逊高呼“预备”,然后由毒君独狐不群抛出信号弹,只闻评的一声,飞天夜枭乌小云,双臂且张,疾化鹰力求出尘,疾掠过去,回首一望,只见俏郎辛士还在擂台上整理衣衫,心想:“小子,你这小子不是输定了!” 谁知,当再回到现场,俏郎群仍然笑容可掏地站在那里,并拱手道:“这一场承让了!” 就在这时,三位裁判同时宣布俏郎辛土为第一场轻功比较的胜利者,顿时全场数以千计的观众响起如雷的掌声,历久不息。 他有有点不相信对方的轻功,有这等神妙,慢说是他,就连毒君独孤不群,亦为俏郎辛土的轻功而震骇。 因为他在台上看得明白,飞天夜枭掠出去两丈之后,方始如一道金虹,射入青冥,霎时人影俱无。 当飞天夜枭还有一半的归途上;俏郎君却已悄然无声地出现擂台。悠闲地将毛笔存放原处。 这份轻功,莫说驰名武林的“云龙八式”,望尘莫及,就是松鹤老人独步武林韵“松鹤跃飞”的轻功,亦为之暗然失色。 再直看粉牌上的签名,飞天夜枭乌小云三个字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识,而俏郎辛士,连外号都一齐写上,一笔柳体小楷,半毫不乱。 乌小云,这一场失败得太离奇了!但他既在三个公正裁判人宣布之下,哪不有什么异议。心想:“怕什么,还有第二场呢?” 第二场,是较量暗器。 乌小云自认在暗器方向,颇有心得,条件是他建议,最好两个人不必离开擂台,各自施展趁手暗器。 这建议,经裁转达后,悄郎辛士,竞毫不考虑地答应了! 飞天夜枭不禁大喜,于是从身上摸出七颗乌黑发亮的六角金芒,呈缴裁判查验,并同时将身上的暗器袋解下,交与裁判毒君独狐不群。 俏郎君呢,自认行侠江湖,使用暗器,有欠光明,是以从未带有暗器在身,经裁判检查结果确属不虚。 “不过,自己虽未随身携带暗器,但对于暗器的使用一途,却略知皮毛,可以就地取材应用。”他身裁判作如是表示。 这一点,裁判是同意的,令他尽速准备。 大家都以为俏郎辛士,必然要向朋友处借,不料这一点又出众人意外,在擂台上花瓶内,摘吓了七朵茉莉小花,说道:“反正咱们又不是拼生死,这东西倒是实用的很。” 飞天夜果乌小云,且涌杀机,心说;“我就不相信自己在无量山上,下过不少苦功的‘六角星芒’,今赢不了你小子!” 想到这里,手臂一挥,一量马光,挟着锐啸之声,朝着俏郎辛士,迎胸撞到。 这一粒“冰角星芒”确是贯注意力,却无巧劲,用意是在试探对方虚实。 哪知俏郎辛士,毫不惊慌,直等到那粒“六角星芒”奔到身边,方始伸出右掌食中二指,轻轻夹住。 这一手,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夫,但在一个十八九岁少年使出,却是难以可贵,如果在分光扑影上有下个苦功,决不能如是镇定若恒,单凭这一点,已搏得群众喝采。 飞天夜枭眉头倏皱,手指一搓,猛然举臂一挥,洪声喝道:“姓辛的,接……这个!” 只闻呜的一声,那发出的一粒暗器,捷逾闪电,画着弧形,疾袭而至。 俏郎君辛士故意哎呀一声道:“好家伙,这可不是玩的。”圈指一弹,一朵茉莉花也破空飞出,迎着那粒“六角星芒”一起坠落台上。 毒君独狐不群看得分明,两枚暗器,恰坠正中,不禁更加骤然惊骇! 要知飞天夜枭的“六角星芒”,他拿在手上试过,不但有剧毒,伤人必死,而且是一个稀有金属制成,其重量较之黄金成有过,这俏郎君竟以一枚茉莉花,将之击坠,花瓣毫无损伤,即使当今的武林六奇,恐怕未必能够办到…… 念头未落,乌小云已是一声枭呜,怒喝道:“小子,你简直欺人太甚,本帮主倒要看看你能否逃得过本门的‘五星追魂’。” 这家伙,真是恶毒到极点,暗器发出后,方始扬声。 每一个观众,都不耻其所为,甚至有的竟报以吁声。 宫主薛莲英娇躯一阵抖颤,说道:“妈!辛郎完了!” 然而,这时裁判竟又宣布俏郎辛士胜利。 台下如雷的掌声,竟是震耳欲聋。 金剪仙子齐纨,扳起女儿的面颊,吻了一下道:“孩子,你急什么?这一场又是你辛弟弟胜了!” “真的么?”宫主薛差英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事实上,的确是俏郎辛士胜利了,而且胜得非常漂亮,不要说观众喊好,就是三位裁判,也对这位青年侠士的成就,甚感惊奇。 你道怎么样?原来飞天夜枭恶毒地发出五粒“六角星芒”,他即称为“五星追魂”,其毒历害可知。 那奇异的手法,一入俏郎辛士的眼中,心里便是一凛,但他极着神功运用奇妙,左手衫袖一拂,即挟着漫天星芒,有的其飞有的划着弧形,有的向擂台地上撞去,有的升起空中,成直线下射,全如泥牛入海。 同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已悄无声息,将剩下来的六朵茉莉,用先天气功发出。 飞天夜枭只注意到自己的六角星芒,却疏忽了敌人的趁机袭来,及裁判宣布他负了,才晓得敌人厉害,五朵茉莉,坎在胸关五大要穴。另一朵呢,则紧贴天庭穴外武士巾上。 妙就妙在他穴道悉未受伤,如果说他劲力不足,那是很可笑的,因为飞天夜枭“玄机”穴外一枚钢铁扣竟为之深深洞穿。 乌小云虽是狂傲之极,此时也不禁骇得灵魂皆无,因为敌人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他不但毫不知难而退,反而露出一脸惶侃愤怒之色,好像一个赌徒,输了后再来,因为他还有两个大注,还可捞本。 第三场,是兵刃。 飞天夜枭铁青着脸色,极其恶毒地望着他面前的敌人。峻地一声“玉龙剑”同“玉龙鞭”,两样全皆掣在手中。他此时再也不狂妄了,那些嚣张的话,一个字也吹不出来,因为这是一个比飞天玉龙更为可怕的敌人,需全神戒备着。 站在他对面的俏辛士微晒着,但他心中亦不无警惕,盖飞天夜集;即是金背钓叟的弟子,又习得“洪荒七绝”,自己上次曾经被金背钩叟战败,日前虽经辽南七僧及元幻大师拼舍功力打通了自己任督二脉,功力高过对主甚多,事关另两人的姻缘幸福,岂可大意。 为此这故,他亦抽出了一柄奇开长剑。此刻通体略圆,较之常剑,剑叶较厚,剑身上尤沉,及锋之处,满绕金丝。 此剑一出,台上又顿起一阵骚动,因为凡是去九宫山参加夺宝的崆峒三灵道人,铁伞虬龙李飞化、太华来子玉、黄山段人端,均认出此剑来历,乃是先贤公输般遗留之物,业已落入飞天玉龙手中,何以会在此少年手中出现,不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可是擂台上面的飞天夜枭乌小云,却是未曾见过此剑,觉得比起手中的“玉龙剑”来,竟是墨然无光。心想:“好小子,我要是不在三招之内,削折你的兵刃才怪!” 想到这里,恶念复起,“玉龙鞭”陡演“毒蛇出洞”,嗖地一声,拦腰缠来。 紧跟着,“玉龙剑”削出一式“浑沌初开”。剑芒暴露,罩向对方上盘要穴。 俏郎辛士俊面一沉,身形一晃,躲过鞭梢,同时手中的奇形古剑,往迫剑出三招“似迎实拒”,既不攻敌,也不封闭门户,看得台下群豪,莫不讶异。 飞天夜枭乌小云,目睹这情景,心中不喜。他不想想,对主既是轻功妙绝天下,暗器亦复神奇莫测,何以独以剑术大反常理?鹰目猛挑,暴叱一声道:“小子认输吧!” “吧”字一落,“玉龙剑”加快速度趄前撮去,到光如潮,闪耀出夺出的光华。 不料,剑身还未与对方的奇形长剑相接,便觉手腕猛震,好像有一肌庞大的吸力,将剑吸到一般。 飞天夜袅骤觉情况有异,方欲将剑撤回,但已不及,两剑竟已紧紧粘在一起,一股庞大的暗劲,也已袭上身来,不禁魂飞千里。 他知道自己不撒手不行的了,厉啸一声,手中剑倏地朝前一送、同时“玉龙鞭”沉腕一科,一缕光影破空劈来。 俏郎辛土哈哈一笑,绕台疾走,古剑回鞘,“玉龙剑”盘空飞起,关矫如一条龙,声威夺人。 飞天夜桌乌小云兵刃失手,既骇且怒,形同疯狂,他本来不善使鞭,新近虽由金背钓叟传了他几手鞭法,尚未熟练,此时气躁浮,更难从心应手,鞭法更见凌乱。 俏郎辛士将剑隐好后,双臂一张,人如灵猴跃空,跟着身形一荡,疾化“风楼梧桐”站在鞭稍盈尺之处,蓝衫飘扬,腕如飞仙,台下又是一阵喝采之声,他们真不知道这位俏郎,武功究竟有多高? 宫主薛莲英虽是眉眼盈盈堆满欢笑,但她知道辛弟武功根底,决不会忽然高深到如此程度,芳心不禁疑惑,莫非真有菩萨显灵。 金剪仙子齐纨,抚着爱女披肩长发,道:“辛少年少年老成,而且能敛抑锋芒不露.直县难得之极,莲儿,难道你竟不知他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么?” 宫主薛莲英好像受了委曲似的,说道:“我真的不晓得呀!等他下了擂台,非要责问他不可。” 就这么两句话时间,飞天夜袅咆哮一声,“玉龙鞭”又被夺出 手,不但没有飞去,反而变成了狗吃屎,躺在地上,狼狈之极。 这一场,他又没有赢。 于是俏郎连胜三场,可是失败的飞天夜袅:引时已被狂怒淹没了理智,大声喊道:“小子,你狂过什么劲,本帮主要争取最后胜利!” 俏郎辛士挺立在台上,面含微笑,风度翩翩,眉峰一耸,说道:“阁下屡战屡败,百折不挫,但较量武艺乃属真实本领,并非全凭勇气或运气。 他说来朗朗有声;其音清越,宛如洛钟东应。 台下观众,顿时掌声又起,他们似乎有着偏爱,凡是悄郎君辛士一动,都能获得大家好感。 台上三位裁判,旋又宣布比较掌力开始。 飞天夜枭乌小云双掌一错,挥臂一掌劈出,一式“乾坤掌”劈出一记骇浪般的劲力,排通而至。 俏郎辛士得知“洪荒七绝”,诡幻奇毒,也不敢稍存大意,遂劈出一记“云岭千选”,将门户封住。 飞天夜枭乌小云,此刻疯狂得一如野兽,每一掌劈出,莫不狂风啸卷,全是与敌归于尽的招式。 俏朗辛士暗想:“夜长梦多,我此时应该出手将他制住,不要大意失荆州,功败垂成,自己既然在大庭广众之间,夸下海口,更应该趁早赢得对方。” 相到这里,倏地使出“天地八罡”中一式“旋转乾坤”,功力下压。 他此时功力,又较一日以前,不知高了多少。得空掌劲,直发骇浪涛。 乌小云顿感气血沸腾,暗叫不妙,顿时生出一种死亡的恐惧,不禁大叫,脚跟一旋,御去不少劲力,就这样,然被震飞擂台下。 这一连串的失败,飞天夜枭做梦也没想到会如此之惨,他既丢兵刃,又失面子,灰心之余,哪会再有勇气再斗,狂啸一声,双掌一按地面,-跃而起。 其凶狞剽悍之态,莫不生出一缕寒意。 俏郎辛士既然获得全胜,海龙王薛侠逊立即致词向群豪表示谢意,并向数以千计的岛民宣布,俏郎君辛士为“珊瑚宫”中乘龙快婿。 群众又是暴出如雷的欢呼。 这时,台下尤其快活煞了两个人,一是宫主薛莲英,另一人呢,则是雪探辛虎,老人家固是喜极欲泪,而这位美丽的宫主,心愿获偿,反而羞答答,拖着母亲金剪仙子齐纨,返回寝宫。 片刻之后,观众及群豪均相继散去,前往矮岛各个胜区观光去了! 俏郎辛士则陪着父亲,径返宾馆,随即离去。 雪深辛虎表面上是高兴万分,心中总不免疑虚重重,爱子的武功,全出于自己一手调教出来,可是,他今天使出来,可说是全非本门所有,无一不是旷古绝的武学奇技。 还有一点,就是他变有为魁梧些。平素期期艾艾,拙于言辞的儿子,今天释也忽然锋芒华露。 自然,这些事旁人或许不曾觉得,但作为父亲的他,却耿耿不能忘怀。 蓦地,一个疑念,升起脑海,心说:“莫非有人冒名顶替,那怎么可能?因为在场群豪,那一个不是目光如炬,既然自己老眼昏花,难道连宫主以及天下群豪.全都盲目聋耳不成?” 他斜躺在榻上,闭目暗思,心说.“要是有,那应该是谁呢?”忽然,他忆起这几日坐在他身后的一对黄脸少年,今天竟无故少了一个,那黄焦焦的脸庞,看起来特少表情,很可能被涂上一种药物,或是戴上了人皮面罩。 他越想越觉不对,不觉对这两个黄脸少年大是起疑,忽地神经变得敏感起来,暗想“莫非爱子悄郎辛士,已然死了,才会有人假冒,这不是阴谋么?” 如是一想,他哪里还睡得安稳,猛翻身坐起,朝客房门外走去。 外面走廊上,正好是四川煞杨仁杨义弟兄,两人正在窃窃私语,从另一端行去。 就在这里,隔壁房间的黄脸兄弟,咿呀一声推开房,朝双煞逝去方向,望了一眼,立即蹑纵其后。 雪猛辛虎一见两人行为诡秘,知道对双煞必有所图谋。也一长身形追去。 且说四川煞杨仁杨义,一出宾馆,便向矮北市郊线潭方向,展开轻功,星跳九落般的瓦面上飞跃。 不久,两个人便停身一处小丘上。 “此地甚是荒僻,难怪乌小云要约咱们来这里!” 二煞杨义向新升的明月瞥了一眼,说道:“大哥,乌金帮飞天夜枭乌小云,约咱们来此,时间乃是二更过后,你这样急急赶来,不知有何事故?” 大煞杨仁道:“咱们千里迢迢奔来,为的是躲避飞天玉龙彭中轩,不想‘珊瑚宫’中主人海龙,却对咱们弟兄毫不加重视,而咱们的五人小姐,复因七贤那几个老东西,胆小如鼠告吹,今天谣言纷纷,有人说俏郎君辛士,乃是飞天玉龙至友,也有人猜测,认为俏郎辛士,实际上就是飞天玉龙化身,而且言之有理。老二,不管是真是假,对咱们来说,总是有害无益,常言道得好,合则留,不合则去。” 二煞杨义茫然道:“咱样去哪里?” 大煞杨仁不让兄弟说下去,立即摇手道:“你怎么这样颓丧?俗话说得好,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这世界如此广,难道就无你我兄弟立足之处吗?” 二煞杨义恍惚若有所司,说道:“哦!我明白了,莫非飞天夜枭乌小云要咱们加入乌金帮,是吗?” 大煞杨仁道“关于这一点,他昨日便与为兄交换了下初步意见,并道出他们的雄图壮举,要兼并武林,因为他幕后有着几位前辈高人撑腰,即使是九大派联合,也万难与乌金帮将来的实力抗衡,自然,更用不着怕什么飞天玉龙啦!何况飞天玉龙已被其师金背钓叟前辈毁去武功,咱们正好返回大陆,斩划除根。” 他竟然道出了他们的恶毒心意。 “还有,”他忽然想一事,加以补充道:“重阳节,在黑潮,由金背钓叟出面,广集天下黑道顶尖高手参与联盟,辅佐乌金帮新帮主飞天夜枭乌小云称雄天下,这贴子便是由乌小云送给为兄的。” 他说到这里,探手入怀,取出一张请贴,朝二煞杨义手上一递, 二煞杨义一见大红请贴,顿时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并未被江湖朋友遗忘,心里升起一缕感激之情,再一借着月色看到请贴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便又将昔日的雄心重又唤起,说道:“大哥,既然金背钓叟这般看得起咱们,就算摇旗呐喊,当一个马前卒,我也是甘心的,大哥,你……” 大煞杨仁抽言道:“这还用说吗,我当然也有这种想法!” 二煞杨义立时得意忘形地说道:“这下好啦!咱们又可扬眉吐气了!” 不知不觉间,把嗓子拉大了些,大煞杨仁道:“老二,你就沉不住气,所以我白天不敢告诉你,才这么约你来,要知,咱们目前还未离开岛,暂时仍得守秘,知道么?” “世间从未有保守得永久不泄露的秘密,更不要说是汝双煞!”朗朗之声从一株松树上飘来。 双煞面容陡变,同是低喝一声道“朋友,你难道见不得人么?” 么字一落,双双朝发话处推出一掌,狂排陡起,技断中叶落,松叶纷纷飘坠如洒,等到两人扑至,哪里有半个人影! 二煞杨义厉声一喝道:“妈巴子的,有种的就跟老子站出来,躲躲藏藏,算不得好汉!” 就在这里,旷地上响起一缕清脆之声;“哪个躲躲藏藏,自己不长眼睛,怪不得谁!” 双煞回道一望,来的竟是二个黄汉子,看年纪,最多不过二十来岁,一颗烈跳动的心,旋即平静。 二煞本想作威作福一番,以为两人年轻可欺,大煞杨仁立即一拉兄弟衣袖阻止,微笑道:“二位来此,是否系飞天夜枭乌小云帮主所邀?” 在他想来,既然黑道中鼎鼎有名的黄河帮主,血事恶煞陶沙,五毒教主独臂毒君独孤不群,百花教惜花公子,黄山段人端,太华朱子玉,甚至空洞三灵道均在被邀之内,那么这弟兄两人,正跟自己一样,前来赶约,时间得早了些,凑巧听得自己兄弟讲话,故意发言嘲弄自己,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认识自家人。是以才这么客气。 据他想,对方定然要道歉一番,只要能给自己一份面子,也就算了。说实话,此时此地,双煞确不要愿开罪于人,惹上事故。 然而,你不想惹事,别人却要惹你,只见瘦小的一个嘴唇一撇,说道:“乌小去,哼!他配么?” 此言一出,双煞大出意外道:“这样说来,你们是偶然到此?” 瘦小黄脸汉子头一摇,接着呵呵笑道:“不是的,咱们是追赶两只狐狸呀!” 大煞杨仁眉头一皱,二煞杨久不解地问道:“你们从什么地方追来的,我们怎不曾见呢?”瘦小黄脸汉子“咯”的一声笑出了声,说道:“那两中只狡猾的狐狸是从四川逃到岛上来的,刚才我们还亲眼看到!” 他说的到这里。故意鼻尖一耸,嗅了嗅:“嗯!不错,好像就在面前。” 二煞杨久脑筋还未转过来,大煞杨仁被戏辱得再也忍耐不住地怒喝一声道:“敢情朋友竟是冲着老大弟兄而来,何不报上姓名,如有恩怨,正好了断。” 那一直站在那里不发一言的黄脸汉子,陡地双目一张,立即精芒逼射,四川双煞不由激灵地打个寒战,心说:“这弟兄二人是谁?” 总犹未落,只听朗朗清越之声,已然响起:“这不像话,告诉你不妨。” 他用手一指瘦小的黄脸汉子道“此乃拙荆吕良辕,至于我么,嘿嘿,正是人们欲斩草除根飞天玉龙彭中轩!” 话声一落,双煞额如雷劈,而色如死。 二煞扬义道:“好吧!咱们这般仇迟早要了断的,今宵咱们尽可一搏!” 大煞杨最为诡辩说道:“参加血洗汝父满门的仇人,并非仅只咱们杨家兄弟、小侠要知道其余行踪?” 这样说,其用心无非是拖延时间而已!他想;“只要群魔及时赶到,不但能援救自己,而且还可拉上关系联手围攻。”他想得虽是不错,然而飞天玉龙却不上当,道:“不必了。”虽有短短三字,四川双煞如闻催令符,有道是,狗急跳墙,双双厉喝一声:“小子,今宵不是咱们弟兄死去,便是你等夭折!” 两臂一圈,二煞霍地双掌推,冷飚狂卷。 眼阒一阵缩簧声响,漫天针雨疾射,泛着蓝色光影,罩向飞天玉龙彭中轩夫妇两人站立之外。 吕良辕长剑一挥,灵么千计的黄峰针,如百川之归大海,全被吸落:“元磁神剑”上。 就在这时,青衫闪处,两颗人头滚落地上,顿时热血激射三尺。 飞天玉龙彭中轩擦净‘玉龙剑’上污血,然后拉着爱妻吕良辕发出一声龙吟长啸,泛眼之间,消失于蒙蒙月色之下。 这一对夫妻刚告离去,暗影中的雪猱李虎不禁喜出望外,心说:“照我预料果然不错,只是年轻人做事,不免疏忽,这两具尸首如果不予处置,立刻会将矮岛弄得疑神疑鬼。”想到这里,立即将四川双煞尸身抛入土抗,然后掘些泥土盖上,悄悄回返往处。 当他一步踏进卧室。便发现爱子悄郎辛士酣卧床上。桌上有一张便条写道:“伯伯,一切你都知道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扰纷,以及令郎今后行动上便利,恳请老人家暂时保守秘密,并谅解代替令郎出场的苦哀,顺便留下金背钓叟交给四川双煞请贴一纸,可传知九大门派及早团结,但千万别去黑湖冒险,侄中轩偕妻吕良辕敬留。” 雪猱辛虎立刻将字条及贴揣人怀中,辗转反侧,良久方始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已是红日满窗。“珊瑚宫”中刚好派人来接他和爱子俏郎辛士。于是这父子两个便离开宾馆。 正邪各派群豪,亦于此时辞别,由海龙王派船由矮岛岛民驾舟送达大陆岸上而去。 第五十二章 黑道魔君集黑湖 天欲邪教劫武林 在苗疆千峰万蟑之中,静静的躺着一个湖泊,由于藏垢纳污,湖水已是一片墨黑。 再经盛夏的阳光一照,蒸发着一种强烈的秽臭味,随风播散。 像这样的险水恶山,本就春迹罕到,然而,却在湖滨一片桃林中,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建筑物。 这座建筑物大门上悬着一块根匾,题日:“桃花寨”。银钩铁篱,金碧辉煌,原来,这就是曾经威震苗疆多年的桃花仙子的黑胡桃花大寨。 数年前,它虽被飞天玉龙彭中轩闹得天翻地覆,门下死亡殆尽。连她的亲自骨肉敏露姑娘也不幸殉情死去,玉貌花颜,一夕之间,变成了鹤发鸠面的老太婆。 一连串的不幸,使得这位恶毒淫狠著称的老魔妇,大受刺激。 要知一个人在叱咤风云渡过,决不会永远安于寂寞,终于,她与金背钓叟再度钩搭上了。 这位老魔竟将昔年吃剩而珍藏阔的“无量奇花”,给她服下一月之后,又恢复了她迷人的风姿玉貌奇颜。 在感激涕零之际,桃花机子自愿嫁给金背钓叟苗天杰。苗天杰钓得如花妖妻后,严然成为桃花寨中主人,于是黑湖之滨,经常有黑道罕绝高手秘密来往。 金背钓叟自从命徒儿飞天夜枭乌小云派人密传武林帖,并前往矮岛争取海龙王一股力量,顺便迎娶宫主,一举两得,在他认为当今武林除了飞天玉龙彭中轩外,谁也不是爱徒敌手,所以放心他一人前去。 自己则前往大漠,迎来千手魔萨,百臂邪君欧阳猛,再绕道天竹,邀请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受同来苗疆为其帮助称霸武林。 他一路之上,无不称心如意,而且意外的竟获得百花教主持,自愿加盟组织新的教派,是以黑潮之畔,魔影齐聚。 经初步会商结果,认为“乌金帮”这名词太狭义了,不足以震撼江湖,应该取一个较为响亮的名字。 然而,什么名字才好呢?这可把济济一堂的黑道魔难住了。杀人、放火,那是他们的看家本领,如果要说到运用思考,就只有抓耳骚腮的份儿。 千臂书生袁秀成道:“诸位前辈,咱们何不抄袭别人,取名赤眉教,或者黄巾党不就很好么?” 百臂邪君将头一摇,说道:“太陈腐了,而且在咱们来说,用来有些非驴非马的样子,不行!” 君魔方都同意,这建议自然作为罢论。 又过了片刻,毒秀士郎新站起来发话道:“晚辈的意思,何不干脆命名为绝母亲神教,因为咱们行事,既毒且绝,如此名符其实,岂非大佳。” 金背钓叟拈须说道:“这名字倒还像样,不过这样一来,会激起那些自命为侠义道的反感,同时,稍欠含蓄……” 他正说到这里,坐在他膝上的桃花仙子,樱桃小嘴微启,娇声媚气说道:“贱妾之意,认为咱们黑道人物,不是为了财,便是为了女色,这是一种天生的欲念,譬如咱们想称霸武林,也是一种人类与天俱来的欲念,这是天生的欲望,谁不希望获得他,为了鼓励教下群众,咱们不妨定名为‘天俗教’,这名词儿正使得么?” 此言一出,君魔掌声雷动,喝采之声不绝。百尺飞剑绿发红须更为称赞道:“还是仙子心窍玲拢,胜吾辈男子!”语此一顿之后道:“苗兄,依兄之意,这‘天欲教’的组织规程,不妨就交由仙子率领五毒教主独臂魔独狐不群,百花教主凌香,与令徒飞天夜枭于三日内赶拟完成如何?” 金背钓叟苗天杰不眈点头道:“甘兄之言,颇有道理,此事就由仙子总责好了。”果然,三天之后,这“天俗教”的组织规程,在四位专家笔下,终于拟定,再经过一度审查后,便告确定。 正副教主人选,正教主金背钓叟功苗天杰,副教主干手摩萨。其五堂一室人选为:总巡察室巡查长百臂邪君欧阳猛,五堂之中首席欲壑堂主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欲海堂主桃花内子;欲潮堂主血花教主凌妙香;俗望堂主独臂毒君独狐不群;欲念堂主血掌恶煞陶沙。 其职掌为:巡查长为正副教主以下最高权威,有督查治核之责。其巡查使者总额四人。欲望堂主掌管战斗及笋卫部署,辖香主十人,欲望堂主掌管后支援,辖香主四人,欲念堂主掌管教务发展,辖香主四人。 并派定太湖黑心渔隐裴冲,巫山建风萧绿蝶,飞天夜枭乌小云,生死判范文辉为巡查使者。 八仙神中韩清秋、何素月、吕大器、王春波、顾香泉、钟支林、赵希普、王皓然,为欲海堂香主。 除惜花公子编人欲潮堂外,其余,毒秀士郎新、千臂书生袁秀成、胡家庄庄主胡志业、秦岭独行盗兰羽、金蛇软鞭震大行汪溜照。黄山段人端、黑臭无常庄成功、白眼无常吕木择、江南粉蝶徐迂、太华朱子玉、峻同三灵道人,峨山三剑野鹤道人、野云道人、野松道人、洛阳飞贼吴银亮等十六人,分别纳入各堂一律委以香主之职。 并将原来的“桃花寨”,更名为“天欲宫”,“珍珠垒’’作为教主与夫人桃花仙子的寝宫,一切部署已定,各堂立即展开事务。 这天,朗目高悬,黑湖元被,绿林豪杰,仍有不断前来搞靠“天欲教”效命者。悉由峡山三剑野鹤道人、野云道人、野松道人、在“兴教厅”接待。 忽有两个皮肤黝黑少年。自称钟宣、钟元、系斐翠寨小神龙方正斌门下。如今老寨主已死,自己弟兄两人不惜千里奔波,前来黑湖投靠。” 崂山三剑见这兄弟两人年纪甚轻,江湖藉籍无名,遂将之分到“欲望堂”独臂毒君是独狐不群手下。独狐不群正因库房无人地,遂命钟宣钟元二人掌管储。 此种职务,最是平凡,这些江硝草莽,百分之九十俱不乐意担任,不是借口学非所长,便是性好动不适应库储工作,独狐不君变此伤透脑筋。现在,一见这两人毫不推辞,心中甚喜。 复经巡查,又见两人工作认真,库房整理有条不紊。除奖勉有加外,自是对两人深信不疑。 且说在俗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自从组成天欲教后,教务日繁,便把四月前邀约飞天玉龙彭中轩一事,忘得一干二净,他不信这年轻人被点了三阴穴道,还能恢复武功,目前他所要对付的,便是征服九大门派。 侵略的箭头,第一个指向峨嵋,因为百年前的长眉神经参与围歼无量四尊者,金背钓叟苗天杰,为了一举消灭峨嵋,一则是报师仇,再则为天欲教树立声威。作了一番详细部署,秘密召开作战会议。 身负作战任务的俗潮堂主凌妙香提出建议,认为此役关系“天欲教”声誉岂甚,一举袭击峨嵋。因为百年来,除少林外,峨嵋人才辈出,如果明张旗鼓青城、邛崃唇齿相依,必然闻风驰援,即使胜了,自己实力必大为削弱,对于将来并举大业,影响甚巨。 这番话,说得头头是道。教主金背钓叟立即认可.除严饬欲望堂主独臂毒君独狐不群作后支援外。并派欲潮堂主凌妙香率领属下十六位香主作先驱,百尺飞到甘为我,率领四大巡查使者代表自己在后驰援督阵,如情形许可,便将青城、邛崃两派,一并征服,如能兵不刃血;更为上策。不言黑潮“天欲宫”中暗派高手袭击峨嵋。 且说,丐帮新任帮主小灵乞,与飞天王龙彭中轩,彩云仙子吕良辕,正在万县丐帮总坛,讲谈江湖武林大事,因为,他们已从各地情报获悉,八荒九州武林高手,也已纷纷向苗疆黑湖靠拢。 并获得钟宣秘密传书,新的“天欲教”已正式成立,正副教主及五堂一室人选,莫不是当今盖世魔头,这一事真是非同小可。 飞天玉龙本欲前往黑潮一行,小灵乞立即劝止道:“元幻神谱曾说,武林浩劫已兴,全赖你抵柱中流,轩哥一身安危,乃关系整个武林,岂可轻易涉险?何况“玉龙剑”“玉龙鞭”均已得手。在你来说,已践前言,去则毫无意义!”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小灵弟之言,确实对,何况这些黑道高手,聚集一处,必思蠢动,凡是接近黑湖的各门各派,不出旬日必有血腥事件发生。如咱们一得讯息,便应驰往援救,使其阴谋败露。” 话刚落平,一只灵异的飞鸽,忽然白天而降。 小灵乞从鸽脚上,取下一书,只见写道:“急!欲潮堂主凌妙香,率领十六位高手,重阳节日偷袭峨嵋,并由绿发红须交甘为我率领巡查使者驰援于后,祈我处,知名不具。” 小灵乞急得跺脚,说道:“轩哥哥,果不吕姐姐所料,魔头们已开始伸出侵略魔掌,咱们应该怎么办呀?” 飞天玉龙道:“小灵弟。这样吧!贵帮只负责讯息传达,不宜正式出面与之为敌,以免破坏了咱们的情报系统。” 他语此一顿之后,接着又道:“我的意思,便是赶快派人将消息告知峨嵋,立即准备应战,如能获得青城邛崃两派暗中相助更佳,愚兄等似欲中途拦战,暂避锋锐。” 小灵气此时,觉得只有这样办,遂派中机刑阁阁主神行无影丐路明前往峨嵋。 飞天玉龙彭中轩与受妻彩云仙子吕辕离开万县南下。 且说神行无影丐路明,奉帮主小灵乞之命,从万县出发,三日之后,也就是九月七日,业已抵达峨嵋山下。 峨嵋山古牙门山,弹额上汗珠,展开踏雪无收功,兔起狐落,的向上涌升,他必须尽早去到“光明寺”晋见峨嵋掌门人鸿蒙禅师,谁知才到半山,便闻一声清啸,从头上冥如巨鸟落下一个身着灰色僧袍和尚,拦阻去路。 这灰袍和尚,毫无疑问是峨嵋门下,他可能不常在江湖上走动,足以连丐帮鼎鼎大名的刑阁阁主神行无影丐路明也不认识,只听他一宣佛号:“施主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前来峨眉炫耀武功,行藏可疑,贫僧劝施主还是下山去吧。” 神行无影丐路时,乃是又身份地位之人,自己不惜辛苦,日夜兼程而来,全系为了峨嵋浩动将临,特来传讯,一闻灰衣和尚含有责备自己不该炫耀武功语意,顿感不悦道:“行路快慢,任何人都有他的权利,大师横路相拦,无理相责,如果耽误了我叫化子到贵派的任务,恐怕你担当不起!” 灰袍和尚朗宣一佛号道:“不错,这权力任何人都有,那只限于一般平常人。可是,施主你忘记了自己施展是武林中‘踏雪无痕’轻功,如果是在普通名山,也还罢了!偏这峨嵋山乃是本派发祥之地,如果任你这么飞驰,贫憎负责巡视,如有差错,其咎非小,刚才施主所云,来本山有绝大任务,何不告之贫僧代转?” 他疑惑这乞丐所言本必真实。 神行无影丐路时,被他如此纠缠,已感不悦,再见他盘根问底,不禁暗生温意,说道:“大师既是盘根问底,此地亦非说话之处,何不一同前往光寺,在贵掌门前,咱路明自会详告,此时却是没有功夫!少陪!” 陪字一落,身形一晃,一式鹰备出尘,向山道涌去。 灰袍和尚乃是峨嵋鸿蒙禅师座前十八罗汉之一大力罗汉,他人本生得愣浑,这一见神形无影丐,竟要夺路抢登,双眉一挑,道:“我就不信施主当真过得去。” 说话中,人已同时跃起,嗖地劈出一掌。 无影神丐长啸一声,也自空中一掌推出。 两人虽是用了五成真力,因为是在空中,一声巨响,两人均都落下来。 灰袍和尚只是双肩一挑,无影神丐路明却后退了三尺。心说:“看不出这愣和尚掌力如此沉重,自己恐怕当真闯不过去!”正感为难。蓦地,一条人影,如殒星急坠,落在盘道上两中间,身形一定,现出一个颇为英挺少年。 灰施和尚,正想招呼,无影丐路明,一见两人不禁大喜,拱手说道:“诸葛少侠,你还认识咱穷叫化吗?” 少年英目一扫,长捐到地,躬身说道:“原来是丐帮机刑阁阁主无影丐路明前辈,不知何事与敝师兄大力罗汉发生误会。” 灰袍和尚大力罗汉见小师弟风雷剑诸葛相如竟与这衣衫褴褛的老叫化是熟人,立即一搔脑袋说:“算了,咱们这场架也不用打啦!”- 副愣挥之态,令人发笑。 无影丐咯明,几乎笑出声来,终于脸色一整,将来此任务,略说大概,直听得风雷剑诸葛相如大惊失色,接着又道:“令师兄以为老叫化是在贵山施展轻功,乃属示威之举!遂坚不肯放行……” 诸葛相如不待他往下说,立即掉头责备道:“路前辈千里迢迢,不分日夜赶来,乃是为敝派传递警讯,师兄这样无理取闹,如果耽误,师父责怪下来,看你有几个脑袋,你就在这里负责巡回,由我陪同路前辈前往‘光明寺’晋见师父吧!” 大力罗汉素知小师弟风雷剑乃是掌门人鸿蒙禅师最为心爱的弟子,他既这样说,还有什么,赶忙让在一旁,由师弟陪同无影神丐过去。 只见两人双肩一晃,便已远去十余丈,跟着一阵兔起鹊落,朝山顶驰去。 风雷剑诸葛相如,已属峨嵋下一代弟子中优秀人材,已得峨嵋派心法,暗说:“这无影神丐路明,在江湖上以轻功驰誉,不知究竟高明到何种程度?我何不与他较量一番!” 想到这里,脚下突然加劲,其势有如闪电狂风。 哪知一盏热茶时间奔行至光明寺前,回首一望,无影神丐路明,已是步履自若,丝毫没有落后,这才觉得人家有名,并非吹嘘。 风雷剑诸葛相如自是万分佩服,他见无影丐路明,左顾右盼,一脸惊奇之色,说道:“路前辈,你是否觉得这里较诸山下,气候截然不同?” 无影神丐道:“这峨嵋,我老叫化还是第一次来,现在只不过秋天,山下气候还温和,不想才到山腰,便觉寒气袭人,山上更冷得有一种令人泛骨浸肌之态。” 他说到这里,向前面金碧辉煌,雄伟壮丽的“光明寺”瞻望道:“这‘光明寺’真说得宏伟,形工庄严,令人一见,便生出一种领忘尘俗的念头。” 诸葛相如道:“前辈也许不知,这光明寺,为大行者普贤菩萨显圣之地,与五台、普陀、九华诸山,会列为我国佛教的四大连场,据说普贤菩萨显圣时,常有圣光出现。” 无影神丐路明,不禁啧啧称叹。 风雷到蓦地惊党人家负有重要使命,自己却在这里说了一大堆废话,空白耽误时间,拉着无晾神丐便朝寺中行去。 寺中和尚不明内情,不知小师弟拉着个穷叫化,急匆匆干什么?全惊诧不异。 片刻之后,风雷剑诸谒相如与无影神丐路明,一齐来到老禅师方丈室外,忽然闻听室内响起一缕苍劲之声道:“是相如吗?怎的还不进来?” 诸葛相如一掀门帘走了进去,说道:“师父,丐帮机刑阁阁主无影神丐路老前辈,有重要机密,急欲面见掌门!”‘ 鸿蒙禅师本在禅床上打坐,闻言一惊,立即飘身下榻,说道:“人呢?” 诸葛相如道:“就在方丈室外。” 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立即迎了出来,道:“想不到咱们与路施主矮岛一会,今又重见,听相如说,施主此来,有重要机密,莫非竟是无量山四尊者余孽,竟又兴风作浪起来?” 无影神丐路明格格笑道:“禅师真是料事如神,一言说中,老叫化此来,确是报告有关无量四尊老传人金背钓叟苗天杰目前动向。” 鸿蒙禅师白眉一掀道:“愿闻其详。” 此时风雷剑诸葛相如,已为客斟来一盅上好清茶,无影神丐吸了一口道:“目前金背钓叟苗天杰,已邀集八荒九州黑道群邪集于黑湖。将昔日的桃花寨,改名‘天欲宫’,大兴土木,创组‘天欲教’。” 老禅师诵地声“阿弥阳佛”,说道:“单是这教名,就足令人心寒,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知贵帮可探听得该各堂主为谁?” 无影神丐道:“有昔日的五毒教主独臂神君独狐不群,黄河帮主血掌恶煞陶沙,百花教主凌妙香,桃花娘子,百尺飞剑绕发红须具甘为我。……” 鸿蒙禅师大为吃惊,说道:“这家伙一向蛰伏天竹,怎地也去了苗疆,看来中原从此多事!”言下不胜浩叹。 无影神丐道:“厉害的人物,还在后头呢?禅师可知欧阳猛其人么?” 鸿蒙禅师脸上现出一丝骇异之情,说道:“你是说纵横漠外数十年之久的巨臂邪君,也被‘天欲教’网罗!” “是的。” “唉!听说这家伙武功之高,深不可测!” “那倒不知,只是这魔头在‘天欲教’,尚屈居该教总巡查长,连一个副教主都没有升上!” “难道还有比这百臂邪君更为可怕的人物?” “当然。” “谁!” “千年魔萨!” “千年魔萨?” “是的,千年魔萨。这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又重视江湖,而且被列为‘天欲教’第二号魔教副教主。” 鸿蒙禅师不禁发出一声悲天怜的叹息,他忽然想起丐帮派遣这位无影神丐得力臂膀,专程前来报讯,决不只这些。莫非该金臂钓文苗天杰已向丐帮伸出魔掌? 如此一想便道:“路施主此来,是因为‘天欲教’已有蠢动企图?” 不料无影神丐说出来的话,却更是惊人,只听他说:“是的,天欲教教主金背钓叟,已命欲潮堂主凌妙香率领十六位高手兼程前来峨嵋,报当年其师被围歼之仇。” 鸿蒙禅师银眉流露忧虑之色,说道:“如果此次来犯敝山,只由百花教主凌妙香主持,估计本派实力尚可应付。” 无影神丐路明道:“那只不过是前驱,后面还有生死判范文辉;飞天夜校乌小云,巫山淫风萧绿蝶,太湖黑心注心隐裴冲四大巡查、使者由百尺冰剑绿发红须文甘为我牵领驰援在后。” 鸿蒙禅师虽是有道高僧,其下人才济济,但如与这些魔头相较,在量上自己虽占扰势,在质上相差一等,如一旦搏斗升始,则惨绝的伤亡可想而知,把他急坏了! 无影神丐路明道:“禅师尽可一面求援青城邛崃,一面作战斗部署,只要能将先侵山群魔逐退,后面的百尺冰剑绿发红须文甘为我等,已有飞天玉龙彭中轩,及其夫人彩云仙子吕良辕沿途阻载。禅师如能率领门下将第一批侵山群魔击溃,便不足惧了!即使第二批群魔到达,估计青城邛崃援兵已至,何况飞天玉龙夫妇,那时也已来临,贵派胜利自不必言。” 鸿蒙禅师道:“老纳觉得施主之言,颇有道理,就这样吧,相如,速去敲钟集合门下,四长老,八护法,十八罗汉,于并尼殿中,召开紧急会议。” 一声“遵令”.风雷剑诸葛相如已拣出方丈室外。 瞬间,金顶之上传出九响钟声,震荡于山中万,余音缭绕不绝。 峨嵋门下的四长老,八护法,十八罗汉,一闻钟声,立即丢下功课,从四面八方集合金顶峰上“光明寺”并尼殿中。 掌门人鸿禅师立即陪同下丐帮刑阁阁主无影神丐路明参与防御计划。 会议开始,由鸿蒙禅师报告“天欲教”行将大举来犯详情,此乃本派生死存亡荣辱关头,应竭力阻截来敌,不过,本山太过宽阔,分散反而削弱实力,四长老,八护法,率领十八罗汉,分守四处险隘,由本座负责驰援,暂避锋锐。 再派两名得力弟子持书分向青城、邛蛛两地作紧急求援。 群僧遵命告退。刚刚部署完成,时已薄暮。 山下巡逻僧人,业已发现敌迹,立即施放信号弹,一缕蓝色火焰,冲霄而起。跟着警钟满山回应。 只见十七条黑汉,在沉沉幕霭中,向上飞扑。 绕到山腰,还未涌升般道。 蓦地—— 从上面传出一缕怫号,其音苍劲。跟着人影闪现,现出百十条人影,一位黄袍高大伟岸白眉皓首老僧越众而出。 洪声说道:“凌施主率众当夜登山,不知意欲何为,老纳玄真子候驾多时!” 欲潮堂主凌妙以及群魔见峨嵋有备,自己一行十七人尽夜兼进,行藏极端秘密,怎会走漏消息? 而且登山时,又系选的秘道,该派调动竟如此捷迅,恐怕今晚未必讨得好去,俱都暗暗吃惊! 第五十三章 腥风血雨袭峨嵋 百尺飞剑逢劲敌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心中虽是暗暗惊凛,但他却是神色不变,转瞬之间,便又恢复了狂傲之态,说道:“名山胜水,任人登临。和尚,你这话问的岂不多余?” 玄真子眉头一皱,虽是明知对方来意不善,却也未便说破,故作不解道:“这就奇了,千百年来,游客如鲫,莫不来自白日,难道施主此来,竟不便现身于光天化日之下么?” 词锋锐利,竟是咄咄逼人。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嘿嘿一阵冷笑,双目内凶芒一闪,说道:“和尚忒也大胆,敢在本堂主面前,也语讽刺,简直是自速其死!” 玄真子一脸严肃,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是这般迷途难返,说不得,老纳只有率领门下弟子,相与周旋。” “不过,施主既是奉了天欲教,主金背钓叟之命而来,就该明张旗鼓,暗中偷袭,又算得哪门子好汉!” 凌妙香道:“和尚,这你管不着,反正汝等死里照命,无论明争暗斗,俱是死数,多言无益。” 他话刚说完,十八罗汉中一人厉声喝道:“姓凌的,我劝你知趣一些,赶快带着你的那批鹰犬,滚下峨嵋。否则,嘿嘿,俺大力罗汉,却没有玄真长老那等慈悲。” 他本身魁梧,嗓门又高,这一书声说话,更加平空涌起连春雷。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已看清敌我形势,对方人数虽多,并不放在心上,怕的是对方既有戒备,如再拖延,难免不被邀约帮手前来,岂非夜长梦多,未免失策。 如是一想,心中迅即作了决定。向他带来的十六位香主下令道:“凡是峨嵋派门下,一律斩尽杀绝,不得留下一个活口,或者放走一个。” 许声甫落,立即向玄真子扑到。其余香主,毒秀土郎新,千臂书生袁秀成,胡家段人瑞,黑鼻无常庄成功,白眼无常吴太锌、江南粉蝶,太华朱子玉,性们三灵道人,崂山之剑——以及洛阳飞贼吴云亮等十六人,纷纷亮出兵刃,一声呐喊,一齐向峨眉门人僧众攻去。 峨嵋在九大门派中,武功独树一帜,声誉其盛,独其一套风雷剑法。威力无穷,自然不是弱者。玄真子长老见凌妙香凌空扑到,飘香金扇,划起万道金霞,罩向全身要穴,心中暗宣一佛号,立即展开禅杖,恶斗起来。 八护法,十八罗汉,全是峨嵋派内年轻一代高手,武功虽是不错,但因数十年来,平静无事,缺乏战斗经验,是以一交手,便弄得手忙脚乱。 天欲教中高手,全都在想:“原来这些名门正派,却是些纸糊老虎,不堪一击。” 谁知数十招过去,局势便趋稳定,双方已然有攻有守。欲潮堂堂主凌妙香,一看眼前局势,便知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低估了敌人,自己这次峨嵋之行,恐怕会弄个灰头上股,不由暴喝一声,说道:“众香主,还不尽全力搏杀,否则,我等惧无脸面目再见教主!” 果然,他这话一出,群邪一声吆喝,功势愈趋凌厉。峨嵋门下顿呈败象,且渐有伤亡。 玄真子长老,一根嫔铁掸杖,虽是舞得风雨不透,其如凌妙香飘香金扇,把敲、点、拍、扇、削、戳、击、挥八字妙诀,更动用得妙到毫巅,再辅以“花丛边踪步”,更是形同鬼魁,防不胜防。幸而,他使的这套风雷剑法,别具威力,尚能撑持一个短暂时期。 可是,当他发现八护法虽能勉强应战,十八罗汉业已连折两位,不电着急起来,心说:“玄虚子、玄静子、玄浮子,怎的还不见来?” 心念未落,陡觉“肩井”穴一麻,“当”的一声,掸杖坠地。原来,玄真子长老微一疏神,凌妙香冷笑一声,乘着那露出的空隙,一扇点到。’ 