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重生之宋武大帝》 历史与小说 架空类历史上说很多,各有各的写法,本书在创作过程中会尊重历史,但是不会宥于历史,如果有必要,我会进行必要的调整。 本书涉及到多国历史,不仅仅是中国历史,还有日本、朝鲜、越南、印度、东南亚、中东地区、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法国、德国、意大利、英国历史,可以说十三世纪末,十四世纪初的世界历史都会涉及到。 本书在历史知识上的使用将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军事、政治、经济,还有科技、教育、宗教、哲学、艺术、民生、民权、法律、法理学、人文、地理、地缘等等,也就是一个国家组成的方方面面都会涉及到。 人人都喜欢YY,我也喜欢,不过,本书只能是适度的YY,因为本书反应的是一个接近真实的历史,而不是建造在空中的楼阁,脱不开当时的社会文化、教育背景,科技水平等等的限制。因而,本书中使用的科技不会超前太多,侧重在中国历史、中国科技发展的误区。 我常常在想,两宋时期,中国的科技水平不是处于世界领先位置,而是处于领跑位置,为什么会出现积弱的奇怪历史?让人寒心。(我想每个中国人都会感到非常郁闷,会想要是历史的走向换个方向,也许中国的现状会好得多,至少不会出现鸦片战争,为小日本侵略的屈辱历史。)我将尽我所能把这些误区用现代理念进行适当处理,中国的历史就会出现不同的走向。 限于我的学识,不到之处、误区肯定在所难免,敬请各位高手指正,我将感激不尽,说声:谢谢!! 一些问题的说明 这是个沉重的历史话题,也是个很有争议的话题,我之所以选择这个话题是因为我要表达我自己的观点。对与不对,仅仅代表我自己的观点,朋友们有不同看法完全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讨论,共同提高。但这仅限于善意的,不能出粗口,更不能带有人身攻击,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地禁言。 现在就把读者反应得最多的问题作一下说明。 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文天祥的诗的问题,我在书中写有一个“按”,说明我是打乱了时间限限制,只考虑了符不符合本书的情节需要,并不是按照历史的顺序去写的。有读者提得很委婉,对这些读者我表示感谢。有些读者就有点不太好说,对于这些读者我只能说你读书太也囫囵吞枣了,我用上百字写的一个按你都没看见,我只能表示遗憾。 书中的称谓,也就是李隽称“我”而不是“朕”的问题,这是从我个人情感考虑才这样写的。我最开始写的时候是用的“朕”而是不是“我”,但我觉得很别忸,那种别忸劲好象贞烈女人给浪汤子摸了大腿根部一样,最终决定用“我”而不是用“朕”。 历史事实我是本着“尊重历史,但不宥于历史”的原则进行处理的,也就是说根据本书的需要进行调整了,有些在史料中是查不出来的,只有在本书中才会有。 科技,我查了大量资料,力求准确。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生活经验,这是找不到资料的,只能依靠平日里对生活的观察了。 最后说明一下本书的技法,有读者说本书太俗了,这点不能苟同。写架空,并没有什么条条框框,各人有各人的写法,我之所以选择现在这种技法是为了增加本书的可读性,力求浅显。历史,其实是一门很有趣的学问,在你学的时候,你可以学得很深,可以成为学者,甚至成为其中的翘楚。但是,在讲给别人听的时候,就要浅显易懂,用不着满篇清词雅句,故弄玄虚,卖弄清高。 对于这点,我们可以自己问一下自己,我们的历史老师给我们上历史课是用的之乎者也,清词雅句,还是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对于这个问题,我想是不难回答的。有简单的方式,我就不用使用复杂的方式。 这是本着这一理念,我把很多问题都以现代方式进行处理了,包括一些名称。其中,最明显的就是关于地名,除了特别有名的古地名,读者能够一口说出来的以外(比如临安),其余的我都用现代地名处理了。 要是读者认为本书不合口味的话,我只能说很抱歉,殷扬才疏学浅,满足不了你的高品位,你可以离开。 上架公告 今天是圣诞,首先祝朋友们圣诞快乐!! 为了祝贺朋友们圣诞快乐,决定VIP第一章免费,遗憾的是我一时大意把免费章节的顺序给发错了,请大家原谅。 朋友有票就砸我吧。殷扬的头硬,不怕被砸,呵呵。 不玩失踪,不偷懒,每天至少一更,多的就不定了,写得顺手一天三更四更都有可能。 公众版可以解禁的时候我就会解禁,请大家一如既往支持我。有了朋友们的支持,我就有更多的动力,写出更好的东西。 另外说明一下,本书有“按”,为了不浪费朋友们的起点币,每章都会多出几百字,有些章些会多出近千字。这些我不会斤斤计较,只要朋友们看得爽,支持我就是最好的回报。 结束感言 终于结束了,我知道对朋友们来说希望再写下去,我也有这种想法。经过思考,决定还是到此结束的好,因为后面征战欧洲时宋军装备了大量的火枪,几乎进入了热兵器时代,这仗打起来没什么难度。 至于俄罗斯的冰天雪地,我有一个实用的土办法,完全可对付过去,只是因为不再写下去了,这个办法成了无用武之地,叹! 最后,我非常感谢朋友们的支持,没有朋友们的支持,这本书不可能写到现在。 下本书和历史紧密结合,我会从另一角度诠释历史,还请朋友们来支持。 再次谢谢朋友们的支持! 新书上传 新书上传 新书《靖康》已经上传,请朋友们支持! 新书《大汉帝国》上传 新书《大汉帝国》已经上传,请朋友们支持! 新书《大宋兵器谱》 新书《大宋兵器谱》已经上传,请朋友们支持。 新书上传 新书《隋血》已经上传,请朋友们支持!谢谢! 序言 南宋末年,皇帝昏庸,朝纲不振,奸臣当道,君子退避,内政日益腐败,官无廉官,吏无良吏,朝庭法令朝令而夕改,法无定法,百官无所依从,百姓无所依靠,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而外政更是不堪,军事上与蒙古作战屡战屡败,败军覆师,空耗国力。忽必烈整军经武,志在灭宋,蒙古大军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南下灭宋。 襄樊是南宋的战略咽喉,襄樊在则南宋存,襄樊失则南宋亡。忽必烈采纳谋臣郭侃的建议,决定先取襄樊,进行中央突破,大军置淮扬之地宋军于不顾,直扑临安,灭亡南宋。经过五年努力,元朝终于攻下了襄樊,蒙古大军直下江南,势如破竹,南宋的覆灭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一个急剧变革的时代开始了,一个旧的历史即将终结,一个新的历史即将到来,历史的走向处在十字路口,动荡的历史将走向何方?李隽意外地来到这个危机四伏的动荡时代,更不幸的是还成了南宋亡国之君宋度宗,他将如何面对忽必烈大军带来的重重危机? 李隽为了生存奋起反击,他是否是雄材大略的忽必烈的对手?历史是否会因为主角的努力而发生改变?还是依然故我,让主角成为这段历史悲剧的殉葬品?让我们跟着历史的脚步走下去,探个究竟。 第一章 龙腾万里(上)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 唯馀莽莽; 大河上下, 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 原驰蜡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 看红妆素裹, 份外妖娆。 *, 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 唐宗周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liu人物, 还看今朝。 ————《大宋武帝诗词选编-雪》 《大宋武帝诗词选编》载“燕云光复,帝北京置酒,高会群臣。时飞雪塞空,殿前积雪,帝性起,饮杯而尽,拔剑起舞,作《雪》词。”词成之时“满座皆惊”,丞相文天祥举杯贺“吾皇圣明之君,今朝风liu人物!”群臣亦贺,君臣极欢。 《词品》评论《雪》词“其词如其名,清新高洁,词中上上品。帝王气势尽显,契合时意境,千古少有。此句之成,帝王雄图名句绝也。”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架波音飞机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飞去。靠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鹤发如银的老人,注视着窗外,他就是李隽。 李隽1933年生,就读私塾时,私塾先生断言:“此子非池中物,定有龙腾万里的时候。” 朝鲜战争爆发后,就读于北大的李隽放弃学业,投身军旅。李隽入伍后成了一名非常出色的狙击手,在一次阻击美军的战役中,狙杀了两百多名美国大兵,得到神枪手的称号。 这次战役非常残酷,李隽所在的连打得出只剩他一个人。打光了子弹的他握着最后一颗手榴弹,高唱着自愿军军歌,准备与美国鬼子同归于尽的时候,嘹亮的冲锋号响起,大部队赶到,全歼了美军。 不久,李隽接到志愿军总司令的亲笔嘉奖令,看着总司令那手不太好看的钢笔字,李隽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重建某连时,李隽也就成了总司令钦点的连长。 1958年志愿军撤回国时,李隽已经是一个团长了。不久,李隽带着军功章,1955年授予的少校军衔离开了军队,回到北大继续读书,学习历史。 李隽毕业的论文叫《论中国错失历史机遇的原因暨启示》,他在论文中写道:“历史的机遇无论对谁都是相同的、公正的,中国多次与历史机遇失之交臂不是因为上天的不公,而是因为我们本身的原因造成的。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历就是闭关锁国,自大地以为泱泱大国无所不能。宋朝错失了攘却外敌的良机,明朝错失了发展资本主义的机遇,乾隆皇帝中断海外贸易,错失了最后一次开放的机会,才酿出了苦果。我们当以史为鉴,古为今用,把握历史的机遇开创开明的多元化和谐社会。” 在六十年代大环境下,他的论文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震惊了史学界,差点给封杀。他的导师是历史泰斗,多方斡旋,才保住了学籍,拿到博士学位。 八十年代起,李隽发表多篇论文,深受好评。九十年代初,哈佛大学聘请他为客座教授,主讲中国历史。 2008年,李隽收到奥组委发来的开幕式邀请函。奥运前夕,哈佛大学要举办一个中国历史讲座,邀请李隽主讲,听众是美国商界、政界、学术界各界精英。李隽心想给眼高于顶的老美精英上上课,洗洗脑,让他们正确客观地认识中国也是对国家做贡献,欣然同意。 讲完课的李隽匆匆飞往北京,准备参加奥运会开幕式。收起思绪的李隽开始为奥运会开幕式打算起来:“到了北京,好好睡一觉,倒个时差,养足精神,就去参加开幕式。” 突然,一个尖厉的声音传来:“有船。”跟着就是一声巨响,李隽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一章 龙腾万里(下) 当李隽醒来时,好象置身在一个漆黑的黑屋子里,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巨大的痛苦从莫名的黑暗深处传来,无情地撕裂着他的记忆,阵阵苦痛象猛兽一般折磨着李隽,李隽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这是在哪里?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我明明能够感觉到我的存在,可我什么也感触不到,仿佛我只存在于虚空中似的,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隽忍住痛苦,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哇噻!他醒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响起,兴奋得有点过度,是尖叫出来的。声音稚嫩,甜美中带着几分火辣之气,表明声音的主人是个火辣的小女人。 “嘘!小声点,你还怕别人不知道是你惹的祸。”又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相比第一个声音成熟了许多,人生阅历丰富的李隽马上判断出只有漂亮成熟的美丽女人才会有这样甜美的声音。 稚嫩的声音很不服气,嘟囔着道:“你就说我,都是我的错?漂亮又不是错!还不是怪他,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可以当人家的叔叔了,还用放电的眼睛看着人家。”伴随着抱怨声传来的还有格支格支的咀嚼声,好象在对付什么美食似的。 甜美成熟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道:“你好,李隽先生。我是一百零五号,正用全息生物交换程序与你交流。我们正在对你进行植入手术,这会给你带来痛苦。植入手术是一门难度很高的手术,虽然我们拥有非常发达的医学技术,仍然不能避免痛苦,请你忍耐一点。给你带来的痛苦,我们很抱歉。当然,我们会尽力,把你的痛苦减少到最小程度。” 李隽愤怒地吼起来:“这样的痛苦,还只是一点痛苦,你这是什么技术?”李隽参加过朝鲜战争,在战争中受过伤,深知痛苦的厉害,断筋折骨的苦痛和现在的痛苦比起来连小儿科都算不上。 “记忆植入手术是很痛苦,对于你的痛苦我们能理解,请你保持克制。我们向你保证,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手术。”甜美成熟的声音再度传来:“呃,你忍忍就好了,马上就好了。哇噻,成了。”她也兴奋起来了。 随着她的尖叫声响起,李隽只觉天旋地转,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似的,痛苦已经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正在李隽快陷入昏迷的时候,巨大的痛苦突然消失,李隽感觉一阵阵疲倦,昏昏欲睡。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进行植入手术?”李隽迷茫地问道:“这又是哪里?怎么这么黑?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觉不到?” 甜美的声音并没有马上回答,好象是在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呃,事情是这样的。我听说在一座叫做北京的历史古城召开叫做什么奥林匹克的运动会,有点好奇,不多,只一点点,一点点好奇,就赶去北京观看奥林匹克运动会。没想到,你们的玩具,不不不,你们的飞机撞上我们的飞船了。飞机上的人都遇难了,只有你的脑细胞还没有完全死亡,我们使用格罗芬尼斯医疗技术复制了你的记忆。” 稚嫩的声音很不满地传来:“和他有什么好说的,把他安顿好就行了。就你有那么好的心情老是和他说话,要是我,哼。”声音含糊不清,可能是嘴里含满了食物的关系。 成熟的声音传来:“北京烤鸭还把你的嘴堵不上?你自己干的好事,还怕我说?” 稚嫩的声音不服气地嘀咕起来:“你自己就没干好事?想用烤鸭来封人家的嘴,哼,以为人家稀罕?”格支格支的声音响起,李隽想象得出这是她把不满发泄在烤鸭上。 李隽还没有来得及发问,成熟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的妹妹,她一向喜欢恶作剧。她听说第三空间的皇宫好玩,就变成人形去了第三空间的皇宫,皇帝为她的美丽倾倒,追着她瞧。” “瞧什瞧?说得好听。一只大色狼,动手动脚的,老想占人家的便宜。”稚嫩的声音不满地嘀咕了一声,恨恨地道:“他死得活该。” 李隽在心里为这位因好色而送了命的皇帝惋惜不已,心想自古以来为了红颜送了性命的人比比皆是,只不知道这位皇帝叫什么名字。 成熟的女声沉思着说:“这事是有点难堪。那个皇帝给我妹妹的美丽迷住了,当我妹妹离开的时候,他追出皇宫,是想那个那个,李隽先生你是阅历丰富的人,不说你也明白。我妹妹对他没有好感,就把他抓起来,等飞到半空再把他扔到一个美丽的湖里去了。没想到,他的胆子太小,给吓死了。” 李隽心想这位好色的皇帝也真是的,给人当小鸡抓了玩,居然给吓死了,现代社会是哪位皇帝有这份荣幸呢?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稚嫩的声音刁蛮地哼了一声,很是不耐烦。 成熟的女声解释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种族是很善良的种族,不喜欢剥夺他人的生命,想把你的记忆植入皇帝的大脑,造出一个人。这虽然不能弥补所有的过失,比什么都不做强。你别激动,你拥有了他的身体,这并不能说明你是他。根据我们发达的哲学观念,身体是次要的,思维才是主要的,你还是你。当然,你的命运从此也会发生改变,你不再是一个普通人,你将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帝王。恭喜你,李隽先生。” “我都快入土的人了,哪有心情贪恋权势。现在社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保留了君主立宪制,那也不叫皇帝,叫国王,这是哪个国家的皇帝?”李隽运用他的历史知识进行搜索,一无所获。 成熟的女声接着往下说:“那个皇帝的身体确实有点不太好,特别是心脏很是虚弱,即使不是给我妹妹吓死也活不过一年。记忆植入手术对我们发达的科技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我们对他的身体进行了修补,特别是对他的心脏进行了强化,你现在拥有一个强壮的身体,要是参加那个什么奥运会的话,你将是全能冠军。李隽先生,恭喜你,你有一副强壮的身体。” 丰富的人生阅历告诉李隽,她没有说真话,记忆植入手术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项复杂的手术,怀疑地问道:“你们的医学技术就真的那么好吗?你们没有骗人?” 成熟的女声迟疑着没有回答,稚嫩的女声道:“怎么了?你不放心?我告诉你,我们已经植入了一百个了,你是第一百零一个。” 稚嫩的声音还要往下说,成熟的声音阻止她,很是尴尬地说:“李隽先生,风险是存在的,这在科学研究中是很平常、很正常的事情,你是明白的。在我们的记忆植入实验中,前一百个都都都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你要对我们有信心,你一定是成功的。” 这明明是骗人的,李隽愤怒地质问起来:“你们没有把握,就草率从事,一点医学道德也没有。” 成熟的声音结结巴巴地分辩说:“实验是有风险的,这是科学研究必须承担的风险。我们是高等的种族,有着良好的品德,行医从来不收红包,请你不要污辱我们高尚的医德。” 稚嫩的声音不等李隽质问,道:“一切正常,我们的实验成功了。把他处理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随着她的话声一落,所有的信息全部中断,李隽又陷入了无尽的虚无、无尽的黑暗中,仿佛处身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封闭世界里。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架灰银色的亮点在空中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飞行。亮点里面传来成熟的女声:“终于完成了,不怕给人追究了。胜利的感觉还是很美好!” 稚嫩的声音不无得意地道:“哼哼,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怕他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啊,完了。我按错铵钮了,他的思维没有和大脑联系上,给封闭起来了。姐姐,这怎么办?” “还说不怕,看你吓的。这事就你知道,我知道,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就算给人知道了,我们也就说实验失败就是了。”成熟女声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做实验的时候心不在焉呢?” “北京烤鸭太好吃了,我吃得猛了点,腿骨把我的牙齿给垫了一下,我一吃痛就按错键了。”稚嫩女声推御责任,道:“这都是你不好,什么好吃的不给我,偏偏给我带骨头的。” “别说了,赶快走吧,用光速飞行。”随着成熟女声的话音一落,亮点转瞬不见。 第二章 兵临城下(上) 皋亭山是天目山系东部,在临安以北四十里处,是临安的最后一道门户,要是皋亭山失守,则蒙古大军可在一个时辰内出现在临安城下。而此时,蒙古大军已经出现在皋亭山下,排成整齐的战斗队形,准备发起强攻,拿下临安最后的屏障。 自从蒙古大军攻下襄樊,继而在原襄阳守将吕文焕引导下招降江防守将,渡过长江攻占南京、镇江、常州以来,节节胜利,大军兵临临安城下已成定局,南宋朝庭不得不加强皋亭山防御,皋亭山已成一座坚城。 整齐的队列,鲜明的盔甲,如矛的刀枪,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端的是天下精兵。蒙古大军能够纵横于欧亚大陆,征服半个世界,创建了人类历史上版图最庞大的帝国,靠的不是幸运女神的眷顾,而是这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 伯颜一身金盔金甲,气吞山河,威风凛凛,胯下黄棕马,一副银饰雕鞍,神骏非凡,这是产自亚细亚的大马士革良驹。伯颜早年在伊利汗国的创建者旭烈兀手下当邮差,从那时起,这匹战马就跟随他南征北战。(按:旭烈兀是蒙古第三次西征的统帅,他征服了现在中东地区,打败伊朗,兵临地中海,创建了伊利汗国。) 伯颜把常州打量一番,赞道:“真是一座雄伟的城池!布伯什么时候到?” 自从忽必烈采纳郭侃的建议,实施中央突破之策以来,不断对襄樊进攻,无奈襄樊坚城一座,损兵折将都不能攻占。无奈之下,忽必烈下令从波斯调制炮的炮匠,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来到大都,奉命造炮。他们造出来的炮就是著名的“回回炮”,首战樊城建功,再战襄阳第一炮就把襄阳的谯楼给打塌了,吕文焕给吓破了胆,不得不投降。因此,回回炮又有了另一个名称“襄阳炮”。 回回炮在襄樊争夺战中大显身手,忽必烈高度重视,马上成立了回回炮手营,重奖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亦思马因英年早逝,他的爵位由他的儿子布伯继承。布伯深得其父真传,也是一个出色的炮匠、炮手,随伯颜大军行动。 副将阿剌罕一身戎装,站在伯颜旁边,道:“回回炮笨重,运输很不方便,跟不上大军的速度,要在半月后才能赶到。” 伯颜浓眉一轩,道:“不等了,攻城。”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蒙古大家象蝗虫一样向皋亭城下涌去,架起云梯开始攻城,名垂青史的皋亭山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临安城下,百姓扶老携幼,拖家带口,一窝蜂向临安城涌去。蒙古军队向以残暴著称,所到之处必然屠城,残灭生灵,现在已经到达皋亭山了,这一消息传来,百姓人心惶惶,连忙逃难,向唯一的避风港临安逃去。 然而,临安并不是他们理想的避难圣地,临安城门没有为他们打开,反而吊桥高吊,城门紧闭,城头上站满了弓箭手,弯弓搭箭对准了他们。 “军爷,你就行行好,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是老百姓,没有地方去。” “不让我们进城,鞑子来了,我们都活不成了。” 城门官不耐烦地挥挥手,于心不忍地道:“去去去,不要在这里吵,你们吵得再凶也没有用,这是上面的意思,不是我不肯。我知道你们可怜,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可是上面不让我开门我也不敢开。你们进来了也没有好处,城里的人多了去了,多得走路都要小心,别踩到小媳妇的小脚。逃难的地方多得很,还是到其他的地方去吧。” “军爷,我们给你跪下了,你就行行好吧。军爷,你是我们的爷爷。”百姓声泪俱下的跪求,象麻杆一样跪满了城下,哭喊之声响成一片,哀求之情尽在其中,摧人肝肠。 城门官指着城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顺手拉过一个士卒,道:“我要去尿尿,你来处理。”也不等士卒有所反应,快步离去。 士卒迟疑了一下,道:“我处理?怎么处理?”顺手抓过一个士卒,道:“兄弟,你帮我顶着,我的小媳妇找我了。” 这个士卒迷糊着道:“你哪有小媳妇?喂,你别走啊。”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吵吵吵,你们就知道吵。”谢道清坐在御座上,龙头拐杖敲着地面,不耐烦地道:“是战,是和,争了这么久都没有得出一个结论。战,要怎么战,要拿出方案来。和,要怎么和,总得派人去讲和。还有你,陈宜中,你说要迁都,迁到哪儿去?你有计划吗?”一下站起来,道:“吵吵吵,就没有一个结论,成了打口水仗。皇上还昏着呢,老太婆要去看皇上,没时间听你们没完没了的争吵。”拄着拐杖,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去了,甩下一干惊愕的大臣。 谢道清来到皇帝的寝宫,往床上一望,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穿龙袍静静地躺在龙床上,浓眉大眼,一张国字脸带着淡淡的霸气,颇为英武。 “皇上,你快点醒过来。”谢道清坐在床沿上,爱怜地看着床上的李隽,回头问道:“常瑜,皇上回宫几个月了,伤口好了,身子骨也硬朗了,就是醒不过来,你得想想办法,早点把皇上唤醒。” 常瑜是南宋皇宫中医术最好的太医,中等个头,圆脸,略胖,忙道:“寿和圣福请放心,臣一定尽力,一定尽力。”寿和圣福是度宗皇帝给谢道清上的尊号。 “你每次都是这么说,几个月下来了,皇上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谢道清不满,道:“老太婆捉摸着,不给你点规定期限是不行了。就三天,你要在三天之内把皇上救醒。”虽然没有说三天之内不能救醒的后果,谁都想得到,就是杀头。 药医不死病,常瑜和一众太医又不是不尽力,奈何李隽得的病实在是太离奇,他们用尽了一切法子都醒不过来,那也是没办法的。要是李隽真的醒不过来,就是把大宋所有的医生都砍头了又有什么用呢? 常瑜明知她太蛮横,心里一个劲地喊冤,还不敢不领旨,道:“臣遵旨。” 第二章 兵临城下(下) “神奇,神奇,太神奇了。”常瑜手背在背后,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过不停。 一个模样娇俏的小女孩推开门,小脑袋瓜往里一探,吐吐小香舌,扮个可爱的鬼脸,一下子蹦进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常瑜背后,跳起来捂住常瑜的眼睛,尖着嗓子怪笑道:“你猜猜我是谁?” 常瑜笑言道:“瑛儿,你又来胡闹了。去,爹有大事,没空和你胡闹。” “爹,你不想陪人家玩就直说嘛,老找借口。”小女孩是常瑜的掌上明珠常凤瑛,撒娇不依,一副娇憨态。 常瑜在常凤瑛的俏脸蛋上轻轻拍了一下,道:“爹要打你了啊。爹遇到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正在想前因后果。” 常凤瑛的好奇心一下子给勾起来了,拉着常瑜的手直摇,道:“爹,什么事嘛?说给我听听好不好?爹,你知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常瑜看着娇俏可爱的女儿,不忍心拒绝,道:“你爱听,爹就说给我听。不过,你得答应爹一个条件。” “爹,你说嘛,什么条件?我答应你。”常凤瑛满口应承。 “你不得把这事对别人说起。”常瑜严肃地道:“你猜猜,这是为什么?” “爹,这事好难猜哦。”常凤瑛假装为难:“是皇上的事吧?” “你就耍小聪明。”常瑜心怀大畅,道:“皇上遇刺的事,你是知道的,伤到心脏,按常理绝无好转的可能。经过一个月的静养,皇上仍然康健,不仅伤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一点点。你说神奇不神奇?” 李隽受伤的惨状,常瑜现在还历历在目,也不知道刺客和度宗有什么仇恨,一刀正中李隽心窝,那一刀已经刺进心脏了,他缝伤口时清清楚楚地看见心脏里的血向往涌。常瑜明白,皇帝肯定死定了,再医也是没有用,匆匆在心脏上撒了点治伤药,再把伤口处理了一下,包扎好,就等着谢道清来处罚自己。也许是李隽治伤太需要常瑜吧,谢道清才没有治他的罪。 “不神奇。这都是爹爹妙手回春。”常凤瑛想也没有想地说。 “看你说的,爹爹又不是神仙,哪里有起死回生的能耐。”常瑜在常凤瑛的小脸蛋上拍了拍,接着说:“更神奇的爹还没给你说。” “爹,快说给我听好不?”常凤瑛眨着好看的凤目,一副迫不及待。 常凤瑛乖巧地端起书桌上的茶杯递给常瑜:“爹,你想压榨我的血汗就直说嘛,还找那么多的借口。” “呵呵,就你鬼灵精,嘴巴会说。”常瑜喝了一口茶,道:“最神奇的是皇上身子已经大好了,就是连寒热也祛除了,就是醒不过来,到现在还在昏睡之中。” “真的?真的神奇哦。”常凤瑛拍着小手赞叹。 常瑜喝着茶道:“还有更神奇的呢。皇上的龙体居然比以前强壮多了,身体之强状以为父推测和太祖比起来也是未遑多让。” 宋太祖是个马上皇帝,能文能武,是个武林好手,自创太祖长拳流传至今。常瑜以太祖相比,可见度宗身体有多么的结实。 “不会吧?皇上的身体可是很虚弱的哦,怎么会在短短的时日里就比得上太祖呢?”常凤瑛也是惊奇。 度宗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身体虚弱得很,如此变化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你以为爹在编故事?爹对皇上的龙体了若指掌,绝对不会弄错。”常瑜以为常凤瑛不信,忙表白。 常凤瑛眨着美凡的凤目,故作神秘地道:“爹,我知道原因啦。” 常瑜知道他女儿是个难得的才女,料事少有不中,立即问道:“什么事?” “那是皇上遇到神奇事啦。”常凤瑛自己也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常瑜一愣,明白上了女儿的当,道:“你这孩子,老拿爹开心。爹可是为这事犯愁啊,寿和圣福限令要爹三天内把皇上救醒,要是救不醒,爹的人头可就不保了。” “爹,你用了些什么方法?”浑凤瑛随口问道。 常瑜苦恼地道:“所有的方法都用上了。爹查找了这么多的医书,再也找不到一个方法了。”想到这事可怕的后果,脸上多了几许愁容。 常凤瑛凝思了一会儿,道:“爹,女儿倒有个办法。” 常瑜素知女儿在医道上很有天赋,大有青出于蓝胜于一蓝之势,忙问道:“什么办法?” 常凤瑛格格一笑,道:“神奇之法。”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皇后啊,来,你坐,你坐,不要多礼。今天我们不行君臣之礼,不叙上下品级,只说亲情,只说亲情。你是宪慈夫人的侄孙女,和启儿是表兄妹,伯母没记错吧?”谢道清拉着全皇后的手,怜爱的说起亲情。 全皇后虽然弄不明白谢道清为何突然之间说起亲情,还是点头道:“伯母,你有话就说,侄媳一定做到,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度宗是理宗弟弟的儿子,因为理宗没有儿子才把这个聪明伶俐的侄儿过继过来断承皇位,赐名孟启,后来改名祺。 “好孩子,好孩子,伯母就爱听你这话。”谢道清高兴地说:“孩子,启儿平日里待你如何?好是不好?” 全皇后微一迟疑,红着脸点头道:“皇上待臣妾恩重如山,臣妾感激天恩浩荡。” 谢道清非常高兴,拍拍全皇后的手,道:“启儿这孩子聪明伶俐,嘴甜,特别能哄人开心,什么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爱拈花沾草,三宫六院的他还嫌不够,还时不时溜出宫去混迹于风尘。” “伯母请放心,侄媳不会放在心上。皇上本是风liu皇上,要是不风liu了就不是侄媳心目中的好皇上。不妒不忌,侍候好皇上,是侄媳的份内事,伯母就是侄媳的榜样。”全皇后带着三分敬仰说道。 谢道清没有治国的才干,称不上是个有能耐的皇后,但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好妻子,理宗也是好色,老爱弄些美女进宫,她不仅不嫉妒,往往还帮着张罗,是以理宗对她也特别好。全皇后说起这事,谢道清非常高兴,拍着全皇后的小手赞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你能如此想就好。” 顿了顿,道:“孩子,你是知道的,皇上自从三个月前离开皇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宫后只短暂地清醒了一会儿,就一直昏迷不醒,到现在也没有清醒过来。为这事,太医们绞尽脑汁也是没办法,伯母几次真想把他们全部杀了,可仔细想想药医不死病,他们也尽力了,也没什么过错。” 全皇后也不笨,马上问道:“伯母,是不是有办法唤醒皇上?” 谢道清并没有马上回答,凝视了一会儿全皇后才道:“办法倒是有一个,成与不成还不敢肯定。” 全皇后跪下来道:“伯母,你请下旨吧,侄媳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皇上唤醒。” “快起来,快起来,伯母的好侄媳哦。”谢道清双手把全皇后扶起道:“这事其实也不太难,就是时间可能会很长。” 全皇后毅然道:“侄媳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不论是刀山还是火海都不惧,要是不能唤醒皇上,侄媳愿意侍候皇上于上天。” “傻孩子,别说瞎话。”谢道清非常高兴地说:“皇上的身体你是知道的,皇上虽然没有清醒过来,身体却是一天比一天结实,哪里会出什么差错。据常太医说,皇上的身体就是比起太祖皇帝也不差。” “这都是皇上洪福齐天,伯母悉心照料的结果,侄媳谢过伯母。”全皇后盈盈一福。 “来,坐,孩子。这还不是有你的功劳,你一天到晚衣不解带地侍候着皇上,皇上想不好都不行。”谢道清喊道:“常瑜啊,来,你给皇后说说具体怎么做。” 常瑜进来,施礼道:“臣见过寿和圣福,见过皇后娘娘。” “免了,免了。直接进入正题吧。皇上都昏迷了几个月,时间不等人,就不用这些虚礼了。”谢道清单刀直入。 “遵旨。”常瑜解说起来:“皇上抱恙,极是奇特,药石针灸皆不济事。臣思之再三,或可用心灵疗法也未可知。所谓心灵灵疗法就是找一个和皇上关系极为密切的人和皇上进行心灵的沟通。皇后母仪天下,是皇上最亲近的人,还请皇后不辞劳苦。” “常太医,你说吧,我该怎么做。”全皇后也不含糊。 “遵旨。皇上之所以数月不醒,以臣的推测是因为皇上的思维给禁闭在一个幽暗的处所,这就好比一个人进入迷宫找不到出路需要一个人给他指点,指出出路。皇后只要集中精力,与皇上说说知己话,把皇上唤醒即可。”常瑜深入浅出地解释。 全皇后虽无治世之具,也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极为聪明,一点就透,道:“我懂了。春儿,你准备一下,我要化化妆。还有,把我奁子里的东西也拿出来,一并给我戴上。” 第三章 力挽狂澜(上) “冷啊,好冷,快冷死我了。 “这又是怎么了,晃来晃去的,好象在坐轿车,就是太慢了点,倒象是坐轿子。 “这又是哪里?这里的建筑很气派,很有古典气息,这么多的人向我下跪,还叫我皇上,我要给他们说,我不是皇上,你们拍的是什么戏? “那个老太婆叫什么来着,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硬要当我的伯母。我七十多的人了,她要是我的伯母,不就是上百岁的人了吗?可我没有这样高寿的伯母啊。真是奇了怪了。 “什么?襄樊失守了。襄樊这名字好熟,好象在哪里听到过。对了,是南宋末年的北方重镇,忽必烈大军南下灭宋就是从这里出发的。他们拍的这出戏肯定是大制作的历史剧,有没有人请我当历史顾问呢?我这种级别的历史顾问是不会出错的。价钱嘛,好商量,不开价就是。看说的,怎么老提钱,一身铜臭,多不风雅。 “哎哟!我的心好痛,好象给什么尖刺刺伤了,还有一个人影,这人好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匕首上还在滴血。他怎么飞起来了?钻进墙壁了,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又是那个一心要当我伯母的女人,她又来了,又要说:启儿,你快醒醒,伯母在等着你哦。启儿,伯母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无花糕,松子饼,果子仁。她会做的食物真多,我听着名字就想吃,她只是说说,老是不给我做。要不然,她也不会坐在床边只说话,不去做。 “是谁在叫?孟郎,孟郎地叫个不停,好象是她的情人,很深情,就是我这个老头子都给她叫得心碎了。她的情人真是好福气。他太不懂得珍惜这份感情了,说不定是个负心郎,这年月就是这样,时兴情人、小蜜、二奶、婚外恋,还要上电视打广告、做节目,公告天下,好象那些事是好了不起似的。女人找老公的条件一串一串的,长得我这种天才都记不住,我这老头子想起我那时代的两个包子可以找一个老婆的纯真爱情就背皮发麻。(按:两个包子就找一个老婆不是夸张,在我的家乡就有这么一对夫妻。) “不对,她在叫我,还拉着我的手摇来摇去。不不不,她还趴在我的身上,我能感觉得到她身体的热度,那种热度我记忆犹新,那是我的老伴和我第一次好的时候才有的热力。”一幕幕如真似幻的往事,如电般从李隽心头流过,真实得如同自己亲历,虚幻得不着边际,是真是幻,李隽这个学识渊博的学者都弄不明白。 “不行,我不是负心汉,她不能老在我耳边这么叫,我要跟她说清楚。”李隽突然睁开眼,只见一个极其靓丽的宫装丽人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一双玉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螓首靠在他的肩头,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别着一根金簪,金簪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清丽脱俗,气质高贵得如同皇后,让人不敢仰视。 仔细一瞧,丽人一脸的愁容,却强作笑颜,极是戚苦,人见人怜,双眉低垂,喃喃道:“孟郎,孟郎,我是滟儿,你的皇后。我们在月下起过誓的,生死白头,永不相弃,你不能不理我。孟郎,你看,你给我买的簪子,很好看,上面的蝴蝶就跟真的一样,我好喜欢。孟郎,我知道你为了给我买这个簪子给一群流氓打得鼻青脸肿的,你还骗人家说是和侍卫练拳给揍的。你是皇上,侍卫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揍你,你的谎言一点也不难猜。不过,人家挺喜欢你这憨憨的谎言。” 李隽奇怪地问道:“你是谁?” 全皇后一惊坐起,吃惊地看着李隽,继而是狂喜,一下子搂着李隽深深一吻,仿佛穿花蝴蝶般快活:“孟郎,孟郎,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不由分说地把李隽搂在怀里,喜极而泣,呜呜地哭了起来,晶莹的眼泪象断线的珍珠落了下来,沾湿了李隽的头发。 李隽的脸给全皇后怒突的胸部磨蹭着,心里生起一种怪怪的感觉,酥酥的,软绵绵的,还有一股热力,顿时欢愉起来,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正在李隽不知所措的时候,全皇后清醒过来,冲外面喊道:“快快快,去禀报寿和圣福,皇上醒啦!皇上醒啦!”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寿和圣福,臣以为当前局势当以和为上,迁都次之,背城一战为最下。蒙古人与我朝的战争已经进行了四十多年,哪次不是胜利而归?漠北之地苦寒不毛之地,没有丝,没有绸,没有绢,没有茶叶,没有银子,他们是给饥饿驱使与我朝作战。”身着紫袍腰悬金带的师臣贾似道振振有词地说出他多次使用过的结论:“只要满足蒙古人的条件,给他们足够的生活用具,每次都会让我们请和,这次也不例外。” 贾似道大奸臣一个,多次出征,与蒙古人作战,却总是失败,但他总是有办法让蒙古人退兵,就是奴颜求和,干的次数多了,只要听说蒙古人打来了,他就老调重调,主张和议,这次也不例外。 贾似道理宗年间因他姐姐贾贵妃得宠而平步青云,位极人臣,权倾朝野,就是当今皇帝度宗赵祺都得让他七分。贾似道享受特别待遇,可以剑履入朝,见了皇帝不拜,还有座位。更夸张的是,皇帝退朝要等他先走,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了方能退朝。朝中大臣人人都得惧他九分,凡是贾似道不同意的事情,就是皇帝同意了也没有用。他的提议谁也不敢反对,群臣多有不甘者,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怒视着他。一时间,金殿上静悄悄的,针落可闻。 群臣中有一人鹤立鸡群,身长八尺,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威仪含而不露,正是千古名臣文天祥,越班而出奏道:“寿和圣福,臣以为贾似道所言虚言之言,不可采信。贾似道多次求和,媚事鞑子,实是我大宋朝的卖国奸贼,请寿和圣福下旨,处他以极弄,以正国法。” 贾似道权倾朝野,除了文天祥敢于不买他面子,当面顶撞他以外,谁也没这个胆,就是当今皇上宋度宗也是不敢。 文天祥多次不给他面子,贾似道丢面子丢得麻木了,倒也不怎么当回事,只是例行公事似的狠狠瞪了文天祥两眼,不再言语了,坐在御座旁的锦墩上。 能够不战而退兵,谢道清做梦都想,听贾似道说得极有把握,忍不住心动,道:“贾卿,你有多少把握?” 贾似道于讲和是十讲十和,从来没有失败过,他摸准了蒙古人的脾性,要是不答应,你可以多给好处嘛,贪婪的蒙古人没有不同意的,道:“臣断言,只要朝庭的使者到了蒙古大营,没有不成之理。这次,蒙古人打到家门口了,要的好处应该会多些,臣以为出二十五万两白银,二十五万匹绢帛,也就差不多了。” 二十五万两白银,二十五匹绢帛,这可是个大数目,蒙宋战争进行了数十年,蒙古人就没有提出过这么苛刻的条件,谢道清又肉疼起来了,道:“能不能少点?” 谢道清犹豫了,正好下说词,文天祥忙奏道:“启禀寿和圣福,臣以为鞑子贪得无厌,不可轻信。战而和,和而战,和和战战数十次,到现在仍然是战争不断,都打到家门口来了。臣断言,鞑子这次是志在灭亡我大宋,任何的和谈都无济于事,还请寿和圣福三思。 “臣以为鞑子进军速度过快,后方不稳定,淮西之地有多处未下,我朝大军仍在抵抗,这严重威胁到了鞑子的后方安全,只要我们在临安不弃不和,召集所有军队打上一仗,鞑子迫于无法补给,必然退兵。” 文天祥话音一落,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将越班而出,正是当朝名将,素以忠勇出名的张世杰,道:“寿和圣福,履善所言极是。我朝在临安原有四万人马,再有从各地赶来的勤王之师,加起来接近二十万,足以决一死战。”履善是文天祥的字。 第三章 力挽狂澜(下) 张世杰当朝名将,他的话还是很有份量,谢道清不禁有些心动,道:“胜算能有几成?” 张世杰沉思了一下,道:“鞑子势大,胜负之数,臣实难预估。为了安全,臣请寿和圣福,皇后,皇上,皇子,文天百官先期出城,向南转移,臣愿率军背城一战。” “对。臣也愿意留下来,协助张将军守城,请寿和圣福恩准。”文天祥慷慨陈言。 贾似道暗中冷笑不已:“两个蠢材,老太婆胆子小,经不起吓,你们不说有十成胜算她是不会同意的。” 果如贾似道所料,谢道清道:“既然没有十足的把握,此事就不要谈了,还是讲和吧。贾卿,你说,派谁去合适?” 这可正中贾似道下怀,想也不想道:“履善有骨气,能够庭争折辩,非履善不能完成这一任务。”他这是借蒙古人之刀杀文天祥。 谢道清也觉得这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道:“文卿,国家不幸,遭此大难,还请文卿念在朝庭待你不薄的份上,为朝庭出力。” 文天祥多次给打压、排挤、贬黜,待他恩薄如纸,真正不薄的是那个坐在她身边的贾似道,她说假话也不脸红。 文天祥忠心朝庭,也不会计较这些的,讲和他实是不愿,道:“请问寿和圣福,讲和的条件是什么?”他这是寄希望于谢道清这个小气女人舍不得财物而放弃讲和的打算。 遗憾的是,文天祥失算了,谢道清想了想,道:“随便啦,文卿你看着办吧。岁输钱粮绢帛都没关系,他们要多少给多少,就是称臣也没关系,只要允许保全赵氏宗庙就行了。” 文天祥感到一阵阵寒心,最后努力道:“臣不愤鞑子横行,决不会给鞑子什么过多的好处。”这是在暗示谢道清,他不会满足蒙古人的条件,等于是在告诉谢道清,你派我去讲和,不会得到讲和的结果。 谢道清一时之间没有想到文天祥的真正意思,非常高兴地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这条件嘛,越少越好,越少越好。文卿啊,你是我大宋朝的忠臣,时时刻刻不忘为朝庭打算,大忠臣啊。”说到动情处,眼泪花花,好象万分不舍似的:“文卿,你就领右丞相之职吧。救兵如救火,你现在就出发吧。不用等了,不用等了。” 文天祥万分惋惜,享受了谢道清亲自率领群臣送出午门的特殊待遇,踏上了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和谈之路。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李隽吃惊地问道:“谁谁谁是皇上?” 全皇后幸福地把螓首埋在李隽的胸膛,温柔地说:“傻瓜,当然是你啦。孟郎,你这是怎么了?几个月昏睡不醒,一醒过来说胡话,让人家好担心哦。” 全皇后柔情似水,双眼中流露出某种渴望之色,要是换过人肯定是求之不得,李隽是个正直人,才不会欺负暗室,轻轻把全皇后推开,道:“我不是你的孟郎,也不是皇上,不是的,真的不是。” 全皇后俏脸失色,泫然欲泣,道:“你你你,又有新欢了?不要人家了,是不是?”突然之间,哭脸变成了笑脸,非常欢快,靠在李隽肩头,道:“孟郎,你就是有了新欢,人家还是喜欢你的,不会忌妒。孟郎,你说,是哪家的姐妹,我们去把她接进宫来。你不用担心伯母,你不好说,我去给你说。” 李隽不得不感叹世上竟然会有如此不吃醋的女子,要不是他亲见,还真难以相信,结巴道:“不是的,不是的,没有的事。” 全皇后非常欢快地在李隽嘴上亲了一下,一下把头埋在李隽怀里,李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高了许多,绵软的身子变得滚烫起来,喃喃道:“孟郎,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人家都依你。”美丽的凤目紧闭,酥胸急剧起伏,俏脸绯红,说不出的诱人。 李隽是过来人,知道全皇后在期待什么,心中发慌,正要把全皇后推开,一个太监进来报道:“启奏皇上,皇后娘娘,寿和圣福有旨,明天下午出城去南方,要皇上皇后娘娘准备准备。” 全皇后一下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这是为什么?这不是要迁都吗?” 李隽更是摸不着头脑,道:“迁什么都?新中国国泰民安,好好的,怎么会迁都?北京不是挺好的嘛,还要举行奥运会呢。” 谢道清是个没有主见,容易改变决定的人,刚刚送走了文天祥,又听从了陈宜中的建议,决定迁都,迁到南方去。一道旨意下来,整个临安城行动起来,准备迁都了。只可惜了为了大宋朝庭北上和谈的文天祥,被无情地出卖了。 全皇后给李隽没头没脑的话弄得莫明所以,十万分惊奇地看着李隽,道:“新中国?那是哪个国家?”卟哧一声笑出声来,爱怜地看着李隽,道:“傻瓜,你肯定是糊涂了,这是大宋朝,你是当今的皇上赵祺啊。孟郎,别老新中国,旧中国地说个没完,快准备准备,明天好出发。” 一段历史悲剧从李隽心里闪过,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晕倒了,问道:“这真的是大宋朝?伯颜兵临皋亭山了?” 全皇后眨着一双美丽的凤目,惊奇地看着李隽,道:“孟郎,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一直守在你身边,没有人告诉过你啊。孟郎,你真神了。” “这有什么好神奇的,《宋史》上不是明明白白地记载着吗?”李隽心里如是想,并没有马上说话,脸色数变,一下推开全皇后,猛地从床上跳下来,道:“快,你去告诉宫里,不要收拾,迁不了都的。还有,马上要人把我的皇辇,节杖,斧钺,黄罗伞盖准备好。还要调一队禁卫军出来,我马上就要用。人要多点,排场越大越好。” 就在这瞬息间,李隽确定了两件事:一是历史发生了错乱,原本记载在史书上的历史现在正在发生。最错乱的是,蒙古大军兵临皋亭山时宋度宗赵祺早就死了,现在不仅没有死,他自己反而成了宋度宗。 二是李隽必须反抗求存。他成了宋度宗,也就成了雄材大略的忽必烈的猎杀目标,除了反抗别无他途。李隽这个经过战火洗礼过的战争英雄遇到困难是绝对不会退缩的,他会迎难而上。按照他的话说:即便是死,也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全皇后不明所以,吃惊地问道:“孟郎,你这是怎么了?”李隽早就一溜烟地跑得不见踪影了。 第四章 威慑群臣(上) 李隽身穿皇袍,手执尚方宝剑,在御林军面前走来走去,大声吼道:“打起你们的精神,给朕看好了,要是有人敢逃跑,就砍下他的人头。你,收腹挺胸,目视前方。你,头抬起来。你,再精神点,再精神点。你你你,再前面一点。看紧点,不要让一个人逃掉。” 李隽是战争英雄,还是模范师的师长,对带兵一点也不陌生,站到御林军前,仿佛回到了从前的军营,精神抖擞。李隽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普遍认为他是“第一师”师长的最有力竞争者,在这个让许多军人为之疯狂的职位唾手可得的情况下,他却出人意外地放弃了出任第一师师长的职务,自愿去了一个二线师。他认为,去第一师固然好,去二线师更不错,带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可以为祖国做出更多的贡献。 人们不得承认他是个能创造奇迹的人,在他的努力下,没有多久这个二线师成了“模范师”,多次在军事演习中出尽了风头,就是那些主力师也没有他的风头劲强,得到军委和伟大领袖的表彰。 正当人们普遍认为他的前途不可限量的时候,他又一次出人意料地选择了退役,婉拒了上级多次挽留的好意后,终于如愿以偿地脱下了军装,进入了校园,投身教育。 李隽把尚方宝剑递给戎装在身的赵佥,道:“不论他是谁,只要他想逃,就给朕砍了。”坐在桌子上,提起毛笔伏案疾书。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怎么不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刘整掀开窗帘,冲仆人问道:“刘齐,你去看看。这人也真多啊,干嘛都停下来?” 刘齐在刘整耳边嘀咕了几句,刘整惊奇之极,道:“皇上在在在杀大臣?这怎么可能?让我们走可是寿和圣福同意了的,还给我们发了路费的呀。” 决定迁都之后,谢道清非常“人道”地给大臣发了路费,让他各奔一方,这是史实。 “哎呀,老爷,你嚷嚷什么啊?都杀了好几个了,尸体还在流血呢。”刘齐跺着脚道:“要是给皇上听见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杀了几个?你没看错?”刘整就是不相信平日里那个毫无魄力可言的宋度宗会有如此的胆识,敢拿他们这些大臣开刀。 “哎呀,老爷,我哪敢骗你。你要是不信,自己去看看吧。”刘齐就差急得跳起来了:“老爷,皇上可威风了。皇袍在身,威风凛凛,皇辇伞盖遮阳,御林军站得整整齐齐,好象用尺子划出来似的。手里的斧钺明晃晃的,看着就让人心里害怕,我的心到现在还咚咚直跳呢。皇上啊,他真了不起,一点也不害怕,坐在最前面,伏在桌子上练书法。” “练书法?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闲情雅致?”刘整想不通,道:“这是哪门子的兴致?快,回轿,我们回去。快点,快点,走快点。” 刘整的轿子刚刚回转,一队御林军士卒跑过来,把轿子团团围住,军官宣旨道:“皇上有旨,命刘整即刻见驾。” 刘整可不想去见李隽,瞧御林军的阵势,他要是不去的话,肯定是动手拿人了,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臣遵旨。”从轿子里钻出来,在御林军的监视下去见李隽。 远远地看见御林军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得笔直,为李隽护驾。排场十足,能用上的道具全用上了,也不知道李隽搞的什么鬼,龙辇就有好几个,斧钺更是不计其数,在刘整的记忆中,度宗从来没有有过如此大的排场。 李隽身着衮龙皇袍,坐在御桌前,伏案疾书,笔行龙蛇,非常专注。刘整正要向李隽行礼,赵佥施礼道:“刘大人,多有得罪了。皇上有旨,差你到那边去看看。” 刘整来到赵佥指的地方,只见地上躲着五具尸体,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其中有一具还在抽搐,显然刚刚死去,生机未绝。这五人,刘整都认识,都是朝中大臣,其中一个还是御史。 宋朝对臣子相当优容,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日杀五个臣子的事情,刘整不由得好奇,道:“赵大人,他犯了什么罪?” “他们啊,他们没犯罪,就是胆子小点,一听说鞑子来了就吓得尿裤裆了,收拾财物就想逃走。皇上再三晓谕他们,他们执迷不悟,皇上是不得已才杀了他们。刘大人,你现在是走,还是留下来?”赵佥好整以暇地说。他是主战派,希望背城一战,对李隽斩杀那些逃跑的大臣只觉一千个该,一万个该。 刘整发现赵佥的眼睛与往常不太一样,有点嗜血,两颗眼珠有点红红的,他的右手搭在刀柄上,只要他的回答不能令赵佥满意,赵佥包证会让他血溅当场。刘整脸上的汗珠象水一样渗出来,忙道:“我愿意留,愿意留下来。” “你到那边去,去和他们站到一起。”赵佥一指,刘整方才发现有一百多大臣站在一个角落里,个个不住打哆嗦,不停地筛糠,好象光着身子处身在冰天雪地里似的。刘整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乖乖地站了过去。 没过多久,又有好几个大臣因为明智地选择了留下来,和刘整他们同一阵营了。 刘整偷眼瞧李隽,也不知道他捣什么鬼,只顾着练习书法,好象那些想逃跑,来来往往的大臣没放在他眼里似的。好不容易,李隽道:“叫他们过来。” 刘整他们这些正确选择了阵营的大臣才胆颤心惊地过去。刘整斜着眼睛偷瞄了一眼,发现李隽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练习书法已经不能代表他的好心情,还在作画,作画就作画嘛,还画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刘整见都没见过,也亏李隽有那么好的想象力,居然想象得出来。 最让刘整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张纸上写的是“游击战争手册”,游击战争是什么玩意刘整从来没有听说过,感觉很新鲜。要是在平时,他肯定会本着“不耻下问”的良好品质向李隽问个明白,现在可不能捋虎须,只好把这个疑问装在心底。 李隽放下笔,看着可怜巴巴的一众臣子,道:“你们还敢逃走吗?”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刘整他们忙着行礼作答。 “要是有人敢说一个逃字,他们就是你们的下场。你们要好好记住今天,打起精神,做好自己的事。”李隽威严地扫视了一眼群臣,冷冷地说,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冰冷,让刘整他们不寒而栗。度宗如此可怕,在刘整的记忆中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李隽站起身来,整理着桌上的纸画,道:“给你们件事情做。把这上面的告示抄写五百份,去城里张帖。”把一张纸放到右手边,拿起厚厚一叠字画,问赵佥道:“文天祥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把要他回来的信送到?” “回皇上,臣按照皇上的旨意已经派人去了,可是文大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臣马上再派人去。”赵佥恭敬地说。 “多派点人去,就是把蒙古人的大营给踹翻了,也要把文天祥给朕救回来。”李隽威严地下达命令。拿起字画,在御林军的簇拥下离开。 刘整他们围过去看李隽留下来的纸,原来是一份安民告示,晓谕百姓不要惊慌,朝庭会保护他们。 “地无分南北,皆有抗战守土之责”,刘整轻轻地念着告示上的话,心里赞道:“名句。” 是战,是和,还是迁都,朝庭一直争论不休,没有一个结论,百姓早就人心惶惶,一日数惊。谢道清决定迁都的消息传出后,大臣们争着逃命,百姓就更加慌乱了,不仅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还有人趁乱强奸杀人放火,打砸抢烧,趁机大发横财,更是雪上加霜。 李隽的安民告示帖出不说,大批衙役和军队走上街头维持治安,对那些面胆敢扰民的不法份子进行打击,抓住的罪犯之多差点把临安的监狱都塞满了。 经过李隽雷霆手段一通整治,临安的治安大为好转,人心稳定下来。 谢道清迁都的决定一下,大臣跟着就要逃难,临安将为之一空,要是不早采取措施的话,就算要抗战,到时也找不到可供奔走的大臣,问题就严重了。要大臣留下来的方式有很多种,劝说、下旨都是不错的选择,不过那需要时间,在情况如此危急关头,李隽经不起时间的损失,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才不得不狠起心肠选择了最为快捷,能够竿见影的方式,就是用屠刀说话。 李隽的表现取得了不俗的成绩,不仅大臣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就是老百姓的信心也足了许多。因为李隽盛大排场的亮相给了老百姓信心,皇上如此镇定,信心十足,无疑是一剂最好的强心剂。 第四章 威慑群臣(下) 夕阳衔山,残照胜血,一派苍凉晚景。 皇宫门口,停着谢道清的舆辇,正在等待陈宜中的到来,从日中等到日落西山也不见陈宜中的影子。 “陈宜中,好你个陈宜中,居然敢放老太婆的鸽子,说好了这时候见面,居然敢不来。”谢道清恨恨地骂道,从轿子里钻出来,拐杖在地上狠狠一敲,道:“不走了,回宫。”也不等别人有所反应,颤微微地向宫里走去,两个宫女忙扶着她。 “皇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响起。 谢道清一下停住,转过身来,只见李隽的排场好大,仪仗队人数众多,排成了一条长龙,很是不悦,道:“叫皇上过来见我。” 太监忙把命令传了过去,李隽忍住笑意,跟着太监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行礼,谢道清就劈头盖脸地数说起来了:“你呀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非常时期,你还摆这么大的排仗,出动两千御林军为你护驾,你好了不起。”龙头拐杖在地是敲敲得咚咚直响,她要是吃人的话,李隽肯定是连骨头都不剩了。 李隽不慌不忙地道:“寿和圣福,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要把排场搞大点。” “胡闹!”谢道清根本就没有弄明白李隽的用意,简短地下了结论。 谢道清在历史上已有定评,李隽知道她优柔寡断,见事迟,不点破是不行的,不慌不忙地道:“寿和圣福,你想想,现在这时节老百姓早就是一日数惊了,要是能够看见一个镇定自若的皇上,那会使他们安心很多,比起十道安民圣旨更有效。” 谢道清一想也在理,道:“亏你想得出,以后不许胡闹了。” 这样说,无异于默认了,李隽拉着她的手,道:“寿和圣福,下次,我就不用搞这么大的排场。干脆把床搬到城门口去,我躺在上面睡觉,既省事省力,效果也不会差。” 谢道清给李隽的黑色幽默逗乐了,道:“就你主意多。你现在的主意怎么这么多?以前你可是想不出来的哦。走,跟伯母回宫去,我们不走了。”谢道清当然不知道此度宗非彼度宗,赵祺岂能和李隽相提并论。 李隽一边和谢道清往宫里走,一边道:“寿和圣福,我还知道陈宜中为什么没有来?” 谢道清停步问道:“什么原因?” “他忘记了。”李隽非常简单地回答。 “真的?”这原因实在有点匪夷所思,谢道清一时之间难以相信。 李隽非常肯定地道:“当然是真的,我哪敢骗你。”心里想道:“这不是在《宋史》里面写得明明白白的嘛。” 谢道清恨恨不已,要是陈宜中在跟前的话,肯写给她掐死了,道:“好你个陈宜中,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亏你还是朝庭的大臣。” 陈宜中这个丞相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要不是史书有载,李隽说什么也是不信,点头赞同道:“他胆子小,就想着逃跑,一着急,就把王命给忘了。寿和圣福,我们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不能迁都,不能讲和,只有一战了。” “都是不用迁了。文天祥去讲和了,贾卿说了,只要多给好处,蒙古人会同意我们讲和。你也不用太担心,多准备点绢帛银两就行了。”谢道清以为李隽要心疼财物,安慰道:“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有柴烧。蒙古人让我们讲和,我们就卧薪尝胆,好好休养几年生息,就又恢复如初了。” 宋朝自从太祖开国以来就是处于弱势,两百多年了,经历了数十次和谈,获得了数十次休养生息的机会,不仅没有越来越强大,反而越来越弱小。就算幸运再次降临,让南宋再次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在谢道清这样无能之辈的治理下不仅不会变强,反而会更弱。 李隽在心里惋惜不已,谢道清真的是幼稚得可笑,蒙古大军已经到了皋亭山,打到家门口了,灭亡南宋已成定局,战事顺利蒙古人是不会讲和的,要是战事不顺的话倒还有可能讲和。灭亡南宋,得到南宋全境,和仅仅得到几十万匹绢帛和几十万两银子,哪个好处更大,只要神经不错乱得离谱都想得到。 李隽摇摇头道:“寿和圣福,我已派人去召文天祥回来了,和谈已不可能举行了,我们只有背城一战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和谈是谢道清最希望的事情,李隽居然背着她的面给取消了,无异于捋了她的虎须,猛地站住,喝问起来,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我做这种事,你说,你安的是什么心?存心要让祖庙不保?你是不孝子孙。” 谢道清的性格轻怒易躁,李隽一点也不奇怪,笑嘻嘻地道:“寿和圣福息怒。寿和圣福,你说一个猎人追踪猎物,他要在哪种情况下才会放弃?” 谢道清沉思了一下,道:“不能抓住猎物的时候,他不得不选择放弃。你问这干吗?” “寿和圣福说得对。”李隽有些演戏似的吹捧她,道:“寿和圣福你想想,现在的情况,蒙古人就好象是猎人,而我大宋朝就是给猎人穷追的猎物。要想让蒙古人退兵,只有让他蒙古人不能达到目标。现在这种情况下,临安近在咫尺,旦暮可下,蒙古人是不会放弃灭亡我大宋朝的机会。所以,我料定,和谈不仅得不到好处,反而会给人奚落,要是让史官给书上一笔,那可是遗臭万年的事情。与其受辱,不如背城一战。你说呢,寿和圣福。” 谢道清停下来,拄着拐杖踱了好一阵子,才道:“皇上,你说得对,我们还是背城一战吧。哦,皇上,你要马上调集军队,准备迎战。”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皇上,老太婆给群臣发了路费,把他们遣散了,你就是要备战,也没有人供你调遣。这都是老太婆考虑事情不周全。皇上,无论你做什么,老太婆都支持你。” 说服谢道清背城一战,是文天祥和张世杰想做而又做不成的事情,给李隽不动声色地做成了。 第五章 名臣气节(上) PS: 有关文天祥的诗,请朋友们看看说明文字再说,不要看了一点就以为抓住BUG了,其实你什么都没有抓住。 (按:文天祥这样的千古名臣,妇孺皆知,要是在本书中不见他的诗词和故事,那么本书将大为失色,因此我决定在书中适时地介绍他的故事,他的为人,引用他的诗词。但是,文天祥一生从事的是抗元大业,诗词大多在政务的间隙写出来,有很强的针对性和时间限制,本书引用他的诗词会打乱时间限制,也就是说不考虑时间问题,请大家不要责难我连文天祥诗词创作的时间都不知道。) “水天空阔,恨东风,不借世间英物。蜀鸟吴花残照里,忍见荒城颓壁。铜雀春清,金人秋泪,此恨凭谁雪?堂堂剑气,斗牛空认奇杰。”伯颜身穿明亮的金甲,头戴金盔,腰悬弯刀,威风凛凛,扭头对阿剌罕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诗?” 阿剌罕也是一身戎装,道:“你要是问其他的诗,我读书不多,也许回答不出来,这诗嘛,我是耳熟能详,这是文天祥的诗。文天祥体貌丰美,白皙如玉,秀眉长目,顾盼生辉。从小就有大志向,常说:没不俎豆其间,非大夫丈夫也。” 伯颜接着说:“二十岁时,对策集英殿,宋理宗钦定第一名。考官王应麟说:是卷古谊若龟鉴,忠肝如铁石,臣敢为得人贺。其人才情超卓,远胜同侪,更难得的是有气节。” 阿剌罕接过话头,道:“他有一句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此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作,自此以后,气节诗将不会再有名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伯颜一遍又一遍地品味,击掌赞道:“真名句,大获我心。不论文天祥的命运如何,就凭这两句诗,就将成为千古名臣。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养吾浩然之气!此人一身正气,绝无私心,只可惜生不逢时,未遇明主。我毫不怀疑,这次南下,我们一定会灭了南朝,文天祥会成为亡国之臣,然而,他在历史上的地位反而远远高过我辈,后人对他悲悯、同情、认同,感同身受。我辈胜利者为后人认知的程度反倒远远不如他。不以成败论英雄,古人名训,至理名言,至理名言。”伯颜感慨万千。 阿剌罕感叹起来:“这就是汉文化的可怕之处,南朝可以在军事上一败涂地,文天祥却可以凭一首诗名垂青史。皇上推行汉法,重用汉人,积极倡导创建我朝文字,远见卓识之举。” 伯颜双手按在帅案上,非常遗憾地说:“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朋友,成为知己,却成为敌人,还要进行生死之战,老天爷开的玩笑也太大了。” “不能与文天祥同殿为臣,品茗谈诗,煮酒论英雄,将成阿剌罕一生中最大的憾事。不过,也不要太过伤感,还可以成为灵魂知己嘛。”阿剌罕宽慰伯颜,阿剌罕有感而发:“江南地灵人杰,历朝历代都是人才鼎盛,按理,南朝将是最强大的王朝,事实上恰好相反,是最弱小。究其原因,南朝不会用人,气节之臣如文天祥之辈不仅没有给重用,反倒给排挤打压,流放贬谪;贾似道这种小人反倒在高位,南朝不亡,天理难容。” “自古以来,南朝都是人才辈出,历朝历代都不乏人才,却弄得天怒人怨,乃至亡国,都是朝庭不会用人。前代之事暂且不说,就说眼前吧,南朝虽弱,人才仍是不少,文天祥,张世杰,张珏自是不用说,还有扬州的李庭芝,文才武略,均是胜人一筹,绝不能小视。” “皇上雄材伟略,心气极高之人,很少推崇人。皇上最推崇的两个南朝名臣,一个是文天祥,一个就是李庭芝,这二人都是人中之龙,要是能与二人论交那该多好。”阿剌罕不无遗憾。 伯颜站起身,道:“李庭芝在扬州,自是无缘相见。文天祥嘛,已经来到大营了,我们这就去迎接。” 阿剌罕和伯颜并肩往外走,道:“这南朝也真是的,都这时节了还梦想着与从前一样,我们会允他们讲和。我们这次南下,不把南朝灭了是不会退兵的。我们兵临临安了,南朝离灭亡只有一步之遥,灭了南朝,好处要多少有多少,岂是区区数十万匹绢帛银两所能比,他们连这最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是糊涂透顶。” “他们啊,一天到晚就想着美事,做着蠢事,还有更让人想不通的。居然还升了吕师夔和吕文福的官,妄图和吕文焕搞好关系,要他念在昔日情份上周旋,达成和议,真是痴心妄想。”伯颜不屑的说。 阿剌罕脸露轻蔑之色,道:“吕文焕坚守襄阳五年,表现得还象个人物。自从投降我朝以来,欣然接受了襄汉大都督一职,表现非常积极,还招降了江防守将,小人一个。” 伯颜看了一眼阿剌罕,道:“可得慎言啊,要慎言。要不是他帮忙,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到达临安,都是吕文焕的功劳。” “吕氏一门公侯,位极人臣,除了吕文德还算是个人物外,其余的都品行有亏。吕师夔妄图给丞相送美女,真不知天高地厚,想用女人消磨我蒙古好男儿的豪情,他做梦。吕文福就更不成话了,从福州经江西逃走,来投降我朝。”阿剌罕有点气愤地道:“要不是出于国事需要,以我的气,我会把这两个小人碎尸万段。” 伯颜拍着阿剌罕的肩道:“其实,杀人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用刀,用诗也成。文天祥一诗《零丁洋诗》葬送了吕文德,你呀,好好写一首讽刺诗送给这二人,不愁羞不死他。” 阿剌罕紧走两步,道:“丞相,我从溧水,独松关一路打过来,对文天祥在苏州赠诗杀吕文德一事还不清楚,你给我说说,让我也明白明白。” “文天祥从苏州撤退之前,写了一首旧作《过零丁洋诗》送给养病在家的吕文德。其诗说‘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沉浮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诗,好诗。”伯颜一边说事,一边品诗,道:“吕文德的府第是宋理宗赐给他的行宫,算他有良心,没有出卖南朝。当我们攻破苏州后,吕文焕和吕师夔去看他,要他投降我朝。吕文德当场斥骂吕文焕,骂得吕文焕羞愧万分,低着头逃走了。吕师夔就不走运了,给他的父亲吕文德一剑砍掉了一条胳膊,要不是吕文德有病在身,那一剑肯定是要了他的命。” “痛快,痛快,这种小人死了倒也便宜了他,让他活着受罪让人解气。”阿剌罕大呼过瘾。他是直爽汉子,敬的就是英雄好汉,于吕文德的行为大加赞赏:“我和吕文德虽然处在敌对立场,还是敬佩他是一条好汉子。” 伯颜点头道:“可不是嘛。吕师夔受伤逃走,吕文德仗剑追到门口,念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汉青’倒在地上死去。我听说后,到吕文德府上去了一趟,发现吕文德的书案上有厚厚一摞纸,上面写的就是这两句诗。他把文天祥的诗挂在大堂上,用上好的黄面绸子罩着,下面有一封遗书,是写给我的,请求我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让文天祥的手书陪他一起入土。” 微一沉吟,道:“文天祥的手书可是宝贝,我真想留下来,终是念在吕文德忠义的份上,不好却他的情,只好忍痛割爱了,效仿《兰亭序》陪唐太宗的旧事了。”想到文天祥的手书唾手可得,最终没有得到,很是遗憾。 第五章 名臣气节(中) 吕文德是吕文焕的兄长,本是一个以打柴为生的樵夫,据说他的脚有一尺长。当地的军政长官赵葵偶然发现他遗弃在路边的破鞋,很是惊奇,才造访了他的家,发现他是一个很有军事才干的人,请他出山,加入了南宋军队。吕文德确实有军事才干,几年下来,积功升至淮西路最高军事长官,把淮西军打造成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是当时南宋少有的精锐部队,纵横在两淮、两湖和四川,为南宋北方边境的稳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他的统率下,这支精锐部队又给人戏称为“吕家军”,因为这支军队的将领主要是他的亲戚朋友,他的弟弟吕文焕,吕文信,吕文福,同乡夏贵,女婿范文虎,儿子吕师夔。这些人要么以军功得到升迁,要么阿谀贾似道而获得高位,一时间,吕氏一门成了南宋的望族,一门公侯,位极人臣。 与文天祥,陆秀夫合称“宋末三杰”的张世杰也曾是他的部下。 伯颜和阿剌罕一边远走,一边说事,来到营门口,只见士卒个个刀出鞘,弓上弦,刀山箭林,杀气腾腾,如临大敌一般。 伯颜眉头一皱,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平章政事阿里海牙眼角瞄着一身戎装的吕文焕不说话,颇有讥嘲之意。 吕文焕高大的身材,浓眉大眼,剑眉入鬓,透着英气。身穿银甲,头戴银盔,腰悬那把宋理宗钦赐的龙冲剑,鲜红的丝穗在风中飘动,格外显眼。胯下一匹白色神驹,那也是宋理宗钦赐的御马,格外威风。策马过来,施礼道:“丞相,这是末将的主意,文天祥桀傲不逊之人,末将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伯颜明白吕文焕的意思,他是心中不愤文天祥以诗杀吕文德一事,想趁机侮辱文天祥,出出心中的恶气,道:“履善气节之臣,胆气极豪,你这样做徒自取辱而已。”心里想的是:“你坚守襄阳不屈,我还敬重你是条汉子,现在你的表现是越来越让人不舒服,让你出丑,我也乐意。”对吕文焕道:“大都督,就由你迎接履善。” 吕文焕根本就没有想到伯颜的心思,还以为是伯颜在成全他,道:“谢丞相。”冲士卒吼道:“把头抬起来,打起精神,威风些。” 文天祥带了几个随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紫色朝服,腰悬金带,策马而来。伯颜远远瞧见文天祥,身长八尺,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威仪含而不露,一表人才,忍不住喝声采,暗道一声:“好。” 吕文焕策马而出,拦在文天祥面前,抱拳一礼,道:“履善,别来无恙。” 文天祥斜睨着他,半天不说话,把吕文焕凉在一边,过了好一阵子才对随从说:“你们这事怪不怪?南方的狗到了北方就成了狼,披上马甲以为我就不认识了。”这话是在骂吕文焕狼心狗肺,装乌龟,扮孙子讨异族欢心,丧心病狂。 随从自然是明白文天祥的意思,一搭一唱地道:“就算他脱了马甲,我们也认识,狗就是狗,穿不穿马甲都一个样,吃屎的。” 伯颜,阿剌罕,阿里海牙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呼痛快,脸上却不动声,静观其变。 在大庭广众之前给人嘲笑,吕文焕哪里忍受得了,右手按在刀柄上,恨恨地看着文天祥。文天祥微笑着对随从道:“狗的牙齿呲出来了,想咬人了。你们谁把屁股给他咬一下?” 随从促狭起来,打马把马屁股调过来,正对着吕文焕,意思是说你要咬就咬马屁股吧。 吕文焕神色数变,最终还是忍住了,道:“履善,不要在嘴上讨便宜,有本事从刀枪阵里走过去。” 文天祥冷笑一声,策马而出,缓缓从刀枪林里走过,脸色如常,一点变化也没有。走出刀枪阵,勒住马缰,道:“敢问大都督,这刀枪阵和回回炮谁厉害?” 在襄樊之战的最后关头,蒙古人的回回炮猛轰襄阳,第一炮就把谯楼给轰平了,吕文焕给吓破了胆,才接受了蒙古的招降。文天祥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在讥讽吕文焕。 就在吕文焕忍无可忍的时候,伯颜带着阿剌罕等人快步迎了过来,抱拳一礼,道:“履善,常州一别又是数月,履善气色如常,伯颜心慰。”文天祥和张世杰一起守常州,和伯颜有过一面之缘。 文天祥略一回礼,道:“丞相谬赞。你们大军压境,我吃不好,睡不香,气色很不好。你们要是立即撤军,我的气色才会好起来。” 阿剌罕哈哈一笑,道:“南朝腐败,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皇上仁德,兴义师,吊民伐罪,履善是多虑了。” “常州一战,丞相驱赶无辜百姓背土填城不说,还用百姓的尸骨填平护城河,如此滔天罪恶,何来义师之说?”文天祥马上反唇相驳。 确如文天祥所言,常州一战,伯颜驱赶数十万百姓背土填护城河,连土带人一起填在护城河里。死的人太多,堆起了一道高墙,和常州城一样高,伯颜在墙上架炮轰击城里,才轻易攻破常州城。 伯颜正要狡辩一番,一个宋朝军校快马赶来,道:“报。”冲到文天祥跟前,在耳边嘀咕一阵子。 文天祥抱拳一礼,道:“丞相,为表诚意,皇上派人送来礼物,请允许我去点验一下,给丞相送来。” 远远地望见一队人马,又挑又担地开过来,都这时节了,宋朝还妄想求和,无能的宋度宗吓破了胆,送点礼物来表示诚意也是情理中事,伯颜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非常大度地说:“履善请便。” 文天祥换抱拳一礼,带领随从缓步出了蒙古大营,来到送礼队跟前,一招手,下令道:“撤。”一拍马背,疾冲而出。随从们也是快马加鞭跟了上去。 伯颜大叫上当,一跺脚道:“快追,活捉文天祥者,赏黄金五千两。” 吕文焕带领一队士卒一马当先地追了出去,刚到送礼队旁边,那些累得气喘嘘嘘的杂夫突然之间气不喘了,精神抖擞,从箱子、挑子里抽出硬弓,对准吕文焕一通猛射。不少人中箭落马。 “找死!”吕文焕大吼一声,策马冲了过去。 伯颜暗中骂道:“真是蠢材!你怕文天祥给抓住,抖你的臭事就直说嘛,还装得气愤不已的样子,找小兵兵出什么气呀。”下令道:“快追。”三百快骑在一个千夫长带领下如风般冲了出去。 蒙古快马是出了名的,果是名不虚传,不多久就追上文天祥了,千夫长一个漂亮的鞭花挥出,蒙古军卒分散开,把文天祥他们团团围住。 千夫长勒定战马,对文天祥道:“文丞相,你敢单人独骑来我大营,不把数十万大军放在眼里,是个好男儿。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只要你不反抗,我绝不为难你。文丞相,下马受缚吧,你没有路了。” 第五章 名臣气节(下) 李隽坐在御座上,挥毫疾书,笔行龙蛇。一个太监进来,道:“皇上,右丞相文天祥,殿前都指挥使赵佥求见。” 对于文天祥这位千古名臣,李隽可是敬佩得很,马上把笔放下,一下站起来,道:“有请。”快步走到门口,只见文天祥和赵佥二人一身是血,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 李隽定睛一瞧,文天祥一身紫色朝服,腰悬金带,身长八尺,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威仪含而不露,一表人才,比史书记载的还要有内含得多,朝服上虽是有血点,却使他更有神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青。”李隽心底一下子就冒出这两句品过千百回的名句,一下拉住文天祥的手,道:“履善,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眼圈都红了,就差一点流下泪来了。 在文天祥的记忆中,宋度宗只对奸臣贾似道好,对他这位敢于直言,敢于庭争折辩的大忠臣,虽然欣赏有加,却从来没有如此动情过,心想皇上真的是变了,变得英明神武,能辨忠奸了,激动起来,一下子跪在李隽面前,道:“臣文天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虎目中滚下了晶莹的泪珠。 对于文天祥这位大忠臣,李隽无论如何也不敢受他的大礼,生拖硬拽地把文天祥拉起来,道:“进来,进来,快进来。坐坐坐,快,给履善沏茶。” 文天祥接过李隽亲手递过来的茶,心想宋度宗从来没有如此礼遇过他,皇帝变化也真够快的了,快得让他难以置信。他根本就不知道李隽心里的激动比起他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李隽来说,文天祥是他的偶像,乍见心目中的偶像,李隽这个粉丝的心神激荡可想而知,要不是文天祥抢先跪下了,李隽激动得给他跪下来了。 李隽递了一杯茶给赵佥,搬过一张凳子要赵佥坐下。赵佥心想现在的皇帝比原来那个皇帝更有人情味,更平易近人,根本就没有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尊,更象一位年长的长者,特别是李隽对军事的娴熟让他这个带惯兵的人感到吃惊,有好多东西乍见之下无法理解,仔细一想无不是绝妙之事。 赵佥不知道李隽这个经历过战火考验的战争英雄,有歼敌数百的英雄事迹,更有创建模范师的领导才干,要不是投身教育,说不定早就是军委首长了,对军事当然是不陌生。南宋和新中国虽然隔了上七百多年,丰富的军事阅历,渊博的学识一加印证,李隽指挥南宋军队自然是有板有眼。 文天祥把茶一饮而尽,不等李隽问话,站起身来谢恩道:“臣叩谢皇上救命之恩。” 李隽一愣,心想自己可没有什么救命之恩,只听文天祥接着道:“要不是皇上派人相救,臣已为鞑子所虏。皇上睿智神武,臣景仰万分。” 文天祥心气极高之人,要从他嘴里说出一句真心的赞扬话,那可是难得要命。乍听文天祥如此盛赞,李隽真有点飘飘然而了,心想:“《宋史》不是记载着你去和谈,触怒了伯颜,给他抓到镇江去了。你趁乱逃出来,历尽磨难,九死一生才逃到南方,开始了抗元大业。” 李隽很是期待地道:“履善,把经过说说。” “遵旨。”文天祥把出使经过说了一遍。 文天祥凭一首《零丁洋诗》羞死吕文德一事,史书无考,李隽不知道,顿时感兴趣,道:“履善诗情剑意,诛贼诛心,妙事妙事。” “臣这首旧作是昔年路过零丁洋,感叹国势日渐衰落,偶有所感写下这首诗。没有想到羞死吕文德,这都是吕文德还有几分羞耻心,不似吕文焕那般无耻,让皇上见笑了。”文天祥忙逊道。 “这诗不明明是临安失守,文天祥在广东坚持抗元经过零丁洋写的诗吗?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没有写出来。现在倒好,早就流传于世了,还诗情剑意,骂死了一个名臣。看来,历史错乱得够离谱了。我一定要努力,让正在发生的历史与史书记载的大为不同。”李隽暗中下定决心,问赵佥道:“赵将军,事情还顺利吧。” “回皇上,一切顺利,都是按照皇上预计发展的。”赵佥钦佩地说:“臣按照皇上的旨意,派出一批士卒假装送礼物给鞑子,诓住了鞑子,丞相才得以走脱。鞑子马快,很快就追上了丞相,正好臣率兵赶到,不仅解了丞相的围,还顺手牵羊,把三百鞑子兵给做掉了。”想起在伯颜率领的大军赶到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三百蒙古兵,忍不住一阵兴奋,道:“鞑子也是肉长,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我们敢打敢拼,不愁打不退鞑子。” “说得好。”这声称赞出自李隽和文天祥之口。 文天祥道:“皇上,臣以为我们当积极备战,从各地调军勤王;缮修城池,加固城防;把城外百姓紧急疏散,以免给鞑子抓去,重演常州之战的悲剧;调集武器,粮食,被服,做好长期坚守临安的各项准备工作。” 李隽在心里暗赞不已,名臣就是名臣,首先想到的就是朝庭安危,百姓性命,真社稷之臣。转念一想,又开始为历史上的宋朝惋惜不已,文天祥如此忠臣不仅没得到重用,反要遭受无理排挤打压贬黜,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重用文天祥,避免历史悲剧重演。 李隽望了一眼脸色略显苍白的文天祥,知道这是劳累所致,道:“履善所言极是有理,这事,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议也不迟。蒙古人打过来也还有几天,不争这一寸光阴。履善,你把这份手稿送到军器监去,要军器监连夜赶工,镌刻出来。” 文天祥接过手稿,道:“游击战争手册。皇上,什么是游击战争?” 文天祥所问,正是赵佥所想,他在城门口和李隽一道阻止大臣逃跑就见李隽在赶工,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有机会,忙问道:“皇上,这游击战争是怎么打的?” 李隽不答所问,拿起一份名单递给赵佥,道:“你按照这份名单通知下去,要他们来参加培训。等培训完了,你们就知道什么是游击战争,就明白游击战争怎么打了。” 送走文赵二人,李隽坐在御座上,刚刚拿起毛笔,就听一个宫女道:“皇上,寿和圣福请你过去。” “寿和圣福?她有什么事吗?”李隽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道。 宫女回答道:“皇上,奴婢哪里知道。皇上去了,不就知道了。” 李隽知道谢道清这个老太婆没有主见,老是出尔反尔,别是又要改变什么主意了,忙放下笔,向谢道清的住处赶去。 第六章 威压权臣(上) 李隽刚进慈宁宫就听一个人诌媚道:“寿和圣福,臣以为,当今的形势已是刻不容缓,议和之事必须早定。蒙古人已经到了皋亭山,离临安只有两个时辰的距离,要是不趁我们现在手里还有点谈判的筹码和谈,等他们到了临安,我们就是想谈也没有机会了。” 能在这时节向谢道清鼓吹和谈的人只有一个,李隽不用想都知道是贾似道,蒙古大军压境,已经够乱的了,他还来游说谢道清,无异于乱上加乱,李隽恨得牙痒痒的。 “贾卿啊,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事是该好好想想了。文天祥享有才名,是议和的最好人选,可惜给皇上召回来了。”谢道清信心动摇了,接着道:“要议和,也要个穿针引线的人,贾卿,这事你和蒙古人打过数次交道,你去如何?国难见忠臣,贾卿是朝庭的大忠臣,一定会不顾年事已高,为朝庭走这一趟。” “为国尽忠,为朝庭出力,臣份内事。只是,有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只要此人出马,议和一定成功,还请寿和圣福圣断。”贾似道轻描淡写地把这一苦差事推掉了。 谢道清一下子来了精神,忙问道:“是谁?贾卿,快说。” “臣琢磨着,这事还得非履善不可。”贾似道诌媚道:“寿和圣福,你也知道朝中大臣就履善反对议和反对得最厉害,这和议出自他的之手,就不怕再有话说。不仅他没有话说,还可以让其他的大臣无话可说。” 他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要真如此的话不仅文天祥无话可说,就是其他大臣也是没有话说了。谢道清胆子小,虽是给李隽说服,毕竟心里不踏实,对能不能抵挡住蒙古人的进攻一点底也没有,要是能和谈是最好,精神立即来了,赞道:“贾卿,你的法子不错。我这就要皇上再派文天祥去。” “其二,议和由文天祥来做,不仅可以堵住群臣的嘴,还可以让人再也抬不起头来,不敢不对寿和圣福尊重些,说话做事就会乖很多,哪象现在这么野,仗着自己是一时名臣,把谁都不放在眼里。”贾似道又抛出一个诱饵。 文天祥忠直之臣,直言切谏,实话实话,谢道清喜欢听好听的,早就觉得文天祥的话刺耳,只是苦于无法整治他,要是按照贾似道的办法去做,到时,对议和的结果就有同意与不同意两说了,如何判定就由自己决定,进而对文天祥这个和谈之人就可以随意处置了。想到其中的好处,谢道清大为高兴,道:“贾卿,幸亏你提醒,要不然老太婆听信皇上的,可太糊涂了。咦,皇上怎么还没有来?再去看看。” “我来了。”李隽走了进来,心中有气,盯着贾似道看。 李隽这是第一次见到贾似道,只见这个历史上因钻狗洞而出名的奸臣长相英俊,英俊中透着精明,一双眼睛很是明净,颇有几分威仪,一身太师朝服,站在那里就威风凛凛,要是不了解他底细的人肯定会把他当成一个好人,当成忠臣。 “大奸似忠!”李隽心里如是评价贾似道,感叹道:“就凭这副长相就可以吓倒群臣。怪不得他能为奸数十年而不败,就凭这副外表就能从谢道清之辈眼前蒙混过关,根本就察觉不到他又在借蒙古人之刀杀文天祥。” 据历史记载,贾似道是个很是英俊的人,很有为奸的胆气,连皇帝都吓得住,李隽多少还有点怀疑记载有点夸张,见了贾似道其人才知道其人比历史记载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道清一见李隽,立即就说:“启儿,议和这事还是贾卿说得有道理,马上派文天祥去吧,要是迟了,就议不成了。” “现在去议,难道就议得成吗?”李隽心里气愤地想,道:“要议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人选就得好好斟酌一下了。我认为,还是师臣出马的好。师臣数十次议和,经验丰富,又很忠心,在这国难当头之际,师臣不出马,还有谁比他更合适呢?” 李隽料定贾似道没有那个胆敢去议和,这样说是为了将他的军。 贾似道骄横跋扈惯了,宋度宗见了他的面都要行礼,请安问安。李隽不仅不向他请安问好,好象没有看见他不说,还和他过不去,要派他去议和,心中很不爽,眼睛看着屋顶,理都不理李隽,好象没看见李隽似的。 贾似道擅权秘诀是不要把皇帝放在眼里,要皇帝把他放在眼里;要把谢道清放在眼里,更要谢道清把他放在心上。他把不把皇帝放在眼里这一秘诀发挥得淋漓尽致,摆出一副大模大样来。 最让贾似道不爽的是,李隽居然有胆子走到他跟前,他把上下一打量,冷冷一笑,质问道:“贾似道,你这么热心和谈,你说,蒙古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想从输纳的绢帛中上下其手,捞取好处?” “好你个赵祺,你你你说什么?你敢说我贪财。”贾似道不服气了,气急败坏地指着李隽说道,一点君臣之礼都没有了。 贾似道骄横跋扈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没想到竟然骄横到这种程度,李隽冷哼一声,道:“贾似道,朕要告诉你,朕是君,你是臣,你目无君父,罪大恶极。来人啊,给朕拉下去斩了。”张口闭口说朕,李隽极不习惯,总是不想说这个字,对于贾似道另当别论,说得极为流利。李隽知道南宋要想与蒙古周旋,非除掉贾似道这个主降派头子不可,既然有这个机会可以做文章绝对不能错过。 朝中现有三派,一派主迁都,一派主降,一派主战。迁都一事由于陈宜中“偶然忘记”已经不可能了,因为谢道清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她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更改的,李隽不用担心。现在只有主降与主战两派了,两派的势力都差不多,说得都有道理,让谢道清难以分辨是和谈好些,还是背城一战好些,才多次改变决定。 几个侍卫冲进来,把贾似道按住,推着就往外走。贾似道这才意识到今天的度宗与以往的度宗大为不一样,胆子大多了不说,行事也干脆利索起来了,特别是那双眼睛比以前明亮了许多,动怒的时候还有一股杀气,让人害怕。 “赵祺,你敢?”贾似道镇定了一下心神喝道:“赵祺,先帝不欲立你为帝,都是我贾似道的功劳,要不是我贾似道从中斡旋,你能当上皇上帝吗?你他妈的在什么地方捡狗粪还不知道呢?你恩将仇报,你不是人,你是畜牲。” 贾似道没有修养,他的恶毒在历史上出了名的,李隽今天亲身领教了,方知远比史书上记载的还要厉害,直呼皇上的姓名不说,居然恃功而傲,骂皇上是捡狗粪的,在历史上对皇帝最不敬的恐怕就要数他了。 李隽心想戏要演就要演得逼真,脸沉似水,喝道:“马上行刑。抄他的家,灭他的门,诛他的九族。”喝声如雷,很有震慑力。 第六章 威压权臣(下) 谢道清和贾似道从来没见过度宗如此有霸气,都惊讶不已。贾似道毕竟是奸臣,脑子转得快,马上意识到今天不妙,对谢道清道:“寿和圣福,你看看,皇上就是这样对待大臣的。我是师臣,他亲口封的见了皇上不用行礼,他居然反悔了,要砍我的头。寿和圣福,我是朝庭第一顾命大臣,即使我有罪,也要群臣会审,皇上就这样说杀就杀,太也不把朝庭的律法放在心上,臣担心我大宋朝的律法就这样败坏了,大宋朝从此危也。”还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忠心耿耿。 谢道清完全不知道贾似道的算盘,还信以为真,脸一沉喝道:“放开,放开。启儿,贾卿是你的老师,又是两朝元老,国之栋梁,纵有不是也不能治死罪。” 李隽惋惜不已,贾似道如此目无皇帝,谢道清居然还为他说情,真的是昏暗不明,怪不得南宋如此之弱,是有其必然之理。惋惜归惋惜,李隽在开动脑筋要如何除掉贾似道,委屈之极地道:“寿和圣福,你老人家说说,自古以来有如贾似道如此目无君上的吗?贾似道如此无礼,不把我放在眼里,要是不加惩处,皇上的威权何在?朝庭的脸面何在?贾似道于我是有大功,我记在心里才对他一再优容,赏赐从厚,可他以为我怕他,变本加厉,越来越蛮横。贾似道就是有天大的功劳,也是我赵家的一条狗,一个奴才。不听主人的话的狗是恶狗,不听主人的话的奴才是恶奴,对于这样的恶狗恶奴只有杀无赦。伯母,请你老人家给我做主。”李隽的演技也不差,委屈得就差流眼泪了,任谁见了都得同情他七分。 李隽虽是在演戏,却说得振振有词,极其在理,谢道清为之语塞,迟疑了好一阵子才道:“启儿,你说得也对,贾卿功劳再大,也是臣,你还是皇上,臣子如此无礼是不多见,此风不可长,一定要加以惩处。” 在贾似道的记忆中,他曾经犯过比这更严重的错误,谢道清也没对他说过如此的重话,看来他今天真的是很倒霉,忙道:“寿和圣福,臣知罪,臣知罪。臣愿罚俸一年。”他富可敌国,一年的薪俸不过是九牛一毛,不疼不痒的事。 李隽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跟着追击:“寿和圣福,要是臣子对君父不敬都以罚俸来处治,那些家财万贯的臣子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君父,朝庭的威严将置于何处?” “也对。”谢道清点头道:“罚俸是太轻了。贾卿有大功,国之栋梁,职务是不能降的,现在国库空虚,罚贾卿交出二十万贯钱以资军用。” 贾似道还以为谢道清要撤他的职,没想到竟是罚款二十万贯,虽是舍不得,心疼不已,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乐意给罚款的,忙叩头道:“寿和圣福圣明,臣认罚,臣认罚。” 贾似道认错的好态度搏得了谢道清的好感,大是高兴,把贾似道扶起来,道:“贾卿啊,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这么大的年岁了,不能太折腾自己。” 朝庭居然要靠罚款筹措军费,朝庭已经毫无体统可言了,李隽叹惜不已,恐怕这是历史上第一遭,会给后人嘲笑。心念略微一转,立时有了主意,道:“寿和圣福,皇上的威严就值二十万贯吗?” 原本一脸笑容的谢道清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了,迟疑了好一阵子才道:“那你说怎么办?”显然,她也认为李隽说得有道理。 “既然是罚款,就多罚点。两百万贯,怎么样?贾似道,在开刀问斩和两百万贯之间你自己选一下,你愿意要哪个?”李隽淡定地问道,仿佛那事和他没关系一样,道:“我数三下,要是你不选择,就处死。一,二……” 贾似道富可敌国,两百万贯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九牛一毛之事,可是贾似道是个守财奴,立时肉疼起来,迟疑着道:“皇上,臣实在是没那么多,请皇上少罚点。”不愧是大奸大恶之人,居然讨价还价了。 李隽不说话,冲侍卫拍了两下手掌,侍卫立时把贾似道架起来,就要往外推走。火烧眉毛先顾眼前,贾似道也不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心里把赵祺的十八代老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嘴上却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愿罚,臣愿罚。” 李隽淡淡地道:“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何必为了一点钱财送了性命。你认罚就好。什么时间凑齐?” 贾似道心想两百万贯那可是他的心头肉,如此就没了实在是不甘心,存心拖延,道:“臣自小便清贫,家无余财,要凑足两百万贯要费些时日,请皇上宽限些时日,臣变卖家产,找亲戚朋友借些。” 李隽伸出食指在贾似道面前一晃,道:“一天,你要是不交齐,别怪朕不顾君臣之义抄你的家,灭你的九族了。我大宋朝以礼义治天下,最重视的就是上下之分,君臣之义,你目无君上,侮辱君父,那是我大宋朝最重的罪,你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朕念在你有定鼎之功,多年为朝庭出力,建有大功的份上才特地网开一面,你别不识好歹,妄想拖延,最后不了了之。” 李隽一口说出贾似道的用意,着实把贾似道给吓了一大跳,在他的记忆中宋度宗没有这样精明,根本不可能猜到他的用意,没想到他的如意算盘一点用处也没有,只得老老实实地道:“臣遵旨,臣遵旨。” 李隽双手背在背后,神光炯炯地看着贾似道道:“朕先跟你说明白了,一天之后,朕与寿和圣福要在崇政殿上当着群臣的面查收,少一文也不行。要是不当着群臣的面,收杀一儆百之效,把那些有心犯上的臣子们的心思扼杀掉,后来者不知还有多少。要是有人说朕冤枉你也不好。”最后一句是说给谢道清听的,要是她不亲自去的话,后面的话她不会不明白。 谢道清安慰道:“贾卿啊,你放心,有老太婆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我已定好杀他的计策了,还不能把贾似道怎么样?你亲自去就好,让你亲眼看看,谅你也不会有话说。”李隽在心里冷笑不已,缓缓说道:“贾卿,你放心,朕会派赵佥带领御林军把你的府第保护起来。” 这话就是傻瓜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御林军可不是保护他,而是监视他,怕他逃走。赵佥忠于皇帝,李隽一道圣旨下去,绝对照办,贾似道就是变成苍蝇也飞不出去。 在贾似道和谢道清的记忆中,度宗从来没有如此缜密的心思,两人还真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望着李隽挺拔的身材,透着一股英气,谢道清欣慰不已。贾似道望着李隽那双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只觉头皮发麻,越来越看不透,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一迭连声地道:“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这是自从度宗登基以来,贾似道说得最恭敬的一句话。 李隽望着谢道清,道:“寿和圣福,你说这样处置可好?” 李隽身上震慑人心的霸气若隐若现,就是谢道清也感到可畏,还能说什么,赞同道:“好好好,如此处理甚好,甚好。” 李隽漫不着边际地问道:“贾卿,你可心服?” 贾似道已经从心理上处于劣势了,哪里敢说个不字,道:“臣心服,心服。” “这都是骄气在做怪,惯的。”李隽指着贾似道:“朕要是不把你的骄气打下去,说不定哪天你这坏毛病又会冒出来。来啊,给朕掌嘴一百。” 掌嘴的事,贾似道还没有经历过,想起那啪啪声就害怕,马上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愿再出三百万贯资助军费。寿和圣福,快救救老臣,老臣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种折腾。” 谢道清心想也对,忙求情道:“皇上……”李隽打断她的话说:“君无戏言,这道理你懂,朕说出的话怎能更改?念在你年岁已高的份上,寿和圣福为你说情的份上,掌嘴五十吧。现在就动手,朕监数。”拍着贾似道的肩膀道:“你是重臣,要是当着群臣的面掌嘴,太失体统,所以,朕决定亲自给你监数。”李隽说得冠冕堂皇,骨子里的意思却是说:朕看着呢,侍卫还敢徇情放你一马吗? 李隽早就料到谢道清会讲情,才报出一百之数,谢道清一讲话顺势减为五十,把谢道清的面子给得十足十,谢道清也无话可说。 在谢道清和李隽的监数之下,侍卫抡圆了膀子猛打,贾似道哭爹叫娘,真的是给打得满地找牙,几次跪下求饶,李隽无动于衷,完美地演绎了帝王的铁石心肠。谢道清于心不忍,数次想说情,见了李隽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又有些欢喜,心想贾似道毕竟是臣子,要是度宗从此有所长进,牺牲一下宠臣又有什么不好呢?也就不说话了。 打完之后,常瑜拿来上好的疗伤药,李隽接过,亲手给贾似道涂在脸上,又是安慰又是哄的说了一通好话。要是在以往,皇帝如此好言相慰,贾似道早就牛到天上去了,现在一点牛劲也没有,反倒象一只夹着尾巴的狗,恭恭敬敬地谢恩。 李隽又打又拉的,贾似道一副感恩戴德之相,尽管这副模样装出来的成份大得多,谢道清看在眼里还是蛮高兴的,心想度宗终于学会使用起权术之道驾驭臣下了,实在是难得。 治伤完毕,李隽才缓缓道:“贾卿忠君爱国,朕是知道的。你倡和议之策,未必不是良策,战场上得不到的,未必在谈判桌上得不到,要是贾卿能走一趟的话,一定马到成功。” 就是再借几个胆给贾似道,他也没有那个胆量去议和,忙道:“臣愚昧,不堪重任,不堪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年老昏聩,胡乱说话,请皇上不要往心里去,臣以为背城一战是上上之策。臣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臣告退。”他给李隽吓怕了,巴不得离李隽远点。 李隽拉着贾似道的手道:“贾卿啊,你有伤在身,不宜多劳累,快回府休息去吧。”把贾似道送出去。 谢道清根本就想不到李隽打的什么主意,还真以为李隽信任贾似道,望着君臣二人的背影,放心地躺在椅子上养神了。 分别的时候,李隽拍着贾似道的肩膀,亲热地说:“贾卿啊,你年纪大了,一辈子也不容易,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好用的,就好好享用一下吧,不要亏了自己,留下遗憾。”这话,非常亲热,贾似道听在耳里却更象断头令,只觉背上发凉,居然渗出冷汗。(按:按照我个人的看法,在中国历史上的奸臣中,要说最为骄横跋扈的,贾似道绝对要算其中的一个,有好多做法让人吃惊,难以相信。因而,才设计了这么一个有点夸张的情节,要是读者不喜欢,我说声对不起。) 第七章 贵妃柔情(上) 李隽刚从慈宁宫出来,就见赵佥喜滋滋地迎了上来,李隽问道:“有什么喜事吗?你这么高兴。” 赵佥施礼道:“皇上圣明!不瞒皇上说,高达将军回来了。”李隽英气勃勃,见多识广,说话行事无不是高人一筹,远非以前那个懦弱的宋度宗能比,赵佥对他着实佩服,说他圣明可不是随口说说,是真心话。 高达是南宋末年的一员良将,与吕文德齐名,都是南宋的名将。二人所不同的是,吕文德拍贾似道的马屁,从而平步青云,一门公侯。而高达武勇过人,很有胆气,曾在鄂州之战当众戏谑贾似道“你戴顶狗皮帽子就跑来督战,也不撒泡尿照照,看你是不是那块料。”贾似道虽是气得不得了,也是拿他没有办法,还得低声下气地求着他,要不然他就会带领士兵闹事。在南宋群臣中,既敢不给贾似道面子,还得贾似道反过来给他面子,仅高达一人而已,就是名臣如文天祥也是做不到。 高达善战,勇猛过人,很得部下的爱戴,要找贾似道的麻烦还不是小菜一碟嘛。贾似道因此而怀恨在心,找了点小借口把他给贬了。 李隽对这位有胆有识的名将很有好感,每每读史读到他的事迹感叹不已:“要是能与他相交,诚人生快事。”没想到这心愿竟然可以成真,马上来了精神,道:“走,去看看。我才派人去接他,他就回来了,来得真够快的。” “是啊。”赵佥也是高兴,道:“这都是高将军忠义。高将军听说鞑子打到临安了,不顾有病在身,连夜赶了来。” “朝庭有高将军这样的忠臣,何愁打不败蒙古人。”李隽不无感慨地说:“朝庭对忠臣总是不公,我决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李隽直言朝庭的不是,赵佥可不敢接口,吃惊地看着李隽,李隽道:“你不要害怕。我说的都是事实,岳飞够忠义吧,却冤死风波亭,家人给流放,要不是金人再次南下迫使朝庭还他清名的话,说不定到现在还给冤枉着呢。就说高达将军吧,一心为公,舍身求战,积功甚伟,却给贬黜,实在是不公。” 居然翻起历史冤案了,赵佥的眼睛睁大了不说,嘴巴也张大了,合不拢了,过了好一阵子才道:“皇上英明。有皇上这样的圣君主持大局,何愁鞑子不破。” 李隽不过是有感而发,没有做圣明之君的想法,道:“走,去看看高将军。”二人并肩而行。与皇上并肩而行,那是不敬,赵佥对李隽非常敬重,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亲切,想和他多亲近亲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李隽还没有进门,就听高达的声音从御书房里传出来,道:“皇上呢?怎么还不来?我都急死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很有威势。 一个太监安慰他道:“高将军不用着急,皇上马上就来。” “还不急,鞑子都打到家门口了,我都急死了。”高达非常不耐烦:“我这个急性子,一急起来就不得了,从家里出来,换马不换人,跑死了十匹好马,总算在鞑子围城之前赶到临安了。我不怕死,就是死也要死在杀鞑子的战场上,多赚几个才划算,这生意可不能做亏了。” 李隽走了进来,只见高达个子好高,真的说得上丈八金刚似的人物,头大似斗,双睛似铜铃,鹤发童颜,满脸红光,神采奕奕,颏下飘逸着一部花白胡子,真的是威武不凡,身上透着一股慑人的威势,要是胆小的人肯定会给吓破胆。厚重的盔甲穿在身上,亮光闪闪,好象四两棉花似的,格下威猛,李隽素知高达是号人物,没想到其人英武如此,暗叫一声好。 李隽和颜悦色地道:“高将军,请坐。”赵佥给高达搬过一张椅子,道:“高将军,请坐。” 宋度宗礼遇的是贾似道,可不是高达这样的功臣,高达还不相信自己有这份殊荣,迟疑着道:“皇上,这是真的吗?真的让我坐。” 赵佥忍住好笑,道:“高将军,你还不知道,皇上与以前不一样了,对高将军这样的有功之臣格外礼遇,你坐下吧。” “君无戏言。”李隽笑呵呵地说。高达威猛之中带着三分憨劲,很是逗人笑,李隽心想史书并没有记载高达有股子憨劲,要不是亲眼得见,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个让贾似道头疼的人物居然如此憨憨的。 高达也在打量李隽,道:“皇上和以前是不一样了,龙体强健了许多,龙马精神不说,还有一股英气,不,应该说是霸气,还很精明。” 高达这话说到赵佥心里去了,不住点头称是。 李隽微微一笑,道:“高将军是不拍马屁的人,怎么拍起我的马屁了?” “皇上,你这可冤枉臣了,臣说的是真心话,可没有乱说话。”高达马上分辩,道:“臣从不拍马屁,就是贾似道那奸贼的马屁我也不拍,说不拍就不拍。皇上,快派任务给我吧,好久没上阵了,老骨头都发痒了。”他还真够心急的。 李隽在心里感叹高达忠心耿耿,一点不假,南宋之所以灭亡原因很多,其中主要的一条就是不会用人,象高达这样的名将居然弃置不用,实在是可惜,道:“你啊,年岁也大了,要是再披挂上阵,受那征战之苦,我于心不忍,就派个轻松点的任务给你,你去训练新兵。” “那可不行,万万不行。”高达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反对,道:“皇上,你就让我重新披挂上阵,到战场上去真刀真枪地杀吧。要我训练这些兔崽子,憋也会把我憋死,还不如不回来,省得眼不见心不烦。”高达大着嗓门,几乎是冲李隽吼起来了。 李隽熟知他的事,知道他性情耿直,想到就说,也不往心里去,反觉得他很可爱,道:“将军忠心国事,朕心甚慰。将军还是以枢密院都承旨身份,招募军卒,严加训练。将军,你也知道,蒙古人倾国而来,这是关系生死的大战,不可掉以轻心。” “不行,不行,这事不行,没得商量。”高达急得象个小孩,就差蹦起来了,嚷道:“皇上,你不要以为廉颇老了,只能吃饭上毛厕,一无是处。” 他引用的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典故,很不合适,要是换作谢道清说不定问他一个乱盖的罪名。李隽才不会那么小心眼,微微一笑,道:“廉颇还能吃饭,还能骑马,还能跳跃,你呢? 高达毫不犹豫地道:“我也行啊。皇上,现在就让你看看,我举个东西给你瞧瞧。哎,这里连练武的东西也没有,不好找趁手的玩意。哦,有了,皇上,不好意思,就举你的御案。”睁着虎目一通搜索,没有发现合适的东西,打起上书房御案的主意了,右手一抄抓住一条桌腿举了起来,平举在胸前,转了一圈,象舞剑一样来了一个漂亮的桌花。笑呵呵地把御案放下来,不无得意地问道:“皇上,你说,怎么样?是不是可以上战场?” 高达的表现不仅直爽,还有点憨,李隽觉得他是个性情中人,大起好感,点头道:“你一定要去,朕也不阻止。朕就派两个任务给你,一个是你马上去兵部,主持兵部事务,把在临安的军队整编,把那些战斗力不强的军队派到二线去,没装备的补发装备,进行训练,留作预备队。身体不好的、伤残过重的、年纪过大的,都淘汰出去,编组在一起,让他们巡逻、守城、维持治安。 “另外,再选出最有战斗力的部队集中在一起,我要组建战略突击力量。这点至关重要,你一定要多用心。” 组建战略突击力量是现代军事的结晶,南宋时可没有,高达不知道战略突击力量为何物,问道:“皇上,什么是战略突击力量?臣可没有听说过。” 对高达的反应,李隽是一点也不奇怪,道:“简单点说就是精锐部队,他们的作战任务与一般部队不同,针对的是敌人的战略性目标,比如暗杀敌人的统帅,破坏敌人具有战略意义的军事设施。” 高达恍然大悟,道:“皇上,我明白了,就是打击敌人最为重要的目标,比如刺杀伯颜、忽必烈这些大人物。皇上,要挑选多少人?”他还真是想象力丰富,说起风就是雨,以为刺杀忽必烈他们是很简单的事情。 “兵贵精,不在多,是战略突击力量的最好标准。”李隽思索着,道:“标准不能放低,数量不一定很多,能有多少就是多少吧。” 高达很是兴奋地道:“臣一定努力,挑选出最好的,个个都能以一当百,杀鞑子个人仰马翻。皇上,那臣告辞了。” 李隽送走高达,坐到御案前,提起笔,就要写,赵佥劝道:“皇上,我看你写了好几天了,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坏了身子。皇上,天都黑了,休息吧。” 给赵佥一说,李隽真的感到有点困乏,放下毛笔,道:“是有点困。走,你陪我出去走走。” 与李隽同行,赵佥一千个愿意,喜滋滋地应道:“遵旨。” 第七章 贵妃柔情(中) 两人出了上书房,信步皇宫,来到一个凉亭。凉亭的位置极好,风景也不错,李隽来了兴致,道:“你去给厨房说一声,弄几个小菜,暖一壶酒来,我们小酌一番。” 赵佥吩咐下去,不多一会儿,太监带着食物过来,摆在石桌上。李隽提起酒壶斟了两杯酒,一杯给赵佥,道:“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皇上赐酒,那是莫大的荣耀,更何况赐酒的还是李隽这样让他钦佩的人,赵佥兴奋得很,道:“谢皇上。”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在李隽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李隽抿了一口,只觉宋代的清酒和现代的老酒比起来,酒味淡得太多,喝惯了老酒的人去喝宋代清酒的话,那肯定是一句很有名的话“嘴里淡出个鸟来”。 李隽又斟上,两人举杯而饮。一杯接一杯,喝了不知几杯,有了几分酒意。 李隽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思乡之情大起,忍不住念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这是范仲淹的《苏幕遮》,写的是乡愁,思乡人登高楼望景,望眼欲穿却不见故乡。只好借酒消愁,却因为思念太深酒入愁肠不仅没有起到消愁的目的,反倒愁上加愁,潸然泪下。 李隽想起自己遭遇之奇特,世所罕有,忍不住一阵感叹。想起了在另一时空的家人、朋友,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发生了空难,机上乘客和机组人员全部遇难,不用说,肯定以为都给上帝召见了,会举行一个追悼会,然后了事。他的家人失去了他,肯定是悲苦不已,却想不到他不仅还活着(虽然已经改头换面),而且还成了皇帝。 至于当这个皇帝,李隽是一百个不情愿,他自己就没有权势上的野心,自是不会去角逐权力了。要不然,他大可不必在军旅生涯最关键的师长位置上退下来,要是他不退役的话,以他的才干,元帅不一定当得上,上将不一定是十拿九稳,十拿八稳是不会有问题的。 要当皇帝,当个条件好点的也还能让人心里好受些,偏偏是宋朝的亡国皇帝,还有一个忽必烈这样雄材大略的对手,蒙古大军在在忽必烈的策划下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而来,南宋的灭亡已成定局,他来当这个皇帝不是替赵祺当替死鬼吗? 要是当其他时间的皇帝,即使如高宗南迁之时也比现在好,至少那时有岳飞、韩世忠等名将,还有半壁江山可以依靠。现在蒙古大军南下,又把半壁江山丢了半壁,面对一个比西夏,金,辽加起来还要强大得多,准确地说是人类历史上版图最辽阔的大帝国,以这区区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和蒙古大军对抗,胜算能有几成?李隽一点底都没有。 内有权臣,外有强敌窥境,如此险恶的形势任谁处身其中,也会觉得难以应付,就是起说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汉武大帝于地下,他也不见得有那么足的底气说出那句流传千古的豪言。 神游另一时空的李隽给一个柔媚的女声唤醒:“臣妾参见皇上。”一个宫装丽人,双十年华,薄衣轻衫罩在娇躯上显得风情万种,曲线玲珑,极具美感,正对李隽盈盈一福,千姿百态,态态不同。 皇宫中的美人何止千百,个个娇,人人媚,环肥燕瘦各擅胜长,李隽真有置身众香国的感觉。这丽人比那些年轻的宫女漂亮得多,就是和气质高贵的全皇后比起来,清丽脱俗,也要略胜一筹。 李隽没见过她,他沉浸在乡愁中,也没想到其他的,随口问道:“你是……”丽人娇颜一变,马上恢复镇定,福一福道:“臣妾杨淑妃参见皇上。” “杨淑妃,初选入宫为美人。咸淳三年,进封淑妃。”李隽想到《宋史》有关她的记载,马上知道她就是那个投海而死的娃娃皇帝赵昰之母,以手虚扶道:“爱妃请起。”宋度宗的妃子实在是太多了,无论到哪里都有美丽的贵妃施礼问好,李隽平易近人,没有一点皇帝架子,总是以手相扶,多次训练下来,居然把扶美人的动作练得很纯熟。 按理,杨淑妃会自动起立,哪里想得到,杨淑妃刚直起腰,脚下一个趔趄一下扑在李隽怀里。温热的胴体入怀,李隽一惊,正待把杨淑妃推开,杨淑妃的双手犹如水蛇般已经缠在李隽的脖子上,一个香吻印在李隽厚实的嘴唇上,吹气如兰,在李隽耳边轻轻地道:“呆子,你不是喜欢这样么?怎么?人家的表现不够好?你是不是又有新欢,忘了人家?” 李隽忙把她推开,道:“有人,这里有侍卫。” 杨淑妃春笋般的玉指在李隽额头上一点,娇嗔道:“呆子,少来这一套,人家可不吃这一套。你也是的,人家早就把他们打发走了,也没发觉,要不是人家惊动你,你肯定还在想你的新欢吧?” 李隽方才发觉赵佥和一众侍卫、宫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消失了,亭子里只有他和杨淑妃两人。思乡居然变成了思念新欢,这是哪跟哪的事,李隽真不知道要如何说才能说得明白,吱吱唔唔道:“没没没,没有的事。” “还没有,你的性子人家最了解了。你这馋嘴的猫,向来是不嫌鱼多。”杨淑妃又靠在李隽的怀里,搂着李隽的脖子问道:“这么久没来看人家,想不想人家? 此度宗非彼度宗,早就身是人非了,这叫李隽如何说起,结巴道:“想想,不不……” “你这小结巴。你就爱搞怪逗人家开心,又来了。”杨淑妃开心之极地道:“你越是逗,人家越喜欢嘛。” “宋度宗风liu好色,在欢场上肯定没有帝王风度,要不然杨淑妃也不如此相谑。”李隽如此评价宋度宗,却不知道如何应对杨淑妃的纠缠。史书虽多,也不会记载宋度宗和爱妃调情这些细节,要不是李隽亲身领教,真想不到宋度宗是如此一个很受女人欢迎的皇帝,妃子可以直接叫他呆子,这是什么样的皇帝? “喂,呆子,你发什么呆呢?”杨淑妃轻拍着李隽的脸,道:“肯定是有新欢了,要不然到了人家这里也不来看人家,跑到这亭子里来发呆,人家的命好苦。呜呜!”越说越伤心,两颗晶莹的珠泪已经挂在眉梢上了,犹如梨花带雨,人见人怜。 原来是跑到杨淑妃的地盘了,这是李隽万万没想到的。杨淑妃的记载很少,只短短的几句话,李隽这个著名的历史学教授也是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处,误打误撞地撞到美人窝里来了。李隽现在最不想的事情就是面对宋度宗那些千娇百媚的妃子,也不知道宋度宗这个亡国之君有什么魅力,妃子个个对他柔情似水,充满着企盼,一想到又要面对一个贵妃的柔情李隽的头又大了。 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早就乐翻了天,李隽并不好色,却是苦不堪言。闻言之下,李隽暗叹“学到用时方恨少”,他在历史学上的造诣有口皆碑,却不足以应付贵妃们,闹出了这些苦事。 “呃,没有的事,哪有的事。我这不是政事繁忙,没有空嘛。”李隽迟疑了一下,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朕和贾似道铆上了,气得不行,出来消消气。” “真的?太好了!”杨淑妃仿佛捡到宝似的尖叫起来,搂着李隽的脖子,歪着头道:“呆子,你有气找人家撒嘛,人家也可以给你出气,还可以给你消火,喂,呆子,你有没有火?”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埋在李依怀里,道:“这么久没有临幸人家,人家也有火嘛,呆子,给人家消消火好不?” 李隽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临幸”二字,宋度宗那些美丽的妃子见了他的面一个劲地邀宠,还不就是为了这二字?李隽的头立时又大了,正想找借口逃走,杨淑妃在耳边轻轻地道:“呆子,今天是昰儿的生日,人家可是把昰儿接回来了,你这个当爹的不会不来给自己的儿子过生日吧?”(按:皇子出生之后不会让生母照顾,另有专人照顾。) 在历史上,赵昰的结局非常之惨,在逃避元朝追兵途中病死,李隽对这个悲剧儿童很是同情,马上改主意了,道:“不会,不会,我哪会连自己儿子的生日都不给过的道理。叫御膳房做点寿面,送到你那里。” 杨淑妃的脸上立时绽出了花儿,道:“呆子,人家就知道你对人家好。呆子,到人家房里去嘛。”又拖又拽的,娇媚可爱,脸上还有淡淡的红晕。 李隽真恨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呢?真想改主意跑掉,可给杨淑妃看得死死的,连一点机会也没有,只有乖乖跟着走的份。 第七章 贵妃柔情(下) 一到了杨淑妃寝宫,杨淑妃立即要宫女退下,整个房里就只她和李隽两人,拉着李隽的手来到卧房,端起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递给李隽道:“呆子,这是你最喜欢喝的龙虎汤,来,快喝了,快喝嘛。”一双美丽的凤目瞄着李隽,酥胸起伏,越来越剧烈,脸上飞霞,更是娇媚可爱。 李隽这个历史学教授不会连“龙虎汤”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是古代专门给皇帝御妃准备的药物,用通俗的现代话来说叫“猛药”。李隽曾经感叹中国历史上的皇帝绝大多数英年早逝,除了少数几人高寿外,其余的年纪都不大就死了,这和他们三宫六院,妃子过多淘空了身体不无关系,而造成这一后果的真正杀手也许就是龙虎汤了。 李隽万万想不到自己居然有幸可以一尝在历史上享有大名的奇药,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要不是杨淑妃说破,李隽肯定会当成参汤之类的补品。龙虎汤的效力在秘史上吹得神乎其神,李隽也是好奇,纵是想一试究竟,也是不敢以身试药,忙把龙虎汤放到桌子上,道:“今儿不用,今儿不用。” 李隽是不敢喝,杨淑妃却向多情的一面去想了,喜滋滋地拉住想逃走的李隽,挂在李隽的肩上:“呆子,你这是怜惜人家,人家心里明白。以前,你老是喝这些东西,害得人家腰酸背疼的,连走路都不方便。今儿,你不用这东西,人家好高兴哦。呆子,来,让人家侍候你。走嘛,快走嘛。再不走,昰儿就要来了,时间可不多哦,要好好珍惜嘛。”一副劝君及时行乐的媚态。 面对杨淑妃这个千娇百媚而又激情似火的大美人,李隽真的是穷于应付,看着杨淑妃把衣衫一件件地脱掉,只余一件贴身的肚兜,忙道:“别别别,这事不忙,这事不忙,把昰儿叫出来,让我好好看看,好久没见昰儿了,为父很想他。”想见见赵昰不是说的假话,对这个历史悲剧的无辜受害者,李隽还是很想见见的。 “呆子,昰儿是要来的,你也不用急嘛,那也要等到我们做完之后去了。”杨淑妃点着李隽的前额,半嗔半羞地依偎过去。 李隽忙向门口退去,杨淑妃一跺脚道:“呆子,你真的是有新欢了,不把人家放在心上。” 正在李隽想来硬的,夺门而逃的时候,救命的声音响起:“杨姐姐,俞妹能进来么?”声音同样娇媚,副有诱惑力,可以想象得出声音的主人肯定是个大美人。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节来。”杨淑妃不满地嘀咕一句,拿起衣服穿在身上,打开门,亲热地道:“哦,是俞妹妹,快进来吧。” 一个高挑修长,充满诱惑的身影映入李隽眼廉,这又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丽女人,高高盘起的秀发上扎着一朵珠花,一袭薄衫紧紧罩在她娇好的胴体上,把成熟女人的线条突显出来,说不出的诱人。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儿童,白皙的面庞,黄色缎面上衣,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李隽,非常腼腆,有几分顾忌,也有几分渴望。 李隽虽是学识渊博,那也仅仅限于有史料可以查证的历名知识方面,对于那些没有记载在史书上的人与事,要不是亲身经历,任李隽再聪明也是想不到。别的不说,就是宋度宗,历史记载他风liu好色,却没有说他有多少得宠的妃子,多少情人,更不会记载他和这些贵妃情人之间风liu快活的细节。这些天在宫中的生活经历让李隽得出一个结论:宋度宗的爱妃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应付过来的。 这些贵妃情人姓杨姓俞姓李姓赵姓钱姓孙的都有,李隽也不知道眼前女人叫什么名字,怕露馅并不说话,静观她动静。 俞贵妃向李隽盈盈一福,动作标准,姿势优美,好象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甜甜地道:“臣妾俞蓉见过皇上。昺儿,快来见过你父皇。” 原来这就是宋朝末代皇帝赵昺,他和赵昰合称二王,是宋朝最后的两个皇帝,当然是悲剧儿童。元朝追兵一直追到海上,把他的船团团围住,陆秀夫估计逃不掉了,先是逼迫自己的妻儿跳海自杀,然后背着赵昺跳海,他死的时候年仅八岁。(按:文天祥死节,张世杰死战,陆秀夫死难,三人忠贞不二,合称“宋末三杰”。) 李隽一直对这两个悲剧儿童极是同情,他们年纪幼小哪里知道那些军国之事,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却因为生在帝王之家,成了历史悲刷的殉葬品。李隽也就明白为什么赵昺会既有期盼,又有顾虑,他期盼的是父亲对他的爱,顾忌的是父亲是皇帝的身份。李隽不等赵昺行礼,把他抱在怀里,亲昵地说:“是昺儿,好好让为父看看,你又长高了,还俊了许多。”李隽本来就喜欢孩子,赵昺乖巧可爱,长得粉妆玉琢似的,很能讨人喜欢,李隽虽有演戏之嫌,说得也是真诚。 赵昺的矜持一下子不见了,搂着李隽在脸上亲了一下,眨着眼睛调皮地说:“父皇,你要陪我玩,我要骑在你脖子上,你是我的御马。” 宋度宗是个无能而荒唐的皇帝,这在历史上已有定论,李隽万未想到他还是如此富有人情味,怜爱儿子的好父亲,点头道:“可以。不过,父皇可得考考你,你的功课进步得怎么样了?” “好咧好咧。”赵昺欢呼着,急不可耐:“父皇,你快考吧,考完了你就是我的御马了,我又可以骑马了,哦哦,好好玩哦。”高兴得拍起手来了。 俞贵妃轻斥道:“昺儿,不得胡闹,你父皇有事情,不能陪你疯。杨姐姐,今天是昺儿的生日,你怎么不把昰接回来?”笑吟吟地瞄着李隽,那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为了好事,居然…… 李隽可不想给她描黑了,说道:“朕正是来给昰儿过生日的,俞妃你来得正好,一起过,一起过。”俞贵妃来得正好一点不假,杨贵妃就不能再要求他临幸了,那可是李隽巴不得的大好事。 李隽的算盘打错了,杨贵笑吟吟地道:“昰的生日,我们已经给过了,昰儿回去做功课去了。俞妹妹,你快把昺送过去,让他们哥儿俩亲近亲近。” 俞贵妃哪会不知道杨淑妃打的主意,顺着往下说:“杨姐姐说得对。妹妹好久没和俞姐姐聊天了,杨姐姐就这么不欢迎妹妹?哟,汤还是热的,没来得及喝吧?杨姐姐,妹妹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不要我给你们让位子?”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明明是在讥笑二人的暧mei事。摆明了是在说,皇上好几个月不临幸了,一来就上你这里,你想吃独食,胃口也太大了。 杨淑妃一点也不计较道:“俞妹妹,你来了也好,省得皇上再到你那里跑一趟,这碗汤皇上怜惜人家没喝,你来了你就请皇上喝了吧。李妈,把昺儿送去做功课。”一个老宫女领着不情愿的赵昺走了。 李隽越看越觉不对,只觉一个头,一两个大,忙找借口:“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去处理国政,蒙古人马上就要围城了,事情很多。” 俞杨二女哪会给他机会,一左一右地拥着他,杨淑妃道:“哟,皇上,你以前不惦记国政,现在怎么惦记国政了?是不是怕我们吃了你?” 俞贵妃接着道:“皇上,就我们两姐妹,你还怕?十个八个同睡一张床你都做过,还怕我们两姐妹?老实交待,是不是在外面有了新欢,想冷淡我们?” 几乎宋度宗的所有妃子见了李隽都要审问他在外面是不是另有新欢,成了例行之事,俞贵妃也不例外,这让李隽头疼得很,忙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有你们朕还嫌不够啊。” 杨淑妃在李隽额头重重一点,道:“你呀,哪有猫嫌鱼多的道理。”俞贵妃端起龙虎汤,就要喂李隽喝下去,一个甜腻的声音响起:“杨姐姐,李妹妹能进来么?” 杨淑女嫣然一笑,没有嘀咕,大声道:“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门开处,又是一个宫装丽人款步而来,清丽脱俗,楚楚动人,看见俞杨二女细心体贴地照顾李隽,暧mei一笑道:“汤太少了点,不够分的。” 李隽原本以为有人来,他就可以逃走,没想到又是个一路货色,暗暗叫苦。李隽一声叫苦未完,好几个莺声燕语响起:“什么少了,不够分?”走进五个美丽的宫装女人。 “唐妹妹,你们也来了。”俞贵妃笑容嫣然地打着招呼,道:“咱们的爷好久没有临幸了,你们想不想一起来侍候爷?” “我们可是来给昰儿过生日的,可不是来破坏你们的好事。”唐贵妃巧笑嫣然地婉拒,一下坐在床上道:“要是你们不怕煞风景,我们可以看看。”倒在床上,把外衣都脱下来了,只剩下肚兜了,媚眼如丝地望着李隽,眼中的风情分明是说:爷,你快点…… 杨淑妃有点不服气了,指责起来道:“你们明明是想,还找那么多借口。” “什么借口?”一个甜腻悦耳的声音响起,李隽一听头就大了好多,正是全皇后莲步轻移,款款生姿,走了进来。 杨淑妃等人并没有起立给全皇后行礼,而是笑嘻嘻地道:“全姐姐,你看我们爷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居然把我们叫来想想想那个。”明明是她们自动找上门来的,居然变居成了李隽的不是,这是什么话?正话反说,颠倒是非。 全皇后淡定地道:“你们啊,真是太不象话了,居然这么多人来做那事。爷,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好好玩玩,省得让身子受累。”说话之间,已经坐到床上:“爷,你得爱惜身子,汤就少喝点,把这碗喝了就行了。” 李隽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个个娇媚,春兰秋菊,各擅胜长,无奈地长叹一声气。宋度宗风liu好色,欠下的风liu债居然算到李隽这个冒牌货身上,他该如何是好? 第八章 运筹帏幄(上) 上书房,文天祥,张世杰,高达,陈宜中,陆秀夫,赵良淳这些名将重臣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个茶杯。他们眼含期待地看着站在一幅巨型军用地图前的李隽,期盼着李隽讲话。 这幅军用地图上绘制的是现在的敌我态势图,文天祥,张世杰,高达,赵良淳这些高级将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确的军用地图。这幅地图不仅精确,还非常详细,蒙古大军的位置,兵力部署都标得清清楚楚,他们与掌握的敌情一加印证,非常吃惊地发现:准确无误。有好多是他们刚刚才知道,还没有向李隽汇报的军情,也在地图上标得清清楚楚,这真的神了,真的是未卜先知了。 文天祥,张世杰,高达,赵良淳互望一眼,流露出吃惊的眼神,是吃惊于李隽未卜先知的能耐,对他的圣明钦佩不已。 李隽转过身来,对文天祥他们说:“这幅地图是我绘制的敌我态势图,蒙古大军目前的部署和兵力分布情况都标在上面,你们都是带惯兵的人,掌握的情况和图上标出的是不是有出入?有的话,提出来,马上修改。军情重大,不得儿戏,请你们不要知情不报,贻误军机可是祸害无穷的事。直接后果就是败军覆师,进而影响到朝庭的命运。” 李隽是战争英雄,在战场上战果辉煌,作为指挥官他同样出色,带出了模范师,在军事院校深造过,对图上作业相当熟练,根据他的研究成果把蒙古大军的兵力部署标在图上,自然是不会有差错。 心急的高达率先发话,道:“皇上圣明,这图上没有一点错误。皇上,我可不是在拍马屁才说好话,我说的是真话,我把知道的情况都想遍了,就是没有找到一点误差。皇上,你真了不起,未卜先知。” “是呀!”文天祥,张世杰他们非常赞同高达的话,齐声相和。 李隽心想这有什么好难的,不过是根据历史画出来的,在他生活那个时代一点也不惊奇,淡淡地道:“既然没有错误,你们就针对目前的情况出出主意。大敌当前,击退敌人才是最重要的,把你们的想法都说出来,对与不对,我们一起商量。对的采纳,不对的,嘉勉。履善,你先说。” 文天祥凝神道:“先前,鞑子攻破长江防线,臣主张收缩防线,不和鞑子进行野战,利用坚城消耗鞑子的有生力量。由于指挥上的失误,这一方针并没有得到实施,我军一路败退,现已退到皋亭山了,退已无可退,唯有背城一战。临安城里原有数万军队,加上从各地赶来的勤王军,不下二十万之众,完全可以与鞑子决一死战。” “忠臣就是忠臣,敢于直言!”李隽心里很是赞赏文天祥指摘谢道清的失误,误用贾似道这个奸臣,没有很好地实施避免野战,控点不控面,让蒙古大军攻打坚城,利用坚固的城防工事逐步消耗蒙古大军的有生力量,让他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蒙古人善骑射,骑兵多,野战能力极强,而宋军骑兵少,装备不及蒙古军精良,训练上存在问题,再加上蒙古大军是征战欧亚大陆的精锐之师,而宋军不是,内部问题多如牛毛,单兵作战能力,整体作战能力,战术指导思想,战争理论水平都不如蒙古军队。文天祥针对这一问题提出避免野战,利用坚城消耗蒙古大军的战略方针是切实可行的。要不是谢道清误用贾似道,没有执行这一方针的话,蒙古大军打到临安城下兵力将大为削弱,对坚守临安有莫大的好处。 张世杰不等李隽点他的名,说道:“皇上,臣以为履善提出的方针虽是不错,在目前情势下已经很难再用。臣认为,应当收缩战线,从各地征调勤王军加强临安城防。必要时,可以命扬州的李庭芝率部回援临安。淮西还有不少军队仍在坚守,皇上旨意一到,也会赶来临安,鞑子虽是强大,我们仍可与之一战。” 张世杰话音一落,高达马上就说:“淮西军队是吕文德这老家伙带出来的,这老儿没德行,乱拍贾似道这奸臣的马屁,带的军队着实不错,很有战斗力,要是淮西军到了临安,鞑子就是再多些,鹿死谁手还说不清。”叹息一声:“哎!只可惜吕文德这老家伙翘辫子,要是他还在的话,又多一员良将。” 高达和吕文德两人之间可是恩怨纠缠不清,两人都是名将,都有大功于国,吕文德阿谀贾似道,最后却给文天祥一首《零丁洋诗》羞死。高达有气节,老和贾似道过不去,在鄂州之战时两人就没少打交道,没少吵架,仔细想想,高达对吕文德的军事才干很是钦佩。尤其是吕文德拒绝了他弟弟吕文焕招降一事,更是令高达很是赞赏,想起这位与自己齐名的同僚已逝,心里还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赵良淳接着发表看法:“臣以为要尽早招募新兵,严加训练,补充军队的损失,随时要把军队保持在满员状态。” “你们的看法都有道理,不过,我的看法和你们大不一样。”李隽缓缓开口。 高达心急,忙问道:“皇上,你的看法是怎样的?能不能快点说说。我早就想听皇上的高见了,急死人了。皇上圣明,皇上的见解肯定是与众不同。” 他所说正是文天祥他们心中所想,点头称是,非常企盼地看着李隽。 李隽背着双手,走动着说:“目前,临安城里虽有二十万之从,但是,这些军队来自各处,各有各的指挥官,甚至还有山大王,互不统属,难以指挥,难以协调,这对即将到来的临安保卫战很不利。整编临安城里的军队,统一指挥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这件事,高达将军负责,进展情况怎么样了?” 李隽深知宋朝削弱武将权力带来的恶果,就是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军队过于分散,互不统属,难有统一指挥。在宋朝历史上,取得统一指挥权的人极少是有军事才干的,老瞎指挥,有军事才干的人反而难以得到指挥权,只能屈居人下,军事才干无法发挥,这是宋代武功不张的一个重要原因。 临安告急,各地勤王军赶来不少,但是互不统属,指挥混乱,相互扯皮的事情多如牛毛,整顿军队,解决指挥权已经是刻不容缓的急务。 “回皇上,整编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不日就会完成,请皇上放心。”高达忙汇报。 “高将军良将,我自是放心,一定要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我思虑再三,还是高达将军负责临安城里各部队的指挥,对那些有老子最大习气的山大王,不听指挥的,该抓的抓,该关的关,该杀的杀。现在是非常时期,杀伐决断一定要果敢,绝不能手软。”李隽一脸严肃的说。 一股少见的霸气从李隽身上释放出来,令文天祥他们为之悚然动容。 第八章 运筹帏幄(中) 高达站起来,道:“皇上,臣以为负责指挥临安保卫战的最合适人选是张世杰将军,臣年纪大了,精力不够,帮他打打下手也就知足了。”高达深知张世杰的军事才干不凡,由他出任临安城防司令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选。 张世杰能征善战,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本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要是论起智谋,比起高达就要胜上一筹半筹的,他负责临安城防的确比高达合适,文天祥,赵良淳,陈宜中,陆秀夫等人齐道:“是啊,皇上。” 李隽挥手打断他们再往下说,道:“高将军就勉为其难吧。至于张将军,我另有委派。履善招募民夫,把城外的石灰石,河沙这些原料运到城里,在西城区按照这份图纸砌好窑子,烧制水泥,加强内城的城防。” 宋代根本就没有水泥,文天祥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好奇之极,心急的高达问道:“皇上,什么是水泥?” 对他们的反应,李隽是一点也不奇怪,道:“水泥是一种上好的建筑材料,用水泥建造的建筑物很坚固,可以不怕回回炮。” 水泥的种类很多,最好的要算特种水泥了,凝固时间短,非常坚固,但是,鉴于南宋当时的科技水平和工业生产能力不可生产得出特种水泥,只能烧制最普通的水泥。李隽非常了解中国的现状,在那些落后的地方有不少小水泥厂,设备极为陈旧,生产工艺很落后,有些生产水平说来有些不太好启齿。这些落后的生产工艺对于李隽来说,那可是宝贝,南宋的科技水平就是连这些最落后的工艺都难以承受,经过思考,李隽结合实际设计出了一套水泥生产方案。 至于水泥是否抵挡得住回回炮的轰击,李隽是毫不怀疑。著名的“奇格菲防线”和“马其诺防线”都是水泥建筑群,连现代大炮都奈何不得,靠发石轰击的回回炮自然是拿水泥建筑没办法。 当然,李隽也非常明白一个残酷的现实,以南宋当时的工业基础生产出来的水泥质量肯定没法和现代相比,其间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但是,对付回回炮还是绰绰有余。 张世杰奇怪地问道:“皇上,为什么不加固外城,而只加固内城?”这个问题正是文天祥等人心中所想的,都睁大眼睛看着李隽,等待他给出答案。 李隽想也没想地道:“这问题其实很简单。蒙古大军马上就要围城了,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烧制更多的水泥,既没有时间,更没有材料来加固外城,只能把有限的材料和时间用来加固内城。” 顿了顿,李隽说出一个非常严酷的现实:“没有加固的外城经受不想回回炮的轰击,丢失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我们守好了内城,临安一样屹立不倒,我们的抵抗一样存在。我决定在加固内城城墙的同时,修建碉堡群,里面既可以驻军,还可以贮存物资,不用担心给回回炮打坏。这是图样,履善就照图施工。” “遵旨。”文天祥领旨。 从李隽嘴里亲口说出外城必然会丢失的结论,无论如何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文天祥他们很是吃惊,李隽笑着道:“外城能坚守多少时间就坚守多少时间。坚守外城是为了给加固内城,修建碉堡群,贮存更多的战备物资争取时间。你们不用担心,外城的丢失是有所值的。就算内城丢了,我们还可以向南撤退,还有广阔的战略空间可以应用,只要我们不投降,坚决抵抗到底,丢了的东西我们还是可以拿回来的。” 李隽这话可以解释为:抵抗到底,要投降,门都没有。这无异于是在表明决心,这坚心正合文天祥,高达,陆秀夫,赵良淳的心意,齐道:“皇上圣明!” 陈宜中是主张迁都的,对能不能抵抗到底没有多少信心,当此情形也不得不说上一句:“皇上圣明!” 李隽知道陈宜中的心思,心想:“对付你的办法我已想好了,到时你就知道了。”走到地图前站定,道:“你们认为收缩战线好,我却认为不仅不能收缩战线,相反的,还要把战线扩大。”指着在地图,道:“你们看。现在,我朝的兵力可以分为五大区域,四川,临安,淮西路,扬州和江南失地。四川,我们不用担心,有张珏镇守,他只要执行好余玠制订的‘以山制骑,控点不控面’这一遗策,蒙古骑兵无法在多山,地形复杂的四川发挥长处,就不会闹出大事来。 “扬州之地有李庭芝。李庭芝才气非常不错,精通军政之事,也不会出事。 “淮西路的位置相当重要,自古以来守江必守淮,拥有淮河流域才能拥有长江天险。蒙古人这次由西而东的进军路线打破了这一常规,不用攻略淮西路就拿下了长江防线,这是他们的巨大成功。同时,这也给他们埋伏下了火种。淮西军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仍在坚守城池,只要派一员良将去把淮西军整合起来,向东可与李庭芝遥相呼应,成犄角之势。更可以向西,向南发展,直接威胁长江防线,这会使伯颜的后方直接暴露在我军的打击范围内。”(按:解放战争时期,有‘小诸葛’之称的白崇禧就提出‘守江必守淮’这一构想。) 李隽的话给张世杰,文天祥,高达,赵良淳他们的叫好声打断,他们一个劲地道:“妙妙妙,妙极了。我们只想到收缩战线,没有想到扩大战线,可以威胁伯颜后方。” 张世杰兴奋地道:“伯颜急攻近利,没有攻下蕲黄之地,他的后方是一个瓶劲,收拢淮西军,向西发展,巩固蕲黄,攻下襄樊也不是不可能。” 一片肃穆,张世杰的话并没有引起喝彩,因为襄樊实在是太敏感,太沉重了。正是从襄樊失陷开始,南宋的局势才变得越来越危急,一直到伯颜兵临长安城下。要是攻下襄樊,将是非常漂亮的复仇行动,其影响将是非常深远。 李隽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没有马上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张世杰站起来,道:“皇上,臣愿往淮西,要是不能成功,臣有死而已。” “可不能死,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李隽笑道:“张将军出身淮西军,熟知淮西军情况,在淮西诸将中很有威信,因而这一重任非你莫属了。” “谢皇上。”张世杰心想要是拿下襄樊,关上伯颜北逃的大门那该是多么让人激动的大事,不禁神采飞扬,豪情万丈。 李隽接着分析形势,道:“忽必烈志在灭亡我朝,蒙古大军的主攻方向是临安,拿下临安、摧毁朝庭是他们的最终战略目标,伯颜大军才是主力。张将军与李庭芝合力,牵制住阿术大军,不让他抽调一兵一卒增援伯颜。” 张世杰胸脯挺得笔直,振声言道:“皇上请放心,臣就是死也不能让阿术调出一兵一卒给伯颜。” “好!”李隽赞赏地道:“临安才是决定胜负的主战场,但是,临安保卫战决不会是最后的一战,即使临安不保,我也要率领军民奋起反击,决不投降,决不妥协。若有畏敌不进者,敢再言迁都者,言投降者,斩!” 李隽掷地有声的话很有振奋人心的效果,文天祥他们只觉热血如沸,高达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神采飞扬。 就中要算陈宜中最难受,在李隽若有意若无意的眼神逼视下,只见李隽那双看透他心肺的眼睛好象利剑,在剜他的心肝似的,脑门上渗出了冷汗。 第八章 运筹帏幄(下) 李隽收回看着陈宜中的视线,指着地图,道:“临安保卫战要取得成功,必须要有淮西和扬州两地的侧面支援。对临安保卫战最能提供支援的是江南失地。伯颜急于拿下临安,推进过快,并没有恐固后方,他所占领的仅仅是大城市,交通要道,沦陷区的广大农村地区并没有给占领,好多地方连蒙古兵的影子都没有。 “我决定了,要在伯颜腾出手来巩固后方之前派出一支军队进入沦陷区,以他们为骨干,发动当地百姓参与抵抗蒙古的斗争,组织义军,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争。骚扰、牵制敌人,破坏交通线,袭击运输队。 “我们要把临安周围五百里范围内的百姓撤走,坚壁清野,使蒙古人以战养战,就地补给的法子失效。我料定,伯颜无法就地补,他就会违反忽必烈不得掳掠的禁令强抢物资,他的手就会伸向沦陷区。等他开始行动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沦陷区占住脚了,他将陷于游击战争的泥沼中而无法自拔。 “在这种情况下,伯颜只有求助于阿术,从后方经蕲黄之地运输物资,再从长江运输到常州、江阴上岸,运送到临安。淮西军和扬州方面可以趁机发起反攻,收复失地,牵制阿术,使他疲于奔命,无法为伯颜筹措战争物资。” 李隽轻叹一声,道:“只可惜,我朝水军在焦山一战中损失殆尽,要不然仅凭强大的水军就能使蒙古的物资无法上岸。重建水军已经迫在眉睫。” 张世杰一脸惭愧,道:“皇上,这都是臣无能,不仅没有击败阿术,反给他放火烧船,全军覆没,臣请皇上降罪。” 焦山一战,张世杰把战船连在一起,阿术利用蒙古战船小,灵活性高的优势与张世杰周旋,妄想用火攻,给张世杰用渔网阵破去,打退了阿术的进攻,取得初步胜利。回回炮手营副总管布伯在石头上涂上油脂,用火点燃猛轰张世杰战船,引起火灾,阿术再趁乱出击,两面夹击,张世杰大败。在这一战中,张世杰膝盖受伤,掉在江里,抓住马尾巴才逃出来。要不是时局紧张,需要张世杰这员名将出力,谢道清肯定是听从贾似道的话把张世杰正法了。 这一战,十三万宋朝精锐部队损失殆尽,尸体在江面上漂浮了半个月才逐渐减少。常州军民把从江中打捞上来的尸体埋了好几个万人冢。 李隽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回回炮太过厉害,难于对付。即使忽必烈从国内调集物资运送前来,还有沦陷区的游击战争这一道难关等着他。前有临安坚城难下,又无法从后方获得足够的补给,不出三两年,伯颜大军将给拖瘦拖垮。到时,朝庭调集各路大军实施反击,不仅可解临安之围,还可以趁机把伯颜赶回长江以北。” 李隽描绘的是一幅反击蒙古的清晰蓝图,照顾到了全国的形势,也考虑到中长期战局发展,这是张世杰,文天祥他们想都没有想到过的,惊讶、赞叹、钦佩之情尽皆写在他们脸上。 李隽不仅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还是一位很有头脑的军事指挥官,他曾发表过一篇文章《论蒙古灭宋战略的利与弊》。在文中一反史学界的定论,提出独到的见解:“史学界一直认为在蒙古全力进攻之下,南宋的灭亡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没有胜算。我却不这么看,蒙古的灭宋计划无可争议是一个天才的计划,然而南宋并非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这一计划之所以取得巨大的成功,除了蒙古的军事优势以外,还在于南宋措置失当,没有及时调整部署,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抵抗到底的决心与勇气,这才是最重要的。 “蒙古的灭宋计划本身就存在巨大的风险,就是推进速度过快,要是南宋决心抵抗到底,情况就会发生变化,过快的推进速度就变成了轻军冒进,孤军深入,犯了兵家大忌。南宋适时调整部署,采取疲劳战术,利用临安坚固的城防把伯颜大军拖在临安城下,再派一支军队到江南失地去发动百姓,组织义军,开展广泛的游击战争,骚扰、疲惫敌人,破坏交通线、袭击运输队,则伯颜在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两个战场的打击下穷无应付,战争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即使南宋难逃失败的命运,覆灭得也不会如此迅速,抵抗十年八年不会有问题。” 他的这篇文章无异于一颗炸弹,引起了史学界的震惊,不少历史学家讥嗤为无稽之谈,争论不休。直到一位以研究军事理论闻名的共和国元帅无意中读了他的这篇文章,评论说:“这哪里是什么历史研究成果,纯粹就是一篇军事理论论文。真的照李隽说的打下去,历史也许会改写。”这无异于肯定了他的见解的正确,那些气势汹汹的发难者再也不说话了。 在构思如何抵抗蒙古进攻一事上,李隽想到了他的这篇论文,再以军事家的眼光进行处理,就有了这通著名的发言,为南宋反击蒙古描绘出了一幅蓝图。 自从蒙古大军南下以来,朝庭处在惊惶与争执中,降、战、迁都三派争执不休,各不相让,缺乏决断力的谢道清根本就不知道听谁的好,因而战局发展到最危急的关头依然是没有一个总体战略,具体计划来指导南宋的抗战。李隽的话无异于一座灯塔,给航行在风雨飘摇中的南宋这艘危船指明了方向。 多日的困惑因此而尽除,文天祥,张世杰,高达,赵良淳这些将领深晓其中的利害,很是兴奋,就是陈宜中这个迁都派的头子也认为李隽说得有理,信心也足了许多,道:“皇上圣明!臣要是早闻圣论,也不会主张迁都。臣一时偶忘,才使这一妄议未能成行,实是……”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住口不言。迁都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他却给吓破了胆竟然把这事给忘了,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自己都弄不明白。 主张背城一战的陆秀夫虽不懂军事,对李隽方略的好处还是一目了然的,道:“皇上圣明!若皇上早发圣论,断不会有今日之局。” 他所言,正是文天祥,张世杰,高达,赵良淳等人心中所想,一齐道:“对。臣也是这么想。” 李隽淡淡一笑,心想这都是我平日研究的成果,要不然就是再了不起的战略家突然来到这个时代,在不了解情况的情形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提出这样完备的战略计划来,提出一个战略计划可是要熟知情况,经过周密的推论,不是仓促之间就能制订得出来的。 就在文天祥他们兴奋的当口,李隽接下来的说话让他们更是兴奋,兴奋都跳起来了。 “我决定,从军中挑选出身体素质好,忠诚度高的精锐士兵进行特种训练,组建我们的特种作战部队,教以野外生存、搏杀、马术、射箭、侦察、暗杀技巧、伪装、潜伏这些军事技能,再教他们蒙古话,对敌人的重要目标进行破坏,对敌人的重要将领实施暗杀,摧毁敌人指挥机关,制造混乱,为大部队进攻指引目标,配合大部队作战。”李隽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地道:“他们的装备务求精良,训练务必要严格,要能胜任各种复杂情况下的作战。” 他说的是现在特种作战部队的古代版本,只不过没有现代部队的装备先进。李隽本人就出身于特种部队,对特种部队的情况了若指掌,他很是了解特种作战的好处,可以收到奇效。宋代版的特种作战限于装备水平,效果也许不会如现代特种部队那么明显,效果也会很不错。蒙古人和宋朝人都是黄种人,肤色相同,很容易伪装,混进蒙古军中暗杀将领,刺探军情,制造混乱,骚扰敌人,烧毁敌人粮仓将是非常方便的事情。 李隽的话无异于醍醐灌顶,张世杰,文天祥,高达,赵良淳四人深通兵道,豁然开朗,对特种作战的好处明了于胸,赞佩不已:“妙妙妙,妙之极矣!” 现代各国都在组建特种部队,在我们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宋代可是非常新鲜的事情,把特种作战明确提到如此高的程度,在古代社会李隽肯定是第一人。 李隽对文天祥他们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淡淡一笑,道:“各个战区要把那些特别善于射击的士卒集中起来,进行强化训练,要他们掌握潜伏技能,利用地形地貌地物瞅冷子射杀敌人。从而达到骚扰敌人的目的,进而让敌人高度紧张,处在恐慌之中。”他说的是狙击手的古代版。 李隽本人就是一个肯有传奇色彩的狙击手,凭着一支枪创造了在一次战斗中狙杀两百多美国大兵的神话,深知狙击手对敌人心理产生的恐吓效果,要是大规模使用狙击手的话,日积月累下来,蒙古人的神经高度紧张,士气会大为降低,于抗战有莫大的好处。 李隽的话既新鲜,又适用,很有道理,总是能出采,一席话说完,文天祥他们都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好。 李隽这一思想得到忠实地执行,组建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当然,签于当时的条件,最初组建起来只是在各大战区,没有统一的训练、没有统一的武器、没有统一的指挥机构、没有统一的战术理论,临安解围之后,李隽对这支部队进行整合,装备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以现代特种部队战术理论为蓝本进行修正后指导作战,统一了训练,打造成一支可怕的战略突击力量。 这支部队跟随李隽转战各地,创造了不朽的神话。在这支让人望而生畏的军队面前,忽必烈、伯颜、郭侃、阿术、史天泽,甚至还有蒙古第三次西征的统帅旭烈兀,还有欧洲的君主名将重臣都在这支军队面前吃足了苦头,有些人甚至给夺去了性命。 李隽的话终于告一段话,极度兴奋的文天祥方才发现贾似道居然不在场。贾似道号称师臣,骄横跋扈,象这样商讨大政方略的枢密会议断无不参与的道理。贾似道居然缺席如此重要的会议,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文天祥诧异地看了一眼李隽,只见李隽正在喝茶,滋润喉咙,好象没有发现贾似道不在似的。 文天祥完全想不到,贾似道给李隽软禁在府中,吃足了苦头的贾似道吓破了胆,一个劲地说李隽是魔鬼。 第九章 权臣伏诛(上) “启奏皇上,三百万贯钱一文不少。”陈宜中检视完毕,向李隽汇报。 李隽说到做到,说派御林军去保护贾似道的府第真的派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由赵佥率领去“保护”贾似道。贾似道给李隽临别之时那句貌似关心,实则另含深意的话吓得半死不活,千方百计拉拢赵佥,想从他嘴里套点话出来,可惜的是赵佥软硬不吃,守口如瓶,贾似道耍尽了手段一点效果也没有。 这一天里,贾似道府里的人只准进,不准出,就连贾似道本人要想出去都不行。拉拢失效,贾似道就想来硬的,端起师臣、太师的架子,要是在以往,他这一套百试百爽,上至皇帝,下至王侯公卿都得让他九分。哪里想得到,现在完全不同了,他不端官架子还好点,一端官架子反而惹来事体,赵佥亮出了李隽手书“止步”二字。 宋度宗赵祺的字虽然不是太差,也不是很好,贾似道熟稔于胸,乍见李隽的字力道遒劲,如欲破纸而出一口咬定是假的。赵佥指着御笔上的印玺给他纠正,贾似道来横的,硬说赵佥假传圣旨,他要面圣治赵佥的罪。赵佥才懒得和他多说,直接下令要御林军把贾似道两百多号随从全部斩杀于当场,贾似道这才怕了,夹着尾巴回到府里,再也不敢出来。 这一来,贾似道才感觉到大事不妙,惶惶不可终日,度日如年。好不容易一天之期终于到了,贾似道叫人抬上三百万贯罚款直去崇政殿面圣。这次,赵佥没有为难他,反而派出一千御林军护送他。 贾似道心中不安,在轿中掀起窗帘四下里张望,发现今天的临安城警戒级别提高了不少,重要的地方都有大队御林军驻守,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往日里,上朝对贾似道来说就象是旅游,他可以大发威风,今天上朝却是惴惴不安,仿佛在向地狱走去。 到了崇政殿,文武百官早就站班完成,人人一脸的肃穆,好象朝中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这更加让贾似道感到不安。要是在往日,贾似道早就趾高气扬地直接走到锦墩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他的锦墩依旧,他就是没胆敢去坐。 御座上坐的不是李隽,而是谢道清,李隽侍立在侧。李隽看见贾似道到来,亲热地打着招呼:“贾卿啊,快来坐下,你年纪一大把了,不比我们年轻人,站不得的。” 亲切的话语让贾似道放心了不少,仍然没有那个胆去坐,恭声道:“谢主隆恩,臣无德无能,不敢当此殊荣。”这恐怕是贾似道说得最恭敬的一次了,群臣见惯了他的飞扬跋扈,乍见他有如此良好的表现反而觉得不习惯,人人惊诧。要是戴有眼镜的话,肯定是摔出一地的碎片了。 李隽仍然亲热地说:“贾卿,你是两朝元老,又有定鼎之功,功莫大焉,还是坐下吧。” 李隽如此对待谢道清心中的宠臣,谢道清非常开心,拐杖敲着地面道:“贾卿啊,你来坐,快来坐。来,坐到老太婆身边,这就对了。贾卿啊,你有什么话要说?坐着说,坐着说,不要站起来。” “罪臣贾似道侮辱圣躬,罪大恶极,甘愿领罚,出三百万贯钱资助军用,现已带来,请皇上查验。”贾似道侧坐着,滚圆的屁股只有一点边挨着凳子,恭恭敬敬地说。 谢道清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道:“在哪儿?快叫他们抬上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谢道清立时笑得绽出花儿来了,李隽在心中暗暗叹息:“怪不得南宋灭亡得那么快,不是没有良将贤才,而是因为当权者无能。别的不说,就看她这副财迷样就知道南宋气数当尽。” 殿前武士只好改行当杂役了,抬着五个大箱子进来,往地上一放,退了出去。 谢道清拄着拐杖站起来,伸长脖子仔细把五口描金箱子打量了一番,才道:“宜中,你精通算术,你来查点一下。” 李隽心里想的是:“贾似道已经给我吓得乖了许多,谅他也不敢做假,这查验一事纯粹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也不阻止,任由陈宜中去查验。 陈宜中精通理财,单看箱子的重量就知道差不离,稍微看了一下回禀没有差错。 谢道清就更高兴了,一个劲地夸贾似道:“贾卿啊,你这份忠心老太婆明白,当今国难当头,朝庭国库空虚,要是个个都象你这样忠心,捐些钱粮出来,以济时艰,那该多好啊。”南宋王朝因为吏治腐败,贪官污吏横行,税收半入私家,国库早就空了,战争爆发,军费似流水,谢道清为这事愁得都快白头了,平空得了三百万贯,她一高兴脑子就活了许多,就想到筹措军费的国家大事上来了。 李隽深为惋惜,朝庭要靠官员捐赠才能支撑下去,实在是无能之至,体统荡然无存了。 南宋的贪官虽多,并不是人人都贪,清官廉吏也许不多,肯定是有的,要是群臣在谢道清的诱导之下同意捐款资军用,那些贪官倒无所谓,取之正该,那些清官就倒霉了,说不定会有人倾家荡产,闹出不该有的悲剧。李隽心想必须得阻止这种事情发生,走到贾似道面前,道:“贾卿,朕有个问题想不明白,贾卿能为朕决疑吗?” 贾似道就要站起来,给李隽虚按在凳子上,道:“皇上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隽目光炯炯地望着贾似道:“贾卿,据朕所知,这一天里你没有出过府门一步,没有见过任何人,没有抛售过一份产业,没有向亲戚朋友借过一文钱,这三百万贯你是怎么凑齐的?你不是说你凑钱很费时日吗?为什么又一点也不费事呢?” 贾似道暗中叫苦,早知道如此今天上朝不用带够三百万贯来,带个十来万贯就好了,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道:“皇上圣明。臣省吃俭用,置下一点产业,略有积蓄。不瞒皇上,这是臣用来养老的钱,国难当头,臣以朝庭为重,以天下为重,经过一番思虑,决定捐出来。”装出一副忠心模样。 贾似道能够身居高位不倒,和他用精湛的演技巧妙地伪装自己不无关系,李隽心如明镜,根本不为所动。谢道清就不同了,只觉贾似道之忠已经到了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程度,高兴得很,赞叹不已:“贾卿啊,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用不着把你的养老钱捐出来。你要捐也不能全捐出来,留下一点养老用啊,你留十万贯啊。 “你们这些做臣子的,都得向贾卿好好学学。贾卿为了国难,把自己养老的钱都捐出来了,这份情意那可是比天还要大。” 她忘了这是贾似道侮辱皇帝交的罚款,怎么又成了捐赠呢?(按:历史上的谢道清真的是非不明,贾似道罪证确凿,可以死一万遍,她都不想降罪,只是逼于民愤太大,才不情愿地把贾似道流放了。) 贾似道是奸臣,群臣都知道,心想一个千古少有的大奸臣居然成了大忠臣,天理何在?无不是气愤难已,又无可如何,不自然地把眼光投向了文天祥,意思是要他谏言,揭露贾似道的奸谋。 文天祥庭争折辩很得群臣信任,正要出列,李隽心想自己早有主意,用不着再要文天祥谏言,花费不该花费的时间,现在军情紧急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能省就省了吧,道:“贾卿,你把三百万贯钱放在家里,这仅仅是你余财的一部份。按照你的说法,你的余财是你的产业经营所得,那么你该有多大的产业呢?就算你从二十多岁开始置办产业,到现在五六十岁,经营三十多年,这也需要很大的本金,你的本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贾似道的额头渗出了汗珠,道:“皇上,这这这……” 谢道清可不想为难贾似道,为他解围道:“皇上,贾卿特别善长经营,别人做十年也做不成的事,他一年就做得成。贾卿,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居然穿龙纹绣饰,你胆子也太大了。”谢道清一下站起来,拐杖在地上敲得过且过咚咚响,喝斥起来了。 原来是李隽根本就不理谢道清牵强附会的解释,随手把贾似道的外袍撩起,露出里面绣着龙纹绣饰的内衣。龙,在古代那可是皇帝的象征,只有帝王才能使用,贾似道的内衣居然绣有龙纹,那可是天大的罪,谢道清再信任他也不得不有所怀疑了。 贾似道给李隽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哑口无言,正在筹思如何回答,万万想不到李隽会撩起他的朝服,露出里衣的真面目,大叫不妙,明明这几天觉得不妙,却没有想到把里衣换掉,还穿来上朝,这和自己拿刀抹脖子有什么区别? 第九章 权臣伏诛(下) “寿和圣福,这这这……”贾似道的利嘴不见了,变得结巴不已。 李隽站起身,道:“贾卿,你不知道如何解释,是不是?朕就帮你解释好了。你之所以能够轻易拿出三百万贯钱,是因为你富可敌国,别说区区三百万贯,就是三千万贯,三兆贯你也拿得出来。你这么多的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朕也知道,你的钱来路都不正,不是你贪污国库的钱,就是你克扣军饷,还有就是你欺压良善,*得来的。你说,朕有没有冤枉你?” 贾似道的罪恶史有所载,李隽是烂熟于胸,一件件说来如数家珍,就象亲历,让贾似道不知道如何应对,愣在当场,呆若木鸡,连说话都忘了。 贾似道沉默无异于变相认罪,谢道清心想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宠信他,没想到原来是个横行不法的奸臣,太也伤她的心了,拐杖敲着地面,道:“贾似道,你就这么欺骗老太婆的吗?你以为老太婆的眼睛就真的看不清你的真面目?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不是老眼昏花的问题,而是心不明。 李隽把脸都发绿的谢道清扶到御座上坐下,道:“寿和圣福,你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身体要紧。为了一个奸臣气坏了身体,不值。来人啊,把他的衣服扒下来,让我们看看他里面的锦绣文章。” 崇政殿是商议朝政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要是把贾似道的衣服脱了,不论他里面有什么样的罪证都有亵du之嫌。李隽知道谢道清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性格多变,现在很生气,说不定过上一阵子想起贾似道好听的话语又会心发软为他求情,才决心把贾似道的衣服脱了,让她亲眼看看贾似道强横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殿前武士立时冲上来,把贾似道按住,把他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下来,直到只剩一块皂布才在李隽的示意下停手。贾似道一个劲地求饶挣扎,谢道清绿着一张脸不说话,李隽当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李隽是个极富正义感的正值人,每每读史读到贾似道传记,总会拍案而起,慨叹:“要是我生在那个时代绝不能让贾似道好过。”贾似道撞到李隽手里,他的结果会好得了么? 贾似道的强横真的让人吃惊,内衣件件都绣着精致的龙纹绣饰,栩栩如生,就是遮羞用的皂布上也绣着一条腾云架雾的飞龙,正好遮在那地方,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是说那地方是龙?(中国古代没有小衣小裤,女性贴身穿的是肚兜,既当胸罩又当小裤,男性遮羞就是一块皂布,相当于现在的小裤。) 事情到了这一步,贾似道要倒霉已经铁定了,就算谢道清想维护他也不可能了,文天祥,张世杰,高这,陈宜中、陆秀夫等大臣无不觉得大快吾心,对李隽的雷霆手段无不是佩服不已,那些和贾似道走得很近的就如坐针毡,背上渗出了冷汗。 就中要算高达最是高兴了,他根本就瞧不起贾似道,乍见他倒霉还有不高兴得疯来的,一下蹦起来,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烛照万里!贾似道奸臣无所遁形。”在高达的带动下,群臣跪下叩头,山呼万岁。 “贾似道,你居然敢把龙绣到那地方,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李隽喝道:“御史呢?朝庭养着你们,为的就是督查百官,贾似道强横到这种程度,你们居然一言不发,要你们还有何用?”李隽这是在演戏,他熟知历史,并不是御史没有弹劾过贾似道,而是皇帝不采纳。他如此说,为的就是要群臣立即揭发贾似道的罪行。 果然,李隽的话音一落,陈宜中心领神会,越众而出,奏道:“皇上,臣有本奏。”高高举起一本奏章。 “念。”李隽冷冷地道,含有令人生畏的威仪。 “遵旨。”陈宜中展开奏章读道:“臣陈宜中参师臣、太师贾似道罪状三十又二……”一条条地细数起来,罗列翔实。看来,这个表面上不是太精明的丞相也是个有心人,居然暗中搜罗了这么多的罪证。 “有没有冤枉他的?”李隽冷着脸问。 “启奏皇上,只有漏掉的,没有错过的。” 李隽读过文天祥参贾似道的奏章,一共有五十六条罪行,明显少了许多,也不点破,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陈宜中右袖,陈宜中心中发毛,暗中摸了摸右袖管里的奏章,那可是赞扬贾似道忠心的奏章。(按:陈宜中有才是不错,他的性格有些阴,气度不够,曾为了一点小事借贾似道打击报复,弄得人家家破人亡。) 陈宜中一带头,群臣纷纷参奏贾似道的罪行。贾似道专横跋扈,罪行极多,群臣这一说起来就是大半天,有很多罪行连史书都没有记载,李隽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得不赞叹贾似道这个钻狗洞的奸臣比他想象的还要恶毒。 谢道清越听越惊心,越惊越觉得心里不好受,站起来,道:“皇上,老太婆有点累了,要去休息,这里的事,你处理一下。”不等李隽说话,在宫女的搀扶下快步离去。 李隽知道她是没面子,找借口离开,也不点破,面向群臣,威严地道:“传旨下去,开始拿人。关闭城门,严加盘查,不要使贾似道的爪牙有一个漏网。” 群臣中有风闻贾似道府第给御林军保护,心想这哪里是保护,明明是皇上早有主意,派去监视贾似道,为的就是可以更快地抓捕他的党羽,清除他的爪牙。皇上心机如此之深沉,先前没有看出来,真的是有眼无珠。他们当然不知道此皇帝非彼皇帝了。 李隽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群臣一眼,接着道:“贾似道一案,就由陈宜中,文天祥,陆秀夫负责,调集中书省,刑部的人手尽快查实。不要冤枉他,也不要放过一件罪恶。” “遵旨。”陈宜中领旨。 “给你们两天时间。”李隽很不通情理地下达了谕令。 贾似道的罪恶多如牛毛,两天时间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完成的,文天祥是个正直人,没有想到李隽的用意,就要越班而出,只觉有人在袖子上拉了他一下,回头一看,正是陆秀夫在向他不住眨眼。 文天祥奇道:“你拉我干什么?” “皇上的用意不是明摆着的吗?”陆秀夫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能说出来,闪了一下眼,示意文天祥不要奏言,道:“遵旨。” 文天祥素知陆秀夫为人正直,他如此动作必有深意,也就不在再奏言,跟着陈宜中,陆秀夫一道领旨。 散朝之后,文天祥把陆秀夫拉到没人的角落,急急问道:“你为什么阻止我谏言?这可是有关朝庭法度的大事,不能不谏。” “你呀,就是太正真了,什么事情都想着依法办事。”陆秀夫没好气地道:“你也不想想皇上的用意是什么。” “皇上有什么用意?”文天祥更奇了。 陆秀夫把嘴巴凑到文天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道:“这不是明摆着事吗?” 文天祥一脸恍然地道:“原来如此。走,去审案。多用点功,一天就可以审完的。” 第十章 敌后战场(上) 兵部大厅坐满了人,他们都是宋军高级将领和高级军官,被李隽点名来参加叫做什么讲堂的培训班。鉴于天气炎热,身穿戎装多有不便,李隽特地开恩,允许他们穿便装来听讲,是以绝大部分人都没有穿厚重的盔甲,轻便了许多。 据通知上说,讲课的是皇帝,他们就成了天子门生,那是莫大的荣幸,无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出最好的精神风貌来听讲。想起是皇上亲自讲课,有幸躬聆圣训,既紧张又企盼。 “皇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响起,李隽在文天祥,张世杰,陈宜中,陆秀夫,赵佥,高达,赵良淳等一众朝臣的簇下大步而来,左腋下夹着讲义。今天的李隽没有穿龙袍,穿了一袭蓝色绸衣,少了几分天子的肃穆,却多了几分亲切,更有一种师长之气,让人一见之下忍不住产生一种亲切感。 将领们刷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向李隽行礼,李隽摆摆手,道:“免了,免了,都坐下吧,坐下,坐下。” 皇上有旨,谁敢不遵?众将领都坐了下来。就中有一个人,中等个子,紫脸膛,剑眉入鬓,一双眼睛特别明亮,身着戎装,向李隽跪下道:“臣柳河子参见皇上,吾皇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举一动,中规中矩,挑不出一点毛病。 李隽以手相扶,道:“今天不叙君臣之礼,不用行礼了,你起来吧。”柳河子哪敢要李隽相扶,顺势站起,道:“臣遵旨。”站得笔直,好象直尺划出来的,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标准的朝仪,直到李隽从他身边走过,方才入座。 文天祥等群臣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铺开纸笔,准备当一名好学生。 李隽准备培训军官和将官,并没有要求文天祥他们参加,文天祥他们听说李隽要讲授一门叫做“游击战争”的新的战争模式,这是《孙子》没有讲过,《吴子》没有说过,《司马法》没有记载过,《尉缭子》没有言及过,《三略》没有论及过,《六韬》没有阐述过,《李卫公问答》没有谈到过,查遍“武经七书”,阅遍古今兵书战策,翻遍历代战史,都没有记载。如此新奇的兵法,要是不来学习,弄个明白,与之失之交臂,也太遗憾了,文天祥群臣也就不请自到了。 文天祥他们早就听李隽提到过游击战争,早就想一窥究竟了,就是赶也赶不走。 李隽往讲台上一站,把讲义放下来,仿佛回到了在另一时空的校园,心中升起一股温馨,道:“各位:今天我不是君,你们也不是臣,我是先生,你们是学生,大家畅所欲言,一起来探讨游击战争。你们提的任何问题,我都将予以回答。古人有白虎堂讲经,辩明经义,千古佳话,我真诚希望你们畅所欲言,提出富有创造性的问题,我们共同探讨。你们可以使用激烈的言词,我也不会怪罪你们。学术讨论嘛,就应该是这样,不能因为我的身份特殊,你们就不敢提问,即使提问也只是做做样子,不提最有意义、最有难度的问题,这都是不对的。问题提得好,我给你们记功,给你们升官。” 做学问,是李隽最善长的,作为历史学泰斗,多次代表我们国家与外国学者交流,这方面的经验特别丰富,每一字,每句话都是那么的真诚,使得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李隽好久没有上讲堂的感觉了,久别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道:“各位学员,请问你们一个问题,当你遇到一个比你强大的敌人,你要怎么做才能打败他?你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俺是粗人,其他的也不懂,就知道真刀真枪和他……和他打,打不过也要打,就是死也要咬他几口。”一个大胡子大声说,差点说成“他娘的”,突然想起这是和皇帝说话,才及时改口,才避免了闹笑话。 粗豪的军人最是喜欢硬拼,他的话说到那些不喜欢动脑筋,喜欢来硬的将领的心里去了,点头道:“是啊,和他拼了。” 在李隽点名下,一个稍微瘦小的白面将军道:“可以请朋友帮忙嘛。” 李隽不置可否,指着另一个将领,道:“要是没有朋友,你说该怎么办?”这个将领想了一下,道:“硬的不行,就用软的,和他磨,把他磨死。” “这强大的敌人好比蒙古人,占领了长江以北,自恃强大,要灭我大宋,数十万铁骑席卷而来,建康,镇江,常州,江阴,无锡,苏州,嘉兴都给占了。气焰冲天,我们要怎样才能与蒙古人周旋?”李隽说到这里,环视了一眼众将,道:“柳河子,你来说。” 柳河子站起来,施了一礼才道:“臣以为,敌势甚大,光靠正面阻击难以与敌抗衡,必须要另想办法。” 李隽问道:“什么办法?” 柳河子微一凝思,道:“要是把鞑子比作一个人的话,他的目标是临安,就好象把正面对着临安,而他的后背却没有防守,臣以为可以到他的背后去,从背后攻击他。靖难之后,高宗南渡,有岳飞、韩世忠、张浚、刘琦这些将领主持的正面战场,敌人的主要兵力放到正面战场,无法顾及后背。中原百姓反抗女真人,抗争不息,各地义军纷涌而起,给正面战场以有力的支援,只是,只是由于诸多原因而未能把这些义勇军组织起来,拧成一股力量,握成一个有力的拳头。” 他提到宋高宗扑灭抗金义军的事情,甚是犯忌,就连文天祥都皱起了眉头,几个随来的御史已经站起来了,就要发难了,李隽适时开口道:“学问嘛,就要让人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白虎观讲经成佳话,就是因为言者无罪。柳河子,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做才好?” 皇上都这么说了,御史知道就是再说也是没用,只得坐下来。 柳河子知道他说话触到禁忌了,早做好给贬斥的打算,没想到李隽竟然为他开脱,很是意外,道:“谢皇上。臣以为,今日的局势与南渡之初相仿佛,除了在正面抗击敌人以外,还应该发动百姓组织义军,从背后牵制敌人,让敌人不能把兵力全用到临安。” 李隽并没有急于下结论,道:“你们对柳河子的说法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文天祥站起来,道:“臣以为,柳将军所言有理。组织义军,牵制敌人,实是目前急需的手段,还请皇上采纳。” 李隽微微一笑,道:“今天,把你们集中到这里进行一次培训,目的就是要你们学会游击战争这一战争模式。游击战针的总方针是在敌人非常强大,而自己很弱小的时候,尽量避免与敌人正面作战,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撤。利用山川、河流、湖泊、沼泽、树木、森林、山地、芦苇、草丛这些有利的地形地貌地物对敌人实施打击,袭击、扰乱敌人使敌人得不到休息,破坏敌人的补给线使敌人得不补给,破坏敌人的交通线使敌人无法行军。不追求在一次战斗中取得多大的战果,而是要能长期有效地打击敌人,积小胜为大胜,今天打死一个敌人,明天打死一个敌人,后天再打死一个敌人,一年下来就是三百多个敌人,这是一个不错的战果。 “江南之地属平原,没有山地可供依托,但有众多的湖泊河流可以利用,可以挖掘地道,把村庄连接起来。敌人攻击东村,通过地道可以转移到西村;敌人攻击南村,可以转移到北村,永远让敌人找不到,永远都在敌人的背后,有机会就给敌人一下狠的。 “军队要化整为零,深入基层,放手发动百姓,要他们参与到抗击蒙古人的大业中来。百姓不一定参加战斗,但他们可以给你们提供帮助,掩护你们,侦察敌情,通报信息,就好比是你们的眼睛,好比是你们的耳朵。有了老百姓的帮助,就可以对敌人的营地进行袭扰,对敌人的交通要道进行破坏,对敌人的运输队进行打击,这就是你们的任务。 “具体的战术指挥,我送你们十六个字: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李隽非常清楚他所面临的局势,蒙古大军非常强大,光靠正面战场难以打败,侧面牵制是非常必要的。淮西军和李庭芝的淮东军的压力本身就很大,要指望他们打败阿术驰援临安那是不现实的,他们能够把阿术的军队牵制在淮扬之地,使其不得南下与伯颜会合已经是很不错了。 为了在江南开辟第二战场,从背后牵制伯颜,李隽思虑再三,不得不祭出伟大领袖的游击战争法宝。 游击战争在历史上就存在过,匈奴和突厥都是游击战的高手,面对华夏军队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闪人,一有机会就进行骚扰,这让与之作战的将领伤透了脑筋。不过,匈奴给汉武大帝打败,突厥给唐太宗灭了,他们的游击战争最终都失败了。 把游击战争发展成一种战争模式,创造出一套完整的理论,并取得巨大胜利,还是要数伟大的领袖。 伟大领袖的游击战争理论是成体系的,理论一套一套的,作战方式不胜枚举,李隽一一讲来,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作战方式,还如此的讲究。 李隽发现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文天祥开始是不断地点头,感叹“老师讲得对”,后来是嘴巴张大了,到了最后课桌上湿了一大摊,因为哈拉子流下来了。哈拉子弄湿了桌面不是文天祥一个人的专利,听讲的学员无一不如是。 第十章 敌后战场(中) 忽必烈的灭宋战争进行得非常顺利,堪称经典,然而,很少有人知道这一计划的提出者不是蒙古人,不是足智多谋、作风勇悍的伯颜,也不是骁勇善战的阿术,更不是雄材大略的忽必烈,而是一个汉人,他的名字叫郭侃。 在历史上,郭侃大约是在灭宋战争的第一阶段,也就是攻打襄樊期间病逝了,是以他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并没有参与这一计划的具体实施,伯颜和阿术反倒成了执行者,因取得的巨大成功成就了一世英名。郭侃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反倒不为人所知,熟悉元朝历史的人才知道。 当李隽得到郭侃仍然活在世上的消息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历史错乱得够离谱,曾经发生的历史并没有按照曾经发生的那样进展,“也许历史可以重写,南宋灭亡的悲剧可以避免”,李隽如此想。 第二个反应就是李隽觉得头大。伯颜,阿术个个都不是吃素的,雄材大略的忽必烈就更不用说了,再多一个堪称忽必烈第一谋士的郭侃,李隽的头不大都不行。 郭侃字忠和,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他的祖上是平定“安史之乱”的唐朝中兴名将令公郭子义,郭侃是郭子义的五十孙。作为名将,他能征善战,作为谋士,他足智多谋,运筹帏幄决胜于千里自是不在话下。他还是一个能从大处着眼,统驭全局的天才战略家,为忽必烈制计了灭宋计划。 从他的祖父郭宝玉开始就在蒙古做官,能征善战,很得成吉思汗的青睐。他的父亲同样善战,搏得功名。他却更加不凡,青出于一蓝而胜于一蓝,少年时就与众不同,具有大气节,身长七尺,凛然有威。跟随旭烈兀参加蒙古第三次远征,征服了中东地区,率军打到地中海,攻下大片土地却没有吃过败仗,被当地的一个君主可乃算滩惊为不可战胜的“神人”。 在中国历史上,率兵打到地中海的汉人仅郭侃一人而已。 郭侃不仅仅是一位能征惯战的名将,还是一个能决大疑,能出奇计的谋士,奇计绝世,深得忽必烈的赏识。攻取襄樊的方针就是由郭侃创议,他对忽必说:“宋朝偏居东南之地,以吴越之地为根本,他的要害就是荆襄。当前急务,我们当先攻下襄樊。襄樊一下,宋朝的扬州合肥只不过是弹丸之地,置其于不顾,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临安。只要把临安拿下了,宋朝也就不复存在了,江淮巴蜀之地不攻自破。” 灭掉南宋,统一中国一直是蒙古几代皇帝的心愿,只是由于南宋军民奋起反抗,蒙古虽然拥有很强大的军事力量,而南宋苟安,权臣当道,君昏臣弱,蒙古依然做不到。忽必烈的哥哥,也就是蒙哥可汗总结了前人的经验教训,鉴于蒙古没有强大的水军,难以突破长江防线,决定改变战略进攻方向,先攻下巴蜀大理,从侧后对南宋进行大迂回大包抄。经过十几年的努力,蒙古终于占领了巴蜀大部和大理,利剑已经对准了南宋的后背。 郭侃提出的这一战略方针和蒙哥遗策大相径庭,要求进行中央突破,派出部分兵力牵制南宋江淮扬庐巴蜀之地的兵力,主力直扑临安,打掉南宋的政治经济中心,正所谓“摧其坚,夺其魄,龙战于野,其道穷也。” 忽必烈雄材大略,审时度势,欣然采纳了这一建议。 李隽深知这一计划的利与弊,好处在于充分发挥了蒙古人善骑射,多骑兵,长于野战,进行快速突进的优势,可以在南宋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情况下一举拿下临安,摧毁南宋朝庭。 这一计划的弊端也是很明显的,推进过快,交通线过长,难于补给。再加上忽必烈下达了要善待江南百姓的禁令,伯颜大军的补给不能通过剽掠获得,补给就成了大问题。要是一旦出现意外,比如说南宋并没有按照预期的那样无抵抗的勇气与决心,而是奋起反击,抵抗到底,战局就会发生改变,战争的胜负之数就很预料了。 如果南宋再精明点,进行坚壁清野,伯颜就算不顾忽必烈的禁令进行剽掠,也无法进行就地补给,大量的补给只有依靠后方运输,漫长的交通线和不稳固的后方就将成为致命伤。在历史上,伯颜和阿术曾经努力修补过这一计划的不足,曾经花费时间打下郢州、汉水流域,因而有一个不错的后方补给基地。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历史再次发生时,伯颜居然没有攻占郢州、汉水流域,而是全力推进,直下临安。这使得他的后方不稳固,要是把伯颜的大军拖在临安,再对他的后方动刀,伯颜大军的命运很是堪忧。 李隽得知这一消息后,兴奋地说:“天助我也。”正是看准了这点,李隽才下定决心派出军队到江南失地进行游击战争,配合临安的正面战场,把整个江南之地变成一个笼子,而伯颜就是给关在笼子里的猛虎。 “让广大的老百姓参与到游击战争中来,不得搞特殊,要搞好军民关系,要把老百姓当成你们的亲人,老百姓就是你们的长辈,你们的兄弟姐妹。如有虐民者,朕会灭他的九族。”最后,李隽威严地下了一道严令。 李隽非常清楚游击战争的特点,没有广大老百姓的参与,无异于空中楼阁,因而融洽的军民关系将是游击战争成败的关键,才不得不下达这道严令。 游击战争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就是拉队伍的速度非常快,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只要播下种子,很快就会有一支为数众多的队伍。历代政府并非不知道游击战争的好处,而是远处敌后不敢采用,原因就在这里,这股力量过大,难以驾驭,要是有人怀有二心的话,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对于这一点,李隽才不用担心,因为他有伟大领袖的宝贵经验可以借鉴,根本就不用担心失控。 游击战争还有一个好处,是任何政府都欢迎的,就是省钱。不用花一文钱,却可以得到一支庞大的军队。兵是民,民是兵,也可以说半兵半民,一旦遭到敌人的进攻,除了自己保护自己以外,还能指望谁?只要喊一声:我们在精神上支持你,在精神上与你同在,就可以取得巨大的好处。国库空虚的李隽根本就不用为军费去发愁。 李隽拍拍手,两个军卒抱着厚厚一摞印刷品进来,给听讲的人一人一本,他们拿起一看,上面印着《游击战击手册》六字。 “我的讲课结束了,你们是否是合格的学员,将根据你们的战功进行核实。合格者,会发给你们毕业证。”李隽作总结发言。 李隽兑现了这一诺言,战后给他们补发了一本《大宋皇家讲武堂毕业证书》。这次培训使李隽认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创建以先进的军事理论为指导的军事学院已经迫在眉睫,把这次培训的地方改名为“讲武堂”,创建了“大宋皇家讲武学堂”,以此为基础,逐步创建了一系列、涉及各兵种的正规军事院校,培养出了许多能征善战的将领。 李隽威严地扫视了众人一眼,道:“现在,我以大宋皇帝的名义命令你们:挺进敌后。” 第十章 敌后战场(下) 十里长亭,李隽带领文天祥,高达群臣为张世杰和柳河子送行,道:“二位此去,身系朝庭安危,华夏百姓的命运,肩上的担子不轻,还望二位多用心力。” 讲堂上一见,柳河子的对答让李隽很是满意,课后找他详谈发现他深体游击战争的诀窍,头脑灵活,人又明辨是非,很有大将风度,李隽决定要他负责江南失地的游击战争。柳河子这位以游击战著称的名将就此登上了历史舞台。 张世杰和柳河子道:“请皇上放心,我们一定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蒙古人的骑兵很是难以对付,而我朝又缺少骑兵,正面交战蒙古骑兵将是最大的威胁,我思之再三,绘出了这幅机弩图,你们到了之后,找个好地方生产出来,大量装备军队,则蒙古骑兵不难破。”李隽拿起两卷图纸递给两人一人一卷,道:“这机弩比我们现在用的神臂弩的威力还要大,射程更远,穿透力更强,是骑兵的克星。集中使用机弩兵,将成为蒙古骑兵的恶梦。记住,把机弩兵集中使用,不要分散了。” 在大规模的会战中集中使用特定兵种这是战争的规律,现代“装甲战之父”古德里安在他的名著《前进!坦克!》一书中系统地阐述了集中使用装甲部队的好处,这给希特勒提出“闪电战”这一理论奠定了基础。 李隽深知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可以说是王牌兵种了,机弩兵要是分散了,和二战之初英法联军分散使用坦克没什么两样,基本上是发挥不出威力的。大规模集中使用机弩兵,在特定的空域造成大面积的杀伤,将成为骑兵的恶梦,战争的进程也证明了他这一思想的正确。 神臂弩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名弩,射程远,穿透力强,曾经是宋军的重要远程射击武器。但是,这种弩由于没有机械装置,射速慢,而且很是费力,士卒射不了几次就会累得乏力,没有欧洲弩适用。 李隽并不是说大话,他绘制的是欧洲弩。十三世纪时,这种弩就可以射到三百五十米以外,十四世纪就可以射到四百五十米,比蒙古人的角弓射程更远。更难得的是,这是当时世界上唯一能够射穿五十米以外板甲的远程武器。 这种弩有三个好处:一是使用了续张器,省力,不再象神臂弩那样要很大的力气才能发射。二是使用了齿轮组和棘齿装置,可以获得更大的张弦力量。三是节省士卒体力,可以长时间发射。 李隽根据后世机械原理进行了一些修正,既适合当时的科技水平,又轻便,射程和穿透力更是不凡,远远不是中世纪的欧洲弩所能比。 蒙古骑兵的厉害张柳二人是深知的,一直发愁没有好的武器对付,现在有了这宝贝蒙古大军最可怕的骑兵将不再是恶梦,还有什么好可怕的? 二人对李隽的话不敢有丝毫怀疑,兴奋地道:“到了,臣马上就赶造,装备起来,让鞑子知道知道厉害。” 李隽又拿起两卷图纸,一人给了一卷,道:“这是投石机的图纸,既可以用来野战,攻击骑兵、步兵,又可以用来攻城,很是方便,你们也可以造出来,善加利用。” 中国古代的投石机太笨重,不够轻便,只能用于攻城,在野战中几乎用不上。李隽根据欧洲罗马帝国使用的投石机进行改进,设计出了这种既可以野战,又可以攻城的轻便投石机,在机弩以外又多了一种对付蒙古骑兵的利器。 收复失地,攻城是必然之事,张柳二人正愁没有利器,李隽雪中送炭,二人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接过图纸居然忘了谢恩。 “还有,要是有条件的话,造出板甲,把现有的步兵改组成重装步兵,以此对抗蒙古骑兵也有奇效。”李隽于张柳二人的失态丝毫不以为意,笑着提醒。 欧洲中世纪的骑士横行无忌,一旦遇上重装步兵就会感到无能为力,特别是古罗马的重装步兵集团更是横行欧洲。蒙古骑兵虽是善战,要是遇上了重装步兵,日子也不会好过。 宋朝缺少骑兵,对付骑兵主要是靠机弩或是硬弓,由于制弩、制弓技术的缺陷,效果不是很好。一旦把步兵改组成重装步兵的话,无异于又多了一种对付蒙古骑兵的法宝,张柳二人立时恍然,道:“皇上所言极是,皇上真圣明之君。” “这不过是欧洲人使用过的法子,又不是我发明的,哪里又圣明了。”李隽心里如是想,端起酒杯,两人一人一杯,道:“喝了这碗壮行酒,二位就请启程吧。” “谢皇上!”张世杰和柳河子一饮而尽,施礼告辞,甩镫上马,就要疾驰而去。 李隽叫住二人,道:“慢,我有一语相告。路途遥远,交通不便,不能事事都请奏,我送你八个字:事急从权,酌情处理。” 这无异于放手让张柳二人甩开膀子大干,套用一句非常有名的古话那就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知道,宋朝对武将的控制是相当的严格,打仗有监军跟着,这些监军根本就不懂军事,就知道想当然而当然之,指手划脚,干预军事指挥,往往造成败军覆师的惨剧。 要是运气好,碰上有品行或是有才干的监军倒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宋朝皇帝往往会在大将出征之时画些军阵之图,要将领按照军图执行就行了,瞎猫碰上死老鼠打了胜仗,功劳是皇帝的,将军可能只有苦劳了。要是打了败仗,将领就是最好的背黑锅的替罪羊,这也是宋朝屡战屡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宋朝皇帝绝大多数没有汉光帝刘秀的本事,却要效仿光武遥控战场的做法,闹出悲剧,这也许是宋朝武功始终不张的重要原因吧。 李隽放手让张柳二人大干,这也许算得上宋朝历史上的第一遭,张柳二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好一阵子才道:“皇上圣明。”他们作为一代名将,深知战机稍纵即失的道理,给他们这样的名将授予临机决断的权力那就意味着胜算,不由得心气高涨,张世杰道:“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任务,保住淮西。” 柳河子激动地道:“臣一定关上北大门,让伯颜无法获得一粒粮食的补给。” 第十一章 百姓拥戴(上) 贾似道被下狱的消息以火箭速度传出去,被他欺压过的百姓闻知这一消息无不大呼痛快,纷纷涌到刑部告状,贾似道干过的坏事真的是罄竹难书,状纸比过江之鲫还要多,刑部上至官员下至幕僚都快给状纸淹没了,个个熬成兔儿眼仍然是不济事。 刑部支撑不住了,文天祥,陆秀夫和陈宜中只好从中书省调人去打突击,仍然处理不过来。实在是没办法,文天祥和陈宜中面圣,请求李隽帮忙找些人手支援一下。李隽想了想,直接下了一道圣旨,把国子监精通文书律法的博士调过去应急。 扳倒贾似道固然可喜,百姓扬眉吐气,要不是亲身参与这一案件的调查谁也想象不到其中的辛苦,李隽三次视察刑部,发现那些工作人员个个都是疲倦不堪,就是文天祥,陆秀夫和陈宜中三人也是红着双眼,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忍着呵欠。 文天祥和陆秀夫都是“宋末三杰”中的人物,忠诚自是不用说。对于陈宜中的性格,史有所载,李隽非常清楚,却没有想到他敬业如此,不免起了几分怜惜之情,特地要常瑜配些提神的补药给这些穷于应付的办案人员送去。宋朝对臣子相当优容,也还没有到这种体贴入微的程度,办案人员对李隽的感激自是不用说了,无不是感激天恩浩荡,卖力工作。 经过两天的奋战,终于审查完毕,文天祥,陆秀夫和陈宜中红着双眼,带着卷宗面圣,陈宜中道:“臣奉旨查办贾似道案,现已查毕,请皇上圣断。”递上厚厚一叠卷宗,李隽翻开一看,全是贾似道的罪行,罗列得非常详细清楚,可以说条分缕析。 李隽把卷宗合上,道:“你捡重点说说。”那么厚,逐条看下去,不累得眼睛发花才怪。 “遵旨。贾似道犯有欺君、卖国、冒领军功、谎报军情、侵吞国库、贪污军饷,谗言蔽主、中伤贤臣,利用权力排挤打压同僚,欺男霸女,夺民产业,共计一千两百四十六条罪状。”陈宜中一口气说到这里,喘口气道:“臣所言条条属实,罪证确凿,绝无虚言。按大宋律法当斩,灭九族。请皇上圣断。” “你们还有什么说的?”李隽问文天祥和陆秀夫。 文陆二人道:“陈大人所言属实,臣无异言,还请皇上圣断。” 有句话说的好,一个人做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同样的,一个人做坏事并不难,难的是做一辈子坏事。贾似道不仅做了一辈子的坏事,而且桩桩件件都是大案,只要一件小案成立就可以判他流放发配的罪,大的如通敌卖国,私自求和,谎报军情这些军国大事,只要有一件成立,抄他的家灭他的门再正常不过了。 贾似道的传记李隽熟知于胸,却没有想到他犯下的罪行竟然有如此之多,要不是李隽身处南宋那个时代,说什么也不相信一个人犯罪竟然有如此“惊人成就”。 “早就知道贾似道犯下的罪行多如牛毛,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之多。要不是要走一下过场,才给了两天时间查核,我当场就把他的脑袋砍了。文天祥也太正直了,居然想一条一条地核实,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还好陆秀夫不象他那样一味追求公正,劝阻了他。”李隽心念电转,想道:“象贾似道这样罪大恶极之人,不用审查,直接砍他的脑袋,我非常乐意。可惜文天祥太正直了,什么事情都想公正处理,有些事情可不是这个理。人啊,太正直了也不太好。”李隽腹诽文天祥的正直。 李隽早就有了主意,却并不说出,道:“如何处置,让朕考虑以后再说。”看着陈宜中道:“你带来的卷宗一齐给我。” 陈宜口又呈上一本册子,道:“皇上,这是在查抄贾似道府第时搜缴的名册,记载的是和贾似道有勾结的朝臣、士绅名流、地方恶霸,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圣断。” 李隽粗略看了一下,暗中惊心,这可以说是贾似道的罪行记录,哪个朝臣送了他多少东西,贾似道给办了什么事;哪个士绅名流贿赂了他多少财物,他给了什么好处,无不记得清清楚楚。 李隽暗中数了一下,光是朝中大臣、官员一项就涉及将近两百人,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将会使朝堂为之一空,当此蒙古大军压境的国难当头,发生这样的事情只会对朝庭不利,不得不谨重,道:“让朕好好想想吧。” “遵旨。”文天祥,陆秀夫和陈宜中躬身行礼,就想告退,陈宜中忽然感觉好象有一把利剑刺向他,一惊之下抬起头,只见李隽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好象能看穿他的心似的。陈宜中给吓得胆颤心惊,忙道:“臣告退。” 李隽缓缓道:“陈爱卿,魏克愚的家人还好吧?”问得轻描淡写,好似无心,随口问问。 陈宜中听在耳里犹如雷霆鸣响于耳际,吓得差点当场晕倒,颤着声音道:“回皇上,还好,还好,都好。” “那就好。有时间的话,你去看看他们。看他们生活得怎么样,缺不缺钱花。”李隽非常亲切地说,好象朋友在叮嘱似的。 这话听在陈宜中的耳里,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好象李隽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一个趔趄,差点晕倒在地上,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道:“臣尊旨。”不等李隽吩咐,匆匆退了出去,发觉自己的背上凉嗖嗖的,居然渗出了冷汗。 陈宜中他们报告的情况并不完全,有一点小出入,其中少了一桩案件,就是陈宜中借贾似道之手害死魏克愚的事。那是陈宜中年轻时的事情,他的父亲收受贿赂事发,给魏克愚抓住了要正法。陈宜中上书请求宽大处理,魏克愚没有同意。后来,陈宜中当了大官,成了魏克愚的上司,表面上装作不计较这事,暗中搜罗魏克愚的罪状,魏克愚做官清明,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一无所获。不久之后,魏克愚直言得罪了贾似道,陈宜中认为报复的机会来了,对贾似道大说魏克愚莫须有的罪状,贾似道下令发配,郁郁而终。魏克愚之死,贾似道不过是枪手,陈宜中才是真正的凶手,李隽熟知这事,想借此机会吓吓陈宜中,警告他不要再乱来,才点以为止。这事陈宜中做得极是隐秘,李隽居然提到,不吓得他半死才怪。 文天祥,陆秀夫和陈宜中刚刚离去,一阵急促的拐杖撞击地面的咚咚声传来,李隽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心里想道:“为贾似道说情的人来了。” 果然,谢道清拄着拐杖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李隽忙扶着她就座。谢道清的屁股才挨着椅子就等不及了,道:“皇上,听说贾似道的案件审理完成了,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李隽沉思着道:“这事,着实让我为难,于情于理于国于法都得考虑到,不光是国法难容的问题。” “皇上,你能这么想,老太婆就放心了。”谢道清嘴上说放心了,其实一点也不放心,道:“皇上,你要想想你当初是怎样登上帝位的?要不是贾似道从中出力,先帝是不会立你为太子的,这是定鼎之功。你不能忘恩负义,把贾似道给杀了,你可以流放他。你还他一命,报答他的定鼎之功,优容臣子一直是我朝传统,皇上你要想清楚。” 人难免有过失,不追究臣子小的过失固然是一种美德,象贾似道这种大奸大恶之人对他的优容就不是美德了,而是无能。宋度宗要等贾似道走了才敢退朝这样的事摆明了是贾似道专横跋扈,她却说成优容,实在是是非不清。 李隽心里暗中叹息,嘴上说道:“寿和圣福所说,我会好好考虑。” “皇上,那你告诉我,你杀不杀他?”谢道清盯着李隽逼问起来。 李隽惋惜不已,反问道:“要是寿和圣福裁决,你会怎么做?” 谢道清想也没有想,道:“贾似道是两朝元老,多年奔走于朝中,朝庭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功不可没,纵有过错那也是为了朝庭。” “朝庭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他功不可没”,伟哉!斯言! 蒙哥战死,忽必烈北上回蒙古参与汗位的争夺,有几年没有战争,南宋朝庭完全可以抓住时间巩固防御体系,都因为贾似道擅权而贻误了这一难得的良机,才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谢道清一语切中要害,只不过她把反话正说,把过错变成了功劳。 李隽近八十年的人生历程,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好看的、好玩的、好乐的、好笑都见怪不怪了,唯有这句话让他觉得最好笑,真想放声大笑,仔细想来又有太多的酸楚,又笑不出来。拿起卷宗,道:“寿和圣福,这是查明的贾似道罪行,或许还有遗漏,也有可能还有不对的地方,寿和圣福要是有时间的话,请你过目指正一下也是好的。寿和圣福圣明,烛照万里,厘错纠枉必使我学到很多。” 谢道清的脸色一下子好看多了,道:“也好,我回宫里去看看,再给你说说。”宫女拿着卷宗走了。(按:读了《贾似道列传》,有关谢道清处理贾似道那段我真的很想不通,摆明了可以处死一万次,她仅仅是流放而已,南宋律法已经不存矣。) 李隽望着谢道清的背影不见了,拿起毛笔,沾着朱砂在奏章上一挥而就,递给传令官,道:“快,传下去。”快步而出,直去崇政殿。 第十一章 百姓拥戴(下) 崇政殿,李隽坐在御座上训斥群臣:“文天祥常说‘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者;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可为忠臣警句。贾似道权倾朝野,骄横跋扈,你们有多少人上过折子,参过他?又有多少人与他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你们心里明白。”把记录群臣士绅与贾似道勾结的册子晃来晃去:“谁给了贾似道多少贿赂,他给了谁多少好处,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两百位朝中大臣,幕僚,官吏与他是一党,触目惊心的数字。” 不少大臣脸上变色,都快瘫倒在地上了,李隽仿佛没有看见,接着说:“要是朝庭不闻不问,那是对你们的放纵,朝庭威严何在?何清。” 一个身穿紫袍,腰悬金带的官员一下跪在地上,咚咚直叩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一时不察,中了贾似道的诡计,请皇上明察。”用力太猛,不几下功夫额头上就渗出了鲜血,和着汗珠滴在地上。 “你给贾似道算计的?你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贾似道当小妾,你女儿不从,你亲自给下的药,有没有这回事?”李隽厉声问道。这样的父亲禽兽不如,李隽是个正直之人,心中极是气愤,喝声如雷,气势不凡,不仅何清给吓得不知所措,就是群臣也为威势所慑,大气都不敢出。 “有。”何清机械地说出一个字就晕了过去。 “来啊,拉出去,送刑部,该咋办就咋办,该杀就杀决不手软。”李隽大喝一声,两个殿前守卫把何清架走了。 “楚方,蓝玉,白宏,统统拿下了。”李隽连连下令,威严地扫视着群臣。 哗啦一下跪下了百多号人,颤抖着声音道:“皇上,臣……”后面的话给李隽一挥手打断:“起来,都起来。这不是一本帐薄,而是一本罪行记录,贾似道记下你们这些臣子的罪行,无异于抓住了你们的把柄,就可以要挟你们给他办事,好恶毒的心肠。取火来。” 群臣都不知道李隽话中含义,心惊胆颤地望着他。特别是那些记录在册的群臣更是吓得不得了,只觉时间与空间都停止了运转,压抑得象泰山压在肩上。 一个太监端来一盆熊熊燃烧着的炭火,李隽把册子扔到火里,立时化为灰烬。李隽久久地望着群臣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道:“刚才惩罚的都是罪大恶极之徒,你们中还有不少人和这案子有牵连,念在你们的罪行不大,有些是给贾似道逼迫,情有可原,朕不再追问,就到此为止吧。朝庭宽大为怀,你们有错、有罪,朝庭会容忍,但是,自今以后若有人再犯,休怪朝庭律法无情,必诛不怠。”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山呼万岁,无不出于至诚。特别是那么给特赦的臣子更是感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有句话说的好,法不治众,如此之多的朝臣和此案有牵连,要是全部正法的话,固然痛快,却不够理智,朝中将为之一空,更不要说还会有被牵连的,倒霉的人就更多了。几经考虑,李隽决定对几个罪行特别重大、不可原谅的臣子下手,既可以清除贾党骨干,也可以杀鸡给猴看,收到警戒之效。(熟知《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曹操曾经这么干过,实际上这不是曹操的发明,最早这么干的是东汉光武帝刘秀。) 看着群臣那副胆颤心惊的模样,目的应该是达到了,李隽还是满意自己的表演,跟着又暗中叹口气,贾似道的势力真的很大,还有一关要去应付。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皇上,你说说,你成什么样子?你就这样欺骗老太婆的?”谢道清把拐杖在地上敲个不停,气喘嘘嘘地数说起来:“老太婆一走,你就下旨斩贾似道于菜市口。你的翅膀硬了,不听老太婆的了?” 李隽早就想好如何处置贾似道,他之所以不露口风是他料定谢道清会为贾似道求情,才以罪状中可能有错误为由把谢道清骗走。谢道清万未想到这个平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侄儿会来这一手,安安心心去寻找错误。她前脚刚走,李隽就下旨杀贾似道。 谢道清知道以后,气得不得了,李隽几次的请安问好都吃了闭门羹。李隽知道谢道清的性格,没主见,多变,什么事也不可能坚持到底,要不了几次就会消气,坚持请安问好。七次过去了,谢道清终于软了下来,接受李隽的请安问好了。 谢道清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李隽一点也不意外,恭敬地说:“寿和圣福,贾似道罪大恶极,不杀,朝庭的律法将不复存在;不杀,不足以警戒群臣;不杀,不足以平定民愤。贾似道贪污、收受贿赂,*,鱼肉百姓,百般盘剥,聚敛的财富竟然多达五百三十多万两白银。而朝庭一年的赋税也才三百多万两,他一家差不多是两个国库,他的罪行铁证如山,我这是不得不杀。” “有这么多?”谢道清难以置信。不要说谢道清难以置信,就是李隽这个熟知贾似道罪行的历史学教授,第一次看到这个数字也是吓了一大跳。 “千真万确。所有财物全部充公,收入国库。”李隽扶着谢道清坐到椅子上,道:“我叫人把帐目送来,寿和圣福可以审查。” 谢道清不置可否,道:“嗯。他的家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事,李隽是早就想好了,道:“除了罪大恶极的以外,一律不问。老人,小孩,女人每人给一万贯生活费用,他们爱去哪就去哪。” 李隽每每读到贾似道的传记真恨不得抄他的家,灭他的门,到了真正有这个机会的时候,李隽这个正直的人方才感受到气愤之言行与做决定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他根本就狠不下心下灭贾似道全家的圣旨。相反的,他还不得不给他们一条活路,留下一笔生活费用。 谢道清感觉还是称她的意,脸色好看多了,道:“你这样做,我还是高兴的,你下去吧。咦,什么声音?” 李隽倾耳一听,宫外传来山呼万岁的声音。万岁之声,李隽已经听得多了,根本就不会在意,不过,这声音特别大,震耳欲聋,绝不是几百上千号人吼得出来的,至少也有好几千人。居然有这么多的人在宫外吼叫,是不是出事了?这是李隽和谢道清想到的第一个问题。 赵佥大步而来,道:“启奏寿和圣福,皇上,百姓叩阙,说要面圣。” “面圣干什么?他们这是要造反?快,调集侍卫,把守好各处。”谢道清骇得脸上变色。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没看见赵佥脸上甚有喜色吗?”李隽心里如此非议谢道清,问道:“百姓为什么叩阙?是不是有什么冤情?” 赵佥平静地道:“启奏皇上,百姓聚到宫外并无冤情,更没有恶意,他们是来感谢天恩浩荡,诛杀贾似道。” 历史上的贾似道是在流放途中给一个义士杀死的,并不是给皇帝下旨斩于菜市口,李隽只是出于义愤而斩杀贾似道,想不到百姓竟是感激不尽来叩阙谢恩了,想了想才道:“百姓就这样恨贾似道?” 赵佥义愤填膺地道:“贾似道罪大恶极,天人共怒。百姓听说要斩贾似道,早早把菜市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丞相为了保证安全,调动了五千御林军还不是不能阻止百姓抢夺贾似道的尸体。” “哦,抢贾似道的尸体做什么?”谢道清好奇地问道。 赵佥摇头奏道:“贾似道的民愤实在是太大了,百姓是为了吃他的肉。百姓人人争食,贾似道的尸体立尽,为了争夺贾似道的肉踩死踩伤了不少百姓,如何处理这些百姓丞相正在烦恼着呢。”贾似道伏诛,人心大快,赵佥忍不住越权奏报了。 谢道清的脸色又变得不太好看了,李隽依然是淡定自若,笑道:“这还有什么好伤脑筋的,抚恤就行了。你不要说这不合规矩,这是仁政。” 赵佥拜倒在地,道:“皇上仁德!” 李隽把赵佥扶起,扶着谢道清道:“寿和圣福,我们去看看。”谢道清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说话跟着李隽走了。 李隽和谢道清出现在城墙上,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不知道有多少人。百姓一见李隽出现,立即跪在地上,齐声欢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感激之情出于至诚。 李隽眼里含着泪花,心想:“百姓如此感恩戴德,我就是为他们去死也不会有遗憾。” 第十二章 开发广州(上) 御书房,李隽站在一幅巨型世界地图前,文天祥,陈宜中,陆秀夫,高达,赵良淳等人站在他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 李隽转过身来,面对着文天祥他们道:“你们看清楚了,这就是蒙古人的全部领土,由钦察汗国,窝阔台汗国,伊利汗国,和中国北方组成,包括北中国,西域,中东地区,中亚地区,西伯利亚,多瑙河以东的欧洲大部分地区,总面积接近三千万平方公里,是人类历史上版图最为庞大的帝国。而我们现在只有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只有这么大一部分,和蒙古人的势力比起来,差距是很明显的,就好象小孩与巨人的差别一样。 “我相信,我们在这场战争中不会输,但是,这场战争将是一场长期的战争。蒙古人一旦遭到失败,必然会从其他地方,也就是从色目地区调集力量卷土重来,因为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成吉思汗是他们心中的神,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他们不会甘心失败,我们必须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我想来想去,在进行临安保卫战的同时建设战略后方已经刻不容缓,经营好了战略后方,我们就不用愁粮食、武器、被服、兵员、赋税这些战争必须的资源。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我认为把战略后方设在福州和广州比较好。你们认为呢?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我们一起来商讨,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按:李隽说的蒙古大帝国不完全,不包括后来的印度。十四世纪末,蒙古人贴木儿在中亚细亚的萨马尔罕建立统治,一度攻占了印度首都新德里。他的第五世孙巴布尔打败当时统治印度的苏丹军队,建立了一个王朝,这就是印度历史上著名的莫卧儿王朝,当时的印度也叫莫卧儿帝国。两者的时间差距大,李隽就没有算进去。) 在李隽手绘的地图上标明的蒙古帝国的版图竟是如此之大,大得难以想象,蒙古人的势力竟然如此之强,这是任谁也没有想象不到的,就是胆气如文天祥之豪者也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心急的高达马上发表高见道:“皇上,我是粗人,可不懂那些战略问题。只知道一条,就是战争会有巨大的消耗,经得起消耗才能获得胜利,我看以福州和广州为战略后方是可行的,我没意见,支持皇上经营战略后方的想法。” “是啊,高将军说得有道理,皇上建设战略后方的设想是英明无比的决定。”文天祥赞佩地说。陆秀夫,高达,赵良淳和陈宜中点头称是。 一向主张迁都的陈宜中这次并没有表现得象孬种,相反他的表现相当不错:“臣以前是错了,错得离谱。臣以为蒙古人不过是漠北之地不开化的鞑子而已,没想到他们竟是如此的强大,臣才想着迁都,退让。要是臣早知道他们如此强大,是决不会建议迁都的,因为鞑子太强大了,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会追到哪里,就是天涯海角他们也会追来,只有奋起反击才是我们的唯一生路。” “终于想明白了。”李隽心里对陈宜中的表现很是满意。历史上的陈宜中主张迁都,主张逃跑,固然让人着恼,和贾似道主张的投降比起来好得太多了,他一旦下定决心要求抗战的话,不是又多了一员大臣? 李隽缓缓道:“我决定福州由陆秀夫负责,广州由陈宜中负责。陈宜中强于政事,却拙于军事,我决定就由赵良淳当你的助手,你负责行政事务,军事就由赵良淳负责。” “遵旨。”三人领旨。 “临安城外的难民在户部的安排下已经向福州,广州一带疏散,临安五百里范围内的百姓也在向南撤退,安置这些难民将是头等大事,你们一定要多用心。”李隽开始分派任务了:“我决定让难民多开垦荒田,增加粮食。难民开恳的田地难民享有所有权,是他们自己的,第一年不仅免税,朝庭还要给耕具,牲畜,帮助他们恢复生产。第二年也免税。三年以后,收取一成的租税,推行十一税。这些土地朝庭要派人去丈量,记录在册,以便备查,避免豪强兼并,要保证耕者有其田。” 南宋年间,百姓税赋极重,向政府租地也要交五成租,当时的产量很低,五成哪里够吃,养家糊口都成问题。有很多家庭粮食不够,有很多妇女只好终生喝粥,把粮食省下来给汉子吃,因为汉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能支撑一个家庭。一个非常酸楚的结果,就是这些喝了一辈子粥的妇女熬得一手好粥,就是比起御厨也不差。 自此开始,经过李隽的努力,数年之后在南宋境内重新丈量了土地,耕者有其田,农民自己拥有了土地不说,推行十一税,负担减轻了不少,积极性大为提高,农业生产不仅没有因为战争而遭到破坏,生产出的粮食反而更多。 李隽接着说:“蒙古人以为拿下临安主要战事就结束了,他们是在做梦,我们还有福州和广州可以依靠,还有这么广阔的国土,还有足够的回旋空间可以利用,节节抵抗,消耗敌人,等待有利的反攻时机。” 李隽这话的另一种解释就是:决不投降,抵抗到底。 李隽这话深得文天祥等人的赞同,一齐道:“为国尽忠,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隽接着道:“广州是天然的良港,是朝庭对外贸易的基地,到了广州,要把港口建得更大些,按照这份图纸把现有的船只改造。这是使用畜力的船只,具有动力系统,航行速度更快,更有效率,可以按照图纸多生产些,尽可能把海外贸易的规模提上去。” 拿起一份图纸,道:“这是一份海图,比现有的海图更全面,更详细,可以很好地指导航海。往东是倭国,这里是台湾,往南是身毒,再往南是三佛齐。经过马六甲海峡向西,绕过好望角向北,可以到达这里,大食帝国,再过去是大秦帝国。”李隽指着地图解说起来。(按:大食就是古波斯帝国,大秦就是古罗马帝国。) 我个人认为,一个优秀的历史学家同时也是一名优秀的地理学家,因为学习历史离不开人文地理。李隽这样的历史学家对地理熟稔于胸,画一份具有现代特点的海图不是什么难事。 大食和大秦都是史有所载,但是由于路途遥远,几乎是没有进直接交往,两国在什么地方众说纷纭,李隽一提到这两国,文天祥等人非常吃惊,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李隽。 李隽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也不点破,接着道:“大食帝国现在已经成了蒙古人的属国,回回炮就是大食帝国生产的。回回炮手营副总管,就是在焦山用回回炮烧掉张世杰船只的布伯就是大食帝国人。 “大秦帝国现在四分五裂,彼此之间战争不断,很象先秦之前的战国时代。丝绸之路的终点就是大秦帝国,大秦帝国的百姓对我华夏的比绸无比喜爱,无不是以拥有华夏丝绸为荣。要是把华夏的丝绸,茶叶,瓷器运到的话,可以卖到天价。不过,海程太远,不是我朝船只所能胜任,就没必要到那么远了。” 赵良淳站起道:“皇上,当此多事之秋,朝庭急需银子,臣斗胆要去大食和大秦,就是葬身海底也在所不惜。” 李隽马上表示反对:“你的忠心我是明白的。凡事要懂得量力而为,切不可做超出力量范围以外的事情,现在我们的船只没有这么远的续航能力,去了不仅无益,还徒自葬送了性命,智者不为。” “臣明白。”赵良淳不太情愿地坐了下来。 李隽知道他忠义,有胆识,一时转不过弯也是情理中事,道:“这些国家战乱不休,治安不宁,多海盗,因此,赵卿要训练出一只水军,跟随商队去保护他们。” 赵良淳领旨道:“臣遵旨。” 第十二章 开发广州(下) “海途遥远,补给困难,可以把船造大些,装上泥土,带上种子,种些蔬菜,既可以让水手观赏,还可改善生活。”李隽心思细密,交待细节。(按:据考,郑和下西洋的船只上就专门有种植蔬菜的空间。) 李隽如此细密的心思,不是度宗能够做到的,文天祥等人震惊不已,感佩得五体投地,道:“皇上圣明!皇上仁德!” 李隽严肃地道:“海外多奇事,与大宋不同,切不可自侍天朝上国不尊重他国的风俗,三佛齐的风俗是不能摸小孩的头,要是摸了,就会结仇,小孩的父亲非把你杀了不可。” 中国风俗摸小孩的头是很亲热的动作,没想到三佛齐竟然有如此古怪的风俗,文天祥等人觉得不可思议,还是点头称是。(按:三佛齐就是现在的马来西亚一带的一个强国。倭国都知道是小日本。身毒是现在的印度。) “讲课也没有这么费口水嘛。”李隽感到口水有点少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这些国家不仅风俗不同,语言也是不同,商队要和当地人打交道将非常困难。朕的意思是,从贸易所得中拨出一部分银两,从长年进行海外贸易,懂得当地语言和人文地理的人中筛选出一批,发给他们薪俸,要他们教授给其他人。优秀者,可以给予爵位。教授的对象可以从那些有才有德的学子中筛选,优秀者不仅给予薪俸还给予爵位,甚至可以做官。” “皇上圣明!烛照万里!”文天祥等人中知晓商队往往受制于语言关,闹出很多不该有的麻烦,这也是制约宋朝海外贸易扩大的一个原因。要是按照李隽所说,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批掌握语言,了解异国风情的翻译人才,海外贸易就容易多了。 中国历史上有一条为历朝历代奉为经典的治国策略,那就是“重农抑末”,重视农业,抑止商业的发展。这一传统政策在历史上起过极为重要的作用,本身的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 重视农业固然是好事,要是把农业视为唯一重要的行业,反而会束缚历史的发展,明朝末年出现的资本主义经济之所以被扼杀在摇篮中,和这一思想不无关系。李隽力主贸易,贩有市无,促进了商业的繁荣,打破了这一传统政策,为实现生产力结构的多元化奠定了基础,为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诞生做好了准备,进而把中国这个历史上典型的农业大国变成一个农工商服务业并存发展的新型国家。 李隽这一决策,其历史意义非常深远,从短期来说,直接促进广州的海外贸易,使广州逐步成为一个国际化大都市,积聚了大量的财富。从长期看,使中国以广州为开端,逐步走上了重商主义的强国路线,导致了一系列新生事物的产生,比如海关的设立,专门处理海外贸易。借鉴广州成功的经验,在全国推而广之,修建开发了香港,澳门,深圳,上海,大连,青岛,旅顺,威海卫这些在历史上已经存在或尚未存在的港口城市,有力地促进了海外贸易的发展,带动全国的大开发。 战争是流血的伤口,往往使得国家越来越弱,经济实力严重下降,在李隽新政的治理下,南宋不仅没有给削弱,反而获得了更加充足的财政收入,经济实力越来越强,为扩军备战,完成华夏的大一统做好了物质上的准备。 因而,这次御前会议是中华新史的开端,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中国历史的走向,而是整个世界的历史走向。新商路的开辟,新大陆的发现,促进了世界的交流,为世界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按:著名的经济学创立者亚当-;斯密在他的代表作《国民财富的性质与原因的研究》一书中挥舞自由贸易的大棒把重商主义鞭笞得体无完肤,而德国著名的经济学、也是务实的外交家李斯特却提出了相反的理论,他认为:重商主义是发展和保护民族工业的一剂良药。事实证明,英国的工业革命是在重商主义的保护下完成的,要是没有重商主义这把保护伞,工业革命会有那么顺利吗?这很难说。 现在,世界各国都在鼓吹自由贸易,那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使用的还是李斯特的理论,借自由贸易这面旗帜保护民族工业之实。比如说老美,整天打着自由贸易的旗帜,要求别国开放软件市场,好让独霸天下的微软杀个片甲不留。老美之所以敢打自由贸易这张牌,是因为在软件领域处于领先地位,具有竞争优势,要是别国实行自由留易,后果是不言自明的,微软会把别国的软件产业摧毁。在不具备竞争优势的行业,比如钢铁行业,老美就不敢打自由贸易的旗帜,想尽一切办法保护美国的钢铁行业,甚至不惜动用蛮横的“超级301法案”。 依照我的观点,推行重商主义是一个国家发展民族工业必不可少的手段。重商主义能够很好地保护民族工业,在李隽治理下的南宋走上重商主义之后会有一系列的好处,到时会一一介绍出来,在此不再赘述了。) 正在君臣谈兴正健的时候,全皇后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寿和圣福要去出家。” “出家?”李隽晕乎乎的,安慰全皇后道:“你别急,慢慢说,说清楚。” 全皇后嘀咕一句:“这么大的事,还不急,那要什么事才算急?”喘口气道:“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寿和圣福好象是在看一本什么帐册,一边看一边流泪,饭也不吃。我看皇上忙着作画,就没有启奏皇上。刚才,寿和圣福把帐本往地上一扔,骂了一句‘贾似道,好你个贾似道,老太婆待你不薄,你居然如此阴险,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大宋律法没有饶过你。’接下来,她老人家就要人收拾东西,说要去栖霞寺长住。” 谢道清看的不是别的,是贾似道家产明细表,也就是一本帐本,详详细细地记载着贾似道家产数目和来源,也可以说是贾似道最有力的罪证。这都是百姓叩阙之后李隽特地拿给她看的,目的是要让她知道贾似道的罪行,免得以后再旧事重提,节外生枝。 李隽暗暗好笑,心想谢道清的性格多变,拿不定主意,还真的不假,先前是死活不肯杀了贾似道,现在是巴不得多杀几次。这脸变得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比脱裤子还快。 谢道清去和尚庙长住,和出家差不多,这有关皇家尊严,怪不得全皇后如此着急。李隽微微一笑,一点也不急,道:“走,去看看。” 文天祥他们站起来,就要跟去,李隽摆摆手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心里想的是:“你们现在跟去了,她就真的要去找和尚解寂寞了。” 文天祥他们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坐下来,心里想的是谢道清真会添乱的,这都什么时间了,她还有心情去和尚庙长住。蒙古大军一围城,还不把她给抓起来,那样的话,造成的影响就大了去了,以她要胁皇上还得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添乱!”文天祥他们在心里如是腹诽谢道清。 第十三章 佛门弟子(上) “寿和圣福,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没有尽到孝道?”李隽忍住满肚子笑意,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急急地问道。 谢道清突然想起要去和尚庙长住,其中的原因李隽心如明镜,那是因为谢道清数十年来庇护贾似道,不给他难堪,礼遇有加,没想到竟是一个大奸臣,谢道清心里惭愧,不想见到李隽才以到和尚庙长住学佛做借口行逃避与李隽见面之实。李隽知道谢道清是个很好面子的人,也不点破。 谢道清当然是不会说出真正的原因,撒谎道:“皇上,老太婆早些时日在佛祖座前许下宏愿,要超渡五百弟子,一直因为朝事繁忙没有成行。现在,你比老太婆强得多了,是非分明,群臣拥戴,百姓归心,不再需要老太婆帮扶着。老太婆闲不得的人,就去还愿,超渡些弟子,积点德。” 她也真够厉害的,撒谎也不脸红,李隽是个主意很多的人,心念一转立时有了主意,一下跪下来,叩头道:“弟子愿意皈依我佛,还请佛祖保佑,收留弟子。” 全皇后没有处理国政的能力,人也不笨,明白李隽的用意,就要跪下来,看见李隽的手在背后向她摇个不停,马上醒悟,快步离去。 谢道清还真的给李隽僵住了,拐杖敲着地面,道:“皇上,你是万民之主,一国之君,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快起来,快起来。” 李隽信口胡诌起来:“佛即皇上,皇上即佛,我当皇上是佛,不当皇上还是佛。不仅弟子愿意皈依三宝,就是这些侍卫也愿意请求佛祖庇护。” 皇帝都这么说了,侍卫还敢说什么,只好跪下来,照本宣科的道:“弟子请求佛祖慈悲,收于座前。” 几十个侍卫跪了一地,一下子超渡几十号人入佛门,超渡速度之快恐怕是佛家历史上的第一次吧。谢道清根本就没有许愿超渡人入佛门,一下子愣在当场,不知道如何处理。 就在谢道清发愣的时候,一大群人,足有好几百人跑过来,跪在谢道清面前,道:“弟子请佛祖慈悲,收归座前。”有的声音娇媚诱人,有的声音尖细刺耳,正是宫中的执事杂役和那些让李隽头疼的千娇百媚的妃子才人。 跪在最前面的就是全皇后,她明白李隽的意思是要她去多叫些人来让谢道清超渡,一离开现场就叫来侍卫太监要他们去传令,不一会儿功夫这些人就赶来自愿投入佛门。 李隽粗略估算了一下,足有六七百号人,心想要是不够可以把御林军再调来,把和尚庙撑破算了。 谢道清万未想到李隽会来这一手,先是一惊,跟着就是一喜,道:“你们真的诚心礼佛,舍得手中的荣华富贵?”她本来信佛,要是真的能超渡这么多人入佛门,还是让她高兴。 李隽平生不拜老君,不参禅,根本就不信教,此时却是一脸的诚恳:“弟子愿意。”真诚的声音,真诚的表情,表明他有一颗真诚的心。 “弟子愿意”四字可不是从李隽一人嘴里说出来,是从几百号人嘴里说出来。说得最真诚的莫过于那些一心想讨好李隽,期待他临幸的贵妃了,声音娇媚,莺莺燕燕,要是她们真的进入佛教门,幸福的也许就是她们要朝夕面对的泥菩萨了。 谢道清一下子高兴起来了,拐杖点着地面开始讲法了,道:“你们能有这颗佛心,老太婆很高兴,很高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你们都是和佛门有缘的人,佛祖会接纳你们的,今天人太多了,一时之间也超渡不过来。等老太婆做好了准备再来渡你们。你们时刻要保持一颗佛心,多做善事,少杀生。你们这些侍卫,很多人都杀过人,这没关系,人谁无过,佛亦有错,不要计较他过去做过什么,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成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隽心里升起一个促狭的想法:“要是照你那么说,大奸大恶之人做尽了坏事,只要披上袈裟往和尚庙一躲,不就可以逃躲法律的制裁了?等风头过了再还俗继续为恶,风头不对又躲进和尚庙,反反复复,和尚庙不就成了犯罪份子的庇护所。贾似道要是早点听到你这篇宏论,说不定就逃脱法律的惩罚了。” 正在李隽腹诽的时候,只听谢道清道:“你们都起来吧,都起来吧,不要老跪在地上,这样对身子骨不好。你们怎么了?脸怎么红了?还老瞟着皇上,这是为什么?罪过,罪过。” 那些贵妃自打一跪下来就瞟着跪在最前面,英气勃勃的李隽,越看越爱,越爱越看,越看心思越乱,越乱想得越歪,不自然的俏脸飞霞,给谢道清识破,她还真的具有法眼。 李隽不站起来,谁也不敢站起来,仍是直挺挺地跪着。李隽继续演戏,一脸坚毅地道:“寿和圣福,弟子一心向道,请寿和圣福成全弟子。弟子决定,寿和圣福走到哪里弟子就跟到哪里。”话里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说你要是不放弃去和尚庙长住的打算,我就带人把和尚庙撑爆。 谢道清也明白现在的宋度宗可是精明过人,她的用意早就给李隽识破了,他把面子给得十足十,也该见好就收,顺坡下驴,道:“老太婆多日未听明霞大师说法,这心啊,老不踏实,听了大师说法心才能安稳。” 李隽差点笑破肚皮,忍着笑,心里想道:“真象个小孩,一会一个花样,变化也太快了,怪不得朝政老是朝令夕改,都是你造成的。”一下站起来,道:“寿和圣福,你请放心,我们把明霞大师请到宫里来,也给我们讲讲佛法,消消戾气,多培养点善心。你,去给赵佥说,要他马上去栖霞寺,把明霞大师请来。” 一个太监领命而去。 谢道清很是高兴,拄着拐杖走来走去,道:“皇上,我给你说明霞大师可是有道高僧,妙悟佛法,平常难得与人讲经,你的佛缘真的不浅,你就留下来听大师说法。” 第十三章 佛门弟子(下) 李隽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给谢道清两个老大耳括子。蒙古大军围城在即,军国大事堆积如山,一桩桩,一件件都得李隽处理,时间本就紧得不得了,她倒好,还有心情学佛,还要李隽相陪,这个乱子可不是一般的大,连学佛与朝庭存亡谁轻谁重都不知道了,着实让人着恼。 李隽连话都没来得及说,谢道清跟着就说:“皇上,你要是不听明霞大师说法,就是心不诚,我还是去栖霞寺住些日子的好。”她这是在威胁李隽。 不受人威胁一直是李隽的美德,真想说:“你去就去,谁怕谁?”还是得忍着气恼,道:“我听,我听,还不行么?”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很孝顺。”谢道清高兴万分地拉着李隽的手坐了下来,道:“给皇上上杯茶。你去催催,要明霞大师快点,皇上的时间紧迫,等不得人的。” “你现在才明白我的时间紧迫,有屁用。”李隽在心里骂,嘴上却说:“不急,不急,让大师慢慢。”心里想的是:“最好不要来,路上给佛祖召唤,无疾而终。” 李隽的心愿并没的实现,不多一会儿赵佥领着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光头和尚进来,一袭红色的光鲜袈裟披在身上,矮矮胖胖的个子,真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要不是李隽心中对他正着恼,巴不得他给佛祖召见,肯定是大起好感。 “阿弥陀佛,寿和圣福,贫僧明霞有礼了。阿弥陀佛,化外之人明霞见过皇上。”明霞大师施礼相见。 对于现在的李隽来说,心中正有气,不要说一个佛门弟子,就是佛祖亲自前来,也不会有好感,只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谢道清的表现就不同了,非常热情,好象见到老祖宗似的,道:“大师请坐,给大师上茶。大师,皇上的时间不多,你不要说得太多,就说上一段半段的就行了。说吧,我和皇上听着呢。”她还真够心急的,好一颗虔诚的佛心。 “你要是在处理国政上有这份热心肠该有多好。”李隽心里很不满地想。 明霞大师也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学佛,而是保住朝庭,道:“阿弥陀佛,寿和圣福,贫僧以为……”他的话给谢道清打断了,道:“大师,你要是不说,我跟你去庙里礼佛也成。” 这不是明摆着要明霞大师说佛嘛,明霞大师脸上掠过一丝苦笑,盘膝坐在浦团上,数着念珠讲法,道:“阿弥陀佛,贫僧遵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者,斯乃是三观之虚明,一实之渊致,昔仙人苑内未耀此摩尼,今长者园中方洒玆甘露,良由小志先开故早驰羊鹿,大心始发方驾此白牛。斯乃正教之供范萨埵明训,非云非雨德润四生,非日非月照明三界,统万行若沧海之纳众流,荡纷异若冬霜之凋百草。若具存梵本,应云跋阇罗般若波罗蜜修多罗,此土翻译金刚智慧彼岸到经。明无累不摧称曰金刚,无境不照目为般若,永勉彼此名波罗蜜,经者训法常也。” 他讲的是《金刚经》,李隽研读过《金刚经》,对其中的含义很是了解。明霞大师的讲解并没有什么新鲜东西,让李隽惊奇的是明霞大师说起梵文字正腔圆,非常地道的梵文,与和李隽交流的印度学者一般无二,这绝不是躲在庵庙里凭书本能学到的,李隽问道:“大师,你的梵语一流,你是在哪里学的?” 中国佛教使用的佛经采用直译法,里面有很多是根据梵语发音音译而来,所以要读懂佛经最好是要懂得梵文。因而,中国古代的高僧大多都精通梵语,明霞大师能说梵语情理中的事情,问题是他的梵文太正宗了。(按:由于佛经翻译的关系,中国古代梵语的主要学习者是佛门弟子。) 李隽非常清楚一条学习语言的规律,要学到正宗的语言,最好到语言的本土去和当地人交流,比如老外要学中文最好到北京来进修,中国人要学美式英语最好去美国,要学英式英语最好去英国。当然,现代科技发达,有复读机这些辅助工具,你不去也可以学到地道的语言。南宋时期没有复读机这些高科技产品,学习梵语要是不去印度,只有靠师父教授。要是师父的发音、理解有误,徒弟也就跟着错下去,日子久了就成了以讹传讹。 李隽和印度学者多有接触,对梵语相当了解,一听就知道明霞大师那样地道的梵语不会是以讹传讹的结果,应该是另有原委,才有如此一问。 明霞大师合什为礼,道:“回皇上,贫僧心向佛祖,一心愿往极西之地,早年随一商队去过极乐之地,在佛祖座前参禅四载。在西方极乐世界住久了,梵语也就学好了。”读过《西游记》的读者都知道佛家称印度为西方极乐世界,明霞大师的意思是说曾在印度住过四年,和当地人交往多了,梵语也学好了。 学佛就学佛嘛,不认真听讲,却问这些无关痛痒的事,谢道清很不高兴,正待把李隽的话题引入佛法,李隽却抢先道:“大师是如何去极乐世界的?是走海路,还是陆路?” 这问题就扯得更远了,谢道清更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碍于明霞大师在发言只好忍了,不满意地瞄了一眼李隽,李隽微微一笑而已。 明霞大师回答:“贫僧由海路去西方极乐世界,由陆路经西域回转。” 宋朝与印度之间虽有贸易往来,却并不频繁,去的人并不多。象明霞大师这样既走了海路,又走了陆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李隽的兴趣更浓了,道:“大师对极乐世界的风土人情,文化掌故很是了解?” “了解不敢,略知一二。皇上但有垂询,贫僧当据实相告。”明霞大师也不笨,心想李隽如此说话,肯定是好奇心起,想向他打听一些新奇的事儿,要是对答合于圣意,好处自是少不了的,打起精神准备接受考验。 遗憾的是,明霞大师的想法错了,李隽并没有向他打听印度的奇事轶闻。李隽来自二十一世纪,对印度的历史相当有研究,比明霞大师还要了解得透彻,在明霞大师看来是新奇物事的事情,在李隽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李隽看着明霞大师道:“大师,我有一个请求,不知大师能否应允?这事关系极大,可以说这事有关我大宋朝的存亡。” 第十四章 粮食危机(上) 文天祥等人在上书房一等就是两个时辰,感到非常恼火,别的不说,现在这种危急时刻谢道清居然出来捣乱,白白浪费他们宝贵的时间,罪过实在是太大了。他们无一不是事务缠身的人,军国之事多得忙都忙不过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南宋的命运,宝贵的时间给谢道清如此浪费,任谁心里也不会好受。只是他们碍于做臣子的本份,才没有表达出来,心急的高达都不知道在上书房里走了多少圈了。 正在文天祥他们焦虑不安的时候,李隽进来了,身后还有一个光头和尚,正是明霞大师。 “这位是明霞大师。”李隽为明霞大师介绍起来。 李隽这人新奇的想法太多,多得让文天祥他们都来不及接受,他们对李隽的评价是渊深若海,深不可测。这次他就更厉害了,居然带了一个光头和尚来参加御前会议,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事情,就是翻遍历史书也是找不到,可以说是惊世骇俗之举了,文天祥他们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心急的高达马上就反对道:“皇上,你怎么让一个和尚来参加这种规格的御前会议,这不是胡闹吗?也太太太儿戏国事了。”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明霞大师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高达他们有这样的反应,李隽是一点也不奇怪,示意他们坐下,道:“高将军不要乱说,学有专精,人各有其能,这用人嘛自然是要因人而用之,不能一概而论之。明霞大师,请坐。”端过一张椅子。 “谢皇上。”明霞大师向文天祥他们施过礼,道个罪才坐了下来。 李隽坐下来,缓缓道:“明霞大师精通梵文,了解身毒国的风土人情,因而,我决定身毒就由明霞大师协助宜中他们。明霞大师早年到过身毒,对身毒很是了解,有大师协助你们将事半功倍。大师有道高僧,急于国难,愿意随商队去身毒,当翻译。” 文天祥等人方才明白为什么李隽会带明霞大师来参加这种规格的御前会议了,心想李隽用人真的是“不拘一格”,人尽其才,居然连和尚都派上了用场。 惊讶之余又很是佩服,文天祥道:“皇上圣明!唯才是举,大宋之福!百姓之福!” 高达他们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文天祥的说法。 李隽要求培养翻译人才这一思想给很好地给执行,培养了大批优秀的翻译人才。同时,也为日后“大宋外国语学院”的创建打好了基础。外国语学院里最为亮丽的风景线就是以明霞大师为首的一群光头和尚教授梵语,这成为一段佳话。 “你们要记住一点,对外交流、贸易要做到机智灵活,不要墨守成规,能灵活处理的就灵活处理。”李隽一脸严肃地赐予真言。 这话的意思表面上听起来是在说处理事情时要灵活,实际上的意思是说在对外贸易中能坑就坑,能占便宜就占便宜,能占多少就占多少。李隽很有修养,说得很有技巧。 文天祥,陈宜中,陆秀夫,赵良淳,明霞大师他们万万想不到温文尔雅的李隽居然还有这么一副商人本质,忍住心中的好笑点头称是。 心直嘴快的高达笑呵呵地说:“皇上,你说得太对了,有便宜不占也太坑自家了。”文天祥扯了一下高达的袖口,便个眼色,高达忙改口说:“咱华夏是礼仪之邦,自然是公平对待,公平对待。” 他的表演真的成了欲盖弥彰,李隽忍不住莞尔,文天祥他们也是相顾微笑,明霞大师不停地口喧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李隽凝思了一下,接着道:“自古以来,富饶的江南是天然的粮仓,坚壁清野以后,大部分将成为无人地区,不仅得不到足够的粮食,反而成为一个包袱。连年战争,朝庭粮食储备早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再出现大规模的难民,必然要闹粮荒,粮食就成为头号难题。我思虑再三,来年的粮食只好从南方,主要从闽越地区和珠江三角洲调运粮食,解决危机。陈宜中,陆秀夫,你们到了以后,要抓好粮食生产,做好南粮北运的准备工作。” “臣遵旨。”陈宜中和陆秀夫领旨。 这是高屋建瓴,真正意义上的远见卓识,就算是眼光独到之人也不见得能提前想到,文天祥佩服之极地道:“皇上深谋远虑实是让人钦佩。珠江三角洲土地肥美,固然是天然的粮仓,由于地处岭南之地,自古人口稀少,没有足够的人开垦荒地,致使良田无人耕种。臣以为,可以把难民向珠江三角洲疏导,在朝庭的帮助下,让他们生产自救,如此一来,既可以稳定社会治安,又给朝庭解决了安置难民的难题。” 李隽不得不赞叹文天祥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点头道:“履善所言,我同意,我也是这个意思。我打算,政府发给耕牛,生产工具,头三年都不收税,第四年起开始实行十一税。我还打算,拨出一百万两银子成立一个粮食收购基金,收购富余粮食,用保护价格收购。如此一来,丰年,不会因为粮食大熟而减少收入。欠年,可以把收购的粮食出售,平抑粮价,不致于粮价飞涨。” 以保护价收购粮食,来平衡粮价,历朝历代都推行过,由于种种原因,百姓得到的实际好处有限。李隽采取了一系列的配套措施,使得这一措施很好地执行,使得无数的百姓受益。 赵良淳站起来道:“皇上,朝庭正值多事之秋,最缺的就是银子,要是拨出一百万两银子,恐怕无法支付军饷,应付眼前局势,还请皇上三思。” 陈宜中,文天祥,陆秀夫和高达深表赞同,点头道:“是啊。皇上,赵大人所言有理,还请皇上三思。” 对于这点,李隽早就深思熟虑了,道:“这事,我计算过了。要是按照以往来推算,赵卿所言确为至理。现在,朝庭办了贾似道充公了五百万两银白银,可以应急。海外贸易开展得好,可以得到很多银两,再加上赋税,支撑三两年不会有问题。” 文天祥等人虽认为李隽讲得有理,仍是不能赞同。陈宜中奏道:“皇上,朝庭收税,历来是十税五,臣以为十税其一太轻,十税其二方可,还请皇上准奏。” 李隽不无遗憾地道:“历朝历代,增加财政收入的主要方法就是提高税率,这是个误区。粮食的产量是如此之低,实在是让人痛心,贫瘠的土地亩产量不足百斤,良田也不过三四百斤,老百姓本身就吃不饱,要是税率再提上去的话,无异于雪上加霜。你们都知道,在大宋那些贫穷的地方,有很多女人是靠喝粥渡日的,为了一家人的活路,她们不得不忍受这种痛苦,把粮食省下来给汉子吃,汉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才能支撑家庭。高税率就是这一悲剧的催生物。”李隽站起身来,大声宣布:“我决不允许这种悲剧重演。” 李隽读史至此,每每掩卷长叹,为那些妇女的悲惨生活流泪,现在,自己有这个机会,可以为她们不再饿肚子做一点事,他是不会放过的。 李隽的话掷地有声,又悲天悯人,让人悚然动容,陈宜中,文天祥,赵良淳,高达,陆秀夫等人知道李隽所言不虚,忍不住叹息,脸露悲戚之色。 明霞大师不停地喧着佛号,不知道说了多少声“阿弥陀佛”。 第十四章 粮食危机(中) 根除妇女喝粥的悲剧,文天祥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考虑到眼下的困难,不太适合时宜,奏道:“皇上,臣以为事有缓急轻重,时下应以打退蒙古为第一要务……”李隽摇手制止文天祥再说下去,道:“增加赋税不一定要靠提高税率,还有其他的方法可以使用。提高粮食的产量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李隽深入研究了中国历史之后说出一段发人深省的话:“历朝历代所谓的仁君给老百姓的好处不过是减免税赋,省一些好处给老百姓,好象减税是灵丹妙药似的。这就好比一个本就不大的烧饼哪里够分,国家吃饱了,老百姓饿着了;老百姓吃饱了,国家又穷了,总是那么的矛盾,好象不可调和。其实,解决这问题的根本之道在于重视科学技术,推广教育,发展生产,提高生产效率,创造出大量的物质财富,则国强民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正如李隽所说,不仅中国历史是如此,整个世界历史都是这样,碰上一个好的君主,推行轻徭薄赋的爱民政策,老百姓会得到一些实惠。要是生不逢时遇上一个不好的君主,不说横征暴敛,就是稍微加点税,让原本就因为生产效率不高创造的不够用的物质财富更是不够分配,老百姓就只有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就会有人揭竿而起,吊民伐罪,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当他们成功之后又会重复被他们推翻的人曾经犯过的错,敲榨起老百姓。这就形成一个怪圈:贫穷,贫穷,再贫穷,从生到死都是赤贫。 李隽感慨万千,对中国提出的“科教兴国”战略举双手赞成,心想自己可以从现代科技中选择一些适合当时条件的技术进行推广,把烧饼做大,让国家和百姓都有吃的,不用再因为争食而发生矛盾,甚到发生战争。 提高粮食产量固然是好,文天祥他们做梦都想,鉴于当时的科技水平,只能是个美好的梦。历朝历代,都曾为农业投入了不少,收效甚微,李隽提到这一让人伤脑筋的事情,文天祥他们的脑袋一下子大了许多。 李隽明白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我绘制的水泥窑除了可以烧制水泥以外,还可以生产硅肥,配合腐质土,农家肥,能够提高一到四成的产量。硅肥的生产和使用,要在大宋境内全面推广。嗯,先在有条件的地方先推广,等条件成熟了再推行到全国。” 农作物的肥份主要是氮磷钾三元素,现代研究表明使用化肥可以增加产量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氮肥是最主要的肥份,化学生产的工艺过于复杂,根本就不是南宋的科技水平和工业水平能够承受的,生产氮肥好比千年前的人类梦想飞天一样遥远,不可企及。 磷肥的生产要使用硫酸和耐腐蚀材料,这也是南宋当时的工业水平不能承受的事情。 钾肥的工艺要简单一些,也不是仓促之间就能生产出来的。唯有含有多种元素的硅肥可以在不改造水泥窑的条件下生产出来,效果虽然不如氮磷钾三种化肥明显,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我们国家有很多小水泥厂,生产出的水泥没有太大的市场竞争力,为了促进小水泥厂的转产增效,曾经推行了一个硅肥项目,李隽是知道的,思虑之后,决定把这一用得上的肥料生产出来。 硅肥生产一事,在李隽的推动下,很好地被推行,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粮食产量得到极大的提高,根除了妇女终生喝粥这一历史悲剧,完成了李隽的一大心愿。(按:硅肥的主要原料是石灰质原料和粘土质原料,燃料为煤。投料前和烧制完成后都要粉碎成粒。当时,没有粉碎设备,李隽考虑之后,结合实际设计了一套使用畜力和水力的粉碎机械,效果和现在的粉碎设备比起来效果差得太多了,在当时还是一个了不起的发明,更重要的是能够完成粉碎任务,就是时间长些而已。每亩使用50~~125Kg硅肥,可以增产8%~~35%。) 能够提高如此之多的产量,文天祥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一个个摆出了惊诧莫铭的表情。这不能怪文天祥,实在是李隽的想法有点匪夷所思。李隽推行硅肥,是历史上最早使用化学肥料的大事件,比欧洲早了六百年。 就在文天祥他们震惊的时候,李隽接下来说的话让他们惊奇得跳起来。 说了这么多话,比讲课还累,李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接着道:“提高粮食的第二个最有效的手段就是改良水稻品种,推行杂交水稻。” 文天祥他们对杂交稻是什么东西,没有一点概念,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和李隽接触久远了,才发现李隽有很多新奇、大胆之极,而又非常适用的想法和创造,真的说得上渊渊若海,深不可测,都瞪大了眼睛望着李隽,静听他解释。 就是连宠辱不惊的明霞大师也是惊奇不置,睁大了“法眼”看着李隽。 对于他们的表现,李隽一点也不奇怪,他这个来自千年以后的人,在那个时代最平常的事情,在南宋都有惊世骇俗的效果,李隽见得多了,是见怪不怪。 “杂交水稻可以大幅提高粮食产量,但是,目前有一个难关,就是要找到野败,培育出稻种。杂交稻有很高的亩产量,缺点也是明显的,就是不能自己制种,只能使用第一代种子,每年每季都得制种。”李隽肯定地下结论:“这点缺点和亩产上千斤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好比白玉上的一点小瑕疵,不足一提。”心里想道:“老袁啊,我剽窃了你的成果,要是再说你的坏话,就太对不住你了。嘿嘿,你要是生气的话,就在田埂上跳你的踢踏舞吧,不要扭伤脚就行了。” 现在,中国的超级杂交水稻在试验田里的亩产量已经达到1200公斤,上千斤的亩产量已经是很低的了,可是在南宋那个时代这是不可想象的,文天祥这个处变不惊的人不由得跳起来,掀翻了茶杯,砸在地上,摔得粉碎,结巴了老半天才道:“皇上,这这这是真的吗?”如此质疑君主那可是大罪,实在是太惊讶了,忍不住。 陈宜中,赵良淳,高达,陆秀夫和明霞大师也都猛地一下站起来,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隽。 “坐坐坐,都坐下。”李隽一点也不奇怪他们的反应,道:“上千斤的亩产量,这还是比较低的。要是我们做得好,亩产量再高些,两千斤也不是什么难事。” 亩产上千斤,文天祥他们的心理都难以承受,居然还有更高的两千斤,根本就是无法想象了,文天祥他们都是狠狠地抓住椅子,要不然肯定是一头栽到椅子下面去了。 第十四章 粮食危机(下)(1) 李隽非常清楚他们的感受,心想不要说文天祥他们这个落后上千年的人,就是他这个现代人听到老友告诉他超级杂交稻在实验田里的亩产量突破1200公斤时还不是差点跳起来了。要是他不是来自现代社会,而是土生土长的宋代人,乍听之下肯定是头脑发热,套用一句时髦的话说叫“当机”了。 “李毕胡,你进来。”李隽冲外面喊道,一个中年人身穿朝服走了进来,就要行礼,李隽摇手道:“免了吧。这位是司农监的李毕胡,很喜欢研究农业技术,头脑不错,思路新颖,我把有关杂交稻的知识教给他了。宜中,你去广州带上李毕胡和他的助手,到海南岛去,派人给他,开出实验田,培养新品种水稻。这是大宋第一块杂交稻试验田,就叫大宋南江农场。” 李隽和中国“杂交稻之父”是至交好友,对中国杂交稻研究的历程非常清楚,袁教授最初提出杂交稻理论,需要雄蕊不育的水稻植株。为了寻找这一具有重大意义的植株,袁教授历时六年一朵花一朵花去排查,始终没有找到。最后来到海南岛,他的助手李必湖终于在南江农场一条山沟里找到这枚植株,取名叫“野败”。 野败的发现在杂交稻的历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义,突破了无法培养杂交稻品种的瓶颈,才把袁教授提出的理论变成了现实。 李隽非常清楚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他根本无法进行实验室的研究,好在他得到袁教授的言传身教,对杂交稻的方方面面都熟稔于胸,知道结果,不用再重走袁教授走过的路,只要做好田间管理,培养好种子就行了。至于基因研究这些复杂的试验,还是让袁教授去伤脑筋吧。要不然,他的精力过旺,老是跳踢踏舞。 (按:我们都知道番茄好吃,谁又能想象第一个吃番茄的人是怀着必死的决心去尝试的。要是我们现代人再学第一个人那样怀着必死的决心去吃番茄,肯定会给人当成神经错乱,原因在于人们都知道番茄可以食用这一结果。李隽敢于在南宋推行杂交稻是因为他知道杂交稻的研究结果,不必再走袁教授曾经走过的路。) 李隽也清楚,由于时代的差距,技术水平的距离太大,要想把亩产量提高到现代产量估计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只要不是太差,取得比现有品种高得多的亩产量还是大有希望。 李隽严肃地道:“杂交稻一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尽快进行。” 陈宜中和李毕胡齐道:“臣遵旨。” 李隽望着远方,怔怔地出神,思绪已经回到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亲身经历的朝鲜战争。志愿军的后勤本就很脆弱,再给美国飞机地毯式轰炸,无异于雪上加霜,给养很难运到前线。志愿军战士就靠炒面充饥,一把炒面一口雪。就是这样,炒面还没有多余的,还是定量的,志愿军战士饿了就只有吃雪块。朝鲜半岛的天气比中国寒冷,大冬天的,志愿军战士还身穿单衣,本就处在饥寒交迫中,雪块下肚融化,吸收了内脏的热量,体温骤降,死于冻饿的不在少数。据李隽的记忆,因冻饿而死在他怀里的战友不下二十个之多。 这是铁的教训,使李隽得出一个结论:一支优秀的军队不仅仅要有精良的装备、良好的训练、顽强的战斗意志、严明的纪律、处于领先地位的战略战术,还要有充足的后勤保障,一日三餐不缺,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一定要解决吃饭穿衣问题,提高百姓的生活水平。”李隽暗暗下定决心,道:“不仅水稻可以通过杂交获得优良品种,就是猪马牛羊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优良品种,生长周期缩短。鉴于目前局势紧张,我决定还是在广州进行培育。这事,宜中切不可掉以轻心,别以为事情太小,不重视。这事的关系极大,你也知道在我朝很多贫穷的地方,有很多人从出生到死去,一辈子吃肉的次数也就那么几次,扳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究其原因,朝庭施政有缺点固然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物资匮乏,没有快速生长的畜种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这事要是培育成功了,可以办养殖场,也可以推广给百姓家养,可以解决吃肉的问题,提高他们的生活水平。”(按:在过去,穷人穷得一生都吃不上几次肉的事情是确实存在的,决不是危言耸听。陈毅元帅曾经化装经过国民党封锁线,是坐轿了通过的。陈毅请轿夫吃肉,一个轿夫很高兴地告诉陈毅元帅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吃肉。陈毅元帅就问他第一次吃肉是在什么时间,轿夫说是在十年前,是因为财主一时高兴赏了他一块肉吃。穷人的血泪史!!!!) 李隽对现代营养学很有了解,非常清楚营养结构对一个民族素质的提高有着何等重要的作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因物资匮乏而导致营养不良的民族,他的未来是什么样的。 在历史上,有一个特别奇怪的怪圈“越病越穷,越穷越病”,究其原因,主要在于老百姓没有足够的生活资源,营养结构不良,导致身体虚弱,想不病都不行。越是病,越是无法从事生产,也就无法获得足够的生活资源,才陷入这个怪圈中。李隽读史至此,一针见血地说“只要解决了营养问题,老百姓的身体健康了,也就解决了贫穷。” 李隽一向持充足的生活资源是一个民族整体素质提高的重要条件这一论调,有人反驳他,说他是拜金主义,物欲横流。李隽反驳说“拜金主义,物欲横流固然不对,但是,没有金钱,没有物欲就更不对了,因为你连起码的生活都难以保障,还谈什么高贵的理想。” 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因为连年战争造成的物资匮乏,老百姓生活之艰辛远远比他在史料中得到的资料更严重,他决心从现在做起,着手解决这一问题。 改变物种这种事情在宋朝还没有人听说,完全可以斥为“奇巧淫技”,文天祥等人是务实的政治家,非常清楚要是成功的话,带来的巨大好处,完全可以引起一场社会变革,才不会往这方面想。 只不过,李隽所言,文天祥等人认为过于迂阔,让人难以相信。仔细想想,未尝不是一条新思路,要是成功的话,将是功德无量,造福万千苍生的大好事,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一齐道:“皇上圣明!皇上仁德盖世!就是三王五帝复生,也不过如此。” 明霞大师不停地喧佛号,以此来表达他的心情。 第十四章 粮食危机(下)(2) 李隽接着道:“善莫以细小而不为,吃饭穿衣看似平常,实则是头等大事。海南黎族女子善纺织,能够纺织棉布,宜中你到了广州,立即安排人手生产纺车,请黎族女子当师傅,培训一批熟练工,把棉花织成布,做成衣服,运到临安来。将士们和难民的冬装就指望你了。” 陈宜中现在方才领教到李隽的可怕处,事无巨细均在他的计算之中,心思之缜密已经到了让人生畏的程度,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做到。” 文天祥不愧千古名臣,什么事情总是想到头里去,马上提醒李隽道:“皇上,战争一起,北方物资缺乏,大量的物资需要从南方征调,臣以为应该加紧准备车、马、民夫,修缮道路,以便物资从五岭向北运输。” 文天祥所说属于非常紧要之事,要是不着手准备,到时就算是有物资也难以从广州运到临安来,陈宜中和赵良淳深表赞同,就是明霞大师也点头道:“对对对,深谋远虑之术。” “不。”李隽连想也没有想就否决了,道:“至于运输一事,我另有看法。五岭险阻,自古号称天险,难以逾越,再加上南方天气温暖,雨季长,道路泥泞,运输的时间很长,成本高昂。再者,岭南之地和闽南多幛气,民夫很容易中毒,有损健康,不人道。我决定,运输就走海路。” 五岭是由大庾岭、骑田岭、萌渚岭、都庞岭、越城岭组成,梅岭故道在大庾岭东段,全长三十公里,路面宽一丈,是广东与内地联系的必经之地,成为南北经济的大动脉。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决定对岭南用兵,开拓岭南之地,为解决粮食运输问题,下令开凿山道。到了唐朝,一代名相张九龄实地考察后发现古道年久失修,已经不能满足经济发展的需要,上书唐玄宗发民夫开凿出这条新道。 新道主要运送一些体轻价值大的货物,比如象牙,犀牛角,名贵药材等。这些物品的价值虽然大,但是整个需求量并不太大,用现代经济学的话来说就是有效需求不足,这条通道的运输能力能够满足需要。 象粮食这种无论王公贵族,富商巨贾,平头百姓都需要的生活必需品,需求量很大,临安作为主战场,造成无数的难民,这一需求就更大了,可以说已经达到了天文数字,要是从梅关运送,成本太高,收效甚微。如此大规模的运输,根本就承受不了。经过考虑后,李隽决定走海路,时间短,运量大,更重要的是不给百姓增加负担,可以让不堪其苦的百姓获得喘息的机会。 文天祥等人只觉眼睛一亮,赞道:“好好好。” 陈宜中不无遗憾地道:“不过,朝庭没有可供御货的港口。焦山一战后,蒙古人确立了水军的绝对优势,是不会给我们机会的,原本处于杭州湾的港口将不能再使用。”(按:杭州湾一说在宋代是没有的,为了让读者更好的理解,不用去查历史地图,我就用现代名了。) 陈宜中所言是真的,焦山一战后,南宋水军损失惨重,元朝水军处于绝对优势地位,以伯颜的精明绝对不会给南宋运输物资的机会,必然要实施打击。 这事,李隽早就考虑成熟了,微微一笑,道:“我决定等条件成熟后在这里修建一座港口,专门御载物资。嗯,就叫宁波港吧。”他指的是杭州湾最靠前的地方,道:“在这里修建港口的好处是因为有舟山群岛,可以在上面建筑防御工事,制衡蒙古水军。港口要修建大量坚固的防御工事,要保护好船只。在离宁波港四十里的地方,修一座城市,就叫宁波城吧。作为中转站,用来贮存物资,派重兵防守。” 顿了顿,道:“从临安开始,修一条公路,通到宁波城,再向东,通到宁波港。如此一来,江南之地的特产可以通过宁波港运到广州,再装船销往海外。南方的物资可以畅行无阻地运到临安。” 文天祥他们都知道一条陆路运输的教训,就是成本太高,而运输量小。原因在于民夫的粮食难以解决,自带粮食运粮食,等运到目的地不仅把自带的粮食吃光了不说,说不定连运输的粮食都给吃得七七八八了,这是非常让人头疼的事。就算采用接力式的运输方式,成本也太高。要是真如李隽所说,走海路,可以解决这一问题。(按:民夫远途运输粮食真的会把运输的粮食吃掉,这在历史上是存在的。) 文天祥不无担心地道:“我们可以把防御工事修得很坚固,可以很好地制衡蒙古水军。臣担心,要是蒙古水军绕过宁波港南下,去攻击我们的运输船队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李隽点头道:“履善所言不无道理,朕决定走近海路线,不要离开海岸太远,一旦遭到攻击,可以向附近的港口停靠,获得保护。所以,沿岸的港口都要修缮,加强防御工事。不过,这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重建水军,取得制海权才是上上之策。各大船厂要开满工,加快战船的生产,我们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建水军。 “另外,这些港口还可以作为补给站,给南下北上的船队提供蔬菜、粮食、淡水,还要修些收费适中的旅店,供船工水手歇息用。” 李隽一向认为“开明的多元化和谐社会”可以使百姓获得很好的福祉,他的施政总是那么温馨,富有人情味。 这次御前会议,李隽围绕即将到来的临安保卫战进行了全方位部署,涉及到军事、经济、贸易、科技、教育、民生、民权等方方面面,其影响是深远的。可以说,这是李隽到达另一时空以来发布的施政纲领,自此以后,在他治下的华夏逐步向他推崇的“开明的多元化和谐社会”方向发展。 第十五章 新式科技(上) “有父子两人住在山上,他们都是樵夫,以卖柴为生。父亲的眼睛不大好使,看不大清楚,他赶牛车的技术却是一流。儿子的眼睛很好使,就是赶牛车的技术不太好,两父子每次去卖柴都是父亲赶车,儿子看路。经过弯道时,儿子就会说:‘爹,转弯了’,父亲听了儿子的话,赶着牛车转弯。 “一次,父亲生病了,儿子只好一个人赶着牛车去卖柴。经过弯道时,牛死活不转弯,你们说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牛转弯?”李隽穿着一袭蓝色缎面单衣,坐在一块青石条上,抹着额头上的汗水,给士卒们讲故事。李隽在模范师任师长时就经常和战士们拉家常,讲故事,看着士卒一张张紧张而期待的脸庞,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军营生涯。 高达赤着上身站在李隽对面,热切地看着李隽,胸口上还有几条和士卒对练时给抓伤的爪印,身上的汗水在阳光照射下好象透明的珍珠,晶莹透明。 文天祥一袭轻便朝服,人又俊美,一副玉树临风的俊美姿态,坐在李隽右边,歪着脖子看着说故事说得正高兴的李隽,眼里露出疑问之色。 赵佥穿了一身轻甲,左腰间悬着他的佩剑,他本就虎背熊腰,这身穿着突出了他的威猛。站在高达旁边,正以期待的眼神看着李隽,巴不得李隽说出答案。 李隽亲和,没有皇帝的驾子,没多久就和士卒混熟了,士卒觉得他特别亲热,一点也不怕他,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李隽围住,听他讲故事。 “用大棒打。” “用青草引诱。” “抓住牛鼻子牵过去。” “皇上,是不是过样?” 李隽笑着说:“你们的法子,儿子早就用过了,没用。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心急的高达马上就说:“要按我说,干脆把牛扛过弯道就行了。”自信满满地鼓了一下胸大肌,意示有力量。他生得高大,力大无穷,把牛扛过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文天祥马上反驳说:“高将军,儿子可没有你那样的力气,怎么扛得动?就算扛得动,也不扛牛,扛柴就行了。” 那些士卒赞同说:“对啊。” 高达摸摸脑门,不好意思地说:“履善说得也对。要是儿子有我这样的力气,还用得着用牛车拉柴吗?直接扛去卖了不更省事。哎呀,皇上,你快说吧,究竟要怎样才能转过弯道?你老吊人胃口,急死人了。” 高达所说正是文天祥和士卒们心里所想,点头赞同道:“是啊。皇上,你快说吧。” 李隽抹了一下汗水,道:“其实也很简单。儿子在牛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声‘爹,转弯了’,牛就拉着车转弯了。” 李隽的话音一落,先是静静的,跟着就是一片爆笑声响起,高达大着嗓门边笑边嚷:“皇上,你说话真逗。” 那些士卒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大笑。 就连一向持重的文天祥也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想,真想不到温文尔雅的李隽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赵佥捂着嘴,吃吃地笑个不停,他的看法和文天祥差不多,在好笑之外还多了几分敬重。这几天,李隽老往军队跑,去视察,指导军队的训练。对于军队存在的问题,李隽眼光独到,往往一语切中要害,让人不得不从心里佩服。 最让赵佥钦佩的是,李隽好象对军队特别了解,好象他不是皇帝而是一名有着多年军龄的军人似的,就是他这个有着多年戎马生涯的军人都自叹不如。赵佥当然不知道李隽在另一时空的事,不知道李隽曾经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军人,对军队再熟悉不过了。 李隽站起身来,道:“你们继续训练,我们去军器监看看。” 士卒们一脸的不舍,有士卒道:“皇上,你有空常来我们营地看看。和皇上说话真幸福。”他的话立即得到其他士卒的赞同,道:“是啊,皇上,你有空就来看看我们。” 在另一时空,自从走上领导岗位以来,李隽一直是个很受战士们喜欢的长官,对士卒的感受很是了解,道:“知道了。我有空,一定再来看你们,你们要好好训练,多杀蒙古兵,报效朝庭。” “遵旨。”士卒们在军官的带领下敬礼,为李隽送行。 李隽挥挥手转身离去,文天祥和赵佥快步跟了上去。高达弯身抓起地上的衣服,边走边穿,道:“嘿嘿,我也去看看,军器监那些家伙又藏私了些什么好东西。” 李隽笑着问道:“你不参加训练了?” 高达笑呵呵地道:“等弄到好武器再来训练更有劲。” 李隽扭头看着高达,道:“你就这样肯定军器监有好武器?” “那是当然。有皇上在,还能没有好武器?”高达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挂远点,再远点,才七十步,太近了。一百步,不行,还要远点。一百二十步,对了,好,就在那里。挂好了。”随着李隽一连串的命令,两个抬着标靶的士卒狠命地往前跑,好不容易李隽满意了,把标靶放好,把一副板甲挂在标靶上。 “皇上,这能行吗?这可是一百二十步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能在三十步以外穿透板甲的弩,肯定不行。皇上,你是在逗我们吧?”心直口快的高达根本就不信,直言道出心中的疑惑,要是眼神可以颠覆真理的话,天下间的真理早就给他颠覆光光了。 文天祥和赵佥也是不相信,他们也没有听说过能在一百步外射穿板甲的武器,也如高达一般疑惑地看着李隽。 李隽走到钢弩前,右手在弩上滑动,道:“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李隽仔细打量着这架自己设计的钢弩,外形是欧洲弩的外形,吸收了诸葛弩连续射击的优点,再辅以以欧洲弩装填装置为蓝本、经过他改进的装填装置,感觉上应该不会错。 军器监黄永善穿着朝服,佩着银带,静静地侍立在一旁,不言不语,好象没有听见高达和李隽的话似的。他这副模样,李隽早看在眼里,心想你肯定是偷着试过了,心里有底了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作法。对于你们军器监来说,制造出来的武器要是不先试试,测试一下性能敢叫皇帝来看么? 心如明镜的李隽并不说破,对黄永善道:“叫他们开始吧。” “遵旨。”黄永善右手一挥,道:“开始。”两个士卒大步上前,一个装填箭矢,一个发射,只听嗖嗖几声响过,十支利箭已经从钢弩上消失了。 第十五章 新式科技(中) 箭矢的破空之声比以往的尖锐得多,是高达、文天祥和赵佥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三人都是一脸的惊异。高达最是心急,冲观靶的士卒嚷道:“喂,怎么样?有没有射中?射穿了吗?” 观靶的两个士卒抬着抬着标靶跑过来,说:“将军,射中了,射穿了。” “射穿了?不可能吧?这么远也能射穿?”高达是打死也不信,脱口而出,一下蹿上去,从士卒手里夺下板甲,仔细搜检起来,惊奇不已地尖叫起来:“天啊,真的射穿了,命中了三支。娘的,这是什么神兵啊?射穿了板甲不说,还连木板都射穿了。箭矢呢?箭矢哪儿去了?你们把箭矢摘下来了?”冲两个观靶的士卒质问起来。 “将军,你别冤枉我们,好不好?将军,你这么大的官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哦。”一个观靶士卒有点委屈地分辩,指着远处道:“将军,箭矢在那里,在墙上钉着呢。” 高达顺着方向望去,可不是嘛,十支箭都钉在墙上,三支没入墙里一寸,七支没入差不多五寸。军器监的院墙很厚,足有一尺厚。院墙离标靶有上千步距离,而标靶离钢弩有一百二十步的距离,能在如此远的距离具有如此强的穿透力,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 看明白了的高达一下跳起来,尖叫道:“天啊,这真的是神兵啊。有了这么好的武器,还怕什么鞑子的骑兵,不管他有多少,包管叫他有来无回。” 文天祥和赵佥二人和高达一样,震惊于钢弩的威力,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绝对赞同高达的话,一个劲地猛点头,文天祥道:“是啊,是啊。朝庭一直拿鞑子的骑兵没办法,曾经一度多造弓弩,但是收效不太理想,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宝贝。” 赵佥接着把他没有说出的结论说出来:“有了这宝贝,还怕什么鞑子。”一下蹿到钢弩前,弯着腰仔细观看起来,好象钢弩真的是什么绝世珍品似的。 骑兵在冷兵器时代堪称王牌兵种,以其可怕的冲击力著称,蒙古骑兵是征服欧亚大陆的胜利之师,其战斗更是让人望而生畏,高达他们和蒙古人交手过无数回,对蒙古骑兵的厉害非常清楚,一直苦于找不到对付的好办法,万万想不到李隽造出了钢弩,正是对付蒙古骑兵的利器。 在冷兵器时代,弩堪称是骑兵的克星。在中国历史上,弩的第一个兴盛时代应该要算汉代了,为了对付匈奴骑兵汉武大帝不惜血本研制出了弩,可以一次性发射三支箭矢。这对匈奴骑兵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为击破匈奴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李隽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微微一笑,道:“这射程是比神臂弩大了许多,但是还可以再进一步。能够射进墙里,那是因为这是夯土墙,要是石墙的话就射不进去。”军器监的墙是用土夯实的。 “那也很了不起了。”高达急急打断李隽的话称赞起来。 文天祥和赵佥同意高达的说法,赵佥抢着道:“是啊,这可是我们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李隽提醒说:“你们不要过于迷信武器,人才是战争中最重要的因素。黄永善,你说,这弩存在什么问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你是专家,你的意见很宝贵。” “皇上过誉了。”黄永善谦虚话一说完,马上转入正题,道:“臣以为这钢弩存在两个困难。第一个是准性差了些,十支箭只有三支才射中,命中率一半也没有。臣想装一个定位装置,那样的话,准确性就会提高许多。臣曾经试射过,最低的命中率是一支也射不中,今天能够射中三支已经是最高的了。” 他的话才一说完,就给高达打断了,高达一下蹦到黄永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好你个黄永善,居然敢背着皇上试射,你不知道这是要皇上御览的吗?皇上,要重重地惩处。”嘀咕一句:“有了好东西也不先给我看,倒自己抢着瞧了。” 黄永善可惹不起高达,忙求饶道:“高将军,我也不是故意的。将军你也知道,要是我们不先试试,又怎么能发现问题,要是皇上御览时出了问题,我的吃饭家伙不是就没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处罚还是必要的。”高达仍是不依不饶。 高达的嘀咕,李隽听得清清楚楚,知道他是心理难以平衡,道:“好好好,就处罚。黄永善,我就赏你一根金带。这处罚好吗?”扭头问高达。 宋代体制,只有位高权重的大臣才能得到金带,象黄永善这个不太受人注意的军器监能获得金带是莫大荣幸,很是兴奋地道:“谢皇上。” “好好好。这小子能造出这种玩意,是该给他点好处,不然他又偷懒又藏私的,我们不是惨了。”高达笑呵呵地说个不住。 黄永善扯了扯高达的衣袖,道:“高将军,看你说的,好象我们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白饭,不干活似的。我们不懒都给你说懒了。” “这弩的长处在于能够连续发射,一次能够发射十支以上,要是千架百架的钢弩一齐射击,就会组成一张巨大的箭网,要想躲得过,除非他变成蚊子。所以,准性也就不必去考虑了。”李隽也不理睬他们的说笑,道:“黄永善,你说,第二个困难是什么?” “皇上圣明!皇上,这第二个困难就是材料难得。这钢的要求很高,百炼已经不能达到要求,要几百炼,甚至上千炼才能满足得了要求。”黄永善不无遗憾地说:“这样一来,这弩就难以大量生产了。要是能解决钢材的问题,就好办了。” “你们一天能生产多少?”李隽淡定地问道。 黄永善迟疑了一下,才道:“一天差不多就十来架。” “就这么一点?你小子还说没偷懒?现在看你怎么说。”高达揎着袖子,看样子不把黄永善揍到说能生产得更多是不罢休的。 黄永善素知高达说到做到,决不放空炮,想当年的贾似道炙手可热,他也不放在眼里,还敢当众戏谑,要揍他一顿的话真跑不了,忙道:“高将军,你误会了。不是我不尽力,实在是因为没有钢材,生产不出来。好东西谁不想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高达摸着黄永善的肩膀,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又成了女人了?” “打个比方,打个比方。”黄永善赶紧从高达的手下逃开。 文天祥,赵佥,高达和黄永善素知李隽神奇,说不定他有什么奇妙的办法弄到钢材,不约而同地看着李隽。李隽看着一脸期待的他们,道:“去钢场看看吧。这是回回炮吧?”一架庞然大物似的回回炮矗立在地上吸引了李隽的眼球。 “皇上圣明!”黄永善回答。 第十五章 新式科技(下)(1) 文天祥以非常沉痛的口吻给李隽解释起来:“皇上有所不知,这是张世杰在焦山一战给回回炮放火烧掉水军后亲身犯险,潜入鞑子营中偷取了图纸,我们是按照图纸生产的。当时,皇上还在昏睡中,是以并不知道这事。” 对于回回炮,文天祥他们的心情是复杂的。正是这回回炮演绎了一段历史悲剧。蒙古人攻打襄樊几年都打不下来,忽必烈下令到波斯调造炮专家到大都造炮。阿瓦老丁和亦思马因奉命来到大都,造出了回回炮。首战樊城,几乎把樊城夷为平地,牛富将军战死。再战襄阳,第一炮就轰掉谯楼,吕文焕给吓破了胆,出城投降,拱手把襄樊这座北方的门户送给了元朝。蒙古大军正是从襄樊出发,开始了向临安的推进,到焦山又是回回炮大展神威摧毁了南宋水军,张世杰损失了十三万大军。李隽对文天祥他们的心情是理解的。 对于自己昏睡几个月一事,李隽知道无法向文天祥他们解释,也不言及,道:“你们还有多少武器?都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遵旨。”黄永善领旨。不等他吩咐,军器监丞带着几个士卒去拿了一个竹筒出来,黄永善接过,道:“皇上,这是我们改进后的火箭。在竹筒里装上火yao,再把火箭装上去,点燃引信,火箭就射出去了。” 宋朝的土制火箭李隽是早有耳闻,很感兴趣地接过来,仔细瞧了瞧,就是一个竹筒多了几个便于发射的设计而已,在现代人眼里看来简直就是土得掉渣,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但是黄永善这个古人却兴奋得很,滔滔不绝地介绍起这种改进型号火箭的长处。 黄永善一副得意状,李隽也不好说破,只好不情愿地当一回好人,任由他解说。等到黄永善解说完了,李隽道:“射一支来看看。” 黄永善领旨,把火箭递给一个士卒,士卒接过往竹筒里填上火yao,再把箭装上,点燃引信,一团白烟冒过,一道火光划着弧形在天空飞行,射到一百五十步外的一棵树上。 “好好好!”高达,文天祥和赵佥一齐叫好。高达兴奋地说:“这可比我们原来用的射程远了五十步以上,你小子就知道藏私,不拿出来给我们用。” “高将军,你不知道,我们才改进完成,还没来得及投入生产,哪里有多少。”黄永善怕给高达抓住小辫子,忙着解释。 “好什么好,只比烟花好看点,一点威力也没有,要想投入实战,路还长着呢。”李隽心里如此想,还不得不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赞扬了黄永善几句,问道:“白烟这么大,你们是不是用的三三开配的火yao?”宋代时的火yao白烟大,残渣多,很不好使。 在黄永善的记忆里,宋度宗只知道整日里寻花问柳,出入青楼找女人,根本就没有技术天赋,哪里知道配方,乍听李隽说出配方,心里很是惊讶,道:“皇上圣明。正是三三开。” 李隽明白他的心思,也不点破,道:“我这里有一个配方,你去试试看,能不能用。” 李隽的话就是圣旨,黄永善虽是不信,也不敢不遵,忙带人去忙活,不多一会儿就配好了,指挥士卒往竹筒里装填。 “装那么多,还不炸膛啊。”李隽心里如是想,道:“别太多了,减半,对,再减点,一半的一半就行了。绑在竹杆上,不要用人拿,人走远点。”在李隽的指点下,士卒好不容易完成,把火箭绑在树上。 只装了原来用药量的四分之一,能不能有原来的那样的威力,高达是一万个不相信,要不是李隽专心致志地指点士卒操作,早就问出来了。李隽的话音一落,高达马上就提出疑问,道:“皇上,才装那么一点,我看是不成,还是多点。” 高达所言,文天祥等人心中所想,都期待地看着李隽,希望他改变决定。 “再多点,想把人炸死啊?”李隽心里如此想,嘴上却道:“好了,点火吧。点了就跑开,不要站在树下,当心给炸着。” 士卒点燃引信,撒丫子就跑,高达嘴一撇,不屑一顾地道:“真没种,这有什么好怕的?还是不是个男人?摸摸你裤裆,有没有那玩……”他的话声给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打断了,吃惊地看着一团火光闪过,并没有期待中的火箭划过天空的美丽曲线,倒有树枝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 正如李隽所料,真的是炸膛了,箭矢给炸成了数截不说,还把一根酒杯粗细的树枝给炸断了。这种威力不要说文天祥、高达和赵佥三人没有见识过,就是专心研究火箭的黄永善也是没有见过,个个惊得象只呆头鹅傻乎乎地站着。 过了好一阵子,一片欢呼声响起,出自在场众人之口。 “太好了,我们就这样配。”黄永善兴奋地说道,继而不无遗憾地道:“我们到哪里去找比竹筒更牢固的东西?” “这好办。”李隽才说了一半,就给黄永善打断:“皇上,你有什么好办法?快说。你说,我做。”心够急的。不仅他急,文天祥他们哪一个不是很急?盯着李隽直瞧,巴不得李隽马上说出答案。 李隽非常理解他们,笑笑说:“火箭嘛,就不用造了。这东西没什么用处。” 他的话实在是太惊人了,就连一向心直嘴快的高达都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还是文天祥愣了一愣才道:“皇上,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 李隽点头说:“对付蒙古骑兵,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高达马上就说:“皇上,你快说。” “在这里说不太清楚,还是到里面去说吧。”李隽大步一迈走在头里。高达一跺脚,道:“哎呀,急死人了。什么地方不好说,还到里面去。”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十五章 新式科技(下)(2) 在李隽的吩咐下,黄永善找来干牛皮,绳子,酒杯大小、指头大小的不规则碎石,配好火yao。李隽先在一张干牛皮里放上四斤左右的火yao,放上引信,包好扎紧。再把十来斤碎石放在干牛皮上,把包好的火yao放在里面,包好,再捆扎好,把引信留在外面。李隽有一双巧手,包扎得四四方方,捆扎得紧实,和现代用的zha药包差不多。 高达最是心急,直截了当地问道:“这玩意象砖头。皇上,能有什么用?”文天祥他们无一不是存着这样的念头,疑惑地看着李隽。 “有什么用,演示给你们看。”抱着zha药包就往外走,道:“弄一架回回炮出来。” 李隽把zha药包往石斗里一放,用火把点燃引信,下令道:“放。”早就准备好了的士卒一齐用力,随着一声破空之声响过,zha药包划着美妙的曲线飞向远方,飞了大约三百米的距离,快落地之前突然出现一个大火球,紧接着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声音之响亮比适才火箭爆炸的声音大了千百倍,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直响,过了老半天头还是昏昏的。 过了好半天,文天祥他们才清醒过来,仍然弄不明白李隽的用意,惊疑之极地看着李隽。李隽走在头里,道:“我们过去看看。” 在李隽的带领下,来到爆炸处,地上有一个磨盘大小的坑不说,以坑为中心的地面给碎石嵌在里面,五丈方圆的距离都嵌满了碎石。如此威力,高达他们哪里见过,又一次惊呆了。 还是文天祥的反应够快,率先明白了李隽的用意,道:“皇上圣明!”跟着,高达,赵佥和黄永善也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都称:“皇上圣明!” 心急的高达一语道破机关:“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怕鞑子的骑兵了。要是几百上千个这样的……皇上,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好?” “zha药包。”李隽微微一笑,回答。 “对,zha药包,好名字!要是有几百上千的zha药包在鞑子的骑兵阵里爆炸,那光景肯定挺美,鞑子躲无处可躲,藏无处可藏,那才叫一个爽!”高达几乎是以宣誓的声音吼出来的。(高达怎么成了现代人了?说爽了。说笑。) 高达说得确实不错,真的有几百上千的zha药包在蒙古骑兵阵里爆炸的话,蒙古骑兵肯定是死伤惨重。李隽加入大小不一、不规则的碎石,目的就是为了增加杀伤力。要是仅凭zha药爆炸的冲击波进行杀伤的话,威力会小许多,加入了碎石这种又便宜、随处可以找到的“材料”,一旦炸开无异于一逢逢石雨,任凭蒙古骑兵的本事再大也要吃大亏。就算是披着重铠的重装骑兵也是禁受不住,铠甲覆盖得再全面,也不可能一点部位都不露出来,马腿要是给击中,真的就是“射人先射马”了,混乱就不可避免。何况蒙古骑兵是清一色的轻骑兵,重装骑兵几乎没有,裸露出来的器官很多,在雨点一般的碎石面前,是最好的攻击目标。 zha药包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是耳熟能详的了,由于中国的科技落后,没有先进的武器,在打鬼子的年代就没有少用zha药包。解放战争中也大量用过,董存瑞炸碉堡用的就是zha药包。关于zha药包的故事,只要是个中国人都能说一段半段的,对于李隽这个有着多年军龄的军人来说,印象更是深刻,在如何对付蒙古骑兵这个问题上,立马就想到这个办法。 文天祥他们这些古人又哪里知道这些,还一个劲地乐着,好象这是了不起的发明似的。 “可以把火yao的生产方法改变一下,威力还会更大。”李隽对黄永善说。 李隽这一连串的表演已经够惊心动魄的了,居然还没有穷尽,还有增加威力的办法,承受力有限的黄永善连说声好的心思都没有了。还是文天祥的心理素质高,道:“皇上请讲。”他的话给高达的质问声打断了:“丞相,你扶着我干什么?不会是要昏倒了吧?” 文天祥很郁闷地在高达耳边轻声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心照不宣,你何必说破。” “对对对。”高达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对字。 李隽把高达他们演戏似的表演看在眼里,莞尔一笑,道:“先把硝石,硫磺,木碳用水浸湿,再混合起来,做成一块一块的,就象大饼。晒干之后,再打碎,用筛子筛过,放在圆桶里不停地翻搅。翻搅的时候,在桶里放上酒杯大小的光滑石头,一起翻搅。直到火yao已经很细,没有棱角再把石头分离,再用石墨对火yao进行最后的抛光。这样生产出来的火yao,威力更大。” (按:这是法国人在1550年发明的湿法生产法,这样生产出来的火yao结构稳定,便于运输。其实,这种方法生产出来的火yao主要是增大了接触面积,也就是使得可燃烧的面积增大了,威力自然也就大了许多。 在圆桶中加入碎石一节是按照我的理解增加的。我的专业是化工,就来卖弄一下。要是不加石头,仅靠火yao自身的重量进行摩擦磨去棱角,消耗的时间太多,产量跟不上去。之所以选中石头,那是因为石头易得。用光滑的石头是因为棱角没了,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碰撞减少了,石屑掉落的机率降低了,降低对品质的影响。) 这种方法对当时的南宋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在黄永善的意识里,不使火yao受潮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要用水去浸湿,他无论如何是难以相信的,迟疑了好一阵子,道:“皇上,这这这这……”他不说后面的话,等于说了,谁都明白。 高达可不知道火yao研究中的技术问题,脸一虎,道:“你小子真的是胆子太大,居然连皇上的话都敢怀疑。你说,皇上有哪句话是假的?你找一句出来给我看看。”他说黄永善的胆子太大,他当着李隽的面说黄永善是小子,胆子更大。 不是高达不知道好歹,而是因为他们觉得李隽和以前的宋度宗比起来英明神明了许多不说,人还特别亲切随和,和他在一起好象和兄弟朋友在一起一样亲热,完全没有和顶头上司皇上在一起时的拘束。 李隽挥手打断给高达吓得诚惶诚恐的黄永善认错,道:“科学嘛,讲究的是实事求是。但是,方法并不一定是绝对的,有很多看起来是不能改变的东西,事实上是最需要改变的。正向思维走不通的时候,你试试逆向思维,或许能有一片新天地。这正如人们常说的钻牛角尖,意思是说越走越狭隘,那是因为在从大的那头往小头走,要是从小头走向大头走,就会越来越宽广,会有一片全新天地。” 黄永善还没有来得及感谢李隽的教诲,高达率先发表高见了:“皇上的话也真够怪的,牛角尖也有这种钻法,这种钻法还能是钻牛角尖吗?听着还是挺新鲜的,是不是有道理,丞相?”他真是厉害,居然扯上文天祥了。 文天祥方正之士,自然不会象李隽那样去思考问题,心里对牛角尖的钻法大有不同看法,也不好说什么,道:“有道理,有道理,很有道理。” 第十五章 新式科技(下)(3) 李隽差点笑破肚皮,心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当他认可一个人时,无论你做什么他都能包容,要不是文天祥认可了他,推崇他,要是他还是以前那个宋度宗的话,文天祥肯定会当面驳斥。李隽对黄永善道:“我给你画一张图,你看能不能造出来。”捡起一块石头,蹲下身子,在地上画起来。画完之后,道:“这是火铳,你看能不能造出来。” 黄永善歪着脖子看了一会,道:“能,肯定能。这东西不难,只要一个铁匠,一个木匠就能做出来,一点也不难。皇上,火铳是什么?” “火铳是一种火器,要用火yao进行发射。在枪管里装上钢珠或小铁球,也可以把铁丝截成一公分长短的小段装在里面。在装钢珠之前,要先装上火yao,用通条压紧,再装上钢珠,再装一层火yao,用通条压紧。最后,把头发团紧了,用通条压紧在火yao上面,可以避免火yao散落。要用的时候,在药锅里倒上一点火yao,扳动蛇杆,蛇杆打在药锅上就会引燃火yao,枪膛里的钢珠就会飞出去击中目标。不用的时候用一个小铁片,或是小木片之类的东西把药锅与蛇杆隔开,可以避免走火。”李隽指着图解说起来:“钢管大的这一头,外形做成六面体,方便固定。” (按:在我的家乡有一种鸟枪,据我观察就是火绳枪的改进型,使用方式如上面所说。制作也很简单,只要一个铁匠一个木匠,一天可以制好几支,对南宋的科技水平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难点在于没有无缝钢管,不过,可以手工打成。 装填时用头发这一说可能有人会怀疑,其实这是真的。我家乡的猎人都是用他们老婆或女儿的头发,之所以用女人的头发是因为女人的头发长,才团得紧,压得实。因而,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喜欢打猎的人家,在挂枪的地方总是会有很多乱发,每次出猎的时候,猎人们都会带上一大把乱发以供使用。 我的老爸一向以“神枪手”自诩,我小的时候也很佩服他的神枪,长大了才知道那是他自吹的。这种鸟枪可以在枪膛里装上好几十粒钢珠,打出来就是一大团,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弹道学,也不用管枪法准不准,只要不是太差劲都不会有问题。我记得很清楚,我老爸每次装枪的时候,总是要放比别人多的火yao和钢珠,所以他的命中率特高,这就是他之所以成为“神枪手”的原因。他打的猎物,中枪的地方总有一大块烂肉,我妈妈总是用刀割去扔掉,老妈老是抱怨:“也不装少点,装那么多,肉都打坏了,想多吃一块都不行。” 这种鸟枪的一个不足之处在于威力有限,杀伤力严重不足。家乡的猎人要是打黑熊的话,就会把粗点的铁丝截成一公分长短装在里面,增加穿透力。就是这样,还经常有悲剧发生,不是人把黑熊干掉了,是黑熊把人给干掉了。原因就在于威力太小,打不死黑熊,受伤的黑熊暴起伤人。凡是打黑熊的时候,老妈总是不让老爸参加。久而久之,在我们家形成了一种惯例:黑熊与老爸无缘。每当有人打到黑熊,老爸就会抱老妈:“要不是你,我也去分一块熊肉,让几个小的尝点。”这句话很是温馨,让我记忆犹新。一旦有人给黑熊干了,老妈就会说:“要不是我,你又去了,你看那多危险。”) 黄永善沉思着说:“最难的地方就是钢管。这可以把钢锭打成铁皮,再打成筒状,把缝隙打在一起,就成了。哦,皇上,我们连造钢弩的钢都不够,哪里还有钢来造火铳?” “火铳不急,钢弩优先,有条件就造,没条件就不造。”李隽非常清楚火铳的特点,不能连续射击,整体杀伤力根本就不能和钢弩相比,站起身来,道:“走,去钢场看看,看看能不能有收获。”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天空中雷鸣电闪,大雨如注,雨水打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美丽的水花。 “一,二,三……”一声声吆喝声从一个金发碧眼的大个子嘴里吼出来,这大个子足有一米八几的个头,膀大腰圆,胸大肌鼓起,证明他不弱的力量。他就是蒙古回回炮手营的副总管布伯,他的父亲就是著名的炮匠亦思马因。 亦思马因造炮有功,很得忽必烈的赏识,赏赐有嘉。遗憾的是,亦思马因英年早逝,忽必烈非常痛惜,就要布伯继承了他的爵位,当上了回回炮的副总管。布伯大有父风,继承了父亲的专业知识,也是一个很有造诣的炮匠,在焦山一战中,正是他突出奇招烧毁了张世杰的船只,才使张世杰大败。 在焦山一战中,阿术初次进攻,想火烧张世杰的战船,给张世杰打退。布伯把油脂在石头上涂得厚厚的,点燃了发射出去,砸到张世杰的战船上,油脂给木板刮下来点燃就成了火源,引起大火。阿术乘乱出击,张世杰不敌,才有焦山大败一事。 可以说,要是没有布伯率领的回回炮营的参与,焦山一战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在这一战中,布伯表现不错。伯颜和阿术分兵之后,布伯率领回回炮营随伯颜前来临安,由于回回炮太过笨重,行动迟缓,很难跟上进展神速的大军的推进,一直落在后面。更让布伯郁闷的是,居然下起了漂泼大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地面泥泞不堪,根本就不能前进。 布伯知道伯颜在皋亭山被宋军阻挡住了前进的步伐,急需他的回回炮营赶到进行增援,才不顾部下的反对冒雨赶路。地面实在是泥泞不堪,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随着布伯的吼声,那些使出吃奶的力气推着回回炮前进的士卒也是大吼起来,借着吼声的助威,回回炮才缓慢得象蛆虫一样前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布伯抬头望过去,只见一队蒙古骑兵急速驰来,骏马飞驰,泥水飞溅,这队骑兵不一会儿就来到跟前,骑士勒住马缰,随着一阵希律律的马嘶声响起,骑士们停了下来。 为首的军官上大声道:“布伯听令:丞相有令,要你在三天内赶到大营报道。” 布伯马上反驳:“天啊,三天?三天要赶两百里的路,这怎么可能?我们又不是鸟儿,可以飞过去。” 军官手按在刀柄上,冷冷地道:“丞相要我告诉你,已经开始漏沙了。丞相要得一个确信,你能不能赶到?” 古代计时是在沙漏里装上沙子,根据漏掉的沙子多少测算时间。伯颜治军极严,每当他下达死命令时,就会在沙漏里装上计时用的沙子,要是部下不能在沙子漏完之前赶到的话,结果只会有一个,就是杀头。这是伯颜随旭烈兀西征时在中东地区就开始使用的法子,当时的伯颜仅仅是一名小小的百夫长。以漏沙计时,非常公正,没有任何的私情,久而久之,伯颜公正之名就在蒙古军中传开了。 伯颜治军极严,说要砍你的头你的人头肯定是保不住了,布伯非常清楚这点。瞧军官的模样,摆明了是得到伯颜的命令,要是布伯不能按时赶到的话,军官马上就会杀了他,取而代之率领回回炮营赶去大营。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布伯愤怒地吼起来:“什么狗屁命令,这么不近情理?伯颜,狗屎。” 军官刷地的一下抽出了弯刀,指着布伯,随来的骑兵也抽出了弯刀,只要布伯说不能完成,马上就要血溅五步。布伯一点也不害怕,吼起来:“你滚回去告诉伯颜,我会象草原上的鹰一样飞到大营。” 军官把弯刀还入鞘中,向布伯敬个礼,道:“副总管大人,我会把你的话报告给丞相。草原上的雄鹰长着硬郎的翅膀,是折不断的。大人,告辞。”拨转马头飞驰而去。 望着骑兵消失的背影,布伯抹了一把雨水,愤怒地一脚踹在回回炮上,骂道:“狗屁命令,狗屡伯颜。” 第十六章 三千壮士(上) “皇上,那个屁股上冒黑烟的是什么东西?”高达生性耿直,看一个大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好奇地问起来。 高达见识过的新奇事物实在是太多了,兴奋起来,想到了就说,已经完全不顾当臣子的规矩,文天祥在他的足踝上轻轻踢了一下,提醒他:“高将军,不要忘了礼仪。”提醒归提醒,望着那两根冒着浓烟的烟囱,心里着实好奇,偷眼瞄着李隽,盼望他给出答案。 李隽是个随和的人,特别喜爱高达的直爽,一点也不以为意,解释起来:“那是烟囱。左边那根是炼铁的,右边那根是炼钢的。” 黄永善是技术专家,一听李隽这话,马上就来了兴趣,问道:“皇上,这炼的是什么钢啊?这么大,这么高的烟囱?我们炼钢的烟囱没有这么高,没有这么大。” 李隽设计的炼钢方法和宋代比起来复杂得多,先进得多,一时之间也难以说得清楚,道:“去看了就知道了。”带着一行人直去钢场。 远远地看见钢场门口站着好几十号人,排着整齐的队列好象在欢迎贵宾,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穿朝服,腰悬银带迎了上来,向李隽施礼,道:“臣沈毕参见皇上。” 李隽以手相扶,道:“快起来,快起来。叫他们都散了吧,去做自己的工作,不要跟着我们了。我们去看看你们的进展。” 准备欢迎李隽的人只好散去,沈毕汇报起来:“皇上,三天前,我们已经放了一炉铁水,炼出了差不多一万斤生铁……”他的话给黄永善的尖叫声打断了:“一万斤?这么多,我的老天爷,你真能吹吧。” 宋代的生铁产量低,哪里比得上现代练铁工艺。虽然李隽限于当时的产业水平采用的是小钢厂的炼钢方法,依然不是他们能够想象得到的,黄永善这个技术专家不相信也很正常。 沈毕括清说:“老黄,我可不是说笑,这是真的。我们把生铁按照皇上的要求放进了炼钢炉,已经生出了波光,应该是炼好了,只等着皇上来放钢了。皇上,我们把炉子清理完成后,又投入铁矿和焦炭开始炼铁了,照这样的速度,我们四天就可以炼出上万斤精钢。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皇上,你真了不起!” “不是我了不起,是你这沈大场长了不起,只用了十来天时间就把炉子砌好。要不是你组织得好,肯定是完不成的。”李隽心想就十来天时间就把炉子砌好,开始炼铁,不要说在宋代,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是个奇迹。这正好说明了一个结论:自古以来,中华民族就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的民族。 沈毕忙逊道:“皇上过奖了。这都是在旧有炉子上改造的,要是新起炉子的话,没有两三个月是不可能完成的。耐火砖都是现成的,各种材料都是以前库存的,没什么好说的。要不是皇上的图纸好,切合实际,无论如何完不成。” “这也很了不起了。要不是你平日里积存这些原材料,就算我的图纸再好,一时间也不可能如此顺利,这功劳都是你的。黄永善制钢弩有功,获得了一根金带,你也有一根。”李隽边走边和沈毕说话,心里感叹无已:“我当初到钢场来了解情况,发现他库存了很多材料,省了我不少事。历史上的南宋之所以灭亡,并非没有人才,而是不会用人。别的不说,就说黄永善和沈毕他们,都是很有造诣的科学家,要是在我来的那个时代,早就是名满天下的科学院院士了。朝庭不重视,一直倍受冷遇,才能无法施展,还时不时地给斥为奇巧淫技。我只是稍加点拨,他们干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得多。我只要发现人才,用好人才,不愁打不赢这场战争。” 李隽来巡视时,发现沈毕库存了不少耐火砖材料不说,还带领人砌炉子,更难得的是他克服没有经费、没有人重视、没有人支持的困难组织老百姓从城外抢运铁矿石、燃料等。在他的努力之下,原物料一堆堆的,堆得象小山。 李隽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回答说:“临安是大宋朝的根本,无论如何要保住,要保住大宋朝,就要用很多的钢铁,臣这是想在蒙古人围城之前多积聚点原物料。” 李隽对他的远见赞叹不已,抚慰有加,责令文天祥配合,满足他的要求,要人给人,要银子给银子,一定要在蒙古人围城之前尽可能多地贮存原物料。 “谢皇上。之所以能够进展得如此地顺利,都是皇上设计的新式机械帮的忙,要不是有起吊车帮忙,无论如何是完不成的。”沈毕钦佩无已地说。 他说的新式机械不过是滑轮组。李隽巡视时看见民夫光着膀子搬运材料,累得象老黄牛,不仅人累,而且效率极低,马上就想到了省力的动滑轮组,再配上改变力的方向的定滑轮,装在支架上,可供起吊。李隽画出图纸,问沈毕能不能造出来,沈毕看了一下想也不想地说:“能,肯定能,这东西不难造。皇上,这东西有什么用?” 南宋时期的产业水平相当的高,要造滑轮还不是难事,李隽也有信心,笑着说:“你先造出来,我再教你运用之法。”古人并不知道滑轮组的妙用,要解说的话真的有点难以说清楚,要是根据实物来解释就容易多了。 在制造滑轮组的事情上再一次展现了沈毕的高效率,才过了一天他就兴冲冲去见李隽,告诉李隽滑轮组造好了。李隽指着滑轮给他上课,教会他使用之法。按照李隽的说法,应该很神奇,沈毕兴奋地命人使用,第一次就吊起了好几百斤的重量,要往哪里放就往哪里放,好用得很。这一来不仅沈毕给唬住了,就是那些民夫也给唬住了,吓得嘴巴老半天合不拢。 李隽心想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在他来的那个时空谁也不会用这种费力的土玩艺,用的是吊车、吊臂这些现代化的机械,一次性可以吊起几千斤甚至更多,象滑轮组这样费力又费事的机械根本就见不着,只有在物理教科书里才会提到,他们居然当成了惊世之作。 李隽哪里想得到,他为了应急设计的滑轮组给黄永善和沈毕加以改进,制造出了多种型号,更加方便适用,应用在各个领域,特别是在修路、建桥、筑城这些方面的使用,为即将到来的全国大开发、大建设作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按: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动滑轮组和定滑轮,我就不再多说了。李隽设计的滑轮组由于没有动力,还得使用人力来操作,按照现在眼光来说很费时费力,很土的方法,但在南宋却是了不起的成就。) 第十六章 三千壮士(中) 说话间,走到近前,只见两个十人高下的椭圆形竖炉矗立在地上,粗嘛大概有十二三人粗细,两根高高耸立的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在竖炉旁边还有两个睡炉,炉子旁边有几架风车,七八头驴子在工人的驱赶之下不停地打着转转,空气不停地向炉子里鼓动,炉子里不断传来呼呼的火焰欢笑声。 李隽拾级而上,顺着扶梯向竖炉上走去,沈毕他们忙跟在后面。先到炼铁炉看了看,道:“火候快到了。” “皇上圣明!”沈毕带着几分兴奋说道:“只等把钢水放掉,就可以放铁水了。皇上要是再不来,我就要去请皇上了。” “哦,这么说来,你们迟迟不放,是我的过错喽。”李隽笑着说。 沈毕忙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皇上千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 沈毕的话音刚落,高达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道:“我看你是故意的。”沈毕吓得不轻,忙求饶道:“高将军,你可别乱说,我哪有那意思。”高达右手按在沈毕肩上,道:“要我不乱说也行,你给说说这炼钢什么的是怎么一回事。” 沈毕望着高达摆出的你不给我说法楚,我要你好看的模样,心头咔噔一下,只得打白旗,道:“高将军,这竖炉里装的是焦炭和铁矿石,分层装的。焦炭是我们过去炼铁没有用到过的秘料,皇上要我们用无烟煤来烧制,这是个很好的办法,炼出来的生铁既多,品质又好。这睡炉是蓄热用的,里面的热量可以循环使用,可以减少燃料的消耗量。” 高达哪里明白这些技术上的问题,摸着脑壳,道:“什么睡炉竖炉的,循环又是什么东西?听不懂,我糊涂了。我脑子本来是清醒的,给你这么一说,变成一团浆糊了。” 黄永善听得兴奋不已,点头道:“妙妙妙,妙不可言。” 沈毕又称又赞的,李隽听在耳里,笑在心头,心想这在现代来说平常得紧的事情,他们当成了不起的创造发明,要是他们知道在现代社会一炉可以产出上万吨的钢铁,不知道他们又会怎么说?说不定会把眼珠掉在地上。 李隽一边想着,一边来到钢炉边,从观察孔望里一望,只见里面波光闪闪,道:“火候到了,可以放了。” 沈毕还没有说话,高达倒先说话了:“瞧你那副模样,你肯定会说就等着皇上下令了,是吧?”还真给他说准了,沈毕道:“高将军说得是。” 高达冲沈毕威胁起来:“我们先说好了,要是你弄出问题,不能给我造成好武器,我可不会饶过你。”鼓了鼓大肌,显示他是一个肌肉男。 李隽为沈毕解围,道:“高将军,这你就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叫他们放吧。”李隽心里想的是,在他来的那个时空,这种技术早就成型了,用过了无数回,哪里会有问题。 “皇上说了的,当然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啦。呵呵,马上就有好武器喽。”高达叨唠过不休,好象个老小孩。让李隽他们忍不住莞尔。 沈毕安排下去,随着一声出炉的喊声,铁水滚滚而出,登时火光烛天,红星闪动。黄永善这个技术专家,文天祥,高达,赵佥他们哪里见过,一个个惊得呆了,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你们也是这样惊奇,跟我第一次见到时一个模样。”沈毕里想着,指挥人放水。两排冷水放出,嗤嗤声响个不停,白烟大冒,让人的眼睛都看不清东西。 烟雾散去,只见一块块钢锭静静地躺在铸槽里,足足上万斤。 在古代,钢铁是从生铁煅打而来,靠的是铁匠一锤一锤地敲出来的,要得到一块好钢,要锤打几十次,甚至上百次,这就是我们平常说的一个成语“百炼成钢”的由来。 在场的人除了李隽外,谁也没有见过如此之多的精钢,心情那个激动已经不是笔墨能够形容的了。许久以后,李隽还能清楚地记是当时的情景:他们的反应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并没有我意想中的欢呼声、赞叹声,开始是安静,静悄悄的。突然之间,安静不再,传来一片痛哭声,人们相拥着哭泣,就是高达、文天祥他们也是忍不住哭起来了。高达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大宋有救了,大宋有救了。”在场的人听到他的自语,无一不是点头称是。我也给他们哭得鼻子发酸,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 清醒过来的人们拥上去搬运钢锭,文天祥,赵佥,黄永善,沈毕都亲自上阵了。高达最是积极,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好象沉重的钢锭很轻似的,瞧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边搬边呵呵地傻笑。 黄永善抚着钢锭,爱不释手地喃喃自语,道:“这下好了,有了这么多的精钢,我要打造多少武器,就打造多少。先造钢弩,再造火铳,让鞑子好好尝尝我的武器的厉害。” 李隽拍着他的肩头说:“钢弩是要造的,并且要放在第一位。其次是马刀,长枪,铠甲,最后才是火统。” 黄永善有点不甘心地问道:“皇上,这是为什么?” “火统的性能不太好,没有钢弩好使,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就不用造了,等有条件的话,再造也不迟。”李隽安慰着他,心里想的是:你没见过那种*,不会知道他的缺点。 李隽扳着指头说:“钢弩造完了,要造三万把马刀,三万支长枪,三万副锁子甲,十万副板甲和十万把步兵用的钢刀,十万个盾牌,要用铁皮镶边的,别外还要三万副马掌,这要多少钢?” 黄永善和沈毕吓得嘴皮直哆嗦,道:“皇上,要这么多啊?我还以为就几千把就够了。” 文天祥,赵佥和高达一听李隽之言好象是上帝的福音,高兴得很。高达最是高兴了,拍着黄沈两人的肩头,道:“怎么了?你们想偷懒?” “高将军,你轻点,骨头都给你拍散了。”黄永善嘀咕着逃开了。沈毕当然是步他的后尘,远远地躲着高达。 李隽接下来的说话不仅使黄沈两人差点昏倒,就是高达、文天祥和赵佥都差点摔倒了,李隽说的是:“这不算多。这数字应该再增加十倍。” 第十六章 三千壮士(下)(1) 高达脱口而出,道:“皇上,要那么多干什么?这不是太多了吗?”刚才他还嫌少,现在又嫌多,变化真够快的。 还是文天祥的脑子灵光,率先明白过来,道:“皇上的意思是说要把我大宋军队的装备全部更换掉。以精钢装备起来的大宋军队,将是一支雄师劲旅。皇上的计划实现的话,我大宋军队的单兵作战能力当会高许多,到那时,就是打yezhan也不会输给鞑子。” (按:有历史学家计算后认为,在秦汉时期,一个中国兵可以抵得上三个外国兵。到了宋代,这一数字却发生了逆转,变成二十个中国兵才能抵得上一个外国兵。到了近代更加不堪,竟然要四十个中国兵才能抵得上一个外国兵。姑且不论这一数字是否正确,但说明的问题还是值得我们深思。民族还是同样的民族,在历史上曾经创造过无数的民族,到了近代竟是如此的贫穷,实令热血志士无颜见秦皇汉武这些大有为先贤于地下。诚可痛也!!!!) 李隽此言无异于整军经武的宣言,高达他们方始明白过来,齐声道:“皇上圣明。”要是李隽的计划实现,打败蒙古兵自是不在话下,甚至可以收复汴京,完成百年夙愿,进而可以收复燕云十六州,完成数百年华夏儿女的志向,那可是一副美好的蓝图,高达、赵佥、文天祥等人忍不住热血如沸。 李隽很是明白,蒙古人的势力非常强大,要是不打这一仗,无异于自取败亡。打好这一仗,无异于捅了马蜂窝,不仅仅是北中国的政治军事力量要给忽必烈用来对付南宋,就是欧洲、中东地区的力量也会用上,没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是不可能与之相抗衡的,扩军备战是势在必行。 李隽扳着指头计算道:“三万把马刀差不多十五万斤钢,三万支长枪差不多四十万斤钢,三万副锁子甲就是七十万斤钢,十万副板甲就要五百万斤钢,十万把步兵用的钢刀要五十万斤钢,盾牌和马掌就算四十万斤吧,总共是七百一十五万斤钢。三天一万斤,按照现在这个速度要三年多时光,还不包括一万钢弩需要的六十万斤钢,这太慢了。” 要是在现在,高达一万吨的高炉只需要一炉就够了,在宋代居然要数年时光,这效率相差得也太悬殊了,李隽感慨无已。感慨中的李隽没有发现文天祥他们的脸色发白,没有人说话,就是一向话多的高达也是张着嘴巴没有说话。李隽说的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要是按李隽说的增加十倍,不是要三四十年才能完得成吗?用几十年光阴完成这一任务,蒙古人早就打到哪里去了? 发完感慨的李隽才发觉文天祥他们的呆样,马上安慰道:“你们也不用着急,这事急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来计划一下,仓库里的材料完全可以再起十口炉子,五口炼铁,五口炼钢,就是说三天里可以生产出六万斤钢,也需要一年多的时间才能完成。” “皇上英明!”沈毕不无担心地道:“起炉子的材料是不会有问题,只是铁矿石和燃料不够,就是有炉子也派不上用场。” “嗯,是这理。”李隽深表赞同,对黄永善道:“回头,你把火yao用新配方配出来,交给沈毕使用,用来放炮采矿,比靠人力效率高得多,再加派些人手多抢运些回来。能抢运多少就抢运多少。” 把火yao用于采矿一事,文天祥他们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又发起呆了,过了一会,心直口快的高达迟疑地问道:“皇上,这能行吗?” 高达一本正经的问题对李隽这个现代人来说,无异于小儿科,想也没有想就说:“行,肯定行。”心里想的是:“火yao用于采矿是在十六世纪的欧洲,时间上差了好几百年,你们不知道也正常。” 李隽信心十足的话打消了文天祥他们的疑虑,无不是喜形于色,高达直嚷:“皇上的话处处透着新鲜,处处都是新鲜。”看着高达那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的样子,文天祥不禁莞尔。 得到李隽指点的人们不仅把火yao用于采矿,还用修路、建桥、筑城,在未来的全国大开发中得到广泛的应用,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你们这些古人要是去了现代社会,肯定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什么事情都是新鲜,摸不清东西南北。”李隽在心里暗想,对黄永善道:“钢有了,就看你的了,能不能打好这一仗全靠你了。你一定要全力以付,多造钢弩。” “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力。”黄永善不无忧虑地道:“只是,只是人手不够,没有那么多的熟手。” “这事嘛,你找他。”李隽嘴朝高达一呶。 高达马上就来精神了,拍着黄永善的肩膀道:“要我给你人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把打造出来的武器全给我,要不然,想要人,没门。” 黄永善一边躲,一边说:“高将军,看你说的。你是负责这场战争的将军,我造出来的武器不给你用,还给谁用?” “那也有理。”高达的心理终于满足了,道:“算你小子识好歹。” 李隽这才上来解围,道:“这人手嘛,也不能给能够打仗的士卒,他们要训练,要打仗,很辛苦了,不能给他们再增加负担。我在想,把那些一时用不着,又不可缺少的士卒派给军器监,比如受了伤,不能上战场,还可以劳动的士卒都可以派到军器监去。” 李隽的话音才一落,文天祥、高达、赵佥一齐称颂道:“皇上仁德!” “这是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拍什么马屁?”李隽有点懵了,愣了愣方才明白过来,原是南宋由于自顾不暇,根本就无法顾及到这些曾经舍身卫国的士卒,他们往往是给无情地抛弃。李隽这么做,无异于给他们找到了饭碗,生活有了着落,套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找到了“退伍军人的安置办法”。 第十六章 三千壮士(下)(2) 明白过来的李隽想道:“安排好这些士卒,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也不失为一种激励士气的方法。这事,应该制度化。”对黄永善道:“我教你一个提高效率的法子。你把武器的生产分成很多道工序,这人手嘛就不用学会所有的工序,只要学会一种或几种工序就行了。这样一来,效率会提高很多。” 这是现代化大工业采用的分工办法,其中的好处有很多专著进行论述,黄永善他们又哪里能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隽,仿佛李隽嘴里蹦出金子似的,惊奇得连说话都忘了。 宋代的产业水准虽然很高,要是按现代观点去分析的话,更多的是接近作坊性质,没有采用分工,李隽对文天祥他们的惊奇一点也奇怪,解释道:“这叫分工,是提高产量的好办法。有空,你们多琢磨琢磨就知道了。” “遵旨。”黄永善兴奋地领旨。 道家曾有言“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说明福祸的共存关系,好事未必是好事,坏事也未必就是坏事。战争一直为人们唾弃,然而战争往往会催生很多新生事物,第一次世界大战催生了飞机、坦克,第二次世界大战催生了导弹、核子武器,战争结束后,这些技术转用于民用,加快了飞机、汽车、航天和核工业的发展,为人类的生活提供了便利。 同样的,蒙古人灭亡南宋的战争在李隽的引导下催生了一系列的新生事物,促进了南宋产业的快速升级,为日后的大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当然,这仅仅是个开端,李隽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万事开头难”,只要最困难的第一步走好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好的呢?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伯颜的帅帐,诸将屏住呼吸站着,紧张地看着沙漏。 伯颜面无表情地看着沙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地减少,沙子只剩下一点点了,伯颜的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就在这时,一个军官进来报告:“启禀丞相,布伯大人求见。” 众将闻言神情一松,长吁一口气,更有人偷偷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为布伯庆幸:“总算老天有眼,你终于按时赶到了。要不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伯颜给布伯规定的三日之期已到,只要沙子漏完布伯即使赶到也要给治军极严的伯颜正法。伯颜治军之严是出了名的,绝对不允许部下拖延贻误军机,违反军令者不论是谁,哪怕是王公国戚也要正法。 伯颜依然是不见表情,板着脸道:“叫他进来。” 军官领命出去领来布伯,布伯蹒跚着跟在军官身后进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好象充了血似的骇人,眼眶深陷,一脸的疲惫,向伯颜行礼,道:“回回炮手营副总管布伯向丞相请安。布伯奉丞相之命,如期赶到,请丞相指示。” 伯颜仿佛没有发现布伯疲惫到极点,平静地问道:“你们一路上还顺利吗?” “回丞相,还算顺利。前天和昨天雨下得大,走得也就慢了。今天赶上个晴天,紧赶一程,没有误了军令。”布伯几天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完的。 伯颜于布伯的汇报不置可否,仅仅嗯了一声就下达命令:“两万粒石头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你去召集你的部下,在两个时辰内全部射进皋亭山隘口。” 从布伯可以想象得到他的部下有多么的疲惫,诸将脸上都变了颜色,慑于伯颜的威严,不敢进谏,同情地看了一眼布伯,意思是自求多福。 布伯一个立正,胸一挺,大声领命:“是,丞相。”转身就走,没走到几步摇摇晃晃起来,好象喝醉了酒的醉汉一般,摔倒在地上,鼾声如雷,竟是睡着了。 伯颜治军之严诸将是知道的,就是大声喧哗都要受到重罚,更别说领受军令之后睡觉这等大事,要是伯颜治布伯一个儿戏军机的罪名,那么布伯就死定了。诸将为布伯担心,惊惧地看着伯颜,大气都不敢出。 伯颜站起身走到布伯身边,弯腰把布伯抱起,放到自己的椅子上,脱下外套给他披在身上,叹息一声:“他实在是不容易,太累了,就让他睡会儿吧。”转过身,面对诸将,道:“传我号令,调集一万名士卒,架起回回炮。开炮!” 阿剌罕试探着道:“丞相,是不是等布伯他们休息好了再攻城也不迟?” “不用了。只要回回炮到了,一切都好办。炮手们太累了,就让他们休息。回回炮也不难,我也可以指挥。”伯颜边说边大步而出。 伯颜一声令下,士卒忙碌起来,一千架回回炮架起来,对准皋亭山隘口,好不壮观。 伯颜一身金盔金甲,威风凛凛地督阵,道:“开始吧。”军官旗帜挥动,士卒发一声喊,破空之声大起,仿佛打雷一般响亮,巨石划着美妙的曲线飞向城头,把阳光都遮住了。巨石一波接一波地飞向城头,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城墙给打坏了。 诸将心想城墙坏了,可以停止发射了,率军攻城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期待地看着伯颜等他下令。伯颜好象没有看见诸将的眼神,一点反应也没有。如此一来,谁也不敢说话,只好听由回回炮不停地向城头发射巨石。 巨石打坏了城墙,士卒无处可躲,成了活靶子,一个个给巨石砸成了肉饼。看着自己忠勇的部下一个个惨死,吴富将军心胆俱裂,站在城头上大喊:“鞑子,有种就冲你爷爷来!”数十颗巨石正对着他飞去。突然之间,天空中绽放出了一逢鲜艳的血花,忠心卫国的吴富将军已经化为了一缕忠魂。 皋亭山一战,吴富将军率领三千士卒坚守隘口近二十天,杀死杀伤万多蒙古兵,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回回炮一到,一轮猛轰,三千壮士全部殉国,无一幸免。 伯颜右手一挥,回回炮立时停了下来,伯颜走到城下,摘下头盔,眼含热泪默默地注视着城头,轻轻地道:“吴富将军,你们都是南朝的好男儿,虽败犹荣!” 阿剌罕带领诸将来到城下,站在伯颜身后,摘下头盔,向着城头深深一躬。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个时辰后,临安,如血的残阳斜照,整个临安城一片血色,预示着一场血腥的屠杀就要到来。 胡奴儿率领的三千精锐骑兵已经到了临安城下,临安保卫战的序幕正式拉开。 第十七章 初战告捷(上) “一,二,三,放!”随着一声号令,士卒发一声喊,回回炮发威,一颗巨石划着美妙的曲线飞出,砸在碉堡顶上,弹得老远,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回回炮的大名在史书上有记载,对于它的威力记载得相当详细,“机发,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在襄阳一战中,一炮击中谯楼,“声如雷霆,震城中。城中汹汹,诸将多降者。”吕文焕给吓破了胆,才投降。 李隽万万想不到回回炮的威力竟然到了如此地步,要不是亲眼得见,还真以为古人言过其实。李隽吐吐舌头,道:“厉害,厉害。”带着人来到碉堡前,架起梯子爬了上去,仔细察看一番,还好,只有一些白点,并没有裂纹。看来,这碉堡修得挺结实,李隽相当满意,一下跳到地上,道:“再来,再来。”走到安全地带,士卒架起回回炮又是一炮射过去。 心急的高达一下蹿出去,道:“我去看看。”李隽一把拉住他,道:“先别去,等发射一百粒再去看也不迟。” 高达虽是不情愿,还是不得不给李隽面子,只得停了下来,道:“真是急死我了。” 文天祥微微一笑,说出一句颇有誓理的话:“心静,万物皆静。高将军,好好静静心吧。皇上已智珠在握,有什么好担心的。” “什么智珠在握,在我来那个时空,别说一百五十公斤的石头,就是大炮也不见得能把碉堡怎么样。要是奇格菲防线,马奇诺防线那么容易攻破,也就不会绕过去了。”李隽在心里如此想,嘴上道:“履善过奖了,哪里有什么智珠,不过是碉堡比石头结实罢了。” 好不容易一百颗石头射完,高达率先冲过去,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得多,哪里象个老人,倒象个看见玩具的小孩,一边跑一边嚷:“有没有砸坏?喂,有没有砸坏?” 他是跑在最前面的,要是知道结果也是他先知道,李隽忍住好笑,小跑着跟上去。文天祥,赵佥,还有几个筑城的将领也跟着跑过去。一众人手脚并用地爬到碉堡顶上,仔细一瞧,只不过多了一些白色的印痕而已,其余什么也没有。 高达开心得不得了,一下拥着文天祥,拍着文天祥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成了,成了,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们再也不用怕回回炮了。” 自从蒙古大军向临安推进以来,之所以如此神速,蒙古人拥有回回炮这个利器是极其重要的原因,每到一地,只要架起回回炮一阵猛轰,没有攻不下的城池。因而,回回炮已经成了文天祥他们的心病,一提起就让他们头痛。碉堡居然不惧,哪里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文天祥猛点头赞同道:“是啊,我们再也不用为回回炮头痛了。有了碉堡,回回炮就没有用武之地了,临安将成为一座攻不破的坚城。”碰了一下高达,埋怨道:“你也不轻点,骨头差点给你拍散了。” 高达高兴得语无伦次了:“应该的,应该的。”无奈的文天祥只好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赵佥和几个随来的将领也是高兴得不得了,一脸的兴奋,要不是碍于圣驾当前,肯定是高兴得蹦起来了。 “古人嘛,真好欺骗!”李隽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头钻进碉堡里面,高达抢着跟进,笑呵呵地把里面一打量,用手不断地拍着厚实的墙壁,道:“真结实,真结实。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结实的东西。” 这话又说到文天祥他们骨子眼里去了,点头深表赞同。 李隽察看一番,确如高达所说很是结实,没有裂缝,心里对古人的智慧赞叹不已,心想我们的先辈之所以能够创造如此光辉灿烂的文明不是靠上天的恩赐,而是靠他们的智慧。李隽一直担心水泥这个“空降品”会因为南宋的产业水平不够而造成质量低下,看来他的担心是白费了。 李隽计算着说:“一个碉堡可以住二十个士兵,造一千个,就有两万人守城。没有了回回炮的骚扰,可以高枕无忧了。每座碉堡里放上五架钢弩,提供火力支援,就算蒙古人攻城也禁受不起密集火力射击。要是再把zha药包投掷出去,那么内城就成了绞肉机,将成为蒙古人的坟墓。”想到其中的好处,李隽自己都忍不住兴奋起来了。 事实证明,李隽高兴得早了点,蒙古人也不是吃素的,许久以后,李隽回想起此时的想法,不无自责地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了我们的祖先,他们拥有智慧的头脑。” 文天祥他们受李隽的影响,也是忍不住兴奋起来,一迭连声地赞叹。 正在他们高兴当头,一个校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在高达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高达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原本一脸的兴奋一下子不见了,只余一脸的不爽,恨恨地道:“真的?你没有谎报军情?” 校尉急得直跺脚,道:“高将军,这等大事我哪敢谎报。” “那也说得是,我不太情愿鞑子来得这么快。我们还没有准备好啊,要是再晚来几天,我们的准备就更充分了。”高达不无遗憾地说。 李隽笑着说:“高将军,是不是蒙古人杀到城下了?” “皇上圣明!鞑子三千先头部队已经在城下叫战了。”高达恨恨地道:“这鞑子也太小看人了,区区三千人也敢前来挑战。皇上,请允准臣出城一战。” 李隽率先而出,边走边道:“我们去看看再说吧。你呀,也该满足了。要不是北方下雨了,为我们争取二十来天的时间,我哪有时间进行布署,派张世杰去淮西,柳河子去敌后,陈宜中和陆秀夫去经营战略后方。更不用说还炼出了钢,制出了钢弩。” 高达心直嘴快,张嘴就问,道:“皇上,你怎么知道北方下雨了?”恍然大悟,一拍脑门,道:“你看我急得都不知道转弯了。鞑子的回回炮虽然厉害,但是笨重,移动不便,断然跟不上伯颜大军,给甩在后面了。要不是给大雨阻住了,皋亭山早就在十天前陷落了。” “正是。皋亭山隘口太小,兵力无法展开,我本想多派兵力前去,去了也是枉然,徒增伤亡,才没有派援兵。吴富将军只有三千军队就阻挡了蒙古人二十来天,打得很是英勇,这功朝庭要给记下。”李隽不无伤感地道:“自从开战以来,大宋朝如吴富将军这样的忠勇将军不在少数,他们打得英勇顽强,可惜的是蒙古人的势力太过强大,都以身殉国了。” 这场战争确如李隽所说,文天祥他们都默然不语。 第十七章 初战告捷(中) “草原上的雄鹰飞到南朝来了,南蛮快点开门投降,要不然草原上的雄鹰会把你们象小鸡一样撕碎。”胡奴儿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银甲在残阳照射下泛着血光,颇有几分骇人的威慑力,冲临安城头喊道,一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神气相,仿佛临安已经是囊中之物一般。 三千蒙古精锐骑兵排得整整齐齐,鸦雀无声,人如龙,马如虎,杀气腾腾,不愧是征服欧亚大陆的铁骑。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宋军节节败退,士气早就低落得不能再低落,给胡奴儿煞神似的一吓,城头上的宋军士卒看得心惊肉跳。 李隽和文天祥他们骑马赶来,跳下马往城头上一站,把胡奴儿的骄横态看了个一清二楚,高达大吼一声:“鞑子,休得猖狂,看高达取你性命。”对李隽道:“皇上,请允许臣出城与鞑子一战,臣一定生擒他。” 李隽从文天祥,赵佥等人的脸上扫过,人人都是一副求战神色,道:“这是一股孤立之敌,吃掉他正是良机。不过,他的死活对我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吃掉这三千人就够了。赵将军,你马上去从御林军调集一万骑兵,要最精锐的。外还要五千步兵,也要最精锐的。” “早就该给鞑子点颜色瞧瞧了,要不然他真不把我华夏男儿放在眼里。”高达恨得牙痒痒的,急着发表高见。 文天祥也是一脸的赞成。 赵佥领命,就要离去,给李隽叫住,道:“去军器监把所有的钢弩全部调出来,顺便领五百个zha药包出来。” “对,一定要用zha药包。再调几架回回炮。”高达马上接着说。 李隽摇手道:“这倒也不必。回回炮笨重,移动缓慢,等它就位,说不定蒙古人的后续部队已经赶到了,我们就会失去歼灭敌良机。” 蒙古骑兵行动神速,要是稍有耽搁,说不定真如李隽所说给后续部队赶到,就会失去歼灭这股孤立之敌的良机。高达一下急起来,道:“皇上,你说该怎么办?” 高达所言正是文天祥,赵佥等人心中所想。 “这用兵嘛,要活学活用,不能墨守成规。把zha药包用绳子系好了,等到把敌人压缩在一起,点燃引信骑在马上边冲锋边甩动,扔到人群里去就行了。”李隽指点迷津。 “好主意!”文天祥,高达,赵佥等人异口同声地道出真谛:“简单!方便!实用!”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不一会儿功夫,一万骑兵,五千步兵就到位。 李隽把这支军队打量了一番,精神风貌还算不错,都有求战意识。御林军本就是宋朝军队的矛尖,是最精锐的部队,经过李隽一番整治,时间虽然不长,只有半个月时间,但是收效还是不错,没有在临战前表现出怯弱,对于这一点李隽还是满意的。要知道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南宋节节败退,对士气的影响很大,能够保持现在这种士气着实不容易。 文天祥,高达,赵佥和黄胜材等人看着李隽,只等他下令。李隽走到军队前面,作战前训话:“将士们:现在我要告诉你们,大宋朝的敌人,华夏的敌人,你们的敌人,一心妄想灭我大宋朝、屠戮我百姓、残杀你们兄弟姐妹的鞑子就在城外,他们目中无人,把我华夏儿女不放在眼里,妄想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撕裂我们。你们说,你能不能忍受这种狂妄之徒?” 李隽一直不说“鞑子”二字,是因为他这个现代人没有民族偏见,对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任何一个民族都是一视同仁。但是,这是战前训话,要求说话要有震憾力,才不得不说这两个字。 文天祥,高达,赵佥和黄胜材等人带头高呼:“不能!” 李隽带惯了兵的,深知士兵的心声,演说很有技巧,很能振奋人心,士卒义愤填膺,振臂高呼:“不能!” “你们要不要为你们的同胞,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兄弟姐妹报仇?”李隽再次激愤地发问,右臂奋力划下,更增激情。 “要!”一个字,却响若焦雷,义愤、仇恨、激情都包含在这一个字中。 “现在,朕以大宋朝皇帝的名义命令你们,拿起你们的武器,把鞑子劈成碎片!”李隽霍然转身,威猛之极地向城外一指,一股凛然神威充塞在天地间。 胡奴儿骑在马上骂得正起劲,城门突然打开,骑兵冲在前面,后面跟着步兵,直向他的本阵压来。蒙古强而南宋弱,胜利一直是胡奴儿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按他的想法南宋军队应该是躲在城里自求多福,万万不敢出城与他一战。这个脑筋急转弯还没有转过来,骑兵一分为二,从左右两翼包抄,步兵迅速部成阵势,严阵以待。 胡奴儿骁勇善战,一点也不把宋军放在眼里,刷的一下拔出弯刀,高举在头上,大声鼓动起来:“兄弟们:你们是蒙古好男儿,你们是草原上的雄鹰,用你们的利爪把小鸡撕成碎片。杀!”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蒙古骑兵嗷叫着跟了上去。 对于蒙古铁骑的威名,李隽是如雷贯耳,早闻大名,但也仅仅是从史料中得到,和亲自观战截然不同。李隽睁大双眼,一动不动地观看了全过程,没有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胡奴儿虽然骄横,但是他的确是个优秀的军人,他的冲锋并没有因为自大而放弃了严格的军规。从三箭之地开始慢跑,骑手们把著名的蒙古弓握在手里,弯弓搭箭对准了正面的步兵,按照蒙古军队的战法,只要他们到了两箭或是一箭半距离就会放箭,给正面的敌人以有力杀伤,制造混乱,趁敌人混乱的当口快速冲锋,冲入敌人阵里进行砍杀,从而获得胜利。 这是成吉思汗根据蒙古族的特点总结出来的一套经典战术,蒙古人正是凭借这套战术创造了征服欧亚大陆的奇迹。在蒙古人的战争史上,这套战术创造了无数的奇迹。 第十七章 初战告捷(下)(1) 然而,今天,这套经典战术注定不可能再创造奇迹了。原因在于钢弩的射程比蒙古弓更远,穿透力更强,是骑兵的克星。 蒙古骑兵冲到两箭距离,正准备放箭的时候,宋军的步兵阵势突然变化,步兵向两边让开,露出钢弩。五百架钢弩在残阳的照射下泛着血光,仿佛是死亡的宣判书,蒙古骑兵的生死将由它来决定。 “放!”高达一身鲜明的盔甲,站在方阵中,威风凛凛,大声下令。他的声音一落,五百架钢弩一齐发威,数千支箭矢流星赶月般射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大起,箭矢密集得象蝗虫向蒙古骑兵射了过去。 数千支箭矢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火力网,想在如此密集的火力面前逃得性命,正如李隽所说除非变成苍蝇。胡奴儿还没有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耳里就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夹杂着战马的悲鸣声,紧跟着是一幕是他终生难忘的人仰马翻惨景。 这种惨景胡奴儿见得多了,不是发生在蒙古军队身上,而是发生在倒霉的对手身上,是对手给他们的经典战术打得溃不成军时发生的情景。他哪里想得到,这种惨剧居然发生在他身上,纵然他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也是一时间难以转过这个弯来,手举着钢刀,傻愣愣地看着数百名骑兵给射成刺猬,栽倒在地上死去,就是做不出反应。 就在胡奴儿发愣的当口,钢弩装填完毕,高达一声令下,又是数千支怒矢射来。胡奴儿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大妙,弯刀一挥,道:“撤!” 蒙古军队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虽败不乱,仍然排成队形向后撤退,边撤边放箭。蒙古人善长骑射,在战场上把这种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往往是一边后撤一边射箭,给对手以巨大杀伤,制造混乱,从而让敌人产生恐惧,然后抓住机会实施无情的打击。