老和尚不知在想什么心事?竟是没有闪避,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欲潮堂堂主一扇制住老和尚“肩井”穴道,兵器坠地,眼内凶光一闪,跟着飘香金扇,向老和尚光秃秃的头顶“天灵”穴,一扇拍去,嘴里说道:“送佛送上西天,本堂堂主岂能让尔活着!” 谁料,话声未落,数丈外响起一缕苍劲之声,说道:“恶贼,尔敢伤我师弟!” 凌妙香再不怠慢,举起的飘香金扇,钢牙一咬,加快拍下。 玄真子长老穴道受制,已失去抵抗之力,哼都没有哼得一声,这位年高有道高僧,嚓的一声,头盖骨便已碎裂,脑浆迸流而死,一个庞大身躯,倒在地上。 一步之差,玄浮子玄静玄虚子三长老,竟然未能救得师弟,一声悲叹,目蕴泪光,禅杖一摆,双双技人战场。 就在这时,峨嵋僧从惨号之声迭起,天欲教下,十六位香主,惊悍异常,宛如虎人羊群。 一面屠杀,一面发出震天狂笑。 玄静子长老说道:“师弟,你且前往支援门下弟子,这魔头还是由我对付吧!” 玄浮子应了一声,立即加入浑战。 玄静子长老满脸怒色,这才回过头采说道:“凌施主,敝派与汝何仇何怨,竟然忍心下此毒手,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跟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讲因果报应,简直如同与妓女谈贞操,犹如对牛弹琴! 凌妙香果然轻蔑地说道:“和尚,少跟我来这一套,本堂主什么都不信,如说到天谴,哈哈!峨嵋一套,那总是报应临头呢!” 他嘴虽是说个不停,手上那柄飘香金扇,却已一连攻出三招之多,每一招都是致命处所。 玄静子长老双掌一错,劈出两股掠地狂风,心想:“这魔头果然厉害,难怪师弟玄真子不是敌手。”不由心中暗生凛骇。 玄浮子加入战阵,局面虽是稳定了些,但仍然未能挽回败局颓势,他被墨鼻无常在成功,白眼无常吕木锌两位香主缠住,分不开身,眼看又有数十名黑色憎衣弟子惨死剑下。 玄浮子长老急得只有念佛。 玄静子长老呢?越打越是心惊。只因对方“花丛迷踪步”太进奇妙,自己那么凌厉的掌风,竟然沾不到人家一片衣角。但如果掌力稍微减弱,他便又乘虚而入。 眼看自己不出十招,便要毙命在这魔头飘香金扇之下。 出家人虽对生死看得很淡,但真的一旦面临死亡时,心中仍免不掉有一种逾恒的悲痛 玄静子长老一抹额上的汗珠如雨般淌下,依旧运集全身功力,在作苦撑。 天欲教下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虽是占着绝对优势,心中亦不断讶异:“为什么第二批人马,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的四大巡查使者,到现在还没有现身!这些家伙,竟得如此拖拉,不当一回事?” 旋又一想:“这样也好,如果胜了,正好回返黑湖邀功,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亦可推委责任。不过,此时正是覆灭峨嵋的最好时机,可惜的是,他们竟然未能及时参加攻击。” 想到这里,不禁狂啸一声,心想:“难道没有你们,我凌妙香便不能将峨嵋一举击溃么?”手中飘香金一紧,奇招层出。 玄静子、玄浮于两位长老。连同七个护法,十二罗汉,以及三代弟子黑充僧众,正在浴血苦战。 凄迷的月色,投射在山野间纵横的死尸,以及一滩一滩的血迹上,更加显得阴森,凄惨怕人。 名山胜景被豺狼践踏。 这些与世无争,每日青灯黄卷,吃斋诵经的和尚。有的残肢,有的断体,有的头脑进碎,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这群野兽,竟是毫不满足,继续张牙舞爪,扑杀着和尚。好似他们之间,有着不世深仇。玄静子长老一不小心,背间被扇锋划了尺余长的一条日子,血流如往。 老和尚面色苍白,惨笑一声,仍图竭耗真力,誓死抵抗。 凌妙香目睹老和尚血染增袍,遍体鳞伤,仍旧倔强地搏斗到底,这等悲壮的事实,他虽是一个颇为残酷的人,也不禁感到敬佩。 只是,他这等良知良能,在他心目中,仅仅昙花一现,一现之后,鹰目内突又掠过一缕凶残之色,飘香金扇,密如骤雨般再度抢攻。 玄静子长老,眼看又要被他抢进身来,难逃毒手。 陡地—— 数声清啸,自“大乘寺”方向传来。 这声音一入耳,峨嵋门下僧众,精神一振,各自奋起残余之力,与敌肉搏。 好快,声音未落,数条人影,业已自盘道上射落。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见敌人已来帮手,冷哼一声,左手劈出了掌,右手飘香金扇,石火般朝着玄静子“玄机”要穴猛力戮去,如被击中,老和尚就得鸣哀哉,一命归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妙香忽觉背后劲风袭来。 这魔头早已有备,脚尖猛一点地,一晃肩人已避过一旁。 他这时已瞧清来人,是一个身着僧袍,面如满月的大和尚。 这和尚,即使没有一脸怒容,亦有着慑人威仪。 他这时,正从怀内摸出一只绿玉瓶,技开瓶塞,倒也一粒红色药丸。凌妙香虽在丈余二外,也隐隐闻得异香扑鼻。知是峨嵋“九转大环丹”,与少林的“七妙凝碧见’同为武林三宝。 银灰僧袍和尚,迅速地喂下玄静子长老一粒丹药,亲切地说道:“玄静长老,你负伤过重,本座因率领相如巡视‘报国寺”伏虎寺’华严寺一带,耽误了一段时间,不想恶魔们却从秘道登山,致使救援来迟,你不妨就地运功疗治。” 玄静子长老,依言咽下“九转大环丹”,立即盘膝坐在草地上,闭目垂帘起来。 凌妙香眸子一转,暗忖:“从这和尚气度来看,恐怕便是该派掌门鸿蒙禅师。”不觉问道:“和尚,大约鸿蒙禅师便是你了!” 鸿蒙样师向斗场瞥了一眼,见首席长老玄因子与爱徒风雷剑诸葛相如以及丐帮刑阁阁主无影神丐路明,已与天欲教中犯山高手展开激烈搏斗。 闻言转过身躯,冷冷说道:“不错,正是老衲。” 说时,双目金光四射,紧跟着缓步上前,脸上现出一片庄严之色续道:“凌妙香,你手段可真毒辣,但你却没有想到此行并不如你预想那么顺利,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恐怕再也不能前来接应你了广 他说到最后一句,声浪特别高,以致在场之人,无论敌我双方,均清晰听到。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以及天欲教下徒众,心中本来就在奇怪,百尺飞剑绕发红须叟甘为我率领下的四大巡查使者,何以直到此时仍未现身前来接应? 现在,突听得峨嵋掌门人鸿蒙掸师亲口说出,事情决不简单,俱都大惊失色。 凌妙香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魔头,内心尽管惶骇不已,表面上仍装得异常冷傲,说道:“鸿蒙禅师,你们消息何来?” 此时,天欲教下香主,以及峨嵋门人,都被这惊人言语所吸引。一律不自觉地停止搏斗,颂听两人对答。 鸿蒙禅师宽阔的肩膀微微一耸,冷蔑地说道:“凌妙香,你不觉得这话问得有点多余?”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老脸一红,说道:“就算你知道第二批行动人员名单,又有何用?总之,峨嵋覆灭,只是旦夕间事。” 鸿蒙禅师和不在意地说道:“别以为你今晚得了便宜。其实,也许黑湖‘天欲宫’土崩瓦解,咱们峨嵋派仍旧屹立亦未可知!” 凌妙香道:“说大话是不要本钱的,你也不看看资派门下弟子是何等角色!仅凭本座率领下的各位香主,贵派便落得此般狼狈,如果真的百尺飞剑绿发红须更甘为我来了,贵派恐怕早巳没有一个活口,峨嵋山怕不夷为平地。”鸿蒙禅师几乎不能按捺住胸中的愤怒,当他的眼光,发现门下受伤的僧众,是那样渴望获得休息与疗治,不禁心肠一软,说道:“但是,现在如何?老衲说过百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不会来了,说不定早已断羽而归。 “施主如今孤军深入,老衲却可断言,后路已被截断,汝等已成釜底游魂,离死不远。” 凌妙香哪里肯信,说道:“中原道上,尚有何人,敢将甘堂太原虎须。”话声未落,只见一条黑影,从山下飞掠而上。众人举目望去。那人落地之后现出身来,竟是一个姿色妖媚的妇人。 这妖媚妇人才一现身,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胸上泛起一片得意神采,向峨嵋鸿蒙禅师说道:“鸿蒙,让我介绍,这位女侠,便是巫山之凤萧绿蝶,现为本都四大巡查使者之一,也就是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堂主一同前来攻山的高手。 “人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却想以谎言惑众,苟延残喘,哈哈!哈哈!” 他竟是笑声不绝。 这时,不但鸿蒙掸师为之极为惊骇,就是千里迢迢赶来报讯的丐帮无影神丐,也大为困惑,甚至惶惑不安。暗自思忖:“莫非飞天玉龙彭中轩与彩云仙子吕良辕,均遭不测,死在百飞剑绿发红须叟片为我剑下,或者是去迟了,没有拦截得上……” 他心念本落,巫山淫风萧绿蝶,水蛇腰肢一扭,莲步轻移,却向欲潮堂堂主凌妙香面前行去。 并在他耳畔一阵絮絮低语,宛如一对战地鸳鸯。 只见凌妙香面色先是惊讶,继而泛起一丝凛骇,跟着摇摇头,显得神色异常慌乱。 峨嵋掌门鸿蒙禅师,虽不知巫山建风萧绿蝶讲些什么,预料必与百尽飞到绿发红须叟有关。 果然,欲堂堂主凌妙香,扭转头来,向着他说道:“鸿蒙,本堂主因另有要事,必须离去,让尔等多念几卷经文,下次再来索取吧!” 不待老和尚答言,立即下令撤退。 顷刻之间,巫山淫风萧绿蝶,与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连同率领下的十六位高手,去得一干二净。 玄因子长老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这些杀人魔王,已够叫人头疼,现在又聚集一处,不知要把这莽莽武林,闹成什么样子?……” 峨嵋掌门鸿蒙掸师道:“此事如非路大侠前来报讯,事先有备,恐怕今宵伤亡还不止此。”无影神丐路明谦逊地道:“这算什么?依叫化看来,峨眉这场浩劫,得以避免,应该感谢飞天玉龙彭中轩夫妇,如不是他俩能及时将百尺飞到绿发红须具都截住,此时峨嵋恐怕已无一个活口了。” 事诚属实,无影神丐路明话虽说得有点欠妥。但他一副坦荡荡的神态,是以在场之人,会都默认。 鸿蒙禅师仰首望了一下中天月色,吩咐门下,将死者掩埋,伤者抬回疗治。 无影神丐路明,因为帮主小灵乞年纪太轻,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必须返回万县,遂向峨嵋掌门吉辞离去。 且说天欲教下徒众,星跳丸掷般,从一条秘道撤离峨嵋,奔行未久,只听得一声清啸,起自山麓,跟着月光下,飞起两条人影,迅逾电掣虹飞。 巫山淫风萧绿蝶玉容一变,压低嗓子急遂呼道:“从速隐蔽!”群邪纷纷鼠伏林莽草丛,她则拉着欲堂堂主凌妙香,躲在一方巨石之后,直待那两条影子完全消逝,方始抬起身形,然后说道:“幸而咱们见机得早,没有被那两个怪老头瞧见,否则,咱们一个也走不了!”欲堂堂主凌妙香,象他这罕绝高手,只要一入目,便能瞧出那两人身影,功力深不可测,难怪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具等没有讨得好去。萧绿蝶之言,看来丝毫没有夸张了。 他念头才落,巫山淫凤在他面前吹气如兰般说道:“凌堂主,走吧!别被两个怪老头追来,岂不又是惹厌!”凌妙香低喝一声:“快走!”双肩一晃,宛如夜鸟投林,激射而去。 巫山淫凤萧绿蝶,以及其余十六位高手,也跟着紧随其后,回返苗疆! 直待远离峨嵋,欲堂堂主凌妙香,方始询问巫山淫民,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锻羽之由。 巫山淫风消笑一声,说道:“你急什么?晚上!告诉你好啦!” 凌妙香呵呵一笑,说道广这一天的日子有多长呀!难道就不能提前一些前?” 巫山淫风萧绿蝶给了他个媚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怎么行……”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向着前面奔行的二六匹健马扫了一瞥,然后纵声大笑道:“绿蝶,我同意。” 这一双色徒淫妇,就这么三言二语,订下了晚间的幽会。 是晚。 位于川滇边只是的雷彼,一家豪华大旅邪中,第三进院落,绿满窗前,满室春光。 在一张紫檀木床椽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年约四旬;面孔白皙,长着一个鹰勾鼻子,双眸闪射着残酷与淫邪的混合光芒,作儒生打扮。 女的绿云披肩,姿态冶历,尤其那一双水汪汪的秋波,令人如饮迷药酒一样为之沉醉,脸上泛起如红级般那样的红晕。 不知是这仲夏之夜,温度太高,或是她故意将酥胸暴露,她那袭罗衫,钮扣关解,看来风流已极,任何人见了,都想要摸触,而忍不住有一种入地狱的感觉。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果然不老实起来,而且那样大胆,竟是采取迂回攻势,——后揽腰,一手从胸襟内侵入。 女的非但没有发怒推拒,反而嘤咛一声,投向那中年儒生怀抱,星眸半闭,娇喘嘘嘘。接着妖躯一颤,娇声骂道:“妙香,你这么穷凶极恶干吗?” 欲潮堂堂主妙香,并没有因这女的一骂,中途停手,反面从东峰之巅,凌空虚渡,那双手掌忽又落在西峰,嬉皮诞脸地说道:“绿蝶,咱们既是有意人,又何必猩猩作态?”态字一落,便又急转直下。 巫山淫风萧绿蝶,轻轻地在他胸脯上拍了一下,妖声嗔道:“那么,你适才可不说词?” 凌妙香竟是毫不考虑,将头画了个圆圈,道:“适才是,登东皋以疏啸……”巫山建风笑得花枝乱颤,说道:“阁下究意秀才出身,三句不离本行。我问你,关于百尽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断羽之事,你是否要听?” 凌妙香哪有不高兴听之理,说道:“说吧,这在这里洗耳恭听!” 巫山淫凤道:“不行,你这么动手动脚,容易扰乱我的思绪,你如果真要听的话,就得规矩一些,本姑娘自即刻起,宣布戒严。” 言讫,又是一阵吃吃妖笑。 凌妙香道:“得啦!象我什么地方不可通行?戒严又有何用?” 巫山淫凤萧绿蝶撒娇地说道:“我就是不要嘛!” 她搬出女人的看家法宝。 凌妙香此时,虽被巫山淫凤煽动起欲念,但却远不敌他欲知道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锻羽经过,于是,他让步了。说道:“绿蝶,在下同意了!你就赶快讲吧!” 巫山淫凤时呼一笑道:“什么在下在上?难道你竟想雄伏,要我雌飞不成?” 凌妙香道:“然也,这叫做颠鸯倒凤。” 巫山淫风萧绿蝶,心想:“这位昔日的百花教主,果真不愧是花丛老手,善于调情。”说道:“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油腔滑调,讨厌。” 凌妙香道:“妙人儿,别只顾说废话,书归正传,我要听你讲了他的故事。” 原来,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自从奉了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之命,自苗疆黑湖,直上四川,准备一鼓扫荡峨嵋。 先一批北上的,既然有着欲潮常常主凌妙香,率领十六位高手,走在前头,他自然不便带四大巡查使者,太湖黑由渔隐裴冲,巫山淫凤萧绿蝶,飞天夜枭乌小云,生死判范文辉等太过落后。 然而,他们这一行人,却出了问题。 因为四男一女,粥少僧多,而且每个人都有着特别背景,例如: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身膺领队之职,在他看来,他必须享有特权,将巫山淫风萧绿蝶予以独占。 可是,象巫山淫凤这种骚狐狸,对于男人,胃口特大,竟是多多益善。单是一个老头儿哪会满足。 因此,她不久便勾搭上了太湖黑心渔隐,生死判范文辉,同时,她把小教主飞天夜枭乌小云,也一并成了入幕之宾。 这一来,便热闹了,四个男人,各不相让。 太湖黑心渔隐裴冲,仗着是教主的同乡,毫不买帐,而生死判范文辉,又与金背钓叟苗天杰有着亲戚关系,更是有恃无恐,至于飞天夜枭乌小云呢,却是天欲教主唯一爱徒,绿发红须叟,既是被派为领队,再窝囊,也不致屈下低头,一路之上,大闹其别扭。 先是从暗里互斗,继之变为明争。 他们愈是斗得火热,巫山淫风萧绿蝶愈是芳心涌起欢欣与骄傲。 她对这四个男人,虽有胃口,但却并无深厚的兴趣,不过,经此一来,她的身价,大是提高。 然而,他们这一行人,一过泥溪场,还没有到达犍为,便与前面的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脱了节。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因有责任在身,远比四巡查使者心急,便欲兼程赶上,以免接应去迟,贻误颠覆峨嵋任务。 巫山淫风萧绿蝶,第一个反对,娇声说道:“甘堂主,咱们这一天马不停蹄,人不离鞍,即使人不在乎,胯下牲口可受不了啦!” 太湖黑心渔隐裴冲闷声不吭,生死判范文辉,望着向西沉落的红日,和声说道:“是啦!我就不相信走在前面的凌妙香等一行十六人,不是血肉做的。” 显然,他是在向巫山淫风面前讨好。 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白眉一耸,说道:“你们这一路日够胡闹了,现在距离峨嵋,不过百数十华里,如果打先头走的凌妙香堂主那一批人马,一时好胜贪功,去了峨嵋,一旦因咱们接应不上,而宣告失败,或是功败垂成,咱们拿何面目回去见教主!” 太湖黑心渔隐裴冲,一耸肩说道:“谁叫他们不按正常行程上路.叉不留下人与咱们联络,胜则居功,败则诿罪……” 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急了。面今含愠色说道:“究竟是你们听我指挥,还是我听你们的命令?” 他些时已有些发火了! 巫山淫凤萧绿蝶,杏目一瞪,娇叱道:“当然我们全得听你指挥,要不是你一路之上,死缠着我,咱们根本不用专程急赶的。” 她这么一说,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这可就下不了台,以一种乞援的目光,望向飞天夜枭乌小云,无可奈何地说道:“少教主,你是亲目所见,老朽之言,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说也可怜,这杀人魔王,今天四面楚歌,却是敢怒敢言而不敢妄逞凶威。 在他以为飞天夜枭岛小云,总应该以师傅为重,站在自己一条阵线,谁知,这小滑头又是大出意外。 只听他说道:“甘堂主,这事情还得慎重考虑,晚辈之意,最好咱们入城,向老百姓打听,看凌堂主那一行人,到底过去了多久,然后再作决定不好么?” 他这话虽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但却打开了双方的尴尬之局。 绿发红须叟甘为这沉叹一声,说道:“少教主,到底较老朽心思灵活,就这样办吧!” 哪晓得他们一打听,全放了心,因为欲潮堂主凌妙香,也是在日落前才入城的。 既是如此,绿发红须交再也无话可讲。 当晚,一行五人,便在犍为县城中的“大兴”客栈落了店。 而凌妙香等一行人,却仍赶在前头,去五通桥渡过一宵。 且说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名义上虽是受命为功击峨嵋派的首领,其实,他们这一批人里,却把巫山淫凤萧绿蝶,奉为几人中的主宰。 无论她一举一笑,都使得这四个魔头,神驰魂销! 五人落店后,便在城中的“薛涛酒楼”大吃狂饮。 这晚,“薛涛酒楼”的生意,跟平常一样兴盛,宣告客满。 喝拳行令之声,远播户外。 不知何时,在他们左边一席上,来了两个上头上脑的怪老头。 这两人,一个高大,一个瘦小,均穿着一身乡下人常穿的蓝布大褂,居然三杯下肚,摇头晃脑,吟起诗来。 只听那瘦小的吟道:“一出洞来者,如不享受焉,明宵送命矣,岂非饿鬼乎?” 反复吟哦,沾沾自喜。 那高大的老人似感不耐,说道:“宣戈,这是我适才做成的,你自然不知道了!” “不过,诗意悱恻、凄凉、哀伤、难道你遇着了什么杀身之祸不成?” 高大老人意甚关怀。 谁知瘦小老人,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宣戈,你想到哪里去了,咱们文人之命,虽不值钱,却也未必出此下策!” 高大老人怔了一怔,似甚不解,说道:“这样看来,你是无病呻吟!” “那也不是!” 病老人故作神秘地道: “莫非你有感而作?” 高在老人追问一句。 瘦小老人咕嘟喝下一口高梁,得意地道:“然也。” 高大老人嘴唇才一翕动,瘦小老人立予阻止道:“我知道你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你得付洒帐,否则,我情愿把这首诗的材料来源,让他收藏在肚子里发霉也决不相告。” 高大老人伸手一掏腰包,摸出一大叠庄票,说道:“袁梅,你也忒小气了些,试想区区之数,老朽还要你破钞么?” 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等五人,心想:“看不出这上头土脑的家伙,还是一个士绅,要是换在从前做没本钱买卖的时候,那真是洗劫的好对象。” 这儿念头未落,便听瘦小老人一拍桌子,说道:“你既然这么慷慨,我又哪能吝啬!” 他说到这里,陡然压低嗓子说道:“昨宵……” 他虽然把嗓子压低才些,哪想,象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这等高手,加以距离又近,还是听得十分清晰。’ 只听他继续说道:“昨宵,‘神仙洞’山脚下,来了五个贼人,他们要去做一票买卖,据说,前面已经去一批——” 高大老头插言道:“哦!他们是第二批!” 瘦小老人道:“谁说不是!……那强盗头儿对打家劫舍,最是拿手,这次重新进入江湖,本有一番打算!” 他说到这里,端起酒杯,与高大老人碰杯之后,便又跟着往下说。 “谁知他才一脚踏入江湖,便感心惊肉涉,这是他从来未有的事,顿感兆头不祥。” 高大老人忍木住道:“那么,不去也就算了。” 瘦小老人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那强盗头儿,却与人约好了动手时,不去如何能行!” 他还边说边扶起一块一块的红烧肉,吃得津津有味,然后用衣袖一抹嘴角油渍。 高大老人说道:“他们究竟去了没有?” 从语气可以看出,他对瘦小老人那种慢吞吞的说话态度,好象十分不满。 瘦小老人理出不理,伸出一双手掌,弹击蓝布大褂上的灰尘,道:“可是,他深知那家事主,正是当今天下九大财阀之一,有钱的人虽是养尊处代惯了,足可稳操胜券,但他庄上人手众多,而且又是武学世家,难免不引起别人注意,半途中杀出程咬金来弄个灰头土脸全军覆没。 “因此,他有点气馁,但却又不便毁约。于是,他心里异常予盾,暗自思忖:‘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假如我这次出山,还不曾好好享受一番,明宵一旦送命,到头来,岂不做个饿鬼。便不自觉地念道: 一出洞来者, 如不享受焉, 明宵送命矣, 岂非俄鬼乎! “我觉得这强盗头儿,出口成章?岂非天籁,因此默认于心,适才遂不觉念涌出来。” 高大老头儿道:“原来,这诗并不是你作的,恕我客不能请。” 就在这时,右面席上,响起了一起嘿嘿怪笑,道:“两个老老狗,竟敢戏侮老头,莫非活腻了!”话落,一掌拍出,顿时酒楼上起了一阵掠地狂风。 两个老头儿一声惊叫,一大一小两个身躯,竟被掌风刮出酒楼的窗外面。 这惊人变故,使得“薛涛酒楼”上数百食客,纷纷哗然。 用一种惊惧的目光,投向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等一席上,有的则出主意,要求酒楼老板赶快赶县衙门报案去,不要让凶手溜了。 胆小的食客,陡然发现那凶手,竟是绿头发,红胡子,双目寒星涌射,更吓得付帐开溜。 有的则趁机吃了白食,损失的却是“薛涛酒楼”老板。 巫山淫凤萧绿蝶娇嗔道:“甘堂主,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又没惹你,如此一来,岂不是自招麻烦……”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眉头一掀,双眼杀气射出,喉咙里一声咆哮,说道:“谁也不许动,否则……” 他说到这里,用手掌朝那楼柱削去,只见那么坚硬的木头.顿时被削下寸许厚一块木片,拿在手中一碾说道:“要是谁敢再动,就以此为例。” 果然他露出了这一手,楼上的酒客,全都哆嗦了一下,一股寒意,泛至心头。“薛涛酒楼”上,迅即鸦雀无声。谁不要命,去招惹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太湖黑心渔隐裴冲,惊呼道:“甘堂主,你那衣襟上是一片什么?” 经他一提,其余的生死判范文辉,巫山淫凤萧绿蝶,飞天夜枭乌小云,全瞧见了,只见一张白纸条嵌在他衣襟上不住晃动,摘下,他看得出,那人正是巫山淫凤。 哪知巫山淫凤才一打开字条,微微一瞥,面色陡变。 绿发红须叟料知纸上必有蹊跷,说道:“萧使者,那上面与些什么?”他竟然客气起来。 巫山淫凤娇声念道:“大庭广众之下,持技伤人,算什么江湖好汉,有种,带着你那批饭桶,即来城外土地祠前,天荒老人及地荒老人同具。” 绿发红须叟大怒,身形一晃,便如一只夜鹰入沉沉夜空,他要去找那两个老头儿算帐。 剩下来的太湖黑心渔隐装冲、生死判范文辉、巫山淫风萧绿蝶、飞天夜枭乌小云四人,略一交换意见,也纷纷朝城外土地祠起去。 “薛涛酒楼”老板,算是倒透了霉,竟然免费招待这批恶徒。嘴里不禁叽叽咕咕骂道:“龟儿子,吃饱了连帐都不付,但愿他不得好死!” 且说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满怀愤怒地从楼窗纵下,立即展开八步赴蟾上乘夜行功夫,飞檐掠脊,迅比关疾箭,朝城外土地祠奔去。 不消片刻,便已抵达。 这时,刚好已是三更。天空中一轮明月,疏星点点。 土地洞前的榕树,枝叶被风拂动,不见半个人影。 绿发红须叟此时大为疑惑,心说:“那两个土头土脑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象怀有武功的人,莫不是太湖渔隐等故意乘我不备,施展手脚,把我支开,他们正好跟巫山淫风萧绿蝶那烂污货鬼混。” “对了!”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自言自语道:“定是如此,怪不得他们一个也不见跟来。” 他正想转身离去,忽感后脑上,吹来一股热气,不禁大惊。 等到他回过头来,草地上依然悠荡荡,渺无人际。只闻四野一片蛙鼓虫鸣! 第五十四章 土地祠前遭戏辱 绿发红须逃何急 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心想:“难道这是我疑心生暗鬼不成?” 谁料,念头方落,后颈窝突又吹来一股热气。 他心中既惊且验,后臂一掌甩出,以最快速度转过身来,任是飞鸟,也逃不出自己的视线,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这人是鬼是狐。 可是,不管他有多快,当他回过身来,依然什么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适才,他明明觉得那股热气,是从一种人口里吐出来的,为什么竟然没有一丝影子。“难道这人轻功,比闪电还快?”他不相信当今武林之中,有这五种近乎遁形的奇奥武学。 这不相信吗,事实会叫你非相信不可。 就在他微一怔神之际,背后热气再又吹来,并且还飘来一声冷哧。 任是绿发红须是如何胆大,也不禁大为惊凛震骇。 他知道这人武功,已达神权莫测之地,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迫使对方现身,除非他是自愿。 他也是老江湖了,自己既然棋差一着,还不如干脆服输,免得再遭戏弄,于是低喝道:“是哪位高人,在与老夫开玩笑,要是以为我甘某人尚堪领教,不妨现身一见。” 果然,见字刚落,只闻一缕朗朗之声,说道:“姓甘的,你就转过身来吧!” 百尺飞剑绿民红须叟,耳朵一闻语声,便知是酒楼上,那具名天荒地荒的一对土老地,不由恶念陡生。 趁着自己缓缓转过身躯之际,已从怀中摸出一物,握在掌心。 这东西入手,顿时又恢复了他原有狂傲.回过身来,缓缓抬起目光,向两丈外的一对土老儿瞄了一眼,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朋友,光彩些,须知我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岂是好欺之辈,还不据实道出姓名来历……” 他说到此处,又是连声干笑。 那瘦小的一个,嘴唇一撇,说道:“否则又如何?” 态度轻蔑,又是连干笑。 绿发红须叟大怒,说道:“嘿嘿!你总该知道老夫百尺之内,剑无虚发。” 高大老人毫不在意地说道:“柬贴上,已留下老朽的名号,难道阁下没有看到?” 绿发红须叟再度冷笑一声,说道:“你当老夫是三尺小童么?别说武林中根本就没有天荒地荒两个怪名,即使有,难道老夫不会认识?” 高大老人沉声说道:“老朽弟兄,隐世埋名,故不为人所知,不象阁下,绿发红须,恶名挂在头顶之上。” 此语一出,绿发红须叟再也不能忍耐,低吼一声,道:“不管你是真是假,今宵均都插翅难飞。” 说时,呼的一掌劈出。 漫天狂飚,直如天风下压,挟着万马奔腾之声,令人惊心动魄。 两个怪老人,虽都身怀绝世武功,也不敢丝毫大意。 只闻天荒老人说道:“袁海,你退下替我掠阵,让我接他两掌试试。” 地荒者人将头一摇,说道:“宣戈,我说过,这怪物由我对付,你不能争的,难道你会忘记?” 他虽是在说话,掌已拍出。 两股劲疾如山的掌风,刚一接触,便闻“咋嚓”一声巨响,各自后退一步,竟是八两半斤,不相上下。 绿发红须叟环眼暴张,鼻孔里,一声冷哼飘出,宏着声说道:“老匹夫,你敢再接一掌。” 地荒老人不屑地说道:“慢说一掌,象你这样的功夫,就是千掌,又能奈老夫如何!” 绿发红须叟还没有见过比他更狂妄的人,不禁七窍生烟,双臂一圈,同时推出。 狂海乍起,宛如骇浪惊涛。 他已运出十二成真力,很想将地荒老人一掌劈死。 其用虽是恶毒之极,可是,事实却不容他如愿。 而瘦小的地荒老人,却是不理不采。 照说,他非得受到重创不可,然而,奇事又生,那么凶猛霸道的掌风,刚一近身,被消卸于一身,好象一点作用也没有。 绿发红须叟不禁大为震骇,不知道老头儿使的究竟什么武功,竟是如此奇妙。 心想:“无毒不丈夫,今宵不是你,便是我。” 随着眼内掠过的凶毒之后,一扬手,只见一道耀眼银红,划空飞到。 地荒老人瘦小的身形,脚下巧妙地微一移挪,便已闪过。 绿发红须交冷哼一声,他见一剑未能奏功,眉头一场,身腕疾沉,暗催劲力,遥遥控制着那柄银虹小剑。 剑光伸缩间,如具灵性,竟然换而不舍地向瘦小老人跟踪飞掣。 原来,绿发红须叟,幼年曾得异人传授飞剑,百尺之内取人首级,有如深囊取物。三十年前,即已以此为恶,震撼江湖。 那柄飞剑,长约三寸,形如柳叶,柄端绕以天蚕丝,丝长百尺,劲力便由丝上传送。 由于这天蚕丝,极其幼细,又属透明之物,不为肉眼所见,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已具有御剑之术,莫不望而生畏。 因此,更加养成了他狂傲。 事实上,他能够藉物传劲,长达百尺,如非具有精深内功及上乘剑术。亦难发挥威力。 数十年来,不知有多少名英雄豪侠,丧生于他这柄飞剑之下。 而且,每次出手,从来剑无虚发。有人躲过一招,即使再好武动,只要被他诱入了剑威力范围,便插翅难飞。 不过,这类剑术,最耗真力,平时绝不轻易使用。 就这样,他在当今武林的地位,已有些令人莫测高深了! 然而,地荒老人,身法之美妙,轻功之快捷,使他那柄百尺飞剑,竟然招招落空。 最令人吃惊的,乃是地荒老人好象识逐了他飞剑的秘密,直向内围逼近。 续发红须叟甘为这,不禁大为凛骇,想不到这一双上头土脑的乡巴佬,竟是身怀绝技的风尘异人。 地荒老人尚且如此难斗,那站在一旁,望着自己微笑的天荒老人,想来更加厉害。 地荒老人在他转念之间,又已逼近丈许,他那飞剑的威力,反而大为减弱。 绿发红领叟额上沁出一粒粒的汗珠,滚滚而下,沿着他那红润而扭曲得怕人的狰狞面庞,向草地上滴落。 地荒老人哈哈一笑,说道:“老魔头,还不把你捞什子收起来,难道真要惹我老人家生气。” 绿发红须叟,狂吼一声:“老子跟你拼了!” 左手圈臂推出一掌,左手猛拉天蚕丝,那盘旋在夜空中的一柄银虹,绕了半个圆弧,挟着异啸,向地荒老人头顶斯来。捷似惊鸿。 可是,地荒老人不退反进,对那股足以撼山摧岳的掌力,竟是视若无睹。 伸出一只莹中玉、宛若青葱的手指,向头顶飞剑抓去。 续发红须叟,顿觉那台出的掌力,宛如投入大海。本已吃惊,这又见他向自己的飞剑抓去,他看得真切。那抓落的部位,恰好是飞剑柄端,更加凛骇。 这是他一生位以成名为恶的兵刃,如被对方收去,岂不是化子没蛇玩了么?此后还存何面目再在江湖立足。 如此脑海电旅一转,赶紧挥擘沉腕,向一旁飘退。 那躲在榕树上的四人。立即暴喝一声,宛如四只没有翅膀的秃鹰,纷纷向土地祠前草坪上飞落,将天荒地荒两个老人团团包围。 这四人,正是天欲教下四大巡查使者,太湖黑心渔隐裴冲,巫山淫风萧绿蝶,生死判范文辉,飞天夜枭乌小云,赶来接应的。 只因他们一路上,面和心不和,对绿发红须叟颇为不满,所以躲在一旁瞧热闹。 最初,他们以为那两上乡巴佬,决不堪百尺飞剑绿发红领叟一击。 谁知,大谬不然,两人一对掌,竟是秋角平分。 四人互望一眼,面现喜色,心说:“这样也好,正可刹刹甘老头儿的火气,同时,又有热闹可瞧。” 跟着绿发红须是的飞剑也出手了!果然闪射出耀眼的光华,有如神龙。 他们认为那瘦小的老人必难侥免,日后,绿发红须怪物,更有得夸口了! 哪晓得窍门,老人不知使得什么步法,奇妙之极,那飞剑空白空绕空盘旋,却是缕击不中。 而绿发红须叟,空白咆哮如雷,汗下如雨,显得异常狼狈,生死判范文辉,便想从树上跃下驰援。 巫山淫风萧绿蝶,向他媚眼一霎,阻止他暂缓现身,他预料老怪物,必定还有杀手。 最后,绿发红须叟甘为这,虽然打出了一手记杀手银,不料,对方武功太以高明,依然落空。被逼得飘身而退,他们这才知道对方的厉害。 在同仇敌忾之下,四大使者迅即飞身树下,将天荒地荒两人,同时包围。他们要以多为胜。 照说,绿发红须叟,应该向四人感谢, 可是,他眼内却掠过一缕愤怒的光芒,因为他看出四人是在一旁看他的笑话。 不过,他此时必须将真气运转,也顾不得抖露威风。 而那被围在核心中的天荒地荒两位老人,却各自仰首望天,一副不屑的样子,使得四人勃然大怒。 飞天夜枭乌小云,第一个沉不住气,长剑一颤,一道光华,径奔瘦小的地荒老人。 他这一出手,其余的生死判范文辉,巫山建凤萧绿蝶,太湖黑心渔隐裴冲,也齐声妖叱道:“两个老匹夫,还不跪地投降!” 话落身进,三般兵器,从不同的角度,同时袭到。 要知这“天欲教”四大巡查使者,是可跻身武林第一流高手之林,这一同时发动,威力自是不同。 天荒地荒两手老人,依旧仰首望天。并不出手还击,只是脚下踩着奇妙的步法,身如狂飚,在四般兵器中穿插,滑溜亦如游鱼,竟是悠闲得很。 绿发红须叟,略一运气,使即恢复,心惊二老身形驰疾如电,四人决非其敌。 眸子倏转,立即飞身榕树枝梢,飞剑盘空下去,寒光一抹.如电闪,倏现倏隐。 这一来,天荒地荒两老人,大受威肋。一声冷笑,四掌同时推出,狂潮乍涌。 四大巡查众人虽未直接被掌风击中,也感到心里翻涌,立脚不住,这才知道厉害,大惊之各自后退寻丈。 惟有太湖黑心渔隐裴冲,仗着内功精沉,乍退乍进,手中的渔网,配合着绿发红须叟盘旋空中的飞剑,不断下落。 生死判范文辉双镢翻飞,飞天夜枭乌小云也展开了“洪荒七绝”剑式,巫山建凤萧绿蝶,最是好闲不过。扣着一把“凝毒蝶须针”远远地站在草坪的边缘。 是时,高大身形的天荒老人,忽然朗声吟道:“星光灿兮月色美。绿发红须掩树间。”瘦小的地荒老人大呼有趣,接口续道: “土地庙前土匪……” 天荒老人反臂一掌甩出,竟把太湖黑心渔隐的渔网,以及飞天夜枭的长剑荡开,向站在一旁的巫山淫风萧绿蝶,微微一瞥,声浪陡然提高,高声地吟道:“巫山淫凤早气馁。” 站在一旁观战的巫山淫凤,觉得天荒地荒二老,真是酸腐得可以,连作生死搏门之际。尚且诗声朗朗.吟哦不绝。 谁知念犹未已,天荒老人居然把自己作为题材,如以调侃一番,说她没勇气,早巳气馁。 这一下,火气可大了!心想:“这老头儿,你这不是找死么?”一把蝶须针,扬手射出。 地荒老人一看月色之下,泛着一片蓝光,心知是浸毒暗器,赶紧双掌一推,将没空涌来的蝶须外扫数震回。口里继续吟道:“手握暗器观八方,一击不中便还飓。” 原来,巫山淫风早已瞧出苗头不对,三十六招走为上着,将暗器发射出去之后,便逃之天天,因她知道自己蝶须针,在江湖中虽是驰名,厉害无比,但要想用来伤害这天荒地荒两个老头,可不是一件有把握之事。 尤其她那蝶须针经过毒淬过,如把对方激怒,以两人旷世轻功,决难逃去,万一对方以掌力震回,岂非自食其果? 想到这里,心说:“我何不干脆一起了之。” 这算她有自知之明,不然,岂有命在。 天荒地荒老人心神一分,绿发红须叟趁机遁去,留下太湖黑心渔隐裴冲,生死判范文辉,飞天夜枭乌小云浴血若战。 天荒老人不由沉叹一声,将头一摇,吟道:“可怜三个湖涂虫……” 地荒老人哪里还忍再行下手,吟道:“犹自苦战遍头伤。” 天荒老人以特异手法,点排三人穴道,三位巡查使者,全觉“玄机”穴一麻,立刻失去知觉。 两人激斗了两个更次,自是十分疲乏,预料绿发红须已不能按时往峨嵋接应欲潮堂堂主凌妙香,遂双双携手回到犍为县旅馆中,沉沉睡去。 且说巫山淫风萧绿蝶并未远逃。 当她鹤行鹭伏,悄悄掩回土地祠前,只见草坪上,纵横着三条身躯。天荒地荒两个怪老人,早巳走了。 她低咳一声,见没有动静,方始大着胆子向草坪行去。 一探鼻息,三人全都活着,仅是被点了穴道。 可是,她使尽了方法,却无法将三人穴道解开,知是一种特异手法。 正当她束手无策之际,这时,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这也回来了。 巫山风以为老魔头有办法,谁知老魔头也不行,经商议结果,唯有将太湖黑心渔隐,生死判,飞天夜枭,运返苗疆黑桃湖“天欲宫”总坛。 如此一来,他们便无法策应偷袭峨嵋的凌妙香等人了! 惟一应用的办法,便是一个将三位巡查使者连准备运返,另一人,则赶往峨嵋,嘱其突袭之举,暂且作罢,如果已经有了行动,亦须停止攻击,以免实力不足,孤军深入,遭遇围歼之祸。 巫山淫风接受了手一任务,绕发红须交,只有携着三个被点穴着人,黯然回返黑潮“天欲官”而去。 当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听完这段故事之后,心中也不禁疑惑起来,喃喃地说道:“武林中,根本就无天荒地荒这一号人物,必是什么前辈奇人,偶然游戏风尘,被他们误撞遇上了!” 巫山淫凤萧绿蝶,也同意这种看法,不过,她感到这两人的出现,可能与他们扫荡峨嵋的计划有关,但不知这两个老头,究竟何人? 凌妙香道:“这事情,不难水落石出,只消咱们再次对峨嵋加以袭击便成了!” 巫山淫凤还是有点不明白,娇声说道:“凌堂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妙香在巫山淫凤脸蛋上香了一下,说道:“绿蝶、这点都不明白么?