胡奴儿想重演这一伎俩,然而,世势已经变了,战争的天平已经不再向蒙古人倾斜,而是偏向李隽。 高达大吼一声:“前进!”钢弩在步兵的保护下向前移动,一边移动一边射击,一边射击一边装填,运动丝毫不能影响射击。一轮轮密不透风的箭雨射来,胡奴儿已经付出不下千人的代价,而他居然连宋军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这在蒙宋战争史上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也可以说就是在整个蒙古人进行的战争中也没有出现过这样一边倒的事情。 这一来,胡奴才感到大事不妙,急切地指挥军队调转马头想逃走。可惜的是,他忘了李隽派出的一万骑兵在赵佥和黄胜材的率领下早就抄到他的后面,切断了他的退路,想逃门都没有。 从整个军队的野战能力来说,是蒙古军队远远胜过宋军,但是,御林军是南宋军队的矛尖,而这支骑兵更是御林军中的精锐,人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作战经验丰富,装备精良,其野战能力并不比蒙古军队差。胡奴儿的努力实属白费,一点收效也没有,根本就不可能撼动御林军的阵势。 前有骑兵当道,后有钢弩追击,蒙古骑兵不一会儿功夫就给压缩到一起,密密麻麻地好象麻杆,马碰马,人撞人,一个人的热气都可以喷到另一个人的脸上。 赵佥和黄胜材都是身经百战的优秀将领,知道时机成熟了,一声令下,五百名骑手点燃引信,一边冲刺一边甩动zha药包,冲到近前手一松,zha药包划着美妙的曲线飞进蒙古骑兵人堆里。一个接一个的火球出现,惊天动地的响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好不壮观。 等到zha药包全部爆炸完,到处是残肢断臂,飞溅的血肉,原本还有两千来人的蒙古骑兵已经所剩无几了。就是幸存的百来人也是人人带伤,有的已经给石子打得面目全非,浑身是伤,鲜血淋淋,一副惨不忍睹的悲惨样。 对于一支屡战屡败的军队来说,太需要胜利来鼓舞士气,也许胜利不需要太大,只要是胜利就行。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李隽才下足了血本,把最精锐的部队,最先进的武器都押上了,胡奴儿想不败都不行。 赵佥和黄胜材万万想不到zha药包的威力竟然有如许之大,吃惊不小,指挥军队把残余的蒙古骑兵团团围住。 “投降吧,你没有路可走了。”赵佥以胜利者的口吻对胡奴儿说道。 蒙宋战争打了四十多年,南宋少有胜仗,以胜利者的口吻说话的机会少得可怜,依照赵佥的记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说出如此扬眉吐气的话,感觉特别舒服,真的是通体舒泰,把胸挺了挺,特别满足,脖子都粗壮了几圈。 “呸!南蛮,你做梦。”胡奴儿想也没有想地拒绝了,紧握住弯刀吼道:“来吧,南蛮。你爷爷是蒙古的大好男儿,草原上的雄鹰,是不会给你打败的。”那些蒙古骑兵也是握紧了弯刀,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一点惧色也没有。 是打,还是招降,赵佥和黄胜材拿不定主意,回头看着城头上的李隽。李隽咬咬牙,什么话也没有说,右手重重一挥。赵佥和黄胜材立时会意,大吼一声:“杀。”于是乎,一万把马刀对百来把弯刀的后果立时显现出来了:多了一地的碎肉。 赵佥跳下马,走到胡奴儿的尸体前,从胡奴儿腰间解下一把长约三尺的刀,这刀的样式和中土的不同,和蒙古弯刀也不相同,刀鞘做工考究,非常精致,刀柄上还嵌了一颗名贵的猫眼绿。胡奴儿弯刀给人劈落,右手闪电般伸向腰间,想把这把刀拔出来应战,可惜的是砍向他的马刀实在是太多了,右手连刀柄还没有挨着就给劈成了数段。 赵佥用力一拔,刀身才出鞘一寸,就有一股寒气从刀身上传来,赵佥和黄胜材一齐赞道:“好刀!”把整个刀身拔出来,在残阳的照射下光华闪闪,只见月牙型的刀身上有着美丽的花纹,刀口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齿纹。 第十七章 初战告捷(下(2) “这是什么刀?”赵佥见所未见,所闻未闻这种怪异的宝刀,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马上就想到,要想找到答案,只有求助于渊渊若海的李隽,回头一瞧,只见身穿衮龙皇袍的李隽在文天祥,高达等人的簇拥下正大步而来。 赵佥和黄胜材忙站得笔直,迎接李隽的到来。李隽来到近前,道:“行了,行了,不用多礼了。你们的动作挺快,从开战到结束,不到一刻钟,三千蒙古精锐就给你们报销了。” 高达永远也改了心直嘴快的毛病,脱口而出:“皇上,你别说了。这哪里是打仗,纯粹就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鞑子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乖乖地给我们痛宰,那感觉是比杀鸡还要轻松。呵呵,我和鞑子打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打过这么轻松,这么舒畅的仗。鞑子给zha药包炸得哭爹叫娘的,那个叫声听在耳朵里真是太过瘾了!”说到后来,发出了诗人般的感慨,一脸的陶醉。 赵佥,黄胜材等人猛点其头,赞成高达痛宰蒙古兵的快感。 文天祥毕竟是文人,说得很文雅:“这都是弩好,zha药包好。”言外之意是说有了这些先进武器,要痛宰蒙古人还不是比宰鸡更容易。 “文人就是文人,什么事都要弄得表面光滑,把真意隐藏在骨子里。”李隽心里如是想,接过赵佥递过来的宝刀,仔细看了看,心想:“真没想到,这种失传的名刀居然在这里看见。”看了一眼迫切想知道答案的赵佥一眼,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刀吗?这是大马士革军刀。这人肯定参加过蒙古的第三次远征,到过大马士革,到过地中海,更有可能还参加过对埃及的战争。” 在冷兵器时代,有两种刀享誉全球,一种是日本的武士刀,另一种就是大马士革军刀。大马士革军刀是用印度的乌兹钢制造的,锋利异常,据说十字军东征战争中,欧洲骑士的剑往往给这种钢刀一刀斩断,这应该是十字军东征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蒙古人征服了中东地区后,特别喜爱这种军刀,那些贵族无不是以拥有这种军刀而自豪。胡奴儿这个身经百战的勇士自然是千方百计也要弄上一把两把的。 大马士革,地中海,埃及这些地方,文天祥他们原本是不知道的,李隽进行战略部署时提到过,他们无异于上了一堂免费的地理课,心中有数,万万没想到今天干掉的居然是具有如此辉煌战绩的精锐部队,无不是心中暗喜。 李隽正要进一步给他们解说,一个士兵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耳里:“你他娘的臭鞑子,真他妈的骨头够硬,就是剩下一条胳膊也要砍老子一刀,伤得这么深。”李隽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高个子士兵正把一只握着弯刀的手臂往地上扔,扔在地上狠狠地踩起来,他手臂上的鲜血随着他的摆动飞溅。 蒙古军队凶悍,悍不畏死,这在史书上记载得明明白白,李隽今日亲见,方知史书所载一点不假,要想招降他们是不可能的,才决定杀掉他们。但是,李隽的内心对蒙古士兵大无畏的精神非常钦佩,这应该是蒙古军队能够横扫欧亚大陆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阻止那个士兵道:“够了。他都死了,你就不要再糟蹋他的尸体了。他也是勇士,要对他尊重点。” 士卒万万没有想到李隽的耳音好,居然听得真切,吓得不得了,解释道:“皇上,我我我不是不尊重他。他明明死了,就这手臂居然也要砍我一刀,是有点气不过。”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李隽理解地说,心里想的是:“我当年在朝鲜战场上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地倒下,心里对美国鬼子的痛恨只比你强烈,一点也不比你差。” 李隽走过去,拉起士兵的手臂一瞧,这一刀伤得真的是不轻,居然见骨头了,道:“伤得真不轻。等会,我叫太医给你送点金创药,涂上去就没事了。” 一个普通士兵居然用到太医配制的金创药,在两宋历史上不是绝无仅的话,也是少得不能再少了,士兵一下跪下来,道:“不不不,皇上,我我我怎么受用得了。” 李隽把他扶起来,道:“你不要这么说,你们都是勇士,值得值得。”不经意间发现其余的士兵都有艳慕之色,心念一动,往队伍前面一站,把大马士革钢刀举起,开始了演说:“这是一把宝刀,是产自极西之地的大马士革。它的主人是一个了不起的勇士,到过遥远的大马士革,地中海,埃及,他走过的征程不下万里,他经历过的战斗不下百次。而今天,在这里,他倒在了你们的刀下,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你们是大宋朝的好军人!你们是华夏的好男儿!大宋朝万岁!” 文天祥等人带头高呼起来:“大宋朝万岁!” “华夏万岁!”李隽再次振臂高呼。 “华夏万岁!”士兵们高声相和。 这声音富有磁性,很能感染人,开始是城外的参战部队高呼,进而是城头上的军队高呼相和,再扩大到城里的驻军和老百姓,都加入了这一行列,高呼:“大宋朝万岁!华夏华岁!” 数十万声怒吼汇成一个声音,一个惊天动地的怒吼,直上云霄,响遏浮云。 这支军自从组建以来,在外敌面前屡战屡败,一败就是两百多年,失败、耻辱成了这支军队的写照。而从这一刻起,这支常败之师将在李隽的统帅下一扫颓气,雪却百年耻辱,走向胜利的辉煌!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谢道清是个虔诚的佛门弟子,正在她的小佛堂里念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保佑,蒙古人早点退去,弟子愿给佛祖重塑金身。”乍听这声音,吓得一愣,迷茫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继续念经:“阿弥陀佛。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善哉,善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 伯颜一勒马缰,道:“来人。去查一下,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响。”望着探子消失的背影,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说狮子醒啦?” 第十八章 城头骂贼(上) 第二天,朝阳刚上东山,美丽的阳光象黄金般灿烂洒向大地,临安这座古城更增几分瑰丽,平添几许生气。 李隽身着衮龙皇袍在御林军的保护下到来,只见文天祥,高达,赵佥,黄胜材以及一干将领身着戎装,列队恭候他的到来。 “参见皇上!”文天祥带领众将向李隽行礼。昨天取得一个不小的胜利,干脆利索,很能振奋人心,这可是蒙宋战争进行了四十多年以来少有的胜利,还是完胜,文天祥他们深知胜利得来之不易,想不振奋都不行。 “免了,免了。”李隽边走边说,问道:“都准备好了?” 文天祥扯了一下高达的衣袖,高达才不情愿地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了,道:“回皇上,都准备好了。” “你不相信,等会就让你亲眼见识一下。”李隽把高达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如此想,道:“那就好。”登上城头,只见蒙古大营帐篷相连,数十里不绝。帐篷布置得极为整齐,很有章法,不愧是最优秀的军队。 “伯颜这人真的是非同小可,别的不说,单看这阵势就知道了。怪不得历史上对他的评价很不错。”李隽在心里感慨。 就在李隽感慨的当口,蒙古营中传来呜呜的号角声,李隽知道这是蒙古军队的集命号令,只等军队集合完成就会进攻。果如李隽所料,号角声响过,蒙古大军排成一个个方阵向前开进,人如龙,马如虎,气势非凡,整齐的阵势好象流动的水线一样流畅,向临安城漫过来,马蹄声、人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汇成一首特别的战地乐章。 鲜明的盔甲,刀山箭海,枪矛成林,杀气腾腾,这支征服欧亚大陆的铁骑的不凡气势给他们发挥得淋漓尽致。 “成吉思汗遗法,名不虚传!”李隽从心里赞佩无已,想道:“拿破仑是公认的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天才,然而有人却认为成吉思汗的军事才干与生俱来,比起拿破仑来并不逊色。先前,我还以为其言有些张大其词,现在看来一点不为过。要不是亲眼得见蒙古大军的威势,仅从史料中推测,还真难以相信蒙古大军竟然是如此的可怕。” 阵势排定,伯颜身穿金盔金甲,骑着高头大马,在众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来到阵前勒住缰绳,道:“大都督,请。” 吕文焕策马出列,来到城下,抱拳一礼,大声道:“城上人等听着,你们已经给大元铁骑包围了,没有出路,放下武器投降才是你们唯一的生路。若是不然,大元铁骑必将临安踏为平地。”声音洪亮,很有威势。 李隽把吕文焕仔细瞧了一遍,只见吕文焕高大的身材,浓眉大眼,剑眉入鬓,透着英气。依然是那身招牌装束,身穿银甲,头戴银盔,腰悬那把宋理宗钦赐的龙冲剑,鲜红的丝穗在风中飘动,格外显眼。胯下一匹白色神驹,那也是宋理宗钦赐的御马,格外威风。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吕文焕好歹也算一时名臣,曾经是个人物,投靠了元朝居然如此无耻。”李隽在心里评论。 就在李隽评议的时候,城上起了一阵骚动。吕文焕能够高升,不仅仅在于他的兄长吕文德的关系,他自己确有过人之处,称得上是南宋末年一员难得的良将,曾经意气风发,被宋理宗视为北方干城,委以重任,宠眷极隆。 吕文焕的表现也不错,没有辜负宋理宗的期望,屡立战功。后来,选他为襄阳守将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他一连坚守了五年,其中蒙古人多少次猛攻,多少次劝降,都没有得逞,在南宋君臣心目中建立起了神圣的地位。 襄阳失守后,谢道清想得不想就认定他肯定是殉国了,给他举行了国葬,把他配享太庙,把能够赏给臣子的东西都给了他。然而,事实证明谢道清的行为往往是经不起检验的,正是在吕文焕的帮助下,蒙古人才毫不费力地拿下长江防线。当这消息传到临安后,谢道清马上表现出了她雷厉风行的一面,毫不犹豫地把吕文焕的牌位“请”出了太庙。 吕文焕在宋人心中曾经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然而他现在却是蒙古人的襄汉大都督,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居然当起了急先锋,厚颜无耻地招降起了李隽。 文天祥,高达,赵佥,黄胜材,以及众将乍见吕文焕现身,无不是恨得牙痒痒的。 高达最是气愤不过,拳头捏得格格响,李隽心想要是可能的话,吕文焕早就给他一拳砸成肉饼了。高达冲吕文焕骂起来:“吕小六,你这个厚颜无耻的败类,你还有脸面来大宋朝,还有脸面来临安,你居然还敢来招降。你把你吕氏先祖的脸面都丢光了,你对得起你吕家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你的兄长文德公吗?不错,我高达和你兄长文德公是不和,有矛盾,可我高达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对文德公的高风亮节很是钦佩。文德公宁愿死,也不愿苟活,你是他的亲弟弟,你不以你兄文德公为榜样,居然干起如此厚颜无耻的勾当,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你不如撒泡臊尿淹死算了。”骂声如雷,正气凛然,掷地有声。(按:小六是吕文焕的小字。) “好!”一片叫好声响起,出自文天祥等人之口。他们和高达一样的心情,一见到吕文焕,不免血液的热度陡然升高,高达所言正是他们所想,忍不住叫起好来了。 投降一事是吕文焕最忌讳的事情,乍听高达之言不由得脸一红,盯着高达道:“高将军,昔年,你倚老卖老,自恃是南朝的功臣,就敢欺压我吕家,城破之时,就是我取你性命之时。” 昔年之事刚好与吕文焕说的相反,是他吕氏与贾似道走得太近,勾结在一起欺压高达,现在他倒好,居然反咬一口了。 “吕文焕真的是厚颜无耻。”李隽听得心中来气,冲吕文焕道:“吕文焕,你还认得我吗?”心里想的是:“我是李隽,又不是宋度宗,他当然不认识。”一脸的气愤,义愤填膺。 吕文焕抱拳一礼,道:“赵祺,看在你昔年对我不坏的情份上,只要你投降,自会给你一条活路。” 他的话声一落,一片怒斥之声响起,要是怒骂声可以杀人的话,吕文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呼宋度宗的名字,南宋将士们怎能不气愤?要是可能的话,早就把他撕成碎片了。 李隽不动声色,接着往下数说起来:“你还记得我对你不错就好。你看看你自己,你骑的是什么马?骑的是先帝钦赐的御马。你佩的同样是先帝钦赐的龙冲宝剑。先帝,朝庭待你不薄,你不思报效朝庭,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却恩将仇报,把朝庭的北方重镇襄阳拱手让给鞑子不说,还甘为异族鹰犬,为虎作伥。文德公给你气死,吕氏一门的脸面给你丢尽,你不但不知道羞耻,还有脸面到这里,到朝庭的都城来劝降,你的脸皮比长城还要厚。你是朝庭最大的奸臣,你是历史上最大的汉奸。”振振而言,掷地有声,字字具有千钧之力。 “说得好!”城头上响起一片喝采声。 “你你你,你居然骂我厚颜无耻,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吕文焕指着李隽,为之气结。 第十八章 城头骂贼(下) “你也知道羞耻,还算你有点羞耻之心。”李隽声色俱厉地数落起来:“吕文焕,你的良心就不会受到遣责吗?你本该成为朝庭的忠臣,坚守襄阳五年,其中有多少艰辛,你比谁都清楚,你拒绝了鞑子多少次劝告降,你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五年的困难你都挺过来了,为什么在最后关头就服软了?就变熊了?那是因为你不想做人,只想当狗。就算你战死襄阳,你也可以落下一个忠臣的美名,和你兄长文德公一样千古流芳。你当了狗,不仅仅断送了自己一世的英名,还连襄阳之事都成了你的忌讳。 “你想过没有?忽必烈为什么封你襄汉大都督一职?你肯定自以为是忽必烈宠幸你,对你很是依赖,才送了你这么一个美差。那是你太天真。襄指的是什么?指的是襄阳。汉指的是汉水。襄汉之地曾经是你主管的地方,他封你为襄汉大都督,意思是说你是人所不耻的二臣贼子。一听到你的官职,人们就会想到你曾经以襄汉投降的往事,难道你就不知道这一点?这是险恶的用心,你现在有所体会了,是不是?你经常在没人的时候会骂忽必烈太阴毒,是不是?” 自从接受襄汉大都督一职以来,蒙古人表面上对自己客客气气,礼敬有加,实际上从骨子眼里看不起,吕文焕能从他们的表现中体会出来,对这个职务是恨不得仍到东海去。李隽所言,正好击中他的要害,一时间怔在当地,不知道如何说话。 往往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吕文焕就会扪心自问,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值得?他非常清楚,他错失了一次成为千古名臣,流芳百世的良机。他要是象牛富将军一样战死襄阳,史书垂青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他却投降了,史官也会给他留名,当然是污名了,这点他比谁都清楚。有时候,他还真的后悔,心想要是历史重演,他不会再选择这条路,会和牛富将军一样战死在襄阳,省得遭人白眼,受些夹板气。这种矛盾心情,给李隽一口说中,吕文焕的心里泛起波涛,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按:吕氏一门公侯,是南宋末年的望族,本该史书留芳,却因为吕文焕的关系,《宋史》和《元史》都没有他们的传记,他们的事迹散见于一些史料中。也许,口诛笔伐才是对他们无耻行径的最好回报。) 对于吕文焕,伯颜对他是不太瞧得起,要是他不投降,素来敬重英雄好汉的伯颜肯定是尊重有加,就算他投降了,不那么积极为元朝卖力,伯颜对他的看法也许会好得多,对他现在的表现压根就瞧不起,根本就不想为他解围,冷眼旁观。 “你默认了,是吧?”李隽冷笑着道:“你现在处境就好比关在笼子里的狗,没有自由,没有尊严,遭人白眼。我送你一诗写宁愿做人,不愿做狗的气节诗: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我希望有一天,地下的烈火,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这首诗没有韵角,不讲格律,与古诗格格不入,然而,其中的震撼力并不比讲究韵角格律的古诗古词差,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天祥这个诗词大家先是一愣,一脸的迷茫,嘀咕一句:“有这样的诗?”细细一品,连声叫好:“好好好!真是好诗!没有格律韵角,但字字千钧,胜却千篇诗词。” 高达,赵佥,黄胜材他们这些武将对诗词虽是不太在行,但于诗中的力度却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忍不住轰然叫好:“好好好,说得好。”高达还大着嗓子解释起来:“吕文焕,你听明白了没有。这人多有气节,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跟你一个样,象狗一样的活着。” 阿剌罕对于宋朝的诗词很有研究,嘴一撇,不屑一顾地道:“这也算诗?歪诗歪得够可以,连诗词的基本常识也没有。” “不,这诗虽然没有格律,没有韵角,但诗中的力量却是真实的存在,就是一千篇诗词也比不过。”伯颜聪明之士,立即悟透诗中的真意:“写这诗的人肯定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要是伯颜能够与他相交,真是人生快事。不好,大都督有难!” 叶挺将军当然是位大英雄,杰出的军事才干,天马行空般的指挥风格,堪称中国近代史上的“军神”。在陈炯明炮轰总统府时掩护国父国母撤退,北伐先锋,仅仅凭一个独立团屡建战功,汀泗桥之战,贺胜桥之战,血战武昌这些经典战例无一不是出自他的手笔,被誉为“北伐名将”。国民党高级高将无不以与他相交,得他赞赏为荣,他的褒奖,哪怕是只言片语也能让国民党高级将领引以自豪,真的是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了。 吕文焕指着李隽,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居然敢骂我是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口鲜血象水一样喷出来,一头从马上栽到地上。 伯颜跳下马背,快步走了过来,只见给士卒抱在怀里的吕文焕脸色苍白,犹自指着城头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胸口急剧起伏,鲜血象水一样不断地喷出来,气弱游丝,嘴唇翕动。伯颜把耳朵凑过去,只听见吕文焕断断续续地道:“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头一歪,气绝而逝,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伯颜叹息一声,把吕文焕的眼睛合上,站起身来,感慨地道:“好一张刀子嘴,比利剑还要犀利,诛人诛心!真想不到,诗词的力量居然大到这种程度,可以把人活活骂死。文人,真可怕!” 《大宋武帝诗词选编》对这首《骂贼诗》褒扬备至,称其“开了一代新文风,是新文化的开端。”正是从这首诗开始,人们方才意识到做诗不一定要讲究韵角、格律,就是用白话也可以做诗,力度比起律诗丝毫不逊色,而且更加通俗易懂,更易为人接受。 于是乎,跟风者多不胜数,终于形成一代新文风,与提倡复古的“唐宋八大家”相反,主张白话文,形成一场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把主张之乎者也的古文,讲究格律韵角的古诗古词封在历史中。 李隽这个始作俑者给人称为“新文化运动的鼻祖”,被人称为“新文化运动的伟大旗手”。 得知这事后,李隽无奈地苦笑,道:“处在当时的情景,我是有感而发,念出了叶挺将军的《囚歌》,是警醒吕文焕要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要苟且偷生。骂死吕文焕,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这都是副产品啦。哎,叶挺将军泉下有知他的《囚歌》居然骂死了吕文焕这个汉奸,也当快慰平生了。我要是成了新文化运动的伟大旗手,那鲁讯先生又该是什么呢?真是乱盖!” 第十九章 夺气之战(上) 伯颜叫士卒把吕文焕的尸体搬走,冲城上一抱拳,道:“赵先生,得罪了。我伯颜奉皇上之命前来南朝吊民伐罪,解救南朝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托皇上洪福,将士用命,大军一路推进,很是顺利。南朝军队屡战屡败,士气已沮,已无再战之能,赵先生若想仅凭临安一座孤城与我大军相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伯颜奉劝赵先生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归顺我朝,皇上仁德,必不亏待先生,先生可保富贵,宗庙得以保全,百姓可免刀兵之灾。若是不然,赵先生妄图背城一战,无异于以自绝活路,实为智者所不取,还请先生三思。” “怪不得伯颜能在历史上有如此之高的评价,真的是能言善辩,明明一通威胁之词却给他说得冠冕堂皇,客客气气,仿佛朋友在劝告一般。”李隽心里对言词得体的伯颜很是赞赏,仰天大笑。 按理说,李隽应该是反唇相驳,没想到居然笑而不答,不仅伯颜大奇,就是文天祥他们也是奇怪,直勾勾地看着李隽。 李隽止住笑声,道:“丞相真以为我大宋军队就没有再战之力吗?” “不是伯颜骄狂,而是事实如此。自从我军向临安推进以来,就没有遇到过象样的抵抗,即使名将如张世杰者也给我大军一击即溃,徒自损失十几万大军。伯颜奉劝先生三思而后行,不要做出不必要的举动。”伯颜不免几许得意地道。 这倒不能怪伯颜自大,事实确如伯颜所说,从襄阳出发以来,元军是连战皆克,就是张世杰这样的名将也是惨败。进展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临临安城下,这样的成就任谁都会引以为自傲。 “丞相真相信你蒙古军队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李隽淡定地问道,好象随意而问似的。 伯颜明知李隽另有深意,却弄不明白他的意图,在众军之前又不好怯阵,断然道:“然也。”虽只两字,却说得信心十足。 “丞相昨天是不是有三千军队不见了?”李隽含笑而问。李隽眼睛余光所及,发现文天祥等人一脸的兴奋,好象捡到宝似的。 昨天明明有三千军队到了临安城下,却神奇地失踪了,好象给蒸发了似的。伯颜真想不明白,心里也是好奇,想知道答案,但是他才不会蠢到那种程度去问李隽是不是给他做掉了,撒谎道:“那是给我派去执行任务了。” 李隽哈哈一笑,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笑,问道:“请问丞相,派到什么地方去了?” 伯颜心头一跳,感觉到不妙,嘴硬道:“事关极密,不便告知,请赵先生谅解。” “又一个曹操似的人物,一张硬嘴。”李隽心里如是诽议伯颜,指着伯颜道:“你呀你,就一张嘴硬。我帮你,我告诉你他们到哪里去了。他们给你派到阴曹地府去了,是不是造十殿阎罗王的反?” 阿剌罕等人好奇之极地把伯颜看看,又把城头上的李隽瞧瞧,真搞不明白二人在搞什么名堂。 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伯颜道:“这……”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李隽笑言道:“丞相,现在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一下十殿阎君发怒的结果吧。开城门,送鬼神。” 李隽这半真半假的戏演得真够绝的,文天祥,赵佥,黄胜材诸将笑掩其嘴,偷着直乐。高达张着大嘴,呵呵直乐:“呵呵,是该给鞑子点厉害瞧瞧了。” 城门开处,一队队和尚尼姑道士道姑走在头里,边走边念经,木鱼声阵阵传来,梵唱不绝,道号萦耳,好象是送葬的队伍。 在历史上就没有在临战前派出和尚尼姑道士道姑的事情,更不用说还摆出一副送丧架势,伯颜虽是身经百战,在千军万马之中意气自若,当此奇事也不由得睁大一双虎目,直勾勾地看着这队不伦不类的队伍,惊奇得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 阿刺罕这些蒙古将领也如伯颜一般,眼睛瞪得象铜铃,根本就不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奇事,脑袋摇得象拨浪鼓,要不是脖子够牢靠,肯定是折了。 更让伯颜惊奇的是,真的是一支送丧队伍,在和尚尼姑道士道姑后面是长长的抬丧队,两人一副担架,担架给白布蒙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可以肯定的是抬的肯定是尸体。 “难道说胡奴儿他们真的给吃掉了?”伯颜心里泛起不祥的想法,继而想道:“这不太可能吧。南朝军队不经打,就算是陷入重围,也会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来,大军就会赶到,解围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伯颜哪里想得到,经过李隽整治后的南宋军队大有起色,整体作战能力和蒙古军队相比仍是相差太远,但是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过了蒙古军队,昨天歼灭胡奴儿一战李隽是下足了血本,一刻钟完成战斗,打扫战场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伯颜大军赶到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了。 伯颜是个能决大疑的人,马上就有了决断,心想不管是不是胡奴儿他们,这张底牌肯定对他极为不利,要当机立断,绝对不能让李隽揭开底牌,猛的一转身,就要下令进攻,身后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鞑子听着,这是你们先头部队的尸体,现在送还给你们。” 伴随着吼声传来的还有阵阵惊讶之声,就是阿剌罕都是忍不住惊奇之极地自言自语:“胡奴儿!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蒙古诸将和阿剌罕一般,一脸的震惊,惊讶得无以复加。 蒙古士兵也是一般的惊愕,一副打死我吧,这不是真的的模样。 伯颜心头咯噔一下,心想:“完了,还是晚了。”回头一瞧,只见城头上多出一队人,正粗喉咙大嗓子地喊道:“鞑子听着,我们是仁义之师,现在送还三千尸体给你们。”好象广播,一遍又一遍地宣传。手里拿着幌子,幌子上用蒙汉两种文字写着“伯颜,送还你尸体三千具。你要是不顾将士的尸骨未寒,将士们寒心,就开战吧。” 城下的抬丧队奔跑着把担架放在一起,白布已经揭开,一具具蒙古军人装束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担架上,血迹仍在,伤痕宛然。最让伯颜掉眼珠的是胡奴儿的尸体给绑在十字架上,身上的血迹伤痕仍存,但脸上却是干净异常,明显是给清理过的。 伯颜是个聪明绝顶的人,马上明白李隽的用意,李隽是在向他示威,送还尸体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说:“你不是说蒙古大军所向披靡吗?我把他们的尸体送还给你,看你还怎么说嘴?” 同时,李隽也是在借这机会打击蒙古人的士气,提升宋军的士气。自从开战以来,蒙古军队就没有遇到过象样的挫折,一次折损三千人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突然曝于万军之前,对蒙古大军士气的打击相当严重。 相反,南宋军队屡战屡败,没有取得过象样的胜仗,一次干掉蒙古三千精锐骑兵,还当众送还尸体,耀威于万军之前,这是何等的扬眉吐气,是振奋南宋士气的一剂良药。 第十九章 夺气之战(中) 至于城头上突然冒出那么多人,一遍又一遍地广播,是针对伯颜个人的设计,怕的是伯颜乐当机立断,在还没有把事情广告给蒙古大军之前下令进攻,把这一计划消灭在萌芽状态。清理干净胡奴儿的脸,是为了便于蒙古将士辩认。 整个计划的设计完美无缺,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步骤都是精心推算过的,衔接得相当的紧密,没有丝毫的脱节。这计划的设计者心思之缜密让人害怕,可以说滴水不漏。 伯颜心头发寒,咬咬牙,心想趁李隽后招发出之前下令进攻,还有一线变被动为主动的机会,正要下令,城头上又响起了广播:“城西有块乱葬岗,多雄鹰,适合你们举行天葬。他们都是蒙古勇士,给雄鹰吸啄食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按照蒙古习俗,人死了放在荒野中,头朝北,脚朝南,用石头作标记,引诱飞禽来吃。以三天为期,若是给飞禽吃光了,预示着灵魂升天了,子孙将得到吉祥幸福。要是没有给飞禽吃掉,就是说死者生前的罪孽还在,要在尸体上涂上黄油或是美酒,等待飞禽再来吸食。若是给野兽吃了,就是说做过坏事。 这声音清晰地传入蒙古士卒耳里,脸上的神色发生了变化,原来的惊讶变成了悲戚,心伤同伴的伤感。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伯颜在心里暗暗叫苦,知道最终还是给李隽算计了,要是不顾一切地下达进攻的命令,军心肯定不稳,不要说普通士卒会不会听自己的很难说,就是阿剌罕他们也不见得就会服从自己的命令。 蒙古人崇尚武勇,崇拜勇士,要是不先处理胡奴儿他们的丧事就开战的话,军心哗变是必然的事情。伯颜一向以治军严厉著称,那也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象这种有关生死后人幸福的大事伯颜的军令就是再严厉十倍也不会有效。要是采用高压手段,反而会适得其反,造成兵变也不见得不可能。 就在伯颜进退为难之际,李隽冲他一抱拳,道:“丞相请了。丞相南来,没有准备治丧的用具,颇有困难。成人之美是我华夏礼义之邦的美德,这些佛门高僧,妙解道法的道长自愿协助丞相做一场水陆大会,超渡蒙古大好男儿的灵魂,让他们升天,降福祉于子孙。还请丞相本着仁心,体恤士卒,成全了他们。” 李隽骨子眼里的意思谁都明白,但他能说会道,却说得冠冕堂皇。伯颜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伯颜足智多谋,一生决大疑无数,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象今天这样棘手的事情,真的感到有点手足无措,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伯颜聪明绝顶,马上就有了主意,道:“既如此,伯颜就却之不恭了。伯颜在这里谢谢意赵先生。赵先生请放心,我会善待这些有道高士。” “还有道高士,你没看见他们没有眼观鼻,鼻观心的高士之姿吗?这都是临时凑合起来的半吊子。”高达差点叫破机关,总算醒悟得快,忙以手捂嘴,才把吐出的话塞了回去。 文天祥,赵佥,黄胜材这些熟悉内情的人也是忍不住莞尔。 打了一个大胜仗,着实让人高兴,文天祥他们高兴自是情理中的事情,就连谢道清都高兴得不得了,早早在皇宫宫门前等着李隽。一见李隽的面就拉着李隽的手,用光了所有的褒义词把李隽夸飞到天上去了。 高兴过后的谢道清好奇地问李隽要如何善后,李隽稍一沉思,说道:“把他们的尸体送还给伯颜吧。” 谢道清根本就相信这话是真的,睁大一双眼睛,把李隽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道:“皇上,你没开玩笑吧?这能送吗?” “能,怎么不能?人在办喜事时送礼,有技巧。这丧事送尸体也有窍门。”李隽笑言。 谢道清好奇地问道:“皇上,你要怎么送?” 李隽笑着说出计划,谢道清马上就请命,道:“这敢情好,敢情好,功德无量啊。皇上,伯母是个一心向佛的人,这可是大功德一件,就让伯母去办吧。” “行。”李隽想也没有想就允准了,道:“还请寿和圣福多操心。” 谢道清拄着拐杖在地上走来走去,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笑呵呵地道:“超渡亡魂,佛门弟子份内事,份内事嘛。”兴冲冲地走了。 李隽看着谢道清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心想谢道清一辈子没做过多少有益于国家的事情,这次她倒是功德无量了。 于是乎,在谢道清的操办之下,那些和她相熟、有心向佛的人就给她拉入伙了。至于是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她倒不管了,反正不是说向佛不一定要在寺庵吗?只要有佛心就成。至于有多久的礼佛资格,悟到了多少佛家精义根本就不重要。 谢道清非常热心,把这些人召集起来进行突击培训,亲自给他们说法。说法一完,立时剃度,穿上袈裟,还真有点佛门弟子模样,谢道清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至于道士道姑,那是李隽为了把戏演得逼真,设计的点缀。正在高兴头上的谢道清也不反对,还大力支持,当然她是传了这些道门中人佛法,要他们佛道双xiu了。 看着这些半道出家的人硬要装出一副有道高士模样,李隽心中也是暗暗好笑,心想要是在这现代社会随便找几个群众演员也比他们的演技好。 伯颜从士卒手里接过洁白的哈答,举在手里道:“赵先生如此高情厚意,伯颜无以为报,这块哈答就送给赵先生,权表伯颜感激之情。” “妙妙妙!妙之极也!只有伯颜这种绝顶聪明的才智之士才想得到这种绝妙的反制之策!”李隽击节赞好,道:“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大步下城,向城步门走去,就要去接受伯颜的哈答。 高达率先跑过来,拦住李隽道:“皇上,万万不可。鞑子无信义,皇上千万不可以身犯险。派个人去就是了,我愿意代表皇上去接受哈答。” 文天祥,赵佥,黄胜材等将都跑过来请命,劝阻李隽。 第十九章 夺气之战(下)(1) 李隽笑言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哈答是蒙古人送给朋友的信物,伯颜这是在借送哈答之名向我示威,我要是不去接受,无益于认输,我们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你们放心吧,伯颜断不能把我怎么样。”心里想的是伯颜武勇是历史上出了名的,不过,我也不是好相与的,平时里练习太极拳也颇为得心应手,即使伯颜想不利于我,我也不怕。 李隽排开高达等人的阻拦,大步向城外走去。这可急坏了高达,跺着脚道:“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哎呀,丞相,你快想主意啊。你平日里的主意不是挺多嘛,怎么就想不出来?” 这种情况下,又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呢?文天祥唯有调集人手准备应付不测了。 李隽走到伯颜面前,抱拳一礼,道:“丞相请了。” 伯颜回礼道:“赵先生请了。这块哈答代表我的心,愿我们的友谊象哈答一样洁白纯真,地久天长!”给李隽挂在脖子上。 “这明明是作秀,还谈什么友谊,还是纯真的。”李隽在心里如是想,作答词:“我们的友谊象草原上的白云一样纯洁,高贵。我会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在人类历史上,在战场上赠送哈答,结为朋友的有几回?得来不易确为中肯之评。 如此一来,伯颜的机变才智占了上风,忍不住有些得意。正在他得意的时候,李隽从怀里取出一本书,双手举在头上,大声道:“这本《孝经》是我华夏的经典,劝诫人们行孝,尊重自身,尊生他人,友爱互助,我的安答,请接受我的友谊。祝愿蒙古百姓从中学会尊老爱幼,父慈子孝,夫仁妻贤之道,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李隽的话说得很婉转,其实他的意思是说蒙古人是野蛮民族,不懂得仁教之道,只知一味杀戮,赠你《孝经》一部,意思不说你也明白。 “真不愧是骂死人的刀子嘴!什么事都给你说得冠冕堂皇。”伯颜在心里郁闷地想,笑意在脸上僵了一瞬,马上变成春风般和煦的笑容,躬身相谢道:“我的安答,我接受你珍贵的礼物,我珍藏我们珍贵的友谊,直至地久天长。”从李隽手里接过《孝经》,纳入怀中,张开双臂,把李隽拥在怀里。 伯颜临时起意赠送哈达,以为李隽胆量不够,不敢来接受。即使来了,要是带上几个人,也显得胆色不够就处于下风了,就可以占个上风,捞回点面子,没想到李隽不仅来了,居然还藏有后着,把他完完全全地压制住了。心里一个劲地想宋度宗是个无能之君,怎么突然变成如此有气魄,有胆识,有才情的超卓之士了? 伯颜是个果断的人,心想仅凭这份才情,此人就不可小视,要是能在此时把李隽除去,有莫大的好处,趁拥抱的机会双臂使力,想把李隽掳走。可是,他马上发觉不对,李隽身上的肌肉虬结,透着力的气息,就算他想动手也制不住,立时打消了这想法,一拥之后就放开,笑呵呵地道:“我的安答,你是个让人心仪的人,得到你的友谊,是我的幸运,我会好好珍藏这份友谊。” 李隽听得出伯颜说的是真心话,不是虚假的台面之词,能够得到伯颜这个千古名臣如许称赞,李隽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真诚地道:“我的安答,你的友谊是最名贵的珍珠,最醇的美酒,我会好好珍藏,细细品尝。” “我的安答,告辞了。”伯颜一抱拳,道:“三日后,我来向安答请教《孝经》,还请安答不啬教诲。” 伯颜的性格凶悍过人,遇强则强,这话表面上说得和和气气,实际上是在说:你出招,我接招,三日见个高低。 李隽乐呵呵地道:“哪里,哪里。只怕我经学不修,不能称安答之意。”目送着伯颜离去,方才回到城内。 两人阵前结安答,互赠礼物,表面上看起来客客气气,真象是在结安答,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穿其中的玄机。然而,对于李隽和伯颜的胆气与才情任谁都得服气,这传为一段佳话。就是历史上为人称道的关公单刀赴会比起二人来,又能胜上几许呢? 此时的人们还无法预知这次作秀似的结安答会产生什么影响深远的后果。 李隽一回到城里,高达跑过来,赞佩无已地道:“皇上,你真了不起,就这样不动声色为我们争取到三天时间。” 文天祥白了高达一眼,意思是说不是在说废话嘛,道:“皇上天生睿智,实非臣等所能企及。《孝经》一部胜过雄兵百万,自此以后,鞑子无不以读《孝经》为荣,化育其戾气也未可知,功德无量之举。” “要真如你这么说,书商不是发财了?”李隽稍稍开动了一下商业头脑,笑言道:“履善过奖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高达兴冲冲地说:“皇上,你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得很。你给我们争取到的三天时间真的是太宝贵了。我们的钢弩可以多造出来一千多架不说,各兵种之间的配合协调训练也大有进步,高兴得我嘴巴都合不拢了。”张着嘴直笑,真的是合不拢了。 文天祥碰了高达一下,道:“你一天不跑军器监十次,太阳落不下去。” “呵呵,谁叫军器监有好东西,让人看着就养眼。”高达摸着白胡子,乐呵呵地说。 李隽谦逊道:“这都是伯颜自恃强大,才接受这一挑战。” 高达一脸的笑容,道:“皇上,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给我们多争取点时间。这时间对我们特别宝贵,晚一天开战,对我们的好处也就多一分,我们一天可以生产出四百多五百架钢弩,黄永善说了熟练工人会越来越多,这产量还会更大。钢弩可是个好宝贝,有了它,我们的胜算可就大多了。皇上,你一定要想个办法,再拖上几天。” “是啊。”文天祥也是赞同,期待地看着李隽。 李隽摇头道:“你们啊,把我当成了什么人了?真以为我是神仙。” “皇上本来就是神仙嘛!”高达赞叹不已地说。 “哪有什么神仙。三天之后,必定开战,我们想拥有更多的时间,只有凭真刀真枪去打出来。打得越好,时间就越多,我们造出的装备也就越多,训练也就越好,就越强大。”李隽有点没好气地说高达:“你一天到晚就想着美事。这美事我也想,可我也没有办法。” 高达无奈地道:“皇上真的没办法了?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真的好失望。” 李隽指着高达笑言:“你呀你,还真敢说啊。” “我有什么不……”高达本想说有什么不敢说的,马上醒悟是在对圣驾说话,不自然地把嘴巴合上。 李隽笑笑,不以为意,道:“训练还不错,配合得挺好。高将军,你给我看好了,到了冲锋的时候,冲锋号可得吹响点,气势要大点,要激越点,要能激起将士们的热情。” 高达又来劲了,拍着胸脯道:“皇上,你放心好了,你看将士们肯吃苦,练得挺错。哦,皇上,冲锋是什么神兵?一吹一个响,嘹亮得很,一听到冲锋号,想不热血如沸都不行。” 李隽差点笑出声来,心想:“这可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大法宝,自从中国人民解放军组建开始就在使用冲锋号,咱中国人耳熟能详,哪里是什么神兵。不过,冲锋号声音嘹亮,很能激起将士们的热情,想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每当听到冲锋号我就知道美国鬼子要倒霉了。冲锋号,我是越听越想听,越听越爱听,每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都是这想法。”笑着解释道:“很平常的东西,又不平常,很神奇。只要吹冲锋号,我保证将士们的血液都能沸腾就是了。” 李隽深深地懂得一个道理,当某种东西在将士们心中成了风向标的时候,只要他一出现,马上就能激起将士们的战意,冲锋号正是这样一种不可或缺的号角,才决定用于南宋军队。 第十九章 夺气之战(下)(2) “三点方向,射!”随着一声喊声响起,嗖嗖之声响起,十个弓箭手对准空中的方形物事射了过去,正好射中。 李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驻足而观,问高达道:“高将军,这是干什么?” “皇上,这都是丞相的主意。”高达有点兴奋地说:“丞相说了,zha药包是我们的绝密武器,不能让鞑子知道秘密,才要我组织弓箭手保护zha药包,要是zha药包没有爆炸,或是给鞑子抢走,就用火箭射爆。我一想也是这个理,就照办了。” “文天祥真不愧是千古名臣,心思细密,连这种细节都想到了。”李隽佩服地想,赞扬着说:“履善就是履善,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了。这事,我还给忘了。” 文天祥忙逊道:“皇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顾及这些细节。” 确如文天祥所说,自从处理国政以来,李隽就觉得事务多如牛毛,穷于应付,就是来巡视军队也得把时间压缩了再压缩,问道:“zha药包给石子包着的,能射爆吗?” “能,一定能的。”高达点着头,道:“来一个。” “得令。”一个校尉领命,大喊一声:“七点方向,zha药包一个。射!”一阵箭矢破空声响起,接着就是一个火球出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好,射得好。”李隽称赞不已,道:“都是神射手啊。” 文天祥解释道:“皇上,他们都是神机营的神射手。本来,有了钢弩,弓箭手的作用就大为降低了。臣想,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们的本领弃置不用,和高将军商量之后决定,把他们每十人一队分散配置,用来保护zha药包,一旦有没有爆炸的,或是给敌人抢去的,就由他们来引爆。” “另外,还可以让他们来保护钢弩。”高达补充。 “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李隽赞扬起来,沉思了一下,道:“十人一队,可以作为基本建制单位。不叫队,也不叫组,就叫班吧。每班设一个班长,由班长来组织、管理、指挥。” 文天祥,高达,赵佥等人一齐点头称是。 高达不免兴奋地道:“五人一队,人数少了点,作用相应就小了些,十人一班最合适。还是皇上圣明,一句话就解决了我心中的难题。” “这算什么高明,这是现代社会最基本的建制单位,是从无数次战争总结出来的,当然是最合适不过了。”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你呀,别老捡好听的说。” 就这样,班这个现代建制的基本单位就给李隽引入了南宋军队。当然,这和即将到来的军制改革比起来只能算一个小小的插曲。 李隽带着文天祥,高达,赵佥以及一干将领在军营巡视,对于南宋军队现在的表现还是挺满意。从各地赶来勤王的军队原本无统一号令,互不隶属,难以指挥,在高达的整治下已经是军令统一,令行禁止,士气也大为高涨,着实不容易。李隽对这位老将的军事才干不得不佩服,心想历史上的高达空怀不凡的军事才干,却结局悲惨,只能怪朝庭无能,谢道清不会用人。 正行间,只见一个中年人穿着盔甲,盘腿坐在地上,右手里拿着一粒石子在地上画来画去,双眉紧锁,正在思考问题。 高达脸一沉,喝道:“廖胜功,你不去训练,在地上画什么鬼画符?” “谁?”被称为廖胜功的男子还沉浸在问题中,没有反应过来,突然惊醒,一下站起来,道:“高将军,我……”高达治军极严,不能容忍部下在训练时偷懒,瞪圆了眼睛,几下把地上的图形擦掉,道:“我什么我,回去训练。”廖胜功虽是不情愿,还是领命,道:“是。” “慢。”李隽喝阻道:“你画的是什么?我能知道吗?” “皇上,他一天到晚就知道画些劳什子图形,没什么用处,不用理他。”高达不满地道:“还站在这里干吗?是不是想找板子?” 廖胜功吓了一大跳,忙向李隽行礼,道:“皇上,末将不知道皇上驾到,失礼了。” “高将军,等他说完再让他走也不迟。”李隽打量着廖胜功,只见这人个子不是很高,也不甚英武,然而自有一股清明之气,那双眼睛也不特别明亮,却自有一股让人着迷的魅力,更难得的透着一股子精明,心想此人不是一般人物,道:“我看你画的好象是地图,还是作战地图,是吧?” 廖胜功仿佛遇到知音一般,立时兴奋起来,道:“皇上圣明!烛照万里!末将画的正是作战地图。” “临安的作战地图吗?”李隽的兴趣也来了,道:“画出来给我瞧瞧。” 高达虽是不满廖胜功,李隽来了兴趣也不好不给面子,道:“画好点,这可是皇上要看。” “遵命!”廖胜功兴奋得差点吼起来了,弯下身捡起石子在地上画起来,边画边解说起来:“皇上不动声色就给我们争取到了三天时间,圣明之举。末将在想,伯颜这次挟大战百胜之余威而来,满以为可以一战而建功,没想到竟是这种结局,心中很是窝火,三日后开战时,他必然是挟愤而来,来者不善,非同小可。” “有道理。”李隽很是赞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高达,文天祥他们也是点头称是。高达对廖胜功的看法好多了,道:“真看不出,你的话也有见地。” “然而,我们正好利用他求战心切这一点给他设下陷阱。”廖胜功看了一眼专注的李隽,接着道:“蒙古骑兵一直是我们最大的威胁,我们可以利用手中的秘密武器出其不意地给以重大杀伤。蒙古骑兵的冲击力极其可怕,最关键的是要如何才能阻挡住骑兵的冲锋。小将思虑再三,以为可以通过筑墙的法子达成目的。”在地上重重划了一条线,道:“先用木板遮住,迅速用土垒起来,墙在短时间内就可以筑起,到那时就是蒙古骑兵冲过来也不怕。骑兵一旦集中到墙边,我们的秘密武器就可以发挥火力优势进行地毯式轰炸,如此一来,伯颜必然是伤亡惨重,他数月来连番胜仗积累起来的士气就会受到严重打击。” “掺了石子的zha药包也是秘密武器,那么飞机大炮,坦克导弹又算什么呢?”李隽暗中好笑,心想古人有时又智慧过人,有时又让人不得不笑。 “好主意!”高达,文天祥,赵佥以及诸将一齐称赞起来。 高达最是高兴,拍着廖胜功的肩道:“先前小瞧你了,不要往心里去。” 廖胜功忙道:“高将军言重了,是末将的不是。” “这主意真不错。”李隽赞不绝口,道:“我们把墙加宽,准备点小礼物送给我这位安答。” 想起李隽和伯颜“结安答”的事,高达他们都忍不住笑了。 文天祥沉思着说:“这样一来,土就需要得多了。可以叫老百姓帮着运些出去。” “对。”赵佥发话了:“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伯颜发现。” 李隽摇手道:“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最好是让伯颜知道。” 高达他们先是一愣,继而拍手叫好,道:“妙妙妙,妙之极也。” 有句俗话说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还真的一点都不假,这个有关南宋存亡的作战计划给他不你一句,我一嘴地制订完成了。 李隽对廖胜功道:“你现在是正将,这职位不适合你,新的岗位更适合你。”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三天后,半吊子的和尚尼姑道士道姑们个个喜笑颜开地回来了,他们之所以高兴,是因为伯颜给他们一人一锭金元宝。李隽得知这事之后心想谢道清本人就贪财,和蒙古人讲和往往心痛财物犹豫很久,她的亲传弟子们把她这套本事学了个十足十。 伯颜不愧是个聪明人,不放过任何扩大影响的机会,还特地派来使者,送来厚礼,是送给李隽这个安答的,当然谢道清,全皇后,后宫中的贵妃娘娘们都有,就是文天祥,高达些名将名臣也有。 李隽非常清楚,这是伯颜在收买人心,哪会让他得逞。直接下令收入国库,再以朝庭的名义赏给群臣,这样一来就把伯颜的影响减小了许多。 另外,李隽写好一封答书,对伯颜的“深情厚义”感谢一通,请使者带回送给伯颜以及蒙古诸将的礼物,这些礼物是蒙古人一心想得到的茶叶、丝绸、瓷器、古玩之类。伯颜来个照本宣科,把礼物统统收缴了,说是南宋进贡的财物,再以功劳大小赏给众将,把李隽反过来收买人心的意图给破坏了。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各出妙招,表面上看起来好象是打了个平手,其实占了上风,占尽了便宜。借这时机稍挫伯颜士气,提升宋军士气不说,还利用这三天时间加强了宋军的实力。事实证明,这三天是至关重要的。 第二十章 临安保卫战(上) 三天后,天刚亮,宋军在廖胜功的指挥下出城布阵。廖胜功不愧是个杰出的军事天才,指军起来井井有条,没多久就布成阵势,秩序井然,阵势严密,真可谓滴水不漏。 廖胜功已经给李隽提升为高达的副手,负责指挥临安保卫战的第一场会战。这个未来的“大宋皇家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就此登上了历史舞台,参与、制订、实施了一系具有重大影响的军事行动,临安保卫战是他走向军事辉煌的开端。 在这场反击蒙古人的战争中,李隽发现了许多人才,给他们发展才干的舞台,使得原本人才凋弊的南宋一改无人可用的颓势,人才辈出,济济一堂,成为一段佳话。 宋军刚开始布阵,蒙古营中就吹响了号角,也开始集合。蒙古铁骑军纪严明,集合非常迅速,不多一会儿功夫就集合完成,排成整齐的阵势向宋军压去。在伯颜的印象中,宋军组织纪律差,行动迟缓,按理说他们集合完成宋军还没有成阵,正好趁宋军阵势未成之时大杀一阵,彻底打乱宋军的总署,进而围歼之。 伯颜的算盘不可谓不精,然而他却惊奇地发现宋军阵势已成,仿佛铁桶一般,没有丝毫破绽,这是他南下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地打量着宋军阵势,久久之后对众将道:“今天要小心点,对面有良将。这人是个奇才,是我们南下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良将,就是张世杰也不会比他强。”伯颜就是伯颜,反应其快无比,马上就想到这层,着实不容易。 阿剌罕也是一员良将,点头赞成道:“丞相所言有理,宋军成阵从来没有如此迅速过,如此严密的阵势着实让人佩服。不过,这人是谁呢?从来没有听说过。南朝最有名的将领是李庭芝和张世杰,李庭芝在扬州,难道是张世杰?” “不会是他。”伯颜否决,道:“张世杰的阵势虽然严密,却没有这样厚重,这阵势厚重得无法撼动,是另有其人。这人是谁?难道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赵祺?” 李隽这二十来天的作为着实够惊人,让伯颜为之侧目。依伯颜的判断,李隽这二十天的成就远远超过他当了九年皇帝的总和,更准确点说甚至超过了度宗九年和理宗几十年政绩的总和,要是李隽排出如此严密的阵势也就不足为奇了。 “丞相,快看,他们好是在干什么?”阿剌罕指着进进出出的百姓急急地道:“他们出来时步履沉重,回去时却轻松异常,这里面肯定有鬼。” 伯颜皱着眉头凝视着进进出出的百姓,着实有点想不通他们是在干什么。耳里传来众将窃窃私议声:“南蛮真是妄想天开,居然想用木板来阻挡我蒙古铁骑的冲击,蠢得不能再蠢了。”伯颜眉头一挑,恍然大悟,道:“他们是在垒土墙,想用土墙来阻挡我们的骑兵。” 阿剌罕马上明白过来,道:“丞相,赶快下令进攻吧,不能让他们垒成,要不然很是麻烦。”不无庆幸地道:“幸亏发现得早。” 伯颜浓眉一挑,点头道:“是啊。哼,想以区区土墙阻挡我蒙古大军,未免把我蒙古男儿看小了。来啊,传我将令,骑兵开始冲锋。务必一鼓拿下敌人的土墙!” 号令一传下去,一个万人队的骑兵冲了过去,离宋军两箭之地开始放箭。箭矢如雨,密不透风,只可惜全射在木板上了,没伤到宋军一兵一卒。放箭,制造混乱,一直是蒙古骑兵冲锋的前奏曲,蒙古骑兵会趁混乱的当口冲入敌阵砍杀,没有造成混乱会使骑兵的冲击威力减小许多,当此箭在弦上的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万蒙古骑兵仍然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蒙古铁骑是当时世界上最为精锐的军队,如飙风般冲了过去,蹄声如雷,威势不凡,具有一股震慑人心的力量,伯颜很是满意,微微微颔首。就在伯颜赞许当口,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冲到木板前的骑兵挥动马刀劈了下去,立时把木板劈成木条,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骑兵们嗥叫着冲了过去,伯颜预料中的宋军给劈得血肉横飞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倒出现了一幕让他难以置信的人仰马翻奇观,翻倒在地的竟然是蒙古骑兵,马嘶人嗥,乱成一锅粥。伯颜依靠丰富的战争经验马上判断出骑兵肯定是遇到了意外,大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个谁也无法回答的问题。阿剌罕他们也如他一般吃惊地望着阵前,脸上摆出一副你打死我吧,我不相信这是真的的表情。 历来是蒙古骑兵一冲锋,总会把敌阵冲得乱七八糟,象今天这样反过来的情形还真不多见,尽管他们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时间也能以想通其中的道理。 伯颜手一挥,一队亲兵冲了冲出去。不一会儿,亲兵又冲了回来,亲兵队长大声报告:“启禀丞相,敌人在土堆上插满了竹签,骑兵冲过去……”伯颜已是明白怎么回事了,挥手打断队长往下说,道:“退下去。命令,继续冲锋。” 在土堆上插上五尺来长的竹签正是李隽给伯颜这位安答准备的小小礼物,这竹签削成之后用热油浸泡,再用急火烘干,又韧又利,不下于钢刀,插在土堆上。木板遮住了蒙古人的视线,蒙古骑兵不明究里,莽莽撞撞地冲了过去,马肚子给竹签划出一条一条的血槽,还有不人仰马翻的。(按:竹签给热油浸泡后再烘干或是晒干,又韧又利,据我的经验虽没有钢刀好用,也不失为一种利器,更难得的是制作成本低,材料易得。在我家乡,过去一些老猎人对付黑熊就曾用过竹签,黑熊的脚掌虽然厚实,往往也会给刺伤,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伯颜作战风格凶悍,根本就不是一点小小的挫折能够动摇他的决心。他明白竹签一个缺点,就是插在土堆里是不会牢固的,给战马一冲就会歪倒,只要付出一定代价就可以把竹签全部破去,他才下令继续冲锋,他是想牺牲掉一定的骑兵性命换取整个宋军的大乱。 “如此作战法,也只有凶悍如伯颜这种人才做得出来。”李隽站在城头,把城下情形看在眼里,心里如此想道,为那些无辜送了性命的蒙古骑兵不值。 其实,要破竹签还有一种更简便的办法,就是用土包往土堆上扔,把竹签砸歪砸倒就成了,伯颜急切间没有想到,就是想到了以他凶悍的作风也未必会去做。 第二十章 临安保卫战(中) 第二批骑兵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把第一批骑兵连人带马地一挤,摔到土堆上去了。第二批骑兵毫不犹豫地一提马缰,战马跃起冲上了土堆。李隽他们计算过,把土堆垒得够宽,蒙古骑兵一跃也难以跃过,战马落下来还是在土堆上。 土堆是用土一包一包地堆起来的,凸凹不平,根本就不适合纵马,战马在土堆上一颠踬摔倒在地上,马背上的骑兵鬼哭狼嚎着从马背上摔下来,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给土堆后面的宋军用刀枪指住了,只有乖乖地当了俘虏。 “这俘虏抓得真是一点也不费劲。”高达在廖胜功肩头重重捶了一拳,笑呵呵地道:“这主意真高明,只有你这种高人才想得出来。” 廖胜功痛得一呲牙,向旁边挪了挪,道:“哪里哪里,高将军过奖了。” 李隽给高达浇冷水,道:“你呀,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伯颜也不是吃素的。竹签一给破坏掉,伯颜就会利用蒙古骑兵精湛的骑射技术放箭。” 仿佛是在为李隽的话作注角,蒙古步兵排成一个个方队压了上来,千军移动的脚步声惊天动地,仿佛焦雷炸响。到了两箭距离开始放箭,万箭齐发,箭矢如雨,仿佛蝗虫一样向宋军射来。对于这种情况,宋军早有准备,马上支起盾牌把箭矢遮住。 蒙古步兵一边走一边放箭,不一会儿就到了土堆前,直接就上了土堆,想接近肉搏,发挥他们近身肉搏的优势。 文天祥,高达,廖胜功,赵佥,黄胜材以及一干将领看着李隽,李隽冲廖胜功微一点头,廖胜功挥动旗帜,打出旗语。城下的宋军步兵闪来,钢弩露出来,对准蒙古步兵就是一通猛射。钢弩的火力本来就密集,猛烈异常,蒙古步兵排的阵势也是密集阵型,这一来蒙古步兵无异于自杀,象割下的稻草一样齐刷刷地倒下。 蒙古步兵成排成排地倒下,眨眼功夫就空出一大片,伯颜他们在阵中看得目瞪口呆。伯颜身经百战,见过的战场场面多不胜数,就是没有见过象绞肉机般吞噬生命的场面,饶是他胆色过人也不得不惊呆了。 阿剌罕和诸将也如伯颜一般,立时变傻了,连发号施令都忘了。 伯颜毕竟是伯颜,一愣之后马上明白过来,马上下令:“撤退。”心里想的是:“如此密集的箭矢,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第一回合的交量,宋军完完全全占了上风,这是蒙宋战争进行四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将士们无不是精神振奋,血液的热度升高了好几度。 高达兴奋得不住捋白胡子,道:“真是过瘾,真是过瘾,杀鞑子就没有杀得这么过瘾过。” 他这话说到文天祥他们骨子眼里去了,无不是点头称是。 伯颜微一沉思,马上发挥他凶悍的作风,大手一挥,道:“骑兵,散兵队形,冲!不要放箭,以最快速度冲过去,破坏敌人的弩。” 伯颜真有点性急拼命的架势,这是不惜一切代价准备破坏掉钢弩。在战争中,指挥官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往往蛮干,以士兵的生命为代价达成目的,些时的伯颜就是这种情况。现在的情况非常明显,宋军拥有先进的武器,要是不把钢弩破坏,还谈什么会战,还谈什么灭亡南宋。要是能把钢弩破坏掉,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 蒙古骑兵挥动着弯刀,嗥叫着,勇往直前。蒙古勇士悍不畏死是蒙古铁骑能够横行欧亚大陆的一个重要原因,现在他们把这种视死如归的大无畏气概发挥得淋漓尽致,李隽看在眼里点头赞计不已。 一进入射程,钢弩就开始发威了,密如雨点般的箭矢射了出去。虽然伯颜下令用散兵队形,不是密集队形,在如此密集的箭雨面前仍是每前进一步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从千步以外开始,到百步距离就付出三四千人的代价。 蒙古骑兵一拨一拨地冲过来,到了百步内逐渐聚拢,发起最后的冲刺。廖胜功挥动旗帜,阵势变动,步兵合拢,把钢弩保护起来。钢弩是目前宋军最有效的利器,为了保护钢弩李隽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派出了重兵保护钢弩。步兵一合拢,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真的成了人海战术。 骑兵冲过土堆,挥动手里的弯刀砍杀起来。后面的骑兵还在源源不断地冲过来,伯颜非常清楚,钢弩已经无法发威了,这是难得的良机,万万不可放弃,自然是要下令骑兵往上压。同时,他也调动步兵压了上去。 蒙古大军的远程射击力和近战搏杀能力都是第一流的,伯颜相信他的军队就是混战也会取得胜利,才如此用兵。 这一来,双方都成了人海战术,人挤人,杀作一团,一时间哪里分得出胜负。 调动蒙古骑兵的目的已经达到,廖胜功看着李隽,李隽淡定地道:“你是指挥官,你决定。”话虽说得随便,话里的信任却是让人感动,廖胜功噙着泪水挥动旗帜,上千架回回炮立时发威,一声接一声的破空声响起,汇成一首特别的歌,zha药包一个接一个地飞向蒙古骑兵堆里。 回回炮发射时的声音很大,上千架回回炮一齐发射,破空之声好象惊雷鸣响于天际,震人耳膜,搏斗中的两军士兵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观看壮观的一幕。 上千zha药包带着火光向蒙古骑兵堆里飞去,非常壮观的一幕,伯颜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异的场面,惊奇之极地看着这会冒火的物事,不明所以。 突然之间,一个个火球出现,一声响似一声的巨响传来,蒙古骑兵阵里人仰马翻,鬼哭狼嚎,马嘶人喊之声不绝,残肢断臂四处飞溅。一个zha药包爆炸,密集的人群中就会出现一个空洞,那些倒霉的士卒好象给平空蒸发了一般。 回回炮一轮又一轮发射,把血腥的震撼效果发挥到最大,在蒙古将士心中投下了巨大的阴影。回回炮首战樊城,把樊城夷为平地,再战襄阳,一炮轰掉谯楼,把吕文焕吓破胆才投靠了蒙古,谁也没有想到,这种悲惨的命运竟然落到蒙古人身上,要是吕文焕复生,不知当作何感想? 伯颜素以胆大著称,然而此时的他也是心惊肉跳,脸上变色。冷兵器时代哪里有这种炮火纷飞的血腥场面,不仅蒙古将士为之胆寒,就是文天祥他们这些南宋将士也是心生惧意,唯一例外的就只有亲历过血火纷飞的现代战争场面的李隽了。现代战争炮火连天,场面比掺了假的zha药包的杀伤力大得多,李隽自然是不会害怕,宴笑自若,意气如常,仿佛这幕震惊了古人的轰炸不存在似的。 这场面实在是太骇人了,就连一向嘴快的高达都是张着一张大嘴傻看着,连发表高见都忘得一干二净。 仗打到这种程度,成了一面倒的大屠杀,再打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伯颜马上作出决定,下令后撤。伯颜对回回炮的威力非常清楚,射程只有几百米,只要撤出回回炮的射程,重新整队,稳住阵脚,完全可以再战,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第二十章 临安保卫战(下) 对于蒙古人的反应,李隽他们早就推算过,早就做好应对之策,廖胜功打出旗语,护守两翼的骑兵立即冲了出去,向蒙古乱兵中冲去,根本就不给伯颜重整战斗队形的机会。 适才的炮火轰击让蒙古将士心胆俱寒,还没有恢复过来,又哪里是宋军的对手,给宋军骑兵一阵猛冲猛杀,真的是乱得不能再乱,七零八落的,根本就是溃不成军。 钢弩在步兵的保护下不断移动,射杀蒙古将士,更是乱上加乱。在骑兵和钢弩的夹攻之下,伯颜投入的第一批军队已经所剩无几了。 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在战场上要能针对具体情况做出决定,该弃则弃,伯颜有这种品质,一咬牙,果断地调来预备队,在回回炮射程以外布阵。当第一批军队所剩无几时,新的阵势已成。 不让对手布成堂堂之阵,这是每一个军事指挥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廖胜功这个天才就不用说了,马上指挥军队向新阵冲去。可惜的是,蒙古铁骑的阵势好象铁桶一般,根本就冲不动,一连数次无功,李隽道:“不急,先和他耗着。整好队形,实施下一阶段的打击。” 廖胜功领旨,指挥宋军重整队形,缓缓向蒙古新阵压了上去。 伯颜向城头望了一眼,心想没有了回回炮的火力支援,凭借蒙古大军精湛的骑射技术,娴熟的搏杀技巧,何惧之有,道:“战斗队形!步兵中间!骑兵两翼包抄!记住,不得进入城墙三百米范围。” 蒙古大军虽然初次交战吃了大亏,损失惨重,但毕竟是优秀的军队,一点也不见混乱,宋军整体战斗力和蒙古军队存在差距,有钢弩从中进行火力支援,适才一战占了上风,士气高昂,无不是奋勇杀敌,各有优劣,一时间杀了个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伯颜是个优秀的军事家,命令军队一是不要过于集中,二是尽最大可能进行近战,这样一来,钢弩虽好却派不上用场。廖胜功在征得李隽同意后,决定把钢弩分开,十架一组,用步兵保护起来,运动射敌,效果也不错。 一场大战下来,直到日落西山仍是不分胜负。自从南下以来,蒙古军队从来没有遇到象这样猛烈的抵抗,伯颜第一次感到无望取胜,下令鸣号收兵。在呜呜的号角声中,蒙古军队开始后撤。 阿剌罕挥着卷了口的弯刀一边指挥军队撤退,一边嘀咕道:“南蛮的骨头也真硬,弯刀都给砍卷口了。” 看着伯颜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军队撤退,李隽微笑着说:“伯颜,我的安答,我给你准备的厚礼来了。”回头对赵佥说:“看你的了。” 赵佥一脸兴奋,搓了搓拳头,道:“皇上,你终于开金口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哈哈,终于可以放手大杀了。他妈的,看着别人杀得那么痛快,心就一个劲地痒痒。” 文天祥用手肘碰了他一下,提醒道:“注意礼节。”意思是说不要在圣驾前失礼。 李隽笑着骂道:“你去杀他妈个人仰马翻。” 李隽这样温文尔雅的人嘴里居然吐出粗话,文天祥差点把眼珠掉在地上,赵佥却是兴奋得哈哈大笑起来,道:“对,杀他妈个人仰马翻!”翻身上马,带着三千黑色骑兵出城去了。 李隽对惊诧不已的文天祥道:“带兵的人嘛,偶尔也需要点粗口,不能老是那样文绉绉的。你想,士卒可不是雅人,你要是对他们说雅话,可有点对牛弹琴了。你要是去分析的话,历史上那些名将,往往都有粗口。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大多数人有。” 文天祥是个雅人,虽不大同意李隽的说法,也不得不给李隽面子,忙道:“皇上圣明!” 要是注意研究那些名将的话,除了少数人真的是儒雅,难有粗口,大多数人都有粗口,这是一条不争的历史规律。 “吹冲锋号!”廖胜功旗帜一挥,几百个司号员一齐吹响冲锋号,清越嘹亮的冲锋号奏出一曲动听战地乐章,让人热血如沸,宋军士卒大吼起来:“杀杀杀!”长时间的激战一扫光,无不是精神大振,个个赛似南山猛虎,手中的武器夹头盖脸地向蒙古人头上砍去。(按:冲锋号确有激动人心的力量。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最让美国人头痛的就是冲锋号响起,美国人一听到没完没了的冲锋号响起,就知道大事不妙,好象上帝在召唤似的。) 高达杀得正欢,一听冲锋号,精神马上就来了,一拍马背,向赵佥追去,道:“喂,赵佥小子,这种好事你也不分点给我,当心我认得你,我的老拳不认得你。” 赵佥边冲笑道:“高将军,你的老拳还是留给伯颜吧。” “那你也要留下他的命才行。”高达奋力追赶,嘴里却不停。 伯颜万万想不到他收兵的时候宋军不仅不收兵,还掩杀过来,心里嘀咕道:“这是什么意思?”按兵法,兵士都疲劳了,需要休息,需要重整,才能再战,宋军居然打破这一常规,他实在是想不通用意在哪里。 更让伯颜想不通的是,冲锋号没完没了地响个不停,完完全全把蒙古号角的呜呜声给盖住了,整个战场上都是清越嘹亮的冲锋号。宋军听了这号声,仿佛吃了兴奋剂,无不是大喊大杀,而蒙古军就有点不太好说了。 一队黑色骑兵象旋风一样冲了过来,骑手个个身材高大,骑在马上好象铁塔一样,威猛之极,手里的马刀一挥出,必定有人倒下。好象他们不是在战场上厮杀,而是在无人的旷野中纵马一般。 伯颜心里泛起不妙的感觉,喊道:“拦住他们。”立时有一队骑兵冲了上去。 骑兵对骑兵,伯颜自信稳占上风,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事实完全相反。就在两队骑兵快接触的时候,黑色骑士手里甩动的物事飞到蒙古骑兵队里,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一个个火球出现,蒙古骑兵给炸得人仰马翻。 黑色骑兵冲入蒙古骑兵队里,趁乱一通猛砍猛杀,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多了一地尸体。 如此战法,新奇之极,伯颜哪里见过,不由得愣了。 就在伯颜发愣的当口,黑色骑兵冲到近前,手里的zha药包给舞得溜圆,铺天盖地向他扔去。伯颜恍然大悟,气愤地想道:“我的安答,你也太狠心了,居然要我的命。”他胆色过人,虽处绝境,丝毫不见惧意,双目瞪圆,喝道:“来吧!” 第二十一章 绝密武器(上) 惊天动地的响声过后,伯把颜已不见人影了,赵佥以为大功告成,带领黑色骑兵杀向别处,高达兴高采烈地道:“伯颜这鞑子完了,完了。给我吼起来:伯颜这鞑子完了!”在他的带领下,宋军士卒精神大振,跟着高喊起来:“伯颜这鞑子完了。” 一时间,整个战场都是“伯颜这鞑子完了”的喊声,宋军听在耳里不免精神大振,手里的武器夹头盖脸地向蒙古士兵砍去,蒙古士兵听在耳里不免心中发慌,手脚发软,给宋军一阵掩杀,死伤惨重。 蒙古铁骑毕竟是蒙古铁骑,名不虚传,阿剌罕率领军卒拼死抵抗,在付出沉重代价后,终于在撤入营寨前总算把宋军如潮的攻势给遏止住了。 到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宋军打了一个大胜仗,大战爆发以来连遭惨败的颓气已经不复存在,无不觉得扬眉吐气,喜溢眉梢,排着整齐的队列,踩着高傲的军步收兵回城。 远远望见城头上李隽伟岸的身躯,崇敬之意油然而生,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了一声:“皇上万岁!”一人喊,千人和,三军将士奋力高呼:“皇上万岁!皇上万岁!”千万声呼喊汇成一首雄壮的歌,直冲霄汉。 听着将士们发自内心的呼喊,李隽百感交集。二十天前初来这个世界,突然明白自己竟然成了倒霉的宋度宗,还成了雄材大略的忽必烈的对手,没给吓瘫就烧高香了,哪里想得到还有今日的大胜仗。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原本濒临崩溃的南宋终于起死回生,还取得空前大捷,忍不住流下几滴激动的英雄泪,振臂高呼:“将士们辛苦了!” 将士们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作为回应。 李隽再次振臂高呼:“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 将士们奋力呼喊:“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 一声声充满激情的呼喊汇成一首惊天动地的战歌,远远地传了开去。城里的百姓为这声音感染,也加入了呼喊的行列,呼喊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雄壮、豪迈,整个临安城沸腾了! 临安,这座历史古城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充满激情!每一个人都是那样的容光焕发,比过年还要幸福,自豪地挺起了胸脯。 听着这惊天动地的呼喊声,阿剌罕望着城头上李隽伟岸的身躯,心中一阵阵发怵。此刻,在他眼里,李隽的身躯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血肉之躯,已经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象长城捍卫中华民族一样捍卫着临安!捍卫着大宋朝!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谢道清正在她的小佛堂念经:“阿弥陀佛,佛祖发发慈悲,保佑我大宋朝!保佑皇上得胜归来!”正在念得起劲的时候,耳里传来一阵阵惊天动地的万岁声,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了?打赢了?” 正在侍候她的全皇后道:“寿和圣福,你听这声音充满喜悦,自然是打胜了。” “怎么就胜得这么容易?先前不是胜不了吗?一打一个输啊。鞑子难道不如从前了?”谢道清有点弄不明白了。 全皇后红着一张俏脸,不无自豪地说:“皇上与以前大不一样了,英明神武,自然是能赢的。” “嗯!”谢道清表示赞成,道:“滟儿,我们也来喊几声吧!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越喊越来神,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全皇后也跟着喊起来。一时间,小佛堂里传来娇滴滴的呼喊声。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阿剌罕一干将领紧张万分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伯颜,整个帐篷里除了众将的呼吸声以外,没有其他的声音,真可谓针落可闻了。 大夫颤颤兢兢地抬起头,脸上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这是最好的答案,阿剌罕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右手一下搭在刀柄上,眼里射出野兽般的光芒,死死盯着大夫。 大夫一下子给阿剌罕跪下,道:“将军将军,将军饶命,小人已经尽力了。小人实在是技穷了,没有办法救回丞相,请将军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命。”叩头如捣蒜,话都说不清楚,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伯颜给从人堆里掏出来一副惨状,可以说惨不忍睹,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里都是鲜血,不住往外渗,真的是七窍流血了。要不是他的亲兵舍命相救,叠了一个高高的罗汉,把他压在下面,早就给炸成碎片了。纵然如此,巨大的冲击波仍然让他七窍出血,性命难测。 这种结果,阿剌罕他们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不愿意听到罢了。阿剌罕恨恨地骂了一声:“你这个庸医,丞相大活人一个,给你医成这样,留你何用?”刀光闪处,大夫一颗头颅滚落在地上,嘴巴还在不住地翕动,显然还在求饶。 阿剌罕飞起一脚把头颅踢出帐篷,再一脚把尸体踹出去,骂道:“没用的蠢材。扔出去喂野狗。”坐在伯颜床边,伏在伯颜的胸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丞相,丞相,你要挺住啊,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能扔下我们不管。皇上要你灭亡南朝,成功在即,不能没有你。” 伯颜虽然严厉,但公正无私,英勇善战,很得将士们的喜爱,众将只觉鼻子发酸,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抽泣起来。 阿剌罕正哭间,只觉伯颜动了一下,抬头一看,伯颜已经睁开眼睛了,双手在床上一按,一下子坐起来了,道:“你们怎么了?哭哭闹闹的,象个娘们。我睡得正香,就给你们吵醒了,存心不让我睡,是吧?” 阿剌罕他们大吃一惊,道:“丞相,你你你,你真的醒啦?” 伯颜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笑骂道:“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一副哭丧样,存心要我死,是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把眼泪擦干净,蒙古男儿铁铮铮的汉子,就是死也不会流马尿。” 伯颜醒来本身就够让人高兴的了,再给他半真半假的一通笑骂,阿剌罕他们立时高兴起来,道:“丞相所言极是。”用袖子把眼泪擦干,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仿佛刚才哭丧似的大哭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第二十一章 绝密武器(中) “有多少伤亡?”伯颜问阿剌罕,道:“统计出来没有?” 阿剌罕他们忙着伯颜的生死,哪里有心情去理睬有多少伤亡,一个个立时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话来。 伯颜威严地扫视了众将一眼,对阿剌罕道:“按排一下,尽快统计出来。” “是,丞相。”阿剌罕出去了,刚出一会儿,脸色严肃地走了进来,伯颜道:“统计好了?是不是伤亡很大?” 伯颜聪明绝顶之人,元军的伤亡真的很惨重,阿剌罕不得不佩服伯颜的精明,道:“丞相说得没错,我们的损失很严重。损失了两万多骑兵,差不多五万步兵,总共是七万一千多点。加上胡奴儿三千人,在临安已经损失了七万四千多人了。” 这个数字具有很大震憾力,自从襄阳出发以来,蒙古大军连象样的挫折都没有遇到过,更别说如此之大的伤亡。就是一路南进以来伤亡的总和,和这个数字比起来也是少得多得多,众将一脸的震惊。 损失七万多人的战斗,从成吉思汗起,到现在也没有发生过,这一数字实在是让一向自信的众将难以接受,众将愤怒了,眼球充血,碍于伯颜的威严没有明说出来。 对众将的战意,伯颜还是满意,道:“你们不忘今日之耻,这很好。今天败了,明天我们就可以讨回来。当然,这错在我,我当上表给皇上,请求处分。” 阿剌罕忙道:“丞相,损失的主要是我的军队,这责任还是在我,是我没有尽到责任,这责任还是由我来承担。” 伯颜挥手打断他继续说下去,道:“我身为一军主将,所有的过错都在我,和你们无关,你们这就下去,做好明天开战的准备。” “丞相,我的意思是我军新挫,应该缓几天再开战。”阿剌罕陈述自己的意见。 伯颜沉思着说:“时间不等人啊。这时间每一过天,南朝就强一分,我们的优势就减少一分,一定要趁他们更加强大之前拿下临安。”顿了顿,道:“其实,这错误在三天就犯下了,我不该同意三天后才开战,应该果断地开战,不给他们准备的时间。这错误犯得太大了,才有今天的新挫。都下去吧。”言来很是后悔,就是已经太晚了。 阿剌罕带着众将退了下去。众将的身影一消失,伯颜嘴一张,一大口污血喷出来,脸色苍白,胸口急剧起伏,艰难地靠在床头上,喃喃自语道:“安答,你真的是太工心计了,居然留了一手,在最关键的时候使出来。”苦笑道:“我的一条性命差点赔进去了。” 按理说,在那样剧烈的冲击波面前,就算有数十亲兵舍身相护,伯颜也会给活活震死,他能够幸免于难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体绝对够强悍,要不然就是有十条命也给报销了。纵是如此,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为了不影响军心,他才强忍着,众将一去,再也忍不住了,才把一口污血吐出来。 喘了一阵气,伯颜叫道:“古雷。” 一个铁塔似的精干汉子进来,他是伯颜的亲兵队长古雷,见了伯颜那副衰弱样,嘴一张就要惊叫起来,给伯颜威严地扫了一眼,下意识地把话吞了回去。 “别担心,死不了。”伯颜宽慰古雷,道:“把伤药拿给我。” 古雷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拔出瓶塞,倒出一粒药丸,给伯颜服下。 过了一会儿,伯颜的脸色好多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道:“这是皇上钦赐的疗伤圣品,你不用担心。古雷,我给你一个任务,你能不能完成?” “丞相请吩咐。”古雷一脸坚毅地道:“丞相待古雷恩重如山,要不是丞相救我的命,我早就死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完成。”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不要提了。”伯颜不愿提起旧事,道:“这事关系重大,可以说我们这次南下,能不能拿下临安,都得看你的了,你明白吗?” “明白!”虽只两字,其中的份量任何言词都不能表达。 伯颜非常满意地道:“那就好。我的安答,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伯颜这鞑子居然没死!”高达使劲扯着白胡子,把不信引起的不满发泄在胡子上,好象他的白胡子和他有仇似的。 伯颜不仅没死,居然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蒙古军队布阵,一点异常也没有,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无论如何都让人难以相信。要知道赵佥一口气给他扔过了上百个zha药包,就是钢铁也会给炸得老远,更不用说血肉之躯了。不仅文天祥,赵佥,廖胜功,黄胜材他们差点把眼珠都掉下来了,就是李隽也是惊奇得不得了。 能够从如此强大的爆炸威力中逃生,只能用奇迹二字来形容了。 “皇上,请允计臣带队人马过去,把伯颜给做了。”高达热切地看着李隽请命。 李隽心想要是他同意的话,高达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眼光从文天祥,赵佥他们脸上掠过,他们的表现和高达一般无二,大有舍得一身剐,也要把伯颜拉下马的气概。 “合掌文掌难做。”李隽缓缓开口,否决了高达的请求,道:“今天这一战,伯颜肯定是有准备,要想学昨天一样那是不可能成功的。我要提醒你们的是,昨天我们能够取得那样的战果,完全是伯颜没有准备,他没有想到我们会有新式武器才上了我们的当。今天就不同了,他不会命令军队进入回回炮的射程,因而回回炮已经不可能提火力支援了,这一仗要想打赢,只有靠一刀一枪地硬打了。我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这一点。” 高达他们都是久历沙场的老兵,虽是不太情愿相信李隽说的是真的,还是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道:“明白。” 李隽看着廖胜功道:“今天这一仗,还是由你来指挥吧。” 要是在以前,宋度宗绝对没有魄力把廖胜功从一个正将提拔为高达的副手,还负责指挥如此重要的会战,更不会在现在继续要他指挥,这是莫大的信任,廖胜功眼睛都湿润了,哽咽着道:“遵旨。” 宋军在廖胜功的指挥下出城迎战。廖胜功足智多谋,能够临机决断,排兵布阵严密异常,厚重不可撼动,步兵与骑兵、弩兵之间的配合丝丝入扣,伯颜赞不绝口,指挥军队迎战。宋军胜在有钢弩从中提供火力支援,各兵种之间配合得好,而蒙古大军骑射娴熟,弯刀砍杀更是一绝,两军各有优势,这一仗一直从早上打到日落西山仍是不分胜负。 第二十一章 绝密武器(下) 值得一书的是,在廖胜功的指挥下,宋军一度冲到蒙古回回炮前,一通zha药包扔下去,炮手给炸死了无数,只可惜zha药包是掺了石子的水货,威力大减,并没有把回回炮给摧毁。廖胜功惋惜不已,心里把zha药人炸马无往不利,炸回回炮却不行的zha药包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隽看在眼里,连连摇摇,对一个结论的印像特别深刻:假的真不了! 单从战术上讲,两军不分胜负,要是从整个战略上讲,是宋军取得了胜利。自从大战爆发以来,宋军是连战皆败,连象样的胜利都没有,除了朝庭的无能,将军指挥无方以外,还在于军队本身的战斗力不如蒙古军队。而今天,他们和蒙古军队打起了硬仗,还是蒙古人最善长的野战,能够不分胜负,这说明宋军的战斗力已经提高了不少。 其实,宋军能够打得不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家门口打仗,为了亲人、民族、朝庭会激起舍生忘死的求战意识,这是内线作战的优势。 对于经验丰富的军事指挥官来说,伯颜,阿剌罕,李隽,文天祥,高达,廖胜功他们自然是一清二楚。这就更说明了时间的重要性,每过一天,宋军的信心越足,打起来就更坚决,而蒙古大军则会因为师老而兵疲,越打越不经打,对于伯颜来说,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结束战争才是他追求的目标。而对于宋军来说,把这场战争拖下去,时间越长,对他们越有利。 “一定要获得绝密武器的秘密,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战争。”伯颜暗暗下定决心,对古雷道:“看你的了。” 古雷喊一声得令,带领一队亲兵向正在甩动zha药包的一队宋军骑兵冲去。 “来吧,鞑子,过来送死。”宋军兴奋地大叫起来,把zha药包扔了出去。 古雷一下跳到马背上,飞身而起,和身向zha药包扑去,正好把一个zha药包抱在怀里,右手一下把引信拔掉,大喊一声:“掩护我。”亲兵呼啦一下冲了过来。 高达正在附近,看得清楚,道:“不好,千万不能让鞑子把zha药包给抢走了。给我把鞑子杀光。”指挥宋军掩杀过去。 要知道在战争中,谁能保守住秘密,谁就拥有取得胜利的筹码,要是给伯颜得到zha药包,破获宋军的秘密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后果非常严重。 “放箭,放火箭!”高达大声喊起来。为了保证zha药包不给蒙古军队获得,从而破获其中的秘密,高达特地把原来的弓箭手分散下去保护zha药包。 随着高达的命令,破空之声响起,一支支火箭带着长长的火焰向古雷射去。蒙古军队纪律严律,执行命令不折不扣,亲兵们硬是用身体挡住了火箭,一个个中箭倒地。在亲兵的掩护下,古雷已经跑出老远了。 高达一见不妙,弯弓搭箭,对准古雷的背心就是一箭射去。他用的是八石硬弓,箭矢去势如电,带起尖锐的啸声直奔古雷的后背。 古雷的身手很是敏捷,从破空之声判断出来箭不凡,身子一滚让开背心,高达一箭正正射中他的大腿,一下趴在地上。古雷还没有爬起来,身上连连吃疼,给宋军的火箭射中,一连中了好几十箭,给射成刺猬了。 伯颜早就看在眼里,亲自带领一队骑兵冲了过来,把古雷围在中间。高达指挥宋军赶来,一时间又哪里冲得过去,两队人马为了一个zha药包展开搏杀。 伯颜跳下马,把古雷抱在怀里,急切地道:“古雷,古雷,你要挺住。我们说好了的,灭了南宋,我们要到草原上去牧马,你不能,不能……”一句话没有说完,古雷欣慰地说了一句:“丞相,我完成任务了。”艰难地把zha药包递在伯颜手里,双眼一闭,阖然长逝。 “古雷!”伯颜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虎目中流下了眼泪。蒙古将士第一次看见心硬如铁的伯颜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石子?这怎么可能?”众将看着伯颜把zha药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石子,难以置信,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 石子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让无敌的蒙古骑兵伤亡惨重,这事着实让人难以置信,任谁乍见之下也难以相信。死伤了那么多人,就换来一包石子,任谁也会感到郁闷的。 伯颜毕竟是伯颜,没有象众将那般大惊小怪,不动声色地里面的小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火yao,众将又是一阵窃窃私议声,给伯颜威严地扫视了一眼,才不自然地停了下来。 伯颜叫人拿来一包蒙古军中的火yao,两相对照,仔细看了一阵,用牛皮包了一包,放在石子里,重新打好包。提着来到帐篷外,放在回回炮上,点燃引信,命令射出去。爆炸之后,伯颜带领众将前去查看,众将一看之下都惊呆了,脸上变色,脸上写的分明是:“这怎么可能?石子和火yao混在一起居然有这种神奇的作用?” 地上嵌了不少石子,密密麻麻的多不胜数,要是打在人身上,后果不用想也知道。回想起昨天与今天的战事,蒙古人没少吃这东西的苦头,哪能不变色。 这事要是放在现代社会,很好理解。在著名的敦刻尔刻大撤退中,由于弹片给沙子裹住了,威力大减,英国远征军才有机会撤出三十多万。要是那里不是海滩,而是多石头的地方,在纳粹飞机的狂轰滥炸之下必定是伤亡惨重。这点,丘吉尔在他的回忆录中也承认了。 在蒙宋之际,火器的萌芽才出现,蒙古人哪里想得明白其中的道理,自然会有上当受骗的感觉。 伯颜点头,道:“这火yao与我们用的火yao大不相同,颜色不一样不说,威力还大得多。”看了一眼众将,道:“我会把这事呈报给皇上,请求圣裁。”顿了顿,道:“我知道怎么破临安城了。” 第二十二章 淮西兵变(上) “皇上,鞑子这是卖的什么药?好几天围而不攻。”高达望着远处的蒙古大营,有点想不通地说。顿了顿,呵呵笑道:“鞑子肯定是怕了我们的绝密武器,才当起了缩头乌龟。皇上,我给你说,鞑子怕我们的绝密武器怕得要命。在战场上,只要说一声‘回回炮’来了,鞑子肯定会抱着脑袋乱跳乱蹿。我就这样干掉好多个鞑子。” 李隽看了看赵佥他们一眼,人人脸上都写着确有其事,心想这也不能怪蒙古士兵胆小,实在是因为这种火器不火器的东西他们没有经历过,不知道应付之道,一旦他们熟悉了,就不会胆小了。 李隽拍着高达的胸膛,笑言道:“你呀你,堂堂一个大将军,居然用这种法子欺骗小兵兵,也只有你这种老顽童才做得出。” 高达正直无私,勇猛善战,忠诚无二。但他并不是十全十美,有时象个老顽童,也许,不尽善尽美才是真实的人生。 高达摸着白胡子,笑嘻嘻地道:“能干掉鞑子就是好办法。” 赵佥请命道:“皇上,鞑子不出战我们可以去挑战。皇上,请允许臣晚上去劫营。” “劫营就免了吧。”李隽否决他的提议,道:“以伯颜的精明,他不会防,说不定反而会中了他的圈套。” “皇上,那怎么办?”心直嘴快的高达脱口问道,恨恨不已地道:“眼看着鞑子就在眼前,却不能上去杀个痛快,这个心啊,就痒得厉害。” 他这话说到赵佥他们心里去了,都是点头赞同。 “这不很好嘛。晚打一天,对我们的好处就越大,你不是一心想要我争取时间吗?现在时间自动送上门来,你又不想要了?”李隽半玩笑,半认真地道。 高达呵呵一笑,道:“我不是不想要。我是在想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鞑子肯定有阴谋。” “那是必然。”李隽肯定地道:“不要以为我是神仙,什么都知道。敌人的意图不明,可以打出来,我们只要打一仗,把伯颜的意图打出来就行了。” 这次高达没有急着问怎么打,而是静静地看着李隽,等待李隽说出计划,文天祥他们也是如他一般,急切地等着。 “我们还有一把利刃,该是使用的时候了。”李隽淡淡地道。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各位:来,喝了这碗酒,我张某人有话说。”张洪季举起碗一饮而尽,把酒碗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一众将领吃惊地看着他。 张洪季眼睛瞪得老大,缓缓从众将脸上扫过,众将感觉他的眼睛好象利剑,要剜心刨肝似的,无不打个冷颤。 张洪季很是满意自己的表现,道:“诸位:我们都是吃皇粮的,忠心为朝庭办事,不惜以身犯险,九死一生,换来的是什么呢?什么也没有。我们出生入死得到的却是放弃,朝庭不要淮西了,不要我们了,我们成了没有娘的野孩子。这些,就是朝庭给我们无情的回报。你们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众将不明所以,不解地望着张洪季。范士高大声道:“姓张的,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要是在理,我们听你的,要是不在理,休怪我范某人不客气。” “古人有句名言: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现在,赵宋朝庭气数已尽,我辈大好男儿万不可跟着谢道清这个不明事理的老太婆去送死。”张洪季的话给范士高打断了,范士高喝道:“姓张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寿和圣福不敬。” 范士高的话很得将领们的赞同,不少将领脸上露出气愤之色。张洪季眼睛一闪,站在范士高身边的一个将领抽出腰刀,对准范士高的腰一下捅了进去,范士高指着张洪季道:“姓张的,你要卖国,你这个奸贼。”栽倒在地上,指着张洪季,死不瞑目。 “诸位:你们都看见了吧。要是你们不识时务的话,姓范的就是你们的下场。”张洪季得意地看着一众将领,道:“给你们明说了吧,我已接受大元朝的招降,准备把淮西献给大元朝。张某人念在我们曾经同殿为臣的份上,特地给你们指引一条出路,愿意跟我张某人走的站左边。不愿意的,张某人也不勉强,大家曾经同赴国难,我会给你们一个好的归宿,不会让你们连一块埋骨的地皮都没有。”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不定主意。 张洪季得意洋洋地道:“跟我张某人走的,张某可以给你们一个承诺,只要有我张某人吃的,就有你们吃的。大元皇上说了,大元朝的臣子不分种族,不分等级,一视同仁,汉蒙平等。大元皇上圣明,赏张某淮西路大都督。你们都是张某的部署,张某不会亏待你们的。” 他的话好象平地一声雷,让众将惊愕不已。吃惊过后,不坚定份子走到左边去了。 “很好。”张洪季趾高气扬地冲站着不动的将领们道:“你们呢?降,还是不降?”双手一拍,一队兵卒手执明晃晃的兵器走了进来,把不愿投降的众将领围在中间,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将领就会死于乱刀之下。 “姓张的,你可以杀了洪某,要洪某跟你走,做逆贼,你做梦。”洪声涛瞠目怒喝。 洪声涛的话得到将领们的赞同,喝道:“姓张的,我们决不做逆贼,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皱一下眉头的不算汉子。” “精彩,精彩。”喝采声夹着拍掌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一身戎装,和一个身着蒙古服装的武将并肩而来,二人身后跟着一队腰挎弯刀的蒙古士卒。 洪声涛厉声喝道:“范文虎,你这逆贼,你还有脸回来。” 范文虎是吕文德的女婿,也是淮西军中的重要将领。自从吕文焕招降江防后,他自动投入蒙古人怀抱。范文虎投降元朝一事早就在淮西军中传得沸沸扬扬的,乍见他的到来,众将都吃了一惊,跟着就是一片喝斥声。 第二十二章 淮西兵变(中) 范文虎一张脸立时变成紫酱色,还没有发作,蒙古将军先发作了,大手一挥,道:“砍了。”三个蒙古兵卒按住洪声涛,刀光一闪,鲜血喷溅处,洪声涛立时命丧当场。 张洪季冷冰冰的脸一下子变得热情之极,打恭施礼道:“孛儿斤大人,请坐,请坐。”搬过一张椅子,用袖子擦干净,请孛儿斤坐下。恭恭敬敬地摆出一副奴才样,站在孛儿斤身边。 孛儿斤坐下,道:“张大人,你承诺把淮西献给大元,到现在都还没有成功,大元帅特地要我和范将军过来看看。要是你不行的,范将军乐意代替你为大元出力。” 张洪季一个劲地道:“孛儿斤大人,马上就成,马上就成。” 范文虎冷冷地道:“张洪季,你担搁了不少时间,大元帅等不及了,你还是在一边看着吧,看看范某人的手段。”对不愿投降的将领道:“你们不愿意为大元朝出力,你们的忠心我范某人可以理解。想我范某人当初何尝不是与你们一样,以为忠心赵宋王朝就可以保住赵宋王朝半壁江山,出生入死,在生死边缘徘徊无数次,就连自己的爱子天顺也战死在沙场,我何曾后悔过?现在,我才明白,赵宋王朝的气数已尽,你们的忠心是白费,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们不信我的话,是不?那好,我们现在就来验证一下,我把你们全部杀了,再去接收你们的军队,你们想想看,没有了指挥官的军队会不会投降大元朝?好好想想吧。”范文虎的儿子范天顺战死在抗元战场上。 要是真如他所说,即使士卒不愿意投降,也会给他们用阴谋诡计除掉,将领们心中念转,就是想不出一个好主意,除了怒骂他无耻以外,别无他法。 “你们还真有几分忠心。这是愚忠,想想岳飞吧,他的忠心你们比得上吗?他还不是给忘恩负义的赵构冤杀于风波亭。”范文虎继续施压,道:“就算士卒不愿意投降,没有了你们,他们就是群龙无首,要杀要剐都由我决定,范某人包证他们一个也别想逃掉。到那时,淮西还不是大元朝的?这是最后的机会,我数三下,要是你们不投降,就得死。一……二……” 一个叫沈万声的将领大声吼道:“大丈夫死就死,决不当逆贼,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姓范的,爷爷的脖子很干净,就是死,也不象你是个不干净的脏鬼。”摸着脖子,道:“贼子,来吧,冲爷爷的脖子来吧。” 范文虎一挥手道:“把他们杀了。”兵卒举起刀,就要砍下去。 一声断喝传来:“范文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这是自投罗网。”张世杰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在一队随从的簇拥下大步而来,根本就没有把杀气腾腾的蒙古士卒和张洪季的手下放在眼里。 张世杰曾是吕文德部下,作战勇敢,足智多谋,深得士卒爱戴,大名播于淮西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沈万声等人好象黑暗中的人见到光明一样,大喜过望,道:“张将军,万万不可放过这个逆贼。” “诸位忠义,张世杰心感。”张世杰抱拳一礼,大手一挥,道:“拿下了。” 范文虎带来的蒙古士卒,加上张洪季的手下以及投降的将领,一百多两百人,张世杰一行,加上沈万声等人也不过八十来人,处于绝对劣势。但是,他们无丝毫畏惧,拔刀在手,朝范文虎、孛儿斤、张洪季冲了过去。 张世杰的大名,孛儿斤是听过的,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在关键时刻出现在这里,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站起身,拔出弯刀应战。孛儿斤刚把弯刀拔出来,眼前一花,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正是张世杰制住了他,喝道:“捆起来。”沈万声过来把孛儿斤的腰带解下来,反背着手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张世杰的武勇是淮西军中出了名的,范文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张世杰的刀已经抵在他的背心了,喝道:“姓范的,你要是动一下,张某送你即刻归西。”范文虎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哪里还敢动弹,只有乖乖受缚的份。 张世杰出现,张洪季就知道大事不妙,趁着张世杰对付孛儿斤和范文虎的当口脚上抹油了,刚冲到门口,只觉背上一疼,张世杰的刀已经透胸而出,明晃晃的刀尖闪着寒光,鲜血顺着刀尖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张世杰迅如飘风,几下就制住了孛儿斤,范文虎和张洪季三个主事的,早惊破了其他人的胆,不是精神大振的沈万声他们的对手,很快就给制服了。 张世杰虎目含威,冲孛儿斤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你回去给阿术报信。你就给阿术说,我张世杰回到淮西了,他要战,就提兵来战,别搞这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 绝处逢生,孛儿斤很是高兴,忙道:“谢谢张将军不杀之恩。” “来而不往,非礼也。张某人也得给阿术一点见面礼。”张世杰手一挥,沈万声押着范文虎过来,张世杰冲范文虎冷酷一笑,范文虎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跪在张世杰面前道:“世杰,看在我对你有照顾之情的份上,你就饶我这一回。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立即归隐。”范文虎是吕文德的女婿,张世杰是吕文德的部下,一个是爱将,一个是爱婿,两人昔年的交情还差强人意,范文虎对崭露头角的张世杰确有照顾之情。 张世杰冷哼一声道:“公是公,私是私。我张世杰岂能为了一己私情而置朝庭律法,民族大义于不顾,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为了报答你的情意,我亲手砍下你的脑袋,也不枉你在人世走一回。”在范文虎的求饶声中,刀光一闪,范文虎身首异处了。 第二十二章 淮西兵变(下) 范文虎的热血溅了孛儿斤一脸都是,孛儿斤这个在战场上打过无数回滚的人在张世杰的逼视之下,只觉死神离他是如此之近,吓得打起冷颤了。 张世杰坐回椅子上,沈万声兴奋地把张洪季的头颅砍下来,用绳子把两颗头颅拴在一起,挂在孛儿斤的脖子上,道:“滚。” 孛儿斤如获大赦,正想离开,只听张世杰喝道:“慢。”还以为张世杰改了主意,吓得一哆嗦,差点瘫在地上了。 张世杰看着那些投降的宋将,冷冷地道:“把他们砍了,你把他们的耳朵带给阿术吧。” 随从拔刀在手,刀光过处,那些投降的宋将立时血溅当场。沈万声丢一把刀在孛儿斤的脚下,道:“你们蒙古人是割耳朵的吧,自己动手,回去找阿术好好领功吧。哈哈!”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阿术坐在椅子上,狠狠地瞪了一眼孛儿斤下令。 “元帅饶命,元帅饶命。”孛儿斤忙求饶。 史天泽帮着求情道:“元帅,孛儿斤曾有大功,虽然没有完成任务,过错也不全在他,还请元帅饶他一命。” 阿术站起来,走到孛儿斤面前,道:“我杀你,不是因为你没有完成任务,不是因为你给我带回两颗人头,一百多只耳朵,而是因为你胆小如鼠,丢了我蒙古男儿的脸。” 孛儿斤挺挺胸膛,镇定一下,道:“元帅,我没有丢我们蒙古男儿的脸,是真的。我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无数回的人,怎么会给张世杰吓破胆呢?你说是不?” 阿术睁着眼睛把孛儿斤看了好一阵子,看得孛儿斤心中发毛,久久才道:“你不仅胆小,丢了我们蒙古男儿的脸,还是一个骗子。你以为你现在装好汉就骗得过我吗?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你曾经给张世杰吓破胆了,你的眼神到现在还惊恐不安。”拍拍孛儿斤的肩道:“我改主意了。我原本打算给你一刀就行了,现在我打算给你两刀,第一刀砍掉你半个脑袋,第二刀才砍断你的脖子。来啊,拉出去砍了。” 孛儿斤乍听阿术改了主意,还以为是饶过他了,没想到阿术竟然想出这么一个残酷的法子,吓得一下软瘫在地上,连求饶的话都喊不出来,在众将鄙夷的眼神中给人架出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孛儿斤的头颅给送了进来。这颗头颅给斜劈了一刀,两半盛在一个银制盘子里,雪白的脑浆和着血水流在盘子里着实很恐怖,就连那些自恃武勇的蒙古将领都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阿术指着孛儿斤的头颅道:“胆小的下场就是这样。你们要永记住:蒙古男儿只有战死的,没有给人吓死的。谁的胆子变小了,告诉我,我帮他了断。”威严地扫视了一眼众将,众将只觉他的眼神好象钢刀,要剜心刨肝似的。 “来啊,传我将令,集合军队,开赴淮西,和张世杰决一死战。”阿术大手一挥,下达命令。 史天泽忙道:“元帅,万万不可怒而兴师。眼下扬州被围,李庭芝已呈不支之象,只要我们再加把劲,扬州旦日可下,万万不可在这节骨眼上出兵淮西。” 攻打襄阳,阿术只是名义上负责,他把重任交给史天泽去执行,自己宁愿挂名,他和史天泽的交情非同一般,拍拍史天泽的肩膀道:“老伙计啊,话不是这么说的。”拉着史天泽的手走到地图前,道:“你来看。这里是李庭芝,这里是张世杰,这是犄角之势,两人可以遥相呼应。所以,我要在张世杰收拢淮西被我们打散的军队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他彻底打败,不然的话,后患无穷。” 史天泽不太赞成道:“元帅所言虽是有理,不过,我认为打掉李庭芝,没有淮东军也就没有犄角之势了。” “老伙计,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阿术不同意,道:“忠和之谋固是奇计,能够快速灭掉南朝。但是,这计划本身就有不足,存在一个天大的风险。忠和在提出这一计划时就曾提醒过皇上,考虑到南朝的能力不可能兴起什么大的风浪,皇上决定采纳这一建议。 “执行得顺利的话,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南朝会在指顾间覆灭。要是出现意外,这一计划的不足也显现出来了。从好的方面说,利用我大元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迅速突破,可以在南朝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情况下兵临临安,一战而定乾坤。从坏的方面来说,这是轻兵冒进,孤军深入,兵家大忌。漫长的交通线,脆弱的后勤补给线可能会演变成一场灾难,千里溃退。 “我大元一直实行以战养战,就地补给的法子,现在却行不通了。据伯颜战报上说,他占领的地方没有老百姓,成了无人区,就是鸟儿要想飞过都得自己带粮食。如此一来,只好通过后方进行补给了。 “要是从海路进行补给,我朝自焦山一战后水军处于优势,不存在安全问题,问题是我们没有可以御货的港口。要是能够拿下淮东地区可以获得几个可以使用的港口,李庭芝良将,足智多谋,即使我们拿下扬州,他也会利用淮东广大地区和我们游斗,取得良港几乎是不可能的。 “伯颜的补给只好依靠陆路,从蕲黄之地上船,从长江运到常州、江阴上岸再运到临安。蕲黄之地,为了赶时间我们只是借道经过,并没有攻下来,现在张世杰重新回到淮西,他的首选目标不是与李庭芝会合,而是固守蕲黄之地,让我们无法补给伯颜。所以,扑灭张世杰,不让他重整军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史天泽佩服地道:“元帅高见,史某佩服。” 阿术谦道:“老伙计啊,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这都是忠和当初提醒过的,忠和在创议之初就提出过出现外意外的应对之策。这不,给他不幸言中了。”感慨起来,道:“这个赵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当了九年皇帝庸碌无为,一点作为都没有。短短的二十天却干出这样惊人的成就,就是他九年皇帝的总和也没有这二十天多。不,应该是几代南朝皇帝的成就都不如他不足一月的成就。此人不可小视,一定要趁他没有成气候把他灭了,不然将成我朝心腹大患。” 第二十三章 特种作战(上) “把火yao打成包,再掺以石子,这样一来威力大了许多,用来杀伤我们的骑兵,不失为一种好办法,我们的骑兵就遇到了真正的克星。弩也是骑兵的克星,但可以通过散兵战术和快速冲刺避免重大伤亡。唯有这zha药包可以进行大面积杀伤,让人伤脑筋。”伯颜极为赞许李隽假冒zha药包的手法。 阿剌罕他们赞同伯颜的看法,忍不住点头。可以说,蒙古骑兵的损失主要就是zha药包带来,一个zha药包可杀伤一大片,成百上千的zha药包爆炸,大面积范围内的骑兵都会给杀伤,这确实是以骑射享誉的蒙古军队的致命伤。 伯颜接着说:“这倒提醒我了,南朝可以把火yao捆成包,我们也可以做。明天这一战,回回炮部署在东青门和崇新门两个地方,全部发射zha药包。我们新到的火yao有一万多斤,一口气全部扔进城里去,就算城墙再坚固也会给炸平。” 真如伯颜所说的话,不要说石墙,就是铜墙铁壁也会给炸开,阿剌罕等众将一脸的喜色,连声赞许道:“丞相高见,我等佩服。” “明天这一战,东青门为主攻方向,我亲自督战,崇新门就由阿剌罕压阵。若有不力战者,就地正法!”伯颜虎目含威,扫视众将。 众将给伯颜一通解说,早就心痒难搔了,无不摩拳擦掌,兴奋起来,领命道:“丞相请放心,我等自当誓死力战。就是死,也不丢蒙古好男儿的脸。” “这就好!”伯颜对众将的表现很是满意,道:“布伯,你要做好准备。明天一战,能不能破城,全在你的回回炮,不能出任何地闪失。若是有差错,不要怪我军法无情。” 布伯朗声道:“丞相放心,布伯绝不辱使命。回回炮早就准备完毕,随时听候丞相将令。” “好!”伯颜对花鲁赤道:“你带领的鹰骑是我大军最锋利的尖刀,配备的是清一色的大马士革刀,城破后,你带领鹰骑冲进城去,乱刀斫杀。大马士革刀锋利无匹,吹毫立断,南朝的刀剑都不是对手,会给你们砍断,你们尽最大可能地杀伤制造混乱,制造恐惧,打击南朝信心士气,直至崩溃。” 花鲁赤身材极为高大,大步出列,昂声道:“末将得令。” 说起这支鹰骑可是鼎鼎大名,参加过拔都指挥的第二支西征,到过多瑙河,花鲁赤是第一个在多瑙河里洗马鞋的蒙古勇士。后随旭烈兀参加第三次西征,被足智多谋的郭侃用作尖刀,多次在关键时刻投入战斗,制造混乱,摧毁敌人意志。为了表彰他的功绩,在到达地中海岸时,郭侃特地要花鲁赤第一到地中海里洗马鞋。 鹰骑人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战场经验丰富,身手敏捷,无不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再配备了最为锋利的大马士刀,更是如虎添翼。他们最善长的就是通过砍杀制造混乱,达到恐惧敌人直至崩溃的战术目的。 这几天的大战下来,伯颜感到李隽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彻底击溃李隽,要不然天知道李隽还会弄出些什么新鲜玩意。要是再出几个zha药包似的新玩意,蒙古大军的优势是不是还存在就成问题了。 对于鹰骑,蒙古诸将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一听鹰骑也要投入战斗,无不是大喜过望,只觉胜利已经给他们握在手心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手弩,匕首,短剑,铁棍,马刀,三菱刺,都快成军械仓库了。”李隽看着一个士卒把身上的装备拿出来,点评起来。把三菱军刺拿在手里耍了一个刺花,娴熟之极,仿佛回到朝鲜战场,当年他在朝鲜战场就没有少用三菱军刺捅死美国鬼子,刺花一到手里的感觉就特好,问道:“这东西好使吗?” 文天祥脸有不忍之色,道:“皇上,这军刺用是好用,就是有点……”技巧地住口不言。 高达马上反驳,道:“皇上,你不要听丞相的,他一天到晚就知道仁心什么的,现在都什么时节了,谁还顾得上这些,捅得死鞑子的就是好东西。这军刺真的是好用得没法说,我在猪身上捅了一刀,真没想到猪的血给流干了,活活流死。血流干了,伤口上都没有血块,真是匠心独运的杰作。”说到后来,赞叹不已。 “幸好是猪,不会到阎罗王那里去叫屈。三菱刺是中国特种部队必备军品,经过无数次检验,哪里用得着这种别开生面的检验方式。”李隽心里偷笑不已,卟哧一声笑出声,道:“你呀你,也只有你高将军才做得出来。这东西根本就不用试的,这东西是专为放血设计的,伤口呈三角形,不会愈合,被这东西捅了,活命的机率不大。”顿了顿,道:“这东西确实有点残忍,不过,现在的打击目标不同,使用这东西正合适。以后,这东西还是少用的好。” 三菱军刺是中国特种部队的用刀,也可以装在步枪上使用,李隽在军队里没少和三菱军刺打交道,是以李隽对三菱军刺熟悉得很,针对这次作战的特点,画出图形,特地要军器监赶制的。 “皇上仁德!”文天祥带头称颂起来。他本来就不太赞成使用三菱军刺,李隽能有这话,他自然是高兴。 李隽把一身黑衣的将士们看了一眼,一个个精神抖擞,跃跃欲试,很是满意,道:“出发吧。” 许光汉领命,大手一挥,三千士卒在他的率先下大步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沉沉夜色中,一队蒙古士卒松松垮垮地出现在蒙古军营前,一个个喷着酒气,打着酒嗝,三三两两地相互搀扶着,仿佛喝多了连路都走不稳。 走在头里那个大汉,一边走一边说着风liu韵事:“妹妹,这里来一个,来一个嘛。妹妹,你好坏哦,怎么亲人家这里?这里,这里,再来一个。”一副回味无穷的痞子模样。 伯颜的号令极严,这次南征忽必烈要他约束军队,不要扰民,特地传出严令,不允许士卒出去花天酒地,这群士卒如此模样是严重违反军纪的,守营士卒在百夫长的指挥下把他们围在中间,百夫长喝道:“站住。” 大汉歪歪斜斜地晃到百夫长跟前,打着酒嗝,说着胡话,道:“妹妹,再来一次嘛,人家还想要。”把百夫长抱在怀里,张着大嘴亲在百夫长的脸上,一脸迷醉地道:“妹妹,你好香哦。跟兵哥哥到床上去。” 蒙古军队的抢掠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金钱美女财富奴隶在他们的观念里根深蒂固,伯颜虽有严令,经大汉这一闹,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少守门士卒轻声问那些出去风liu快活的士卒:“兄弟,南朝女人滋味好不好?” “不好。腿又细又嫩,就是没有我们家奶牛的胸大。”大汉说着胡话。 第二十三章 特种作战(下) 他的话有点搞笑,守营士卒抿着嘴直笑,放松了警惕。百夫长把大汉半抱半扶着,道:“兄弟,兄弟,你站稳点,站稳点。”在大汉耳边悄悄问道:“你们是在哪里快活?” “哪里?南边的北边,北边的南边,西边的东边,东边的西边,中间的外边,你说这是哪边?就是在那里,那里最快活。”大汉搂着百夫长的脖子喃喃自语起来。 一长串怪话都没有说清楚究竟是在哪里,百夫长还以为他是在故意瞒他,心痒痒的,拍着大汉的头,道:“说仔细点。” “我们每一个人的快活地方都不同,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说给他们知道。”大汉搂着百夫长的脖子,在耳边说:“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要告诉别人。” 百夫长一下来了精神,直点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心里想的是:“这种好事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不是亏大了?” 心痒痒的守营士卒忙着找士卒们打听起来,伯颜的严令早就不记得了。 “我这就告诉你。”大汉的嘴角出现一抹冷酷的笑容,捂住百夫长的嘴巴,道:“好事,不要乱叫,让别人知道了可不大好。” 百夫长眼睛睁得老大,吃惊地看着大汉,一脸的骇然,使劲地挣扎,可是在大汉的“拥抱”下徒劳无功。须臾之间,双眼翻白,四肢僵直,再也没有了动静。 许光汉把百夫长的尸体靠在营寨上,一连呸了好几口,道:“呸,鞑子一身的羊膻味,臊死人了。”在百夫长的腿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去找你家的奶牛吧,胸大。” 其他士卒都已得手,许光汉嘴唇一撮,发出五声蝉鸣,黑暗中又出现几十个蒙古士卒,一部分站在营门口,一部分把守营士卒的尸体拖走了。 许光汉大手一挥,带领一队士卒继续前进,挨进去把里面的岗哨给做掉了,再以穿着蒙古军服的宋军士卒站起了岗。 七声蝈蝈叫声响起,数千身着黑色劲服的宋军士兵出现在夜色中,轻手轻脚地进入了蒙古军营,以班为单位分散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灯如豆,发出昏暗的光。 伯颜趴在帅案上看地图,双眉时皱时松,在推敲明天的作战细节。象这样关系极大的战斗,任何一个军事指挥官在战前都会激动,忍不住要推敲各种细节,伯颜也不例外。 沉思中的伯颜突然抬起头,他的耳音极好,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在他的帐篷外响起,喝道:“是谁?” “丞相,我是阿剌罕大人的亲兵,大人有紧急事禀报。”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踩着标准的军步走了进来,向伯颜敬个礼,站到伯颜三尺处。 伯颜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又低头看地图,猛地一下跳开,喝道:“你是谁?为什么来到我的帅帐。” 许光汉在心里佩服地想:“伯颜真的是名不虚传,机警过人,我并没有什么破绽,居然给他识破了。”抽出马刀对准伯颜劈了过去,道:“我是许光汉,大宋朝的特种兵,专门来取你性命。” “特种兵,那是什么?”伯颜心里奇怪之极地想道。特种兵是现代战争的产物,蒙宋时期哪里有,由不得伯颜不一头雾水。伯颜也有一副好身手,临危不乱,拔出弯刀把许光汉的马刀挡开,反手就是一刀向许光汉劈去。 “好身手。”许光汉赞道,把伯颜的弯刀格开。 几道刀光闪过,帐篷给人剖开,十几个劲装大汉跳了进来,手里的马刀对准伯颜砍了过去。这些大汉任何一人都有一副不错的身手,这一联手攻击,伯颜身手再好也是给以抵挡。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轮明月高悬天际,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大地染成美丽的银白色。 熟睡中的人们完全不知道在蒙古军营正在进行着一场屠杀。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声音太大,就是一千个炸雷也没有这么响亮。给打破美梦的人们惊奇地发现,在远处正有一团火球冲天而起,美丽得象一朵蘑菇云。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天啊,这是什么武器?三角形的伤口,直到血给放干了,伤口上都没有凝结。”阿剌罕等众将看着一排排停放着的尸体,心里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伯颜揭开毡子,仔细查看伤口,脸色如常,好象事情没有发生似的,沉思一阵,伯颜问道:“布伯,你们波斯有这样的武器吗?” 布伯想了一下,道:“回丞相,没有。” 伯颜看着布伯道:“你肯定?大马革士出名刀,就没有工匠设计过三角形的武器?” “没有,肯定没有。”布伯沉思了好一阵子才回道。 伯颜知道布伯不仅仅是个造炮专家,涉略很广,知识面很宽,他说不知道那么这种武器自然不是来自波斯,应该是另有出处。伯颜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三菱军刺是来自现代的特殊武器,还是中国特种部队的用刀。 放下毡子,伯颜道:“通过砍杀制造恐惧一直是我们的战法,现在赵祺也在用这招向我们示威,专门刺杀我们的军官,既可以减少我们军官的数量,从而达到降低我们战斗力的目的。同时,他是想通过这种残忍的刺杀,达到制造恐惧的目的,可以说一石二鸟。” 给放干血而死,比起给乱刀砍死还要恐怖,阿剌罕这些身经百战的勇士仍是忍不住脸上变色,道:“丞相请放心,我们是蒙古好男儿,绝不是区区一种武器能吓倒的。” 伯颜把众将的表现看在眼里,心想你们这是欲盖弥彰,道:“到了晚上,把他们抬到西郊葬了。这事不要声张,就说给皇上召回大都了。”伯颜是怕士卒知道了,于军心不利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也不能怪伯颜,在这次夜袭中,蒙古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光是万夫长以上的军官就给暗杀了十几个,三个宣抚使,千夫长、百夫长接近一百人,士卒有一千多人给暗杀掉了。 宋军是如何进的军营,如何下的手,如何撤退的没人知道,只知道蒙古人在这一夜遭到了最能让人恐惧的打击。没有人能从这支神出鬼没的军队手里逃生,落入这支军队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特种部队?究竟是什么样的军队?难道是天兵天将?”伯颜心里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百思不得其解,回想起自己逃生的经过,可谓无赖之极,要不是顶着一张帅案挡住了许光汉他们的马刀,自己早就成了刀下鬼。虽然逃得性命,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三根肋骨和左臂上一块差不多半斤重的血肉,是给许光汉一刀削掉的。 伯颜身经百战,在死人堆里爬过无数回,唯有这次感觉到离死亡是如此之近,死神仿佛就在自己的对面。 这是特种部队的首次实战,取得的战果很辉煌,唯一的遗憾就是让伯颜死里逃生。 最大的战果不是杀敌数千,而是给许光汉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伯颜储备的火yao,许光汉当机立断引爆了,逼使伯颜不得不把破城计划向后推迟。 第二十四章 扬州解围(上) “好刀,好刀,真是好刀。”李隽耍了一个漂亮的刀花,赞不绝口。这刀是黄永善领导的兵器监根据李隽口授的制刀技术打造的,刀身流畅优美,明亮洁净,挥动之际泛起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黄永善谦逊道:“这都是皇上妙法,要不然臣也打造不出来。皇上圣明,渊渊若海,臣佩服之极。” “这又哪里是我的妙法了。这制刀技术还不是张小泉制刀工艺,我虽对张小泉制刀工艺的核心技术不了解,但是我和张小泉的传人还是有不错的交情,对他们的制刀技术也知道个七七八八。给你说了之后,你根据现实条件,再加上自己的经验进行改进,制出这样锋利的宝刀也就不足为奇了。”李隽在心里如是想。 张小泉制刀是中国著名的制刀品牌,解放后是否保留这一品牌,存在很大的争议,有人主张取消,还是周总理拍板,要求保留下来。李隽和张小泉传人的交情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两人还是谈得来,是以对他张小泉制刀技术除核心技术不知道以外,还是知道得不少。 张小泉制刀主要是制作剪刀,李隽认为他们军刀与剪刀虽有差异,其中还是有很多值得借鉴的东西,相信以黄永善他们这些大科学家的实力只要得到点滴知识就会制出好刀,果不出李隽期望,黄永善他们制出的刀锋利异常。 李隽顺手一刀劈在板甲上,板甲上出现一条深深的槽,把刀刃打量一番,完好无损,没有一点损伤。人们常说的削铁如泥事实上是夸张的说法,再锋利的刀也不可以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削铁如泥,能够一刀砍出这么深的印痕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好好好,太好了。”文天祥,高达,赵佥,廖胜功,黄胜材他们连连叫好。 老将军高达摸着白胡子笑呵呵地道:“太好了。这是我辈子见过的最好的宝刀。”拍拍黄永善的肩膀道:“你小子还真是能啊,居然能造出这样的宝刀。” 黄永善忙逃出他的魔掌,道:“高将军过奖了,这都是皇上的功劳,我可是一点功劳也没有。” “主意虽是我出的,具体执行还是在你们,你们的功劳很大。”李隽赞许,对赵佥道:“赵将军,要借你的宝刀一试了。” 赵佥缴获了胡奴儿的大马士革刀,李隽作为奖品奖给他了,赵佥是爱不释手,走到哪里都带着。闻言之下,抽出大马士革刀,李隽道:“你拿好了。”一刀劈下去,一声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大马士革刀断成两截。 “真的是削铁如泥!”文天祥他们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赞叹起来。大马士革刀的锋利他们是知道的,这刀居然一刀而断,如此锋利的宝刀第一次见到,由不得他们不惊讶。 李隽察看刀身,高达急急地问道:“皇上,怎么样?有没有伤着?”一副迫不急待。 李隽顺手把刀递给高达,道:“你自己看吧。” 高达什么话也不说,接过就察看起来,文天祥他们也是等不及了,凑过来仔细瞧着。突然,一阵欢呼声传来,高达兴奋得跳起来,瞧他那模样真象个老顽童,哈哈大笑,一刀砍在板甲上,板甲应刀而裂,道:“皇上,原来你没使多大劲。皇上这刀就给我了。”也不等李隽发话,先往腰间一挂再说。 “烈士好宝刀,一点不假。”李隽心里赞叹高达的直爽,一点也不以为意。 如此好刀,谁不想占先,拥有一把,赵佥,廖胜功,黄胜材他们这些武将不说,就连文天祥这个千古名臣也是露出艳慕之色,眼看着李隽,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 “你们别急,刀有的是。我打算把这刀多生产些,把现有的刀全部换掉。”李隽雄心勃勃地道:“当然,这不能一步到位,先生产出一批,装备一部分精锐部队,作为尖刀使用。” “皇上圣明,烛照万里。”文天祥他们畅想着要是真把所有军队的刀都换掉,那是个什么概念,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都会知道。要是百万大军都装备这种宝刀,就是无敌了,还怕什么蒙古人。 “天啊,我的苦差事又来了。”黄永善有点自认倒霉的擦着冷汗。 心直口快的高达揭发道:“你小子怎么了?这是大好事,要高兴才是,你怎么冒冷汗?还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高兴的,高兴的。”黄永善顺杆往上爬。 李隽差点没笑出声来,心想道:“这个黄永善撒谎也不脸红。你明明是担心宝刀给大马士革刀削断,还不敢承认,好象别人看不出来。” 文天祥他们自然是明白黄永善担心什么,望着他欢快地笑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史天泽一身戎装,骑在马上,看着城头上两军混战,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了。史天泽清楚地记得阿术率军西进说的话:“老伙计,我是蒙古人,你是汉人,但是种族的差异并不能影响我们的情谊,自从我们共事以来,我们就是最好的拍挡。这次,我率军西进,把扬州之事全部托付给你了,我相信你会象拿下襄阳一样拿下扬州。” 顿了顿,阿术接着说:“老伙计,我知道扬州不比襄阳,李庭芝固然是奇才,但是他的粮道已经给我们塞断,外无救兵军饷,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能翻起巨浪来,攻打扬州的困难是没有回回炮。回回炮给伯颜带去临安了,要拿下扬州这样的坚城难度就大了许多。不过,我相信你,老伙计,你是有办法的。这次分兵,关系极为重大。关系到伯颜大军的胜负,也关系到我大元朝的命运。” 攻打襄樊的创议者是郭侃,而真正的执行者就是史天泽,阿术只不过是挂名的主将,把进攻襄樊之事交给史天泽去执行。有趣的是,郭侃和史天泽都是汉人,正是用汉人的双手执行了汉人的策略,攻下了汉人的战略门户。也许,有人会得出悲观的结论,不过这正好从另一角度诠释了中华民族的智慧。 史天泽和阿术共事已久,两人很是默契,阿术原本不会如此语重心长地说话,他如此郑重叮咛,实在是关系太大。要是张世杰收拢淮西兵,直去蕲黄之地,就有断掉伯颜补给的危险,要是临安不能一战而下的话,伯颜的麻烦就大了。 伯颜这次带去临安的军队有五十万之多,如此大规模的出兵在蒙古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就是著名的两次西征行动,最多时也不过十五六万,一旦出了意外无异于引爆一场政治地震,后果有多严重,谁也说不清。 第二十四章 扬州解围(中) 史天泽也知道面临的困难,仍然信心十足地道:“老伙计,你就放心去吧。要是不能把扬州拿下来,我史天泽也不用皇上用军法,自己抹脖子算了。” 阿术拍着史天泽的肩道:“老伙计,我可不是要你立军令状。” 送走阿术,史天泽立即召集众将,传下号令,要士兵们准备七天的食物。食物准备好以后,立即集合三军,在三军前下令把所有的炊具砸毁,将士们虽是不愿,限于他的严令也不敢不遵,只得执行。 史天泽给一脸茫然的三军作战前动员:“成吉思汗的子孙们:你们现在遇到一个天大的困难,就是你们只有七天的粮食,在这七天里,你们要么生,要么死。打下扬州城就是生,打不下就是死。你们是要死,还是要生?” 他这作法和楚霸王的破釜沉舟有异曲同工之妙,很能激励士卒的斗志,尽皆大吼:“生!生!要生!”每一字都有万钧之力! “我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史天泽拔刀出鞘,朝着扬州城一指,怒吼一声:“杀!” 将士们发出惊天动地的战号:“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开始向扬州城发起进攻。 李庭芝正在城头上巡视,听见元军发出的战号,脸上神色一变,随即恢复镇定。脸色的变化虽只一瞬间,朱焕眼尖,仍是看见了,问道:“元帅,你怎么了?” “狮子发怒了。”李庭芝非常简洁地说。 朱焕有点茫然地道:“狮子发怒了?” 李庭芝提醒道:“你听这声音,是求死的号叫,也是求生的怒吼。” 朱焕就更不懂了,道:“这没什么区别啊,和以往的蒙古人的喊声没什么两样。” 望着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开过来的元军,开战在即,李庭芝没有时间详细解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传令,准备战斗!” 果如李庭芝所说,战斗打响之后,朱焕方始明白李庭芝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喃喃自语道:“元帅真是神人,能从声音分辩敌人的意图。这声音与以往不一样,特别有气势,是死里求生的吼声。” 李庭芝良将之才,扬州军在他的带领下能征善战,成为一支精兵。自从元军围城以来,大小数十战,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在李庭芝的指挥下给元军以痛击。元军是死里求生,奋不顾身,一点畏惧也没有,成排成排地给杀死,给打落城下,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继续进攻,好象踩在他们脚下的不是他们的同伴,和泥土没什么两样。 如此不要命的凶悍打法,李庭芝和元军交手以来第一次遇上,暗中惊心不已。元军士兵的尸体快把护城河填满了,护城河里漂起了厚厚一层血水,李庭芝这个身经百战,见过无数血腥场面的大将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史天泽脸色凝重,可以拧出水来了,静静地看着两军搏杀。蒙古众将眼球充血,眼睛血红,大声督战,有的更是亲冒矢石冲锋陷阵。 这场搏杀在血腥中进行,没有白天黑夜的分别,无休无止地进行着。直到四天后,宋军开始出现不支之象,士卒疲惫了,出手已经无力。扬州被围后,大小数十战,士卒减员严重,在这场没有休止的战斗中,士卒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获得短暂的休息,多少次被告知情况紧急,休息取消,重回城头战斗。 长时间奋战,士卒早就疲惫不堪了,要不是李庭芝不断激励士卒,让他们一次次振作起来,早就倒在城上睡着了。而元军的优势在于他们有人数上的优势,可以轮流进攻,得到的休息时间就多得多,虽然消耗很大,比起宋军来就好得多了。 看着宋军一点点弱下去,元军的攻势象蛆虫一样缓慢地向前延伸,史天泽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照这样下去,再过两三天,他们就会给拖垮。”史天泽心中暗暗想道。 两天之后,宋军士卒已经极度疲惫,不要说士卒,就是李庭芝本人也是累得快躺下了,他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除了他坚定的意志之外,还在于他有一个法宝。这个法宝不是别的,就是偷偷握在左手里的一根刺,每当他眼皮快合上时,就在大腿上狠狠刺一下,正是靠这根刺他才坚持到现在。 “成了。”史天泽不无喜悦地道:“传我号令,发起总攻。”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元军咆哮着向城头攻去。胜利在望,再疲惫的人也会士气高昂,元军仿佛吃了兴奋剂,个个精神大振,象狂潮一样冲了上去。一盏茶功夫,不少元军爬上了城头。爬上城头的元军越来越多,不断地把胜利扩大。 “完了,完了。”李庭芝在心里绝望地想道:“只有奇迹才能拯救我们。” 任谁都想不到的是,奇迹居然真的发生了。 城头上的李庭芝突然睁大眼睛望着远处,一脸的吃惊。他的表现具有传染力,很快就影响到其他人,宋军士卒自是不用说,就是元军也如他一般看着远方。 远处烟尘滚滚,仿佛巨大的扫帚把地上的灰尘高高扬起一般,遮住了半个天空。紧接着传来如闷雷一般的蹄声,大地都在颤抖。 这一来,史天泽他们也觉得出了状况,回头望去,只见远方出现一道优美的流畅水线,迅速地漫了过来。旌旗招展,一支大军杀了过来。 这支军队属于哪一方,都还清楚,交战双方都惊疑不定,不由自主地停手了,焦虑地等待着答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宋军的旗帜,张字旗迎风招展,舒展如画,格外的美丽。 当天平处于平衡时,只要一根头发丝就可以使他失去平衡,现在的情况和平衡的天平相差无已。史天泽虽然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是这优势并不多,这支宋军的生力军加入战斗的话,他刚刚取得的为数不多的优势立时就会荡然无存,一惯镇定自若的史天泽脸如土色,呆若木鸡了。 史天泽是个极有胆量的人,他的军事才干很得忽必烈的赏识,实在是这种意外情况来得太突然,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到来的,任何人突然遇到这种事都会有不知所措之感。 宋军在张字大旗的引领下,象潮水一样向元军的后阵冲了过去。此时的元军疲惫不堪,刚刚唤起的振奋在如潮的攻势面前立时荡然无存,只觉腿也重了,手也酸了,手里的武器也沉重了,哪里还能应战,丢下武器就逃。 第二十四章 扬州解围(下) 不要说李庭芝这等良将,只要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此时正是击溃元军的良机,李庭芝大吼一声:“皇上派来援军了,将士们,杀!”挥着马刀向元军杀去,数天的疲惫转瞬间就不见了,精神得象是出柙的猛虎。 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皇上万岁!杀!”千万将士跟着呐喊,挥着武器,冲向元军。此时的元军斗志已经涣散,无法应战,给宋军一冲就垮。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史天泽忙组织撤退,在这种兵败如山倒的时刻不要说凡人,就是神仙也是无能为力,哪里还能重整队形,进行有组织的撤退。几经努力都是无功,史天泽反倒给乱兵冲倒在地上,要不是亲兵奋力相救早就给乱兵踩死了。 一番大战直杀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方才停止。 回想起自从元军围城以来的种种经历,李庭芝有隔世之感,回头望着扬州巍峨的城墙,感觉特别好,空气也清新了,天也更蓝了,人也更精神了。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李庭芝一拍马背冲了出去,大声问道:“是哪位将军来援?李庭芝感激不尽。”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廉,道:“祥甫,别来无恙。”正是张世杰。祥甫是李庭芝的字。 扬州被围多时,与外界音讯不通,张世杰明明在江南抵抗元军,宋军节节败退,应该是向临安方向退却,怎么会来到扬州,足智多谋的李庭芝真的想不明白,吃惊地看着张世杰,惊奇之极地问道:“张世杰,怎么是你?”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合拢。 张世杰跳下马,张开双臂把李庭芝紧紧抱在怀里,道:“怎么了?不认识我,还是不欢迎我?”两大抗元名将就在这种情况下紧紧相拥在一起。 李庭芝使劲捶着张世杰的肩膀,道:“真没想到是你,真的没有想到,太意外了。”话虽只一句,高兴之情溢于言表,难以言喻。 相拥一阵,两人分开,张世杰把李庭芝仔细打量一番,道:“瘦了,瘦了好多。扬州能够坚持到现在,真是不容易,难为你了。” “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成了千古罪人。你才是真正的功臣。”李庭芝谦逊道,急急地问道:“你不是在江南吗?怎么来到扬州了?” “这么给你说吧,皇上派我到淮西,我收拢那里的军队,就赶来给你解围,事情就这么简单。”张世杰非常简洁地说。 淮西是重地,李庭芝马上就问道:“你把军队调到扬州来了,淮西怎么办?淮西可是重地啊,要是出了问题,你怎么对得起朝庭。”言中不无责备。 “这个嘛,你就放心好了。山人得到高人指点,自有妙计。”张世杰正说间,只见李庭芝摇摇晃晃,好象喝醉了酒一样,惊道:“祥甫!”李庭芝没有回答,一下倒在他怀里,打起了呼噜,原来竟是睡着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噼哩啪啦一阵鞭炮响过,陈宜中揭下大红绸,李隽手书的“大宋皇家南江农场”匾额露出来,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在首任南江农场场主李毕胡的指挥下,员工们把匾额挂起来,又响起一片掌声。 在农业史上具有极其重要地位的南江农场就这样成立了。 简短的挂牌仪式结束后,李毕胡正式走马上任。陈宜中简洁地做完贺词,直接进入正题道:“说远点,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华夏就在为粮食发愁。要是产量上去了,粮食危机也就解决了,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事,你可得多用点心力。” “丞相请放心,李毕胡一定尽心尽力,尽快找到野败,培育出新品种,让大宋百姓都有饭吃,都吃上白饭。”李毕胡不失信心地道。 “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宜中告辞道:“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也该告辞了。” “丞相多留些日子,指导我们的工作。”李毕胡忙挽留。 “这种新鲜事,我也想看个究竟,弄个明白。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时间紧,事情多,没有办法。”陈宜中不无遗憾地说:“有困难,你说一声,我一定满足你。要人给人,要银子给银子。要技术,得靠你自己。” 李毕胡笑了,道:“丞相,你什么时候也逗起来了。” “没办法,谁叫我跟了一个好皇上,严肃中不乏幽默。你就留步吧。”陈宜中笑道,对赵良淳道:“我们也走吧。要是再不走,主人可是要把我们送上船了。” 赵良淳点头道:“丞相所言有理。李大人还是留步吧。”就要上马,陈宜中叫住他道:“赵大人,你还是和我坐车,顺便把一些事情商量商量。” “既如此,就不客气。”赵良淳把缰绳递给士卒,向李毕胡一抱拳,跟着陈宜中进了车。 两人坐下,赵良淳问道:“丞相可是要商量商队出海的事情?” “正是。”陈宜中看着赵良淳道:“陆秀夫那边的商队已经出发了,我们这边也该走了。” 赵良淳婉转地道:“好是好,就是时间紧了点。我们从临安一路急赶,也费去了不少时间,这准备就不是很充分,要是能再缓些天,这货物就会更多。据商人们说,海程很远,去一趟不容易,货物少了不划算。” 陈宜中笑言道:“你呀,就是心太急了点。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可以分批走嘛。每一批不一定要很多,只要够一定数量就成。这是第一批,我也有投石问路的意思,你看呢?” “丞相所言有理。这么大的战争,银子销耗得很快,国库急需银子,要是能早点把利钱转入国库那是最好。”赵良淳赞同。 陈宜中很有信心地说:“我了解过,海外贸易的利润很丰厚,有了利钱,国库就会充盈起来。问题是海外多海盗,你的水军才是成败的关键。” 赵良淳信心十足地道:“丞相放心好了。我一到就挑选了一批素质好的水军进行针对性训练,效果还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一回去就叫他们出发。”陈宜中很是满意赵良淳的答复。 第二十五章 临安血战(上) 天刚亮,东青门外。 号角声震天地,蒙古大军在伯颜指挥下排兵布阵,巨大的回回炮矗立在地上,好象一个个庞大的怪物蹲在地上,虎视眈眈着临安。在回回炮后面整整齐齐地放着打好包的zha药包,足有好几千个之多,这是伯颜在上次给许光汉指挥的特种作战时无意中引爆火yao库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收集起来的。 对于上次的倒霉事情,伯颜真的是郁闷得很,事后调查发现许光汉他们是赚营进来的。这是一种很平常的方法,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然而了不起的是他们进营后的表现,可以说完美无缺了。区区数千人在数十万大军中暗杀了那么多的人都没有给发现,这对伯颜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挫折,这可是他带兵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用的什么打法,有些什么技巧,伯颜虽不知道,但是凭他多年带兵养成的军事素养很清楚一个问题,就是这是种全新的作战方式,对他们的威胁非常之大。 这是李隽根据中国军队几十年夜战的经验对许光汉带领的这支特种部队进行针对性训练的结果。中国军队自从创建以来就在装备落后,补给因难中发展与成长。没有武器优势的中国军队发展出了很多新的作战方式,游击战、运动战、麻雀战自是不用说,夜战也是一把利器。 夜战在朝鲜战场得到最大程度的使用,美国军队拥有武器上的绝对优势,白天是他们的天下,到了晚上,自愿军战士们趁着夜色摸进美军营地实施夜战,给美军以沉重打击。李隽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就没少参加夜战,一把三菱军刺捅死过多少美国鬼子,他自己都说不清。 这种以现代战术理论指导的作战方式,伯颜不知道就再正常不过了。 蒙古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形,仿佛是给直尺划出来似的,人如龙,马如虎,气势不凡。 宋军在廖胜功的指挥下出城布阵,阵势整齐厚重,稳若磐石,具有不可撼动的气势,伯颜看在眼里,赞叹道:“南朝并非无人,只是南朝不会用罢了。不过,今天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注定要失败。” 伯颜转过身,开始训话:“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成吉思汗在召唤我们,让我们为成吉思汗献出我们的灵魂吧。攻进城去,在南朝的皇宫里迎接成吉思汗赐予的马奶酒。” 谁也不能否认伯颜是个天才的军事统帅,很能激励士气,他简短的几句话激起了将士们的斗志,个个眼里闪烁着野兽般的光芒,好象随时会把人撕裂的狮子。 伯颜拔出弯刀,高举在头上,控缰纵马从第一排队伍前驰过,手里的弯刀与士卒手上的弯刀碰撞,发出叮叮的响声,好象一首特别的战歌。伯颜一边飞驰,一边高呼:“成吉思汗!”士卒们跟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高喊着这个神圣的名字,每喊一遍士卒的战意就浓一分,士气就高昂一分,数十声高喊下来,士卒们已经热血如沸,个个象渴望战斗的野兽。 听着这惊天动地的战号,李隽的血液仿佛沸腾了。成吉思汗这个大英雄,李隽是非常佩服的,万万没有想到他去世这么多年了,他的名字依然具有如此大的魔力,能够感召士卒,要不是他亲身经历这一幕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一个人的名字具有如此强大的感召力量。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李隽在心里对成吉思汗赞叹不已。 “准备!放!”布伯大吼一声,手里的旗帜一挥,六百架回回炮一齐扬起,六百个zha药包划着美丽的抛物线向宋军阵里落去。很明显,伯颜是个聪明的学生,从李隽那里学到了捆zha药包的技巧。 廖胜功是个天才的指挥官,李隽才叫声不好,立时就有了动作,旗帜挥动之间,宋军迅速变阵,不再是密集阵型,变成了散兵阵型,zha药包虽是落在阵中,损失却小了许多。 zha药包对密集阵型最是有效,对分散阵型的效果就差许多,要是两军纠缠在一起进行搏杀的话,根本就发挥不出威力,除非指挥官丧心病狂连自己人一起炸。廖胜功很是明白这个道理,立即指挥宋军向蒙古大军压去。 对于廖胜功的应变之道伯颜很是赞许,点头道:“不错,是个人才,反应很快。”弯刀一挥,大吼一声:“成吉思汗!”蒙古大军冲出,向宋军压去。 这次,蒙古骑兵并没有采取传统的慢跑加射箭制造混乱的战术,而从一开始就是快跑,边跑边甩动手里的zha药包,跑到近前手一松,zha药包就落到了宋军阵里,爆炸声四起,宋军付出的代价不小。 伯颜真是个好学生,什么东西一学就会,用起来一点也不比李隽差。 zha药包是宋军手里的利器,第一次会战正是是凭借zha药包的帮助宋军才取得了胜利。万未想到蒙古人也会用zha药包回敬宋军,着实有点出人意外,廖胜功虽然心惊,并不慌乱,沉着应付,指挥宋军以散兵队形冲过去,骑兵手里的zha药包冲蒙古阵中不停地扔。 一时间,蒙宋双方骑兵不再是骑兵,成了投射手,双方发生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炮战。要是这也算炮战的话,这肯定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炮战了。 两军甫一接触,展开混战,纠缠在一起,回回炮再也发挥不出威力了,反倒成了摆设,还得派出大量军队防守,以免给宋军袭击。上次宋军曾经袭击过回回炮,由于zha药包是掺了假的水货,威力有限,回回炮才幸免于难,要不然早就报销了。 要是能够摧毁回回炮,临安城受到的威胁也就小得多了,廖胜功指挥宋军多次努力,反复冲击,无奈蒙古人防守得象铁桶,终是不能得手。 如此一来,两军又是一场混战。这次混战与上次不一样了,蒙古人手里也有了zha药包,骑兵不与人纠缠,专找钢弩下手,哪里有钢弩哪里有zha药包扔过去,不多一会儿时间,钢弩就损失了不少。 在上次的会战中,宋军能够立于不败之地,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有钢弩从中进行火力支援,给元军以重大杀伤。伯颜是个天才的军事家,眼光独到,早就发现钢弩给蒙古军队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只是苦于没有对付的办法。钢弩的射程很远,穿透力又强,是骑兵的克星,除掉钢弩是伯颜这次会战的一个战术目标。 现在,宋军钢弩损失不少,火力减弱了许多,蒙古人从小练就的骑射技术立时发挥了威力,宋军难以支持,李隽无奈之下只得下令撤回城里。 第二十五章 临安血战(中) 伯颜善于利用每一个机会,他是绝对不会错过追击的良机,指挥元军从后追去,无奈廖胜功亲自断后,阵势严密,不可撼动,数次冲击都无建树。 望着缓缓拉起的吊桥,伯颜传下号令,回回炮开始向前移动。当回回炮停下来时,呈一个凹下去的半月形,聚焦点正好是东青门。 蒙古大军在离城墙三百步处停止了前进,好象在等待什么。 趁宋军刚刚撤进城的时机攻城再好不过,以伯颜这样的军事大家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好处,居然按兵不动,实在有点出人意外,李隽真的是想不通了。 对于伯颜的反常举动,高达,文天祥,廖胜功他们都想不通,不由自主地望着多次创造神奇的李隽,见李隽也是有点不明所以,不免几分失望。 蒙古士卒把zha药包搬进石斗里,李隽的眼尖,看得清楚,一个念头闪电般从心头掠过,脸色突然之间变得煞白,大声道:“快退,快退,所有人立即撤离东青门。”不能怪李隽胆小,实在是他想到的想法实在是太可怕了,由不得他这个经过血与火洗礼的人不惊慌。 文天祥他们虽是不明白李隽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惊慌,嘴快的高达本想问个明白,文天祥狠狠捅了他一下,把要问的话给捅回肚子里了,忙指挥军队撤离东青门。 得到李隽示警的宋军刚刚撤离东青门,破空之声大作,六百架回回炮开始发威了,六百个zha药包划着美妙的抛物线开始向东青门飞去。 望着破空而至的zha药包,文天祥他们的脸色都白了,幸好李隽见机得快,要不然这一爆炸还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高达恨恨不已地骂道:“伯颜这鞑子居然来这手,他居然学得很快。”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东青门给笼罩在笼烟中,看都看不见。 烟雾稍稍散去,李隽方才看清,东青门变得破败不堪,随时会有坍塌的危险。伯颜的意图非常明显了,他是想用回回炮发射zha药包,以此炸开东青门。李隽不得不佩服,伯颜这个办法着实不错。 东青门没有在第一轮的轰击中塌掉一个原因在于伯颜使用的火yao是古代的配方,威力小了许多。另一个原因在于zha药包虽是一齐发射,精准性差,落点不在同一个点上,距离相差得大,减小了威力。 很显然,伯颜也是在等烟雾散去,想看看结果,才没有跟着发射第二轮。当伯颜看清东青门没有塌掉时,立即下令再次轰击。 六百个zha药包飞来,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等烟雾散去,东青门已经不复存在了,到处是断裂的石头碎砖,以东青门为中心向两边延伸,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文天祥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威力的大爆炸,早就惊得呆了,傻傻地看着这个巨大的缺口,连应变都忘了。这不能怪文天祥他们胆小,实在是在冷兵器时代乍见如此巨变,换作谁都难以一下子接受。 “好戏才刚刚开始!”李隽在心里想道,再次领教了伯颜的厉害,心想怪不得伯颜能在历史上享有那么高的声誉,确实不是幸至,其才真的是非同小可,弥足惊人。 “快,设置路障。所有人就位,准备战斗。”李隽见惯了现代战争的大爆炸场面,对于这样的爆炸场面一点也不吃惊,立时下令应变。 李隽的话把文天祥他们从惊愕中惊醒过来,忙着调兵遗将,将备即将到来的艰苦战斗。 伯颜不无兴奋地把弯刀一挥,喝道:“成吉思汗!杀!”蒙古大军发一声喊,挥着武器冲了过去。城门已经炸开,胜利已经在望,以他们战则必胜建立起来的自信认为,只要进了城,也就胜利了,无不是兴奋得象跳上墙的公鸡。 乐极生悲,冲到护城河边的士卒方才惊奇地发现吊桥给炸断了,根本就过不了护城河,急急忙忙收住脚步。然而,他们身后的同伴却不给他们这个机会,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根本就没有发现没有桥这个意外,硬是把前面的同伴连人带马给挤进了护城河。就这样,一批批蒙古士卒冲过来,一批批给自己的同伴挤进了护城河,不一会儿功夫就把护城河给填满了。 蒙古士卒踩着同伴的尸体顺利地冲进了临安城。 这不能怪伯颜心狠,实在是情况出了意外,兴奋的伯颜没有及时发现。当他发现吊桥给炸断时,护城河已经给填了个半满。伯颜绝对够凶悍,杀伐决断决于一念间,稍一权衡后立即决定把这一悲局坚决进行到底。 战后,李隽派人清理出的尸骨,堆成了一座小山。 军人最兴奋的时候是在胜利在望的时候,蒙古士卒无不是信心倍增,利用娴熟的弯刀技术进行砍杀,单兵作战能力不及元军的宋军自然不是对手,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出现了无数的尸体,积聚起了厚厚一层血液,碎肉断肢残臂,断裂的箭矢枪矛刀剑掉在地上,就会砸出一朵美丽的血花。 对伯颜这个对手,李隽一直不敢掉以轻心,一边指挥战斗,一边注意城外动静,发现回回炮在向前移动,心念一转,一个可怕到极点的想法从心里闪过,只觉手脚发冷。长吸一口气,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李隽对身边的廖胜功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不惜一切代价坚持到我们回来。” 廖胜功奇怪地问道:“皇上,你们要去哪里?” “你看,回回炮还在向前移动,伯颜的目的很明显了,他是想用回回炮炸开内城的城墙,回回炮已经成了我们最大的威胁,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回回炮摧毁。”李隽郑重之极地给廖胜功解释。 廖胜功回头望了一下,只见回回炮正在缓缓向前移动,不用想都知道伯颜要干什么了,道:“皇上圣明!烛照万里!”对李隽见机之快佩服得五体投地。 “设置路障。要是没有路障,必要时可以把外城的建筑拆掉。”李隽对廖胜功急急忙忙地道,四处张望着道:“履善呢?快,把履善找来。” 话音刚落,文天祥道:“皇上,臣在这里。皇上,鞑子的回回炮又在移动,臣以为下一个目标是内城,请皇上圣裁。” 第二十五章 临安血战(下) 李隽得不得赞叹文天祥见事之快,道:“你说得对,他们的目标正是内城城墙。要是内城城墙给炸开了,后果不堪设想。履善,你马上组织外城百姓向内城转移。”不等文天祥说话,匆匆地走了,赶到高达身边,喊道:“高将军,高将军。” 此时的高达一身的血污,一边用宝刀砍杀,一边大吼着指挥士卒战斗,并没有听见李隽在叫他。李隽一连叫了好几次,他终于听见了,忙跳到李隽身边,道:“皇上,你不能来这里,这里太危险了。” 李隽也不管高达的唠叨,道:“高将军,现在临安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大宋朝也到了最危急的关头。” 高达还没有发现回回炮带来的威胁,道:“就是外城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们还有内城,还有碉堡。” 李隽修碉堡只是为了抵挡回回炮发射的石头,并不是用来抵挡zha药包的,在伯颜那种近乎疯狂的轰炸面前,碉堡肯定是抵挡不住的。当此情形,李隽没时间给高达多做解释,道:“你看看城外的回回炮,伯颜是想用zha药包轰炸内城城墙,要是没了城墙,内城也保不住,所以,我们必须把回回炮摧毁了。你带人去崇新门,不惜一切代价干掉回回炮。” 高达毕竟是名将,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伯颜这鞑子疯了,这么疯狂的主意也想得出来。皇上,你做zha药包这法子太简单了,也太容易学会了。”他也真的是有闲心,这时节居然还有心情抱怨这些。 “抛砖引玉不见得就是好事!”李隽心里苦涩地想道。 高达就是高达,急于国难,抱怨一完,马上就道:“皇上,臣这就去崇新门,就算是赔上这条老命也要把回回炮摧毁了。”也不等李隽说话,大吼起来:“小子们,跟我走,去宰鞑子。”带着军队急速离去。 蒙古人的凶悍在历史上非常著名,他们的弯刀砍杀技巧也同样有名,一阵对砍,不断地把战果扩大,冲进城的士卒越来越多,占领的外城越来越大,胜利具有传染性,每一个蒙古士卒都感到了胜利的气息,无不是奋力搏杀。 对于这种结果,伯颜还是满意的,骑着战马,在亲兵的保护下进了城。 伯颜刚刚进城,在李隽指挥下的一队宋军冲出城,目标直指回回炮。按理说,在城内战况不妙的情况下,宋军不可能出城,李隽这一手着实让蒙古人很是意外,布伯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支宋军直向自己冲来,连应变的想法都没有就见zha药包铺天盖地地给扔了过来。 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防守回回炮的蒙古军队硬是给炸得七零八落,乱成一锅粥。要是不能摧毁回回炮,临安的陷落也就成了必然的结局,因而对于回回炮,李隽是志在必得,带够了zha药包,一阵猛轰,蒙古军队还有不乱的。 李隽是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一马当先,向回回炮冲去。李隽亲自冲杀,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激励士气的呢?士卒们大吼着冲入敌阵中,骑兵手里的马刀一阵猛砍,给炸得不成阵势的蒙古军队更加混乱。 远远地看见不少zha药包摆在地上,李隽暗叫一声:“天助我也!”跳下马,抱起zha药包往回回炮上一放,点燃引信,一团火球闪过,回回炮报废了。 宋军士卒依样葫芦,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六百架回回炮给炸光了。伯颜准备的火yao真够充分的,看来他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临安是志在必得,炸回回炮用了不到十分之一。 李隽带头,把剩下的zha药包堆在一起。李隽大手一挥,士卒跳上战马,跟着李隽驰了出去。冲出老远,李隽勒住马缰,手里的马刀一指,喝道:“射,用火箭射。”嗖嗖之声大起,火箭射中zha药包,立时爆炸,引发了连锁反应,一个巨大的火球突然出现,一个惊天动的巨响响起,大地都在为之震颤。伯颜苦苦收集来的火yao又一次给引爆了。 巨大的冲击波实在是够惊人,附近的蒙古士卒给活活震死,个个是七窍流血。 任务完成,宋军士卒无不兴奋,欢呼起来。 李隽拨转马头,正要回城,听见一个人用波斯语哭泣道:“父亲,我对不住你,你造的炮给我毁掉了。呜呜!”对于波斯语,李隽懂得不多,能听懂一部份。在另一时空,李隽和波斯学者多有接触,是以能听懂一些波斯话。 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色目大汉蹲在地上放声痛哭,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里渗出鲜血,显然是给爆炸的冲击波震伤的。一个历史名人的名字闪电般从李隽心里流过,一拉马缰冲了过去,道:“抓住他。” 赵佥跳下马,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把色目人抓起来,往马背上一放,跳上马背,跟着李隽回城去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布伯。布伯给冲击波震成严重内伤,在赵佥手里哪里还有反抗之力。 李隽刚进城门,崇新门外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李隽知道高达得手了。没有了回回炮,造回回炮的布伯也给李隽活捉了,蒙古人失去了攻城的利器,临安的危险算是过去了,李隽长舒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斜眼望去,赵佥也是如释重负。 李隽和赵佥策马而来,廖胜功看见他们到来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赞叹不已地道:“皇上,你可来了,臣担心死了。” 李隽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好好的吗?”心里想的是:“在另一个时空,我可是出入百万军中来去自如,这点事还不是小意思啊。” “皇上勇贯三军,臣是见识了。”廖胜功钦佩无已。 “情况怎么样?”李隽问道:“还能守吗?” “能!”廖胜功信心十足地道:“我们设置好路障,再布署好钢弩,配合zha药包,火力很猛,鞑子就是想突破也是不可能。” 李隽四下里一望,只见蒙古士卒给压缩在极小范围内,在钢弩密集的火力压制下,蒙古士卒象割下的稻草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伯颜骑在马上指挥,意气自若,好象没有看见蒙古士卒象稻草一样倒下似的。在他的指挥下,蒙古士卒前赴后继,一批倒下,另一批马上补上,后面的人踩着前面的尸体往上冲。 这也不能怪伯颜,实在是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回回炮给毁了,火yao也没了,要是不能趁突入城里的机会把战果扩大的话,一旦给宋军挤出城就什么也完了。 李隽把情势看清楚,一个清析的计划浮现在脑海里,道:“廖将军,有没有信心打个大胜仗?” “有!”短短一个字道出了他的信心,道:“皇上,请下旨吧。” “你把封锁线向后退些,把蒙古人多放点进来。”李隽微笑着说。 赵佥可吓了一大跳,道:“皇上,要是鞑子再多些,我们不一定抵挡得住了,还请皇上三思。” “赵将军,你不见皇上已经智珠在握了吗?”廖胜功提醒赵佥。赵佥望去,只见李隽淡定自若,好象大厮杀不存在似的,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航海时代(上) “报!”一个探子飞马而来,到了近前,跳下马,对阿术行个礼,道:“报告元帅,史将军他在扬州吃了败仗,扬州已经解围了。” 阿术离开扬州时,扬州已经危在旦夕,拿下扬州只是时间问题,却突然接到扬州解围的消息,任谁乍听之下都难以相信,阿术不由得愣了,过了好一阵子才道:“什么?”本想问“扬州解围了?”总算醒悟得快,才没有问出来,道:“这是什么时间的事?” “回元帅,是十天以前的事。”探子回答。 阿术理理思绪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说仔细点。” “是,元帅。”探子得令,把得到的消息如实汇报了。 阿术跳下马,把地图展开,看了一阵,道:“传我将令,改道去郢汉。” 副将藤胡忙道:“元帅,请容我一言。元帅,张世杰大军东去,淮西必然空虚,何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入淮西,拿下淮西,难得的良机,请元帅三思。” 阿术笑言道:“你说的有道理,那也要看是对谁而言了。张世杰名将之才,说实在的,在焦山一战中我虽然胜了他,那也是侥幸之极的事情,要不是有布伯的回回炮助战,谁胜谁负还很难说。以张世杰的才气,他不会不在淮西有所准备,我们去了反而落入他的计算之中。兵法要义,与其入敌之彀中,不如避敌之彀。 “我们也不去蕲黄之地了。蕲黄之地与郢汉之间都是我们可以选择的打击目标,蕲黄之地近而郢汉之地远,张世杰一定以为我们会去蕲黄之地,会有所准备。我们不去蕲黄之地,去郢汉之间,必出他的意料。” 藤胡还未深信,阿术指着地图道:“你仔细看看,这里是汉水,我朝大军从襄阳出发,正是从汉水进入长江的,大军所过之处都已平定,不象蕲黄之地多有宋军残部,匪乱不断,要给伯颜开拓一个后方,补给他的军队,这里正合适。” “有理。”藤胡点头赞同。 阿术狡黠地一笑,道:“当然,这也是我的一个幌子。当我朝大军出现在郢汉之时,张世杰必然率部来追,到那时,我们可以……”右手在地图上划动,由郢汉之间到蕲黄,再到淮西,意思是说再来个回马枪,杀入张世杰空虚的后方。 “妙计,妙计。”藤胡抚掌称善:“元帅神机妙算。” 阿术把地图收好,道:“出发吧。”跳上战马,率领元军飞驰而去。 确如阿术所说,在当时的情况下占领郢汉之地比占领蕲黄之地更有利于补给伯颜大军。阿术是有名的战将,才思敏捷,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决定来个大迂回,进行一次侧击行动。 战争中总是要使用牵制之策,其实战争中的牵制是相互的,就看谁更需要被牵制。为了策应伯颜大军,不让李庭芝从扬州派出援军,才由阿术去扬州牵制李庭芝。现在的情况改变了,扬州之围已解,李庭芝派出军队去临安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在阿术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和李庭芝张世杰进行正面对抗,就成了不明智的举动,攻敌之必救反倒不失为一条高明的策略。 阿术这一围魏救赵之策不失为高明之策。 (按:在忽必烈的灭宋战争中,有人提议先取蕲黄之地,阿术持相反意见,建议伯颜先取郢汉。伯颜采纳了这一建议,取得的效果很不错。其实,这是对郭侃提出的灭宋计划的一次修正,降低了风险。 郭侃提出的灭宋计划无疑是个天才的计划,进行中央突破可以快速推进到临安城下,在南宋来不及应变的情况下一举灭掉南宋。但是,这一计划存在一个巨大的风险,就是推进速度过快的话,必然来不及巩固占领区,也不可能把战领区扩大,要是发生意外情况,不能一战建功拿下临安的话,这些问题就会暴露出来。到那时,伯颜大军就会因为没有稳定的后方而陷入被动。 攻占郢汉之地正是为了应付意外情况,正如阿术所说:“若赴下流,退无所据,上取鄂、汉,虽迟旬日,师有所依,可以万全。”这是战略家的眼光。)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好书,好书。”李庭芝把《游击战争手册》掩上,释卷而叹了,道:“此书发前人所未言,句句珠玉,字字蕴含着智慧,犹如空谷幽兰,一抹清香沁人肺腑。” 张世杰赞同道:“可不是嘛。” “此书一出,武经七书要改成武经八书了。”李庭芝继续感慨,道:“要是早日读到这书,扬州之战也不至于打得这么辛苦。真的照这样打的话,我可以多出几万机动兵力,可以迂回侧击鞑子。” “我也是。”张世杰深有感触地道:“不死守一城一地,保存有生力量,寻找有利的战机歼敌,这才是真正的秘诀。我派出三万军队去了蕲黄之地,以他们为骨干,组织游击战争,要是阿术敢去蕲黄之地的话,他一定会掉进泥潭里。” 李庭芝抚着《游击战争手册》道:“你不会是专门给我送这本天书吧?你还有什么意图?” “祥甫,你可把我当成奸人了。”张世杰开个小玩笑,道:“当然不是了。给你解围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你猜猜看。” “你这目的还不难猜。你是想和我联手,先解决掉淮东战事,再合你我之力掉头向西,去切断伯颜的退路,让伯颜退无可退,又不能获得补给。”李庭芝笑言。李庭芝气节之臣,名将之才,其才不要说在南宋,就是在整个两宋王朝也是少有,言笑宴宴中说出了一个战略性行动。 “妙妙妙,祥甫就是祥甫,我正是这个意思。”张世杰轻拍着李庭芝的胸道:“你倒象我肚里的,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还是来说说具体的行动吧。”他本想和李庭芝开个玩笑,说李庭芝是他肚里的蛔虫,给李庭芝一眼瞪回去了。 李庭芝指着地图道:“史天泽大败,死伤不计其数,淮东已经不是问题了。不日之间就会把鞑子逐出去。然后,我们就从这里,到这里,最后去……”看着张世杰不说话。 张世杰右手大拇指按下去,李庭芝正好按在同一个位置上,两人相对大笑。两人按住的不是其他的地方,正是被吕文焕丢掉的北方重镇襄樊,这是关门打狗之意。 第二十六章 航海时代(下) 广州港口,商船云集,战船不少。水手们待命,只待一声令下,就向大海进发。 码头上,陈宜中带领赵良淳等人为第一批商队壮行。 “大师佛门中人,不能饮酒,宜中就以水代酒,请大师干了这杯。”陈宜中端起酒杯,递给明霞大师,道:“大师,请。”一饮而尽。 明霞大师宣声佛号,道:“丞相,请。”喝干了。 “大师这次去身毒,关系极大,还请大师多尽心。”陈宜中叮嘱道:“皇上之意很明白,当此国难当头之际,朝庭最需要的就是银子。大宋境内烽火连天,实难有更多的银子,皇上这一法子不失为高明的理财之道。大师化外之人,本不该与这些俗事,沾上铜臭,但大师急于国难,一代楷模,佛祖有知也会体谅大师一片苦心。” “阿弥陀佛。”明霞大师高喧佛号,道:“丞相言重了。贫僧虽是出家人,也知道爱我华夏是每一个华夏子民的心愿,在国难当头之际,愿为国家尽一点绵薄之力。” 陈宜中端起一端酒,递给苏定方道:“苏大人,你带领商队远去三佛齐,责任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你当上体圣心,下安士卒,早日完成任务,尽早归来。宜中当为你们在此接风洗尘。来,苏大人,请干了这杯酒。” 苏定方高瘦的个子,透着精明,道:“丞相请放心,苏定方别无所长,所长者唯在于海事,到了海上就象到了家里一样。只要我苏定功还有一口气在,保证出不了差错。” 苏定方本是渔家出身,长年出海打渔,积累了丰富的海上经验。后来加入三和商号,进行海外贸易,成绩不错,三和商号的老板把爱女嫁给他为妻。陈宜中到了广州,海选海外贸易人才,苏定方把三和商号的事务交给岳父打理,向陈宜中毛遂自荐。 陈宜中与他谈话之后认为,苏定方才学不错,海外贸易经验丰富,更难得是急于国难,就把这次出海的重任交给他打理。这位著名的冒险家、航海家、贸易家就此登上了历史舞台。 陈宜中递给方茂,道:“方大人,海外多匪盗,海路不宁,还得靠你。你当恪尽职守,保护好商队,切记切记。” 方茂是个大个子,一身戎装,是赵良淳从众多人选中海选出来的,精明能干,很能带兵,更难得的是他从军前也是个渔民,还参加过商队,进行过海外贸易,对海途很是了解。 “丞相请放心,方茂决不辱使命,方茂在,商队在。”方茂是个直性子,道:“丞相,这酒就不喝了,等我们凯旋归来时再喝也不迟。” 陈宜中和李隽相处的时日虽短,为李隽的人格影响,变得宽和多了,对方茂的举动不以为意,道:“好好好,有你这样的决心,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记住了,你还有一杯酒没有喝,等你们回来时,再一并敬给你。” “谢丞相。”方茂谢道。 赵良淳拉着方茂的手,道:“老方啊,你的责任很大,商队的安全自是不用说,我的意思是你还要把一路的详细情况记下来,这是最好的资料,将来可以编成指南,给海外贸易以指导。”赵良淳所谋不可谓不远。 虽有李隽绘的海图,可以指导海外贸易,但是仅凭一张海图有点空泛,要是有第一手的资料,编撰成册的话,收效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方茂信心十足地道:“大人请放心,我一定照大人说的去做,一定做好。” “那就好,那就好。”赵良淳满意地道:“你这杯酒就记下了吧,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接风洗尘,我们一醉方休,岂不痛快。” “谢大人。”方茂道谢。 方茂兑现了他的诺言,他提供的第一手资料为将来编撰《海外贸易手册》提供了宝贵的材料,为商队提供了巨大的帮助。当然,这是后话。 “诸位,请吧。”陈宜中抱拳一礼,道:“奏乐。” 礼乐声响起,明霞大师一行抱拳一礼,道:“告辞。”上了船。 商队缓缓驶离港口,向大海深处驶去。 此时的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次出海意味着什么?这次出海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仅获得得了丰厚的贸易利润,还有惊世发现。 以这次出海为开端,在朝庭的鼓励和带动下,进行海外贸易的商队越来越多,与海外的交流越来越频繁,一个属于中华民族的大航海时代就此拉开了序幕。 更重要的是,为重建水军奠定了基础。 我们现在还在为之奋斗,为之努力的海上强国强军梦想,李隽在七百年前就实现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高邮,史天泽站在城头上,看着象蝗虫一样云集的宋军士卒,心头阵阵发寒。 自从蒙古大军从襄阳出发以来,就没有遇到过象样的挫折,他倒好,在扬州一战中败军覆师,丧师好几万不说,还给李庭芝和张世杰追到高邮来了。 历来只有蒙古大军主动进攻南宋城池的事,哪里有南宋军队主动进攻元军占领的城池的事,这是史天泽记忆中的第一遭,他这个汉将居然有幸成为“第一”,心里实在是不太好受。 宋军集结完成,李庭芝笑对张世杰道:“张大人,看你的了。这可是你的法子,出了问题,你得罚三杯。”虽是笑言,好象高邮已经是襄中之物,说得信心十足。 这不能怪李庭芝自大,实在是因为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拿下高邮。 “祥甫,你过奖了。我可不敢掠人之美,这不是我的法子,这是皇上的创举。”张世杰谦逊一完,道:“zha药包侍候,给鞑子多准备点。” 士卒把zha药包放在回回炮的斗里,士卒一齐发喊,破空声响起,数百个zha药包对着城墙飞去,一声接一声的巨响过,城墙出现了裂缝。扬州自古是重镇,扼盐道咽喉,为历代朝代重视,而高邮又是扬州的门户,历代扬州守将缮修加固,因而高邮称得上是坚城一座。却给zha药包一轮轰炸就出现了裂缝,史天泽惊得脸如土色。 “zha药包是祥甫的,你们不用心疼,狠狠地扔吧。”张世杰很是兴奋的下令。 对史天泽,只要是宋朝将领,无不是恨得牙痒痒的。正是他一手实施了郭侃攻打襄樊的计划,打开了南宋北方最重要的门户,蒙古大军才得以纵横驰骋在江南大地,最终兵临临安城下,张世杰和李庭芝听说他逃到高邮,立马整军追来,意思是非常的明显,把他在襄樊上演的那一幕还给他。 一轮接一轮地轰炸过后,轰隆一声巨响,高邮城墙终于垮掉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了。 望着这个巨大的缺口,史天泽的眼前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脸孔,正是襄阳守将吕文焕,在这一刻,他才深深地体会到当日吕文焕投降时的无奈与伤感,脸上的痛苦是那样的剜人心肺。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城头上,李庭芝和张世杰并肩站着,望着远方。 李庭芝跺跺脚,感慨无已地道:“在扬州最困给的时候,我很绝望,根本就不敢奢望扬州能解围,更不用说到高邮来。这地啊,跺起来还真踏实。” “是啊,我又何曾敢做如此奢望。世事变化如苍桑浮云,当鞑子大举进攻时,我朝处在风雨飘摇中,我的预感是大宋朝完了,我只想做一个忠臣,尽一个臣子的本份。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一睡数月,醒来之后已成天人,深不可测,妙算无方。经过皇上一番努力,才有今日中兴之象。”张世杰也是感慨无已地道:“临安保卫战也计会很艰苦,也许临安会陷落,但是,只要皇上在,大宋朝就有救,大宋朝中兴也就成必然之事。” “好久没见皇上了,真的很想念。当年出临安时,皇上真的不如人意。没想到,一别数载,皇上却有如此巨大的变化,我真想一睹龙颜。”李庭芝向往之极地道。 “别感慨了,喝完酒,我们还要去追击鞑子。”张世杰打断李庭芝的思绪,举起酒杯,道:“这酒可是你温的。你说关公斩华雄,不过一杯热酒时间,我们拿下高邮也不过一杯热酒时间,才温了这杯酒来庆祝。” “只可惜逃了史天泽,不算完美。酒还是热的,来干。”李庭芝举起酒杯,和张世杰的酒杯碰在一起。 第二十七章 临安大捷(上) 让伯颜不满的是阿剌罕的动作迟缓,没有及时进城,给他以有力支持。阿剌罕之所以迟迟不能进城,原因非常简单,就是吊桥给炸断了,他也如伯颜一样兴奋地下达了进攻命令。但是,当他发现吊桥被炸断后,他没有伯颜那样的勇气用士卒的身体来填满护城河,下令停止前进,要士卒挖土填河,想等把护城河填平了再进城。 吊桥给炸断纯属意外,根本就没有应对的方案,急切间没有挖土工具,哪有那么快把护城河填平。憧憬着进城获得胜利的阿剌罕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高达居然率军出城,袭击回回炮。当他得报时,还以为是宋军要弃城而逃,忙调兵去拦截,直到回回炮被炸,他才恍然大悟,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阿剌罕身经百战,作战经验丰富,原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自从蒙古大军进军以来,宋军一触即溃,难有象样的战斗,临安城破在即,弃城远遁对于阿剌罕来说似乎是再正确不过的推断了。 要是在往常,这一推断是无比的正确,在今天却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高达是名将,善于利用战机给敌人以重大杀伤,知道要是阿剌罕部越迟进城对李隽撤回城里越是有利,果断地决定对阿剌罕部实施骚扰行动,率领军队冲杀过去。 元军一心想冲进城去,根本就没有心情和他纠缠,往往是避开,实在不行才会迎战。是以高达第一波冲击,居然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差一点打乱了元军的阵势。还是阿剌罕组织起有效抵抗,率军包抄高达,想把高达在城外吃掉。 高达才不会笨到和阿剌罕纠缠的程度,大喊一声:“鞑子,有种就跟你高爷爷城里玩去。”率军闪人。 阿剌罕当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率军追来,追到新开门。高达亲自断后,等宋军撤进城后,吊桥拉起。阿剌罕只能望桥兴叹。出城摧毁回回炮的军队都是从别的城门出入的,高达走的是新开门,李隽走的是艮山门。 此时城里的情形是伯颜虽然冲进了东青门,但是元军无法突破宋军密集的火力压制,取得的战果并不大,作战范围并没有扩大,激战只在东青门一带极小的范围内展开。 高达刚进城,一个校尉骑马过来向他传达李隽的命令,要他率领部队死守崇新门,不得放一个元军进来。 高达对李隽很是佩服,想也没想地执行命令,挥手道:“你去回复皇上,就说只要高达有一口气在,崇新门就不会有一个鞑子。” 校尉敬过礼,离去了。 高达挥着宝刀,高喊道:“小子们,皇上说了,要我们坚守崇新门。我给皇上说了,只要我高达一气在,就不过放一个鞑子进来。现在,我给你们说,谁要是不力战,放一个鞑子进来,我高达认得你,手中的宝刀可不认得你。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 士卒给他一激励,也是热血如沸,振臂高呼道:“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一声声怒吼汇成一首战地壮歌,直冲霄汉。 “他们疯了?无缘无故的吼什么吼?”阿剌罕弄不明白高达他们为什么会发出狮子般的怒吼,自言自语地道。 望着崇新门里严阵以待的宋军,阿剌罕真有点傻眼了,别的不说,就护城河这一关就够让他受的了,怎么过河真让他伤脑筋。他可没有伯颜那种铁石心肠,用士卒的尸体把护城河填满,不傻眼才怪。 这个问题伯颜为他解决了,阿剌罕正迟疑间,伯颜的一队亲兵飞马而来,队长向他敬过礼,传达伯颜的命令,道:“丞相有令,要你部马上攻占崇新门,给丞相有力支援。” 阿剌罕顿足道:“我也想啊,可我怎么过河?丞相那边怎么样了?” “回大人,丞相那边进展缓慢,极需你部突入城里给以有力支援。”亲兵队长回答,看了一眼护城河道:“丞相说了,护城河不是问题,只你硬起心肠,护城河就是一个小水潭。” 阿剌罕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伯颜说的硬起心肠是什么意思,倒抽一口凉气,道:“他们都是我蒙古的大好男儿,我做不到。” 亲兵队长手一挥,亲兵手按在刀柄上,明显就要拿他了,阿剌罕大骂一声:“伯颜,你好狠,你居然要我们草原上的雄鹰来填河。”吸口凉气,下令道:“战斗队形,冲锋!目标:崇新门。”终于执行了伯颜这道要命的命令。 其实,伯颜也是有苦衷的,他原本以为冲进城就可以进行巷战,以元军娴熟的弯刀技术,巷战绝对不会吃亏,攻占临安也就是时间问题了。哪里想得到,宋军的应变非常迅速,竟是在短时间内就部置好了封锁线,钢弩没完没了地射击不说,要命的zha药包不时向阵中扔来,伤亡非常大。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仍然难以冲突封锁线,把作战范围扩大。 东青门外的元军士卒人挨人,后面的人把热气呵在前面人的脖子上,就是冲不进城,原因没有别的就是不能冲垮宋军的封锁线。伯颜在兵力上拥有绝对优势,但在城里的战斗中却又处于劣势,不能把更多的军队投入战斗,造不成战斗中的兵力优势,他也急得不得了。 用士卒的尸体来填平护城河,这代价确实太大,不过也很划算。要是阿剌罕进城了,两路大军从两个方向进攻的话,极有可能打乱宋军的部署,攻占外城,进而攻占内城,拿下临安,结束战争。这前景实在是太诱人了,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 阿剌罕并非不明白其中的好处,只是硬不起心肠,伯颜这道死命令一下,他也就不得不为了。眼泪从阿剌罕的眼里不住滚下,无言地走到吊桥边,拔出弯刀大吼一声:“成吉思汗!” 呈战斗队形前进的士卒们大吼着:“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踩着整齐的军步,义无反顾地向着护城河走去,一排一排地掉进护城河里,不一会儿功夫就把护城河填满了。 成吉思汗这个大英雄的名字对于蒙古人来说是最神圣的存在,而此时这个名字就不知道是神圣的存在,还是是魔鬼的化身了。 “天啊,鞑子疯了。他们还是不是人?”高达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道:“鞑子真是不要命了,居然用这法子填护城河。”心里不住地赞李隽英明,把临安五百里范围内的百姓都撤走了,要不然用来填护城河的就不是蒙古士卒而是宋朝百姓了。 阿剌罕抹着眼泪,把弯刀朝城门一指,吼道:“成吉思汗!杀!”冲了出去,他身后的蒙古士卒吼着成吉思汗的名字跟着冲了上去,崇新门外的血战就此开始了。 第二十七章 临安大捷(中)(1) “开始吧。”李隽对廖胜功道,非常淡定。 廖胜功知道,李隽越是淡定,胜利的把握也就越大。更不用说李隽的计划堪称奇计,就是再聪明的人也是想不到,伯颜肯定想不到李隽会用这么奇妙的法子来对付他,信心十足,挥动旗帜,宋军开始后退。 冲垮宋军的封锁线,把作战范围扩大,投入更多的部队是伯颜当务之急,宋军开始撤退,对于伯颜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至于宋军为什么突会然撤退,伯颜肯定是有所怀疑的,但他现在的情势是骑虎难下,就算宋军有天大的阴谋他也只有搏一搏了,立即指挥元军压了上去。 进入城里的元军越来越多,伯颜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已经有三万多军队进城了,可以说是站稳了脚跟,就算宋军要组织反攻,也不见得能有所作为了。四十多年的蒙宋战争,一直是蒙古得胜,而宋军惨败,宋军的战斗力着实不怎么样,宋军要是想把三万多军队赶出城去的话,至少要投投入两到三倍的兵力。可惜的是,东青门一带只有这么大一点地方,这么多数量的军队根本就展不开,派不上用场,单兵作战能力胜过宋军的元军自然是占尽了优势,伯颜想不高兴都不行。 然而,伯颜并没有高兴多久,宋军退入新的封锁线后,组织起来的火力更加猛烈,钢弩发射的箭矢好象蝗虫一样密集,要想逃生除非变成苍蝇。 伯颜是个绝不服输的人,指挥军队冲击宋军的封锁线,无奈宋军的火力实在是太过猛烈,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就是想用散兵队形都不可能,一进入射程就成了活靶子,无异于送死。 伯颜是个天才的军事指挥官,把情势稍一衡量,立时有了主意,指挥军队向内城进攻。此时的情形是外城左右两边是宋军部署的封锁线,后面是东青门,给元军占领了,前面就是内城城墙,还有部分宋军依靠为数不多的民房进行抵抗。 这些民房对于此时的元军来说和救命恩人差不多,只要躲到民房里宋军的钢弩就无法发威了。不要说冷兵时代的钢弩,就是现代的步枪也无能为力,除非用炮轰。元军冲过去,抡起弯刀砍杀,娴熟的近战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很快就把民房里的宋军给清除了。 伯颜望着内城城墙,嘴角挂上一抹微笑,对亲兵队长道:“我们还有两千来斤火yao,去打成包,全部拿来。”望了一眼不太明白的亲兵队长道:“今晚上,我们可以在皇宫里喝马奶酒庆祝胜利了。” 亲兵队长为伯颜的情绪感染,兴奋地道:“遵令。”带人离去了。 “你做好准备,城墙一开,你带领鹰骑冲在头里,杀开一条通道,便于大军进城。”伯颜对花鲁赤信心十足地道。 “城墙这么坚固,怎么会开?”花鲁赤虽是心存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是忍住好奇,没有问伯颜,领命行事去了。 “停止进攻,原地休息,养足精神。”伯颜自信满满地下达了命令。 元军的举止有点怪异,让人捉摸不透,文天祥和廖胜功对望一眼,相对摇头,不明所以,不禁向李隽望去,只见李隽双眉紧锁,正在沉思。 元军为什么会这样,李隽也搞不明白,他有一种预感,预感到伯颜正在进行一个巨大的阴谋,不祥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可又弄不明白。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伯颜弯弓搭箭,一箭射出,箭矢射在城墙上再撞城地上,断为两截。 对于伯颜为何突然射箭,李隽是想不明白,直愣愣地看着。不要说李隽想不明白,宋军一方没有一个人想得明白。 伯颜拔刀在手,弯刀一挥,蒙古士卒象潮水一样向城墙冲了过去。廖胜功挥动旗帜,碉堡里的钢弩发威了,箭矢如雨般密集,向城下射了过去,不时还有zha药包扔下,元军士卒象割下的稻草一样成排成排地倒在地上,只一会儿功夫地上就躺满了尸体。 仿佛伯颜也意识到指挥上的失误,令旗军动,士卒纷纷退了回去。 望着一地的尸体,赵佥有点难以置信地道:“他们不会笨得不想活了吧?” 他这话有点俏皮,要是换个时间肯定会逗得李隽他们大笑,但此刻谁也没有笑的心情,他们非常清楚,伯颜断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伯颜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他这样做的理由,要是不找到这个理由的话,无论如何是不会放心的。因为伯颜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任何的掉以轻心都会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 李隽一双虎目四处搜索,突然看见在墙角下堆着的一堆物事,眼珠差点掉下来了,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脑袋嗡嗡直响,头晕眼花,手脚发软,要不是扶着城墙肯定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因为李隽看见的是在伯颜射箭处堆得老高的一堆zha药包,不用说伯颜是故技重演,想用火yao炸开城墙。伯颜命令士卒冲过来只不过是个幌子,是为了引开城头上的火力,掩护士卒放zha药包。伯颜这招不失为高明的招数,不过也够狠,也只有伯颜这种凶悍,心如铁石的人才敢以士卒的生命为代价达成目的。 李隽粗略估算了一下,zha药包有千多两千斤,要是引爆的话,不要说城墙,就是铜墙铁壁也是抵挡不住,急急忙忙地道:“快,所有人退开,退远点。” 文天祥,廖胜功他们也看见了,脸色刷的一下白得象纸。要知道要是城墙给炸开了的话,蒙古士卒冲进来,后果不堪设想,由不得他们不怕。 伯颜大手一挥,一排火箭射了过去,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碎石飞溅中内城城墙给炸开了一个二十来米宽的缺口。 爆炸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震得李隽耳朵嗡嗡直响,半天听不到声音,四下里一搜索,被炸开处的碉堡已经荡然无存了,里面的士卒没有来得及撤出来,肯定是坐了“飞机”。 离缺口近的士卒一个个如醉醇酒,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上,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流出血来,是给冲击波活活震死的。 “高将军说得对,zha药包是太简单了,技术含量太低,容易盗版。”李隽有点悲哀地想。 花鲁赤早就做好准备,城墙一开带领鹰骑冲了过去,手里的大马士革刀对准宋军劈头盖脑地砍了下去。鹰骑个个都是蒙古军中的勇士,身大力沉,手中又有锋利无匹的宝刀,大马士革刀挥动之际好象皎洁的月光,宋军士卒又哪里抵挡得住,真个是碰着就伤,挨着就亡,不多一会儿功夫,地上就躺满了宋军的尸体。 这是一面倒的屠杀,很能震憾人心,宋军士卒不由得发慌,脸上变色。李隽暗叫一声不好,要是花鲁赤他们再杀上一阵子,宋军军心必然不稳,必须得当机立断打退他们。 正在李隽筹思应对之策时,赵佥请命道:“皇上,让我们上吧。” “我真是急得晕头了,手里明明有一把利刃都不知道用了。”李隽点头道:“就交给你们了。拿出精神来,狠狠地打,绝不能让他们跑掉一个。”鹰骑个个身材高大,武技娴熟,不用说自然是蒙古军中的尖刀,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装备清一色的大马士革刀。 要是把这支军队吃掉的话,对蒙古军队的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有莫大的好处。李隽的心思转得很快,一转念就想到这层。 “皇上请放心,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赵佥信心十足地道。 第二十七章 临安大捷(中)(2) 花鲁赤的武技娴熟之极,大马士革刀在他手里划着一道道美丽之极的曲线,月牙形的刀身象流畅的水线一样晃动,一刀下去,宋军肯定是刀断人亡,他决不用补第二刀。 通过屠杀制造混乱,一直是蒙古军队的长项,鹰骑把这一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在他们面前,宋军仿佛不是血肉之躯,倒象是豆腐,根本就没有一合之将。 花鲁赤他们杀得兴起之时,一队身穿黑色盔甲的大汉在赵佥的带领下到来。廖胜功挥动旗帜,其他的宋军纷纷退开,黑色军卒迎了上去,手里的宝刀对着鹰骑就砍了下去。 这支军队有个非常响亮的名字,叫玄甲骑兵,有点神话色彩。这是上次这支军队差点把伯颜干掉了,威震全军。因为他们穿着黑色盔甲,宋军士卒就给起了一这个响亮的名字。 “南蛮,来得好。欢迎送死!”花鲁赤兴奋地吼起来,因为杀人过多充血的眼球很是骇人,举起大马士革刀迎向赵佥的宝刀。两刀相交,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花鲁赤手里的大马士刀应声而断。 大马士革刀世界名刀,蒙古人很是珍视,视为不可能被砍断的宝刀,花鲁赤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事实。在这一刻,他宁愿相信天塌了,也不愿相信刀断了,吃惊地看着赵佥,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在吃惊的当口,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出现,他下意识地举手一挡,立时觉得整个胸膛都是凉嗖嗖的,定睛一瞧,只见自己胸口上出现一道血槽,从左肩斜向右腰,居然是给赵佥连人带甲一劈为二。 “这不可能!”这是花鲁赤说出的最后一句话,上半身滑落在地上,鲜血象水一样喷出来,眼睛转动几下,无力地闭上了。这位曾经纵横欧亚大陆,建立过无数功勋的勇士就这样被成吉思汗召唤了。 “鞑子的骨头真硬。”赵佥在心里暗骂。赵佥意在立威,才使出所有的力气一刀砍下去,把花鲁赤活活砍成两半。要不是赵佥力气大,就是再好的宝刀也不可能把人砍成两截。 玄甲骑兵没有赵佥的力气大,自是不能把鹰骑劈成两半,劈个刀断人亡还是不会有问题的。鹰骑对大马士革刀的自信已经达到盲目的程度,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享有那么高声誉的大马士革刀会给人砍掉。 这一来,宋军士气大振,欢呼声不断,响彻云霄。 “真是侥幸。要不是黄永善造出这样的利器,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李隽暗中庆幸不已。黄永善打造出这种宝刀后,李隽决定先装备玄甲骑兵,以备危急时使用,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赵佥他们好象狂风把鹰骑象落叶一样吹走,不多一会儿功夫,鹰骑就伤亡过半。伯颜见势不妙,一边命令鹰骑撤退,一边指挥步兵以密集阵型压了上去。 望着排着整齐的队形开来的蒙古士卒,赵佥紧了紧手中的宝刀,道:“来得好。宝刀要用人血祭,用鞑子的血好好祭祭宝刀。”一刀劈下去,把一个士卒连人带刀给劈了。 玄甲骑兵也如赵佥一样兴奋,边杀边吼,越杀越劲。 可惜的是,赵佥他们高兴得太早了,高兴劲在脸上只持续了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不仅高兴不起来,还是一脸的惊惧。 原因非常简单,元军用的是密集的人海战术,前面的士卒给赵佥他们杀死,空位立即有人补上。元军不断地杀亡,不断地补位,不断地前进,在如此密集的人海面前别说砍杀,连刀都举不起来。就算是刀举起来了,顶多杀一个,立时会有两个或者更多的蒙古士卒补上来,在如此密集的人海战术面前,人力真是太渺小了。 用赵佥的话来就是:“不要说宝刀,就是神仙也别想一刀把如此密集的人墙捅个对穿。” 伯颜这手够凶悍,够狠,不过也非常有效,赵佥他们的攻势立即给遏止住了。 李隽既震惊于伯颜的冷酷血腥,还不得不称赞伯颜应变之快。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很难找出比这更有效的方式了。 赵佥率领的玄甲骑兵是李隽手里的尖刀,每一个都是宝贝,李隽才不想损失掉,马上要他们撤退。可惜的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挤出去谈何容易,当他们撤离后仍然损失了不少人手。不是给杀死的,是给挤伤挤死,甚至被兵器误伤。 元军人流滚滚,以不可撼动之势到达缺口,要是过了缺口就不可收拾。当此情形,李隽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学伯颜的办法,要宋军排成密集的队形顶了上去。 两军就在缺口处相遇,元军拼命想冲进来,而宋军努力想把他们顶出去。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顶牛战术,任何的智谋、策略都会失效,唯一能够取胜的保证就是力量。哪方的力量大,把对方挤走,哪方就会获得胜利。 回回炮已经给摧毁了,火yao用光了,这是伯颜的希望之光,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放弃这个缺口的。不要说伯颜,换作别人也不会放弃,因为这是结束战争的希望所在,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 对于李隽来说,这是生死关头,一旦给元军冲进来,以元军娴熟的刀技,超过宋军的单兵作战能力,在巷战中他们肯定会取得胜利,那么宋军真的是一败涂地了。这种结果是李隽万万不想得到的,就是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能放弃。 因而,对于这个缺口,双方都是志在必得。 在这种情况下,武器给挤住了,举都举不起来,根本就不能砍杀,元军高超的单兵作战能力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有用的只有血肉之躯,倒白白便宜了宋军。 看着难以前进的元军,伯颜跳到房顶上,振臂大呼道:“一,二,三,冲!” 他喊一遍,士卒就跟着他喊一遍:“一,二,三,冲!”一齐发力向城里挤去。 这是把力量拧在一起,向一个方向使,非常有效,宋军有点抵挡不住,向后退去。 李隽见势不妙,学起了伯颜,站在城头上大喊:“一,二,三,顶!” 他喊一遍,宋军就跟着喊一遍:“一,二,三,顶!”力量一齐使,硬是把元军顶得动弹不得。 交战双方为了这个缺口不断地喊着“一,二,三,冲!”另一方就喊着“一,二,三,顶!”一次又一次地喊着,好象在比赛喊号子似的。 第二十七章 临安大捷(下)(1) 廖胜功是个绝对会利用一切战机的人,指挥士卒射箭,zha药包也向人群里扔,回回炮也进行远程轰炸。一时间,元军伤亡惨重,城头上的宋军不免兴奋,拼命地杀伤元军。 宋军没兴奋多久就兴奋不起来了,吃惊地看着城下难以置信的一幕奇观。城下的元军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人挨人,脚碰脚,连放脚的地方都不可能有,后面的人把热气呵在前面人的脖子上。 在如此密集的人群面前,箭矢,zha药包已经失去了作用。被炸死或是射死的元军士卒给同伴挤着往前走,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从城头上看去只见插满箭矢的尸体不计其数,给同伴挤着朝缺口缓慢地移动。究竟哪里是死人,哪里是活人,根本就搞不清楚,哪里还能轰炸。 “不用说,这肯定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奇特的一战。”李隽以渊博的学者身份评价。 文天祥和廖胜功走过来,文天祥焦虑地说:“皇上,这样不是办法,要想个办法才是。”文天祥说得没错,僵待下去也不是办法。 “是得想个办法。”李隽深表赞同,看着廖胜功道:“你有什么办法?” 廖胜功微一沉吟道:“臣以为,可以把鞑子放进来再收拾。” 文天祥有点担心地道:“要是一个不好,后果不堪设想。”他的担心也不是多余,蒙古人已经在外城打开了一条通道,一旦进了内城,如果不能把他们压制在可控范围内,无异于引狼入室。文天祥还有一个担心,就是钢弩全部投到外城去了,已经没有可够使用的钢弩,要想布置新的封锁线已经不可能了。 “风险是大了点。”李隽皱着眉头思索着道:“不过,可以一试。叫赵佥带领玄甲骑兵留在附近做预备队,要是出现意外,他们可以立即投入战斗。另外,把钢弩调来,设下密集的箭阵,就算蒙古人再勇猛也难有所作为。” “好主意。”文天祥赞道,不无遗憾地道:“皇上,我们的钢弩全派上用场了,到哪里去弄啊?” 李隽一愣,心想钢弩主要部署在外城,急切间也撤不回来,念头一转,立时有了主意,指着碉堡道:“把碉堡里的钢弩除了这附近的以外,全部调来。” 碉堡里部署了几千架钢弩,调来的话,火力有多猛只要不是智商太低都想得到,文天祥兴奋道:“好主意。” 廖胜功点头赞同,道:“是啊。皇上,臣以为,还可以在后面垒一道土墙,万一失控也有个依托。”他想的是个稳妥的法子。 “不错。你就执行吧。”李隽相信廖胜功能够指挥得很好。 部署好阵势后,宋军在廖胜功的指挥下向后退却,元军向狂潮一样冲了进来。那些失去了依靠的尸体一具接一具地往地上栽倒。李隽在城头看得真切,感觉那是堆好的稻草给人推dao似的,转眼功夫满地都是,不知道有多少。 伯颜心如明镜,宋军之所以退却肯定是因为有计谋,但是这是他的机会,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下令进攻的,大吼一声:“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的名字是蒙古人心中最神圣的存在,士卒们跟着高喊起来:“成吉思汗!”声浪直冲云霄,响遏浮云。士卒仿佛吃了兴奋剂,兴奋莫铭,双眼射出骇人的光芒,仿佛要吃人的野兽。 然而,迎接战意高炽的元军的是象蝗虫一样密集的箭雨,还有zha药包,转眼间就有不计其数的人身亡。 这一战,彻底激发了蒙古人的凶悍个性,幸存的士卒抓住同伴的尸体挡在身前,用他们当作肉盾,继续往前冲,真的是悍不畏死。不计其数的元军士卒冲进来,不计其数地死去,又有不计数的肉盾可以利用,只一盏茶时光尸体堆得象小山。 如此别开生面的打法,不要说李隽他们没有见过,就是伯颜本人也没有见过,无不是骇然。战争中,士卒一旦杀红了眼,往往会有失去理智的举动,此时就是这种情况。 在一声接一声的“成吉思汗”的喊声中,元军不要命地冲进来,却又无声无息地死去,仿佛成吉思汗这个名字具有神奇的魅力似的,士卒们根本就不知道死亡的威胁。 在这一刻,李隽根本就分清楚成吉思汗这个大英雄的名字究竟是神圣的存在,还是魔鬼的化身? 这场屠杀一直进行到第四天,尸体完全可以堆成一座山,地上的血水已经漫过了脚背。苍蝇蚊虫不停地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响声。夏末季节,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让人恶心的尸臭四溢,蛆虫蠕动,绘成了一幅凄美的战争图画。 然而,就是如此惨烈仍然不能动摇伯颜的决心,进攻仍在继续,屠杀仍在上演,看得李隽心都酸了,无数次地祈祷他从来不信的佛祖快显灵,让这场毫无意义的屠杀结束。佛祖总是不具备成人之美的美德,李隽的祈祷是徒劳无功的。 文天祥看得脸色发白,道:“皇上,该是想个办法结束这场战斗的时候了。” 李隽点头深表赞同,道:“伯颜简直疯了,这种屠杀毫无意义。是该结束了。”对廖胜功道:“行动吧。”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破空之声大作,有惊天动地之势。这声音对于元军来说,最是熟悉不过了,是回回炮发射的声音。元军之所以能在灭宋战争中创造奇迹,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回回炮的存在,很快地摧毁了宋朝的城池。要是元军没有回回炮的话,凭南宋发达的科技构建的城墙,这场战争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 伯颜吃了一惊,寻声望去,只见数百架回回炮正在发威,发射石头,落点正好是东青门。发射的石头有大如磨盘的,也有小到海碗大小,无论是哪一种,打在元军身上肯定是筋断骨折,粉身碎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算回回炮是为了杀伤东青门的元军士卒,也是无法改变内城的局势。伯颜非常明白,钢弩的火力很猛,箭矢消耗太大,而南宋无能在战争物资方的储备肯定不多,只要他坚持下去,等到宋军的箭矢用光,钢弩也就不能发威了,那时就看弯刀表演了,凭借故蒙古人高超的砍杀技巧,伯颜有信心把宋军在巷战中劈成碎片。伯颜根本就不担心回回炮轰击东青门,仍然指挥向内城的进攻。 第二十七章 临安大捷(下)(2) 不过,没过多久,伯颜的脸色就白了。原因非常简单,回回炮没完了没了的发射,石头越来越多,越堆越高,东青门一带给炸开的城墙有给堵起来的趋势。要是回回炮真的把缺口堵住了的话,问题就绝对够严重,外面的军队进不来,城里的军队出不去,会成为一支孤军,就算宋军的战斗力再差,也会把他们拖死在城里。何况按照伯颜的判断,宋军一天不同于一天,战斗力在明显提升,城里军队的命运就堪虞了。 想明这层的伯颜平生少有地感到绝望,背上渗出了冷汗。 事实证明伯颜的判断是正确的,虽然有点晚,正确总比错误强,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 石头越来越多,东青门给炸开的缺口彻底堵起来了。这还不算完,发射完石头的回回炮又开始发射水泥浆,一桶接一桶的水泥浆砸在石头上,水泥浆流下去,把石头凝固起来。 先用石头把缺口堵起来,再用水泥凝固起来,起到加固作用,以免给城外的元军搬开,这就是李隽设计的方案。 如此一来,城里的元军也就成了一支孤军,随时可以被吃掉。想什么时候吃掉,就看李隽的胃口好不好了。 望着高高耸立的石堆,伯颜平生第一次感到绝望。伯颜一生征战无数,经历过的风浪也不在少数,就是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封堵缺口的法子,任他胆子再大也是不得不感到一阵阵害怕。 在伯颜心目中,回回炮是攻城的利器,有了回回炮的元军无往而不利,就是没有想到过可以用回回炮来封堵缺口。更别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水泥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就更想不到李隽的奇特法子。 不要说没见过水泥的伯颜,就是文天祥他们乍听李隽说出计划,也是惊奇得目瞪口呆,过了老半天才抚掌叫好,赞不绝口。 整个计划执行起来非常的顺利,唯一的意外就是内城城墙居然给伯颜炸开了,这只不过是这场战斗的小小插曲而已。 李隽之所以不急着封堵缺口,是想学蒙古人制造恐怖的手法给元军以心理压力,同时也鼓舞宋军的战斗意志,因为这支积弱两百多年的军队太需要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了。然而,伯颜的凶悍让人害怕,不顾一切地进攻内城,积尸太多,李隽心都软了才不得提前封堵缺口。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就在伯颜气闷的时候,满城都响起“活捉伯颜”的吼声,这声音对于伯颜来说非常刺耳。伯颜一生打过的仗不计其数,也不知道是多少次在阵前听到这样的声音,不过那些都是敌人用来鼓舞士气的口号,作不得准的,唯有这次的喊声极有可能变成真的。 此时的伯颜率领一支孤军在城里作困兽之斗,而城外的军队又进不来,无法进行支援,宋军的总攻开始了,除非他自己抹脖子,不然的话,活捉他的事情就会成为真实。 为了分割元军,给总攻减少压力,回回炮封堵了东青门缺口后,除留下一部分外,其余的重新进行部署,对准内城的缺口发射石头,依样画葫芦,把这个缺口也给堵上了。这样一来,城里的元军又给分割成两部分了,彼此互不照应,被歼灭只是时间问题了。 “给我的安答一个惊喜吧!”李隽笑言。 廖胜功等的就是这话,立即指挥军队围歼内城的元军。突入内城的元军接近一万,在钢弩的压制下很快就给歼灭了。 在内城歼灭战的同时,以玄甲骑兵为突击力量的外城歼灭战也开始了。赵佥率领的玄甲骑兵手里的宝刀发着可怕的寒光,每一道寒光闪过,都会有元军将士倒在地上。这支玄甲骑兵是李隽从禁军里面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之极,再加上身体素质极好,严加的训练,配上最好的装备,简直是无敌,好象绞肉机一样无情地吞噬着元军的生命。 李隽非常清楚,元军很凶悍,即使是处于绝境仍是不可小视,把所有的家底全拿出来了,手弩、钢弩、zha药包全派上用场。元军虽是凶悍过人,也是抵挡不住,两天之后就给全歼了。 这场大战极富戏剧性,伯颜炸开城门后冲进城,满以为胜利在望,没想到今日之宋军与以往的宋军大不相同了,部分军队的装备先进自是不用说,战斗意志极是高昂,这是这支军队自从宋太祖组建以来从未有过之事,硬是死死压住元军,元军无法获得更大的战果。 在李隽巧妙的策划之下,适时发起反击,终于取得了一场空前的大捷,突入城里的差不多四万元军全部被歼灭。再加上前期攻城战死的和接应伯颜出城强行攻城战死的,伯颜在这一战损失了六万多军队,还有让宋人为之痛恨的回回炮。这种战果是蒙宋战争进行四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大胜仗,战斗结束后,整个临安城沸腾了,军人、百姓都沉浸在喜悦中,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起了“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军人百姓跟着喊起来,数十万人激情地呼喊着,汇成了一首惊天动地的激情之歌! 这次战斗不完美的是让伯颜给逃了。伯颜之所以能够逃掉,是因为他的亲兵再次救了他。伯颜给赵佥追得无路可走,逃到城墙上,准备作困兽之斗。他的亲兵队长抱着他一起跳下城墙,亲兵队长用他的身体当肉垫救了伯颜一命。亲兵队长当然是给摔成一堆肉泥了。 就在全城欢庆的时候,李隽被文天祥告知,火yao所剩无几,箭矢也不多了。 “临安保卫战的艰苦时期才刚刚开始!”李隽的好心情一下子降低了热度,他知道伯颜是一个绝不服输的家伙,肯定会有新的动作。没有钢弩和zha药包两大利器,临安保卫战将会非常艰苦。 按理,火yao和箭矢不会这么快就用光,一方面在于zha药包和钢弩太好用了,将士们用得开心没有想到节约,消耗得太快了。 另一个原因说起来就有点让人伤心了。就是南宋朝庭没有做好战略储备,象临安这样最重要的战略目标储存的战争物资实在是让人寒心,要不是李隽采取了措施,进行补救,早就用光了。 第二十八章 多情皇后(上) “丞相,你要向皇上上表,请皇上派回回炮来增援我们。只要有了回回炮,就是用石头砸也会把临安砸开。”图鲁赤不无遗憾地道:“这个赵祺,手真够黑的,趁我们把注意力放在城内的时候居然把我们的回回炮给……”说到这里方始发觉不该发表感慨,下意识地闭上嘴巴了。 回想起那一战,真够郁闷的,丢了回回炮不说,差点连伯颜都忙搭上了。元军明明突入城里好几万人,硬是给宋军吃掉了,说起来真的太难让人相信了。 他说得确实没错,回回炮一直是元军手中最为有利的攻城利器,正是因为有了回回炮的帮助,元军攻城略地,无往而不利,进展神速成,迅速推进到临安城下。要是有了回回炮,象攻打襄阳一样,用石头也会把城墙砸开。临安城墙虽给加固了,在成千上万次砸打面前,能不能依然坚固就很难说了。 他这话说到众将的心里去,忍不住点头赞同。 伯颜看了一眼图鲁赤,缓缓开口道:“你不用顾忌。你说的一点没错,要是有回回炮,拿下临安城自然不会有问题。” 阿剌罕发表自己的建议,道:“丞相,上表是必要的。不过,我认为要皇上派回回炮来援不合适。一者,回回炮笨重,行动不便,从大都运来的话,费去的时日过多,时间是我们最不能损失的。每过一天,南朝就强大一分,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拿下临安。” 他的话很有道理。连续几次交手,众将明显感到宋军一天与一天不同,拥有先进的武器不说,战斗力一天比一天强。而且先进的武器越来越多,要是时间拖下去的话,天知道李隽还会造出什么先进的武器。别的不说,就说大马士革刀,在蒙古人心里有近乎神圣的地位,都给宋军的宝刀砍断了。 众将点头道:“对呀!” 阿剌罕看了一眼众将,接着分析道:“再说,为了便于快速推进,皇上把所有的回回炮都派给我们了,根本就没有存货。就是有,也不会太多,不够我们使用的。” 他说的也是事实,为了加强中路军,也就是伯颜大军的攻击力量,不致于在到达临安城下变钝,忽必烈不仅给了援军,还把所有的回回炮都调给了他。 众将有点傻眼了,问道:“那怎么办?” “我的意思是,丞相给皇上上书,要阿瓦老丁南来,在江南就地取材,制造回回炮。这样一来,就可以省很多时间。”阿剌罕信心十足地道。 阿瓦老丁是忽必烈从波斯征集的两个造炮专家之一,另一个是布伯的父亲亦思马因,已经病死,他的爵位由布伯继承。而布伯已经给李隽活捉了,现在只有阿瓦老丁一人可以派上用场了。 事实非常明显,阿瓦老丁一人赶路,比带上一批回回炮方便得多,众将赞道:“好主意!” “你的主意不错,阿瓦老丁自是要来的。但是,目前我们最需要的不是回回炮,而是火yao。”伯颜赞同阿剌罕的建议,道:“只要有足够的火yao,我们完全可以再次把城墙炸开。” 伯颜的话让众将恍然而悟,道:“对呀。” 伯颜接着道:“有了火yao,我决定把城墙全部摧毁,如此一来,我们的大军就能进城了。” 从战术上讲,正面越宽大,越是有利于进攻的一方,越是不利于防守的一方。要是真如伯颜所说的话,钢弩就算火力再密集也是守不住众多的缺口。 伯颜一番话说得众将不住点头,道:“对对对,简直是太对了。” 阿剌罕眼睛放光,道:“丞相,我们就去收集火yao吧。” “有那么容易收集吗?”伯颜在心里暗叹一声,脸上不动声音,道:“这是必须的。我给阿术写一封信,要他帮我们收集一批火yao运来就行了。” 图鲁赤脱口而出,道:“丞相,这又何必舍近而求远。”后面的话给阿剌罕一眼瞪回去了。帅帐里一时默然。 为了收集火yao,他们可是费尽了心机,原因非常简单,就是江南一带占领区的老百姓非常不合作,有的更是拿起武器反抗。蒙古大军的凶残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南宋百姓早有耳闻,占领区的百姓不甘屈服,奋起反抗,组织了很多义军。 柳河子率部到了敌后,派军队下去组织发动百姓,以朝庭名义招抚收编义军,势力急剧膨胀,实力大增,不断地给元军以打击。游击战的特点是每次的打击不够沉重,但是非常讨厌,让人受不了,因为打击的次数多如牛毛不说,还无处不在,说不定在如厕时都有可能遭到攻击。 伯颜两次收集火yao都遭到老百姓的破坏,费了老大力气才收集到,现在还要去收集的话,能够收集多少就很难说了。火yao可不比其他的东西,说要就要,硝石还要熬出来,费时费力的事情。再加上老百姓的不合作,收集到足够的火yao就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了,反倒不如要阿术帮忙来得快捷。 伯颜少有地叹了一口气,道:“仗打到这份上,责任全在我,我要上书给皇上请罪。你们一定很奇怪,原本一帆风顺的进攻,怎么到了临安突然就变得不顺利了?” 众将心里确实有这想法,默然无语地看着伯颜,等他给出答案。 “这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那三天时间造成的。我不该接受他送还的尸体,应该果断地进攻,他没有这三天时间,就不可能造出足够多的钢弩,在初次会战中也就不可能占到上风。”伯颜一生中少有地后悔了一次。 想起当日李隽送还尸体给元军时的情景,众将默然不语。在当时,他们害怕伯颜不顾一切地下令进攻。原因非常简单,蒙古人天葬有关后世子孙的福祉,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要是伯颜直接进攻的话,士卒执行命令的可能性不大,反倒有可能激起事端,那样一来还不是要着落在他们头上镇压士卒,倒霉的仍然是他们。 伯颜威严地扫视了众将一眼,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当时何偿不是这样。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狠狠心,付出三五万的代价,也比现在进不得的退不得强。” 众将少有地不服伯颜的结论,心里想道:“真的激起事端了,三五万的代价就摆得平吗?” 第二十八章 多情皇后(中) “伯颜是个可怕的对手,他不会甘心的,切不可掉以轻心,一定要加强防守。”李隽对廖胜功道:“这点,你要组织安排好。” 廖胜功领命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履善,箭矢,火yao都已用尽,能不能想点办法。”李隽有点无奈地道。 文天祥心事重重地道:“臣问过黄永善了,他说火yao实在是没办法可想。木炭和硫磺倒有不少,就是没有硝石了。箭矢黄永善倒提出了一个办法,还请皇上恩准。黄永善建议用木材做箭杆,装上钢箭簇。” 李隽点头道:“这主意不错,可以施行。钢弩要的是猛烈的火力,而不是精准射击,木质箭杆是次了些,影响却不大。” “只是,只是,只是木材不太好办。”文天祥少有地结巴了,显然问题很严重。 李隽明白他的意思,道:“木材不能到市面上去收购吗?” “皇上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盖厂房用去的木材太多,现在不太好收购。”文天祥很是无奈地说。 为了把宋军打造成一支拥有极强战斗力的军队,李隽可是下了血本的,决定大换装,人手不足自是不用说,就连生产军品的地方都没有,不得已只好收购木材搭起简易的木棚。 李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道:“能不能拆民房?当然,由朝庭出银子买过来再拆掉。” 文天祥的眼睛突然发亮了,道:“皇上,这主意不错,可以试试。臣以为,可以动员百姓,要他们两家或是三家,或是几家人合住,把省下来的房子卖给朝庭。当然,最好是选那些年成久的房子为宜。” 李隽击掌赞道:“履善就是履善,想得周到。还有,给收容的人家适当的补贴,如此一来,他们就会更乐意,也更公平。” “皇上圣明!烛照万里!”文天祥,高达,廖胜功和赵佥佩服地道。 “这硝石嘛,除了从硝石里熬出来以外,还有一个办法。”李隽思索着对文天祥道:“你去给黄永善说,可以从马厩、毛厕地面取得,这需要从灰烬。履善,你派人把老百姓家里做饭的灰烬全部收集起来,交给黄永善处理。” 用灰烬从马厩厕所地面熬硝是西方使用的法子,据说是因为西方没有硝石矿,不得已采用的法子。 李隽历来在技术方面无有不中,文天祥他们一听立时一脸的喜色,好象叫花子捡到元宝似的高兴。 “你们别高兴得太早,这东西可不比硝石,得到的硝石少得可怜,可要节省着用。”李隽有点打击文天祥他们积极性,对春儿道:“你有什么事?” 春儿是全皇后身边的宫女,正站在廖胜功指挥所外面,脖子伸得老长看着屋子里。李隽安排完守城的事情,跟着到廖胜功的指挥所来看看,他们谈起城防之事说得兴起,居然忘了关门,李隽才看见春儿。 春儿走了进来,有点暧mei地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皇后有事请你过去。” 在南宋,李隽最不想见的就是宋度宗那些妃子,一想到她们李隽的头就大了,这下倒好了,全皇后居然派春儿到指挥所来请他去,她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战事才结束她就知道了。 暧mei好象很吓人,文天祥他们忙道:“臣告退。”也不等李隽有所表示,忙着退走了。 “假正经!”李隽看着文天祥的背影,诽议起这位千古名臣:“别以为你们心里想的什么我不知道。” 春儿一副暧mei表情,文天祥他们对度宗知之甚详,还有猜不到的吗?立马想到那事上去了,心想李隽指挥战争这么久没有下火线,确实够劳累了,是应该找个人好好慰藉慰藉,知机识趣地退走了。 李隽一个头两个大地跟着春儿来到全皇后的寝宫,远远地就看见全皇后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死死盯着路上,好象路上有久别的情郎似的。全皇后身着淡绿色上装,头上别着一根精致的玉簪,玉簪上还有一个美丽的蝴蝶结,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梳成宫妆,俏脸上略施薄粉,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比起平日里更是美上三分。 “臣妾参见皇上。”全皇后盈盈一福,风情万种,右手有意无意地轻轻一挥,春儿识趣地退下了。 美人当前,娇声软语盈耳,按理当是男人的乐事,可对李隽来说穷于应付,心咯噔一下抽紧了,道:“皇后免礼。” 按照宫庭礼节,全皇后应该说:“谢皇上。”然后再站起身,恭请李隽进屋。全皇后谢了恩,就是不站起来,仍是蹲着,美丽得象是一座玉女雕像。 对于全皇后,李隽自从来到这个世上忙于处理国政,接触的时间并不多,对她还是了解的,只好出手相扶,道:“起来,起来,快起来。” “都是一家人,不用拘礼,是不是啊?”娇声软语中,全皇后顺势扑到李隽怀里,放心地道:“人家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可不是嘛。都是你派的好春儿,死缠着不走,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她要跟到什么时间呢?有机会,一定要罚春儿去涮马桶。”李隽心里如是不满地转着主意,嘴上却道:“事情太多,忙得不可开交,让你久等了。” 李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嘴上一热,给全皇后一个热吻吻在了厚实的嘴唇上,全皇后扭动了一下滚烫的身子贴得更紧了,轻轻地道:“孟郎,我们进屋吧。” “你有什么事,你说吧。”李隽这是第二次享受全皇后的激情之吻,心想自己完全可以做她的祖父了,可享受不起这温柔福,根本就不敢进那道对别的男人充满诱惑,对李隽来说却是不可逾越的门,道:“你有什么事,你说吧。这仗正是紧要关头,事情很多,我不能呆得太久。” 全皇后春笋似的玉指在李隽额头上一点,道:“你呀你,什么时间这么关心国事了?以前可不是这样,一见了人家的面,魂都没有了。” “这可不是战争时期嘛,朝庭生死存亡关头,我不能不多用点心。”李隽忙找借口。 全皇后有点不依地道:“人家又不是母老虎,又不吃人,吓着你啦。”右手轻捏着李隽的耳朵,道:“你给人家说,你为什么要以身犯险?你是皇上,朝庭安危所系,怎能亲自出城去厮杀?要是有个不测,大宋朝庭怎么办?华夏百姓怎么办?”顿了顿,在李隽耳边轻轻地道:“人家怎么办?”作为皇帝,亲冒矢石,冲到第一线的还真不多,全皇后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 “最后这句话才你要说的吧?”李隽在心里如是想,嘴上却道:“那也不是没办法嘛。” 第二十八章 多情皇后(下)(1) “孟郎,好些天没见人家了,你就没话跟人家说吗?”全皇后不容分说,硬是把李隽给拉进屋,关上门,把李隽按在椅子上,靠在李隽肩上,轻轻拧着李隽的耳朵,道:“呆子,你知道人家有多担心吗?”泫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李隽对全皇后虽没有非分之想,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隽听着她关切的言语,再见她一副担心受怕之状,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非常感动地握着她的柔荑道:“你别哭,好不好?我不是好好的吗?” 全皇后靠在他肩上,呜呜地哭起来,道:“你倒说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还叫人家怎么活?我们可是起了誓的。你就这么狠心,甘心扔下人家不管。呜呜!你这狠心的呆子。”哭得天愁地惨,珠泪象断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 历朝历代的皇帝一时兴起与妃子起誓的又不在少数,真正做得数的又有几个?李隽并不认为全皇后天真,尽管她关心的是宋度宗而是不李隽,李隽还是很感动,轻拍着她的香肩安慰道:“别哭,别哭,哭坏了身子可不好。” “就哭,就哭,偏哭。谁叫你那么狠心。”李隽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全皇后哭得就更伤心了。 李隽是过来人,经验丰富,立时醒悟,恨不得拍自己板砖,心想女人在哭的时候是最不讲道理的,他这么说何异于火上浇油,忙转移话题道:“我有点饿了,你这里有没有吃的?”说饿了也不全假,一连几天指挥打仗,根本没有吃过饱饭,还真的有点饿了。 全皇后把洁白的手绢递给李隽,道:“给。”李隽愕然接过,不明所以,道:“你这是……”全皇后脸一黯,道:“以前,人家在哭的时候,你总是给人家抹眼泪。”李隽方始恍然,颤颤兢兢地给全皇后擦干眼泪,心想这总行了吧,没想到道全皇后还是不满足,把美丽的嘴唇凑了过来,很是害羞地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李隽一下懵了,道:“没有啊。”立时恍然,全皇后是要李隽亲她一下,李隽的头就大了,在这一刻,李隽宁愿面对蒙古大军也不愿面对全皇后,一下站起身来,道:“你这里没有吃的,我叫人去御膳房找找。”双腿一迈,就想脚上抹油。 “谁说人家这里没吃的?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全皇后一下拉住李隽,一脸的不高兴,道:“你就知道吃,连安慰一下人家都不行。” 她说的安慰是指激情之吻了,李隽哪会不明白,道:“我说了那么多的好话啊。” “你就知道说,连一点表示也没有,一点诚心也没有。”全皇后娇嗔着,把食物摆在桌子上,道:“要不是看在你辛苦的份上,人家才不理你呢。”话虽这么说,还是高高兴兴地把李隽按在椅子上,给李隽倒上一杯酒,在碟子里放了一块肉,道:“呆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松子肉,人家亲自做的,你尝尝,好不好吃?”眼里满是热切之情,盼望情郎一品自己的手艺,要是能得情郎夸奖几句,那更是莫大荣幸之事。 李隽鼻翼一动,轻轻嗅了一下,清香扑鼻,赞道:“好香,肯定好吃。”肚子也有些不争气,放进嘴里咀嚼起来,果然入口生香,端的好吃,赞道:“好吃,好吃。” 全皇后很是开心地问道:“好吃就好,就怕你挑食。喂,和以前比起来,哪个好吃?” 李隽哪里知道以前是什么味道,敷衍她道:“都好吃,都好吃,还是那么香,入口生津。”李隽这人有一套别人难以比拟的本事,就是演戏演得不错,虽是敷衍之词也是说得极是认真,让人一听就是发自肺腑。 全皇后可没想到李隽是在敷衍她,很是开心地道:“你还记得以前就好。”忙着给李隽夹菜,照顾李隽用餐。有全皇后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张罗着布菜,李隽还真有点想念在另一时空的老伴,想当年她也是这般照顾他用餐,李隽的心还真有点暖暖的。 李隽对全皇后的服务态度非常满意,心想要是她去做服务员的话,客人肯定极度满意。在她一通细心的照料下,李隽酒足饭饱,数日来都没有吃过饱饭,今天方才饱足,方知食物之于人来说是何等的美足。 “来,呆子,把这碗汤喝了。”全皇后端过一碗香气四溢的汤,侧身站在李隽身边,用玉勺舀起汤轻轻吹了一口气,开始给李隽喂。 对于这种周到的服务,李隽还真不敢领教,忙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伸手就要抢汤碗,全皇后微微一侧,白了李隽一眼,道:“不嘛,以前还不是这样的吗?” 李隽心里真想用最粗鄙的言词问候那个宋宗度,明明一个昏君居然有本事把妃子们个个迷得团团转,个个对他好。现在倒好了,自己成了他的“替罪羊”,要为他背这种黑锅。嘴上道:“我是怕你累着了。让我自己来。” 全皇后俏脸含羞地道:“你知道就好,等会心疼一下人家,不要不要命似的。”说得暧mei之极,好象在暗示什么。 “这是龙虎汤!”李隽恍然大悟,心里暗道一声侥幸,幸好没有喝下去,道:“汤就不喝了。饭也吃饱了,我去处理国事了。”站起身就想溜。 全皇后哪会放他走人,把碗放在桌子上,拉着李隽娇嗔道:“是不是我一个人不够呀?要不要把杨妹妹她们也叫来?反正你以前也是这么做过的,人家不会生气的嘛。”什么话,越描越黑了,真让人受不了。 历朝历代,后宫争宠风波层出不穷,不仅仅在于为了权势,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李隽是知道的,心想一个都不敢领教,还十个八个的,这种深处深宫的久旷之女厉害无比,还不把骨头嚼着吃了,急急忙忙地道:“别别别,千万别,千万别。这几天我累得很,想一个人好好静静,你们就不要来吵我了。” “人家才不吵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你,象杀人似的,还说人家。”全皇后很是委屈之极地道。 “这怎么说得清。我是不是真的越来越明智了,怎么每一句都说准了?比算计伯颜还要准确。”李隽很是郁闷地想,就差一点跳脚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李隽说了这久的话,就数这句话全皇后最喜欢听,大喜过望,道:“呆子,人家就知道你对人家好。你的心意人家明白,就我们两人在一起,人家会好好服侍你的。”幸福之极地一下扑在李隽怀里,一颗螓首埋紧贴在李隽宽阔的胸膛上,羞不可抑。后宫中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全写在她脸上了。 她还真是能理解,居然把李隽的推托之辞理解成…… 李隽忙伸手想把她推开,哪里想得到她抱得死死的,就是推不开,李隽能够感觉得到全皇后娇躯越来越滚烫,好象烧开的沸水一般。 “呆子,抱人家到床上去。”全皇后蚊蚋般的声音响起,呢喃着说。 第二十八章 多情皇后(下)(2) 李隽可没这胆,正没区处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一个娇媚的声音道:“皇后姐姐,皇后姐姐,开门呐。”虽是在叫皇后,却没有一点点尊敬的意思,倒象是床第姊妹之间在传递某种默契的心声。 按常理,有人在这时出现,应该是大好事,可李隽却不这么想,只觉头皮发炸,手足无措之感立生,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让李隽更头疼的杨淑妃。对于杨淑妃,李隽可是领教过的,难缠处远在全皇后之上,由不得他不怕。 “呆子,你喜欢了吧。”全皇后在李隽耳边轻笑一声,去开门。 李隽很是明白她心中虽是不愿杨淑妃来分宠,还是很大方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心想现代社会的女人要是有她这种胸襟的话,肯定是另类,那些喜欢养小蜜包二奶的老公娶到这样的老婆肯定以为前辈子积了德。 就在李隽胡思乱想时,那道李隽万万不愿打开,又很想打开逃走的门终于给打开了,杨淑妃走在头里,后面跟着一大帮子人,都是宋度宗的“遗产”,他的那些爱妃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就是李隽这个过来人都看得花了眼,还以为自己进了众香国。 杨淑妃她们人人都是提着一个篮子,进了门,向全皇后盈盈一福,道:“见过皇后。”再向李隽道:“见过皇上。”前半句还算象样,后半句就不象话了,道:“呆子,你又发呆了?这才几天没见到人家就呆成这样了。” 全皇后笑道:“免了吧。把皇上侍候好点。”顺手把门关上,冲李隽道:“呆子,看你这次还怎么跑得掉。”美丽的瑶鼻中哼了一声,道:“哼,想学上次一样夺门而出,想都别想。”拿起一个大门闩把门闩得死死的。 在这一刻,置身众香国中的李隽只觉一阵阵发晕,心想这哪里是让人向往的幸福之地,纯粹就是阿鼻地狱。 “就是,就是。”杨淑妃首先赞成,把篮子往桌子上一放,给了发愣的李隽一个热情之极的香吻,道:“呆子,你要是再想跑,哼,有你好看的。”回头望着一众妃子,道:“等会,你们谁守门?可得看紧了。” 贾贵妃的李贵妃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抿着嘴轻笑不已。杨淑妃以首领的身份道:“按商量好的办。” 李隽心想她这么严密的心思完全可以去排兵布阵算计伯颜了,用在自己身上就有点点不太好说了,只觉头又大了许多。 “妹妹们,你们给皇上带了什么好吃的?快侍候皇上吃吧。”全皇后一本正经地说,脸上的笑意把她完全出卖了,李隽读懂她的意思就是说吃完了就办事吧。 李隽的头乱哄哄的,被一众妃子们七手八脚地按在椅子上,脑子僵得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李隽面对伯颜百万大军意气自若,是何等的英风豪气,面对这群女人却是缩手缩脚,一点对策也没有。也许,“女人是老虎”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杨淑妃她们把篮子打开,取出食物,摆在桌子上,摆了整整一桌子,每一份都是精美的美食,要不是李隽无意之中当上了皇上,就算他知识再渊博十倍也是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精美的食物。 要是猪八戒看见这么多美食肯定是欢喜不禁,李隽却没有一点胃口,机械地看着杨淑妃她们最后把一碗汤摆在桌子上。 这汤不是别的,正是李隽最惧怕的龙虎汤,一人一碗,桌子上摆了十碗八碗的,好象李隽有生理障碍似的。 杨淑妃一下坐在李隽怀里,夹起一块肉,道:“呆子,这是你最喜欢吃的清蒸排骨,人家亲手做的哦,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李隽忙用手推她,道:“我用过了,刚用过了,肚子没饿,不吃了,不吃了。” 贾贵妃的李贵妃们一众妃子把李隽包围起来,夹着自己亲手做的美食热情之极的就要给李隽喂,好象李隽有十张八张嘴似的。 李隽脑袋乱哄哄的,真想脚上抹油,溜之则吉,可是给众妃包围住了,又哪里逃得了。 全皇后笑吟吟地看着杨淑妃她们侍候李隽,走到床边,坐到床沿上,把上衣脱了,露出精致的肚兜,雪白的肌肤露出来好象玉藕似的。杨淑妃借题发挥,道:“呆子,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别急,来把肉吃了,都是你的,我们都是你的。” 李隽郁闷得快发狂,就在这时,一声救命的声音响起:“寿和圣福驾到!” 李隽对谢道清一点好感也没有,这一刻却大不相同,好感陡生百倍,一下站起来,道:“快迎接寿和圣福。”心想:“终于有一个好借口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全皇后轻轻嘀咕一声,把衣服穿好,去开了门,道:“参见寿和圣福。” 杨淑妃她们也是不太爽,还是装出一副高高兴兴的样子去迎接谢道清。 李隽自是不用说,好象落水的人抓住稻草一样高兴,道:“参见寿和圣福。”这是李隽来到这个世上对谢道清说得最真挚的一句话了。 “启儿,免了,免了。让伯母好好瞧瞧。”谢道清拉着李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很是满意道:“就是瘦了点,精神更好了,嗯,不错,不错。”拉着李隽的手进了屋,道:“启儿啊,你知道伯母听说你打了胜仗有多高兴吗?伯母是高兴得不得了。启儿啊,仗打得这么漂亮,可比先帝强得多了,就是比起高宗,比起太宗,太祖也不差呀。伯母这心啊,想不高兴都不行。”谢道清一见面就是一通唠叨。 宋朝皇帝除了太祖差强人意外,其余皆无足道,要是在平时,李隽肯定是一肚子的腹诽,此刻一点诽议的念头也没转,道:“让寿和圣福挂心了。” “挂心是挂心,这心呐挂得值,值得啊。”谢道清唠叨几句,道:“来,把我给皇上做的点心拿上来。”随行宫女忙着把点心摆上。 望着摆得象小山似的食物,李隽有点悲哀地想:“我又不是猪,吃得完吗?你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吃,就没有别的了?真是女人见识!”李隽却忘了全皇后她们表达情感的方式还有另一种哦。 李隽这次的腹诽错了,谢道清轻轻拍了一下前额,自责道:“我真是老糊涂了,这时节怎么来安慰启儿呢。启儿,伯母还有段《金刚经》没有念完,这就回佛堂去念。滟儿,你们要把皇上侍候好点。”也不等全皇后她们说话,拄着拐杖走了。她还真是知机识趣。 至于用什么侍候李隽,她老人家就有点语焉不详了。 全皇后她们是精神大振,杨淑妃抢着把门关上,冲李隽嫣然一笑,得意地道:“这可是寿和圣福恩准了的哦。”全皇后和众妃一齐点头赞成。 “你这个老太婆越老越不正经,居然也跑来凑热闹。”李隽在心里对谢道清很是不满,看着桌子上的龙虎汤,郁闷地想:“龙虎汤这种猛药,一碗就让人受不了,十碗八碗地喝下去,还不流下两管鼻血?” 第二十九章 新的危胁(上) 海南,南江农场。 烈日当空,恶毒的阳光似乎要把勤劳的人们晒成肉干,李毕胡带领三个助手正在南江农场的一条水沟里细心地排查,他们的目标就是著名的野败。野败是改变水稻品种的关键,找到了野败,李隽计划的杂交水稻方案就有可能实现,要是找不到,就不可能实现。 解决粮食危机,让老百姓都吃上饱饭,提高产量就势在必行,因而李毕胡深知他的责任重大,带领助手不停地排查,寻找近乎稀少得迹近传说的野败。他们努力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发现野败,这并没有降低他们的热情,反而更加积极地寻找。 要在无穷无尽的植株里去寻找可以使用的野败,和大海捞针没有什么两样,中国杂交水稻之父为了这株野败费去了六年多时光,其困难是可想而知的。 李毕胡抬头望了望天空,头顶上的太阳正在肆虐,嘀咕了一声:“这么恶毒的太阳,还让不让人活?”海南地处亚热带,太阳是很毒的,不能怪李毕胡,实在是热得有点难受。李毕胡拔起塞子,以嘴就着竹筒喝了一口水,赞道:“好喝。”猛喝几口,道:“你们也歇会吧。太热了,不要中暑。” 助手也是累得够呛,以手抹汗,道:“比太阳比临安的毒得多了,真不是人受的。” “热是热了点。不过,趁这热天可以再赶一季晚稻。要是我们运气好,早点找到野败的话,还可以赶上晚稻。”李毕胡不无焦虑地道:“就是不知道天公作不作美了。”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一个姓赖的助手道:“准成。我有预感,应该可以找到了。” 他还真有点乐观,逗得李毕胡笑起来,道:“这事可不好说,你别想得太好了。” 一个花的助手,道:“今天不成,明天再来。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能够找到的。” 他的话信心十足,李毕胡点头赞同道:“对。你有这种想法,我们还有干不成的吗?你们不要怕苦,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要是我们做成了,从此以后,老百姓都能吃上饱饭,就是再苦再累也是值。” 三个助手赞同地点头。 “啊!蛇蛇蛇!”赖姓助手尖叫起来,跳脚而逃。 “蛇?哪里?”花姓助手四下张望,道:“在哪里?”只见一条斑斓巨蛇,足有五尺长,正对着他们昂着蛇头,吐着火红的信子,眼睛立时放光,吼道:“抓住它,炖锅汤慰劳一下我们也是好的。”原来他是个饕餮客。 好象见到美味的叫花子一样冲了过去,手里的棍子朝着蛇头上砸了下去。棍子其快如风,蛇虽然敏捷也是没有躲过,正好打在蛇头上,蛇翻卷着身子逃走了。花姓助手哪里会放过,撒腿就追了上去。 要知道海南这种亚热带地方多蛇虫,一个人很危险,李毕胡三人怕他有什么闪失,也跟着追了上去。 风姓助手也是个饕餮客,边追边叫道:“好大一条,可以炖一大锅,好好吃上一顿。这蛇汤很是补人,喝上几碗,这些天的疲劳也就没了,可以接着干活了。”好象一大锅美味的蛇汤在等着他似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蛇头上挨了一棍子,有点晕晕乎乎的,逃得也不算太快,不一会儿功夫,四人就追到身后了。赖姓助手的棍子对着蛇身就砸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蛇尾上,蛇发急了对着一个洞就蹿了过去,一下钻了进去。 赖姓助手看着洞口,不无遗憾地道:“这洞很深,给它逃了,真可惜。” 风姓助手摩拳擦掌地道:“没关系的,这好办。我以前可是抓蛇能手,这点事难不住我的。”走到洞口一打量,道:“你做好准备,蛇一出来朝七寸上招呼,不要打其他地方。”也不等李毕胡他们有所表示,手里的棍子对准洞里就捅了进去,一边捅一边道:“你还想钻洞,看你怎么钻?你就是钻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捅出来。” “打蛇随棍上”这句话是不对的,记得小时候用棍子捅钻进洞里的蛇,蛇并不是顺着棍子爬上来,而是从地上逃跑。只要配合好,一个人捅,一个要准备好,蛇一出洞一棍下去,打在七寸上包准它跑不了。 风姓助手一阵乱捅,蛇发急了,一下蹿出来,赖姓助手一棍子下去,正好打中七寸,蛇在地上翻滚起来,再也跑不了。风姓助手手一伸,捏住七寸,笑呵呵地道:“想从我这种抓蛇能手的手心里逃掉,门都没有。”非常得意,好象捡到宝似的,道:“收工之后找棵树用竹钉钉在树上,把皮扒了,炖一锅汤,可以好好吃上一顿。” 李毕胡也是笑呵呵地道:“今天的收获还是不小嘛,至少晚餐丰盛了许多。我买酒。” 赖姓助手想了想道:“我去买点野味,凑成一桌,好好解解馋,解解疲劳。” 花姓助手道:“这些天忙着找野败,着实有点累了,我就露一手,好好整治一桌,犒劳犒劳一下我们。”他烧得一手好菜。 风姓助手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除了抓蛇,没有其他的长处,就跑腿打杂了。扒蛇就归我了吧。”边说边把绳子塞进蛇嘴里一拉,把蛇牙拉掉,捆起来,提在手里,非常高兴。 李毕胡的眼睛突然放光,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道:“天啊,真的真的是是是野败?我没有做梦?” 三个助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可不是嘛,好几十株野败不正在前方三丈处吗?四人一天到晚都在想着要早点找到野败,可一旦梦想成为现实一时之间又转不过弯来,直愣愣地看着野败,眼睛都不知道转一下。风姓助手手里的蛇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过了好一阵子,发呆的人们方才梦醒,一齐欢呼起来:“哦,野败!野败!找到野败了!找到野败了!”叫到最后,相互拥着激动得哭了起来。 欢呼的饮泣声回荡在这片空旷的田野上! 李隽得知这事之后以玩笑的口吻评论说:“事实证明开发技术总是那么困难,剽窃技术总是太简单。杂交水稻技术这种尖端技术,开发起来涉及的学科很多,很困难。但是,剽窃起来却是很简单,别的不说就连野败都比老袁来得容易。他费时数年,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一株,而我只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就找到好几十株,比他容易了千倍都不止。要是老袁知道这事,不知道会做何想法?会不会感到有点气闷呢?” 第二十九章 新的威胁(中) 郭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深陷,一副病入膏肓模样。这位传奇人物,被中东地区的君主惊为神人的奇才,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带兵打到地中海的汉人也不得不向病魔屈服,明显的去死不远了。 郭侃字忠和,是唐朝平定“安史之乱”的兵马大元帅令公郭子仪的第五十孙,从他祖父郭宝玉开始就在蒙古做官。他祖父能征善战,很得成吉思汗的赏识。他的父亲也以军功著名。他就更加不凡了,青出于蓝而胜于一蓝,能征善战,足智多谋,能决大疑,跟随旭烈兀西征,打到地中海,大小数十战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被当地一个君主可乃算傩惊呼为“神人”。后来,他给忽必烈制订了灭宋计划,要求先取下襄樊之地,大军置其他地方的宋军于不顾,直去临安以迅雷阵雨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临安。 在军事上有一个规律,最好的执行者就是计划的制订者,忽必烈本想要他率军南征,可惜却突然发病,卧床不起,才派伯颜南征。(按:历史上的郭侃大约是在攻打襄樊期间就病逝了。本书出于情节的需要,不仅没让他死去,还会给他足够的篇幅去发挥。) 郭夫人保养有道,四十多岁的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成熟的女人风韵在她身上得到完美的诠释,把郭侃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端起药碗,给郭侃喂药道:“忠和,该喝药了。” 郭侃把药勺推开,吃力地道:“夫人,别费心思了,我好不了了。这病是在中东地区染上的热病,不是药石所能治得了的,就是灵丹妙药也没有用。” 郭夫人美丽的凤目中垂下晶莹的泪珠道:“忠和,你不要乱说,你不会有事的,皇上派最好的太医给你治病,还有什么治不好的。啊,听话,把药喝了。” “别费心思了,再好的药也救不了我。”郭侃仍是不喝,喘着气道:“我打了一辈子的仗,打到地中海去了,不能不说是一种成就,可我的心还是不踏实。我是汉人,得到皇上的赏识,身居高位,位极人臣,但我的根是在华夏,我死后,请夫人转奏皇上,把我埋在汉地,最好是襄阳。” 顿了一顿道:“襄阳是汉人的重地,我设计取下了襄阳,为我朝大军南下打开了门户,我只想把我的尸骨埋在那里。还有,请夫人转告皇上,要是南征计划执行得不顺利的话,不要怪罪伯颜,那不是他的错,是我的错。这个计划的唯一缺点就是有点冒进,要是南朝下定决心抗战的话,轻兵冒进的后果就会显现出来,我朝大军会很危险,请皇上要早做准备。” 郭夫人嗔道:“这都什么时间了,你还牵挂着国事。忠和,不要想太多,把药喝了,把身子养好,有的是时间给皇上出谋划策。” 郭侃惨然一笑,道:“夫人,不用费心了,我的病我知道,不是药石所能治的。要治我的病,只有一个法子。”郭夫人忙问道:“忠和,什么法子?你快说,就是再难的法子,也有办法的。” “没用的,没用的,那是不可能出现的。”郭侃婉拒,接着往下说道:“夫人,你不要打断我的话。我这是先公后私,说完了公事,再说点私事。我们夫妻一场,这么多年,夫人贤德,能娶到夫人这样贤慧的女子为妻是我郭侃前世修来的福份,我很满足。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求夫人每年来给我上一次香,让我在阴世间每年见你一次也就心满意足了。” 郭夫人嗔道:“看你,尽瞎说,老说不吉利的话。这不是好好的嘛,说也给你说坏了。” 郭侃咳嗽不已,好不容易停下来道:“我自己的病我自己知道,这不是瞎说,我的天年快尽了,你不用伤心的。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南征的事,要是能亲眼看见,就好了。” 郭夫人还没有说话,一个男子看上去四十上下,相貌堂堂,身高八尺,身材极是魁伟,威武不凡,臃容华贵之中带有一股帝王霸气,身着衮龙皇袍,正是忽必烈,大步进来,道:“忠和,忠和,你不能离朕而去。” 郭夫人忙施礼道:“参见皇上。” 忽必烈还了半礼道:“夫人请免礼。”他对郭侃极是赏识,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亦君亦臣,亦师亦友,只受了郭夫人的半礼。 忽必烈坐到床边,把郭侃的头靠在怀里,看着一脸病容的郭侃,虎目中蕴含着泪花,道:“忠和,忠和,你一定要坚持住。朕已经派人去中东请医热病的名医,不日就会到京师。”按住就要起来行礼的郭侃道:“忠和,好好躺着。” “皇上,请恕臣有病在身,不能给你行礼了。皇上隆恩,臣无以为报,最后为皇上决一次疑虑。”郭侃喘息着道:“皇上,南征之事还顺利吗?” 郭夫人知道君臣两人又要谈论国事了,识趣地退了出去。 “顺利,非常顺利。”忽必烈想也没有想,道:“有忠和创议,伯颜实施,南朝腐败无能,只要天兵一到,立时殄灭。” “皇上,君无戏言呐,皇上可不能说假话。”郭侃意有所指地道。 忽必烈浓眉一轩,道:“忠和说得是,君无戏言嘛,朕怎么能说假话?朕说的是真话,你不要多想。” 郭侃呵呵一笑,道:“皇上明明说的是假话,不要以为臣病中不识君。皇上,是不是南征遇到麻烦了?” 忽必烈仍是不承认,道:“哪有的事,哪有的事。南征一直很顺利,连象样的抵抗都没有遇到,忠和你是知道的。拿下临安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 “皇上,你还真的点曹操嘴硬的风格啊。”郭侃看着忽必烈道:“皇上的双眉微锁,这明明是南征不顺,有事要臣决,却不想让臣为此分心故意如此。臣大胆臆断,伯颜大军到了临安城下,却遇到了顽强的抵抗,战事不顺,打得很不好。皇上,是不是这样?” “神人就是神人!”忽必烈在心里赞叹不已,他的雄材大略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很得后人称赞,哪会那么容易承认,继续演戏道:“伯颜之才你是知道的,能征善战,一点小麻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带惯兵的,你知道战争中遇到点小麻烦是很正常的。” 郭侃呵呵一笑,道:“皇上,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间?在敌人的都城下遇到的麻烦往往是大麻烦,尤其是南朝,一旦临安久攻不下,勤王之师赶到,后果会非常不妙。” “忠和,你可错了,这次你失算了。”忽必烈笑言,道:“扬州的李庭芝给阿术拖住了,四川的张钰也给我们拖住了,就算他们想勤王也没有兵力,也无能为力。” “不好。”郭侃一下撑起来,看着忽必烈道:“皇上,阿术在扬州吃了败仗?” “哪有……神人就是神人!”忽必烈本想继续撒谎,看见郭侃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知道郭侃已经推测出来了,想瞒也瞒不了,才改口为赞叹。好奇地问道:“忠和,你是怎么知道的?”郭侃自从卧病以来,和外界失去了联系,居然知道他刚刚从战报上知道的事情,雄材大略的忽必烈也不得不惊奇。 第二十九章 新的威胁(下)(1) “这并不难猜。”郭侃喘口气,道:“皇上雄材大略,就算临安有挫折,也不至于让皇上眉头深锁。皇上眉头锁得这么紧,在扬州之外还有不顺的事?不会淮西又出状况了?” 忽必烈赞叹不已,道:“忠和就是忠和,料事无有不中。”把郭侃扶起,拉过被子捂好,道:“淮西之地本来已经准备投降我朝了,可是给张世杰赶到,稳定了局势不说,还给他轻兵疾行,千里驰援解了扬州之围。” 郭侃并没有马上说话,沉思了一下,道:“淮东淮西已经连成一片了,成了犄角之势,可以相互呼应。李庭芝与张世杰联手的话,阿术的麻烦很大,皇上应该马上派援军增援阿术。淮东淮西一时难以攻下,也就不用急着攻下,派出一支军队骚扰牵制住就行了,这任务就由史天泽去执行最好。” 忽必烈无奈地摇头道:“史天泽折损了好几万军队,连高邮都丢了,我们贮存在那里的粮食武器全没了。他要不是跑得快,都成了别人的俘虏了。” “有这等事?”郭侃有点难以置信,又撑起了一点,半躺半卧着道:“张世杰和李庭芝不日就要西进,直去蕲黄之地,想切断伯颜的补给基地。这不用怕,可以要阿术去郢汉间就行了。” 忽必烈击掌赞道:“英雄所见皆同。阿术已经去了郢汉间。” “那就好,那就好。”郭侃赞同,思索着道:“皇上,江南是不是也出了麻烦?” 忽必烈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忠和为什么这样想呢?” “这道理很简单。按照常理,我朝大军兵临临安城下,南朝应该收拢兵力勤王保住临安,若是临安不保,可以向南退却,福州广州都是很好的战略退却的依托,有兵有粮有银子,还可以一战。现在的情形与此相反,南朝不仅没有收缩战线,反而把战线扩大了,这就成了一盘大棋,策划这盘棋的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断不会不在江南这种重要的地方下上几手。”郭侃分析着说。 忽必烈一下站起来,道:“忠和虽在病中,却明见万里,南方战事犹如亲见。江南之地麻烦很大,临安五百里方圆范围的老百姓给撤走了不说,还有不少老百姓拿起武器反抗,骚扰破坏伯颜的交通线,袭击他的后方。这势头要是不镇压下去的话,会越演越烈,终究不可收拾。”看了一眼郭侃,道:“这都是我给伯颜下的旨,要他收拾江南民心造成的。要是这事再这么发展下去,我也只好狠下心做极不愿意的事。” 在伯颜大军出征时,忽必烈给伯颜严旨,就是要他约束众军,不得烧杀掳掠,更不得屠城,为的是收买江南民心。现在,江南老百姓在柳河子的组织下拿起武器开始反抗了,动静是越来越大,忽必烈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他说的极不愿意做的事就是回到过去的老路上去,进行屠杀。 “皇上,不可,万万不可。”郭侃忙道:“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努力都将白费。” 忽必烈问计:“忠和有什么妙策?” “臣以为,目前最重要的还是拿下临安。临安是南朝的政治中心,拿下了临安,也就失去了政治中心,那么抵抗将不复存在。”郭侃话锋一转,道:“皇上,可曾查明这一切是谁策划的?” “朕也想知道。”忽必烈双手一摊,道:“朕也惊奇,南朝什么时间出了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才?以前没有听说过,偏偏在临安快拿下的时候出来作梗,真让人头疼。忠和,你认为会不会是文天祥?”文天祥是南宋有名的名臣,才气不凡,忽必烈才以为是他。 郭侃想都没想就否认了,道:“不会。履善才气不错,要想策划这盘大棋,他还做不到。能够策划这样的大棋,不仅仅是才气,还要有让赵祺推行的能力。而赵祺昏愦,刚好缺少的就是这种魄力。” “朕也是这么想。文天祥不是的话,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就是赵祺本人策划的。”忽必烈自我解嘲道:“这也太难以让人相信了吧。” 宋度宗无能之极,要人相信他策划这一切,真的太难让人相信了。忽必烈当然不会知道,现在的宋度宗早就换人了。 “皇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郭侃充分发挥了他的智慧。 “特别的事情有是有一件,也不算太特别。在我朝大军推进时,赵祺好象是病了,昏睡了几个月,直到伯颜兵临皋亭山时才醒过来。然后嘛,贾似道就给他杀了,一切都变了。”忽必烈说到这里一下子呆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是他,肯定是他,就是赵祺。这一切都是赵祺策划的,这也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郭侃冲忽必烈微微颔首,意示赞同。 不能怪忽必烈,一个明明无能之极的皇帝突然变得精明强干,任谁一时之间都难以相信。 “皇上,我们的麻烦可不止这一点了。”郭侃再撑起一点,靠在床头上。 一个精明的君主绝对比十个天才的臣子更可怕,原因没有其他的,在于他大权在握,可以更好地推行自己的主张。就算臣子再精明,要想把想法转变成行动,首先就得通过君主这一关,分岐就必然会产生。刘备那样信任诸葛亮,还有意见不合的时候,放弃联吴抗曹的战略为关羽报仇。要是这一切都是宋度宗所为的话,后果就太可怕了。 忽必烈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郭侃看着忽必烈,道:“皇上,能不能具体说说?” 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一条规律:再高的智慧也不可能推测到具体的细节。郭侃虽然拥有无上智慧,也不可能推测出伯颜在临安兵败的具体细节,更不用说还有好多东西是来自千年以后的现代社会,不要说郭侃,就是神仙恐怕也猜不到。 忽必烈踱着圈子,道:“伯颜大军受挫的原因主要是南朝使用了先进的新式武器,我朝赖以作战的骑兵成了活靶子。一种是钢弩,一次可以发射十支箭矢,而且装填时间极短,射程远,穿透力极强,就是板甲都会给射穿。” “不难对付。一是用散兵队形突进,二是利用我朝骑兵的快速冲刺能力冲进身去近战,钢弩不仅发挥不了威力,还会给我们摧毁。”郭侃不愧是军事大家,一语切中要害。钢弩的火力是猛,就是有点笨重,一架五十六斤,移动不方便,最怕的就是游斗。 第二十九章 新的威胁(下)(2) 忽必烈击掌赞道:“忠和所言极是,伯颜也是这样处理的,已经给他摧毁了不少。钢弩还不是最可怕的武器,可怕的是南朝把火yao打成包,外面包以石子,再捆扎起来,在我们骑兵阵里爆炸,一炸一大片,伤亡惨重。第一次会战,就损失了两万多骑兵。” “这是个好主意。”郭侃一下坐起来,赞叹不已。 忽必烈说得正入神,没有发现郭侃的变化,接着道:“我们的骑兵都是轻骑兵,在密如雨点的打击面前成了活靶子,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可能。” 郭侃稍一凝思道:“这倒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这问题要是不解决的话,我朝骑兵优势将不复存在。”心里想的是:“怪不得皇上如此焦虑,原来遇到这等棘手的事情了。” 蒙古是以骑兵起家的,正是依靠骑兵的优势才建立了庞大的帝国,可以说骑兵是蒙古立国的根本,现在这个根本受到威胁了,问题是非常严重。 “正是。”忽必烈不无忧心地道:“忠和可有良谋?” 郭侃沉思了一下,道:“有了。可以组建我们的重骑兵,给马覆上厚甲,遮住背部头部,人就穿上重甲,如此一来,马腿仍是软肋,但是被攻击的部位少了许多,损失会减少很多。” 郭侃真不愧为神人之称,一转眼功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这办法不错。”忽必烈很是赞同,道:“如此一来,我朝骑兵的作战方式就要改变了。” 郭侃发表自己的看法:“改变也是局部的,不是全部。臣以为,可以组建一部分重骑兵,再装备丈多长的骑枪,冲刺能力非常的可怕,特别适合于冲击敌人的坚固阵势。臣一直认为,我朝的轻骑兵轻便灵活,利于野战,机动性强,利于长途奔袭。一旦遇到敌人的坚固阵势,就缺少冲击敌阵的有力武器,只能边打边撤,利用骑射优势在运动中消耗敌人。 “拔都元帅西征时就曾遇到敌人环结车阵阻挡我朝大军的事情,拔都元帅充分利我朝骑兵的机动性抄袭敌人的后方,占领敌人的重镇,迫使敌人投降。这虽是经典战例,也有迫于无奈的成份在里面。要是我们有重骑兵,可以冲乱敌人阵势的话,臣以为拔都元帅就不会选择迂回战术,会选择正面突阵。” (按:我个人认为,蒙古的第二次西征,也就是拔都西征采取的大迂回战术很多,这和蒙古缺少冲阵的利器有很大的关系。拔都西征时,蒙古骑兵是轻骑兵,非常不适合与有坚固阵势的敌人正面作战,拔都采取迂回战术也就成了必然。这仅仅是我个人的观点,或许不对,还请读者原谅。) “精辟!”忽必烈赞赏之极,道:“对于这一点,朕也有同感。我们太倚赖于轻骑兵了,没有重骑兵是不行的。我们就借这机会打造我们的重骑兵,有了重骑兵这把利器,我们就不用再害怕敌人厚重稳固的阵势了。” “皇上,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组建一支重骑兵,派去江南,与伯颜在临安会合,全力拿下临安。”郭侃充分发挥了他的才智,道:“重骑兵的组建就在襄汉之间进行。一来襄汉之间可以作为出发基地,免去了由北而南调动的麻烦,节省了时间体力。二来,襄汉之间是汉地,是我朝科技发达的地区,制作厚甲方便。” (按:要是有人问蒙古人真正的软肋是什么?我个人认为蒙古人并不缺乏武勇精神,他们真正的软肋不是其他,而是没有高度发达的文明支撑的发达科技,这才是蒙古人衰落的真正的原因,至少在中国部分是如此。在元末农民战争中,汉人使用了很多火器,蒙古人就失去了原先的优势。 这正如一个学者所说的那样,是先进的武器使可怕的游牧民族没落的。) 蒙古人没有先进的科技,军备只好在拥有先进的汉地来制造了。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宋朝的科技高度发达,就是在军事上一蹋糊涂,让人感到气闷。襄汉之地先给金国抢占,后又落入蒙古人之手,成了蒙古大军南下的跳板,成了战略基地。 忽必烈深表赞同道:“朕也是这样想的。忠和还不知道,大马士革刀已经不能再称为利器了,南朝有一支身穿黑色盔甲的军队手里的马刀每一把都是宝刀,可以一刀砍断大马士革刀。伯颜在攻打内城的第一波攻势就是给这支黑色军队阻止的,花鲁赤给人一刀劈成两段,鹰骑死伤惨重。” 郭侃惊呼一声:“花鲁赤!”花鲁赤跟随他西征,是他手中的尖刀,是他的爱将,两人之间的交情相当深厚,乍闻花鲁赤的死讯,郭侃五内俱焚,嘴一张吐出一大口鲜血。在忽必烈的惊呼声中,黑色的血块一块接一块地吐出来,吐了一床都是。 郭夫人闻声赶来,见了眼前情景,还以为郭侃完了,吓得粉颜失色,差点晕过去了,尖叫一声:“忠和!” 一声长笑响起,郭侃长身而起,跳下床来,笑道:“夫人不用担心,我的病好了。” 郭侃适才还是一副病容,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现在居然生龙活虎般,神采奕奕,任谁都难以置信,郭夫人和忽必烈吃惊之极地看着郭侃,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 郭侃向忽必烈施礼道:“臣郭侃参见皇上。” 忽必烈一下把郭侃扶住,仍是不太相信地道:“忠和,你真的没事了?” 郭侃点头道:“没事了,没事了。皇上给臣送来的不是恶讯,而是医治臣的一剂良药。夫人不用担心,有了赵祺这样的对手,郭侃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这话说得平常,不过话里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就是:李隽的大麻烦来了! 李隽得知这事后,不住地使劲敲自己的头,解嘲地道:“自古以来只有恶讯气死人的,没有恶讯能治病的,郭侃这病真够怪的,居然败仗能把他的病治好,真是奇了的怪了。一个伯颜就够让人难受的了,比伯颜更厉害的郭侃这个忽必烈的头号谋士也来了,一想到这事我的头就大了。” XXXXXXXXXXXXXXX 十里长亭,忽必烈为郭侃和阿瓦老丁送行,道:“朕这次派你们二位南去,必将成大功,朕心甚慰。阿瓦老丁可以先去临安,协助伯颜制造回回炮。忠和组建完重骑兵,准备好了再视情况南去也不迟。” “臣遵旨。”郭侃和阿瓦老丁领旨。 忽必烈递给两人一人一杯酒,道:“饮了这杯壮行酒,二位就起程吧。” 郭侃和阿瓦老丁道:“谢皇上。”喝干杯中酒,向忽必烈施礼后翻身上马,向南驰去。 望着郭侃的背影,忽必烈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好象在预似着不祥,心没来由地抽紧了。 第三十章 冲冠一怒(上) “这一战,双方的伤亡都挺大。你的玄甲骑兵也伤亡了不少,你去禁军,不,去所有的军队中挑选一批合格的士卒补齐。”李隽骑在马上,对并骑而行的赵佥道:“玄甲骑兵可是我们的宝贝啊,这是我们手中唯一能够使用的战略突击力量,你可得多费点心,好好训练。” “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赵佥不无遗憾地道:“这鞑子也太难缠了,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降,我们好多兄弟就是这样白白死去的。” “这才是真正的军人嘛!”李隽对蒙古人的武勇精神一直心存敬佩,道:“要是我们的军队也有这种死战精神,就会非常强大,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丧权辱国的事情发生了。” 确如李隽所说,南宋军队的武勇精神着实有些问题,虽然不是所有的人如此,至少比例也是不小,赵佥默然无语。 李隽意识到话说得重了点,道:“当然,这只是一部分,不能代表我们大宋朝的军人。我们大宋朝也有好军人,正是这些好军人浴血奋战才保住了大宋朝的江山。对辽战争,对金战争,对西夏的战争,还有对蒙古的战争,涌现了不少优秀的军人,他们在主力战败的情况下自发组织起来,抵抗外敌,可歌可泣呐。” 两宋王朝在对外战争中总是屡战屡败,但是有好多热血军人自发组织起来抵抗敌人的追击,为主力撤退赢得时间,一代名将韩世忠就是其中的一个。 “是啊,这才是我们大宋朝军人的魂!”赵佥不无激动地道。 “也是我们华夏的魂!”李隽补充,跳下马,走到一株结着红红果实的植物前,把植物仔细看了看,欣喜地道:“辣椒,没想到这里还有辣椒。哦,还有好几株,真不少啊,可以炒一大盘来吃了。” 十几株辣椒长势茂盛,结着饱满的果实,辣椒已经熟透,呈红色,鲜艳欲滴,说不出的诱人。 据考证,辣椒是从南美洲传入中国的,先是在江南一带,后才传入四川这些喜欢吃辣的地区。这对我们现代人来说是对的,不过我个人并不认为辣椒在中国就没有。我相信,在中国几千年历史中,肯定出现过辣椒,只是没有引起人们的重视,没有成为一种调味品而已。这道理和明朝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而中国并没有发展成资本主义社会一个道理。 宋人并没有吃辣椒的习惯,赵佥有点难以置信地道:“皇上,这东西能吃?” “能能能,很好吃的。”李隽是陕西茂陵人,抗战时期又在重庆呆过,对重庆火锅是百吃不厌,对辣食情有独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辣椒,乍见这么多辣椒,他这个辣椒虫就差流口水了,摘下一个红通通的辣椒在衮龙皇袍上擦了擦,就要往嘴里送。 赵佥可急了,忙叫道:“皇上,不可。皇上,这辣椒是不是有毒还未可知,皇上万金之躯,千万不能冒险。” “辣椒这种美味怎么会有毒呢?要不然伟大领袖也不会有‘不吃吃辣椒就不是真正的革命者’的名言传世了。”李隽想也没有想,就在心里否决了,道:“这东西不会有毒。” 赵佥见李隽执意甚坚,道:“皇上,那就让臣试一试。要是没事,皇上再吃也不迟。”他这是甘冒风险给李隽试毒。 “你吃?你又没有吃过辣椒,一定会把辣味当作毒药,我还吃什么?”李隽在心里诽议起这位得力战将,道:“你不用担心的,一点事也没有。”也不等赵佥说话把辣椒送进嘴里咀嚼起来,连连叫好,道:“好吃,好吃,好好吃。”哪里象皇上,倒象一个贪吃的食客。 要是在平时,赵佥一定会在心里笑话李隽这副吃相,现在却是一点取笑的心思也没有,担心得不得了,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他面对伯颜大军意气自若,却给小小的辣椒吓得快没魂了,要是在现代社会肯定会给人当作神经错乱。 李隽嗒叭着嘴巴,道:“好吃,真好吃。”意犹未足,又摘了一个,赵佥急得一跺脚,道:“皇上,你千万不能再吃了。要是有毒,这毒性不是太大了吗?”不由分说,硬是从李隽手里把辣抢了。 李隽知道他是忠心,也不以为意,道:“赵将军要不要亲自品尝品尝?” 赵佥心想自己身为臣子,为李隽试毒是应当的,借机道:“谢皇上。”学李隽的样子把辣在战袍上擦了擦,送进嘴里,才咬了一口,尖叫一声:“有毒!”一声尖叫还不能表达他的震惊,还补充了一句:“好烈的毒!”好象中了天下间最毒的毒药似的。 “你这个赵将军,真会闹笑话,把辣说成毒,有这样又辣又香的毒药吗?”李隽拼命忍住笑,提醒道:“你再品品,仔细品品。” 李隽的话就是圣旨,赵佥虽是害怕,还是遵旨嗒叭着嘴巴,越嗒叭眼睛越是亮,把手里的辣椒送进嘴里咀嚼起来,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道:“这东西真怪啊,越辣越香,越吃越想吃。”拼命地忍着难受,抹着额头上的冷汗,还有一副难舍难弃的模样,典型的现代辣椒虫模样。 “又多了一个辣椒虫。”李隽颇有成就感地想,摘了一个辣椒在皇袍上擦了几下,送进嘴里,几口吃下去,道:“这东西用来炒肉,可是美味呐。我摘几个回去,要御膳房炒好,请你吃辣椒炒肉。” 赵佥嘴里发出吃多了辣椒惯有的嘘嘘声,道:“谢皇上。要不是皇上,臣还不知道这东西这么好吃。这东西我是天天看见,就是不敢往这方面想。” 辣椒就长在路边,赵佥过往都会看见,他连能吃的念头都没有动一下。 “你们认为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毒,这是不对的。”李隽对赵佥道:“其实,有很多美丽的东西并没有毒,可以吃的,还是美味。” “是啊。比如蘑菇,越是美丽越是不敢吃。”赵佥非常赞同李隽的说法。 李隽摘了十几个辣椒,道:“够了,可以炒一大盘了。人不可太贪心,剩下的就以后再来摘。有了好东西,可不能象叫花子一样一次就吃光了。”顺手往衣袋里放,方才发现皇袍上没有衣袋,有点无奈地道:“看来,没有这口福了。” “皇上,让臣给你拿着。臣有口袋。”赵佥说着,从李隽手里接过辣椒,放进衣袋。 李隽望了一下日头,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们是去伤兵营视察的,没想到竟是给辣椒担搁了,要是说出去,有人会诽议我的。” “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不会说。”赵佥马上表示忠心。 李隽跳上马,道:“走吧。我们去伤兵营看看。” (按:本书中没有多余的物事,每一种加入的物事都有用处,也许在我们平常看来很平常的物事,到时也会派上大用场。只是进度未到,不便提前透露。) 第三十章 冲冠一怒(中) 这一战虽然把突入城里的几万蒙古军给歼灭了,宋军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伤兵营里躺满了伤兵。伤兵实在是太多,军医已经不够使用,李隽下令把临安城里的医生征集起来给伤兵治伤。这些医生的医术参差不齐,李隽下旨要常瑜带领太医进行督导,便于适时发现问题,好纠正。 要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每减少一个士卒,宋军的力量就弱一分,根本就损失不起士卒,对于李隽这种安排,常瑜自是能够体会他的苦心,带领太医日夜不停地工作,起到的作用非常明显。他们医术高超,对付这些刀箭之伤自然不是问题。 “现在的情形怎么样?有多少人因伤过重而失去性命?”李隽问身边的常瑜。 “回皇上,死去的伤兵很多,他们大多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的。”常瑜自责道:“这都是臣无能,不能救将士们的性命,请皇上责罚。” 失血过多不能怪常瑜他们,只能怪当时的医学不发达,李隽通情达理地道:“这也不能怪你们,只能怪我们的条件差,不能给将士们输血,要是能输血的话,将士们就不会死了。” “输血?皇上,什么是输血?我们要怎样才能给将士们输血?”常瑜眼睛发光,好象叫花子看到元宝似的兴奋,他可是知道李隽的新奇事物层出不穷,说不定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发明,那样的话,他又长见识了,想不眼睛放光都不行。 “我怎么说到现代医学上的事情去了?”李隽心中暗想,恨不都抽自己一个嘴巴,输血这种事情在现代人看起来平常得紧,实际上涉及到的学科也不少,需要高度发达的医学工业才能制造出输血用具。医学工业又是建立在化学工业基础上的,南宋的化学工业八字还没有一撇,哪里造得出来这些用具。 李隽一时感慨说起了输血的事,给常瑜一问,他又不好不回答,只得道:“输血就是把一个人的血液通过工具注入另一个人的体内。特别适合失血过多这种情况。” 常瑜真是个好学生,没有发现李隽的尴尬,不耻下问:“皇上,要怎样才能把血从一个人体内输到另一个人体内?” 李隽只是学者,又不是医生,具体的操作也是不清楚,无法回答得明白,理理思绪道:“这这这,是这样的。简单点说就是把血盛在一个容器里面,挂得高点,用一个针管连接上容器,针管的另一头插在受血者的血管里,就可以把血输进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常瑜微一沉吟,道:“这主意还挺高明,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副沉思状。 李隽深知输血的厉害,那可是要验出血型的,常瑜不清楚这些,要是他去做试验,一个弄不好把人给弄得血液在血管里凝结起来,还不要人命吗?李隽忙道:“输血这事涉及到方方面面,不是一时三刻能够解决的,你可千万不要乱来,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李隽和常瑜这些古人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对这些古人也有了解了,深知这些古人可不象现代人吼得山响就是没有动静,可是身体力行的典范,给他留意上的事情说不定就要去实行,一个弄不好就是人命,才郑重其事地叮嘱,目的是打消常瑜去试试的念头。 常瑜是一个好医生,也是一个好科学家,乍闻如此有诱惑力的研究课题本想找个机会去试试,没想到李隽郑而重之地打消他的念头,虽是不太情愿还是不得不遵,道:“臣遵旨。” “那就好,那就好。”李隽放心了,问道:“药材够吗?” 常瑜思考之状马上变成了为难之态,道:“回皇上,药材很是缺乏,如何区处,还请皇上圣裁。” 战争物资不仅仅是武器粮食,药材也属这一范畴。南宋朝庭无能,文恬武嬉,根本就没有储备多少,大战之后药材捉襟见肘,不少将士因没有得到治疗而失去了生命。李隽感到气闷得紧,想了想道:“常瑜,你看这样行不?把市面上的药材收购过来。” “回皇上,这事文丞相已经做过了。到现在为止,整个临安的药材都给朝庭收购一空了。”常瑜很是无奈地回答。 李隽轻拍一下头,道:“我竟是忘了履善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这种事情他自是想到头里去了。”顿了顿,道:“那也只有一个办法了。就是把皇宫里的药材拿出来。” 赵佥马上道:“皇上,皇宫里的药材都是上好的名贵药材,士卒们可是贱命,享用不起,还请皇上三思。”在古代,帝尊民贱,赵佥有这种想法实属正常。 “你这是什么话?人都是爹娘所生,没有贵贱之分。”李隽这个现代人当然不会同意赵佥的观点,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保住将士们的性命,才能保住临安,保住大宋朝。当然,适当留下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也是必要的。” “回皇上,臣利用职司之便已经从皇宫拿了不少药材出来,还请皇上治罪。”常瑜自动请罪,跪在地上。 李隽双手扶起,道:“常瑜,你做得对。你不仅没罪,还有功,还是大功。皇宫里还有多少药材?” 常瑜私自动用皇宫里的药材,这可是重罪中的重罪,李隽就是砍他的头也是应该的,没想到李隽不仅不追究,还要给他记功,常瑜先是一愣,继而泣道:“皇上仁德,臣实是罪该万死。回皇上,皇宫里的药材就是全部拿出来,也只够一个月用的。” 望着急需药材的将士们,李隽沉思了一下,道:“这样好了。我下一道旨,要大臣们把家里的收藏的药材卖给朝庭。另外,宗室、王爷、公主家里的药材就全部捐出来。他们这些王公们一向高高在上,未必肯捐。赵将军,你拿我的手谕去给他们说,要是不把药材捐出来,朕就派兵去搜。” 朕之一字李隽极少出口,一旦他说出来,就说明他的心意已决,不可更改,赵佥领命道:“臣遵旨。”接过李隽的手谕去了。 临安的王公大臣很多,收藏的药材也不在少数,还是名贵药材,要是得到这批药材的话,就可以解燃眉之急,常瑜很是高兴,道:“皇上圣明!” 常瑜的话一落,营里响起一片“皇上仁德”的哭泣声,是出自将士们之口。不要说宋代,就是整个中国历史上,皇帝拿出皇宫里的珍贵药材给将士们治伤的事又有几起?将士们得知这一消息后,自然是感动无已,能动弹的跪倒在地上给李隽叩头。不能动弹的,一个劲地呼喊着“皇上万岁”。 一时间,整个伤兵营里都是“皇上万岁”的呼喊声。 不要说李隽,换作别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激动,李隽噙着热泪安抚将士们。好不容易李隽把激动的将士们安抚住,赵佥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在李隽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隽有点难以置信地道:“有这种事?” 赵佥没有说话,沉重地点了点头。 一抹冷酷的笑容出现在李隽嘴角,重重地哼一声,道:“朕倒要去看看,他们能不能翻起巨浪来?” 第三十章 冲冠一怒(下) “寿和圣福,你可要给我们作主啊。”赵睿跪在谢道清面前,哭泣着道:“皇上这么做,还要不要我们活啊?”一把鼻濞一把泪,哭得天愁地惨,好象他是天下间最伤心的人似的。 谢道清数着佛珠,问道:“赵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说说。不要老是哭,老太婆的心软,你再哭,老太婆也要哭了。”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只差哭出声来了。 “寿和圣福,我们真的是不想活了,你要是不给我们做主,我就在梁上绑一根绳子,上吊死掉算了。”赵睿仍是只哭不说,抹着眼泪,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寿和圣福,你得给我们作主啊。”一众宗室中的王爷公主们跪在谢道清面前,一个劲地叩头,好象他们有着天大的冤情似的。 “你们,你们快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谢道清本来就是个没有太多主意的人,乍见这么多人给她跪下,大声喊冤,真有点手足无措,道:“快起来啊,有事好好说,不要老是磕头。有事磕头也解决不了。” 赵睿他们硬是不起来,依然跪着道:“寿和圣福,你要是不给我们作主,我们说什么也不起来。” “你们先起来嘛,要不要做主那也得看事。你们不说话,老太婆怎么知道你们出了什么事?”谢道清看了跪在地上的赵睿他们一眼,问道:“赵孟怎么没有来?他可是能说会道,口齿清晰。” “皇叔,他他他也和皇上站到一起去了,要我们捐出药材。”赵睿愤愤不平地道:“寿和圣福,药材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皇上太也不讲道理了,硬要我们捐出来。这都是我们的私产,捐不捐也得由我们自己作主。” 谢道清有点迷糊了,道:“捐药材?为什么捐药材?”她还真不是一般的糊涂,要是换个头脑稍微灵活点的人不会想不到大战之后急需药材这个理。 “就是啊。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无缘无故地硬要我们捐药材料。”赵睿他们好象掉在水里的人抓住稻草一样,以为可以救命,趁机叽咕起来。 谢道清没有主见是历史上出了名的,一听赵睿他们的话,脑筋有点糊涂了,有点气愤地道:“皇上这么做,是过份了点。来人,把皇上给我找来,我要好好问问皇上,他这是哪门子的理。” “不必了,朕来了。”她的话音刚落,李隽大步而入,给谢道清微一施礼,道:“见过寿和圣福。”朕之一字,李隽很少出口,此时气愤之下自然就说了出来。 谢道清气恼之下没有听出李隽口气与往不同,问道:“皇上,你说,你做了什么?他们都跑到我这里来诉苦了。” “你不要问朕,你先问问他们做了些什么?”李隽毫不客气地道:“你不要听信一面之辞就妄下结论。”这是李隽来到这世界对谢道清说得最为严厉的一句话。 谢道清的脑子再不明事理也不会听不出李隽的口气极为不善,愣了愣才道:“皇上,你要他们捐药材,是不是有什么急用?” “这不是废话吗?没急用,我吃了饭没事做去搞药材,没病找病啊。”李隽在心里没好气地想,指着赵睿他们对谢道清道:“他们的事情他们不好意思说,朕来给他们说。这场大战下来,将士们死伤惨重,缺医少药,得不到及时救治,朕把皇宫里的药材拿出来了,这也仅仅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哦,原来是这样。阿弥陀佛。”谢道清喧声佛号,问道:“皇上,你准备怎么办?” “市面上的药材给履善收购了,仍是不够用。朕思之再三,下旨要临安的大臣们把他们收藏的药材卖给朝庭,朝庭给他们银子。”李隽的话给心急的谢道清打断,问道:“这事虽无先例,也是一个不错的法子。皇上,够了吗?” 李隽不无气愤地道:“不够。象这样的大战,药材是必备之物,朝庭居然所存不多,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这话触到谢道清的痛处了,老脸红了红才道:“这都是都是大臣们无能,没给皇上提过醒,才有这种局面,应该好好罚罚他们。”她还真是会推脱责任。其实,她的责任比谁都大。 “这都是……”李隽气愤之下,差点说成谢道清的过错了,立时醒悟,道:“都是朝庭思虑欠周。朕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了,就是要他们捐出药材以充军用。他们不仅不给,还仗着是皇亲国戚,把赵佥赵将军给轰出去了。” 赵睿忙辩解道:“皇上,你可不要乱说,我们没有不给的意思,我们是说要给也得给我们一个凭证,等将来局面好转了再还给我们。人家只是顺便收点利钱。” “利钱?你们要多少利钱?十倍。这是高利贷。”李隽冲赵睿怒斥起来,道:“你这是丧心病狂,居然想发国难财,你丢了赵氏祖宗的脸面。亏你还是宗室,想钱想到国难上来了。你倒说说看,你还姓不姓赵?你还是不是宗室?你还有脸面对列祖列宗吗?”李隽是越说越气愤,一股霸气透体而出。 居移气,养移体,一点不假,李隽当了一个多月的皇帝,不知不觉间养成了帝王霸气,盛怒之下发出来,具有震慑人心的力量,谢道清和赵睿他们都给震住了,傻傻地看着李隽,话都不知道说了。 盛怒之下的李隽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指着赵睿数落起来:“你还好意思老着这张脸到这里来求寿和圣福给你作主?你纯粹是在放屁。” 李隽极有修养,很少说粗口,实在是这事让人难以忍受,将士们抛洒热血抗战,他们反倒趁机发起国难财了,任谁都会发火。 意识到失态,李隽吸口气,稍稍平抑一下激动的心绪,道:“你你你你,你们心疼你们的药材,是不是想枕着睡觉,死了带进棺材去?朕告诉你们,没有了将士们,你们狗屁都不是。你们能拥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你们居然连点药材都舍不得。” 谢道清从来没见过李隽发怒,没想到其怒威不可挡,让人害怕,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有机械地数着佛珠。 “给你们两个时辰把药材交出来。要是不交,别怪朕无情,一律夺爵,贬为庶民。谁讲情都没有用。”李隽硬梆梆地撂下一句话,迈步出门,扬长而去,只留下惊愕不已的谢道清他们。 第三十一章 新技术(上) “青椒炒肉,美味。”李隽看着桌子上的美味,在心里赞叹不已。对于现代人来说,青椒炒肉是很平常的食物,在宋代却是非常罕见,准确点说李隽这份青椒炒肉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份,其意义就非同凡响了。 更别说御厨的厨艺高超,给他们整治出来的青椒炒肉热气腾腾不说,还香气扑鼻,让李隽的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当然,不是肉让他流口水,对他这个辣椒虫来说,当然是辣椒勾得他馋虫大动,想不流口水都不行。 李隽拿起筷子猛夹了几筷进嘴,才稍解馋意,拿起酒壶在杯里斟了一杯,心想美酒需佳肴,现在是美酒也有了,佳肴也不缺,正是自己喜欢吃的青椒炒肉,这顿饭肯定是饱足之极。欣然喝干杯中酒,赞道:“好酒好酒。”心情大好。 可惜的是,李隽的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就不复存在了,因为一个他极不想见到的人出现了,不是别人,正是千娇百媚的全皇后。 全皇后一袭翠绿淡衫,秀发挽着宫髻,莲步轻移,款款生姿,一步一态,极尽妩媚之能事,说不尽的风情万种。走到李隽跟前,向李隽福了福,道:“臣妾见过皇上。” “见什么见?纯粹是来倒我胃口。人家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你却却偏偏跑来添乱,这不是添堵吗?”李隽在心里对全皇后的到来不满到极点,脸上还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道:“免了,免了。” “谢皇上。”全皇后这次没有学上次要李隽来扶她,而是自己站起来,也不等李隽说话,径直坐到椅子上,冲李隽灿然一笑,如春风般和煦,满室生春,就是李隽这个过来人也觉得如沐春风般舒坦,道:“皇上,你是不是有好吃的了?这就是青椒炒肉?” “她的消息还真够灵通。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李隽有点郁闷地想,嘴上却道:“是是是,这就是青椒炒肉。皇后要不要也来尝尝?” 全皇后卟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不出的娇羞,凤目中蕴含着某种风情,白了李隽一眼,道:“呆子,今天怎么不赶人家走了?”拍拍胸口,道:“呆子,你知道人家听见你这句话有多高兴吗?” “你高兴,我倒霉。”李隽在心里自认倒霉,嘴上却道:“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高兴当然好,人家又多学会了一个菜,可以侍候你啦。”全皇后满是兴奋,好象烧菜有无上乐趣似的,用筷子夹了一筷青椒炒肉放在李隽的碟子里,道:“皇上,你尝尝,人家的厨艺怎么样?” “居然是她烧的,我还以为是御厨烧的。”李隽乍闻全皇后之言,差一点栽到桌子下面去了。这份青椒炒肉是李隽特别教会御厨,要他们做的,没想到全皇后神通广大,居然先下手为强,给他烧了来。 不过,李隽还是不得不佩服全皇后的厨艺够高明,要是在现代社会的话,就凭她这手厨艺评个特级大师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隽着实抵挡不住青椒的诱惑,用筷子夹起就吃,边吃边赞道:“这辣椒处理得恰到好处,辣而不烈,温厚适中,让人一吃难舍,真难为你烧到这种程度。” 李隽的夸赞好象是天下间最美好的物事似的,全皇后美丽的凤目都眯成一条线了,格格娇笑,道:“呆子,你不是经常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吗?人家还不是为了抓住你呀。你要是象从前,一天到晚依着人家,人家也不用花这么多心思去学厨艺了。” “这话听着挺耳熟的,现代社会就有这么一句话。这个赵祺还真是能啊,居然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他要是把心思花在治理国家上,南宋也不会象现在这么倒霉。徽钦二帝聪明过人,却把才思花在了艺术上,荒废了国政,最后成了金国的俘虏。也许赵祺是从他祖宗那里遗传来的,把聪明才智用在和女人沟通上去了。”李隽有些震惊地想,嘴上却道:“有道理,很有道理。” 要说宋朝皇帝真的无能,还真的有点不正确,宋朝皇帝还是有几个有富有才情的,只是他们没有把才思用对地方。最典型的莫过于徽钦二帝了,在艺术上的修养就是千年以后的今天仍为人推崇,就是在国政上一塌糊涂,最终成了金国的俘虏,坐井观天而亡。 “老鼠上称盘,自称自夸,看把你乐的。”全皇后卟哧一声笑出来,点着李隽的额头取笑起来。她虽是在取笑李隽,自己倒是开心得很,李隽感觉得到她是从心里乐出来的。 全皇后挪动娇躯,坐到李隽身边,不停地给李隽夹菜斟酒,服务态度好到了极点,把李隽服侍得周周到到。 李隽心想要是在现代社会,哪个男人娶到她这种既会烧菜又会服侍人的女人,睡着了都会笑醒。 “皇上,辣椒好辣哦,你怎么吃得这么香?人家可受不了哦。”全皇后有点想不明白。很明显,她是在烧菜时偷着尝过的。 李隽想也没有想道:“多吃就习惯了。这东西可是好宝贝,经常吃,对人很有好处。”辣椒对人体的好处着实不少,李隽也没有瞎说。 “真的吗?那皇上以后可要经常吃哦。”全皇后眨着美丽凤目含情脉脉地看着李隽 能够每天吃上一顿辣椒,李隽心中所愿也,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心里想的是: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一共只有那么一点点,省着吃也吃不了几天,怎么能经常吃? 全皇后有点紧张地问道:“皇上,辣椒可以栽种吗?” 李隽嘴里吃得欢,也没有用心思去想她为什么这样问,道:“可以,当然可以。” “皇上,要怎样栽种?”全皇后马上追问,紧张之情更甚三分。 李隽吞下一口,道:“这很简单的。到了秋天,把籽收集起来晒干,到了来年春天下种就是了,和栽种水稻差不多。做好施肥,收成就不会差。” 全皇后眼里闪着美妙的星星,道:“哦,是这样。皇上,你要是吃上辣椒,你要怎样报答人家?”凤目中含羞,低垂着螓首,十指紧紧绞在一起。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全皇后蹲下身子静静地把辣打量一番,美丽的嘴角上挂着一抹迷人的笑容,轻笑一声,嘀咕一句:“这呆子。”玉手捂着小嘴,偷着笑了一会儿,才把脸一板,对五个侍卫道:“这是辣椒,你们要守好了,要是少了一个,本宫要你们的好看。” 虽是板着脸下令,仍是难掩国色天香,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侍卫头目道:“遵懿旨。” 交待完,全皇后带着春儿,在侍卫的护卫下离开了。五个倒霉的侍卫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就是搞不明白全皇后为什么会派五个大内侍卫来守这叫什么辣椒的东西。 春儿也有些弄不清白,问道:“皇后,干嘛派侍卫去守那个叫什么辣椒的东西?又不能吃,只是好看点,犯得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辣椒是清代从南美洲传入中国的,宋代哪里有,春儿见都没有见过,自然不知道辣椒会吃。这话要是现代人听见了,肯定会笑他神经错乱。 全皇后白了她一眼,道:“要你管。” “皇后,你不回寝宫,这是去哪里?”春儿望着向岔路走去的全皇后,好奇地问。 全皇后莲步轻移,道:“那里有一块空地,我们去腾出来。来年好栽种辣椒。” 春儿就更不明白了,问道:“皇后,这是为什么?” 第三十一章 新技术(中) “你的脸怎么了?还贴着一张膏药。”李隽看着黄永善问道。黄永善的脸有点难于见人,右脸上红红的,明显是给烫伤的,帖着一张狗皮膏药,说多不雅就多不雅。 黄永善还没有说话,嘴快的高达编排他的不是了,道:“肯定是你小了没有干好事,偷着去看邻家的小娶妇洗澡,给洗澡水烫的。” 高达的玩笑话引来一片大笑声,文天祥,赵佥,廖胜功他们无不是相顾莞尔。李隽指着高达笑道:“你呀你,你这个老不正经的老顽童,七老八十的了居然还说这些。” “皇上说得对。高将军,你也太不正经了。”黄永善红着脸附和。 高达笑呵呵地捋着白胡子,道:“小子,跟你开个玩笑就红脸了啦?快说,你的脸怎么弄得跟猴屁股似的。” “高将军,你又来编排人,什么猴屁股不猴屁股的。”黄永善不舒服,白了一眼高达,道:“回皇上,臣这脸是给烫的。”怕高达借题发挥,马上解释道:“是给蒸汽烫的。” 宋代没有锅炉之类的蒸汽生发设备,蒸汽也就是生活上烧水才会产生,李隽笑言道:“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偷嘴煮好吃的不小心给烫伤的?” “皇上圣明!”黄永善坦言,道:“臣是在瓦罐里煮鸡蛋,臣画图给忘了,把盖子给用东西给压住了。时间长了,盖子给冲开了,把臣的脸给烫伤了。”为了生产装备,他是坚持不下火线,一天到晚都坚持在军器监,饿了就胡乱煮点吃的,煮鸡蛋是最常有的事。 “你小子的嘴还真馋。烫得好。”高达大声叫好。 李隽明白他很辛苦,道:“以后啊,你也就不用自己煮鸡蛋了,我给你派一个御厨过来,专门给你做饭。” 御厨是服侍皇上的,黄永善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要,忙推辞道:“臣无尺寸之功,万万不敢受,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不用谦虚了,这事就这样定了。”李隽一点也没有松口的意思,道:“你也可以省点时间出来,多造些装备出来就行了。这仗能打到现在这份上,你的功劳不小啊。” 这次,高达没有为难黄永善,非常赞同道:“对对对,皇上说得太对了。你小子的功劳可大了去了。” 军器监造了钢弩又造手弩,宝刀,才保得临安的安稳,黄永善的功劳的确是很大,文天祥他们非常赞同地点头。 如此爱惜臣下,历朝历代都不多见,黄永善很是感动,含着泪花,道:“谢皇上。皇上有所不知,臣这烫伤也不是白烫了,这让臣想到一件事。臣以为蒸汽能够冲开盖子,也能冲动其他的东西,要是善加利用的话,是很好的动力。我们目前最缺的就是人手,人手不足限制了装备的生产,臣以为要是把蒸汽用作动力的话,可以节省很多人力,我们的装备生产也就快得多了。臣妄想,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蒸汽用作动力,对于现代人来说那是“工业革命”时代的事情,很好理解,对于宋人来说确确实实是有点天方夜谭,让人难以相信,文天祥眼睛睁得老大,道:“这可能吗?要是真的解决了动力问题,那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这些动力不动力的事情我可不懂,我只要你小子能够多给我造装备就行了。”高达对技术没有太多的天赋,有点头大,道:“小子,你说,要是成真的话,你要多少时间才能把我需要的装备生产出来?” “这事不太好说,那要看具体情况。条件允许,自然是快的,条件不具备想快也快不了。”李隽不想使黄永善这位科学家过于为难,为他解窘,接着问道:“蒸汽是可以做为动力使用的。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著名的工业革命用就是在蒸汽的推动之下完成的,要是没有瓦特的蒸汽机,工业革命是不是还能进行就不太好说了。要是这一设想成为现实的话,好多问题都可以解决了,李隽的兴趣一下子就给勾起来了。 李隽都这么说了,黄永善精神大振,道:“回皇上,我考虑了这些天,画了一张草图。这事太复杂了,还有好多问题还没有想清楚。” “瓦特的蒸汽机图纸我倒是记得,就怕你造不出来。”李隽在心里想,对黄永善道:“能把图纸给我看看吗?” 宋代的科技水平虽是很高,但是要造出蒸汽机连李隽都有点不敢想,别的不说,那要机械工业为基础,而南宋的机械工业难以达到要求,连机床都没有一台,还谈什么蒸汽机。 要是能得到李隽的指点,说不定会有长足进步,黄永善很是开心,取出图纸摊在桌子上,道:“皇上,请看。” 文天祥他们对技术问题就不大懂了,看着那些线条不住皱眉头,有点不明所以。 李隽一看之下,差一点栽倒在地上,感到头晕乎乎的。要是按黄永善的图纸造出来的话,肯定是大名鼎鼎的纽可门蒸汽机,二者之间的差别是有的,以李隽的眼光看来,不会差太多。 纽可门蒸汽机也许人们不知道,但是瓦特蒸汽机人们是知道的,可以这样说瓦特蒸汽机正是纽可门蒸汽机的改良型。瓦特之所以能够发明他的蒸汽机,原因在于他长期研究了纽可门蒸汽机,吸收了长处,加入了四个主要装置改进而成的。因而,可以说没有纽可门蒸汽机,也就不可能有瓦特蒸汽机。 李隽乍见这种和纽可门蒸汽机极为相似的图纸,惊奇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蒸汽机的制造就要有发达的制造业为基础,特别是机械制造业要有相当水平才能造出来。要不然,李隽清清楚楚地记得瓦特蒸汽机的图纸,早就画出来让黄永善他们生产了。 我们的祖先能够发明四大发明,能够创造光辉灿烂的文明,那是因他们拥有智慧的头脑,黄永善的作为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第三十一章 新技术(下)(1) 李隽是万万想不到黄永善居然想得到纽可门蒸汽机,晕乎乎了老半天才试探性地问道:“造得出来吗?” 黄永善的回答绝对够绝,他并没有回答能不能造得出来,而是反问李隽,道:“皇上,这东西的用处大吗?臣还不敢肯定用处大不大,要是不大的话,用不着花太多心思。” 李隽目光从文天祥他们脸上扫过,只见文天祥他们脸上写满了既企盼又不相信的复杂神情,点头道:“有用,有用,太有用了。这东西要是造出来,不仅仅可以使我们的产量增大,还会带动方方面面的变革,可以说会引发一个时代的变革。可以用在船上,造出蒸汽船,还可以用来造车,运输货物就不用肩挑背扛了。” 蒸汽机的使用确实引发了时代的变革,人类第一次摆脱了自然动力的束缚。但是,这前景虽然诱人,却又太大了,太得让文天祥他们难以相信,好半天了文天祥还是难以置信地问道:“皇上,这都是真的?” 要是在现代社会,文天祥这么问,肯定会给人当成神经错乱,可他是古人,哪里知道已经为历史证实过的事情,李隽忍住好笑,道:“当然是真的。” “太好了。”黄永善几乎是跳起来欢乎的,一颗头猛点道:“只要有用,无论如何也要造出来。” “你这么有把握,是不是有什么苗头了?”李隽知道黄永善可不是一个喜欢说无把握话的人,他说能肯定能,才会这么问。 “回皇上,我和章超玄商量过了,造起来虽然难度不小,还是很有希望的。”黄永善信心满满地道。马上明白李隽不知道章超玄是什么人,解释道:“张超玄是一个雕刻工,喜欢在铁上雕刻。他说了,要是有用的话,他就一刀一刀地雕出来。” “古人的毅力真是让人叹服!”李隽在心里感叹不已,道:“铁上雕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刀具就很难找到,硬度不够的话,根本就雕不了。” 一说起技术问题,黄永善马上就来精神了,道:“皇上有所不知,我们发现精钢加炭锻打淬火之后的硬度会非常的高,可以制作刀具,在铁上雕刻和在石头上雕刻没什么区别。”顿了顿,特地补充了一下,道:“当然,这是对章超玄来说。”言外之意非常明显,就是章超玄的技艺非常精湛。 “马氏体的硬度当然高。这些古人真是了不起,我才弄了几件东西出来,他们倒好,抢起我的风头来了,弄出来的东西一件比一件好。”李隽在心里对古人的智慧赞叹不已,他知道在技术方面,黄永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很少如此看重人,他如此说的话,章超玄肯定是非常了不起,兴趣一下子给勾了起来,道:“能不能让我见见章超玄?” “皇上,看你说的,你是皇上,你想见他是他的福份。”黄永善有点叨唠,道:“皇上请等着,我去叫他。” “别别别,这样的人才还是我去见他比较合适。”李隽阻止黄永善。 黄永善有点不情愿道:“皇上,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李隽冲黄永善道:“你带路吧。” 李隽的态度很坚决,黄永善不好再违拗,只得道:“皇上,请随臣来。”在前面带路。李隽和文天祥他们跟在后面。 经过一个弄堂,来到一间房里,只见一个小老头,头发已经花白,身材瘦削,佝偻着身子,正用手里的刀具在铁块上雕刻。他的技艺真的好得没法说,刀具在他手里不停地挥动,每一刀下去都有一小块铁皮掉下,而着刀处又光滑整齐,以李隽的眼光看来,就是现代社会用车床车出来也没有他雕出来光滑。 “要是在现代社会,他肯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这种技艺真可以说炉火纯青,让人叹为观止,李隽赞道:“好刀法。” 文天祥,廖胜功他们也是赞叹无已,要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也不相信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奇人。 高达的赞叹就有点特别,道:“这刀法了不起,比我砍鞑子的狗头还要利索。”高达武艺高强,刀术不凡,自叹不如可是少有的事情,实在是章超玄的技艺太精湛了,让他不得不服。 全神贯注在雕刻上的章超玄一下惊醒过来,吃惊地看着李隽他们,黄永善忙道:“章超玄,快来见过皇上。” 章超玄还沉浸在雕刻事情上,没有回过神来,愣了愣才道:“草民参见皇上。”就要向李隽行礼。声音有点柔弱,人也有点腼腆,明显不太喜欢说话。 李隽忙扶住,道:“老人家,千万别,千万别。你这雕刻手艺是跟谁学的?”李隽怕章超玄又要行礼,才拿话岔开。 “回皇上,草民这手艺是祖传的。从草民的曾祖父算起,已经四代了。”章超玄恭敬地回答。 李隽把他手中的铁块拿起来看了一阵,赞道:“真是不了起啊。你这是雕的什么东西?” “回皇上,他这是雕的蒸汽机上的零件。”黄永善代他回答,道:“他说零件很多,要是不先雕些的话,怕到时来不及,会误事的。” “你这是未雨绸缪,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李隽感慨无已,拉起章超玄的手,只见他的手上布满老茧,很是粗糙,还有不少血泡。在铁上雕刻和在石头上雕刻,所用力度不可同日而语,就是章超玄这样的雕刻高手也不免打起血泡。 要是蒸汽机给造出来的话,一定会引发一个时代的变革,意义之重大就是用光所有的言词来赞誉也不为过。要是有怀疑的话,看看经过“工业革命”的英国给世界造成的影响就知道了,以区区数千人统治了半个地球,创造了人类历史上的神话。 “就是这双长满老茧的手,将会开创中华民族的新纪元!”李隽抚着章超玄的手掌,在心里如是想,道:“老人家,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这双手,你的手对大宋朝,对华夏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回头,我叫常瑜给你配些药,好好治治。” 章超玄除了雕刻,很少有事能提起他的兴奋,自然不会去关心常瑜是何许人。黄永善对他很是了解,提醒他道:“常太医给你配药,是你前世修来的福份,还不快谢恩。” “谢皇上。”章超玄有点机械地谢恩。 “大凡技术专家都象他有点机械。”李隽在心里感叹,拉住他道:“免了,免了,这些俗礼就免了吧。”对黄永善道:“你画的图有几个地方需要改进,我有点意见,你看看合不合适。” 第三十一章 新技术(下)(2) 李隽说得很是委婉,黄永善可是知道其中的份量的,忙道:“皇上圣明,还请皇上明示。” “我们这是研讨技术,不要提这些了。”李隽左手拉着黄永善,右手拉着章超玄回到黄永善的房间,指着图纸道:“蒸汽在汽缸里冷却,效率低,也浪费热能。在汽缸外做一个分离冷凝器,把蒸汽用管子接出来,在分离冷凝器里冷却,效率会高得多。” 黄永善的眼睛发光了,猛拍一下额头,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这可是个好主意啊。” 李隽接着道:“活塞的直线运动不方便,可以设计一个齿轮联动装置,把直线运动转变成圆周运动。再装上一个飞轮,就能很方便地带动了。” “啪”的一声响,黄永善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道:“我真是笨得可以。” “你已经很聪明了。这可是瓦特研究了几十年才想到的主意,你这个古人又哪能会在短时间内想到这些。”李隽在心里对黄永善盛赞不已,道:“蒸汽从一端进入,效率很低,可以从两端进入,活塞往返都可以工作。” 黄永善一跺脚,道:“这可是很简单的法子,我怎么老是想不到呢?” “简单?这东西貌似简单,实则复杂,要不然瓦特也不会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完成改良。”李隽有点腹诽这位科学家,道:“还可以把飞轮,齿轮联动装置和汽缸进行综合组装。” 李隽边说边比划,黄永善有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兴奋得一下蹦起来,道:“这简直太神奇了。皇上,你真了不起,几句话可以顶我几十年的苦功。” 这就是瓦特针对纽可门蒸汽机进的四次改良,获得的四个专利。 李隽指点道:“至于密封嘛,就用石棉绳塞实就行了。” 说起石棉绳,有人会认为那是现代社会的产物,其实这是传统制品。也就是中国古书上说的“火浣布”,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在使用。对于宋人来说,这根本就不是难事。在没有更好的密封技术之前退而求其次,选择现成的技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按:据我所知,在化工生产中受热处的密封使用的是石棉制品而不是橡胶,因为受热后橡胶容易老化。) “这有什么神奇的?瓦特的蒸汽机早就给封存在历史中了,现在社会早已是电力时代了,想看瓦特的蒸汽机只有进博物馆了。”李隽在心里偷笑,道:“蒸汽机的生产很复杂,章师傅一刀一刀雕刻的话,也不是个办法。” 章超玄是个实心眼人,没有听出李隽话里的意思,忙道:“草民无能,请皇上责罚。” 黄永善轻轻捅了一下他,道:“皇上不是这个意思。皇上,你有什么办法?” “蒸汽机,我们用得很多,就算雕出一台,后面的怎么办?一台一台地雕的话,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李隽分析,道:“我给你画一张图纸。章师傅按照图纸雕出来,把这种机器组装起来,生产蒸汽机就快捷得多了。” 黄永善忙铺上纸,李隽提笔就画了起来,画完把笔放在笔架上,道:“这东西叫机床,装上刀具,可以车钳铣刨。方便得很多,效率也高。就是嘛,这动力在没有解决之前,还是老办法,赶驴。” 黄永善和章超玄伏案细看,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已,看完之后,黄永善拍案叫好,道:“简直是巧夺天工之杰作。” 章超玄不善言语表达,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文天祥他们凑过去看,满纸张的线条,头有点大,不明所以。 “什么巧夺天工?这种老得掉渣的机床也是杰作的话,现代社会的数控机床又算什么呢?”李隽忍住好笑,道:“这第一台就由章师傅雕出来,后面的就用机床生产吧。” 黄永善一颗头直点,道:“对对对,简直是太对了。” 高达虽不懂技术,见李隽君臣三人兴奋的样子就知道又有好东西了,很是高兴地对黄永善道:“你小子一直叨唠人手不够,现在这问题解决了,你可得给我多生产点装备。你生产的装备只能装备很少一部分军队,再这样下去,我可要你小子用脖子去挡鞑子的弯刀了。” “那也不是我的错啊,实情如此。”黄永善在心里叫屈,道:“高将军放心,我也想早点生产出来,把鞑子赶走,也图个耳根清静。一天到晚猫叫驴叫的,让人受不了。” “你知道就好了。”高达没忘了威胁黄永善,夸赞起来道:“不过,你小子还真有几下子,比起老爱吹牛的布伯鞑子强得多了。那鞑子,只知道吹牛,说他如何如何牛,造炮第一流,一点真本事也没有。”嘴角不住地撇,很是瞧不起布伯。 李隽有点好奇,问道:“高将军,布伯说什么了?” “那鞑子尽吹牛,一天到晚就吹自己是造炮专家,天下间没有人比得过他,造出来的炮如何如何好使,还不是给我们干掉了。”高达很是不屑地道。 “布伯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是造炮专家,要不然襄阳怎么会给拿下。”李隽在心里如是想,朝黄永善看去,只见他不以为然,很明显他不赞同高达的话。李隽心里雪亮,黄永善会过布伯,知道布伯是有真才实学的。 在现代社会,国家之间削尖了脑袋想获得别国先进的技术,老美更是无耻之尤。二战结束时,得到了德国八成以上的先进技术,著名的钱学森博士就曾和他的老师冯-;卡门一起审问过他的师祖,德国著名的后掠翼飞机设计师。 黄永善这个技术专家虽不贪婪,听说布伯的言行,自然要去会会的。李隽并不奇怪,问黄永善道:“布伯怎么说的?” “回皇上,布伯说他是优秀的造炮专家,没有他造不出来的炮。”黄永善微微摇头,道:“他还想和臣打赌,说要是臣赢了他,他愿意协助臣造炮,要是臣输了就放他走。他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这是妄言,臣没有答应。” “你答应了也没有用,决断权又不在你。”李隽心里有点不赞同黄永善的说法,问道:“布伯这些天过得怎么样?”自从把布伯抓住后,李隽一直忙于指挥战争,早就把这个历史名人忘得一干二净了,要不是高达提起,想起来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高达嘴一撇,道:“还能怎么样?往大牢里一关,两碗猪食一放,象猪一样养起来。这鞑子,不能给他吃饱了,一天到晚都在嚷嚷,说他是最好的造炮专家,烦死人了。” “这些色目人,当了俘虏还这么嚣张,就凭他那几手历史博物馆都不收藏的技术,还到处嚷嚷,真以为中华无人了,不给他点厉害他还真以治不了他。”李隽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想,道:“襄阳给攻下,和他有直接关系,要不是他们造出了回回炮,襄阳也不会失陷了,这帐我们要算算。他落在我们手里也别便宜了他,找几个手黑的狱卒,好好侍候侍候他,有什么好点子尽管往他身上招呼,越狠越好。”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襄阳开始的,因而襄阳失陷是宋人心中永远的痛,文天祥他们默然不语,一脸的悲愤。 高达高声赞成,道:“这下,有这鞑子好受的了。这鞑子吵得很,是该给他点厉害瞧瞧。” “皇上放心,狱卒的手都很黑,找起来很方便。”文天祥领命。 有关色目人帮蒙古人造炮攻打汉人城池一事,李隽很是气愤,常常说:“这些色目人真是见利忘义,中国人和他有什么仇,他造那样的利器?”布伯大叫大嚷的,撞到他手里,不吃亏才怪。 李隽拍拍额头道:“布伯的话倒提醒我了,我们是应该造一种威力更大的武器来对付蒙古的骑兵,这就是火炮。” 第三十二章 柳河子出手(上) PS:今天元旦,终于解禁了,祝朋友们元旦快乐。 “你可都看清了?”柳河子身着戎装,手托下巴凝思着问费时兴。 “将军,我看清了。我敢肯定这批物资是我们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不是武器,不是粮食,也不是会盔甲之类。”费时兴非常肯定地回答,顿了顿,有点不无遗憾地道:“报信的老乡说不到三百鞑子,我就率人去埋伏了。没想到,进入伏击圈的鞑子居然有三千人,押运六十八车物资,力量太过悬殊,我本着打则必胜的原则决定放弃,不打无把握的仗。” “很好。”柳河子称赞道:“游击战的要求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不用硬拼。” “谢将军教诲。”费时兴接着汇报道:“我在撤离之前派人跟下去了。如何处理,请将军裁示。” “你做得很好。”柳河子夸赞成,问道:“你派出去的人有没有传回消息?” “回大人,有。”费时兴不无遗憾地道:“可是,他们没有查明是什么东西。鞑子防范得很严,不能靠近。” “我们闹腾得这么厉害,他们要是还不防得严点,就不在情理之中了。”柳河子不无得意地想着自己的杰作。自从进入敌后以来,柳河子放手大干,取得的战绩非常不错,给伯颜的后方造成了巨大的威胁,截获的物资不知道有多少。 托着下巴走了几圈,柳河子站定道:“不管是什么,截下来就知道了。来人,传我的将令,要秦风、宋明、孙山、曹琛在日落前赶到三号地区集结。违令者,斩!” 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日落西山,残照胜血,把大地染成一片血色。 柳河子站在山岗上,看着依序进入阵地的部队,秩序井然,动作利索,很是满意,对身边的秦风道:“士卒们的身手越来越利索了,平时就要抓好训练,不能松懈。” 秦风点头道:“将军说得是,训练我们是一点也没有放松。那些老百姓组织起来的义军可是乱七八糟的,什么角色都有,什么样的武器都有,根本就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要是再不抓紧点,这仗可就没有法打了。” 一支队伍有一支队伍的特色,从装备到人员无不是五花八门,镰刀斧刀菜刀,老人孩子男人女人都有,这是游击战必然要出现的。更何况是自发组织起来的义军,就更乱了。 “把能打仗的青壮编入队伍就行了,其余的人嘛就要他们探听消息,通风报信也就行了。必要时,也可以要他们来救治伤员,帮着抬些东西也就是了。”柳河子指点秦风,道:“在这方面,你做得就不太好。不要老想着要把队伍拉大,队伍大了是好事,可也不能不要素质。” “谢大人教诲,我是有点心急。”秦风受教。 “这仗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你心急也没有用。”柳河子对传令兵道:“去告诉宋明他们,要隐藏好,不能出纰漏。打的时候,动作要猛,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结束战斗。” “得令。”传令兵领命而去。 柳河子看了一眼西斜的残阳,有点困惑地道:“鞑子运送的是什么东西?着实让人费思量。在太阳落下去之前,就会有答案。” “大人,你瞧,来了。”秦风指着远处隐隐约约的队伍有点兴奋地道。 柳河子寻声望去,正有一支元军在前进。元军押着几十辆车,队伍拖得老长,好象一条缓缓爬行的长龙。 柳河子看了一阵,对费时兴道:“你说得对,鞑子运的不是武器,也不是粮食,是我们从来没有袭击过的。”思索了一下,道:“离苏州城还有好几十里,按这速度,鞑子就算要赶到苏州宿营也快到后半夜了。这就说明一个问题,这批物资对于鞑子来说很紧迫。” “将军说得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费时兴赞同柳河子的判断,道:“被我们袭击过的鞑子就没有在这时候行军的,在这时节他们早就宿营了。这批物资是临安前线急需的准没错。” 柳河子很是欣赏费时兴,道:“你很会动脑筋,打仗就是要象你这样,多想想才能打胜仗。我们的游击战比临安正面战场更加复杂,要是不多动脑筋,这仗就不好打。” “将军说得是。”费时兴深表赞同。 二人正说间,元军已经进入了伏击圈,二人也不再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元军。 元军队伍中有一辆很是豪华的马车引起了柳河子的注意,道:“这车很气派,只有鞑子的贵族才能拥有,我们说不定逮住一条大鱼了。” 费时兴拍拍脑门,道:“明明没有这车,什么时间加进来的?” 柳河子微感奇怪地道:“这车是新加进来的?你没有记错?” “没有记错。”费时兴非常肯定地道:“还有,这车附近的那些亲兵也没见到过。可能是在路上碰上的。” “有这种可能。”柳河子看着那辆马车,道:“传令下去,车里的鞑子一定要抓活的。” 传令兵立即去传令。 “老规矩,堵头,扎尾,分而歼之。”柳河子对秦风道:“动手吧。” 秦风大手一挥,士卒大喊一声,手弩、zha药包、弓箭向元军招呼过去。一时间,嗖嗖之声不绝,破空之声大起,爆炸声四起,响成一片。 元军突然遭袭虽是心惊,并不慌乱,抽出弯刀准备应战。可惜的是,战马没有经历过爆炸场面,马惊的不在少数,不少元军给摔落马下,这给元军制造了不小困难。 宋军占据了有利地形,第一波攻势就放倒了不少元军。柳河子指挥宋军趁乱扑了上去,宋军手里的手弩是李隽专为游击战设计的利器,射程没有钢弩远,穿透力也不如,但是携带方便,装填快速,很适合游击战使用。宋军边向下冲边用手弩对付元军,在密集的箭矢面前,元军惊慌之下哪里抵挡得住,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躲在车子后面。 第三十二章 柳河子出手(下) 一个小兵兵兴奋得很,大吼一声:“鞑子,纳命来吧。”把一个zha药包朝人堆里扔去。zha药包偏了点,没有落在人堆里,落在车上,一团火球升起,zha药包爆炸了。 宋军用zha药包袭击元军是家常便饭,早就习以为常了,谁也没有当一回事。然而,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震惊了全场,这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就是几十个zha药包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响声,宋军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正腾空而上。 柳河子一下子明白过来,道:“火yao。快,传令,不准用zha药包炸车。”柳河子才思敏捷之人,马上就明白过来要是车上都是火yao的话,那不有好几万斤,要是缴获了的话可以用上好久。 “火yao,可是我们需要的好宝贝,不能这样浪费了。”费时兴在心里如是想,转身就去传令,吼道:“将军有令,不准用zha药包炸车。” 柳河子下的命令虽是不能炸车,元军躲在车后面,无异于不准使用zha药。zha药包和手弩是宋军手里的两大利器,zha药包虽是不能用了,还有手弩可以使用,在手弩密集火力的射击下,没过多久元军就给干光了。 那辆豪华马车旁的亲兵围成一个圆圈,死死护卫着马车。柳河子带领宋军走了过来,道:“你们放下武器,我让你们活命,要是敢于抵抗的话,格杀勿论。” 亲兵们不安地看着柳河子,并没有放下武器的打算。柳河子大手一挥,道:“准备,乱箭射杀他们。”宋军的手弩对准亲兵,只要柳河子一声令下,这些亲兵包准一个也跑不了。 “别别别射,我有话说。”一个声音从车里传来,说的虽是汉语,却不纯正,很是生硬,好象很少说汉语。 柳河子喝道:“出来。” 车里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就出来,就出来。”车窗掀起,一颗长着花白头发的头颅露出来。这人从马车里钻出来,柳河子方才发现这人和中原人大不相同,和蒙古人也不相同,蓝眼睛,高鼻梁,一副化外蛮夷人长相,年纪还很大。身材高大,一袭元朝朝服穿在身上,用柳河子没见过色目人的眼光来评论就是:不伦不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这个柳河子,气死我了。”伯颜把手里的战报重重往帅案上一拍,怒吼一声:“他居然把我们的火yao给抢了。帝罗鲁这个饭桶,死了倒干净。” 伯颜历来是镇静逾恒,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都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更别说“气死我”三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更是破天荒的第一遭,阿剌罕他们既是慑于伯颜的威严而惊惧,又很是好奇,不知道伯颜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原来是火yao给柳河子袭击了,这批火yao可是阿术从郢汉间收集起来,运往临安前线,供伯颜炸城用的。 这批火yao对于伯颜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他可是天天盼,夜夜盼,只要这批火yao到了临安,攻破临安也只是时间问题了。万万没有想到,快到苏州了,居然给柳河子抢了,任伯颜的涵养再好也是忍不住发火。 众将慑于伯颜的威严,大气也不敢出,唯有惊恐地看着气得吹胡子的伯颜。 还是阿剌罕试探着道:“丞相,就算没有火yao,只要阿瓦老丁到了,造出回回炮,一样可以攻城。” “阿瓦老丁,哼!他给柳河子俘虏了。”伯颜极为不满地哼了一声,道:“这个老东西,他什么地方不走,想图便宜,和火yao一道走。” 火yao和回回炮是伯颜最急需的两样东西,火yao给抢了还可以寄希望于回回炮,只要阿瓦老丁到了临安,自然会造出回回炮,攻破临安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忽必烈在攻打襄樊时,历时数年无功,不得已才从波斯抽调了两名造炮专家,一个是布伯的父亲亦思马因,另一个就是阿瓦老丁了。亦思马思早死,继承他爵位和技术的布伯在临安给李隽活捉了,而阿瓦老丁又给柳河子活捉了,在现阶段元朝能造回回炮的人已经没有了。 阿剌罕他们万万想不到竟是这种结果,这可是雪上加霜的事情,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哼,就算没了回回炮,没有了火yao,一样要攻打临安。”伯颜是个绝不认输的人,不仅没给眼前的困难吓倒,反倒激起了他奋起一战的决心。 就在伯颜气怒难平之时,一个校尉进帐向他施礼道:“启禀丞相,有人求见。” “谁?不见。”伯颜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 校尉回答:“丞相,他说他是从大都来的。” 伯颜眉头一轩,道:“叫他进来。” “得令。”校尉退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个中年人进来。 中年人向伯颜施礼,道:“见过丞相。”取出一封信,道:“这是郭大人给丞相的信,请丞相过目。” “忠和?”伯颜一下子站起来,急急问道:“忠和怎么了?”接过信拆开阅读起来,读完之后一脸的轻松,仿佛刚才吹胡子的事不存在似的,扫视了一眼众将,道:“不出旬日,临安就将被我们拿下。” 没有了火yao,没有了阿瓦老丁,要拿下临安无异于天方夜谭,阿剌罕他们难以置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伯颜把信往桌子上一放,道:“忠和已经痊愈,正在组建重装骑兵,不日就要南下。”伯颜并没有先解释能够拿下临安的原因,而是先说郭侃。郭侃足智多谋,能征善战,博得“神人”美誉,元军将领对他是敬仰得很,伯颜和郭侃的交情非同一般,忍不住先把这一喜讯告诉众将。 “忠和来了?”阿剌罕他们以不太相信的疑问来表达他们的欣喜。 伯颜欣喜无已地道:“忠和就是忠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走陆路这部分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还有十五万斤火yao从水路运来,不日就会到达。” 十五万斤火yao,足以把临安炸上好几遍,拿下临安自然是没有问题。阿剌罕他们是大喜过望,相顾色动。 伯颜接着道:“忠和运来的火yao是用生铁浇铸的铁桶装的,爆炸的威力比用牛皮捆绑的zha药包大得多。这是忠和在zha药包的基础上改进的。”顿了顿,道:“马上传令,要全军用袋子装土,等火yao一到,立即攻城。”上次用士卒填护城河让伯颜损失惨重,这次吸取了教训,决定用土来填。 郭侃在了解了zha药包的捆绑方法之后,获得启发,用生铁浇铸出铁桶,再把火yao装在里面,用引信引爆,威力大得多了。这一方法符合爆炸原理,容器越是坚固,越是封闭,爆炸的威力也就越大。他是五十斤一桶,一旦引爆,其威力可想而知,比起现代社会的炸弹恐怕也不会逊色太多。 第三十三章 计中计(VIP解禁章节) 柳河子手托下巴,在屋里走来走去,极是焦躁,好象有什么为难之事一般,眉头紧皱在一起,不时握着拳头,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要不是费时兴了解他,知道他在思考问题,肯定以为他发疯了。 柳河子一下站定,紧盯着费时兴,问道:“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费时兴想了一下,道:“按理,伯颜急需火yao,派人专程运输也是情理中的事,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可我的心总觉得不踏实,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柳河子猛拍自己的额头,道:“要是换作你,你是阿术,你会就给伯颜送万多两万斤火yao吗?” 费时兴没有马上回答,沉思一下,道:“上次伯颜用两千斤火yao炸开了内城,只是炸开的缺口太少,给皇上打退了不说,还损失惨重,他差一点当了俘虏。如果是我,事情再来一遍的话,我断然不会只炸一个地方,会炸多个地方,让皇上无法应付。” “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柳河子赞同,道:“这仅仅是内城,还有外城他怎么攻破?没有了回回炮,我断定他先是用土填平护城河,再把火yao放到城墙下引爆。当然,他会吸引上次的教训,不会只炸两处,会炸好几处。要不然,他的兵力优势无法发挥作用。” 费时兴猛击一拳在桌子上,道:“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要攻破临安,两万斤火yao肯定不够用,所需要的火yao应该多得多,阿术不会不知道这个理。” 柳河子看着费时兴,道:“先前,我只是凭直觉觉得不对,和你一研商这一点我敢肯定了。现在的问题是,火yao究竟在什么地方呢?要怎样才安全到达临安?这让人伤脑筋。” 对于这个问题,费时兴也闹不明白,无法回答。 柳河子咬咬牙,道:“我们再好好审审阿瓦老丁,也许能得到消息。来人,带阿瓦老丁。” 阿瓦老丁就是那个柳河子袭击火yao时俘虏的色目人,给两个士卒押了进来。一进屋,他立时感到气氛不对,一股肃杀之气让他直抽冷气,看了一眼神色不善,眼含凶光的柳河子,惊惧地道:“你要干什么?我们之间有协定的,你不能为难我。” 柳河子冷酷一笑,道:“我们是有约定,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不为难你,可你骗了人,你没有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我们之间的约定就不算数了。”右手一伸,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已经握在手里了。 阿瓦老丁惊惧地往后退,道:“你要干什么?我全告诉你了。我是从后面追上他们的,他们也要去临安,就和他们一起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还有一批火yao在什么地方?”柳河子把匕首在阿瓦老丁面前晃晃,喝道:“现在回答我。我数三下,要是不回答,这把匕首就会插进你的身体。一,二,三。”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赶去造炮的。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阿瓦老丁忙分辩,才分辩得几句,发出了杀猪似的惨叫,是柳河子用匕首把他的右手钉在桌子上了。 柳河子不耐烦地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要是再不说,下次,我就插进你的胸口。没用的人,我们不需要。” 阿瓦老丁可没布伯有骨气,给柳河子吓得屁滚尿流,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郭侃在叫人准备船只,是不是要走水路,我不清楚。” 郭侃一生主要活跃在北方和中东地区,到达地中海,进军小亚细亚,打败东征的十字军,创造了如画一般的神话,就是没有参加过对南宋的战争,是以他的名气在异域虽大,在宋朝知道的人几乎没有,柳河子自然是不知道,问道:“郭侃是谁?” 阿瓦老丁的眼睛睁大了,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吃惊地道:“你居然不知道郭侃是谁?他可是一位大英雄,被称为神人,我的国家就是给他灭亡了的。” 柳河子虽不知道郭侃为何许人,却知道蒙古灭国无数,心想谁知道你这种化外蛮夷的国家有多大,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理睬他,道:“这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是我离开襄阳时的事情。”阿瓦老丁忙回答。 襄阳这个名字在宋朝将领心目中达到禁忌程度,一听襄阳二字,柳河子的气不打一处来,把匕首一转,阿瓦老丁发出杀猪似的惨嗥,拔起匕首,一脚把阿瓦老丁踢飞老远,道:“把他关起来。” 柳河子清理匕首上的血液,对费时兴道:“你传令下去,调动人手到水路去查。无论在哪里,就是海龙王那里也要给我查出来。” 费时兴知道柳河子并不是一个蛮横的人,实在是这事关系太大了,要是火yao到了临安,那么临安的陷落也就是必然之事了,道:“得令。”正要出去传令,秦风一头撞了进来,额头上满是汗水,身上沾满灰尘,风尘仆仆,气喘喘地道:“将军,你在这里啊。”言来非常放心。 柳河子奇怪地道:“我不在这里能在哪里?你有什么事吗?” “有有有,有大事。”秦风喘着气,抹了一下额头上汗水,道:“将军,情况不太好。” 柳河子眉头一轩,道:“怎么?鞑子来了?我准叫他有来无回。” “不是。”秦风拍了一下脸,道:“你看我急的。我们发现了一批火yao。” 柳河子的眼睛一下睁大了,急切地问道:“火yao,在什么地方?” “在船上。”秦风稍微平息了一下气喘,道:“一个打鱼的老伯发现了一队鞑子的战船,有五六十艘,戒备很严,就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我们的人。我们的探子水性好,在晚上潜水游过去,爬到船上去探查了一番,发现好多生铁铸就的铁桶,里面装的全是火yao。” 这是个惊天发现,柳河子几乎是吼出来的道:“什么时间的事情?” “探子发现情况后马上就报上来了。估计战舰已经过了昆山好久了。”秦风回答。 “天啊,过了昆山了。”费时兴在心里惊呼。 他们地处无锡,要赶到昆山有两三百里的路程,顺江而下,船行极速,就算他们赶上的话,估计已经过了吴淞了。他们还要调兵,做好拦截的准备工作就需要一两天时间,等他们做好准备工作,已经快到临安了。要是伯颜得到消息派兵沿途来接的话,这批火yao铁定会到达临安,那么临安也就失陷了。