如果那两个家伙,是为着救援峨媚而来,下次,他还有不现身么!否则,便是碰巧了!” 巫山淫凤点头,说道:“凌堂主,你果真是智勇双全,比起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来,确实胜过多多。”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道:“你真有这种感觉吗?” “然!” “难道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巫山淫凤故作不解,问道:“所谓其他,究何所指?”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在她耳畔低低说了一句。 巫山淫凤一拳捶在凌妙香胸脯上,陈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两人打情骂俏之后,便已回到了黑湖“天欲宫”。 凌妙香自是将率领下的十立位香主,大事加以赞扬,并称:“此手如非绿发红须叟甘堂主等中途出了意外,此时的峨嵋派,已为历劫。” 他虽没有对自己加以一字表扬,但他使的却是旁敲例击法,使人自然会想到他的功劳最大。 天欲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真不愧一代枭雄,他原没有希望会一举将峨嵋派予以覆灭,凌堂主虽是功亏一货,但却证实如今的峨嵋,已是人材凋零,远不如若昔年长眉神僧时代。 是以,他对凌妙香等分别记功嘉奖,并另赏美女各一名,以示慰劳。 同时,“天欲宫”中,又召开第二次倾覆峨嵋一派会议。 这一次,天欲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命副教主干手魔萨,率五堂一室教中高手倾巢而出,再次功击峨嵋。 为了避免引起官方注意。采取化整为零对策,分做数批入蜀,换言之,他就是各堂首领率所属香主。 并约定于五月二十八日,在距峨嵋较远的“龙池”会齐,任何人均需副教主当面授机宜,方始登山攻击,否则即以抗命论处。 群邪领命之后,纷纷束装北上。 副教主干手摩萨,也紧跟着离开了黑桃湖“天欲宫”魔窟。 且说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这,率领堂内八仙神户韩清秋柯累月、吕大器、王育波、顾得泉、钟茂林、赵希普八位香主,抄捷径向蜀境进发: 要知,从苗岭入蜀,多半是走川黔官道,经贵阳、遵义、北人蓦江,然后溯岷江而上,前往龙地,这是正涨 绿发红须叟,为了挽回面子,必须先去龙地,如果在那里碰上峨嵋门人,正好是出气的对象。 他走的路线,是清镇、黔西、华节、越滇境入蜀,再经雷彼、马边、沙坪、直抵龙地。至少、须减少五百里路程。 别看绿发红须叟,年纪那么老,却是离不开女人。 上次,因有了个巫山淫凤萧绿蝶,倒还规矩些。 这次,八神仙中虽然也多一个何累月,可供发泄,可是,这个老女人,死板板的,毫无情热,每觉索然。 因此,一路之上,只要被这老魔发现有漂亮的娘儿,便实行强暴。 强此一来,女人们便算遭了殃。 同时,江湖上也轰动起来。 侠道英雄,卫门捕决,也纷纷出动。 谁知,这家伙带着八神仙,走的却是荒山僻野,又未来一处逗留一天以上,这些人空白忙碌。 这位天欲教下欲潮堂主,色欲似海。竟是食髓知味,一日之间,数度棘手推花。 加以他那副长相,本就狞恶,再配上绿发红须,简直如同妖怪,有那胆子小的,罗带未解,便已惊恐怖而无 绿发红须叟,认为大煞风景,干脆一不作,二不休,趁尸体未僵,照淫不误,淫死便将尸体抛在荒山野旷,去喂豺狼。 弄得天怒人怨,连八仙神都不耻其行为,但又不敢表示反感。 数日之间,这风声,便传播到云南总捕头巧手缚龙茅叔耳中。 根据他历年办案经验,这淫徒,定将进入滇境黄家坎、镇雄一带。 于是,他带领着手下得力捕快八人赶到黔滇边界,同时通知四川省总捕头单手擒虎样麟,埋伏川边。 这降龙伏虎的两省总捕头,不知破获过多少难案,没想到此次,却险些送命。 且说绿发红须叟率领着堂下八仙神,优哉游哉,从华节越过边界,来到黄家坝。 说出奇怪,这怪物一入滇境,情形大异昔日街头,不但没有发现一个黄花闺女,就是徐娘半老,风竟犹存的妇人,也无香踪。 他在黄家霸一家旅舍住下后。悄悄溜出到各处溜达,竟然没有看到一个漂亮的妇人。 这时,他把衣领拉得差不多盖住胡子,头上找了一项英雄巾戴上,绿发红须,已不十分显露。 他向秘街冷巷走去,希望发现猎获物。 然而这小城镇,根本就无抛头露面的妇女,绿发红须变不禁咄咄呼怪。 蓦地—— 在一排翠竹掩的画楼上,朱门开处,现出一个绝色美女,环佩叮当如蕊宫仙子降临凡间。 这绝世佳人,衣裙飘扬,凭阁独立,目注遥空,喃喃自语。 春天虽早已过去,这楼间怨妇,似乎一腔幽寺,更加深重。 只听得她低低吟道:“蜀上江楼恩情然,月光如水水连天,同来玩月人可在,风景依稀似去年。” 绿发红须叟虽是老粗,但这浅显的诗意,他却听得出这妇人,正在思念去年同来玩月之人,也许那人便是她的丈夫。 他曾经幼小时,听过一酸秀才念的诗句:“不为商人妻,宁为荡于妇。”谓商人重利贪财,蔑视妻子恩爱,反不若嫁给一个无业流氓朝夕相处,还幸福得多。 绿发红须叟,觉得这楼头怨妇,虽不若巫山淫凤那般媚行,风情万种,但却敛目颦眉,别有一番撩人滋味。 绿发红须叟,看得直咽唾沫,不禁心头欲念顿炽,大叫一声:“美娇娘,别发愁,我甘某人来也!” 说时,双袖一抖,一式“一鹤冲天”拔起三丈多高,向画楼掠去。 不料被竹枝一挂,他头上覆着的英雄巾,却与脑袋分了家。 那少妇忽闻人声,已是一惊,再见-条人影,如鬼魅般向楼头扑来,更是心骇。 她心中虽是想奔回楼上,然两脚发软,有些不听使唤。 就在她微一怔神之间,绿发红须叟已降落楼上。 秋波一瞥,只见这人,身高七尺,腰大两人合围,头上绿发散披双肩,颌下三给红须,狮鼻不眼,张着一张血盆巨口,向着自己傻笑。 这美艳少妇,何曾见过如此怪物,早已“哎呀”一声,芳魂出窍。 绿发红须叟,杀人采花,犯案累累,他当然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力。 他心里一阵呵呵大笑,伸手抄起栏杆旁的妇人,轻轻一脚踹向朱门。 “咿呀”一声,楼门洞开,老魔头一脚跨入楼内。 只见银烛吐焰,罗林高挂,他把少妇朝象牙床上一放,指风如剪,顿就衫褪裙滑,那玲珑剔透的玉体,真是上天的杰作。 那绿发红须叟,蹂躏妇女何止千万,却一生不曾见过这般美妙的身躯,不禁看得呆了! 这采花老贼,全身血脉喷张,已是急不暇待。 三两下动作,也脱得一身寸缕无存。 他伸出舌头,在那妇人最为诱人之处,轻轻一份,竟觉得异香隐隐。 那妇人虽是吓昏过去,双腿半开半闭,但经老魔头台此一来,一阵颤抖,两条粉腿不自觉地他开。 跟着,她又苏醒了。 当她发现是这怪物,在向自己施行轻薄时,陡地一声娇骂:“恶魔,还不给我滚下楼去,难道你要我喊吗?” 绿发红须叟,嬉皮笑脸说道:“娘子,久旱之后,难道你就不要雨……” 这少妇,虽是平常百姓,却也贞烈,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 “辟啪”打了绿发红须叟一耳光, 绿发红领叟,嘿嘿一声怪笑,说:“臭娘儿,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这妇人,此时好像已横了心,再不惧怕,说道:“管你是谁,无非是采花淫贼!” 她说到这里,猛一翻身,抓起床后一条羊毛毯,掩住娇躯。 绿发红须叟,伸出那只野兽般的手掌,向少妇脸蛋上一摸,说道:“小娘儿,你别不识好歹,我老人家既然看上了,就算你上金技玉叶,皇帝嫔妃,也得跟你乐上一乐!” 少妇星眸喷火,她此时已置生死于度外,“嘣”的一声,便向老贼反指头咬去。 这本是人类一种自卫的本能,绿发红须叟没有防到这少女会有此一着,一时缩手不及,竟被少妇一口将他伸来的食中二指,死命一口咬住。 绿发红须叟,武功虽高,也不住十反指连心,痛得狂叫一声。另外一只手,向少妇“乳根”穴点去。 当然,一上毫无武功的女人,自是无法闪避,只觉胸部一麻,便已失去知觉。 绿发红须叟这时手将手指取出,可是一看,食中二指指尖,犹自鲜血淋漓,差一点被咬断了。 他这时,环眼内已闪出一缕杀机,心说:“臭婊子,你竟然下得了口,老子今宵非弄得你死去活来。” 念头一落,便向象牙床上横着的玉体,腾身而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画楼上已传来一声冷哼。 紧接着剑光一闪,一抹银芒,十丈之内,吹风落叶,均可觉察,虽说自己一时色迷心窍,疏忽了些。单凭这人轻功,已是列入江湖高手之列,何况这人剑式沉稳飘忽兼而有之,决非无名之辈。 他哪敢托大,双手在象牙床上一点,那个时代虽无弹簧,但这老魔头功力已太深,竟尔一个庞大的身躯,弹起数丈,飘坠一旁,口中狂吼一声:“谁敢坏我绿发红须叟的好事!” 那突袭之人,也是一怔,心想:“罢了,今宵遇到的,竟是那个恶魔”…。” 他念犹未落,与他同来的四个捕快,可管不了那么多,同时这绿发红须叟,成名已久,近一二十年来,因已归隐,末在江湖露面,这些衙门中人,怎会知道厉害,一亮铁尺,钢鞭,便要拿人。 绿发红领大怒,说道:“原来是衙门中鹰犬,嘿嘿!我老人家好久没有生吃人心,今宵大可饱餐一顿。” 言毕,向着扑业的四个捕快,举手抓去。 站在一旁的老人,要想阻止已是不及。只得一咬牙,跨步上前,说:“老魔头,想不到你二十年这后,重出江湖……” 他话声未落,已听两声惨叫。 那持铁尺的一对彪形大汉,前胸已被抓裂,血溅激射。 这两人,大约下盘功夫扎得甚牢,虽已丧命,身躯仍然挺立不倒。 绿发红须叟,全身赤裸,两手抓着两颗热气腾腾的人心,一口一个咬着嚼,嘴角血沫横溢,较之食人生番,尤为可怕。 另有两个虎口余生舶捕快,直吓得全身有如筛糠,颤栗不已! 持剑老人心头虽是凛颤,但他也是成名人手,漫说这时他已不能全而退,既使他侥幸不死,他这巧手缚龙茅叔,便算是在江湖上除名。 武林中人宁可人死,也要名在,不由一声长啸,剑起如龙,向绿发红须叟戳去,口中叱道:“老匹夫,你这种行为,还算是人吗?” 绿发红须叟一时凶性大发,两眼吐射出惨绿光华,喉咙里咆哮一声。 身形微例,刚好让过茅叔一剑,忽觉手腕一麻,左手已被持剑老人,以一招“恶潭缚龙”攫住,心中亦是大骇。 他想不到公门中亦有能者,猛的一运“血震”玄顿时手臂坚逾金钢。 巧手缚龙茅叔,方喜元凶就违,忽感手指被一股绝大的潜力一弹,五指一滑,绿发红须叟已然挣脱。’ 这时他出道以来.让敌人第一次脱出手去,也不由胆裂魂飞。 幸好这时,楼下嗖!嗖!嗖!又一起纵落三条人影,齐举铁尺,围上来。 绿发红须叟,虽是穷凶极恶,但依然没有完全失去羞耻之心,何况,他已领教到了巧手缚龙茅叔的大擒拿手法,决非易与。而自己的百尺飞剑,又在衣衫之中。 他这时也有些发急,双拳一轮竟一边击出数股猛烈强风,想把众捕快击退。 可是,巧手缚龙茅叔,不但擒拿手法奇奥无比,居然剑法亦极精博。 他使的又是一柄断金截玉“青虹”剑,创气森森,贬青生寒。 绿发红须叟裸体应战,倒也不敢大意。 这时,楼上五个捕快,加上总捕头巧手缚龙,共是六人,竟无法将这老魔头制伏。 守在楼下的那位捕快,一看情形不对,立即调来大批官兵,把这座画楼,团团转困。 燃烧起的火把,照得好同白昼。 这一来,绿发红须叟已然发急,知道不施出最的煞手,恐怕难以出得画楼。 他算准距离,运起“血震”玄功,一连霹出三股惊涛骇浪般的腥风,两声惨叫之下,已是两人毙命。 巧手缚龙茅叔连同其余捕快方自一怔,绿发红须叟,抓起床头衣衫,如同一道狂风,跳出楼外。 跟着双臂一振,像一头无羽夜枭,掠空而过。 楼下官军呐喊一声,只听弓弦响处,箭矢如雨,朝那遁走的黑影射去。 绿发红脖叟,狼狈地逃出画楼,觅一暗隐之处,穿好衣衫,悄悄无声息回到旅舍,如集八神由,乘夜而遁,连马匹也不要了! 他身上,一边有数处箭伤,要不是他习有“血震”宝功,恐怕早已死于乱箭之下。 要知官兵所使用的,都是强弓硬弩,足以贯甲穿革,再好的护身神功,都没有用。 正当他们离开旅舍,还没有多久,官军已将那家旅舍包围,可惜来迟一步,已被这老魔头逸去。 巧手缚龙茅叔,甚为震怒,他为定这魔头必是入川,他手下几位捕快,也已死亡一半,他必须报仇。 然则,这魔头,武功深不呆测,即使自己连合四川总捕头单揭虎万祥麟,未必能胜。 因对方练有飞剑绝技,百尺之内,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幸好,是晚恶魔脱去衣衫,那支剑,并没有在他手上否则,无人得以幸免。 巧手缚龙茅叔毕竟心思巧密,暗忖:“明斗虽是不行,如果有万贤弟在,而能得站像黄家坝那等机会,成功便有着一半把握。” 他有了这个念头,再不迟疑,派了一名手下,前往川边,持函与单手擒虎万祥麟联系,自己带着三名快捕,分别化装,跟踪绿发红须叟身后。 绿发红须甘为我处雁经过黄家坝事之后,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官道上行走。 带领八仙神昼伏夜出,好在有何素月这半老女人在身边,也堪聊地兽欲,是以暂时敛踪了一段时间。 他倒不是畏惧巧手缚龙茅叔,这老儿迟早有一天要取他颈上人头的。 他所顾忌的,乃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官军,杀之不可胜,一旦招惹上了,你这一生休想安静。 何况,那长弓硬弩,也着实令人心寒。 最糟的是,这峨嵋之行,如因自己引起了官府注意,那可是一件头痛的事。 自己一再误事,即使天欲教主苗大杰能曲子优容,恐怕也难使其余教下高手心服,而没有异言。 因有以上诸多顾虑,这位素来有我无人,杀人不眨眼,凶狠淫恶的老魔头,也不得不销声匿迹,昼伏夜出。 谁知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率领八神仙,闷了两天,当他一脚踏人川境一雷波,便又故态复萌。 这一晚,他居然潜入了一家豪华庄院,入得深闺点了那少女的穴道。 正当他飞身上床之际,不料被丫环闯进来,突声惊呼,引来四位护院武师。 这四人哪知厉害,纷纷撤出兵器,暴喝一声:“恶贼,莫非你觉吃了熊心豹胆,竟敢侵犯到县太爷的府上来了!” 开张便不利,老魔头不由火发,他哪容四个武师活着退下,招来官军。 伸手一摸,飞剑立刻入手,他竟大模大样,覆卧在县太爷千金小姐的娇躯上,一面问津桃源,一面使出了飞剑绝技。 这几位武师,不过是泥饭吃的,哪有真实本领,一见银虹飞射,顿时心胆俱落,大叫一声:“我的妈呀……” 扭身便跑,四个人亡命飞奔,百尺之内,全都一声惨叫,脑袋全搬了家。 可是,这一来,却惊动了正在城中搜寻彼等踪迹的巧手缚龙茅叔及四川总搏捕头万祥麟。 等到这两位名捕头赶来,那位小姐的贞操业已被夺,只余落红点点。 老魔头不禁仰天狂笑,说道:“姓茅的,你这公门中的鹰犬,今天是自寻死路。” 他说到这里,用手一指床上被蹂躏的少女,说道:“她不就是县太爷的千金吗,有啥稀奇,瞧老子先奸后杀,看你今宵怎生奈何我?” 说到这里,举起那只巨灵的手掌,向那少女螓首拍去,只闻“啪”的一声,那床上少女头盖骨完全碎裂,脑浆进溢,登时气绝。 单手擒麟勃然大怒,嗖的一声,撤出紫金宝索,便要勇扑上去。 巧手缚龙茅叔,立即阻止,说道:“老弟,这魔头今宵好似有恃无恐,看来,他那飞剑已在手中,不然,适才四位武师,怎会全数死光。” “我已吩咐过宅主!将通向后门窗一律锁闭,我们弟兄,只消守住楼门,谅他插翅难飞。” “咱们对付这魔头,说不得只有联手了!”: 绿发红须叟嘿嘿一声明笑,说道:“就算你等联手,最多不过百招,便能取汝等颈上人头。” 言讫,手臂微扬,一弯银虹,挟着异啸之声,向着巧手缚龙茅叔头顶飞来。 巧手缚龙仰空推出一剑,只见剑花朵朵,护住头顶,如一道钢墙,单手擒麟大骇,手腕一抖,紫金宝索如一条金蛇,朝着绿发红须叟窜到。 本来,他这紫金宝索正是飞剑克星,但他不知其中妙用,遂失时机。 老魔头脚尖一点,身形直线上升,然后手腕一沉,那只飞剑忽然划了个弧形,向着单手摇虎万祥麟头上泻下,迅比殒星。 巧手缚龙茅救援不及,万样麟呢,更是一时慌了手脚,不禁大叫一声:“天亡我也!” 第五十五章 不可一世老魔头 只为风流废武功 且说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眼看即将被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放出的尺剑杀害。 巧手缚龙茅叙不知这老魔头,竟然如此诡谲,声东击西,救援不及,有禁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楼头灰影一闪,跟着冲起一道红霞,横空将银虹截牛。恶斗起来。 单手擒虎万祥麟剑下逃生,虽是骇出一身冷汗,但他毕竟不愧是成名人物,远目一望,只见楼头多了一位灰色玄衣年少女尼,步履轻盈,剑法奇奥。 要不是这位少师傅,拔剑助已脱险,决难幸免。 想到此处,向着巧手缚龙茅说道:“咱们要为千万被害妇女素命,决不能让这万恶淫贼逃出手去。还讲什么江湖规矩,大哥,咱们就一齐上吧!” 言毕,一抖紫金宝索,当先攻上。 巧手缚龙茅更是恨透了这老魔头,霍地一滚,使出了一路地堂剑。 他这地堂剑,乃是从地堂刀法演化而成,专攻下三路, 一时之间,只见剑光飞硒,金虹乱窜,地上涌起一片银涛,夹杂着满楼器物坠地之声。绿发红须叟甘为我,一看这三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 尤其那位年少女尼,已飞成上乘剑术,竟似雪山圣尼的门下,知道这样恋战下去,迟早要被擒入法网,他一生杀人无数,此时也不禁涌起一丝惧忌,大为恐慌。 这一见巧手缚龙茅叔滚地逼来,更加觉得非逃不可。 这魔头大吼一声,头上绿毛根根倒竖。 居然使出一式“鹰准出尘”,冲破楼上屋瓦,逃出围困。 这时,四周砰砰之声不绝,弓弦响处,隐伏暗处的千百只强弓硬怒,已然箭如飞蝗。 老魔头站在屋脊上,微一趔趄,在臂猛张,朝-处冷巷道去。 无论他身形如何快法,究竟还是要差那疾箭少许,身上又凭添几处箭创。 还好,他有着“血震玄功”护体,那穿金贯革的箭矢竟未深入,不过,就这样也够他受的了。 他因测逃人冷巷,咬牙切齿地方自咒骂。 冷不防迎面射来一箭,听风群位,头一偏,那支箭失,竟是擦着耳缘掠过,顿时泛起一阵热辣辣的感觉。 绿发红须叟环眼暴怒火吐射。本想向暗处去奔处。后面人声嘈杂,追兵已至。 他只得将这口恶气咽回肚里,晃肩闪避。 蓦地—— 前面一声呐喊,灯球火把齐明,百数十张六韵大弓,扣弦有如满月,正待发射。他霍地一惊,脚尖猛点,一鹤冲天而起,待爬高到三丈七八,伸手一按高楼檐牙,斜刺飘落,宛如夜鸟授林,落在另一条横巷。 这条横巷,冷清清的,没有路灯,月光照在青石路面上,呈现出一片银灰色,心想:这些家伙,还是不够聪明,究竟吃公门饭的人,智计也高不到哪里去,否则,不说别的,只要在此处安上二十张诸葛连弩,我老人家,就是不死,也得重伤。 他方自得意一笑,后面果然有着砰砰之,想都不想,便投足飞逃。 才走出丈余,觉得并没有暗器破空音响,心说:“怪呀,这些家伙,怎的控弦不射?”便又回头一望。 谁知不望犹可,一望之下,不由一掌拍在自己脑袋上,发出一声清脆掌声,自言自语骂道:“妈的,老子简直是被吓昏了!” 原来,那砰砰之声,何曾是弦在响,乃是棉花铺的匠人,在试工上。 绿发红须始把一颗惊惧之心,安定下来,朝前走去。忽然,又是一阵崩崩之声响起,他这回不再看了,以为跟上次一样。 谁料,破空之声,如电驰来,不禁亡魂丧胆。 他不再作考虑,一式懒驴打滚,向一处矮墙滚去。他这么一滚,嘿!那才妙啦!红胡子,绿头发,全变成一片金黄,臭气熏天,原来被一堆大便沾染得满头满颊。 绿发红须这个亏吃大了,赶紧用衣袖一揩,可不得了啦!一不小心,那沾在胡子上的镀金,顺着血盆巨口,浸入了他那残缺不齐的大包牙,入口欲呕。 但他哪有时间呕吐,这家伙发起狼来,却也令人佩服,竟然一挫又乌又黑的大包牙,和着津液,一齐咽入肚里,心想:“这简直跟吃臭豆腐一样。” 就在绿发红须叟狼狈之际,-巷人影憧憧,火把光亮暴射,甚至有人大呼:“别让淫贼逃掉!” 绿发红须叟暗骂一声,身形一长,翻过矮墙。 墙外是一座庙宇,两扇黑漆大门紧闭。他本想翻入庙内,只闻奎星阁上,飘出一缕语声:“老魔头,你还是干脆些俯首就擒为妙,否则,咱们将你逮着,要让你尝遍百刑,然后五马分尸。” 这说话之人,竟是巧手缚龙茅叔。 茅叔这一现身,不消说单手捻资万祥麟,和那尼姑也在附近。 越过十数畦菜圃和一片竹林。一阵潺潺流水之声隐隐传来,不消说,前面定是一条河流。 循声奔去,却是一道小溪。溪中波涛滚月光照耀在水面上,闪耀着一片银辉。 夹岸有着数十株垂杨,间或杂以修竹数竿,絮飞技摇,疏落有致。 老魔头此时逃命要紧,哪有心情欣赏河岸这幅幽美的夜景。 他甫临河岸,便又仰天一声狂笑,说道:“假如这批公门鹰犬与那小尼姑,在这里布置数十张伏兵,我甘某人非得命丧此地不可!” 谁知他话音未落,不远处一丛翠竹梢头,飘来一声冷笑。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就是那小尼姑吗.不禁心头凛惊之极。 跟着又是一人发话道:“姓甘的,咱们已在这地方,布下天罗地网,看你逃向哪里?” 此时,从上岗之上现出身来,甘为我举首一望,只见四川总捕头单手擒万样激率领二十余人,挽弓相向。 这时,云南捕头巧手缚龙茅叔,正率领一十干捕快及官军,打从近处抄来。 前进不能,后能不可,老魔头宛如乌江受困的楚项羽,心说:“难道一生作孽,该当天报。” 接着,嘈杂的人声,和纷乱的步伐,从柳林东、南、北三方涌来。 他知道,此时不跑,稍后更难逃遁。 立殿轻功,跃登树梢,疾化猿猴登技,朝溪岸逸去。 这时,土岗上埋伏着的二十余弓箭手,砰砰砰,乱箭齐发。 绕发红须叟,伏着柳枝掩蔽,虽是中了数处箭伤,但均非致命之处,终于给他逃抵岸边。 这条溪流,竟然有多宽,决非一跃可渡。 老魔头反而大喜,心想:“天无绝人之路!”原来他精于水性,尽可抵达对岸。 经处缝生,他在岸上,仰天大笑,说道:“狗腿子们,老子这次不死,非要取汝两人颈上人头!以报今宵相迫之仇不可!” 可字刚落,只见三条人影,身形熟悉之极。 绿发红须认得人正是巧手缚龙、单手擒虎和那年少女尼。 赶紧双臂一,作了上“乳燕掠波”姿势,扑通一声,跃入滚滚溪流,向对岸泅去。 待得三人到达崦边,老魔头已爬上了对岸。说道:“要是有种。就不妨跃过溪来,跟老子决一死战。” 玄衣女尼眉头一皱摘下数条折枝,正待施展登萍渡水轻功。 单手擒虎万祥磷相劝道:“大师别中老魔激将之计……” 他说到这里,陡地压低了嗓子说道:“老朽算定这老魔头,迟早必被擒获,咱们何不暂时退回林中……” 巧手缚龙茅叔道:“莫非贤弟在对岸早有布置?”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大哥真是会猜,对面我已派有四名得力助手,监视老魔头行动,只要他进入那座‘蝴芦谷’就算他能飞,也无法飞逃。” 玄衣女尼低宣一声怫号,说道:“施主既是某定后动,早有安排,贫尼自是不宜轻动,以免打草惊蛇,被其逃去,那时岂非贻祸无穷。” 言讫,返身朝柳林走去。 绿发红须叟,见对岸三人在商议什么,本想倾听,但因波涌涛声甚大,距离又远,听不真切。 接着,相继退入柳林。 他向岸望了一眼,中见无数灯笼火把,如一条火龙般朝城内游去。 他坐在江岸上,出了一阵神,然后恶狠狠吐出一咒骂,沿着江边小径,信步而行。 没有多久,便走人一座荒谷。 这座荒谷,谷口狭窄,谷内甚是宽广,宛如一只葫芦,他此时既疲乏,又饥饿顺手摘下数十枚野生山果。 找了一块巨石,仰卧其上,然后把那些果子,一一吞入腹内。 他忽然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头一偏,便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蓦地—— 一阵轰轰隆隆,山崩地裂之声,震耳欲聋。 老魔头从睡梦中,翻身跃起,睁开双眼一看,只见谷口一带,乱石犹自滚滚翻翻。 他归初还以为是山崩地震,继而一想:“不对呀,哪有山崩仅在谷口,既是地震,怎的谷中毫无所觉?” 这分明是人为,一想到那讨厌的谷口,便不禁大吃一惊。他也顾不得危险,朝前扑去。 从曙色朦胧中,他可以看出,谷口一带已然全被巨石堵住。 而那些巨石之上,站满了不少抽弓搭箭的武士。 在他们的中间,正并排立着一位玄衣女尼,和那云南省总捕头巧手缚龙茅叔,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 绿发红须叟,身形尚未打到,数十张弓弦一响,一齐射到。 就算他“血震玄功”已达化境,也抵不住这数十强弩,赶快飘身陷落乱石堆中掩藏。 他这时,向四周形势仔细打量,果然自己不慎走入绝地,这座绝谷,正属于大凉山脉,峭壁行寻,高耸云端,纵是飞鸟,也难展翅飞上。 如此,只有向谷口夺路逃去。 可是,这三个混蛋,镇守在那里,还有数十张强弓着在一旁相助。 看来,要想逃出,决非易事。 现在,唯一的希望使是希望八神仙前来驰援,内应外合,尚属有望。 然而,这八神仙脑盘呆板,什么事都不闻不问,也许他们此时正在睡得好香,又焉能前来相救。 绕发红须叟,竟是毫无办法。 时间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而这些人仍旧戒备森严,只要他一打出,谷口便射出一排劲弩。他此时肚子甚饿,而那些野生果子并没多少。已被他采下来吃得一干二净。 他不但饥饿之极,日时,天气炎热,口渴得尤为厉害。 他暂时不作出谷打算,干脆朝谷底部行去。 以他过去行走深山大泽经验,可能有岩石的地方,必有泉水。 他沿着山壁行去,果然奔行不远,便隐隐闻得一种滴嗒!滴嗒!的泉水响声。 当他循声走近,果然见一处山壁,满布苔薛,那一滴一滴的接泉水,便是从这里滴落,下面是一个四五尺深坑,泉水滴落下来,即流往其中。 绿发红须叟,举目一望,那泉水清如明镜,自己那副尊容倒映其中,已无昔日威仪。 再伸手一掏,那泉水其寒微骨,正可一解烦热。 于是,俯下身躯,咕嘟,咕嘟,一阵牛饮鲸吞,渴也解了,腹内也滑有先前饿得那么难受。 心想:“今天又耽误了行程,峨嵋之行,恐怕已不能如期赶到。”心里虽是不胜焦急,但他此时无可如何,后悔自己太粗心大意。 忽然,他觉得一股寒意,进入奇经八脉,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跟着,便发觉手足酸软无力。 他大吃一惊,忙凝神动聚真力。 谁知,他不运还好,这一动功,只觉得真气已然散窜,一身上乘武功,转瞬之间,即已失去。 绿发红须叟更加不胜惶骇、悲伤,终于滴下泪来。 要知一个武林高手,如果一旦武功失去,那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腿一软,便坐在地上。心中暗想:“完了,与其活着被擒受毒刑,还不如自杀的好!” 想到这里,从怀中摸刀一把长如柳叶,光华闪烁的小剑,朝着心窝比了一比,顿时一股战栗通过全身。 他以往杀人,都是连眼都不眨,可是,临到他自杀时,竟尔缺乏勇气。 可见这世界上,残暴之人,也就是最胆怯之人。 午牌已过,日影开始西移,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向谷中眺了一阵,见老魔头没有动静,说道:“那老魔头,说不定已经饮了谷中的寒泉,咱们这就趁他功力消失,前往捕获归案。” 直衣女尼诧异道:“那是什么寒泉?竟会有如此厉害。”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 “大师有所不知,这葫芦谷谷底,有一处寒泉,其寒彻骨,如有普通人误饮,倒还没有什么,若是换了武功高深之人,一旦饮下,武功全废。 “老朽初还不信,后因金刀曹彬,误入谷中饮下泉水,武功全失。 “至于这泉水竟为可名?老朽亦不详知,大约是地底阴寒之气所汇集的缘故吧!” 玄衣女尼道:“也许如此!” 云南总捕头巧手缚茅叔道:“万贤弟,你能有这把握,老魔头已以饮了泉水么?”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天气如此炎热,谁不口渴思饮,那寒泉就在谷底,水珠摘下,滴-有声,最易寻觅。 而且泉水是清澈,任何人见了,都不免想喝下解渴,绿发红须叟又焉能例外,是以小弟断定他必然失去功力,否则,为何至今尚未扑来谷口拼命!” 他说到这里,稍微一顿,向着玄衣女尼道:“认师以为然否?” 玄衣女尼将头一点,说道:“万施主,贫尼认为有极端可能。” 巧手缚龙茅叔道:“既是如引,何不派两名捕快,前往逮捕也就了!”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大哥,煮熟了的鸭子还怕他飞了不成。这种重大的事,如何可以交付部属!” 巧手缚龙茅叔一掀颔下短髭,说道:“万资弟,你这话大有毛病!” “何毛病之有?” “你说过老魔头已因饮过寒泉,而功夫丧失。” “然!” “你又说还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然!” “但你为什么不愿派捕快们前往将要犯逮捕?” 四川总捕头万祥麟哈哈笑道:“大哥,你不嫌太急了些,诚如我说过老魔头可能因为误饮寒泉而丧失功力那是可能呀!” “要知世间事,往往会出人意料之外,为了谨慎起见,咱们一同前往搜捕,不是更较炙妥当吗?” 至此,巧手缚龙茅叔语塞。 三人飘身人谷,不多,便寻来谷底。 果见绿发红须叟,颓然倒卧在一堆乱石之中,还在嚎啕痛哭,有如枭啼。 单手擒资方样麟大步走上前去,一拍老魔头肩胛,沉声说道“姓甘的,你也是江湖亮字号的人物,眼泪是洗不了你一生罪恶的,这官司,由你打了吧!” 言讫,从怀中摸出脚镣手铐等刑具,给他戴上。 这家伙,昔日威风不可一世,今天,却乖乖地由这位总捕头摆布。将头垂到胸前。玄衣女尼见元凶就逮,遂向两位捕头告辞。 两位总捕头自是道谢一番,便将犯人押回雷波县城。 这一来,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无不淡论着这宗震撼江湖之事。 八神仙居然也得着了消息,哪里还敢在雷波逗留,急急匆匆向龙池赶去。 好在龙池距雷波非遥,一日一夜,越黄土朗土司、黄丹、沙坪,便抵达。 八仙神一人镇甸,便四外寻教中高手。 他们虽抄了捷径,因绿发红须叟沿途采花犯案耽搁,却反而落在后面。 他们自然认识天欲教的标志,所以很快便在城外赵家废园,会欲海堂主桃花仙子、欲潮堂主百花教主凌妙香,欲望堂主独臂毒君独狐不群,欲念堂主血掌恶煞陶沙。 可是,这四人议论纷纷,有的认为应该前往劫狱救人,有的则认为不能因他一人,而妨害了此行任务,等峨嵋事了之后,再行前往援救。 正当此时,总巡查长百臂邪君欧阳猛,却率领太湖黑心渔隐裴冲、巫山淫凤萧绿蝶、飞天夜袅乌小云,生死判范文辉四巡查使者来到。 百臂邪君欧阳猛闻讯,大为吃惊,认为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不能让他落在官家手里。决定独自前往雷波将之劫出。 欲海堂主桃花仙子亦表示愿助一臂之力。 两人当即走出庭园,展开八步赶蟾轻功,如飞而去! 且说雷波县城中,全省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正高宴招待云南总捕头巧手缚龙茅叔及一干捕快! 忽然衙役登楼禀道:“大事不好,绿发红须叟已自狱中被一老叟和一美丽妇人劫去。”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把一个智谋沉深的单手擒虎万祥麟惊呆了! 他虽然预料到这魔头迟早会被人前来劫狱,但却没有想到会这般迅速。 支南总捕头巧手缚成茅叔奇怪道:“是考验,居然敢有人在你我未曾离开雷波之前,便采取行动……” 单手擒虎万祥麟不待他往下说,即摇手阻止道:“大哥,依我想,这次前来劫狱的。决不比绿发红须叟武功为低,他们这些盖世魔头,怎么会把官方的捕头放在眼中?……” 他说到这里,双眼射出坚毅的光芒,一顿后,旋又说道:“大哥,你昆明暂时也不要回了,等将老怪物捕获之后,再启程如何?” 巧手缚龙茅叔说道:“你有把握么?” “只要他不离开省境,小弟自然有方法捕此危害江湖人群的罪魁。” “好,为兄这就答应你。” 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与巧手缚成茅叔及一千捕快,匆匆离开酒楼,前往现场察看之后,便带着一只异种灵犬,朝北追去。 且说百臂邪君欧阳猛与挑花仙子,从雷波劫将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救了出来。 绿发红须叟叹息一声说道:“二位虽将小弟救出监牢,可是,小弟因误走绝谷,钦下寒泉,功夫全失,已无力再为‘天欲教’效劳,相救之恩。只有期待来生报答。” 说时同脸黯然悲戚之色。 百臂邪君欧阳猛,瞧着他涣散无神的目光,才知道那是事实,亦不禁惊得全身一震,跟着脸上浮起一缕怜悯与同情。 私底下,两人的友谊虽是不错,可是这时,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带这失去武功的绿发红须叟前往龙地参加攻打峨嵋的任务? 因此,他只有向着失去武功的甘为我苦笑一下,而默然无言。 绿发红须当然了解百臂邪君欧阳猛的处境,凄然说道:“欧阳兄,你的盛意,小弟巴以心领,从此时起,咱们已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请勿以小弟为念。” 念字一落,例欲迈步行去。 桃花仙子忽然面带哭容,劝阻道:“甘堂主,你虽然武功失去,但并未撤销职务,贱妾之意。堂主即使归真返朴,回到民间,亦应该向教主面辞。 “何况,甘堂主之失去武功,乃是误饮寒泉之故,贱妾曾经听先师说过,如有人一旦误饮寒泉,而丧失武功,中须寻得一粒火螭内丹,便可恢复,还能功力倍增。 她此言一出,百臂邪君是猛大喜,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更是欣喜若狂,立即打消了去意。 但又没多久,便又发起愁来。 因为,这火螭内丹乃属于旷世奇珍,可遇难求。 桃花仙子好似知道他的心意,安慰道:“火螭内丹,虽属旷世奇珍,但并非没有,据贱妾所知,皇宫中便收藏了一粒。此外,离火岛离火真人亦有一粒。只等此间事了,相信教主会给想办法的。”。 绿发红须叟得知自己此将陷于悲惨的命运已有转机,不禁万分感激,说:“老朽日后功力有望恢复,皆属仙子所赐,仅此先行叩谢。” 桃花仙子不料绿发红叟有此一招,要想阻上,已是不及,只得敛身还了一礼,口里说道:“甘堂主怎的这般客气起来,岂非折煞奴家。” 百臂邪君欧阳猛低咳一声,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得赶紧返回龙池,否则,逼教主干手魔萨将等得焦灼起来。” 走的原则.虽是决定,但绿发红叟已失去武功,不能施展轻身术,而百臂邪君及桃花仙子又皆各一骑。 如让百臂邪君与绿发红领叟共乘一骑,两人块头那样大,牲口无论如驮不了。 还是桃花仙子道:“咱们都是武林儿女,也就不必避什么嫌疑,这样吧,欧阳总巡查长,先行回龙池报到,贱妾随后载着甘堂主,尽可能接着前来。如何?” 百臂邪君,虽是性情偏激,但却不贪女色,一路之上,任桃花仙子如何挑逗,他都没有理睬,是以他此时理会不疑有他就了一声“好”,举鞭一挥,便从骑如电驰去。 桃花仙子要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先上马背,然后才一飘,投入了老魔头怀抱。 继而发出一声脆笑。 绿发红须叟软玉温香抱满怀,他本来就是一个色中饿鬼,其武功虽失,但性欲仍在,不禁全身血脉喷张。 但却不敢存非份之想,因为桃花仙子,名虽是欲海堂主,其则是教主夫人,金背钓苗天杰,他儿惹不起的,何况自己的此时功力已失。 一种自插感,使得他强自敛仰。 他越是这样,桃仙子却故意挑逗,放缓缰绳,在他耳畔低声问道:“甘堂主,听说你具有奇禀,一夜之中,可御十女,然乎?”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心中一荡,说:“既或有之,但此等事,岂不有污仙子之耳?” 桃花仙了本就是天生媚骨,自从成了金背钓叟的专利品后,便时常有一种性的饥渴。 但她身份崇高,而金背钓叟又是一位喜怒莫测的血色,她自然不敢随意勾招天欲宫中其他男人。 这次出来,她希望有点意外收获,可是,谁都对她敬鬼神而远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她这才以助百臂邪为名,随着他前往雷波,哪晓得这老家伙,又痴又呆,不识风情滋味。 , 现在,她算是找到了对手,无限风骚地答道:“可惜仙子与老朽名份不同,不然……” “不然什么?” 那销魂荡魄之声,起自耳际,使得他丹田灼热如炽,小腹以下,一物勃起。 桃花仙子极其敏感,反手一摸。 他竟是授人以柄,让他抓了个结实,老魔头唔了一声,不觉面红耳赤。 桃花仙子一声娇笑,说道:“可惜呀!可惜……” 绿发红须叟拂然不悦,心说:“难道还不够么?”但他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听,也许这有损他的自尊吧!只听他问道:“那有什么可惜……”语气不自然。 桃花仙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说,虽鞭之长,有及马腹。” 话落,又是一声格格娇笑,竟是笑得花枝乳头。 绿发红须叟再也不能忍受,缓绳一带,那匹健马,便进入一处松林。 桃花仙子娇躯朝后一倒,说道:“甘……这怎么可以?” 绿发红须叟只在她发旁轻轻一吻,说道:“即使异日教主知道了,把我挫骨扬灰,但今我情愿作你裙下之臣,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位老色魔刚刚为女人失去了武功,被捕入狱,才得自由,便又故态复萌,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绿发红须一把将桃花仙子抱落马鞍,折下几段松枝铺在地下,将桃花仙子横卧其上。 只见她星眸半闭,。脸上泛起一片嫣红,嗲声嗲气说道:“甘……人家就是不要嘛!” 说时,双腿紧闭。 越是这样,越能挑起男人的升华。 绿发红领叟,陡地像一个俄虎般扑了上来,极其利落地将桃花仙了桃红色的衣衫解了开来。 别看她徐娘半老,一身肌肤,莹白如玉,宛如处女。 据专家研究,人类的衰老,是从头上开始。 何况这尤物,一度老五之后,又服食过金背钓叟的“无量奇花”,是以一点都看不出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 绿发红须长一颤,直人中宫,桃花仙子一声呻吟,娇喘细细,大干直桑问闻的丑事。 良久……良久! 这一对狗男女,从黝黑的松林,牵着马匹将偎倚在情人肩上,作成一种柔若无骨的情态。 尤其云鬓松驰,衫裙之上,满是皱折迹。 桃花仙子娇羞不胜的,一指戳在老魔头额上道:“你坏死了……” 绿发红须叟想不到霉来运转,居然有人自动送门来,得了便宜,自是心中大杨,把一切痛苦惨痛之事,都甩落在九天云外,仰天哈哈一声大笑;说道:“仙子,这就是所谓坏么?假若我今后一旦不坏,那你总当真要骂我坏死啦!” 桃花仙子的心意,被他这一说破,马上向绿发红须叟怀中一阵扭动撒娇不已! 老魔头将她扶上马鞍,翻身上得坐骑,腐筋皮鞭一挥,中蹄猛翻如云,向官道驰去。 就在这时,后面数里之遥,一声犬吠,夹杂着十数骑公门中捕快,紧朝着这条官道疾不徐追来。 那长约六尺,身高半丈,白底黑花,极浅威猛的灵凭着奇特的嗅觉,当先引退。 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图皱眉望额、说道:“大哥,咱们这一路奔来,已发现了不少行踪可疑人物,朝省垣方向奔去,已是令人忧虑,而这被劫走的逃犯,也打从这路上奔来,意是不谋而合。” 支南总捕头巧手缚龙说道:“万贤弟,这很可能是碰巧了!” 单手擒虎万祥麟,为免被凶犯名选循,立即下令将松林包围。 顿时之间,人影纷飞,如临大敌,朝松林内逼去。 两位总捕头,也跟着甩授离鞍,剑出鞘,紫金宝索持在手里,向松林走去。 前行不远,只见那灵异的犬,正绕着地下一堆松林嗅去。 这松林光线虽是不佳,但仍能见物。 巧手缚龙茅叔,蓦地惊“咦”也声,从松枝上抬起一条红色手绢。 两人共同一看,这手绢质料高华,针工精致,并不是普通妇女之物。 再看绢上绣着的,竟是一枚黑色桃花。 “这不就是桃花仙子的标志吗?”巧手缚龙即是在去南做总捕头,对这位声名狼藉的淫妇特殊的标志,又哪能不识,是以不自觉地叫了出来。 案情发展到此,愈演愈趋复杂。单手擒虎万祥麟深感棘手,说道:“如果这老妖妇介入此,看来咱们前途荆刺重重。” 他那么具有自信的人,到了今天,也做感气馁。 巧手缚龙茅叔奇怪道:“这些黑道巨魁,群集四川,恐怕还有更重大的流血惨剧发生,只是,这些人是各不相关?还是一条线上的合字? “如是前者,必是贵辖区内,有什么奇珍异宝出现,引起江湖人士去夺觊觎,不惜千里而来。 “如属后者,必多狭路报复,将有空前的大决战。 贵省藏龙卧虎,风尘奇上虽是不少,但这些黑道巨率,莫不身怀绝学,尚须结群而来,对方实力,当必在武林中拥有地位。以愚兄推测……” “大哥,你一说,我想起来啦!不久之前,小弟在省垣时,获得密报,看来必属向峨嵋派挑衅无疑!” 语方至此,那只异种灵犬,已向一道土墩奔去。 二人牵着马匹,紧随具后。 顷刻,便发现马蹄痕迹,两人都在想:“原来这老魔还真胆大.如此时期,居然有此兴致与挑花仙子来到这座松林,干那风流事儿。’ 不久,单手擒虎万祥麟与巧手缚龙茅叔,便率领一干捕快,浩浩荡荡上了官道。 那异种灵大一直朝北行去,越过蛮夷上司、清水河,经黄丹、沙坪,而直达龙池。 到了龙地,忽又一声低狂,朝着城外一座废宅奔去。 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将峨嵋捕快岑昱召来问道:“这座宅第,你可知道?” 岑昱道:“这是赵家废宅,是昔年赵御史的故居,只因这老儿说话不当心,惹恼了皇上,一家全被处决,这座宅第,一直无人居住。” 巧手缚龙一旁插话道:“不消说,群魔定然逢集这里,咱们这就赶快予以包围。” 单手擒虎道:“大哥,恶魔们既是选定了这废宅,为其啸聚之地,人数当复不少,单是咱闪两个人,以及一于捕快,恐怕实力不足,反正时间尚早,陈留下一二人化装监视宅中动静处,其余一律回城区听令。” 单手擒虎万祥麟,忙着去与官军接洽。 巧手缚龙茅叔,便独自去了一家酒楼,要了几色酒菜,便独个儿在那里浅斟低酌起来。 饮至半酣,忽听楼梯口,一阵脚阵声音,上来一男一女,男的身背长剑,面型英俊,但又自闪闪不定,显而易见,决不是一个正派之人。 女的桃花眼,柳叶眉,配上一张樱桃口,的确是一个美人儿。 再加以细腰丰臀,耸胸隆乳,走起路来,更见柳腰款摆,臀波如潮,妖沼之极。 巧手缚龙茅叔心说:“这两人决不是什么好路道,我倒要听听他们是否属于绿发红须叟一伙的。” 就在他念头方落之际,两人已在临窗一张席位落坐。正召来伙计,吩咐酒食。 巧手缚龙茅叔望也不望对面席一眼,只端起酒杯一面吡饮,一面凝神静听两人说话。 那女的用绢将面前杯筷擦试干净,然后又替那少年撩起杯筷来,一只粉腿,却悄没声息地伸起搁在少年怀中,媚声说道:“小云,你可是当真喜欢我?” 那少年,正是飞天夜枭乌小云,只听他说道:“蝶姐,我几时说话骗你!当然那是真的。” 这被唤为蝶姐的尤物,不消说,定是那巫山淫风萧绿蝶了。 他们也是刚到不久,在城外赵氏废宅转了一转,嫌那里闷气,便来到镇上。 巫山淫风萧绿蝶道:“就算那是真的好了,小弟弟,像我这残花败柳,怎足以配君子?” 她说到处,也不觉哭了起来。 第五十六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卷土重来仍是空 飞天夜枭乌小云,此时更加意乱情迷,说道:“蝶姐,你这不是存心骂我吗?如果我乌小云也配称君子,那么你自然也是圣女了!” 坐在另一席上的巧手缚龙茅叔,心中低念了几句“乌小云”,猛然忆起,这少年就是乌金三帮乌小云,怎的也来了龙池?他们来此有何企图? 这一连串的疑问,方在心头涌起,忽听巫山淫风萧绿蝶压低嗓子道:“终不成你想娶我?” 飞天夜桑乌小云道:“蝶姐,这还用说吗?” “你不怕师父反对?” 哈哈!乌小云忽然仰天狂笑,说道:“他自己不也娶了水性扬花的桃花仙子,为什么反对我娶你?” 巧手缚龙茅叔此时尚不知武林已有了个“天欲教”,心说:“乌金帮与挑花寨,原来已是一家,实力岂同小可!”不禁大骇! 此时,对面席上悄笑之声又起,媚声道:“小云,你可曾详细考虑过,讨了我这么个女人,是否会有幸福?” 飞天夜枭已然发急,说道:“蝶姐,直到此时,你还是这样疑惑我,我乌小云顶天立地,只等,峨嵋事了,咱们就正式要师父宣布咱们的婚事,你看怎样?” 巧手缚龙茅叔心想:“果不出自己所料,这些家伙是来向峨嵋派寻仇的。” 就在这时。陡地,乌小云发出了一声“嗯”,双目灼灼,向着右面一角的席位瞪视着。 如此一米,也引起了巧手缚龙茅叔的注意。 原来,那席上,坐得满满,有男有女,服饰鲜活,气度高华,表面上看似豪商巨绅,实际上人人太阳穴突起老高,全是由家高手。 这些人,不但他巧手缚之茅叔不讽,就是巫山风萧绿蝶,除了认得兴安岭雪猱辛虎大侠外,其余全不认识。只听她压低声音问道:“这些人是谁?” 飞天夜枭乌小云脸色大变,说道:“蝶姐,咱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地吧!” 巫山淫凤黛眉一颦,说道:“看你吓成这样儿,不消说定有来头了!” 飞天夜袅乌小云,低声说道:“他们就是矮岛海龙王薛侠逊一家,咱们人单势孤,一旦冲突起来,岂不要大大吃亏。”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巫山淫风一听来人竟是当今武林怪杰之一的海龙王,似出有些畏惧,嘴里虽然是在说:“我才不在乎啦!”其实她却一晃肩,早巳溜下酒楼。 这一对狗男女,只前脚一走,那席上老少男女全都爆出一声哄堂大笑。 巧手缚龙茅叔,当然也听说过海龙王这谜一样的人物,想不到今天却出现在这小小镇上,这倒是奇事。 心想:“咱们如果能得到薛氏一家出手相助,今宵要想将绿发红须叟以及桃花仙子一贼儿捕获,倒非难事,只是如何开口向人家请求呢?” 念头未落,忽党肩头被人拍一掌,不禁骇了一大跳,回头一看,见是单手擒虎万祥麟,方始放下心来,说道:“万贤弟,你这玩笑开得不小呢!”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我把事情安排停当之后,便问知你来二酒楼,本想向作招呼,看你正在凝神想着心事,连我到了你边上,都不知道。大哥,你又遇上了什么难事吗?” 巧手缚龙道:“咱们今宵的困难大啦!不但桃花仙子到了龙池,连乌金帮主乌小云出来了,而且,他们正是一家人。 “你想想看,这西南一带两大恶势力,一旦结合,凭咱们两人力,何异螳臂挡车,即使布置官军又有何用?” 他这样一说,连向机智沉稳的单手擒虎万祥麟,也焦灼起来,说道:“咱们总不能任这万恶的凶手逍遥法外!” 巧手缚龙茅叔道:“事情不能说投有转机,眼下就有不少好帮手。……” “谁?”单手擒虎万祥麟急切地问着。 巧手缚龙茅用下巴一呶斜对面那一席酒店,悄声说道:“就是他们!” 单手擒虎循指示望去,原来那是一席豪华客人,举止高贵,言谈风雅,若非贵族,亦属头宦。不禁将头微摇,说道:“权势只能吓老百姓,对这些无法无天的江湖大盗、帮派头子,毫无作用。” 巧手缚龙将椅子一拉,附耳低声道:“老弟,你走眼啦!他们是名震武林的死海矮岛的海龙王及家族。” 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听得也是惊疑不置。 虽然自己与人家素昧平生,对方也是为人极其正派,象这等事,怎好向人家请求。 两人怔怔地望着对面席上,是无法上前搭讪。 恰好此时,一个玄衣女尼,衣袂飘飘走上楼来。 “她不就是雪山圣尼门下玄衣女侠么?”两人前些日在雷波,曾获她相助,方始将绿发红须叟逮捕,不想此时又邂逅着了,两位总捕头立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抱拳说道:“大师侠驾也来了,老朽正有事相烦,不知肯入席一谈否?” 玄衣尼宣了声佛号,刚欲答话。陡地,两条人影一闪,飞落面前,扬声呼道:“薛姐姐,你可好?” 紧跟着看见一个丰神如玉,英俊挺拔,宛如玉树临风的少年和一个明眸皓齿,眉目与她相似的美艳少妇。 那美艳少妇,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玄衣女尼手臂就走;娇声说道:“薛姐姐,爹和娘都一齐为了寻你,来到中原,还不快些前往相见!” 玄衣女尼芳心也是一震。不觉一阵激动,想道:“难道我真有父母吗?” 念头未落,她已被薛莲英拉着入席,介绍道:“这是爹爹,他老人家便是死海矮岛珊瑚宫中主人,武林中称他海龙王就是。” 直衣女尼举目一望,只见这位海龙王,长得相貌威严,鼻直口方,颌下飘洒着一抹苍髯;有一种令人肃然起敬之感。 她方自合掌一礼,公主薛莲英又算声嘶啦地介绍道:“这是母亲,外号金剪仙子齐纨——” “这位徐如半老的妇人,活脱脱就跟薛莲英妹妹一样,而薛莲英又跟自己宛如李生姐妹,连飞天玉龙彭中轩弟弟,也曾经误把她当作了自己。”玄衣仙子如此一想,更加觉得十分亲切,但她此时已传了雪山神尼衣钵,世俗的一切情爱,必须摆脱,只得低首垂眉,宣了声佛号,道:“施主声威,早巳震慑武林,贫尼有缘得瞻丰采,快何如之。” 她虽是强刑心中的激动,但语声仍不免微带哽咽。 金剪仙子齐纨,向这位小尼愣愣地望着。 她越看越觉得似自己失去的大女儿薛兰英,不由慈祥地识破道:“听小女莲英说,大师幼时,乃为一弃婴,被令师收养,可有其事?” 玄衣女尼道:“然。” “令师拾得弃婴,可曾发现孩子颈脖上有一金链,下垂金锁?” 玄衣尼道:“然。” “那金额之上,有着四个钟鼎文曰:‘永赐尔福’,然乎?” 玄衣女尼大为惊奇,说道:“这条金锁经家师收藏,从不为外人所知,施主怎地知道得如此清楚,锁上字迹,竟是一点不错。” 金剪仙子齐纨又道:“还有,大师左乳之下,如我猜得不错,定有七粒红痣,宛如北斗七星一般。” 玄衣女尼惊一声,说道:“难道你……真……真的……是……我……亲……生母亲?” 言毕,也顾不得楼上酒客们诧日相望,向着金剪仙子齐纨怀中扑去。 金剪仙子齐纨不禁位然泪下,悲声说道:“孩子,你就是我们失去的女儿兰英,当年和你父亲接掌矮岛未久,前来中原游玩,在旅途上生下了你,不幸路经雅安,被人家趁夜打劫,并掠去了那未满一月的婴儿,经汝父四处寻找,竟然连影子也无。” “不想你竟被圣尼拾得;收归门下。兰儿,这青灯红鱼之苦,岂是你所能忍受的,我劝你还是还俗吧!” 海龙王薛侠逊也是涕泪纵横,沉声说道:“孩子,是我一时防范不周的过失,令你伶仃孤苦,汝母之言,希望你能慎重考虑,须知咱们薛氏一家,人丁单薄,仅汝姐妹二人。 他说到这里,已是哽咽得不能成声。 玄衣女尼悲叫了声遘广父亲厂然后说道:“这是天意,也是女儿命中注定必须遁人空门,如果在一年之前,女儿那时还未剃度,自然能够承欢膝下。” “可是如今,家师已经圆寂,雪山一派,已由女儿接掌,请恕女儿不孝之罪。” 言讫,盈盈起立,拜将下去。 金剪仙子齐纨,立忙扶起,说道:“兰儿,事已至此,我不能强迫于你,还俗与否,由你自行决定!” 公主薛英道:“娘,咱们骨肉重聚,为什么不好好欢叙一场,偏要提那些伤人的问题。” 金剪仙子齐纨笑说道:“唉!我真是老糊涂了咧!不是莲儿提醒我一声,我真要变成磅叨的老太婆!还有你爹……” “我又怎么样呀?”海龙王有点不服气。 薛莲英急忙劝阻道:“别抬杠啦!大姐还是第一次与你们两位老人家见面呢!” 薛兰英急忙劝阻道:“咱们既是至亲骨肉,还要虚套做什么?” 海龙王薛侠逊道:“对!兰儿的话有理!” 公主薛莲英不依,樱唇一撅,说道:“大姐一出现,我这妹妹就不吃香了。” 席上众人都笑了起来。 海龙王薛侠逊把五位皓首银髯的老人,一一介绍道:“那头发最白,胡子最多,身材最高,说起话来最是哆睫的,是本岛五老之首‘飞暴流泉’钢琴老人羊化愕。” 直在女尼薛兰英,单掌打了个问讯。 接着介绍二老“所向无敌”铁棋老人冷庭筠。 他的下首是“七步奇才”诗仙郑颖。 第四位,是惊人笔书痴杜浦。 最末一位,则是三招追魂金光剑客皇甫峤。 玄衣女尼一一行了晚辈之礼,五老亦纷纷欠身同时唤了声:“大宫主。” 就在这时,俏郎辛士及雪猱辛虎,也从另一席上带来两个老人。 这两人便是云南总捕头巧手缚龙茅叔与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 原来,当玄衣女尼正欲与二人说话之际,被公主薛莲英强行拉去,俏郎辛士,已看出这两人与薛姐姐认识,便留下攀谈。 谁知他一说出自己是兴安岭雪猱辛虎之子,四川总捕头单手擒虎万祥麟,不禁惊喜交集,说道:“想不到你原来就是小师弟呀!神跛冉徵,就是家师。” 俏郎辛士道:“家父时常提起师伯,只是他老人家不知隐何处,这多年来,小弟一直未曾一瞻师伯丰采,不知是否与师兄住在一起广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他老人家,闲云野鹤般行侠江湖,萍踪不定,愚兄已有十一寒暑,末与他见面。” 他说到这里,忽然问道:“不知师叔他老人家贵体健康否!” 俏郎辛上道:“家父就在对面席上,与家岳在一起。” 单手擒虎万祥麟惊异道:“什么?海龙王薛侠逊就是你的泰山?” 消郎辛士道:“是的。” 巧手缚龙一掀颔下短髭,笑道:“辛少侠,真是艳福不浅,竟娶得公主为妻。” 俏郎辛士俊面一红,举目一望,只见老丈人海龙王夫妇与薛姐姐殷殷攀谈,遂乘便回到席上告知父亲,那边席上正有师伯神肢再徽弟子,意欲拜见,请予先容。 兴安岭雪猱辛虎一听师兄门人遂与爱子同走过席来。 单手搞虎万祥麟,目是行礼如仪,一旁的巧手缚龙茅叔,也跟着也晚辈之礼拜见。 接着兴安岭雪猱辛虎,见他眉宇间隐现优色,问其究因何故? 单手擒虎万祥麟遂将百尺飞剑绿发红领叟甘为我如何采花杀人,犯案如山,如何在黄家坡拒捕,杀死官差,自己如何与巧手缚龙茅叔联手擒拿,这魔头竟敢公然将雷波县令千金先奸后杀,自己几乎丧在百尺飞剑之下,幸蒙玄衣女尼路过,拔刀相助,方始脱险,并设计将之擒获,下在监牢,不第三日,这误饮寒泉而失去武功的绿发红须叟,竟被一男一女救去,等一一述来。 兴安岭雪猱辛虎对挑花仙子的武功,最是熟悉,不觉大惊,说道:“如果有这魔头插手这件案子,恐怕麻烦!”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适才,这酒楼上,复有乌金帮新帮主飞天夜枭乌小支与巫山淫凤萧绿蝶俱已现身。因发现海龙王薛大侠在此,才匆匆进去。” 俏郎辛士插嘴道:“万师兄,不知这些魔头落脚何处?” 单手擒虎万祥麟压低嗓子道:“就在本镇西门赵氏废园,已派人监视着,据眼线报告,群魔广集甚众,均是当今江湖一等的脚色到来,如百花教主凌妙香,独臂毒君独孤不群、血掌恶煞陶沙、秦岭毒行盗蓝羽、黑白无常、崂山三剑、洛阳飞贼吴亮、太湖黑心渔隐裴冲、生死判范文辉,还有一些不知姓名的黑道高手,总数约有四五十人左右。” 雪猱辛虎更加凛骇,说道:“这些魔头大批集结这小镇上,有何图谋?”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关于此点,愚师侄已打听得甚是清楚,乃是向峨嵋派寻仇!” 雪猱辛虎道:“是了。错非是峨嵋派,否则,谁能抵挡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君。” 单手擒虎万祥麟道:“愚师侄既负责本省治安,岂能任其发生流血惨案?何况,这些魔头都犯有前科,理当一一捕获归案法办,不知师叔能否一伸援手?” 雪猱辛虎不禁踌躇起来,俏郎辛土道;“爹,咱们不能见师兄遭遇困难而袖手不管,谅这些魔头,有咱们一行十余人,未必就不敌?何况,还有薛姐姐呢?” 他这么一说,雪猱辛虎只好慨然应允,带着两人去见海龙五薛侠逊。 海龙王薛侠逊竟是一回答应下来,但是,他却提出一个意见,着人飞报峨嵋掌门鸿蒙祥师,率领得力门下,于今夜四更天前来龙池围剿。 这一意见,立获一致支持。 四川总捕单手擒虎万祥麟,马上派遣捕快,跨上龙驹,夹函赴峨嵋而去。 其余请人,一律被招待于一所隐秘的豪华庄院,以免走漏风声。 时光如流水,转瞬之间,黄昏来临。 二更天,峨嵋掌门鸿蒙禅师率领三位长老,五位护法,十二位罗汉,相继抵达龙池。由单手擒龙万祥麟亲自接待。并说明此中详情,并请鸿蒙样师引入庄院,与海龙王薛侠逮相见。 大家都是熟知的,稍微寒喧之后,便人正题。 鸿蒙样师道:“老钢已接获情报,知道‘天欲教’最近即将前来犯山,却不知这些魔头,会在此地匿迹。 “为了研究今宵应敌之策,老衲急赶来,并已留言,如青城兰花仙姥及邛蛛羯磨上人,驾临金顶,亦请折驾赶来此地相助。” 鸿蒙样师又道:“据老衲所获情报,此次率领群魔卷土重来峨嵋的主持人,乃是该教副教主干手魔萨。” 当单手擒虎万祥麟,一切布置就绪之后,已是三更,恰好青城兰花仙姥与邛崃羯磨上人,均率领门下的人,赶来助阵。 众高手,装束停当,分批向城西赵氏废园涌去。 还在十丈之外,便闻一声低喝:“站住,什么人?” 群魔幢幢,捷逾飘风,守卡之人,一见情形不对,立即传出警讯。 群魔正在好睡,一闻警讯,各自仓惶应战。 初时,死伤甚众,后经千手魔萨及百臂邪君极力镇压,方始安定下来。 谁知他们睁眼一望,来袭的人,不但有峨嵋、青城、邛崃,而且还有雪山神尼门下,以及矮岛海龙王薛侠逊,兴安岭雪猱辛氏父子。 最令他们吃惊的,其中竟夹杂着一些官差。 自己一行人,行踪如此隐秘,敌人何以如此了若手掌,千手魔萨不禁凶性大发,嘿嘿一声冷笑,说道:“汝等明知必死,自行寻上门来,倒也不错。” 言讫,双掌微扬,不见半丝风息,一连倒下三人。 羯磨上人急道:“这老魔头使的乃是五丁无影霸拳,诸位务必小心。” 千手魔萨道:“老秃驴,你识得老夫拳功,无法抵挡,一点用处也没有。不信,你就试试!”试了一落,立即提掌成拳,对着锅磨上人一扬,这位大和尚,胸口如中万斤铁锤,踉跄退了数步,幸好地动力深厚,迅即将翻涌起的气血压了下去。 千手魔萨仰天狂类一声。说道:“如此脓包,还敢前来持胡须,真是不自量力。” 他双臂挥舞若电,每伸出一拳,便有一人应拳而倒。 青城兰花姥冷哼一声道:“魔头,老身就不信你那“五丁无影霸拳”便当真天下无敌。”说时,嗖的一声,掣出一把短剑,剑身上泛起三种彩色,振腕一挥,空中立时混出红,黄,兰三色封充,朝干手魔萨掷去。 百臂邪君欧阳猛,一声怪笑道:“老婆子,别以为青城那点玩意了不起,其实,尽是花招,用来表演,倒可博得掌声,如是上战场么?嘿嘿,却是银蜡枪头……” 百臂邪君欧阳猛,陡觉剑风压体生寒,慌不迭错步旋身进了避去。 青城兰花仙姥冷森森地说道:“惯说大话的人,都是缺乏真才实学之辈。” 百臂邪君欧阳猛这时也被讥讽得发了火,迅即撤出一根黄澄澄的铜棍。 这条钢棍粗逾酒杯,棍身有着针般细孔,挥舞起来,金光闪爆,呜呜之声不绝。 两人这一交上手,立即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斗。 且说千手魔萨见桃花仙子一支桃花剑,教住了峨嵋鸿蒙禅师。 百花教主凌妙竿与邛崃羯磨上人,剑光扇影,亦是难解难分,独臂毒君独狐不群,则与矮岛“飞瀑流泉”钢琴老人羊化谔,各展身手。 血掌恶煞陶沙,双掌翻飞,虽是勇不可挡。但惊人笔书痴杜浦,却能攻守兼备,其余双方;全采取了混战。 他看不出自己这一方有何优势,此时如不痛下杀手,将双方几个高手消灭,则胜败难料。 这老魔头的意既决,立时功运双臂,遥空发掌,竟然连伤数人,海龙王薛使逊哪敢怠慢,长眉一挑。宝剑出鞘,一片剑光,分布几丈大小,前千手魔萨涌去。 中原道上,只知珊瑚宫中练有旷世绝学,却从未一见,这等狂潮剑法,果然威力无穷。五尺之外便已感到剑气逼人。 千手魔萨虽不断遥人发掌。冲开不这道剑幕。但旋即合拢,伤不得剑幕之人,心中顿生凛骇,将狂妄收起了不少。 海龙五薛侠逊,施展这种狂潮剑法,又何尝不消耗真力甚巨,亦是丝毫大意不得。 一旁观战的单手摘虎万祥麟,心说:“要不是今宵有着海龙王这批援军,即使川中三大派联合,亦早已落败,幸而自己未曾轻举妄动,不然此时岂有命在?” 他的武功在江湖上虽是一流高手,但此时却派不上多大用场。不过,他智计仍是超群的,心想:“双方如果实力相当,则士气往往会成为胜负的唯一决定性。” 一经考虑,立时令下,包围在赵氏废园外的捕快及官军.莫不高叫:“捉拿贼酋,不要放走一人。”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真似千军万马。 内有强敌,外有官军,天欲教徒虽都是亡命之徒,又哪能不惜命,心中一慌,顿时被迫落于下风。惨号之声大起,千手魔萨,即使生有千手,也难挽回覆灭的命运,他知道此时如再不下令撤退,恐怕亡不接踵。 同时,四川总辅头单手擒虎万祥麟,云南总捕头巧手缚龙茅叔,在外围大声呼道:“凡能生擒千手魔萨者赏千金。” “凡能生擒百臂邪君者赏百金,天欲教徒,凡能将同伴人头,提来阵前投降者,一律将功抵罪,不予追究。” 喊声雷动,天欲教徒听了,莫不心惊胆裂,面容失色。眼看群魔即将不保,忽闻一声厉啸远远传来,千手魔萨顿现喜色,洪声说道:“诸位暂时奋力抵抗,教主立刻就到。” 果然。群魔又与群侠拼命搏斗起来。 好快,只不过眨眼间,只见一缕淡烟,从月下如飞驰来,继尔现出一个身披蓑衣,手持钓竿,颧骨高耸,面色绽青,一头乱发,好像枯草人。 尤其鼻梁全烂,露出两个红红的圆孔,群侠一看,个个心里发凉。 千手魔蒴和百臂邪君,这等盖世魔头,全对他恭恭敬敬地说道:“禀教主,咱们天欲教中,可能匿有奸细。否则行踪这等秘密,怎被泄漏?” 金背钓叟苗天杰,嘿嘿一声震耳狂笑,说道:“不错,给你说对了。要不然,本教主还不来呢!”“不知此人是谁?”千手魔萨问道。金背钓叟向着欲望堂主道:“这要问独臂毒君了!”独狐不群凛惊诧异至极。 金背钓叟哈哈一笑,说道:“独狐堂主,不用发疑,你是被人骗了。那钟宣、钟元兄弟二人,并非翡翠寨小神龙方正斌门下。”他说到这里向斗场环扫一眼道:“今宵围困本教,就是这几位小辈么?” 峨嵋鸿蒙掸师,低一宣一怫号;“施主雄才霸略,确是不凡,但未必便可眼高于项,目中无人,妄启误端。 “独其心存鬼计,手段毒辣,较令师无量四尊者且有过之。然而施主不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能革面洗心,解散天欲教徒,老衲与在场诸位大侠讨个情面,让尔等安全离去……”他话声尚未落下,只闻金背钓叟一声如雷暴喝:“贼秃,我看你蠢得可怜,别看汝等人多势众,又有官军围在四周,老夫只要一出手,尔等蜚伤即伤,还敢在这里大吹法螺,信口狂吠。”哪知他话声未想,峨帱派门下十二罗汉、五位护法,惧各大怒,各自一挥禅杖,围了上来。金背钓叟苗天杰冷哼一声,手中钓竿,刷!刷!刷!修沉倏场,只见那十二罗汉,还远隔一大之遥已使被钓丝吊起,甩落数丈之外,无声无息,想已死去。 邛殊羯磨上人大惊,喝道:“老魔头,欺侮年轻后辈,算什么英雄,看剑!”说时,双臂一震,卷起空中,长剑划出一道巨练,凌空罩下。金背钓叟苗天杰,看也不看,手腕一颤,那根钓秆一沉一摆,揭磨上人,便觉发署一紧,被那幼细的吊线钓住,空负一身绝艺,竟然无法摆脱,在空中晃晃荡荡,劲力全泄。 峨嵋掌门鸿蒙禅师与青城兰花仙姥,双双跃上相救, 金背钓叟嘿嘿一声怪笑,手腕巧妙一沉,羯磨上人身躯便不由自主地向空中扑来的两条黑影撞击,鸿蒙禅师与青城兰花仙姥,赶紧撤剑飘身,向下急,应变虽快,依收迟了一瞬,各被羯磨上人身躯妇中一下,两人均不约而同跌翻地上,金背约叟得意地笑道:“这叫做‘一竿三派’了!” 派字一落,手腕向上一翻,羯磨上人身躯,陡地被成甩落钓丝,向空中涌去。“天哪,这一回跌下来,还有活命吗?”群侠掌心莫不暗中握着一把冷汗。 金背钓叟苗天档把羯磨主人甩落钓竿,然后双眸射出冷电寒芒,朝着海龙王薛侠逊及金剪仙子齐纨瞧来。 这夫妇二人,目睹金背钓叟惊人绝技,心头早已凛然。现在又见他寻上了自己,更感脊背透凉! 但他夫妇二人,宁可人死,也要名在。正欲与这魔头一见高低,玄衣女尼薛兰英已抢先出场,手中刻泛起一片红霞,娇声喝道:“老魔头你狂什么?看本大师取汝颈上人头。” 头字一落,便虚飘飘一剑划出,夜空中顿时泛起三点金星,别看这一剑毫不起眼,金背钓叟苗天杰面色却是一变,说道:“小尼姑,不消说你就是雪山圣尼的传人了。” 玄衣女尼三星宝剑一抖,红暴涨,三点金星若隐若现,脸上现出一片庄严之色,说道:“不错,这正是家传的三星宝剑,你觉得它尚称锋利否?” 金背钓叟冷笑一声,说道:“三星金创,更显削铁如泥,但对老天而言,却同如同三岁孩提的玩具。” 玄衣女足并未答话,刷的一声,又从怀中提出一串黑水链珠,玉腕一抖,只见那条黑水涟珠,宛如乌龙浮起空中,端的是件罕见的兵器。 金背钓叟说道:“看来汝已尽得雪山静莲妖尼真传,也许今宵她还能敌过三五把。”说时,手腕一抖,银丝如电闪飞到。 玄衣女尼低宣一声佛号,三星金创震起三点金星,削向竿梢,左手黑木链失,连向钓钩。 金背钓叟苗天杰,知道对方王星金剑削铁如泥,沉腕抖竿,疾化铁锁沉江,避到攻敌奥妙异常,玄衣女尼黛眉一场,将雪山圣尼精心研制的“阴阳互变”剑法一经施出,但见漫空中金星,若隐若现,似实还虚,凌厉至极。 金背钓叟苗天杰,心想:“这女尼不过十七八岁,这身功夫,不知是怎样练的。想不到东海老人收了个飞天玉龙彭中轩,而雪山妖尼也有这么个好徒弟,比起我那劣徒飞天夜枭乌小云强多了!” 哪知心念在转,手头略慢,顿感剑气森森迫近目前。 金背钓叟心中一凛,狂妄之态,减去不少,-声怪啸,穿空而起。 玄女在尼正感奇怪,这老魔头自动会不败而逃,莫非有诈?心念甫转,只见一丝极细银影,向着僧袍射来,早就听说这钓竿的厉害,飞天玉龙彭中轩弟弟,尚且曾遭暗算,哪敢大意。左手黑木甸珠,急忙出手,自己则错步施身,闪在一旁。 两下都快,那串黑木链珠,竟与银丝缠上,双方暗一转动。 玄衣女尼顿感一股强大的暗劲袭来,使得自己黑水链珠,凡脱手欲飞。 这是雪山圣尼传授给她的随身兵器,哪能随便遗失,立运全身真力,紧握不放。 金背钓叟苗天杰,一连十余招,末将这年轻尼姑斗败,当众目睽睽之下,面子已甚难看。现在,又发现对方,有如此深厚功力,如不及早除去,必留后患。 如此一想,顿生杀机,将“无量神功”运起,周身上下罩着一层淡金色的幻影。 “嘿”的一声,吐气开声,手臂猛然往后回收。 官衣女立感老魔头压力骤增,不禁而红气喘,秀汁涔涔。她虽将“惠元神功”透出体外,霞光潋滟,白雾弥漫,那串黑水珠,仍欲脱手飞去。 玄衣女尼恭兰英知道得很清楚,只要这黑木链珠一失,也就是敌施展辣手之机,是以运功力撑。 在一旁观战的海龙王薛侠逊,及金剪仙子齐纨、俏郎辛士,公主薛莲英等全部无法上前相助,眼看这位空门年轻侠尼,立将遭毒手, 蓦地,翠技梢头飘下一位面如冠王的少年书生,朝那钓丝及黑木链,轻轻一拂。 说也奇怪,玄衣女尼薛兰英及金背钓叟均各向后退一步,方始拿桩站稳。 君侠虽不知这位面如冠玉的少年书生是谁?但他毕竟来得正是时候,将玄衣女尼枚了下来,莫不投以感激之色。 可是金背钓叟苗天杰,此时却怒形于色。那原已铁表的脸,此际更加有如青靛。双眼叱射出怨毒的光芒。嘿地怪叫一声道:“小子,你居然敢管起我‘天欲教’教主金背钓叟的事来,何不报出师承名号。” 面如冠玉少年,冷笑道:“阁下不过四尊者面前可香童子,似乎还不够资格查问小生来历!”其狂傲之态,当真一时无二。 金背钓叟心想:“当今之世,能与已相抗的,恐怕只有东海老人和雪山圣尼门下。然而东海老人李其峰已随岛陆沉,其门下飞天玉龙彭中轩,也已自己点残穴道,一生功力难复,已成废人。至于适才交手的那玄衣女尼,虽是雪山圣尼门下,火候较起自己来,还差二筹。”他想遍宇内,也想不出这面如冠玉少年书生,会出自何门何派?暗自忖道:“不管你是谁的门下,难道老还不能从招式上瞧料出来么?” 如此一想,便在一声冷笑之后,手腕一‘抖,那斜举着的钓竿,呼的一声,一丝银影带着一点金光,划起个半个圆弧,如同闪电奔至。 这一招,威力大得不可思议,连玄衣女尼薛英脸色都为之一变,因为为金背钓叟苗天档,不愿拖延时间,竟使出了洪荒七绝中的一式“浑沌初开”。 面如冠王少年书生身形不动,只是反腕拔出了一柄毫不起眼的古形长剑,斜斜一举,说也奇怪,金背钓叟那支钓竿银丝上所系的一枚寒铁钓钩,如被一缕吸力,向那古剑投去。这与他原来刷出的路线,大相径庭。 他还没来得及撤招换式,那枚钓钩,已粘附在那柄奇形古剑之上,如磁吸铁。 金背钓叟苗天杰,蓦地一惊,他见多识广,心知那柄古剑,必具有磁性。 左手凝聚“无量神功”,当胸推出,一股冷风,似惊涛骇浪般涌去。 谁料,那少年书生依然如礁石般见立当地,好似不知道这掌力足以震山撼岳,群侠关心过切,同时发出了声惊呼。金背钓叟却发出一声得意的欢笑,心说:“好小子,看你这次还逃得活命么?” 就在此时他自己以为业已掌毙少年之际,感那发出的“无量神功”被一股奇大的潜力反弹回来,登!登!登!连退三步,震得双臂发麻,同时,那枚钓钩也滑离古剑。 这一来,不但金背钓叟苗天杰心中骇然,连敌我百余武林高手,俱都震惊! 总算他内功修为,已达巅峰,一觉发出去的掌力有异,便随着震波后撤,卸去部分强力,就这样,仍感胸中气血一阵翻涌。 他赶紧吸人一口空气,将翻腾的气,很快压抑下来。 流月一瞬,好家,那面如冠玉,唇若涂珠的少年美书生,却站在朦朦月色之下,面含薄晒。 金背钓叟勃然大怒,那双烂掉的鼻子,顿成紫酱之色。 发怒又有何用,他不明白这少年书生,究竟运聚的是一种什么绝世神功,而竟有这样威力。 就在他微一迟疑,自己应该继续出手或是知难而退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千手魔萨说道:“教主,这小子邪门得紧,还是让卑侄,以暗器来对付他。 说到暗器,百臂邪君欧阳猛也是此中能手,身形一晃,亦走了出来,说道:“吾兄既专美于前,何不让小弟学步于后!以便见识这位高人的骇俗绝技!”。 技字才落,只闻那少年书生朗朗一笑.说:“要一开联手施为,就快一点,别那么蝎蝎蟹蟹的装模作样!” 千手魔萨与百臂邪君欧阳猛,生平殊少对手,怎受得了少年书生叱哪喝,温声:“小子,你神气什么,看老子们今天晚上弄你个遍体鳞伤! 他说的话,异常粗野。 少年书生,低叱一声道:“畜生,你科是不知死活……” 活字未落,淡烟一闪,劈啦两声,千手魔萨和百臂邪群,各自脸上中了一掌。 单看他们脸上各自浮起一座五指山,使知这一掌相当重。 在之大庭广众之下,这两个盖世魔君,哪堪受此凌辱,各自怒吼一声,挥手入囊,四臂迭挥,顿时暗器如雨。 要知这两人,一名千手魔萨,一名百臂邪君,顾名思议,必然在暗器方面具有心得。 一时之间,漫空中成千暗器在飞舞闪射。 尤其手手魔萨的独门暗器,经徐上五彩,升起空中,单臂一阵阵舞,那些飞刀,飞镖,袖箭,金针,铁九,铁盛察……从不同的方向,朝着那柄古剑涌去刹那间,纷纷坠地。 千手魔萨和百臂邪君,以为这书生少年即使是神仙转世,也难逃他们的暗器网。 谁知那出的暗器,全是如石沉大海。 这时,两人囊中,已是空空,忽听一声低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只见月光下,两点绿影飞来,其疾如电。 两人既是暗器名家,怎看不出这两枚暗器的厉害?但闪避已然不及,慌急之下,双双一式“懒驴打滚”,横飘丈二,暗器是避过了,可是,却蒙受群豪的一阵哄然大笑。 千手魔萨和非臂邪君宛如斗败的公鸡一样,站在一旁,垂头丧气。 就在这时,妖魔之中陡地一人惊呼道:“那小子,就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他手上握的的,正是公输般的‘元磁神剑’!”此言一出,金背钓叟大惊失色。 可是,那少年书生眉锋一扬,说道:“黄山段人瑞,你虽认出‘元磁神剑’,却没能弄得清小生来历。小生如果是飞天玉龙的话,你等早巳无命。”在场所有的人,莫不大为迷惑,心想:“这少年书生如此高深不测的功力,不是飞天玉龙彭中轩,又是何人?” 第五十七章 假玉龙化解险情 真仙子突遭围攻 有那不曾与飞天玉龙彭中轩见过面的群魔,自然是疑神疑鬼,认为这少年非飞天玉龙莫属。 唯独天欲教主金钓叟苗天杰,对彭中轩的武功、人品,有着较深的认识,觉得这少年俊逸不凡,却缺少飞天玉龙的英挺及潇洒,但武功似乎过之。 可是,这少年却这般推崇姓彭的小子,而又持有“元磁神剑”,所以此人与飞天玉龙关系密切,殆无疑义。 这鄙视天下的盖世魔君,陡地际灵光一现,不由想到一个人,遂一声怪笑道:“你以为我不知晓阁下是谁吗?” 那俊美无比少年分竟年事尚轻,不善作伪,闻言心弦略震,眉锋微耸,不同追问道:“那么阁下以为小生是谁呢?” “是谁?嘿嘿!不说也罢!”他耸肩作了个神秘的笑容。 原来,天欲教主金钩叟苗天杰,本无把握少年是谁,这老狐狸一双眼光何等锐利,一经察觉对方神情变异例如所料不差,暗自沉忖:“如是此人,则飞天玉龙彭中轩,定在附近隐伏,虽说那小子曾经是自己手下败将,不足为忧,但要在短期内解去自己独门手法所点‘三阴’绝脉,绝不简单……” 他因强敌聚增,战则必然不利,就此撤退心实不甘,不禁一时踌躇莫决。 此时场中数百双眼光,全投在这一老一少两人身上,由于好奇心的驱使,都希望老魔头揭空这神奇少年书生的身世之秘! 旷地上静静的,连一丝咳嗽声均无。 黑水魔尊彭岑,反而变得一脸严肃,聚神凝思起来。 这却大出敌我双方众人意外。 少年书生以为老魔头之言,乃是诈语,陡地发出一声朗朗大笑,说:“阁下既是知道小生为谁,却又这般故施神秘,委实令人十分费解!” 金背钓叟苗天杰,从沉思中惊觉。闻言只是嘿嘿一笑,说道:“阁下定然要问,看来,老朽中有当众宣布了!” 他故意将“当众”二次加重语气,同时,面露得意之色。 至此,俊美少年书生,始悉自己易钗而弁的身份,必然露出破碇无疑,方自眉头一皱。 就在这肘,飞天夜枭乌小云暴叫一声道:“师父,你老人家就当众宣布吧!’ 他这一出声,其余天欲教徒也跟着附和。 峨嵋掌门鸿蒙禅师,青城立场花仙姥、邛崃羯磨上人,雪山玄衣女尼,以及海龙王薛侠逊等一干侠义英雄,虽是没有出声,但私下里,何尝不希望知道这英俊少年书生究竟是谁? 少年书生见形势逆转,虽说泄露身份,自己不怕,但究竟麻烦,不由星眸一围,朝着金背钩叟苗天杰说道:“不管小生是否是阁下心目中所猜之人,今宵之事,至此告一段落,换言之,即‘天欲教’与峨嵋以往恩怨应一笔勾销,不得再有寻仇报复之事……” 金背钓叟苗天杰闻言,方在心中衡量利害得失,百花教主凌妙香仰天一声狂笑,说道:“娃娃,你管的事也太多于,不嫌有过分狂妄么?” 他说到这里,稍微一顿之后,接着又说:“你虽然才气纵横,方为今武林后起之秀。但你想到没有,娃娃,你此时在跟谁说话!” 这百花教主凌钦香,既然曾经领袖群伦,说起话来,词锋自是锐利无比。 天欲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不由暗中点头嘉许。 少年书生后双挑,煞气横生,冷冷说道:“这样说来,你认为我定然管不了,对不?” 他一面说,一面跨着大步,向百花教主凌妙面前退去。 他的武功,按道才所露,凌妙香自知不敌,不由自主,一连后退四步之多。 他虽是平时搁于外交词令,能言善道。此时却不知应如何答复方妥,不由呐呐说道:“少侠,我……我不是……这……这……意……思!” “那么,你方才之言,尤如放屁!” 他这么咄咄逼人,竟不把天欲教下所有高手放在眼里,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 千手魔萨与百臂邪君两人,此时又从党徒身上取得暗器扣在手中,只要少年书生向凌妙香一出手,他们不惜以暗器对付。 峨嵋掌门鸿蒙禅师等一众英雄,也在暗地蓄势戒备,只要有人向少年书生施击,便将立刻引起一场混战。 这情形,金背钓叟苗天杰看在眼中,自己这面虽然必败,但自少年书生一出面,形势已然改观,报仇之事,又成泡影。 不过,他为人狡猾多智,心说:“除开今宵,难道以后便无机会了吗?” 跟着鹰眸一围,暗想:“我何不将计就计,将这批讨厌的家伙摆脱,然后出其不意……” 他念头未落,少年书生朗朗之声又传来:“金背钓叟,或战或撤,请速答我一言。” 都料这不可一世的魔头,定将凶性大发,一场惨烈搏斗,势将难免,谁知金背钓叟苗天杰,闻言只是嘿嘿一阵奸笑,扬声说道:“本来先师之仇,旦夕不能忘怀,今宵权且看在少侠份上,就此作罢!” 这种举措实在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顿使天欲教所有高手,一时之间,大感诧愕! 每一个人心头,都浮起一缕疑问“这少年究意是谁?竟使教主如此诸多顾虑!” 但他们慑于积威,却又不敢反对,在一声撤退令下,各自又肩一晃,便已离开赵氏废园,向南奔去。 少年书生见天欲教主金背钓里苗天杰及其高手走得一个不剩,方始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自己并没有把握赢了这魔头,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一种冒险心理,没想到居然使群魔头不战而退,获得成功。 他很想露出本来面目,与群侠相见,但这样一来,未免耽搁太久,而轩哥哥此刻正值练功紧要关头,必须急急赶回为他护法,只得向在场老少群侠拱手说道:“现天欲教中一干高手既已远去,小生亦有事,不便久留,特向诸位告辞!” 话声一落,不等群侠纷纷答理,便已他一道轻烟,飘然而去。 海龙王薛侠逊,自从今宵一战,便知中原武林,奇人异士甚多,音是“珊瑚宫”中绝学,并不足以傲视武林,不由壮志消沉了些,加以长公主薛兰英既已寻得,巳无心再行逗留,虽经娥媚、青城、邛蛛三派掌门竭诚邀请,仍婉言谢绝离去。 不言海龙王薛氏一家,离开赵氏废园。 且说桃花仙子,乘乱攒出绿发红须叟甘为我,仓惶遁走。这一双好夫淫妇,悄悄跨上马鞍,出了赵氏废园,竟没有按照金背钓叟所指路线行去,却一勒辔头,向瓦屋山方向疾驰,他只要想到金背钓叟那种对待敌人的残酷手段,便不由惊惊不安。桃花仙子在马上回过脸儿,媚笑一声,蓦地飞出一拨撮在绿发红须叟皱纹满布的额头上,娇竣地道:“难道昨天你在松林中说的话不算数!”绿发红须叟茫然道:“我说的话太多了,仙子不妨提示一二,只要我真的说,自然算数。” 桃花仙子无限委屈地说道:“昨天,你不是说,即使上回教主知道了,把我扬灰炸骨,我也愿作你裙下臣……可是你把甜头得了去,便又畏惧起来,唉!我真后悔被你花言巧语骗了!”说时,竟然滴下了几颗泪珠,一阵抽噎。绿发红须叟心想;“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世风流,怕什么?” 如一想便顾一切后果,但手揽住桃花仙子纤腰,在她耳边轻轻一吻,安慰道:“仙子,我的宝贝,别流泪啦!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一个失去武功的人,即使粉骨碎身,亦在所不惜,来报答你这位红粉知已。” 桃花仙子破涕为笑,说道:“你还说是一个失去武功的啦,差点还要了奴家的命!你如果真力不失,我恐怕更加吃不消了。” 这话,纯然是挑逗性,果然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又动了欲念,那揽在纤腰的两只手掌,分两路进攻,一只控人罗衣,在那酥胸上不断抚摸,另一只手从裙底下,奇兵突出,问津桃源。桃花仙子先是悄骂,继而星眸半闭,发出一阵荡魂冶骨的格格浪笑,说道:“甘,轻一点好么!”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全身血脉贲张,俯下身躯,在她耳畔压低嗓子说道:“仙,如此花月良宵,岂可虚度,咱们何不停下马来。” 桃花仙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皮,向老魔头掠了一眼,跟着两片桃红,泛起一阵羞红,说道:“你猴急什么!” 她说到这,用手指着前面的山峦,说道:“甘,那边是咱们的蜜月洞房!”话音一落,便催马赶去。 不多时间,那匹桃花马,便已循着山径跟上瓦屋山。 