后果之严重,只要智商不是有问题都想得到。 柳河子飞步而出,道:“叫所有的人都去传令,能够赶到十号地区的人务必在明天日落之前赶到。” 秦风提醒道:“将军,附近的人不多,能赶到十号地区的人不足千人。” “就算只有我们三个,也要把这批火yao拿下。”柳子的声音远远传来,人已经没影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身着戎装的柳河子站在海边,看着站在海滩上的部下,眉头皱得紧紧的,问费时兴道:“就这么点人?” 六七十艘战船,每艘以五十人计,至少是三千元军,其实远远不止这个数目,而宋军赶到的不过六百来人,兵力相差数倍,实在是够悬殊了,任谁都觉得难以相信。 费时兴回答道:“将军,能够赶到的都赶到了。”言外之意是说只有这么多。 柳河子无奈地猛敲脑门,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默不作声。 秦风建议道:“将军,要不,我们等等。到了明天,赶到的人会更多。” “我们等不起了。”柳河子想也没想就否决了,道:“你想想,我们要是不在这里拿下,就只有到下游去了,更接近临安了。伯颜不会笨到不派人来接的程度,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这关系到大宋朝的兴亡,我们就是性命不要也要拿下来。” 确如柳河子所说,过了这里就是杭州湾了,以伯颜的精明,他自然是会派人沿途接应,那样的话,他们就是兵力再多几倍也不见得能得手。再说,他们先到的可以向下游赶去,后面的部队什么时间到,能到多少都是未知数,要是没有人赶到,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费时兴和秦风一时默然。 柳河子手托下巴,很是无奈地走来走去,不时瞧瞧士卒,不时又望着大海。以费时兴的感觉是要不是当着部下的面,不能泄气的话,要是他一个人在屋子里肯定会放声大哭,因为当时的情况让人感到绝望。 感到绝望的不止柳河子一人,就是费时兴和秦风也是认为天塌下来了。 望着只剩下三杆的日头,柳河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突然,瞳孔收缩成一条线,一拍大腿,道:“有了。”声音充满惊喜。 费时兴和秦风好象捡到元宝的叫花子一般兴奋,问道:“将军,有办法了?” “有办法了。”柳河子非常轻松,吩吩道:“你们带人去征集渔船,征集老百姓帮我们。要多找些结实的绳子,还有渔网,搬些石头到船上,越多越好。” 秦风好奇地问道:“将军,要石头有什么用?”心里想的是:“难道你要用石头把鞑子的战船给砸到海里去?这也太不可能了吧,人又不是回回炮。” 喜欢动脑筋的费时兴也是搞不明白了,好奇地看着柳河子,只是没有问出来而已。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把海面染成一片银白色。 元军的战船顺流而下,一共六十九艘。 柳河子望着天空,一片巨大的乌云飘过,把明月遮住了,原本明亮的夜晚立时黑漆漆的。柳河子轻喝道:“行动。” 费时兴尖着嗓子学海鸥叫了五声,三百多名宋军士卒跳入海里,向元军战船游去。这些士卒是柳河子挑选出来的,不仅要有过人的身手,还要有不错的水性,游在海水里好象鱼儿一样自在。不一会儿功夫就游到船边,掏出飞爪扔了上去,抓在船舷上,抓住绳子爬了上去。 每艘船上去了五六名士卒,躲在暗处四下里一打量,确认没有惊动元军,再轻手轻脚地移动,充分利用暗杀技巧把值勤的元军士卒用匕首暗杀掉了。 得到信息的柳河子立即下令,芦苇荡里驶出百多两百艘渔船,摇了过去,两三艘渔船跟定一艘战舰。摇到近前,渔船上的士卒把绳子扔到战船上去,战船上的士卒接住拴在腰上,爬到桅杆上,把绳子牢牢绑在桅杆上。 完成任务的士卒顺着绳子回到渔船上。 柳河子发出三声夜枭叫声,紧接着就是一片卟嗵卟嗵物体掉进水里的响声。响声响过,只见元军的战舰失去平衡,慢慢倾斜,最终翻倒在海面上。 柳河子指挥的这场有关宋朝存亡的夜袭战用的方法实在是太简单了,他并没有用什么新奇的事物,用的就是最平常不过的石头,却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的法子就是用绳子绑住桅杆,绳子的另一头拴在渔网上,而渔网里兜着石头。柳河子一声令下,士卒和渔民一齐动手,把石头扔到海里,石头直向下沉,就会产生一个下坠力,战船就给拉翻了。 柳河子非常巧妙地从船舷的一侧拉动,一侧受力过大,一侧没有受力,战舰自然是要失去平衡,非翻不可了。 一块石头好几百斤,十几二十块石头就是数千上万斤,在如此巨力面前,对于现代战舰来说自然是不当一回事,元军的战舰高不过三两层,长不过十几米,宽不过数米,也就是说平衡性差,在柳河子奇特法子面前非翻倒不可。 熟睡中的元军士卒直到浸到海水里方才惊醒,忙着泅水逃命,刚一冒头,箭矢横飞,白白送了性命。 要是现代战舰翻转的话,是会沉到海里去,古代战舰是木制的,翻转了也不会沉。这点,柳河子早就准备好了,士卒清理掉元军士卒后,把zha药包放到船底上引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过,战舰也就不复存在了。 这支运载十五万斤火yao的舰队就给柳河子打到海里去了,而柳河子没有一兵一卒的伤亡,堪称军事史上的奇迹。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伯颜把战报看了一遍,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双手扶着前额,默然无语。 “丞相,是不是火yao到了?”图鲁赤眼里闪着美妙的星星,憧憬着道:“不用几天,我们就可以在南朝皇宫里享受成吉思汗赐予的马奶酒了。” “你没看见丞相神色不对吗?还在这里胡说八道。”阿剌罕发觉伯颜的无奈,心里不同意图鲁赤的憧憬,道:“丞相,发生了什么事?” 伯颜无言地拍拍前额,把战报递给阿剌罕道:“你自己看吧。”非常的无奈,在这一刻,伯颜仿佛苍老了十岁。 “丞相可是从不服输,从不气馁,他的反应太反常了,肯定有什么大得不得了的事情发生。”阿剌罕很是了解伯颜的性格,马上意识到问题特别严重,飞快地把战报浏览了一遍,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火yao居然给柳河子弄到海里去了。”战报从手里滑落,缓缓飘落,象风中无助的落叶。 PS: 推荐好友《魔脑传奇》作者皓月星灯新书《君临异界之火树王》 连接:./showbook.asp?bl_id=91486 第三十四章 战略转折(VIP解禁章节) 三佛齐,码头上。 烈日当空,一个明媚晴朗的好天气,预示着将有一个美好的开端。 “我们这趟的收入还是不错的,除去工钱,本金,船钱,红利有三十多万两银子。采办的货物运回中土出售的话,又可以赚二十万两银子,这一趟就赚了五六十万两。”苏定方计算着说,有点点遗憾地道:“要是货源再充足点,红利当在百万两以上。” 一趟五六十万两的红利确实是个大数目,南宋朝庭一年的国库收入也才三百来万两,这就就相于一个小型国库了。一次赚五六十万两银子,一年去过五六批,也就有三百来万两银子,相当于南宋的国库了。再加上印度,日本和台湾那边的生意,一年至少可以赚两到三个国库的银子,实在是很划算。 方茂佩服之极地道:“苏大人这生意经,我方某算是见识了,高明之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要不是我亲见,说什么也相信居然有这样经商的。茶叶,绸缎,瓷器卖了天价不说,这糖就更惊人了,等量等金,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方大人,你就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这糖中土出产,台湾也有出产,这三佛齐是根本就不出产,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黄金,只有王公大臣,富商巨贾才有财力购买。”苏定方谦逊着解释。 宋代的糖出产很少,东南亚一代几乎是没有出产,自然是可以卖到天价。 方茂钦佩之极道:“我说的不是这事,我说的是你苏大人利用降低糖价的方法低价收购他们的特产,象犀牛角象牙这些名贵商品到了中土会卖到天价。这还不算,你还利用糖这张牌抬高了茶叶,瓷器,绸缎的价格,实在是高明。”拍拍脑袋,道:“我这种粗人,只知道舞刀弄枪,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 “呵呵,看方大人说到哪去了。这不都是前些年跑这条商路积累的经验嘛。”苏定方不敢居功,道:“这一路南来,要不是你方大人保护有力,哪会有这么顺利。” 方茂很是不满地道:“这海盗还真是多,要不是亲身经历,哪里会想到匪盗有如此之多。三佛齐的皇帝也真是无能,居然视而不见。” “方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据我的了解,海盗和三佛齐的皇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和他的臣子有关,有些就是皇帝指派的。”苏定方很是不满地道:“他们眼红这条商路的丰厚红利,想通过抢劫中饱私囊。” 官匪勾结在中土也有发生,但明目张胆到和皇帝直接搭上关系,太也骇人听闻,方茂有点不信地道:“苏大人,你这话当真?” 苏定方气愤地道:“要不这样,他们的皇帝哪来的钱?这地方又不是中土,物产丰饶,净出这些东西,一点用处也没有,还要强行卖给我们。”拍着一块琥珀色的块状物不满之极。 一看见这东西,方茂气不打一处来,道:“他们把这种没用的东西强行卖给我们,幸好苏大人高明,以没有买过为由搪塞过去。” 他们现在看这东西不顺眼,在不久的将来,他们才会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有多大,几乎回归中土的商船都得运这东西。 苏定方把块状体打量一番,道:“别说,这东西运到中土去说不定会卖上大价钱。颜色不错,很好看,请几个玉弓雕琢一番,是很好的装饰口。这东西什么都不怕,就怕火,一烧就燃,还很臭。” 苏定方的话有点匪夷所思,方茂难以相信,道:“苏大人,此话当真?” 苏定方肯定地点点头,道:“对,就这么办。你回去把我的意思给丞相说说,请几个玉工雕琢一番,送给皇上。这东西我只在三佛齐见过,其他的地方都不出产,是不错。雕好了献给皇上,皇上一定喜欢。” 他以为这种异域奇物李隽没有见过,说得很是兴奋,眉飞色舞的,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李隽一眼就认出来这块状体是何物。 “这东西在三佛齐遍地都是,一点也贵重,献给皇上合适吗?”方茂有些顾虑地说。 苏定方笑道:“没事的,我们又不是想邀功请赏,只是当作异域奇物献给皇上,让皇上了解一下异国风情。” “有理。”方茂赞同道:“我一定转告丞相。” “我不能与方大人一起回去,还请方大人在丞相和赵将军面前多美言几句。”苏定方叮咛着说。 方茂点头道:“苏大人但请放心,方某自当把苏大人此行之功如实汇报给丞相。” “你别误会了,我可不是想邀功。”苏定方端起酒碗,道:“来,方大人,喝了这碗临行酒,我们也该上路了。” 方茂端起酒碗,道:“苏大人此去大食、大秦,海路遥远,请多珍重。干!”一仰脖子喝干了。 “干!”苏定方一仰脖子喝干酒,道:“方大人,一路顺风。”向方茂一抱拳,道:“方大人,告辞。”大步上了船。 随着一声起锚的吆喝声,苏定方率领的十二艘海船缓缓离开港口,向大洋深处驶去,开始了著名的海上冒险之旅。 他这次大秦之行意义非凡,中华民族的足迹第一次出现在大洋上,其影响非常深远。 直到苏定方船队不见了踪影,方茂才下令开船,开始回程之旅。 XXXXXXXXXXXXXXXXXXXXX 晨曦初上,太阳才露出一点笑脸,大地一片静谧,无比的祥和。然而,蒙古大营里传出的呜呜号角声打破了这片宁静,随着蒙古军队的集合,一派肃杀之气立时掩盖了祥和,又会有无数的将士失去生命。 蒙古军队排着整齐的战斗队形开了过来,士卒背上背着一袋土,到了护城河边把背上的土袋往护城河里扔去。只一会儿功夫,护城河就给填了个半满。 用土袋填护城河一事,伯颜在常州就用过,那是他赶了几十万百姓背土填城,直接的后果就是连人带土一齐填进护城河了。伯颜盼星星盼月亮的火yao给柳河子弄到河里去了,无奈之下决定强行攻城。 望着给填了半满的护城河,文天祥他们忍不住变色,要是给蒙古人填满了,开始攻城的话,以蒙古人的勇悍,还真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高达急急地道:“皇上,我们进攻吧。” “没事,让他们填吧。”李隽言笑宴宴,浑不把蒙古人填河当回事,道:“东青门和崇新门那里要多派人防守。缺口虽是给石头堵起来了,不比城墙陡峭,一定要派重兵防守。” 上次,伯颜炸开城墙攻入内城,虽是给李隽用奇特法子歼灭了数万军队,但东青门和崇新门不太好修缮,一直没有重修,不得不防蒙古人以此为突破口。用回回炮发射石头堵起来,就象一座山,下面大而上面小,有一个坡度,比城墙好攻多了。李隽不是不想重新修缮,而是迫于情势不能修,要是蒙古人趁重修的时机进攻的话,后果是非常严重的,才没有修缮。 “皇上请放心,赵佥赵将军的玄甲骑兵部署在东青门作为东青门的预备队,许光汉的特种部队在崇新门。”廖胜功陈述军情。 赵佥的玄甲骑兵和许光汉的特种部队是李隽手里的两把利刃,有这两支部队做预备队,李隽就放心多了,道:“那就好。” “皇上,我们开打吧。趁鞑子填河的时机狠狠地打,先消耗一阵子,震慑一下鞑子。”廖胜功请战。 李隽盯着城下,道:“这事,你是指挥官,你决定好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不干涉你的指挥。 在宋朝,对武将的控制相当的严,象李隽这样放权的事情还没几桩,廖胜功很是激动,道:“谢皇上。钢弩,回回炮,打!” 随着他一声令下,钢弩发威了,密如雨点的箭矢向城下飞去,射倒了不少蒙古士卒。破空之声响起,zha药包一个接一个地向蒙古阵里飞去,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炸死炸伤了不少蒙古士卒。 伯颜的心肠之刚硬是历史上出了名的,绝对不会为这点事情吓倒的,骑在马上静静地观看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血腥的场面不存在似的。 在付出了一地尸体的代价后,蒙古人终于把护城河给填平了,搭起云梯开始攻城。城头上的箭矢如雨,还有要命的zha药包,蒙古人又哪里攻得上去。偶尔有爬上城头的也给高达指挥步兵砍成了碎片。 对于伯颜的再次进攻,李隽早就预料到了,做了充分准备。廖胜功把军队分成好几个批次,轮流守城。每批军队又分为好几种,一种是负责钢弩的弩兵,一种是射箭的弓箭兵,还有一种就是负责近战的步兵,一旦有蒙古士卒突破火力网爬上了城头,就由他们负责。整个防御体系非常严密,蒙古士卒虽是勇悍过人,始终攻不上城头。 伯颜是个天才的军事家,当然明白从东青门和崇新门那里进攻更容易,以攻打东青门为重点。可惜的是,这里的火力更猛,元军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居然连城头都没有爬到,效果反而不如其他的地方。 历史上,蒙古人能够取得巨大的成功,除了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以外,还在于拥有先进的攻城技术,要是没有回回炮,可以断言蒙古人不可能如此快速地推进到临安城下。当时,中国的城墙还是很坚固,仅凭蒙古人的骑兵是不可能攻下坚城的,因为骑兵只适合于野战,在攻城战中是派不上用场的。 对于这点,熟悉蒙古战法的人都知道,早期的蒙古人在坚城下碰的壁不在少数,有时还输得很惨。 这一次攻城战,伯颜没有了最有力的攻城武器回回炮,成了消耗战,一连打了三天,付出了两万多代价一点收效也没有。 伯颜现在面临的局势相当严峻,他的后方给柳河子骚扰,补给很成问题,占领区的老百姓又不合作,临安附近的百姓给撤走了,他想剽掠都没地剽掠,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要么攻下临安取得成功,要么就是兵败。 在这种进不得,退不得的困境下,他连撤退的可能都没有,他要撤退的话,李隽是不可能给他机会的,柳河子也会积极策应李隽的行动。再说,再过一段时间还不能结束战争的话,广州福州的援军就会到达,到那时,问题有多严重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都想得到。 伯颜现在只有一种可以选择的办法,就是不计一切代价攻下临安,结束战事。虽然付出了两万多的代价,根本就不可能改变伯颜的决心。按理说,伯颜的决心是不会更改的,然而一个意外的事件让他不得不改变决定。 “皇上,我们的箭矢已经用光了。现在只有用木制箭矢,用还是不用?”高达很是担心地说:“要是用的话,给伯颜鞑子发现我们没有箭杆,他一直打下去的话,我们不是要给消耗光光?” 高达所言正是文天祥他们心中所想,非常赞同地看着李隽,等待他决断。 “能不用吗?不用的话和打开城门让元军进城有什么区别?”李隽也是忧心忡忡地想,道:“用吧,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元军入城吧。” “这倒是。”高达点头赞同,道:“要是伯颜鞑子一直拖下去怎么办?” 李隽说出了他来到这个世界最无奈的一句话:“走一步,算一步。” 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所作所为无不是高人一等,文天祥他们还期待李隽有好主意,没想到他竟是说出这种无奈的话,很是失望,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他们的气还没有叹完,李隽兴奋的声音响起,道:“高将军,你说什么?你说伯颜要拖下去?” 高达不明所以,疑惑地道:“皇上,臣是这么说的。皇上,这有什么干系?” 李隽把脑门猛拍两下,皱紧的眉头一下舒开了,道:“用,用,赶快用。我保证伯颜马上收兵。” 伯颜对临安是志在必得,非拿下来不可,要是给他发现临安的箭矢已经用光了,肯定是趁机拿下临安,李隽居然说他会收兵,这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高达,文天祥,还有一向足智多谋的廖胜功都有些想不明白了,疑惑地看着李隽。 李隽明白他们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打吧,打完了你们就知道了。” 木制箭矢一用,城头上的火力依然猛烈,杀伤力丝毫不减,蒙古士卒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地上。 图鲁赤兴冲冲地拿着木制箭杆前来见伯颜,远远就吼起来,道:“丞相,喜事,喜事,大喜事。”兴奋得脸上都充血了,红光满面的。 “什么事?你这么高兴。”伯颜为他的喜悦感染,略带兴奋地问道。 图鲁赤笑嘻嘻地道:“丞相,你看,这是木制箭矢,他们的箭矢用光了,临安城破在即,我们大功就要告成了。”兴奋得眼睛里都冒出了美丽的小星星。 伯颜把箭杆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原本还有点喜气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了,拧得出水了,狠狠把箭杆扔在地上,极不情愿地看了一眼临安雄伟的城墙,道:“传我将令,停止进攻,全军撤退。” 阿剌罕也拿着一根木制箭矢兴冲冲地跑来,忙问道:“丞相,为什么要停止进攻?他们都用木头做箭杆了,只要我们打下去,耗也耗光了。” 伯颜很有涵养的一个人,少有的骂了粗口,道:“耗个屁,先耗光的是我们。” 愣了愣,阿剌罕问道:“丞相,这是为什么?” “你仔细看看这箭杆,是用陈年干木制作的,用热油浸泡晒干,虽然差了些,效果也不差。钢弩要的是密集火力,不在于准性,对箭杆的好坏没什么要求。”伯颜看了一眼迷糊的阿剌罕和图鲁赤,道:“这是拆的房子。”向临安城一指,道:“你们说,城里有多少房子?要是拆了制作箭杆,这得有多少箭?先耗光的不是我们吗?” 阿剌罕和图鲁赤嘴巴张得老大,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原打算打消耗战,把城里的箭矢消耗光,万未想到李隽居然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可以说箭矢无穷无尽,根本就消耗不了,想不吃惊都不行。 伯颜望着城头上李隽伟岸的身躯道:“我的安答,你真够厉害,我们就来试试,看是你先耗不起,还是我先耗不起。传我将令,构筑寨栅,做好长期围城的准备。我就不信,冬天就要到了,寒冷、饥饿、疾病就拖不垮你。” 阿剌罕提醒道:“丞相,可我们的补给也不多了。” “这有什么好难办的。”伯颜略一思索,道:“我们在杭州湾修一个简易码头,能御货就行,要水军给我们运送补给就行了。” 自从焦山一战后,元朝彻底确立了水军的优势,要是通过水军运输补给的话,反而比陆路安全多了。阿剌罕点头赞同:“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要是岭南来了援军怎么办?” “我会命令水军向南巡逻,封锁海路,即使岭南想增援也不可能。同时,我们也要做好阻击援军的准备。”伯颜非常简洁地回答,顿了顿道:“我们也该处理一下后方了,柳河子闹得太不象话了。” 郭侃提出的灭宋计划要求利用蒙古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进行中央突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到达临安城下,灭掉南宋。现在,伯颜不得不改弦易辙,无异于宣告这一计划已经破产。 按照常理,被围一方是越来越弱,然而让伯颜万万想不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使南宋越来越强,战争的天平开始朝有利于南宋一方倾斜,可以说整个战争的转折点已经到了。 PS: 推荐好友《魔脑传奇》作者皓月星灯新书《君临异界之火树王》 连接:./showbook.asp?bl_id=91486 PS:推荐好友猪有泪新书《魔甲》 连接:./showbook.asp?bl_id=96563 第三十五章 严惩汉奸(VIP解禁章节) “夏贵!” 砰砰之声不绝,夏贵的头像给火铳轰得稀烂。 “甘守仁!” 砰砰数声枪响,甘守仁的头像又给火铳轰烂。 “侯世富!” 砰砰之声不绝,侯世富的头像又给打坏。 特种部队的士卒手握火铳,号令一响,对准头像开火,一轰一个准,绝不虚发。李隽看在眼里,很是满意,道:“训练得不错嘛。”从许光汉手里接过火铳掂了掂,道:“做工精细,枪管也短了许多,适合你们使用。”一只小鸟从头上飞过,李隽顺手一枪,鸟儿悲鸣一声,直坠下来。 “好枪法!”高达,廖胜功,赵佥和许光汉齐声赞好。李隽是有名的神射手,当然是好枪法了。 许光汉捡起鸟儿递给李隽,李隽接过一看,鸟儿都给轰成烂肉了,笑道:“不错不错,威力挺大。这个黄永善,真是让人吃惊,比我预计的好得多。” 许光汉不无遗憾地道:“要是上次有火铳,伯颜早就给我们做掉了。” 对于这点,李隽也是赞同,道:“伯颜虽然机警过人,也难逃火铳轰击,对准他的大腿猛轰几枪,帅案也救不了他,他准躺在地上,想怎么杀他就怎么杀他。” “是啊。”高达深表赞同,恨恨地道:“这都是黄永善这小子想偷懒,不早点造出来。有机会,我要这小子去守十天城。” 李隽为黄永善开脱道:“这就免了吧。他的时间可比黄金还贵,你要是担搁他十天,损失可就大了,你还要不要装备?”把火铳抛抛,还给许光汉,道:“有了这东西,这次行动就容易成功了。” 许光汉有点不满足道:“皇上说得是,就是火铳少了点,要是再多点就好了。” “五百支,已经不错了,这可是黄永善五天五夜没有睡觉赶出来的,你不要不知足。他都熬成兔儿眼了。”李隽再次为黄永善开脱,道:“火铳的连发性为零,打一次要装上好一阵子,你们一定要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这东西不能大量装备军队,在特种作战中用作致命一击的武器还是不错。” “皇上高见。”高达深表赞同,气恨恨地道:“这下,夏夜眼这叛徒有得受了,他一定跑不了。夏夜眼这叛徒居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夏夜眼是夏贵的外号,他还有另一个外号叫夏旗儿,他是“吕家军”头领吕文德的同乡,也是吕家军的主要将领。说起夏贵的事就让人切齿,打了一辈子的仗,屡战屡败,这还不说,还阿事贾似道,排挤高达文天祥这些忠臣。让人气愤的是,吕文焕投降元朝后,他也跟着投降了。这还不是他最让人气愤的,他居然无耻到接受了伯颜的“美意”,要在江南失地建大夏国,自己要当皇帝。甘守仁,侯世贵之流就是给他拉拢的叛徒。 攻打临安不下,速决战已经破产,伯颜不得不改弦易辙,采用围困战术,集中精力对付骚扰他后路的柳河子。柳河子亦是一员良将,其才比起伯颜来一点也不逊色,沉着应付,伯颜几次大举进攻不仅没有扑灭抗元烽火,反而愈演愈烈。 伯颜无奈之下,在得到郭侃支持下向忽必烈请命,要在江南建立一个傀儡政权,以此来抗衡南宋,分化拉拢那些汉奸。夏贵是南宋的宿将,有一批势力,再者夏贵无能,便于控制,自然就成了他们中意的人选。 夏贵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皇袍加身的机会,什么条件都答应了,他的唯一权力就是管好自己,其余的事伯颜会帮他管好,比起五代十国的“儿皇帝”石敬塘都远为不如。 为了庆祝“天命所归”,夏贵准备在苏州城举行一个盛大的庆祝典礼。对于这个典礼,伯颜也是赞成,可以借此机会扩大蒙古的影响,争取更多的不稳定份子。 得到这条消息,李隽决定对夏贵之流进行严惩,才要黄永善赶制了这批火铳供特种部队使用。这次行动的危险性相当高,可以说是深入虎穴,李隽要许光汉制订了周密的暗杀计划,并进行针对性训练。 李隽明白高达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道:“你不用顾忌,伯颜这是仿效金兀术扶持刘豫的旧事,想建立一个伪政权来分裂朝庭。对于汉奸,绝对不能手软,要严惩到底!” 金兵大举南下,赵构南渡,北方人民抗金不息,金国难以控制,扶持刘预建立伪齐政权,可惜的是刘豫没有军政才干,给岳飞打得溃不成军。这是当朝之事,高达虽然嘴快,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严惩夏贵,高达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击掌赞同道:“对对对,一定不能让夏夜眼再作恶。光汉,你这次去,一定把他夏夜眼的人头带回来。带回来了,我,高达,给你牵马。”在古代,高位者给低位者牵马是无上荣耀之事,高达如此说,那是他心里恨夏贵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高将军说得对,夏贵的人头一定要带回来。”李隽赞同。 许光汉道:“皇上请放心,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拿下夏贵。” 李隽问道:“你们的准备进行得怎么样了?每一个细节都要注意,这次与上次不同,你们要离开临安上千里,这是孤军作战,一切要见机行事。” “回皇上,我们是万事俱备,只等皇上下旨了。”许光汉信心满满地道。 李隽仍是不放心,道:“如何通过蒙古大营,这是第一道难题,你们要有充分准备。” “皇上请放心,我们学上次一样,扮成鞑子模样,趁晚上偷偷潜出。”许光汉信心十足地道:“我们进行了针对训练,包管不会出差错。” “你这么有信心,我也就放心了。”李隽放心地道:“如果有变,你们可以不用返回临安,直接去柳河子那里。记住一点,尽一切可能减少伤亡。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大宋朝的精英,朝庭损失不起。” 李隽这话绝不是假话,这支特种部队可是李隽心血的结晶,每一个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都是无价之宝。 许光汉很是感动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把兄弟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好好好。”李隽非常满意他的回答,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准备准备就出发吧。”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苏州,在宋代叫平江,为了方便读者,我就用现在的称呼了。说起苏州,都知道这是一座历史名城,不少文人骚客吟咏之,是吴越争霸时期吴国的都城,西施的到来更是留下了不少美丽的传说。然而,真正让人叹服的还是要数有“兵家之祖”美誉的孙武从这里出发,带领数万吴兵打败了当时的“超级大国”楚国。 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把原本就美丽如画的苏州染成银白色,更增几许神秘之感。 宋理宗的行宫,也就是吕文德在苏州养老的宅院,现在成了夏贵的府第。府中灯火辉煌,夏贵正在和甘守仁、侯世富一干死党商议登极之事。 “各位卿家,朕御极之后要大赦天下,赏百姓以牛酒,你们要做好准备。”夏贵坐在龙椅上,四平八稳,模拟帝王口吻说道。此时的夏贵皇袍加身,努力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但是他的长相太也不争气,让他的表演象小丑,一点也不象皇帝。 有一句老话说的“不是那块料,穿起龙袍也不象太子”,他还真不是那块料。头大,脖子粗,还略短,一副矮脖汉形相,脸上长满了横肉,手上戴满了名贵首饰,颇有几分富态,倒象个满身铜臭的富翁,一点“穆穆”天子之尊也没有。 他还没有登基,就开口朕,闭口朕地说个不停,也太心急了。侯世富他们哪敢有其他想法,凑趣地道:“皇上圣明之君,仁德冠宇内。” “呵呵,各位卿家,你们就捡好听的说。”夏贵略为谦逊了一下,道:“这都是朕有你们这些有用之臣。《诗》云‘济济多士,爰成大功’,有了你们这些有用之臣,朕一定能底定宇内,开创盛世。” “济济多士,爰成大功”是《诗经》赞美周文王礼贤下士,人才济济的话,他拿来自拟,太也不知羞耻了。他一个汉奸,有什么资格引用这样的词句?甘守仁,侯世富之流亦是汉奸,卖国贼,怎能与姜子牙、散宜生、南宫适等名臣相提并论? 他的权力仅仅是管好自己,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当摆设,连卖国到极点的“儿皇帝”石敬塘都不如,还要开创盛世,实是无耻之尤了。 “皇上龙兴,臣等得附骥尾,实是三生之幸。”甘守仁忙吹捧。 夏贵本想再吹嘘一阵,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强抢来的美人需要他去销魂,再也没有心思吹牛了,血液沸腾,潮红上脸,道:“各位卿家,你们就散了吧。回去好好打理打理,朕有重赏。”右手挥动,甘守仁他们行礼后退了出去。 甘守仁他们一去,夏贵一下站起,快步向内庭走去。刚走几步,和一个人撞个满怀,心想自己贵为天子,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撞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喝道:“大胆奴才,敢挡朕的道。” 在夏贵想来,这人一定会给吓得屁滚尿流,跪地请罪,哪里想得到事情与他的预想差得太远。回答他的是一个大拳头,直接捣在他胸上,好象巨锤撞击一般,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一张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夏贵虽然一生驰骋在疆场上,却是有名的庸才,打仗不行不说,连身手都不怎么样,挨了许光汉一记重拳,还有不吐血的。 许光汉一击得手,踏上一步,右脚狠狠踹在夏贵肚子上,卟哧一声响,夏贵屎尿齐流,可惜了才穿一会儿的皇袍了,变得臭不可闻。 夏贵这才意识到不妙,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如此对我?” “告诉你这个逆贼,我是大宋朝特种部队成员,叫许光汉,奉皇上之命特来取你性命。”许光汉在夏贵胸口上重重一跺,不紧不慢地回答。 特种部队袭营,差点干掉伯颜的事他是知道的,知道大大不妙,吓得头皮发炸,尖叫道:“许好汉,许爷爷,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当皇帝了。” “一日为贼,终生为贼,象你这样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汉奸,只有死路一条。”许光汉义正词严地骂道,一把抓住夏贵的胸膛,把夏贵象老鹰抓小鸡一样提了起来。 脸如土色的夏贵亲眼目睹了非常恐怖的一幕:可怕的三菱军刺握在许光汉手中,发着让人心悸的寒光,迅速朝他的胸口插落。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伯颜的帅帐,伯颜坐在帅椅上,明显心情不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阿剌罕道:“再过几天,夏贵登基大典一完,我们就可以轻松轻松了。” 阿剌罕的心情也不错,赞成道:“是啊。这些天,为了这个登基大典,可操碎了心。既怕柳河子来捣乱,又怕临安趁机生事,这日子真不好过。” 夏贵登基大典这样的大事,要是破坏了的话,其中的好处自是不言而喻的,伯颜既要担心神出鬼没的柳河子,又要预防李隽趁机对他们下手,两边都是很难对付的对手,这日子过得是不太轻松。 伯颜非常放松地道:“到那时,我们就去太湖一游。太湖的银鱼可是有名的美食,要是不去垂钓一番的话,白来一趟江南了。” “要是再下上一场雪,弄只船,穿上一身蓑衣,就有‘独钓寒江雪’的意境了。”阿剌罕很是神往。 二人谈兴正浓之际,扫兴的事情发生了。 亲兵队长脸色凝重,快步而入,道:“启禀丞相,夏贵死了。” “什么?夏贵死了?”伯颜历来是处变不惊,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就是难以相信这是真的,手一松,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身都是,急急地问道:“什么时间的事?” 夏贵身处深宫,有大批侍卫保护,居然死了,确实让人难以相信,阿剌罕也是惊讶得差一点把茶杯掉在地上,紧紧盯着亲兵队长。 “夏贵遇刺时间现在还没有查明。他的首级给挂在临安城头上。”亲兵队长忙回答。 伯颜好象给装了弹簧一般,一下蹦起来,大步出了帅帐,阿剌罕忙跟了上去。 伯颜在亲兵的护卫下出了大营,来到不远处眺望临安,城头上不知什么时间竖起了一根旗杆,旗杆上挂着一颗人头,不是夏贵长满横肉的头颅还是谁? 旁边还有一根旗杆,上面挂着一块绸缎,上面写着斗大的字:“逆贼夏贵授首!若有为逆者,视此!”笔力遒劲,腾跃欲飞,是极上乘的书法之作。 要是在平时,伯颜肯定会以行家的眼光点评一番,现在的他哪里还有那份闲情雅致,只觉那些字是飞舞的魔爪,正向他抓来。 “我们派了三百最英勇的勇士去保护夏贵,难道他们都是饭桶?”阿剌罕忍不住骂起来。 亲兵队长脸一黯道:“他们都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伯颜郁闷到极点,几乎是吼出来的。 亲兵队长有点害怕伯颜的威严,道:“死因不明。我们的人发现他们时,他们给人吊在苏州的路边,身上不是有三角形的伤口,就是有一大团烂肉,好象是给野兽撕咬过似的。我们的人检查之后发现,烂肉里面还有不少铁砂。”南宋时期还没有火铳,亲兵队长也是说不明白。 伯颜当然不会知道火铳已经给李隽生产出来了,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略一沉思道:“甘守仁他们有危险,要多派人保护他们。” “回丞相,甘守仁,侯世富他们一共二十三个重要人物全部给暗杀了。”亲兵队长补充说:“我们的人发现他们时,也是给人吊在大路边,还有还有……”惊惧地住口不言。 伯颜冷冷地道:“说。“ 亲兵队长感觉到这一个说字是从幽冥地狱发出来的,道:“和尸体挂在一起的还有《惩汉奸书》。”忙双手奉上。 伯颜接过一看,全是数落甘守仁、侯世富他们的罪过,痛斥他们出卖宋朝,背叛种族,甘为异族鹰犬,人人可得而诛之。最后还警告那些有心为逆的人,朝庭绝不手软,严惩不怠。 伯颜看完,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把《惩汉奸书》撕得粉碎,转身回营。在这一刻,历来足智多谋的伯颜感到手足无措,好象给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了一般。 严惩汉奸,李隽是说到做到,许光汉的特种部队特别活跃,对那些汉奸实施暗杀伏击,除之而甘心。同时,柳河子也放出狠话来,对汉奸要赶尽杀绝,绝不手软。他也是那么做的,给他干掉的汉奸的下场最惨,把皮扒了,用草塞实了,挂起来示众。至于他们的家人,肯定是给他杀得精光。在柳河子的心目中,诛灭九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汉奸的家人自是不会手软。 在许光汉和柳河子的联手打击下,曾经一度高涨的出卖之风得到遏止,那些有心当汉奸的人再也不敢有这想法。 伯颜是一个不认输的人,千方百计阻止许光汉他们的暗杀行动,无奈特种部队的装备先进,训练有素,组织严密,可谓滴水不漏,终是不能成功。 PS: 推荐好友《魔脑传奇》作者皓月星灯新书《君临异界之火树王》 连接:./showbook.asp?bl_id=91486 PS:推荐好友猪有泪新书《魔甲》 连接:./showbook.asp?bl_id=96563 第三十六章 援军到来(VIP解禁章节) 方茂站在船头上,直直地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几个月了,终于再次见到他出发的地方,广州,忍不住一阵阵激动,道:“快来看,快来看,广州到了。” 水手们跑到船头,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广州,忍不住欢呼起来。在这一刻,他们真正地体会到了游子归故乡的喜悦。 也不知道是哪个水手的眼睛好使,看见码头上一片忙碌景象,尖叫起来道:“看,看,快看,好多的船。” 方茂寻声望去,只见不计其数的装御工忙着把货物搬上船。船只一艘接一艘驶进码头,装好货物后又匆匆离去,船只进进出出,川流不息,从远处看密密麻麻都是船只,一片桅林。广州码头虽然忙碌,也还没有到现在这种情景,方茂不由得有些懵了,喃喃自问道:“怎么这么忙碌?”这个问题,谁也没法回答。 就在方茂弄不明白的时候,船停在码头上,方茂跳了下去,拉住一个装御工,问道:“兄弟,怎么这么忙?你们装的是什么东西?” 装御工还没有回答,只听一声佛号响起,道:“阿弥陀佛,方大人别来无恙?” 方茂不用看人,听声音就知道这是谁,正是明霞大师,抱拳一礼道:“大师安好?方某有礼了。” 明霞大师合十为礼,道:“方大人归来,可喜可贺。怎么不见苏大人?” “有劳大师挂念。苏大人远行了,他去了大食。”方茂问道:“大人回来多久了?” “刚到一会儿。和大人一样,见了这里的忙碌景象,不明所以。”明霞大师问道:“方大人的收成如何?”明霞大师掉进世俗这个大染缸里,沾上了世俗之气,一见面就打听起利益,有点铜臭哦。 “红利三十万两,采办的货物出手的话,又有二十万两红利,一共就五十来万两。”方茂和明霞大师并肩而行,问道:“大师的收益定是很不错。” 明霞大师摇手,道:“方大人高看贫僧了。现银加上采办的货物,也就多个十来万两。” 方茂有点不解地道:“大师的路途近些,为何今日才回来?” 明霞大师笑道:“贫僧和几个道友谈了几天佛,担搁了些时间,让方大人见笑了。” 当此国难时期,应该以国事为重,尽早返回,明霞大师居然跑去和和尚说法,太也不把国事放在心上,方茂心里有点看法,明霞大师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道:“据几个道友告诉贫僧,大马士革的钢刀用的是印度的铁矿砂。没有印度的铁矿砂,大马士革刀就次了些。据说,伊利汗国的采购量在增大。”看了一眼方茂,见他有些迷糊,解释道:“伊利汗国就是蒙古人在大马士革建立的一个汗国。” (按:大马士革刀是用印度铁矿砂制造的,后因技术的失传,大马士革刀也就成了绝响。到了2002年,一个美国人用印度铁矿砂重新仿制成功。) 方茂恍然大悟,原来明霞大师去刺探军情了,很是感动道:“大师急于国难,方某佩服。大师的意思是说鞑子在那边有新的动向,应该汇报给皇上。” “正是。”明霞大师点头。 “大师,方大人,别来无恙。”陈宜中带着几个随从大步而来,向两人抱拳施礼。 方茂把陈宜中打量一番,数月不见,陈宜中大有返老还童之势,年轻清矍了许多,精气神和当初分别时大不一样,大概是因为心态好吃饭蛮香,身体自然就好了,道:“下官见过丞相。” 明霞大师口喧佛号,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丞相。” 陈宜中忙阻止,道:“大师,方大人,免了,免了。二位同期而归,实是可喜可贺。二位的收益如何?” 明霞大师笑言:“贫僧就六十来万两银子,方大人五十来万两。呵呵,贫僧世外之人,居然谈银子,俗了,俗了。” 陈宜中笑道:“大师言重了。大师心系国难,这才是真正的佛心。二位的收获不错嘛,要是象二位这样,只要三趟就相当于朝庭一年的税收收入。” 他们大谈银子,为收益一百万两银子高兴。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次出海最大的一笔银子还没有回来,银子之多真可以说得到一座金山,一百万两只能算小数目了。 方茂不解地问道:“丞相,这里怎么忙成这样了?” 陈宜中指着忙碌的码头道:“这些都是给朝庭准备的补给,运往临安的。” 一听到临安二字,方茂一下子急切起来,道:“丞相,临安现在怎么样了?”他所问也是明霞大师心中所想,看着陈宜中等他给出答案。 “好也好,坏也坏。”陈宜中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方茂和明霞大师不明所以。陈宜中看了二人一眼,笑道:“从好的方面来说,临安不仅没有陷落,还打了几个大胜仗,歼灭了十二三万鞑子。” “好哇!”方茂兴奋叫起来。明霞大师也是高兴,只不过他表现得比较含蓄,点头微笑。 陈宜中接着道:“从坏的方面来说,冬天到了,饥饿、寒冷将给临安带来巨大的考验。我们这批物资,还有陆秀夫在福州准备的物资都要运往临安,解临安的燃眉之急。” 明霞大师和方茂方始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明霞大师喧了一声佛号,问道:“临安被围,就是我们把物资运到临安附近也进不了城,请问丞相,是不是有什么锦囊妙计?” 陈宜中谦道:“大师言重了,哪里是什么锦囊妙计。兵法有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我们是反过来,大军先动,粮草随行,赵将军率领军队已经先期出发了。”对方茂道:“现在船只紧张,把货物赶快御了,装上货物,赶快北上吧。救兵如救火,你就再辛苦辛苦,不要休息了。” 方茂欣然领命,道:“好咧。”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福州码头上,陆秀夫为赵良淳送行,道:“赵将军,见到皇上,请代陆某转奏。” 赵良淳一身戎装,道:“陆大人请放心,赵某自当如实汇报给皇上。”指着忙碌的码头道:“陆大人勤于国事,宵衣旰食,征募训练了这么多军队,准备了如山一般的物资,实是大功一件,皇上知道了一定高兴。”福州码头和广州码头差不多,都是船来船往,穿流如梭。 “赵将军过奖了。”陆秀夫谦道:“陆某只不过是尽一个臣子的本份而已,不敢言功。赵将军此行有关国运,陆某就不敢多留你了,赵将军请登船吧。” “陆大人保重,后会有期。”赵良淳一抱拳,转身上了船,道:“起锚。”船只缓缓驶离码头,向北驶去。 远远望去,船只排成一条长龙向北航行,船上运载的不是物资,而是军队。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距离海岸线两百里的内地小道上,骑兵排成一条长龙,向北驰去,人如龙,马如虎,气慨非凡。 经过研究后,赵良淳决定援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骑兵走陆路,因为船只紧张不能全部运输。步兵就走海路,可以节省体力,要知道到了临安就会有一场恶战,没有充沛的体能是不行的。 (按:根据我的看法,历史上的南宋要不是因为谢道清丧失了斗志的话,采纳张世杰和文天祥的建议,誓死保卫临安,依靠当时临安的军事实力是不可能打退蒙古大军。要想在临安保卫战中取得胜利,必须要得到福建,广东广西的增援。) XXXXXXXXXXXXXXXXXXXXXX 天空正飞雪,大地一片白色,这是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那时候的生态环境保护良好,中国处在农业社会,根本就没有具有现代意义的工业,也就不会有二氧化碳排放引起的气候变暖问题,气温很低,很冷。 皇宫虽然有的是狐皮厚衣,李隽是去观看火炮试射,不能搞特殊,自然是不会穿的,穿了一身普通士兵服装,感觉到很冷,忍不住呵了一口热气在手上,道:“这天还真够冷的。” “是啊。”高达接道:“往年的冬天哪有今年来得这么早的。这都是鞑子把晦气也带到临安来了。” 他还真会编排人的,居然往这上面想了,李隽忍不住笑了,道:“你呀你,真会想。” 地上放着十门铜光闪闪的火炮,每门炮上面披着一块红绸,红绸上有一朵大红花,颇有几分喜气。李隽大步走到火炮旁边,看了一阵,赞道:“不错,不错,居然有十门,不少嘛。这可是好宝贝。”对黄永善道:“你辛苦了。” 黄永善忙道:“皇上,臣一点也不辛苦。” “还不辛苦,你的眼睛都成兔儿眼了,人也瘦了好几圈。”高达少有地没有和黄永善过不去,很是关心地道:“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高达历来和黄永善过不去,今天居然转了性子,关心起他了,黄永善很是意外,颇有点受宠若惊,忙道:“高将军说哪里去了,能为朝庭出力,我很高兴,就是死也不后悔。” 高达的脸马上拉下来了,道:“你小子别想撂挑子,你给的装备只够装备两万人不到,你就想以死逃避责任,想都别想。” 李隽知道黄永善已经尽力了,为他开脱道:“高将军,你这就是为难他了。你想啊,第一台机床给章师傅雕出来就费时不少,还要生产机床,生产蒸汽机,要一台一台地生产下去,才能成规模,才能出效益。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生产出两万人的装备,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黄永善很是感动地道:“谢皇上。” “要不是皇上为你说情,我一定罚你去守十天城。”高达捋着白胡子笑呵呵的,哪里有罚黄永善守城的意思,倒象是在关心儿女一般看着黄永善。 李隽抚着炮身,很是高兴道:“有了这东西,我们就可以组建我们的炮兵部队,就不用怕蒙古骑兵了。我们可以先组建一千人的炮兵部队,再组建五千,进而一万,再后来,十万八万的也不嫌少。”对于炮兵的威力,李隽是深知的,想到要是有十万八万炮兵,对着蒙古骑兵进行火力齐射,那肯定是人仰马翻,李隽就有点飘飘然了。 炮兵虽有“战争之神”的美誉,但是在宋人眼里却不知是何物,颇有点暴殄天物,文天祥,高达,廖胜功,赵佥,黄胜材都是不太相信,迟疑地看着李隽。 嘴快的高达问道:“皇上,鞑子虽然让人讨厌,但臣还是不得不认为鞑子的骑兵的的确确很了不起。” 他说的是一句大实话,文天祥他们暗中点头赞同。 “对于你这人古人来说,自然是不明晓炮兵的厉害,我可是知道炮兵的厉害。”李隽在心里偷着笑,道:“高将军,你要是不信,就让你看看。开始吧。” “遵旨。”黄永善对炮手道:“开炮。” 炮手把炮弹塞进炮管,点燃引信,火光闪过,十门炮先后发射,远处挂着红绸的旗杆旁边出现一团团火光,红绸摇来晃去,并没有倒下。旗杆是靶子,没有打中,黄永善有点不好意思,道:“打偏了,再来。” “瞧这距离,怕不有三千米,这么远的射程和现代社会的大炮动辄十几二十公里,甚至数十里的射程是没得比,但第一次试制就有这么远的射程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李隽安慰他道:“已经很不错了,不用再试了。走,我们过去看看。”大步走在头里。 文天祥他们跟着李隽来到着弹处,只见地上出现一个个大坑,雪块泥石飞得到处都是,他们见过的爆炸也就是掺了假的zha药包,哪里见过这样的威力,一个个立时傻眼了,直愣愣地站着,连说话都忘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们才发出一片欢呼声,廖胜功兴奋起来,充分发挥他的军事天赋,道:“这火炮要是集中起来,象zha药包一样向鞑子的骑兵队伍里齐射,鞑子的骑兵准成活靶子。” 自从火炮出现后,人们就在研究相应的军事理论,但是让人遗憾的是在火炮出现之初都是分散使用的,直到拿破仑才把火炮集中使用,熟悉拿破仑生平的朋友都知道他最擅长的就是使用火炮,从而他也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李隽万未想到廖胜功的军事天赋高得出奇,居然一眼就看出火炮的巨大价值和使用方法,正想夸赞几句,文天祥却道:“廖将军所言虽是有理,但是火炮从未出现过,还是慎重一点的好。”他这话是在婉转地表示反对。 李隽和文天祥相处以来,知道他这个人正直无私,但是有时不知道变通,最让李隽意外的是,文天祥在军事方面的才干颇为欠缺,不如廖胜功,道:“履善说的不无道理。我们才这么一点火炮,离组建庞大的炮兵部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一系列的技术难关需要克服。当然,廖将军说得很对,火炮要集中使用才有威力。” (按:我个人认为历史上的文天祥确实不太知道变通之道。元军到达临安外围时,宋庭议和,派文天祥去讲和,他太冲撞了,激怒了伯颜,才给抓到镇江去,借海路逃到岭南。我一直在想,要是文天祥灵活点,那次讲和未必就不能成功。在当时条件下,要是能讲和,对宋庭有百利无一害,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顿了顿,只见高达他们凝神倾听,道:“骑兵是个古老的兵种,并不会因为火炮的使用而被逐出战场,但是,火炮对骑兵的威胁是相当的可观,杀伤极大,对我们有莫大的好处。所以嘛,这炮兵我们是一定要组建的。” 其实李隽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真正把骑兵这个古老的兵种逐出战场的是装甲部队的大量使用。在二战以前,各国都拥有相当可观的骑兵,二战之后骑兵迅速地退出了战争。对于这点,李隽不好明说。 廖胜功再一次发挥了他的军事天赋,接着李隽的话往下说:“皇上,臣以为,在实战中,在进攻发起前,先用炮兵进行火力准备,达到足够的杀伤效果后,再步骑协同发起进攻,鞑子的骑兵再多也会灰飞烟灭。” “天啊,他的军事天赋居然高得出奇!”李隽很是吃惊廖胜功的军事才干,道:“韩擒虎评价李靖说能与孙吴论兵者,舍李靖其谁?廖将军,你就是我们的李靖,能与孙吴论兵的舍你廖将军其谁欤?” 李隽引用的是一个典故,是隋朝名将韩擒虎,也是李靖的舅舅和李靖论兵法,叹服李靖的天赋,就说能与孙武和吴起谈论兵法的也只有李靖了。果如韩擒虎之言,李靖成了中国历史上一个非常有名的军事家。 李隽引用这个典故,那是因为他对廖胜功的军事天赋很是震惊,在心里感叹,要不是他无意中发现了廖胜功的军事才干,提升他的话,以宋朝的腐朽这样杰出的人才定会埋没。 这评价很高,廖胜功忙谦道:“皇上谬赞,臣实不敢与前辈先贤相比。臣是从zha药包轰炸鞑子骑兵中总结出来的,每当用回回炮集中轰炸时,鞑子的骑兵伤亡就大得多,士卒甩动zha药包的杀伤力有限,这是火力过于分散造成的。臣就在想要是能造出一种威力更大的武器,集中使用的话,鞑子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这半年时间的大战,zha药包没少用,文天祥他们是熟知极矣,一听廖胜功提及,恍然大悟道:“对呀,太对了。” “回回炮轰炸起来,一炸一大片,甩动的zha药包威力就小得多。要不是廖将军提及,我还真想不到。”高达颇为兴奋地说。 “古德里安研究装甲战用了十几二十年时间,火炮的集中使用花的时间就更长了。他倒好,居然有这样的洞察力,真是弥足惊人了。古人的智慧真是无穷!”李隽在心里感叹,嘴上道:“廖将军,等将来组建我们的炮兵部队时,就由你来负责。” 这是莫大的信任,廖胜功很是感动地道:“皇上但有差遣,臣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李隽对黄永善道:“火炮造出来了,但是还不能真正投入实战,你还要把炮架造好,才能运输,才能投入实战。” 黄永善不无遗憾地道:“皇上责备得是。臣无能,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制退装置,不能把炮按在炮架上。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力,尽早造出来。” “这就是技术不成熟的可悲。”李隽在心里感叹,安慰黄永善道:“你不要误会了,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在我们现有的条件下,能够造出来,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也不要急,这事慢慢解决就行了。要是实在不行,就用刚性装置,射速虽然慢了许多,也还能使用。” 用刚性装置,后坐力太大,射速就慢得多了。要是用制退装置可以大大提高火炮的射速,可惜的是南宋的产业水平达不到要求,还造不出来。这个问题是可以理解的,第一台机床是手工雕出来的,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能够把火炮造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李隽哪敢奢求其他。 李隽本想用钢铸火炮,考虑到钢连造武器都不够用,要是再用来造炮,那就更加捉襟见肘了,才改用铜铸炮。用铜铸炮的技术在中国古代是成熟的,明朝时期就有铜炮,朱元璋主导的光复大业就没少使用铜炮。正是考虑到技术时代差不太大,李隽才决定造炮。对于制退装置,那是火炮必须要经历的一个阶段,想逃也逃不掉,要不然在实战中射速过慢,威力将大为减少,李隽才不得不给黄永善出了一道难题。 第三十七章 临安解围(上)(VIP章节) 李隽带着文天祥,高达,廖胜功,赵佥,黄胜材他们大步进入御书房,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急急地问道:“人在哪里?” 高达,廖胜功,文天祥他们一脸的兴奋、期待,又是难以置信,这也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接到一个天大的消息。 太监盛依道:“回皇上,人在外面候着,奴才这就去叫。”转身出去。不一人儿,盛依回转,身后跟着一个很普通的中年人,乍一看去,平平无奇,要是仔细观察,方始发现此人如一杯老酒,越品越有味,实是精明过人,好象躲在暗处的狐狸,任凭猎人有千般技巧也是不能抓住他。 中年人向李隽叩头道:“臣孙耀辉参见皇上。” 李隽来到这个世上就没有接受臣子们跪拜礼的心态,能免就免了,这次并没有阻止孙耀辉叩头,坦然受之,实际是在观察他,要证实他是不是可信。孙耀辉行礼中规中矩,挑不出一点毛病,李隽才道:“免了,快起来。” “谢皇上。”孙耀辉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站着。 自从孙耀辉一进来,文天祥他们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象要从他身上挑出毛病似的。 李隽并没有立即发问,看了孙耀辉好一阵才道:“你是赵良淳派来的?你是怎么经过蒙古大营的?”临安被围得水泄不通,能够安然出入的只有特种部队,那也要进行针对性训练才能安然无恙,赵良淳远在广州,他派人进临安送信,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要是伯颜使用间谍赚人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不全面了解。 “回皇上,臣化装成鞑子模样,潜伏在鞑子营里,摸清了鞑子的口令,才通过鞑子大营。”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双手呈上:“臣奉赵将军将令前来报信。”他说得轻松,其中的风险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知道。 军队为了不给敌人利用,口令都是经常更换的,一天与一天不同,这点不论是古代的军队还是现代的军队都在使用。要不是这样,杨修也不会因为鸡肋口令给曹操杀了。 李隽伸手要去接,却给高达抢先一步接在手里,他这是怕蜡丸上有毒,仔细观察一阵,见上面的火漆印完好无损,知道没有破坏过,道:“皇上,臣无礼了。”一使劲把蜡丸捏碎,露出一个纸团,拿在手里展开,却不阅读。 高达这是在以身试毒,要是纸上有毒的话,他就会中毒,李隽很是感动,道:“高将军,你这又何苦。给我吧。”在李隽的心目中,高达和他的年纪差相仿佛,属知交一类,有共同语言,特别亲切,高达如此作为,李隽对他的感激之情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 “皇上,还是让臣给你读吧。”高达并没有递给李隽,展开纸念道:“臣赵良淳叩首。臣启奏皇上:臣率领步兵九万,骑兵两万前来临安,已经在临安以南一百里隐蔽集结,请示圣裁。臣赵良淳叩首。” “这么多?把我从炮场拉回来也是值得啊。”李隽在心里兴奋地想。 文天祥他们乍听之下也是忍不住一脸的兴奋。 李隽从高达手里接过信,坐到龙椅上,拿起一个桔子剥开,把结肉在纸上涂抹了几下,问孙耀辉道:“你们一路北上,都还顺利吧?” “回皇上,还算顺利。发现了鞑子的巡逻船,不得不提前上岸。”孙耀辉回答说。伯颜是个优秀的军事家,知道广州和福州增援临安的话,极有可能走海路,派了不少巡逻队。赵良淳派出的前哨发现了巡逻队,只好提前上岸了。 “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李隽挥退孙耀辉。 廖胜功不无担心地问道:“皇上,这消息可靠吗?”他想得深远,是怕万一这是伯颜的诡计,后果就太严重了。 李隽在心里赞叹他的心思缜密,道:“是真的。你们看,这是我和陈宜中他们约定的暗记,是用隐形药水写的,用桔汁一抹就会现出来。” 文天祥他们定睛一瞧,被桔汁抹过的地方正有一朵荷花。李隽把纸翻转,桔汁涂抹处有一朵牡丹。 在炮场接到这消息时,他们都是半信半疑,这下证实了,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只有兴奋。这消息实在是太重大了,文天祥他们再也忍不住了,兴奋得一个劲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临安被围数月,无时无刻不在期盼援军,好不容易援军终于来了,任谁都会兴奋。瞧他们那兴奋劲,就差跳脚了。 兴奋过后,廖胜功道:“皇上,援军已到,如何区处,还请皇上圣裁。” 李隽看了一眼廖胜功,道:“你已经有腹案了吧?” “皇上圣明,臣是有个想法。兵法有云‘奇正相生’,临安城里的军队就是正兵,而赵将军率领的援军就是奇兵,臣以为来个里应外合,鞑子必败无疑。”廖胜功侃侃而言。 “他的反应真够快的。”李隽从心里赞成廖胜功的战法,道:“朕也是这么想的。朕以为,在开打之前,可以给伯颜动一场手术。”李隽很少使用朕字,高兴之下张口就来,看来这皇帝是越当越入角色了。(按:我不得不说明一下,有好多词汇是为通俗起见才使用,不少读者老是指责我连基本的历史知识都没有,实在是没有理解到我的意图。手术之一词在宋代是没有的,为了通俗起见,我还是用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一队蒙古骑兵在风雪中行进,风劲雪大,花瓣大小的雪花直往眼里掼,让人的眼睛都难以睁开。蒙古人虽是生在北地,不怕寒冷,在这种风雪天里还是抵挡不住,一阵风吹来,忍不住打个哆嗦。 百夫长呵口气,嘀咕道:“他妈的,这种鬼天气就是在草原上也不多见。还说南朝温暖如春,如春个屁。” 一个骑兵笑道:“大人,天气太冷了,找个地方歇会。” “歇个屁,给你歇会。丞相的弯刀从你狗脖子上砍过,你就可以歇一辈子了。”伯颜的号令极严,谁都惧怕,百夫长没好气地骂道。 骑兵忙陪笑道:“大人,我这是说着玩的,你别往心里去。” 百夫长没好气地道:“玩个屁玩。要不是听说南朝的娘们多,老子才不来这地方,这种天气老子早就呆在帐篷里,温上马奶酒,喝上几碗,醉了就抱老子的大胸表妹,比在这鬼地方喝西北风实惠得多。” 他的话引来手下一片笑声,道:“头儿,你来南朝抱过几个南朝女人?” “不多,也就三个。”百夫长的眼里开始放光了,道:“最漂亮的还是在常州抱的那个女人,细皮嫩肉的,拧得出水了。没给你们说,我把她的衣服给扒了,往树上一靠,拉起她的大腿就有多大劲使多大劲,那个浪劲,真是让人兴奋,那才叫爽,回味无穷啊。” 蒙古当时处在奴隶社会,盛兴蓄奴制,掳获的人物畜都是私产,抢掠是他们的天性,百夫长的话立时引起骑兵们的兴趣,一个个眼里放出光了,恨不得抢几个女人来玩玩。一个骑兵咂咂嘴唇,问道:“头儿,你的艳福不浅哦。” 百夫长仍是没好气地骂道:“艳福个屁。老子X得正高兴,军令来了,要那娘们背土填护城河。老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背丞相的军令,要不然丞相的弯刀还不老子的小弟弟砍成两段,只好让小弟弟吃亏了,押着那娘们去背土,连人带土填到护城河里去了,真他妈的可惜。” 伯颜在攻打常州时曾经驱赶数十万百姓背土填护城河,最终结果是连人带土全填到护城河里去了,才给他顺利拿下常州。 一个骑兵很是艳慕地道:“大人,你比我幸运多了。在常州你抓到的是一个小娘们,我抓住的却是一个老太婆,老子都他妈没有一点兴趣,一刀下去就在那地方,嘿嘿,听着她的叫声比X她来劲。” 说起往日之事,越来越兴奋,仿佛天气也不冷了,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一片树林里。百夫长看了看,勒住马缰,道:“躲躲风也好。” 他的提议他的手下自是没有异议,立时停了下来。 “大人,等会交了差,去哪里快活?”一个骑兵呵着气问道。 百夫长想了想道:“最好是找个女人来快活快活。他妈的,这鬼地方别说女人就是女人毛都没一根,哪里去找女人。”李隽下令把临安附近的老百姓全撤走了,蒙古士卒想为恶也不可能,这让喜欢抢掠的蒙古士卒很不爽。 百夫长话音一落,嘴巴张得老大,一副吃惊态。和他靠得近的骑兵好奇地问道:“大人,你怎么了?”话音一落,立时步了百夫长的后尘,嘴巴张得老大。 树上出现不少大汉,手里抓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树上,从天而降,直向骑兵扑去。这些大汉的身手极是敏捷,好象大鸟一般,姿势曼妙飘逸,很明显是训练有素的好手。 百夫长万万想不到树上居然藏的有人,惊讶也就免不了。他久经沙场考验,一惊之后马上清醒过来,吼道:“兄弟们,杀掉这些南蛮。”他的身手也不凡,一下就把弯刀抽在手里。 可惜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一团火光闪过,百夫长的脑袋上迸出一团血花,一声惨叫,栽下马来。鲜血和着雪白的脑浆流了下来,还冒着热气,把地上的积雪染成了红色。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蒙古骑兵虽是久经战阵也是来不及应变,就给火铳轰翻在地上。有一个骑兵的运气好,火铳的声音惊了他的马,一头栽在地上正好躲过了火铳的轰击,爬起来还没有跑出两步,只觉背心上一痛,挨了重重一脚,一口鲜血吐出来。这个骑兵还没有爬起来,一只大手伸来捂住他的嘴巴,紧接着可怕的三菱军刺出现在眼前,发着让心害怕的寒光,一下刺入了他的胸口。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万夫长阿奴胡从烧得正旺的火盆里拿起酒壶往酒杯里斟满,道:“他娘的,这种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要是有个娘们暖暖被窝就好了。没有娘们,暖壶酒来暖暖身子也不错。不然的话,要把老子冻成冰棍。”把酒喝干,再往杯里斟满,抓起一块肉送进嘴里咀嚼起来,嘀咕道:“这南朝本来是好的,金银珠宝多不说,女人也是细皮嫩肉的,一拧就出水,比草原上那些一身牛屎味的放牛婆有味多了。就是这临安最他妈的不争气,连根女人毛都看不到一根,还要不要小弟弟活?” 一边唠叨一边吃喝,不一会儿功夫,一壶热酒就下肚了,酒意上来,有了几分睡意,就想上chuang睡觉。一个蒙古士卒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块布盖住盘子上的东西。阿奴胡醉眼朦胧,没有注意到这个士卒是不认识的,还以为士卒送好吃的给他,道:“把东西放下,加点炭,火生旺点,我要睡觉了。” 士卒依言把盘子放下,就是没有听话给他加炭生火,阿奴胡正要喝问,士卒一下掀开布,一把抓起火铳塞进他嘴里,把阿奴胡骂人的话给塞回肚子里去了。 阿奴胡没有见过火铳,正想喝骂大胆的小兵兵胆敢把破铜烂铁往他的嘴里塞,一声闷响传来,阿奴胡的后脑勺上出一个大洞,一篷血花闪现,红色的鲜色和着白色的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丞相,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派出的警戒哨给做了不说,还摸进大营来了,阿奴胡给暗杀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有三个万夫长,七个千夫长,二十三个百夫长给暗杀了。士卒给暗杀的就有一百多。”阿剌罕摸着脑门问伯颜。一想起特种部队神出鬼没,放出去的警戒哨都给做了不说,居然摸进大营来了,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给做掉了不少,一想起来就让人头痛。 自从围城以来,伯颜就没有再攻过城,而李隽也没有出战的打算,只是深沟高垒紧守城池而已。按理说,现在冰天雪地,不是用兵的季节,李隽这么做着实让人难以理解,伯颜想了一阵道:“这事有点反常,我也想不明白。” 伯颜一向以足智多谋著称,他也不明白,阿剌罕大是失望,道:“现在我们是一夕数惊,谁也不知道特种部队什么时间出现。说不定,他们的目标就是你我。”阿剌罕的话说对了,许光汉很想找伯颜好好“聊聊”,只是伯颜的守卫太多不易得手,才不得不撤走。 伯颜手指敲着桌面,道:“说是有大行动嘛,季节不对。出奇不意,攻其无备,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倒也说得过去,但是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来搞暗杀,无异于在提醒我们他要动手了,这也不合兵法。” 阿剌罕思索着道:“丞相所言有理,只是我总觉得他们有目的。” “这不是废话嘛,要是没有目的他会这么做吗?问题是他的目的是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伯颜在心里腹诽阿剌罕,道:“我就是想不通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的动静闹得这么大,这目的断无不大的道理。守好大营,以不变应万变。” 伯颜用兵历来积极主动,这么消极还是平生第一次,实在是想不通李隽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不得不这样做。大营是根本,守好了大营,倒不失为一万全之策。 这种来自现代社会的“外科手术”打击,伯颜就算军事才干再高好几倍也是想不到。虽然李隽没有现代社会的投送手段,没有现代社会的先进装备,这种打法没有现代社会有效,还是可以起到辅助作用。 李隽的目的一是清除警戒哨,以免赵良淳给发现。二是制造恐惧,要蒙古士卒心理震恐。兵法之要在于讲究虚实并用,虚虚实实,让伯颜摸不着头脑,迷惑他,这是第三个目的。 伯颜是个冷静的智者,什么事情都想找到理由,要是他找不到理由的话,他就不会采取行动,他就会紧守大营,赵良淳那边就安全了。事情发生之后,伯颜派出去大量的巡逻队,遭到特种部队的伏击,伤亡不小,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赵良淳。在战场上,先机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决定胜负,有这点时间就够了。 阿剌罕皱眉道:“丞相,会不会是岭南的援军到了?” 伯颜浓眉一挑,道:“准是这样。快,叫全军集合,准备应战。” “丞相,我们打谁?岭南的援军在哪里?”阿剌罕有点晕乎乎地问道。 伯颜想也没有想,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前后夹击我们的大营。” 第三十八章 临安解围(中)(VIP章节) 伯颜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给阿剌罕一语提醒马上就明白过来,可惜的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话音刚落,临安城里传来一片清越嘹亮的响声,正是冲锋号吹响了。 “不好,来了。”伯颜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妙,道:“来人,传令三军集合,准备迎战。” 号令传下,呜呜的号角声响起,蒙古军开始集合。 伯颜转身出门,大步出营,阿剌罕忙跟上。伯颜来到营外,只见临安城头上站着好几百人,正在吹冲锋号,清越嘹亮的号声直冲云霄。蒙古一方是呜呜的号角声,宋军一边是冲锋号声,响彻天地,直上霄汉,好象在吹号比赛似的。 临安城门大开,宋军一队接一队地开出城来。这次宋军与以往不同,并没有打算在城边求战的意思,而是一直向前开,直到离蒙古大营不远才停了下来,排成阵势,秩序井然。两月没有交战,宋军的动作更加利索,成阵更加迅速,只一会儿功夫阵势就布成,步兵在中间,骑兵守住两翼。 李隽是善于利用一切机会的人,在围城期间他抓住这难得的休战期,对宋军进行了一次大整顿,把那些呆板的军官汰斥掉,选拔任用了一大批头脑灵活、有上进心、有胆气、作战经验丰富、忠诚可靠的年轻军官。 同时,还进行一次冬季大练兵活动,针对宋军现有的弊端进行训练。说实在的,这支军队本身的问题就不少,临安的军队大多是从各地赶来的勤王之师,番号指挥上都存在很多问题,虽经高达整顿过由于时间短,收效不是太好。经过李隽这次整顿之后,宋军的战斗力大为提高,气势上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真是个可怕的对手。”伯颜是个大行家,一眼就看出了宋军与以往的不同,心里感到一阵阵发寒,一个疑问涌上心头,道:“他们这是为什么呢?” 就在伯颜还没弄清明白宋军为什么要逼近蒙古大营列阵时,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加闹不明白的问题,就是宋军的回回炮也出城了,在步兵的保护下一直向前移动,直到可以轻松打到蒙古大营才停止前进。 回回炮本来是蒙古人的利器,伯颜再熟悉不过了,按理说宋军要守住临安最好是把回回炮部署在城里,如此把回回炮运出城实在是太反常,一生决大疑无数的伯颜再一次糊涂了,真的闹不明白李隽闹的什么玄虚。 今天注定是伯颜收集问题的好日子,他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正在他感觉头大的时候,一个更大、让他终生都忘不了的问题出现了。 破空之声大作,回回炮开始发威了,一个个黑乎乎的球体向蒙古阵中飞去。这球体有南瓜大小,划着美妙的抛物线落在蒙古阵中,接着就是一团团火光闪现,惊天动地的响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地动山摇,好象天要塌了似的。 “zha药包!”伯颜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让蒙古人吃足了苦头的武器,然而他马上就否决了,zha药包是方的,而这是球体,外形就不象。再说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zha药包是掺了石子的水货,爆炸威力没有这么大。 zha药包的杀伤力是石子带来的,而这铁球就不同了,七八米范围内的人好象喝醉了的醉汉一般,摇摇晃晃,一头栽在地上,眼睛嘴巴耳朵鼻子里渗出了鲜血,软软地躺在地上好象一堆烂泥。 这还不算,就是战马也是一声悲鸣,前蹄跪地,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里渗出鲜血,和人一样,软软地栽倒在地上。 这种变化对于伯颜用来说,套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具有魔法效果,根本就无法理解,惊讶都张大了嘴巴,连说话都忘了。 这是李隽推出的“新式武器”,他了解到黄永善从厕所地皮熬出了不少硝后,要沈毕浇铸出空心铁球,在里面装上火yao塞实,装上引信就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炮弹。李隽从淮海战役使用的“没良心炮”获得启发,铁球铸得很大,装入的火yao也很多,足有三十来斤,如此之多的火yao,其威力是可想而知的。 淮海战役使用的没良心炮据说可以把方圆二十五米内的人畜活活震死,火yao的威力不如现代zha药,不能有这么大的杀伤范围,七八米范围内的人马给震死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了增加杀伤力,李隽要沈毕在里面装上三五斤碎铁,爆炸之后碎铁弹片横飞,十几二十米内的蒙古士卒中弹不少,一炸一大片,蒙古士卒成片成片地往下倒,好象堆好的稻草给人推dao一般。 回回炮无休无止地发射,先是轰炸近处,慢慢地开始延伸,向蒙古大营里发射。一轮猛轰过后,寨栅给轰得东倒西歪,不成样子。 伯颜明白得晚了点,下令太迟,蒙古军队的阵势还没有列成就遭到了如此密集的轰炸哪里还能成阵,立时乱成一锅粥。蒙古士卒久历战争,按理说不会混乱,这次轰炸和现代战争的火力准备相差无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由不得他们不怕。 蒙古战马虽是经受过zha药包的洗礼,但zha药包的威力不能与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炸弹相提并论,爆炸声一起,战马立时惊奔,更是乱上添乱,本就不能成阵的蒙古军阵势乱得一塌糊涂。伯颜号令极严,自从带兵以来,就没有出现过乱得不可收拾的事情,望着乱糟糟的元军给回回炮当成活靶子,伯颜少有地感到绝望。 伯颜是个不认输的人,虽是感到无奈,仍是毫不犹豫地下令重整战斗队形。乱势已成,又哪里能够阻止得了,伯颜立即下令调来一队骑兵,对那些乱跑乱蹿的人和马实施屠杀,想以恐吓手段达到目的。 这支执法的骑兵在队伍里来回奔驰,对那些慌乱的人马大施辣手,砍倒一大批后终于收到效果,纷乱的阵势开始好转。 伯颜的应变能力很强,在下令重整前阵时,伯颜下令把帐篷土灶拆除,在回回炮射程以外列成新的阵势。伯颜虽是没有经历过现代战争的洗礼,仓促之中的做法倒也符合现代战争的规律。在现代战争中,为了避免给敌人的火力杀伤过大,一般采取梯次配置,伯颜这种作法刚好成一个梯次。 熟悉现代战争的人都知道,一般来说在发起进攻之前要先进行火力准备,对敌人进行火力杀伤,清除掉敌人的坚固工事,为步兵发起进攻扫清障碍。对于现代高科技战争来说,一般是用空军进行火力准备,清除掉那些具有威胁的目标,然后再投入地面部队进行战斗。 回回炮虽然远远不能与现代武器相比,对在马背上称雄的蒙古军队来说还是足够了,一轮密集的火力准备之后,炸死杀伤不少,寨栅也给摧毁了,蒙古前阵混乱不堪,正是发起进攻的良机。廖胜功最会把握战机,哪里会错这等良机,挥动旗帜。白须飘飘的高达拔刀在手,大吼一声:“弟兄们,把鞑子打回老家去!杀!”宝刀一挥,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宋军大喊着:“把鞑子打回老家去!把鞑子打回老家去!”跟着高达发起冲锋。 经过李隽整顿的宋军与以往大不相同,装备提升了不说,武勇精神在他们身上扎了根,更重要的是连续几次胜仗打出了他们的自信,打出了他们的荣誉感,士气高涨,象下山的猛虎一般冲入蒙古前阵猛杀。 蒙古前阵本就给回回炮轰炸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哪里还抵挡得住比南山猛虎还要凶猛的宋军,不一会儿功夫就纷纷后退。蒙古军队虽是凶悍善战,在见所未见的大轰炸面前也是吓得心胆俱裂,丢下武器就想逃,高达一代名将,深知利用败兵可以制造更大的混乱,指挥宋军追了上去。 宋军的钢弩不断发射,zha药包不停地扔,象赶鸭子一样把蒙古败兵向后阵赶去。 在战场上最可怕的就是败兵,最难收拾的也是败兵,因为败兵一旦进入新阵会冲乱阵势,造成更大的混乱,进而有可能引起崩溃。伯颜深知其中的厉害,大声下令:“弓箭,准备。”后阵的蒙古军队弯弓搭箭对准败兵,只要伯颜一声令下就会乱箭齐发,射杀败兵。 伯颜在常州可以赶数十万老百姓填护城河,在临安城下可以毫不犹豫地用士卒填护城河,射杀败兵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慌乱中的蒙古败兵哪里想得到这些,仍是不要命地后退,伯颜弯刀一挥,道:“射!” 一时间,万箭齐发,不少败兵给射倒在地。 在残残酷的屠杀面前,一心逃跑的蒙古士卒立即扭头向宋军冲去,宋军要么扔zha药包,要么用钢弩射杀,冲到近前的就用刀砍枪刺。晕头转向的败兵哪里抵挡得住,又向蒙古后阵冲去。 伯颜弯刀一挥,又是一轮密集的箭雨射来,败兵又扭头向宋军冲去。高达捋捋白胡子,把宝刀一挥,宋军就不客气了。 败兵就象没娘疼的孩子,给高达和伯颜赶着来回奔跑。宋军越压越紧,而蒙古后阵又丝毫不动,败兵给压缩在两军之间,不多一会儿功夫就给杀伤殆尽,遗尸一地。 伯颜投在前阵的军队不下三万人,就这样不一会儿功夫就给消灭得干干净净。鲜血汨汨流出,融化了地上的积雪,雪水与鲜血融在一起,积了厚厚的一层,每一迈步都会溅起一朵美丽的血花。 伯颜这手有壮士断腕的悲哀,倒也不失为保全后阵的一条良策。高达虽是心惊伯颜刚硬的心肠,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应变能力。 初战告捷,宋军士气大振,高达率领军队直接冲向蒙古后阵。伯颜既怕宋军的钢弩,更怕回回炮移动到近前实施轰炸,果断地决定实施近战,充分发挥蒙古军队娴熟的弯刀技术砍杀宋军,弯刀一挥,道:“杀。”蒙古大军向宋军扑去。 伯颜根本就不知道李隽的新式武器已经用光了,空心铁球的浇铸和装填很费时费力,费了好大力气才浇铸出几千枚,在第一轮轰炸中就给用光了。 在伯颜的记忆中,宋军的砍杀技巧没有蒙古士卒娴熟,近战肯定不会吃亏,然而让伯颜大感意外的是宋军居然刀枪不入,好象金刚不坏之身似的。高达率领的这支军队装备了最新的锁子甲和宝刀,箭矢射在身上划向一边,弯刀砍在身上仅仅留下一道印痕,根本就伤不了宋军,而宋军手里的宝刀毫不客气地在蒙古士卒身上饮血。 蒙古第三次西征到达埃及边境时,给装备了更好性能锁子甲的埃及军队打败的一幕重现了,当时由于埃及军队身穿轻便、性能好得不怕刀箭的锁子甲,蒙古军队砍杀和射箭两大利器失去了效用,才给打败。 按照李隽的设想,按照当时南宋的产业水平要造出性能更好的锁子甲的可能性不大,才想到造板甲来应付蒙古骑兵。李隽万万想不到的是,黄永善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把炼出来的精钢处理后居然性能大为提高,造出来的锁子甲性能好得出奇,不要说蒙古弯刀,就是宋军手里的宝刀也不能砍开。黄永善向李隽汇报后,李隽毫不犹豫地下令不用再造板甲,全部改造锁子甲。 锁子比起板甲轻便得多,大大减轻了士卒的负担,更适合战场需要,李隽要黄永善多造点。经过黄永善的努力,造出了两万副,一万五千副装备了骑兵,五千副装备了步兵,就是高达率领来突阵的这支步骑相结合的军队。 有了这支军队,李隽手里又多了一支突击力量。今天这一战关系重大,李隽把所有的家当全用上了,要高达率领这支军队突阵,打伯颜一个措手不及,最大限度地制造混乱,制造恐惧。不明究里的蒙古军队遇上了,还有不吃亏的。 蒙古士卒纷纷倒地,伯颜惊奇得不得了,睁大了眼睛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对于伯颜来说,他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了,近战不如宋军,远程又不及钢弩,更别说还有让他感觉具有魔法效果的回回炮发射的铸铁炸弹,这位足智多谋的军事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指挥军队了。 伯颜毕竟是伯颜,微一沉思之后立时有了主意,下令用散兵队形,利用蒙古士卒娴熟的骑射技巧进行游斗,也就是在行进中放箭,尽最大可能地射杀宋军。 按理说,伯颜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然而他在情急之下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阵势是列在他的大营里,由于帐篷太多,不便于骑兵机动,蒙古骑兵的灵活性大为降低。 反观宋军却是如鱼得水,利用帐篷做掩护发射手弩,蒙古士卒中箭者不计其数。我们都知道一条规律:再好的马术也没有人的双腿灵活。蒙古人虽然自小就生长在马背上,骑术精湛,也不可能有两条腿灵活,不吃亏才怪。 逼近蒙古大营列阵,逼使伯颜无法在大营外面列阵,蒙古军队无法进行长程冲刺,从而降低其威力,再辅以回回炮轰炸,最大限度地制造混乱,制造恐惧,尽最大可能地杀伤,压缩蒙古军撤向营内,宋军就可以从被炸开的缺口处跟进,不会受到阻击。这就是廖胜功向李隽献的计策。 这条计策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一个环节与一个环节之间联系得相当紧密,可以说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望着纷纷中箭倒地的士卒方始恍然大悟,伯颜立即下令骑兵撤出战斗,要步兵顶上去,利用帐篷与宋军游斗。这个决定不能不说是正确的,然而廖胜功早就推测出伯颜的反应,早就准备好了应付之道,专门组织了一个放火队。 放火队有三千多人,他们不参加战斗,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放火烧帐篷。每人带上几支火把,进入蒙古大营后点燃火把,专找帐篷烧,他们所过之处必然是一片火海。 要是帐篷给烧了,即使蒙古赢得这一仗,他们还怎么这冬?伯颜恨得牙痒痒的,把出主意的廖胜功的老祖宗用最恶劣的语言问候了一遍,派出军队专门射杀放火队。阻止放火队放火是当务之急,伯颜处理得很正确,可惜的是这些放火队有专人保护,蒙古士卒一靠近就有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他们,一声枪响,一团火光闪过,蒙古士卒翻倒在地,身上必然会有一大块烂肉。 放火烧掉帐篷,把混乱最大化,是一个战术目标。放火队专司放火,把效率最大化,需要人保护,最适合的就是许光汉的特种部队了。特种部队的单兵作战能力最强,还有先进的火铳,在他们的保护下放火队可以放心大胆地放火了,不久,整个大营都给点着了。 置身在火海里,宋军压得很紧,可以说蒙古军已经是四面楚歌。蒙古军队毕竟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并没有慌乱,在伯颜指挥下奋起迎战,采用游斗战术,倒也打得有声有色,一时间也不会落败。 要是照现在这样打下去的话,蒙古军队虽然失去了先机,但是他们还有人数上的优势,只要稳住就会重新夺回主动权。对于这点,伯颜是坚信不疑的。 正在指挥作战的伯颜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宋军还有援军,必须得应付。按理说伯颜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实在是宋军一上来就用回回炮猛轰,炸得血肉横飞,那样的惨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震惊得把这事给忘了。直到阵势稍稍稳定下来才重新想起,道:“来人,在帐篷后面列阵。” 伯颜是军事大家,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就是有点晚,不可能被实施了。因为李隽正站在铜炮旁边指着伯颜道:“看好了,他就是伯颜。对,就是穿黄金盔甲的那个。给朕瞄准了,狠狠地打,不要心疼炮弹。打死伯颜,朕重重有赏。” 第三十九章 临安解围(下) 伯颜作为元军统帅,无论从战术上讲,还是从战略上讲,都是最好的目标,干掉伯颜一直是许光汉的目标,几次想找他好好谈谈,无奈他的守卫太多,不能得手,只好放弃。在制订作战计划时,廖胜功又要派许光汉去和伯颜聊聊,李隽当场否决了,说十架火炮正好派上用场,要伯颜尝尝火炮的厉害。 李隽的提议立时得到文天祥他们的支持,这事就这样敲定了。为了这次行动,黄永善连夜把火炮固定在炮架上,由于制退装置没有造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使用刚性装置,射速虽然大为降低,也还能用,只要用得好,做掉伯颜应该不会有问题。 一想到十炮齐发干掉伯颜的情景,李隽忍不住兴奋起来了,说话的嗓门都大了许多。兴奋具有传染性,他的喜悦立时感染了站在他身边的廖胜功文天祥赵佥他们,还有那些炮手。 炮手们把炮弹塞进炮管,点燃引信,一团火光闪过,炮弹划着美妙的抛物线直向伯颜飞去,第一轮炮弹并没有击中伯颜,落在他附近爆炸。 这批火炮要是用现在话来说是样品,根本就没有通过检验,存在的问题很多,准性差点也是情理中事,李隽很是理解,鼓励炮手们道:“不错,不错,就是差了点。再来,再来。” 炮手们把炮弹装好,再一次点燃引信,炮弹又朝伯颜飞去。 第一轮炮弹就在身边爆炸,阿剌罕急切地提醒伯颜:“丞相,这里危险,你赶快离开。这里交给我。” 伯颜生来胆量大,不把危险放在眼里,曾经力排众议冒险从洪水里渡过,拒绝道:“不行,我不能离开。”话音刚落,一发炮弹对准他飞来,阿剌罕吃了一惊,大吼一声:“丞相,小心!”和身扑上,把伯颜扑在地上,用身体压住他。 阿剌罕的作为提醒了亲兵,那些忠诚的亲兵一齐扑了上来,把两人压在身下,叠起了一个高高的罗汉。连续三发炮弹落在人堆上,炸了个血肉横飞。 李隽在远处看见,心想要是没有伯颜这个让人头疼的对手,这仗就好打多了,兴奋得叫起来:“打中了,打中了。”廖胜功和文天祥也是兴奋不已,一脸的喜悦。 上次那么多zha药包都没有把伯颜炸死,就在于他的亲兵用身体给他当了一回肉盾。李隽很不放心,道:“别停,再打,把所有的炮弹全部打过去,一发不留。” 炮手得令,一鼓作气把上百发炮弹全扔过去了,又有不少落在人堆上爆炸。李隽笑呵呵地道:“这下,伯颜逃不了啦。” 文天祥和廖胜功也是猛点头,道:“没有了伯颜,鞑子就没有指挥,可以趁混乱之时全歼掉。” “是啊。怎么赵良淳还不到?”李隽有点心急地道:“这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错过了就没有了,他再不来问题就大了。”没有了伯颜,趁元军混乱发起猛攻,凭现有兵力打败元军不会有问题,不能全歼,战果会小很多,由不得李隽不焦急。 “是啊。”文天祥深表赞同,道:“这个赵良淳,怎么还不到?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片清越嘹亮的声音从蒙古大营后面传来,惊天动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这声音对于李隽来说太熟悉了,他在朝鲜战场上听过无数回,不用想都知道是冲锋号的声音,大喜道:“来了,他还来得真及时。” “是啊。”文天祥点头赞同。 廖胜功的点评是:“赵将军真是不同凡响,时机掐得真准,我们刚刚干掉伯颜他就到了。” “不然,他还叫赵将军吗?”李隽不无赞许地说。 紧接着,就是一片闷雷似的响声传来,李隽定睛一瞧,只见远处一道流畅的水线正向蒙古大营漫来。水线所到之处,雪花飞扬,一片美丽景象。不要说此时的李隽心情特别舒畅,什么东西看在眼里都是美不胜收,十几万大军溅起的雪花本身就很美丽,很壮观,可以说是奇观,让人叹为观止,对于此时的李隽来说就是锦上添花了,喜上加喜。 文天祥的心情也不错,以诗人的口吻点评:“千军飞雪,人间奇观,叹为观止!” 廖胜功以军事家的眼光点评说:“从这雪花看就知道阵势整齐,这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他们一压上来,就成泰山压卵之势,鞑子的崩溃只在眼前了。” 赵良淳也是一员良将,绝对不会错过时机的,道:“黄汉将军,你带领步兵从中央突破。腾冲将军,你带领一万骑兵从左翼迂回,我带领一万骑兵从右翼包抄。” 元军败势已成,失败已成定局,但是数十万大军败退下来,败兵之多难以想象,要是不能尽可能多歼灭掉,一旦给收拢,重整战斗队形的话,凭蒙古人的武勇又将是一支可怕的军队,赵良淳深知这个理,决定用骑兵包抄,拉成一张大网,把元军网住,然后配合临安军队分而歼之。 “得令。”黄汉和腾冲领命行事。 黄汉个子不高,但是精悍过人,好象精力无穷无穷似的,往那里一站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座大山,无法撼动。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信息就是泰山向他压来,他也挡得住。拔出刀举在头上,大声训话:“弟兄们,这就是临安,皇上就在前面,用我们手中的钢刀杀光鞑子,用鞑子的头颅当贡品,献给皇上。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 他个子不大,嗓门倒挺大,好象一面擂响的重鼓,他的话士卒们听得清清楚楚,为他的话语鼓起了斗志,血液开始沸腾了,眼里射出猛兽一样的光芒。 黄汉转过身,刀向临安一指,大吼一声:“杀!”大步走在头里,率领步兵向元军后背压去。这位作战风格凶悍,以善打硬仗著称的步兵将领就此走向了他的军事辉煌。 黄汉是个天才的步兵指挥官,赵良淳一到广州,他就找到赵良淳毛遂自荐,甘愿担当训练步兵的重任。赵良淳一见他就知道他不同凡响,因为他的气质与别人不同,浑身散发着一股彪悍气,还让人感觉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赵良淳与他一席深谈,大为叹服,和陈宜中一商量,就任命他为步兵总教官(按:宋代貌似该叫教头。),训练步兵。 他训练的步兵人人都有武勇精神,敢于打硬仗,他的阵势稳固厚重,不可撼动,赵良淳感叹之极地评价说:他的军队不是血肉之躯,是钉子,往哪里一钉,哪里就不可撼动,就是鞑子的骑兵也别想冲动他的阵势,就是武穆复生,也不过如此。 宋朝少马,骑兵不多,以步兵为主,然而宋朝的步兵很差劲,根本就挡不住骑兵。当然,岳飞率领的岳家军除外。赵良淳把他和岳飞相提并论,说他的步兵可以挡住蒙古骑兵,由此可以想象此人的军事才干有多高。 赵良淳的点评不是张大其词,黄汉率领的步兵向元军后背压去,无边的杀气弥漫在空际,好象无形的泰山一般,让元军心悸神动。 元军和黄汉的步兵一接触,方才在道近战砍杀不是元军的专利,宋军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娴熟的砍杀动作让他们一向自诩的弯刀技术再也发挥不出来,中者不死则伤。在黄汉率领下的步兵好象一把巨斧,迅速把元军一分为二,彼此互不呼应。 黄汉是个天才的军事指挥官,知道元军已给包围,逃走的可能性不是太大,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分割元军,把元军分割成互不联系的小块,好逐个击破,分而歼之。在他指军下的步兵好象凿子,一点点地把元军凿成一小块一小块。 全军都打得不可开交,赵佥只有站在李隽身边看热闹的份,不免手发痒,向李隽请战道:“皇上,让我们上吧。皇上,你让别人吃肉,也得给我们点汤喝啊。弟兄们的嘴都馋死了。” “好你个赵佥,拿别人做挡箭牌,自己想打就明说嘛。”李隽看着赵佥笑言。 赵佥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道:“皇上圣明。皇上,你知道了,还让人家站着看戏,存心折磨臣。” 看着赵良淳那些我的好事给别人抢的不爽样子,李隽真想笑,挥挥手,道:“去吧。动作要狠,要猛,专找硬骨头啃。” “遵旨。谢皇上。”赵佥兴高采烈地率领玄甲骑兵投入战斗。 蒙古军队能够纵横欧亚大陆,不是靠幸运女神的眷顾,靠的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虽是失败不可避免,仍是不乱,沉着应战,不少人聚在一起作困兽之斗。对于蒙古军队,李隽是下过功夫的,很是了解,就是赵佥不请战,他也要打出他手中最后一张王牌,把那些作困兽之斗的元军拔掉。 赵佥的军事才干也是不凡,自然明白李隽的用心,专找那些负死顽抗的硬骨头下手。玄甲骑兵泼风一般冲入,手里的宝刀发着让人心悸的寒光,划出一道道优美流畅的曲线,元军士卒纷纷中刀倒地,不是没头,就是四肢不全,或是给一劈为二。 玄甲骑兵是宋军中最富有战斗经验的士卒组成,选了又选,装备极其精良,训练严格,战斗力极强,李隽评价说就是著名的霍去病统率的八百壮士也不外如是。所过之处必是一地碎肉,血肉横飞之景象。 一个地方解决掉了,赵佥指挥玄甲骑兵立时冲入下一个地方。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清理下去,不一会功夫,那些顽抗之敌给清理干净。 许光汉是个优秀的特种部队指挥官,很能把握战机,把战斗效果最大化,放火任务一完成,特种部队立时由保护者转变成催命鬼,十人一小组,三个小组为一大组,分散行动,专找元军指挥官的晦气,暗杀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乃至象阿剌罕这样的将领。他们精于暗杀,多次进出元军大营,把元军的情形摸得很熟,这一放手施为,不知道有多少元军军官死在特种部队手上。 特种部队制造混乱,玄甲骑兵负责清除硬骨头,黄汉的步兵负责分割元军,元军给分割成东一簇,西一块,彼此之间无法支援,全军覆没之势已成。 要是把伯颜大军全歼在临安城下的话,将是天大的胜利,就是岳飞指挥的那些战役也不能与之相比,将成为宋朝历史上的神话。文天祥不住点头,热泪盈眶道:“真是不敢相信,太难以相信了。” 对于文天祥来说,这变化来得真是太快了,快得让他难以相信。元军初到皋亭山时,文天祥不得已到元军大营求和,回想那时的光景是何等的让人无法接受,朝中一片混乱,谢道清都“仁慈”地给群臣发了路费(用现代的话来说是遣散费),南宋覆灭只是指顾间事。正是李隽临危受命,扭转了危局,守住了临安,才有今日之大胜。 伯颜率领五十多万大军来到临安城下,要是全军覆灭的话,将是宋朝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大胜仗,就是岳飞取得朱仙镇大捷,郾城大捷也不能与之相比,回想这一切的一切,恍若隔世,由不得文天祥不激动。 李隽也是不敢相信,回想当初乍一明白自己居然成了忽必烈的对手时,就觉得头好大,忽必烈可不是好惹的,雄材大略,千古称颂,和他铆上了,后果着实不大妙。没想到,经过自己一番努力,不仅守住了临安,还要取得一个空前的大胜仗,如此规模的胜仗在宋朝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真是感慨万千。 亲兵七手八脚地把尸体雪块泥沙搬开,终于露出阿剌罕,两个亲兵忙把这位猛将拉起,只见他背上中了好几块弹片,大腿上也有一块弹片,鲜血汨汨流出,忙给他包扎。 伯颜给阿剌罕压在身下,亲兵忙把他扶起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适才那个生龙活虎的伯颜。伯颜一身血污,不知道中了多少块弹片,最让他们震惊的是,左臂只有一点皮肉与膀子相连,不用想都知道,伯颜左臂废定了,鲜血象水一样从伤口涌出来。 一个亲兵急急地叫道:“丞相,丞相。” 伯颜吃力地睁开眼,狠狠瞪了一眼亲兵,亲兵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叫了。俗话说的虎死威在,伯颜虽然伤得不成样子,威严仍存,亲兵哪敢再叫。伯颜这也是不得已,要是他重伤在身的消息传出去,本就难以支撑的元军必然是军心涣散,转瞬就会全军覆灭。 在伯颜的示意下,亲兵把他扶起,伯颜吃力地把情势打量一番,道:“快,组织撤退。”眼前的败势已成,宋军正在廖胜功的指挥下集中优势兵力聚歼分割之敌,已经无力回天,不要说伯颜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也不能扭转败局,撤退是最明智的选择。 伯颜话一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伯颜以硬朗著称,给李隽一通猛轰,受伤之重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他就是再硬朗十倍也是挺不住。 一个亲兵急切之下就要叫声“丞相”,给阿剌罕飞起一脚踢飞,骂道:“叫什么叫?丞相还没死,你哭什么丧?怕将士不知道丞相出事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见机不快的亲兵,指着一个身材和伯颜差不多的亲兵道:“你把丞相的盔甲穿上,和我去收拢将士们。” 要是伯颜生死未卜的消息传出去,对于此时的元军来说无异于天崩。要是有个冒牌货,混乱之中的元军难以辩认,反倒可以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亲兵领命,穿上伯颜的盔甲,骑着伯颜的战马,和阿剌罕去收拢元军。 此时的元军已经给分割成无数块,只是由于宋军总兵力并不占优,不能全面聚歼,只能集中优势兵力一块一块地歼灭,要不然的话说不定战斗已经结束了。 饶是如此,只要再过一阵子,随着被歼灭的元军越来越多,廖胜功可以使用的机动兵力就越来越多,就可以投入更多的兵力歼灭元军。因而,留给阿剌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剌罕是名将,能够独挡一面,明白形势已经刻不容缓,交待一句:“把丞相照顾好。”立即带领亲兵向最近一块元军冲去。伯颜的亲兵是千挑万选的精兵,战斗力极强,一下冲入阵里,和这批元军汇合。阿剌罕马上带领他们冲入下一个地方,不一会儿功夫,就给他收拢了不少。 在战场上可怕的不是得胜之师,而是死里求生的军队,正是基于此《孙子兵法》才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的名句,韩信才会有背水列阵的经典战例。 阿剌罕的出现,给危急中的元军以生路,激起了他们的求生意志,不断有元军向他们靠拢,好象滚动的雪球,越滚越大,不多一会儿功夫就聚集起几万人。 廖胜功发现不妙,立即要赵佥带领玄甲骑兵去突击,同时再调动黄汉的步兵压上去,准备把阿剌罕吃掉。阿剌罕吃道时机稍纵即逝,根本就不想和廖胜功纠缠,派出一支元军打掩护,集中兵力向右上角的薄弱地方突击,一举突破了包围圈,元军立即象潮水一样溃围而出。 第四十章 血战嘉兴(VIP章节) 廖胜功忙命令高达率军去围堵,元军好不容易获得这个突破口,哪会不拼命守住的道理,任凭高达如何努力都是不能成功。廖胜功见情况不对,又命令赵佥率领玄甲骑兵赶去封口子,玄甲骑兵虽是英勇善战,毕竟是血肉之躯,在人山人海面前就显得人力太渺小了,杀死杀伤不少蒙古士卒仍是无能为力,封不住。 李隽远远看见,心想要是有两百门火炮,对准缺口猛轰,包证一个也跑不了。遗憾的是,没有炮弹的火炮就在他身边,成了摆设,派不上用处,只有空叹的份。 黄汉正在指挥他的步兵歼灭元军,见势不妙,忙带领一万步兵赶去封堵,经过一番血战,把口子一点一点地缩小。 这个缺口集中宋军中最精锐的玄甲骑兵,最精锐的步兵,封得实在是太吃力了,和乌龟爬的速度差不多。 廖胜功一心想把元军歼灭在临安城下,情况并不如他所想,不住顿足叹息。文天祥也是紧咬嘴唇,恨不得自己变成大力金刚,把口子封上。 李隽很是理解他们两人的心情,道:“困兽犹斗,真要堵上的话,还不知要到什么时间,不如派一支军队赶到头里去。” 他隽的话提醒了廖胜功,一拍额头道:“谢皇上提醒。”立即命令赵良淳率领骑兵往前赶,希望把元军在败退途中兜住,等追兵到了再围而歼之。其实,在当时情况下采取这一办法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 李隽皱了皱眉,道:“不如把口子放开,让他们逃去吧。” 李隽的意图是与其在这里和元军打消耗战,不如在运动中歼灭之,文天祥没有领悟到李隽的意图,失声叫道:“皇上,这万万不可。要是给鞑子逃了,就不好收拾。” 李隽笑而不答,看着廖胜功,廖胜功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大喜,道:“皇上这招真高明。”对不明所以的文天祥解释说:“围三阙一。” 文天祥方始恍然大悟,心道原来是这个道理。围三阙一的意思是说,当遇到负隅顽抗之敌,放开一个口子让他逃跑,在逃跑途中再聚而歼之。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遇到威胁时总是会暴起伤人,不好对付,要是他不在笼子里,而是在野外,受到威胁时就会逃跑,猎人就可以充分发挥技巧猎杀之。(按:我个人看法,文天祥是气节之臣,忠诚正直,但是不知变通,一股牛劲犟到底,更重要的是他缺乏军政才干。这仅是我个人看法,朋友们不用当真。) 命令一传下去,赵佥他们立即后撤,放开口子,元军不再拼死抵抗,开始了大逃亡。不等廖胜功的军令,高达和赵佥带领军队马上追了上去,从背后掩杀过去。刚才还勇猛似虎的元军现在一点也不勇猛了,只顾着逃命,倒象没头苍蝇,高达和赵佥象赶鸭子一样赶着向北。 黄汉训练的步兵实在是太优秀了,动作娴熟,丝毫不比蒙古军队差,经过一番激烈厮杀,元军悉数就歼。宋军在在廖胜功的安排下立即向北赶去,开始了大追击。 喧嚣的战场终于归于平静,李隽精略估计了一下,这一仗元军的伤亡差不多有十五六万,而宋军的伤亡差不多有五六万,加起来临安城下陈尸有二十万。李隽放眼一望,遍地都是尸体,都是伤兵,婉转呻吟,让人心为之发酸,不自禁地念出“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无数人念过的名言。抬头望着盘旋在天空欲择尸而食的饿鹰,不得不收起思绪,直面现实,长叹一声,道:“鲜血还得流!” 转过身对文天祥,道:“善后之事就由履善处理了。”一场大战下来的善后事宜多如牛毛,清理战场,救助伤兵,掩埋尸体,当然还有清点缴获的战利品,这都需要人来处理。这样的大战下来,缴获肯定不少,一想起来就让人兴奋。 “皇上请放心,臣自当尽力。”文天祥领旨。 “有履善主持,我自是放心。”李隽对廖胜功道:“我们也出发吧。” 李隽说的出发是去参加追击行动,要知道伯颜带领五十多万军他来到临安,先前折损了十二三万,现在折损十五六万,才损失了一半,还有一半败兵,要是给伯颜收拢的话,依蒙古人的勇悍,伯颜的军事才干,不用多久又会恢复过来,势必“宜将剩勇追穷冠”,不能给他重新集合的机会。 “遵旨。”廖胜功领命。 李隽带着五千御林军,在廖胜功的陪同下开始了追击行动。 临安距离皋亭山不远,一路北行,一个时辰后就来到了皋亭山,望着给回回炮轰得残破不堪的城池,李隽忍不住叹息,道:“要不是吴富将军舍身卫国,带领三千勇士阻挡蒙古大军二十天,给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也不会有今日之大胜。今日之胜虽是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功劳,也有吴富将军的贡献,朝庭不能对不起吴富将军,我们就停止前进,把吴富将军和将士们的尸骨收敛起来。” 廖胜功感动万分,翻身下马,向李隽跪倒行大礼,道:“皇上仁德之君,臣就是千言万语也不能表达臣对皇上的感激之情。” 李隽这个现代人哪有要人行大礼的心态,忙双手相扶道:“廖将军,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这种俗礼,能免就免了吧。” 廖胜功跪在地上不起来,泣道:“皇上,请你无论如何受臣这一礼,这一礼不是臣一人之礼,是臣代表将士们给皇上叩头了。皇上,自从鞑子犯境以来,不知有多少将士为国力战,却落得个埋骨荒野,为饥鹰饿狼吞噬的结局。皇上此举,仁德无双,就是秦穆公肴谷封尸也不及皇上之万一。”咚咚咚,一连给李隽叩了九个响头方在李隽的搀扶下站起来。 廖胜功说的是大实话,自从蒙古大军向临安推进以来,就不知道有多少将士战死疆场,却落得个为饥鹰饿狼吞噬,埋骨荒郊的结局,实是让人叹息。其实,廖胜功有所不顾及,不敢言及以前的事,可以说,自从宋朝开国以来,在外敌面前就没有打过几次胜仗,为国力战却落得这样下场的将士们真不知道有多少。 李隽路过此处,首先想到的就是掩埋将士们的尸骨,感人实深。要是文天祥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感叹赋诗,颂扬李隽的功德。 秦穆公肴谷封尸是一个典故,是说秦穆公三次败于晋国,最后终于打败晋国,把在肴山败仗的将士们的尸骨收敛起来,掩埋在肴山,祭奠一番。李隽今日之举和秦穆公之行颇为相近,只是其意义却完全不同。 秦穆公作为一方诸侯,只是为了争夺伯主之位,而李隽面临的是蒙古这个强大得让人窒息的对手。在南宋最危急的时刻临危受命,力挽狂澜,几番周折终于打了大胜仗,其意义就不是秦穆公这个诸侯所能比的。 “廖将军言重了,前辈先贤,我哪能与之相比。”李隽谦逊着道:“我们先把将士们的尸骨收敛起来,我马上派人去临安,要履善准备棺椁香纸运来。吴富将军为国捐躯,我们就把他埋在皋亭山,让吴富将军的忠魂守护临安的北大门。” 廖胜功赞成道:“皇上所言极是,这是吴富将军的最好归宿。” 传下号令,李隽亲自动手,与御林军一起收敛遗骨。现在正是天寒地冻时节,石头上积了厚厚一层冰,滑不溜手的,很不好翻动,但是这事实在是感人至深之事,将士们都热情振奋,在寒风中翻捡遗骨。 伯颜攻打皋亭山用了两万颗石头,堆得厚厚的,好象一座山,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遗骨翻捡出来。遗骨几乎没有完好的,给石头砸得得不成样子,可以想象当日一战有多么的惨烈。 遗骨朽败,已经不可辩认,李隽下令放在棺椁里,由于天寒地冻,不好挖坑掩埋,无奈之下只好停放在皋亭山,直到春暖花开才举行了隆重的下葬仪式。下葬之日,李隽率领朝中文武大臣以最隆重的礼仪为将士们送行。同一天下葬的还有吴富将军的衣冠冢,因为无法辨认遗骨,只好从他家里找来衣衫和盔甲,放在棺材里埋了。 在这片墓园里竖立了两块石碑,都是李隽手书,一块写着“烈士千古”,另一块是立在吴富将军衣冠冢前,上写“大宋忠烈将军吴富将军之墓”。因为这里有“烈士千古”之碑,人们就称呼为“烈士陵园”,烈士陵园的称呼从这里开始。 从此以后战死的将士们都会集中掩埋,派人守护,每年一祭,成为一种制度。宋朝自从开国以来,败仗多胜仗少,埋骨荒野的将士们不知有多少,实是让人惋惜。在李隽的推动下,一改颓气,胜仗不断,顺带还避免了将士们曝尸荒野的噩运。 直到忙到晚上方才收敛完毕,按排棺椁,烧些纸钱香烛,祭奠一番,方才下旨就在皋亭山宿营,第二天方才上路。一路行来,只见路边遗尸不少,不用说自然是高达他们在追击途中干掉的。 等李隽追上高达他们已经是在嘉兴了。当李隽到达嘉兴时,只见宋军把嘉兴团团围住,攻城战打得如火如荼,临安大胜,宋军士气高涨,攻势很猛,城头上的元军虽是新败,毕竟是非常优秀的军队,守得也很顽强,宋军倒也讨不了便宜。 高达报告说一部分元军退入嘉兴城,另一部分退去松江府。在追击的过程中又干掉四万多五万元军,如此一来,伯颜带来江南的军队只剩下二十来万了。在蒙古历史上,就没有损失如此之多军队的先例,要是成吉思汗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如此大的战果,在中国历史上也不多见,长平之战,天中山之战,唐军九路大破土蕃之战才能与之相比,实属不易。 廖胜功把情势打量一番,向李隽请示道:“皇上,臣以为强攻伤亡太大,还是用zha药包炸开城墙再行攻城也不迟。” 这是伯颜当日进攻临安用过的法子,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李隽笑道:“你是指挥官,由你决定好了。我只是来看情势,不干涉你的指挥。”廖胜功的军事才干李隽是深信不疑的,相信他会做得很好。 “谢皇上。”廖胜功明白李隽的心思,非常感动,下令用zha药包炸城墙,方才发觉追击元军过于匆忙居然没有带zha药包,廖胜功很是不好意思。 李隽安慰他说:“敌人实在是太多,要是不及时消灭,后果会非常严重,这也情有可原。我以为,可以派人回临安把十门火炮运来,当然,要黄永善再造些炮弹。” 想起火炮轰击伯颜时的风光,廖胜功不免几许兴奋,道:“皇上圣明,火炮一到,嘉兴立破。” 廖胜功所言,正是高达他们心中所想,都点头赞成,就是李隽也是觉得理当如此。要知道元军新败,锐气大挫,一旦把城墙炸开,宋军蜂涌而入,必当溃不成军。事实上,他们估计错误了。 三天之后,当火炮运到后,廖胜功把十门火炮集中在一起,对准城墙猛轰,几轮下来,城墙就给炸出一个大缺口,宋军呐喊着从缺口冲了进去。 望着从缺口象潮水一样冲进城的士卒,李隽,廖胜功,高达以为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忍不住笑了。然而,他们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进展并不顺利。元军虽然新败,毕竟是征服欧亚大陆的劲旅,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恢复了士气,依据城内建筑,展开巷战,把他们的弯刀砍杀技巧发挥得淋漓尽致,宋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有些地方要经过反复争夺才能得手,宋军的推进速度比蜗牛还要慢。 伯颜当日攻打临安那一幕复现于今日,只不过守与攻对换了,不利降临在宋军头上。打了一个上午,宋军也没有把战果扩大,高达火了,冲进城去,亲自突阵,仍是不能有所进展。李隽怕他有闪失,先后下了三道旨意,才把这位杀红了眼的老将叫出来。 最后还是用火炮再轰出三个缺口,宋军从四个地方冲进去,相互呼应,才一点点地推进。这一仗,蒙古军队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能攻善守,长于善打yezhan,就是打起巷战也是有声有色,把他们的巷战技术发挥得酣畅淋漓,就连高达都不得不赞叹:“鞑子虽然可恨之极,但也不失为了不起的军队,能在这样的情况打得这样有声有色,老夫一生没见过几回。” 让李隽头疼的还有蒙古军队的武勇精神,蒙古军队历来就以凶悍著称,这一战纯粹就是他们武勇精神的表演舞台。手中的武器给宋军砍断了,他们就会捡起砖头当武器,要是没有砖头,就用牙齿咬。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面前,宋军的代价实在是够高,仅仅第一天就付出了两三千人的代价。这还是投入的是装备了最新武器的宋军,要是换作没有新装备的军队,伤亡还会高得多。 李隽非常清楚,临安这一战仅仅是战争的序幕,真正的战争还没有开始,忽必烈必然不会甘心失败,会疯狂地反扑,元朝大军必然会大举进攻,他的每一士兵都是无比的珍贵,他根本就承担不起这种损失。 经过权衡之后,李隽下令从临安调来回回炮和zha药包,集中火力向城里发射,实行地毯式轰炸,把城里的建筑全部炸毁。 在这种进乎疯狂的轰炸面前,元军就是再勇敢十倍也是没用,步兵在回回炮的支援下稳步推进,逐渐把元军压缩在一起,宋军团团围住。 李隽开始招降元军,可惜的是元军誓死不降,李隽再三招降无效后下令,用zha药包把他们炸成碎片。就这样,坚守嘉兴的三万元军全部战死,无一投降。 宋军最终夺取了嘉兴,然而代价也相当大,付出了上万伤亡,还有一片废墟的嘉兴城。李隽站在废墟上,打量着这座原本很繁华的城市,现在却变成了一片瓦砾,不由得一阵心酸。 “皇上,请容臣马上进攻松江,活捉伯颜。”高达很是兴奋地请战:“赵将军已经把松江围住了,只要我们援军一到,松江必破无疑。” 李隽摇头道:“不行。不能再打了,叫赵将军不要攻城。” 高达可不依了,急切地道:“皇上,趁鞑子大败之际,一鼓聚歼鞑子残部于松江,这可是千载难得的良机。要是让鞑子重整旗鼓,再想歼灭,困难就大多了。”高达是名将,一语切中要害。 李隽仍是不许,道:“松江是咽喉要地,兵家必争之地,朝庭没少花银子修缮,城墙坚固,比嘉兴难打得多。打嘉兴我们就付出了这么大我代价,打松江的代江会更大,这种代价我们是承担不起的。再说,城池都是我们的,打坏了将来重建困难太大。” 第四十一章 整训军队(上)(VIP)章节 松江对于我们现在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仅仅是上海的一个县城而已。在历史上,松江却是大名鼎鼎,是一座历史名城,至少在春秋时期就成了东南之地的重要城市,是吴越交界处的重要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吴越争霸时期,吴王夫差的太子为了阻挡勾践大军北上,死守松江,最终战死在这里。 作为一个战略要地,历朝历代都花大力气修缮加固,可以说是坚城一座,一个嘉兴都打得这样艰苦,那么松江聚集了伯颜的残余兵力,差不多也有二十万,依宋军现在兵力攻打这座艰城,着实有很大的困难。 原本在临安的军队也就二十来万,几次大战下来,损失了五六万,只剩十四五万了,再加上赵良淳带来的援军也就二十五六万。在刚刚过去的解围之战中又损失了五六万,李隽手里的军队也就二十来万,兵力并不占优。再说,临安军队的装备只更换了一部分,经过半年的消耗,战斗力很成问题,已成疲惫之师,急需休整,有不少将士还没有冬装,穿着单衣在冰天雪地里作战,这都是迫使李隽决定暂停进攻的原因。 但是宋军拥有一个有利条件,那就是刚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士气高涨,而元军刚刚战败,士气低落,一鼓作气拿下的可能性并非没有。高达仍是不甘心,道:“皇上,就算松江城再坚固,我们有铸铁炸弹,就是铜墙铁壁也会给我们炸开。” 李隽点头道:“对于这一点,我也坚信不疑。但是,接下来的巷战该怎么办?我们会死很多将士,这都是我们的宝贝,我们承受不了这样高的代价。” 嘉兴一战证明宋军还不具备快速攻占城市的能力,急需培养新的技战术,城市攻坚战方面的提高已经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对于元军的凶悍,高达是认可的,仍是心有不甘地道:“可是,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伯颜那鞑子在臣眼前晃来晃去。” 如此说已经认可李隽的分析,李隽轻敲着他的胸膛道:“你呀你,亏你想得出来。我们停战并不是为了单纯的停战,可以对军队进行一次大整训,把装备换下来。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趁这短暂的时期征兵,把我们的军队扩大。现在我们只有二十万人马,到了来年春天,我们就可以翻一倍,或是更多。你高将军可别想偷懒啊,新兵蛋子等着你去训练。”在军队里,老兵一般叫新兵为新兵蛋子,李隽如此说显得特别亲切。 “皇上所言也对,可一想到伯颜那鞑子就在眼前,心里头就老不爽气。”高达恨恨地朝北方看了一眼,道:“就让那鞑子多活点时间。” “这句话对喽,只要我们把军队整训好了,伯颜就是想逃也逃不掉。”李隽信心十足,提醒高达:“火炮可爱吧?” 高达捋着白胡子,笑呵呵地说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火炮是臣见过最犀利的武器了,要是再多点就好了。” “那还用说,我们这就回去造火炮,组建我们的炮兵部队,到了春天,架起火炮往蒙古军营猛轰,那会是什么光景?”李隽看着高达笑言。 “肯定是人仰马翻。”高达想也没有想地回答:“那肯定过瘾。” 其实,李隽停止进攻的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没有说出来,就是忽必烈必然要疯狂反扑,临安大胜仅仅是大战的序幕,要是过早地把手里这点军队消耗光了,到时蒙古大军再次到来时,又用什么去打仗呢? 李隽已经拟定出了一个新的扩军计划,就是把年十七以上,四十以下的男子全部征召入伍,趁这段时间进行训练,江南宋军很快就可以扩大到数十万,就算忽必烈要反扑,他也不怕。事实证明李隽的判断是正确的。 廖胜功点头赞成道:“皇上所言也是臣所想。臣以为,我们可以用现在的军队作种子,就可以训练出更多的军队,到那时,就算鞑子再来百万大军也不用怕。” 他这话极是有道理,想想二战时英国由于一时的好运气从敦刻尔克撤出了三十多万军队,到开辟第二战场时就有了数百万大军,保留下种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几次大战下来,廖胜功已经用他的杰出军事才干确立了在军中的威望,高达很是信服,道:“廖将军都这么说了,老夫再拗着就是太蠢了。皇上,松江还围吗?依臣之见,不如撤围来得稳当。” 松江城里就有二十万元军,就算李隽把手里的所有军队都调去也占不到兵力上的优势,围城的话反倒要担心给伯颜奇袭,还不如不围,李隽看着廖胜功,廖胜功轻轻点头,道:“这事,廖将军就安排一下吧。” “遵旨。”廖胜功领旨。 “春节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也要准备准备,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要有喜庆气氛,要别开生面,让老百姓都乐上一乐。”李隽沉思着说。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这个春节当然是与众不同,应该好好庆贺一番,让老百姓也开心开心,趁机可以振奋民心士气,这才是李隽的目的所在。 宋朝自从开国以来在外敌面前少有胜仗,汴京就给围过好几次,最终还丢了,偏安到临安,百姓对朝庭很是失望,要是趁大胜的机会过一个经过精心设计的春节,对民心士气的振奋确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李隽坐在龙椅上。高达,文天祥,赵佥,廖胜功,赵良淳,许光汉,黄汉,黄胜材,腾冲以及一干将领坐在两厢。 “我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在刚刚过去的临安保卫战中,我们一共歼灭了三十多万蒙古军队,这是空前大捷,大家鼓掌庆贺吧。”李隽站起身带头鼓掌。 文天祥他们跟着站起来鼓掌,一脸的喜气,非常激动。 对于这一战,文天祥是全程参与,从去议和时的凄凉到现在的大胜,变化之大大得让人难以想象,要不是亲历,说什么也难以相信南宋这头快病死的骆驼居然焕发了活力,取得了这样的大胜仗,热泪在眼里滚来滚去,侧过脸用衣袖偷偷拭去。 鼓完掌,李隽双手向下一压,示意大家坐下,坐了下来,道:“但是,不要以为打了一个大胜仗,就认为我们无敌了,蒙古人不堪一击了。恰恰相反,蒙古军队依然很强大,还没有伤筋动骨,他们还会调集更多的军队进行疯狂的反扑,而我们的问题依然很多,开春以后的大仗硬仗还有很多,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要早做准备。” 对于这点,文天祥他们是举双手赞成,不需要太高明的战略眼光,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对着地图看看就知道了,不要说蒙古人的欧洲部分,就是汉地也比南宋大些,不仅拥有长江以北原来金国的汉地,还在蒙哥的大迂回战略中夺取了陕西,云南,贵州、四川的部分地区,他们拥有的资源人口都比南宋多。 汉地的百姓虽是反抗不息,忽必烈仍然可以调动这里的资源进行战争。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皇上圣明!”文天祥他们从心里钦佩李隽的高瞻远瞩。 李隽接着往下说:“我们一定要好好总结一下经验教训,我们为什么会打胜仗?有哪些地方不足,急待改进。《孙子》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能正视自己的短处,不能正视对手的长处,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打胜仗的。” 李隽具有天生的演说才能,一席话说得文天祥他们不住点头。 “我想了一下,我们之所以能够取胜,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一是援军到来,前后夹击,打了伯颜一个措手不及。二是运筹得当,廖将军提出逼近蒙古大营列阵,逼迫蒙古军队在营里列阵,由于营里多帐篷土灶,限制了蒙古骑兵的行动,不能冲刺,威力大减。”李隽认真总结,廖胜功站起来,道:“皇上谬赞,臣实不敢当,这都是皇上圣明。” 李隽示意他坐下,道:“你不用自谦。三是我们使用新式铸铁炸弹,实施轰炸之后,炸开了营栅,震恐了敌人的心理,他们感到害怕,为突入营中求战做好了准备。四是各部配合得好,特种部队制造混乱,玄甲骑兵清除硬骨头都是可圈可点之作。五是实施了斩首行动,火炮虽然没有炸死伯颜,让人感到遗憾,却也让蒙古军队的指挥中枢瘫痪了,使蒙古军队无所适从,扩大了混乱。” 李隽的分析非常在理,文天祥他们从心里叹服,齐道:“皇上圣明。” 其实,李隽还应该再加上一条,就是幸运的是伯颜给铸铁炸弹惊呆了,居然把防止援军的事情给忘了,等他想起来时已经太晚了,这一条实在是够幸运。伯颜就算没有忘记,列好阵势仍然避免不了失败的命运,但是难度会增大许多。 “对于我们自身的不足,我们也要正视,不能爱口饰非,粉饰自己的短处。我大致总结了一下,我们自身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个:一是总兵力不足,不能在黄汉将军完成分割之后全力聚歼,给阿剌罕重新收拢创造了机会。对于这点,朝庭会下令,十七岁以上四十以下的男子都要征召入伍。”李隽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不怕揭短。 按照古代惯例,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年满十五岁的男子都会征召入伍,李隽把门槛提高了两岁,实是功德无量之事。要知道娃娃兵上战场和送死差不多,只不过是凑人数而已。 文天祥站起来,道:“皇上,臣以为按照惯例,年十五以上的男子都可以征召入伍。” 李隽摇手示意文天祥坐下,道:“履善不必多言,对于这点就这么定了。兵贵精,不在多,只要我们加强训练,打造出我们的精兵,作战能力会很强。再说了,他们是我们的明天,没有了这些孩子,我们将来的仗怎么打?我们不能做竭泽而渔的事。” 廖胜功非常赞同李隽的看法,站起身道:“皇上所言极是,臣也这样认为。臣以为,打造精兵,组建尖兵队伍,才是我们的目标。说句实话,臣以为自古以来把年十五的孩子送上战场,其收效甚微。这些孩子力气都没有长成,刀也拿不动,枪也舞不起来,战斗力很成问题。反倒不如让他们在家里干干农活来得实惠,给朝庭增加一些税赋。” “这人独具慧眼,什么事都比别人看得远。”李隽在心里对廖胜功大加赞赏,道:“廖将军所言至理名言。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无论在哪种情况下,年未满十七的男子禁止从军。” 从此以后,十七岁成子一道从军的门槛。文天祥他们齐道:“皇上仁德!” 李隽接着往下说:“这第二个原因就是新式装备没有造出来,没有装备到部队。现在,我们的军队装备好的就是特种部队,玄甲骑兵和高将军统领的不到两万军队,加起来也不到三万人。我的计划依然不变,全军都得装备最新式的锁子甲,武器,把我们的装备优势最大化。这一点,需要履善多尽力,配合黄永善和沈毕。” “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尽力。”文天祥领命。 “第三个原因就是我们的技战术水平太落后,没有先进适用的战术理论来指导我们的训练、作战。对于这点,我决定成立专门的机构,创办专门的军事杂志,便于大家交流,有什么新的想法,新的创新都可以发表在上面。通过交流互动,达到提高的目的。”李隽看着有点迷糊的文天祥他们解释道:“稷下学宫是一个学术机构,用来交流想法,达到共同提高的目的。我们的杂志,就是书面化的稷下学宫,可以在全军发行,每一个军人都可以阅读,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想法。”(按:为了表述的方便,也为了通俗话,我使用了机构、杂志这些现代术语,朋友们不要指责我了。对于类似的指责,我已经是头好大了。) 稷下学宫是春秋时期百家争鸣时的一个学术讨论机构,著名的学者荀子就曾三次担任祭酒。祭酒的意思就是负责人,好比现代某某研究院的院长之类的职务。 对于宋军技战术落后的问题,廖胜功这个具有敏锐洞察力的军事天才深表赞同,站起来道:“皇上,臣以为随着新式装备装备到部队,特别是火炮的使用,我军即将面临着一场新的技战术变革,研究新的技战术理论已经是刻不容缓。皇上所言,要全军都来参与讨论,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不过,臣以为,实行起来会有很大的难度,因为我们的士卒很多人不识字。” 廖胜功说了一句大实话,历朝历代推行的传统政策就是:拉拢士大夫,愚弄小百姓。给有知识有文化的所谓士大夫高官显爵,让他们当奴才。对于小老百姓们能愚弄就愚弄,让他们不识字,不能有思想,不造反,安心给压迫。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才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话“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车马多簇簇”,打的幌子是劝学,实则推行的是分化瓦解之策,拉拢“士大夫”,让他们不能鼓动老百姓造反。 不论是哪个朝代,士卒都是来自老百姓,没有接受过文化教育,当然是不识字了。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经黄永善一提,文天祥他们方始明白,点头赞同道:“对啊。” 对于这个问题,李隽早就想好了,办学嘛,正是他的强项,一点难处也没有,道:“这事不用担心。我想过了,要国子监的博士们给军队上课,教他们识文断字。军队上午接受训练,下午读书,晚上再接受一次训练,一天两次训练一次读书必须执行。” “妙妙妙,妙不可言!”李隽话音一落,文天祥他们齐声赞成,连声称妙。 然而,这一计划看似可行,推行起来就有点不太好说了。原因非常简单,就是缺乏让李隽满意的师资力量,国子监那些腐儒开口孔孟之道,闭口圣贤之言,给士卒们上的是《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李隽了解到情况后,差点把肺都气炸了,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些迂夫子真是够迂,他以为我要腐儒?要是军人给他教得没有了杀气,还是狗屁的军队?不如自己抹脖子自杀算了。” 无奈之下,李隽紧急召见文天祥,要他从国子监挑选一批能通权达变的儒生,挑选出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频率高的字、词、句,编成教材,再依教材进行教授才解决了这个问题。李隽一时应急之策,到后来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迎来了全民教育时代。 第四十二章 整训军队(下)(VIP章节) “好什么好,连夜校都不如。我来的那个时代早就普及了全民教育,那才是真正的大好事。”李隽在心里不敢领受文天祥他们的赞誉,道:“廖将军提到我军即将迎来新的军事变革,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必然要发生。我决定,大量制造火炮,正式组建我们的炮兵部队。有了炮兵部队,我们就又多了一支突击力量,利用火炮对敌人的重要目标进行清除,对蒙古骑兵进行大面积轰炸,将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组建炮兵部队是共同愿意了,不会有人反对,一想起当时用火炮轰击伯颜时的情景就让人兴奋,文天祥他们一脸的喜悦。 高达一下站起来,道:“皇上,要造就多造点,造个千儿八百门的对准鞑子齐射,任凭鞑子的骑兵有多厉害,包准他有来无回。” “集中使用炮兵是早就经为历史证实了的东西。不过,你以为仅凭一千门最原始的火炮就想把蒙古骑兵打败,也太乐观了。一千门就多了,现代战争一场大战动辄就是上千门,数千门火炮齐射,你高将军知道了恐怕会得高血压。”李隽在心里暗笑高达的乐观,嘴上却道:“火炮当然是越多越好。有了先进的武器,还要有先进的军事理论来指导,火炮投入实战,将带动军事变革,现有的作战方式将不再符合要求,这点就由廖将军牵头,组建一个研究机构来研究新的战争模式,提出适合于现阶段的军事理论,指导军队的训练。” 让廖胜功来领头,是众望所归,高达大着嗓门,道:“不错,不错,廖将军才思敏捷,洞察力极强,接受新事物快。不象我,老是想着以前的事,我落伍了,落伍了。”说到后来,大有英雄迟暮的之感慨。 廖胜功忙安慰他道:“高将军言重了。我不过是一得之愚罢了,还请高将军多指点。” “步兵的训练就由黄汉将军负责。黄汉将军的步兵训练之法很有成效,阵势稳固厚重,不可撼动,进退灵活,能攻善守。”李隽高度评价黄汉指挥下的步兵。 黄汉忙道:“皇上过奖了,臣不过是一得之愚。” 李隽对黄汉训练的步兵评价很高,按照李隽的看法有秦军方阵的凶悍,有马其顿方阵的锐利,有罗马步兵团的稳固,可以说完美无缺。 李隽示意黄汉坐下,道:“第四个问题就是赏罚不明。一支军队没有赏罚分明的制度,有功者不能得赏,有过者得不到惩处,其战斗力我不多说,你们也明白。” 这一点真正触到宋军的软肋了,宋朝一贯颠倒事非黑白,有功的将士们得不到奖赏升迁,败军覆师之辈反倒平步青云,占据高位。朋友们只要扳着指头就可以说出一大堆人名来,其中最让人悲愤的就是岳飞,国之栋梁,没有战死在沙场上,反倒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赏罚不明是宋军战则无胜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在座诸人如文天祥,高达都尝过苦头,李隽一提起,忍不住唏嘘。廖胜功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干,却不能获得提升,就连忠直的高达都不赏识他,要不是李隽独具慧眼,也不知道埋骨何处了,也是热泪盈眶。 文天祥高达带头,一众人一齐给李隽跪下叩头,道:“皇上圣明!” 这是积弊中的积弊,一旦革除,宋军必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明天。李隽很是理解他们的心情,道:“你们都坐下。我决定重新制订军法,对有功之士的奖赏可以增大,对于投敌叛国临阵脱逃者的惩处力度要加大,这种人绝不姑息。这事就由履善牵头,尽快制订出新的军法。高将军和廖将军从中协助。”(按:我个人认为,秦国的军队之所以成为让人谈之色变的虎狼之师,和秦国的军法有很大的关系。商鞅变法,推行“功自耕战出”,堵住其他立功的门道,要想立功要么庄稼种得好,要么立下军功,是以秦国战则无敌,休战则富足。这是我个人看法,朋友们不必当真。) 李隽提高了赏罚力度,既可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还有另外一种功用,套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可以把社会上有志青年吸引到军队中来。 “尊旨!”文天祥他们领命。 李隽继续分析道:“第五个问题就是番号混乱,指挥不协调,导致有令不行,无令而乱行,好象无头苍蝇,东一下,西一下。不能把军队投送到最需要的地方,即使投送到适当地点也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组建统一的指挥机关已是迫在眉睫,统一调度,合理使用有限的资源。这个问题,非廖将军莫属了。” 这也是个积弊中的积弊,宋朝严格限制武将的权力,造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调度指挥极其混乱,不能把军队捏成一个有力的拳头。 “遵旨!”对于处理这个积弊,廖胜功非常兴奋。 李隽看着廖胜功道:“廖将军,我决定废除监军制度,你得做好准备。” 李隽的话声才一落,一片惊讶之声响起,要知道监军制度在宋代是何等的根深蒂固,监军就是皇上的代言人,位高权重,却无军事才干,往往是瞎指挥一气,有功是自己的,有错将军们顶着,反正他是胜与败都会得利。 要是真的废除了的话,无异于放权给将军们,让他们放手施为,那将是另一片天空。废除监军制度,对于高达他们来说虽是一心向往,却是想都不敢想,没想到李隽居然有这样的决心,惊讶得都差点晕过去了。 高达他们先是一呆,跟着就是齐声颂扬,道:“皇上圣明,烛照万里。” 廖胜功激动地说:“皇上真圣明之君,才有如此圣明之举。说句心里话,这监军制度真的是套在将士们脖子上的一道大枷,苦不堪言。” 他的话说到众人心里去,点头赞同。嘴快的高达恨恨不已地道:“贾似道那奸贼就是靠监军起家的,今天监军,明天监军,最后还不是……”文天祥碰了他一下,方始醒悟,连忙住口。 李隽笑道:“履善不用顾忌。实际情形就是这样,只有敢于直面现实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勇士。不过,设立监军制度的出发点也是对的,只是方式不对。总会有那些害群之马,会做出让人痛心的事情,要是没有监督约束,军法将不复存在。我决定成立一个军法调查机构,专门负责调查将领作奸犯科之事。当然,他们的权力仅仅是提供证据,没有权力拿人,更不可能干预军事行动。他们直接向我负责,提供的证据提交给军事特别审判机构,这个机构的成员将是精通律法的正直之士组成,具有相当的独立权力,将领有没有罪不是我说了算,要由审判机构判定。” 去了一个监军,再来一个暗探,还是向皇帝负责的,着实吓了高达他们一大跳,天知道他们暗地里会捣什么鬼。没想到只是查找证据,罪名还得有另外的机构来判定,相信会公正对待,高达他们提着的心方才落地。不能怪高达他们,实在是他们吃足了监军的苦头。 (按:我个人认为明朝的锦衣卫设立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具体操作上出了问题,赋予的权力过大,再加上后来宦官擅权,更是胡作非为,肆意拿人,弄得朝臣人人自危。要是限制他们的权力仅限于调查取证,把证据交给一个相对独立的机构去审理,效果会好得多。) “第六个问题就是训练混乱,没有统一的标准。”李隽再次语出惊人,道:“朝庭削弱了将领的权力,不仅仅使将领在指挥军队上缚手缚脚,还体现在对军队的训练上。番号混乱,挥指紊乱,相应的训练也就乱了,相同的兵种没有得到应有的训练。我决定由兵部牵头,把训练统一起来,制订出一个统一的标准,用来指导军队的训练,并实施考核。 “当然,这个标准要充分考虑到兵种的差异,地区的差异,要体现相当的灵活性,不能一刀切。骑兵,特种部队,步兵都要有一套切合战场实际情况的砍杀动作。所有的训练都要经过考核,不合格者不能获得提升。” 战场上的拼杀,说到底也就那么几个动作而已,劈刺砍捅之类,只要练熟了,运用起来也是威力不凡。 高达迟疑着问道:“皇上,战场上的情况千变万化,固定动作的话不太好吧。”他这是在反对,只不过说得委婉罢了。 战场情况变化太多,固定动作的话,确实太僵化了,文天祥他们很是赞同高达所言。 廖胜功想了想,拍掌称妙,道:“皇上所言,委实高明。”给文天祥他们解释道:“战场上的拼杀不同于一般性的技击,也就几个关键动作,把这些关键动作练熟了,也足够使用了。比如说骑兵的砍杀动作最重要,枪兵的刺杀动作最重要,刀斧手的劈砍最重要。皇上的意思不是规定死动作,而是要规定动作的熟练程度和力度。骑兵的砍杀,要达到一刀砍断一根树桩方才合格,枪兵要一枪捅穿沙包才能算合格,特种兵的射击要一枪命中目标。” 经过他这么一解说,文天祥他们恍然大悟,齐皆称妙。 “知我者,廖将军也。”李隽拍手称赞,道:“第七个问题,还不具备攻打坚城的能力,嘉兴一战就是血的教训。我们拥有回回炮,火炮,铸铁炸弹,破城不会有难度,难度出现在巷战。我们一定要加强训练,才能适应即将到来的收复失地的作战任务。” 自从蒙古大军向临安推进以来,宋朝丢失了太多的城池,开春以后就要收复这些城池,要是不具备攻城能力,后果谁都明白。 这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是在告诉他们李隽的信心志在收复失地。李隽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可以类推他的意思,就是收复了江南失地,还有四川、陕西,以及先前给金国占领的失地,就是汴京也在收复之列,进而光复燕云之地,完成数百年华夏子孙的心愿。 文天祥他们明白了这点,忍不住一阵激动,只感觉热血如沸。收复汴京,一直是宋人的梦想,无时无刻不在为之奋斗,却苦于朝庭的无能,终是不可得。一齐站起身,向李隽叩头道:“皇上……”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先收复江南失地吧。”李隽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婉转地安慰他们,道:“这次整训事关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我决定成立一个统一的机构来协调各兵种、各部的训练事宜,这负责人也只有请廖将军勉为其难了。” 廖胜功具有杰出的军事才干,敏锐的洞察力,极善于把握新事物,更重要的是他很能体会李隽的意图,由他来担任整训的总负责人再合适不过了。对于这点,没有人会有异议,高达笑呵呵地拍拍廖胜功的肩膀道:“廖将军,你的担子不轻哦,你的肩膀可要扛得起来。” “请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廖胜功欣然接受这一事关重大的任命。 李隽笑言,道:“你看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训练军队怎么会粉身碎骨,没那么严重。” “臣失言,臣失言。”廖胜功忙自承错误。 李隽的问题真多,一个接一个地往下说:“第八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军官思想保守,军事素质低,不具备战术指军才干,这是我们急需解决的急务。我想过了,可以参照培训游击战的模式办一些培训班,把那些年轻有为、有进取心、忠诚可靠、头脑灵活、敢打敢拼、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进行一次系统培训,合格者提拔到新的职务上。对那些思想保守落后、不敢打硬仗的军官一律淘汰。有了一支精干的军官队伍,我们的军队就会强大起来,我们的战斗力自然就会提升上去。” 这也是一个积弊,可以想象宋朝那样限制将军们的权力,中层军官的地位就更难说了,再者宋朝的腐败导致军官队伍良莠不齐,在赏罚不明的宋朝有才干的军官能获得晋升的有几人呢? 文天祥他们一齐称赞道:“皇上真圣明之君!” “从兵部开始,进行一次大清理,全面查帐,凡是是贪污、克扣军饷的,一律送交刑部定罪,该杀就杀,对于这些蛀虫,决不能手软。”李隽顿了顿,接着道:“新的战争模式即将出现,兵部这个负责机关也要适应新的需要,我决定对兵部进行改组,就由廖将军负责日常事务。” 廖胜功虽然确立了在军中的威信,但他名义上还是高达的副手,突然入主兵部,套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就是火箭速度,太也让人难以置信,忙道:“皇上,为国出力,臣之本份,但臣负责兵部日常事务实非臣所能胜任,还请皇上另选贤能。” 李隽这一任命着实有些惊人,就是文天祥高达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吃惊地看着李隽。 李隽看了他们一眼,笑言道:“你们不必惊奇。你们想想,现在整训牵扯到方方面面,要是兵部与廖将军的步调一致,会扯后腿,所以廖将军负责兵部最合适。” 原来李隽是从这方面考虑的,是怕部门与部门之间不协调,相互扯皮才如此安排。这是深谋远虑之举,文天祥他们不得不佩服李隽高屋建瓴。 廖胜功仍是不敢接受新的任命,道:“皇上,高将军国之栋梁,比臣合适。”高达是他名义上的上司,由他负责兵部也说得过去。 高达忠诚,正直无私,就是不能跟上变革的需要,要是他来主持兵部的话,保守就不可避免了,这不是李隽最不想要的。廖胜功虽然没有经验,资历浅,但他的思想先进,才气不凡,一定能把兵部打理得有声有色,成为全军先进思想的发动机。 高达忙摇手道:“廖将军,你就不要给我脸上帖金了。别的不说,老夫接受新事物就没有你快,万万不能负责兵部,要是老夫去打理一通,说不定变得保守,死气沉沉,还是你去更合适。” 高达所言,正是李隽所想,道:“这事就这样定了。高将军年纪也大了,少担些挑子也是好的。” 廖胜功方才道:“臣遵旨。” 李隽接着往下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孙子》推崇用间,在情报收集方面,我们要下大力气。特种部队的投入必须要有准确情报,惩处汉奸夏贵就是很好的例证,要不是我们得到了准确的情报,万难成功。对于这点,廖将军要尽快成立高效的情报机构,负责收集蒙古人的情报。北方人民不甘为异族鹰犬,反抗不息,只要我们运用得当,必能建立一支精干的情报队伍。” 情报之于军队来说至关重要,现代信息战还不是打的情报战,只不过收集情报的手段在除了原始的人工之外多了高科技手段。李隽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对情报的重要性自然是认识得很透彻。 对于这一点,不会有人有异议。廖胜功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尽快办理。” “我们勿庸讳言,蒙古军队是非常优秀的军队,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借鉴,他们的武勇精神,他们的战斗技巧,他们的骑射技术都是一流的。这些都是我们缺少的,我们可以向他们学习,既可以提高自己,还可以了解敌人,做到知己知彼。”李隽看了一眼众人,最后告诫说:“请大家记住一点,在失败面前不气馁,在胜利面前保持清醒头脑的军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优秀军队。” 第四十三章 建设宁波(VIP章节) 码头上,朔风怒吼,如刀似剑,刮面生疼,雪花飞舞,直往眼睛里掼,让人连眼睛也睁不开。 李隽身着皇袍和文天祥站在岸边看着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船只,文天祥不无兴奋地道:“皇上,这码头是伯颜修的,他修这码头是为了运送补给,没想到反倒便宜我们了。伯颜兵败时,这里正好有一批补给品上岸,全给我们缴获了。除了武器冬装以外,还有不少肉干,马奶酒。” 伯颜后路有柳河子骚扰,补给很成困难,采取围困策略后就在杭州湾修了这么一个简易码头用来运送补给物资。焦山一战,张世杰兵败,损失了大部分水军,元朝水军确立了优势,从水路补给的话,反而更安全,伯颜几十万大军的用度倒也不缺。 当然,柳河子是一员良将,不会不作为,他组织了不少游击队专门侦察破坏元军船只,收效也不错,干掉不少元军船只。不过,元朝水军毕竟太强大,不是他那点游击队就能阻止的,并不影响伯颜大军的补给。 自从伯颜败退,这里自然而然就成了宋军的战利品,文天祥当日带人来到码头惊奇地发现这里的物资堆积如山,武器被服盔甲之属自是不用说,多不胜数,还有不少肉干、马奶酒这些蒙古食品。当日临安解围一战是前后夹击,搞的是奇袭,完全出乎伯颜意料,这里的物资根本就来不及处理,没有销毁。伯颜一番苦心,白白便宜了宋军。 更重要的是,伯颜修了这么一个简易码头正好派上用途。广州和福州的船队到来,就在这里卸货,正好解决了没有码头的烦恼。要是没有这个码头的话,货物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卸了,再运回来,就麻烦多了。 “肉干、马奶酒有多少?”李隽看着忙碌的船只问道。 文天祥不无兴奋地道:“很多,好象一座山,足够我们军队吃上半月。皇上,臣以为可以发给将士们,让他们也尝尝自己缴获的战利品,这是对将士们的最好奖赏。” “那是自然。”李隽非常赞同文天祥的主意,想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只能给他们一部分,不能全部给他们。” 临安现在什么都缺,武器之类自是不说,粮食也是奇缺无比,唯一不缺的就是困难,要是发下去可以解燃眉之急,李隽却不同意,文天祥就想不通了,奇怪地问道:“皇上,这是为什么?” 李隽看着文天祥笑言,道:“履善,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些食品分发给老百姓,会是什么效果?”嘴角泛着一抹笑容,文天祥看着有点象狼外婆的笑容,不能理解,心里想的是还能有什么效果,用来填肚子呗,道:“皇上另有玄机,还请皇上示下” “哪里是玄机,不过有一个主意罢了。”李隽笑着谦逊,道:“我是想,要是把这些食物每家每户都分发一点,就说是临安大捷的战利品,你说老百姓会不会高兴?” 文天祥轻拍一下脑门,兴奋得快尖叫了,道:“皇上,此计大妙,妙不可言。” 蒙宋战争进行了四十多年,就没有象样的胜仗,缴获蒙古的战利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象这样的大缴获更是绝无仅有。要是把肉干和马奶酒趁过春节时发给百姓,要他们亲口尝尝,对民心士气的振奋比一百位文坛圣手写一万篇宣传文章的效果还要好得多。事实胜于雄辩,老百姓亲口尝到了蒙古人的肉干和马奶酒,还能不相信这是事实吗?还会相信蒙古人强大无比,不可战胜的谣言吗?还能不自信吗? 看着兴奋的文天祥,李隽趁机交给他一件差事,道:“这事就由你来负责,尽快发下去,只要时间来得及,情况允可,大凡大宋境内都要发到,也让老百姓过过喜庆春节,乐上一乐。” 临安打了大胜杖,歼敌数十万,本身就是天大的喜事,消息传开,老百姓敲锣打敲,放鞭炮庆贺,再给李隽锦上添花,更是喜上加喜,喜不可言。 文天祥责无旁贷,欣然领命道:“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快办理。一定让老百姓在春节时都吃上鞑子的肉,喝上鞑子的马奶酒。皇上,你说老百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想到如此高明的主意,一定能够激发老百姓的热情,文天祥这位文坛圣手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了。 “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一家人围在桌上举杯共饮,夹起一块肉干,说声吃鞑子的肉喽。”李隽在心里想象着老百姓吃肉的光景,道:“陈宜中,陆秀夫他们干得确实不错,派来了军队不说,还给我们运来了这么多的物资,一连卸了五天,连个零头都没有卸到。” “皇上说得是。”文天祥非常赞同李隽的看法,道:“这个陈宜中,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后面的话忍住了没有说。 李隽初到这个世界时,文天祥和陈宜中是势成水火,难以相容。文天祥力主抗战,而陈宜中力主迁都苟安,两人斗得不可开交。万万想不到的是,李隽把陈宜中派往广州经营战略后方,他完全变了一个人,干得有声有色,不仅训练了一支军队,还征集了这么多的物资,和以前那个一心只想逃跑的陈宜中已经是判若两人了,想起这些,文天祥自然是感慨多端。 这应了一句名言“一头虎带领一群羊可以打败一群狼,一只羊带领一群虎也会为一群狼打败”,宋朝的问题不是出在臣子身上,而是出在皇帝身上,不是臣子无能,相反宋朝是人才济济,就是没有给重用,是皇帝无能才造成了偏安的局面。李隽来到这个世界,选贤任能,力主抗战,陈宜中在无形中受到他的影响,不知不觉中就变了一个人。 李隽非常理解文天祥的感慨,道:“物资太多,不能在这里卸。伯颜虽然败退了,但是蒙古水军依然zhan有压倒性优势,一旦他们得到消息,必然会倾巢而来,我们的水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要保护这么多的船只几乎是不可能。” “皇上说得是,臣也是这么想的。”文天祥赞同李隽的看法,道:“臣把所有的战船都调了来,还在岸上架起了回回炮,要是鞑子敢来,定让他讨不了好。” 李隽并不赞同文天祥的结论,道:“履善,你想过没有,要是蒙古人不进入回回炮的射程,而是在远处攻击我们的船队,后果会是怎样呢?我们的水军根本就不能和人家比。” 文天祥很是无奈地道:“皇上,这点臣也想过,只是我们没有水军,也是没办法。臣无能,请皇上治罪。” “这不能怪你,而是事实逼迫不得不如此。”李隽宽慰他道:“我想过了,可以在舟山群岛附近建立宁波港口。这想法,我派陈宜中他们去岭南就曾想过,一直想修,只是因为临安被围一直没机会修,现在可以实施这一计划了。 “有了宁波港,岭南的物资不仅可以畅行无阻地运到临安来,江南之地又多了一个出海口,江南的土特产品可以从这里出海,进而运到海外,进行海外贸易。” 文天祥拍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皇上,臣真是,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皇上,现在是天寒地冻时节,不利于筑城。” “你的事情太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李隽宽慰他,轻叹一声,道:“履善说得对。不过,现在是危急时期,顾不了那么多,能修也要修,不能修还是要修。要是不修,我敢断言,不出多久,蒙古的水军就会出现,到那时我们无法反击,不能给船只提供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后果不堪设想。” 看了一眼焦虑的文天祥,李隽接着道:“有了舟山群岛就不同了,那里的岛屿多,我们可以在上面部署回回炮,再把铸铁炸弹运过去,干脆把十门火炮也运过去,岸上岛上都部署好火力系统,只要他敢来,准叫他有来无回。” 说起舟山群岛,朋友们并不陌生,中国军队经常在那里举行演习。清代名将施琅就曾在舟山练兵,最后收复了台湾,现在的中国军队依然钟爱舟山群岛,那是有原因的。这里的岛礁多,和假想敌极为相近,搞演习最好不过。 当然,李隽并不是想搞演习,而是想利用星罗棋布的岛礁部署火力系统,可以给进港的船只提供更好的保护。朋友们可以想想,只在岸上用回回炮发射铸铁炸弹这种非常片面的防护措施和利用岛礁提供的便利配合岸上的攻击,提供的安全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舟山群岛的岛屿多,每一座都部署足够的火力,纯粹就是一个巨大的火力平台,蒙古水军要是来攻的话,船只只要往群岛里一躲,可以得到很好的保护。 “皇上所言极是。”文天祥赞成同李隽的主意,凝思了一下,很是忧愁地道:“虽然可以提供更大的保护空间,但是,鞑子要是绕过舟山群岛,转而攻击在保护范围以外的船只,我们的损失将会非常大。” 李隽暗赞文天祥见事明快,道:“履善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可以多派巡逻哨,加强水面巡逻,做好预警工作,可以通知船只提前进港暂避。”叹息一声,道:“在目前情况下,我们只能如此了。” 在文天祥心目中,李隽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很少叹气,他这声叹息实在是迫于无奈,也跟着叹息一声,道:“皇上,要是鞑子堵住我们的海道,不用进攻,我们的船只进不得的退不得,后果大是堪虞。” “这不是二战时德国海军元帅邓尼茨推行的潜艇狼群战术吗?”李隽在心里一惊,眼珠转了几下,一拍脑门,道:“履善所言倒提醒我了。走,我们找黄永善去,他又有苦差事了。”说得很是兴奋,文天祥在心里为忙得晕头转向的黄永善叫屈。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的水面舰只远远不是头号海军强国英国的对手,大力发展潜艇,邓尼茨研究出了“狼群战术”,差点把英国人给窒息了。李隽给文天祥一语提醒,马上想到要是蒙古水军真的采用窒息战术的话,倒不至于象英国当年一样差点窒息而亡,会遭受不该遭受的损失,立时想到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在海军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从此,海战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建设宁波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文天祥立即调集人手顶风冒雪开始修建。先是在安全的地方修了几个简易的码头,便于船只进出装御。同时,在海岸上和岛上部署回回炮,组建了严密的火力网。元军那个简易码头太不安全,在宁波港投入使用后不再使用。 陈宜中和陆秀夫着实下了一番大力气,运来的物资不计其数,望着堆得象山一般的物资,李隽感到头晕乎乎的。当初他派出陈宜中和陆秀夫去经营战略后方是考虑到一旦临安不保,实施战略退却时也有个稳固的战略后方可以依靠,没想到两人的成就很大,派来援军解了临安之危不说,还运来这么多的物资,李隽这一着获得的回报实在是太丰厚了,丰厚得他都有些难以相信。 XXXXXXXXXXXXXXXXXXXXX “臣方茂参见皇上。”方茂向李隽行大礼,李隽忙双手扶起,道:“免了,免了。这些俗礼真烦人。”李隽说的不是假话,他来到这个世界,哪天不是有人要给他磕个百八十个头,在李隽这个现代人心里,哪会有要人见面就磕头的道理,自是让他受不了。 “谢皇上。”方茂在李隽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李隽仔细打量这个给海外太阳晒黑了的汉子,道:“真是辛苦你了,你们从事海外贸易也很辛苦,海外的太阳毒,把你的皮肤都晒黑了。” 三佛齐也就是现在马来西亚一带,在中国领海南沙群岛附近,属于热带,一年四季都是高温,方茂他们去这里进行贸易,最倒霉的就是中国人的黄皮肤了。 “皇上言重了。”方茂忙谦道:“海外的太阳虽然毒了些,臣还能抵受,这点苦头比起临安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不知道轻松了多少。” 李隽笑道:“你这个方茂,还真会说话。” “皇上,臣说的是实话。太阳再毒也毒不过鞑子的弯刀,臣吃这点苦头真的算不了什么。”方茂忙着表白。 李隽非常赞许方茂的应对,道:“其实,真正毒的不是蒙古人的弯刀,而是人心,是只想着逃跑,不想抗战的奴才心。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我们大宋朝的臣子老百姓齐心协力,不愁打不败鞑子。” 李隽话音一落,方茂忙向李隽磕头道:“有了皇上的英明领导,大宋朝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 “好了,不说这些了。”李隽把方茂扶起来,道:“你说说你在海外的事情,也好让我听听。”李隽心想方茂亲眼所见,这是第一手材料,是进行古今对比的绝佳机会,他这个历史学家自然是很有兴趣。 方茂理理思绪道:“皇上,海外的风情与华夏大不相同,要不是臣亲眼得见,说什么也不相信会有那么大的差异。” “那是当然。”李隽在心里赞同,静静地听方茂讲述他的海外冒险故事。 方茂非常兴奋地述说他的故事,说得口沫横飞,李隽看着他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就想笑,想的是:“马来西亚一带有什么好奇特的,我都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这些古人也真的,这也兴奋得很。要是照他那样子的话,中国的神州飞船进入太空,我们还不会把血管兴奋爆裂。” 方茂好不容易讲完,李隽递给他一杯茶,他正在高兴头上也没有想到要谢恩才能喝,接过就一口牛饮得干干净净,把没有口水而发干的喉头好好滋润了一番,才道:“皇上,臣回转时带回一样奇物,苏大人说要丞相找玉工雕琢好了再进贡给皇上。臣到了广州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就又北上了,把这事也给忘了。臣想,广州有巧匠,临安也有巧匠,皇上只要下道圣旨就成了,找几个玉工就可以雕琢出来。要不然,臣又要带回广州了。” 他在这件事上就有点不够机灵了,不过李隽倒喜欢他的直爽,道:“是什么宝贝,给我看看。”心里想的是:“说不定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这可是具有很高考古价值的哦。”不知不觉中动起了学者的念头。 李隽表现得很有兴趣,方茂就更加来精神了,很是兴奋地把红绸展开,露出琥珀色块状体,道:“皇上,就是这宝贝。” 乍见这东西,李隽纵是学识渊博也是嘴巴张得老大,惊奇得不得了,差点栽倒地上了。李隽惊奇的不是因为这真的是稀世奇珍,而是因为这是生胶,方茂他们不识货,居然当成了宝贝,亏得苏定方想得出来,居然要找玉工雕琢献给李隽。(按:关于生胶的颜色,我查过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最后在生胶检测的国标中找到一句有用的话,说颜色比对的标准板是琥珀色,我就设定成琥珀色了,不知道对不对,有朋友知道请说一声。这里的生胶是从橡胶树上割下的生胶,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见了李隽那副惊讶样子,方茂还真以为他得到了宝贝让李隽惊讶,道:“皇上,这东西在我们大宋朝来说是绝无仅有,在三佛齐可是遍地都是,多得很,多得都没人要了。”既然是献宝,当然是越少越好,他倒好,居然一高兴之下全说出来了。 李隽轻轻摇头,清醒一下思绪道:“你说什么?你说生胶在三佛齐很多?多得没人要?”对于这点,李隽有点难于置信。 橡胶最早产于北美,在十六七世纪传入欧洲,再辗转反侧传入东南亚,现在的马来西亚和泰国是最大两个橡胶生产国。在宋代,马来西亚一带根本就没有橡胶,何来的生胶,李隽不相信也是正常的。(按:本书为了情节需要,把橡胶历史调整了。) 方茂虽不明白李隽为何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还是如实回答道:“回皇上,在三佛齐,这宝贝多得可以拿当床。要不是苏定方说这宝贝在大宋没有,要是雕琢好的话,可以当装饰品出卖,能从中赚银子,臣还真不想带。” “这个苏定方,商业头脑倒蛮多的,想银子居然想到这上面来了。不过,这倒好,正好解决了我一个难题。黄永善也太忙了,不能再给他事做了。沈毕可又得苦了,橡胶的生产非他来处理不可了。”李隽在心里偷着直笑,道:“生胶确实是好东西,但不是用来做装饰品,这是很重要的原料,有了这东西我们就可以造出很多好东西,朝庭就会更加强大。” 方茂万万想不到是这种结局,道:“皇上,真的很有用处?”按理说,方茂不会如此说话,实在是太出他意料了,意料中的宝贝突然变成了重要的工业原料,他不惊奇都不行。 “那是当然。”李隽点头道:“你们下次现去的话,回程就买这东西,有多少买多少。要是运不回来,就和他们订一个协定,全部收购。”没忘了叮嘱方茂杀价,道:“当然啦,价钱要低点好。” 方茂万万没有想到李隽居然还有这么一副奸商嘴脸,在心中暗笑,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办好。” “那好。时间不等人,你马上赶回广州去。”李隽下令送客了。 方茂施礼道:“臣告退。” 李隽思索了一下,道:“装备光靠临安一个地方制造无论如休不够用,你回去时去找黄永善,把蒸汽机和机床,还有能开蒸汽机和机床的熟手也带一批走。福州留一部分,其余的就留在广州。”李隽这是打算在福州和广州两地制造装备。 “遵旨。”方茂领旨。 XXXXXXXXXXXXXXXXXX “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伯颜还在养伤,要是我不给他送点礼物,太也对不起安答之义了。”李隽笑言,道:“人家大老远地从漠北跑到江南来,也不容易,爬坡上坎的,摔得也不轻,要是不问候问候他,他一定要抱怨我这个安答不够意思。”李隽这人很有幽默感,明明是了用火炮把伯颜炸得重伤,居然变成了摔伤,亏他想得出来。 李隽虽是言笑宴宴,文天祥,高达,廖胜功,赵良淳,黄汉,赵佥他们看来很有点狼外婆的意思,不知道李隽在打什么主意,不用说,肯定是想到收拾伯颜的法子了,看来伯颜又有得好受了,忍不住偷偷直笑。 文天祥忍住笑,道:“皇上所言极是有理,鞑子虽是不仁,我们不能不义,过春节总得尽点地主之谊,给他一点礼物。皇上,臣以为可以就送他一剂疗伤良方。”他这是在讥嘲伯颜受伤一事。 “光送点礼也不够,最好是找个地方和他谈谈心。我给你们说,我的安答可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我就和他来个煮酒论英雄如何?”李隽看着文天祥他们笑言:“你们说,他会不会来?” 这个问题就难以回答了,和伯颜交手这么多次,文天祥他们深知伯颜胆识过人,说不定他真的会跑来临安和李隽煮酒论英雄。要说是他不来,也在理,毕竟这里是临安,是宋朝的陪都,他要是来的话就是深入虎穴,太危险。 文天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隽的怪问题。 廖胜功想了一下,道:“好是好,只怕伯颜不敢来。鞑子不仁,杀戮太重,民愤太大,就算我们不为难他,老百姓一旦发现他来了临安,定会围攻他,一个失控他就赔定了。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冒这种奇险。” 高达极是热心,道:“不管他来不来,礼节还是要送的。伯颜这鞑子见了皇上的礼物,肯定会气得不得了,最好气死他才叫解恨。皇上,你准备选在什么地方?送什么礼?” 第四十四章 喜庆春节(上)(VIP) 时间过得真快,李隽忙于整顿军队,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年三十。年三十这天,李隽起了个大早,先是按照惯例去给谢道清拜年。对于谢道清,李隽实在是无话可说,但碍于当时的礼法制度,他这个皇帝不得不去。 对于此时的谢道清来说,她一见到李隽的面就觉得特别欢喜,在她已经给群臣发了遣散费的情况下,李隽仍然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时,硬是把伯颜大军给阻挡在临安城下,还打得伯颜大败而逃,实是不容易。 就是为后人称颂的宋太祖也没有取得过这样的大捷,在谢道清的心目中,此时的李隽已是神人了,一见之下高兴得连念佛也忘了,忙从蒲团上站起来,拉着李隽的手激动地道:“皇上,不,启儿,启儿,让伯母好好看看。嗯,人瘦了许多,精神却更好了。” 李隽施礼道:“参见寿和圣福,对寿和圣福拜年了。” “启儿,启儿,免了,免了,快免了。”谢道清忙阻住,道:“启儿,你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你知道伯母心里有多高兴吗?伯母这心里一高兴,就念了十三遍《金刚经》。” “要是念经能把伯颜大军念退,那些和尚尼姑不是成了国之栋梁?还要文天祥他们这些朝臣做什么?”李隽在心里不赞同她的做法,还不得不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谢她:“谢寿和圣福。能打退伯颜,也有寿和圣福念佛的功劳。”在心里加了后缀:“才怪!” 李隽一语有锦上添花的效果,让原本就兴致不错的谢道清更是高兴,道:“皇上,看你说的,我哪有功劳。这都是将士们真刀真将打出来的,要不是将士们舍身卫国,也不会有这样的大胜仗,皇上,你可不能亏了将士们。” “你也有明白事理的时候,怎么以前老是糊涂?喜欢来马后炮。”李隽在心里腹诽她,道:“谢寿和圣福教诲。寿和圣福,今天的庆祝还要你给将士们说上几句,晚上的宴会还要你参加。” 谢道清数着佛珠,很是高兴道:“启儿,你能记得伯母,有这份心伯母就高兴了。这给将士们训示就不用了,有你这个比谁都强的皇帝,伯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启儿,你快去吧,将士们在等着你。” 在李隽的心目中,谢道清一直是唠叨成性,没完没了,象今天这样通情达理的次数还真不多,心里不得不感叹胜仗还具有改变人性子的奇特功效,应该给常瑜推荐一下新药方,道:“那我就告辞了。寿和圣福,你要好好休息,不要一天到晚就念佛。我们以后的胜仗还会更多,还需要寿和圣福给我教诲。” 李隽非常平常的一句话,没想到谢道清居然感动得热泪盈眶,道:“启儿,有你这句话,伯母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启儿,这些天,伯母想过了,佛祖在哪里?佛祖就在人心里,我们自己就是佛,不是要佛来保佑我们,是要我们自己来保佑自己,我们就是我们自己的佛。” 谢道清这话已经很有道理了,李隽不由得一呆,他万万想不到她居然也有这样的观点,还没有来得及发表高见,只听谢道清接着往下说:“伯母终于明白了,伯母不是治国的料,这国事伯母是不过问了,也不去想了,每天念念经表达一下伯母的心意就行了。启儿,你快去吧,不要让将士们久等了。朝庭已经很对不起将士们了,不能再对不起他们了。” 在这一刻,李隽真的是感动了,凝视了一眼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婆,道:“寿和圣福,我走了。”边走边回头挥手,只见谢道清在宫女的搀扶下左手数着佛珠,右手不住地挥动。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皇宫外的广场上,将士们身穿明亮的盔甲,排着整齐的队形,一脸的喜悦。还有十数万老百姓围观,这么大的胜仗,让华夏儿女喜不自禁,老百姓自然也是喜不可言。 年三十对于中华民族来说,那是个喜庆的好日子,今天的天公也作美,连续多日的大雪也没了,太阳公公也出来祝贺得胜的人们,一派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让原本就喜悦的将士们更是喜上添喜。 李隽在侍卫的簇拥下来到皇城上,文天祥带领群臣向李隽行礼,道:“参见皇上。”这是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最为悦耳的朝靓之声。大胜仗的功效真的不错,群臣齐喊的声音都高了好多分贝,喜悦之情自然而然地融在其中,自我感觉个头都高大了不少。 “免了。”李隽笑着挥手,叫群臣起道:“你都按自己的们置坐下吧。” “谢皇上。”群臣高高兴兴地谢了恩,才站起身,坐了下来。 刘整这个当日一心逃跑的臣子看着李隽往龙椅上坐下的姿势威严十足,比起他当日在城门口初见李隽时更多了几许霸气,在他的心目中,李隽整个人都高大了不少。 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李隽不想太过于让朝臣难受,特地给他们准备了座位,凡是参加庆祝大会的臣子都有座位。当然,这座位也是有讲究的,以功劳排序,有大功者坐上首。 李隽提出这一设想时,文天祥建议设成文武两班,这也是朝中惯例,也是历朝历代的惯例。但是李隽想也没想就否决了,他的理由是要不是将士们用命,一刀一枪地打出来,今年的春节就不是喜庆了,而丧事不断,让将军们和文臣坐在一起,有什么不对?要是文臣的功劳大过将军们,他们也可以坐在上首。 要不是李隽意外地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历史的车轮,按照南宋当时的情况,必然是溃不成军,举国哀悼,哪里还会有喜庆之事,对于这点文天祥也是无话可说,只得依从李隽的意思安排这庆祝大会的座次。 其实,李隽真正的想法是宋朝太抑制将军们了,趁这次大胜的机会应该好好提高一下他们的地位,把社会上那些有志于报国的优秀青年吸引到军队中来。 李隽目光从臣子们的身上掠过,坐在第一位的是廖胜功,第二位的是高达,第三位的文天祥,第四位是赵良淳,第五位是黄永善,第六位是沈毕,第七位是赵佥,第八位是许光汉,第九位是黄汉,第十位的是黄胜功。坐在前十位的只有文天祥一位文臣,还有两黄永善和沈毕两位科学家,其余全是将军们。 对于这位次的排列,自然是众望所归。廖胜功自从给李隽发现以后,一直是李隽意图的最好理解者和执行者,提出了很多很有价值的建议,并付诸实施,他名义上是高达的副手,可以说他是临安保卫战仅次于李隽的灵魂人物,是临安保卫战的真正执行者,坐在首位,谁也不敢有异议。 高达就不用说了,一代名将,在这场保卫战中立下大功,功勋卓著,德高望重,第二位非他莫属。文天祥气节名臣,主管中书省,筹备物资,其功也不小。 要不是赵良淳率领大军来援,临安虽是守住了,其结果还真难说。别的不说,就是冬装就够让李隽头疼的了。宋朝真的是无能,在临安这样重要的战略中枢战略物资的储备实在是不敢恭维。没有冬装,李隽只好下令宰杀除战马、骡子这些急需的牲畜外的所有牲畜,剥下皮稍微处理一下,来得及就做成皮坎肩穿在身上,来不及只好将就反穿在身上。 赵良淳初进临安时,见了临安城里的光景,惊讶得下巴都掉下来了,看着穿着牲畜皮的老百姓还以为自己进了动物园。 黄永善和沈毕两位科家的功劳人人都知晓,要不是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宋军哪来的武器?让他们坐在文臣之前,也是名至实归之事。在中国古代,科学家的待遇可不太高,那些新奇的发明,往往会被斥为“奇巧淫技”。李隽这么做,不是绝后之举,也是空前了,开了中国历史一代先河。 赵佥和许光汉两人,一个是著名的玄甲骑兵的指军官,一个是特种部队的指挥官,这是李隽手里最重要的两把尖刀,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升级成战略部队,在临安保卫战中立下的功劳有目共睹,如此排位,正当应该。 李隽如此厚待将军们,得到的并不是一片叫好声,那些迂腐的儒生们就很是不满,引用孔孟先圣之言诽谤李隽,说他这是穷兵黩武,不行仁义,重战功,亡国之兆。李隽知道后大笑说:“在孔子的眼里秦国是不行仁义的虎狼之国,重战功而不施仁义,还特地告诫儒生们不得入秦,荀子违反了这一条,到秦国做学问,连儒家宗庙都不得列入。荀子的才学千古称颂,是儒家六大家之一,他是一代儒宗,可见儒生们有多迂腐。秦虽被儒家斥为虎狼之国,但是措施得当,国泰民安,民富国强,争霸天下,最终造成了统一之势。秦始皇‘奋六世余烈’,最终统一了中国。反观山东六国,重用腐儒,其结果是什么呢?当秦始皇发动统一战争之后,秦军大举东进,山东六国迅速灭亡了。管他腐儒们怎么说,提高将军们的地位是最符合目前形势的需要。” 在群臣左边还有一群胸口戴着大红花的军官和士卒们,他们在临安保卫战中立下大功,为了表彰他们的功劳,李隽特许让他们上城头观看庆典。 “开始吧。”李隽对文天祥道。 “遵旨。”文天祥领旨,展开一卷皇绫,站在李隽身边读他代李隽写就的一篇文章,无非就是些歌功颂德之词,格律韵角都用上了,可以说词采华丽,堪称佳文。 李隽是个重实务的人,对于这些虚词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本想不要,想到这是礼节所需,少不得,才叫文天祥写了这篇喜庆之词。 文天祥读完,奏请道:“皇上,阅军仪式开始。请皇上检阅三军。” 为了振奋士气民心,李隽别出心裁,要搞一个阅兵式,要老百姓来观看,提升一下他们的自信心。对于阅军,在古代皇帝出巡,往往会去检视军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阅军仪式。 搞这个阅兵式,花费不小,同时也担搁将士们的训练,因为阅军的队列是花架子,仅仅用来观赏,在实战中派不上用场。李隽考虑到现在这个时候要是举行一次阅兵仪式的话,对士气民心的振奋会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其效果比一百位文天祥这样的文学圣手写一万篇宣传文字还要好得多。想想当年莫斯科保卫战最关键时刻,斯大林力排众议,在红场阅军,接受完检阅的苏联红军直接开赴战场,在莫斯科保卫战中起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李隽才决定付出一定代价,搞这个阅兵式。 李隽站起身来,对廖胜功和高达,道:“我们也走吧。”廖胜功和高达这两位战功最大的将领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李隽阅兵的陪同人员。 三人走下皇城,翻身上了战马,李隽一勒马缰走在头里,廖胜功和高达走在他身后。李隽仔细打量胯下战马,全身火红,好象一朵火烧云,没有一根杂毛,神骏非凡,配上银鞍,真的是宝马银鞍了,让李隽不自禁喜欢这匹万中无一的骏马。 李隽在廖胜功和高达的陪同下,策马缓缓从三军前面走过。这批接受检阅的军队都是久经战火洗礼的老兵,每一个都有着骄人的战绩,一个个站得笔直,好象是用直尺划出来似的,目光炯炯,向李隽行注目礼。 “将士们辛苦了!”李隽喊道。 “报效朝庭!”将士们齐喊。两万名将士一起高喊,好象一声惊雷,声震长空,声浪远远地传了开去,良久不绝。 “将士们辛苦了!”李隽再喊。 “驱除鞑虏!”将士们又一声惊天动地的齐喊。 李隽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将士们辛苦了”从三军阵前策马而过,此刻的将士们眼里的热度都高了好多度,李隽非常清楚地知道,此时的将士们只要他一声令下,指到哪儿就会打到哪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将士们喊着“报效朝庭!”“驱除鞑虏!”的口号,接受李隽的检阅。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口号,眼里的热切之情越来越热烈。 “驱除鞑虏”虽只四个字,但在宋人心目中却是极有份量,恐怕在中国历史上很少难有与之相匹敌的了。造成这种结果的不是历史的幸运,而是历史的不幸。众所周知,宋朝自从太祖开国以来就面临着严重的外敌威胁,先是辽,西夏,后是金,再后来是蒙古,一个比一个强大,一个比一个难缠。反观宋朝,却是越来越弱,对辽对西夏的战争一败再败,少有胜仗。这还是好的,虽然吃了败仗,领土还没丢得太多,主要是在边境骚扰。 到了金国就不同了,这种不幸中的幸运已经不再光顾宋朝了,金兵大举南下,杀得宋朝溃不成军,首都汴梁都给围过好几回,最终还丢了,失去半壁江山,偏安在临安。 蒙古人就更狠了,居然要灭亡南宋,忽必烈大军已经到了临安城下。虽给李隽打退了,但是在宋人心目中,驱逐鞑虏,还我河山的愿望却是比什么时候都更强烈。 将士们的血液沸腾了,以无比尊敬的心情看着李隽这个带领他们打退蒙古的皇帝,心神激荡,只要李隽下令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一眉头。 检阅仪式完成,李隽在廖胜功和高达的陪同下回到城头上。接下来该是军队走过皇城。将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踩着整齐的军步从城下走过,接受李隽的再次检阅。 走在头里的是赵佥率领的玄甲骑兵,这支军队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三千人,在将士们的心目中他们就是千军万马,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最重要的战场,给敌人以重创。 对于这支身穿黑色盔甲的骑兵,临安百姓非常喜欢,老百姓把手中的纸花抛向他们,这是对他们最好认可。 走在第二的是许光汉率领的特种部队。这支军队很是神秘,神出鬼没,总是能创造奇迹,敢于深入龙潭虎穴,斩杀敌人的首脑,伯颜都差点命丧其手,他们的故事早就成了老百姓嘴里的传说,老百姓兴高采烈地把纸花洒向他们。 为了把效果最大化,只好辛苦将士们了,李隽特地要求接受检阅的军队把临安城里最重要的地方都要走到,让老百姓亲眼看看这支经过战火考验的雄师。 将士们一队接一队地从城下走过,整齐的军容,雄壮威武,不凡的气势,在宋朝历史上难有其匹,就是岳飞著名的岳家军恐怕与之相比也未必更强。老百姓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越来越是热烈,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皇上万岁!”立时一人呼万人和,一片万岁声响遍整个临安城。 激动的老百姓把手里的纸花洒向将士们,一时间,整个临安成了花的海洋。 就在临安百姓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伯颜却犯愁了,给李隽气得吐血。 第四十五章 喜庆春节(下)(VIP) 松江,伯颜的帅府,伯颜坐在帅案后面,脸面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好象是从土里挖出来似的。这也难怪,在那样猛烈的炮火面前,虽然侥幸逃得性命,伤的不仅仅是一条左臂,内脏也给震伤了,短时间哪里恢复得过来。 伯颜看着在亲兵带领下大步而入的杨思威,问道:“你有什么事?” 杨思威冷冷一笑,抬眼望天,不理睬伯颜,好象没听见伯颜的话一样。亲兵队长喝道:“放肆。没听见丞相在问你话吗?” “丞相,哪个丞相?”杨思威一副惊奇之奇的表情,伯颜这个丞相就在眼前,他居然没有看见,这戏演得也够绝,道:“我听说伯颜丞相向往我华夏文化,对使者历来是礼敬有加,不会你就是伯颜丞相吧?不对,不对,肯定不是。” 他这是在奚落伯颜,亲兵队长勃然变色,手按刀柄就要发作,伯颜挥挥手阻住他,道:“贵使说得也对,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来啊,给贵使看座。” 亲兵给杨思威搬来椅子,杨思威道声谢道:“谢丞相。”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贵使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伯颜有点好奇地看着杨思威问道。 这不能怪伯颜,实在是杨思威来得奇特,他明明躺在床上养伤,亲兵队长报告说李隽派来了使者,给他送礼来了。任他伯颜再聪明也是想不到李隽为什么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给他送礼,说不定又是哪个蒙古将领倒霉,给特种部队干掉了,给他送一颗人头来。 杨思威一下站起,一脸肃穆地道:“在下奉旨前来给丞相送礼。皇上说了:丞相不远万里前来江南,一路鞍马劳顿,很是辛苦,不是给磕伤绊伤了,就是伤了胳膊动了筋,皇上感同身受,心怜安答。当此华夏共庆春节的好日子,特备薄礼一份,派杨思威给安答送来,不成敬意,还请安答笑纳。” 他这是一在复述李隽的原话。李隽说得很客气,乍听之下好象真的是朋友之间在相互关怀一样,伯颜听在耳里就不那么一回事了。伯颜身受重伤,明明就是李隽一手策划的,用火炮轰得不成人形,他居然说成磕伤绊伤,亏他想得出来。 伯颜脸上变色,亲兵队长刷的一下拔出弯刀,对准杨思威,只要伯颜一声令下,杨思威就会血溅当场。杨思威嘴角上翘,好象没有看见寒光闪闪的弯刀似的,一脸的讥嘲,真的是视死如归。 中国历史上的外交家们在出使过程中往往会遇到威胁,有的甚至会给杀死,最能感动华夏儿女的莫过于苏武牧羊了,给匈奴流放到极北之地放羊十九年,也没有屈服。杨思威也有古风,根本就不把蒙古弯刀当回事,脸色不变,看着亲兵。 “好胆色!”伯颜忍不住赞道,挥挥手,亲兵队长把弯刀收了起来。伯颜接着往下说,道:“贵使胆色过人,实是好男儿,我伯颜平生最敬重的就是你这样的好男儿,贵使可否效力于我大元朝?我大元朝兵强将猛,不日就要踏平南朝,贵使若是向我大元效力,荣华富贵自是少不了你。”他这是在诱降。 杨思威并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他仰天大笑。伯颜聪明绝顶,也是不不明白他为何大笑,不由得懵了。杨思威笑完,义正词严地道:“谢谢丞相的好意,杨某虽然不才,还知道羞耻,就是死也不会北叛朝庭,不会出卖华夏,做那二臣贼子。”话锋一转,言词变得非常犀利,问道:“丞相自认为兵强将猛,真是大言不惭。” 对于这点,伯颜就不服气了,分辩说:“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们两国交战四十多年,结果怎么样?你们不是丢了大片的领土吗?我已经率军到了江南,你们灭亡只在指顾间。” 杨思威又是一通大笑,道:“丞相撒谎也不脸红。丞相以五十余万之众兵临临安,其结果是什么呢?丞相兵败临安,败军覆师三十余万。这且不说,就说丞相本人,不也是给我朝大军打得重伤在身吗?” 这是伯颜的痛处,伯颜的脾性再好,也是忍不住变色,杨思威好象没有看见,接着道:“丞相不会是不敢接受皇上的礼物,顾左右而言他吧?丞相要是有所顾忌,皇上还有一封信给丞相。”从怀里取出李隽的亲笔信,递给伯颜,道:“丞相请过目。” 正如杨思威所言,伯颜是真的不敢接受李隽的礼物,天知这个策出无方的人会给他什么样的礼物,才找些话来岔开,没想到给杨思威反唇相讥,反倒是自取其辱,弄得很没趣,正好借机下台。接过信,拆开,抽出信纸,展开读起来。 李隽的信上说:“伯颜安答台鉴:惊闻安答马惊,不慎摔伤,朕心不宁,很是牵挂。安答远离故国,医药多有不便,特遣杨思威给安答捎麝香、鹿茸、熊胆、燕窝、人参之属各十副以济危难,还请安答念在安答情份上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笑纳之。常瑜者,我朝宫中良医,疗伤圣手,亲配断筋续骨膏五贴,甚有奇效,安答可贴于伤处,不日将完好如初。” 李隽真是个解人,麝香、鹿茸、熊胆、燕窝、人参之属是大补品,伯颜伤重之后正好派得上用场,送他还说得过去。断筋续骨膏就不对了,伯颜一条左臂早没了,还能贴吗?还能完好如初吗? 看了李隽的信,伯颜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好在伯颜也是个达人,哈哈一笑,道:“既如此,我就生受了。有请贵使把安答的礼物拿上来吧。” 杨思威拍拍手,两个太监提着礼盒进来,亲兵队长手按刀柄警惕地看着他们。在杨思威的指挥下,太监把礼物放在桌子上,麝香、鹿茸、熊胆、燕窝、人参各十副,不多也不少。 看着这些礼物,伯颜哈哈一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起一个熊胆,赞道:“不错,不错,真大。这熊胆是在熊暴怒的时候杀死的,不然不会这么大。嗯,这几个都是。”杀熊取胆的话,先要把熊激怒,熊越怒,胆越大,得到的熊胆价值也就越高。草原上不乏熊,伯颜是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思威知道伯颜是在解窘,故意找话来说,并不理他,取出一个泥金请柬,道:“丞相,皇上说了,当此佳节时期,正好化干戈为玉帛,特要在下给丞相送上请柬一份,请丞相不要推辞。” “安答真是高情厚意,伯颜感动无已。”伯颜笑言,接过请柬,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春节良宵,无以为乐。特在风波亭聊备薄酒,敬请伯颜安答大驾光临。古人煮酒可论英雄,我与安答亦可仿效古人,清茶一杯,淡酒一壶,品茶煮酒,共论古今英雄,诚人生快事!我已在风波亭恭候安答大驾,翘首以盼,万吝勿辞。” 伯颜看完请柬,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恨不得把这封言词恳切的请柬撕得粉碎。众所周知,风波亭上曾经发生过一段惊天动地的冤案,著名的抗金英雄岳飞就是在风波亭上遇害的,李隽特地选中这里要和伯颜煮酒论英雄,用意非常明显。这是在告诉伯颜,历史的悲剧不会重演,他不是赵构,不会再杀有功之臣,反而会重用他们,誓死把蒙古人逐出宋朝领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无异于一份宣言,是在告诉伯颜我有象岳飞这样的英雄如廖胜功、高达、张世杰、李庭芝、张珏他们,你们的好日子不长了。 伯颜绝顶聪明之人,不会不明白其中的用意,气得脸色发白,胸口急剧起伏,喘息不已。过了好一阵子,稍稍平抑一下激动的心情,道:“你回去给安答说,多谢安答的盛情,伯颜感激不尽。只是伯颜前日骑马,不小心摔伤了胳膊,正在静养,不能与会,共度良宵,实是憾事,还请安答谅解。” 正如廖胜功所料,伯颜没那个胆去赴宴,伯颜的胆子再大,他也不敢去临安赴宴,何况还是风波亭这个让临安老姓愤怒的地方。要是他到了那里,就算李隽不为难他,只要消息走漏,临安老百姓还不把撕着吃了?要知道蒙古人烧杀抢掠成性,犯下的罪恶多不胜数,临安老百姓早就恨之入骨,伯颜一到临安肯定回不来了。 再说,象伯颜这样价值很大的战略目标,谁会不心动?要是李隽来个借刀杀人,要保护他的侍卫们出现“工作失误”之类的漏洞,杀掉他还不是小菜一碟?正是基于这点考虑,伯颜才不得不找了个骑马摔伤了胳膊这种很有讥讽之事的借口。 杨思威忍住好笑,道:“丞相不幸,受此重伤,皇上很是惋惜,特地要在下给丞相捎一桌酒席。”手一挥,两个太监从食盒里取出食物摆在桌子上。 中国的食品文化享誉全球,历来是精美,望着这桌香气四溢的美食,伯颜真的是有点食欲大动了。自从忽必烈定都北京以来,启用了不少汉人厨师,伯颜这个大臣也没少吃宫中的美食。但是,元朝的食品又哪里比得上南宋的精美,任凭伯颜这个见识不凡的大臣也不得不心动。 杨思威好象明白伯颜的顾忌,道:“皇上说了,这酒席没有毒,特地要在下在丞相面前试毒。”不等伯颜发话,拿起银筷,每样菜夹了一筷在盘子里,送进嘴里吃了。放下盘子,道:“丞相可以放心地食用了。” 伯颜哈哈一笑,道:“安答光明磊落,断不会在食物里下毒。以安答的为人,他要取我性命,是在战场上,或是用特种部队来暗杀我,贵使这是多次一举。”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干放进嘴里,脸色马上就变了,亲兵队长以为他中毒了,刷的一下拔出弯刀对准杨思威。 伯颜脸色只变了一瞬,立时恢复正常,挥退亲兵队长,大嚼起来,道:“好吃,好吃。我们蒙古的牛肉干给你们的御厨这么一制作,味道却是美上了百倍。这是不是马奶酒?”也不等杨思威说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好酒,好酒。这是加了上等精糖,酸中带甜,别有一番风味,着实了不得。” 这肉干就是缴获的蒙古肉干,酒也是缴获的马奶酒,经过御厨的烹制,更是美上十分。牛肉干和马奶酒,伯颜是自小就吃惯了的,一入口马上就品出来了,心如明镜这是李隽又在奚落他。先是一怒,随后想到不能这么差劲,何不仿效司马懿,当着使者之面穿上诸葛亮送来的女人衣服,才来了这段表演。 虽然表演的成份多,伯颜的肚量也着实不小,要是换个人,肯定是一怒之下杀了杨思威的头,杨思威在心里不得不暗赞此人的气度着实不凡。 伯颜把筷子放下,对杨思威道:“安答这份情义真够厚的,伯颜不能不有所回赠。就赠我蒙古肉干十斤,马奶酒十斤。漠北苦寒之地,没什么好东西,请贵使转告安答,还请笑纳。” 伯颜的意思非常明白,他的意思是说,既然你喜欢吃我们的肉干,喝我们的马奶酒,我就送给你们,等我大军踏平江南,让所有南朝人都吃我们蒙古的肉干,喝我们的马奶酒。 “你真是做梦。只要皇上在,你的阴谋就不会得逞。”杨思威心里明白伯颜的用意,也不叫破,道:“皇上说了,当此佳节之期,不想看到刀兵再起,有意和丞相订一个君子协定,不知丞相是否允许?” 禁止屠杀,收买江南民心,这是忽必烈给伯颜的旨意,让江南老百姓过上一个平安的春节,也是一个不错的收卖行动,伯颜欣然应允,道:“既然安答有这份心,我怎会没有成人之美之心。” “谢丞相。”杨思威接着道:“皇上的意思是在春节到来之后,双方休战三日,不得杀伤对方人员。若有人想趁机滋事,可以暂拿,三日之期一过,再交换回来。” 最后一句是在告诉伯颜,你别想趁这三天时间做手脚,我是严阵以待的,你若违返了规定,我也不客气。伯颜不会不懂,笑道:“就照安答说的办。” “素闻丞相向慕汉文化,多读我朝诗书,犹工春联。皇上近日看中了一个地方,打算建一座行营,想贴上一副春联,却只有上联,没有下联。皇上的意思是想请丞相念在安答情份上对出下联,了却皇上这一心愿。” 在中国历史上,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就是为不少学者惊叹的:中国人一向有同化征服者的本领。究其原因是因为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为少数民族向往。后赵皇帝石勒残暴嗜杀,比起蒙古人来丝毫不逊色,但是他有一桩好处,就是喜欢汉文化,曾经秉烛夜读,这就是传为佳话的“石勒读汉书”典故。 蒙古人也向往汉文化,忽必烈就是其中的急先锋,伯颜也没有少读汉书,对文汉化的了解也是不凡。伯颜明白,宋朝不缺文人,文天祥就是一个才思极其敏捷的文坛圣手,即便李隽有对不上的对子也可以找他,他这样做是在刁难他,断不可示弱,道:“不知道安答的上联是什么?” 杨思威取出一张描金红纸,铺在桌子上,两个太监忙把笔墨侍候着,明显李隽早就算准他不会推迟,准备工作早就做好了。 “皇上的上联是:古国数千年伟乎鼎盛。”杨思威念道:“请丞相和下联。” 伯颜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李隽的意思,是说在他的治理下,南宋这头病得快死的骆驼焕发了青春,华夏又生起了新的希望。后面的威胁之意不说,谁都明白了。 伯颜心想也不能示弱,稍一凝思,立时有了主意,饱醮浓墨,在描金红纸上写道:“长城一万里壮哉更新。”写完,对杨思威道:“这句如何?” “好好好,很好。”杨思威表面上在赞叹,心里把伯颜的老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长城一直是中华民族的象征,然而在当时却给蒙古人占据着。伯颜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也不过了,就是说我们占据了你们的长城,在我们的治理下气象一新。这确实是不错的针锋相对之词,也亏得伯颜才思敏,瞬间就想到了。 杨思威别有用意地看了一眼伯颜道:“丞相此句意境宏大,气势不凡,皇上会送你一份大礼。丞相,告辞。”也不等伯颜问是什么大礼,大步出门而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伯颜双手背在背后,不住地踱来踱去,一脸的焦虑,好象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似的。 阿剌罕不满地道:“丞相,你这是怎么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焦躁不安过。”伯颜一向镇定自若,如此不安还是破天荒第一遭,由不得阿剌罕不惊奇。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给我送礼,肯定还有阴谋。”伯颜拍着脑门,沉思着说:“杨思威临走时说要送我一份大礼,却没送就走了。这大礼是什么?” “会不会这就是他的阴谋?”阿剌罕也是摸不着头脑。 伯颜停步,想了一下,道:“想不明白,不去想他了。传令各营,严密把守,以防给奸人混进来。” 阿剌罕不同意他的话,道:“丞相,你这话就不对了。以我的看法,他还是信守承诺之人,既已说好停战,就不会滋事。” “我也是这样看,可我总觉得不对劲。”伯颜的话音才落,营里传来一阵砰砰的响声。这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整个松江都沸腾了。 阿剌罕吓了一大跳,道:“来了?” 事到临头,伯颜反倒安静下来,道:“来人,发生了什么事?” 亲兵队长在伯颜同意后出去了,不一会儿一脸的气愤而回,向伯颜报告道:“启禀丞相,有人在营里发鞭炮。” “这就是礼物。”伯颜瞬间明白了,心结一去,立时畅快了许多,笑着对阿剌罕道:“亏他想得出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为了给我放鞭炮。传令各营,不要惊慌,守住各个通道,把这些来送礼的人给我好好招呼招呼。” 想到要是拿住李隽派出来送鞭炮的人,再和李隽讨价还价,那可是很不错的一件光荣事,伯颜和阿剌罕都笑了。 亲兵队长仍是一脸的苦相,道:“丞相,我们的人给杀了不少,人头就挂在城门口。” “有这等事?”伯颜惊奇得眼睛都突出来了。随即想到特种部队神出鬼没,潜进营里来杀些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立时释然,道:“走,去看看。” 伯颜在阿剌罕的陪同下,在亲兵的簇拥下来到城门口,远远地看见一排人头高高挂在城头上,不下百八十颗之多。 “他违反了协定,我们也不用遵守,给他以牙还牙。”阿剌罕咬牙切齿地道。 伯颜抬头望了一下天上的星星,道:“不,他遵守了协定。他说的是春节到来之后,现在子时还没有过,是年三十,春节还没到。” 阿剌罕给伯颜这么一说,心想也是这个理,按照汉人传统,春节是大年初一,不是年三十,没有过子时,李隽就没有违背承诺。突然,他指着城门,惊奇之极地道:“看,他还给我们送来了春联。” 伯颜顺着他手指望去,只见城门上贴着一幅春联,上联是“古国数千年伟乎鼎盛”,下联正是伯颜手书的“长城一万里壮哉更新”。伯颜一笑,心想你还真有心,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原来就是为了这事。笑颜只在脸上存在了一瞬,看见李隽手书的横批,才知道上了李隽的大当,心中为之气结,一口气上不来,鲜血象水一样喷了出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还我河山(VIP) 李隽和全皇后一左一右地搀着谢道清走了进来,只见殿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在临安保卫战中立下大功的军官士卒代表,以及特别挑选出来年高德重,为人敬仰的长者。 这些都是李隽的意思。李隽非常清楚,南宋军队急需一大批有能力、头脑灵活、敢打敢拼、指挥果断、能够接受新事物的军官,要是有了一支精干的军官队伍,宋军的战斗力将会呈直线上升。在这华夏的喜庆日子里,自然要从军队中挑选一批立过军功的军官和士卒来参加这庆典,要让他们知道,只要立下军功,朝庭是不会亏待他们的。由他们当喉舌,回去向全军宣传,就平添了许多免费宣传员。 对于年老长者自是不用说了,每逢朝庭有大的庆祝活动都少不了他们,当然是跑不了的。李隽非常清楚地知道,南宋的民心极待振奋,这不能怪老百姓,只能怪朝庭的无能,败得太多了,连不该败的仗也给败了,老百姓的积极性受到打击,士气低落也是在所难免的。有了这批长者,他们回去宣传一番,效果会增大很多。再加上其他的宣传措施,李隽相信整个南宋老百姓都会重拾信心,为抗战做出应有的贡献。 在文天祥的带领下,文武百官和年老长者跪下叩头,道:“参见寿和圣福!参见皇上!参见皇后!” 人多,声势也大,再加上今天的气氛很不错,谢道清拄着龙头拐杖看着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军官士卒和长者们,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李隽笑着带她处理,道:“起来吧,起来吧,都起来。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就不用这些虚礼了,大家好好过一个热热闹闹的除夕。”对于谢道清,李隽着实不敢恭维她,但是碍于当时的礼法,她不能不来,李隽只好把她请来。 “对对对,皇上说得对,这是喜庆的日子,你们好好乐乐,不要这些虚礼。都起来吧,都起来吧。”谢道清笑着唠叨起来。 “谢寿和圣福!谢皇上!谢皇后!”群臣施过礼站了起来。 李隽扶着谢道清坐下,道:“寿和圣福,你给大家讲几句吧。”这是礼节所需,李隽虽和谢道清没有亲属关系,他毕竟占用的是宋度宗的身体,也不得不顾忌这一层。 “请寿和圣福圣训。”群臣请示。 与其说临安保卫战的胜仗来得极不容易,还不如说来得太出人意料,谢道清发了遣散费准备遣散群臣了,李隽却意外地来到这个世界,经过他一番努力,终于结出了这个硕果。一想起这事,谢道清就免不了有点惭愧,也有几许兴奋,道:“大家都要我老太婆来说说,老太婆就来说说。你们都知道我老太婆一是胆小,二是信佛。 也许是感到有点难为情,顿了顿,接着道:“说起这胆小,老太婆还真的有点难为情。你们想想啊,当初伯颜大军到了临安时的情景和现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都给你们发了路费,说是要你们到南方与朝庭汇合,那不过是说说而已,老太婆再不明白事理,还是明白一个理,就是历朝历代在这种情况下就意味着灭亡,真的有心来与朝庭共患难的有几人?你们这一去就好象是准备分手的两夫妻,大难来时各自飞了。” 谢道清这可是说了一句大实话,每个朝庭到了灭亡关头,能够与之共患难的又有几人?而且与之共患难的往往是那些平日里给打压的臣子,那些平日里满口忠君的臣子往往是携着巨资逃得没有了踪影,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去享福了。最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这时刻皇帝们往往会圣明过人,恍然大悟什么是忠臣,就是有点晚,只能应一句“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废话,带着忠奸分明的正理进棺材。 想想当日情景,至少有一半臣子有不与朝庭共患难的想法,经谢道清提起,不由得低下了羞愧的头颅。 谢道清接着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太婆已经以为大宋朝完了,没救了,也没有信心了,才想着念佛,想把鞑子的大军念退。可是啊,这佛祖也不保佑我大宋朝,没有让伯颜退军,还是皇上英明,带领你们,率领将士们誓死保卫临安,浴血奋战,才有今天这样大好的局面。”说到后来,很是激动,眼泪都流了下来。 “谁说她不明事理?这不是挺明白的吗?就是有点晚,要是在蒙古人刚开始攻打襄阳时就这样明辨事非,就能保住襄阳,这局势可比现在的强得太多了。”李隽对谢道清不得不刮目相看,她能自承错误到这地步,李隽是万万想不到,安慰她道:“寿和圣福,你不用多想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临安还在,大宋朝仍在。明天,我们会更好。” “明天,我们会更好”,这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在此时的与会之人心里就不同了,那可比一万句誓言更有力量,群臣在文天祥的带领下齐道:“皇上圣明!” 谢道清喘口气道:“老太婆也不想说那些不好见人的话了,也就不说了。老太婆最后再说一句:你们好好跟着皇上,把鞑子赶出江南,赶出中原,把汴京也给老太婆拿回来。”想了想,道:“还有燕云十六州,那可是太祖就想收回来的领土,直到现在也没有着落,就全靠你们了。” 燕云十六州是五代十国时期“儿皇帝”石敬塘出卖给辽国的,宋太祖立国之后一直想收回来,就是没有机会,还特地弄了一个小金库,存了一笔银子,想的是机会成熟北伐燕云时再使用。宋太宗继位后,曾经趁辽国国丧期间五路出兵,结果是给萧太后打得大败而还,因而燕云十六州一直是宋人心中的梦,也是宋人心中的痛。 其实,燕云十六州是整个华夏的痛,燕云十六州地扼要冲之地,表里河山,易守难攻,是中原的北方屏障,失去了燕云之地的宋朝是苦不堪言,辽国,金国,还有蒙古都是以这里为跳板,大举进攻中原。 因而有人得出一个悲观的结论:宋朝之所以积弱,是因为没有收复燕云十六州。这个结论是错误的,积弱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朝庭无能,不是因为燕云十六州没有收回来。不过,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 说到这里,我们不妨把话题稍微扯远点,石敬塘这一出卖行为真的是后患无穷,从五代十国一直到宋朝灭亡,一共是三百多年,就是一个燕云十六州没有收回来,弄得整个中原连年遭受北方少数民族的侵扰,战祸不断,老百姓横死,不知道多少百姓因这一出卖而无辜葬送了性命。读史至此,往往让人发指,诅咒石敬塘这个儿皇帝,该下十八层地狱。直到忽必烈统一中国,建立起全国政权,这一危害才结束。 “她还有这样的雄心,是不是胜仗具有激起人雄心的奇特疗效?要不要给常瑜推荐一下这个心药良方呢?”李隽是万万想不到谢道清会说出那样具有雄心的话,有点傻傻地看着这个颤微微的迟暮之躯,真有点不认识的感觉。 群臣在文天祥的带领下齐道:“寿和圣福圣明!” 对于文天祥来说,谢道清这个人物他是真的无话可说,文天祥多次遭到排挤打压都和她有极大的关系,压根就瞧不起她。万未想到,她也能说出这样具有雄心的话,而且还是说到文天祥的心里去了,文天祥称赞她圣明,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真心话。 谢道清其实也不笨,听得出群臣称赞她的话与往常不太一样,多了几分真心,很是高兴,道:“你们能够这样看老太婆,老太婆很是高兴,太高兴了。”抹了抹眼泪,道:“你们君臣乐吧,老太婆不扰你们的兴了。”转过身,对全皇后道:“滟儿,扶伯母回去。” 全皇后今天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挽了一个宫髻,头上插了一朵珠花,傅粉略施,美艳胜昔,多了几许妩媚,更多了几分高贵,让人不敢逼视。对于现在的全皇后来说,李隽这个冒牌的宋度宗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讨女人欢心的软皇帝,英明神武之极,伟岸一丈夫,就是泰山压来,他也能挡得住。李隽这些日子忙于处理国政,连面都难得一见,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亲近一下,谢道清却不识趣地要他走,实在是不愿意,站着不动。 谢道清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在她耳边悄悄说:“滟儿,这里是他们男人的世界,我们女人不用呆在这里。”不由全皇后分说,拉着她走了。 “谁说她不明事理,不是挺通情达理吗?”李隽听清了谢道清的说话,望着她的背影,非常感激地想。 此刻的谢道清满心欢喜,连走路都多了几分龙马精神,好象年轻了二十岁。 谢道清一走,李隽这个正主儿开始登场了,该他给群臣圣训了,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李隽发表新年贺词。当然啦,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李隽自然是要说些庆贺之词,让大家高兴高兴。 李隽面对群臣,四平八稳一站,帝王气势自成,开始发表新年贺词,道:“列位臣工,列位将士,列位长者:我向你们拜年了。”话音一落,一片“皇上万岁!”的声音响起。 “皇上万岁”的呼声,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就听得太多了,他这个现代人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不由得眉头一皱,道:“在我正式讲话之前,我有一个提议,就是大家认为我说得好的话,不用喊皇上万岁,就鼓掌吧。” 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李隽的讲话肯定是精彩纷呈,要是一到精彩处就喊一声“皇上万岁”,再跪下磕两响头,那也太折磨人了,兴致也会减掉很多,还是鼓掌来得好,群臣嘴里不说,心里很是赞成,道:“遵旨。” 李隽明白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大宋朝经历了最为严验的考验,蒙古大军以势如破竹之势向临安推进,襄阳丢了,安庆丢了,南京丢了,镇江丢了,常州丢了,无锡丢了,江阴丢了,苏州丢了,松江丢了,嘉兴丢了,皋亭山丢了,溧水丢了,溧阳丢了,独松关丢了,大宋朝丢了大半个江南。最后,伯颜大军已以到了临安城下。这一切,都是错失造成的。错不在你们,错的是朕,是朕一病不起,没有及时处理军国之事,才有这样的败局。” “我这个挽救了宋朝的最大功臣居然要给宋度宗这个昏君背黑锅,真让人别扭。”李隽在心里如是想。背这个黑锅,李隽很不爽,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指责群臣说,是你们无能造成的。作为渊博的学者,李隽非常清楚,历朝历代之所以有无能的臣子,那是因为皇帝无能,不能聚集能臣。别的不说,就说汉武帝,他之所以能够成就那么大的功业,还不是因为他能够聚集一大批能臣名将,《汉书》盛赞“诗书所美,难以过也。”再看看东汉光武帝,有“云台二十八将”,唐太宗有“凌烟阁二十四学士”,正是因为他们发现了这些有用之臣,才成就了一番大功业。因而,所有的过错不能指责臣子,应该归罪于皇帝。 李隽提到那些丢掉的地方,群臣额头上就冒冷汗,怕李隽趁机追究他们一个抵抗不力的罪名,那可是吃罪不起,没想到李隽自己全扛了,群臣心中大喜,一齐跪下磕头,道:“皇上圣明!烛照万里!” 文天祥代表群臣颂扬道:“皇上勇于承担责任,胸怀坦荡,自三王五帝以来未有如皇上者,就是唐太宗也不及皇上之万一。” 唐太宗以勇于认错著称,那也是给魏征逼的,要不是魏征逼着他,他能认多少错就不好说了,正如他后期表现的那样,有点难以纳谏了。不要说逼,连提醒都没有人提醒一下,李隽就主动担待了,这份胸襟不能说不大,文天祥所言虽有夸张成份,倒也不太过。 李隽笑言道:“不是说好鼓掌的吗?怎么又磕头了?” 话音一落,一片掌声响起,气氛骤然活跃。 李隽手向下一压,示意群臣坐下,道:“好在天道荡荡,佑我大宋,经过列位臣工的努力,将士们的血战,终于保得临安不失。在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大宋朝现在稳若磐石!” 对于这一点,已经是共识了。李隽除了指挥战争以外,还分出大量精力处理内政,革除积弊,时日虽短,收效已经不错了。特别是李隽在军队里采取的措施,更是收效不错,军令通畅了,将军们的地位提高了,赏罚分明了,军功奖赏提高了,将士们的积极性也提高了,真的可以说得上是“士卒用命”四字了,和伯颜大军初到临安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要是临安保卫战重新来过,结果不会改变,其过程会简洁明快得多,用不了这么多时间,也不会这么艰苦。 不仅朝中臣工这样认为,就是老百姓也是这样认为:宋朝不会亡了。 李隽的话音一落,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比刚才还要热烈,夹杂着一个老臣的唏嘘声。他们在朝中为臣数十年,历经数朝,就是没有见过如现在这样好的形势,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感慨万端。 李隽没忘了提醒他们,道:“但是,我们要清醒地认识到,蒙古人还没有伤筋动骨,他们会疯狂地反扑,我们要走的路还很漫长,我们的任务依然很艰巨。纵然是这样,我们集中全国的人力物力财力抗战到底的决心不变!收复江南失地的决心不变!光复中原的决心不变!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决心不变!解决北方边患的决心不变!”大手用力一挥,具有千钧之力,就是泰山挡在面前,也给他一挥之下推开。 宋朝丢掉的领土实在是太多了,并非没有皇帝想收回,自从高宗南渡之后,就有不少皇帝想收复故土,就连宋高宗本人也曾动过专用岳飞收复故土的念头,也曾采取过行动,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没有施行不说,岳飞还惨死在他手里。 这话由李隽这个在南宋最危急时刻挽救了南宋的英雄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受就不同了,没有人敢怀疑这是假的,人人振奋,热血如沸。群臣激动得不得了,又是磕头,又是鼓掌,究竟该磕头还是该鼓掌,自己都弄不清了。 到了这里,似乎已经到了高潮,然而,真正的高潮还没有到来。 廖胜功脸带喜色地向李隽汇报道:“皇上,臣接得特别行动组的飞鸽传书,特别行动成功了。” “好啊,这很好啊!”李隽很是高兴,问道:“伤亡情况怎么样?特别行动组有没有撤出来?他们可是我们的宝贝,损失不起。” 李隽不先问战果,而是先问伤亡,关心士卒的生死,这在宋朝历史上很是少见,将士们很是感动。廖胜功吸口气,抑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道:“谢皇上关心!回皇上,特别行动组没有伤亡,全部撤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和伯颜订了一个三日不交战的协定,怕的就是他们万一撤不出来,给拿住了,也好营救。”李隽大是放心,这才问道:“收获怎么样?” 廖胜功很是兴奋地道:“皇上,我们的收获可不小。刺杀了九十三个鞑子,其中一个是万夫长,两个千夫长。特别行动组把他们的人头挂在城头上,鞑子见了很害怕。” “亏他们想得出来,居然想到这样的法子。”李隽也是高兴,道:“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就少做点。我只不过要他们到蒙古军营去放点鞭炮,给伯颜增添一点节日气氛。”嘴角一抹狼外婆的笑容。可以想象,在春节时期,蒙古军营给宋军放了鞭炮,那种效果是什么,只要不是智商有问题都想得到。 廖胜功兴奋得几乎是唱出来的道:“皇上,你还不知道,伯颜那鞑子一见到皇上手书的‘还我河山’的横批,气得当场吐血。” 宋朝自从开国以后,在外敌面前一败再败,丢掉的土地实在是太多了,不少仁人志士就曾喊出过“还我河山”一语,老将宗泽大呼“渡河而亡”,是何等的感人肺腑。但是,就是没有皇帝当众喊出来,还是用作送给敌人春联的横批,这其中的意义谁都明白。 李隽要伯颜对下联,只不过是要特别行动组找个显眼的地方挂上,奚落一下伯颜,长长志气,挫挫伯颜的锐气。万万想不到的是,伯颜居然对了一句“长城一万里壮哉更新”,他原本是向李隽示威,没想到李隽的横批是“还我河山”,正好把这春联弄得完美无缺了。 伯颜耀武扬威地宣称蒙古人zhan有了长城,横幅针锋相对地说那是我们的领土,我们要拿回来。伯颜这一耀武扬威,反倒一头栽进了陷阱,自然是气得吐血了。 “还我河山”一语无异于一句心声,正是在座臣工,将士们,长者们的心声。廖胜功的话音一落,一齐站起来,振臂高呼:“还我河山!” 这一声吼,惊天动地,直上云霄。临安百姓为之感染,也是大声疾呼“还我河山!” 咸淳九年的这个不平凡的年头,就在“还我河山”的怒吼声中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四十七章 海上惊情(VIP章节) 苏定方站在船头上,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抬头望着天上的骄阳,道:“这日头真是毒啊,咱华夏就没有这么毒的日头,这蛮荒之地就是折磨人,连日头都这样让人难受。” 在宋人眼里,中华上国是开化之地,而在此之外的地方就是蛮夷之地,未经开化,野蛮人聚集之处,这当然是偏见。自从离开广州以后,就没少受烈日的荼毒,已经让他够难受的了。没想到离开三佛齐以后,驶入大洋中,这日子就更难受了,这太阳就更毒了,比起三佛齐的太阳毒得更多。 这还不是让他最难受的,最难受的是几个月来没有看见陆地的影子,好象大海无边无尽,没有尽头似的。这大海也真够怪的,就是三更半夜也热得死人,一丝凉风都没有,苏定方跑惯了广州到东南亚的海路,对海洋算得上是很了解了,就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多少次诅咒要命的鬼天气。 苏定方这个宋人哪里知道,他们已经到了赤道,当然是热得要命了。海水的比热大,受热以后很难冷却,三更半夜自然是没有凉风,整个大海好象蒸笼一样,热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大人说得真对,这鬼天气还要不要人活啊。”水手谢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张开手掌,只见手掌里全是汗水,忍不住骂起来:“这狗日的鬼天气,快把我烤成肉干了。” 苏定方一巴掌轻拍在他肩头,道:“你又说粗话了。” “大人,我这不是心里憋得慌嘛。”谢新忙闪到一边。 几个要好的水手捅了捅谢新,扮个鬼脸,吐吐舌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苏定方指着他们道:“你们别趁机起哄。其实,这天气实在是热得够呛,我也想骂他,可我骂不出口。他骂骂,我听着也解恨。”苏定方是有修养的人,要他骂粗话,自然难以启齿了。 谢新立时来了精神,道:“大人喜欢,我再骂。”张嘴就要骂,苏定方摇手阻止,道:“省着力气干活吧。你再骂,还是这么热,不骂还是这么热,我们就学会随遇而安吧。”苏定方这人的心胸不错,居然能容忍要命的鬼天气了。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声惊雷鸣响,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苏定方马上意识到要变天了,忙吼起来,道:“快,各就各位,掌好舵,把帆收好。”自从他们进入大海以来,就没少遇到过突然变天的事情,水手们早已是久经考验了,一点也不慌乱,按部就班,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一声惊雷鸣响,海风骤起,如山的浪头向他们砸来。苏定方他们的船只在山峰一样的浪头面前,好象一片树叶,给巨浪高高抛起,再落下来,再抛起,再落下来。几个浪头打来,海水灌进船里,积了厚厚的一层,已经淹没了脚背。 这风雨是他们进入深海以来遇到最为猛烈的一次,百八十个浪头打了下来,船帆给刮跑了不说,连桅杆都给吹断了。船只在风浪里东颠西簸的,随时都有可能沉没,水手们虽然勇敢,人力有时而穷,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又是一个巨浪打来,苏定方乘坐的船只象一片风中的树叶一样给高高扬起,飞过了浪尖,对准前面的浪头直飞过去,硬是从浪峰里穿过,顺着巨浪滑了下去。 如此惊险的事情,苏定方哪里见过,吓得脸色都白了,向谢新这些水手望去,和他一模一样,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也没有,仿佛是从土里挖出来似的,一副傻样,一点动静也没有,好象一尊尊雕像。 苏定方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在谢新他们眼里,这笑容比哭还要难看,鼓励他们道:“抓紧,不要慌,不会有事。”水手们虽然英勇,技术也不错,在这样的巨浪面前,有没有事他自己都没有把握,只不过说出来鼓舞一下人心。 谢新他们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有僵硬地点点头的份了。 上天总是会保佑勇敢的人们,苏定方真给说对了,真的没事。风浪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消失了,天空又是碧蓝一片,风停浪住,海面平滑都象一面镜子,刚才的恶风恶浪早就消失得不见了踪影,好象刚才惊险得让苏定方的心脏都差点跳出来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虽然没事了,余悸仍在,苏定方抹抹了头上的海水,问道:“情况怎么样?都还好吧?有没有人受伤?” 谢新打出旗语,其余十一艘船上打出旗语回答,向苏定方报告道:“大人,都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只有两个人受了点轻伤。” “那就好,那就好。”苏定方放心了,望着给风浪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船只,很是心疼地道:“船破成这样了,我们还怎么到大食去?”苏定方带来的十二艘船都给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不是船帆给吹得没影了,就是桅杆给折断了,亦或是船里进水了,怎能不让苏定方心疼。 正在苏定方肉疼的时候,几个水手欢呼起来:“陆地,陆地,我们终于见到陆地了。”苏定方寻声望去,远处不是出现了陆地模糊的影子吗? 这是他们离开三佛齐后第一次见到陆地,兴奋之情难以言喻,一个个高兴得象拿到最心爱玩具的小孩子,高兴得不得了,相互拥抱着又跳又笑,最后竟是激动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苏定方揉揉发酸的鼻子,把眼泪揉回去,道:“告诉大家,用力划桨,向那里前进。”手指着陆地。 就是苏定方不说,兴奋的水手们也会这么做,操起桨拼命地划起来,船象离弦的箭一般对着陆地射了出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陆地就在眼前,水手们的劲头也足,用出了吃奶的力气,不多一会儿功夫,模糊的陆地影子变得很清楚了,远远望去,那是一片树木茂盛的森林,不时有叫不出名字的野兽在林边飞跃奔驰,发泄着他们的好心情。 还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的奇异花卉点缀其间,让苏定方他们这些在大海里受尽了折磨的人感觉到生命的气息,倍觉生命是那样的美好和真实,还有可贵。 这是一幅美不胜收的画中仙境,水手们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太美了,美得我的眼睛都花了。”他们不是诗人,自然没法用诗人的方式吟咏,但他们说话的口吻和诗人相差无几了。 在人们的赞叹声中,船只终于靠岸了,不等苏定方吩咐,水手们争先恐后地跳下水,淌着海水向岸上跑去。 望着兴奋的水手们,苏定方深受感染,仰天长啸一声,猛地跳到海水里,跟着水手们向岸上跑去。 到了岸上的人们方才发现,那些野兽并不怕人,没有逃走,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眼睛忽闪忽闪的,好象调皮的孩子。在苏定方他们的记忆中,野兽是怕人的,见了人的面就要逃走,这里的野兽居然不怕人,怎么也想不通。 谢新吹着哄狗的口哨伸到一只野兽嘴边,没想到野鹿居然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掌,谢新开心之极道:“真是乖宝宝。”张开双臂向野鹿抱去,野鹿一下跳起,惊奔而去,瞬间不见。 这一来立时惊动了野兽,飞奔逃蹿,只片刻功夫就不见了踪影,原本野兽成群的欢快场面一下子变得冷清了。 这种遭遇很是奇特,苏定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在他有脑海里浮现出一幅人间仙境的美丽图画,没想到给谢新破坏了,望着飞奔而去的兽群,很是惋惜地道:“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谢新不好意思地讪笑着道:“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苏定方安慰他道:“我不是责备你。这种事情一生也难得遇上一次,我只是觉得可惜。”一语未了,眼睛瞪得象铜铃,吃惊地看着林边,嘴巴张得老大,连话都忘了说。 谢新这些水手非常好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林边出现了三十多个野人,男男女女都有,皮肤比锅底还要黑,十足十的黑炭头,苏定方他们走了几个月的海路,中国人的黄皮肤给太阳晒得黧黑,已经够让他们心惊的了,和眼前这些野人的皮肤比起他们只能算小巫了。这且不说,野人的脸上画得花花绿绿的,赤着上身,光着膀子,手里拿着木棒乱挥乱舞,边跑边乱嚷嚷,叽哩咕噜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最让苏定方他们惊奇的是,这些野人不穿衣服不说,连遮羞都不知道,男人们雄壮的下体随着他们的跑动摇来晃去,好象在向苏定方他们传达某种暧mei的信息似的。那些女人就更不堪了,在最神秘的*盖了巴掌大一块树叶,算是遮羞了。只是,胸脯那两块比锅底还要黑的肉又大又软,下垂着,左晃右荡的,好象在荡秋千。 苏定方他们来自中国这个礼仪之邦,哪里见过如此被儒家斥为最为荒淫无道的场面,惊奇自然是不可避免,没有把眼珠瞪出来,下巴掉下来已经是烧了高香。 野人凶神恶煞地冲了过来,手里的棍棒乱挥着,苏定方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意识到他们来意不善,忙叫道:“准备战斗。”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他不说,水手和军卒也知道该怎么办,操起武器,严阵以待。苏定方目光所及,只见水手和军卒以打量史前恐龙的眼神打量着这些野人,惊骇莫名,要不是背后是大海,无路可逃的话,肯定早就逃跑了。这也难怪,中国自从五帝时代就是一个开化的文明社会,乍见这些连衣服都不穿,连遮羞都不知道的野蛮人,心中的惊骇自然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 一个大块黑炭头冲了上来,手里的木棒对准一个士卒兜头就砸,士卒头一偏让了开去,手里的钢刀一挥,直朝他的脖子砍去。苏定方急忙叫道:“不要杀他。”这个士卒忙把钢刀一匾,一刀背狠狠砸在他脖子上,这个野蛮人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软倒在地上了。 其他的军卒也跟着动手,他们都是经过赵良淳挑选出来的精卒,训练有素,身手敏捷,哪里是野蛮人能够抵挡的,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几十个野蛮人全砸趴下了。要不是苏定方心有不忍,不想杀他们的话,以宋军的勇悍,他们就是有十条命也报销了。 “他妈的,这蛮婆子的胸脯又大又软,没有一点骨头。”谢新骂骂咧咧地甩动着右手,好象在甩什么肮脏之极的物事。原来他是不小心一拳打到一个女野蛮人的胸脯上了,才得出了这个亲身体会得来的宝贵结论。只不过,他急切间说话不经大脑,要是女人那地方有骨头,岂不成了奇事? 在这场打斗中,不少士卒和水手都有他类似的经历,非常赞同他的结论,不住点头。不是他们心怀不轨,实在是给野蛮人吓得快没魂了,乱打一气,倒霉的女野蛮人只好自认倒霉了。要是他们受过儒家“男女授受不亲”思想的教育,估计后果会非常严重。 野蛮人虽给打翻在地,仍是一点畏惧也没有,圆睁着双眼瞪着苏定方他们,苏定方知道他们很不服气,示意军卒把钢刀拿开,比划着对那个黑大块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给风浪吹到这里来的。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你能告诉我们吗?”忍住惊恐,努力装出和蔼的笑容。 “这些蛮子,听不懂汉话,这不是对牛弹琴吗?”军卒和水手们在心里腹诽苏定方的迂腐。他们想的也没错,野蛮人叽哩咕噜的,说话都不成样子,自然是听不懂中华上国的语言。 然而,让军卒和水手们感到惊奇的是,野蛮人居然有反应。先是一副惊惧不安的神情,非常敌视苏定方,在苏定方一遍又一遍的诉说中,这个黑大块的脸色慢慢缓和下来了,迟疑地看着苏定方,双手又是比划又是嚷嚷。只可惜苏定方听不懂他的话,努力挤出笑容,把表情调到最为和蔼,照着他的比划比划起来。 没想到,居然有奇效,这个黑大块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迟疑地看着苏定方,突然一下把他拥在怀里,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一下子啃在苏定方嘴上。黑大块这种野蛮人呲牙裂嘴,门齿都露出来了,肯定是要吃人,一个军卒急了,一下蹿上来,重重一脚把他踢飞得老远。 “呸呸呸!真脏!真臭!肯定有一万年没有涮嘴了。”苏定方心里一个劲地喊,蹲下身,捂住胸口不住地干呕。 这不能怪苏定方,只能怪野蛮人不讲卫生,从生下来到死去,可能都不会有处理口腔卫生的经历,与其说是嘴,还不如说是茅厕,就是茅厕恐怕都比他干净,至少还有人清扫。苏定方给啃了一嘴,哪里会没有掉进茅厕的悲惨想法,黄胆水吐出来不说,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了。 士卒刷的一下拔出刀,指在野蛮人的脖子上。野蛮人迷茫地看着苏定方,又是指天,又是指地,乱比乱划,还张着臭气四溢的大嘴叽哩咕噜的大叫,军卒和水手看得不明所以。 苏定方似有所悟,冲军卒挥挥手,军卒把刀收起来。黑大块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蹦了两蹦,好象开心得很似的,冲苏定方比划了两下,也不等苏定方有所反应,转过身就跑走了。 躺在地上的野蛮人忙爬起来,跟着他跑走了。看样子,他们好象遇到什么好事似的,开心得很,就差翻跟斗了。苏定方他们自然是想不明白,摇摇头,努力想清醒一下自己的脑袋,就是越想越糊涂。 水手和军卒看着苏定方,等他下决定。这种事虽然凶险,也着实奇特,很有诱惑力,苏定方不禁动了好奇念头,道:“我们去看看。大家小心点,注意一下蛇虫。” 这里非常炎热,正是蛇虫出没之所,苏定方倒不是危言耸听。水手和军卒们对他很是信任,点头道:“大人,我们明白。”跟着他往树林走去。 这里的树木和中土迥异,苏定方见多识广,也是没见过,惊奇之极地打量着这里的树木,有点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苏定方他们刚进树林,就发出一片尖叫声。几百个没有穿衣服的野蛮人手拿棍棒站在林子里,眼睛瞪得象铜铃,打量着他们。有些把森森白牙都露出来了,就象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苏定方他们的冷气从脚底刷的一下就蹿上了顶门。 第四十八章 宁波海战(VIP章节) PS:新书《秦变》已经上传,敬请朋友们支持。 夜幕低垂,已是拂晓时分,雾气沉沉。 四千多艘元军战船在董文炳的率领下排成战斗队形向宁波港开进,黑压压的一大片,把海面都遮住了。自从宁波港投入使用后,宁波港就成了南宋的海上生命线,大量的物资从广州福州等岭南之地源源不断地运来,解了李隽的燃眉之急。同时,江南等地的特产从这里起运,运到广州福州,再转运出海,进行海外贸易。 宁波港这个才建不久,初具规模的港口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摧毁宁波港就成了伯颜的头等大事。可以设想,要是没有了宁波港,临安虽然不会象二战时的英国那样有被窒息的危险,实力也会大受损失。别的不说,就是临安几十军队的装备就很成问题。 李隽非常清楚,仅凭临安一个地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春天战争重新爆发之前造出可以装备几十万大军的装备,要想把军队迅速武装起来,必须要得到福州和广州的支援,早就给这两地派去了蒸汽机,机床这些先进的设备和熟练工人。要是宁波港给毁掉了,那么这些装备就运不进来。当然,李隽还有一个办法,就是走陆路,但是陆路的花费大不说,运量太小,没有走海路来得便捷。 除了武器以外,还有大量的军用物资,比如衣服,粮食,火yao,铸铁炸弹以及火炮。火炮很笨重,要是走陆路,问题就大了,走海路才是上上之选。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接获情报之后,伯颜下令要董文炳率领战船把宁波港彻底摧毁,切断李隽的海上生命线。李隽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不知道宁波港的重要性,自然会花大力气部署防卫力量。为了一举奏功,伯颜果断地出动了四千多艘战船的庞大舰队,还把攻击时间选在拂晓前后。因为这时候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很容易麻痹大意。 董文炳站在船头上,看着夜色中的宁波港,对身边的董文用道:“经过焦山一战,宋朝上万艘战船已经损失殆尽,这是他们的大部分水军。就算赵祺凑集船只也不过千多艘,加上他们有岛上火力支援,也就两千二来艘的战力,而我们有四千多艘,这是二比一,我们zhan有绝对优势,这一仗赢定了。” 南宋朝庭无能这一点是共识,没有人会有异议。但是,并不代表着南宋朝庭不作为,对于江防重要性的认识是一致的,都知道守住长江防线才能偏安,因而几代皇帝都曾投入巨资打造战船,建立强大的水军,加强长江防线。 都知道蒙古人在马背上称雄,是旱鸭子,下了水就不行了,对于长江防线他们是只有望而兴叹的份了。正是基于这些考虑,蒙哥才决定采取大迂回战略,攻占陕西,从四川北部西进,灭了当时的大理,也就是现在的云南省,准备从贵州东进,进入江西,从背后进攻南宋。为了实行这一战略,蒙哥御驾亲征,最终战死在钓鱼山。 直到忽必烈采纳郭侃的建议,决定施行中央突破之策,才投入巨资打造战船,组建强大的水军。按照我了解的情况,当时的南宋水军的战斗力极强,不是元朝水军能够比拟的,攻破襄阳之后,元军大举推进,首先就要保证水路的安全才能保证补给,才有焦山水战。焦山一战元军之所以能胜,一是有回回炮在岸上进行支援,二是阿术战术使用得当,还有董文炳力战之功,最后还有张世杰排兵布阵出现了失误。 威胁水路安全是当时南宋朝庭的一个战略目标,焦山水战一共调集了一万多艘战船,可以说把南宋所有的水军全押上了。战败之后的后果就非常严重了,南宋几乎没有水军,根本不可能在水路威胁到元军。 董文炳字彦明,真定人,其父董俊在成吉思汗时就在蒙古为官,建立了大功。董文炳就是他的长子。董文炳自小聪明过人,小小年纪就有成人的智慧,很得里中人的信服。后来以数十骑投奔忽必烈,很得忽必烈的赏识,宠信有加。 此人也是汉人,虽然没有象吕文焕那样在宋朝为官,再投奔蒙古,却和吕文焕一样,充当了灭宋的急先锋。特别是在焦山一战,张世杰率领上万艘战船殊死力战,就是这个人率领元朝水军实行中央突破,硬生生把张世杰的攻势给遏止住了,再加上布伯在陆地上架起回回炮猛轰,才有张世杰在焦山的惨败,损失了几乎所有的水军,造成南宋水军到现在都不是元朝水军的对手。 董文炳能征善战,很得忽必烈的信任。伯颜率军向临安推进,兵分三路,右路由阿剌罕统领,从溧水,经过独松关一带过来,而中路是伯颜亲自统领。左路就是董文炳率领,走水路由长江入海,在杭州湾登陆,到达海盐,与伯颜会合。 一想到太阳出来时,宁波港将在他的迅猛攻势面前灰飞烟灭,不由得信心满满,大有踌躇满志之态,颇有曹瞒当年在赤壁之战前酾酒临江,横槊赋诗的自满之态,就差几杯酒,一些奴才而已。 董文用是董文炳的弟弟,为他的信心感染,道:“大哥说得是。大哥仍然采用当日焦山一战的战术,集中优势兵力实行中央突破,两翼跟进,对付岛礁上的火力,掩护我们推进,实是上上之策。拂晓发起攻击,太阳出来时,宁波港也给毁得七七八八了,到了中午可以收兵了,晚上就可以开庆功宴了。” 董文炳智慧过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很少有败仗,对于自己用两倍兵力打败宋军这一一点毫不怀疑,笑道:“你说得也太乐观了点,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 “没有了宁波港,岭南的物资就运不进来,赵祺的能耐再大,也是无可如何。”董文用志得意满地笑道:“等我们的援军一到,重整旗鼓,一鼓作气拿下临安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该是丞相和忠和考虑的事情,我们就做好眼前的事吧。”董文炳笑言,道:“传令,开始进攻。” 号令一传下去,几千艘战船突然加速,象离弦的箭矢一样冲了过去。 按照董文炳的设想,港口里肯定是船只云集,一点防备也没有,他们只要放开手脚大干就行,可以说打这种没有防备之敌比喝马奶酒还要轻松。然而,事实与他的预想大相径庭,他一冲入港口方才发现几个简易码头上空无一物,不要说船只,连鬼影都没有一个。 董文炳也是久经战阵的良将,立时意识到不妙,急忙下令,道:“两翼掩护,全速前进,向前冲。不要理睬岛礁上的火力。” 董文用就有点糊涂了,不解地问道:“大哥,我们应该后撤,怎么会向前呢?” “这很简单,敌人既然有防备,自然是在后方部署大量兵力,想切断我们的退路。我们只要向前冲,就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打乱敌人的部署,乱中求胜。”董文炳非常不耐烦地解说。 董文炳确实不愧名将之才,急切间就想到这一层,着实不容易。只不过,他说的是一般情况,要是不一般的情况,他的办法就没用了。 元军船只排成战斗队形,如离弦的箭矢一般向前冲。没冲多久再也冲不动了,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前面的船只突然停住,后面的船只不明所以,收势不住一头撞了上去,撞得人仰马翻的。一艘接一艘地撞上去,几千艘战船接连相撞,上演了一幕惊天动地的“追尾交通事故”。 董文炳一个收势不住,一头撞到桅杆上,额头上起了一个大青包,忍住疼喝道:“怎么回事?”对于这个问题,谁也不能问答。 董文用气死风灯打出问询,得到前面船只的答复,报告说:“大哥,我们中计了。” “这不是废话了,谁不知道中计了,还要你说过个屁。”董文炳在心里大骂他的弟弟,要不是看在同胞兄弟的情份上,肯定是抬手两个耳光。 董文用没有发现董文炳的脸色难看,道:“敌人太狡猾,在海里扔下了稻草,黑暗之中看不见,战船全给弄停了。” 拂晓前人最困没错,但是也最黑暗,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一个劲往前猛冲的元军战船哪里想得到宋军会在海里扔下不计其数的稻草,当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传令,重整战斗队形,准备战斗。”董文炳脸色铁青地下达命令。可惜的是,整个舰队相互冲撞,早就七零八落了,哪里还能重整战斗队形,就是想战斗恐怕也没得打头了。 “精彩,精彩,真的是太精彩了。这样规模宏大的追尾相撞事故,就是削尖了脑袋追求视角冲击效果的好莱坞那些导演也想不出来。我敢打赌,要是他们知道了肯定会请我去当动作创意导演。”李隽站在海岸边,听着元军舰队发出的人喊马嘶声,很是无聊地想。 赵良淳站在李隽身边,大拇指一竖,赞叹无已,道:“皇上,臣佩服。”虽只数字,却胜过千言万语的溢美之词。 李隽笑笑道:“你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这法子武穆早就用过了。” 岳飞又叫岳武穆,这点朋友们都知道。岳飞当年奉旨进剿杨幺起义,就曾用过这法子。杨幺的水军很厉害,多次打败宋军,自以为不可一世,岳飞把草扔得满湖都是,杨幺的水军再也派不上用场,岳飞轻松扑灭了这次农民起义。 “武穆有言:阵而后战,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赵良淳赞叹无已地道:“皇上料敌于机先,预为布置,正应了武穆这句话。” 李隽挥挥手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飘飘然了。这一点也不难,董文炳名将之才,临危不乱,善于机变,一发现港口里空无一人,必然会有不同于常人的反应。我就推测他会以为我们在背后设有伏兵,会断他退路,他就会向前冲,而不会向用退,扔些稻草给他正合适。” 赵良淳仍是一脸的惊叹,道:“皇上自谦,如此美德实令臣钦佩无已。不过,臣还是要说,皇上用兵真有鬼神莫测之机,难测难料。想当日焦山一战,张世杰动用了一万多艘战船,仍然大败而归。而皇上仅仅用最不起眼的稻草就把董文炳这奸贼困在这里,实在是了不起的杰作。” 李隽摇手道:“这话不对。张世杰当日焦山一战很有胜算,他之所以失败,一是他排兵布阵出现了失误,二是遭到布伯回回炮的猛轰,三就是这个董文炳死战遏止住了张世杰的攻势,才失败。” “董文炳这奸贼,他还以为宁波是镇江,他这是自投罗网。”赵良淳很是气愤地道:“皇上,臣这就去捉拿这奸贼。” 李隽点头道:“去吧。先命令炮船围住外围,以防漏网之敌逃蹿。另外,岛礁上的火力全部投入,不要给我节约,大宋朝有的是物资,打不穷的,把两翼掩护之敌打进海里去喂王八。”指了指黑暗中混乱的元军舰队,道:“就把礼物送给董文炳吧。但愿他的命大,不要给烤成肉干。” 平平静静的数语,就把整个战役给部署好了,赵良淳想到四个字“成竹在胸”,兴奋地道:“皇上请放心,臣明白。”转身而去。 董文炳站在船头,焦虑地吼叫,要元军重整战斗队形,他这不过是痴人说梦,船只挤在一起,动都动不了,还怎么重整战斗队形。董文炳也是良将之才,看看实在不行,传令准备近战。按照他的想法,宋军下一步自然是跳上元军战船近战了。然而,董文炳这个很得忽必烈赏识的良将今天却失算了,宋军根本就没有近战的打算。 只片刻功夫,海面上就升起了无数的气死风灯,无数只船只出现在海面上,向元军压来,影影约约不知道有多少。 董文炳粗略计算了一下,宋军的船只远在元军之上,也就是说他的兵力并不占优,要是近战的话,他肯定不利,绕是他胆子再大,也是由不得不变色,他做梦也弄不明白李隽在哪里弄出这么多的船只。 直到船只到了近前,他提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原来这些船都是渔船,不是战船,他自然是不怕了,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们这是疯了,就凭抓鱼的渔夫也想和我们精锐的水军作战,他以为我们是鱼?这是异想天开。”董文用很是闹不明白李隽的用意,不免几分自得地讥嘲起来。 对这话,董文炳也是赞同,就是觉得不太放心,放眼四下里搜索,看明白了情势,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失声叫道:“他们不是来跟我们近战,他们是来抓俘虏。” 董文用一脸的迷茫,道:“大哥,你别长他们的志气,灭我们的威风。我们的水军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几个渔夫想抓我们,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 “你真是猪脑子,也不动脑筋想想。”董文炳要不是看在同胞兄弟的情份上,肯定是两个耳光打过去了,恨恨地骂起来,道:“你看清楚了,前面那些船上装的是引火之物,他们是想靠近放火烧船。” 仿佛是在为他的话作注角,他话音一落,百多艘最前面的船冲进元军阵中,立时起火,瞬间就有一百多个火头,给烧着的元军船只不在少数。元军船只挤在一起,连调个头都不行,放火来烧自然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李隽思维严密,滴水不漏,给董文炳准备的礼物远远不止这点,火船放火的同时,战船上的回回炮开始发威了,巨石、铸铁炸弹给扔过去,打坏炸坏不少船只,给原本就混乱不堪的元军再添一乱,乱得一塌糊涂。 也许是天佑好人,火势刚刚成形时,居然刮起了大风,一股强猛的海风吹过,火势瞬间扩大了十倍,烈焰腾空,火舌吞吐翻卷,无情地吞噬着元军的战船。 当日焦山一战,元军就曾放火烧张世杰的战船,没想到这一幕又复现于今日,只是主客易势,攻守易形。元军给火烧得无处可藏,只好跳入冰冷的海水里。这一来就便宜了渔夫,渔夫们在宋军的保护下兴奋地抓俘虏,海水冰冷刺骨,不一会儿功夫元军的四肢就僵硬了,抓惯了鱼的渔夫们抓他们比抓滑不溜手的鱼儿还要轻松,一点也不费力。 蒙古人在江南的恶行太多,宋朝老百姓恨之入骨,没少趁这机会收拾元军,用渔叉捅的有之,又打又踢的有之,还有抓起来再装进渔网里重新放进海水里浸泡的有之,更干脆的做法就是抓起来给绑一块石头在身上再扔进海水里沉到海底去喂王八。出于民愤,给弄死的元军不知道有多少。 董文用说的到了天明的时候,宁波就给毁得七七八八了,他这话说得有点颠倒,到了天明的时候,给毁得七七八八的不是宁波港,而是元军舰队。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给美丽的早上增添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望着美丽的朝霞,听着将士们胜利的欢呼声,李隽一阵心潮澎湃,忍不住轻轻哼唱起自己无数次唱过的一声军歌:“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年轻的水兵头枕着波涛,睡梦中露出甜美的微笑。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的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回到了祖国母亲的怀抱,让我们的水兵好好睡觉……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你轻轻地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待到朝霞映红了海面,看我们的战舰又要起锚。”这首《军港之夜》李隽唱过无数回,唱来字正腔圆,很是地道,富有感染力。 歌声一落,就听有人大声叫好:“好好好,好词。”李隽一瞧,不知道赵良淳什么时间来到他身旁,他唱得太投入了,没有发现赵良淳来到。 赵良淳并没有马上向李隽行礼,而是打着拍子唱道:“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他才唱得两句,身边数百个宋军也跟着他唱起来:“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这歌轻快,亲切,很有感染力,更难得是契合眼前之景,参战的水军们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先是哼唱,到后来是放开喉咙尽情地歌唱,一时间,整个宁波港都是《军港之夜》嘹亮的歌声。 这首《军港之夜》给《大宋度宗皇帝诗词选编》收录,点评是“此词轻快、简洁、亲切,极富感染力,自宁波首唱之后很快就传遍天下,水军犹为喜爱。” 李隽只不过一时有感而唱,没想到这首《军港之夜》居然成了大宋皇家海军的军歌,很为将士们喜爱。当强大的大宋皇家海军满载大宋皇家远征军出现在远方时,这首《军港之夜》就会唱响在世界的尽头! 好不容易歌声平歇,沸腾的宁波港重新归于平静,李隽问道:“赵将军,说一下情况。” “遵旨。”赵良淳领旨,道:“皇上,这一战我们一共摧毁了三千五六百艘敌船,逃走的也就三五百艘,只可惜没有抓住董文炳这奸贼。”很是惋惜。 李隽安慰他道:“你不用可惜,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宁波抓不住他,我们可以在其他的地方抓住他,其他地方不行,大都总行了吧。”这话的意思是说,就算他再狡猾,再能逃跑,等宋军攻入大都,灭了元朝,看他还往哪里逃。 “对对对,皇上说得太对了。这贼子肯定有授首的一天。”赵良淳兴奋得几乎是唱出来的,道“皇上,这一战,我们只损失了一百多艘船只,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实在是让臣高兴。这都是皇上圣明!” 李隽挥手谦逊道:“别给我们脸上贴金了,要谢就得谢柳河子,要不是他的水上游击队给我们送来了准确的情报,哪有这样的胜仗。” “皇上,这话臣就不同意了。”赵良淳有点执拗,道:“要不是皇上运筹帷幄,就算他们送来情报,我们也要付出大得多的代价。” 这倒是实情,李隽笑着道:“你就捡好听的说。” 赵良淳的兴奋还没有过,道:“皇上,我们的炮船在这一战可是大显身手。两翼的鞑子有七八成是给我们炮船打沉的,炮船射程远,灵活,鞑子就是活靶子,一射一个准,一炮一艘,不发第二炮。” 李隽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也太吹了吧。我们火炮的精准性太差,哪有不打第二炮的道理。当将军可不能慌军情哦,那可是大罪。”说到后来,李隽都忍不住笑了。 赵良淳笑嘻嘻地道:“皇上,臣是高兴才这么说的。臣领罪,臣领罪。” 把火炮用到战船上,加强宁波的防卫能力,这就是李隽当初在元军码头上想到的主意。把现有的战船改装成炮船,就需要很多火炮,倒霉的当然又是黄永善了。考虑到火炮生产来不及,李隽下旨每艘战船上装一到两门。就是这样,蒙古水军也是抵挡不住,给轰掉了不少。 这次海战是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宋军在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几乎全歼了来犯之敌,是宋朝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事。这次海战之所以久负盛名,不在于他取得的胜利,而是在于这次海战的伟大意义。 一个是火炮战船投入使用,其性能得到实战的检验,为李隽以火炮战船为主体,打造强大的海军舰队提供了很好的佐证。火炮战船的大量投入实战,把传统战船封在了历史中。 谁也不能否认,黄永善是个天才的科学家,他在改造战船的时候又发奇想,要用蒸汽机取代毛驴,给战船提供新的动力。当他把这一想法对李隽一说,李隽当场拍板,要他放手去干。用蒸汽机作动力,早就为历史证明了,李隽考虑到当时的条件不太可能做得到,也就没有提,没想到黄永善居然想到了,自然是一拍即合。 说是蒸汽船,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名字而已,用严格的标来看,只不过是具有蒸汽美名的“畸形儿”,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改造,用蒸汽机取代了毛驴,有一个功率更大,更先进的动力系统而已,其余的都原封未动。 由于时间太短,黄永善只来得及改造了十艘,正是这十艘战船在这次海战中创造了一个惊人的奇迹。当元军溃退后,享有“海战之父”美誉的著名海军将领郑静和带领这十艘战船穷追不舍,象赶鸭子一样把几百艘元军船只赶过了长江口,直到炮弹打完了才不得不撤退。 二是著名的海军将领郑静和崭露头角,他利用蒸汽船机动、灵活、火炮射程远的优势,大胆突入元军阵中,进行火力齐射,给元军舰只以重创,取得了歼敌近两百艘的辉煌战果。 他这套背弃了传统战术,以大胆穿插为主的“郑氏战法”初现端倪。 第四十九章 战火重燃(VIP) PS:新书《大秦帝师》主要讲述的是主角周冲改变秦始皇的决定,使得秦始皇不再修长城、阿房宫、陵墓,不再焚书坑儒的故事,已经上传,请朋友们支持。 “仲畴伤愈归来,诚喜事。我正愁淮东无人,你回来得正好,你可以去准东,和史天泽一道,侍机夺取扬州。”郭侃和张弘范并肩而行,很是放心地说。 张弘范字仲畴,他父亲张柔,亦是一员良将,在蒙古为官,立下大功。张弘范冷静沉着,临危不乱,很有胆略,是一个很好的军事指挥官。说起他也许知道他的人不多,说他几件事,朋友们就知道了,不过,请朋友们不要生气,这人的结局我已经安排好了。 张弘范参加了攻打襄阳的行动,在这一战中有两件最值得一说的事情。一件是吕文焕调集重兵攻打万山堡,就是给此人破坏掉的。吕文焕选择的时机非常好,选择的地点也不错,这里当时是蒙古人的造船基地,要是这一仗打好了的话,襄阳之围十有八九是解了。很遗憾的是,张弘范正好防守这里,临危不乱,冷静沉着,硬是把吕文焕的计划给挫败了,使得最有可能实现襄阳解围的一次军事行动付诸流水。 襄阳和樊城唇齿相依,通过江道相互支援,苦撑局面。正是这个张弘范出的主意,要求先切断江道,要襄阳和樊城不得相互增援,以便各个击破。实施这一计划后,蒙古人先拿下樊城,樊城守将牛富将军战死。孤城无援的吕文焕最终当了汉奸。 焦山水战,张弘范也参与了,猛攻张世杰,使张世杰遭到重创。后来,他随董文炳从海路进军到达临安,逼迫宋庭投降。 这些事还是好的,最让人气愤的是他做的另外两件事,一说出来朋友们肯定会气愤不已。一件是他在五坡岭活捉文天祥,另一件是他指挥的崖山一战,灭了宋朝。崖山一战时,他要文天祥招降张世杰,文天祥提笔下写下旧作《过零丁洋诗》中的两句,也就是在本书中我被指责得最多的两句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青”,以此明志,张弘范才不得不放弃要文天祥招降张世杰的打算。 崖山一战后,陆秀夫背着宋帝跳海而死,张世杰败走,最后溺水而死,宋朝彻底灭亡。张弘范踌躇满志,刻石勒功,在石头上写下“镇国大将军张弘范灭宋于此”十二字。让他想不到的是,有人在最前面加了一个“宋”字,以此来讥讽他是汉人,却来灭亡汉人的朝庭,骂他是大汉奸。正是因为这样,有人以为他和吕文焕一样,是宋朝的叛臣。这块题有字的石头在新中国成立后修建航道时给炸毁了,1964年由田汉重新题写,刻在一块新石头上。 这些都是历史事实,本书作了一些调整。在焦山水战时,张弘范受了重伤,没有跟随伯颜南下临安,一直在养伤。这是一员虎将,郭侃知道他伤愈归来,很是放心,立即把重新占据淮东地区的重任交给他。史天泽也是一员良将,在高邮一战后,兵力损失过大,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好在李庭芝和张世杰忙着西进,他才逃过了彻底覆灭的命运。 攻占淮东,再回师西向,和阿术东西对进,攻占淮西,那么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淮河流域就在掌握中了,这是其一。从扬州南下,攻占长江以北的宋地,可以补给元军,补给线将大为缩短,不再走镇江、常州这条道,好处是明摆着的。张弘范明白郭侃的意图,道:“忠和请放心,我一定尽力。” 郭侃叮嘱道:“有你去淮东,我自是放心。伯颜的处境极为不妙,我马上就要启程南下,要是去得迟了,宋军把松江攻占了,后果会很严重。” “忠和,丞相这一仗败得也真够……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明明煮熟了的鸭子,居然给飞了。”张弘范本想说伯颜这一仗败得真窝囊,想想不够恭敬才改口。 郭侃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顾忌。你说得没有错,这一仗我们是败得很窝囊,这可是我大元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败仗,就是成吉思汗起兵之初的败仗也没有这么惨。” 成吉思汗以其卓越的军事才干奠定了在历史上的崇高地位,但他并不是没有打过败仗,在起兵之初给人打得大败不说,连老婆都丢了,等把老婆夺回来已经身怀六甲了。伯颜这一仗败得确确实实很惨,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就是拿不到,最后还吃了败仗,真的是说得上富有戏剧性,郭侃才有这样的感慨。 “忠和此去,必能克建大功,张某恭候忠和佳音。”张弘范相信郭侃之能,信心满满地说。他说的也没有错,郭侃能征善战,获得“神人”称号,从来没有吃过败仗,他率领数十万大军南下,再会合伯颜残部,忽必烈投在江南的军队接近百万之众,合伯颜和郭侃两人之力,就算李隽本事再大,也是无能为力。 郭侃也是这样认为,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我大元铁骑纵横天下,未遇对手,一时小挫算不得什么。”跨上马背,一抱拳,道:“仲畴,告辞。” “忠和走好,马到成功。”张弘范抱拳回礼。 郭侃一夹马肚,策马而去。 郭侃和张弘范的设想本是不错,不过,他们忘了李隽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会有很多安排,郭侃虽是博得神人称号,也会掉进泥潭。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苏定方他们乍见野蛮人如此之多,吓得脸如土色,不是他们怕死,实在是野蛮人的举动太吓人了,不少人把牙齿露出来,森森白牙好象饿狼的獠牙,随时有吃人的可能,要是给他们当食物吃进肚里,还不是倒霉透底的事情吗?任他苏定方这个不惧艰险,不畏海途,要去大食的冒险家胆子再大也不得不怕。 虽是想逃,就是迈不开步,原来是双腿给吓得迈不开了。宋军与水手和他的表现差不多,都是一副活死人的苍白脸色,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连转动一下眼睛都不知道。在这一刻,他们觉得生死大敌蒙古人的脸孔也比这些野蛮人好看一百倍,至少还有一个人模样。他们毕竟是经历过生死考验,没有吓得当场流尿,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苏定方他们吃惊当头,野蛮人呼啦一下围上来。也不知道是哪个以为野蛮人要吃他们,吓得尖叫一声“妈呀,吃人了!”在苏定方听来,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为凄厉刺耳的惨叫,就是野蛮人的叽哩咕噜声也比他好听一百倍。 苏定方也是吓得尖叫一声,尖叫是尖叫了,就是没有声音,原来是给吓得太厉害了,仅仅是喉头抽动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来。 然而,让苏定方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这些野蛮人围着他们又跳又喊,不时挥动手里的棍棒,一脸的喜色,好象贪玩的孩子拿到心爱的玩具似的。男人肥大的屁股扭来扭去,雄壮的下体左右摇晃,女人扭动黑屁股,下体遮羞的那块树叶不再发挥功能,不时露出她们神秘的*,那个颜色就点让他们想不通,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颜色,软垂的大胸荡着秋千,让苏定方他们饱足了眼福,丰厚的眼福回报接踵而至:恶心一个接一个地接上涌,一个劲地想吐。 刚才那个黑大块一下扑上来,把苏定方抱个正着,张开比茅厕还要臭的大嘴,又是一嘴向苏定方啃了下去。苏定方虽是惊呆了,鼻子却派上了用场,比大粪的恶臭还要厉害的臭气直冲鼻孔,立时醒悟过来,右手一挡,身子一侧,刚好让过。 黑大块原本的高兴变成了迷茫,比划着,嘴里发出叽哩咕噜的声音,以不可理解的眼神看着苏定方,很是失望。 苏定方那一侧,不偏不歪,正好撞城一个女野蛮人的胸上,心里一个劲地称赞谢新得出的伟大结论无比正确:又松又软,没有一点骨头。在这种情况下,苏定方哪里还能有其他心思,吓得尖叫一声,一扭身就要逃开。可惜的是,他的动作快,那个女野蛮人的动作更快,黑不溜秋的右手一下就抓住子正欲逃开的苏定方,一使劲就把他拉到跟前,张开外黑内红的嘴唇一下啃在苏定方的嘴上,嘴里发出嗤嗤吮吸声,好象贪梦的蜜蜂在吸花蜜似的。瞧那模样,要是苏定真的是花蜜的话,她这只无法满足的母蜂肯定要把苏定方吸得精光。 从她嘴里冲出来的气息又臭又腥,比死鱼味道还要难过百倍,苏定方不由得一阵反胃,嘴一张,吐出一大口秽物。不偏不倚,正好对准女野蛮人的大嘴吐去,女野蛮人脸一侧,让了开去,指着苏定方大笑起来,又是蹦,又是跳,欢天喜地,好象捡到宝的叫花子似的。 黑大块原本很是不满,乍见这情形,也跟着乐了,指着苏定方张着大嘴直笑,一边笑一边比划着,还不断地指着天上。苏定方忍住恶心朝天上望去,天空除了蓝天白云什么也没有。 黑大块对那些野蛮人叽哩咕噜地一阵乱嚷,一阵欢呼声响起,七手八脚地抓住宋军和水手们,抬着就走。按理说说宋军都是精卒,身手不凡,野蛮人要抓住他们没这么容易,实在是他们给一连串的变化惊得呆了,都不知道反抗,直到给抓住想反抗已经不可能了,因为野蛮人的力气很大,手好象钢钳一般,抓得生疼。 就在苏定方吃惊的时节,那个给他占了便宜的女野蛮人一下拦腰抱住他,横在胸前,大步一迈就向前走。这里的人真的是太奇怪了,就连女人的力气都这么大,她抱住苏定方,苏定方感觉好象是给发怒的巨蛇箍住了腰一般,连喘口气都要使老大的劲,哪里还能挣脱。 要是苏定方看多了武侠小说的话,一定会以为这些野蛮人练就了草上飞的轻功,在树林里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不说,走到高兴时还象猴子一般一下蹿上树去做几个古怪的动作,呲一下牙。要是宋人知道“大猩猩”这个词的话,肯会毫不犹豫地说他们就是黑猩猩。 那个女野蛮人抱着苏定方这个大活人一点也吃力,好象一百多斤的苏定方在她手里只有四两棉花重似的,不时抛上两下,张着大嘴冲苏定方嘿嘿笑上两下。那副尊容,在吓破了胆的苏定方眼里就是恶魔的狰狞面容都比她的好看一百倍,那两颗白森森的门牙就是恶魔那两颗獠牙。 不多一会儿,这些野蛮人翻过了一个山头,来到个山谷里,这个山谷里野兽成群,山花烂漫,绿草如茵,树木茂密,一派盎然生机之相,就是丹青国手也别想描绘如此美丽的人间仙境,要不是亲见,苏定方就是打死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美丽的世外桃源。 女野蛮人笑嘻嘻地看着苏定方,好象有什么暧mei事情似的,抱着他直接进了一个山洞。苏定方今天遇到的奇特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多得神经都有些麻木了,一进了山洞,他原本麻木的神经居然清醒过来了,神经反射似的尖叫一声“天啊,这么多的宝贝!” 苏定方识见非凡,就是没有见过这里的怪事。地上铺满了黄金,金光闪闪,富丽堂皇。苏定方以行家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里的黄金都是上等足金,不需要任何处理就可以在市面上流通。黄金不是堆成堆,而是随便扔在地上,上面还有不少灰扑扑的脚印,很明显这里的主人一点不珍惜,好象不知道黄金很珍贵似的,居然用黄金当地板。 苏定方向左一瞧,就更惊奇的了,眼珠都差一点掉下来了。堆了一大堆闪着柔和光芒的石头,石头上面铺着不少树叶,树叶已经枯萎,上面有人睡过的痕迹,不用说,是有人在上面睡觉。这石头苏定方虽然叫不出名字,以他大行家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价值不菲,比黄金还要贵得多。如此珍贵的宝贝,主人居然不珍惜,用来当床睡,就是中国古代最为奢侈的殷纣王、隋炀帝之流也没有到这种程度,任他苏定方见多识广也是想不通,弄不明白。这种事情,不要说遇上,就是做梦也不见得梦得到,苏定方要是不惊奇就不正常了。 苏定方此时的震惊和大航海时代那些西方冒险家发现那些说穷却富得用黄金珠宝随便送人,说富却穷得没有饭吃的野蛮人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只不过,西方冒险家在震惊之余还有无尽的贪婪,正是由这贪婪促成了大航海时代的鼎盛,西方学者却无视这些卑鄙无耻的行径,却粉饰成文明的传播者。这些冒险者为了得到这些珍贵的财富,不惜使用武力,甚至无情地屠杀。 苏定方没有这种贪婪,只有震惊,中华上国历来富有,物产丰饶,不愁吃不愁穿,哪会象西方那些冒险者那样贪得无厌。 就在苏定方惊讶的时刻,尖叫声“我的天啊,我们进了宝山”此起彼伏地传来,不用说那些水手和宋军也有和他类似的大发现。 女野蛮人重重一下把苏定方往“床上”一放,苏定方给摔得背上生疼,呲着牙暗骂道:“你也不轻点,存心要人家的命吗?” 苏定方的暗骂只骂了一半就再也骂不下去了,女野蛮人一下骑在他身上,右手一伸把下体遮羞用的树叶拿掉,一个全裸的“黑珍珠”出现在眼前,瞧着她那比锅底还要黑得多的“娇躯”,苏定方只觉一阵头昏目眩。就在这时节,女野蛮人还冲他温柔一笑,一张黑脸上突然多了几许红晕,居然有点害羞了。(按:关于野蛮人吓人这段,可能有朋友不喜欢。我找到的资料着实够吓人,让我恶心得差点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朋友们不要笑话我胆小。我的胆子一向不小,就是受不了他们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恶心。)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李庭芝把战报递给张世杰,道:“依我看,郭侃此去江南,带了十万重装骑兵,十五万轻骑兵,再加上三十万步兵,一共五十五万兵力。再加上伯颜残余的二十万兵力,就有七十万之多,皇上的压力太大,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我也是这么想。郭侃率领援军赶往江南,如此一来,江南战局就是事关全局的关键,只要江南战事获胜,一切都好说。要是江南不支,我们就是取得再大的胜利,也无补于事,以我的看法,我们就不去襄阳了,也不和阿术这鞑子过不去了,直接跟着郭侃渡过长江,回师江南。”张世杰沉思着道:“皇上虽然有旨要我们在淮东淮西发展,但是眼下情景大不一样了,就不用再遵守这一旨意,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李庭芝纠正道:“你这就说错了。皇上不是说过了:事急从权,酌情处理。现在情况很是危险,我们就按照皇上的旨意去办。” “对对对,还是祥甫说得对。皇上是这么说过,现在就是紧急时期。”张世杰恍然大悟,拍着脑门,道:“我有十三成人马,你有十七万人马,一共三十万,要渡过长江很是困难。鞑子的水军在长江上横行无忌,要是给他们发现我们的意图,损失就大了。” 李庭芝以不可更改的口吻道:“渡江回师江南势在必行,无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得完成。不过,我们可以先给郭侃一个惊喜。” 第五十章 攻占松江(VIP) PS:新书《大秦帝师》已经上传,请朋友们去支持。 松江这座历史名城地处吴越交界要冲,为兵家必争之地,自从伯颜退守此处,注定要进行一场大战。对于李隽来说,在蒙古元军到来之前彻底击垮伯颜残部,再集中兵力对付蒙古援军才是上上之策。要不然,伯颜残部与蒙古援军会合,问题就严重了。 对于伯颜来说,坚守松江,利用松江坚固的城防顽抗到底,只要郭侃援军到来,那么一切都会改变,以郭侃的智慧再加上足智多谋的伯颜,以蒙古人的武勇,打败宋军,进而再次兵临临安也不是什么难事。 伯颜的算盘不谓不精,但是他忘了来自七百年后,吸收了数百年文化沉淀的李隽也是一个智者,不会给他机会。天气刚刚转暖,宋军就在李隽的调度下向松江开拔,五十万大军把松江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李隽的巧妙安排下,南宋老百姓过了一个开开心心的春节,但是,那些青年壮丁却没有过上好春节,李隽一道诏令下去,全国开始大征兵。征兵之后集中训练,其训练强度非常之大,比平常新兵训练强得多。 更严重的是,要他们顶风冒雪进行训练,就是雪下得让人的眼睛睁不开,地上的积雪凝结成冰,人一走在上面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倒,就是这样那些教官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板着个脸硬是要他们挺住。挺不住的可以回家,不过要交正常情况三倍的赋税,对于这些给南宋多如牛毛的赔款榨干了油水的穷人来说,宁愿给无情的教官折磨死也不愿意交三倍赋税。不是他们肉疼,实在是拿不出来。 这都是李隽的主意,李隽告诫主管训练的廖胜功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在冰天雪地里练兵,效果会好得多。虽然辛苦了些,我宁愿让他们在训练时多流汗,多吃苦,也不愿他们在战场上流血,甚至失去生命。”李隽这句话,熟悉现代战争的朋友们不会陌生,实为一句富有仁心的话。廖胜功也是这么看,自然是全力推行。 开春之后就开战,要是不趁这短暂的时间训练出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问题就会非常严重。李隽目前所处的形势和莫斯科保卫战之后苏联所处的情况极为相似,当时的德军虽给打退了两百英里,暂时解除了对莫斯科的威胁,要是德军得到增援,又会再次进攻莫斯科,所以当时的苏联感到危机严重,竭尽所能消除这一威胁,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达成目标。 临安保卫战取得胜利,伯颜败退松江,但是蒙古人只要不退出江南,对临安的威胁就始终存在。南宋的水军很弱,不能封锁长江水路,蒙古人可以随时向江南增兵,伯颜获得增援是必然之事,谁也阻止不了的事情。正是这种危机感,使李隽不得用尽一切办法来达成目标。 对于训练不合格要多交赋税一事,仍然是李隽的主意,这是军功奖惩的一个重要手段。按照新的军功赏罚制度,杀敌一人,可以减免一成赋税,杀两个,可以减两成,杀三个减四成,杀四个减八成,杀五个全免。杀六个以上,不仅不交赋税,朝庭还要给他们丰厚的奖励。在当时的南宋,由于对外赔款太多,再加上豪强转嫁赋税,老百姓的赋税真的是多如牛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对小老百姓来说一成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减免赋税也是李隽推行的目标之一,不过李隽的精力给战争吸引住了,哪里还有时间处理这些事情,只好通过这种方式来减免。至于实在无力交赋税的老百姓,李隽准备到了年底下一道圣旨免除了就是,但是这事一定不能成为制度,更不能写进法律去,要不然不利于军功赏罚。 春节一过完,从广州福州等岭南之地,以及江西这些地方开来的军队陆续抵达。这次新兵训练,是廖胜功一手负责,他挑选出来的教官不仅军事素质过硬,还要善于调教新兵,责任心极强,并制订了严格的考核制度,训练的新兵不合格教官们的晋升就很成问题,无不是全力以赴,给他们训练的新兵比往年好得多,考核一完成,高达摸着白胡子一个劲地感叹:“真是了不起,在短短的时间里就训练得这样好,这是我这辈子见过训练得最好的新兵。” 这次在全国一共征兵三十万,再加上原来的二十万,李隽手里就有五十万大军了。新兵太多,没有实战经验,李隽特地举行了一场规模空前的军事演习,这场演习一共进行了半个月。演习结束,花了三天时间进行总结,半个月时间进行针对性强化训练。 再次考核后,李隽感到满意,下令向松江开拔,进行松江战役。 李隽骑在马上,看着站在城头上的伯颜,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数月不见,伯颜整个人大变样了,变得李隽都差点不认识了,原本生龙活虎的伯颜现在一副病入膏肓模样,脸色苍白,虎背熊腰早已不见,瘦得象一根干木柴,虽然努力克制,仍然不时咳嗽。见了伯颜这副模样,李隽不由得想起李密《陈情表》里的名句“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以他这副模样,随时有可能会挂掉。 伯颜为什么会有这副尊容,李隽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不仅李隽想不到,就是廖胜功他们也是想不到。其实,都是李隽一手造成的,伯颜在李隽手下吃了好几次大亏,第一次给玄甲骑兵炸成重伤,第二次给许光汉的特种部队打成重伤,第三次给斩首行动炸断一条膀子,内伤极重,还不得不装作没事一般处理军务。这都不算,伯颜身体强壮,都还能挺住。 最让伯颜无法忍受的是春节时,李隽派出特别行动组到蒙古军营里大放鞭炮不说,还要他对春联,伯颜一时不察对出下联,正好栽进陷阱里,给李隽手书的“还我河山”横批气得当场吐血。伯颜不是一个肚量很小的人,但对于这种事情也是无法坦然相对,疼于成了心病,一病不起,要不是军务需要他处理,强撑到现在,肯定早就挂掉了。 李隽策马来到阵前,冲伯颜一抱拳,道:“安答,别来无恙?”李隽这人真是个趣人,伯颜明明病得不轻,只要不是视力有问题,不会看不见,他却说无恙,让人发笑。廖胜功他们是偷着在心里直乐,要是伯颜真的挂了,廖胜功他们肯定是高兴得很。 “我病得都快进土了,还无恙?你说风凉话也太厉害了吧。”伯颜在心里暗骂李隽,抱拳一礼,道:“托安答的福,伯颜身康体健,能吃能睡,过得挺充实。”这是当面撒谎,他脸皮也真够厚的,居然不脸红。 李隽忍住笑,继续表演道:“我的安答,你撒谎也不脸红,你左膀怎么了?不会说断筋续骨膏没有效果?要是那样的话,我这个安答的罪过可就大了。”李隽言笑宴宴,说出来的话比刀子还要锋利,伯颜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李隽道:“多谢安答的厚爱,伯颜终生铭记,要是不能报安答这一箭之仇,誓不为人。” “你们蒙古人真会恩将仇报。我一番好意,你却当作驴肝肺。”李隽不以为然,道:“君不仁,我不能不义。我非常感谢安答送给我的春联,古人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义重,安答这份厚情,我是感激不尽。” 伯颜的心病就是因这春联而起,李隽一提,再也忍不住了,指着李隽道:“你好狠!你好狠!”一口鲜血象水一样喷出来,仰面便倒,晕了过去。要不是亲兵队长手快抓住他,肯定是一头栽到城下了。 据史书所载,伯颜是一个肚量很大的人,断不会如此不济事,对于伯颜为何如此不经气,李隽真有点弄不明白了。李隽要伯颜对春联,是一时戏作,哪里会想得到伯颜居然会给横批气成心病。不要说李隽想不到,就是《三国演义》里气死周瑜的诸葛亮也是想不到。 高达却是兴奋得象个小孩子,一个劲地道:“太好了,太好了,气死伯颜这鞑子我最开心。”他的话说到廖胜功他们心里去了,无不是点头赞同。 李隽勒住马缰,冲城头上喊起来,道:“城上人等听着,朕是大宋皇帝,朕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朕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要是负隅顽抗,格杀无论。”这是阵前例行喊话,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之处在于经李隽这么一说,让人觉得他一定会这么做。 蒙古军中有不少汉军,不免信心动摇,阿剌罕见势不妙,冲李隽道:“陛下若有实力,就来攻城,没有实力,就不要多说了。放箭。”他倒也能当机立断,果断地打断李隽劝降。 李隽策马而去,来到射程外,道:“攻城吧。” 一百门火炮高昂着炮口,对准了城门,碗大的炮口好象死神的宣判书。 朱瑞祥挥着旗帜道:“火炮预备!装弹!目标:东城门。开炮!”一团团火光闪过,一百门火炮发出了怒吼,一百发炮弹准确地落在东城门上,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传来,东城门给烟雾笼罩了,泥沙灰尘飞舞,看都看不清。 这是人类历史上炮兵第一次投入实战,炮兵将以其强大的攻城能力载入史册,博得“战争之神”的美誉。 蒙古人以善使回回炮攻城掠地出名,那也是发射巨石摧毁城墙,哪里见过如此规模的火炮齐射,惊讶得眼珠都差点瞪出来了。阿剌罕惊讶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 灰尘散去,只见东城门已经有多处垮塌了。李隽心想火yao的威力远不如现代zha药,要是用现代的zha药的话,东城门早就给炸开了。 在朱瑞祥的指挥下,一百门火炮再次发威,一个排炮过去,东城门摇摇欲坠,垮塌只是指顾间事。又一个排炮过去,轰隆一声巨响传来,漫天尘沙飞扬,东城门彻底垮掉了。 李隽可没有伯颜那样的心肠,可以用士卒来填护城河,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城门,见吊桥完好,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高达拔出宝刀,大喊一声:“兔崽子们,跟老夫去杀光鞑子。”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后面的步兵象潮水一样冲了过去。 蒙古人历来是攻城掠地,只有他们攻城的份,哪有自己守城的事情发生,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出现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自己身上,阿剌罕真的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急切间都不知道如何应对。 好在他是名将,久历战争,立时想起当日伯颜攻打临安宋军采用的法子,在东城门两边建立起了一道封锁线,调集重兵防守,想学当日的宋军对付蒙古人的法子,把宋军死死压制在这里,消耗掉,歼灭掉。 阿剌罕的计算不可谓不精,只不过早已时过境迁了,现在的宋军战斗力大为提高不说,还开发了专门又来攻城的“新式武器”。宋军象潮水一样涌进城来,高达宝刀一挥,大吼一声:“扔。”上万宋兵把手里冒着火光的黑乎乎的东西扔向蒙古阵中,黑压压的一大片,把阳光都遮住了,一团团火光闪过,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蒙古士卒成片成片地倒下。阿剌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封锁线转瞬间就风崩离析了。 这种武器说穿了就是铸铁炸弹的小型化,这是黄汉的主意。这个天才的步兵指挥官在打造步兵战斗力方面可以说得上是不遗余力,只要有利于提高步兵战斗力的主意,他都想得到。当他了解到铸铁炸弹的优越性能后,灵机一动,就想到把铸铁炸弹小型化的主意。他把主意给李隽一说,李隽猛敲脑门说:“你这主意太高明了!我一直想着如何提升攻城能力,却忘了这事,要不是你提起,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想得起来。有了这东西,配备给全军,蒙古骑兵集体冲锋时,只要往阵中一扔,蒙古骑兵再厉害也得趴下。” 手榴弹对付骑兵早就为现代战争验证过了的事,李隽这主意真不错,廖胜功不由得大拇指一竖,赞道:“皇上这主意高明得紧。臣一直为对付鞑子骑兵发愁,有了这手掷铸铁炸弹鞑子的骑兵将不再称雄。” 蒙古人马背上称雄,要是骑兵不能发威,蒙古人就失去了最为犀利的武器,没落也就是时间问题。 高达和蒙古人打了一辈子仗,最头疼的就是蒙古骑兵,没想到到老居然有对付蒙古骑兵的妙法,忍不住跳起来,道:“铺天盖地给鞑子扔过去,包证鞑子都给炸成碎肉。” 黄汉补充道:“这种武器还可以用来进行巷战。敌人躲在角落里放冷箭,我们只要赏他一个就行了。” 他的话音一落,李隽他们又是一阵叫好声。他这话正好解决了李隽和廖胜功心中的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在巷战中以最小的代价攻占城市。蒙古人的近身搏杀和弯刀技术可是一等一,宋军本来就很难占得上风,更不用说还有几十万没有经受过战火考验的新兵,要是有了这种武器的话,巷战这个难题也就解决了。 在李隽的推动,这种手掷式铸铁炸弹大量生产,装备到军队中去了。李隽还给取了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名称“手榴弹”。只不过,他这种徒有其名的手榴弹实在不敢恭维,用的是火yao,不是zha药,引信还不能自燃,还得手工点燃,连最土的手榴弹都比他好。 乍见如此变化,阿剌罕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是惊得面如土色。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高达宝刀对着一指,手榴弹铺天盖地扔了过去,阿剌罕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给炸飞到天上去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方才发觉自己有身体肢离破碎,没有一块完整的肉。 蒙古人的这道封锁线在宋军强猛的攻势面前瞬间就瓦解冰消,宋军立即按照廖胜功预先的部署向各个目标扑去。 为了这次攻城战,宋军进行了充分准备,除了开发了手榴弹以外,还进行了针对性训练。黄汉提出,可以以班为基本战术单位,在巷战中四个人在前面,两个人掩护后面,左右各一个人。再增设一个副班长,班长和副班长在中间,班长负责指挥,副班长负责接应,哪里需要就补到哪里。这主意非常不错,各个方面都考虑到了,向前推进很是顺利。 宋军正是凭着这套战术和手榴弹,以不到一万人的代价攻占了松江,歼灭了十五万多元军。有接近五万元军突围成功,逃走了。 宋军在这一战创造了一比十五的伤亡比,如此华丽的数字就是善长以少胜多的岳飞也没有如此高的伤亡比。这一战充分表明了掌握了新的利器的宋军在城市攻坚城中占居了全面优势,其战斗力已经大为提高。 第五十一章 夜袭江阴(VIP) 江阴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春秋战国时期,这里曾是吴公子季札的封地,后为楚春申君黄歇的采邑,故有“延陵古邑”、“春申旧封”之称。著名的地理学家徐霞客的出生地马镇也在江阴。 江阴在军事上也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因为他地处长江边,经过江阴去临安比常州、镇江的路途短了许多,伯颜就是在这里登陆,率领中路军向临安推进。江阴由于其便利的地理位置,给伯颜选作重要的港口,大量的军用物资就是从这里上岸再辗转运到临安前线,因而江阴也就成了伯颜的重要中转站,伯颜派兀哈里率领重兵防守。 下半月的夜晚,一向喜欢给人光明的嫦娥仙子也不再喜欢帮助人,把光明暗藏,夜色沉沉,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非常宁静,唯有夜晚的清风拂过时发出的一点点呜呜声,这仿佛就是宁静夜晚的唯一生气。 江阴码头,巡逻的蒙古军卒顶着春寒来回走动,不时传来几声刁斗声。 一个汉军士士卒抬头望望天空,不知什么时间飘起了细雨,细小的雨点洒在脸上,感到一阵冰冷,忍不住轻轻嘀咕一声:“他妈的破天气,这么冷还要握着铁枪,还要不要人活?这鬼天气,真让人受不了,说变就变,还是在屋里享福好。” 百夫长重重踢了他一脚,喝斥道:“嘀咕什么嘀咕?好久没尝军棍,皮痒了?汉狗!” 这个军卒是汉人,百夫长是个蒙古人,在蒙古军中蒙古人最上等,而汉人是最下等,蒙古人欺凌汉人是家常便饭,这个军卒哪里还敢说话,忙把嘴巴紧闭,死死咬住,好象紧闭的鸡屁眼。 百夫长仍然不满足,一刀柄砸在他背心,骂道:“*羔子的汉狗,给你一根骨头你就会摇尾巴了,不给你骨头你就不知道爷爷的厉害了。”又是一脚,把趴在地上喘气的军卒踢飞到江水里去了,卟嗵一声响,水花四溅,这个军卒沉入水里不见了。 “*羔子的汉狗,不给你点颜色,你不知道厉害。”百夫长意犹未尽,冲江面啐了一口,根本就不把汉军士士卒的生死当一回事。也许,在他眼里,汉军士卒的性命还不如一条狗值钱。 让百夫长意外的是,水花一闪,一个身穿蒙古军服的汉军从江水中钻出来,大吼一声:“你敢欺负我,我要杀了你这鞑子。” 在百夫长的记忆里,还没有哪个汉军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找蒙古人的麻烦,还是直呼鞑子。在蒙古军中汉人给欺负了只能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就象倒霉的妓女给人强暴了无法讨回公道就自我安慰“那是给恶狗咬了”一样。这个汉军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要和他过不去,那不是自己找死吗?百夫长一下拔出弯刀,以最不屑的口吻道:“汉狗,你敢侮辱成吉思汗的子孙,你敢不把天之骄子放在眼里,你死定了。”手里的弯刀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对准汉军士卒脖子砍去。 以百夫长想来,这个汉军士卒根本就不堪一击,一副满不在乎,道:“我会挖出你的心脏去喂野狗。”然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以为十拿九稳的一刀居然给这个军卒格开了不说,刀上传来的力道大得出奇,还震得他膀子生疼。百夫长也是军中好手,立时意识到不妙,刀锋偏转,急忙回挡,可惜已经晚了,汉军手中的刀好象长了眼睛一样一下架在他脖子上,汉军冷冷地喝道:“别动,你一动我就宰了你。”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百夫长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会剩下一个,在冰冷的刀锋下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象一尊雕像一样傻站着,一动不动,刚才的威风全没了。借着些微的灯光,百夫长这才看清这个汉军不是刚才那个,尖叫起来:“你是谁?” 这个汉军重重一拳捣在他胸膛上,骂道:“告诉你吧,鞑子,你爷爷是大宋朝水上游击队铁生明。” 柳河子领导下的水上游击队在长江上活动,非常活跃,没少找蒙古人的麻烦,死在他们手里的蒙古人不知道有多少,蒙古军卒没有人没听过他们的大名,百夫长一听这话,立时头皮发炸,问道:“你们来干什么?”声音倒大,就是没有底气,典型的色厉内荏。 铁生明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骂道:“告诉你吧,鞑子,爷爷是来取你狗头的。” 百夫长这才意识到水上游击队到了这里肯定不会有他们的好事,忙大声道:“快动手,拿下这些汉狗。”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铁生明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转,把他的脑袋对准人群,只见蒙古军卒乖乖地站着,有不少人受了伤,耷拉着脑袋,昔日欺负人的威风早就不见了,一群手拿明晃晃钢刀的大汉正把他们围住。 “完了,完了。”百夫长在心里无奈地叫喊,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些大汉是什么时间出现的,更不明白他们用的什么方法把这些骁勇善战的蒙古军卒制服了的。 其实,这问题非常简单,铁生明对付他的时候,其他的游击队员也出手了。这些游击队员水性极好,采取的是从水中突袭击,蒙古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给制住了。 铁生明一刀柄砸在百夫长腮帮子上,骂道:“你鞑子就省点心吧,别以我不知道你的主意,你鞑子不过是想惊动哨楼里的鞑子吗?就给你看看,全给我们宰掉了。” 仿佛是在为铁生明的话作注角,话音才落,夜色中又出现不少游击队员,手里拎着血淋淋的人头,有些眼睛还在咕噜噜地转动,显然刚死去,生机未绝。 铁生明在百夫长的头上拍了两下,道:“让你鞑子死个明白,码头全给我们控制了。” 百夫长只觉眼睛一花,适才那个给他打落江里的汉军士卒已经重重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只听咔嚓一声响,鼻梁骨早碎了,鼻濞眼泪和着鲜血滴在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在静夜中听来,格外清晰。 那个汉军指着百夫长骂道:“你这鞑子,平日里就不把我们汉人当人看,连狗都不如。打仗冲在最前面,给你们挡飞箭,功劳全是你们这些鞑子的,我们就是死了都没有人给收尸。”越说越气,又是几个狠踢的踢在百夫长下体是,一声鸡蛋爆裂声响起,百夫长弯下腰,痛苦地蹲下身子,慢慢软倒,摔倒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睛翻白,双腿蹬了两下就不动了。他的裤裆里慢慢渗出黄白相间的液体,不用说是那东西给汉军踢爆了,如此死法,也许是对他平日里动辄打人杀人的最好惩罚。 铁生明尖着嗓子学夜枭叫了四声,远处传来六声夜枭叫,原本平静的江面突然热闹起来,驶出无数小船。小船靠在岸边,船上跳下不少老百姓,一窝蜂地跑了过来,不少人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杀了鞑子!”手里的船桨、石头,对准蒙古士卒砸去。在老百姓愤怒的咆哮声中,这些作恶多端的蒙古士卒给打成了肉饼。 在老百姓对付蒙古士卒的时候,那个汉军喊道:“汉军弟兄们,我们是汉人,不能再给鞑子当走狗了,杀了你们身边的鞑子吧。” 蒙古人平日里没少欺负汉人,可恨的回回人为了讨好主子也没有少找汉人的不是,汉人早就恨之入骨,只是苦于没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就是这个汉军不说,也会找机会收拾他们的,手里的武器自然是要捅入蒙古人和色目人的身体里。 望着成了肉饼的蒙古士卒,那个汉军开心得呜呜地哭了起来,铁生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汉人兄弟,要不要与我们一起打鞑子?” 这个汉军给百夫长踢落水中正好给铁生明接着,把他的衣服扒了穿在自己身上,上岸来对付百夫长,吸引蒙古士卒的注意力,其他游击队员趁虚而入,一举擒获所有的蒙古士卒。 这些汉军是一百年前金国南下时占领的汉人子孙,北方人民一直没有停止过反抗,只是南宋无能,没有给他们以支持,使得他们的鲜血白流了。金国灭亡后,这些人民给蒙古铁蹄**,回归朝庭,打击蒙古人一直是他们的心声,这个汉军一闻铁生明的话,一颗头直点,道:“只要你们还认我是汉人兄弟,不嫌我曾经当过汉奸,就是现在死了我也愿意。”说到后来,已是声泪俱下。 铁生明安慰他道:“汉人兄弟,一百多年了,你们过得也不容易。你叫什么名字?” 北方人民一百多年来一直在铁蹄**中度过,的的确确不容易,铁生明一句话简直说到汉军们的心里去了,一个个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个汉军抽泣着道:“我是胡连。” 费时兴走了过来拍着胡连的肩头,道:“胡连兄弟,你现在去给鞑子说就说码头给我们占领了,要他带人来救。” 铁生明忙给费时兴施礼,道:“见过大人。” 费时兴摆摆手道:“免了,免了。” 按理说占领了码头应该在蒙古人发现以前撤离,哪有自己去报信的事,胡连真的是糊涂了,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费时兴,迟疑了好一阵子才道:“是真的?真的要我去报信?” 胡连见费时兴不象在说假话,迟疑了一阵子终于相信是真的,高兴道:“大人,你等着好消息吧。”转身跑走了。 望着胡连的背影,费时兴道:“一队安放zha药包,二队准备帮乡亲们搬东西,三队跟我来,准备迎敌。”分派完,带着一大队人马消失在夜色中。 在游击队员的帮助下,老百姓把蒙古人贮存在码头上的物资搬运一空。江阴是非常重要的中转站,每天都有不少蒙古补给船到来,贮存的物资不计其数,几百艘渔船哪里运得完,实在搬不动了,只好炸毁。 得到胡连报信的兀里哈忙派出军队来增援码头,可惜的是他们离码头不远就遭到费时兴的伏击,多如牛毛的zha药包铺天盖地飞来,炸得蒙古人哭爹叫娘,乱成一团。zha药包的轰炸一停,手弩又开火了,箭矢横飞,又有不少人中箭倒地。幸存的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给费时兴带领的游击队员一阵猛杀,劈成了碎片,肠肠肚肚散落得满地都是,一片血腥。 “这个费时兴,胃口可不小,他真会抢功劳。”柳河子望着给胡连诳走的蒙古兵,无奈地摇摇头,按照柳河子的部署,费时兴负责码头,柳河子负责蒙古兵营。没想到费时兴胃口太大,收拾了码头上的蒙古军队不说,还要胡连诳出去一批。当然,柳河子明白费时兴的意图,不是他贪功,是他想把军营里的蒙古军队调出去一批,减少柳河子攻击的难度。 一声凄厉的夜枭啼叫声从柳河子嘴里响起,游击队员们冲进蒙古军营,手里的zha药包好象不要钱似的,不停地往军营里扔,炸得蒙古军卒哭爹喊娘,抱头乱蹿。正在惊慌的蒙古兵卒还没弄白怎么一回事,如狼似虎的游击队员冲进来,手里的武器对准他们就是一阵猛劈,饶是蒙古士卒悍不畏死,在这种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纯粹就是活靶子。不多一会儿就是一地的碎肉,空气中迷漫着浓烈的血胜气,让人欲呕。 游击队员用的火yao是上次缴获的,当然是不要钱的。 兀哈里刚刚派人去码头,正想上chuang去抱那个给抢来的佳丽,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知道大事不妙,拔出弯刀,拉开房门,就要冲出房间,陡然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大汉,左手托腮,目光炯炯,正盯着他。两人目光一接触,兀哈里只觉大汉眼光似剑,要剜心刨肝似的,忍不住一个激灵,厉声喝道:“你是谁?” 大汉飞起一脚踢飞他的弯刀,大步一迈走进房间,他身后五个膀大腰圆的带刀士卒跟着进来,手里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指在兀哈里的喉头。兀哈里也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良将,按理说他不会这么差劲,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足智多谋、勇悍善战的柳河子,自然不是对手,只有乖乖受缚的份。 柳河子看了一眼在床上缩作一团的女人,这女人姿容娇好,没有十分姿色,也有七八分,吓得瑟瑟发抖,牙关相击,一张粉脸更是苍白,慌乱之中居然忘了用被子盖住身子。蒙古人南下以来就没少强抢汉人女子淫乐,柳河子知道她是那些不幸女人中的一个,道:“别怕,我们是朝庭的王师,不会为难你。”把兀里哈的外袍扯下来扔过去,正好盖住她的身子。 柳河子往桌子前一站,右脚踩在横条上,五个士卒把兀里哈押了过来。柳河子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在手里抛了抛,比在兀里哈的脖子上,数说他道:“兀里哈,你这鞑子干了多少坏事恶事,你自己说吧,要是有半句假话,我认得你,我的宝剑可不认得你。” 兀里哈稍一迟疑,柳河子手里的短剑仿佛毒蛇一般蹿起,一下插入他左肩胛,笑道:“是不是还不够味?”把短剑轻轻转动,兀里哈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凄厉刺耳。任谁听了,都觉得害怕,那个女人吓得忙用衣服把耳朵塞起来。 柳河子不为所动,道:“对付你们这些吃硬不吃软的鞑子,我从不客气。要用硬不用软,对你好一点,你还以为人家怕你,给你狠的,你才知道什么叫厉害。你听听外面的响声,是我们在炸毁码头的声音。”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正是从码头上传来。费时兴已经准备撤离,用zha药包把江阴码头炸成一片废墟。 柳河子好整以暇地把短剑一挑,兀里哈的锁骨应声而断,在兀里哈的惨叫声中笑言:“你也别想着伯颜那鞑子能救你,他在松江给皇上打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伯颜在松江一战惨败,给李隽驱动大军穷追,一夕数惊,哪里还能顾得上江阴这个地方。 柳河子接着道:“你也别想郭侃了,他也救不了你。我就是听说他要在江阴上岸,才来光顾你这里,把这里的码头炸成废墟,看他怎么上岸?所以说,你没有盼头了,你想少吃点苦头,只有和我合作的份了。”滴血的短剑在兀里哈的脖子上一拖,兀里哈脖子上立时出现一道血痕,兀里哈屎尿齐流道:“我合作,我合作。”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长江水面上,舳舻千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不知道有多少船只在行进,船上运的正是郭侃大军。 郭侃站在船头,望着长江比镜子还要光滑的水面,道:“我身为汉人,却长在北地,一直无缘来到江南,现在终于如愿以偿来到江南,可以领略历史名胜、人文地理,凭吊古之英雄,实为人生一大乐事。”郭侃一身便服,站在船头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飘然出尘之姿,要是不知他根底的人肯会想不到他就是忽必烈的头号谋臣,手握数十大军,一举一动都可以决定无安数人生死,会把他当作出家的有道高士。 董文炳附和道:“南国风光,美不胜收,山川秀丽,就是一幅画。要不是亲眼领略,还真难以相信历代文人吟咏是真的。”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郭侃脱口吟诗,道:“江南虽好,汉人的朝庭却无能,只知道寻欢作乐,却不思进取,才有你我今日之临江。”恬淡之中不免流露出几许自鸣得意。这也难怪,蒙古正势盛之时,他这个率领数十万大军的“神人”从来没有吃过败仗,自信以他无上智慧,就算李隽再厉害也不是他对手。 然而,郭侃的好心情注定不能持久,一个小校道:“报!” “什么事?说。”董文炳代郭侃问话。 小校忙道:“启禀大元帅,江阴港给南蛮炸毁。”不等郭侃追问,忙道:“炸成了废墟,就是修简易码头也要在一个月之后才能使用。” 郭侃的神色毫无变化,好象没有听见小校的汇报似的,手一挥,小校施礼退下,道:“这个柳河子,他倒真会抢先下手啊。”说得平静,和平常说话没什么两样。 要是换作伯颜,乍闻这样重要的消息,肯定是眉头一挑,问话的声音稍大一点,他却一如往常,连一点异常也没有。人们常说喜怒不形于色已经是非常可怕的心机了,郭侃却是喜怒无动于衷,董文炳心想此人的城府真的是深不可测,深得怕人,怪不得能够博得“神人”的称号。 “大元帅,我们可以直去杭州湾,奇袭临安。”董文炳连忙献计。李隽大军在追击伯颜途中,临安空虚,要是真如他所说,临安又将危险。 郭侃望着江面,看也没看一眼董文炳道:“你能保证水上安全吗?” 宁波一战,董文炳损失惨重,要不是他有点点幸运,他也葬身在宁波了。元军虽然拥有水军优势,董文炳也不敢保证水面再安全了。从杭州湾奇袭临安,首先就要保证水面安全,水面没有安全,一切都是空谈。 “这个这个……”董文炳红着脸说不下去。 郭侃依然望着江面,平静地道:“还是从镇江,常州上岸吧。” 郭侃拥有无上智慧,博得神人之称,然而华夏并非无人,廖胜功,李庭芝,柳河子都不在他之下,更不用说还有李隽这个多了上千年文化沉淀的灵魂人物。 柳河子就是郭侃此次江南之行遇到的第一个可怕对手,正是柳河子的一系列行动把郭侃这个神人推向了失败的深渊。 第五十二章 伯颜去世(VIP) 春天的阳光格外暖和,照在身上让人感觉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畅,这是人们的共识。不过,这一法则对于伯颜却不适用,他第一次感觉到春天的太阳既是那样舒服,又是那样让他痛苦,对于此时的伯颜来说,他最不想见到的恐怕就是春天的太阳了,在他的眼里,太阳晒在他身上是那样的火烤火燎,毒得让他受不了。 伯颜伸出枯瘦的右手把窗帘掀起,把脑袋伸出窗外,侧着头望着天上的太阳,左手搭个凉棚,感叹道:“春天的太阳晒在身上也挺暖和。雷明儿,扶我一下,让我下来晒晒太阳。” 雷明儿就是那个亲兵队长,忙劝道:“丞相,你还是在车里躺着吧,你身子虚,不能经风。”忠心的亲兵队长很是忧虑,一脸的忧色。 伯颜一阵急促的咳嗽,固执地道:“你不要多说了,还是让我下来。”亲兵队长见他很是执拗,虽是不愿也不得不扶他下来,道:“丞相,小心点。” 自从得了心病,伯颜这病情是一日甚是一日,身体越来越虚,原本虎背熊腰的一条汉子居然瘦得不成样子,就是竹竿也许都比他更有生气。 伯颜扶着亲兵队长的肩头,望着太阳道:“这太阳真暖和啊,好久没有晒过好太阳了。就来好好晒晒吧。”得到了阳光温暖的伯颜脸色也红润了些,道:“真舒服,真舒服。”唠唠叨叨得象个快死的人。 亲兵队长见他病情略有起色,稍微放心,安慰他道:“丞相,要是你晒着舒服,就多晒一会儿。” “嗯!”伯颜点着头,活动了一下身子,突然道:“这太阳好毒,晒得我受不了,汗都出来了,快快,扶我进车里去。这太阳真是怪了,春天里的太阳居然比三伏天的还要毒。” “真是奇了的怪了,这太阳晒在身上正合适,我都想晒一辈子。”亲兵队长心里很是奇怪地想,看见伯颜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才知道伯颜没有说假话,真的是给晒出汗了,忙把他扶进车里。 其实,伯颜不是给晒出了汗,是出的虚汗,亲兵队长关心则乱,没有想到这一层。 伯颜刚上车,一个激灵,牙关相击,瑟瑟发抖道:“冷冷冷,真冷,好冷。”双手抱在胸前,缩作一团。亲兵队长忙把他扶到床上,用锦被把他盖好,伯颜仍然不时叫冷。亲兵队长把车里所有能盖的都给盖上,伯颜还在叫冷。实在没办法,亲兵队长把自己的外套和其他亲兵的外套给伯颜盖在身上,盖了厚厚一层,伯颜才不再叫冷。 折腾了好一阵子,伯颜终于消停下来,亲兵队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惜的是,他的这口气还没有松完,伯颜又折腾起来了,一个劲地叫道:“热热热,热死我了,我掉进火坑里了,要给烧死了。” 亲兵队长回头一看,只见伯颜满头大汗,烟雾腾腾,好象蒸笼一般,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把盖在伯颜身上的东西拿掉,直到只盖了薄薄一层薄衫才不再叫。亲兵队长心想这下总好了吧,暗中松口气。他一口气没松完,旧事重演了,伯颜又叫冷了,冷得浑身哆嗦,牙关相击,发出格格地声音,让人一听就知道不妙。 伯颜的病势虽重,还不至于到这程度,还能照常处理军务,能吃还能睡。自从松江一战后,伯颜的病情陡然加重,一日不如一日,药石针炙都没有用。这还能忍受,至少他还能消停,不会老是折腾人,现在倒好了,居然折腾起人了,弄得没有护理经验的亲兵队长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亲兵队长是个优秀的军人,要他冲锋陷阵自然是没有问题,要他来护理就有很大的问题了,真有点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正在亲兵队长不知所措时,雪上加霜的事又来了,一个亲兵敲门报告道:“大人,黑色旋风来了。”他所说的黑色旋风就职赵佥率领的玄甲骑兵,自从松江战役后,玄甲骑兵好象幽灵似的,甩不掉,躲不过,蒙古残兵逃到哪里,他们就追到哪里,蒙古残兵送他们这个外号。这外号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很好地概括了,他们每次追来又不恋战,好象一阵风从蒙古阵中冲杀过去,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碎肉。冲杀一完掉头就走,等蒙古残兵刚喘过气来,他们又会出现,又是一阵急如暴雨般的冲杀,干掉不少,飞驰而去。 一早一晚和中午来光顾,是他们的例行公事。这时候,蒙古残兵刚刚做好饭,还没有吃就给他们一阵乱杀,不得不丢下饭碗逃命,反逃便宜了他们,白捡一个便宜,不用做饭也有吃的。当然,也有不少蒙古残兵就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带着食物边跑边吃,就是肠子有点不太争气,不少人跑着跑着就会蹲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最后翻滚而亡。 伯颜是个聪明绝顶的军事统帅,一把握了玄甲骑兵的规律之后,果断地决定在食物里投毒,故意留给赵佥他们食用,想把他们毒死。可惜的是,赵佥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有未卜先知之能,居然不再吃他们的食物,只管一通猛杀,然后扬长而去。 玄甲骑兵是李隽手里的两把利刃之一,每一个都是宝贝,李隽知道伯颜是个防不胜防的对手,得知这事后想到伯颜在无奈之下可能会投毒,下令赵佥他们不准再吃。对于李隽的话,赵佥自然是遵行无误,才避免了全军中毒。 伯颜并非没有努力重整战斗队形,拼死一战,一者败兵能有多少士气,纵然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事家,要想在这种情况下重新激起士卒的斗志谈何容易。不要说他,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败退虽然狼狈不堪,伯颜杰出的军事才干仍然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平坦的地形上利于骑兵行动,伯颜就下令要残兵不再走平坦的地方,而是专走地形复杂,比如多水泊、河渠之地,多杂草的地方,有山就从山里穿过,如此一来,赵佥的玄甲骑兵就派不上用场了。 伯颜的打算其实非常不错,江南之地山虽然不多,水泊河渠倒是多如牛毛,随便哪里都可以找到长满杂草的地方,军队从杂草中步行非常方便。然而,伯颜却忘了另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柳河子,柳河子领导下的游击队几乎是无孔不入,消息来得特别灵通,那时没有“警犬”这个术语,要不然的话伯颜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游击队的鼻子比警犬鼻子还要灵敏,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会遭遇到游击队。 游击队要么是小股偷袭骚扰他们,要么就是通风报信,不是柳河子的正规军队赶来给他们一阵狠的,就是赵佥的玄甲骑兵,或是其他的宋军拜访他们一通,弄得伯颜损兵折将。最倒霉的是那些掉队的败兵,一旦落到老百姓手里,会给活活折磨死,点天灯、泡大粪、扒皮抽筋这些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是老百姓狠,实在是蒙古军队在江南干的坏事太多了,老百姓恨之入骨。原本从松江突围出来的败兵将近五万人,一路败退下来只剩下几千人了,而且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只要一听到风吹草动都以为是追兵到了。 在如此沉重的打击面前,伯颜这个从不知道危险是什么的硬汉也不得不平生第一次感到绝望,他的病想好都不可能了。在失败的打击面前,在无奈的熬煎中,在没有希望的绝望中,他的病情每况愈下,越来越严重,到后来连起床都得要亲兵帮扶着。现在更好了,居然患上了湿热重症,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纯粹就是在折磨人。 其实,在如此沉重的打击面前,不要说伯颜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恐怕就是铁人也是禁受不住。历史上很多著名的统帅在胜利面前意气风发,最终给连串的失败打击得没有了信心,不得不倒下了。 拿破仑被评为人类功史上最伟大的军事天才,他之所以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除了他卓越的军事天才外,还有信心,他的言论充分说明了他对信心的评价有多高,对于他来说,他的信心和他的军事天才一样重要,从莫斯科开始的连串失败最终打击得他的信心都动摇了,有学者认为他的信心不足是遭遇滑铁卢失败的一个极其重要原因。 伯颜这个古人有幸成了这些统帅中的一个。 正在亲兵队长不知所措的时候,伯颜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道:“传令,分散向北撤。到常州会合。”伯颜心系忽必烈皇命,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忘了将士们的安危,其行多残暴之事,不可原谅,其情倒也有可取之处。 伯颜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分散走,能逃走多少就逃走多少。无论如何,也比大家走在一起给宋军围歼掉强得多。伯颜这种办法对于一支失败得没有希望的军队来说不失为一良法,历史上很多军队遭遇到失败后都是采取这种办法突围,赶到指定地点集结就是了。 伯颜这一法子要是早点使用的话,逃出去的蒙古军队会多得多,现在才使用,恐怕有点晚了。他为数不多的军队一旦分散的话,在游击队多如牛毛的江南无异于撞进了渔网的鱼儿,想逃都没门。伯颜之所以迟迟不想使用这一办法,是他高傲的性格在作怪,伯颜才智极高,生平还没有遇到象样的挫折,一路惨败下来,总想着重整旗鼓,扳回一阵,正是这种心态才使得蒙古军队遭受的损失更大。 亲兵队长对伯颜的话历来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立即去传令。可惜的是,命令是传达下去了,就是已经不可能再执行了,因为几千残兵已经给团团包围了。 这次追来的不仅仅是玄甲骑兵,还有费时兴率领的一直在敌后活动的正规军,他是奉柳河子之命赶来拦截伯颜的。柳河子是一代名将,建立了不朽的功勋,思维严密滴水不漏,自然是不会让伯颜逃跑。早就下令给各部队,要他们配合好李隽率领的宋军拦截伯颜,发动百姓侦察,给提供情报,进行阻击,竭尽所能把伯颜在江南干掉。 伯颜是个天才的军事指挥官,凭着他杰出的军事才干,总是能把军队带出险境。虽然代价很沉重,毕竟还是逃出险地。 伯颜能够逃出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柳河子得到情报,郭侃要在江阴上岸,要是郭侃数十万大军在江阴上岸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在干掉伯颜和阻止郭侃上岸两者之间选择的话,自然是阻止郭侃上岸更重要、更紧迫。正是基于这种考虑,柳河子才不得不抽调部分兵力去夜袭江阴,炸毁了江阴码头。 夜袭江阴成功之后,柳河子命令费时兴这个头脑灵活的得力助手带兵马不停蹄地赶来围歼伯颜,而他本人带兵去常州和镇江,想仿效夜袭江阴再把常州码头和镇江码头摧毁掉,那样的话,郭侃数十万大军就没法上岸,即使上了岸,由于补给跟不上,也会推迟行动,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 正是柳河子不能全力以赴,伯颜才一逃再逃。赵佥的玄甲骑兵虽然勇猛,毕竟人数有限,扩编之后也才五千人,要对付几万败兵还真是吃力,何况还有伯颜这个天才的指挥官。李隽虽是驱动大军猛追,可蒙古人为了逃命,两条腿居然比得上四条腿,跑得飞快,除了玄甲骑兵拥有宋朝最好的战马能够追上以外,其他的部队真难追上。 历史已经无数次验证了一条规律:一心逃命的敌人总是很难追上。即便追上了也很难全歼,漏网之鱼总是多如过江之鲫。 望着费时兴和赵佥率领的玄甲骑兵前后合围过来,亲兵队长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他也绝望了。亲兵队长跟随伯颜出生入死,久历战阵,把伯颜的兵法倒也学了不少,心中略一权衡,立时有了主意,大声下令道:“丞相有令,朝这边冲。”右手朝前右边一指,道:“我们的援军来了,就在这边。” 蒙古军卒现在最喜欢听见的字眼莫过于援军两字,一听他这话,脚上好好装了弹簧,一弹老高,不要命似的冲了过去。 亲兵队长把伯颜背在背上,带着几个亲兵冲到杂草丛中,借着杂草的掩护顺着小河逃走了。费时兴和赵佥一心想抓住伯颜,没忘了搜寻他,可是视线给杂草挡住了,没有发现亲兵队长背着伯颜逃走一幕。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忠和,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把将士们都交给你了。忠和,请你转奏皇上,臣无能,没能完成皇命,罪大恶极。”伯颜支撑着说出了见到郭侃后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还我河山……”头一歪,气绝而逝。 在历史上,伯颜这个曾经建立大功,灭掉南宋的名臣、名相、名将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当历史重来时,他的威风已不再,居然给“还我河山”四字气成心病,终致于死。 李隽得知这事后是这样评论的:“我没有《三国演义》里诸葛亮气死周瑜的本事,我要伯颜对春联只是想挫他锐气,没想到他自己为了炫耀对出‘长城一万里壮哉更新’的下联,等他发现我的横批是‘还我河山’才知道自己无意中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才有了心病,才有了后来的死亡。” 李隽用一首《囚歌》骂死了吕文焕,用“还我河山”横批气死了伯颜,因而他得到一个非常有名的外号“口诛笔伐”。口诛笔伐四字往往形容那些处于无奈之中的人把愤怒聚于笔端,来发泄一番,被骂的人还是逍遥自在,根本就没有多少用处。独有李隽不同,吕文焕和伯颜一个死于口诛,一个死于笔伐,绝对可以当得这四个字。 郭侃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伯颜,在他的记忆中,伯颜是个生龙活虎,精力无穷无尽的超人,就算是病也不可能病到现在这样。可事实就在眼前,他又不得不信,伯颜为什么会成这模样,郭侃这个拥有无上智慧的“神人”也不得不生平第一次犯迷糊。 更让他弄不明白的是伯颜说的最后四个“还我河山”的意思,紧盯着亲兵队长。亲兵队长明白他的意思,忙把经过说了。 “没想到春联会气喜人,真是奇事。”郭侃在心里难以置信地想,问道:“丞相病得这么得,为什么不回大都疗养?阿剌罕为什么不报?” 亲兵队长回答道:“丞相不让。阿剌罕将军已经写好了奏章,给丞相撕了。丞相说,南朝一日不灭,他一日不回大都。” 郭侃这个明于决事的神人都不知道如何评论伯颜的行为,心情很是复杂,目光从亲兵队长和几个亲兵身上掠过,心想这可能就是伯颜数十万大军仅剩的部分了吧。 第五十三章 壮哉!柳河子(VIP) 常州,对我们现代人来说,也许这个城市不大有名,不太了解,其实这是一座历史名城,建城的时间至少是在春秋战国时期。曾经是楚国的陪都,那时叫寿春。 常州扼地理要冲,上通京口,下引姑苏,北环长江,南抱滆湖,东南占太湖一角,襟江带湖,形胜甲于东南,所以向有“江左名区,中吴要辅”美名。 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中,项燕率领的四十万楚军在天中山一战给秦国名将,也是老将王翦打败,逃到寿春,拥戴新的楚王,把常州作陪都,准备负隅顽抗。很不幸的是,楚王在巡城时给流矢射中而死,项燕也自杀了,楚国最后的抵抗也即将瓦解。 建康年间,宋高宗南迁,金兵大举南下,常州由“中吴要辅”变成了抗金前沿,岳飞、韩世忠等中兴名将均在这里用过兵。 鉴于常州的重要性,南宋朝庭就没少花银子进行加固修缮,可以说常州是一座坚城,很难攻破。不过,这对于伯颜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曾经驱赶几十万老百姓背土填护城河,结果连人带土一起填进护城河,很快就攻下了常州。经过这次浩劫,常州已经十室九空了,人烟稀少。 漆黑的夜晚,嫦娥仙子可能给丑八怪似的猪八戒吓得藏起来了,居然不把光明撒向人间,伸手不见五指。在夜色的掩护下,不少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常州码头。常州码头是蒙古人极为重要的基地,不少物资就是在这里上岸运往临安前线,伯颜派有重兵防守。 一队队蒙古士卒巡逻其间,偶尔传来几声刁斗之声,仿佛这就是宁静夜晚的唯一生气。 黑影躲在暗处,伏了下来,突击手已经拔出尖刀,掩护人员已经把手弩握在手里,紧紧盯着那些巡逻的蒙古士卒,只要突击令一下,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柳河子伏在地上紧紧盯着那些蒙古士卒,双眉紧锁,似有什么为难之事。夜色中,宋明没有看见柳河子的为难表情,在他旁边轻轻道:“大人,下令吧。兄弟们都做好了准备,保证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你就知道杀杀杀,也不动你的脑筋想想。”柳河子没好气地说。 宋明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声道:“大人,你知道我的毛病,就喜欢杀,不喜欢动脑筋。大人,有什么不对?” “你看看这边,那里应该该藏有伏兵。还有这边,也不对,也藏伏兵。这里也有,这也有。”柳河子指点着解释,道:“很明显,鞑子有准备,我们一动手就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宋明有点难以置信地道:“大人,我们没出什么纰漏。这可是采取了最好的保密措施,刚刚才告诉兄弟们我们的目标是码头,不会有人告密。”他有句话忍住了没有说,那就是柳河子有点神经不正常。这也难怪,在那样严密的保密措施下,居然让蒙古人知道了,太也让人难以相信了。 柳河子很没好气地道:“你懂个屁。弟兄们自然是不会告密,可是有人会猜,会算计,他已经来到了常州。” “谁?”宋明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就问出来了。 柳河子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郭侃,这个汉奸已经知道我们要来偷袭常州,在这里埋伏好了,就等着我们上当。” 在宋代,《三国演义》还没有写成,能掐会算的诸葛亮还没有在人们心目中生根,要不然宋明肯定会说:那他不是成了诸葛亮。宋明难以置信地道:“大人,你是说郭侃能掐会算,有神仙一样的神通,才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神仙个屁。那是推算,我也会。”柳河子非常不满地道:“要是费时兴在这里,就不会象你这么多屁话。我们炸了江阴,摆明了是要阻止郭侃上岸,要是不来这里就不在情理之中了,这有什么难猜的。” 对于柳河子这个独挡一面的大将来说,根据情势进行推算自然不是难事,不过,对于宋明这个只知道冲杀的人来说就难以相信了,道:“大人,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撤。”柳河子眼珠转了一下,心念转动间想到另一事,道:“鞑子的援军已经上岸了,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再阻止他们上岸,而是一面给皇上送信,一面迟滞鞑子的推进。”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这个柳河子,居然不上当。”郭侃平平静静地道:“聪明机警,是个人物,怪不得伯颜给他弄得束手无策。” 他的话说得非常平淡,和随口说说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了解他的束里明心中却是暗暗心惊,束里明心惊的不是郭侃,而是柳河子这个人。束里明知道郭侃拥有无上智慧,能得他称赞的人不多,束里明记忆中郭侃称赞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而已,比如忽必烈,旭烈兀,就是能征善战,足智多谋的伯颜郭侃虽也在称赞,其言词就没有称赞忽必烈和旭烈兀那么热忱,阿术这些人就更不用说了。万未想到,柳河子在他嘴里居然有这样高的评价,可以想象柳河子这个人有多么厉害。 束里明知道,象柳河子这种给郭侃盯上了的对手,他肯定是不会放过。果然,束里明的念头刚刚转完,郭侃道:“柳河子闹得江南鸡犬不宁,正好趁这机会会会他。” 束里明分析着道:“末将以为,柳河子必然没有走远,末将愿意点齐兵马去追击他,包证他一个也跑不了。” 郭侃挥手打断他的话,道:“那倒也不必。柳河子打的是游击战,最善长的就是兜圈子,你要追也追不上。” 束里明见郭侃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道:“元帅,你说吧,我们怎么做。只要元帅下令,末将就是火里火来,水里水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他跟随郭侃西征,素知郭侃之能,他如此说早就构思好了,不免热情高涨。 “牛之所以会晕头转向,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有人牵着他的鼻子,几个转转下来,就会晕头。”郭侃看了一眼束里明,解释着道:“所以,我们不能上他的当,更不能去追他,要不然我们就是牛,他就是牵牛鼻子的人。这样下来,我们就非被动不可,伯颜犯的就是这种错误。我不是伯颜,不会重蹈他的覆辙。传我将令,重装骑兵居中,轻骑兵掩护两翼,步兵跟进,向无锡前进。” 郭侃这样布阵可以说得上匠心独运,重装骑兵冲击力极其可怕,但是不够灵活,需要掩护,由步兵跟进提供必要的支援。两翼交给非常机动灵活的轻骑兵,再好不过。这是一套完整的步骑协同战术体系。 束里明提醒道:“元帅,这样一来,不是放过柳河子了吗?” 郭侃看着他道:“刚刚不是给你说过了,现在是我们牵着他的鼻子走了,他非来不可,还在我们前面。”看了一眼有点迷糊的束里明道:“我料定,柳河子一面是给赵祺送信,一是采取行动迟滞我们的行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推进得越慢,对他们的好处就越大,赵祺就可以调动更多的军队赶来。所以,我们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赵祺的主力,一举击败他。至于柳河子,只不过是顺手捎上的小礼品,无关大局。” 正如郭侃所言,他手里有五十五万大军,其中还有攻击力极强的重装骑兵,而李隽只有五十万军队,其中三十万是刚刚训练完成的新兵,战斗力很成问题,只要郭侃找到李隽的主力,郭侃自信他完全可以击溃李隽的主力,然而乘胜直扑临安,迅速拿下临安,结束战事。这才是上上之策。 束里明点头道:“元帅,末将明白了。柳河子为了阻挡我们推进,不得不在正前方布阵,我们就可以以泰山压卵之势一击歼灭他。” 郭侃点头赞同,道:“大体上是对的,不过也没有那么容易,他会耍花招。” 束里明对郭侃极是钦佩,信心满满地道:“他那些花招在神人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晨曦初上,黎明前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朝阳的影子都没有出现,一片朦胧,远处的景物很难看清。 “报,前面发现大批敌人。”一个探子急驶而来,向一个万夫长大声报告。 万夫长一下来了精神,道:“有多少?” “回大人,有好几千。”探子喘着气回答道:“排得整整齐齐,比竹竿还要整齐。” 万夫长拔出弯刀,道:“弟兄们,准备战斗。”一万重装骑兵立即把骑枪前指,齐刷刷一大片,好象枪矛之林,密不透风。 万夫长正要下令冲锋,郭侃在众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郭侃冷冷地看了一眼万夫长,眼神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可这个万夫长感觉那两道目光就是利剑,郭侃身上传来一股泰山般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吓得忙滚落在地,道:“元帅,我……” 郭侃的声音一点变化也没有,道:“起来吧,这也不能怪你,是探子没有看明白,把稻草人当作真人了。” 郭侃这话太也让人难以相信了,万夫长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郭侃,居然连谢恩都忘了。这也不能怪万夫长,实在是郭侃的话让他难以相信,郭侃又没有去看过,怎么知道前面是稻草人,而不是真人。 束里明跟随郭侃远征中东地区,素知郭侃之能,从不失算,赏了万夫长一脚,道:“还敢怀疑元帅的话。” 万夫长忍着痛,结结巴巴地道:“我不是,不是……”郭侃挥手阻住,道:“你带人继续前进。把刚才那个探子杖责一百军棍。” “哪有不先弄明白就杖责人的道理?”万夫长在心里不赞成,不得不陪遵令道:“遵令。” 当万夫长率兵赶到,借着些微的晨光方才看明白,地上站满了千多两千个稻草人,稻草人的胸前写着:“大汉奸郭侃毙命于此!”刹那间,万夫长刚才的怀疑荡然无存,方知郭侃这个神人外号不是白得的,恨不得一刀把那个误事的探子杀了。 而此时的郭侃正在接受束里明的吹捧,束里明非常佩服地道:“元帅神机妙算,柳河子果然派人袭击我们的两翼和后背,都给我们击退了。” 郭侃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道:“这个柳河子,他不是孙膑,我也不是庞涓,不会上他的当。下一步,他就会出现在我们前面了。传令全军,做好围歼柳河子的准备。柳河子一出现,一定要以最快,最猛的动作吃掉他。”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将军,就我们这点人马,和郭侃数十万大军硬碰硬,还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宋明很是不明白柳河子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集中军队和郭侃打硬仗,道:“将军,皇上是要我们打游击,我们不用正面进攻郭侃。” 宋明说得一点不错,柳河子匆匆集结起来的军队还不到四万人,就凭这点人马和郭侃五十多万军队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就不够郭侃塞牙缝。 柳河子一脸坚毅的地道:“游击过屁,游击。你也不动脑筋想想,现在是什么时间了,我们现在的任务不是打游击了,是要不计一切代价给皇上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只要我们争取到了时间,郭侃必然失败。”顿了顿,有点无奈地道:“不是郭侃这汉奸有多了不起,这是势,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为: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向虎山行了。” 柳河子说得完全正确,正是他的英勇行动把郭侃推向了失败的深渊。 “我相信,只我们争取到了时间,皇上就能有办法对付郭侃。我们就好比铺路石,是通向胜利的铺路石。”柳河子信心十足地道。 宋明还待再劝说,柳河子道:“你不要说了,你要是怕了,你可以不必参加。就是只剩下我一个人,也要给皇上争取到完成部署争的时间。” “将军,你说哪儿的话,我宋明哪里是怕死的孬种。在我宋明的心里,就没有怕这个字。”宋明马上表白。 柳河子拍拍他的肩头,道:“那就好。”拔出佩刀,高举在头上,道:“弟兄们:郭侃这奸贼就在我们面前,我们的任务就是推迟他的推进,为皇上赢得时间。我们只有不到四万人,郭侃这汉奸有五十五万人,是我们的十一倍,我们前进是死,退后也是死。死要死得壮烈!死要死得象个男子汉!就是死也能丢华夏男儿的脸!要是有人害怕,可以退出,我理解你们,皇上也会理解你们,决不说你是孬种!你们怕吗?你们有人退出吗?” 数万将士振臂高呼道:“不怕!不怕!”将近四万人一齐怒吼,声震长空,声浪直冲云霄,大地都在为之震颤。 “我们是铺路石,用我们的躯体为皇上铺就通向胜利殿堂的康庄大道!”柳河子再次振臂高呼,道:“皇上万岁!” 将士们跟着高呼:“皇上万岁!” “驱除鞑虏!还我河山!”柳河子再次高呼。 将士们跟着高呼:“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怒吼声一遍又一遍地在这片空旷的原野上响起。将士们眼里射出热切的光芒,柳河子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复仇,看到了不畏生死的冲天豪气,看到了无比的坚毅,这些正是一个民族不可或缺的魂!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血色残阳里,柳河子和他那为数不多的残军给郭侃大军团团围住,已经没有了出路,地上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而柳河子本人已经是身中数十箭,远远望去,肯定不会把他当做一个人,会以为他是一只刺猬。 他仅凭不到四万的军队硬是阻挡了郭侃大军五天五夜,郭侃虽有神人之称,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越雷池一步。无奈的郭侃只好把他团团围住,准备一点点地消耗掉他。在这一场力量悬殊的大战中,柳河子处于劣势,但是他取得的战果却极是辉煌,杀死杀伤了将近五万蒙古士卒,其中有将近五千重装骑兵。 惨烈的血战中,到处可以看到宋军奋不顾身的场面,没有了武器,就拳打脚踢,甚至用牙齿咬,不到断气绝不放弃战斗。有些士卒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只要肢体能动,打不死敲也要敲一下蒙古士卒。 用郭侃的话来说,这是他遇到的最不要命的一次战斗。这个拥有神人称号,喜怒无动于衷的人多次流下了眼泪,多次招降柳河子,都给柳河子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要想在历史上找到一个类似的例子,可能只有汉代的李陵了。当时,阿陵率领五千步兵,转战千里,与匈奴单于十几万大军相持,匈奴单于拿他没有办法,要不是叛徒告密,只有放弃的份。 今天,柳河子的境遇比起李陵当日的处境还要危险,他将近四万大军现在不到五千人了,减员九成,只要郭侃再驱动大军打上一阵子,他这支残兵就会全部殉国。 郭侃在众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一抱拳道:“柳将军请了。柳将军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不明白你眼前的处理,还是听郭某一声劝,不要作无谓的抗抵了。” “呸!狗汉奸!你还有脸来见柳某,柳某就是死,也不会做汉奸,你痴心妄想。”柳河子义正词严地训斥起来,道:“来吧,狗汉奸,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振臂高呼,道:“兄弟们,拿出你们的勇气,在临死之前多杀一个鞑子就是对大宋朝尽忠了!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柳河子的话好象磁石,原本受伤不起的士卒听了他的话全部站起来,兴奋得好象吸食了鸦片,毫无畏惧之色,振臂高呼:“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呼声回荡在战场上,是那么的清晰,振奋人心。这一场面正如《李陵答苏武书》所说“创病皆起,举刃指虏”,求战的意志不可动摇,人人皆有勇冠三军的豪迈。 这是郭侃打了一辈子仗见过最为凶悍的战士,望着这群不知生死的勇士,无奈地摇摇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吼声从远处响起,一支黑色骑兵犹如一股旋风般驰来,手里的宝刀在日光下发出寒光,让人心为之寒,挥动之间,宝刀划出优美的曲线,刀光明得好象一堵墙壁,无坚不摧,所过这处多了一地碎肉。 这支黑色骑兵好象绞肉机,无情地吞噬着蒙古士卒的生命,没有人能够阻挡得了他们,就是覆以厚甲的重装骑兵也不是对手。不片刻间,玄甲骑兵就冲过来,与柳河子会合在一起。 赵佥望着一身是伤的柳河子,眼里噙着热泪,道:“柳将军!”已经是泣不成声。 柳河子嘴一张,嘴里的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道:“赵将军,你怎么来了?” 赵佥抹抹眼泪,道:“皇上有旨,要你马上撤退。皇上说了:柳将军不用做得更好,已经做得够好!” 第五十四章 郭侃入伏(VIP) 赵佥一说完,宝刀一挥,玄甲骑兵分成两队,三千在前面开路,两千断后,柳河子的余部居中,向南杀去。 郭侃是军事大家,当然知道这是吃掉赵佥和柳河子的良机,他是不会错过,立即命令五千重装骑兵发起冲锋。五千重装骑兵排成整齐的阵势,骑枪向前,人如龙,马如虎,气势不凡,蹄声如雷,对准赵佥他们冲了过去。 重装骑兵的冲击力极其可怕,对于这点,只要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按理说赵佥和柳河子应该马上列阵,准备应付重装骑兵的攻击。赵佥的举动非常反常,他不仅没有列阵的打算不说,好象不知道重装骑兵发起冲锋似的,压根儿就不理,继续指挥突围。 这对于束里明这些将领来说,是很兴奋的事情,以他们想来,只要重装骑兵一冲到,赵佥和柳河子毫无准备,必然是溃不成军,他们就可以挥军大杀,彻底歼灭掉这两支部队。他们在高兴之下也不想想,柳河子凭一支孤军和他们打了几天几夜,郭侃就没少出动重装骑兵冲击柳河子的阵势,柳河子依靠便利的地形垒土墙,挖陷马坑,机动灵活地对付蒙古骑兵,就没少给他们苦头吃,现在来了援军怎么想不到这点。 这也难怪,人在高兴的时候,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想。虽然有点一厢情愿,那也是没办法的。束里明兴奋地道:“这些南蛮,居然不把我们的重装骑兵放在眼里,这不是找死吗?” 郭侃拥有神人的美名,看在他眼里就不同了,道:“他不是放在眼里,是有办法对付重装骑兵。我倒要看看,他用的是什么办法。” 在古代,对付骑兵的法子不外就几个,挖陷马坑,设置障碍,挖点堑壕,垒点土墙之类。赵佥他们身处重围之中,这些方法都没有,他们还有什么新花招,任凭郭侃智慧再高也是想不到。了解对手的秘密,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郭侃抱着一窥究竟的心理,决定把这五千重装骑兵当问路石,探个究竟。 果如郭侃所料,重装骑兵冲到赵佥他们身前十来丈处,玄甲骑兵右手挥动之际,扔出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几千人一齐扔,黑压压一大片,把阳光都遮住了。这东西一落在重装骑兵阵里,就会闪现一团团火光,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重装骑兵立时乱了套,严密的阵势不再严整,人喊马嘶,马惊人落,乱成一片。 不用说,赵佥他们使用的是有手榴弹之名,却无手榴弹之实的手掷式铸炸弹。重装骑兵虽是覆有厚甲,那也是在马背、马头这些要害部位,用来应付从前面射来的箭矢非常有效,手榴弹在地上爆炸,弹片由下而上,最容易炸中的就是马肚子。马肚子上没有厚甲,战马自然是吃不消,哪有不乱的。再说,郭侃这支重装骑兵还没有经历过火器的洗礼,爆炸声一起,非惊奔不可。郭侃也曾想在训练时让重装骑兵接受一下爆炸的洗礼,可惜的是火yao几乎全给了伯颜,结果是给柳河子弄到海里去了,他就是有心也是没有条件来训练。 趁重装骑兵混乱时给以重大杀伤,有莫大好处,只要是个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赵佥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机会,指挥玄甲骑兵冲入阵中一阵砍杀,地上多了不少尸体。柳河子也指挥部下专门收拾那些掉下马来的骑兵,他们虽是疲惫不堪,但是士气很旺,这一放手大杀,那些倒霉的蒙古骑兵自然是非遭殃不可了,给他们杀死的不知道有多少。 玄甲骑兵既有最锋利的宝刀,又有最好的战马,还有最好的训练,每一个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砍杀技巧娴熟之极,比起蒙古人只会强,不会差,这一猛砍,好象一股旋风卷过,重装骑兵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应变就给放倒了不少。 如此变化,蒙古众将瞧在眼里,很是难以相信宋军里居然有这样凶悍的骑兵,半天都没有回过神。这就象当年卫青训练出了西汉能征善战的骑兵部队,匈奴根本就不相信,直到他们给卫青率领的骑兵部队劈成了碎片才明白一样。 郭侃这人喜怒无动于衷,马上就明白过来了,点头赞道:“南朝有人,南朝有能人。”虽只数字,能从这位拥有神人称号的人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比什么溢美之词的赞扬更有力。 郭侃善于利于一切战机,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样精锐的对手放走,要不然给他造成的麻烦会很大,趁玄甲骑兵处身在重围之中的良机围歼掉才是上上之策,挥动令旗,蒙古大军立时移动,向赵佥他们围上去。 勿用多说,郭侃的设想和处置都是对的,只是他的对手不会给他机会,早就把他可能采取的措施计算进去了。蒙古大军刚动,惊天动地的“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的宋军好象从土里钻出来似的,突然出现在阵前。 就中两支骑兵泼风般冲来,一个是身材高大的老将率领,胸前白须飘飘,手里的大刀使得象风火轮,蒙古军卒碰着即伤,撞着即亡,正是老将高达。另一支骑兵由黄胜材率。两支骑兵一左一右,向缺口处飞驰而去。 郭侃给突然出现的宋军吓了一大跳,把局势一打量,一个计划在出现在脑海里,立即指挥蒙古军队排成阵势向宋军压去,准备利用重装骑兵的冲击力和轻骑兵的机动灵活围歼这部分宋军。