山势险峻,岩壑深送,两人下得马来,只见明月在天,遍地落叶,一阵瑟瑟秋风,泛起一丝寒意。 桃花仙子尚不打紧,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因一身的武功失去,不禁有些畏缩,说道:“仙子,咱们既然来了,何不找一处较为干燥的岩穴,再尽兴而为何?” 桃花仙子呸一声道:“你别尽打如意算盘,奴家今宵说什么也不上你的当呢!” 绿发红须叟这时将马匹栓好,扶着挑花仙子下了鞍辔,说道:“仙子别吊胃口好么!” 桃花仙子再也不能装样,不由扑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辟道:“真是老不要脸!” 两人且说且走,来到一处峭壁,壁上挂满了藤蔓,杂以紫色野花,夜风一吹,隐约可以闻到一阵年鼻芬芳。 地上全铺满了细的乳石,绿发红须叟眉头一皱,说道:“不行,这种地方岂能充作阳台。”桃花仙子笑道:“老头儿,你还算有点良心。”心宇未落,便闻得绿发红须叟噫了一声说道:“仙子,快些来看!” 桃花仙子纤腰一扭,袅袅婷婷走了起来,娇声说道:“什么事,值得如许大惊小怪!” 绿发红须叟用手一指地下瓜子壳,说道:“这地方有人来过!” 桃花仙子用目一瞥,跟着一撇嘴唇,说:“这有什么稀奇,既然咱们来得,别人为什么不能来呢?”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道:“我不是这意思,”桃花仙子跟一瞟,说道:“那你有什么高见。” 绿发红须叟道:“我是怕此地若有武林高人!” 桃花仙子嘲笑地说道:“老头儿,你简直有点神经过敏,难道爱嗑瓜子的都是武林高手。” 绿发红须叟认真说道:“依我看,那人武功或许高也你我之上!” 桃花仙子吃吃笑道:“老头儿,你是想打退堂鼓不成!别在这里煞风景了!” 绿发红领受急道“仙子,老朽虽不是未必使像你说的那样脓包。走,咱们还是另外找地方吧,届时,我不要你告饶,那才怪呢?” 桃花仙子返了他一个媚眼,整个娇躯,全倒在老家伙怀里,嚷声嗲气说道:“你明知我此进寸步难移,该死的,却偏想尽方法来捉弄我嗯,你看那大石之后怎样?” 如换在平时,绿发红须叟早就如奉神意,可是,他此时却被另一件事骇惧着,欲念全消,说道:“仙子,不是我姓甘的胆小,你不防瞧瞧,对面石上情形,再谈下文如何?” 桃花仙子用着一双柔荑故意蒙着眼睛,撒娇道:“我才不看,左右不过是一朝经蛇咬,三年怕草绳,杯弓蛇影,自起猜疑罢了!” 绿发红须叟无可如何,叹息一声说道:“仙子,你尚且不怕,我一个失去武功之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即如此,就请把罗带儿解开吧!” 话声沉重,毫无玩笑之意,桃花仙子心中一动,不自觉地将蒙着眼睛上的一双柔荑露出一条缝隙,朝对面这方石头望去。 谁知她不望犹可,一望之下,也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那方大石上,整整齐齐,用瓜子壳嵌着“心动相印”四,足有寸许深。 单是这种气功,就足以惊世骇欲,桃花仙子虽是自高自大的人,面对这种绝世功力的表现,也不觉微生气馁,把蒙住双眼的手放下来,说道“老头儿,你果真没有骗我!”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又:“这种功力,较之摘叶飞花,更胜一筹,当今之世除了们教主能达如此功力,此外还有谁呢?” 绿发红须叟道:“世外之仙中的东海老人,雪山圣尼,松鹤老人亦能臻此!” 桃花仙子柳叶眉和一颦,说道:“全不相干,要知东海老人李其峰,早已随‘琼因岛’陆沉,而雪山圣尼巳于年前坐化,至于松鹤老人么,这老光棍怎会写这种有关爱情文字! 绿发红须叟道:“莫非是咱们教主发现了我俩行踪,特意先行来此,留字警告!” 桃花仙子虽是闻言一震,但旋即若无其事地说:“这虽有可能,但老不死的性格,我最清楚,如果事情让他知晓,岂会等到现在?再说,他也没有这种胸襟,依我看来,这必是一对武林侠侣,侧然留下一鳞半爪……” 活犹未完,绿发红须披豪地警“噫”出声,说道:“仙子,你说得对极了,看到没有?那‘心心相映’四字,竟是出自两人不同手笔,其中第二第四两字,不但深入三分,而且笔力遵劲,显然与前面一三两字的秀媚,判若两人。” 经他这么二说,桃花仙子也看出蹊跷,点头道:“不错,只是这俩人是谁呢?”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道:“管他是谁,咱们离开这里不就得了!” 桃花仙子这时,正向前面一方巨石行去。当她越过巨石,里面却是一处山洞。 西沉的月光,恰好照入洞里,发现洞里竟有丈余宽广,骇然坐着一位青色儒衫少年。 这少年长得俊美之极,只一照面,便认出这人乃是飞天玉龙彭中轩,爱女敏露姑娘,便为他殉情而死,自己就因这一变故,一夕之间,头发尽白,变成了鸠形鸡面的老妇人,要不是金背钓叟苗天杰给自己服下大量无量奇花.怎能恢复昔年的如花玉貌。她说不清自己对少年的爱是恨,不由怔怔地望着。 这时,绿发红须叟见桃花仙子不答话,顿时生疑,遂也跟将过去 一见洞中少年,正闭目垂帘,盘膝运功,周身热气氤氲,显然正在练习一种上乘内功,而桃花仙子,竟是注目不言。 心想:“这尤物,莫非是爱上了那小白脸,”不禁激发老魔妒嫉之心,一时酷意心中烧,他虽是武功失去,有如常人,但要暗算一个正在运功的人,却仍然不费力气,他低咳一声,大步朝石洞走去。 桃花仙子闻声警觉,说道“老头儿,你知道他是谁么?” 绿发红须叟摇着头上步适:“大不了无非九大门派中传人。” 桃花仙子哈的一声笑了出来,说道:“老头儿,你走眼!…… 绿发红须叟颇为不,说道:“为什么?” 桃花仙子面色一改,肃容道:“当今九大门派,能调教出这种弟子么?” “然则为谁?” “他么!便是震动武林的东海老人弟子飞天玉龙彭中轩!” 真是人的名,树的影,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闻言全身一震,连退三坊惶惑地说:“仙子,此言当真?” 桃锋仙子娇声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小女敏露,便是为了他殉情而亡!” 言毕,一脸凄然。 绿发红领叟甘为我,陡地眼珠一转,瞬间计上心来,心想:“我此时武功已失,要想取得大内火摘内神功,纵横天下。” 想到这里,不由脚尖一点,便已跃入洞中。就在这里,十数丈外来一声娇叱:“鼠辈,还不给我站住。”跟着一条人影捷逾掠电向洞中飘落。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武功虽是失去,但他出很好诈的凶性仍然存在,身形一闪,便已站在飞天玉龙彭中轩身,一双手掌,按向少年头项“天灵”要穴,冷冷说道:“如有人妄图抢救,老头便一掌将他震死!” 此言一出,那坠地黑影,不禁心胆皆裂,深悔来迟一步。 但她何等聪明,心知自己愈是表现关切,则对方必然愈认为可以挟制无形中造成对自己不利的举动。是以那一缕警凛之色,在面上迅速过,不但洞内的绿发红须叟没有看见,就是相距不元的桃花仙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所怔愕,而根本不曾察觉不过,他们却岁出来人,就是适才龙地城郊赵氏废园曾经现身惊退天欲教主金背钓县苗天杰的少年书生。 至于他因何来此,两人不觉甚感惊疑! 少年书生后头一皱,俊美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向着挑花仙子拱手说道:“没有想到会在此理此地邂逅仙子,真是三生在幸!” 桃花仙子简直有点受宠若惊,闻言敌意全消,除了深深一拂之外,并娇声说道:“少年当真作如是想么?” 少年书生说:“然?” 他虽不耻于桃花仙子的淫荡.却又不得不虚委蛇。 桃花仙子本是天生尤物,水性杨花,这一见少年书生,居然被他迷惑,目是乐不可支,早就把老头儿甩落九霄云外。 如正一来,可把绿发红须叟气得须发直立,心说:“好啊!你这个臭婊子,一旦有了小白脸,例把老头子忘得一干二净。”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冷哼! 这不是是他失去武功,凶威已敛,不敢发作;如换在平时,早已挺身而出了! 虽然如此,这一声冷哼,仍然被桃花仙子听见,但她此时,把一颗芳心放在少年书生身上,是以明知老头儿在那里呷醋,却也不予理会,反而格格一声娇笑,说道:“兄弟,你这样看得起姐姐,真是我毕生荣幸。你看,这夜景多么幽美,咱们何不一同漫步山头,作长夜之游何?” 少年书生本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之妻彩云仙子吕良辕乔装改扮。她虽不愿与这老妖妇周旋,但为了丈夫的安全,必须虚与委蛇,是故说道:“桃姐,找到感寞难遣,你这提议,真是好极了!”言旋,当先举步走去。 桃花仙子向石洞内的绿发红须叟瞥了一眼,泛起一脸媚笑,说道:“好兄弟,你这样急干什么?”么字一落,只见双肩一晃,便与少年并肩而行。 不知是有意或玩意,那少年书生竟是十分内行,极自然地伸出手臂揽着桃花仙子蛇一般的腰肢,状颇亲匿,双双连袂而行。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再也按捺不住,他在极端愤怒之余,忘记自己武功全失,虎吼一声,便向洞外扑来。 当他纵身下跃之际,方始想及,但为时已晚,那条庞大和身躯,因无法运起真力,突然下,砰的一声,跃在一堆乳石之中,尚幸他身手仍极灵活,单掌一按,开幕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他刚挺身站起,觉面前黄影一闪,跟着一缕劲风,袭向期门要穴。 绿发红须叟大惊,忙错步旋身,闪在一侧,穴道虽是没被点中,但却闻一声娇笑,那人已进人石后。 他初始以为是桃花仙子,旋了觉得不对,桃花仙子乃是一身红衣红梅,那人影则是黄色,不消说的是那位少年书生,一时不慎,竟把到手的飞天玉龙诈骗弃了,不由懊悔不迭。 这时,桃花仙子才算明白少年书生是彩云仙子所乔装,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使她勃然大怒,双臂一场,一连发了五朵“追魂桃花”,向洞内两人袭去。 彩云仙子吕良辕奇谋得胜,恍如一块石头落地,怎会把桃花仙子的暗器放在眼中,元磁神剑余余一举,五点光影全沾在剑叶之上,随即调侃地说道:“仙子,你为何这般翻脸无情!” 桃花仙子冷哼一声:“这要问你呀!” 彩云仙子吕良辕故作不解说道:“奇怪,我没有什么得罪你啊!” 桃花仙子蛾眉一挑,樱唇一撇,说道:“还说没有叫?你不想想自己也是一双膺鼎,却把人家骗得好不难过。”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幸灾乐祸的说道:“谁叫你见了小白脸就变心啦!” 标花仙子翻了他一个白眼,嗔声说道:“我的事,你还是少管为妙,否则,你这一生,便算完蛋大吉!” 绿发红须叟这时好不反悔,因为自己一身功力已失,形同常人,如要失去的武功还原,还得靠标花子为他谋取火螭内丹。现在,连这仅有的一线生机,也告失去,他焉能不为之懊丧欲绝。不禁呐呐说道:“仙子,我不地是开开玩笑罢了,你难道还要这么认真,全不念黑松林一段缱绻之情!” 他这么当着彩云仙子一叫嚷,桃花仙子就算再厚的脸皮,出有些挂不住,不由红霞满面,阵道:“别不要脸,谁跟你缱绻来着。”她竟想赖帐。 绿发红须叟甘为这知道此时,必须仰人鼻息,象他这等黑道人物,得意的时候,趾高之昂,不可一世;一旦失去凭依,便宛如跌入万丈深渊,哪不会有半丝骨看,惶恐地说道:“是的,请仙子原谅我口不择言!” 桃花仙子虽是十分倒胃,但此时却不是翻脸之时,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好吧!我不跟你计较就是。” 她说到这里,用手一招,绿发红须叟赶紧附耳过来,只听她说道:“只要你能想出个主意,将洞中的两人擒住,我不但会继续跟你要好,而且,还替你想办法将火螭内丹盗取到手,以恢复你的功力。”. 绿发红领叟虽是点头答应下来,但他知道这彩云仙子吕良辕身怀旷世武学,连金背钓叟苗天杰,尚有所顾忌,何况自己功力已失,仅凭桃花仙子一人,决奈何不了人家,这的确是一件颇为刺手之事。当他感到束手无策,陡地山脚下传来连声马嘶。 绿发红须叟听得出来,那正是总巡查长百臂邪君欧阳猛坐下鸟雅的嘶声。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只见桃花仙子振喉一声长啸,接着,便闻山下长啸之声好快,啸声才落,山道已传来一阵急剧的马蹄声。 彩去仙子吕良辕,一听啸声,便知对方来了厉害帮手,再一看身旁的飞天玉龙彭中轩正在练功紧要关头,也不由心中着急。 绿发红须甘为这好不高兴,呵呵笑道:“仙子,欧阳兄这一来到,咱们的计划使容易实现了!” 话声未落,百臂邪君欧阳猛。果然乘着马骏,在乱石纵横的峭壁下现出身形。 桃花仙子连忙娇声说道:“总巡查长,这里牲口不易通行,你还是把坐骑拴在那株古松下……” 百臂邪君欧阳猛甚觉奇怪,一面飘身下马,一面急着问道:“深更半夜,你们两来这座深山干什么?” 绿发红须叟一时不便撒谎,脸上泛起薄薄一层红晕,桃花仙子勺他瞪了一眼,抢着道:“咱们替天欲教教主立下大功一件,总巡查长如不信,不妨前来一看。” 这时,百臂邪君欧阳猛已将牲口拴好,正向两人停身之处纵来,闻言,顺桃花仙子手指之处望去。 只见一个少年书生,横刻站立洞口,他如何看不出来,这人就是适才在龙池城郊赵氏废园,曾经现身的神秘少年,不禁浓眉一耸,大不以为然道:“仙子,你这不画蛇添足吗?” 桃花仙子不依道:“总巡查长,在你末把事情弄清之先,最好别乱加评判。”百臂邪君欧阳猛大惑解,心说:“跟女人打交道,多半缠夹不清,我还是问一问老甘吧卜”如此一想,便不理桃花仙子,朝着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道:“你们是否系奉教主密令而来?” 桃花仙子见绿发红须叟期期艾艾一时答不出口,深恐露出马脚,诡笑了一声,说道:“瞧你,一本正经,动不动就搬出教主,好像教主跟你有着裙带关系!……” 百臂邪君欧阳猛嘴唇才一龛动,便又闻桃花仙子继续微笑说道:“咱们此行,虽未奉教主密令,但相信教主必定为咱们这一新的发现,而认为是奇功一件。” 她稍为一顿之后,接着道:“你且详细观望,除了那乔装的书生之外,洞里还有何人?”百臂邪君欧阳猛闻言一惊,果真运足目力,朝洞内望去,这时,他才发现洞口坐着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正闭目垂帘,较站立洞中,手横“元磁神剑”的神秘少年,更为英挺,仓促之间自是苦思不解,不由消笑一声,说道:“总巡查长,你虽未曾见过此人之面,难道你就没有听说过,当今武林后起之秀中的风云人物!” 一言提醒梦中人,百臂邪君欧职猛道:“莫非他便是传说中的飞天玉龙彭中轩?”桃花仙子露出一胜得意之色,娇声说道:“你猜得一点不错,那少年正是彭中轩,而且,那守在分身旁的,就是他的妻子彩云仙子吕良辕。” 百臂邪欧阳猛奇怪道:“据教主说,不久之前,他已点了飞天玉龙彭中轩三阴绝脉,功力已废。但此时却看不出一点痛苦迹象,莫非他已将穴道自行我解去。” 绿发红须支在一旁插言道:“教主所拖手法,何等奥妙歹毒,我就不信有人解得开!”桃花仙子在一旁诡笑,说道:“天下的事很难说,比如这次峨嵋之行,事先谁都认为峨嵋派定然难逃覆灭命运,哪晓得竟会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结果情形如何,两位既是在场目击之人,也就不用提了。” 百臂邪欧阳猛浓眉一扬,说道:“就算飞天玉龙彭中轩穴道已解,他本是教主手下败将,怕他何来?” 桃花仙子道:“话是不错,但你可曾听教主说过,他虽仗着洪荒七绝获得胜利,亦属侥幸而已! “他一生从不曾赞许过人,独对飞天玉龙彭中轩视作生平唯一劲敌,如让这姓彭的小子功夫恢复,又得彩云仙子之助,岂非如虎添翼。 “古人有去:‘为虺弗摧,为蛇将如何?’所以咱们今宵正好趁他这两人设法擒住,献给教主,岂非大功一件!”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更在一旁推波助澜。可是百臂邪君欧阳猛仍然摇着头道:“不行,凭咱们三块料么。不是说句丧话,还奈何不了人家!” 他是想起彩云仙子吕良辕化装少年书生,适才在赵氏废园,所显露的那几手武学,足可震撼武林,是以至今仍存有余悸。 桃花仙子桃叶眉一皱,说道:“你怎的恁地胆小,咱们奈何不了彩云仙子,难道打死老虎,你都不会吗?”她说这话的用意,乃是指飞天玉龙彭中轩,既然此时尚在运动,正可向之下手,竟是想乘人之危,百臂邪君欧阳猛自是听得出来。心想:“此计虽好,其如彩云仙子守在洞口,岂不白费!”他念犹落,只听彩云仙子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不存有这种恶毒之念便罢,否则,我定要取你尔等狗命!” 桃花仙子一生怕过谁来,不由大怒,说道:“总巡查长,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些动手!”言讫,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属所制的桃花,抖腕向洞内的飞天玉龙彭中轩打去。百臂邪君欧阳猛见桃花仙子已然发动,知道自己不出手是不行,便将手探入豺皮囊内,谁知里面却是空空如了。 原来这位暗器名家,已将全部暗器在赵氏废园,与千手魔萨联手对付彩云仙子时,用得精光。一时情急之下,俯身收起地上碎石,用满天花雨打法,向洞内袭去。 彩云仙子吕良辕,见夜空中飘飞页来的数点红影,手中“无神剑”斜斜一挥,数声轻响,桃花仙子的七朵追魂桃花,全粘附刻上。 她这样轻而易举的破去自是不费吹灰之力,方欲讪笑对方黔护拙止于此,忽觉一阵异啸破空之声传来,不觉暗生警惕,左手推出一掌,右手剑闪起一道乌黑光华,护住洞口。 果然那漫天飞涌而来的石子,经掌风一阻,立即投入剑幕,发出无数金石繁响之音,同时闪起无数火花,绞成粉屑落地,阻是阻住了,却把个彩云仙子吕良辕弄得手慌脚乱。 这真是出乎三魔意料之外。 桃花仙子那对水汪汪的眸子,略一滚动,称赞道:“总巡查长,你真不愧是老谋深算,如此一来吕良辕贼婢那辆元磁剑,便失去了作用。” 右臂邪君欧阳猛不胜之喜,一阵嘿嘿大笑之后,得意地说道:“这叫做无意,没得乱石因彩风,准备钢锁擒玉龙!” 他一面说,一面抓起地上石头,抖腕向洞里掷去,好似顽童对垒一般。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虽是失去功力,但他却爬在地上,将四周石子,捡来向桃花仙子和百臂邪君二人面前集中。于是这二人好整以暇地不断向洞内投掷石块。 有时,连绵不绝,迅若流星;有时,雨骤风狂,满天花雨,或者不夹半点风声,或者泛起惊心锐啸,手法千百,轻重由心。 这一来,真是胜防,不到半个更次,便把彩云仙子累得香汗隐隐。她一面小心翼翼破除暗器,一面却在转着念头,想法打破这种尴尬的形势,心想:“目前对方仅有三人。自己已感到万分困难,如果一旦增多帮手,自己虽不怕,则轩哥难免发生危险,这到明日午时,还有一段极其漫长则问,我岂能长久处于挨打的地位?我必须将这几人解决,否则,夜长梦多!”她如此一想,不由脸上掠过一缕杀气。 桃花仙子和百臂邪君欧阳猛,不禁看得机灵灵打个冷战,手头一缓,便闻一声冷笑。紧跟着红影一闪,她罩在外面的那件黄色儒衣,已然甩掉,现出一件红云氤氲的霞披。 她转身朝洞口一坐,默运(元乾秘藏)中的“先天一元罡气”顿时,红霞暴涨,幽香隐泛,洞口光华大盛,那红霞被,确属武林一件至宝,凡是奔啸而来的无数乳石暗器,只要一触红光,便如磁在一堵极其震韧的墙壁上,立刻纷纷坠落。 桃花仙子本系发动擒获飞天玉彭中轩和彩云仙子吕良辕的主谋人,一看苗头不对,便想脚下开溜。就在这时,忽闻自己的桃花马和百臂邪君的鸟雅,希幸牵连声长啸,知道来了武林高手。她不禁飕的一声,纵上大石,急切间运目一望,只见一条灰影,如激箭射来。 第五十八章 石洞内新功练就 香花岭娇儿失踪 桃花仙子计的满腔怒气,正感无处发泄,一见来人这般狂妄,想也不想,便一声娇叱,随手挥出数点红影。 她这一手“魂七绝桃花”,在武林中堪称歹毒,来人似乎知晓厉害,大叫一声;悬空一个筋斗,硬生生刹住前进之势,立化“殒星泻地”,降落地面。 在凄迷月色之下.现出一个左袖虚垂,而目颇为狰狞的老叟。 这老儿一现身,炯炯双目,向续发红须叟甘为我和百臂邪君欧阳猛意味深长一瞥,嘿嘿一声干笑。说道:“诸位倒是兴致不浅,竟悄悄来这‘瓦屋山’中,练习投石手法,有趣!有趣!” 绿发红须叟和桃花仙子心中有病,不禁双颊隐泛红潮,倒是百臂邪君欧阳猛没邪念,闻言呵呵一笑,说道:“独狐堂主,你怎地说起行外话来。要说暗器,虽不说是以傲睨天下,但至少可称此中能手,即使要学练,也用不着这样夜练!你说是嘛?” 桃花仙子见有人解围,自是高兴,向着百臂邪君投以一瞥感激之色,心想道,要不然,咱们岂非浪得虚名…… 她说这话,主是隐含反唇相讥之意,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深恐双方说僵,自己处境困难,不待化仙子继续往下讲去,立即抢着道:“请看,敌人就在洞中。” 独臂毒君循着绿发红须叟手指望去,只见两丈余外,屹立一面石壁,在那石壁接近地面丈许高处,有一方形石洞,洞中盘膝着一位剑眉星目的书生,正在闭目垂帘,练习一种上乘内功,周身热气蒸腾,白雾缭绕。 接近洞之处,坐着的却是一位绝世佳人,身上披着一件宝光四射的云霞披风,右手持着一柄乌黑发亮的古剑,似觉眼熟。 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这一对年轻男女是谁?忽闻百臂邪君呵呵笑道:“毒君,你毋须枉费心机想这一对男女的来历,还是由我来说吧!”言毕,便将飞天玉芦彭中轩及彩云仙子中良辕,加以扼要介绍一番。 独臂毒君这才哦了一声,说道:“我说吗,怎的洞口那位美人儿如此眼熟,原来就是那位神秘书生呀!” 他话声方落,蓦闻洞口传来一声低哼。 老魔头立即住口不言,桃仙仙子说道:“咱们为了想生擒二人,献与教主,但那贱婢不知会一种什么功夫,咱们竟无法攻入洞中。” 独臂毒君说道:“仙子何不使用‘追魂七绝桃花’?”桃花仙子和洞前堆集的大堆碎石,因而也就明白他们适才何以投石之故! 自己委实不该涉想到男女和私情上面,而出语讥道。他如此一想,心中不由开起一种愧疚之念,说道:“唉!我真后悔适才说话的猛浪!” 桃花仙子妩媚地一笑,说道:“咱们只有去向教主报告了!”独臂毒君狐不群,颇不以为然,自告奋勇说道:“论武功,咱们或许没有办法,但他们既是不能离开石洞,咱们便有办法可想了!” 桃花仙子俏笑一声,说道:“独狐堂主素以诡计称于世,而且又擅长用毒,咱们此时只有惟阁下之马首是瞻了!” 这项高帽子,便得独臂君狐不群大是受用,欢声说道:“小弟倒要与这位彩云仙子对对,如果不成,请不要见笑才好!” 言讫,微一思忖,便将三人集中在一起,一阵低声经语后,便各自散开。 彩云仙子吕良辕,不知毒君在搞什么鬼,同时,对方说话之声,又细如蚊蚁,听不真切,早已提高警惕。 这一见四人分散开来,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不过,她从各人脸色的变化观察,认定是怀有鬼计。 果然,四魔这一站定位置,立时双齐扬,洞口上空,立即响起波波之声,紧跟着涌现出漫空红雾,随着山风向洞口卷来。 彩云仙子吕良辕焉敢大意,双臂微挥(元乾秘藏)绝学“先天一元神功“潮涌而出,把那漫空红雾散开去。她方自窍笑,这些魔头,怎的如此蠢如驴,忽见数点光影,点着洞角急闪而来,如非彩云仙子练成夜眼,绝难于发现。 她猛然想起,这是独臂毒君子依仗以为恶的见血封喉、剧毒无比的“天魂修罗针”,不由芳心大警。盖此时挥剑吸引,及施展掌力震退,两者均不及。 她知道,这种霸道暗器,又在这位旷世魔头手中施出,威力自是十分强大,如穿其进入洞中,则轩哥哥岂能幸免,一时情急智生,娇躯霍地一滚,挡住了”天魂罗针”前进线路。但闻数声轻响,云冈起万道金光,那样霸伦的暗器,竟化一缕轻咦,转瞬即水电沓。 绿发红须叟,方自吧息彩云仙子这位美艳佳人,行将形神消灭,香消灭陨,不忍座观,忽闻桃花仙子发出一声惊咦,睁眼一瞧,只见对方仍然活着.而且娥眉倒竖,星目圆睁,一脸怒意。 绿发红须叟全身一震,再看独臂毒君等亦是一脸茫然,他们全没有想到彩云仙子的云霞被会将她困住,恐怕以后再休妄想:” 她有此想,图谋之心益极,说道:“毒君,你还有办法么?”独臂毒君沉吟有顷,钢牙一咬,沉声说道:“咱们看来,只有施展这一毒计了厂百臂牙君欧阳猛顺道:“不知毒君施用何各奇妙毒计?”独狐毒君因失去七支“天魂修罗针”,正在懊恼,闻言冷冷说道:“这是一种极其简单的办法,咱们只消将一些枯木萎草堆积洞外,用火所措点燃;然后再渗合毒药,随着浓烟卷向洞中。洞中之人,其势不能永久闻住气管而不吸气,只要他一旦将毒烟吸人腹内,仅需一个时辰,便将失去功力,毒发身亡。” 绿发红须叟立即赞成道:“这真是一个好主意,既省力又省事,可惜咱们先前竟未想到。”桃花仙子和百臂邪君,亦未有异议,各自分头寻找引火这物,朝洞口丢去。 片刻之间,四人搬来无数枯树,落叶,萎草,怕不有四五尺高,独臂毒君从怀中投出一包黄色药末投去,那些草木一经着火,便闻一阵劈劈啪啪之声,霎时火光冲天,浓烟四起,向石洞一带扩散。 站立洞口的彩云吕良辕,不由颇为着急,心中暗惊,这独臂毒君独狐群,竟打出这种缺德主意。 如果施用掌力震散浓烟,试想如此漫长时间,岂非活生生要把自己累死! 如果闭住呼吸,一任浓烟弥漫洞中,自己虽或不惧,但轩哥哥岂不危险? 就在好念头飚转之际,浓烟已朝洞口卷来。 时间坦促,已不容她多人和考虑,赶快施展掌力震散那含有毒气的浓烟。 然而,那生生不息的烟雾,却不断向洞中涌至,彩云仙子即使本领再高,为了保护轩哥哥的安全,也被弄得狼狈不堪。 不过,暂时对她依旧无可奈何。 好在,那些浓烟虽是连绵不绝,到底所费掌力不大,三两个时辰之内,如无特殊意外变化,估料决定能够渡过。 反而是洞外的四个魔头,不断向四处寻找柴薪,弄得满头大汗,也轻松不了多少。 桃花仙子柳眉一蹙,将手上的树杆投入内,沉声说道:“独狐堂主,你所谓妙计,我实在领教够了,咱们累得一塌湖涂,你不看那贱婢,却坐在洞口,阴一掌,阳一不好似在练太极拳似的,即使那么打上一辈子也损不了一根汗毛,不得,你这计划,必须加以修正。” 绿发须叟甘为我,更因失去武功,如同常人,此时已是气喘吁吁,附和道:“我同意仙子意见!” 桃花仙子哪能吃他一套,马上还以颜色,说道:“老头儿,你打什么官腔,咱们的事,自然由咱们作主。大不了,你撒手先去好了!” 她这样一说,把个独臂毒君独狐不群,气得直吹胡子,哇哇一声怪叫,“你以为我会抢功么,这想不到,也太卑劣!好,走就走口巴!” 说时,当真提起毒药囊负气欲去。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见两人一争吵,不知应该劝谁,因为,他知道桃花仙子最难于侍候,弄不好,自己还得挨上一臭骂,不禁手足无措。 自然,这情形也落到彩云仙子吕良辕眼中。她深盼这些魔头来一个窝里反,只要把明日在午刻渡过,便什么都不惧了! 偏偏就在桃花仙子与独臂每君独狐不群大闹别扭这际,百臂邪君欧阳猛,挟着两株合抱树杆快步走来。 绿发红须叟若遇救星,赶紧呼道:“欧阳尼还不快来,仙子与毒君发生歧见!” 百臂邪君轰隆一声道:“可不是,这位教主夫人,忽然感到不耐,硬指在下这办法是徒劳无功。而且……而且………” 百臂邪君说道:“而且什么?” 独臂毒君根然说道:“而且,她叫我滚蛋!” 百臂邪君欧阳猛,也有点不悦仙子所为,心想:就算你是教主夫人,但毒君亦是堂之主,你这样,岂非有点仗势欺人。不由说道,“夫人,迪旅游是你的不是了,毒君这次跟咱们合作,完全出自私交……” 他很想说:“你如此得罪于他,无疑是自毁助手!” 桃花仙子不待他说下去,“总巡查长,你意听信他一面之辞吗?” 百臂邪君道:“本座不敢!不过,夫人尽可说出相互争执的原因为何?” 桃花仙子脸都气白了,用手一指绿发红须叟道:“他是在场目击之人,不访问问他看!” 绿发红须叟不等百臂邪君询问,便将两人你言我语复述一遍,内容虽无改变,语气间却是偏向于桃花仙子的。 百臂邪君哈哈一笑,说道:“你们谁都不错,只是语气间有点意气用事,怪只怪我迟到一步,害得你们吵嘴,,算了罢!从此刻起,咱们除一面维持烟火外,并同以三个掌力,逼使浓烟窜人洞内,谅她一人,未必能保得无恙。只要她稍微一大意,而疏忽戒备,便有机可乘了!” 两人表面上虽是闹得很僵,其实内心里,惧各后悔自己的莽撞,是以经百臂邪群如此一说、便一下云雾全散,立时六掌齐出。 那奔腾着的一股暗劲,真是有如排山倒海,威力大得不可思议,卷起一条烟往,如怒海咬般,朝着石洞疾射而至。 彩云仙子也不禁骇然,单臂一圈,言吗论划了半个圆弧,覆地双昌推。 只见火花一闪,立时‘卡嚓’一声,宛如平地春雷,彩云仙子吕良辕双高一阵摇晃,后退两步,胸口隐觉气血翻涌。 但百臂邪君欧阳猛、独臂黄君狐不群、桃花仙子三人,亦未占得多少便宜,只觉得那股发出去的轻力突然反震回来,全部胸前如受重击,马步浮松,移开原地两尺。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以三人功力的总和,就是天欲教主金背钓叟,未必便一定能抗得住,想不到彩云仙子如此年华,便具有如此惊人功力,怎不惊凛之至。 三个魔头互望一眼,然后钢牙一挫,再将功力潜聚双臂,嘿的又是一掌。 掌风未至,好惊心锐啸,便令人生出寒意,彩云仙子吕良辕她已是无可选择,一声娇叱,又硬将这一掌接了下来,接是接了下来,直震得她连退数步,不禁耳鸣心惊。原来这一掌,百臂邢君欧阳猛、独臂毒君独抓不群、桃花仙子三位盖世魔头,全用上了二成功力,足可撼天地摧山岳。 彩云仙子吕良辕,如果根本不予置理,这些掌风,即使威力再大,也伤她得,其反弹之力,欲置三魔于死地。 由于她过份关心飞天玉龙彭中轩的安危,深恐所着云霞被突破,万一阻不住三魔联手一击,岂不后果不堪设想。所谓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她这暴我在还手,不但自己内腑受了微伤,而且还间接救下三魔于不死,之又是她所始料不及。 彩云仙子吕良辕,顿感喉头发甜,但她何等要强,立即强纳一口真气,定住了身影。 就在这时,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陡然地发出一声凄厉号叫,声如狼嚎,其余二魔胸头如受千斤重击,啪的一声,全来个母猪坐泥,面色苍白。 原来那股含毒气的浓烟,被彩云仙子“先天一元神功”一逼,迅速倒卷而回。 绿发红须叟距洞口三丈余远,本无虞波及,他没想到彩云仙子掌力会如此强烈,以至发觉要想飘身撤退,却因自己失去武功,措手不及,他虽团住呼吸,仍被一股浓烈的毒烟,生生从鼻孔灌人,禁住连声咳呛,一缕毒气,随着气管袭人肺部。 绿发红领叟甘为我,乃是失武功之人,缺乏抵抗力,毒气发作自然极其迅速,立感一阵痉挛,死亡的恐怖,使得这位盖世魔头,变成紫黑,而且将形体逐渐缩小如婴儿,跟着化成一滩黄水,只剩下绿发红须。 桃花仙子不忍睹视,首先大叫一声掩面狂奔。 百臂邪君欧阳猛叹息一声说道:“独狐堂主,点子如此厉害,单凭你我,必然无济于世,咱们还是走吧!” 独臂毒君独狐不群囊中毒药,已用去十之七八,他虽顽强,亦是无可奈何,向着洞中彩云仙子吕良辕和飞天玉龙彭中轩二人瞄了一眼,然后踏着曙色,如飞遁去。 彩云仙子见群魔有的骨化形锁,有的见机逃增,片刻之间,只剩下一个火堆,闪着微弱的火光。 这时,那堆黑黑的浓烟,已变成乳白,随着晨风,袅袅升上天空。 一场龙我叟虎斗已成过去,瓦屋山又恢复了它原有的平静。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说:“自己夫妻二人,又经过一次死亡。” 她借着些微的晨光,向丈夫望去,只见他凝神一志,现出一派庄严威相,周声三尺之外,红光隐隐,这证明他的功力,已进入又一高深境界。 彩云仙子如花玉容上,现出一片欣慰之色。 她因适才接下天欲教中三位高手两记联手合击,不免内腑受了点微伤。 自己正好趁此时运功疗治,遂仗剑盘坐洞口,按照疗治要决,疗起伤乘。 一个时辰过去!……又一个时辰过去!天空仍然显得十分灰暗.地上虽还犹有余烬,但已不再冒烟。 彩云仙子吕良辕此时,不但掌伤已愈,而且内力更见充沛,自是精神奕奕。 她一骨碌站了起来。一看天色,大约已是午时,再等片刻,轩哥哥所修练的“先天毕雹回镇弹功”,便可大功告成。 她自从经过这次事变,丝毫不敢大意,连向附近山谷,采摘山果黄精之类充饥都不敢。 独个儿徘徊洞口。不时抬起额首,仰望天空灰色的云层,心想:“这日定是个阴天。” 蓦地—— 遥空传来一声鹤晚,不禁极目望去,只见一点白云,在空中翱翔,绕着瓦屋山秀旋。 她忽然想起松鹤老人家养了一只白鹤,那一次张疯子伯伯和小轩、何铁女,这位前辈便是跨着白鹤将他们救了! 如今小轩还差两个月满四岁,历年随着丈夫,在江湖上东奔西走,竟没有机会去湖南九首山,见爱子一面,不禁勾起了思子之情。 她正朝思乱想,却空中的那只大白鹤,穿云下降,刷的一声,掠着树梢,忽又冲天而起。 就在一瞬之间,她看了鹤背上正坐着一个老头儿,十分眼熟,像极了张疯伯伯。 她毫未考虑,引颈一声长啸,有如几天风啸。 啸声未落,空中鹤味之声,又已传来。 彩云仙子不由大喜,因为那大鹏。已统空一同,展翅掠下。 鹤背上坐着的,果然是疯双伯伯。她这一见亲人,双臂一张,便朝老人扑去。张疯子居高临下,自然看清崖下的云霞被风少妇,正是吕良辕,立刻飘身离开鹤背,将少妇搂着。彩云仙子吕良辕娇声问道:“疯子伯伯,你怎的离开了九宫山,跨鹤西游!” 张疯子哇哇怪叫一声,说道:“好哇!咱爷儿才一见面,你便骂我死!”彩云仙子莫明其妙,撒娇不依,说道:“疯子伯伯,你与我相见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咒你要死,这不是莫大的冤枉么?” 张疯子道:“人死了,才称做跨鹤西游,刚才你怎么说着?” 吕良辕这才知道适才那句跨鹤西雅的词句,有着语病,但她虽觉肚里好笑,却不承认,说首“疯子伯伯,请问你老人家坐骑是什么?” 张疯子道。“自然是白鹤了!” 吕良辕道:“那么你从湖南香花岭来到四川,所以方向呢?” 张疯子毫不考虑道:“当然一路向西!” 吕良辕笑着说道:“疯子伯伯,你这不是跨鹤西游是什么?”么字一落,不禁笑得弓弯腰。谁知张疯子插头说道:“伯伯哪有这种跨鹤酉游的田情逸趣.是为着追寻小轩的踪迹,唉!人都快急死了,你还……” 彩云仙子吕良镇大吃一惊,说道:“疯子伯伯,你说什么?”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疯子重复一遍,接道:“我是来寻小轩的踪迹呀!”吕良辕心中的爱子小轩失踪,宛如剜去心头一块肉,大叫一声,便昏厥过去。 张疯子急得手足无措,忽然从洞中转出一个人来。说道:“张伯伯不用慌,让小侄前来给她推宫活血,辕妹不过是一时急病攻心,不要紧的。” 张疯子这才看清来人,正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不由大喜,说道:“阿弥陀佛,幸而是在此地遇见贤侄,否则老朽真会急死了!”他恍如在大海里抓着一块木反,她似得救了! 说话间,彩云仙子吕良辕,经天玉彭中轩,微一推拿,已然悠悠转醒,只是哭喊着:“小轩,小轩……你在哪里?” 她这时神志已清,一看自己躺在丈夫怀里,更是嚎啕痛哭。 卞-天玉龙彭中轩急忙安慰道:“辕妹,你这样悲伤,岂不更加使疯子伯伯难过,你何不忍耐一时,听疯子伯伯述说小轩失踪经过,看是何冬所为,咱们再设法救不迟厂 果然他这话十分有效,彩云仙子掏出一块绿色纱巾,拭去泪痕,悲伤说道:“疯子伯伯,小轩究竟是怎样失踪的?松鹤老人知道吗?” 张疯子道:“松鹤老神仙如果知道就好了,就是他不在山上,小轩才被歹徒劫去!” 飞天玉龙忍不住插问道:“然则他老人家去了哪里呢?” 张疯子道:“他老人家为替小轩炼制一咱药丸,为他增长功力,去嵩阳玉女采集一种紫色颜蒲,乃是出事前三天去的,估计距今天该有七天了!” 彩云仙子道:“疯子伯伯,不要尽讲闲话,快些告诉侄女,小轩是怎样失踪的?” 她是急不暇待。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这样急干什么?你也得让疯子伯伯坐着说呀!” 张疯子伯拣了一块大石坐下,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很着急,但老朽却不是一个会霁故事之人,真不知从何说起!”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疯子伯伯,你不用急,尽管拣重要的说吧!” 张疯子瞥了一眼身旁正在剔翎羽的大白鹤一眼,说道:“贤夫妇既是不嫌老配说话颠三倒四,那我就将小轩失踪经过略述啦!” 他说到这里,低咳一声,清理了一下喉咙,然后才开始了他的叙述:话得从头说起,当松鹤老人从何铁女手中救下了小轩和张疯子,并用千里传百告诉飞天玉龙彭中轩后,便跨鹤回转湖南香花岭。 张疯子虽是一身伤痕,但在松鹤老人疗治下,很快便已痊愈。 那时,小轩还两岁不到,正在呀呀学话,虽说摘枣抓梨,无母可活,提拉屎撒尿,却也够麻烦的。 松鹤老人便做起保姆来。 当年市场上,却没有婴儿服装售卖,-切都得自行裁剪。这一下,疯子可傻眼了,只得把布匹拿去,请教松鹤老人。老人家什么都懂,就是对婴儿服装,同样感到外行。两个老光棍没有想到抚育孩子竟是如此困难,才知做母亲并不简单。 张疯子无可奈何,只有下得岭去,找一家农妇缝制。 小轩这孩子,长得本奶粉装玉琢,令人十分疼受,时常由张疯子抱着在岭上玩耍。 松鹤老人,一面用真力,打通他奇经八脉,一面喂以药伐毛洗髓,转瞬便是两年。 小轩更加长得天真活泼,而且把松鹤老人传授给他的基本功夫,练得十分在行,虽还四岁不到,便像普通六七岁的孩子一般高大。 他叫松鹤老人不是师父,而是爷爷,叫张子为爷爷。两个老人和这推龄的孩子,感情愈来愈深,恨不得把自己一身技艺全传给他。 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一个人的身体成长,是循岁而增加的。有许多武功,因限于年龄及内力,是无法传授的。 松鹤老人为求孩子速成武功,便决心制炼成一种灵药,每服一粒,便能啬加半年功力。 这一炉美丹,共计九九八二一粒,每月服用一次,预计小轩于十二岁时,便可服完,无形中便增加四十年功力,既因先天姿质之继,再得良师灵药之助,这孩子决不负望,成为一朵武林奇葩。 可是,十二种主药,已有了千年获警,参王,首乌,雪莲,拘把,鹿茸,阿胶,鹤涎,蟒胆,艺草,黄精等十一种,尚缺紫色菖蒲。 这些紫色营蒲,却甚是难寻,只有嵩阳玉女峰,才生产这种仙草。 松鹤老人便决定亲身前往采撷,虽说由湖南前往河南嵩山,往返千里余里,为了小轩这孩子,他是不辞跋涉的。 张疯子劝他跨鹤飞行,老人却不肯,将大白鹤留下,以便陪着孩子一同游玩。 他说:“以自己武功,往返万把里路,算得什么,何况,头散惯了,也应该疏筋骨。” 临行时,他又教了小轩一段“百禽十段锦”。 老人家这才身形一晃没入香花岭下踪迹不见。 张疯子深感责任重大,虽说这“香花岭”,一向平静无事,等闲武林人物,不敢妄窥,他知道这孩子的父亲,近年成名江湖,难免结有分家,松鹤老人既然走了,自己还是小心为是。 他便带着小轩和大白鹤,在洞口一带玩耍,不准远离,照说,应该无事才是。 谁知第一天过去了,安然无事。 第二天,张疯子正在洞内替小轩煮鹿胆,忽听孩子发出一声惊哟,跟着一阵鹤唳之声传来。 等到他慌慌张张跑出洞外一看,小轩已然不在,地下遗留了一顶孩子的帽。 大白鹤在空中嘎然一声,落下地来,眼中流出焦急之色,意思是要张疯子骑着它前去追敌。 