以他想来,即使宋军要赶来解柳河子之围,人数也不会太多,顶多不过数万,最多不过十万,要是他吃掉这部分军队,对李隽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会给他下阶段作战创造很好的条件。 另一部分军队去围堵高达和黄胜材,目的是要把两支骑兵与赵佥他们分开,不让会合,好分而歼之。 郭侃不愧神人之称,计算是准确的,但是他对手的才智并不在他之下,于每个细节都推敲过了,郭侃会阻击两军使其不得会合也在计算中。高达大刀一挥,骑兵扔出手榴弹,把蒙古军队炸了个人仰马翻。与此同时,赵佥和黄用材也如法施为,只片刻间,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高达,黄胜材,赵佥和柳河子四支军队会合在一起,汇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滚滚向南冲去。 蒙古军队虽善战,郭侃虽有神人之称,再也阻挡不住这支手榴弹多得不要钱似的军队。不要说郭侃是个凡人,他就真的是神人也不可能阻挡得住,只有眼睁睁看着高达他溃围而出,和前来接应的军队会合的份。 “真没想到宋军还有如此的战斗力,动作够快够猛,怪不得伯颜会败得这么惨。进退有据,策划这一切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郭侃在心里如此评价宋军,转念一想,既然他们来了,决不能让他们缩回去,要不然宋军重新会合在一起,他虽自信能够打败李隽,但是困难会大许多,代价也会大很多。旗帜挥动之际,两支轻骑兵从左右两翼驰出,他的意图非常明显,是想趁宋军还没有来得及应变之时切断退路,好聚而歼之。 郭侃的处置不能说不对,不过,他马上就会知道他的对手也是一个精于计算的高人,他派出的两支轻骑兵刚抄到宋军背后就遭到攻击,箭矢好蝗虫一样飞来,密集得象雨点,想从如此密集的箭雨中逃生,除非变成苍蝇,轻骑兵给射倒不少。 宋军的钢弩一直是宋军的最爱,在这场战争中大显神通,可以说没有钢弩,伯颜的大军不会败得这么迅速。郭侃想围歼宋军,李隽也在给郭侃下套,自然会派来钢弩,轻骑兵遇到钢弩自然是非吃亏不可了。两支轻骑兵丢下不少尸体,不得不铩羽而归。 赵佥他们迅速和黄汉的步兵会合在一起,向南缓缓退去。 郭侃这才意识到他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这个对手的才智一点也不在他之下,不得不重新估量眼前情势。举目望处,只见李隽的黄罗伞盖就在前方,李隽身穿皇袍,骑着红马,手拿一根银马鞭,对身边的廖胜功不断指点,意气自若,帝王霸气透体而出,让人不敢仰视。 “好。”郭侃在心里叫声好,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是南宋皇帝亲自来了,那么李隽的主力也到了,看来决战要提前到来。一想到大对手就在眼里,郭侃的眼睛立时发亮了,身上焕发了活力,好象一头凶猛的狮子。 这也难怪,对于郭侃这样智慧过人的人来说,少有对手,难免有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感觉,一旦遇到对手不自然地就会激起雄心,欲一战而胜之。 在郭侃的指挥下,轻骑兵护定两翼,重骑兵在中间,步兵紧跟其后,向宋军压上去。数十万大军移动,脚步声好象惊雷,震得天地变色。整个阵势严严密密,稳固厚重之极,移动之间好象大海在移动似的,没有冲天的杀气,也没有慑人心魄的力量,但是谁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量,无坚不摧。 “伯颜的阵势凶悍有余,稳固不足,杀气迷漫,让人一见就知道他的决心。而郭侃的阵势不同,稳固厚重之极,严密不可侵犯,可以说没有弱点。更难得的是明明他已经发急了,想和我们决战,却没有一丝杀气,更没有伯颜那样的战意,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整个阵势就象大海一样,波平浪静,表面上看没有一点威慑力,其实无坚不摧。”李隽看着推进中的蒙古大军如是感慨:“神人就是神人,当今之世,舍此人无人能排出这样的阵势。” 廖胜功点头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正所谓‘上善若水’。臣的阵势灵巧,兼顾厚重,要做到郭侃这样无坚不摧,臣实是无法办到。” 李隽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往介怀。兵家嘛,就好比击剑,各有各的长处,倒也不必强求一致。有的善谋,有的善战,有的灵巧,有的凶悍,风格虽不一样,其道理还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击倒对手,取得胜利。正是这样,《孙子》才写意讲理,不讲实例,这用兵之道讲求的是机变,不能拘泥于形式。” “谢皇上教诲。”李隽这话可是说到廖胜功心里去了,他善谋善断,用兵能独出心裁,和李隽所言相合,闻言之下喜不自胜,道:“皇上此言,兵家至理。” “你也不要吹捧我了。”李隽笑言,用马鞭指着蒙古军:“郭侃这阵势完美无缺,然而正因为完美无缺,处处都是他的缺点,倒也不难破。” 廖胜功对李隽这话大加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郭侃过于追求完美了,要知道过于完美的东西往往没有用处不说,反而会是累赘。这就好比一块没有暇疵的美玉,只要沾上一点灰尘,就不够完美了。” “所以嘛,我们的计划才会成功。”李隽笑着说出廖胜功没有说出的结论。 郭侃策马缓行,远远望见宋军排成阵势,黄汉的步兵在中间,高达和黄胜材各领一支骑兵护住两翼,很明显宋军有意求战。 现在求战,正合郭侃之意,郭侃令旗挥动,一队重装骑兵冲出,步兵在后面跟进,两队轻骑兵掩护两翼,向宋军冲去。 黄汉率领的步兵阵势严密,不可撼动。重装骑兵冲到二十丈外,宋军步兵队形变换,露出不少钢弩,对准重装骑兵就是一轮猛烈的箭雨。钢弩一射完,立时向后撤,黄汉的步兵向后退,退到一道土墙后面严阵以待。 钢弩向以箭矢密集著称,一轮射下来,射倒不少重装骑兵。好在郭侃只是试探性进攻,损失不大。 宋军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依靠土墙对付重装骑兵。郭侃有神人称号,在练兵时就考虑到土墙这种最经常使用的法子,进行过针对性训练,根本就在乎。令旗挥动,重装骑兵散开,以散兵阵形冲锋,轻骑兵利用其轻便灵活的优势迅速从两翼突击,步兵举着盾牌跟进。 以郭侃想来,宋军肯定会有一阵猛烈的抵抗,然而,这个从不失算的神人这次却失算了,宋军摆出的架势是要决一死战,然而却没有一点决战的行动,只是对着蒙古骑兵放了一阵箭雨,扔了一些手榴弹,然后就有序撤退了。 发现了李隽的踪影,那么宋军主力也在附近。就是宋军主力不在附近,把李隽这个灵魂人物收拾了,这战争也就等于结束了,郭侃望着策马缓缓向后退的皇罗伞盖下的李隽,毫不犹豫地下令跟进进攻。 郭侃再一次想抄到李隽的后路去,密令两支轻骑兵来个大包抄行动,拉个大网,把李隽网住。两支轻骑兵奉命而动,不想到没多久就遭到宋军的阻击,混战了一场,根本就不可能突破宋军的阵势,只好放弃。 不用想都知道,李隽肯定有计谋。不过,郭侃自信不怕,就算李隽挖上百八十万个陷马坑,陷马坑东一个,西一个,能不能发生作用全得碰运气,中奖几率和摸采票差不多。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完全可以破去,郭侃才不会为这事担心。 就算李隽要调动军队来决战,也拿不出多少军队,以郭侃得到的情报,李隽也就五十来万军队,和自己相当,而且大部分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真的打起来的话,占上风的还不是他。正是从这点考虑,郭侃才继续推进。 宋军每次都是和蒙古军队稍一接触,立即撤退,决不多纠缠。宋军不知道垒了多少道土墙,过了一道还有一道,好象没完没了似的,郭侃追了一夜,宋军的土墙都没有用完。 对于此时的郭侃来说,停止进攻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或者掉转方向,兵分两路,从两翼突击,随便哪一路成功都是大好事,他完全可以来个大迂回行动,冲到宋军背后,或是在行进间调动宋军,再寻找战机决战。 然而,宋军已经严密地封锁了两翼,郭侃多次派军队试图从两翼突破,都是混战一场,各有损失,根本就不可能宋军的封锁线。要郭侃任由李隽从他鼻子底下走脱,他又很不甘心,不要说郭侃不会放弃这种好事,就是把他和李隽对调,李隽也不会放弃,抓获李隽就意味着战争结束,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那也值。 还有一个促使郭侃追下去的理由,就是他有充分的自信不怕李隽的计谋。对于这个神人来说,他能攻善守,退却中设伏,不住反击敌人,最是他拿手的事情,不管李隽有任何计谋,只要他军队在手,他就不怕。 郭侃的自信并非没有道理,蒙古铁骑纵横欧亚大陆,从来没有被人困住过的事情发生,也不可能有人困得住这么多的军队,不用说其中还有几十万精锐的骑兵部队。 正是这种自信,把郭侃推向了失败的深渊。郭侃万万想不到李隽用了一个老土的法子让他的骑兵根本就发挥不出威力,只能当摆设。 第五十五章 围困郭侃 (Ps:新书《重铸河山》已经上传,会把很多历史趣闻奉献给大家,敬请朋友们支持。) 不用说,郭侃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追了一夜都没有打个名堂,他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就是宋军这个阴谋很大,他要是再追下去的话,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稍一权衡之后,他决定不再追击,立即后撤。 郭侃的决定下得很正确,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后撤是唯一的出路,可惜的是就是时间有点太晚了,他已经一头栽进了宋军的包围圈中。对于宋军可能会采取包围战术一事,郭侃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相信李隽有那能力围得住他。郭侃的想法不是没道理,而是很有道理。李隽才五十万军队,郭侃也有五十多万军队,两人的军队数量相当不说,要是从战斗力来说,蒙古军队还要占上风,郭侃手中还有数十万骑兵,李隽就算把他包围住,他也可以冲破李隽的包围圈,所以他根本就不怕。要是他知道李隽手中那张牌是专门对付他骑兵的话,他就不会这么乐观了,这张牌弄得骑兵一点用处也没有,几乎就是摆设。 郭侃正要传令后撤时,宋军又列成阵势,有求战之意。这次,宋军与以往不一样了,最前面的只有一排人,不是用的严密阵势,而是人与人之间有一定距离。宋军手里拿的不是武器,而是用丝帛写就的横幅,上面写的是“郭侃,你也是汉人,赶快投降,不要辱没了郭氏祖宗,丢了郭子仪老令公的脸。” 郭侃一生很少在汉地活动,廖胜功他们是头一次听到他的名头,对于他的家世知道的人就更少了,居然给人写在横幅上,郭侃这个神人还真有点想不明白了。 不要说郭侃这个假神人,他就是真神人也想不到李隽来自二十一世纪,熟知《元史》,对他的家世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横幅好长,向左右两边拉开,望都望不到尽头。而且横幅很宽,垂到地面,让他看不到后面的情形。 郭侃极尽目力方才看清,在这一排人后面还有不少宋军,他们东一簇,西一簇,一点阵势也没有。这太不合兵法了,郭侃奇怪得差一点把眼珠都掉下来了。 越是智慧高的人越是不能存有疑问,郭侃很是奇怪,想一窥究竟,立即命令一队重骑兵进行试探性进攻。重骑兵排成整齐的阵势冲了过来,按理说这些宋军应该马上应战,让郭侃奇怪的是,宋军一点应战的打算也没有。 郭侃还没有想明白怎么一回事,让他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当重骑兵冲到身前时,几千宋军突然消失了,好象给蒸发了似的。要是那时候有魔法这一词的话,郭侃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这些宋军会魔法。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郭侃更加惊奇,重骑兵一头栽倒在地上,人仰马翻,马嘶人喊之声不绝,乱成一团。郭侃瞪得象铜铃的眼睛看见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人头象雨点似的飞了起来,砸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人头落完了不说,还有马头也给人扔出来了。 这支重骑兵不多,只有一千人,转眼间就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现在,郭侃终于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眼前出现了象蜘蛛网一样密实的坑道,一道又一道,不知道有多少。这就是李隽用来对付郭侃骑兵的王牌。 挖坑道是李隽从现代战争的战壕获得的启发,战壕是热兵器时代的产物,是用来躲避火炮轰炸,在宋代哪有战壕这一物事,郭侃自然是想不到。 在古代,对付骑兵的挖土作业就是抗点陷马坑之类,有时也会挖点壕坑,那也是为数不多。象李隽这样挖得象蛛网一样,还从来没有过。 蒙古骑兵勇悍善战,着实让人伤脑筋,李隽在接到柳河子的报告后就和廖胜功高达他们商量如何对付数十万蒙古铁骑。高达力主挖陷马坑,挖他个不计其数,不愁对付不了骑兵。廖胜功也是持这种看法,他的法子比高达多了几个,按照他的法子架起火炮猛轰,再配合手榴弹,利用步兵游斗,慢慢把郭侃消耗掉。 郭侃如此多的军队,不要说仅凭为数不多的几百门火炮,还是老得掉渣的铜炮,就是全部换成现代大炮也不可能把郭侃的军队轰掉。要知道把骑兵逐出战场的不是火炮,而是坦克,大量集中使用装甲部队之后,骑兵这一古老的兵种才告别战场,光凭李隽那几百门土炮是不可能把蒙古骑兵打败的。 最让李隽担心的是,忽必烈zhan有原来金国的全部领土,再加上陕西,原西夏部分,总人口接近五千万,可以轻松再拿出一个五十万大军,更不用说还有欧洲部分。要是在胜利的时候,欧洲部分不一定会听忽必烈的,但在失败的前提下,他们就会听忽必烈的,因为他们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不容许失败,即使不听,忽必烈也可以通过政治交易获得,他们就会联合起来,那样的话,忽必烈的实力就会大增。 而长江水道又由蒙古水军控制,忽必烈纠集起大军,可以轻松运过长江,前来增援郭侃,所以旷日持久的战争对李隽没有好处,李隽必须得赶在忽必烈新的援军到来之前干掉郭侃,不然,后果会非常不妙。 李隽把担心一说,廖胜功他们心想长江水道不在控制之中,蒙古人要获得增援还不是喝南瓜汤一样容易,立时傻眼了,一齐望着李隽。 高达心急地道:“皇上,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任由鞑子在眼前晃来晃去,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所说正是廖胜功他们所想。这个难题确实太大,连足智多谋的廖胜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说的那个挖陷马坑的法子不可用,东一个,西一个,人家会不会踩进去,就要看运气了,几率太低。”李隽首先否决了高达的建议,李隽本想说和摸彩彩票差不多,中奖率太低,还费事,道:“要挖也不能这么挖,我们可以挖大点。”在地图上一划,道:“在这一带挖壕沟,挖深点,挖多点,比蛛网还要密实。在壕沟里面那些没有挖过的地方撒上棱棱角角的碎石,以防骑兵跳过壕沟。” 李隽的话音一落,一片叫好声响起。这确实是对付骑兵的不二良法,要是按照李隽所说挖下去的话,陷马坑那种和摸彩票差不多的中奖率一下子变成了百分百的中奖率,其中的好处自是不用说。明摆着一个壕沟在眼前,要是不跳百分百分会栽进去,即使骑兵跳过壕沟,还有碎石在等着他,还是要倒霉。 石头垫脚这是一个生活常识,朋友们都知道,就不用多说了。高速冲来的骑兵一下踩在棱棱角角的碎石上,后果都想得到,马蹄经受不起,肯定是人仰马翻的结局。 廖胜功这人的思维绝对够细致,微一凝思,道:“皇上所言虽是良法,恐怕难度很大。一是要很多人手,二是要把郭侃诱到预定战场,要不然一番努力都是白费。” “嗯,廖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李隽深表赞同,道:“这壕沟确实是个浩大的工程,需要调动很多人手。我的意思是,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能光靠军队,还可以调动老百姓,要他们来帮忙。” “对对对。”心急的高达打断李隽的话,兴奋地道:“老百姓痛恨鞑子,恨得入骨,他们一定会来帮忙。皇上,这事就交给老臣去办,要是办不好,臣提头来见。”他说的是真话,蒙古人在江南没少干坏事,江南老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髓。 李隽拍拍高达的胸口道:“你呀你,也太心急了。我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这壕沟要怎么挖。我的意思是先挖浅一点,多挖一点,能够困得住郭侃就行,等把郭侃困住了,我们再加深加宽,可以在里面贮存武器盔甲粮食之属。”现代战争中的战壕就有这种功用,李隽照搬就是,一点也费力。 “等到把郭侃困住,我们就可以向里挖,把他的阵地一点一点地缩小。”廖胜功补充,他说的是蚕食办法,道:“我们可以先挖正面和两翼,等把郭侃诱入口袋里面,再派重兵守住后路,再来挖。只要几天时间,郭侃包证跑不了。” 赵佥和黄汉一齐请命道:“皇上,请让臣去守后路。”郭侃一旦发现前面和两翼不能突围,就会从后路撤退,将是一场非常惨烈的厮杀,二人想到这一层,主动请缨。 “自然是少不了你们。还要把炮兵调上去,严密扎住口袋。”李隽非常满意赵佥和黄汉的战意,道:“我们再来合计合计,要怎么诱使郭侃中计。” 廖胜功点头道:“皇上,这臣倒有七成把握。不过,要皇上以身赴险才行。” 李隽知道廖胜功谦逊,他说七成和十成没有多少区别,欣然道:“只要能够把郭侃诱入埋伏,我又何惜一身。” 一个诱使郭侃上当的计划就给他们敲定了。层层阻击郭侃,一是为了把他诱入伏地,二是要他催动后军压上来,好扎口袋。几十万军队不可能走在一起,会连绵很长一段距离,通过层层阻击,郭侃后军会不断到来,那么包抄他的后路就容易得多。 这一计划能够取得成功,柳河子的功劳最大,他的阻击行动已经使郭侃的后军到得差不多了,李隽他们只要顺势而为就行了。 这个包围圈很大,费如大的精力,挖掘如此之多的壕沟,在古代又哪里有过,郭侃虽有神人的称号,也是想不到,才会追着李隽一个劲跟下来。 等到郭侃弄明白怎么一回事,不由得惊得脸上变色,这个拥有神人称号,喜怒无动衷的人破天荒的第一遭感到束手无策。 作为军事家,郭侃不会不明使用骑兵的条件:要有开阔的地势,足够的空间,地形不能太复杂。骑兵要部署在平地,不能用在山地,要有足够的空间便于冲锋,地形复杂了的话,骑兵根本就派上用场。 岳飞击垮伪齐政权皇帝刘豫之前就曾断言刘豫非败不可,后来果如他所言,刘豫败得一塌糊涂。岳飞部下就问岳飞为什么提前知道。岳飞就说刘豫布阵错误,他把步兵部署在平地,而把骑兵部署在山地,本末倒置,岳飞用骑兵对付刘豫的步兵,用兵步对付刘豫的骑兵,好象砍南瓜一样容易,轻松打败刘豫。 江南之地,一马平川,除了水网多点外,还是挺适合骑兵作战,经李隽这么一挖原本一点也不复杂的地形立时变得复杂了,拥有大量骑兵的郭侃不傻眼才怪。骑兵是蒙古人最为犀利的利器,要是没有了骑兵,其后果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都想得到。 郭侃以大行家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壕沟密布地带是步兵的乐园,骑兵一点用处也派不上。更不用说那后面的碎石专为对付马蹄撒的,要想不怕,除非马蹄变成坦克的履带。 宋军打起横幅,一是为了羞辱郭侃,二是为了遮住他的眼光,要他看不清后面的机关。郭侃不知道究里,下令进攻,自然是要吃亏。好在他这是试探性进攻,损失不大。 为了给郭侃一个下马威,李隽特地命令赵佥率领擅于砍人脑袋的玄甲骑兵蹲在壕沟里,重骑兵人仰马翻之下,这些砍了不知道多少颗人头的好手砍下骑兵的脑袋还不是轻松之极的事情?赵佥他们砍得性发,砍了人头不说,居然连马头也给砍了。 正在郭侃惊疑之际,宋军又吼起来:“郭侃,你中计了,快快投降。不要丢了郭子仪老令公的脸。”不知道有多少人一齐呼喊,声音惊天动地,比一百个焦雷的声音还要大。 郭侃智慧超人,马上明白前路不通,两翼也没戏,唯一的出路就是后路,要在宋军合拢之前迅速冲出去,立即指挥蒙古军队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调头向来路全速开进。 现在,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越是迅速,越是容易冲出包围圈。时间,也就成了生命。 蒙古军队才一动,宋军又喊起来了,道:“郭侃,后路不通,你已经给我们包围了,投降吧。少给郭子仪老令公丢点脸。” 宋军一口一个郭子仪老令公,要是换作别人,肯定会生气。郭侃明白这是激将法,一点也不生气,只管指挥军队往撤。 宋军也不追击,仍然站在原地喊话:“郭侃投降了。郭侃投降了。郭侃昨天晚上给皇上送信了,要把鞑子卖给我们。” 这是反间计,虽然对忽必烈这个雄材大略的人没用,但对于小兵兵和蒙古众将不同了。反间计有多种,可以间君臣关系,可以间将帅关系,还可以间将帅与士卒之间关系,毕竟在当时蒙古人才是最值得信赖,汉人给启用的不多,间君臣没用,间将帅与士卒的关系还是有不错的功效。 郭侃知道其中的厉害,立即要蒙古军卒齐喊:“郭侃元帅一定要踏平江南,灭了南朝。” 一边喊一边撤退,倒也气势不凡,就是他们的喊声没有持续多久。蒙古军队还没有撤退多远就遭到宋军猛烈的攻击,钢弩对准他们猛射,箭矢好象不要钱似的,对准他们没完没了地射击,不知道射杀了多少蒙古军卒。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机,趁宋军没有合拢之前冲出去才是避免失败的唯一办法,郭侃也顾不了这么多,下令要蒙古军队用散兵线冲击宋军的阵势。 钢弩虽是火力密集,在空旷的原野里对付散兵,作用会大为减低,虽是杀伤不少,蒙古骑兵还是有不少冲到近前。好在宋军还有手榴弹,对准蒙古士卒猛掷,炸死炸伤不少。这仍然不给阻挡蒙古军卒冲锋,好在宋军还有土墙可以依赖。 黄汉率领的步兵好象钉子一样钉在那里,任凭郭侃如何努力都不能打退他们。现在,郭侃终于弄明白宋军垒的土墙有什么用,那是为了防止他后撤时用的。有了这道土墙,宋军无异于多了一道屏障,多了一个依赖,对付蒙古骑兵就方便多了。 郭侃平生少有地后悔了一回,早知道宋军的土墙是对付他的,刚才何不摧毁了,宋军现在就少一个依靠,问题就好解决了。 第五十六章 困兽之斗 第五十六章 困兽之斗 《孙子》言“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韩信深体此句之要才有背水列阵的经典战例,传为千古美谈。现在的郭侃也是处于死中求生,亡而求存的困境,要么他趁宋军的包围圈没有稳固之前撕开一条口子突围而出,要么就给宋军死死困住,坐以待毙,对于郭侃这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来说,他要续写他的辉煌,当然是选择后者。 当年长平大战那一幕又重现于今日,当日的赵括给白起包围后曾经不顾一切地想突围,激战四十余日都没有成功,最终还是给秦军歼灭。郭侃一想到这些历史上有名的大战,就有点发急,现在他不得不对宋军的技战术水平重新评估,现在他才意识到现在的宋军已非往日的宋军了,士卒的士气高昂自是不用说了,技战术水平有了显著的进步,虽然和蒙古军队比起来还有一些差距,这些差距在明显缩小。更著重要的是,现在的宋军在指挥上果断得多,真的做到了令行禁止,那些中层军官精明强干,善于审时度势,做出最正确的判断,把手中的兵力发挥到到极致。这些,在以往只在蒙古军中才出现,宋军腐朽不堪,根本就做不到,着实让郭侃吃惊。 更不用说,宋军手里还有最优良的装备,锁子甲质量好,不怕蒙古士卒的刀箭不说,手里的武器更是锋利无匹,蒙古弯刀算得上有名的利器,一个不小心就会给斩断。 最让郭侃记忆犹新的是,宋军的手掷式铸铁炸弹最让他头疼,宋军好象和骑兵有仇,手掷式铸铁炸弹专找骑兵的麻烦,对准骑兵猛扔,往往是炸得人仰马翻,骑兵这把蒙古军队最为犀利的武器在手掷式铸铁炸弹面前往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冲到宋军面前。即使冲到宋军面前,能发挥多少威力也很难说,原因太简单,宋军依靠土墙进行顽强抵抗,蒙古军队每前进一步都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往往一道土墙都要经过反复争夺,积尸如山,血流成河,蒙古军队付出沉重的代价才能控制住。宋军显然经过缜密策划,才垒起了这么多的土墙,蒙古军队夺取了一道土墙,还有很多道,郭侃粗略计算了一下,要是以目前的代价争夺下去的话,他冲出重围至少要付出二十万人的代价,而宋军不过三五万的代价,这太不划算。 郭侃稍一权衡之后,决定动用秘密武器了,立即下令把百多门回回炮调来,对准宋军的土墙。两个造回回炮的专家布伯和阿瓦老丁先后给宋军活捉,蒙古人已经没有了造回回炮的专家,不过郭侃聪明过人,把图纸研究一通后居然领悟了其中的诀窍,赶造了百多门备用。作为军事家,郭侃非常明白蒙宋之间的优劣,蒙古的优势在于骑兵的机动性,可以快速推进,攻宋军一个措手不及,而宋军的优势在于拥有坚城,要是没有回回炮这种攻城武器,要想攻下临安这样的坚城还真不容易,才有了这百多门回回炮。 郭侃这人的奇思妙想真的惊人,对回回炮进行了一些改进,回回炮小了许多,但是威力一点不减,如此一来,回回炮的运输就方便多了,能够跟得上军队的推进速度了。 为了增加攻城能力,郭侃还铸造了一批铸铁炸弹,每个装有五十斤火药。郭侃虽然得到了李隽改进后的火药,却没有破解配方,他们使用的火药威力不如宋军,但是五十斤的威力也是不小。郭侃上次给伯颜运送的火药就是用铸铁桶装的,他要制造铸铁炸弹自然不是难事。 百多门回回炮静静地矗立在地上,对准土墙,好象贪婪的死神。黄汉看在眼里,很是惊奇,这回回炮和他以前见过的大为不一样,个头小了许多,他自然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蒙古士卒把铸铁炸弹运来,堆在回回炮后面,整整齐齐,足有上千枚之多,看来郭侃是决心不惜血本了,提前暴露自己的秘密武器。要是这些铸铁炸弹发射完的话,足以把土墙夷为平地,黄汉和守在后面的宋军会给活活震死。 郭侃把弯刀一挥,蒙古士卒把炸弹搬到回回炮上,点燃引信,在惊天动地的破空声中,百多发铸铁炸弹划着美妙的曲线飞向土墙。 黄汉立知不妙,大声下令:“退,退,赶快往后撤。”在他指挥下,宋军忙着向后面一道土墙退去。宋军刚刚退去,百多发铸铁炸弹就落在土墙上,一团团火光闪过,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宋军依赖的土墙立时变成平地,掀起的尘沙飞溅得老远。要不是黄汉见机得快,在如此猛烈的轰炸面前,宋军不给炸死也会给活活震死。瞧着地上一个一个的坑,黄汉这个从不知畏惧为何物的硬汉也是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没有多少杀伤,郭侃还是觉得挺遗憾,好在拿下了土墙。一个新的作战计进出现在郭侃脑海里,心想既然铸铁炸弹的威力这么大,就每到一道土墙前就先赏黄汉一通铸铁炸弹再说,他要是不退,伤亡就大了,要是退了,他冲出重围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主意一定,郭侃决定大干一场,立即下令蒙古军占领了土墙,把回回炮向前移动,停在第二道土墙前,把所有的铸铁炸弹都搬出来,足足有好几千枚之多,堆在回回炮后面。 蒙古军卒在郭侃的指挥下,忙着把铸铁炸弹往回回炮上搬,准备来个二重奏。 要是郭侃的计划实现,他冲出重围也就是必然之事,要想阻止他突围就得先摧毁回回炮,这已经刻不容缓了。一个校尉道:“大人,请让小的去做掉鞑子的回回炮。” 他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将士们期待地看着黄汉,只等他下令,黄汉点头道:“狗日的回回炮真不是东西,做掉他自然是好,可鞑子也不是吃素的。嗯,是该干掉他了,要不然郭侃这狗汉奸说不定真的要突围。弟兄们,跟老子上,就是不要命,也要把他做掉。” 他的话音一落,将士们齐皆赞同,道:“对,大人说得对,就是死也要做掉这狗娘养的回回炮。”将士们摩拳擦掌,就等黄汉下令了。 黄汉正要下令,突然盯着小山上,咦了一声,接着就是大喜,猛一拍额头,道:“娘的,老子急糊涂了,把我们的宝贝给忘了。兄弟们,不用了,包证他一个也跑不了。” 他的话有点突如其来,宋军士卒有点摸不着头脑,惊奇地看着黄汉。他们素知这位硬汉平日里少有言语,少有喜怒之事,象今天这样高兴的事情还真不多,由不得不惊奇。一个校尉迟疑地问道:“大人,我们的什么宝贝?” 黄汉在他脑袋上轻拍一下,道:“他娘的,你没长眼睛?往这瞧。”虽是在骂,其实是在笑,说不出的高兴。将士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头上铜光闪闪,原来是火炮部署在山头上。弄明白了原委的将士们都是一脸的喜色,一个校尉道:“怪不得大人这么开心,原来是这宝贝,等着瞧好戏。” “装弹!预备!”朱瑞祥挥着旗帜,站在火炮后面指挥。两百门火炮排得整整齐齐,炮口对准回回炮,巨大的炮口好象死神贪婪的嘴巴,随时准备吞噬蒙古军卒,只要朱瑞祥一声令下,就会齐射,郭侃的回回炮自然是不用说,肯定会报销。 “目标错误!一小组,目标郭侃!二小组,三小组,四小组,目标铸铁炸弹!”就要下令的朱瑞祥发现炮手们把目标瞄准了回回炮,很是不满,才下令调整。 用两百门火炮对付回回炮自然是不会有问题,肯定会干掉的,大不了多赏几个排炮,但哪有轰炸铸铁炸弹来得实惠,只要把铸铁炸弹引爆,数千枚铸铁炸弹一齐爆炸,要是那时有原子弹一词的话,朱瑞祥肯定会形容说那威力就相当于一颗小型原子弹,附近的一切都会给摧毁,区区百多门回回炮自然不在话下。 至于轰炸郭侃一事,这个著名的炮兵将领自然是深知其中的好处,兵法有云“摧其坚,夺其魄,龙战于野,其道穷也”,只要斩首成功,蒙古军队将不战自溃,其中的好处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都会想得到。 炮手们把目标调整完成,朱瑞祥满意了,把旗帜一挥,道:“放!”虽只一字,力道重逾千斤,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一团团火光闪过,破空之声响起,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漂亮的弧线对准目标飞去。郭侃是个机警过人的人,伯颜已经够机警的了,他的机警还远在伯颜之上,抬头一看,发现布满天空的炮弹,立即知道不妙,大声下令,道:“所有人,撤!”一拉马头,飞驰而去。 形势大好,居然要撤,不少蒙古军卒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傻愣愣地站着,直到炮弹欣起的热浪袭体才知不妙,可惜为时已晚,想逃也没门了,瞬间化为碎肉。 朱瑞祥把火炮分成四个小组,每小组五十门,三个小组瞄准铸铁炸弹,就是说有一百五十发炮弹对准了目标,除去打偏了的,至少有一百发命中铸铁炸弹,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一个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好象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烈焰腾空,遮住了半边天空,铸铁炸弹给引爆了。 数千枚铸铁炸弹,每个五十斤,就有好几万斤火药,引爆之后的威力有多大,朋友们可以想象得到,和一颗小型原子弹差不了多少。巨大的冲击波把方圆数十丈范围内的一切象马蹄踩豆腐一般容易给摧毁了。那百多门回回炮在巨大的冲击波面前,好象纸糊的,瞬间化为齑粉,不复存在。 郭侃的机警救了他一命,他的马虽快也没有炮弹飞得快,给巨大的冲击波连人带马掀起,在空中飞行,要是不明究里的人一定会把他当成真正的神人,还是骑着天马的那种,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胯下战马一声悲鸣,经受不起郭侃的体重,已经给砸死,前肢跪地,软倒在地上,口鼻里流出鲜血。 要不是胯下战马当肉垫救了郭侃一命,他这个假神人恐怕真的要当真神人了,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都不断渗出鲜血。他虽保住了一命,巨大的冲击波还是震得他七窃流血。 引爆如此之多的火药,在人类历史上不是首次的话,也是少有,至少是交战双方第一次遇到,声音远远地传了开去,数十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上原本一片喧嚣,立时变得寂静起来,是士卒们不由自主地停手了。 李隽和廖胜功他们正在柳河子的房间里看望柳河子,柳河子受伤不轻,急需治疗,李隽要军中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给柳河子治伤。柳河子这次受的伤着实不轻,足足取出了一斗箭簇,受伤居然有五十处之多,真的是说得上体无完肤了。 李隽看着还带着柳河子血渍的箭簇,流下了眼泪,道:“柳将军,你就是我大宋朝的赵充国。郭侃能够入伏,你的功劳最大,朕不会忘记!朝庭不会忘记!华夏百姓不会忘记!” 赵充国是西汉名将,跟随二师将军李广利远征二师城,汉军中了埋伏,赵充国身先士卒,率军力战,杀死无数敌军,汉军才冲出重围。赵充国本人也负伤过多,卧病不起,从他身上取出的箭头足足有一斗。李广利很是感激他,把他的事迹奏知汉武大帝,汉武大帝也是感动,亲自赐他医药。赵充国成为西汉名将,在汉宣帝一朝抗击西羌,为西北边陲的安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李隽以赵充国比柳河子,再恰当不过,两人都曾受伤极重,差点送了性命。李隽无意之中的比喻,没想到,柳河子真的扬威于西域,振华夏声威于异域万里之外,成就远迈赵弃国。 “皇上,这是臣应该做的,不敢有劳皇上挂心。”柳河子很是不安地说。自从临安一别已经快一年没有见面了,柳河子乍见李隽,更多了几分帝王霸气,更多了一些精明,还有强悍,打从心里高兴。 李隽正要安尉柳河子,巨大的爆炸声传来,李隽道:“柳将军,你听,这是我们的炮兵发威了,郭侃再也跑不了。” 这爆炸声才是对柳河子最好的安慰,柳河子放心地笑了。 正如李隽所言,炮兵真的是发威了。朱瑞是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成长为著名的炮兵将领,但是他作为一名著名将领的潜质已经表露无遗了。第一个排炮打完,他立即把两百门火炮分成四组,每组五十门,对蒙古士卒进行轮番轰炸。这都是黄永善没有解决制退装置,使用的是刚性装置,射速慢了许多,分成四组轮番轰炸,就不会出现跟不上需要的现象。 炮兵被誉为“战争之神”,朱瑞祥指军下的炮兵就更神了,好象长了神眼,专门轰炸人多,蒙古人进攻最为猛烈的地方,这给黄汉的步兵提供了很好的帮助。 黄汉这个以作战风格凶悍著称的步兵指挥官善于把握一切战机,知道趁蒙古军队慌乱之际大杀一场,必有丰厚的斩获,大吼一声道:“弟兄们,给我上!杀光鞑子!”挥着宝刀,冲在头里。宋军士卒怒吼着跟他冲了上去。 此时的宋军士气正旺,无不是以一当百,仿佛身轻如燕,手上的力气也大了许多,武器也轻了许多,一句话,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的精力,杀人和砍萝卜差不多,一刀一个,绝不补第二刀。不多一会儿,宋军所过之处就是一地的尸体,鲜血来不及渗入土里,积了厚厚的一层,每一脚下去都有一朵小小的血花,在残阳的照射下格外的美丽。 经历过这次战斗的人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这幅凄美的战争图画:人如龙,马如虎,火炮怒吼,宝刀似流星,肢体横飞,血肉四溅,还有敌人临死前的嗥叫…… 而在这幅凄美的战争图画后面,无数的百姓正在挥动着手中的锄头,拼命地挖战壕。华夏人民再一次用他们的劳动书写了一首壮歌,不计其数的战壕正在他们的双手中成形,仿佛一个巨大的笼子,困住了郭侃这头不屈的狮子。 第五十七章 突围之战 第五十七章 突围之战 郭侃给冲击波震得头晕眼花,爬起来老半天还是脑袋嗡嗡直响,眼睛里满是星星,迷迷糊糊中听见震天的喊杀声不断地传来,强撑着观察形势,只见宋军好象冲入羊群的狼,猛砍猛杀,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吃了什么兴奋药剂,一个个好象力大无穷,特别喜欢杀戮,一向以善于砍杀著称的蒙古军卒好象吃错了药,平日里的威风已经不在,根本就不是宋军的对手,在宋军大开大阖的砍杀面前溃不成军。 郭侃这位拥有神人之称的人也是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原因没有别的,郭侃主将倒霉了,生死未知,蒙古军队的士气自然是受到影响,而宋军刚刚大有斩获,士气正旺,杀得血性上来,砍杀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手里宝刀砍在蒙古军卒身上那感觉好象不是在杀人,和砍南瓜没什么区别。 摇摇嗡嗡直响的脑袋,郭侃终于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听着宋军喊着“郭侃这汉奸已经死了!鞑子赶快投降吧!”心想要是自己再不站出来,蒙古军卒真的会以为他挂了,那么士气转眼间就会荡然无存,大声喊道:“来人,把我的仪仗打起来。” 闻讯赶来的亲兵忙把郭侃的“郭”字帅旗打起来,郭侃忍着重伤吃力地站在帅旗下。郭侃是个主意极多的人,马上要亲兵去调了一队蒙古军卒过来,要他们大声喊“郭元帅在此,休得惊慌!”郭侃的意图是以此来收拢军心。他的主意不错,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只要郭侃这个在蒙古军中享有极高威望的神人一出现,比一万篇演讲辞都要好,蒙古军卒自然会重拾信心,以蒙古军队的善战,重新稳住阵脚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果然,蒙古军卒一喊“郭元帅在此,休得惊慌!”蒙古军卒好象吃了镇定剂,原本慌乱的也不再慌乱了,混乱的情势立即稳定下来,拿起武器奋战,逐渐扳回颓势。蒙古军队能够扳回颓势和他们的技战术水平高于宋军有很大关系,宋军的新兵太多,还没有经历过战火的洗礼,要是宋军都是久经战火考验的老兵的话,蒙古军队虽然勇悍善战也是不可能扳回颓势。对于这点,黄汉率领的那些老兵就是很好的明证,不论他们和蒙古军队单打独斗,还是群杀,一点也不落下风。 “一个人的威望在军中有如此之高,实在是件了不起的事情。”黄汉目睹了这一幕在郭侃威望感召下重新振作起来的神奇变化,心里如此感慨,接着想道:“只可惜郭侃这汉奸是异族的鹰犬,太可惜了。不行,一定要杀了他,不能让这汉奸再为虎作伥。” 黄汉想的没错,要是摒弃敌对立场,象郭侃这样在军中享有极大感召力的将军不要说在蒙宋之际,就是在整个中国历史上,在世界历史上也是不多,只有那些极为有名的著名将领才能做到。比如岳飞,亚历山大大帝,汉尼拔,凯撒,拿破仑这些名将才有如此的感召力。 黄汉想到就做,率领宋军向郭侃掩杀过去,想来个擒贼无擒王,把郭侃做掉再说。郭侃何等样人,哪会不明白黄汉的心思,立即调来重装骑兵对宋军实施反冲锋。重装骑兵厚甲在身,不畏刀箭,冲击力极高,黄汉率领的是步兵,离开了土墙自然要吃亏。不过,黄汉作战风格凶悍,从不畏艰险,遇强则强,重装骑兵一出动,他立即命令步兵排成阵势凝神待敌。 重装骑兵冲过来,丈多两丈长的骑枪好象一片茅草林,密密麻麻的,直指着宋军,黄汉把宝刀一挥,宋军手里的宝刀对准骑枪砍去。宋军手里的宝刀是黄永善造的宝刀,锋利之极,一砍之下蒙古骑枪虽是粗壮也是禁受不起,有不少给砍断了,齐刷刷的响声中,掉了一地的骑枪。当年十字军的武器给阿拉伯联军砍断的那一幕重现了。 “好刀!”郭侃忍不住赞叹。他是大行家,立时明白拥有利器的宋军还会有动作。果然,他一念未了,重装骑兵抛掉骑枪,抽出弯刀对准宋军猛劈,宋军也不是吃素的,沉着应付,手里的宝刀对准弯刀砍去,又把蒙古士卒的弯刀砍断了,刀势回转,一刀下去,重装骑兵的马头就倒霉了,给一刀砍断,掉在地上,嘴里还在喷着白气。 这招砍马脖子是黄汉训练宋军专门用来对付蒙古骑兵的,骑兵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劈砍,再加上战马的冲击力,力量非常之大,而宋军骑兵少,步兵多,以步兵对付骑兵自然是吃亏,黄汉才想到这主意,专门训练了一招砍马脖子的招术。 骑兵要是没有了战马,后果会非常严重。战死歪倒在地上,不少重装骑兵给战马压倒,再加上身上的厚甲,灵活性几乎为零,反观宋军步兵却是灵活之极,专找那些不能活动的骑兵下手,一刀一个人头,简单之极,好象砍南瓜似的。 不一会儿功夫,地上就躺满了尸体。当然,也有不少宋军为国捐躯了。原因非常简单,骑兵毕竟享有固有的优势,不是步兵能够比拟的,宋军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这一轮攻击,宋军凭借手中锋利的宝刀,才避免付出更大的代价,要不然在冲击力极其可怕的重装骑兵面前,宋军的代价会大得多。 黄汉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顶住郭侃的攻势,不让他突围,只要顶住三天时间,正在赶工的战壕就会完成,到那时,郭侃的骑兵就派不上用场,会给宋军死死困住,不怕他逃到天上去。如此对耗,实为不智,黄汉略一打量,知道这种顶牛战术对宋军终是不利,立即下令宋军回撤,利用土墙提供的便利固守。 对于郭侃来说,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不计一切代价冲出包围圈。立即下令蒙古军队向土墙发起进攻。可惜的是,郭侃他忘了山头上的朱瑞祥。朱瑞祥嘴角挂着微笑,吼道:“全体都有!目标:郭侃!预备!放!” 在朱瑞祥的吆喝声中,两百门火炮对准郭侃来了个火力齐射,两百发炮弹拖着火红的尾焰、划着美妙的曲线,对准郭侃飞去。 郭侃忙着指挥蒙古军队应战,再加上给冲击波把脑袋震得发昏,把火炮这一节给忘了,居然暴露在火炮射程内。朱瑞祥仔细打量一番,发现郭侃的位置处在火炮最大射程边缘,要是采用四十五度角仰射的话,勉强够得上,决定再给郭侃一个惊喜,来个齐射,把郭侃送去见郭老令公。(按:火炮以四十五度角射击的射程最远。) 朱瑞祥的打算不可谓不精,但是他忘了郭侃这人机警过人,一听到破空声响起,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叫声:“撤,往南撤!”跳上一匹战马,和一个亲兵共乘一骑,双腿一夹,战马象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郭侃虽然逃掉了,那些倒霉的蒙古士卒可就倒足了大霉,给两百发炮弹炸得人仰马翻,肢体横飞,那面郭字帅旗纷纷扬扬中倒了下来,引来蒙古军卒的一片大喧。 这种后果,郭侃稍一凝思就想得到,一点也不惊奇,驱马来到一个土包上,跳下马,挥动令旗,一支蒙古军队向黄汉的步兵压去,想夺取土墙,把黄汉向后压去。另一支蒙古军队向山头上的炮兵发起进攻。郭侃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把火炮毁掉。 火炮是李隽手中除玄甲骑兵和特种部队之外又一把利刃,宝贝中的宝贝,李隽把火炮调到北面,加强阻击火力,自然是要派出重兵防守,在山头上就部署了五千精锐步兵,调来了好几百架钢弩严阵以待。 五千蒙古步兵向山头发起冲锋,山上的滚木擂石齐下,还有密集如雨点般的箭矢,不计其数的手掷式铸铁炸弹,要想逃命除非变成苍蝇,蒙古步兵哭爹叫娘声中,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不得不退了下来。 对于郭侃会派出军队攻击火炮一事,朱瑞祥早就预料到了,知道凭五千精锐步兵足以打退任何进攻,根本就不担心,指挥炮兵给黄汉提供火力支援。在朱瑞祥火炮的支援下,黄汉不再象先前一样,守不住就待后撤,而是象钉子一样钉在那里,任凭郭侃如何进攻都不可能撼动,死死扎住了口袋。 三天后,战壕挖好,黄汉和朱瑞祥奉命撤退。在黄汉的掩护下,两百门火炮花了一个下午才撤离战场,退到密如蛛网的战壕阵中去重新部署。 蒙古军队在郭侃的指挥下,追着黄汉的步兵一路向前,黄汉率领步兵退到战壕里固守。望着挖得比蜘蛛网还要密实的战壕,郭侃生平第一次感到无奈。在如此密实的战壕面前,不要说郭侃只有几十万骑兵,他就是再多十倍骑兵也别想发挥出威力,骑兵这把蒙古军队最为犀利的利刃现在成了摆设,一点用处也没有,郭侃由不得感慨“无可奈何花落去”。 宋军接下来的行动郭侃不用想都知道,那就是把现有的战壕加宽加深,先稳住包围圈,然后采取蚕食策略,再向里挖,一点一点地把他的阵地蚕食掉。随着宋军包围圈的缩小,李隽在单位面积上部署的兵力就越多,也就是说包围圈更加牢不可破,那样的话,李隽只要采取拖字诀,把郭侃拖瘦拖垮,再发起总攻,郭侃数十万大军转眼间就会灰飞烟灭。 所以,对于郭侃来说,趁宋军的包围圈彻底稳固之前突围才是上上之策。郭侃现在可以从四个方向突围,但是,宋军最为薄弱的一环还是在北面,因为北方的战壕刚刚挖成,数量不会太多,也没有来得及加宽加深,从北方突围纵深小,难度要小得多。 骑兵不行,就用步兵。想明此节的郭侃毫不犹豫地下令从军中挑选两万名体格高大,身经百战,作战勇敢,砍杀技巧高超的军卒组成一支突击力量,由他们当尖刀,向宋军阵地发起猛攻。宋军手中的武器虽然犀利,但是蒙古军卒要是砍杀技巧高超的话,完全可以通过轻灵的动作避开,不与之硬挡,就不会给砍断了。 进攻之前,郭侃进行了战前训话,用现在话来说就是战前动员,许诺给他们丰厚的奖励,只要冲出包围圈,江南的金银财宝,丝绸绢帛,还有江南佳丽大大的有。蒙古军队抢劫掳获成风,这种思想在他们脑袋里根深蒂固,只是限于忽必烈要收买江南人心的严旨才不敢乱来。现在这种危急情况下,郭侃也顾不了这么多,要是他完了,还谈什么破灭南宋,保住军队才是最重要,至于江南百姓的生死福祉还是让李隽去伤脑筋比自己考虑要好得多。 给郭侃激起了贪欲的两万蒙古军卒嗥叫着,高举着手中的弯刀,冲向宋军。现在这种情况下,蒙古军队是死中求生,就算平日里有些胆气不足,现在也会拿出十成胆气,人人都是亡命徒,不要性命地砍杀起来。 黄汉的步兵训练有素,给战火打造成一支精兵,丝毫不惧,手里的宝刀幻成美丽的弧线,向蒙古军卒身上招呼。蒙古军卒胜在气盛,死中求生,一分气会变成十分,而宋军胜在武器锋利,还有手弩和手榴弹可以使用,往往在最危急的关头大显身手,可以说各有优劣,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残酷厮杀。战斗达到了白热化,每一条战壕都会进行反复争夺,每一条战壕里都躺满了尸体,鲜血积得老厚。 挖战壕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用来对府骑兵再好不过。不过,在江南这种水乡之地挖战壕,对士兵来说是一种折磨,一个战壕没挖多久就会积水,一脚下去就会水花四溅,双方没打多久就变成了泥人,身上全是泥浆。 更要命的是,打了一天之后,居然下起了暴雨,地上积水漫过了脚背。雨水流进战壕,浅的漫过大腿,深的漫到腰眼了,双方哪里是在陆地上打仗,倒象是水里的鱼儿在打架。而且还是沐浴在红色的水里,这是血液把雨水染成了红色,再加双方将士踩起的泥桨,远远望去整个战场上都是乌红色的水带,星罗棋布,尉为奇观。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郭侃一点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他非常清楚,宋军有火器,要是天晴的话,火器投入战斗,对蒙古军队极为不利,他想趁宋军火器不能投入使用的时候撕开一道口子,突出重围。 经过李隽的努力,宋军的战斗力大为提升,但是和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蒙古军队比起来,还有很大一段差距,火器不能使用,宋军就失去了一把利刃,立时处于下风,战壕一条一条地丢失。 在宋军英勇抗抵面前,蒙古军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望着以蚯蚓速度一样向前延伸的阵地,只要这种势头保持下去,突围也就是时间问题。只要冲出包围圈,趁李隽没有变更部署前,利用蒙古骑兵的机动能力,要么给李隽一个反包围,吃掉李隽,要么甩掉李隽直扑临安。现在的临安必然是一座空城,只要他的大军一到,立时就会拿下,好处自是不用说,这位喜怒无动于衷的神人一想到美好的结局,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皇上,让臣上吧。”赵佥站在李隽身后,焦虑地看着正在激斗的战场,向李隽请战。 李隽和廖胜功,高达,赵佥他们站在一个山头上,正打量着白热化的战场。李隽对赵佥笑道:“你不要老想着吃肉,也要给别人留点汤喝。郭侃这种对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会不计代价突围早在我们的算计之中,给他准备好了一把尖刀。先不用急,让他们再打打,先把郭侃拖疲拖累再说。” 以赵佥想来,李隽手中的尖刀就是玄甲骑兵和特种部队,还有后来的火炮,玄甲骑兵没有派上去,火炮打不响,特种部队不可能投入到这种混战中来,哪来新的突击力量。他很是疑惑,不由自主地向廖胜功望去。 廖胜功看着战场,右手有意无意地朝右边一指,赵佥顺着他指点的方向望去,只见足足有好几万身材高大的宋军正站在远处观看这场混战。这些宋军身材高大得很,站在那里好象一尊铁塔,其中还有不少是赵佥认识的勇士,这些勇士都曾在临安保卫战和松江战役中立过大功,按理说应该把他们投入战斗,挽回颓势。李隽倒好,居然要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作壁上观,要他们来观看同伴死战,太也没道理了,惊奇之极地道:“皇上,这是为什么?” 李隽还没有回答,高达重重一下拍在赵佥肩头,道:“这事嘛,你就不要问了。你别想美事,皇上说了,这肉由我吃,你就不用想了。呵呵!”笑得很是开心。赵佥素知高达心直口快,不卖关子,居然打起了哑谜,着实让他想不通道理,打量间只见高达嘴角边少有地挂着一丝狼外婆的笑容。 万分不解的赵佥向那些战场观光的宋军望去,一个个脸上都是不愤,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有的钢齿紧咬,有的拳头握得格格直响,还有的眼睛里似欲喷出火来。赵佥似有所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第五十八章 突出部 第五十八章 突出部 这场突围与反突围的生死搏杀一直持续下去,蒙古军队把阵地一点一点地向前延伸,逐渐形成一个突出部,足有三万多蒙古士卒在这突出部作战。 赵佥心想可以调动军队把突出部的蒙古军队与主力分开,再投入大军聚歼掉。他的念头才转完,只听李隽笑道:“这戏到这份上也没什么看头了,走,我们去和将士们喝酒去。”突出部打得热火朝天,李隽这个灵魂人物居然要跑去和将士们喝酒,共谋一醉,着实让人想不通道理,赵佥嘴一张,就要谏议,廖胜功似是知道他的心思,扯了一下他的衣袖,赵佥望着廖胜功,只见他的笑容淡定自若,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似的,只好闭上嘴巴。 李隽拍着赵佥的肩头,道:“走,赵将军,这酒也少不了你的份。” 赵佥虽然迷糊,还是不得不道:“遵旨。” “你呀你,喝个酒又有什么旨意不旨意的。”李隽笑言,走在头里。廖胜功,赵良淳和高达跟着李隽去了,赵佥忙跟上。 来到驻地,只见刚才进行战地参观的三万将士排着整齐的队伍,见到李隽山呼万岁:“皇上万岁!” 李隽的手下向下一压,示意将士们安静,走到一个高台上,道:“将士们:自从临安保卫战以来,大宋朝的军队不断地书写着传奇,我们在临安打败了伯颜,光复了嘉兴,光复了松江,光复了苏州,光复了无锡,伯颜这鞑子给我们打死了,我们取得了非凡的战功:全歼了伯颜五十万大军。现在,郭侃这狗汉奸又给我们包围了,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又会取得一个更大的胜利,全歼郭侃。”振臂高呼一声:“活捉郭侃!” 李隽的话好象磁石,把宋军取得的战功一个个地罗列出来,这些都是令人自豪的大功,将士们听在耳里,喜在心头,打从心里高兴出来,跟着李隽高呼:“活捉郭侃!”数万人高呼,惊天动地,声浪直冲霄汉,阻遏浮云。 郭侃正在指挥军队向突出部进攻,想把这个突出部变成一道口子,听到这惊天动的怒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李隽居然有这心思,决心下得很大,看来他的时间不多了,要不然李隽的口号就会变成现实。 望着给自己鼓起了激情的将士们,李隽接着道:“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庆祝我们取得的辉煌战果,朕坚信大宋朝将继写辉煌!朕坚信华夏的好男儿将继写新的篇章!朕坚信大宋朝的热血男儿一定会歼灭郭侃这个狗汉奸!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把我们驱除鞑虏!还我河山的伟大事业进行到底!驱除鞑虏!还我河山!” 将士们也跟着他高呼:“驱除鞑虏!还我河山!”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将士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眼里射出复仇的火焰。 以赵佥想来,接下来肯定是一场大战,彻底消除突出部。因为激起士气,自然要使用,要不然激起来不是白费力气吗?然而,大出赵佥的意料,李隽接下来的话是:“今天,朕与将士们共谋一醉!这是献给将士们丰功伟绩的最好礼物!” 随着李隽的话音一落,不少疱厨端着美食出现,摆在简易桌子上,鸡鸭鱼肉全都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每桌上放了四壶酒。看样子,李隽没有说假话,真的是要和将士们共谋一醉了。 将士们按照安排就座,八人一桌,一共坐了几千桌。亏李隽想得出来,要在这时节犒军。仿佛老天有意成全李隽,原本下得很大的的雨也暂时收住了。 李隽站在高台上,举起酒杯,道:“将士们,来,干了这杯酒。”一仰脖子喝干了。他身后的高达,廖胜功,赵良淳,黄汉,朱瑞祥,黄胜材,赵佥跟着他喝干。 三万将士站起身,道声:“谢皇上!”跟着喝干。 “将士们,随意!”李隽带着廖胜功他们走下高台。 李隽已经说过了随意,可是将士们仿佛一尊石像般,端坐不动,好象摆在他们面前的不是美食似的,要么就是他们的鼻子有问题,闻不到香气。 “你们这都怎么了?”李隽笑着问最近的个大个子士卒。 大个子一下站起来,比李隽还要高半个头,大声道:“皇上,我吃不下。” “这又为什么?”李隽有点好奇地问。 大个子道:“皇上,让我们打鞑子吧。弟兄们在战场上舍生忘死地抵抗鞑子,而我们却在这里享受山珍海味,太也对不起弟兄们了,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这这这,还哪里吃得下。” 他说的是真心话,只要稍有血性的人处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胃口。真要是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吃得下的话,不是白痴就是没有血性,会给人瞧不起。这话说的正是将士们心里想的,一齐站起来,道:“皇上,请让我们去打鞑子吧。” “朕不是说过了嘛,这是庆功宴,庆祝我们一直从临安打到这里,光复了我们大宋朝这么多的城池。不是为打郭侃这狗汉奸设的庆功宴。庆祝活捉郭侃也太早了点,哪有不打胜仗就先庆功的理,那样的话我不就是成了糊涂皇上了吗?”李隽对着将士们笑言,赵佥总觉得李隽嘴角边那抹笑容有点怪怪的,从来没有见过。 李隽一席话把大个子说得没有了词,嗫嚅道:“皇上,那那那也不能光我们吃,弟兄们却没有。弟兄们可还在战场上拼命哪。” “你有这份心,朕代表将士们谢谢你了。你放心好了,朕不会厚此薄彼,不会亏待将士们,等他们撤下战场,自然会有好吃好喝给他们。”李隽亲切地安慰着大个子。 大个子心想李隽说的也在理,可一想到还在战场上厮杀的弟兄们,心里就堵得慌,哪里有胃口,仍是迟疑着道:“皇上,可可可,不能这样,真的不能这样。” 李隽按着大个子的肩头,让他坐下,大声道:“将士们,吃吧,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打郭侃这狗汉奸。” 李隽和廖胜功,高达,赵良淳他们的再三劝慰下,将士们才拿起筷子吃东西,一边吃一边咽眼泪,这哪里是美食,纯粹就是苦酒。这顿庆功宴与其说是庆功宴,还不如说是泣功宴,将士们是含着眼泪艰难地吃完这顿饭的。这顿饭最好卖的不是大鱼大肉,而是酒,不少人一边哭泣着一边猛灌美酒。 第二天天亮后,这三万名将士又当起了观光客,站在远处观看突出部的厮杀。郭侃深知局势的凶险,不眠不休地进攻,突出部又给扩大了不少,现在进入突出部作战的蒙古军队差不多有四万了。 昨天晚上给李隽莫名其妙的庆功宴弄得憋了一肚子心火的将士们看着白热化的战斗,心里头那个滋味真不好受,不断地派人向李隽请战,李隽就是不许,总是好言劝慰。将士们虽是不愿,在李隽好言相劝之下只得不再说,憋着一肚子火继续当战场观光客。 第二天晚上,李隽又换了名目,说是要庆祝郭侃入伏,又举行了一个丰盛的宴会,与会的仍然是那三万名将士。这次,将士们已经憋了两天的气,再加上头天晚上宴会憋的气,这气憋得就更多了,都快装不下了,纷纷请战。李隽只是不许,将士们跪下叩头,李隽不许就不起来,弄得李隽磨破了嘴皮才把他们哄起来吃饭。这次的庆功宴,将士们是在一片哭泣声中完成李隽下达的圣旨:“不吃饱,不吃好,就是对不起大宋朝!对不想老百姓!” 一连几晚上,李隽都是如此折腾。将士们憋的气越来越多,李隽劝慰的时间越来越长,才能把他们劝得吃饭。 赵佥一直弄不明白李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直到五天以后,天气放晴,这个谜团方才解开。赵佥给紧急召到中军帐,只见李隽,廖胜功,高达,赵良淳,黄胜材,黄汉,朱瑞祥都在。大家围在一个简易的沙盘旁边,安静地听廖胜功部署作战任务。 廖胜功拿着一根竹结教鞭,站在沙盘旁,道:“天气已经放晴,我们的火器又能使用了,消除突出部的时机已经成熟。现在,突出部里有接近六万鞑子军队,我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把郭侃这六万人给消灭掉。 “这六万人里有两万最精锐的鞑子士卒,这是郭侃手中的尖刀,要是没有了这两万人,郭侃的力量将大为减弱。皇上的意思是:决不能放一个走脱。你们都明白吗?”环视了一眼众人。 高达捋着白胡子,笑呵呵地道:“放心吧,我高达的胃口一向很大,再多点也装得下。” 他的话引来一片低笑声。 廖胜功接着道:“冲锋号一响,高将军率领一万五千名突击队员从西向东攻击,赵佥赵将军率领一万五千名突击队员由东向西攻击,实行东西对进,把突出部的鞑子与主力分割开来。你们两位一定要记住,动作一定要猛,一定要快,决不能让鞑子龟缩回去。” 高达和赵佥一个立正道:“坚决完成任务!”高达还在赵佥肩头轻拍一下,道:“让你小子捡便宜了,你小子就是运气好,居然又捞着肉吃了。” “朱将军的炮兵部署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战场。提供必要的火力支援,哪里的骨头硬就往哪里打。”廖胜功给朱瑞祥交待任务。 朱瑞祥一个立正,道:“请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廖胜功看着黄汉,道:“黄将军的步兵一定要守住正面,决不能让鞑子撕开口子。黄将军,你要记住,你要根据形势,适时反击,配命突击队。” “一定完成任务!”黄汉这个不喜欢说话的硬汉,铿锵有力地答道。 廖胜功环视了一眼众人,道:“其余各部的任务就是坚守阵地,以防我们的注意集中在突出部给郭侃钻了空子。” “遵令!”赵良淳他们一齐领命。 李隽看了一眼有点迷糊的赵佥道:“突击队憋了这些天的气,气早就憋足了,你放开手脚好好大干一场。” 赵佥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就是哪里有三万突击队,一听李隽的话才恍然大悟,那三万名白天是战场观光客、晚上参加庆功宴的大汉们不就是突击队员吗?李隽这么做是在憋他们的气,经过这些天的运作,他们的气早就憋得足足的,一旦放开手脚杀起来,肯定个个赛似南山猛虎。 用兵之道很多,各有妙法。为了得到士气,有些将领喜欢激励士气,在激励士气这一途上,最好的办法就是胜仗,不断地取得胜仗,士气就会越来越高昂。 憋气也是获得高昂士气的一个办法,而且这种方法得到的士气比激励得到的士气更可怕,威力更大。历史上的名将就没有少用这种法子。秦国老将王翦在天中山一仗大败楚国名将项燕就用的就是这法子,他在天中山和项燕对垒,无论项燕怎么挑战,他就是不出战。每天就杀牛犒军,给士卒好吃好喝。时间长了,士卒憋得受不了,向他请战,他仍是不许不说,还会用醇酒把请战的人灌醉。 实在无聊的士卒就进行一种投掷的竞技比赛,王翦暗中派人记下他们的成绩,选出三万人组成突击队。当王翦决定全线反击的时候,这三万憋足了气的勇士好象虎入羊群,楚军根本就不是对手,楚霸王项羽引以自豪的老祖宗项燕大败而逃,最后一路败到常州,不得不抹了脖子。 李隽这一手虽然时间短,其作用也是不容小觑,憋足了气的突击队员肯定会给蒙古军队痛击,想明此节的赵佥连呼几声:“妙妙妙,妙不可言!” 晨曦初上,霞光万道,云开霞蔚,一个美好的早上。 刚刚从晨睡中醒来的人们首先欣赏到的不是舒爽的好天气,而是惊天动地的冲锋号声,数百人站在高岗上尽情地吹奏冲锋号,这是宋军发起总攻的信号。 白须飘飘的老将高达把宝刀握在手里,大吼一声道:“小崽子们,为弟兄们报仇的时间到了。杀!”率先冲在头里。一万五千名突击队员嗥叫着紧跟其后。 赵佥也是高举宝刀,大吼一声:“弟兄们,这几天你们都看到了,弟兄们舍生忘死给我们创造了这个机会,我们一定要杀光鞑子,为弟兄们报仇!杀!”冲在头里。一万五千名突击队员呐喊着开始冲锋。 这三万名突击队员个个给李隽弄得憋了一身的劲,早就想使使了,要蒙古士卒尝尝厉害,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无不是以一当百,个个赛似南山猛虎,上山可擒猛虎,下海可缚蛟龙,神勇无敌,手里的宝刀大砍大杀,蒙古军卒遇着就伤,碰着就亡,根本就挡不住。 郭侃望着突然冒出来的两支突击队,彻底有点迷糊了,他就是想不通李隽用的什么法子居然把这三万人弄得这么大的火气,好象蒙古人在一千年以就和他们结下了不解的仇恨似的,杀起来就不要命,又狠又猛,一向以勇悍善战著称的蒙古军队在他们面前好象南瓜似的,根本就不堪一击。 在高达和赵佥的率领下,两支突击队好象不可阻挡的洪流,所过之处必然躺满一地尸体,很快就合拢了,把突出部的蒙古军队和主力分割开了。 郭侃有神人之称,一转念就明白了李隽的意图,是想吃掉他在突出部的军队,立即指挥步兵攻击突击队。无奈突击队人人都憋足了心火,正愁没处发泄,蒙古军队自动送上来,成了最好的发泄对象,给他们一通猛杀,放倒了不少,只得乖乖地退了回去。 朱瑞祥的炮兵抓住时机发威了,专找那些负隅顽抗的蒙古军卒开火,哪里有硬骨头,哪里有需要,他们就打到哪里。在他们的排炮面前,蒙古军队不是给炸得肢体横飞,就是乱逃乱蹿,机灵的忙蹲到战壕里躲避炮弹。战壕就是为躲避炮火而产生的,效果很是不错,蒙古军卒在心里第一次感谢宋军给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好避难所。不过,他们感谢的念头还没有完,就给宋军砍下了脑袋。 这次行动计划周详,将士们打得顽强,激战两天两夜,终于把突出部的六万蒙古军队给全歼了。郭侃这个神人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终于平生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原本是如此的无奈与苦涩! 胜利的将士们在阵地上欢呼雀跃,李隽在廖胜功他们的陪同来到阵地上,兴奋的将士们再次沸腾了,围着李隽又跳又唱,山呼“皇上万岁!”其热火劲比之当年宋真宗御驾亲征,激励起将士们的士气更是火热了百倍都不止。 望着眼前的景象,李隽仿佛回到另一时空的朝鲜战场,他们打了胜仗后,战士们也是如此高兴,战士还会把他这个连长高高抛起,接着,再高高抛起,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第五十九章 长江水道 第五十九章 长江水道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博罗欢向忽必烈行大礼,声若洪钟,仿佛敲撞响了一口大钟。博罗欢身材高大,个头足有一米八几,虎背熊腰,浑身透着一股子骠悍之气,往那里一站,仿佛一座山,好象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 忽必烈从地图上收回目光,看着博罗欢道:“爱卿免礼。起来吧。” “谢皇上。”博罗欢谢恩之后站起来。 忽必烈招手道:“爱卿,站过来点。” 博罗欢走到忽必烈面前,道:“皇上召臣,不知道有何差遣?”博罗欢是忽必烈手下大将,素以忠义著称,很得忽必烈的赏识,忽必烈急召他见驾,自然是有很重要的军国大事。 “爱卿,你看。”忽必烈指着地图,道:“你是带惯兵的,你说我们现在的形势怎么样?” 这是一幅蒙宋双方军事部署态势图,蒙宋双方的军队都标在地图上,一目了然,博罗欢这个久历战阵的人稍一观察,道:“皇上,请恕臣直言。” “你说吧。”忽必烈看着地图,道:“朕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博罗欢看着地图道:“皇上,臣以为,形势既好,也坏。”见忽必烈凝思着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接着道:“从好的方面说,南朝的大军现在分成四川,淮东,淮西和江南四个集团,除了淮东淮西能够互为表里,相互支援以外,江南和四川两部分是各自为战,是一支孤军,得不到增援。” “嗯,继续。”忽必烈甚为嘉许,鼓励他说下去。 得到忽必烈的赞许,博罗欢热情一下高涨起来,道:“这四个部分最为重要的是江南,江南是南朝陪都所在地,是心脏地带,忠和提出的迅速扑灭南宋的计划虽然受挫,但是这一计划的核心直捣临安依然适用。皇上,臣以为,江南才是决生死之地,我大元当集结重兵,以泰山压卵之势一举击溃江南宋军,则我大元就可以重新夺回在江南的主导权,破灭南朝。” “朕也是这么想。”忽必烈很是满意博罗欢的分析,接着他的话分析下去,道:“就目前形势看,赵祺的主力已经给忠和拖在常州一线,江南几乎没有防守力量,处处可以为我军所用。”看着博罗欢道:“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博罗欢转念间就明白了忽必烈的意思,是要他率军赶去江南增援郭侃,热情立时高涨,很是兴奋道:“臣明白。臣愿意率军前去江南,解忠和之围。” “你还是没有体会到朕的意思。”忽必烈摇头,道:“你听说过卞庄刺虎的故事吗?两只老虎相斗,要等到他们斗得筋疲力尽之后再出手,可以事半功倍,出一点力气,有刺杀两虎的功劳。” 博罗欢也是一个极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了,赞道:“皇上圣明!” “朕的设想是,你率领前后左三卫军和怯薛兵团前去江南。你的任务不是去增援忠和,而是走水路,直去临安,在杭州湾找个地点登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临安。”忽必烈信心满满地道:“只要拿下了临安,当年吴王夫差都城苏州被攻破后的那一幕就会重现,宋军的军心会立刻焕散,就是赵祺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失败的命运。到时,你再挥军北上,与忠和一道围歼赵祺之军。”重重一下敲在地图上道:“那将是犁庭扫穴之势,不可阻挡!” 忽必烈之所以能在历史上博得那么高的声誉,确实不是幸至,真的称得上雄材大略,居然敢下这么大的决心,冒这么大的风险,着实不容易。诚如他所言,李隽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动用的军队了,李隽把所有的军队都用来围困郭侃,也仅仅是困住而已,要想吃掉郭侃这头狮子一般凶猛、狐狸一样狡猾的敌人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间。 可以这样说,在李隽和郭侃的较量中,两人势均力敌,在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就好比平衡的天平,只要一根头发丝就可以打破这一平衡。忽必烈手里还有众多的力量没有动用,而李隽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动用的力量了,因而能够在天平上投下头发丝的只能是忽必烈,而不是李隽。 五卫军是忽必烈的近卫军,驻守在大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忽必烈一次性投下三卫,还有蒙古总预备军之称的怯薛兵团,如此大的力量就不是一根头发丝,而是一个非常非常有份量的砝码,只要这支军队一到,天平会急剧失去平衡。 怯薛兵团组建于成吉思汗时代,最初只有一万人,到了成吉思汗晚期就达到了十二万人。这支军队有蒙古总预备队之称,可以想象在蒙古军队中,这支军队有多重的份量。这支军队主要是蒙古功臣的后人,也有忠诚的色目人和汉人,装备精良,训练严格,轻易不会出动,一旦出动,那就意味着志在必得。 忽必烈不愧为优秀的战略家,分析了江南的形势,决定投下这支总预备队,给李隽以决定性一击。如此巨大的一支力量,不要说是按忽必烈奇袭临安的战略部署进行攻击,就是在常州一带上岸,和郭侃前后夹击李隽,没有机动兵力的李隽也是抵挡不住,几十万宋军会在短时间内崩溃。 忽必烈这招真的称得上够高明,也够狠。临安一给攻下,消息传来,必然是军心焕散,要找到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恐怕只有“天崩”二字了。和吴越争霸时期吴王夫差的命运差不了多少,当苏州给攻陷时,夫差正在北方与晋国争霸。消息传开后,骁勇善战的吴国士兵大规模逃亡,短时间内就彻底崩溃了,吴差最终不得不自杀。 博罗欢还以为忽必烈要他率军在常州一带上岸,与郭侃前后夹击李隽,没想到忽必烈的计划竟然是这样大胆,先是吃了一惊,想明白其中的好处,马上就是大喜,道:“皇上圣明!真要是这么打的话,不出两月,南朝就会破灭。” “差不多就那时间。”忽必烈很是满意博罗欢的准确计算,道:“你也不要掉以轻心,你的行动一定要快,一定要赶在忠和还能支撑下去之前完成拿下临安的任务。忠和入伏很是仓促,补给不会太多,很难支撑得长久。以朕估计,现有的补给加上宰杀战马,也只能勉强支撑两个月,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三卫军和怯薛兵团已经集结完成,你赶快行动。” “臣明白。”博罗欢领旨,道:“臣收拾一下盔甲之属,天黑之前启程,连夜行军,不出半月就会到安庆上船,十天内赶到杭州湾,不出一月就可以拿下临安。” “嗯!朕静候你的佳音。”忽必烈对这位爱将很有信心。 “头痛啊,头痛。”李隽不住地敲着脑袋,看着地图,一双眼睛死死看着地图上的长江水道,好象长江水道有什么奇特之处,好象一块磁石吸引着他的目光。 不仅李隽的眼光给地图上的长江吸引住了,廖胜功,高达,赵良淳,赵佥,黄汉他们哪一个不是紧紧盯着长江水道。虽然他们没有象李隽那样敲脑袋喊头疼,心里的焦虑一点不比李隽少。 现在的问题非常简单,长江水道已经成了生死线。长江水道控制在蒙古水军手里,蒙古水军在长江水道上横行无忌,忽必烈得到郭侃被围的战报后,肯定会派出援军来解郭侃之围,现在李隽由于总兵力不足,连郭侃都还解决不掉,哪里还有力量来对付援军。要想忽必烈的援军不到达江南,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他们过江。可是,长江水道由蒙古人控制,忽必烈就是再派几十万元军,要过江也不会有一点困难。 想到局势的危急,李隽的头不由得大了许多,想不疼都不行。屋里除子李隽叫头疼的声音外,再也没有声音,廖胜功他们都在为这事发愁。蒙古军队本来就凶悍善战,再加上郭侃这个神人坐镇,要想在短时间吃掉他,在总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还真有点痴人说梦。想想当年的长平大战,以白起的善战,对上赵括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也用了四十多天才完成,还是把赵军饿得快倒地了才发起总攻,要是早点发起总攻,赵军作困兽之斗,死中求活,秦军的伤亡会大得多。 现在的情形与此差相仿佛,李隽要是强攻的话,就算他获胜也只能是个惨胜之局,伤亡会很大,大得李隽不能接受。要知道,就算李隽把郭侃干掉,加上伯颜损失的军队,就是一百万,对于忽必烈的实力来说,仅仅是才伤到筋骨。忽必烈完全可以下令征兵,迅速武装起一支更大的军队,还可以通过政治交易取得欧洲部分的支援,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反观李隽,只有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无论是资源还是人口都不能和忽必烈相比,他必须得合理使用每一个士卒,要每一个士卒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过早地消耗掉有生力量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更不用说,在包围圈中坐镇的是郭侃这个神人,而不是无能的赵括似的人物,阵势布得象铁桶,李隽只能依靠不断挖战壕把他的阵地一点点蚕食掉,不断挤压他的阵地,以此来加固包围圈。 高达重重一脚跺在地上,很是不奈地道:“皇上,你别叫了,连臣的头都给你叫疼了。”拍拍腰间宝刀道:“大不了,和鞑子拼了。鞑子要是在常州上岸,我们还有火炮,火铳,准叫鞑子有来无回。” “你想得也太简单了。我们只有几百门大炮,就想把几十万上百万蒙古军队打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要说我们这种土得掉渣的火炮,就是全部换成现代大炮也不可能做到,还得靠真刀真枪去拼杀出来。”李隽在心里暗笑高达头脑有点简单,道:“你以为蒙古人会在常州上岸?” 高达心直嘴快,也没动脑筋去想,脱口道:“鞑子不在常州上岸,还会在哪里上……”嘴巴一下张得老大,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吃惊地道:“皇上的意思是说鞑子会在杭州湾上岸?直奔临安?”高达良将,只是嘴快点,才说了一半就想到此节,确实不错。 李隽和廖胜功看着他点点头,那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赵良淳他们没有想到此节,一闻高达之言,大吃一惊,忍不住啊了一声。谁都想得到,蒙古援军在杭州湾登陆,直奔临安比在常州上岸的好处大得多。 高达想了想,道:“皇上,臣以为,我们一是可以要履善加强杭州湾的防卫力量,再者可以以宁波港为基地要水军向北巡逻,进行骚扰破坏,迟滞他们的行动。三是可以调派李庭芝和张世杰紧急驰援江南。” 李隽点头道:“你说的第一第二两点自然是要进行。至于调李庭芝和张世杰驰援江南,想法很好,就是不太好执行,他们怎么过得了长江?”双手一摊,很是无奈。 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一共有几十万大军,只要到了江南,就不怕蒙古援军。关键是他们过不了长江,就算他们有心,也只能望长江而兴叹了。 这是实情,高达猛拍脑门,道:“臣真是的,居然把这事给忘了。”想了想,道:“皇上,不一定要走长江,可以要他们从东边,从海上南下也行。” “办法是不错,就是急切间哪里去找那么多船。再说,他们现在正在淮西,向东急赶到到了东海边又要费去很多时间。另外,就算他们上了船,也不一定安全,鞑子不会想不到这一节,会在海上拦截他们。我们没有水军优势,损失将会非常惨重。”廖胜功分析着说。 廖胜功说的绝对是实情,与其在海上葬身鱼腹,不如留在淮西,还可以起到牵制用。按照目前情势看,李隽完全拿长江水道没办法,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蒙古援军渡过长江来打他。 柳河子拄着拐杖在亲兵的扶持下一拐一拐地进来,道:“皇上,臣在长江水道上设了点伏子,还有千多艘船只可以使用。再加上现有的水军,也有三四千艘战船,打硬仗虽是不足,以机动灵活的游击战术进行骚扰破坏,还是可行。”柳河子真的是高瞻远瞩,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了,怪不得他能在敌后战场坚持下来。 李隽搬过一张凳子,道:“柳将军先坐下,坐下。”扶着柳河子坐下,道:“柳将军所说也是势在必行。我们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也只能这样了。” 皇上亲自给柳河子搬凳子,是莫大的荣幸,不过没有人敢忌妒,都知道这是柳河子应该得到的殊荣,要不是柳河子的英勇行动,郭侃也不会给包围起来,现在的江南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 柳河子万未想到李隽会如此对他,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隽踱着步,道:“要是我们再多点战船,哪怕一两千艘也好,就可以发展水上游击战,在长江水道上拖住蒙古人,要他们不能安然渡过长江。”李隽的意思并不是说现在不能开展水上游击战,而是再多点战船效果会大得多。事实上,柳河子一直在开展水上游击战,效果还不错。 正在李隽发愁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于李隽来说就是美好的福音了,一个信使在侍卫队长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道:“臣奉文丞相之命前来禀报皇上。”把文天祥的奏章举在额头前。 李隽率军出征后,文天祥留守临安,处理军政事务,他派人前来送信,肯定是有很重大的军国之事。李隽可不敢怠慢,忙把奏章拿在手里,去掉火漆封印,打开看了起来。一看完,李隽刚才的烦恼转眼成空,好象刚才根本就没有烦恼似的,一脸的喜色,把奏章递给心急的高达,道:“高将军,你也看看吧。大喜事啊。”言来开心之极,要不是还有一丝清明告诉他要克制,肯定是扭起了秧歌。 “都快愁死了,还有什么喜事?”高达很是奇怪,接过奏章看完,笑呵呵地道:“太好了,我们又多了两千多艘战船。这下好了,鞑子有得受了。” 屋里的人都在为没有战船封锁长江水道而发愁,最想听到的就是“船”之一字,廖胜功他们一听到船字,耳朵一下子就竖起来了,一向沉稳冷静的廖胜功都变得急切起来了,道:“哪来的船?快说。” 柳河子沉思了一下,道:“是不是福州和广州给我们派来了水军?” 他的话音一落,廖胜功一拍脑门,道:“柳将军所言极是,肯定是这样。皇上,你看臣高兴得不成样子,都没动脑筋去想了。” “很正常,很正常。”李隽在心里暗笑廖胜功也有乐极忘形的时候,道:“柳将军说对了,正是陈宜中和陆秀夫给我们派来了水军,广州派来了一千五百艘战船,福州少一点,也有一千艘。你们不要嫌少,这些战船,有一半是装备了一到两门火炮的炮船,其中还有三百艘装备了蒸汽机。” 当日宁波海战,蒸汽船和炮船就曾大显身手,郑静和率领十艘就敢追击董文炳数百艘战船,打沉了一百多两百艘,居然有如此规模的炮船和蒸汽船,完全可以对付三倍以上的蒙古水军,水军实力一下子提升了数倍,要想李隽不高兴都不行。 “真是太好了,正愁没办法,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船,还有什么好愁的。这就好比一个人刚想睡觉,就有人给送枕头一样,那才是最让人快乐的事情。”李隽很是兴奋地想着。 李隽的话一落,廖胜功他们就是一片赞叹声道:“这么多啊?” “我还嫌少呢。”李隽笑言,道:“陈宜中他们也是明事理的人,知道临安保卫战之后,阻止蒙古人从长江水道增兵已成当务之急,把所有的船厂开足了赶造战船。这是他们派来的第一批战船,以后还会更多。他们说了,他们以后造的都是炮船,蒸汽船。” 李隽高兴之下也没有发挥学者的长处,把蒸汽船好好诠释一下。他说的蒸汽船只是把现有的船只装上蒸汽机而已,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畸形产品,根本就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蒸汽船。 “陈宜中这个逃跑大王居然有这样的胆识,我高达再见到他时,一定要好好敬他两杯。”高达笑呵呵地捋着白胡子直乐。陈宜中原先力主迁都,高达力主抗战,很是瞧不起他,没想到他居然想得很深远,在关键时刻派来援军解了临安之危不说,现在又是在最让人头疼的关键时刻派来水军,真可以说得上是“雪中送炭”了,高达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李隽招手,道:“大家也别只顾着乐了,我们来合计合计,怎样使用这批战船。” “皇上,臣以为,一定要选一个能够统率这批战舰的好指挥官。”廖胜功充分发挥他的特长,切中要害。 柳河子挣扎着要站起来,给李隽按回椅子上去了,道:“皇上,长江水道臣还算熟,就让臣去吧。臣别的不敢说,只有臣有三寸气在,鞑子就别想过长江。”柳河子足智多谋,是独挡一面的帅才,派他去肯定能完成任务。 李隽笑着道:“柳将军急于国难,朕心甚慰。你现在还是养好伤再说吧。这水军嘛,倒是有一个很好的人选。郑静和怎么样?”李隽看着廖胜功他们问道。 宁波海战,郑静和崭露头角,以胆色过人、战法新奇为李隽赏识,现在已经指挥停泊在宁波的水军了,要是由他统军,再合适不过。 “的确是个好人选。”高达摸着白胡子,率先表示赞同:“这小子的胆子大,战法很奇特,见机极快,让人想不到,防不胜防,是个可造之材。” 廖胜功他们非常赞同高达的看法,尽皆点头。 李隽很是满意取得一致意见,道:“我的意思是,所有的水军就由郑静和统帅,在沿海一带和长江里巡逻,找准机会好好打几个歼灭仗,把蒙古人的水军实力削弱。当然,他要本着不能硬拼,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骚扰的原则使用这批战船。” 李隽的圣旨一到,数千艘战船在郑静和的统率下驶出了宁波港,数千艘战船排着整齐的阵势,向北驶去,遮住了海面,一片船桅之林。 第六十章 席卷淮西 第六十章 席卷淮西 要是问朋友们合肥什么东西最有名,可能会有朋友说合肥有很多历史名人,也许有人会说合肥的地理位置最有名。这些说得也对,也不对,我这里有一个关于合肥最有名的笑话,那就是合肥“老母鸡”最有名。 这并不是说合肥的老母鸡真的品种优良,为人们赞赏,而是合肥的方言把老母鸡念成“老抹资”,给外地人引为笑谈,从而合肥老母鸡也就闻名全国了。 合肥这一词最早出现在《史记》,合肥是中国历史上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名城,地处长江与淮河之间,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素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说,在承平时期这里是连接江南与淮河流域的重要商业城市,在战乱年代,这里又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最早开发淮河流域的是春秋时期的楚国,天中山一战之后,王翦给秦始皇纵论楚国形胜认为楚国形胜在江淮间,江淮一失,楚国虽有越中之地也是无能为力。自此以后,淮河流域一直是繁华之地,是长江的前哨,正是鉴于淮河流域的这种重要性,“小诸葛”才有“守江必守淮”的精辟论断。 自从高宗南迁以后,淮河流域也就成了重要的抗金前线,后来又成了抗蒙前线。南宋虽然无能,对于淮河流域重要性的认识还是一致的,曾在这里驻有重兵,就是临安陷落之后,这里的宋军依然还在抵抗蒙古人的进攻。 前文中提到的给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诗句羞死的吕文德就是在淮西起家的,他一生的主要战功也是在淮西之地建立的,他把淮西军打造成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有“吕家军”之称。吕文德除了巴结贾似道,排挤高达这么名将外,对南宋北方边防的稳定还是立有大功。 正是有吕家军这样精锐的军队驻守在淮西之地,郭侃制订攻取襄阳,浮汉水而入长江,进行中央突破的灭宋计划也有回避与精锐的淮西军作战的意思。攻下襄阳,从汉水进入长江,由西而东,就不用付出高昂代价夺取淮西重地,其中的好处显而易见。 但是,一旦郭侃中央突破之策不能奏效,这一计划的不足也就显现出来了,那就是把大量精锐的淮西军留在后背,会给蒙古军队造成严重的威胁。李庭芝和张世杰两大名将正是看中了这里的好处,准备趁郭侃南渡长江,蒙古人在江北力量相对薄弱时重新稳固淮西之地,再扩大军队,侍机渡过长江,回援江南。 张世杰是名将,李庭芝是名臣,有杰出的军政才干,极富战略眼光,两人商量妥当,兵分两路席卷淮西,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把蒙古人在淮西的势力清除出去。他们之所以能够有如此神速的进展,主要是淮西之地还有大批抵抗力量存在,两人的大军好象磁石一样吸引着这些分散的宋军前来会合,是以两人的力量迅速扩大,不出一月时光,李庭芝就增加了三万人,张世杰也多出了两万多人。 为了解李庭芝扬州之围,张世杰到了淮西只是匆匆处理了一下紧要的事务就起兵赶去扬州,现在两人到达淮西之地,放手施为,收效自然是大了。淮西老百姓在他们的支持下奋起反击,蒙古人在这一带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大量无处可逃的蒙古军队逃到合肥,想利用高墙厚壁进行顽抵。 张李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标定在了合肥,两人率军赶来,竟然在合肥城下不期而遇。相见之下,两人是说不出的高兴,张世杰笑言道:“祥甫,你也来抢我的生意了啊。你这人啊,也太贪心了吧,你的军队增长得比我快,也该把机会让给我吧。” “什么你呀我的,还不都是为了朝庭。”李庭芝笑言,虽是笑谈,仍是掩饰不住他的精明,老辣的眼光。 张世杰也不是吃素的,指着李庭芝的胸口道:“祥甫,说好了,合肥城只能让我扩军,你可不能插上一手。要不然,我可不让你插手。你不把话说死,我是不会走开的。”一边笑,一边站在李庭芝的面前,打算强行挡驾了。 “好你个张世杰,算盘打得这么精。”李庭芝不得不让步,道:“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也不能让我白跑一趟吧。你说吧,你要给我什么好处。” 对李庭芝的让步,张世杰很是满意,道:“淮西是我第二故乡,你到了我的家乡,我就用我家乡的老母鸡请你。”张世杰本是沦陷于金国的汉人,后来投奔到南宋,在淮西军中效力,给吕文德发现,提拔起来,说淮西是他二故乡一点也没错。 “去你的吧。还老母鸡,不就是老抹资嘛。”李庭芝在张世杰肩头轻拍一下,道:“我们也该干活了。你东面,我西面,实行东西对进,务必一举击溃。” “我也有这意思。”张世杰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道:“我们干完活,还得再去干一桩大买卖。” 李庭芝立时来了兴趣,道:“你又有什么消息?” “我接到情报,鞑子有不少军队向南开,好象是对着淮西来的。我估计,这是鞑子派往江南的援军,目的是去解郭侃这狗汉奸的围。”张世杰说出自己的看法。 李庭芝沉思着踱了两步,道:“要是你的情报准确……”张世杰打断他的话头,道:“我的情报绝对准确。” 李庭芝接着道:“那就好。不过,依我的看法,鞑子这次去江南,不会是增援郭侃,而是另有企图。” 张世杰有点惊奇道:“你是说鞑子不是增援郭侃这狗汉奸,那么会是哪里?” “在目前情况下,我朝什么地方最空虚,又是最重要?”李庭芝提醒着道。 张世杰一代名将,只要一得提点,马上就想到了,眼睛睁得老大道:“天啊,鞑子好狠,居然直奔临安。” 李庭芝很是赞许张世杰的见机,道:“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我们得先干完活,赶到头里去阻止鞑子上船。” 张世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鞑子直奔淮西而来,又不走襄阳老路线,那是为了节约时间,必然在安庆上船。” “对。我们要抢在鞑子到达安庆之前把安庆码头给摧毁了,最好是弄些船,把鞑子的运输船也给做了,鞑子就别想去江南了。”李庭芝以老练的战略眼光分析。 张世杰想了一下,道:“弄船着实很困难,再说,鞑子有强大的水军,要是没有一支强大的水军很难阻止鞑子渡江。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把安庆摧毁了,让鞑子改道,如此一来就可以推迟鞑子到达江南的时间。只要我们给皇上争取到了时间,等皇上吃掉郭侃这狗汉奸,腾出手来,鞑子就算渡过长江也无能为力,反倒是自动送上门来的美食。” 两人所说还是张世杰所言最为现实,以蒙古人强大的水军不会不护送,李庭芝他们就算弄到船也无法击败强大的蒙古水军,迟滞蒙古援军上船反倒是可行。 李庭芝拍拍脑门,道:“我倒是有点好高骛远了。” “祥甫言重了,那何尝不是你我奋斗的目标。”张世杰安慰李庭芝,突发奇想道:“干脆,我们合力在一起,调集所有军队和蒙古鞑子大干一场。” 李庭芝想了一下,道:“要是实在没办法的话,打一个硬仗也是唯一法子。只是,我们还是以过江为第一要务,鞑子拥有长江水道的控制权,随时可以向江南增兵,皇上手里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要是鞑子钻个空子去了江南,后果不堪设想。” “对对对,祥甫说得不错。江南才是决生死之地。”张世杰非常赞同李庭芝的分析,道:“开工吧。” 两人一声令下,宋军调集回回炮对准城墙猛轰,大包大包的炸药包给抛了上去,没用多久就炸开了好处口子,宋军蜂涌而入,好象涨潮时的海潮,很快就把合肥城给淹没了。合肥这座历经战火的名城终于回到宋军手里。 “两个笨蛋,放着安庆不去,居然去攻打合肥,真是天赐良机。”博罗欢骑在战马上,把战报看完,笑呵呵地道:“传我将令,全速前速!跑死,累死的,那是草原上勇敢的雄鹰,会得到成吉思汗的召见。”对副将怯买花道:“你负责殿后,跑不动的,杀了喂野狗就是。还有,那些小股骚扰之敌也交给你了,你要保证主力顺利前进,不受到干扰。” 博罗欢的意图非常明显,他知道在淮西之地存在着大量宋军,他们必然会来袭击骚扰他,要他无法前进,他把掩护主力前进这个任务交给怯买花,自己就可以带领主力前进了。 怯买花领命道:“元帅放心,我一定办好。”领着人去了。 博罗欢也是一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他非常清楚,以张世杰和李庭芝的精明,不会想不到他会在安庆上船,肯定会赶去安庆,要是给他们赶到头里去了,他就得花时间来攻打安庆。要是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不惜一切代价,调集所有的力量来个安庆保卫战,他就得不偿失,因为他最不能损失的就是时间,他可是在忽必烈面前夸下海口,要是不能在两个月内拿下临安,那么郭侃肯定支持不住,李隽一旦腾出手来,他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正是基于此点考虑,他才决定全力赶路,只要上了船,一切都会顺利。 于是乎,他一声令下,数十万蒙古最精锐的军队排成长龙,骑兵全速向安庆飞驰而去。倒霉的步兵只有迈开两条腿开始了痛苦的赶路过程了。谁叫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要不然当马多轻松。 张世杰出身淮西军,对淮西很熟,在淮西建立了高效的情报网络,博罗欢不顾一切地直扑安庆这一消息很快就到了正在庆祝合肥光复的张世杰手里,他把情报一看完,脸色一下变白了,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娘的,老子真他妈的给猪油蒙了眼睛,居然为了合肥这点蝇头小利把这么大的事情给搞砸了。” 以张世杰想来,他们完全可以打下合肥以后再去安庆也来得及,万未想到博罗欢如此精明,居然来这一手,由不得张世杰不发急。 “有什么大事?”李庭芝素知张世杰镇静逾恒,如此脸色大变可是少有之事,一下抢过他手中的情报,一看完也是脸色大变,叫声:“糟糕。”凝思一下,理理思绪道:“鞑子无心恋战,一心想赶着上船,这很明显,鞑子的野心不小。我们马上抽调精干的骑兵,直去安庆。我先走,你率兵随后赶上。” “不行,鞑子有好几十万,你带的人太少了,无论如何支持不住。”张世杰想也没有想,马上否决了李庭芝的建议,道:“我们都去。下令全军向安庆集中,能赶到多少是多少。赶到的马上投入战斗。” 事到如今,恐怕也只能这样了,足智多谋的李庭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道:“也好。”两人一声令下,数十万宋军向安庆集结。 一时间,安庆就成了决生死之地,要是宋军先到达安庆,攻占安庆的话,那么数十万淮西淮东军就可以在这里设防,让博罗欢不能越雷池一步。如此一来,博罗欢只有从别处上船,那样的话,他就会浪费时间,只要他越迟到达江南,对李隽的好处就越大。 要是博罗欢先到达安庆,他只要一上船,有蒙古强大的水军掩护,可以说万无一失,到达江南就是时间问题。只要他一到江南,忽必烈期望的犁庭扫穴之势就会出现,李隽将面临着天崩的灾难性后果。 要是从天空望去的话,此时的准西大地上蒙宋双方近百万大军正在进行一场跑步比赛,到处都是全速前进的军队,看谁的脚步快,谁先到达安庆,谁就会取得胜利。他们的目标是安庆,其余的事情谁都没有心思去做了,甚至出现了宋军和蒙古军队在相距不远的距离上飞奔却相安无事的场面。这支两支军队是生死大敌,历来是见了面就要打得你死我活,象现在这样你跑你的,我跑我的却是历史上的头一遭。 蒙古军队出动的是有总预备队之称的怯薛兵团和五卫禁军中的三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体能好,耐力持久,哪里是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的军队所能比,很快就甩开了距离,跑到头里去了。 这并不是说张世杰和李庭芝两人无能,而是他们的环境决定了他们的军队体能上不如蒙古最精锐的军队,原因没有别的,只在于自从蒙古大军从襄阳向临安推进以来,淮西和淮东就遭到蒙古军队的猛攻,将士们无日不在苦战,好多时间还是饿着肚子在打仗,时间长了,体能自然是跟不上。 再者,宋军中贪污成风,克扣军饷是家常便饭,就是南宋末年的名将吕文德的子弟也没少干这种事,淮西军虽是当时南宋少有的精锐,克扣军饷的事情还是挺严重。 后来,不少淮西淮东军队给打散了,不得不进行游击战,军饷一下子没了,全得靠自己筹措,能不能吃上饭都成问题,还谈什么营养。这种情况直到李庭芝和张世杰把他们重新收拢才结束,但是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身体自然是有问题。 反观怯薛兵团和三卫禁军,有最好的装备,最好的伙食,最好的训练,身强体壮,耐力持久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望着安庆高大的城墙,博罗欢吐口长气,终于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子好了,到了这里和到了家没有什么两样。安庆是伯颜向临安推进期间顺道占领的,派有军队把守,为了在这里渡江,早就传令给董文炳,要他调集船只等在这里。博罗欢一到,可以立即上船,开赴江南。想到即将到来的胜利,博罗欢不由得开心地笑了。 博罗欢的打算不可谓不精,但是,他却不知道就在他赶到安庆城的时候,郑静和率领的四百艘蒸汽船正好赶到安庆了。宁波海战后,黄永善又改造了差不多一百艘蒸汽船,加上广州福州派来的三百艘差不多四百艘。 郑静和不仅是个优秀的海军将领,还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接到水上游击队的报告,说安庆集结了大批船只,他一想就猜到肯定是蒙古人有新的援军到来,要在这里上船,立即主力水军随后赶来,他带领四百艘蒸汽船赶来安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安庆的船只码头给摧毁了,让蒙古军队上不了船。 远远望见密密麻麻停靠在码头上的船只,郑静和果断地下令舰队排成三排,每排一百艘,左右两翼各有五十艘护卫,向码头开去。 四百艘蒸汽船上数百门火炮已经对准了码头,巨大的炮口好象死神贪婪的嘴巴,随时可以把码头毁灭。一阵清风从海面上拂过,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大轰炸低泣似的。 第六十一章 炮击安庆 第六十一章 炮击安庆 郑静和站在船板上,手持令旗打量着安庆码头,只见无数船只停靠在码头上,船只数量太多,远远望去只见一片船林,连江水都看不见。郑静和微笑着想道:“只要炮火一开,包证是弹无虚发,一炮一艘。” 郑静和把手里的令旗一挥,数百门火炮一齐怒吼起来,第一个排炮打了过去,数百发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妙的曲线,远远望去瑰丽雄奇,煞是好看,尉为奇观。这算得上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火力齐射,围困郭侃的战斗中曾使用火炮,那也只有两百门,现在船上差不多有七百门火炮,一齐发射,想不壮观都不行。 数百发炮弹准确地命中码头,火球一接一个地出现,爆炸声四起,几百声爆炸声此起彼伏,好象一首壮歌,在书写着中华民族的智慧。只片刻功夫,原本忙碌的码头立时变成一片火海,烈焰腾空,映红了半边天空。 安庆其实是个相当重要的地方,曾国藩花了很大功夫才攻下安庆,从而也揭开了他扑灭太平天国的序幕。伯颜作为优秀的战略家自然知道安庆的重要性,修了不少防御设施,派有重兵防守,码头上也有不少蒙古军队在巡逻。爆炸声一起,立即惊动了他们,军官忙着集合队伍,想给来犯之敌一个狠狠的打击,等他们弄明白攻击来自江面,而且距离还是那样的远,旱鸭子似的蒙古军队只能望江兴叹了。 安庆码头虽然很大,里面的设施也很多,但遭到数百发炮弹的轰炸,转眼间就变成了一片废墟,要想重新启用,非得花一番大力气修整不可。 博罗欢正骑在高头大马上,得意地想着马上渡过长江,跃马江南,很快就可以拿下临安,与郭侃一道围歼李隽,建立不世奇勋。没想到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心想是安庆老百姓欢迎他的鞭炮吧,响声又太太稀少了点,再说蒙古人一向得不到汉人的好感,他要是挂了安庆百姓肯定会放鞭炮庆祝,他到来绝对没有鞭炮,顿时有点迷糊,问亲兵道:“怎么回事?哪来这么响的鞭炮声?”他根本就不知道宋军已经装备了火炮,还以为是鞭炮呢。 对于这个问题,谁也没法回答,亲兵队长忙跑去打探。 郑静和才不去理睬牛哭马鸣的蒙古军队,挥动旗帜,命令火炮调动炮口对准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只。一个排炮过去,不少船只给炸得粉碎,原本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着的船只纯粹就是活靶子,一炮一艘,绝不虚发。第一轮爆炸过后,出现了一个空洞,原本给船只遮住了看不见的清澈、光滑如镜的水面又重新映入了眼廉。 郑静和非常清楚,蒙古大军到了安庆,即便没有码头他们也可以渡江。上船其实很好办,船只随便在什么滩头一停,蒙古军队徒涉上船就是。要想蒙古军队不能渡河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取得长江水道的控制权,在目前条件下,宋朝水军还比蒙古水军弱小,控制长江水道还有很大的难度。 另一种办法就是把渡河工具,也就是船只给炸毁了,蒙古人就是想渡河也没戏。当然,要完成这一任务必须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在蒙古水军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完成,要不然一旦董文炳集合战船开过来,仅凭郑静和手中的四百艘蒸汽船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蒸汽船虽然性能是远远优于蒙古战船,毕竟数量有限,蚂蚁多了还会把大象咬死,肯定打不过。 正是基于此点考虑,郑静和指挥火炮不住地轰炸船只,每一轮过去都有不少船只给送入江底。 十轮轰炸之后,蒙古人停在安庆的战船终于给集合起来,排成阵势向郑静和的战船压了上去。蒙古战船之所以反应这么慢,这得归功于董文炳迟缓的动作。董文炳是一员良将,多谋善断,按理说不会这么慢才反映过来,实在是蒸汽船的射程很远,大约有三公里的射程,这是蒙古水军从来没有遇见到过的事情,根本就想不到宋军会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开火,蒙古水军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到弄明白原委,董文炳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下令集结战船,可是此时的码头乱成了浆糊,一团糟,到处是哭爹叫娘乱跑乱喊的人,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破碎的船板木块,战船要集结很有困难。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战船集结起来,向郑静和压上去。 博罗欢要在安庆上船,为了保证长江水道的安全,董文炳把水军主力几乎都集中在这里,在混乱中要想把所有的战船一齐开上去肯定不现实,他先集中了大约两千艘战船向郑静和包围上去,想把郑静和吃掉。其余的战船等集中好了再赶上来参战就是。 望着呈半月形围上来的蒙古水军,郑静和笑了,心想这种古板的传统战术碰上他以穿插为主的新战术,纯粹就是送死。挥运旗帜,火炮调转炮口对准了蒙古水军,一轮齐射过去,近百艘蒙古战船给送进了江底去喂王八。 董文炳是一员良将,马上意识到火炮的射程比起蒙古战船远得多,只有以最迅速的动作把距离缩短,进行近战,要不然蒙古战船只能是活靶子,立即下令全速前进。郑静和只打了两个排炮,蒙古战船就赶上来了,郑静和才不想和蒙古战船硬拼,立即下令撤退。 蒸汽船以蒸汽机为动力,航速比蒙古战船快得多,调转船头就跑,只一会儿功夫就脱出了蒙古战船的射程。郑静和找好地方要蒸汽船重新排成阵势,炮口对准来路。蒙古战船一出现在射程内立即开火,打几个排炮,直到蒙古战船快赶上来,马上又跑,一点也不和蒙古战船纠缠。 如此反复进行,蒙古战船给打沉了好几百艘,而蒸汽船一点损失也没有,这种几百比零的伤亡比是一个非常华丽的数字,任何军事家见了都会为之赞叹。 虽然没有战果,并不是说董文炳没有收获,至少他参观了蒸汽船,对蒸汽汽船有一个大致了解,知道蒸汽船的航速快,机动性很强,射程远,要是这样追下去的话,他手边的战船肯定会给郑静和零敲碎打地弄得精光。这就好比一块巨石,不能一次性全部砸碎,完全可以今天砸一块,明天再砸一块,反反复复下去,再大的石头也会给敲成碎块。 这道理,董文炳不会不懂,立即下令停止前进,想等后面的主力战舰赶到再一齐压上去,就算郑静和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干掉。 可惜的是郑静和何等样人,哪会不明白他的打算,冷笑一声,心想要是给你董文炳这狗汉奸机会就不姓郑了,立即命令蒸汽船停止退却,向前开去,直到蒙古战船进入射程才停下来,又是一个火力齐射,干掉了不少蒙古战船。 蒙古战船停止不动,和活靶子没有什么两样,在郑静和的指挥下,几个齐射又打掉不少船只。如此一来,董文炳有点坐不住了,他现在只有一要路可以走,那就是立即撤退,和主力战船会合。董文炳是个想到就做的人,一道命令下去,残余战船向后退去。 “敌退我追,不正是游击战术的诀窍吗?你退,你就追。”郑静和在心里好笑,指挥蒸汽船追了上去,火炮不住向蒙古战船倾泄。一路追下去,等到董文炳和主力战船会合在一起时,带出来的两千战船剩下一千多一点,其余的全部损失了。 一与主力会合,董文炳的腰板又硬了,一声令下,蒙古战船开足马力,全速推进,在长江上黑压压一大片,把江面都遮住了,郑静和看在眼里,好象一片移动的茅草林。 要是换个胆子小的点人,见了如此之多的战船,肯定以为敌不过,还是赶快逃吧。对于郑静和这个享有“海战之父”的著名海军将领来说,根本就没有打不过的敌人,他机谋善断,总是在人们认为不可能的时候采取最大胆的行动,取得了不起的成就。 把蒙古水军阵势一打量,就知道董文炳情急拼命了,准备不计一切代价干掉郑静和,这也难怪,不要说是董文炳,换作任何一人也不会放任郑静和这支舰队存在,要是放任郑静和逃走,那无异于拿长江水道的安全当儿戏,蒙古人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趁郑静和出现的时候把他干掉,倒不失为上策。 郑静和稍一凝思,立时有了主意,决定老调重弹,依然采取消耗战术,找准机会狠打一通,打了就跑,等到把董文炳消耗得差不多了再调集所有战船围而歼之。主意一定,马上就实施,一轮猛轰,打沉打坏不少蒙古战船,在蒙古战船赶上来之前马上撤退。 就这样,四百艘蒸汽船在郑静和的指挥下打打停停,停停打打,顺着长不断向东退去。董文炳自恃强大,根本就不在乎那点损失,指挥战船穷追不舍,两支水军就这样在长江水面上开始了追逐。要是从空中望去,好象两条巨龙在长江上嬉戏。 董文炳一直追下去,直到焦山才追上郑静和。此时的郑静和已不再是孤军一支,南宋水军的主力全部赶到了,也有四千艘战船,一场在焦山水面上进行的大战也就拉开了序幕。在上一个焦山水战中,张世杰损失了几乎所有的南宋水军,历史在相同的地同重新展开,结果是否会不相同呢? 博罗欢骑在马上焦急地等待亲兵的回报,过了好久,亲兵队长才向他报告说码头遭到轰炸,已经成了废墟,要想上船已经不可能。 博罗欢根本就不知道南宋水军装备有火炮,他也压根就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火器这种武器,一点也不相信,大喝一声道:“胡说,码头上派有重兵把守,还有董文炳上万艘战船防守,根本就不可能给人在短时间内摧毁。” 亲兵队长苦着脸道:“大人,是真的,全是真的。你要是不信,你自己去看吧。” 不论是谁,对自己身边的人,特别是保护自己的亲兵都得留几分面子,博罗欢也不例外,有点难以相信地问道:“真的?” “大人,是真的。敌人是从好远的江面攻击码头的。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威力很大,一个火球,一声巨响,就是一个大坑,会毁掉很多东西。”亲兵队长也不知道火器这种武器,居然浪费了这么多口舌。 博罗欢脸上的喜色一下子没有了,沉着脸问道:“董文炳这汉狗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吃了饭没事做在偷懒?汉狗就是靠不住。哦,忠和除外。” 在当时,蒙古人的地位最高,象董文炳这种以忠诚获得忽必烈赏识的汉人还是不能得到蒙古人的好感,博罗欢一出口就是汉狗地骂个不停。郭侃在蒙古军中的威望很高,谁也不敢对他不敬,博罗欢不得不把他排除在外。 “董文炳这汉狗率领战船去追敌人了。”亲兵队长马上回答,他也受了博罗欢的影响,也说起了汉狗一词。 博罗欢一员良将,稍一凝思问道:“船只损失得如何?能不能渡过江去?”以他想来,只要船只损失不太严重,可以渡江的话,马上渡江是最好。就算不能按照忽必烈的计划去攻击临安,在江南随便找个地方上岸,去与郭侃会合,在当前条件下李隽肯定阻挡不住他们里应外合的攻击,一样可以建立不世奇勋。 亲兵队长的回答打破了他的美梦道:“大人,我们的船只损失了好几千艘,要渡江恐怕很困难。” 大好的前程,不世奇勋就要与之失之交臂,博罗欢哪里会甘心,恨恨地骂道:“董文炳这汉狗干的好事,我要奏报皇上,要重重参他一本。”突然一拍脑门,道:“不好。快,传令,要所有军队准备战斗。” 亲兵队长有点糊涂了,好奇地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你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博罗欢要不是看在亲兵队长忠心的份上,肯定是一通臭骂送给他了,道:“你忘了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不是追着我们来了吗?” 亲兵队长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张世杰和李庭芝两人率领数十万大军赶来,目的就是为了夺取安庆,阻止博罗欢上船,一旦他们赶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发起进攻,那么安庆将有一场血战。 李庭芝驻马高岗上,气还没有喘一口,张世杰喘着粗气赶到,道:“祥甫,还是你厉害,居然跑到我前头去了。” “你不是马上就到了吗?”李庭芝谦逊着道:“你也不慢啊,前后脚之差。” 张世杰喘着粗气,抹了一下额头上的热汗,一甩手,道:“娘的,这狗鞑子还他妈的腿脚快,把我的马跑得快断腿了。情况怎么样?”他胯下战马打着响鼻,身上的汗水渗出来浸湿了他的战袍。在这种类似于竞技比赛的长跑中,不仅人倒霉,马也吃亏,没累死在途中已经是很不错了。 “还没有搞清楚,好象安庆码头遭到了攻击。你看,码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还有,董文炳的战船已经出动了,在追那里的船只。嗯,应该是我们的战船。对了,这攻击就是他们做的。天啊,这么远,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咦,他们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董文炳根本就追不上。”李庭芝指点着给张世杰解释。才解释了一点,望着不断向后退却的郑静和战舰,他不知道这是使用了蒸汽机的战船,搞不明白郑静和他们的航速为什么会那么快。 对于董文炳,张世杰可是时刻没有忘记,当日焦山一战,正有此人参加,正是此人力战,才有张世杰的惨败,一听到董文炳的名字,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咬着钢齿骂道:“董文炳这狗汉奸!” 数百道明亮的光线突然出现在天空,直朝董文炳的战船飞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蒙古战船给打沉打坏了不少。 张世杰的咒骂一下子变成了欢呼:“打得好,打得好。这是我们的炮船。哈哈,董文炳这狗汉奸有得受了!最好是一炮炸死他!”张世杰对当日焦山一战的几个蒙古将领如董文炳,张弘范,史天泽,布伯,阿术这些人是恨之入骨,任何一个倒霉,他都很开心。 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郑静和舰队,李庭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很是放心地道:“我们是白忙活了。早知道有人帮我们干活,我们也不用跑断腿,累死马了。” “那倒是,那倒是。”张世杰赞成李庭芝的话,顿了顿,道:“不行,既然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和李庭芝对望一眼,两人一齐道:“就攻打安庆!” 第六十二章 焦山水战 第六十二章 焦山水战 我知道,朋友们熟读三国,我先考朋友们一个问题,就是孙权的都城是哪里?朋友们会毫无困难地回答说是现在的南京,这没错。我要是接着再问朋友们一个问题,就是孙权在定都南京以前,在从苏州迁出后曾在哪里定都过?恐怕知道的朋友就不多了。 这问题的答案是镇江,也就是有名的京口。最早建设镇江的是两千五百年前春秋时期的吴国。镇江有北固山,金山,焦山三山。三山各有胜长,金山绮丽,焦山雄秀,北固山险峻。说起金山的历史和神话故事,人们就会想到《白蛇传》里白娘子水淹金山,著名的梁红玉擂鼓战金山。 至于焦山,知道的人也许不是太多,就在一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张世杰率领南宋一万多艘战船在这里进行殊死搏杀,最后给阿术,张弘范,布伯,董文炳合力打得大败,损失十几万大军,把南宋几乎所有的水军都在这里损失掉了。 时间才仅仅过去了一年,在焦山下又会有一场大战。这次,交战的双方依然是蒙宋水军,蒙古一方的水军已不再是由阿术统帅,而是有一年前参与过焦山水战的董文炳指挥。南宋一方迎战的不是张世杰,而是郑静和。 一缕柔和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和董文炳水军追逐了三天的郑静和舰队仍然在和敌人进行追逐比赛。远远望见宋军的主力舰队正在焦山下行驶,郑静和下令不用理睬紧跟而来的董文炳水军,全速退入主力阵里,从补给船上匆匆补给了炮弹,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在郑静和的指挥下,宋军把炮船集中在一起,一尊尊大炮好象猛兽一般,虎视眈眈蒙古水军。郑静和是个天才的指挥官,深知集中使用力量的好处,又把四百艘蒸汽船编组在一起,准备利用蒸汽船航速快的特点进行穿插、骚扰、牵制。 远远望见宋军的舰队,董文炳以行家的眼光一眼就看出,宋军的实力远远没有他强大,他拥有绝对优势兵力,完全可以象一年前打败张世杰一样打败郑静和,一抹得意的笑容出现在嘴角。此时的董文炳绝对想不到,这场大战远出他的意料,吃了败仗的是他,而不是郑静和,到时他哭都没得地方去,除了向阎罗王哭诉外,别无去处。 “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想和我争锋,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吗?”董文炳冷笑着道:“传我将令,所有船只分成左中右三队,左右各三千艘,掩护中路,其余的跟我上,冲进敌阵中,跳上船去进行肉搏战。” 在上一次焦山大战中,董文炳就是用这种办法突破了张世杰的阵势,把张世杰的攻势死死压制住,今天,他想来个合掌文章,在相同的地点用相同的方式打败郑静和,再度续写他的辉煌。 在董文炳的指挥下,蒙古水军呈三角形,也可以说象个楔子,中路突出,左右两翼紧跟其后,对准宋军的阵势推进。 望着阵势整齐的水军,董文用笑道:“大哥,过了今天,我们又会多一个胜仗。上次,大功都给阿术抢了,这次,这大功只属大哥一个人,小弟先预祝大哥成功了。” 董文信也跟着笑道:“是啊,大哥,这功劳可大得很。” “你们呀,也别想着给我戴高帽子,哪有仗还没有打就先想着胜利的事情。”董文炳笑着说,瞧他那模样,哪里是在谦虚,纯粹就是一副理该如此的样子,笑得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看着越来越近的宋军,道:“今天是黄道吉日。” 董文炳的想法很好,就是太一厢情愿了,他的对手是郑静和,天生的海军将领,比张世杰更善于打海战。再者,现在的南宋水军数量虽然少于他,质量上却比一年前好得多,不仅仅是战船的质量有了质的进步,还在于南宋军人的地位提高了,军官的素质提升了,整体战斗力大为提高。 “孙子说排兵布阵要象常山之蛇率然,要能前后呼应,攻其首则尾到,攻其尾则首到,攻击中间则首尾皆至,董文炳这阵势乍见之下首尾兼顾,其实是哪里也不能兼顾。”郑静和笑对他身边的王盟将军说道。 王盟虽是久在水上行走的老水军将领,就是看不出董文炳这阵势的缺陷,有点迷糊道:“郑将军,能不能指点一下迷津?依我看,董文炳这汉奸的阵势很完整。” 郑静和笑指蒙古水军解释道:“你看,两翼掩护力量均等,貌似合理,实则不合理,缺少了机动兵力。要是左右两翼一给我们牵制住,则中路就暴露出来了。” “对,有道理。”王盟赞成。 郑静和接着解释道:“我的战法不是和他硬拼,而是利我军船只航速快,火炮射程远的特点和他游斗,一点一点地把这头庞然大物打掉。” “郑将军,要怎么打?能不能说具体点?”王盟又有点迷糊了,道:“我军是有射程远,机动灵活的优势,要怎样用才能发挥出最大效果?” 郑静和看着他道:“解释不如现场演示,你马上就明白了。”把的手上的旗帜一挥,所有的火炮对准董文炳中军开火,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比丹青国手描绘的曲线还要优美动人的弧形,铺天盖地的炮弹打过去,在惊天动的爆炸声中,不少蒙古战船给打坏打沉了。 现在的火炮数量比起郑静和轰炸安庆时又多了不少,一个排炮过去的威力自然是大了许多,蒙古中路一下了少了百多艘战船,出现一大片空白区域,原来的三角形一下子没有那个顶点,变成了梯形。董文炳排成楔形阵势,想硬生生楔进宋军阵里,没有顶点,看他怎么楔得进去? 郑静和的既定战术是先利用火炮射程远的优势进行齐射,打掉一部分蒙古战船,一点点把他削弱。在他指挥下,又是几个排炮打过去,又打掉了不少蒙古战船。等到蒙古水军冲上来不能再打时,马上调头向后撤,又开始发挥游击战术,退入到停在远处的主力阵中,由其他战船保护炮船。 在郑静和的指挥下,宋军开始全线后撤。撤退中的宋军可没有闲着,火炮对准蒙古水军不停地齐射。在一轮接一轮的火炮密集轰击下,蒙古水军损失不少,才退了十里不到,蒙古水军就差不多损失了上千艘战船。 反观宋军的损失,少得可怜,只有十几艘战船给打沉了。 付出了上千艘战船的代价,才取得这么一点可怜的战果,董文炳心里那个火就大了去了,眼睛都充血了,大吼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了,气死我了。来啊,给我全军压上去,狠狠地打。”董文炳也是一员良将,按理说不会轻易就动肝火,但是郑静和采取的不与你硬拼,和你游斗的战术,让他有劲使不上,一万多艘战船组成的庞大水军居然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这脸往哪里搁?董文炳才智不凡,一直很得忽必烈的赏识,给郑静和牵着鼻子一通耍弄,他哪能不来肝火。 当年投奔忽必烈真的是说得上“忠诚感人”,带了几十人赶去投奔忽必烈,由于缺少粮食饿死了不少人,最后只剩下几个,饿得都走不动了,他也没有打算放弃投奔忽必烈。要不是忽必烈得到消息听说他前来投奔,派他弟弟给他送去粮食,他早就饿死了。要是不把郑静和的舰队做掉,怎么对得起忽必烈的知遇之恩吗?一下拔出弯刀,大吼一声道:“给我冲上去,杀!杀!杀!” 董文用提醒道:“大哥,你别为这点小损失动火。” “你看清楚形势,他们的优势在于机动力强,射程远,我们的优势在于兵力优势,靠近了跳上船去拼杀才是取胜的最好办法。”董文炳虽不满意董文用来打岔,还是不得不看在兄弟情份上给他解说。 董文炳虽然发火了,仍能保持一线清明,确实不愧为良将之材,忽必烈一直信任他也不无道理。 经他这么一解说,董文用立时醒悟道:“大哥高明!”正如董文炳所说,蒙古水军要想取胜最好的办法就是迫使郑静和和他们硬拼,利用兵力优势彻底击溃宋军。 “这猴子,要先让他跳几圈,就会发急了。”郑静和对王盟笑言,道:“董文炳这狗汉奸发急了,猴戏也该上场了。”旗帜挥动之际,火炮对准蒙古水军左翼猛轰,几个排炮下来左翼三千艘战船损失了好几百艘,原本整齐的阵势一下子变得凌乱了。 四百艘蒸汽船马上脱离主力,直奔左翼,边冲边开炮,等他们冲到左翼时,左翼又损失了百多艘战船。趁左翼混乱的时机,蒸汽船直冲过去,快速向蒙古水军后方机动。 要是蒸汽船冲到背后去了,也就有几百门火炮对准了蒙古水军的后背,也就是说蒙古水军会前后受敌,极为不利,董文炳知道必须得阻止蒸汽船向后机动,立即命令董文用带领一千艘战船去拦截。 董文炳情急之下居然连蒸汽船航速极快的特点都忘记了,以蒸汽船的航速,又哪里是蒙古船只能够追得上的,董文用才出动,蒸汽船早就机动得老远了,董文用只有望而兴叹的份。 “娘的,跑得还真快!”董文用一跺脚,忿忿不平地骂道。就在他骂声未绝之时,一发炮弹对准他飞来,正正落在他面前爆炸,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火球中多了许多碎肉,一篷血雨飞溅得老远,董文用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董文炳呆了一呆,才尖叫一声:“二弟!”董文用早就死去,江面上空余他的悲音,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怒吼一声:“老子和你拼了。”手里的弯刀对着郑静和骂道:“狗贼,过来送死。”一双眼里如欲喷出火来,要是郑静和在他跟前的话,肯定会给他撕着吃了。 “狗急了会跳墙,猴子急了就上树,董文炳这狗汉奸就是跳墙的狗,上树的猴子。”郑静和神态自若地对王盟笑言,大声命令道:“全体都有了。目标:董文炳。预备,放!”手里的令旗一挥,上千门火炮对准董文炳来了一个火力齐射,上千发炮弹从天空飞过,把天空都映红了半边,好象流星划过天际似的,煞是好看,美丽动人,尉为奇观。 在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董文炳周围的船只跟着他倒了大霉,不是给打得破败不堪,就是给打进海里去了,他还真是个灾星。 有十几发炮弹准确地打中了董文炳的指挥船,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他的旗舰,指挥船立时给炸出十几个大洞,江水不停地向里灌。董文炳本人给巨大的冲击波掀起,好象一只纸鸢一般飞得老高,重重摔在船板上,头盔砸在船板上发出咣咣的美妙声音,好象在奚落他似的。 董文炳一口鲜血吐出来,挣扎着站起身,还没有从头晕眼花中清醒过来,一支给炸飞得老高的铁枪急坠下来,枪尖朝下,正好插中了他头顶的百会穴,他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去阎罗王那里报到去了。这位投奔忽烈,至少不改的大忠臣给死死钉在了船板上。江水淹没了指挥船,他的尸体也给淹没了,沉到长江去喂甲鱼了。 第一次向临安推进时,阿剌罕负责右路军,从独松关向临安推进,在松江给手掷式铸铁炸弹炸成了碎肉;伯颜负责中路军,从江阴向临安推进,给李隽气死了;董文炳负责左路军,从水路向临安推进,战死在焦山。至此,蒙古大军第一次向临安推进的三个主要负责人全部死去。 上一个焦山水战,董文炳力战是造成张世杰惨败的一个重要原因,仅仅一年之后,葬身在这里的就是昔日的胜利者董文炳。这正应了一个句老话“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汉奸终究是逃不过惩罚的。 恨董文炳入骨的张世杰得知董文炳战死的消息后,激动得哭了,要不是郑静和死拖硬拽着他,他肯定给郑静和跪下磕头了。 与董文炳同船的董文信也给炸成了碎块。董氏三兄弟全部死于这次水战,这三兄弟都很得忽必烈的信任,却得到这样的下场,以这种方式给忽必烈尽忠了。也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天不会保佑汉奸! 斩首成功,蒙古水军失去了指挥,陷入了混乱。郑静和立即抓住战机,指挥宋军炮船猛轰,一边轰一边向前推进。宋军的炮火好象不要钱似的,不停地在蒙古船队里犁来犁去,不一会儿功夫,江面上就漂浮起厚厚一层碎木、断肢、残臂、鲜血、尸体。 四百艘蒸汽船也没闲着,充分发挥航速快的优势,大胆穿插,哪里蒙古船只密集就往哪里轰炸,一番轰炸之后,原本密集的船队马上就会变得稀稀疏疏。 这一战,郑静和充分发挥了他以穿插为主的“郑氏战法”,果断地分兵穿插到蒙古水军背后夹击蒙古水军,再利用火炮射程远的优势集中轰炸,把蒙古水军分割成几个互不相连的集团,再分而歼之。 这战大场一直打了三天才打完,当战斗结束时,除了不到一千艘蒙古船只逃掉以外,其余的要么给打坏了,要么给打沉了,要么投降当了俘虏。 一年前丢失的长江水道控制权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主人,宋军手中。 残照胜血,郑静和望着夕阳,只觉夕阳是那样的美丽。呼吸着混和着血胜气的空气,好象蜜蜂眼里的蜜糖,是那样的甜蜜,甜蜜的江风使他脸上的倦容也消失了,是那样的欣慰。 长江的水面漂浮着厚厚一层血水,一片赤潮正缓缓向东流去。这片赤潮十天后到达东海,把东海都染成了红色,许久以后才消散。 在一年前进行的上一场焦山大战中,南宋调集了所有的水军,想凭借强大的水军封锁长江水道,从而威胁伯颜的后方,让他不能放开手脚在江南施为。要是宋朝的这一计划实现的话,不要说身在江南的伯颜,就是远在大都的忽必烈也别想睡安稳觉。可惜的是,张世杰这一败,败得太惨,让原本强大得很有可能封锁长江水道的水军损失殆尽。从此,长江水道就落入了蒙古水军控制中,长江天险已经失去了屏障南宋的作用,蒙古军队就可以随时获得江北的增援。 一年前的那场大战中,宋军出动了一万多艘战船,现在,郑静和手里只有四千多五千不到的战船,而他的对手,董文炳却有一万多艘战船,双方的实力对比是二比一,对郑静和极为不利。但是,大战的结果却是大出人的意料,宋军损失不大,而蒙古水军复制了一年前张世杰全军覆没的那一幕,除了为数不多的战船逃掉外,其余全部葬身江底,长江上漂浮着的尸体也如一年前一样,一直过了半个月才逐渐消失。 张世杰战败后,长江上漂浮着的宋军尸体不计其数,直到半个月后才消失。当地的老百姓自发地组织起来,用渔船把宋军的尸体捞起来,埋在附近,足足埋了好几个万人坑。这次焦山大战后,老百姓是拍手称快,巴不得蒙古水军死光光,才不会去打捞尸体,任由尸体漂到东海去喂王八。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还有一个地方需要我们去干活。”郑静和这个年轻的天才指挥官硬生生把呵欠吞了回去,如此告诫自己。 郑静和一声令下,刚刚取得胜利的舰队又启航了,开赴另一个战场。 第六十三章 淮西混战 第六十三章 淮西混战 此时的淮西以安庆为开端,已经打成了一锅粥,乱得一塌糊涂,到处都是厮杀的蒙宋军队。原本向安庆进行赛跑比赛的两支军队,说来也怪,李庭芝和张世杰决定攻打安庆的决心一下,命令一传达下来,原本相安无事的两支军队立时打得不可开交,杀得血流成河。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对于宋军来说阻止蒙古军队向安庆集结以免增强博罗欢的守城力量有莫大的好处,是以李庭芝和张世杰的命令一传下来,宋军自然要对蒙古军队大打出手。对于蒙古军队来说,阻止宋军向安庆集结,不要使到达安庆的宋军过多,以免使攻城力量过大,也就成了当务之急,蒙古军队接到命令后自然是要找宋军的麻烦。 李庭芝和张世杰命令宋军阻止蒙古军队向安庆集结,博罗欢命令蒙古军队迟滞宋军都是从当时的情况做出的正确判断,不能说他们错了。但是,其结果却是大出双方意料,整个淮西都在打,都是乱打一气,将领找不到军官,军官找不到士卒,士卒找不到军官,得不到命令,遇到敌人只好凭着自己的判断行事,一打之下想不乱套都不行。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两支军队都在向安庆急赶,跑着跑着掉队的,跟不上队伍的也就多起来了,直接后果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彻底打乱了建制,将领找不着军官,军官找不着士兵,士兵找不着当官的,哪有不乱的。 这情况有点象淮海大战时的情况,打到后来解放军的建制完全给打乱了,前委根据情况干脆下达了不怕打乱建制的命令,解放军来了一场混战,干掉了不少国民党军队。 这情况又复现在淮西大地上,蒙宋军队的建制都给打乱了,只能是乱打一气。这场混战一开始是难分难解,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到了后来情况急转直下,蒙古军抵挡不住了,造成蒙古军队抵挡不住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淮西老百姓的加入,另一个就是郑静和舰队赶到安庆,给博罗欢送上了“欢送礼炮”,博罗欢不得不夹着尾巴逃跑。 一开始,这场混战之所不分胜负,各有斩获,原因在于蒙古军队的装备比宋军好,身体素质也比宋军强。怯薛兵团号称蒙古军队的总预备队,其装备、伙食、训练自然是最好的,士卒也是选了又选,好中选优,战斗力自然是强。这是总预备队,虽然享有这些优势,但是最缺乏的却是战斗经验。这点很好理解,作为总预备队的怯薛兵团平时戒备森严,随时可以出动,随时可以开赴需要的战场,事实上这支军队在忽必烈时期能够上战场的次数不多,原因在于好东西总是很少使用,在不得不使用的时候才会使用,因而他们的实战经验远远不如经历了长时间战火洗礼的宋军。 三卫军也与此差相仿佛。 再者,建制打乱了,蒙古军队力量分散,骑兵不能集中起来集体冲锋,利用娴熟的骑射技术给敌人以重大杀伤的战术派不上用场。骑兵的集体冲锋威力很大,少量的骑兵冲锋效果会大为减少。骑射技术也与此相仿佛,他们人一少,善于各自为战的宋军自然是占尽了上风。 对于宋军来说,淮西淮东两支军队长时间没有得到朝庭的补给,能够生存下来全在于李庭和张世杰的努力,有很多军队是给蒙古人打散了,好长时间与朝庭失去了联系,但是他们凭着对华夏的忠诚坚持下来了。这种坚持的直接后果就是由于长时间没有合理的补给,装备营养自然会成为大问题,装备不好,身体状况差也就是必然之事。 这并不是说他们就真的很差劲,正是这种艰苦的坏境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可以说坚持下来的人都有钢铁一般的意志,一遇到蒙古军队自然会进行不屈不挠的战斗。再者,他们实战经验丰富,更善于在没有指挥的情况下与敌周旋。 因而,蒙宋军队各有胜长,打个旗鼓相当也就是必然之事。 这一打,整个淮西到处都是混战的军队,老百姓自然是帮宋军了。一来是民族正义感号召老百姓来帮助宋军;再者蒙古人在淮河流域的暴行激起了老百姓的仇恨,巴不得他们倒霉,想不帮宋军都不行。 忽必烈虽然下了约束军队不得屠杀抢掠,以此来收买民心的严旨,对于蒙古军队来说,抢掠根深蒂固,哪能在短时间内消除,一有机会就会干些让老百姓切齿的事情,宋军向他们开战,老百姓自然是开心了。 宋军本来就善长各自为战,和怯薛兵团与三卫军打起来一点不落下风,再得到老百姓的帮助,如虎添翼,哪里有蒙古军队,哪里就有老百姓带着宋军来追杀。一时间,忽必烈手中的两支王牌军队好象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想不败都不行了。 混战的消息传到李庭芝,张世杰耳里,两人都是苦笑,两人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打过这种没有建制的混战,就是当日焦山水战张世杰惨败,最后还是有组织地撤退,也没有这么混乱过。 两人稍一商量,把情况相互参详一番,决定来个浑水摸鱼,乱中求胜,利用蒙古骑兵在混战中不能集中,不能进行大规模集体冲锋,无法发挥战术特长的良机好好打他个大胜仗,即使不能全歼怯薛兵团和三卫禁军,也要重创他。于是,两人下令利用一切有利条件,取得老百姓的支持,放开手脚,打他个天翻地覆。 这一命令和当年淮海战役时前委下达的不怕打乱建制的命令有异曲同工之妙,解放军在这场混战中取得了不小的战果。而宋军得到这一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一命令,狠狠地打击蒙古军队。 当博罗欢接到这消息时,他立时傻眼了,他虽是一员良将,身经百战,也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混战。完全没有章法,没有建制,没有指挥的战斗一百年也不知道能发生几次,他自然是没有经历过。好在他的军事才干不凡,稍一权衡之后,立即下令所有的蒙古军队归建,向安庆靠拢。他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重新收拢军队,以安庆城为依托,阻击李庭芝和张世杰。 博罗欢是一员良将,他非常清楚李庭芝和张世杰的意图,两人是想攻占安庆城,然后在附近搜集船只渡过长江赶去江南。此时的江南,郭侃一支孤军给团团围住,虽然形势凶险,也没有马上覆灭的危险,因为李隽的总兵力不足,很难在短时间内吃掉他,要是李庭芝和张世杰赶到江南的话,李隽马上就会多出几十万兵力,总兵力占了优势的李隽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向郭侃发起猛攻。 现在歼灭郭侃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对于李隽来说这是境内作战,损坏的任务东西哪怕是一个坛子,一个罐子都是老百姓的财产,旷日持久的境内大战损坏的东西很多,不利于恢复生产,战后重建。目前的情况下,蒙古人依然很强盛,要是境内作战时间长了,大片农田荒芜,老百姓逃难在外,即使胜了,代价也会很大,说不定会从此走下坡路,一蹶不振。 这些都不是博罗欢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是郭侃带了二十五万骑兵到江南,要是战事在短时间内结束,这些战马不要说全部,也不要说大部分,只要有一部分落在李隽手里,其后果是非常的可怕,可以说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会在一夜之间诞生。 宋军现在正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每个兵种都在扩大规模,唯独骑兵的规模因为马匹不足无法扩大,这批战马要是落到李隽手里,他肯定会拿来组建新的骑兵部队,对于这点,没有人会怀疑。可以肯定地说,要不了多久,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就会出现在宋军里,宋军的实力就会获得一个质的飞跃。 所以,对于蒙古人来说,最好是拖下去,即使救不出郭侃,让他把战马全部宰杀吃光,那也比落到李隽手里好上百倍。作为一员良将,具有全局眼光的将领,博罗欢深知其中的厉害,才有守住安庆,不要李庭芝和张世杰过江的想法。 他此时还不知道焦山水战的结果,宋军已经完全取得了长江水道的控制权,他还冀希望守住安庆,重新征集船只,渡过长江去建立他那期望中的不世功勋。 他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得把他的军队集中到安庆来。只要他的军队一集中起来,凭借怯薛兵团和三卫禁军强大的实力,要击溃李庭芝和张世杰两支作战时间过长,没有得到休整、装备落后、由于长期营养不良而体能差的疲惫之师,一点问题也没有。 蒙古军队按照他的要求不断向安庆靠拢。怯薛兵团和三卫军多骑兵,体能好,打不过得到老百姓帮助的宋军,凭借这两点逃跑还是没有问题。当然,在宋军和老百姓的围堵中,他们会付出一定的代价。经过艰苦的努力,赶到安庆的蒙古军队越来越多。 战场情况总是在发生变化,蒙古军队在努力向安庆靠拢,宋军也在边打边追中向安庆集结,等蒙古军队赶到安庆城下才发现情况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只要到了安庆就到了安乐窝,因为李庭芝和张世杰在安庆城外设置了好几道阵地,阻止蒙古军队进城。 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都是良将之才,设置的阵地自然是坚固严密,没有破绽可寻,想通过难如登天,如何通过宋军的阵地,进入安庆城里,与博罗欢会合又成了蒙古军队的头号难题。博罗欢虽然不断地派人打出来,想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打道一条走廊,把城外的军队接应进城,多次努力都不能实现。 这还不是让博罗欢最头疼的事情,最让他难以处置的是,城外的宋军越来越多,把城外的蒙古军队团团包围,一个弄不好就有给吃掉的危险。 这个风险对于宋军来说也存在,蒙古军队到达安庆的越来越多,先到的给宋军包围了,后到的又把宋军给包围了,宋军赶到又把前面的蒙古军队给包围了。就这样,你包围我一层,我包围你一层,一层一层地包围下去,究竟谁包围谁,谁占到上风了,谁都说不清。打个比方的话,现在的安庆好比一个花卷,一层蒙古军队,一层宋军,完全没有章法,没法指挥,可以说是战争史上的奇观,象这样的情况几百年也未必能出现一次。 你包围了我,我包围了你,双方都处在包围圈中,又都是包围者,都处在险地,都有随时遭到敌人攻击的可能性,都有随时攻击敌人的可能性,随时有可能全军覆没,随时都有可 能大获全胜,胜与负,存与亡是那样的接近,仿佛触手可得,又是那样的遥远,仿佛永远得不到。李庭芝和张世杰,以及博罗欢的感觉和走钢丝差不多,让他们胆颤心惊,险得不能再险,而又胜利在望,近在咫尺,就是不能变为现实。 对于交战的双方来说,就看谁最先取得一点点优势,那样的话,谁就能够击溃对手,取得胜利。让李庭芝和张世杰焦急的是,原本平衡的天平在逐渐向蒙古一方倾斜。怯薛兵团和三卫禁军收拢之后,骑兵集中起来,他们的优势又能发挥作用了,向宋军发起冲锋,缺少骑兵而又没有通畅的指挥的宋军自然很难抵挡。 要是换作李隽直接指挥的江南军队的话,对于蒙古骑兵自然是不怕,因为他们有大量的手掷式铸铁炸弹,对付蒙古骑兵很是有效,而李庭芝和张世杰的部队这种武器少得可怜,对上蒙古最精锐的军队非吃亏不可。 蒙古军队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对宋军发起反复冲锋,把优势不断扩大,归建的军队越来越多,实力在不断地壮大。博罗欢根据战场情况,已经制订出了一个彻底在安庆城下歼灭李庭芝和张世杰有生力量的大胆计划,只要城外的蒙古军队把优势再扩大下去,要不了半个月,安庆附近的宋军就会遭到重创。那样的话,李隽在江北的力量会损失十之七八,后果会非常严重。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张世杰和李庭芝都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个蠢材,恨不得一头撞死,后悔不该贪一时之利,想把博罗欢歼灭在安庆城里。现在不仅完不成目标,反而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想不后悔都不行。 拿破仑有一个精辟的论断,他说在战场上,一个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影响胜负,确实是天才的论断。这次,决定淮西战场胜负的不是直接参与混战的蒙宋军队,而是来自一只神奇的手,这只手轻轻一拨,就打乱了博罗欢的部署,他认为已经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伸出这只神奇之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郑静和。焦山一战后,郑静和稍一思虑就知道此时处身在淮西的李庭芝和张世杰急需他的帮助。郑静和不是《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多智而似妖,无所不能,他只是想到李庭芝和张世杰他们肯定是急着渡过长江,回援江南,与李隽会合,围歼郭侃。 那么,他全歼了蒙古水军,重新取得了长江水道的控制权,就该来给他们提供帮助,把他们渡过长江,连休息都省了,急急忙忙地赶往安庆。他这一赶不要紧,把博罗欢到手的鸭子给弄得重新飞上了天空不说,还差点把怯薛兵团和三卫禁军给埋葬在了淮西大地。 太阳照射下的长江水面一片金色,光滑如镜,一点波浪也没有。江风拂面,仿佛情人温暖的小手,让人倍觉温馨。 郑静和统帅下的南宋水军正向安庆赶去。在战船后面还跟着不计其数的船只,大部分是渔船,这是郑静和动员起来的渔民,要他们帮忙把李庭芝和张世杰的军队渡过长江。帮助自己的军队打击蒙古人,老百姓自然是乐意,什么话也不说就跟着水军赶了来。 远远地听见一片喊杀声传来,放眼望去,安庆城外人山人海,打得不可开交。蒙古骑兵充分发挥他们的战术特长,一边冲锋一边放箭,箭矢仿佛雨点一样射向宋军,宋军中箭倒地者不计其数。冲到近距离,蒙古骑兵抽出寒光闪闪的弯刀就是一轮猛砍,中刀的宋军不知道有多少。宋军虽是前赴后继,奋力拼杀,无奈实力悬殊,也是抵挡不住,不得不后退。 郑静和爬到桅杆上把城外情形打量了一番,跳到船板上,挥动令旗,炮船上的火炮立即升了起来,炮口对准了安庆城,只要他一声令下,必然是火力齐射,安庆城将给炮火吞噬。 第六十四章 驰援江南 第六十四章 驰援江南 “大人,快看。”亲兵队长首先发现了以编队逼近的郑静和舰队,马上报告给博罗欢,道:“大人,我们的水军,我们胜利了。”想到董文炳取得大胜,打败了南宋水军,忍不住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淮西大地上,蒙古大军已经取得了优势,大胜指日可待,博罗欢的心情本来就很不错,给亲兵队长兴奋得快尖叫起来的高兴之情一感染,看着郑静和舰队,很是欣慰地道:“大元水军自然是战无不胜的。一点跳梁小丑,哪里是对手。” “咦,怪了,怎么有南朝的旗帜?”亲兵队长有点闹不明白,奇怪地自语。 博罗欢笑着道:“什么南朝的旗帜,那肯定是我们缴获的。”什么叫白日梦?这就是白日梦。这也难怪,人在高兴的时候总是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他正处在胜利可期的高兴头上,想不想好点都不行。 “那是什么?怎么船上有那么多碗大的洞?”亲兵队长望着船上的铜炮,他没有见过火炮,把炮口说成碗大的洞,真没见识。 亲兵队长的话才一落,原本一脸喜气的博罗欢的高兴之情一下子不见了,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转变速度之快快得让人难以相信,上一刻还是欣慰不已,下一刻就是苍白如纸,一点血色也没有,失声道:“那是南朝的船,我们的船……”突然醒悟过来,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我们的船完了”的话,要不然士气会大受影响,才硬生生地收住话头。 郑静和的船上挂满了缴获的蒙古水军旗帜,以此来庆祝大胜,远远望去既有大量的蒙古水军旗帜,也有宋军旗帜,一向对蒙古水军很有信心的博罗欢自然是以为蒙古水军打败了南宋水军,连他们的旗帜都缴获了。等到他看到象死神贪婪嘴巴的铜炮,方才发现情况不对,继而发现船上站满了宋军,个个精神抖擞,洋溢着喜气,他是带惯兵的人,知道这是打了胜仗之后就会出现在士卒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明白过来情况不如他所想的那样,而是很不妙。 焦山水战一完,郑静和立即派出蒸汽船巡逻江面,那些逃跑的蒙古船只由于速度没有蒸汽船快,又给干掉了不少。即使没有给蒸汽船追上的蒙古船只也只有作鸟兽散的份了,连一个报信的都没有,是以博罗欢到现在才知道蒙古水军惨败,也太后知后觉了。 博罗欢久历战阵,胆子也不小,一想到蒙古水军惨败的可怕后果,由不得他不怕。别的不说,南宋水军重新控制了长江水道,他渡过长江奔袭临安的计划就会搁浅,他期望中的不世奇勋也就没了。 再往深一点想,他现在死守住安庆城是否有必要?这个问题稍一权衡之后,他就明白他守安庆已经没有必要了。原因在于,南宋水军重新控制了长江水道,李庭芝和张世杰随时都可以渡过长江,他想阻止他们过江的打算已经行不通了。 至于他自己,现在面临的局势可能不太妙。别的不说,郑静和此时赶来既有帮助李庭芝和张世杰他们渡江,回援江南的意思,也有赶来助战的打算。只要郑静和一声令下,水军上岸参战,安庆城外处于劣势的宋军马上就会扭转势头,对蒙古军队发起猛攻,他目前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马上脱离接触,把军队撤走。要不然,宋军里应外合之下,给包围成花卷一般的蒙古军队能有多少幸存就很难说了。 博罗欢不愧为良将之材,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可惜的是郑静和已经不给他处理的机会。郑静和把令旗一挥,千多两千门火炮对准安庆城头就来了一个火力齐射,炮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划着美妙的弧形向城头飞去,密密麻麻,把天空都遮住了,阳光都透不过,远远望去是一道道明亮的弧线出现在空中,瑰丽雄奇之极,煞是好看,尉为奇观。 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出现不计其数的火球,无数的碎肢残臂、支离破碎的肠肠肚肚、飞溅的血肉把火球衬托得无比的凄美。这种凄美中有壮阔,壮阔中有凄美的战争图画,要不是博罗欢亲历,他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世间会有如此让人难以相信的惨烈场面。就是要最富有想象力的丹青国手也不可能描绘得出如此富有震憾力的效果,顶多就是刀箭横飞,尸体满地,绝不会有肢体横飞、碎肉遍地的事情。 炮兵享有“战争之神”的美誉,要是没有这些震撼效果,就有负这个称号了。 这次轰炸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投入这么多火炮对地面目标进行清除,还是从水面发起的进攻,郑静和开了一代先河。 博罗欢一生征战无数,打了不知多少硬仗,什么战争场景没见过,就是没有见过这种给火器猛轰的场面,饶是他胆子大,阅历丰富也是给吓呆了,和伯颜当日给铸铁炸弹的惊人威力吓得忘了部署迎接赵良淳援军时的情况差相仿佛,直愣愣地站着,连发号施令都忘了。 第一轮轰炸不仅炸死炸伤了不少蒙古军卒,就是安庆城墙都给炸得不成样子,已经有多处出现要垮塌的迹象。要是城墙一垮,城外的宋军肯定会象潮水一样冲进来,到那时,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会想得到。 郑静和面无表情地看着蒙古军队哭爹叫娘的场面,挥动手中的旗帜,炮手装填完成后又是一轮齐射,安庆城头上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闪现一个又一个火球,蒙古军卒又给炸死炸伤不少。经过这两番猛轰后,安庆城头上的蒙古军卒死伤惨重,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世界有火器这种武器,压根就不知道如何应对,傻愣愣地炸在那里当活靶子。 要是换作现代人,当对手的火炮打来时,马上就会卧倒躲避弹片,他们连火炮的概念都没有,傻站着不吃亏才怪。 爆炸声中还夹杂着不少轰隆隆的声音,这是城墙垮塌发出的声音,城墙出现好几处缺口。 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正为无法扳回劣势苦恼不堪,万未想到郑静和会去而复返,郑静和的第一轮炮轰把安庆城头炸得不成样子,他们除了惊讶以外,没有其他的想法。这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他们也是没有见过如此富有震撼力的爆炸场面,一时间哪里转得过弯来,不傻都不行。 直到第二轮齐射过后,安庆城头给炸得不成样子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立即下令宋军向安庆城猛攻。张世杰挥着刀大吼一声:“冲进城去,杀光鞑子!”率先冲了出去。 宋军虽然弄不明白火炮是什么东西,也搞不明白安庆为什么那么惨,让蒙古人倒霉总是让人兴奋的事情,士气立时高涨,呐喊着跟着张世杰冲进了城。 城墙一垮,博罗欢立即意识到不妙,大吼着要蒙古军卒去把缺口堵上。蒙古军卒向以英能征善战著称,怯薜兵团和三卫禁军更是骁勇,可是也给火炮夺了气,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撒腿就跑。瞧他们那模样,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呢。不要说是博罗欢在督战,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来督战可能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这种集中千多两千门火炮的齐射,不要说连火炮概念都没有的古人,就是现代人处身其间都会胆颤心惊,给吓破胆的蒙古军卒不跑才怪。 博罗欢一边大吼一边用弯刀砍杀士卒,想通过武力镇压重新稳定阵势,无意间发现张世杰握着寒光闪闪的钢刀正向他冲来,张世杰高大威武,但在此时的博罗欢眼里张世杰面目狰狞如恶魔,随时要把吞噬了,这位忽必烈的爱将不由得直冒凉气,只好步了士卒的后尘,转身就逃。 在这次攻打安庆的战斗中,郑静和不仅创造了从水面攻打坚城的先例,还开了登陆作战的先河,为以后大规模登陆作战进行了尝试。在他指挥下,舰炮不断移动,进行火力延伸,对纵深蒙古军卒进行轰炸。 望着蒙古军队从安庆城里没命地逃跑,郑静和念头一转,立时有了主意,下令船上的宋军除了水手、炮手和必不可少的留守部队以外,所有的人马上登陆,协助李庭芝和张世杰追击蒙古军队。 命令一下达,万多两万名水军立时跳下水,到处传来卟嗵卟嗵的落水声,从远处望去,水花四溅,江边到处都是宋军,好象麻杆一样,多不胜数。水军一上了岸,挥着钢刀和淮西淮东军一道,象赶鸭子一样追赶蒙古军队去了。 安庆城下之败好象导火索,引发了连锁反应,消息一传开,那些还没有赶到安庆的蒙古军队立时没有了斗志,甩下宋军就跑,充分挥了他们骑兵多,体能好的优势,经过不懈的努力硬是把鼻子比猎犬还要灵敏的宋军甩掉了。 淮西混战中的蒙古军队好比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得到老百姓帮助的宋军自然是嗅觉灵敏百倍,他们逃到哪里就会追到哪里。 如此一来,原本混战多如牛毛的淮西之地又变成了赛跑的比赛场地。这次的比赛不是蒙宋两军向安庆进军,而是蒙古军队拼命地逃离这要命的鬼地方,而宋军是使出吃奶的力气去追杀蒙古军队,把战果最大化。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会惊奇地发现,整个淮西到处都是逃命的蒙古军队,到处都是老百姓领着宋军痛打落水狗的惊人场面。 怯薛兵团这支成立于成吉思汗时代,在蒙古发展史上立下大功的精锐部队和三卫禁军这次南下,忽必烈寄予厚望,要他们以迅雷这及掩耳之势拿下临安,没想到连长江都没有渡过去就吃了败仗,给长期没有得到朝庭补给、装备不良、营养状况差的淮西淮东军象赶鸭子似的追得只有逃命的份。 忽必烈雄材大略,为历史称赞,他也是想不到竟是这种结果。 好在蒙古军队多骑兵,四条腿比两条腿跑得快,再者体能好,打不过宋军总跑得过,经过一番艰苦的逃跑比赛总算是把宋军给甩在了后面,伤亡不算大。博罗欢的损失主要是在安庆城下,好在到达安庆的军队数目不大,也就四万来人,在付出了近两万人的代价后,总算是撤出来了。 这次淮西混战,很有戏剧性,一开始蒙古双方是在进行比赛,都想拿下安庆。到后来却演变成了混战,蒙古军队胜在望,却给郑静和的舰队弄得鸡飞蛋打不说,自己还吃了一个大败仗。对于很少出动的怯薛兵团和三卫禁军来说,损失虽然不是太大,但其意义却很大,这是精锐中的精锐,吃了败仗其影响非常之大,忽必烈震怒,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李隽评论这战极富戏剧性变化的混战时说:“这次混战初看之下肯定会认为这完全是巧合,是郑静和偶然赶到扭转了危局,我并不这样看。我认为,这是因为郑静和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水军指挥官,还是一个富有全局观念的战略家,正是这种全局观使他意识到他必须返回安庆帮助李庭芝和张世杰渡江。 “在这次淮西大战中,不仅郑静和表现出了纵观全局的战略眼光,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也是从全局出发,才促成了这场影响深远的混战。 “这次混战有两个创新,一个是郑静和集中大量火炮从水面对地面目标进行集中轰炸,其规模之大是历史之最。第二个创⌒λ担骸澳档ぃ的,他首次进行大规模登陆作战尝试,为以后大规模抢滩作战积累了经验。 “当然,这次混战也不全是好的结果,不好的结果是怯薛兵团三和卫禁军吃了败仗,忽必烈震怒,痛定思痛,引发了蒙古人的军事变革,蒙古军队的实力获得了长足的进步,为我们以后的作战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最后,李隽用一句富有哲理性的话作结:“战争就是这样,在相互学习中获得提高!谁能获胜,那不要看谁更善于学习!” “郑将军不仅帮我们打跑了鞑子,还带来了这么多船只,是来帮我们渡江的吧?”李庭芝看着郑静和年轻的脸庞笑道:“真象个施舍佛祖的大善人。” 郑静和谦道:“李大人过奖了,郑某末学后进,智识浅薄,还请李大人不要笑话。” “郑将军高瞻远瞻,及时解了我和张大人的危局,李某是感激不尽。郑大人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胆识,建立如此功勋,冠军侯当年也不过如此。”李庭芝一向以提携后进著称,很是欣慰郑静和能有如此全局眼光。 冠军侯是指西汉击破匈奴两大名将中的霍去病。霍去病十八岁出征匈奴,一生六击匈奴,二以校尉,四以统帅带兵,建立了不世奇勋,至今为人们颂扬。李庭芝以此来比拟郑静和,可见他对郑静和是如何的看重。 郑静和忙谦道:“李大人过奖了。郑静和微薄之才,不敢与骠骑将军相提并论。” “你们两个呀,不要在这里一个赞,一个谦的了。就差一面锣了,要不然真象唱戏,一搭一唱的。”张世杰拍着郑静和的肩头,笑道:“以我说啊,我们还是赶快准备准备过江吧。要是去得迟了,后果可不大妙了。” 李庭芝看着郑静和笑道:“郑将军,你说这个张世杰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张世杰也想听听郑静和的看法,看着他不说话。 郑静和笑道:“李大人可真是为难静和了,静和哪能猜得到张将军的心思。我想,张将军想的是要是去得迟了,时间拖长了,郭侃要是把战马杀着吃了,我们的骑兵可就没了。” 郭侃带了二十五万骑兵,有好二十几万匹战马,缴获郭侃的战马,组建宋军的骑兵部队正是张世杰话中之意。要是围困的时间过长,在没有粮食的情况下,他肯定会下令宰杀战马,对于宋军来说,损失真的是太大了。 现在的宋军实力在不断增强,各个兵种都在增强,唯独骑兵因为马匹的关系无法扩大,要是缴获了郭侃的战马,不要多久时间,一支强大的骑兵部队就会出现在宋军里。 张世杰抚掌称妙道:“妙妙妙,郑将军所言正是我所想。” “这叫英雄所见皆同!”李庭芝总结说。 长江上,舳舻千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不计其数的船只满载李庭芝和张世杰的援军顺江而下,直发江南。 张世杰和李庭芝南渡长江的任务已经改变了,他们最开始是考虑到忽必烈可能会派出增援部队去援助郭侃,才急着渡过长江去与李隽会合,目的在于增强李隽的兵力,以免在江南决战中由于兵力不足而失败。那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现在长江水道已经由宋朝水军控制了,忽必烈就是有再多的军队也别想渡过长江了,郭侃已经成了一支孤军,随时可以吃掉他。当然,早吃早好。 郭侃军到达江南,忽必烈增援江南是必然之事,那么江南就会成为决生死之地,一定要有雄厚的兵力,保住江南这个根本重地。如此想的人不止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还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想,此人率领的援军正在长江以南的大道上向江南飞驰。 大路边站着一位高大威猛的将军,看着快速通过的队伍,很是满意,喊道:“弟兄们,拿出精气神!赶到江南,靓见皇上!” 第六十五章 群星闪耀 第六十五章 群星闪耀 “这个郭侃,真不愧是神人,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带了这么多的补给,真让人想不到。”李隽一想到郭侃又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头又大了,很是无奈,使劲敲着额头,额头发着砰砰的响声,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宋军和郭侃军对峙态势图,动都没动一下,好象地图是磁石似的。 廖胜功也是死死盯着地图,不无感慨地道:“郭侃用兵思维缜密,真的是滴水不漏,各个方面都处理得恰到好处,让人想动他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皇上,臣还真有点狗咬乌龟,没处下嘴的感觉。”马上想到这样说不够恭敬,请罪道:“臣失言,臣失言。” 李隽挥挥手阻止他再请罪下去,道:“你说的一点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按照我们的预计,郭侃匆促入伏,带的粮食顶多支撑十来天,没想到他用了这一手,就是足额配发也可以支撑一个月,要是减半配发,就是两月,再加上宰杀战马和一些特别措施,支撑三个月也没有问题。” 柳河子拄着拐杖,盯着地图,把李隽没有说出来的结论说出来:“所以,我们原本计划把他拖瘦拖垮,再聚歼的办法行不通,应该尽早解决掉郭侃,让老百姓重返家园,从事生产。” 这是境内作战,长期战争的直接后果就是大片良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极不利于经济的发展。为了对付郭侃大军,整个江南都调动了,老百姓给动员起来挖战壕不说,由于总兵力的不足,怕郭侃突围逃走,还动员了大批身体强壮的老百姓帮助宋军防守,这数目少说也有好几十万。几十万老百姓不能从事生产,对急需钱粮的南宋来说,问题真的很严重。 “柳将军,你就不要在那里说了,谁都知道我们总兵力不足,要想现在聚歼郭侃这狗汉奸,想想可以,要做起来还真没办法。”老将高达一想到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吃掉郭侃心里就不舒服,柳河子提到这事,他心里很不是味,免不了唠叨几句。 柳河子忍着心中的好笑,道:“高将军说得对,柳某不再说了。” “你这个高将军,说也不让人家说。”李隽敲着高达的胸口,笑道:“你这是讳疾忌医。” 高达一跺脚,道:“皇上,臣一想到这事,头就大了。不是不让柳将军说,实在是不想听到。” 李隽笑笑道:“你真有得说。” 赵佥很有点兴奋地道:“郭侃狗汉奸把军队分成三种,第一参战部队,第二参战部队,第三参战部队,要第一参战部队每人带十斤粮,第二参战部队带二十斤粮,第三参战部队带四十斤粮,五十斤马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既保证了军队的正常推进,又保证了后勤补给,值得我们借鉴。” 他的话音刚落,黄汉马上表示反对,道:“这法子不对,也太苦步兵了。步兵哪里是步兵,纯粹成了脚夫,千万用不得。”他是步兵将领,维护步兵是他的天性,一想到郭侃那法子步兵最苦,自然是要反对。 郭侃的法子其实很简单,他把部队分成三类,按参战顺序叫第一第二第三参战部队。第一参战部队就是在军队推进时担负警戒,一遇到敌人能马上投入战斗的部队,一共有五万骑兵和三万步兵,骑兵要求每骑带十斤粮食,步兵每人也是十斤,这八万人就带了八十万斤粮食。十斤粮食对于作战部他来说,不算什么负担,特别是对骑兵的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按:为了便于表述,也为了好理解,我就分成第一第二第三参战部队。骑:是古代的一个名字,是骑马和骑马人的合称一骑。) 第二参战部队就是随时可以投入战斗,但按战斗序列来说,他们仅仅是第一参战部队的预备队,做好了准备,事实上一般不会投入战斗。一共有五万骑兵和两万步兵,每人每骑带二十斤粮,就是一百四十万斤粮食。 第三参战部队在军队推进时参加战斗的可能性为零,所以郭侃给他们的行军任务就是带足粮食,每人每骑四十斤粮食和五十斤马料,一共有四十万之多,就有一千六百万斤粮食和两千万斤马料。这批部队最是倒霉,成了脚夫。 郭侃这么做,一旦遇到大规模的战斗,所有作战部队会把粮食放下参加战斗。等战斗结束,又负重开进。依他的判断,李隽的主力不会这么快就赶来,没想到给柳河子拦截了,导致他入伏。(按:对于步兵负重九十斤粮秣,加上装备一共有一百多斤,能不能正常行军的问题,以我的亲身体验,完全可以。对于这一点,朋友们不要怀疑了。具体原因我也不多说了,不然有人肯定会认为我在骗朋友们的起点币。) 在这外以,郭侃还做了一件让任何人都感到吃惊的事情,就是他居然在军中带了两万多只生蛋的母鸡。战马和人一样,必须要保持足够的营养才能保证持久力,郭侃带上生蛋的母鸡是为了给战马贮备鸡蛋。(按:在我的家乡,在没有公路以前,所有的货物主要靠马匹驮运,赶马人每天除了带上一包玉米喂马外,有时还会带上一个鸡蛋。) 郭侃的军队纪律严明,不骚扰老百姓,这点在历史上有记载。当蒙古大军横扫中东时,其他军队抢劫成风,唯有他的军队纪律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他这是不想过多打扰老百姓,才自带母鸡。 经过郭侃这么一弄,在行军途中他就有接近两千万斤粮食和两千万斤马料,再加上后勤部门带的补给,粮食和马料接近三千万斤。要是每个士兵每人每天消耗两斤计的话,可以支撑差不多一个月。每人每天两斤,算得上是足额了,根本就饿不着士兵。 要是郭侃再减半配发,每人每天一斤的话,这时间就翻了一番,差不多两个月。要是采取特别措施,比如给短时间内不上战场的军队配发基本量,比如半斤,作战部队正常配发,再加上马奶,宰杀战马,支撑三个月问题不大。 郭侃这一手要部队自带粮食的作法,不仅李隽没有想到,就是对他很是了解的忽必烈也没有想到,以忽必烈想来,他仓促入伏,携的粮秣不会太多,竭尽所能也只能支撑两个月,没想到他却可以轻轻松松支撑三个月。 当郭侃入围后,宋军才发现这一情况,李隽一计算之后就知道要在短期内把郭侃拖垮再聚歼的办法行不通,想到战争拖下去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头不大都不行。 “皇上,这都是臣的错失,臣领罪。”柳河子一语道破郭侃的真实用意:“郭侃这狗汉奸是怕给臣的游击队袭扰才要粮食与军队一道走。” 确实柳河子所言,游击队在江南闹得很厉害,让伯颜吃足了苦头,要是把粮食与军队一起带走,柳河子的游击队袭扰他的后勤也就没用了。只要到了前线,建立起基地,把粮食存放起来就行了。 “柳将军言重了,游击战是我要你去开展的,哪里来的错失。再说,要不是你在敌后取得这么大的战绩,郭侃也不会轻易入伏。”李隽笑着安慰,分析着道:“郭侃这一手虽然稳重,也不能经常用,这毕竟会影响军队的推进速度。郭侃的意思是等到攻占无锡后,把无锡作为基地,粮食就存在那里,他的军队又恢复了作战能力,就可以和我们大战,只是他没有想到我们却给他设了一个套。” 廖胜功深表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依臣看,郭侃对江南形势的把握比伯颜更准确,他很清楚,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才会带足足够的粮秣,想和我们打一场持久战。” 柳河子接着道:“郭侃这狗汉奸号称神人,对江南形势的把握确实让人不得不服。他不骄不躁,不疾不缓,整个军队推进的速度并不快,却象大海中的水一样,平稳却无坚不摧。要不是我们把他围起来了,现在的江南真不知是什么样子。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和郭侃这样的对手过招,确实比对付伯颜更吃力,臣有如履薄冰的感觉。” 对于柳河子的话,没有人敢表示不同意见,和郭侃对峙以来,除了在突出部打了一个胜仗外,宋军也没有斩获,只能把战壕不停地向里挖,一点一点地压缩郭侃的阵地。他们人人都感觉到郭侃带来的威胁,一个弄不好,就会溃围而出,到那时,蒙古骑兵的优势发挥出来,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皇上,依臣说,赶快下令征召新兵入伍吧。有了更多的军队,到那时,哼。”高达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再往下说,其意思再明白不过,郭侃再也别想逃走。 李隽马上否决道:“我们可不能竭泽而渔啊。现在,我们的总兵力是不占优,不能在短时间内吃掉他。好在郑静和将军已经重新夺回了长江水道的控制权,蒙古人不可能再派来援军,江南无忧,郭侃已成一支孤军,不怕他逃上天去。” 高达心急地道:“皇上,那要等到什么时间去了。” “你不要急,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郭侃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李隽笑着安慰心急的高达。 李隽这话有点玄乎,高达有点不明白了,道:“皇上,哪来的援军?” 廖胜功和柳河子对望一眼,柳河子笑着解释道:“高将军,你说郑将军往哪里去了?” “他不是去安庆了?”高达的嘴巴一下张得老大,突然之间兴奋起来了,猛拍脑门,道:“我们的骑兵部队可以扩大啦!”想到扩大后的骑兵部队纵横驰骋的场面,都快跳起来了。 不能怪高达沉不住气,对宋人来说,骑兵是个既让他们羡慕又让他们妒忌的字眼,蒙古骑兵纵横无敌,打得宋军无还手之力,高达最想要的就是骑兵部队,最痛恨的就是蒙古人的骑兵,想到要是缴获郭侃的战马,组建起南宋自己的骑兵部队,那是天大的好事,比什么事都更让他兴奋了。 高达的话音才落,侍卫队长解晋报告道:“启奏皇上,李庭芝,张世杰求见。” “快快快,有请。”解晋的话对于李隽来说无异于久渴之人望甘露,闻言之下大喜,话才一出口,马上改口道:“不不不,我们去迎接。”率先跑在头里,太高兴了,差一点撞在门框上了。 李隽正为总兵力不足,无法尽快解决郭侃发愁,李庭芝和张世杰求见,不用说自然是他们赶来江南了,这援兵嘛不用说,肯定是带来了。李隽这一喜真的是非同小可,没有扭家乡的秧歌,已经是很克制了。 廖胜功他们也是大喜,跟着跑了出去。高达自然是大步一迈,紧跟着李隽冲出去了。赵佥他们是一个紧跟一个地跑。只可惜苦了行动不便的柳河子,拄着拐杖一拐一拐地跟上,解晋忍着笑忙搀着他。 李隽赶到营外,只见张世杰,李庭芝的郑静和三人站在前面,在他们身后黑压压地站着上百身穿盔甲的将领,不用说他们自然是淮西淮东军的将领,张世杰和李庭芝带他们来面圣,一睹天颜。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张世杰,李庭芝和郑静和三人带领下,淮东淮西军将领向李隽行大礼。 李隽本来就没有要人给他叩头的习惯,乍见这么多将领到来,开心得不得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虚礼,道:“起来吧,起来吧。快起来。”双手把张世杰,郑静和与李庭芝扶起来。 将领们谢恩之后才站起来。 李隽把张世杰打量一番,只见这位名将依然精悍过人,只是脸上多了少许皱纹,很明显这一年主持淮西军务,独立面对蒙古大军日子也不好过,他费尽了心力。李隽拍拍他的肩头道:“张将军,辛苦你了。淮西能够保全,将军大功。” “为朝庭出力,臣之本份,不敢言功。”张世杰不敢居功。 李隽看着郑静和年轻的脸庞,赞不绝口道:“郑将军,江南得以保全,皆将军之功。将军焦山一战,雪却一年前焦山一战的耻辱,大长大宋朝军威,扬我国威。” 张世杰自责甚深道:“皇上,这都是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李隽忙安慰道:“将军力战为国,何罪之有。胜败兵家常事,一年前朝庭在焦山一战中是败了,一年后我们不是赢回来了吗?将军不用放在心上。” “皇上言重了,这都是皇上圣明,将士们拼死杀敌的功劳,臣无尺寸之功。”郑静和忙谦道。李隽所言并非虚语,要不是郑静和在焦山打败蒙古水军,重新夺回长江水道的控制权,天知道蒙古援军什么时间来到江南。即使李庭芝和张世杰赶来江南,要是忽必烈大举增兵的话,后果依然是严重得多。 “郑将军谦虚了。”李隽对郑静和谦逊的态度大生好感,看着李庭芝,只见这位名臣身材高大,很是英俊,按现在话来说,是一个美男子,要是往大街上一站的话,肯定会引来一片少女的尖叫声。可惜的是,在他英俊的脸庞上多了少许皱纹,破坏了原本的美感,双鬓已经见华发了。不用说,这都是长期没有得到朝庭支援,独自主持淮东军政事务操劳所至。 李庭芝,号祥甫,出生之日有芝生在屋梁上,有人说这是吉祥征兆,就给他取名庭芝。仪容不凡,少有伟才,远胜常人。十八岁那年,预言守随的南宋官员会激起民变,劝告家人迁走,在他再三劝说下,家人才不情愿地迁走,后来随地果然发生了民变,别家都倒了霉,他家却因听了他的话迁走才避免于难。 历任南宋要职,就是贾似道也对他青眼有加。扬州地处前沿,遭到蒙古军队的进攻,朝庭议守扬州人选,理宗就说没有比李庭芝更合适的人选,于是李庭芝成了唯一人选去到扬州这前沿之地。正是在他的努力之下,已成危地的扬州才转危为安。 当临安给攻下后,谢道清在押去大都的路上,曾派人劝李庭芝投降,李庭芝严辞拒绝,说:“只听过受命守城,没听过受命投降。”后来,谢道清又派使者持她手书来招李庭芝投降,李庭芝直接命人把使者射杀。 尽管城里粮尽,军人已经把自己的儿女杀了煮着吃了,感于李庭芝的忠义也没有人有投降的打算,仍然是力战不休,阿术在扬州坚城下费尽了心思,始终拿他没有办法,要不是叛徒朱焕投降的话,打下扬州还不知道到什么时间。李庭芝得到城破的消息时,想跳到莲池里淹死,由于水浅淹不死,给蒙古人俘虏,阿术多次劝降都给他拒绝了。叛徒朱焕说扬州之所以难以攻下,给蒙古军队造成重大伤亡,都是李庭芝和另一个力主抗战的将领姜才的过错,把李庭芝和姜才给杀害了。 一提起南宋名臣,人们就想到文天祥,那是因为他“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句诗。其实,李庭芝的气节一点不在文天祥之下,要说到军政才干的话,李庭芝比他杰出得多,正是他的努力,才把阿术几十万大军牵制在扬州之地,阿术攻打扬州可以说用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打不下来。 李庭芝还有一个为人称赞的品德,就是独具慧眼,能够发现人才,很喜欢提携后进,只要有才,给他发现了肯定会重用。 对李隽来说,李庭芝这个人的大名是早有耳闻,还是如雷贯耳。李隽读史读到李庭芝传为李庭芝的忠义感动,忍不住唏嘘,慨叹“生平不逢此人,诚人生遗事”,早就想一睹他的尊容,没想到竟然成真,心中那个激动就是不笔墨所能说得清的了,比起当日见到文天祥这位千古名臣时的心情还要激动,大叫一声:“祥甫!”一下子把李庭芝抱在怀里,抹着眼泪道:“祥甫,终于见到你了,我好高兴。” 李隽这作法不要说在礼法制度极严的宋代,就是在现代一个上级如此对待下级恐怕都会有人指责说不合理,有损他的身份。可李隽实在是激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对于李隽这种真情流露,廖胜功他们哪里敢有李隽不合礼法的想法,心里唯有感动,心想皇帝对臣子如此厚恩,不是说在宋代,就是在历史上也多不见。恐怕只有光武帝刘秀在得知大司马吴汉病逝后的痛哭能与之相比了。一个个都偷偷抹着眼泪,很是激动。 对于李庭芝来说,当年离开临安时,宋度宗一副病体,弱不禁风,随时都有可能倒下,那是御女过多所致,论到政事更是让人寒心,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只知道与一干妃子享乐,到处寻花问柳。现在的李隽往那里一站,就有一股精悍之气,身上的霸气更是透体而出,不用看,只用感觉就知道这是一个能够成就大事的有道之君,心里那个激动就不是笔墨所能说得清的了。 李庭芝万未想到李隽有这种举动,先是一惊,后来也是拥着李隽呜呜地哭了起来了。不是李庭芝脆弱,实在是他凭一人之力苦苦支撑扬州的局势,其中有多少辛酸,有多少苦楚,不是亲身经历者谁也无法说得清楚。乍见李隽如此真情流露,多年积郁在心中的苦楚一下子全涌上来了,好象决堤的江水,一泄千里,不可收拾。 一君一臣,当着群臣之面,哭得天昏地暗,在历史上恐怕是第一遭了。 李隽之所以这么激动,实在是他对李庭芝这个人很是钦佩,凭一人之力苦苦支撑危局,让蒙古人束手,在南宋历史上仅此一人而已,任谁读了《李庭芝列传》都会感动得流泪。李隽是个真性情的人,给李庭芝一哭,也忍不住哭得天愁地惨。 南宋能有现在这局势,李庭芝功不可没,正是他把蒙古人很大一部分兵力牵制在扬州,使得忽必烈不能出动更多的军队猛攻江南。在没有得到朝庭补给,没有得到朝庭一兵一卒增援的情况下,依李庭芝一人之力力抗蒙古数十万大军,其中的艰辛,廖胜功他们是带惯兵的人自然是想象得到,都是以泪洗面。 高达和李庭芝很熟,扑过去抱着李庭芝泣道:“祥甫,祥甫,我们又见面了,我好高兴。” 李庭芝的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来,不住地点头。 正在君臣哭得不可开交时,解晋来报:“启奏皇上,张珏将军求见。” 张珏是南宋镇守四川的名将。自从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以来,四川就遭到蒙古猛攻,大部分地区都丢失了,形势每况愈下。余玠奉命守四川,提出“以山制骑,控点不控面”的战略,才使得四川形势一度好转。 但是,四川因与临安相去太远,朝庭是自顾不暇,哪有余力来顾及四川,四川至今还在南宋手里,没有给蒙古人拿下,张珏这个四川守将的功劳至伟。 李隽一听这话,忍不住大喜,抹了一把眼泪,道:“快,有请张将军。”脸上还挂着泪水,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要是个女人的话,肯定会是梨花带雨,都不知道他是在哭还是在笑。 李隽话音一落,一员虎将,身材高大,带着四川一众将领大步而来,脚步沉重有力,踩在地上不断发出咚咚的响声,好象在打鼓。 “好一员虎将,不愧虓将之称。”李隽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对张珏赞不绝口。张珏号称“四川虓将”。 据《宋史?张珏列传》记载,张珏“魁雄有谋,善用兵,出奇设伏,算无遗策……士卒必练,器械必精,御部曲有法,虽奴隶有功必优赏之,有过虽至亲必罚不贷,故人人用命。”这又是一员良将,他来了江南,自然是带来了援兵。再者四川军队和蒙古军队打了几十年,始终不处下风,都是精锐之师,必然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乍得如此力量,李隽想不高兴都不行。 不仅李隽高兴得很,就是高达,廖胜功他们也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臣张珏参见皇上。”张珏向李隽行大礼,声若洪钟。 李隽忙把他拉住,道:“君玉,快快免礼。”君玉是张珏的字。李隽笑呵呵地看着这位进了《忠义传》的虎将,赵看越爱,越看越喜欢。 张珏最后被俘,被押解到陕西,碰到一个朋友,数说他为南宋尽忠不值,张珏想不通,在茅厕里用弓弦把自己绞死了。 如今,在李隽的率领下,李庭芝,张珏这些人的命运将与历史大不相同,他们的悲剧将不再会上演。 李隽的目光从张珏,李庭芝,高达,廖胜功,张世杰,赵良淳,黄汉,郑静和,赵佥,柳河子,黄胜材等人脸上掠过,说不出的欣慰。回想起一年前初来这个世界时,南宋面临的情况是何等的艰难,不要说蒙古大军兵临临安,就是人才方面也是凋弊不堪,无可用之臣,无可遣之将。只能依靠张世杰,文天祥,赵佥,赵良淳,高达几人苦撑。就是文天祥,还是自己要赵佥从蒙古军营中救回来的,至于高达更是急召回来的。 现在的情况与此大不相同了,张珏,李庭芝,高达,廖胜功,张世杰,赵良淳,黄汉,郑静和,赵佥,柳河子,黄胜材,再加上远在临安的文天祥,身在广州的陈宜中,福州的陆秀夫等人,可以说济济一堂,群星闪耀! 《诗》云“济济多士,爰成大功”,正此谓也!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参见寿和圣福。寿和圣福召滟儿来,不知有何事?”全皇后向谢道清施礼,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绿色衫子,挽了一个宫髻,略施傅粉,气质高贵,让人不敢逼视,说不出的风情万种,盈盈一幅好象玉美人图画似的,好看到了极致。 “滟儿,免了,免了。你来得正好,陪母出去走走。”谢道清看着款款而入的全皇后好象久别之人见到亲人似的,很是高兴,道:“其他的大事啊也没有,伯母在宫中呆得太久了,身子骨也不太灵了,就想着出去走走,散散心,看看临安的风景。滟儿啊,这都是皇上打下来的,要不是皇上,临安早就没了,伯母要是不去看看,这个心啊说什么也放不下。”一见面就是一通唠叨。 全皇后万万没有想到,谢道清风急火燎地召她前来原是为了这事,心想她也怪能折腾人的,道:“寿和圣福,临安还是原来那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谢道清打断她的话道:“不不不,滟儿,临安的变化大着呢,现在的临安早就不是以前的临安了。以前的临安暮气沉沉,没有生气,好象一个病得快死的人,现在的临安有精有神,好象一个年轻人。伯母虽然好久没有出宫了,也知道这种变化。滟儿,你要学会感觉,伯母这是感觉到的。” 谁说谢道清糊涂?这不是挺明事理的吗?现在的临安和以前比起来是很不相同了,以前的临安官吏大员们横行不法,京官拿这些官员没有办法,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欺负老百姓。李隽对这些官员毫不手软,责令文天祥对他们不要客气,该杀就该,该关就关,该发配就发配,一通整治下来,官员们再也不敢以身试法了。 这都不是临安最大的变化,以前的临安老是担心给蒙古人攻击,现在把蒙古人给打退了,取得了一个空前的大胜利不说,在李隽的安排之下老百姓早已重拾信心,再也不怕蒙古人打过来了,军队士气十足,老百姓扬眉吐气,信心倍增,这是宋朝自从太祖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景象。 这番变化正如一些人说的,一个富有朝气的皇帝,他身边的人都是朝气蓬勃,好象初升的太阳。一个没有作为的皇帝,他身边的人都是死气沉沉,没有进取心,就连走路都是有气无路,还要美其名叫“趋循有度”。 谢道清没有出宫,从她身边人员不再是颤颤兢兢,老是担心蒙古人打过来,度日如年的变化中感觉出来了,着实不容易。 全皇后说什么也想不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忙谢恩道:“伯母,滟儿记住了。”扶着谢道清道:“伯母,你就不要出去了,滟儿陪你在佛堂念经,好不好?”她这是要打消谢道清出宫的念头。谢道清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够好,出去走走天知道以她一会儿一个主意的性格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要是不仅是走走,问题就大了。 谢道清在额头上轻轻一拍道:“滟儿,亏你提醒,伯母曾经在佛祖驾前许愿,要去栖霞寺还愿,要不是你提醒还真给忘了。滟儿,走,陪伯母去还愿。” 栖霞寺在栖霞山,距离更远,谢道清居然要折腾到那里去,比去看临安还要严重得多,全皇后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忙劝道:“寿和圣福,你就不要去了,让滟儿代你去还愿。心诚则灵,滟儿全心全愿皈依我佛,佛祖不会怪罪。” “好是好,不过,还是伯母自己去吧。”谢道清一副虔诚姿态,阻住还要劝说的全皇后道:“滟儿,你不要再说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跟伯母一起去吧。”也不容全皇后分说,道:“来人,准备准备,我们就出发。准备好香烛纸钱,一样也不能少。” 全皇后对谢道清极是了解,知道她一旦决定了就是十头牛也别想拉回来,只好道:“伯母,滟儿陪你一起去。滟儿也想跟着伯母多学点佛。” 最后这句话是为了讨谢道清的高兴才说的,谢道清听在耳里,还是挺喜欢,道:“嗯,好好好,伯母一定给你多说说法。” “谢寿和圣福!”全皇后心里对学佛没有兴趣,还不得不谢恩。 一提起杭州栖霞山,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岳飞墓,抗金名将岳飞被害后,狱卒隗顺偷偷把他的尸体偷运出来,埋在北山九曲丛祠。宋孝宗即位后才以礼改葬,建有岳王庙。 森森古柏中还隐有一寺,就是栖霞寺,这寺就是明霞大师修持之地。 谢道清和全皇后带着一众侍卫宫女来到栖霞寺,皇太后和皇后同时到来,虽然她们不想声张,但侍卫和宫女还是一大堆,主持和尚晓霞大师自然是给忙得够呛,忙前忙后地张罗着,要和尚们排成队迎接谢道清的大驾。 谢道清是个虔诚的佛门弟子,生性俭约,李隽评论她说,要不是她嫁入帝王之家,而是嫁入平常百姓家,一定是个勤俭持家的贤惠妻子,只可惜嫁入帝王家,还是在乱世中,介入了她根本就不能胜任的国事,想不乱套都不行。谢道清在全皇后的搀扶下下了轿,挥挥手道:“晓霞大师,叫他们都散了吧,老太婆今天来是个佛门弟子,不是什么皇太后,礼节全免了。” 晓霞大师素知她是个虔诚的佛门弟子,没想到其心居然虔诚到这种程度,合什为礼道:“遵旨。”立即要和尚们退了下去。 在全皇后的搀扶下,谢道清拄着拐杖向大雄宝殿走去,对跟上来的晓霞大师道:“大师,你也去吧。老太婆想清静清静,好好向佛祖还愿,就不劳动大师了。”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是说皇帝喜怒无常,一个弄不好就要大祸临头。其实皇宫中的人哪一个不是老虎,一个弄不好就会惹火上身,明霞大师深知其中的厉害,听到她这话打从心里高兴,施礼道:“贫僧告辞。”退走了。 谢道清在大雄宝殿门口站住,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滟儿,我们进去。”在侍卫和宫女的答应声中进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里供着一尊描金佛祖雕像,这佛祖雕像原本是泥塑的,自从谢道清皈依以后,不断地给栖霞寺捐赠金银不说,居然突然来了兴趣,捐金子要求把佛祖像描金。谢道清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很是节约,最节约的就是给将士们的赏赐了,总是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唯独对泥菩萨总是大方,如此举动施在是够奢侈了,她大权在握,固执己见,谁也没法子,只好由得她了。 还好,只是描金,不是全用黄金重铸金身,算得上够克制了。 看着自己的得意之作,谢道清突然之间红光满面,很是兴奋地道:“滟儿,你还记得吗?这是伯母前些年捐给佛祖的金身,佛祖一定高兴。我要给佛祖多叩几个头。”她是说到做到之人,还没有等全皇后说话,就跪在蒲团上,双手合什道:“佛祖在上,弟子谢道清给你叩头了。”双手扶在蒲团上,代表着十二万分虔诚的一个头恭恭敬敬地磕了下去。 为松柏掩映的栖霞寺格外的宁静,全皇后一声惊呼“寿和圣福!”打破了古刹的宁静。 “来来来,再来点,再加点。”李隽看着给他盛饭的侍卫队长解晋有点不满地道:“你也真吝啬,这又不是你家的,你用得着节约嘛。” 解晋见李隽一脸的高兴,话语虽是有点满,其实挺高兴,大着胆子,道:“皇上,你今天真的好高兴?” “你这是什么话?高兴又不是罪!”李隽看着解晋笑言,接过饭碗,就着菜狠狠地扒起来,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好象大米饭是无上美味似的。 解晋忍着笑,道:“皇上,臣不是那个意思。臣的意思是皇上什么事让皇上这么高兴,皇上,是不是又有什么好消息?” 李隽把饭碗放下,道:“你不提也就算了,你要是提,我还得多吃点,来盛饭。”指了指才给他扒了几下的饭碗,道:“来,这里,添上。” 解晋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声笑出来,道:“皇上,你吃完了再添也不迟,饭在这里,没人和皇上抢。” 李隽这人随和,待下有礼,解晋这个侍卫队长跟他久了,自然熟悉他的性格,才说起了笑话。 “那倒是。”李隽端起饭碗,扒了一口道:“给你说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其实你应该知道。祥甫,张世杰,张珏他们从淮西淮东,四川赶来,带来了那么多的精锐部队,我一下子多出好几十万精锐的预备兵力,你说,郭侃还能过上好日子吗?” 原来是为了这事,解晋恍然大悟,也是高兴道:“皇上,你是为这事高兴啊。还真是的,这事着实让人高兴,臣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要是把郭侃的战马缴获了,扩大我们的骑兵部队,到那时,臣也不干这侍卫队长了,向皇上讨一个差使,带着骑兵杀鞑子去。” 李隽很是高兴,有意要考考他,道:“你说,要是我让你带骑兵,你会怎么打?” 解晋笑道:“皇上,这带兵臣也没有干过,要臣说还真说不上来。不过,臣以为在华夏历史上把骑兵带得最好的要数骠骑将军了。特别是他在打通河西走廊的战法臣觉得那是经典战例,他两次出征,总共才三万人次的精骑,居然打垮了匈奴在河西走廊上的二十四万大军,那是个奇迹。要是我们的骑兵多的话,可以集中使用,充分发挥骑兵机动性快,攻击力强的特别,可以进行大范围的穿插、迂回,长途奔袭,正如大将军千里奔袭打掉匈奴右贤王的指挥部一样。” 顿了顿,接着道:“臣想,要是在中原地区进行大规模穿插、迂回,长途奔袭,甩掉鞑子的主力,专门找鞑子的弱点和要害点下手的话,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皇上,你怎么了?臣是不是说错了?” 李隽现在的样子真的是很滑稽,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拿着筷子,嘴里塞了一口白饭,直直地看着解晋,居然连眼睛都不知道转动了,要不是还在出气,还以为是一尊雕像。 过了好一会儿,李隽把饭碗重重一放,在额头上重重一拍,道:“我居然没有发现,在我身边还有一位天生的骑兵指挥官,居然让你给我当侍卫队长,真委屈你了。我给你说,这侍卫队长你就不要当了,马上到高达那里去,去带骑兵,先熟悉熟悉,等新的骑兵组建起来,就给你统领。” 解晋万万想不到李隽说到做到,真难以相信,愣了好久才道:“皇上,这是真的?” “你看,我象是说着玩的吗?”李隽反问。 解晋顿时来了精神,道:“皇上,臣这就去报到。”一拍脑门,道:“皇上,要是臣走了,谁来保护皇上?” “不是还有段干木吗?”李隽笑着道:“不过,你刚刚是以骠骑将军进行分析的,你给我记住了,你要打出骠骑将军那样的威风。要不然的话,我可不饶你。” 解晋站得笔直,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打好,绝不比骠骑将军差。” 解晋以西汉名将霍去病两次出征河西走廊为例子进行点评,真可以说切中了要害。霍去病在远征河西走廊时,两次才带了不到三万人次骑兵,却创造了一个打垮河西走廊上二十四万匈奴军队的奇迹,斩断了匈奴右臂。在这一战中,霍去病没有后勤,没有辎重,没有补给,在河西走廊上仿佛一股狂飙席卷西去,可以说这是中国历史上使用骑兵的经典战例,是中国历史上把骑兵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的最高境界。 他的话,李隽这位有过将军经历的历史学教授都没有想到,要李隽不惊奇都不行,自然是摆出了一副傻样子。 解晋这个特别善于使用骑兵的将领是给李隽在饭桌子上发现的,因而他有一个外号“饭将军”。在他统率下的大宋骑兵好象狂飙一样,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总是让人找不到,他会攻击哪里,总是让人想象不到,就是足智多谋的廖胜功都是想象不到,因为他能根据战场情况进行最正确的判断。 这点,和霍去病极为相似,因而他又有一个外号“小骠骑”。 “皇上,那臣去了。”解晋很是高兴,向李隽施过礼,得到李隽的允准走了。李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了才把饭碗端起来,道:“我又得多吃两碗了。”发现了一个能征善战的骑兵指挥官,想不要人高兴都难。 可惜的是,李隽的好胃口没有持续多久就给人打搅了。解晋领着一个太监进来,道:“皇上,单公公求见。” 单福是全皇后身边的人,平时很少出宫,他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李隽忙把饭碗一放,问道:“单福,你有什么事?” “参见皇上。”单福向李隽行礼,道:“奴才奉皇后懿旨送东西。” 全皇后这个人,李隽是一想起来就头疼,单福不说请旨之类的话,却说是送东西,李隽心想别送什么红头绳之类的订情之物,那可是头疼的事,念头还没有转完,单福已经把一个扎着朵很好看的珠花的小盒子拿出来,举在额头前。 当此情形,李隽是不得不看了,硬着头皮接过,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有一个蜡丸,用火漆封好了的,把火漆去掉,捏碎蜡丸,取出里面的纸团,忐忑不安地看起来。 对于赵祺这个风流皇帝喜欢与妃子搞点情调之类的事情,解晋是知道的,心想这肯定是全皇后想李隽了才故作神秘,要单福给他送点什么搞情调的事物来,在心中暗笑不已。解晋正笑间,只听乒乒乓乓之声响个不停,原来是李隽猛地一下站起来,把桌子掀倒了,桌子上的碗盘碟子摔了一地,李隽身上给溅满了油水。 再看李隽,脸色苍白,苍白之色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要不是解晋的视力好,肯定不会发现。李隽根本就顾不上身上的油水,急急地问道:“皇后还说什么了?” 李隽如此急切,在解晋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脸色如此惨白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就是蒙古几十万大军兵临临安他也是从容自若,解晋很是不解地看着李隽。 “回皇上,皇后除了要臣送东西以外,什么也没有说。”单福很是不解地回答。 李隽马上问道:“临安有没有异常?” “回皇上,皇后要臣转告皇上,临安一切正常。”单福马上回答。 李隽想了一想,道:“你们先退出去。我叫你再来。” 等解晋和单福退出去后,李隽急忙拿起笔写起来。写好折好,用火漆封好,装在盒在子里。把单福召进来,道:“你马上赶回临安,把这东西交给皇后。记住,这事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不然,小心你的九族。” 单福知道李隽一年来从来没有说过如此威胁到人九族的话,很是奇怪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李隽说出如此重的话,道:“遵旨!” 第六十七章 另类研究 第六十七章 另类研究 “臣沈毕参见娘娘。”沈毕给全皇后施礼。 全皇后坐在软椅上,一袭淡绿色上装,一头乌黑的秀发盘起成宫髻,没有施傅粉,仍然难掩国色天香,静静地看着沈毕给她施礼道:“免了,免了。春儿,给沈爱卿赐座。” 春儿搬过椅子,沈毕不敢就座,推辞道:“娘娘,臣不敢当娘娘如此厚恩。” “你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就坐坐,有什么大事似的。”全皇后微嗔道:“你要是不坐下,哀家哪敢请你办事。” 沈毕更糊涂了,全皇后有事要他做,直接下懿旨就是了,还用得着这样礼敬有加吗?君后待臣下有礼虽是必须,也用不着到这种程度,知道全皇后要她坐下之意甚是坚定,不得不坐,道:“谢娘娘。”心惊胆颤地坐了下来。 古语说的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全皇后如此厚礼于他,真不知道会给他出什么难题,要他不心惊都不行。 全皇后看了他一眼道:“春儿,把松子糕给沈爱卿尝尝。” 春儿应一声,把一盘松子糕端来放在沈毕面前,全皇后手一军,忙退了出去。 “这松子糕是御厨们精心制作,沈爱卿尝尝。”全皇后对沈毕很是夸奖道:“我常听皇上说,临安保卫战沈爱卿和黄永善为国操劳,一个提供原料,一个制作武器,将士们才有装备,才有临安保卫战的胜利。我呀,早就想见见我们的大英雄,一直没有空,今天正好有点时间,就把沈爱卿请来,与哀家说说话。” 听全皇后的意思,对他很是看重,沈毕心里更加吃惊,知道宫中是禁地,要是呆得久了天知道要出什么事,一个弄不好掉脑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尝了一小块松子糕意思了一下,道:“皇后召臣不知道有何要事?皇后但有差遣,臣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全皇后浅浅一笑,道:“沈爱卿,你们给皇上表决心表惯了,是不是?一提到国事就是赴汤蹈火,万死之类的话一大堆。好象哀家是祸难之源似的。” 全皇后言笑宴宴,话语平淡,一点威慑力也没有,不过沈毕听在耳里却惊在心头,忙道:“娘娘言重了,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 全皇后挥挥玉手打断他解释道:“好了好了,不要解释了。沈爱卿国事缠身,哀家也就不多留你了。哀家这里有一些油,你按照这上面写的,造点甘油给哀家。”玉手伸出,把一张写满字的纸张递给沈毕。 甘油这名字沈毕是头一回听说,虽是有疑问,也是不敢问,把纸张瞄了一下,只见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绢秀的小楷,全是解说如何制作甘油,道:“臣遵懿旨。请问娘娘,要臣什么时间做出?” “三天。”全皇后淡淡地道。 沈毕把纸张上的方法大致浏览了一遍,心里推算要想在三天里完成非得赶工不可,他现在是事务多得不得了,再摊上这事,能不能完成就很难说了,迟疑了一下道:“娘娘,能不能宽限点时间。” 全皇后一点商量的意思也没有,道:“就三天。你要记住,这事只能由你一个人动手,任何人不许知道,也不允许动手。”美丽的凤目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沈毕,道:“哀家不妨把话挑明了说,皇上能取你人头,哀家也能取你人头。”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你的九族。” 沈毕地现全皇瞄他那一此后面隐藏着深深的忧虑,知道她不会松口,只得道:“臣遵懿旨。”全皇后挥挥手道:“你去忙吧。”沈毕施礼退走。 “春儿,把常瑜宣来。”全皇后等沈毕出去后喊道。 “臣常瑜参见娘娘。”常瑜跟着春儿急急赶来,向全皇后行礼。 全皇后手一挥,春儿退了出去,对常瑜道:“常爱卿精于医道,是我大宋朝医中圣手,皇上沉睡数月不醒,给你妙手一治,也醒过来了。这事,哀家还没有好好谢你,难得你今天有空,就陪哀家说说话,谈谈你的医术,也让哀家长长见识。” “惭愧,要不瑛儿出主意,我又哪里能够救醒皇上。”常瑜在心里对冒爱女之功感到惭愧,忙道:“娘娘言重了,臣略通医术,不敢言圣手。请问娘娘,召臣何事?”常瑜久在宫中奔走,知道在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与全皇后单独谈医术很不合适,要是给人知道了,风言风语一起,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忙探询起来,想办完事赶快离开。 全皇后微笑道:“把你召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谈谈医术。” “没有事情就把我召来,你知道我在干什么?我正在研究医方,你真会糟蹋人的,把人家的时间不当时间。”常瑜在心里微感不快,还不得不道:“臣实无良医之材,只有一点医术心得,要是娘娘听着合适,臣就说给娘娘知道。” 常瑜在医术上很有天赋,真的要他谈医术的话肯定是乐此不疲,只是碍于宫中禁忌才不敢在这里多呆,全皇后执意要听他的医术心得,心想躲不过,还不如说给她知道,说完了就走吧。正要大谈之际,全皇后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们这些人医术高明,人人都有一套,要是听你们的心得,那不得听三天三夜。” “你知道就好。我也可以长话短说,三言两语就说完。”常瑜在心里赞同全皇的说法。 全皇后接着道:“常爱卿是个不拘泥于先贤的良医,多所创新,哀家别的也没有兴趣,就想看常爱卿如何才能把水给尸体注进去。” 给尸体注水就是现代也没有,更别说宋代,常瑜的嘴巴一下子张成一个圆形,失声道:“给尸体注水?娘娘……”要知道在宋代礼法制度极严,尸体更是碰不得,有人对尸体不敬,要受到谴责,更有可能获大罪,要常瑜不心惊都不可能。常瑜此刻心中的惊诧,就是用光所有的言词都不能表述清楚。 全皇后坚定地道:“对,我就是要看。你去准备准备,三天之后演示给哀家看。” 常瑜的头一下子大了许多,他做梦也是想不到全皇后居然是打的这主意,正想推辞,全皇后淡淡地道:“你记住,哀家要看你给尸体注水一事不得对任何人说起。哀家要提醒你,皇上能取你人头,哀家也能;皇上能诛你九族,哀家也能。”说得很是坚定,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在这一刻,全皇后一改平日的温柔,好象一个铁血无情的冷血美人。 常瑜看在眼里,惊在心头,道:“臣遵旨。” 全皇后要看给尸体注水一事,属禁忌中的禁忌,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知道其中的厉害,闭嘴才是上上之道,常瑜自是不会说。再者,常瑜已经知道自己卷入了一宗大阴谋中,说不好会抄家灭门,当此情势他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带着一腔的惊疑离开。 出了宫的常瑜感到背上凉凉的,用手一摸,才知道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隽看了一眼在场的将领们,道:“先前制订的要祥甫的淮东军,张世杰的淮西军,张珏的四川军休整完成再吃掉郭侃的计划取消,对郭侃军要立即动手,不能再拖延了。” 廖胜功,李庭芝他们很是惊疑李隽为什么会变卦,还是变得这么快。李庭芝,张世杰和张珏率领援军赶来,固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但也是让人心酸,原因没有其他的,就是这三支军队太过疲累,急需休整。这三支军队都是在没有得到朝庭一兵一卒,一粮一炊的补给情况下与蒙古大军作战,一打就是多年,装备落后,身体素质差,技战术落后,与李隽统帅的江南军队比起来,真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经过大家的商议,一致认为,让这三支部队休整半个月,再对郭侃军发起进攻。 对于李隽他们来说,目前他们最想得到的就是郭侃的战马,郭侃带的补给充足,就是推迟半个月进攻,郭侃也不会宰杀战马。现在倒好,李隽把大家急急召来,第一句话就是要取消这一一致认定的计划,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嘴快的高达马上就问道:“皇上,这是为什么啊?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取消?” 高达所言,正是廖胜功他们心中所想,都看着李隽,等李隽解释。 李隽非常简洁地道:“没有为什么,执行朕的旨意。”李隽除了在正式场合才会说“朕”之一字,在平时根本就不会说这个字,没想到说了朕不说,还以坚定的口吻要求无条件地执意他的意图,这确实是廖胜功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无不是惊得目瞪口呆。 还是李庭芝想了一下道:“皇上的决心已下,臣等自当执行。臣以为,江南战事早日解决也好,不能老放着一个大敌在眼前,让老百姓终日为战事奔忙,不能从事生产。” 李隽在心里暗赞此人反应很快,不愧是名臣,扬州有他才没有给蒙古人攻下,确实不是幸致,很明显,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焦虑。 李庭芝一言提醒了足智多谋的廖胜功,道:“祥甫所言极是,早日解决了,也让将士们睡个安稳觉。” 高达仍然没有搞明白,嘴一张就要再问,柳河子在他背上轻拍一下,把他到嘴边的话也拍回去了。 柳河子发表自己的看法,道:“现在吃掉郭侃不是不可能,而是能够做到,只是伤亡比较大。要是火炮足够多,在发起进攻之前,实行饱和式轰炸,把敌人的阵地犁上几遍,那样的话,伤亡会小得多。可是,我们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火炮呢?” 柳河子所言确为定评,在目前的情况下吃掉郭侃着实不是问题,问题是主要靠江南部队。淮西淮东和四川军都太过疲累,用作预备队不错,要是用作主力部队的话,伤亡自然是太大。要是按原计划休整完成,这三支军队投入作战,效果会好得多,伤亡也就小得多。 在目前情况下,要是能有大批火炮投入,就可以弥补李庭芝他们三支部队过度疲劳的缺陷。问题是,在哪里去弄这么多火炮?火炮的威力他们都清楚,只是朱瑞祥手里只有两百门,对郭侃数十万大军来说,两百门最原始的火炮威胁有限得很。 一想到这事,廖胜功他们一下子哑巴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束手无策。 郑静和想了一下,道:“对于火炮一事,臣倒有一策。” 他的话无异于黑暗中的光明,廖胜功他们的眼睛一下子发亮了,紧盯着他,好象他是国宝似的。李隽哦了一声,道:“郑将军,你说。” “皇上,臣以为,可以把水军的火炮拆下来,运到战场上来。”郑静和平静地道。 他的话音才一落,立时引来一片叫好声,高达在郑静和肩头重重一拍,道:“郑将军,有你的。”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水军拥有千多两千门火炮,要是全投入到围歼郭侃大军中来,火力无异于猛了好多倍,后果是什么,高达他们久历战阵自然是不用想都知道。 “嗯,这着实是个不错的法子。”李隽表示赞同,道:“不过,水军的火炮没有炮架,只有辛苦将士们了,要他们去抬。另外,蒸汽船每艘留上一门火炮,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全拆了。”李隽高兴之下,说话的分贝度都高了许多。 “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我这是惹上谁了?什么事情不做,无缘无故地要给尸体注水,纯粹是吃了饭没事做,拿人不当人,折磨着玩儿。”常瑜手背在背后,不停地踱来踱去,烦躁不安。 全皇后给他的任务也太不近情理了,好端端的居然要给尸体注水,这事查遍中国古代的医书,不知道能找到几条与此沾边的记载?中国古代医书多重药理与医理,主张协理阴阳,就是没有人找尸体的麻烦,因为尸体在中国古代属禁忌。全皇后还真有心情,居然要看他给尸体注水,她肯定是吃了饭没事情做,要不是她贵为皇后,常瑜惹不起,早就骂开了。 就是这样,常瑜在心里也是无数次没好气地嘀咕过了。 这不能怪常瑜,实在是全皇后这一手太不近情理了,一个贵为皇后的人,应该母仪天下,为天下人的表率,她偏偏要做如此从盘古开天地以来不知道出现过几次的惊人事情,谁遇到了都会不爽。 这还不是让常瑜难解的,最让他难解的是,自从他从宫中出来就发觉有人在他身后跟着,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宫中的侍卫,不用说肯定是奉全皇后之命来监视他的,是怕他逃走。 给尸体注水一事,在中国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医书也没有记载过,常瑜虽是医术精湛也是束手无策,想不到法子,只觉那个头一个三个大,不住地拍拍脑门,恨不得地上出现一道小缝,跳进去躲起来。 突然,一阵猪叫声传来。猪叫常瑜听得多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偏偏这猪的叫声特别凄惨,好象比宰它还要难受,那感觉就是猪遇到天崩之类的事情,让本就烦躁不安的常瑜更是烦躁,吼道:“常安,是谁在宰猪,弄远点去,吵死人了。” 家人常安屁颠颠地跑来,道:“老爷,不是宰猪,是小姐在给猪输血。” “输血?”常瑜嘀咕一声,拍拍脑门,似觉这词在哪里听过,猛地记起是李隽视察伤兵营时说过的,他无意之中说给爱女常凤瑛知道,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忽发奇想给猪输血,虽是在烦躁之中也是好奇心大起,问道:“成功了没有?” 常安卟哧一声笑出声来,发觉失态,忙用手捂住嘴,从手指缝里迸出一句话,道:“老爷,你自己去看吧。老爷,你最好管管小姐,她一天到晚都在忙着给猪输血,猪倒霉了不说,连人也跟着倒霉,吵得人连午觉也睡不好。” 常瑜素知爱女机灵古怪,鬼灵精一个,道:“是不是在后园?走,带我去看看。” 常安虽是不想去,还是不得不带着常瑜赶去后园。 远远地只见常凤瑛身穿一袭淡蓝色衫子,紧贴在身上,把她刚刚发育成型的娇小身材衬托得曲线玲珑,虽然还是青涩苹果,但也出落得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一头乌黑的秀发束成一个马尾辫,穿了一双红鞋子,一身收拾得很是利索,好象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士兵。 “秀外慧中!”常瑜很是高兴,在心里如此评论自己的掌珠。 “按紧点,按稳点。”常凤瑛一边指挥,一边端起一个盆子放到地上。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好象明珠撞在玉盘上,煞是动听。可惜的是,给几个死死按在地上的猪的惨叫声破坏了,这猪太也煞风情了,不懂得珍惜美人玉音。 在她的指挥下,几个身高体壮的力夫把一头一百多斤重的猪按在地上,任凭猪怎么动弹也别想动得丝毫。 一个屠夫嘴里叼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尖,左手把猪嘴按住,右手握住尖刀一下子捅进了猪的咽喉,把尖刀拔出来,鲜血一下子喷出来,常凤瑛好象见到宝贝似的,忙用盆子接住。鲜血溅在盆里,血末溅得到处都是,常凤瑛的胸前给溅子不少,淡蓝色的衫子上立时出现了一朵美丽的樱花,她好象没有发现,一双美丽的凤目死死地盯着盆子里的鲜血,仿佛那是宝贝似的。 常瑜快步走了上来,喝道:“去去去,谁叫你们来的?什么事情不干,尽干些无意义的事情。屠夫要宰猪去你的屠宰房去,跑到这里来瞎胡闹。”自己家成了屠宰房,不要说常瑜,换作谁都是不爽。 屠夫把尖刀一放,道:“嘿,我说常老爷,这是你闺女请我们来的,你还说这话。要不是你闺女的价钱出得公道,谁愿意跑到你这里来折腾,不就宰个猪嘛,折腾得人赶来,宰了,还要扛回去。要不是他妈的银子好看,谁给你当猪来折腾。” 常瑜万万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么一番“隐情”,给屠夫一通数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屠夫市井中人,出语自然是粗了些,常瑜这个文雅人遇到大老粗,自然是要吃亏,想不哑巴都不行。 “爹,你别赶他们走,他们是我请来的哦。”常凤瑛忙解释,对屠夫道:“你们把死猪放开,再赶一头来。”把盆里的鲜血倒在一个木桶里,再把一个木活塞装上去,把手柄装好,一脸的兴奋,道:“爹,你瞧好了,这次准成。”瞧她那兴奋劲,好象发现了新大陆。 “瑛儿,不准胡闹。”常瑜脸一沉,喝道。 常凤瑛嘻嘻一笑,娇嗔道:“爹,人家可不是胡闹哦。爹,我给你说,这输血要是不亲手去做,说什么也想不到还有那么多的诀窍。爹,你瞧好了,我给你变戏法,包你没看过。”瞧她那劲头,好象一个玩童拿到一件心爱的玩具,好想在人前眩耀一番似的。 父女俩正说间,屠夫带着几个手下把一头百多斤重的肥猪按在地上,常凤瑛道:“爹爹,你瞧好了。”把手里的木桶挂在一根柱子上,把桶底部的一根筷头大的铜管拉直,对准猪耳朵后面的一根冒出的血管使劲刺了进去。 她居然用这么粗的铜管给猪输血,要是现代医院输液也是用这么粗的针头的话,肯定是医疗事故频出,让原本就口碑不太好的医院雪上加霜。 铜管一刺进去,学过物理的朋友们都知道,木桶和猪的身体连成一体,也就成了一个连通器,猪张着大嘴直闹,血压升高,血一下子冲出来,木活塞一下子升高了不少。她哪里是在输血,纯粹就是在放血。要是医院都学她这般打着输血之名行放血之实,肯定是没有病人敢输血了。 居然有如此变化,常瑜的医术再精湛也是想不到,眼睛都瞪得象铜铃了,直直地看着常凤瑛乱搅一气。 常凤瑛一双玉藕似的小手握着手柄往下一压,木活塞下降,压力增大,鲜血从铜管给注入猪的身体。鲜血越注越多,猪身上原本隐没不见的血管不多一会就就突现出来了,一条条的好象老树的盘根,虬结突起,格外显眼。 常瑜精通医道,对人体很是熟悉,就是想不到这样一弄,猪身体居然有这样奇特的变化,眼珠瞪得老大,差点掉在地上了。 常安和几个屠夫可能是见得多了,一点也不奇怪,好象没看见似的。 常凤瑛喘着气,一通忙活额头上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仍是不停地把手柄往下压。不多一会儿,一桶鲜血就给输完了,常凤瑛兴奋地道:“成了,成了。黄叔叔这铜管做得真好。”一双小手不住地拍,开心得就差跳起来了。 她以往输血都是输不了多少再也输不进去了,无奈之下去找黄永善,磨着黄永善给他做铜管。黄永善正事一大堆,哪有时间给她做这铜管,自然是推迟。给她一通软泡硬磨,弄得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给她做了这根铜管。黄永善也不知道输血是什么东西,把铜管给做大了,完全可以拿来放血。幸好,常凤瑛是用做猪实验,要是用人来实验的话,不用说肯定是一次一条人命,早就给锁进刑部大牢了。 常凤瑛也真够厉害的,一次性就给猪输这么多血,亏她想得出来。 屠夫把猪一放,猪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一头撞在柱子上,一声尖叫,逃走了。没跑几步,身上开始渗出鲜血了,鲜血顺着猪毛往地上滴,所过之处就是一条红色的血线。 估计,这头猪是活不成了,会血管爆裂而亡! 猪身上的血管突起,远远望去,说不出的奇异,有让人不可思议之感,常瑜吃惊地望着猪的背影,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 “成了,成了,猪居然没事。”常凤瑛兴奋得不得了,跳脚叫好,道:“爹,我成功了。输血就是这样输的。” 天啊,要是输血照她这样输的话,肯定是次次都是两条人命,一条是因为放血而送了性命,不用说血库会枯竭,因为没有人敢去献血。另一条是输血过多,血管会爆裂而亡。至于血型是否相同,是不是能输血还不在考虑之中。 如此奇特的事情,常瑜是说什么也想不到,看着一脸开心的爱女,心里也是高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经意间看见常凤瑛脚边的木桶,眼睛突然发亮了,差点大吼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愁没办法给尸体注水,这不是有了?” 第六十八章 宫闱秘情 第六十八章 宫闱秘情 “臣参见娘娘。”常瑜把她女儿常凤瑛给猪输血的木桶往地上一放,给全皇后施大礼。 全皇后一双美丽的凤目好奇地打量着木桶,道:“免了,起来吧。常爱卿,你提着一个木桶做什么?” “你不是要人家给尸体注水吗?人家把工具带来了,你又装不知道。”常瑜在心里诽议全皇后的后知后觉,道:“启奏娘娘,娘娘要臣办的事,臣已办妥。”后面有一句话没有说,就是哪来的尸体。 全皇后仿佛也没有心思去理睬这些,道:“你跟我来吧。”走在头里,常瑜提着木桶忙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向前走,常瑜一看全皇后去的方向居然是谢道清的小佛堂,心里很是奇怪,要是眼前丽人不是贵为皇后的话,他肯定是要问个清楚。常瑜虽然奇怪全皇后怎么会去小佛堂,他明白在宫中少说少看少知道最好,忍着了不说。 来到小佛堂,常瑜才发觉今天的小佛堂与以往大不相同,多了许多暗哨,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往没有什么两样,其实是外松内紧,大批侍卫隐藏在暗中,要想从他们眼皮底下跑掉,可能只有苍蝇才有那个能耐。 原本就很奇怪的常瑜更是奇怪了,心想难不成谢道清的小佛堂里有尸体不成?也不知多少次想问全皇后,最终还是忍住了没问,跟着全皇后进了小佛堂。 这也不能怪常瑜的好奇心太重,实在是这事太也让人难以理解了。别的不说,全皇后无缘无故地要看他给死人注水就够让人奇怪的了,任何人遇到这事都会奇怪,要是在现代,肯定会说全皇后bt。 小佛常一直是谢道清念佛的地方,谢道清这人有一个怪脾气,就是她不喜欢的人就是看不顺眼,这对于一个母仪天下的太后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的小佛堂更是视为禁地,能来她这佛堂的人扳着指头就可以数过来,以前的贾似道能来,全皇后能来,皇帝能来,除此之外能不能就要看她的心情好不好了。 常瑜对宫中之事很是熟悉,明白其中的变化,想要他不好奇都不行。 打量一通,小佛堂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桌一椅,一尊金佛像,一个蒲团,一个木鱼,一张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一口大箱子进来。这箱子是描金的,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匠之手,做工极为精致。也很大,完全可以拿来当床睡。 小佛堂,常瑜是来过的,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这口箱子。谢道清是个虔诚的佛门弟子,向佛之心甚坚,不尚奢华,断不会在佛堂里放这么一个与她性格不合的箱子。 正在常瑜转着好奇心思的时候,全皇后对侍卫队长道:“你们都看好了,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接近佛堂五丈。若有违者,就地正法。” 侍卫队长恭声应命。 这一来常瑜就更奇了,在他的记忆中,全皇后平日里就知道和皇上嬉戏,从来没有说出过这么严厉的话,连人家靠近五丈都不允许,还要就地正法,着实让常瑜想不通,她什么时间转了性子。 全皇后把门关上,上了一道厚重的门栓,道:“常爱卿,你把东西放下。来帮我一下。” 常瑜应一声,把木桶放在地上,帮全皇后张罗起来,把一张绣满锦绣花纹的褥子铺在床上。完成这些,按照常瑜的想法全皇后应该是进行下一步,没想到全皇后并没有进行下一步,而是看着他,道:“常爱卿,哀家要提醒你一句,这事就你知我知。你要是不想参与此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只要你保证不说出去,什么事也没有。” 她这话是威胁之词,意思是说,要是说出去的话,什么事情都有,抄家灭门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能够退出这场游戏,常瑜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是他很清楚,他现在没有退路了。要是他退出去了,全皇后找别人来做了,要是别人说出去,其结果和他说出去没什么两样,与其多一个人知道增加一些风险,还不如自己来做,风险还少些。 虽然常瑜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权衡之后,道:“娘娘,要是信得过臣,臣愿意尽力。只是……”停住了没有说。 他这是在探询,想知道全皇后要他做什么,要是有违法纪的话,他就不想做,还可以谏阻。到时,即使东窗事发,他的责任也会少一分。 全皇后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道:“你的心意哀家明白,此事干系太大,哀家已经没有退路了。”见常瑜仍是没有说话,很明显,他还在怀疑,道:“哀家可以告诉你的是,要是哀家不做,大宋朝将危在旦夕。为了朝庭,为了华夏百姓的安危,哀家只好如此了。”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为了皇上。” 常瑜万万想不到其中还有这么大的干系,打量全皇后,见她一脸坚决认真,决不似作伪,心头一热,道:“娘娘信得过臣,臣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为朝庭尽忠,是臣的本份,臣责无旁贷。” 全皇后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道:“你有这份心,哀家也就放心了。来,帮我一下。”全皇后把箱子上的锁打开,把盖子揭起,一团白气从箱子里冒上来,常瑜只觉一股冷气袭来,凭他的经验知道里面放满了冰块。 果然,他凑上来一看,全皇后把厚厚的锦褥揭起,露出不少冰块,两人动手把冰块捡在一边。全皇后再把一床薄薄的锦被揭起,谢道清赫然出现在里面。常瑜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谢道清居然会在箱子里,他医术高超,一眼就看出她早已死去,脸色苍白。对于谢道清这个皇太后来说,把她的尸身放在箱子里,那是大不敬,是要灭门的,常瑜吓得一跤跌在地上,失声道:“娘娘,这这这这……”一连说了好多个这,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里的吃惊早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寿和圣福她老人家已经殡天了,寿和圣福对哀家有再造之恩,哀家就是死也不能报答她老人家的大恩于万一。”全皇后美丽的凤目中垂下眼泪,道:“可是,可是,哀家要是不这样做,大宋朝将毁于一旦。”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适才那个一点异动的冷血美人一下子不见了,是真情的流露。 常瑜虽是医者,也知道目下的情势确实不利于发丧。要知道,谢道清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她是帝王之家的太后,她一死就是国丧,按照礼节,是不能动刀兵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得停下来。 对于目前的情势来说,最大的得益者就是郭侃,是忽必烈。全皇后说的大宋朝毁于一旦绝不是虚语,绝对会成为现实。只要一发谢道清的国丧,宋朝的军事行动全部停止,无异于让蒙古人来打自己,自己还不能还手,和放任郭侃逃脱没有什么两样。郭侃这人号称神人,一旦他有这个机会,充分发挥他的才干把南宋灭了绝不是什么难事。 再退一步来说,即使郭侃或者忽必烈有仁者之心,不会趁南宋国丧期间进行战争,至少目前的郭侃他会设法突围,会创造一个好的战略态势再停下来,无异于在江南留下了一个大对手,这和养一只吃人的老虎让老虎来咬自己有什么两样? 忽必烈和郭侃会不会本着仁心行事,在南宋国丧期间不行战争,谁也没有底。别的不说,就说当朝的太宗皇帝,他一心收复燕云之地,不就是趁辽国国丧期间出兵的吗?结果给萧太后打得大败。 就是一向以仁义自许的本朝都不会错失这一千载难逢的良机,何况蒙古人自古被称为蛮夷,要他们本着仁义行事,和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了。 要是谢道清的国丧一发,迫于当时的礼法制度,李隽只有停止所有军事行动一途。李隽这个现代人自然是不相信守孝三年之说,更不会相信国丧期间不能打仗的说法,但当时的礼法势力非常强大,他也不得不屈服。即使礼法制度不能阻止李隽采取军事行动决心,也会制造很大的困难。在此特别时期,天知道会发什么事情。 很明显,全皇后是故意把谢道清已经死去的消息瞒住,什么时间发丧,就要看战事的进展了。当然,这得有一个前提,就是要保住谢道清的尸体,要是她这个太后的尸体变成了尸水,到时找不到了,后果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就是保住她的尸体都会引发一场政治地震,更不用说要是化为尸水这样更为严重的后果了。 全皇后此举担的干系太大,一旦东窗事发,她给废了,打入冷宫是最轻微的后果。就是给赐死,诛灭九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说,全皇后把她的前途、生命、亲戚朋友的性命全押上了。 要是真的东穿事发,常瑜这个帮凶给诛灭九族是最正常的结果。明白了此节的常瑜要想不给吓倒在地上已经不可能了。要是换个胆小的人,有可能给吓死当场。常瑜只觉脑袋嗡嗡直响,乱成了一团浆糊,一片空白,直到全皇后伸手相扶,他才惊觉,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一点血色也没有,额头上的冷汗象水一样渗了出来。 “擦擦。”全皇后递上一块丝绢,常瑜机械地接过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连谢恩都忘了。 全皇后看着常瑜道:“是不是不想干了?” 常瑜定定神,向全皇后跪下,叩头道:“臣代表千千万万的华夏百姓谢谢娘娘。娘娘此举仁德无双!娘娘为了大宋朝,为了华夏百姓,行此仁义之事。臣有幸参与这种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的仁义之举,臣就是九族被诛也是心甘情愿。” 常瑜这话绝不是假话,他绝不是因为害怕了才不得不参与,实是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全皇后贵为皇后,把所有的一切都押上了,他作为一个太医能做一件大功于华夏,于他这个热血太医来说,自然是不会有所顾忌了。 全皇后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道:“那就好,那就好。”两人动手,把谢道清的尸体从箱子里搬出来,放到床上。 全皇后指着一桶粘乎乎的白色液体道:“这是甘油,可以防止尸体腐烂,你把甘油注入寿和圣福的体内。” 常瑜终于恍然大悟,全皇后要他给尸体注水是这意思,是要他准备一下,给谢道清的尸体注入甘油。真没想到,平日里只会和皇上嬉笑的全皇后居然还有这心计,常瑜不得不她对刮目相看。 “遵旨!”常瑜毕恭毕敬地应道。 按常瑜此刻的想法,无论谁都不敢再轻视全皇后这个平日里只知道讨皇上欢心的皇后了,她不仅能够决断,还是一个让任何人都为之感动、了不起的皇后,就是唐太宗著名的长孙皇后与她比起来也强不到哪里去。 长孙皇后虽然多次纠正唐太宗的过失,贤德著称,要是她遇上这种事情,不知道她是否有勇气象全皇后一样敢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押上去做这么一件利在千秋的大事? 常瑜拉起谢道清的手,左手食指轻轻一用力,一根血管就突起来了,把铜管刺了进去。再把甘油倒在桶里,用手压动手柄,甘油一点一滴地给注入了体内。 “经过将士们的努力,火炮已经全部就位,围歼郭侃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该是动手的时候了!”李隽站在桌子后面,看着李庭芝他们说道。 李隽这话说得信心满满,让廖胜功他们为之兴奋,人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自从郭侃给围起来起,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吃掉他,这一刻终于来临了,要他们不兴奋都不行。 高达捋着白胡子,笑呵呵地道:“太好了,我高达的胃口一向很好,早就想对郭侃这块肥肉下手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 他的话引来一片轻笑声。 李庭芝看了一眼李隽,李隽在心中赞叹不已,他的话说得信心满满,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仍然逃不过此人的眼光,给他发现了自己心中的焦虑,此人敏锐的洞察力比起廖胜功来还要强。 李隽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是急欲求战的神情,道:“这是一个大行动,参战的部队多,部队之间的差别也大,淮西军,淮东军和四川军还没有从长时间的大战中恢复过来,还很疲劳。但是,这不是我们吃不掉郭侃的理由,我的意思非常明确,那就是打则必胜,胜则全胜,不能放走一兵一卒!”右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敲,道:“活捉郭侃!” 这确实是一场空前规模的大战,李庭芝带来的淮东军有十五万,张世杰带来的淮西军有十二万,张珏带来的四川军有五万,这就是三十二万,再加上江南部队一共是八十二万。而郭侃一方有五十五万军队,双方一共投入了一百三十七万军队大战,如此规模在中国历史上尚属首次。就是秦始皇统一战争的关键之战天中山一战,秦国也才投入了六十万,楚国投入了四十万,一共才一百万。著名的长平大战与此差不多。 李隽接着道:“经过慎重考虑,为了便于协调各部的行动,最有效地使用有限的资源,把所有的军队握成一个有力的拳头,朕决定成立一个统一的指挥机关来指挥本次决战。下面,我就宣布一下这次决战的人事安排。 “廖胜功负责这次行动,李庭芝协助,柳河子参议。” 廖胜功,李庭芝和柳河子一齐道:“遵旨!” 廖胜功足智多谋,已经在军中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再加上他对情况很是熟悉,由他出任总指挥官再合适不过。李庭芝军政才干都很杰出,一直是南宋的名臣,能征善战,很得将士们的爱戴,由他做廖胜功的副手再好不过。柳河子足智多谋,独挡一面的帅才,游击战是他的杰作,已经为众将信服,由他来当参议官,也就是近似于现在的参谋长一职,确为最好搭配,可以说是黄金组合。 也可以说,这是最强阵容,豪华阵容。 李隽接着道:“朕要提醒你们的是,廖将军的决定就是朕的决定,若有违者和抗旨同。这事,就由高达将军负责,如有抗命不遵者,一律拿下。” “遵旨。”高达领命。 李隽这是考虑到廖胜功的资历太浅,淮西淮东和四川军的将领对他不了解,未必肯听他的话,才请出高达这位老将来执行军法。高达名将,素望素著,很得将士们的信服,有他执行军法,谁敢不遵? “长江水道就由郑静和将军负责,决不允许蒙古人有一兵一卒过江。也不允许郭侃有一兵一卒逃过长江。”李隽看着郑静和年轻的脸庞道。 一场大战下来,肯定有不少散兵游勇试图逃回北方。无论如何完美的战争,真正做到全歼敌人,不放走一人真的是太困难,可能比登天还要困难。就是长平大战那样的完美的战役,都有少量赵军溃围逃走,更不要说即将到来的规模更大,难度更高的决战。 “遵旨。”郑静和非常简洁地应道。 李隽最后道:“下面,就由廖胜功将军具体部署本次行动。” 第六十九章 运筹帏幄 第六十九章 运筹帏幄 廖胜功把一幅地图挂起来,这幅地图上画的是郭侃军和宋军对峙图,从图上可以看出,现在的宋军处于一个极为有利的态势。说宋军处于一个有利的态势是因为宋军通过不断地挖掘战壕,把郭侃军的阵地不断地压缩,已压缩到一个极小的空间,要是时间充分的话,郭侃所能使用的空间将会更小。 要真是那样的话,郭侃的骑兵就更不容易发挥威力了。要知道骑兵部队和装甲部队一样,都需要足够的空间才能发挥作用。空间越小,骑兵回旋的空间也就越小,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了。 李庭芝他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弄不明白一向明智的李隽为何突然变卦,否决了大家一致认定的方法,要提前发起进攻。 当然,李隽也是有苦说不出,谢道清去世这事全靠全皇后兜着,要是事机不密,一旦给人捅出来,无异于引发一场政治地震,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所有的军事行动都将暂时终止给她发国丧,如此一来岂不白白便宜了郭侃。所以,李隽考虑之后决定提前发起进攻,吃掉郭侃大军。 虽然损失大了许多,总比到时给他全身而退强得太多。 李隽的顾虑并非多余,皇权可是宝器,眼红的人多着呢。要是在蒙古人大军压境之初,比如去年伯颜兵临临安之时,由于皇权在握会成为蒙古人头号狩猎目标,那时就是送人,恐怕都没有人想要皇权。现在的情况不同了,情况大为好转,自然会有人起非份之心,要是以谢道清之死大做文章,实在是让李隽担忧。 廖胜功他们看着这幅地图,都是说不出的高兴,能够有今天这局面全是李隽一手推动的。想当初郭侃几十万大军来到江南时,廖胜功他们束手无策,要不是李隽提出挖掘战壕这一想法的话,还真困不住郭侃几十万大军。 蒙古大军本来就凶悍善战,骑兵更是其利刃,二十几万骑兵的威力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自然是想得到。何况,其中还有十万特别善于攻击冲阵的重装骑兵,无异于雪上加霜。要不是李隽把郭侃困住,现在的江南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 廖胜功看了大家一眼,用竹节鞭指着地图道:“诸位:根据皇上的圣训,对郭侃的歼灭战进入最后准备阶段,廖某希望大家同心协心,一举歼灭郭侃。经过考虑,这次对郭侃大军采取的行动一共分三个阶段,一个是吃掉他的南营,也就是由多隆奇坚守的南营。第二阶段,吃掉他的西营,也就是由非图罗固守的大营。第三阶段,就是吃掉郭侃的中军大营。 “至于东营和北营,大多是汉军,他们的统帅也是汉人,我们的策反队会根据需要实施策反工作,希望他们还记得自己是汉人,放下武器,不要加入到对抗朝庭的行列中来。” 李隽作了一个手势,廖胜功会意地停了下来,李隽接着道:“朕打断一下廖将军的话,到目前为止,策反工作进展还算差强人意。两个汉军将领既没有表示要参与对抗朝庭的行动,也没有拒绝朝庭派去的使者,这就存在两种情况。一种是他们心存观望,想看看再说;另一种情况就是他们委与委蛇,想到时打朝庭一个措手不及。 “根据情报,朕分析了一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他们是犹豫不决,这就很好,他们还没有忘记他们是汉人,他们的祖宗曾经给女真,给蒙古人的铁蹄蹂躏过。只要我们打好了这三个阶段,朕相信,汉军将不战而下。 “当然,我们也要做好他们参战的最坏打算。朕决定,要是他们参与对抗朝庭的行列,那么朕也就不客气,许光汉的特种部队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取他们的人头。” 李隽的话掷地有声,信心十足,让人不由自主就感觉很是振奋。 上次伯颜全军覆灭,其中就有不少汉军,李隽没有亏待他们,给他们好吃好喝地供着,让他们有回归朝庭就是回家的感觉,就是找到主心骨,好象没有人心疼的孩子突然之间找到了父爱母爱似的。当然,李隽没忘了给他们洗脑,要他们记住他们是汉人,他们的祖宗曾经饱受异族以前的女真族和现在的蒙古族的蹂躏,要他们记得这种仇恨。 经过李隽的努力,不少汉军将士幡然悔悟,加入了宋军。不愿从军的,李隽发给路费用,要他们回家去。 大战之前,李隽指示从这批投降的汉军中找一批人,主要是找那些和现在的汉军拉得上关系的人,把他们组成策反队,要他们给两营汉军做工作,要他们投降。经过他们的努力,两营汉军的将领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要投降,也没有拒绝他们的劝说,这其实是个好兆头,说明他们在观望。观望总比马上采取敌对行动好得多。 特种部队在临安保卫战中立下大功,早就成了神话,在将士们的心目中,他们就是无处不在的神,给他们盯上了的目标肯定是逃不掉。李隽已经做好了这种打算,那么两个汉营,也就是将近二十万军队不能参战,困难就少了许多,要想众将不振奋都不行。 当然,这也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仗一定要打得很好,才能起到敲山震虎的警示作用。 在李隽的示意下,廖胜功又开始部署,道:“鉴于淮西军淮东军四川军长期作战,没有得到补给,装备差,体能差,过度疲累,皇上决定这三支部他作为总预备队,这次歼灭行动主要由江南部队来完成。 “为了获得更大的打击力量,决定进行一次大换防,江南部队除了南面外,都不再参与到防止郭侃军突围的行动。正北由祥甫的淮东军负责,正西由张世杰将军的淮西军负责,正东由张珏将军的四川军负责。四川军的兵力不多,皇上谕示从江南部队中抽出五万加强正东的防御力量。” 看了一眼众将,道:“大家都知道,换防的事情已经于四天前完成,各部队都已到达指定位置。” 为了歼灭郭侃大军进行的大换防,众将都知道。从那时起,他们心如明镜,李隽对郭侃动手了。 廖胜功接着道:“在本次行动中,整体方略是先打弱的,后打强的,先翦成羽翼,后打最强的郭侃中军大营。以最快最勇猛的动作完成这三个阶段,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那么两营汉军将不战而下。 “但是,在每个阶段,我们的方略与此相反,是先打强的,后打弱的。 “在以往的战斗中,战斗打响之际就是由骑兵与步兵,还有弓箭兵对敌人发进攻。这次,与以往截然不同,在投入步兵、骑兵之前先由炮兵对敌人的阵地进行火力准备,把有可能影响我们行动的目标清除掉。皇上说了,朱瑞祥将军不要心疼炮弹,我们的大英雄黄永善已经给我们准备了足够多的炮弹,一句话:管够。” 他的话头给一阵叫好声打断了。火炮的威力,现在的宋军人人知道,那是无敌的。从自临安解围之战开始,火炮一直成了宋军的最爱,在历次战斗中大显身手,松法战役,焦山水战,炮轰安庆更是可圈可点。 李隽说出了炮弹管够的话,比一百个文坛圣手写一万篇宣传文章的效果还要好,要不是众将顾忌到这是在召开战前军事会议,还有至高无上的李隽在场,肯定是轰然叫好了。 廖胜功微微一笑,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和大家一样,很高兴!我们的炮兵都已就位,可以控制整个战场。炮击时间定在拂晓前最为黑暗的时候,实行饱和式轰炸,把南营先犁上几番再说。 “炮轰时间大约为一个时辰。相信,经过如此密集的火力准备之后,敌人的阵地将变成一片焦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他的话头又给一片叫好声打断了。这次,将士们的叫好声大了许多,原因很简单,好心情是可以叠加的,两次好心情叠加在一起发挥出来,自是分贝度要高上许多。 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谁都想象得到经过足足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的炮击,蒙古南营会是什么样子,肯定是一片焦土了。帐篷,营房,灶具,战马,人员,武器,还能有多少幸存下来,只有天知道了。 之所以把炮击时间定为一个时辰,是李隽的意思。李隽是考虑到一定要给蒙古军队足够的震撼效果,要他们打从心底感到害怕。制造混乱,制造恐惧一直是蒙古军队的特长,现在,这一特长转到宋军手里来了,李隽要是不好好利用一番就有愧于他在另一时空的军旅生涯了。现代战争的炮火准备时间更长,有些时间要达到三到四个小时,更长的可以持续好几天,众将是古人,哪里知道这些,还以为一个时辰已经够多了,兴奋得不得了。李隽看在眼里,为他们对现代战争一点也不了解感到好笑。 当然,炮击如此之长的时间,还一个目标,就是震慑汉军,让他们再也不敢投入到对抗朝庭的行列。即使他们不马上投降,至少观望之心更坚,总比多出二十万敌军强得太多了。 李隽的另一个考虑就是黄永善没有解决制退装置,火炮的射速慢了许多,要是时间短了的话,效果有限。在没有办法提高射速的情况下,延长时间也就是唯一办法了。 “炮火准备一完成,步兵、骑兵同时投入。黄汉将军的步兵在解晋将军的骑兵支援下沿这一线由西向东推进,高将军统领的步兵在黄胜材将军的骑兵支援下由东向西推进,和黄汉将军实对东西对进,以最快最勇猛的动作切断南营与郭侃大营的联系,把南营彻底孤立起来。”廖胜功的部署和清除突出部如出一辙,依然是实行东西对进,切断增援。 这种打法是充分考虑到郭侃的反应。郭侃号称神人,他的反应比谁都快,南营遭到攻击,他肯定会派出大量部队增援,试图打通南营与中军大营的联系。再者,把南营分割开,便于聚歼。 廖胜功看着高达和黄汉,道:“两位要记住,郭侃是决不会甘心失败,他会派出大量部队增援南营,你们将临一场血战,因而你们的行动将是整个计划成败的关键。所以,你们所有的参战人员都要带十五个手掷式铸铁炸弹,以增强火力。同时,要及时给炮兵指出方位,以便炮兵及时提供火力支援。” 他所言,必然是郭侃的反应,对于这点,没有人会持不同意见。自从郭侃入伏以来,众将早就领教到这位神人的厉害,真的不愧是神人,整个阵地守得铁桶一般,滴水不漏。众将虽是处在敌对立场,还是不得不佩服这位神人。 高达和黄汉一齐道:“遵命!” 廖胜功接着道:“所有第一批投入的部队要在炮击前半个时辰起床,漱洗完毕后就餐。记住,所有的参战人员都只能吃八分饱,对于这一点要严格监督。在炮击结束前半个时辰,第一批作战部队要全部到达出发阵地待命,冲锋号一响,立时冲锋。” 控制饭量,只准吃八成饱,那是因为吃得太饱了不利于跑动,打起仗来自然是吃亏。对于这点,朋友们很好理解,吃得太饱连路都走不大动,还谈什么打仗。要是没有吃得太饱经历的朋友们可以去试试。 至于提前两小时吃饭,那是便于消化,才吃完饭,血液主要集中在胃上,身体其他部位的血液供应量就少得多,这是现代科学的结论,李隽当然是知道,才特地要求这么做。 “第二批投入的部队要在第一批部队投入后半小时到达指定位置,随时做好支援准备。”廖胜功环视众将一眼,道:“这是一次牵涉到各个方面的大行动,玄甲骑兵和特种部队也要投入。玄甲骑兵的任务依然是哪里的抵抗顽强,哪里的骨头硬,就往哪里打,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清除这些顽疾。” 赵佥大声应命道:“遵命!”虽知二字,却道出他的决心。玄甲骑兵一直谱写着神话故事,相信在这次的行动中会有更加惊人的表现。 “诸位,你们回去后要做好一切准备。两天之后,大宋朝新的辉煌将在你们手中诞生!”最后,廖胜功看着众将道:“大家都注意到了,许光汉将军没有参加这次军事会议,那是因为我们的特种部队已经采取行动了!” 两天后的凌晨,稀稀疏疏的晨星挂在天空,仿佛是鬼斧神工的巧手名匠点缀的宝石似的,说不出的美丽,给宁静的拂晓增添了许多生气。 宋军的营地里传来不断的号令声:“全体都有了!进餐!” 在军官的号令声中传来一片咀嚼声。 军官们走来走去,大声提醒道:“弟兄们,这是我们的战饭,你们要记住皇上的圣训,所有人只准吃八分饱。若有违者,杖责五十军棍,降一级。” 用完餐的将士们整装集结,准备向出发阵地开进。 “全体都有了!整装!向左转,跑步走!”在军官的号令声中,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宋军开出了营地,消失在黑暗中。 炮兵阵地上,一尊尊火炮对准了蒙古南营,巨大的炮口好象死神贪婪的嘴巴,随时都会吐出火舌,把蒙古南营给吞噬了。 炮手们把炮弹装填进炮管,站在火炮后面,一个个站得笔直,好象是给直尺划出来似的。 朱瑞祥静静地站在当地,令旗握在手里,看着前方三丈处一排排气死风灯。夜晚中进行炮击,令旗自然是派不上用场,李隽特地要求用气死风灯来指挥,只要气死风灯发出进攻的信号就会万炮齐发。 朱瑞祥对气死风灯的准备很是满意,收回目光,望着山下的大营,等待着进攻的信号弹。 中军大营里,李隽和廖用功两人站在地图前,他们的目光为地图吸引,好象地图有什么奇特之事似的,眼睛转都不知道转动一下。摇曳的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映在墙上,拖得长长的。 这幅地图就是郭侃军与宋军对峙态势图。 沙漏里的沙子漏下来,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在静夜中听来格外的响亮。 大营外站了一排士卒,人人精神抖擞,站得笔直,好象竹竿。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左手握着烟花,右手握着火把。 这烟花就是朱瑞祥在等待的信号弹,只要一声令下,信号弹升起,就会是万炮齐发,人类历史上第一场大规模的炮击也就开始了! 一阵清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好象在为即将增加的无数冤魂泣诉! 第七十章 决战江南 第七十章 决战江南 李隽从地图上收回目光,打量廖胜功,正好廖胜功也在看着他,眼里有询问之意。李隽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询问是不是发起进攻,喊道:“干木,陪朕出去走走。” 段干木是个大个子,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标准的军人,训练有素,已经接替解晋出任李隽的侍卫队长,闻言忙跑了进来,道:“皇上,外面寒露很重,要是龙体违和,臣就是万死也不足以赎罪。” “你看你,这是什么话啊。不就出去走走嘛,有这么严重吗?”李隽看着段干木,辩解说:“要是照你这么说,将士们蹲在战壕里等待进攻,要是冻着了,那朕的罪过不就更大了?” 战斗即将打响,数十万将士都在外面经受寒露的煎熬,没想到李隽竟然以这事来当说词,还给段干木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段干木吓了一大跳,他万万承受不了这顶帽子,忙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李隽挥手阻住他继续往下说,道:“我给你说,现在这时候,空气清新,要做晨练正是好时光,千万不要错过了。廖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也不等廖胜功说话,对段干木道:“走,干木,我们去欣赏晓风残月。”大步一迈,走在头里,段干木忙跟上去。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李隽朝一个山头走去,一边走一边念起柳永这首《雨霖铃》。 柳永是宋朝著名的词人,他的词流传极广,市井之间都能听到。李隽在此时吟这首临别诗虽与临战之情很不相符,至少让他找到点事干。 李隽来到山头上,仰望星空,只见半月已经给乌云遮住,没有光明的夜晚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放眼望去,郭侃大营里依然有不少灯火,依李隽估算比平时多了许多,很明显郭侃已经察觉了宋军即将到来的进攻,已经有所准备了。对于郭侃有所准备,李隽一点也惊奇,要不然他就不叫神人了,该叫凡人了。 宋军这次发起进攻的方式与以往大不相同,就算郭侃察觉了也不可能猜得到宋军会进行饱和式的轰炸这种在现代战争中使用的方式发起进攻,所以李隽是一点不担心。不要说郭侃这个假神人,就是真正的神人也未必想得到。 听着户外传来李隽阵阵吟咏声,廖胜功眼里噙满了激动的泪水,他自然是明白李隽的意思。李隽的意思非常明白,他是怕给廖胜功的指挥增加压力,才找了个欣赏晓风残月的借口走开,给廖胜功减压,放手让他指挥。 宋朝历史上有一个怪圈,那就是皇帝无能,却老是喜欢指手划脚,在将军出征之前预授方略,要将军到了战场去执行就是了,结果却是败军覆师。李隽的智慧就不是这些无能皇帝所能比的,要是他预授方略的话,谁也不敢说什么。李隽不仅不预授方略,还主动给廖胜功减压,实在是让人叹服之举。象李隽这种大人物,往那里一站,就会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大战在即,正是建功立业、青史垂名的好时机,任何一个人当此之时都会为之心动,更何况还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大战,就是唐太宗这样的明君起于地下,当此之时也会怦然心动,也许他会克制,但是指点几下也是必然之事。皇帝的只言片语都有极重的份量,哪怕是李隽说一个字,廖胜功都得认真体会,他却主动走开,根本就不过问,这种大度实在是不多见,也是对廖胜功的莫大信任,相信他会干得很好,要廖胜功不感动都不行。 廖胜功抹了一下眼泪,平抑一下心情,大声道:“命令:发信号弹!” 门外的士卒点燃烟花,一束束美丽明亮的烟花飞上了天空,划出一道道亮线,织成一幅漂亮的图景,格外美丽。 朱瑞祥等的就是信号弹,把令旗一挥,大声道:“发信号:开炮!”心情激动之下也没有想到在黑暗中挥动令旗谁也看不见,成了无意识的动作。 士卒把气死风灯摆动,开炮的命令发了出去。 原本黑得不见五指的夜空中突然出现不计其数的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丽的曲线,向蒙古南营飞去。水军的火炮只留了四百门应急外,全部拆了来,一共有一千八百多门,再加上朱瑞祥原来的两百门火炮,一共是两千多门,一齐轰击,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集中这么多的火炮进行齐射,瑰丽雄奇之极。 为了更好地打击蒙古阵地,火炮给部署成一个半月形,也就是在东面西面和南面都部署了,只有北面没有。一齐发射,无数的炮弹拖着明亮的尾巴从三个方向飞来,落点正好是蒙古南营。 火球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打破了夜晚的黑暗,给黑漆漆的夜晚平添无数光明。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地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汇成一首战地壮歌! 郭侃虽然料到宋军会发起进攻,却不知道宋军会以哪种方式发起进攻,他还以为宋军会象以前一样,先是饱餐战饭,然后天明列阵,再进进攻。即便宋军要偷袭营地,也是在夜晚摸进营地里进行搏杀,所以他命令严守营寨,做好应付上述进攻的准备。 火力准备是现代战争的结晶,不是郭侃无能,实在是文明相差了好几百年,他这个古人又哪里想得到。 炮声惊醒了熟睡中的蒙古将士,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祸从天降,运气不好的人在睡梦中就成了炮下冤魂,到死都是睡着的,死法也真够奇特。幸存的将士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是什么声音?这么响。” 他们这些古人哪里遭受过如此密集的炮火轰炸,弄得一头雾水再正常不过了,黑暗中一个个傻傻地呆坐在当地,都不知道如应付了。过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谁发现有人给炸死了,才明白大祸临头了,马上就慌乱起来,跳起来就跑。 恐惧最能传染,转眼功夫,就乱成一团了。有些人有点文明意识,知道要穿裤子,黑灯瞎火中去摸裤子,自然是难以摸到,人与人之间头碰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原本除了一点刁斗声什么声音也没有的蒙古大营一片宁静,遭到第一轮轰炸后马上就乱成了一锅粥,人喊马嘶,鬼哭狼嚎,惊奔乱走,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一个个好象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蹿。真要找到一个形容方式的话,就好象一群待宰的猪乱奔乱跑想逃命似的。 宋军和蒙古军队是生死之敌,蒙古军队倒霉了,宋军将士自然是高兴万分,听着蒙古将士的嗥叫声,那是非常美妙的声音,就是天音仙乐也没有这样悦耳,宋军将士兴奋不已,无不是大喜,在心里大喊:“炸得好!再来点!再猛点!” 到达出发阵地的第一批作战宋军更是恨不得马上听到清越嘹亮的冲锋号,冲上去趁乱再给蒙古将士一阵乱砍,多弄死点。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敌人的痛苦总能给自己带来快感,要不是限行军令,不用说宋军肯定是人人高呼万岁! 第一轮的轰炸效果竟然如此突出,朱瑞祥也是兴奋起来了,几乎是唱出来的:“太好了!再炸!炸死鞑子!” 受鼓舞的何止朱瑞祥一个人,炮手们哪一个不是突然之间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有道不尽的喜气,不等他命令就把炮弹装填好了。他们动作之快快得让人难以想象,好象他们不是长了一双手,而是长了两双手,也许是四双手,动得比风火轮还要快。 在朱瑞祥的指挥下,宋军的炮火不停地实施轰炸,一轮又一轮,好象炮弹不要钱似的,比雨点还要密集,落在哪里就是一阵人喊马嘶,死伤无数。 要命的炮火就这样没完没了地持续下去,这一夜对于蒙古将士们来说,肯定是最难熬的一个晚上了,那感觉他们宁愿从地狱往外爬,也不愿经受这要命、让他们恐慌、让他不安的炮火的洗礼。 晨曦初上,天边露出一丝光明,借着黎明的微光李隽放眼望去,只见蒙古大营已经给炸得不成样子了,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破碎的尸身、凌乱的营帐、断折的武器、开裂的盔甲、给炮弹掀起的泥土,东一个坑,西一个坑,究竟有多少弹坑,谁也不知道,只能说不计其数。 血液飞溅得到处都是,有些已经凝结了,呈乌紫色,有些还是新鲜的,呈红色,把泥土染得变了色。 就在第一缕曙光出现的时候,炮火终于停了下来,这对蒙古将士来说,炮火停止是他们最大的心愿,可是当炮火停止了之后,他们又难以相信这是真的,都傻傻地看着前方,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心惊胆颤。 蒙古军队以勇悍善战著称,那也是就冷兵器来说,象火炮这种来自另一时空的武器,他们连一点观念都没有,一发炮弹打来,一团火光闪过,原本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转眼间就成了死人不说,还是肢离破碎,碎肉东一块西一块的,这威力又哪里是冷兵器所能比拟,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要不害怕都不行。亲身经历了整整一个时辰的煎熬,早就给惊破胆了,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这也许是蒙古历史上最让他们害怕的一夜了。 要是在现代,火炮打来,人们都知道要卧倒,蒙古军队连火炮的观念都没有,哪里知道这些,当炮弹横飞时,他们除了乱跑乱蹿以外什么办法也没有,倒成了移动的靶子,伤亡不小,至少给炸死炸伤了五六千人。 正在蒙古将士错愕之际,清越嘹亮的冲锋号又吹响了,数百上千的司号员站在山头上左手叉腰,右手拿着冲锋号,拼命地吹奏起来,整个战场上都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号声,宋军说不完的喜悦,道不尽的豪情都在这号声中。对于蒙古军队来说,这是他们的催命曲。 冲锋号一响,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响起,早就在出发阵地看了半天戏的第一批部队开始发起进攻了。好事总是能够感染人,宋军参观了蒙古军队给炮火洗礼的“盛典”,早就心情振奋不已,巴不得早点听到冲锋号,早点进攻,多杀几个来练练手,这一冲出去还得了,人人都赛似南山猛虎,上山可缚虎,下海可擒龙,神勇无敌,蒙古军卒现在已成惊弓之鸟,哪里是对手,以往的能征善战早就荡然无存了,唯有抱头逃命的份。可是,他们越是乱,宋军越是来劝,砍杀起来越带劲,快感也越多,给他们一通猛杀,地上又多了无数的尸体。 当然,这些新增的尸体比起给炮火炸过的尸体好得多,至少还是完整的,有个尸体的模样,哪象炮弹炸过的那样肢离破碎。 黄汉把宝刀举在头顶,大吼道:“弟兄们,你们看见了吗?鞑子现在已经成了没胆子的兔子,只等着我们去抓。弟兄们,给我冲!抓兔子去!”大步一迈,冲到头里去了。宋军呐喊着跟了上去。 黄汉的作战风格凶悍善战,就是平日里沉默少言,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很是俏皮,任谁听了都觉得好笑。实在是他的心情太好了,不自然地就要说出这样的话。 白须飘飘的高达一下跳出战壕,猛地拔出宝刀,对士卒们吼起来:“兔崽子们:我给你们说,我高达打了一辈子的仗,就没有打过这样舒服,和参加庆典差不多。兔崽子们,跟我冲,杀光鞑子!”宝刀在头上幻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冲到头里去了。宋军怒吼着跟了上去。 足够的火力准备和切断南营与郭侃主营的联系是这次行动成败的两个关键,解晋和黄胜材的骑兵与黄汉和高达的步兵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卒,身材要高大,要有力气,战斗经验要丰富,胆子要大,要敢打敢拼,技战术要娴熟才能入选。可以这样说,这是宋军的尖刀部队,他们一发起进攻好象狂起了一股狂飙,风卷残云一般,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尸体,飞溅的鲜血一篷接一篷,绘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黄汉与高达这两支分割大军的推进速度非常之快,快得都出乎李隽的预料了,按照李隽的推测他们没有两个时辰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事实上他们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就合拢了。他们一合拢,也就是说蒙古南营与郭侃大营的联系已经给切断了,分割已经完成,南营已经成了孤立之敌,接下来就可以吃掉他。 当然,在吃掉之前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就是郭侃试图打通与南营的联系。李隽的预料是准确的,在黄汉他们开始分割时,郭侃就调集重兵来攻,试图阻止黄汉他们的分割,无奈现在的宋军早就不是以前的宋军了,神勇无敌,近了就用手掷式铸铁炸弹或者手弩招呼,远了就是钢弩,要是这两样都派不上用场的话,只要把烟花点燃往需要的地方一扔,朱瑞祥就会指挥炮兵进行火力支援。一阵铺盖地的炮弹打来,蒙古军队立时溃退。 得到支够的炮火支援,这也是黄汉他们能够迅速合拢的一个重要原因。 郭侃的援军在宋军顽强的抵抗面前,始终不能越雷池一步。在宋军的密集火力打击之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最终还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南营给歼灭。 多隆奇望着给宋军无情屠杀的将士,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么也搞不明白原本不堪一击的宋军为何如此善战,而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蒙古军队为什么一个个好象没头苍蝇似的,只顾着逃命。多隆奇也是一员良将,当年跟随郭侃西征,曾建立大功,很得郭侃赏识,这次南下才把他带了来,立时明白情况紧急,收拢军队,重整队形,稳住阵脚才是第一要务,大吼一声:“草原上的雄鹰要展翅翱翔!”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道:“将军,大帅有令。” 对于现在的多隆奇来说,他最想得到的就是郭侃的命令,闻言大喜,道:“大帅说什么了?你快给我说,我照办就是。” 一支火铳对准了他的胸膛,许光汉冷酷一笑,道:“皇上说了,你要是投降,给你一条活路,你要是想顽抗,马上就送你上路。多隆奇,你说,你是投降还是死?” 多隆奇根本就不知道火铳是什么东西,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大嘴一裂,很是愤怒地道:“你竟敢对我无礼,把你的劳什子拿开。”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是该拿开。”许光汉面无表情地说,一团火光闪现,砰的一声响,多隆奇魅伟的身躯仰面便倒,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胸口上血肉模糊,鲜血直往外冒。 许光汉把火铳收好,冲多隆奇的尸体道:“我收起来了。”拔出刀,砍下他的脑袋,提在手里,大步而去。 多隆奇的死给本就混乱不堪的南营乱上添乱,指挥系统彻底失去了作用,蒙古各部接不到命令,只有各自为战的份了。各自为战是兵家之忌,因为不能把力量发挥到最大,覆灭的命运在等待他们。 廖胜功把一幅新的宋军与郭侃军对峙态势地图挂起来,上面已经没有蒙古南营。 李隽看着这幅新地图,笑言道:“是不是少了点什么?” “皇上,这上面已经太多了,下一张还会更少!”廖胜功轻松地回答。 第七十一章 预料之外 第七十一章 预料之外 “钱将军,快来,快来,坐坐坐。”郭侃热情之极地邀请钱仁通坐下,对亲兵道:“快,给钱将军上茶,上点好茶。” 南营被歼,看来郭侃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心情还很不错,要是换作别人,早就把不舒服写在脸上了,的确不愧神人之称。钱仁通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落下地来,忙道:“属下不敢当大帅如此厚情,请大帅不要挂心。” 郭侃搬过一张凳子,拉着钱仁通的手,要他坐下,道:“看你钱将军说哪里的话,你可是我们汉军的榜样,要不是有你坐镇东营,东营也不会稳若磐石。” 钱仁通就是蒙古东营的统帅,他也是个汉人,因为在历次战斗中作战勇敢,从一个小兵一步步成长为一个统领十万人马的将军,在蒙古人当道的时代,着实不容易。 “我还以为东窗事发了,原来是我白担心了。”钱仁通放下心中的石头,忙谦道:“大帅过奖了,属下惭愧无地。要不是大帅提携,属下哪有今日。” 郭侃从亲兵手中接过茶杯,亲手递给钱仁通,道:“钱将军真是谦虚,是我郭某见识过最懂得谦逊的将军了。这是西湖龙井新茶,你尝尝。”郭侃一双明亮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了钱仁通一眼,盛赞不已。 龙井茶产于西湖,是天下有名的名茶,没想到郭侃竟是以此来招待他,按理说钱仁通应该很是高兴,有受宠若惊之感,然而事实与理论总是相差太远,听了郭侃的话,已经接到手的茶杯一抖,差点摔在地上,纵是这样茶水也泼了一手都是,颤声道:“大帅……”立即发觉失态,忙镇定了一下,道:“属下实不当大帅如此厚情。” 话虽说得镇定,但是他的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已经出卖了他。 郭侃明亮的眼睛看着他的额头,道:“钱将军这是怎么了,还没到天热的时候,就冒汗了?是不是我这里太热?来人,把窗户打开,透点凉气。” 亲兵得令,忙把窗户打开,退了出去。 要是话能吓死人的话,听了郭侃的话的钱仁通那感觉就象自己已经死了似的,浑身冰冷,直直地站着,泥雕木塑般,一动都不动,要不是因为极度恐惧而急剧起伏的胸部的话,肯定会把他当作雕像。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是钱仁通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茶杯给摔得粉碎,茶水四溅,湿了一大摊。 郭侃一瞬不瞬地看着钱仁通,目光既不犀利,又不狠辣,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柔和之极。但是,钱仁通看在眼里,那感觉是郭侃的目光比利剑还要有威力,那是一双神眼,仿佛能够看穿一切,就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会给看穿。 适才的融融之气一下子不见了,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似的。郭侃和钱仁通两人相互注视着,都没有说话,都没有动。郭侃的目光依然是柔和,而钱仁通的目光却是诧异、震惊、讶异、无奈、恐惧,诸般复杂的目光都可以在他的双眼找到。 时间就在无声中过去。 郭侃有神人之号,只要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他就是泰山,不可撼动之感,他虽然没有说话,却给钱仁通带来比泰山还要沉重的压力。没过多久,钱仁通一下给郭侃跪在地上,叩头道:“大帅,我招了,我全招了。”力量用得太大,额头上都出血了,匍伏在郭侃脚边,一动不动,好象一只死狗。 “总结我们第一阶段作战只有三个字,那就是:很不错!”李隽看着一众将领,大声总结第一阶段作战,道:“总体来说,对于这次行动,我还是满意的。我们能够以较小的伤亡取得歼敌十万的重大战果,我总结了一下,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的原因: “一是我们拥有大量的火炮,充分发挥了火炮射程远,爆炸力强,威力大的优势,在发起进攻之前采取了实行饱和式火力轰炸的火力准备。经过一个时辰的火力准备,蒙古南营已经成为一片焦土,人员、马匹伤亡不小,军事设施已经受损严重。初步统计,大约有将近六千人在火力准备中伤亡。单从数字来说,也许意义并不大,因为我们总共歼灭了南营十万之敌,但就战术理论来说,我们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这是我们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火炮,没有经验,没有先例,能有这样的战果,的确不容易。” 一阵热烈的掌声响起,打断了李隽的总结。打了胜仗,将领们本来就很高兴,没想到李隽竟然如此盛赞,更是喜上加喜,喜得让他们嘴巴都合不拢了。高达捋着白胡子,张着嘴巴只管呵呵地长笑,好象这是他这辈子笑得最开心似的。 “炸死六千人,要不是郭侃不知道我们会采取这种进攻方式,把军队集中在一起,无形中成全了我们,一发炮弹打过去,就是一大片的话,能够炸死两三千人也就不错了。”李隽看着众将的兴奋劲,有点觉得好笑。 第二次海湾战争中,老美一天就在大范围炸死了五千多老萨的军队,那是何等的火力准备,这些古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还以为自己取得了惊天成就。 火力准备的效果能有如此之好,其实郭侃帮了一个大忙,他察觉到了宋军即将发起进攻,还以为宋军会象以往一样先列阵,等两军对阵完毕才会搏杀,把军队集中在一起,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没想到宋军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发起进攻,第一轮就有不少炮弹打到人员密集的地方,一发炮弹打过去就有多人伤亡。据事后调查,火力准备的伤亡主要是来自第一轮轰炸,第一轮就有差不多两千多人给炸死了。第一轮过后,蒙古士卒惊奔逃蹿,火炮的效果就减小了。 郭侃敏锐的洞察力反而给他带来了灾难,神人的能耐也不是那么可怕! 李隽双手向下一压,示意众将停下来,接着道:“第二是指挥得当。廖胜功将军指挥果断,战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没有浪费一点战机,大家把掌声献给廖将军吧。”带头鼓掌。 廖胜功在掌声中站起身,很是激动地道:“谢皇上,谢谢大家。其实,最应该得到掌声的是皇上,而不是我,要不是皇上放手,我也不敢这样指挥。”顿了顿,念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这首《雨霖铃》李隽离开指挥部后吟咏过,廖胜功在这里念起来,是在感谢李隽主动给他减压,放权给他。张世杰他们不知道这事,还认为廖胜功一时高兴,诗兴大发,居然吟诗了。只有李庭芝凭借敏锐的洞察力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故事。 李隽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招手让他坐下,道:“怎么已念词了。其三,各部的配合协调还差强人意,动作勇猛,敢打敢拼,抓住时机把恐惧最大化,让蒙古军卒打从心里感到害怕,收到了震慑效果。 “第四是特种部队主导的斩首行动成功,打乱了敌人的指挥系统,使蒙古各部得不到命令,不能协调一致,成了多头马车,各自为战,这给我们围歼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李隽的话又给一阵热烈的掌声打断,特种部队不畏艰险,敢于深入虎穴斩首,又一次创造了奇迹,这种赞誉自然是当之无愧的。 在大家的注视中,许光汉不得不站起身,敬个礼,以示谢意。 这一战打得相当漂亮,步兵骑兵炮兵的配合相当不错,着实打出了南宋的军威,让人扬眉吐气,众将都是高兴得很,再给李隽这么一通赞扬,无异于锦上添花,人人都是洋溢着喜气,要不是在开战役总结大会,李隽也在场的话,估计他们会放声高歌了。 “但是,各位不要以为我们就是完美无缺的,不要以为我们没有缺点了,不要以为我们就无敌了,不要以为我们是第一。”李隽的话锋一转,开始总结宋军的不足,道:“我们要认真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得失,以便更快地提高自己,把大宋朝的军队打造成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铁军! “我认为我们在以下几个方面还极需提高:一是步兵骑兵和炮兵的协调还极待改善,在通信联络、目标指示方面都有问题,炮兵要是不能得到准确的方位,就会造成误炸,其后果是相当严重。” 对于这点,不要说在宋代这个落后了几百年的时代,就是在现代战争中往往由于目标不明确导致的误炸也是层出不穷。就是以精准打击自诩的老美,在海湾战争就有不少误炸的例子。在老美历次进行的战争中误炸的事一直不断,不知道老美有没有象李隽这样认真总结? 在切断南营与郭侃中军大营联系之后,郭侃曾动用重兵实施攻击,想打通一条通道,宋军顽强抗击,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是,由于通信手段的落后,宋军也出现过在急需火炮支援的时候不能得到及时支援的困境。 李隽的意思是要在步兵、骑兵和炮兵之间形成更好的默契,有了更好的默契,仗就打得更好了。 朱瑞祥,黄汉,解晋,高达,黄胜材一齐站起来,道:“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李隽招手要他们坐下,道:“这也不能怪你们,这是我们第一次进行步兵骑兵炮兵的协同作战,缺少经验,存在问题不可避免。” 新兵训练完成,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李隽就曾举行过规模很大的军事演习,那也仅仅是演习而已,和实战没得比。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最好的演习场所就是实战。当然,实战也是一支军队的最大考验。 “第二,我军已经面临着变革,我们即将迎来步兵骑兵炮兵协同作战的新时期,我们在技术方面已经走在了前面。但是,我们在军事理论,特别是军官的培养上才刚刚启步,远远不能适应我们即将到来的战争需要。在这场战斗中这个问题特别突出,如何给炮兵指示目标,如何配合炮兵,如何抓住战机把战果最大化,这都是我们要正视的问题,可以说军官们做得并不好,我对此很不满意。 “这个问题不仅是在我们的军官层面是如此,就是在座的诸位,可能也面临这样的问题。我要求你们记住:只有不断地求新求变,紧紧抓住新思维,我们才能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李隽直面现实,一点也不回避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也很正常。火炮这种武器是因为李隽而“空降”到那个时代,这些古人连一点观念都没有,要他们一下子掌握住其中的诀窍,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正所误用问道于盲。要宋军完全消化吸收,还需要一个过程,换句话说就是需要时间,给他们时间,在李隽的推动下,肯定会取得成功。 这种情况有点类似汉武大帝时代的西汉军事变革,汉武大帝凭借自己过人的军事才干,一手推动了西汉的军事变革。然而,他手下的那些将军们却不能掌握住新的指挥艺术,让他非常苦恼,李广就是其中的典型。 在汉武大帝推动之下,西汉已经组建起了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已经具备了进攻的实力,军事战略已经由本土防御转变为境外进攻,而李广却没有掌握住统帅骑兵部队进行大规模、大迂回、大纵深穿插的长途奔袭作战的指挥艺术,还是他那套防御战术,致使他没有封侯。 对于李广没有封侯一事,历代多有人感叹,不明事理者说他运气不好,其实是他的才干不够好,他不能带领军队在广漠的大草原上进行长途奔袭作战才是他不能封侯的真正原因。事实上,李广守城确为一流,每次要他守住城池,吸引匈奴的注意力,他都干得有声有色,可圈可点,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防御大师。一旦要他带兵进攻就不理想了,老是“失道”,也就是谜路之类,不能与主力会合。就是“漠北决战”这样的关键战役,他都没有赶到战场,还好卫青把单于给打败了,才没有导致不可估量的损失。 只要宋军拥有大量火炮,他们不需要打得很好,不要打得太差劲就行,也可以打败蒙古军队。李隽不是不知道这点,实在是他有一种危机感,就是宋军这种技术优势还能保持多久,他真说不准。李隽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物,自然是知道雄材大略的忽必烈有多厉害,更不用说原本该死了的郭侃这个神人还在,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获得启发,而有所改变,要是蒙古军队也掌握了新的技术新的装备的话,这问题就严重了。 历史已经无数次靠诫人们:无论多么先进的敌人,只要长期打下去,落后的一方都会从先进敌人那里学到很多东西,不断提高自己,迅速缩短差距。汉武大帝正是从匈奴人那里获得启发,推动了军事变革,最终打垮了匈奴。 李隽对这个道理是很清楚的,他不能不做前瞩性的准备。事实上,李隽的判断无比正确。 “我们要采取措施,训练培养一大批能够跟上变化的军官和将领,只有打造出一支优秀将领和优秀军官队伍,我们的军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优秀军队。”李隽看着众将,告诫说:“有问题并不可怕,只要正视问题,努力解决问题,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问题不仅不是问题,还会促进我们的提高,是我们的福音。我送给诸位一句话:要敢于直面现实,正视问题!” “嗯,钱将军说得有道理。”李隽很是赞同钱良能的看法,问道:“钱将军此去有多少把握?你要知道,郭侃也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你与令兄之间会面的次数多了,就很可能给他发现。依我说,这次就不要去了。” 钱良能是策反队一员干将,他上次跟随伯颜大军参加了围攻临安的战斗,在临安解围战中给宋军活捉。经过李隽的洗脑,已经决心回归朝庭,甘愿进策反队与郭侃大军中的汉军取得联系。 他最大的一个收获就是钱仁通是他兄长,经过他的努力,钱仁通已经答应只要形势允可,他就率兵投降,归附朝庭。 李隽得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很高兴。对于汉军,有人肯定会骂他们是汉奸,其实他们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一百年前北方沦为异族之手,一直倍受异族欺凌,对异族的仇恨从不间断。宋高宗不仅不支持他们的抗金事业,还亲手扑灭了反抗的火焰。只要他们不与朝庭对抗,李隽也不会为难他们,没想到钱仁通居然要投降,这样的大好事要李隽不高兴都不行。 “皇上请放心,臣自会小心。”钱良能信心十足地道:“南营被歼,大哥也该下定决心了。臣以为,臣此去必成大功。” 宋军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拉开围歼南营的序幕,那种铺天盖地的火力准备,实是蒙古人想所想,见所未见,造成的震撼效果很大,要是钱良能此时去说服钱仁通投降的话,时机应该说选得很好。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我也就不阻拦你了。”李隽不无高兴,叮嘱道:“你要见机行事,要是有变化,先回来商量。” “臣明白。”钱良通恭敬地道。 弟七十二章 逼降汉军 弟七十二章 逼降汉军 “臣参见皇上。”廖胜功急急忙忙地跨进屋,向李隽施礼道:“请问皇上召臣有何要事?”廖胜功在指挥军队进行部署,为第二阶段作战做准备,突然接到李隽十万火急的口谕,要他马上赶来。廖胜功知道李隽是个谨言慎行的人,思虑严谨,处处为臣下考虑,要不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他是不会在如此紧急时刻召见他,接到口谕后马上赶来。 李隽把手里的情报递给他,道:“廖将军,你看看。钱仁通已经给郭侃关起来了,钱良能也给抓起来了,郭侃真是神通广大,居然给他先下手了。如此一来,汉军就落入了郭侃的掌控中,在以后的作战中必然会参与到与朝庭对抗的行列中来,我们一定要想个良策。” 按照先前的部署,只要打掉郭侃三个主要大营就可以收到敲山震虎之效,再辅以策反工作,可以兵不血刃就能收降汉军,现在的汉军落入了郭侃的掌握中,问题就变得复杂了,围歼战的阻力会增大许多。 “原来是这样的大事情。”明白了原委的廖胜功在心里如是想,沉思了一会,道:“皇上,臣以为郭侃既然已经先下手了,我们要是再按既定策略打下去的话,伤亡会大许多。兵法之要在于因势利导,敌变则变,我们也该调整部署,臣的意思集中兵力,先把汉军吃掉,再来端郭侃大营,问题就轻松多了。” 李隽点头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我们的第二阶段的部署正在进行,临时变更的话,时间上要拖上几天。”第一阶段作战结束之后,宋军并没有马上发起第二阶段作战,原因非常简单,就是火炮的重新部署需要时间。除了原来的两百门外,其余近两千门火炮都没有炮架,要靠将士们去抬去扛,部署起来花费的时间自然是长了许多。 李隽是个绝不浪费时间的人,他趁进行重新部署的时间要求军队认真总结,把第一阶段作战的得与失,好与不好,都重新审视一遍,再进行针对性突击训练,以期在第二阶段中取得更好的效果。 “皇上,臣认为时间不是问题。部队早就处于临战状态,随时可以投入战斗。问题是我们的火炮要重新部署的话,要花点时间,臣预计三天时间足够了。”廖胜功略一估算,信心满满地道。 李隽赞同他的看法,道:“对于汉军,我相信他们还记得他们是汉人,他们的祖宗曾经饱受异族的铁蹄蹂躏,只要我们发起进攻,再辅以分化瓦解之策,相信他们不会象蒙古人、色目人一样死战到底。所以,我认为,我们投入的火炮不需要太多,只要能够阻住郭侃的援军就行了。” 廖胜功点头道:“臣也是这个意思,估计有五到六百门火炮就位足以解决问题。” 其实,李隽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都是汉人,要是把所有的火炮集中起来犁上几遍,死伤太惨重,成了同室操戈,于情于理都不太过得去。 李隽想了一下,道:“我们得把天气变化预估进去,就算是天气突然变化的话,估计有四天时间火炮也能就位了。要是四天后的天气允可,我们就如期发起进攻。” 战争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天时要是不考虑进去在战争中往往会引发灾难性的后果,拿破仑遭遇滑铁卢之败就是因为一场突然其来的晨雨造成地面潮混,不利于骑兵攻击,拿破仑权衡之后不得不推迟发起进攻,才使得布留歇尔在他即将取得胜的关键时刻赶到战场,最终结果自然是拿破仑饮恨终生。 李隽的思虑严谨,算计不会有遗漏,于天气自然是要计算进去。现在的宋军与以往的宋军已经大不相同了,除了军纪更严明、赏罚分明这些软环境( 廖胜功不得不佩服李隽思虑周详,道:“皇上圣明!” 李隽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这次行动以攻击东营为主,对于北营就摆出歼灭姿态,再派人去策反,我相信东营被歼,北营也该破胆了,不得不降,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汉军就可发完全解决。当然,我们也要做好劝降不成的准备,到那时,我们就毫不留情,进行剿灭。” ( “皇上圣明!烛照万里!”廖胜功打从心里赞同李隽的看法,道:“要是皇上没有其他的事,臣就去部署。” 李隽点头道:“你去吧。记住,这一战除了武力外,还要给他们点新鲜感。” “何静,你这次的任务很重大,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李隽亲自送何静出门,叮嘱道。 何静也是跟随伯颜大军到达临安,在临安保卫战中给宋军俘虏,经过洗脑之后归顺朝庭,他和郭侃北营主将孙初是旧识,两人曾经是私塾好友。做好孙初的工作,要他投降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他肩上了。 何静忙道:“请皇上放心,臣明白。臣一定小心,把孙初劝降。” “我相信你,也相信孙将军还记得自己是汉人。”李隽停步,道:“我就送到这里了。你见到孙将军时,请转告我一句话。” 李隽的预料是准确的,在这三天部署期间真的是下了一场小雨,使得火炮的重新部署一度进展缓慢,直到第四天快过去时方才部署完成。 也许老天喜欢开玩笑,火炮部署完成时还是细雨霏霏,第四天天气也放晴了,太阳公公一早就爬上山头,把他的笑脸露给人们,李隽一确认火炮能够投入战斗,毫不犹豫地下旨给廖胜功,要他发起进攻。 廖胜功一道命令下去,数百门火炮立时怒吼起来,对着东营猛轰,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东营的汉军惊恐不安,四处奔走,躲避火炮。他们也是没有经历过火炮的洗礼,也不知道如何应付,除了乱跑蹿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应付。 火炮打来时,应该卧倒,他们如此乱跑,往往会成为火炮的靶子,伤亡会大许多,好在李隽不想同室操戈,汉族自相残杀,投入的火炮数量少,伤亡才不大。要是李隽把攻击南营的火炮全部投入的话,东营肯定会变成火海,会成为一片焦土。 趁着混乱之际,混在汉军中的特种部队开始行动了,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传单散发下去,有机会就吼上几声“朝庭招降啦!投降无罪!”或者是吼“汉人不打汉人,赶快投降!”“他妈的,老子不给鞑子卖命了,老子找朝庭去!” 有些口号是经过李隽批准的,有些口号就是他们临时起意,随口说的,反正在混乱之际,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为了把戏演得逼真,一些特种部队故意把手里的武器一扔,双手高举在头上,大吼道“投降,投降,投降啦!”一群特种部队跑到一些,装作胆颤心惊的样子,蹲在地上。 惊恐会传染人,有了特种部队的表率作用,正没头苍蝇似的汉军马上好象找到主心骨似的,学起了特种部队蹲在地上,双手高举在头上准备投降了。 这消息在特种部队的渲染下,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开去,整个东营都乱了套,乱哭乱喊的,乱跑乱蹿的,到处都是。只要哪里有人蹲在地上,马上就会有一群人围上来,蹲在一起。不多一会儿,不知道有多少汉军蹲在地上,不准备抵抗了。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许光汉精心制作了一个计划,决心要最大限度地招降汉军,准备得很是充分,除了散发传单,诱惑汉军放下武器外,还有就是演讲。等人聚得差不多了,特种部队好象说书先似的开始控诉蒙古人的罪行,诉说汉军内心的极度委屈。 比如先是蒙古人如何如何蹂躏他们的祖宗,强抢他们祖先的母亲妻子姐妹,现在又是如何虐待他们,给他们低下的地位,把他们不当人看,当作支来唤去的奴隶,当作工具使用。打仗的时候功劳是蒙古人的,罪过是他们的,蒙古人笑而他们只有哭的份,更有甚者就是如伯颜之流在攻打临安时居然要汉军去填护城河。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有好多他们亲身经历过的,即使没有经历过,他们祖宗的仇恨也传给他们了,听到这些事自然是愤恨难平,有的咬牙切齿,有的眼睛瞪得象铜铃,有的抱头痛哭,渲泻心中的委屈。一遍又一遍地宣传,再辅以血淋淋的事实,要汉军不产生共鸣都不行。 看看效果达到了,特种部队再宣讲朝庭如何仁义,如何挂念这些沦陷区的子民,始终没有忘记解救他们,现在皇帝派出大军要打过长江,收复失地,打过黄河,光复北方领土,他们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完结了,他们的新生从此开始。给他们一通宣讲,说得天花乱坠,就是文坛圣手恐怕也要自叹不如了。 自从高宗南迁以来,宋朝一直没有忘记收复沦陷区,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能因为他们无能就抹杀掉了。只是,由南宋一直积弱,并没有因为短暂和平时期而休养生息强大起来,反而越来越弱,收复失地的心愿最终变成了一句空谈。 这些,要是在以往说出来,绝对没有人相信,谁也不能相信那个象病得快死的骆驼一样的宋朝会有这样的雄心。现在就不同了,宋军在临安取得了一个大胜仗,打出了军威国威,一连串的胜利,全歼了伯颜的大军不说,伯颜本人也给气死了。现在又把郭侃这个神人给围困起来了,刚刚结束的第一阶段战役就是活生生的教材,自认为战无不胜的蒙古军队在宋军新式武器面前全军覆灭,这是汉军亲眼看见的,还有谁敢不信? 听了特种部队声情并茂的演说,汉军激动得流下了热泪,好象没有人疼的孩子突然之间找到了父母一样尽情地渲泻心中的委屈。 亚里士多德有一句名言“人生来就是政治的人”,确为至理名言,人打从生下来起就注定要过政治生活,在失去了朝庭一百多年后朝庭突然表现得如此神奇,无论怎么说汉军在心里也会为朝庭自豪,也许他们不敢表露出来,但在心底肯定会说“朝庭如此了不起,大长我们汉人威风,要是鞑子再欺负老子,再不把老子当人看,老子找朝庭去。” 也许他们不敢行动,也许他们有很多顾忌,也许他们只是出于气愤想想而已,毕竟潜意识还是认同自己是汉人,汉人的朝庭来招降他们,潜意识里的东西给激发起来,要他们不激动都不行。 炮兵号称战争之神,威力很大,要是照人多的地方开炮的话,聚在一起听演讲的汉军肯定会成为活靶子,所以李隽要求把炮击时间改在白天进行。还给朱瑞祥下了一道与炮兵攻击绝对不符合的命令,那就是不许照人多的地方开炮,往空地开炮。 这种本末倒置的命令,一生中不知道能遇到几次,头一遭碰上这么奇怪的命令,朱瑞祥惊奇得眼睛瞪得老大,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还是出于英明神武的李隽之手。看着在炮火纷飞中越聚越多的汉军,朱瑞祥终于明白李隽这一命令的妙处,那就是起个震慑作用,让汉军知道他们还处在炮火的威胁中。 最后,特种部队要汉军去给他们的亲朋好友说道理,要他们不与朝庭对抗。给洗过脑的汉军马上就散开,去找他们的亲朋友好去了。为了让汉军放心,李隽要求他们做的不多,只有一条,就是不要拿起武器,其余他们做什么都可以,一旦拿起武器,格杀勿论。对于这一点,给特种部队洗过脑的汉军自然是乐于遵从。 郭侃对东营加强了控制,除了派来新的主将外,还派来了一个执法队,相当于现在的督战队或宪兵队之类,目的是监视汉军的行动。汉军聚在一起听特种部队演讲,他们当然是要来干预,可惜的是,他们给火铳轰得血肉模糊,乖乖地倒在地上。 在特种部队的努力下,东营汉军很快就没有了斗志。在东营搜索东营新主将的许光汉看看时机成熟,打成信号,火炮马上停了下来,宋军在黄汉,高达,赵良淳等人的带领下马上发起进攻。 宋军手举宝刀,宝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让人心中生寒。更让汉军奇怪的是,宋军手中的刀举得老高,就是不大落下来,大叫大嚷“有武器者诛!无武器者生!”数十万宋军大吼这句话,汇成一首惊天动地的壮歌。 此时的汉军不要说放下武器,就是要他们拿起武器去杀蒙古人都没有问题,纷纷抛下武器,跑得远远的,生怕宋军再吼出一句“离武器近者死!”那就麻烦了。 这次战斗,攻心之策用得非常成功,当宋军会师时,战斗也就结束了。按照宋军的想法,他们哪里是在打仗,纯粹就是在进行赛跑比赛,汉军看见宋军冲来马上给让出路,有些还给指点方位。宋军也不去理他们,只管往前面冲就是。 这次战斗创造了一个奇迹,那就是被歼一方的伤亡很小,只有那些不够幸运的家伙给火炮误炸造成的伤亡,其余的都活了下来。对于进攻一方来说,伤亡也是极小,小得几乎没有。当然,这么大规模的战斗,意外肯定是有,在意外中伤亡也是必然,总数不到五百。 以五百人的伤亡歼灭十万人,这是奇迹中的奇迹。 当李隽在廖胜功和李庭芝等人的簇拥下出现在战场上时,宋军立即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胜利时刻的欢呼发自内心最深处,将士们无比高兴。 汉军受到感染,也跟着高呼万岁。 按照现代人的观点,万岁声是践踏人权,对于这些一百多年处在异族蹂躏之下的汉军来说,要他们高呼万岁都不可得,此时方才一圆先辈之梦,心中那个激动已经不是笔墨能够形容的了,拜倒在地上,泣下沾襟,已是难以言语了。 自从宋室南迁以来,北方沦陷,北方人民先是处在女真的统治中,后是处在蒙古人的铁蹄之下,异族在这片领土上为所欲为,烧杀抢掠家常便饭,北方人民忍无可忍,揭竿而起,奋起反抗,多少仁人志士为此抛头颅,洒热血,心向朝庭,希望朝庭发兵北伐,解民于倒悬。 陆游的名句“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说出了多少人的梦想,得到人们的认同。然而,由于宋室的积弱,这一愿望都没有成真。虽然先辈倒下了,但是他们把他们的心愿留给了后人,这些汉军不会记不得他们祖辈的心愿,直到此时才有机会对着汉人的皇帝高呼万岁,心神激荡难已!这一声万岁声得来有多不容易,有多少曲折,就是用光所有的言词恐怕都说不清。 百多年的伤痛,百多年的委屈,百多年的心愿,无人的梦,都在这无言的饮泣中!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万岁之声,万岁的呼声直冲云霄,响遏浮云。 “孙将军,该说的我都说了,何去何从,你自己抉择吧。”何静站起身道:“我也该走了。走之前,我提醒你一句:你听听这万岁声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胜利,这是胜利之后将士们的欢呼,将士们对皇上的爱戴之情都在这欢呼声中。想想当年的真宗皇帝,当宋辽交战之际,宋军处于劣势,士气不振,真宗皇帝的御驾到达前线,将士们看见黄罗伞盖,山呼万岁,最终打败了辽国。现在的情势与此大不相同,现在是宋军强,而你们弱,你们的覆灭是迟早间事。皇上仁德,不想做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才派在下来向你晓以大义,要你认清形势。” 孙初想了一想,道:“你说的何尝没有道理,可是我要是投降的话,不就成了二臣?” “孙将军错了,你这不是二臣。二臣是指投靠异族的人,比如吕文焕,那才是二臣。你是汉人,你回归朝庭,这是归顺,名正言顺之事,何来二臣之说。”何静整整衣衫,道:“皇上要我捎一句话给你。” 孙初眼睛放光,道:“陛下雄材大略,诗才卓尔,《骂贼诗》骂死吕文焕,横批一幅气死伯颜丞相,陛下的话一定让在下茅塞顿开。愿闻其详。” “谢谢孙将军对皇上的赞誉。”何静先是道谢,接着道:“不过,孙将军恐怕要失望了。皇上这句话是曹子建的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下言尽于此,孙将军何去何从,尽快抉择吧。要是迟了的话,这里就不是你我叙旧的说话声,而是将士们高呼万岁的欢呼声!” “何大人请留步。”孙初忙叫着急欲离去的何静,道:“我愿意归顺朝庭!” 第七十三章 围歼郭侃(1) 第七十三章 围歼郭侃(1) “从第一阶段开始,我们已经歼灭和接受归顺的蒙古军队已经达到三十万,郭侃的军队只有二十五万了,这是一个不小的胜利,是我们取得的巨大胜利。”李隽的发言给一片热烈的掌声打断。能够取得这样的胜利,都是李隽领导的结果,众将刷的一下站起来,把心中最好的敬爱之情献给李隽,那就齐声道:“皇上圣明!” 从去年蒙古人兵临临安开始,南宋危在旦夕,随时都有可能覆灭,正是在李隽的领导下,才开创了这样不错的形势,众将对李隽的爱戴之情自然是发自肺腑。这种敬爱之情恐怕是宋朝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就是宋太祖也没有得到过臣下这样的敬佩。 李隽理解他们的心情,招手要他们坐下,道:“我们是应该感到高兴,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到现在为止,我们基本上光复了江南失地,长江以北还在蒙古人的手里。一句话,我们现在依然是拥有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虽然好了些,总体格局依然没有变化。” 李庭芝站起来,道:“皇上所言,高屋建瓴,我等臣子当谨记在心,时刻以收复故土为念,不敢一时或忘。” 高达接着道:“祥甫所言正是我等所想。” “好了好了,都别说好听的了。”李隽笑着招呼李庭芝坐下,道:“还是来说说我们现在的任务吧。由于郭侃突然对汉军下手,已经打乱了我们的既定方案,经过考虑,我决定启用新的作战部署。 “下一阶段的作战将是集中兵力端掉郭侃的大营,郭侃是主心骨,只要郭侃不存在了,整个蒙古军队也就无能为力了。西营,我们先集中兵力,摆出围歼姿态再劝降。要是劝降不成,我们就剿灭。” 李隽的话掷地有声,让众将热血如沸,眼里的热度升高了好多。 李隽接着道:“具体的部署,就由廖将军来安排一下。” “遵旨。”廖胜功领旨,站起身走到巨型地图前,拿着竹节鞭指着地图。这依然是郭侃军与宋军对峙图,正如廖用功所言,地图上的蒙古军队已经少了许多。 “对于郭侃大营的进攻方略依然采取先分割,再聚歼的策略。我们的步兵在骑兵的支援下,一路沿这一线推进,与从这里推进的另一路对进,把郭侃与西营的联系切断,要主营与西营无法相互支援,给聚歼减少困难。”廖胜功指着地图,竹鞭在地图上划动,道:“在进攻发起之前,依然实行饱和式轰炸,把郭侃大营夷为平地。预计火力准备时间为两个时辰,仍然是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间进行火力轰炸,进攻在拂晓时发起。” 这种打法已经在第一阶段验证过了,火炮的威力已经众将熟悉,有了火炮郭侃是逃不到天上去。一仗打下来,蒙古军队自然是全军覆灭,很是解气,众将无不是喜溢眉梢。 李隽这人有点喜欢给众人泼冷水,告诫道:“你们也不要掉以轻心,我们的任务可不轻。一是特种部队要把钱仁通和钱良能营救出来,初步查明他们两人给关在郭侃主营里,许光汉已经在着手实施营救。 “老百姓常说饮水思源,知恩图报,朝庭不能置为朝庭出过力,立过功的忠臣于不顾;朝庭也决不做对不起功臣的事,凡是落入敌人手里的有功之臣,朝庭都要设法法营救,这要成为一种制度。具体的攻击时间待定,要等营救成功之后才能发起,所以我要求你们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历朝历代的朝庭都有对不起功臣的事情,最明显的莫过于汉朝和明朝了,汉高祖和明太祖曾经大杀功臣,令功臣寒心。宋朝对臣下很是优待,对功臣也只是“杯酒释兵权”,只要交出权力,就赐予良田美宅,金钱之类养起来,与西汉明朝比起来好得多。 但是,并非说宋朝没有对不起功臣的事情,最明显的莫过于含冤而死的岳飞了,真的是让人寒心。韩世忠因此而愤慨不已,最终导致他不问世事,闭门谢客。 历来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亡,臣不得不亡”,臣子给皇帝尽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隽却主张营救,这种做法很能温暖人心,要他们不感动都不行。 “皇上仁德!臣等感佩!”众将站起来齐声说道。 “坐下吧。”李隽要众将坐下来,道:“另一个难题就是我们要活捉郭侃,决不能让他走脱。”右手在桌上重重一敲,显示了他的决心。 对于郭侃这个人,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一等一的人才,就是廖胜功,高达,李庭芝他们对郭侃都很是心服,要是真把他活捉了的话,那是天大的好处。别的不说,他熟知蒙古人的形势,这无异于是最好的情报来源。再者,要是劝降他的话,在蒙古做官的汉人可不在少数,张弘范,史天泽这些人只是其中的代表,可以通过郭侃与他们的交情来做工作,这好处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想得到。 象郭侃这样杰出的人才为异族所用,人们也许要骂他们是汉奸,忘记了自己是汉人,其实说到底是朝庭的错。要不是朝庭无能,早日光复中原,收复燕云之地,这些杰出的人才哪里会效忠于异族。正如中国近代,由于清朝积弱,造成中国现代人才的大量流失,流落在海外的华人就达三千万之众,他们在海外干得有声有色,拥有的财富是个天文数字,有西方学者评论中国这些年之所以发展得这么快是因为海外华人多,他们把财富投入中国市场产生的效应。这固然太偏见,但也足以说明中国近代人才流失有多么严重。 要是中国近代不积弱,我们的人才不流失,中国现在的情况肯定会好得多。好在,这几年出现了一个名词“海归”,是说海外留学归来人员。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留学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回国,现在大量的留学人员都回来了,实在是让人欣慰的事情。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高达捋着胡子,神情复杂地道:“要是依臣说,把郭侃碎尸才能解臣的恨。可是仔细想想,郭侃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要是他肯效忠朝庭的话,我朝无异于又多了一个廖将军。” 廖胜功忙道:“高将过奖了,廖某虽然自认不凡,但也有自知之明,要不是有皇上指点,我是如何不能战胜功郭侃的。说实话,郭侃这人固然让人愤恨,恨不得把他碎尸,但他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杰出的人才,别的不说,他的军队纪律严明,不骚扰百姓,就是连喂马的蛋都是自带母鸡生出来的,不象伯颜的军队,四处抢掠,为害百姓。作为一个汉人,在蒙古人当道的时代,要蒙古人如此服服帖帖,那是何等的才干,要是换作我,绝对不行。”马上明白这话说错了,请罪道:“皇上,臣失言,请皇上责罚。” 现在的廖胜功隐有军中第一人之势,他凭借过人的军事才干砍立了自己在军中的地位,众将对他是心服口服,连他都自叹不如郭侃,其余之人谁也不敢再大言不惭了,互望着,忍不住暗中点头赞成他的话。 李隽笑着道:“真心话无罪。郭侃这人着实让人既爱又恨,我是既爱惜他的才干,又愤恨他为异族效忠。先把他捉住,究竟如何处置,到时再看。能劝降就劝降,不能劝降那也不能便宜了他。” 历史上对于人才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为自己所用,一种是不能为自己所用。不能为自己用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杀头。这也不能怪人心太狠,实在是把人才给敌人才是最大的危害,秦国崛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对于山东六国来说,正是他们一手造成了秦国的强大,因为他们把人才推给了秦国。山东六国不能使用的人才,这些人才一到了秦国就给重用,才造成了秦国的强大。这些人才的名字一长串:商鞅,张仪,范睢,李斯,尉缭,蒙骜,无一不是山东六国之人,李斯的《谏逐客书》已经很好地说明了这些人才对秦国的贡献有多大。 李隽作为现代人,他并不喜欢杀人,要是郭侃不投降的话,不杀他总能关他吧,一直关到他死去这总成了吧。 廖胜功他们以为李隽要杀郭侃,都忍不住脸上变色,既有解气的表情,又有惋惜之情,那是因为他们对郭侃的心态非常复杂造成的。 “你们都说远了,郭侃现在还没有给我们捉住。”李隽打断他们的话头,道:“郭侃这样的大人物,可不好捉。这又得劳驾我们的特种部队了,把我们的惊喜送给他。” 李隽向廖胜功打个手势,廖胜功接着道:“在这次作战中,我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要煅炼部队,以没有经历过步兵骑兵和炮兵协同作战的淮西军淮东军和四川军为主,江南部队辅助。皇上希望经过这一战,打造出一支人数更多的精兵,能够适应即将到来的军事变革的需要。”顿了顿,道:“诸位,以我个人浅见,我军未来的作战主要就是步兵骑兵和炮兵的协同战术,再辅以特种部队的特种作战,使用战略力量进行重点突击。因而,让更多的军队掌握新的技战术也就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廖胜功所言已成了不争的事实,江南部队已经走在前面了,他们的技战术水平已经远远高出其他地区的部队,李隽决定以这阶段作战来煅炼更多的部队。 李隽接着道:“为了更好地指挥本阶段作战,经过考虑,我决定成立新的指挥部,这次行动就由祥甫负责,张世杰和君玉辅助。” 李庭芝三人立即站起来,道:“遵旨。” 夜风习习中,星辰廖落,只有为数不多的星星挂在天空,调皮地眨着眼睛。 蒙古军营,巡逻的士卒一队队地走来走去,忠实地执行着郭侃的命令。偶尔传来刁斗声,这仿佛是夜晚唯一的生气了。 虽已夜过三更,钱仁通依然一点睡意也没有。自从他给郭侃关起来以后,郭侃在生活上倒也不亏待他,好吃好喝养着,就是没有一点自由,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解决,看守的蒙古兵倒也规矩,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倒霉的汉军将领拿脸色给他看,不用说自然是郭侃严令的结果,要不然依蒙古人不把汉人看在眼里的自大,他就有得受了。 望着窗外的夜色,钱仁通真的是后悔了,后悔不该把事情说出来,在当时他曾经不断给自己壮胆,要自己挺过去,可就是没法逃过郭侃那双要命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了。以他的看法,郭侃的眼神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他见过忽必烈的眼神,自有一股霸气,让人不寒而栗,但不是不可抗,唯有这郭侃的眼神才是让人无法抵抗的魔鬼之眼。 正在钱仁通思念电转之际,屋外响起了说话声,有人问道:“你们是哪部分的?”一听就知道是看守他的卫兵。钱仁通很是奇怪,这么晚了谁会到他这里来,忙把眼睛凑到窗户上往外瞧。 只见五个大个子蒙古军卒站在卫兵对面,道:“我们是奉大帅之命特来给钱将军送夜宵。大帅说了,钱将军劳苦功高,为大元朝出生入死,该给他一个归宿了。” 这话听在钱仁通耳里,仿佛晴天霹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郭侃这是要他的命了,他还有不觉得天旋地转的,要不是手扶着墙壁,肯定是摔在地上了。他一直惴惴不安,担心郭侃要他的命,没想到竟然成真,要想不怕都不行。 卫兵显然还没有弄明白来人话里的含义,嘀咕道:“他在屋里呆得好好的,还要什么归宿?”例行公事道:“出示大帅的手令。” 为首大汉使个眼色,另外四个大汉踏上一步,站到另外四个卫兵跟前,一人一个看定了。为首大汉道:“这就是我们的手令。”右手一伸,手里赫然多出一把三菱军刺,卫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给他捂住了嘴巴,三菱军刺在星月微光下发着寒光,一下子没入了他的胸膛。卫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报销了,他到死都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被杀,眼睛瞪得老大。 另外四个卫兵在同一时间被三菱军刺刺死。他们也一样,不明不白地当了冤死鬼,眼睛鼓得象铜铃。 钱仁通吃惊地看着这难以让人置信的一幕,眼睛瞪得老大,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可以塞进一只鸡蛋了。 就在他惊疑之际,五个大汉把尸体放到暗处,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前,为首大汉轻轻地道:“钱将军,钱将军。” 钱仁通正吓得没魂,不由自主地应了一声,道:“嗯。” “钱将军,快开门,我们是大宋朝特种部队,奉命前来解救将军,请将军配合。”为首大汉在窗边轻轻解释。 钱仁通知道宋军有一支神出鬼没的特种部队,曾经让无数蒙古将领当了冤魂,就是伯颜本人都在这支部队手里吃过大亏,伯颜的死也和他们有很大的关系,他也曾幻想这支部队来解救他,可是当幻想一旦成真,还真难以让人相信是真的,迟疑了半天,他才道:“你们真的是特种部队?” “回将军,我们是大宋朝的特种部队。请大人快点开门。”为首大汉耐着性子解释,心里已经对他不满了,心想他们出生入死就是为了救这么一个见事不明,不大有骨气的人,真不值。 钱仁通确实不能让人满意,李隽之所以决定解救他,那是有其他的考虑,可以把他的事当作教材,让在蒙古做官的汉人知道,只要他们归顺朝庭,朝庭会保证他们的安全,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北方沦陷一百多年了,在蒙古做官的流人大有人在,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要是争取过来,对战争有极大的好处。事实证明,李隽的决策是正确的。 钱仁通这才把门打开,五个大汉立即闪了进来,为首大汉把一套普通蒙古军卒服装递给他,道:“请将军换上,随我们离开。” 钱仁通明白他的意思是要他化装成一个普通士卒,以免引人注意,接过衣服快手快脚地换上。为首大汉打个手势,五人把钱仁通护卫在中间,向蒙古大营外潜去。 让钱仁通惊异的是,特种部队对蒙古大营很是熟悉,哪里有卫兵,哪里有岗哨都一清二楚,遇到岗哨或等或绕,很快就通过了。间或有当道的蒙古士兵,都给他们干掉了。 特种部队的投入要求要有准确的情报,要是没有准确的情报为基础,还谈什么特种作战,自然是有去无回。能有如此准确的情报,这得归功于情报部门的努力和策反工作人员的贡献,正是他们提供的情报,促成了这次解救行动的成功。 出了蒙古大营的钱仁通惊奇地发现,他的弟弟钱良能在另一批特种部队的掩护下赶来,兄弟二人相见,自有一番惊喜。 “太神奇了!太难以让人相信了!你们竟然能够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钱仁通赞不绝口。他万万想不到,更神奇的一幕正在郭侃身上上演。 第七十四章 围歼郭侃(2) 第七十四章 围歼郭侃(2) 郭侃坐在帅案后,在油灯下读信,脸上没有表情,好象信上的内容与他无关似的。这信是李隽写给他的劝降信,为了招降郭侃,李隽曾经三次亲自给他写信,要他归顺朝庭,不要再为异族效忠,他以豫让击衣报襄子为例婉言谢绝了。 豫让击衣报襄子的故事是发生在春秋战国时期,当时的晋国有四大家臣,就是智、赵、魏和韩四姓。其中最强的是智氏,却给赵襄子联合韩魏两家击败,把他的土地也给分了。智氏有一个门客,就是豫让,他决心为智伯报仇,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他不惜自残身体,把自己的嗓子弄哑 ,身体弄残废,躲在桥下等赵襄子走过,准备暴起发难。 赵襄子的命不该绝,走到桥边马惊,马不肯过桥,赵襄子就知道是他躲在桥下,叫下手搜索,果然把他逮个正着。赵襄子很是奇怪就问豫让他本来不是智伯的家臣,只是后来才投靠智伯的,为什么要给智伯效忠? 豫让说他智伯以国士之礼待他,他就以国士报答智伯。赵襄子决定放他一条生路,条件是他以后不再刺杀赵襄子,他不答应,赵襄子只好杀他。豫让请求赵襄子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豫让砍,以此来回报智伯,赵襄子敬佩他的为人就同意了。豫让砍过的外套上有血痕,赵襄子看见了给吓着了,一病不起去世。 郭侃引用这个著名的典故婉拒李隽的劝降,意思是说忽必烈虽是异族,待他很是不错,他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就是死也只有尽忠的份。 李隽接到他的回信后,再次提笔给他写了一封信,在信里驳斥了他的观点,李隽在信里说:“豫让沽名钓誉之徒,名虽为国士,实则国之贼也。是时,晋室危弱,豫让不知报效晋室,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却为一叛贼尽忠,实为虎作伥,为祸晋室。忠和明达之士,当知顺逆,朝庭天下共主,蒙古实为蛮夷之人,忠和不知为朝庭尽忠,却为异族效力,置郭氏先祖于何处?置郭老令公一世英名于何地? “朕将提一支劲旅,渡江北伐,光复中复,收复燕云之地,还华夏太平盛世。忠和为顺,当名垂青史。若为逆,天兵到处,自当殄灭。天道浩浩,王道荡荡,忠和三思。” 春秋战国之际,盛于养士之风,说是士其实是养一帮子打手之类的游手好闲之徒,象孟尝君居然连鸡鸣狗盗之辈也养起来了,按照现在的说法他们是无业游民,在社会上混不下去了,才去找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混吃混喝。当主人家有钱的时人候,给他卖命,没有钱的时候,就作鸟兽散了,孟尝君的起落很好地说明了这个问题。 李隽驳斥豫让之说可谓一针见血,发人所未言,郭侃熟读经典,尊信儒家之说,自然是不信李隽这一说法,细细一想又不无道理。信中表现出了李隽的决心,就是要光复中原,这话要是在以前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那个病得象快死的骆驼一样的南宋会有这样的决心,现在就不同了,中兴之势已成,谁都得掂量一下其中的份量。 对于这封信,郭侃是读过多次,每次读来都有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究竟这种感触是什么,郭侃自己都说不清楚,把信收进怀里,轻叹一声道:“要是早三十年就好了。”后面的话没有说,他的意思是说要是早三十年南宋出现这种势头,他也就不会委身于元朝,而会不远万里来投靠南宋,现在已经晚了。 北方沦陷已经一百多年,北方人民的反抗已经不大强烈了,很多人选择了顺从,也有很多人为一己之私而选择了入元朝当官,郭侃,张弘范和史天泽他们就是其中的例子。当然,也有人选择了回归朝庭,辛弃疾和张世杰就是其中的代表。 郭侃眉头一挑,右手握在剑柄上,向窗边靠去,就在这时,几扇窗户一下子给撞开了,跳进来八个身手极为敏捷的大汉。郭侃手里的剑势若飘风一般向对面的大汉刺去,大汉手里的宝刀迎上去,一声金属交鸣声中,郭侃手中的长剑一下子断为两截,大汉手中的宝刀擦着郭侃的胸膛掠过,把他的胸甲都给划开一道口子。 要不是郭侃身手敏捷躲得快的话,这一刀他不死也要重伤,惊出了一身冷汗,喝道:“你们是谁?” 和他交手的大汉正是特种部队指挥官许光汉,把手中的宝刀一竖道:“我们是大宋朝特种部队,特地来收拾你。” 郭侃不用看,凭感觉得都知道事态绝对严重,是他这辈子遇到最为严重的事态,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心里惊异,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久闻特种部队的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果是不凡。壮士好身手,壮士大名,可否见告?” “在下许光汉。”许光汉握紧宝刀,紧紧盯着郭侃,他知道郭侃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好对付的,时刻都得小心,道:“皇上说了,你不反抗,留你一条生路,要是你敢抗命,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看清楚了,这是我们的火铳。” 如何处置郭侃,李隽是下了一番心思的,能抓住固然好,要是不能抓住的话杀掉他比让他逃掉危害轻得多,所以李隽给许光汉的命令就是不能擒住就杀掉。 郭侃眼睛余光所及,另外七个大汉手里拿着一把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武器,正是火锍,对准了他。现在的郭侃,别说是假神人,就是真正的神人也别想逃走了。 就在即将成功之际,意外情况却出现了,郭侃的亲兵队长带人从窗户跳了进来,手里的弯刀对准许光汉就砍,许光汉沉着应付,回手一刀正好砍在亲兵队长的弯刀上,弯刀一下断为两截。宝刀正好从亲兵队长的咽喉上掠过,一道淡淡的血痕出现,要不是注意察看,还真看不出来。亲兵队长只觉喉头一凉,指着许光汉仰面便倒,眼睛瞪得老大,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百炼弯刀都禁不住许光汉一刀之砍。 郭侃机警异常之人,有这一瞬间的机会对他来说足够了,飞起一脚踢在许光汉的肩上,许光汉一跤摔倒在地上。郭侃在飞踢许光汉的同时,一下把帅案踢飞,油灯熄灭,屋里一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趁着夜色的掩护,郭侃飞身而起,直向窗子外面扑去。 他想跳到窗子上,砰砰几声枪响,郭侃惨叫一声,一下摔在地上。 许光汉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也从窗上跳出来,已经不见郭侃的踪影。掏出火折打燃,只见地上有许多血迹,不用说,特种部队的火铳已经击中了郭侃,就是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 许光汉已经给训练成了特种作战的专家,马上就想到郭侃肯定逃不远,只要寻着血迹追下去,就会逮住他。他的想法没错,可惜这是在蒙古军营里,枪声已经惊动了附近的蒙古军卒,成批成批地赶了来,要是他们不立即撤退的话,他们要走都走不掉了。权衡之后的许光汉决定撤退,命令一下去,特种部队马上行动,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许光汉他们一去,郭侃拄着剑鞘一拐一拐地从暗处走出来,在蒙古军卒的火光中,只见他的右腿血肉模糊,鲜血象水一样涌了出来,看样子这条腿大概是保不住了。蒙古军卒惊异地发现,郭侃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来他受的伤不止右腿一处,左肩的肩胛处也是血肉模糊,血如泉涌,蒙古军卒都是在战场上呆惯了的,一眼就知道这伤极重,左臂能不能保得住都很成问题。 “快,准备战斗。”郭侃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完这句话,一下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仿佛是在为郭侃的话作注角,他的话音一落,黑漆漆的夜晚突然之间变得明亮起来了,天空中出现了无数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妙的曲线射向了蒙古主营。这是宋军发起进攻之前的炮火准备,铺天盖地的炮弹飞来,落在蒙古营地里,一团团火光闪过,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惊天动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蒙古军队遭到猛烈轰炸的军队早就给他歼灭了,余下的连点观念都没有,哪里还知道应付之道,火炮一响,立时乱成一团。再加上郭侃晕倒,失去了指挥,没有了主心骨,想不乱套都不行。 不一会儿功夫,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再不也优秀了,他们在无数次战争中得到很好检验的优秀品质临危不乱已经不复存在了,人喊马嘶,抱头乱蹿,乱得不成样。瞧他们那副急着逃命的样子,倒让人想起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给吓破了胆。要是郭侃醒着的话,见了他一手打造的军队竟是乱成这样,不知道这位神人当作何感想。 这主营主要是蒙古人,其他如色目人,汉人几乎没有,也就是蒙古军队最为精锐的部分。按理说,他们比其他军队更镇定,没想到在火炮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浑没了征服欧亚大陆铁骑的威风。 宋军的既定方案是对主营进行为时两个时辰的轰炸,准备极其充分,炮弹多得好象不要钱似的,不断地向蒙古营地倾泄,看样子李隽是下了狠心不把蒙古营地夷为平地决不收手。 李隽把炮击时间定为两个时辰,比第一阶段作战多了一个时辰,他是有目的的,李隽知道蒙古人一向自傲,自认为攻无克战无不胜,就让他们好好尝尝地狱般煎熬的日子,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感到害怕,要他们提到火炮就亡魂大冒。彻底地击垮他们的自信,要他们知道宋军也不是好惹的,要他们丧失与宋军再战的勇气。 至于会造成多少蒙古士卒丧生,那是另外一回事,对于敌人来说,死得越多越是好,正是战争要追求的战果,李隽是不会考虑的。 时间就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流失,这段时间对于蒙古军队来说,经受炮火的洗礼比接受魔鬼的挑战还要难受,还要难熬。对于宋军来说,爆炸声美妙动听,就是天音仙乐恐怕也没有这样悦耳。 “启奏皇上,臣无能,没有完成生擒郭侃的任务。”许光汉向李隽请罪。这是特种部队组建以来第一次失手,许光汉耿耿于怀,很不服气,道:“皇上,请允许臣再次行动。” 李隽站在山头上,看着铺天盖地向蒙古军营中倾泄的炮火,道:“这就不用了。你是特种作战的专家,你应该知道特种部队投入一次很不容易,要做很多工作,要有准确的情报,这些现在都不具备。象郭侃这样的人物,要是给你轻易就抓住了,他就不叫郭侃了。你们已经重伤了他,是死是活,还说不准,说不准他就重伤而死呢。”好言安慰。 许光汉仍是放不下,道:“皇上,就一次,让臣去吧。” 李隽很是理解他的心情,道:“我知道,你们从来没有失过手,这心情我能理解。现在的问题已经用不着再去蒙古军营了。你看看,在这样密集的轰炸之下,你们去了,会很危险。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大宋朝的宝贝,都是华夏的骄子,我可不想让你们有所损失。要不然,我可没法向老百姓交待。”对廖胜功道:“廖将军,你马上去安排一下,派出人进行搜索,对于郭侃这个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让他逃掉。” “遵旨。”廖胜功领旨。 “这事,就你负责一下。”李隽对廖胜功道:“对了,马上把情况通报给郑静和,要他全面封锁长江水道,各个要道,各个可能渡河的地点都要派人盯住,以防郭侃渡过长江潜逃。” 郭侃已经受了重伤,能不能躲过宋军猛烈的轰炸都成问题。再说了,就算他躲过了炮火也不见得能够躲得过宋军的搜索,李隽对他是志在必得,派出的人肯定是精干的人员,而且数量众多,无异于一张大网。再退一步来说,郭侃要是这两关都躲过去了,还有长江水道这一关,他能不能逃得过去就很难说了。可以说,这三道网无异于天罗地网,郭侃逃走的可能性为零。 明白了这一节的许光汉又兴奋起来了,向李隽请命道:“皇上,请让臣去搜索郭侃。” “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不许胡来,要听廖将军的指挥。”李隽欣然同意。 许光汉振振而言,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听廖将军的。” 拂晓时分,炮火如期停止,宋军进攻部队开始发起进攻。这次兵分两路,实行的是南北对进,北路以张珏率领的四川军为主,江南部队为辅,向南推进。南路由张世杰率领的淮西军为主,江南部队为辅,向北推进。正西就由李庭芝率领的淮东军向中间挤压。 经过这些天的休整,这三支军队已经恢复过来,进展非常顺利。 此时的蒙古军营已经给炮火炸得不成样子,到处是炮弹掀起的泥土尘沙,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断折的武器,到处是飞溅的血液,远远望去只见东一团红西一团赤,给人的感觉这不是焦土,是红土。 时间翻倍轰炸的效果比第一阶段还要惨烈,和修罗屠场差不多,肢体不全的蒙古军卒哀号不断,幸运的士卒没给炮火炸伤,也是给惊破了胆,看见宋军的影子都是害怕的,仿佛他们昔日里并不放在心上的宋军摇身一变变成了恶魔似的,说不出的可怕。 事实上,此时的宋军真的是可怕,太可怕了,见了蒙古士卒不管有没有伤,也不管有没有叫饶命,更不管他是不是要投降,先乱刀砍下去再说。这一次投入的三支军队和蒙古军队的仇恨比江南军队还要多得多,江南军队主要是江南之地和岭南之地的军队组成,在忽必烈实施灭宋大进军以前,江南都不是前沿,更何况岭南,没有遭到过蒙古人的劫掠,这仇恨自然是要少些。 淮西淮东一直是抗蒙前线,那里的老百姓深受其害,出身于这里的淮西淮东军恨蒙古人入骨,有这机会哪里还会手软,巴不得他们死光光,见了他们的影子都要砍上几刀,更何况是真人,不砍死才怪。 至于四川军队和蒙古人的仇恨就更在淮西淮东两军之上了。自从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以来,四川也就成了抗蒙前线,蒙古人为了攻占四川,完成从左侧翼迂回南宋的战略目标,什么手段没有用过,烧杀抢掠屠城之事无所不用其极,那里的老百姓对蒙古人的仇恨已非言语所能形容了,恐怕连撒泡尿都要说“淋死鞑子”,杀起来的狠劲又在另两支军队之上。 此时的蒙古军队早就没有昔日的威风,和绵羊没有什么两样,而宋军却是人人勇猛如虎,李隽的本意是要煅炼这三支军队,没想到竟然无意中驱虎吃羊。宋军所过之处绝对是一地的尸体,真的是血流成河。奔逃中的宋军一脚踩下去,必然是绽出一朵美丽的血花。 这一阶段打下来,郭侃主营十五万人存活下来的不到三万人,其中炮火轰死了差不多一万多人,其余的都是给这三支军队杀死的。宋军仇恨上来,杀得性起,见了蒙古军卒就杀,蒙古军队哪有不倒霉的。 参加这次行动的宋军事后回忆说:“鞑子一点威风也没有了,在我们的宝刀下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一开始,我们杀鞑子还很是兴奋,一边杀一边大叫解恨,到后来连高兴的念头都没有了,只知道鞑子是我们的仇人,一百个该杀,机械地举刀,机械地砍杀,机械地收刀,再机械地出刀,直到宝刀掉在地上。不是我的心软了,是我的手软了。” 当李隽发现情况不妙时,立即下令停止进攻,此时的宋军已经杀红了眼,哪里还约束得住,依然是乱杀一气。李隽是军人,知道军人一旦杀红了眼,心中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杀”,要想在这时节约束住几乎是不可能,立即要这三支军队撤出来,要江南的部队去接管。 这三支军队对蒙古人的仇恨实在是太多了,临撤出之前还要照尸体砍上几刀泄恨,瞧他们那模样,纯粹就是在碎尸。李隽的命令只是要他们撤出,并没有说不准碎尸,砍砍又何妨! 这次进攻有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好多宋军的刀给砍卷口了,不能再用了。淮东淮西和四川三支军队并没有装备黄永善制造的宝刀,砍杀的次数多了,不卷口都不行。 李隽了解到这一情况下,责令黄永善赶造宝刀,装备这三支部队。拿到新武器的宋军开心不已,他们又哪里知道黄永善的抱怨:“明明知道鞑子的骨头硬,还使那么大的劲,不是存心要给人活儿干吗?” 李隽在众将的陪同下走进蒙古主营,见了眼前景象,不由得傻眼了。李隽是经历过现代战争洗礼的优秀军人,见过的战争场面多了去了,要他傻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实在是满地的尸体让他不得不傻眼。 “也许,这就是蒙古人喜欢烧杀抢掠,动辄屠城的回报吧!”李隽在心里如是想。 第七十五章 渡江北伐 第七十五章 渡江北伐 对于西营主将奴奴赤来说,现在他面临着两难选择,李隽给他出了一道选择题,他拿在手上正在看题,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李隽要蒙古降将给他带来的题目是李隽亲笔写就的,只有三个字“降?不降?”李隽真不愧是学者出身,连逼降都稿成了选择题。 这题目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李隽的意思非常明白,要么你投降,要么把西营变成第二个主营,先万炮齐发炸成一片焦土,再派出一支虎狼之师来收拾你们。蒙古人自诩凶悍,但是宋军在攻打主营那一战表现出来的凶悍绝对不在他们之下,应该说还在他们之上,这位亲眼目睹了主营覆灭过程的主营降将把主营的情况向奴奴赤一说,奴奴赤听得心惊胆颤。 在蒙古历史上有战败的战例,比如怯的不花在攻打埃及的战斗中给埃及人打败,但是他宁愿战死也不愿逃走,更别说投降了。要是奴奴赤按照李隽的意思投降的话,他将是蒙古历史上第一个率领十万大军投降的将领,他无论如何难以做到。 要是不降,后果会是什么,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想得到,肯定是积尸如山,血流成河。不用说,李隽不会对他手软的,架在山头上的火炮好象恶魔的嘴巴,随时都会喷出火舌,把西营吞噬掉。 奴奴赤委决不下,问亲兵道:“大帅有没有消息?”他说的大帅是指郭侃,郭侃在主营被攻击时神秘地失踪了,不仅蒙古军队没有找到他的下落,就是宋军也没有找到,好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的。 “回大人,大帅还没有消息。”亲兵马上回答。 奴奴赤想了一下,道:“多派点人去找。” “你这话都说了无数回了,可是外面给宋军围得铁桶一样,我们的人怎么出得去?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亲兵在心里诽议,嘴上应道:“得令。”忙跑走了。要是不走快点,谁知道他会不会再重复下达这个命令,那麻烦就大了。 奴奴赤是想拖拖看,要是到时找到了郭侃的话,一切自有郭侃主持,即使找不到,拖得一时是一时。他的算盘打得很精,可惜的是李隽根本就不给他时间,一个蒙古降将手里拿着一枝香走了进来,道:“大帅,你快做决定吧。他们说了,这枝香燃完,他们就开炮了。” 奴奴赤看了他手里的香一眼,只有不到半寸长了,他知道这个降将离开的时间宋军那边已经点好了一支同样长短的香,这里的香快燃完了,那么宋军那边的香也快燃完了,他的时间不多了,是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奴奴赤瘫坐在椅子上,轻轻地道:“我投降。”仿佛这三个字有万钧之重似的,他说得非常吃力。说完,头靠在椅子上,无力地闭上眼睛。 郭侃主导的这次大进军至此宣告结束。 咸淳十年初春开始的反击战以宁波海战为始,以奴奴赤的投降为终,一共歼灭了江南的蒙古军队七十五万,加上淮西混战中的蒙古军队,接近八十万。这还不把焦山水战和宁波海战歼灭的蒙古水军计算在内。 连遭重创的忽必烈虽然仍然控制住长江以北的领土,仍然还有强大的实力,但是近百万军队被歼,也不是一件小事,虽然没有伤到忽必烈的元气,也伤筋动骨了。 从地图上看,李隽能够控制的地区依然是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好象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整体实力已经开始发生转变,已经开始变得有利于南宋了。当然,李隽要想稳定淮东淮西和四川,光复汴京,收复燕云之地,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夜色低垂,一艘简易到极点的木筏上坐着三个人,正在用力向北岸划着。 这只木筏与其说是木筏,还不如说是独木舟,是用七根干木头捆扎而成,只有放脚的地方,三个人三匹马站在筏子上显得很拥挤,连转个身都得小心点,不然要掉进江里。 木筏的主人正是郭侃和他的两个亲信亲兵,郭侃受伤晕倒,给亲兵救了。对于郭侃这样的人来说,在重围中只身突围不算难事,很快就给他逃出了主营。只是,宋军搜索他的网密实得象蛛网,让他不敢掉以轻心,在两个亲兵的帮助下,几番惊险总算到达了长江边。 此时的长江也不安全,郑静和进行了严密的封锁,要想过长江,除非变成小鸟飞过去,江面上到处都是宋军的船只在巡逻不说,每一个可能渡江的地点都有宋军盘查。 为了防止郭侃渡江逃走,郑静和把长江上的所有船只都控制起来了,包括老百姓的渔船也在控制之中。郭侃要想找船渡河,已经没有这种可能。 不过,对于郭侃来说,渡过长江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如何避开宋军的巡逻。他们把一间废弃的房子拆了,把干木用绳子稍稍捆扎一下,推进水里,趁着夜色渡江。当时,长江岸边刚经历了战争,老百姓逃难,到处是空房,郭侃要弄干木头实在是太容易了。 到了江心,郭侃回望一眼南岸,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了败仗,还是败得这样惨,五十五万大军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比起伯颜只会更差。伯颜大军剩下的还有十几个亲兵,他只剩下两个亲兵,自然是要差劲些。 郭侃不愧是神人,连吃败仗都是大手笔,也只有神人这个称号才与之相匹配。 就在这时,一队宋军巡逻船只驶来,正是宋军的蒸汽船。郭侃知道不妙,当此困境,他这个神人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宋军打出信号,要他们停下来接受盘查。郭侃看了宋军的信号,焦虑就更多了,宋军在信号里说,他们要是不停就要开炮了。 郭侃自然是不会停下来,宋军也就说到做到,火炮对准他们打了过来。几发炮弹落在附近的水面爆炸,水花溅得老高,飞溅的水花溅湿了郭侃的衣衫。凉凉的江水好象死神的冷面孔,让人心惊胆跳。 又是一轮炮弹打来,一发炮弹正好落在木筏上,郭侃大叫一声:“快跳。”身子一侧,从木筏上滚落江水里。两个亲兵马上跟着跳进江水里,就是三匹战马也受了惊吓,跳进江里。爆炸过后,木筏已经不复存在,江面上多了好几截断木,冲天的水柱发出哗哗的响声,要是他们跳得慢了的话,肯定是完蛋了。 宋军忍不住发出欢呼声。但是,他们没有看见给夜色掩盖了的一幕,郭侃和亲兵正抓住马尾巴向北岸泅去。 “皇上,呵呵,这下好了,我们的骑兵部队有了,一下子有了这么多的骑兵部队,这是臣这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高达捋着白胡子,笑呵呵地对李隽说,好象成批成批的骑兵就在他眼前,就等着他去指挥。 宋朝并没有学西汉推广马政,马匹短少,不能组建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和辽、金、西夏、蒙古人打仗很是吃亏,主要靠步兵,再加上远程射击武器,比如韩世忠改进的神臂弓。没有大量的骑兵部队进行有效机动,打击敌人的战略目标,这也是宋军在对外战争中难有胜仗的一个原因。 这次郭侃南下,一共带来了十万重骑兵,十五万轻骑兵,一共二十五万匹战马,除去给炸死的战马,受伤的战马和生病的战马,缴获的战马中差不多还有十四万匹可以使用,也就是说要是李隽组建骑兵的话,一夜之间就会诞生十四万骑兵部队。要是给他们装备上最好的武器,比如宝刀,锁子甲,火铳,其作战能力肯定在蒙古军队之上,这是一支何等强大的打击力量,要高达这个和蒙古人苦战了一辈子的老将不高兴都不行。 高达的话可是说到张世杰他们心里去了,一个个忍不住点头赞同。张世杰道:“是啊,高将军所言,正是臣等所想。皇上,赶快下旨,组建我们的骑兵部队吧。哼,等有了骑兵,鞑子的末日就到了!” 李隽听在耳里,张世杰这话不是说出来的,倒象是唱出来的。 平空多出十四万骑兵部队,运用得好的话,战果会有多大,真的难以让人给出一个准确的数字。西汉大量使用骑兵部队创造的打垮匈奴一事,他们都熟悉,有了这支骑兵部队打垮蒙古自然是指日可待之事,要张世杰不想高歌一曲都不行。 李隽这人喜欢打击人,看了一眼一脸喜气的众将,道:“你们呀,也太乐观了点吧,我们可不能做竭泽而渔的事情。我想过了,这骑兵部队自然是要组建,但也不能是十四万,就少组建点。” 骑兵的好处只要神经不是错乱都知道,李隽这个一向明事理的人居然说要少组建点,众将一下子迷糊了,不知道李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急的高达马上反对,道:“皇上,别的事臣都听你的,唯独在这件事上,臣想不明白。那么多的马匹,为什么不拿来组建骑兵?该不会是皇上想吃马肉?” 李隽卟哧一下笑出声来,道:“你这个高将军,还真会编排人。你要知道,马肉是酸的,哪有猪肉好吃。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从这些战马里挑选出一批母马和一批种马,再建几个马场,养出一大批马崽。那样的话,我们的骑兵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现在虽然骑兵少了点,将来我们就会更多。”右手一挥,掷地有声地道:“要多少,有多少!” 李隽这是恢复西汉马政的举措,要是真按李隽说的去做的话,这里面可以挑选出近五万匹母马,几千匹种马,不用几年,就会有几十万匹战马,组建几十万骑兵都可以。 李隽的话音一落,一片叫好声响起,还有众将的“皇上圣明”的赞扬声。 高达猛拍额头道:“皇上,你早说嘛,害得臣白急了一场,还以为皇上要吃马肉呢。” 他的话给一片笑声淹没了,就是李隽也是忍不住笑起来,指着高达道:“你还真敢想。” 经过他们这一说笑,原本就充满喜气的气氛更是好了。 赵良淳抿着嘴,道:“皇上,臣举荐一人来主管养马。” 李隽知道赵良淳是个眼光很高的人,一般的人他是不会放在眼里,他如此积极推荐,肯定是个很有成就的人,高兴地道:“赵将军,你说,是谁?” “回皇上,臣在广州时曾见到一个养猪的能手,他叫胡苟,由于猪养得好,有人送他一个绰号胡猪狗。”赵良淳的话才说了一个开头,就给众将的笑声打断了。这也难怪,原本的气氛就不错,听了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还有不锦上添花,笑出声来的道理。 就是李隽都忍不住道:“还真能掰,居然有这样的名字。” 赵良淳忙道:“皇上,臣说的是实言。这胡苟养的猪又大又肥,他还总结了一套养猪的诀窍。臣听说后,与他谈过,发觉此人不仅猪养得好,对于大牲口都有一套,他养的牲口那才叫一个好,就说马吧,膘肥体壮,看起来养眼,跑起来更好,让人一见就不想放弃。臣和陈丞相商议之后,把广州那边养牲口的事都交给他了。” 李隽笑言,道:“怪不得广州来的将士们人人都是白白胖胖,都是他的猪肉养的吧?” “正是。”赵良淳直承其事。 “那我就马上给陈宜中下旨,要胡苟赶来临安听用。”李隽热情高涨地道:“自古以来,百里奚饭牛得相,千古佳话,没想到在这朝也有这样的能人,一定要重用。” 都知道百里奚是奴仆出身,却成了秦穆公的丞相,他除了治理国家有一套外,养牛也是很有一套,他养的牛膘肥体壮,让人称赞。 “渡过长江,兵分两路,左路以张世杰将军为先导,高达将军跟进,廖将军负责协调各军之间的行动,从淮西进军。”李隽站到地图前,指着地图给众将分派任务。 大战之后,稍一休息,立即渡过长江,趁蒙古人大败之际,把淮东淮西之地彻底稳定下来,才是上上之策,李隽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当然是要大进军。 