疯子再也顾不得祸中的鹿胆,一飘上鹤背,焦我刀地道:“鹤师兄,快追!” 大白鹤双翅一展,冲天而起,片刻之间,便追出香花岭下。 张疯子坐在鹤背上向下俯视,只见前面一团红影不住跳动,心中正疑惑前面奔行之人,是否既是掠去孩子的贼人,忽然一缕高昂的童音,传入耳鼓。 这声音,他熟悉极了,知道前面奔来的果然是那掠小轩的贼人,不由大声叫道:“小轩,张爷爷来救你啦……” 空中风声呼呼,地面上的人,怎会听得见? 不过,就在他呼声一落之际,大白鹤双翅一展,便已空云下降,落在贼人去路之上。 这突然的变化,倒把正在奔行的贼人骇了一跳。 张疯了一飘身下鹤背,立时大喝一声说道:“你这贼人是瞎了狗眼,怎敢将我的侄孙掳去,还不乖乖将背上背着的孩子给我放下。” 他一面说话,一面打量来人,他虽是一生游戏风尘,见多识广,却没见过这种豪客。 原来这个身材高大,穿着一看红色蟒饱,脚登降靴,腰横玉带,头上戴着一顶金盔,狮口虎鼻,双眉如帚,两只球服,闪射出异光,显得甚是威严。 心想:“难道这位,乃是朝中的一位将军……” 继而一想:“不对呀!哪有将军不带随从,潜在这荒山峻岭,掳劫小童,定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大骗子无疑!” 如此一想,胆子也壮子些,迈步上前,真向红袍豪客退去,口中却道:“小轩别怕,张爷爷来啦!” 他这般豪气冲天,对别人视若无睹之状,加以他又乘白鹤追来,倒令人莫测高深。红袍豪客也不禁现出一脸严肃之色,身形向后倒退半步。 他正在为自己拆穿对方西洋镜而大得意,出手如风,向着红袍豪客抓去。 他这招大擒拿手法,乃是松鹤老人传授给他的,威力自是不同。 红袍豪客只见满在手影,罩住全身要穴,不禁暗生凛骇,心说:“中原道上,果有奇人。”身形一闪,便已避在一旁。 张疯子十拿九稳,以为对方既是江湖行骗之徒,绝没有事实功夫,还不是轻而易举便将对方抓住。 哪知他出手虽快,那红袍豪客却也不慢,轻轻一闪,便已闪开,这一回轮到他吃惊了。 他看出这人身法,似乎较松鹤老人的“松鹤跃飞”轻功,犹有过之,便不禁暗自嘀咕起来,忖道:“难怪他竟敢冒充将军,原来他长了一双飞毛腿,我若是不在三五招之间将他收拾下来,如果他撒腿一跑,我一人没法救下小轩。” 他这想,不再怠慢,一式“金绳缚龙”,电光万火般向红袍豪客抓到,左手却全力劈出一掌。 红艳豪客眉头一皱,故技重施,谁知身形未定,一股掌风迎胸撞来。 他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不行了,急切问-掌挥出,跟着借势错步旋身,他以为这跨鹤老人真是奇人,因而不敢大意。 谁知这一掌硬接下来,红袍豪客并无异状,张疯子反而蹬蹬蹬退三步。 红袍豪客帚眉一层,嘿嘿干笑一声,说道:“我当阁下有什么惊人绝艺原来竟是浓包一个,再敢纠缠,定叫汝魂登鬼域。” 张疯子一怔之后;才知自己看走了眼,心中不由涌起一阵诧愕,惊骇,焦急………等情绪。他不能眼看小轩被人掠走,虎吼一声,便又如飞扑去。 他表面上好似失去理智,其实,他心中早有打算双臂猛挥,仍展出大擒拿法中一式绝招“怒海缚龙”朝红袖家客脉抓去。 红袍豪容既已看满腔对方武功远不如自己,不再躲避,嘿的一声,一拳如飞揭出, 劲风狂涌如出,张疯子哪能抗拒,双肩猛沉,在脚一一旋,让过捣出。 他虽是让开了,那股狂风仍奋朝前涌出,把一座高耸的石碑,轰隆一声,震得碎石四溅,齐腰断裂。 张疯子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猛烈的掌风,顿时目瞪口呆,心胆仅裂。他知道单凭自己要想把孩子夺回,实在难于登天。 心想:“我虽然奈何不了你,但松鹤老人,还有孩子的父母,惧是当今驰名寰宇的人物,未必全无办法。不守,自己得摸清这红袍豪客的来历,否则,日后向何处找寻。” 他这想,便不再动手,说道:“阁下武功,疯子佩得很,不知可敢把姓名告诉老朽。” 红袍豪客仰天狂笑一声,说道:“告诉你谅你也不知,本将军龙腾是也!” 张疯子更加莫明其妙,心说:“看不出庙堂上,竟隐有这般高手,倒是难得!” 他想到这时微微一顿,接着又道:“龙腾将军,可知此子是谁?” 红袍豪客一抖玉带,摇头道:“不知!” 张疯了见他以无虚伪之态,心头反而落下一块大石,暗忖:“此之既非寻仇而来,小轩这孩子谅无生命之虞。”继说:“不知将军何以不在府第纳福,却来这荒岭掠去孩子,是何用意?” 红抱将军双肩一扬,将肩背上的孩子改抱怀中,似极怜爱,呵呵笑道:“此于清艉神情,是一个练武奇材,旷世难逢,本将军爱之如命,欲将之收作蛉瞑,并传授本门谪系武功,为我血城一派,放一异彩!” 张疯子对血城二字,极感陌生,说道:“将军虽是名高望重,但此子父母,亦非常人,且又系武林之圣松鹤老人弟子,将军如果真的爱惜于他,何不让其父母师长归来,当面要求。否则,你教老朽何以交待,好在,咱们就居香花岭上,将军随时均可登门造访,若此刻能将孩子留下,则老朽当定重谢不尽。” 照说,他这番话说得颇婉,那位自称龙腾将军的红袍豪客,理应将小轩交回张疯子老人才是。 他向怀中孩子望了一眼,只见小轩剑眉虎目,唇红齿白,有如粉装玉琢,他哪里见过这般可爱的孩子,不由心肠一横,说道:“老头儿,哪来那么罗嗦,本将军孩子是要定了,如其父母师长不依,可教他前往‘血城’找我!” 言讫,身形一晃,立展“血轮狂风轻功”,化一缕红影,激射而去。 张疯子知道强夺不得,自己更不知‘血城’何在,深恐失去红袍豪客踪迹立即跨鹤,尾随追去。红袍豪客的轻功虽是了得,但究竟不如长了翅膀的大鹤迅捷。一路而行,被张疯子纠缠不已。 有时发起火来,真想一把老人击毙,然而每在重要关头,常被大白鹤凌空扑救,亦是无可奈何。 于是张疯子跨着白鹤,一路尾追不舍,追来川境。 就在不久之前,那红袍豪客,却在这瓦屋山中突然失去踪迹。经在白鹤在空中侦察,敌人绝未远去。 彩云仙子吕良辕,听张疯子说罢事情经过,不由大吃一惊,说道:“轩哥哥!金背钓叟未除,而今‘血城’五虎将,又出现江湖,你说怎么办?” 飞天玉龙彭中轩,抚着爱妻披肩长发,柔声安慰,说道:“辕妹,不要着急,那龙腾对中原武林甚是陌生,只要他们‘血城’一派,不与天欲教搅在一起,尚不足为患。否则,今后开林前途未可乐观。……” 张疯了听得一头雾水,说道:“贤侄们,那‘血城’一脉,究竟是何来历,怎么中原道上,从未听说!” 彩云仙子吕良辕,知道这位世伯想急于知道,遂原原本本将自己二人,如何夜入括苍山,自己不幸被幽冥教主掳去,献与血城大帝,如何被丈夫飞天龙潜入血城舍命相救。据说:‘血城’一派,乃是传自遗尤,武功别树一帜,人手虽是不多,但个个均属罕绝高手,尤其是五虎将军,更为厉害等话。 “如果幽冥一教武功,出自‘血城’,那也算不得什么?因为老朽曾经诛杀过不少该教作恶弟子!与天欲教主金背钓叟功力相若,至于‘血城’大帝,恐怕当今武林无人能敌。幽冥教主毛茹不过五虎将中之一,龙腾将军门下寄名弟子而已,哪配称真正‘血城’一派门下。” 至此,张疯了便算完全明白了,说道:“既然那‘血城’龙腾携着小轩逃来瓦屋山中,想是上天有意不教恶贼得手。 “这样吧!老朽跨着白鹤,在空中侦察,贤侄夫妇不妨在地面搜寻,如有发现,即长啸一长一短为讯如何’”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到底姜是老的辣,疯子伯伯之言颇有道理,咱们这分途搜查吧!” 张疯子也不管气,嗖的一声纵上鹤背,双翅一展,立即再升上半空,绕间瓦屋山盘旋。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辕妹,我察南北,你察东西,以咱们的武功,不消两个时辰,便可察出敌人踪迹,而且这样,必然有着机会在这山中核心地带碰头机会。” 言毕,身开一闪无踪。彩云仙子吕良辕,自从得知爱子失踪,哪能不急,一着丈夫去远,也就莲足一点,朝东方山径奔去。 片刻后,彩云仙子进了一座山谷。这座山谷,风景绝佳,地上长着绿油油的春草,此刻野花盛开,蝴蝶飞舞,又有一条山涧,水声淙淙,顺着谷口,向山外流向。 她不由看得出神起来,忽然一簇灌木之后,闪出一条红影,五指突张如钓,朝着彩霞仙子抓到。 第五十九章 仙子荒山逢克星 玉龙集市会宫主 且说彩云仙子吕良辕,偶然疏神之际,眼看就要被那从灌木后转出的红影抓住香肩,不料那人怀中的孩子,猛然一挣,跟着发出一声急遽的惊叫。 她骤然吃惊之下,霍地横飘八尺。那从背后袭来的指影,险险从背后“天柱”穴滑过,真是间不容发。 彩云仙子身形甫空,回眸一扫,只见那暗地施袭之人,金盔红袍,狮口虎鼻,江湖上哪有这种奇异装束? 蓦地—— 忆起了括苍山中被掳往事,同时,她也看清了这人怀中的孩子,不就是爱子小轩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不工夫。不禁惊喜交集,脸上泛起一征慈母的光辉,向红祖豪客怀中的孩子唤道:“小轩,别怕,妈妈在这里!” 彭小轩虽说有两年多不曾见到母亲,但在他模糊的记忆中,仍依稀认得。何况,母子间本来就有一种亲切之感,因而破空发出一声悲号,大呼:“妈妈!妈妈!……” 他一面不断声嘶力竭地呼唤,两脚乱蹬乱踢,一双小手更在乱抓不已! 红袍豪客,亦巨怔愕,原来他发现这美艳妇人,正是幽冥教主俘来进献血城大帝的女子,虽然较两年前丰满成熟得多,但面部轮廓,依然未变,他没有想到会在这荒山相遇。最奇怪的,想不到她还是这孩子的母亲。 红袍豪客蓦地产生一缕掳劫这美艳少妇的念头,他恐怕这怀中的小孩碍手碍脚,轻轻飞出一指,点在小轩昏睡穴上。 然后将孩子放在一方巨石上躺卧着。 就在这时,彩云仙子吕良辕已飞身扑来,向石上躺卧的儿子抓去。 红袍豪客龙腾一声冷哼,说道:“这是你自投罗网!” 说时一式“金豹露爪”,挥臂抓到。 手法之诡异,世所罕见,彩云仙子吕良辕陡觉劲风压体,知道这位怪客,武功奇高,哪敢大意,倏地纤腰一扫,虽是避过,却骇出一身冷汗。 她过去曾听飞天玉龙彭中轩绘影绘形描述血城一派武功如何了得。心中总有点不服气。 现在,对方虽仅出手一招,恐怕无法夺得被掳的小轩,立即振喉发出一长一短两声清啸,直送云霄, 声如风啸鸾呜,红袍豪客不觉一怔,不禁仰天狂笑,说道:“美人儿,你这是招呼帮手吗?告诉你,这回决不像上次被你狡计逃脱!” 脱字一落,便文进步欺身.,使出一路奇绝的大擒拿法,但见他指掌扫劈,毒辣凌厉得不同凡响。 彩云他了吕良辕,蛾眉一挑,不退反过,却将(元乾秘藏)中一套“无毒不攻克掌法”使出,也是掌风狂涌,劲力如山。 红袍豪客估料不到这美艳妇人,竟是一位内家高手,每一招使出,都会有数十个精妙变化,不由心中顿生凛骇之念,J乙中暗忖:‘‘怪不得咱们血城一派,始终势衰式微,原来中原武林,确有奇才能异之士,这妇人年纪轻轻,尚且如此,其师父之辈,想必更加厉害可知!” 不过,他为人极其骠悍,最是好胜,岂甘败在一个女流手里,倏然浓眉一竖,刷的一声,从身上撤出一双钢环,在日兴下闪闪生辉,说道:“小娘子,你确是我龙某人生平劲敌,指掌功夫,咱们已经较量,现在,再在兵刃上领教几招!” 彩云仙子吕良辕,生恐小轩穴道受制久了,影响将来发育,芳心自是十分发急,说道:“谁还怕你不成! 她本想说要比就比,继而一想,我何不跟他赌不输赢,只要胜了他一招半式,便将孩子完全救回,否则,自己既胜不了对方,当然也无法救得小轩,因此,话到嘴边,便又咽了回去。 红袍豪客龙腾两只钢圈微微一碰,便发出一缕龙吟之声,说道:“小娘子,那你就进招吧!” 彩云仙子冷笑道:“且慢!” 龙腾道:“小娘了有何见教?”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咱们这一阵子是要分出胜负,或是生死?” 龙腾不解道:“不知分出胜负如何?分出生死又是如何?” 彩云仙子吕良辕面容一肃,说道:“如果咱们仅是分出胜负,仅可点到为止。如果本仙子输了,小轩就由你带去,如果侥幸赢得阁下一招半式,那你就自动离谷。” 她说到这里微顿之后,接着又道:“是要分出生死么?嘿嘿!那咱们两人就得有一个倒下!” 红袍豪客,虽说是杀人不眨眼,听彩云仙子这般-说,也不禁心头涌起一丝寒意,暗自忖道:“这美艳妇人武功,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即使自己侥幸胜杀了对方,也必精疲力竭,保不住孩子,何况,还未必能够!” 想到这里,便呵呵一笑,说道:“小娘子与我龙某,既是无冤无忧,咱们都是为了喜爱这孩子,你是他的亲娘,我准备收他为徒,则是他未来的师父,何必要一定以性命相搏?” 他一面说,一面打量这美艳少妇,见她神色已没有先前那般腾腾杀气,显得被自己言语所动,不由说道:“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张疯子在一旁说道:“这样才像话,那你们就每人各攻三招!” 彩云仙子和红袍豪客算是同意了张疯子的话,各自将兵器横在手中,但问题却来了,究竟应谁先动手? 红袍豪客深知两个武功相同之人,采取主却的一方,是较占便宜的,盖孙子兵法有云:“攻者,兵之神髓。”但他表面上却不得不略示谦逊,说道:“还是小娘子先动手吧!” 她如此一说,红袍家客龙腾不禁全身一震,心说:“这女子不但武功奇高,而且聪慧得令人有些胆寒。”他脸皮再厚,仍透过一层薄薄的红晕,笑笑道:“那我龙某人就算有礼了!” 说时,身形一晃,进步欺身,只见双圈在日光下,射出两圈银辉,他这一式“恨天怨地”,本就恶毒,这一蓄劲而发,威力更是大得骇人,异啸之声,随着漫天狂潮,向彩云仙子猛砸而至。 吕良辕黛目一颦,心说:“这家伙,果然十分厉害!”轻笑一声立展“金光幻影”,斜刺飘落。 红袍豪客龙腾,两极阴阳夺命圈,绕到中途,对方人影忽杳。 他这时更加骇然,意忘记了跟踪追袭。 就在此时他微一怔愕之际,彩云仙子的话声,却已响起,只听她说道:“还有两把!” 红袍豪客龙腾目光中精光电射,两对阴阳夺命圈,微微一错。一撩莽袍,绕着彩云仙子疾转说道:“小娘子,第二招来了。” 话随圈落,竟没有带起半点风声,仅见满天都是圈影,向自己全身要害罩来。 他这一招,虽看不出威力何在,其凶险之处,决不下于适才一招,尤其含劲未吐,只要对方稍微不慎,一旦被钢圈击中,乘势吐出内力,任对方具有何种护身神功,同样难逃杀身之厄,可见毒或已极。蓦地升起一个念头,一步轻绕,人如淡烟,袅袅升起。 她是有心要让对方三招。 红袍豪客龙腾,一边两招走空,本已怒极,再看站在大白鹤身畔的张疯子,那副得意神态,更加气得须眉倒竖,虎吼一声,双臂同时一挥,阴阳两对钢圈,各化一道银色光圈,电疾奔到。 空中的彩云仙子吕良辕,无论用什么身法,眼看难逃大劫,只听她冷哼一声,怀中的‘元磁神剑’,轻轻一颤,说也奇怪,那两双夺命钢圈,虽是隐隐着风雪之声,显得霸道无与伦比,这时,却突然改向,呼的一声,一齐朝长剑奔去,只嚓嚓两声轻声,那两双光华闪闪的钢圈,霍地停止旋转,凝在剑叶上动也不动。 红袍豪客登时目瞪口呆,张疯子更是拍掌大笑道:“好啊!这一下叫化子没有蛇玩了,看你威风不?” 大白鹤竟跟着引颈长鸣,状亦得意! 彩云仙子吕良辕,纤腰一叠,此时已降落地面,从元磁神剑上,取下夺命双圈,说道:“阁吓武功已领教,果然高明……” 红袍豪客面孔一红,不禁恼羞成怒,不待她继续往下说,大声喝道:“别在那里洋洋得意,你不过是仅着兵刃奇特,老夫既然三招之内,未能将你收抬下来,认输就是!”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好,你既干脆,看在你对小轩的照拂上,我也不难为你,把钢圈拿去!” 说时,单臂一挥,两双光圈,便在空中缓缓奔来。 红袍豪客龙腾突然心中一动,恶毒之念陡涌,“无毒不丈夫,我要你终身难忘失了之痛!” 念随身动,施过身来,两对钢圈,使用流星赶月的手法,全招扑向卧在石上的孩子。 他这一手,竟是大出彩云仙子吕良辕意外,距离虽近,然援救不及,不禁大叫一声,纵身扑来。 她知道小轩决然没命,不如索性将这恶魔杀死,为爱了复仇。 只见人影一闪,红袍豪客龙腾立感狂风压体,不禁心胆俱裂,因他做梦都未想到彩霞仙子不救儿子,先攻敌人,仓促间一掌迫出 要知高手对招,分毫之差,便有性命之虞; 他甩出去的左掌,尚未按上彩云仙子霞披,胸前‘砰’的一声,已受千斤重击,震飞丈余之外。 吕良辕看也不看,便朝巨石扑去,谁知巨石之上,竟是空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她方自骇异,陡闻一声清叱道:“恶贼,尔之心肠太过恶毒,容你不得!” 她听得出,来人正是丈夫飞玉龙彭中轩,及时救了孩子一命,心中方自一喜,接着便听一声惨嗥,以及死尸坠地之声。 彩云仙子吕良辕侧首一望,只见那位红袍豪客,已经头颅破碎,死在他自己那两双夺命钢圈之下。 原来,飞天玉龙彭中轩,一路搜寻到瓦屋山北面的尽头,忽闻娇妻发出一长一短两声清啸,知道必已发现敌踪,遂一路风飘电闪,向发声处赶来。 恰好他来到谷内,正赶上红袍豪客发出钢圈,想将石上的孩子击毙。 立即身形一闪,抢在头,施展分光捉影之法,将夺命双圈捞在手中,反手甩出。 他是恨透了这家伙的心毒手辣,才投桃报李。 红袍豪客龙腾,正以为较计得逞,心中方自快意,忽觉背后狂风压体,已出意外,仓卒对掌之下,又吃大亏,忽见两道光环回飞,其疾如电,他此时即使有天大本事,也难逃杀身之祸,不禁胆裂魂,一声惨嗥既送命。 彩云仙子吕良辕,初还以为飞天玉龙彭中轩,将儿子救了!这一看他两手空空,不禁愕然问道:“小轩呢?” “小轩不是被你救下了么?”彭中轩亦是大惑不解。 彩云仙子吕啷辕黛眉一皱,头一偏问道:“疯了伯伯,是你将孩子救了么?” 张疯了睁大着眼睛,摇着头,说道:“没有呀!” 彩云仙子心头一急,不禁哇地一声失声痛哭道:“孩子,你好苦的命,妈妈未能尽到责任,使你屡受警险,被好徒劫,小轩!小轩!你在哪里啊?” 母子连心,把这位一代侠女,哭得声嘶力竭。 飞天玉龙彭中轩,亦是急得团团乱转,腮边挂满了一粒一粒的英雄泪珠。 张疯子道:“小轩可能被隐身暗处的贼人抱走了,贤侄夫妇不要为此悲痛,赶快追寻线索要紧。” 言毕,身形一闪,便跨上了大白鹤,继道:“我这就升空察看,如有线索,当即以啸声联络。” 越来越细,转瞬间鹤影已消失。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一眨眼工夫,孩子便已失去,如果是武林中人,那他一身功夫,委实令人悚惧。” 飞天玉龙彭中轩抚慰道:“辕妹,别太难过,咱们还是先查一查那方大石,看有无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话声一落;便大步走去。 彩云仙子吕妨辕,毕竟是巾帼豪杰,一拭泪痕,便也不再悲伤,正连步向前移动,忽闻南面天空,隐隐传来啸声。 两人心知是疯子伯伯发现了改踪,各自振喉回声相应,电疾追去,转瞬之间,便已飞驰瓦屋山下,沿着官道,向南疾行。 因是大白日,两人未便施展轻功,以免惊世骇俗。 就是这样,仍然比普通人不知快出多少倍,路上旅客,只见两人衣衫飘飘,每一跨步,便在十数丈外,莫不暗暗称奇。 飞天玉龙彭中轩和其妻彩云仙子吕良辕,一路疾奔,抬头向南方天空望去,仅见鹤影一闪便消失在一座插天峰岭之上。 两人虽是半天没有进餐,却忘了肚中饥饿,一人山道,便又展开了轻功。 两人方跃登半天,蓦地,大白鹤双翼一收,抓的一声,便降落地面。 张疯了露出一脸惶急之色,连连招手。 彩云他了吕良辕身形一迈,便已来到老人家面前,急着问道:“伯伯,小轩下落如何?” 张疯子道:“我看见了,孩子是被一个皓首驼背老人掳走,那家伙身形快捷之极,钓竿一点地面,便出四五近,要不是我有白鹤代步,还追不上呢!” 他话声才落,便闻飞天玉龙彭中轩和彩云仙子吕良辕同声惊叹道:“孩子如果到了这恶魔手里,要想夺回,还真得费一番波折。” 张疯子道:“他是谁?” 彩云仙子吕良辕抢先说道:“他就是金背钓叟苗天杰呀!” 张疯子啊唷一声,说道:“就是上次点了侄儿三阴绝穴那个老头儿吗?” 飞天玉龙彭中轩点首道:“正是他。” 张疯子发急道:“我虽骑着白鹤,却派不了用场,这样吧!我还是回香花岭去,此时松鹤老人料已返山,只要一日时间,老人便可追来,助贤伉俪一臂。” 说罢,立即翻身跨上鹤背,展翼直冲霄漠,向着东南天际飞去。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咱们既然得知是老鬼摇去了小轩,常言道得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干脆前往黑桃潮去‘天欲宫’等待,岂不胜似这般瞎闯!” 飞天玉龙彭中轩一想也是,遂同意乃妻意见,正想走下大凉山。蓦地…… 山径上响起一阵落叶沙沙之声,飞天玉龙彭中轩一拉辕妹之衣袖,悄声说道:“人来了厂 了字一落,便朝一株虬松飞去,这时彩云仙子也察觉,更不怠慢,香肩一晃,跟着掩人密青之中。 就当两人掩住身形,山径上现出五个江湖人物中的佼佼者,衣袂飘飘,旁若无人地向松下走来。 两人环目一扫,暗地里全是眉头一皱,因为这一群人中,除了天欲教下一位副教主和三位堂主外,还有一个钓鼻鹰眼的红袍怪客。 这家伙,中原道上旁人也许不知他的来历,但飞天玉龙彭中轩是认识的。 彩云仙子吕良辕附耳悄声问道:“那家伙也来自血城吗?” 飞天玉龙彭中轩点头道:“谁说不是,他就是血城一派的五虎之一路将军呀!也就是幽冥教主毛茹的师父呢。” 正说话间,这一行人已是越来越近,只听桃花仙子娇声道:“阁下轻功,实在令人佩服,不识贵派曾否收有女弟子?” 红袍豪客龙骧笑一声,说道:“敝派数千年业,一直保持着祖师寅犬武功秘传,不使之流人江湖,女弟子并非没有,那必须出于皇帝贵胃,像公主龙中就是!” 桃花仙子柔弱无骨地偎傍着红袍豪容姗姗而行,眉毛一扬,媚声说道:“想来公主定是美若是天仙?” 龙骧道:“谁说不是,她是咱们血城一派数十代以来的第一位美女。” 副教主干手魔萨搭腔道:“像这样的美人儿,不消说,只有五将中人,才有资格入赘,被招为附马罗。” 龙骧脸上闪一丝奇异之色,说道:“谁说不是,然而他却于悄然‘离开血城,迄今未返!” 桃花仙子道:“啊,我知道了!你们此次来到中原,是来找寻!派公主的。” 红艳豪客黯然说道:“是的,不但咱们五虎全部出动,连血优帝,也离开紫府。” 久不发话的百花教主凌妙香,播扇轻摇,突然哈哈大笑。 红袍豪客被笑得莫明其妙,肃容说道:“凌堂主体因何发笑!” 百花教主凌妙香道:“试想中原道这样辽阔,凭你们血城一派之力量么,何韩大海捞针!” 红袍豪客想了一想说道:“是呀!咱们已经找了不少地方,简直毫无消息。”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不知阁下有何责见?” 凌妙香眸子一转,说道:“敝教实力行将遍布天下,如蒙贵派议助本教,将强敌除去,只要咱们传下密令,不出三日,定会找出端倪,将公主寻到。” 红袍豪客道:“此话当真?” 凌妙香道:“难道我还用骗你吗?只不知资派是否卷入江湖是非恩怨之中。” 她这样说,无疑是激将之计。 红袍豪客龙灌,魔眉一蹙,道:“这事情,我虽作不了主,但我可向血城大南报告。” 桃花仙子娇声道:“凌堂主体这不是多说吗?龙大使是本教佳宾,咱们就应该义不容辞才是。换句话说,假使咱们此时碰上强仇大敌,他还能袖手旁观吗?是不是?” 后面一句,这尤物却是面对红袍豪客说的。 红袍豪客龙骤不住点头道:“是的,夫人!” 这一行人,越去越远,渐渐声音杏不可闻。 飞天玉龙彭中轩此时思潮汹涌,不禁想起昔年刮山血城之中一幕,暗自忖道:“莫非宫主龙中凤,私自下山,是为了找我吗?若是如此,后果定将不堪设想。” 他这里唉声叹气,彩云仙子吕良辕自是看得真切,再把红豪客一席话前后综合起来,便猜知彭中轩与那位宫主出走有关,心说:“好啊!好啊!我什么事都没有瞒你,你却骗得我好紧!”鼻子一酸,便扑簌簌掉下两串晶莹的泪珠。 飞天玉龙彭中轩忽感手臂手上有着水珠的感觉,抬头一看,见是娇委吕良辕在那里独自伤心,便安慰道:“辕妹,干吗又伤心了,咱们不是说得好好儿的,前往黑桃湖相机救援小轩吗?” 彩云仙子嗖的一声,把被丈夫捏着的手掌缩了回来,飘落树下,气鼓鼓地说道:“不必找了!” 飞天玉龙彭中轩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她,说道:“辕妹,休假如觉得那办法不妥,咱们尽可商量呀!你又何必那样大的脾气呢?”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是啊!我不好,人家宫主那才好呢?” 他这样一说,飞玉龙彭中轩才算知道娇妻是打破了酷罐,忙道:“辕妹,你这是不冤枉好人吗?试想我与那位公主索未谋面,怎会有什么瓜葛?你这不是有点杯弓蛇影吗?” “再说,人家私自下山,难道便是为了找我,除非这普天之下,只有我飞天玉龙才是男人……” 他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彩云仙子吕良辕立即截住道:“就算你不道理得啦!”原来,她也觉得数个时辰之隔即使驾快车,也没有那样快,自己委实疑心过重,不由歉意的微笑。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无事。 两人星飞丸射,走出大凉山。 沿河沙河,直抵巧家县。 折腾了一日一夜,颗粒未曾沾唇,虽说两人俱有一身上乘武功,此时亦感疲乏不堪! 而且,腹中更是饥肠辘辘。 于是,寻了一家酒肆,暂解腹中之饥。 边一对少年夫妻,虽是一身风尘之色,但仍掩不住高贵的气度。 酒楼伙计立刻前来殷献侍候,飞天玉龙彭中轩,随意点了十来样酒莱便在一张临窗的座位上坐下。 他无意间回目一扫,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楼上不远处,正有一起奇装异服的客人,他们全都是蟒柏玉带,粉底皂靴。 他们正是血城五虎,彭中轩曾经在暗影中见过,如何不识,心想:“这些家伙虽不认识自己,但却认得彩云仙子吕良辕!”方觉应回避为是。 谁料,冤家路窄,三双目光,全向娇妻投来,而且脸上泛起一片惊诧之色。 吕良辕见三人这般看着自己,不禁顿现愠容,娇声叱道:“瞎了眼的东相……” 她方想说,这不是刮苍山中.任由尔等纵横,忽见轩哥哥低咳一声,知道他是在阻止自己,不要泄露身份,遂在一顿之后,接道:“竟是活得不耐烦了!” 语声才落,一位面如银盘的红袍豪客冷哼一声道:“姑娘,你在骂谁?” 彩云仙子吕良辕,何尝是省油灯,樱屑一撇,冷冷说道:“我骂那些不懂礼貌的老混蛋!” 另一个头顶微秃的红袍老人,喳喳一声怪叫,手一扬,一道白光,朝她面门奔来。 彩云仙子吕良辕,伸手一抄,那只酒杯,便被好捞在手中,说道:“就凭这点本事,也敢来中原道上发模。” 五虎之首龙图,见酒客越来越多,全以一种异种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道:“老二,老五,咱们也该结帐,还罗喷干什么?” 龙化道:“大哥,那美妇,好像就是去年逃去的点子啊厂 龙图道:“咱们这一路笑话还开得不够么?算啦!” 言讫,举臂一招,正待结帐下楼。忽然从楼梯出现一个四十余岁的汉子,身体魁梧,两目威光四射。 三个红袍老人一见,不自觉地全都站起身迎接。 飞天玉龙彭中轩,不由生出戒备之心。原来,他已瞧出这汉子五官,甚多之处均与宫主龙中凤相类似,定是血城大帝无疑,便立即示意爱妻不要再行多事。 彩云仙子果然听说,埋头饮食。 而那三个红袍老人,亦上前把造才之事禀告后教默默不语,只闻血城大帝说道:“早上,我在‘瓦屋山’绝谷中,发现传部首领龙腾,已遭武林高手杀害。” 此言一出,三个红袍老人全都面容一变。 龙图道:“陛下可曾看出,老三是死于何种手法之下?” 血城大帝虎眉一掀,沉声说声:“茶肆酒楼,岂宜谈论秘密!走! 话声一落,使即刻高视阔步当先走去。 三个红袍老人,向彩云仙子吕良辕席上瞄了一眼,也就一步一趋下楼而去。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这血城大帝,果然不愧领袖之才,如被他们发现死者于咱们的杰作,那么恐怕麻烦来啦!” 彩云仙子吕良辕不服气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就不信《乾元秘藏》绝学,胜不了那魔外道的血城派。” 飞天玉龙彭中轩,见爱妻不但不怕,便不禁豪迈地说道:“如果事情降到了头上,那咱们也就只有出全力一搏生死。” 彩云仙子吕良辕举起酒杯道:“轩哥哥,咱们有此豪情胜慨,应该共干一杯。” 语毕一饮而尽。 飞天玉龙彭中轩,自然也将杯中之酒,饮得点滴不遗! 这一对夫妇,用罢酒食,便在城中寻了一家旅舍安顿,次日,继续南下。 他们每行一处,沿途都留下了暗号。 这天他们来到赤水。 彩云仙子吕良辕出外购物,久久未归。 飞天玉龙彭中轩觉得无聊,使信步走出旅告舍。 这天,正是朝会之期,街道上鼓不喧天,人潮汹涌’,先是旗蟠。斧铖,后面是杂,有玩龙和狮子的,也吸踩高跷的。……形形色色,甚是热闹。 随着人潮流走,不知不觉越过了好几条大街。 他蓦地觉得自己怎地这样无聊,正欲挤出,忽闻人娇呼:“彭公子!……” 那声音好熟,飞天玉龙彭中轩举目一望,只见一个俊美书生,笑盈盈地向启己招呼,宛如久别重逢的知已朋友一般。 飞天玉龙彭中轩先是一怔,继而猛然觉起这少年书生是谁,情不自禁地唤道:“宫主……” 他底下之话尚未说出,那少年书生抢着道:“彭相公,此地非谈话之所,请随我来。” 他犹疑了一下,本想不去,但人家曾经在血城救过自己和辕妹妹,如果这样做,这不显示自己是忘恩负义之徒,再说。自己只要存心光明,不欺暗蛭,虽是孤男寡女,相聚何妨。 想到这里,便从人群中挤了过去,与那少年书生并肩而行。 笔者趁此交待,这少年书生并非别人,乃是血城大帝唯一掌上明珠,宫主龙中凤是也。 原来,自飞天玉龙彭中轩为教爱妻,潜入血城,宫主龙中凤与他一见钟情。不惜一切,帮助他将彩云仙子救出魔窟,并且,还暗中将“血城狂风轻功”,一并相授。 自从飞天玉龙离开血城后,这位多情的宫主,一颗劳心便被彭中轩潇洒不羁的影子所占住。 要知处女的心,最是纯洁,虽然,她听他说过已有妻室,但仍念念不忘。 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中真是菜食无味,入寝无眠。 可怜的姑娘,一天比一天消瘦,每日悉怀对遣。 终于,她决定投身江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因为,她知道飞天玉龙彭相公既是武林人物,哪有找寻不着之理。 他这一悄悄离开血城不打紧,可把血城大帝急坏了! 因这位魔君,生平仅有龙中风这一个掌上明珠,除将五虎派出之外,自己也跟着离开血城老巢。 宫主龙中凤,下得出来,为了寻人便利,于是女扮男装,改作书生模样。 她既幼时不曾缠足穿耳,扮起来,自是十分容易。 是以,她在江湖中,混了一年多,谁也不知道她的底细。 龙中凤踏遍了大江南北、竟没有寻着飞天玉龙彭中轩踪迹,从中暗忖:“莫非彭哥哥,此时遭了什么意外不成?” 她方自忧虑不安,忽从一些江湖人物四中,得知飞天玉龙彭中轩,已在蜀境现身,她这才辞千里跋涉,准备从滇人蜀,不期竟在这赤水县相遇叫她如何不喜。 且说宫主龙中凤,一连越过两条街,又转了一个弯,笔直地走人一家滨江客栈。 这家客栈,甚是雅洁。两人低声议论,一面略作寒暄。 未风,两人便进人一间卧室,那正是龙中凤订下的。 彭中轩坐落后道:“宫主,听你之言,果不愿回到血城去了! “可是,你又哪里知道令尊率领五虎也到了四川,正在找寻作原芳踪。 “依我看……” 宫主不待他继续往下说,顿时玉容惨变,凄切地说道:“你是劝我回转血城是吗?” 彭中轩想了一阵,说道:“在下确有这个意思。” 辕妹的脾气,他知道得很清楚,昔年为了玄衣女侠薛氏姐妹,便闹得天翻地覆,如今,他虽面对倾国佳人,也不敢稍存奢望。 宫主龙中凤想不到自己吃尽辛苦,虽把心上人寻着了,到头副业,仍是一场空,不由悲切切地哭了! 而且,还是那么伤心,宛如一技带雨梨花。 飞天玉龙彭中轩,心里也是难过,不由歉然一声,说道:“宫主,你的情意,在下十分感谢,其加相逢恨晚,看来,只有期诸来世了!” 宫主龙中凤嘎咽着道:“轩哥哥,让我这样叫你好吗?其实,你也木必如此地固执,一个男人享有三妻四妾,乃是常有之事,只要仿真的喜欢我,至于名份,我不会计较的。”’ 她说到这里更是泪如泉涌。 飞天玉龙彭中轩,也被这种真挚的感情,感动得流下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凤妹,这们你不嫌太委屈了么?” “那有什么法子呀!”宫主龙中风依然泪落如雨。 是的,娇美吕良辕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彭中轩不能背叛她,何况,他们已有孩子,而宫主却又除却巫山不是云,非嫁给自己不可。而他真是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 飞在玉龙彭中轩思前想后之后,仍觉得这样下去,只有增加两人的痛苦,还是及早投足为是。于是黯然站起身来,说道:“凤妹,作暂时不要行动,不妨再考虑一遍,须知这事还是谨慎为好。” 好字一落,便道声“再见”,朝门外走去。 宫主龙中凤,此时有如泪人儿一般,已是肝肠寸断,一见飞天玉龙彭中轩决意离去,她知道这一离去,从此萧郎陌路。哪里还忍得住,不禁悲声泣道:“轩哥哥,你好狠啊!” 飞天玉龙彭中轩跨出去的一条腿,闻言迅即收回,朝床上的宫主看了一叟,依然启步欲行。 宫主龙中凤,知道轩哥去意已决,而且想道:“他真是一个情有独钟的君子,可惜自己晚了一步!”她并不恨他,只是说想:“轩哥哥,咱们天涯海角难再相遇,我有一个愿意需了,你能答应么?” 飞天玉龙彭中轩剑眉一蹙,毅然说道:“凤妹,只要不是使你受委屈之事,我什么都能答应于你。” 宫主龙中风凄然一笑,说道:“轩哥哥,我了解你的苦衷,奴家既是爱你,又岂能增加体的痛苦和纷扰,我是想请求你与我共进一次晚餐如何?” 这种最低要求,飞天玉龙彭中轩自然难以相拒。 来几,宫主龙中.风唤来茶房,吩咐送一席上等精致酒莱到房间来。 这家旅舍,前面便是经营的酒楼,倒是十分快捷。 宫主龙中凤挥手令茶房去后,便将房门掩上,换了女装。 只见她风髻轻轻挽就,铅华谈不妆成,那张英蓉玉面虽是较一年前消瘦了许多,却显得分外清丽绝俗,尤其,那楚楚纤腰,而今更只有一掬了。 他面对这样的天人,慨叹自己无福享受,方在惋惜。却见她一改凄容,向着他嫣然一笑,说道:“轩哥哥,咱们仅有这一夕之缘,就不必再存世俗之见了!应该痛饮才是。” 飞天玉龙彭中轩,见对方不过是一个姑娘,尚且这般落拓,豪爽,而自己是一个大丈夫,难道反而提不起,放不下? 想到这里,便径自入席,说道:“风妹说得是,我虽不善饮酒,出要尽情一醉!” 宫主龙中凤道:“轩哥哥,你还是慢慢地饮吧!须知饮得太急,是容易醉倒的!” 她忽然想到一事,问想:“轩哥哥,我还忘记问你,你来赤水有什么事吗?而且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是否着夫人也来了呢?” 飞天玉龙彭中轩,放下酒杯,打趣道:“主人既是吝惜,不让我喝醉,那么,风妹也休想告诉你以上两个消息!” 她是想把空气弄得轻松一些。 宫主龙中凤笑道:“轩哥哥,你就会耍无赖,不是不肯让你喝,只怕喝醉了,引得尊夫人不快,岂不是奴家的过失?” 她一面说,一面提起酒壶,给他斟上一杯满满的“女贞”名酒。 彭中轩仰着脖子一饮而尽,说道:“凤妹,我也不用瞒你,我此次南下苗疆,乃是为了寻找犬子小轩,拙荆乃是陪同一道南下!” 宫主龙中风吃惊道:”你们已否知道令郎是被准人劫去?” 飞天玉龙彭中轩剑眉一皱,道:“我说了,你可不用生气!” 宫主龙中凤芳心一震,说道:“难道这件事,会与我血城一派有关?” 第六十章 路见不平女尼怒 滥杀无辜天地惊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宫主真是不幸言中……” 龙中风心中暗忖:“难怪轩哥哥对我不再珍惜,原来他已恨上了咱们血城,但不知那人是谁?如果是爹爹,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不禁问道:“轩哥哥,快说,那人是谁?” 彭中轩道:“那劫夫犬子的人,乃是贵派五虎将之一龙腾。” 于是,便把爱子小轩,自幼即交与宇内三奇松鹤老人习练武功,如何老人采药中嵩,龙腾这时却不了湖南“香花岭”,因见其子骨格清奇,是一块练武材料,遂不由分说,就这样把孩子劫走了! 宫主龙中风叹息一声道:“真该死!他怎的这样混蛋!”说罢,端起桌上酒杯,一连喝了三杯。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武林中国,谁不喜欢好姿质,以能受自己衣钵,龙腾当时用心,并不算坏!” 宫主龙中凤心说:“轩哥哥当真不愧是一个仁厚君子,别人把他的独生爱子掳去,还这般原谅于他!” 谁知此时,他念犹未落,一缕悲愤之声却在耳畔响起。 “可是,他不该在瓦屋山中,与拙荆吕良辕较技失败,非但不遵约言,反而暗起毒心,猛施杀手,打出夺命双圈,向一个被点了穴道,而又不足四岁的稚龄幼童骤施暗袭……” 宫主龙中凤忽然眼前幻出一个血肉模糊的童尸,不禁哎呀一声,为之花容失色,急急问道:“令郎死了没有?” 在她的想象中,血城五虎,功力盖世,龙侍卫这一出手,慢说是一个推子,就是寻常武林中人,也经不起他阴阳两极夺命双圈一击,看来已是凶多吉少。一飞天玉龙彭中轩蹑了口酒,说道:“幸好那时我刚赶到,是我一时愤怒填膺,一连拂出两记新近才练习成功的“先天一元正气”,犬子虽侥未死,但贵派那位龙大人,却丧失在他自己的夺命双圈之下。” 宫主龙中凤也觉得龙腾心太狠手辣,是以毫无怜悯之念,说道:“死了活该,只不过令郎可曾受惊。” 彭中轩黯然叹息一声,道:“犬子虽是未死,亦未受惊,但却被奸人乘机劫走!” 龙中风惊讶道:“是什么人这样大胆,居然敢将令郎劫走!轩哥哥,小妹能为你效力吗?” 飞在玉龙道:“那劫走犬子的人,乃是我最厉害的对头,也就是当今第一黑道高手,天欲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 宫主龙中凤道:“我去替你将令郎救回来好吗?只不知彼等巢穴何在?” 她说得异常诚恳,彭中轩一听,便知系出至肺腑之言,说道:“风妹,那天欲教主坛及所在苗疆‘黑桃湖’,并不难找,只是,你却去不得厂 “为什么?” “因为,资派龙腾已成为天欲教中贵客,不与在下为敌,便当感激不尽。” 宫主龙中风顿感不安起来,心想:“为什么这些人偏要与轩哥哥作对,这不是等于害苦了我吗?” 想到这里,两人全都沉默了下来,自自一杯又一林地饮酒解愁。 飞天龙彭中轩,原本善饮,只是心绪不宁,这十数杯‘女贞’下肚,蓦地头脑昏晕,竟有些天旋地转。 宫主龙中凤,虽也有同样几分醉意,但并不妨事,是以将轩哥哥扶上床去躺卧着。 宫主龙中凤见他烂醉如泥,口中不断发出呓语,说他要去“黑桃湖”营救孩子,忽然想地囊中有一种解酒的药丸。 这种药丸,乃是父王血城大帝特制的,她虽不曾用过,却听父王说那是一种解酒良药,她无意中从父宫内窍得一瓶,心想:“我何不给轩哥哥服下一粒。” 她想到就做,当她从绿色药瓶中,倾出那粒红色的药丸,便感到一阵扑鼻了异香,忖道:“他醉得那样厉害,恐怕一粒不行,干脆给他三粒吧!” 龙中凤倾出三粒药丸,喂人轩哥哥嘴内,随即倾出一粒自己服用。 哪知她不服还好,等到药丸下肚,顿感全身发热,口干舌燥,这时虽已属深秋,屋内温度甚低,但她仍盖不住被子。 跟着她把一身衣衫全脱了,一缕不挂,她借着房中昏黄的灯光。一照,觉得自己一身温莹有如紫玉,一丘一壑,莫不惹人怜爱,偏偏轩哥哥竟见花不采。 她平时虽也有美梦,但并无这种欲念,她哪里晓得那瓶绿色玉瓶装的,并非解酒的药丸,乃是一咱秘制的春药。 等到她发觉情形不对,却已全身酥软无力。 尤其,那吃醉酒的飞天玉龙彭中轩,忽然撕去一身衣裤,一双充满欲火的眼睛,满屋搜寻。 这一见宫主龙中风的玉体,隐隐泛着处女的幽香,一声轻啸,立刻腾身而上,竟不需要费半点手脚。 他是一个有过妻子,对于性的需要,没甚进行步骤,自然十分利落。 他很快便占领了那片滩头阵地,紧跟着轻卒锐军,作核心突破。 宫主龙中凤一双手臂,发出一种本能的推拒,但当轩哥哥业已孤军深入,一阵从未经历过的痛快。便又使得她变推拒为拥抱,随着体架发着吱吱格格的疯狂旋转,而娇喘连连。 