这次进军集中了宋朝的所有部队,每一个将领都有任务,牵涉面非常之广,李隽决定亲自部署。 张世杰,高达,廖胜功站起身领旨,道:“遵旨。” 李隽招呼他们坐下,道:“右路军由君玉为先导,柳将军跟进,由祥甫负责协调各部之间的行动。” 张珏,柳河子和李庭芝站起身道:“遵旨!” 张世杰熟悉淮西,李庭芝熟悉淮东,如此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玄甲骑兵,特种部队,黄汉将军的步兵,解晋将军的骑兵为总预备队,由我率领,随后跟进,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增援。”李隽看着众将,继续道:“自从高宗皇帝南迁以来,北方人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王师恢复故土,现在,我们投入江南部队,淮东军,淮西军,四川军总计八十万,加上淮西淮东坚守江北的十五万军队,共计九十五万。这不仅是我朝历史上,也是华夏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次行动。 “这次北伐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稳固淮西淮东地区,第二阶段左路军西进,收复襄阳、蕲黄之地;右路北上山东,收复山东,建立良好的港口,以便水军运送补给。第三阶段,目标汴京!”重重一拳砸在地图上的汴京。 自从宋室南迁以后,收复故土,光复汴京一直是宋人的夙愿,多少人仁人志士为此洒热血抛头颅,由于宋室积弱始终没有得以实现。直到今天,这一百年心愿方才付诸行动,李隽明显感到屋里的热度高了许多,众将眼里的热切之光热情万分! 长江岸边,宋军登船完毕,只要李隽一声令下,就可以万舟齐发,直去江北,开始北伐,光复故土。光复在即,将士们非常振奋,人人都是热情高涨。 李隽站在岸边,看着急欲渡河的将士们,也是兴奋起来。回想起一年前初来这个世界时,南宋面临的局面是何等的凄凉,时间仅仅才相隔一年,局面完全不同了,百万大军云集,准备光复中原了,其间的变化是何等的巨大,巨大得让李隽都有些难以相信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高达红光满面,好象年青了二十岁,道:“皇上,快下令吧。” “好啊,我这就下令。”李隽的话给一声远远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这声音急切地道:“皇上,臣有十万火急之事。”李隽回头一看,是中书省侍郎冠占文,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飞马赶来。后面跟着几个骑马的兵卒,也是人人气喘不已。 中书侍郎一般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如此急切地赶来,肯定有十万火里的事情,李隽感到事情不妙,问道:“你有什么事?” “皇上,臣奉文丞相之命给皇上送来十万火急的奏章。”冠占文勒住缰绳,连行礼都忘了,喘着粗气道,取出一道加了火漆的奏章递给李隽。 文天祥递奏章居然要侍郎亲自跑一趟,这事情肯定是重大得不能再重大了,李隽一下接过来,去掉火漆,把奏章看完,只觉天旋地转,原本绚丽多彩的美好世界突然之间变成了灰色,这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灰色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了过去,仰面便倒。 解晋忙把李隽扶住。高达惊叫一声“皇上”,从马上跳下来,捡起奏章看了一遍,难以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手一轻,奏章掉在地上。 第七十六章 政治黑手 第七十六章 政治黑手 “黑手,黑手,无耻的黑手。”李隽骑在马上飞驰,表面上看来一点变化也没有,一如平时,心里实是已极怒极,恨不得把捅出谢道清死讯的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在心里愤恨不平地想道:“不论是谁,我一定不能饶了他,就是血流成河也居不所惜了。” 解晋率领两万骑兵簇拥着李隽一道进京,骑着高头大马跟在李隽身边。赵佥也率领玄甲骑兵走在头里,为李隽开道。 李隽本是个大度的人,一般事哪里会惹得他生气,这事也实在是太难以让人忍受了,竟然是在即将北伐的关键时刻捅出来,可见此人的心机有多深,此人的眼光很老练,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事情,是故意在这节骨眼上捅出来,目的就是败坏这次北伐行动。 不用说,李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使南宋的形势发生了好转,形势一天比一天好,先是打败了临安城下的军队,现在又把入侵江南的郭侃军队全歼了,他已经在群臣、在南宋老百姓心中建立起了不可替代的地位,虽然还不是神一般的存在,原先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与妃子嬉戏的无能皇帝形象已经不复不存在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精明强干、圣明过人的圣圣君,老百姓一提起他都会以尊敬地口吻叫声皇上。 要是李隽率军北伐成功,汴京光复的话,他在群臣、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就是神一样的存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是妒忌他,不允许他成功,才在这关键时刻把谢道清之死捅出来,以此大做文章,其目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要逼李隽退位。 皇位始终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在蒙古大军席卷江南之时,皇位又成了一个烫手山芋,虽然有人很想,就是自忖没有那个能耐打得败蒙古军队,只好忍痛割爱,抛给李隽了。现在情况已经大不相同了,把李隽逼得退位,自己坐上去,岂不美哉?要是再趁形势大好的机会率军渡河北伐,光复汴京,自己岂不成了中兴明君圣主?名垂史册? 这是多少代宋朝皇帝追求过而未果的美事,唾手可得的情况下,那些只要有一点点企图的人还有不以谢道清之死做文章的?李隽这个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由不得他不怒。 李隽并不贪恋皇位,当不当这个皇帝,对于李隽来说都无谓。以李隽的设想,把谢道清的死讯瞒一段时间,等渡过长江北伐成功之后再把这件事情公布出来,所有的罪过自己一力承担,自己引咎退位就是了。 到那时,北伐之后,形势大好,无论是谁接任皇帝,光复燕云之地,收复燕云这个自古就是中原北方门户的重地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光复了燕云之地,也就进一步改善了南宋的战略态势,中原有了屏障,也就可以不会再受到北方少数民族的侵扰了。 李隽相信,只要再给他一到两年时间,他完全可以打造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再提拔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再发现一批行政才干杰出的优秀人才了,有了这些人才,就算他不在位,南宋也会发展得很好。 即使继位者不如人意,李隽还可以耍一个小小的花招,那就是以太上皇的名义,也就是现在说的顾问之类的名义干预政事,以他在朝中、在军中、在老百姓中的威望,只言片语都有很大的作用,要推动南宋向好的方向发展,自然是没有问题。 李隽这样设想的目的是为了不把全皇后牵涉进去,全皇后这个一心与皇帝嬉戏的皇后能够在他的指点下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难能可贵了,李隽万万不想把责任推给她这个柔弱的女人,才如是设想。李隽是个负责任的人,要全皇后代她顶罪自然是做不到。 谢道清的死,说来也真是奇怪,就那么一个头磕下去居然翘了,也许这就是佛祖对她这个虔诚的佛门弟子的特别关照的缘故吧。 自古以来就没有她那样奇特死法的事情,这死法也太奇特了。这且不说,她死的时机还非常不好,正在李隽集中南宋所有的军队和郭侃大军打得如火如荼的关键时刻,要是她的死讯一下子泄露出去,危害相当的大,即使李隽可以通过巧妙的手段把这事的危害化解到最小,其中的困难也是不小。 全皇后虽然没有处理军国大事的才干,对于谢道清之死可能会带来的危害还不会不知道,并没有声张,而是命人把轿子抬来,把所有下人遣开,一个人把谢道清抱上轿子,再命人抬回宫里,安排在小佛堂里。再给李隽写信,请示如何处理。 李隽接到全皇后的信后把前前后后盘算一通后,决定先把她的尸体保存起来,等形势允可之后再发丧。 可是,让李隽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事居然这么早就给人捅出来了,还是在渡江的关键时刻,由不得他不怒。 趁蒙古大败之际,稳定淮东淮西的形势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李隽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匆匆安排了二十万大军渡河去稳定淮东淮西形势后,马上跳上马背赶往临安,去迎接新的挑战。李隽这次的火发得很大,特地要解晋这个忠诚的前侍卫队长带领两万名精锐的骑兵跟着他一道回临安,李隽打算应付最坏的情况,那就是用阴谋者的鲜血来洗刷临安的城墙。 怕情况太坏,解晋一个人应付不来,特地要忠诚的赵佥带领玄甲骑兵跟着。还命令许光汉率领部分特种部队赶回临安听用。特种部队搞长暗中活动,有了他们相助,李隽相信这起阴谋不用多久就会给他粉碎。 张世杰,李庭芝,廖胜功,高达,赵良淳,柳河子,黄汉,郑静和这些将领自然是要赶回临安出席谢道清的葬礼,把部队安排好,随后赶来。 对于李隽来说,全皇后这个人实在是让他难以自处,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人,现在却是他最想见到的人,一切一切的都要等见到她之后弄清了情况才能做出决定。 文天祥的奏章里只是说谢道清突然殡天,给临安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宗室中的王爷公主们整天就在皇宫里哭闹,要求给谢道清发丧不说,还信誓旦旦地要求严惩亵渎谢道清尸身的凶手。 李隽在赵佥和解晋的族拥下,刚到皇宫就听到一片喊冤声,正是那些王爷公主驸马们的喊声,一口一个冤,为谢道清叫屈,好象谢道清是他们的老祖宗似的,也好象谢道清生前有大功于国,让他们忘不了似的。 谢道清生前给南宋平添了无数的混乱,她对南宋唯一的“贡献”就是重用贡似道,听信贾似道的谗言,疏远文天祥这些重臣名相,使得南宋的境况每况愈下。真没想到,她这样的人生后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缘”,受宗室中人如此“爱戴”,李隽这个明达之士真还有点跌眼镜了,要是他戴的有的话。 那些喊冤的王爷公主附马们的前面站着好几排侍卫,正是他们用身体阻挡住了他们的道路,要不是这些侍卫的话,瞧他们那副模样,他们肯定是冲进皇宫去了。 李隽仔细一瞧,那些侍卫真的是受够了罪,人人身上带伤,不是脸肿了,就是鼻子青了,或者身上东一个包,西一块乌青,不用说自然是给这些宗室中人打了的。这些宗室中人平日里就不把侍卫当人看,在他们眼里,这些侍卫仅仅是奴才,供他们呼来唤去的工具而已,侍卫阻挡了他们的路,在他们手里自然是要吃亏。 在侍卫后面也有一道人墙,正是文天祥带领朝中大臣站在侍卫后面。李隽一瞧他们的架势,就知道他们是想用他们的身体阻挡这些宗室中人冲击皇宫,而这些侍卫自然是来保护他们的。 文天祥他们的眼睛红通通的,好象兔子眼,很明显他们和这么宗室中人耗的时间也不短了,没有好好休息所致。 再瞧这些宗室中人,嗓门放得老大,为谢道清喊冤不止,就是脸上没有一点悲戚之色,可能心里巴不得谢道清早点死,最好是死一次不够,死一万次才叫好,他们好趁机大做文章。 赵睿红着双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眼睛上擦了生姜片,才这么红,正和一个侍卫拉扯,他抓住侍卫的胸口,啪啪给了侍卫两个耳光,骂道:“你这奴才,赶快给我让开,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侍卫身材比他高大得比,训练有素,任他怎么拉扯站在那里好象钉子一样,动都不动,道:“请王爷息怒,小的奉命在此公干,无论如何不能放王爷进去。” “你这狗奴才,还认得我是王爷?”赵睿狠狠一拉,喝道:“你给我让开。”右手举得老高,就要向侍卫脸上打去,就在这时,啪的一声响,他举得老高的右手吃了一鞭,大叫一声,骂道:“是哪个死王八,居然敢打老子。” 他本来是个还顾脸面的人,说话也有几分斯文,那一鞭的力量不小,右手立时出现一道血痕,痛入骨髓,由不得他口不择言。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又吃了鞭,跟着脖子上套了一根马鞭,马鞭一收,他气也喘不过来,脸色一下子涨成紫酱色。 打他的不是别人,正是李隽。李隽把鞭梢一带,赵睿一下子撞过来,李隽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松开马鞭,指着他的鼻子问道:“赵睿,你竟敢骂朕,是不是朕治不了你?”朕之一字,李隽是极少出口,对文天祥他们这些文武大臣都说我,而不说朕,对于赵睿这样的人也不用客气了,自然是一口一个朕字。 李隽是个长者,很是爱惜侍卫,心里对赵睿在侍卫面前耀武扬武很是有气,这一脚踢得很重,赵睿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话也不说出来,连叫疼都叫不出来,看清楚是李隽打的他,才知道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辱了九五至尊,要是李隽借机治他一个大罪,可不是闹着玩的。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忙道:“皇上,臣死罪,臣死罪。” “你不是喜欢打人吗?朕就成全你,要你好好打一次。”李隽威严地看着赵睿道:“来啊,搬一个沙包来,让赵睿好好练练拳脚。” 侍卫给这些宗室中人欺侮得不成样子,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李隽一到就为他们出气,出手惩治赵睿,无不是在心中大叫痛快,立时有两个侍卫跑去搬了一个沙包来。这沙包是侍卫们平日里练拳脚用的,又大又硬,还很重,往地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响。 赵睿看着这个大家伙,眼睛都发绿了,他真不知道李隽会如何收拾他,忙求饶道:“皇上,饶了臣吧。臣也是为寿和圣福申冤。” “寿和圣福殡天,普天同悲,这事自有朕来主张,用得着你?”李隽看着赵睿,没好气地道:“你当守好你的本份。你却跑来冲击皇宫,你这是造反了,是不是?” 造反的帽子扣实了的话,赵睿的麻烦就大了,赵睿知道其中的厉害,忙道:“皇上,臣不是,臣不是。” 李隽懒得理睬他,指着一棵树,道:“挂在那上面。”几个侍卫动手把沙包挂好。 李隽知道赵睿是个草包,要是没有人指使不可能跑到这里来闹事,眼光在众人中一扫,只见这些人都是草包熊样的祸色,断不可能是他们策划的,肯定是另有其人。明白了这一节的李隽心想你敢如此胆大妄为,我也不用和你客气,就给你一点颜色瞧瞧,指着沙包对赵睿道:“你喜欢打人,但是你的拳脚不行,就好好练练吧。去打两千拳头,要使出全身的力量。你记住一点,朕要亲自验收,你要是偷懒的话,你的拳头朕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打过沙包的人都知道,没有练过的话,力气大了把手腕拧了还是小事,打的次数多了拳头会变红变肿。李隽出身于特种部队,对打沙包的诀窍自然很是了解,倒不是说大话。 赵睿给李隽的威严所迫,不敢不打。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知道其中的诀窍,还以为打沙包和打人一回事,让人舒爽,走到沙包前,使足了力气,一拳打下去,发出一声惨叫,左手捂着右手,脸色都变青了。 李隽存心杀鸡儆猴,哪里会放过他,喝道:“再来。”手里的马鞭在空中一挥,发出啪的一声响,赵睿吓了一大跳,神经质似的又是一拳打过去。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力道用得小了,反震力自然是小得多了,也不太疼了。 手是不疼了,可是背上却疼了,是李隽一马鞭抽在他背上,喝道:“没吃饭,是不是?要不要给朕吩咐御膳房给你做一桌酒席来?” 要是能吃到御膳的话,赵睿倒是乐意,张嘴就要感谢李隽的厚恩,李隽接下的话把他的想法给打消了,李隽说的是:“你要是要的话,朕就叫御膳房给你做三桌,你吃给朕看看。”一桌御膳就够他吃好几顿了,三桌一起吃,要他吃光,除非他变成猪,他自然是不敢要了。 赵睿惨叫一声,只好提起拳头照沙包打去。这次不敢耍滑,使的力气也大了许多,发出砰的一声响,李隽赞道:“这还象话,不至于辱没了太祖皇帝的威风。”宋太祖是个马上皇帝,自创的太祖长拳流传至今,用现在的话来说他是个武林好手,要是他的子孙没有一点他的威风的话,太也丢他的脸了。 有道是“居移气,养移体”,当了一年多的皇帝,李隽养成一种霸气,不怒而威,他一到来,给这些宗室中人产生一种无形的压力,好象泰山压在心头上似的,不少人见势不对,脚上抹油,准备开溜了。 李隽哪会放过他们,手一挥,侍卫一下子把他们围住。这些侍卫吃足了他们的苦头,收拾他们心中一千个乐意,一万个乐意,还有不把他们拦得死死的。 “你们不是喜欢皇宫吗?就多呆一会吧。”李隽有意无意地挥着马鞭,道:“你们就在这里看赵睿练拳脚。” 正在这时,赵良淳赶到了,给李隽施礼,李隽板着的脸一下子放松下来,道:“免了吧,赶了这么远的路,都辛苦了,这些俗礼就不用了。赵爱卿,你来得正好,朕给你一个差使。” “请皇上下旨。”赵良淳请旨。 李隽指着赵睿道:“赵爱卿,你也是宗室中人,就由你在这里监督他们。赵睿要打两千下,少一下就给他一鞭。”把手里的马鞭递给赵良淳。这种事情,由宗室中人出面最好。赵良淳忠心不二,李隽相信他会执法如山。 皇帝赐予的任何东西都是至高无上,都是代表皇帝本人,这根马鞭也不例外,赵睿心中大叫不妙,又是无可如何。 “遵旨。”赵良淳接过马鞭谢恩。 “还有,他们这些人都是来看的,要他们打起精神,拿出精气神,象看戏一样看着,绝不能坠了太祖皇帝的威风。”李隽板着脸道:“要是有人偷懒,你不用客气,用马鞭招呼就是了。要是打伤了,打死了,算他的命不好。” 赵良淳把马鞭甩一个鞭花,道:“皇上,臣明白。” “你们都记住了,赵睿什么时间打完了,你们就什么时间走。”李隽甩一下句话,大步朝皇宫中走去。在他的身后传来一片“遵旨”声,这些耀武扬威的宗室瞄着赵良淳手里的马鞭,刚才的威风全没了,大气也不敢出,一副颤颤兢兢之貌。 第七十七章 幕后主使 第七十七章 幕后主使 “臣妾参见皇上。”全皇后向李隽行礼,盈盈一福,仿佛一尊玉美人,仍然是那样的风情万种,婀娜多姿,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成熟女人的风韵。 李隽把一干宗室子弟罚到一边看大戏后向文天祥他们走去,文天祥他们向李隽见礼,李隽好方安慰一通,要他们下去休息,信心十足地告诉他们“天塌不下来”。要是在以往,以宋度宗那个无能皇帝的形象他就是说一万次都没有人相信天真的塌不下来,现在的李隽已经建立了很高的地位,他说塌不下来肯定是塌不下来,文天祥他们谢过恩后放心地离去。 望着文天祥他们蹒跚的背影,李隽心中一暖,很是感动。这场阴谋已经发动好些天了,就是靠文天祥他们这些大臣维持局面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混乱,他们为了保护皇宫不惜以身躯为盾,实是忠心之极。 谢道清死后受到亵渎的事情已经捅出去了,那些宗室子弟才群起围攻皇宫,兴风作浪,要是文天祥他们不忠心的话,现在的局面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 处理谢道清尸身的方法现在社会对于那些重要的领导人都是这么做的,不存在亵渎不亵渎的问题,可那是宋代,象谢道清这样人物的尸体神圣不可侵犯,如此作为是大不敬,是亵渎,这些宗室子弟自然是要大做文章了。 就在李隽看着群臣背影的时候,全皇后从侍卫后面走了出来,向他见礼。李隽大致估算了一下,宫里的侍卫几乎都派出来了,不用说自然是全皇后的主意。李隽对全皇后的印象是只知道和皇帝嬉戏玩乐,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等主意,派侍卫护卫皇宫不说,还保护文天祥他们,李隽对她不得不刮目相看。 李隽在想,要不是文天祥采取紧急措施把留守临安的军队也调了来的话,可以肯定全皇后会毫不犹豫地调动军队。只是文天祥先一步行动了,她才没有机会。 定睛一瞧,全皇后一脸的镇定,好象这些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似的,她这份镇定还真不多见,李隽真是没有想到,对她的看法不由得很是惊奇了。要知道处理谢道清尸身是她一手操办的,一旦追究起来,她的责任最大,废掉她的皇后位置打入冷宫已经是最轻微的惩罚了,就是把她赐死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于这种后果,她肯定是了然于胸,她却镇定自若,实在是不同凡响。 “起来,起来。”李隽大着胆子以手相扶。全皇后谢了恩,站了起来。李隽真担心她顺势扑到怀里,那可不太妙,她能如此守礼,身子一点也没有碰到李隽的手,真让李隽松了一口气。 对于现在的李隽来说,他有千言万语要对全皇后说,道:“跟我来。”走在头里,全皇后应一声跟在他身后,直去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李隽还没有说话全皇后向李隽跪倒请罪道:“皇上,都是臣妾不好,没有把事情办妥,连累了皇上,请皇上治臣妾的罪吧。” 李隽慌忙把她扶起来,道:“你瞧你,说的什么话,这事是我叫你这么做的,所有的责任都是我的,与你没有关系。哦,对了,这事是怎么给人知道的?” 谢道清去世只有李隽,全皇后和常瑜三人知道,全皇后肯定不会说,她要是说出去的话,无异于自讨苦吃,才不会吃了饭没事做往自己身上揽事。常瑜是个忠直之人,知道这事的关系很大,他也不会说出去,李隽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通是谁说出去的。 “回皇上,这都是春儿那丫头说出去的。”全皇后很是气愤地道:“为了照顾好寿和圣福,臣妾是一步也不敢离开小佛堂,要春儿这丫头给臣妾送吃送喝。没想到这丫头鬼灵精居然给她猜到寿和圣福殡天的事了。” 李隽猛拍脑门,真想大骂自己蠢,居然连一个宫中丫头都没有瞒住,那个眼光老练的幕后主使自然是瞒不过的,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节呢? 全皇后接着道:“春儿这丫头出宫去买东西,给赵睿盯上了,就说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李隽恍然大悟,道:“不对,赵睿这草包不可能对付得了春儿,这里面有问题。春儿呢?我要亲自问问她。” 要说正在外面练习拳脚的赵睿能把这么重大的消息从春儿嘴里套出来,李隽是打死也不相信。事实上也是,象赵睿那样的半吊子,还真没有那样的本事。 全皇后微叹一口气道:“春儿已经死了。她回宫之后跪在臣妾面前请罪,什么都没有说。等臣妾发现时,她已经自缢而死。紧接着,寿和圣福的事情就发了,赵睿他们就开始冲击皇宫。文丞相忙把临安的驻军调来保护皇宫。”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李隽可以猜得到,就是赵睿这些家伙不把军卒放在眼里,仍是拦不住他们,还是冲了进来,文天祥没办法只好带领群臣来拦他们。全皇后为了不让文天祥他们受到伤害,又把宫里的侍卫派出去保护他们,才有李隽回到皇宫时的一幕。 当然,能够阻止赵睿他们冲击皇宫,还得力于全皇后的威压。文天祥他们这些外臣要对付赵睿这些宗亲还真不好下手,有全皇后押阵,情况就不同了,她完全可以以皇后的名义杀人,才使得赵睿他们有所顾忌。 “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一切自有我主张。”李隽大包大揽地道:“事情因我而起,责任就由我来付。” 全皇后对李隽很是有信心,听他这么一说,劲头也来了,问道:“皇上,你要怎么处置?” 李隽微一沉思,道:“这事嘛,要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无论怎样,这个幕后主使之人一定不能放过。他这是贪天之功,怕朕成功,为了一己私利居然把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打出来的胜利拱手让给蒙古人,实在是让人可恼可恨,就算是朕不当这个皇帝了,也要把他给治了。”李隽一口一个朕,实是气恼之极。 如何处理这事,李隽着实有点头疼,这罪名可是大得不能再大,就是李隽这个皇帝也未必顶得起。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全皇后背黑锅,但那不是李隽的为人,不要说要全皇后背黑锅,就是她自己要背李隽也是断然不许。要是自己全担了的话,这个皇帝当不当得成就很成问题了。不要说李隽这个皇帝,就是起宋太祖于地下,可能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全皇后原本笑吟吟地看着李隽,以她的看法现在的李隽是无所不能,要处理好这事肯定是有办法,没想到居然连李隽也难倒了,脸上的笑容一瞬之间就不见了,一变之后马上又恢复原样,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安慰李隽道:“皇上,车到山前必有路,千金散尽还复来,到自然是有办法,也不急在一时。” 对这话,李隽也是爱听,点头道:“那是。先查明是谁在主使再做道理,这事我已经叫许光汉去办了。”特种部队善于暗中行动,有了他们相助,不愁解决不了。 顿了顿,李隽接着道:“要想知道这个主使人其实很简单,就是问问赵睿就知道了。”对付赵睿这种草包,李隽自信就是再有一百个也不是他的对手,要套出他心里的秘密非常容易。 李隽的话音一落,全皇后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忙用手掩住嘴巴,道:“皇上,你真了不起,一来就把赵睿他们治得服服帖帖。赵睿这几天凶得很,跳得老高,要不是皇宫的墙够高的话,他肯定跳进皇宫来了。” 全皇后居然幽默起来了,说了一句俏皮话,李隽忍不住微微一笑,道:“现在要他跳都没力气了。我这就去问问他。” 李隽拉起赵睿的右手,只见右手肿得象包子,红通通的,还不时渗出鲜血。象他这种没有练过拳脚的人一下子要他猛练两千拳自然是受不了,拳面还有不皮破血出的道理。李隽在拳面上用力一捏,肿起的拳面好象发酵好的包子一样陷了下去,一个凹坑半天恢复不了正常,赵睿疼得尖叫一声。李隽瞪了他一眼,再也不敢叫了,只好把后半句惨叫吞了回去。 李隽把左手拉起来一瞧,和右手一模一样,一个大肉包。李隽忍不住在心里好笑,心想对于这种皇室子弟就是要这样好好收拾一下,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免得去祸害老百姓。李隽故意在左手上重重一捏,赵睿一声惨叫比临死之前的猪叫声还要难听,李隽顺手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赵睿不自然地把下半句惨叫吞了回去。 “效果还不错,有没有偷懒?”李隽对赵睿认真习武的态度很是满意,问赵良淳。 赵良淳行礼道:“回皇上,赵睿少三十二拳,臣按照皇上的旨意抽了他三十二鞭。”赵睿身上有好几十道鞭痕,不用说自然是赵良淳下的手。赵良淳忠直,执行李隽的命令一丝不苟,下手挺重,赵睿的苦头自然是吃大了。 “你要好好记住今日的教训,日后好好做人。”李隽训斥起赵睿,道:“现在,朕有话要问你,你要是有一句虚言,朕的马鞭还在,那个沙包还挂在树上。” 一想到马鞭抽在身上的滋味着实不好受,赵睿身上马上就起鸡皮疙瘩,一个劲地道:“请皇上垂询,臣知无不言。” 赵良淳是个见机极快的人,知道李隽要问赵睿的话关系极大,自己不好与闻,施礼道:“皇上如无差遣,请准臣告退。”得到李隽同意后,赵良淳马上退走。 “同是宗室中人,两者相去何其大也,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李隽在心里感慨赵睿和赵良淳的区别,看着赵睿不说话,好象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这对于赵睿来说,无声之处是他最不想处身其间的地方,李隽要是说话还好,哪怕是只言片语也比不说话强得太多,李隽倒好根本一个字都不说,这就意味着不可猜测,一旦李隽发起飙来,赵睿自问自己顶不起来,先是双腿打颤,后是眼睛里射出恐惧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跪在李隽脚边,求饶道:“皇上,臣一时糊涂,求皇上开恩,饶了臣。” 要吓就把他的胆吓破再说,李隽仍是不动声色,只是打量着赵睿。赵睿哀求无用,叩头如捣蒜,用劲很大,额头上都出血了,道:“皇上,皇上,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臣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声音仿佛蚊蚋一般,要不是李隽的耳音极佳,肯定是听不清楚了。 看看把他吓得也够了,李隽才问道:“春儿是怎么死的?你说。” 李隽虽只一句话,对于赵睿来说无异于天音仙乐,说不出的动听,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皇上,都是臣不好,都是臣不好。当日春儿姐姐到宫外买东西,臣一时撞见臣心里有点那个,就想和她套近乎,和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最后,臣请春儿姐姐去酒楼小聚一下,春儿姐姐没有同意。臣无奈之下只好好言相求,春儿姐姐给臣磨得没辄了,只好跟臣去了酒楼。没想到,正好遇上皇叔,才才才有后来的事情。”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 原来他是看上了春儿的姿色。春儿的容貌着实不差,要迷倒赵睿这个皇族子弟还不是小事一件。 想都不用想,李隽就知道已经涉及到了关键之事,冷冷地说了一个字,那就是“说”。 赵睿本来就是个没有胆色的人,给李隽一通折磨早就惊破胆了,应声虫似的道:“皇叔招呼臣和春儿姐姐过去一起坐。皇上,你是知道的,皇叔德高望重,是我皇室的长者,他相邀,臣不敢不去。” 他说的皇叔,就是赵孟,临安大战时李隽要求皇室捐出药材给将士们治伤其他宗亲如赵睿之流都是不捐,这个赵孟什么话都没有说,主动把家里收藏的药材捐了出来,李隽对他的印象不错,的的确确是个诚实长者。没想到居然是他策划了这起阴谋,李隽着实想不到,有点跌眼镜。 “皇叔向春儿姐姐打听寿和圣福她老人家的近况,春儿姐姐开始不说。后来后来,皇叔变了脸,说要是春儿姐姐不说的话,就把她送给臣,由臣发落。”赵睿磕头如捣蒜,道:“皇上,都是臣一时糊涂,居然答应了,说要是春儿姐姐不说的话,臣就要她做如夫人。春儿姐姐给逼得没有办法,只好说了。皇上,春儿姐姐也是知道得不多,只说皇后娘娘整天呆在小佛堂里,从不离开半步,其余的也没有说。” 原来他们是以春儿的清白要胁春儿,怪不得能够得逞。他们的胆子也够大的,居然敢对皇后身边的人下手,实在是让人想不到。不过,话又说回来,赵孟的野心不小,有了这机会不要说皇后身边的人,就是皇帝身边的人也敢动。 李隽看着赵睿,谅他也不敢说假话,招来侍卫,把他押了下去。 全皇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向李隽盈盈一福,垂泪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放春儿出宫。送了她一条性命不说,还给皇上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全皇后也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做这件事,她本人并没有什么过错,错只能是错在赵孟这个野心家,李隽哪会怪罪她,把她扶起道:“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谁也想不到。按照赵睿的说法,春儿并没有说出我们给寿和圣福的尸身动过手脚一事,而赵睿他们又大叫大嚷亵渎了寿和圣福的尸身,这其中有什么奇特的事情没有?” 春儿再聪明,她也不可能想得到这种来自千年以后的办法,赵孟就算老谋深算也最多想到谢道清死了,全皇后秘不发丧而已,断不可能想得到常瑜给她的尸体动过手脚,这其中肯定还有问题。 全皇后想了好一阵子道:“皇上,臣妾想起来了,几天前,臣妾因要处理春儿的善后事宜离开过小佛堂,等臣妾回去后,好象好象,不,臣妾可以肯定有人来过。虽然这人很是小心,把东西都还原了,但臣妾感觉得到有人动过寿和圣福的尸身。” 没有证据,只是凭直觉,就有点不太可靠,李隽看着全皇后,只见她睁着一双美丽的凤目,信心十足,道:“要是这样的话,问题就清楚了。他们说的亵渎仅仅是指把寿和圣福的尸身冷藏起来一事,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把甘油注入她体内。” 在宋代,把某油注入谢道清的体内,是杀头的死罪。把她冷冻起来,也是死罪。两条都是死罪,但是一条总比两条好,李隽的话音一落,全皇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她一直很担心此事。用现代方法处理谢道清的尸体,宋人哪里想得到,只要李隽,全皇后和常瑜不说,没有人知道。 李隽接着问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全皇后想了一下,微摇螓首,道:“臣妾无能。”这样说是不知道了。 “这是内奸。他的手伸得真够长的,居然伸到皇宫里来了。”李隽微一凝思,马上得出了结论,道:“要捉这个内奸不难。” 正在这时,太监盛依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道:“皇上,赵孟王爷带领宗亲叩阙。”他的话没有明说,自然是指赵孟亲自出马了,带领一干宗亲逼宫了。 “哼!”李隽重重哼了一声,道:“朕就去会会他。” 第七十八章 叩阙事件 第七十八章 叩阙事件 李隽站在皇城上看着皇城外面的广场,广场上跪一地宗室子弟,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上至年纪大得走路都要人扶,小到才会吃奶,跪得整整齐齐,不失礼仪,显示了皇家的大气派。 仅仅是在一年前,当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他雷厉风行处死贾似道后老百姓也曾在这里叩阙叩谢皇恩浩荡,为民除害。时间才过去一年,这里又是跪了一地的人,他们不是来向李隽叩谢他拯救大宋朝的功德,而是来大兴问罪之师。 非常明显,发起这次叩阙的人非常阴狠,别的不说他把年纪大得走路都要人来扶的老人都唆使来了,可见他的用心有多么的毒。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要这些老人倚老卖老,赖在当场不走,看李隽如何收拾。要是一个差错,死上几个那才叫好。 李隽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人的歹毒用心,在心里暗笑,心想自己也曾经是个老人,对老人的需要非常了解,要是给这点小题目难住了,还如何打得败忽必烈百万大军。 跪在最前面一人正是赵孟,五十多岁年纪,三缕长髯垂于胸前,穿着一袭淡蓝衣衫,再加上颇为英俊的脸蛋,倒有几分英武之气,也有几分儒雅,是个让人一见就会起好感的那种人。要是个不了解他的人,绝对想不到他的城府很深,深得让人可怕,还会把他当作大好人。 李隽非常清楚地记得他和赵孟之间的一次谈话,那是在临安保卫战期间,赵孟捐出药材之后的事情。当时其他的宗室都是拒不捐药材,独有他二话没说就响应李隽的号召,捐出药材,着实显得很是不同,李隽得知这事后特地召见了他,两人之间的谈话李隽至今记忆犹新。 赵孟见到他先是行大礼,用古代的话来说就是趋循有礼,中规中矩,是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行礼行得最为标准的一个人,可为表率,就是文天祥这些名臣和他比起来也是万万不及。并且,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的优美,优美得好象是彩排过似的。 一开口说话就是满口的清词雅句,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学识渊博之人,见识不凡。 赵孟这个人在《宋史》中没有记载,李隽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万未想到在南宋时期居然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物,当时心里就在想为什么没有把他立为皇帝,而是理宋度宗这些无能之人当了皇帝。要是他当皇帝的话,南宋再差也比现在好。 据李隽事后了解,赵孟并非没有机会当皇帝,只是命运太也捉弄人,总是和他开玩笑,几番坎坷后他与皇位彻底无缘。他这人是个明白人,知道他这个曾经很有希望当上皇帝的人在皇帝眼里最是眼中钉,一个弄不好就有杀头大祸,因而他闭门谢客,除了非见不可以外是不见任何人,就是皇帝的召见都是能推就推,不能推才来相见。即使相见,他也是谨守臣子之礼,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让理宗度宗这些人对他很是放心。 他闭门谢客之后努力以修身,勤身以致养,又明于断事,宗室中有什么难事,他三言两语就能解决掉,久而久之他在族中就成了德高望重的长者,很得族人的推崇与爱戴。就是谢道清也对他刮目相看,格外地好。 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在北伐的关键时刻策划了这起事件,败坏北伐大业,要不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李隽还真想不到这居然是他干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孟一见李隽现身,带领族人向李隽行大礼。他的礼与往昔一样,依然是中规中矩,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就是最优秀的礼仪大师也别想找到一点毛病,由不得李隽不服。 李隽知道他这是先礼后兵,不想落个败坏北伐,强夺皇位的骂名,是想把李隽逼得退位,然后利用他在皇族中的威望顺理成章地接任皇位,这套把戏和王莽如出一辙。王莽要是看中了某一个官职,就会授意他的爪牙上书给皇帝说这一职业最好的人选就是王莽。当皇帝真的要任命他时,他又故意找些借口不当,直到皇帝再三相强他才“不得已”而就任。 就是王莽即位当皇帝也是再三推脱,实在是推不掉了才“不得已”而即位,顺天应人,以救天下。当时的天下人都给王莽这套把戏给忽悠了,认为他当皇帝是大化将至,事实证明他是沽名钓钓誉之辈。赵孟也是玩的这套把戏,表面上表现得很好,暗地里在干些什么只有天才知道。 演戏嘛,李隽也不比他差,满脸堆笑地道:“起来吧,起来吧,都快起来吧。”几句礼节性的话一说,李隽马上把脸一板,数落起赵孟来:“赵爱卿,你也真是,居然劳动这么多人。你看看,年纪大的连走路都要人扶着,年纪小的才刚出生,刚刚才会吃奶,要是有一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太祖在天之灵吗? “你要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太祖的血脉,都是大宋朝的支柱,要是没有了你们,谁支撑大宋朝?来人啊,快快扶他们去养心殿休息。去御膳房说一下,要御膳房熬点热汤,活络活络一下筋脉,在外面跪了大半天,身子骨肯定受不了,喝点热汤会好得多。” 李隽演戏的天赋不比任何优秀演员差分毫,这话说得关怀备至,要是不了解他此时心情的人一定会认为他真的是关怀这些皇族。对于此时的李隽来说,这些皇族滚得越远越好,免得来另叽叽歪歪。 其实这些皇族是南宋的蛀虫,平日里仗着自己是皇族欺辱老百姓,闹得很不成话,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李隽的话说非常好听,心里一百个瞧不起他们,心想要是有机会把他们废掉,弄成庶民,就不会再为害百姓了。 对于这番表演,一向善长伪装自己的赵孟不得不从心里叹服,心想怪不得他能起死回生,把南宋这个快要灭亡的王朝打理成这样,好象一个焕发了活力的年青人,别的不说就凭这份演戏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比得上。 李隽一声令下,不少侍卫和宫女从皇城里出来,就要来扶这些皇族。对于这些皇族来说,为谢道清讨回公道自然是一个大事,不过更大的事还是自己的事,李隽考虑得如此周到,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特别是那些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头子老妈子们跪了半天,早就受不了,李隽这番安排正合他们的意,哪有不乐意跟着侍卫宫女走的道理。 赵孟唆使这些皇族成员赶来叩阙,还把年纪很大和年纪很小的人弄来,目的就是给李隽难堪,看李隽如何应付这些随时可能断气的人。要是死几个在当场,那才是大好事,他可以借机大做文章。没想到,李隽就几句话就说动了这些老家伙的心,他那个后悔劲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了,一通国骂甩给了这些快钻土的老人。 反应不慢是赵孟的长处,双手高举一道奏章,大声道:“皇上,这是大宋朝宗室一千两百一十六人的联名奏章,请皇上过目。皇上,寿和圣福德高望重,有大功于大宋朝,可是可是,她老人家却惨遭人亵渎,请皇上为寿和圣福主持公道。要是皇上不还寿和圣福的公道,臣等宁死也不离开。”直挺挺地跪着,一副跪到死的豪气模样。说到后来,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哭得很是伤心,瞧他那模样仿佛谢道清是他亲娘似的。 给他这些一说,那些原本要去休息的人又停了下来,看着李隽。 “呵呵,你这是搞联名上书,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新花样。康有为的公车上书有万人书之称,我都读过,区区一千多人的联名奏章还能难倒我?”李隽在心里取笑赵孟,嘴上却是一副亲热之极的口吻,道:“呈上来。”侍卫队长段干木忙跑出去取来奏章,呈给李隽。 李隽把奏章拿在手里,道:“你们也别站着,先去养心殿休息吧。有话我们在养心殿说。都是大宋朝的宗亲,在这里处理寿和圣福的后事,也太丢大宋朝的脸面了,要是给蒙古人知道了嘲笑我们大宋朝居然连个议事的地方也没有,你们的脸往哪搁呀。你们不要脸,朕还要这张脸呢。你们也好好想想,寿和圣福还没有入土,我们在这里议寿和圣福的后事,是对她的大不敬。” “对呀,皇上说得对。”李隽的话音一落,立时得到皇族中不少人的赞扬。李隽这话说得义正词严,切中要害,要想让人不赞同都不成,就是赵孟也在心里暗赞一声好。 李隽听着他们的赞扬,心里偷笑不止,心想你们一副赞扬我的模样,其实是不想多受苦,道:“我们就在养心殿商议。” 最后这句话是说给赵孟听的,意思是说你大可以不来,你不来我们也要处理事情。对于赵孟来说,要是他不去养心殿的话,以李隽的辩才,不要多大一会儿就可以把这些皇族忽悠(按:套用现代语)过去,权衡一番后,一下站起来跟着人群进皇城了。 “你就这点能耐。”李隽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跟来的赵孟,在心里不屑地评议。 一到养心殿,李隽招呼那些老人坐下,忙东忙西地扶着他们,一副好态度,任谁都是挑不出一点毛病。李隽在最危急的时刻拯救了南宋,在宗亲中的地位已是不低,要不是谢道清死后遭到“亵渎”,这些老人是无论不会来,李隽如此殷勤,着实让他们感动,有些老人哽咽着道:“皇上,臣受不起。”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年纪这么大了,是族里的长辈,扶扶你是应该的。”李隽的话说得非常亲热,任谁听了都会感动不已。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想道:“其实,我也是一个和你们年纪差不多的老人,要不是阴差阳错再世为人,就要钻土了。” 李隽曾经是个老人,对于这些老人来说,自有一种亲切感,觉得和他相处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再给李隽这么一通忙活更是好感倍增,高高兴兴地坐了下来。 只片刻功夫李隽就博得这些老人的好感,赵孟不由得发慌,也学着李隽的样子去招呼老人和抱着小孩的人就坐。老人是赵孟手里的杀手锏,要是给李隽争取过去了,不为他说话了,那还得了,赵孟能不怕吗? 赵孟急着收买人心,要是在以往,他肯定会成功,不过他遇到李隽注定不可能成功,因为李隽是个最会拆台的人。李隽在心里暗笑,心想你想学我,我才不给你机会呢,走到赵孟跟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如春风般和煦地笑道:“你也坐,你也坐。” 献殷勤收买人心是赵孟当务之急,他哪里肯坐,忙道:“谢皇上,臣还是照顾一下长辈的好。”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者,你要是不坐,这些长辈也不敢坐了。你要先坐下,他们才敢坐下。”李隽嘴上说得亲热,心里想的是:“等我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再给你好看。你敢败坏北伐大业,要是饶了你,就没有天理。” 李隽的话立时得到那些长辈的赞同,道:“对呀。”有些已经坐下来的老人又要站起来,李隽借机发挥道:“你看看,你要是再不坐,他们又要站起来了。” 赵孟在心里把李隽骂了个狗血淋头,还不得不坐下来。他一坐下来,自然是没法博取他人好感了,李隽一通招呼都坐了下来。 也幸得这是皇宫,家什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也有东西给他们坐。 太监们端着热汤过来,每人面前放一汤。李隽也真够扣门的,这些皇族虽然身在皇族,真正能进宫的却不多,一辈子也不知道有几次机会,他也该象招待贵客一样弄点御膳给他们吃吃,仅仅是一碗热汤。 其实,这不能怪李隽,因为李隽想的是这些人都是典型的吃喝饱了没事做的那种人,寄生虫一个,要不是情况特殊,不要说热汤,连冷水都没有一口,还御膳,做梦去吧。 李隽非常热情地道:“你们喝啊。在外面这么长时间,身子骨哪里受得了,喝点汤活络活络一下。”扭头对着赵孟数落起来道:“赵爱卿,不是朕说你的话,你看看你真会作孽,有事不能来找朕吗?一定把这些长辈折腾出来?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负得起这个责任?你要知道,他们都是我们大宋朝的柱石,要是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大宋朝。你记住,以后不许这样。这次,朕也不能不罚你一下,你就把今年的俸禄捐出来给这些长辈作汤药费。” 赵孟原本来讨个说法,再借机作文章逼李隽处罚主使之人。以他的推测,全皇后断然想不到这种主意,肯定是李隽在背后主使,李隽自然是不会把自己交出来,要是全皇后不给背黑锅的话,这就是他扳倒李隽的大好机会。 以依他的设想,李隽没有办法之下只好拿全皇后当替罪羊,到那时他再略施小计,让他们夫妻反目成仇,相互咬起来,他再顺手一推,把罪名扣到李隽头上,李隽这个皇帝就别想当了。依他在皇族中的威望,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任大位,还可象王莽一样表演一番收买人心。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谈到正题就给李隽把他一年的俸禄给弄掉了。心里对李隽恨得牙痒痒的,又无可如何,谁叫李隽的话冠冕堂皇,让他无话可说呢?只得道:“臣愿罚。皇上,臣愿意再出三年的俸禄,供族中长辈的汤药费。” 他这是借题发挥,想收买人心,李隽明智之人哪会给他一点机会,道:“你有这番心就很好,朕也不好阻拦你做好事,你说是不?这样好了,你再拿出五年的俸禄,朕再拨笔款子过来,成立一个紧急资金,以应急需。当然啦,这不这一定就用在宗室,老百姓有急难,也可以动用。这种大事,你不会不同意吧?” 赵孟的算盘不可谓不精,没想到一遇到李隽就显得缚手缚脚,一下子没了六年的俸禄,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要夺皇权就要钱,没了六年的俸禄可不是个小问题,好在他另有门道,要不然的话,李隽就这一手就够他受的了。 “臣愿意,臣愿意。”赵孟不得不认罚。 要是把这笔钱只用到这些寄生虫身上,李隽才不干呢,他是准备用给老百姓。这笔资金在李隽的推动下,最终成了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类似于现在的社保资金,专门用于救济老百姓,还成立了一个类似于现在的红十字会一样的机构来管理,很好地帮助老百姓度日。 赵孟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那感觉就象吃了死苍蝇一样难受。 赵孟连连吃亏,知道不能再给李隽机会发挥了,不然说不定他一会就会变成平头百姓,什么也不是了,忙切入主题,道:“皇上,寿和圣福遭到亵渎,请皇上严办凶手。这是臣和宗亲的共同愿望。” “你这是吃了亏,故意岔开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李隽心如明镜,在心里讥笑他,嘴上道:“这事,你们可以放心,朕一定严办,绝不宽贷。” 他的话音刚落,太监盛依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道:“皇上,皇后请皇上过去,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奏报。” “真是个可人!”对于严办凶手一事,李隽只是说说而已,正好借机离开,心里暗赞全皇后是个大好人,解围解得真及时。 第七十九章 贤德皇后 第七十九章 贤德皇后 李隽刚一进门,全皇后向李隽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盈盈一福,风情万种,仪态万千,任谁都会产生我见犹怜的感觉。 对于全皇后,李隽是不敢单独相处,宁愿面对蒙古百万大军也不愿意面对这位柔情似水的美貌皇后,要不是她说有重要的事情禀报的话,李隽绝对不会来和她相见,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全皇后搬过一张凳子,道:“皇上请坐,请容臣妾启奏。”全皇后是知情人士,说不定她真的又掌握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李隽只得坐了下来,道:“你说吧。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我,我的时间可不多。”这话可不是瞎说的,赵孟他们一帮子问罪之人正在养心殿等着他去应付。 “皇上,瞧你说的,好象臣妾……”全皇后微嗔着说,端起一碗热汤道:“皇上,你从前线赶回来,连口气都没有喘,也够辛苦了,把这碗汤喝了,润润喉,解解乏,再去应付他们。”她还真有心情,居然在这种节骨眼上请李隽喝汤。 全皇后的汤,李隽可是记忆犹新,那都是龙虎汤害的,现在她又要给李隽喝汤,李隽可是心有余悸,哪里敢尝试,忍着一丝不快,道:“汤就不喝了,你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卟哧一声,全皇后笑了出来,抿着好看的小嘴,道:“皇上,瞧你说的,臣妾又不是无良之人,怎会在这时候用大补之汤。这是臣妾为皇上熬的一碗姜汤,是给皇上解解乏,活络一下身子骨。”她说的大补之汤指的是龙虎汤。 李隽用鼻子一嗅,汤里果然有很重的姜味,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李隽只怕龙虎汤,并不怕姜汤,接过道:“那就谢谢你了。”在全皇后“皇上,你还真见外”的娇嗔声中把汤喝了下去。李隽快马加鞭从前线赶回来,着实够累够乏的,喝碗汤解渴还真是需要,这汤喝下去只觉很是舒爽,好象这是他今年喝到过的最好的汤似的。 李隽把汤碗放下,道:“现在该说了吧。” 全皇后坐在李隽对面,道:“皇上,你就那么害怕人家?人家会吃人吗?连多座一会儿都不可以。”娇嗔之中带着三分羞涩,好象在传递某种信息似的。 李隽感到不妙,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妙,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上了全皇后的大当,一双眼睛神光炯炯地看着全皇后道:“你做了什么手脚?”一下站起来,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李隽心中骇异,左手一伸就向全皇后抓去,却抓了个空,不是因为其他的,是因为身体发虚,抓歪了。 全皇后忙把李隽扶住,道:“皇上,臣妾知道你为难,臣妾也知道皇上想保全臣妾,自己顶这罪名。可是,皇上是大宋朝的希望,大宋朝不能没有皇上。皇上,所有的罪名都由臣妾一人承担。”说到后来,已是泫然欲泣,道:“皇上,臣妾这就去向他们说,这事是臣妾做的,与皇上无关。” “不行,断然不行,这事是我要你做的,我不能把责任推给你。”李隽想也没有想,强忍着头晕,断然拒绝全皇后的好意。李隽是个负责任的人,要全皇后顶罪自然是做不到。 全皇后把李隽扶到床上坐下,蹲下身给李隽把鞋子脱了,再扶着李隽躺下,在李隽的嘴上亲了一下,道:“皇上,臣妾是自愿的。臣妾这辈子能够嫁得皇上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好皇上,臣妾已经很满足了。皇上,你先躺一会儿就好,只一会儿。迷药的份量,臣下得很轻,一会儿就没事了。” 李隽不得不从心里对全皇后刮目相看,真没想到平日里只想和皇上嬉戏的娇滴滴的她居然有这种胆识,居然敢给李隽下迷药。李隽强撑起即将合上的眼睛,强打起最后一丝清明,喊道:“皇后,我不是你的皇上,我是李隽,不是赵祺。我不能再欺骗你。” 对于李隽来说,虽然知道由全皇后顶罪是最好的结局,但是这种事李隽是绝对做不出来。全皇后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要是再不把真相挑明了,李隽会后悔一辈子的,就是睡觉可能都不会有个安稳觉。 这话是大实话,是李隽来到这世界后第一次对人说出来,他知道要是再迟片刻,就会铸成终身憾事,才不得不说了出来,寄希望打消她的念头。 全皇后先是一惊,继而卟哧一声笑,道:“皇上,你又在逗臣妾高兴,皇上,臣妾真的很高兴。”嫣然一笑,犹如梨花带雨,人见人怜。 李隽来到这世界太也复杂,全皇后乍听之下哪里会相信是真的,还以为李隽变着法子在哄她开心。 李隽强撑着要坐起来,给全皇后按在床上,非常认真地道:“皇后,我说的全是真的。我来自七百年后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由于一次意外事故身亡,是有人把我的记忆复制到赵祺的大脑里,我才来到你们这个世界。” 李隽来到这个世界的事情也太复杂,复杂得让人难以置信,真要说个明白的话,肯定是洋洋万言,也未必有人会相信,李隽即将晕过去,只好长话短说。 李隽说得非常认真,绝不似作伪,全皇后不得不信。全皇后冰雪聪明的一个人,虽然不懂复制的真正含义,也大致有数,吃惊地看着李隽,道:“真的?” 李隽吃力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对于这种复杂事情,不论是谁乍一听闻也是骇然,全皇后也不例外,吃惊地看着李隽。过了一会儿才道:“皇上,你还是臣妾心目中的皇上。你的身躯还是臣妾熟悉的身躯,皇上还是皇上。现在的皇上比以前的皇上更加英明神武,挽救了大宋朝,臣妾能嫁得皇上这样英明的圣君,这是臣妾前世修来的福份。皇上,你好好歇着,臣妾去去就来。” 她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李隽真的是一个复杂的混和物,身体是赵祺的,记忆是李隽的,一个来自七百年后的后人,积累了七百年的文明,才在关键时刻扭转了危局。全皇后虽是难以相信这是真的,把前后判若两人的宋度宗一相比较,由不得她不信,要不然以宋度宗那个无能皇帝哪里能够拯求南宋,拯救他自己都很成问题,更不要说南宋这头病得快死的骆驼。 以李隽的设想,只要他一说出李隽不是赵祺本人,全皇后就会打消自己承担责任的念头,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全皇后居然认了他这个皇帝不说,还要认他是丈夫,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袋一下子更糊涂了,傻傻地看着全皇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肯定要算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吃惊最难以置信的事情了。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昏睡了几个月,都是全皇后忙前忙后地照顾他,一颗芳心早就寄在他身上。醒来后的李隽更是不得了,英明神武之极,与以前大不相同,可以说是天人了,对于全皇后来说,李隽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魅力,让她难以割舍,不要说李隽现在的身体是赵祺的,就是李隽本人的,她也会认李隽这个皇上。 李隽占用赵祺的身体,自然是她最好的借口了。 “呆子,你好久没有这样子看着人家了。”全皇后在李隽的脸颊上轻拂着,娇嗔着说,在李隽脸上轻轻一吻,站起身来道:“皇上,臣妾去了。皇上,臣妾先是亵渎寿和圣福,现在又有迷倒皇上的大罪,臣妾死有余辜,臣妾就此与皇上作别。皇上,臣妾没有其他的念头,只是想请皇上在中原光复之后告诉臣妾一声。”语气非常的诀别,好象永别似的。 她说的告知一事,套用陆游的诗就是“家祭无忘皇后”了。 李隽虽是头脑不够清醒,也是猜到她要做什么,知道大事不妙,喊道:“滟儿,不可!万万不可!我是皇上,我可以赦免任何人,我赦你无罪!” 全皇后两滴清泪从眼睛里流了下来,非常满足地道:“皇上,你又叫臣妾滟儿了,臣妾好高兴,好高兴哦。皇上,你赦免了臣妾,谁来赦免皇上?”向李隽盈盈一福,道:“皇上,臣妾永别了。臣妾祝皇上早日光复中原,中兴大宋!”转身平静地走了出去。 望着全皇后娇小实则高大无匹的倩影,李隽再也忍不住了,头脑嗡的一声响,一下晕倒在床上。 “滟儿,滟儿。”迷迷糊糊中,李隽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喉里流进了胃里,一下子醒过来,右手一伸,一下抓住一只柔滑的玉手,道:“滟儿。”一声尖叫响起,跟着就是一声响,是碗砸在地上发出的碰撞声,还有一个女声的尖叫声。 李隽强忍着头晕一下子坐起来,方才看清是一个宫女,正向他请罪道:“皇上,婢子死罪,死罪。”她是在为摔坏了碗请罪。 李隽这个现代人那有动不动就治人罪的心态,不要说摔坏了一个碗,就是摔坏十个八个也不会治宫女的罪,更不用说他此时一颗心思全挂在全皇后身上,哪有心思去理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道:“皇后呢?” 宫女颤颤兢兢地道:“回皇上,皇后娘娘,娘娘她她她……”欲言又止。 李隽非常清楚全皇后要干什么,本就急得不得了,宫女吞吞吐吐一下子火起来,喝道:“说。”李隽是个敦厚长者,平日里对人很有礼貌,实在是这事关系太大,不由得喝斥起来。 宫女给吓了一大跳,忙跪在地上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自尽了。” 脑袋里嗡的一声,李隽又差点晕过去了,急急忙忙地道:“她人在哪儿?”一股怨气冲天而起,要是有人现在捋到他的虎须,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人。 现在的宫女给吓破了胆,自然是有问必答,忙道:“回皇上,娘娘自尽,幸亏发现得早,常太医正在抢救。” 听宫女的意思,也许还有得救,再说李隽深知常瑜之能,稍微松了一口气,象弹簧一样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顾不得穿,光着脚丫子跑走了,把一个吓得脸色发白的宫女给扔在一边。宫女心惊胆颤地望着李隽的背影,要是在平日里肯定会有些想法,比如李隽太也不顾礼仪了,居然连鞋子都不穿,好色也不能这样啊。 曹操为了迎接许攸顾不得穿鞋,李隽为了全皇后也顾不得穿鞋,都是没穿鞋,两者之间的区别何其大也! 李隽一跑出门,就给吓了一大跳,只见外面跪了一大群人,文天祥,李庭芝,高达这些文武大臣自是不用说,赵孟这些宗室也在其中,还有宫女太监都跪在地上,一见李隽的面就山呼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李隽听得多了,已经很平淡,此时听来却特别刺耳,好象这是最不能让他忍受的嘈杂之音似的,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正如李隽所料,全皇后把李隽迷倒是怕他李隽说出真相。全皇后离去是去给赵孟他们说“亵渎”谢道清一事是她的主张,都是她的罪过,她甘愿领罚。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的全皇后甩下有点失望的赵孟,回到宫里悬梁自尽。她是想只要自己死了,谢道清之死一事就该结束了,李隽也就给保住了,那么南宋就有希望了,她的死非常的值。 全皇后上吊,幸亏发现得早,给救了下来,常瑜这个宫里最好的太医自然是要赶来相救。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李隽这个皇帝居然在“赖床”,常瑜一眼就瞧出来是中了迷药,才配出药要宫女把李隽救醒,自己忙着去救全皇后。 谢道清之死已经闹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全皇后认罪、上吊,还有不惊动群臣的道理,文天祥他们自然是要赶来见驾。 特别是那些言官,他们听闻李隽已经回宫了,带着早就写好的奏章赶来见驾,要求李隽严惩凶手,没想到赶到时却得到消息说是全皇后所为,她还惧罪上吊了。这一来又苦了言官们,只得马上改写奏章,好在他们的才思也还不错,虽然匆忙了点,无法打草稿,也还难不倒他们,很快就写出了奏章。 一个言官高举奏章,道:“臣启奏皇上,寿和圣福遭到亵渎,大宋朝威严有损,请皇上严办,以正视听。” 什么叫不识时务?这就是不识时务的典型。李隽现在是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泄,真把这个叫陈方正的言官象当年干掉美国鬼子一样干掉,一丝清明告诉他陈方正也是出于职责,不得不强压怒气,道:“知道了。”一下把奏章取过来,往怀里一塞,大步一迈向全皇后所在的房间冲去。 陈方正的话已经够让李隽难受的了,没想赵孟的话让他更是难受,赵孟道:“皇上,全皇后身为皇后,不知母仪天下,却做出这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耻之事,还请皇上……”后面的话给李隽一声怒吼:“住嘴!”给吼回肚里了。 对于此时的李隽来说,全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高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也难怪,在中国历史上不乏有名的皇后,比如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就很是了不起,多次纠正唐太宗的过失,但是要是换作是她,她真的能够象全皇后一样把所有的罪过自己一人扛了?这种罪名可是千古所未有,给史官记上一笔,那可是骂名千载的大事,任谁都得仔细掂量一番。全皇后搭上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自己的名誉,她依然义无反顾地为李隽开脱,这种勇气足以愧煞多少男儿!足以愧煞多少千古英雄! 对于全皇后她们这种政治人物来说,追求美好的历史名誉是他们的目标,她却甘愿自毁清誉来保全李隽,她比起那些历史名人只会更加伟大! 赵孟本想当着群臣和宗室之面逼迫李隽,可是他忘了李隽表面上温顺,对人有礼貌,其实是一头凶悍的雄狮,他如此一说无异于触怒了李隽,李隽霍然转身,大步走到赵孟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喝道:“赵孟,你给朕听清楚了。现在朕还是皇上,一切自有朕主张。就算朕不当皇帝了,也轮不到你。你,马上给朕滚出去,滚得远远的。” 要是在此时软了的话,以后别想再抬起头来,无论如何也要挺住,赵孟万万没想到李隽发起火来如山喷发的火山,让人骇惧,在心里不住地告诫自己,道:“皇上,臣……” 李隽飞起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对赵良淳道:“赵爱卿,你也是宗室中人,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要是他们不滚,就叫人乱棍打出去。死了,扔出去喂野狗。”哼的一声怒哼,又跑走了。 “遵旨!”赵良淳领旨后走到赵孟跟前,道:“皇叔,请吧。” 赵孟心想赵良淳是宗室中人,他在宗室中的地位非常之高,赵良淳拿他没办法,倚老卖老地道:“赵良淳,你也当知道……”赵良淳打断他的话头,道:“皇叔,你不要多说了,我只知道忠君爱国。来人!棍棒准备!” 侍卫操着棍棒就过来了,一个个好象煞神似的,赵孟一见势头不对,只好转身就跑。赵孟一跑,那些宗亲也只好夹着尾巴开溜了。 赵孟应该好好品味一下韩非子的名句“颈下有逆鳞径尺,人若有撄之者,必杀人!”他名利熏心已经逆了李隽的逆鳞,他的日子就有点难说了。 文天祥和李庭芝略一商议,开始劝慰陈方正这些言官,说李隽会依律办理。经他们一通好说歹说,才算把这些“尽忠职守”的言官给弄出宫。 对于因疏忽造成全皇后上吊的太监宫女们,文天祥以丞相的名义要他们先下去,一切李隽自有主张。 经过他们这么一通努力,全部走得干干净净。 第八十章 花好月圆 第八十章 花好月圆 李隽一进门,只见全皇后躺在床上,原本红扑扑的俏脸蛋已经没有了血色,苍白如纸。常瑜正站在床前焦虑异常,不住地叹气,看来这位宫中名医也是束手无策了。 李隽原本对常瑜的医术很有信心,见了这种情况脑袋嗡的一声响,又差点晕过去了,急急忙忙地问道:“滟儿怎么样了?滟儿怎么样了?”惶急之下也忘了自己现在是皇上,应该叫全皇后为皇后,居然说成滟儿,实在是心中太过挂牵。 常瑜忙向李隽行礼道:“臣参见皇上。皇上,臣无能不能救醒皇后娘娘,实是罪大恶极,请皇上责罚。” 生死有命,就算全皇后真的是没救了,李隽也不会治常瑜的罪,道:“你别顾着行礼了,快说,滟儿怎么样了?” “皇上,皇后娘娘现在生机还未绝,就是处在昏迷中,臣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救醒皇后娘娘。”常瑜仍是焦急地道。 李隽最担心的就是生机已绝,听了常瑜这话稍微松了一口气,走到床前,看着全皇后,道:“滟儿,滟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出事。滟儿,你要是出了事,我会后悔一辈子,我就是睡觉也不会有一个安稳觉。” 这话绝对不是假话,以李隽的为人,他不会容许全皇后为他去顶罪,要是全皇后竟是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他会负疚在心,一辈子自责。说到后来,眼泪也流了下来,把头埋在全皇后胸口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隽是个硬汉,当年纵横在朝鲜战场,枪杀数百年美国鬼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来到这个世界后面对蒙古百万大军,在群臣破胆之际力挽狂澜,英风豪气让人心折。可一旦遇到全皇后这个柔情似水的皇后居然第一次落泪了,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象全皇后这样为他做了这么多,负出了这么多的人,只要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谁也会感动,当然是要泪落如雨了。要是连这都不感动,一点都不动情,不是个无情之人,就是个冷血动物,不会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了,或许叫怪胎更合适。 常瑜万万想不到李隽这个在临安保卫战中有杰出表现的硬汉居然会泪下如雨,还哭得这样伤心,真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都快成呆头鹅了,傻傻地看着李隽,连安慰劝解几句都忘了。只在心中想李隽真是个多情皇帝,居然可以为全皇后哭得这样伤心,怪不得他能够把那么多的妃子迷得团团转,明知道他喜欢拈花惹草,也要对他死心塌地。 痛哭之中的李隽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又给宋度宗背了一次黑锅。 李隽突然收住声音,那是因为他听到全皇后非常微弱的心跳声,一下子喜上眉梢,喊道:“滟儿,滟儿。”全皇后静静地躺着,一点反应也没有。 一丝清明从脑海闪过,李隽的学识再一次发生了作用,知道全皇后命在旦夕,要是不把这点微弱的生机放大的话,她就会死去,马上就想到后世医学中救人的一个方法,那就是人工呼吸。在此时,李隽再也没有全皇后可怕,让他为难的念头,一下把嘴对着全皇后的樱唇,开始度气。 对于此时的李隽来说,全皇后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已经是神圣不可侵犯,是最亲近最可爱的人儿了,哪里还是那个让他一见面就觉得害怕的人,自然是不会有这种想法。 “你也太那个了吧,居然连昏睡中的人也不放过,放纵也不能到这种地步,太有失明君风范了。”常瑜在心里对李隽此举另加解释。常瑜这个宫中最有名的太医虽然医术精湛,也不知道这是在进行人工呼吸,还以为李隽另类,居然对昏睡之中的全皇后起意了。 好在常瑜是个知机识趣的人,知道这种秘事自己越少知道越好,忙轻手轻脚地出去,把门关上,只留李隽在屋里尽情地“肆虐”全皇后。 李隽拼命地度气,右手压在全皇后柔软的胸部不住地下压,人工呼吸需要一边度气一边按动胸部,以激活生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全皇后尖叫一声:“轻点,你压死人家了。”原来是李隽用劲过大,压在全皇后胸上,让她吃不消了。 全皇后虽是惨叫出来的,对于李隽来说无异于天音仙乐,是他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就是天音仙乐可能也没有这么好听,大喜过望地道:“滟儿,滟儿,你醒啦。” “呆子,你好久没对人家好了,也不能这样急啊,人家这里还在疼呢。”全皇后右手捂在胸上娇嗔着诉说自己的不满。这也难怪,李隽情乱之下用劲过大,她的酥胸自然是要倒霉了,还在隐隐生疼,由不得她不乱想。 李隽一番好意,居然给她曲解了,惊愕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张着嘴看着全皇后。这种事情也不是三言两语给够说得清的,李隽要想解释可能在她丰富的想象力面前会越描越黑。 全皇后瞄了李隽一眼,娇嗔道:“呆子,你好久没这样对人家了,虽然粗鲁了点,人家还是很高兴。”玉藕似的双臂象水蛇一样绕过,勾在李隽的脖子上,樱唇吻在李隽厚重的嘴唇上,呢喃着道:“冤家,冤家,快对人家好。” 李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度,一下搂着她的纤纤细腰,轻轻在她耳边道:“嗯,我会对你好。”热情地回吻着全皇后。 热吻中的两人滚倒在床上,不多一会儿,全皇后白玉似的胴体裸露出来了,李隽拥着她开始了激情世界。 李隽并不是一个好色之人,对于全皇后和杨淑妃这些宋度宗的“遗产”一点也不动心。现在,全皇后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的心早就接受了她,把全皇后视作最为亲近的人,再给全皇后诱惑力十足的呢喃一引诱,自然是会产生水乳交融的奇效。 激情中的李隽似乎忘了一件事:光着脚丫子也挺省事! “呆子,你真的是来自七百年后?”全皇后眨着美丽的凤目看着李隽,幸福地靠在李隽结实的胸膛上,左手食指不住地在李隽胸口上轻轻划动,表达着她的满足。 李隽左臂环过,搂着全皇后,右手托在她下巴上,道:“是啊,你后悔了?” “人家才不后悔呢。”全皇后樱唇微启,莲音轻吐,道:“老实说,以前的皇上虽然对人家好,人家也很高兴,但是人家也是知道,你那样对人家是对大宋朝的不负责任,大宋朝离灭亡的日子不远了,史官会给人家一个污名。现在好了,皇上英明神武,大宋朝中兴有望,人家的坏名声会变成美名啦,人家要不高兴都不行。” 李隽听了她的话,脑海中闪过《宋史》有关她的记载:全皇后本是宋理宗母亲的侄孙女,一直陪在她父亲身边,她父亲御任从潭州经过。当时,蒙古兵正在攻打附近的城池,有人看见潭州有神人守护,这一仗打下来,其他地方都给蒙古人攻占了,唯独潭州没有给打下来。 后来,她到了临安,正在选太子妃,大臣说应该选名门淑女,有人就推荐了她。宋理宗召她进宫,问道说:“你的父亲早在宝佑年间就去世了,朕一想起来就很悲痛。”她就回答说:“谢谢皇上想起父亲,淮湖之地的老百姓更应该为皇上想起。”宋理宗很是赞赏她的话,就下旨立他为太子妃。 全皇后也是一个奇女子! 全皇后要不是一个奇女子,她也不会为了宋朝的前途自愿搭上性命和历史名誉,李隽不得在心中感叹她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女子。 现在的李隽是一个奇怪的混合体,身体依然是赵祺的,和全皇后是夫妻,思维却是李隽的,和全皇后没有一点瓜葛,全皇后如此说,让李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冤家,你还是那样能,人家好久没有这么满足了。”全皇后眨着凤目看着李隽,问道:“呆子,怎么了?人家说错话了?” 李隽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道:“没有,没有,你没有说错,但是你却做错了。” 全皇后一惊,一下坐起,锦被从身上滑落,把玉藕似的上半身暴露出来,甚是害羞,忙钻进被窝里,嗔道:“瞧你,害得人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李隽也想得到,道:“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你傻不傻?” “人家要不要再这样,那要看你对人家好不好了。你要是对人家好呢,人家自然不会了,要是不好呢,那就不好说了。嘻嘻!”全皇后一副娇嗔态,我见我怜。 李隽的意思是要她不要再去寻短见,她倒好,居然以此来要挟李隽,李隽有点气为之结,愣了愣,道:“人家现在就对你好。”作势欲扑。全皇后忙投降,道:“皇上,让人家歇会儿。” 李隽并不是一个贪恋女色的人,只不过是吓吓她而已,见好就收,道:“可记住了,以后不准再做傻事。” “嗯。你对人家这么好,人家都听你的。”全皇后看着李隽非常认真的脸,终于没有嬉笑,很是高兴地点了一下螓首,一滴清泪从眼里滑落,道:“皇上,你要怎么处置?” 全皇后眼里滑落珠泪那是因为她很感动,感到幸福,李隽非常理解她的心情,信心十足地道:“你放心好了,局势还在我的控制之中,就凭赵孟这个跳梁小丑,他还反不了天。如何处理这件事,我早想好了,处理这件事很简单。” 李隽这话可不是大话,是实实在在事实之言。李隽这一年来的表现非常杰出,在朝臣中建立起了很高的威望,在某些朝臣的心中李隽已经是神圣不可侵犯,在将领眼中李隽是无所不能,有问题李隽只要眉头一动就会计上心来,敌人就会灰飞烟灭。能够在将领心目中建立起这样的地位,古今中外也没多少人,拿破仑在将领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外如是。 全皇后对李隽很有信心,他说赵孟反不了天,赵孟肯定是反不了天,很是放心地道:“皇上,我可不是干政,只是有点担心,皇上总要给群臣一个交待。当皇帝要讲道理,这事要是不给群臣一个交待,让他们把嘴巴闭上,文天祥他们也许不会说什么,可那些言官就很难说。” 她说得一点没错,象文天祥这些对谢道清很不心服的大臣只要谢道清的死能给出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就不会再说什么,对于那些言官就不一定了,他们以进谏为职责,只要有一点过不去都会给他们唠叨一通。更有些言官仗着自己是言官,皇帝不敢杀,或是不敢轻易就杀,往往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谏,更有甚者会抬着棺材来死谏,以此来搏取自己的“忠直切谏”美名,把不好的名声留给帝王。 因而,对于皇帝来说,最怕两件事:一是史官的笔,二是谏官的言。 要是谢道清之死一事李隽给不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李隽的名声在历史上可能就有点不太妙了。 全皇后能想到这一层,为自己的清誉担心,李隽很是感动,在她樱唇上亲了一下,道:“你还记得寿和圣福说过的话吗?” 想了想,全皇后不解地问道:“寿和圣福说过什么话?” “就是今年我率兵出征时,寿和圣福给我们送行时说的话。”李隽提醒着说。 春节之后,李隽率军出征,谢道清为李隽送行,当着群臣和众将领之面曾说过一番很是感人的话,她的原话是:“将士们:我老太婆就送到这里了,在分别的时候老太婆有一句心里话一直想对你们说,今天终于有机会了。老太婆想说的就是你们要好好跟着皇上,把鞑子赶出去,把中原光复,把汴京给大宋朝拿回来。老太婆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也许不能见到你们凯旋,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把中兴大业进行到底。记住喽,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把中兴大业进行到底。” 当日送行的时候,正是全皇后陪着谢道清来的,她自然是知道这话,眨着美丽的凤目看着李隽,好奇地问道:“皇上,你的意思是要用寿和圣福的话来说事。” “这不是说事,是名正言顺。我们是遵从她老人家的遗愿。”李隽纠正她的用词不当。 谢道清死的时机非常不对,正是李隽和郭侃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要是马上就发国丧,高达他们这些将领都要赶回临安出席她的丧礼,前线的军事行动在出丧期间要暂时中止。这对于郭侃这个神人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他肯定会好好利用。一旦他溃围而出,失去了战壕的宋军在野战中和郭侃打起来,败多胜少,这是必然的结局,李隽的意思是这是遵从谢道清的遗愿如此处理,百分百在情理中。 全皇后不无嗔怪地问道:“呆子,那你为什么不给人家说?” “这以前,我见了你的面都害怕,哪敢给你说个明白,巴不得和你少说两句。”李隽在心里无奈地想,道:“我这不是说了吗?”这话就说得有点死鸭子嘴硬了。 好在全皇后并不追问,问道:“皇上,你既然有了主意,为什么还要放任赵孟他们逼宫?” 李隽信心十足地道:“他逼宫也好,我正好给他唱一出好戏。有一个问题你想到没有,就是赵睿遇到春儿,再遇到赵孟这事真的是巧合?” “是啊,赵睿是这样说的。”全皇后有点迷糊了。 李隽点醒她道:“对于赵睿这个草包来说,这当然是巧合。对于有心人来说这就不是巧合,是有人安排。这其中的关键问题就是寿和圣福去世宫中的变化赵孟是怎样得知的?这只能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的黑手早就伸到宫里来了,我们一定要把内奸抓住,绝不允许在身边藏一个危险人物。” 在宫中留下一个危险人物,与容许老虎在卧榻之侧酣睡一样危险,天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李隽要是不把这个内奸除去,自然是睡不好安稳觉。 全皇后总结说:“所以你就放任赵孟他们逼宫。” 李隽给她解释道:“让他们逼宫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内奸。还有一个原因,根据特种部队传回的情报,临安城里多出了许多不明人物,这些人的来历很是奇特,有游方僧人,云游道士,江洋大盗,杀人巨寇,甚至还有朝庭的钦犯,可以说得上三教九流一齐汇聚在临安。特种部队发现这些人曾请示我是不是要采取行动,我怕打草惊蛇,要他们继续监控就是了。 “特种部队还发现这些人都或多或少的与赵孟府上有来往。出家人装成化缘进出赵孟府上,那些钦犯,江洋大盗或是装成卖艺的,或是装成商贩和他保持接触。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些人都是赵孟的爪牙。” “天啊,赵孟的胆子真大,他居然敢做这种事。”全后后很是担心地道:“皇上,你赶快动手吧。不然,我们会很危险。” 李隽笑道:“你也不用担心,象他这种既想谋逆,又想得美名的人犹豫不决,不用怕他。我放任他逼宫就是要稳住他,要他把所有的势力都集中起来,都暴露出来,到时我就给他来个一锅烩。”右手划了一个圆圈,显示了他的决心。 “皇上,你这不是和曹操征西羌用的策略一样?”全皇后也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李隽的用意:“皇上,你故意要赵孟交出几年的俸禄也是这个用意。让他以为你还不知道,还没有办法。这就好比一个债主总不会把欠债的人杀了是一个道理,那样的话,他的钱就收不回来了。” 曹操征西羌采取的是缓缓进兵的策略,目的是让西羌把军队集中在一起,便于一次围歼,给以后的清剿减少困难。李隽这一策略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隽看着怀里的美人,非常赞许地道:“你明白就好了。现在,你知道你做了一件蠢事了,你根本就没必要把罪名揽在自己身上。” “皇上,对不起哦。”全皇后非常抱歉,道:“皇上,你不用为臣妾担心,臣妾这是自作自受,皇上就按律处理吧。” 李隽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没这事你是皇后,有这事你还是皇后。” 经过李隽的解释,全皇后明白过来,要是她不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李隽保全她肯定成功,现在她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李隽还能保全她,着实难以相信,不信地问道:“皇上,你不会是哄人家吧?” “我哪会呢。”李隽否决,道:“我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就是了。把赵孟为逆这事的动静弄大点,让臣子们都去议论这件事,你的事他们就顾不上了。要是还有人抓住不放,我把他们放到外地去做官就行了。” 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历朝历代对付那些太聒噪的臣子就是把他们放到外地去做官。比如汉武帝对付忠直切谏的汲黯就是用的这一办法。对于这种臣子杀不得,关不得,放到外地去,耳根总可以清静了吧。如此一来,全皇后这皇后位子自然是稳如泰山了。 谁也不能否认,李隽是一个天才的演员,他的演技炉火纯青,他一通表演骗过了所有人。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象李隽这样胆气十足、杀伐决断决于一念间的人,哪会给赵孟导演的逼宫逼得没有办法。面对蒙古百万大军意气自若,智计百出,要是给这点小事就难住了,他就不是李隽了。 整个计划执行得非常顺利,就是全皇后把李隽迷倒闹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过,这也好,李隽枕边多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要不然李隽在这个世界只能孤枕独眠了。李隽并不好色,但是正常的生理需要还是要满足。 全皇后也是开心,道:“皇上,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们先去抓住那个内奸。”李隽云淡风轻地说。 一提到内奸,全皇后一下抬起螓首道:“皇上,这人千万不要放过了。这人能在宫里藏得这么深,可不好捉。” 李隽笑言道:“抓他不费吹灰之力,我们到寿和圣福的小佛堂去住几天就行了。” 金殿外,群臣脖子伸得老长看着金殿,好象在等待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可是金殿上空空如也,除了皇帝的宝座外,什么也没有。 过了好久,只见太监盛依走了出来,放开喉咙吆喝道:“皇上有旨:朕要去寿和圣福灵前念佛,不上朝。卿等散去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片叹息声响起,出自群臣之口。 高达重重一脚跺在地上,很是不满地道:“皇上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不见我们?一到皇宫就象躲进乌……”他的话给一只大手捂了回去,正是廖胜功把他犯忌的话给塞回肚里。 高达也明白过来他的话不对,很是感激地对廖胜功道:“廖将军,谢谢你。要不是你,老夫可又得给言官们参上一本了。” 他的话是说李隽一到皇宫就象躲进乌龟壳里一样,不再与群臣相见,这种话是大不敬,要是给言官知道了,不参他到死才怪。 廖胜功平静地道:“高将军说笑了,我只不过是在打一只蚊子,不小心打到高将军的嘴了,还请高将军谅解。” 他真会说话,这事也给他遮掩了,高达忙附和道:“这蚊子是挺讨厌,让人受不了。”前半句还象话,后半句就不太对了,道:“廖将军,你说要什么时间才不让这只蚊子直嚷嚷。”眼角瞄着盛依,意思是说盛依每天都来传李隽在小佛堂念经不见群臣的事,让他受不了。他哪天不再广播这事,李隽就该上朝了。 李隽这几天都呆在小佛堂念经,连群臣的面都不见,着实让人想不通道理。在高达,廖胜功他们心中,李隽是个勤于政事的好皇帝,断无不理国政之理。经过商量后,廖胜功和李庭芝他们联名启奏,要求面见李隽。李隽冷冷地驳了回来:“再重要的事也没有陪寿和圣福念经更重要了。就是蒙古人打过来,我也要把经念完再说。”如此一来,朝中的议论之声四起,各种猜测都有,众说纷纭。 高达知道今天不可能再见到李隽了,恨恨地一跺脚,气呼呼地走了。 廖胜功,李庭芝和柳河子三人对望一眼,看着高达的背影相对摇头,他们的意思是说高达也太心急了,象李隽这样的明君哪会有不理朝政的道理,他这样做不用说自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第八十一章 断然收网 第八十一章 断然收网 “这戏演到这份上,也真够让人受的了。要是天天就这么盘腿坐着,还不成残废?那些和尚尼姑的本事也真够大的,居然受得了。”李隽在心里如此评价虔诚的佛门弟子也不好当,从蒲团上站起身,伸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对跪在蒲团上的全皇后道:“滟儿,你先在这里陪寿和圣福,我去看看群臣,看他们在闹什么。”嘴角向全皇后一呶。 全皇后不知道他的意思,还以为李隽是在和他搞情调,不由得一愣,好在她冰雪聪明,马上会意,站起来很是不满地道:“皇上,你看你,才坐了不到一会儿,你就找借口了。要是象你这样心不诚,寿和圣福她老人家在天之灵定然会不高兴。” “谁说我心不诚?我的腿都蜷麻了,需要活动一下。”李隽的演戏绝不在任何优秀演员之下,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任谁见了都会相信他受委屈了。可是,谁又想得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想的是:“要不是为了抓那个内奸,我才不会这么费事呢。佛祖就弄些折腾人的事儿,怪不得印度人忍受不了,佛教在印度都快绝迹了。” 李隽这种想法不要说给虔诚的谢道清知道,有他好看的,就是任何一个佛门弟子知道了,都会难以忍受,好在全皇后也不是一个佛门弟子,看着李隽笑问道:“皇上,你又在想什么?” “我嘛,自然是在想大臣们几天不见我肯定是气愤难平。特别是高将军,说不定地上都给他跺出坑来了。走了,我也该去见见他们了。滟儿,你看好我们的东西,千万不能给人摸进来。”李隽一本正经地说,很是神秘。 全皇后非常顺从地道:“皇上,你放心吧,臣妾理会得。皇上,你要早去早回,臣妾在这里等你。” 她说在这里等李隽说得情意绵绵,任谁听了都会感动,李隽也不由得心中一热,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回来。”自从李隽的记忆中和全皇后有了夫妻之实后,倍感温暖,仿佛在另一时空的老伴当年年青时对自己的关怀一样。全皇后也是一个贤慧的妻子,自从李隽和她好了后,对李隽更是加倍温柔,要李隽没有这种感觉都不行。 用李隽的话来说:要不是全皇后嫁入帝王家,成了皇后,参与了她不能胜任的国事,她在平常人家里为妻,肯定是一个贤德兼俱的好主妇。 李隽才离去一会儿,全皇后就跪不住了,从蒲团上站起来,嘀咕起来道:“皇上怎么搞的,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把人家一个人甩在这里,还真没良心。”虽是成熟的女人,摆出一副小儿女态,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演戏的成份多,但她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李隽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后,她对李隽是更加的倚赖,走开了这会儿,她自然是有望穿秋水之感了,要不然人们也不会说“小别胜新婚”这句话了。 全皇后先是在门口望望,除了远处几个侍卫外,什么人也没有,更是不满了,嘀咕道:“皇上真是的。你不来,我就去找你。”把门关上,忙忙慌慌地走了。 全皇后前脚刚走,一个中等个子的人就从暗处闪了出来,直接向停在佛堂中间的棺材走去。这棺材是谢道清的棺椁,还有一个灵位,是李隽亲手写就。香炉里的香正燃得旺,香烟袅袅,由于没有风,笔直冒起。 这人轻手轻脚地走到棺材前,双手扶在棺材上,用力一推,棺盖就出现一道缝。还没有给谢道清发丧,还要接受群臣的凭吊,虽是入棺了,也还没有钉死,是以一推就开,这也在情理中,这人一点没有怀疑。 再一使劲,棺盖一下给推出老远,这人把棺材里看了个清清楚楚,里面是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说棺材里什么也没有也不对,因为里有一样东西,就是一张上等宣纸,上面写着劲力十足的几个字“你也该现身了!” 不用说,肯定是上当了,这人的反应也不慢,正要把棺盖合上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也该现身了!” 这声音虽然威严,却没有任何的喜怒,和平日里说话没有两样,还有一种让人一听就会产生好感的魅力。可是,这么好听的声音听在这人耳里,却好象来自九幽地府的催命之音似的,神经质地前向跳出,喝问道:“谁?” “朕!”只有一个字的回答从背后传来。 这人霍地转身,只见李隽站在当地,气定神闲,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道:“刘公公,真没想到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寿和圣福的佛堂,没有得到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难道你不知道?”李隽不容刘公公开口,就是一通质问。 刘公公潜伏在这里已经有一阵子了,他一直在等待李隽和全皇后离开,好出来查过究竟。好不容易李隽和全皇后走了,他得到这个机会才钻出来,没想到明明离开了的李隽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背后,还给了他一个大惊喜“你也该现身了”,和棺材里的字条上写的一模一样,让他很是想不通。 李隽知道他潜进来才故意和全皇后演了一出双簧,然后再离开。李隽出身于特种部队,最善于潜藏之能事,偷偷潜回来躲起来,暗中保护全皇后。等全皇后一离去,刘公公不知究里,以为他们都走了,才钻出来,正好给李隽逮个正着。 刘公公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多说无益,喝道:“狗皇帝,老子来揭露你的丑事。” 李隽还没有说话,全皇后笑吟吟地走了进来,把门关上道:“刘励,你进宫多年了,一向低调,行事从不越轨,没想到内奸居然是你。” 刘励是理宗年间进宫来的,他进宫时才十五六岁,一晃十多个年头过去了,已经成了中年人。他这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做事认真,人又机灵,让人很是放心,有什么事交给他去办,肯定不会出错。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行事低调,做过的事从不对人说,守口如瓶,是以给人的印象也不错,人缘也好。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居然是内奸,全皇后还真想不到。 “朕就料定,只要朕在小佛堂里故意神神秘秘地住上几天,你的主子赵孟就坐不住了,要你来看个究竟。这不正好,逮你个正着。”李隽平静地说,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就是李隽不说,刘公公也明白过来,不由得很是后悔,暗中骂赵孟居然如此没用,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他只顾着骂赵孟,没有想到他也是想不到,才上了李隽的当。 刘公公恶狠狠地骂道:“狗皇帝,你别得意。你就是知道是我,你也抓不住我。”太监的声音本来就尖厉刺耳,他一发狠骂起来就更难听了,仿佛夜枭啼叫一样,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分贝度高得让人难以忍受。 话音一落,刘公公身形直向全皇后扑去,敏捷之极,轻捷得象狸猫。李隽哪会让他伤害全皇后,身子一晃挡在全皇后身前,右手划个弧形向刘公公面门打去,这正是李隽在另一时空练习有素的太极拳。 刘公公采取的是声东击西的策略,他的目标是李隽,根本就不是全皇后,一个转折和身向李隽扑去,右手翻处,一把精致的匕首出现在手里,直向李隽的胸口插落。 李隽右手一翻,一把扣住他的脉门,一双眼睛神光暴射,盯着刘公公道:“是你?刺杀朕的是你?” 全皇后的惊叫声响起道:“皇上,你说什么?你说他是他是行刺皇上的凶手?” 一年前,赵祺失踪后给人找回宫,已经奄奄一息,快断气了。原因就是胸口上挨了一刀,正中心窝,常瑜都束手无策,认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竟然好了。其实,出宫时是赵祺,等到给找到已经是李隽了。 究竟是何人行刺,查遍天下也是没有结果,也就成了一段无头公案,不了了之。没想到李隽竟是在这时一口叫出来,说行刺他的是刘公公,由不得全皇后不惊叫。 当时李隽胸口剧痛曾经醒过来过,依稀记得这把匕首,要不是刘公公又用这把匕首行刺李隽的话,这段无头案肯定是永远无法了结了。 李隽右手一叫劲,咔嚓一声响,刘公公的右臂就折断了,李隽再飞起一脚踢在他肚子上,刘公公惨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李隽顺手一带,刘公公飞出老远象死狗一样软在地上,象一堆软泥。 全皇后只知道李隽在对付蒙古人时智计百出,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身手竟是这样了得,一个劲地叫好,以崇拜偶象的粉丝眼光打量着李隽,幸福之光洋溢在脸上。有句古话说的“自古英雄爱美人”,其实自古美人也爱英雄,象李隽这样英雄了得的人物,全皇后哪里会有不越看越爱的道理。 李隽出身于特种部队,对于技击之道很是熟悉,后来又练于太极拳,于拳理更是精通。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是赵祺的,不是他原来那副身体,但给不明生物强化过的身体也是不差,刘公公自然是受不了。 李隽冲她微微一笑,象拎死狗一样拎着刘公公,大步向佛堂外走去。全皇后忙跟上来,问道:“皇上,你这是去哪里?” “当然是去收网,准备砍人脑袋了。这次,有很多人的脑袋保不住了。”李隽说得很是平静,全皇后却知道李隽这句话的份量,有人的脑袋要倒霉了。 “臣参见皇上。”廖胜功,李庭芝,高达,黄汉,赵良淳,张世杰,许光汉,赵佥,郑静和,柳河子,文天祥,解晋,黄胜材这些股肱之臣向李隽行礼。 李隽笑言道:“免了,免了。都坐吧。” 廖胜功他们知道李隽随和,他叫坐,肯定是真心话,谢过恩后坐了下来。 李隽好几天不见群臣的面了,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高达很是心急地道:“皇上,你这几天在干什么?臣等多次求见都见不到你。皇上,不是臣说你,你这么做就不对了。”要是按意识来说的话,高达和李隽都是老人,两人属于知交之类,高达几天不见到李隽真的是很想念,这话既有埋怨,又有不满,好象老朋友在倾诉似的。 李隽自然是理解他的心情,笑道:“高将军,你可不要乱说话,我这几天也没有闲着。忙来忙去,倒也没有白忙活,捅破了一个惊天阴谋。” 文天祥站起身问道:“皇上,臣斗胆请问皇上,是什么阴谋?” “有人要谋逆。”李隽字字惊雷,惊得在场之人目瞪口呆。 赵孟他们以为谢道清讨还公道为名逼宫,这事已经够严重了,李隽召他们来还以为是为这事,没想到还有这么重大的事情,由不得他们不惊奇。 李隽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吃惊,道:“这人就是赵孟。我已经掌握了他的罪证,要你们来,就是准备拿人。” 话音刚落,就是一片惊讶声响起。赵孟最近几天虽然有点嚣张,至少还有一个借口,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大胆,大胆到要造公然造反。 李隽拍拍手,段干木提着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刘公公。此时的刘公公和在小佛堂给抓住时已经是判若两人了。被抓的时候除了给李隽折断手臂,再踢了他一脚受了重伤外,至少外型上还象个人模样。 现在的他是遍体鳞伤,已经不成人样了,气息奄奄,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李隽抓住他后逼问他口供,刘公公倒也硬气,开始强撑不说。逼供,对于李隽来说一点也不外行,不过,他可不能失了身份亲自逼供,要刑部找了几个手黑的狱吏来逼供,他在一旁监督。 狱吏个个手黑得很,逼供自然不会有难事。就是造回回炮专家布伯那样的硬汉,给他们一通整治,到现在只剩下皮包骨头了。给他们一逼严刑拷问,刘公公终是熬不过去,只得老老实实地说了。 正如李隽所料,赵孟在宫里有好几个内奸,刘公公只不过是他们的头头而已,也给问出来了,李隽当然是不客气,全拿下了。 “你们认识这人吗?”李隽指着刘公公问文天祥他们。刘公公一向不惹人注意,李庭芝他们自然是不认识,摇头。 李隽看了一眼文天祥他们,道:“这人你们自然是不认识他,不过,要是说出一件事,你们就知道了。在西湖边柳树下行刺于我的就是此人。” 他的话无异于引爆一颗重磅炸弹,赵佥一下蹦得老高,蹿到刘公公面前,道:“原来是你。臣当时找到皇上,只见皇上一身的血污,臣还以为以为……皇上是真命天子,自然是逢凶化吉了。”向李隽请罪道:“皇上,臣保护皇上不力,请皇上治罪。” 他的话是说李隽肯定是死定了,只是想到这话大不敬,才改口。他说得一点没错,当时的李隽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可以想象,在心脏上挨了一刀,要是不死,除非是神仙。李隽能够捡回这条命,不是因为他是神仙,是因为不明生物把他的心脏强化了,要不然他百分百是死定了。 “哪里是真命天子,要不是那个不明生物强化了我的心脏,我哪里还能有命在。”李隽在心里如是想,宽慰赵佥道:“你为了保护我,尽心尽力,只有功,哪里有罪。” 李隽遇剌一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最终却是无果而终,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终于落网了,众人都是长舒一口气。 “当日我失踪,这人得到消息,就偷偷潜出宫,把情况向赵孟通报,赵孟派出他的爪牙前来搜寻于我,给这人撞上,他就胆大行凶,给了我一刀。”李隽接着说出原委,顿了顿道:“幸好命大,躲过这一劫。” 李隽在心里想道:“这个赵祺,他为了女色给人家玩了一把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居然让我给他顶刀,这个冤大头也太大了点。” 李庭芝代表高达他们说道:“皇上真命天子,洪福齐天。得到上天眷顾,如此鼠辈怎能得逞。”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好听的。”李隽笑着打断他的话头,道:“没死就不错了。” 高达走到刘公公跟前,飞起一脚踢在刘公公下体上,骂道:“你这阉祸,居然敢祸国殃民,老夫饶不了你。”好在刘公公那地方没有功能,要不然肯定是卟叽一声响,然后再闹个大笑话。 “这人就是赵孟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宫里的事情都是这人和他的同伙向赵孟通报的。”李隽指着刘公公说道。 历朝历代最忌讳之事就是把皇宫里的事情捅出去,因为那里有太多的秘辛,有的是丑事,有的是有关国家兴衰的大计,赵孟居然安插眼线在皇宫中,他的罪大了去了。 李隽早就想好了对付赵孟的法子,就等着内奸落网,现在刘公公已经给抓住,也该收网了。促使李隽决定收网的另一个因素,就是特种部队传回来的消息表明,收网的时机成熟了。 李隽是个敢作敢为的人,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要是没有办法的话,就用不需要理由的办法,强行将闹事之人拿下正法。这虽然蛮横,但也不失为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特种部队取得的进展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一想法,他想把赵孟的爪牙一锅端了,为民除害。要不然,赵孟哪里还能逼宫,早就给正法了,现在万事俱备,不下手更待何时。 李隽取出一份名单,道:“这是与此案有关的人员,你们马上分头行动,立即捉拿,绝不能放走一个。临安城门已经关闭,现在就行动。”李隽以不可动摇的口吻说。 “遵旨。”李庭芝他们领旨。 连李隽给人行刺都是赵孟指使人做的,可见此人的野心不小,要是再不拿下必成大患,李隽这道圣旨下得众人心悦诚服。 高达他们接过名单一看,上面罗列得非常详尽,不由得不佩服李隽的能耐。这份名单就是特种部队提供的,上面把涉嫌人员的年龄、性别、藏身处,以及特长都详细罗列出来了。特种部队善于暗中行动,他们出马,赵孟那些爪牙哪里逃得过他们的眼睛,还有不给弄个清楚明白的。 “这股势力非常庞大,立即传令全国,与此案有关的人立即抓捕。”李隽对许光汉道:“许将军,你要制订一个计划,凡是漏网之鱼就由特种部队追捕,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住。” 按理说,抓捕这些人用不着动用特种部队,只要一道诏令下去,调动衙役就行了。不过,李隽非常清楚地知道宋朝的衙门可是有点不如人意,还不如特种部队好使。 许光汉领旨。 “另外,凡是参与此次逼宫的宗亲一律看押,容后处置。”李隽看着这些得力臂膀,以坚定的口吻道:“他们这些人竟敢败坏北伐大业,要是饶了他们,朕就对不起将士们。要是有必要,就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临安的城墙。” 第八十二章 一网打尽 第八十二章 一网打尽 对于临安的老百姓来说,今天又是一个难忘的日子。这一年来,在李隽的领导下,南宋好事不断,临安老百姓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个难忘的日子了,好日子也有,坏日子也不少。好日子当然是李隽统率下的南宋军队打败蒙古大军,取得辉煌的胜利,带给他们不断的惊喜。坏日子就是当时蒙古大军兵临临安城下,临安一片恐慌,谢道清给大臣们发了遣散费,大臣们争相逃命,最终给李隽以雷霆手段镇住才稳定下来。 今天这个日子对于临安老百姓来说,都不知道是好日子还是坏日子,因为军队在城中四处奔走,到处抓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好在军队只抓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对老百姓没有威胁,让临安老百姓安心不少。 最让老百姓吃惊的是,也许宋军不信佛,不拜老君之故,居然大抓特抓出家人,给他们抓住的有光着头的游方僧手,也有束发出家的云游道长,这些都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他们怎么得罪了军队,宋军为什么专找他们的麻烦?着实让人想不通。 有好心的老百姓拦住军队去问他们为什么要抓这些出家人,军队对老百姓倒也懂礼数,不象以前,动不动就是喝斥,给他们解释说:“这是钦犯。” 老百姓搞不明白这些出家人为什么是钦犯,宋军对自己有礼,让人大生好感。再说,现在的皇帝英明神武,是一个有道明君,断不会无缘无故地抓人,他说是钦犯自然是钦犯,巴不得多抓点。 以李隽现在在南宋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他如果说所有的出家人都是钦犯,可能也不会有人怀疑,谁叫李隽那么神奇,取得了他们难以置信的胜利。 这些出家人都是赵孟网罗的亡命徒,都是赵孟的爪牙,他们一到临安就给特种部队盯住了,要不是李隽给赵孟设了圈套,早就落网了。现在,李隽决定收网,一声令下,高达他们带领军队开始行动,有了特种部队的配合,一抓一个准,这些亡命之徒想逃都没有地方可逃,还有不乖乖就擒的道理。 赵孟处心积虑多年,一直在等待机会,这些年网罗的党羽着实不少,足足抓了好几千。 整个抓捕过程还算顺利,并非没有遇到抵抗。这些亡命之徒自然是不会甘心束手就缚,会奋起反抗,李隽从前线带回来的军队都是精锐,人人有一副好身手,身经百战,战斗经验极其丰富,亡命之徒的反抗哪里会奏效,一通打斗之后悉数落网。 最大麻烦是来自赵孟府上,当高达带领宋军把他的王府一围住,赵孟就知道大事不妙了,马上喝令在府上的亡命之徒抵抗。这些亡命之徒平日里混迹于民间,本就干过不少坏事,没少祸害百姓,奸杀掳掠,杀人放火没少干,投靠赵孟以后,更是仗着有他这个大靠山,胡作非为更甚往日,积案不少,要是给宋军抓住,旧案一发,脑袋保不保得住都是问题,就是赵孟不喝令他们抵抗也不会束手就擒的,纷纷操起家伙抵挡宋军的进攻。 赵孟府中集中的是他的核心,也就是那些身手好,忠诚可靠,能打能拼之辈全集中在这里,这一抵抗起来就异常猛烈,宋军有不少人受伤。 高达哪里把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全没当回事,哪里知道宋军的第一次进攻并不顺利。之所经不顺利,不全是因为这些亡命之徒拼了性命狠命砍杀,一个是高达太大意了点,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宋军是军队,练习的是大兵团作战战术,以相互之间的配合为主,赵孟的王府很大,建筑也很多,不便于展开,有些施展不开。 对于这些亡命之徒来说,他们熟悉王府里的一草一木,利用王府里的建筑进行缠斗,正是他们这种单身闯江湖之人的乐园,宋军正是以己之短击敌之所长,再加上高达的粗心大意进攻不利也很正常。 高达是名将,马上调整部署,充分发挥宋军对会蒙古人练就的巷战技能,以十人为一班,向前推进,不断地挤压这些亡命之徒的空间。 这一来,进攻就顺利多了,高达轻蔑一笑,道:“就凭这些乌合之众,也敢与我大军相抗,不自量力。”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响起:“高将军,皇上有口谕。” 高达回头一看,正是许光汉站在他身后,在许光汉身后还有为数好几百的特种部队,笑道:“原来是许将军。许将军,皇上怎么说?” “皇上口谕:高将军不必顾虑,放开手脚去办。”许光汉口述李隽的口谕,然后道:“还有就是要末将前来听候高将军的号令。” 高达不用想就猜到这里的情况李隽肯定是知道了,才要许光汉赶来增援。特种部队特别善于暗杀,于单打独斗之道很是熟悉,要是得到这支具有传奇色彩部队的增援的话,赵孟这些爪牙自然是难逃覆灭的命运。 其实李隽的真正意图是派许光汉来抓捕赵孟,要把他活捉了,撬开他的嘴,逼问他的爪牙。要不然,哪里用得着出动特种部队,有高达就足够了。 李隽的口谕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高达有什么武器就用什么武器,特别是手掷式铸铁炸弹也该用用了。高达一直顾忌,这不是在战场上作战,能生擒的就生擒,生擒了可以一正国法,战场上是讲杀敌数目,杀得越多越好,是以高达一直没有使用手掷式铸铁炸弹,这也是宋军进攻受阻的一个原因。 很明显,李隽是不打算活捉这些人,要把他们就地处决掉。这不是李隽不讲道理,而是李隽另有想法。这些人都是骜傲不逊的惯犯,要他们改过自新,不是不可能,可能性也很小,与其抓住他们浪费人力去审他们,不如直接在这里解决掉省事得多。 “太好了。”明白了李隽用意的高达兴奋都差点唱出来,大声下令道:“兔崽子们,皇上说了,炸死这些狗x的。手榴弹给老子扔。”点燃一颗铸铁炸弹,扔到人群里去,爆炸过后,不少亡命之徒倒在血泊中,血肉模糊。 高达正直无私,疾恶如仇,李隽的金口一开,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下,不自己扔上一颗,过过瘾瘾,那还睡得着觉吗? 手掷式铸铁炸弹是宋军最为犀利的武器之一,军卒们早就想用了,只是没有得到命令才一直憋着。高达命令一下,无不是轰然叫好,手掷式炸弹不要钱似的,拼命地扔出去。一时间,赵孟王府里到处是爆炸声,到处都是惨叫声,到处是临死之前的哀号声。 手掷式炸弹一用,原本就占了上风的宋军更是如虎添翼,完全成了一面倒的屠杀。只一会儿功夫,原本还在为了活命而顽抗的亡命之徒死伤惨重,幸存者廖廖。 这些幸存下来的亡命之徒再也没有了抵抗意志,高达趁机喊话道:“放下武器,都给老大滚出来。”亡命徒们非常听话,把手里的武器扔掉,乖乖地走了出来。 高达要他们站到一起,他们二话也没有,只好照办。 亡命徒们满以为他们听话就会捡回一条性命,没想到高达充分发挥了李隽给他放开手脚干的权限,命令军卒把那些长相凶恶,或是眼露凶光,或是身上有伤疤的拉出来,当场砍杀。 高达人生经验丰富,他以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来总结这件事:“在这些亡命之徒中,肯定有良善之辈,但那是极少数,绝大多数都是身负血案的歹徒。判断他们是不是坏人的方法非常简单,你可以看看他们的眼睛,要是露着凶光,肯定不是好人。他们身上的伤疤太多,那说明他们参加的武斗不少,也不是好人,杀了活该。人心里若为善,眼里怎会有凶光?不用想,这种人肯定是欺压老百姓欺压惯了。至于他们的长相,太凶恶也不是好人,原因非常简单,好人总是慈眉善目,你见过哪个好人一天到晚都是凶巴巴的样子?” 这话不一定全对,至少不无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望着越来越少的爪牙,一道灵光从心里掠过,赵孟大叫一声:“赵祺,你好狠啊,我上了你的大当,自己把人召集起来,暴露出来给你抓个痛快。你倒会捡便宜。你这个奸贼,你这个曹瞒。”赵孟也不是笨蛋,到现在终于明白李隽的用意了,可是就是太晚了。 对于此时的赵孟来说,他真的后悔得要命,那感觉比吃了死苍蝇还要难受一万倍。他原本打算以谢道清之死来逼李隽下台,然后利用自己在族中的威望继位,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当然,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一旦逼宫不成就来硬的,动用武力,把李隽刺杀掉,把再廖胜功文天祥这些大臣控制起来,等登基以后再来处理他们。 哪里知道,李隽给他演了一出戏,让他觉得李隽很是为难,看来逼宫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他就没有走险棋。没想到李隽已经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一刀切下来,他的王霸雄图转眼成空。他真后悔,早知道如此,何不当初实行武力夺权。 可惜的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其实,赵孟是王莽一类的人物,既想要名也想要权,世界上哪有那种名利双收的美事,要了权没有名,要了名就没有权,这是自古以来皇权争夺的不二法则,他妄想两样兼得,不栽在李隽手里才怪。 一刹间,赵孟万念俱灰,拔出佩剑往脖子上一架,就要抹脖子,就在这时,一声枪响,赵孟一声惨叫,佩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右手上血肉模糊,已是给火铳击中。 许光汉把火铳收起来,大步而来,大手伸出一下掐住他的脖子,象拎小鸡似的拎着就走。赵孟也有一百四五十斤,要是换过平常人的话,哪里拎得动,不对,对于许光汉这种力气大的特种部队指挥官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赵祺,你好狠啊,连我寻死都不许。”赵孟在心里如是暗骂李隽,只可惜脖子给许光汉捏着,只能在心里骂骂。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简单了,就是对赵孟进行审理,为了审理此案,李隽特地要李庭芝牵头,负责审理。李隽要李庭芝负责审理此案,而不是文天祥,那是有目的,文天祥这个人太过正直,有时正直得有些让人接受不了,还是李庭芝懂得变通之道。 李庭芝非常明白李隽的意图,就是要把这件案子往大里闹,闹得越大越好,越是要人们来议论最好。目的当然是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不再去关注全皇后“亵渎”谢道清尸体一事,就可以保住全皇后了。 李庭芝是个拥有非常杰出军政才干的人,深体李隽的用心,自然是用心审理了。再说,赵孟谋逆罪证确凿,从他的王府中搜出了龙袍这些犯禁之物,他自己熬刑不过也是承认了谋逆之罪,桩桩件件都是铁证如山,根本就用不着刻意去栽脏。 只要顺水一推,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能够顺利打败郭侃,全皇后功不可没,要不是她冒着风险把谢道清死了的事情给捂住了的话,后果会是什么,李庭芝这个军政才干非常杰出的人不会想不到。 因而,对于保全全皇后一事,李庭芝自然是没有异议。他一个人在扬州独力支撑数年,深知这局面得来之不易,要不是全皇后贤德,把谢道清之死捂住了的话,现在的局面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楚,就是李隽没有这个意思,他也要进谏,在他的打理下,赵孟谋逆案很快就结案。 李庭芝把奏章送上来,李隽略一浏览就在上面批示了三个字“斩立决”。批示一下来,当天后就把赵孟的人头砍下来了。 之所以杀得这么快,那是因为杀了他才好给谢道清发丧。要是先发丧的话,赵孟这头就不好杀了,那是当时的礼仪限制。先杀,后发丧,一切都好办了。 赵孟在北伐关键时刻败坏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由不得李隽不震怒。不要说李隽,就是脾性再好的人也会震怒。李隽取他性命之意早决,才把谢道清的丧事压着不发。 对于那些爪牙,也是罪证如山,一百个该杀,李隽才不会对这些人手软,毫不犹豫地下旨立即正法。总共两千多人给拉到菜市口砍头,一个一个地杀下去,直到杀得菜市口血流成河,押送犯人的军卒每一脚下去都会溅起一朵美丽的血花,比起当日与蒙古大军血战的血腥场面一点也不逊色。 据参加这次杀人行动的刽子手事后回忆:“老子从来没有杀过那么多人,一刀一颗人头。开始砍的时候,对于老子这种砍惯了人头的人来说,还很是兴奋,砍到后来,一点兴奋劲也没有了,好象那不是人头,和砍萝卜差不多。这些死囚也真是奇怪,光头的僧人,束发的道士在临死之前祈求,要佛祖,要太上老君救命,老子倒成了佛祖,成了太上老君,就是给他狗x的一刀。” 这些人罪恶很多,老百姓围观,无不觉得大快人心,拍手称快。 对于参加逼宫的宗亲,除了部分人以外都夺爵,贬为庶民,赵睿就更倒霉了,李隽决定要他在天牢里颐养天年。象他们这种人十足十的寄生虫,吃饱了饭没事做,只知道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去欺负老百姓,要是放过他们,无异于是对百姓的犯罪,李隽才不干这种事呢。 留下一笔生活费给他们以外,所有的家产全部充公。 保全下来的宗亲主要是那些年纪大得走路都要人扶,年纪小得才刚吃奶的婴儿,这是李隽不忍心对付他们才放过了他们。这些老得走路都要人扶的老人,要是被夺了爵,可能一口气上不来就此死了,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死了反倒可以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可是李隽狠不起那个心肠,他们才算逃过了一劫。 处理好了赵孟谋逆案,李隽才给谢道清发丧。 原本给赵孟挑起的事端就此结束了。赵孟原本想以此事逼李隽退位,让他想不到的是,他遇到李隽根本就不是对手,在李隽巧妙的安排下,他图谋已久的皇权转眼成空不说,还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上了他这艘贼船的宗亲也跟着他倒霉了。经过这次事件,宗亲已经十去八九,保全下来已经不多了,倒给老百姓减轻了不少负担。 第八十三章 新战略 第八十三章 新战略 “皇上,你又在给地图相面了。”全皇后走了进来,对正在看地图的李隽说。声音仿佛黄鹂放歌,又如明珠落在玉盘是,煞是悦耳,动听之极。 今天她特地换了一件淡绿色衫子,紧贴在她身上,把她的成熟女性曲线突显得淋漓尽致,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诱人的魅惑之力,一步一态,步步生妍,美丽得如同一幅画,就是丹青国手也别想绘出这种高贵、不可仰视的气质。 玉手里有一个银制托盘,托盘上有一个精致的玉碗,玉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汤,香气四溢,李隽不由自主地耸耸鼻子,回头看着她,道:“是啊。” “来,把这碗汤喝了。”全皇后端起玉碗,用勺舀着汤,道:“这是人家特地给你做的莲子汤,也是你最喜欢吃的。”舀起汤,就要给李隽喂,李隽现在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也还不至于什么事情都要她来侍候,忙接过玉碗道:“滟儿,我自己来。” 全皇后知道李隽不是一个喜欢要人服侍的人,也不坚持,把碗递给他,道:“快喝了啊,趁热喝了。” 李隽自从和她好了之后,仿佛年青了二十岁,对她的话自然是不会不听,端起碗一口喝干了,眼睛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地图,仿佛地图有神奇的魅力似的,也许地图比美丽的全皇后更具魅力。 “又是牛饮。”全皇后在心里嘀咕一声,问道:“皇上,好喝吗?” 全皇后和李隽重做夫妻后,嘘寒问暖,体贴入微,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李隽专心国事,不为其他的事分心,这吃喝都是亲自侍候。 “好喝,好喝,很好喝。”李隽赞赏不已。 能够得到李隽的赞赏对全皇后来说具有神奇的作用,展颜一笑。可惜的是,她的笑容在脸上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就不见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李隽接下来的话把她满腔的喜气一下子泄得干干净净,李隽说的是:“你这是什么汤?” 这话对于正在高兴头上的全皇后来说自然是很打击人了,嗔道:“你看你,汤都喝了还问是什么汤。每次都是这样,汤是一口喝了,就知道牛饮,一点风度也没有。吃饭也是,端着饭碗还看着地图,好象地图上有黄金似的。” 自从处理完谢道清的丧事后,李隽好象突然转了性子,整天对着地图看,其他的事情也不理,行政方面的事情交给李庭芝和文天祥去处理,军事方面的事情交给廖胜功和柳河子他们,自己是不闻不问,只知道看地图,可能是中了邪,真的是到了食不知味的程度。 全皇后虽然贤慧,出于关怀,埋怨几句也是不可避免。 这本是无意识的埋怨,哪里想得到全皇后的话音一落,李隽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把一双凤目睁得老大,李隽说的是:“滟儿,你说对了,地图上不仅有黄金,还有百万雄兵,大宋朝的大好前程都在这上面。” “皇上,你不是说笑吧?”全皇后的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地看一眼李隽,再吃惊地看一眼地图,以十二万分惊奇的语气问道:“皇上,黄金在哪里?百万雄兵在哪里?大宋朝的前程要由皇上来开创,可不是绘在地图上。”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李隽不是帝王之尊,嬉戏不得的话,她肯定是摸着李隽的额头问道:“你是不是昏头了?” 李隽的话着实太奇怪了,不要说全皇后,要是换作别人也许比她更惊奇。 “滟儿,你来看。”李隽指着地图,道:“我想好了,我们必须实行一种新战略。这战略一实行,大宋朝的国库将会充盈,百万雄兵自是不在话下,那么,大宋朝的锦绣前程自然是没有问题。”重重一下敲在地图上。 全皇后是个贤德的皇后,可是她对军国之事就有点迷糊了,问道:“皇上,这上面只有山山水水,哪有黄金,雄兵的。” “正是这些山山水水才是大宋朝的钱袋子,才是大宋朝的雄兵生长之地。”李隽看着她道:“滟儿,我前前后后想过了,凭大宋朝的实力,此时大举北伐,实为不智,大宋朝还不具备光复中原,收复汴京的实力。前些时间大举北伐,我太操之过急了。” 正如李隽所言,南宋此时还不具备北伐的实力,军政未改,内政不修,依然积弊严重,要是此时大举北伐的话,能不能打打赢,还很难说。现在这局面对于南宋来说是一个意外之财,原因非常简单,谢道清都给群臣发了遣散费,都以为南宋灭定,却由于李隽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力挽狂澜所致。一句话:这胜利不是有准备得到的,而是意外得到的。 历史规律表明,要想在一场大战中赢下来,取得的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还要有内政方面的胜利,方能长治久安。南宋积弊之重,千古之下未有更甚者,就算李隽北伐成功,把大片大片的河山光复,在内政未修的情况,南宋能不能治理好,能不能管理好这些失地,就很难说了。 历史上一个非常有名的例子就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帝查士丁尼大帝主导的罗马统一战争,东罗马帝国凭借强大的军事实力重新征服了西罗马帝国,统一了罗马帝国,由于诸多方面的原因最终导致了失败,东西罗马帝国又重新出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查士丁尼大帝没有在内政方面有所建树,要不然的话,由他主导的罗马统一战争将会写下辉煌的篇章。 现在的情况与此颇为相似,南宋是出了名的“三冗”,冗官冗员冗兵,冗兵在李隽的整顿下基本上得到解决。由于形势的极度危险,李隽的把大量精力投入了战争,处理军队中的问题,内政方面还没有动过,要想凭借南宋极度低下的行政效率来支撑北伐这样大规模的战争的话,以及大规模重建,真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 李隽之所以决定北伐,是因为谢道清之死在他的心头埋下子一根刺,他想的是在自己引咎退位之前造成一个好的形势,让继位者不得不走下去,不得不把光复大业进行到底。现在,谢道清这根刺已经拔去了,李隽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这些天重新审视南宋的形势,才发现其中的问题。 有一条历史规律:只有高效率的政府才能满足大规模的战争需要。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当时的秦国虽然为儒家所指责,然而我们不得不承认,秦国政府机构的效率是非常的高,政令可以很快地下达,很好地给执行。 经过这几天的思考,李隽已经决定在进行战争、创造更加有利的战略态势的同时,必须进行内政改革,把南宋的实力筑厚,厚到可以应付任何情况。 促使李隽作出这一决定的还有一个情况,处理完谢道清的丧事后,李隽接受文天祥的报告,方才知道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财政面临枯竭,兵员有短缺迹象,人力紧张。大规模的战争会造成这些后果,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李隽也不奇怪。让李隽奇怪的是财政居然会有枯竭,以他的估算,原本可以支持战争。经过了解方才知道,并不是没有钱,而是钱给黑手黑掉了,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说的给地方官员巧立名目收入腰包了,给他们贪污了,造成国库空虚。 要是不把这些黑手斩断,永远也别想有一个充实的国库。要斩断这些黑手的最好办法,就是修好内政。 大举北伐是朝中大臣和老百姓的一致看法,没有人提出异议,要不是赵孟谋逆使这一大业没有如期举行的话,肯定是早就大军齐出,直逼中原,挥师汴京了。现在,李隽却认为不该北伐,还自责甚深,着实太出人意料了,全皇后又一次惊奇了,问道:“皇上,不会吧?这是朝中大臣们一致公认的事情,他们对皇上兴师北伐大加赞赏,还有好多人赋诗呢。” “真理,有时候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李隽引用伟大领袖的名言,道:“我敢断言,要是我们现在就大举北伐的话,必然是韩侘胄第二,大败而回。” 高宗南迁之后,恢复中原一直是南宋人的梦想,不少南宋皇帝曾为之努力过,就是高宗本人曾经有专任岳飞光复中原的行动,最终却是岳飞死在他的屠刀下。到了南宋末年,南宋曾经有过一次北伐行动,就是由韩侘胄主导的北伐。 韩侘胄其实是个权臣,穷奢极侈之辈,他主导北伐非常不合时宜,南宋内政未修,军政未改革,根本就没有实力来北伐,他为了弄权,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妄图仿效东汉时的军分窦宪通过北伐立功来达到。结果朋友们自然是想得到,大败而归不说,还空耗国力,把南宋仅有的一点宝贵资源都给浪费掉了。 窦宪北击匈奴是因为他犯了罪,以建立军功来赎罪。好在他有杰出的军事才干,北击匈奴成功,把匈奴逐出漠北,勒燕然山而还。韩侘胄并没有窦宪那样的军事才干,却妄图北伐,不失败就没有天理了。 韩侘胄是个奸贼,是南宋的大忌,李隽以此为拟,着实吓人,全皇后小香舌一吐,道:“皇上,你不要乱说。皇上英明神武,怎能是那个奸贼能比的。” 李隽笑道:“我这是打个比方。” “皇上,比方也不能乱说。”全皇后仍是不放心,问道:“皇上,我看不明白,你给我说说,好吗?” 李隽自然是无有不应,道:“嗯,我给一说你就明白了。” 李庭芝,文天祥,陈宜中,陆秀夫,廖胜功,高达,张世杰,张珏,赵良淳,柳河子,黄汉,郑静和,赵佥,解晋等人站得笔直,好象在等待什么好消息似的,一双眼里全是希望之光。 陈宜中和陆秀夫是奉旨进京参加谢道清的丧礼,顺带述职,到现在还没有离开。 没错,他们是在等待李隽的召见。李隽这人真有点让人捉模不透,这几天又是躲在深宫中不出来,把什么事情都交给他们这些大臣去办理,自己是不闻不问,没想到突然传来一旨意,要他们马上来见李隽。 李隽是他们的灵魂,是他们的主心骨,多日不见好象少了点什么,李隽突然召见,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大好事,兴冲冲地赶了来。 就在他们的期待中,李隽走了出来,李庭芝他们忙向李隽见礼,李隽挥手道:“免了,免了,都别再拘礼了。来来来,大家就坐吧。”指着椅子,招呼他们坐下来。 李庭芝他们谢了恩,坐了下来。 李隽并没有坐下来,而是把手里的一个卷轴打开,挂在墙上,李庭芝他们早就看见李隽手里的卷轴,没想到竟然是一幅地图,上面有好多箭头。对于廖胜功他们这些军事家来说,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幅蒙古和南宋的战略态势图。 “皇上这几不见我们,原来是在思谋良策,看来又要有大行动了。”廖胜功,李庭芝,柳河子和郑静和四人对望一眼,心里如此想。这四人都是足智多谋之士,四人的想法往往是不谋而和,是以一有问题就会相互对上一眼。 李隽并没有马上发表意见,而是坐回到椅子上,道:“今天把你们找来,是想好好议议我们现在应该采取什么策略,是攻?是守?攻,向何处攻?守,守什么地方?你们就畅所欲言吧,真心话无罪,我最喜欢听掏心窝子的话了,把你们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李隽是个随和的人,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人因为言语不当而获过罪,他说不计较肯定是不计较。 高达心急嘴快,什么事情都要抢在头里,自然是率先发言,道:“皇上,臣以为这没什么好讨论的,我们当然是集中大军北伐,照原定计划,先稳定淮东淮西形势,再分兵北进,挥师中原,光复汴京。”顿了顿,还补充了两个字:“完了。” 有他这想法的有不少人,赵佥,黄汉,解晋,张世杰,张珏,赵良淳他们都点头赞同。 这种想法是目前最为流行的看法,趁蒙古人丧失百万大军的机会,挥师北进,光复中原,收复失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会这么想。 朝中大臣也是这般想,还有人赋诗,以此来表达他们的喜悦。 文天祥在心里叫苦,心想要是真的北伐的话,他这个丞相又要为钱为粮为兵员发愁了。现在对于文天祥来说,方才知道当这丞相有多辛苦了,前线的巨大消耗都得着落在他这个丞相头上,想要他不头疼都不行。 其实,要是这是一场准备充分的战争的话,完全用不着为这些发愁,问题是南宋根本就没有准备,在李隽的推动下仓促应战,各种战争物资严重缺乏,再加上政府的办事效率低下,不要说文天祥头疼,换作谁都会头疼。 不过,文天祥不是一个害怕困难的人,道:“皇上,高将军所言,臣也赞同,是该北伐收复中原的时候了。”拍拍脑门,道:“皇上,臣知道这其中有很多困难,臣别的不敢说,只要皇上需要,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满足前线的需要。” 文天祥常说“乐人之乐者忧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他自然是不会退缩。他的话一落,一片赞叹声响起。 “履善不愧是我朝的栋梁之材!”李隽非常满意,道:“履善,把你没有说出来的话一起说出来吧。” 文天祥应声遵旨,道:“皇上,臣以为,我朝承五代之乱,削减藩镇,建立郡邑,使各自为守。如此一来,则力量分散,不能应付局势,敌人到一州则一州破,到一县则一县破。臣认为我朝应该建立四镇,设立都督统御。”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把广西划归湖南,治所设在长沙;把广东划归江西,治所设在隆兴;把福建划归江东,治所在番阳;把淮西淮东合在一起,治所设在扬州。 “要湖南攻占鄂州,江西攻占蕲黄之地,扬州攻占两淮,则地大力众,完全可以抵抗鞑子的进攻。约好时间一齐北伐,有进无退,鞑子要多路防守力量必然分散,疲于奔命,而我军在北方失地义军的策应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光复中原有日!” 慷慨陈词,说得掷地有声,让人耸然动容。 他的话不仅仅是涉及到军事,还涉及到行政方面,牵涉面很大,李庭芝他们万万想不到文天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都是吃惊地看着他。 这是文天祥先前提出过的建策,朝庭认为迂阔不可用,没有采纳,不知道李隽会如何处理,李庭芝看着李隽。 第八十四章 军事变革 第八十四章 军事变革 李隽缓缓开口,非常轻松地否决道:“履善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其中有些问题与现在的形势不相符,难以实行。” 以李庭芝敏锐的洞察力感觉到今天的李隽特别轻松,有一种万般皆在掌握中的自信,在与郭侃大战时因谢道清去世给他带来的焦虑明显没了,能有这样的自信不仅仅是因为处理好了谢道清的丧事,去了心头一根刺,更在于他肯定是找到了解决目前情势的好办法,道:“皇上已得良谋,臣等恭聆圣训。” “什么圣训之类的话以后不要说了,这不是训示,是和你们共商国事,大家有想法都可以提出来,要象履善一样。”李隽对文天祥道:“履善说的因我朝过于把力量分散而造成各自为战,易为敌人各个击破的弊端是真知灼见,我也是这么看。我朝承唐制,吸取了唐朝因为节度使权力过大的教训,对将领的权力进行限制,出发点是好的,也是对的,但是,我们的措施缺乏可操作性,赋于将领的权限太小了。” 宋朝在对外战争少有胜仗的原因其实是多方的,人们公认的是过于限制将领的权力,其实这只是一个方面。把军队分得太散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宋代的路和现在的省大小差不多,大的有一到两省那么大,每一路有一个统兵将领,彼此之间互不隶属,要是一处遭到攻击,另一处未必能够给予有力的支援。 即使赶来增援,谁指挥谁的问题又浮出水面了,要是有一个众望所归的将领的话,一切都好办了。要是没有这样的将领,大家你行你的,我做我的,各不相能,互不协调,指挥权解决不了,军队无法协调,不能把力量统一使用,很容易为敌人各个击破。 别的不说,就说高达就曾干过一件事,就是和贾似道做对。当时贾似道协调各军打蒙古人,高达不服他,不服从他的命令,而高达英勇善战,很得将士们的爱戴,弄得贾似道没有办法,只好好言相请,他才出战。要是贾似道一个不好,高达就不出战,要士卒去营里闹事,给贾似道添乱。 贾似道是个奸贼,与他做对固然是让人开心的大好事,但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要是宋朝的军队不是分成多路,彼此之间互不隶属的话,要是有一个很好的协调机构进行协调,一到打仗的时候朝庭用不着临时派将去应付。 我们可以再退一步来说,不说朝庭往往派出的都是无能之将,就算朝庭派出的是很有军事才干的将领,他一到地头总得熟悉情况吧?总得重新部署军队吧?这就得花去他的时间,等他弄清情况,也许已经晚了。 更不用说,也许军队从一开始由于没有统一指挥,已经为敌人击溃,或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这完全有可能,就会给指挥带来更大的困难。 这在历史上是有非常惨痛的教训,最好的例子莫过于二战时的法国名将魏刚将军的表现。当德国装甲部队打得英法联军招架不住的时候,英法两国想起了这位在一战时出尽了风头的名将,派他去指挥军队。可惜的是,他的做法让丘吉尔愤怒难平,他不呆在指挥部里指挥军队,却跑到部队去了解情况,等他三天之后回到指挥部时,已经大势已去。 其实,就算魏刚呆在指挥部,英法联军也是打不过德国军队,要是他及时指挥的话,情况会好得多。我举这个例子只是说明熟悉军队对于将领很重要。 南宋把军队分散得很小,一路一支军队,路路不相隶属,一旦有事,奏报到朝庭,再等朝庭派人来指挥,战机可能早过了。要是敌人的动作够快,只是想骚扰的话,可能消息还没到朝庭,敌人已经撤退了,等到朝庭派人去了,连敌人的马屁股都看不到。 文天祥这一说法真的是切中了问题的要害。 限制将领的权力是从太祖时期就开始了政策,已经执行了两百多年,都没有人敢于发表意见,更别说这话是从李隽这个皇帝嘴里说出来,确有语惊四座的效果,李庭芝他们都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就是一向心急嘴快的高达也是不敢随便接口,只是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李隽。 文天祥这人的胆气着实不错,很是兴奋地道:“皇上能如此说,实是大宋朝的幸事,百姓幸事。臣也以为,我朝有好多措施已经实行了两百多年,已经不能再用了。” 他还真是大胆,要不是现在的皇帝是李隽,换作任何一个宋朝皇帝,他如此指责南宋之政有得他好受。 李隽很是理解他们的震惊,安慰道:“你们也不用害怕,要知道古人说得好‘圣人与世推移而为功’,正如履善所言,我朝有很多制度已经不能用了,要革新,要改革,要因时而变,不要泥古不变,我们才能在这场与蒙古人的大战中取得胜利。这也是我把你们召集起来商议的目的。” 顿了顿,道:“对于如何改的问题,先等会再说。还是先说目前如何与蒙古人打仗。我知道,现在全国都在喊:打过长江,光复中原!前段时间,当我们取得了全歼郭侃军队的胜利之时,这口号就喊出来了。在胜利的时候,如此喊可以理解,我也这么喊过的,大家不用难为情。 “这些天,我冷静地想了想,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大举北伐,光复中原,操之过急了,我们还不具备与蒙古人决战的实力,因为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原因有很多: “其一,我们的军队现在是参差不齐,战斗力相差太远,装备是五花八门,一支部队有一支部队的装备,而且装备之间的差距也很大。装备最好的是江南部队,装备的是锋利的武器,质地好的锁子甲,还有我们的利器手榴弹和火炮。 “手榴弹自是不用说了,配备没有问题。火炮就成问题了,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好制退装置,射速很慢,威力大为降低了。就是我们在围歼郭侃用的火炮也是从战船上拆下来的,没有炮架,靠的是将士们去扛去抬。 “要是我们北伐,火炮必不可少。我们现在还没有大量的火炮可供使用,就算有了,如何更好地发挥火炮的威力,我们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有为数五千的炮兵,如此规模的大战,我们至少需要三万炮兵,要想取得更好的效果,最好是十万。” 火炮的威力,已经为他们熟悉,要是在北伐时没有大量的火炮的话,要想战胜蒙古人的骑兵,攻打坚城就成问题了。北伐属于进攻作战,攻城掠地是必然,要准备大量的攻城器械,炮兵自然是不可缺少。 蒙古人虽然丧师百万,但是忽必烈还有很强大的实力,怯薛兵团和五卫禁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两支军队是蒙古军队的王牌,北伐中原时必然会碰上,如何在野战中战而胜之就应该先行谋划好,对付他们的最好办法就是用火器。 在这两支军队以外,忽必烈手中依然有很强大的实力,他控制的人口接近五千万,控制的战争资源就比南宋更多了,情报显示,忽必烈已经在大举征兵,他的反扑是必然。要是忽必烈不反扑就不在情理中了,蒙古历史上就没有象他这样损失百万大军的先例,要是他不能讨回面子,他这个大汗能不能当得成就很成问题了。 要是此时大举北伐,在李隽的统率下不一定会败,要想取胜因难也不小,说不定会把刚刚好转的局势葬送掉。 廖胜功非常赞同李隽的看法,道:“皇上所言,极是有理,臣也是这么想,鞑子的骑兵到目前为止,我们除了火炮和手榴弹能够对付外,在野战中着实让人头痛。” “廖将军所言很对,蒙古人的骑兵着实让人头痛。”李隽接着道:“解决淮西军,淮东军,四川军队的装备给养已经迫在眉睫,刻不容缓了。这件事已经在解决了,但我们还需要时间,装备到位了,还要训练他们,还要提高他们的技战术水平。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好军人,只要训练好了就会成为朝庭的利器。” 这三支军队与蒙古人周旋多年,对蒙古人很是了解,作战经验丰富之极,要是装备解决好了,训练好了,技战术水平上去了的话,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谁也不能否认这点。李庭芝他们点头赞同。 李隽继续道:“其二,我军处在变革中,我们急需要一批高素质的军官队伍。江南部队还好点,他们在冬训期间接受过培训,有一批脱颖而出的优秀军官。对于淮东军准西军和四川军队,解决军官问题已经到了非解决不可的程度了,这事立即就要办。 “为了解决军官紧缺的问题,我决定采取两个措施,一个是从江南部队中抽调出一批思想先进、才思敏捷、技战术水平高、能打能拼的军官给淮西军淮西军和四川军队进行一次培训,尽最大可能培训出一批能够适应我们未来战争需要的军官。 “另外,我决定,正式成立大宋皇家军事学院,从军队中挑选出一批忠诚度高、才思不凡、敢想敢为、敢打敢拼、技战术水平高、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进行学习,把他们的指挥水平再提高一个层次。” 打造一支高素质的军官队伍,适应新的战争需要已经是共识,这点没有人会有异议,李庭芝代表众人道:“皇上高瞻远瞩,大宋朝幸甚!百姓幸甚!” 李隽补充道:“这事,就由廖将军牵头,成立我朝首家军事学院。下辖炮兵学院,海军学院,步兵学院,骑兵学院,特种兵学院。” “遵旨。”廖胜功在军事理论方面的把握能力特别强,由他来掌控这所军事学院,自然是不会有问题,这一任命是众望所归。 李隽扫视了一眼众人,道:“水军正式更名为海军。另外,在这些已有的兵种之外,还要成立一个新的兵种,那就是山地师,专门用于山地作战。” 对于山地师这个来自现代的名词,高达他们自然是不明白,惊奇地看着李隽。要不是他们知道李隽的新奇事层出不穷,肯定是早就要发问了。 李隽知道他们有点迷糊,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解释道:“你们看,这是大宋全舆图,大宋朝的山山水水都在这上面。从总体来看,我朝地势是西高东低,西部多山,东部多平原。在平原地带作战,骑兵是非常有效的兵种,而在山地上,骑兵由于地形限制,不便于作战,要想把守好西部多山地区,山地师就非常有必要了。” 熟悉地理的朋友们自然是知道,中国的地形是西高东低,西部多山,东部多平原。西部的山脉就多了,秦岭自是不用说,横断山脉,昆仑山脉这些著名的山系都在西部,而且相距不是太远。 在这些山系的包围中主要有两块平原,一块就是有“天府之国”美誉的四川盆地,沃野千里,物产丰饶。另一块就是关中地区,简单点说就是陕南平原。说起关中地区,也许知道的人不是太多,中国历史上的周秦汉隋唐五代都和关中地区紧密联系在一起,曾经创造出中国历史上的辉煌。 从横向看,中国历史是从北向南发展;从纵向看,中国历史又是从西向东发展。而这个“西”主要就是关中地区,周朝发于岐丰之间;秦国得到周的发祥地,经过商鞅变法越战越强,最终统一了中国,是经关中之地为核心;汉朝定都关中还不是因为关中的地势好,著名的“四塞之国”,易守难攻,又有关中平原为之辅助。汉高祖刘邦原打算定都洛阳,因娄敬的提议,在征得张良的支持后,马上就改了主意,到关中去定都,才有萧何建长安。 以后的隋唐定都长安,都是出于这种战略上的考虑。 张珏一下子站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道:“皇上所言正是臣所想,我在四川作战多年,深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给我们带来的便利。余玠将军制定的‘以山制骑,控点不控面’的策略实是高人一等,臣一直遵循这一战略,利用有利的地势限制鞑子的骑兵,让鞑子的骑兵无法展开,无法冲锋。要是鞑子想到皇上这个法子,成立专门用于山地作战的山地师的话,臣能不能在四川坚持这么久就很难说了。” 他说的是大实话,四川这些年没有得到朝庭的补给,可以说已经和朝庭断绝了联系,就是张珏驰援江南也是绕道而来。一切资源全是靠他们自己筹措物资,面临的困难比起淮西淮东更大,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全在于余玠制订的“以山制骑,控点不控面”这一天才策略。充分发挥四川多山的特点,以此来限制蒙古的骑兵,同时再控制住重要的地点,不把兵力分散,避免与蒙古人野战,是以蒙古人在四川打了多年也是拿四川没有办法。 张珏这个来自半沦陷区的将领,深知山地作战的诀窍,他的话就是权威,高达他们不得不叹服。 “皇上在这时候提起要组建山地师,不会仅仅是为了守住西部这些地形复杂的地方,肯定是另有用意。”廖胜功,李庭芝,柳河子和郑静和四人对望一眼,微一点头,他们都猜到了李隽肯定是另有安排,不然不会在这时节提出这样一个想法。 山地师这一词在西方的军事著作中出现得最多,之所以在西方盛行而在中国历史上没有出现过,主要原因是欧洲一个洲的面积和现在的中国差不多,在古代,中国的领土面积比现在还大得多,长期处在一个大一统的国家之中,西部又没有什么敌人,北方边患一直困扰中国,但那是在大草原上,自然是没有必要去组建山地师,组建大量的骑兵部队应付北方游牧民族倒是必须。 李隽招呼张珏坐下,回到座位上道:“除了组建山地师用于西部作战以外,还要成立一个战术指挥学院,把那些有前途、能够适应多兵种作战的军官集中到这里学习,培养他们指挥多兵种、大兵团作战的能力,为未来的将帅打好基础。一支军队,不仅仅需要军官,更需要一支高素质的将官队伍。这一点,我们时刻要牢记!要为将帅的成长创造出更好的环境!” 绝大多数将帅都是从基层提起来的,应该给他们打造一个学习的环境,要不然只有军官队伍,没有一支高素质的将官队伍,军宋也没有魂,没有了主心骨,其作战能力依然是不理想。这确为深谋远虑之举措,李庭芝他们一齐站起来,道:“皇上圣明!烛照万里!” 第八十五章 战略布局 第八十五章 战略布局 “胜利固然是好事,但是为了胜利,我们也负出了沉痛的代价,朝庭现在面临着财政困难,国库已经空虚,很难再继续支撑下去,但是,为了光复中原,必须支撑下去。另外,我们还面临着兵员紧缺,从更深远考虑,我并不打算现在就征兵,把孩子们送上战场。”李隽继续向他们进行形势分析,道:“这些都是我们现在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对于国库空虚的问题,主要是因为贪污成风,本该归于国库的银子却给贪官们黑进了腰包,这个问题马上就要处理。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要是把这些银子收上来的话,勉强够我们使用。” 顿了顿,道:“我相信我们会在这场战争中取得胜利,但是,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这准备不仅仅是军事上,也有内政上的,我们现在的内政坦率地说让人无法接受,冗官冗员,人浮于事,办事效率极低,要想依靠现在的内政去治理我们光复的地区,无异于痴人做梦。” 人们都喜欢看战争,但是一场战争背后的工作有多少又有几人知道?先不说军队的消耗就够让人忙的了,当一个地方光复后还要去治理,还要派人去管理,这就需要很多人手。别的不说,看看一九四九年解放军渡过长江,进军南中国的时候,曾经派了多少干部前去管理,要是没有这些人去管理,占领了反而可能会造成无政府状态,增添更大的麻烦。 可能有人会说,可以采取军管制,军管制仅仅是一种特别措施,最终还是要走向文官制。而南宋的政府机构恐怕是中国历史上行政效率最低下的政府了,冗官冗员多得要命,人浮于事。套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上班玩,坐在那里可以拿薪水,却不做事。 李隽非常明白,依靠现在的政府去管理光复的地区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再说,战后重建需要大笔资金,可现在南宋国库都快见底了,哪里拿得出钱来,要是没有这笔资金去启动的话,战后重建要是给拖下去,倒霉的仍然是老百姓。 二战后,为了重建欧洲,美国启动了著名的“马歇尔计划”,大笔资金到位,欧洲才得以迅速恢复过来。可以假设,要是没有美国人的资金,欧洲会这么快恢复过来吗?答案是非常明显的,那是不可能。 要是没有资金去重建,要是不能建立一个有效的政府去管理这些光复地区,一个非常明显的后果就是匪盗丛生,老百姓会苦不堪言。 对于南宋的现状,就是李隽不说,李庭芝他们也不会不明白,尽皆默然。 “你们也不要太悲观,事情虽然严重,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修好内政就是了。”李隽安慰他们。 李隽的表现让人无话可说,他如此说自然是智珠在握了,高达捋着白胡子,笑咪咪地道:“皇上这话,臣爱听,臣爱听,臣很爱听。”瞧他那模样,仿佛听评书的听众听到高兴处一样享受。 高达的话引来一片轻笑声。 “高将军,你高兴得太早了,我还是要说不好听的。”李隽有点不喜欢做好人,笑言,走到地图前,道:“你们可以看看,现在的朝庭名义上拥有广大的地区,实际上能够号令仅的地方却很是有限,江南,岭南,江西,四川部分地区而已,淮东,淮西极其不稳。一句话,朝庭现在拥有的仅仅是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我们要想凭这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去完成光复大业,担子也太沉重了些。 “我想了几天,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调整战略进攻方向,暂时不北伐中原,把主攻方向定在这里,四川。” 李庭芝,廖胜功,柳河子和郑静和相互望了一眼,轻轻点一下头,心里想的是:“果然不出所料,这就是皇上要求成立山地师的原因。” 李隽接着道:“我决定五路出兵,淮东淮西自然是要出兵,趁蒙古人大败之际,在短期内无法南下争锋之际一举稳定淮东淮西局势,于朝庭有莫大好处,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淮东稳定之后,扬州之兵直接北上,光复山东,建立必要的港口,为海军从海上运输补给物资准备好御货的码头,这就由赵良淳将军指挥。” 赵良淳军事才干不凡,由他来指挥淮东战事,不会有问题,众人自是无话可说。这一来,李庭芝这个一直在淮东地区活动,对这里非常熟悉的人又将如何安排呢?众人心里不解,很是好奇地看着李隽。 李隽明白他们的心思,道:“祥甫另有任命。淮西一路,仍由张世杰负责,等稳定好淮西之后,向西发展,稳定蕲黄之地,从汉水而上,做好攻打襄阳的准备。” 襄阳二字对于宋人来说那是个敏感字眼,李隽的话音一落就传来格格的咬牙声。正是从襄阳开始,蒙古大军开始了向南推进的大进军,战祸不断,高达他们自然是气愤难平。 高达噌的一下站起来,道:“皇上,臣愿意去攻打襄阳。” 高达是德高望重的名将,按理说没有人能和他抢,这次不例外,黄汉,解晋,赵佥也是猛地一下站起来,道:“皇上,就让臣去吧。” “都坐下,仗有得你们打。”李隽招手要他们坐下,接着道:“襄阳城墙高厚坚固,易守难攻,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下来的,我估计要打下襄阳没有一两个月时间是办不到的。高将军熟悉郢汉之地,就由你去负责这里的战事。阿术仍然在这里活动,歼灭阿术的军队就是高将军的任务。” 高达有点不情愿,以商量的口吻道:“皇上,能不能让臣和张世杰调换一下,张世杰也熟悉这里的情况啊。” 李隽一点商量的意思也没有,道:“张世杰对淮西情况很是熟悉,你自认为能有他熟悉吗?”这是大实话,这些将领中张世杰对淮西是最熟悉的,要是他不去淮西,还能有谁?高达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君玉仍然回到四川,指挥四川的军队,把在四川的蒙古军队全歼。”李隽左手按在地图上的四川位置,道:“这次,君玉可以放心,你手里的兵力将会给大大加强,我初步决定向四川增兵二十万。山地师也全部部署在四川,供你调度。” 盼望朝庭增兵,张珏不知道盼望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没有盼到,没想到今天竟是盼到了,这些年的辛酸苦辣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激动得眼里流出了眼泪,蹭的一下站起道:“遵旨。”话一说完,双手捂面呜呜地低泣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是人们熟知的一句话,其实应该是只是未到激动时。张珏是一个铁铮铮的军人,这些年苦苦支撑四川局势,最想的就是朝庭给他增兵,把盘踞在四川的蒙古军队打垮,可是朝庭不要说增兵,就是一粒米也没有给他过,李隽一下子给了他二十万军队,他能不激动吗? 对于他的心情,众将感同身受,眼里噙着泪花。 坐在他旁边的高达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君玉,你放心好了,这次,包准一个鞑子也跑不了。君玉,听老夫的,把你的刀子磨利点,对着鞑子的狗头猛砍,一刀一颗人头,那才叫来劲。” 张珏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李隽接着道:“君玉,你要知道,这五路里面你的任务是最重的,不仅要把四川的蒙古军队歼灭,还要从四川西部,从大渡河的源头进军,进入大理,把在大理的蒙古军队也要歼灭掉。” 张珏一下站起来,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完成任务。” 李隽招呼张珏坐下,道:“君玉放心,你不是孤军奋战,我给你留了一路援军。这路就由黄汉将军率领,从这里进入贵州,先攻占边境,以防蒙古军队向境外逃蹿,然后挥师大理,与君玉在大理会师。” 黄汉善长步兵,贵州大理(主要是现在的云南省)多山,那是步兵的乐园,再加上山地师,蒙古人想逃都没得逃。 李隽的话才一落,李庭芝他们一下子站起来,以十二万分钦佩的心神说道:“皇上圣明!臣等佩服!” 他们说佩服不是拍马屁,而是李隽如此布局着实高人一等,由不得他不佩服。中国历史上有两个著名的“战略对话”,备受后世推崇。一个是诸葛亮献给刘备的“隆中对”,另一个是李泌献给唐肃宗的平定“安史之乱”的战略,由于唐肃宗急于收回西京,没有采纳他的建议错失了短期内平定安史之乱的良机,才一打就打了八年,要不是叛军内部不和,发生了弑逆事情的话,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间。 李隽这一战略比起这两个著名的战略丝毫不逊色。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在长江以南没有蒙古军队,而是在江南没有蒙古军队,长江以南盘踞着大量的蒙古军队,要是李隽的计划实现,可以肯定地说长江以南没有蒙古军队不说,还把大片富饶的土地收回来,人口急剧增加,税收兵员这些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得到这些地方后,不要说北伐中原,就是向大草原进军都不会有问题。 淮河流域是从春秋时期的楚国开始开发,到了宋代已经是开发程度极高,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历来为朝庭的重地,只是这些年遭到蒙古人的进攻造成混乱,大量的老百姓逃难,人口锐减,田地荒芜,这个本是朝庭的钱袋子的重地一下子没有钱了,这也是造成朝庭财力吃紧的一个重要原因。 要是把这里稳定下来,采取措施,让老百姓复业,不需要多少时间又会复现昔日盛况,钱袋子功能又会出现,大量的税收就会进入国库,国库充盈。 再说,山东之地也是富饶之地,犹其是山东半岛更是富得流油,要是拿回来的话,无异于又多一个钱袋子粮仓。 山东在古代是东夷之地,是不毛之处,对山东进行开发的第一人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历史名人,一说出他的名字朋友们肯定会发笑,他就是“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直钩钓鱼的姜子牙。姜子牙是个著名的军事家,著名的谋略家,著名的战略家,著名的政治家,也是著名的玄学家,后世好多玄乎其玄的事物都和他有关系。 他辅佐周武王灭了商纣王,给分封到山东,他一到这里就遇到当时的野蛮人来和他抢土地,以他杰出的军事才干,野蛮人自然不是对手,很快就给他收拾了。在他的治理下,山东之地才得到开发,他的后人一直延续他的遗策,直到被田氏取代。著名的齐桓公也是他的后人,全名是姜小白。 姜太公的封地主要在山东半岛上,山东还有一个著名的历史人物的封地也在这里,他就是会解梦的周公。周公是周武王的弟弟,姓姬名旦,他的历史功绩不在姜太公之下,“负成王会诸侯”,建洛阳,设定礼制,对中国的影响几千年,至今还在。 有一句话说的“读孔孟书,识周公礼”,这个周公就是他,他制定的礼制影响实在是太深远了。有不满儒家的人骂孔孟,其实应该骂周公才对,孔孟只不过背了黑锅。 孔庙在曲阜,人们以为山东的历史名人就是孔子,其实孔子,姜太公和周公三人都是山东名人。 一旦拿下淮西,向西发展,溯汉水而上,收复襄阳这个让宋人伤痛的地方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收复了襄阳,又把北大门关上,南宋面临的战略态势将会大为改观,就是维持现状也会尽复旧观。 蕲黄之地也是一个钱袋子,阿术正是看中了这点才盘踞在这里不去。伯颜大军的补给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在这里筹措的,要是拿回来,这个钱袋子不是又多一个吗? 说起四川,人们首先就想起李白的名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其实李白太过夸张了,四川是盆地,四周都是山没错,道路也没有李白说的那些难走,成都平原一马平川,沃野千里,是何等的肥沃。只要掉一粒种子,不需要人去管理,去施肥,苗子也会长得非常的好,比起江南之地一点也不逊色。 成都平原自古就是膏腴之地,是著名的粮仓,享有“天府之国”的美誉。秦国太守李冰父子修都江堰,引岷江灌溉后更是肥得流油,这个钱袋子比起江南之地来说绝不差。而且这里的人口众多,自成一国都没问题,要是不拿回来,那还得了。 可以这样说,秦国统一中国,成都平原的功劳很大。商鞅变法之后,秦国先是采取向东防守,向西进攻策略,把西戎给兼并了,得其民以战,得其地以耕,是以没多少时间就强大起来了,再与山东六国争霸。后来,秦国又把巴蜀之地兼并了,得到成都平原,实力一下子增强了不少,原因就在于成都平原太富饶了。 成都平原和关中平原成了秦国统一中国的基地,要是没有成都平原,秦国的统一战争能不能那么顺利很难说了。 李隽熟知史实,知道成都平原的巨大作用,经过深思之后决定向四川大举增兵,把盘踞在四川的蒙古军队歼灭掉,治理好成都平原,无异于又多一个江南,这一东一西两江南对朝庭的好处有多少,用光所有的词汇来形容也不为过。 自从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以来,当时的大理,主要是现在的云南省给忽必烈征服,一直处在蒙古的控制中。虽然当时的云南开发程度不高,不如四川富饶,但是李隽决不会除恶不尽,自然要趁机拿下来,以免王师再劳。 肃清了四川,云南,贵州之地的蒙古军队,得到西南三省之助,朝庭的实力几乎可以提升一倍,人口大量增加,国库不会有问题,其中的好处任谁都看得出来,廖胜功他们想不佩服李隽这一招妙棋都不行。 李隽作为优秀的战略大师,他的眼光已经盯在地图上的关中之地,对张珏道:“君玉,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拿回四川,平定大理以后,挥师北上,翻越秦岭,兵出略阳也好,走韩信当年的旧路出陈仓也好,或者是效仿诸葛亮出祁山也好,你根据情况酌情处理就是:进兵关中,把关中拿下来。” 关中的重要性,已经在前面有所交待了,不再在这里重复。关中是周的发迹之地,秦国统一中国的根本所在,西汉隋唐定都之处,东有崤函之险为之固,南有秦岭为之屏障,西有大山,北有群山,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有名的形胜之地“四塞之国”。 沃野千里,良田万顷,人口众多,民风骠悍,要粮有粮,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著名的“关中大汉”是优秀的军人。一句话:这里要什么有什么。同时,兵出潼关,直逼洛阳,挥师中原,可以直扑汴京,在现阶段,在下阶段的作战中,其战略意义都是难以言喻的。 张珏蹭的一下站起来,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拿下关中!” 就是在蒙古没有遭到惨败之前也拿这些地方没有办法,大败之后忽必烈肯定会集中力量守住中原这个根本之地,对于淮东淮西四川这些地方无法顾及到,要拿下这些地方用不了多少时间,这是事半功倍之事,千载难逢之良机。 一旦李隽的战略实现,南宋就从现在的半壁江山的半壁江山一下子跃升为半壁江山,几个钱袋子粮仓又回来了,实力肯定是骤然提升数倍。到那时,不要说北伐中原,就是攻打大都,出兵蒙古大草原,远征上都没有问题! 第八十六章 全面改革 第八十六章 全面改革 李隽回到座位上,冲门外喊道:“都进来吧。” 房门打开,一干文臣走了进来,这些文臣自然是是应李隽之召赶来的。李隽先开的是军事会议,这涉及到军事机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把这些文官叫进来自然是要安排内政方面的事情了。 这些文官主要是各部大员,比如刑部,吏部,户部,礼部大臣,依着官职大小走了进来,向李隽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都起来,坐下吧。”李隽摆手要他们起来就坐。群臣谢过之后坐了下来。 李隽环视了一眼群臣,道:“朝庭目前的情况是冗官冗员极多,官员们是拿钱不办事,办事效率低下,贪官污吏横行,任意侵吞朝庭的银子,律法败坏,纲纪不存,多有不合适宜的律令,朕很是不满意,经过思虑之后决定进行一次全面改革。只有修好了内政,朝庭才能国富兵强,才能北伐中原,光复故土!”李隽虽然不想说朕之一字,但是这么多的臣子也不能不说,要是只有李庭芝他们这些股肱之臣的话,说我还更亲近些。 “臣等躬聆皇上圣训!”群臣忙道。 李隽深有感触地道:“历朝历代都在为军令与政令伤脑筋,军权过重,将领不好节制,可能会坐大,造成尾大不调之势,进而更可能谋逆。我朝承唐之制,充分吸取了唐朝节度使权力过重的弊端,对将领的权限重新进行分配,勿庸讳言,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操作上有些问题,把将领的权力赋予得太小了,反而造成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在战争中无法顺利地进行战争,更不能应付突发事件。” 宋朝在军政方面的弊端确是如此,这一弊端一直延续了两百多年,并非没有人指出过,文天祥就曾为此慷慨陈词,可惜没给采纳。 群臣中不乏明智之士,早就认识到这问题,只是这话从李隽嘴里说出来,仍是具有很强的震撼力,群臣张大了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吃惊地看着李隽。 李隽很是理解他们的震惊,冲他们善意地笑笑,道:“要想便于节制将领,又要赋予适当的权限,让他们能够灵活地处理战事,这是必须要达到的目标,经过考虑,我决定施行军政分离:将领不再过问行政事务,只管防务;地方官员无权过问军事,专心处理好地方事务。” 在古代,封疆大吏集军政事务于一身,时间长了难免不出问题。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封疆大吏手中既有军队,又有可以使用的钱粮,还可以征兵,那样的话他要扩张自己的势力是多么的方便。 实行军政分离实是一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一种措施,将领不再干预地方事务,地方官员又控制不了军队,有军队的没有钱粮,无法征兵,有钱粮的又没有军队,他想谋反要是不是没有机会的话,也是很难的事情。 要是南宋实行好的话,既能保证在对外战争中取得胜利,又能很好地节制军队,不再怕将领造反。 军政分离是后世采用的办法,宋代哪里有,群臣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都不知道合拢。 李庭芝是一个拥有敏锐政治眼光的政治家,略一思索立即明白其中的好处,佩服之极,一下站起来道:“皇上圣明!开盘古开天地以来未有之先河,此举必将为后世所仿效。秦废分封而立郡县,千年以来未有能改者,皇上推行的军政分离措施也必然是无人能改的良法。” 秦始皇统一中国以后,很多人想着学周朝分封,秦始皇以敏锐的政治眼光察觉要是再分封的话他统一了中国和没有统一没多大区别,要不了多久又会陷入列国争霸的恶性循环中,并不想分封。后来,庭尉李斯给他建议,要他采取郡县制,秦始皇采纳了他的建议,推行郡县制,两千多年了,都没有人能改。 秦始皇这个人,儒家对他的评价很低,李庭芝能如此说话,那是因为他有着敏锐的政治眼光,洞察郡县制的好处。 李庭芝这人在朝中的威望很高,群臣对他很是信服,他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没有问题,也站起身来道:“皇上圣明!烛照万里!” “还开先河,真是能说,我来那个时空早就采用这种办法了。这是千年之后的良法,后人自然是不用改了。”李隽在心里感觉好笑,道:“你们坐下,不要说好听的,朕可是受之有愧。节度使不再适应新制度,朕决定废除。” 节度使一职在唐朝盛行,宋承唐制,也保留下来了。宋太祖本人也是节度使出身,著名的民族英雄岳飞也当过节度使。 由于宋太祖的关系,节度使这一职在宋代可是具有很重要的象征性意义,李隽要废的话,群臣不免有物议,立即有大臣站起来道:“皇上,臣以为……”李隽知道他要引经据典发表一通传统观点支配的反驳之议,挥手打断道:“这一点,就不用再议,就这么执行了。” 李隽不是一个武断的人,他知道这人要是一开口的话,其他臣子自然是要附和,一通争论下来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下结论的好。如此一来,圣心已决,再也不敢有人再议,只好遵办。 “鉴于我朝目前各路军队过于分散,没有统一指挥,无法把军队集中起来统一调度,必须进行军制改革,成立华南防区,江南防区,四川防区,扬州防区,长沙防区。”李隽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华南防区主要管理岭南防务,包括福建、广东、广西这些地区;江南防区主管江南之地的防务,主要是长江三角洲这一地带的防务;四川防区主要任务是防守四川、云南、贵州三地的防务;扬州防区主管淮西淮东的防务,长沙防区主管湖南、湖北、江西一带的防务,具体情况将有更加详细的文书下达。” 李隽的话音一落,文天祥一下站起来,赞佩无已地道:“皇上圣明!” 他曾经力主把南宋现有的地方重新设置,再派都督主管,和李隽这一构想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不同的是,李隽这一构想仅仅是给予将领军事方面的权力,就是说他们只能处理军务,无法过问行政事务。而文天祥的办法是军政兼管,两相比较,自然是李隽的办法更好,既保证了军队之间的协调,又不致于让将领坐大,实是不二良策,要文天祥不佩服都不行。 李庭芝,廖胜功,柳河子,郑静和都是有着敏锐洞察力的人物,略一思索,也是明白其中的好处。李庭芝站起身来,道:“皇上此举,既避免了由于力量分散而为敌人各个击破,又可以防止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他说得含蓄,他说的不该发生的事情自然是指有人谋逆了。 李隽之所以把南宋现有的领土分成五个防区,还考虑到了通讯的问题。在当时,没有快捷的通信设施,要是分得太大,不便于指挥与协调,反而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要不然的话,完全可以学现在一样,设立大的军区。 这都是后世采取的办法,李隽只不过是根据南宋实际情况进行一些修正而已,并不是他的发明,受之有愧,道:“你们不要尽拣好听的说。防区的事情,会尽快落实。另外,为了更好地治理国家,我还决定成立大宋皇家政务部队,专门用来处理国内事务,维护社会治安。” 这一设想类似于现在的保安部队,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这是给军队减轻负担,便于正规军队专心从事训练和对外进行战争。我们可以设想一下,要是没有维持治安的现代警察部队,动不动就把坦克开到大街上,威风倒是威风了,就是会受到指责。其实,也没必要动不动就出动正规军队,这会干扰正常的训练,有时可能还会影响到战争。 当然,如此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政务部队还可以做为预备队,一旦有必要,马上就可以升级为正规部队。 李隽看着群臣道:“兵部正式更名为大宋皇家武装部队参谋本部,由廖胜功将军出任参谋长。尽快打造出一支军事素质高的参谋队伍,也是这次军事改革的重要目标,军事学院可以再开设一个参谋学院,对优秀军官进行培训,要他们掌握良好的参谋技巧。” 这点对于廖胜功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他本人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参谋官,李隽是魂的话,他就是肉体,会很好地执行李隽的意图,由他来主持参谋本部的工作,不会有问题。李隽相信,在他的努力下,不久大宋皇家武装部队就会拥有一支业务素质高错的参谋队伍。 南宋有参议官一职,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参谋军官。 “遵旨。”廖胜功站起来领旨。 李隽招呼廖胜功坐下,道:“朝庭现在面临国库空虚的困境,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原因是开支过大,有太多的不太必开支占用了国库有限的银子。冗官冗员多不胜数,这些人尸位素餐,拿银子却不办事,徒自消耗老百姓的血汗钱,必须把他们清理出去,朝庭的官史、吏员必须是一支精干、高效率的队伍。这事,就由李爱卿来处理,中书省的日常事务就由李爱卿来负责。” 李庭芝拥有杰出的军政才干,正是靠着他的努力,才保全了淮东地区。他到淮东之时,淮东地区境况之糟糕出乎人的想象,路有死人都是小事一桩,最让人想不到的是就是死人都别想消停,因为饥饿的人们会割死人的肉来吃。经过李庭芝的努力,淮东地区稳定下来,生产恢复,李隽对他的措施很有研究,认为此人才堪经国,才决定由他来打理中书省。 李庭芝是南宋名臣,在朝中的威望很高,他入主中书省没有人会有异议。只是李庭芝这人德操不错,站起来推辞道:“皇上,为国出力,臣之职责,臣以为履善比臣更合适。” 文天祥忙站起来道:“皇上,祥甫所言,臣不敢苟同。若说到发宏议,监督百官,肃正纲纪,臣自认不输于人,若要论到处理政务,臣有自知之明,臣不如祥甫。” 文天祥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的缺点,若论到军政才干,文天祥确实不如李庭芝。 “这事,李爱卿就不要推辞了,中书省的事务就有劳你了。”李隽笑言,道:“履善嘛,自有任命。” 李庭芝见推脱不得,只得道:“臣遵旨。” “造成国库空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黑手太多,官员贪脏枉法,把本该属于国库的银子侵吞了。”李隽重重一下敲在桌子上,道:“这些蛀虫一定不能轻饶,履善就负责御史台日常事务,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对百官、地方官员进行彻查,若有违法乱纪者根据律令依法惩处。” 监督百官,肃正纲纪,文天祥所愿也,很是兴奋地道:“臣遵旨。” 李隽接着道:“履善,你要记住,第一件事就是把脏银追回来,朝庭现在急需银子,这事刻不容缓,要立即去办。”现在宋军正在大规模更换装备,银子象流水一样流出去,这个数目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非常庞大,追回银子,把军队的战斗力提升上去,以便应付即将到来的大战,才是最重要的事务。 文天祥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尽力。”文天祥这人正直无私,才气非凡,由他来主持御史台的事务,自然是会有好的结果。 李隽很是放心地道:“为了配合你的工作,朕决定从各地抽调精明强干,精通帐务的帐房组成一个一强大的团队供你调度,从朝庭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来一次彻查,全面清帐。记住:抓大鱼,放小虾。” 按照李隽的要求去做的话,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工程,南宋的吏治败坏,没有贪脏枉法的官员不会太多,会有很多官员会被废除,追回的银子肯定是个天文数字,固然可喜,但也会造成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就是大量的职位空缺,大量的事务无人来处理,可能会造成局势失控。正是从此点考虑,李隽才不得不采取大抓鱼,放小虾的策略。 在历史上,因为贪污而把成片成片的官员拉下马的事例不少,有些皇帝一怒之下杀得太多,造成这些地方官员不够,事务无人处理,百姓无人管理,更有造成民变的可能,康熙大帝就曾犯过这么一个错误。 惩治贪官,对他们不留情,李隽也能做到,但他是务实的人,不得不考虑这些方面。不过,李隽还准备了一手,绝不会仅仅停留在这上面。 文天祥也是一个明辨利害的人,明白李隽的意思,道:“臣明白,臣会把握好分寸。” “贪官毕竟是贪官,让朝庭蒙羞,为老百姓痛恨。历朝历代不是没有惩治,而是惩治了又会滋生,滋生了又会惩治,然后再滋生,再惩治,进入一个怪圈。”李隽很是有感慨,道:“为了防止这一怪圈出现,我决定把全国的经济数据统一核算,统一审计。成立会计部和审计部,这两个部门不隶属于任何一个部门,直接向朕负责,由朕来指导他们的工作。这就需要一支高效率、高素质的会计队伍和审计队伍,朝庭会拨出银子设立会计学院和审计学院,在全国抽调经验丰富的帐房来讲授会计和审计知识。” 历朝历代并非没有惩治贪官,实在是惩治了一个又会滋生一个,或许会滋生两个,真的是让皇帝们伤透了脑筋。对贪官最舍得下手的可能要算以猛政治国的明太祖朱元璋了,都到了扒皮实草的程度,贪官依然是不绝。 李隽这办法是借鉴后世的做法,用统一的会计方式来统计全国的经济数据,避免官员为了面子、为了升官而做假帐,虚报数目。再通过审计部门进行审门,进行查处,效果会明显提高,但是,并非没有贪官。 再完美的制度也不可能杜绝贪官,只能是控制在一个危害不大的范围内。没有贪官那是理想化的状态,不可能实现。 李庭芝的政治嗅觉又一次发挥了作用,赞道:“皇上此举可令贪官们不敢再有非份之想,他们若伸出黑手,必然会给斩断。” 他的话音一落,又是一片颂扬之声响起。 等群臣的颂扬声停下来,李隽接着道:“另外,还要官员们每年进行一次工作汇报。为了监督官员,在各地选出一些德高望重,精明强干的人组成监督组,听取官员的汇报,若有异议,官员必须做出解释。当然,机密不得泄露,但要向朝庭禀报。” 这又给官员设立了一面镜子,要他时刻都得提醒自己给人用镜子照着,不能贪脏枉法。 要官员向老百姓汇报工作,实是开了先河,就是李庭芝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是细想一下,这确实是监督官员清廉的一个好办法,又不得不佩服,道:“皇上圣明!” “这就要求朝庭的律法要适应新的需要,朝庭现在的律法有好多已经不能再适合了。这事就由陈宜中牵头,找一批精通律法,精明、智识渊博的人来制订一部新的法典。在这部法典中要求官员处理事务要依法、要便民、要规范施政。”李隽对陈宜中道:“广州的事务就由陆秀夫去处理。福州的事务就由孟贽接管。” 李隽第一个提出了“规范施政”,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苛政不仅仅是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的徭役,还在于施政不规范、不便民,让老百姓感到不方便也是一种苛政。 在李隽的推动下,南宋进入了有序、有重点的全面改革时期。 第八十七章 军事学院 第八十七章 军事学院 一阵噼哩啪啦的鞭炮声响起,震耳欲聋,对于此时的人们来说这鞭炮声是那样的悦耳动听,让人喜悦,让人充满着期待。 廖胜功,李庭芝,文天祥,高达,柳河子,张世杰,张珏,陈宜中,陆秀夫,赵良淳,赵佥,解晋,郑静和,黄胜材这些文武大臣,以及站在一边观看的大臣们都是一脸的期待,仿佛在期待传说中的神物出现似的。 今天是大宋皇家军事学院挂牌成立的日子,这种新事物第一次光顾大宋朝,他们既觉得新鲜,又是好奇,自然是很期待了。 在鞭炮声中,李隽抓住一块大红绸,这大红绸上面有一朵大大的红花,给人以喜气,一拉之下大红绸飘了下来,李隽手书的“大宋皇家军事学院”的匾露出来了,一片欢呼声响起,参加典礼的人们情不自禁地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好心情。 李隽的毛笔字本来就写得不错,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钢笔,每天都得批很多奏章,一年下来,毛笔字更是不凡,一笔一划无不是功力之作,这几个字给人入木三寸,腾跃欲飞之感,好象翔动的龙,随时要腾云而去。李庭芝和文天祥这些在书法方面极有造诣的文臣在心里忍不住赞一声好。 李隽并不是一个喜欢铺张的人,但这是南宋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学院,其意义非同一般,犹其是在现在这种时期挂牌成立,其意义就更大了,才决定搞一个简短而隆重的挂牌仪式。 参加挂牌仪式的是能够很好执行李隽意图的文臣武将,还有第一批学员和教官,这些学员主要是从江南部队、淮西军、淮东军和四川军里挑选出来的精英,人人都是身经百战、敢打敢拼、思维灵活的优秀军官,李隽寄希望他们在军事学院里学习一段时间,把他们的素质再提高一个层次,更好地适应战争。 在这些学员以外,还有一批特别的学员,那是一批儿童,年纪在十一二岁,总数将近三百人,这是从全国各地挑选出来的聪慧童子。李隽决定从娃娃抓起,先给他们讲授科技知识,军事历史,教他们识文断字,再接受适度的军事训练,等他们长大了已经是一个有着多年军龄的军人,其中肯定不乏杰出者。 李隽并不是好战份子,但他深知保持尚武精神的重要性,一个民族要想生存,要想强大,尚武精神绝对不能丢掉,一定要保持下来。在南宋这个积弱两百多年的王朝,老百姓的心气极需要提升,尚武精神也要提倡,李隽希望通过招收儿童进入军事学院学习起到一些振奋作用,同时也培养一批后备军官。当然,这是第一批,以后每年都要招收一批。 教官就有点让李隽头疼了,可以想象在一穷二白的南宋突然要搞个军事学院,其难度会有多大,主要原因不是没有学员,而是没有合适的教官。对于这个问题,李隽不是没有办法,他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从全军、从参谋本部挑选中一出思维灵活、能够接受新事物作战经验丰富的精英当教官。他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把他们的经验教给学员,收效自然是不错。 但是,这仍然不能满足李隽的要求,因为南宋军队现在处在一个变革时期,已经装备了大量的火炮,新的骑兵部队也在组建中,整个战略战术理论都将发生变化,要是他们仅仅是限于经验的话,就会限入经验主义,反而会坏事。正是基于此点考虑,李隽把廖胜功找来,要他牵头,由李庭芝,郑静和和柳河子为主,高达,张世杰和张珏等人为组员,组建一个教材编写组,编出一本能够符合要求的教材。 廖胜功,李庭芝,柳河子和郑静和四人很能把握时代的脉络,应变能力相当强,特别是对新事物的把握上让李隽不得不赞叹,由他们四人为骨干,再有高达、张世杰和张珏等人参与编写出来的教材,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事实证明,这个组合是个很有效率、极富前瞻眼光的组合,他们编写出的教材非常好,很好地指导南宋接下来的战争。 有了教材,就先对这些教官进行培训,再由他们给学员讲课就行了。 就是这样,教官仍然奇缺,不能满足要求,除了要他们辛苦以外,只有要高达,张世杰,张珏,郑静和,柳河子,李庭芝,廖胜功,黄汉他们或是走上讲坛,或是领导一个学院,一个部门,为建设这所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所军事学院出力了。 现在除了在淮西淮东四川有军事行动以外,其他地方的军事都还没有展开,原因在于宋军正在大规模更换装备,进行训练,为李隽提出的五路出击做准备。这就有为期两三个月的平静期,趁这难得的机会提升军官的水平再好不过。 在这之前有一个小小的插曲,不得不说。 改革就是推倒旧有的东西,建设新事物,难免会触动那些旧派的利益,是以改革总是会受到守旧份子的指责和诽难,著名的商鞅变法受到的阻力之大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就是当时的太子,后来的秦惠文王都带头反对他。商鞅没办法之下把太子的师傅的鼻子给割了,太子才不敢再反对。有趣的是,当秦惠文王继位之后,却没有改变商鞅之法,秦国才得以继续强大。这也是商鞅被杀的一个重要原因。 李隽主导的这场改革也有不少人说闲话,更有言官跑来谏阻,要求李隽“守祖宗之法”,不要学王安石多所变革,更大言炎炎地下结论“这是亡国之兆”。其中有一个叫方正涛的言官纠集了一批言官,抬着一口棺材来死谏,打算要是李隽不同意收回成命,他们就跪到死。 历朝历代的言官虽不乏忠直之士,也有不少人借谏成名,李隽深知其中的厉害,对于这种人是杀不得的关不得,非常让人头疼。 李隽开始是好言相劝,给他们讲道理,要他们顺应时代的需要,与世推移,而他们死死不松口,硬是要摆出一派死谏到底的架势。李隽叫人送吃送喝给他们,他们不吃不喝,决定是死撑到底。 这一来,李隽决定改变策略,对他们说:“你们一共八个人,才一口棺材,给谁用?朕就成全你们,给你们每人一口棺材,还是上等红木的,让你们死后也不叫冤。”马上叫太监去棺材铺买了七口棺材来,往他们面前一放,李隽对他们道:“你们要跪就跪到底,不准吃不准喝。你们给朕听好了,你们可要坚持住,倒在地上的就敛到棺材里去,抬到乱葬岗埋了就是。”手一摆,段干木带着一队侍卫过,打算一丝不苟地执行李隽的命令。 这些言官真是了不起,大有古人遗风,一跪就跪了两天两夜,都是直挺挺的,没有倒下来,李隽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毅力。可是,李隽的钦佩之情很快就没有了,第三天早上李隽得到段干木的报告,说这些言官已经于头天晚上天黑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得到这一消息的李隽真想大笑,心想:“棺材的威力也太大了,居然把这些不怕死的言官给吓跑了。”这也很好理解,这些言官肯定是坚持不住了,才偷着跑了,要不然一下晕倒在地上给段干木他们钉进棺材活埋了,那罪不是受大了?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劝阻李隽进行改革,李隽大力推行他的改革计划遇到的阻力小多了。列入李隽改革计划头一顶的就是把南宋的军事实力再次提升,这军事学院自然是要首先成立,马上开学,对军官进行培养。 李隽转过身,面前学员们,开始了训话,道:“各位学员,各位教官:朕正式宣布大宋皇家军事学院成立!”他的话给一片热烈的掌声打断,这掌声之热烈只要不是冷血动物都听得出来。 这也难怪,自从李隽来到这个世界,他推动南宋发生了巨大的变革,为南宋打出一个中兴的局面,虽然这路还很长,但是现在的南宋无论是老百姓,还是朝中大臣,还是军人都可以扬眉吐气地说一声:“大宋朝有希望了!” 能够看李隽一眼,听他讲话已经是三生有幸的荣光之事了,更不用说李隽的话音富有磁性,铿锵有力,很能振奋人心,由不得他们不鼓掌。要是按照原来的礼节,他们应该山呼万岁,再磕上几个头才对,李隽对动不动就要人磕头山呼万岁很是反感,就要他们鼓掌,没想到大臣们居然喜欢上了这种快捷省事的表达方式。也许,是他们怕膝盖疼吧! 等掌声停下来,李隽望着满脸喜气的人们接着道:“在这个让人高兴的时刻,我只有一句话送给大家,那就是希望各位学员在这里努力学习,提升自己的水平,为大宋朝立功!为华夏立功!” 要是换个喜欢大言炎炎的人在这时肯定是会长篇大论,来上一通大道理,李隽是个务实的人,他一直奉行与其长篇大论占用别人的时间,不如简而约,长话短说,给将士们多点时间学习。这样的话,比空谈万言的效果要好上无数倍。 话语虽短,其效果却非常明显,比适才更热烈的掌声还要响亮,还有惊天动地的万岁声。 一轮红日正爬到头顶,把他的温暖与光明撒向人间,大宋朝的未来必然美好,如日中天! “好好好!太好了!真是神奇!太不可思议了!”如此与众不同的叫好声出自李庭芝,文天祥,廖胜功,柳河子,郑静和,高达,张珏,张世杰,陈宜中,陆秀夫,黄永善之口。这些文武大臣哪一个都是见多识广,一生之中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等闲事物哪里放在眼里,更不会叫好,还是这般非常兴奋地大叫,好象天上掉下黄金似的不可思议。 这也难怪,谁叫李隽正在表演一种绝技,说是绝技仅仅是对古人而言,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只要手脚没有问题的人都会做的事情:骑自行车。 李隽正骑着一辆刚生产出来的新自行车上,时快时慢,时而在平地上,时而从石头上飞过,时而平稳前行,时而把龙头一提,飞起来。中国号称自行车王国,据统计有好几亿辆自行车,记得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要是有一辆自行车已经是一件非常自豪的事情了。李隽自然是没有少骑自行车,技术还很不错,这一骑得兴起当然是放开了手脚大干,不把李庭芝他们唬住才怪。 对于这些古人来说,两个轮子就能跑起来,着实有点难以想象。在古代,虽然不乏想象之事,曾经有人梦想象鸟一样飞行,还特地做了鸟翅,结果是摔得很疼。李隽如此精湛的表演要他们不想叫好都不得,谁叫李隽又上演了神奇的一幕呢? 李隽一个急刹,一下就停了下来,说停就停,一点征兆都没有,李庭芝他们又是一片叫好声。对于他们来说,自行车实在是非常神奇的事物了,能够跑起来就够让他们吃惊的了,李隽说停就停,好象骑着一匹快马飞奔突然停下来一样,没有过硬的技术是难以办到的,这是他们的想法,不自禁地叫好。 他们的采声给的得确实有点让人不太好说,现代社会在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来,骑得也不比李隽差到哪里去,至少急刹一下,说停就停没有问题。这不能说古人不智慧,只能是这事物太也新奇了。 “不错,不错,很不错,结实,好骑。”李隽赞不绝口。 李隽的话音才一落,黄永善的赞扬声响起:“皇上真是了不起,骑得这么好,和骑马差不多。臣斗胆骑了一下,却摔了一个重重的跟斗。” 高达一拍他的肩头,问道:“小子,你脸上的青包是不是骑自行车摔的?自行车是什么?那是了不起的好东西,只有皇上才能骑,你小子偷着骑,没把你小子摔坏,算是上天仁慈。” 学骑自行车给摔了的人肯定是大有人在,本人也是其中一个,黄永善不知道其中的诀窍,还有不吃亏的,额头上的大青包就是最好的回报。 他还真能说,自行车这种在现代社会再平常不过的物事居然给他说成了不起的好东西,还只有李隽能骑?要是照他的话说,中国几亿辆自行车要是只有李隽能骑,他受得了吗?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有李隽一个人的话,李隽肯定是大笑,紧抿着嘴唇忍笑,道:“高将军,你可不要乱说,这自行车当然是人人都能骑。” “真的?”高达有些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隽问道。瞧他那副模样,李隽就知道他跃跃欲试,对于这位心态上的知交,李隽自然是不忍拂他之意,道:“高将军来试试。” 高达等的就是李隽这话,兴奋得眼光都发绿了,连谢恩也忘了,从李隽手里接过龙头,学着李隽上自行车的姿势,右腿一抬就要骑上去,可惜的是一个晃荡,差点摔到地上,吓了一大跳,道:“不成的,不成的。” 李隽帮他扶着,道:“你骑,没关系的,我给你扶着,要掌握好平衡,腰板要直,要正,不要偏。”这是骑自行车的诀门,高达虽然没有骑过,人却聪明一点就透,学着李隽的样子一蹬,自行车居然前行了,忍不住大声叫道:“成了!” “要不是我帮你扶着,你肯定是摔得成了。”李隽在心里暗笑高达的乐观,为他鼓劲道:“好样的,继续。”在李隽的鼓励下,高达骑了一阵子才下来,心满意足地发表感慨:“臣这辈子能骑上自行车,就是死亦何憾!” 他的话让人喷饭,李隽再也忍不住了,卟哧一下笑出来,道:“高将军,看你说的。”眼睛余光所至,只见李庭芝他们一副此言有理之态,再也笑不出来了,道:“这自行车虽然费体力,不如骑马方便,但是也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工具。”对黄永善道:“先造十万辆吧。” 李隽真是会狮子大开口,一开口就是十万辆,着实有点骇人,黄永善给吓了一大跳,道:“皇上,要这么多?” “你嫌多?后面还会更多,一百万辆,一千万辆都有,看你怎么造。”李隽有点打击黄永善,说起大话了。 李隽为什么会狮子大开口,黄永善这个科学家就有点迷糊了,好奇地问道:“皇上,这是为什么?” 他的话音一落,黄汉的话让他找到了答案道:“皇上,臣以为,这是步兵的好工具。在后面再做个篮子,可以把装备、粮食、武器放在上面,行军时可以节省很多体力,步兵的推进速度可以大为提高,机动能力一下子增加好几倍。” 李庭芝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这自行车就是在民间也有很大的用途,老百姓要是用自行车来运送东西的话,既方便又省事,运载量还不小,比肩挑人扛的效率高了不少,确确实实是很好的工具。” “古人的智慧真的是没得说,很高的嘛。”李隽在心里赞叹李庭芝和黄汉两人的见解。正如黄汉所说,要是给步兵装行自车的话,步兵的行军能力,机动能力将会大为提高,而且补给能力也会更强,可以更长时间地作战。 用自行车装备军队已经为历史所验证过了,自然是一点难处也没有。方茂他们带回橡胶,李隽交给沈毕去制造橡胶,那也是考虑到那是重要的工业原料,将来发展工业好使用。对于橡胶的生产技术,李隽自然是知道,给沈毕一说,他这位大科学家很快就明白了,没多久就造出来了。 橡胶生产出来了,李隽也没想到给南宋军队装备自行车。在和廖胜功他们探讨如何提高南宋军队的机动能力时,高达主张多建骑兵,骑兵的机动能力自是没话说,但是骑兵也要步兵去掩护,提供支援,如何解决步骑之间的协同,要使步兵和骑兵的机动能力都提高又成了问题。 李隽灵机一动,就想到这个办法,给廖胜功他们说他有办法把南宋军队的机动能力提高数倍。正苦于没有办法的廖胜功他们一听李隽的话,无异于听到了福音,无不大喜。李隽画出图纸,把黄永善找来,给他解说一通,黄永善是大科学家,对技术非常了解,一点就透之人,要他造出来自然是没有问题。 对于此时的黄永善来说,自从有了机床和蒸汽机后已经是暴发户了,以这两样工具为基础给他开发出了一系列工具,要制辆自行车还不是小菜一碟,才十来天工夫就造出来了。他把消息报告给李隽,李隽要来验收,没想到好消息不胫而走,廖胜功他们居然忙里偷闲都跑来观看,才有了上面那出戏。 在古代,没有汽车这些运输工具,要是有自行车的话,对老百姓带来的方便确实不可估量,其经济价值非常之高,李庭芝有着敏锐的目光一眼就洞察了其中的好处。 廖胜功充分发挥了他对新事物的把握能力,以战略家的口吻道:“大量装备步兵的话,我军的机动能力大为提高,也就是说我军具备了大规模、大纵深穿插迂回的能力,可以长途奔袭敌人的重要目标,对敌人具有战略价值的重大目标集中重兵攻击,我们的军事理论又要修改了。” 第八十八章 增兵四川 第八十八章 增兵四川 “臣参见皇上。”张珏向李隽行礼,李隽笑道:“君玉免礼吧,不用拘礼。” 张珏谢恩道:“谢皇上。”这才与李庭芝,文天祥,廖胜功,高达,柳河子,郑静和,赵良淳,赵佥,黄汉,张世杰,解晋,黄胜材这些和一同出生入死的人打招呼。陈宜中也在座。 “经过这段时间的整训,军队的实力有了显著的提高,大量的新装备已经装备了一半多的军队,还有一部分军队的装备也会马上到位。对军官的培养已经得到强化,经过这段时间的突击培训,他们在指挥能力上有所提高。”李隽对这段时间军队工作还是满意,道:“战争不可能等你完完全全地准备好才去打,完全可以一边更换装备,一边打。时间对于我们很是重要,我们一定要趁蒙古人恢复过来之前重启战争,因而,我决定五路出兵开始!” 大举出兵已是意料中的事,高达他们早就在等李隽下令开战,李隽这话正合他们心意,一下站起身来,大声道:“遵旨!” 虽只两字,却字字千钧,信心十足! 李隽接着道:“淮西,淮东,郢汉三地形势喜人,阿术、张弘范、史天泽已有招架不住之势,这都是将士们舍身卫国的硕果。只要朝庭大军一到,这三地重新稳定下来也就是指顾间事。高达,张世杰,赵良淳,你们三人一定要抓住战机,勇猛直进,扩大战果!” 三人又站起来,道:“遵旨。” “四川的形势一直不容乐观,蒙古为了保住这个西南重地派驻有大量军队,君玉抽调五万兵力驰援江南,这一来四川的形势就更加严峻了。”李隽的话给张珏打断,张珏很是自责地道:“皇上,这都是臣无能,臣请皇上责罚。” 张珏这人忠义正直,军事才干杰出,是个难得的良将,李隽喜欢都喜欢不过来,哪里还会责罚他,更不用说他当时决定抽兵增援江南那也是形势所逼。在当时,李隽大军与郭侃大军处于对峙状态,虽然把郭侃包围了,却无力吃掉,再加上长江水道处在蒙古人的控制中,忽必烈随时可以向南宋增兵,因而从整个战略大局出发考虑,保住江南这个根本之地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张珏正是从这点考虑才在四川形势非常严峻的时候抽兵增援江南,其用心之良苦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不仅张珏认为在当时保住江南是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李庭芝和张世杰也是这样认为,才有三路大军不期而至的喜人局面。三路大军不期而至的回报就是郭侃大军的覆灭,这是最好的回报。 李隽招呼张珏坐下来,道:“君玉言重了,你能在四川形势很是严峻的情况下顾全大局,抽兵驰援江南,这只能说明你正直无私忠义爱国,是大宋朝的顶梁柱,朝庭只会感激你,还要给你记功。” 在古代,没有得到朝庭的命令而率军远行,那是重罪,按律令的话张珏要获大罪,李隽不仅不罪他,还如此盛赞,让张珏感动无已,道:“皇上,臣不敢当皇上的赞誉。” “当得,当得。”李隽一个劲地赞誉,道:“自从蒙古人推行大迂回战略以来,四川就成了前线,一直处在战争中,朝庭没有给你们一点补助,没有补充一个士卒,没有补给一粒粮食,而你们依然坚持下来了,这是多么可贵的品质,难能可贵!” 李隽的话音一落,一片掌声响起,是张珏这些年成就的肯定。李隽也是使劲鼓掌,把心中的感激送给这位名将。 确如李隽所言,四川的形势在当时是南宋最为持久、最为混乱的地方,也是最需要支援的地方之一,然而南宋朝庭根本就没有给过四川象样的支援。四川能够坚持下来完全是个奇迹,靠的就是张珏这些忠臣名将的努力,李隽如此肯定他们的成就实是第一遭。 张珏听在耳里,激动无已,眼里噙着泪水,道:“皇上,这都是将士们的功劳,臣万万不敢当。” “将士们自然是有功劳,你的功劳也不小。”李隽接着道:“在这次出兵计划中,四川将是重中之重,四川局势稳定了,可以向西直去云南,歼灭盘踞在云南的蒙古军队。向北,攻取汉中、进而出兵关中之地,收复关中。关中沃野千里,良田万顷,富厚饶给之地,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根本重地,要是关中拿回来了,朝庭的实力无疑将会大为提高。君玉,这副担子都得由你来挑,这副担子很重,还请君玉不要推辞。” 张珏一下子兴奋起来,道:“皇上请放心,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把关中拿下来!”拿下关中的重要性李隽没有说,张珏这个名将不会不知道,李隽不仅仅是看中关中的经济价值,还有其战略价值。 秦国的先祖是给周天子养马的,因养马有功才给了一小块封地。为秦国奠定基础的君王是秦襄公,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弄得天怒人怨,后来西戎入侵周平王东迁洛阳,秦襄公立下大功,周平王把周的龙兴之地岐丰之地赏给秦襄公。在当时,这是空头支票,因为这岐丰已经为西戎占领,秦襄国打败西戎夺回岐丰之地,再趁机扩张,为秦国的强大奠定了基础。 商鞅变法,堵塞立功之路,推行“功自耕战出”,因而秦民善战。秦朝虽亡,秦风却存,就是到现在依然还有很大的影响,我们常听到秦腔秦韵,都是因为秦朝之故。关中之民军事基础相当不错,特别是关中大汉为历代兵家所喜爱,是优秀的军人,要是把关中拿下来的话,无异于多了一路大军,这是关中的军事价值。 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都想得到李隽下一阶段肯定是北伐中原,光复汴京。关中离中原很近,从关中出兵的话,会给从淮东、淮西之地北上的宋军以有力的支援,会起到很好的钳制作用,与其他几路军队遥相呼应,互为表里,让蒙古军队顾此失彼,就可以达到数路大军齐头并进,打他个遍地开花的效果。这是关中的战略价值,以及在下阶段作战中的作用。 张珏这位名将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拿下关中也就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了。 “君玉出马,朝庭很是放心。”李隽很是满意张珏的战意,道:“为了拿下四川,云南和关中,朝庭决定向四川增兵二十万。第一批部队已经做好准备,马上就要出发了,君玉,你说说你要打算怎么打?” 李隽出手真是大方,一下子就是二十万大军,这让张珏很是高兴,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皇上,臣以为臣先打剑阁,攻占剑门关。臣攻打剑门关是打而不下,攻而不破,达到调动汉中,进而调动关中鞑子军队南下救援的目的,再集结重兵在运动中歼灭鞑子援军,为收复关中减少阻力。” “好!”李隽忍不住赞道:“剑门关是一座不落的雄关,是川北的战略咽喉,一旦给朝庭收复,四川的蒙古军队就将成为一支孤军。为了保住剑门关,蒙古军队自然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从汉中、进而从关中调集援军都有可能。这就好比下棋,一个眼做好了,全盘都活了。攻打剑门关无疑是做了一个好眼。” 剑阁、剑门关都是诸葛亮所筑。剑门关山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绝不是吹牛的,确确实实是如此。 廖胜功点头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只是要做好兵力的配置。这里山势陡峻,骑兵难以投入,主要靠步兵,最好是用我们的山地师。这都不是最困难的,最困难的是要如何拿捏好火候,要鞑子不知这是围点打援的计谋,才有可能出动援军。鞑子中不乏精明之人,要是给察觉了,缩回去不出来,问题就麻烦了。” 廖胜功深谋远虑之人,他一语切中要害,要是蒙古人意识到这是计谋的话,肯定不会来增援,那么先行消耗的打算就难以达到。 “这也好办。只要在四川采取大规模的行动,给鞑子造成空前的压力,要他们感觉到随时都有可能覆灭,在这时我们再攻打剑门关,鞑子必然会以为我们是怕汉中、关中的援军南下而采取的关门打狗策略,援军必然出动。”柳河子接着发表意见,道:“不过,这是一盘大棋,君玉既要负责压逼鞑子军队的行动,又要负责攻打剑门关,担子太重。皇上,臣愿往四川,听从张将军的调遣,负责攻打剑门关。” 柳河子的军事才干已经为众人信服,他要是去四川的话当然是好事,只是这指挥权的问题的就有点难以处理,张珏道:“皇上,臣愿听柳将军的差遣。” 柳河子忙道:“君玉说哪里话,柳某是为国出力,甘愿听从君玉调遣。君玉熟悉四川形势,深得将士们的爱戴,柳某实是不如。” 李隽笑道:“你们就别推来推去了。柳将军所言极是有理,我也是这么想,君玉既要负责整个四川的军事行动,又要负责攻打剑门关,这担子确实太重,是该给君玉减点负担。就是柳将军不说,我也要柳将军去四川。四川事务仍由君玉负责,柳将军辅助。” 有了这两大名将,四川形势肯定会大为好转,众人无不是大喜。 “遵旨!”张珏和柳河子领旨。 李隽看着地图道:“有了君玉和柳将军去四川,形势就不同了。一旦四川的蒙古军队给歼灭,就可以兵分两路,一路从金沙江的源头出发,可以走忽必烈当年远征大理的故道进入云南,与黄汉将军从贵州进入的大军配合围歼云南的蒙古军队。要记住,务必先切断边境上的退路,以防蒙古军队流蹿境外。” “遵旨!”黄汉和张珏领旨。 “你们也不必拘泥于边境,要是有蒙古军队逃蹿出去,就传檄给这些小国,要么他们配合朝庭围剿,要么就给朝庭剿灭。”李隽掷地有声道:“务必要使边境安宁,绝不能留下隐患。”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军队越过边境进入别国都是很重大的政治事件,都是一个困难,李隽这话无异是告诉张珏和黄汉不要管其他的,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盘踞在云南、贵州的蒙古军队消灭。 在西南边境上有现在的老挝、缅甸、泰国这些国家,这些国家都太小,无论如何不敢与南宋对抗,只要传檄一到必然是顺从朝庭,与朝庭一道剿灭蒙古残部。 有了李隽这句话,张珏和黄汉自然是没有一点顾虑了,很是开心地道:“谢皇上。” 李隽看着地图接着道:“这另一路自然是趁剑门关大捷,蒙古汉中、关中之地的军队遭到削弱的有利时机马上北进,有几条道路可以走,一条是韩信当心出陈仓的旧路,当然这条路比较险恶,二是走松潘出发,北出陕南;三是攻占略阳,四是走诸葛亮出祁山的道路。究竟走哪一条,你们就相机决定吧,目的只有一个: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关中,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关中。”李隽真是个懂得放权的人,连这种重大的事情都可以放手给柳河子他们去做,实在是不容易。 李隽并非不知道哪条道路好,只是不想过多地限制将领相机决断的权力,才如此说话。让柳河子很是感动,道:“谢皇上。” “君玉,接着说。”李隽看着张珏道。 张珏应一声,接着道:“皇上,臣打算一回到四川,立即集结重兵对重庆、涪州、泸州实施攻击,拿下这三地后,再多路出击,把鞑子向成都方向压缩。到时,柳将军可以从北路挤压,逼使川北鞑子向成都方向退却,在成都附近来个大歼灭战。这样,既可以达到调动汉中、关中鞑子南下的目的,又可以防止鞑子向西逃蹿,给进军云南减少困难。” 他的话音一落,一片叫好声响起。这确实是个好策略,由不得众人不叫好。 一九四九年的成都战役,解放军也是采取的这种策略,两次战役虽是相差七百年,却是不谋而合。 郑静和开口道:“君玉所言不愧是一个很好的策略,郑某认为可以更进一步。不必等到回到四川再去集结重兵,一是颇费时日,要是给鞑子侦知了,有了准备,这一打起来困难就增大了。二是达不到战役发起的突然性,不能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我的意思是要是君玉有所需要,海军愿意提供支援,把军队直接运送到重庆、涪州、泸州实施登陆作战。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君玉可以先期命令在四川的军队做好策应准备,登陆战一开始,马上实施有力的钳制行动,水陆夹击之下,鞑子只有覆灭一条路可走。” 在炮击安庆时,郑静和已经创造性地实施过登陆作战,积累了一些经验,后来这位战略家反复思考,已经有一套完整的战术。要是得到海军的增援,既可以给张珏提供火力支援,还能运送登陆部队,无异于又多了一把利剑,要想在四川的蒙古军队不覆灭都不行。 “好好好,太好了!”一片叫好声出自众人之口。兴奋的张珏都不知道叫了多少声好。很是艳慕的高达一拍郑静和的肩头,道:“郑将军,你可要公平点,不能只顾着给君玉请客送礼,也要分点油水给我。” 他还真能说,把郑静和提供的援处居然说成是请客送礼,好象在行贿似的,亏他想得出。 高达的话引来一片轻笑声。 李隽也是忍俊不禁,指着这位心态上的知交,笑道:“你这个老顽童,亏你说得出来。” 郑静和笑道:“要是高将军从郢州开始进攻的话,郑某自当助高将军一臂之力。” 郢州是郢汉之地的重地,也是靠水,要是从这里开始进攻的话,其好处自然是大大的有,高达重重一握拳道:“老夫早就眼馋了!” 一个影响深远的作战计划就给他们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制订出来了。李隽不得不从心里佩服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很了不起。别的不说,就是郑静和提出的登陆作战,这和后世的两栖作战有异曲同工之妙,李隽本有这个打算,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出来,郑静和就率先提出来了。 这次军事会议之所以影响深远,不仅仅是因为定下了攻略四川、云南、贵州和关中的计划,还在于郑静和提出的登陆作战的思想得到了运用,为日后大规模两栖作战奠定了基础。 “将士们饶道来江南,吃了不少苦,将士们的脚板都给磨出血泡了,让人看着心疼。”李隽很有感触地道:“君玉,这回程就不用辛苦了,就让郑将军送你们一程!” 第八十九章 大军入川 第八十九章 大军入川 “皇后哪里去了?”李隽一边吃着饭,一边随口问在旁边侍候的宫女。要是在往常,全皇后这时节肯定是陪李隽吃饭,体贴入微地照顾他,象今天这样不见人影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由不得李隽不问问。 宫女恭敬地答道:“回皇上,娘娘种地去了。” “种地?种什么地?”李隽惊奇得差点把嘴里的饭吐出来了。这不能怪李隽,实在是宫女的话太也难以让人相信了,全皇后好好一个皇后,跑去种地,说出来谁信?这事不要说李隽难以相信,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都难以相信,诧异地看着宫女道:“你可不能乱说,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要不是李隽好奇,他也不会以欺君这样的大帽子盖这个宫女。 要是欺君大罪给扣实了,那还得了,宫女吓了一大跳,忙道:“皇上,奴婢说的是真话,娘娘真的是种地去了。” “真的?”李隽把饭碗一放,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宫女,似乎想从她的眼睛中找到答案。 宫女忙道:“皇上,臣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谎。娘娘是在辣椒地里忙着呢。娘娘还说了,辣椒马上就可以吃了,皇上又可以吃到那那叫什么青青青,哦,青椒炒肉了。” 李隽这才恍然大悟,辣椒是他去年临安保卫战时在路边无意中发现的,摘了些回来炒肉吃,没想到给全皇后占了先,亲自给他做了一份青椒炒肉,吃了还想。自打那以后,政务太多,忙得不可开交,再也没有尝到这样的美味了,没想到全皇后居然在种辣椒,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李隽是辣椒虫,一听到辣椒差点又流下口水了,自然是要马上去瞧个明白。 宫女哪敢违拗,只得道:“遵旨。”顿了顿,道:“皇上,娘娘交待过了,要奴婢侍候皇上用膳。” “吃饱……等会和皇后一起吃。”李隽本想撒谎说吃饱了,可一想到要欺骗这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宫女又于心不忍,才改口说要和全皇后一起吃。 宫女拗不过李隽,只得道:“请皇上随奴婢来。”走在头里,李隽跟在她身后。 在皇宫中有一块空地,全皇后去年向李隽打听到了辣椒的种植方法以后就和春儿来整治出来,今年开春以后按照李隽说的方法种上辣椒,这几天马上就要成熟了,全皇后很是高兴就来看看,想找些红了的辣椒给李隽炒着吃。 李隽跟着宫女来到,远远地看见全皇后步态轻盈,在地里走来走去,美丽得如同一道移动的风景线。全皇后是个大美人,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是美不胜收,站在辣椒地里,自然如凌波的洛神仙子。 全皇后全神贯注地看打量着长得非常不错的辣椒,笑吟吟的,好象在打量什么宝贝似的。李隽心里很是感动,她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用功若斯,任谁都会感动,道:“滟儿,这么大的太阳,你回去歇着,这里交给别人就行了。” “才不。”全皇后抬起头,看着见李隽,展颜一笑,仿佛春风般和煦,否决了李隽的提议,道:“要是给他们做了,还有意思么?” 她这是打算亲自种植辣椒,满足李隽的口腹之欲,其中的情意不说也明白,由不得李隽不感动,道:“那也太辛苦你了。” “人家才不辛苦。”全皇后很是幸福,好象李隽如此说具有神奇的魅力似的,道:“只要你开心,人家就高兴了。皇上,你说这辣椒怎么样?” 李隽细细一瞧,这辣椒的长势真的不错,就是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也是很好的了,能有如此好的长势除了这块地没有种过庄稼,肥力仍在外,还有就是全皇后的努力,赞道:“很不错,这都是你的功劳。” 如此盛赞,对于全皇后来说无异于天音仙乐,很是开心地一笑,道:“皇上,你看,红了好多了,摘下来够给你做一份炒肉了。人家本想多点再给一个惊喜,没想到让你知道了,我这就摘。” 李隽自然是没有意见,道:“那好,我也来摘。”说动手就动手,走到一株辣椒前,摘下一个红透了的辣椒,赞道:“滟儿种的辣椒肯定不同。” “哪有不同,还不是一样。”全皇后娇声谦道,一句谦逊的话没有说完,马上变成了惊奇之言,问道:“皇上,你怎么了?怎么老抽自己的嘴巴?” 李隽现在的举动不要说全皇后惊奇,就是任何一个人都会惊奇无已,他提起右手狠狠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很是自责地道:“看你还敢不敢馋嘴了,你再馋我再抽你两下。”右手又提起来了,慌得全皇后忙把他的手拉住,娇嗔道:“皇上,你看你,怎么无缘无故地抽自己的嘴巴?” 无缘无故抽自己的嘴巴这种事居然出现在李隽这个理智人身上,任谁都难以置信。要不是李隽是九五之之尊,不能嬉戏的话,全皇后肯定是摸着他的额头嗔道:“皇上,你是不是发烧了?额头不烫,你犯哪门子的傻?” 李隽接下来的话让全皇后更是惊奇,李隽对紧跟而来的侍卫队长段干木道:“干木,你马上去找两个勤恳、经验丰富的农夫来看好这辣椒。还有,马上调一队侍卫来,把这里守好了,没有我的旨意,谁也不许摘一个辣椒。” 不就一点辣椒嘛,请两个农夫看管还可以理解,那就是李隽想多吃点,或许是心疼全皇后。可是他居然大动干戈到出动侍卫来看管,就有点难以让人理解了,全皇后一下子懵了,问道:“皇上,你这是干什么?” “滟儿,你可是做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无数的将士,无数的百姓都因你这一举动而受益,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事。”李隽以一句足以把任何人都弄迷糊的话来回答全皇后。 全皇后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卟哧一声笑,道:“皇上,你又来逗人家开心。不过呢,人家听了还是很高兴。皇上吃好了,有心思处理政务,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她还真是能理解,居然这样诠释李隽的话。 小小的辣椒居然有如此重大的作用,任谁也想不到,要全皇后相信自然是不可能。 “滟儿,不是。辣椒对于我们即将开始的四川作战有很大的作用,我正为这事伤脑筋,没想到居然给你解决了。”李隽非常舒心地说,拉着全皇后的玉手道:“滟儿,来,我们一起来摘。要摘红了的,摘下来晒干,就会派上大用场。” 于是乎,天下至尊的皇帝和母仪天下的皇后弯着身子在地里摘辣椒了。 太阳刚刚从天边露出一点脸面,太阳公公把他的温暖撒向人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宁波港口,停泊了无数的船只,这些船只不是渔船,而是战舰。除了原先的战舰外,又从福州和广州赶来了一批,这些战船自然是刚刚造好的新战船,到现在为止,郑静和手中的海军已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大型的无敌战舰已经有十二艘,这种战舰一共五层,可以载好几百人、好几百匹马,其运载能力实在是惊人。 中华民族的智慧实在是让人赞叹无已,在广州就有一个叫周山的造船大师,是他设计了这种新型战舰。当然,能够造出这种新型战舰,还得力于蒸气机和机床的出现,要不然也造不出来。这种战舰的动力仍然是由蒸汽机提供,不是一台蒸汽机,而是一组蒸汽机。航速更快,运载量更大,持续作战能力更强。 只是这种战舰才投入生产不久,产量有限,动员了广州和福州所有的造船能力也才赶出十二艘,要是时间长了,南宋海军大量装备这种新型战舰的话,南宋海军将会无敌于天下。 这批战舰也是从广州和福州赶来,李隽仔细参观了一通,很是吃惊地说:“要是这种船出现在海外,肯定是震惊列国的大事。”确如李隽所言,在当时,能够造出这样大型战舰的国家除了南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巨无霸似的战舰出现在海外,还不把那些外国吓坏。 其实,李隽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这是现代航母的宋代版本”,虽然科技含量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样巨型的战舰除了用“航母”一词来形容,李隽还找不到第二个词。 最让李隽赞不绝口的是船上的火力系统,每层就有五十门火炮,左右两侧各有二十五门火炮,一共两百门火炮。只装了两百门火炮,而不是两百五十门,那是周山考虑到两百门火炮已经足够应付局面了,要是再多五十门的话就是浪费,最上面一层才没有装。 参观完了的李隽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这是无敌战舰。”如此强大的火力系统,在当时必然是无敌的,李隽这话很得将士们的赞同,于是乎这种战舰就有了新名字“无敌战舰”。 光是这十二艘无敌战舰就有两千四百门火炮,要是提供火力支援的话,还有什么摆不平的,郑静和才底气十足地要求给张珏提供支援。高达趁机揩油,他也满口应承下来。 岸上,一队一队全副武装的宋军排得整整齐齐,正在登船。 李隽和廖胜功他们给张珏和柳河子送行,道:“君玉,柳将军,你们此去身负朝庭重任,一定要多尽心力,我,朝庭,华夏老百姓都在翘首以盼你们的捷报。” 自从蒙古推行大迂回战略以来,四川一直不安定,已经十几年了,李隽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要是四川安定了,富饶的成都平原给南宋提供的帮助有多大,柳河子和张珏自然是非常清楚,完全就是又一个江南,于将来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 柳河子和张珏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死而后已!” “你们一定要保重,朝庭需要你们,华夏百姓需要你们,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李隽叮嘱道。 战场上,箭矢横飞,难免不出点差错,受伤是难免的,更有可能命殒沙场,李隽如此关心真让张珏和柳河子感动,道:“谢皇上。” 李隽从段干木端的托盘里拿起两杯酒,一杯递给张珏,另一杯递给柳河子。走到二人身后的出征将领跟前,从段干木带领的侍卫端的托盘里端起酒杯递给众将,一人一杯。每人都有了,再端起一杯,道:“将士们:你们就要奔赴四川前线,你们要勇猛杀敌,朕、朝庭、老百姓都在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将士们,饮了这杯酒,就请启程吧。” 端托盘这事,本来该太监来做,李隽对这些娘娘的太监有点厌恶,除非不得不用太监外都叫侍卫出力了。 “谢皇上!”众将谢恩后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侍卫手里的托盘上,转身上船。 李庭芝和廖胜功他们都是一饮而尽,互道珍重。 李隽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好,从段干木手里取过一个包裹递给张珏道:“君玉,这里面是皇后种的辣椒,你带上,或许用得着。你们出征在即,辣椒还没来得及晒干,到了船上,再晒晒。” “谢皇上!谢娘娘!”张珏虽不知道辣椒为何物,有什么用,接了过来。对于张珏来说,李隽这样明智的人断不会把没用的物事给他,肯定有大用处。 果如张珏所料,李隽接下来的话让他是又开心又惋惜,李隽道:“这辣椒很辛辣,是很好的调味品。我给你,不是要你吃,是要你用辣椒来治瘴气。四川西部,云南地区瘴气很厉害,要是将士们中了瘴气的话可以熬水给他们喝,也可以嚼着吃。” 四川西部和云南地区的瘴气那可是非常有名,张珏这个川中名将自然是知道,没想到李隽心细如发竟然考虑到了这事,不得不从心里佩服,喜滋滋的道:“谢皇上。”出征云南,必然要和瘴气打交道,有了辣椒,自然是好办事了。 可惜的是,张珏高兴得太早了点,李隽接下来的话让他刚刚提起的兴致大为降低,李隽说的是:“只可惜,辣椒不多,只有这么一点点。余下的,我都留作种子了,到来年种上一大片,就会多得多了。” 张珏恨不得马上就挥师云南,辣椒自然是越多越好,没想到李隽太也打击人了,很是惋惜,实情如此,也是无可如何。 要不是全皇后为了李隽的口腹之欲把辣椒种植了,连这点都没有,惋惜又有什么用。 李隽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情,道:“我估计等到出兵四川西部和云南时已经是秋后了,瘴气已经没那么厉害了。你要抓住时机出击,尽可能减少瘴气的影响。” “皇上请放心,臣明白!”张珏是名将,一点就透之人,自然明白李隽的意思,没有治疗瘴气的法子的话,尽可能灵活处理,少些伤亡。 辣椒能治瘴气这是不争的事实,红军长征到了四川西部有不少战士中了瘴气,没有药物医治。伟大领袖了解到当地老百姓用辣椒熬水治瘴后,立即下令收集辣椒,熬辣椒水解瘴毒,红军能够顺利走出四川西部,辣椒功不可没。 后来,红军过雪山,穿越草地都带着辣椒。正是在辣椒的帮助下,红军才完成了爬雪山过草地这些惊人之举,可以想象一下要是没有辣椒,后果可能会严重得多。 我把以吃辣椒出名的地方在地图上标了一下,惊奇地发现四川、云南、贵州、陕西和湖南这些地方都有瘴气。我一直在想,辣椒最初从南美洲传一江南之地,可能是因为江南没有瘴气的影响,使得辣椒在这一地区并不流行,反倒是在这些有瘴的地方生根去了。 时间长了,人们忘了最初吃辣椒是为了解瘴毒,仅仅是当作调味品,改善口味的佐料。 以南宋当时的条件,在没有更好的解瘴毒药物以前,用辣椒这种既便宜又易得的植物来解瘴毒,真的可以说是功德无量之事,全皇后无意中又做了一件惠及无数百姓的大好事。 这还要一个推广计划。在李隽的推动之下,四川、云南、贵州、湖南、陕西等地的老百姓大量种植辣椒,既可以吃到美味,又可以驱毒,可谓一举多得。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辣椒这一意外发现,给南宋军队的帮助非常之大,绝不仅仅是限于解瘴这一个方面,这在后面陆陆续续会介绍到。 李隽左手拉着张珏,右手拉着柳河子,向无敌战舰走去。到了战舰上,又说了好些叮嘱之话才互道珍重而别。 就在宋军从宁波出发的同时,江阴、常州、镇江三地的宋军也登船出发,向四川开进。 从天空看去,长江上有不计其数的船只在溯江而上,把江面都遮住了,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在宋军向四川开进的同时,还有十二艘船只正在海岸边向宁波航行,这就是苏定方率领的十二艘探险船。苏定方站在船头上望着不时荡起的碧波感慨万千,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的身边还有几个皮肤比锅底还要黑的野蛮人。 第九十章 英雄归来 第九十章 英雄归来 好事可以成双,对于流年不利的人来说这是废话,一听到就觉得刺耳;对于事事顺遂的人来说就是无比正确的真理,也许他的好事比这更多。 李隽现在是好事不断,喜事连连,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太幸运了,幸运到好事接踵而至,刚刚送走柳河子和张珏大军,苏定方率领的十二艘冒险船就驶进了宁波港口。 落入野蛮人手中,生死未卜,苏定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挂定了,没想到自己还能重归故土,回到大宋朝,心情激动不已,忍不住感慨地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到了中土。”喃喃自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无法言喻的心情都在这句话里。 最让苏定方想不到的是,他一上岸就看见一个身穿皇袍头戴皇冠的中年人正冲他微笑,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人,只要一想就知道这人是谁,忙上前行大礼,道:“臣苏定方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圣驾,心里已是激动,再者刚从异乡归来,重回中土,见到中土的主人李隽这个皇帝,心神激荡难已,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眼泪已经从眼睛里流了下来,沾湿了衣襟。 “这就是游子之心吧。”李隽在心里如是想,笑着把他扶起道:“子嘉,快快请起。”子嘉是苏定方的字,李隽能够知道他的字,不用说自是站在李隽身边的陈宜中给介绍的。 李隽的笑容是那样的和谒可亲,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倍感温暖,苏定方更是激动,哽咽道:“谢皇上。”站起身来,偷偷拭了一下眼泪。 李隽现在也是远离故土,身在异乡,对这种游子情怀有很深的感触,苏定方的表现一下子激起他的思乡之情,再也忍不住,引吭高歌道:“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的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别再四处飘泊,踏著沉重的脚步,归乡路是那么漫长。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吹来故乡泥土的芳香,归来吧归来哟,浪迹天涯的游子,归来吧归来哟。我已厌倦飘泊,我已是满怀疲惫,眼里是酸楚的泪,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抹去创痕,我曾经豪情万丈。归来却空空的行囊,那故乡的风和故乡的云,为我抚平创伤。” 这首《故乡的云》曾经传唱祖国的大江南北,就是在今天仍然还有人在唱响,是抒发思乡情怀的佳作,李隽思乡情起,唱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任谁听了都会感动无已。 廖胜功他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为了中兴大业远离故土,投身军旅,数载不归,思乡情一下子给李隽的歌声勾起来,跟着李隽一起唱。 对苏定方以及他带领的冒险队来说,此去异乡九死一生,历尽磨难方才回到中土,其中的辛酸苦辣已非笔墨能形容,歌声与他们产生共鸣,也是情不自禁地跟着李隽唱起了《故乡的云》。 一时间,整个宁波港飘荡着《故乡的云》优美的旋律,优美的歌声飘飘荡荡地撒在海面上,是那样的感人。 好不容易歌声停歇下来,李隽已是泪流满面,沾湿了皇袍,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把眼睛擦干,向廖胜功他们望去,他们也是如李隽一般正在偷偷擦着眼睛。 李隽这是有感而发,苏定方却引为知己,以为李隽是在为他们设想,激动无已,一下子给李隽跪下道:“皇上……”已是激动得难以言语。 “我自这是在自怜身世,你去以为我在为你感慨,真是惭愧。”李隽在心里很不好意思地想,忙把苏定方扶起来,仔细瞧了一阵,苏定方的皮肤给太阳晒成了黧黑色,比锅底还要黑,李隽又感慨起来,道:“中国人的黄皮肤受罪了!给海风吹的吧,这么干燥。” 苏定方一年来都在海上度过,天天给海风洗面,皮肤给吹得又干又燥,李隽这话一点也没有瞎说。 “为朝庭出力,臣之职责,臣不辛苦。”苏定方忙谦逊。 李隽看着苏定后身后那几个皮肤比锅底还要得多的野蛮人,着实吓了一大跳。并非李隽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黑人,而是难以相信苏定方他们居然到了黑人的老家了,这在宋代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且不说,这些黑人居然跟他来到中土,就更加不可思议了,李隽这个学识渊博的大学者也不得不吃惊。 不要说李隽,就是任何一个稍有学识的人都想象得到在当时条件下冒险到达非洲那是多么不容易,还带上几个黑皮肤的土著人回来,足以骇倒众生了。 “他们是你的朋友?”李隽问苏定方,眼睛望着那几个黑人。这几个黑人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大眼珠死死地看着苏定方,好象他是磁石,而他们的眼睛是铁一样,给死死吸住了。 苏定方先是一愣,才道:“皇上圣明。” “看来,其中必有隐情。”李隽在心里如是想,苏定方没有一口说出来,而是愣了一下才说出来,自然是心里不太愿意认这朋友了。朋友总是让人开心的事,要是真心交到的朋友自然是不会犹豫,会脱口而出。 廖胜功他们哪里见过如此肤黑到难以想象程度的野蛮人,都以十二万分骇异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好象黑人是什么宝贝似的,掠夺了他们的眼球。 黑人只要往那里一站就足以掠夺宋人的眼球了,更让廖胜功他们想不通的是,他们居然穿了一袭中国人的长袍。穿长袍的历来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没想到黑皮肤白眼珠多的黑人也穿上了,给廖胜功他们的感觉就是不伦不类,活脱一沐猴而冠的大马猴,让人无法理解。要不是圣驾当前的话,肯定是早就围着苏定方打听仔细了。 苏定方居然承认这些黑人是他的朋友,廖胜功他们那副骇异的表情一下子到了难以复加的程度,无不是以看洪荒猛兽般的眼光看着苏定方。李隽在心里想幸好他们没有戴眼镜,要不然地上肯定是多出一地的碎片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李隽引用老夫子的话,道:“对于朋友,我们都竭诚欢迎。”李隽这个现代人自然没有古人那种华夷之防,更不会有瞧不起这些野蛮人的心理,很是真诚地说。 要是这话不是从李隽嘴里说出来,换作任何一个人的话,可以想象得到齐刷刷的眼光足以把他杀死。 苏定方一推个子最大的黑人道:“鲁宾,这是皇上,快来见过。” 鲁宾摇摇晃晃地走到李隽面前,跪下叩头道:“你好,伟大的皇帝。”咬字一点也不准,好象才会说话的小儿一般不清楚,不过众人一半靠感觉一半靠听力还是弄明白了,无不是大奇,比适才乍见鲁宾他们这些黑人更甚十分。 这也难怪,黑人来到中土那可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的第一遭,任谁乍见之下都会惊奇不置。这且不说,居然还会说中文,还会行大礼,虽然礼仪不标准,也难能可贵了,由不得众人不惊奇。 李隽知道非洲土著人一直没有开化,就是现代社会,非州也还有很多没有开化的土著,更别说南宋时期,就是现在已经开化了的土著在当时也没有开化,笑着扶起,道:“鲁宾,你好,欢迎来到中土。” 鲁宾好象猴子一样从地上蹦起来,抱住李隽就把一张臭哄哄的大嘴向李隽啃去。皇帝是至高无上的,不容亵渎,鲁宾如此做法如是无礼之至,骇得众人失色,一向镇定自若的廖胜功急急忙忙地道:“快,拿下。”就要扑上来,还是李隽摇手道:“没事。”才阻住了他。 饶是这样,廖胜功也是提心吊胆地看着鲁宾一张大嘴啃在李隽的后脑勺上,笑嘻嘻地拍着李隽的肩头道:“你好,我的朋友。” 鲁宾这种野蛮人一辈子也不知道有几次做口腔卫生,大嘴未到热气腾腾的臭气倒先到了,李隽无法忍受,把脸一侧,用后脑勺去顶着,才避免了恶心的呕吐。 和皇帝交朋友,那可是犯忌的大事,陈宜中就要喝令段干木把鲁宾拿下,李隽的话让他难以相信,李隽说的是:“你也好,朋友。” 今天的宋人真的是大开了眼界,鲁宾的表现已经够惊人的了,要不是李隽阻止了段干木的话,他在亲李隽的时候就给段干木一刀背砸趴下了。这且不说,黑人中那个身材胖得象头肥猪的女野蛮人的表现就更让人吃惊了,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说,还不时在硕大的胸部摸摸,好象她那里硕大无朋的大胸很是让他自豪似的。 这种举动就是在现代人眼里也是无法忍受,更不要说在礼法制度极严的宋代,完全可以给她扣上一顶“荒淫无耻”的大帽子子。 一共五个黑人,四个男的,一个女的。鲁宾四个男的给李隽见过礼后,这个叫贝萝的女野蛮人才给李隽见礼,她的一举一动又骇倒了所有人。别的不说,就说她要抱着李隽亲吻这事就足以把宋人吓晕好几次,抛开礼法制度不说,就她那副尊容居然想和至尊“亲热”就是妄想天开,要是漂亮一点还情有可原,还可以理解。瞧她那副长相,就是中国历史上上著名的丑女无盐氏也比她好看得多。 最让廖胜功他们想象不到的是,李隽居然是来者不拒,又给了她一个后脑勺。李隽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自然是知道这是他们的礼节,不好意思拂逆他们的一番心意,只好让后脑勺倒霉一回了。 别国使者来朝,礼貌周全,让人看着也开心,这些野蛮人见个礼居然如此惊险、惊讶、惊诧,足以惊倒众生,一通折腾下来总算是完了。一向冷静沉着的廖胜功长舒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那感觉仿佛是打了一场恶仗似的。 李庭芝,文天祥,陈宜中他们哪一个不是和廖胜功一样,都是长舒一口气,一副终于放心了的舒畅。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心里念阿弥陀佛。”李隽在心里如是评议这些忠心的大臣。 今天的惊异之事很多,黑人来到自是要算上一桩,骇得廖胜功他们差点晕倒了。但是,让他们骇异的事情还没有完,他们看了苏定方带回来的宝物眼球都充血了,差一点爆裂了。原因没有别的,实在是苏定方带回来了一座金矿,由不得他们不眼球充血,目光的热度升高。 苏定方十二船带回来的东西除了有两船十足赤金以外,全是比黄金价值更高的宝石,价值之高高到让人无法想象的程度。李庭芝、文天祥他们这些朝庭重臣无一不是见多识广之辈,都是识货之人,也是没有见过如此名贵的异域宝石,瞧他们那模样,嘴巴张得老大,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就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心中的惊讶有多大。 不要说李庭芝他们惊奇到难以复加的程度,就是李隽给苏定方引着来到船上,看了他们运载的东西也是惊奇不已,脚下一个趔趄,要不是段干木扶了他一下,肯定是摔倒在船板上了。李隽这个现代人也是一下子难以接受这是现实,难以相信苏定方他们居然到了素有“西海岸生命线”之称的好望角。 “这是南非钻石!天啊,他们居然运回这么多的南非原钻!”李隽在心里难以置信地喊,估计着道:“这种原钻要是给加工好了,每一颗都是价值不菲,可以卖个好价钱。这种出产于非洲的原钻,在中土,以及周边地区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要是操作好了,肯定会好好赚上一笔。”一惊之后的李隽稍稍整理一下思路,充分发挥商业头脑,盘算要如何赚上一笔。 李隽的想法没错,苏定方他们正是到了现在的南非海岸边,这些宝石就是在现代社会享誉全球的南非钻石。南非钻石比黄金的价格更贵,苏定方他们一下子带回来十艘原钻,加工之后去出售的话,会赚多少,只要神经不是错乱都可以想象得到,这和多了一座金矿没什么区别。 就是挖金矿的话,也要费时费力费事,象这种级别的原钻,找来玉工加工就可以出售,省时省力省事,比挖金矿方便多了。 李隽有胆子,有学识,也不乏丰富的想象力,就是想不到他们居然到了南非,还收获如此之丰,没给惊奇得摔倒当场已经是很不错了。 苏定方这次出海的收获非常丰富,但是他们吃的苦头也不小,经受海风的洗礼已经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了。他给野蛮人抓住之后,那个叫贝萝的女野蛮人想一品小白脸的滋味,想强行和他成就好事,幸好鲁宾钻了进来,大手一伸象抓小鸡似的把苏定方给抓起来,扔了出去。一下子扑上去,把贝萝按在床上,三两下就把自己身上少得可怜的树叶扯掉,尽情地在贝萝肥大的身躯上发泄起来,传来野兽般的呻吟。 鲁宾那一摔之力很大,苏定方给摔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心里还一个劲地感谢鲁宾来得及时,要不然他这个小白脸就要贞节难保了。苏定方是来自礼仪之邦的华夏之地,才没有“半夜听鸡叫”的不良心思,爬起来就往外跑。 鲁宾是这支野蛮人的首脑,他要人把苏定方他们看管起来,苏定方他们想逃都没得逃。其实,鲁宾对他们也没有恶意,时间长了,苏定方也察觉出来了,知道他们质朴、单纯,用儒家经典来说就是他们处于“茹毛饮血”、“穴居岩处”的时代,反而产生了好感,开始和他们交流起来,居然给他学会了一些鲁宾他们的语言。在交往中也就成了朋友。 在鲁宾他们的帮助下,苏定方他们把船修好,就要回归中土,鲁宾带着族人把黄金原钻这些值钱的东西拼命地往船上抱,直到船装不下了才无限惋惜地罢手。如此厚礼,除非是贪财的不良之人才会生受,苏定方不是贪财鬼,不敢收受。但是鲁宾很是不高兴,苏定方无法之下只得收了。 最让苏定方想不到的是,当开船的时候,鲁宾他们赖在船上不走了,非要跟着苏定方来中土。要是带上几个黑猩猩回到中土那还得了,苏定方一心不愿,最后鲁宾干脆坐到船上哭得天愁地惨,无奈的苏定方只得同意带他们来中土。 回到广州,苏定方去见陆秀夫,陆秀夫得知道他带回这么多宝物后哪敢留他,马上派船保护他们北上宁波,准备向李隽报喜。没想到,李隽送走柳河子他们还没有离开,他就到了,才上演了上面一幕。 至于给鲁宾他们穿长袍,教授礼节,自然是为了见圣驾之故。 “真是太好了,朝庭这愁没银子,这下好了。”李隽看着这些原钻,非常开心地想道:“这就好比正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一样,总是那样让人开心。” 第九十一章 重建计划(1) 第九十一章 重建计划(1) “战争总是搞破坏,破坏一切能破坏的东西,把原本好好的江山打得一团糟。江南原本是鱼米之乡,富厚饶给之地,去年和今年大战过后,整个江南之地都已破败不堪,老百姓逃难他乡,田地荒芜,民力凋弊,已经不再是朝庭的粮仓、钱袋子。”李隽非常痛惜地说,顿了顿,以坚定的口吻道:“我们必须采取措施,重建江南!” 确如李隽所言,自从去年开始的临安保卫战,再到今年与郭侃的大战,两场大战都打赢了,重创了蒙古军队,但是南宋也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大量的物力、财力、人力消耗在战争中不说,江南的老百姓背井离乡,逃难远方,造成江南地空,人口稀少,原本是朝庭重地的江南已经不能再当做朝庭的粮仓和钱袋子了,这对需要钱粮进行战争的南宋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如此严重的后果是境内作战的必然结果,任何一场境内作战都会有这样的结局,这是历史规律的使然,虽然李隽很不愿意看到这种结果的出现,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正是为了避免如此严重的后果,很多战略家在考虑战争时,总是在设想如何把战火烧到本土以外去。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虽然战败,但是德国进行的是境外作战,本土没有遭到破坏,很快就恢复过来了。反观法国,虽然打胜了,本土却遭到严重破坏,反倒是不如先前。 这样大远规模的战争本身具有的破坏力就够惊人的了,再上加蒙古军队是人类历史上出了名的掠夺成性的军队,搞破坏是他们天生的本领之一,伯颜数十万大军在江南活动多时带来的后果是非常严重,不少房屋给他们破坏,不少老百姓给他们杀死,不少妇女给他们强暴,堪称一场浩劫。 要不是忽必烈准备收买江南人心,严旨不准掳掠,蒙古军队的掠夺有所遏制的话,依蒙古人攻占一地屠一地的传统,现在的江南是不是还有老百姓都成问题。 至于郭侃大军,为害倒不是很大,因为一到江南就给李隽包围了,根本就没有为害江南的机会,要不然的话肯定是雪上加霜。 好在李隽责成文天祥把这些逃难的老百姓向岭南一带转移,进行有序的疏散,才避免了更严重后果的出现。 大战结束了,南宋取得了胜利,逃难的老百姓想重回故乡,数目众多,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如何安置他们,如何重建江南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中国人重感情,对故乡情有独钟,他们想重回江南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重建工作在文天祥的主持下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但那时主要精力放在与郭侃大战上,重建工作自然是不能进行得更快。大战结束后接踵而至的却是大规模的更换装备,整训军队,准备收复五地,重建工作仍然提不上议事日程。 现在的局势更加稳定,五路大军齐出,扫荡五地,虽然仍有很繁重的军务要处理,但相对来说已经轻松多了,李隽自然而然地把精力转移到重建工作上来了。 李隽的话一落,文天祥道:“皇上所言极是,臣也认为重建江南已经是刻不容缓的急务了。依目前情势来看,原本逃难到岭南的老百姓有很大一部分要重回故土,朝庭要帮助他们,让他们回到故乡后不至于挨饿,不至于受冻,要他们有饭吃,有住处。臣先前采取过措施,搭建了不少简易房屋给他们遮风挡雨,也开了粥棚,也鼓励他们开恳田地,恢复生产。只是由于朝庭当时与郭侃大战,这一工作的进展仍是很缓慢。 “现在,仍有不少老百姓没有住处,没有饭吃。有好多老百姓是吃住出恭都在一个地方,那就不是人住了,和养牲口的圈棚差不多。这都是臣的罪过,请皇上责罚。”文天祥是个正气浩然之人,想到这些老百姓过的苦日子就忍不住悲戚,沉痛无已。出恭就是拉撒的意思。 在座之人李隽,文天祥,李庭芝,陈宜中都去视察过江南老百姓的境况,确如文天祥所言,很是震憾人心,当然不是好的震撼力,而是很不好的震憾力。 江南一直是历朝历代最受重视的地方之一,要是不把江南重建起来的话,这个大钱袋子、这个大粮仓就没了,对于朝庭、对于中华民族来说都是犯罪。李隽自然是深知其中的重要性,决定抓紧时间恢复江南盛况。 文天祥的话让李隽他们想到视察时的情景,悲上心头,一片默然。 李隽是个敦厚长者,对老百姓的处境感同身受,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抹了抹眼泪,坚决地道:“所以,朝庭无论如何也要尽快重建江南,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是再困难百倍,朝庭也不能抛下老百姓不管。”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文天祥他们耸然动容,一齐道:“皇上仁德!” “皇上,臣以为可以借给老百姓银子,要他们自己修房子,等房子修好了,再把银子免除了。这样一来,要不了多少时间,江南又会广厦千万间,老百姓就会复业,又会重现江南富饶盛况。”李庭芝想了想,开始建议。 李庭芝初到扬州之时,扬州兵祸不断,房屋毁坏,不少老百姓开始逃难,他就是用的这套办法,把钱借给老百姓,要老百姓造房子,等老百姓把房子造好了再免除借给的钱,没多少时间扬州就恢复了昔日的繁华。现在,他重提这一措施,可以说是经验之谈。 陈宜中接着发表看法,道:“皇上,臣也以为祥甫所言极是有理。臣在广州时,为了安置逃难的老百姓也曾采用过类似的做法,借银子给老百姓,要他们修房造屋,等修好了再免除一半。接着又免除一半,几次下来,现在已经全免了。” 李庭芝,文天祥和陈宜中都是股肱之臣,他们的办法都是试验过的,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已经“试点”过的,断无不行之理,李隽却并不赞同,道:“你们的办法是好的,在当时的情况下也是切实可行的。不过,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有一个问题,就是老百姓会把借给的钱用来买粮吃,或是用作其他的开支,不一定会用来造屋。” 李隽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庭芝和陈宜中就齐道:“皇上圣明!” 不论是哪一朝的老百姓都很穷,南宋的老百姓更甚,这都是朝庭无能贪官横行,游兵散勇敲诈勒索之故,需要银子的地方多的是,一旦银子到手就会挪用到其他用途上,这是必然之事,李隽这个历史学家对此是深有研究,不会不知道其中的水有多深。 “朝庭现在也急需银子,要朝庭拿出大批的银子给老百姓造房子太困难了。”李隽很是苦恼,道:“这困难太大,朝庭目前是无法承担,必须要借用民间力量。朝庭没有银子,但是朝庭也有几张牌可以打,只要我们打好了这几张牌,一样可以达到帮助老百姓恢复生产的目的。” 能够不花银子就达到重建江南的目的自然是好,这种好事谁不想?李庭芝,陈宜中和文天祥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李隽,瞧他们那副急切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有多么盼望李隽马上给出答案。 不能怪李庭芝他们心急,实在是李隽这人的主意太多,让他们想不到,李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用说肯定是智珠在握了,想要他们不急都不行。 李隽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道:“朝庭现在掌握了水泥的配方和生产,我是想把这两样都卖出去,卖给民间的富豪,再由他们来掌管技术和生产。” “皇上所言好是好,可是水泥对于朝庭来说具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要是一旦落入民间,给鞑子获取了的话,后果相当严重,臣还请皇上三思。”文天祥马上发表意见,表示反对。 他的担心并非多余,临安内城的碉堡就是明证,完全可以抵住回回炮的攻击不说,李隽为了检验火炮的性能曾经用火炮轰炸过碉堡。说实在的,古人的智慧真的很高,造出来的水泥真的不是乱盖,性能真的不错,一连炸了几十炮才炸开一道口子。要是水泥的生产技术落入蒙古人手里的话,他们用在军事上,火炮的威慑力将会大减。火炮是宋军现在最为犀利的武器,要是没有了火炮,这战争又很难打了。 文天祥的话马上得到陈宜中和李庭芝的赞同,李庭芝道:“皇上,臣也以为履善所言有理。”陈宜中点头道:“皇上,履善所言很是有理。” 李隽自然明白他们的顾虑,笑道:“这个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想好了,我们要加强监管,泄露技术机密的要重处。火药的威力你们也很清楚,用来炸碉堡确实不太理想。要是攻打襄阳那样的坚城的话,凭我们现在的火炮困难不小,我们可以研发出更具威力的武器,来取代火药。 “战争嘛,本来就是相互学习的过程。我们要有信心在战争中比对手更善于学习,有信心学得更好,能够创造出新东西。这样的话,大宋朝才能完成光复大业,才能中兴。” 李隽的话确为经验之谈,历史上只有更善于学习、更善于创造的国家与民族才能真正意义上立于不败之地。 都知道中国是人类历史上的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到现在为止四大文明古国仍在发挥极其重要作用的国家只有中国了。尽管在历史上中国一再错过了很多历史机遇,但是,我们仍然要承认,中华民族是一个很善于发明创造的国家,在清朝没落以前的将近两千年时间里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就是到了清朝嘉庆年间,中的国民生产总值是世界的三分之一,因而中国被西方国家称为“黄金国度。” 对于这点,李庭芝他们自是无话可说,赞道:“皇上所言极是。”陈宜中点头,象是在咀嚼其中的韵味似的,赞道:“皇上此言与圣人诲人不倦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非常平常的道理,还与老夫子相提并论了,真是有点稀奇。”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水泥不仅仅可以用来修碉堡,用在军事方面,也是很好的建筑材料,用来修房造屋可以造福老百姓。水泥造出来的房子干燥洁净,更适合老百姓居住,也更适宜健康,这样的好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大宋朝要的不仅仅是一支强大的军队,还要有高素质的老百姓。要是老百姓因为没有良好的居住条件而造成身体素质低下,疾病缠身,不仅是你们这些肉食者的过错,也是朝庭的过错,也是我的错误。”肉食者是古代对做官人的代称。 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国家的国民要是身体素质太差的话,还怎么做到国富兵强?我们永远也不能忘了“东亚病夫”四字对中国人的伤害有多深,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在历史上历代朝庭都没有把居住条件,把老百姓的健康问题列入施政之列,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李隽如此重视老百姓的健康实是盘古开天地以来的第一遭。 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善事,文天祥他们自然是无法反对,可是这要一大笔银子,这银子从哪里来?赞成李隽的想法,却苦恼没有银子,只好来个不说话。 李隽明白他们的心思,也不点破,道:“朝庭拨出一批银子出来,向水泥生产商大量采购水泥来修建江南的道路。江南号称水乡,地面潮湿,一到了雨天,这路面泥泞不堪,很难行走,朝庭可以修建一些公路,便于交通。” 对于这一点,李庭芝他们自然是没有异议,满口赞面。 “这修建之事,就交给民间去处理,朝庭给银子,验收就是了。朝庭要规定,招收的人手的最低工钱,绝不能让黑心的奸商过于压榨老百姓。要是他招收逃难的老百姓的话,还可以从朝庭领到一笔补偿银子。”李隽在桌面上一敲,道:“一定要监管好,不能让奸商上下其手,弄虚作假。这事,就由履善负责。” 文天祥正气凛然,他自打监察百官以来干得有声有色,收效很是不错,由他来负责监管的话,那些商人可得小心了。 李庭芝非常关心地问道:“皇上,那修房子的事情呢?”李隽说到现在都没有说出要如何处理老百姓居住问题,这是中书省的事务,由不得李庭芝不急。 “你也太心急了,我早想好了。”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这事还得由朝庭出银子。朝庭拨出一批银子用来购买水泥、砖头,再交给老百姓去修房子。这样一来,固然可以起到防止老百姓挪用修房子的银子,但是也会造成奸商、贪官渔利的机会,所以这监管仍然是必要,中书省一定要成立一个有效的机构进行监督、监管。对于那些坑民、害民的奸商、贪官该关就该关,该杀就杀,不用手软。” 对于商人、贪官来说,他们是无利不起早,只要有机会自然是会弄虚作假,坑害百姓,监管是必须的。 李隽在李庭芝他们赞同声中接着道:“为了更好生产出好的水泥,我会责成黄永善成立一个技术机构,制订出统一的标准,对水泥进行检测,对于那些以次充好的奸商不会手软。” 把生产技术转卖出去,要是没有一个标准的话,对于那些奸商来说肯定是如鱼得水的事情,原本可以造福于民的大好事给他们一弄就成了坑民的大坏事。我们现在用的产品有国标管着,要是没有国标的话,那后果朋友们应该想得到。 “老百姓修房子,朝庭出一半银子,另一半就由老百姓自己出。当然,老百姓现在是没有这个实力,他们拿不出钱来,朝庭给垫付了,到了三年以后就由老百姓归还银子。到时,要是着实有困难,归还不了的话,朝庭可以酌情免除。”李隽很有信心地道:“三年,我想应该是够了。” 按照李隽的计划,三年后江南已经是尽复旧观了。事实上,三年后的江南岂止是尽复旧观,而是远胜从前,其富裕繁华程度让人吃惊。 要是推行李隽的计划的话,马上就要一大笔银子,可李隽说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这银子的出处,负责中书省的李庭芝头大了,心想该不会是又要着落在我头上吧?他念头还没有转完,李隽接下来的话让他眼睛放光,都快冒出星星了。 第九十一章 重建计划(2) 第九十一章 重建计划(2) 李隽终于说出了让在座之人最为关心的问题,特别是负责中书省事务的李庭芝最爱听到的一句话:“我们要实行重建计划,马上就需要一大笔银子,这银子可以从两个方面筹措,一个是出卖朝庭掌握的一些技术,比如水泥的生产技术、钢铁的生产技术、以及军备产品的生产技术。为了不使这些技术控制在一个或者少数人手里,我决定可以采取公开竞价的方式来出售,可以多卖几家。 “这些技术不仅仅可以用于军队的装备,还可以用于民生事业,全部掌握在朝庭手里在现阶段虽是必要,但是除了使我们的军队的战斗力获得长足发展以外,起不到其他的作用。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固然是我们的目标,但不是我们的唯一目标,在强大的军队以外,朝庭还要老百姓富裕起来,过上幸福的生活,安居乐业。正是从这些方面的考虑,我决朝庭把水泥、钢铁、蒸汽机、机床、轮船、橡胶、造船、自行车的生产技术以及矿山的开采权全部转为民间生产与开采。” 李隽的计划是想把由国营转为民营,朝庭不再经营管理这些行业的生产,也不再参与技术的开发。其实,这是一个庞大的发展工业的计划,要是把这些在目前很赚钱的行业转为民营的话,自然会带动一批新兴产业的出现。 对于中国人来说,国营与民营之间的好与坏,我想朋友们应该是记忆深刻的事情。别的不说,就汉武大帝大破匈奴之时,由于财政枯竭,起用桑弘羊理财,把盐铁收归国有,“与民争利”,给老百姓造成的不便在历史上非常有名。这些行业都转为国营了,谁还敢跟他叫板?完全可以以次充好,以假乱真,坐吃山空,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所以汉武大帝这一举措备受后世的讥讽。当然,也有一个积极的后果,那就是汉武帝筹措到了大批的资金,可用于对外战争,打出了中华民族的第一个盛世。 与民争利,不如与民分利,争夺民间有限的资源,不如与民间一起发展,把资源进行优化组合,进行最佳利用,这样的话就可结出硕果。套用一话现代非常有名的话来说就是与老百姓争一个不大的馍,不如把馍做大点,让大家都有得吃。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李隽决定把这些行业转为民营,再通过其他的一些措施刺激技术革新、通过管理出效益,要不了多久时间,南宋就会从现阶段的手工作坊进入到工厂时代,具备一定的工业能力,再适时催生一些新的行业,可以想象一条长长的产业链条就会出现在南宋,到那时南宋百业并举,必然是一副欣欣向荣景象,老百姓生活幸福,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国富兵强。 李庭芝以敏锐的政治眼光道:“皇上圣明!皇上所言实是开一代先河之言,将会为我朝开创出一个盛世。不过,臣以为在现阶段,这些行业都与军队息息相关,要是转到民间的话,恐会给朝庭带来不便,还请皇上三思。” 确如李庭芝所言,这些军工产业正是目前军队所急需,军队大规模更换装备还没有结束,要是在现阶段就开始进行的话,固然可以筹措到一大批银子用于重建,但是,这会增添变数,说不定不仅没有达到积极的目的,反倒是出现混乱。 “祥甫的担心并非多余。”李隽非常赞赏李庭芝的话,道:“为了避免混乱的出现,我们一定要做好准备,要分步骤分阶段进行,不能一次到位,可以通过多次出售达到目标。” 李庭芝点头赞同道:“要是这样的话,朝庭必然会有一大笔银子进帐。机床、蒸汽机、造船、钢铁、橡胶、自行车、武器制造是日进斗金的赚钱行业,要是朝庭有意出售的话,民间的富商肯定会乐疯。” 朝庭现在正在大规模扩军备战,积极准备北伐中原,军备开支极其庞大,是一个天文数字,赚钱是必然的,只要朝庭愿意的话,那些富商必然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这银子自然是大笔大笔进帐。 “所以啊,我们的价码也不会低。”李隽嘴角挂有一丝奸商笑容,道:“要价格公道,不能亏人,也不亏了自己。” 听了李隽的话,李庭芝,陈宜中和文天祥三人差点笑出声来,他们万万想不到这话居然是从李隽嘴里说出来。在他们的印象中,李隽是一个不贪婪的人,李隽说的价格公道,不能亏人都不过是一个铺垫,真正要说的就是不亏自己,由不得李庭芝他们不想笑。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不能让人满意的王朝之一,北宋时期拥有的领土主要是中原、岭南、西南、江南这些地方,现在的西北、新疆、东北、北京这些在汉代就属于中国领土的地方都没有并入版土。据我所知,宋太祖除了有一个收复燕云之地,也就是现在的北京一带的计划外,并没有把东北、西北、新疆并入版土的计划。 宋朝在对外战争方面是出了名的一塌糊涂,一败再败,一败就是两百多年。但是,并不是说宋朝一无是处,还是有可取之处,那就是在经济方面的成就可能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巅峰时期。经济是相当的繁荣、发达,除了中原、江南、淮河流域这些富饶的地区以外,还把珠江三角洲开发出来了,其经济实力相当可观。 当然,珠江三角洲的开发其实是一件让人感到辛酸的事情。宋朝之所以能够开发珠江三角洲,那是因为对外战争的失利,大量北方老百姓逃难到岭南,也就是珠江三角洲定居下来,凭着他们的聪慧,把珠江三角洲给开发出来了。 关于珠江三角洲的开发,其实是一个让所有中国人感到愤慨的事。开发固然是好事,可是造成开发的真正原因却让人无法接受,珠江三角洲从秦始皇时期对这一地区用兵并入版图开始,就一直是中国的领土。但是,这里一直被视不毛之地,历代把官员贬谪到这一地区。促成珠江三角洲大开发的却是战争,中原的每一次战乱,都会造成大量老百姓逃难到这一地区定居下来,相应地也就促进了这一地区的发展。 真正称得上由中央政府主导,对珠江三角洲地区进行开发的就是我们现在进行的改革开放。都知道深圳是改革开放的第一个点,正好是在珠江三角洲,是为了开发这一地区而设。 在南宋,由于岭南之地偏远,金的入侵、蒙宋战争打下来不少老百姓迁到岭南之地,造成了这地区的空前发展,特别是广州更是这一地区最繁华的城市,不乏富商。李隽这一计划一开展的话,是这些富商的福音。 文天祥充分发挥了他的洞察力,道:“皇上,臣以为朝庭要做好监督,避免这些技术流入境外,特别是鞑子的刺探。” 在古代尽管科学技术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被列入杂学,但并不是古人不知道其重要性,历朝历代都曾采取过一些措施严守科技机密。文天祥的担心并非多余,这些和军事息息相关的技术,雄材大略的忽必烈和足智多谋的郭侃不会不知道其重要性,要是给他们知道了定然会派人来窃取。 “当然,这是必须的。”李隽非常赞同文天祥的提议,道:“保守朝庭的秘密并不完全是指军事机密,技术机密也是其中的重要一项。对于这一工作,我想好了,要成立一个专门的反间谍机构来做这一工作。” 对于这一提议,李庭芝他们自是无话可说,非常赞同。 李隽接着道:“光靠出卖技术和经营权还筹措不到我们需要的银子,重建计划我们马上就要启动,银子要得也挺急。苏定方从海外归来,带回来的原钻正好派上用场了。这批原钻得来不易啊,这是苏定方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异域万里以外带回来的,我们一定要好好用用。要不然,太也对不起人家的心血了。正所谓,好钢要用在刃口上。” 一说起这批原钻,李庭芝他们的眼里一下子就冒出星星了,李庭芝眼里的热度都增加了许多,马上就道:“皇上,臣已下令调集玉工对这批原钻进行加工了。这原钻真是个好东西,硬得很,要不是黄永善的钢铁过硬,可以雕琢的话,还真拿这批钻石没办法。” “那是当然,要不然钻石怎么用来做特种刀具。”李隽在心里如是想。 陈宜中也是兴奋地道:“皇上,臣以为,我们可把这批钻石卖给富商,就可以把他们手里的银子变成国库里的银子了。” 文天祥马上表示反对,道:“皇上,历代的富商都是为富不仁,奢侈成性,要是把这批钻石卖给他们的话,会造成奢糜成性,对朝庭对老百姓很不利。” 钻石的价值虽然大,但确实是奢侈品,可有可无。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奢侈品的出现是经济好坏的晴雨表,良好的经济表现才会促成奢侈品畅通的销路,不好的经济表现由于市场需求不足,奢侈品很难有好的销路。 这是一条经济规律,但是这一规律并不是完全正确,有时却会失灵。还有可能完全相反,就是最糟糕的经济状态却有奢侈品最好的销路,原因在于贫富不均,大量的财富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为了气派,他们自然是要搞些奢糜之事。印度可能是这方面最好的例子,印度的经济表现并不好,但对奢侈品的需求却是惊人,比中国还要多得多。 文天祥的担心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远见著识。 “履善之言很对,这点我们一定要防止。陈宜中的话也不无道理,也是可行之策。”李隽少有地模棱两可,让李庭芝他们很是惊奇,惊奇之极地看着李隽。李隽自然是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接着道:“苏定方他们带回这批钻石对于我们既是好事,也是坏事,用得好是皆大欢喜的好事,用得不好,那就是很不好的事。这感觉就好象一个捡到金元宝的人走在悬崖边上,固然让人开心,也让人心惊胆跳,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悬崖。” 李隽这一比喻非常有道理,李庭芝他们不由自主地点头赞同。 “我打算把其中一小部分在境内出售,换回一批银子。为了得到更好的价格,到时搞一个拍卖会,邀请那些富商来参与竞拍。我,你们,还有廖胜功他们都可以到场去捧捧场,甚至还可以题字,再找些画工,凡是购买了钻石的人都可以获得与我们同画一幅象的机会。”李隽很有头脑地说,在心里感叹:“要是有照象机就好了,用不着画工这么麻烦。” 这既是一个显示自己富派的机会,也是一个亲近九五至尊的良机,可以提升自己的身价,可以想象得到,那些富翁得到消息肯定是趋之若鹜了。 如此一来,必然会卖个好价钱,这银子自然是大大的有,李庭芝他们不得不佩服李隽的商业头脑。 可是,文天祥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李隽这是从现代商家搞促销中获得启发,想出这么一个创意。 李隽接着道:“至于另一部分,我们就销售到海外去,在海外去举办展览会,邀请他们的富商士绅来出席,会促成大宗大宗的生意。当然,为了安全,就责成特种部队去负责安全。” 钻石这种奢侈要是在境内销得太多的话,会大量挤占有限的资金,不能用于民生事业,李隽才想到到海外去举办展览会,减少钻石带来的危害。 “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银子,重建计划就可以全面启动。有了这笔资金的投入,用不了多少时间,江南之地就会出现一派繁荣景象。”李隽信心十足地说。 马上就要启动的重建计划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计划,需要的银子非常多,十船原钻再加上两船黄金肯定不够,就是再加上出卖技术所得也是不够,李隽却如此有信心,李庭芝他们虽然相信李隽之能,却不敢相信李隽描绘的未来会成真。 文天祥迟疑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朝庭是不是太乐观了点?” “这早就为现代经济学所论证过的事情,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哪里是乐观了,我觉得还有点悲观。”李隽在心里暗笑文天祥他们的保守,给他们解释道:“履善放心好了,我敢打保票,要不了多少时间,江南的繁华更甚昔日。履善,你想想,比如你去菜市场买一次菜,用掉一两银子,你说,这一两银子只起一两银子的作用吗?” 对于这些现代经济学上的问题,文天祥这个古人哪里懂得,愣了愣,有点叫屈地道:“皇上,臣买一次菜顶多五文钱,用不了一两银子,那也太浪费了。” 文天祥是个勤于修身的人,哪会一次买菜就花一两银子的,确实有点冤枉他。 憧憬未来的李隽这才发现话中的语病,忙解释道:“履善别介意,我这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其实,我们花出去一两银子,产生的效果绝不止一两银子,会是好几两银子的效果。这道理其实很简单,我用一两银子买了一次菜,农夫就多了一两银子的收入,他就会拿去进行开支,去买猪、买羊、买农具、买其他的东西。给农夫买过的人也会象农夫一样买他必需的物品,如此循环下去,就会产生出好几两银子的效果。 “我们投入这批银子,其结果会是产生出好几批银子的效果。我们主要是投在建筑上,由建筑开始,会带动百业的发展,江南自然会成为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这是经济学上的一个放大系数,意思是说当你消费一块钱时,由于不断有人消费,就会产生出好多个一块钱。至于这个放大系数是多少,就要看经济表现好与不好来决定。按照我的理解,消费型的经济体系比节约型的经济体系产生的效果更好,因为人们都在消费,而不是节约,产生的效果自然是要大些。 人们一直在为老美感叹,说老美可以借钱消费,用的是未来的钱,这不好。中国人崇尚节俭,能节约就节约,消费热情不高,一句很有名的话“细水长流”。其实,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正是老美喜欢消费,才造成了老美的经济体系是一个消费型的,需求够足,才使老美的经济体系是全球最强劲的经济体系。 反观中国的经济体系却往往因为消费不足造成某些方面的需求不足,上世纪九十年代东南亚金融风暴期间采取的经济措施正是为了刺激消费,把需求这驾马车的动力加足,从而拉动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 真正要改变的却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消费观念,该消费就去消费,不能仿效古人把钱埋在地下,数十年后,数百后还不和道便宜谁了。再说,正常的消费是满足正常需求的方法,只有进行正常的消费,才能获得福利,人民才能生活美满,才有幸福的生活。严监生的银子够多,他过的是幸福生活吗? 中国的经济体系要从节约型向消费型转变,这是必然趋势,才有一个这几年提得很响亮的词“内需”。 当然,南宋时期的经济体系与现在很是不一样,现代经济学不能完全适用于南宋,但是有些东西仍是共同的,比如没有了需求,也就没有了经济的动力这一点也是适用的。李隽投入这笔银子进行重建,促进了需求,也就会促进南宋的大发展。这点,在后面会陆陆续续介绍到。 第九十二章 重庆战役 第九十二章 重庆战役 现在的四川号称巴蜀大地,巴和蜀是中国古代建立在这一地区的两个小国家。这两小国家对巴蜀大地的开发做出过贡献,正是他们第一次开发了这块富饶的土地。 我们都知道是秦始皇统一了中国,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然而,秦国在最初并不是战国七雄中最强大的,前期最强大的是魏国,领土面积最大、人口最多、资源最丰富的是楚国,用现在的话不说楚国是“超级大国”,因而曾经一度为人看好,认为是最有希望统一中国的国家。让人们意想不到的是,统一中国的却是并不为人注意、偏处西陲的秦国。 秦国之所以能够变强,最后统一中国,原因在于商鞅变法的成功。商鞅变法之后采取的战略方针是向东防御,向西发展,兼并西边的少数民族,经过努力,秦国非常成功,领土面积扩大了,人口也多起来了,秦国也就强大起来。 到了秦惠文王时期,专任诡诈多智的张仪为相,张仪献计要求攻占巴蜀,秦惠文王欣然采纳了这一计划,把巴蜀并入版图,得到富饶的巴蜀大地,秦国更加强大,再把战略重心向东转移,秦兵大出与山东六国争雄,最后统一了中国。 在前文中我也提到巴蜀之地和关中之地是中秦国统一中国的两大基石,由此可见巴蜀大地的重要性。正是考虑到巴蜀的重要性,李隽才决定向巴蜀增兵,以巴蜀大地为中心,在西南一带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歼灭战,把盘踞在西南一带的蒙古军队彻底消灭掉,稳定巴蜀大地,进而稳定西南诸省,为南宋创造更好的战略态势。 重庆是西南诸省最重要的城市之一,建在长江边上,是著名的水陆交通城市,也是西南诸省向东交通的出口。我们都熟悉李白的名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之所以这么难是因为巴蜀之地缺乏出口之故。巴蜀地是出了名的盆地,北面、南面和西面都有大山阻隔,要找到一个出口真的是很难,唯有向东因为长江之故有一条重要的通道,这就是寻三峡而下直出湖北这一条道路。 自从蒙哥时代开始,蒙古人就一直在对重庆用兵,想控制重庆然后浮江而下,攻占夔门这个极其重要的战略咽喉,与郢州之地的蒙古兵会合,三路大军南下,直取临安。由于四川军民的奋起抗战,蒙古大军在这巴蜀大地苦战数年没有结果,最后却是蒙哥战死在钓鱼城下,才使得大迂回战略最终没有再继续下去。 南宋军队在李隽的统率下在江南连打了两个大胜仗,歼灭了蒙古百万大军,对蒙古造成的震憾力自然是无法用笔墨所能形容。在蒙古历史上,战败的事情虽不乏先例,就是成吉思汗早年也有败得很惨的教训,但是如此大规模战败却是历史上的第一次,忽必烈震怒,决定再次征募大军,准备对南宋发起规模更大的战争。 为了进行即将到来的战争,控制住四川之地,动用这里的战争资源自然是他的一个目标,再者也可以把长年陷在这里的蒙古军队调走,参与到攻击江南的军事行动中来。而南宋在李隽的部署下也在积极准备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四川这个富得流油的地方自然是李隽稳定的重点地区,以此来加强南宋的实力。 正是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忽必烈已经下旨给西川守将术速忽里要他以最快的速度稳定东川之地。四川有东川和西川之分,东川自然是四川东部地区,西川就是四川西部地区。在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时,忽必烈成功地灭掉大理,蒙古为了攻占四川曾经三路出兵,一路是从陕西出发、一路是从云南过来的军队、一路是从广西北上。蒙哥准备一举拿下四川,然后顺长江而下,直扑临安。 南宋虽然无力反击,朝庭虽然腐朽,并不是说没有能臣,仍然有人提出“守上游以固下游”的策略,加强了四川的军事防御能力,给文天祥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气死的吕文德就曾率领上万战船来援,却给蒙古人打败了。 在四川军民奋起抗战下,蒙古人仅仅是占领了西川之地,对东川一直攻打不断就是打不下来。然而,由于南宋朝庭的腐朽和后来江南之地遭到蒙古的军事压力越来越大,并没有给过四川象样的支援,四川能够保持下来完全是靠张珏这些忠臣名将的努力和四川军民的爱国热情。 术速忽里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在钓鱼山大战时,他给蒙哥献计,要蒙古放弃进攻钓鱼城的计划,改派少量军队进行围困,其余军队尽快顺长江东进。然而蒙哥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反而强攻钓鱼城,最终蒙哥中流矢而死。 术速忽里接到忽必烈的旨意后,以敏锐的洞察力盯上了重庆这个重地。不用说控制了重庆,进而可以顺江而下攻占夔门,扼守住了夔门这个极其重要的战略咽喉,那么南宋从江南出发,溯江而上的援军、补给物资也就别想进入四川。换句话说,失去了夔门的四川军队将是孤军奋战,就会成为笼中之鸟,他完全可以纠结起大军对四川的宋军进行各个击破。 术速忽里集中五万军队对重庆发起了猛攻,数月下来,重庆已呈不支之象,陷落是迟早的事情。四川的军力本身就很是不足,为了顾全大局,保住江南这个根本重地,张珏又抽调了五万军队绕道赶去江南,使得四川的兵力更加空虚,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无法支撑了,原本还控制在宋军手里的合川、泸州、万县、涪陵这些城市相继陷落。 好在张珏的副手赵安已经预料到这种结果,先期把这些地方的宋军集结到重庆,以期尽最大可能守住重庆这个极其重要的城市,为张珏回师四川赢得时间。要不是赵安处置得当的话,以南宋在四川的兵力,可能重庆早就陷落了。 重庆现在的局势已经是很糟糕了,以赵安的估计,他顶多再支撑半个月时间,要是半个月内援军不到的话,重庆必然陷落。不是赵安悲观,实在是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逆转。 别的不说就是没有粮食这一点就足以把他击垮,他曾经见到过一件非常让人震惊的事例。那是他前天晚上出来巡城,看见一个老人给饿倒在地上,一群饿得发慌的老百姓一下围上去把他的肉给割着吃了。其实这个老人只是饿得发昏,并没有死,那些饥民误以为他死了,才把他的肉割着吃了,因为老人疼得大叫,可是饥饿难忍的老百姓哪里还管那些,只顾着割他的肉。赵安忙派军卒把饥民赶开,老人已经只剩下一堆白骨了,他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按:蒙古在攻打泸州时,由于没有粮食,泸州的老百姓就曾割死人来吃。) 敌人的痛苦是自己的福音,术速忽里得到消息后很是高兴,对他的部下训话道:“再努一下力,草原上的雄鹰就要抓住那只饿得发昏的小鸡了。”命令部下不分昼夜发起进攻。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术速忽里是赢定了,就是他不攻击,不出一月时光他就可以去接管城市了。不过,对于术速忽里来说,早点拿下比迟点拿下更放心,因为情报显示南宋的援军已经出发了,要是晚了的话,南宋援军一到,变数就会出现,到时他还能不能赢得胜利就是问题。 蒙古大军在四川苦战多年虽然没有拿下东川之地,但是蒙古军队一直占着上风,向来瞧不起宋军,胜利马上就要到手了,对于蒙古军队来说无异于一剂兴奋剂,军卒们无不是兴奋莫铭,把一分战力发挥到十分,十分战力发挥到百分,不要命似的攻城。 宋军在赵安的指挥下,宋军奋起反击,蒙古军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是没有拿下重庆。 望着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赵安疲惫地望着东方的夜空,在心里一个劲地道:“大人,你怎么还不来?要是再不来,重庆就要落到鞑子手里了。我们也就永别了。” 绝望之中的赵安根本就不知道战斗的胜负已经发生了逆转,战争的天平已经向他倾斜了,因为援军已经到达了。 在离重庆城十里的一个荒滩上,郑静和统率下的南宋海军停泊在岸边,船上的宋军正从船上跳了下来,传来一阵卟嗵卟嗵的落水声。因为重庆情况危急,李隽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只好命令张珏他们赶快启程,没有准备登陆用的小型船只,只好辛苦将士们自己游泳了。 张珏淌着江水来到岸边,抖抖湿漉漉的衣服,大声道:“立即集合!准备出发!” 为了驰援重庆,柳河子和张珏挑选了一批精锐士卒先期入川,就是这批军队,训练有素,应变能力极强,张珏的命令一下达,不到一盏茶时分就集结完成。 柳河子和张珏同时向对方伸出右手用力一握,什么话也没有说,所有的言语都在这一握之中,各自带领一队人马出发了,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原本人头攒动的江岸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第二天早上,有老百姓发现这里有无数凌乱的脚印,却搞不清明是什么原因,还以为是出现了神明,要不是张珏后来出面呈清的话,肯定要修庙子供奉了。 海军舰队在郑静和的指挥下启锚向上游驶去,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一抹朝霞从天边出现,眼里全是血丝的赵安望着第一缕光明,感叹道:“又是一天了。”对于他来说,这日子太也难熬了,真的是称得上度日如年了。也许,比度日如年更难熬。 嗅嗅满是血腥味的空气,赵安仍是精神一振,在心里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下去:人在城在! 就在赵安感觉清晨美好的时候,一片火球出现在天空,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着美妙的曲线、织成一道密如蛛网的巨网向蒙古阵地飞去。这张大网一落到蒙古阵地上,闪现出一个个火球,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蒙古阵地上一片混乱,到处是肢离破碎的尸体,到处是掀起的尘沙,烟雾迷漫,到处是乱蹦乱蹿的蒙古军队。 赵安在四川和蒙古人打了多年,知道蒙古军队虽然惹他愤恨,他也不得不承认蒙古军队的的确确是一支非常优秀的军队,纪律严明,就是在失败的情况下也会保持队形,进行有序撤退,象今天这样乱得不成样子还是他第一次遇上,真的很难相信这是真的,睁大一双眼睛惊奇之极地看着混乱的战场,居然连挥军杀出都忘了。 不要说赵安难以相信这是真的,就是术速忽里这位名将也是难以相信这是真的。术速忽里是一个有着非凡军事才干的将领,他的建议没有给蒙哥采纳,蒙哥最后战死在钓鱼城,忽必烈继位后很是赏识他的才干,任命他为西川守将。术速忽里自认为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军队完全可以做到在失败面前不屈不挠,顽强奋战,不论在哪种情况下都不会出现混乱。事实上,在以往的战斗上,他的军队的的确确是这样,验证了他的信念。 但是,这一信念在今天却给打破了,今天的情况就不是蒙古军队混不沸乱的问题,而是非常混乱,混乱到让人难以相信的程度。在术速忽里的记忆里,他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没有见过象今天这样混乱的场面。 这也难怪,谁叫蒙古军队遭到的是来自郑静和舰队的炮火攻击呢?对于盘踞在四川的蒙古军队来说,他们还没有经历过炮火的洗礼,根本就不知道炮火是什么样的东西,只知道炮火带来的严重后果,那就是死伤极惨,要是给炸中了没有完整的尸体,不是肢断就是骨折,甚至还有可能连内脏都是破碎的,向以残忍著称的蒙古军队哪里想象得到这种事情,由不得他们不混乱。 伯颜大军和郭侃大军是知道炮火是什么东西,知道一些应付之道,就是这两支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到现在知道炮火打来了就趴下的蒙古军队已经没有了。要是有的话,可能就是郭侃本人和他那几个亲兵了。 就在赵安和术速忽里惊疑之时,又一片火光出现在天空,郑静和的第二轮炮击已经开始了。为了加强四川的兵力,郑静和把十二艘无敌战舰中的九艘调了来,光这九艘无敌战舰就有一千八百门火炮,再加上其他炮船的火炮,投在这里的火炮总数不下四千门之多。如此之多的火炮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战争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虽然威力不能同日而语,也足以把蒙古阵地犁上好几遍了。 为了不出现间隙,郑静和把火炮分成四个批次,每个批次一千门进行齐射。在他的指挥下,四千门火炮轮番攻击,造成的杀伤实是无法估计。战斗结束后,人们惊奇地发现蒙古阵地上出现了不计其数的弹坑,弹坑之多居然比蒙古军队的总数还要多。 术速忽里投在重庆的军队是五万,而弹坑差不多有八万个,也就是说每两个蒙古军卒就要挨上三发炮弹,可以想象当时的火力有多猛烈。如此猛烈的炮火必然上演惊天动大逆转,等到炮火停下时,蒙古军队已经死伤过半了,原本很有希望赢得战斗的蒙古军队一下子垮掉了,除了四处溃逃外他们再也不能有其他的行动了。 郑静和之所以炸得这么猛烈,那是他和柳河子、张珏两人商量的结果,三人一致决定这第一战不仅要打赢,还要打得蒙古人永远记住什么叫恐怖,也就是说要对蒙古军队进行一次心理攻击战,要彻底把他们打怕,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才进行这么猛烈的大轰炸。 赵安终于从震惊出清醒过来,猛地一下拔出刀,高举在头上,大吼道:“将士们:我们的援军到了!皇上给我们派来了援军!杀啊!”率先冲到头里去了。可惜的是,他太过疲惫,一个趔趄差点撞在城墙上,好在喜事能驱散疲劳,只是有惊无险,并没有真正撞在城墙上,他泼风一般冲出城去了。 兴奋的宋军紧跟在他身后,象狂潮一样冲了出去。 就在赵安从城里杀出的同时,柳河子和张珏率领的宋军从两个方向杀出。这还不算,郑静和的海军陆战队也从岸边杀了出来,一时四路大军齐出,杀了个里应外合。 宋军好象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使得局势瞬间逆转。如此局势不要说术速忽里难以应付,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也是无计可用,其结局不用说:必败无疑! “大人!”赵安惊喜无限地一声大叫,换来的是张珏热情的拥抱。张珏拥着疲惫不堪,还兴奋到难以兴喻的赵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虎目中流下了热泪,使劲地捶着赵安的背。赵安也是用力捶着张珏的背,呜呜地哭了起来。 朝阳的光辉撒在山城重庆,是那样的美丽!充满着生命气息! 第九十三章 皇家科学院 第九十三章 皇家科学院 晴空万里,碧蓝如洗,没有一丝云,格外的美丽,仿佛在预示着美好的未来。 不错,今天在中国历史上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要发生,这件大事的发生将会改变中国历史的走向,因为在李隽的推动下,“大宋皇家科学院”正式挂牌成立。 我们中国人一直以四大发明自傲,我们祖先发明了四大发明,为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进步作出了卓越贡献,这是历史事实,谁也无法改变。然而,在历史上,科学一直被认为是杂学,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更有甚者还认为是“奇巧淫技”,实在是让人无语。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的祖先能够创造出四大发明,实在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可以说是一奇迹吧。 今天,对于南宋的科学家来说是一个好日子,一个让他们感到无比自豪的日子,他们的春天终于来临了。原因不在于其他的,是因为李隽不仅仅是决定把科学从杂学中分离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还成立了“大宋皇家科学院”,选出了一批在科技界享有盛名的科学家为院士。 这且不说,李隽还另外成立了一个独立的部门,大宋皇家科技部,拨出专项资金,用来发展科技事业。这在历史上是第一遭,开了一代先河,历史将因此而翻开新的一页。 当然,把不入儒家经典的科学独立出来,自然是一件要引起争议的事情,特别是那些迂腐的儒生更是没有少上书给李隽,疾言那是圣人所未言,不能如此重视,要重视的是他们的圣人之言。更有甚者更是大言炎炎地放出厥词,说那是“弄奇巧以亡国”。 对付这些迂腐子,对于李隽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办法多了去了,先是采取不理睬的态度,任由他们去说去议,就是不出面表态。实在是给他们闹得太凶了,李隽就召见这些迂腐子,对他们说:“圣人曾言身体力行,今天朕就让你们去做一件事情,要看看你们的表现。” 多日上书终于有了回音,对于这些迂腐子来说,自然算得上好事,头子郝万言道:“请皇上吩咐。” “现在你高兴,等会儿你就要叫苦了。”李隽在心里冷笑,道:“这事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有点难,要是办不到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过,要是你们去做了的话,朕重重有赏,嗯,就赏钻石十颗。” 南非钻石在李隽的刻意安排下,几个展销会举办下来是名声大噪,每颗都是价值非凡,十颗的赏格实在是个大数目,这些平日里读惯了圣贤书的“有识之士”也是忍不住眼睛放光,郝万言笑道:“为朝庭出力是臣的本份,还请皇上下旨。” “好好好,你们能有这份心,朕很开心。”李隽嘴上说得亲热之极,心里却在不住冷笑,心想等会你们就要叫苦不迭了,道:“这事嘛,其实也不难。你们说科技是奇巧淫技,是杂学,朕如此高抬科技实是历史上所未有之事,这是很好的说法嘛。朕也有点迷糊了,也不知道是科技好呢,还是你们说得对。这样办,你们到杭州湾去,那里停了一艘船,你们都去做一回纤夫,拉着船向上游跑。朕叫黄永善开一艘蒸汽船,和你们比比,要是你们赢了,每人十颗钻石,要是输了的话,你们的博士就还给朝庭吧。” 这些迂腐子再笨再蠢也知道凭他们的两条腿无论如何也比不过蒸汽船,除非他们长了一双飞毛腿,一下子给李隽吓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李隽是铁了心要把他们的嘴巴堵住,要他们永远不要再来嚼舌头,道:“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嫌赏赐不够?要是不够可以再加,朝庭虽然缺银子,这点赏赐还是拿得出来,要不再加十颗钻石。” 不要说再加十颗钻石,就是再加一百颗,这些迂腐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敢答应。 李隽一副和蔼可亲模样,笑吟吟地道:“你们都是读惯了圣贤书的人,都知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这句话吧?朕现在是迷迷糊糊的,搞不清楚你们和黄永善谁说得对,去试一下就知道了。这事就说定了,来人。” 段干木忍住一肚子笑走了进来,道:“皇上,臣在。” “干木,你们派点人跟着他们去,他们都是朝庭的博士,都是朝庭的宝贝,不能有闪失,一定要看好了。”李隽一副关心之极的模样,对段干木说。 “皇上的戏演得真好,明明是要我派人去监视他们,去给他说成关心。”段干木在心里偷笑,要不是圣驾当前肯定是放声大笑了,道:“皇上请放心,臣明白。”转过身对郝万言他们道:“各位大人,请吧。” 郝万言他们哪里还敢说什么,只得自认倒霉,向李隽行礼道:“臣告退。” 李隽一副关怀之状,道:“免礼,免礼,快快免礼,这些俗礼能免就免了吧。”就是端坐不动,受之坦然,对段干木道:“多带点吃的,不要饿着他们了。还有,带点雨伞,不要给太阳晒着了。” 段干木自然是应允不迭。 据郝万言他们日后回忆说:“这样的锻炼对于我们这些多读诗书,缺少活动的人来说很是有益,让我们知道了劳动其实是一件非常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大好事。” 段干木的说法与他的说法大相径庭,他说:“这些书呆子真是会偷奸耍滑,要不是皇上圣明,早就预料到了,说不定还给他们磨蹭到什么时间呢。不就从杭州拉一艘船到长江口吗?那么一点路程,我们骑马一天就赶到了,他们居然走了十几天。他们真是不中用,没走几步就叫口渴了,没拉一阵又叫饿了,一会又叫太阳大了,一会儿又叫天气太热了。皇上真是好心肠,给他们准备好了吃喝,还给他们准备好了雨伞,不让淋着,不让饿着。要是依我的意思,一阵大棒赶到长江口就是了,不就几百里路程嘛,一阵乱棍下去,一口气就到了。” 李隽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对于郝万言他们自然是把博士位给夺了,俸禄也给减了三等。对于李隽这样的惩罚,郝万言他们是连声道谢,再也不敢说三道四了。 李隽这样处置他们算得上够仁慈的了,要是学汉武大帝对付博士狄山一样,发去说服忽必烈退兵到漠北,把原要属于华夏的土地归还给华夏,他们肯定是给蒙古人砍头了。 汉武大帝处置只会空谈的博士狄山的办法就是发去守边,狄山刚到边关就给匈奴杀了,李隽只是要他们去锻炼一下,算得上是很仁慈的了。 能够在南宋推出科学院,李隽也是很高兴,走起路都与平常不同,精神了好多几分,好象在过年。廖胜功,李庭芝,文天祥,陈宜中这些文天大臣跟在他身后。 在文天祥他们身后还有一群与众不同的人,说他们与众不同不是说他们的长相与别人不一样,还不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有哪里不同。不同的是他们的打扮,他们穿的衣服不是古人的长衫,而是和现在的博士服、博士帽一个样子,胸前还戴了一朵大红花,这样的打扮对于古人来说自然是很是与众不同了,要不掠夺人的眼球都不行。 这些人的人数并不多,黄永善,沈毕,章超玄,周山,胡苟,常瑜,李毕胡七人而已。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群人,胸口戴着大红花,就是没有穿上博士服、戴上博士帽,他们也是科技精英,当然他们由于还没有做出杰出的贡献,和黄永善他们比起来自然是要差上一截。 李隽往台子上一站,黄永善他们站在李隽身后,文天祥他们这些文武大臣今天只好让一让了,不能再站在李隽身后,而是站在黄永善他们身后。 在一阵悦耳的鞭炮声中,李隽和黄永善一起拉下结有一大红花的大红绸,李隽手书的“大宋皇家科学院”的匾露出来了。 南宋能有今天这局面,首功肯定是李隽这个灵魂人物的,将士们用命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黄永善、沈毕这些科学家做出的贡献更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对于科学的重要性文天祥他们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可以说,要是没有黄永善他们的努力,就算李隽再博学,也不可能把他的知识一下子转化为武器,不可能造成钢弩、火铳、火炮、机床、蒸汽机、橡胶、自行车、水泥、钢铁这些东西,也不可能有南宋今天这样的大好局面。 李隽决定成立科学院,把科学从杂学中分离出来,提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李庭芝、文天祥和陈宜中这些务实的政治家自是没有话说,很是赞成。 廖胜功这个总参谋长更是举双手赞成,用他的话说:“科学这东西真是让人头疼,武器一革新,原有的军事理论就不能使用了,就要改变,这让我很伤脑筋。不过,我喜欢这种头疼的感觉,因为每一次头疼总会带来巨大的胜利。皇上决定把科技提高到一个全新的高度,我是绝对赞成。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意见,也是全体将士们的共同心声。” 因而,匾一露出来就是一片欢呼声响起,还有热烈的掌声。廖胜功他们用这种方式把心中的敬意献给黄永善他们。 黄永善他们自然是喜气洋洋,自觉扬眉吐气之极。当然,他们也感觉到很是幸运,幸运的是遇到李隽这个好皇帝,有气魄、有魅力顶住压力把科学提向到一个新的高度,给予他们新的待遇、新的地位。 可以想象得到,在南宋当时的条件下要搞一个科学院,反对的声浪有多高,要不是李隽够魄力,换个人的话,肯定是早就取消这一计划了。 科学院的成立仪式在李隽刻意安排下非常隆重,不仅有朝庭大臣,还有各界名流精英,但一说到有几位院士时就有点不太好说了,仅仅七人而已。他们就是:黄永善,沈毕,章超玄,周山,胡苟,李毕胡和常瑜。 黄永善的功绩自是没得说,要不是他造出了一系列的武器,南宋的军队不可能大换装,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战斗力,也就不可能有今天这样好的局面。 沈毕不仅是一个好的科学家,还是一个优秀的科技管理者,在他的管理下,南宋的钢铁、橡胶这些原材料的生产是源源不绝,满足了黄永善的需要,才造出了军队需要的装备。 周山是造船大师,他一手设计的船只不仅有无敌战舰,还有各式新型战船,已经形成了一个系列。这一系列的战舰即将装备海军,要是得到新型战舰的话,南宋的海军力量将会大幅度提高,用李隽的话说就是:“苏定方他们去好望角不用再受那么多的苦了。” 周山能够设计出这些新型战舰,一个非常重要要的原因就是在李隽的过问下,给了他最好的环境,李隽说过了,只要周山需要,一定要满足他的需要,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要想办法给他摘下来。 李隽说要天上星星一语有点夸张,象周山这样的精英人物才不会无聊到那种程度,李隽这是打个比方,充分显示了他的决心。 在李毕胡的领导下,杂交水稻已经取得进展,有望在未来的两三年内推广。到那时,南宋的粮食产量将会大幅度提高,粮荒这个困绕了历代王朝的积弊就有望解决掉,老百姓就可以吃上饱饭,妇女喝一辈子粥的命运也就可以结束,他当选也没有任何争议。 常瑜是宫中最好的御医,在医林享有盛誉,他当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有人取提出异议。再说,他现在不仅负责宫中的医疗事务,还在李隽的要求下负责一个医疗机构,专门负责培训军医,以备军队使用。 最有争议的院士就是胡苟了,这个被人戏称为“胡猪狗”的人用给李隽罚去当纤夫的博士们的话来说就是“不学无术,尽做亵渎之事”,好好的人不养,却喜欢搞些歪门邪道,专养畜牲。 要不是李隽力排众议,他肯定落选。不要说第一次落选,可以打赌,他会落选一辈子,要想当上科学院院士,下辈子再干这一行也不可能。 李隽驳斥异议的理由非常简单:“你们说一下,你们吃他养的猪肉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现在选院士了就说他是养畜牲的,不配。要是没有胡苟培养出的猪种,长得快,肉多,膘肥,让老百姓吃上了肉,老百姓的生活怎么提高?你们知道吗?一个老大爷一辈子只吃了三次肉,当他吃到胡苟养的猪肉时怎么说的?老人家流着眼泪说:‘真好吃!’就这么三个字,是多么的辛酸。你们这些肉食者天天有肉吃,顿顿可以吃上肉,你们体会得到老人家这三个字的份量吗?要是你们体会不到,朕就罚你们三年不吃肉,让你们去体会一下这滋味。” 三年不吃肉,问题可就大了,反对者再也不敢反对了,胡苟也就当选为院士了。 院士得来最容易的可能要算章超玄了,他的最大功绩就是手工雕出了南宋第一台机床。要是在现代社会有人用手工雕机床,肯定会给人当作神经不正常。可是,在南宋当时条件下,要不是他有一双巧手雕出了这第一台机床,南宋就不会有现在的各式各样的机械设备,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生产能力,军队的装备就会很成问题。 让李隽意想不到的是,章超玄当选为院士居然是一致通过,都认为他当选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要是按照现在的标准来说,他顶多是一个一流的技师,根本就和院士靠不上谱,可在南宋当时的条件下,正是这双长满老茧的手成就了一个时代,这是实实在在的历史功绩,任谁也无法抹煞,他的当选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了。 在挂牌仪式上,李隽当众宣布:“今天是个好日子,一个在大宋朝、在华夏历史上具有伟大意义的好日子,从今天开始,大宋朝的历史、华夏的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大宋朝、华夏将迎来科学的春天!科技将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份量,老百姓的生活将会越来越幸福!” 李隽这话并非是夸大其词,现代社会已经证明了科技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份量,人们的日常生活与科技紧密联系在一起。 正如李隽所言,华夏的科技迎来了春天,有了科技为基础,在李隽的推动下,各行各业也就出现了,南宋人民将会过是好日子。 随后,李隽当众给黄永善他们频发了院士证书和勋章。宣布任命黄永善出任第一任科学院院长,由他主管科学院的日常事务。 从此,科学院这个出自西方的事物就贴上了华夏标签,成了中国人的又一重要发明。 最后,李隽还宣布原来的军器监正式更名为大宋皇家科技部,由沈毕出任科技部部长,负责规划、实施科技项目。 还宣布成立大宋皇家武装部队科技部,由沈毕主管日常事务,负责国防科技的规划与实施,以及对军队装备的采购进行监督,对军队装备进行开发。 这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的挂牌仪式在李隽宣布聘请黄永善为首席科学家,聘请沈毕、章超玄、周山、胡苟、李毕胡、常瑜为科技顾问团成员中结束的。 许久以后,李隽还记得这一刻的掌声有多么的热烈,黄永善这些为科技作出卓越贡献的科学家是多么的自豪! 第九十四章 经济对策(1) 第九十四章 经济对策(1) “这是什么事啊,真让人头疼。”李隽拍拍脑门,自嘲地说:“先前,蒙古大军兵临城下,朝庭危在旦夕,也没有让人这么头疼过。那时节,我只想着打,一定要打赢,现在倒好了,打赢了,局势好转了,可是这经济问题又来了。真是的,这是什么王朝?要军队的时候没军队,有了军队却没有钱,有了钱却没有好的经济体系来支撑。”顿了顿,叹道:“我真想不明白了,宋朝的皇帝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也难怪,谁叫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为积弱的一个朝代呢?而且李隽还是来到这个最为积弱王朝的最后时期,两百多年积累的问题就重得不得了,真要说个明白的话,可能三天三夜也未必够。 不能怪李隽发牢骚,着实是他又遇到棘手的问题了,因为国库现在缺的就是银子,大笔大笔的军费开支本来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再加上重建计划,七七八八的开支一算下来,收入还可以挺一段时间,可是这一段时间过了又怎么办呢?李隽是个深谋远虑之人,不得不预为策划。 立竿见影的好办法就是加税,只要李隽愿意,一道旨意下去,税率一调整马上就有现银入库,可是李隽也知道以目前南宋的经济体系根本就不可能支撑长期的战争,加税无异于竭泽而渔,杀鸡取卵,这样的事情李隽是断不会去做。 就在李隽感大叫头疼的时候,文天祥,李庭芝,陈宜中和廖胜功四人走了进来,向李隽行礼道:“参见皇上。” 对于这四人李隽历来是待之有礼,热情地道:“免了,免了,这些俗礼不要拘了。你们都坐下吧。” 李庭芝他们也不客气,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李庭芝代表四人问道:“皇上召见臣等,不知有何要事?” “要事没有,就是有一件让人头疼的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李隽笑言,道:“这件事真是让人头疼得很。你们没来之前,我还一个劲地叫头疼呢。” 陈宜中道:“为朝庭出力,为皇上分忧,是臣等本份,还请皇上示下。” “宜中,你这话说得好,我就爱听你这话。”李隽有点开玩笑地道:“这事,我想了好长时间,也就是如何处理大宋朝的经济问题。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对现有的经济体系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要是不改革的话,以现有的经济体系是不可能支撑我们即将进行的大战。战争是流血的伤口,要是没有一个完善的经济体系来支撑的话,不说别的,光是这军费就会把朝庭拖垮。只有进行改革,把我们的经济实力提升上去,这场战争我们才能进行下去,才能达成我们所要达成的目标。” 李隽虽然没有明说要达成的目标是什么,李庭芝他们不会不知道那必然是北伐中原,光复燕云之地,更有可能还要进军东北、西北、西域和西藏这些原本就属于中国的领土。 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场战争打下去,要花的军费着实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目,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正如李隽所言,以南宋现在的经济体系根本就不可能支撑即将到来的大战,对现有的经济体系进行改革那是必然的趋势。 “改革最好了,改革好了,有了银子,我也不用每天为银子发愁。我想银子都想疯了,都快成财迷了。”李庭芝这个务实的政治家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在心里如是想,道:“皇上所言是深谋远虑之举措,臣也认为我朝现有的经济无法支撑战争,朝庭一定要找到生生不息的财源,要有大量的银子才行。” 文天祥深表赞同,道:“皇上所言臣也是赞成。臣这些日子负责督察百官,肃正纲纪,虽然查处了不少贪官,为朝庭追回了不少银子,可也不是长久之策,根本的办法还是要让朝庭有稳定的财税收入。臣以为可以把土地分给老百姓,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次土地丈量,让耕者有其田,这样一来就可以防止地主转嫁负担。” 自从督办百官以来,文天祥的班子努力工作,着实查办了不少大贪官,为朝庭追回了不少银子。李隽曾笑言他的工作成果说“履善这是在挖金矿”。李隽虽是笑言,也说明了文天祥这段时间的工作成就,同时也说明了南宋政府腐败是多么的严重。 宋朝是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行政效率最为低下的王朝,冗官冗员多不胜数,人浮于事,往往出现官员多得要命,却没有人来管事的现象,老百姓有事也不知道找谁去解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上班,拿钱,不办事。 可以想象得到,在这样的政府中会有多少贪官,会有多少蛀虫,真的是多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要不是李隽采取的是“抓大鱼,放小虾”的策略,文天祥这一查不是所有的地方,也有不少地方政府陷于停顿状态。 贪污程度触目惊心,追回来的不仅仅是这几年贪污的银子,还有陈年老帐,最多的一个地方居然追查到二十年前去了。有了这些银子给急需银子的李隽解了燃眉之急,要不然的话就算他把十船钻石全部出售,把所有的科技全部出卖,也不可能筹措到现在需要的银子。 陈宜中想了一下,发表看法道:“皇上,履善所言,极是有理。臣在广州安置难民时,就曾采取过类似的办法,把土地分给老百姓,朝庭直接向老百姓征税,不用向那些地主老财收银子,他们就没法转嫁负担了。” 在古代,历朝历代曾经采取过措施防止土地的兼并,防止负担的转嫁,其结果是没有什么作用。地主老财因掌握着土地,可以任意转嫁负担给佃农,使得种田的没有饭吃,有饭吃的却是不种田的。 老百姓多么渴望拥有一份土地,要是李隽采取这一措施的话,可以想象得到,肯定是很得民心的大好事。 “履善所言也有道理,不过,我认为我们目前还是不要实行耕者有其田的好。”李隽笑着否决了文天祥的建议,接着阐释原因道:“耕者有其田固然是好事,但也有不利的地方。在某种情况下是对的,在某种情况下是不好的事情,反而会制约我们的农业发展。” 实行耕者有其田,让老百姓拥有自己的一份田地可以耕种,要不了多少时间,南宋就可以富足起来,这是文天祥他们的共识,没想到明智的李隽居然否决了,很是奇怪,文天祥脱口问道:“皇上,这是为什么?” 李隽解释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也理解老百姓的心情。但是,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三年就能完成的,而是要花好长时间才能完成。这且不说,再说,土地兼并也未必就是坏事,就看要如何去处理和利用了。现在,我们要是真的实行了耕者有其田的话,将来有一天,我们又会亲手推翻现在的措施,准许至少也是默许土地的兼并。” 李隽的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李庭芝迟疑着问道:“皇上,在哪种情况有利,在哪种情况下不利?” 李庭芝他们有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李隽很是理解,接着解释道:“祥甫问得好。在纯粹的农业社会,耕者有其田是对的,不仅要实行耕者有其田,还要对老百姓的土地进行保护,明令禁止兼并。 “要是不处在单纯的农业社会,那么不仅不用实行耕者有其田,还要采取措施促进土地的兼并。因为耕者有其田会陷入小农经济的怪圈,会限制农业的生产。我们可以设想一下,比如要兴修一条水渠,要是没有朝庭的投入,要靠老百姓自己筹措资金去修,肯定是修不好的。要是一大片土地掌握在一个人手里,他就有银子去修水渠,农田就可以得到很好的灌溉。” 对于这个问题,确如李隽所言,耕者有其田的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就是小农经济,不利于农业的发展,还不如促进土地的兼并,催生一批大农场、大农庄,更能促进农业的发展。 众所周知,现在中国的农业问题非常严重,由于我们的基础薄弱,成本高,产量低,远远不能和国外先进的农业竞争,这是中国这几年在农业问题上一直不向外国让步的原因。要是在现阶段,我们就向外国做出让步,对于我们的农业来说,打击相当沉重。 美国的大农场,科技含量高,成本低,粮食很有竞争力,我们哪里竞争得过,在现阶段,中国的农业不仅不能向国外让步,还要继续坚守阵地,直到竞争力提高了去了。 说起土地问题,话就长了去了,历朝历代都曾努力防止土地兼并,其结果却是大量兼并。这就形成了一个怪圈,防止兼并,分些土地给老百姓,不用多久,老百姓又没有土地了,又回到大财主手里去了。 这就引发了新的问题,没有土地的老百姓只好向地主去租,地主租不租给你,就要看你交的租能不能让他满意了。在没什么科技含量的古代,农业是出了名的“靠天吃饭”,能不能有好的收成就要看老天是不是喜欢帮忙,给你来个风调雨顺。 遇到好年成,地主有可能加租,弄得老百姓又没有好处。遇到不好的年成,那就别提了,要是颗粒无收的话,地主也不会少收一粒粮食,老百姓一年忙到头不仅没有收成,还要欠一屁股的债。 这冤枉债是欠不得的,一欠下来就倒霉了,就会演出无数的悲剧,可能卖儿卖女卖老婆,卖亲爹卖老娘都有可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还债。 有一句非常有名的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很好地概括了中国历史的怪现象。就是统一几百年,然后分裂,发生战争,再统一,再分裂,再战争,如此循环下来。究其原因,就是土地问题在做怪,老百姓吃不上饭了,他不铤而走险去造反,他还能做什么? 自从秦始皇统一中国的两千多年以来,中国一直是世界的中心,无论是科技还是经济,还是文明开发程度都是世界第一。造成这种结果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措施就是“重农抑末”,这是中国的传统政策,一直延续了两千多年。 这一政策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作出的贡献着实不可估量,可以想象要是历朝历代不注视农业生产,在中国这样的农业大国里会是什么样的局面。长期以来,中国一直是一个农业大国,要是统治者不重视农业的话,可以肯定中国不可能有光辉灿烂的文明。 商鞅变法推行的是“功自耕战出”,也就是说要想立功要么庄稼种得好,要么仗打得好,立下军功。正是在商鞅这一政策的推动下,秦国的国民上马是优秀的军人,拿起锄头就是优秀的农夫,是以秦国战得必胜,休战则富足,最终统一了中国。 我一直认为,也许是秦国的成功才使得“重农抑末”这一政策一直延续下来,成为传统政策。 然而,这一政策带来的后果也极其严重,那就是对商业的不够重视,把商人的地位贬得很低,士农工商四业里,商业是排在最后一位,为人所瞧不起,认为商人一身铜臭。确实,商人是“无商不奸”,无利不起早,一心往钱眼里钻,但是商业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又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行业。 对于这种本来是为了图利却带来积极后果的事情,著名的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有一个精彩的论断,那就是“看不见的手原理”。正是这只看不见的手发生的神奇作用才使得原本是为了逐利的商业,却带来积极的后果。中国历代王朝知道商人有钱,却没有对他们以足够的重视和引导,反而采取抑止政策,引发了一系列严重的后果。比如明朝扼杀了资本主义的萌芽,乾隆皇帝关上中国开放的最后一扇大门,使得已经在广州相当兴旺的商阜夭折了。 英国的工业革命的成功,直接的后果就是商业兴盛。可以想象一下,要是没有发达的商业,英国工业化生产出来的产品会卖到什么地方去?用现在的话来说,正是由于拥有发达的商业才给英国工业革命的产品找到了市场。 让中国人伤痛无已的鸦片战争之所以能进行,英国统治者想的就是占领中国,把中国当作他们最大的市场,抛售他们的产品。在当时,是否对华开战,英国国会的反对压力很大,当时的首相想占领中国市场取得了维多利亚女王的支持,最后表决才在国会通过,给中国带来了灾难,让中国人永远无法忘记的历史也就开始了。 我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说明一下商业对行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我和朋友们一样对鸦片战争的失败很愤慨,要是有机会的话,不妨再来一本架空,打到英伦三岛去。 土地可以兼并的话,就要给老百姓找到门路,让他们能有生活来源。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就业问题。在古代,由于农民没有田地可种,只好到地主家去打短工,接受少得可怜的工钱。要是有新的出路,那么没有土地的农民就不会去地主家打短工,挣那点少得连养家糊口都不够的工钱了。 李隽接着解释道:“你们也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出现了人力不足,军队要装备,需要人手,军队要扩大,也需要人力,要是把老百姓束缚在土地上,我们需要的装备哪里来?谁来制造,我们的兵员哪里找?” 廖胜功马上就道:“皇上所言极是有理,臣有同感。臣也以为我们军队现在急需淘汰一批不适应新式战争的士卒,但是我们的人力紧张了,这事一直拖着无法进行。” “这事,一定要解决。”李隽坚定地说:“现有的土地也就不用去动了,在谁手里就在手里,老百姓现在有出路,不用再到地主家去挣那点工钱。” 正如李隽所言,自从朝庭开始扩大军备以来,人手紧张起来,供需发生逆转,用现在的话来说工资提高了许多,老百姓可以赚到钱了,不愁找不到事做,李庭芝赞道:“这都是皇上英明,给老百姓找到了活路。” “祥甫不要拍马屁了。”李隽玩笑似的谦逊道:“现有的土地,朝庭可以和所有者签订一个合同,承认他们的所有权,允许他们自由转让。同时,对于那些荒地,老百姓要是想种地的话,可以让他们去开垦,朝庭也要和他们签订合同,承认那是他们所有,给他们以保护。如此一来,我们既达到了发展农业的目的,又不会限制农业的发展。” 如何处理农业问题,李隽早就想好了,按照他的设想,要不了多少时间,南宋会是百业并举,老百姓不会一年到头都在土地上打转转,完全可以象现在一样,进城去“打工”。 第九十四章 经济对策(2) 第九十四章 经济对策(2) 李隽顿了顿,接着往下说:“大宋朝需要的不仅仅是士子,富有活力的农力,很有创造力的工业,还要有活跃的商业。士农工商四业对于大宋朝来说是一行也不能少,少了哪一业对于大宋朝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决定,改变‘重农抑末’的传统政策,实施百业并举,发展各个行业。同时,把对商人的岐视政策全部废除,大宋朝不仅不能岐视商人,还要把他们的地位提高,提高到与士农工平等的地位。一句话:在大宋朝,各个行业的地位是平等的,没有哪个高哪个低的区别,有的只能是优先发展哪些行业,后发展哪些行业的问题。” 李隽这话有语惊四座的效果,自古以来商人虽然很有钱,但是他们却受到岐视。相反,农民很穷,却有比他们更高的地位。事实上,由于商人拥有大量的钱财,可以进行一些实际操作,他们的实际地位比穷光蛋的农夫更高,还高得多。 废除行业岐视,实行各业平等,把商人的地位提高,这在中国历史上不一定是开先河,至少是很少见的了。要文天祥他们这些读书出身、受儒家思想熏陶的人一下子接受还是很有难度,陈宜中,李庭芝,文天祥一下子惊呆了,都不知道说话了。就是廖胜功这个军人也是觉得不可理解,他虽然没有李庭芝他们读过的书多,至少也知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文天祥率先表示异议,道:“皇上,臣以为提高商人的地位这有待深思。商人自古就多奸利事,是以历代对他们多有裁抑,要是朝庭把他们的地位提高了的话,这奸利之事岂不更多?” “是呀。”陈宜中马上表示对文天祥的支持,道:“皇上,臣也以为提高商人的地位万万不可。正是履善所言,要是把商人的地位提高了,他们就更加无法无天了,难以掌控。”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隽是非常理解,看着李庭芝不说话,想看看这位务实的政治家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庭芝这位务实的政治家自有一篇言说,想了一会,道:“皇上,臣觉得履善所言固然有道理,但是皇上所言也是高瞻远瞩。商人固然有许多奸利事,仗着有钱财往往交结官府,败坏吏治,横行不法,一想起来就让人痛恨。可是仔细想想,历代都在裁抑他们,却是越是裁抑越是难以抑制,究其原因,臣以为还是少不得。要是没有了商人,就不能实行贩有市无,不能把彼地的货物贩到此地,老百姓也就不能互通有无。 “提高他们的地位,鼓励他们从事商业,活跃朝庭的经济,朝庭可以从中抽税,可以充足国库,就不用把税收压在农民身上了,对于朝庭对于农民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要做好对他们的引导和监督工作,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这是臣的浅见,还请皇上裁示。” 李庭芝这话说得可不是一般的难,要不是李隽摇手阻住文天祥发言的话,肯定早就给文天祥打断了,他的话音一落,文天祥马上就表示反对道:“皇上,臣以为祥甫所言误也。商人多行奸利事,他们追逐利钱,无所不用其极,已经够让人寒心的了,要是再把地位给他们提高,臣敢断言他们将变本加厉。” “宜中,你说说。你在广州这段时间没少和商人打交道,你的看法一定很有见地。”李隽没有急着表态,点名陈宜中发表看法。 陈宜中应了一声,并没有马上发表看法,整理了一下思路,道:“要说臣对商人的感情,臣真的是没有多少好感,正如履善所言,他们的奸利之事很多,仗着有银子结交官府,上贿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更有甚者奢侈成性,铺张浪费,一餐饭居然要十两黄金,让人寒心,真让人寒心。”不住摇头,一副痛心疾首样子。 奢侈成性是商人一个秉性,千古不易的陋习,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无法阻止。石崇富了,可以和皇帝比富,皇帝把自己收藏的珊瑚树拿出来给人观赏,他根本就不瞧在眼里,叫人拿出自己收藏的珊瑚树,居然比皇帝的还好。想起商人的陋习,由不得陈宜中不感慨。 顿了顿,陈宜中接着道:“可话又说回来,商人奢侈和当地的风气有极大的关系,广州由于商业的兴盛,富于其他地方,这奢侈之风也比其他地方更甚。商人手里有钱,朝庭急需银子,臣要造战舰没有银子,臣想来想去就找他们去要。” 文天祥这人是个正直人,一听陈宜中的话有损朝庭尊严,马上就责备道:“陈相,你如此做法有败坏朝庭法纪之嫌,文某位在督察百官之列,不得不参你。皇上……”就要参奏陈宜中,李隽笑着摇手阻止他,道:“履善,你听宜中把话说完吧。要不是陈宜中采取这一措施,我们哪来现在这强大的海军?不要说没有无敌战舰,就是连焦山水战的战船都没有,焦山水战我们也就不能取得胜利,忽必烈的大军就可以渡过长江,援救郭侃。朝庭能够取得歼灭郭侃大军的大胜仗,宜中之功甚巨。” 李隽已经发话了,文天祥虽是不愿,也不得不听。 “谢皇上赞誉。”陈宜中谢过恩,接着道:“皇上,臣这要银子不是登门去讨,而是把他们邀请到一起,给他们说要他们拿出银子来资助朝庭。这些商人,一说起来就让人生气,明明有的是银子,总是推三阻四,一个劲地叫穷。臣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变换策略,对他们说朝庭现在有新的举措,要是把银子借给朝庭的话,朝庭在三年内归还,利息一成五。为了表彰他们的善举,臣谎言皇上会亲笔题书回赠给他们。如此一来,他们就心动了,开始打探起来,臣就给他们解释。” 顿了顿,陈宜中愤恨无比地道:“这些商人真是贪得无厌,居然要求臣拿东西抵押。臣当时差点给气坏了,恨不得马上把他们的家给抄了,可仔细想想要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没有好处就把银子拿出来还真不是个事。臣想了想,回答他们说三年以后,对外经商朝庭要统一管理起来,要想获得资格就得向朝庭交银子,买一铁券。这一来,这些商人就怕了,只好出银子,连利钱也不收了。皇上,臣擅专,请皇上治臣之罪。” 李隽笑言,道:“宜中,你不仅没罪,还立下了大功。正是你的努力,才给朝庭筹集到了大量资金,造出了战舰,在短时间内重建了海军,这功很大。这御书一事,你放心好了,我写就是了。” “谢皇上。”陈宜中忙谢恩。 “不就几个字嘛,换回大笔大笔的银子,这生意划得来。要是题字就有银子入库的话,我愿意写天天题。”李隽在心里想,接着道:“你的经验给陆秀夫提了个醒,他在福州也是这么做,才筹集到大笔的银子,解了朝庭之急难。你们两人,都是朝庭的忠臣。” 广州和福州都是对外贸易的中心,这里的富豪都是靠经商暴富起来的,要是朝庭统一管理经商问题,要想经商必须获得资质的话,他们非怕不可,不拿银子都不行了,陈宜中这招可谓击中了他们的要害,还有不乖乖屈服的。 “真没想到,这个逃跑大王居然有这等见识。”文天祥在心里如是想,不得不对陈宜中刮目相看。 先前的陈宜中是逃跑派的头子,力主迁都,文天祥力主抗战,两人的政见不合,文天祥对他很是瞧不起。陈宜中居然有这等胆识,文天祥对他的看法不得不改观,道:“陈相,文某错怪你了,还请陈相不要往心里去。皇上,臣有妄言罪,请原上治罪。” 陈宜中哪敢受文天祥的道歉,忙道:“履善言重了,宜中不过是给银子逼急了,不得不为,和履善大义凛然,力主抗战比起来就差不远了。履善正义凛然,正气浩浩,让宜中叹服。”两人原本不相能,经过这事后反倒是大为知心。 “这罪自然是要治的。”李隽笑言道:“就治履善一辈子说真话,一辈子保持这浩然正气。” 文天祥很是兴奋地道:“臣愿罚!” 他的话音一落,一片笑声响起。 笑过之后,李隽道:“宜中,你说把对外贸易要统一管理起来倒提醒我了,是该统一管理起来。朝庭经商虽然是为了筹措银子,也不是个事,迟早还是要退出,不然就是与民争利了。再说,朝庭直接参与经商,只能在短期内使用,时间长了是有害无益,必然滋生腐败,从今以后,朝庭对外贸易全部转交给富商。当然,他们得出银子来买。朝庭就成立海事关防总署来管理,要对外经商必须通过审批,要取得资格。” 李隽这一说,陈宜中的一时谎言居然成真,陈宜中一时之间还难以相信是真的,忙道:“皇上,臣那是说的假话,骗他们的,当不得真。” “那就弄假成真吧。”李隽笑道:“对于海外的海盗就责成郑静和的海军去清剿,朝庭还要派官员去外国,与外国建立起友好关系,为商人争取到好的待遇。一句话,朝庭会尽力给他们创造出一个良好的经商氛围。” 经过这番争论,文天祥也不再反对把商人的地位提高,道:“皇上,臣以为提高商人的地位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做好对他们的监管和引导。” “履善此言正合我意。”李隽非常开心地看到文天祥也支持他的动议,道:“这事我们好好研究,一定要制订出切实可行的贸易法来规范他们的行为。” 文天祥也不是一个不通时务的人,相反他还很是精通时务,只是太正直了,人太正真了有时难免转不过弯。正是基于此点考虑,著名的政治家管仲“病榻论相”时就提出过“君子不可以为政”之说,他说君子太过是非分明了,善善可,恶恶不可,是以他否决了齐桓公提出的要鲍叔牙当丞相的动议。事实证明,他说对了,鲍叔牙当上丞相后给活活气死。 李隽很是满意取得一致结论,接着道:“对于资格问题不仅在对外贸易上使用,对工业也要使用,独立出去的公司也要他们重新注册。为了管理好这些公司,宜中要加紧制订出律法,对公司的经营行为进行规范,不能让他们有越格的事情。” 这段时间,李隽把原本由朝庭掌握的军工制造厂全部转卖给民间,光是钢铁一个行业就成立了三家公司,分别是临安钢铁公司,福州钢铁公司和广州钢铁公司。这三地都是最大的三个钢铁生产中心,经过考虑,李隽决定在这三地成立三家钢铁公司。公司一成立,李隽马上抛售。 钢铁现在是日进斗金的行业,那些富商忙着筹集资金来购买。可惜的是,这三家钢铁公司的规模挺大,没有一个富商能够单独买下。李隽暗中派人给他们支招,要他们相互之间联合起来购买,谁掌权就看谁出的银子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看谁的股份多。 “同行相忌”,这是一句名言,往往是相同行业互相成仇,相互搞事。但是,在古代也有联合经商的事,李隽的动议并不是开先例的事情,其效果却很不错。拿破仑的名言“没有永远的敌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相连”,一点没错,给李隽派去的人一说,那些富商马上联合起来购买钢铁公司。 他们之所以这么积极,那是因为钢铁百分百赚钱。别的不说,只是朝庭采购军备一件就够他们忙活好久了。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就可以发“战争财”了,还有不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的份。 李隽搞的是拍卖,没想到,三家钢铁公司居然卖到了天价,比李隽估计的价格整整高出一倍多。 当然,李隽给他们开出的条件他们必须接受,不然不能参与竞拍。这些条件主要是工人每天只工作四个时辰,每七天要休息一天,也就是现在的八小时工作制。超过四个时辰,就要给加班工钱。还要求公司给工人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不然的话,将会受到严厉的处罚,被罚银子,甚至没收公司。 李隽这是为了避免出现“血汗工厂”这个在现代社会层出不穷,在英国工业革命时期最为黑暗的一页重现于南宋,才做出这样的规定。 另一条款就是对于钢铁的技术和出口要严加管制,必须接受朝庭的管理,违者最重可以抄家。技术问题,对于工业来说极其重要,宋代虽然只有作坊,没有工业,但是宋人并非不知道技术的重要性,我们现在往往提到的词“秘传”“祖传”都和保守技术秘密有关系,要执行这一条并不难。 钢铁的出口在现阶段几乎是不可能,因为朝庭扩张军备,消耗量极大,根本就来不及生产,哪里还能出口。 朝庭对他们的回报就是获得一本《公司经营方略》,这是李隽根据现代公司的得与失口授,由御用文人整理的指导性文书,可以指导他们的经营方略。这一举措的收效很不错,给没有公司经营经验的古人以指路灯的作用。 三家公司的拍卖过程操作得极好,成了范例。陆陆续续把造船工厂、武器制造工厂、橡胶、自行车、火炮这些制造工厂全部拆分为三家或三家以上的公司出售掉。之所以拆分成三家公司,那是因为李隽考虑到不能形成垄断。 在这以外,李隽还加了一条,在十年内,这些公司不得互相购买,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不能合并,以免失去竞争对手,造成垄断。 对于军备的采购问题,就由黄永善他们成立军工科技小组对这些公司进行技术指导和监督,对他们的产品进行检验,对生产能力进行评估。对于军备采购还派出类似于现在的“军代表”的技术军官进行接洽谈判。 究竟哪家会给朝庭选中,那就要哪家的产品更能适合朝庭的需要,这就需要他们去创新技术,生产出更好的产品。 “皇上请放心,臣已经在着手实施了。”陈宜中领命。 李隽环视了他们一眼道:“现在,我们的工业已经具备了基础,已经在开始发展了,但是,以目前的条件,还无法满足我们的需要。因为我们还严重缺乏各类人才,加紧培养各行各业需要的人才是我们经济工作的重中之重。” 在李隽的推动下,南宋百业诞生,行业兴旺,一下子从手工作坊跃进到工业时代。当然,此时的南宋要称工业时代实在是有点让人不好说,因为工厂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十家。不过,李隽相信只要播下种子,在不久的将来必然是工厂林立。 还有什么比播下种子更有意义的事呢? 第九十五章 连战皆捷 第九十五章 连战皆捷 一提到泸州,朋友们肯定就想到国窖酒了。没错,国窖酒的确是泸州特产。泸州还是一座历史古城,是川南重镇。泸州的地理位置处在长江与长江重要的支流沱江的交汇处,因而是川南地区重要的交通枢纽,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向来为兵家重视。 护国战争时期,蔡锷将军的滇军入川,当时还是蔡锷将军部下四大金刚之一的朱德就在泸州的棉花坡大战一场。到现在,朱德当时在泸州的住所和司令部都还在。 泸州原本还在宋军手里,自从张珏抽调兵力赶去江南后,由于川中兵力更加空虚,给术速忽里以可乘之机,他抓住战机对泸州实施猛攻。泸州守军奋勇抵抗,终是因为兵力过于悬殊,难以为继,赵安权衡之后果断地下令放弃泸州,向重庆撤退。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集中四川有限的兵力死守重庆这个重要的门户,为张珏回师四川争取足够的时间。 都知道,从兵法是说,守的地方越多,那么你的兵力也就更分散。守的地方越少,兵力也就越集中,“用空间换取时间”这一战法也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赵安如此处置,可以说非常正确,把四川有限的兵力集中在重庆,术速忽里虽是用尽了一切办法也是没有拿下重庆,给张珏他们回师重庆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江南援军一到,重庆战局就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原本胜券在握的术速忽里转眼之间就吃了败仗,五万大军能够逃离重庆的不到五千人,损失极其沉重。如此沉重的损失,是四川陷入战乱以来的第一次,一想起这事术速忽里就觉得比吃了死苍蝇还要郁闷。 重庆是溯江而上进入四川的门户,有了重庆,江南援军也就有了入川的基地。江南的援军,军用物资在郑静和的舰队运送下源源不绝地运到重庆。有了这些军队,张珏积极准备收拾四川的蒙古军队。 按照他们原先拟定的计划,要先给四川的蒙古军队形成巨大的压力,再攻打剑门关,给蒙古人造成他们准备聚歼四川蒙古军队的错觉,以期达到调到汉中和关中蒙古军队的目的。蒙古军中并非没人,忽必烈本人自是不用说,还有郭侃这样的智者,宋军这一招他们并非看不穿。但是,真要按照张珏的计划去打的话,就算郭侃他们看穿了这是个套套,还不得不往里钻,因为剑门关一失守的话,蒙古在四川乃至在云南贵州的军队都将陷入孤立,忽必烈是不得不救。 要做到这一点,必须给蒙古在四川的军队形成强大的压力。要给蒙古军队形成巨大的压力,可以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施压,攻占泸州,再溯长江而上宜宾西进,从西边挤压,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步棋。还可以防止蒙古军队向大理逃蹿,给进军大理减少困难。 黎明之前的拂晓时分是一天中最为黑暗的时刻,天空没有明月,也没有星星,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仿佛黑暗钟爱这片大地,舍不得离开。 拂晓时分是人睡得最沉最香的时刻,泸州的老百姓还在沉睡,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历史即将发生改变,他们给蒙古人压迫、蹂躏的苦难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因为宋军已经到达泸州。 在长江水面上,正有不计其数的黑影在江面上移动,正是郑静和统率下的南宋海军舰队,还是满载攻打泸州军队的舰队。舰队上的宋军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全副武装,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只要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会如下山之猛虎扑向蒙古军队。 郑静和,柳河子和张珏三人商议,一致决定攻打泸州采取与以往不同的方式,也就是放弃在发起进攻之前进行大规模火力准备,直接采用登陆作战的方式来完成。 这样做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那就是完全掌握有战役发起的突然性。再者,这里的守军不是太多,也没有必要用大规模的炮火准备来铺路,要不然把城里的建筑打坏了,损失的还不是老百姓的财产? 不进行火力准备就发起进攻,必须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一定要保证战役发起的突然性,要是给蒙古人发觉的话,就只有进行炮火轰击或者强攻,那样的话,损失会大些。对于这一点,一点难处也没有。因为重庆一拿下,张珏他们是马不停蹄就出发,直接兵发泸州。 也许,泸州的蒙古军队根本就不知道术速忽里在重庆吃了败仗的消息,在宋军如此迅猛的攻势面前,等他们明白过来,可能为时已晚。正是考虑到这些有利因素,张珏三人才一致决定不用等后续部队到来,就用先头部队攻打泸州,才有了大宋历史上,也是中国历上第一次大规模的登陆作战。 造船大师周山已经设计出一系列的新型战船,南宋海军的实力倍增,投送能力也就更大,海上作战的方式也会发生改变。大规模的登陆作战也就成了其中重要的一环,因而李隽下令组建了海军陆战队,兵种更加多样化,兵力的投送更大、更及时。因为中国有众多的山川河流,登陆作战自有其好处。 在李隽的推动下,海军陆战队的组建相当顺利。当然,南宋的海军陆战队和现在的海军陆战队没得比,这差距主要是在装备的质量上,以及由此产生的技战术和军事理论。两者之间的技术含量相差太远自是没得说。在重庆战役中,海军陆战队已经投入使用,从海岸边发起进攻,给柳河子和张珏以有力支援,攻打泸州他们又要大显身手。 舰队到达长江与沱江的交汇处,一分为二,一路顺长江南西去,一路顺沱江向北去。根据泸州的地理位置,柳河子三人一致决定对泸州从两个方向发起进攻,可以更快地结束战斗。 蒙古军营离长江不远,就在长江边上,要是登陆的话,完全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来。柳河子和郑静和站在甲板上,静静地望着蒙古军营,久久没有说话。 突然,两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对方,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两人都能很清楚地感得到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那就是:是时候了,应该让蒙古人好好尝尝我们的新战法。 自从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推动宋军的军事变革,宋军的战法层出不穷,着实让蒙古人吃足了苦头。这是大规模使用海军陆战队发起的进攻,蒙古人还没有尝到过厉害,等他们品味出来后肯定是:苦不堪言! 海军陆战队属于海军编制,是郑静和的部队,指挥权自然是他的,柳河子表现出了良好的修养,伸出右手在郑静和的肩头一拍,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的意思是说:就交给你了。 郑静和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的肩膀上一拍,意思是说:你看好就是了。 