这时的龙中凤,已进入人生的另一领域。 渐渐,一阵暴风雨过后,两人因极度疲乏,便又相拥着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飞天玉龙彭中轩忽然醒来,他还以为怀中的人儿,乃是娇妻彩云仙子吕良辕,忍不住俯首在她那吹弹得破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不料一吻之后,怀中的人儿似被他惊醒,星目一张,跟着泛起一缕甜甜的笑容,说道:“轩哥哥,不来了,你不知道刚才有多的……” 她说到这里,脸泛起无限羞红,再也说不下去。 飞天玉龙彭中轩,这时神智已清,仔细一瞧,怀中的人儿,竟是宫主龙中风,不由大惊,说:“宫主,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面说,一面飘身下地。 哪晓得身形一闪,便感全身凉意悠悠,他才知道自己一丝不挂。 慌忙抓起床头衣裤,匆匆穿上,但衣裤已有四五处被撕破了,如何能穿! 他终于依稀记起了酒醉的一切,勃然大怒,说道:“我本来把你视作天人,想不到你竟这么卑贱,早有预谋,乘我酒醉以春药乱情,你以为我会就范,哼!别是作梦!” 言讫,推开后窗,身形一闪,便已没入夜色之中。 宫主龙中凤这时,哭得有如泪人儿一般。 她倒不全因为飞天玉龙彭十轩的离去,而是,这误会太大了,从此以后,自己在他心目中,不啻淫女荡妇。 再一看,被褥上桃红点点,女贞已失,更加哭得死去活来。 这事情,应该怪谁啊! 她不由恨上了父亲血城大帝,谎言欺骗于她,说是什么解酒的药,自己吃了一粒,便感到性的饥渴,而轩哥哥,我竟给他连服了三粒,那就难怪他失去理智。 她不禁拥被泣道:“轩哥哥,即使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怪你的,但你为什么不听我将这误会加以解释啊!” 话声悲硬凄切,宛如杜鹃泣血一般。 不言宫主龙中凤自怨自艾,且说飞天玉龙彭中轩,旋展轻功,登房越脊,朝他住的那间旅店,如飞驰而去。 他刚刚越过一条大街,只见前面人影一闪,传来一声低喝:“什么人?” 飞天玉龙彰中轩吃了一惊,但他立刻发觉发话之人,乃是自己娇妻彩云仙子吕良辕,遂将身形停下。 彩云仙子吕良辕,这时借着月色,已看清来人正是自己寻找的久出未归的丈夫。 可是,仔细一打量,却见他衣裤被撕破数处,显得十分狼狈,不由惊异道:“你是跟谁人搏斗了?” 飞天玉龙彭中轩剑眉一蹙,说道:“咱们回房再说。” 言罢,便加速朝旅店奔去。 他一面身形如飞,一面脑海也在电旋地想:“我决不能将真情告诉于她,否则。岂不招来无谓烦恼。” 旋又一想,“我必须撤个谎才是!” 但他一生,从未说过谎言,这时,忽然之间,要想撒谎,却是异常困难之事。 须臾之间,他便从后窗窜人房间。 当即找出一套换洗衣裤穿了起来。 彩云仙子吕衣辕这时也进了房间,关心地道:“轩哥哥,你遇上“什么武林高手?” 飞天玉龙彭中轩他此时谎言尚未想起,不知如何答复,不过,他灵机一动,便道:“辕妹,你且先说,为什么出去那么久,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彩云仙子吕良辕不明丈夫的用意,毫不考虑道:“午后,当我在南大街上采一些日常用品,正准备替你在‘中兴行’选购一套睡衣,陡地,从我身后掠过五人。”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之后,续道:“你猜,他们是谁?”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莫不是天欲教门下的高手!” 彩去仙子道:“你猜得一点不错,他们正是咱们在大凉山中见到的五个家伙,我从那家百货行大玻璃镜中,看得十分真切。心想:这五人定是赶回‘黑桃湖’去,何不暗中跟着,探听一点有关金背钓叟掳去小轩的消息!” “因此,你便东西也不买了,暗中跟去是不是?” 彩去仙子点头道:“是啊!这几人木久便上了一处酒楼,我逐用纱巾将头罩住,也跟着上去,假意进食,却暗中窃听他们的语。” 飞天玉龙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呢?” 彩去仙子道:“据千手魔萨称,教主金背钓叟已将小轩掳去,星夜赶回‘黑桃湖’去了!” 飞天玉龙彭中轩跺脚叹息,说道:“想不到这魔头,居然会先咱们一步。” 彩去仙子道:“当我赶回旅店,你却出去了,为什么直到此时才回来?而且衣衫已破,莫非你跟他们打了起来?” 飞天玉龙彭中轩,眼珠一转。道:“何尝不是,我在城中,几乎踏遍了每一条大街小巷,可没有发现你的影子,这时,正好是庙会,我以为你动了好奇之心,去瞧热闹,便一路跟去。 “谁知找了半天,依然找不到你的影踪;我忽然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认为你走出城区,去欣赏效外风景。” 彩云仙子道:“傻瓜,那时我已回转旅店。” 飞天玉龙脸色一肃,说道:“我顺着官道,走向赤水岸边,正在观望滚滚的江流,忽然背后响起了数声喋喋怪笑。 “虽是暮色苍茫之中,我仍然看得出,那是天欲教门下高手。” “当我伸手一摸,发觉‘玉龙剑’和‘玉龙鞭’两宗兵刃,都未带在身旁,便不禁有些着慌……” 彩云仙子道:“你也太大意了。” 彭中轩心中暗暗好笑,心说:“看样子,她当真相信。”便不觉放下心说道:“偏偏那血城五虎龙骤老人,抢先与我动上了手,我便将近日练成的‘先天一元正气’使出,堪堪占得上风,却不料千手魔萨,百花教主凌妙香,桃花娘子、独臂毒君,独狐不群,来一个联合合攻!” 彩去仙子不禁大骂道:“这些家伙,真是不要脸,枉自成名多年!” 彭中轩顺着其妻说:“谁说不是,我一看情形于我不利,遂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寓攻于守,而且暗运神功护体。 “要不然啊!辕妹妹,岂不弄个遍体鳞伤!” 他说的一大堆,全是鬼话。 可是,彩云仙子吕良辕,却是深信不疑,说道:“可惜,我不知你去了城外,否则,我便赶来接应,杀他个人仰马翻。” 她说到这里,忽然道:“他们是否尚在赤水?”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辕妹,你问这个干什么?” 吕良辕道:“难道就这样算了?” 飞天玉龙见她说得异常认真,遂道:“别生气,他们此时恐怕已在百里之外,反正咱们要找上‘黑桃湖’,还怕没有报复的机会吗?” 吕良辕一想也是,遂不再言语,催丈夫快些睡觉。 彭中轩遂将床头油灯剔灭,迷迷糊糊便又梦入黄粱。 这件事,阁下不提。 且说天欲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在瓦屋山中,无意间将小轩掠去,一方面这孩子根骨奇佳,是天生练武之材;另一方面,他可借此挟持飞天玉龙彭中轩和彩云仙子吕良辕,一举两得。 虽然,他此次进袭峨嵋,不幸中途锦羽,除绿发红须叟遭遇意外,实力并未减弱。他忙着准备部署一番,如果他能与血城大帝合作的话,便仍可称雄武林。 因此,他在大凉山一处绝谷,除接见血城五虎之一龙腾外,并面授副教主干手魔萨机宜。 然后,独自一人施展轻功,将小轩携回“黑桃湖”去。 这魔头一步踏人黔境,忽闻官道侧面一株古树下面,传来一声“阿弥陀佛”。 金背钓叟苗天杰,抬眼一看,只见一个黄脸和尚,在向自己合十道:“老衲今儿又与施主邂逅,真是巧极了,为了消灾化孽,不知施主可肯惠赐布施?” 他如何认不出来,这和尚不是上次以“金莲血剑”换去飞天玉龙彭中轩的吗? 说不定那小子三阴绝穴,也是这和尚解去,不由心中顿温怒,冷冷说道:“老和尚,老夫哪得那多善缘可结。知趣的,还是少罗嗦为妙,否则,便将不客气了。” 黄脸僧人法相庄严地道:“善哉!善哉!多一分布施,便多了一分福缘,施主岂能吝啬?” 金背钓叟怒火更盛。黄脸谱人又说道:“施主恶孽甚重,如不施舍,恐怕难逃大劫。”, 金背钓叟天杰冷哼一声,说道:“不知大师募化老朽何物?” 和尚用手一指道:“喏!就是施主怀中的孩子!” 金背钓叟在怀中摸出一锭黄金,掷与老僧,说道:“这个拿去,至于孩子,哈哈,老朽说什么也不放手的。” 黄脸僧人慈眉陡皱,慨然叹息一声,说道:“佛门虽然广大,却渡不了你这无缘之人……” 金背钓叟苗天杰丑脸颜色顿变,喝声道:“那么拿来!” 黄脸僧人微一怔愕,说道:“拿什么?” 金背钓叟苗天杰道:“自然是‘金莲血剑’了!”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上次,你便是拿这东西换去了那姓彭的小子,现在,仍依前例可好!” 黄脸僧人不想这魔头说了这种不要脸的话来,幸而他早有准备,不禁明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之言可是当真?” 金背钓叟苗天杰残眉一挑,说道:“难道本教主还跟你开玩笑不成?” 黄脸僧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慢条斯理从那宽大的僧袍中,亮出一柄连鞘宝剑。 那古朴的剑鞘,一触眼帘,全背钓叟不禁脸色陡变,巨吼一声道:“贱和尚,你敢混入‘天欲教’盗取本教主宝剑,还不给我交出来!” 来字一落,双拳连环进击,一连打出十余股拳风。 只见漫天狂风,挟着惊心锐啸,宛如排天巨浪,向着黄险和尚卷来。 云幻圣憎见金背钓叟具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也木禁眉头微皱,低宣一声“阿弥陀佛”,然后运起“天龙不宏弹功”。 这种神功,乃是佛门最高武学精髓,以静制动,作为降魔卫道之用,武林中已成绝响。 它的妙用在于对方无论施展何种雄浑沉重的拳风掌力,都能将之化为无形。 是故,金背钓叟虽在盛怒之下,使出了十成功力,想把这老和尚击毙,但那毁金溶石、摧山辰岳的拳风,如投入浩翰无边的汪洋大海,竟不曾扬起黄险和尚一丝衣袂。 金背钓叟曹天杰,竟是越劈越惊,理旬骇然! 要知他这十二招“恨天霞拳”,其威力,远在他那“洪荒七绝”之上。 可是,对方却一招末还,自己便已黔驴技穷,再打下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像他这样的绝代的人,哪会甘心就范,暗自忖道:“看样子,这和尚功力,高过自己太多,使用武功是不能夺回‘金莲血剑’了!”继又一想,“他既一心想以剑换人,干吗我不把孩子视作奇货可居,换取更高的代价!” 如此一想,便不由魔言运辨,发出数声嘿嘿得意干笑声道:“和尚,你的心机是白费了!不错,‘金莲血剑’对我虽有用处,但却远不及这孩子的身价,上次让你得了便宜,如今,老朽得多考虑,换言之,单凭一柄‘金莲血剑’,是不能获得这孩子的。” 黄脸和尚道:“施主意下如何?” 金背钓叟苗天杰,在心理上打了一次胜仗,呵呵笑道:“目前,我还不想作任何打算,假如和尚你或者是飞天玉龙彭中轩,要想京回孩子,尽可在八月中秋之夕,前来敝教总坛‘黑桃湖’,再谈条件如何?” 这老魔,真够狡猾,他竟然采用施延之策。 黄脸和尚须眉一阵颤动,显然他已经动了怒,脚步轻轻一迈,便已超前两丈。 金背钓叟一见人形闪动,显然他已动手,立即大喝道:“和尚,你要有妄动,本教主便一掌将这孩子震死,那时,休怪我心狠手辣。” 黄脸和尚宣了一声佛号:“施主既是说话算数,枉自身为一教主,不换了就是了!不过,你此时煞星已上华盖,三个月后,恐怕难逃大劫……” 金背钓叟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丈夫岂能相信星月之学。告辞!” 见字一落,一式鹰隼出尘,早已抱着四岁的小轩,如激箭般射出十余丈远。 黄脸和尚叹息一声,道:“这孽障,机智甚深,当真难于对付。” 言讫,复将那柄“金莲血剑”纳入剑鞘,飘然隐去。 且说金背钓叟苗天杰,三言两语,便把和尚弄得不敢妄动,虽是发现自己‘天欲宫’中那柄“金莲血剑”被窃,不无惆怅,但仍十分得意。 他知道,只要把握住这孩子的生命,飞天玉龙彭中轩,以及彩云仙子吕良辕,便将受到挟制,而无可奈何。 还有那黄脸和尚,似乎对这小杂种,也有着偏爱。 他忽然后悔起来,心想:“是才我为什么不令老和尚将‘金莲血剑’还我呢!只要我以孩子的性命作威胁,那老和尚便会乖乖地双手奉上还我!当时只想到脚底擦油,早点离开这个危险人物,凭白失去一次机会!” 继又一想:“没关系,他下次来时,还有机会!” 他上面在官道不断飞驰,一面脑海里思绪不断波翻浪滚。 蓦地—— 怀中的小轩,扑除一声,拉他一身都是大使,臭气扑鼻,原来,这孩子自被掠后,他饱一顿饿一顿患了肠胃炎。 老魔头不禁心头火起,在孩子脸上,打了一记耳光,他虽是下手很轻,但小轩如何承受得了,不禁哇的一声哭了!那右边苹果似的脸颊上,登时泛起了一座五指山。 路上行人,都骂这头子不应该如此粗鲁对待孩子。 有的还说,也许那家伙是拐带人口呢?瞧他那副德性,怎样也养不出如此粉状如玉琢的儿孙! 金背钓叟苗天杰正俯身河畔,洗准身上的污秽,闻言心头一惊,暗思:“我还是早些返回‘黑桃湖’,以免在路上遇上仇家,碍手得脚。” 就在这时,官道上远远奔来两个人影。 那身形,像极了飞天玉龙彭中轩和彩云仙了吕良辕二人。 金青钓叟残眉一蹙,站起身来,抱起孩子,便隐入一片幽暗密林之内。 他这时,必须东渡赤河,后人茅毫,是以这渡口,乃是必经之路。 金背钓叟苗天杰,从枝叶间偷窥,好不容易等到飞天玉龙等流河之后,方始抱起孩子走上码头。 渡河后,本想连夜回大娄山脉,再返黑桃湖。 但他此时又累又疲,而且孩子又因腹泻,显得有点虚弱,必须进食,是以一人茅台镇,便在一家泉香施舍住了店。 幸好这时正是掌灯时分,而且夜市场甚为繁荣。许多旅客都去逛街去了,他是不愿遇上飞天玉龙的。 于是,使命伙计将酒莱开来房里。 小轩虽是被点了哑穴,但饮食仍是无碍。 因此,这老少二人,便在房里享用晚餐,饭后,小轩很快就睡着了。 别看他小小年纪,心里可明白,“自己既然落到这烂鼻子金背怪老头儿手里,还是乖些为妙,以免白吃人家苦头。” 金背钓叟将孩子放到床上,并替自己斟上一杯贵州特产的茅台,还未沾唇,便闻店门口传来一种嘈杂之声。 接着,一个粗嘎嗓子声起,道:“店家,有房间吗?” 那声音熟悉之极,分明是独臂毒君等人来了,心想:“他们倒是回来得快,又赶上同一店中。” 他本是一个阴险的人,并不忙着出来见面,他想考验一下,这些堂主对自己的忠诚。 片刻之后,便闻掌柜的答道:“客官,四间可好?” 那粗嘎的声音道:“你难到眼瞎瞎了不成,咱们一行五人,四个男的,一个女的,你说:“怎么样住法?” 那掌柜先生从未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心中未免有气,冷冷说道:“小店只供客人房间,如你住房,那是你们的事。” 独狐不群一听对方居然顶撞自己,不由环眼一瞪,举臂一挥,着实打那掌柜一记耳光,道:“老子们今晚上要定了五间上房,不给,便连房子也都给拆了。” 那掌柜先生,本甚文弱,怎经得起这魔头暴然出手,不但震飞数尺之外,跌撞在墙壁上,眼冒金星,而且门牙尽脱,满口鲜血。 经这么一闹,可把店中的住宿的客人全给惊动了。 霎时之间,这泉香施舍,里里外外,全是瞧热闹的人。 但大家一看那导事的家伙,一脸横肉,双目精光四射,谁也不敢惹,只是在一旁窃窃私语。 这时老板和老板娘,以及十余位伙计全出现了。 除将掌柜先生扶起,细问经过外,并道:“贵客,你们这就不对了!咱们做生意,将本求利,难道有房间还不招呼客人吗?” “再说,这茅台镇上,大小旅社,不下十余家,何处不可归宿。” “竟一言不合,动手伤人,难道就没有了王法吗?” 独臂毒君独狐不群,双眸吐出凶光,嘿嘿冷笑一声道:“王法,老子们却不管这些,先宰了你这王八羔子再说。” 话声一落,即食中二指,向那皓首银须的老者“玄机”穴点去。 如被点中,哪里还有命在,千手魔萨想阻止,已是来不及,眼看就要酿成人命。 陡地,从人群中发出一声娇喝:“独孤老儿,还不给我住手!” 只见一缕金光,径奔老魔面门,疾逾闪电。 毒君独狐不群,赶紧滑步闪避.运目一看,那救施舍老汉一命的,竟是雪山圣尼衣钵弟子玄衣女尼薛兰英。 百花教主凌妙香,手摇折扇,哈哈一笑道:“我道是什么人敢干预大爷的事,原来是你这小尼姑。” 玄衣女尼激于义愤,出手救了施舍老板一命,知道对方全是天欲教高手,见自己人单势凌孤,决不肯放过,但她艺高胆大,连金背钓叟苗天杰尚且不怕,哪会在这几个魔头面前示弱,不由郎宣一声佛号道:“贫尼认为施主们强横霸道,太以过火,助弱抑强,乃是侠义本色,尔等不必找寻常百姓晦气,动辄杀人,要是心有未甘,只管着贫尼来好了!” 千手魔萨大怒,道:“很好,老朽首先要领教一下雪山绝学。” 站在一旁的百花教主凌妙香,朝着副教主躬身道:“杀鸡焉用牛刀,还是由卑职先上吧。” 玄衣女尼深恐群魔——旦凶性大发,老百姓岂不误丢性命,道合十道:“这种武林凶杀之事,诸位还是早些避开为佳。” 佳宇一落,立即越众而出。 可是,那些瞧热闹的人群,兀自不肯散去,只是离开得较远一点而已! 百花数主凌妙香,一见玄在女尼清丽脱俗的风姿,不觉眼前一亮,心想:“这女尼乃是雪山圣尼在钵唯一传人,前几日在龙地城郊赵氏花园,曾与咱们教主交手数十合未败,其在兵刃上的造诣,确是不凡,何不避重就轻,与她较量拳脚,一旦得手,哈哈!还要来一个花蕊恋春风,岂不妙哉!” 要知登徒子风流,一见美色,便不由想人非非,将折扇拢入袖中,拱手说道:“大师兵刃上的功夫,在下已然拜识……” 玄衣女尼黛眉一锨,说道:“阁下是想与贫尼较量拳脚吗?”她是聪明人,一听语气,便知对方的用意,是以,不待凌妙香说完,便接了下来。 百花教主呵呵笑道:“大师真是好人,可谓深得我心!” 玄衣女尼黛眉一挑,顿时面罩寒霜,皓腕微抬,只见前面人影一晃,凌妙香立觉脸上劈啪声,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子,打得既清脆,又响亮。 他虽是功力厚,但脸上仍有着热辣辣的感觉。 而且,还传来一声教训:“这一掌,打的是你口齿轻薄!” 百花教主凌妙香还没有看清对方出手,便讨了个没趣,尤其那些看热闹的,更爆发出一声哄堂大笑。 这家伙脸皮也真厚,不但不脸红,反而将立顿凑上前道:“还望大师玉掌再度留香!”他是知道自己已无胜望,干脆耍赖,玄衣女尼,几曾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一时之间,反而弄得手脚无措。 凌妙香不禁喜形于色,仰天大笑道:“承让了I”洋洋得意地退立一旁。 玄衣女尼勃然大恶,脸上掠过一丝杀机,娇喝道:“姓凌的,你刚才说什么?” “我只是说承让了!” “我又没输给你!”玄衣女尼甚感讶异。 凌妙香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输了招,还想赖吗?” 玄衣女尼更不解了,百花教主补充道:“我给你左颊不要,而且被骇成那个样子,不是输了么?” 这真是一种新鲜的论调,玄衣女尼不觉狂笑一声,说道:“想不到天欲教下,全是些无耻之徒。” 独孤毒君性于暴躁,一声断喝,错步之间,呼地劈出一掌。 桃花仙子同时荡起一声银铃脆笑,更不怠慢,双掌一错,两只莹白如玉的手掌。卷起两股狂风,左右齐发,端地凌厉威猛无比。 他们全不按江湖规矩,相借盛怒联手合攻,把玄衣女尼合攻下来。 玄衣女尼相距西人,仅有丈余远处,这一伺时被毒君和桃花仆子发掌夹攻,是以两丈方圆之内,早被两人掌风笼住,柜台上的算盘、笔墨、帐薄,全被卷得四散飞舞。 那些看热闹的人,何曾见过此等阵仗,哎呀连声,立即又退开数尺。 再看玄衣女尼,一身玄身揭衣,高高鼓起,宛如扯满了风的帆,在两个高手合攻之下,毫无损伤。 原来,她已运起“惠元神功”。 只见她周围三尺之外,霞光潋滟,白雾弥漫。 桃花仙子格格一声娇笑道:“小尼姑,果然有几分道行,再尝尝姑娘的追魂桃花。” 说时,双臂一扬,只见漫空花影缤纷,朝玄衣女尼涌去。 她这一开端,千手魔萨顿感手痒,独臂毒君和百花教主,也跟着投井下石。 玄衣女尼见暗器越来越多,急忙从背上撤下三星宝剑及怀中的黑木念珠,一阵阵挥舞扫劈,将暗器纷纷打落地上。 惟在站在一旁的红袍怪客没有出手,他一见这少年女尼这般了得,不由心中一动,喝道:“诸位且退,待老夫向这少师父领导几招。” 话声一落,千手魔萨一使眼色,天欲教下高手,立即闪退一旁,给红袍怪客留出路来。 县衣女尼此时已感疲乏,她虽不知道红袍怪客是谁,但从千手魔萨对他的客气看来是一位绿林里约的高手,不由心中暗暗着急。 那红袍怪客,缓缓走近场心,拱手说道:“少师父武功奇奥,老夫见犹心喜,不知可肯赐教几招?” 玄衣女尼借对方说话之际,调匀真气,便恢复功力,开言朗宣一声佛号:“老施主太过客气,微末道行,岂敢登大雅之堂!” 她说到这里,稍微一顿,接着又道:“不过,老施主必欲赐教,贫尼奉陪就是,但必须报出名号,无论胜败,贫尼自当心服!” 红袍怪客呵呵一笑,道:“老朽龙骤,居住刮巷山中,从未投身江湖,贱名岂足道哉!” 玄衣女尼觉得这名字真陌生,心头略宽,道:“不知老施主怎样赐教法?” 红袍怪客鹰目一翻道:“少师父仍使剑鞭,攻老朽十招,十把完毕,老朽还攻少师父三招如何?” 直衣女尼毫不考虑道:“好吧!” 她近来虽是功力大增,但这红袍怪客,面如异血,双眼闪射出异样光芒,心知决非易事。 玄衣女尼眉头一皱,那件玄衣裙衣悠悠扬起,手上的三星金剑,也闪耀起三两点金星,分向红袍怪客刺来。 别看这一剑不起眼,内中却包藏无数精微变化。 红袍怪客龙骧显些上了大当,眼看剑光已到肋下,心中一惊,霍他身形一晃,有如狂风。 玄衣女一剑刺空,便知此人轻功了得,以她数年来的作战经验,何须考虑,左脚柱地一旋,人已一百八十度转过身来。 刚好,一缕红影石火般驰到,玄衣仙子冷哼一声,三星宝剑,幻起满天繁星,向那红影当头罩落。 红袍怪客仗着“血轮狂风”轻功,穿空疾走。 直衣仙子见两剑落空,面上已无笑容。 她知道这样下去,就是鞭到,未必奈何得了人家,陡地,她展开一套七禽剑法。 这“七禽剑”法,乃是雪山圣尼,晚年研创;练习时,极不容易,玄衣仙子上次回转雪山,苦苦练了两年,始得心应手,平时从未施展,用这套功夫,必须在室中下击,而且要一口气之内练完。 按说,这泉香施舍,地方狭小,实在不容易使出这门功夫,但她峨眉一竖,有心冒险,一声长啸。 只见她拔起一丈七八,三星金剑,霍地涌出万朵金花,把客栈下面甫道,全部笼罩在剑光之下,接连使出“飞鹰捕免”云雀剔翎”“白鹤亮翅…‘夜枭投林”“凤舞写翔”“黄莺恋柳”等七招。 这七招一出,剑光霍霍,贬人肢体,红袍怪客龙骧,虽是仗着特异轻功,但人家凌空下去,无论他身法有多快,人家到地,却是逼向自己。 他这时才后海先前不应该夸下大话,如再不亮出兵刃,恐怕便要立刻丧生剑下。 念转身形,手腕一抖,一道银虹划空奔出。 玄衣女尼见对方被自己逼出兵刃,于是腰一叠,向地面降落。 红袍怪客虎吼一声: “哪里走……” 他此时恼羞成怒,银矛一抖,闪出三朵银花,恶狠狠向玄衣仙子咽喉刺到。 这时,那些瞧热闹的观众,突然大哗,骂道:“说了话不算,简直不要脸。” “究竟是强盗头儿,自然不讲武林规矩!” “……” 有些做出不屑之状,有些直吐唾沫。 这一来,可把干手魔萨、桃花仙子、百花教主、独臂毒君,以及正在搏斗中的红艳怪客激怒了,大叫一声道:“把这些龟儿全宰了!” 了字一落,顿时人影闪晃,惨呼之声四起,这些寻常百姓,哪是杀人魔头对手,个个洞腹,缺腿,折臂,倒满了一地。 隔得远的,更是狂奔远避,大呼:“强盗杀人呀!” “救命呀!” 玄衣女尼不料救人不成,反惹大锅,不禁娥眉倒竖,杏目圆睁,拼命阻止那五人野兽行为,但已不可能。 玄衣女尼更是浴血奋战,眼看施舍中的旅客,纷纷倒地,心中方自叹息,忽闻厉声轻啸,一如龙吟,一如凤鸣,震射而至,群魔大惊……。 第六十一章 飞天玉龙赴黑湖 金莲血剑得又失 且说天欲教下群魔,在贵州茅台镇上泉香施舍里,凶性大发,宛如五只神猛虎,大肆杀戳看热闹的群众,一时秩序大乱,狼奔四逃,狗跳鸡飞,一个个洞腹折肢,大呼“救命。” 玄衣仙子双掌难抵十手,直气得肺都要炸了,眼看无辜百姓纷纷倒地,正感无力救援,蓦地—— 清啸声中,石火般射来两条人影,同声喝道:“还不给我住手!” 话落,两人向左右一站,分袭各人致命要穴,千手魔萨、桃花仙子、百花数主、独臂毒君,以及红袍怪客,全感到劲气疾射,不由大惊,各自撤回染满血腥的魔爪,一式“懒驴打滚”,不约而同地退向一旁,才算侥幸避祸,玄衣女尼哼了一声,道:“施主们好俊的射地功夫!” 五个魔头不由脸上全是一红,怔在当地,出声不得。 彩云仙子更是口不饶人,冷笑道:“我以为天欲教下堂主,应是一时人杰,谁知道竟是这么不成气候,拿百姓性命出气,真是好威风,好掌力1” 千手魔萨,百花教主凌妙香、独臂毒君独狐不群,更是气念文集,正欲有所蠢动,又一见桃花仙子不住以眼色制止,已知叫自己不得妄动轻举,三人在江湖上何等机智,见来人如此声威,遂强捺胸中一口恶气,静以现变。 可是,这时的红袍怪客环腿一翻,怒喝道:“小子,你是谁!竟敢管起老夫的事来了!”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青天白日,闹市行凶,此等恶徒,人人得而诛之,你就不必问我是谁了,如果阁下定欲知道我俩是谁,咱们也不怕血城一派前来寻找……” 他说到这里,用手一指与玄在女尼寒喧的少妇,说道:“她是拙荆彩去仙子吕良辕,至于我么?……” 红袍怪客亦甚惊骇,他此时心中已是一动,赶忙接口道:“敢情阁下是飞天玉龙?” 彭中轩答道:“不错,那是江湖朋友的厚爱,赐了这么个名号。” 红袍怪客道:“飞天玉龙之名,虽能震慑江湖,却吓不倒老夫,但你怎知道……” 彭中轩不待红袍怪客往下问,哼了声道:“你奇怪吗?在下不但知道你出身血城,而且还是血城五虎的龙骧将军。” 红袍怪客龙骧,蓦地忽有所悟,大喝道:“好哇,原来你就是大闹血城,杀死小徒幽冥教主毛茹及铁寺云幻道士的仇人,怪不得那妇人好生面善,今天是旧恨新仇,同时结帐。” 帐字一落,便欲动手。 这时彩云仙子已挽着玄在女尼,步了过去说道:“轩哥哥,杀鸡焉用牛刀,让我来对付这魔头!” 彭中轩道:“要打,咱为何不渡过牛渡滩,那里有一片空地,甚是荒偏,这里,马上官府便有人来。” 哪知话声未落,便有七八个捕快,涌进店来,大呼捉拿凶手。众人越不敢怠慢,相细晃间,全都走了! 掩在跨院门隙窥望的天欲教主金背钓叟,暗自忖道:“他们既是全部去了牛渡滩,看来这战必甚激烈,我何不前往躲在暗中一窥,这小子功力究竟进步到什么程度?” 便推开后窗,拒起小轩,向牛渡滩奔去。 片刻之后,便已抵达,他选择一株不碍视线的柏树,腾跃上去,藏身于枝叶间望着荒地上正在激烈打斗的红袍怪客及彩云仙子吕良辕。 飞天玉龙彭中轩、玄衣女尼和千手魔萨、百花教主、桃花仙子,各自在为自己一方掠阵。 那红袍怪客,出手不但又狠又辣,而且招式诡异,大违常规,委实不同于中原各大门派。再看彩云仙子吕良辕,身法亦甚轻灵,进攻退守之间,常有使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是以两人越打越快,月光之下,只见彩霞红影在场中袅袅飘飘,杂以吟哦暴喝之声,不但他看得呆了,在场之人,哪一个又不是眼花缭乱。 金背钓叟想起了那夜赵氏花园的少年书生,正是彩云仙子所扮。暗自忖道:“如照今宵看来,这贱妇武功并不可怕,怎的那夜我以九成以上的功力,推出一掌,竟被回震之后险些受伤。”心中讶异不已! 他哪里烧得,这云霞披,会具有特殊妙用! 他望着潺潺的江水,出了一会子神,心说:“是啁!何不叫红袍怪客试试。” 想到这里,便以密话传育之法,向着龙骧说道:“阁下听说过一力降十会没有?”’ 红袍怪客顿吃一惊,想不到身边还另匿有武林人物,不由以密语传声之法喝道:“你是谁?” 只闻一缕苍劲之声传来,说道:“咱们是友非敌,这几天自然会见面的,那时自如,出手吧!” 红袍任客暗里一点头,立即暗中运劲,双臂响起一阵轧轧之声,登时双掌泛起一片殷红之色,一个双推掌,向着彩云仙子当那印去,只闻彩云仙子冷冷说道:“狂徒,你还要命么?”竟是不予理会。一指点中红袍怪客‘玄机’要穴。陡闻“砰”的一声,红袍怪客一个高大的身躯,震飞出去,一声渗峰之声,便即了结。 千手魔萨见势不妙,低喝一声;“并肩子扯乎!” 疾展夜袅投林轻功,向河滩掠去,人影纷飞中,只闻数声清叱。 “哪里逃,泉香旅舍杀死众多百姓,还不乖乖示打官司,岂有这么一走了之。” 四人身形,全被掌风撞落地面,但见飞天玉龙彰中轩、彩云仙子吕良辕、玄衣女尼薛兰英,作三角形围困,便知今夜来者不善了! 千手魔萨心想:“难道咱们合四人的力,还突不出重围……” 就在这时,桃花仙子却发言了: “彭少侠,干吗这么咄咄逼人,不错,泉香旅舍之举,出在这位红袍怪客,可是现在,他已经死了,而阁下却欲斩尽杀绝,以暴易暴,其去几何?” 飞天玉龙彭中轩,闻言眉头一皱,彩云仙子吕良辕一口接了过去,道:“别听她那一套,须知除暴所以安良,去恶蒙所以植佳木,今日杀了他们,明日前往黑桃湖,便少了一重障碍,同时,免得他们以后去戮杀百姓。” 玄衣女足只是低声念佛,想必她也是认为诛恶便是行善,自然,彭中轩也有些动心。 桃花仙子一看三人神色,便知行将难免一战,不由仰天一阵狂笑,说道:“你们这算什么英雄,杀人灭口,难道血城大旁和咱们教产不会找你们算帐吗?” 声音越一越大,在这静寂江夜里,虽数里外,亦可听清。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妖妇,你以为这样提高喉咙,便可引来同党么?漫说在这荒郊僻野无人前来,就是有人,他也会缩头不出的。” 哪知话声未落,数声嘿嘿阴笑,从芦苇之中、翠竹之林、古柏之岭传来,接着连闪出四条红影。 其中一人,头戴赤织,身穿红袍,身材魁悟,两目成光四射。 彭中轩认得这人,乃是血城大帝。其余之人,应是五虎之中龙图,龙潜,龙化,方自一惊。 彩云仙子吕良辕心道:“不料这些恶魔,倒是真的给桃花仙子这妖妇引来,恐怕不能善罢干休。” 念犹未落,便闻血城大声厉喝道:“是谁对沿敝派龙貌将军下的毒手?” 喝专用未已,只见桃花仙子悄笑一声,一连几个春风俏步走了过来,说道:“贱妾桃花仙子为陛下请安!” 血城大帝鹰目一落,不由眼睛一亮,但觉这妇人面苦桃花肤赛霜雪,乳部高耸,臀圆腰细。 他到中原,还不曾见过这样美的妇人,于微微一摆手,说道:“你既不是出身城,何必行此大礼!” 一顿之后续道:“不知夫人是何门派?可否知道龙貌将军是谁?” 他说时,不住向手魔萨望去。他以为飞天玉龙彭中轩、彩云仙子吕良辕、玄衣女尼,年风产皆轻,决不可能是他们。定是这几个凶眉恶眼的大汉。 不料桃花仙子盈盈站立一侧,媚专用说道:“贱妾乃天欲教下欲海堂堂主,贵属龙嚷将军乃本教好友!”旅又介绍道:“这是副教主干物魔饮,那是欲潮堂主百花教主凌妙香,欲望堂主独臂毒君独狐冰群。” 三人均拱手为礼,血城大帝看在桃花仙子份上,亦颌首答礼。 之后,她又吸烟营声说道:“那少年是名震江湖的飞天玉龙彭中轩,那少妇则是他的妻子彩云仙子吕良辕,至于那个年纪轻轻,穿着一袭玄色裙衣的乃是雪山圣尼门下衣钵传人。” 龙图道:“桃花仙子,这与咱们无关,大帝是问你是谁对龙鹦将军下的毒手?” 桃花仙子悄声笑道:“唉,我差点把这种重要事情给忘啦。那杀死龙貌将军的竟是那叫彩云仙子的美妇人!”不禁也有些吃惊,喝道:“贱婢,是你杀死龙貌将军的吗?” 彩云仙子玉鼻一耸,做了个不屑一顾的表情,说道:“什么大帝?什么将军?叫的蛮好听,依我看,不过是刮苍山中一群野人罢了!这种人还配姑娘杀他,他自己活得不耐烦啦!不信,你就行检查检查!” 她如此一说,血城大帝更加骇然,暗忖:“这妇人怎会知道咱们血城是在刮苍山中?再说,她何以要杀死他呢?” 这些都是疑问,他毕竟是一派宗师,遇事不像五虎将军易于激动,立时走过去,扶起龙股尸身一望,全身上下亦皆完好,不见半点伤痕,除了“玄机”穴被点,内脏全碎。 他如何看出,这是被人点中穴道,同时遭受一种极为厉害的回震,以致重伤丧命。 血城大帝双眉一蹙,站起身来,说道:“阁下武功果然高明……” 他说到这里,陡地想起瓦屋山中龙腾之死,乃是殒命于他自己的索命钢圈之下,看来亦是遭遇到同等高手,莫非又是她?不禁双目寒星暴射,厉声喝道:“看来瓦屋山中龙腾之死,亦是尔等所为!” 彩云仙子说首道:“算你聪明,没有猜错,那徒是自作自受,谁教他奖犬子掳去,复又暗中偷袭,这样死,已是便宜了他。” 这么一坦白承认,龙图、龙潜、龙化,已是怒吼起来,血城大帝更是双目尽赤,说道:“好,今夜就用尔等三条性命抵偿!” 言讫,便命龙化将军下场!他要瞧瞧这妇人究竟有何等武功,居然如此狂妄。 龙化将军从身上横出一对蛇形金剪,亮开架势,道:“请!” 彩云仙子翠袖一挥,轻飘飘一掌拍出,直取龙化“气门”“玄机”“将台”“期门”“七坎”“章门”“丹田”七入要穴,却双故意露门户。 龙图深知血城大帝心想:“这样身手,也敢捋虎须!” 谁知念犹未落,龙化身形已被震飞二丈二。原来,他已看出便宜,一掌向吕良辕肩押拍到,幸而只用了七成功力,是以虽被震飞,却未受到重伤。 龙化微一运气,便即复原,复又跃身再战。一连三产欠,都被震飞。如此,他证实彩云仙子定系练有极厉害的护身正气,出手愈重,则自己所受的回震之气也愈强,便退了回去。 四人研商一阵。认为最好摆下五行阵,只要将三人困住,待其神疲力竭,然后予以生擒,再来为已死的龙腾、龙骧复仇。 可是,问题来了。必须要五人成大阵,如今五虎死去其二,加上血城大帝,亦只有四人,这伙一时之间,倒是难以投行,除非寻得宫宅。 要不然,便只有猎取天欲教中的高手了! 血城大帝遂低低地与挑花了磋商,桃花仙子自是一口答应参加练习阵式,并邀四人同赴天欲宫作客。 双方既是同仇,自然一拍即合。 彩云仙子道:“商量好了没有?” 血城大帝心中虽是怒极,此时却不便发作,说道:“这样好了,咱们三日之后,在黑桃湖天欲宫,接待大驾,并有一个小小阵图,一并请教,阁下可敢前来……”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人家既是向咱们三人叫阵,岂能示弱,答应好了!我想薛姐姐不会拒绝的!” 玄衣女尼虽说是接掌了雪山一派,但前生影事,正涌上心头,闻飞天玉龙恁地亲切呼唤,芳心不由一震,说道:“轩弟和辕妹既是答应了,我自是没有异意。” 彩云仙子见自己这面态度一致,遂道:“即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会来的。” 言讫,三人立即折回镇上。 泉香旅舍的老板,将三个奉若神明,殷勤抬待。 第二天,飞天玉龙彭中轩刚出店门,便见俏朗辛上揽着公主薛莲英,飞步前来,欢呼道:“轩哥哥,你也来啦,见兰英姐吗?” “她正在洗脸呢!”彭中轩笑着答复。 公主薛莲英道:“爹娘他们放心不下家姐,所以一同回来,你看,他们不也来了么?” 飞天玉龙彭叶轩运目一望,果见海龙王薛侠逊、金剪仙子齐纨,偕矮同事者、飞瀑流泉钢琴老人羊化谔、所向无失望铁棋老人冷庭筠、七步奇才诗仙郑颖、惊人笔书痴杜浦、三招追魂金光剑客皇甫峤等缓辔徐行而来。另外两骑,鞍上无人,想必是驸马俏朗辛士及公主薛莲央的坐骑。 这一行人,来到泉香旅舍门前飘身下。只见公主薛功英,驸马辛士,笑吟吟的分左右拉着一个英挺少年,众人跳跃不巳! 海龙王薛侠逊方自诧异,只听爱女说道:“爹,娘,你们猜,这是谁啊?” 金剪仙子齐纨心想:“我又不曾见过此人,怎会知道?你这丫头,也未免太顽皮了!” 哪晓得她身边的老伴,却掀须大笑起来,说道:“如果老朽猜得不错,少侠正是飞天玉龙彭中轩了!” 金翦仙子齐纨,以及五老,全部‘哦”出声来,却见少年立时快步上前,长揖到地,说道:“此处得见前辈丰采,荣幸之极,彭中轩正是晚辈。” 飞瀑流泉钢琴老人羊化谔,道:“少侠于何处得见咱们岛主?”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不就是在贵岛,公主比武招亲之日嘛!” 话一出口,这才想起不该泄露,但已收不转来。 俏朗辛及公主薛莲英,更是感激他的一力成全,说道:“是哪,我早就怀疑是轩哥哥和吕姐姐化装来了岛上。不然,四川双煞怎会无故失踪。而且……而且……” 他很想道出两人化装黄脸瘦身少年,以及临时改扮自己,战败飞天夜枭乌小云之事,去被飞天玉龙彭轩抢着道:“晚辈当时实有不得以的苦衷,警诸岛主及各位前辈原谅!” 海龙王薛侠逊道:“少使怎如此说,老朽及岛上各老,都应该感激少侠暗中相护之德才是!” 几人边说边行,瞬进入跨院。 彩云仙子吕良辕挽着玄衣女尼迎了出来。 海龙王夫妇见爱女薛兰英与一美艳绝伦的少妇并肩而来。方感诧异却见公主薛莲英迎了上去,说道:“辕姐也来了!咱们这一来可热闹啦!” 玄衣女尼道:“莲妹,咱们都愁死了!还热闹呢?” 飞天玉龙彭中轩,料到妻子已将小轩失踪之事,告诉了薛姐姐,只见公主薛莲英一怔,道:“姐姐,莫非是天欲教那个老王八蛋,要来兴风作浪不成。” 玄衣女尼道:“此处非谈话这年。妹妹,你先引着爹娘及诸位老人家进屋细谈不好么?” 岛主薛侠逊,金剪仙子齐纨,带着五个皓首银须的老人,已经进入跨院。 众人落坐之后,玄衣女尼薛兰英便把小轩失踪之事,按照适才吕良辕跟她讲的,复述一遍。 海龙王薛侠逊道:“如今事不宜迟,咱们救孩子要紧,较技之事,可留待三日后述!”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问题是,金背钓叟是否已返黑桃湖?如其末返,岂非打草惊蛇!” 海龙王薛侠逊道:“咱们何不先入黑桃湖,秘密查探清楚,再乘其不备,予以夺回,否则,孩子在人家手上,即使咱们实力再强,也难以令其心交出。”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前辈顾虑甚是,保是醒控虚实,我多反会误事,我想,有我一人前去中矣。” 他忽然灵机一动。暗忖:“我若干今夜潜往黑标潮天欲宫中,他们决难想到。于是,便将自己意思说出海龙王自是称喜,叮嘱他千万小心,非万不得已,决不出手,以免露行藏。 飞天玉龙连声称是,立即房更换衣服,彩云仙子又匆匆出外,给他买几个馒头和一封桃片,揣往他怀里说道:“我想,荒山旷野找不到吃的东西,把这个带去吧!” 彭中轩妻子这样柔情蛋意,心中甚为感动,一扶背龙剑,在吕妨辕鬓角轻轻一吻,然后一晃,没入夜色中。 彩云仙子吕良良辕目观多情的丈夫,没了影子,方才摸着那被吻之处,回过身来,却见玄衣女尼薛兰英怔怔望着自己,不禁玉面一红,道:“薛姐姐,咱们也该想息了。” 且说飞天玉龙彭中轩,数年前,曾经到过一次黑桃湖,是以尚诊稀记得路骈,越过九溪十八弯,直抵天欲宫。 这天欲宫,果然工程浩大,远非昔日的桃花寨可双似。心想:“金背钓叟可能是宿在以的往‘珍珠垒’,我何不到那儿打听一下。” 想到这里,便鹤行犬,朝“珍珠垒”方向潜行。 此时,天欲宫中大半灯火均已熄去,只有数处尚有银虹射出明亮的灯光。 那“珍珠垒”极好辩认,屋瓦金灿,檐下玉粒眩目,四壁却挂垂着一串一串价值连城的珍珠,即使帝王寝宫,也未必有些豪奢。 看来,这珍珠垒,同查经过改建,与从前大不相同。只闻一缕吃吃低笑之声,说:“老头儿,你这一手果然高明,难怪把彭中轩小子和吕良辕贱婢,急得什么似的。”说话这人桃花仙子,不消说那个老头子定是金背钓叟了…… 他正在这么想,忽闻象牙床起了一阵颤动,一个破钹的声音说道:“不是苗天杰吹大气,方今天下武林,要不是飞天玉龙那小子,恐怕再无人能与我抗衡……” “喂!老头子,咱们先谈谈正经,别猴急,难道一上床就等不及了……” 金背钓叟呵呵一笑,说道:“但是饱人不知饿人饥!” 桃花仙子若有所悟,娇声嗔道:“你别胡说八道,人家既未在外寻找野食,怎么会饱呢,你这没良心的糟老头,这么冤枉好人,但愿你不得好死……” 她说到这里,稍微一顿之后,道:“你觉得血城大帝武功,与你若何?” 金背钓叟沉吟了一阵,说道:“大概伯仲之间。” 桃花仙子又道:“你们两人与彩云仙子吕良辕孰弱?” 金背钓叟道:“若论真实武功,那残人焉能与老夫相提并论,蛤使人头痛的便是她那柄‘元磁神剑’及身上穿的云霞。”原来他已率出遭到回震的原因。 桃花仙子又道:“这样说来,你俩决不是飞天玉龙彭中轩的对手!” 金背钓叟道:“也不尽然,这要看这小子近来造化如何?如照过去功力而论,他不是老夫的敌手,但上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从来云仙子牛渡滩一战来看,好象那小子已凌驾老夫之上,最低亦在伯仲之间。” 