郑静和一声令下,早就待命的陆战队员跳进水里,淌着江水向岸边跑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蒙古军营,除了为数不多的值勤士卒外,没有什么人。这时节,正是人最困的时节,没有得到重庆败讯还在熟睡中的蒙古军队,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祸从天降。 一队巡逻士卒排成队从营地边走过,就在这时,一群黑影突然之黑暗中蹿出来,向他们扑去。瞧那架势,黑影是饿得发慌的老虎,而蒙古军卒就是待宰的羊羔,还没有来及反应,就给黑影扑住了。 黑影来得太突然,蒙古军卒根本就没有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给杀死了。当然,临死前他们很清楚地感受到胸口的疼痛,运气好的借着气死风灯的微弱光线看见滴着鲜血的三棱军刺发着寒光,正是这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利器要了他的老命。 就在巡逻士卒被干掉的同时,站在军营门口值勤的士卒也遭到攻击。杀死他们的不是可怕的三棱之刺,而是黑暗中飞来的弩矢,正中他们面门,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仰面倒下了。这是宋军的手弩射出的弩矢。 无数的黑影仿佛从天而降一般,一下子从黑暗中冒出来,扑向蒙古军营。 晨曦初上,太阳公公偷了一晚上的懒,又来出工了,把他的光明洒向人间。 江边的老百姓惊奇地发现,长江上停泊了不少战舰,其中有几艘很大,大得让他们难以想象。这是宋军最大的船只,无敌战舰,古人哪里见过如此巨型船只,自然是惊讶得差点把下巴都掉下来了。 惊讶的老百姓非常惊喜地发现这些船只上飘扬着一面“宋”字大旗。对于这些处在蒙古人淫威之下的老百姓来说,要他们相信这是朝庭的战船很难,一个个惊得象呆头鹅似的,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明白过来,大吼一声:“王师来了!王师来了!”“朝庭打回来了!朝庭打回来了!” 一声“王师来了!”一声“朝庭打回来了!”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他们日盼夜盼的大好事,为了这一天,他们不知道默默忍受了多少时日,吃了多少苦头,现在,宋军终于打回来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比过年还要让人高兴一百倍,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呜呜地哭了起来。 江边的老百姓奔走相告,要把这一喜讯传给每一个泸州老百姓知道。 可惜的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把这一天大的喜讯传开去,因为已经用不着他们去传播了,朝庭重新回到泸州的喜讯已经传遍了泸州的大街小巷,老百姓敲锣打鼓地欢迎王师的到来,脸上洋溢着说不尽,道不完的喜悦。 一时间,整个泸州沸腾了,到处都是锣鼓声,到处都是鞭炮声,到处都是老百姓的喊声“王师来了!”“朝庭打回来了!” 张珏戎装在身,与柳河子,郑静和并肩而来,看着老百姓出乎情,发乎性的激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老百姓鞠躬,哽咽着道:“乡亲们:你们还认得我吗?我是张珏!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每一个字都是出于真心,那样的具有感染力,催人泪下。 张珏在四川驻防多年,英勇善战,很得军民的爱戴,早就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了。他一亮名字,老百姓哪有认不出他的道理。他就是不说自己的名字,老百姓也会记得他。 “虓将回来了!虓将回来了!”老百姓马上就认出这位为四川的稳定出生入死,与蒙古人苦苦周旋这么多年的名将,一窝蜂似的涌上来,把他抬起,抛向空中,等他落下来再接住抛起。用他们的抛掷来表示对这样“川中虓将”的敬意。 沾了喜悦的光,柳河子和郑静和也给兴奋的老百姓抛上了半空。 在老百姓的呼喊声中,张珏隐约听见一个老大爷的声音:“虓将,你们还走吗?”问得很是担心,好象生怕刚刚到来的喜悦马上就要失去似的。 不能怪老大爷担心,实在是老大爷见过的世事太多了,特别是南宋朝庭的无能,丧失了多少次光复河山的机会,张珏突然回来了,实在有点让老大爷难以置信。 “大爷,你请放心。皇上已经对四川大量增兵,我们再也不走了!朝庭会永远保护你们的!”张珏也是激动地回答。 他的话引来一片欢呼声:“哦!朝庭不走了!哦!朝庭不走了!” 一声声欢呼声直上云宵,飘荡在无尽的天空。 湖北的钟祥,在宋代叫郢州,是江汉平原上的重镇。明朝的嘉靖皇帝从这里发迹,当上皇帝以后取“祥瑞钟聚”之意,叫钟祥。 郢州是一座历史古城,“战国七雄”楚国的陪都就是郢。著名的词赋家宋玉的家乡就是这里。说起宋玉,可能知道的人不是很多,要是说上几个词的话,朋友们就知道了,比如“登徒子”一词就和他有极大关系。他的名篇《登徒子好色赋》里的名句朋友们肯定是熟悉的“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还有一个与他齐名的歌舞大家莫愁女的家乡也是在钟祥。 郢州建在汉水之滨,是扼守汉水的重要战略咽喉。蒙古人攻下襄阳后曾经猛攻郢州,想攻下郢州再顺汉水而下,进入长江。当时镇守郢州的是南宋名将,现在在淮西猛攻蒙古军队的张世杰,张世杰一代名将之才,能攻善守,把郢州经营得象铁桶,蒙古人根本就通不过。 伯颜为了进入长江伤透了脑筋,无奈之下出榜悬赏求计,一个姓范的儒生给他献了一计,要他绕过郢州。伯颜下令砍竹子铺在地上,把船从竹子上拖过去,才绕过郢州,从汉水进入长江,顺江而下直扑临安。 临安告急,张世杰赶去江南主持江南战事,郢州给夏贵出卖,落入了蒙古人手里。 攻占郢州,夺回富饶的江汉平原,是李隽这次计划中的一步,这事就交给老将高达负责。 此时的高达哪里是老将,纯粹就一热血小伙子,龙马精神自是不用说了,兴奋得额头上的热度可以蒸熟鸡蛋了,右手高举着宝刀,大吼一声:“小子们:给老夫冲!冲进城去,把鞑子给老夫杀光!一个不留!” 喊话一完,大步一迈,率先冲到头里去了。他老人家是心急之人,要是一个弄不好给别人占了先,那还得了,不冲到头里还能落在后面吗? 胜利在望的宋军给高达一鼓动也是兴奋不已,挥舞着手里的宝刀,呐喊着跟着高达一窝风似的冲进城去了,手里的宝刀劈头盖脑地向蒙古人砍去,也不管蒙古人是死人还是活人,是伤残还是完好无损,只要是蒙古人就给你一刀。 高达不是说过了嘛,要杀光,一个不留,士卒自然是响应高达的号召,一个不留了。 蒙古军队杀戮太重,在宋军心里的仇恨也很重,就是高达不号召,士卒也会大杀一通。一场大战下来,驻守郢州的八千蒙古军队剩下的不到二十人。 这二十人中有一个是郢州守将,他是给高达从刀下“救”下来的。望着如潮水一样冲进来的宋军,守将知道大势已去,他知道现在的宋军已经杀红了眼,他想投降都没份,只有自己了结。刚把弯刀架到脖子上就给高达一火铳轰在膀子上,弯刀自然是掉在地上。高达大步上来,把他象拎小鸡一样拎起来,骂道:“你他娘的臭鞑子,老夫还没扒你的皮呢,就想死,没门!”幸运的守将只好颤颤兢兢地等着给高达扒皮了。 望着泊在水面的无敌战舰,再看看城墙上的缺口,高达又兴奋起来了,做了一个任谁也想不到的动作,那就是给了无敌战舰一个飞吻,捋着白胡子大笑,道:“哈哈!无敌战舰就是好,一轰一个缺!”猛地的一个转身,对着鄂州方向,虎目中精光四射,道:“阿术,你这鞑子,你躲在鄂州就以为老夫拿你没办法了?老夫就让你尝尝无敌战舰的厉害!” 城头上的高达,威风凛凛! 第九十六章 威行列国 第九十六章 威行列国 美国学者保罗?肯尼迪在他风行一时的名著《大国的兴衰》里谈到中国与周边国家关系时,他认为中国周边国家是中国的卫星国。“卫星国”一词虽然有点不太好听,真实的情况与此差不多。 韩国前总统卢泰愚有一句很有意思的话:“通往平壤的路要经过北京。” 曾经有传言说美国要租借越南的港口作为军事基地,当时越南国防部长说了一句和卢泰愚的话差不多的话:“河内通往华盛顿的路要经过北京。” 他们之所以说出如此类似的话,那是因为无论从历史上还是现在,中国在亚洲地区的影响都是非常的巨大。我们现在一再自称中国在近代没落了,遭到列强的入侵,可能有人认为中国的影响力不存在了,其实那是误解。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在现在,中国在这一地区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与之相匹敌。就是现在的老美想把中国撇开来处理亚洲事务,那是做梦,根本不可能做到,用一句夸张的话不说:中国打个喷啑,他们会感冒。 正是基于中国在这一地区的重要影响,周边国家一旦遇到危难就会向中国求助。就是在晚清时期,清朝庭已经腐朽不堪了,当小日本攻打朝鲜时,晚清依然出兵朝鲜半岛,帮助朝鲜打小日本。“东北王”张作霖正是在这一战中崭露头角。 越南在中国古代叫安南、交趾,汉武大帝在击破匈奴之后开始大举对岭南之地用兵,收复百越之地,越南也就成了中国的郡县,就是交趾。王莽“新”政时期,天下大乱,中国又陷入严重的内战时期,越南有名的女人征侧趁机造反,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要求独立。 东汉光武帝刘秀当上皇帝后,伏波将军马援主动请缨要求去平定越南,刘秀许之。征侧这个女人闹得虽凶,她的军政才干着实不怎么样,根本就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对手,给马援轻松击败,抓住她,把她的脑袋给砍了。 到了唐朝,打败唐军,越南才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独立。但是,越南长期以来仍然隶属于中国,是中国的藩属国,根本就脱离不了中国的影响。原因非常简单,越南从根本上说就是汉人移民建立起来,哪里脱得开中国的影响。 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攻占越南,从南部进攻南宋也是其中的步棋,为了达到目的,元军曾经发动过攻打越南的战役,却遭到了失败。 蒙古人看中了越南这块风水宝地,李隽也看中了这块地方,给越南的陈仁宗出了一道难题。说是难题,其实一点也不难,只不过是读李隽手书的一封信而已,难就难在信里的威胁之意,不仅仅是说说而已,黄汉十五万大军已集结在越南边境,随时可以进入越南。 “兄安南国王:弟祺拜!蒙古苟欲屠兄之国,时大宋遭兵戈,无暇援处实是憾事。赖天之幸,得以保全。蒙古暴虐无道之国,屡犯兄之国,弟多有不忍,今兴天兵助兄除暴,将军黄汉大军十五万已在边境,请兄纳之。与天同,则为顺;与天异,则为逆,顺逆之势,一念之差,痛悔何及。兄三思!”陈仁宗把手里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眉头皱得很紧,不知道如何处置。 现在的越南处在陈朝的统治下,陈朝之前的王朝叫李朝,李朝的李英宗被宋孝宗封为安南国王。而陈朝的建立是因为陈太宗娶了陈朝的公主也是当时的皇帝进行禅让登基的。这其中有一场政治阴谋,毕竟在名份上是禅让,再说李隽也不用为李朝叫屈,就沿用了宋孝宗给李英宗的封号,称陈仁宗为安南国王了。 李隽在这封信里用词有礼,甚至自称为弟,称陈仁宗为兄,是非常难得之事。陈仁宗也是个明白人,他明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道理,李隽对他客客气气,可不是在求他,而是在逼他,用最直白的话来说就是:要么你同意,要么逼迫你同意。逼迫的方式非常明白,就是黄汉的十五万大军。 真的是到了黄汉大军打过来的时候,后果就不用想了,要的不仅仅是你的江山,还有你的老命,你自己掂量着想想吧。 越南地处中国西南边陲,具有很重要的战略意义,要是得到越南的支持,对于李隽来说,具有很大的好处,从政治上说多了一个盟友,从军事上说多了一分力量,虽然这份力量不是很大,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吧。 李隽最重要的考虑就是要越南供应黄汉大军粮食,因为南宋现在的粮食紧张了,要是从江南之地或是广西一带调运军粮去西南的话,先不说是不是拿得出来,就算拿得出来,运输上的问题就足以让李隽头疼好久了。 经过思虑,李隽决定把粮食危机的压力进行转嫁,转嫁到别的国家去。这些国家就有越南,泰国,缅甸这些一向依靠中国的国家。当然,李隽也明白一个事实,要他们拿出粮食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这对于李隽来说不是难事,他知道一个理,那就是这些国家离不开南宋。只要南宋一摆出不惜一战的架势,他们就知道厉害了,不得不落入李隽的算计之中。 “哎,这可如何是好?”陈仁宗微叹一声,拍拍脑门,道:“宣陈兴道将军。” 陈兴道是越南名将,蒙古人进攻越南就是给他击败的,是陈仁宗的干城,有了难事自然是要找他。陈兴道马上赶来,施过礼问道:“皇上宣臣来有什么事?若有敌国入侵,请皇上下旨,臣马上赶赴战场。” “你看看吧。”陈仁宗把李隽的手书递给他,道:“是不是敌国就在于我们的决定了。人家的十五大军已经到了边境,大兵压境了。同意了,一旦进入境内,谁知道他们走与不走,要是上演假虞伐虢旧事,我们岂不成了虢国?要是不同意,十五万大军,我们打得赢吗?” 李隽这道题真够难的,正如陈仁宗所说,同意与不同意都是很为难的事情。自古以来,对于别国军队入境都是大忌,原因没有别的,正是因为别国之兵一旦到了境内,赖着不走的事情太多了,更有可能灭国。要是不同意,能不能打得赢就成了问题。 陈兴道个子很大,眉毛又浓又密,浓眉一轩,道:“臣有几个问题想向皇上请教,还请皇上恕臣无礼。” 陈仁宗明白他是要发表看法,他正愁没有办法,能得这位干城将军的计策,那是天大的喜事,大喜过望道:“将军,你说,快说,请快说。”三个不同的词,表达了他此时的心情。 “遵旨。”陈兴道领旨,问道:“请问皇上,大宋朝待我朝如何?” 陈仁宗想也没有想,点头道:“大宋朝待我朝很是有礼。汉唐之际,中华上国对我国都是大动兵戈,唯有大宋朝以礼相待,实是仁义之国。” 他这话是站在他的立场来说的,从中国人的角度来说,那是因为宋朝无能,不能把原本属于中国的领土拿回来。宋朝丢掉的领土岂止越南一地,东北、华北、西北、西藏、西域都给他们丢了,两百多年一直没有并入版图。 “皇上所言极是。”陈兴道礼节性的话一完,接着就道:“大宋朝待我国有礼,我朝当懂得投桃报李之义……”他的话给陈仁宗打断了,陈仁宗急急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同意他们入境?” 陈兴道点头道:“正是。臣以为他们之所以摆出不惜一战的架势,实是虚张声势之意,意在威吓我国。若我国坚持不接受,就不是威吓了,就会变成事实。 “依臣推想,大宋朝借道我国不外几个原因:一是想向列国示威,表明大宋朝现在要和蒙古人开战,要我们进行选择,要么与大宋朝一道打击蒙古人,要么就是与大宋朝为敌。” 陈仁宗赞道:“有理。不过,蒙古人凶悍善战,从无败绩,大宋朝打得赢吗?要知道,大宋朝连一个小小的西夏都拿不下来,还怎么能与蒙古人打?” 越南就是汉人的子孙建立的国家,对汉文化,对中国事务很是关心,陈仁宗是以很是了解宋朝的国情。怪不得他说这话,宋朝在历史上是没有什么作为,让人气愤难已。 陈兴道的话给陈仁宗吃了定心丸,陈兴道分析道:“皇上,臣以为此战大宋朝必胜,而蒙古人必败。” “哦,有这种事?说说你的看法。”陈仁宗的兴趣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倍,奇道:“大宋朝哪来的这种能力?” 陈兴道接着道:“依臣之见,现在的大宋朝皇帝是一个英武不凡的圣明之君,杀伐决断一念而决,睿智英明,在这之前,大宋朝已在江南之地歼灭了蒙古上百万大军。他现在是在布局,积极光复一些失地,达到增强实力的目的。他之所以要借道我国是构筑对盘踞在四川、大理一带蒙古军队的包围圈,这是即将到来的大行动的前奏。一旦他的计划实现,四川、大理一带的蒙古军队必然是陷入孤军奋战的绝境,被宋军围歼只是时间问题。” 陈兴道不愧是名将之才,居然给他看穿了李隽的用意。李隽布下这一子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目的就是构筑一个对西南一带蒙古军队的战略包围圈。朋友们可以看一下地图,就会发现,要是越南、泰国、缅甸这些国家都站到南宋一边的话,西南一带的蒙古军队就陷入了一个大包围圈中。再适拿下剑阁,松藩这些地理要冲,切断西南蒙古军队与汉中、关中之地的联系,蒙古军队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陷入了绝境,被歼灭就是时间问题。 对于久受汉文化影响的陈仁宗来说,自然是熟悉西南一带的地理,陈兴道的话音一落,击掌赞道:“很有道理。还有呢?” 陈兴道微微一笑,道:“皇上,臣以为,我国现在就有一笔银子可以入库了。” 陈仁宗有点心急了,急急地问道:“什么好事?” “皇上,臣推测,大宋朝连年战争,农田荒芜,这粮食必然是紧张。且不说拿不拿得出供军队使用的粮食,就算是拿出来了,要运到大理一带也是费时费力的事情,还不如就地筹措。大宋朝的皇帝是想从我国购买粮食,以充军用。”陈兴道都有点兴奋了,道:“皇上,正好我国今年的粮食大熟,粮价有下跌的趋势,要是卖给宋军的话,可以平抑粮价,这是送上门来的大好事。” 对于越南今年粮食大丰收一事,李隽是早就知道了,才摆出这么一副态势。对于李隽来说,现在他是什么都缺,粮食就更不用说了,更是紧张得很。能够用银子买到粮食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怕的是有了银子都买不到粮食,那样的话后果会更严重。用现在经济学的观点来说,就是需求大过供给,会引起粮价上涨,进而更有可能造成通货膨胀,对南宋的经济体系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从越南,泰国,缅甸购买粮食,虽然要花很多银子,但是相比之下对南宋的经济体系造成的危害要小得多。 陈仁宗一下子喜上眉梢,道:“这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我国哪能拒绝这等好事。这粮价嘛,也不能太亏了大宋朝,也不能亏我们,就依现价吧。一手交粮,一手交银子。不过,这入境一事……”陈兴道笑着打断他的话,道:“皇上请放心。大宋朝皇帝只是说要入境,没有说入境多远。” 陈仁宗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一点就透,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开,笑道:“对对对,那就让他们入境五十里吧。” 李隽要求宋军入境,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步骤,只要越南同意入境了,也就是用他们的行动表示已经加入了南宋的阵营。至于入境多远多深,根本就没必要去追究。 陈兴道略一沉吟,虎目一转,闪烁着一丝精光,道:“皇上,臣以为好事就做到底。我国一旦允许宋军入境,那么我们已经站到大宋朝一边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蒙古人贪得无厌,侵暴成性,对我国始终是个威胁,这仗迟早是要打。我国何不趁此时机派军队与大宋朝一起去打蒙古人。” “兵凶战危之事甚是凶险,可得谨重。”陈仁宗迟疑道。 陈兴道胸有成竹,道:“皇上请放心。我们不需要派太多的兵,只需要一千足矣。” 一千兵只是一个象征而已,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这一旦打输了,蒙古人问罪之时,完全可以找借口。要是打赢了,完全可以以参与者的身份分点好处。这是为什么老是有国家喜欢象征性派兵的原因,两边得利。 陈仁宗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好处,喜道:“就这么定了。” 陈兴道请命道:“皇上,臣愿意为国出力,带兵出征。” 陈仁宗没有想到其他,想也没有想,道:“好好好,陈将军出马,朕有何忧?” 越南境内,一身彪悍气的黄汉戎装在身,精神抖擞,威风凛凛,与一身戎装的陈兴道并肩而站,正在检阅行进中的宋军。 宋军排着整齐的队列,雄赳赳,气昂昂,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仿佛他们不是凡人,而是神兵天将一般,具有一股威慑人心的力量。 黄汉作战风格凶悍,给人一种就是泰山压来他也顶得住的感觉,他把他身上这种气质灌输给他统率的军队了,宋军自然是人人凶悍,如狼似虎。 陈兴道也是名将,精通兵法,曾经打败不可一世的蒙古军队,自有几分自鸣得意,心想南宋虽然地域广大,但是说到军队反倒是不怎么样。让他想不到的是,宋军竟是如此强悍,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以宋军的精悍,蒙古军队都不是对手了。 宋军在李隽的统率下,一年多来征战不断,打了不少大仗,苦战不少,早就是精锐之师了。再加上装备的更换,一大批头脑灵活、指挥果断、敢打敢拼的将领给提升,一大批优秀军官充实到军队中来,军人的地位和待遇大幅度提高,战斗力早就大为提高了。 新式装备的出现,推动新的技战术理论的更新,宋军比起蒙古军队已经不逊色了,已经成了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之一。 陈兴道很是庆幸自己说服了陈仁宗,没有与南宋为敌。同时,他更庆幸自己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一个正确的选择,这一选择让他名垂青史,成为一位战功卓著的名将。 越南皇宫,陈仁宗手捧李隽馈赠给他的十颗钻石,爱不释手,赞道:“真是好东西,亮晶晶,光闪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东西。真是好宝贝,就是太少了点,要是再多个几十颗就好了。” 泰王、缅王也如陈仁宗一样,对着南宋使臣带来的钻石赞不绝口,眼睛里尽是美丽的小星星,巴不得出现一座钻石矿。 第九十七章 全民教育 第九十七章 全民教育 李隽不住地敲着自己的额头,眉头深锁,静静地沉思。李隽是个才思极其敏捷之人,很少有难倒他的事,现在这事虽然难不住他,也是让他很伤脑筋,他正在为办教育一事犯愁呢。 都知道两宋王朝是中国历史上最不能让人满意的王朝之一,不能让人满意的地方不仅仅是在对外战争中屡吃败仗,还在于他本身的腐败,正是两宋王朝本身的腐败才导致在对外战争中屡战屡败。要不然,都是相同的民族,为何在秦汉之际,隋唐之时却是那样的强盛,偏偏在两宋王朝却是那样的积弱。 对于李隽来说,他对南宋朝庭积弊之深的体会比谁都深刻。军事上刚刚好转,局势好起来了,经济问题来了,经济问题布署好了,头疼的教育问题又来了。要想发展经济,要创新技术,没有大批人才,没有专才想都别想,这是现代历史已经证明过了的问题。 在古代,历代王朝推行愚民政策,不推行教育,民智未开,李隽一心想发展南宋的教育事业,培养出大批人才、专才,可惜的是,根本就不具备这个条件。不是没有钱,而是因为没有师资力量。 用李隽的话来说“就算没有钱,我就是饿肚子,就是去求人,去借去乞讨也要筹措到办学的银子。可是,就算有了银子,把学校办起来了,谁来教授呢?要那些张口孔孟之道,闭口圣贤之言的老夫子们来教,还不如不办。至少,不会误导人。” 儒家在中国历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也曾经为中国的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但是,儒家最大的长处就是在于空谈理论,而无实际上的可操作手法,是以一提到儒家,人们就想到个与之相应的词“迂腐子”。 儒家的理论对于科技的缺乏那就是有目共睹的了,而李隽要的恰恰就是大批科技人才、各种专才,这是儒家理论所没有的,是以李隽打算另起炉灶,把现有的教育体制,也就是培养朝庭所要的官员的儒家教育摒弃掉,另外建立一套体制。 作为一个资深的教育工作者,李隽深知师资力量对于教育工作有多么的重要。有人把教师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不是夸大之言,是实实在在的很有道理。教师要改变的是人类的灵魂,要是让那些迂腐不堪的老夫子们来教授,还不把全国老百姓都教成迂腐子? “皇上,这些战俘怎么处置?”李庭芝向李隽施过礼,直接切入主题。在江南的两次大战,南宋打了大胜仗,直接的后果就是战俘暴满,都快没地方关了。 对于南宋战俘太多一事,高达曾戏言,道:“皇上的本事真是了不起,特别是抓俘虏这本事,真的是让臣佩服无已,一抓一大堆,都没地方关了。皇上,要不要让臣抓几个回去关在马棚里?” 高达的戏言,自然是引来李隽的大笑,指着他笑言:“你这个老顽童,亏你想得出来。想要人给你养马,你就直说嘛,还要找这么多借口。” 李隽想了想道:“战俘有蒙古人,色目人和汉人三种,区别对待吧。蒙古人和色目人罚去干活,挖矿也好,做工也好,只要需要就派他们去。反正我们现在缺人手,不能白养活他们,也该让他们活动活动。” 李隽真会说话,明明想“压榨”战俘,却给他说成活动活动,李庭芝在心里偷笑,道:“皇上,臣这就吩咐下去。” “不要亏了他们,给他们吃饱,有条件的话,也给他们吃好。”李隽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者态度,都让李庭芝感动了,心想这些战俘遇到李隽这样的好皇帝,真是享福了。可是,李隽后面的话把他刚刚涌上来的感动打消得干干净净,李隽说的是:“事务太多,没来得及处理。这事,早就该处理了,他们倒好,吃饱了没事做就睡觉,朝庭是胜利者居然要白花银子来养活他们,太不划算了。这干活时间,就根据情况,灵活处理,灵活处理!” 听了李隽这番话,李庭芝差点笑出来了,紧抿着嘴唇忍笑,道:“臣明白。” 李隽说的灵活处理,那就是说能干活,尽量让他们干,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压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液。不是李隽心狠,实在是李隽没办法。李隽现在是除了穷不缺以外,什么都缺,能从战俘身上捞点回来也是好的。再说,这批战俘总共好几十万,其中的蒙古有和色目人的数目也不少,每人每天多做半个时辰,创造的财富也不是个小数目,这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对于汉人俘虏,愿意归顺朝庭的就归顺朝庭,不愿意归顺的发给路费遗散了事。”李隽笑着说,李庭芝发觉李隽的嘴边有抹让人不易觉察的笑容,这抹笑容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果不其然,李隽接道:“也不能就这样放了,要让他们背篇文章才放。” 要俘虏背文章,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李庭芝不由得一愣,嘀咕道:“背文章?皇上,背什么文章?” 李隽笑道:“你去给履善说一下,要他写一篇文章,控诉一下蒙古人在北方的罪行,要他们背会了才放人。不背,不放人。” 李庭芝恍然大悟,李隽这招是逼虎上山了。文天祥是文坛圣手,由他写一篇控诉蒙古人在北方暴行的文章,还得了,必然是一篇锦绣文章,蒙古人的所有罪行肯定都在上面。要汉人俘虏背会了再放人,这事一传出去,他们回到北方还不给蒙古人收拾?即使他们不说,李隽已经打主意了,肯定会派人把这事捅给蒙古朝庭,到那时,北方还不炸锅?还不上演一幕波澜壮阔的大起义? 俘虏中汉人的数目最多,接近三十万之众,一旦在北方闹起来,再给朝庭一推波助澜,其中的好处有多少,李庭芝这个才思敏捷的政治家自然是想得到,大喜道:“皇上,臣马上就办,马上就办。”这种大事,自然是越快办妥越是好。 李庭芝今天的问题也真多,这也难怪,一场大战下来本身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再加上李隽推行的改革涉及到各个方面,这事务就更多了,李庭芝本人就给弄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没有理会李隽双眉紧锁,问道:“皇上,伤残的将士们需要安置,他们的生活朝庭要保证,需要的银子很多,现在还没有着落,请问皇上如何处理?” “真怀念朝庭先前的处理方式,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我就不用伤脑筋了。你的问题也太多,没看见我在为办教育的事伤脑筋吗?”李隽拍拍脑门,很是懊恼地想,突然,愁眉舒展开了,一脸的喜悦,好象发象金矿似的开心,对李庭芝道:“祥甫,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你可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我是给你找问题,还给你解决问题了?这是什么事啊?”李庭芝有点弄不明白李隽话里的意思,不住在心里嘀咕,问道:“皇上的意思是……” 李隽高兴地打断他的话头,道:“祥甫,我给你说,我一直在为办教育的事伤脑筋,一直在想这事,却没有想到好办法。不是朝庭没有银子,而是因为没有足够的人来教授知识,这下好了,朝庭一下子有好几万人可以派上用场了。夫子有了,弟子自然是大大的有喽!” 李庭芝素知李隽机灵过人,神通广大,闻言之下也是来了精神,忙问道:“皇上,我们的夫子从哪里来?”李庭芝喜欢提携人,喜欢教书育人,对于办教育一事也是热心之极,自然是忍不住要问个明白。 “祥甫,你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有好几万伤残将士需要安置。”李隽高兴地给李庭芝解释道:“他们都是接受过文化培训,能识文断字,有了一定的基础,朝庭再拨出一批银子出来,把他们集中起来再好好上上课,让他们接受更加广泛的学习。考核合格后,放他们回到原籍去办学,你说这不是一下子就有好几万夫子喽。”越说越来劲,眼里的热度都高了好几倍了。李隽是个热心教育的人,一说起教育自然是来劲得很,恨不得马上就办妥。 在冬训期间,为了提高军队的素质,李隽就曾在军队里推行过基础教训,还写进了文书里,明文规定文化课不合格的人不得晋升。经过他的努力,现在南宋军队识文断字的人不少,虽然他们认识的字有限,总比一个不识好得多吧。 要知道宋军招募的对象有很大一部分是流民,根本就不识字,能有这种成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想想新中国成立之后,为了推行教育事业,由于教师奇缺无比,还不是把那些读过几天书,认得几个字的人当作宝贝,发给他们工资,要他们去教书。李隽此时遇到的情况和新中国成立后的情况差相仿佛,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庭芝的眼睛也瞪得老大,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击掌赞道:“皇上,你太英明了!真是太英明了!这真是个好主意!”李庭芝是个很少拍马屁的人,李隽的主意真是太好,由不得他拍个不停。 “不过,你也不能高兴得太早了。”李隽开始给李庭芝泼冷水了,自己倒是张着嘴直乐,好象遇到什么天大的好事似的,道:“这里面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要把他们教好,自然是要有一本统一的教材,这点已经有以前使用过的教材可以借鉴。以前的教材仓促编就的,现在我们有时间了,应该再好好审订一下,该增的就增,该删的就删。” 李庭芝点头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臣觉得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来推行这事,皇上,翰林院可以用。” 翰林院那些儒生们都是集儒家之大成者,要是由他们去掌管,还不完蛋,李隽想也没有想就否决了,道:“不行,千万不能让他们去编教材。嗯,对了,翰林院那些人就派去研究文献去,皇宫里还有那么多的书没人去保护,要他们去好好研究,写写他们的心得,为学术的发展多做点贡献。他们每十天要交一篇心得,要是不交,俸禄就减半。” 李隽笑嘻嘻的,李庭芝却觉得他的笑容很象狼外婆,李隽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把这些人派去研究图书,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免得来添乱。 对于这些腐儒,李庭芝这个务实的政治家也没有什么好感,很是赞成道:“皇上,这些大儒十天交一篇心得可能太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三篇也不在话下。” 李隽暗笑李庭芝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整起人来一点不着痕迹,赞成道:“就这样定了。我们可以成立一个教育部,专门推动教育事业的发展,这教材就由教育部来主编。你,履善,陈宜中,黄永善,沈毕,周山,章超玄,胡苟,李毕胡,常瑜还有我都来参与编写教材。”李隽要想推行的是新式教育,以科技知识为主,他不亲自上阵都不行了。 这些人都是李隽认为思想灵活,不拘泥于教条的人,由他们来编写教材才能让人放心。 “臣遵旨。”李庭芝对这事自然是责无旁贷。 李隽想了一下,道:“这教育嘛,就分成两种,一种是基础教育,一种是专业技术教育。基础教育能够认识、能够写一些字词句就行了,满足得了日常生活需要也就够了,不必苛求太多。专业技术教育是针对专门的技术而设,比如制造火炮需要造炮专家,我们可以设立一个火炮学院,专门培养造炮专家。 “你也知道,大宋朝现在是需要各个行业的人才,对这事一定要抓紧。特别是火炮、船舶、钢铁、武器制造、机械设计、医药、农业这几个行业要先办起来,这几个行业与军队息息相关,朝庭能不能在战争中取得胜利,就在于我们是不是拥有更加先进的技术。每一个行业,就设立一个学院。黄永善他们都是很好的技术专家,就给他们每人组建一个班子来规划教学内容,以及教材的编写。” 李隽所言,实是深谋远虑之举措,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我们都知道中国现在提的口号是“科教兴国”,要做到这一点,就要有大批的人才,要是没有人才,谈什么科教兴国。南宋现在对科技的需要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要迫切,这点李庭芝是深有体会,很是赞成李隽所言,喜道:“皇上圣明!皇上,臣以为黄永善他们都是很有经验的专家,有他们参与,把他们的知识经验传授给弟子们,要不了多久,大宋朝就会出现一大批专才。到那时,我们是要炮有炮,要粮有粮,要银子有银子,这仗嘛,自然是越打越好打。” 李隽点头赞成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们也得务实,不能脱离实际。我们一下子有了几万师资力量,但是要想在全国推广教育,仍是太少了,可以说是杯水车薪,这基础教育不可能做到每个人都来上学,都来学习。嗯,就办成夜校吧。老百姓可以白天忙活,晚上去上上课,增加一些知识。” “皇上,臣以为可以在农闲时节加大上课量,还可以搞点突击培训。”李庭芝接着李隽的话进行发挥。 李隽大加赞同,道:“对对对,就是要这样嘛。我们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来推行教育,绝不能浪费时间。要给夫子们说清楚,他们教得好不好直接和他们的俸禄有关系,朝庭会进行统一考核,不合格者,就减薪俸。优秀者,不仅可以多拿到薪俸,还可以升官,赐给他们爵位。”要是在平时,李隽肯定是说教师一词,现在心情大好,一口一个夫子,说得好不爽快。 李庭芝充分表现了一个务实政治家的优良素质,道:“皇上,臣以为光凭夫子们可能难以把分散的老百姓集中起来,非得当地官员参与不可,推行教育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教育不好,不能晋升。还有,不去读夜校的老百姓,成绩不好的老百姓,他们的税收就要重些。” “完全同意!”这四个字李隽是差点唱出来的,道:“也要考虑到特殊情况,比如说身有残疾,生活困难,无法自理,还有年纪太大的,比如五十五岁以上,可以不参加。” 李隽思虑周详,虑及细微之处,让李庭芝不得不服,道:“皇上圣明!” “这专业技术教育就从现在的熟练工人和技术人员,科技人员中抽调一批优秀者出来,进行统一培训后去教授。学员就从工人中、聪惠的孩童中选出一批人就是,先给他们教授一些基础知识,再接受专业培训。他们中的优秀者,可留下来一边从事教育,一边从事研究。”李隽信心十足地道:“朕敢断言,要不了多久,大宋朝必然迎来民智开启的新时代!” 朕之一字李隽是很少出口,现在心中一高兴,居然脱口而出了。 教育这事好是好,可是需要大笔大笔的银子,李庭芝现在最怕的就是和银子和关的事了,皱着眉头道:“皇上,可这银子到哪去找?” “这事简单!”李隽想也没有想,道:“我早就想好了,履善还在挖金矿,可以拨出一笔银子出来。所有的官员、吏员都要捐出他们俸禄的一成支助教育。这还是不够,我去给皇后说,要她带头把宫里的金银首饰全捐出来,这又是一大笔银子。最后,宫里的生活从朕开始,每顿饭就实行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一汤,若有违者,驱逐出宫。” 听了李隽这话,李庭芝眼里涌现出了泪花,向李隽拜倒,哽咽着道:“皇上仁德!皇上是大宋朝,是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仁君!功德无量!仅此一件就会为后人千秋万代颂扬!” 第九十八章 废除科举 第九十八章 废除科举 战争时期属特别时期,大权在握,好多事情可以从权处理,再者战争能够转移人们的注意力,人们都去关注战争的输赢去了,只要打赢了,无论你做过什么,他们都会认可,都认为你是对的。 有一条关于改革的历史规律,那就是任何一位改革家要想推行改革,必须要和守旧势力进行一场殊死搏斗。人们都有一种习惯,那就是习惯于旧有的生活方式,很难一下子接受新的生活,无论你的改革主张是多么正确,可以说主张越正确,遇到的阻力越大,这是造成好多改革家总是为他同时人所不齿的原因,而历史却恰恰相反,认可他们的行为。 对于那些既得利益者来说,他们更是不能容忍改革,那会损害他们的利益,这点在历史上表现得特别明显。 商鞅变法就连秦国的太子,后来的秦惠文王也来反对。当秦惠文王看到商鞅改革带来的巨大好处时,他又积极维护起来,并没有因为商鞅割了他老师的鼻子而废除“商君之法”。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李隽才决定趁这段时间对南宋进行全方位的改革,李隽相信等到战争不再吸引人的时候,人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内政上来时,那时他们方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他们已经适应了改革,他们过上了更加幸福的生活,就不会有对改革的抵触,只有对改革的认可。 现在,李隽不得不对改革阻力重新审视了,因为他遇到了空前的压力。到现在为止,李隽对南宋的改革是全方位的,进展也还顺利,阻力虽有却没有这么巨大。唯有他对教育的改革却遇到了出乎想象的阻力,这阻力不是来自于其他,而是来自于儒生们的反对。 儒家自从汉武帝独尊之后,一家独大,儒生们更是自以为是,以为读了点“圣贤之言”就了不起了,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以为自己就才堪经国了,历来是不把其他学派、学说放在眼里。对于别的声音往往扣上一顶异端邪说,邪辟之言之类的大帽子,行打压之实。 李隽推行全民教育,触动了儒家的神经中枢,照这样下去,儒家不再统治人们的思想,不能再束缚人们的头脑,他们的好处也就没有了。李隽开办新学的圣旨一下,在儒生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名儒”立即给李隽上书,疾言“新学之害,害无穷也!此邪辟之说,虚妄之言,不能经国,不利民,不聚财,当禁而止之。” 李隽一天不知道要收到多少类似的上书,堆在他的案头上足足有三尺之厚。李隽估算了一下,要是他每本都读的话,没有十天半月的功夫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李隽现在是个国事缠身的大忙人,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里还有心思去理睬他们。 收到第一道上书时,李隽还有兴趣浏览了一下。到后来,上书越来越多,李隽理都懒得理,把上书往案头一放,道:“看他们有多少,等他们不说了用尺来量量,看有多厚。”以李隽想来,只要过一段时间,“时间会医治一切伤痛”这一真理就会发生作用,他们就不会再闹了。历来算于遗策的李隽这次却失算了,儒生们闹得是越来越厉害了,原先只是上书疾言一通,也还罢了,可以当作愤激之言。现在倒好,居然叩阙,三百多儒生跪在皇宫外的广场上,要求面圣陈意,请求李隽废除新学,还儒家正统之位。 历朝历代对书生是没有办法,这些人是打不得,关不得,更杀不得。要是一个不好,给历史让上一笔,就会留下污点。秦始皇“焚书坑儒”就是最好的例子,留下千载骂名,是以历代君王对儒生们是小心翼翼,能不得罪最好不要惹。 李隽深知其中的厉害,拍拍额头,嘀咕一句道:“真是吃了饭没事做,尽添乱。”重重一下拍在儒书们的上书上,一抹冷笑出现在嘴角,道:“我就去会会你们,要是给你们就把新学给废了,我就不叫李隽。”大步走出御书房。 广场上直挺挺地跪了三百多儒生,跪在最前面的儒生叫贺书仁,个头不小,足有七尺,要是用儒这自吹的笔调来描写他的长相的话,应该是“身长七尺,昂藏一丈夫,头戴儒冠,身着儒服,儒雅不凡”。 贺仁书手里托着一封联名上书,这联名上书号称万人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至少是一万儒生签过名的,可以想象得到上书李隽要求废除新学他们是何等的热心。 这些书生也真够厉害的,跪了三天三夜居然没有倒下,更难得的是他们还滴水未进,李隽派人送来的饭菜动都没有动,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们是以绝食的办法来向李隽施压。其实,不是他们不想吃,而是吃多了的话,要上茅厕,就不一定再跪得下来。 都知道吃多了,喝多了,拉撒问题也就频率高了,会给他们的行动带来负面影响。那些自称绝食的人并不是绝欲,而是不得不为。 段干木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对儒生们道:“皇上有旨,着儒生们到集英殿相见。”话一说完,转身说走,理都不理他们。 李隽终于露面了,对于贺书仁他们来说,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忙站了起来,跟着段干木去了。不少儒生跪的时间太长了,腿脚麻木,站立不稳,摔倒不少,闹了不少笑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李隽对文天祥这些大臣是礼节周全,很是和气,对这些儒生却没有什么好感,坐在椅子上看着贺书仁他们,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象跪得脸有菜色的贺书仁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贺书仁他们向李隽行礼,跪下道:“草民参见皇上,万万岁,万万岁。”按照他们的想法,李隽应该是要他们平身,赐座,好言安抚一通,再给点吃给点喝。儒生料事十算九不中,这次也不例外,根本就不知道李隽的打算,还一个劲往好的方面想,可能是得了妄想症的缘故。 李隽根本就没有要他们平身的意思,过了好半天才道:“把头抬起来。” 看来平身赐座这些事没有希望了,贺书仁心里咯噔一下,依言抬起头来,不安地看着李隽。李隽缓缓开口道:“你们疾言上书,痛陈新学之害,陈述儒学主张,也不是没有道理。儒学在华夏历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为华夏的发展做出过重大贡献,不少历史名臣都是儒家出身。朝庭现在处在战争时期,与蒙古人这仗打得是很艰苦,这种劳民伤财之事,谁也不愿意看到,朕决定接纳你们的主张,与蒙古人休战讲和。” 休战讲和一说是儒生们上书中提到过的事,他们认为只要废除新学,大兴儒学,仁义大施,纲纪得张,蛮夷不战而退,就可以休战讲和。李隽提到这事,他们真以为李隽采纳他们的建议了,无不是大喜,山呼万岁。 李隽不动声色,接着道:“要讲和嘛,总得要一个人去大都走一遭。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鸿儒,博学多才,淹贯古今,朕想过了,就从你们当中挑选一批人去大都走上一遭,成功了裂土封王,失败了就不要回来了。” 裂土封王,可是重赏中的重赏,儒生们因跪地时间过长而失去了光彩的眼睛一下子又亮起来了,跃跃欲试。可是,李隽接下来的话一下子把他们的积极性打消了,李隽说的是:“朕的要求是蒙古人退回长城以北去,把华夏的土地全部归还给朝庭,向朝庭称臣。朕的要求不过份吧?你们谁去?” 李隽一点不过份,长城本就是中华民族的象征,现在处在蒙古人的控制中,气煞多少志士,拿回长征,是多少仁人志士的心愿,李隽这话是百分百在理,谁也无法反驳。 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想得到李隽提的要求是不可能实现的,谁也不敢接这差事。李隽看着贺书仁,道:“贺先生可有意去大都走一遭?先说清楚,朝庭没时间等,给你两个月时间,你能不能完成?” 这是撞枪口的倒霉事情,贺书仁就是再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接,忙找借口道:“皇上,为朝庭出力,是草民的本份。只是,臣突患恶疾,难以行走,时有狂言,恐难如皇上之意。”他的心思也够细密,怕李隽说派人送他去就是了,才另加了一个时有狂言来打消李隽的意图。 李隽眼光从一众儒生脸上扫过,看着谁谁就是一副胆颤心惊之状,好象李隽明亮的眼睛是阎王的化身似的,让人惊恐。 “就这点胆色,还敢来疾言上书,连点书生意气都没有。”李隽在心里很是瞧不起他们,站起身来,道:“对了,朕现在要告诉你们,朝庭现在全力进行战争,没有时间,也没有银子来举行科考,科考之事就暂时中止。至于什么时间恢复,看情况吧。”话一说完,也不等贺书仁他们有所反应,大步而去。 贺书仁他们原本以为他们会挣回儒家的地位,万未想到居然连科考也没有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傻愣愣地跪着。直到段干木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侍卫过来,把他们象赶猪一样轰了出去。 这一停止就再也没有恢复过,科考制度给封存在历史中了,新学大兴之后,百业兴旺,人们再也不记得科考一事了。 李隽早有废除科考之意,新学办起来,考试制度只能有一种,要是有两种考试制度的话,对新学极为不利,只是没有抓住机会。科考制度要是明令废除的话,阻力会非常之大,大得超乎想象,别的不说恐怕连文天祥这一关都过不去。 朝中的官员百分之九十九是从科考出身的,要是明废,影响实在是太大,李隽也不敢轻易冒险。明废不行,就来个暗废总行了,李隽只说不举行,没说废除,实是务实的高明手段。 文天祥,李庭芝,陈宜中,黄永善,沈毕他们在座,敬聆李隽的高见。 李隽看着他们道:“朝庭推行奖励科学,技倡技术的新政策,这科学技术自然是会创新,朝庭还要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来处理技术问题,也就是技术专利局。对于新技术,可以申请专利,科学家可以从中获取回报,可以有更大的精力和更好的条件来从事科学研究。” 专利局是现代物事,已经为世界所认同。可以想象一下,在没有专利技术的古代,那些科学家进行科学研究是多么的困难,吃喝经费问题会占去他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来研究科研的时间自然是少了。 要是科学家可以从专利中获得回报的话,生活问题解决好了,就会有更多的精力去进行研究,这实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李庭芝具有敏锐的洞察力,马上就明白其中的好处,赞道:“皇上所言,实是高明。臣以为,就是那些祖传的秘方秘技,也可以申请专利,要他们明白这些都受朝庭律法的保护,可以安心地为老百姓造福。” 在没有专利的古代,一旦有了新的发明,老百姓往往是秘技自珍,一代一代相传,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祖传”的由来。祖传对于那些有秘技秘方的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可以吹牛“我的祖先如何如何牛”。对于老百姓来说,可能有点悲哀,因为老百姓从中享受到的好处少得多了。 现在的南宋对技术的需要已经是共识,只要能够促进技术的开发与革新,文天祥他们自然是会乐意去做,文天祥赞同道:“祥甫所言极是有理,没有一个专门的机构来保护技术也不行,会造成秘技自珍,造福老百姓也就谈不上了。皇上,臣以为,朝庭应该加强立法,设立一部专门的法典来保护。” 李隽还没有发表看法,陈宜中点头道:“皇上,履善之言正合臣意。臣已经在着手起草保护技术的法典了。” “好啊。”李隽也未想到陈宜中这个原来的逃跑大王居然有这等见识,非常满意,道:“这立法是必然的。朝庭还要制订出推广技术的措施,要使得开发出的技术能够适应需要,不能浪费过多的资源。另外,朝庭也要出一笔银子,专门用来进行基础研究,对于那些有前途,影响广泛而又无法在短期内获利的技术进行开发。 “化学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课题,朝庭一定要尽早把化学搞出来。有了化学工业,好多事情就好办了,可以这么说,有了化学工业,大宋朝必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这是今天请来黄永善和沈毕两科学家的原因,我交给你们两人一个任务,就是马上组织一批人,对基础化学进行研究,务必成功。” 李隽说得郑重,可以想象得到化学工业的重要性,黄永善和沈毕忍不住兴奋起来,道:“遵旨。”只是,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化学工业,有些为难地看着李隽。 李隽明白他们有点迷糊,道:“你们要研究化学工业,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一批炼丹家,把他们集中起来进行研究就行了。当然,不是交流他们长生不老之术,而是要交流他们如何炼丹以及在炼丹中发现的可贵现象。另外,还可以找一批聪惠的孩童进行培养,培养成我们的化学家。我这里有一个玻璃的配方,你们先把玻璃制出来,一切都好办了。” 熟悉科技史的朋友们肯定知道化学的前身就是炼金术,这是西方的称谓,在中国的称谓就是炼丹家。那些在炼丹术上取得重大成就的炼丹家们,其实就是优秀的化学家,只不过当时化学还没有发展起来,还在雏形期。炼丹家发明的东西真的不少,火药就是炼丹家无意中发现的。 在当时条件下,要想找到熟练的化学工人,除了炼丹家,再也不找不到了,李隽才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来了。 古代的炼丹家都是隐居山林的“高士”,很受人尊重,清高自傲,不会下山的。李隽这话着实有点让黄永善和沈毕为难,二人互望一眼,为难之极地道:“皇上,这能行吗?”意思是说,怎么把这些人请得到。 李隽笑着道:“就说朝庭要举办一个炼丹大会,他们自己就会来。”这些隐居高人们一向自重,但是最想得到的就是如何提升炼丹技术,羽化升仙,达到长生不老在目的,朝庭举办一个炼丹大会,他们还不乐疯?还有不削尖了脑袋往里挤的,那是非来不可。 李隽的话音一落,一片轻笑声响起。李庭芝他们再也忍不住了,笑出声来。他们是万万想不到李隽会撒这么大一个谎,由不得不笑。 这道旨意一下,不仅催生了南宋的化学工业,还使得“山林隐逸之士俱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隐居深山去炼丹了,都跑去学化学去了。 炼丹中发现的可贵现象在玻璃的帮助下,可以发展成一门技术,可以申请专利,获得丰厚的回报,谁还跑到深山老林里去炼丹,过那种名为“吸朝露,饮甘霖”,实则餐风露宿的苦日子? 这道旨意还有一个很好的后果,就是炼丹家绝迹,再也没有人仰慕隐居高人了,也不会有人再梦想着羽化升仙,长生不老了。这个存在了数千年、让无数人为之疯狂的传说,给李隽轻轻一语终结了。(按:据考证,中国古代的炼丹术取得很高的成就,却没有发展成化学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使用透明的玻璃器具,使得很多非常宝贵的现象没有给观察到,最终使得化学成了“进口货”。) 第九十九章 扬州会战 第九十九章 扬州会战 就在李隽对南宋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的同时,各路大军按照他的部署,进展顺利,捷报频传,凯歌高奏,大片大片的国土被光复,取得了宋王朝历史上第一个最为辉煌的时刻。也是中国历史上对外战争中第一次大规模收复国土,檀道济的北伐与之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据《元史》记载,张弘范能征善战,很得忽必烈的赏识,曾经付与他大权,要他率军扫荡南宋余部,他自己向忽必烈进言,要求自己当副手,另派一名蒙古将领来主持大局,忽必烈没有同意,把他的权力放在蒙古人之上,由此可见此人在忽必烈心中的地位。 谁也不能否认,张弘是一等一的人才,军事才干非常杰出,他一家三代都以军功起家,在元朝位极人臣。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南宋所用,却为异族效力,实是让人痛心。 张弘范年青时就表现出杰出的军事才干,很得忽必烈的赏识,一向少把人瞧在眼里的神人郭侃对他也是青眼有加,郭侃率军南下江南时,派他去淮东地区,与史天泽一道,收拾淮东乱局。 张世杰率军援救扬州,轻兵急进,千里奔袭,一举解了扬州之围,和李庭芝在高邮再败史天泽之后,本来有机会把史天泽彻底赶出淮东地区,由于阿术去了郢汉之间,淮西吃紧,两人不得不放弃这一机会,率军西进,准备渡过长江,驰援江南。这才使得史天泽有机会收拢残部,稳住蒙古人在淮东不多的几个地方。 张弘范一到淮东地区,接收了史天泽的军事指挥权,积极策划反攻。他抓住宋军在江南与郭侃大军大战无暇他顾,淮东兵力空虚的有利时机,率兵猛进,一举攻占了不少地方,最后兵临扬州城下,再围扬州。 扬州自从上次给张世杰解救之后,不到半年时间,这座历史名城、战略咽喉又一次被围。对于扬州的重要性,张弘范自然是知道,这是淮东地区最重要的城市,也是淮东地区最重要的战略咽喉,只要拿下扬州,一切都将会改观。因而,张弘范指挥元军对扬州城实施猛攻,他可不想犯史天泽上次犯过的错误,在胜利即将到手时却给张世杰破坏,没有拿下扬州不说,还吃了败仗,差点连在淮东地区的基地都给丢了。 李庭芝离开淮东时,把淮东事务交给助手姜才处理。姜才忠义过人,英勇善战,审时度势,知道扬州兵少,不可能守得住所有的地方,以他现有的兵力也不可能实施反击,决定放弃那些不重要的地方,集中兵力守住扬州,等待朝庭援军。当时,李隽率军在江南与郭侃大战,胜利在望,只要江南一胜利,援军必然赶到,到那时,里应外合,打他一个大胜仗也不是不可能。 姜才的处理很是得法,淮东地区的宋军集结在扬州,也有五万之众,面对张弘范八万大军也是不落下风。 可惜的是,姜才的副手朱焕在巡城时给流矢射中,不治身亡。历史上的朱焕是个叛徒,正是他出卖了扬州,也正是他的谗言,才有李庭芝和姜才给蒙古人杀死的的悲剧,也许历史重来就是为了诛灭他这种叛徒,才让他中流矢而死。 史天泽急急忙忙走进张弘范的帅帐,施礼道:“大人召末将前来,不知道有何要事?” 自从扬州战败后,史天泽是流年不利,连战皆败,在高邮一战中要不是给部下拖着跑掉,肯定成了李庭芝和张世杰的俘虏。这位攻打襄阳的一手实施者再也没有了昔日的英风豪气,变得有点颓丧了,直到张弘范率军到来,才使他重新振作起来,恢复了昔日的风范。 张弘范把手里的情报递给他道:“你看看吧。” 史天泽接过看了一遍,忍不住脸上变色,道:“大人,这,末将愿意去阻止他们来援。”情报报告的是赵良淳已经率领十五万大军赶来扬州,要是赵良淳的十五万大军赶到的话,再加上扬州城里的军队,宋军就有二十万之众,张弘范在扬州的军队只有八万,兵力悬殊太大,自然是要吃亏。 史天泽也是一代名将之才,不会不明张弘范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要史天泽马上率军去阻止赵良淳,他自己好集中兵力猛攻扬州城,争取在赵良淳赶到之前一举拿下扬州城,到那时一切都会改观。 “嗯,这事非你莫属。”张弘范对史天泽的理解力很是满意,道:“你也得小心点,现在的宋军不是往日的宋军了,战斗力提升了不少,不再是一触即溃之军。忠和之败,给他们增添了锐气,一句话:一切小心行事。” 在攻打襄阳之时,史天泽是一手实施者,而张弘范还是他的部下,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张弘范居然变成他的上司了,自己反倒要听他的指挥,一想起这事,史天泽的心里就有一种别扭感,应道:“遵令。” 送走了史天泽,张弘范马上召集众将道:“你们听着,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给你们三天时间拿下扬州,要是拿不下,我要你们的人头。去吧。” “遵令。”张弘范治军极严,众将虽是不满他的高压政策,还是不得不领命。 张弘范望着阵势整齐的三军,很是满意自己的成就,一下拔出弯刀,高举在头上,大声训话,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们:我现在命令你们在三天里拿下扬州城。扬州城里有美女、金银珠宝、奴隶,这些都是你们的所爱,他们都应该属于伟大的成吉思汗的子孙们!草原上的雄鹰们,展开你们的翅膀,飞上蓝天吧!”弯刀对着扬州城一指,呐喊一声:“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数万蒙古大军嗥叫着这位天才的军事统帅的名字,如狼似虎一般向扬州城冲去,黑压压的,好象涌动的潮水。 一时间,扬州上空给成吉思汗的呐喊声所笼罩,仿佛响起无数个惊雷,地动山摇,风云为之失色。 他的演说无异于一道屠城令,张弘范这人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干,治军也极严,抓住文天祥之后以礼相待,还命自己的侄子拜文天祥为师,没想到历史重来时,他在扬州的作为却是如此的让人吃惊,居然要屠城了。 蒙古军队冲到城下,架起云梯开始攻城。宋军在姜才的指挥下,沉着应战,箭矢如雨,对着蒙古军队招呼。 扬州虽然给围住了,但是此时的扬州和给张世杰解围时好得多了,战争物资的贮备多得多了,各种武器足够,宋军根本就用不着考虑节约,只管猛射就是,不一会儿功夫,城下就堆积了厚厚的一层尸体。 按照张弘范刚才训话的意思,那就是打进扬州城,可以为所欲为,金银珠宝、美女、奴隶、杀人放火之事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些正是蒙古人的最爱,已经给张弘范鼓起贪劲的蒙古士卒哪里还会惧怕,好象性命不重要似的,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尸体往前冲。 历史上对游牧民族的评价是“利则进,不利则溃散”,被成吉思汗打造出来的蒙古军队其勇悍更甚其他游牧民族的军队,只要命令一下达,有利也进,无利也进。死伤虽然惨重,也是不能让他们却步,一往无前。 城上的火力太猛,好象一架贪婪的绞肉机在无情地吞噬着蒙古人的生命,尸体是越积越厚,血水是越来越多,来不及浸入土里,流进了护城河,把护城河染成了红色。阳光下的护城河上漂浮着厚厚一层红色的液体,格外醒目,也格外美丽。 史天泽骑在马上,不安地看着前方,问身边的小校,道:“你们看清楚了?” “回大人,小的看清楚了。真的是南蛮一队骑兵,排着好长的队伍,至少有两万人,朝这里开过来。”小校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大人,小的亲自去看的,不是听别人汇报的。” 这个小校说得一点没错,在一天前正有一支南宋骑兵部队直朝史天泽所在的位置开去,得到这个情报后,史天泽流分展示了他的军事才干,决定来上一次大伏击,把南宋这支处于行进状态的骑兵部队给干掉。 哪里想得到,一天过去了,这支骑兵部队居然没影了,按照他的推算,早就该进入伏击圈了,一等再等之下,他自然是要焦虑不安了。 史天泽相信小校就是有十个胆子也是不敢撒谎,道:“再探,多带点人,一定要搞清楚情况。” “遵令!”小校领命而去。 解晋站在路边,望着疾进的骑兵部队,人如龙,马如虎,气势不凡,很是满意这种成就,对身边的欧军行笑道:“史天泽这头蠢猪给我们耍了,我敢打赌,他现在是傻傻地等待。” 欧军行也是一位优秀的骑兵指挥官,和解晋很是谈得来,两人的看法往往是不谋而合,解晋把他向李隽推荐,李隽也认为他的才干不错就提升起来,做解晋的副手。笑道:“这都是大人的妙计,先向着他的大军疾进,到了晚上再来一个掉头,向西北疾进,绕开他,再猛地一个大转弯,就到了扬州。大人,我也敢打赌,等我们打掉张弘范时,史天泽也还不会知道我们到了哪里。” 解晋拍拍他的肩,道:“这主意你不是也有份吗?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甩开史天泽,直趋扬州,干掉张弘范,再回头来收拾他,也不迟嘛。” “用兵嘛,就是要这样忽东忽西,让敌人摸不着头脑,这仗才好打。”欧军行点头赞同道:“到我们回头时,史天泽可是插翅难逃!” 张弘范紧紧握着拳头,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静静地看着扬州城下的交战,眼光最后落在了护城河上。此时的护城河里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具尸体,也不知道有多少血液,只知道整个护城河都是血红色,整个扬州上空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这是张弘范野蛮进攻的报应。 扬州本就是重地,历朝历代没少花银子缮修,李庭芝出镇扬州后更是下了大力气加固扬州的城防,这防御工事自然是坚不可摧。张弘范缺少回回炮这样的攻城利器,为情势所逼,不得不野蛮进攻,妄想凭着蒙古人的武勇,一举破城。 姜才的军事才干也不错,再加上李庭芝把扬州之兵打造成一支精兵,能攻善守,张弘范要求三天内拿下扬州自然是不切合实际。其实,张弘范心里另有打算,要是三天内拿不下扬州就撤退,等待时机再卷土重来。 他的计算不可谓不精,只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因为解晋统帅的两万骑兵部队已经赶到扬州了。 解晋对霍去病很是佩服,认为霍去病是中国历史上不可多得的军事奇才,然而他自己的作战风格也酷似霍去病,用兵如天马行空一般,无拘无束,让人摸不着,找不到,总是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次,他就耍了一个漂亮的花招,绕开史天泽,直趋扬州,而史天泽现在还象愣头青似的在到处找他。 站在山岗上的解晋望着打得如火如荼的扬州城,嘴角一抹冷酷的笑容出现,道:“张弘范,你这奸贼,你的末日到了!”一拉马缰,胯下战马如风般驰出,飞奔到阵前,对着大军训话,道:“大宋朝的勇士们:你们期待已久的时刻到了!为国立功的机会已经降临!用你们手中的宝刀写下流传千古的神话吧!这神圣的时刻,将会为后人传颂!你们的子孙将会为你们这一刻的勇敢行动而自豪!”猛地拨转马头,呐喊一声:“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手里的宝刀高举在头上,耍出一朵漂亮的刀花,怒吼一声“杀!”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的吼声出自两万人之口,汇成一首战地壮歌,直上云霄,遏阻浮云。 是继续打下去,还是马上撤退,对于张弘范来说还真有点难以取舍,要是马上就撤,以后未必有机会再来扬州。要是继续打下去,史天泽那边又没有消息报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按照计划阻止宋军的到来。他相信史天泽的军事才干不错,不会出大问题,他完全可以再多打几天。 正在他天人交战之时,解晋让他下定了决心,那就是:马上逃吧,要不然逃不掉了。宋军的怒吼声惊天动地,惊醒了张弘范,回头一望,只见远处一道流畅的水线出现在视野里,这道水线优美之极,就是丹青国手也未必能够描绘得出来。 当这道水线变得粗壮起来时,如狼似虎的宋军身影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高举着宝刀,宝刀在日光下发出耀目的寒光,让人从心底发寒。怒吼声中,无数的旗帜在风中舒展如画,格外的美丽。 张弘范马上意识到不妙,传令马上撤退。他这人有胆气,知道情况很是危急,决定亲自断后,组织撤退。张弘范的主意不错,处置也对,只可惜他现在遇到的对手是骁勇善战的两大骑兵指挥官解晋和欧军行,这支骑兵部队就是新组建起来的骑兵,是他两人一手打造出来的精兵,勇悍善战。 论到砍杀技巧,只比以弯刀砍杀闻名的蒙古骑兵高明,论到装备就更不用说了,锁子甲宝刀的质量都比蒙古军队的好得多,蒙古人的箭矢射击到宋军身上,只会留下一道划痕,根本就伤不了宋军,除非射到眼睛。 为了保护面门,减少中流矢的几率,李隽特地下令在头盔上装上一个活动面甲,面甲一拉下来,只有一双眼睛不受保护,因而中流矢的人更是少得可怜。 蒙古人自傲的砍杀技巧和箭术两大法宝失效的后果非常严重,那就是一面倒的大屠杀,宋军如一股狂风一样飙过,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血肉、残肢断臂、鲜血飞溅,花花绿绿的肠肠肚肚到处都是,一幅足以震惊任何人的战争画面在他们的冲杀下给勾绘出来。随着倒下的蒙古士卒越来越多,这幅图画越来越美丽,越来越令人震惊。 自从张弘范从军以来就没有遇到过如此猛烈的砍杀,没有见到过如此凶悍的骑兵冲杀,他的脸色平生第一次变白了,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天崩! 第一百章 铁血雄师 第一百章 铁血雄师 姜才拥有不凡的军事才干,知道此时杀出有事半功倍之效,兴奋之极地一下跳到城垛上,大吼一声:“弟兄们:给老子冲出城去,把鞑子杀光光!”跳下城垛,飞身上马,把刀拔在手里,大吼道:“杀!”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宋军与蒙古军苦战多日,日日夜夜盼望援军到来,没想到援军竟然真的到来了,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援军竟然是如此地骁勇善战,其勇悍程度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无不是兴奋得额头上发热,都可以烫熟鸡蛋了,再给姜才一鼓劲,无不是恨不得冲进蒙古军中狠杀一通,解解心头的恶气,呐喊着从城里冲出。 解晋的骑兵勇悍善战,其战斗能力更在蒙古骑兵之上,这无论如是张弘范想不到的,心中的震惊已经到了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程度,要是此时有人问他最想说的话是什么,他肯想也不想就会说“不可能”三字,意思是说南宋骑兵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不可超越蒙古骑兵。 这也难怪,蒙古人生下来就在马背上过日子,弓马娴熟之极,自认为天下无敌。事实上,蒙古骑兵也确实曾经天下无敌,横扫了欧亚大陆,建立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大帝国,可以说是一个奇迹,要张弘范一下子接受拥有“天骄”之称的蒙古骑兵给宋军超越,他这个弯还真难以转过来。 西汉时候,匈奴和蒙古人一样,也是一生下来就在马背上过活,弓马娴熟,自然无敌,根本就不把汉军放在眼里。当卫青训练出了西汉的精锐骑兵之后,匈奴仍然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依然固执地认为汉人不可能拥有超越他们的骑兵,直到卫青率领的精锐骑兵进行大迂回包抄、大纵深穿插、长途奔袭,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之后,在沉重的代价面前,匈奴才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 张弘范今天的表现和匈奴人当年的反应如出一辙,要不是不绝于耳的哀嚎声、蒙古军卒不断倒地的撞击声,飞速出现的蒙古军卒的尸体,越积越厚,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手掷式铸铁炸弹的爆炸声,张弘范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 身为汉人的张弘范居然连汉人一向能创造奇迹这一点都不知道,还亏他是汉人,真的是让人汗颜无地了。 光是解晋的骑兵部队就够让张弘范受的了,不要说解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就是让他有准备,打堂堂之战,他也未必能够对付得了这样精锐的骑兵,此时此刻,他自然是感觉一切都变了,都变得灰蒙蒙的,一切都是灰色,好象天崩了一般。 姜才抓住战机杀出城来,无异于在他的后背上捅了一刀,使得原本就穷于应付的张弘范更是难以招架,除了逃跑以外,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定定神张弘范打量一下形势,发现还有一道口子没有合拢,这不是解晋和欧军行他们的失误,而是战争规律造成的。解晋他们只有两万骑兵,兵力不多,要围堵张弘范八万大军自然是远为不够,才有这道口子,张弘范在历史上号称冷静沉着,充分发挥了他这一特点,一拍马背,对着口子冲了过去,准备逃了。 对于敌人来说,杀得越多,越是让自己兴奋,望着纵横在城下如入无人之境的骑兵,他们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尸体,随着骑兵的不断冲杀,城下的积尸越来越多,幸存的蒙古军卒越来越少,解晋的嘴角上出现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支骑兵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正是他一手打造的结果,这里面有他的心血,右手一下子伸出,另一只大手伸过来和他的右手握在一起,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欧军行。正是他两人合力打造出了南宋这支优秀的骑兵部队,其作战能力在蒙古骑兵之上,首战扬州大显神威,取得不小的战果,二人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心中的激动。 对于这两位优秀的骑兵指挥官,李隽的评价是:“他们天生就是优秀的骑兵指挥官,我只不过给他们指供了舞台。其实,象解晋和欧军行这样优秀的军事指挥官还有很多很多,他们两人只不过是他们的杰出代表。朝庭之所以人才凋敝,不是没有人才,而是没有采取措施发现人才,没有给他们提供表演的舞台。正是这点才使得张弘范、史天泽这些人得志,名垂青史,要是朝庭把那些优秀的人才发掘出来,很好地使用他们,张弘范之流何足道哉!华夏一直人才鼎盛!” 就在张弘范在扬州城下猛吃败仗的同时,被解晋和欧军行耍了的史天泽还象呆头鹅似的到处寻找他们。史天泽也是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官,从军多年,战场经验丰富,等不到解晋,自然是要起疑,也发觉到不对劲,命令部队往后撤,再要探子扩大侦察范围,以期发现新的线索。 有句话说的“一分努力,一分回报”,这话还是很有道理,史天泽的努力为他换来了丰厚的回报,这回报丰厚得让他自己都不愿领受。这回报不是别的,而是赵良淳率领的南宋援军把他包围了,探子探得这个消息马上向他汇报道:“大人,发现大批南蛮军队。” 史天泽一下就来精神了,问道:“在哪里?快说。” “大人,就在附近,我们已经给包围了。”探子脸色有些发白,心惊胆颤地回答。 明明好端端的,怎么会给宋军包围,史天泽着实有些难以相信,脸一沉,喝道:“胡说。好好的,周围没有宋军,怎么会给包围?难道他们是天上掉下来的?” 对于为什么会有大批宋军出现在周围,就是史天泽这个统帅都没有搞明白,一个探子自然是更闹不明白了,忙回答道:“大人,是真的,真的有大批宋军。” 见了探子那副打死我也是真的的神情,史天泽不得不接受他陷入了宋军重围的现实,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史天泽的军事才干不凡,很为忽必烈器重,攻打襄阳就是他一手实施,原本不会有如此表现,只是因为越良淳来得太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以他的推断这根本就不可能,要他一下子接受还有点难度。 其实,越是才干非凡的人越是难以难以改变认定的事情,这点在历史上表现得非常明显。有好多人不了解这条规律,往往指责那些拥有杰出才干的人固执、冥顽不化,不是那些杰出人物固执,而是指责的人肤浅。史天泽打了一辈子的仗,经验丰富,才干不凡,要接受意料之外的事,自然是有很大的难度。 淮东虽然很乱,不稳定,这里的老百姓还是心向着朝庭,不断给宋军提供情报。再加上李隽成立了专门的情报机关,加强了对淮西淮东这些不稳定地区的情报工作,赵良淳早就掌握到了史天泽的动向,可以说史天泽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中,决定趁他的注意力给解晋吸引的有利时机拉个大网,把他彻底吃掉。 主意一定,赵良淳马上派出部队先把史天泽可能逃走的通路给塞断,要他无路可逃。再调集军队从四面八方围上来。等到给蒙古探子发现时,宋军的包围早已成形,史天泽率领的两万人已经落入了天罗地网中。 史天泽的反应也够快,微一沉思就知道上了大当,当前最紧要的事务就是马上组织突围。只可惜他的对手是一向不喜欢给对手机会的赵良淳,他的命令还没有下达,宋军已经出现,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 惊天动地的脚步声、马蹄声好象焦雷轰响,具有惊心动魄的奇异力量,震耳欲聋,震惊了史天泽,震惊了蒙古军卒,放眼望去,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宋军,旌旗招展,在风中猎猎作响,刀枪耀眼,格外醒目。宋军仿佛潮水一般向蒙古军队压了上来,究竟有多少,根本就不知道,蒙古军卒只有一个想法:太多了,多得让人难以想象。 赵良淳投入这里的军队有五万,那是他下定决心全歼史天泽的军队,要不然给他跑掉了,会给以后的清剿工作带来很大的困难。在兵力对比上,宋军拥有绝对优势,史天泽的军队哪里是对手。再说,现在的宋军已非昔日的宋军,在李隽的统帅下连战皆胜,士气正旺,锐气正盛,装备精良,技战术高超,不要说宋军占有兵力优势,就是兵力相当,蒙古军队也占不到上风,史天泽还有不吃亏的。 史天泽这位取得攻打襄阳胜利的胜利者在继扬州之败和高邮之败后又一次亲眼目睹了一幕让他终生忘不掉的悲剧,那就是宋军好象狂风吹倒麦浪一般,当宋军这股狂飙吹过,蒙古军队已经倒地不起,幸存者廖廖。 望着残肢断臂、花花绿绿的肠肠肚肚、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溅起的美丽血花,史天泽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大叫一声:“天乎!命乎!”一下拔出腰上的弯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有一句夸张的话,说的是人流年不利的时候尿尿都有可能被某一部位咬了手,这句话虽然有点夸张,有点下流,倒也不失为一句真话,史天泽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吃了败仗不说,要想寻死都不成,就在他的剑快碰到脖子上时,一支利箭对准他的右手飞来,卟哧一声射在他的手腕上,弯刀一下掉在地上,发现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史天泽一下睁开眼,喝道:“谁?” “我!”只有一个字的回答是那样的简洁利索。 史天泽定睛一瞧,一员宋将身长七尺,昂藏一丈夫,气宇轩昂,气度不凡,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在亲兵的簇拥下大步而来。他的反应也不慢,马上就知道这人是谁,问道:“你是赵良淳赵将军?” “不错,正是赵某。”赵良浪颔首,大步走到他他跟前,道:“史天泽,你这狗汉奸,你可曾想到,你也有今天?” 史天泽镇定一下心神,大声道:“胜败兵家常事,一时之败,又何足道。” “身为汉人,你不思为华夏百姓谋利,却为异族效力,为虎作伥,助纣为虐,攻占大宋朝的重地襄阳,你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你还有什么话说?”赵良淳虎目圆睁,直直地看着史天泽。 从情感来说,赵良淳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史天泽碎尸万段。正是眼前之人一手施实了攻打襄阳的计划,打下了南宋最重要的北方重镇,为蒙古大军向临安的大进军准备好了条件,才有今日之兵连祸结,黎民涂炭之事。赵良淳看着史天泽,牙齿咬得格格响,真想一刀把他给砍了,以泄心头之愤。 史天泽微哂道:“赵将军见事何等之不明?我是汉人没错,不仅我是汉人,就是我的父辈,我的祖辈都是汉人,都是堂堂正正的汉人。这点,我可以向天下人说。宋庭只知苟安,不思进取,丧失了多少收复中原的机会?赵将军是明事理的人,不会不知道吧。 “在北方的汉人何止史某一人,在朝庭为官的汉人又何止史某一人?千千万万的汉人都在蒙古人的统治之下,他们的生活,他们的幸福,宋庭关心过吗?史某早年也有归顺宋庭的想法,也曾为之努力过,可是,见了宋庭的腐朽无能,史某伤心绝望,曾大醉一场。这一醉之后,史某决定了,不再去宋庭那个只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的小朝庭,才投入异族。 “想当年,金兵南下,北方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无不是盼望宋庭北伐,救民于水火,赵构做过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正是他一手扑灭了北方百姓反抗异族的火焰,正是他一手造成了一代英雄岳飞屈死风波亭的惨事。武穆,人杰也!史某心中的英雄,早年忆及他的英雄事迹往往热血如沸,恨不得代他而死。” 抹了一下眼里的热泪,大声质问道:“赵将军,你知道北方人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们这些为异族效力的汉人的感受吗?要是当年,赵构专任武穆,北伐中原,收复故土,解民于倒悬,史某还用得着为异族效力吗?那么多的汉人还用得着到朝庭做官吗?他去看看,在朝庭做官的汉人不是每一个,也有不少人在想方设法保全老百姓,都在想方设法为老百姓从蒙古人的嘴里多争取点吃食,而他们却还要落得个为人不齿的骂名。 “这一切是谁的错?是我们的错?还是宋庭无能的错?苍天啊,你能告诉我吗?”说到这里,已是泪下如雨。他说的朝庭是指元朝。 确如史天泽所言,不少在元朝为官的汉人曾经想过很多办法为北方老百姓争取利益。在当时,蒙古人横行,要不是这些汉官从中周旋,老百姓的生活还不知道有多苦,这点是历史事实,不容抹煞。 在金国占领北方领土之后,北方人民的抗金斗争风起云涌,盛极一时,正是赵构的绥靖政策扑灭了反抗的火焰,曾使多少人叹息,赵浪淳身为宗室中人,自然是了解这段历史,一时无言以答。 我研究了当时的史料,得出一个结论:在北方做官的汉人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在心里还是向着汉人,还是希望宋庭能够收复河山。只是迫于现实,再加上对南宋无能的失望,才使他们最终投向了忽必烈的怀抱。 有一条历史规律:越是才情不凡的人越是不甘寂寞,越是想找到明主,大用于世,一展胸中抱负。套用辛弃疾的苦闷之言“英雄无觅孙仲谋处”,当他们对宋庭失望之后自然会把目光投向雄材大略的忽必烈。 当然,回归朝庭的人也有,著名的词人辛弃疾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率领数百壮士回归朝庭,却落得郁郁而终的结局,南宋朝庭根本就无意收复中原,自然是不会起用他,还怕他闹事,冷落他,这位热血词人只有寄情于一支笔,写下了不朽的名篇。 那句“英雄无觅孙仲谋处”不仅仅是道出了他的苦闷,也道出了南宋多少对朝庭失望志士的心声,也说出了历史上多少才情非凡的豪杰无法寻找到明主的苦闷心情。 张弘范,史天泽,郭侃这些都是一等一的人才,这点谁也无法否认,他们之所以为异族所用,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南宋的无能,要是赵构能够光复中原,收复故土,这三人以及在北方为官的千千万万汉人就会为南宋所用了。 史天泽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赵良淳一时也难以反驳,想了想,长叹一声,对史天泽道:“你走吧。我不为难你。你回去给那些为异族效力的汉人说:现在不同了,朝庭决意收复故土,他们也要认清形势。要不然,王师北伐中原时,决不轻饶。” 赵良淳居然放自己走,史天泽有些难以相信,道:“你要放我走?” “没错。对于你这样的汉奸,在这里收拾你,也太便宜你了。”赵良淳点头道:“我想收拾你最好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在襄阳,还有郭侃和张弘范。正是你们三个汉人才使得襄阳陷落,郭侃一手策划了攻打襄阳的计划,你亲手实施了这一计划,张弘范挫败了襄阳最有可能解围的机会,收拾你们三人的最好地方那就是在襄阳!” 听了这话,史天泽的脸一下子白了,胸口急剧起伏。 第一百零一章 连环计 第一百零一章 连环计 宋时的庐州,也就是现在安徽省的合肥市,自从蒙古大进军以来,这座城市就落入了蒙古人手中。曾经一度给李庭芝和张世杰合力打下来,由于两人急于拦截博尔忽,没有抓住机会稳住合肥,阿术趁李庭芝和张世杰两人赶去江南的有利时机,派阿拜尔赤重新占据了合肥。 张世杰奉命扫荡淮西,率军来到淮西,马上派出三万人的军队,由部下张武率领前来攻打合肥。也不知道张世杰这位名将打的是什么算盘,合肥这样的重地谁不想占有,蒙古人派在这里的军队就有三万,他只派三万人前来攻打,兵力一点不占优势要想攻下来着实有点困难。他的部下不断有人反对,要求他增兵合肥,以期一鼓作气拿下,他的表现好象一块顽石,固执到冥顽不化的程度。 拿下合肥,以合肥为中心,开展在淮西之地的大扫荡,把蒙古人盘踞在这一带的军队歼灭掉,其中的好处自是不用说,他的部下跟随他征战日久,具有独到的眼光,深晓其中的好处,一再进言,要求他改变策略,可是张世杰就是不理。 到后来,张世杰实在给给磨得没有办法了,不得不采取行动,那就是把那些老是向他进言的部下派去扫荡蒙古军队,而且还是派到很远的地方。这且不说,他最不能让人忍受的地方就是给这些急欲求战部下的命令,他的命令奇怪之极,怪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要不是他的部下亲身领受了这样奇怪的命令,任谁也不会相信象张世杰这样的名将居然会有这样奇怪得让人掉眼珠的命令。 他的命令之所以奇怪那是因为非常详细,举个例子来说,他给他最得力的部下姜新的命令说:“姜将军忠心国事,其志壮也,其情可感。张某感激圣上英明,一定要为皇上爱惜每一个人才,不能让你们受苦受累,你们行军每天就走五里吧。超过五里,军法从事!不足五里,军法从事!” 五里路,不要说一支急于完成任务的军队根本就不当一回事,就是普通人一天也要走好多个五里,他竟然搞到这种程度了,实在让人难以忍受,姜新当面质问道:“才五里路。大人,你当我们是蚂蚁吗?我们是人,就是走二十个五里都没问题。” 张世杰马上就问他道:“当真?” 姜新想也没有想,拍着胸脯道:“当真!绝对当真!” “那好,我们就来试试。你敢立军令状吗?”张世杰笑着问道。 姜新马上就说:“立就立,要是做不到,你砍我头好了。”提起笔就立下军令状。 张世杰拿起军令状,对众将道:“你们都看好了,不是我逼他的,是他自己立的。军中无戏言,你要是做不到,休怪我无情。”说到后来,已经非常严肃。 众将为他的严肃气一逼,不敢再说什么。 姜新抬步就要走,道:“大人,末将现在就去行军一百里。” “慢。”张世杰喝阻他道:“你也不用跑远了。你就带一万人,就在五里方圆内行军,驻扎,再行军,再驻扎。一天要二十次,少一次,你自己写的。”把手里的军令状一抖,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按军令状办事,要砍他的头。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急行军一百里着实不是什么难事,姜新完全有把握完成。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张世杰居然会来这手,一万军队在五里行程里又是行军,又是驻扎,还要二十次,那不是存心作弄人吗?谁也忍受不了,姜新马上反对道:“大人,你这是什么狗屁命令?末将拒不执行,要向圣上奏明,请求皇上圣裁。” 象张世杰这样不成话的命令,姜新他们这些部下有权奏明李隽,请求李隽裁夺。让姜新奇怪的是,张世杰一点也不害怕,朝临安方向一抱拳,道:“皇上圣明,一定会说我对。” 张世杰的命令儿戏到极点,要是圣明的李隽裁定是他对,那李隽就当不得圣明之称了,姜新他们万万不相信张世杰的话,道:“大人,皇上圣明,自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一代名将张世杰在淮西的作为真的是让人无法忍受,不是手里没有兵力,而是手握重兵,居然只派三万人去攻打合肥,就够让人难以理解了,再有这样胡闹到极点的命令,众将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姜新说到做到,联合众将向李隽上书,要求李隽裁夺。 要不是张世杰在淮西立下大功,在淮西军中的威望很高,姜新他们肯定就不是上书了,很有可能联合起来把他给软禁或是杀了。 正如张世杰所料,李隽的裁定是张世杰对,姜新他们错。廖胜功很是不愤,拿着姜新他们的上书来见李隽,要求李隽处置张世杰。历朝历代,那些有功的将领自恃功劳大,在外胡作非为多了去了,张世杰如此作为,完全有可能是心生异志,要是不现在处置,很可能引起大乱,廖胜功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 廖胜功料事必中,少有失算,这次却失算了,李隽把上书看了一遍,漫不经心地撕掉,道:“廖将军,淮西的事就交给张将军吧,一切由他处置,朝庭就不要插手了。” 万万想不到李隽居然会偏向张世杰,廖胜功的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了,难以置信,正要劝诫,李隽已经站起身道:“哦,皇后和我约好了,还要去游西湖呢。你也下去吧。”不等廖胜功说话,扬长而去。 第二天,廖胜功一脸愧色向李隽请罪,那是因为他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不得不佩服李隽见机之快,跑来向李隽请罪。李隽笑着安慰一通,把他打发了。 姜新他们伸长脖子盼望朝庭的裁夺下来,等来的不是李隽的回答,而是朝庭派人来嘉勉张世杰的好消息。这一来,姜新他们一个个成了蔫茄子,张世杰要他们东就东,要他们西就西,再也不敢进言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话也许是为张世杰准备的,这位名将的所作所为一向可圈可点,独有这一次却是失策,还是失策之极。张武三万军队攻打合肥一直打不下来,不是宋军没有战斗力,而是张世杰把李隽配给淮西军的火炮给扣了不发不说,还不准使用火器,说那是绝密武器,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使用。在他的高压手段面前,委屈的张武不得不执行他的命令。 合肥之战一开始,宋军还能占到上风,到后来就处于劣势了,原因不在于蒙古人的战斗力提升了,而是淮西地区的蒙古军队赶来增援了,随着援军赶到,蒙古军队反倒有兵力优势,而且这优势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对张武不利。 张武向张世杰求援,张世杰是满口答应,说要多少有多少,援兵已经派出,张武的要求给满足了,也是很高兴。可惜的是,他的高兴没多久就变为沮丧,最后变为愤怒,不顾军令跑回大营质问张世杰,没想到迎接他的是一顿军棍。要不是众将求情,他的军棍肯定是吃定了,万般无奈的张武回到合肥前线继续与蒙古人周旋。 唯一让张武感到温暖的是,当他离开大营时,张世杰把李隽赐给张世杰的御酒送了他一坛,让他的心里好受些。 张世杰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说要给张武援军,真的是派出了援军,只不过援军每天只能走五里路,或是十里路不等,每天要走几里路,完全得由张世杰说了算,就是带兵将领都没有决断权,张武自然是等不到援军了。 张世杰为什么会这么做,不仅众将迷糊了,就是阿术这个蒙古军中著名的将领也给他忽悠了。想来想去,阿术都闹不明白张世杰的真实用意,不过他可以确定一点:象张世杰这样军事才干杰出的名将,不可能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还是低级得让人一眼就看穿其中有诈。不用说,他的肯定是有阴谋。 正是基于这种判断,阿术心想你演的这出戏不外就是想夺取合肥,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守好了合肥,还怕你干吗?下令从其他地方抽调兵力去增援合肥,是以合肥城里的蒙古军队越聚越多,足有六万之众,依现在情况,就是张世杰派十万人去也足以守住。 阿术不愧是名将之才,他的设想不能说不正确,张世杰真的是有计划,而且他的计划还不止一个,是一个连环套,当阿术明白过来之时,他会后悔得想撞墙。 赵良淳在解晋和欧军行的陪同下检阅解晋的骑兵,对一个骑兵道:“把你的装备拿出来看看。” 骑兵道一声领命,把装备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有宝刀、手弩、手榴弹、匕首、火铳,远程和近战武器全有,好象一个武器仓库,赵良淳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你哪里是个军士,纯粹就是武器仓库。准备很充分,很不错。” 解晋笑道:“赵将军是知道的,这支骑兵是全军的骄子,是皇上特命从全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兵组成,他们不仅要有过人的胆气、技战术娴熟、体格高大,还要有一技之长,每一个人都有一样特长。”指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兵道:“比如说他吧,从军前是兽医,能治马。他的鼻子很灵,是很好的向导,总是能找到捷径。” “你们这支骑兵,是大宋朝的精华,只有赵佥将军的玄甲骑兵能与你们相提并论。”赵良淳很是满意,道:“不过,你们也得小心,你们这次行动困难不小,路程远,没有补给,供给全得靠自己筹措。我想了想,你们这次行动既有卫青当年长途奔袭河朔的路程,又有骠骑将军攻打河西走廊没有后勤补给的困难。这两个难处,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好解决,很让人头疼,你们倒好,一下子全摊上了,可得小心。” 解晋和欧军行对望一眼,道:“赵将军请放心吧。卫青当年长途奔袭河朔之地,行程一千里路,而我们的路程却是将近两千里。嫖骑将军当年攻打河西走廊没有后勤,那是他在匈奴控制的地盘上打仗,因难自然是大些。而我们是在大宋境内打仗,有老百姓的支援,困难小得多。再说,张世杰将军已经为我们创造好了条件,只等着我们去了。” “那也说得是。”赵良淳点头赞同,道:“就是这样,困难也是不小。兵法云‘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而你们不仅仅反过来,还是一点粮草也不带,千万小心。” 解晋点头道:“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成功!”虽只一句话,却表现出了他们的信心。 “好,一定成功!”赵良淳和欧军行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赵良淳道:“那你们就出发吧。我祝你们马到成功!” “谢大人。”解晋向赵良淳道谢,传下号令,两万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踏上了新的征程。他们这一去,将在华夏历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直到见不到这支铁血雄师的影子,赵良淳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一个信使匆匆进入张世杰的指挥部,紧接着一连串的命令传下来,要求众将马上集合。自从来到淮西之后,张世杰对待众将是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就和他们磨,磨不了就和他们兜圈子,象今天这样紧急召集他们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无不是觉得天上掉下馅饼了,还是砸进嘴里,不用伸手那种舒爽感,屁颠颠地赶了来。 众将刚刚到齐,张世杰一身戎装出现,大步走了进来,往帅案后一站,威严地扫视了一眼众将。众将明显感觉到这位名将与以往大不相同,眼神都不一样,以往的眼神摆明了是没什么光采,灰灰的,现在是神光炯炯,明亮得象太阳,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这些天闲得很,没事做就在议论我张世杰,说我张世杰不会带兵,没有胆子,雄心消磨殆尽,不敢与鞑子打。”张世杰出语惊人,道:“这些,不是没有道理,张世杰这些天的表现不仅你们不满意,就是我自己都不满意,大家也就不用往心里去,说过了就算,张世杰决不追究。” 正如他所言,这些天将领们对他的作为很不满意,私下了里不免发些牢骚,自然是要物议于他。众将一听他提起,很是紧张,怕他追究那可不是小事,没想到他不追究,暗中松了一口气。 姜新吃的亏最大,早就想问个明白了,问道:“大人,这是为什么呀?末将想来想去,大人肯定在部署什么妙计,能不能告诉我们?”吃亏之后,姜新先是不愤,后是慢慢琢磨,居然给他想到点子上了。 姜新所言正是众将心中所想,点头道:“是啊,大人。” “你说对了。”张世杰赞许地看着姜新,道:“我是在部署,这的确也是一个妙计,但是,出这个妙计的人不是我张世杰,而是另有高人。这是一盘大棋,走活了,不仅仅是淮西可以在短时间内全面稳定下来,就是淮东、蕲黄之地、郢汉之地都会在最快的时间光复、稳定。” 走到地图前,道:“我们负责淮西之地,目的就是扫荡淮西。现在,这盘棋已经下得差不多了,最重要的几步已经下好了,接下来就看我们的了。从现在开始,淮西军将开始对淮西之地进行大扫荡!” 张世杰信心十足地说,眼前浮现出了这一计划的提出者年轻的面庞。张世杰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早晨,他照例去军事学院视察,在路上给一个年青的军官拦住了,说是有很重要的情况要向他汇报。 这个军官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四岁,但是做事却是精明干练,给人一种老成稳重之感,张世杰凭直觉知道这个年青人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把这个年青军官请到自己的屋里。 果然,这个年青军官向他陈述了一个快速收复淮东淮西、蕲黄、郢汉之地的办法,他的整体思想是要求这些地方统一行动,重点突破。集中一支精锐的骑兵,充分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对具有重要意义的地点实施长途奔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打掉蒙古人在这些地区的重兵集团,然后再分兵大扫荡。 他的计划非常之大胆,可以说大胆到冒险的程度。张世杰凭着敏锐的洞察力发现,这个年青军官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他的战法与宋军以往的打法完全不同,是另一种模式,主要是利用宋军现有的机动能力进行大规模运动作战,进行大迂回、大包抄、大纵深穿插,长途奔袭。这点,和廖胜功提出的理论一致,没什么新颖的地方,只不过更加具体,已经给他加工成可以实施的计划了。 他的最主要特点就是要求集中大规模的技术兵种,对蒙古人的战略目标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务求一击致命。 打击敌人的战略目标,李隽曾提出过,由于各方面的原因还没有执行。也正是这些方面的原因,使得李隽一直想组建战略部队的构想没有成为现实。 明白这一计划好处的张世杰马上把赵良淳、高达、解晋三人找来商量,经过多种推测,四人一致认为此计划不仅可以成功,还将创造一个奇迹,那就是在数月时光里光复大量国土。 为了实行这一计划,四人再和这个年青军官一道商讨,推敲了各种细节。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解晋这支骑兵部队将担负重任,要转战各个战区,作战任务非常之重,需要相机决断的权力。 解晋找到李隽,向李隽要相机决断权力,李隽一向主张放手让他们去干,欣然同意了。才有解晋长途奔袭取得的空前成功,成为战争史上的一个神话。 这个年青军官有着非凡的理解力,惊人的洞察力,用高达的话来说就是“和和廖将军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张世杰四人一致决定,要把这位年青军官向李隽推荐,予以重用。 这个年青军官马上请求他们不要给李隽说,他还想想完成学业。因为他还是军事学院的一个学生,喜欢读书,想趁现在的难得时光,多读点书。为了打造一支优秀的军官队伍,李隽是不惜血本,不仅增添了许多教学设施,还特地从各地搜购了大批图书放在军事学院里。 据张世杰了解,这个年青军官生来就喜欢读书,只是家里穷上不起私塾,一直在家务农。但他聪明过人,种的庄稼总是比别人家的好,更难得的是他很喜欢帮助乡亲们,传授自己种庄稼的心得,是以在他的家乡,总是富足。 直到去年的冬季大征兵,他才从军。由于作战勇敢,机智灵活,很得上司的器重,今年入选军事学院就读。军事学院里有这么多的图书,对于喜欢读书的年青军官来说,无异于进了天堂,天天废寝忘食,苦读不辍。 对于他的才干,张世杰他们是非常欣赏,巴不得他早点出来带兵。但对于他的遭遇,又很是同情,也就不好意思违他之意,只好同意了,让他继续求学。 高达拍着他的肩膀,兴奋地说:“好小子,有志气,前途无量。大宋朝就要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等打完这一仗,我们再向皇上引荐,到那时,你已经是立下大功了。” 事实上,这位年青军官是走上统帅位置的第一位军事学院毕业生。 第一百零二章 扫荡淮西 第一百零二章 扫荡淮西 碧空万里,一碧如洗,一丝云也没有,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是,好天气未必有好事情,特别是对那些从巅峰坠入谷底的人来说,那绝对算得上一个倒霉透顶的日子,这个倒霉蛋自然是阿拜尔赤了。 阿拜尔赤才干不错,跟随阿术征战多年,很得阿术的赏识,知道趁张武兵力不足,连日攻城不克,兵老师疲的有利时机发起反攻可以打一个大胜仗,调动城中的兵马和赶到的援军对张武发起猛攻,准备一举吃掉张武。 合肥之战持续多日,宋军不仅没有攻下合肥,反而由于蒙古援军不断赶到越来越不利,吃掉张武对于阿拜尔赤来说具有绝对的信心。 阿拜尔赤一下拔出弯刀,高举在头上,开始训话,道:“草原上的雄鹰们,展开你们的翅膀,飞上蓝天,对着地上的小鸡猛扑吧!”弯刀朝城外一指,吼道:“草原上的雄鹰们,用我们手中的弯刀继写我们的辉煌!让我们的弯刀沾满南蛮的血肉!成吉思汗!” 数万蒙古军队张嘴大嗥,一声声“成吉思汗”的怒吼声好象无数个焦雷轰响,惊天动地,风云为之失色。 训话完成,阿拜尔赤指挥蒙古军队杀出城来,准备痛击张武。迎接蒙古军队的是铺天盖地的炮火,数百门火炮对准蒙古阵里猛轰,一发发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妙的曲线,落在蒙古阵中,一个个火球闪现,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经受过炮火洗礼的蒙古军队已经不复存在,给李隽埋葬在了江南,现存的蒙古军队是没有经过炮火洗礼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炮火是什么,就更不知道如何应付了,爆炸声响起死伤惨重,人喊马嘶,到处是掀起的泥沙灰尘,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一幅血淋淋的战争画卷突现。 轰炸的效果如此之好,张武兴奋得眼球都快充血了,大吼道:“打打打,给老子狠狠地打,不要节约炮弹,管够管够。张大人说了,只要老子守得住,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呀打呀,炮弹多的是。”吼得兴奋了,口沫横飞,喘口气道:“老子憋了这么多天的气,现在终于有地方可以出了!” 张武如此兴奋,是他的部下从来没有见过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今天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兴奋,非常好奇地看着他。这也难怪,憋了这么多天的气一下子有地方出了,由不得张武不兴奋。 之所以如此兴奋,不仅仅是因为多日憋屈得难受,还在于张世杰“开恩”了,张武可以动用火器了,火器一直是宋军最为犀利的武器,也不知道张世杰打的什么主意,一直不准他使用,攻打合肥不下,有了火器不能用,只能当摆设,就别提张武心中那个难受劲了。 也许是张世杰睡在磨盘上想转了,居然允许张武可以使用火器,张武当时接到这道命令时还真有点难以相信这是真的,过了好久方才明白不是假的,当时就兴奋得大吼一声“太好子!真是太好了!”现在打蒙古人打得这么爽,他要不兴奋就不正常了。 蒙古军队毕竟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勇悍过人,给宋军第一轮炮击造成了不小的混乱,很快就镇定下来了,重整队形向宋军发起进攻。 自从郭侃败归后,以他的军事才干自然是摸索出不少对付火炮的办法,比如用散兵冲击,不要太集中,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迂回,以及利用骑兵的快速冲刺能力迅速冲到近距离。忽必烈对郭侃历来信任有嘉,认真听取了他的意见之后下令把这些用百万大军的代价换回来的宝贵经验写成指令,下发到军中,给蒙古军队提供指导。 火炮一响,阿拜尔赤就知道不妙,马上下令分散,用散兵线迅速冲击,冲到近距离,让火炮无法射击。 蒙古军队很快就冲到宋军营外,宋军利用营寨作掩护奋起反击。宋军的单兵作战能力除了少数部队超过以外,大部分军队仍然还有差距,但是这差距在不断缩小。张武这支军队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及蒙古军队,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在战场上决定胜负的不仅仅是单兵作战能力,还有其他多方面的因素,宋军拥有营寨可以掩护,还有一想起来就让人兴奋的火炮,以及手掷式铸铁炸弹,蒙古军队虽然勇悍,拥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连番冲击,也是不能撼动宋军的营寨。 阿拜尔赤是铁了心要吃掉张武这支军队,在宋军火器的打击下,伤亡不小,一点也不能阻止他进攻的决心,蒙古军队对着好象绞肉机一样的宋军营寨发起猛攻。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鲜血越积越厚,没多久就是尸山血海,地面为之赤。 张武非常兴奋地看着营外的尸体,吼道:“来吧,来吧。鞑子,你有种就冲进来,老子准叫你有来无回。” 还真给张武说中了,蒙古人真的是有种,在付出了数千代价后,终于在营寨上攻破了一道口子,蒙古军队仿佛潮水一样冲了进来。张武打过不少大战恶仗,什么样凶险的经历没有经历过,一点也不害怕,命令火炮调整位置,对着缺口猛轰。 在宋军火炮轰击下打出一个缺口实属不易,阿拜尔赤哪会轻易放弃,命令蒙古军队冒着炮火往里冲。无奈宋军火炮太猛,连番冲击都没有结果。 阿拜尔赤不得不重新审视形势,静静地看着战场,开动脑筋想问题,突然想到最后下发的作战指导里提到要求他们尽最大可能使用火药,还有火药使用的各种方式,比如打包成炸药包,以及装在铸铁里这些早就为李隽使用过的方式。 这指导文书是郭侃主编的,这是用百万大军的代价换回来的宝贵经验,很是有用。阿拜尔赤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马上命人把手里仅有的千多斤火药打成包,每个五十斤,运到阵地上来。 选出一批敢死队,扛着炸药包冲到宋军营寨前,放在地上再点燃,数十声爆炸声响过,宋军的营寨出现十几个口子。 阿拜尔赤兴奋地叫道:“成了,给老子冲。”率先冲了过去。蒙古军队紧跟在他身后猛冲,好象狂潮一样往宋军的营地里冲去。 看着蜂涌而入的蒙古军队,一个亲兵脱口而出道:“要是我们的援军到了就好了。” 张武听得真切,一听援军二字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给我闭嘴。鬼才相信有援军!指望援军不如指望我们自己!” 张世杰无数次答应给张武派出援军,就是无数次让张武失望。援军是派出来了,总是在路上磨磨蹭蹭,不会赶到,张武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这次,张世杰同样是告诉张武说他会派出援军来的,要他放心,放开手脚打就是。无数次失望之后的张武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一听亲兵的话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新手里的宝刀沾满了鲜血,鲜血不住地往地上滴,发出嘀嗒之声,他脚下躺着一地尸体。姜新呸了一声,骂道:“他娘的,就这点鞑子,还不够老子塞牙缝呢。”弯腰从一个死去的蒙古军卒身上撕下一块布片擦拭着宝刀,问道:“不是明明说这里有好几千鞑子吗?怎么就这么一点,一千不到。” 张世杰开始对淮西进行大扫荡,命令姜新去无为附近剿灭那里的蒙古军队。姜新派出的探子回报的情况是无为附近有将近三千蒙古军队,没想到他赶到时只有一千不到,自然不是他一万人的对手,只一个冲锋,蒙古军队全躺在地上了。 姜新也是憋得久了,想好好杀上一场,没想到就这么一点人,自然是不够他杀的,一点感觉也没有杀出来,很是不满意。 亲兵回答道:“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其他的鞑子都赶去合肥了。” “合肥?”姜新嘀咕一声,一下跳起来,道:“糟了。张大人失策了,他要我们全力攻打别处的鞑子,不去打合肥,这些鞑子残部还有不向合肥逃蹿的道理?张武那小子要全军覆灭了。快,传我的命令,收拢军队,马上增援合肥。” 姜新跟随张世杰的时间很长,反应也不慢,给亲兵一提醒马上就想到了,着实不错。可惜的是,他没有想到一点,那就是象张世杰这样的名将不会想不到这点,张世杰要他们只打其他地方,不打合肥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的话音刚落,一队张世杰的亲兵飞驰而来,冲在头里的亲兵队长道:“姜新听令。” 姜新现在对张世杰真的是有点难以理解了,可以说根本就闹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总是会下达一些奇奇怪怪的命令,一见了亲兵就头疼,很不情愿地道:“说吧,大人要我做什么?” “姜新马上收拢你部,火速赶去黄州以北。记住,要大张旗鼓地去。你的位置是在黄州以北五百里,不得靠近黄州。违者,军法从事。”亲兵队长复述张世杰的命令。 果不其然,这又是一道奇怪之极的命令,奇怪得让姜新难以理解,一拍脑门道:“大张旗鼓赶去,还不如我写封信给阿术这鞑子说:阿术,你这狗鞑子,老子,姜新要来黄州了,你赶紧逃吧。”看着亲兵队长问道:“你说阿术这狗鞑子会不会逃?”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都知道答案,那就是要是阿术知道他去了黄州,自然是纠集重兵阻截他,肯定是不会逃的。要是给阿术的重兵拦住了,要逃的是他姜新,而是不阿术。 “姜新,这是大人的命令,要是你不相信,可以去问大人。”亲兵队长诠释。 姜新忙道:“我信,我信。”在心里嘀咕一声:“奇怪的命令。”大声吼起来:“传令下去,马上集合,出发,去黄州喝马奶酒。黄州多的是鞑子的马奶酒,喝他个昏天黑地。” 牢骚满腹的姜新根本就不知道合肥城下的大逆转已经上演了,阿拜尔赤此时的感觉就好象天崩了。原因没有别的,是宋军的援军真的赶到了。 炸开了宋军的营寨,冲进营去,凭借蒙古军队高超的砍杀技巧展开短兵拼杀,那么宋军的火炮也就派不上用场了,宋军没有了火炮也就没有了最为锋利的武器,这胜算自然是大多了。何况他还拥有兵力优势,这胜算自然是百分百。一想到胜利就在眼前,阿拜尔赤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仿佛胜利已经到手了一般。 让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刚冲进宋军营寨时,惊天动地的号声响起,清越嘹亮之极,这声音是比蒙古人呜呜的号角声好听得多,听在耳里很是舒畅,阿拜尔赤寻声望去,只见在远处出现一道流畅的水线。 这道水线流动的速度非常之快,瞬间就变得清晰起来,阿拜尔赤看清了,是宋军的旗帜,张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迎风舒展,好象画儿一样美丽。 一队队冲锋号手手拿冲锋号边走边吹号,清越嘹亮的号声就是他们手里的冲锋号所发。 不计其数的宋军排着战斗队形从四面八方向合肥城围来,如雷的马蹄声、脚步声惊天动地,风云为之失色。 阿拜尔赤久历战阵,反应极快,略一估算就知道这支军队至少有十万人,不要说营地里的张武军队,光是这支军队他就抵挡不住了。阿拜尔赤的军队主要是从淮西地区败退下来的残部组成,这些残部就是给张世杰的大扫荡打败的蒙古军队,无处可去之下自然而然就跑到还算安全,还很有可能取胜的合肥来避难了。 残部越来越多,数量上是增加了,但是整体战斗力却下降了。除了他手里原来的三万军队和赶来增援的军队还算不错外,其余军队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力。当然,阿拜尔赤也曾采取过措施,想恢复他们的战斗力,可惜的是时间太短,收效不大。 很是了解情势的阿拜尔赤马上就知道情况很不妙,立即下令撤退,退守城里,准备坚守待援。至于援兵什么时间能够赶到,阿拜尔赤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很清楚现在的淮西,除了合肥以外,其他地方都落入了宋军手里。当然,他也抱有一线希望,老上司阿术不会抛弃他,一定会派兵来救他。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时的阿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救他。 阿拜尔赤的反应也够快,只可惜张世杰这位名将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不计其数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丽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在合肥城头上,一个个火球闪现,一声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淮西最为坚固的城市合肥城头上立时出现烟雾尘沙,碎石飞溅。烟雾散尽,只见城头上已经出现不少缺口,不用说,只要再有几轮轰炸,合肥城肯定是出现不少缺口,到那时,合肥城再也不可能阻挡得了宋军的进攻。 一道灵光从心里流过,阿拜尔赤大叫一声:“上当了!上大当了!” 阿拜尔赤说得没错,年青军官提出的计划就是以攻打合肥城为饵,把淮西之地的蒙古军队吸引到合肥来,以便聚而歼之,免得以后再去逐城逐地清剿。张世杰要张武去攻打合肥城,限制他使用火器的目的就是怕他使用火器一鼓作气把合肥城给打下来,那么就失去了饵,在淮西之地的蒙古军队就会溃散,将来围剿的难度就会增大。 对于军事家来说,打败一支大军其实不难,让人头疼的是那些散处各地的散兵游勇,清剿起来太费时日,费力费事,要是能聚而歼之自然是最好。合肥攻而不破,就好比一块磁石,会把周围的军队给吸过来。 张世杰留下合肥不打,先打其他地方,蒙古残部自然会向合肥逃蹿。就是合肥没有取胜的希望,只要合肥还在,这些残部就会逃蹿过去。更不用说,以现在的情势判断,合肥城下的蒙古军队还很有可能取得胜利,不去避难就不在情理中了。 听完年青军官的分析,张世杰脱口而出,赞道:“好一招打草惊蛇!” 第一百零三章 神兵天降 第一百零三章 神兵天降 “老头子,喝点水,歇会儿再干活。”一个五十来岁年纪的农妇提着食篮来到田里,对正在埋头干活的男子说。 男子五十多六十岁年纪,抬起头来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孩他娘,天还这么早,你就送饭来了,早了点吧。” “人家还不是怕你饿着嘛。”农妇微嗔,忙着给他盛饭。 男子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忙道:“有家有家,有了老婆才算有家。有了老婆的日子就是好,时候一到有饭吃,有热水喝。” “看你说的,好象人家现在才照顾你一样,以前人家就没有照顾你?”农妇一边说一边把一块汗巾递给男子,道:“擦擦汗。” 男子高兴地接过,抹着脸上的汗水,抹完脸刚接过农妇递过来的饭碗,突然传来一阵闷雷似的声音,两夫妇很是惊讶,同声道:“快听,这是什么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开始如闷雷一般,到后来就是响亮之极,铁甲铿锵,惊天动地,好象焦雷鸣响于耳际,震耳欲聋。这对农夫农妇一生居住在乡下,哪里听过如此巨有威势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脸色发白,农夫手里的饭碗摔在地上,砸得粉碎,一碗白饭洒得到处都是,对望一眼,同声道:“不好,快逃。” 他们虽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只知道这声音从心里让人害怕,不得不逃。 两夫妇逃到一个山峦后面躲起来,大着胆子看着路边,只见烟尘滚滚,烟尘之重好象是给一把巨大的扫帚扫起来似的,遮天蔽日。穷尽目力,只见一队人马飞驰而来,马上的骑手都是身材高大的大汉,一个个好象铁塔似的,骑在马上好象铁塔在移动。 最让两夫妇想不明白的是,这些人都是骑着一匹马,牵着两匹马,马背上驮着东西。对于此时的两夫妇来说,他们最想弄明白的就是这是哪里的人马,可惜的是这支人马没有旗帜,明显是军队却没有穿盔甲,只穿着便衣,根本就不知道这支人马是哪一方的。 这支军队正是解晋率领的骑兵部队,去执行一个特别任务,需要急行军千多两千里路。这样远的路程,要想尽一切办法节约体力,自然是不会穿盔甲,要身穿便衣了。盔甲脱下来,放在马背上,由马匹驮着前进,可以节约不少体力。 解晋的骑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好象一股狂飙卷过原野,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只余漫天的烟尘。 过了好久,那对农妇确认解晋他们真的走了以后,才敢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望着解晋他们消失的方向,同声问道:“他们这是去哪里?” “报!”探子拖着长长的声音,飞马赶来,翻身下马,来到姜新跟前。 姜新眉头紧皱,很是不满地道:“是不是又发现鞑子了?他们又向我们围过来了?” “大人英明。”探子不得不从心里佩服姜新的先见之明,道:“回大人,发现鞑子,大约一万五千人从正面和左右两侧向我们围上来。” 姜新真的是窝囊透顶了,一进入黄州北部以来,没有一天过上安稳日子,那蒙古军队的鼻子好象比狗鼻子还要灵,总是找得到他,对他进行围追堵截,追得他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张世杰以前安排在这一带的军队发展起来的游击队给他提供帮助,可以肯定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钻进蒙古军队的口袋里去了。 最危险的一次,他居然和两万蒙古军队迎头撞上。姜新给追得发火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令冲进这两万蒙古军队里去大杀一阵。这是一次遭遇战,蒙古军队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准备,给他一冲,立时阵脚大乱,姜新抓住机会猛攻,反倒是占了上风,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 这一仗虽然打赢了,但是姜新却捅了马蜂窝,一支宋军来到黄州以北,虎视眈眈黄州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的蒙古军队全部出动了,向他围上来。黄州和蕲州是富饶之地,是蒙古大军向临安推进的基地之一,对于伯颜大军来说很是重要,派有重兵驻守,这一出动那还了得,不下五万军队在黄州以北不大的地方展开搜索。 姜新只有一万人,面对五万蒙古军队,自然是兵力不占优势,难有胜算,只能采取迂回躲避之策,寻找机会在运动中给蒙古军队以重创。姜新久历战火,作战经验丰富,再给培训之后这指挥能力更是大有长进,处理得很正确,真给他找到机会在运动中干掉了三四千蒙古军队。 这一来,蒙古军队不再分散,而是聚拢围追他,姜新下手的机会就少得多了,只有成天与蒙古人兜圈子的份。一天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次要接到蒙古军队向他围上来的报告,他一听探子的声调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一语道破玄机。 “他娘的,还要我大张旗鼓进来,这不好了,一来就让鞑子给发现了。老子现在成了兔子,成天给猎犬追着,这下开心了吧。”姜新发起了牢骚,道:“集中,向后撤,回淮西去。” 前面和左右两翼都有蒙古军队,难以撤离,只有向后面撤退了,他的处置不能说不对。但是,仿佛老天爷要和他作对到底,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探子飞驰而来,道:“报,后面发现鞑子,大约一万人。” 四个方向都有蒙古军队,不用说,他给包了饺子,姜新心中那个郁闷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了,真想把一通国骂甩给张世杰,平抑一下心神,估量了一下形势,道:“向这边退,赶快进到山里去。”西面有一片丘陵地带,他是想借处丘陵地带与蒙古人周旋,找准机会撤退。命令一下达,一万宋军向丘陵地带撤去。 姜新的打算不错,但是蒙古人的反应也不慢,他前脚刚到丘陵地带,蒙古军队就出现在视线里,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丘陵地带围得水泄不通。 望着象海浪一样涌来的蒙古军队,姜新恨得牙痒痒的。张世杰就是要他进入黄州以北也不是不可以,那也得给他自由,让他偃旗息鼓,人不知鬼不觉,可以打上几个大胜仗。张世杰给他的命令却是要大张旗鼓,无论到哪里都要把旗子亮出来,要是违反了,军法论处。姜新虽是不愿,也是不得不遵,才弄到今天这地步,要他不觉得郁闷都不行。 姜新粗略估算了一下,蒙古军队大约有两万五千人,后面肯定还会有援军赶来,兵力会达到四到五万,他才一万人,无论如何也别突围出去。姜新吼道:“各部注意了,准备战斗,给我狠狠地打,打出一个缺口。”在心里加了一句:“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发生奇迹!” 宋时的蕲州就是现在湖北省的蕲春县,蕲州在历史上大大有名,一千四百多年来一直是府县路的治所所在,是鄂东最大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备受历代王朝重视。 蕲州地灵人杰,人才辈出,著名的李时珍的家乡就是蕲州。吴承恩的名著《西游记》也是在这里写成。 蕲州处在大别山的末端,再加上处在水滨之地,真的说得上是山环水抱,是以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备受兵家重视,正是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才使得蕲州一千多路来兴盛不衰。 伯颜大军从襄阳开始向临安的大进军,顺长江而下,直发临安,就顺道把富饶的蕲州和另一个同样富饶的黄州给占领了,并以此为基地,建立起了供应前线的补给基地,使伯颜受益不浅。 蕲州紧靠长江,是长江上的重地,南宋海军由于川中战事吃紧,集中大部分兵力赶赴四川,并没有来得及对这一地区实施攻占,是以以蕲州和黄州为中心的广大富饶地区到现在还处在蒙古人的控制中。 作为鄂东最为繁华的城市,店铺林立,人口稠密,伯颜攻占了蕲州,他打算把蕲州建成他的基地,并没有对其进行屠戮,是以这里的老百姓过的日子比起其他地方来说相对好些,仍然是人来人往,叫卖之声不绝。 拿下蕲黄之地,夺回这个钱袋子是李隽这次制订的战略方针之一,早就该对其下手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现在,这机会已经来临了,执行这一任务的正是解晋的骑兵部队。 今天注定是大宋朝一个重要的日子,大宋朝历史上距离最远的一次大规模长途奔袭战将会上演,蕲州的老百姓将亲眼见证大宋武装部队的雄风,将亲眼目睹凶悍成性、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蒙古军队是如何在这支铁血雄师的宝刀下变成碎肉的整个过程。 正午时分,日头高挂在天上,仿佛太阳公公也赶来凑热闹,要亲眼目睹这一百年难见的一幕。 正在用午膳的老百姓不由自主地把手里的饭碗放了下来,张大了嘴巴,惊奇地四处张望,眼里全是惊讶之色,不是别的,而是他们听见了惊天动地的蹄声,这蹄声仿佛焦雷轰地,让大地为之震颤,风云为之失色。 “这是什么声音?”老百姓心里如是疑惑。这个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因为他们听见了惊天动地的战号声“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 这战号是发自解晋骑兵的怒吼,这是他们即将发起死亡冲锋的序曲。 解晋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握宝刀,进行战前动员道:“弟兄们:我们又一次迎来了书写大宋朝辉煌的时刻!在我们的手中,将会诞生一个非凡的时刻!我们手中的宝刀将沾满鞑子的血肉!鞑子将在我们的刀下倒地不起!弟兄们,拿起手中的宝刀,继续我们的辉煌!把死亡的召唤送给万恶的鞑子!用鞑子的血肉铸就我们的辉煌!”一拉马缰,从队列前驰过,手中的宝刀高高举在头上,和第一排的骑士们高举的宝刀相碰,发出清脆的金属交鸣声。 解晋一边飞驰,一边呐喊道:“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 骑士们跟着他呐喊:“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 一遍又一遍的呐喊汇成一首惊天动地的战歌,直冲云霄。骑士们眼里求战的炽热之光越来越浓烈,明亮的眼睛开始充血,变得血红。 解晋一拉马缰,飞马而出,率先冲了出去,对着城门就冲了过去。骑兵们也是飞马而驰,一时间,蕲州城外的蹄声如雷,比焦雷还要响亮一万倍,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震颤。 蕲州自从给伯颜攻占以后一直没有战事,南宋海军多次从长江上经过都没有对其实施攻击,这里的人已经养成一种习惯,那就是这是安乐窝,不会有战事。解晋大军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这里,根本就难以让人相信,不要说这里的老百姓不相信这是真的,就是蒙古守城的军卒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解晋骑兵冲来时,他们都是张大了嘴巴傻傻地看着,都不知道赶快关上城门。 等到城门官反应过来,该是关上城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片铺天盖地的物体朝城门飞来,正是手掷式铸铁炸弹,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守城的蒙古军卒已经倒在血泊中。 宋军在解晋的率领下泼风般冲进城,分头齐进,按照解晋的部署直扑蒙古驻军的营地。 此时的蒙古驻军根本就不知道宋军已经兵临城下,刚刚把午饭做好,端上桌,准备大吃一顿,下午再去欺压老百姓,弄些乐子。憧憬着下午妙事的蒙古军卒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祸从天降,两万死神已经对他们动手了。 直到宋军冲到营地前,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和呐喊声才把他们从美好的憧憬中惊醒过来,齐刷刷冲到营地门口来观看,他们以为有什么大戏要上演,准备好了看大戏的心情,万未想到天神般的宋军出现在视线里,宋军手里的宝刀在日光照射下寒光闪烁,让人寒心。 守将兀里哈台知道大事不妙,立即下令要蒙古军队准备迎战。可惜的是,兀里哈台的命令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传下去,蒙古军队就遭到了他们记忆中最为猛烈、最具有震撼力的打击。解晋他们的动作绝对够快,一转眼间就冲到营地前,手掷式铸铁炸弹好象不要钱似的,铺天盖地朝人堆里扔,一扔一个准,一炸一大片,蒙古军队好象是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似的,齐刷刷地倒在地上。 兀里哈台也是一员不错的战将,一生都在战场上打滚,见识过的战争场面不在少数,就是没有见过如此血肉横飞的爆炸场面,给惊呆了,都不知道如何应付,只有圆瞪双眼呆头呆脑地傻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上演。 解晋把宝刀一挥,呐喊一声:“杀!”宝刀对着蒙古营地指,宋军旋风般冲进了营地,手里的宝刀对着蒙古军队猛砍。 李隽非常清楚,宋军现在的战斗力比起以前是有很大的提高,但是整体战斗力和蒙古军队比起来仍然有差距。宋军自从开国以后在外敌面前少有胜仗,积弊之深不是亲历者真的是没法说得清,李隽要在短时间内把宋军的整体作战能力提高到超过蒙古军队的确不可能,要达到这一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不过,李隽非常明智地决定:整体战斗力不能在短时间内超过蒙古军队,那么可以花巨资打造几支拳头部队,让他们的战斗力超过蒙古军队。解晋这支骑兵部队正是李隽这一思想的产物,为了打造这支铁血雄师,李隽是不惜血本,给解晋权力,要他到全军中去挑去选,一切从严。 这支军队的入选条件严格到苛刻的程度,和入选玄甲骑兵一样困难。从百万大军中仅仅只挑选出两万人,其条件有多严格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这支骑兵部队的基础极好,训练极其严格,装备极尽精良,这一放手杀起来,如狼似虎,好象猛虎进入了羊群,不可一世的蒙古军队在他们的砍杀下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只有任由他们宰割的份。 宋军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碎肉,断裂的肠肠肚肚,飞溅的鲜血,不成形状的肢体,一句话,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要是个不知情的人,他肯定会以为这不是战场场面,而是恶魔造成的结果。 在兀里哈台的记忆中,蒙古军队一向擅于制造混乱,把恐怖留给敌人,然而今天他亲眼见证了一幕颠倒过来的景象,蒙古军队在宋军的砍杀面前颤栗。 “天啊,这是什么样的军队?”兀里哈台在心里哀号,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划过,他的头颅从左至右给斜劈成两半,鲜血象喷泉一样喷出来,仰面倒在地上。 据亲眼目睹了这次大战的老百姓多年以后回忆说:“哦,真是太可怕了。要不是我亲眼看见,就是打死我也不相信那是真的。要知道蒙古军队是很能打的,可是在宋军面前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和摆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猪肉没什么区别。” 当蕲州的老百姓明白过来,敲锣打鼓,燃放鞭炮迎接王师时,解晋的骑兵已经控缰纵马,飞驰西去。 激动的老百姓仍是掩饰不住激动,对着地上凌乱的马蹄印迹燃放鞭炮,甚至有人跪下亲吻这些马蹄印迹。 老百姓把心中的感激献给了这些勇士!让蹄印代受! 第一百零四章 光复蕲黄 第一百零四章 光复蕲黄 在张世杰主导的淮西大扫荡中,别人都是扬眉吐气,胜仗一个接一个,唯有姜新是倒霉透顶,摊上了他最不想摊上的事,大张旗鼓进入黄州以北,立即给蒙古军队围追堵截,最后还给团团包围在一片丘陵上,一想起这事,姜新那感觉就象吃了一万只死苍蝇般难受。可以肯定,要是张世杰在面前的话,他肯定是会毫不犹豫地质问张世杰为什么要把这种烂事派给他,而把好事留给别人。 想归想,姜新还是不得不面对陷入重围这一事实,打起精神,激励士卒奋战,在姜新的激励下,宋军奋起迎击,虽只有一万士卒,蒙古近三万军队竟然不能越雷池一步。 正如姜新所料,蒙古的援军不断赶到,到后来差不多有五万之众。蒙古军队之所以如此积极,不仅仅在于蒙古的军令极严,还在于蒙古军队连遭败绩,和没有胜仗有很大的关系。五万蒙古军队围住姜新一万人,胜算是百分百,只赚不赔的大好事,要是不趁此时机打上一仗,露露脸还待何时? 现在的兵力对比是一比五,姜新处于绝对劣势,要想突围,只能在心里想想,看着奋起抵抗的军卒,姜新不得不作出一个违心的决定,大声吼道:“弟兄们:拿出你们的精气神,宝刀向鞑子的狗头砍去!弟兄们,张大帅是不会抛弃我们的,张大帅已经率领援军赶来了,我们马上就要打一个大胜仗!”在心里恨恨地加了一句:“才怪!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张世杰英勇善战,足智多谋,在淮西军中的威望极高,在处于极度不利的情况下,姜新不得不祭起张世杰这面大旗,以此来激励士卒。此刻,姜新心里非常清楚,张世杰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哪里会赶来给他解围。明明自己对张世杰有很多怨言,却不得不借用他的光环来激励士卒,就别提姜新那种感受了,难受程度已经到了难以言喻的程度。 现在的宋军士气正旺,锐气正盛,就是身陷重围也是不惧,打得非常顽强,再给姜新的假话一鼓励,无不是精神大振,打得就更猛了。蒙古军队虽占有兵力优势,也是不能在地形比较复杂的丘陵地带上占得有利局面,骑兵派不上用场自是不用说,没有了骑兵这把利器的蒙古军队无异于少了一只胳膊,要想在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也不可能。 宋军利用地形掩护,打得机动灵活,顽强之极,蒙古军队只能采取拖延战术,寄希望于把姜新他们消耗掉。 这一战一直打了两天两夜,双方付出的代价都很大,宋军差不多死伤三千左右,而蒙古军队死伤就重得多了,差不多有五千。宋军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的战果,除了他们利用地形作掩护外,还在于装备的精良远在蒙古军队之上,特别是手掷式铸铁炸弹更是大显神威,让蒙古军队吃尽了苦头。 蒙古军队虽然损失了五千军队,无碍大局,不过是十分之一而已。对于宋军来说,问题就严重多了,这是三分之一的兵力,只要再打几天,不能突围的话,全军覆没也就成了定局。 以宋军现在的实力要想突出重围的可能性为零,姜新非常清楚他面临的局势有多严重,在心里绝望地想道:“只有奇迹才能挽救我们。” 世事多变,难以预料,对于此时的姜新来说真是太对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奇迹真的是发生了。他的念头才转完,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人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杀声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烟尘,滚滚直上蓝天,好象给一把巨大的扫帚扫起似的,遮天蔽日。 蒙古军的后阵立时混乱起来,好象是遭到了突如其来的打击,一片人喊马嘶之声,惊马乱蹿,士卒争相逃命。姜新和蒙古人打了多年,知道蒙古军队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军队,可以说败而不绥,就是在失败面前也会保持高度的组织纪律,象这样混乱的事情还真是不多见,不由得惊奇之极地望着混乱的蒙古军阵势。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还有直上云霄的呐喊声:“皇上万岁!大宋朝万岁!” 爆炸声和呐喊声,姜新是听了无数回,用半只耳朵都听得出来是宋军的怒吼,在这一刻,姜新糟糕透底的心情来了一个大转折,一下子变得兴奋之极,好象突然之间听到天音仙乐似的,舒爽之极,说不出的受用,一下子蹿到一块石头上振臂高呼道:“弟兄们:我们的援军来了,张大帅来了。弟兄们,用鞑子的鲜血来洗清我们的宝刀!”一下把宝刀拔在手里,高举在头上,耍了一个漂亮之极的刀花,以此来表达他此刻最好的心情,道:“杀!”一蹦老远,率先冲了出去。 士卒们也是听出来了,知道援军真的是来了,无不是精神振奋,呐喊着冲下丘陵,把数日来积累的愤懑用宝刀来渲泄,个个赛似南山猛虎,上山可缚虎,下海可斩龙,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碎尸。 蒙古军队万万没有料到在胜利在望的时候,又一次上演了大逆转,他们以前听说很多关于宋军特别善长上演大逆转的事情,一点也不相信,直到亲身经历了才知道传言不虚,上演大逆转已经是宋军最擅长的事情了。 完全没有准备的蒙古军队遭到宋军的前后夹击,要想不溃败都不行,没有多久就全面崩溃了。在这种情况下,再高的军事才干都不可能扭转危局,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也不可能转危为安,蒙古军队要不崩溃就不在情理中了。 这是一个漂亮的围歼战,几乎是全歼了这里的近五万蒙古军队,逃走的不到一千人。 血染征衣的姜新手握还在滴血的宝刀大步奔行在尸山血海中,向张字大旗奔去,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汨汨流淌,他每一脚下去都会溅起一朵美丽的血花。心情大好的姜新只觉原本讨厌之极的张字大旗一下子美丽之极,舒展如画,要是不当面向张世杰表明一下感激之情,就太对不住这位英明到伟大的上司。 “大人!大人!”姜新高叫着奔到旗下,只见在张字旗下正站着一员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张武,姜新一下子就懵了,问道:“张武,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合肥吗?”一连串的问题,他真以为张武有几张嘴巴,可以一下子回答清楚。 张武张着大嘴呵呵一笑,道:“怎么了?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黄州就只准你来,不让我来?有你这样的理吗?你真是个土财主。”说到后来,已经开起了玩笑,心情实在是好,由不得他不开玩笑。 “不是不是。”姜新忙着解释道:“我只是很奇怪,合肥紧张,你怎么会到这里?” 张武笑着数说起来道:“你真喜欢翻老黄历,那是以前的事。现在的合肥平安得很,比你家里还平安,你家里还有几只偷食的耗子,在合肥连耗子都没一只。”他还真够夸张。 “你来了,黄州就有了耗子。”姜新马上回敬,问道:“快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张武一下跳下马来,在姜新的肩上捶了一拳,道:“你真够笨的。当然是我们的张大人率军赶到合肥,不仅解了我的围,还把合肥给打下来了。这都是小事,不足一提。张大人料事如神,无有不中,区区几个鞑子给他略施小计就全给调到合肥城下了,就这一仗不仅打出了合肥的安宁,就是整个淮西地区的安宁都打出来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张武他们不理解张世杰的用意时,一个劲地和张世杰作对,甚至不惜上书给李隽,现在明白了张世杰的妙计时,又是高兴万分,赞佩不已,竟然为张世杰大吹法螺了。 姜新若有所悟,道:“难道说我到黄州来也是一个饵,为的就是把黄州的鞑子全引出来?” “你现在才明白,真够笨的。”张武又是一拳捶在姜新的肩头上,道:“没给你说,合肥一战解决之后,张大帅下令我们掩旗息鼓,跟着你前进。你小子,就知道和鞑子兜圈子,就不知道多注意一下,我们早就在你后面了,只是时机不到,没有跳出来而已。对于你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张大帅的掌握中。”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当时有《西游记》这本名著的话,他肯定会说“你这个孙猴子还能逃出张大帅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姜新松口气,道:“张大人真是的,害我白担了这么多天的心。”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质问的声音响起:“我又怎么了?”正是张世杰在众将的族拥下大步而来。 对于此时的姜新来说,张世杰在他心中的地位一下子提高到和神明平等的地步,翻身拜倒,道:“参见大帅。大帅,末将前日多有得罪,还请大帅原谅。末将如此不敬大帅,罪该万死,只是鞑子没有杀光,末将还要多杀点鞑子,请大帅暂时放过末将,等河山光复之后,末将自当抹脖子以谢大帅。”想起这之前上书给李隽,要求处置张世杰的事,羞愧万分。这是负荆请罪。 张世杰忙扶起道:“姜新,你言重了。不对的是张世杰,有事可以和大家商量嘛,用不着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大人,千万不可。这事有关极密,末将宁愿给蒙在鼓里,也不想知道这等机密大事。”姜新马上反对。 张武在姜新腋下一捅,在他耳边问道:“姜新,你是不是怕死?还找这么多借口,说要将来才死。” “去。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这没你说话的份。”姜新红着脸说。 爱将之间如此说话,那是因为他们关系不错,张世杰很是高兴,为姜新开脱道:“张武,不要再说了。现在,本帅再给你二位一个苦差事,你们敢不敢接?” 对于此时的姜新和张武来说,不要说苦差事,就是张世杰要砍他们的脖子都没有问题,两人想也没想,拍着胸脯道:“大帅,你吩咐吧。上刀山,下火海,都不皱一下眉头。” “嗯。我还以为你们给倒霉事折腾得没有胆了,没想到虎胆仍在,不错,不错。”张世杰很是满意二人的表现,脸色一肃,道:“张武听令!” 张武知道张世杰在处理公务时必然是严肃之极,也是脸一肃,道:“末将在。” “张武,本帅命你带领你部,火速赶到蕲州,去接收城池。”张世杰下令。 张武虽有疑问,还是先领命道:“遵令!” “姜新听令!”张世杰看着姜新。 姜新脸一肃,道:“末将在!” “姜新,本帅命你率领你部火速赶去黄州接收城池。”张世杰命令一下完,严肃之色立消,变得非常轻松。 张武和姜新两人同时埋怨起来道:“大帅,是这等好事啊,居然给你说成苦差事,害人家又白担心一回。”二人埋怨一完,又同时问道:“大帅,蕲州和黄州都打下来了?大帅真是英明,只要大帅出马,没有做不到的事。”对于张武和姜新来说,此时的张世杰是无所不能,要打下蕲黄两州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们就不要给我脸上贴金了。”张世杰不敢领受二人的吹捧,道:“打下蕲黄两州是另有其人,这才是正主,我们都是为他创造条件。记住,你们的动作一定要快,要不然城池又会落入蒙古人手中。” 张武和姜新遵令,道:“遵令。大帅,谁是正主?” “你们到了不就知道了?”张世杰卖起关子了。 年青军官提出的计划是非常的严密,好象一个连环套,环环相扣,一环紧扣另一环。淮西之地以合肥为饵,把淮西之地的蒙古军队吸引过去,再围而歼之。蕲黄之地仍然采取诱敌出动之策,这里就不用城池为饵,而是派出一旅偏师大张旗鼓进入黄州以北,摆出进击黄州的态势,蕲黄之地的蒙古军队就会出来,来围歼这支偏师。 张世杰在合肥全歼蒙古军队之后立即亲率大军,掩旗息鼓,夜行昼伏,所过之处,凡是知道他们行踪的人都给抓获带在军队里,免得露出行藏。是以他们一直尾随在姜新后面,姜新都不知道,直到蕲黄之地的蒙古军队把姜新围住,张世杰立即部署围歼蒙古军队。 部署一完成,立即实施打击,蒙古军队还有不全军覆没的。至此,蒙古盘踞在淮西和蕲黄两地的军队已经给全歼了,淮西和蕲黄之地全部光复。 当然,对于那些给抓获的老百姓,仗打完了,张世杰给了他们丰厚的补偿。 姜新率兵疾驰,泼风般冲进黄州城,直去蒙古军营。姜新这个久在战场上过活的人远远就闻到黄州城里散发出来的浓重血腥气,知道黄州发生了大事,说不定是蒙古人发了疯在屠杀老百姓,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直去蒙古军营。 然而,事情完全出乎意料,蒙古军营里的血腥气浓重得让人难以忍受,姜新这个在死人堆里打过无数回滚的人也是忍受不住,一边忍着恶心一边进了蒙古军营。只见蒙古军营里全是碎尸碎肉,花花绿绿的肠肠肚肚,肢离破碎的内脏,残肢断臂,断折的刀箭,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仍在流淌,放眼一望,这么多的尸体居然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景象之惨是他生平第一遭遇见。 要是当时有魔幻小说的话,姜新肯定是毫不犹豫地说“这是魔鬼的杰作”,还是群魔乱舞的杰作。心中的恶心被无限放大,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弯腰呕吐起来,飞也似地逃出了蒙古军营,在一个角落里呕吐,把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姜新正在呕吐之际,亲兵来报道:“大人,抓住一个奸细。” “带上来。”姜新用手捂住嘴,对被抓住的蒙古军校道:“你是做什么的?” 蒙古军校道:“我是奉命来报信的,蕲州守军给南蛮全部杀死。可是,南蛮已经撤走,要觉罗新大人派兵去夺回城池。”解晋从攻打蕲州到离去不到半个时辰,蒙古军队被全歼,蕲州已成空城一座,只要蒙古一个小队的军队就可以夺回来,要是黄州守将觉罗新知道了肯定会派兵去,又是大功一件。 “你的打算不错,只可惜你太后知后觉了,觉罗新再也不去不了。”姜新调侃起来,在心里赞道:“解晋这小子的刀快,动作快,脚程更快。”姜新远远听见一阵闷雷似的蹄声飞驰西去,忙策马赶去,只见一片烟尘,当时他不知道是谁,现在他明白过来了,干掉黄州蒙古驻军是解晋的杰作。 蒙古军校迷茫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姜新把手一挥,亲兵带着蒙古军校来到蒙古军营里,蒙古军校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张大了嘴巴,连叫都叫不出来,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第一百零五章 鄂州恶战 第一百零五章 鄂州恶战 鄂州也就是现在湖北省武汉市的武昌镇,武昌镇地处长江水道,是极其重要的地理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伯颜从襄阳开始向临安的大进军时攻占鄂州,顺长江而下,直扑临安。 在伯颜攻打鄂州时,宋军曾经顽强抵抗,但是由于各部分散,没有统一指挥,最终导导致鄂州失守,没有了鄂州,伯颜大军也就可以长驱直下临安了。 鄂州对于伯颜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伯颜曾派出六万大军驻守武昌,还有派在附近的军队,在这一带的蒙古军队不下十万之众,由此可见伯颜对武昌的重视。阿术去年进兵郢汉之地,就是考虑到这里有重兵,可以取得更大的战绩。 郭侃的灭宋计划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临安,伯颜深体这一计划的精髓除了守住鄂州这些重要的要地外,也没有对其他地方的宋军进行追剿,是以鄂州附近还有不少宋军在活动。阿术是一员良将,到了郢汉之后,调动这里的军队对活动在这一带的宋军进行清剿。这些宋军已经和朝廷失去了联系,各自为战,没有统一指挥,获取补给就更难了,他们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 在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这些宋军自然是难以和阿术这位良将交手,没多久,阿术灭了不少宋军,占领了大片土地,蒙古人在鄂州附近的统治更加稳固。 这对于连遭败绩,就是郭侃这样的神人都遭到失败的蒙古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一枝独秀,忽必烈亲自拟旨,嘉奖阿术。 给忽必烈嘉奖固然是好事,是喜事,但是阿术也非常清楚他面临的局势一天比一天严峻,不用想都知道李隽结束江南战事后,肯定是要调集重兵来攻打鄂州这一重地。象鄂州这样扼守长江咽喉的要地,要是李隽不攻打鄂州就不在情理中了。 阿术的担心终于应验了,就在不久前,庞大到让他为之侧目的南宋舰队溯江而上,从鄂州经过,阿术从来没有见如此庞大的舰队,就是全盛时期的蒙古水军也没有如此庞大。特别是巨无霸似的无敌战舰,他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惊讶不已。他以为宋军对鄂州动手了,焦虑难安,可以说是一夕数惊。 事实证明阿术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支舰队根本就没有对鄂州动手的迹象,阿术偷偷松口气。当他明白这支舰队是赶去四川后,放下的心一下子又蹦到嗓子眼了,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李隽派去四川的援军,要是如此庞大的军队到达四川,四川的结果他是想得到的,那就是驻守在四川的蒙古军队后果很是不妙。更有可能,一旦四川给南宋夺回,那么在大理的蒙古军队的命运必然是全军覆灭。 阿术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将领,知道现在唯一能够拯救在四川的蒙古军队的人就是他,而不是忽必烈,责无旁贷地挑起了这一重担,调集所有的船只,准备对宋军的舰队进行阻集。 他的打算的确不错,然而世事往往不如人意,他把附近的船只调集在一起,也不过两三千艘,有很多还是给他强征来的渔船,根本就没有战斗力,派不上用场。想起蒙古水军全盛时的盛况,阿术不得不感叹今非昔比。 阿术还是一个不认输的人,马上想起了李隽在宁波海战中使用过的法子,马上征集稻草,抛撒在长江上,想以此来阻止南宋海军前进。他的办法的确不错,南宋海军好多船只是用蒸汽机驱动的,大量的稻草带来的威胁极其巨大,可以说具有致命的威胁。 要是在以往,阿术这一手肯定有非常不错的收效,现在的情况大为不同了,现在的南宋是人才济济,统领海军的郑静和更是一个思虑周详的战略家,心思缜密,早就考虑到各种情况,做好了准备。阿术的稻草才放出,南宋海军里马上就驶出上千艘打捞船,大量的渔网张在船头,把稻草一根不落地网在网里,再用人捞到船上。阿术的努力一点收效也没有,不得不感叹南宋有人。 张珏,柳河子和郑静和三人考虑到重庆的战事吃紧,不能和阿术多纠缠,才放过他一马,没有派兵去打他。要不然的话,鄂州早就给打下来了。 他们三人之所以放过鄂州不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高达拍着胸脯说的:“你们放心地走吧,我保证你们的安全。阿术这鞑子要是伤了你们一根汗毛,我割一斤肉给你。” 郢州一战之后,高达开始对鄂州动手了。高达非常清楚,越早打下鄂州越好,郢州一下自然是挥师鄂州了。 阿术很是清楚,鄂州必然有一战,早就做好了准备,把分散在各地的蒙古军队全部调到鄂州,加强了鄂州的城防。为了阻止南宋海军溯江而上,等张珏他们过后在长江上凿沉了不少船只,想以此来阻止南宋海军的航行。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前把船只弄沉的确是一个阻止船只航行的好办法,只可惜可术也太后知后觉了,要是他早点采取措施的话,张珏他们入川的难度会大许多。 晨曦初上,朝阳刚刚露出一点脸面,好梦刚醒的人们忙着起床,准备开始一天的生活。然而,今天注定是一个不平常的日子,他们正常的生活将会给打乱,因为今天是高达大军到达鄂州的日子,鄂州恶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长江边的老百姓惊奇的发现,不知道什么时间长江上停泊了不计其数的船只,全是插满宋军旗帜的南宋战船。自从鄂州沦陷以后,老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王师重现,盼望朝廷打回来,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到来了,老百姓们惊喜交加,奔走相告,把这一喜讯以最快的方式传遍鄂州的每一个角落。 高达的军队来得非常突然,给老百姓说成为天降的神兵,已经够神的了。最神的是那三艘无敌战舰,几乎给老百姓吹到天上去了。象无敌战舰这样巨型战舰对于南宋老百姓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乍见之下不给他们狠吹一通才怪。 阿术的反应绝对够快,高达的军队刚刚到达,他就开始调动军队准备迎战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阿术早就是严阵以待,反应当然是不会慢。 高达站在船头上,白须飘飘,高大威猛的身躯异常伟岸,静静地看着在城头上奔走的蒙古军队,一脸的微笑,好象这些忙着备战的蒙古军队是跳圈的猴子,而他就是凑热闹的观众似的。 “将军,开炮吧。”部将王静向高达进言,道:“要是鞑子准备完成了,打起来的困难大得多,千万不能让他们准备完成。” 高达一点也不在意,右脚重重一下跺在船板上,道:“结实吧?无敌战舰就是不一样,船板结实着呢。”高达对无敌战舰是情有独钟,溯江而上一直呆在无敌战舰上不走,心爱得象一个贪玩的孩童抱着一个心爱的玩具似的。 “这是什么话?无敌战舰的船板再结实也不能用来打鞑子,真是乱盖。”王静在心里诽议这位上司,道:“将军,那也不能让鞑子从容准备啊。” 高达马上否决他的建议道:“没事,没事。你放心好了,鞑子上了城头,无敌战舰轰炸起来的效果才叫好呢。要是这时候打,鞑子都成乌龟,缩到后面去了,无敌战舰这宝贝要叫屈的。不信?你等着瞧就是了。”李隽叫高达老顽童,还真是有道理,他居然把无敌战舰叫做宝贝,也亏他脸皮厚,居然不知道脸红。 王静听了他这话,嘴巴张得老大,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高达以观众欣赏猴戏的心情来观赏蒙古军队在阿术的指挥下备战,直到蒙古军队全部就位了,他才下令道:“火炮准备!冲锋号一响,给老夫狠狠地打!朝人多的地方开炮!”顿了顿,马上叮咛一句:“记住了,阿术这鞑子是我的,不能给我炸死了,谁炸死了老夫要谁赔。” 他这是什么命令?炮弹又不长眼睛,一个不好把阿术炸死了也很正常,谁敢保证?再说,把阿术炸成死人了,谁有那本事把他弄活,怎么赔给高达? 众将听了他的命令,大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高达一辈子和蒙古人打了数不清的仗,和阿术也没有少交手,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要是能生擒,或是手刃阿术,真正是完美,称得上快慰生平了。 命令一传下去,炮手们开始给火炮装填炮弹。一尊尊舰炮对着城头,炮口好象死神贪婪的嘴巴,随时会把城头上的蒙古军队给吃掉。 山雨欲来,先是风满楼,大战之前的宁静只是片刻,宁静将会为大战终结。 高达右手重重向下一划,道:“吹号!” 数百吹号手站得整整齐齐,一下子把冲锋号凑到嘴边,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了良好的训练,清越嘹亮的冲锋号声马上响起,飘荡在江面上。 “这就是冲锋号吧?久闻大名,果然是动听。”阿术在心里赞许悦耳的冲锋号声。对于现在的蒙古军队来说,宋军已经有好几样东西给他们吹神了,一是冲锋号,二是火炮,三是手掷式铸铁炸弹,阿术说久闻大名绝不是虚言。 阿术的念头刚刚转完,一幅瑰丽雄奇的图画展现在他眼前,那就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是舰炮开始发威了,不计其数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着美妙的抛物线直向鄂州城头飞来。 对于宋军的火炮,阿术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就是没有亲身领教到,心想这就是火炮吧,很是好看,要是在黑灯瞎火的夜晚就更美丽了,让人一见难忘。 阿术久受汉文化影响,也没少读汉书,真的是诗兴上来,就想赋诗一首,可惜的是诗兴才上心头就给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给惊得没了,原本喷薄欲发的诗兴一下子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阿术圆瞪双眼,吃惊地看着让他难以相信的一幕,烟雾中只见原本坚固结实的城墙出现了不少裂纹,很明显,要是再有几轮轰炸,一向以坚固闻名的鄂州城墙肯定是经受不住,会崩塌。 对于鄂州城墙的坚固性,阿术是有绝对的信心,他相信除了蒙古人的回回炮以外,恐怕很难有武器攻得下来。回想起当日蒙古人攻打鄂州时的情景,发射了不知道多少块巨石,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这样的效果,万未想到宋军的炮火第一轮轰炸就有这样不错的效果,他想不吃惊都不行。 刚才还是生龙活虎般的蒙古军卒不少人倒在血泊中,明显已经死去,那些受了伤的军卒一个个肢残肉碎,鬼哭狼嚎,好象恶魔在无情地撕裂他们的肉体似的。 阿术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受:他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把蒙古军队部署在城头,正好落入宋军舰炮射程内,这是自己送到宋军嘴边的美食,高达要是不吃就不在情理中了。 明白了这点的阿术真想下令撤退,可是一想到要是撤离城头,宋军不用攻城就进城了,又心有不甘,这命令还真的难以下达,一下子冒出两个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进退维谷的阿术难以决断,高达让他很快下定决心了,那就是礼送给他铺天盖地的炮弹,把城头炸得一片狼藉,尸首遍地,在巨大的伤亡面前他想不撤都不行。 阿术估量一下形势下令撤退,把军队撤到宋军火炮射程以外去。谁也不能否认阿术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军事家,给高达的炮火猛轰之后马上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蒙古军队不可能战胜有火力支援的宋军,要想战胜宋军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蒙古军队高超的砍杀技巧和宋军进行巷战。主意一定,命令蒙古军队以百人为一队,分散在武昌城的建筑群里,准备进行巷战。 此时的高达正在兴奋头上,哪里管那些,蒙古军队没在城头上了,他仍然是下令猛轰。当然不是为了示威,而是为了炸出几个缺口,便于宋军进城。几轮轰炸下来,轰然巨响声不断,坚固的武昌城墙出现了多处缺口,高达大吼一声道:“兔崽子们:给老夫冲啊。”高举着宝刀,率先跳进江水里,冲进城去。 士气正旺的宋军跟在他后面风涌而入,好象狂潮一样涌进武昌城。 在以往的战斗中,仗打到这种程度基本上就算结束了,然而这一法则今天会给打破,因为主持鄂州军务的是忽必烈的重臣阿术这员良将,他坚韧不屈,决不认输。高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阿术居然要利用武昌城多不胜数的建筑群和他打巷战,宋军一进城就遭到蒙古军队的顽强抵抗。 高达摸着白胡子,笑呵呵地道:“阿术这鞑子真是不识时务,不知道我大宋朝有黄汉这样擅打巷战的天才指挥官,还以为凭鞑子那把破弯刀就能扭转局势,做梦吧。”嘲笑一完,大吼一声道:“兔崽子们,别给老夫省手榴弹,往鞑子窝里扔吧。扔得多,重重有赏!”从亲兵手里接过手掷式铸铁炸弹,点燃了狠狠地扔,好象手掷式铸铁炸弹真的不要钱似的,一口气不知道给他扔出了多少。 要是兴奋的高达知道李隽正在为筹集军费大伤脑筋的话,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扔? 手掷式铸铁炸弹是在黄汉的建议下专门针对巷战设计的,可以说是“对症下药”,阿术想和高达打巷战,那不是自找苦吃吗?在手掷式铸铁炸弹的帮助下,宋军以巷战队形推进,遇到蒙古军队的抵抗,什么话也不说,手榴弹猛扔,先炸他个人仰马翻再说。要是没给手榴弹炸死,宋军不管他愿不愿意投降,先照致命的地方捅上一刀再说,要是这一刀还不死的话,才有资格当俘虏。 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还是蒙古军队的杀戮太重,积累的仇恨太深,宋军巴不得他们全死光光,哪里还要他们当俘虏。 接到伤亡巨大报告的阿术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今天又犯了一个错误:和拥有巷战利器,善长打巷战的宋军打巷战,无异于自杀。 权衡之后,阿术决定放弃鄂州,把军队撤出城去,利用蒙古骑兵的优势和高达打野战。一声令下,蒙古军队按照他的部署撤离鄂州,准备在江汉平原上寻找有利的战机,反败为胜击溃高达,再据鄂州。 第一百零六章 喋血江汉 第一百零六章 喋血江汉 高达不得不承认阿术的处理极其正确,在当时的情况下,蒙古军在城头上没有与宋军舰炮对抗的能力,阿术把军队收缩到城内准备打巷战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决策。只是阿术没有预料到现在的宋军和以前的宋军大不一样了,去年的嘉兴血战之后,李隽考虑到巷战是宋军的一大软肋曾经不得不中止对伯颜大军的追击。 在黄汉的建议下,专门针对巷战做过努力,不仅仅是开发出了手掷式铸炸弹,还把巷战作为一门重要的技战术来抓。因为李隽以及宋军将领都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在未来的大战中,巷战将是宋军的一大挑战,要收复失地,要北伐中原,巷战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宋朝丢失的领土实在是太多了,大量的城池必然要通过巷战夺回。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李隽才把巷战列为重要课题,进行针对性训练,使得宋军的巷战能力有了飞跃,再加上手掷式铸铁炸弹,其威力就大得多了。 等到蒙古军队遭到惨重损失之后,阿术方才明白过来,知道打巷战不是宋军的对手,还是把军队撤离武昌,利用蒙古骑兵的机动能力,在广袤的江汉平原上与高达游斗。游斗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一是蒙古军队的骑兵多,可以以逸待劳,快速机动,打准机会打高达一个措手不及;二是使得宋军最为犀利的武器火炮无法派上用场。 火炮的威力谁都得承认,的确很猛,很让人喜欢,但是火炮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太笨重了,移动不便,机动性太差,打阵地战自然可以大显神威,一旦打起运动战恐怕就派不上用场了。 阿术这个优秀的军事家很快就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才把蒙古军队撤离武昌,而不是死守武昌,其人的胆识真的是过人,高达不得不从心里叹服,道:“阿术这鞑子反应真够机灵的,胆子也不小。” 高达打了一辈子的仗,作战经验丰富之极,知道要是让阿术跑到平原上去了,和他打野战的话,问题就大多了,一接到蒙古军队撤退的消息时,立即命令宋军追击。 遗憾的是,宋军是登陆作战,南宋海军虽然强大,但也没有强大到能够一次性投送十数万军队,登陆的部队不过三万人,再加上舰炮不能提供火力支援,要阻止阿术十万之众撤离,谈何容易。因而,阿术的撤离根本就不费事,很快就离开了武昌。 高达虽然痛恨阿术,但他并没有因此而丧失理智,很是清楚要凭现在上岸的三万军队和阿术十万之众对抗没有取胜的把握,当机立断,一面命令后续部队全力上岸,一面派兵恢复武昌的秩序。 恢复秩序这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这里的老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望朝廷打回来,自然通力合作。间或有几个闹事的,也不过是毛毛虾,根本就翻不起浪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派出大量的探子侦察阿术的行踪。这点的收效很不错,朝廷打回来的消息已经够振奋人心了,老百姓自然是要来通风报信,是以阿术的行踪高达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等到军队集结到六万人,马上出城去追击阿术。 王静戎马一生,对蒙古人很是了解,马上向高达建议道:“将军,鞑子的骑兵有好几万,而我们的骑兵不多,要是打起野战了,我们又没有火力支援,胜算不大,是不是等等再说。” 他说得很有道理,和蒙古人打野战,能够战胜蒙古军队的军队着实不多,现在的宋军也不具备这个能力,高达当然清楚这点,捋着白胡子,道:“怕什么?鞑子也是人,又不会吃人,只要我们敢拼敢打,还怕他个俅。” 敢拼敢打是一支军队制胜的重要因素,却不是唯一因素,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再敢拼敢打,也不见得能够取胜,王静忙道:“将军,我们不是怕,而是实情如此。一是我们兵力不占优,再者火炮无法在运动中给我们提供支援,我们没有了火炮,这仗要打胜难度很大。” “这是什么?这不是火力?”高达把手里的手掷式铸铁炸弹晃晃,根本就不为所动,道:“这东西多的是,要是不赏给阿术这鞑子尝尝,老夫就想不通了。” 手掷式铸铁炸弹的优势在于体轻,便于携带,便于使用,正因为太小使得他的威力大减,在近战中使用效果不错,集中使用来对付骑兵的效果也不错,但是和火炮的威力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王静跟随高达多年,知道这位老将已是铁了心,无法改变了,只得道:“将军,让末将走前面。”他的意思是他走在前面,要是有凶险也是自己担着,高达就安全了。这都是高达英勇善战,很得部下爱戴之故。 高达哈哈一笑,拍着王静的肩头道:“你放心吧,只要我们拖住阿术这鞑子,自然会有人来收拾他,包准他跑不了。” “谁?”王静想也没有想,脱口问道:“将军,是皇上要来?”以王静想来,策出无方的李隽要是到来的话,就是十个阿术也是逃不了,一想到这事就是一脸的喜色,仿佛李隽已经到了似的。 抛抛手里的手掷式铸铁炸弹,高达笑嘻嘻地道:“皇上正在为买这东西没银子发愁呢,哪有时间来这里。”嘴一撇,道:“就凭阿术这鞑子也配皇上亲征?你别高看他了。有老夫一人足矣。出发喽。”不管愣头愣脑的王静,一夹马肚,率先而出。 广袤的江汉平原,一马平川,是骑兵的天堂,按道理这场追击与被追击战占上风的是阿术,而不是高达。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阿术才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放弃武昌。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占上风的居然是高达,这种结果不仅王静没有想到,就是阿术也是没有想到。 高达毕竟是名将,他非常清楚宋军的优劣,决不会在平原上与阿术打野战,他的办法非常的简单,就是尾随阿术,但是一定要避免与阿术大战,有机会就给阿术一下狠的,敲掉他一部分算一部分,能有多大的战果就是多大的战果,决不贪吃,一沾即走。 这种“沾衣十八跌”的打法着实让阿术头疼,他原本以为高达会紧跟他,找机会与他决战,万未想到高达居然会出这手。开始几天,阿术也没在意,到后来他才发觉高达这手给他带来的威胁很大,大得让他难以承受,必须得找机会尽快与高达决战,要不然时间再拖下去他恐怕就要全军覆灭在江汉平原上。 原因不是别的,而是高达和他兜圈子是最好的宣传,江汉平原属于沦陷区,这里的老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望宋军打回来,解救他们,高达大军的到来让老百姓看到了希望,自然是响应高达的号召“不给鞑子一粒粮”“不给鞑子一口水”“让鞑子无路可走”。阿术来了,老百姓就坚壁清野,把能埋的埋了,能藏的藏了,然后躲起来,等阿术走了再出来。 阿术原本指望在运动中获得补给,没想到他居然掉进一个大泥潭里,动弹不得,根本就没法获得补给不说,连喝口水都得小心,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毒,或是喝到倒满了大粪的脏水。这种事情,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一泓清水,看上去清澈,蒙古军卒争着去喝,喝了之后就是毒发身亡。 最让阿术终生难忘的是,他自己有一次居然喝到给老百姓倒了大粪的脏水,差点把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再者,江汉平原上还有不少失散的宋军,仍在坚持抵抗,高达一到,他们好象在黑暗中见到了光明,不用说,自然是来投靠这位德高望重的名将,高达对他们是好言安抚,给他们补给,给他们装备,让他们吃饱吃好。收拾了军心,高达再命令他们去发动百姓,不和阿术合作。这些军宋自然是遵之无误,他们久在这一带活动,很是熟悉这里的情况,有他们参与发动的老百姓就更多了,阿术要不倒霉都不行。 阿术方才意识到现在的江汉平原已经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要是江汉平原是一堆干柴的话,高达就是点燃干柴的星星之火,江汉平原很快就燃起反抗蒙古人的燎原之火,阿术是举步维艰。 万般无奈的阿术并非没想过重新占领武昌城,只是他没胆。因为他得到的情报显示,现在的武昌城已经是铁桶一般,不仅长江上停着大量的舰队,武昌城头上部署了数百门火炮,他要是敢去攻打武昌城的话光是火炮这一关他就过不了。 要想解决眼下的困境,只有尽早与高达决战,越早打败高达越是好,阿术决心一下,立即率军去追高达。 不与人合作一直是高达的美德,当年不与贾似道合作,弄得贾似道头大,现在他当然是不与阿术合作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突然之间就不见了,好象给蒸发了似的,阿术费了老大的努力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 阿术发急,对于高达来说那天大的好消息,下令军队隐蔽集结起来,再派出小股部队四处活动,骚扰阿术,弄得阿术头大。 这一场在江汉平原上上演的追击与被追击高达获得完全的主动权,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仅仅是大战的开始。 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飞马赶来,急骤的蹄声惊动值勤的宋军,刚想上前拦住他,军官右手一翻,亮出一面令牌,军卒认得这是高达的令牌,只得放他进去。 军官飞马直去高达的指挥部。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据王静事后回忆说,这个军官一到,高达把其他的人全赶了出去,王静他们远远听见高达舒心的笑声从屋里飘出来,道:“呵呵,你现在才来,我等你们等了好久了。你们来了就好了,阿术这鞑子的末日就到了。” 没过多久,军官飞马而去,高达亲自把他送到营门口,直到军官的身影看不见了才作罢。王静描绘高达的表情“高将军望着军官的背影,恋恋不舍,好象一个初恋的情人在送别情人似的。真搞不懂他这么大的年纪,怎么还有这等心情。” 送走了军官,高达马上下令出战,要在江汉平原上与阿术决战。 王静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势,阿术虽然头大,但他的实力并没有损耗多少,特别是大量的骑兵部队仍在,要是现在和阿术打野战,凭现在宋军的实力胜算不是很大,忙向高达建议道:“将军,阿术这鞑子现在是急着与我们决战,我们掌握了主动权,战场时间都由我们选择,我们可以调些火炮来,给我们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援。” 他不愧是久经战火考验的军官,一语切中要害,宋军完全可以选择战场,也可调动炮兵给阿术以有力杀伤,那样的话,胜算就大多了。 高达这位名将应该是懂得这个道理,然而他的回答让王静差点把眼珠都掉下来了,他说的是:“还要个俅。有这东西就够了。”拍拍手掷式铸铁炸弹,好象这种最原始的手榴弹具有神奇的力量,可以打败阿术似的。 王静嘴一张,还要再说,给高达挥手阻住,道:“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这一战,我们就和阿术针尖对麦芒,硬碰硬地打一场,看看谁更硬。” 话说到这种份上,王静也不好再说了,只得遵命行事。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阿术不得不感叹高达真的是神通广大,躲起来的时候说不见就不见了,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说出现就出现,好象从天而降似的,一下子就出现在他前面不远,还是列阵以待,看样子准备与他决战了。 决战,正是阿术最想要的,研究了情况,制订出一个作战计划,马上下令军队开过去,列好阵势,准备决战。 阿术骑在马上,望着阵势整齐的宋军,不得不从心里叹服这一年来宋军发生的变化真是太大了,大到让他难以想象的程度。别的不说,就说这求战的意志与以往就大不相同,要是在以往,宋军望见杀气腾腾的蒙古军队就会脸上变色,未战先怯,虽然不是所有的军队都是这样,至少有为数不少的宋军是如此表现。而现在的宋军是静静地看着蒙古军队,眼里的热度非常高,阿术这位带惯兵的名将自然是知道那是因为宋军急于求战之故。 现在的宋军连番大胜,士气高昂,锐气正盛,赏罚分明,令行禁止,再加上军人的待遇和地位给大幅度提高,已经不再是往日那支在外敌面前屡战屡败的宋军了。 “这是支虎狼之师!”阿术在心里赞叹,想道:“草原上的雄鹰也不是好惹的,我们就来碰碰,看看谁更强。”命令骑兵发起冲击。 高达说的要和阿术硬碰硬,他是说到做到,真的是和阿术打起了硬仗,一点花招都不用,命令宋军和蒙古骑兵进行对抗,手掷式铸铁炸弹铺天盖地给扔过去,炸得蒙古骑兵人仰马翻。阿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仍然是不能越雷池一步。 对付手掷铁炸弹的最好办法就是冲进身去,和宋军肉搏,不给宋军机会就行了。这种诀窍对于阿术这位名将来说,不会不知道,才命令骑兵轮番冲击,然而宋军的反应之快,快得让他侧目,手掷式铸铁炸弹不是分散扔出来,而是集中扔出来,一扔就是一大片,铺天盖地,还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扔,蒙古骑兵要不倒霉都不行。 战争就是这样,你在研究我的弱点,我也在研究你的弱点,李隽知道在很长时间内,蒙古骑兵依然是宋军最大的威胁,特别是在遭遇战或是运动战中与蒙古骑兵对上的话,宋军得到火炮支援的机会很小,宋军要是没有对付骑兵的利器,胜算就小得多,经过反复推敲,觉得把手榴弹集中使用还是对付蒙古骑兵的一个不错的办法。李隽这个主意的确是一个高明的主意,立即得到廖胜功他们的认同,在全军推行。 间或有冲到近距离的骑兵,宋军一点也不胆怯,展开肉搏,把骑兵给杀掉。或者是往马鞍上硬塞手榴弹,炸他个尸骨无存。 这场大战就在冲击与反冲击中进行,并没有什么花样,战斗呈胶着状态,谁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得胜利。蒙古骑兵一向是蒙古军队的利刃,让人谈之色变,宋军居然能够抵挡得住,可见宋军的进步是非常的巨大,高达非常满意自己军队的表现。 战斗一直持续下去,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鲜血来不及浸入土里,汇成小溪,流向低洼处,发出哗哗的声响,成了战场上一首特别的歌。 阿术不能取胜,一个劲地告诉自己,他必须要找到另外一种方式,要一举击溃宋军,不断地审视宋军的阵势,宋军左右两翼和后背守得铁桶一般,他根本就没有机会。 高达是名将,阿术也是名将,这是强者之间的对话,阿术要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对付宋军的办法还真不可能。 一声惊雷从背后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震颤,阿术回头一望,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一支盔明甲亮的宋军骑兵从背后杀来。阿术以军事家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支宋军是阿术从来没有见过的精锐,身材高大之极,好象是铁塔,个个都是彪悍过人,杀气腾腾。军队未见,漫天的杀气已经让人心悸。 阿术和高达难分胜负,这支宋军杀到,原本处于平衡的天平会一下子向宋军倾斜,阿术知道大事不妙,正要命令蒙古军队去阻止这支骑兵,高达是一点也不给他机会,大吼道:“阿术,你这鞑子听着,收拾你的人来了。哈哈!阿术,你这鞑子逃不了!”宝刀一挥,冲了出去,宋军紧跟着他冲杀上来。 杀声震天,宋军无不是赛似南山猛虎,虎入羊群一般,往日里如狼似虎的蒙古军卒现在成了砧板上的肉,只有任由宋军宰割的份。 王静眼尖,看见那支骑兵队里的一个年青军官,惊喜地尖叫起来:“那不是他吗?”这个军官正是给高达当情人送走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欧军行。 阿术的大军在高达和解晋骑兵前后夹击下,给包了饺子。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一开始解晋的骑兵是以解晋为顶点的巨大三角形,无情地楔入阿术的阵中。再后来,解晋的骑兵展开,变成以解晋为中点的一道流畅的水线,对着阿术的大军涌去。最后,这支铁血雄师变成汹涌的海潮,淹没了阿术的大军。 这是一幅美丽的战争图画,大地就是这幅图画的背景,背景色却是:一片赤色! 残阳胜血,高达和解晋并肩而行,大步行走在堆满了尸体的战场上,高达拍拍解晋的肩头,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老夫是老了,大宋朝的未来就要靠你们这些年青人。” 解晋笑道:“高将军言重了。鲜血是高将军最好的见证!”右脚跺下去,飞起一朵美丽的血花,格外绚丽。 脸色惨白的阿术急急忙忙地奔走,他的后面杀声震天,一支宋军飞也似的赶来,呐喊道:“活捉阿术!” 对于阿术来说,今天是他这辈子最为倒霉的日子,打了败仗不说,还给宋军追得落荒而逃,惶惶然如丧家之犬。回头望了一眼如狼似虎追来的宋军,飞马而逃,向北方奔去。 逃跑中的阿术感慨万端,曾几何时,他豪言“占领南朝的土地!赏给草原上的雄鹰作牧场!”现在,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现实,他的大军已经给解晋的骑兵无情地碾成了碎片。 第一百零七章 战略对话(1) 第一百零七章 战略对话(1) “参见皇上。”廖胜功,李庭芝,陈宜中,文天祥四人忙向走进来的李隽行礼。 李隽笑着道:“免了,免了。给你们说过多少回了,这些俗礼是能免就免。真正的好臣子,不是给皇帝行礼行得好,是要事做得好,那才是真正的忠臣、能臣、贤臣。” “皇上高见!”廖胜功四人笑言。他们现在也明白,李隽是个不喜欢这些繁文蓐节,特别是一见面就行跪拜大礼,李隽更是难以接受,因而他们是一见李隽的面不用再磕头了,李隽也省心了,他们的额头和膝头也跟着少受罪了。 李隽把手里厚厚一摞子战报往桌子上一放,招呼他们道:“坐下,坐下,都坐下。”对跟着他进来的一个年青军官道:“来,杜大用,你也坐,坐这里。”指着廖胜功旁边的一张空椅。 “谢皇上。”杜大用谢恩后坐了下来。 廖胜功他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年青军官,只是搞不明白李隽为什么会带这个年青人来参加如此重要的御前会议。当然,他们也明白李隽做事是个很讲究原则的人,他带这个年青人来肯定有他的道理,做好了李隽自动给出答案的准备。 杜大用透着精明,年青英俊,身材足有一米八几,身板挺得笔直,走起路来姿势标准,廖胜功这个军事家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经过严格训练的优秀军人。让廖胜功有点迷糊的是,杜大用穿的居然是军事学院的军装,他这个军事学院的负责人居然不知道杜大用这号人物是谁,想不迷糊都不行。 这也难怪,在座之人没有一个闲人,每一个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廖胜功的事务就更多了,既要负责军队的工作,还要负责军事学院,这事务就多了去了,忙前忙后的也是忙不完,军事学院里那么多的学员,他根本就不可能每一个都认识。 李隽看了一眼文天祥他们,未语先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大忙人,都有做不完的事情,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就是古语说的宵衣旰食了。我也是这样,忙得不得了,想出宫去透口气都没机会。” 开场白一说完,马上切入正题,道:“今天把你们找来,也是不得已,有好多事情我们要商量一下,要集思广益,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总体说来,问题不少,形势大好!” “问题不少,形势大好”,是对目前局势最好的评价。不要说在南宋这个积弊两百多年的王朝进行改革,只要是改革,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一个样,都有做不完的事,都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在李隽和李庭芝他们的努力下,这些问题在一个一个地解决,形势越来越来好,改革已经初现曙光,未来必然是大好。 李隽的话音一落,文天祥赞叹道:“这都是皇上圣明,大宋朝才有今天这样大好的局势。” 文天祥所言正是李庭芝他们所想,无不是点头赞同,要不是李隽英明神勇,策出无方,打退了蒙古人,开创出这样大好的局势,现在的南宋肯定和历史上的南宋一样,文天祥已经退到广东,在“零丁洋里叹零丁”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和李隽论天下形势。 临安解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回想起去年给谢道清逼着去和谈,文天祥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由不得他不感叹。 李隽谦道:“履善,你不要拍马屁了。你是个正直人,老拍马屁就没意思了。” 文天祥马上发表不同意见,道:“皇上,臣一直把皇上要臣永远说真心话的圣言记在心中,一刻也不敢忘记,臣说的是真心话。” 李隽要文天祥说真心话确有其事,那是他们研究形势时李隽的一时笑言,没想到文天祥以此来反驳,李隽一向能言善辩也不得不摇头,道:“好好好,算你说得有理。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真是得来不容易,这都是各位臣工勤于王事,将士们用生命与鲜血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功劳是大家的。” 南宋能够转危为安,反败为胜,李隽固然是灵魂人物,要是没有三军将士,没有文武大臣的共同努力,也是不可能,这是一句非常中肯的话,文天祥他们不得不佩服,道:“皇上虚怀若谷,臣等感佩。” “你看你们,我找你们来是商讨大计的,你们却来大拍马屁,尽说好听的。”李隽笑言,马上切入主题,道:“最好的依然是军事上取得胜利。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淮东、淮西、蕲黄之地、郢汉之地已经全部拿回来了,我们在这些地方打了好多大胜仗!在这些地区,已经没有蒙古军队了。”右手中指关节重重一下敲在桌子上,显示了他的好心情。 各路大军凯歌不断,捷报频传,廖胜功他们已经知道,但是万万未想到进展竟是如此的顺利,都惊讶得难以置信,过了一会儿,文天祥一下站起来,道:“皇上圣明!我朝武运昌隆!”李隽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点颤抖,那是因为太激动了。 对于文天祥这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来说,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够保住南宋不灭已经是烧了高香了,没想到自从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切都变了,南宋不仅没灭,还大量光复国土,要他不激动都不行。 廖胜功,李庭芝和陈宜中三人也是拭着眼睛,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李隽很是理解他们的心情,等他们平静下来,才道:“履善,这次你说错了,这功劳不是我的,是这位的,杜大用的。”指着杜大用,道:“按照我的设想,赵良淳、张世杰和高达他们分路出击,我相信他们会打胜,但是也要花费七八个月的时间。正是杜大用的计策,使得我们的胜利提前到来,朝廷收复这些失地花了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半时间。我提议,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向杜大用表示感谢。”带头鼓起掌来。 廖胜功他们跟着鼓掌,以钦佩的目光看着杜大用。 杜大用可不敢接受这等盛意,忙站起来道:“皇上,我……”李隽拉着他坐下来,道:“这是你应该得到的荣誉。” 掌声停下来,李隽接着道:“我的计划有一个明显的不足,就是赵良淳,张世杰和高达他们各自负责一个地区,是各自为战,难以统一行动,没法协调。杜大用审时度势,提出了一个崭新的计划,决定把淮西、淮东、蕲黄和郢汉四地下成一盘棋,四地互为表里,相互声援,让蒙古人难以相互支援。” 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这四地相距遥远,要完成这盘大棋,就需要一支军队跨地区作战,穿针引线,把四地连在一起。担负起这一重任的就是解晋将军统领的骑兵,他们是好样的,他们很英勇,从扬州之战开始,一路向西奔袭,先是拿下蕲州,再是黄州,再到达江汉平原,送了一个大饺子给阿术。阿术这人能征善战,就是肚子小了点,吃不下,把饺子带回北方去了。”重重一下敲在墙上。 李隽还真是能说,把高达和解晋包抄阿术的事给他说成是送了一个大饺子给阿术,把阿术战败的事说成是肚子小吃不下饺子。 廖胜功他们都是极为聪明的才智之士,自然是明白李隽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起来。 廖胜功以战略家的眼光分析道:“怪不得张世杰在合肥唱了一出好戏,一来可以把淮西之地的蒙古军队吸引到合肥附近聚而歼之,二来可以分散阿术的注意力,要他注意合肥,无法照顾到蕲黄之地,便于解晋奔袭。 “以姜新一旅偏师进入黄州以北,佯作进击之势,一是可以诱使蕲黄之地的蒙古军队聚到一起,便于全歼,二是把蕲州和黄州两地的兵力北调,为解晋的奔袭减少压力。妙计!妙计!一石数鸟!” 廖胜功不愧是优秀的战略家,一语道破了杜大用计划的精髓,李庭芝,文天祥和陈宜中也是点头称赞不已。 李隽把战报递给李庭芝他们,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张世杰他们送来的战报,厚厚的一摞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怪不得皇上这么开心。这么多的捷报,换作谁都会很开心。”李庭芝在心里如是想。 廖胜功把战报看完,赞叹道:“好一招打草惊蛇!”这是当日张世杰听完杜大用的计划后给出的评语,没想到廖胜功也是这样看,正所谓英雄所见皆同。 张世杰,高达,赵良淳和解晋他们除了向李隽报捷外,自然是要极力推荐杜大用。李隽看了战报,立即派段干木去把杜大用接到上书房,两人促膝长谈,李隽认为杜大用是一个拥有冷静头脑、机智沉着、善于抓住问题、军事才干杰出的战略家,决定重用他,才他把带到这里来与廖胜功他们相见。 李隽看着杜大用道:“杜大用,你把你的看法向祥甫他们说说。你的看法很有见地,很新颖,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皇上谬赞,臣不敢当。”杜大用走到地图前,准备开始发表他对目前南宋军事形势的看法了。 廖胜功,李庭芝,文天祥和陈宜中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的人,完全想得到能够下出如此妙棋的杜大用,他的看法定然是非常独到,一定会让人获得启发,做好了敬聆诲言的准备。 “皇上,廖将军,李丞相,文丞相,陈丞相,大用末学后进,敝陋之资,不敢班门弄斧。皇上有旨,大用不敢不遵。大用一点浅见,不到之处,敬请指正。”杜大用先是来一通非常谦虚的开场白,道:“皇上,臣以为我朝虽然大胜了,但是问题依然不少,朝庭应该做好三件事。” 南宋的问题是不少,这点已经是共识,李庭芝他们并没有因为连战皆捷而自大,反而是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 杜大用这话说到文天祥他们心里去了,尽皆点头赞同,文天祥问道:“哪三件事?” “大用认为,淮东淮西蕲黄之地,以及郢汉之地都是富厚饶给之地,我朝光复这四地对于我朝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我朝的实力将会飞速提升。”杜大用开始剖析,道:“这种好处,我们能够认识到,蒙古人也能认识得到,他们必然重整大军,进击这四地。因而,朝庭要做好反击的准备,这是第一件。” “对对对。”杜大用的话给李庭芝他们的赞同声打断。 这个问题,李庭芝他们也是这么看的。对于忽必烈来说,即使不能占有这四地,也不能让南宋安然拿回,让四地处于动荡不安的局势也比给南宋治理好强得多,必然要进攻。 杜大用接着道:“准备反击的方式有多种,不一定就是等着蒙古人来打朝廷,朝廷也可以主动进攻。大用认为,主动进攻的地方可以选在两个地方,一个是进攻山东,另一个是加快四川战事的进程,这是第二件事。这两地打得越好,牵制住的蒙古军队也就越多。” 这点,李隽的计划中就提到,廖胜功他们已经了解,算不得新鲜,只能算是“英雄所见皆同”,大家想到一块去了。 “皇上,请恕臣直言。”杜大用向李隽请罪。 李隽知道他会言及朝廷短处,笑道:“说吧。直言无罪。” “谢皇上。”杜大用谢过恩后,分析道:“皇上,臣以为我朝打了不少的胜仗,军队的士气空前高涨,装备也很精良,技战术理论已经更上一层楼,但是我朝军队的普遍战斗力和鞑子比起来还有一段差距。鞑子虽然是我朝的死敌,但是臣认为鞑子的确算得上一支优秀的军队,装备不错,技战术水平都很高,砍杀更是高超,配合很好,骑兵的机动能力很强,我军在短时间内还难以超越。” 这点,李隽也曾言及,和廖胜功他们商讨过这一问题,李隽还告诫他们:“不要因为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就自高自大,就瞧不起对手了,那是要吃败仗的。” 廖胜功发表看法道:“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也是这么认为。你认为要怎样处理这个问题?” “廖将军,大用认为我朝不能在短期内把军队的实力全面赶超鞑子,但是朝廷可以把部分军队的实力提升上去,把这些军队当作战略突击力量使用,对敌人的重要设施、战略目标实施打击。”杜大用发表独到的看法,道:“我朝已经有不少先进的装备,比鞑子的装备先进得多。大用认为,这些装备一时之间难以全面装备军队,可以装备部分精锐部队。一句话:尽可能多地集中使用高技术装备来武装部分精锐部队。皇上,臣以为,我朝成立战略部队已经迫在眉睫,还请皇上圣裁。” 组建战略部队,李隽早就有这种想法,只是出于诸多原因一直没有实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没有一个能够统观全局的战略部队指挥官。廖胜功固然能够胜任这一职务,但是他负责的事务太多,不能再给他加任务了。柳河子和郑静和都是不错的人选,但是前线需要他们,也是派不上,是以这事才一直拖着。 李隽招呼杜大用坐下,看着李庭芝他们问道:“你们认为呢?” 廖胜功点头道:“组建战略部队对于我朝来说有百利无一害,这点臣也有同感。解晋将军的骑兵部队集中了全军的精锐,装备了最为先进的装备,他们的训练最为严格,每一个人不仅仅是优秀的军人,还拥有一技之长,有的善长探路,有的善长医术,是以他们可以从扬州到始,进行长途奔袭。 “皇上,臣以为我朝应该仿照此例再打造几支这样的精锐部队。不仅仅是骑兵,还要有步兵、山地师、海军、海军陆战队。哦,对了,黄永善他们在研发一种新型火器,据他说装填的问题有望得到解决。只是这种武器的生产太过费时费力,成本也很高,不能大量装备部队,我们正好可以用来装备战略部队。” 李庭芝,文天祥和陈宜中一齐点头赞道:“皇上,廖将军所言极是有理,还请皇上采纳。” “这事,我一直想做,却一直没有做,说到底就是没有一个合适的战略部队负责人。”李隽直言不讳,道:“现在好了,战略部队的指挥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有句话说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负责战略部队组建一事,非杜大用莫属。” 第一百零七章 战略对话(2) 第一百零七章 战略对话(2) “皇上,臣资质弊陋,年轻识浅,一得之愚不敢辱至尊,臣万万担当不起如此重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李隽的话音一落,杜大用马上推辞,急得脸上都冒汗了。他是万万想不到李隽居然如此看重他,会委任他如此重任,要不急都不行。 此人年纪虽轻,却谦虚谨慎,老成稳重,却没有一点矜骄之气,让人一见之下就生好感,如此表现使得廖胜功他们对他的看法更增几分好感,点头不已。 李隽笑道:“大用,你不用推辞了。我知道你的顾虑,你放心好了,有问题可以向我直接反映嘛。你呀,就想着读书,这是好事,朝廷现在急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为朝廷出力,你就干中学,学中干,边干边学,边学边干。”心里想的是:“想当学生,我这个老师开导学生还是不错嘛。” “杜将军,你是一个优秀的学员,也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廖胜功附和李隽的意见,道:“现在,我以军事学院院长的名义准许你毕业。你这个学员,真够低调的,把那样的好计策向高达他们说,却不给我说,还真得给你找点事做,罚罚你。”说到后来,已经开起了玩笑,可见他的心情有多愉快。 廖胜功这人除了具有良好的军事修学外,还有一个不错的优点,就是喜欢提携人才,听了杜大用的分析,已经喜欢上这个年青人了,说到高兴处自然是要玩笑一下。 杜大用忙道:“廖将军军务缠身,大用一点浅见不敢打扰廖将军,还请廖将军原谅。” “你呀,还没有听出来。”李隽提醒杜大用道:“廖将军这人有一个不好的缺点,见了别人好的主意,总想着弄个明白,你找了张世杰,没有找他,他呀是有点点怨气,就罚你毕业了。这战略部队一事,还非你莫属。” 李隽也是个玩笑高手,开了廖胜功一个小玩笑,引来一片笑声。 杜大用仍是不敢答应,道:“皇上,可臣还年轻。” “你二十四岁,也不小了嘛。”李隽阻止他要说的话,开导起来道:“你是知道的,霍去病十八岁出征,以八百壮士斩敌过当。二十四岁时,已经封狼居胥山,禅姑衍了。正所谓‘英雄出少年’,‘有志不在年高’嘛,你也二十四岁了,正是驰骋沙场的大好时光。不会说你没有霍去病的胆色?”这话既有开导,也有激励,更有激将之意。 果然,杜大用一听之下,头一昂,胸一挺,明净的眼中射出精光,道:“皇上,既如此,臣干了。” “这不很好嘛。”李隽非常欣慰,道:“杜将军,这战略部队的组建是头等大事,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找我,这事千万要从快从严抓起。” 杜大用领命道:“臣明白。” “成立战略部他,我早有想法,已经做了一些工作。就把特种部队,玄甲骑兵以及解晋将军的骑兵都划入战略部队。”李隽一下子就弄出三支战略部队。这三支部队都是精锐之师,装备了极其先进的装备,用现在的话来说技术含量不低,划入战略部队再正确也没有了。 特种部队和玄甲骑兵这两支在临安保卫战中大显身手的精锐部队正式升级为战略部队。 廖胜功他们自然知道李隽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道:“皇上圣明。” “杜将军,你刚才提到要夺取山东和加快四川战事的进程,现在就把你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具体要怎么做,我想听听你的高见。”李隽期待地看着杜大用。 杜大用这样的人能够提出夺取山东和加快四川战事的进程,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有他的计划,听听他的意见对处理这些问题很有好处。李隽是个善于采纳别人意见的明君,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机会。 廖胜功他们也如李隽一样想,非常期待地看着杜大用。 “遵旨。”杜大用领旨,走到地图前,拿起竹节鞭,指着地图道:“皇上,臣以为夺取山东,我朝可以来一场大规模的登陆作战。可以派出一支劲旅在这里登陆,然后沿着这一带南下,与从扬州出发的大军南北对进,遥相呼应,切断盘踞在山东之地的鞑子军队与中原鞑子的联系,以便全歼。 “在实施分割的同时,派出军队实施多点登陆,进行向心突击,打他个遍地开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山东战事。”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响起一片赞同声,是李隽他们表示同意。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但是必须要有一支能够担负得起分割敌人重任的大军才能完成。”廖胜功以特有的洞察力分析,道:“只可惜解晋将军远在江汉平原。”他的感叹之词是说,谢晋是胜任这一重任的最好人选。 解晋这支部队从扬州开始的长途奔袭干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让人非常放心,廖胜功自然是一下子就想到他了。 他的话马上得到李庭芝他们的赞同,陈宜中道:“皇上,臣以为可以让郑静和将军把解晋将军运送到山东登陆。” 李隽笑而不答,看着杜大用,道:“杜将军,你说,哪支部队合适这一任务?” “皇上,臣以为解晋将军的骑兵固然能够胜任这一重任,但他在江汉平原休整,朝廷不必舍近而求远。除了解晋将军以外,朝廷还有一支战斗力不在解晋将军骑兵之下的突击力量,臣以为赵佥将军率领的玄甲骑兵也可以完成这一重任。”杜大用这个战略部队的指挥官第一次点将了。 陈宜中猛敲脑门,道:“对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把玄甲骑兵给忘了。” 玄甲骑兵现在也在扩大,差不多有两万人了,其战斗力早在临安保卫战和围歼郭侃的大战中为世人瞩目,要是他们出动的话,自然是马到成功,这个问题一下子取得了一致意见。 “这是战略指挥官点的名。”李隽笑言,道:“就由赵佥去执行。廖将军,杜将军你们和赵良淳,以及郑静和好好研究一下,制订出一个详细、切实可行的行动计划出来。” 廖杜二人马上道:“遵旨。” 李隽走到地图前道:“杜将军决定把解晋放在江汉平原不动,那是有用意的,他的意思是把解晋派入四川,以便加快四川战事的进程。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成都平原一马平川,是骑兵的天堂,相信他们会有不俗的表现。” 李庭芝接着说出李隽没有说出来的话:“关中平原也是骑兵的天堂。当我们进兵关中之时,鞑子必然会派出大军来争夺,臣料定关中地区必然有一场大战,有一场硬仗要打,派出一支强大的战略突击力量很有必要。” 他的话百分百分会应验。忽必烈这个喜欢汉文化的人肯定知道关中在历史上所起的作用,秦始皇统一中国的两大基地之一,汉高祖认识到关中的重要性后马上从洛阳出发,定都关中。作为雄材大略的皇帝,也是极其优秀的战略家,忽必烈肯定知道关中之地要什么有什么,要是给南宋拿下了关中,李隽肯定会以关中为基地,象秦始皇统一战争一样,从关中大举出兵,威逼洛阳,挥师中原,直扑汴京。 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关键一战,天中山之战,一次性投入了六十万大军。那时,秦国的基地主要是关中,成都平原,还有现在的贵州一部分,就凭这三地,可以一次性投入六十万大军,可见这些地方的实力有多么的雄厚。 要是南宋得到关中之地,加上成都平原,贵州,还有云南,加在一起的军队至少也有好几十万。要是李隽裹胁越南、泰国、缅甸、尼泊尔这些卫星国一起出兵,这队军的数量就更多了,战国时纵横家赞誉秦国“带甲百万”就不是夸大其词了,而会变成事实。 更不用说现在的南宋拥有好多先进的武器,武装起来的军队其战斗力惊人,要是这样一支大军从关中出发,挺进中原,其意义会有多大,就是用光所有的赞誉之词来赞誉也不为过。 忽必烈派出大军来争夺关中是必然要出现的事情,因而关中之地的大战硬仗在所难免,把解晋这支强大的战略突击力量部署在四川,是未雨绸缪之举。 “原来如此。”陈宜中这个不善长军事的人恍然大悟,赞道:“这是个好主意。” “解晋入川一事,就由海军送他们一程。”李隽愉快地回到座位上,拍拍脑门,突如其来地冒出一句与此无关的话:“银子,银子。”然后再解释道:“胜利固然是好事,但是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朝廷收复失地,不是盘剥,而是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战胜仅仅是第一步,还要进行建设。淮东、淮西、蕲黄、郢汉四地的重建工作应该马上启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这里的生产,让老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幸福的日子。” 打仗的军费需要大量的银子这是不用说的,重建也需要大量银子,李隽、李庭芝他们是为银子天天愁,时时愁。用李庭芝感慨的话来说,就是:“朝廷并非没有银子,而是花得太快。这银子花得有多快,说出来很是惊人,给我的感觉银子不是花出去的,而是给水冲走的,哗哗一阵水声,原本堆得象山的银子一下子就没有了。” 文天祥他们给李隽两个“银子”弄得迷糊了,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李隽是为重建这些地区急需银子发愁。他们万万想不到李隽这个极有修养的人居然表现得象个财迷,相顾莞尔。 “皇上仁德!”文天祥他们不得不从心里佩服李隽深谋远虑,什么事都想到前面去了,当人们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他已经开始部署重建工作了。 李庭芝也象李隽一样拍脑门,有点无奈地道:“皇上,这银子我们省着点花,还能撑下去。”他的话给李隽打断了,李隽说的是:“那就好,那就好,太好了。我一直担心没银子,有了银子就好办多了。” 李隽这个人很少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是银子让别人开心,却让李隽发愁,愁得他没办法。 “皇上,重建工作需要大量的官员,吏员,请问皇上从哪些地方挑选这些人手?”李庭芝这个丞相当得也真是难苦的,愁完了银子还要去愁人手。这也难怪,这四地经历战火,原先的官员、吏员要么逃了,要么死于战火,总之一句话,他们是不能再用了,必须要找到人手去管理这些地方。 南宋的官员是丧权辱国的能手,欺压老百姓的行家,治理天下的庸才,李隽对他们是很不满意,想了想道:“以前的官员,除了能员能吏以外,一律不用了,革除他们的职务。一是可以从各地抽调一批作风正派、为官清廉、有真才实学的官员过去。这恐怕也不够,朝庭要举办一个培训班,从各地抽调一批头脑灵活、务实的读书人进行培训,当然聪明好学、有志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年青人也可以招收进来,要教会他们规范施政,按律办事,等培训好了再派过去。” 拍拍额头,道:“淮东、淮西、蕲黄和郢汉四地就需要大量的官吏,这还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这样好了,可以从当地挑选一批有才有德的长者,让他们也来担任官职。哦,对了,不是我们挑选,是要当地的老百姓来挑选,符合要求的就任用,不合要求的就不用。特别要注意,不能有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 要当地老百姓挑选官员不失为良法,但是那些有钱人为了当官,未必不会做出以金钱买民心的事情,这点在现代社会就不乏先例,是以李隽特地叮嘱一句。 李庭芝估算了一下,以南宋现在的情况,治理这四地的官吏是够了,但是将来四川贵州云南,以及关中地区,还有中原光复之后,需要的官吏相当的多,就不是南宋目前能够满足得了的,的确应该早做准备。李隽提出的培训官员一法,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道:“皇上所言极是有理,臣马上启动这一计划。” 文天祥献计道:“皇上,臣以为,可以开科举,选出一批有才干的士子。” 陈宜中是科举出身,也赞同文天祥的办法,道:“皇上,履善所言有道理,臣也是这么看,还请皇上采纳,恢复科举。” 科举制度的利与弊,李隽是认识得很清楚,下定决心要废掉,哪会恢复,道:“朝庭目前是没有银子,更没有精力恢复科举。朝庭需要的不仅仅是读了点圣贤之书,只会说孔孟之道的读书人,而是需要具有真才实学的人才。哦,对了,培训班恐怕不能满足将来对官吏的需求。这样吧,朝廷拨出一批银子,开办一所政法学院,专门培养朝廷所要的官吏。他们不仅仅要学习如何做官,还要学会如何做好官、做清官。” 古代官员的来源主要就是科举取士,认为懂得孔孟之道的读书人就是人才,就能治理天下。无可否认,科举制度对中国历史的确做出过很大贡献,但也制约了中国的发展,李隽别出心裁,从现在各国推行的政法大学获得启发,开办一所类似的学院,专门培养官员,的确不愧为一种良法。 南宋现在有很多学院,涉及到各个行业,初步效果还不错,文天祥一拍脑门,立即表示支持道:“皇上所言倒是警醒臣了,这学院不仅要办,还要办大点。不仅要培养新的官员,还要把现有的官员送去培训一番,让他们知道如何当一个好官,不要当贪官。”重重一下敲在桌子上,感叹道:“臣这些日子查处的贪官何其多也!” 文天祥正直无私,对贪官是深恶痛绝,可是贪官是查不完,抓不尽,着实让他苦恼,李隽这法子肯定具有警醒之效,由不得他不赞同。 陈宜中也发表看法道:“好多士子入仕之初怀着一腔热忱,为民请命,到后来却是自己一抹黑,贪得无厌,这政法学院肯定会治愈他们这种贪病。” “官员贪与不贪,和教育固然有关系,更重要的是在于朝廷的行政体制,想以一所学院就治好他们的贪病,也太天真了。”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你们都赞同,这事就这么定了。先把培训班办起来,再筹备学院成立事宜。” “遵旨。”李庭芝他们高兴地领旨。 “祥甫一个人忙中书省的事,实在忙不过完。你们看看,祥甫都华发满头了,让人看着也怪难受。”李隽很是同情地看着这个首辅大臣,道:“这样吧,要陆秀夫回来,帮帮祥甫。” 李庭芝的事务真的是多得不得了,以他的感想他宁愿扬州去面对蒙古大军,也不愿主持中书省的事务,很是感动道:“皇上,为朝廷出力,为国尽忠,臣之本份。臣别的没有,忠心还是有一颗,武侯所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臣一时不敢或忘。” 李隽知道他是一个诚实人,不说假话,这话是他的志向,感叹道:“祥甫是我大宋朝臣子的表率,将史册留芳!” 李庭芝在朝中的威望自然是没有说的,他的人品也是无话可说,文天祥他们点头赞同。 李隽走到地图前,道:“你们看看地图,长江流域的大部分地区已经给我们收复,部分地区即将收复,也就是说长江流域的建设将提上议事日程。有句话说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长江流域的发展当然是要靠长江,整个长江流域将会因为长江而兴盛起来。但是,长江流域还缺乏重要的码头,没有一个能够承担起货物运输的港口。 “我决定,在这里,吴淞地区建设一个良港,便于长江流域的经济建设。对于这个港口,朝廷的方针是‘给政策,不给银子’,谁建设谁受益,货物的进出可以收费,船只的停泊也可以收费,当然是要在朝廷指导下收取合理的费用。” 李隽点中的地方就是现在上海的吴淞码头,那是一个良港,建设起来的话,对于长江流域的开发会起到很好的促进作用,大量的货物将从这里启运海外。 上海设镇是在咸淳三年,才七年时间,还没有筑城,仅仅是一个小镇,正是李隽这一构想使得以上海为龙头的长江流域大开发正式启动。在不久的将来,将以吴淞为中心,建成一个大都市,长江流域的货物将在这里上船,运往海外,海外的货品也将从这里运往内地。 在座的都是战略家,当然知道李隽如此布点的好处,深表赞同,大声叫好。 廖胜功发表看法道:“皇上,臣以为可以派人把京杭大运河疏浚一下,既便于南北货物运输,还便于兵力投送。” 京杭运河贯穿南北,要是畅通的话,带来的经济军事好处自是不用说,军队可以从江南直发华北,威逼北京也不在话下,这是针对未来光复燕云而提出的前期措施。 李庭芝他们点头赞同,李隽道:“我也是这么想。光复的地方不仅仅需要官员,银子,还需要大批各类人才,还需要资金。人才,我们现在有各种学院,可以培养。虽然现在的规模不大,人数有限,等条件成熟了,我们可以办大点,多办点,办得更好。 “朝廷要采取措施,把地主、富农、商人手里的银子转化为资金,投入到这些地区去。有了这些资金,这些地方想不发展都不行。” 李隽提出的“给政策,不给银子”与中国现在进行的改革开放差相仿佛,中国现在的改革就是“给政策,不给资金”,资金是引进的。中国现在的开放可以利用海外资金,李隽就没有这个条件,只能通过自身的积累获得。 中国古代的有钱人因为特殊的历史环境造成他们把大量的钱埋在地下,数十年后,数百年后不知道便宜谁了,而不是去投资,让钱生出钱。李隽深晓这一历史习惯,才提出这种构想,正是在他的推动下,地主、富农、商人急剧转变身份,把资金投入流通环节,推进了南宋工业化的进程,百业兴旺。不用说,他们也就变成了实业家。 第一百零九章 援助非洲 第一百零九章 援助非洲 宁波这个港口自从修建之日起,就成了临安重要的海上生命线,大量的物资从广州福州一带运来,而浙江一带的货物又是通过这个港口转运到广州、福州再运往海往。正是这种重要的地理位置,使得这个港口城市草创不到一年时间就初具规模,店铺林立,一派繁华景象。再次驾临宁波的李隽微服街头,对身边的段干木道:“干木,我可以打赌,再过一段时间,这里将会更加繁华。” 当初建设宁波港口主要是从战略上考虑,李隽打算建成重要的军港,作为海军的基地,再兼顾民用。而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是民用多过军用,原因就太简单了,这里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船只不断,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船只从这里进出。这还是在战争期间,长江三角洲处在战后重建时期,要是等江南恢复到以前的繁华,不用说肯定是繁华胜昔。 “这都是老板英明,才有宁波的繁华。”段干木也是一身便衣,紧跟在李隽身后,很有信心地说。 李隽微服私访,给段干木说好了的,不要称他皇上,叫他老板就行了,段干木一直记着,表现不错,李隽很是满意,道:“浮生难得半日闲,好多时间没有出来透透气了,这里的空气真新鲜,很是有益于健康。人来人往的繁华盛景,看着也挺舒服,让人乐不思蜀了。” 想想当初,李隽初到这个世界时南宋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面,在当时的情况下南宋能不能幸存都是问题,哪里还敢想出现宁波这样的繁华都市,李隽真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段干木提醒道:“老板,我们出来有一阵子了,该去办正事了。” “是啊,你真是个好监工,连半日闲的功夫都不给人家。”李隽无奈地埋怨。 人们都说当皇帝好,大权在握,生杀之事操于己手,可以让人富贵,可以让人族灭,这仅仅是片面之词,人们只是看到了皇上威风的一面,却不知道他有多少苦处。要当一个好皇帝,必然要面对诸多困难,战争时期的皇帝面临的困难就更多了,象南宋这样没落王朝的中兴皇帝,其中的苦楚有多少,不是亲历者真是难以说清,李隽是忙得连透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有这个功夫出来偷会懒,都给段干木催着,埋怨是难免的。 段干木自然是明白李隽的心思,解释道:“老板,人家也是没办法嘛,这是公事公办。” 李隽知道段干木忠心,笑道:“算你说得有理。走吧,码头上去,去送送我们的客人。”大步一迈,走在头里。段干木忙跟了上去。 宁波作为重要的军港,作为重要的出海口,最忙碌的地方当然就是码头了,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船只进出,最忙的时候是彻夜不休,可以说是不夜城了。 李隽在段干木的陪同下来到军港,只见三十多艘船停泊在岸边,船上站满了人,有廖胜功,苏定方,远道而来的贵宾鲁宾、贝萝等人,翘首以盼李隽的到来。 李隽刚到船上,廖胜功他们就要向李隽行礼,李隽摇手阻止道:“算了算了,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给朋友送行,这些礼节就全免了。” 廖胜功他们知道李隽不喜礼节,只得领旨道:“遵旨。” 李隽笑着对苏定方道:“定方,你上次出海,为朝廷立下了大功,不仅仅是带回来朝廷急需的资金,更重要的是带回来鲁宾他们,这是莫大的功德。” 要不是苏定方带回十船钻石,两船足金,为银子发愁的李隽还不知道愁成什么样子。在当时,李隽对银子有多么渴望,从李隽的感叹之词就可以见其一端,李隽说的是“这银子真是个好东西,白天想不到,可以在梦里抱着睡觉”。李隽想银子都想到做梦的程度,依然是没有银子,正是苏定方给他解了一时之急,李隽是真心感谢苏定方这个“及时雨”。 苏定方忙谦道:“这都是皇上圣明!臣愧不敢当。” “这是你的功劳,君子不掠人之美,你就让我当一回君子吧。”李隽笑言,道:“鲁宾他们在中土学习了这么长时间,进步不小,再有了我们的帮助,我相信在不仅的将来,非洲大陆上将会兴起一座美丽的城市,他们的生活将会为之改变。这都是你的功劳,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普渡众生了,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李隽深知非洲土著人民生活的艰辛,经过考虑之后决定通过鲁宾他们来改变他们的生活,给黄永善出了一道难题,要他选出一些懂得技术、读过书的人来教授鲁宾他们知识、文化、技术。也许是上天要他们改变,不要小看了鲁宾他们这五个没有开化的野蛮人,学习起来非常用功,进步很快,没多久就掌握了小麦的种植技术,能够开机器,能够采矿。 他们的表现太出李隽的意外,李隽原本以为就是他们要学习也需要好几年才能学出个模样来,没想到他们的进步是如此之快,李隽不得不赞叹“不要小看别人的智慧”。 鲁宾他们来到中土,原本是因为舍不得苏定方赖皮来的,没想到给李隽一安排,却成了从非洲大陆来到中土的第一批留学生,其影响非常深远。 李隽对他们的进步非常满意,决定要鲁宾他们回到非洲去,去传播他们学到的知识,学到的文化,把他们学到的技术造福当地的土著,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鲁宾他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也是想家,李隽把想法一说,鲁宾他们头点得象拨浪鼓,一个劲地赞成,这事就这么定了。 李隽是个长者,喜欢帮助人,决定再帮帮鲁宾他们,一是要苏定方到了那边后再挑选一批有潜力的野蛮人来中土学习,给他们培养更多的人才。 二是赠送他们一批机械设备,几台蒸汽机,几如机床,还有水泥生产的设备,采矿设备,纺织机,鲁宾他们回去后自己建立工厂,从事生产,通过自身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生活。 三是赠送他们一批小麦、甘蔗种子,回到非洲后可以播种,只要种好了,吃不上饱饭的生活就会结束(小麦与蔗糖正是南非的特产)。 四是再挑选一批技术人员过去,给鲁宾他们提供技术指导,还可以在当地给他们培训一批人才,可以更快地促进鲁宾他们的转变。 人、设备、种子加在一起,数量就不少了,足足装了十三艘货船。为了保障安全,李隽要求派出战舰进行护航,顺道把横行在海上的海盗清除,给从事海外贸易的宋人创造一个安全环境。 要是李隽这一计划得以实现,非洲大陆将会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定方的努力而发生,其意义和张骞当年去西域凿空和番,交通西域不相上下,将是具有深远影响的历史性事件,就是用光所有的赞誉之词来赞誉都不过,李隽说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实是最好的评价。 汉武大帝当年派张骞去西域凿空,给西域人民引进了先进的西汉技术文化,很好地促进了西域的发展,但是西域各国的回报却是“遮杀汉使”,掠夺其财物,让西域各国发生变化的西汉反而成了被掠夺的对象。为了维护西汉的利益,汉武大帝一怒之下兴兵,攻打二师城,很好地震慑了西域诸国。后世不明究里的迂腐子们却斥汉武大帝这一做法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为的是想得到二师城的良马。 象汉武大帝这样的英明之君,他真的是喜欢良马,这点没错。要是没有正当的理由,他也不可能仅仅为了两匹良马而大举出兵。事实证明,汉武大帝这次顶着压力出兵的影响非常深远,对中国最终拥有西域起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 李隽此举与汉武大帝派张骞出使差相仿佛,结局却是完全不一样,汉武大帝得到的是战火,而李隽得到的却是友谊,丰厚的回报。回报之丰厚让李隽本人都有点难以想象,南宋不仅独家拥有了这里的钻石使用权,还得到一个极其重要的海外基地。 鲁宾他们回去后,在南宋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教导他们的族人,进行自我改变,很快就种上了小表,吃上饱饭。织出布,做成衣服,穿在身上舒适,不用再整天穿兽皮,或是光着身子。造成水泥,修建起干澡舒适,通风条件良好的房子,不用再住低矮潮湿,不利于健康的山洞。一句话:告别岩居穴处、茹毛饮血的旧时代,阔步前进奔向新时代! 过上了好日子的土著们什么都变了,就是没有改变淳朴的民风,懂得知恩图报,一致决定把南非钻石无偿地提供给友好的大宋王朝,李隽要想不要钻石都不行。 李隽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他帮助鲁宾他们是真心的,是真心希望他们过上好日子,并没有要他们回报,对于鲁宾他们的厚报也不敢领受。但是,鲁宾他们报恩之意极坚,用船把钻石黄金装了,运到宁波码头上,硬送给李隽,李隽想不要都不行了。 正是在南宋的帮助下,这种变化象水中的涟漪一样,不断地扩大,成千上万的非洲野蛮人踏上了开化的道路。非洲大陆上第一座具有现代气息的大都市才得以出现,其位置差不多就是现在南非的开普敦。这个城市的出现,给李隽解决了一个大难题,那就是将来大宋远征军远征欧洲时,这里将是极其重要的基地,南宋远征军将在这里得到必要的补给。 更让李隽想不到的是,这里的土著人民居然踊跃参军,极力要求加入南宋远征军,一起去欧洲打仗,演绎出了不少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而此时的李隽根本就没有想到他的善良之举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仅仅是当作一种善事来做,本着华夏人民喜欢帮助人的美德来帮助鲁宾他们这些极需要帮助的野蛮人。 “你这一去必将给非洲大陆这片未开化的土地送去文明的火焰。这火焰虽小,却是文明的开端,可以燎原。”李隽接着盛赞苏定方此行的历史意义,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叮嘱的话好说,也就不多说了。你只要记住,我,朝廷时时刻刻都在惦记着你!盼望你,以及你带领的华夏好男儿早日平安归来!” 李隽这话非常帖心,苏定方的眼里一下子闪现出泪花,哽咽道:“谢皇上!臣一定办好差事,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拍拍苏定方的肩头,李隽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这话嘛,就说得不太好喽。我要的是你平安归来,不要再说不好的话。” “嗯!”苏定方重重点一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隽走到鲁宾跟前,张开双臂准备拥抱鲁宾。想想鲁宾他们来到中土时在宁波港上演的那一幕,李隽是记忆犹新,按照他的想法,他要拥抱鲁宾,鲁宾是百分百的欢喜。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现在的鲁宾已不是才到中土时的鲁宾,变化不少,已经知道什么是皇帝以及皇帝的威仪,才不敢和李隽拥抱,一下跪在李隽面前,道:“皇上,臣万万不敢当。” 鲁宾有这种反应,很出李隽意料,诧异道:“鲁宾,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君臣,不用这些礼节。起来吧,起来吧。”生拖硬拽把鲁宾拉起来,拥在怀里,拍拍他的背道:“朋友,你来到中土,我很高兴,真诚地欢迎你们再次光临。” 李隽说得非常真诚,鲁宾很是感动,道:“谢谢皇上,鲁宾记住了,鲁宾一定会再来看望我的皇帝朋友。” “鲁宾,你这什么话?朋友就是朋友,还有什么皇帝朋友的?”李隽拍着他的肩头笑言。 鲁宾很是激动地道:“皇上,你以高高在上的皇帝身份,却是这样的平易近人,把我当作你的朋友,我是真心感激你。我非常感激皇帝朋友给我们无私的帮助!”面对大海跪下道:“在这里,我向大海起誓,我,我的族人,我的后人世世代代愿意作大宋朝的好朋友!要是违背这一诺言,我的灵魂将下地狱,用大宋朝的话来说,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鲁宾真的是学到了不少汉文化,会说不少词汇,发音准确得多了自是不用说。 给鲁宾他们提供援助虽然是大好事,但是象蒸汽机、机床这些在现在来说还是属于保密级别的设备,提供给鲁宾他们真的有点不大让人放心,廖胜功,文天祥,李庭芝他们就没少反对。李隽是力排众议,说服了他们,李隽的理由是“这些设备虽然是很先进,但是只要我们努力,就会开发出更加先进的设备,我们不能因为这个理由而不去做一件好事、善事”。在李隽再三坚持下,文天祥他们才不得不勉强同意。 鲁宾这一起誓让廖胜功大为放心,点头赞叹不已,从心里佩服李隽的勇气与胆识。许久以后,鲁宾他们给远征军提供巨大的帮助,那时的廖胜功感叹万分,说“要不是皇上远见卓识,远征军的困难将会大得多得多。皇上伟哉!” “不必起誓,不必起誓。”李隽忙把鲁宾拉起来,道:“我们是朋友,帮助朋友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你不必记在心上。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也就开心了。” 鲁宾只说了三个字:“真朋友!”虽只三字,却把千言万语所不能表达的感激蕴含在其中。 李隽拍拍鲁宾的肩,对贝萝道:“贝萝小姐,有空欢迎再次光临中土,我,以及大宋朝的人民真心欢迎你。” 贝萝盈盈一福,道:“谢谢皇上的厚恩,贝萝感激不已。”现在的贝萝与初到中土时大为不一样了,最大的变化不是因为太阳没那么毒,皮肤白了许多,而是在于体重下降了不少,瘦了许多,好看得多了。这一学中土女子行礼,还真有点“盈盈之态”。 李隽笑着与其他三人打过招呼,说些祝福的话,从侍卫端来的盘子里端起酒杯,给苏定方,鲁宾,贝萝,廖胜功他们一人一杯,最后一杯自己端着,道:“定方,鲁宾,贝萝,你们马上就要启程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喝了这杯壮行酒,你们就启程吧。”一饮而尽。 苏定方他们也是一饮而尽。 “定方,方茂在广州等着你们。你们去广州和他汇合,然后就出海吧。”李隽冲他们一抱拳,道:“保重!”率领廖胜功下船。 岸上的军乐团奏响乐曲,苏定方他们在悠扬的乐声中启航,去开创一个重要的历史进程! 直到不见帆影,李隽才收回心神,对廖胜功道:“廖将军,浮生难得半日闲,我才闲了一会儿功夫,就给这个监工催着来送客,还没有好好透口气。走,我们再去宁波看看,然后回临安去看看,看临安这些日子都有些什么变化。” 廖胜功也如李隽一样,军务缠身,好多时间没有出来透口气了,也想趁这时节逛悠一下,道:“皇上这话可说到臣心里去了,臣也想放松放松。”做了一个扩胸运动,好象很舒畅。 第一百一十章 不期而遇 第一百一十章 不期而遇 常瑜一步跨进屋,道:“这天气,越来越热了。”脱下外套,家人常安接过,挂在衣钩上。 “老爷,你都好多天没有回来了,就知道忙,也不惦着家。再过几天不回来,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到门。”常安嘴快,想起常瑜这个工作狂竟然不顾家,多日不归,难免埋怨几句。 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常瑜辩解说:“常安,你不要乱说啊,我不是回来了吗?” “是回来了,老爷,你上次回安是十一天前吧?”常安马上表示不满,道:“回来得这么不勤快,知道的说是老爷忙着医学院的事情,不知情的还说老爷在外面有了相好……”发觉自己失言,忙住口,看着常瑜道:“老爷,我的意思是说你太忙了,你太忙了。”转身就要逃跑。 常瑜脸色一沉,喝道:“站住。你小子的嘴是越来越利了,居然敢胡说八道了。你再乱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常安忙陪笑脸道:“老爷,你消消气,我不是这个意思。老爷哪会做这种事呢,夫人那么贤慧,老爷眼里只有夫人一人,其他女子都不在老爷眼中。” 常夫人的确贤慧,是个很好的贤内助,常瑜点头赞同,道:“算你会说话。哦,对了,瑛儿呢?怎么没有听见猪叫声了?输血的事研究得怎么样了?” 自从常凤瑛迷上输血后,是天天都要宰好几头猪来试验,弄得常府不象个家,倒象个屠宰场,折腾得不成样子。这种事情,要是换作别人,肯定是不允许,好在常瑜很开明,知道这个掌珠在医学上很有天赋,说不定给她一通折腾弄出点什么新发明也是好的,不仅不阻止她,还大力支持她。 常凤瑛是个执著的人,得到常瑜的支持后更是勤奋,努力研究,取得进展也是不小,对输血的各种窍门已经掌握了不少。当然,她这研究付出的代价也够大的了,那可是猪们用生命为代价换来的,这么多的猪“英勇”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要是没有进展那也太对不起这些“伟大”的猪们了。 常瑜自从担任医学院的负责人后,一天到晚都在忙着学院的事情,很少回家。每次回家,远远就可以听到爱女放的欢迎乐曲:猪叫声。一开始,这叫声让他烦,难以忍受,听多了也就习惯了,到后来反而是不听到就不习惯,今天没有听到猪叫声自然是要问起来。 他的话音一落,常安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好象害怕魔鬼的人因为魔鬼消失了而高兴一样,很是兴奋地道:“老爷,小姐说了,以后她再也不研究输血了。这下好了,终于可以消停下来了,我可以睡个清静觉了。” 常凤瑛的执著精神足以愧煞多少须眉,冲劲十足,往往是研究到三更半夜。可以想想,到了深夜人深夜静之际,别家早就是一片安静,而常府却是猪叫声不断,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受害的不仅仅是常府中人,就是邻居也跟着倒霉。 要不是常瑜无偿为邻家治病换回的人缘,可以打赌,邻家早就告到官府去了。常凤瑛本人的医术就不错,心肠也好,邻家有病她都给看,人缘也不错,因而邻居是不仅不抱怨她,反而鼓励她,有空过来帮帮忙,或是赶头猪来给她宰,或是干点杀杀猪之类的活。 常瑜也是一个执著的医学家,对于医学极其热心,听了常安的话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忙问道:“怎么了?这丫头,这么没有恒心,受点挫折就放弃了。神农尝百草,多少艰辛,多少苦楚,这么点事就受不了,真没长进。”说到后来已是不悦。 常安忙为常凤瑛辩解道:“哎呀,老爷,你真是急啊。你听我把话说完,小姐说了,她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输血的诀门,不用再研究了。” “原来是这样。”常瑜一拍额头,很是放心地道:“常安,你是说得对,我是太心急了。常安,你知道这叫什么?”不等常安回答,自己就说出答案道:“这就叫有女若男!”他这是自称自赞,可见他的心情有多好。 常安叫屈道:“老爷,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小姐还说要找个人试试,说不准就是你呢。” “我?”常瑜大为惊奇道:“瑛儿不是会了吗?怎么还要找个人试试?” 常安一跺脚,道:“老爷,一时半会说不清。昨天,小姐还说要拿我来试试,我可没这个胆,我又不是猪,一个不好,给弄得血管爆裂,或是僵死,那我不是完了,才不敢答应。” 常凤瑛输血的方式堪称一绝,使用超高压力,输血过多,血管装不下了不血管爆裂而亡还能有什么结果?至于僵死一事,那是因为她没有验血型,血液凝结,堵塞了血管,一头大活猪不变成僵尸猪还能变成什么? 一想到这事的可怕后果,常安的脸都变白了。 “这不很好嘛。”常瑜很是满意地赞同,拍拍常安的肩头道:“你怕就算了。你去把瑛儿找来,我来试。” 我们现在称赞科学的进步使得我们过上了好日子,有了幸福的生活,可是有多少人知道科学家为此付出的努力?有些科学家因此而献出了生命。当两块铀碰到一起,即将爆炸时,科学家用手硬生生瓣开的故事我们是知道的,非常感人。为了知道汞齐的味道,化学家自己尝试了,他告诉助手,现在的人们才知道汞齐的味道是甜的,他却献中毒而亡。 这些都是外国的例子,中国的科技故事同样感人,神农尝百草自是不用说,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千古有名,然而他本人为些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多次尝试,中毒是在所不免,差点要了性命。 常瑜这个科学家也具有这种精神,敢于以身相试,实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与神农,李时珍这些科学家比起来,一点也不逊色。 常安是万万没有想到常瑜居然会以身犯险,呆了一呆,忙道:“老爷,你别想了。小姐说了,他要去你的医学院读书,现在,已经出去买东西去了,准备准备,明天就去你那儿报到上学去了。” 常凤瑛总是有些让人想不到的新奇举动,常安是见一件,觉得难以理解一件,这一次也不例外,当作了好玩之极的事情,几乎是唱出来的。 常凤瑛求学,常瑜没有意见,搞研究也没有意见。但是在宋代,女人呆在家里,不要去外面抛头露面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常瑜也不例外,吓了一大跳,道:“这丫头,真是胡来。她来上学,还不乱套?” 常瑜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的医学院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人,要是常凤瑛这个秀外慧中的妙龄女子去上学,还不乱套? “老爷,你好好管管小姐吧。”常安很是不满地道:“人家也是这么说,她就要拉人家去输血。”嘀咕道:“人家又不是猪,输什么血?” 对常瑜来说,这事非常严重,必须得阻止常凤瑛,问道:“去哪儿了?她去了多少时间?” 常安一拍脑门,道:“这时间过得真够快的。小姐是不到午时就出去了,天都快黑了,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找人输血去了吧?” 常凤瑛的思想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现代可能也没几个人有她那样活跃,天知道她会冒出什么样古怪的主意,要是真的找人去输血,弄出人命可不得了,常瑜一下子急了,道:“快,常安,我们去找找。”抓起外套,飞奔而出。 “老爷,你慢点。等等我。”常安喊一声,忙着追出去。 常瑜不去找还好点,找到的结果不是吓他一大跳,而是吓得不得了,差点晕倒了。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的宝贝女儿正和李隽谈得投机,还要拿李隽来做输血试验不说,还当着李隽的面指责李隽施政方面的过失。 李隽现在在老百姓、在朝臣中的威望高得不得了,和神明没什么区别,人人见了李隽的面都得称赞李隽英明神武,就没有人指责过他的过失。哦,对了,指责的人也是有的,那就是嘴快的高达指责李隽火药打包的方式的技术含量不高,容易给蒙古人剽窃。 高达这一埋怨也是绝无仅有之事,常凤瑛居然当面指责李隽的失误,实属破天荒的第一遭,不要说常瑜吓得不了,就是陪同李隽一起透气的廖胜功也是惊奇得差点把眼珠掉在地上了,李隽本人的反应也是非常意外。 李隽和廖胜功送走了鲁宾他们先在宁波到处走走看看,对宁波的发展很是满意。回到临安,也不急着回去办公,趁这次出来的机会,想到处走走瞧瞧,满临安走着瞧着。现在的临安可以说是百业兴盛,繁华胜往昔,比起李隽初到这个世界时,已经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这都是李隽努力的结果,自己一番努力终于使得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李隽开心得不得了,都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太好了,太好了,这才是我想要的”。 李隽,廖胜功和段干木三人走累了,就到附近一家悦天茶馆去喝茶。这家茶馆的生意特别好,比起昔日更盛十分,座无虚席。李隽和廖胜功打量了半天才看见一个妙龄少女倚窗独坐,一个人自斟自饮,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她身边有几个空位,这就是这家悦天茶馆唯一的空位。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常凤瑛,她也是数月不出门,觉得现在的临安比起数月前繁华得多了,店铺多了,叫卖的人也多,一句话:除了问题少了,什么都多了,都好了。 还带童心的常凤瑛玩心上来,把买东西去上学的事忘得干干净净,到处走走瞧瞧,走累了到悦天茶馆来喝茶。她花了一两银子包下这一张靠窗的一桌,为的是不要别人打搅她,可以欣赏一下如此盛景。 李隽不知道这些,走到常凤瑛面前,彬彬有礼地道:“这位小姐,可不可以打个商量,你这里有几个空位,让给我们好不好?” 常凤瑛正看着窗外入迷,一下子给李隽惊醒过来,看着李隽道:“你这人真是的,也不小点声,吓人家一大跳。你说什么?哦,位子。”一颗螓首摇得象拨浪鼓,道:“不行,不行,你们坐在这里会吵着人家。人家没有别的意思,人家只是不想给打搅,你们还是找别的吧。” 她拒绝皇帝那还了得,段干木一步踏上,就要训斥常凤瑛,李隽忙把段干木拦住,道:“与人方便,你自己也方便。你一个人也坐不了这么多位子,让点给我们吧。我们也是欣赏景色的,包证不会吵到你。” “那也不行,这位子是我花银子买下来的,给不给你们还是由我说了算。”常凤瑛有点固执地道,眨着一双美丽的凤目看着李隽,道:“要看景色,到大街上去啊,那里看得多,比这里一个小窗口好啊。” 她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自己占着窗口猛瞧,却叫李隽他们去街上看,太也没道理,段干木脸一沉道:“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有银子了不起了?就听说过花银子买东西,就没有听说花银子买坐位的事,你这是哪门子的理?” 常凤瑛给他一通抢白,气得腮帮子直鼓,美丽的凤目里闪现出晶莹的泪花,一副楚楚动人之态,一下站起来,指着段干木道:“你是怎么说话?人家是怕给人打搅,又不是为了别的。人家好多时间没有了来玩了,想清静一会儿都不行?” 李隽笑道:“小姐,你误会了,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真是巧啊,小姐多日没有出来走动,我们也是数月没有出来活动活动,这叫同病相怜,一起来欣赏这难得盛景,岂不美哉?这银子嘛,我们会补给你。”李隽这个现代人才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只要能说服常凤瑛给他一个好位子,好好欣赏一番风景就不错了。 对于常凤瑛来说,银子根本就提不起她的兴趣,一双凤目睁得老大,道:“不会吧?你们也是好多时间没有出来了?来坐下,给我说说,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好久没有出来了?”还真给李隽说对了,他们是同病相怜,她一听到李隽他们好久没出来走动,马上就来了兴趣,热情之极,提起茶壶给李隽和廖胜功斟好一杯茶,得意地看了一眼段干木,道:“你站着。想喝茶,没!” 她还真是爱记仇,居然不给段干木好处。不用她说,有李隽在场,段干木这个侍卫只有老老实实站着的份,哪里有坐的份,往李隽身后一站,嘴一撇,才不看得意的常凤瑛。 李隽笑着招呼廖胜功坐下,为段干木求情道:“小姐兰心惠质,心胸豁达之人,不会只帮我们这点吧?佛家有云‘送佛送到西’,小姐,好事就坐到底吧。” 常凤瑛卟哧一声笑出来,道:“谁叫他那么说话?喂,叫你坐下。”提起茶壶给段干木斟了一杯茶,道:“不许再乱说了,再乱说,小心,哼!” 段干木张嘴就要回敬常凤瑛,李隽右手在他小腿上一拍,虽是不情愿也只得坐了下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道:“谢谢你。”虽是在道谢,好象是在用鼻子说话。 常凤瑛毕竟童心没有完全褪去,兴趣一上来就非常执执著,才懒得理睬段干木,一皱小瑶鼻,看都不看气呼呼的段干木一眼,迫不及待地问李隽道:“你们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出来走动?你不闷吗?人家先前不觉得闷,现在出来才觉得闷。”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政务繁忙,没有时间嘛。”李隽在心里有点无奈地想,道:“先入为主,你先到这里,你是这里的主人,你得先说说你为什么又是数月不出来走动?让我猜猜看,猜得对不对?你是给关在闺中学绣花,绣不好,你爹不让你出来?” 宋代依然是个男耕女织的社会,绣花一事是女人做的,叫做女红、女工,从小就要练起,李隽如此猜测,可以说是很有道理。 料事无有不中的李隽这次却没有料中,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眼前这个妙龄少女是一位医学奇才,他能够苏醒过来就是这个少女的功劳,自然是要错了。 “绣花?”常凤瑛卟哧一下笑出来,粉嫩的脸上出现一双好看的小酒窝,道:“人家才不做那种事呢。你把人家当作什么人了,怎么会那种事。” 在女工盛行的宋代,几乎是没有女人不做女工,她就是一个不做此事的例外,李隽有点诧异,问道:“那你是做什么的?” “人家是学医的。”常凤瑛不无得意地道:“人家刚刚研究完一门新医术,输血。” 输血这种在现代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南宋却是没有出现过,李隽一下子就来兴趣了,问道:“你会输血?”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医学奇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医学奇才 “是呀。”常凤瑛一颗螓首连点,道:“这是我刚刚研究出来的,杀了好多猪才研究出来的哦。”她毕竟才十六七岁,童心未泯,有了得意事总是免不得急着说给别人知道,言来很是得意,好象一个拿到心爱玩具的顽童急着向人显示自己心爱的玩具似的。 “现代医学研究都是使用老鼠,就没听说过用猪做试验的,还把猪给杀了,不知道猪会不会到阎罗王那里去喊冤?”李隽在心里如是想,要不是动作够快,左手一下捂住嘴巴,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肯定是喷得到处都是。费了好大力气,李隽才忍住笑,道:“亏你想得出,居然用猪来做试验。你杀了多少猪?” 常凤瑛想也不想,道:“很多。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猪都是要屠宰的,我只是用他们的血而已。谁说猪就不能做试验?效果还不是一样啊,我的试验做得可好呢,没给你说,肯定能用。” 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李隽的好奇心更是给她引起来了,道:“怎么个好法?能说给我知道嘛。” “最开始,我不知道,没有经验,老是把猪给输死,有的是血管爆了,有的是僵死了。”常凤瑛一脸陶醉地道:“后来呢,人家总结了一下,原因出在方法不对,改正以后就好得多了,现在的猪都是给宰杀的,不是给输血弄死的。” 她说得很是陶醉,一张粉脸上满是笑意,一双美丽的凤目都快成一条小缝了,李隽的感觉却是背上发麻,好象在看恐怖小说,虽然让人心寒,却是难以舍却,忙问道:“有哪些方法不对?你给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帮你。” 李隽这话可不是说假话,李隽学识渊博,对现代科技知识相当了解,要是指点一下的话,说不定常凤瑛真的把输血给研究出来,那可是大好事一桩。别的不说,要是用于军队,将士们就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这其中的好处有多少,只要神经不是不正常都想得到。 廖胜功以敏锐的洞察力马上就想到其中的好处,期待地看着常凤瑛,附和道:“是呀,你快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具有敏锐洞察力的李庭芝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也如廖胜功一般急切,只不过他想的是要是输血一事用到民生上去,会挽救很多老百姓的生命。 常凤瑛白晰的粉颈一昂,道:“这事说起来很复杂的,我就给你说。”玉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着,李隽看得出这是一个输血工具,只不过这不是输血用的,是注血用的,因为管子太粗了,用来放血也不错。 她画的不是别的,正是她那个心爱的宝贝木桶,画完,道:“我用这个木桶给猪输血,这么一压就成,血全输进去了。你说,会有结果?”这是她的得意杰作,很是自傲地看着李隽,以她想来,李隽无论如何是答不上来。 这个问题要是她问廖胜功的话,缺乏现代教育的廖胜功肯定是答不上来,她偏偏问的是李隽,还不是小菜一碟。李隽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道:“血管爆裂而亡!” 常凤瑛是万万想不到李隽一下就说出答案,惊讶都一张小嘴张得老大,过了好半天才道:“咦,你怎么知道的?哦,一定是你偷师了?”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老板学识渊博,学究天人,不用想都知道。”廖胜功也是想不到李隽会答对,转念一想李隽天人一般,要知道答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马上为李隽大吹法螺了。 对常凤瑛很是不满意的段干木鼻子一哼,嘀咕一声道:“这有什么了不起,只有笨蛋才不知道答案。” “你不笨,那你这个笨蛋说这是为什么?”常凤瑛看段干木很是不顺眼,马上反唇相讥。 其中的道理,段干木自然是想不通,张着一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你用那样的压力装置加压,压力过大,血管承受不起,当然会血管爆裂而亡。这是个非常简单的物理学问题,只要学过物理学的人都知道,还什么学究天人,廖将军真会瓣。”李隽在心里偷笑,适时开口为段干木解围,道:“那是因为你把血输得太快太猛,血管承受不了,就要破裂了。” 李隽所言正是常凤瑛经过无数次失败得出的宝贵结论,一张小嘴再次成了圆圈,过了好一阵子才惊喜之极地道:“你真是了不起哦。太好了!”高兴得好象叫花子捡到元宝似的,道:“你这样了解输血,你帮我好不好?。我还没有在人身上试验呢,就拿你来试验哦。你说过了的哦,要帮我,可不许赖皮。” 一双美丽的凤目直勾勾地看着李隽,要是李隽是玩具的话,她就是喜欢那个玩具的顽童,一副生怕李隽不答应的模样。 李隽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怒斥的声音响起,道:“瑛儿,不得无礼。”李隽寻声瞧去,不是别人,正是急急赶来的常瑜。常瑜一向镇定自若,面对问题总是能从容应对,而这一刻,他的表现足以让所有人跌眼镜,要是戴的有的话。 眼睛瞪得象二筒,脸红脖子粗,要不是李隽在面前,可以想象得到,他肯定是要对爱女动粗了。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突起,好象突起的老树虬枝,晶莹透明的冷汗挂在额头上,密密麻麻的。 常凤瑛也真是的,她不拿别人来做试验,偏偏点中九五至尊李隽,问题有多严重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想象得到,由不得常瑜不怕得要命。 不要说常瑜这个当事人的父亲害怕,就是廖胜功和段干木二人也是惊讶得快晕过去了。廖胜功双眉一轩,虎目中一下子精光暴射,盯着常凤瑛。段干木就更厉害了,右手已经握在刀柄上了,只要李隽一个示意,他马上就要把常凤瑛拿下了。 李隽非常理解他们的反应,笑着道:“哦,原来是常先生,来来来,坐坐坐,坐下。”拉着常瑜坐了下来。 常瑜在这一刻的心理,他许久以后仍然记得很清楚,许久以后他回忆说“在瑛儿说出要拿皇上做试验的话时,我的感觉就是天崩了!”李隽拉他坐下,他是非常机械地跟着坐下来,连谢恩都忘了。 过了好一会,常瑜才惊醒过来,忙站起来要向李隽行礼,李隽知道他要做什么,拉住他道:“常先生,来,坐下。这是你的爱女吧,挺聪明的。” 李隽不是敷衍之词,而是真心赞扬。常凤瑛这个医学奇才的确聪明过人,一点没错。要是换做别人,李隽如此称赞,应该是高兴才对。可是常瑜背上的冷汗还在往外冒,忙道:“皇……”李隽马上打断道:“你这人的记性真不好,连黄通我都不记得了。”李隽这是不想暴露身份,引来不要的麻烦。 “是是是,黄先生,小女多有得罪,还请黄先生恕罪。”常瑜非常紧张地看着李隽,生怕李隽怪罪。 李隽明白他的心思,笑道:“常先生,你言重了。令嫒巾帼不让须眉,能有如此胆识,如此作为,必将成为大宋朝的一代医学大师,应该高兴才对。” 常瑜听得出来李隽是真正的高兴,毫无怪罪之意,方才放心,暗中松口气,狠狠瞪了一眼常凤瑛。 不要说常瑜担心,就是廖胜功都为常瑜担足了心事,也是李隽,要是换一个人的话,百分之九十九会把常凤瑛当作有不良企图的刺客之类,李隽如此处置,廖胜功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常凤瑛根本就不知道她惹的祸有多大,很是不服气,道:“爹,你怎么老瞪我?人家也没做什么事啊?不就出来遛遛嘛,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很不高兴地嘟起了小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你还不服气?当心我抽你。”常瑜在心里如是想,就是不敢说出来。 李隽拍拍他的手,是要他不要生气,笑道:“常小姐,我猜猜,你是把这个装置上的管子做小点,加压的部分去掉,就可以正常输血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处理猪僵死的问题呢?能说说吗?” 猪僵死是因为输入的血型不对,血液凝结,堵塞血管所致,这点李隽完全想象得到,一点也不惊奇,让李隽感兴趣的是常凤瑛如何处理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要是放到现代社会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对于现代医学来说,验证血型是小菜一碟,一点也没有难处。 可这是在古代,在南宋,常凤瑛还是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进行摸索,她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实在是难能可贵,不要说是李隽好奇,换作任何一个现代人都会对这个问题大感兴趣,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问题是能否成功的关键所在,不能不弄个明白。 一提到自己的得意事,常凤瑛马上就来精神了,小瑶鼻轻哼一声,气全消了,笑成一支花了,道:“我给你说哦,这办法很简单的,就是把要输血的猪身上刺破,取一点猪血放在一个杯子里。再取要供血猪的血,放一样多进去,不停地摇动,过小半个时辰,要是还没有凝结,就可以用了。要是凝结了的话,就是说这血不能用。” “这种办法不是简单,而是土!土得掉渣渣!”李隽在心里如此评价,重重一下敲在桌子上,嘴上却是感叹无已道:“真是了不起啊,这你也想得到!黄某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她这种方法与现代医学上验证血型的方法相差不是太多,只不过现代医学要借助玻璃器皿以及一些药物。这些,在当时的条件下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些条件,她能想到这点,实在是很不容易,难能可贵,就是用光所有的词汇来赞誉都不为过。 李隽在常瑜和廖胜功他们眼中是真理的化身,李隽如此感叹,不用想都知道常凤瑛对了。常瑜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听了李隽的赞叹,原本对爱女的不满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笑得一张嘴都合不拢了,荣光无限。 廖胜功这个总参谋长无时无刻不在为挽救将士们的生命伤脑筋,兴奋地道:“皇,黄老板,这是个很有前途的办法,我们可以买下来。”他的意思是说要李隽支持常凤瑛的研究,朝廷花银子买下这个技术,用于军队,可以挽救更多将士的生命。 李隽点头赞同,道:“这是个好主意。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常小姐,要是你的研究用于世的话,不仅大宋朝的将士们将因你的研究而起死回生,就是大宋朝的百姓也会受益不浅,无数的生命将因你这一举动而被挽救,这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你说,要多少银子?我买下来。” 如此盛赞,出于李隽之口,比一万篇文学圣手写就的赞歌还要有感染力,常瑜这一刻只觉得血液都沸腾了,为养了这么好一个女儿无比自豪,不住地摸着颏下的胡须,把刚才要抽爱女的想法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常凤瑛的小瑶鼻一耸,很是不屑地道:“你们这些人真俗,俗得不得了,俗不可耐!一身铜臭!我研究输血才不想拿来赚钱,是想要是成功了,可以做一件大好事。却给你们这么一说,好象我象你们一样,一身铜臭。”站起身,道:“走了,你们想这个位置,我就让给你们,让你们在这里俗吧。” 她居然指责李隽俗不说,还是一身铜臭,那可是冒犯天颜,天大之罪,常瑜的兴奋一下子全消了,喝道:“瑛儿,不得无礼。” “不要银子最好,能省了就省了。”正为没银子发愁的李隽听了她的话,好象听到福音似的,高兴得很,道:“常小姐说得对哦,我们是俗了,俗了。把这么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事和银子扯上关系,是俗不可耐了。常小姐,要是朝廷要你这技术,你会给吗?” 常凤瑛沉思了一下,道:“给,当然给。不过,也不能这么给,要皇上答应我的条件才给。”很是不满地道:“人们都是说皇上英明,我看不见得。皇上打仗治国是挺不错,可是在处理医学这事上很失误。” 她这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当面数落李隽的过失,其罪过之大比起适才之罪就大得多了,常瑜猛地一下子站起来,右手举得老向,要不是李隽手快一下拉住他,肯定是打在常凤瑛的粉脸上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李隽的表现真的是可圈可点,英明神武之极,就没有人能指出他的过失,她这是当面指责李隽的第一人,不仅廖胜功傻了,就是李隽都很是意外,惊奇地问道:“皇上有什么失误?” “我不怕,就给你说。就算你要告到官府去,我也是这么说。”常凤瑛很是固执地道:“皇上也没想想,现在人手不足,完全可以用其他办法,我们女人也可以派上用场啊。别的不说,我敢说,我们女人在照顾伤兵方面比男人强,那些男人粗手粗脚的,哪里会照顾人,折腾人还差不多,活的还给他们折腾死了。” 常瑜恨得牙痒痒的,要是李隽死死拽着他,他肯定是扑上去阻止常凤瑛了。 她这想法很大胆,在男权主导的宋代,盛行男主内,女主外,女人是呆在家里,要把女人派去军营,去照顾伤兵,实在是大胆之极,不要说常瑜觉得不可思议,就是一向以善于把握新事物著称的廖胜功也是觉得匪夷所思,难以接受。 “这是个挺不错的主意。现代医院已经证明女护士比男护士更好。”李隽在心里叫好,笑着将常凤瑛一军,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知道人手不足?华夏地广人众,泱泱之国,人多如恒河之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别乱说话。” 常瑜根本就不知道李隽的想法,还以为李隽见怪了,摇摇晃晃欲倒,差点晕倒了。 常凤瑛嘴一撇,道:“你就给皇上吹法螺吧。我还不知道吗?最开始输血的时候,我请人帮忙,给的工钱低,现在要过去的三倍工钱才能请到人。他们都说现在的事好找了,工钱又高,都赶着做别的事去了。你说,这不是人手不足是什么?” “真是一颗玲珑心,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豹!”李隽在心里如此盛赞常凤瑛兰心惠质,笑着拍拍亡魂大冒的常瑜肩头,对常瑜道:“常瑜,你说这叫什么?”自问自答地给出答案:“这叫有女若男!人生若此,夫复何求!” 笑呵呵地大步而去,留下呆头鹅似的常瑜傻傻地站在当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妇女权益 第一百一十二章 妇女权益 直到李隽和廖胜功,段干木走得不见踪影了,常瑜才清醒过来,常瑜对李隽的性格也是了解,现在皇帝不是以前的皇帝,对臣下特别优容,从李隽开心的笑声中可以肯定李隽是特别的开心,对常凤瑛的表现很是赞许,大喜道:“谢皇……黄老板夸奖。”对常凤瑛道:“瑛儿,走,回家去。” “哦。不,人家还没有买东西。”常凤瑛这才想起自己这次出来的目的是买东西,为上学做准备,道:“爹,你陪人家去买东西,好不好?” 不用说,在常瑜的心中,这个宝贝女儿的确逗人可爱,此时的怒气虽然还没有消失,也是不能拂逆其意,道:“好,走吧。买东西归买东西,上学的事,你就别想了。” “为什么啊?上学又有什么不可以?”常凤瑛很是不解地看着常瑜。 常瑜脸一沉道:“一个女儿家家的,好好在家呆着,要搞研究在家里也可以,有问题可以问爹,跑出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越说越严厉。 “不行,说不行就不行。”常凤瑛一下急了,玉足一下跺在地上,使起了小性子,道:“上学有什么不好?就准你们男人去,就不让我们女人去,这不公平?” 常瑜一下子给常凤瑛弄得没有辙了,哄道:“瑛儿,这事我们好好商量,好好商量。瑛儿,我们先回去,回去吧。” 常凤瑛一下坐下来,头低着,一副生气之状,道:“爹,你不让人家上学,人家就不回家了,就坐在这里,你什么时间同意了,人家就什么时间回家。” 在“夫为妻纲”盛行的宋代,妇女的权益真是不多,她们天生的义务就是“相夫教子”,读书识字的权益那不是男人独有的话,也是男人处于绝对支配地位。只有极少数幸运的女子才有读书识字的机会,比如苏轼的妹妹苏小妹,著名的词人李清照。 她们读书也是在自己家里,苏小妹自是不用说,父亲与两位哥哥都是大文豪,学识渊博,就是最好的家庭教师,她喜欢读书能够学有所成也就不是问题了。 常凤瑛要上的是李隽推动的新式学校,这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要是她一个女孩子去上学,怎么可能接受她呢?这是常瑜的顾虑。他本意并不反对女儿求学,只是不能接受女儿在外面抛头露面。 “哎呀,瑛儿。你就听爹一回吧。”常瑜急得直跺脚,好言相劝道:“瑛儿,这样好不好,爹把上课的讲义给你拿回来,你照着学,好不好?” 说起常瑜的医学院,师资力量极为可观,可以说集中了南宋当时有名的名医,每一个人都有一手绝活,不传之秘。能够集中这么多的名医,当然有李隽的功劳,常瑜之功也是极大,正是他利用自己在医林中的声望把这些名医招揽过来的。要是能得到他们的讲义来学习,也是受益终生的事,常凤瑛一下抬起头,就想答应,最终还是把头低下了,不说话。 看来这招没办法了,常瑜急得直跺脚,又是无可如何。 正在常瑜没办法的时候,一个尖细而高亢的声音响起:“常大人原来在这里,让我好找。”这声音尖细得象女人,不阴不阳的,很是不好听。 常瑜一听就知道是太监到了,果然,一瞧之下正是李隽身边供奔走的太监盛依,忙施礼道:“原来是盛公公。不知盛公公找我有什么事?” “哟,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为皇命而来。”盛依直道原委道:“皇上有旨。” 常瑜就要跪下接旨,盛依忙拦住,道:“常大人,皇上说了,不必跪接。皇上口谕:常瑜,带上你的女儿赶快进宫,有要事相商。” 李隽这口谕真是太简单了,常瑜还有点难以置信,道:“完了?” “完了。”盛依非常简单地回答,看着常凤瑛问道:“常大人,这就是令嫒吧?果然是标致,兰心惠质,怪不得惊动圣驾。”他想得有点歪,一抹难以觉察的另类笑容出现在嘴角。 李隽居然要常凤瑛也进宫,常瑜虽然不相信李隽是那种不良之人,也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盛公公,皇上要瑛儿进宫?” “常大人,你没听清楚?”盛依有点不悦,道:“常大人,那盛依就再宣一次皇上口谕。” 再宣一次旨,那可不得了,常瑜哪敢,忙道:“不敢,不敢。常某只是奇怪,皇上怎么会要瑛儿入宫。” “那你可得问皇上去了。”盛依也是不明白李隽为什么会点名要一个小姑娘进宫,道:“常大人,你要是再不走,你的罪过可就大了。不仅皇上在等着你们父女俩,还有李大人,陈大人,文大人,陆大人,廖将军,杜将军都在等着你们呢。” 真没想到他两父女的面子这么大,惊动了皇帝不说,还惊动了李庭芝这些股肱之臣,常瑜都有点晕乎乎的,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隐隐约约知道此行关系重大,忙对常凤瑛道:“瑛儿,快走。” 皇上居然点名要自己进宫,常凤瑛也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是不得不遵,跟着去了。 “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大宋朝的才女,常瑜的千金,常凤瑛。”李隽非常热情地欢迎常瑜父女俩的到来,父女俩一进屋,马上为李庭芝他们介绍常凤瑛。 常瑜放眼一瞧,屋里的人岂止盛依说的李庭芝他们几个,还有黄永善和沈毕这两位负责科技的科学家。他是万万想不到李隽如此热情地欢迎他的宝贝女儿,正要施礼相见,常凤瑛已经说话了。听了宝贝女儿的话,常瑜原本高兴得快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冷却下来,好象坠入了冰窖。 因为常凤瑛指着李隽说道:“咦,你不是那个一身铜臭的俗人吗?俗不可耐。”李隽热情的欢迎辞居然引来她如此的回报,说什么也是让人想不到,李庭芝他们要是戴得有眼镜的话,可以想得到肯定是一地的碎片了。 常瑜喝道:“放肆!快见过皇上。”一下跪在李隽跟前,为常凤瑛求情道:“皇上,请看在小女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她吧。”常凤瑛如此说话,有辱圣躬,在皇权至上的古代是罪大恶极之事,要常瑜不吓得破胆都不行。 李隽笑着把常瑜扶起,道:“你言重了。令嫒聪明伶俐,巾帼不让须眉,要是假以时日,必将愧煞多少男儿,大宋朝能有她这样的才女,我是高兴都来不及,哪会怪罪。你不用多想了,快坐下吧。”扶着常瑜坐下来。 常凤瑛惊讶得一张小嘴变成了圆圈,一双清澈如一泓秋水的眼睛看着李隽,一眨都不眨了,她是万万想不到给她斥为俗不可耐,还是一身铜臭的俗人,居然是当今为万民景仰,为朝臣颂扬的皇帝,想不惊讶都不行。 “瑛儿,还不给皇上见礼。”常瑜喝道。 常凤瑛这才给惊醒过来,右手一下捂住小嘴,发觉失态忙放下来,道:“小女子不知你是皇上,多有得罪,还请皇上见谅。”她这话得真是让人害怕,当着皇帝的面说你呀你的,太也不敬了。 “俗人,俗人,俗不可耐,还是一身铜臭。”李隽也是一个很有情趣之人,笑言道:“来,坐下。挨着你爹坐下吧。”热情地指着常瑜身边的空位。 李隽这话说得真是有点意思,廖胜功他们是忍俊不禁,一片轻笑声响起。常瑜提着的心算是落地了,长舒一口气。 坐了下来,李隽又是未语先笑,道:“这次出去,到宁波和临安去看了看,说实话,朕很高兴。朕之所以高兴,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两地现在发生的变化让人吃惊,可以说百业兴旺,这还是在战争期间,在重建时期,要是等到战争过去,朕相信局势会更好!” 自己一番努力,换来这种结果,是对自己成就的最好肯定,李隽要想不高兴都不行。朕之一字,李隽是很少出口,居然说出来了,还是那么溜,可见他心情有多好。 文天祥以钦佩的心情道:“这都是皇上英明,要不是皇上圣明过人,烛照万里,说句实话,朝廷恐怕早就不存在了。”也只有文天祥这种胆气过人的人才敢说出如此话,要是换个人就是砍了他的头也是不敢说。 他这话是李庭芝他们的共识,都点头赞同道:“皇上圣明!” “不用说,这功劳朕是有一份,各位臣工的功劳也不小,将士们的功劳更大,要不是将士们用命,各位臣工用心,戮力王事,朝廷不可能有今天这样大好的局面。”李隽真的是高兴,都开始自己领功了。当然,南宋能有现在的局势,李隽的功劳最大,这点谁也无法否认。 李隽顿了顿,接着道:“最让我开心的是,发现了一个才女,就是这位常凤瑛小姐。她进行的输血研究将会惠及千千万万的生命,老百姓生病了,可以从中受益。失血过多,曾经夺去多少将士的性命,无数将士的生命将因她这一研究而被挽救,这实在是天大的大好事。” 输血对于现代人来说,很是平常,根本就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只要用心一想就知道无数的生命就是因这一医学技术的推广而受益,李隽如此盛赞,一点也不为过。 李庭芝,陈宜中,文天祥,陆秀夫,杜大用,黄永善和沈毕他们给李隽急着召见,还不知道这事,听李隽这么一说,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好处,无不是以钦佩的心情看着常凤瑛。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人家还没说要让朝廷使用。”常凤瑛马上表现出了不与人合作的天性,道:“皇上,你可是刚刚发布了《专利法》,人家的研究是受专利保护的,人家不同意,朝廷也不能用。” 她很是能找依据,居然祭起了李隽刚刚发布的《专利法》这把利器,还真是让人拿她没辙了。李隽看中的不是他研究的输血这项技术,老实说,她掌握的技术和李隽知道的比起来只能算是小儿科,李隽看中的是她对此项技术的执着与天赋。 要知道,可贵的并不是某项技术,而是具有天赋的科学家,那才是真正的宝贝。科学技术毕竟要人研究,因而拥有天才的科学家才是根本之道。常凤瑛在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自行研究,而且掌握到的诀门与现在医学暗合,虽然其中还有很多问题,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常瑜正要喝斥,李隽笑着阻止他,对常凤瑛道:“你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会转让你的技术?” 要是她祭起《专利法》这面大旗不转让技术的话,还真是拿她没办法,廖胜功这个为将士们性命担忧的人很是担心,生怕他不答应,紧张地看着她,比面对蒙古大军还要紧张。 把这种有关全民医疗的技术也列入专利范围,其实是一种错误。李隽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考虑到当时的特殊情况,技术太少,现代社会最平常不过的事物在南宋都没有,都要去研究,李隽才决定把这类技术列入专利里面,可以更好地促进发展。 “首先,你要人家去医学院读书。”常凤瑛终于找到一偿心愿的好办法,那就是以此事要胁李隽,要李隽恩许,常瑜再反对也是没辙,很是有点兴奋。 李隽想也没有想就赞同道:“没问题,求学嘛,大好事。我啊,干脆好人给你做到底,不仅允许你去读书,还准许你到皇宫来,去读皇宫的藏书。”教书育人一直是李隽的最爱,这话是百分百的真话。 李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给常凤瑛的惊喜的尖叫声打断了,她叫道:“太好了。皇上,你一点也不俗。”前半句话还象话,后半句就不象样了。 这事李隽恩准了的事情,常瑜论如何也无法更改,只能在心里大倒苦水了。 “象我这样英明的人会俗吗?”李隽笑着开个玩笑,道:“第二个条件呢?” 常凤瑛今天感觉象是进了宝山,决定好好榨点好处,道:“皇上,我给你说过了,现在的人手紧张,你为什么不让女人来照顾伤兵呢?” 李隽还没有回答,文天祥马上表示反对,道:“皇上,此议不可。这有伤风化,有碍教化之举,千万不可。” 可以想象得到,在全是男人的军队中要是出现一批女人,会不会闹出事情来,天才知道。文天祥这话马上得到在座之人的支持,廖胜功和杜大用这两位负责军队工作的人也在反对之列,就是李庭芝这个务实的政治家也不赞成。 常凤瑛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想法居然惹来一片反对声,一下子吓得花容失色,连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一下。 “现代社会早就在使用女护士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女护士你们就这样惊奇,要是我再使用女兵,你们会不会惊奇得血管爆裂?”李隽在心里如是想,开导道:“你们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管理得好,杜绝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这未必不是解决目前人手不足的一个好办法。” 正如常凤瑛所言,目前的南宋是人手紧张,工钱都上涨了好几倍,要是把广大的妇女从家庭中解放出来,让她们分担一些必要的工作,对于人力紧缺的南宋来说,未必就不是一种上上之策。 常凤瑛的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仔细想想,也未必就没有道理,再经李隽这么一开导,李庭芝他们略一沉吟,文天祥道:“皇上,这事想想是一个好办法。可是,可是……”后的话没有说出来,李隽也想象得到,那就是和礼法有碍,有点难以让人接受。 “这事做好了,未必就不是解决妇女地位的一个开端,一定要把握好。”李隽在心里很是兴奋地告诫自己,道:“履善的顾虑也是对的。这样吧,我们可以先训练出一批女护士,人数不需要太多,就几百人吧。再由这些女护士去照顾伤兵,看看效果再说。” 解决南宋妇女的权益一事,李隽是早就想做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常凤瑛这一提法正好给他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机会,不妨加以利用。作为优秀的政治家,李隽深深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机会,要去积极创造;等机会成熟了,要坚决采取行动,千万不要拖延。 妇女权益问题是封建社会最为敏感的神经之一,李隽深知其影响之大,才决定循序渐进,一步一步地来,不能一蹴而就,要不然就是操之过急。 果然,李隽话音一落,廖胜功点头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有理,这办法可行。” 他的话立即得到李庭芝他们的赞同,这事就敲定了。 “这培训的事就由常凤瑛来负责。凤瑛,你有没有胆子接这任务?”李隽有点激将了。 常凤瑛头一昂,道:“敢,有什么不敢的。还有什么,你说就是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钓鱼城之战 第一百一十三章 钓鱼城之战 钓鱼山地处现在的四川合川县东五公里,海拔三百米,奇峰耸立,山势险要,处在嘉陵江、渠江和涪江的交汇处,三面环水,壁垒悬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咽喉所在,是重庆北面的重要屏障。 挫败蒙古人攻占四川,顺江东进攻打长江中下游战略计划的一代名将余玠采纳冉生之策把合州县城从旧城迁到钓山顶,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城高数丈,为了更好地控制江面,在南北两处修建了延至江中的一字城墙。 城内有池塘十三个,水井九十二个,水源充足。再加上有可耕之地,可以自给自足,是一座坚不可破的坚城。事实也证明,这的确是一座不可攻破的要塞。 说起钓鱼城,朋友们自然就会想到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有名的战役,钓鱼城之战在历史上大名鼎鼎,中国军事博物馆古代战争馆特意制作了钓鱼城之战的沙盘模型,可见其在中国历史上的影响有大。 正是由于钓鱼城之战的胜利,使得蒙古人沿江东下的战略遭到失败,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个意义,更重要的是蒙古当时的可汗,忽必烈的兄长蒙哥就是死于此城之下 此战于宋军来说,实是天大之喜。在当时南宋少有胜仗的情况下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不说,还把蒙哥给打死了,无异于天大之喜,宋理宗也是龙颜大悦,下令嘉奖当时的守奖王坚,宋军着着实实出了一口好气 蒙哥一死,忽必烈赶回漠北继承汗位,花了不少时间恐固自己的汗位,这给南宋一线生机,要是南宋抓住这难得的宝贵机会加强江防,调整部署,也不会有蒙古大军兵临临安之事发生,也就不会有李隽大叫“银子真是难弄啊”的感叹了。 由于贾似道当道,谢道清辩事不明,使得这一难得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对南宋发生任何积极的影响,白白错失了宝贵的机会。 张珏抽调川中兵力赶赴江南之后,钓鱼城自然是遭到蒙古军的猛攻,叛徒王立开城投降了蒙古人,现在钓鱼城的守将是蒙古的名将纽璘。说起纽璘,这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是蒙哥时期的名将,与术速忽里一样跟随蒙哥进攻四川,攻陷成都,立下汗马功劳。忽必烈继位后,把与蒙哥征战四川的一帮子人留在了四川,因为他们熟悉四川的情况。 宋军要想北进到剑阁,实现攻打剑阁调动汉中关中之地蒙古军队的目的,钓鱼城必须要打下来,原因不用说都明白,这是一个无法逾越的咽喉所在,不打不行。 纽璘站在城头上以惊奇之极的眼神打量着源源不断开来的宋军,他之所以惊奇是因为现在的宋军与以前大不相同。他和张珏交手多年,知道四川军队能征善战,但是装备不够好,士卒劳顿,人数就不用说了更少,象现在这样漫山遍野都是宋军在他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他初步估计了一下,宋军不下六万之众。 这且不说,现在宋军的装备极其精良,盔明甲亮,刀枪如林,在日光照射下寒光闪闪。这已经够惊人的了,更让他吃惊的是宋军士卒人人有求战之意,人人有必死之心,可以说人如龙,马如虎,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虎狼之师。 在纽璘的记忆中,这样的精神风貌是存在的,那是存在于蒙古军队中,宋军虽有钓鱼城之战的胜利也是没有这样的精神与意志,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宋军的阵势列得严密厚重,牢不可破,纽璘这个名将也是不住点头,暗赞不已。就在纽璘感叹之际,宋军中驰出三员大将,正是张珏,柳河子和郑静和三人。 按理说,攻打钓鱼城有柳河子一人足矣,张珏和郑静和不用来,他们之所以赶到这里参与此战,不是因为他们想出风头,而是来凭吊,凭吊当年的钓鱼城之战的胜利。蒙哥死于此城之下,他们要是不来那是不会甘心的,会觉得遗憾,才赶了来。 看着熟悉的城墙,想起自己当年与王坚一起坚守此城的情景,张珏真的是百感交集。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英雄熟悉的脸庞,那就是当年取得钓鱼城之战的名将王坚,宋军正是在他的指挥下坚守五个月,打退了蒙古人无数次进攻,还把蒙哥打死在这里,取得一个天大的胜利。 可惜的是,城池依旧,名将已逝,这员名将已经泉下作古了。想起与他一起征战的岁月,张珏激动万分,哽咽道:“王将军,王将军,你要是还在人世,今日必是你大展宏图的良机,可惜天不假年,让英雄早逝,实是让人痛惜。” 他这话极是有理,李隽现在是举贤任能,良才得用,南宋实力蒸蒸日上,一日好甚一日,北伐之事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要是王坚这样的名将,这样的英雄还在话,不用说自然是象高达一样给重用。 那么,以他的才干,自然会谱写出更加辉煌的篇章! 在当年的钓鱼城之战中,王坚是主将,张珏是他的副手,两人携手抗战,九死一生,而如今,一个泉下作古,一个仍在为大宋朝的复兴征战不休,建功立业,不要说是张珏这个性情中人就是换作任何人也是激动难已。 心神激荡之下,张珏再也控制不住,一下从马上跌下来,趴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道:“王将军!” 这次准备攻打钓鱼城的宋军中就有不少当年参与钓鱼城之战的士卒,或者是他们的亲朋好友,早就对当年一战熟之于胸,对王坚这位名将很是佩服,听了张珏的呼喊,也是忍不住哭泣起来:“王将军!呜呜!” 当年钓鱼城一战曾经传遍天下,成为传奇故事,可以说家喻户晓,王坚之名早就为人耳熟能详。没有参与当年一战的宋军士卒也是熟知他的大名,感佩他的英雄事迹,今日来到他当年血战的地方,感慨万端,张珏他们一哭,也是激动难已,跟着哭泣起来。 柳河子和郑静和也是跟着抹眼泪。 一时间,钓鱼城外一片哭声,悲哀之情感人肺腑,就是用光千言万语也是无法说得清。 叛徒王立认为宋军哭泣,有损士气,是进攻的好机会,马上向纽璘献计道:“大帅,张珏士气低落,正是进攻的良机,此千载难逢之机,还请大帅不要错过,马上出城决战,可以一战而胜。” 听了他的话,纽璘真想抽他两个耳括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他想到了四个字“哀兵必胜”。纽璘不愧是名将,他以敏锐的眼光发现宋军虽是在哭泣,士气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心中升起一股怨愤之气,这怨愤之气当然是因为王坚之故。宋军的士气本来就高昂,再有这股怨气,那么一旦开打,个个会舍生忘死,奋不顾身,他要是真如王立所言出城去求战的话,无异自己撞刀口,不恨死不识时务的王立才怪。 纽璘的想法很快就得到验证,张珏猛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抹抹眼泪,大声问士卒道:“大宋朝的勇士们:你们为什么哭泣?” “王坚将军!”士卒一起高喊着这个英雄的名字。 张珏右手一握拳,用力一挥,道:“你们知道王坚将军的英雄事迹吗?” “知道!”士卒以知道这位英雄的光辉事迹而自豪,眼睛都在放光。 “就是在这里,大宋朝打了一个大胜仗!蒙哥鞑子就死于此城之下!”张珏很是兴奋地说起当年的得意事,问道:“这都是谁的功劳?” 从历史角度来看,要打败一支军队容易,要打死一个优秀的统帅就困难多了,那需要好运气。要打死一个国家的君主那就更难了,可以说比登天还要难上一万倍。而蒙哥恰恰就死在这里,对于少有胜仗的南宋来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了,就是用光所有的言词来形容也不过。 这一战不仅宋理宗高兴,就是南宋老百姓也是高兴不已,觉得扬眉吐气,很是振奋人心。 士卒的血液开始沸腾了,大吼道:“王坚将军!” “对!”张珏深表赞同,道:“我当年与王坚将军一道在这里抗战,我亲眼见证了蒙哥鞑子在这里死去的一幕。今天,王坚将军镌刻大宋英雄事迹的地方将会再次辉煌!我们的热血,我们的豪情都将在这里得到补偿!用鞑子的鲜血来回报大宋朝勇士们的热血!用鞑子的头颅来报偿我们的万丈豪情!” 士卒本就给王坚的英雄事迹所激励,再给他这么一鼓劲,那还得了,人人眼里射出仇恨之光,好象看见食物的野兽之光一样贪婪,随时会把人吞噬。 冲天的怨气,漫天的杀气一下子笼罩在钓鱼城这座名城上空! 怨气、杀气汇成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杀光鞑子!” 听了这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纽璘心里想到一句话“沉睡的狮子醒了!”在这一刻,他还想到一句话,那就是“此一时,彼一时!” 叛徒王立方才明白为什么纽璘刚才瞪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凶狠,原来他是遇到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头雄狮。 今天这一战还没有打响,宋军已经在气势完全压倒了蒙古军队,结局是未打先定。 张珏飞身上马,飞驰到火炮旁,一下跳下马,跳到火炮旁,指着城头上的王立,道:“看见没有,就是这个叛徒,是他出卖了王坚将军镇守过的钓鱼城。给我瞄准了,把这叛徒给我炸死。要狠狠地炸,炸他个尸骨无存。” 这话说得怨毒狠辣之极,可见他心中对这个叛徒有多么的怨恨。王立是张珏的部下,张珏驰援江南时,把如此重任负托给他,他却投降了蒙古人,要张珏不恨他都不行。 “遵令!”炮手也是来劲,忙着把炮弹装进炮膛,调整位置。 张珏仍嫌不够,道:“多点,全部对准这叛徒,给我狠狠地打。”他一声命令,炮手马上执行,调到这里的数十门火炮全部对准了王立。 “打!”张珏只说了一个字,然而这一个字的力量却是让人难以想象的,跟着就是数十门火炮齐发,数十发炮弹拖着长长的尾巴,划着美妙的抛物线向城头飞去。 王立这个叛徒根本就不知道大祸临头,等他发觉不妙时已是一片热浪扑面而来,很快就吞噬了他。留给这个叛徒最后的记忆就是这热浪拂体的感觉真是美妙,一种飞的感觉让他很是舒畅,舒畅过后的感触就是肢离破碎,一个完整的身体给撕裂成无数块。 纽璘能够打下钓鱼城是沾了王立的光,要不是王立投降,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打下这座英雄的城池。现在,他再一次享受到了王立带给他的光荣,那就是飞起来,砸在地上,当他发觉疼痛的时候,左臂和左腿已经和他说再见了,如泉涌的血水喷射出来,溅得到处都是。 “快,一定要守住城池!”纽璘对飞奔而来的亲兵说完最后一句完,头一歪,就此追随蒙哥可汗于钓鱼城下去也! 就在火炮发威的同时,停泊在江面上的舰队也发威了,无敌战舰上的炮火密集得好象冰雹,对着城头倾泄。 在舰炮和陆地火炮的轮番轰击下,城头上的蒙古军队死伤不计其数,血肉横飞,肢离破碎,没有一个能在如此密集的炮火下生存的人,也没有一具完好的尸体,要是那时有魔幻小时的话,蒙古人肯会说那是恶魔魔法造成的结果。 轰隆一声巨响,钓鱼城这座坚城垮塌了一大块,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了。 这座英雄的城池没有给蒙古人攻下,反倒是给自己人打下,这是叛徒之罪也! 望着这个缺口,张珏想想当年自己与王坚一道坚守这座城池的岁月,那是何等的艰难。虽然艰难,但是凭着他们的才智和广大军民的支持,无数次打退了蒙古人的进攻,这座坚固的城市成了不落的神话,创下了打死蒙哥的光辉业绩。而今,攻打这座自己坚守过的城池的人却是自己,上天何其作弄人!张珏的血液一下子沸腾起来,猛地拔出宝刀,大吼一声:“勇士们,冲啊!杀光鞑子!告慰王坚将军在天之灵!” 一双虎目突然之间充血,成了血红色,一下蹿了出去,对着缺口冲了过去。 “杀光鞑子!告慰王坚将军在天之灵!”士卒们呐喊着,跟着张珏冲进城去。他们的眼睛和张珏一样,充血了,好象一个血球。 从张珏和士卒的怨气中,柳河子和郑静和已经预知蒙古士卒的下场,不用说自然是幸存者廖廖。二人虽是不愿杀戮太重,当此情势也是无可如何,对望一眼,微一点头,各自带着一队兵冲进城去。 “有没有没断气的,好好找找,不要放过一个。”柳河子大声下令。 一个军卒一脚踢在一个蒙古军卒身上,这个蒙古军卒哼了一声,宋军士卒马上道:“报告,这里发现一个没死的。” 柳河子大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果然这个倒在血泊中的蒙古士卒还在抽搐,没有断气。对士卒道:“你处理一下。”右手向下一斩,转身离去。 士卒会意,骂道:“你这臭鞑子,看你还不敢来侵犯我大宋疆土。”一刀捅下去,一篷血花闪现,还有一声惨叫响起。 蒙哥当年率军进攻四川,身死钓鱼城下,钓鱼城成了蒙古人的一个忌讳,纽璘拿下这座城池后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子。象这样的城池要是给拿下来了,自然是奇功一件,要他不高兴都不行,忽必烈得报之后,也是开心万分。 没想到,时间没隔多久,钓鱼城再次成了蒙古军队的恶梦,“钓鱼城”又一次成了一个犯忌的名字。当宋军在李隽指挥下大举伐,节节胜利,蒙古军队一败再败之际,忽必烈在一次军事会议上非常动情地说“坚守钓鱼城的大元军队全部战死。纽璘部是我大元军人的好榜样,千古楷模,将军们,你们应该要有纽璘那样的勇气,与城池同存共亡。” 钓鱼城一字城墙上站满了不计其数的人,有老百姓,也有宋军士卒。 张珏,柳河子和郑静和三人站在最前列。三个对望一眼,微一点头,揭起红绸,露出一块石碑,石碑上写的是:“王坚将军败鞑子于此处!” 这一字城墙在当年钓鱼城一战中曾经给蒙古人攻陷,正是王坚组织起一批勇士,亲冒矢石,血染征衣一场恶战又夺回来。 因而,这一字城墙是悼念王坚将军以及他统领的英雄部队的最好地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御驾亲征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御驾亲征 “钓鱼城给打下来了。”李隽冲左脚刚进屋右脚还在门外的廖胜功说道,言来喜气洋洋,好象有天大的好事一般。 这也难怪,李隽熟知历史,知道钓鱼城一战的影响有多大,钓鱼城一战打死蒙哥一事的影响非常之大,正是这一战的胜利,使得蒙古人第三次西征止步在埃及边境,给中亚地区留下了少量的未被蒙古人征服的土地。 要不是钓鱼城之战的胜利,蒙古将领赶回国内参加国丧的话,以埃及人当时的力量是无法战胜蒙古人,那么埃及这个文明古国的前途就大是堪虞了。 西方好多学者在谈到这事时总是含糊其词,说是因为蒙古的皇帝死了,而不说原因,估计是不想把这功劳记在中国人头上,而是记在他们的好运气上。 南宋要是抓住那一段难得的平静期调整部署,加强江防的话,蒙古人会不会兵临临安就很难说了,即使他们能够到达临安,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间去了。然而,由于贾似道误国,谢道清辨事不明,宋度宗的昏庸错失了这一良机,常使人叹息。 王坚领导的钓鱼城一战慧及异域外国,却没有给南宋产生积极的影响,实是让人哭笑不得。错不在浴血奋战的将士们,而是南宋朝廷的无能。 张珏他们重新攻占了钓鱼城,其意义有多大,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想象得到。先不说作为重庆北面的战略咽喉,一旦给拿下,柳河子就可以北上川北,攻打剑阁,实现调动蒙古军队的战略意图。 人们提到钓鱼城时只要说“蒙古的可汗死于此城之下”这点就足以说明钓鱼城的意义有多大了,对于这座历史名城,李隽是早就神往不已,乍得这一好消息,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廖胜功得讯后急急忙忙地赶来,没想到还没给李隽行礼,李隽就喜滋滋地把战报递给他了,接过浏览了一遍,也是兴奋地道:“上一次钓鱼城之战,王坚将军打死了蒙哥这鞑子,这次钓鱼城之战张珏他们又全歼了鞑子守军,实是天大之喜。”感慨万千道:“伟乎哉!钓鱼城!不落雄关!” 正如如廖胜功所言,钓鱼城是不落的雄关,要不是叛徒王立出卖的话,还不知道坚守到什么时间去了。钓鱼城其实是一座要塞,那一战是要塞防御战,对后世的影响很大,对后世建造要塞防御工事具有很大的启发意义。正是考虑到这种影响,中国军事博物馆古代战争馆才制作了钓鱼城之战的沙盘模型。 真的是全歼了钓鱼城的蒙古守军吗?当然不是,蒙古军队是给血性大发的宋军士卒活活砍死的,张珏就是带头人,他血红着双眼不知道杀了多少要投降的蒙古士卒。有了他的表率作用,士卒们哪里会客气,自然是放开手脚大杀一场。 王坚的英雄事迹激励了士卒们,无不是怨气冲天,再加上蒙古人抢掠成性,种族仇恨很深,血性大发的宋军士卒不拿他们来“祭刀”才怪。 柳河子和郑静和知道无法阻止张珏他们的砍杀,心想要是这事传出去了对宋军不利,会增加蒙古人的抵抗,与其传出去不如全部杀死来封口,各自率领一队士卒在后面“清场子”,找到没断气的蒙古士卒就让他们追随蒙哥于钓鱼城下。 张珏是个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在战报中写得明明白白,自承率军砍杀一事,请求李隽处理。对于这种事情,李隽虽是不想发生,但是李隽能够理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蒙古人过于残暴,种下的种族仇恨造成的。 再说了,在那种情况下,士卒都杀红了眼,谁也阻止不了。况且,他们杀的时候,蒙古军卒手里还拿着武器,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俘虏,算不得杀俘虏,比起蒙古人残杀无辜的老百姓、战俘,已经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廖胜功如此说是为张珏开脱,李隽知道他的意思,笑道:“蒙古人的英勇的确没法说,他们都是血战到底,全部阵亡。”李隽也能瓣,这明显是假话嘛,还给他说得合情合理,和蒙古人的英勇善战挂钩。 李隽如此说,张珏他们自然是没事了,廖胜功大是放心,就要向李隽行礼,李隽摇手阻止他道:“不用拘礼了,来,快坐下。” 廖胜功放眼一放,才发现屋里已经有好几个人了,看来自己得到消息赶来还是迟了一步,落在李庭芝他们后面了。 屋里的人有李庭芝,文天祥,陈宜中,杜大用,陆秀夫,个个都是一脸的喜气,不用说钓鱼城一战的确是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他们得到消息放下手里的工作,赶来给李隽贺喜。 钓鱼城虽小,其意义非常之大,这座打死蒙哥的雄关再度回到朝廷手里,自然是一件天大之事,李庭芝他们要是不赶来就对了。 等廖胜功坐下,李隽一脸喜气地踱步思索了一下,道:“各路大军进展顺利,我们的改革进展得也顺利,可以说双喜临门。” 目下的南宋的确是这样,军事上一改两百多年的颓败之气,在外敌面前屡战屡败的历史已经给终结了,各路大军凯歌高奏,捷报频传,大量的国土给光复,已经够振奋人心的了。更难得的是,在李隽的推动之下,修好内政也是顺利推进,各行各业兴旺,重建时间虽短,老百姓安居乐业已成定局,盛世已露苗头。 双喜临门一说不是李隽好大喜功,而是中肯之评,李庭芝他们不住点头赞同。拿回钓鱼城一事的意义实在是够大了,让他们高兴得连说“皇上圣明”都忘了。 李隽才不会在乎这些,左手按在地图上的贵州位置,道:“黄汉在贵州的进展也很顺利,贵州的蒙古军队节节败退,贵州的收复也在指日间。对了,黄汉将军能够取得这么大的胜利,不仅仅是我大宋朝军队善战,还有越来名将陈兴道力战之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越南也是大宋朝的蕃属国,大宋朝不能亏待了他,要给他记功,给他赏赐。马上派出钦差,去好好褒奖陈仁宗,再赐给他钻石二十颗。” 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让人觉察的笑容道:“当然,要他多派点军队参战。另外,派人去泰国,缅甸,要他们也出兵。对他们,不妨说点狠话。” 李隽也真够能说的,明明要胁迫这些卫星国出兵,还给他又是送礼,又是施压的一通打压拉拢,在他高明的外交手腕下,这些国家要不出兵都不行。 这些“卫星国”军队战斗力很成问题,李隽根本就不看中这点,看中的是他们参与的政治意义,以及由此而产生的对边境的封锁,那么蒙古军队在西南一带战败就无处可逃,会给全歼。即使他们逃到泰国这些卫星国去了,到时宋军就可以毫不犹豫地越过边境线去清剿,不用再去费口舌,这是未雨绸缪之策。 对于这种前期的准备,李庭芝他们自然是不会有话说,深表赞同。 看着地图,李隽道:“贵州,四川,云南即将收复,这些地方深受蒙古人之害达二三十年之久,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不能坐在临安等他们报过来再处理。我还是赶到四川去,就近处理的好。” 李隽虽只说了这三地,但他的目光却看着另一个地方,这就是关中之地。关中之地给拿回来的话,由于中原路不通,所有事务的通报必然要经过四川,顺江东下到达临安,这就太费时日了。李隽不在临安坐等,而是驾临四川,就近处理,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这又有一个问题,皇帝是万事所系,要御驾亲征的话,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多,文天祥率先表示反对,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皇上万金之体,不应受此辛劳。” “对呀。”陈宜中也跟着附和,道:“皇上是万事所系,不宜轻动,还请皇上三思。” 李庭芝和廖胜功也要跟着发表意见,李隽知道他们要说什么,摇手阻止道:“这事,你们就不要说了,我决心已定。真宗帝御驾亲征,有澶渊的胜利,我想我这一次去四川会把四川,贵州和关中收回来。另外,还会把云南这个境外之地也拿回来。”右手重重一下拍在地图上,显示了他的决心。 云南在汉武大帝时期就给并入了版图,到了宋代却分裂出去了,说是大理。蒙古人灭了大理,宋军又去收回的话,李隽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并入版图,完成国家的统一大业。但是,肯定有人会反对,这就是原大理的旧臣了,也就是那些原大理的贵族,这必然会有一场政治问题要解决。 李隽所言,必然会给实现,那么李隽此行的功业比起宋真宗御驾亲征,订立澶渊之盟大得多得多。 很明显,李隽决心已定,此事已经无法更改,李庭芝他们只好转而考虑要给李隽准备什么。他们的念头刚刚转到,李隽又发话了,道:“西南事务太多,必须要一个重臣去坐镇,宜中就把立法一事交给萧禹,跟我走一趟吧。” 萧禹是一个精通律法的人,用现代的话来说他是一个精明强干的法学专家,很得李隽的赏识。正是由于他的努力,使得这一时期制订出来的法律很是切合实际,为李隽的改革提供了法律上的保证。 陈宜中去四川,把立法工作交给他自然是让人放心。萧禹把这一时期制订的法律汇总编册,就是著名的《武帝大法典》,对后世的影响很大。 成都平原富饶,无异于又一江南,其重要性不言自明。宋军以此为中心进行西进北上,进军云南关中之地,李隽到了这里自然是要随军而行,他肯定要去关中。因为关中太重要了,从关中出发可以直去中原腹地,李隽要是不去处理军务就不对头了。 因而,在四川留下一个重臣处理西南诸省事务就很有必要,李庭芝轻拍着桌子道:“皇上此言,实属圣明之言!” “臣遵旨。”陈宜中自然明白其中的深意,责无旁贷。 李隽对陈宜中道:“你去挑选一批能员跟随我们一起入川。另外,祥甫准备一下,技术人员、设备这些急需的人与物,也一起入川吧。朝中之事,文事就由祥甫,履善,陆秀夫负责,有事,你们商量着处理。武事,就由廖胜功和杜大用商量着办理。” 四川富饶千古有名,矿产资料也不少,先不说著名的自贡食盐,江油的硝也不少,硝是火药的重要原料,对南宋的军备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要是能在当地实现自产自给,就不用从江南调运,省事省力。还可以培养出一批技术人才,有利于重建,有利于四川的发展。 另外,川南的天然气,攀枝花的钛矿都是很重要的工业原料,限于当时的条件,可能派不上用场了。 李庭芝精明强干,精通政务,文天祥正直无私,陆秀夫敦厚可靠,文事有他们不用说,放心得很。廖胜功和杜大用都是精通兵事、能够把握全局的战略家,他们主持兵务,也不会有问题。可以说,李隽此次御驾亲征是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遵旨。”群臣领旨。 宁波港口,李隽即将上船,对李庭芝道:“祥甫,我这一去,你的华发又要多了。说实话,我真的是不忍心把担子撂给你们,西南之地太重要了,我这是不得不去。” 李隽这是大实话,李隽这一走,别的不说,光银子一事就足以愁得李庭芝华发再生。要是李隽在临安的话,有事大家商量着办,要愁也是一起愁,比一个人愁好得多。 李庭芝深知李隽此行的担子也不轻,道:“皇上言重了,为朝廷尽忠,臣之本份,就是再重的担子臣也是别无选择。皇上此行有关华夏气运,担子比臣重得多,还请皇上多保重龙体,不要过度操劳。” “谢谢你,祥甫。”李隽转对廖胜功和杜大用的道:“赵佥我就留下来,供你们调遣,山东战事你们要尽快落实,千万不能拖。这是有关中原,华北之地的大事,还请两位多用心。” 攻打山东的战略意义很大,打下山东,可以作为北上西进的战略基地,不得不谨重行事。廖胜功和杜大用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办好。” “嗯,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隽转对常瑜道:“常瑜,临走之前把你找来,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卫生部成立一事,你一定要多用心,这事有关老百姓的健康,是关系国之大运的大事,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卫生部成立起来了,马上运转,尽可能地推进卫生事业,做些有益于老百姓健康的事情,改善老百姓的卫生条件。” 卫生事业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有多重要,朋友们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成立卫生部一事,还是常凤瑛惹的事,是她的话让李隽想到卫生事业这一给他遗漏了的工作,决定成立卫生部,这部长当然是非常瑜莫属了。 对于卫生事业的重要性,常瑜这个医林高手不会不知道,领命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做好。臣预计,再有一月功夫,卫生部就可以运转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隽一连用两个那就来表达他的好心情,拍拍他的肩道:“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我相信,等我再回临安时,你肯定有不俗的表现。” 一抱拳,道:“你们都回吧,我走了。”大步一迈,就要登船。 “皇上,请等一下。”一声娇呼声传来,这声音如明珠砸在玉盘上,清脆悦耳,煞是动听,不用说他的主人是个大美人。 果然,李隽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常凤瑛。常凤瑛如穿花蝴蝶般跑过来,气喘嘘嘘的地,道:“皇上,你走了也不给人家说一声。”娇嗔之态甚是惹人喜欢。 “原来是你啊。”李隽也是有点意外,笑道:“你不在你的实验室工作,跑来送我这个一身铜臭的大俗人,有点让人想不到哦。” 输血一事,对于现代人来说,看似平常,背后的工作有多少,不是亲历者还真是没法说得清,李隽知道以常凤瑛个人的力量不可能完成,下旨成立一个以常凤瑛为负责人的实验室来专门研究。 其实,对于输血,李隽本人就可以搞定个七七八八,但是,他知道的是现代的药物,在宋代哪里有现代的科技,哪里有现代的药物,非得重来不可。才给黄永善和沈毕下旨,要他两人全力配合,尽早把输血研究出来。 “人家听说你要走,就赶来给你送行,你还说笑。”常凤瑛把手里的一束山花递向李隽道:“这是人家采摘的,你放在屋里,也增加点清新之气,省得一天到晚窝在屋里,连一点新鲜空气都沾不到。”俏脸红红的,很是羞涩。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远洋舰队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远洋舰队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站岗的海盗对一个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般飞奔而的中年男子喝道。这男子一身的血污,遍体鳞伤,更让人吃惊的是左臂血肉模糊,好象是给恶魔抓伤似的,气喘嘘嘘,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男子喘口气,抹一下脸,右手一个耳光打在海盗脸上,骂道:“你他妈的小俺种,也不睁大狗眼睛看看老子是谁?老子是你普尔普斯大王。” 普尔普斯南海上有名的海盗,据说是三佛齐人,曾经是一个勇敢的将领,后来战败落草为海盗,横行南海之上,抢掠劫杀过往商人,南宋商人就没少遭他的荼毒。他曾经说过:“老子他们的专抢中国人,他们的油水多,做一次比做几次三佛齐买卖划算。” 中华上国一直是“黄金国度”,富饶之处,很为外国艳慕,行走在南海之上的中国商人自然就成了他眼中的肥羊,不给他荼毒就不在情理中了。 他懂得兵法,把兵法用来约束他的海盗,使得他的海盗生涯更是如鱼得水,无往不利。受害最烈的南宋商人曾经联名向朝廷上书,要求朝廷派兵扫荡南海,给他们进行海外贸易创造一个有利的安全环境。南宋朝廷考虑到蒙古大军压境,连北方边境都顾不过来,哪里还能管这些事,是以普尔普斯这些海盗更是肆无忌惮,对南宋商船大施辣手。 普尔普斯这一亮出招牌,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海盗一下子给震住了,忙点头哈腰道:“是大王,是大王。请问大王来这里有什么事?” 普尔普斯横行惯了的,哪里理睬海盗的话,飞起一脚把他踢飞,骂道:“蠢货。”气冲冲地进了山寨。 他还没走几步,一个中年人在一群海盗的簇拥下迎了上来,脸一沉,喝道:“普尔普斯,给我站住。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地方,打狗也得看主人,你打了我的人,就得赔你的手。来人,把他的右手砍下来。”他也和普尔普斯一样,没少打劫中国人,学了不少中国话。 这个海盗头子叫菲罗列,也是横行在南海上的有名海盗头子,他从事海盗这一行比普尔普斯还早,他的势力比普尔普斯还大,隐然是南海海盗的盟主,根本就不把普尔普斯看在眼里。 普尔普斯也不反抗,任由海盗把他架住,冷笑道:“菲列罗,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你的末日就到了。” 菲列罗嘴一撇,根本就不信,道:“有人以为他是天上的太阳,其实他连狗屁都不是,普尔普斯,你就是这一堆狗屎。你说,你惹上谁了?把你的山寨给端了。要是你的山寨还在,我还能饶你一次,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不用和你多说,干脆把你杀了。”手一挥。 海盗举起刀就要砍他的脖子,普尔普斯终于软了,道:“菲列罗,等等。给你明说了吧,老子这辈子将军也当过,就是他妈的猪油蒙了心,没动脑筋好好想想,中国地大物博,他们的人不能动,以为他们的油水多,专找他们下手。这下好了,他们的朝廷派出舰队,把老子的窝给端了。老子跑到你这里来,是给你报信,要你早做准备,你他妈的还把老子一番好意当作狗屎。早知道,老子就是跳海死了,也比给你杀了干净。” “有这种事?”菲列罗根本就不信,道:“你怕死吧?中国人的朝廷,他们拿我们没有办法。我们的朝廷又不会管我们,只要我们的好处给得多,他们还会支持我们。” 普尔普斯呸了一声,气愤地道:“菲列罗,你这头猪,你也不想想,老子好端端的,不在家里享福,跑到你这里来做什么?搂个姑娘也比受你的窝囊气让人快活。” 这话很是在理,菲列罗手一挥,阻止海盗下手,问道:“真的是这样?你没有说假话?你要是敢说假话,休怪老子不客气。” 普尔普斯没有好气地道:“你他妈的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暂且信你一次。”菲列罗考虑之后还是觉得他的话可信,决定暂且放他一马。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小头目飞也似的冲进来,一脸的惊惧,喘口气道:“报告大王,海面上出现好多战船。” 小头目的话音一落,普尔普斯惶急地大叫一声道:“他们来了。”原本因为流血过多的脸色一下子更加苍白了。普尔普斯这个凶悍的海盗原本不会如此没胆,实在是方茂荡平他老巢那一仗打得他惊魂难安,数百人的山寨除了他见机不对逃走外,其余人全部落入宋军手里,不是给打死就是当了俘虏。 当海盗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过日子,对于死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按理不可能吓破他的胆,他之所以给吓得没胆,是因为宋军的火炮太厉害了,在无敌战舰的密集火力倾泄之下,他的老窝无异于给梨了一遍。无敌战舰的火力非常的猛烈,就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蒙古大军都抵挡不住,在宋军的火力面前丧魂落胆,普尔普斯虽然凶悍也还没有达到蒙古军队的程度,不给吓破胆就成怪事了。 最让他感到恐怖的是,一发炮弹明明落在他三丈外,一股热浪扑来,他的左臂就给一块炸飞起来的石块打得血肉模糊。 普尔普斯是将领出身,知道抵挡不住,命令海盗们往上冲,他却脚底抹油,驾了一条小船赶到菲列罗这里寻求庇护。 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刚到,方茂后脚就到了。对于方茂来说,南海上有多少海盗,他可是心中有数,这些海盗的藏身地点他也是知道,哪些海盗的势力有大,他也清楚。这都是他上次出海遵行赵浪淳的命令,要他图绘收集南海海盗的资料的结果,经过他的努力,把南海海盗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只等朝廷派兵剿灭。 李隽考虑到南宋现在的军事压力有所减轻,对蒙古人的战争局势已经大好,可以腾出手来处理海盗问题了,为进行海外贸易的南宋商人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现在,朝廷已经不直接出面进行海外贸易,而是颁发了许可证,放给民间去经营。海外贸易的利润丰厚,是朝廷税收的重要来源,断不可任由海盗横行,违害朝廷的经济命脉。 正是基于这种战略上的考虑,李隽决定趁这次苏定方出海之机,要方茂率领一支舰队去保护他们,顺带把南海上的海盗荡平。 方茂深知海盗为害之烈,荡平海盗是他心中所愿,接到圣旨时兴奋得好几晚上睡不着。最让他兴奋的是,李隽特旨拨两艘无敌战舰给他使用。 之所以把无敌战舰这种最新式的战舰拨给方茂指挥,李隽一是考虑到他们这次要去好望角,海上风大浪急,船太小的话安全很成问题,因而调给他们的船只都是大型船只,可以增强他们海上的生存能力。 另一个原因是李隽考虑到苏定方这次要去中东地区和罗马帝国,必然要经过很多国家,不妨借这个机会扬一下威,要这些国家知道中华上国的威风。不是李隽好大喜功,喜欢玄耀,而是这是必须的措施。 汉武大帝远征二师城就是最好的教训,迫使汉武大帝做出这一决定的原因就是因为西域诸国不知西汉强大,抢劫屠杀携带大量财物的西汉使者商人,而且这种情况有越演越烈之势,要是不扬一次威,震慑一下他们,后果会更加严重。正如汉武大帝所料,二师城一战胜利后,西域“震恐”,不敢再为难汉使,西汉的商人。 南宋与东南亚一带进行的海外贸易与此差相仿佛,由于南宋朝廷集中兵力于北方,无暇顾及到南海,东南亚一带的国家因此而轻视南宋,不把南宋商人放在眼里不说,还有不少朝廷大员与海盗暗中勾结,指使他们危害南宋商人,他们坐地分赃。 有了这些原因,扬威、震慑也就有必要了。 当然,李隽调出一支不小舰队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苏定方和方茂在东南亚一带建立稳定的外交关系,要他们占有南海的企图收敛。南海自古就是中国的领海,维护领海是李隽的一大使命,必须要完成。 要是三佛齐这些国家不听命的话,那就不用客气了,方茂手里有一支强大的舰队,完全可以用炮舰来说话,象当年郑和下西洋时一样,东南亚国家不听,直接开战就是了。 正是从这些方面考虑,才有这支中国历史上最为强大的一支远洋舰队出现在南海之上,他们将为中国的领海而战,荡平海盗只是一个开端。 菲列罗一个巴掌打在小头脸上,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不就几艘破船,就给吓成这样了。去,找个女人裤裆钻进去。”飞起一脚把小头目踢得老远,轻蔑地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普尔普斯,不屑地走了。 按照菲列罗的想法,小头目和普尔普斯都是没胆的人,等他看清了停在海面上的战舰后方才明白他冤枉了小头目,他说的是实情。 方茂率领的这支远洋舰队,核心自然是两艘无敌战舰,还有其他的一些护卫舰。当周山造出无敌战舰后,李隽知道这种战舰的优势在于船大,载重多,生存力强,火力猛。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船太大,运转不太灵活,要是敌人用小船机动,靠近来打,问题就大了。 李隽把这一想法一说,郑静和与上表求支持,他也是这么看的。再和周山研究之后,决定再开发出一系列护卫战舰,部署在无敌战舰周围,保护无敌战舰。这一想法和现代社会以航母为核心的航母战斗群极为相似。事实上,无敌战舰在当时情况下,就好比现在的航母,虽然科技含量不可同日而语,这一配置自然是再合理不过了。 当苏定方从宁波到达广州与方茂汇合后,也是吃惊不已,他两次出海是截然不同,前一次只有十二艘不大的船只,这一次却是战舰上百。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鸟枪换炮”了,要他不吃惊都不行。 连苏定方这个见多识广的人都吃惊的远洋舰队一出现,菲列罗这个异域小国的井底之蛙不吃惊就不在情理中了。 菲列罗的吃惊转瞬之间就不复存在了,因为马上转变为破胆了,是远洋舰队开始发起攻击了。无敌战舰的火力之密集自是没话说,还有上百艘不同级别的战舰相助,这一发起炮火攻击那还得了,就算他有虎胆也会给吓成鼠胆。 方茂和苏定方并肩站在船头,笑对苏定方道:“老苏,我们来猜猜,你说我们要几轮轰击才能把菲列罗这海盗吓得尿裤裆。” 他还真是会打赌,居然以这种事情来打赌,苏定方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拳捶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笑道:“我说,不会超过三轮。” “你也太高看他了,他这种人是欺软怕硬,专找软柿子捏,遇到捏不动的他就怕了。”方茂很是瞧不起,伸出右手食指,道:“我赌一轮就会吓得他尿裤裆。” 苏定方也来劲了,道:“赌注是什么?” “要是我输了,我给你二两银子。”方茂的表现有点象贪财的财主,道:“你输了可得给我四两银子,不许赖皮,就这么说定了。” 生怕苏定方不同意,手一挥,喝道:“准备!开炮!” “你这不公平。”果然不出方茂所料,苏定方马上表示反对,然而他的反对无效,因为他的声音给火炮的轰鸣声淹没了。 数百门火炮齐射,炮弹密集得象夏夜中的萤火虫儿,好象一张巨网向岛上罩去。紧接着就是一团团火光出现,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随之响起,泥沙飞扬,尘土乱飞,弹片肆虐。在如此密集的火力面前不要说菲列罗乌合之众的海盗,就是凶悍善战的蒙古军队都抵挡不住,海盗们吓得好象呆头鹅,傻愣愣地站着,都不知道跑了。 没有见过火炮的人面对火炮不知所措的反应都是一个样,蒙古军队初遇火炮时也是如此反应,海盗这般反应为火炮增加杀伤力创造了条件。残肢断臂,破碎的肠肚四处飞扬,特别是肠肚飞在空中很是好看,花花绿绿的,好象一幅色彩绚丽的图画。再绘以鲜艳的红色,那就更加美丽了,美丽得丹青国手都难以描绘。 只一轮齐射,整个海岛好象给犁了一遍,到处都是掀翻的泥沙,到处都是鲜红之色,远远望去好象整个海岛好象一头长满了疮的动物,这疮自然就是火炮的杰作。 这些海盗没少残害中国人,方茂对之非常愤慨,一点也不留情,好象炮弹不好钱似的,大吼道:“再来。准备!放!” 火炮是宋军的最爱,只要用上了火炮,宋军是无往而不利,他的命令对于士卒来说是一首动听的歌,遵之无误,第二轮火炮又打出去了。 几轮火炮下来,整个海岛已是满目疮夷,给炸得不成样子了。 望着岛上的焦败之样,方茂很是开心地笑了,轻松地一拍苏定方的肩头道:“老苏啊,给你说,这些海盗作恶多端,人人都是凶手,沾满了我中华人的鲜血,对他们不用客气,一定要除恶务尽。”拍拍火炮,道:“用火炮对付他们最好,要死也不能让他们有个全尸!” 说得很平静,心中的愤恨之意自在其中。不能怪方茂心恨,实在是南海上的海盗为害太烈,让人不得不恨。南宋是个让人感到非常奇怪的王朝,军事和政治上积弱,在经济上却是一枝独秀,其繁荣程度有学者认为超过了盛唐,本该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财富却因为没有强大的国防力量而来保护,反而成了遭致外敌入侵的诱因。 行走在东南亚一带的商人也是因为朝廷不能派兵肃清这一带的海盗,而深受其害。方茂上次出海,了解了太多的海盗暴行,早就恨之入骨了,有了这机会,自然是不会客气。 苏定方也有同感,点头赞同道:“走,上岸去。” “抢滩!登陆!”方茂大手一挥,陆战队跳下水,淌着海水向岸上跑去。 说是抢滩登陆,其实一点也不是。这些乌合之众的海盗哪里能和南宋精锐的陆战队相抗衡,不要说他们遭到炮火的打击,就是他们没有遭到炮火的轰炸也不是对手。陆战队上岸根本就没有遇到抵抗,哪怕是一枝冷箭都没有。 方茂和苏定方正走间,士卒押着菲列罗和普尔普斯过来。方茂大手一伸,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把菲列罗抓过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菲列罗惨叫一声,仰面便倒。 方茂和苏定方看得清楚,裤裆下面果然是湿漉漉的,两人同声问出他们非常关切的一个问道,那就是:“你是第几轮炮轰尿的裤裆?” 两人也太心切了些,也不看看菲列罗那副傻冒样,哪里回答得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洋宾服(1)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洋宾服(1) “菲律宾是西班牙航海家麦哲伦于1521年率先发现的”,这句话是我从某家有名的网站上看到的,朋友看到这句话会有什么想法,我无法预知。 我本人看了这句话,立即想到四个字:不学无术!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学无术,东南亚一带早在唐朝就在向中国进贡称臣了,麦哲伦生于唐代乎?就这一个问题就足以难倒持此议之论者。历史还可以再向前推进一步,早在南北朝时期菲律宾一带的国家就在向中国称臣,麦哲伦到了1521年才发现,只能说明一点,西方人真的是后知后觉,他们太落后了。 后知后觉还可以原谅,只要承认自己的不足也就是了,让人无法原谅的是他们竟然歪曲事实,据这一带的发现为己功。难道中华在历史上长达二千多年一直是世界的中心,发现这一带就不算是伟大的地理发现? 西方人自高自大,瞧不起中国人自吹自擂一通也还可以理解,不能理解的是国人为何也是持此议?只能说明一点,不学无术到极点! 方茂和苏定方站在船头上,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地平线,很是感慨。他们两人都曾多次到过东南亚一带,深知这一带的海盗为害华人之烈,华人在这一带经商要冒多少风险他们是了若指掌。而这一次却不同了,他们带领的是一支强大的舰队,虽然战舰只有一百来艘,人数也就一万多人,但是这支舰队的技术含量在当时世界是上顶尖的,除了南宋外没有任何国家可以造出如此高技术含量的战船。 这且不说,更为重要的是,他们率领的舰队的技战术也是一流的,经过郑静和的努力,以穿插为主的“郑氏战法”已经在海军中推行,可以说就是这么一百艘战舰,足以横扫南洋。 事实也证明,他们真的是横扫了南洋,他们一路向南航行,一路扫荡大洋,清除海盗窝,现在的南洋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可以说是个安乐窝,很是安全,不会再有海盗来危害华人了。 仿佛天公也作美,风平浪静,风和日丽,艳阳高照,水天一色,一幅绮丽的大洋风光,要不是亲身经历,就是最具想象力的艺术大师也不可能画得出来。 如此的好事,再有这样美好的天气,要他们两人不感慨都不行。 “老苏,我们再打个赌,我赌麻逸国王会盛情欢迎我们的到来。”方茂很有信心地道:“他要是敢对我们不敬,那就不用客气了,开炮打过去就了。无敌战舰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就不信他不怕。” 苏定方有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算了吧,才不和你这种人打赌。明明说四两银子,硬是要了八两。”上次打赌,方茂赢了,菲列罗真的是第一轮炮击就给吓得尿尿了,苏定方虽是不愿,也是不得付四两银子的赌金,因为这再一次证明了舰队的威力,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多出二两银子也是值。 没想到方茂居然把打海盗那种狠劲用到打赌上来了,硬是磨着苏定方多要四两银子,他的理由很简单:“舰队这么大的威力,难道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儿?你不会连请弟兄们喝酒的四两银子都想不出吧?” 他明明就是想多要四两银子,居然给他想出这么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苏定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再一次当了冤大头。 有了这次经历,苏定方可是谈赌不来,直言拒绝。 方茂还想磨着苏定方再赌一局,远方驶来一队船只,打出旗语,是要他们停止前进。方茂和苏定方手搭凉篷一望,看清楚了这队船只也不少,足有二三十艘,挂的是麻逸国的旗帜,这是麻逸国的战舰。麻逸国就是现在的菲律宾一带的国家。 方茂浓眉一轩,大手一挥,士卒打出旗语,问对方为什么。对方打出旗语说南宋舰队进入了他们的领海,要听他们的命令,不然就不客气了。 “哼!看谁对谁不客气。”方茂怒哼一声,喝道:“火炮准备!瞄准了,给我打。”一声令下,十艘护卫战舰上的火炮怒吼起来,一个排炮打过去,有十多艘麻逸国战舰给打沉了。 麻逸国虽是向中国进贡,那也是少数使者去过中国,知道中国地大物博,对于这些士卒来说,根本就不知道中国是哪个国家,一个成语“夜郎自大”,用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加上南宋积弱,让他们养成骄气,根本就瞧不起华人,他们是万万想不到方茂会毫不犹豫地开炮,直到给打进海里才知道摸到老虎屁股了。 方茂深知华人在这一带的地位不高,原因都是因为朝廷不能示威之故,决定趁这机会好好显示一下华夏的实力,大手又一挥,又是一个排炮过去,剩下的麻逸战船全部给打到海里去了。 “敢不把大宋朝放在眼里,死了活该!”方茂看着在海水里挣扎的麻逸士卒冷笑道,大手一挥,道:“全速前进。” 苏定方阻止方茂道:“救他们。” “老苏,对他们不用客气,不要表现得象个娘们,你是爷们。”方茂和苏定方一路南来建立的友谊着实不浅,玩笑道:“你裤裆里有两颗蛋,要硬起心肠。” 苏定方马上反唇相讥,道:“谁裤裆里没有两颗蛋?你没有?救他们不是我心软了,而是他们有用处。” “有用处?什么用处?”方茂马上问道。 苏定方笑道:“老方,我们来打个赌,就赌你刚才的。我赌麻逸王不会欢迎我们,我们还有一战。” “那最好了。”方茂大声叫好,道:“我正愁无敌战舰没处发威呢。我赌十两银子。” 苏定方充分表现了他的精明,道:“我输了给你十两银子,我赢了,你给我二十两银子。要救也不能这么救,先让他们淹死一些再救也不迟。不能救得太多,救个三五个就够了。救多了没用,不如让他们淹死了让人解恨。” “对对对,就这么办。”方茂很是兴奋地道:“救完了他们,我们就去维甘。” 苏定方马上表示反对,道:“维甘就不用去了,要去就直去马尼拉。” 对于麻逸国来说,今天是他们一个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他们之所以忘不了,那是因为他们愚蠢的国王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惹到了一头醒来的巨龙,这头巨龙让他们好好记住:什么才是龙威! “大王,中国人说要求进港,请大王定夺。”防守港口的将领蒲正甘向麻逸王请示。 麻逸王轻蔑一笑道:“中国人,他们出了有银子以外,什么都没有。你问过了没有,他们有没有带值钱的东西来。” “回大王,这臣就没问了。他们来的是战舰,好大的战舰。”蒲正甘远远望见无敌战舰,这是他生平第一遭看见如此大的战舰,很是难以相信,过了好一会儿才相信这是真的,一谈起无敌战舰就眼睛放光,道:“大王,这战舰真的是大得不得了,要是弄一艘的话,大王出巡就威风多了。” 麻逸国是海岛国家,国王出巡一般走水路,对船是情有独钟,一听了这话麻逸王的眼睛一下子放光了,问道:“真的很大?有多大?有没有我的宫殿大?” 麻逸小国一个,他的宫殿能大到哪里去,一间房子还没有无敌战舰大,蒲正甘道:“回大王,他们的船比大王的宫殿还要大。” “真的?”麻逸国王还有点难以置信,马上就是一脸的兴奋,道:“走,去看看。”一抬步,跑到头里去了。 蒲正甘和一干文武大臣屁颠颠地从后面追了上来。 麻逸王在蒲正甘和一干大臣的陪同下风急火燎地赶了来,往海面上一望,果不其然黑压压一片战舰停在海面上,这支舰队是他们这些井底之蛙从来没有见过的,无不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表现,惊奇得差点晕过去了。 “看,那艘船好大哦。”麻逸王很是兴奋地指着一艘无敌战舰叫道,一下又指着另一艘无敌战舰,叫道:“哇哦,这里还有一艘。真是好宝贝。要是给我当坐船,那才叫威风咧。” 一众大臣马上凑趣道:“大王威行万里,乘此船行走海上正当。” 蒲正甘马上献计道:“大王,臣有一计可以得到这两艘船。” 麻逸国小国一个,在这一带的地位不高,要是能有这么两艘大船的话,于他的地位提高很有用处,麻逸王已经给大臣们一通吹捧说得心痒难搔,再听了他的话更是来劲,马上道:“快说,你有什么办法?” “大王,我们把他们放进来,派兵占领了就是。”蒲正甘非常自傲地道:“中国人都是一个样,有银子却没有能力来保护自己的财产。前些年派人要我们去剿灭海盗就是最好的明证,要是他们有那个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去做,而是叫我们来做呢?” 他的脑子也不慢,能从这些事想到这些,着实不错。不过,他的想法就是有点晚,现在的南宋是在李隽的领导下逐步走向辉煌,清剿海盗正是方茂他们此行的任务之一。 “有道理,很有道理。”麻逸王很是赞成同他的分析,拍手道:“就这么干。” 方茂站在船头上等着麻逸国的回答,见对方打出旗语,道:“他们同意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一声令下,舰队启动,向着马尼拉的港口驶去,向苏定方调侃道:“老苏,你这个姓没姓好,什么姓不姓,偏偏要姓苏,打赌老是输。” “去,一边呆着去。”苏定方很是不爽,轻斥一声,看着马尼拉的港口道:“老方,好象不对劲。” 方茂笑道:“你怕输就直说嘛,还找什么借口。”一边一说一边看着港口,只见不少麻逸国的士卒来回奔走,一副如临大敌模样,马上生疑道:“真的不对劲。他们这是干什么?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一脚跺在船板上,道:“无敌战舰结实着呢,他们要是冲我们来的,无敌战舰正好发威。” 他还真能说,居然和高达一样表现。 “老方,我们先别急着靠岸。先把救上来那几个人给他们送过去,就说他们落海了,给我们路过救上来的。”苏定方微一凝思,马上想出主意。 方茂点头赞同道:“就这样吧。”大手一挥,士卒押着三个麻逸士卒过来,方茂对他们道:“看见没有,你们的国王就在那里。他在等着你们,你们过去给他说,是我们救了你们。大宋朝是仁义之邦,做了好事不需要回报,请你们的国王允许我们靠岸补给。”方茂也是久历世故之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说话。 有活命的机会,麻逸士卒自然是没有二话,连谢恩都忘了,一个劲地点头。方茂手一挥,士卒抓住他们扔到海里,只听卟嗵之声不绝传来。 望着那些拼命游向港口的麻逸士卒,方茂忍不住笑起来,道:“马上就见真章了。各部分注竟了,火炮准备。”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卒各就各位,炮手开始向炮膛里装填炮弹了。 就在方茂他们为最坏情况做准备的时候,港口里驶出数百艘战舰,战舰上满是刀出鞘,弓上弦的士卒,看来麻逸王知道他诱方茂他们进港生擒的计策已经失效了,准备来硬的了。 麻逸国战舰冲过来,士卒们大吼道:“中国人,你们侵入我大麻逸国的领海,残杀我们的士卒,交出你们的船只,饶你们不死。” 方茂正要下令开炮,肩头上给人拍了一下,正是苏定方在拍他,苏定方的右手伸出,道:“八十两拿来。”苏定方也真会趁火打劫的,居然选在这时节来要赌金,和勒索差不多。 “哪有那么多?”方茂马上不依。 苏定方一副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不会连请兄弟们喝酒的银子都惹不得给吧?”他真是会说,居然把方茂的话变了一下回敬给他,由不得方茂是苦笑不得,只得乖乖掏出两个元宝,气哼哼地砸在苏定方的手里。 苏定方笑嘻嘻地道:“快开开炮吧,他们进入射程了。” “亏你说得出口,你居然在这时节来要赌金,太儿戏国事了。”方茂很是不服气地数落起苏定方。 苏定方得到好处自然是一点也不生气,他的表现还有点象财迷,道:“你别婆婆妈妈的了,表现得象个娘们,摸摸裤裆下面有没有那两个蛋?打狠点,把他们全部打进海里去喂乌龟王八。”顿了顿,一抹诡异的笑容出现在嘴角。 方茂觉得他这笑容很不怀好意,有点吃惊道:“我不和你打赌了。打赌这事不能做得太多,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 “你打得好,我们去做一笔大买卖,好处比这多得多。”苏定方把手里的两个元宝抛了抛,很是开心地说。 方茂张嘴就要问他做什么买卖,转念一想肯定是问不出,只得打消这个想法,右手指着急驶而来的舰队,喝道:“准备!放!”大手用力向下挥出。 这一挥好象在变魔法,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响起,不计其数的炮弹出现在海上,直朝麻逸国的战舰飞去。密集的炮弹要是一张网的话,那么麻逸国的战舰就是给网住的食物,炮弹一落到战舰上,一团团火球闪现,一声接一声巨响响起,冲天的浪花出现在海面上,好不壮观,成为一幅奇景。 等到平静之后,麻逸国的战舰已经给打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不到三成。 方茂很想知道苏定方说的买卖是什么,对他的要求是遵行无误,下令再轰。又一轮排炮过去,海面上又多了无数的破碎船板,不计其数的麻逸士卒在海里挣扎求生,在他们的身旁漂浮着无数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断折的刀枪。 这已经够吓人的了,更骇人的是整个海面都成了赤红色。 “这下差不多了吧?”方茂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对苏定方道:“你要做什么买卖?” 苏定方根本就不回答他,看着在海水里挣扎的麻逸士卒道:“才打到这样子,我的生意不好做。”目光已经转向马尼拉的港口了。 方茂心领神会,知道他的意思是打得还不够,应该炮轰马尼拉才对,马上下令调整炮口。等到炮口调整好,一声令下,又是万炮齐发,马尼拉的港口变成一片火海。 直到港口没有完整的东西,苏定方才算满意,道:“叫他们登陆,把马尼拉占领了,我们的生意才好做。” “我明白了,你是要把马尼拉占领了再去和麻逸国王谈条件。”方茂一下子明白过来,很是兴奋地道:“他的都城在我们手里,我们提什么条件他都得答应。要不然,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国王。”大拇指一竖,道:“这主意高明,高明得紧。” 非常兴奋地道:“登陆!登陆!”舰队移动到岸边,海军陆战队跳到海水里,向岸上冲去。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整个海滩上都是人,多得象蚂蚁。 “走喽!做买卖去。”方茂开心地吼上一嗓子,一下跳进水里,向岸上冲去。 也许是兴奋的缘故,冲得比兔子还要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洋宾服(2)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南洋宾服(2) “天兵来啦!天朝大军来啦!”不少中国人跟在海军陆战队后面大喊,向麻逸国民宣扬天朝大军的到来。 对于这些久在这一带活动的中国人来说,今天的确是个很让人高兴的好日子,盼望朝廷采取措施,逼使南洋诸国取消对中国人的岐视政策,给他们以应有的权利,保障他们的安全一直是他们的夙愿,可惜朝廷一直没有有力的行动。 现在不同了,一万多南宋精锐部队出现在这里,把马尼拉的港口夷为平地不说,还开始了占领马尼拉的军事行动,结果自是不用说了,给方茂这么一打,麻逸国自然是不敢再轻视中国人了,他们的权益就会得到保障,日子也就会过得更好了。要他们不高兴,不兴奋都不行,无不是象过年一样高兴,欢蹦乱跳地跟在陆战队后面,当起了宣传义工,向麻逸国民宣传宋军的政策。 这些中国人久在这一带活动,熟悉麻逸国的语言,有了他们的参与,倒是省却了语言难关,让苏定方省了不少心。 方茂率领的这支陆战队是精锐之师,人人都有一副好身板不说,还要通过严格的训练,苛刻的挑选条件选出来的。之所以要派出精锐之师,李隽主要的考虑有两个,一个是他们要经过的国家很多,这些国家不知天朝威仪,必须要进行震慑,自然是要精锐部队不可了。 另一个原因是考虑到他们要进入海洋的最深处,非精锐部队不可。一旦发生意外,以他们严格训练获得的应变能力就多了许多生存的机会。 麻逸国王利欲熏心,居然要打两艘无敌战舰的主意,挑起这次战端,是咎由自取。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麻逸国军队和民众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陆战队队形整齐地从大街上跑过,一个个就象呆头额似的,傻傻地看着,好象一尊尊雕像似的。 直到中国人兴奋的吼声把他们惊醒过来,知道天朝上国派军队过来了。对于这些老百姓来说,他们知道一个不变的事实:天朝上国遍地黄金,富得流油。就是没有见过天朝上国的军队,在他们心里天朝上国的军队无异于传说中的事物,好奇得很,一清醒过来马上跟在陆战队后面去凑热闹。 苏定方他们是深体李隽的意图,是要这一带的国家保护好这里的中国人,为南宋商人经商提供一个良好的安全环境,而不是要对付民众,早就约束军卒,不得扰民。 麻逸国民看见南宋军队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与本国军纪涣散的军队比起来好了十倍都不止,再加上宣传义工的宣传,说天兵到来是为了除暴,扫除横行的海盗,保护他们,无不是高兴万分,对宋军的好感骤增。 海盗横行,没少做危害当地老百姓的事情,让老百姓恨之入骨。可是,由于错综复杂的原因,麻逸国无法剿灭,老百姓是有苦不能说,有冤不能申,真的是苦不堪言。听了义工们的宣传,要不对南宋军队起好感都难。 麻逸国王哪里见过如此猛烈的爆炸场面,给吓得面如土色,知道摸到老虎屁股了,惹怒了猛虎,吓得不得了,慌慌忙忙地逃回王宫,准备收拾贵重的物品溜之则吉。 可惜的是,他的算盘打错了,他前脚才进王宫,方茂和苏定方后脚就到了。方茂一声令下,陆战队把王宫围了个水泄不通,麻逸国王要想逃走,根本就不可能。 苏定方和方茂带着一队陆战队员直接进王宫去抓捕麻逸国王。 “甜心,快点,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麻逸国王冲心爱的妃子叫道,他还真是有情调,在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叫甜心。 妃子娇滴滴地道:“哎呀,大王,你催死人了。人家不正在收拾吗?” “你那些东西不要了,我带的足够了。”麻逸国王跺着脚道:“再不走,他们追到宫里来了,就来不及了。” 麻逸国王现在摸到老虎屁股了,后果非常严重,妃子心里难免要重新衡量,是不是跟他这个即将落难的国王去逃命,干脆坐下来,道:“大王,你先走吧,等人家收拾好再来找你也成啊,何必一定要走在一起呢?分开走,逃生的机会也多些。” 摆明了是不想跟他了,麻逸国王哪里会甘心放弃心爱的妃子,搓着手道:“甜心,我求你了,行不行?你别耍脾气了。这都什么时间了,还这样。再不走,真的是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一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你不用着急,完全可以慢慢收拾,你要到哪里去,你说,我派船送你就是了。” “谁?”麻逸国王现在是惊弓之鸟,神经质地问道。 洪亮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只有一个字,却是那样的闪适,好象一个看猴戏的看客在说话似的。 “是你们?”麻逸国王终于看清了,声音的主人正是方茂,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正是苏定方,二人身后站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麻逸国王非常清楚,他的侍卫已经不复存在了,他的军队已经完完全全地垮掉了,他的宝座也没有了,非常绝望地喊道:“你们不能对我这样?我对天朝上国是尊重的,我还派使臣去朝贡,求你们看在我忠心的份上,饶了我吧。” 朝贡的确是朝贡过,可他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表面说听从天朝上国的号令,可是暗地里却阴奉阴违,根本就不听从南宋的,要不然海盗早就给剿灭了。这一带的国家有几个不是他这样的呢? 方茂是军人出身,对麻逸国王小丑似的表演很是瞧不起,嘴角一撇,道:“不知道裤裆里有没有那两个蛋?” “哟,将军,他还行啊。”妃子马上来了精神,向方茂靠过来,道:“将军,不知道你和他比起来谁更强些?人家很想知道哦。” 方茂浓眉一轩,喝道:“滚远点。” 妃子原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姿色可以打动方茂,没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引得方茂动怒,愣住了。直到苏定方笑嘻嘻地对她道:“美丽的女人,我给你一个好建议:男人谈话,女人避开。”才清醒过来,不满地白了一眼方茂,扭着娇躯走了。 苏定方的表现与方茂截然不同,在麻逸国王的肩头一拍,笑道:“你这样不是待客之道,当主人要镇定点。来来来,这有一张凳子,你坐下吧。”按着麻逸国王的肩头,要他坐下来。 苏定方的行为可以说君子气十足,但是在麻逸国王眼里来说,是高深莫测,根本就不知道苏定方此举的用意何在,吃惊地道:“是是是,天使说得对。”机械地坐了下来,马上发觉自己坐了,方茂他们还站着,这是对天使的不敬,罪过太大,就要站起来,方茂大手一伸,在他的肩上一按,道:“不用了。”顺手搬过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军卒搬过一张凳子,苏定方也坐了下去,笑嘻嘻地看着麻逸国王不说话。这对麻逸国王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心惊胆跳的,根本就弄不明白苏定方的意图。 方茂知道这是苏定方一惯的作风,每当他要出价时总是先安抚你一通,弄得你不知所措,再来谈生意,心里想道:“老苏的生意要是做得不好,我可要他赔我一百两银子。要不然,这赌我输得也太不值了。”打起了准备翻盘的主意。 果如方茂所料,就在麻逸国王给苏定方看得快尿裤裆时,他终于缓缓开口了,道:“你知道你的罪过有多大吗?” 在这种情况下,无声压力比有声大得多,苏定方一说话,麻逸国王感觉到松了一口气,忙道:“臣怠慢天使,罪大恶极,罪大恶极。”麻逸国王称南宋为宗主国,在天朝使者面前自然是要称臣了。 “我们是国事而来,非为一己之欲而来,你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苏定方笑道:“你的罪过很多,条条都是大罪,哪一条都有得你受的。罪一,纵容海盗残害天朝百姓,这是你的罪证,你自己看好了。”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上面写满了海盗与麻逸国大臣将领勾结的罪证。 方茂他们活捉了菲列罗和普尔普斯这些海盗头目,要逼问他们的罪过还不是小菜一碟。这些海盗头子早就给宋军的威风吓得破胆了,一逼之下什么都招了,要取得罪证是太简单了。 麻逸国王颤颤兢兢地把记录看了一遍,不少大臣牵涉其中,一时难以置信,结巴道:“这这这,为是真的吗?” 苏定方扭头看着方茂,方茂拍拍手道:“带进来。”一队宋军士卒押着不少麻逸国大臣走了进来。这些大臣如麻逸国王一样,吓得面如土色,双腿颤抖,连路都走不动,要不是士卒扶着他们,他们肯定是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了。 掌握了这些大臣的罪证,要抓他们还不简单,陆战队上了岸分头行事,这些大臣全然不知大祸临头,一点准备都没有,想不落网都不行。 “蒲正甘,你是不是和海盗有勾结,坐地分赃?”麻逸国王有点难以置信地问蒲正甘,想证实一下。 “没有。”蒲正甘才说了一句话,方茂大手一挥,把记录他罪证的纸往他面前一掷,一个陆战队员一刀柄砸在他嘴上,蒲正甘哎呀一声惨叫,一下跪在地上,道:“请天使饶命,请天使饶命,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麻逸国王很是吃惊地道:“竟然是真的。”目光从一干大臣脸上扫过,一个个低下了头颅,很明显,他们个个与海盗有勾结。一时间,麻逸国王一下子明白过来,道:“怪不得要你们去剿灭海盗,你们都推三阻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驭臣无方,使得海盗横行,百姓涂炭这一条,你认吗?”苏定方无动于衷地看着麻逸国王问道。 麻逸国王点头道:“谢天使,我认了。请问天使,还有些什么罪名,我都认了。” “嗯。”苏定方很是满意他的认罪表现,道:“大宋朝就事论事,不会冤枉人,没有的不会强加给你,有的也不会放过。这第二条,朝廷曾经命你派兵剿灭海盗,你没有做到,置朝廷号令于不顾,你认吗?” 这确有其事,由不得他不认,麻逸国王点头道:“认认认。” “华夏百姓在你们这里被岐视,遭你们百般盘剥,人身、财产受到威胁,你没有采取措施进行保护,这是第三条。我有没有乱说?”苏定方仍是好整以暇地数落起他的罪过,道:“你说,你要怎么做才对得起朝廷。”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诱因是宋人太富有,让他们眼红,麻逸国王也是贪财之人,对此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了想,道:“赔偿,赔偿,他们损失了多少,我们都赔偿。” “什么时间赔清?”苏定方不愧是精明的外交家,要给他一个时间限制,要不然他完全可以拖。 麻逸国王想了想道:“一个月之内一定赔清。” “还有呢?”方茂喝问道。他可没有苏定方那副好脾气,对麻逸国王不谈保护宋人安全很是不满。 “我将号令国中,不得再对朝廷百姓岐视,不得对抢掠他们的财产,要保证他们的安全。”麻逸国王也不是很笨之人,马上想到此节。 “阻挡天兵这一条,我想你也会认。”他做出如此承诺,苏定方的目的也达到得差不多了,平静的脸上马上绽出笑容,对麻逸国王道:“现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海盗已经给朝廷荡平了,海上已经安全了。” “这都是天朝恩德,天兵到处,区区海盗哪是天兵对手。”麻逸国王也猜到苏定方没有废掉他宝座的打算,放心了不少,心眼也灵活了,开始拍马屁了。 这种海外之国要废他很简单,只是一旦给废了,再扶持一个国王的话,也太费事。还不如依然要他当国王,只要他听话就行,这是苏定方的打算。 还有一种处理方式,就是把麻逸国完全吞并,但是这又会遇到一个大麻烦,那就是麻逸国穷,要是新得到这块领土的话,治理起来太费事,会给南宋增加经济压力,会拖对蒙古战争的后腿,很不划算。 再说,这种远隔万里的领土,其可靠性很低,也许今天归于朝廷,明天就变了,弄不好反而会给朝廷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扶持一个听话的国王来统治划算。正是这种原因,两汉时期对匈奴单于都很礼遇,要他们统治匈奴,屏蔽北疆即足也。 “朝廷这次出兵不少,需要一个港口来停泊战舰,我选来选去,没有马尼拉的港口更合适的了,你就把港口租给朝廷。对你的安全承诺,我还是没有太多的信心,有了这个港口,华夏百姓的安全才有保障。”苏定方再一次表现出了外交家的精明,道:“你放心,朝廷会给你补偿,每年给你一万两银子的租金。这样,你对国民也有一个交待了。要是同意的话,就在上面盖上你的玉玺。”把一张写满条约的纸放在麻逸国王面前。 苏定方的作为已经表明他还是国王,麻逸国王真的是喜从天降,不要说就这条件,就是比这苛刻万倍的条件他都会答应,取出玉玺盖上。 租借马尼拉港口可是一个狠招,只要这个港口掌握在南宋手里,南宋无异于把利剑抵在麻逸国的胸口上,麻逸国想不听从朝廷的都不行,要不然,随时可以从港口发兵,干掉他。 给麻逸国一万两银子的年租完全是象征性的,和不给没多少区别,是用来塞人嘴巴。 苏定方这个精明的外交家只是从便于号令麻逸国出发采取的这一措施,他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一措施对日后大宋皇家远征军产生的影响有多么的巨大。正是他这次的行动,为远征军进行海外征战创造了条件,这些港口成了远征军极其重要的基地。 烈日高悬,没有一丝风,没有一点浪,海面平静得象一面镜子。 远洋舰队在苏定方和方茂的率领又踏上了征途。 方茂和苏定方这对搭档站在船头,望着如镜的海面,方茂道:“老苏,你说三佛齐会不会欢迎我们到来?” “这还用问啊。”苏定方头也不回地道:“麻逸国一战,足以震慑这些国家,他们不敢不欢迎。老方,我们又可以做一笔大买卖了。” 方茂好奇地看着苏定方,问道:“还有什么买卖?你的买卖还真多。” 苏定方笑笑道:“我们去三佛齐和满者伯夷,去向他们要马六甲海峡的港口。有了这些港口,马六甲这条重要的通道就落在朝廷手里,朝廷的号令他们就不敢不听。” 对三佛齐和满者伯夷来说,马六甲海峡是极其重要的海上生命线,在苏定方巧妙的安排下,南宋控制了海峡上的几个重要的港口,从而这条海上生命线落入了南宋手中。从国内运来水泥钢筋这些建筑材料,把这些港口建成了坚固的要塞,是马六甲海峡安全的重要保障。 老美现在一心想控制马六甲,从而对中国的石油战略施压,真是痴心妄想!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攻打剑门关 第一百一十七章 攻打剑门关 古代四川的四景是:以秀著称的峨眉山,以幽见称的青城山,还有以雄奇著称的夔门,最后一个就是以险峻天下知名的剑门关。 剑门关位于秦岭山系的南麓,在大小剑山的中间。三国时,蜀国丞相诸葛亮兵出祁山时见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派兵悬空凿石,修建剑门关。 “两崖对峙倚宵汉,昂首只见一线天”,这诗很好地说明剑门关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剑门关地处秦地入蜀的必经之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曾经在这里发生过无数的战争,多少英雄埋骨此处,已经没有人说得清楚。 著名的有诸葛亮六出祁山,唐玄宗在“安史之乱”中避于蜀中,黄巢起义时唐僖宗逃难到蜀中在这里生病,喝了这里的山泉而病愈,这些故中都曾发生于此地。 秦灭巴蜀取得巨大的成功,也和这里有很大的关系,这就是有名的“石牛灭蜀”的故事。秦惠文王采纳司马错的建议,准备灭蜀,秦国当时很强大,军事力量自然是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没有道路可供大军通过。秦惠文王给蜀王写信,说秦国得到一头上天降下的石牛,这石牛在晚上能够屙出黄金,秦国愿意和蜀国结成友好邻邦,把石牛献给蜀国。另外,还要送给蜀王美女珠宝,要蜀王派人去接。 这种大好事,蜀王自然是高兴得很,派出身边的五力士去修路。等到路修好了,迎来的不是能粪金的石牛,更没有美女珠宝,只有杀气腾腾的秦国大军。结果自然是没得说,蜀国给秦国灭了,这就是“蜀道”的由来。 三国名将钟会曾率十万之众攻打剑门关,姜维只凭三万军队就守住了剑门关,使得钟会这员名将不能越雷池一步。李白曾感叹剑门关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极当之词。 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在六盘山誓师伐宋,到达利州大本营休整后继续出发,三路出兵四川,就曾从这里经过,剑门关早就落入蒙古人之手,蒙古军队控制了这座险关完全可以从汉中关中之地得到必要的增援,这也是蒙古人在四川这么多年始终处于不败之地的一个重要原因。 张珏曾经感叹,要是剑门关还在南宋手里的话,凭四川军民的抗战精神他们完全有可能把在四川的蒙古军队歼灭掉。正是由于剑门关落在蒙古人手里,使得张珏他们的压力无形中增大了许多。 拿回剑门关,进而扫荡川北,切断四川蒙古军队与汉中关中之地蒙古军队的联系,围而歼之一直是张珏的梦想,可惜的是由于四川兵力不足,这一计划一直无法实施。直到李隽决定增兵四川,收复四川,征求张珏的意见时,张珏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计梦想中的计划。 柳河子和张珏进入四川之后就开始为攻打剑门关创造条件,才有钓鱼城一战。钓鱼城之战一结束,也就意味着重庆北方的大门已经彻底洞开,宋军可以大举北上了。柳河子率领十万大军直发剑门关,张珏带领十一万军队直去川西,准备切断四川与云南的通道,把在四川的蒙古军队彻底孤立起来,为全歼创造条件。 残阳胜血,落日余辉斜照在剑门关上,把这座雄关映成金黄色,金碧辉煌,格外美丽。 在大剑山的小道上,正有一队大汉在前进,这队大汉人数不少,足有上千人之多。他们都是身穿便衣,要不是他们一身的精悍气,一定会让人以为他们是普通老百姓。要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他们绝对不是一般人,因为他们走起路来姿势标准,很明显受过良好的训练,他们腰间鼓胀,不用说肯定是带得有兵器,很可能是军队。 他们的的确确是军队,是南宋的精锐部队。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柳河子本人。攻打剑门关可得要点水平,要打得蒙古人叫疼,就是不能把剑门关打下来了,要不然不能达到调动汉中关中蒙古军队的目的,因而分寸得把握好。 正是基于此点考虑,柳河子才决定把这出戏唱得更真实些,先带一支小部队来偷袭,给蒙古人造成南宋势在必得的错觉。那样的话,汉中关中之敌不请自来,就好对付他们了。 远远望见剑门关,柳河子感叹道:“剑阁峥嵘而崔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太白名句,果是不虚。”这是李白《蜀道难》中有关剑门关的诗句,柳河子当此之情不自然就吟出来了。 柳河子一挥手,宋军隐入树木中藏好,柳河子把山势打量一番,道:“传我命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谁也不许弄出声音。” “是!”亲兵马上把他的命令传下去。 柳河子检查一番,见士卒们遵照无误,很是满意,道:“没事的话,都躺下睡觉,养足精神。”交待完,坐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背靠在树干上打起了瞌睡。 赶了好几十里的山路,也着实困了,没多久柳河子就睡着了。沉睡中的柳河子给一阵鼾声吵醒了,原来是一个大个子士卒睡得正香,鼻翼翕动之际,鼾声如雷,震得山响。 柳河子一刀背轻拍在他肚子上,这个大个子士卒一下惊醒过来,猛地跳起来,一下握住刀柄,喝道:“谁?” “我。”柳河子自认,道:“你的鼾声也太大了,生怕鞑子不知道我们来了?你呀,不用睡了,去巡视吧。”交待完,又躺下睡了。 这个军卒很是不爽,嘀咕道:“鼾声怎么了?英雄鼾声响如雷啊,我鼾声大,那是因为我是英雄。”虽是不愿,但是柳河子号令极严,不得不遵,只得去执行命令。 月正中天,月华如水,把大地染成一片银色,夜风习习,格外舒适。 柳河子翻身坐起,伸个懒腰,道:“好梦留人睡啊,这一觉睡得还真是舒服。传令,全体集合,准备进攻。” 号令传下去,士卒们马上集合,跟着柳河子直向剑门关摸去。 冷夜中的雄关,除了偶尔传来刁斗之声外,什么也没有。柳河子带着士卒猫着身子摸到城墙下,柳河子一打手势,士卒掏出飞爪扔到城墙上,使力一拽,挺稳当,抓住绳子直向城头上蹿去。 为了准备这次行动,柳河子对这批士卒进行了针对性训练,士卒们爬起来自然是一点也不费劲,手脚麻利,一会功夫就蹿到城头上了。 柳河子命令两百士卒在城外接应,然后抓住绳子飞身而上,捷如狸猫,很快就上了城头,与先上城头的士卒汇合在一起。 这次行动本来就是为了演戏,也许天意要让柳河子把戏演得完美无缺,柳河子刚上城头,一队巡逻的蒙古军卒就开了过来。上了城头的宋军有七八百,还都是精锐之卒,要对付这一队蒙古军卒实在是太简单,柳河子才不会对他们客气,喝道:“杀!”率先冲了出去。 士卒睡得舒觉,神完气足,无不是赛似南山猛虎,蜂涌而上,一阵砍杀下来,这队巡逻的蒙古士卒立时变成了肉泥。 这一来也惊动了城里的蒙古军卒,镇守此城的汪德臣马上调集蒙古军队来围歼柳河子。柳河子何等样人,知道情况紧急,不能多耽搁,下令往城门口冲去。他们这里离城门口不远,一口气就冲到了,镇守城门的蒙古军队马上来迎战,宋军手里的手掷式铸铁炸弹好象不要钱似的对着他们扔过去,爆炸过后,地上多了无数的碎肉。 宋军在柳河子的指军下冲到城门边,迅速打开城门,把一个个炸药包放在城门洞里,飞也似地出城。 等到汪德臣率领蒙古军队追到城门口时,柳河子他们早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除了无尽的夜空外,什么也没有。 一个蒙古士卒眼尖,率先看见地上的炸药包,他没有见过宋军用的炸药包,很是好奇,道:“这是什么?”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其他蒙古军卒的注意,一个百夫长在征求了汪德臣的同意后,命一个士卒拿起一个炸药包打开。 这个士卒得令把炸药包打开,百夫长一看,道:“火药。”还没有向汪德臣报告,士卒手里的火把爆出火星溅在炸药包上,一团巨大的火光闪现,这个倒霉的士卒给烧成了黑炭头。 汪德臣正要命令士卒把炸药包带走,就在这时,夜空中出现无数的亮点,飞速射来,直奔炸药包。汪德臣是跟随蒙古作战的名将,为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立下过汗马功劳,反应也不慢,马上知道不对劲,叫道:“快撤。”撒腿就逃。 火箭射中炸药包,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泥沙飞溅中,剑门关的城门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就这一炸,剑门关的城门已经完全洞开。 巨大的冲击波把汪德臣掀飞老远,重重砸在地上,摔得呲牙咧嘴的,好半天才爬起来,望着已经无法防敌的城门,感觉到大势不妙。 汪德臣完全没有看见黑夜中的柳河子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右手在嘴上一摸,冲剑门关来了一个飞吻,笑道:“啊,明天这里将成为绞肉机。”声音优雅得象诗人在吟咏,好象剑门关洞开是天大的喜事似的。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柳河子诡奇的笑容得到完美的诠释,剑门关的城门正如柳河子所言,真的是成了绞肉机。 城门洞开,没有了阻挡敌人进攻的有力工具,汪德臣知道大事不妙,赶紧下令修缮,想赶在宋军开始进攻前重新修好。 他的算盘打得的确不错,可惜的是仓促之间到哪里去找合适的材料,要修好城门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得到的。太阳刚刚爬上山头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正在城头上督促修缮城门的汪德臣马上惊觉,放眼望去,只见远处开来一队人马,旗帜飘扬,刀枪如林,人如龙,马如虎,不用说自然是一支精锐部队。 “来了,终于来了。”汪德臣觉得有点天旋地转,忙命令蒙古军队开到城门边,准备迎敌。要是在城门没有修好的情况下交战的话,不用说,宋军肯定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夺城门。 汪德臣的预估证明是正确的,宋军在离剑门关一箭之地列阵,阵势整齐,稳固厚重,具有不可撼动之势。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汪德臣看了宋军的阵势,如此想道:“南朝的变化真够大。” 柳河子戎装在身,飞威风凛凛,驰而出,冲城头上的汪德臣道:“汪德臣,我来活汝,赶快投降吧。” “我来活汝”一句是汪德臣在钓鱼城一战时对王坚说的。当时,汪德臣夜袭钓鱼城外堡,想一举拿下,王坚率军来战,把他打退了。他无奈之下冲到城下喊“王坚,我来活汝,赶快投降”。王坚当然是不投降,迎接他的是如雨的箭矢和石块。汪德臣虽然跑得快,还是给石块砸中了脚。 今天,历史重演,柳河子把汪德臣当年说过的话用来对他说,具有无比的讽刺意义。回想起当年之事,汪德臣一下子恼将上来,喝道:“射,射,给我狠狠地的射,一定要把这个俺种给我射死。”一下从士卒手里抓过一张弓,搭上箭,对准柳河子射去。 如雨的箭矢射来,柳河子视为无物,言笑如常,对城头上的汪德臣道:“汪德臣,我给汝活命的机会,是汝自己不要,不要怨我没给汝机会。”一拉马头,回到本阵中。身后传来卟卟之声,是箭矢射进土里发出的声响。 柳河子一口一个汝,汪德臣听在耳,气在心头,觉得柳河子的话很是刺耳,让人无法接受,又是无可如何,只有干瞪眼的份。 “开炮,开炮。”柳河子冲炮手下令。炮手忙碌起来,不一会儿功夫,两门火炮怒吼起来,两发炮弹落在城头上,两声清脆的爆炸声响起,尘沙飞扬中几个不走运的蒙古士卒坐了土飞机,不是给炸死就是给炸伤。 宋军的火炮,汪德臣是久闻大名,他最担心的就是宋军的火炮集中齐射,没想到宋军只有两门火炮,不用说自然是没有赶到之故,这是天大的喜事,高兴得不得了,刚才给柳河子惹起的怒气一下子没了。 副将焦裕马上跑上来对柳河子道:“将军,就两门炮要轰到什么时间去了。赶快下令,把其余的火炮也调上来吧。” “火炮,他们还没有赶到了呢。”柳河子一副无可奈何地道。 焦裕脱口道:“他们不是明明就在藏在外面的山沟里,足有好几百……”后面的话给柳河子一瞪眼瞪回肚里去了。 他说得一点没有错,朱瑞祥的炮兵现在正在外面一个干涸的山沟里睡大觉,他们太无聊了,因为柳河子给他们的命令就是在山沟里睡觉,谁的觉睡得不香就是违反军纪,要重处。柳河子的军纪极严,士卒们虽是不愿,也是不敢不遵。 “你说得对,你去命令朱瑞祥,要他马上赶来支援这里。”柳河子一副恍然大悟之状,对焦裕道:“快去。要是朱瑞祥来得迟了,可是要军法从事的。” 焦裕心想朱瑞祥现在正在火炮旁边睡大觉,只要他去传达命令,不到半个时辰就会赶来,几百门火炮几个齐射过去,剑门关就会给夷为平地,干掉在这里的蒙古军队就成了指顾间事,一个天大的胜仗马上就会到手,很是兴奋地道:“遵令!”兴冲冲地去了。 望着焦裕的背影,一抹诡奇的笑容又出现在柳河子的嘴角。 焦裕兴冲冲地飞马赶到山沟里,老远就嚷起道:“老朱啊,快点醒过来,柳将军有命令给你。” 头靠在炮架上睡得正香的朱瑞祥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揉揉眼道:“谁啊?这么大喊大叫的。哦,是你啊,老焦,是不是有好事了?” “是啊是啊,柳将军要你马上过去增援。你要是去得迟了,可是要军法从事的哦。”焦裕很是朱瑞祥担心道:“你知道的,柳将军是军令如山,说要处置肯定要处置,你别磨蹭了,快点走吧。” 朱瑞祥睡眼惺松,右手向焦裕一伸,焦裕惊奇地道:“什么?” “手令。”朱瑞祥解释道:“你不是不知道,柳将军说了的,要我动的话,必须要有他的手令,没有他的手令,我可不敢动。你知道的,柳将军军令如山,我可不敢违反。”头又靠在炮架上了,准备再睡。 焦裕猛一拍额头,道:“看我高兴得,连这事都忘了。你等着,我去讨手令。”心急火燎地跑走了。 “他会给你手令,才怪!”朱瑞祥望着焦裕的背影嘀咕一句,打个呵欠,慢慢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进入了梦乡。鼻翼上渗出细汗,睡得很是香甜。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郭侃之谋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郭侃之谋 长安,始建于西汉初年,一直是关中要地,历代王朝定都所在。蒙古人占领关中之后把川陕行省的大本营设在此处,总领川陕之地的军事防务。 一个小校飞驰而来,直去大本营,远远叫道:“报!”气喘嘘嘘的样子,很明显他有十万火急的军报,大本营值勤的亲兵队长忙从他手里接过军报,快步跑进屋去。小校给亲兵带下去休息了。 木札礼身材高大,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军事指挥官,忽必烈把川陕之地的军务交给他处理,正在埋头处理公务,听见脚步声响,抬起头问道:“谁的军报?” “回大人,是汪德臣汪将军的军报。”亲兵队长忙回答:“大人,十万火急。”双手呈上。 木札礼不敢怠慢,从亲兵队长手里接过,去掉火漆封印,展开读起来,他认得这是汪德臣的亲笔手书,汪德臣在战报上写道:“启禀木札礼大将军:南朝狡诈,夜袭剑门关,赖天之幸为我军发现,挫败敌人夺城之阴谋。敌人狡谋,用炸药包把城门炸坏,我军失去屏障,敌人趁机攻击,为夺城门,敌人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城门下血流成河,把山泉染成赤色。剑门关,重地,南朝志在必得,悍不畏死,前仆后继,城门现已入南朝之手。久战之后,剑门十之三已入南朝之手。我军多日力战,死伤甚重,力量一日弱甚一日,还请大将军立刻发军增援。危城之地,危城之将,危城之军盼救兵如盲人之期待光明,大将军援军不至,不出旬日,剑门关必入南朝之手。” 读完信,木札礼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大步走到地图前,凝视着地图,双眉紧锁,过了许久,才恨恨地骂道:“这个汪德臣,为什么不早报?剑门关要是有不测,我要他的人头。” 从汪德臣的求援信中判断,剑门关危在旦夕,好象朝不虑夕,其实问题没有那么严重,剑门关现在只有三分之一落入宋军的控制中。 剑门关是一个饵,既要打,又不能全打下来,就是攻而不破,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必须要好好演上一场戏。柳河子绝对称得是一个演戏的好手,正是他一手导演了让汪德臣胆颤心惊的一幕。汪德臣不知是计,把剑门关的情势写得很是危急,又把远在长安的木札礼给弄得心神不宁。 汪德臣的信中说得没有错,柳河子把城门炸开之后,第二天调来两门火炮攻打。两门火炮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战果,柳河子下令士卒支着盾牌,冒着箭雨进攻。宋军的锁子甲性能很好,根本就不怕蒙古人的箭矢,再有盾牌之助,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冲到城门下了。 汪德臣马上命令城头上抛下滚木擂石,可惜的是,蒙古人的滚木擂石还没有抛下去,宋军的手掷式铸铁炸弹倒先仍上城头了。这次计划,柳河子经过细致推敲,每一步都有详细的计划,早就算准汪德臣会有这种反应,要一批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大个子冲在头里。这些大个子一冲到城下,抡圆了膀子把手掷式铸铁炸弹往城头上扔去,蒙古军卒还有不吃亏的。 蒙古军给一阵手掷式铸铁炸弹炸死了不少人,放下的滚木擂石就少得多了,威力自然是大减,宋军趁机冲进城门。 对于城门的重要性,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自然是想得到,对于汪德臣这样的名将来说也不例外,马上调集军队,准备通过肉搏战把宋军赶出去。 骑射砍杀是蒙古人最为善长,汪德臣有信心凭借蒙古人高超的砍杀技巧把宋军赶出去。然而,当两军短兵相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判断失误了,现在宋军早就不是以前的宋军,除了善于使用火器外,近战技术也是大有提高。以班为战术单位,相互之间能够支援,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要想击破他们真的是很困难。再加上宋军还拥有手掷式铸铁炸弹这一利器,蒙古军队在肉搏战中根本就讨不到便宜。 在城门口的搏杀正如汪德臣信中所说,血流成河,向山沟里流去,发出淙淙之声,把山泉染成红色。 宋军现在穿的上性能极好的锁子甲,不怕劈砍,宝刀又锋利,蒙古弯刀根本就抵挡不住,宋军士卒可以几刀把蒙古的弯刀砍断,要杀死他们自然是容易多了。这些都不行的话,班里有人掩护,点燃手掷式铸铁炸弹扔给蒙古军卒就是了,炸他个血肉横飞也在不话下。 是以这场肉搏战以宋军的战胜而告终,没用多久,宋军说完全控制了城门口,而他们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大,从城门口流出的血河主要是蒙古士卒的鲜血。 城门大战失败,汪德臣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必须要尽快建立起新的防御线,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马上调集蒙古士卒在后面垒起土墙,凭着这道封锁线终于把宋军的进攻压制住了。 望着无法前进的士卒,焦裕向柳河子请命道:“柳将军,让我上吧。” “好,你就上吧。”柳河子欣然答应。焦裕是大喜过望,兴奋地叫道:“太好了。”可惜的是,他的兴奋之情给柳河子接下来的话打消得干干净净,柳河子说的是:“你去把那两门火炮推上去,好轰炸。你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不能浪费了,你带两个人去做吧。” 焦裕个子虽大,很有力气,再加上两个士卒帮忙,要去推两门火炮,那可有得受了,惊奇得眼睛都鼓出来了,道:“柳将军,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就想不明白,你为有那么多的火……”他想说“你有那么多的火炮为什么不用?偏偏只用这两门?”给柳河子的喝声“住嘴”吓回肚里了。 他也真够倒霉的,兴冲冲地跑回来向柳河子要手令,柳河子笑嘻嘻地道:“手令?现在指挥夺取城门,没时间写。你等着,看我怎么夺取城门的,一鼓作气拿下。”柳河子的预言实现了,宋军真的是一鼓作气拿下了城门,本该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情,没想到倒霉的事又让自己遇上了,他真的是有点郁闷。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焦裕很是不满地摇摇头,一跺脚,道:“搬就搬。你你,过来,我们来搬。”点了两个力气大的军卒去搬火炮。 望着焦裕那副气鼓鼓的样子,柳河子卟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忙用手捂住嘴巴,才没有露馅。 两门火炮不可能摧毁蒙古人的封锁线,一直打到天黑,宋军也没有突破蒙古人的封锁线。汪德臣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晚上也睡了一个安稳觉,还做了一个好梦,就是宋军给他彻底打出城了。 梦境与现实的差距总是很大,汪德臣第二天吃惊地发现,宋军现在已经有拥有十一门火炮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昨天晚上赶到的。 在十一门火炮的支援下,宋军又发起猛攻,经过血战,宋军终于把蒙古军队的防御阵地撕开了一道口子,很有可能会突破。汪德臣无论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把这道口子合拢,一心盼望发生奇迹,把宋军弄出城去。 第三天,奇迹真的是发生了,宋军赶到的火炮又多了五门,十六门火炮齐射。经过一个上午的射击,宋军把蒙古军队的封锁线炸得不成样子,结果自然是没得说,这道封锁线给宋军突破了。 好在汪德臣在后面建立起了新的封锁线,退到这道封锁线后面,汪德臣稍微松了一口气。最让汪德臣高兴的是,柳河子大发脾气,大声喝斥军卒,骂他们不多带炮弹过来,要不然对准蒙古的封锁线一阵猛轰,蒙古人的封锁线就会完蛋。 柳河子越说越生气,用马鞭狠狠地抽打一个倒霉的军卒。军卒在地上滚来滚去,哭爹叫娘的,叫得好不凄惨。这声音听在汪德臣耳里,是说不出的受用,只觉比天音仙乐还要好听。要是他知道这军卒穿了两副锁子甲,根本就不怕抽打的话,他肯定笑不出来。柳河子是个演戏的高手,把马鞭在血水里拖上几拖,抽在军卒身上,自然是血迹宛然,远远望去,这个军卒好倒霉哦,给柳河子打得这样惨。 这个倒霉的士卒不是别人,正是柳河子的亲兵队长,两人商量好了演一出戏给汪德臣看,要他产生错觉,误以为是宋军没有炮弹了。火炮很笨重,移动不便,不能全部赶到,也说得过去,尤其是在剑门关这样的险地不能按时赶到一点也不能让人怀疑,汪德臣自然是坚信不移了。 可能是因为没有炮弹的原因,宋军的进攻暂停了两天。两天之后,宋军又多了十多门火炮,对蒙古军队轮番轰炸,一举突破了蒙古军队的阵地。 就这样,在柳河子的巧妙安排下,宋军一点点增加火炮,不断蚕食蒙古人的阵地,占领了三成之后,汪德臣知道该求援了,向木札礼写了求援信。 正在凝思的木札礼给急促的脚步声惊醒,扭头一瞧,亲兵队长又拿着一封战报进来。木札礼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是术速忽里的求援信。术速忽里在信中说,张珏已经攻下了会州,从西面向四川的蒙古军队大举进攻,他已经抵挡不住了。东面,解晋纵横无敌,蒙古军队节节败退。在解晋这支强大的战略突击力量面前,蒙古军队是败得很惨,往往是全军覆没,难有人幸存。南面,郑静和的海军陆战队正在进行大扫荡,蒙古军队三面受敌,处处败退,向成都方向退去。 术速忽里在信中说,要是他不派援兵的话,要不了多久,蒙古军队将在成都平原上遭遇到忽必烈不愿看到之事。术速忽里真是能说,搬出忽必烈给木札礼施压。 木札礼左手在地图上划了一个圆圈,最后停在剑门关上,浓眉一轩,道:“胃口真大。”他的意思是说宋军从三个方向挤压蒙古军队,现在又在攻打剑门关,意图非常清楚,就是切断秦地与蜀中的联系,把蒙古军队孤立起来,赶到成都平原,聚而歼之。 回到坐位上,木札礼拿起笔,给忽必烈写好一道奏章,对亲兵队长道:“马上派人,火速送给皇上。” “遵令。”亲兵队长就要出去。 木札礼叫道:“还有。击鼓升帐,我要马上驰援汪德臣。” “你们看看,这是木札礼送来的奏章。汪德臣在剑门关是朝不保夕,术速忽里是四面受到重压,有给围歼之势。你们有什么办法。”忽必烈把手里的奏章递给郭侃,转身对着地图凝思起来。 郭侃虽有江南之败的败绩,他的地位仍然无法动摇,还是忽必烈的股肱之臣,头号谋士,有问题忽必烈自然是要找他商量。 江南之败,不能说郭侃才智不足,而是历史相差造成的。李隽使用的办法是热兵器时代的办法,在冷兵器时代哪里有那样大规模挖战壕的事情,不要说郭侃想不到,就是忽必烈本人得报之后也是惊奇之极,一连问了几个“这是真的?”真到被人一再确认之后,才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郭侃把奏章看了一遍,递给博尔忽,神色如常,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这道十万火急的奏章他根本就没有看过似的。 “这这这,这也太狠了吧。”博尔忽把奏章看了一遍,马上就给出结论:“他们的胃口好大,居然想一举全歼朝廷在川西的军队。” 忽必烈转过身道:“你说对了,要是朝廷不发援军的话,这事一定会发生。博尔忽,你有什么想法?” 博尔忽想了想道:“皇上,臣以为马上发兵剑门关,先稳住剑门关,把四川的军队集中起来,和南朝决一死战。皇上,臣愿往。”博尔忽在淮西败绩,让他一想起来就觉得丢人,很想找个机会打几个大胜仗,找回点脸面,有了这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嗯,很好。”忽必烈对他的请战很是满意,道:“木札礼已经率军五万出发了。你去了也没用。忠和,说说你的想法。” 郭侃仍是一副平静神色,道:“皇上,臣以为,对于四川的军队,朝廷是必救,但也可以不救。” “忠和,你这话什么意思。又要救的,又不救的,我想不明白。”博尔忽给郭侃的话搞得一头雾水,不顾忽必烈在跟前,马上就问了出来。 听了郭侃的话,不要说博尔忽有点难以理解,就是忽必烈本人都难以理解,微微颔首,赞同博尔忽的问题,看着郭侃不说话,他知道郭侃这种智者,肯定还有下文,不急着打断。 果如忽必烈所料,郭侃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皇上请看。张珏打下会州,控制住金沙江源头,西川与云南的联系已经中断,朝廷在西南地区的军队已经给分成两块了,情况的确是不大妙。术速忽里又遭到来自东西南三个方面的挤压,至于北面,问题就在剑门关。” 这问题博尔忽已经知道,他很想知道郭侃的真实想法,催道:“忠和,快点说出你的想法吧,这些我们都知道。” 郭侃看了一眼博尔忽,意思是说你也太心急了,道:“皇上,以臣猜度,南朝的胃口可不止朝廷在西南地区的军队,还有汉中关中之地的军队,他们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攻打剑门关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是可以切断术速忽里与汉中关中的联系,好围歼在四川的军队;二是调动汉中关中之地的朝廷军队,准备在运动中对我军下手,以便将来进军关中减少压力。”郭侃不愧神人之称,一眼就看穿了李隽的意图。 忽必烈击掌赞道:“忠和所言极是,朕也是这么想。这一招够狠,够绝,能想出这一招的一定是个高人。朝廷对剑门关是不得不救。忠和,接着说。” “遵旨。”郭侃领旨,接着道:“对于剑门关,朝廷是不得不救,发大军去援救剑门关是必然之事。不过,臣也料定,要是我朝廷大军一到,剑门关不复为朝廷所有,所以这救也要讲究一下,不能就这么去救。” 郭侃所言一点不差,只要蒙古援军一到剑门关附近,柳河子肯定是火炮齐鸣,一举拿下剑门关,再来对付蒙古援军。 忽必烈点头表示赞同,道:“忠和,说出你的办法。” 郭侃什么话也没有说,左手在地图上从上到下拖动,再来一个右转弯。收回左手,向忽必烈施礼,退到一旁。 这是个哑谜,博尔忽有点迷糊了,忽必烈击掌赞道:“妙计,妙计。博尔忽,这一次还是由你去走一趟,记住,一定要打一个大胜仗。为了加强你的力量,朕决定,把我们的新式弄器也配备给你。” 重上战场,一直是博尔忽的心愿,兴奋地道:“遵旨。”愣了愣,问道:“皇上,我从哪里进军?” 郭侃和忽必烈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第一百一十九章 驾临剑阁 第一百一十九章 驾临剑阁 “这真是奇了。这是唱的哪出?”柳河子听完探子的描述,有点迷糊,难以置信地问探子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看清了?”第一个问题问出口,看见探子一脸的认真样,绝不似作伪,知道是白问了,才改成你看清了。在战争中,虚实之道的运用往往弄得人迷迷糊糊,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探子给骗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连两个问题弄得探子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愣了愣才狠狠点头,要不是脖子牢靠的话,可以肯定,已经折断了,道:“将军请放心,小的用人头担保,肯定是看清了。” 小校说得非常认真,柳河子不得不信这是真的,道:“你下去吧。”小校施礼后下去了。 为了配合这次行,李隽责令情报部门加强工作,在关中汉中之地调派了大量的间谍,专门刺探蒙古人的行动。木札礼刚离开长安,就给南宋派在长安的间谍侦察到了,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柳河子手里,柳河子马上派出探子去侦察。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他迷糊,因为木札礼先是疾赶,风急火燎地赶来剑门关,得到这消息,对于柳河子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木札礼这样赶来的话,无异于撞进他的圈套,要他不高兴都不行。 然而,他的高兴没有持续多久就高兴不起来了,原本急赶的木札礼突然之间放慢了速度,好象他不是去救援剑门关这座危在旦夕的战略要地,而是去旅游似的,慢慢吞吞地走。要是这样也就算了,最让柳河子奇怪的是,木札礼有时也会急赶一程,日行好几十里。有时快,有时慢,完全没有规律,柳河子要不迷糊都不行。 柳河子拍拍额头,道:“鞑子真够狡猾的。我可得小心点,不要坠入鞑子的圈套中。”摇摇头,仍是想不明白。 “柳将军,遇到什么事,眉头深锁?”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对于柳河子来说,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到了,一下蹦起来,脱口而出叫道:“皇上。” 他的话音一落,李隽龙骧虎步,在许光汉的陪同下大步进来。出来这段时间,也许远离了朝政,特别是远离了让人头疼的银子问题,李隽的气色好得多了,神采奕奕,精神饱满,走起路来自有一股威势。 柳河子暗叫一声好,忙向李隽施礼道:“臣参见皇上。” 李隽忙扶着,笑道:“免了,免了,这些俗礼,都免了吧。”仔细瞧瞧,道:“柳将军瘦了些,多了些风霜之色。”感叹道:“人们都以为当将军威风,只有当过将军的人才知道当将军有多辛苦。这仗也不是一年两载就能打完,要多注意休息,不要把身累垮了。” 这可是一条历史规律,人们都以为当大将军威风八面,其实当一个好将领真的是很辛苦,征战生涯让很多人受不了,《后汉书》的作者范晔就曾经因为害怕吃苦而不愿随军出征。 这话说得很是亲切,关怀之意自在其中,柳河子很是感动,道:“谢皇上关心,臣一定谨记在心。” “来,坐下。”李隽拉着柳河子坐下来,招呼许光汉坐下,笑道:“柳将军的戏演得不错,这火炮一点一点地增加,把汪德臣吓得不得了,他想啊,不要多久时间,朝廷的火炮就会多起来,剑门关他就守不住了。这种戏,只有你才想得出来。”李隽盛赞柳河子的行动。 李隽所言一点不假,宋军的火炮越来越多,吓得汪德臣心惊胆跳,这且不说,更绝的是,在柳河子的导演下,宋军对剑门关的攻占也是一点一点地蚕食,这戏演得就更绝了。 柳河子忙谦道:“皇上谬赞,臣不敢当。” “你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将士们的情绪怎么样?”李隽切入正题问道。 柳河子回答道:“回皇上,伤亡不大。将士们都急着求战,热情很高。”要是柳河子放开了打,剑门关早就拿下来了,别的不说,只要把几百门火炮架起来猛轰一通,剑门关的蒙古军队就受不了。可是,柳河子偏偏不派火炮上场,把炮兵指挥官朱瑞祥派去睡大觉,把个朱瑞祥睡得都快成睡金刚了,许久以后,朱瑞祥回忆说“剑门关一战太让人怀念了,我的任务就是每天睡觉。睡到后来,我都成了能睡的睡金刚了。” 明明有实力,柳河子却不用,将士们憋着劲无法使,求战也就成了他们的唯一心愿,要热情不高都不行。 “那就好,那就好。”李隽非常欣慰,道:“柳将军,你为什么发愁,给我说说,我们一起来参详参详。” 对他柳河子来说,李隽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料事必中,要是得到他的指点,说不定就能解开心中的疑团,听了李隽的话无异于听到福音了,马上就道:“皇上,木札礼的行动很反常。”接着把探子汇报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李隽听完,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就对了。”对柳河子道:“我接到从大都传来的情报,忽必烈的臂助博尔忽已经秘密离开大都,去向不明。我料定他已经来了,他的目标就是你,还有朝庭在四川的军队。” 优秀的战略家就应该是这样,要很快从纷乱的事务中理出头绪,找到答案。 “博尔忽?这个败军之将。”柳河子笑着道。博尔忽在淮西败得稀里糊涂,着实让人好笑,要柳河子没有取笑之意都难。 李隽接着道:“我们在给忽必烈设套,忽必烈也在给我们设套。木札礼只是他的一个饵,目的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而真正的攻击力量却是来自博尔忽。” 柳河子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点头赞同道:“皇上此言有理。臣明白了,木札礼行军无规律,目的就是要把臣弄迷糊,让臣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他身上,从而不注意博尔忽。哦,对了,请问皇上,博尔忽会走什么路线?” 他是想到,既然木札礼是诱饵的话,博尔忽就不会和木札礼走在一起,会另择一条道路,只是他想不到这条路在哪里,才向料事必中的李隽请教。 李隽微笑着伸出左手,在地图上从上到下划动,最后一个右转,什么话也没有说。 郭侃当时向忽必烈献计时的动作也是这样,两人竟然如出一辙,惊人地一致,所不同的是郭侃是献计,而李隽是识破他的计谋。郭侃虽有神人之号,李隽和他比起来,丝毫不差。 柳河子的眼睛先是惊奇地一闪,继而就闪烁着智慧之光,在桌子上一拍,道:“原来如此。鞑子这招够狠,鞑子的胃口也不小。”这是个哑迹,柳河子先是惊奇,他毕竟是一个富有智慧的战略家,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这计策不是出自忽必烈,就是出自郭侃,也只有他们才想得出这样高明的计策。”李隽很是赞赏地道:“博尔忽的到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先不必去管他,还是先准备发起成都战役吧。柳将军,我们也开始从北面挤压吧。” 张珏他们是连战皆捷,从三个方向挤压蒙古军队,向成都方向逼去,柳河子早就想动手了,只是剑门关太重要了,他一直抽不出精力。李隽发话了,这事就好办多了,道:“皇上,臣马上就采取行动。只是,剑门关……”李隽笑着打断他的话头,道:“剑门关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焦裕好了。” 焦裕也是一员能征善战的良将,先前是不知道柳河子的用意才有那样的举动,现在明白过来了,让他攻打剑门关自然是不会有事。 柳河子很是兴奋地道:“皇上,臣这就去给焦裕说。”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8 0 8 0 t x t . c o m “还有,我也到剑门关上去走一趟吧。”李隽笑言道:“剑阁古道,雄锁巴西第一关,要是来了不去看看,实是人生的遗憾。” 按照李隽话里的意思来理解,好象他是来旅游似的,而不是为了国事而来。柳河子却不这样理解,他知道李隽勤于国事,断不会在这种时间去游山玩水,那不成了只图享受的昏君。 剑门关给他们做成了饵,要是李隽皇驾在此处出现,蒙古人一定会以为南宋对剑门关是志在必得,戏也就更加逼真,柳河子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好处,大喜道:“臣明白了。” “干木。把皇舆仪仗全部拿出来,我们去剑门关观光,风光风光。”李隽笑着站起。 李隽真是会说,明明是在抛一个诱饵,他却说成是观光,好象他挺有闲心似的,柳河子心想李隽真是够幽默,暗中轻笑。 汪德臣站在臣头上,吃惊地感受着一幕让他终生难忘的奇景,绝对称得上壮观的一幕。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李隽皇驾亲临前线,将士们热烈欢迎的场景。 “快看,那是什么?”一个眼尖的蒙古士卒吃惊地望着宋军的变化。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宋军一下子站起来,他们的动作非常整齐,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和涌起的海潮差不多。 汪德臣望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眼睛瞪得老大,差点掉在地上了。惊奇他心中存在的时间非常短暂,马上就变成了惶恐,他亲眼见证了李隽在南宋将士心目的地位是多么的崇高,崇高得让他难以想象。 不喜欢排场是李隽的美德,这是演戏,要给蒙古人一种错觉,这排场就有必要了,正是从这点考虑,李隽要求段干木把皇罗伞盖仪仗之物全部拿出来,大张旗鼓地来巡视军队。 李隽在柳河子、许光汉、焦裕众将的陪同下大步而来,所到之处无论将士们在做什么,都会马上放下手中的事情站起身来迎接李隽的到来。 李隽现在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和神明差不多,正是在李隽的统帅下,南宋军队才有今天这样的辉煌战绩,南宋才有今天这样的大好局面,中复之业虽未完成,但是中兴之业必然会到来,这点已经成了共识。将士们见到李隽,自然是兴奋莫铭。 “将士们辛苦了!”李隽微笑着向将士们挥手致意。 李隽的问候之语好象引发海潮的海风,引来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皇上万岁!”欢呼声犹如惊涛骇浪般直上云宵,响彻大剑山,小剑山,经久不息。 皇上万岁,是将士们晋见皇帝时的必用语,只是一种礼节,很难带有感情因素。但是,就是在这一刻,一声呼喊是那么的富有激情,李隽听得出来,这是将士们真心的欢呼。 能够得到将士们如此的拥戴,这是对李隽一年多来工作的肯定,李隽也是禁不住热血上涌,兴奋起来道:“将士们:朕感谢你们,朝廷感谢你们,华夏百姓感谢你们,你们在这里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剑门关将在你们脚下颤抖,蒙古鞑子将在你们宝刀的砍杀下粉身碎骨!”右手用力一挥,在将士们眼里,这一挥是那样的神奇,非常有力度,具有不可阻挡之势。 李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说过“鞑子”一词,这是他第一次说出来,实是心情太过激动,不自然就说出来了。想想当初,南宋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面,而现在又是什么样的局面,可以说是宵壤之别,这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这种成果已经在将士们的欢呼中得到认同,这对于李隽来说已经足够了,要他不激动都不行。 不要说是李隽,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会和他一样激动,有什么比自己的努力得到人们的认可更激动人心的呢? 从临安保卫战开始,宋军节节胜利,一路高歌猛进,打到剑门关,不用说,剑门关肯定是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将士们给李隽的演讲激起了火焰般的热情,高举着武器,吼道:“还我河山!”这声怒吼,好似一声惊雷,炸响在大剑山中,风云为之失色。将士们眼中的热度高了不少,那感觉就是空气的温度都为之升高了许多。 一个皇帝能有如此的号召力,只能说明一点:他在国民心中的地位是无法取代的,他就是神的存在。 汪德臣追随蒙哥征战多年,后又随忽必烈征战,对蒙古两代可汗很是了解,他知道这两位可汗精明过人,胆识不凡,天生具有伟大人物必需的品质。然而,他们和李隽神一样的存在根本就没法比。 “这不是人,这是神。”汪德臣嘴里喃喃自语。 就在汪德臣惊讶李隽神明般的地位时,李隽这个神明已经发威了,李隽大手对着剑门关一挥,喝道:“进攻!”虽只两字,却具有无比的威力,剑门关今天注定会因这两个字而留下不平凡的一页。 将士们呐喊着“皇上万岁”,操起武器,开始对剑门关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皇帝驾临前线,要是不打上一仗,取得点战果,这戏演得也就不够真实了,正是基于此点考虑,李隽才决定打一仗。 皇上万岁的呐喊出自数万人之口,汇成一首战地壮歌,具有惊天动地的威势,汪德臣的感觉是大地颤抖,大剑山仿佛都在为之颤栗。望着如海潮一般涌来的南宋将士们,汪德臣感觉到他们今天与以往大不相同,不同的是他们平空多了无数的勇气与热情,他们的眼里的热度比平时高得太多,个个仿佛饮饿的猛虎,随时会把人撕裂。 汪德臣是带惯兵的,在他的记忆中还没有哪支军队能有如此的表现,就是蒙哥亲自统领下的蒙古军队也没有这样的激情,他知道能不能守住剑门关将在今天得到答案。 他的担心被证明并不是多余的,宋军象潮水一样冲进来,淹没了蒙古军队的阵地,夺取了蒙古军队两道封锁线。到现在为止,为汪德臣控制的剑门关只有一半了,另一半已经牢牢控制在宋军手里。 “赵祺在剑门关?”博尔忽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忽必烈那里转来的情报,尖叫一声道:“太好了。快,传我命令,全速前进,活捉赵祺。” 汪德臣真的是担足了心事,先是担心火炮,要是宋军的火炮越来越多的话,剑门关失守也就成了必然。后是担心李隽的皇驾,因为李隽一出现就夺取了十分之二的剑门,这接近此前宋军夺取的总和。从这天开始,李隽的仪仗天天出现在剑门关前,激励着宋军将士们,无不是誓死力战,杀得蒙古人尸横遍地,力量一天比一天削弱。 担足了心事的汪德臣知道必须向木札礼发出求援信,木札礼接到他的求援信后马上奏忽必烈,请求忽必烈允许他全速赶去剑门关。可惜的是,忽必烈不允许。 要是汪德臣,木札礼,博尔忽,忽必烈,郭侃知道现在的李隽早就没在剑门关,在剑门关的只是他的仪仗,李隽本人正和柳河子扫荡川北,他们会作何想法? 第一百二十章 成都战役(1) 第一百二十章 成都战役(1)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李隽骑在马上飞驰而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柳河子和侍卫队长段干木以及一众侍卫。 来到一栋房子前,李隽一拉马缰,跳下马背,做个扩胸动作,感觉很是舒畅,对柳河子笑言道:“柳将军,你知道吗?骑马是很舒服,可是有一部位要受罪,就是这里,屁股。”右手在屁股上轻拍一下,道:“骑马赶了这么长的路,它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李隽是个极有涵养的人,说话做事极为得体,柳河子是说什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还做出这样的动作。以堂堂九五之尊,当着臣子的面说屁股受罪已是大为不该,李隽不仅说了,还拍屁股,着实有点让人跌眼镜。 “也许,不守陈规才是皇上的最大优点,朝廷才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本该解读为李隽不知道皇帝威严的事情,在柳河子心里居然解读为这是李隽的优点,笑道:“皇上不惜万金之躯,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臣感佩无已。” 李隽看着眼前的房子,道:“你呀,不要乱拍马屁了,我说的是实话。蒙古人能在马背上呆一辈子,我还真是服了他们。这屋子大,很气派,用来作我们的指挥所够用了。我们人多,也住得下。走,进去喝杯茶,歇歇气,等张珏他们来了,我们商量一下成都怎么打。” 宋军在四川四处开打,打了个遍地开花,术速忽里根本就抵挡不住,节节向成都败退。李隽在剑门关一露面,激励将士们打上一仗后,留下仪仗给焦裕使用,用来迷惑蒙古人,自己却和柳河子一道率军扫荡北川,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从北面逼进成都。 赶了这么长的路,的确有点口渴,要是能喝口茶,解解乏,着实让人向往,柳河子没有异议,点头道:“如此甚好。” 他的话音刚落,有人喊道:“皇上。”喊声很是激动,好象久在他乡的游子突然之间遇到亲人似的。 “虓将来了。”李隽一听就知道是谁到了,转过身来一瞧,张珏正从马上一踊而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隽跟前,就要跪下向李隽行礼,李隽忙拉住,道:“君玉免了,免了。”把张珏仔细打量一阵,对柳河子道:“柳将军,你看,虓将就是虓将,这打仗,人家打一仗就觉得累啊苦的,他倒好,是越打越来精神。在四川打了这么久,居然是返老还童了,越来越年轻了。” 谁也想不到李隽居然如此说话,柳河子忍俊不禁,卟哧一声笑出来。 李隽这是笑言,按理张珏应该谦逊一下,没想到他竟然是直承自己年青了,他说的是:“皇上,你有所不知。臣在四川打了二十年的仗,钓鱼城打死蒙哥鞑子一仗臣也参加了,虽然打赢了,蒙哥这鞑子也死了,但是就是没有今年这仗打得轻松自如。想当时,臣和王坚将军坚守钓鱼城五个多月,兵力又少,能坚守到什么时间,谁也说不清,臣时时刻刻都是如履薄冰。今年就不同了,臣手里有的是兵力,有的是先进的武器,打起来不用想能不能赢,只想如何赢,要怎么才把伤亡减到最低,给鞑子最大的杀伤。”说得兴奋起来,真有点口沫横飞的架势,喘口气,来句夸张的话道:“皇上,臣是打一仗,赢两仗,要臣不年轻都不行。” 象张珏这样在四川打了二十年苦仗的名将来说,对四川战局今昔的变化的体会比谁都深刻,这话乍听之下是自吹之词,深体之下却是肺腑之言,让人感慨万端。 柳河子本是在笑,听了他的话再也笑不出来,眼里满是泪水。张珏的话里饱含四川军民多年抗战的辛酸,柳河子这个热血将军哪里还笑得出来。 李隽轻轻擦拭一下眼睛,安慰张珏道:“君玉放心,现在朝廷打回来了,成都这一仗打好了,四川就全部光复了。你们十几年的苦战,终于有了最好的回报,应该高兴才对。” “嗯!”张珏这员虓将轻轻点一下头,再也说不出话来,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二十年的苦战,为的就是收复四川,成都战役发起在即,四川即将光复,对于张珏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让他欣慰的事情了,心神激荡之下,已经无法言语。 “臣郑静和参见皇上。”郑静和的声音把沉浸在感慨中的李隽君臣拉回现实。李隽抬头一看,只见郑静和正在向他施礼,忙阻止道:“郑将军,鞍马劳顿,甚是因苦,这些虚礼就不用了。” 目光在郑静和身上闪动,点头赞道:“大半年没见,我们的海军统帅更加成熟了,我推测在‘郑氏战法’以外,肯定还有让人欣喜的战术突破。” 郑静和的“郑氏战法”在南宋可是大名鼎鼎,海军采用他的这套战术,把南宋海军的优势发挥处淋漓尽致,取得的胜利不计其数。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郑静和谦逊道。 三员虎将一时齐集,堪称励事,李隽很是高兴,道:“走,进去喝茶。顺便把成都战役来合计合计。”率先走在头里,郑静和他们跟着进屋去了。 李隽招呼柳河子他们坐下,段干木带人送上茶水,李隽刚端到手里,还没有喝上一口,一个人一头扎了进来,向李隽讨茶水喝道:“皇上,有茶也不给臣留一点,太伤人心了。” 听了他的话,屋里的人马上就有反应了,柳河子,郑静和,张珏三人脱口而出道:“小骠骑来了。”解晋从扬州一路奔袭,打到江汉平原,稍一休整后就进入川东地区,一路横扫,川东地区的蒙古军队根本就抵挡不住,给他打得七零八落。 他的作战风格与西汉名将霍去病差不多,精通骑兵,善于奔袭,策出无方,让人难以猜度,“小骠骑”的绰号由此得名。 李隽脱口而出叫道:“解晋,是你这小子。也只有你这小子才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向我要茶水喝。”一下站起来,看着这位前侍卫队长,现在已经是名声大振的一代猛将,很是高兴,把手里的茶递给解晋,笑道:“来来来,这杯茶就给你了。” 解晋当侍卫队长时,和李隽朝夕相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很是说得来,相见之下很是高兴。 “皇上,臣说着玩的。”解晋本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李隽竟然当真,把自己的茶递给他,很是不好意思,道:“皇上,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抢皇上的茶喝。” 李隽拍拍这位爱将的肩,笑道:“我也没说假话,你要知道君无戏言嘛。”对段干木道:“再给我泡一杯来。”拉着解晋坐下来,道:“你小子来得真及时啊。” “还是没有皇上快。”解晋忙谦道:“皇上龙行万里,臣是一条毛毛虫,怎么跑也没有皇上快。” 他这是一句恭维话,惹来一片笑声,使得原本就很不错的气氛一下子更是活跃。 李隽马上笑言,道:“从扬州一路跑到成都来了,行程数千里之多,你这条毛毛虫的本事真不小,神通广大。” 又是一片轻笑声响起,李隽这话起到的锦上添花作用更加明显。 君臣正说笑间,一个文人走了进来,李隽眼尖,一下认出来,道:“宜中,你不在重庆处理事务,到成都来干什么?” 此人正是陈宜中,和李隽一同来到四川,李隽把他留在重庆处理行政事务,自己去了剑阁。没想到,在成都战役发起之际,连他也跑来凑热闹了。 屋里的气氛很好,陈宜中也感觉到特别轻松,向李隽施礼道:“臣陈宜中参见皇上。皇上,臣这次来成都,一来是觉得成都才是处理四川事务的最佳地方,二来臣想亲眼见证一下朝廷光复成都的过程。” 从地缘战略上讲,成都才是四川的中心,是处理四川事务的最好地方。从成都出发向西可去云南,向北可去关中之地,向东可去重庆,交通便捷,是真正的战略中心,陈宜中这话一点不假。 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后,成都就曾多次毁于战火,这座“天府之国”的明珠城市惨遭荼毒,要是能够亲眼见证朝廷光复过程,实是快慰生平之事,这才是陈宜中赶来的真正原因。 李隽笑言道:“宜中,你明明是想来讨朕的一杯茶水喝,还找两个漂亮的理由。” 这是玩笑话,陈宜中哪有不明白的,他知道李隽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也笑言道:“皇上,那臣就向皇上讨一杯茶水喝。” “没问题。”李隽对段干木道:“干木,上茶喽。”拉长嗓子,好象茶馆里的茶博士。 段干木也来凑趣道:“上茶喽。”吼上一嗓子,给陈宜中送上茶,退到一边去了。 “干木,把地图挂上。”李隽喝口茶,把茶杯放下,道:“周武王伐纣,孟津会诸侯,不期而至者八百。朕天今光复成都,不期而至者一文四武,堪称盛事。我们就一边喝茶,一边来合计一下攻打成都的方略。”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估计是给术速忽里“量身打造”的。想想二十年前,他追随蒙古进入四川那是何等的威风,蒙古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宋军一道道关口隘道不是给攻破,就是给招降,真正称得上象样的战斗并不多,诸如苦竹隘之役,黑石峡之战,成都大战这些战役,蒙古军队都赢了,打得宋军无还手之力。 成都这座成都平原上的明珠城市更是给蒙古人毁灭,遭遇之惨,西南城市无能出其右者。 要不是蒙哥运气不好,在钓鱼城中流矢而死的话,估计他推行的大迂回战略已经实现了。 时间才过去了二十年,现在的情况给颠倒过来了,当年在成都战役中围攻宋军的自己反倒给宋军围得水泄不通,想派人送信都不行。 世事如云烟,前尘往世俱在眼前,术速忽里仰天叹道:“今昔,何昔。”虽只四字,他心中的郁闷已经很好地得到体现。 蒙古现在留在四川的主要是蒙哥时期进攻四川的班底,同样的军队,二十年前横扫了川西之地,而二十年之后,却给宋军横扫,节节败退,前脚才退到成都,宋军后脚就到了,不论是谁都会感到郁闷。 正在术速忽里感慨之时,亲兵走了过来,道:“启禀大人,金堂失守。” “知道了。”术速忽里很是不耐地挥挥手,要送来坏消息的亲兵快点走开。这个亲兵跟随他多年,知道他心情不好,才不会触他的霉头,赶快溜走。 亲兵刚走,又是一个亲兵走了过来,道:“启禀大人,大邑失守。” 术速忽里郁闷得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只是挥挥手,亲兵明白他的意思,赶紧走了。 “流年不利”,术速忽里心里想到这四个字。金堂,大邑是成都的外围,这两处失守的话,意味着宋军即将到达成都城下,那么他的末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术速忽里非常清楚,以他现有的兵力要想突破宋军的围困几乎不可能。 术速忽里的评价是无比正确,他真的是流年不利,念头刚刚转完,第三个亲兵又来汇报,道:“启禀大人,广汉失守。” 术速忽里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无奈地瘫坐在椅子上,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位当年曾经给蒙哥出奇策,要蒙哥不要理睬钓鱼城直去万州,顺江东下的名将一败再败后,终于没有勇气面对现实了。 从历史的角度看,不论是谁,不论他的勇气有多大,遭到一连串失败之后,勇气会越来越低,最后连抵挡的勇气都不会有。拿破仑的滑铁卢之败,很多人认为这一败取得的真正胜利是使得这位皇帝没有了抵抗的勇气。 术速忽里今日的表现与拿破仑差相仿佛,成都外围的失守,后果非常严重。他的预感是正确的,正在这时,他的亲兵队长走了过来,道:“启禀大人,南朝的军队正在城下叫战。”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术速忽里一个劲地在心里叫道,过了一个会才道:“有多少人马?” 亲兵队长想了一下才道:“大人,请容小的一言。现在成都与朝廷的音信不通,数万将士的安危全赖大人一人担承,还请大人不要辜负了将士们的期望。”他这是在委婉地告诉术速忽里要振作起来,要面对现实,只不过他说得委婉而已。 术速忽里是一员不错的名将,亲兵队长跟随他多年,居然学到了他不少东西,在这关键时刻点醒他。 “你说得有道理。”术速忽里一下站起来,道:“草原上的雄鹰永远是飞翔在蓝天之上,不会给地上的小鸡击败。说,他们有多少人?”他也是一个不错的智者,给亲兵队长一点醒,马上就振作起来,只是,他的振作真的能阻挡得了宋军的铁蹄吗? 亲兵队长很是高兴看到术速忽里的变化,道:“很多,四面八方都是。”顿了顿,道:“还有,南朝的皇帝也来了,在东面。” “来得好。”术速忽里右手在桌子上一拍,道:“我这就去会会他。听说他有三头六臂,有呼风唤雨的本事,走,我们去见识一下这个神乎其神的人物。” 李隽现在不仅在南宋军民心目中建立了神明一样的地位,还给蒙古人吹得神乎其神,说他有三头六臂,呼云唤雨都不在话下。 这也难怪,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李隽能够力挽狂澜,要是他不是神人的话,还能是什么?当李隽从蒙古俘虏口中得知这事之后,在心里偷笑“我哪里是什么神明,只不过多掌握了几百年的文明而已。这些文明超过了古人的想象力,才给他们扯淡,乱吹起来了。我要是真有三头六臂,岂不成了哪吒?” 术速忽里来到东城,只见城外黑压压的一片人马,不计其数,旌旗蔽空,刀枪如林,在日光下辉眼生辉,好不骇人。人人气势非凡,个个赛似南山猛虎,阵势厚重稳固,不可撼动。 “好。”术速忽里从心里感叹宋军的变化,极目远眺,搜索李隽。 第一百二十章 成都战役(2) 第一百二十章 成都战役(2) 宋军密不透风的阵势好象给巨斧劈开似的,一下向两边分开,留出一条通道。通道远处走来一群人,皇舆仪仗尽出,御林军骑着高头大马,气势非凡,簇拥着一人。 这人身穿皇袍,头戴皇冠,身高七尺,堂堂一丈夫,气宇轩昂,雍容华贵中不失慑人威势,骑在一匹白马上,银鞍白马,极是相称。策马而来,不疾不缓,但是给人的感觉好象是一座山在移动,给人一种压迫感。他的前进是那样的坚定不移,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得了他,即使泰山挡在他面前,也会给他推开。 不是李隽,还能是谁?成都战役发起,这是四川的最后一场大战,宋军把成都围得水泄不通,各处隘道也给宋军守得严严密密,相信蒙古人把他在成都出现的消息送不出去,决定打起仪仗,激励军心,争取一鼓作气拿下成都,给张珏这些坚持抗战二十年的军民一个交待。 走在李隽身边的还有解晋,欧军行,以及陈宜中。张珏,郑静和,柳河子三人负责从西南北三个方向进攻,不在东面,是以没有跟来。 “果然与众不同。”术速忽里看着气势非凡的李隽,忍不住在心里赞道。 李隽行进中不断挥手,向将士们致意,来到阵前,李隽抬头望着城头上的术速忽里,久久没有说话。对于这个曾经给蒙哥出奇策的人,李隽在史书中是久闻大名,早就想见识一番了,没想到今日终于如愿以偿了,自然是要好好打量一番。 “城上可是术速忽里?”李隽马鞭一扬,指着城头上的术速忽里问道。 术速忽里微一抱拳,答道:“正是。赵先生驾临我大元之地,起刀兵之灾,黎民涂炭,实为不智之举,还请赵先生上体天心,下顺民意,远离我大元之地,保一境之平安。” 此人还真是辩才不错,明明是蒙古侵占了南宋的领土,到了他嘴里居然给他说成是李隽侵占元朝的土地,也只有他这种脸皮极厚之人才说得出来。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引来一阵骚动,是将士们心中不愤,群情激奋所致,要不是宋军的号令极严,可以想象得到,他们肯定是早就开骂了。 解晋右手已经握在刀柄上,愤愤不平地道:“鞑子,等会我要亲手砍下你的狗头。” 欧军行一脸的愤恨之色,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嘀咕道:“鞑子的脸皮真厚。” 陈宜中连连摇头,道:“非也,非也,此理不通。” 李隽仍是神色如常,一点变化也没有,仿佛术速忽里刺痛人心的话没有说一般,反驳道:“术速忽里此言差矣。四川,大宋朝的四川,非蒙古的四川。二十年前,蒙哥侵暴成性,贪图我大宋朝的疆土,侵扰西川,占领成都,成都给你们付之一炬,化为焦土。为祸之烈者,无出其右。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蒙哥终死钓鱼城下,是他的报应。今天,朕兴大军,吊民伐罪,光复河山,王师到处,百姓归心,夹道相迎。你妄想以区区数万之残兵败军抵挡朝廷百胜之师,何其愚也!朕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让你投降。你若投降,朕保你性命,荣华不失,若想拼个鱼死网破,朕的大军待于城下,必将殄灭顽抗者。你现在是降,还是不降?” 李隽这话既驳斥了术速忽里的谬言,又把威吓之意蕴于其中,无异于最后通牒。 术速忽里哪有不明白其中厉害的道理,要是他不降的话,这一仗打下来,他自然是有败无胜,若是投降,他就是第一个在四川投降的蒙古将领,这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苦笑道:“赵先生的美意术速忽里心领了。术速忽里身荷皇恩,唯有以死相报。” “今日之大宋,非昔日之大宋,务在光复河山,却敌于境外。你是明达之士,善能审时度势,知顺逆之道,你要三思。”李隽接着劝降,道“只有傻瓜才会打一场明知赢不了的仗。” “只有傻瓜才会打一场明知赢不了的仗”是成吉思汗的名言,是成吉思汗最初起兵给人打败后逃离战场说的狡辩之词,李隽引用来点醒术速忽里不要做无谓之争。 术速忽里仍是不降,道:“昔年,我在钓鱼城见识过王坚将军婉拒先可汗劝降之事,虽已过去多年,往事依然历历在目。术速忽里不才,愿效王坚将军,尽忠于陛下。” 术速忽里当年亲身参与钓鱼城之战,对其中的经过很是了解,在身陷重围之后终于想到王坚这位昔日的对手,方才体会到王坚坚守的情怀,不自然就说了出来。 《孙子兵法》虽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说,能够招降术速忽里,兵不血刃拿下成都固然是大好事,但是真正能够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太困难,劝降术速忽里一事李隽并不抱太大希望,知道多说无异,道:“既如此,那就用铁和血来解决!”这句话说得很有气势,决心自在其中。 一拉马头,面对本阵,开始了战前训话,虎目环视将士们,将士们个个都是眼里饱含热切之光,这是求战意志的体现,李隽很是满意,点头赞许,道:“将士们:你们知道我从你们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吗?” 对于这个问题,将士们哪里知道答案,不过解晋这个机灵鬼却是机灵过人,知道该怎么回答,振臂高呼道:“还我河山!” 还我河山是多少宋人的心愿,多少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用在此时此影再好也不过。他这一高呼,立即引来将士们的怒吼之声“还我河山!” 城东的部队主要是解晋的骑兵部队,两万多人一齐高呼,声振长空,声浪直上霄汉,遏阻浮云。 他们一高呼,立即引来张珏,柳河子,郑静和他们的部队的应和,一起高呼“还我河山”。这四个字从十几万大军的嘴里吼出来,汇成一首惊天动地的壮歌,好象一万个炸雷炸响,风云为之失色,回荡在成都平原上。 “对。你们的眼里饱含着还我河山的激情!为了还我河山,你们抛洒热血,从临安开始,一路征战,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伯颜、郭侃、阿术、史天泽、张弘范、纽璘在你们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伯颜、纽璘因你们的英勇行为而授首。郭侃、史天泽、阿术、张弘范,因你们的英勇行为落荒而逃。 “你们的英勇得到最好的回报:江南被光复、淮西被光复、淮东被光复、蕲黄之地被光复、江汉平原被光复,重庆被光复、泸州被光复,还有蒙哥鞑子授首的钓鱼城也被光复了。迎接你们的是受鞑子奴役的华夏百姓的欢颜与笑语,他们无数次对你们说‘朝廷打回来了,我们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今天,朕命令你们,举起手中的宝刀,把你们的英勇继续到底!把失败留给鞑子!把幸福生活送给成都的老百姓! “将士们:用鞑子的鲜血来清洗我们的宝刀!”一下拔出宝刀,高举在头上,一拉马头,对着成都城头一挥。 李隽的演说中把宋军取得的辉煌都囊括了,这些胜利每一个都是激动人心的故事,早就为他们耳熟能详,听了李隽的话,无不是热血如沸。怒吼道“杀!”手里的武器不住地挥动,无尽的战意笼罩在成都上空。 东面的宋军一怒吼,其他三个方面的宋军也跟着吼起来,虽只一个杀字,却是具有惊天动地的威势,道出了将士们的心声:成都,今天将血流成河! 李隽虽只是一挥,术速忽里知道这一挥的意义,宋军的进攻就此发起,成都战役正式打响,术速忽里能够看到太阳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准备!放!”朱瑞祥站在火炮后面挥动旗帜吼起来。也许是因为在剑门关睡觉睡得太多了,精神养足了的缘故,吼起来特别有精神,好象一个炸雷从他嘴里冲出来。 数百多门火炮对准城头来了一个齐射,密集的炮弹倾泄在城头上,炸得尘沙飞扬,血肉横飞,爆炸声夹杂着蒙古士卒的惨叫声。 东面开炮的同时,其他三个方向的火炮也怒吼起来,把炮弹向城头倾泄,一时间,整个成都城遭到轰炸,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整个成都都在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垮塌。到处是闪现的火球,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肯定是一幅让人叹为观止的奇景。 蒙古士卒可吃足了苦头,不是给炸得血肉横飞,就是给炸得肢离破碎,花花绿绿的内脏、殷红的碎肉、赤红的鲜血、断折的刀枪不断闪现,把残酷的战争场面描绘得格外清晰。 成都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既是四川的中心城市,又是西南诸省的中心城市,为了一鼓作气拿下成都,以最快的速度发兵云南,同时也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即将到来的博尔忽大军,除了在剑阁用来对付蒙古军队的火炮不能调动外,李隽把能调动的火炮全部调到成都来了,集中在成都的火炮不下两千来门之多。 如此之多的火炮从四个方向对成都实施火力准备,其火力的猛烈程度可想而知,蒙古军队自然是吃不消。 残肢断臂,破碎的肉块,四溅的内脏,一篷篷血花,在日光照射下说不出的诡异可怕,这是一个只有魔鬼才能制造得出来的血淋淋的战争场面。 在川中大战中,蒙古军队已经多次遭到宋军的火炮攻击,对宋军火炮的厉害已经是深有体会,心理承受能力已经相当不错,按理应该不怕。然而以前的火炮和今天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一次性投入如此之多的火炮,不要说在古代战争中少有,就是在现代战争中也不是每场战斗都有,也只有那些规模很大的战斗才能有如此之多的火炮。 第一轮轰炸下来,蒙古军队损失惨重,站在城头上的蒙古军卒损失得七七八八,幸存下来的军卒完好无损的已经不多了,绝大多数已是遍地鳞伤,哀号不断。幸存者看着倒霉的同伴,脸上不禁露出惊恐之色,仿佛大白天遇到死神似的。 二十年前,就是这支军队横扫了西川之地,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悍不畏死,总是把恐惧抛到脑后,把死亡当作乐趣,把震惊留给敌人,而现在,他们在遭到宋军的火力打击后,表现得和二十年前的敌人一个模样:怕死、惊恐、惊慌失措。 “这究竟是为什么?”术速忽里这位智者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也许,他们取得的胜利太多,没有遭受过失败的考验,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们难以适应之故。 望着城头上惊慌失措的蒙古军队,解晋兴奋得大叫起来:“炸得太好了。再炸,给我狠狠地炸。”顿了顿,吼起来:“朱瑞祥,你要记好了,不能把术速忽里这鞑子给老子炸死了,他的狗头是老子的。你炸死了,老子要你赔。” 术速忽里刚才颠倒黑白,把四川说成是蒙古的疆土,惹恼了他,他决定亲自砍下术速忽里的脑袋。小骠骑作战风格凶悍,坚韧不挫,一旦给他盯上了,就是没完没了,他决心要亲手取术速忽里的人头,也就意味着术速忽里死定了。 小骠骑威名正盛,敢不买他帐的没有几个,朱瑞祥却是其中的一个,大叫道:“小骠骑,听见了。你想要一个完好的狗头,就得给我推炮。要不然,你只能看见一个大血壶。”意思是说你不给我推炮,我就把术速忽里炸死。 “老子给你运到剑门关去,行了吧?”对于解晋来说,能够亲手砍下术速忽里的脑袋就是最大的好事,其余的不用去想,一口答应。 朱瑞祥很是高兴地道:“就这么说定了。弟兄们,偏点,偏点。他娘的,你们要是把狗头炸坏了,没人推炮,你们自个扛去。”在他的一通吼叫下,炮手们很不高兴地把炮口调整了一下。 将军们有如此的战意与决心,是好事,李隽笑看不言。 一片密集的炮弹落在术速忽里的身周爆炸,蒙古军卒给炸死炸伤不少,就他一人完好无损。要不是炮手们调整了位置,可以想象得到,血肉横飞有他一个。 解晋,张珏,柳河子,郑静和他们决心要把李隽用“铁和血来解决”的意图贯彻到底,一个个站到火炮后面,大声催促炮手,要他们装填,开炮。瞧他们那样子,好象不把成都夷为平地决不罢休。 特别是张珏,双眼血红,眼里射着仇恨的火焰,望着城头,吼道:“弟兄们,格老子打起精神,狠狠地轰,一定要把鞑子炸死,炸光光。” 成都近二十年遭遇之惨,可以说无出其右者,给蒙古人毁过好几次。现在的成都是从废墟中重建起来的,在蒙古的统治下,远远没有恢复昔日的繁华盛况。解晋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事,而毁灭成都的凶手就是城里的蒙古军队,要他们不愤恨都不行,当然是恨不得把他们趁这机会炸死干净。 张珏在四川坚持抗战二十年,他对四川战局的了解比谁都深刻,轰鸣的火炮激起了他的怒火,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要他不吼叫都不行。 宋军火炮不停地向城头上的蒙古军队倾泄着炮弹,从日头刚爬上山开始,一直到日正中天都没有停止的迹象。 这对术速忽里来说,今天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了,宋军的火炮无情地吞噬着蒙古军卒的性命,好象贪得无厌的绞肉机似的,蒙古军卒躲到哪里,炮火就追到哪里。经过一上午的轰炸,成都城墙已经出现数十处缺口,要是在以往,宋军早就象潮一样从缺口冲了进来,而现在他们是静静地在城下看炮兵表演杀人特技,就是不动。很明显,宋军现在是打定了主意,不把他们全部埋葬在成都是不会罢休。 望着中天的日头,术速忽里知道这是他能够看到的日头的最后机会了。 事实证胆他的判断又一次正确,正如他当年向蒙哥献计,而蒙哥却身死钓死城下一样正确,他的念头才转过,城下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冲啊!”宋军象潮水一样从缺口涌了进来,好象强劲的海面吹拂下的巨浪一样,很快就把成都城给淹没了。 海潮慢慢变成了红色,整个成都给淹没在赤色的潮水中。 一道匹练似的刀光闪过,飞溅起一篷血花,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美丽。 “你还真把术速忽里给杀了。”李隽对血染征衣,大步而来的解晋道:“他的人头可值钱喽,你这一刀太浪费了吧。” 解晋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在还在滴着鲜血的人头上,道:“皇上,鞑子的狗头,只能拿来喂野狗。” “那就更浪费了。”李隽笑言,道:“你想啊,我们要是用一个匣子装着,派人送给忽必烈,朕再给他写一封信,就写几个字:四川全境光复!你说说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解晋卟哧一声笑出来,道:“皇上,你还真逗,这主意你也想得出来。不过,这主意很不错。皇上,送一颗人头太没意思,要送就多送几颗,等到把木札礼,汪德臣和博尔忽的人头砍下来,再一齐送给忽必烈这狗皇帝,那才叫好。” “嗯。这主意不错。”李隽点头赞同,道:“这得取个好听的名字才行,就叫四贤礼好了,我给他的信里就不能写四川全境光复,要写:西南全部光复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惩汉奸诏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惩汉奸诏 残肢、断臂、碎肉、碎裂的内脏、飞溅的鲜血、断折的刀枪断矛,在成都城里到处都是,仿佛成都城是一座地狱般的城市,而不是拥有几千年文明的古城似的。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这幅血淋淋的战后图画骇人听闻,当得起“尸积如山”这四个字,而图画的基色是红色。战斗早已停止,鲜血仍然在流,刚刚死去的蒙古士卒的尸身来不及僵硬,鲜血从伤口中汨汨流出,汇成一条条小溪,流向低洼处,积成血水之池。 最难以让人相信的是,成都城里居然还有不计其数的肉泥,一堆堆的,还在向外渗着血水,不用说当然是蒙古军卒平日里横行无忌,干尽欺男霸女、烧杀抢掠坏事的报应。把他们揍成肉泥的不是南宋军队,而是成都的老百姓。蒙古人的残杀在历史上大名鼎鼎,吓坏的人不在少数。高压手段可以收到一时之效,但是无异于饮鸩止渴,虽有一时之利,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自从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以来,成都就成为蒙宋争夺的重点城市,几次易手。每次易手的结果就是给成都带来一场浩劫,最终导致给蒙古人毁灭,这仇恨就更深了。平日里,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宋军一进城,蒙古军队败势已成,恨透了蒙古军队的老百姓自发拿起武器策应宋军自是不用说,更有甚者去找平日里欺压过自己的蒙古军卒的晦气。 蒙古军队在成都干的坏事真的是罄竹难书,说上十年八十也不可能说得清楚,老百姓的仇恨一上来,那还得了,给老百姓抓住的蒙古军卒真的是后悔终生:后悔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干那些坏事,而不是做几件好事呢? 因为老姓百对付他们的手段是多不胜数,不胜攻举,手段之酷辣,就是以专干坏事闻名的蒙古军队都震惊不已。比如说要是胖点的蒙古军卒,老百姓可能拿他们来点天灯,也就是在把他绑起来,在肚子上开个孔,装上一根灯芯,点燃灯芯。由于体胖,油脂多,灯芯会一直燃下去,直到油脂耗光才会熄灭。 可以想象得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给点天灯,活活折折磨死,其中的苦处有多少,已经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点天灯是长安百姓恨透了董卓虐待他的尸体的办法,没想到千年以后居然在成都这座古城出现了。这都是蒙古军队平日里太过横行,才会遭到这种报应。 其余的扒皮抽筋,放脚筋,碎尸万段之类自然是不会在话下。即使他们死了,老百姓仍然不会解恨,还会一板砖一石头一棍子地狠打,直到变成一堆软软的肉泥为止。 成都老百姓受的苦实在是太多,激起了宋军的义愤,到后来他们也参与其中。有了宋军的支持与参与,蒙古军队的末日真正是到了,就是藏到地终缝里都会给逮住,受尽折磨而死。 李隽在段干木和解晋的陪同下,行走在尸山血海间,望着眼前这幕仿佛不是人做出来,应该是地狱恶魔肆虐的结果,心中的震惊已非笔墨所能形容。现在李隽早已不是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李隽了,经过一年多的帝王生活的磨炼,心肠早已刚硬,不会再有妇人之仁,虽无嗜血残杀之爱好,死个十万八万之众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眼前这幅景象实在是让人震惊。 不要说李隽震惊不已,就是以勇猛善战的解晋也是惊讶不置,不知道说了多少个:“居然杀到这种程度!” 解晋下手酷辣,和魔鬼没有什么区别,连他都难以置信,可以想象得到蒙古军队的下场:绝无活口。 一条臭水沟里一片赤红,在李隽眼里是厚厚一层血水,究竟有多少血水善于估算的李隽都不知道,只知道很多。臭水沟里除了血水外,还有不少破碎断裂的尸骨,还有不少肉泥漂浮在上面。这条臭水沟原本是黑色的臭水,现在变成赤红色,还散发着浓烈的血胜气,让人闻之欲呕。 血腥气之浓烈已经到了无法言说的程度,就是闻惯了血胜气的解晋都忍不住一阵阵反胃,道:“皇上,我们离开吧。” 李隽还没有说话,一阵秋风吹过,吹皱了血水,荡起阵阵涟漪,血光粼粼,血红一片,好不骇人,脱口道:“风乍起,吹皱一池血水。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捏着鼻子快步而去。 “风乍起,吹皱一池血水”是李隽仿“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而作,只一字之差,其中的含义大不相同。一个是一派春光,一个是血水成河,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解晋和段干木也和他一般,忙着跑走了。 “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个狗汉奸。”正走间,一阵怒斥声传入耳里。李隽定睛一瞧,一群老百姓围成一个圈,手里的棍棒家伙抡动不停,不住地怒骂,怒斥声和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道:“走,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解晋和段干木也听得清楚,也想去看个究竟,自然是没有异议。 三人挤进去方才看清,原来是老百姓正在捶打一个四十多五十来岁的胖男子。这男子一身的横肉,大腹便便,给愤怒的老百姓打得不成样子,躺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份,看样子是死多活少了。老百姓与其说在打人,不不如说在打尸体。就是如此,这个男子仍是一脸的横气,李隽老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人平日里肯定是不个良之辈,要不然也不会有如此的一脸凶气。 仿佛是在验证李隽的想法,一根木棒狠狠一下捶在胖子的额头上,发出砰的一声响,胖子头上出现一个在青包。以李隽想来,在如此重击面前,这个胖子额头肯定是血肉横飞,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只是一个青包。有点好奇,把抡棒的人打量一下,方才发现这个人是一个老头子,这老头子的年纪不小,可能有八十好几了。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已经老得快掉渣渣了,把木棒举得如此之高已经是使出了最后的力气,自然是不能把胖子打得血肉模糊。 这一棒虽然没有把男子打得血肉模糊,老人很是解气,喘口气道:“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这狗汉奸。老头子活了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王德全,你这狗汉奸,终于遭到报应了。”一副咬牙切齿之状,好象这男子和他有万年深仇大恨似的。 这一来,李隽有点好奇了,问道:“老人家,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此怨恨他?”可以想象得到,要不是有深仇大恨,快入土的老人断然不会如此怨恨,这个问题也是解晋和段干木二人心里所想,静静地听着。 李隽的问话好象引爆风暴的源头,一下子激起了愤怒的狂潮,两百来个老百姓七嘴八舌地道:“王德全这狗汉奸的罪恶大了去了。”“这狗日的汉奸罪恶太多,就是杀他一万次都不少。”七嘴八舌的,还是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这些老百姓没有读过书,口齿不清,很难把事情说明白,李隽深知此点,对一个年青人道:“你说,王德全有些什么罪过?” 过了一年多的帝王生活,李隽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威势,年青人不敢不遵,道:“这位贵人,你不是本地人吧?你还不知道,说起这王德全,那可是罪恶多得比地上的蚂蚁子还要多。我们这些人,哪一个和他没有深仇大恨。” 他的话给一片附和声打断了,老百姓七嘴八舌地道:“这狗日的王德全,仗着投靠了蒙古鞑子,当了汉奸,就知道欺负老子。” 李隽知道他们一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摇手阻住他们,对年青人道:“你接着说。” “别的不说,就说这位张老爹,他的女儿可是我们这带出了名的美女。二十年前,鞑子打过来时,就是这个王德全带着鞑子来到张老爹的家里,把张老爹的女儿抢走,后来后来……”看着那个叫张老爹的老头,不再说话。 很明显,后面有难言之隐,果如李隽所想,张老爹恨恨一脚踢在王德全的身上,骂道:“你说,老头子快入土了,不怕那些丢人的事。老头子仇也报了,死了也没啥牵挂的了。” 年青人看张老爹不是作伪,道:“张老爹,那我真说了。他的女儿给鞑子污辱到死。” 蒙古人抢掠成性,烧杀奸淫之事多不胜数,李隽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在另一时空就从历史资料中看到了不少,蒙古人抢一个漂亮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不用想也知道,一点也不惊奇。但年青人后面的话却让他义愤填膺,年青人说的是“鞑子真他妈的不是人,是畜牲,张老爹的女儿死去也被污辱,就是在这里,给绑在柱子上,污辱到身子发臭。” 他的话有点含糊,才思敏捷的李隽想象得到,蒙古人把张老爹的女儿的尸身绑在柱子上奸尸,直到尸体开始腐烂,无法再施淫欲为止,双眉一轩,骂道:“禽兽不如!” 事情远没有结束,张老爹又是一棍子打在王德全的身上,哭道:“就是这个狗汉奸,他要鞑子把老汉绑在这里,亲眼看着鞑子污辱花儿。呜呜!”说到伤心处,眼泪如雨般落了下来,哭得天愁地惨。 如此万恶之事,有伤人伦天理,任凭李隽料事无有不中,也是想不到,热血一下子涌上来,道:“此种汉奸,应该碎尸万段。” 李隽的话说到老百姓的心里去了,齐声附和道:“对啊。这狗汉奸,一定不能放过。” 张老爹一下扑在王德全的身上,大吼一声:“狗汉奸,还花儿的清白。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你的肉。”狠狠一嘴咬在王德全的脸上,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子力气,居然给他咬下一块肉,咀嚼不停,道:“吃了你,吃了你。”狠狠地吞咽着。 没咀嚼几下,扑在王德全身上不动了,已然断气。一脸的安详,说不出的惬意,不用说自然是大仇得报,让他无牵无挂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的嘴里还含着一块人肉,血水顺着嘴角往下滴,说不出的诡异,让人毛骨悚然,和他一脸的安详全然不配。 张老爹的举动好象火星飞到火药上,立即引发了连锁反应,这些老百姓大是赞成道:“吃了他,吃了他的肉。”争先恐后地扑在王德全身上,大口大口地咬起来。 只一会儿功夫,王德全肥胖的身躯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堆白骨,和一地的肠肠肚肚。 在历史上,吃人肉的事情真的发生过,那也是发生在战争时期,在没有粮食的时候,饥饿的老百姓才会吃人肉,比如李庭芝守扬州就发生过。 另外大规模吃人的事情要数黄巢领导的农民起义军了,真的是惨无人道。他们吃人可不是一个一个地吃,也不煮熟了吃,而是集体吃人肉,把那些饿得没有力气的老百姓扔进大舀窝里,捣烂了,连人带骨就吃了。也许,这是黄巢没有得到民心,没有成功的根本原因所在。 这些事情,李隽这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早就熟知于胸,就是没有想到如此惩处汉奸的法子,李隽不要说看见,以他丰富的学识也是没有找到过这方面的资料,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亲眼目睹之后,从不吃惊的李隽也是吃惊不已,直到老百姓象贪婪的食尸鬼把王德全的尸体吃光才惊醒过来。 一阵恶心涌上来,李隽干呕不住,快点逃离。解晋和段干木忙跟上来,问道:“皇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李隽拍着额头,评价老百姓的举动,道:“这是民心。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还没有满足民心。” 李隽说得没有错,老百姓之所以有这种失去理智的行为,那是因为汉奸的作为太伤人心了,居然做得出如此惨无人道的恶行,让人发指,难得发一次火的李隽都忍不住热血上涌。不要说李隽,只要是一个稍有良知的人都会热血如沸,恨不得让他们死光光。 李隽和解晋,段干木三人一头扎进屋里,才发现张珏,柳河子,郑静和,欧军行,陈宜中,以及一干将领都在屋里,人人一脸的气愤,一副向李隽请命之状。 “来,给我来杯水,让我漱漱口。”李隽对段干木说,段干木忙给他递上一杯水,李隽濑口之后感觉恶心稍却,对群臣道:“你们是不是看到了让人义愤填膺的事情?” 李隽的话音一落,立即响起一片:“皇上圣明!”的赞扬声。 很明显,他们也如李隽一样,看到了不少老百姓大爆发后的行为,老百姓之所以有这样的举动,归底结底还是汉奸和蒙古人咎由自取。 “我和解晋,段干木出去走了一趟,发现了一件让人发指,足以青史留污的大罪行,惨无人道,禽兽不如!”一想到王德全的恶行和蒙古人的暴行,李隽的热血又上来了,虎目中神光一闪,好似一把利剑,道:“民心要求朝廷惩处汉奸,现在,就让我们采取行动,严惩汉奸吧!” 李隽的说话立即引来一片赞扬声:“皇上仁德。” 张珏最是兴奋,道:“皇上,臣等刚才出去巡视,老百姓扬眉吐气,臣等也很高兴。但是,臣等也了解到汉奸残害百姓,罪恶如山,正要向皇上请命,请求朝廷严惩汉奸,没想到皇上倒是先想到了,臣等佩服。” “是呀。皇上,君玉说得对,臣也是这么想的。”连一向很少说漂亮话的郑静和也很是兴奋地拍起马屁来了。 郑静和这人除了善长海战,具有冷静的战略眼光以外,还有一个长处,就是不轻易拍马屁,连他都这样说话了,可见惩处汉奸是多么的得人心。 “这事,要做为一种制度,那些作奸犯科,残害同胞的汉奸,一定不能饶过。”李隽浓眉一轩,道:“对于那些蒙古军卒,凡是有过罪恶行径者,一律严惩不怠。一定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 顿了顿,道:“宜中,你去查查,王德全的家人和他的亲戚朋友是不是跟他一样坏。要是有罪恶的话,那朕就诛灭他的三族,以此告慰张老爹在天之灵!”一字一顿,字字千钧! 这就是著名的惩汉奸诏令,从此以后,那些罪大恶极的汉奸难逃法网,他们的末日从此时被注定。 第一百二十二章 西进北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西进北上 屋子里坐满了人,陈宜中,郑静和,张珏,柳河子,解晋,欧军行,朱瑞裤,许光汉他们个个一脸的喜色,好象有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似的。要是不知究里的人,还以为他们捡到元宝了。 成都战役结束,四川全境基本上光复了,盘踞在四川的蒙古军队被封在历史中了,人们在现实中已经不可能再遇上他们,更不会给他们蹂躏。要想知道他们的事迹,只有依赖史家的直笔,但愿史家在史书上写道“大元驻守成都的军队全部殉国”,而不是写成“大元驻守成都的军队多有不法之事,横行成都,欺压百姓成性。王师一入成都,百姓暴起发难,雪十十年心头之恨,蒙古军队躲无处躲,藏无处藏,全部伏法。蒙古军队遭遇之惨,无出其右者。” 四川一光复,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不用想都知道,应该是兵分两路,一路前去川西,从金沙江的源头进入云南,与黄汉会合,攻打大理。大理自从西汉武帝时期就并入了版图,到了五代十国时期给人分裂出去,属境处之地。 宋军这次打下来,李隽肯定不会容许分裂势力的存在,会把他并入版图,完成祖国的统一大业。这样一来,云南将是第一个给并入版图的故土。要是北伐成功的话,东北,西北,西域,西藏这些原本是华夏的领土,现在却是境外之地的故土将会并入,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万世,此大丈夫建功立业之良机也,要柳河子他们不高兴都不行。 李隽也是高兴,一脸的笑意,道:“你们都很高兴,我也很高兴,这原因不用说你们都知道,那就是四川已经给朝廷光复了。” 他的话给一片颂扬声打断,陈宜中他们齐声道:“皇上圣明!” 张珏感慨道:“皇上,说实在的,能够光复四川着实让臣高兴。但对于臣来说,这好象一场梦。回想二十年前,蒙古铁蹄纵横在四川大地上,那是何等的艰难,能不能够坚守得住,臣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更别说光复四川了。光复四川,臣在嘴上说得山响,心里很是明白,只能在梦中想想。没想到,竟然成了真实的事情。要不是皇上圣明,四川不可能给光复。” 张珏自始至终参与了四川的抗战,对四川局势的变化比谁都清楚,感慨也是最深。他这番话虽然有点大不敬,却是肺腑之言,陈宜中他们也如他一般想法,点头赞道:“是啊。君玉所言,大获吾心。”人人都是一副深获我心之状。 “你这个君玉,打仗是一流,拍马屁也是一流。”李隽笑言,道:“功劳是将士们的功劳,没有你们这些将军,没有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没有祥甫他们为了军费伤透了脑筋,四川不会光复。光复故土是民心所向,华夏一致的心愿,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没有什么功劳。”这话说得非常谦虚,把功劳推给别人,自己一点也没有,做为一位建功立业的君王,实属难得。 陈宜中他们很是感动,想说点颂扬的话,李隽摇手阻住他们,道:“四川光复固然是好事,不过,这只不过是漫漫长途的第一步,你们就不要一味拍马屁,说好听的了。等到华夏故土全部给朝廷光复了,境外故土全部给收复了,我们再来共谋一醉。现在,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目前的局势。” 战争本来就瞬息万变,象四川这样重要的战略要地给光复了,战略就发生了变化,新一轮的部署就非常必要,正是从这点考虑,李隽才把他们召集起来共商大计。 “光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治理,要恢复四川的生产,要重现昔日‘天府之国’的盛况,把四川建设成朝廷的又一个江南。”李隽开始切入正题,道:“这就需要大量的银子、人才、设备。”拍拍额头道:“这种伤脑筋的事情只有着落在祥甫头上了,谁叫他的道道多,总是有办法解决。” 李隽并不是在撂挑子,把难题留给李庭芝,而是实话,李庭芝军政才干杰出,总是有办法,让人是不得不服。 再说,现在的江南之地是朝廷的中心,这些重建四川所必需的银子、人才、设备不从江南、岭南之地调运还能从哪里去弄呢?李隽远在成都,只有把这事留给李庭芝去解决了。 “呵呵。”陈宜中摸着胡子笑道:“祥甫双鬓上又会长出华发了。” 国事本来就多,战争时期的事务就更多了,李庭芝虽然军政才干杰出,毕竟是人不是神仙,也是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双鬓上早就出现了不少华发。陈宜中这一说法很得众人的赞同,道:“祥甫可惨喽。” 他们的预计按道理是对的,然而事实却是相反。等到他们再见到李庭芝的时候,他们非常惊讶,李庭芝不仅没有新增华发,反而华发减少了,究其原因是因为南宋的经济条件好转,税源开辟之后,国库里面有的是银子,他不愁了。 李隽特别善于打击人,陈宜中正为可以从李庭芝那里得到好处而开心地笑,没想到李隽接下来的话让他笑不起来了,李隽说的是:“宜中,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你现在需要的银子、人才、设备是祥甫给你,这点没错。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你呀,是要还的。宜中,你一方面要把四川重建起来,另一方面还得选拔人才,积累银子,支援云南,关中这些地方。” 四川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西南诸省的中心省份,对云南、贵州、关中的支援不着落在陈宜中头上,还能找谁? 陈宜中干笑几声,道:“皇上,看来臣是笑得太早了。” “谁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李隽脱口而出一句名言。 郑静和很是赞成,点头道:“皇上妙语,臣佩服。朝廷一定会笑到最后。”他的意思是说在这场战争中,南宋一定会取得胜利,成为最后的赢家。 “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李隽在心里不敢领受,道:“郑将军,不要老说好听的。成都现在到处都是尸体,要是腐烂的话,会严重威胁到老百姓的健康,宜中,你要马上派人把城里的尸体掩埋掉,还老百姓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成都一战,蒙古军队全军覆灭,老百姓大爆发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满城尸体。幸好这是秋后,气温比较低,要不然尸体早就开始腐烂了,尸体一旦腐烂,会造成生活环境的恶化,最后的结果就是疾病流行,会严重影响到老百姓的生活环境。 陈宜中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道:“请皇上放心,臣马上就办理。” “赵安已经先期进入了六盘水,君玉,你也马上启程,赶去云南,与他会合。”李隽开始分配任务了。 进军云南一事早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只等成都战役一结束,就可以进行。为了尽快结束云南的战事,张珏已经派赵安先期进入云南了。 “臣遵旨。”张珏一下站起来,大声说。 李隽招手要他坐下,道:“君玉,黄汉已经荡平贵州西部,已经进入了云南。你的动作一定要快,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云南全境。尽可能全歼蒙古军队,要是不能全歼,有流蹿到境外的话,只需要留下一部分军队去追剿就行了。你们也可以给泰国,缅甸这些国家下令,要他们出兵配合你们清剿,要是不听,直接把军队开过去。” 这充分显示了李隽安定边境的决心,也等于是给张珏相机决断的权力,有了这权力就好办多了,张珏不无兴奋地道:“皇上,臣明白。” “云南,本是华夏的故土,到了大宋朝却成了境外之地,这是对后人不负责任的态度。朝廷一定不允许云南再成为境外之地,对于那些想着恢复大理国的大理勋旧们,不必客气,抓关杀,你们视情况而定。”李隽眼中闪现着神光,以坚定的口吻道:“对于我们这些谋国者来说,最大的罪过就是不能统一国家,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这事,早已是认定的事情,只等李隽下令。有了李隽这一道命令,云南就是给收复的第一个本该是华夏领土却因为宋朝无能而成了境外之地的故土,其意义非常之大,对于张珏和黄汉来说,史书上可能会写“收复云南者张珏黄汉也”。这是对他们最好的肯定,张珏兴奋得红光满面,道:“皇上,臣一定不能允许这些分裂份子逍遥自在。要是有人想搞分裂,臣包证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嗯。你们光复云南后,马上赶到关中与我们会合。”李隽对张珏的回答非常满意,接着道:“郑将军,你马上赶回临安,准备进行山东登陆作战。” 进军关中虽还没有进行,这是迟早的事情。关中毗邻中原,要是从潼关出兵的话,会很快进入中原大地,也就是说李隽进军关中的军事行动是为北伐中原进行的最后准备。要是拿下山东,把山东做为基地,北伐中原时派出一支大军,就可以与从关中东进的军队遥相呼应,实施东西对进,会很快切断中原与大都的联系,那么中原一带的蒙古军队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因而,拿下山东的意义极其重大。 郑静和这个冷静的战略家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好处,道:“皇上请放心,臣马上启程赶回临安。” “很好。”李隽对柳河子和解晋道:“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该走了。该是去收网捕鱼的时候了。” 对于汪德臣来说,剑门关一战是地狱般的难熬,据他的记忆,他这辈子还没有打过这样让他受不了的仗。宋军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说他们很有战斗力不对,说他们不能打,也不对。说宋军很有战斗力,然而他们打了老长时间都没有把剑门关打下来。说他们没有战斗力,蒙古军队总是招架不住,给宋军打得节节败退,败退虽然缓慢,好象蚂蚁一样蠕动,毕竟是败退。这种事情,他是头一遭遇到,还真是有点伤脑筋。 汪德臣不愧是得到蒙哥和忽必烈两代可汗赏识的人,思来想去终于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就是宋军这是个圈套,目的是拖住他。更有可能,宋军是以他为诱饵,目的是把关中汉中之地的蒙古军队引诱出来,好围而歼之。 道理他是想清楚了,但是他有点能以相信这是真的。他还真不相信宋军有那本事,能够把木札礼的五万军队加上他自己的数万军队给一举吃掉。他不相信的理由很简单:宋军要想吃掉木札礼,先得夺取剑门关,然后才能和木札礼对上,剑门关还在他手里,木札礼赶到就意味着和他合兵一处,他的实力反而会增强。到那时,完全可以把宋军吃掉。 更让他安慰的是,木札礼暗示他,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剑门关,是由于忽必烈的圣旨。依他对忽必烈的了解,不用说这其中肯定有计策,目的是给宋军下套。明白此节的他真的是兴奋难已,也就是说剑门关暂时无虞,可以放心。等到木札礼赶到,以及忽必烈安排的谋略给揭晓,那样的话,他的好处是大大的有。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他在盘算如何应付宋军,李隽也在算计他,李隽早就设计好了。现在,该是收网捕鱼的时候了,一举拿下剑门关,准备对付另外两条大鱼。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传来,震得整个大剑山都在颤抖。 正在处理公务的汪德臣抬起头来,听了一会,冷笑道:“又来这一招,哪天不是要喊上半天。喊了这么多天,都不见赵祺的影子。他还真是喜欢马屁功夫,要将士们吃饱了没事做,叫他万岁。”说到后来已是轻蔑不已。 自从李隽离开剑门关后,为了迷惑汪德臣,焦裕是每天必然会把李隽的仪仗摆出来,放在一个不太显眼,汪德臣无法看见的地方,然后要将士们放开喉咙大吼“皇上万岁”。这已经成了一天的必修课程,汪德臣听得多了,也就不以为奇了,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然而,汪德臣很快就发觉他错了,今天宋军将士们不是平常的必修课程似的干吼,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呼。感觉不对劲的汪德臣猛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跑了出去。等他赶到阵地前时,他给惊呆了,因为他看了眼前的光景就知道他的末日到了。 在黄罗伞盖下,李隽大步而来。仿佛李隽是推动一台巨型战争机器的动力似的,他所到之处宋军将士们必然是肃立欢呼,一片万岁之声从他们嘴里吼出来,好象他们有使不完的精力,有用不完的力器似的。 以汪德臣的想法,只要李隽大手一挥,这些因李隽到来而热情高涨的将士们马上就会变得狂热起来,剑门关会在顷刻间落入宋军手里。 事情要是到这为止,还不会把汪德臣吓坏。他还发现,在李隽的身后紧跟着数百门火炮。火炮,宋军一直在剑门关使用,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也就那么几十门,虽然给蒙古军队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还不至于让他感到末日到来的程度。 宋军手里一下子冒出来数百门之多的火炮,可以想象得到,后果会是什么,汪德臣要不傻眼都不行。 李隽看着汪德臣,道:“汪德臣,朝廷大军到此,剑门关顷刻即下。现在,朕给汝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 李隽和柳河子这一君一臣,还真是有趣,居然都用汪德臣当年在钓鱼城下说过的话来回敬他。听了这话,汪德臣真的是气怒难言,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在钓鱼城下一时激愤对王坚将军说出这样的话,给自己徒添污辱。 “这是最后的机会,汝应是不应?”李隽大声问道。这话一出,意味着汪德臣的末日马上就会到来。 汪德臣给李隽的话气得话都说出来,指着李隽道:“你你你……” “朕给了汝活命的机会,是汝自己不要。”李隽说完,右手用力向下一挥。 李隽这一挥仿佛在变魔法,一片明亮的炮弹出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实的火力网,直向蒙古阵地罩去。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蒙古阵队变成了一片火海,在日光照射下是那样的瑰丽雄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伏兵四起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伏兵四起 “木札礼即将进入伏击圈,这条鱼我们总算是钓到了。”李隽松轻地对众将道:“这条鱼,就由柳将军去抓。” 柳河子看了解晋一眼,意思是说不好意思,这条鱼是我的,你不能和我抢,道:“遵旨。” 解晋本来就有些眼红这等好事给了柳河子,再给柳河子看了一眼,那就更不爽,一下站出来,道:“皇上,臣愿去。” “小骠骑,你就不要去了,那里的地势复杂,不便于你的骑兵展开。”柳河子笑道,他说得很是诚恳,真实的用意是你不要来,你来了我就没戏了。 解晋是出了名的出手狠辣,要是他也开上去,柳河子真的是没多少戏份了,才找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借口,解晋哪会不知道,很不服气地道:“柳将军,你就不用担心了。弟兄们在马上是豪杰,没有马也是英雄。”这话说得很有声气,任谁听了都不得不承认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说得出这样的话。 他的骑兵是全军的精锐,精通多种技战术,弃马步战也不在其他兵种之下,柳河子倒还真的担心他来插上一杠子,又要找借口,李隽摇手阻住他们,道:“你们能有这样的战意,我很高兴。但是,也不能伤了和气,无论谁去,都是为朝廷出力。” “那也不能让人看柳将军打,那样的话,人家会很难受。”解晋嘀咕起来。 李隽差点笑出来,道:“你不用担心,有你的任务。柳将军说得对,那里地形太过复杂,不便于骑兵作战,要是弃马步战的话,你们打得肯定不会差,就不能把你们的优势发挥到最大,我派给你们的任务可以充分发挥你们的特长。” 本来是一脸苦瓜的解晋一下子大喜过望,忙问道:“皇上,我们的任务是什么?皇上请放心,皇上指到哪儿,臣就打到哪儿。”信心十足的样子,就差拍胸脯了。 成人之美固然是一种美德,李隽也有这种美好的品质,就是不一定会次次成人之美,这次非常不配合解晋,道:“想打仗,你就先等着,把柳将军的事儿安排好了再给你说。” “遵旨!”解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这两个字不是说出来的,是唱出来的。 李隽指着解晋道:“你小子,说得比唱的好听。柳将军,围歼了木札礼后,你不用回头,也不用等我们赶到,选一批精锐轻兵疾进,去这里,一举拿下来。” 看着李隽手指的地方,柳河子的眼里放出光了,几乎是唱出来的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完成任务,包准不出错。” “你是个明白人,这里有关朝廷进入关中的全局,非常重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李隽脸一肃。 李隽这人举重若轻,面对蒙古百万大军都是笑谈自若,很少有如此严肃的时候,可见此处的重要性。柳河子这个优秀的战略家也明白此处的重要性,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臣无论如何也要打开关中的大门。”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到时,许光汉的特种部队会配合你的行动。”柳河子从不说大话,他说得如此有信心,不用说自然是有把握,李隽很是满意。 特种部队大名鼎鼎,在临安保卫战和江南决战时大显身手,伯颜郭侃这些大人物都在他们手里吃过大亏,要是部署在这里的话,再好不过。得到他们支援,拿下这个战略要地是十拿九稳之事,柳河子很是兴奋道:“谢皇上。” “许将军,你准备得怎么样了?”李隽问许光汉。 许光汉大声道:“回皇上,臣已经是万事俱备,只等皇上下旨。” “那就好,那就好。”李隽一连用了两个那就好来表达对这支英雄部队的放心,道:“要是进军关中是一盘棋的话,这里就是有关全局的眼。眼做好了,整个棋局就赢了,要是砸了,满盘皆输。” 关中虽是重地,但是蒙古人防守也严,特别是那些重要的战略要地派有重兵驻守。从四川进军关中,有秦岭这道天险要过,给出兵关中平增许多困难,也许正是从这点考虑,诸葛亮才不采纳魏延出兵夹子关的建议而坚持六出祁山的战略。宋军要想挺进关中,必须得打开关中的大门,拿下几个重要的战略要地,大量的军队才可能出现在关中大地上。 李隽这个比喻非常贴切,柳河子和许光汉胸一挺,异口同声地道:“皇上,臣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成功。” “不许说这样的话。”两位爱将有如此的决心,是件让人很高兴的事情,李隽笑道:“既要成功,也要保重,光复大业刚刚开始,还要诸君为朝廷建功立业。” 许光汉和柳河子很是感动,道:“谢皇上。” “你小子就知道打打打,我现在就给你一条大鱼,把博尔忽给你。你小子有没有信心抓住这条大鱼?”李隽笑着对解晋道。 “敢!”解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道:“就是忽必烈亲自来,臣也要活捉他。” 李隽指着地图道:“你的位置是这里。博尔忽到了这里,我会在这里等着他。你从后面杀出来,我们一起把他向这里赶。” “皇上,不对吧。”解晋看着地图,脱口而出道:“皇上,那不是他博尔忽这鞑子向南赶吗?他不会去成都?”解晋和李隽的关系非同一般,才敢直接指出李隽的不对,要是换个人肯定说得非常委婉。 正如解晋之言,李隽的部署有一个大漏洞,那就是南方没有人去阻止博尔忽,很有可能他向南方流蹿,进入成都地区,那样的话,麻烦就大了。 柳河子点头道:“皇上,解将军说得不错,南方不可不防。臣以为,可以派焦裕在这里埋伏。” 善于纳谏的李隽这次却不采纳他们的建议,道:“不用了。博尔忽要是向南逃的话,那是自投罗网,他插翅难逃。” 李隽是个谦逊人,很少把话说得这么满,柳河子和解晋他们很是惊奇地看着李隽。解晋想了一下,道:“皇上,你难道会撒豆成兵?” “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姜太公。”李隽笑言,道:“撒豆成兵的本事没有,无中生有的本事还是有一点,在这里不用一兵一卒,可收百万雄兵之效。” 木札礼的大军行进在山道上,山道极是狭窄陡峭,是以这队伍拖得好长,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肯定是一条长龙。 木札礼拉住马头,把山势打量一番,这里的地势相当险要,是有人埋伏的话,问题会非常严重。在这样险要的地方,埋伏的军队不需要有多少人马,只需有一支为数不多的军队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要说宋军出现在这里设伏,算计他的话,木札礼还真有点难以置信,不过,小心谨慎一直是他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原因,也正是因为他有这个优点,忽必烈才付予他重任,把川陕之地的防务交给他。 “停。”木札礼挥手下令,前进中的蒙古军队马上停下来。 “拜多,博赤烈。”木札礼点了两个靠得近的千夫长名字,道:“你们带上本队,爬到山岭上去,为大军前行警戒。” 这是古代的做法,要是现代战争的话,直接用火力侦察就行了。要是埋伏有敌人,在一阵猛烈的火力侦察面前就会现出原形。 他这种做法太过小心了,不过,在这样险要的地方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两名千夫长领命,带领本队向两侧山岭上爬去,担负起了警戒重任。 在两个千人队未就位以前,木札礼下令大军休息,直到两个千人队传回安全的信息时才又开始前进。 付出总是会获得回报,木札礼派出的两个千人队很快就发现了危险,因为他们发现了宋军留下的旗帜,还有生火做饭的灶具。得到这个消息的木札礼吓了一大跳,也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预先留了一手,派人警戒。 木札礼不顾危险,亲自爬到山岭上看个究竟。他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宋军的旗帜也有,灶具也有,这点都没错,让他生气的是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的了。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有十几年了。 蒙宋战争在四川打了二十年,小股失散的宋军逃到山里躲藏起来完全有可能,一点也不用惊奇。明白了此节的木札礼把两位千夫长训了一顿,才下令要大军前进。 经此一事之后,木札礼对两位千夫长不放心了,决定亲自警戒,带了一个千人队走在山岭上。一连两天都是风平浪静,一点事也没有,除了发现不少宋军不知道多少年前用过的灶具和旗帜帐篷外,什么也没有发现。就是山里的野兽也许闻到了蒙古人的杀气,都逃得不知踪影了。 到了第三天出了点事,发现凶宋军留下的标语,标语写的是“鞑子听着:剑门关已经被大宋朝光复了。鞑子要是胆敢犯我疆土,准叫你有来无回。” 对于剑门关的局势,木札礼非常清楚,真的是危险,对这一发现惊疑起来,吃不准是真的,还是宋军故意宣传,用来迷惑他。正在他疑惑的时候,汪德臣派人送来急信,催他快点赶去剑门关。 对于汪德臣的笔迹,木札礼自然是认得,一眼就看出这是汪德臣的亲笔信,答案已经出来了,这是宋军的宣传。对于剑门关这样重要的要冲之地,给宋军攻打蒙古不派出援军就不对了,宋军要派人来捣乱很正常,一点不用惊奇。也由此可见,宋军虽然算准了蒙古人会派出援军,就是拿他没办法才来虚声恫吓。 明白了此节的汪德臣还有什么顾虑,下令前进。当然,山岭上仍然要派人留守。宋军虽然拿他没有办法,派点小部队来捣捣蛋还是没有问题。比如动员山民们在山上扔点石块,砸死砸伤几个之类的事情总是可能的吧。 再严重点,组织起山民滚些石头下来,把他前进的道路塞断,让他无法前进,迟滞他的行动。要是这样的话,攻打剑门关的宋军就有更加充裕的时间了。 木札礼不愧是名将之才,他的担心终于应验了,他们遭到攻击。攻击他们的不是宋军正规军,严格点说根本就不是军队,而是附近的山民。这些山民也真是够刁,这是木札礼的想法,其实应该是说他们的行动富有智慧。 山民躲在暗处,等蒙古军队经过,瞅冷子射箭,或是扔出石块之类的东西。更让蒙古军队难以忍受的是,他们还会挖陷坑,放索套。 陷坑这些事物在战场上就没少用,蒙古军队经历得多了,也不以为意,让他们受不了的是山民的索套。索套本来是用来套野兽,用来对付蒙古军队同样效果不错,让他们胆颤心惊。 所谓索套就是在必须落脚的地方挖一个坑,放好绳子,按好机关,一脚踩上去就给绳子套住了,坐起了飞机,来个倒挂金钩。 这种事情,蒙古军队还没有遇到过,要他们不怕都不成。而秦岭山脉连绵数百里,山多林密,最适合这种套索,让警戒的蒙古军卒吃足了苦头,不少人有幸亲身体验了这种新式玩法,给倒吊起来。 光给倒吊起来还是小意思,最让蒙古人难以忍受的是,只要一给吊起来,就会飞来一阵雨点般的箭矢,一个弄不好就会送命。不幸中的万幸,这些箭矢都是土制的,不是军队使用的利箭,要不然的话他们的伤亡会大得多。饶是如此,两千警戒的蒙古军卒也是伤亡不少。 更绝的是,这些山民箭法不怎么样,十箭难有一箭射中,蒙古军卒嘲笑他们射箭是在碰狗屎运,能不能射中纯粹是讲运气。逃命的功夫倒是一流,每当蒙古军卒去追他们时,他们跑得比兔子还要快,根本就追不上。一个弄不好,还要中他们的冷箭。 山民只是骚扰性质,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危害,木札礼权衡之后决定不理睬他们。在战争中,一支军队推进总会遇到很多意外情况,能不理睬的就不理睬,这是战争中的一般做法。 最让木札礼高兴的是,他接到了博尔忽要他全速前进的命令。他从长安出发,本想一鼓作气赶到剑门关,没想到才走没几天,从大都传来忽必烈的旨意,要他以无规律的方式开进,一切都要听从博尔忽的命令。 对于这道旨意,他虽是不明白其中的用意,还是忠实地执行了。博尔忽要他全力推进的命令正是他日夜盼望的事情,很是兴奋地执行。 人算不如天算,木札礼不想全速推进的时候,完全有机会。当他要全速推进的时候,却没有机会了。原因很简单,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成群结队的山民,仿佛他们吃了饭没事做似的,专和他做对。整日里纠缠不清,一有机会就从山上滚下巨石,打死砸伤不少蒙古军卒不说,更严重的还会阻住道路。 至于担任警戒的蒙古军卒,就更惨了,可以说没有一刻可以安宁,时时刻刻都在惊恐中度过。山民们的箭矢多起来了自是不用说,准确性也增大了,先前射半天也射不中,现在虽然不是一射一个准,至少也是十箭中有五六箭会射中。 中箭对于蒙古军队来说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让他们受不了的是,箭头上居然涂有剧烈的毒药,只要擦破一点皮就有性命之忧,这在蒙古军队里引起了不小的惊恐。 也许山民对蒙古人是恨之入骨吧,除了在箭头上涂抹毒药以外,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毒蛇,用筐子吊在空中,按好机关,蒙古军队一触动,毒蛇铺天盖地从空中落下来,后果不用想都知道,给咬上一口必然送命。 秦岭一带多蛇虫,要弄蛇一点也不用奇怪,让木札礼奇怪的是,山民的本事也太大了点,居然在秦岭即将入冬的时候也能抓到如此之多的蛇。这只能解释成一个原因:山民恨蒙古人。 在千奇百怪的打击面前,一向不知道恐惧为何物的蒙古军队也是惊恐万状,巴不得快点走出秦岭,不再经受这要命的折磨,无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前赶,一天可以赶两天的路。 这种结果,正是木札礼需要的,很是高兴。最让他高兴的是,还发现少量的宋军出现在山民中,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宋军没有力量来阻止他推进,才想到发动山民的办法。 在这后面的隐藏结论就是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前进。 按照战争的常理推断,他的结论是正确的。然而,李隽这张牌的打法与常规打法完全不同,木札礼的推断全部错了,他完全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向他罩来。 “特种部队就是特种部队,不仅仗打得好,就是戏也演得不错。”柳河子站在山岭上,看着在山脚下前进的蒙古军队对身边的许光汉道。 “柳将军过奖了。这都是皇上的妙计,我只不过执行而已。”许光汉谦逊,对一群山民道:“弟兄们,你们干得很不错。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把衣服换了。” 山民领命后,把衣服换上,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全副武装的大宋皇家武装特种部队,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气宇非凡。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博尔忽入伏 第一百二十四章 博尔忽入伏 一个少年藏民站在山岗上,挥动手里的鞭子,抽打在一头顽皮的牦牛身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和着轻风拂过草原发出的清越响声,是那样的和谐。 少年一边抽打着不听话的牦牛,一边轻声哼唱着牧歌“青青草原,美丽山岗……”,人虽少年,歌声却不赖,悦耳动听,自有一股草原风韵。 蓝天白云,牛羊秋草,清风山岗,少年牧歌,一幅草原放牧图是那样的优美,让人神往,要是有高士的话,见了此情此景会悠然生出出尘之想。 一个年老藏民坐在山岗上,抽着旱烟,笑咪咪地看着少年放牧。 一只小羊脱离羊群,跑向左边,少年急了,手里的鞭子甩得呜呜作响,一个劲地吼叫,要小羊回来。也不只道出于什么原因,这只小羊根本就不听不说,原本还聚在一起的羊群突然一下子惊诧起来,四下里散开,奔跑逃蹿,好象遇到什么危险似的。 这一来,不仅少年急了,就是那个悠闲的老牧民也是急了,一下站起来,跟着吼起来。才吼得几声,突然变得惊诧起来,对少年喊道:“卓玛,快回来。” “爷爷,小羊跑了。”卓玛很是着急地道。 他的话音一落,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非常急促,好象骑马的人有什么急事似的。蹄声还不少,有上百之多。 少年也听见了,惊讶地停下脚步,寻声望去,只见远处冲来上百骑在飞驰,正冲他们冲来,瞧他们那模样,仿佛卓玛他们是猎物似的。 老牧民凭着数十年生活经验感到一丝危险气息,焦急地道:“卓玛,快跑。”他已经看清楚,这些骑士人人身材高大,佩着弯刀,一身的杀气,很明显,他们不是良善之辈。 卓玛哪里知道这些,傻傻地看着老牧民,问道:“爷爷,为什么要跑?” 草原上不安宁,多有杀人越祸的马贼,老牧民以为这些人是马贼,道:“他们是马贼,再不跑就没命了。” 马贼横行,牧民们很是害怕,用来吓唬小孩,卓玛从小就听惯了,一下子紧张起来,叫声妈呀,撒腿就跑。老牧民也跟着跑,刚才的悠闲一下子全没了。 老牧民见机甚快,只可惜已经晚了。这些骑士突然发出嗥叫,拔出弯刀,从后面追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骑射之技娴熟之极,卓玛他们又哪里逃得掉,还没跑多远就给追上来了。一道刀光闪过,老牧民一下仆在地上,一颗头颅飞出老远,鲜血象喷泉一样喷射出来,喷得老高,在日光照射下,说不出的戚惨。 老藏民的头颅在草地上滚动,嘴巴还在张合,眼睛还在咕咕地转动,眼里还有一丝惊诧。 卓玛哪里见过血光之事,一下子惊呆了,连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骑士弯己搭箭,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箭射了过去。卟的一声,一箭正中后脑勺,卓玛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仆在地上,气绝而逝。 原本宁静和谐,具有诗情画意,充满田园气息的草原风光,一下子因为多了两具尸体把和谐破坏无遗。 搞破坏仿佛是这些骑士天生的本事,也许杀过的人太多了,根本就不把杀两个人当一回事,看都不看一眼,风驰电掣一般又向前面冲去。因为他们看见那里有二十来座帐篷,有帐篷就有人,猎物是猎人最期待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这些牧民就是他们这些猎人的猎物。 果然,一阵惨叫声再次打破了草原的宁静,使得美丽的草原充满了恐怖。等他们飞驰而去后,已经没有活着的东西了,要是真的有活着的东西的话,可能只有正在衰败的秋草。 这些人是博尔忽派出的探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斥候,目的是进行拉网,把大军推进路线上的人全部杀死,以保证军事机密。 博尔忽这次的行动对于蒙古人来说极其重要,关系到整个西南究竟属蒙古还是属南宋,要是他的行动成功的话,蒙古人不仅仅可以巩固原先的势力,还可以趁机把川东地区控制住,要是失败的话,蒙古在西南诸省的军队将会全军覆灭。因而,他的行动对于蒙古人来说,意义非同一般。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知,博尔忽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军事机密,派出大量的斥候进行拉网,清除有可能泄露他行动的人。 他对这些斥候的指示是“只有死人才能真正可靠,用你们手中的弯刀尽可能多地制造保证秘密的机会。”他的话等于是说“格杀勿论”,这无异于一道催命符,不计其数的老百姓将因他这一道命令而送命。 蒙古人本来就嗜血好杀,杀些老百姓自然是不在话下,有了博尔忽的命令,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一路杀下来,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冤死在他们的屠刀之下。 博尔忽是个精于计算的人,每一步都有具体的计划,他知道松藩一带马贼多,叫斥候扮成马贼模样拉网。如此一来,即使有人发现了,最多把他们当作马贼,不会想到是蒙古军队干的。 他的打算非常不错,有了斥候的拉网,把大军经过道路上的老百姓全数杀死,真的是保证了大军的秘密推进,一路行进风平浪静,一点骚扰也没有遇到。相反,木札礼那边却是不断遭到骚扰,其中还有少量宋军,不用说肯定是南宋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出此下策,发动山民来对付木札礼。 另一个证明南宋在发动山民的迹象是,木札礼也曾派出斥候去屠杀那些让他头疼的山民,可惜的是他一点收获也没有不说,一个不小心就会遭到进攻。山民早就藏起来了,他们顶多是干点烧房子之类的坏事,要杀人,门儿都没有。 这也说明了木札礼成功地吸引进了南宋的注意力,为他的推进争取到了有利的条件,博尔忽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排着整齐队形推进的大军,憧憬着南宋大军在他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全面崩溃的美妙场面,一抹笑容出现在嘴角,是那样的自信。自信中,还带着冷酷,道:“赵祺,我给你带来了两件礼物,让你尝尝我大元朝新式武器的厉害。” 自我美了一会儿,博尔忽传下将令:“传我号令,全速推进。在马上吃,在马上睡,在马上拉。” 在战争中,为了赶时间,将士们处理内急的时间不多,每隔一定时间才会给一忽儿时间解决一次。他倒好,连这种时间都不给,太不近人情了。 号令传下去,蒙古大军象洪流一样,在松藩草原上滚滚向东开进。 “赵祺,我来了。”博尔忽向剑阁方向望了一眼,控缰纵马,飞驰而去。 松藩去剑门关不远,只需要几天时间就可以赶到,想想数几天之后,只要自己一赶到剑门关,得到汪德臣和木札札礼的配合,一鼓作气歼灭掉在剑门关附近的宋军,再挥师向南,直扑成都平原,得到术速忽里的配合,一举把在成都平原上的宋军消灭,不世奇功就到手了,完全可以洗刷淮西之败的耻辱。 那样的话,那是何等的美事,要不是在行军中,博尔忽肯定是跳起了蒙古人的民族舞蹈。 只可惜,他不知道四川现在的局势,术速忽里已经授首,成都已经给南宋光复了。 正在推进的大军突然停了下来,博尔忽脸一板,一拉马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谁叫停下来的?” 他身边的人和他一个模样,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哪里回答得出来,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言不发。 博尔忽正要派亲兵去看看,一个千夫长飞马赶来,远远喊道:“报。” “说,什么事?”博尔忽很是不高兴地喝道。 千夫长喘口气,汇报道:“大帅,前面发现南朝大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博尔忽以为自己听错了,根本就不相信,要千夫长重复一遍。 蒙哥当年推行大迂回战略在六盘山誓师后分兵伐宋,走了差不多两个月才到达利州大本营,其中一路走的是到阿坝这条路线。郭侃的计策就是要博尔忽走这条道路,从松藩出来,再来一个左转弯,直扑剑门关。 宋军打算在剑门关围歼来援的蒙古军队,不用说在剑门关附近必然有一支大军,要是博尔忽突然出现在这里,得到汪德臣和木札礼的配合,将会轻松消灭剑门关附近的宋军。可以想象得到,宋军这支部队的数量不在少数,要是这支宋军吃了败仗,会大大减弱南宋在四川的实力。博尔忽趁此良机,挥师成都平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在成都附近的宋军,蒙古不仅可以恢复以前的势力,还可以趁机控制打了二十年都没有控制住的川东地区。 郭侃这条计策不失为一条良策。关键就要看博尔忽能不能顺利走出崇山峻岭,出现在松藩草原上。博尔忽这员良将哪会不明白其中厉害的道理,一路小心行事,想方设法保守机密。为了保住秘密,不惜屠杀老百姓。要他乍听之下就相信千夫长的话,还真是很有困难。 不要说博尔忽,换做任何人可能都会和他一个反应,难以置信。 “回大帅,前面发现南朝大军。”千夫长几乎是吼出来的。 蒙古军令极严,这等军机大事谅他也没有胆子谎报,博尔忽不得不信是真的,问道:“有多少人?是不是一支小部队?” 博尔忽虽然相信了前面有宋军这一事实,以他想来他如此秘密行军,行踪泄露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很有可能是意外遇到一支小规模的宋军,那样的话,只不过是一场遭遇战,以他手中的军队,完全可以全歼宋军,没什么可怕的。 按照常理,如此推测完全正确,可是千夫长的回答再次让他吃了一惊,千夫长说的是:“回大帅,南朝军队很多,估计不下十万之多。” “十万?”博尔忽惊奇得不得了。十万之众的宋军出现在这里,不用说不是意外相遇,宋军是有备而来,专门在这里等他的,要他不惊奇都不行。 博尔忽虎目圆瞪,把他身边的人的打量一番,右手按在刀柄上,眼光犀利如刀,好象一把利剑,要剜心似的,让人受不了。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有人泄密,要不然南宋军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是准备找出这个内奸,当场正法。 “大帅,发现南朝皇帝的黄罗伞盖,南朝的皇帝也在这里。”千夫长接着汇报。 正在找内奸的博尔忽乍听此言,高兴莫铭,大喜过望道:“什么?赵祺在这里?太好了,我正要找他。”一拉马缰,飞驰而去。 为了把蒙古军队在成都平原上的打击力发挥到最大,忽必烈除了特旨拨给博尔忽新式武器外,还给了他不少骑兵。松藩草原是骑兵的天堂,要是在这里和宋军大战的话,骑兵的威力将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再加上新式武器相助,要打败宋军不是十拿十稳的事情,也是十拿九稳,要博尔忽不兴奋都不行。 博尔忽赶到阵前一看,可不是嘛,不计其数的宋军就在前面,阵势整齐,稳固厚重,他和宋军打过不少交道,就是没有见过如此严密的宋军阵势,在心里叫了一个好。 不计其数的旗帜在空中舒展如画,猎猎作响,发出悦耳的声响。旗帜太多,日光都透不下来,只见地上一片阴影。 黄罗伞盖下一个中年男子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气度非凡,神态淡雅,瞧他的神态,好象他不是来打仗,而是来观光。要不是他身边有不计其数杀气腾腾的军队,肯定会认为他是给松藩草原的美丽风光吸引来的游客。 此人正是李隽。 李隽现在可是大名鼎鼎,一提到南朝,蒙古人就会想起那个创造奇迹,力挽狂澜的南宋皇帝。这个皇帝让他们难忘的不仅仅是他能够创造出一连串的辉煌,让蒙古人蒙羞,更神奇的是他以前是个只知道玩乐的昏君,没想到昏睡数月后醒来已成天人,有神鬼莫测之机。 博尔忽打量着李隽这个近乎神话中的人物,点头赞道:“果然是气度不凡,一代人杰。”策马而出,一抱拳道:“赵先生请了。” 李隽策微一颔首,道:“博尔忽,你也是一代豪杰,为何要屠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两国交兵,老百姓有什么罪?你如此屠戮成性,真是禽兽不如。” 博尔忽是一代名将之才,就是忽必烈和郭侃这些人都对他客客气气,以他想来以他的名气,李隽应该会对他至少有三分客气,没想到才一搭话,李隽就开始问罪了,愣了一下,道:“赵先生误也。皇上仁德,以百姓之心为心,行仁义,布德泽,大元军纪严明,博尔忽绝不做这种事。” “亏你还是个人物,连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李隽脸一沉,继续数落他的罪过,道:“你一路南来,派出斥候残杀了多少老百姓?你说。两国交兵,保住机密,这无可厚非,你完全可以把他们抓获,等到打完仗之后再给他们补偿,用得着一定要置老百姓于死地吗?” 字字千钧,掷地有声,正义之气自在其中。 博尔忽为之气慑,想了想,道:“这些刁民,朝廷对他们不薄,他们却一心想着南朝,杀之正该。” “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你们如此残暴,动轭杀戮老百姓,老百姓不心向大宋朝,还会向着残暴不仁的伪元朝?”李隽言词犀利,咄咄紧逼,道:“这个孩子叫卓,刚满十三岁,一生没有离开过松藩草原,他又有何罪?你派斥候杀了他。”李隽指着士卒抱到阵前的卓玛大声质问博尔忽。 博尔忽气再短,愣了愣,狡辩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不能怨我,只能怨他命不好,生在乱世之中。” “好你个不体恤百姓的匪人,朕今天就让你知道残暴不仁者的下场。”李隽虎目含威盯着博尔忽,道:“来人。把他们正法。” 一队宋军士卒推出一队博尔忽派出的斥候。这些斥候个个遍体是伤,一身血污,显然宋军对他们是很不客气,吃了不少苦头,完全没有了屠杀老百姓时的凶悍,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伪元士卒听着:敢为害百姓者,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李隽冲蒙古军队喝道,大手一挥,宋军士卒手起刀落,血光闪现,这些蒙古斥候身首异处。 李隽这手具有夺人声气之威,蒙古军卒为之胆寒。 博尔忽万万没有想到李隽以此法在两军之前立威,知道打嘴仗他完全不是对手,心想还是真刀真枪来说话,略一抱拳,道:“赵先生,多说无益,还是用鲜血来证明谁对谁错。”一拉马头,回到本阵,来到火炮前,吼道:“看见了没有,那就是南朝皇帝,对准了,给我狠狠地打。打死南朝皇帝,重重有赏。” 蒙古炮手调整火炮位置,炮口对准了骑在马上的李隽,一尊尊火炮好象贪婪的死神,随时会把李隽吞噬。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歼博尔忽(1)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歼博尔忽(1) 轰隆隆,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山岭上传来,山鸣谷应,震得地皮都在抖动,仿佛整个山道都要垮塌似的。 山民从山岭上滚石头砸死砸伤蒙古军卒的事情就没有少发生,原本用不着不惊奇,木札礼有着敏锐的反应能力,一听就知道如此之大的动静绝不会是几个山民就能弄得出来,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抬头一望,只见不计其数的巨石从山岭上滚下来,瞬间就把山道给堵塞了。 “真是废物,居然不报。”木札礼在心里把担任警戒的拜多和博赤烈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要是两人在跟前的话,他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拔出弯刀亲手砍下两人的脑袋。 如此大的动静,不用想都知道不可能是山民干的,必然是宋军大部队埋伏在山岭上,等着他们。两个千人队担任警戒任务,居然没有发出警告,自己数万大军中了埋伏,木札礼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他根本就想不到不是两个千夫长不想报警,而是没有机会事先预警,因为他们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在塞断通道的同时,许光汉指挥特种部队对警戒的两个千人队发起进攻,一阵手弩射出来的箭矢密得象雨点,射倒了不少。拜多长正要示警,只听砰的一声枪响,给火铳在胸口上轰出了一个血窟窿,胸部血肉模糊,仰面便倒,只能把示警的事情带到阴间给阎罗王用去了。 另一边山道上的博赤烈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然幸运地没有给火铳打中,把信号发出去了,可是,等他惊觉过来时,只见一把在日光下闪着寒光的异样利器正一点一点插入他的胸膛,这利器正是在临安保卫战中让蒙古士卒胆落的三菱军刺。等他感觉到疼痛时,三菱军刺已经离开他的身体,他的鲜血象水箭一样喷了出来,射得老远。 三菱军刺是为放血而设计,要他的血不喷得老远都不行。 其他担任警戒的蒙古军卒不是给三菱军刺刺死,就是给手弩射死,或者是给手掷式铸铁炸弹炸死,或者是给火铳轰死,战斗进行得非常顺利,前后不过一刻钟,这两千蒙古军队就给报销了。 特种部队一直是李隽手里的一把利刃,拥有最先进的装备,最严格的训练,隐藏在暗中,一发起进攻,无不是个个赛似南山猛虎,蒙古军卒猝不及防之下哪里抵挡得住,不给全歼就有愧这支部队从组建以来建立的赫赫声威了。 “马后炮。”木札礼望着博赤烈发出的危险信号,如是评价。他说得一点没错,山岭上打得火热,特种部队的手掷式铸铁炸弹大显神威,到处都是砰砰的爆炸声,还有火铳的响声,还用得着他发信号吗? 骂归骂,问题还是要处理,当前最急迫的任务就是设法冲出埋伏。他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后队变前队,从后路撤出去。另一个办法就是出奇不意地发起进攻,攻占山岭,突出重围。木札礼是一个才思不错的将领,微一沉思就知道当先最好的选择就是攻占山岭,拼死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向后退,想都别想,宋军能在山岭上埋伏,退路当然也会给塞断,想突出重围根本就不可能。再说了,要是向后撤的话,军队太多,很难在短时间内冲出险地,挤在一起,反倒成了活靶子,还不如向两边山岭进攻,要是打得好的话,只要攻占一个地方,就有了生机。 木札礼的反应不能说不快,然而他的对手是反应只比他快不比他慢的柳河子,对于他可能做出的反应早就了然于胸。柳河子站在山岭上,望着不计其数的蒙古军队为了求生象兔子一样快向山岭上冲来,冷笑道:“要是让你跑掉一个,我就不姓柳。” 静静地看着蒙古军队向上冲,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直到蒙古军队离山头只有二三十丈时,柳河子大手一挥,沉喝道:“打。” 他这一挥,仿佛在变魔法,不计其数的宋军一下子冒出来,把巨石向山下滚去。大到磨盘大小,小到拳头大小的石头,不知道有多少,从山上滚下,可以想象得到在蒙古军卒心中产生的震憾力有多大,可以说让他们魂飞魄散。原本为了求生鼓足的力气一下子全没了,眼睛瞪得老大,傻傻地看着石头砸在自己身上,或是砸在同伴身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一支军队无论多么勇悍,只要中了埋伏,都会感到害怕。尤其是陷入这种绝地的埋伏,对士气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中伏本身就够让蒙古军卒绝望的了,再有了这事,他们还有不怕得要死的。不少军卒不是手脚发软,就是给石头砸中,从山上滚下去。 秦岭本来就以险峻著称,山道离山岭有数十上百丈,这一滚下去,那还得了,不是全部给摔死的话,也是给摔死得七七八八了。 这还不算完,柳河子仿佛是魔鬼的化身,成心不把蒙古军队全部弄死在这里不甘心似的,喝道:“扔炸药包。”宋军士卒点燃炸药包,或是手掷式铸铁炸弹朝山下扔去。 这种伏击战,火炮是运不上来,占尽了地利的情况下,也用不着火炮,有手掷式铸铁炸弹和炸药包就够了,只需要把炸药包和手掷式铸铁炸弹的引信加长点就行了。 一时间,山道上不是砰砰的爆炸声,就是石头砸下来发出的轰然巨响。当然,在这之外还有另一种声音,那就是蒙古军卒临死前的惨嗥。 石头从山岭上滚下来,威力惊人,要是给砸中了的话,肯定是粉身碎骨,或是变成一堆肉泥。只片刻功夫,山道上不知道多出了多少肉泥,红色的血水渗出来,把山道染成红色。 木札礼一生征战,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就是没有见过近乎地狱似的打法,感到绝望,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拔出弯刀架在脖子上一抹,一篷血花溅出来,仰面便倒,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是死不瞑目。 柳河子根本就不知道木札礼已经自刎了,挥着大手,叫道:“打打打,统统给老子打死。老子还要执行皇上的命令,没时间和他们磨,不需要俘虏,全打死算了。不要怨老子心狠,只能怨鞑子太残暴,天怒人怨,上天不保佑他们。打呀。”点燃一个手掷式铸铁炸弹扔了出去,手掷式铸铁炸弹呼啸着从空中划过,象死神一样直向山道上落去。 从地缘来说,也就是从战略上考虑,西北的地理位置极其重要,向南可以进攻四川关中这些重要的地区,向东可以屏障北京,向北可以进入蒙古大草原,向西可以进入西域,向西南可以进入西藏,可以说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咽喉要地,用古人的话来说就是“四战之地”。 蒙哥推于大迂回战略,正是在六盘山誓师伐宋,由此可见西北地区在整个国家战略中的重要性。 正是基于此点考虑,蒙古人一直在这里驻有重兵,还在这里设有重要的兵器制造作坊。郭侃从江南败退后,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宋军的特种作战方式,火炮的使用,手掷式掷铁炸弹这些东西对于这位拥有神人称号的人来说,要学会,难度不大。 蒙古人占领的是中原地区,中原地区一直是中华民族文明最为繁荣的地区,是中华民族民展的根基所在,用现在的话来说这里拥有大量高素质的工程技术人员。郭侃败退之后,回到大都把他学到的东西高忽必烈一陈述,忽必烈雄材大略,敏锐地意识到火炮的巨大价值,决定大量制造火炮,以此来增强蒙古军队的战斗力。 有了郭侃“亲身体验”的宝贵经验,再加上工程师们的努力,火炮很快就给造出来了。手掷式铸铁炸弹根本就没有难度,郭侃给伯颜的火药就曾经用铸铁桶装过,只要稍加变化就可以制造出来。 西北这样重要的地理要冲之地,自然是要生产火炮,以加强战斗力。由于时间短,在西北生产的数量不是很多,有一百来门。为了加强博尔忽的攻击力,忽必烈特旨把火炮和手掷式铸铁炸弹拨给他使用,这就是博尔忽寄予厚望的两种新式武器。 郭侃败归,好好地检讨一番,以最实事求是的态度认真总结,对李隽实施过的斩首行动大加赞赏,直言不讳地向忽必烈说“这种行动与兵法相合,有了火炮这种利器,斩首行动就更容易成功,不失为我军研究的一个课题。” 中国古代兵法就有“摧其坚,夺其魄,龙战于野,其道穷也”的说法,李隽在临安采取的斩首行动和古代兵法相符,这一点没错。临安解围战,李隽就用十门火炮猛轰伯颜,虽然没有炸死他,也是重创了伯颜,打乱了蒙古军队的指挥系统,为宋军的这一战取得胜利奠定了基础。 博尔忽和李隽斗嘴输得不成样子,不仅没有赢,还给李隽阵前示威,当场斩杀蒙古斥候,给蒙古军队带来巨大的震憾效果。博尔忽决定来个斩首行动,用火炮把李隽炸死,那样的话,好处之大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蒙哥之死使得蒙古人侵宋战争暂时终止了多年,直到忽必烈稳定了汗位才再次发动灭宋战争。 李隽是南宋的灵魂,要是没有了李隽,可以想象得南宋会是什么样子。至于继位者,根本就不可能如李隽一般神勇,至少他们目前还不可能,因为他们还是小孩子。如此一来,蒙古大军就可以趁此有利时机,再次兵临临安。 火炮虽然笨重,移动不便,毕竟是攻城的利器,博尔忽非常高兴拥有这样的利器。虽然他的行军路线上有很多山道,更是不利于火炮推进,他还是决定带上火炮。 想着即将到手的奇功,博尔忽眼里都冒出美妙的小星星了,一个劲地在心里赞扬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上火炮,一来就派上大用场,大手一挥,喝道:“预备!放!”炮手点燃引信,上百发炮弹划着曲线,好象一张大网一样向李隽罩去。 博尔忽的打算很好,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李隽,是这个世界炮战的老祖宗,他用火炮来攻击李隽,真的是班门弄斧,注定不会成功。 按照蒙古人惯有的作战风格,博尔忽退回本阵,蒙古骑兵马上就要发起冲锋,制造混乱,把恐惧留给对手。奇怪的是博尔忽回到本阵,蒙古军队并没有马上发起冲锋,好象在等待什么事情。 要是换一个人,说不定就忽略了这短暂的反常现象,让博尔忽美梦不能成真的是,发现这一反常的是拥有敏锐洞察力的李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马上要附近的宋军散开。李隽刚把命令传下去,一团火光出现,一片火网罩了过来。 “原来博尔忽是想用火炮来对付我,只是不知道他这个学生学到我这个老师几成本领。”李隽在心里如是想,喝道:“快点散开。”一拉马缰,飞驰而去。 对于宋军来说,火炮是他们的利器,是他们的最爱,对火炮很是了解,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就是李隽不说也知道跑,呼啦一下子,全跑开了。等到炮弹着地时,当地已经没有人了,一阵爆炸过后,多了上百个弹坑而已。 蒙古历史上首轮炮战取得的唯一战果,就是上百个弹坑,忽必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博尔忽这个学生上课肯定在开小差,连个火炮都打不好。”李隽在心里帮博尔忽这个战绩太差的学生找原因,喝道:“朱瑞,博尔忽已经表演过了,他的战果为零,你好好露两手,让他瞧瞧,火炮该怎么打。” 李隽再一次展示了面对蒙古百万大军笑谈自若的胆色,在这种时候居然把话说得这么幽默,让原本有些惊诧的士卒安下心来。 火炮一直是宋军在用,蒙古军队还没有用过,乍一出现,在宋军心里还是会产生震憾力。战争就是这样,都在战争中相互学习,技术装备落后的一方慢慢就会学到先进的技术,也许时间会很长,毕竟他们会学到,会进步。历史已经证明了这一点,熟悉战史的朋友们肯定会赞同这一说法,我也就不多说了。 朱瑞祥明白李隽的意思,是要他放开手脚,狠狠地打,说声接旨,对炮手吼道:“打起你们的精气神,把炮打好了。目标:鞑子火炮。准备!放!” 松藩大草原利于骑兵作战,李隽的军队骑兵不多,和博尔忽的骑兵对上的话,困难大得多。当然,并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博尔忽的骑兵,那就是用火炮猛轰,炸他个人仰马翻,再乘机进攻,打败博尔忽也就不是问题了。 因而,李隽把能调来的火炮全调来了,近千门之多。朱瑞祥一声令下,上千火炮一齐怒吼起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上千发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向博尔忽的火炮扑去,明亮的尾焰,映红了半边天空。 博尔忽第一次面对如此壮观的火炮齐射,心里震惊不已,知道大事不妙,一拉马头飞驰而去。 他的反应着实不慢,可惜的是那些炮手,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走。火球一个接一个地闪现,爆炸此起彼伏,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现在南宋炮兵已不是临安保卫战初创时的炮兵了,当时只有十门试制的火炮。李隽这个现代人当然明白火炮的巨大价值,为了打造一支优秀的炮兵,不惜血本。在李隽的努力下,南宋炮兵现在已经拥有大量的火炮不说,还经历了多场大战的洗礼,技术水平大为提高,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目标锁定在蒙古火炮,这一开打,蒙古火炮哪里还能幸存,给全部打坏了。 更严重的后果是蒙古军队放在这里的炮弹给引爆了,平添了大量的炮弹,无异于几个火力齐射的威力,这一爆炸起来那还得了,蒙古火炮要是不能摧毁干净就不对了。 最倒霉的是那些蒙古炮手,博尔忽曾经对他们说他们是蒙古的宝贝,个个是无价之宝,可是事到临头,博尔忽自己逃走了,把他们这些无价之宝留下来挡炮弹。炮手们只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接着就是撕裂的阵痛传来,他们已经给撕裂成碎块。 蒙古的炮兵是郭侃依靠亲身体验得到的经验,再加上工程技术人员的努力造出了火炮,一切还在草创阶段,问题还不少,哪里能和已经相当成熟的南宋炮兵对垒,他们不吃亏就成了怪事。 “偷师的和拜师的就是不一样。”李隽笑着对朱瑞祥道:“他还没有学到绝招,你再教博尔忽几手,要他知道这炮要怎么打才叫好。” 朱瑞祥很是兴奋,又很是好笑,抿着嘴唇,道:“遵旨。皇上,你真逗。开炮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歼博尔忽(2)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歼博尔忽(2) “博尔忽,你这鞑子,你跑,我看你给我怎么跑。”朱瑞祥看着逃过火炮第一轮轰击的博尔忽,恨恨地骂起来。瞧他那模样,仿佛博尔忽逃走不挨炸是天大的错误似的,在他心里,博尔忽最正确的行为就是站到那里让他炸,谁叫“朱老师”奉旨调教博尔忽这个偷师没学到绝招的“学生”呢? 李隽瞧了一眼朱瑞祥,在心里想道:“博尔忽又不是傻子,炮弹打过来他不躲,难道站着让你炸啊。” “目标:博尔忽狗鞑子!就是骑马跑的那个。”朱瑞祥决心好好发挥一下老师的本领,惩戒一下博尔忽这个战绩太差的坏学生。 炮手马上调整炮口,把火炮对准了博尔忽,一尊尊火炮好象把博尔忽当作食物的饿虎,只要朱瑞祥一声令下,马上就会向博尔忽扑去。 “你逃,看你狗鞑子怎么逃?”朱瑞祥骂一句,端起老师的架子,道:“让狗鞑子好好见识一下真正的火炮是怎么打的。都准备了。预备!放!” 上千发炮弹拖着明亮耀眼的尾焰,划着美妙的曲线,对着博尔飞过去。上千炮弹在空中飞行,织成一道密集的火网,直向博尔忽罩去。 博尔忽是个精明人,一直在注意宋军的火炮,见了空中这幕奇景,知道朱老师发脾气了,要好好惩戒他这个没有学到真本事的不成才学生,要是给炸中了后果会很不妙,不死也残,不打算接受这等惩罚,一拉马头,飞驰而去。 上千发炮弹笼罩的范围不小,他一时间哪里逃得掉,不少炮弹就在身边爆炸,弹片横飞,刺耳的尖啸声让他心惊胆颤。也许上天不公,专佑恶人,他冲出火力范围居然没受伤,连皮都没有给擦破一点。 虽是逃脱了,也是吓的够呛,摇摇头,博尔忽再拍拍耳朵,因为耳朵给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嗡嗡直响,听不到声音了,不拍拍是不行了。一拍之后,感觉好点了,这才向原先站立处望去,只见当地出现不少弹坑,还有蒙古军卒的破碎尸体、肢离破碎的内脏、断折的刀枪。 他一生征战无数,经历过的大战硬仗不知道有多少,就是没有见如此地狱一般的战争惨景,吃惊不已,回想适才要不是见机得快,肯定也和这些倒霉的士卒一般送了性命不说,还落得个没有完尸的下场,那才叫悲惨,在心里说了一声:“成吉思汗保佑!” “这才是真正的擒贼先擒王,果然厉害。”博尔忽镇定一下心神,在心里如是感慨:“算是领教了。下次,我的炮兵将会更加强大。”他还真是鞠躬尽瘁,打算象郭侃一样,把这种亲身体会得来的宝贵经验用来提高蒙古军队的战斗力,只是不知道上天会不会给他这个宝贵的机会呢? 他也真是的,感慨之中居然把自己比作了贼,震惊之余也没有发觉这个语病。不过,他说的是事实,蒙古人残暴不仁,多做屠戮之事,老百姓过的日子真的是够惨,他们这些促成这种局面的蒙古大将和贼没什么区别。 别的不说,就说他拉网屠杀老百姓这事,就是贼也不一定会做,贼之自拟再正确也没有。 朱瑞祥把脚一跺,恨恨地骂道:“博尔忽这鞑子,真够狡猾的,他居然跑到射程之外去了。”博尔忽真的是够精明,知道给南宋的火炮盯上了,要是站到射程内的话,他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最安全的地点莫过于射程之外,是以一口气跑得老远,宋军的火炮够不着。 “你呀,也不用急,他现在肯定知道火炮要怎么打才能收到擒贼擒王的效果。”李隽笑对朱瑞祥,道:“和尚跑了,不是还有庙子吗?你再给他露一手,要他知道打庙子怎么打。” 李隽这话是在点醒朱瑞祥,既然博尔忽跑到射程以外去了,蒙古军队还在射程之内,你完全可以对准他们进行火力准备。 朱瑞祥也是个玲珑人,一点就透,道:“谢皇上提醒。准备!放。” 一声令下,第三个齐射过去,炮弹落在人群里,一炸一大片,一轮齐射下来,不知道多少蒙古士卒倒了大霉,不是给炸死就是给炸伤,死了的惨不忍睹,花花绿绿的肠肠肚肚到处都是,破碎的肉块,飞溅的鲜血到处都是,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受伤的虽然保住了一条小命,其状甚惨,伤处血肉模糊,好象给洪荒猛兽噬啮过一般。 这种惨状,要是郭侃带往江南的军队重见的话,也许不惊奇,因为他们已经经历过大规模火炮的洗礼,有了很好的心理基础,见怪不怪了,只可惜这支军队早就全军覆灭在江南了。 博尔忽这支军队第一次经历这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场面,心中的震惊自是难以用笔墨来形容,真要用一个词来表达的话可能是“震骇无已”四字了,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蒙古军队一向善于制造混乱,把恐怖留给对手,当他们遭到如此猛烈的打击时,他们和在他们面前失败的军队一样,仍然是感到惊恐,昔日的高傲之气荡然无存。 抓住这机会进行猛烈的火力打击,会为即将到来的近身肉搏战创造更加有利的条件,朱瑞祥深明此理,决定把这种惊恐最大化,要每一个蒙古军卒都知道什么叫恐怖,不停地下令火炮轰击。火炮一次次地怒吼,不计其数的炮弹倾泄在蒙古军阵里,造成巨大的杀伤。 博尔忽是一员良将,知道要是不采取对策,让宋军的火炮再猛轰一阵的话,损失会很大。这且不说,最重要的损失可能要算对士气的打击了,任何一支军队,哪怕就是神明的军队在如此近乎残酷的打击面前,都会士气低落。 稍一权衡,博尔忽决定发起进攻,利用骑兵的优势,冲乱蒙军的阵势,在近身肉搏战中取得胜利。郭侃在评价南宋军队发生的变化时说“南朝军队的变化非常之大,他们拥有先进的武器,尤其火器更是我军骑兵的最大威胁。不过,只要利用好我军骑兵的优势,及时发起冲锋,打乱他们的阵势,在近身肉搏中取得胜利也不是什么难事。南朝军队的砍杀技巧的确提高了不少,不过,要与我军百年积累的砍杀比起来,还是存在差距。因而,保证我军必胜的方式就是骑兵的冲锋与近战的搏杀。” 郭侃不愧神人之称,他这一评价是正确的,就是李隽也是如此认为。南宋军队发生的变化有目共睹,若是论整体实力,还是没有蒙古军队强,这点在短时间内难以改变。南宋军队的实力超过蒙古军队固然是李隽追求的目标,但南宋军队存在的问题太多,不可能在一两年内赶超蒙古军队。正是基于此种认识,李隽才接受杜大用的建议,组建战略突击力量,集中高技术武器,打造几支实力强劲的军队,当作突击力量使用。 博尔忽对郭侃的信任一如既往,马上就想到他这一评价,决定把这一评价变成行动,一下拔出弯刀,喝道:“术烈,你带一万骑兵攻敌之左翼。怯的留花,你带一万骑兵攻之右翼。其余的骑兵攻敌之正中,步兵随后攻击。”弯刀幻出一个漂亮的刀花,对着宋军阵势一指,喝道:“成吉思汗!杀!” “成吉思汗!”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从蒙古军卒嘴里冲出来,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直冲宵汉,天空中漂浮的几朵白云都为之震颤。 博尔忽进军的路线是当年蒙哥走过的路线,路程远,山道多,地形复杂,考虑到地形带来的困难以及要在成都平原打一个大胜仗,彻底解决久战不决的东川问题,忽必烈决定投入蒙古在西北的精锐部队。因而,博尔忽这支部队是一支非常优秀的军队,虽然没有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强大,也差得不是太多。 他的命令一下,蒙古军卒嗥叫着,挥着弯刀发起冲锋。从远处望去,蒙古军队的冲锋好象移动的麻秆似的,不计其数的大汉举着弯刀,嗥叫着冲向宋军,好象一股涌动的海潮,随时有把宋军淹没的可能。 在他们身边,不时闪现一个个火球,飞溅起尘沙。要是有不走运的兵卒给炮弹击中的话,就会坐土飞机,血肉横飞,马毁人亡。 蒙古骑兵虽然行动神速,但是也不可能不经过宋军火炮的射程。朱瑞祥是个优秀的炮兵指挥官,知道一旦近身肉搏开始,火炮基本上派不上用场,这是打击蒙古军队的最后机会,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炮。 这支炮兵部队参加过临安保卫战,全歼郭侃的战斗,以及以后的一系列作战,作战经验丰富,尤其喜欢打蒙古骑兵,因为蒙古骑兵曾经让宋军吃足了苦头,有了火炮这利器不用来打骑兵报复,还能打什么?就是朱瑞祥不说他们也知道怎么做,拼命地装填,一装填好马上就开炮,炮弹好象不是用银子买的,而是天上掉下似的,根本就不用心疼。 把骑兵这一古老兵种赶出战场是坦克,不是炮兵,但是炮兵会给骑兵造成巨大的威胁,这点已经为历史所证明,蒙古骑兵在密集的轰炸面前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冲到宋军阵前。 在博尔忽看来,他的骑兵每前进一步都会有人倒下,冲到宋军阵前实是非常不容易。能够冲到宋军阵前,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这场大战是发生在松藩大草原上,有足够的空间,蒙古骑兵可以分散开冲锋,要不然的话,代价会大得多。 “准备!扔!”术烈大吼一声,把手里的手掷式铸铁炸弹扔向宋军。蒙古骑兵得到命令,把手掷式铸铁炸弹扔向宋军阵里,一时间,宋军阵里响起阵爆炸声,不少宋军给炸死炸伤。 术烈冲到宋军阵前的同时,怯的留花也冲到宋军阵前,他一声令下,手掷式铸铁炸弹铺天盖地地飞向宋军。 就在蒙古军骑兵扔出手掷式铸铁炸弹的同时,宋军也把手掷式铸铁炸弹扔向蒙古军阵中,一阵爆炸声响起,不少蒙古骑兵给炸死炸伤,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临安保卫战,宋军最大的利器是钢弩,正是凭借钢弩的密集箭矢给蒙古军队造成巨大的杀伤才坚守住了临安。自从手掷式铸铁炸弹投入使用以来,钢弩已经被淘汰出局,黄永善非常不情愿地把原先自己赶工造出来的钢弩毁掉,把钢铁用来生产手掷式铸铁炸弹。 手掷式铸铁炸弹的威力,宋军已经在实战中得到验证,是继火炮、火铳之后的又一利器,是宋军的一大心爱武器,要是不用来对付蒙古骑兵那就不对了。 在这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火器对决中,宋军占有绝对优势,一个原因是宋军已经多次使用手掷式铸炸弹,知道应付之道,蒙古军队的手掷式铸铁炸弹一扔过来马上就散开,杀伤虽是不可避免,减少了不少。 反观蒙古军队,问题就严重多了。蒙古骑兵虽然骑术不错,但和人比起来自然不够灵活,反应自然是比宋军慢。再者,用手掷式铸铁炸弹对付骑兵,对于宋军来说驾轻就熟,要集中扔,形成面式杀伤,威力才大,蒙古骑兵想不吃亏都不行。 蒙古军队这是第一次使用火器进行实战,没有经验,还是草创,讨不到便宜。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蒙古军队到现在还没有破译出宋军的火药配方,使用的是老式火药,其威力自然是不如宋军。 是以在这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火器大战中,宋军占有绝对优势,而蒙古军队伤亡比起宋军来说大得多。 博尔忽这次进军把希望寄托在两件利器上,一是火炮,二是手掷式铸铁炸弹上,想凭借这两把利剑横扫四川。没想到带到四川的所有火炮仅仅是炸出了上百弹坑就给毁掉了。 没有了火炮,博尔忽把希望寄托在手掷式铸铁炸弹上,以他想来有了这利器的相助,再加上精锐的骑兵扭转局势很有希望。让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两军一对上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宋军的手掷式铸铁炸弹威力大得多,吃亏的仍然是蒙古军队,他的感觉比吃了死苍蝇还要难受一万倍。 蒙古军队居然使用手掷式铸铁炸弹,着实有点出人意料,李隽也是没有想到,念头一转也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忽必烈雄材大略,再有郭侃这样的人才相助,在付出百万大军的代价后要是没有改变的话那才真正的不对,这也说明一点,蒙古人也在奋起直追。 “学习是相互的,要想在战争中取得胜利,那就得看谁更善于学习。我们大兴教育,必将迎来科技的春天,到时,我们就拥有更先进的技术,就会有更多的先进武器,你再追也是追不上。”李隽在心里如是想,大手一挥,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大宋朝万岁!”响起,宋军挥着手里的宝刀,直向蒙古军队迎上去。 自从临安保卫战以来,宋军连战皆捷,士气高昂,进入四川作战之后,大小数十战下来,光复了四川全境,锐气势不可挡,不要说他们面对的是蒙古骑兵,就是神兵天将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要李隽一声令下,也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在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中,蒙宋两军展开近身肉搏战,一场血战就此拉开了序幕。对于蒙古军队来说,在广阔的松藩草原上大战,骑兵优势可以得到完全的发挥,冲锋砍杀射箭这些传统强势技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要是在以往的话,蒙古骑兵如此发挥,宋军早已抵挡不住了,溃不成军了。博尔忽非常惊奇地发现,现在宋军士气高昂,砍杀起来无惧无畏,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凶险,好象他们的对手不是曾经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可怕蒙古精锐骑兵,而是一群作恶多端的土匪,让人痛恨。 这还不是让他最吃惊的,最让博尔忽吃惊的是,宋军的砍杀非常不错,特别是在手掷式铸铁炸弹的使用上,更是让他眼界大开,叹为观止。比如说宋军要扔手掷式铸铁炸弹,就会有几个同伴掩护,给他争取到足够的安全度,让他把炸弹扔到最有利的地位,炸死威胁最大的敌人。一个宋军扔完了,换下一个,其他的同伴给他掩护,让他完成相同的过程。 蒙古军队的配合就没有宋军那样完美,一个士卒要扔炸弹的话,其他的同伴不是不提供掩护,而是很难提供到足够的掩护,蒙古士卒很难把炸弹扔到最需要扔的地方。 这不用奇怪,宋军使用炸弹的次数多了去了,经验丰富,早就总结出一套完整的战术,相互之间进行配合支援。蒙古军队还是草创时期,还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也就是说需要磨合,还需要时间。 “完美无缺!”博尔忽以军事家的眼光赞美宋军的表现。 李隽笑对身边的朱瑞祥道:“将士们打得不错,气势如虹!这样的硬仗要多打,对我们的提高会很有益处。一支真正优秀的军队不仅仅要有先进的装备,还要有能够打硬仗的硬朗作风。这样的硬仗打个几十场下来,我军的战斗力就会提高一大截。”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歼博尔忽(3)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歼博尔忽(3) 蒙宋两军各有优劣,蒙古军队胜在骑兵多,在松藩草原上骑兵的优势得到完全的发挥,可以不断发起冲锋。宋军的优势在于士气高昂,锐不可挡,拥有先进的装备,经过实战检验的火器配合战术,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硬仗,针尖对上麦芒,不是短时间分得出胜负。 李隽并非不知道蒙古军队和宋军的优势,而是特地安排一场硬仗给宋军打。李隽非常清楚地知道,还有大量的国土没有收复,要收复这些国土当然是要靠真刀真枪来打,其中肯定会有很多硬仗。别的不说,蒙古军队的怯薛兵团和五卫禁军这些精锐到现在还没有遭到象样的损失,要是和这样的精锐中的精锐对上了,宋军不能打硬仗的话,凭着宋军的优势还是可以赢下来,但会赢得很是艰苦。 自从李隽统帅宋军开始,宋军的变化有目共睹,但是这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宋军没有打过硬仗。临安保卫战靠的是坚固的城墙和一系列先进的武器才守住临安,援军到来后前后夹击,大败蒙古军队。对于郭侃军队,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李隽设计了郭侃,挖了不计其数的战壕,把郭侃的大军围困住,让他的骑兵发挥不出威力,胜负之数真的很难说。 光复淮东淮西四川这些地方,宋军取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出奇兵,特别是解晋的骑兵部队长途奔袭,打了蒙古人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纵观宋军这一年多来的作战,取胜的法宝可以概括为:兵力优势,先进的武器,先进的军事理论,先进的技战术,出奇用兵,妙算蒙古人。 打了这么多的胜仗,就是没有打过几次硬仗,正是基于这种认识,李隽决定把博尔忽当作试金石,打一场硬仗,以此来检验宋军的战斗力。 蒙古骑兵是蒙古军队的利刃,无坚不摧,在博尔忽的记忆中,只要投入骑兵,必然会给宋军带来巨大的威胁,无休无止地制造混乱,把恐惧留给宋军,直至宋军崩溃。然而,这一法则在今天却失效了,宋军对蒙古骑兵并不害怕,不仅不怕,反而是迎着蒙古骑兵冲上去,好象蒙古骑兵不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虎狼之师,而是香饽饽,他们则是饿夫似的。远了就扔炸弹,近了就肉搏,或是砍马腿,或是砍马头。 这种战术是宋军用来对付蒙古骑兵的不二法宝,在以往的战斗中就没少用过,着实让蒙古骑兵吃足了苦头,让这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骑兵部队伤亡惨重。 在宋军近乎完美的技战术配合面前,博尔忽寄予厚望的骑兵伤亡越来越大,堆积在地上的人尸马尸越来越多,鲜血飞溅得到处都不是。不少地方已经出现血泊,是鲜血来不及浸入草地里,汇聚而成。 望着一片赤红的草原,博尔忽想到的是“难以置信”四个字,要不是亲见,他真的是不会相信宋军会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仿佛宋军不是血肉之躯,是一架战争机器似的。 这场战斗从日上三竿开始,一直打到日落西山之时,都没有分出胜负。博尔忽开始焦虑起来了,一拉马缰,飞驰到阵前,挥着手中的弯刀,大吼一声,道:“草原上的雄鹰们:成吉思汗在召唤我们!成吉思汗在召唤我们的胜利!成吉思汗!”骑着马在阵中飞驰,一边跑一边大吼“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这个人在其他民族心目中是恶魔,是刽子手,杀人无数,然而在蒙古人心目中近乎神的存在,至高无上。博尔忽这一吼叫,蒙古军卒好象吃了兴奋剂似的,原本疲惫的身心一下子兴奋起来,大吼道:“成吉思汗!” 数万股声浪汇聚在一起,汇成一首惊天动地呐喊,一时间,整个草地上都是“成吉思汗”的吼声,惊天动地,响遏浮云。 博尔忽一马当先,直向宋军扑来,手里的弯刀不断幻出刀花,在夕阳照射下耀眼生辉,很是骇人。 这种身先士卒的做法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往往会决定战斗的胜利。有了他的激励行为,蒙古军卒一下子沸腾起来,不要命似地冲上来,眼睛充血,好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见了宋军就砍。 如此行为,固然可以起到激励军心,振奋士气的作用,也说明博尔忽已经是技穷了,要是这也不能奏效的话,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败退。 李隽望望日头,道:“是时候了,是该结束的时候了。该给博尔忽一点厉害瞧瞧了。”策马来到一队一脸激愤,眼球充血的宋军面前。 这支宋军是李隽特地留出来的预备队,从兵法上说,决不允许把所有的部队一次性投入战斗,那样做的风险太大,因为一旦出了意外,手里没有兵力投入,失败的可能性大得多。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滑铁卢之战,拿破仑手里有足够的预备队,即使布留歇尔赶到战场也不能把拿破仑怎么样,问题是拿破仑用光了兵力,才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全线崩溃。李隽深明此理,特地留下这支部队做这次大战的预备队。 李隽开始激励士气,道:“将士们:你们脚下的这片草原,曾经写下大宋朝的辉煌。蒙哥鞑子就是从这里开始了侵占四川的军事行动,天佑朝庭,蒙哥死在钓鱼城下,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今天,我们将在这里再次书写大宋朝的辉煌。将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宝刀,用鞑子的鲜血铸就我们新的辉煌!”拔出宝刀,高举在头上,大吼一声:“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 白马也是兴奋起来了,一个人立,灰聿聿一声长嘶,鸣响在草原上。 为了把效果最大化,李隽把这支预备队放在阵地上观战,这一招和对付郭侃突围时如出一辙,效果出奇地好。将士们看了大半天,胸中的烈焰熊熊燃烧,早就求战意沸腾,热血如沸,最想听到的就是李隽要他们出战的命令。 “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将士们为李隽富有磁性的演说激起无尽的士气,怒吼起来。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的呼声,宋军不知道呼喊过多少回了,每次的呼喊都有不同的声势,这次也不例外,一吼起来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席卷了这片草原。 李隽把宝刀对着蒙古军队一指,大吼道:“杀!”一拉马头,率先冲了出去。预备队在他身后飞驰而去,好象一股狂潮向蒙古军队卷去。 打了这么多的胜仗,李隽都没有亲自上阵的经历,这次亲自突阵,对于宋军来说,激励意义就非同一般了,将士们见了黄罗伞盖下的伟岸身躯无不是精神振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无穷无尽的精神。就是受伤倒地的士卒也会支撑着起来,再次投入战斗。 没有武器的将士们不用拳头打,用牙齿咬,会用尽他们想得到的一切方法,哪怕是抱着蒙古军卒在地上翻滚撕咬。要是他们无法爬起来,无法参与战斗,也会大吼道:“杀啊!杀光鞑子!”呐喊助威,为同伴鼓劲。 这种场面,正如李陵在他的名篇《答苏武书》中所言“振臂一呼,创病皆起,举刃指虏,胡马奔走;兵尽矢穷,人无尺铁,犹复徒首奋呼,争为先登。” 此时的宋军仿佛不是身肉之躯,而是一架战争机器,宝刀砍在蒙古军卒身上感觉不是在杀人,是在砍南瓜。他们最想听到的就是蒙古军卒临死之前的惨嗥,对于他们来说,这种声音是美妙的乐章,让他们热血如沸,会给他们巨大的满足感。 宋军仿佛一股涌动的海潮,把蒙古军队给淹没了,原本衰败的秋草变成了红色。 这场战斗打得有多惨烈,只需要说一件事朋友们就知道了,据当地的牧民说,来年春天这里的草不是青色,而是红色,那是因为草吸收了土壤中的血渍变成了红色。 “南蛮的骨头真硬。”博尔忽血染征衣,吐出一口气,看着手中的弯刀,已经磕出不少缺口,他已记不清杀了多少人。他杀的人中不止有宋军士卒,还有临阵脱逃的蒙古军卒。 蒙古军队一向以作战凶悍著称,即使是打了败仗也不会逃走,然而这次却是例外,在宋军排山倒海般的攻势面前,有不少人逃跑,博尔忽自然是对他们不客气,当场处死。博尔忽的努力仍然无济于事,回天乏术,不能挽救失败的命运。 此时的蒙古军队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悍气,个个士气低落,精神不振,这是覆灭的征兆。反观宋军,却是越战越勇,是贪婪的绞肉机,正在无情地吞噬着蒙古军队的生命。特别是李隽所到之处,必然没有活口,要是真有活着的东西,也许只有地上的秋草。 要是成吉思汗在蒙古人心目中是神的存在的话,李隽在宋军心目中同样是神的存在,他亲自突阵,带给宋军士卒的振奋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他所到之处的宋军无不是舍生忘死,砍杀蒙古军卒,就是受伤倒地的蒙古军卒都不能幸免于难。不是说还有一口气,就是早已没有了生机的尸体也会给宋军砍上几刀。 在如此近乎疯狂的打法面前,要是还能有人存活,只能归功于奇迹了。 蒙古军队丢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存活的越来越少,博尔忽知道非撤不可了,在心里哀叹一声“此一时,彼一时”,下令道:“撤。”蒙古军队在他的指挥下边打边撤,准备脱离战斗。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硬仗,李隽并没有使用过多的谋略,完全是力量的碰撞,宋军赢下来了,这标志着宋军的战斗能力已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他们即将取代蒙古军队,成为当时世界上最为优秀的军队。 当然,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但这一目标已经近在咫尺。 李隽哪会让他走脱,指挥宋军从后面追去。夜色深深中的松藩草原上上演了一幕奇观,不计其数的火把在草原上飞驰,要是从天空望去的话,火把多得象夏夜中的萤火虫儿,尉为奇观,让人叹为观止。 败退中的博尔忽非常清楚地知道,他的行动已经失败,他不可再在四川站稳脚,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从原路返回。对于退走一事,他还是很有把握,他相信就是算李隽知道他来了四川,也不可能知道他走的那条道路,即使他李隽知道了,也不可能切断他的退路。因为他走的那条路非常险峻,他派有军队把守。 别的不说,就是天险腊子关口他就派有一千多精锐部队防守。腊子关号称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李隽就是派出一万人的兵力也是无能为力。腊子关口易守难攻不说,兵力难以展开,再多的军队也是派不上用场。 然而,事情并不如博尔忽想象的那样美好,他根本就不知道天险腊子关口已经落入了解晋的控制中。拿下腊子关口对于解晋来说,非常轻松,派人爬到山顶上去,把炸药包不断往下扔,把博尔忽派驻在这里的军队炸成肉块,解晋再去接收无人防守的关口就是了。 攻占腊子关口之所以进行得如此顺利,还是李隽的主意。红军当年攻占腊子关口就是从悬崖爬到山顶上攻占了的,李隽知道这个办法告诉了解晋,要拿下腊子关口还不是小菜一碟。博尔忽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以为山顶无人上得去,腊子关口固若金汤,只要守好关口就行了。 “那是什么人打起的火把?”撤退中的博尔忽望着前面一片光亮问道,这是不计其数的火把发出的亮光。 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他自然是得不到答案。 “大宋朝万岁!”博尔忽正想派人去问个究竟,一声惊天动地的战号从亮光处传来。 此处不是别人,正是在这里等候他的小骠骑解晋。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博尔忽已入绝境,他的感觉好象天崩。新败之后的军队,士气低落,不能再打,陷入绝地的博尔忽哪能没有灰色世界的感觉。 一阵闷雷似的马蹄声响起,解晋开始发起了进攻,呐喊声响彻了这片草原。 解晋的骑兵是宋军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解晋胆气过人,出了名的手毒之人,这一发起进攻犹如狂风吹走沙砾一般,博尔忽的军队很快就给碾成了碎片。 “妈的,便宜了博尔忽这鞑子,要不然我会象砍下术速忽里的脑袋一样砍下他的狗头。”解晋站在草地边上,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地对欧军行道。没有亲手砍下博尔忽的脑袋,很是遗憾,言来恨恨不已。 欧军行笑道:“你也不用遗憾,估计,他此刻在草地里求生不得不求死不能,那种滋味可比给你一刀砍下狗头难受。” 解晋指着草地道:“这就是皇上无中生有的百万雄兵,皇上真是神了,居然知道这里有一片草地,博尔忽这鞑子给我们追得没有路了,居然逃到草地里去了。这鞑子肉多,也不知道便宜哪只王八。” 到现在,解晋终于明白李隽知道说的无中生有的本事是什么,就是这片草地。 说起这片草地,朋友们肯定是耳熟能详,就是红军当年长征走过的草地。据后来的文献记载,这片草地茫无崖际,草丛上笼罩着阴森迷蒙的浓雾,让人难辩方向。草从里河沟交错,臭水积累,散着刺鼻的臭味,一个不好还会中毒气。人走在上面,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臭水沟里,陷进泥沼里,给活活窒息死。时而风,时而雨,时而冰雹,时而飞雪,要是没有万全的准备,进入草地是死多活少,要想活命,除非变成神仙。 解晋哪里知道这些,还以为李隽有未卜先知之能,居然掐算到这里有片草地,专门用来埋葬博尔忽,对李隽是佩服无已。要是他知道真相,不知道会作何想法? 博尔忽给宋军一路追下来,慌不择路,居然逃进去了,其结果不用说也想得到,肯定是葬身草地。 促成博尔忽进入草地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解晋下手太狠,他给解晋近乎恶魔似的打法吓破了胆,他在不知道草地的凶险的情况下宁愿进入草地也不愿落在解晋手里。 多年以后,有牧民进入草地发现里面有不计其数的骷髅,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漂浮在腥臭的水面上,不知道有多少。据这位牧民描述,还有无数的鬼火,阴森森的,让人一想起来就害怕。 这就是博尔忽和他大军的最后归宿。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郭侃受命 第一百二十六章 郭侃受命 “臣参见皇上。”郭侃向忽必烈施礼道:“请问皇上,召臣何事?”郭侃依然是那样的气定神闲,举止中规中举,行为端止。 忽必烈对这位头号谋臣历来是礼敬有嘉,即使郭侃有江南之败也没有改变,端起一杯茶递给郭侃,笑道:“来,忠和,先喝口茶。” “谢皇上。”郭侃接过茶,并没有喝,顺手放在桌子上,问道:“请问皇上,有什么事要臣效力?皇上但有所命,臣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郭侃是忽必烈的头号谋士,也是第一号战将,料事如神,难有不中,忽必烈见到他就觉得安心,原先的焦虑暂时搁起,笑道:“忠和智者,朕就考考你。你说,朕有什么事请你前来相商。” 忽必烈雄材大略,眼光极高,少有人看在眼里,更不会对臣下说请字,当然这只是对别人来说,对郭侃是例外,郭侃也的确当得起这个请字。 “皇上日理万机,国事极多。君者,临天下也。故天下事都由皇上而决,这天下事就多了,臣还真是难猜测。”郭侃沉思着,只见忽必烈笑着看他,知道忽必烈一定要他猜猜,微一凝思,已经知道究里,道:“臣以为,皇上所忧者,八百里秦川。” 他的话音一落,忽必烈抚掌道:“忠和就是忠和,一语而中。”拿起战报递给郭侃道:“忠和,你看看。真的难以让人置信,博尔忽已经全军覆灭,朝廷在四川的军队,还有在云南贵州的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这是朝廷继江南之败后又一重大损失。忠和,你说,朝廷接下来该做什么?” 忽必烈不愧雄材大略之人,这种惨败要是换一个人的话,肯定是怒气冲冲,早就对臣下开骂了,会斥骂臣下无能,误国误君,不能为君分忧,而他却说得很是平常,好象这事是小事一桩似的。 郭侃知道忽必烈又要向他问计了,道:“皇上,博尔忽进军是臣之议,臣罪在不赦,还请皇上治罪。” “胜败,兵家常事,忠和不必放在心上。”忽必烈平静地道:“博尔忽进军极其机密,他又采取了拉网之策,消息泄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朕以为南朝皇帝精于推算,识破了我们的计谋,预先有所准备才有博尔忽之败。要说责任,是朕的责任,是朕恩准。” 他这是在为郭侃开脱,郭侃哪有不明之理,很是感激道:“谢皇上。” “朕所忧者,八百里秦川之地。”忽必烈浓眉一轩,道:“秦中自古帝王州,八百里关中富厚饶给,百姓殷实,有可战之资,有可战之兵,若是落于南朝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渭河平原,也就是古书上说的关中地区,非常的富饶,自古就有“秦中自古帝王州”的说法。秦国正是以这八百里富饶之地为基业,奋发图强,最终秦始皇统一了中国。西汉把根基也定在这里,汉武大帝开创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全盛的盛世。南宋稳定了四川,下一步必然是进军关中之地,对于忽必烈来说,稳定关中局势也就成了重中之重。 “关中四塞之国,进可攻,退可守,秦得关中,是以扫灭山东六国,混一宇内,此真帝王之地。”郭侃赞同忽必烈的看法,道:“臣以为,南朝要想进入关中也没那么容易,时下已入深秋之地,秦岭已是飞雪连天,冰寒三尺,南朝军队必然在秦岭中延误时日。朝廷若是加固略阳的防守,只要略阳不失,则关中无忧,中原无忧。” 关中与中原近在咫尺,从关中出兵,可以直去中原,若关中无事,中原之地就少一大威胁,实是天大的美事。 “忠和所言极是,朕也是这么看。”忽必烈深表赞同道:“关中要地,必得一重臣不可。”看着郭侃笑而不言。 郭侃何等聪明之人,马上明白是忽必烈要他去关中坐镇,道:“皇上,臣愿往关中。” 忽必烈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原本平静的脸上溢满喜色,道:“忠和出马,关中无忧也!。朕想过了,对于关中,南朝是势在必得,必然会不惜代价打下去,朕给予你临机决断的权力,你可以调动关中的一切力量阻止南朝进入关中。” 临机决断的权力也就是现在说的全权,郭侃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全权处理,不必向忽必烈请示,真正做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莫大的信任,郭侃谢恩道:“谢皇上隆恩。” 微一凝思,郭侃接着道:“皇上,善守者亦善攻,守不能全守,还要攻。臣以为,朝廷在稳定关中的同时,可以在淮西淮东之地开展进攻,一者可以牵制南朝的兵力,二者可以攻占这些肥沃的地方,至少也可以打乱这里的局势,让其不稳定。” 淮西淮东之地也是肥沃之地,要是给南宋稳定下来的话,对南宋实力的提升具有莫大的好处,趁南宋才收复,还没有彻底稳固,也就是这些地方还没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发起进攻。即使不能夺取,也要打乱这里的局势,可以达到削弱南宋的战略目的,其中的好处忽必烈自然明白,笑道:“忠和非朕之臣,朕之舌也,朕也是这么想。朝廷在中原新征召的军队已经训练完成,可以派上战场了,朕就命令张弘范,史天泽,阿术他们抓紧时机开战。关中之事就尽托忠和了。” 蒙古在江南损失百万大军,兵力大耗,一时间也难以发起进攻。好在南宋也没有实力马上北伐中原,给了忽必烈重整军备的时间,在中原大规模征召丁壮入伍,训练完成,准备开始大举进攻。 在蒙古历史上就没有损兵折将上百万的先例,要是忽必烈不能有所建树的话,他的汗位就有点危险了。别的不说,就是这一种压力就迫使他不得不为了。 “臣尽心竭力,戮心王事。”郭侃平静地道。 忽必烈踱了几步,道:“为了加强你的实力,朕决定把五卫禁军中的两卫调给你。中原,关中之事就交付给忠和了。”这话的意思是说,这次的所有行动都由郭侃来策划,包括阿术他们进淮西淮东这些地区的军事行动,都由郭侃负责。 郭侃的确不愧神人之称,给他说准了,宋军向关中挺进,遇到了天大的困难,这因难是自临安大捷后宋军遇到的最大困难。带给宋军巨大困难的并不是强大的蒙古军队,而是秦岭。秦岭自古号称天险,是关中的南方屏障,海拔高,地势陡峭,难以逾越。 群峰耸峙,千岩竞秀,云缠雾绕,白雪皑皑,从山脚望去,从半峰之上就处在云雾中,好象玉带缠腰,雪花飘飞在空中,一幅雪国奇景。数百里秦岭飞雪,真的当得起“万里雪飘”四字了。 这就是秦岭,山外还是深秋之季,山中已经入冬,下起了大雪,天寒地冻。寒风呼啸,发出呜呜的呜咽之声,尽情地蹂躏着他们能够蹂躏的一切。在夏日里肆虐的蛇虫不堪寒风之苦,早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寒刀刮过,如刀似割,让人从骨子眼里感到寒冷。然而,这种大自然带来的寒冷并没有阻止宋军向关中的开进,他们顶风冒雪,行进在难走的山道上。要是从天空望去的话,只见山道上有不计其数的宋军,多得比蚂蚁还要多,蜿蜒蠕动,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一二三,起!”一声响亮的号子声响起,仿佛静夜中的惊雷,打破了秦岭的寂静。 紧随着这声号子声又响起一片号子声:“一二三,起!” 这号子声发自朱瑞祥的炮兵之口,领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隽本人,他站在一块石头上,不停地挥着手臂,喊号子给炮兵们鼓劲。 他们要把火炮运往关中,必须要克服秦岭这道天险。把火炮运往关中,李隽是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是关中是重地,宋军一攻打,忽必烈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他肯定会派出精锐部队前来。要是没有火炮这一宋军最为犀利的武器,这仗打起来就因难得多了。 二是关中和中原相邻,北伐中原时,从关中出兵也是势在必行。不仅要出兵,关中这路兵力还要极其雄厚才能担负得起战略任务,火炮就必不可少。 正是从这两点考虑,李隽决定把在四川的火炮运往关中。当然,最大的困难就是秦岭。秦岭天险,徒步其间都很难行走,在这种大雪封山的日子里运炮就更难了。 李隽非常清楚其中的困难有多大,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要把火炮马上运往关中之地。李隽相信中华民族的智慧与毅力,一定能够创造出一个奇迹,一定能把上千门火炮运到关中。 朱瑞祥不仅是个优秀的炮兵指挥官,还是一个坚毅不拔的英雄,李隽把想法一说,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他的理由是:“我们的祖先可以修长城,我们当然可以把火炮运到关中。我们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就有有愧于我们的祖先。” 他说得一点没错,在一千多年前,秦人就修建了长城这一惊世奇迹。把火炮运过秦岭虽然困难不小,比起修长城来说,就小得太多了,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李隽大拇指一竖,什么话也没说,只说了一个字:“壮!”虽只一个字,却胜过千篇最为华丽的赞誉之词。 得令之后的朱瑞祥马上组织人手开始运炮。当然,李隽知道他们的行动会慢得多,特地把炮兵安排在最后。骑兵和步兵,轻装简从,行军速度要快得多,走在前面就不用说了。 号子声对于干苦力的人来说,特虽有用,号子声一起,炮兵们一齐发力,抬着炮身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一串深印泥中的脚印。 这脚印不仅仅是力量的象征,也是中华民族毅力的最好证明! “稳点,稳点。”李隽对八个抬着炮身从身前走过的炮兵们喊道:“坚持就是胜利!一二三,走!” 炮兵们跟着喊道:“一二三,走!”抬着炮身向前行进,喊着号子。 不计其数的号子声响彻在秦岭山中,宋军要征服的不仅仅是蒙古军队,还有数百里天险秦岭。只要他们克服了秦岭天险,他们就当得起第一流军队的称号。 朱瑞祥一身的雪泥尘土,喘着粗气,大步而来,道:“皇上,这里就交给臣吧。臣用人头担保,保准不会误事。” 不用想都知道,他与炮兵们一道抬炮身扛炮架弄得一身的泥,李隽用手给他拍拍肩上的泥土,道:“不是不放心,我是想看看将士们。有了这样的军队,何愁光复大业不能完成。”李隽指着艰难前进和炮兵们,动情地道:“你们将创造一个奇迹!” 正如李隽所言,这支英雄的炮兵真的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在冰天雪地里把上千门火炮安全地运到了关中。当然,由于道路的艰险,意外事故在所难免,有不少将士为此付出了生命。 “皇上,你就不要逗留了,柳将军他们在等着你呀。”朱瑞祥很是急切地催促道:“皇上,你快走吧。你要是不能按时赶到,柳将军他们的压力会大得多。” 李隽略有不满地道:“你就催,连呆一会儿就不行。好好好,我这就走,免得碍你的事。”对段干木道:“我们走吧。再不走,有人不开心喽。” “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朱瑞祥连分辩。 “一二三,走。”李隽挥着左手,喊了一声号子,牵着白马就要上路了。 段干木马上阻止道:“皇上,你还是上马吧。”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路这么滑,骑在马上不安全,还是走吧。”李隽笑着拒绝了段干木的劝说,道:“你不用把东西背在背上了,放在马上吧,让白马驮着,你也轻松下。” 翻越秦岭,征途数百里,很难找到补给,生活用品自是要准备充分,段干木义无反顾地当起了脚夫,把吃的用的背在背上,李隽知道他很辛苦,才有此一说。 “皇上,臣不累。”段干木跳了两下,道:“皇上,你看,臣很轻松。” 李隽拉住他,道:“你就别逞能了,这才刚刚开始,前面的路还很长。来,放上来吧。”段干木知道李隽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只得把东西放在白马上。 李隽叫其他的侍卫把东西放在马上驮着,牵着白马开始了向关中进军的征程。 李隽和段干木他们说着笑话,讲些故事,给将士们鼓鼓劲,没怎样就走到半山腰,低头一望,只见在山道上前进的宋军不知道有多少,蜿蜒曲折,好象一条长龙。抬头一望,山峰上云封雾锁,不知道有多高,雪花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给人以清凉之感。 对于秦岭,李隽觉得格外亲切,因为他是陕西茂陵人,过了秦岭,就快到家了,胸中涌起游子归故乡的亲切感。 游子归故乡是非常美妙的事情,让人激动难已。对于李隽来说,就更难得了,他这个八百年后的人来到古代世界,即将回到古代的家乡,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经历,一想到即将回家,这种激动就更加难捺,轻轻哼着一首自小就唱惯了的民谣“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我的窖洞,晒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不管过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留下我一往无际地唱着歌,还有身边这条黄河。” 李隽本是陕西人,喜欢陕北民歌,这首民歌自小唱熟了,在此心情激荡之际唱起来就格外富有感染力,段干木和一众侍卫气喘嘘嘘地跟在李隽身后,听了李隽的歌声跟着哼唱起来。他们先是哼唱,到后来放声高歌,一时间,山道传来雄浑的陕北民歌。 苦与不苦只是一种感觉问题,当注意力不集中也就不会觉得累。段干木他们唱着歌赶路,注意力转移了,走起路来也快得多了。 正想着回家的李隽也没有注意到这事,直到一口气上到山顶才道:“这路也不难嘛。” 他的说法立即得到段干木他们的赞同,道:“对呀。真的一点不累,唱歌也能提神,走路也不累,真是怪事。” “你说什么?唱歌,你们唱什么歌了?”李隽还没有反应过来,非常惊奇地问道。 段干木笑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唱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吗?”拉开嗓子唱起来,准备亮一嗓子:“大风从坡上刮过……” 一道灵光从心里闪过,李隽想到一事,道:“太好了。干木,你去找些人来,要嗓子粗,会唱会跳的人来。” “皇上,我们就唱得不错嘛。”段干木毛遂自荐了,道:“皇上,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些侍卫个个是大嗓门,很符合条件,李隽点头道:“说得也是。来,你们站在一起,我们一起来唱。我家住在黄土高坡,预备,唱。”右手向下一划,段干木和一众侍卫放开喉咙开始唱道:“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日头从坡上走过,照着我的窖洞,晒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不管过了多少岁月,祖祖辈辈留下我,留下我一往无际地唱着歌,还有身边这条黄河。” 山顶上飘来黄土高坡的美妙歌声,一开始将士们很是好奇,惊奇地望着山顶。黄土高坡是一首为人喜爱的民歌,很是动听,到后来将士们也跟着唱起来。听到歌声的将士们不断加入“合唱队”,唱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一时间,整个秦岭山中,只要有宋军的地方都在高唱黄土高坡。 唱得最为奇特的当然要数朱瑞祥的炮兵了,他们的唱法是“我家住在黄土高坡,一二三,走!大风从坡上刮过,一二三,走!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一二三,走!” 唱一句,喊一嗓子号子,把一首原本动听的黄土高坡唱得不成样子,不过,他们却从中得到新的乐趣,精神振奋,抬起炮身,扛起炮架轻松多了。唱到轻松处,还可以小跑着上山,仿佛上千斤重的炮身不再沉重,和四两棉花差不多。 朱熹论歌咏,认为诗歌是心声的凝结,情到之时自然而发,具有震奋心神的神奇作用。朱老夫子德行有亏,理学很是害人,对诗歌的见解很是独到,让人不得不服。将士们歌唱得越响亮,精神越振奋,走起路来也就更加轻松,秦岭也不难征服。 李隽想到的是管仲在逃跑途中作《黄鹄》的故事。管仲在政争中失败,给鲁国囚禁。齐桓公采纳鲍叔牙之议,决定拜管仲为相,首先就得把管仲从鲁国弄回国,就以射钩之事为由头,说要亲手砍下管仲的人头。 射钩之事是管仲在政争中用箭射杀齐桓公一事,管仲本是妙手,善射之人,一箭射中了齐桓公身上的钩、,齐桓公咬破舌头吐出一口鲜血装着给射中了,骗过管仲。 齐桓公以这事为由头,谁都会相信,鲁公信以为真,真的把管仲交给齐国。 管仲知道鲁公必然后悔,会派人来追杀他,才在囚车里作《黄鹄》之歌,教押送他的齐兵唱歌。这些兵卒一门心思唱歌去了,走路也轻松了,一天走两天的路程。等鲁公反悔,派兵来追杀管仲时,他早就到了齐国境内。齐桓公拜管仲为相,齐桓公称霸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李隽仿效管仲故事,这一教唱歌,宋军的行军时间还有不大为缩短的道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奇袭略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奇袭略阳 “真他妈的……”柳河子手扶在一株大树上喘着粗气,抱怨起来,本想说真他妈的累,突然想到在最累最困乏的时候一提起这个字眼对身心俱疲的宋军来说具有不小的打击力,无异于吃了一个小小的败仗,才住口不言。 赶过长路,处于极度疲劳中的人一定知道最忌讳的就是累字;极度饥饿的人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饿字,因为这些相应的字眼会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弱点上来,对精神的打击很可怕。 柳河子不提,并不是说别人不提,焦裕喘着粗气,手扶着树干,慢慢坐在地上,大叫一声:“真他妈的累啊。”仰面倒在地上,那感觉特别舒服,好象睡在温暖的床上,要是蒙古人的话肯定会说这种感觉比女人柔软温暖的胸脯还要让人怀念。 为了完成李隽拿下略阳,打通宋军挺进关中门户的任务,柳河子选出一批身体素质好的士卒连夜赶路。略阳地处秦岭南麓,汉中平原的西部,是川陕交界处的咽喉要地,素有“秦蜀襟带”之称,宋军一旦拿下略阳也就意味着宋军挺进关中已经初步成功。 柳河子明白其中的重要战略意义,率领先遣队不眠不休地疾赶。困了,柳河子下令用绳子把人连在一起,走在最前面的士卒要打起精神,不准睡觉,后面的士卒就边走边打瞌睡。在如此近乎疯狂的行军面前,尽管这支先遣队的身体素质已经够好,还是有不少士卒掉队。 宋军困乏到极点,最想要的就是睡觉,焦裕的行为一下子提醒了他们,都坐在地上,仰面躺在地上,开始把大地当作温柔的床,享受起美妙的梦境。他们实在是太困乏了,头一挨着地面就发出了酣声,酣声如雷,震耳欲聋。以柳河子的记忆,这是他这辈子听到过最为响亮的酣声。 柳河子知道不妙,要是不阻止的话,会有更多的宋军士卒进入梦乡,寻找美梦,飞起一脚,重重踹在焦裕的肚子上,这一脚的力道不小,焦裕惨叫一声,好象装了弹簧一样,一下蹦得老高,骂道:“是哪个王八龟孙子踢老子。搅了老子的美梦,老子……” 后面的话给一把带着刀鞘的钢刀架在脖子上打断了,等他看清刀的主人是柳河子,才知道骂错了,忙道:“大人,我不是骂你。” 柳河子连刀带鞘在他的脖根上磕了一下,右手伸出,握住他裤裆里的那玩意,眼睛瞪着焦裕骂道:“焦裕,亏你还是大宋朝的将军,连这点苦都吃不起。要是费时兴在这里,才不会象你这么笨,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你看看,你自己惹的好事。”警告焦裕道:“你要是再乱说乱做,当心我捏爆你两颗卵蛋。”攻占略阳这样的要地,柳河子本想带上机灵的费时兴,可是他给李隽派去扫荡泯州。 焦裕也不笨,只是太累了,情不自禁就说出那样的话,做出那样的举动,引来一片酣声,知道问题大了,忙道:“大人,末将知罪了,请大人饶过末将。” 柳河子松开右手,把刀移开,给他任务,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把屁股擦干净。” 这话的意思是要焦裕把倒头大睡的宋军士卒弄醒,焦裕明白,道:“遵令。”飞起一脚踢在就近一个士卒的肚子上,他这是受了柳河子的气,准备送给其他的士卒。以他想来,这一脚足以把这个士卒踢醒过来,事情并不如他所料,这个士卒仅仅是痛哼了一声,并没有醒过来。没醒过来不说,睡得反而更香甜了,鼾声更响了,仿佛焦裕重重一脚是按摩女郎温柔的小手,在给他按摩似的。 “真是头懒猪,睡得比猪还要死。”焦裕非常意外,嘀咕起来,又是一脚踢在士卒的屁股上,这个士卒梦呓道:“别逗了,让人家睡一会儿。”翻过身,睡得更沉了。 焦裕正没好气,要是以他心中之气,真想一刀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又狠踢几脚,这个士卒还是不醒,焦裕不得不打白旗,走向另一个士卒,一脚踢下去,这个士卒如第一个士卒一般的反应,仅仅是哼一声,甜睡不醒。 他一连踢了好几个士卒,都是不醒,火气一下蹿上来,一下拔出宝刀,准备蛮干了。一只大手伸过来拉住他,焦裕定睛一瞧,正是柳河子。柳河子那双充血的眼珠把地上的士卒看看,对还站着的士卒下令道:“你们把他们的包裹取下来,把被子给他们盖上。睡在湿地上,你们给挪下窝,找个干燥的地方。”很明显,柳河子已经改变主意了,决定让士卒好好休息一下再攻打略阳。 柳河子也知道士卒困得不成样子,才有如此表现。别的不说,就是他本人也是强撑着,凭的是一股过人的毅力,要不然早就学士卒的样子,倒头大睡了。 秦岭很冷,略阳的气温比起秦岭其他的地方又要温暖些,但是要是士卒睡在潮湿的地上,说不定会给冻着,会生病,柳河子才下达了这样人性化的命令。 醒着的士卒何尝不明白柳河子的意思,很是感激柳河子如此关怀士卒,七手八脚地把睡着的同伴处理好,挪地方的挪地方,能盖的给盖上。 等到一切都弄好了,柳河子对醒着的士卒道:“你们也找个干燥的地方睡一下吧。” 这道命令对于士卒来说,无异于美妙的福音,领命之后,整理好,倒头便睡。不多久,空旷的原野上响起一片响亮的鼾声、鼻息声。 “大人,你也睡会吧。”焦裕对柳河子道。 柳河子想也没有想道:“我不累,你睡吧。”他明明是在说假话,别的不说,一双兔儿眼就出卖了他。 “还不累,你的眼睛比兔儿眼还要红。”焦裕马上揭发。 柳河子的宝刀一下指着焦裕的下体,狡辩道:“老子是眼红,略阳。”一句话说出口,发觉有语病,他的宝刀指着焦裕的下体,要是给有心人听去了,还以为他不行,眼红焦裕的那玩意,才加上略阳二字。 吸口凉气,振奋一下疲惫的身心,道:“你睡吧,我来站岗。” “不行啊,大人,我刚才睡过了,你还没睡呢。”焦裕马上以适才的行为为证据,进行辩护。 柳河子斩钉截铁地道:“那也叫睡觉,那叫猪拱地。老子命令你,马上躺下睡觉,要是睡不香,当心你这里。”宝刀在焦裕的胯根敲敲,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焦裕跟随柳河子的时间不短,知道他同与士卒同甘共苦,他这是打算自己站岗,让士卒休息。柳河子这个人有着坚韧的意志,一旦决定了,决不会改变,焦裕知道无法改变柳河子的决定,很不情愿地道:“大人,那我睡了。” “快睡,别他妈的婆婆妈妈的。”柳河子骂上一句,提着宝刀,开始巡逻起来。 不一会儿,焦裕的酣声响起,真正进入了梦乡。 空旷的原野上除了响亮的酣声外,还有柳河子巡逻的脚步声。熟睡中的人们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柳河子右手握着一根钢锥,不时刺在大腿上,以疼痛驱散疲惫。 苏秦锥腿是为了读书,千古美谈,柳河子锥腿是为了大宋朝的光复大业,两者同为锥腿,其精神相差何止万里! 残阳隐入云雾中,最后一丝光明给黑暗吞没了,夜晚即将来临。 “该是收工的时候了。老子又可以去找甜妞儿快活去了。”把守城门的蒙古百夫长望着太阳落下的地方如是想,开始憧憬着如何在晚上雄风不败的艳事。蒙古军队抢掠成性,在他们脑子里奸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占领了汉人的大片江山后更是作威作福,骑在老百姓的头上拉屎,一有空就想着如何作乐。 晚上有了节目安排的百夫长对士卒道:“准备关门了。”看了一眼还在城门口的老百姓,道:“把这些讨厌的汉人懦夫赶走。” 士卒得命,挥着手里的武器,对着进出的老百姓动武了,象赶鸭子一样把老百姓驱散。 “快点关,关上。”百夫长吼起来,一下扭转头,看着一群正向城门行来的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群人很多且不说,打扮非常怪异,怪异得让人难以想象。队伍最前面的人是一个个子非常高大的蒙古万夫长,左手拿着一只烧鸡,一张满是油腻的大嘴对着烧鸡猛啃。右手拿着一个酒壶,啃一口烧鸡,喝一口酒,不住啧啧有声,一副美不胜收之态。 这个万夫长太懂得享受了,他不骑马,是骑人。两个肥胖的女人一左一右地抬着他的腿,给他当起了坐骑。这两个胖女人最吸引百夫长眼球的是硕大的胸部,用现代社会的话来说,她们的胸部可能是充了气的充球才有那么大。 最能给蒙古人享受的是两件事物,一个是马背,另一个就是女人的胸部。如此硕大的胸部,百夫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还有不把眼珠掉在地上的道理。 万夫长后面的人居然是一群宋军,个个一副嬉皮笑脸,衣衫乱穿,盔歪甲乱的,在百夫长的记忆中,打了败仗的宋军是什么模样,他们就是什么模样。 说他们是吃了败仗的宋军,又不对,因为他们个个一脸的骄横样,比起横行惯了的百夫长还要横得多。他们挥着手里的马鞭,不住地抽打在人群里的女人身上。这些女人给抽打得浑身是伤,一个个抽泣不已,一副可怜之状,就是百夫长这个不知道摧残了多少良家妇女的暴徒都看得心软了,而这些人居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好象这些不是女人,而是一群玩偶似的,专门用来给他们泄愤。 如此怪异的情景,不要说看见,就是想都想不到,百夫长和一众守城门的蒙古军卒惊奇得都不知道说话了,一个个傻傻愣愣地看着这群人直朝他们走来。 百夫长只觉眼睛一花,一物飞来,砸得他额头生疼,好象给重物砸了一下似的。他也是久经战阵的好手,右手一伸抓住掉向地面的物事一看,是一块鸡骨头,上面沾满了不少口水,不用想都知道是那个万夫长打他的。 “你他娘的,你敢对老子这样说话。”万夫长的骂声响起,右手一挥,酒壶飞过来,砸在百夫长的脸上,鼻血流出来,变成一个大花脸。百夫长并非躲不开,而是不敢躲,他是百夫长,人家是万夫长,要是躲了,还不知道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万夫长给两个胖女人抬了过来,歪斜着醉眼,把百夫长打量一通,右手捏着他的腮帮子,左手里的鸡骨头就给塞进了他的嘴里。万夫长恨恨地骂道:“你他娘的,你再吼,你再吼,老子看你还敢不敢吼?” 百夫长心里一个劲地说不敢了,就是嘴巴给鸡骨头塞住了,说不出来,直到万夫长松开手,他把鸡头拔出来,求饶道:“大人,小的是职责在身,不得不为,还请大人见谅。” 万夫长喝得太多了,嘴一张,一口秽物吐在他脸上,道:“让开,老子弄到女人,要去快活,你别来看老子快活。”右手在右边女人的大胸上摸了一把,一脸淫贱地问百夫长:“大不大?” 这还用问吗?百夫长抹一把脏物,想也没有想,脱口而道:“大大大,好大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大人,你在哪里弄到的?” “宝贝,叫两声给他听听,老子要让他馋死。”万夫长左手摸着左边女人的大胸,歪着眼睛说起了胡话,道:“他们还是那个哦。” “那个是什么?”百夫长在心里问道,这个疑问马上就解开了,两个胖女人张嘴呻吟起来,嗲声嗲气的,还带有男人腔调,不用说这是另类。对于玩惯了女人,就是没有玩过另类的百夫长来说,具有天大的诱惑力,一双眼睛里满是美妙的小星星,对万夫长寻欢作乐的本事佩服得五体投地,以钦佩之极的口吻道:“大人,请问你是哪部分的?” “你没长眼睛?不会自己看。”万夫长骂道:“老子当然是南朝的将军了,打了胜仗,抓了这么多的俘虏,到长安来快活。”已经进了城门,醉眼乱瞅,打量一番,道:“这长安怎么了?以前好大哦,现在怎么这么小了?”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 他这话只有白痴才会相信,哪个南宋将领有胆子带着一队宋军大摇大摆来到略阳,还如此之横? 万夫长醉得不成样子,胡话边篇,居然把略阳当成长安,百夫长一点也没有怀疑,忙讨好道:“大人,你让小的佩服无已。请问大人,你在哪里弄到这两个宝贝儿?”他说的宝贝儿,就是抬着万夫长的两个胖女人,正确地说,应该是另类。 “你也是兄弟,喜欢这调调。”万夫长好象找到知音,右手对着百夫长一招,百夫长忙把耳朵凑过来。万夫长右手弯过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告诉你吧,鞑子,老子是大宋朝的柳河子。” 一心想着好事的百夫长根本就不信,正要陪笑说“大人,你说笑了”,突然感觉胸口生疼,定睛一瞧,一把三菱军刺已经刺入了他的心口,张大嘴巴正要喊叫,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柳河子神态不变,依然一副横行霸道的模样,道:“兄弟,这下你知道了吧。”飞起一脚步把百夫长的尸体踢飞老远,跳在地上,醉态瞬间消失,恢复了威风凛凛的柳大将军风貌。 两个抬着柳河子的胖女人七手八脚地从身上抽出几个枕头,扔在地上。右边的胖女人喊道:“大人,你太不成话了,居然喜欢这调调。恶心死了。”不是别人,正是焦裕,不住地呸呸,好象遇到万恶之事似的。 柳河子擦着三菱军刺上的血迹,嘿嘿笑道:“焦裕,这是对你乱说话的惩罚,你要是不服气,我下次可要把你变成真正的女人。” 焦裕很不服气地道:“大人,你要欺负人家,就直说嘛,还找这么多借口。呸!恶心!” 左边的女人好象变戏法似的一下子长高了不少,三两下脱下花花绿绿的女人衣服,一拳打在柳河子肩头上道:“焦将军说得对,都是你出的主意。你什么主意不出,居然出这么一个折磨人的狗屁法子。要我许光汉扮娘们,你倒好,连路都不走,还要人家抬着你走。” 许光汉个子高大,为了不露馅,走起路来要蹲下身子,滋味自然是不好受了,埋怨也就不可避免。 “谁叫你们特种部队仗打得好,戏也演得好,不找你找谁去?”柳河子一副你不干谁干的模样。 许光汉很是不爽,对焦裕使个眼色,两人同时出拳,打在柳河子的屁股上,柳河子疼得呲牙裂嘴,道:“你们两个家伙,下次,我把你们送给鞑子玩儿去。” 焦裕和许光汉对视一眼,不理他,看着正从城门口开进的宋军。就在柳河子刺死百夫长的同时,宋军士卒也动手了,把守城门的蒙古军卒给全部收拾了。 柳河子对许光汉,道:“许大将军,别在这里叫屈。该叫你先期进入城里的特种部队出来干活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戏法夺城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戏法夺城 “我们是朝廷的王师,现在朝廷打回来了,你们的苦难日子到头了,你们高兴不高兴?”柳河子不无兴奋地对两千来名汉军演说。 为了攻打略阳,李隽先期要许光汉派出特种部队进城,准备来个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略阳。许光汉很好地执行了这一任务,派了几百特种部队进城,柳河子他们一进城,一起行动,没用多久就把略阳拿下来了。战斗从太阳刚下山开始,到夜晚降临时,略阳这座要冲城市就回到了朝廷的手里。 蒙古军队猝不及防之下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根本就来不及反抗,不是给杀死就是当了俘虏。对于蒙古人,柳河子毫不客气,把他们关起来。对于汉军,柳河子考虑到当前的特殊情况决定招降,才对他们进行演说,想以此来打动他们的心,让他们归顺朝廷。 柳河子非常清楚地知道,宋军挺进关中,蒙古人会作出非常激烈的反应,马上会调集大军前来攻击宋军。而宋军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有火炮,这且不说,就是其他军队也只能是一批一批地到达,他手中的兵力极为有限,加上许光汉的特种部队也不过三千来人,以此少得可怜的部队与即将到来的蒙古大军对抗,实力悬殊太大。 考虑到主力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到,给他以有力支援,柳河子才把主意打到汉军身上。他的想法的确不错,要是把近两千汉军招降,他的实力会大增,好处不言自明。 “高兴。”汉军非常配合,大声吼起来。 听了这声音,柳河子以为有戏,也是高兴,道:“鞑子奸淫掳掠,烧杀抢劫,你们的祖辈,你们的父母兄弟姊妹深受鞑子之害,鞑子把你们当作下等民族,奴役你们,把你们不当人看,送死是你们,领功是鞑子,你们恨不恨鞑子?” 他说的都是事实,汉军们不是亲身经历过就是他们的亲朋有人经历过,吼道:“恨!” “朝廷优待你们,愿意为朝廷出力的,朝廷欢迎。不愿意的,朝廷发给路费,让你们回家。愿意为朝廷出力的站到右边。”柳河子开始执行起李隽对待汉军的政策。 他的话音一落,有差不多五百人出列,站到右边去了。 柳河子打的主意是把这两千汉军全部招降,才五百人响应,和他的预期少得可怜,微微皱下眉头,问道:“还有没有?” 汉军相互望望,迟疑了一阵,又走出差不多一百来人。 一共才六百来人,柳河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在旁边观看的许光汉眉头也皱起来了。焦裕火了,一下站到汉军前面,骂道:“他妈的,你们这些狗……人,是不是犯贱了?鞑子奴役你们,成天用鞭子抽着你们,你们跑得比狗还要快。朝廷优待你们,你们却不给朝廷出力,嘿,真是贱!”他本想骂狗汉奸,想到太伤人心,与此时招降情景不合,才没有骂出来。 不能怪焦裕心急,实在是情况特殊,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 柳河子拍拍焦裕,阻止他再说下去,柳河子知道焦裕的性格有点急,一个不好口不择言,反而会坏事,才阻止他。对未降的汉军道:“你们还不知道,现在的朝廷不是以前的朝廷了。朝廷取得了很多胜仗,从临安一直打到这里,打到略阳。你们要是为朝廷出力的话,你们就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你们会升官,会发财,会加官晋爵,你们,还有你们的后人都将因你们今天的正确选择而受益终生。同胞们,归顺朝庭吧。”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行,那就用加官晋爵来引诱吧。可惜的是,响应者廖廖。 一个汉军大着胆子问道:“长官,是不是真的发给路费,让我们回家?我家里有老娘,有孩子,我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我只想回家尽孝,看儿子。”说到后来,已经是泪下如雨了,蹲在地上哭起来了。 自打蒙古人占领了汉人江山后,类似这个汉军的事情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柳河子很是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头,道:“朝廷说话算话。来啊,给他十两银子。”从焦裕手里接过银子递给这个汉军,拍着他的肩头,道:“兄弟,你回家吧。回到家里,请你代我柳河子,还有朝廷向你的娘亲问个好。” “谢谢将军。”这个汉军难以相信这是真的,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过银子,就要向柳河子跪倒磕头。柳河子忙扶住,道:“兄弟,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兄弟,你回到家乡,给父老乡亲们说,朝廷回来了。” 这个汉军激动地道:“嗯。”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许光汉拍着他的肩头,亲热地道:“兄弟,你快走吧,不要让你的娘亲久等。” 汉军流着眼泪,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要走。柳河子喊道:“兄弟,等一下。”牵过一匹战马,把马缰递在他手里,道:“兄弟,你就骑马回家吧,快些。” 如此好事,汉军一下子难以相信是真的,傻愣愣地站着,一点反应也没有,过了好一阵子,一下跪在柳河子跟前,道:“将军,小的不走了,小的要跟着朝廷打鞑子。” 柳河子把这个汉军扶起来,道:“兄弟,你回家吧。你的娘亲,你的老婆,还有你可爱的儿子都在等着你。打鞑子,将来有的是机会。”扶着这个汉军上马,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挥手道:“兄弟,走好。” 这个汉军哽咽道:“朝廷万岁!将军,我叫王大宝,我会回来找你们。”不住地回头,眼泪已经满面。 有了这个汉军的表率作用,未降的汉军又有三百多人走到右边去了,这一来就有上千人投降了。 一半人投降,已经很不错了。柳河子仍是不满足,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些汉军好象顽石,就是不投降。 柳河子心中那个气可大了,要不是情况特殊,真的是发给他们路费,让他们滚蛋,免得惹人生气。 焦裕一跺脚,恨恨地道:“要是皇上在这里就好了。”李隽足智多谋,策出无方,难测难料,遇到难处,焦裕就想到李隽了。 他的话很得许光汉之心,点头道:“是啊,要是皇上在这里,就好办了。” 柳河子不无遗憾地道:“你们别想皇上了。皇上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远水救不了近火。”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传来:“好你个柳河子,就知道背后说人坏话。我是说我的耳朵咋就这么烫,原来是给你说的。”民间有一种说法,有人在说自己,耳朵就会发烫。其实,这是无稽之谈,李隽用来开玩笑的。 柳河子,许光汉和焦裕大喜过望,三人一齐叫道:“皇上。”他们遇到难题,李隽这个收拾烂摊子的专家赶到,还有什么摆不平的,要他们不高兴都不行。 李隽在段干木和一众侍卫的簇拥下大步而来,步态轻盈,好象他们没有翻越秦岭,而是闲庭散步一般,一点也不觉得累。不仅李隽没有疲累,就是段干木他们也是轻松自在不说,还边走边唱,哼着小调,好象他们不是在行军,而是在观光旅游似的。 垓下一战,张良一首楚曲吹散了楚霸王的子弟兵;管仲《黄鹄》一首救命,千古留传。李隽带头唱陕北民歌,将士们行军自然是轻松多了,要李隽不轻松自如都不行。 柳河子他们哪里知道这些,心里的惊奇非笔墨所能形容,直勾勾地看着李隽,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李隽何等玲珑之人,哪有不知道他们想法的道理,笑道:“你们是不是在惊奇我走秦岭这么悠闲?”这个问题正是柳河子他们心里所想,无不凝神静听李隽给出答案,可惜的是,李隽是一个很不配合的人,笑道:“那我就不告诉你们。”李隽这是开玩笑,柳河子他们明白李隽的心情很好,只是没有得到答案,在心里惋惜不已。 “你们动作很快,这么快就拿下略阳了。”李隽对柳河子他们的表现很是满意,问道:“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焦裕马上就道:“是啊,皇上。你看他们……”后面的话给李隽摇手阻止了,李隽极其聪明之人,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笑道:“没事,小事。”走到未降的汉军面前,道:“朕理解你们的难处,你们不归顺朝廷,你们是怕鞑子对付你们的家人,朕也不勉强。好聚好散嘛,在给你们路费之前,我们来唱首歌,为你们送行。” 大手一挥,段干木忙指挥一众侍卫站好,只等李隽起头了。 这时节,李隽居然还有心情唱歌,要不是李隽具有神一般的地位,焦裕肯定是要说李隽是犯神经病了。 柳河子虽然不知道李隽用民歌行军一事,以他想来,李隽决不会做无意义的事,肯定是有妙计,做好了静听下文的准备。可惜的是,李隽接下来的表现让他很是失望,以他想来,李隽接下肯定是妙语如珠,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未降的汉军,没想到李隽唱的是:“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唱!” 配合过多次的段干木带着,和一众侍卫一起唱道:“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这这这……”柳河子这个足智多谋的军事指挥官万万想不到李隽真的是说到做到,绝不放空炮,说唱就唱,一时间难以置信,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这字。 许光汉一双虎目瞪得象铜铃,盯着这一难置信的一幕,惊讶满脸,他出入蒙古百万军中也没有如此惊奇过。 焦裕重重一脚跺在地上,道:“这这,皇上,你是不……”李隽大手向他一挥,道:“唱,你也唱。”焦裕虽是不愿,也不能违抗李隽的旨意,只得跟着轻轻哼唱。 “还有你,柳将军,跟着唱。”李隽非常清楚,柳河子不知道歌词,只是要他跟着唱。柳河子无奈,只好学起了焦裕的模样,跟着哼唱。 在李隽的指挥下,许光汉,以及在这里的宋军,还有投降的汉军都跟着唱《黄土高坡》。一时间,略阳城头上响起了雄浑的歌声。 第一遍唱完,李隽笑道:“都会唱了吧,来,一起再唱一遍。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唱。”在段干木和一众侍卫的带动下,柳河子他们又唱了起来。 《黄土高坡》是陕北民歌,正宗的秦腔秦韵秦调。这些汉军绝大部分是陕西人,他们从小就听惯了秦腔,说惯了秦调,乍听之下很是熟悉,等他们熟知歌词后跟着唱起来。就是那些没有投降的汉军也跟着唱起来,他们开始是小声哼唱,到后来是放开喉咙大声唱。 李隽就是陕西当地人,再加上学识渊博,对陕西的轶闻趣事,历史掌故了解极多,知道的民歌不少,唱了几遍《黄土高坡》再教他们唱《信天游》。一首接一首地教下去,还没有教到五首,这些未投降的汉军中有人一边唱着歌,一边走到右边去了。 一人行,众人效,越来越多的未降汉军站到右边去了。不到一炷香时间,顽石一样的汉军全部站到右边去了,除了那个王大宝外,略阳的汉军全部投降了朝廷。得到这两千汉军,李隽在关中的军队实力增强不少。 歌曲,我们日常生活中接触得太多,根本就引不起人们的注意,其实歌曲的作用非常之大。本书已经提到的《黄鹄》救管仲,张良楚曲吹散楚霸王子弟兵的故事就不用说了。 要是夸张点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是由一首歌引发的,这首歌就是德国的国歌。 元首上台之后,向当时的德国总统兴登堡要独裁权力。兴登堡很不高兴,就说要是德国国会通过的话,他就签字。兴登堡这不过是个借口,因为当时的反对势力处于绝对支配地位,在国会通过根本就不可能,他的目的是要元首知难而退。然而,事实的进展却大出这位将军总统的意外,独裁法案居然通过了。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德国的国歌。元首以绝对强硬的姿态向国会发表演说,要求独裁权力,反对派也不让步,双方僵持不下。后来的帝国元帅、当时的议长戈林带头唱起了德国的国歌,得到纳粹议员的响应。唱到后来,反对派议员也加入歌唱的行列,唱到最后,再也没有人敢不唱国歌了。最终导致了独裁法案的通过,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埋下了火种。 柳河子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与歌有关的神奇故事,以惊奇之极的眼神打量着走向右边的汉军,惊讶得连赞叹之词都不知道说了。 宝鸡古称陈仓,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宝鸡之名是在唐朝才使用,以前一直使用秦代的名称陈仓。 据冯梦龙在《东周列国志》里面说,宝鸡之名有一个具有神话色彩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秦穆公时期,秦穆公梦到宝夫人向他托梦,要求秦穆公给她修庙子,可以保证他的后世昌大。穆梦公梦醒后去打猎,打到一只碧鸡,修了一座庙子,把碧鸡供奉在里面。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会听到鸡鸣之声,是宝夫人的丈夫前来与他相会。 碧鸡有一对,一雄一雌,秦穆公得到的是雌鸡,因而他只能成为春秋五霸中的一霸。得到雄鸡的是光武帝刘秀,因而他中兴了汉室,中国历史上才有“光武中兴”的盛世。 这些都是传说故事,当不得真。有一点可以肯定,宝鸡是周秦文化的发祥地,是关中的重要城市,要是南宋拿下宝鸡的话,关中的大门就彻底敞开了,南宋大军就可以纵横在八百里秦川之地。 宝鸡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蒙古派有大军驻守,李隽要想拿下这里,以他手里现有的军队,几乎不可能,然而,神奇的李隽又一次上演了神奇的一幕,不仅轻松拿下宝鸡,还兵不血刃,说起来真的是让人难以置信。 李隽在段干木的陪同下行走在军中,对柳河子道:“左边,你负责,一定要保证安全,不能给蒙古人打扰。” “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完成任务。”柳河子拍着胸脯担保,问道:“皇上,这能成吗?” 柳河子历来对李隽很有信心,一万件事里难有一件让他怀疑李隽做不到,然而李隽即将要做的事情,让他真的是难以相信这会成真。不要说柳河子难以相信,除了李隽本人相信会成功以外,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有用,因为李隽的法子太儿戏了。 “成不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去做。”李隽以哲学家的口吻说。 柳河子在心里嘀咕道:“明知道没用,做了也是白做。”嘴上却道:“皇上言之有理。” “有口无心。”李隽笑着点评,道:“叫他们开始吧。” 一群穿着牧童衣服的宋军走了出来,打着莲花落,道:“三月艳阳天,牧牛到村边,野花红又妍,山草青又鲜,黄莺在枝头叫,白鹅戏水间,今日风光好,山歌唱连天,唱连天。” “要是打几个板子就能把宝鸡打下来,那不成了天大的奇事。”焦裕根本就不相信这会成功,在心里诽议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计破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奇计破城 上百人一起说唱起来,声音极大,宝鸡城上城下都听得见。最吃惊的当然要数那些驻守宝鸡的蒙古军队了,他们看着宋军一队队开来,行伍整齐,是一支精锐部队,做好了打仗的准备,万未想到宋军不仅不攻打宝鸡不说,还在城下又唱又跳的,开始了大戏表演,惊奇得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了。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之前演大戏不是没有,是少之又少,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只有那些精通历史的人才能从史料中得知。对于蒙古军卒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不惊奇都不行了。 就在蒙古军队惊奇不置的时候,这群宋军一齐独白:“我牧童的便是。每日在山上牧牛,看今日天气晴和,不免将牛儿赶至山坡之上。看这些牛儿上山吃草去了,待我将山歌唱起来。” 说唱就唱,放开喉咙唱唱道:“出的门来用眼瞧,哪哈哪哈哪哈哪哈咦!用眼瞧哇,那边厢来了一个女娇娃,头上戴着一枝花,身上穿的是绫罗纱,柳腰儿细一掐掐,走起路来多利洒,我心里想着她,我口里念着她,这一场相思病害煞,哪咦哟哪咦哟呀咳,这一场相思病害煞。” 宋军这边还没有唱出个名堂,城头上的蒙古军队马上就有了反应,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出门不用眼瞧,还用屁股瞧?”“哇哦,娘们儿,我用眼睛瞧你柳腰儿细一掐掐。” 士卒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在他们的脑子里,女人是他们的最爱之一,不是每天也是经常想着如何弄一个女人来玩玩,宋军这一唱起来,他们还有不眼睛放光的道理。 一个百夫长很是夸张,学女人走路,一边学一边跟着唱道:“柳腰儿细一掐掐,走起路来多利洒,这一场相思病把我害煞。”他还真是会断章取义,把那些别有用意的句子联在一起不说,还特地加入上一个“我”,他的真的很投入。 镇守宝鸡的是一个万夫长,飞起一脚踢在百夫长的屁股上,踢了他一个狗吃屎,骂道:“你他娘的,现在象不象娘们了?”万夫长这一脚踢下去,把蒙古军队卒看大戏的好心情踢得落下去一大截,虽是不情愿,就是不敢违抗他的军令,不敢再议论了。 “他娘的,兔崽子们,给老子把城守好了,要是出了问题,老子要砍了你的狗头。”万夫长挥着马鞭,骂骂咧咧。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啊哈”响起,牧童又开始说道:“你瞧,喂!那边来的是瓜地村的小姑娘,不知她上哪儿去,有啦,我不免在这儿等她。呔!小姑娘进前来呀!”声音很是焦急,好象情郎在等待情妹妹似的,难忍难捱之心态自在其中。 蒙古军卒听得明明白白,心痒难搔,一个劲在心里叫道:“娘们来了,靓不靓?”碍于万夫长的严令,不敢乱动,那种憋屈感真的是难以言喻。 就在蒙古军卒难耐之时,一个响亮的女声响起“走哇!”接着就是一片女声唱道:“三月里来,桃花儿开,杏花儿白,月季花儿红,有只见那芍药牡丹一齐开放哪哈咿呀嗨!行走来在青草儿坡前,见一个牧童,头戴着草帽,身披着蓑衣,手拿着横笛,倒骑着牛背,他口儿里吹的是莲花落哪哈咿呀嗨!牧童哥!你过来,我问你,我要买好酒上哪里去买哪哈哪哈咿呀嗨!” 这声音响亮,绝不是出自一人之口,蒙古军卒伸长了脖子朝城下一望,果如所料,城下一群穿着花花绿绿的村姑,初步估计不下两百之众。一个个打招得花枝招展,远望之下虽不见相貌,南国多美女,这些蒙古军卒见一个惊一个,想来也不会太差,至少她们的声音与他们听惯了的女声很不一样,这让蒙古军卒心痒难搔,恨不得马上把这些花姑娘抢过来。 这些女人哪里是女人,是奉李隽之命穿着女人衣服扮演女人的宋军士卒,唱起来自然不是纯正的女声。这些士卒能说会唱,还能跳,才给选进来,他们的表演非常到位,要蒙古军卒不眼馋,不想入非非都不行。 万夫长的军令早就给他们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其实,蒙古军卒根本就用不着担心,因为万夫长本人也是着迷了,适才那副水火不浸的铁血军人模样早就没有了,右脚踩在城垛上,脖子伸得老长,看着这群又蹦又跳的村姑,眼珠都不知道转动了,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嘀在城垛上发出嘀嗒之声。 那个给踢了屁股的百夫长一下子来了精神,凑过来媚笑道:“大人,请允许小的出城去把这些娘们弄进城来,孝敬大人。” “你说什么?”万夫长给他的话惊醒过来,脸一肃道:“你这头笨猪,这明明是南蛮的计策,就是要把我们引出城去。给你说,看看可以,不要出城。” 万夫长还是很有军事头脑,识破了李隽的计策。可是,他就算识破了又能怎样?这是李隽安排的,不怕给识破。 女人虽然重要,脑袋更重要,要是宝鸡丢了,后果会很严得,脑袋肯定是保不住,百夫长不敢再说。 牧童唱道:“牧童开言道,姑娘你是听:用手一指,东指西指,南指北指,过了这高坡,有几户人家,杨柳树上挂着一个大招牌。村姑你过来,你要买好酒在杏花村哪哈咿呀嗨,你要买好酒就在杏花村。” 这本是京剧《小放牛》里的段子,却给万夫长改成:“我东指西指,南指北指,过了这高坡,就到了小妹妹的沟……”后面的话是越来越流气,只有经常出入万花丛的流氓才唱得出来。 这个万夫长也没少做奸淫之事,对女人很有研究,忘了万夫长身份之后一唱起来简直就是个超级流氓,各种各样的下流词汇都从他嘴里迸出来了不说,还不时来上几个动作,非常下流的那种。 万夫长唱到高兴处,右手一伸,道:“拿酒来。” 百夫长忙讨好,递上一袋马奶酒,万夫长拔开塞子就喝了起来,唱道:“我东一枪,西一枪,南一枪,北一枪,一枪对准了小妹妹的……”流氓歌又从他嘴里迸出来了。 蒙古军卒有几个没干过欺男霸女的事情,给宋军这一唱,唱得个个心火升腾,原先还碍于万夫长的军令不敢乱来,万夫长这一带头,那是志同道合,谁还顾忌其他,跟着他唱起了流氓歌。 一时间,城下是《小放牛》京剧动听的声音,城头上却以流氓歌来应和,两相对照,让人无语。 李隽把城头上的反应早就看在眼里,知道蒙古军卒有了反应,该是诱鱼上钩的时候了,大手一挥,牧童唱道:“情妹妹哟,情哥哥在山坡。山坡有个窝,窝里两块白石,你一块我一块,情哥哥与情妹妹唱情歌。” 牧童一边唱一边退走,很快就消失在蒙古人的视线里,只有情腻腻的情歌传来,男女唱和,说不出的诱人,让正在兴头上的蒙古军卒发狂。 这句《小放牛》的段子里根本就没有,是李隽根据蒙古军卒的弱点加进去的,目的是就是要惹得他们发狂。 李隽真是个吊胃口的专家,在关键时刻闪火,蒙古军卒那感觉就太不爽了,一通国骂在城头响起。不要说干多了坏事的蒙古军卒,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是人之常情,一点也不用惊奇。也不知道是哪个军卒把城门打开了,城门一开,难忍难耐的蒙古军卒一窝蜂般冲了出去,原本军纪极严的一支军队变成了乌合之众。 酒是色之媒,万夫长本就是一个没少干奸淫之事的人,再给酒一灌,欲火升腾,眼睛红了,潮红上脸,呼哧哧直喘粗气,让人想起把某种动物当仙女的话,要是某种动物在他跟前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给他当作仙女用了。 欲火难捺的万夫长根本就不阻止士卒,还一个劲地吼道:“兔崽子们,带上家伙,把娘们抢回来。”一下拔出弯刀,从后冲了出去。 美色当前,蒙古军卒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不骑马绝对跑得比马快。要是从城头上望去的话,只见不计其数的蒙古军卒象海潮一样向戏班消失的方向追去。瞧他们的样子,生怕去得迟了,好事给别人占光了似的。 蒙古军队离不得马,现在他们连马都不骑了,可见他们有多急切。 “成了,成了,真的成了。”柳河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飞奔的蒙古军队。 焦裕一下蹦得老高,猛敲额头,眼睛瞪得象麻将里的二筒,叫道:“真的成了。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皇上,这是不是在做梦?我感觉和做梦差不多。” “是不是做梦,你用力咬一下手指头就知道了。”李隽笑言。 李隽这话本是一句玩笑话,哪里想得到焦裕真的是执行了,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里使劲一咬,惨叫一声,右手甩个不停,道:“痛死我了。这不是做梦,是真的,鞑子真的给唱出城了。天啊,唱几下板板也能唱下宝鸡,皇上,你不是人,是神。”佩服到五体投地的神情写在脸上。 柳河子点头赞同道:“对,皇上是龙,天上的神龙。诸葛亮空城计退司马懿,已经够让人难以置信了,没想到皇上唱板板也能唱下一座城池,只有神龙才有如此本领。”用光了所有溢美言词的表情写在脸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放牛》这出戏,蒙古人没有看过,自然是心痒难搔了。”李隽在心里谦逊,道:“柳将军,看你们的了。” “皇上请放心,臣保证一个鞑子也跑不了。”柳河子信心十足。(按:在中国古代有一个将军就用过这招,找一批人在城下又唱又跳,几天下来,守城的人松懈了,他突然攻城,城里的人猝不及防,给他一举拿下城池。很不好意思,我忘记了这位将军的名字。) 一阵情妹妹,情哥哥的肉麻声音从前面传来,勾得蒙古军卒发狂,好象饿狗遇到肉包子一样冲了过去,一边冲一边叫些肉麻的下流话,把他们此刻的不正当的生理需要全部暴露出来了。 运气不错,那群又唱又跳的花姑娘就在眼前,原本担任警卫的宋军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他们是怕给发春的蒙古军卒当作另类使用,吓跑了。春情泛滥的蒙古军卒哪里会去想这些,只想着如何把这些花姑娘弄回去享用,无不是大喜,象疯狗一样扑上去。 万无长对准一个个子高大的花姑娘扑去,叫道:“娘们,跟老子回去。老子包证让你欲仙欲死,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眼看着就要把花姑娘抱在怀里,只听卟叽一声响,下体一阵剧痛传来,原来是这个花姑娘来了一个裙里腿,飞起一脚踢在他那地方,想不倒霉都不行,一声惨叫,手里的弯刀对淮这个花姑娘砍去,骂道:“你他狗娘养的婊子,敢踢老子的命根,老子要你不得好死。” 以他想来,这一刀足以把花姑娘砍翻在地上,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花姑娘骂道:“你他妈的臭鞑子,老子还要砍你狗头。”刀光一闪,他手里的弯刀给砍成两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花姑娘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正对准他的脖子砍来。日光照射下,刀光如练,动人心魄。 危机当前,万夫长的春心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一个懒驴打滚,躲了开去。这一刀好不厉害,擦着左肩掠过,削下一块皮肉,要是慢得一慢,不是脖子没了,就是膀子没了。 就在万夫长遭到攻击的同时,其他的蒙古军卒也遭到攻击,那些原本又唱又跳的村姑牧童们好象在变戏法,也不知道他们把武器藏在哪里,春心大发的蒙古军卒只觉得眼睛一花,一道刀光向他们劈来,村姑牧童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春心大发,一心想着春情艳景的蒙古军卒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不少人就中刀倒在血泊中了。 万夫长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并非没有军事才干,要不然也不会摊上驻守宝鸡这样的重地。马上就明白过来上当了,大声下令,道:“撤,马上撤回城去。” 就是他不说,清醒过来的蒙古军卒也明白过来,呼啦一下就往回跑。 他们是来时容易,去时难,要想退回城里,连门都没有。还没有跑出几步,只见一阵宋军从前面冲杀过来,手里的宝刀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这群宋军好象冲入羊群的猛虎,一阵砍杀下来,不少蒙古军队血洒当场。 这队宋军正是柳河子和焦裕指挥下的宋军,两人早就憋足了劲,这一砍杀起来那还了得,蒙古军卒给他们一阵猛砍,杀得七零八落,死伤不计其数。 “自古红颜皆祸水”这句话也许是为他们量身订做的。这句话很有偏见,用在蒙古军卒身上再正确不过了,他们一心想来祸害红颜,却惹来杀身之祸, 报应!!! “抓住他。”柳河子举着宝刀风也似的朝万夫长冲去。 万夫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知道只有回到城里才有生机,命令一下达完,撒开双腿就逃,他还真是能耐,下体受了重伤,跑起路来象在飞,裤裆里的鲜血顺着裤管滴在地上,他所过之处就是一条细细的血线。、 如此雄壮的男人,可为男人们的楷模。 柳河子跑在最前面,宋军从后面跟上。最前面是万夫长,他身后是柳河子,柳河子后面是数千宋军,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肯定很壮观。 远远看见吊桥拉起,万夫长吼道:“快放吊桥,把桥放下来。” 城头上站着一个大汉,告诉他一个无情的现实,道:“鞑子,宝鸡已经给朝廷光复了。” 一心逃命的万夫长还没有回过神来,吼道:“你是谁?” “大宋朝特种部队许光汉!”许光汉大声答,手里的火铳对准了他的脑袋,道:“鞑子,你看清楚了,城头上都是王师,鞑子已经不复存在了。”砰的一声枪响,一团火光闪现,一篷血花闪现,万夫长的脑袋好象烂西瓜一样炸开,鲜血和着白色的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 万夫长仰面倒下,手指着城头,他到死都想不明白许光汉他们是怎么进的城。 再雄壮的男人也有软下的时候,悲哀! 蒙古军卒出城去追花姑娘了,心急火燎之下,居然连城门都没有关。万夫长他们一出城,许光汉带着特种部队后脚就进城了,要夺下宝鸡还不简单,许光汉的评价是“我们哪里来攻城,纯粹就是来赶集,大摇大摆走进来就是了。” 宝鸡是关中的战略要地,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城墙高厚,要硬打的话,真的不容易。宋军最为犀利的武器火炮又没有,这且不说,更严重的是李隽手里的兵力有限之极,到现在为止,到达关中的宋军不到六千人,其中还有两千是在略阳投降的汉军。 以如此有限的兵力攻打宝鸡这座坚城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然而,在李隽神奇大手的推动下,宋军不仅打下了宝鸡,还兵不血刃,这是一个真正的奇迹。 拿下宝鸡,宋军挺进关中的条件彻底成熟了,八百里秦川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一百三十章 郭侃入关 第一百三十章 郭侃入关 大方略商量好了,李隽和柳河子他们商讨具体的实施细节。要知道,郭侃这样的对手谁也不敢轻视,不能因为他在江南战败就瞧不起他,就认为他无能,那样的话,必然吃大亏,李隽深知此理,才和柳河子他们研究执行计划。 这种事情,要是廖胜功在这里就好了,完全可以要他去完成,李隽当一个甩手掌柜就行了,可惜的是他在临安主持军务,李隽只好自己当起了参谋长。 “妈的,什么东西,一个臭牛鼻子,还端架子,要见皇上,也不拉泡稀屎照照。”段干木骂骂咧咧地进来,瞧他那模样好象遇到了什么恶心事,让他难以忍受,可以想象得到,要不是李隽有严令不许他胡来,他肯定是对让他不爽的那人饱以老拳了。 正在埋头讨论的李隽和柳河子他们闻声抬起头来,看着他。李隽问道:“干木,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一副借你谷子还你谷糠的样子。” “皇上,你说气人不气人。”段干木一听李隽的话,火气一下子蹿上来,气愤愤地道:“臭牛子居然找皇上打秋风。他说要是皇上见他,皇上会给他万两黄金。臣就不信,凭他那老得快入土的样子,四两瘦骨头熬成油也没有一两,还要皇上给他一万两黄金,吹牛!做白日梦!”嘴巴撇得老长,咧得快到耳根了,一副风了天下奇闻怪事模样。 说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到正题,李隽给他弄得有点迷糊,问道:“说事,别发牢骚。” 段干木也明白过来他跑题了,没有说到正题,道:“皇上,营外来了一个牛鼻子,说要见皇上。皇上军务缠身,哪有时间和他这个快入土的臭牛鼻子磨时间,臣一口回绝了。他很是不高兴,非要见皇上不可。臣本想把他轰走,他坐在营门口就是不走,臣也没办法,只好来请示皇上该怎么处理。”看得出来,他和这个道士肯定是狠狠磨了一阵子,拿这个道士没办法,只好来找李隽想办法了。 李隽很是明白,个中详情决不止这点,问道:“就这点?” “哦。”段干木给气糊涂了,闻言之下想起来了,一拍额头道:“皇上,还有,这个牛鼻子大言不惭,说要是皇上见了他,会赏他一万两黄金。皇上,臣就不信他值一万黄金,他以为他是谁?他又不是姜太公,还值一万两黄金,呸!”鄙夷之极。 顿了一下,接着道:“皇上,牛鼻子还要臣给皇上传一句打油诗。” “哦。快说,什么诗?”李隽是教授出身,历来只有他出题考学生的份,哪有别人考他的份,一听之下觉得很是新鲜,好奇心大起,忙问道。 “浩浩乎白水。”段干木想了一下道,嘴一撇,点评道:“还白水,再白的水到了牛鼻子那里也会变成黑水。呸。” 许光汉,焦裕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柳河子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悟地点头。 李隽还没有发表看表,心急的焦裕已经吼起来了,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打油诗,皇上,别睬他,让臣去把他轰走。”大步一迈,就要出去。李隽军务缠身,事情本来就够多的,现在正是进入关中的关键时期,大军立足未稳,这事务就更多了,不要说焦裕不爽,就是柳河子都觉得这个道士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的话马上得到段干木的响应,赞道:“对,焦将军,去把他赶走。”停了一下,补了一句:“焦将军,要赶走这牛鼻子,也没那么容易,我想了好多办法都不行。” “这哪里是打油诗,真是不读书。这诗可是大有来头,只有大有来头的人才敢用这诗。”李隽在心里如是想,笑着对段干木道:“明白了,你吃亏了吧。”大步一迈道:“走,去看看这位世外高人,去和他盘盘道也不错。” 焦裕还想劝阻李隽,给柳河子摇手打断了,柳河子知道段干木不是省油的灯,给一个道士弄得没辙,说明这个道士不是一般人,才阻止焦裕。四人跟着李隽出去了。 李隽还没有进屋,就听见屋里传来一个苍老但不失清越的声音赞道:“好茶,好茶。清香适口,只有地灵人杰的江南才会出这种好茶,龙井天下名茶,果是不虚。” 李隽看了一眼段干木,见他一脸的愤色,心念一转就明白其中的道理,肯定是这个道士不喝其他的茶,逼迫段干木给泡上等龙井。李隽生活节俭,没什么品位追求,一点也不奢侈,但龙井茶却是带得有,主要是用来赠送给那些光复地区的有德长者。用龙井这样的名茶相赠,很有好处,既省钱,又可以收拾人心。段干木一向珍视龙井,居然给人逼得沏上来,可见此人非常的难缠。 李隽一步跨进屋里,只见椅子上坐着一个鹤发鹤颜的年老道士,瞧年岁不下七十,一袭洁净的道袍,三缕长髯垂于胸前,一派仙风道骨,很有谦冲恬退的高士之风,貌相颇有几分威武,要是换上朝服自有一股威严,可以威行万人。李隽看得暗暗点头,道:“龙井名茶,自赠名士,名士饮名茶,正所当也,道长名士乎?” 李隽熟知历史,古代多辩士,凭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天下,然而并没有太大的本事,以此来难道士。 道士双眼明净如清水,没有精光,然而给人的感觉是能够看穿一切,看着李隽,站起身对李隽微一施礼,道:“皇上,贫道清风子有礼了。皇上之言差也,贫道非名士,然贫道真士者也。名士者,沽名钓誉,陡误世人,清风子不屑为。” 诚如清风子所言,自古以来所谓的名士,多有欺世盗名之辈,并无实学。在士风大行的古代,能有如此之言者少之又少,李隽点头赞成,心想此人言词如刀,一针见血,怪不得段干木会吃亏,坐下来,道:“清风子,清风一阵,化育万物,任他臭气俗气皆不染,可与出污泥而不染的莲花媲美。人如其名乎?” 李隽一语道破清风子道号的真谛,清风子眼里神光一闪,道:“皇上圣明。清风七十载,一如往昔,昔也清,时也清。”他这是在自我赞美,是说他七十年来都如一股清风,清新不变,不会变质。 “道长请坐。”两人语含机锋对战一阵,李隽知道此人非易与之辈,该给他点礼节了,招呼他坐下,道:“清风在昔,清风在时,请问道长将来的清风还是清风吗?”这话是在问清风子将来有什么打算。 清风子坐下来,回道:“清风清于野,清于谷,清于云泥,清于渊,清于幽,清于市,处处皆是清风。”他这是自夸之词,意思是说无论在哪里,他还是清风。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永不变质,保持本色。 与清风子才数言,李隽心中升起一股清新之感,哈哈畅笑,道:“清风恒久,天地永存!” 这是对清风子适才所言的很好点评,清风子大起知己之感,深施一礼道:“谢皇上。”刚是微一施礼,颇有傲慢之态,现在是深施一礼,言词已恭,那是因为对李隽大起好感之故。 李隽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求见自己,道:“浩浩白水,中生鯈鱼,道长鯈鱼乎?” “浩浩白水”一诗出自《诗经》,下面的诗是“鯈鯈之鱼,君来召我,我将安居,国家未定,从我焉如。”那些才干杰出,又遇不到明主的人才就会引用这诗。管仲相齐,齐桓公最终成为天下霸主,成就霸业,千古美谈。当管仲病逝之前,与齐桓公病榻论相,其中有一句话“惜乎哉,宁戚!”他是感叹宁戚具有经天纬地之才,却比他先死,在他死后没有人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丞相。 据说,这个宁戚就以这首诗难住了管仲。管仲之才千古共美,自是难得,能难住他的人不多,宁戚就是其中之一。管仲与宁戚第一次见面,宁戚在路边放牛,就用“浩浩乎白水”为难管仲,管仲搞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还是管仲的小妾婧给他解释明白,说宁戚是想出来做官。(按:本故事有多种版本,本书取冯梦龙《东周列国志》。) 李隽听了段干木的传话就知道清风子的意思,心想敢用这诗的人不多,肯定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才出来见清风子。读书不多的段干木和焦裕哪里知道这个典故,居然把大名鼎鼎的诗说成打油诗,何其谬也! 李隽的意思是说你既有出来做官的打算,给不给你官做,要看你有没有真本事。在古代,说客很多,到处游说人,却没有真本事,这官当然不能乱给,要考考清风子的真才实学。 清风子聪明绝顶之人,哪有不明白李隽意思的道理,道:“皇上,清风子悠游于山野间,别无所学,善相病。贫道相病,不用望闻问切,皇上可否一试?” 他这是要一展一身所学,用现在的话来就是要露上一手,免得给李隽看轻了。焦裕哪里明白他的意思,还以为他在诅咒李隽生病,喝道:“无知老道,休得胡言。皇上龙体康健,长命万年,就是你死一百回,龙上也没事。” “你也太夸张了吧,哪有万寿无疆的道理。”李隽在心里如是想,摇手阻止焦裕,道:“道长听见了吧,我身康体健,无病无恙,你相病之术无用武之地喽。” 清风子明白李隽是故意如此说,直接切入正题,道:“皇上自是龙体无恙,但关中之疾甚重,皇上要不要清风子相相?” “关中自是重地,朝廷已经收复略阳,宝鸡,不日之间就会兵发八百里秦川,到那时,关中光复也是易若反掌之事,不相也罢。”李隽笑着说,心想:“我就不给你机会,看你如何应对。” 清风子叹道:“先前,贫道以为关中之疾在腠里,没想到已是到了膏肓。关中危矣,朝廷危矣,天下危矣。”站起身道:“告辞。”略一施礼,就要拂袖而去。 他危言耸听,焦裕已是忍奈不住了,一下拦住他道:“牛鼻子,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能由得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吃了亏的段干木很是赞同他的话,在心里大叫一声深获吾心,也是一下蹿出来,挡住清风子的去路,右手已经搭在了刀柄上,只要李隽下令,马上就要把清风子拿下。 李隽适时发话,道:“住手,不得对道长无礼。”摇手要焦裕和段干木二人退下。二人虽是不愿,也不敢不听,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 “道长,请坐。”李隽请清风子就坐,道:“适才多有得罪,还请道长不要见怪。道长妙手,定有妙论,我洗耳恭听,还请道长尽言。” 清风子知道李隽是趁此机会刁难他,要看他的应变之道,并非真走,趁势下台,坐了下来,道:“谢皇上。皇上,贫道以为朝廷虽复略阳宝鸡,然而此两城是属朝廷还是属元廷所有还未可知,其原因贫道不说,皇上也是明白。” 诚如他所言,现在的情况从表面上说的确很好,宋军一到就拿下了两座战略要地。要是从深层次分析的话,真的是危如累卵,一个弄不好不仅会丢掉这两座新复之城不说,还会把宋军葬送在关中。因为李隽手中的兵力有限,无法与蒙古大军对抗,更不可能趁势扩大战果。这已经够危险的了,郭侃再进入关中,无异于雪上加霜,这情况就更加危急。 “道长之言不错,我也正为此事伤脑筋。还请道长出一善策,解此困局。”李隽知道戏也演完了,此人能够看到光复表现下的黑暗面,其才的确不错,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也不错,才有是言。 清风子捋捋胡须,道:“皇上进军关中,贫道就以关中之事而言。昔年,高祖入关,与民约法三章。”看着李隽不说话。 李隽知道他是在打哑谜,要自己来解谜,这既是对适才自己刁难他的回敬,也是对自己才学的考验,笑道:“朝廷光复河山的决心不会变,这点我已经准备派人去向关中的老百姓说清楚。要他们知道朝廷回来的宗旨,是与民造福,让老百姓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汉高祖刘邦当年进军关中,与民约法三章,深得关中百姓的爱戴。后来,他给项羽分封到汉中去,关中老百姓很是不舍,对他后来还定三秦奠定了民心基础。要是李隽不把朝廷的主旨向老百姓说清楚的话,要在短时间内得到老百姓的支持有很大的难度。毕竟朝廷丢失关中已经一百多年了,虽然血浓于水,老百姓心向朝廷的心思仍在,但对异族的统治已经有一定的认同了。 清风子点头,道:“诸将多取金帛美女,萧何独取图书。” 高祖入关,将领都去争夺金银珠宝美女,汉初三杰之一的丞相萧何却把秦国的图书封存好,为高祖很快掌握天下形胜打好了基础,这也为高祖取天下奠定了基础。 李隽明白他的意思,道:“山川地理,人文掌故,在一般人眼里是小事,对于朝廷来说却是大事,征伐所必需。我准备派人四处侦察,可以防敌偷袭。”郭侃用兵,策出无方,如天马行空,谁也弄不准他下一步会出现在哪里,不得不小心。 清风子站起来,再施一礼,道:“皇上圣明,清风子佩服。”有道是前倨后恭,这词是为他量身订做,他初见李隽不乏傲慢之态,与李隽一通谈话后变得很是恭敬起来。 李隽知道清风子已经对自己心服口服了,也就不再摆架子,还礼道:“道长请坐。” 清风子坐了下来,道:“做好这两点,可保略阳宝鸡无虞。贫道有一策,可使皇上兵力大增,在不用后续军队赶到的情况下取得更大的战果。” “哦,有这等事。”李隽一下子来了兴趣,问道:“道长的妙计是什么?” 清风子微微一笑,右手食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和尚原”三字,什么话也没有说。 段干木对清风子不爽,嘴一撇,点评道:“没本事,故弄玄虚。” 他的话很得焦裕之心,点头赞道:“就是嘛,和尚原,还牛鼻子原呢。” 足智多谋的柳河子也是弄不明白他的意思,好奇地看着清风子,又看看李隽。 李隽抚掌道:“妙计,妙计。道长此计,可使关中无忧也。道长向我要万两黄金,以我看,这一计就值十万黄金。” 清风子捋着胡子道:“贫道妄言,还请皇上不要放在心上。贫道若贪图钱财,不必归隐南山,可效郭忠和为异族效力。” 他这话可是大实话,以他不在史天泽,张弘范,董文炳之下的才干,要是他投身异族的话,必然是身居高位。归隐南山虽是消极,比起郭侃他们投身异族,为异族卖命,又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正所谓“达得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现在的南宋气象一新,中兴之势已成,他也坐不住了,下山以奇策干李隽,准备入世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和尚原誓师 第一百三十一章 和尚原誓师 群峰耸峙,怪石壁立,山谷多不胜数,形势极其险要,易守难攻之地,兵家必争要地,此处就是和尚原。 和尚原是一个地名,在宝鸡西南二十里处,焦裕不明究里,当清风子写出“和尚原”三字后,嘀咕成“牛鼻子原”,实是不了解历史之故。 此时的和尚原有不计其数的人,不仅仅有宋军,还有当地的老百姓,有当地的有德长者,也就是当地的代表人物,他们在李隽的带头下低头寻找东西。他找到的东西很多,有锈迹般般的刀枪,有断折的枪矛箭矢,还有人骨头,残破的骷髅,破败不堪的马骨。 这些东西的存在已经一百四十来年了,早就没有人问津了,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好象宝贝似的,一个个拾起,装在盛具里。 “吃了饭没事做,尽弄玄虚。”段干木很是不高兴,斜眼看着清风子,嘴里嘀咕不停,瞧他那模样,好象拾遗之事是清风子的过错似的。他之所以不高兴,并非无因,而是因为这主意是清风子出的。清风子要是出个其他的主意,比如要他带领军队去打仗他也会高兴,清风子偏偏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要李隽带着宋军到和尚原这个无人问津的荒野中来收拾这些破烂,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难以理解的不仅仅是段干木一人,还有焦裕,他不知道多少回恨恨地看着清风子,要不是李隽在跟前,可以想象得到他肯定是对清风子饱以老拳了。 也不知道是傻了还是疯了,清风子带着一帮子道士,盘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个劲地念:“无量天尊!”接下来就是一大段道经。 清风子他们正在超渡亡灵,本来是一件大好事,却给不爽的段干木和焦裕理解成偷懒,要他二人不恨得牙痒痒就不可能了。这也怪不得他二人气愤,李隽九五至尊,都在捡拾这些破烂东西,清风子清闲到动口不动手的“君子”程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段干木眼珠一转,突然放光起来,凑到焦裕跟前,在焦裕耳边嘀咕了几句,焦裕一脸的钦佩之色,偷偷一竖大拇指,嘴朝着清风子一呶。 段干木会意地走开,没走几步脚下一个趔趄,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这一跤摔得好不结实,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都磕飞起来。这石头直朝清风子的额头飞去,清风子要是不闪躲的话,额头上肯定会给结结实实地砸个正着,那样的话,清风子就有得受了。 好事可以成双,坏事也可以成对,也不知道焦裕怎么弄的,一个仰八叉摔在地上,手里的一个骷髅头飞上半天,直朝清风子的头顶砸落。清风子要是不躲的话,砸中他的顶门有得他受,至少会让他灰头土脑,丢人现眼。 摔跤其实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然而段干木和焦裕却是高兴,好象摔得越痛越是福似的,对望一眼,微一点头,看着清风子偷着乐。 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大出两人意料,清风子恍若不闻,根本就不知道石头和骷髅头砸向他的事情,嘴唇翕动,无量天尊地念个不停,好象无量天尊四字具有魔力,可以使他免遭无妄之灾。 就在石头快砸中清风子的时候,段干木这才叫道:“道长,小心。”他和焦裕商量好了要给清风子难堪,才故意摔倒把这块石扔向清风子,他很机伶,把扔石头给做得好象是他给磕飞似的。等到无法躲闪时再来示警,那是为了摆脱责任,真的是机关算尽,用心良苦。 清风子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一动不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道士一下站起来,身如飘风,右手闪电般在石头上一拍,石头激射而出,快逾闪电,直朝段干木飞去,重重打在段干木的膝盖上。段干木猝不及防之下给砸个正着,膝盖吃痛,哪里还站得稳,一个狗吃屡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就在他惨叫的同时,又是一声惨叫响起,是焦裕给骷髅头砸中脑袋,好象给巨锤撞击一样难受,惨叫出声。 那个中年道士慌慌忙忙地跑过来,向段干木连声道歉,道:“段大人,小道一时失手,多有得罪,还请段大人见谅。”也不等段干木说话,又跑向焦裕,道歉不迭,道:“焦将军,小道失手砸到将军,还请将军不要记在心上。” 两人商量好了要对付清风子,要给他难堪,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心里那个晦气自是不用说,恨恨地看着这个叫扬风的中年道士,又是无可如何。扬风是清风子的弟子。 扬风道歉态度绝对够好,就是最挑剔的人也是找不到毛病。可是,二人心里明白,他们的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注意中,扬风是故意给他们苦头吃才露了一手,道歉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要他无话可说而已。明白了这层的二人除了自认倒霉外,还能做什么呢? 李隽向二人招招手,二人走到跟前,李隽笑道:“你们要记住:吃亏就是福!道长世外高人,也是你们能侮辱的,好好记住今天的教训。” “谢皇上教诲。”吃了亏的两人不敢不遵李隽之命。他二人心里也明白,李隽说得没错,以他二人的实力要想在清风子手里讨到便宜,根本就不可能。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清风子睁开眼,道:“皇上言重了。焦将军,段大人都是国之栋梁,若能得二位论道,实是平生之幸。” 听得出来,他是喜欢两人率直的性格,有意教两人几手功夫,两人也不笨,知道他的确有过人之能,要是得到他的指点的话,肯定是受益终生,只是碍于李隽在跟前,不好意思一口答应,看着李隽不说话。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吗?快谢过道长。”李隽这个长者当然是成人之美了。段焦二人谢过李隽,再谢清风子。 李隽提着袋子走到一堆满骷髅前,把袋子里的人骨头,骷髅放在上面。再走到旁边一堆破刀烂枪,断折的矛剑箭矢前,把袋子里的破烂玩意放在上面。 劳动总是有收获,可是李隽他们的收获太也难以让人置信了,可以这样说在中国历史上就没有收获这此烂骨头朽骷髅的先例,李隽他们真是开了一代先河。望着堆得象山一样的人骨头、马骨头,还有多不胜数、锈迹般般的刀枪,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和清风子对望一眼,两人同时点头。李隽对柳河子挥挥手,机灵过人的柳河子知道是时候了,一声令下,原本还在捡拾东西的宋军立即过来列队,列得整整齐齐,威武雄壮之师跃然而出。 宋军的行动立即影响到那些还在捡拾东西的老百姓和长者们,他们在清风子的指挥下站列成排,也许他们一百多年没有见到过王师,相见之下心中高兴,站得特别整齐,挺起胸脯,昂起头,眼里全是期待之色,就等着李隽来检阅他们。 李隽走到一块石头上,清风子和他的弟子们站到李隽身后,柳河子、焦裕、段干木他们站到李隽身后,他们知道今天关键的一幕就要上演了,凝神静气,静听李隽接下来的演说。 “乡亲们,各位父老:你们今天聚到这里不容易,因为朝廷退出和尚原已经一百多年了,你们一百多年来没有见到王师,没有了朝廷的庇护,你们有冤无处申,有苦无处诉。异族的铁蹄钢刀杀死了你们的祖辈,你们的祖父、你们的父亲、还有你们给异族做牛做马,受尽了奴役。你们的祖母、你们的母亲、你们的姐妹受尽了异族的蹂躏。你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你们受苦了。”李隽大声发表演说:“朕代表朝廷,向你们谢罪来了!”对着老百姓和长者们深深一鞠躬,道:“乡亲父老们:朝廷对不住你们,请你们原谅!” 宋朝退出关中是在宋金战争年间的事情。靖康耻之后,宋室南迁,赵构在临安建立起小朝廷,在金国巨大的军事压力面前,赵构前期也任用了一批良将,比如岳飞、韩世忠、刘琦、张浚等人,这四人史称“中兴四名将”。经过他们的努力,打出了一个中兴的前景,要是赵构委任以拥有非常杰出军事才干的岳飞为首的一批良将,对金国大举用兵,光复中原并非难事。可惜的是,赵构最终亲手葬送了自己前期开创的中兴气象,让人叹惜不已。 金国攻占汴梁之后,以为是灭亡南宋的良机,发起全面进攻,想一举拿下临安,击破南宋小朝庭,由于岳飞等名将的抗战成功,彻底粉碎了金国的美梦。 权衡之后,金国制订了一系列的政治军事措施,以此来分化瓦解南宋的抵抗。在军事上,改全面进攻为重点进攻,金国虽然取得了不小的战役成果,但是并没有取得战略上的成就,占领的地方由于老百姓奋起反击,根本就不合作,让金国无法达到“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越战越强的目的,反而因为派出大量兵力对付这些义军造成兵力不足,不得不采取这一策略。 江南之地因为有岳飞韩世忠等一批名将,金军打不下来,制订了一个迂回策略,就是想攻下陕西,进入四川,然后浮江而下迂回南宋。 在中国历史上推行大迂回策略、并取得重大成功的只有两次,一次是蒙哥推行的大迂回策略,另一个是一九四九年三大战役后解放军采取的大包抄战略行动。但是,第一个想推行大迂回策略的人并不是蒙哥,而是金国名将金兀术。 在《说岳传》中,金兀术是一个让人很郁闷的反派人物,但我们不得不承认金兀术是一个胆识过,智识不凡,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军事家、战略家和政治家。他这一计划要是真的实现了的话,南宋的结局很能说。 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岳飞不会被害。 金兀术这一计划遭到惨败,粉碎他们这一计划的就是在“中兴四名将”以外的吴玠吴璘兄弟俩,粉碎金兀术迂回战略的地方就是和尚原。 富平大败之后,宋军士气低落,溃不成军,军无斗志。吴玠吴璘兄弟奉张浚之命收拢这些残兵败将准备和尚原之战。当时,军无斗志不说,有人想劫持吴玠向金人请功,吴玠并没有惧怕,而是晓以大义,以忠义激励士卒,得到宋军的响应,无不感奋,在最终在和尚原创造了一个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打败了金军,保住了川陕门户。 他们当时没有获得朝庭的补给,连粮食都要靠老百姓趁着夜晚偷偷给他们送过来。吴玠并没有因为困难大而白要老百姓的东西,而是给以等值的银子绢帛,老百姓更加喜欢他们,给他们送得也就更多了。由此可经想象得到他们遇到的困难有多大。 吴玠吴璘两兄弟镇守数十年,曾经收复过关中三路,由于皇帝决策失误,不仅丢失了三路,还损失了很多军队。抗金名臣允虞文后人感慨不已,在略阳立下一块碑,这块碑到现在都还在。 清风子是一个非常善于谋划的谋士,他提出要李隽在和尚原激励士气、收拾民心的计划,立即得到李隽的响应。李隽是个一点即透的人,自然想象得到在凝聚了关中百姓心声、英雄事迹的和尚原誓师,会有多么大的影响。 李隽如此说,无异于一道罪己诏,在中国历史上罪己诏出名的要算汉武大帝了。作为皇帝,能够如此说话,实是不容易,很不容易!女真和蒙古人的残暴史有所载,让人心惊,李隽所言正是老百姓百多年来的辛酸,本来就很感人,再加上李隽非常同情满腔光复故土热情却无处渲泄的宋人,这番演说倾注了自己的感情,这感染力就更大了。 他的话音一落,老百姓齐刷刷跪下了,啼泣道:“皇上!”已要是哽咽难言,无尽的感情都在这一声呼喊之中。 李隽理解他们的心情,道:“乡亲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走下石头,扶着老百姓,要他们起来。皇帝历来高高在上,如此亲切,近在眼前,亲手相扶之事在历史上并不多见,老百姓对李隽的爱戴之情倍增,一边激动地喊着“皇上”,一边流泪,站了起来。 李隽回到石头上,指着宋军道:“乡亲们:你们看看,这就是王师,威武雄壮之师。这支军队创造了无数的辉煌,在临安打死了伯颜,把鞑子的百万大军埋葬在了江南。正是这支军队,光复了四川。现在,我们回来了,朝廷打回来了。”伯颜不是死在临安,这是演说,要求感染力,可以夸张点。 他的演说给一片喜悦之声“朝廷回来了,朝廷打回了”打断,老百姓高兴莫铭,相拥而泣,一时间,整个和尚原上都是喜极而泣的哭声。 这哭声有太多的辛酸,有无尽的喜悦! 等他们稍为平静一下,李隽接着往下说道:“乡亲们,有了王者之师,你们的苦难日子就到头了!有了朝廷的庇护,你们不会再受异族的欺凌!你们可以昂起头,堂堂正正地做人!对鞑子拍着胸脯说:我是中国人!可以过上幸福美满的新生活。” 两宋王朝由于太过腐败,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样,特别在抗金战争时期,多不胜数的败兵游勇横行不法,没少干坑害老百姓的事情,让老百姓恨得切齿。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尽管如此,老百姓还是心向朝廷。 再者,李隽治理下的朝廷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了,打了不少的胜仗,大量的国土给光复,百业兴旺,一派欣欣向荣气象,早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失望透顶的老百姓对南宋朝廷重新升起了希望。再得李隽和他们零距离接触,这心情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了。 李隽的话音刚落,一片“皇上万岁!朝廷万岁!”的吼声立时响遍了原野。 “一百四十年前,你们的祖辈就是在这里参与了抵抗女真鞑子的斗争,就是在这里,你们的祖辈创造了一个奇迹:以区区数千之众打败了十万女真鞑子的奇迹。”李隽指着堆得象山似的骨头破烂,道:“这些就是你们祖辈的丰功伟绩!乡亲们,你们的祖辈是英雄!你们是英雄的后人,你们也是英雄!让我们一起,把鞑子埋葬在中华大地!”(按:和尚原之战,宋军很少,而金兀术率领十万之众参战。) “埋葬鞑子!埋葬鞑子!”一片怒吼声响彻碧空。 李隽指着地上的骨头骷髅,大声道:“让鞑子灰飞烟灭!”大手一挥,柳河子指挥宋军把油料泼在骨头骷髅和断折的刀枪上,一把火点燃,烈焰腾空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按:和尚原一战后,宋军是战胜方,自然会把宋军的尸体清理埋葬,剩下的当然是金军的尸骨。) “埋葬鞑子!让鞑子灰飞烟灭!”一声接一声的怒吼声响彻在空旷的原野上。 和尚原之战虽然过去一百多年了,吴氏兄弟的遗教仍在,在当地老百姓心中具有神圣的地位,老百姓眼里射出了复仇的怒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渭水轶事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渭水轶事 “你他娘的老不死的南蛮,干活也偷懒,打打打!”一个蒙古百夫长挥着马鞭对着一个年纪足有六十岁的老大爷劈头盖脑地抽下去,老大爷年老力弱,哪里干得动重活,本就累得气喘喘嘘嘘,随时都会倒地,再给他这么一通不要命地猛抽,老大爷站都站不稳了,倒在地上,抱着头一个劲地叫疼。 也许天道不公,上天不佑好人,专让恶人横行,更不幸的是老大爷抱在怀里的一块木板掉下来正好砸在脚背上,这种痛上加痛的事情无异于雪上加霜,老大爷受的罪可就大了。 鞑子横行,欺压老百姓的事情多不胜数,不要说一年就是一天都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象这种动辄打人的事情可以说司空见惯,根本就不足为奇,其他在弯刀威逼之下修建浮桥的老百姓可能是见得太多了,已经麻木了,无动于衷,仿佛老大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存在似的,自顾自地低头干活,生怕百夫长的马鞭抽在自己身上。 一阵猛抽,老大爷遍体鳞伤,血迹般般,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百夫长仍是不肯住手,挥着马鞭道:“你他娘的老不死的,想偷懒,没门。起来,给老子干活去,要是干不好,小心老子的弯刀,给你一刀。”重重一马鞭打在老大爷的脖子上,马鞭绕过来缠住老大爷的脖子,百夫长狞笑一声,手腕一抖,老大爷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老远,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老大爷的脖子给马鞭缠住,哪里能够透得出气,双眼翻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要是再不松开,肯定是死多活少了。欺负老百姓一向是蒙古人的爱好,百夫长正在兴头上,哪里会轻易饶过老大爷,大步一迈,拖着老大爷跑起来,打算放风筝了。 长期营养不良,老大爷瘦骨嶙峋,蜷起来的话不过一只大一点的狗那般大,重量不过几十斤,而百夫长却是牛高马大,多年的军旅生涯练就了一副好身材,力气有的是,这一跑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老大爷给拖得飞起来,一会撞在地上,一会飞在空中。 修建浮桥的老百姓脸有不忍之色,慑于蒙古人的淫威,不敢为老大爷求情,只好当作没看见。有些胆子稍大的老百姓,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折磨人始终是蒙古人的最爱,百夫长发出了欢快的畅笑声,好象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大乐趣。 “住手!”就在百夫长乐不可支的时候,路边走来三个大汉,为首的一个浓眉汉子大喝一声,大步朝百夫长走去。 百夫长正玩得开心,没想到居然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管他的事,好心情一下子变成了坏心情,一双眼睛瞪得象铜铃,看着这个大汉喝道:“你他娘的南蛮,老子的好事你也敢来管。”把大汉打量几眼,道:“来得正好,老子抓民夫找不到年青的,只好抓这些老不死的来赶工,这下好了,你自己找上门来,省了老子不少事。来啊,给老子抓起来。”大手一挥,几个蒙古军卒手按在刀柄上围将上来。 大汉毫无畏惧,根本就不把气势汹汹的蒙古军卒放在眼里,也许在他的眼里蒙古军卒根本就是不存在,连只蚂蚁都不如,直朝百夫长走去,道:“你们这些鞑子,为匪作歹,欺压百姓,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敢于挑战蒙古人权威的事情百夫长还没有遇到过,根本就不当一回事,狞笑道:“南蛮,你敢对草原上的雄鹰不敬,老子要你好看。”一下拔出弯刀,对准大汉脖子砍去。蒙古人的弯刀砍杀技术在历史上大为有名,百夫长长年驰骋在战场上,这招砍人脖子的刀法不知道使过多少回,给他砍下的人头也不知道有多少,端的是精湛了得,刀光如练,很是骇人。 那些修桥的老百姓看在眼里,为大汉捏了一把冷汗。以他们想来,大汉肯定是完了,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与他们的预想差得太远,大汉不仅没有玩完,倒霉的是百夫长。也不见大汉如何动作,百夫长手里的弯刀掉下来,刀尖对着他的脚背,正正插在脚背上,他刚才折磨老大爷,老大爷给木块砸中脚背,痛不可挡,没想到现眼现报,报应得真快,不到一盏茶时分,弯刀插猪脚的噩运就落在他身上了。 这还不是最让人解恨的,最让人解恨的是百夫长双手捂着下体,张大了嘴巴呼哧哧地喘粗气,脸色因为过度的剧痛已经涨成了紫酱色,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血丝顺着裤管滴在地上,一会儿功夫就是一大摊,还有少红白之物。不用想都知道,是百夫长那地方出了问题,给大汉一脚踢在命根子上,草原上的雄鹰再雄壮也是禁受不起大宋皇家特种部队的撩阴腿。 几个蒙古军卒见势不妙,拔出弯刀就要来收拾大汉,另外两个大汉飞身而上,好象猛虎进入羊群,三拳两脚下来,这几个蒙古军卒就倒在地上,抱着头叫疼,再也爬不起来。 附近还有不少蒙古军卒正在监工,陡见奇变,马上就围了过来。就在这时,一群大汉突然冲了过来,对准他们就动上手,这些大汉是许光汉统帅下的特种部队,技击搏杀之道极是精湛,蒙古军卒哪里是对手,这一放开手大杀,那还得了,没多久功夫蒙古军卒就全部倒在血泊中了。 为首的大汉对老百姓道:“乡亲们:我们是大宋朝的特种部队,专门来解救你们。朝庭打回来了,你们的苦难日子到头了!以后你们不用再受鞑子的欺凌,可以堂堂正正地做人!”指着地上的百夫长道:“这鞑子欺负老大爷,现在,把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一个特种兵手里的火铳对准了百夫长的脑袋,道:“鞑子,你做恶时可曾想到有今天?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就是你的报应。”砰的一声枪响,一篷血花闪现,百夫长的脑袋象烂西瓜一样炸开,鲜血和着雪白的脑浆飞溅得到处都是。 如此一来,原本还在迟疑的老百姓哪里还会迟疑,大喊一声“朝廷回来了!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一窝蜂似的涌将上去,对着躺在地上的蒙古军卒拳打脚踢,捡起石头木块猛砸猛擂。等他们泄完愤后,地上多了不少渗着鲜血的肉泥,软软地摆在地上。 在特种部队的安排下,老百姓背着老大爷走了,原本充满着蒙古军卒粗暴的吼斥声、老百姓的惨叫声的架桥现场又归于平静。特种兵们取出炸药包放好,点燃引信,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声中,一片滔天巨浪冲天而起,架设在渭水之上的浮桥就这样给特种部队摧毁了。 波光粼粼,水面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浪,渭水这条中华文明的奠基河流一如既往地平静。日头悬空,柔和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更是一片金碧,说不出的美。清风徐来,吹起点点涟漪,这条古老的河流更增几许生气。 回水处,一个大汉坐在一块石头上,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里的鱼杆伸得笔直,鱼线浸在水中,正在垂钓。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史天泽。要是个不了解他身份的人,看了他这身打扮,肯定以为他是一真正的渔夫,不会想到他是手握重兵的蒙古名将。 当然,更不会有人想到,要不是赵良淳放他一马,他已是南宋的阶下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亲兵快步过来,气喘嘘嘘地报告:“大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史天泽仿佛没有听出亲兵话里那种焦急心情,淡淡地问道:“什么事?有事就说,没事就走开,不要打扰我钓鱼。” “大帅,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钓鱼,真是的。”亲兵脚一跺,埋怨起来,道:“大帅,刚刚接到消息,我们在渭水上的浮桥给南朝的特种部队摧毁了。” 郭侃大军要想与李隽大军大战,就要渡过渭水,渭水上的浮桥极其重要,这座浮桥可是史天泽花了不少心血才架起来,眼看着就要架好了,没想到给特种部队摧毁了,这可是非常紧急的军情,要亲兵不急都不行。 以亲兵想来,史天泽听到这个消息肯定是一下跳起来,会追问他是不是真的,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史天泽的反应只有三个字:“知道了。”说得非常平淡,头都没有抬一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水中的鱼线,仿佛那是宝贝,比浮桥被毁还要重要百倍。 一向以治军严谨,军务必处理著称的史天泽居然是这种反应,亲兵无论如何是想不到,惊奇得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了,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问道:“大帅,就这样?你就这点反应?” “那你还能要多少反应?”史天泽依然平静如恒,淡淡地道:“要不要我抽你一鱼杆,要是你还不走开,吓跑我鱼儿的话。” 负责任的亲兵不仅没有得到史天泽的嘉奖,反而是他的威吓,太也出人意料,亲兵想也没有想,问道:“大帅,这是为什么呀?” 史天泽手持鱼杆,回头道:“哪有那么多的话,叫你走开你就走开。这事,你不用管,你做好你的事情就是了。” “噢。”亲兵无奈地答应一声,正要走开,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亲兵气喘嘘嘘地跑过来,远远就道:“大帅,大帅,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肯定又遇有什么坏消息了。”第一个亲兵心里如是想,放慢脚步,打算看看史天泽的反应再走。 史天泽看着第二个亲道:“大惊小怪的,象个娘们。说,什么事?”听语气已是不善,很是不奈烦了。 “大帅。”第二个亲兵喘着粗气,报告道:“大帅,我们抓到的民夫全部给南朝的特种部队放走了,我们损失了不少人手。” 史天泽右手对他一挥,一点反应也没有,道:“下去。” “还有。”第二个亲兵马上道:“大帅,我们的营地遭到攻击,南朝的特种部队真不是东西,钻进我们的营里杀人,贴标语,还还还……”很明显后面的话不大好听,他不自然地住口不说了。 史天泽把鱼杆向前移动了点,道:“说下去。” “他们他们居然在营里放鞭炮,说是春节要到了,提前给我们拜年。”第二个亲兵迟疑了一下,终于说出来,嘀咕道:“他们也真有心情,这么早就拜年。” 第一个亲兵要不是醒悟得快,用捂住嘴巴的话,肯定是笑出声来,心里想的是:“过年还有两个月,他们真的是太心急了,小孩子望过年,有好吃的。” “别大惊小怪的,他们就给伯颜丞相拜过年,没什么好奇怪的。”史天泽一点不惊奇,问道:“有没有给我送春联?” 李隽给伯颜送了一幅春联,把一向气度不凡的伯颜给气得当场吐血,终致成心病,最终一病不起,这事史天泽当然知道,才有此一问。 “春联?”第二个亲兵嘀咕一句,一拍脑门,马上记起一事,道:“春联没有,话倒是有一句。他们留下的话是:长安帝王都。” 史天泽细一品味,点评起来,道:“长安自古就是八百里秦川的要地,是历代王朝建都所在,汉隋唐都曾在这里建都。真是好句,有气魄。”顿了顿,道:“如此好句不能成为孤句,我就给他对下联,这下联就是:渭水太公事。”把手里的鱼钩提起,鱼钩露出来,两个亲兵看在眼里,眼珠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不要说亲兵惊奇,就是换作任何人都会惊奇无已,因为史天泽的鱼钩是直的,不是弯钩。 “这这这这,大帅,你这能钓到鱼吗?”两个亲兵惊奇得不得了,同声问出来。 史天泽好象没有看见两人惊奇得快把眼珠掉在地上的表情,把鱼钩放进水里,笑道:“你们俗了,太俗了,俗不可耐。不愿鱼上钩,只钓王与侯。” “不愿鱼上钩,只钓王与侯。”两个亲兵念了一遍,点评道:“大帅,你连鱼都钓不到,还能钓到王侯吗?” 史天泽想也没有想,信心十足地道:“能能能,一定能。”扭头看着两个亲兵,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水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渭水。”两个亲兵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史天泽筹划渡过渭水与李隽决战,亲兵哪有不知道这是渭水的道理,自然是一口就答出来了。 史天泽点头道:“没错,这里是渭水。你们知道谁在渭水边钓鱼?” “大帅。”两个亲兵想也没有就答道。 史天泽发出欢快的笑声,道:“不是我,是姜太公姜子牙。他当年就象我一样坐在渭水边,用直钩钓鱼,他不想钓鱼,只想钓王侯。” 姜子牙当年就在渭水边垂钓,有人见他用直钩钓鱼,就问他为什么。他回答:“只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不愿鱼上钩,只钓王与侯。”问他的人以为他发了疯,神经不正常,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直到周文王经过渭水边见了他以直钩钓鱼,很是奇怪,和他一席畅谈惊为奇才,把他请回去,拜为丞相,才有武王伐纣,开创周室八百年天下的故事。 两个亲兵若有所悟地道:“渭水太公事,大帅,你说的就是这事。” “是,也不完全是。”史天泽语含禅机,弄得两个亲兵一头雾水,给解释道:“渭水的对面就是岐丰之地,太公大展宏图之地也。凤鸣岐山,百瑞呈祥,过了这条河,我们就到了太公当年兴义师,伐无道的旧地。到时,我带你们去好好游览一番。” “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这是一句自吹之词。与此相类似的还有一句话,“没有三把神砂,不敢倒反西岐”,这句话说的就是姜子牙辅佐周武王开创周室基业。 两个亲兵若有所悟,道:“大帅,等到打过渭水,活捉南朝皇帝,大帅就是当今太公。” 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是黄河这点没错,但是渭水平原也就是八百里秦川在中国历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周文化和秦文化都是从里发展起来,对中国的影响极其深远。周朝对中国的影响主要是在文化方面,“读孔孟书,识周公礼”这句话朋友们不会陌生,儒家的经典有好多就是从周朝而来,影响中国两千多年。 秦国的贡献主要在政治格局上,秦始皇统一了中国,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到现在中国依然是一个统一的大国。和中国版图大小差不多的欧洲曾经有过统一的历史,却由于多种原因分裂了。 史天泽在此垂钓,确有当今之意。李隽就在对岸,要是蒙古军队渡过渭水,进军岐丰之地,打败宋军,活捉李隽的话,他就真的成了姜太公。 史天泽一阵大笑,非常欢快地道:“太公也是有,不是史太公,是郭太公。”浮子往下一沉,史天泽高兴地道:“鱼儿上钩喽。”一提鱼杆,一条红尾鲤鱼给带出水面,一下掉在水里,溅起一团浪花,摇头摆尾而去,悠游自在。 这是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正是高兴的史天泽也不以为意,道:“有了,这横批就是:地灵人杰。等到活捉赵祺,我亲手写给他。他想用长安帝王都来威胁我,说他要进攻长安,我亲手写给他,那才叫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隽遇刺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李隽遇刺 夜色中的渭水是那样的平静,一点波浪也没有。 史天泽正率领蒙古军队跨过渭水向前开进,五百门火炮在炮手的推动下顺利渡过了渭水,夜色中瞧来,只见五百门火炮是五百个巨大的黑影,好象洪荒猛兽,随时会吞噬生命。 按照郭侃的计划,史天泽在渭水吸引李隽的注意力,他本人去奔袭李隽。等他动手的时候,史天泽就渡过渭水向他靠拢,一则可以增强他的力量,可以防止意外事件。对于李隽这个人,郭侃是一点也不敢大意,正如李隽对待他一样,李隽对郭侃有多少戒心,郭侃对李隽就有多少戒心,一个弄不好要是给李隽跑掉了,或是给李隽想出什么古怪主意,吃亏的就是他,要是能得到史天泽的增援,这风险就大为降低了。 二则可以掌握更多的兵力,用于追击败退的宋军,趁机攻占宝鸡和略阳这两个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 史天泽拥有非常不错的军事才干,把郭侃要他吸引宋军注意力一事在宋军的“配合”下做得完美无缺,闲得无聊的他跑到渭水边去仿效太公钓鱼,以此来做一下当太公的美梦。戏也演完了,史天泽自然是带领军队渡渭水西进,准备与郭侃会合了。 史天泽骑马驻立在桥边,望着越桥而过的大军,太公事迹又从心里掠过,脱口吟道:“长安帝王都,渭水太公事。”太公故事千古美谈,为诗书所美,人所共赞,史天泽哪有不想之理,一吟颂之下心中升起一股史太公之豪气,一拉马头,走上浮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一心想做太公的史天泽似乎忘了一点,太公没有败仗,他是败军之将,要不是赵良淳放他一马,他早就是南宋的阶下囚了。 李隽一动不动,成功在即,千古美名即将到手,巴布尔禁不住欢喜无限,大喝道:“赵祺,束手就擒吧。” 他的话声一落,两个黑乎乎的物事对准他的眼睛飞来,正是两粒棋子,势挟劲风,呼呼作响,要是他不躲闪的话,一双眼睛百分百分会报销掉,巴布尔头一低让了开去,两物擦着脸颊掠过,刮去一层皮脸,火辣辣生疼。 巴布尔这个在历史上建立美名,征服印度的蒙古英雄的确不凡,头虽然偏过了,手里的三菱军刺并没有偏转,仍然对准李隽后背刺去。可惜的是,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想做太公的人来了。”一只大手伸出,正好抓住他的右手腕脉,一牵一带,巴布尔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手一松,手里的三菱军刺已经到了对手手里。 借着灯光,巴布尔看清了,卸掉他武器的正是李隽,刚才李隽还在埋头下棋,仿若不觉,没想到转瞬之间暴起发难,缴了他的武器。巴布尔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难以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在另一时空,李隽是一个极其出色的特种兵,对近身搏击之道一点也不含糊,身手绝不在巴布尔之下。弃武从文之后,李隽又练习太极拳,太极要诣主在借力打力,要缴下巴布尔的三菱军刺自是不难。巴布尔要是知道这两点,也就不会吃惊了。 李隽好整以暇地把手里的三菱军刺打量一眼,点头道:“这就是中华文明,在哪里都一个样。”不用说,蒙古能够造出三菱军刺,必然是动用了中原一带的汉人工匠,李隽的意思就是指这点而言。 李隽是头号目标,巴布尔微一迟疑,猱身即上,使出蒙古的摔角之技,想把李隽当场擒获。李隽手里的三菱军刺对准巴布尔的胸膛插落,巴布尔吃了一惊,忙向旁边一闪。李隽手里的三菱军刺中途一个转向,一下插进了一个蒙古特种兵的咽喉。这个特种兵眼睛瞪得老大,仰面摔倒,手指着李隽,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李隽会找上他。 巴布尔的反应比这个特种兵快得多,他马上知道上了李隽的当,李隽的目标就是这个特种兵,非巴布尔本人,因为李隽已经看出来了巴布尔的身手很好,不是三两下可以搞定,决定先杀一个特种兵立威。 果如李隽所料,这个特种兵倒地,其他特种兵的气势为之一沮。李隽手里的三菱军刺趁势刺入一个特种兵的胸膛,就在这时,柳河子的宝刀幻出如匹练般的刀光,一刀砍翻一个特种兵。 三棱军刺对准一个特种兵刺去,巴布尔瞅准机会,对着李隽扑了上去。然而,事情的发展又大出他的意外,原本刺向特种兵的三菱军刺好象灵蛇一样一个扭头对准他的胸膛刺来。巴布尔这才明白过来,他又上李隽的当了,李隽这是故意卖个空子给他。巴布尔虽然明白,已是来不及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李隽手里的三菱军刺离自己的胸膛越来越近。 惊惧之下的巴布尔纵身一跃,想跳开,没想到他快,李隽更快,三菱军刺已经刺入了他的左腹,巴布尔心急逃命,用力过大,造成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左腹上一道长约尺许的口子,鲜血象泉水一样涌出来,就是花花绿绿的肠子都露出来一截。 巴布尔知道行动已经失败,要是再不走,肯定是走不掉了,左手抓住露出来的肠子往肚子里一塞,左手按住伤口,就要穿窗而逃。 “来时容易,去时难。”李隽平淡地说出这句话,手腕一抖,三菱军刺激射而出,对准巴布尔的背心射去。巴布尔不得已,向旁一闪,让了开去,三菱军刺钉在木框上,不住颤动。 巴布尔飞身而起,穿窗而出,眼看就要逃走。“皇上,接住。”是段干木的声音,他把一支火铳对着李隽掷去,他知道李隽的枪法是一等一的了得,才把火铳掷给李隽。 李隽接在手里,顺势一枪,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响起一声惨叫。 “好枪法。”柳河子右手握着滴血的宝刀赞道。 在这一刻,柳河子发现此时的李隽已非彼时的李隽,先前的李隽一副闲适之态,现在的李隽好象一头凶悍的斗狮,一双眼睛闪着渴望战斗的光芒,整个人好象一架战斗的机器。他自然是不知道李隽杀了几个蒙古特种兵,找回了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枪伤美国鬼子的那种感觉,当年驰骋在朝鲜战场的优秀特种兵李隽又回来了。 李隽看了一眼地上的蒙古特种兵尸体,道:“去看看。”率先走在头里。柳河子和段干木他们跟在身后。来到窗外,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脑袋血糊糊的,好象一个给人捣得稀烂的烂西瓜,脑浆血水流得到处都是。 “让他逃了。”柳河子看清了地上的尸体不是巴布尔,恨恨不已地道:“马上去搜。” 很明显,巴布尔是拉了一个躲在窗外的蒙古特种兵当替死鬼,替他挡了一枪,要不然的话他就是有一百条命也别想逃过极其优秀的狙击手李隽的狙杀。 此时的李隽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从他手里逃掉的蒙古特种兵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巴布尔,曾经建立了莫卧儿王朝的印度皇帝。当历史重来时,他仍然攻入了印度,征服了印度,给印度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要是巴布尔此时死在李隽枪下,就不会有印度的大灾难,更不会有中华大军纵横在南亚次大陆的史实。 “郭太公也想搞特种作战。”李隽少有地以讥笑的口吻嘲笑郭侃,道:“我会让郭太公知道,在特种作战以外还有其他战法。” 在另一时空,李隽是个极其优秀的特种兵,在这一时空,李隽是特种作战的老祖宗,郭侃想在他面前搞特种作战,无异于班门弄斧,不吃亏都不行。 巴布尔带去的特种部队进行得并不顺利,活捉李隽成了狂妄之行,徒让人笑,和这个世界的特种作战老祖宗过招哪里讨得了好,巴布尔倒霉不说,其他的特种兵也遭到宋军的攻击。 按照郭侃的部署,巴布尔本人负责李隽,其他的特种兵三五成群去偷袭熟睡中的宋军。蒙古特种兵的偷袭是非常顺利,这点是实实在在的事实,谁也不能否认。不顺利的是当他们摸到床边,举起手里的三菱军刺,准备收获果实,捅死宋军时,奇变发生了,让他们措手不及,原本还在熟睡的宋军突然从床上暴起发难,手里的宝刀好象有了灵性似的,对准他们的下体狠狠捅了进去。宋军之所以选择捅下体,不是因为宋军流氓,而是因为睡在床上捅这个部位最合适。 反应快的蒙古特种兵那部位没给捅上,并不是说他们的下场就好,相反更惨。一捅不中的宋军马上就会用火铳对准他们的下体开上一枪,其结果就不用说了,自是蛋破飞黄,惨不忍睹。好多蒙古特种兵不是给宋军杀死的,而是给活活痛死的,那地方倒霉了,想活都不可能。参加这次偷袭行动的蒙古特种兵那部位几乎全给弄坏了,是以这次作战被宋军戏称为“卵蛋战”,也许是蒙古军卒奸淫之事做得太多的报应。 宋军营里枪声、喊杀声响成一片,郭侃知道偷袭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顺利。他的行动非常秘密,他也采取了与博尔忽相同的方式进行拉网,把行军途中的老百姓掳获,当然他比博尔忽好些,没有杀这些老百姓,好吃好喝养着,就是不给自由,打算这仗打完了给他们银子,再放了他们。 原本不可能出现意外的偷袭行动居然出了意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宋军早有准备,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要是换个人,肯定考虑到奇袭不成,应该退兵另谋良策,郭侃的想法与别人不同,他知道一个事实,就是趁现在宋军还在对付特种兵的时候来个里应外合,取胜并非不可能。即使不能取胜,退走不会有问题,当即下令发起强攻。 蒙古军队用炸药包炸开宋军的营寨,挥着弯刀,喊着成吉思汗的名字,象海潮一样冲了进去。 也许是宋军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破了胆,蒙古大军一冲进来,脚上抹油,准备溜之大吉,向西北方向撤去。 要是让宋军撤走了,郭侃等于白费心机,他哪会放过机会,立即下令衔尾追去。这支蒙古军队是郭侃挑选出来的精锐,行动极其神速,很快就咬上了宋军,一退一追,咬得死死的。 没退多远,宋军退到一片草垛里,这草垛也真是多,不下数百个之多。草垛多且不说,还堆得很是怪异,每个草垛不大,也不高,一句话堆的草不多,也就百来斤的样子。宋军围着草垛和蒙古军队游斗,蒙古军队觉得草垛碍手碍脚,也不知道是哪个率先把草垛点燃了。一人行,众人效,其他的蒙古军卒马上获得启发,拼命地点燃草垛。只一会儿功夫,这里数百个草垛全部给点燃了,明亮的火光驱散了黑暗,照耀如同白昼。 这些蒙古军卒急切之下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草上撒满了抖有黑色粉末的泥土。即使他们看见了,也不会当一回事,顶多认为那是普通泥土,而不会当作那是他们的催命符。 李隽站在山岗上看着营里起火,对柳河子道:“快,要他们马上撤出来,迟了就来不及。” “皇上,这能成吗?”一向支持李隽的柳河子迟疑着问道。 李隽笑道:“你为这事担心了这么久,还不放心?连下个棋都心不在焉。”李隽稍一表示不满,开始做好人,道:“告诉你吧,包准成。”言来信心十足。 柳河子还是有点不放心,道:“皇上,石头就这么神奇吗?真能把郭侃狗汉奸毒死?” “你要是再不传令,我就要你自己去试试。”李隽有点没好气地道:“不过,先说好了,你倒霉了,我可不负责。”在心里想到道:“这种毒气战可是现代科技证明了的事,能有假吗?你这个古人不懂化学,没法和你解释。” 柳河子将信将疑地传下号令,宋军开始撤出来,蒙古军队咬得很紧,一时间哪里撤得出来。一阵烟雾升起,原本明净的夜空突然给浓烈的烟雾笼罩了,李隽急得一跺脚,埋怨起柳河子道:“好你个柳河子,要你传令,你老是不办,现在好了,他们有性命之忧。” 好好的夜晚突然给烟雾笼罩了,对于柳河子来说好象变戏法,非常吃惊,听了李隽急切的话才知道自己贻误时机了,后悔得要死,一下蹿起来,就要冲下去,李隽一把抓住他,道:“你找死。快,传令下去,要他们撒尿在衣服上,把口鼻捂住,快点撤。”李隽少有地惊惶起来,言来焦急万分。 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出现了,原本象疯狗一样咬住宋军不放的蒙古军卒好象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起来,慢慢软倒在地上,毛细孔中渗出血渍。 蒙古军队咬得很紧,宋军一时之间走不脱,只要不让宋军走脱,一路打下去,战果肯定错不了。更重要的是,史天泽大军随后就到,这是蒙古军队的主力,要是他赶到了,总兵力数倍于李隽,要打败李隽还不是小事一件,郭侃正在盘算着美好的未来,没想到奇变横生,原本生龙活虎的蒙古军卒栽倒在地上不说,身上还渗出血渍,密密麻麻不可计数,郭侃惊奇得不得了。 郭侃是个博览群书的人,学识丰富,搜肠刮肚一通也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虽然无法解释原因,至少他知道一件事,他也倒霉了,因为他的头晕眼花,很明显这空气中有毒气,他已经中毒了。 要是换个普通人的话,早就栽倒在地上了,郭侃是个意志极其坚韧之人,凭着过人的意志坚持着,看见不少宋军士卒正在朝衣服上撒尿,捂住嘴巴鼻子。他也依样葫芦,撕下战袍,一泡尿撒在上面,捂住口鼻,迭迭撞撞就逃。 蒙古军卒一个接一个地栽倒在地上,死多活少,这好象在变戏法,实在是太神奇了,柳河子张口结舌好半天才道:“皇上,这是真的吗?” 柳河子的心情正是段干木,焦裕,许光汉他的想法,一齐看着李隽,等李隽给出答案。 “你们以为这是西洋镜,学化学的人谁不知道白磷是剧毒,他们吸入量过多,还能活吗?”李隽在心里暗笑古人不懂化学,笑道:“那么多挺尸的,你们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磷矿和另一种物品混和在一起,灼烧之下就会生成白磷。白磷的燃点低,仅有四十度,很容易自燃生成五氧化二磷,五氧化二磷吸收空气中的水份形成水合物,就会有烟雾。军事上使用的烟雾弹就是这个原理。 柳河子他们这些古人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化学原理,郭侃也就不例外了,他原本计划周详的奇袭计划就这样给李隽粉碎了,他带来的蒙古军队能够生还的少之又少。 不要说古人不知道这个化学原理,就是现代人,就是学化工的也未必知道这种简单易得的催化剂,可以很快把磷从磷矿石中游离出来,郭侃这个拥有神人之号的人上当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愣着做什么?我们赶快去围捕,以防郭侃逃走。”李隽马上给柳河子他们下达命令。要是他的命令就是这个也还罢了,他接下来的命令太奇怪了,他的命令是:“给那些中了毒的将士们洗胃灌肠。” 洗胃灌肠为何物?柳河子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要不惊奇都不行了。 在李隽的指点下,这些中毒的将士们给抢救过来了。当然,与其说他们是给抢救过来的,还不如是给折磨活下来的。 中了磷毒,要用硫酸铜来洗胃,南宋的基础化学才起步,硫酸铜不是没有,是少得可怜。根本没有适合医用的硫酸铜,要用硫酸铜来洗胃就成了不可能之事。不过,李隽还是有办法,要是他没办法,他就不是李隽了。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给这些中了毒的将士们灌水,稀释溶解掉,才把他们救过来。 过程一点也不复杂,非常简单,但是给将士们造成的心理伤害就大了去了。听一下一个亲身经历者的话就知道了“洗胃灌肠根本就不是他妈的人受的。他们无情地把我按在椅子上,拼给地逼我喝水,喝呀喝,喝得实在喝不下了,他们还是不停手,还要逼我喝。我要是不喝,他们就捏住我鼻子,逼我喝水一下子变成了灌我喝水。我给他们灌成了水袋,比沙漠里的骆驼还能喝水。多次折磨下来,我练就了一副好本事,就是存水的本事,可以把水存在胃里。这给我以后参加西征,走过沙漠有莫大用处。 “灌完水,他们就把我摁在木板上,头下脚上地倒放着,使劲按我的肚子。我的水本来就喝多了,多得想吐,他们一按,我就大口大口地吐,直到把吐得没有一点水为止。 “我的‘好运’并没有结束,他们又给我灌水,倒绑着按肚子。重复下去,直到敬爱的皇上同意了,我的‘好运’才结束。” 顿了顿,补充道:“皇上爱兵如子,让人感动,一边亲切地询问我们的病情,一边主动承担责任,说‘这都是柳将军贻误军机造成的,你们有怨气找柳将军去吧。’一向喜欢与我们打成一片的柳将军可能是不想给我们的大手抚摸,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开玩笑,如此折磨,谁受得了?柳河子要是不躲不起来,想挨黑拳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战郭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战郭侃 “活捉郭侃,活捉郭侃。”宋军在柳河子,焦裕,许光汉的率领下好象找到猎物的猎犬一样兴奋,飞奔而前,一边跑一边看着前边一小队飞奔的蒙古军队。 郭侃就在这一小队蒙古败兵之中,郭侃依靠坚强的意志力逃出宋军军营,晕晕欲倒。就在这时,柳河子他们率领宋军从兵追来,如雷的蹄声提醒郭侃他再一次遇到危险了,要是不逃走就会成为宋军的阶下囚。一点灵智告诉他必须撑下去,紧咬着牙齿,忍着钻心的疼痛,一拍马背向东而逃。 这次奇袭计划,郭侃计划周密,准备充分,每一个环节都反复推敲过,按理不可能出错,居然给李隽算计了,他的确有点想不通,感到气闷。 其实,这道理非常简单,清风子和李隽初次见面时就提向李隽出了两条计策,也就是那两个哑谜,每一个哑谜都是一个计策。第一个说的是汉高祖刘邦入关与民约法三章,要是要李隽收拾关中的民心,李隽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和尚原誓师仅是其中之一。 第二个哑谜以萧何收秦朝图书为引,是要李隽注意郭侃的动向,因为郭侃这人用兵如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一个不好就会上他的当,李隽派出大量探子侦察他的行踪,得到老百姓支持的宋军要掌握郭侃的行踪并不难。 史天泽在渭水边吸引宋军的注意力,李隽将计就计,非常配合史天泽,让史天泽以为计策成功了,都高兴得到去渭水边钓鱼去了。一心想做史太公的史天泽根本就没有想到,李隽已经在给他们下套。 郭侃率领一万多名精锐部队来袭营,李隽的兵力才六千不到,以如此的兵力与优势敌人对抗,宋军的代价很大,李隽自是不做这种亏本的生意,想到在另一时空来关中时,到过一家磷肥厂,知道附近有一座磷矿,派人去挖了几千斤出来,要宋军打碎,再抖以这种简单易得的催化剂,撒在草垛上,只等着郭侃来上当。 这一计策来自八百年后的科技文明,郭侃哪里知道,一头撞进去,自己的士卒点燃草垛,白磷马上就游离出来,再和空气中的氧气发生化学反应,蒙古军卒不中毒都不行了。 江南之败,郭侃是给几个亲兵救出来的,现在他身边有一小队蒙古败兵,比起那时的情况好得多,按理他的心里应该好受些。事实正好相反,他现在郁闷得想死。郭侃原本计划活捉李隽,没想到现眼现报,自己的目标变成了李隽的追求,反过来要活捉他,纵然他是达人,比别人看得开,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说郭侃想死,并不是夸张之词,而是他心里真的冒出了这个想法。他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忍受身心两方面的折磨,心理上他要再次接受败军之将这个事实,要他这个自视极高的神人再一次接受这个现实,很不容易。 身体上的折磨就不用说了,真的是很痛苦,痛苦得很。他一生征战,打过不少大仗小仗,受伤的事情也发生过,就是没有如此痛苦的事情。 白磷是一种剧毒之物,吸入量过多会致人于死地。还可以灼伤人的肌肤,草垛给点燃,周围的温度升高,白磷的自燃加速,生成的五氧化二磷与空气中的水份形成水合物,也就是磷酸。磷酸的腐蚀性相当强烈,郭侃吸入了不少,他的肠胃受到的腐蚀相当严重,那种滋味比起千针万蚁锥刺啮咬肠胃还要难受,既有火辣辣的疼痛,有种直入骨髓的痛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正是考虑到这种后果,李隽才无情地给中毒的宋军士卒洗胃灌肠。 大量的磷酸悬浮在空气中,郭侃的皮肤也给腐蚀了,来自肠胃的疼痛就够让他受的了,再加上皮肤上的剧疼,还有失败的屈辱,他再达观,意志再坚定,也不得不生出死的想法。 郭侃真的是流年不利,跑着跑着,感觉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眼睛也开始疼痛起来了,东西也看不太清楚,原本清晰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了。磷酸腐蚀了他的眼睛,看东西当然是不清楚,灰蒙蒙一片了。 依稀中前面有一队人马旌旗招展,正开过来,郭侃心想完了,中了宋军的埋伏。要是这支队伍是宋军的话,在后有追兵,前有伏兵的情况下,任他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别想逃走,不由得一阵绝望。 就在这时,一阵欢呼声响起:“我们的援军来了!我们的援军来了!”正是和他一道逃跑的蒙古军卒的欢呼。 “史将军到了。”郭侃虽然看不清,才智仍在,马上就想到了,言来很是兴奋,长舒一口气。 他一念未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史天泽飞驰而来,驰到近前,翻身落马,急切地问道:“忠和,你怎么了?”因为他看清了郭侃英俊的脸蛋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采,不断渗着黄水,要多恶心就多恶心,这种惨状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要他不心惊都不行。 郭侃大为放心,道:“史将军,先不说这事,快整顿人马,开始进攻吧。”他受伤非常之重,但是灵智未失,知道宋军并不多,趁史天泽赶到之际发起进攻,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要是错过这机会,宋军的后续部队赶到,就会彻底丧失战机。 史天泽名将之才,自然是明白他的想法,道:“请忠和放心,我马上就开战。来啊,扶忠和下去休息。”他一语未完,郭侃一头栽下马来,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郭侃肯定是来个倒栽葱。 “忠和,忠和,你怎么了?”史天泽急切的叫声为接下来看见的一幕惨景吓得再也叫不出来了。因为郭侃的嘴巴,鼻子里不住往外流黄水,这黄水自然是因为肠胃严重被腐蚀造成的。史天泽刀头上舔血的军人,要是从嘴巴里流出鲜血,他见得多了,一点不惊奇,流黄水就没有见过,要他不吃惊都不行,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顿了顿,史天泽醒悟过来,叫道:“来啊,快来人,给忠和看看。”几个军医跑过来,史天泽冲他们道:“照顾好忠和,忠和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你们好看。”紧紧地盯着郭侃的眼睛,吃惊地道:“忠和,你的眼睛怎么了?” 现在他才注意到郭侃那双明净有神的眼睛已经变得灰蒙蒙,好象一双死鱼眼,一点光泽也没有了。酸腐蚀了要是没有这种结果,就不叫酸了。 “我不成了。”郭侃有生以来,第一次认命服输,道:“史将军,你不要管我,快去吧。史将军,你要记住,南朝皇帝是一个拥有无上智慧的明君,他才是真正的神人。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用好火炮。”话一说完,头一歪,晕了过去。 郭侃自视极高之人,生平从不认输,就是江南之败也没有让他的信心受到打击。李隽这一用毒之战不仅仅腐蚀了他的军队,他的肌体,还腐蚀了他的信心。 史天泽知道郭侃是在点醒他,火炮是他们手中的利器,使用好火炮,可以尽快结束战争,非常感激地看了一眼晕过去的郭侃。此时的郭侃,脸上渗着黄水,一滴一滴地滴在衣衫上,把衣衫也染成了黄色。嘴巴鼻子里不断往外冒黄水,随着呼吸发出卟哧卟哧之声,给吹起一个一个的黄水泡,要多恶心就多恶心。大手一挥,几个军医抬着郭侃下去救护了。 “皇上,发现鞑子大批援军,正朝我军开来。”柳河子脸有忧色地向李隽报告。 柳河子这人打过不少硬仗,江南之战时曾以五万大军和郭侃五十万大军对决,眉头也没有皱一下,那时他坚信只要他拖住郭侃,给李隽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郭侃就会倒霉。今天不同,虽然刚刚挫败了郭侃的奇袭计划,但李隽手里的兵力实在是太有限,不足万人,还远离后访,和史天泽十万大军对抗,再加上火炮,这胜算就少得可怜,由不得他不发愁。 李隽笑着道:“史太公来了。”一副轻松自如之态。 李隽的表现实在是太抢眼了,任谁都不得不服,柳河子以为李隽有好办法,忧虑尽去,喜道:“皇上,你是不是有妙计了?” 然而,李隽的回答让他大为失望,李隽耸耸肩,道:“争取时间就是了,节节抗击。”这一方针早就确定下来了,一点也不惊奇,柳河子要想不失望都不行。 想了想,柳河子献计,道:“皇上,我们再去搞些神石,把鞑子全部毒死,”他先前不相信磷矿可以把郭侃收拾掉,事实胜于雄辩,现在他是不得不服气,居然把磷矿叫成神石了,要是现代人听到的话,肯定会笑掉大牙。 “他这个古人还真能说。”李隽在心里好笑,摇头道:“不是合掌文章难做,而是条件不具备,现在的史太公不会再上当了。” 正说间,史天泽大军停下来,五百门火炮对准了宋军,巨大的炮口好象贪婪的死神随时会把宋军给吞噬掉。 “预备!放!”史天泽大手一挥,五百门火炮对准宋军就开炮了,五百发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过天空,勾绘出一幅美妙的空中奇景,瑰丽雄奇,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蒙古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使用这么多的火炮,史天泽看着这一幕奇景,心里想道任凭李隽神通广大,在如此火力打击面前,也必然是无应付之道,准备好了收获胜利果实的好心情,就只等李隽倒霉了。 火炮一直是宋军的利器,宋军对于眼前这种情景早就见得多了,一点也不惊慌,在军官的指挥下,落点附近的军卒迅速分散开。火炮的威力,李隽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是了若指掌,在排兵布阵时就充分考虑到了,队伍之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以便于军队分散,宋军分散起来不会有困难。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一个接一个的火球闪现,泥沙飞扬,碎石尘土溅得到处都是,宋军的阵地给炸成不成样子。幸好宋军在李隽的调度下应付得当,伤亡肯定有,要是在如此火力打击面前没有一点伤亡那就不对了,只是不严重,第一轮排炮打下来,伤亡不过数十人而已。想想当初的江南大战,宋军一轮排炮打下来,蒙古军队死伤惨重,两者相较相去何止道里。 “这是什么炮?威力怎么没有他们打出来大呢?打我们一炸死伤一大片,我们打他们却是一打一点伤亡。”史天泽心里存在这样一个疑问,下令继续开炮。他急切间没有想到宋军善用火炮,对火炮极是了解,再有李隽从中调度,及时分散,来不及分散的就卧倒,伤亡当然小得多了。 许光汉请命道:“皇上,让臣去对付火炮吧。”特种部队善于暗中行对,完全可以偷袭,要是他们出马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李隽并没有马上回答,把蒙古军队打量一阵,否决道:“不行。你看看史太公摆的是什么阵势?他把火炮放在中间,四周都是军队,每门火炮旁边部署了不少军队,摆明了是怕你的特种部队,你们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正如李隽所料,史天泽如此部署,的确是为了提防神出鬼没的特种部队。 “皇上,可也不能眼看着鞑子炸我们呀。”许光汉是个优秀的军事指挥官,明知李隽说得有道理,仍是心有不甘,道:“总不能眼看着让他炸我们吧。” 李隽想了一下,道:“不想挨炸的办法也是有的。”他下面的话给急切的许光汉打断了,他问道:“皇上,什么办法?” 许光汉所问,正是柳河子心中所想,紧紧盯着李隽,盼星星一般盼望李隽给出答案。 “三十六计,走为上。”李隽笑着说。这是什么计策?谁不会,柳河子他们是大失所望。 李隽理解他们的心情,开导道:“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我们只需要给后续部队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就能反败为胜。史太公才五百门火炮,朱瑞祥可是有上千门火炮,他们一到,还怕他飞上天去?” 谁不知道秦岭中正有十万大军在向关中开进,可那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李隽此言真有点望梅止渴的意思,柳河子他们知道李隽撤退之心已决,不好再说,只得下令撤退。 “妈的,老子打了这么多的仗,就没有这么窝囊过。”柳河子一脸的泥土,望着还在轰炸的蒙古火炮,恨恨地骂起来。 自从江南大战开始,宋军就在使用火炮,每一次火炮一派上用场,也就意味着死伤枕籍,蒙古军队的厄运已经到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现在是蒙古军队掌握了火炮,而宋军空有上千火炮,却在秦岭山中,派不上用场,任谁都要发火。 “任他风浪起,稳坐钓鱼台!”李隽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开导柳河子道:“你忘了这句话?自从进入关中之时起,我们就要做好挨打的准备,不能一挨打就发火。” 柳河子有点不服气地道:“皇上,不是臣发火,实在是这仗打得让人受不了。史天泽天天追着我们,就快到宝鸡了。要是我们退到宝鸡,史天泽追到宝鸡,一阵猛轰,宝鸡就没了。要是我们退到略阳去,他追到略阳,再给他一炸,略阳也就没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李隽明白,代他说出来道:“朝廷进军关中的努力就白费了。”点头道:“是该好好想个办法,把他的火炮给收拾了。柳将军,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向宝鸡退了。” 柳河子提醒道:“皇上,要是史天泽狗汉奸不理睬我们,直接去宝鸡,我们的麻烦就大了。”要是史天泽把宝鸡拿下来,南宋在关中的军队就会全军覆灭,就是李隽本人都会遇到天大的危险。 李隽点头赞同道:“是啊。游斗不能,撤退也不能,前进更不可能,还真是让人难处。”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一阵风吹起,把地上的泥沙吹得飞起来,打在柳河子的脸上,柳河子正没好气,这风在他心里也就成了恶风,骂道:“真他妈的妖风,连你也来欺负人。” “柳将军,你骂什么?风?什么风?”李隽抬头问柳河子,突然眉头一轩,道:“柳将军,你这一下骂得好,史天泽的十万大军都会给你骂死。” 历史上就没有骂死人家军队的事情,柳河子惊讶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直愣愣地看着李隽,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道:“皇上,是不是有办法了?” 李隽对柳河子道:“你马上传令,把我们做饭的灰烬收集起来。嗯,这肯定还是不够,派人去把老百姓家里的灰烬也收来。”略一估算,道:“还是不够。”对焦裕道:“焦将军,给你一个任务,你带上一千人,到前面的山上去伐木烧灰。记住,你要在两天之内烧出一万斤灰烬。能不能完成?” 焦裕拍着胸脯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完成任务!”一脸疑惑地问道:“皇上,这废物有什么用?” “借得西风三千里,吹却郭太公百万兵!”李隽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双臂张开,仿佛在拥抱西风。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破郭侃(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破郭侃(上) 瑟瑟西风中,树木摇曳,随着西风的节奏起伏不定,形成一片波浪,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极其壮观。枯黄的树叶随着西风翩翩起舞,仿若穿花蝴蝶般在寒冷的西风中摇晃。 西风,寒冷,凋零的黄叶,并没影响人们的好心情,一千宋军在李隽的带领下,正在森林边伐木,一个个挥着膀子大干,热火朝天,热汗满脸,仿佛寒冷的冬季并不存在似的。 森里边传来一片砰砰的斧头撞击树木的响声不说,还响起一片清越的歌声。这歌声是朋友们熟知的《黄土高坡》,领唱的不是别人,正是焦裕。 焦裕光着膀子,抡圆斧头,一边朝一株大树猛砍,一边唱道:“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他粗喉咙大嗓子,放开喉咙干嚎,听起来象是狼在嗥叫,要是用音乐水准来给他评级的话,他的音乐修养还在幼稚园水平上徘徊。不过,他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的评论,只要自己高兴,唱得舒畅就行了,自顾自地唱个不停。 五百名宋军跟着他干嚎:“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西北风还是东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个个跟着跑调的焦裕唱歌,还能准吗?好象五百匹野狼看见食物一般嗥叫,很是刺耳,他们还和焦裕一副模样,自得其乐,不亦乐乎。 这五百名大汉放开嗓子乱唱,另一边的五百名宋军一边挥着斧头砍树,一边叫道:“你们输了,唱得好难听。”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巴不积德的士卒率先发表看法,道:“你们唱的啥子歌,好象哪家的看门狗几天没吃肉包子,给饿叫了。” 他的话引起一片大笑声,不少人大声叫好:“那是我家的黄三撒。”“阿花呢。”各种各样的点评之语从他们嘴里迸出来。 听着这些俗气的点评,李隽都忍不住偷着笑起来了。 焦裕把手里的斧头一挥,右手中指冲另一边的宋军士卒一伸,嗓子放得更开了,唱道:“日头从坡上刮过,照着我的窑洞,晒着我的胳膊,还有我的牛跟着我。”右手照那些讥笑他的宋军指指,意思是说那些宋军是他的牛。 这五百名宋军中一个反应快的士卒马上向李隽告状,道:“皇上,焦将军在骂我们,皇上,你要给我们做主哦。” “他这个人就是那种习惯,没办法,一唱到高兴时就喜欢做点牛动作,撂撂蹶子。”李隽一边挥着斧头砍一棵大树,一边回答那个士卒。 李隽的话引来一片笑声,这五百名给骂了的士卒齐声赞成,道:“皇上圣明啊!皇上太圣明了!”言来非常夸张,同时,也非常轻松,气氛好得不得了。 焦裕一斧头砍在树上,放开斧头,转过身对五百名唱歌的宋军士卒吼道:“兄弟们,我们唱完了,要皇上来一首。”也不等他们发表看法,挥着大拳头,大吼道:“皇上,来一首,来一首。” 他的话马上得到他那队五百名士卒的响应,道:“皇上,来一首,来一首。” 为了提高效率,李隽决定来个拉歌比赛,把士卒分成两队,他和焦裕各领一队,一边拉歌,一边砍树,这样的话,士卒就有精神,干起活来有力气,烧出来的灰烬自然是多了。 按照规矩,焦裕他们唱完了,自然是轮到李隽他们了。李隽也不推辞,道:“弟兄们,该我们了。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预备,唱!” 李隽这队五百名士卒放开喉咙跟着李隽唱道:“我低头向山沟,追逐流逝的岁月,风沙茫茫满山谷,不见我的童年。我抬头向青天,搜寻远去的从前,白云悠悠尽情地游,什么都没有改变。大雁听过我的歌,小河亲过我的脸,山丹丹花开花又落,一遍又一遍。大地留下我的梦,信天游带走我的情,天上星星一点点,思念到永远。” 李隽学识渊博,不仅仗打得好,国家治理得好,唱功也是不错,这一唱起来那还得了,这首不知道唱过多少遍的《信天游》在他的领唱下唱得婉转动听,比起干嗥的焦裕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相差何止万里。 没唱得几句,焦裕这队本该不唱也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一千人在李隽的领唱下唱起这首《信天游》,一时间,森林边响起悦耳的歌声。 一曲唱罢,士卒们是意犹未尽,焦裕振臂高呼,瞧他那模样,好象是在面对蒙古百万大军似的,大吼道:“弟兄们,皇上唱得好不好听?” 那还用说,当然是唱得好听之极,士卒们一齐吼起来:“好听。” “弟兄们,要皇上再来一首。”焦裕兴奋地叫起来,也不管别人的想法,率先喊起来:“皇上,来一首,来一首。” 他的提议马上处到士卒们的响应,齐皆叫道:“皇上,来一首,来一首。” “真来一首啊?”李隽抹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笑着道。 这还用问,士卒当然是巴不得他再唱上一首,吼起来,道:“皇上,来一首,来一首,来一首。”