桃花仙子道:“如是,老头子,难道你就不担心人家潜来黑桃湖,暗中下手夺回?” 金背钓叟得意地哈哈大笑,说道:“不是我姓苗的吹牛,只要他飞天玉龙敢来,我老人家便叫他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桃花仙子不信地道:“人家夫妻二人一现身,咱们教中高手,便无法抵敌,如专靠武功,咱们决难探胜券的!” 金背钓叟苗天杰道:“你别忘记了,咱们黑桃湖已增加了一位绝妙高手。” 桃花仙子道:“你是说那位血城大帝可资利用?” 金背钓叟道:“当然啦!否则,我今宵怎会现身,将他邀来黑桃彻共谋大举,以图霸业。”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接着又道:“何况,我已将孩子置于天欲宫秘室之中。纵是大罗神仙,就无从救得。” 桃花仙子冷笑一声,说道:“这不过是你的如意算盘;须知知面知心难知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血城大帝,只悄稍具江湖阅历,先来一个坐山观虎斗,你便落得全盘皆输。” 金背钓叟呵呵之声又已飘来:“人言桃花仙子脑明多智,果然不错。至于此点,本教主早经深思熟虑,若非血城大帝为五虎将龙腾龙鹦这,愿与本教结为秦晋,冀图报价。干么引狼人室!” 彭中轩虽早就料到两邪必将合流,但不料却会得如此之快,看采武林今后真将多事,而自己今宵,恐怕已无机会再救爱子,心中沉叹一声,便离开“珍珠垒”向回廊隐去。 他在一阵左折右转之后,来到一处花木扶疏的庭院,蓦地发现二条纤巧的人影翻过院墙。 暗影中,那人身法又快,飞天玉龙彭中轩虽未看得切,总觉得身形熟悉,睹这不好,这人影是妻子吕良辕?遂跟踪落人院内。 就在这时,忽闻院内响起一低叱:“什么人?在此深夜擅闯行馆!” 飞天玉龙彭中轩霍地一惊,正想从抽身处挺身而出。先行闯入的那位不速之客却已娇声应道:“爸,是凤儿!” 屋中之久闻声惊喜若狂,唤的一声,推开窗户,顿时灯泡暴射,现出一个魁梧浓须的紫脸汉子,穿着一袭绕着九条金龙的红锻睡袍,甚是威仪。 彭中轩此时已看出他是血城大帝,不消说那人定是宫主龙中凤无疑,他心中仍然忘记巧家县旅邸那一幕怪事,心说:“我以为南室裔胃,定系冰清玉洁,谁想得到她竟是毛遂自荐,而且还使用药物,使我乱性,究竟邪恶外道,行事不择手段!”因此,他仍然还存着很深的误会及一些怒意。 写来虽慢,其实不过一转念之间。 那血城大帝,从窗口探身外望,发现丹桂之下,果然站着爱女,脸上现出一片慈爱之色,说道:“孩子,你把我为你找得好苦!” 说时,用手一招,道:“宵寒露重,风儿,快些进屋里来。” 宫主龙中凤绛袖一飘,一式“丹风还巢”,便从窗口飞人,扑在血城大帝怀中,说道:“爹爹,你为什么要来黑桃湖?” 血城大帝见女儿甫一见面,便埋怨自己不该来此,心中虽是奇怪,但见她安然列羞,寻来见自己,一时愁念倒也消去少。不禁面泛笑容,说道:“爹来‘黑桃湖’,还不是为了你么?” 宫主龙中凤不解道:“难道你老人家支为我置身‘天欲教’下?” 血城大帝抚着宫主青丝,温和说道:“这倒没有。” “那又为着孩儿什么呀?” 血城大帝略一迟疑,便掀须笑道:“凤儿,你是故意装糊涂,还是明知教问?” 宫主龙中风大眼眨了一眨,道:“当然是不知道哩!” 血城大帝面容一肃,彭中轩射在暗处,仍能能从窗口望见,只听他说道:“孩子,你可知道,这次为了你私离血城,为父率领五虎将人江湖,分途寻觅,却不幸龙腾、龙骧,均后被飞天玉龙彭中轩、彩云仙子吕良辕两人害死,此假如焉可不报?” 宫主龙中凤道:“这事情孩儿也听说过,那完全应咎于龙腾掠夺其子,龙骧不该在泉香旅舍助纣为虐残杀百姓。” 血城大帝听得直皱眉头,讶然说道:“孩子,这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宫主龙中凤道:“前者,江湖上谁人不知;后者,发生于闹市之中,虽只不过几个时辱,但这事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是以女儿一入茅台县,能够依据线索来。” 血城大帝道:“早知如此,为父一入江湖,就该到处杀人,岂不是少一番跋涉!” 彭中轩躲在桂树上,心说:“究竟是邪门左道才会说出这种只求目的,不顾手段的话!” 他念犹未落,便听宫主龙中凤道:“爹爹,这报仇之事,既然屈在咱们自己之人,依女儿之意见,还是算了吧!” 彭中轩心想:“这龙中凤宫女,能明辨是非,尚还有可取之处……” 此时屋中的一缕苍劲之声又已传来,道:“丫头,你莫非认识飞天玉龙彭中轩?” 宫主龙中凤芳躯一震,但她说出,定会遭到老父反对,但又不愿放弃机会,试探着道:“爹,孩儿虽未见过飞天玉龙其人,想来定是一位年轻英俊侠土,只恨无缘而识罢了!” 血城大帝这时始放下心来,说道:“丫头,那飞天玉龙果然是品貌出众,武功深不可测!就是为父恐亦难持胜算。但他既有了妻室,而且又是咱们血城一派仇敌,你就绝了怪念头吧!” 宫中龙中凤撒娇道:“爹,不来啦,人家说的是正经,你却拿人家开玩笑!” 血城大帝想是父女重逢之故,一时愁念全息,打着哈哈笑道:“凤儿,我正要告诉你一件大事,想必依定然高兴。” “什么事?”宫主龙中凤道:“爹那样故作神秘。” 血城大帝道:“当我不久前,被天欲教邀来黑桃湖,得见飞天夜枭乌小云少侠,人才武功堪匹我儿,父已当面求婚,此后‘血城”黑桃湖’结成秦晋,不难报仇及称霸武林,不知风儿高兴与否?” 宫中龙中凤陡然一惊旋,即想到自己坚不答应,恐怕父王定然不欢,暗忖:“我何不佯装应正好乘机将轩哥哥爱子小轩乘机救出!”想到这里,遂道:“我虽然没有什么高兴之处,但凭父王作主就是。” 血城大帝呵呵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孩子……” 哪知话声未落,桂树枝叶中,一声冷哼,冲起一条人影,如梭弦疾辔,向围墙外面掠去。 血城大帝怒叱一声说道:“鼠辈,你走得了么?” 身如狂风向亲人奔走方向追去,尽管他身形迅捷,仍然没有追上,心想:“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寻思及此,立刻扑回馆院,却见爱女痴立灯下,双肩抽搐,显得甚是伤心。 血城大帝不禁困惑难解,说道:“凤儿,你怎么伤起心来?难道这门亲事委屈你了!” 说这话时,分明有着不祥成份。 宫主龙中凤是听得出来,立即强颜一笑,说道:“爹,女儿只是觉得父王年事已高,不忍心早离膝下,怎会想到委屈与否……” 血城大帝不街宫主继续往下说,哈哈笑道:“难得我儿有如此孝心,倒是为父瞎疑心错怪你了!” 不言血城大帝与爱女龙中凤絮谈,且说飞天玉龙彭中轩,一怒离开“天欲宫”,宛如云飘电认,趁着凄迷月色,返回茅台泉香旅舍。 彩云仙子吕良辕,以及海龙王薛侠逊,金翦仙子齐纺,矮岛珊瑚宫宫主薛莲英,俏郎辛士,连同五老,均在跨院之内,等着迎接。 一见飞天玉龙彭中轩满脸怒色,便以为此行受阻挠,这虽是意料中的事,却也一时不例询问经过。 彩云仙子吕良辕出来打破这沉闷的空气,说道:“轩哥哥,小轩有消息吗?” 飞天玉龙彭中轩沉唉一声,说道:“消息是有了!可是,金钓老叟这老贼忒别狡猾,他竟将小轩视作奇货可居,藏至‘天欲宫’秘室……” 彩云仙子吕良辕吃了一惊,说道:“这老贼如此严密提防,倒是相当棘手!要知‘天欲宫’秘室,匿造奇诡,寻觅自是非易,不过咱们只要将‘天俗教’予以瓦解,怕老贼把小轩带着飞上天去不成?” 俏郎安士道:“辕姐之言、大有道理,轩哥哥,咱们明天就准备向‘黑桃湖’进攻吧!”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辛弟,进攻那自是必然,你们尚还不明白血城大帝与金背钓叟,现已联姻,两股恶势力业已结合,看来,咱们目前人手,似嫌不足!” 海龙王薛侠逊:“彭少陕,咱们何不遣人四处找寻帮手?”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但我已答应于三日之后,前往‘黑桃湖’应约,-切都来不及了!” 金剪仙子齐纨道:“难道小侠真要对这些邪魔外道守信不成?” 飞天玉龙彭中轩点点头道:“晚辈一生最守信约,金背钓叟等虽属武林巨魔,但我又怎能失信?” 他道到这里,更见英风凛凛。 群侠菲不大受感动,同声说道:“少侠即是已经决定了,届时我等愿为前去,与‘天俗’、‘血城’两派魔头们一拼。” 彩云子吕良辕,目睹群侠壮怀激烈,与飞天玉龙彭中轩赶快谢过,说道:“此时天气渐曙,前辈们保妨休息,下午再商议进攻略。” 群侠连声称是,各自回屋安寝。 飞天玉龙彭中轩和其妻彩云仙子吕良辕,为了应付来日地攻黑稍湖之事,遂将房门掩妥之后,盘膝运功。 两人自从由《元乾秘藏》中获得武学上乘心法,武功更是一日千里,而彭中轩此时更是头上涌起三朵金莲,光华熠熠,若现若隐。 彩云仙子吕良辕行动完毕,见丈夫内功已进入新的领域,如再继续,不难肉身成道,自是凛孩之后,继之大喜,心想:“古人所谓三花聚顶者,只道虚无难以凭信,不想丈夫真的竟能成功!”她哪里晓得飞天玉龙彭中轩曾经辽南七僧合赠功力,潜运本内,如今习得“一元神功”,得以将这股潜在的武力汇集起来,加以他幼年又服食过炎龟内丹,诸般福缘加在一起,因而歙他能为谷以来的第一位奇人,而达金刚不坏其身。 她知道他距离行动完毕之时,尚需一二个时辰,遂轻轻移动莲步,将房门锁着,走出店门。 原来,她些时已然感到有点饥饿,想出去买点东西,那知下跨出“泉香”旅舍大门,玄衣女尼薛兰英正与其妹薛莲英挽着胳膊而来,说道:“辕妹,轩弟呢?”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他此时正在房中打坐,我想到附近去买点吃的东西!” 公主薛莲英笑道:“辕姐,那我们就陪你一道去好了!” 三人在街口拐角处一家小食店用了些点心方回到旅舍,只见一个清癯老僧,迎面而来,向着彩云仙子吕良辕道:“阿弥陀佛,老衲在此遇见施主,真是巧极了……” 彩云仙子吕良辕等三人,全不认识这古稀清癯的僧人是谁,方感诧愕,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一柄红光闪耀的宝剑说道:“施主请将这柄金莲血剑交给飞天玉龙彭中轩,或有大用!” 言毕,将宝剑递了过来。 彩云仙子吕良辕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连忙道:“敢情大师是轩哥哥的祖师无幻菩萨,是么?” 古稀清癯僧人道:“不敢当仙子如此称呼,无幻正是老衲!” 彩云仙子吕良辕怔怔地望着手中的宝剑,更觉得这柄剑铸造精致,自己的‘元磁神效’也赶不上它光芒四射。 公主薛莲英要了过来,抖腕一挥,只见空中闪起朵朵金莲,忽闻一声冷峻声音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上天注定我老婆子要大开杀戒了!” 第六十二章 金莲魔姥得出世 武林义侠占上风 语音才落,公主薛莲项陡觉手中金莲血剑猛然一震,化一道金虹,脱手飞去。 公主薛莲英,这才发现十数丈外,站定一个身着红衣、束着无数金边、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将金莲血剑拿在手中。不禁大怒,一声娇叱纵步上前,双手各施一记珊瑚宫中绝学,向宝剑夺去。 招式自是精奥无比,在她意中,这老婆子纵是一流高手,亦必手到夺回。 谁知那老婆子单足停立,身形一阵摇晃,公主薛莲英攻出去的两招,竟然全盘落空。 就在这蓦闻泉香旅舍门前一声暴晚道:“莲儿,还不快退。” 公主薛莲英,知是老父出声示警,赶紧撤身退回数丈,望着夺去宝剑的老妪。 海龙王薛侠逊拱手说道:“从适才一招‘风扰残莲’看来,尊驾菲非便是百十年前,独战中原九大高手的金莲姥姥?” 他本不认识金莲姥姥其人,只因他见这老妪穿着九莲衣,而且又施展出传说中的“风犹残篷”,不由顺口一提。 哪知那白发老脱发出一声袅笑,说道:“按照我老人家以往的性格,凡是犯我之人,便将处死,今天一则念在物归原主,再则你这后生小辈,居然能想得起我老人家是谁,毕竟不凡,姑且一律免死。告诉你们不妨,我老婆子正是昔年被迫困苗疆地心的金莲姥姥!” 她此言一出,海龙王薛侠逊等皆惊骇不已! 彩云仙子吕良辕道:“金莲血剑,虽属前辈亲身铸造之物,但相隔百数十年,业已数易其主。其所有权,早已非前辈所有。如此强行夺去,实未免有欺凌后辈之嫌。” 金莲姥姥闻言,双目有如冷电,说道:“好大胆的丫头,竟敢向老人家如此发话,我今天既然刚出地穴。不愿杀人,就让你多活一宵,这样吧,明天你可邀请天下武林高手前往‘黑桃湖’夺剑,我老人家在那里等你。” 你字一落,身形一晃,顿时无影无踪。 “天欲教”与“血城派”两段恶势力已够令人伤透脑筋,如今又凭空增加金莲姥姥这个盖世魔头,胜利的希望,岂非更加渺茫。小轩这孩子恐怕不易出魔窟了! 她想到这里,芳心之中,不由充满了居虑与悲愤。 玄衣女尼薛兰英轻轻叹口气道:“辕妹,虽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自古以来。即雅不能胜正,岂时吉人自有天相,咱们必能从群魔手,救回孩子。” 海龙王薛侠逊道:“闹市通衢,非商谈扫荡邪魔之地,还是回到信所共研对策!” 话落,便返身朝跨院行去。 彩云仙子吕良辕觉得海龙王海龙王薛侠逊言之有理,便跟着薛氏姐妹,回到房间,恰好飞天玉龙彭中轩运功完毕,见其妻及群侠个个忧客满面,便知在自己打坐内,发生了惊人事故。 及至得知金莲姥姥重出江湖,心头亦感惊骇不已,暗忖:“如果师叔祖无幻神僧前来相助,庶几有望,否则,恐怕失败的成份居多。” 他虽是想得不错,可惜元幻神憎却未规侠踪,三日时间,转瞬即至。 飞天玉龙彭小轩与彩云仙子吕良辕,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为了救援爱子,虽是心知“黑桃湖”目前无异虎穴龙潭,也只得率领海龙王薛使逊一行精锐,朝天欲教总坛所在地进军。 一行人过“牛渡滩”,预料会遭受“天欲教”下徒众拦截,谁知一路居然平安无事。 这是暴风雨的前奏,一切都得出奇的平静。海龙王薛侠逊关道只要自己这一行人再踏入“黑桃湖”,大战绝难避免,遂严巅地嘱咐五老小心戒备。 他则率领夫人金剪仙子齐纨,长女薛兰英、次女薛莲英,女婿俏郎辛士,紧随飞天玉龙彭中轩及彩云仙子吕良辕身且,不惜舍命一搏。 但一路之上,却不曾碰上半个天欲教徒来,越是如此,越岭以感到前途艰危。 当飞天玉龙彭中轩一行十二人,抵达黑潮,被天欲宫中教徒引向广场,仅见南面上坛上,左边坐着血城大帝,及五虎将令存的龙图。龙潜、龙化,以及宫主龙中凤。右边以金背钓叟苗天杰为首,其次是副教主干手魔萨及其教中四大堂主,以及总巡查长百臂邪君欧阳猛一般高手,中间一虎皮大师椅上,高踞着的竟是百数十年前纵横武林的金这姥姥。 飞天玉龙彭中轩早就听得海龙王薛侠逊说过,知道这金莲老妖,乃是与自己师祖不老神仙同一辈之人,她既是一个舍身与天下毒物交会的偏激妇人,则自己一行人,如果战败,则天下武林,将更遭杀劫。 大勇不惧,彭中轩此时反而神态自若,领着群侠,直驱场心! 金莲姥姥目睹这少年人,英资飒爽,恍若革年若题未能得手的不老神仙未出家的时的影子,不禁问道:“苗天杰,这就是你所说的飞天玉龙彭中轩吗?”. 金背钓叟立即起身恭敬答道:“禀师姐,一点不错,正是那狂傲的小子!” 金莲姥姥,陡地想起不老神仙对自己的绝情,心中涌升起一缕怨毒之意,她要把这位眼前的少年,作为对不老神仙完报复的替身。便冷笑一声,那声音宛如破钹相去,令人听来十分刺耳,只听她说道:“我要将这飞天玉龙四肢剁去,然后寸段而死,其余之人,男的五牛分尸,女的轮奸毙命。” 血城大帝以及一千妖邪,虽说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心中听得亦直冒冷汗。 金背钓叟听得好不高兴,不住连声称是,并立即下命,将广场周围予以围困,凡是今天赴约之人,不得放走一人。 他这里调兵遣将,飞天玉龙彭中轩却视若无睹,向场心一站,拱手郎声说道:“金背钓叟苗天杰,亏你还是一教之主,竟将一个四岁的小孩掠去作为人质,实在有失身分,现在本少侠既然来了,还不乖乖给带出,如有一毫一发损伤,拿汝是问!” 他说到这里一顿之后,转面向血城大帝说道:“阁下不是有一个阵图吗?赶早摆出,别耽误时间啦!” 血城大帝知道今日已方已占绝对优势,而且他们五行阵,业已练成,正好在此时一显威风,说道:“飞天玉龙,你此时已是笼中之鸟,网中之鱼,亏你还有勇气叫阵,不过,你在未死之前,联仍让你见识一番血城武学精华。 “只要你能够闯出此阵,腾定在你临死之前,敬酒三杯,这样可好?” 飞天玉龙彭中轩,仰天大笑一声,说道:“好狂妄的匹夫,尔等当真以为凭一个金莲老妖妇,便这般践高气扬,有本事尽可施出,还是少说废话!” 话音未落,金莲姥姥与德城大帝各自哼了一声。 接着便由血城大帝率领宫主龙中风,及龙图将军、龙潜将军、龙化将军,按照五行生克,摆出了一座“血光五行连环阵”。 宫主龙中风向飞天玉龙彭中轩幽怨一瞥,然后俯首走入阵中。 飞天玉龙彭中轩,脸色微变,随即告诉彩云仙子吕良辕与玄女薛兰英二人破阵之法。 二人何等聪明,只有一提,便即明了其中奥妙,各位宝剑,向阵内走去,口中说道:“准备好了么?咱们破阵来了……” 血城大帝眉头一皱,心想:“飞天玉龙好架子,竟敢派两个女人前来送死!朕如不给他等一点颜色,还以为血城当真好欺!” 想到这里,立即冷笑一声,让出门户。 彩云仙子吕良辕人得阵中,便向玄衣女尼薛兰英道:“薛姐姐,今日之战,可能关系整个武林安危,咱们为大局着想,必须全力施为,取好两从阵方位,将血城实力除去。” 玄衣女尼低宣一声佛号,说道:“辕妹之言有理,正如古人所说:‘胜先机者非明哲。’咱们岂能以妇人之仁,铸成大错。” 两人从容不迫地,才不过取好方位,而“血光五行连五泐”却已发动。 这“血光五行连五阵”果然厉害非常,才一发动,便见阵中泛起一层薄薄红雾,血城大帝率领下的四大高手,各舞兵器,进退散会,圈着彩云仙子吕良辕、玄衣女尼薛兰英两人,打得甚是激烈。 幸而吕、薛二女,始终踏乾走异,谋定后动,以两信阵应付,在刀光剑影中飘来去,可是百招之后,仍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务,再过为数十招,更是只是避让剑锋,竟未还过一招一式。 血城大帝暗喜:“作神通广大,今日也要生擒于你……” 七坛的飞天夜枭乌小云,目睹飞天到术一脸焦灼之,好不得意,说道:“姓彭的,我真替你可耻,男儿汉大丈夫,却是临敌怯阵,叫两个女子替你送死,于心何忍!” 飞天玉龙彭中轩呸了一声说道:“你把我姓彭的看做何许人,那‘血光连环阵’虽是有点来头,但未必便能伤得入阵之人,不信,你就瞧着!” 飞天夜枭乌小云果然向阵地望去,只见彩云女尼吕良辕,玄衣女尼薛兰英,突然出手还击,只见金星闪耀,乌光如练,向着周道横扫三圈,逼得龙图、龙潜、龙化、龙中凤四人,一齐退开三步。不由脸色一变。 蓦地—— 中央的血城大帝低喝一声:“化备寒沙——” 一霎时,金阵四面八方,发出一阵铮铮轻声,漫空之中,尽都罩了一片银虹花雨。 这真是习添玉龙,以及群侠始料不及,不想昔年幽教玉使为非作恶的百毒暗器,复又重现于今日。 不禁大惊!海龙王薛侠逊夫妇,以为爱女定然难逃劫数,更是不忍睹目。 谁知彩云仙子吕良辕娇笑一声,赶紧将手中那柄古剑团团舞升,挥出一圈圈乌影,只见闪出一缕缕金光,向着四外穿射出去,而且每射出的时候,全带着啪啪的炸音,最奇怪的,从那四面飞射而来的银虹花雨,忽然折转投向古剑。 吕良辕逐渐感到古剑加重了不少,因此,她更用全力挥不敢松懈。 薛兰英呢?她此时必须紧挨着辕妹,奋起全力击退从四面八方面来的兵器,保护自己,珲得保护抗击“化血寒沙”的伙伴,亦是粉黛代流,吃力至极。 眼看两人便要折在阵中,飞天玉龙彭中轩知道不出手是不行了,正要闯入阵中,忽闻空中一鹤唳,血城大帝陡觉头上劲风扑面,知道来了劲敌,只得横移三尺。 这戌土之位一经让出,整个“血光五行连环阵”,便已运转不灵,自行瓦解。 此时敌我两方才看清来是一个松颜鹤发,貌相岑岑奇的老人。 老人甫一现身,飞天玉龙彭中轩便上前施了一礼,躬身说道:“弟子彭中轩拜见师叔!” 原来这人,乃是守内三奇仅存的松鹤老人。 松鹤老人道:“小轩没有救出吗?” 彭中轩道:“被金背钓叟苗天杰藏起来了!” 松鹤老人冷冷笑道:“凭你之力,难道还不能扫荡这区区黑桃湖吗?” 显然,这位武林奇客,还不知近来武林中的变动。 他话声未落,金背钓叟已接口说道:“周风歧,李其峰既然死了,咱们今天正好了完百年的旧帐,然后再找他们徒儿算回本息!” 权鹤老人向参见他们的一般老少群侠还礼完毕后说:“我道是谁敢兴风作浪,原来是你这个天易山上的小童儿……” 哪知他话才说出一半,便听见一个破钹柜台的声音说道:“这里,你不够资格发狂,且抬起头下,看看我老人家是谁?’’ 松鹤老人,本是峨嵋长和尚俗家弟子,当年围攻金莲姥姥之际,他还是一个幼童。不过,他仍记得这妇人的容貌,一看之下,心头便大生凛骇,再一看她右手持着“金连血剑”,面色更加死灰,暗道:“怎的这魔头被困入地心,仍给她逃了出来,而且还寻着那柄孽剑,天啊,难道武林该要遭一次何况劫不成?” 他脑筋珲在风转,那破钹柜台之声却已响起:“你发怔干么?莫非你已经不认识我老人家了?” 松鹤老人立即拱手说道:“无量山一别,想不到前辈丰姿如昔……” 金莲姥姥哼一声,说道:“别在我老人家面前卖弄辞令,长眉秃驴是否至今还尚在人间?” 松鹤老人道:“家师三十年前业已仙游!” 金莲姥姥说:“东海元空老和尚呢?” 松鹤老人道:“不老神仙已归道山。连其弟子东海老人均已作古!” “那么,雪山老妖尼静莲也变成了家中骷髅?” 玄衣女尼薛兰英顿现愠容,插言说道:“老妖妇,你敢对家师不敬!” 金莲姥姥道:“好啊,既然上辈已死,少不得将笔帐向尔等清算!” 金背钓叟苗天杰道:“杀鸡焉用牛刀,师祖,这松鹤老儿就由徒孙料理吧!” 金莲姥姥皓首一点,她正要看看这后生晚辈,究竟有多大功力,说道:“天杰,小心些!” 金背约里苗天杰,向金莲姥姥行了一礼,高视阔步,步下土坛,说道:“松鹤老儿,我只道你永远遁迹深山,不再出现江湖,没有想到你会自动前来黑潮,哈哈,这是你自投罗网,知趣的,还不赶紧反手自缚,本教念在你送上门来这一点上,保证给你死个痛快!” 松鹤老人知道今天决难善了,何况对方还多了个金莲姥姥,既然事已至此,怕他何用!不由朗笑一声,说道:“阁下如此大言不惭,老朽还会不拜领高招吗?请!” 请字一落,立即亮开门户,足下定立在那里,不怒而威! 金背钓叟苗天杰,知道大敌当前,哪里还敢轻视,反掌一错,便绕着松鹤老人游走起来。 松鹤老人以足往地,暗暗凝聚峨嵋派“大乘神功”那双目注视着敌人,身子宛如陀螺游转。 忽然各自嘿了一声,双方均发出七成功力,两人均是一掌推出,向后跃退八尺。 金背钓叟马上感到松鹤老人功力,要比自己高出半筹,心头微生惊凛!他原以为自己在服食过无量奇花后武功力已有长足进步,竟没有想到这老儿,也没有一点搁下武功,他本凶残成性,更是不服别人,倏又圈臂猛推。 松鹤老人测知自己稍占优势,信心陡增,一律硬打硬接,竟是毫不相让! 这一来,更激发了金背钓叟南天杰拼命之心,要知如输一着,缚手缚足,而成功尤甚,他虽施展出全身功力,但却仍落在下风。 又是一招,金背钓叟终因气躁心浮,意图侥幸,被松鹤老人一脚踢出,便踢得倒翻一个筋斗。 宫主薛莲英,不禁在旁笑道:“这样的本事,只配做滚地教主……” 金背钓叟苗天杰,对之狠狠地瞪了一眼,嗖的一声,撤出背后钓竿,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着招!” 招字才落,单臂一抡,眼前银线一闪,松鹤老人便见钓丝射来,宛如迅雷骇电。 当下也掣出一柄纹古剑,将峨嵋剑法施展开来,抢机先攻。 两人这一次动上兵刃,较之刚才尤为惊心动魄,随时都有五步伏尸的可能。 两人是武林中有数人物,妙招奥式,层出不穷,看得敌我双方止目不转睛,连大气都不喘。 飞天玉龙彭中轩心想:“这魔头武功,较前又有进步,如果换了自己,恐怕早已不敌。”他哪里晓得此时的他,自从辽南七僧,以本身功力相助,益以元幻神僧注入的甲子功力,已非昔日可比! 金莲姥姥不禁暗皱眉头,知道金背钓叟迟早必然落败,正在考虑自己是否此时应该加入搏斗。 宫主龙中凤,却于此时,悄悄离开土坛,向天欲三宫走去。教徒因为知道她日后将成为宫中主人,所以谁也没有加以阻止,让她溜回宫中,这些小事,自然不会为人注意。 就在宫主龙中凤离去不久,松鹤老人与金背钓叟,均各自将无上功力,牢固于招式之中。 金背钓叟苗天杰周身罩上一层谈金色的细影,松鹤老人三尺之外,霞光涟滟,檀香清芬,一柄剑使得神出鬼没。 金背钓叟自出江湖以来,从来未遭遇挫折,把洪荒七绝反复使用数次,竟未伤得敌人,心中不胜暗暗惶恐。 而松鹤老人何尝不急,自己连金背钓叟尚且抢夺不下,何论金莲姥姥,看来自己这面吉少凶多。 想到这坦克,铁腕猛沉,陡地挥出三式“金刚屠龙”“祥光迥照”“佛法无边”。 金青钓叟顿觉对方剑挟风雷。自己钓竿钓丝,已然施展不开,大骇之下,连连后退。 谁知松鹤老人毫不放松,趁机追击,只觉到气森森,透骨生寒,金背钓叟眼看下出数招,定将伤在剑下,把天欲教四大堂主以及副教主干手魔萨,急得手中捏汗。 金莲姥姥勃然大怒,厉道:“蠢才,你不是人家敌手,还不给我退下!” 声出,金莲血剑闪起一道红光,朝松鹤老人脖上绕来,声挟锐啸,剑光如潮。 这时松鹤老人,以全力析解三剑,已感万分吃力,这魔头武功,果然深河测,眼见金莲血剑从顶间压下,另一双晶莹如玉的手掌,五指微屈如钓,朝胸部抓来,他此时落在下风,对敌人这掌剑兼施的一招杀着。委实无法破解,正感狼狈之际。忽闻空中一声鹤唳,一点白影,闪电般朝妖妇双眼攫到。 金莲姥姥低叱一声道:“孽畜,大概你也不想活了?” 了字才吐,金莲血剑射出一片剑影,向大白鹤迎去,松鹤老人借此良机凹腹收胸,一式大挪移法,向横里移开两丈,算是保住性命。 可是,那只大白鹤两翼钢栩,却被削下一片,一声惨叫,便又没入青冥,只余漫空断羽残翎,在日光下飞舞。 松鹤老人见妖妇伤了自己的灵禽,比伤了自己还要难过十分,霜眉一挑,再度使剑攻去。 金莲姥姥枭笑一声,说道:“周凤歧,你既然迟早都难逃我老人家剑下,何不省点精力。” 她这时胜算在握,是以出言讽刺。 不过,她仍不敢太过轻心,芳心一动,暗道:“我何不先削去他的兵刃,然后再慢慢施以凌辱杀之泄愤,以报当年长老被所施围攻之仇!” 念转身随,金莲血剑往上一捺,只闻卡喳一声轻响,松鹤老人松纹剑,已被削做两截。 松鹤老人知道金莲妖妇心根手辣,忽然心头一横,暗想:“人活百岁均是死,只要自己拼得一命,能够同归于尽屈固不错,即使难将她震伤,或可给群侠留条生路。”大叫一声:“老妖妇,我周凤歧与你拼了!”势若疯虎般直扑金莲姥姥。 常言道一人舍死,万丈莫敌,他这一扑直把性命完全视之度外,金莲姥姥见他如此舍命忘生,双睛亦虹如火,她纵然武艺深不可测,遇着这般拼命狠劲,也不由得吃惊!忽忙旁跃避开,叫道:“小子,你要干什么?” 松鹤老人更不答话,一扑不中,姑且即施展松鹤跃飞轻功再度扑来,金莲姥姥冷哼一声,左掌拣出,右手剑转如轮,向他身影绞去,如果被她绞着,这位武林奇位,非化成漫天血雨不可。 就在此时,陡地场中响起一声“阿弥陀佛”,现出一个老年清癯老僧。 松鹤老人一闻佛号,心灵澄澈,那拼命之心,立刻化为乌有,身形一矮,向后倒翻出去。 飞天玉龙彭中轩一拉其妻彩云仙子吕良辕,跃上前来,叫了一声“师叔祖。”双双磕下头去。 原来,这和尚竟是不老神仙师弟元幻神僧。 金莲姥姥如何不认识于他,真是化人及面,份外眼红,百年幽禁地心之恨,一齐钩上心头,仰天狂笑道:“我老婆予以为尔等死尽死绝,即使血洗武林,仍不足解我满腔愤恨,想不到你居然活着,这叫做苍天有眼!” 元幻神僧低宣一声佛号道:“莲姑,不解凤情的是师兄,我又何曾得罪于你,如果当年你不那么偏激,何故酿成日后事件,你不想想,死在你那金莲血剑下的,不知有多少冤鬼……” 金莲姥姥不待他继续往下说,喝声道:“给我住口,元幻,你以为凭你三寸不烂之舌,便能劝我动心转意么?不行,告诉你,我还要较之当年变本加厉……” 她说到这里,那破部的狂笑声,再度荡漾黑桃湖,接着又道:“看当今武林,还有谁人能重复禁锢于地心之下。哈哈!哈哈!” 元幻神僧知道再说无用,不由面色一肃,道:“莲姑,你要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样滥杀无辜,罪恶如山,难道你就丝毫不怕报应么?” “报应!”金莲姥姥轻蔑地说道:“我早已领教了!那只是用来吓唬愚蠢之人,像我老婆子,这些蠢话,能生效了吗?” 元幻神僧道:“在劫难逃。师兄等人虽已飞升成道,这世界,有我和尚存在一天,恐怕你未必能如愿!” 金莲姥姥冷笑道:“元幻,算你还有骨气,虽明知非我之敌,尚敢前来拔虎须,冲着这点,我老给你一个全尸。” 说罢,左手一招“青莲出水”,右手金莲血剑,使出了一式“九莲问天。”举手投足,端的很辣已极。 元幻神僧哪敢怠慢,打出两袖铁袖罡风,稍阻来势,然后使出一式“游龙退步”,暂避锋芒。 金莲姥姥大叫一声:“和尚,你不必客气,反正我老婆子要大开杀戒,就是佛祖下凡,也难让我改变心意!” 她虽是口吕在说,左手一领剑决,业已跟踪挥斩,剑芒如孤,把元幻神僧重新圈住。 老和尚以一支铁禅杖左封右拒,夺得极为严密。 两人这一交上手,围爱便过百招,较之松鹤老人与金背钓叟之战,更见精采绝伦。 飞天玉龙彭中轩,觉得两打出的招数,均与《元乾秘藏》中所载武学上乘心法相通,只是奇怪,两人每到紧要关头,总是无故放弃制胜之道。 他哪里晓得,平常之人,智慧总是相等,即使功力登峰造极,到了极致,对于各种武术的精微变化,却难以超过一般范畴,因而无形中便减弱了若干威势,除非获得了上乘心法,即便腐朽,亦会变为神奇!。 他之所以能一目了然其中峨瑜之处,这还是由于他熟读《元乾秘藏》的原因。 又是一百招过去,金莲姥姥已不若先前那么狂妄,她知道元幻神僧百年来大有进境,自己要不是在地心潜心苦修,恐怕已非其敌,她眸子一转,心想:“这样打下去,决不是三天两夜能分出胜负,即使最后我胜了,内力必已枯竭。那时,即使是个平凡之人,亦能制我于死地!看来,只有冒险一途!让他分心,以便施展其杀手。”她想到这里,低喝一声:“苗天杰,你怔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趁机将其余诸人解决!不留一个活口!” 金背钓叟躬身说道:“徒孙遵命!” 命宇一落,立率天欲教堂下堂主展开搏斗,血城大帝亦跟着指挥属下并肩作战。 如此一来,群侠竟被迫得手忙脚乱。 松鹤老人敌住金背钓叟,彩云他了以一辆剑与血城大帝杀得难解难分,玄衣女尼薛兰英的对手是桃花仙子。海龙王薛侠逊大战千手魔萨,金剪仙子齐纫对百花教主凌妙香,公主薛莲英对巫山淫风萧蝶。俏郎辛士对飞天夜枭乌小云,五老对独臂独君,血掌恶煞陶沙,百臂邪君欧阳猛,血城派中的龙图,龙潜,龙化等六人。 天欲教徒,站在一旁大声呐喊,抽冷子来一下偷袭。 幸好飞天玉龙彭中轩居中策应,一时之间,倒也没有伤亡。 可是,这一来,竟使得元幻神僧不时分心四顾,却正好中了金莲姥姥的诡计,悠忽之间,险象环生。 元幻神僧心头一惊,正要凝神心志,忽见金莲姥姥举掌拍来,这一掌来得好不飘忽,只得运起“毕元神功”,迎接上去。 “叭”的一声轻响,两人手掌已然接触,这是内力的拼比,负的一方,立刻便有性命之虞。 如论两人修为,本在伯仲之间,只因元幻神僧替飞天玉龙疗伤时,用种玉大法,将自己功力移注一甲子之多,年业虽经勤修,仍未复元,如不是“毕元神功”为佛门上乘心法,早已落败。 两人这一较量,元幻神僧逐渐退落下风,额上汗珠如雨,金莲姥姥却泛起一脸残酷的得意笑容。飞天玉龙彭中轩,他虽是在策应群侠,但他更知道元幻师叔祖的安危,更关系着整个大局。同时,他又想到,若不是师叔祖将功力移注自己,焉有不敌金莲姥姥之理,如是一想,更不禁热血沸腾,一声清啸,便朝两人扑去,双掌一错,硬生生将元幻僧及金莲姥姥推开。 两人各自一个踉跄,后退寻丈,心头大骇,暗想:“来人是谁?” 哪知放眼一望,竟是飞天玉龙彭中轩,神威凛凛地站在当地。 元幻神伪知道这位徒侄孙救了自己,心中自是感激,可是,却惹怒了金莲姥姥,厉声喝道:“好小子,谁叫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我老婆子刚才宣布什么?” 飞天玉龙彭中轩冷等一声,说道:“你适才满口胡说,曾云要将本少侠四肢割去,然后寸段而死!” 金莲姥姥道:“不错,我是这样说的,那你就等着瞧吧!三十招内,如不能办到,我就自刎!”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前辈不须夸这样大的海口,漫说三十招,就是三千把,晚辈如一旦失手,那只怨我学艺不精……” 元幻神僧在一旁不住叹气,心说:“这孩子太以心高气傲,即使你能接三十招,也就不错了!竟平白放弃这有利机会。” 金莲姥姥拇指一挑,道:“有志气,傲骨嶙峋,却真不愧是那死鬼的门下,在这三千招之内,无论你是否伤在我的掌下,决不取你性命就是!” 飞天玉龙彭中轩:“谢谢前辈的好意,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前辈一旦承认,”彭中轩朗朗地说道:“晚辈却有一个要求!” 金莲姥姥微微一怔,心说;“你这娃儿也太狂了,试想想连你师叔祖尚且无奈我何,而且还是手下败将,你要胜我,这不等于痴人说梦话么?” 当她发现对方一副满有把握的样子,心中一动,说道:“什么请求,你说吧!” 飞天玉龙彭中轩侃侃说道:“如果万一晚辈得以侥幸,没有别的,我只要求前辈将手中那柄金莲血剑投入黑桃湖之心!” 金莲姥姥闻言,容色惨变,厉声说道:“原来你这小子仍想我永远住地穴,终世不出,这是我昔日誓言,只要你真有本领,我老人家就成全于你吧!” 说到这里,向场中的刀光剑影瞥了一眼,续道:“别耗着,进招吧!小子!” 飞天玉龙彭中轩知道对方自尊保持身分,决不会先出手进攻自己。兵法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必须测出对方的功力,究竟高到何种程度?然后始有制胜的把握。于是先将左足踏右一步成弓箭式,两手迅提至胸,同时嘿的一声向前猛推而出,一股狂风,朝着金莲姥姥涌去。 老妖妇不信这年轻人有多深功力,忽当中封出一掌,不想两股掌力才一接触,嘭的一声,两人各退半步。 金莲姥姥虽只用出四成功力,竟几乎吃了这年轻人的大亏,心下亦骇然,暗忖:“难怪他颇为自负,原来果有真才实学……” 谁知念犹未落,彭中轩第二掌又到,看样子,较之适才一掌还要沉雄很多。 金莲姥姥再又将功力增加两成,两人依旧不分胜负。 接着掌风虎虎,此起彼落,眨眼间,便已对了十余掌。 掌风越来越盛,金莲姥姥从讶异变成惊骇! 她奇怪,这飞天玉龙彭中轩何来如许功力,就算他还没有出娘胎便练起,顶多不过二十光阴,如何能与她这百年前便已称霸江湖的前辈相抗,事实却不然,这小子精神抖擞,掌风越来越重。 她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也就聚精会神,奋力相抗,三五丈外,掌风犹自卷得周围作战之人衣服猎猎作响。 盏茶时间过去,掌力犹未望衰,金莲姥姥心中渐感不安,因她此时,已用出全力,竟未能占上风。心说:“这小了定系另有福缘,他此时年岁正轻,精力滋生迅速,自己如再与他拼搏下去,后力定然不继。不好,我得另用巧招,否则,阴沟翻船,才不划算呢!” 就在此时她微微一分神之际,一股暗劲涌来,震得胸前气血翻涌,直似受了万钧重锤一般,赶紧移形换位闪在一旁。 元幻神僧这时才算放心,飞入人群中,接应群侠。 群魔这时也看出了飞天玉龙彭中轩的凛凛神威,全都骇撼不已! 且说金莲姥姥百年前即已鲜逢敌手,不料久居地穴,苦修百年,重出江湖之际,竟被一个乳具未干的黄口孺子,逼得落下风,颜面何存! 尤其当着天下正邪两派群豪面前,不禁恼羞成怒,双目吐射凶光,冷笑一声,喝道:“好小子,你风头也出尽了,此时正该领略我老婆子金莲血剑的厉害!” 言讫,反臂掣剑在手,手腕一震,在一圈金虹中,现出三朵金花。 她果真是使剑的老行家,略一挥划,便已显出她不凡的造诣。 飞天玉龙彭中轩,拳掌得手,豪气陡增,应道:“前辈既是不吝赐教,晚辈接着便是!” 他此时有了七成把握,反而较前谦虚。 金莲姥姥反而认为对方有虑,白发一甩,恶狠狠一剑剁来,道:“老娘今天偏不信邪,不信会栽在你这小子手里,接招!” 一式“地老天荒”,声随剑落,快逾飘风。 剑还未到,剑气便已射来。 彭中轩直觉得这一剑之威,较之金背钓叟不知强过多少,他如今在读过《元乾秘藏》之后,业已跨入另一领域,左手玉龙鞭使出一记“神龙守位”,右手玉龙剑,则以“游龙横空”,化去来招,金莲姥姥诧愕得“噫”出声来。 她原以为对方要使出不老神仙当年研创的“天地八罡”中的“地久天长”始能封闭,却没有想到这少年会以平常武师使用的家数,化解得天衣无缝,怎不令她为之讶异! 金莲姥姥哪里会服,沉腕摆臂,金莲血剑化劈为扫,同时暗藏一式“地盆撕折”,剑走当胸,手游下盘,诡奇,阴狠,恶毒,兼而有之。 飞天玉龙彭中轩怒哼一声,心道:“今天我不杀你,定被她所杀,我死不打紧,如让你活着,则天下武林将无宁日!” 如此一想,杀机涌上心头,他此时再不留情,一声龙吟长啸起在空中,玉龙鞭投下了千鞭影,一式“天网恢恢”,罩住地下的老妖妇,同时玉龙剑化一道连天长虹,如开神下垂,一式“天定胜人”,如奔雷,如闪电,如龙飞凤舞。 金莲姥姥顿时辨不得敌剑来路。不禁骇得魂飞九天,一声尖厉的惨嗥,划破长空,身影被玉龙鞭卷起,甩落五丈外的黑桃湖,只闻“砰”的一声,黑色浪花四溅,一代巨魔便如是呜呼哀哉! 金背钓叟苗天杰,见师祖阵亡,心神一分,便被松鹤老人一掌印在当胸,口中一连出无数血箭,也跟着他的师祖同赴黄泉! 元幻禅憎见首恶巨魔伏诛,立时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施主们何不暂且停手听老衲一言!” 此言一出,敌我双方,果真各自退后! 元幻神僧向全场看了一眼,说道:“金莲姥姥与天欲教主金背钓叟,均因逆天行事,不得善终,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恶人亦有改恶向善的选择,诸位或因盲从,或被逼迫,莫不情有可原。老衲之意,诸位如果肯放下屠刀,不难立地成佛,不知诸位能否悔改?” 血城大帝首先表示悔悟,泪光潜然,向元幻跪倒请求剃度。龙图、龙潜、龙化,也中着跪在身后。 元幻神僧点头道:“佛门是广大听,诸位既是诚心向善,老衲决定答应为汝等剃度!赐名为悟真、悟善、悟恶、悟非,走吧!” 吧字一落,携着血城大帝飘然而去! 彭中轩叫道:“师叔祖……” 元幻转过身来,笑道:“孩子,这里的事由你自己发落吧!” 说毕,径自下山,血城大帝等一步一起亦跟着而去。 这一行人走后,飞天玉龙立刻解散天欲教,并严嘱日后不得再行为恶,群邪巴不得早些离去,自是诺诺连声,片刻之间,便已走得一干二净。 他这才带着妻子彩云仙子吕良辕,以及群侠,进入天欲宫。 此时人去楼空,天欲宫一片冷寂。 可是,费了不少时间,却找不出秘室暗门所在。 还是海龙王薛侠逊有经验,认为这天欲宫如有暗室,定在老魔寝宫“珍珠垒”中。 结果,真的在垒后发现复壁,当飞天玉龙彭中轩进得秘室,陡见地上躺着一男一女。 他认得男的是飞天夜枭乌小云,女的则是血城宫主龙中凤。两人胸部均被对方利剑直穿当胸,暗想:“他们不是订了婚么?怎么竟要相互残杀?” 正当他诧异之时,却见爱子小轩坐在榻上,双目望着自己。彭中轩立即上前将他穴道解了抱在怀中。 彩云仙子这时也进来了,一见爱子无恙,一颗悯才放了下来,却见他小嘴吱吱喳喳,在向丈夫细说,一面用手指着地下两人,莫名其妙。 哪知他话甫言罢,彭中轩立即流下泪来,说道:“风妹,是我错怪了你!” 原来,宫主龙中凤,竟是为了保护孩子,才与乌小云同归于尽。 飞天玉龙自是感慨不已!并且把自己与她相交经过,毫不隐瞒地告诉爱妻。 吕良辕亦不禁为龙中凤的痴情可怜,而寄予同情,建议为龙中凤立下墓碑。 群侠等为其送葬完毕,方始归去。 飞天玉龙彭中轩与彩云仙子吕良辕,亦带着孩子即日东归,从此武林竟然太平了半个世纪——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