一边吼,一边跺脚,一时间响起一阵咚咚的跺脚声。 “那好吧,我就来一首哦。”李隽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士卒们没有发现,非常开心,做好了倾听李隽美妙歌声的心理准备,就只等着李隽唱歌了。 成人之美是李隽的美德,李隽哪会让他们失望,唱道:“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吃了我还要拿一包。” 这是首儿歌,不会唱的有几人?士卒们哪会想到李隽如此忽悠他们,又是失望又是好笑,一齐大笑起来,一时间,一片笑声响起。 焦裕也不知道是犯了哪门子的劲,一斧头砍在树身上,唱道:“砍呀砍,砍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吃了我还要砍一刀。”手里的斧头不住地砍在树身上,木屑纷飞,不几下,这颗快倒的大树呼啸着歪倒在一边。 他这个人正儿八经唱歌的本事没有,搞怪的本事倒是不小,这一乱唱居然得到士卒们的响应,一齐唱道:“砍呀砍,砍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吃了我还要砍一刀。”一边唱,一边猛砍,树木给他们砍倒一棵又一棵。 到了晚上,山洼外堆起了百多两百个大火堆,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空。 火堆旁边的宋军将士们又开始了拉歌比赛,嘹亮的歌声响彻在原野上。等到歌声消散,低洼处已经出现百多两百堆灰烬。 李隽坐在一块石头上,打个呵欠就要睡觉,焦裕轻轻走过来,一脸的佩服,道:“皇上,你真了不起,才一天功夫就烧出一万斤灰烬了。” “这都是将士们的功劳,歌声只不过给他们提提神罢了。”李隽谦逊着道:“焦将军,你也快睡吧。” 焦裕迟疑了一下,问道:“皇上,要灰烬做什么?”一脸的企盼,盼望李隽给出他答案。 李隽这次没有做好人,笑着道:“想知道答案,就是睡好觉,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去把郭太公的十万大军给收拾了。” 这话说得很平淡,焦裕听得出,李隽是信心十足,成竹在胸,不用说郭侃的大军肯定要倒霉了。虽是想知道李隽用会什么法子收拾郭侃的大军,还是遵照李隽的命令睡下了,不一会儿功夫就发出了如雷的鼾声。 “草原上的雄鹰们:你们眼前就是南朝的皇帝,他是草原上雄鹰的食物,是我们的小鸡。伟大的成吉思汗在召唤我们,召唤我们伸出雄鹰的利爪,抓住南朝的皇帝。”史天泽一边挥着弯刀,一边飞驰在蒙古阵中,大声给军卒们鼓劲。 李隽本人并没有出现在阵前,史天泽这是激励军心,为了达到这一目的而胡诌的。 “成吉思汗!”史天泽挥着弯刀,大吼一声。 跟着他的大吼声,十万蒙古军卒挥着弯刀呐喊起来:“成吉思汗!”成吉思汗这个蒙古历史上最伟大的英雄,他虽逝去数十年,他的影响力仍在,他的名字具有神奇的魅力,蒙古军卒喊着他的名字,眼里射出饿狼似的光芒,随时会把眼前的宋军撕碎。 与蒙古军卒的呐喊相比,宋军阵中却是鸦雀无声,柳河子传令道:“保持安静,保持安静。”战场上,提神的不一定只有呐喊,安静也有神奇的作用。 史天泽飞驰到火炮边,下令道:“火炮准备。”军卒们忙碌起来,把炮弹往炮膛里装填。 只要史天泽一声令下,蒙古火炮就会齐射,宋军虽是不怕,也会造成很大的麻烦,伤亡自是不用说,最重要的是对士气的影响,会大大降低宋军的士气。 自从宋军和史天泽接战以来,一直奉行节节抵抗,争取时间的方针,与蒙古军队一边打一边撤,由于宋军调度得法,伤亡不是太大,但是对士气已经有一定的影响了。自从临安保卫战开始,宋军就是一直采取攻势,没有退却的先例,这次进军关中实是开了自临安保卫战以来的先河,一想起来就让人受不了,宋军的士气自然是要下降。 柳河子知道又一次考验的时候到了,下令道:“准备战斗。”命令一传下去,宋军紧握宝刀,准备和蒙古军队大战一场,出出心中的鸟气。 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时,一骑飞驰而来,正是李隽的侍卫队长段干木,飞马来到柳河子身边,道:“柳将军,皇上有旨。” 柳河子马上就道:“臣在。” 段干木宣李隽的口谕,道:“柳将军,马上撤,尽快与我会合,共破鞑虏。” “遵旨。”柳河子自是明白李隽这个心思缜密之人下令撤,肯定是有万全之策,什么话也没有说,马上就下令撤退。柳河子率领一队士卒殿后,宋军缓缓向西边撤去。 对于史天泽来说,宋军与他大战是最好的结局,他完全可以利用现有的兵力优势把宋军一击而溃,作为名将的他当然不会让柳河子从他眼皮底下溜走,马上率领一万骑兵从后追去。 史天泽没有想想,他追击宋军好几天了,都没有取得象样的战果,宋军和他缠斗一阵,然后主动撤离。他每次都率军去追击,难以在柳河子手下讨得便宜。这次也不例外,除了正常的杀伤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战果。 远远望见李隽的仪仗,皇罗伞盖下李隽骑着白马正打量着战场形势。李隽一直是史天泽狩猎的头号目标,这些天一直想把李隽擒获,用了不少办法,都没有成功。这且不说,更要命的是,这两天李隽突然消失了,原先每次接战都要出现在战场的李隽不见了,史天泽还以为李隽因为关中形势不利于宋军而先行撤退了。那样的话,对于他来说,就是不幸,没想到李隽又出现在这里,真是天大之喜。 史天泽的确有值得高兴的理由,只要保持目前的推进速度,不用几天就可以到达宝鸡。到了宝鸡,凭着火炮完全可以攻下宝鸡。在攻打宝鸡之前,他完全可以在宝鸡去略阳的路上埋伏一支军队,要是李隽想逃往略阳的话,不用说是自投罗网。 擒获敌国的皇帝,是任何一个军事统帅追求的无上目标,想到这种美妙的结果,史天泽要不高兴都不行。 不过,史天泽现在是有心无胆,因为他发现李隽的身前挖有十几道战壕。另外,宋军的两翼也有战壕掩护,很明显是对付蒙古骑兵的冲锋。对于战壕,史天泽是记忆深刻,就是这不起眼的战壕,把郭侃五十万大军埋葬在了江南,使得从来没有吃过败仗的郭侃大败而归,乍见战壕,要史天泽不心惊都不行。 史天泽马上下令停止前进,一万蒙古骑兵停在战壕前,就是不敢越过去,眼睁睁地看着宋军在柳河子的指挥下退入宋军本阵。 “史太公,你怎么停下来了?就十几道战壕,你也不敢过来,胆儿太小了吧。”李隽笑着对史天泽道。 江南大战,挖的战壕不计其数,十几道战壕要想阻挡蒙古大军,还真是不足,李隽这是自暴其短,柳河子急叫道:“皇上,不可。”他的意思是要李隽不能提醒史天泽,给李隽笑着摇手阻止住了,后面的话才没有说出来。 “是呀。”史天泽在心里赞同李隽的说法,下令骑兵下马,提着弯刀开始步战,准备夺取战壕。蒙古骑兵不仅仅在马背上称雄,就是没有马也是极其优秀的军人,砍杀技术非常娴熟,再加上他们现在拥有手掷式铸铁炸弹,如虎添翼,这一大杀起来,那还得了,杀声震天,双方为了十几道战壕打得血肉横飞。 惨叫声夹杂着手掷式铸铁炸弹的爆炸声,汇成一首特有的战歌。 宋军也不是弱者,他们的装备和蒙古军队差不多,这一打起来哪里是短时间分得出胜负,双方杀得尸横遍野。 李隽看看天色,道:“这人打仗是越打越差劲,一点也不长进。来来来,我们给史太公提过醒。”带头喊道:“史太公,你这点兵力别想打过来。有本事,宝鸡见。” 李隽这话无异于在告诉史天泽你这点兵力打不下来,快点投入你的后备兵力。史天泽现在拥有优势兵力,要是给提醒了的话,后果极其严重,柳河子,许光汉和焦裕忍不住埋怨道:“皇上,这这这,还嫌我们败得太慢?” 让他们惊奇的是,李隽笑道:“这种零敲碎打,要打到什么时间去了,我给史太公提个醒,要他把所有兵力投入,我们一锅给烩了就是。”大手一挥,信心满满。 “鞑子有十万人,我们才一万多一点,这是一比十,还不知道谁烩谁?”柳河子他们心里如是想,又不好说什么,就别提心里那个急,非笔墨所能形容。 史天泽给李隽的话提醒了,马上下令撤出战斗,派人催后面的部队,他是准备等后面的部队到了把宋军一锅烩了。 没多久,蒙古后队全上来了,史天泽制订好了一个中央突破,两翼包抄的进攻计划,准备把宋军全部包围起来,聚歼掉,一举而竞全功。在发起进攻前,用火炮来上一通火力准备,把战壕里的宋军炸他个人仰马翻再说。 史天泽骑马站在火炮边上,道:“预备!”下面的话就是一个放字。只要这个放字一出口,马上就是炮弹横飞,宋军阵地上就会是一片火海,人仰马翻的惨状。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这一个字他再也喊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了让他终生难以忘怀的一幕奇景。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破郭侃(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破郭侃(下) 史天泽看见的这一幕不是别的,而是灰蒙蒙一片,无尽的烟尘突然出现,对着蒙古军阵卷去。这烟尘出现得也太突然了,原本冬日暖阳高悬的天空,虽不是万里晴空,到少也没有灰尘,更不用说还是如此之大的烟尘,要史天泽不惊奇都不行了。这一惊奇,这个放字自然是叫不出来了。 这无尽的烟尘正是李隽对付史天泽大军的法宝。李隽不是神仙,是实实在在的人,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但是他足智多谋,从柳河子骂妖风的话中得到启发,西北风可以好好利用利用,才要全军收集灰烬,派焦裕去烧灰烬。 李隽这阵势列得很是讲究,他是背风列阵,风一起,他下令把灰烬洒向空中。一千宋军忙碌一整天烧出来的灰烬就有一万多两万斤,再加上宋军做饭烧出的灰烬,以及从老百姓家里收集到的灰烬,不下两万斤,足以对付蒙古军队了。 宋军虽是不明白李隽的用意,他们对李隽的话历来是不会怀疑,遵照无误,数千人站到前排,把灰烬洒向空中。冬天的西北风强劲有力,这一洒那还了得,只一转眼功夫,原本什么也没有的空中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情况出现得太突然了,不仅史天泽傻眼了,就是足智多谋的柳河子也是犯傻了,傻傻地看着无边无尽的烟尘把蒙古军队给吞噬了都没有反应。 李隽这主意说高明不高明,说笨也不笨。你说他高明吧,谁不知道把灰烬洒在空中给风一吹会形成烟雾?要是想不到只能是神经有问题。你说不高明吧,他居然用到战场上来了,任谁也想不到他对付史天泽十万大军的居然是这种土得掉渣的土办法。 韩信背水列阵,大破赵军,成为人类历史上的经典战例。同样的,背风列阵的战例在历史上也不少,古迦太基名将汉尼拔进入罗马境内的第一战就是背风列阵,打败了罗马帝国五万精锐部队,为他在罗马境内呆上十六年打下了基础。 汉武大帝主导的对匈奴战争,漠北决战时卫青击破匈奴单于一战也是背风列阵。两军大战到天黑,大风起,沙砾击面,“两军不相见”,匈奴军队还很强悍,卫青抓住机会,派出两支骑兵从左右两侧包抄匈奴军队,才上演了“单于夜遁逃”的一幕。 这些背风列阵都是利用风力,利用的是自然环境,没有人为制造有利条件。李隽虽是背风列阵,却是既利用了风力,又人为地制造了有利条件,很是出人意外,蒙古军队要不吃亏都不行。(按:东汉就有一个将军用过这法子打了胜仗,可惜他的功劳给人冒领,下到狱中,要不是皇帝英明,都给人害死了。更遗憾的是,我把这位将军的名字给忘了,给朋友们说声对不起。) 史天泽惊疑之极,眼睁睁地看着无边的烟雾把本阵给吞筮,眼睛一阵刺疼,方才惊醒过来,大叫一声:“不好。”嘴一张,吸进了不少灰烬,呛得受不了,咳嗽不停,越是咳嗽,越是吸入得多,越是难受,拼命地忍住。 就是他不说,蒙古军卒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至少双眼的刺疼告诉他要倒大老霉了。蒙古军队享誉数百年,被认为是人类历史上最为可怕的军队之一,无论怎样血腥的战争场面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如此灰蒙蒙的战争场面,双眼一吃疼,心里就慌了。 不能怪蒙古军队不经事,实在是这情况太可怕了,杀气腾腾的宋军就在眼前,眼睛却突然看不见了,换作谁都会发慌,因为看不见,你什么都做不了。 反应慢的张嘴叫疼,越是叫越是吸入更多的灰烬,受的罪越大,呛得咳嗽不停。反应快的转身就逃,他们听见无边的喊杀声响起,“杀呀!杀光鞑子!”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宋军的喊杀声,要是再不走,站在这里等死啊? 宋军原本是遵照李隽的命令抛洒灰烬,非常机械的一种动作,没有热情。不过,他们很快就注入了他们的热情,因为灰烬的效果立竿见影,烟尘一笼罩住蒙古军队,蒙古军队就发慌了,原本铁桶也似的阵势一下子因为慌乱而发生骚动。 这种情况就是傻子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些宋军都久经战阵,就别提他们心里有多高兴了,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起来:“快,快,快点洒,多洒点,让鞑子好受。”当此之景,就是没有人喊宋军也狠狠地洒,有了人提醒就别他们有多来劲了,许久以后李隽回忆说“他们那手动得比鸡爪子还要快,一洒一大把。到后来,他们几个人抬着盛具拼命地倒着灰烬,兴奋地叫喊着。兴奋真是能传染人。” 柳河子从惊疑中清醒过来,这位一向冷静的战略家再也不冷静了,兴奋得很,一下跪在李隽跟前,以兴奋得颤抖的声音道:“皇上,你太圣明了!臣佩服!”一下亲吻在李隽那双灰扑扑的臭脚上,再一下蹦起来,振臂高呼,道:“弟兄们,给老子冲啊!杀光鞑子!”大步一迈,好象饿狗遇见肉包子似的一下蹿了出去,一蹦老远,比装了弹簧还要蹦得高。 宋军现在是兴奋不得了,好象涌动的岩浆,就只等着喷发,柳河子的呐喊无异于给涌动的岩浆开出了一个口子,宋军一下子全面爆发了,齐声呐喊道:“杀光鞑子!”挥着宝刀,呐喊着,跟着柳河子冲了出去。 在李隽眼中,宋军不是象海潮,而是象沸水那样滚烫,有着用不完的力量,浑身都是力气,就连他们呼吸的声响都大了许多,实在是兴奋得不得了。当此之情,谁都会兴奋起来。别的不说,蒙古军队眼睛看不见,就是任人宰割的份,久经战阵的宋军非常明白,这时节去杀蒙古人,不能说是杀人,和虐尸差不多,他们没有一点招架之功。这种便宜不捡,更待何时?只要不是冷血动物都会兴奋起来。 “哈哈,老子伐木的最好回报!”焦裕尖叫起来,右手抓了一把灰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里一塞,大嚼起来,赞道:“真香,好吃。”一蹦两丈远,大吼道:“弟兄们,给老子冲。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杀呀!”泼辣辣就冲了上去。 辛苦一天烧出来的灰烬居然有这种妙用,焦裕要是不兴奋就不对了。 段干木一下拔出宝刀,高举在头上,冲一众侍卫吼道:“兄弟们,给老子冲!还等什么?”率先冲了出去。一干兴奋的侍卫跟着他冲了出去,个个比兔子跑得还要快。 没冲得几步,段干木一下停下来,吼道:“停停停。给老子停下来。”好几个侍卫已经冲到前面去了,听了他的话,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 “头儿,怎么停了?”一个侍卫不解地问。 段干木在他屁股上虚踢一脚,道:“回去,保护皇上。”原来是他兴奋过度,只想着去杀蒙古军卒,却把李隽的安危一事给忘了,跑了老远才记起来。 杀蒙古军卒固然让人解恨,但是李隽的安危更重要,侍卫们不好再说,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打得火热的战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好象兔儿眼,跟着段干木退了回来。 李隽搓着手,笑着问段干木,道:“怎么不去杀啊?” 段干木也是个趣人,不问所答,问李隽道:“皇上,你搓手做什么?是不是想去杀鞑子?” “废话。”李隽笑言,道:“这种情况下,谁不想去杀几个?你不想啊?” 段干木点头,道:“想,臣是太想了。可是,皇上的安危重要,臣只好不杀了。”言来很是遗憾。不能怪段干木,当此之景,谁不想去砍几个? 李隽有点无奈地道:“我真想去杀,可我不能去杀,委屈你们了。”李隽这是大实话,作为皇帝,作为最高军事统帅,不能逞一进血性之勇,去冲锋陷阵,而是要居中调度,协调宋军的行动,好事就在眼前,李隽也不得不放弃。 一个大个子侍卫凑过来,右手肘一碰段干木,右手拇指搓着食中二指,一双眼睛看着段干木,一眨不眨。段干木搞不明白他的意思,愕然道:“你做什么?” 李隽笑着点醒,道:“他是要你请客,补偿他们不能杀敌的损失。” 这个侍卫真会打劫,居然在这时节用这由头要段干木请客,段干木也不是省油的灯,右脚提起,就要给这个侍卫一脚。李隽笑着阻止他,道:“他说得对,是该请客。这样吧,等到了长安,我请你们吃羊肉泡馍。” 西安的羊肉泡馍,天下驰名,在宋代叫羊羹,苏轼有诗“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的诗句。侍卫们读书不多,到了关中也有些日子了,对关中的风土民情还是有些了解,知道羊肉泡馍是名吃,无不大喜,道:“谢皇上。” 李隽摇手阻止他们施礼,道:“你们保护我,很是辛苦,请你吃顿羊肉泡馍也不能表达我对你们的感激。” “皇上言重了。”段干木代表侍卫道:“臣等谢皇上隆恩。”李隽他们在战场上讨论美食,云淡风轻,好象这不是战场,而是在美食馆似的。 就在李隽他们说话的当口,战场的形势已经大变,不计其数的蒙古军卒倒在了血泊中,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从伤口中汨汨流出,冬季的土地给冰冻住了,冰还没有融化,鲜血无法浸入土里,汇成一条条小溪,血溪上面热气升腾,烟雾缭绕。多不胜数的血溪在战场上出现,还冒着热气,绘成一幅特别的图画,尉为奇观。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在两军交战之前胜负已经确定,那就是宋军必胜而蒙古军队必败,战斗的结果也是如此,没有一点意外发生。 多年以后,柳河子回忆他征战一生时如此说“要问我打了一辈子的仗,哪一仗打得最简单,没有一点难处,肯定是那场烟雾战了。蒙古军卒惊惶失措,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威风,我们一冲,他们就逃。他们眼睛看不见,逃也没得逃,反而增添更大的混乱,把后阵也给冲乱了。眼睛倒霉的蒙古军卒很多,这点没错,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看不见,他们的后队还是完好无损,给前队败兵一冲,全乱了,给了我们当作活靶子,用来练砍杀。” 感叹一阵后,接着说:“我们军队中有不少从关中征召来的新兵,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经过这次战斗后,他们的砍杀技巧高明了许多,个个都练就了一手好刀法。” 废话,史天泽十万大军在眼前,毫无还手之力,任由他们去砍去杀,要是不能练成绝活,那只能是不具备上佳资质。 眼睛看不见,蒙古军队本来就够惊慌的,宋军再一掩杀过去,这惊惶马上就扩大化了,好象水中的涟漪,迅速扩展开来。急着逃命的蒙古军队相互拥挤着,你推我搡的,不辩方向,好象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其后果是非常的严重,那就是因拥挤、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等到战斗结束后,战场上有不少肉泥,就是践踏所致。 宋军非常的兴奋,呐喊着冲进蒙古军阵中,兴奋地挥着手中的宝刀,对着蒙古军队猛砍猛劈。此时的蒙古军队哪里还能分得清方向,举着手中的弯刀胡乱招架,又哪里是眼明手快宋军的对手。对于宋军来说,一向难以对付的蒙古军队现在和蚂蚁差不多,杀死一个蒙古军卒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无二,轻松得很。 站在远处的李隽看见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那就是宋军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尸体,多不胜数。蒙古军队要是麦浪的话,宋军就是风,宋军一吹,蒙古军队齐刷刷地倒地,成片成片地倒,没有能够幸存的。 柳河子和焦裕指挥宋军大杀,一个个兴奋得象狮子,不住地呐喊。他们这是蛮干,和许光汉的打法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许光汉带领特种部队直向五百门火炮冲去,对于许光汉来说,他一心想做掉这五百门火炮,史天泽守得很严,他一直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是不会放过。 特种部队是宋军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本来就善战,个个如南山猛虎,蒙古军队即使眼睛完好无损也不是对手,眼睛看不见就更不经事了,没多久就给他们杀到火炮前,一阵乱刀下去,或是一阵乱枪打过去,蒙古的炮手就彻底玩完了。 特种部队不仅仅要求善战,还要有灵活的头脑,人人都是优秀的战术专家,不用命令都知道做什么,许光汉还没有命令,就自个忙碌起来了,调整炮口,对着蒙古军队密集的地方就是一个排炮打过去,一阵爆炸过后,满地的残肢断臂。 在史天泽的指挥下,蒙古军队装填好的炮弹还没有打出去,第一轮齐射打起来自然是省事多了。 许光汉存心不要蒙古军队好过,在他的命令下,特种部队不住地装弹,开炮,一遍又一遍地轰炸着蒙古军队,一炸一大片,不知道有多少蒙古军队死在他的火炮下。 炮声一响,久违的火炮又回到宋军手里了,宋军无不是大声欢呼,杀起来就更来劲了。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叫好,至少焦裕没有叫好,他吼的是:“嘿,许光汉,这不算,你捡便宜,不准用火炮打,有本事学我一样,真刀真枪地来杀。那才是好汉的行径!”他没有想到先去抢火炮,眼红,故意这么说的。 一个士卒喘着粗气,把宝刀拄在地上,问道:“将军,这么杀,你累不累?早知道,我也去抢火炮,杀得又多,又省力气,还是火炮好。” “累个俅。”焦裕想也没有想就否决了,道:“老子的手都酸了,鞑子也太多了吧。”把宝刀拄在地上,点燃一颗手掷式铸铁炸弹朝人群里一扔,一声爆炸过后,不少蒙古军卒倒在了血泊中。 焦裕兴奋得不得了,尖叫起来:“杀啊。”原本就因为看不见而相互砍杀的蒙古军卒给他这一煽风点火似的一吼,杀得就更起劲了。 焦裕是张飞似的人物,粗中有细,灵机一动,一双虎目乱瞧,哪里的蒙古军队多,就把手掷式铸铁炸弹扔过去,再大吼一阵,必然是引得蒙古军队相互之间一通乱杀。手掷式铸铁炸弹扔光了,他就捡起地上的弯刀掷过去,再叫上了一通,蒙古军队就乱杀一气,杀伤不少同伴。 伐木时他乱唱一气,居然带得士卒们兴奋难已,现在他乱搅一气,给他弄出一个省力效果又不错的法子,马上得到宋军的效仿,推广开去,专门制造混乱,要蒙古军卒相互砍杀,自己却拄着宝刀在一边喘着粗气休息。 到后来,要是还有宋军士卒在砍杀,必然有同伴骂他道:“杀个俅!你真笨,这样杀累不累?让他们自己杀,那才叫好。等他们杀完了,还有气的捅两刀就是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风子的手段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风子的手段 “道长仙踪何处?”蒙兀儿施礼问道。蒙古人残暴,所过之处残破不堪,鸡犬难留,向不把汉人放在眼里,这点已经为历名所证明,但也有例外,有一种人他们还是放在眼里,那就是出家人,特别是道家。 自从长春真人西行,与成吉思汗论道,虽然是不欢而散,但道家在蒙古人心中具有特殊地位,蒙兀儿不敢不对清风子不敬。他对清风子有礼,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清风子飘然出尘之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士之态,由不得他不肃然起敬。 “无量天尊!来处来,去处去。”清风子口喧道号,单手回礼,道:“出家之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晏起饮朝露,晚餐清风,居也适,餐也适。”说了半天,还是没有回答蒙兀儿的问题,还说得蒙兀儿忽忽悠悠,如坠五里雾中。 在当时,不少蒙古上层贵族向慕汉文化,学习汉文化,忽必烈就是其中的先行者。但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把汉文化放在眼里,用心学习,这个蒙兀儿就是个不喜汉文化的人,肚里没有多少墨水的猛夫,要不是道士在他心中地位特殊,还真不想和清风子清谈磨牙。 清风子这话用道家的话来说是高士之言,大含玄机,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空话连篇,根本就不着边际,他哪里能够明白,愣了愣,才道:“道长,你在哪里清修?” 善于察言观色是清风子的长处,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那就是想搞清楚清风子是不是惹得起的人物,要是惹得起的话,那就对清风子不客气,要是惹不起就别惹。势利在哪里都一个样,蒙兀儿这个长安守将也不例外。 摸摸胡子,清风子缓缓道:“敢问将军,你身在何处?” “长安!”这还用问嘛,蒙兀儿这个长安守将忠于职守,镇守长安,自然是身在长安,他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要是按照我们现在的标准来说,他回答得再正确不过了,可惜的是他遇到的是清风子这个有道高士,注定他最标准的答案不会对。清风子摇头,道:“将军此言差也。” 如此正确的答案居然都不对,要蒙兀儿不懵都不行,直愣愣地看着清风子,问道:“这这这这,道长,这还错了?”不要说蒙兀儿要懵,就是现在人也会懵。 清风子摸着胡子,点头道:“将军不是身在长安,是身在清风中。清风无处不在,将军能置身清风之外?” 清风子说得好听,清风也就是现在的空气罢了,要是再按现在的空气标准来分,还有好坏之别呢。不过,蒙兀儿这个古人哪里知道这些,想了想,点头赞道:“道长高明,蒙兀儿领教了。清风无处不在,清风无处不在。”还细细品味清风子的空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清风无处不在,那不是废话嘛,谁不知道哪里都有空气? “清风无处不在,贫道也就无处不在,贫道道号清风子。”清风子知道时机成熟了,可以亮出自己的道号了。 “啊!”蒙兀儿大吃一惊,一下站起来,吃惊地看着清风子,道:“道长是是是清风道长?蒙兀儿这里见过道长。”恭恭敬敬地施礼,那个恭敬劲比起觐见忽必烈恐怕都还要恭敬。 清风子在关中可是大名鼎鼎,不要说关中的老百姓耳熟能详,听到他的名字真的是如雷灌耳,就是蒙古人也是久闻大名,都知道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山中神仙。木札礼曾经带上重礼数次亲自到南山相请,清风子避而不见,没想到他居然到了长安,还和自己论道,要蒙兀儿不吃惊都不行。 清风子微一还礼,道:“贫道来得匆忙,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蒙兀儿欢喜无限,好象捡到宝贝,也许比捡到宝贝更能让他喜悦三分,一个劲地道:“末将不敢,末将不敢。来人,把马奶酒给道长献上来。”蒙古人粗犷,他一说完才想起清风子是出家人,不能喝酒,忙道:“泡茶,泡茶,泡最好的茶。要快点,要快点。”一个劲地催,仿佛清风子是他的老祖宗似的。 清风子阻止他道:“将军不用麻烦,一袋马奶酒足也。草原上的雄鹰最喜马奶酒,贫道早有耳闻,就叨扰将军了。” 没想到清风子如此好说话,不仅喝马奶酒,还称他为草原上的雄鹰,蒙兀儿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地道:“好好好,太好了。来人,上马奶酒,把我们的肉干上来。” 清风子有道高士,能得他一言之赞,真的是一字之褒荣于华衮了,要他不高兴都不行。 亲兵很快就弄了一桌酒菜上来,蒙兀儿邀请清风子入座,清风子也不客气,坐了下来。蒙兀儿心想清风子这种高士要好好拢络拢络,他的弟子自然不能得罪,对扬风他们道:“道长,请坐,请坐。” 扬风施礼婉拒,道:“多谢将军见爱。师尊驾前,弟子不敢坐,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不等蒙兀儿说话,清风子开口道:“扬风,将军盛情,你们就不要推辞了,就坐下来吧。” 清风子都说话了,蒙兀儿更是高兴,喜道:“对对对,道长说得对。”忙着张罗,邀请扬风几位坐下来。他可不知道清风子打的什么主意,清风子心里想的是扬风他们肯定也饿了,吃饱了干活才有力气。要是蒙兀儿知道清风子心里的想法,不知作何感想? 扬风他们谢过清风子,再谢过蒙兀儿,才坐了下来。 蒙兀儿忙着给清风子斟上马奶酒,再给扬风他们斟上,最后给自己斟上,端起酒杯,道:“道长今日仙驾光临长安,蒙兀儿不甚之喜,就以一杯淡酒敬道长。道长,请。”一仰脖子喝干了。 “将军请。”清风子一点也不推拒,一口喝干。 蒙兀儿忙着给清风子斟上,问道:“道长有道之士,蒙兀儿何德何能,蒙道长见爱。不知道长此次仙驾光临长安有何要事?道长若是有命,蒙兀儿自当尽力。”他这是在探听清风子的来意,说得很客气,这些年的官没有白当。 清风子喝口酒,细品一下,才道:“好酒好酒。可惜呀可惜。”一副惋惜之至的表情,任谁见了都会好奇。 蒙兀儿自是不会例外,好奇地问道:“敢问道长,何事可惜?” 清风子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连连摇头,一副痛惜之状。这一来,蒙兀儿更加好奇了,他也不笨,想了想,一下站起,惶惶地问道:“敢问道长,蒙兀儿可有难?” 看了蒙兀儿一眼,清风子微微颔首。清风子有道高士,在关中享有大名,他这一点头还得了,蒙兀儿一下子惊起,差点把桌子都给掀翻了,急急地问道:“敢问道长,蒙兀儿难从何起?” 清风子叹息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朝西边指指。 蒙兀儿略一思索,惊道:“道长的意思是说南朝?” 清风子一脸惋惜地点头,表示赞同。 眉头一皱,蒙兀儿思索一阵子,摇头道:“道长此言不对。南朝虽是为祸关中,忠和大军前去围剿,不日就会殄灭,南朝皇帝要么临阵而逃,要么成为朝廷的阶下之囚。”郭侃十万大军与李隽大战,拥有兵力优势,掌握着火炮,要是不能打败李隽的话,这个神人就不能是神人了。郭侃在蒙古人心中的地位极高,蒙兀儿对他很有信心,这话说得信心十足。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郭侃和史天泽先后吃了败仗。郭侃之败虽然败得很惨,但是,损失的兵力不是很大,也就一万多人,对于十万大军来说,损失万多人,还没有伤筋动骨,史天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给长安通报,是以蒙兀儿还不知道。 清风子在桌子上轻拍一下,道:“正是这样,将军才危在旦夕。” 蒙古军队即将获胜,是大喜事,蒙兀儿何来横祸?要蒙兀儿相信实在是不可能,不要说他不相信,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相信,笑着道:“道长言之差也,来,喝酒。”心里已经对清风子起了轻视之心,打算喝完酒把他打发走了事。 清风子哪有不明白他心思的道理,不动声色,问道:“敢问将军,此仗将军可曾出力?” “末将的职责是镇守长安,只要长安无事,末将也就尽到职责了。”蒙兀儿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他的职责是镇守长安,长安无事,他真的是尽到职责了,这点肯定没错。 不过,他遇到的是具有辩士之风的清风子,能够把对的说成错的,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驳倒他的话一点难处也没有,清风子呵呵一笑,道:“将军此言差也,差之万里。将军可曾想过,要是郭忠和打了胜仗,你的功劳何在?你给他提供过什么支援?这样的大仗,要是你只是坐镇长安,保得长安不失,不提供帮助的话,你就错过了大好良机。” 清风子的意思是在点醒他,可以趁必胜之机多捞些好处,将来晋升就有机会了。这的确是一句大实话,既然是必胜,何不趁机分点功劳呢? 蒙兀儿也不是笨之人,念头略转,觉得清风子之言很对,点头道:“有理。” “兵势无常,若水之形,变化无常。”清风子接着往下说,道:“退一步来说,万一发生不该发生之事,将军之罪大矣。郭忠和神人,江南之战如何?伯颜兵临临安,南朝转眼即灭,结果又如何?殷鉴不远,将军三思而行。” 古语说殷鉴不远,郭侃伯颜江南战败之事才过去几年?这两战,他们都拥有兵力上的优势,其结果却是大败,郭侃仅带着几个亲兵败归。伯颜就更惨了,身死江南。 郭侃虽然再次到了关中,与李隽对垒,难保不出意外,要是真出了意外,蒙兀儿的罪名就大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蹭的一下跳起来。马上又跪在清风子面前,道:“请道长救我。”额头上的冷汗渗出来,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清风子笑着扶起,安慰道:“将军不必惊慌,你马上升帐,召集诸将,贫道自有为将军解脱痛苦的法子。” 清风子这样的高士决不会信口开河,他说有办法肯定是有办法,蒙兀儿大袁喜,传令道:“来人啊,升帐。” 古之辩士要达到目的,必先给你一通危言,说得你心悸神动,胆颤心惊,不得不向他请教,再给你出主意。至于这主意是不是真的有用,那就难说了。清风子用的也是辩士之道,一通言辞说得蒙兀儿胆破,吓得差点把尿都流出来了,不得不向清风子请教。 xxxxxxxxxxxxxxxxxxx 众将站得笔直,静等蒙兀儿到来。蒙兀儿拉着清风子的手,亲热之极地走了进来。扬风几个弟子跟在清风子身后,大步而来。 要是以往升帐,蒙兀儿一人而来,今天倒好,来了好几个人不说,还是一群出家的道士,蒙古众将很是好奇,无不是睁大了眼睛瞧着,要不是蒙兀儿的军令极严,肯定是惊奇得议论起来了。 这种事,一百年也不一定遇得到,谁都会惊奇,不能怨蒙古诸将。 蒙兀儿往帅位前一站,侧身相请,道:“道长请坐,请坐。”非常热情地招呼清风子坐下来。清风子也不顾客气,略一谦逊,坐了下来。扬风他们几个弟子往清风子北背后一站,一双眼睛不经意地从众将身上掠过,蒙兀儿正关心自己的前程,也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也顶多以为是山野之人乍进军营好奇,不会想到扬风他们正在估算距离,计算如何杀人。 众将施礼道:“末将见过将军。” “免了,免了。”蒙兀儿挥手阻住他们,给他们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多次向你们提起的清风道长。” 清风子的大名,诸将早就耳闻,没想到今日竟然出现在军中,无不是惊讶之极,愣了好一会,才在蒙兀儿“快来见过道长”的催促声中向清风子施礼道:“见过道长。” 清风子高高在上,微一还礼,道:“无量天尊,贫道有礼了。” “忠和与南朝苦战,我们不能坐视不管,我决定,我们马上出兵,与忠和汇合,把南朝的军队全歼的关中,把南朝的皇帝活捉,献给皇上。”蒙兀儿重重一下捶在桌子上,道:“具体部署,就请道长来安排。你们要记住,道长所言,就是我的命令。” 好事谁不想?以蒙古众将想来,此战是必胜,早就想去捞取功劳了,他的话马上得到众将的赞同,齐道:“遵命。” 蒙古人不把汉人放在眼里,那也是一般情况,也有例外,郭侃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他不仅得到忽必烈的信任,其他的蒙古将领贵族对他也是极其信任。清风子在关中的名气非常大,没想到蒙兀儿如此信任他,真是难得。 “将军厚爱,贫道敢不尽力。”清风子略一谦逊,喝道:“拿下了。”扬风手里的长剑一下架在蒙兀儿脖子上。 “道长高士,开玩笑都与众不同,蒙兀儿领教了。”蒙兀儿根本就想不到他已经大祸临头了,还以为清风子在和他开玩,笑着说。 清风子端坐不动,道:“贫道奉大宋朝皇上的谕旨,前来取你狗命,拿下长安。”一双眼睛神光炯炯地看着蒙兀儿,道:“贫道说过,有让你解脱的妙法,现在贫道兑现了诺言,就让你永远解脱苦难。”右手一挥,扬风手腕一振,蒙兀儿的脑袋飞得老远,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滴溜溜地转个不停。无头之尸一下栽在帅案上,鲜血激射而出,好象喷泉一般,喷出一丈多远,溅得满地都是。 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要快刀斩乱麻,不能让蒙古诸将有任何反应的机会,清风子决定杀掉蒙兀儿立威,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变生肘腋,蒙古诸将哪里还得及反应,等他们反应过来,蒙兀儿已经身首异处了。 “妖道,快,抓住妖道。”一个大个子蒙古将领喊起来,直朝清风子扑来。他的话马上提醒了其他将领,直朝清风子围上来。 一阵破空之声响起,这些飞奔而来的蒙古将领个个摇摇晃晃栽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此气绝。其他的将领方才看清,他们的脸色变得青白,咽喉上插着闪着蓝光的飞镖,不用说飞镖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 正是扬风他们出手要了这些将领的性命,现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杀人立威,自然是不用对他们手软。扬风他们飞镖出手,飞身而起,手里的长剑好象游龙一般划过长空,把那些想动手的将领刺杀于当场,再站到门口,不让他们逃走。 这些将领都是久经战阵的好手,按理他们不会如此不经事,事起仓促万难应变,再加上清风子的震慑手段让他们心惊胆跳,不能全力应敌。更重要的是,扬风他们深得道家秘传气功的精髓,精通近身搏杀要诣,他们自然不是对手。 清风子好整以暇地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药丸,笑道:“这是贫道炼制的毒药,你们已经中了贫道的毒,想活命的就听贫道号令。要是不想活命的,尽管来尝尝贫道的毒药。” 不少将领给斩杀当场,起到的震慑效果非常不错,将领们本来就连大气都不敢出。清风子这种有道高人,究竟有多少手段,谁也说不清,他说是毒药,肯定是毒药,谁也想不到这是一颗大补之药,无不是心惊胆跳地听着清风子的发言。 “你们中有不少汉人吧,你们的祖辈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你们不会这么快就忘光了吧?”清风子依然是一副古井不波之状,道:“贫道给你们的命令就是把这些蒙古人全部杀死。要是不杀,贫道就叫他们杀你们。” 这是逼虎上山,要是汉军将军把蒙古人杀了,除了听从他的号令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的确是一条非常不错的计策。 蒙古人残暴,向不把汉人放在眼里,要是清风子给他们机会的话,肯定是毫不犹豫地杀死汉军将领。与其给人杀,还不如自己杀人。汉军将领迟疑一阵,在扬风他们长剑的威逼之下拔出刀,砍下蒙古人的脑袋。 “很好。”清风子一脚把蒙兀儿的尸体踹开,坐到帅椅上,道:“现在,你们就听我的号令。要是有人不从,休怪贫道无情。” 这话说得非常平常,但话里的份量谁都听得出来,汉军将领哪里敢不听,一齐道:“请道长吩咐!” 长安这座关中最为重要的城市,在清风子的运作下,没有动用南宋一兵一卒就回到了朝廷手里,实是一个奇迹。 李隽得知之事后,感叹之极地说了一句话:“真没想到,吴子颜壮举复现于今日!”子颜是东汉名臣,也是东汉名将吴汉的字,他曾经率领十八壮士斩杀幽州牧苗曾,夺其十万大军,使得刘秀的实力大增。 清风子此举不仅夺得了长安的兵权,还拿下长安,比起吴汉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关中一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关中一道 “快,快点。”史天泽骑马站在路边,不住地挥着大手,催促蒙古败兵快点撤退。失败总是能打击人,现在的史天泽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那份镇定,虽然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熟悉他的人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有原先那份神韵。 按照事先的判断,史天泽拥有十万大军,而李隽拥有的兵力不过一万五六千人,兵力对比是六比一,他还掌握着五百门火炮,拥有火力优势,要是硬打一场的话,取胜的应该是他。然而,战斗的结果却是让他无奈,李隽突出奇策,居然把灰烬用到了战场上,把蒙古军卒的眼睛一度弄得看不见了,个个成了宋军的活靶子,他们哪里是军队,纯粹就是给宋军练刀法,杀得宋军的手都酸了,神经都麻木了。 后果自然是想象得到,蒙古军队大败。史天泽损失兵力过半,初步估计,死伤在这里的蒙古军队有五万多,这是宋军进入关中获得的最大胜利。 如此出乎意料的大败,任谁都觉得很不爽,史天泽要想象先前一样镇定自若实在是没那本事。绕是有如此大败,史天泽毕竟是名将之才,一辈子打了不少大战恶仗,反应极快,略一思索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就是收拢败兵,退到长安,凭借长安的高墙厚壁争取时间。只要有了时间,他就可以重新整顿军队,恢复士气,完全可以和李隽再打一场。要是得到关东援军的话,取得胜利并非没有可能,因而他略一收拢败兵,立即往长安退却。 对于李隽来说,由于兵力严重不足,只能带领军队从后面去追击,无法分兵追击,更不可能分出兵力预先设伏。因为史天泽毕竟是名将,要是兵力分散了的话,谁也保不准会不会给他吃掉。更何况,还有生死未知的郭侃,郭侃这人用兵如天马行空,无拘无束,能攻善守,出奇设伏更是善长,一个弄不好他鬼使神差地用上一计,兵力分散的宋军就要吃大亏。 宋军虽然这一战打赢了,损失极小,但是宋军的总兵力还没有蒙古败兵的一半多,面临郭侃史天泽这样的名将,李隽是不得不小心。 宋军这一仗的打法的确高明,没有付出多大代价就取得了歼灭五万之众的战果,实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更重要的是,这一战震慑了敌胆,蒙古军卒打从心里感到害怕。这也难怪,已经到手的胜利没了不说,还给宋军一通狠杀,杀得宋军手发软,神经麻木,要是宋军不知道疲累的话,蒙古军队能不能有人幸存都难说了,要他们不害怕都不行。 蒙古军卒心悸之余也会想想哪里最为安全,自然是想到长安最为安全,只要到了长安就有了避风港,史天泽虽然没有明说要退往哪里,他们也想得到,在史天泽的命令下无不是飞退而去,直向长安逃去。 史天泽的努力没有白费,几天之后蒙古军队就退到了长安。望着长安高厚的城墙,蒙古军卒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呼之声。 城头上的蒙古军卒喝道:“你们是哪部分?” 史天泽长舒一口气,对着城头上的蒙古军卒喝道:“我是史天泽,快去报与蒙兀儿将军知晓。”以他想来,他的官比蒙兀儿大上好几截,蒙兀儿自然是要来迎接他。 城墙上的一个百夫长向他施礼道:“请史将军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转身而去。 “准备,进城。”史天泽急着进城整顿军队,也不等蒙兀儿到来,直接下令进城。蒙古军卒早就想进入长安这个避风港,得到命令无不是高兴,按照史天泽的安排开始进城。 只一会儿功夫,就进去了好几千人,史天泽一拍马背,就要进城。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叫道:“史将军,且慢。”史天泽回头一看,正是郭侃。 此时的郭侃和以前的郭侃比起来,判若两人。以前的郭侃丰神隽秀,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十足十一个美男子。现在的郭侃肮脏不堪,邋溻透顶,皮肤上不少坑洞,密密麻麻,多不胜数。坑坑洞洞且不说,让人感到恶心的是,坑洞里不住往外渗黄水,把衣衫染成黄色。 如此恶心已经少见,但是这还不是郭侃最让人恶心的,最让人恶心的是他的鼻子嘴里不住往外冒黄水,随着呼吸说话之声鼓起一个又一起黄色水泡,水泡破裂发出卟哧卟哧的响声,就是神经最麻木的人见了他这样子也会感到恶心。 被酸腐蚀了皮肤内脏,短时间好不了,他要是没有这种恶心的表现就对不起强酸一词了。被酸腐蚀了真的是让人受不了,疼痛自是不用说,还不好医治,蒙古军医用尽了办法也是一点效果也没有,郭侃那个痛苦就不是笔墨所能说得清的了,真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郭侃一直高烧不断,处于昏迷中,没想到现在居然醒过来,史天泽败军之将,有丧家之犬的感觉,正想找个人商量,乍听郭侃之言不由得大喜,一拍马背来到郭侃担架前,跳下马来,问道:“忠和可是有话说?” 郭侃非常吃力地点点头,道:“史将军且慢进城,情况有诈。” 长安地处后方,还有蒙兀儿镇守,好端端的,哪里会有诈,史天泽虽然相信郭侃之能,也是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迟疑道:“忠和的意思是……”后面的话非常技巧地没有说出来。 郭侃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呻吟一声,道:“刚才那个百夫长的声音好熟,好象在哪里听过。”一副思索之状,就是想不起来。 耳熟又能怎么样?郭侃这样的名将,一生打仗无数,阅兵之多让人无法企及,见过的百夫长不知道有多少,史天泽在心里暗笑郭侃病中有些糊涂,笑道:“忠和不用多虑,忠和勤于王一事,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见过的百夫长多了去了。” 他这话极是在理,郭侃却摇头道:“史将军,暂时不要进城,让我好好想想,这个人不是百夫长,也不是朝廷的兵卒,而是另有其人。” 郭侃说得极是认真,史天泽不好拂逆他的意思,只好下令暂缓进城。蒙古军卒虽是不愿,还是执行了他的命令。 史天泽看着郭侃,急切地想知道他思索的结果,郭侃努力笑一下,由于面容难看,原本如春风拂面的笑容现在却是让人恶心,提醒史天泽道:“史将军,郭侃别无本事,过耳不忘还能做到。” 郭侃确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史天泽知道,点头道:“忠和大才,史某不及。” 郭侃双眼一翻,一双灰扑扑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道:“他是清明,关中一道的六弟子。”他的话说得很是平静,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那双快速转动的灰眼珠已经很好地表达了他内心的震惊。 他的话音一落,史天泽惊呼道:“关中一道?他下山了?”一副惊奇之极的模样,比他打了大败仗还要震惊。 郭侃微微点头,头一歪又昏了过去,脸上的震惊仍在。 “快,叫他们撤出来。”史天泽急急地下令,然而已经晚了。城头上一片箭雨对着拥挤在吊桥上的蒙古军卒射去。 这些蒙古军卒一心急着进城去找安乐窝,哪里想得到祸从天降,猝不及防之下给射倒了不知道多少,惊慌失措的他们有不少摔进护城河里。 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大宋朝万岁!”从长安城里响起。 自从朝庭退出关中,“大宋朝万岁!”的吼声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回响在这座历史名城,现在,这吼声又回来了,实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原本只有为数不多巡逻的蒙古军卒的城头,一下子冒出无数的人群,清风子一袭洁净的道袍,手持洁白的拂尘,站在城头上,西风吹过,把他宽大的道袍拂起,真的是大袖飘飘,一幅飘然出尘之姿。 清风子那副神仙之姿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然而史天泽却是一脸的震愕,惊道:“关中一道!清风子!”仿佛清风子是地狱恶魔似的,让他害怕。 清风子拂尘一拂,单手打个问询,道:“天泽小友,贫道清风有礼了。” 史天泽在马上一抱拳,道:“史天泽见过道长。道长不在南山清修,却来染红尘,道理安在?还请道长示下。” 清风子呵呵一笑,道:“贫道南山清修,非为遁世,只为避世,避那浑浊之气。如今,明主已出,华夏中兴在即,故土光复指日可待,贫道只想在余生之年为百姓做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天泽小友,请听贫道一声劝,昔年,你因一时愤激而入世,为异族效力,主昏臣暗,光复无望,让志士寒心,情可宥也。现如今,世势已非,朝廷中兴势不可挡,皇上圣明之君,盼贤才如久旱盼甘露,小友不要再执迷不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回归朝廷未晚。” “道长盛情,史天泽谢过了。”史天泽并没有马上回答,沉吟了一阵,施礼道:“昔年,天泽激愤之际得道长相劝,天泽至今不忘。道长守志,甘于隐姓埋名,老于林泉之下,天泽不是道长,无道长之操守,不能象道长一样老于山林间,只想轰轰烈烈地做几件事,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清风子神态依旧,劝道:“天泽小友,你还是执迷不悟。圣人与世推移而为功,世异则势异,现今王师节节胜利,蒙古节节败退,朝廷光复中华之势已成,蒙古处于极度不利之势。一旦王师北伐,中原百姓必将响应,前有王师邀击,后有百姓搔扰,蒙古折戟中原转眼之事。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天泽小友三思。”手一挥,扬风和几个弟子不断往城下扔东西。砸在地上,发出砰砰声,史天泽定睛一瞧,正是蒙兀儿他们的人头。 清风子此举的用意非常明白,他是在告诉史天泽,你要是再不回头,回归朝庭,蒙兀儿他们就是他的榜样,必将受到惩处。 现在的情势正如清风子所言,形势越来越有利于南宋,在李隽的部署下,南宋越来越处于有利的战略地位。史天泽大败,长安光复,光复关中已经是指日间之事,山东半岛的登陆战进行得如火如荼,蒙古军队在南宋强大的军事压力面前,山东半岛上的蒙古军队节节败退,这就使得中原腹地面临东西两个方向的军事压力。 再者,淮东淮西之地的蒙古军队进攻也不顺利,淮东淮西的宋军在张世杰高达赵良淳等人的指挥下不断给来犯的蒙古军队以打击,蒙古军队已经折损不少,估计再败几仗的话,就没有实力再发起进攻了。 也就是说,中原腹地马上就要面临被东西南三个方向的战略包围圈,战略态势已经极度不利。忽必烈虽然雄材大略,也不是神仙,无回天之术,要是南宋出兵中原的话,中原归属就很难说了。史天泽嘴上不承认,在心里也在暗自思量,不出意外的话,中原必属南宋。 史天泽脸上的神色数变,长叹一声,仰首吟道:“且汉厚诛陵以不死,薄赏子以守节,欲使远听之臣,望风驰命,此实难矣。所以每顾而不悔者也。陵虽孤恩,汉亦负德。昔人有言‘虽忠不烈,视死如归。’陵诚能安,言陵忠诚能安于死事。而主岂复能眷眷乎?男儿生以不成名,死则葬蛮夷中,谁复能屈身稽颡,还向北阙,使刀笔之吏,弄其文墨邪?愿足下勿复望陵!” 这是李陵《答苏武书》中的句子,意在指责西汉负德,不厚待功臣。史天泽引用来是暗指南宋负恩,专杀功臣名将,如岳飞韩世忠这些抗战名将却落得没有好下场,岳飞屈死,韩世忠闭门谢客,实有伤志士之心。 这点,谁也不能否认,千年以来,让后人寒心也! 正是朝廷无能,贤才名将忠臣遭罪,才使得不少人才流失,为异族所用,眼前的史天泽就是其中的一个,担架上的郭侃也是其中一个。 史天泽引用这段话的意思最后归结到“勿复望陵”四字,他是在告诉清风子他会一忠到底,就是蒙古败亡,他也不会回归朝庭。 其实他要说的是李陵一句非常有名的话“我已胡服”。李陵投降后,本来是想找机会再回归西汉,本来是另一个姓李的军官帮助匈奴训练军队,由于情报失误,汉武大帝收到的情报却说成是李陵帮助匈奴训练军队,汉武大帝一怒之下诛了他的家人,使得李陵心恢意冷,再无回归打算。 到了汉宣帝时,汉宣帝派人招李陵回归,李陵长叹一声,说了“我已胡服”四个字,以此来婉拒宣帝的使者。说实在,可以想象得到李陵当时必然是非常的激动,心潮澎湃,非常想回归西汉,最终却选择了留在匈奴,直至老死。 “我虽胡服”虽只四字,却让人唏嘘不已,纵是千言万语也不及这四字有力度。 史天泽现在的心情与李陵当时差不多,才用李陵的名句来暗示“我已胡服”,也就是说不会回归南宋了。 清风子叹息一声,指责他道:“你既用李少卿之言,可有少卿之行?少卿遭不白之冤,苟活于匈奴,终生不为匈奴出一计,未为匈奴做一件事,尸位素餐,终老一生而已。少卿死后,尸骨南葬,向往故国。你呢?你率虎狼之师,残杀无辜百姓?可曾想到自己是汉人?你的屠刀对准的是你的同胞,流着和你一样血液的华夏子民?同为异族效力,郭忠和严明军纪,不扰民,不杀无辜的百姓,都比你强百倍。你还有什么话说?”少卿是李陵的字。 正如清风子所言,史天泽的军队没少干坑害百姓的事情,一时间哑口无言。 袍袖一拂,清风子喝道:“与你这等不知羞耻的败类多说无异,来啊,取史天泽人头者赏银五千两!生擒者,赏银万两!”他那一拂,好象在变戏法,一阵惊天动的呐喊声响起,城中的兵马杀出,如狼似虎,直朝蒙古败兵杀去。 蒙古军队吃了败仗,士气低落,还没有恢复过来。长安又丢了,无异于雪上加霜,昔日凶悍成性的蒙古军队哪里还有斗志,丢下武器就逃,哭爹叫娘,原本还算整齐的队伍转眼之间就溃不成军。 从城头上望去,城下黑压压一大片,到处都是蒙古败兵,到处都有追杀他们的宋军。 西风拂过,城头上的清风子这位拥有“关中一道”称号的高人,袍袖给拂起,仿佛凌波的仙人一般!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拾民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重拾民心 清风子率领的宋军主要是给他逼着投降过来的汉军将领率领的汉军,在他的指挥下,这些宋军狠命地砍杀蒙古败兵,瞧他们那凶狠样子好象这些蒙古军队和他们有仇,也许还是三代的世仇。事实上,蒙古入主长安已经四十多年,算得上世仇了。 活着的蒙古士卒不用说自然是他们猎杀的目标,就是那些倒在地上的伤兵,甚至是尸体都是他们虐待的最好目标,有机会就要砍上几刀再说。 一支刚刚投降过来的军队按道理不能派上战场,至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派上战场,即使派上用场也不能派上主力,只能用来打打辅助,因为那不稳定,不可靠。然而清风子却一反常态,不仅把他们派上战场,还个个勇狠若斯,好象他们是嗜血的野兽似的,究其原因还不是他们给清风子整治过,不得不听他的。 清风子对付他们的手段实在是太简单了,那就是要汉军将领把自己的军队召集起来,把在长安的蒙古军队全部抓起来。蒙古派在长安的军队不在少数,这也难怪,象长安这样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自然是要派出精锐部队,要派驻重兵,这些蒙古军队在猝不及防之下给缴了械,成了俘虏。 要不是情况紧急的话,清风子也不会那么狠,他毫不犹豫地下令要汉军去杀死这些蒙古俘虏,并且告诉他们现在杀死蒙古军卒和杀敌等同,可以得到和杀敌相同的奖赏。这等于白送战功给汉军,他们哪里相信,清风子什么话也不说,下令把缴获得来的银子黄金珍珠搬来,指着这些宝贝对汉军说当场打赏。 这些汉军哪里相信有这等好事,个个傻站着不动。不能怪清风子的魅力不够,而是因为好事太容易了任谁都难以相信,朋友们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试试。清风子点了几个士卒,要扬风他们用剑逼着他们去杀俘虏,这几个汉军给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把几个俘虏杀了。 清风子信守承诺,当场打赏。如此一来,这些汉军有些相信了,有几个汉军自动上前砍下几个蒙古俘虏的脑袋,清风子自然是马上打赏。有了这几个汉军的表率作用,汉军们一下子热切起来,个个擦拳摩掌,恨不得把蒙古俘虏杀光光,独揽军功。 精明过人是清风子的美德,他趁机发表演说,细数蒙古军队在长安的暴行,他久在关中,对蒙古军队的暴行了若指掌,一桩桩一件件细数起,激得汉军个个仇恨大炽,如嗜血的野兽一般,红着双眼看着那些蒙古俘虏,恨不得把蒙古人一刀两段。 清风子知道时机已经成熟,要他们去杀蒙古俘虏。他这是逼虎上山,要汉军人人沾上蒙古人的鲜血,再无回头之路,只有跟着他走的份,每人至少杀一个俘虏。一通打赏下去,汉军个个喜上眉梢,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更有不少人一双眼睛乱瞅乱瞄,在寻找目标,看有没有漏网的俘虏,要是有的话,他们的军功又多了。 高兴的汉军士卒把清风子当作了神明,有人情不自禁地叫他“活神仙”,一人叫,众人效,一时间一片“活神仙”的喊声响起,汉军士卒是说不出的高兴。 如此一来,清风子既立了威,又得到了汉军的信任,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了一支铁血大军。这支军队最大的特点就是仇恨蒙古人,见了蒙古人就想杀掉,不是因为他们贪功,而是因为他们害怕,他们沾上了蒙古人的鲜血,要是给蒙古人逮住他们那还得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蒙古人宰了。 宰了蒙古人自己也安心不说,还可以立功,大好事一件,谁不想做?史天泽的败军遇上他们自然是倒霉透顶的事,比遇上李隽率领的宋军还要倒霉万倍都不止,至少李隽率领的宋军不会虐尸。 在宋军近乎疯狂的打法面前,蒙古败军哪里抵挡得住,没用多久就是一地的尸体。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史天泽败军快崩溃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战号“大宋朝万岁!”响起,史天泽的背后传来如雷的蹄声,一片烟尘卷来,无数的宋军挥着宝刀直朝他们杀来,这些宋军正是李隽率领的追兵。 蒙古军队打仗是一流,逃命也是一流,李隽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在长安城下追上。蒙古败军崩溃在即,痛打落水狗的好事谁都想,这种好事任谁都不会放过,李隽还没有传令,宋军不由自地主大吼一声战号,呼啦啦就冲了上去。 史天泽真的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逃到长安城下,本想重整军队,没想到清风子在等着他,这已经让他够郁闷的了。李隽这一压上来,他根本就吃不消,蒙古军队转眼间就全线崩溃了,原本还在抵抗的败兵再无斗志,丢下武器就逃命,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郭侃带进关中的蒙古残军在长安城下给宋军前后夹击,包了一个大饺子。 “贫道见过皇上。”清风子大袖飘飘而来,一副神仙之姿,向李隽施礼,道:“皇上用兵如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策出无方,让人意想不到,贫道佩服。” 以少胜多的战例在历史上并不少见,淝水之战,官渡之战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但如李隽这般以如此劣势的兵力打败史天泽也不多,让人不得不服,实是一个奇迹。 清风子之所以甘冒奇险,率领几个弟子进入长安,夺取长安,其中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要是成功的话,给郭侃大军造成的压力会非常之大。可以想象得到,象长安这样重要的城市一旦丢了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不给蒙古军队造成震荡都不可能。 这还仅仅是其中之一,另一个有利优势就在于,清风子完全可以率领招降的汉军从后面奔袭郭侃,和李隽前后夹击郭侃。如此一来,即使不能打败郭侃,也会拖住郭侃无法再向宝鸡推进。要知道,眼下对于李隽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争取到时间,让更多的军队赶到关中集结。 让清风子万万想不到的是,李隽居然把郭侃给打败了,他刚刚夺取长安,李隽的大军就赶到了,他的努力只能是锦上添花,没有起到更大的作用。 李隽从白马背上跳下来,还礼道:“道长请免礼。道长奇计,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下长安,实是奇功一件。道长有什么心愿,尽管说,我一定替道长完成。”象清风子这样的大功,千古少有,自是应该好好赏赐一通,但是清风子是世外高人,要是说赏赐就未免太俗了,李隽才说要替清风子完成心愿。 清风子哪有不明白李隽意思的道理,稽首道:“皇上,贫道七十载才逢一明主,贫道别无心愿,只愿故土光复,华夏昌大,盛世重现,百姓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贫道之愿足也。” “真是让人钦佩的世外高人,为民奋不顾身,功成却一毫不取。”李隽在心里如是赞赏,大笑道:“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也是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心愿,我们一道,共同努力,一定会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 清风子再施一礼,道:“皇上圣明!华夏必将昌大。贫道请皇上行最急之事。” 李隽一愣,问道:“请问道长最急之事是什么事?”清风子说得有点含糊,把一向精明的李隽也给说愣了。不要说李隽会发愣,换作任何人都会发愣,关中还没有完全光复,长安才拿下,要处理的事务多如牛毛,急事也多得要命,谁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 “皇上,贫道以为关中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王师,百姓多不知道朝廷威严,还请皇上趁此大军集结于长安之际重拾民心。”清风子直道其意。 李隽点头赞道:“道长所言极是!这是深谋远虑之举!血浓于水,朝廷虽然一百多年没有管理关中地区,关中的老百姓还记得自己是汉人,是华夏子民,盼望王师归来。但是,毕竟时间太长了,或有一些人已经不知道朝廷威德,是该让他们知道朝廷回来了。” 时间是医治创伤的灵药,一百多年来关中百姓反抗异族的统治一直在进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反抗越来越微弱,已经有不少人认同了异族的统治,是该趁此机会重新收拾民心,要老百姓知道朝廷回来了,要把朝廷打回来的主张向他们说清楚。做好这点,得到老百姓的支持,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关中建设成进军中原的战略基地。 清风子在别人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时候率先向李隽提出这个建议,实是高屋建瓴,让人不得不服。 对于李隽反应之快,清风子很是赞赏,稽首道:“皇上圣明之主,贫道算是见识了。” 象清风子这样的世外高人要得到他的赞赏极不容易,虽然说得不是很恭敬,也足以让人高兴了,李隽笑着道:“道长过奖了。道长之才不在太公之下,能得道长相助,关中何忧?中原何忧?柳将军,马上派出人去追击史天泽,务必不能让他出关。另外,叫将士们集合,我们也进城吧。” 李隽能说会道之人,明明是要来个阅兵式,让长安的老百姓看看宋军雄壮的军威,却给他轻描淡写地说成进城。柳河子哪有不清楚他的意图,领命道:“遵旨。”命令传下去,一部分人去追击史天泽,其余的人全部集中。 对于阅兵一事,李隽早在临安保卫战时就曾举行过,当时取得的效果极好,振奋了临安百姓的斗志,也振奋了全军的斗志,为后来的胜利奠定了基础。许光汉的特种部队就曾参加过当时的阅兵式,可以说驾轻就熟,命令一传下去,特种部队马上列阵。特种部队是宋军的尖刀,训练有素,顷刻成阵。 其他的宋军在柳河子的安排下,也很快就集合完成,列成一个个整齐的阵势。从城头上望去,城下黑压压一片,不知道有多少。 蒙古军队惨败之际,不少老百姓也拿起斧头锄头之类的农具出来参战,痛打落水狗。蒙古军队逃走后,他们帮着打扫战场,宋军的行动马上影响到他们,无不是停足静观,见了宋军雄壮的阵势无不是打从心里高兴,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 两万多人列阵,动静也不小,城里的百姓争相围观,不一会儿功夫,城头上城下就围了不少人。消息不胫而走,还有不少百姓得到消息赶来,人是越聚越多。 这场阅兵式还没有举行,就吸引了这么多百姓围观,李隽很是满意,和清风子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微一点头。他们两人具有默契,这是在说各司其职,一定要把这场阅兵式的效果发挥到最大。 李隽骑着白马,在段干木率领的一队侍卫簇拥下策马进城,来到城头上。李隽跳下战马,往城墙上一站,挥手道:“将士们辛苦了!” 城下的将士们一齐道:“报效朝庭!” 李隽带来的军队就有一万五六千人,加上清风子逼降的汉军不下万人,一共是两万多,接近三万人,一齐吼起来,这声音就大了去了,好象一声惊雷,直上云宵,震耳欲聋,远远地传了开去,经久不息。 围观的老百姓原本是出于好奇,本着看西洋镜的心情来围观,没想到如此吼声如山崩海啸一般,震得他们耳朵嗡嗡直响,吓了一大跳,无不骇然失色。 “将士们辛苦了!”李隽再次在城头上挥臂呐喊。 将士们一齐道:“驱除鞑虏!” 百多年来,多少关中志士为了“驱除鞑虏”的志向而抛妻弃子,甘洒热血,终不可得。现在,这声呐喊无异于一声惊雷,劈开了乌云,让老百姓见到了青天,无不是振奋。 李隽大手一挥,许光汉带领特种部队走在头里,从吊桥上进城了,进城仪式正式开始了。特种部队是精锐中的精锐,身经百战,训练有素,装备极其精良,可以说是宋军的“形象大使”,走在头里,给围观的老百姓带来震撼效果。 一百年前,金军大举南下,宋军节节败退,象富平战役这样的关中败仗不少,有不少败仗已经深深印在老百姓的心中,朝廷无能已经是公认的评价,让关中百姓伤心。万万没有想到,百年前那支不堪一击的军队重新回到关中时却是如此的雄壮威武,让人看着顺眼,瞧着也壮胆气,要老百姓没有震撼都不行。 不知道是谁率先喊道:“大宋朝万岁!”老百姓跟着振臂高呼道:“大宋朝万岁!” 这声音已不仅仅是单纯的喊声,是情感迸发的呐喊,内中饱含有老百姓的情感、血泪、屈辱,失去朝廷之后的诸般情感尽在其中,是那么的感人,不少老百姓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喊着“大宋朝万岁!” 说实在的,南宋朝庭无可称道处,但是对于一个民族来说,哪怕是最糟糕的政府也比异族朝廷亲切,更让人怀念,因为这毕竟是同一个民族内部的事情,即使朝廷再不好,也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不容许屈服,不容许异族插手。 不少人激动难已,只能低泣道:“朝廷回来了!朝廷回来了!” 一百多年来,朝廷回来了一直是萦绕在百姓心头的梦想,想喊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语都不可能。没想到现在竟然成为真实的存在,老百姓心中那种激动已经不是笔墨所能表达, “朝廷回来了”五字,是多少仁人志士为之洒热血,抛头颅追求的梦想,千番奋斗,万般拼杀,都没有挣来。雄壮的宋军已经踩着整齐的军步大步进城了,这是最好的保证,任谁见了都会激动,都会泪下沾襟。 激动的百姓马上忙碌起来,或敲锣打鼓,或放鞭炮,自动排列成行,观看宋军的入城仪式。这场仪式,非常的匆促,根本就没有准备,李隽只是听从清风子的建议来个简短的阅兵式,给老百姓一个信心,没想到老百姓一参与其中就不得了,到处都在喊“皇上,我们要看看我们自己的军队!” 这是个小小的要求,但是其中的份量有多重,只要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李隽不能推拒,只好辛苦将士们了,李隽下令要他们走遍长安的大街小巷,要长安的老百姓亲眼看一看王师。 这是一支得胜之师!他们刚刚从战场上下来,征衣染血,在老百姓的眼中,鲜血是他们英雄事迹的最好证明!无不是兴奋,大声呐喊“皇上万岁!” 一片万岁声回荡在长安这座功史名城! 第一百四十章 关中父老 第一百四十章 关中父老 “参见皇上。”一群长安父老跪下向李隽施礼。 李隽这人本来就没有受人跪头大礼的心思,更不用说这群长者年纪不小,小的也有六十来岁,大的不下八十高龄,李隽哪敢受他们的大礼,忙扶着一个白须飘飘的长者,道:“老人家,免了,免了。快起来,快起来。” 这个白须飘飘的长者并没有站起来,而是非常动情地道:“皇上,这礼你一定要受。” “老人家,有话起来说,起来说。”李隽依然不允,忙扶他起来。 这个长者一副决心叩头到底的坚决样子,道:“皇上,这礼不仅仅是草民一个人的意思,是长安,是关中千千万万老百姓的意思,要是皇上不受,草民就是对不住关中千千万万的百姓。”激动得额头上都快冒青筋了,忙着解释道:“皇上,草民来的时候,乡亲们托草民向皇上叩一个响头,一定要响。” “一定要响的响头,额头不是要受罪吗?你年纪一大把,受得了吗?这些老百姓也真是,居然想法子折腾你。”李隽在心里大肆诽议,耳里听到的是这群长者的声音,他们说的是“是呀,皇上。草民的乡里乡亲都是这么说的,乡邻们说他们没有好东西献给皇上,就给皇上叩一个响头。” 不用说,朝廷重回关中,军纪严明,秋毫无犯,与百年前那支动辄杀人越祸,抢劫强奸的屡败之军比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要老百姓不感激都不行。他们自己无法来向李隽叩头,只好趁李隽召见这些长者的机会托长者们帮他们完成。 这就是老百姓,非常质朴的老百姓,知恩图报! 这种情意,任谁都无法推拒。李隽无含着热泪点头道:“好吧。老人家,你们轻点,要轻点,不要让额头受罪。” 叩头本来是一件苦差事,李隽一应允,对于长者们来说好象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开心得很,一个个脸上洋举溢着喜悦,应道:“哎。”恭恭敬敬地向李隽叩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哪里是轻了,重得不能再重。 “轻点,轻点。”李隽曾经是个老人,知道老人的痛苦,忙不迭地叮嘱他们少用点力,没想到他不叮嘱还好,一叮嘱长者们叩头就更来劲了,一个劲地叩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好象在打雷。 李隽忙扶着一个长者,道:“老人家,快起来,快起来。你看你,额头都青了,已经出血了。”这个老者太用力了,额头青了不说,已经渗出鲜血了,让李隽心疼不已,道:“快,拿点药来。”段干木忙递上刀创药,李隽亲手给长者涂在额头上。 李隽如此亲近,如此疼惜他们,已经够让人感动了,再亲手给涂伤药,比什么言语都更有感染力,已经站起来的长者们又激动得跪下了,给李隽叩起了头,泣道:“皇上!”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虽只两字,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两字中。 历来镇定自若的李隽这下慌了手脚,忙了这个,那个跪下了,忙了半天都没有站起来。面对蒙古百万大军,李隽是谈笑生风,没想到给一群长者弄得手忙脚乱,实在是难得。 还是清风子了解李隽的心思,道:“乡亲们,你们都起来吧。”带着弟子过来帮李隽相扶。段干木也醒过来了,指挥一众侍卫上来帮忙,一众人一通忙活才把长者们扶到椅子上坐下。 心愿完成,长者们心中的激动已非笔墨所能形容,一个个喜溢眉梢,个个象是在过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总算解脱了。”李隽暗中松口气,催段干木道:“给乡亲们上茶,弄些点心来。” 段干木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给长者们送上茶水,送来点心。 李隽招呼清风子坐下,道:“老人家,今天把你们请到这里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朝廷已经一百多年没有管理关中了,对关中的事情已经不太了解,还请各位老人家说真话,要说掏心窝子的话。 “这一百多年里,朝廷曾经数度努力,务在光复河山,因诸多原因,都没有成功。在这一百多年里,没有了朝廷的庇护,你们就象没有娘疼的野孩子,给人打、给人骂、给人欺负,你们受的罪很多,错不在你们,错在朝廷,都是朝廷没有及时打回来,你们才吃了这么多的苦头。朕代表朝廷,向你们,向关中的父老乡亲谢罪了!”站起身,向他们深深一鞠躬。 诚如李隽所言,自从宋室南迁之后,南宋朝廷并非没有光复的打算,曾经数度努力,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最终没有成功。最突出的例子有三个,一个是宋高宗本人的光复打算,他曾经一度想收复中原,也采取过有力的措施,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打算专任岳飞。由于错综复杂的政治原因,这一计划不仅没有成行,岳飞反而死在他的屠刀下。 第二次要算韩仛胄主导的北伐战争,由于准备不足,南宋内部问题多如牛毛,宋军积弊甚深,实无战斗力,无力光复,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仓促北伐,却落得过惨败而归,杀军覆师,空耗国力。这次北伐的直接后果就是因为大量资源的耗费,南宋更加虚弱。 最后一次行动要算南宋与蒙结盟一起进攻金国。从当时的形势来说,这是一个错误的战略行动,正如后来证明的那样,唇亡齿寒,金国是灭了,南宋也跟着灭了。 要是南宋的实力强劲,联合蒙古收复故土这一战略并非就是错误,完全可以收复故土后休养生息,等实力恢复后再把蒙古人击退,光复幽燕之地。我估计,当进的南宋决策者就是如此想,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正确地估计自己的实力,才有“狼去虎来”之事,金国亡了,蒙古人又来了。 这些事情本来和李隽没什么关系,八竿子也打不着,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南宋的皇帝,不得不为无能的南宋历代皇帝背黑锅,承担责任。这黑锅背得真的是没法说,太冤枉了。 历史上皇帝谢罪的事情并非没有,汉武大帝的《弃轮台诏》实际上就是一道罪己诏,但那也是在汉武大帝认识到他自身的过失时才下的诏旨,是谢“天下”,也就是说有点空泛,没有具体的人。 而李隽不同,是和长者们面对面,当面谢罪,这份胆气就不用多说了,实在是少之又少,中国历史上就没有皇帝如此做过,李隽开了一代先河。 清风子摸着胡子,不住地点头,赞叹无已,道:“皇上勇气千古少有,清风赞佩!” 长者们万万想不到李隽会向他们谢罪,啊的惊呼一声,一个个马上就变傻了。过了好一阵,一个长者率先清醒过来,道:“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叫了好几个万万不可才明白过来,应该给李隽跪下,卟嗵一下跪了下来。 有了他的表率作用,其他的长者手忙脚乱地跟着跪下,一下子,屋里又跪满了人。 “快起来,快起来。”李隽又忙着去扶长者们。 长者们跪在地上不起来,一个长者道:“皇上圣明之君,务在光复,何来之罪?草民们实在是受不起。” “道长。”从不要人帮忙的李隽不得不向清风子求助,忙着扶人。清风子知道要是一说一跪,今天的事情就没得做了,帮着搀扶。好一通忙活,才把长者们重新弄回椅子上。 李隽坐下来,道:“老人家,你们来自民间,多知民间疾苦,你们,还有你们的乡亲们有什么心愿,有什么想法,你们都可以说。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要说真心话。不是掏心窝子的话就不要说了。” 召见这些长者,是李隽重拾民心举措的一部分,这些长者生活经验丰富,了解民间的疾苦,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多了解民意,才能制订出具体的政策,更好地恢复关中的生产力,把关中打造成光复中原所需要的战略基地。 “皇上,那草民就说了。”一个长者试探着问李隽。至尊面前说话都得小心,要是稍有不恭就是大罪,他们了解民间的疾苦,好多是不能呈于至尊面前,不得不小心些。 李隽点头,道:“说。一定要真话。你们要知无不言,言则无罪。” 长者喝口茶,润润喉咙,人年纪大了也麻烦,道:“皇上,乡亲们最关心的事就是朝廷回来了固然是好事,但是朝廷会不会走?朝廷能留下来吗?”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他们关心,也是关中老百姓,也是沦陷区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蒙古人的残暴在历史上非常有名,要是朝廷来了又走了,蒙古人卷土重来,他们的报复就会非常残酷,要老百姓不关心这个问题都不行。 自从宋金战争以来,南宋在关中的败仗极多,但是并非没有光复之事。最终的结果却是因为朝庭决策失误,不仅导致光复的地方丢失了,还把原先掌握在朝庭手中的地方也丢失了,这些长者哪有不知道这些事情的道理,要是朝廷现在也如以往一样来了就走,后果会非常严重。别的不说,就他们这些人,还有他们的家人,以及他们的乡邻都会因为他们今天的行为而遭遇惨祸。 李隽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一下站起来,以不可更改的口吻道:“朕可以向你们保证,朝廷不会走了!朝廷打回来就是要解救你们于水深火热之中!要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要你们有饭吃,有衣穿,家家幸福,和和美美。” 清风子适时开言道:“各位乡亲,你们还不知道,现在的朝廷与以前不同了。现在的朝廷务在光复,朝廷已经光复了淮东淮西四川贵州云南,现在关中也光复了。朝廷的实力已经大非昔比,比以前强了十倍都不止。 “你们也知道,就是关中这一战,朝廷赶到关中的军队不到两万,而鞑子在关中的军队却有十万之众。其结果呢?你们都知道了,就是鞑子全军覆灭,长安光复了,关中也光复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亲眼看见的王师,已经踏上了新的征程。他们已经开始了追歼关中鞑子残军的行动,不几日间,潼关就会收复,函谷关也会给收复。没有了潼关,没有了函谷关,鞑子要想重新进入关中地区,无异于做梦。” 长安光复了,史天泽惨败,郭侃带入关中的军队,以及调集的关中军队已经不复存在了,但是还有不少散兵游勇在活动,还有潼关,函谷关这两个重要的战略要塞没有拿下来,李隽哪会放过这种有利时机,阅兵式一完,立即下令给柳河子,要他率领军前去把潼关函谷关拿下来。要是这两个战略地塞拿回来了,从关中进军中原的战略通道彻底打通,南宋无异于把利剑对准了中原腹地。 当然,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要把郭侃抓住,即使不能生擒,也要让他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关中。郭侃又一次败在李隽手下,但是李隽对他的提防之心一点也没有松懈,此人博学多才,一日不死,李隽是一日不能放心。 郭侃对李隽的提防之心有多深,李隽对他的提防之心就有多深! 关中的老百姓都知道潼关和函谷关对于他们有多么的重要,要是这两座战略要塞给拿回来了的话,也就是说关中的东大门已经彻底锁上了,蒙古人要想再次进兵关中,除非变成鸟,从空中飞进来。 正如清风子所言,宋军以不到两万人的军队,还是翻越秦岭的疲惫之师,没有后勤补给,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创造了一个奇迹,把在关中的十几万蒙古军队给横扫了。这事已经传遍了关中,关中老百姓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他们对王师的信心倍增。想想以往,宋军占有兵力优势,补给充足,却是一败再败,现在的情况与之相反,这是最好的证据。 正在长者们高兴的当头,清风子接着道:“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朝廷的三十万王师正在翻越秦岭,不日就会赶到关中。”正在翻越秦岭的宋军没有三十万,只有十来万。清风子这是故做大言,以此来坚定他们的信心。 “真没想到,他这样的世外高人居然有汉高祖的骗人本事。”李隽在心里如是评价清风子。汉高祖刘邦骗死人不会打草稿,有人说他流氓,有人却说他雄材伟略,究竟是哪种,就要看你喜不喜欢他了。 仅仅两万人不到的宋军就横扫了关中,要是三十万大军赶到,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想得到,长者们高兴万分,异口同声地道:“太好了。朝廷不走了,朝庭不走喽。”话不多,但话里的高兴之情已经不是笔墨所能形容了。 又一个长者迟疑地问道:“皇上,朝廷还收那样的税吗?” 朝廷不走了,他们当然就关心税收问题了,这可是和他切身相关的利益。这不能怪他们势利,实在是南宋朝廷无能,冗官冗员冗兵极多,监管无力,皇帝是想轻徭薄赋,事实上却是苛捐杂税极多,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再者,战乱年代,各种制度打乱了,那些无人约束的官员不乏贪婪之辈,是他们发横财的好机会,这税赋就不得了,“猛于虎”,可以吃人了。 第一次相见之下,长者们就提出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们给重税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李隽在心里感叹无已,道:“税收朝廷有法度,务在养民。朕可以向你们承诺,决不加税!决不加赋!现在,江南的老百姓的税赋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关中新复之地,老百姓吃尽了苦头,极需休养,这赋税第一年就免了,第二年交一半。” 这可是大好事,长者们大是高兴,跪下叩头道:“谢皇上!” 一个长者颤颤微微地从怀里取出一张发黄的绢帛,双手高举,泣道:“皇上,草民别无心愿,只望祖父的心愿完成。” 段干木拿过,递给李隽。李隽展开,只见上面用血写着一副对联,年代久远,字迹有些模糊,显是写成的时间不短,上联是“隔山隔水难隔情”,下联是“同祖同宗同心声”。 这对联是所有沦陷区百姓的心声,一百多年来,他们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汉人,一直心向朝廷,李隽感动得虎目中流下热泪,仰天长吟“隔山隔水难隔情,同祖同宗同心声”。 这副对联的意思是说虽然大量的国土沦陷了,朝廷南迁临安,千山万水仍然隔不断血肉相连的亲情,因为我们都是同一个祖先黄帝的子孙!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屠城惨剧 第一百四十一章 屠城惨剧 “关”之一字在中国历史书上很多,很多中国史书都会或多或少地提到“关”字,那么请问朋友们秦汉之际“关”是指哪一关? 我估计有朋友会说是山海关。山海关素有天下第一关之称,再加上“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大汉奸吴三桂曾经镇守这里,这一雄关天下知名,如此想也可以理解。 但是,这不正确。在秦汉之际,山海关还不出名,当时的关是指函谷关。关外是指函谷关以东的广大地区。关中就是指函谷关以西的八百里秦川之地,也就是现在西安咸阳一带渭河平原地区。 函谷关以西在当时是中国的中心地区,是华夏的形胜所在,极其重要。曾经有人以为自己不是关中人为耻,上书给汉武帝,要求把函谷关西迁,那样做的话他就是关中人了,这个人就是杨仆。也正是如此,函谷关才有秦函谷关,汉函谷关之别,后来还有魏函谷关。本书所指的是秦函谷关。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谷惊尘向北空”,“双峰高耸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战场”,这诗描写的是函谷关的绝险。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是长安去洛阳最重要的战略通道。 一说起函谷关,我认为毫不夸张地说,只要稍有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这座雄关的名字,因为发生在这里的历史事件实在是太多了,其中有好多影响到中国的历史进程。可以这样说,中国今天的历史和这座雄关息息相关,要是没有这座雄关,中国也许不会有今天的历史。 函谷关长十五里,谷深五十到七十米不等,谷底宽十来米,窄处只有两三米,素有“车不并轨,马不并鞍”之说,由此可见其险要。 谷底有蜿蜒道路相通,崎岖狭窄,空谷幽深,人行其中,如入函中,关道两侧,绝壁陡起,峰岩林立,地势险恶,地貌森然。秦国选址如此险要的之处筑成函谷关,扼守东部咽喉,实是极具战略眼关之事。事实也证明了,秦人之举对中国历史走向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 秦国拥有函谷关,进可攻,退可守,进退自如,如鱼得水,才越战越强,最终统一了中国。秦国在走向统一的道路上并非一凡风帆,“连横之策”也并非万灵之药,山东六国也有“合纵”的时候,山东六国曾经联合起来出兵数十万伐秦,其结果是折戟函谷关下。 函谷关对中国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军事上,因秦国的胜利使中国成为大一统的国家,还体现在思想上,道家最为重要的著作《道德经》就写于此处。《道德经》对中国产生的影响有多大,朋友们都知道,就不多说了。 当时镇守函谷关的守将叫尹喜,他精通易理,善观天气。一天,他登台望见一团紫气从东方升起,知道有圣人来,沐浴更衣静候圣人。没多久,老子骑牛而来,他向老子请教,老子挥毫写下《道德经》,从此,中国历史上就多了一个道家学派,一直流传至今,这就是“紫气东来”故事的由来。(按:至于老子究竟去了何方,到现在都是一个谜,没有人知道。不过,据道家说老子“骑牛西域化胡”去了,才有佛教。这当然是佛道之争各是其说,当不得真的。) 在此处发生的历史故事实在是太多了,与孟尝君有关的鸡鸣狗盗故事,也发生在这里。 雪花飞舞,鹅毛般的大雪飞舞空中,千点万点,雪国奇景,说不出的好看。函谷关一片雪白,银装素裹,雄关格外迷人。 不解风情的西风吹过,吹得雪花片片飞舞,尽情地蹂躏着这幅雪国奇景。 “妈的,真够冷的。”一个蒙古军卒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嘀咕道:“真他妈的倒霉,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受罪。” 他的一张给冻得红红的,好象熟透了的苹果,鼻濞不住往下流,由于气温太低,鼻濞一流出来就给冻住了,一块块晶莹的冰块粘在嘴唇上方。 这么冷的天,任谁都受不了,他嘀咕一下,发发牢骚也很正常。可惜的是,他的嘀咕还没完,就发出杀猪似的一声惨叫,一根马鞭飞来,狠狠抽在他脸上,这一鞭太有力,他脸上马上就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鲜血渗了出来。 马鞭抽在脸上本来就疼不可挡,再加上冬天气温低,碰一下都疼,再给狠狠抽上一鞭,还有不叫疼的道理。 这个士卒心头火起,右手不自然地按上了刀柄,他下一个动作还没有做,身子飞起来,是给一个身材高大的千夫长一脚踢飞,摔得老远,跌了一个狗吃屎。他也真够倒霉的,嘴巴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磕断了两颗门牙,嘴一张惨叫一声,鲜血和着牙齿喷得老远。 一个千夫长大步走到他身后,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骂道:“你他妈的汉狗,嘀咕什么嘀咕?这点苦都吃不了,还配做草原上的雄鹰?” 这个军卒是汉人,又不象蒙古人生长在北方苦寒之地,不怕寒冷,嘀咕几句也很正常,没想到竟是遭到千夫长的毒打,实在是够冤枉。 “呸!老子又不是鞑子!他妈的狗屁雄鹰!臭美!一只小乌鸦!”汉军士卒在心里骂个不住,嘴上讨饶道:“大人,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当时,蒙古人横行,不把汉人放在眼里,动辄打骂,实属正常,汉军士卒在军中没什么地位,夸张点说是给蒙古军官泄愤的工具,是给他们挡灾的替死鬼。这个汉军士卒嘀咕,给千夫长发现了,还有不吃亏的道理。 “你摸刀,是不是想造反了?”千夫长还是不解气,右脚重重一下跺在这个士卒的右手上骂道:“你他妈的汉狗,该死!你的祖宗没用,见了草原上的雄鹰就知道逃,你他妈的也是胆小鬼。” 他这是喝骂之词,虽然有点损,倒也道出了一个道理,南宋无能,不少宋军是见了敌人的影子就想着逃跑。要是他们知道他们的后辈都会因为他当年可耻地逃走而遭罪,而受人讥笑,会作何想呢? 他那一跺太有力了,骨骼碎裂声中,汉军士卒右手已经骨折了,一根断骨刺破皮肉露了出来,白骨森森的,格外恐怖。这个汉军士卒疼得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张着嘴巴直喘气。千夫长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张着大嘴骂个不住,口沫横飞,好象这是无上乐事似的。 欺负汉军,是蒙古军卒无聊时取乐的快事,有了这事无不是大为高兴,跟着起哄,道:“杀了汉狗!杀了汉狗!”有的指指点点,有的给这个汉军吐唾沫,有的甚至抬脚在他身上乱踢,这一来这个汉军士卒吃的苦头可就大了。 同病相怜,不少汉军见了此情此景,忍不住义愤填膺,三五成群地聚上来,右手按在刀柄上。很明显,只要有人大吼一声杀光鞑子,他们肯定会拔刀就上。好歹他们也是汉人,同气连枝,同胞受此侮辱,他们哪有不气愤的道理。汉军士卒越聚越多,开始是义愤于色,后来是鼓噪起来,道:“放开他,放开他。” 千夫长作威作福惯了,哪会给汉军的声势吓倒,马鞭挥动,指着一众汉军喝道:“你们他妈的汉狗,想造反了?来啊,给老子拿下了。” 蒙古军卒哄然叫好,抽出弯刀围了上去,把汉军士卒围在中间,只要千夫长一声令下,就要动手拿人。 汉军士卒只是想着为同胞叫屈,没想到千夫长竟然到了动用军队对付他们的程度,他们久在蒙古军中,知道一旦给蒙古人对上了就没有好下场,现在他们已成骑虎之势,难以下台,心一横拔出弯刀,握在手里,准备以武力对抗了。 “把汉狗的狗头砍下来,扔到乱葬岗去喂野狗。”千夫长大声下令。蒙古军卒挥着手里的弯刀向汉军士卒砍去,汉军士卒现在只有奋起一搏这条路了,挥动弯刀迎战。他们是绝地求生,这一杀起来个个好象拼命三郎,奋不顾身,蒙古军卒虽然多,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取胜。 千夫长万万没想到汉军居然有此勇气,一改以往在蒙古人面前低声下气,屈辱求全的姿态,真刀真枪地和蒙古人干上了,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自己玩过火了,激起兵变了,问题给自己弄大了,有点傻眼,叫道:“停停停,都给老子停下。” 蒙古军卒闻令马上停下,汉军士卒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成了蒙古人的眼中钉,要是蒙古人占了上风他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哪里会听从千夫长的命令住手,趁机对蒙古军卒猛砍,一会儿功夫就砍翻了不少。 激起兵变可是大事,千夫长略一思索,马上有了主意,大声吼道:“给老子杀,这些汉狗是奸细,杀光他们。”一下拔出弯刀,一刀就把脚下的汉军士卒脑袋砍了下来。他的主意也不错,是想给汉军栽脏,那样的话,他自己就可以逃脱责任。 自从蒙古人占据汉人江山后,就没有蒙古人给汉军士卒杀伤的事情发生,蒙古军卒也火了,听了他的命令,无不是兴奋起来,吼道:“杀了奸细!杀光汉狗!”挥着弯刀再上,一时间,双方各不相让,打做一团。 蒙汉之间的种族仇恨本来就是一个火药桶,随时有引爆的可能性,平日里汉军委曲求全,并不是说他们就没有仇恨。压迫越深,仇恨也就越深这句话很有道理,长时间的委屈积累的仇恨也就越深,千夫长的作为无异于引爆火药桶的导火索,汉军的仇恨全部爆发出来,无不是大吼道:“杀光鞑子!杀光鞑子!”有仇报仇,有恨解恨,挥着弯刀,不要命似的猛砍猛劈。 这里的打斗好象水中的涟漪,迅速扩大,平日里受够了委屈的汉军彻底爆发了,不断有人加入其中,不多一会儿功夫,打斗的人由百来人扩大到两百多人,再扩大到数百人,上千人,数千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兵变就此成形,整个函谷关都打成一片,蒙古军卒和汉军两派打得不可开交。 究其原因,其实非常简单,蒙古人平日里欺负汉军取乐也是暗地里做,即使明目张胆地做,也没有成规模,如此上百人的群斗,对于蒙古军卒来说那是对他们自傲上等种族的挑衅,见了汉军士卒就打。 要是只是象平日里那般打打骂骂,汉军士卒也许会忍了。象今天这样要命地打斗,汉军士卒自然是不会忍,马上奋起反击。如此一来,要想事态不扩大都不行。 当函谷关守将兀哈烈收到报告时,马上知道事态严重。现在的情势非常不乐观,宋军已经打到关中,蒙古人在关中的战事并不顺利,宋军光顾函谷关是迟早间的事情,要是这里再闹起来,激起大规模的兵变,甚而发生民变,先不说他的罪有多大,这会给宋军以可乘之机。要是汉军,甚至是老百姓夺取函谷关,迎接宋军的话,忽必烈一追究下来,他就是死一百次都有可能。 权衡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平息兵变,马上调动军队向汉军发起进攻。他的进攻并不仅仅是针对那些奋起反击的汉军,还有那些没有参与兵变的汉军也是他的打击目标,他认为汉军不可靠,他们迟早会同流合污,还是趁他们没有准备时以雷霆手段把他们收拾掉。 挑起事端的是蒙古人,受到惩罚的却是汉军,何其不公! 不少没有参与兵变的汉军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杀死,冤死的汉军不知道有多少。 幸运地没有遭毒手的汉军士卒仓皇逃走,有些躲在老百姓家里。对于蒙古人来说,汉人老百姓连狗都不如,平日里就没有少欺负他们,现在汉军士卒躲在老百姓家里,无异于是他们欺负老百姓的最好借口,自然是不客气,烧杀抢劫奸淫之事猛增,函谷关这座雄关一时间成了人间地狱。 沾满了汉人鲜血的蒙古士卒又多了无数的滔天罪行! 蒙古人意在欺负人,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汉军士卒躲在老百姓家里,见了老百姓就乱杀乱砍一气,屈死的百姓不知凡几。祸从天降,老百姓万万没有想到他们会遭遇如此横祸,一个个吓得不得了,不知道怎么做了。 兀哈烈的镇压行动非常有效,他的军队一投入,汉军的抵抗很快就崩溃了。象函谷关这样重要的战略要地,蒙古人自然是派最得力的部队来驻守,派驻这里的蒙古军队比汉军多得多,他们占有人数的优势,汉军的抵抗虽然猛烈,毕竟实力相差悬殊,不败都不行。 “这些汉狗,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就反天了。”兀哈烈望着一地的尸体,不无兴奋地说。他完全有资格这么说,只要战斗再进行一阵子,汉军的抵抗就不复存在了。 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料,汉军中有一个叫王全清的士卒,脑子灵活,略一权衡之后马上得出结论,城里的汉军要想活下来,只有和老百姓联手一条路。 王全清一下跳到高处,振臂高呼道:“弟兄们,乡亲们:鞑子不把我们当人看,现在是我们报仇的时候了。朝廷打过来了!王师马上就到关前了!弟兄们,乡亲们,反出城去,我们找朝廷去!” 蒙古大军惨败于江南之事已经传遍大江南北,这里的老百姓都知道。朝廷进军关中, 蒙古人在关中打得也不顺利,谣言四起,各种不利于蒙古人的谣言本来就多起来了,他再这么一说,不明究里的老百姓真以为宋军已经打过来了,他们走投无路之下,闻言之下好象处在黑暗中的人们突然看见光明一样,无不是大喜,跟着喊道:“找朝廷去!” 一时间,找朝庭去的吼声回荡在函谷关这座雄关上空!这是一百多年来,雄关第一次愤怒了。 蒙古人的胡作非为让老百姓惊恐不安,早就愤怒了,就差一个人来率领他们反抗,王全清这一站出来自然而然就成了他们的头,在王全清的安排下,汉军士卒四处奔走,联络老百姓,收拢失散的汉军。没多久功夫,老百姓、汉军全部聚集在王全清周围,听从他的号令,开始向蒙古人发起进攻。 兀哈烈万万没有想到即将扑灭的兵变一下子死灰复燃,抵抗更加强烈。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他一定要趁宋军打过来之前把城里的事件平息,要不然宋军一到,前后夹击,函谷关就不复为蒙古人所有了,马上下令道:“汉狗都不是人,让他们活在世上是浪费草原上雄鹰的奶酷,让他们全部下地狱!” 他这一道命令,无异于一道屠城令。屠城在成吉思汗时期是蒙古军队的招牌,他们所过之处必然是一片废墟,忽必烈登上汗位后以收拾民心为念,屠城已经好久没用了,没想到复现于千年雄关的函谷关。 蒙古士卒挥着弯刀吼道:“让汉狗下地狱!让汉狗下地狱!”泼风般冲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洗函谷关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洗函谷关 漫天飞雪,地上积雪逾半尺,西风卷过,千朵万朵雪花飞舞,极是好看。远远望去,崤山银装素裹,蜿蜒起伏,好象一条舒展的银龙,真的是当得起“山舞银蛇”四字。 在大道上正有一群人衣衫褴褛,疲惫不堪,喘着粗气,骑着马飞驰。他们一副惶惶然之状,好象是给人追得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正是史天泽率领的蒙古败兵。 史天泽一败于李隽的灰烬,二败于长安城下,郭侃率入关中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了,只要神经不是有问题都想得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李隽肯定会马上派人追击他们,务在生擒或是杀死他们。不是李隽心狠,而是战争的规律就是这样,在打败敌人的大军后,要尽可能把战果最大化,最大可能把敌人的军事首领做掉。象郭侃这样的人,要是李隽不想对其下手的话,那李隽就不是李隽了。 略一思索之后,史天泽就知道关中他是呆不住了,他目前最好的去处就是东出函谷关,只要到了函谷关,就可以重整旗鼓,调集关东军队卷土重来。主意一定,史天泽边逃边收拢败兵,一路逃下来,给他收拢了一千多败兵。 史天泽凝望前方,函谷雄关依稀,估计再有十里地就可以进关了,只要进了关也就是到了家,什么也不用怕,史天泽忍不住舒口长气。 不仅史天泽高兴,就是那些蒙古败兵也是高兴万分,一个个一脸的喜色,有的已经忍不住欢呼起来了。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破坏了他们的好心情,这蹄声极响,好象闷雷似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听惯了马蹄声的史天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由千军万马发出来的蹄声,要不然不会有如此的威势。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宋军的追兵来了。 史天泽回头一望,果然所料,雪花飞溅中一彪人马好象一道流畅的水线,飞奔而来,旌旗招展,正是宋军的旗帜。这支宋军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和史天泽的败兵比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根本就没得比。 宋军飞驰,转眼间就拉近了不少距离,史天泽看清了,当先一员大将不是柳河子是谁?他身旁有一个大汉,正是许光汉,个个眼里闪烁着精光,好象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格外明亮。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这支败兵,对于郁闷的史天泽来说,他们眼里的精光是毒蛇般的贪婪。 柳河子他们杀气腾腾,粗略估计这支宋军不下七八千人之众,要是给他们追上了,有什么后果不用想都知道,蒙古败兵不等史天泽的号令呼啦一下就开逃了,对着函谷关疾奔而去。 “真是没脑子的猪!”史天泽在心里大骂。顺着大路逃,疲惫不堪的败兵哪有神完气足的宋军跑得快,还不如进山去,史天泽本想喝阻败兵,转念一想他们这一跑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可以吸引住宋军的注意力,有利于自己逃跑,也不点破,对巴布尔道:“带上忠和,快走!”话一说完,率先向左边飞驰而去。 巴布尔真的是够硬朗,给李隽一刀捅得肠子都露出来了,居然没死,算得上是一个奇迹。左手拉住郭侃坐骑的马僵,跟着史天泽飞跑。 此次关中之行,郭侃原本信心满满,想一雪前耻,在关中打败李隽,没想到败军覆师不说,自己遭的罪就更加大了,皮肤和内脏给磷酸严重腐蚀,至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比起在江南之战中给许光汉的特种部队袭击受的罪,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根本就没得比。如此大面积的腐蚀,不要说在古代,就是在拥有发达医学的现代也是难以治疗,在无法医治的情况下,郭侃遭的罪就大了去了,可以说生不如死。 史天泽还算有义气,郭侃虽然昏迷不醒,形同废人,他也没有抛弃,逃走时也没有忘了把他带上。郭侃这个昏迷不醒的人无法骑马,要是用担架抬的话,又会给拖累整支队伍,好在史天泽还有办法,他把郭侃郭侃捆在马上,要巴布尔牵着缰绳就行了。 柳河子大手一挥,许光汉带领特种部队直向史天泽他们追去,对于这种想进山活动的散兵来说,特种部队对付他们再好不过。 柳河子率领余下的宋军朝着那些蒙古败军杀过去,远了就用手弩射,近了要么肉搏,要么就是手掷式铸铁炸弹扔过去。此时的蒙古军队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威风,凶悍如虎的虎狼之师已成往事,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心愿就是多生两条腿,赶快逃命,哪里还能有斗志,纯粹成了宋军的活靶子,宋军好象潮水一样涌过。等宋军过后,地上多了一千多具尸体,活着的蒙古军队已经廖若晨星了。 用败兵吸引宋军的注意力原本是一个不错的想法,但是史天泽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的想法不可能实现,因为特种部队在许光汉的率领下好象泼风般杀过来,“活捉史天泽!”“活捉郭侃!”的呐喊声让他眩晕。 “快快快!”史天泽一个劲头催促,巴布尔拉着郭侃坐骑的缰绳打马紧跟着。 史天泽,郭侃,巴布尔三人,还有他们为数不多的亲兵进了山。特种部队好象发现猎物的猎人,紧追而去。 有句流氓话说的,人倒霉了撒尿时某一部位都会咬到手,这话虽然夸张了点,倒也不失为有道理。史天泽他们仓促进山,不辩东西南北,乱逃一气,居然来到处悬崖边,前有悬崖,后有追兵,这是绝地,任他们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别想逃走。 “你这个老不死,你还打,你还打,看你怎么打。”一个蒙古军卒右脚踹在一个老人的下体,卟叽一声响,这个老人张着嘴巴直喘气,连叫也叫不出来,慢慢软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地上的白雪,一点血色也没有。 这个蒙古军卒双眼血红,眼里闪烁着嗜血野兽般的光芒,脸蛋红扑扑的,好象熟透了的苹果,兴奋得都发红光了,盔甲上满是鲜血,鲜血来不及凝结,从盔甲上滴落在雪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 双手握着弯刀,一下砍在地上老人的脑袋上,老人的脑袋给斜劈成两半,雪白的脑浆冒着热气流了出来。血性大发的蒙古士卒火红的舌头一吐,好象一只疯狗,左手抓起一把脑浆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兀自不解恨,骂道:“你他娘的老不死,居然敢打老子。”右手摸摸右脸上还在流血的伤口骂道:“老子吃了你的脑浆,要你做鬼也是无脑子鬼。”这伤口正是老人给逼急了捡起一块石头砸伤的。 这仅仅是函谷关正在发生的屠城血腥事件的一个缩影,现在的函谷关已经是人间地狱,也许比地狱还要让人震憾,到处是悲惨的事情,到处都是蒙古人在杀人放火,在奸淫妇女,到处是尸体不说,不计其数的尸体都没有一具完整的,给蒙古军卒蹂躏得不成样子。 函谷关的幸存者许久以后这样说“鞑子太没人性了!太没人性了!他们不是人!是催命鬼!不要说活人,就是死人也是他们发泄的对象,他们会戮尸,把尸体砍成肉泥,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会强奸尸体,有时还是集体施暴。”惊恐地一颤抖,道:“他们的口号是‘让汉狗做鬼也不得安宁!’” 屠城一直是蒙古人的爱好,但如此血腥如此惨无人道恐怕在蒙古历史上也不多见了。 兀哈烈这人能征善战,军功卓著,他的军功不是如郭侃是用才智建立的,而是通过尸体堆成。他冷酷无情,嗜血成性,凡是给他打下来的地方很少有幸存的生物,郭侃曾经向忽必烈建议说“兀哈烈不是屠夫,不是魔鬼,他是一个农夫,收割庄稼的农夫。” 忽必烈问郭侃是什么意思,郭侃回答说:“一个好农夫是不会遗漏一粒庄稼,他不会遗露一个活着的东西,就是蚂蚁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存活。” 忽必烈抚掌称妙,很是赞同道:“忠和此言极当!田里总是少不了农夫,大元朝地域广大,有些地方需要农夫。”对兀哈烈更加信任。 郭侃这个人有一个好处,他与别的蒙古将领不同的是能保全的他尽可能保全,能不扰民他就不扰民,更不会去杀戮老百姓。他的本意是要忽必烈不要启用兀哈烈,没想到忽必烈对兀哈烈信用有嘉,真有点弄巧成拙。 兀哈烈决心屠城,充分把他冷酷嗜血的特长发挥到极致,他给蒙古军队下达的命令是“不要让有一只蚂蚁活着!”“让汉狗做鬼也不得安宁!” 蒙古军队本来就喜欢杀戮,他这一道杀光的命令一下,那还得了,蒙古军队尽情地摧残他们能够摧残的一切,人畜、猪狗羊牛鸡鸭、飞鸟、蚂蚁都是他们发泄的对象,一通残杀下来,函谷关不成地狱都不可能。 蒙古人残暴若斯,让王全清目瞪口呆,他久在蒙古军队中服役,深知蒙古人的残暴,却没有想到竟是残暴到这种程度,要不是他亲目看见,就是打死他也不相信。 吃惊归吃惊,王全清还不失清醒,他知道他们面眼前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占领西城门,向西撤退,撤往关中。要是能碰到宋军的话,自然是最好,即使不能遇上,也比在城里等死强得多,出城至少能有人活着,在城里是全死。 主意一定,他马上下令,要汉军士卒在前,老百姓在后,他带领一队汉军断后,冲击西城门。蒙古军卒一心肆虐,为所欲为,给他们出其不意地行动一下子打乱了,让他们很快就接近西城门。 兀哈烈这人虽然冷酷无情,是一个冷面刽子手,但他的确有着不同一般的军事才干,马上就明白王全清他们的意图,哪里会让王全清他们走脱,马上调集军队向西城门压来,他对这些军卒只说了一句话“做你们想做的事!” 做想做的事,也就是说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原本就杀得血性大发的蒙古军卒得到这道疯狂的命令,那还得了,无不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最不人道的事情最大化,弓箭、弩矢雨点一般向王全清他们飞来。 呐喊着向王全清他们发起死亡冲锋,蒙古军卒所过之处必然是一地的血水,是鲜血来不及浸入雪里,把冰雪给融化的结果。 汉军的人数本来就少,给兀哈烈一通残杀,所剩就不多,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人数是不少,由于没有受过军事训练,没有武器,根本就没有战斗力,万多两万人向西城门拥去,反倒成了蒙古人发泄的目标。 据王全清事后回忆说“那是让人终生不忘的一幕,鞑子真的是惨无人道,他们真的不是人,只要是人心就会发软,就不会做那种不人道的事情。他们骑着战马乱冲,挥着弯刀对着人群乱砍,一冲之下可以冲倒不少人,一挥之下可以砍翻好几个。那情景我们好象是稻草,鞑子是农夫,他们是来收割我们这些稻草似的。” 老百姓情急拼命,奋起反击,捡起石头,没有石头就抓起雪块,要是这也没有,就用牙齿和蒙古军卒打斗。无奈他们和武装到牙齿的蒙古军队比起来不是一个级别,虽然极其英勇,却是不断地倒下。 绕是如此,老百姓也没有退缩,他们用鲜血为代价,一点点把和西城门的距离缩短,在付了出高昂的代价后,他们终于到达了西城门。 王全清回首一望,身后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厚厚的一层。尸体厚到哪种程度,说出来真的是骇人听闻,王全清看见不少蒙古军卒摔下马来,那是因为他们的马匹踩在尸体上发生颠踬摔下来的。 尸体多到可以让骑术精湛的蒙古军卒摔下马来,可以想象一下多到什么程度了。 抹一把眼泪,王全清大吼道:“弟兄们,我们断后,掩护乡亲们撤退。”率先站到后面,握紧手中的弯刀,对着一个正在施暴的蒙古军卒砍去。 汉军的地位不高,在蒙古人眼里,他们不算人。在汉人老百姓眼里,他们的地位也不高,会把他们当作叛徒,他们真的是夹缝中的人,日子很不好过。但是,如王全清这般还有仁爱之心的汉军士卒不是没有的话,也是不会太多。因为他们两头都不讨好,肯定是两边不爱,一遇到事情就顾着自己了。 有了王全清的表率作用,汉军什么话也不说,和他站到一起,拼命砍杀,为老百姓夺城争取时间。现在的汉军只有五百不到,他们虽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也不是上万蒙古军队的对手,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中。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但是王全清没有慌乱,他一边战斗,一边喊道:“乡亲们,不要慌,我们会掩护你们。你们夺下城门,赶快出城去找朝廷。” 他的话无异于点醒了老百姓,也不知道是谁发一声喊“夺城门!找朝廷去!”这话仿佛具有魔力,原本给蒙古守门军队阻住无法前进的老百姓突然发生了神奇的变化,呼啦一下就冲了上去。 蒙古城门官哪里会任由他们接近,弓箭对着老百姓射去,如雨般的箭矢射倒了不少老百姓。要是按城门官的想法,死伤惨重的老百姓肯定是吓得没命地逃走。然而,事实并非如他所想,老百姓不仅没有后退,反而冲得更快了。 城门官亲眼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那就是老百姓好象麻秆一样移动过来,把他们给淹没了,当他感到疼痛时,他才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变成了肉浆。 开玩笑,如此之多的老百姓一齐涌上去,就是城墙都会给挤塌,区区一点城门守军算得了什么,不给挤成肉浆才怪。 城门一开,老百姓象风一样涌出城去,向西就跑。 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响起“血债血偿!”一支宋军出现在视线中,好象一道流畅的水线,溅得雪花飞溅,直朝函谷关飞驰而来。 “王师来了!”老百姓无不是发出了开心的欢呼。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债血偿 第一百四十三章 血债血偿 柳河子相信许光汉能够搞定史天泽,把蒙古败兵收拾以后马上率军直驱函谷关。函谷关的重要性柳河子不会不知道,对于南宋来说,只要拿下了函谷关,南宋从关中进军中原的战略通道彻底打通,南宋就可以象当年的秦军一样,从关中东进,纵横在关东地区。 史天泽他们没有到达函谷关,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函谷关的蒙古军队未必有准备,要是快速前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到关下,很可能一举而下。柳河子极其聪明之人,哪会放过这机会,主意一定,马上就直趋函谷关。 他们赶到的时间正是蒙古军队大肆屠城的时候,柳河子远远望见函谷关浓烟滚滚,火光烛天,关里传来人喊马嘶之声,哭声、惨叫声、求助声、杀声响成一片。柳河子听在耳里,马上就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事一点也不难猜,如此大的动静,只有蒙古人才闹得出来,也只有蒙古人在蹂躏老百姓的时候才能闹得出来。 宋军士卒自然没有他的反应快,不知道关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老百姓出城,蒙古军队在后面追杀,好象一群鸭子给蒙古人赶来赶去。见了这情况,就是再笨的人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宋军士卒一下子气愤填膺,不约而同地吼道:“血债血偿!”挥着宝刀,泼风般冲了出去。 王全清率领的汉军已经所剩无几了,再过一会儿的话,他们会全部战死,到那时,就没有人来保护老百姓。老百姓正处在危急关头,乍见宋军心里的高兴实非言语所能形容,宋军一冲锋,他们马上给宋军让路。吊桥上挤满了老百姓,他们来不及闪避,大叫着“王师快过去”,干脆跳进护城河里。 这是大冬天,天寒地冻,护城河给冻住了,从吊桥上跳下去,摔得生疼,一声接一声的呼疼声传来,这原本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们的呼疼声是那样的喜悦,好象从吊桥上摔下来是他们追求的美好理想似的,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老百姓纷纷跳进河里,吊桥转眼之间就空出来了。宋军的到来,对于老百姓来说无异于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慌着逃命的他们再也不慌了,不仅不向城外逃不说,还扭头对着蒙古军卒冲过去。 兀哈烈的反应很快,宋军突然出现,西城门大开,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马上把西城门控制住,把吊桥重新拉起,不能让宋军进城。他一下从马上跳下来,大吼一声道:“杀光南蛮!杀光汉狗!”挥着弯刀直向老百姓冲去,手里的弯刀幻出一朵朵刀花,每一朵刀花出现就有一篷血花跟着闪现,就有一个老百姓倒在血泊中。 老百姓挡在前面,他的军队无法接近西城门,要控制西城门首先就要把挡在前面的老百姓收拾掉,依他的想法,只要他们发狠一通乱杀,城里的老百姓就会冲出城去,把已经空了的吊桥重新挤占,宋军就无法冲进城,再找准机会把吊桥拉起,函谷关就安全了。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非如他所想,王全清是个很有头脑的人,马上就知道当前最紧迫的事情就是让宋军进城,跳到城墙上大吼一声,道:“乡亲们:王师来了,我们报仇的机会到了!杀啊!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挥着弯刀,冲向蒙古军队。 兀哈烈的狠杀,让老百姓大为心惊,开始向城外挤去。有了王全清的表率作用,他们不再向城外涌,而是跟着高喊“报仇!报仇!” 对于此时的老百姓来说,报仇两字具有的力量可以和魔力相比了,他们还处在生死关头,他们的亲朋友好、父母姐妹、子弟的鲜血还没有冷,报仇雪恨实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一提起这两字他们马上就变了一个人,原本还在拼命向城外冲的他们一下子变得勇猛无畏,转身对着蒙古军队猛冲。上万老百姓呼啦一下全冲了过去,原本拥挤不堪的西城门一下子就空了。 这可是宋军进城的良机,柳河子才不会错过,一拉马头,率先冲在头里。宋军跟着他,从吊桥上冲进城。 宋军象潮水一样冲进城,兀哈烈的打算彻底破产。他知道宋军一进城,必然会有一场激战,下令军队集结,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蒙古军队毕竟是非常优秀的军队,虽然杀得血性大发,势如疯虎,得令之后还是忙着集结。 对付堂堂之阵的困难有大,只要稍有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柳河子哪会给他机会重整队形,把宝刀高举在头上,大吼道:“弟兄们:给乡亲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举起你们的宝刀,让鞑子去见鬼去吧!”宝刀对着一个蒙古军卒一挥,大吼道:“血债血偿!”一挥之下,这个蒙古军卒给劈成两半,鲜血迸溅中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上。 函谷关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碎肉,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一片废墟,这已经够让人激愤的了,更让人激愤的是,不少蒙古军卒的枪尖上挑着婴儿,而婴儿还没有死去,还在哇哇乱叫。如此惨景,只要是个人,见了都会心酸,都会激起义愤。 宋军乍见城里的惨景,无不是气愤难已,早就想收拾蒙古军卒,“血债血偿”四字正是他们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呐喊道:“血债血偿!”挥着宝刀,对着蒙古军队就冲了过去,远了要么是手弩,要么是手掷式铸铁炸弹,近了就是肉搏砍杀。 蒙古军卒杀人杀得太多,血性大发,已经麻木了,红着双眼,眼里闪烁着嗜血野兽一般的光芒,个个好象贪婪的嗜血机器。宋军和他们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宋军也如蒙古军卒一般红着双眼,眼里全是嗜血的光芒。宋军之所以变得如此,是因为他们为义愤所激,决心为老百姓报仇所致。 可以说,这是一场血性的较量,是针尖对上了麦芒,硬对硬的硬仗。战斗过程非常的惨烈,曾经出现过无数相同的场面,蒙古军卒大吼道:“南蛮!杀!”三两下脱下盔甲,光着上身,握紧弯刀对着宋军士卒猛砍猛杀,此刻的他们已经不能称为人,嗜血兽是什么样子他们就是什么样子。 而宋军士卒的表现和蒙古军队一个样,他们吼道:“鞑子!老子怕你了?”跳下马来,三两下脱掉盔甲,狠狠砸在地上,光着上身,红着双眼,挥着宝刀迎上去。 宋军的作战方式和平时在战场上的表现大不相同,他们完全背弃了平日的训练,不再使用他们的最爱手掷式铸铁炸弹,而是蛮打,和蒙古军卒硬拼。造成这种结果的根本原因在于他们也是血性大发,不理睬其他。 按理,这是违背军事规则的打法,要受到惩处。李隽的看法却大不相同,他认为“这种血性的打法虽然不合军事规则,但是,作为军人就是要有血性,我非常高兴地看到他们血性爆发,这是非常可贵的优点。” 李隽说得一点没错:一支军队不能没有血性!没有血性的军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 这种血性的对决,一开始是个别军卒之间的作为,这种作为好象瘟疫一样迅速传染开来,越来越多的军卒参与其中。到了最后,就连柳河子这个一向冷静的战略家也是血性大发,红着双眼,握着宝刀找上了兀哈烈。 柳河子三两下把盔甲脱下,重重掼在地上,右手握着宝刀,左手冲兀哈烈一招,道:“鞑子,有种放马过来,老子和你单挑。” 兀哈烈嗜血成性的人物,如此血腥的场面正是他的天堂,早就是双眼血红,血性大发,再给柳河子这一撩拨,哪里还能忍受得了,把盔甲脱了,重重摔在雪地里,呸一声,骂道:“柳河子,兀哈烈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双手握紧弯刀,对准柳河子砍来。 柳河子举起宝刀迎上去,双刀相交,发出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 兀哈烈久经战阵,砍杀技巧高超,每一刀砍出去,都会幻起一道刀光,好象闪电一样明亮耀眼。柳河子身经百战,格斗技巧不凡,头脑灵活,每一刀砍出都让人防不胜防,两人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你来我往地打做一团,一时间哪里分得出胜负。 自古以来,战场上出现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的单挑事情绝对不会多,应该说没有,柳河子他们是开了一代先河。这也难怪,蒙古人的屠城在早期多不胜数,在宋地也没有少做,只是当时的宋军一见到蒙古人的影子就开逃了,扔下老百姓不管,要他们去为老百姓报仇哪里能够做到。 更别说如此富有血性的事情,他们更是不敢去做,因为他们没胆! 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宋军凯歌不断,捷报频传,胜仗是一个接一个,见了屠城之事哪会不能没血性大发,不要说单挑蒙古军卒,就是有万千人,他们也敢独往! 一道闪电般的刀光划过,柳河子手中的宝刀狠狠斫在兀哈烈的弯刀上,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响起,兀哈烈手中的弯刀给宝刀砍成两截。兀哈烈火红的舌头一吐,大吼一声,飞起一腿踢在柳河子的胯根上,柳河子一下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 兀哈烈顺手抓起一具还在滴血的尸体向柳河子砸去,柳河子在地上一撑,跳起来闪开,飞身而起,手里的宝刀对准兀哈子的脖子砍过去。兀哈烈头一偏让开,正想反击,嗡的一声,脑袋上受了重重一击,给柳河子倒过刀柄重重砸在头上。柳河子久经战火考验,这一砸力道不小,兀哈烈如受重锤,他就是再硬朗十倍也是经受不起,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 “你输了!”柳河子喘着粗气,以胜利者的姿态自豪地宣布,一脚踏在兀哈烈的胸膛上,喝道:“捆起来!” 一个亲兵过来,用绳子把兀哈烈给捆个结实。 柳河子把宝刀拄在地上,喘着粗气打量城里的情形,宋军已经占了上风,蒙古军队的抵抗很快就会瓦解。能够在如此别开生面的硬仗中占得上风,柳河子非常满意,开心地笑了。 这次的函谷关之战,在朝中曾引发争议,多有人指责柳河子,说他不够冷静,不配做将领,不应该让他带兵。持这种之议的人不在少数,廖胜功也颇有微词,委婉地告诫柳河子“为将之道在于仁智礼义信,不能不冷静。” 李隽的看法却与他们大为不同,他说的是“不要说柳河子,就是我处在那种情况下,也会象他一样,和兀哈烈单挑!要么他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他!” 这话很有力量,好象一颗重磅炸弹,廖胜功他们万万想不到一向冷静的李隽会说出这样的话,无不是惊得象呆头鹅,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隽笑着给出结论,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师已经有了血性!朝廷北伐中原的时机成熟了!” 正如李隽所说,这仗打到现在这份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宋军真正的成熟了,能够经得起任何考验,这支军队能够担负起北伐中原、光复故土的重任了。 柳河子提起一桶冷水,朝给捆在柱子上的兀哈烈泼了过去。兀哈烈给他一刀柄砸晕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给冷水一激清醒过来,血红着双眼道:“柳河子,你的刀法不错!你也有种!你是南蛮中的英雄!” 兀哈烈虽然嗜血,却佩服好汉,象柳河子这样凭真本事打败他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柳河子是击败他的第一人,他很是佩服。 “你的刀法也不错!”柳河子点头赞道,话锋一转,道:“我们说过了,要你血债血偿,现在就让我们兑现诺言,给乡亲们一个交待。兀哈烈,这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我。来啊,把他给老子活扒了!”大手一挥,一个屠夫端着一个盘子上来,盘子里放满了屠狗用的刀具。 函谷关里的情景实在是太悲惨了,让柳河子义愤难言,决心把元凶扒皮以泄心头之恨。 这个屠夫身材瘦削,矮不丁那种人,好象个矮冬瓜,看着就让人不舒服。更让人不舒服的是他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杀气,这杀气不是战场上的杀气,兀哈烈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了,喝道:“南蛮,你是做什么的?” 柳河子代答道:“他生平最为得意的事情就是屠狗,扒狗皮不会伤着皮,也不会带一丝肉。你作恶多端,他今天就来扒你的皮。” “呸!老子是草原上的雄鹰,柳河子,你要扒老子的皮,老子不会皱一下眉头,你用狗屠来扒老子的皮,是对老子的侮辱。柳河子,你是条好汉,你来扒吧。”兀哈烈对于让狗屠扒自己皮一事很是不高兴。他说得一点没错,要是真的活扒了他的皮,他这人嗜血成性,一点不会害怕,给一个狗屠扒皮那就是对他高傲的自尊心的最大侮辱,要他不吼叫都不行。 柳河子有成人之美的美德,但是不会对兀哈烈使用,笑道:“草原上的雄鹰?那是你自封的。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扁毛畜牲!上!”懒得和他多磨牙,喝令狗屠开工。 狗屠应一声,把一把尖刀叼在嘴里,走到兀哈烈面前,睁着一双细小的三角眼打量起来,伸出如鸟爪一样干枯的手在他的额头上拍拍,点头道:“就从这里开始。”右手握着尖刀,在兀哈烈的额头上一划,一条血槽出现。狗屠左手扣进伤口,右手尖刀飞快地动起来,不几下功夫,就扒下一大块肉皮。 他的技术真的是好得没法说,正如柳河了所说,没有伤到皮,巴掌大一块人皮完好无损,更难得的是上面没有一丝肉,如此高超的扒皮技术,放眼海内,难出其二。 兀哈烈残暴、血腥,凶残到让人发指的地步,然而不得不佩服他的硬气,居然一声不吭,没有一声哼叫。如此惨烈之事,要是换一个人,早就是大声惨叫了,他却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的确是难得。 “老哈河水,长又长, 岸边的骏马,拖著繮。美丽的姑娘,诺恩吉雅,出嫁到遥远的地方。 当年在父母的身旁,绫罗绸缎做新装,来到这边远的地方,缝制皮毛做衣裳。海青河水,起波浪,思念父母情谊长,一匹马儿作彩礼,女儿远嫁到他乡。”兀哈烈不仅不叫疼,还唱起了蒙古的民歌。 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要么给他的出气喷得老远,要么给他吸进肚里,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歌唱,一曲民歌唱得动听之极,和没有受人间极刑一般无二。 他竟然硬朗若斯,柳河子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不想让他受折磨,正要下令给他一个痛快,老百姓发一声喊“吃了这鞑子!”一窝蜂般涌现来,好象海潮一样把兀哈烈给淹没了。 柳河子亲眼目睹了一幕让他终生不忘的情景,等老百姓离开之后,兀哈烈已经没有血肉了,只剩下一堆白骨,而他的心脏生机还没有绝,还在胸腔里扑扑地跳动,说不出的恐怖。而那些老百姓却是大口大口地咀嚼他的肉,无不是一脸的兴奋,解恨得很。 “这就是不善待老百姓的下场!”柳河子在心里如是想。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复仇火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复仇火焰 砰的一声响,李隽重重把手里的战报砸在桌子上,双眉一轩,英俊的脸上变紫酱色,沉喝一声:“鞑子残暴,惨无人道!”眼中射出精光,额头上青筋突出,好象老树的盘根,头发都竖起来了,真的是当得起“怒发冲冠”四字了。 李隽是那种冷静过人的人,要他生一点小气都很难,更别说发这么大的火,正在喝茶的清风子万万想不到李隽会如此大动肝火,这个万事不萦于怀的世外高人吃了一惊,不自然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好奇地看着李隽,问道:“发什么事情了,皇上龙颜震怒?” “你看看,你看看。”李隽怒气冲冲地拿起战报,递给清风子,恨恨地道:“函谷关五万多老百姓惨遭屠杀,幸存者不到五千。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何况无辜的老百姓,他们有什么错?却遭了鞑子的毒手。” 历史上,蒙古人屠城成性,特别是在成吉思汗时代,更是占一城屠一城,蒙古大军所过之处难以幸存者,这在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李隽也没有少看这方面的史料,应该说对于这种屠城行动不会惊讶,更不会发火。但是,这种惨无人道之事,任谁知道了都会怒发冲冠,要是没有这种反应的话,只能说明神经可能有点麻木。 清风子把战报看了一遍,白眉一轩,连连摇摇头,道:“无量天尊!无量天尊!鞑子嗜血成性,竟然把屠刀对准了老百姓!惨事!惨事!惨不忍闻!”一脸的悲愤之色。 李隽一脸的怒气,双手背在背后,在屋里来回踱着,一个劲地道:“柳河子做得对,这个兀哈烈给扒了皮,活该!”虽只短短一句话,却把他满腔的怒火表露无遗。 清风子深表赞同,点头道:“扒人皮虽是惨事,对于这种灭绝人性的畜牲,也不必对他客气,要处以极刑,才对得起罹难的百姓。” 他虽是避世出家,心却是滚烫,深深地爱着老百姓,要不然他完全可以象郭侃他们一样向忽必烈卖好,以他之才,要是去了元廷,绝对会给重用。数万老百姓无辜遇难,激起了他的怒火,才如此言语。 “不行,这事我们一定要阻止。”李隽猛地一下停下来,看着清风子道:“要是不阻止鞑子,中原之地的百姓无辜遇害的不知道有多少。” 李隽这话深谋远虑,现在的情况非常明白,关中已经收复,函关已经拿下来了,南宋从关中进军中原的战略通道已经彻底洞开。只要等到张珏他们回师关中,山东战事平息,北伐中原的条件就完全成熟了。 等到朝廷北伐中原时,李隽必然要策划中原百姓回归,这点李隽已经埋下了伏笔,到时只需轻轻一拨就行了。老百姓驱逐蒙古人,迎接王师之事不知道会有多少,要是不阻止蒙古人屠城,他们狗急跳墙的话,对老百姓下毒手,不知道会有多少老百姓无辜罹难,这事不得不预先防止。 清风子才思极其敏捷之人,哪会不明白李隽意图的道理,点头称赞道:“皇上仁德,以百姓之心为心,百姓之幸!请问皇上,要怎样做?” “我想,朝廷找一个蒙古人聚居的地方下手,把这些蒙古人收拾了,以此来警告蒙古人,他们要是不善待老百姓,绝不会有好下场。”李隽双眼中闪着精光,坚决地说。 李隽的意思非常明显,也就是找一个蒙古人多的地方进行报复行动,以此来警告蒙古人,蒙古人敢于对老百姓下毒手的话,南宋也有可以以牙还牙,以此来达到震慑目的。 这种事情很血腥,要不是兀哈烈的作为让人发指,让一向不发火的李隽天威震怒,也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顿了顿,李隽接着道:“最好这地方是蒙古贵族将领们聚居的地方,这样的话既可以达到震慑目的,又不会伤及无辜。” 蒙古贵族聚集的地方,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蒙古高层聚居的地方,这些高层有几个双手没有沾满汗人的鲜血?找他们开刀再好不过,既有除奸之效,又有震慑作用,可以想象得到,要是这一计划成功的话,蒙古人会非常顾虑。 “皇上真是仁德之君!贫道既感且佩!”清风子赞不绝口,道:“皇上,贫道知道一个地方有大量的蒙古贵族。这些人大多是蒙古的将领,他们都沾满了华夏百姓的鲜血,杀了他们正该!”这位出家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李隽很是期待地道:“哦,有这种地方?请问道长,是什么地方?” “周公负成王会诸侯。”清风子没有直接回答李隽的问题,说了一个历史典故。周公负成王会诸侯在历史上是大名鼎鼎的故事,说的是周公把未成年的周成王背在背上去洛阳会诸侯,接受诸侯朝觐。 “洛阳!”李隽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双手一拍道:“妙妙妙!” 一连说了三个妙字,什么话也没有说,清风子当然明白这三个妙字的份量有多重,点头道出李隽之意,道:“这是一石数鸟之计。皇上,贫道认为,善攻者善谋,朝廷可以趁此机会伐谋。” 洛阳号称东都,是中原的重地,要是南宋在洛阳动手的话,无异于在蒙古人的心脏上捅了一刀,对蒙古人的震憾力有多大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再者,函关谷已经收复,进军中原在即,这无异于北伐的先兆,还可以鼓舞中原百姓的斗志,要他们知道朝廷会保护他们,蒙古人要是敢对他们下毒手,绝不会有好下场。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老百姓知道这事后会有多高兴,他们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自会揭竿而起,响应王师北伐,好处有多大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伐谋固然是好,请问道长要如何行动?”李隽深表赞同。 清风子摸摸白胡子,道:“皇上,贫道以为洛阳一行完成之后,可以遣一介之使去大都,向忽必烈申明朝廷之意:不善待老百姓者,必然没有好下场!” “好是好,要是忽必烈一怒,我们的使者岂不危险?这可是危地,不可不防。”李隽不无顾虑地道。 杀了蒙古大量贵族,再派人去向忽必烈申明南宋的意图,对于忽必烈来说无异于示威,忽必烈雄材大略之人,心气极高,哪里会接受这种示威,说不定会一怒之下杀了使者。 事情还没有进行,就在为使者的安危担心,的确难得,清风子非常钦佩,道:“皇上体恤臣子,待臣子如手足,贫道钦佩!皇上请放心,贫道昔年曾游于大都,和忽必烈有过一面之缘,贫道以为他不会杀使者。” 忽必烈这个人,历史对他的评价非常高,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与忽必烈交手,真正体会到“盛名之下无虚士”一语的份量。平心而论,忽必烈是个极其可怕的对手,当得起历史的评价:雄材大略! 李隽早就对忽必烈本人感兴趣,清风子这话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兴趣,问道:“道长以为忽必烈何如主?” “雄材大略,英明神武,千古少有之明君。”清风子如实答道:“虽然出身蛮夷,却向慕华夏文化,苦读不辍,石勒夜读,千古美谈,与之相比也远为不及。若平心而论,贫道认为他是自太祖以后最有成就的明君。” 汉族有过屈辱的历史,中国有过大分裂时期,但是最终归于统一。让少数民族向慕的不仅仅是汉人创造的物质财富,还有文化,石勒读汉书,是历史有名的故事,成为历史美谈。 其实,忽必烈应该是自唐太宗以后最有成就的帝王,其成就远过宋太祖。清风子这是委婉之言,给宋太祖留了点脸面。 他如此赞誉忽必烈,与历史记载差相仿佛,李隽也不惊奇,赞道:“忽必烈难得,道长高风亮节,不忘华夏根本,甘愿避世隐居在南山,也不愿为忽必烈所用,郭侃之辈足以羞煞!” 李隽何等样人,哪有听不出清风子话里对忽必烈钦佩之意。正如李隽李想,清风子昔年曾游于大都,与郭侃、史天泽、张弘范等人谈论时势,想度三人远离尘世,与他一道游于三山五岳中,让人遗憾的是郭侃等人虽然是感激他的用心,却不愿与他一道避世,甘愿为异族所用。 郭侃等人联名向忽必烈上奏,举荐清风子。忽必烈马上召见他,两人谈得很投机,忽必烈对他之才大为赞赏,一心想拢络他,清风子守着华夏根本,不为所动。忽必烈急了,直接问道:“道长以为我忽必烈是什么人?你如此不愿与我一道共平天下,创建一个太平盛世。” 清风子的回答是:“陛下雄材大略,清风生平所仅见。清风不愿为陛下效力,非为陛下之材不足,而是因为清风身为华夏人,死当为华夏鬼!人各有志,还请陛下成全清风。”非常明显,忽必烈也是清风子心仪的一个人,清风子不愿为忽必烈所用,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守着华夏根本。 在当时情况下,蒙古势盛,南宋日益衰弱,光复无望,不少有才干的汉人绝望之余把眼光投入了雄材大略的忽必烈,史天泽他们就是其中的代表。能如清风这般守志的人很少,真的是难能可贵! 忽必烈威胁道:“道长可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这话是在告诉清风,他要是不能得到清风子的话,也不会让清风为人所用,那就是要杀他。 自古以来,帝王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把人才留给对手,比如秦国的强大,他的人才大多是来自山东六国,这点在李斯的《谏逐客书》里已经很好地得到论证。对于忽必烈来说,不能得到清风子,杀了他也就是必然。 清风子不为所动,言笑如常,笑道:“陛下非滥杀之人,不会对清风下如此毒手。” 忽必烈看了清风子好一阵子,长叹一声道:“知我者,清风也!”也不管清风子愿不愿意,赏了不少东西给清风子。清风子是来者不拒,全收下了。 到了第二天,忽必烈得到报告,清风子已经离开大都了。他赏赐给清风子的东西一样不少地放在住处,旁边留着清风子的一张字条“归还贵赐”,这事让忽必烈感叹良久。 清风子的德操不仅让忽必烈感叹,李隽也是感叹不已,赞道:“道长气节过人,千古罕有!”象清风子这般才干,哪有不想入世的道理,更别说还有忽必烈这个雄材大略之人,他能守志、甘愿避世,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皇上过奖。”清风子微一谦逊,把话题拉回正题,道:“皇上,臣以为贫道不成器弟子扬明可以走一趟大都。” 清风子不凡,他的几个弟子也是不凡,个个都是人才,这个扬明能言善辩,机伶过人,要是他去大都的话,肯定是不会有问题。 李隽点头道:“名师出高徒,道长清人,扬明得道长真传,伐谋之事有他不会有问题。”顿了顿,道:“春节也要到了,既然去了大都,不能不给忽必烈送份厚礼。” 两国之间正在大战,派人前来送礼,只是说得好听罢了,和示威可以划等号。清风子知道李隽给伯颜送礼,气得伯颜吐血一事,李隽如此说肯定有什么妙计,好奇心起,问道:“请问皇上,要给忽必烈送什么礼?” “四贤礼!”李隽平静地道。 清风子眉头一皱,道:“四贤礼?还请皇上示下,是哪四贤?” “术速忽里,汪德臣,木札礼,博尔忽四人的人头。”李隽笑着道:“说是四贤礼,其实只有三贤了,博尔忽给解晋逼进草地,哪里找得到他的人头,只能用草地一抹秋草代替了。” 清风子扶掌称妙,道:“此礼别开生面,定有妙用。” 自古以来,敌国之间送人头的事情不少,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李隽一次性给送上四颗人头,这四个人都是忽必烈的重臣,问题就大不相同了,无异于是在告诉忽必烈:你的日子不会长了!清风子说的妙用就是指此而言。 “恐怕也仅仅是走走过场而已,难有实际功用,忽必烈不是伯颜。”李隽思索一下,道:“洛阳一行,非许光汉莫属,我这就给许光汉下旨,要他马上去洛阳。” “太好了。”柳河子这个冷静逾恒的人几乎是唱出来的,对许光汉道:“皇上真是圣明!仁德无双!时时刻刻不忘老百姓!”把命令递给许光汉道:“你看看,皇上要你马上去洛阳杀鞑子去!” 兀哈烈的行为让柳河子恨透了顶,李隽决心报复,对于柳河子来说那是天音仙乐,也许比天音仙乐还要好听一万倍都不止。 许光汉把命令看了一遍,一脸喜色地道:“鞑子,你们走着瞧!我许光汉一定要让你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他一脸的风光霁月,说得喜悦无限,一点也没有杀气。南宋最精锐的特种部队的指挥官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催命符,但话里的份量任谁都得掂量一下。 柳河子道:“许将军,这位扬明道长熟悉那里的情形,可与你们一道前去。” “既如此,那就有劳道长了。”许光汉向扬明施礼,道:“许光汉先行谢过道长。” 扬明还礼道:“许将军不必多礼,贫道奉皇上之命前来协助将军。特种部队百战之师,扬明只能给许将军带带路,不敢当将军之礼。”象扬明这种人,才学不错,功夫不错,见识广博,却有如此谦虚的心态,一点也不自高自大,真的是很难得,柳河子和许光汉大为赞叹。 许光汉不无遗憾地道:“只可惜末将无能,还没有抓住郭侃。” 柳河子安慰道:“许将军放心去洛阳,这里就交给柳某。我料定,他们虽然出其不意地从你眼前逃走,现在正是大雪封山的时候,他们必然还在崤山中,我会给他们布下天罗地网。派人守在山外,再派人进山去搜。在外有追兵,内无粮食的情况下,他们不给抓住,就会给饿死冻死。” 对于柳河子之能,许光汉自然是信得过,很是放心地道:“既如此,就有劳柳将军了。”转身对扬明道:“道长,请。” “将军,请。”扬明回礼,和许光汉一道离开。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以血止血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以血止血 说起崤山,也许朋友们并不是很了解。印象肯定是有,但要说出崤山对中国历史进程所起的作用,我相信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到。 崤山在中国历史上所起的作用非常的巨大,崤山是关中的东部屏障,别的不说,就是秦国的崛起和最终统一中国崤山就功不可没。要是没有崤山,可以想象得到象秦国当时在非常弱小的情况下,与当时最为强大的魏国相邻,很难争取到一个进行改革,向东防御向西发展的空间。 正是这座名山的存在,正是依靠函谷关,秦国的东部无忧,才得以全力在关中发展势力,等到强大了再大举东进,与山东六国争霸,直至秦始皇统一中国。 此时的崤山银装素裹,已经给白雪完全覆盖了,好象一天即将腾空的巨龙。 大雪纷飞,漫空的雪花飞舞,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很少有人出来活动,但并不是说没有人出来活。现在,在崤山活动的人不仅有,还为数不少,他们就是给柳河子派出来搜山的宋军士卒,还有给宋军动员起来的崤山猎户、老百姓。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找到躲藏在崤山中的郭侃他们。 郭侃他们给许光汉逼到悬崖边,前有悬崖,后有追兵,按理万难逃脱。然而,他们竟然再一次从宋军眼皮底下逃走了。他们这次能够逃走,不是郭侃神通广大,相反这位有神人称号的人现在仍处在昏迷中,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危险。 他们能够逃掉,是因为巴布尔的存在。这位在历史上征服印度的蒙古英雄,当历史重来时他还要再次征服印度,在危急关头充分表现出了他的冷静、沉着、机智、胆识,还有勇敢精神。 他略一打量,观察一下眼前情势,发现左边十丈处的地势不如立身处陡峭,马上就有了主意。他一拉缰绳,来到这里,跳下马来,拔出弯刀,一刀砍断了马脖子。 对于处于困境中的史天泽他们来说,马匹是他们救命的工具,没想到巴布尔居然把马匹给宰了,惊叫一声,道:“巴布尔,你做什么?” “救命!”巴布尔非常简单地回答,一刀把郭侃的坐骑给杀了,死马歪倒在一边,把郭侃压在身下。而郭侃昏迷不醒,动都没有动一下。巴布尔一刀割断绳子,把郭侃背在背上,用绳子系紧了。把马尸拉到悬崖边平放好,跳到马肚子上坐好,右手在雪地里一撑,死马直向下滑去。 他这主意非常不错,好比滑雪撬一样,人坐在上面平稳异常,一转眼功夫就滑出了老远。 史天泽和几个亲兵受到启发,如法施为,跟着巴布尔滑了下去。 抓住郭侃是许光汉的心愿,愿望即将实现,许光汉非常高兴,正要喝令上前拿人,没想到变生肘腋,知道不好,飞马赶到悬崖边,只见下方有几个黑点,雪地里还有十几道痕迹。 “大人,我们也去。”一个特种兵急切地向许光汉建议,跳下马,拔出宝刀就要砍马脖子。许光汉马上阻止他,道:“不可。”点燃一颗手掷式铸铁炸弹朝一个突出的山岩扔去,喊道:“你们也扔,动作快点。” 特种兵虽然搞不明白他的用意,仍是遵照不误,把手掷式铸铁炸弹铺天盖地扔出去。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雪花飞舞,漫天都是飞雪,让人目难见物。 轰隆一声巨响,突出的岩石上的积雪给震裂,向下滑去,一场人为的雪崩就这样给许光汉造成了。 许光汉也是那种反应极快之人,巴布尔能有如此反应,只能说明这是一个难以应付的对手,绝不能让他逃走。先造成一场人为的雪崩,把他们埋住再说。雪崩成功,许光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郭侃、史天泽、巴布尔这些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许光汉仍是不放心,带着特种部队绕到悬崖下去瞧个究竟,他不去看还好,一看之下大为泄气,悬崖下面还有一道悬崖,坡度更缓,第一道悬崖摔不死人的话,第二道就更摔不死了。巴布尔他们坐在马尸上,冲击力会给马尸承受了,十有八九是没有死。 许光汉预感到不妙,派人四处搜索,没多久就发现足迹,还有血迹,不用想都知道巴布尔他们逃走了。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捉住郭侃,许光汉哪里会轻易放手,带着铁种部队在崤山里到处搜索,他们的搜索非常仔细,只要人能够到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了,就是没有郭侃他们的踪影。 一连在山中搜索多日无果的许光汉仍是不死心,还要再搜,柳河子派人来找他,李隽给他新的命令,要他去洛阳执行报复行动。特种部队一撤,这搜山一事自然就落到柳河子的肩上了。 “沙沙沙”的响声响起,一头一身美丽花纹的豹子行走在雪地里,一双眼睛贪婪地四处搜索,也许是因为冰天雪地让他没有食物饿得心中发慌,豹眼中的凶光特别炽热。 史天泽他们背靠在一株大树上,呼呼直喘气。史天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前的血色,不仅脸色苍白,还带有菜色。开玩笑,整个崤山都是宋军、南宋老百姓在找他们,他们能够躲过不给发现已经是烧了高香,要想去找食物谈何容易。 开始几天,他们还有马肉充饥,那是他们到了悬崖下手忙脚乱砍下的马肉,要不是一时心细准备了点马肉,说不定早就给饿死了。这些天过去了,马肉早就吃光了,冰天雪地里又不好找食物,要他们不饿成菜色都不可能。 豹子低鸣一声,飞奔而来,直朝史天泽他们奔去。张着血贫大口,热气喷出,寒冷的西风瞬间就把热气变成了白气。 史天泽他们是久经战阵的军人,身经百战,不知道打过多少大仗硬仗,要是在平时根本就不会把一头豹子放在眼里,可惜的是眼前不同,他们个个饿得身上乏力,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再遇上这头豹子那还得了,无不是一下蹦起来,握紧弯刀,站在一起,死死地盯着豹子,一脸的惊惧。 豹子冲到他们前面五丈处停了下来,前爪刨地,刨得雪块飞溅,不住低鸣。史天泽知道这是豹子即将冲过来的前兆,吼道:“小心!站到一起!”他们还有十来个人,要是站到一起的话,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对于久经战阵的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常识问题,就是史天泽不叫他们也会这样做。 然而,巴布尔的做法却是大出他们的意料,巴布尔束束腰,把弯刀叼在嘴里,挽起左手衣袖,露出雪白的肌肤,右手握住刀柄在左手臂上一划,一道血痕出现,鲜血流出,大嘴凑上去,就着伤口猛吮起来。 蒙古人嗜血,也还没有到吮吸自己鲜血的程度,史天泽这位名将都难以理解了,惊奇地问道:“巴布尔,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巴布尔太饿了,喝点血提提神。”巴布尔火红的舌头在伤口上舔着,如实回答。吸食了一些鲜血,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子红润了不少,有了血色。 处于极度饥饿中的人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一个饿字,他一提这个饿字,史天泽他们立时觉得饿得受不了,肚子咕咕直闹。 豹子也许闻到了喜爱的血腥气,一声嘶鸣,箭一般朝巴布尔冲来。巴布尔一点不害怕,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迎了上去,喝道:“来吧。” “快回来!”史天泽大声叫道,巴布尔却是充耳不闻,无奈之下,史天泽只得道:“上!都给我上!”带着几个亲兵跟着冲了上去。 郭侃选择巴布尔出任蒙古第一支特种部他的指挥官极其有道理,他再一次用他的行动证明了他是当之无愧的蒙古勇士。 豹子飞身而起,直朝巴布尔扑来,血盆大口直朝他的脖子咬去。要是换个人,肯定会惊慌,巴布尔一点也不慌乱,把弯刀叼在嘴里,右拳直朝豹眼打去,重重一下打在豹眼上,豹子一声大叫,又向他扑来。 巴布尔右手握住刀柄,弯刀幻成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对准豹子的脖子砍去。巴布尔身手极其敏捷,刀势如电,挟着劲风,锐不可挡。豹子也知道厉害,身子一偏,让了过去,前爪在地上一点,就要再次飞身而起,就在这时巴布尔飞起一脚踢在豹子左眼上,正正踢在眼珠上,卟叽一声,眼珠爆裂,鲜血飞溅,豹眼瞎了。 这一来,豹子发狂了,怒吼一声,对着巴布尔飞扑。巴布尔一个转身,左手按在豹子的脖子上,一使劲把豹头往下一按,跳起来骑在豹子背上,右手中的弯刀对准豹子砍去。豹子吃惊撒蹄飞奔,从一株大树边跑过,他一刀砍正好砍在树身上再也收不回来。 豹子驼着巴布尔在雪地里乱跑,想把巴布尔颠下来,巴布尔死死抓住豹颈不放,又哪里能够颠下来。跑着跑着,豹子低鸣一声,软倒在地上,原来豹子的咽喉上插着一把三菱军刺,是巴布尔拔出三菱军刺刺入豹身,杀了它。 巴布尔一下从豹身上滚下来,躺在地上直喘粗气,脸色苍白,原本因吸食鲜血重新回到脸上的血色又不见了。喘了几口粗气,巴布尔撑起来,拔出三菱军刺,豹血象水一样喷出来,左手伸到伤口处鞠起豹血,凑到嘴边吮吸起来。 几捧豹血吮吸下来,脸色又红润了不少,力气也有了,抓起豹头,把嘴巴凑在伤口边猛吸,大口大口地吞着豹血。 正吸间,一只大手拍着他的肩头,巴布尔回头一瞧,正是史天泽,史天泽大拇指一竖,赞道:“巴布尔,你才是真正的勇士!” 他现在终于明白巴布尔吸食自己鲜血的原因了,那就是他决心杀掉豹子,苦于自己饿得没有了力气,先吸食自己的鲜血,恢复一点力气,好一举击杀豹子。 巴布尔站起身来,道:“大人过奖了。”左手捂着左腹部,慢慢软倒在地上,左手指缝中渗出鲜血,脸色又变成苍白色。 史天泽忙把他的左手掰开,撩起衣服一看,原来是左腹部的伤口迸裂了。巴布尔给李隽一三菱军刺刺伤,过了这些日子虽然好了不少,和豹子一番搏斗,用力过大,伤口给挣裂了。 史天泽一边给巴布尔包扎,一边叫亲兵去吸食豹血。等把豹血吸干后,再要他们把豹皮扒了,把豹肉割成碎块准备带上。 有了这头豹子,活命的希望就大多了,史天泽放心了不少,微一沉吟道:“现在,我们只有向北去了。只要走出崤山,就到朝廷境内。巴布尔,你认为呢?” 巴布尔第一次在悬崖上的表现让史天泽自叹不如,第二次搏杀豹子更是不凡,无形中在他的心中巴布尔的地位提高了不少,在郭侃昏迷不醒时,不知不觉中征求起巴布尔的意见。 “大人说向北就向北。”巴布尔没有异议,顿了顿,道:“大人,我听说在崤山发生过一个封山的故事。巴布尔读书不多,不知详情,还请大人能给巴布尔说说。” 史天泽点头,道:“你说的是秦穆公崤谷封尸的故事吧?秦穆公任用孟明视为大将,孟明视三次败于晋国,但他们并没有屈服,而是积极备战,准备一雪晋耻。到后来,他们率领倾国之兵东征,晋国不敢交战,秦穆公就在崤山把以往战死将士的尸骨收敛起来,重新埋葬,祭奠。”孟明视,全名叫百里孟明,是百里奚的儿子。 “穆公真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败而不绥,犹能雪晋耻。”巴布尔很是赞赏,道:“我大元小受挫折,只要象穆公一样不气绥,也能雪却今日之耻。蒙古好男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巴布尔以成吉思汗的名义发誓,一定要报此仇!”左手摸着左腹部的伤处,以不可动毫的口吻道。 他的话说得很平静,但话里的绝决之意谁都听得出来,史天泽点头赞道:“巴布尔,你能有这样的决心,皇上一定会很高兴。” 巴布尔却没有正面回应他的话,而是说:“现在我明白了,汉人中也有英雄,赵祺就是一个了不起的英雄。我大元能够有今日的疆域,不是因为汉人无能,而是他们的朝庭无能。” 这可是一句大实话,史天泽暗中点头赞赏不已,心想要是以前的南宋朝廷象今日这般,他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巴布尔接着道:“汉人除了有钱外,他们的文化也是好的,也不乏英雄,只可惜我书读得太少,无法知道他们的英雄故事。”言来很是惋惜。 史天泽开导道:“你也不要灰心,历史上有一个胡人叫石勒,他英勇善战,最后当上了皇帝。这个石勒除了打仗勇敢外,还喜欢读书,往往是读到深夜,传为历史佳话。” “石勒?”巴布尔重复一遍,道:“能有这样恒心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英雄。我也学他一样,好好读书,报今日之耻!”巴布尔说到做到,真的是苦读不辍,直到他征服印度后,采取的措施好多还是汉人的举措。 李隽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一三菱军刺捅出了一个大劲敌,巴布尔纵横在南亚次大陆,征服了南亚次大陆,准备对华夏开战之后,李隽不得不出动千军万马去把这一三菱军刺的威势进行到底。 说起这件事,李隽很是感慨:“一个民族的兴盛,看似偶然,其实有其必然因素。蒙古的崛起,不仅仅在于他们处于中亚的地理位置,向东可以进攻远东,向西可以横扫欧亚大陆,还在于他们人才辈出,有着很多英雄。成吉思汗,拔都,蒙哥,忽必烈,旭列兀,这些为中国人熟知的名字自是不用说,还有中国人不熟悉的巴布尔也是一个英雄。”顿了顿,李隽信心十足地说:“当然,华夏也有人,我们并不惧怕他们!” 西京长安,东都洛阳,长安洛阳并称。洛阳一直是中国历史上的名城,周公摄政时,考虑到洛阳位于当时中国的中央,便于诸侯们朝觐天子,于是修建了洛阳城。 自建城以来,洛阳一直是中国的重镇,有很多美丽的故事,有很多英雄在此处写下了他们的辉煌。李隽也不例外,他在洛阳写下的第一页并不是美丽的传说故事,而是血腥的屠杀,是许光汉率领下的特种部队即将在洛阳展开一场针对蒙古贵族的血腥报复,这是两宋王朝历史上第一次以血止血的真正意义上的报复行动,震惊了元庭,忽必烈震怒。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洛阳流血夜 第一百四十六章 洛阳流血夜 “快点,快点,轻点,你他妈的轻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管官站在地上对爬在树上的五个佣工吼道。他叫宁生发,一身的华贵名缎,横肉满脸,一脸的笑容,笑眯眯的,给人笑弥勒的好印象,没想到他一副颐指气使的凶狠之态破坏了他这个好形象。 五个佣工身穿一袭破烂的单衣,站在一棵十几丈高的大柏树上,寒风一吹冻得直打哆嗦,牙齿相击,道:“哎,宁大管家。”叫得很是恭敬,生怕得罪宁生发似的。只可惜,由于衣服太过单薄,冻得话都说不好,结结巴巴地破坏了恭敬。 “你你你,快点扫,给老子扫干净。”宁生发手指一个佣工,大声喝道。 这个佣工哎一声,踩在树枝上,把手里的扫帚挥动,扫起树上的积雪。下了三天三夜的雪,树上的积雪极厚,他一扫之下雪花掉落,迷蒙蒙一片。有几块雪块掉到宁生发脸上,他好象火烧到屁股似地大骂起来:“你他妈的蠢材,你没长眼睛。下来,给老子下来。” 这个佣工脸色一下子白了,不敢不下来,手忙脚乱地爬了下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宁生发飞起一脚把这个佣工踢飞老远,骂道:“你他妈的,你看看你的蠢样,什么事都做不好。来啊,给我拖出去。” 三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好象饿狼似的一下扑上去,一人给了这个佣工一拳,在佣工的惨叫声中架起就走。佣工求饶道:“大管家,小的不是故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宁生发很是不耐烦,喝道:“拖远点,好象死蚊子,老在耳边嗡嗡,让人不得安静。” 佣工见无望挽回,道:“大管家,小的工钱,我的家里没有米,还等着小的买米回家呀,请大管家可怜可怜一下小的,把工钱给小的。” “你这个蠢材,你还有脸要工钱。”宁生发气不打一处来,冲着这个佣工吼道:“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老子的脸都你给砸破了。老子的屁股也比你的脸高贵,你陪得起老子的脸吗?”话也懒得说,右手做了一个打人的动作,对着树上的四个佣工吼道:“看什么看?快点干活。要是天黑之前不能把百花齐放,老子要你们好看。” 他的话也太夸张了,几块雪粒能砸破他的脸吗?根本就不可能。随着他的喝斥声响起的还有佣工的惨叫声,不一会儿,佣工就给打得吐血,象死狗一样给打手架了出去。 大雪天,天寒地冬,除了少数在冬季开放的花以外,哪来的百花?这是富弼园,富弼园是一座很有名气的园子,是洛阳最大的名园之一,他的主人是镇守洛阳的蒙古大将贴儿烈。今天贴儿烈要迎接从大都来的一位蒙古王爷,特地要人把园子里的雪扫干净,布置好人工剪出的彩花,一定要布置成百花齐放的样子,因为这位王爷性素高雅,博览群书,见识广博,尤其喜欢花。 洛阳自从隋唐之后就成了陪都,唐末农民起义后,长安遭到大破坏,无力回恢旧日繁华气象。洛阳这个陪都的地位就日益重要。到了宋代,洛阳虽然没有成为都城,不是宋朝的政治中心,在经济上的地位据说比开封还重要,朝中的大官贵族在洛阳安家置业的不在少数,其中最有名的可能要数司马光了,长期居住在洛阳。 洛阳“泉甘土沃,风和气舒,自昔至今,人乐居之。青山出于屋上,流水周于舍下,竹木百茂。”适于植园,聚居了不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不少人治因势而治园室,因而洛阳的园林非常出名。 范仲淹有言“西都士大夫园林相望”,他说的西都就是指洛阳,而是不长安。 穆修有《过西京》诗云:“西京自古帝王宫,无限名园水竹中。来恨不逢桃李日,满城红树正秋风。” 司马光也有诗赞美洛阳的园林“洛阳名园不胜纪,门巷相连如栉齿。修竹长杨深径迂,令人悒悒气不舒。” 通过这些诗句可以想象得到当时洛阳的园林盛况。蒙古人虽然善于破坏,入主洛阳后也没有把园林破坏掉,而是圈占,据为己有。这所富弼园曾是宰相富弼的园子,贴儿烈到了洛阳利用手中的权势,把富弼园收入名下。 据记载,富弼园是洛园诸多园林的翘楚,入门有栝树,粗有十围,遍植松、柏、枞、杉、桧、栝这些美木,种有牲丹、芍药千余株,还有桃李之树,亭台楼榭,喷泉池塘更不少。到了花季,百花齐放,真的是古人的感叹之词“景物皆苍然”了。 宁生发一吼,柏树上的四个佣工哪里还敢怠慢,手忙脚乱地忙起来,忙着扫雪。宁生发带着打手,又朝另一棵枞树走去,对着在树上忙碌的佣工一通喝斥,又去催促剪花佣工。 树上的雪扫干净了,在宁生发的监督下,佣工们忙着把纸花绑在树上。树上绑了,又在亭台楼榭外绑上,凡能绑的地方都绑了。这些纸花剪裁极其考究,栩栩如生,要不是知晓个中究竟的人乍一见之下肯定会以为是真花,整个园子一下子真的成了百花齐放,要不是寒风呼啸让人不舒服的话,处身其中的话肯定以为置身在春天,处身在百花中。 宁生发大腹便便地走到一间屋里,屋里摆放着九九八十一朵硕大的纸牡丹花。说是纸牡丹花,那是因为这是用纸剪裁而成。但是,这牡丹与一般纸花大不相同,红白黛绿,姹紫嫣红,五彩缤纷,金光闪闪,原来是给喷以金粉,看上去富丽堂皇,很是气派,美不胜收。 “金牡丹!啊,真是太美了!”宁生发这个恶管家为眼前盛景惊呆了,忍不住赞叹,一双肥大的手不住搓动,在一朱金光闪闪的牡丹上摸了摸,闭起眼睛感受那种舒适感,道:“真是太美妙了。” 感叹一阵后,指挥佣工搬着金牧丹摆放各处。这园子本就给布置得富丽堂皇,再有八十朵硕大的金牡丹点缀其中更是难以言喻,说不出的美妙,让人心旷神怡。 “参见老爷。”宁生发一个肥大的身子忙跪在地上,对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蒙古人行大礼,刚才那副在佣工面前凶神恶煞的样子全不见了,变成一只温驯的摇尾巴狗了。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贴儿烈,蒙古的洛阳守将。 “起来。”贴儿烈只说了两个字,道:“见过王爷。” 宁生发是个善于卖巧的小人,哪有不知道主子如此说话实是对他很是喜欢,高兴地道:“谢过老爷。”对贴儿烈身边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行大礼,道:“奴才宁生发见过王爷。” 这个中年男子身材没有贴儿烈高,也没有他健壮,和贴儿烈站在一起,显得很是单薄,但是他自有一股威严,一举一动之间总是有一股威势透出,让人生出一种不敢仰视的感觉,淡淡地看了一眼象狗一样趴在地上的宁生发一眼,眼里很有厌憎之色,道:“你让开。”也不管宁生发的反应,大步走了过去。 中年男子身边一个五十多六十来岁的男子,身材如中年男子一般,有点嬴弱,一袭儒服,头戴儒冠,很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宁生发,跟着中年男子过去。 很明显,中年男子很是不喜欢宁生发,贴儿烈原本让宁生发荣光一下的心思是白费了,喝道:“还不滚开。” “是是是,老爷,小的这就滚。”宁生发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就要滚开。就在这时,那个王爷回头看着他道:“人,有脚就要走路,不是滚。” 宁生发这个人没有读多少书,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王爷在提醒他要活得象个人样,说白了就是看不起他那副奴才样,一个劲地道:“是是是,王爷说得对,小的,奴才有脚,这就走,这就走。” 王爷旁边那个儒生看着屁颠颠跑走的宁生发大摇其头,问贴儿烈道:“大人,你的管家是汉人吧?” 贴儿烈不解他的问话之意,还是答道:“窦先生明见,宁生发是汉人,人机灵,我就用他做了管家。” 儒生摇头,一副此言差也的样子,道:“大人,要是窦默没有错的话,这该叫奴性。你的管家对你是如此的奴性十足,没有一点做人的样子,在你治理下的洛阳百姓又会是什么样呢?他们也是不是如你的管家一样,对你听从?” 正在欣赏纸花的王爷看了一眼窦默,很是赞赏,道:“贴儿烈,你也是老臣了,于朝廷立有大功,当上体圣心,给老百姓一个人样的活法。” 这话大有问罪之意,贴儿烈虽然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也是知道王爷对他很是满,忙跪下道:“王爷明鉴,贴儿烈忠心卫国,出死入生再所不惜。贴儿烈治下的洛阳清平之地,没有匪盗,蒙汉亲如兄弟,相濡以沫,还请王爷明察。”他骄横残暴,做过的坏事不少,居然给他把自己说成圣人一般的仁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王爷笑着扶起他,道:“贴儿烈,你言重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为政不要太猛,要知道苛政猛于虎。自从我大元入主中原以来,不少人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烧杀抢掠之事不断,中原百姓是苦不堪言,怨声载道,父皇圣明之君,早有知闻,此次要我南下中原,为的就是约束这些不法不仁之事。如有作奸犯科者,决不轻饶!” 他的话说得很是平静,和朋友之间谈心没什么区别,但是,贴儿烈却听得出他话中的坚决之意,要是他干的那些事一露出来,那还得了,脑门上不由自主地渗出了冷汗。 王爷接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中原既为我大元所有,中原百姓也就是我大元子民,不可不善待之。唐太宗说得好,民为水,君为舟,民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中原百姓数倍于我蒙古,要是不善待他们,他们给逼得走投无路,揭竿而起,南朝还没有出兵,我们先乱起来了,南朝趁势出兵,你我还能在洛阳赏花吗?” “王爷英明,贴儿烈谨记教诲。”贴儿烈心惊胆跳地说。 也吓得他够了,王爷淡淡一笑,犹如春风般和煦,道:“奇花堪赏,美景当前,我们却尽说这些军国之事,有煞风景,太俗了!太俗了!来来来,我们来赏花。”拉着贴儿烈走到一株金光灿灿的牡丹面前,道:“这是姚黄。金碧辉煌,色如黄金,名不虚传。这花光彩灼灼,必是魏紫;喷红吐艳,必是洛阳红;墨里含紫,必是烟绒紫;碧绿如玉,必是豆绿;红则娇艳,白则如玉,红白相衬,各擅胜长,必是二乔。” 这位王爷性喜花卉,把牡丹中的名花一一说出,如数家珍般娴熟,没有一点错误,窦默抚掌称妙,道:“王爷妙人,妙妙妙!”一副赞赏不已之态。 贴儿烈听得出来王爷很是喜欢,心里大为高兴,刚才给王爷吓得扑扑直跳的心儿不再跳了,赞道:“王爷博闻洽识,奴才佩服。奴才久在洛阳,还不能如王爷这般说出牡丹中的极品,佩服佩服。”他这话半真半假,他是粗人不喜欢花卉,注重杀伐之事这点没错。并不是说他对洛阳牡丹没有研究,再没有研究,在洛阳这么长时间说出几种名花当然不会有问题。 “这都是窦先生教导有方,要不是先生教导于我,我哪里知道这些。”王爷也很是高兴,道:“洛阳牡丹天下驰名,今日一见果是不虚。先生,洛阳牡丹有一个传说,先生可知?” 窦默笑道:“王爷说的是武则天贬牡丹到洛阳的故事吧。”也不等王爷答复,摇头晃脑地吟起来:“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 传说,武则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饮酒作诗,写下这诗。百花慑于皇命,竟然开放,独有牡丹不开。武则天一怒之下把牡丹贬到洛阳,是以洛阳成了牡丹的聚集地。 “然也,然也。”王爷抚掌称妙,吟道:“绿艳闲且静,红布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定知心。”这是王维咏牡丹诗。 窦默拍掌吟道:“繁绿阴全合,衷红展渐难。风光一抬举,犹得暂时看。”这是元稹的诗。 牡丹雍容华贵,在王维眼里却是如此的忧伤,元稹的诗也如王维一般,蕴含忧伤之意,与此情此景大为不合。贴儿烈读书不多,品不出其中的真意,见二人诗兴大发,还以为二人高兴,拍掌赞道:“好诗!好诗!” 他的话一落,王爷脸一肃,问道:“贴儿烈,现在正是天寒地冻之季,哪来的百花?你能给真金说说,这些纸花,还有金花是如何得来?” 这话大含问责之意,贴儿烈哪有听不出来的道理,正要回答,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道:“我知道。这花都是华夏百姓的民脂民膏!鞑子无道,全在这些花中了!” 真金,窦默他们定睛一瞧,一个大汉大步进门,他身后跟着不少大汉,个个一身的骠悍气息不说,还有浓重的杀机。在这以外,还有怒气,不善的眼光看着这些纸花,恨不得立时将其毁坏。 这些大汉人人都不俗,走在头里的大汉更是其中的翘楚,真金大为赞赏,一抱拳道:“在下真金,请问壮士高姓大名?” 大汗浓眉一轩,道:“大宋特种部队许光汉是也!” 南宋的特种部队这几年战绩卓著,名震遐尔,就是蒙古人也是久闻大名,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来到中原的心脏洛阳,还出现在重兵把守的贴儿烈家里,这种震憾效果有多大,只要看看窦默张得老大的嘴巴就知道了。 不仅窦默惊得嘴巴张得老大,就是贴儿烈这个久经战阵的人也是惊呆了,都不知道发号施令把许光汉他们拿下。 真金先是一惊,继而点头赞道:“百闻不如见面,南朝的特种部队真金是久闻大名,许将军的威名更是如雷贯耳,早盼一见,以慰生平,没想到竟是成真。”感叹一番,问道:“许将军此来,不知道有何贵干?” “杀人!”许光汉只说了两个字,一下拔出宝刀,一道匹练般的刀光直向真金劈去。 要是这刀砍实了,真金就是有一百条命也别想活,窦默一下挡在真金身前,喝道:“快,保护太子!” 这个王爷不是别人,正是忽必烈的儿子,蒙古的储君,真金。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元太子真金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元太子真金 许光汉此次奉李隽之命前来洛阳进行报复行动,按照他的想法,只要是蒙古人管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给他一刀了帐就是。要是行动得好,杀几个蒙古大官,那就是意外收获。贴儿烈没少干坑害百姓的事情,许光汉必然要把打击矛头对准他,才来他的家里,准备血洗他的家,让他恶有恶报,罪有应得。 让许光汉万万想不到的是,他运气好得不能再好了,居然遇上蒙古的太子,这可是钓到一条大鱼了,百年难得遇上的大好事,许光汉一下子难以接受自己运气好到极点的事实,惊喜无限,差点晕过去了。象真金这样的重要目标绝对不能杀,活捉他的好处会有多大,许光汉这个精明的特种部队指挥官不会不知道,右手一振,就要把刀势偏开,就在这时一道炽烈的刀光向他劈来。这一刀不是别人劈出,正是真金本人劈出。 据元史记载,真金“大雅不群,出于天性,中外归心”,他聪明睿智、性格果敢强力、能文能武,特别好学,尤喜汉学。据记载,他要他的儿子读书,他儿子读的是蒙文书,他很是不高兴,要他儿子读汉书,接受汉文化的洗礼。 他拥有非常杰出的军政才干,对汉人不错,在他身边的人大多是汉人。我一直在想,要是他真的登上帝位的话,也许对汉人会好得多,也许不会有后来的“四等民族”这样的乱政。只可惜,在禅位风波中给吓得生病,于四十三岁时病逝,最终没能当上皇帝。 真金胆识过人,并没有给许光汉要命的一刀吓住,反而左手一推把窦默推到一边,右手一下拔出佩刀挥出,迎向许光汉的宝刀。两刀相交,发出叮的一声响,清脆悦耳,许光汉的手腕微微发麻,这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不自禁地赞道:“好刀法!好力气!” 真金也是手臂发酸,赞道:“许将军好力气!真金见识了。许将军小心了。”刀势一偏,对着许光汉劈来。这一刀去势如电,瞬发瞬至。 “来得好。”许光汉杀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其中不乏蒙古好手,就是没有如真金这样高手,乍见真金不禁豪气勃发,好象一只斗得性起的斗鸡,道:“你也要小心了。”宝刀一颤,幻出一朵朵刀花,直向真金罩去。 两刀再次相交,又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陡地一下弹开,真金和许光汉同声喝道:“好!好刀法!” 许光汉是个遇强则强的人,两次相斗没有占到上风,豪兴大发,兴奋得象一头急欲扑向食物的雄狮。真金一向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旦到了关键时刻才会显现出真本事,与许光汉交手两招没有占到上风,雄心大起,仰天一声长啸,刚才温文之态一扫而光,适才和窦默赏花谈吐不俗的儒雅文生之态一下子不见了,以一头猛虎的形象出现,双眼中精光四射,紧紧地看着许光汉。 “来了!”许光汉和真金同时喝道,两人手中的刀同时递出,劈向对方,斗在一起。 许光汉和真金两人打得难分难舍,贴儿烈原本想上前护驾,没想到真金的身手比他想象的好得多,一时间不会输于人。他是个久经战阵考验的优秀军人,应变能力极强,知道现在该是调动人手把许光汉他们一举拿下的良机。要是把许光汉这支让蒙古人闻风丧胆的特种部队给拿下的话,那可是奇功一件,忽必烈肯定是重重有赏,他的好处就多得没法说了,大喝道:“来啊,给我拿下。” 这是在他的家里,依他想来,只要他一声令下,必然是兵马杀出,许光汉他们肯定是转瞬成擒。然而,事实与他想象的恰好相反,成擒的不是许光汉他们,而是他本人。 他这声沉喝很有威势,要是不出来几个人就太对不起他了,他的声音一落,不少人冲了出来。看着这些冲出来的人,贴儿烈只觉天眩地转,好象天崩似的,因为冲出来的不是他的手下,而是南宋特种部队,他们手里或是提着血淋淋的人头,或是押着人,稍一注意就知道这些落入特种部队手里或是给特种部队杀死的是自己人。 不用说,他的士卒,他的护卫,还有真金带来的侍卫全部给特种部他做掉了。特种部队大名久享,真的是名不虚传,于不知不觉中就把他府里的兵马给收拾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想一下都不可能的事,但特种部队硬是做到了,他这个久经战阵的人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说明特种部队是一支真正意义上让人感到害怕,害怕到恐怖的打击力量。 特种部队装备极其精良,训练有素,久历战阵,再从李隽那里学到了不少现代战争使用特种部他的经验,特别善于暗中活动,潜入贴儿烈府里收拾他的人马自然不是难事。他们在暗杀过程中并非没有遇到意外,并非没有遇到抵抗,只是这些抵抗很快就给他们处理掉了。 一个大个子特种兵飞起一脚踢在宁生发的下体上,卟叽一声响,宁生发滚圆的身子好象一个皮球一般直对着贴儿烈滚去。滚到贴儿烈身边的宁生发大口大口地吞着鲜血,求救道:“老爷,救我。”双眼一翻,气绝而逝。 特种部队出手一向以快捷著称,这次他们充分把他们这种特长发挥到极限,向贴儿烈展示他们的战斗成果,把手中的人头对着他扔过去,那些给他们抓住的人一刀砍下他们的头,也扔了过去。一时间,一片人头雨落在贴儿烈面前,发出砰砰的响声,好不惊心动魄。 贴儿烈看清了地上的人头,心胆俱裂,这些人中不乏他的亲人,他的爱妾,他的儿子,他的女儿,甚至还有他两岁多的幼子都给杀了,他们的人头就在他的脚边滚来滚去,一双双不甘心闭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好象在问他这是为什么?如此可怕的场面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就的胆子就是再大一百倍也会给眼前之情吓得变成鼠胆,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吼道:“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幼子,他还是一个孩子,才三岁不到啊,三岁不到啊。”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一个父亲丧失儿子的悲痛心情。 贴儿烈的问话得到真金的赞同,他一边与许光汉打斗,一边质问道:“南朝仁义之邦,为何如此滥杀无辜?连三岁大的孩子也不放过。”他的身手真的很高,和许光汉打得异常激烈,话却说得很是平常,和没打斗一般无二。 许光汉嘴角一撇,冷冷地道:“血债血偿!鞑子是人,华夏百姓就不是人?鞑子为恶,屠戮我华夏百姓时可曾想到过他们也是人?鞑子残杀过的百姓中有多少妇女婴儿?华夏婴儿给鞑子挑在枪尖上戏耍的情景,你看见过吗?贴儿烈残害华夏百姓时可曾想到他们父母亲人的感受吗?” 这都是活生生的事实,不久前发生在函谷关的那一幕许光汉还历历在目,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底气十足。真金一下子无话可答,顿了顿才道:“这非父皇本意。” 他这话说的也是事实,忽必烈久受汉文化熏陶,志在开创大业,以收拾民心为务,推行“以汉法治汉地”政策,在对待华夏老百姓方面比起他以前的几代蒙古可汗好得多。 他的话立即勾得许光汉血性大发,大喝一声道:“鞑子贪得无厌,侵我疆土,蹂躏我百姓,抢掠我财产,毁坏我耕具田地,罪不可赦!函谷关百姓的鲜血还未冷,他们的尸骨还未入葬,还在冰天雪地里给该死的鬼天气摧残!这些,都是鞑子残暴,不把华夏百姓当人的证据!你见过鞑子屠城时的惨景吗?” 函谷关惨案发生后,柳河子发动老百姓和军卒掩埋,但死人太多,又哪里短时间内能够掩埋得了,现在仍有不少没有掩埋的尸体还暴露在寒风中。许光汉想到函谷关的惨剧,血性大发,把天气也给骂上了。 对于函谷关惨剧,真金已经知道,沉默了一阵,叹道:“兀哈烈死有余辜,你们就是不扒他的皮,我也要扒他的人皮。”蒙古人和汉人势不两立,历来是意见相左,这是少有地答成一致。 几个特种兵恨恨地看着贴儿烈,好象饿得发慌的野狗发现了肉包子似的,眼里射出贪婪之光,走到贴儿烈跟前,几把火统对准了他的脑袋,喝道:“鞑子,你杀我百姓之时可曾想到他们的父母妻儿?你可曾想到他们和你一样难过?” 此时的贴儿烈抱着他幼子的小脑袋瓜呜呜直哭,哪里能够回答。几个特种兵好象有默契,对望一眼,几声枪响,贴儿烈的脑袋象烂西瓜一样炸开,雪白的脑浆和着鲜血溅得老远。 许光汉与真金交手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间很难分出胜负。现在的许光汉给仇恨激得血性大发,哪里会和他磨时间,一下拔出火铳对准真金,喝道:“别动,你一动我就打死你。” “这是火铳吧?”真金一点惧色也没有,看着金铳问道,手里的刀砍了出去。死在火铳之下的蒙古人不知道有多少,蒙古人吹得神乎其神,真金是早就想见识一下,就是没有机会,现在终于有机会面对,竟是一点不惧,真的是胆色过人。 许光汉把枪口一偏,对着真金的大腿就是一枪,真金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手里的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地面声响,双手捂住大腿,脸色苍白。 窦默惊叫一声,道:“太子!”飞身前来,就要来护主,一个特种兵大手一伸,把他象抓小鸡一样给抓了起来,举得高高的。窦默双脚凌空动个不停,好象落入鹰爪的小鸡无奈地挣扎似的。 许光汉一脚踏在真金的胸口上,红着双眼道:“我告诉你,洛阳城的血才开始流!我会让你亲眼目睹我们是如何以牙还牙!”这话说得很是愤恨,不用说这话出自特种部队指挥之口,必然是血流成河。 真金知道后果非常严重,忍住疼痛大声道:“许将军,你们如此做是不仁不义,会给后人唾骂,还请三思。” 许光汉把脸凑到他脸前,一字一顿地道:“我们这是给你们,给鞑子逼出来的,我们是不得不为!”大手一挥,一个特种兵把真金绑起来,押着走了。 等到特种部队离开后,原本布置得如同天堂一般的园子变成了修罗屠场,到处是鲜血,到处是尸体,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 黎明之际,雪花飞舞,冷得要命的天气,张老爹还在梦中,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张老爹这些年见多了蒙古人横行的嘴脸,意识到不妙,忙从床上跳起来,抓起衣服三两下穿在身上,对给惊醒的儿子道:“快,你们去躲起来,千万不要出来。特别是花儿,更是不能给人看见。”花儿是他的孙女,很有几分姿色,要是给横行惯了的蒙古人看见了,后果会有多严重,谁都说不清楚。 “嗯。”张老爹的儿子点头,自去招呼老婆孩子们去躲藏。 等他们躲好了,张老爹才颤颤兢兢地去开门,小心地问道:“谁呀?”装作刚刚睡起的声音。 “老人家,请开门。”门外传来洪亮的声音,非常有礼貌。 蒙古人横行惯了,断不会如此有礼貌,张老爹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下来,高高兴兴地去开门。门一开,看清了外面的情形,张老爹郁闷得差一点晕倒在地上,门口站着两个大个子蒙古士卒,对着他施礼道:“大冬天的打扰老人家,实在是过意不去。我们有要紧事,想请老人家帮忙。” 蒙古人横行不法,见了老百姓不是喝斥,就是打骂,张老爹是见得多了,象今天这样对张老爹施礼,说话有礼貌的事情他还是破天荒第一遭,一阵晕眩感上来,差点摔倒在地上,吃惊地道:“大人,小民不敢当。”一句话出口才想到这还不够恭敬,就要跪倒叩头,两个蒙古士卒慌忙扶住,好言好语地道:“老人家请不要惊慌。你为朝廷出工,朝廷会给你们工钱,一天五钱银子。” 要是在以往,蒙古人有事直接来抓人,又打又骂的,给工钱,想得别想,就是做梦恐怕也想不到的事,张老爹哪里敢信,忙道:“大人有事,尽管说,小老儿就是做牛做马也给大人做到。” “老人家多虑了。”一个蒙古士卒取出碎银塞在张老爹手里,道:“老人家,你收好,这是工钱。” 这种好事,张老爹的感受就好象天上掉下馅饼,还是砸进嘴里的那种感觉,一时间接受不了,真的是傻了,直到一个蒙古军卒道:“老人家,你家里还有没有人?要是有的话,把你的家人也叫上,工钱和你一样。” 一提到家里人,张老爹才想起今天的蒙古军卒与以往大不一样,要是以往早就冲进屋里去又砸又打又抢了,哪会站在门口和他说话。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深信蒙古军卒的话,道:“大人,小的家里没有别人了,只有小老儿。大人有事,请吩咐,小老儿给大人做。” 两个蒙古军卒好象很是遗憾,一个道:“老人家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们的屁股可以受罪了,又要挨板子。老人家,请跟我们来。”大步走在头里,一点也不担心张老爹来不来。要是在以往,他们肯定是走在后面,把张老爹象押犯人一样押在头里。 张老爹跟着两个蒙古军卒而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不少熟人,他们也如他一般,一脸茫然地跟着蒙古军卒。人越来越多,个个是一脸的茫然,很明显,他们都搞不明白蒙古人为何一夜之间对他们如此有礼了。 冷风吹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入,张老爹一阵恶心,不住干呕起来。一个蒙古军卒转过身,给他轻轻捶着背,道:“老人家没杀过人,受不了血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天啊,蒙古人的性子转得也太厉害了吧,居然给张老爹捶背,张老爹哪里敢受,差一点晕倒在地上,忙一个劲地道:“大人,小的不敢受,不敢受。” “小事,小事,老人家不要放在心上。”蒙古军卒谦道。 他们去的是蒙古人聚居区,这地方守卫森严,平时根本就不可能靠近,张老爹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蒙古军卒明白他的心思,道:“老人家不用多虑,进去吧,不会有事。” 别的人也如张老爹一般反应,给蒙古军卒一说,只好进去。放眼一望,张老爹一下摔倒在地上,这个往日里繁华无比的蒙古贵族聚居区现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气象,和修罗屠场可以划等号了,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鲜血满地,尸体横陈,不用说,这肯定是魔鬼的杰作。 摔在地上的张老爹看见不远处的墙上用血写着一行字,张老爹年青时读过点书,认得这些字,写的是“伪太子真金已入朝廷之手,再不善待我百姓,必诛真金!” “原来是要我们来搬尸,清理现场。”张老爹若有所悟,心想:“原来是朝廷抓了鞑子的太子,鞑对我们不敢不敬。”在心大呼痛快:“抓得好!抓得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舌战真金 第一百四十八章 舌战真金 “吃。”李隽一粒白子下去,一下吃掉了清风子十几粒黑子。两人这盘棋下得是棋逢对手,在中盘争夺,一时间谁也无法占到上风,李隽这一得手,清风子立时处于下风,不输都不行了。 清风子摸着白胡子,很是不甘心,皱皱眉头,道:“皇上,这不算,不算。”也不管李隽同不同意,拿起黑子就要放回去。 李隽一向有成人之美的美德,清风子今天的运气差些,李隽并没有成全他的打算,双手伸出挡在棋盘上,道:“出手不悔真君子,道长世外高人,一诺千金之人,断无悔棋的道理。” 要是别人听了这话肯定是无言以答,清风子才学广博之人,能言善变,哪会难住他,笑道:“皇上此言差也。君子者,儒家之言,非我道门中人所说,清风不学儒家,不在此列,此棋必悔。” 李隽万未想到清风子这个世外高人居然说出迹近赖皮的话,道:“耍赖也不能这样说话。道长,和你高人的身份不符。” 清风子才不管这些,言词振振地道:“清风虽在道门,却心系红尘,算不得高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清风对于过错是时时刻刻记在心上,马上就改,这就改。”左手把李隽的一双手挡开,右手就要把黑子放上去。 知错能改,是用来警戒世人不要固执不改,他倒好,用到下棋上,这种无赖之极的事让李隽无言以答。李隽是个善于利用机会的人,只有一点点机会都不会放过,眼珠一转,一脸的微笑,道:“道长要悔棋,也不是不可以。” 终于有了转机,清风子很是高兴,老脸上绽出一朵花了,笑道:“皇上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清风能够做到,一定做。” 李隽抚掌道:“君子一言……”清风子接道:“驷马难追!”两人同时伸手,互击三下,算是击掌立誓了,谁都不能反悔。 “紫阳毛尖,三斤。”李隽左手伸出手个手指摇摇,一副志得意满之态,瞧他那模样好象他马上就有十座八座金矿似的高兴。 清风道长无奈地惨叫一声:“紫阳毛尖?还三斤?”这位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世外高人一副丧气嘴脸,好象紫阳毛尖是他的命根似的。顿了顿,道:“皇上,少点行不?就三两。这可是贫道花了一年时间才采集到的极品茶,不能一下全给皇上,留些贫道也好润润喉。” 李隽话也赖得说,拿起一粒白子就要放到棋盘上,要是这一子下去又要吃掉一大片,清风子就是国手再世也别想翻盘,忙道:“皇上,等等。”赌气地道:“好吧,就给你。皇上,你也太狠了。对鞑子的狠劲居然用到贫道身上了,贫道又不是鞑子。”嘀嘀咕咕的,很是不乐意。 李隽笑嘻嘻的,左手对着清风子一伸,道:“一手交茶,一手下棋。” “好好好,给给给。”清风子无奈到极点,对扬风道:“扬风,去拿来,献给皇上。” 李隽和清风子两人可以说很是有趣,一谈到政事,两人往往是不谋而合,互相赞叹,即使有不同意见,往往也是你一言我一语,弄出一条妙计。一到了饮茶下棋就不同了,互不相让,非要论个输赢不可,清风道长为了一盘棋居然不得不拿出心爱的紫阳毛尖,要是让人知道了,肯定会笑掉大牙。 扬风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把紫阳毛尖拿来,还没有递到清风子手里,李隽已经一下抢过来,抛抛,道:“份量够了,没有私藏吧?” 这什么话,好象清风子专门耍赖似的,清风子为之气结,道:“皇上,君无戏言。” 这话是在提醒李隽不要乱说,李隽却另有解读,道:“下棋要思虑周详,步步小心,我是不得不小心。” 清风子大摇其头,气呼呼地一粒黑子下去,粘结起来,白子再也吃不掉黑子,大为开心地道:“皇上,这下看你怎么吃?” “这紫阳毛尖喝起来让人回味无穷,余香在喉,十日不散。”李隽答非所问,一边说一边下了一粒白子,抓起一点茶叶放在手心里,呵口气,用鼻子嗅嗅,一脸的陶醉,道:“好香,好香,真是好茶。” 紫阳毛尖是陕西历史名茶,清风道长细心采茶,细心烘制,远胜同类名茶,香气非常浓郁,满屋飘香,清风子肉疼之极,嘴角不住扯动,引得李隽大笑,道:“道长也有肉疼的时候,真是难得,真是难得呀。”笑得非常开心。 清风子花了这么多心思,没想到倒是便宜了李隽,顾左右而言他,道:“皇上该你了。” 李隽想也没有想,下了一粒白子,站起身,拿过茶杯,泡好四杯,一杯递给清风子,一杯给扬风,一杯给观棋的段干木,最后一杯自己端了,坐下来,接着对弈。 清风子对李隽能分茶给自己很是满意,道:“这还差不多。”喝一口,不住咂舌头,好象茶水是琼浆玉液似的。 李隽笑道:“紫阳毛尖产于汉阳两岸,那里层峦叠障,云雾迷蒙,冬暖夏凉。土壤多是疏松的黄沙,适于茶树生长。茶芽肥壮,一芽一叶,才是极品。茶期是清明前十天,到谷雨结束。现在是冬季了,道长一直没舍得喝,可见道长对此茶之厚爱。君子不夺人之爱,今天,我就当了一回小人,专夺道长之爱,享受此茶,妙哉!妙哉!”哈哈大笑,欢畅之极。 清风子大点其头,赞成李隽的坦言,道:“此言极是,此言极是,皇上专夺贫道之爱。” 两人同时指着对方,李隽笑道:“你悔棋,小人!”清风子指着李隽,笑道:“你赖茶,不是君子!”右手相击,同声大笑,道:“君子诚可憨,小人亦可爱!”两人笑得极是欢快。对于李隽来说,政务太多,难得找到清风子这么一个心态上的知己,更难得的是他才学非凡,和自己很是谈得来,一番戏闹,要不高兴都不行。 对于清风子来说,李隽才智非凡,反应极快之人,本就很佩服。他虽不知道李隽曾经是个老人,无形中觉得李隽和自己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很能交心,这一畅笑,两人的情谊大进。 “饮茶有十德,皇上可知?”清风子打算为难一下李隽。 李隽笑道:“刘贞德认为茶散郁气,茶散睡气,茶养生气,茶去病气,茶树礼仁,茶表敬意,茶尝滋味,茶养身体,茶可行道,茶可雅志,是为十德。” 清风子点头赞道:“皇上学识渊博,博闻强识,清风佩服。我吃,我吃。”黑子落下,放下茶杯,手忙脚乱地捡白子。这下他抓住一个绝妙的机会把李隽的白子给吃掉二十多子,要是这给吃了的话,李隽别想赢棋了,清风子开心得不得了,嘴都合不拢了,笑成了笑弥勒,眼睛只剩一条小缝了。 李隽哪会甘心,忙拦住清风子,道:“这不算,不算。” “举手不悔,真君子。”清风子想也没有想,用李隽的原话回敬李隽。 李隽马上反驳,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是皇上,要敢于认错,要是明知道错了不去改,任由错下去,岂不误国误民?”李隽真是能说会道之人,把悔棋之事给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千古以来他恐怕是第一人了。 清风子才不赞同李隽的话,反驳道:“皇上,这是下棋,和治国不一样,两者不能混淆。” 李隽振振有词地道:“道长此言差也!博弈如对敌,有过必改,两者如出一辙,你不能吃。”双手拦住清风子。 正在两人互不相让时,段干木道:“皇上,许光汉将军送来紧急军报。” 李隽一下站起来,清风子抓住时机把李隽的白子给吃了一大片,才心情舒爽地看着李隽。当此之情,不要说一盘棋,就是十盘百盘,李隽也不会去过问,看了战报,一下蹦得老高,摸摸自己的额头,道:“这这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好得我都难以相信。”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李隽有这种沉稳气度,要他如此这般难以置信的事情在清风子的记忆中还没有过,清风子很是惊奇,问道:“皇上,许将军有捷报传来?” “岂止是捷报!”李隽笑得嘴都有些合不拢了,把战报递给清风子,补充一句:“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清风子看了战报,也如李隽一样一下蹦得老高,几乎是唱出来的:“真金给我们抓住了?天啊,这运气好得我从来没有想到过。” 抓住敌国太子这种事在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不多见,忽必烈的太子居然给误打误撞地抓住了,这可是大好事,可以利用他好好做做文章,其中的好处多得让人无法想象,清风子这个万事不萦怀于的世外高人也是忍不住兴奋起来了,比得到三十斤紫阳毛尖还要兴奋百倍。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清风子问了一个眼前急需处理的问题。抓住真金固然是好事,也使目前的情势复杂化了,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利用好真金这个筹码,为南宋争取到最大利益。 李隽微凝思,道:“这事要谨重,容我好好想想。先叫许光汉他真金送到长安来,我先见见他再说。”这种大事,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李隽的才思再敏捷,也不可能马上就想好,必要花点时间与清风子、柳河子他们商量一下。 “皇上言之有理。”清风子很是赞赏。 真金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并没有表现出张惶之态,更没有好奇地四处打量,好象这间屋子是他熟悉的居室一般无二。要是换个人,象他那样落在敌国手里,说不定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急急惶惶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却镇定自若如此,实是难得。 李隽在清风子,柳河子,许光汉,焦裕,还有扬明扬风他们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按照原先的打算,洛阳报复行动一结束,扬明就该去大都给忽必烈“送礼”,现在意外地抓获了真金,真金这样的大人物不仅仅是一个变数,还是一个非常大的大数,使得情况复杂化了,李隽对蒙古的策略必然要发生新的变化,有必要回到长安等待李隽的指示,是以扬明并没有马上去大都,而是回到长安。 “不惊不惶,不愧是忽必烈的儿子。”李隽在心里如是赞许,打量起这个在历史上很有名望的人物。对于真金的记载,李隽这个历史教授哪有不知道,特别是《元史》中那句“大雅不群,出于天性,中外归心”一句更是让他品了又品,对于此人之早死很是感慨。 真金性好汉学,常常与汉人学者辩论,往往是一论一天。这且不说,他还是个能文能武的人物,曾经选出一批将士要人训练,亲自检查其成果。 更难得的是,真金有着非常不错的军政才干,在当太子期间处理财政上的积弊是不会手软,就是权贵也不退让。这使得他名声鹊起,也让他得罪了某些人,才有后来的禅位风波,心不自安之下忧郁成疾而亡。 可以这样说,真金是忽必烈最佳继承者,要是他不死得那么早,也许中国历史的某些轨迹会发生改变,面对这样的人物,李隽哪有不瞧个清楚的道理。 真金看着李隽一行进来,安静地坐着,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但身上透出一股淡淡的虎气,李隽想到一句话“虎父无犬子”,忽必烈在历史上享有那么高的声望,他的最佳继承者继承了他某些品质,非常可贵。 打量一番,真金身上完好无损,很明显,许光汉柳河子他们并没有为难他,把他的伤口给包扎了,肯定好吃好喝供着,只是没给他自由而已。象真金这样的大人物,是泄愤的最好对象,柳河子他们在函谷关惨案刚过不久能保持这样的理智,非常可贵,李隽赞许地点头。 想想金国当年抓住了徽钦二帝是如何对待他们的,真的是无法言说,把两个皇帝扔到井里,让他们坐井观天,日晒雨淋,实是太过残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他们不举贤任能,只知道追求艺术成就的回报。 真金把李隽一行人打量一番,目光最后停留在李隽身上,一双灵活的眼睛不住转动,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很明显,他对李隽充满着好奇。南宋破灭在即,李隽横空出世,把蒙古大军打退,解了临安之危不说,还内行改革,外奖军功,宋军一路打来,收复了大量的国土,现在已经可以到洛阳去报复,才有抓住他的事。 宋军去洛阳报复一事,虽然只是出其不意,但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是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居然可以执行,这无异于一个非常强烈的信号,那就是:南宋即将对中原动手了。 了解李隽内情的人来说,一点也不奇怪,真金这个古人哪里知道李隽是来自现代社会,还以为他是真的一病数月后就英明神武过人,策出无方,让蒙古人煮熟的南宋这只鸭子都飞了,要他不好奇都不可能。 “你就是南朝的皇帝?”真金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道:“陛下创造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神话。” 要不是李隽,南宋早就给忽必烈灭了,南宋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李隽功莫大焉。他这话可是说到柳河子,清风子他们的心坎里去了,点头赞同。 焦裕大着嗓子道:“他妈的,谁说鞑子驴叫不好听?没想到,鞑子说话也有中听的啊。”他的话立时引来一片笑声。 蒙宋战争打了四十多年,历来是水火不相容,一定要做对到底,就算你说得对,也要说你错,象焦裕这样赞成的事在四十多年的历史中还真不多见。 “住嘴!”真金喝道:“真金堂堂男儿,不许你侮辱!” 身为太子,落入敌国手里,也就意味着生死难测,在生死之间还会有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给折磨得不成人样。这种事情,在历史上多了去了,要是换个人早就在想着怎么可以少吃点苦头,他居然敢于喝斥焦裕,这份胆气着实不错。 “娘的,你这臭鞑子居然还敢驴叫狗叫的,老子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以为大宋朝无人了。”焦裕一边骂,一边揎起袖子,准备狠狠给真金几个老拳,让他知道好歹。真金看着李隽,连正眼也没有瞧一下焦裕,好象焦裕老大的拳头不存在似的。 “果然是名不虚传,此人胆气过人。”李隽在心里如是想,摇手阻住焦裕的施暴,招呼清风子他们坐下来,道:“没错,朕就是大宋朝的皇帝。听说你来我大宋朝做客,就过来和你聊聊,话话家常,交流交流。” 李隽真是能说会道,明明是要对真金进行审训,居然给他说得这样好听,真是少见。 真金也是聪明人,哪有不知道李隽话里的含意,道:“陛下别以为蒙古无人,要想从真金嘴里得到任何消息,我劝陛下就省了这份心。” “这还用说嘛,瞧你这副水火不浸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角色,必然会有一场很硬的嘴仗要打。”李隽在心里一点也不惊奇地想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北伐序曲 第一百四十九章 北伐序曲 “这个臭鞑子,就一张嘴硬。”焦裕很是不满,嘀咕起来,不住地搓着拳头,指关节不时人他捏得格格直响,瞧他那副模样,恨不得对真金一通老拳打过去。 正如李隽所料,真金真的是水火不浸,口风很紧,滴水不漏,应变非常机智,无论李隽他们说什么都沉着应对,不卑不亢,李隽他们费了好多口舌,都没有撬开他的嘴巴,没有得到具有实质性的东西,性格有些暴燥的焦裕一想起来就不爽之极,要不是李隽阻止他,肯定是把真金砸趴在地上了。 这也不能怪焦袷心急,换作谁也受不了,撞大运无意之中顺手牵羊抓住真金,本以为这种大鱼定有极其重要的发现,万未想到他竟是一点消息也不透露,任谁想起来都极为不爽。 “这种级别的人物要是轻易就把他的嘴巴撬开了,《元史》就不会对他有如此之高的评价了。”李隽在心里暗笑焦裕的心急,挥挥手,特种兵驾着真金出去了。 李隽站起来,笑对清风子道:“虎父无犬子,真金不愧是忽必烈的儿子,应对有法,进退有序,我们难以有的收获。蒙古人数十年来能够如此气势,在就一番霸业,实在是不容易。从一个四分五裂的部落变成征服欧亚大陆的强大民族,绝对不是上天的幸运,而是他们自己奋斗的结果,真金这般不惧不畏的可贵品质才是他们强大起来的极其重要原因。” 清风子点头赞成:“皇上此言极是。贫道昔年游于大都,对鞑子有所了解,贫道总结出四个字:不乏虎气!不论是鞑子皇室,还是朝臣官员,还是平民原姓,无不是富有朝气,这些非昔日朝廷所能比拟。皇上,贫道失言,贫道失言。”他一时说得顺口了,居然直言朝廷过失,说南宋不如蒙古。 “这有什么好自责的,这是事实,千年以来,后人都是这样认为。”李隽在心里如是想,笑道:“道长所言是真话,我也是这么认为。当时的朝廷积弊太多,方方面面的问题太多了,权奸当道、竖宦弄权、颠倒黑白、军功不彰,虽有广大军民的积极抗战,也是无力回天,不能却敌于境外。”想起南宋之不堪,在心里不住叹息。 历朝历代对当朝之事极是忌讳,象李隽这般直斥宋朝得失真的不多见,他的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让柳河子他们震惊难言,个个都惊得象呆头鹅,傻傻地看着李隽。就是万事不萦于怀的清风子也没有想到竟会说出如此重话,愣了好一阵,才向李隽深深一揖,道:“皇上警醒若此,朝廷必昌!” 他的行为马上提醒了柳河子他们,一齐向李隽施礼道:“皇上警醒,朝廷必昌!” 李隽笑着道:“你们说的比唱的好听。我说的不过是真话,你们就如此大的动静,要是天天这样说,我一听习惯了,就有点飘飘然,听不得不入耳的话,你们的罪过就大了去了喽。”指着清风子笑道:“尤其是道长,世外高人,居然带头拍马屁,要不得的哦。” 不用想都知道李隽的心情极好,焦裕是个实在人,想不清楚其中的道理,一跺脚,埋怨道:“皇上,真金鞑子不配合,我们一点收获也没有,臣都急死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 李隽看着他道:“不笑,那哭,行不?”调皮地冲焦裕扯了两下嘴角。 焦裕万未想到李隽打蛇随棍上,居然和他闹上了,愣了愣,什么话也没有说,右脚重重一下跺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柳河子,清风子看着焦裕,微笑不语,一副你不懂君心的样子。 “柳将军,道长,你们这是怎么了?”焦裕一副愣头愣脑样子,道:“这是冬天,我脸上又没有蚊子,有什么好看的。” 清风子捋捋白胡子,笑道:“焦将军的脸上是有蚊子,在这里,在这里。”手里的拂尘拂出,朝焦裕的脸上拍去。 焦裕头一偏,闪开了,责备道:“老仙儿,你怎么也跟皇上一般不正经了?” “表面上看,真金什么也没有说,其实他已经告诉我们了。我们有了天大的收获。”清风子提醒焦裕道:“焦将军有没有想过,真金是鞑子的太子,为什么会来中原?” 焦裕想也没有想,脱口而道:“脚长在他身上,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谁管得着?” “焦将军有没有想过,太子是一国的储君,怎能轻易离开大都,尤其是现在正是两国打得不可交的关头,真金其他地方不去,偏偏来到中原?”清风子再次开导。 焦裕摸摸脑袋,嘀咕道:“这也有玄机?老仙儿,什么玄机?老仙儿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陆地神仙,能掐会算,一定知道。”心急之下居然拍起清风子的马屁了。 清风子畅快地一笑,道:“皇上刚刚说了,拍马屁的罪过很大,你拍我的马屁,我就不能告诉你。”清风子一向说话都带贫道二字,很少用我字,这只能说明他的心情极佳。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你一个人知道。”焦裕嘀咕起来,向李隽道:“皇上……”李隽摇手打断他的马屁,笑道:“你想一下,真金这种人来到中原能有什么事?必然是总督中原的军政事务,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危机。这充分说明忽必烈已经感到危机了,感觉到朝廷对中原地区构成的巨大威胁,换句话说:朝廷光复中原的条件成熟了!” 自从靖康之耻发生以来,光复中原一直是宋人的心声,不知道多少人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历代南宋皇帝也在努力,想光复河山,出于多种原因不仅没有付诸行动,南宋反而越来越弱,几致于覆灭。 “光复中原的条件成熟了”这话对于宋人来说,具有神圣的意义,就是没有人有那本事说得出来。现在,这话从李隽嘴里说出来了,对于焦裕他们来说,比天音仙乐还要好听一万倍,焦裕一下蹦得老高,大叫一声道:“老子可以光复中原了!”接着就是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呜呜地低泣起来。 清风子,柳河子,许光汉,扬明扬风等人也如焦裕一般擦着眼泪,低低饮泣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句话不对,应该改成“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功成时”才能符合眼前的情景。 光复中原一直是宋人的最大心愿,一百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仁人志士为之努力,有人抛妻别子,有世身死人手,有人身残体缺,都没有实现。当这一刻即将到来时,柳河子他们心中的激动有多么的强烈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李隽很是理解他们的心情,道:“北伐之事极是重要,我们去好好合计合计。” 北伐的条件虽然成熟了,但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谁都想得到象这种大事,牵涉的事务太多,要解决的问题多如牛毛,必须要好好合计合计,清风子他们默默地点头,很是兴奋地跟着李隽出门而去。 “关中已定,朝廷东进的大门已经打开,赵良淳将军和赵佥将军进行的山东战事,张珏将军主理的大理战事即将结束,解晋将军在关中的行动极是顺利,朝廷的形势是越来越好,这都是皇上圣明!”清风子缓缓道来,发表他的看法:“贫道以为,最迟到期来年春天,这些地方的战事就会结束,朝廷当趁大战百胜之余威北伐中原,光复故土!” 北伐中原,光复故土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情,不要说如清风子这样的明眼人,就是焦裕这样的心急之人也知道,就是南宋最普通的老百姓也知道,根本就算不得新鲜事,但是这话清风子说来却是声情并茂,任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用心说话,底气十足,很是兴奋。 当前这种情况下已经近乎常识的话,柳河子他们却是听得如痴如醉,好象饮了醇酒一般痴迷。只要熟知历史的人都想象得到,北伐中原有无数的人喊出过,其中不乏英雄豪杰,不乏帝王,但是那也仅仅是喊喊而已,能不能实现谁都不知道,只能当作理想来追求,来鞭策自己。现在却不同了,说北伐肯定是北伐,柳河子他们为之奋斗的目标,无数先辈为之努力的目标即将实现,要他们不痴迷都不行。 清风子很是陶醉地道:“皇上,贫道以为,当前急务并不是利用真金和鞑子谈判,而是皇上应当马上驾回临安,为北伐中原做准备。” 抓住真金固然是好事,想利用他得到太多好处的想法不太可能行得通,原因很简单,南宋要光复旧山河,对于忽必烈来说,他们的胃口太大了,他不可能因为儿子落到南宋手里就把大片大片的河山还给南宋。 河山的光复只能靠真刀真枪去打出来,要靠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来实现。 清风子这话非常富有远见,李隽点头赞同道:“道长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认为。中原是华夏的根本重地,谁得中原谁得到天下,朝廷北伐中原之时也就是和鞑子决战之时。现在,各路大军捷报频传,形势喜人,但是问题也还多得很,北伐之事是该先行筹划了。” 中原的重要性我想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和中原有关的词汇很多,最让人耳熟能详的莫过于“逐鹿中原”四字,这四字很好地说明了中原对于中国的重要性。对于现在的中国来说,经济重心南移东进,政治重心北上,中原的战略地位相对来说有所降低。在宋代恰恰相反,关中因为唐末长安毁坏严重,战略地位降低了不少,中原的重要性比起以前就大得多了。 正如李隽所言,南宋北伐中原必然是一场决战,是战略决战,有关华夏的气运,不得不重视。不用说,忽必烈已经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大战的重要性,才会派真金南下中原,为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预为准备。要是南宋不马上着手准备北伐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 象这样的生死之战,要准备的事务太多了,比如军队的调动、部署,武器装备,兵力的投送方式,后勤保障,战略规划、战术运用,预备兵力的征召与训练。要是这把些名词汇总的话,足以写成厚厚一部名词索引了。 如此之多的事务非李隽这个灵魂人物,非李隽这个南宋战略的总设计师,非李隽这个最高决策者参与不可,准备北伐的最好地方当然是当时的政治中心临安了。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清风子才进谏,要李隽赶回临安。 顿了顿,李隽接着道:“抓住真金毕竟是好事,他的作用比起即将进行的决战小得太多,但是这也是一步棋,不能不好好利用利用。四两瘦骨头还能熬出二两油,堂堂一国的太子至少比四两瘦骨头有价值吧?一定要好好用用。”嘴角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熟悉李隽笑容的柳河子知道李隽种商人似的笑容一出现,必然有大好事,很是期待地问道:“请问皇上,要如何利用好真金?”他明明是想知道李隽要如何打真金这张牌,如此一说非常委婉,一点痕迹也不露。 焦裕他们也是很想知道李隽的想法,无比期待地看着李隽,就是清风子也不例外。 “具体的情况现在还不好说,我的意思是派一人去大都,还是是辛苦一下扬明道长,与忽必烈谈谈,看看他的反应再说。真金在我们手上,我们拥有主动权,不怕他不开出条件。”李隽笑着预言,道:“可以想象得到,忽必烈开出的条件不会差,我们再加上一点点,好处就多了去了。” “一点点,你这个奸商处学来的本事岂止加一点点。”柳河子在心里暗笑李隽的生意经。 清风子大是赞成,道:“皇上所言,贫道也是赞成。贫道以为,真金不能留在长安,还是押回临安的好。”这种大事,李隽肯定是要亲自过问,自然是让真金去临安比较好。 李隽笑对许光汉,道:“如此,又要辛苦许将军把真金从秦岭押回临安。” 许光汉领命道:“臣遵旨。” 柳河子听出李隽话外之意,问道:“请问皇上,皇上不与许将军一道?” “是啊。”李隽点头道:“我想从中原回临安,顺道去中原游览一下。”说得轻描淡写,好象他真是要去中原游览似的。 中原还处在蒙古人的控制中,李隽以堂堂九五至尊去到中原,无异于冒险,是蹈不测之渊,一个不好就是羊入虎口,这是极其凶险之事,清风子率先表示反对,道:“不可,皇上,万万不可。此是危地,皇上天下所系,万万不可冒此大险。” 他的话马上得到柳河子他们的响应,一齐站起来,向李隽施礼,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李隽摇手要他们坐下,道:“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中原,我是真想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中东战争,以色列打得中东国家大败,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以军的指挥官非常务实,敢于到敌国境内去侦察敌情。其中最好的表率就是以色列的国防部长,亲自去侦察地形,经他之手制订出来的进攻计划堪称杰作。 李隽明明是要亲自去侦察中原的情况,以他之精明要是去了中原必是大有收获,他这个最高决策者要是了解到实际情况,对北伐起到的作用会有多大,谁都可以想象得到,却给他说成意外收获,真是让人想不到。 李隽说得很是轻松,谁都听得出话中的坚决之意,柳河子他们知道李隽主意已定,无法更改,柳河子道:“皇上,请让臣随侍皇上左右,效奔走之劳。” 李隽笑道:“这事就不必了,柳将军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呢。关中虽然收复了,但是北方的大门还没有关上,眼下正是天寒地冻时节,非用兵之季,等到春暖花之时,柳将军就率军把关中的北大门彻底关上。” “皇上所言有理,柳将军就不必随侍皇上了,还是让贫道去吧。贫道好多年没有去临安了,不知道现在的临安是何等的喜人,贫道想去见识一下。”清风子摸着白胡子,抢着说话,很是期待。 清风子才气非凡,要是有他陪着李隽,自然不会出问题,柳河子他们深表赞同,道:“还请皇上允准。” “能得道长相伴,人生乐事也。”李隽大是赞叹,道:“只可惜道长还有重任。关中新复之地,百业待举,极待恢复,非道长担此大任不可。” 中原决战时,关中必然是南宋的战略基地和跳板,北伐之前必然是大军云集,必须要给大军准备好条件,任务非常之重,非一能人不可,清风子担任最好不过。 “皇上,柳将军足以当此大任……”清风子还待再说,给李隽打断了,道:“道长不要再说了。柳将军负责军队的训练,道长负责民心的重拾,非你二人共同努力不可。道长要知道,留给朝廷的时间不太多,朝廷务必尽早北伐,不要让鞑子恢复过来。” 清风子沉默了一会,道:“既如此,贫道无话可说。请皇上放心,贫道一定办好。” “嗯。”李隽很是放心,对段干木道:“干木,收拾收拾,我们好出发。” 第一百五十章 暴虐兽行 第一百五十章 暴虐兽行 “快来看,快来看。好多人哦, 他们真是能搞啊,居然在船上搞哦。”一众宋军水兵站在甲板上冲着在船上办事的人们又嚷又叫,双眼发红,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的声音太大,把那些不在甲板上活动的宋军也给引到甲板上来了,当他们弄明白了原委后,也是跟着尖叫起来:“天哪,他们居然有这种搞法,这么多的人在一起搞,真他妈的不要脸!” “什么叫不要脸?这是蛮夷,不是我们中华人,不知道礼义廉耻,他们和畜牲差不多,随时随地都可以搞哦。” “哇哦,他们还真是特别哦,这姿势他们也想得出来。” “你少见多怪,搞多了你有了经验,你也能搞好多花样哦。”宋军充分发挥起他们的想象力开始议论纷纷纷,各种各样的猜测之词都有。 在大海上航行,无聊之极,有了这事正好给他们发挥一下,把想象力发挥到极限,好好点评一番。开始还象样,还能听,到后来只能是男人可以听听。 按理说这支宋军是千挑万选出来,有着严格的纪律,遇事一点也不会慌张,就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会意气自若,更不会如此惊奇,好象在看西洋镜似的。 他们看见的一幕任谁见了都会把眼珠掉下来,他们看见的不是别的,是好几百男女在群交,用现在的话来说,和av现场差不多。严格来说,他们看见的比av现场更具有力量,更能发挥人的想象力,就是av现场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规模,要不惊奇就不对了。 能有如此规模的群交,可能只有东边的某某四岛小国才会发生!因为这是这个四岛小国的传承,随时随地都可以,才会有那些井上井下的怪姓。 一句话,这是集体强暴的现场,如此奇事艳事,宋军没有遇到过,要是不惊奇就不在情理之中了。 正在船舱里午睡的方茂和苏定方给他们吵醒了,午梦正酣给人吵醒了感到很不爽,两人黑着个脸来到甲板上,方茂的脾气有点急,恨恨地骂道:“你他妈的兔崽子,吃了饭没事做,吵什么吵?是不是在船上闲得无聊了?要不要老子要你们游五百里?” 苏定方非常温婉地道:“海上航行也没什么事做,没事的话你们可以去练练,可以去睡觉,不要乱叫。” 一个宋军大着胆子道:“大人,不是小的不知道不该吵,可是那里发生的事情也太太太那个了。”一连说了几个太,才说出一个那个,可见他的心里有多么的惊奇。 “什么这个那个的?”方茂脸一沉,很是不爽,顺着宋军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在甲板上,尖叫起来,道:“天啊,这些蛮子还真是会搞哦,几十个,不,有好几百个在一起群交,真他们想得出来。他们是人还是畜牲?” 他看见的不是别的,是一幅春宫图,十几艘船飘浮在水面上,船上有不少男人粗鲁地扒掉女人的衣服,把女人按在甲板上,或是角落里开始发泄兽欲。而那些女人拼命地推拒,乱喊乱叫,听声音好象她们并不愿意,至于这些女人喊的是什么话,言语不通,方茂他们听不懂,也懒得去管。 苏定方也看清楚了,他的表现可比方茂好得多,皱皱眉头,摇着头,一个劲地道:“蛮子就是蛮子,连这种事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知道找个没人的地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方茂拍拍脑袋,道:“老伙计,这些女人好象不太愿意,我们要不要去管管?”要是在战场上,方茂肯定是不会征求苏定方的意见,直接叫宋军上就是了,这事太也奇特,他平生第一遭遇到,拿不定主意,才向足智多谋的苏定方征求意见。 “我看还是算了,他们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和我们没有关系。”苏定方微一思索,道:“蛮夷之事我们搞不明白的太多了,还是不要去插一杠子的好。” 他们一路航行,到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野蛮人怪事多不胜数,好多事情要不是亲见,就是打破他们的脑袋也是想不到,几百个野蛮人聚在一起集体办事有什么好奇怪的,完全可以理解。 苏定方这话不仅仅是见闻的结论,还是亲身体验得来的,第一次出海要不是幸运那么一点点的话,他早就给野蛮女人当做小白脸用了。 野蛮人的奇言怪行太多,集体强暴也许是他们的风俗,要是宋军去插上一杠子的话说不不定会引火烧身,浪费不必要的时间,方茂点头道:“也好。我们还是去大食要紧。”冲正在指指点点的宋军士卒吼道:“兔崽子们,不要看了,全速前进。” 怪事见多了,人都会麻木,一路航行,宋军士卒也没少见野蛮人的怪事,在光天化日下办事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这次只不过场面大些而已,方茂命令一下,他们就散了,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要是事情到此结束的话,方茂他们肯定是会后悔终生。 宋军舰队开足马力航行,很快就接近了十几艘船只,把这些船上的情景看得更加清楚了,这些人女人一个个皮肤有很深的太阳色,不用说是因为天气太热晒出来的,一个个给身材高大的粗鲁汉子们扒光了衣服,给按在船板上或是角落里尽情地蹂躏。她们拼命地撑拒,无奈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引得男人雄风大振,更加地威猛粗鲁。 办事时粗鲁有粗鲁的用处,温柔有温柔的妙处,妙处千般,不尽相同,不少人为此著书立说,美其名曰“夫妇之道”。但是男人要是粗鲁到动刀的程度就不很不正常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把一个皮肤虽黑,但还算细嫩的妙龄少女按在船板上狠命地蹂躏,张着大嘴喘息,发出野兽一般的原始呻吟声。 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一点也引不起方茂的注意,让方茂感兴趣的是这个男人接下来的动作,他右手拿起一把弯刀在少女的胸部比划不停。少女本就给惊得花容失色,原本一张有很深太阳色的粉脸变成了苍白色,再给他弯刀一比,那还得了,尖叫一声吓晕过去了。 这个男人得意地一笑,笑中带着原始的呻吟声,说不出的奇特。刀光一闪,弯刀掠过,血花闪现,少女的胸部某隆起一部位给他削去一块肉,少女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竟是给活活痛醒过来。男人嘴凑到伤口上尽情地吮吸着少女的鲜血,最后用嘴叼起一块血肉,咀嚼不停,这是让人发呕的人肉,对他来说却是美餐,很是满足。 这事已经不是恐怖一词能够说明的了,可以说已经到了诡异的程度,方茂惊讶得张大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幕让人难以置信的惨剧。 发愣的方茂给苏定方在肩头一拍惊醒过来,苏定方沉思着道:“老伙计,事情好象不对,我们不能不管。” 方茂也意识到事情很不正常,就算是野蛮人有群交的习惯,断无到动刀子的程度,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双手一拍,道:“对了,那是鞑子的弯刀,老子是说看着怎么这么眼熟,肯定是鞑子。皇上说过,有一支鞑子在极西之地建立了一个大帝国,他们就在大食,我们已经到了大食。” 到大食是他们的一个目标,到了大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他说得很是兴奋。一说起蒙古人,他又愤恨不已,一段话给他说得既是兴奋,又是愤恨。 他的话音一落,这个削少女胸部的男子兴奋地尖叫一声:“成吉思汗!”一下趴在少女身上,四肢伸开,象死狗一样不动了,一脸的潮红,气喘不已。 成吉思汗是一个伟大的名称,居然给他用到这事上来了,真让人无语。成吉思汗泉下有知,不知会做何感想?也许,是他的名言“享用敌人的美女”的衍生物。 “成吉思汗”一语是给他用蒙古话喊出来的,方茂和苏定方都听得懂蒙古话,一起叫道:“鞑子。”方茂一步冲出船舱,大声下令道:“兄弟们,准备战斗,把鞑子杀光!”在异域发现蒙古人非常让人意外,也让他兴奋不已。 这个男子一身的太阳色,皮肤黧黑,要是他不用蒙古话喊成吉思汗的话,方茂肯定把他当作当地的野蛮人,不会想到他竟是蒙古人。 现在的南宋在蒙宋战争中屡战屡胜,少有败仗,方茂身为军人早就想上战场去杀蒙古人,只是另有使命一直不能如愿,现在机会来了,要他不兴奋都不行。 对于宋军来说,能够手刃蒙古人一直是他们的愿意,听到方茂的命令,一下子抽出武器,冲出来列队,很快列好阵势,只等着方茂一声令下。 宋军脸上除了兴奋表情外,还有惊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不知道在异域怎么会有蒙古人,方茂明白他们的心情,给他们释疑道:“弟兄们:你们知道这是谁干的吗?”他手指着那十几艘船只,船上正在表演活春宫。 “男人!”宋军士卒一齐吼起来,他们是放开了喉咙大吼,比在战场上杀敌的声音还要响亮好多倍。不要说宋军士卒,就是换作任何一个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如此这般兴奋。 宋军士卒一个个精神振奋地看着方茂,眼神有点异样。方茂也真是的,把这种最基本的常识也拿来考人,不给宋军士卒看扁瞧低就不对了。 这是一个高度概括而又无比正常的答案!废话,活春宫要是没有男人,全是女人的话,那不成了bt?他们的想法非常正确,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然而,方茂却否决了他无比正确的答案,道:“这是鞑子干的,鞑子正在蹂躏无辜的女人,我们这就去把鞑子杀光,把这些无辜的女人解救出来。” “杀鞑子,我心之所愿,还可以救女人,扮一回英雄救美,太难得了。”宋军在心里如此想,很是兴奋地吼道:“杀光鞑子!”挥着手里的宝刀,异样精神。既打仗,又能扮英雄救美的事一生也遇不到一回,居然让他们撞上了,要不兴奋都难。 舰队靠近,宋军士卒纷纷跳了过去,心急得不得了,有些等不及了直接跳到海里,游过去攀着船板爬上去。 这十几艘船只不小,是蒙古军队的战船,足足好几百蒙古兵卒在集体施暴。这些蒙古军卒有些是正宗的蒙古人,有些是他们征服之地的色目人,不管是正宗的蒙古人,还是色目人,他们都在做一件事:享受真正的人生!做一回真正的男人! 这些蒙古军卒有些已经鸣金收兵,满足地趴在女人身上喘息;有些还在大战方酣,气喘咻咻,脸色潮红;有些在休息,积极准备再登极乐。一句话,他们还沉浸在做男人的乐趣中,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祸从天降,宋军会突然杀上来,他们只能当活靶子了,给宋军练砍杀用了。 宋军一上船,大吼道:“杀光鞑子!”手里的宝刀幻出一道道明亮的刀光,在日光照射下格外耀眼,对着蒙古军卒就砍。对于宋军来说,他们要杀的目标非常明确:只要是男人就杀! 要辩别他们是不是男人再简单不过了,那就是看他们身下有没有女人就知道了,只要有女人躺在身下的一定是男人,再好辨认不过了,一刀下去准是个鲜血迸溅,头颅乱飞的场面。 蒙古军卒乐翻了天,哪里能够抵挡,不一会儿功夫就给宋军砍翻不少,他们的死样真是让人无法言说:头颅给砍飞了,飞得老远,在地上不住地打着旋,嘴巴还张是老大,在不断地喘息,要是正常的话,他们发出的声音肯定是让正常男人为之热血沸腾的迷醉之音,只可惜断头之后只能发出非常模糊的咕咕之声。他们脸上还是非常满足之色,仿佛他们还沉浸在极乐世界中似的,只不知他们满足的是身下的女人销魂滋味,还是宋军那要命的一刀? 鲜血飞溅,溅得女人一身都是,让原本就怕得要命的女人更是吓得连尖叫一下都不可能了,嘴巴张得老大,就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无头之尸还在女人的身上不住抽动。 这种诡奇到极点的场景,要不是亲见,就是最具想象力的艺术家也想不出来。 销魂固然重要,性命更是重要,清醒过来的蒙古军卒手忙脚乱地从女人身上跳起,仓促应战,宋军武装到牙齿,而他们的武装是赤身裸体,手无寸铁,哪里是宋军的对手,宋军一阵乱刀下去,又砍翻不少。 今日之宋军已非昔日之宋军,他们的战斗力极强,不要说蒙古军卒手无寸铁,就是他们全副武装也不见得是宋军的对手,这根本就是一场屠杀,一边倒的屠杀。没会多大功夫,刚才还在女人身上大展雄风的蒙古军卒全部躺在血泊中,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走。 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不少蒙古军卒给宋军追得赤身裸体地逃跑,又是逃又是叫,下体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断晃来晃去,引得宋军不是讥评就是鄙夷,或是点评,宋军的想象力又一次得到极大的考验。 一个宋军士卒把宝刀在蒙古军卒尸身上拖了几下,拭去血迹,还刀入鞘,看见那个给削去胸部的少女很是美妙,慕色而好少艾,人之常情,不由得好感大生,掏出金创药,蹲下身往少女胸部涂去。 他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却换来恶报,少女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他下体上,军卒惨叫一声,捂着下体蹲在地上,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怒骂道:“你她妈的臭娘们,老子的小弟又没欺负你,你踢它做什么?”好心给当作驴肝肺,任谁都不爽,他疼痛难忍之下口不择言,骂得很是流氓。 “你也不想想,她给吓得快没命了,好象受惊的兔子,你急急忙忙地给她治伤,还不引起她的误会?”苏定方在心里如是点评士卒的鲁莽行为,蹲下身冲少女比划着。言语不通,再比划也是没用,少女还是一副惊恐不安模样。 苏定方用刀在左手食指上轻轻一划,渗出鲜血,朝少女晃晃,要少女看清楚。再把伤药涂上去,伤口不再渗血,再朝少女晃晃,让少女看清楚,朝伤药一指,再朝少女胸部伤处指指,做个涂药姿势。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少女愣了愣,点点头,接过苏定方递过去的伤药。苏定方脱下外套抛给她,少女裹在身上。 苏定方朝那些赤身裸体,身上沾满白色秽物的女人指指,少女点点头,对那些女人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那些女人的惊恐变为惊疑地看着宋军,神情安定了不少。 方茂知道苏定方和她们沟通好了,下令宋军脱下外套抛给这些可怜的女人。这些女人接过,裹在身上,神情更是安定。 少女冲苏定方一笑,很是感激。她人本就美丽,这一笑另有一番风韵,很是温柔,让人升起沐浴在春风中的感觉。 第一百五十一章 威振异域 第一百五十一章 威振异域 “老伙计,把她们怎么处置?”方茂和苏定方站在甲板上,望着碧蓝的海水问道。此时的大海没有一丝风,海面上没有一点波浪,光滑得如同一面美丽的镜子,让人看着就舒服。 苏定方笑着开玩笑,道:“不会吧?你看上她们了?你给我说,你看中谁了,你说了我保证给你办好,让你带着一个美丽的蛮婆回中原。你猜,你要是真带一个蛮婆回到中原会有什么样的反响?肯定是老百姓会当作稀罕物事来观瞻,连带把你老兄也当作了昆仑山中的灵猴。哈哈!” 无意之中救了这么多的女人,言语不通,无法和她们交流,对她们的来历一点不清楚,要如何处理他们还真是不好办,带着吧会成为累赘。不带着吧,只有把她们扔进海里喂王八了,这种事情方茂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他为这事伤很动了一番脑筋,现在他真的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会有一时的冲动,只是由于他们给蒙古军卒蹂躏就大发善心去救她们,她们是蛮夷之人又不是自己的同胞,早知道现在难以处置,当时就不该去救她们。 万般无奈的方茂只好向苏定方求救了,以他想来苏定方办法多,应该是有好办法处理这些女人,没想到竟是给他一通奚落,歪曲他的心思,狠狠地一拳打在苏定方的背上,苏定方惨叫一声,方茂斜眼看着他,摆出一副你活该的架势。 “你使那么大的劲做什么?”苏定方不满地嘀咕起来。方茂才懒得理他,把指关节捏得格格直响,眼睛看着苏定方,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意思就是说你要是不想出个好主意,我一定要拿你练沙包。 苏定方知道他要是再不拿个主意出来的话,方茂肯定要拿他练沙包,只得道:“我想她们的家离这里不会太远,我们只要把她们送到岸上就是了。至于其他们的,我们也管不着,和我们的目的不符,就不用去过问了。” 此时的苏定方还不知道他们出于一时义愤救下的女子所产生的影响有多大,这直接关系到南宋远征军的存亡。许久以后,当他明白这点后,非常后悔他当时说出这样的话。 “我也是这么想。”方茂终于停止捏指关节了,看着海面道:“我想要她们帮着指点方向,很快就可以找到陆地,她们就可以回家,我们也可以去完成任务,两得其便的事情。” 苏定方点头道:“话是这么说,问题是她们说起话叽哩咕噜,我们根本就听不懂。我们说话,她们也听不懂。”双方言语不通,这的确是个问题。 方茂扭头看着苏定方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这当然要我们的苏大人出面了,去和他们说说。”顿了顿,道:“要不要我把那个少女给你弄到床上去?海上航行,甚少乐趣,有个美少女相伴,可以解寂寞。” 苏定方天生就有一种与人交流的本事,即使言语不通,他也能把意思表达清楚,让人弄得明白,这事自然是非他出马不可了。 他说的少女就是那个给蒙古兵卒削去胸部的少女,她好象是这些女子的首领,她的话这些女子都要听,是以方茂一下就想到她。 苏定方右手一拳打向方茂,方茂头一低让过,紧接着屁股上吃疼,很明显苏定方玩的是声东击西之策,拳头是虚招,右脚才是真正的杀手锏,方茂的屁股就吃亏了,道:“你去死。” 方茂和苏定方的关系很好,两人嬉闹惯了,方茂正要回敬苏定方一脚,右脚抬起,却停在空中,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叫道:“老伙计,你快看,这里。”声音很是惊奇,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看你个大头鬼。”苏定方做好了躲闪大脚的准备,没想到他没有踢过来,随口骂句,目光顺着方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远处的海水一片赤红,远远望去不知道有多广阔,正向舰队缓慢地涌来。 如此规模的赤潮很是不正常,苏定方多年行走海上积累的经验告诉他这里面很有问题,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赤潮,脑子飞快地转动,在思索其中的原因。一阵海风吹过来,血腥气扑鼻而来,冲口而入,让人作呕。 方茂和苏定方对望一眼,两人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疑之色,如此规模的赤潮,不用说肯定是血液染红的。海风吹过,赤潮加速涌来,苏定方看清了,海面上漂浮着不计其数的尸体、残肢断臂、破碎的船板、断折的枪矛箭矢。 答案已经非常明白了,前面有大规模的海战。从赤潮以及漂浮在海面上的尸体来判断,战斗的规模非常之大,苏定方和方茂对望一眼,眼里透射出征询的意思,是在问对方该怎么办。这个决定可不好下,如此大规模的战斗,南宋的舰队要是过去,引起双方的误会,给卷入战斗,麻烦就大了。 两人共事已久,心意相通,微一点头,他们已经取得了一致意见,那就是绕道而行,没必要去趟这浑水,惹祸上身。 他们之所以如此决定,并不是他们是怕事的主,相反,他们很有胆量,苏定方敢用舰队轰炸马尼拉,哪里会在乎这点事情,只是根本没必要去惹这种麻烦。 那个少女突然从船舱里冲出来,对着苏定方指点不休,指指舰队又指指赤潮,再指指远方,嘴里叽哩咕噜地说个不停,满脸地焦急。她原本因失色过多、重伤在身的苍白脸色居然变红了,不用说是给急的。 方茂搞不明白她的意思,好奇地看着她。苏定方先是看了她一阵,脑子里飞快地打着转转,在思索她的意思。几经思索,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一拍双手,对少女点点头,回头对方茂道:“她的意思是说前面打仗有她们的人,她要我们去救她们的人。” 这个少女好象见识不凡,那些女子见了无敌战舰,一脸的吃苦样,而她却是平静异常,好象早就见惯无敌战舰这样的大船似的。不过,细心的苏定方注意到,她在暗中观察无敌战舰,善于观察的苏定方还注意到她趁人不注意时在暗中估算。她之所以向苏定方他们求救,是因为她已经知道无敌战舰强大的战斗力。 要是她们有人落水,方茂知道了自然是责无旁贷,肯定去救,可是这是国家大事,要是他们去救的话,等于把自己卷入了战争,也就是把舰队带入了不测之渊。这事的关系太大,方茂想也没有想,断然拒绝道:“不行,这事绝对不可能。” 苏定方知道方茂的顾虑是对的,冲少女摇摇头,表示不可能。少女一下子急了,叽哩哇啦一通,连比带划,眼里的泪水也流下来了,原本虚弱的身子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打击,摇摇欲倒,要不是她身边一个女子扶着她,肯定是摔在甲板上了。 方茂歉意地对少女笑笑,以示无能为力,少女眼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水,一下晕了过去。苏定方冲她身边的两个女子挥挥手,意思是要她们扶她下去休息。两个女子会意,扶着少女下去了。 对少女的心情,苏定方和方茂很是理解,望着她背影,无奈地叹口气。两人对望一眼,苏定方道:“还是绕过去吧。” 方茂也有此意,一声令下,舰队加快航行。没多久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喊杀声,方茂打出旗语,舰队开始绕道。 舰队才开始绕道,远处一支舰队直朝南宋舰队迎面驶来。只一会儿功夫,原本模糊的舰队已经清晰可见了,不下数百艘之多,方茂看清了来船上的旗号,恨恨地骂道:“鞑子!他妈的,是鞑子!” 他们救那些女人杀死了不少蒙古军卒,证明附近存在蒙古军队,在这里遇上蒙古舰队一点也不惊奇。上战场,与蒙古人真刀真枪地打一直是方茂的心愿,只是他另有任命一直无法完成这一心愿,现在蒙古人就在眼前,终于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意了,他的眼球一下子充血了,恨声中带着兴奋。 苏定方和士卒也看清了来船的旗号,他们的表现和方茂差不多,齐声吼起来:“鞑子,是鞑子。”数月航行,无聊之极,宋军士卒早就想找点事做了,也不等方茂的命令,跑向自己的岗位,调整炮口,对准了来船,不停地装填炮弹,只要方茂一声令下,肯定是一通“礼炮”送给蒙古舰队。 蒙古舰队打出旗语,是要南宋舰队停下来。方茂哼了一声,骂道:“妈的,臭鞑子,想要老子停下来,想得美。”扭头问苏定方道:“老伙计,我要给鞑子送点见面礼,你以为怎样?” 他的意思是要和蒙古舰队大战一场,把这支蒙古船队给打到海里去。苏定方明白他的意思,沉思了一下,道:“不管鞑子在哪里,都是我们的敌人,打吧。” 两人取得一致意见,问题就好办了,方茂一声令下,士卒们点燃引信,沉寂了数月的火炮终于怒吼起来了,不计其数的炮弹朝着蒙古舰队飞去,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过天空,织成一张美丽的火网,在碧水之上,蓝天之下格外地耀眼。 一个接一个耀眼的美丽火球闪过,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一道道冲天的水柱激射而起,蒙古舰队给炮弹无情地撕裂成碎块,破碎的船板到处乱飞,蒙古兵卒不是给冲击波撕裂,就是给掀飞,坐起了飞机。这些远在中东地区的蒙古军卒第一次尝到了来自文明古国的打击,他们一直瞧不起南宋,现在他们终于知道时过境迁之后的南宋的厉害了。 第一轮排炮过去,打沉了数十艘蒙古船只。无敌占舰的火力非常猛,对于没有见识过火炮厉害的蒙古军队来说,火炮的攻击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就是做梦也不可能想到如此之事,一个个惊呆了,傻愣愣地看着巨无霸似的无敌战舰,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火炮自从给李隽投入战争以来,蒙古人在火炮面前吃的亏多了去了,他们初次遭到火炮攻击的反应和眼前场景如出辙,方茂虽然没有亲身见过,也听了不少有关火炮的“传说”故事,鄙夷地一笑,道:“鞑子,梦也该醒了。开炮,把鞑子打醒。” 他还真是会说,蒙古军卒明明是给火炮吓傻了,却给他说成了是在做白日梦。他明明是存心要把蒙古军卒往死里打,却给他说成了惊醒他们的美梦。当然,是他心情特别好的缘故。 宋军士卒在海上呆了几个月,整日里与大海为伴,没有什么可以消遣,蒙古舰队主动送上门来,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好的娱乐节目,就是方茂不下令他们也会把娱乐进行到底,无不是尖叫着道:“哦,鞑子,炮来了,该醒醒了。”他们的尖叫好象是魔法之音,尖叫声一落,又是一片火网直朝蒙古舰队罩去。 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把蒙古军卒惊醒了过来,与其说是惊醒,还不如是给摧残醒过来的。冲击波不是把他们掀起,就是把他们的身体撕裂,不管是掀起还是撕裂,都会产生阵痛,要不醒除非是雕像。 只转眼功夫,蒙古舰队就沉没了百多艘,这是灾难性的后果,蒙古舰队调头就逃,来时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早已不见了,倒象夹着尾巴逃命的狗。 方茂也是个惹事的主,哪里会让他们逃跑,大声下令追击。追击,把娱乐坚决进行到底正是宋军士卒心中所愿,无不是兴奋莫铭地吼起来:“打,打,打,打死鞑子!”南宋舰队开足马力追过去,一边追一边开炮,好象赶鸭子似的。 与其说是赶鸭子,还不如说是老鹰抓小鸡更贴切,因为在南宋舰队密集的火力打击面前,蒙古舰队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有为数不多几艘在逃蹿,这不是老鹰抓小鸡是什么? 无敌战舰的威力,方茂是了若指掌,如此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一点不意外。 那些女子早就给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得呆了,一个个花容失色,吃惊地看着海面上凌乱的战场,要不是她们的胸部急剧起伏证明她们是活人,肯定会把她们当作雕像。 最兴奋的莫过于那个少女了,她一双美丽的凤目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住地指指点点,说个不住,欢欣鼓舞得好象一只欢快的小鸟。一下扑在离她最近的方茂怀怀里,方茂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厚重的嘴唇上就给一张火热的小嘴给捂住了。 在方茂的脑子里是男女授受不亲,她如此大胆奔放到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他亲吻,着实不是方茂的心理能够承受的,差一点晕倒了。他之所以没有晕倒,是因为他的屁股上吃疼,是给苏定方狠狠在他屁股上一拧,让他清醒过来了。 方茂只觉得她的嘴唇湿湿滑滑的,温热适中,很是舒服,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味,美人樱唇已不在,等他弄明白去处后,不住大摇其头,因为少女正把一个火热之吻送给了苏定方。对于方茂来说,这可是报复苏定方那一拧的绝好时机,才不会错过,狠狠一拳打在他的屁股蛋上,苏定方惨叫一声,只可惜嘴巴给少女的香唇捂住了,根本就叫不出来,只能在喉头咕咕几声而已。 苏定方也如方茂一般,还没有来得及仔细品味香唇,少女的嘴唇已经离开他的大嘴,手指着远处,不住地对苏定方说个不停。 苏定方根本就不知道少女的身份,红着一张关公脸,很是不好意思,在心里大是诽议少女的“放荡”行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正有两军在进行海战,一边是蒙古舰队,另一方的旗号很是古怪,根本就有见过。 少女手指这方,很是焦急,瞧她那模样,很是关心这方。 战场的胜负非常明显,蒙古舰队有数千艘之多,大占上方,把另一方团团围住。而这一方只有千多两千艘战船,好多船只还是伤痕累累,陷入重围的他们努力想突破包围圈,苦于蒙古人围得铁桶一般,根本就不可能突围。粗略估计,只要日头落下,这方就会全军覆没。 苏定方若有所悟,对方茂道:“我明白了,这方是她们的人,她是要我们去帮他们。” 方茂看着苏定方没有说话,苏定方也在看着他,两人同时点头,意思是说干了。他们先前决定绕道而行,是不清楚打仗的是谁,要是撞上,惹上麻烦太不划算。现在不同了,有蒙古人参与其中,蒙古人的对头正是自己的朋友,和他们一道,把蒙古人打到海里去。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方茂一声令下,无敌战舰再次怒吼起来,铺天盖地的炮弹朝着蒙古舰队飞去。日光照射下,炮弹划过天际,好象美丽的流星。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悲惨人生 第一百五十二章 悲惨人生 “王老板,生意可好?”一个高大的汉子对一个中年人抱拳一礼。这个汉子的个子又高又大,非常威猛的那种,很是精悍。 那个中年人一副老板打扮,高大英俊,虎虎生气,对高大汉子一抱拳道:“承蒙黄爷问询,王某过得还算凑合。黄爷好些日子不见了,黄爷过得安好?” 高大汉子还没有说话,一队蒙古骑兵泼风般从身边驰过,要不是他们及时闪到路边,肯定给冲撞上了。雪块给马蹄溅得到处乱飞,溅了汉子一身都是,汉子脸色一变,双眼中神光一闪,拳头握得格格直响,中年人左手微伸,拦住他,笑道:“黄爷的生意越做越好,王某为黄爷感到高兴。” 中年人的话只不过是朋友见面后的平常叙阔之语,对于汉子来说好象具有神奇的魅力,闻言之下汉子松开了拳头,笑道:“多谢王老板。” 二人正对答间,原本飞驰而过的蒙古骑兵突然停了下来,一个百夫长拉转马头,看着中年人他们,眼里射出贪婪的光芒,不住地打量那些伙计手里的马匹。老实说,这些马匹算不得很好,也不是最差,顶多是中等,市面上随处可以买到,没什么价值。马匹上驮满了东西,百夫长贪婪的眼神打量的就是这些东西。他手一招,带着骑兵飞驰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喝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汉子身子一侧,就要挡在中年人身前,中年人仿佛不知道危险似的,左手把汉子拦住,冲百夫长略一抱拳,道:“将军有所不知,我们是行商,做些皮货生意。” 百夫长看着他们不说话,他的意思很是明显,那就是要看他们的皮货。要是货色好的话,不用说肯定是不客气了,杀人越货了。 中年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手一招,身后十几个身材高大的伙计牵着马匹过来,中年人把一匹马上的皮货拿起一件,递到百夫长面前,道:“将军,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皮货。这是关外皮货,质地上乘,是难得的好货,将军要不要买上一件?要是别人,没有一百两银子,我是不会卖给他,要是将军要,给五十两银子就行了。”不愧是生意人,一见面就拉生意,把生意做到蒙古百夫长头上了。 这皮货哪里是上乘货,就是算中等都有些勉强,别说值一百两银子,连一两银子也值不了。中年商人一脸的财迷模样,双眼中透射出贪婪的光芒,瞧他那模样,很是期望百夫长不识货,买下他的皮货。 百夫长一把把皮货抓过来,看了一眼,一下扔在地上,骂道:“妈的,以为老子不识货?这是三流货色。”瞪着一双眼睛把中年人打量一阵,鄙夷地道:“真是个奸商!”一拉马头,飞驰而去,那些蒙古军卒跟着驰去。 直到这队蒙古军卒不见踪影,那些伙计才把手从马匹驮运的皮货上抽回来。他们刚才摆出一副看守皮货,听候中年人吩咐的样子,其实他们手已经握上了皮货里的武器,要是情况不对,他们马上就会暴起发难。 因为他们是不别人,是李隽的侍卫。这中年人正是李隽,那个高大的汉子正是段干木。自从离开关中后,李隽他们扮成商贩,打算从中原回到临安。为了不引起蒙古人的注意,李隽带上的货物很多,今天扮皮货商,明天改成茶商,后天又改成一般的行脚商。蒙古人在中原横行霸道,为了不过多地引起蒙古人注意,李隽带的货物都不是最好,严格点说连中等都算不上,因为要是货色太好,说不定蒙古人一眼红想据为己有,就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事实再次证明李隽的计算是非常正确,要不是货物不好的话,那个百夫长肯定已经找他们的麻烦了。 “鞑子真他妈的可恨。”段干木望着蒙古骑兵的背影恨恨地骂道。这队蒙古骑兵真的是太横了,明知道前面有人,直对着李隽他们冲过来,摆明了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一见蒙古人那架势,李隽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才和段干木演了一出双簧,把蒙古骑兵骗过去,没想到还是差点出漏子。 李隽不走秦岭,要走中原,不仅仅是为了到中原了解中原的情况。其中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现在正是冰天雪地时节,秦岭天寒地冻,走出秦岭要花好多天时间,到了四川再转道水路,乘船东下,反费时日。从中原回临安,路线近了不少,可以节省时间。 对于李隽来说,时间非常重要,北伐要尽早准备,自然是越早赶回临安越好,他不想节外生枝,道:“他们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蹦不了几天。我们还是赶路吧。”跨上马背,一拍马背,向前行去。 南宋北伐中原在即,蒙古人在中原横行的日子不多了,李隽这话说到段干木他们的心里去了,点头赞同,跨上马背,跟着李隽去了。 咕噜咕噜之声不断,一辆破旧的牛车在寒风中缓慢地向南蠕动,两道清晰的车辙出现在、上。牛车上坐着四个人,一个中年妇女,一个老婆婆,两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小孩睡得正熟,小脸蛋给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好象熟透了的苹果。 牛车上除了人以外,还有家什,有锅有碗有碟,还有破旧不堪的被褥衣服这些生活必需品。家什不仅品种少,数量也少,连牛车一半的空间都没有占到。车辕上坐着一个穿着破旧单衣的中年汉子,挥着鞭子不停地打在牛身上,喝道:“快,跑快点。” 这是头足有十岁的老牛,也许是长期没有吃到足够的草料的缘故,瘦骨嶙峋,皮包骨头,鼻孔中发出的喘气声还没有它的骨头的歌唱声响亮,又哪里跑得动。 老婆婆很是怜惜,道:“辉儿,你慢点儿,不要抽得太重了。阿黄自从生下来就没有吃饱过,没有力气,跑不动。算了,我还是下来走吧,给阿黄省点力气。”颤颤微微地站起来,就要下地走路。 妇人忙把她拉住,道:“娘,你不要下去,要走也是我走。”拉着老婆婆坐下来,下到地上,左手扶着牛车,帮着使劲推车,道:“当家的,你也下来走吧。” “孩他娘,知道了。”中年人跳下车,牵着绳子,拉着老牛向前走。 车上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轻了百多两百斤,老牛也许感到轻松多了,稍微加快了步伐,跑得快些了。然而,由于长期没有吃饱,没有力气,再快也只能是蹒跚前行,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老婆婆心痛地看着这头老牛,道:“辉儿,你还记得阿黄为什么没有吃饱过?”眼里已经渗出了泪水。 中年男子点头道:“娘,我记得,这都是鞑子造的孽!阿黄才生下来,它娘因为膘肥体壮,给鞑子宰着吃了。老天爷不开眼,对我们老百姓这么不公!”这话听起来平淡无奇,和家里人话家常没有什么区别,然而仔细品味,才能明白其中的无限辛酸,道不尽的苦楚。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说出来,不给这头叫阿黄的老牛喂饱是有原因,那就是怕阿黄长得太肥壮了,给蒙古人瞧见宰着吃了。为了救阿黄的命,用现在的话来说,只能给它定量了,维持它的基本生存需要。长年累月下来,就是要阿黄长膘都不可能。正所谓“既要牛儿好,又不给牛儿吃饱”,哪有那回好事。 处在蒙古铁蹄之下的牲畜都有如此辛酸的经历,可以想象得到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苦日子,细究之下足以让人潸然泪下。 妇人嗔道:“你又乱说。”紧张地四处张望,好象生怕给人听见似的。 老婆婆也怪责道:“辉儿,你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是管不住你的嘴。”四处张望了一下,道:“你要说,等到了朝廷再说也迟,到了朝廷境内,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这话虽是以怪责和劝告的语气说出来,但其中蕴含的苦楚足以让铁人落泪。这位老婆婆七八十岁年纪,经历的世事多了去了,她一生经历过的最大最重要的事情莫于改朝换代之事。四十年前,中原处在女真人的铁蹄之下,女真人占领中原之后,横行无忌,根本就不把老百姓当人,老百姓受的苦楚就多了去了。 女真亡于蒙古人之手,中原跟着就沦入蒙古铁蹄之下,蒙古人的统治比起女真人更加残酷,老百姓的日子更加艰难,艰难到家里有好点的牲口都会给蒙古人宰着吃了。 蒙古人罪过之大,大到累及牲畜! “哎,娘,我知道了。”中年男子知道老婆婆心中最惨痛的岁月记忆又涌上心头了,宽慰她道:“娘,你不要伤心,等到了朝廷,我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老婆婆嗯了一声,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阵子,才很是感慨地道:“听说现在的朝廷对老百姓好得不得了,到了朝廷境内,我们就有饭吃,就有衣穿。”抖抖身上的破衣,道:“这衣服娘穿了二十年了,都没有洗过,臭得很。娘不是不爱干净,是娘不敢洗,一洗就会破,娘就有衣服穿了。娘是女人,要是没有衣服穿,还不羞死人。” 老婆婆的话无比的辛酸,可以让任何人流下热泪,要是不流下眼泪的话,只能说明他是某种无情的冷血动物。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老婆婆后面的话却是说得很是自豪,她说的是:“辉儿,你不要小看娘这身衣服,破虽破了点,脏也脏了,穿在身上还真是暖和,比棉袄还要暖和。” 二十年没洗过的衣服,沾满了灰尘污垢,厚厚的一层,当得上皮衣了,穿在身上要是不暖和就不对了。只是汗味臭味油腻腻的,让人难以忍受,特别是那些鼻子特别灵敏的人绝对受不了。不过,只要习惯了,鼻子也会失灵,根本就闻不到。 不要说老婆婆身上的衣服破旧脏臭,他们一家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一个样,破旧不堪,肮脏污秽,臭气熏天,足以把死人熏活。在这之外,还有单薄,单薄到要用污垢来加厚衣服,达到取暖的目的。 “娘,等到了朝廷境内,孩儿一定好好种田,给娘换一身新衣。”中年男子眼里闪着泪花,很是期待地说。 现在还在中原,还没有到达南宋控制区,愿望虽好,无异于镜花水月之事,根本就做不得准,不过,老婆婆还是很高兴,鼓励儿子,道:“辉儿,你也别只想着娘。娘这身衣服穿得久了,好象是娘的皮,不用换,还是给你媳妇换换吧。你媳妇跟着你,给你生了儿子不说,还跟着你也没少吃苦头。” 中年男子颇为兴奋地笑笑道:“娘,你放心,儿子既要给媳妇换新衣服,还要给娘换。”眼睛看着正在熟睡中的两个孩子没有说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还要给他们换换。 妇人脸一红,道:“当家的,你也真是的。种田能赚多少银子?听说朝廷那里的男人都到那个那个什么,那个工厂去干活了,人家的银子拿得可多了,一天可以顶过去三天。种田的事情,就留给我,你去做工。” 真是会憧憬,还没有到南宋地界,就开始安排起家里的事情了。 谁叫李隽在南宋推行的改革是那样的成功呢,成功到人手不足,工钱猛涨好几倍。工钱也就是现在说的工资,工资高了成本就高,会降低产品的竞争力。那也只是在具有外部竞争的情况下才能适用,南宋现在的产品不仅仅是具有优势,随便哪种产品拿到外国去,足以卖到天价,因为这些产品只有南宋才能生产,其他国家不要说生产,连想一下都不可能,根本就不用担心竞争问题。 国内市场上的主要购买对象是朝廷,特别是与战争有关的物资装备,更是朝廷一家收购,市场不缺,只要产品质量好,朝廷会以公道的价钱收购,制造商不用去担心卖不出去。 工钱高了必然的后果就是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大为提高。由于战争的巨大需要,以及在李隽一系政策的推动下,南宋的工厂是越来越多,各个行业都在发展,虽然还不具备规模,前景已经注定,会更加美好。 正是南宋现在的成功,老百姓生活大为改善,过上了比以前幸福得多的生活,很快就成了神话,传遍了大江南北,中原老百姓听到后,没法生活的他们开始回归朝廷。这一家五口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家而已。 “对对对,我去做工,我去赚大钱。”男子不无兴奋地道:“家里的事就留给媳妇了。” 妇人从牛车拿起一床被褥,递给男子,道:“你背着,给阿黄减轻点负担。”等中年男子接过,再拿起一床被褥自己背了,道:“孩他爸,你走快点。隔壁的都走了好几天,我们落在后面了。” “人是为了希望而活着”,这是一位哲人的名言,还真是有道理。人就是这样,一旦有了希望,马上就有了动力,想着到了南宋境内可以过了幸福生活,他们一下子来了精神,中年男子应一声,拉着绳子,大步向前走去,速度加快了好多。 他们还没走多远,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五个蒙古骑兵飞马赶来,老远就喝道:“牛远辉,停下。你这叛贼,往哪里走?” 牛远辉正是男子的姓名,一听蒙古骑兵的话,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一点血色也没有,和白纸差不多,一个哆嗦,迈出去的一个大步,不由自主地给打断了,站在当地。 妇人和老婆婆也如他一般反应,脸色变得苍白,惊惶地看着飞马赶来的蒙古骑兵,眼里全是无助的哀怜眼神。 “你他妈的叛徒,居然敢背叛朝廷。”为首的蒙古小头目喝道,手里的马鞭对直牛远辉劈头盖脑地打过去,正正抽在他脸上,一道深深的血痕出现,牛远辉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 老婆婆心疼儿子,喊道:“住手,你们不能乱打人。”颤颤地站起来,就要下车。 小头目手腕一抖,马鞭回转,直朝她打过去。妇人急了,一下闪到老婆婆身前,啪的一声响,马鞭正好抽在她背上,妇人惨叫一声,疼得花容失色。 小头目还要再打,突然捏着鼻子骂道:“臭,臭,臭死老子了,真他妈的臭。”一拉马头跑得远远的,喝道:“妈的,多少年没有洗衣服了?这么臭。比猪还脏。走,给老子走,不想吃苦头的话,自己乖点。” 开玩笑,二十年没有洗的衣服要是不臭,还有什么东西才能算臭?人家是衣服臭,不是人臭。蒙古人一生都吃牛羊人,一身的羊膻味,那才是真正的臭,他自己一点不觉得,真是“大哥别说二哥,鼻子别说眼窝”。 牛远辉求饶道:“大人,请给小人一条活路……”话还没有说完,就给小头目一声暴喝打断,道:“他妈的,你要是不走,老子把你的儿子给宰了。”一下抽出弯刀,看着给惊醒过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眼里全是凶光。 老婆婆知道不走是不行,以身掩着两个孙子,道:“辉儿,我们走吧。” 牛远辉无奈,只得赶着牛车跟着蒙古骑兵去了。 小头目看着牛远辉他们,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右手做了个吊人的姿势,他的意思是说牛远辉他们会给吊死。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李隽的难题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李隽的难题 牛远辉一家给五个蒙古骑兵象赶牲口一般赶到一片树林边上。树林边上已经有不少人,有蒙古军队,更多的却是老百姓,他们和牛远辉一家一般无二,无助无奈到极点,一个个眼里全是惊恐不安之色。 他们虽然不知道蒙古军队要如何处置他们,但是他们已经预感到可怕的后果,相互打量,看到了却是无奈的眼神。 牛远辉把牛车停下来,旁边一个和他穿得一样破烂的汉子碰了他一下,轻声道:“老牛,你也来了。” 这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牛远辉的邻居,牛远辉很是吃惊,道:“老孙,你们不是走了好几天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孙姓汉子紧张地看了一眼蒙古人,蒙古兵卒离他们有点距离,压低声音道:“没走多远就给鞑子抓住了。” 南宋打了这么多的胜仗,消息早就传遍了中原,再加上关中收复,中原一带的谣言四起,各种各样的谣言都有,主要是不利于蒙古人的谣言。老百姓很是振奋,无法生活下去的他们不怕路途遥远,前途艰险,拖家带口地南行,准备回归朝廷。 现在整个中原大地到处都有老百姓在回归,数量不下几十万。如此之多的老百姓回归南宋,还有不惊动中原的蒙古高层,他们自然是要设法拦截老百姓,不让他们去南宋。 要是不把这股热潮冷却下来,会随着南宋北伐的日益临近而演变成大规模的流动,甚至有可能引发暴动。要真是这样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内有中原老百姓的起义,外有南宋大军邀击,前后夹击之下,蒙古人想再拥有中原无异于痴人做梦。 两人正说话间,一声大喝响起:“他妈的,不想活了,是不是?不准交头接耳,不许放狗屁。”一个千夫长骑着高头大马,挥着马鞭,冲一众老百姓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老百姓给他的大嗓门一吼,不自然地停下来了。牛远辉和孙姓汉子也不敢说话了,两人对一眼,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恐。 千夫长一鞭抽在一个老大爷身上,骂道:“你他妈的老不死的,都快入土了,还想跑,你给老子跑,看你往哪里跑?” 他长年驰骋在战场上,有的是腕力,一抽之下力道不小,老大爷哪里受得了,长声惨叫。千夫长恨恨地道:“老不死的,你知道疼了?”一鞭把老大爷抽翻在地上,一拉缰绳,战马缓步来到老大爷身前,一个人立,前蹄落下,正好踩在老大的肚子上。 老大爷风烛残年,来日无多,哪里禁受得起,一声惨叫,嘴一张,一口鲜血吐出来,双眼翻白,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见是不活了。 “爷爷!”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不顾危险,冲了过来,扑在老大爷身上,哭道:“爷爷,爷爷。”老大爷一双灰色的眼睛看着小孩,嘴巴张了几下,再也没有说出话来,头一歪,气绝而逝。 一个中年男子疯子似的直朝千夫长扑过去,大叫道:“鞑子,还我爹爹的命来!”张着大嘴,一口咬下去,正好咬在战马脖子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死命地咬住战马不放,瞧他那模样,不把战马咬马不解心头之恨似的。 战马吃痛,一个人立,把中年男子带离地面。力道甚大,中年男子的牙齿给崩飞了好几颗,嘴里流出鲜血,乌青的脸色,仇恨的怨气,要是南宋有现在玄幻小说的话,千夫长肯定是想到“吸血鬼”三个字。 “妈的,你这刁民,敢咬老子。”千夫长一下拔出弯刀,刀光闪过,鲜血飞溅,中年男子的头颅飞得老远,摔在地上滴溜溜地打着旋,双眼怒睁,他是死不瞑目。鲜血溅子千夫长一身都是,无头之尸栽倒在地上,四肢抽动。 “爹爹。”小孩哭喊着扑在无头尸身上。 千夫长冷酷一笑,一拉马缰,战马再次人立起来,马蹄落下时,蹄下多了一具小孩尸身,不停地抽搐。 如此无道之事,人神共愤,老百姓开始骚动起来,一个个怒目圆睁,拳头握得格格直响,他们长年处于蒙古人的积威之下,敢怒而不敢言。 千夫长得意洋洋地指着老百姓,数落起来道:“哼,你们这些刁民,居然敢背叛朝廷。来啊,把他们吊起来。”嘴角挂着一抹嗜血的冷酷笑容。 如狼似虎的蒙古兵卒把老百姓拖过去,用绳子绑起来,吊在树上。不一会儿功夫,树林里就吊满了人。 老百姓哭喊,求饶,求老天爷保佑,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声声凄惨,撕心裂肺的声音动人肺腑,活象人间地狱。 只要是人听见了都会发慈悲心,然而蒙古军卒不仅没有发慈悲心放过老百姓,还兴高采烈地指指点点,点评自己的杰作,说到高兴处,竟是放声大笑。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嗜血成性的蒙古兵卒居然趁此时机满足自己的欲望,不是在老百姓身上抽鞭子,就是用弯刀割他们的肉,或是剁掉他们的手脚。 让人发指的无道恶行,使得本就恐怖的场面更加恐怖。 千夫长骑着战马,在林边小跑着,以此渲泄他欢快的心情,挥着马鞭冲老百姓叫嚣道:“你们这些刁民,睁大你们的狗眼睛仔细瞧清楚了,他们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你们马上就要和他们一样,给草原上的雄鹰吊在这里。”说到高兴处,仰天大笑起来,兴奋得眼球都充血了。 千夫长说到做到,要把嗜血的事情进行到底,手一挥,两个蒙古兵卒拿着绳子走向牛远辉的母亲。牛远辉一下拦在老婆婆身前,道:“你们要吊就吊我吧!求你们放过我娘。” “你们要吊就吊我吧”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视死如归之慨自在其中,让人很是佩服;可是“求你们放过我娘”就太软了。这不是说他没有骨头,相反,他这种可以代母亲去死的纯孝之心让人既感且佩! 他的行为很好地诠释了 “孝”字!这是中华民族的最可贵的品质之一! “妙极了!”千夫长大为赞赏,道:“先吊死老母狗,再吊死狗崽子。”顿了顿,道:“你这狗崽子太可恶了,老子要你看着老子怎么收拾老母狗。来人啊,把老母狗的衣服扒了,让她光着狗屁股,把那头发情的种马牵来。”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蒙古军卒折磨人的本事胜却其他军队好几筹,杀人放火、抢掠奸淫、扒皮割肉、活埋水淹之事都做过,就是没有干过这种无耻到极点的事情,无不是热情高涨,牵马的牵马,捆人的捆人,只一会儿功夫就把老婆婆五花大绑起来。 牛远辉给两个牛高马大的蒙古军卒反剪着双手押到赤身裸体的老婆婆跟前,又蹦又嚷的,又哪里挣得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蒙古人折磨自己的母亲,目眦欲裂,恨不得生食蒙古军卒的肉。 “辉儿,你别难过,你要好好活着。”老婆婆非常平静地叮嘱牛远辉,道:“辉儿,你要把孙子好好带大。娘再也穿不到你做的新衣衫。”嘴里流出鲜血,脸色变得苍白。不用说,她是不愿意接受惨无人道的侮辱,咬舌自尽了。 牛远辉眼里渗出鲜血,叫道:“娘!” “哼哼,以为死了老子就把你这头老母狗没有办法了?”千夫长很是得意,道:“马拉来了吗?老母狗死了不会动,只不过是少了点乐趣。”他是打算把非人道之事进行到底。 一个蒙古军卒拉着一匹高大的种马过来,直朝老婆婆的尸身走去。 眼看着一幕极不人道的事情就要发生,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喝道:“住手!” 这声音具有威动千军的气势,好象晴天霹雳,正在横行施虐的蒙古军卒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朝声音的传来处望去,只见十几个身材高大的汉子正飞驰而来。跑在头里的汉子是个中年人,一身商人打扮。 千夫长正在兴头上,没想到有人居然敢来横插一杠子,扫他的兴致,很是不爽,手一挥,蒙古军卒发一声喊,直朝这十几个大汉围过去。要是在以往,蒙古军卒如此威势,无不是遇者辟易,早就躲得远远的了,没想到这些汉子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好象如狼似虎的蒙古军卒根本就不存在似的,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飞驰而来。 几个蒙古军卒手里的弯刀一挥,直朝汉子们劈过去,他们的刀法极其了得,依他们想来,一刀下去必然是血肉横行的场面。蒙古军队这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军队的军卒判断一向正确,事实证明他们的想法是正确的,的确是血光闪现,尸身栽倒在地上。不过,不是这些汉子给蒙古军卒撂倒在地上,是他们给这些汉子撂倒在地上。 这种事情对于自信满满的蒙古军队来说,他们根本就想不到,无异于奇变,一个个都傻了眼,都不知道如何应付了。他们长期以来只有欺负老百姓的份,老百姓在他们面前好象砧板上的肉,只有任由他们宰割的份,哪有反抗的事情,更别说还是一下放倒他们好几个人,要他们一下子接受这种残酷的现实,对于自高自大惯了的蒙古军卒来说,还真是有点难。 蒙古军卒没有反应过来,并不是说没有人反应过来,有人的反应非常之快,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隽,就是走在头里那个商人。李隽一下拉住马头,对老百姓道:“乡亲们:鞑子暴虐无道,你们都亲眼看见了,我不想多说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们:生存来自反抗!你们要想在鞑子的魔爪下生存,只有反抗到底!乡亲们,把鞑子杀光吧!”一拉马头,直朝千夫长冲去。 李隽本来就是个极其优秀的演说家,他的演说很有说服力,血淋淋的现实在就眼前,给吊在树上的老百姓还在哀号呻吟,事实胜于雄辩,还有比这更有力的证据吗?显然没有。即使李隽什么也不用说,只需要把手朝给吊在树上的老百姓一指,他们就会明白过来。老百姓群情激愤,无不是怒火喷发,眼里射着复仇的怒火,寻找着目标。 牛远辉一下扑在母亲的尸身上,把母亲的尸身搂在怀里,哭道:“娘娘娘。”泪下如雨,摧人肝肠。突然,牛远辉把母亲的尸身放在地上,一蹦老高,直朝一个捆绑过他母亲的蒙古军卒扑过去,势如疯虎,一下扑个正着,大嘴一张,一口咬在这个兵卒的脖子上。 兵卒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给他咬在脖子上了,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弯刀对着牛远辉砍去。牛远辉血红着双眼,仇恨涌上心头,已经到了发狂的程度,哪里躲得开,眼看着他就要中刀。 一道刀光闪过,紧接着一道血光闪现,这个蒙古军卒摔倒在地上,头颅飞得老远,嘴巴还在一张一合的,他到死都没有弄明白,必中的一刀不仅没有砍在牛远辉身上,自己的脑袋反而飞了。 正是一个眼明手快的侍卫一刀格他蒙古军卒的弯刀,再给了他一刀,让他响应成吉思汗的号召,追随成吉思汗于地下。 段干木一拉缰绳,就要跟着冲过去,李隽给他任务道:“把他们杀掉!”手指着几个举着弯刀,正朝老百姓砍去的蒙古军卒。 虽是担心李隽安危,段干木还是很好地执行了李隽的命令,掏出火铳,对准一个蒙古军卒就是一枪,血花闪现中,这个倒霉的蒙古军卒仰面便倒。 “火铳!”千夫长惊叫一声。火铳是宋军手里的利器,蒙古军队没有少吃亏,早就给传得神乎其神了,千夫长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一口就叫出来了。千夫长久历战阵,知道拥有火铳的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就要下令拿下李隽他们。 可惜的是,他的命令永远也下达不下去了,因为李隽以学者的口吻给他下了评语:“回答正确。”一下拔出火铳,对着千夫长的脑袋就是一枪。 千夫长的记忆成了永恒的记忆:一团火光闪过,千夫长的脑袋好象烂西瓜一般炸开,雪白的脑浆和着鲜血飞溅得到处都是。 就在李隽射杀千夫长的同时,十几个侍卫也是大打出手,不是用火铳,就是用宝刀,对准蒙古军卒就是一通狠的,十几个蒙古军卒给他们放倒在地上。这些侍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手,个个有一副好身手,蒙古军卒虽然勇悍善战,遇到他们还不是羊羔遇到猛虎一般,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李隽是最善于利用时机的人,他非常清楚老百姓现在是恨蒙古人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生食其肉,饮其血,挫其骨,扬其灰,转身对着老百姓道:“乡亲们:我们是朝廷派来帮助你们的特种部队。你们都看见了,鞑子都是肉长的,并不可怕!你们还等什么?杀了他们。” 蒙古军队的暴行本就激得老百姓恨之入骨,只是没有主心骨,才没有爆发出来,这就好比给压抑的火山似的,只需要一点口子就会全面爆发。李隽的到来,以雷霆手段把千夫长给杀了,对于老百姓来说大快吾心。 李隽这一借用特种部队这支英雄部队的旗号,老百姓哪里还有顾虑,无不是大喊道:“特种部队来了!朝廷来了!”象海潮一般向蒙古军队拥去。 蒙古军队哪里想得到老百姓会突然之间大爆发,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反应,不少人就给老百姓推在地上或打或扯或抓或咬或跺或用石砸,蒙古军卒不是眼睛给挖了,就是鼻子给捶平了,或是脑袋给砸破了,象烂西瓜,更严重的就是给打成肉泥。 这里有一百多名蒙古军卒,老百姓不下五百人,占有人数优势。老百姓虽然没有受过军事训练,没有武器,但是他们在李隽的激励下有激情,有复仇的怒火,再加上侍卫从中帮助,没多久功夫,蒙古军队就尝到了兵败如山倒的滋味,全面溃退。 蒙古军队是当时世界上最优秀的军队,打起仗来是勇猛无敌,比谁都冲得快。没想到,打了败仗逃得也不比他们冲锋时慢,跑得比兔子还要快,很快就没有踪影了。 老百姓怒火大炽,哪会就此罢手,呐喊着追上去,痛打一阵,又干掉了不少。一百多蒙古军卒能够生还的不到二十人,损失真的是惨重。 这是蒙古军队在中原老百姓面前第一次尝到失败的苦头,许久以后,李隽回忆这事说:老百姓的力量是无穷的! 李隽非常清楚眼前的情况,极其危险。一旦蒙古军队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大举赶来,那样的话,他们就会陷入重围,问题就大了,一拉缰绳,飞驰到前面,道:“乡亲们:赶快救人,离开这里。” 在老百姓的眼中,李隽是救世主,是他们的救星,都不愿意离开他,道:“大人,我们要跟着你。” 李隽身负重任,哪能和他们在一起,道:“乡亲们,你们赶快去投奔你们的亲戚。赶快离开。”叫了半天,老百姓都不肯走,道:“大人,我们无家可归了,我们不能回去,回去了鞑子不会放过我们。大人,你就让我们跟着你吧。”说到后来,给李隽跪下了。 “带上他们,我怎么回临安?说不定,我都会出问题。”李隽轻拍一下脑门,在心里如是想,道:“乡亲们,起来吧。我带你们找朝廷去。” 要是在平时,听了李隽这话,段干木肯定是非常高兴,现在情况不同,李隽手里没兵,要是带着老百姓无异于带了一个大得不能再大的包袱,危险之极,段干木的脸色非常难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巧妙应对 第一百五十四章 巧妙应对 “给。”段干木很是不高兴,把一杯热水递给李隽。要是在以往,他肯定是以非常亲切的口吻说“皇上,请用茶”。象今天这样黑着一张脸孔,简洁明快地对李隽说话,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李隽何等样人,哪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接过段干木递过来的热水,对着杯子吹吹,喝了一口热水,道:“这水很滚烫,喝了可以暖和暖和身子。我给你说,你不要整天黑着一张脸,要笑,任何情况下,你都要笑。你要知道,笑一笑,十年少,愉快的心情可使你年轻十岁。” 段干木嘿嘿一笑,呲牙裂嘴的,比哭还要难看,很是不高兴地埋怨李隽,道:“皇上,你也真是的,我们身在险地,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救了他们已经很不错了,把他们遣散不就得了。” 他说的很在理,李隽他们身在中原,处在蒙古势力范围内,李隽却不顾危险救下了那些要给蒙古人吊死的老百姓,后果非常严重。蒙古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会出动军队赶来对付他们,而这些老百姓拖家带口的,走又走不动,绝对称得上累赘,李隽要是真带着他们去找朝廷,向南行进的话,无异于自杀。 “我也想把他们遣散,可是他们不走啊。”李隽无奈地双手一摊,冲段干木道:“能有什么办法?” 特种部队是一支英雄的部队,创造了很多神话一般的战绩,大名早就传遍华夏,李隽一打出他们的旗号,无助的老百姓自然把他们当作主心骨,哪里会轻易离去,李隽费尽了口舌都不能说动他们离去。 老百姓非常坚决,决心跟特种部队到底,他们说出一句让李隽无话可说的话,他们的话是:就是死,也要跟着特种部队!他们的决心如此坚决,李隽只好不得已让他们跟着。 李隽接着道:“你说怎么办?他们回家是必死无疑,我总不能眼看着他们给蒙古人杀害吧?我要是见死不救,我还能是人吗?他们之所以有今天,还不是因为朝廷的缘故?我说过了,朝廷决不辜负百姓,我要是就这样离他们而去,就是朝廷对不起百姓。”叹了口气,道:“朝廷对不起老百姓已经一百多年了,不能再对不起老百姓了!” 李隽这人有情有义,要他置这些可怜的百姓于不顾,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他无论如何是做不到。 这话也对,自从宋室南迁之后,中原老百姓就生活在中水深火热之中,无日不盼朝廷光复故土,可是南宋朝廷不仅没有光复中原,赵构还亲手扑灭了中原百姓反抗异族压迫的火焰,南宋朝廷真的是太对不起中原的老百姓了。 段干木明明知道李隽这话很是在理,嘴上仍然很硬,道:“皇上,你的主意多,你出个主意,把他们支走就是了。”话说得很生硬,脸色已经好多了,不再是黑旋风般的脸色了。 “我不是正在想吗?”李隽拍拍额头,道:“这事乍见之下是对我们极为不利,不过,那要看我们如何应对了。要是应对得好的话,坏事就会变成好事,对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 段干木跟随李隽日久,知道李隽如此说话,肯定是胸有成竹了,双眼中全是美妙的小星星,急不可待地问道:“皇上,你有主意了?皇上,快说,什么主意?” 李隽微一点头,道:“你先去挑一些身强力壮,走路要快,熟悉情况,而又善于应变的老百姓来。”段干木站着不动,直勾勾地看着李隽,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想知道李隽的主意。不是他不知道好歹,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好奇了,现在的情况对他们极为不利已经是很高的评估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万难逃过一劫。 如此困难的局势,李隽居然有主意,不要说段干木好奇,换作任何人都会和他一般反应。 李隽笑着道:“你呀,就知道好奇。好吧,我说给你知道。朝廷北伐中原马上就要进行,要是能在中原打入一个楔子的话,我们的胜算就大多了。有了这事,我想过了,就趁机做大,把这些老百姓组织起来,发展壮大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到时可以给军队以有力的侧应。” 南宋军队邀击于外,中原老百姓乱于内,对于南宋有多少好处,这事不需要很聪明的头脑,只要不是一个特别笨的笨蛋都会想得到,段干木不会不知道这点,很是赞赏地点头,道:“皇上,要真是这样,朝廷是必胜无疑!”想了一下,问道:“可是,现在才几百老百姓,还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怎么才能发展得起来?” 被救下来的那些老百姓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嬴弱,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没有武器,根本就没有战斗力,很难与蒙古正规军队抗衡。再说,他们拖家带口的,难度就更大了。要把他们发展成一支强大的作战力量,不是天方夜谭的话,难度也会很大,大到让人难以想象。 “你说得很对。”李隽对段干木的说话很是赞赏,道:“你能想到这点,说明你很有长进。现在的中原情势就好比是一片干燥的草原,只需要一点火星,就可以发展成燎原大火。有了这些老百姓的帮助,再加上朝廷的支持,这事准成。” 李隽是个谦逊的人,准成一词很少从他嘴里说出来,他如此说是因为他已经有绝对把握了,段干木很是兴奋地道:“皇上,那我去了。”也不等李隽说话,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见过大人。”十几个身强力壮的老百姓在段干木的带领走了进行,向李隽躬身行礼。对于他们来说,李隽能够不顾危险把他们从蒙古军队的魔爪下救出来,这是救命大恩,不由自主地给李隽跪了下来。 牛远辉也在其中,他还是穿着他那一身臭气熏天而又破又旧的衣服。他一进来,整个屋里一下子充满了臭味,好象猪圈。 “起来起来,快起来。”李隽忙着扶他们起来。李隽这人特别亲切和蔼,更不会嫌弃牛远辉这样一身臭气熏天的人,扶着他起来,拍着他的肩头,道:“你叫牛远辉?孝子!”非常感叹。 牛远辉的行为的确当得起“孝子”二字的称誉,李隽这话一点也不为过。一个可以代母亲去死的人,要是还不能称作孝子,还能有什么人当得起呢? 一提到孝字,牛远辉马上就想起遇难的母亲,双眼一红,泫然欲泣,道:“大人,我一身又脏又臭,大人不怕弄脏了你的手?”这屋里的人除了李隽和段干木外,那些老百姓哪一个不是一身臭气?段干木领他们进来,好象是带了一群猪。 李隽笑着道:“臭,当然难闻,我的鼻子还闻得见。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是什么原因让你们穿着这身衣服?”右手捏着牛远辉的衣袖抖抖,看着老百姓。 要是说闻不到臭味,肯定是假话,显得很虚伪,李隽直言闻到臭味,却不嫌弃他们,对于牛远辉他们来说就显得很实在,对李隽的好感倍增,牛远辉抽泣着答道:“大人,是鞑子做的孽。我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地,粮食全给了鞑子不说,鞑子还把我们的牛给杀着吃了。” “说得对!”李隽铿锵有力地下结论,道:“这都是鞑子造的孽。鞑子的罪恶过多不胜数,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们亲身经历过很多,我也就不多说了。和你们一样遭受鞑子蹂躏的百姓还有很多,他们现在正向南赶去,他们想回归朝廷。我相信,他们的遭遇和你们一样,会给鞑子抓住,会给鞑子吊死。我给你们一个任务,那就是你们去通知他们,不要向南去,赶来与我们会合。人多力量大,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不怕鞑子。鞑子要是敢来,准叫他有来无回。” 回归因然是好事,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老百姓如此自发地回归朝廷,比散沙还要散,蒙古人不需要太多的兵力,只需要守住交通要道就可以对付他们。那样的话,他们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回归这件好事就会变成悲惨之事。 老百姓的心愿是回归朝廷,李隽要他们不向南行,事与愿违,很是不情愿,都不说话。李隽接着开导道:“我的意思不是不要你们去朝廷,是不要你们分散去,是要你们集中在一起,一起去朝廷。这样的话,即使有鞑子也不怕。要是分散的话,就三五个鞑子,你们都对付不了,还是聚在一起的好。” 牛远辉这人其实一点不笨,只是没有人发现他的才干而已,想了想,明白李隽的意思,道:“乡亲们,大人说得对,我们一家一户地回归朝廷,我们的粮食够不够吃先不说,要是遇上鞑子了,我们真对付不了。我就是给五个鞑子抓回来的,可惜我娘,她老人家……”想起亲娘,眼泪又下来了。 老百姓一想也是这个理,道:“我们听大人的。” 李隽很是赞赏牛远辉的反应,道:“这事,就牛远辉给你们分一下任务吧。” 牛远辉熟悉这里的情况,在李隽的指点下给他们分派任务。牛远辉不笨,李隽又是一个很好的导师,两人合力,不多一会儿功夫就把任务分派下去了。 许久以后,已经成了李隽手下一员悍将的牛远辉回忆说:“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指挥,虽然我指挥的只有十几个和我一般可怜的老百姓,但是皇上细心的教导使我很快成长起来,成长为一位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要是没有皇上的细心教导,我无论如何不可能成为将军。” 牛远辉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民,当他成了一员良将后仍然保持着节俭的生活作风,从不奢侈,请人吃饭不会超过三个荤菜。他这个规矩对谁都一样,就是对李隽也不例外,因而他有一个绰号“一餐不过三”。他和李隽第一次见面穿了一身脏衣服,他又有另一个外号“邋遢将军。” 说他邋遢是冤枉他,他并非喜欢邋遢,并非不爱卫生,是为艰苦的生活环境所逼,不得不邋遢。 望着牛远辉他们的背影,李隽扭头对段干木道:“干木,你赶快回关中去,要柳将军赶快赶来,与我会合。关中的事,就交给道长处理。” 李隽的意思非常明白,他是不可能在中原久呆,组织这些农民的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给足智多谋的柳河子了。柳河子能生善战,能够审时度势,加上他有极其丰富的敌后斗争经验,有他坐镇中原,要想这支力量不发展壮大都不行。 段干木要保护李隽,哪会轻易离开,道:“皇上,我不去,我派个人去。” “不,就你去。这事,关系很大,你去,我才放心。”李隽开导段干木。 段干木仍是不愿意,道:“可是,皇上的安危更重要。” 李隽笑道:“你言过其实了。老百姓才是根本,他们比我重要得多,没有了老百姓,我们什么都不是。你要是不去的话,你就是朝廷的罪人。”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很是严厉。 段干木知道李隽决心已下,无法更改,只得道:“皇上,我去就是了。皇上,那你去哪里?这里很危险,不能呆了。” “这事,你就放心吧,我哪会笨到呆在这里让蒙古人来抓我。我要去做一桩大买卖。”李隽淡淡地道。段干木却明白,李隽已经有很好的主意,放心了不少。 太平镇是紧邻伏牛山的一个小镇,不过几百户人家,总人口不过千把人,根本就不重要。然而,这个小镇正在发生的事情在南宋历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正是从这个小镇开始,中原百姓开始了轰轰烈烈反抗蒙古统治的斗争。 南宋大军在李隽的统率下大举北伐,光复中原之时,这支力量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给南宋军队以有力的支持。 沉沉夜色中,天空中只有一轮长着毛的弯月亮,老百姓称之为毛月亮。毛月亮的光辉很是黯淡,夜晚朦朦胧胧,非常的静谧。 正在熟睡中的老百姓给一阵惊天动地的声音惊醒过来,道:“王师来了,朝廷打回来了。”这声音惊天动,震得地皮都在抖动,就是睡得再死也会给惊醒过来,要是醒不过来,恐怕只有四只脚的某种动物了。 老百姓给惊醒过来,无不是摆出一副惊愕惊讶的神色,不知所措。南宋现在的形势很好,战场上节节胜利,蒙古军队一败再败,南宋北伐中原之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然而,这事也太突然了,任谁都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老百姓不相信,李隽是早就想到了,早就做好了安排。老百姓还在惊疑之中,就有人来敲门了,敲门的都是老百姓,他们和当地老百姓有共同语言,说起话来亲热得多,他们一边敲门一边说些家常话,太平镇的老百姓不得不来开门。 这门一开,问题就来了,一切都变了。李隽带来的老百姓正在完成李隽交给他们的任务,那就是马上收拾东西,跟他们一起行动,因为他们得到警告:鞑子的大军正从后面追来。 其他的话,老百姓也没有说,太平镇的老百姓不会不知道后面的话就是:鞑子大军来了,你们也活不了,唯一的活路只有跟着他们一道行动。 太平镇的老百姓虽然恋家,但是性命毕竟重要,哪有不怕的道理,马上收拾起东西,跟着李隽他们出发。 李隽已经有了主意,就是要给老百姓们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换句话说就是要找到一个根据地,经过权衡,最好的去处就是不远的伏牛山,一定要在蒙古军赶到之前进山。同时,还要有足够多的人手,足够多的粮食。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隽充分发挥了他“廖作伪言”的本领,每到一处都要老百姓吼“朝廷打回来了,王师来了”,再派一些精明能干的老百姓去帮忙,要当地的老百姓跟着他们行动。 李隽摸准了老百姓怕蒙古人的心理,只要他派出去的人一说“鞑子大军就在后面”,由不得当地老百姓不跟着他们走。是以,李隽的队伍好象滚雪球般越滚越大,不出三日功夫就有上万人了。 李隽的话也不全是伪言,蒙古军队真的是跟在后面追,要是这些老百姓不跟着他们走的话,肯定是要遭殃。 蒙古人的反应也不慢,很快就集中军队从后赶来。李隽派出侍卫带着挑选过的精明老百姓四处活动,给蒙古人制造假象,让蒙古人以为他们是向南去。 眼下正是回归热潮大起之时,蒙古军队真的以为他们会向南去,派人向南追去。直到追不到人,他们知道上了大当,再回头从后追来,可惜的是已经晚了,李隽已经带着老百姓进了伏牛山。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战伏牛山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战伏牛山 伏牛山地处现在河南省的西南部,绵亘八百里。西接秦岭,东连霍山,北望洛城,南临汉江,西北靠近熊耳山,地理位置极为不错,既是很好的藏身之处,又是很好的战略基地。要是在这里建立根据地,北伐之时会给军队以有力的支援,正是从这点考虑,李隽才决定带领老百姓进山发展。 说实在的,李隽带领这些老百姓进山非常非常不乐意,带老百姓进山后会非常艰苦,日子会过得很艰难。倒不是李隽怕吃苦,李隽这个战争英雄什么样的苦头没有吃过,哪会在乎这点苦楚,而是因为进山后没有住处不说,还没有吃的,再加上正是冬季,到处是冰天雪地,朔风怒吼,吹在身上如刀似割,伏牛山是河南省最高的山脉,温度就更低了,其中的苦楚有多少不用想都知道。 但是,李隽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要是李隽放手不管,不用说那些老百姓肯定是死路一条,他们回到家乡肯定是给蒙古军队抓住吊死,那些自发回归的老百姓的下场也是如此。 这种事情李隽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决心拯救他们。他救下的老百姓数量不多,只有几百人,再加上他派牛远辉他们从别处带来的老百姓也不过千把人,以此少得可怜的人数根本就无法与蒙古人对抗。 要是别人,肯定是无法应对,对于李隽来说就是别人认为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也有办法,略一审视,李隽决定去伏牛山,把大本营安在伏牛山上。进山的苦楚虽然多得很,但是总比等死强得太多吧。 李隽是个富有远见的人,他预见到蒙古军队必然会从后追来,蒙古军队最善长破坏,他们所过之处必然是一片废墟,他们必然不会放过他们所到之处的老百姓,李隽充分发挥他的特长,“廖作伪言”,把这些老百姓带上,一起进山。 群峰耸峙,千岩竞秀,万壑峥嵘,林木幽深,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伏牛山好象是用银子造就似的。伏牛山的自然风光极其优美,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很好的旅游胜地,要是在平时的话,李隽肯定是会以诗人的心情来赏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心思浏览美丽的山色,因为他要给老百姓创造生存的机会。 伏牛山固然是藏身的好地方,但是新来乍见,没有住处,没有生活用具,要是不处理的话,冻饿二字就会要了很多老百姓的性命。 “牛远辉,你们去伐木造房。时间紧迫,房子就不用造得中规中矩,能够遮风挡雪就行了。房子不要建在山岭上,也不要建在山坡上,那里的风大,会很冷,找地势低矮的地方造。造好了就把老人,孩子,女人,病人安排进去住。年青人,身强力壮的就先让让,最后再住进去。”李隽对牛远辉分派任务道:“这事,你看着点。灵活点处理。” 牛远辉万万想不到李隽会把这样重要的任务分派给他负责,很是高兴地道:“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做好,一定做好。” 牛远辉乍看之下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其实他挺有才干,做起事来很是机灵,这点李隽从他去联络那些回归的老百姓一事得到验证,他联络回来的老百姓最多,情绪也是最好,最是支持李隽向伏牛山退却的主张。是以,李隽才把这个任务分派给他。 “丁大同,你带人去打猎。我们人多,消耗量很大,能吃的全部猎获。”李隽对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叮嘱道:“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出事。”丁大同是猎户,善长打猎,李隽才把打猎的任务分派给他。 一万多人进山,首先就要解决吃住两件事,住还可以凑合着,吃就不能凑合着了,人要是不吃饭,只有饿死一途了。 并非没有粮食,李隽采取的是能带走的就全带走,一万多人进山还是带了差不多十万斤粮食,但是十万斤粮食对于一万多人来说,根本就顶不了什么事情,放开肚子吃的话,只需要几天就光了。李隽非常清楚,他们面临的局势是何等的凶险,不得不预为筹谋,一到山里就派人去打猎。 伏牛山的飞禽走兽很多,要是打猎打得好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条筹措粮食的好办法。当然,这有一个困难,就是在冰天雪地里打猎,收获恐怕不是太好。其实,冬天打猎有冬天打猎的好处,好多动物正在过冬,用现在的话说是在冬眠,不会乱跑,有经验的猎人会很容易得手,收获反而更大。 李隽这话说得很是关怀,好象亲人在叮嘱一样,丁大同这辈子还没有听到过如此随和的叮嘱,很是感奋,道:“大人请放心,小的其他本事没有,打猎的本事还是有一套,丁大同向大人保证,绝不会饿死一个乡亲。” 他是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猎手,他信心十足地说出这样的话,李隽放心了不少,非常赞许地道:“那就全拜托你了。” “大人等着瞧就是。”丁大同手一挥,带着狩猎队伍出发了。 李隽望着丁大同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对身边一个五十多六十岁的男子道:“姚大伯,就有劳你带人去伐木,做木钉竹钉,把上山的几条道路全插满。这事有关万多乡亲的性命,还请姚大伯用心。” 非常明显,李隽他们在伏牛山一落脚,蒙古军队马上就会赶来镇压,要是不预为准备的话,蒙古大军一到,万多百姓必然是惨遭毒手。李隽才决定在上山的几条重要通道上插满木钉竹钉,再积存些滚木擂石,蒙古人要是敢来的话,准叫他们好受。 这个男子叫姚守依,是山中的樵夫,对伐木之事极是熟悉,很有经验,这种事情自然是非他莫属了。 姚守依非常感奋地道:“大人,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决不出问题。”顿了顿,才道:“我姚守依活了大半辈子,都在给鞑子做牛做马,从来没有过上一天人过的日子,现在大人给我机会做人,我一定好好做一回人。乡亲们,走咧!”扛着斧头,带着人去了。 在蒙古铁蹄下,做牛做马的又岂止他一个人,李隽很是感叹他的激奋之言,叮嘱道:“你们要小心点,要平安回来。” “大人,请放心。”姚守依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安排完这些必须安排之事,李隽大步向前走去,来到一个山洼处,这里聚集了一千多名身强力壮的男子,正在十几个侍卫的指挥下练习刺杀搏斗,他们将是这支农民队伍的守护神,他们将用他们的生命和热血来捍卫一万多老百姓的生命。 李隽天生就有一种本领,他的言词能够激动人心,挑选出这批人后,李隽给他们训话,听了李隽的训话,无不是人人振奋,恨不得与蒙古人拼个你死我活。练习搏斗技巧很是用功,虽是在大冬天也是人人汗流满脸,额头上热气腾腾,好象一个大蒸笼。 对于他们的表现,李隽很是满意,不住点头。然而,唯一不足的是,他们手里的武器实在是不堪入目,因为他们手里拿的是木棍,还是刚刚砍下来的,不住向外渗着水份。 他们是农民,根本就没有武器,事起仓促,李隽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象变戏法一样变出兵器,只好要他们去砍些木棍当作武器了。 在李隽巧妙部署下,在老百姓的通力合作下,几天之后,房子也造了接近两百间,几个人、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挤在一起也能凑合着住了。李隽先把老人孩子女人病人安排进去,也只能勉强够。就是这样,也让李隽放心不少。 眼看着天气又要变了,马上就要下雪,实在无奈,李隽只好派人去找山洞,除了不能不集中的人,比如那些接受训练的丁壮,全部分散开,要他们住到山洞里去。山洞阴暗潮湿,根本就不适合居住,但实在是无法可想,李隽是不得不出此下策,要不然雪一下,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给冻死。 当然,李隽给他们制订了纪律,要他们遵守,这些纪律主要是不要下山,下山者必然重处。原因非常简单,山上的条件非常艰苦,难免有人捱不住了,想冒险下山,说不定给蒙古人抓住了,山上的情形就会给蒙古人知晓,那样的话对李隽极为不利。 为了防止有人逃跑下山,李隽派人守住各处要道,带头的都是侍卫,他们不仅军事素质过硬,还绝对忠诚,非常可靠。不是李隽不相信老百姓,这是实务,不得不防。 狩猎队的收获也不小,每天都能打到大量的飞禽走兽,不下四五千斤之多。之所以有如此成绩,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丁大同的经验丰富,他带领的狩猎队都是由有狩猎经验的人组成,轻车熟路,打猎自然是容易。 另一个原因就是伏牛山的野兽本来就不少,伏牛山海拔高,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个人来到,这里的野兽根本就没有和猎人较量过,真的是说得上一个蠢字,遇到经验丰富的丁大同他们还有不倒霉的道理。 收获虽然大,但是用度更大,四五千斤根本就不够万多人塞牙缝,李隽衡量之后下令,除了老人孩子病人和接受训练的青壮年,以及要干重活的人以外,全部定量供应。 为了最好地执行这一措施,李隽以身作则,自己的粮食供应只有定量的一半。有了李隽的榜样,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接受定量这一事实。 许久以后,李隽回忆起这段艰苦的时光,评论道:“正是乡亲们的支持,定量这一措施才得以实施,我们挺过了这段艰苦的时光,为队伍的壮大作出了贡献。” 蒙古军队的反应也够快,李隽他们进山不到十天,一支为数三千人的蒙古军队就赶到了伏牛山下,准备对伏牛山发起进攻,一举消灭山上的老百姓。 要不是李隽巧妙运筹,制造假象,把他们迷惑,牵着鼻子向南追的话,他们早就到了,李隽根本就不可能进山。 伦多巴是这支蒙古军队的指挥官,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云缠雾绕的伏牛山,很是不屑地道:“他妈的,南蛮还变兔子了,居然跑到山上去躲起来了。别的不说,老子只要围住山不攻,他们不是给冻死也会给饿死。” 他说得一点没错,现在的情况真的是让李隽伤透了脑筋,许久以后李隽回忆这段时光说:“我还从来没有如此伤脑筋过,就是临安保卫战,就是最需要银子的时候我也没有如此焦虑过。我最担心的就是蒙古人采取围困之策,因为冰天雪地的,我们除了打猎,很少能有食物。” 要是伦多巴真的照他自己说的去做,采取围困之策的话,李隽的麻烦会很大,不过李隽也不会没有办法,他已经想到一个应对之策,那就是要是蒙古人真的围山,无法过下去的话,他就带领老百姓从伏牛山往西去,因为伏牛山西边和秦岭相近,靠近汉中之地。 解晋正在扫荡汉中,李隽往西肯定会得到他的支援,问题就好办多了。 伦多巴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并没有围山的打算,大嘴里喷出一口热气,冷笑道:“老子可没有时间跟他们去磨,传我号令,准备上山。” 要是打都不打就围山的话,姑且不论他的上司会不会找他的麻烦,会不会骂他个狗血淋头,亦或是撤他职权,就是他的自尊心都受不了。原因非常之简单,蒙古军队就还没有遇到过中原老百姓如此大规模反抗蒙古统治的事情。对于伦多巴来说,这些老百姓和兔子差不多,见了他们的影子就会给吓软在地上,要他们不进攻都不行。 命令一下去,蒙古军队就开始向山上进攻。 伏牛山地势险要,道路窄小,根本就不适合骑兵进攻,进山没多久,骑兵就无法行动了。伦多巴下令,要蒙古骑兵下马,准备弃马步战了。以他想来,蒙古军队武装到牙齿,作战经验丰富,欺负老百姓的经验最是丰富,就算没有马也能打胜仗,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在伦多巴的督导下,蒙古军队顺着山道向山上行去。山道太窄,蒙古军队只能一个挨一个地向山上去,从山顶上望去好象一条长龙,逶迤蜿蜒,盘盘折折。 蒙古军队推进非常顺利,一直上到半山之上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不要说人影,就是鬼影也没有看见。 伦多巴跳到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大声吼道:“快,快,给老子打起精神,跑快点。山上有很多细皮白肉的小娘们,谁逮着了就是谁的。” 蒙古人最喜欢的两件事一件是骑在马背上,另一件是睡在女人的胸脯上,女人是他们的最爱。伦多巴这道命令无异于是说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蒙古兵卒来说这话太有诱惑力了,无不是精神大振,吼道:“冲上山去,活捉小娘们!”突然之间,腿上有力了,冲得比兔子还要快。 数千人一齐大吼起来,声音很大,好象焦雷轰地,震得山鸣谷应,千峰万壑都在抖动。 伦多巴望着精神大振的蒙古军队,很是得意于自己的奇思妙想,大步一迈,向山上冲去。兴奋中的伦多巴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要是他知道他的对手是让忽必烈头痛之极的李隽的话,他肯定不会如此兴奋。 “这个鞑子,居然自大到这种程度,把军队放在一起不说,还摆起了一字长蛇阵。”李隽站在山头上看着奋力向山上爬的蒙古军队,很是不屑地点评。 李隽说得一点没错,象这样的攻山行动,绝对不能把军队放一个方向,原因非常简单,要是敌人在山上阻击的话,一受挫就会惨败。把军队放在几个方向,向山头突击,胜算就大多了。伦多巴之所以如此安排,那是他根本就不把老百姓放在眼里。 再说,象这样摆一字长蛇阵也是兵家之忌。姑且不说在这种非常不利的险要地势上如此用兵,就是在平原上摆长蛇阵都不行,对手只要派出军队吸引住一头一尾,再集中兵力冲击中部,截为两段,前后不呼应,就是必败之势。(按:某些评书中的一字长蛇阵,按照我的看法是一点军事常识也没有。) 李隽平静逾恒地看着蒙古军队上山,一点反应也没有。但是,他身边的那些丁壮的反应就不如他那般镇定自若,他们非常紧张,一个个紧握着手里的木棍,紧张得手心里沁出了汗水不说,就是额头上都冒出了热汗。 最紧张的反应说起来有点夸张,一个丁壮紧张得想叫唤,理智告诉他不能叫唤,只好顺手抓起一块雪块塞进嘴里,把嘴巴堵起来,这总不能叫了吧。 初次上战场的新兵都有这种反应,都很紧张,李隽当年初次和老美干上时也紧张过,很是理解他们的反应。 牛远辉握着木棍,对李隽道:“大人,我们干他娘的!” “不,再等等,等他们走近点再说。”李隽好整以暇地道,语气非常平静,好象这不是在战场上,是在和人话家常似的。 牛远辉不无担心地道:“要是鞑子太靠近了,我们不一定……”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对他们极为不利,他们不一定打得过。 这是大实话,丁壮才训练了几天,虽然刻苦,比起正规蒙古军队就差得太远了,要是让蒙古军队靠近的话,一打起来吃亏的自然是他们。 李隽非常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事。你看,这山这么高,就让他们爬吧,爬得越高,体力消耗就越大,打起来就更容易。”李隽这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没有说,那就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疼。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伏兵四起 第一百五十六章 伏兵四起 蒙古兵卒在伦多巴指挥下做着左手搂着女人,右手屠杀老百姓的青天白日梦,嗥叫着冲向山顶。憧憬着即将到手的妙事,无不是兴奋莫铭,双眼中射出贪婪的眼光。 然而,他们的美梦很快就给无情的现实打碎,山头上发一声响,不计其数的滚木擂石从山头上滚了下来,对着蒙古兵卒劈头盖脑地砸过去。 滚木擂石太多,很是笨重,砸在血肉之躯上那还了得,不要说人就是铁金刚也是禁受不起,给砸中了的不是死就是伤,死去的是尸无完尸,血肉模糊;伤者残肢断臂,好象给洪荒猛兽噬啮过似的,惨不忍睹。 蒙古兵卒正在做着美梦,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事起仓促,根本就来不及应变,有好多人连念头都没有转过来就给砸个正着,他们到死都还在做着美梦,带着这个美梦去面见成吉思汗了。 不计其数的滚木擂石轰隆隆地滚下来,好象阎罗王的催命符,蒙古军卒忙着腾挪闪避,在如此狭窄的山道上又哪里闪躲得了,无异于活靶子,就等着给滚木擂石砸,只一会儿功夫蒙古军卒就死去两三百人。 没给砸中的慌乱之中四处乱蹿,正是冰天雪地时节,地上的积雪又厚又滑,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好象西瓜一样从山上滚下来,越滚越烂,停下来时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原因非常简单,不仅仅是李隽没有说出来的话“爬得越高,摔得越疼”,从如此高的山上摔下去不是这样的下场还能是什么? 另外一个原因是李隽派人在那些重要的地方插满了木钉竹钉,蒙古军卒一摔下去,哪有不给木钉竹钉刺中的道理,要他们不倒霉都不行。 蒙古军队虽然征战经验丰富,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样的战场场面没有经历过,但是如此的打法死法他们不是破天荒第一遭遇上的话,也是极少遇上了。李隽他们处在山头上,居高临下,占有绝对优势,而蒙古军队就在山道上挤在一起,处于绝对不利地位,李隽他们不需要肉搏,不需要近战,只需要滚木擂石就足够了,不断往下扔就足以打得蒙古军队溃不成军。想到这点不需要多聪明的头脑,只要神经正常就行,蒙古军卒哪有不心惊胆跳的道理,发一声喊,转身就朝山下跑去。 “下山容易,上山难”,这是一句俗话,意是说上山累人,下山不累人,很容易。然而,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对于蒙古军卒来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时他们有美丽的幻想,有憧憬,爬山也不觉得累,风风火火的,非常轻松。 现在美梦破裂,伤亡惨重,尸横山道,一个个惊恐得象给猎狗吓破胆的小兔子,直向山下冲去。李隽哪会放过这种良机,站在山头上喝道:“打,把所有的滚木擂石都扔下去,绝不能让一个鞑子跑掉。” 李隽救了这些老百姓,对老百姓来说,李隽是他们的救命恩人,有再造之恩,本来就对李隽感激不尽。再加上李隽当了几年的明君,养成一股特有的气质,让人不得不听从他的号令,老百姓把他的话当作圣经。最重要的是,在老百姓眼里不可战胜的蒙古军队居然象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一阵乱石乱木砸下去,就向山下逃去,他们的热情高涨,无不是兴奋莫铭,一个个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得到李隽的命令后,无不凛遵,七手八脚地把滚木擂石推了下去。 于是乎,一幕壮观到极点而又别开生面的战争场面呈现在眼前:前面是蒙古军卒拼命地逃跑,后面是不计其数的石头木头追击。不要说蒙古军卒只有两条腿,就是有四条跑也不济事,哪里有滚木擂石快,不一会儿就给滚木擂石追上了,一给砸中,蒙古军卒就是有十条命也是了帐。 “这有点象看大制作的动作片,很是惊险刺激!”李隽看着眼前的情景,在心里如是点评。然而他的感慨才起个头就给牛远辉他们的感叹之词打断了,牛远辉他们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对于战场上的事情很是新鲜,无不觉得件件新奇。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感叹起来:“这就是打仗?比割稻子还容易哦。割稻子还要抓住才能割,上战场太简单了,抓都不用抓就可以杀鞑子。” 一人发表感言,其他人马上附和,一时间都是“真的简单”的感叹声。 他们都是农民出身,一辈子就在田地里干活,也想不出什么漂亮的言词,就以割稻子来比拟,倒也贴切,和眼前之情甚相吻合。 他们都是农民出身,哪里知道战场的凶险,谋略的运用,妙算之道,简单地理解成割稻子,实在是太让人好笑。 卟哧一声,李隽笑出声来,在心里想道:“要是上战场有这么容易,靖康事变之后宋室怎么会南迁?还不把女真人象割稻子一样收拾掉?” 不是李隽的笑神经发达,而是这些老百姓在感叹之外还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表情,让谁见着了都觉得可笑。 牛远辉想了一下,道:“战场其实并不容易,比割稻子难得多了。我们之所以觉得简单,是因为大人有神仙般的本事,掐指一算就知道鞑子要从这里经过,我们准备好了,只等着鞑子来送死。”他对李隽很是钦佩,感叹之际也没忘了给李隽大戴高帽子。 他的话虽然夸张了些,这一战能有这样的战果,首功当然是李隽的,要不是李隽运筹得当,以蒙古军队的勇悍善战,后果非常不妙。 “你这话既对,也不对。”李隽开始点评道:“打仗不容易,这点没错。能够打胜,不是我的功劳,是你们的功劳。”也不等牛远辉他们的反应,下令道:“去追。”率先跑在头里。 一千丁壮在李隽的带领下从后追去,他们初次上战场就有如此大胜,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无不是喜气洋洋,精神振奋,个个赛似下山猛虎。 这些丁壮的脚力真的是没法说,他们奔跑的速度居然赶得上滚木擂石了。蒙古军卒刚刚接受了最后一批滚木擂石的“欢送仪式”,他们就追到了,举起手里的木棒或是刚刚从地上捡起或是从尸体上缴获的弯刀对着蒙古军卒或砸或砍,一阵乱刀乱棒下去,蒙古军卒是哭爹叫娘,连滚带爬地往山下逃,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就不是逃了,变成了滚,摔下山去还有不变成肉饼的道理。 蒙古军队是天下精兵,能征善战,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不会如此混乱,如此没有还手之力,实在是那些滚木擂石让他们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三千人就有接近一半是给滚木擂石收拾掉了。幸存者少有不带伤的,他们的战斗力大打折扣,更严重的是他们的战意大受影响。 无论多么精锐的军队,一旦处于绝地,对士气、军心、战意的影响将是致命的。也有不受影响的例子,但那太少,少之又有,可以称得上特例中的特例,纵观古今中外的战史,这样的战例太少,屈指可数。 造成这种情况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要有一个天才的军事统帅,伦多巴是个自高自大的庸才,哪里是天才,良将是他的对手李隽。蒙古军队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后,十成士气剩下不到三成。 反观这些丁壮,虽是第一次上战场,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是他们士气高昂,精神抖擞,就连出气的响声也粗壮了不少。蒙古军队给他们受过的罪太多了,此时是胜利与仇恨交织,冲击着他们的理智,还有不把痛打落水狗的事情坚决进行到底的道理,一阵猛打,蒙古军卒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鲜血会激发仇恨,丁壮们想起蒙古人带给他们的苦难,血性发作,开始是杀人,后来就是虐尸,不把蒙古军卒的尸体打成肉浆绝不罢休。一场大战下来,不知道有多少蒙古军卒遭了殃,变成了渗着血水的肉泥。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漫山遍野都是皑皑白雪,而白雪上点缀着不计其数的红花。这红花不是别的,正是鲜血的颜色,正是蒙古人的鲜血给白雪以点缀,让白雪格外美丽。 “哦哦哦,我们赢了,我们打胜了!”丁壮们在山脚下欢呼起来,挥着手里的木棒弯刀,高兴得又蹦又跳,好象在过年似的。 这些丁壮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他们付出的代价少得可怜,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却取得了消灭蒙古三千军队的战果,实在是不容易,要他们不高兴都不行。 蒙古军队带来的东西不少,吃的用的都有,现在全部成了李隽的战利品,李隽粗略估算了一下,肉干之类的食物有三万斤左右,对于急需粮食的李隽来说,这是最好的礼物,但是,仍然不够一万人食用。 李隽绝对是个利益最大化者,稍一思索,马上就有了主意,把丁壮召集在一起,一百人一队,一共十一队,要他们马上去打秋风。当然,不是打老百姓的秋风,是打蒙古人的秋风。 每一队派一名侍卫当队长,因为侍卫军事素质好,处理问题的应变能力强,而这些丁壮只打了一场非常便宜的仗,称不上战斗经验,这负责人自然是非侍卫不可了。 另外,李隽把缴获来的两千多匹战马也分成十二队,每队两百多匹,配备给每队,要他们带上去打秋风。李隽的意思非常明白,配马匹给他们不是要他们骑,而是帮他们驼运东西,隐藏在这后面的意思就更明白了,就是说尽可能多打秋风,能弄到多少好处就弄多少,越多越好。反正李隽的胃口大,不嫌多。 侍卫跟随李隽日久,明白李隽的意思,接受命令后高高兴兴地去了。他们知道,李隽如此做法,无异于要他们放开手脚去做,他们哪会不高兴得要死。 安排好打秋风一事,李隽马上派人打扫战场,把散落的武器,粮食收捡回去。至于蒙古军卒的尸体,就只有喂野狗一途了,不是李隽心狠不给他们收尸,而是根本就没有时间,李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非常清楚,这一战虽然胜了,大批的蒙古军队肯定会跟踪而至,更加惨烈的战斗还在后面,他要先行准备,不能把人力、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有太多意义的事情上。 事实再一次证明李隽的判断无比正确,他派出去打蒙古人秋风的丁壮七八天之后就回来了。他们之所以回来,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收获,而是大有收获,收获之多,多得让人难以想象。蒙古战马都是良马,然而李隽再次见到这些战马时非常惊讶,因为这些战马疲累不堪,驮运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把战马都给累得不行了,都快倒下了。 李隽看见一幕让他觉得很有趣的现象,那些战马驮运的东西一御下来,无不是欢蹦乱跳,高兴得象孩子,不住嘶鸣。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是因为终于摆脱了干苦力而高兴。 牛远辉见着李隽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人,要是马匹多的话,我们绝对不回来。”他们是收获的东西太多了,多得带不动了,不得不返程。 收获之所以如此丰厚,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蒙古人根本就想不到李隽在打了胜仗之后敢把丁壮化整为零去打秋风,出其不意之下要想收获不丰厚都不行。 据参加这次行动的丁壮们后来回忆说:“鞑子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我们趁黑摸过去,把他们杀了,把他们的东西装在马上驮着就走,一点也不费事。” 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是侍卫,他们都是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兵,知道他们人少,不能在大白天行动,等到晚上采取行动,蒙古人根本就没有防备,要不倒霉都不行。 再者,他们只找弱小目标下手,对于驻有大量蒙古军队,他们无法啃得下的目标绝对不下手。因而,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损失。 除了蒙古人以外,还有一种人也是他们下手的目标,就是和蒙古人靠得太近的大户人家也是他们的猎物。蒙古人占领中原四十多年了,和蒙古人靠得近的大户不在少数,要找几个目标还不是小菜一碟。 对于这次行动,李隽非常满意。最让李隽满意的是他们带回来的主要是粮食,侍卫们当然知道李隽最想要的就是粮食,自然是不会让李隽失望。李隽粗略估计了一下,每匹战马至少驮运了两百多斤粮食,两千多匹战马至少就有四五十万斤粮食。 这些丁壮真的是太可爱了,他们不仅要战马驮运东西,自己也当起了脚力,每人都背的有粮食回来,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肩挑背扛惯了,这一背至少有一百斤,这就不下十万斤粮食。 光是这次行动,弄到的粮食至少有五十万斤,加上打猎所得,先前的节省,李隽掌握的粮食足以支持一个多两个月,李隽大大地松口气。 这次行动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其意义有多重要,只要看看忽必烈的评论就知道了。忽必烈许久以后认识到这次行动的意义时是如此说的:“他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无论到哪里都会闹起事儿来。镇压几个南逃的叛民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这样的奏章我看都不用看,然而给他一卷入却一石激起千层浪,他居然把这些农夫聚在一起不说,还打造成了一以能征善战的优秀军队,让我们在中原大战时吃足了苦头。 “说句实在话,要把用惯了农具的农夫打造成一支优秀的军队难度非常之大,更不用说还是在他那样困难的条件下,没有吃没有武器,就更难了。 “但是,他有一双神奇的大手,他只要神奇地一推,这支农民队伍就变成了精锐部队,非常让人难以置信。” 最后,他感叹之极“既生我忽必烈,何生赵祺?喻亮不并世,不会有三国故事,我与他不同世而生,我必然会功盖三王五帝,成就一番大业!天呼,天呼!” 忽必烈这话是什么时间说的呢?是他死之前说的,可以说是他的临终遗言。 正如忽必烈的说,李隽真的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正是在他的推动之下,中原百姓反对蒙古统治的斗争篷勃发展,给宋军北伐以有力的支援。 “有了粮食,不用愁吃了;有了武器,可以把他们好好武装起来。把他们打造成一支精锐的军队,好好在中原闹闹。动静越大,对我们越是有利!”深谋远虑的李隽开始运筹下一步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忽必烈的反应 第一百五十七章 忽必烈的反应 忽必烈坐在宝座上,看着扬明道长大袖飘飘而入,眼中闪烁着神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扬明道长,要是扬明道长是磁石的话,忽必烈就是给他吸引的磁铁。 忽必烈雄材大略之人,按理不会如此盯着一个使臣,但是扬明道长的身份有些特别,一袭道袍在身,高大的身材很有虎气,完全没有出家人那种飘飘若仙的出尘之姿,倒象是久在官场打滚的士绅。 南宋居然派出一个道士来当使臣,这种事情恐怕在历史上很难找到先例,即使传说中的太公玄乎其玄,也没有以道士身份去当过使臣,这事着实有点让人难以理解,由不得忽必烈不好奇。 不仅忽必烈好奇,就是他那些文武大臣也是好奇,以打量宝贝的眼神看着扬明道长,要不是至尊当前,可以想象得到他们肯定是早就议论纷纷了。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他们的心里不知道奇怪了多少回。 扬明道长单手打个问询,向忽必烈施礼,道:“贫道扬明见过陛下。” 忽必烈脸一沉,眼中闪着神光,威严地道:“见了朕,为何礼数有亏?”他是想要扬明给他行跪拜大礼,倒不是忽必烈在乎这点礼数,而是他想借此机会折辱一下扬明道长,故意如此说话。 “陛下此言差也。”扬明不卑不亢地道:“扬明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既入道门当以道门之礼相见。长春真人与成吉思汗不亦以道礼相见乎?”他也不含糊,心如明镜似的,知道忽必烈是想以此为托辞,行折辱他之实,才不会上忽必烈的圈套。 忽必烈雄材略,很得群臣爱戴,扬明如此当着群臣的面直斥其非,立时引起了群臣的不满,立即喝斥起,而扬明道长一副波澜不起的模样,好象群臣那些嘈杂之音不存在似的,真的是充耳不闻了。 忽必烈挥手阻止群臣的喝斥,反驳道:“道长既入空门,当守道门清规,拜老子,读道经,餐朝露,潜心清修,与日月同辉。道长为何剑履红尘,来管这些俗事,甘心为南朝破败之邦奔走?” 扬道长叹一声,什么话也没说。按理说,作为一朝的使者,面见敌国的皇帝,即使有天大的困难的也不会在敌国之君、敌国之臣、敌国之民面前露出点滴,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打肿脸充胖子”,死硬到底,以免给敌国瞧不起。 这一声叹息立时引起了群臣的关注,无不是惊奇地看着扬明道长,而扬明道长虽然有叹息之声,有叹息之行,却无叹息之色,脸色平静逾恒。 忽必烈就是忽必烈,他微一动心思就知道扬明道长必有后着,叹息只不过是个铺垫,看着扬明道长不说话,静等扬明道长自己说出来。 大凡说客,他的一举一动都有深意,张仪苏秦之辈是说客的杰出代表,他们的一言一行很好地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说客,忽必烈多读汉书,久习汉文化,哪会不知道其中的诀窍,才会如此处理。 对于忽必烈如此应对,扬明道长在心里大为赞赏,心想忽必烈不愧是一代明君之才,曾让乃师清风子为之倾心的帝王。清风子之所以不为忽必烈为所用,只是因为华夷之别,并不是忽必烈才气不足,相反,清风子对忽必烈的才情很是钦佩。 扬明这人很是机灵,清风子点名要他出使,并非无因,他又是一声叹息,仰天道:“可惜,可惜!”不再是有叹息之声,无叹息之色,脸上一副悲天悯人之态,让人一见之下就会耸然动容。 忽必烈何等样人,哪有不明白他的心思,知道扬明道长识破他的用意,要是自己再不说话,说不定他接下来的就不是叹息声,而是嬉笑之声,朝堂之上要是给敌国使者嬉笑怒骂,就太失体统了,有损蒙古威严,微微一笑,道:“道长何事叹息?” “为陛下之行而叹息。”扬明道长缓缓而答。 忽必烈大笑,道:“道长天下说客,故做危言。朕自登极以来,励精图治,务在养民,以结束纷攘乱世为务,务在开创盛世,还天下宁静。” 忽必烈是有为之君,他的志向不小,正如他所言,他的目的就是灭掉南宋,统一中国。在当时,蒙宋战争不断,兵连祸结,百姓为战争所苦,要是能够结束乱世的话,百姓的负担就会减轻。然而,让忽必烈想不到的是,蒙古对中国的统治堪称浩劫,对中国文明的破坏极其严重。除了版图空前广阔以外,在经济上并没有什么建树,比起后来的全国少数民族政权,清朝就差远了。 “天下之不宁,正为陛下所图,陛下有一日之图,则天下一日不宁。”扬明道长直言现实,道:“陛下急功近利,好大喜功,蒙古铁蹄征战不休,中原不宁,南方战事不断,皆因陛下而起。陛下若退兵塞外,则天下自宁,百姓衣食无忧,陛下之仁德史书垂青,天下共誉,千古以后,陛下为仁君,美名不失。” 美妙的言词后面隐藏着阴险的目的,这就是外交! 这是典型的说客言词,他的意思是要忽必烈退兵塞外,却给他说得天花乱坠。忽必烈要是真照他的话去做了的话,得到的绝对不会是历史美名,而是骂名和笑话,后世必然把他当作昏君,无能之辈,仅仅因为一说客之言就退兵。 扬明道长当然知道忽必烈绝对不会因为自己一通言词就退兵,但这是舌战,有些废话,无用之言也可以派上用场,可以让自己在舌战中占得上风,他真的是深晓游说之道。 忽必烈雄材大略,举贤任能,他的臣子并非无能之辈,哪有不明白扬明道长话里玄机的道理,向忽必烈跪下奏道:“启奏皇上,扬明妖道妖言惑君,意在败坏我大元朝江山,请皇上处他以极刑。” 败坏江山,敌国之间互相败坏,扬明道长做为南宋的使臣,他的目的就是来败坏蒙古人的江山,难道还会帮助蒙古不成?一语道破真谛,可圈可点之词! “众卿平身!”忽必烈不温不火地道:“道长此言堪称妙论,妙论。”边说边抚掌,一副很是赞赏之态。 这摆明了是一个美丽的言词包裹的陷阱,应该直斥其非才是,没想到忽必烈居然抚掌称妙,着实有点让人难以理解,群臣吃惊地看着忽必烈,很是难以相信。 扬明道长却知道忽必烈这话只不过是个过渡,后面的话才是正题,马上就要到来,凝神静听忽必烈的话语。 果不其然,忽必烈接下来的话是说:“道长此意甚好,的确是息天下刀兵的良策。当今天下所苦者唯大元朝与南朝战端。若南朝向我朝称臣纳表,则天下刀兵自息,士卒归家,男耕女织,天下富足,则赵祺先生之德天下共称,仁过三王,德过五帝。朕有仁慈之心,封赵先生为王,赵先生富贵不失,千秋万载子孙昌顺,不亦美哉!。” 这是典型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扬明提出息刀兵之策,忽必烈大加发挥,反守为攻,要南宋称臣纳表。这事根本就不可能,只要稍有头脑之人都想得到,但是如此一说,忽必烈就不失主动权,在这场舌战中占了上风。 扬明道长也不是好惹的,哪会让忽必烈得意,笑言道:“陛下可知鹿化虎的故事?” 象扬明这种能言善变的人讲个故事比喝碗南瓜汤还要简单,可以说张嘴即来,忽必烈虽然聪明绝顶,又哪里知道他要说什么故事,不动声色地道:“朕愿闻其详。” 扬明道长开始讲寓言故事,道:“贫道在山中潜修,一天,贫道看见一只鹿为猎犬追逐。猎犬凶猛,奔走如飞,鹿却气喘嘘嘘,难以为继,眼看就要给猎犬追上。就在这时,非常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鹿一下子变成了一头猛虎,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猎犬就咬了过去。猎犬正在自鸣得意,万万想不到会有如此事情,眼见就着就要给猛虎吞噬,贫道心有不忍,喝道‘猛虎猛虎,尔乃山中大王,何故欺一平阳之犬’,猛虎对贫道微一点头,虎吼而去。” 忽必烈何等样人,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马上就道:“敢问道长,谁是虎谁是犬?” “陛下圣明之人,自当知晓。”扬明非常技巧地道:“贫道此来,是为解蒙古之危而来,陛下置贫道之言于不顾,必将后悔莫及。” 言外之意非常明白,那就是南宋是虎,蒙古是犬。这个故事本身没什么创意,一点也不新鲜,妙就妙在与现在的形势极为吻合,先前的南宋非常弱小,四十多年来任由蒙古欺凌,而无还手之力,现在的南宋大不相同了,已经化身为虎,准备收复中原了。 扬明道长的意思是说:要是忽必烈不听从他的话,退兵塞外的话,南宋大军一到,蒙古必将败军覆师,忽必烈到时追悔莫及了。 群臣都是才思敏捷之人,哪有不明白他话中之意,群起斥责扬明道长:“住口!大胆妖道竟敢侮辱大元朝。来人,把妖道拉下去斩了。” 扬明如此高调把蒙古比作狗,对于自视极高的蒙古群臣来说,是莫大的侮辱,扬明道长足以死一万次了,还有不下令把他处死的道理。 殿前武士冲上来,如狼似虎一般,架着扬明道长往外就走。忽必烈心想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给扬明道长一点颜色瞧瞧,也不阻止,坐在宝座上静观扬明道长如何应对。 要是换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又是斥骂,又是蹦跳的,摆出一副不屈姿态。而扬明道长的表现却是与众不同,他好整以暇,一点惊惧之色也没有,也没有怒斥喝骂,只说了一句话,道:“不要你们动手,贫道自己走就是。”大步一迈,跟着殿前武士往外就走。 如此平静地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比起那些又是喝斥,又是怒骂来,就高了好几筹,忽必烈不住点头,脸一沉,喝道:“扬明,你这妖道,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有。”扬明非常干脆地回答,道:“就是有话,我也不对你说,我会去和成吉思汗辩个明白,他的子孙为何会堕落到这种程度,不敢真刀真枪与人在战场上拼杀,只知道斩杀孤弱之使者。” 忽必烈知道象扬明道长这种人再试也是没用,挥手道:“放开他。”金殿武士闻言放开扬明道长。忽必烈称赞道:“道长能言善变,胆识过人,不惊不恐,是出使绝国的人才。”对群臣道:“你们都看见了吗?大元朝不缺人才,人才济济,但是,朕求贤若渴,不怕人才多,人才是越多越好。道长可否入朝为官?道长只要应允,道长有什么请求,尽管说。” 如此当着群臣之面称赞敌国使者的事,忽必烈并非第一人。在汉代,汉使出使匈奴就有不少汉使得匈奴单于的尊重与称赞,苏武就是其中的一个。 “皇上圣明,大元必昌!”群臣一齐颂扬。 如此盛赞敌国之使虽非忽必烈的首创,但这种度量的确非同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刘到,扬明道长在心里暗自赞叹,心想怪不得清风子这样的高人都对他很是心仪,其人真有过人之能,道:“谢陛下谬赞,贫道本是华夏人,不敢为异族效力。” 这话说得很是平淡,但是话里的坚决之意却是谁都听得出来,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斩钉截铁! “来人,给道长看座。”忽必烈对端着锦墩的太监道:“近点,再近点,对了,就是这里。”皇帝赐座,仅是对自己的臣子而言,对敌国之使赐座并非没有,也不多见,忽必烈如此做为,已经够让人感动的了。更让人感动的是,他居然要太监把锦墩放得离他很近,要是扬明道长暴起发难,行刺于他的话,问题就很严重了。 群臣马上上奏道:“皇上,万万不可。” 扬明道长一下脱下道袍,露出里面的贴身衣服,伸手就要在身上拍拍,示意自己没有暗藏利器,忽必烈笑道:“道长不必多疑,道长不是那种小人,道长,请过来就坐。”朝群臣挥手,道:“你们也起来。给他们赐座,你们都坐下来,听听道长的高见。” 太监送来锦墩,群臣谢过恩,坐了下来。 行刺忽必烈有没有好处?有,不仅有,还大有好处。忽必烈这份气度真的是足以让任何人心服,李隽得知这事后只说了一句话:“这就是忽必烈!”这句话虽然简短,但却把李隽要说的话全部表达出来了,胜过千篇美文。 扬明道长穿好道袍,坐了下来,不容忽必烈说话,先行问道:“陛下为何对贫道前倨而后恭?贫道山野散人,无金无银。” 前倨后恭一词,我们经常在日常生活中使用,习以为常了,不以为意,这个成语有一个典故。苏秦未读《阴符》之前游说天下,一事无成,回到洛阳老家,饿得不行,要他嫂子给他烧点饭吃,他嫂子找借口不给他烧。直到苏秦身佩六国相印,再次回到老家后,他的嫂子对他是恭敬异常,苏秦就问他们嫂子为什么对他前倨而后恭。 他嫂子回答了一句大实话:你金多。用现在话来说,就是你有钱了,我要巴结你。 扬明道长引用这个典故,含有讥讽之意,是嘲讽忽必烈对他先是威逼再是利诱,后来对他又很是礼貌,是妇人之行。 忽必烈哪有不明白扬明道长的话,哈哈大笑,很是欢畅,道:“道长妙人妙语。朕对道长前倨后恭,非为道长之金,为道长之才,为道长之节,道长之行当得起‘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道长真丈夫!” “陛下光胆磊落,心胸坦荡。”扬明道长赞道,这是他来到金殿上第一句真心赞赏之词。 “听得出来,道长是真心话,朕很高兴。”忽必烈笑呵呵地道:“敢问道长,道长有何妙策息虎犬之争?”他引用了扬明讲的故事,等于说他接受了现在这个南宋鹿变虎,对蒙古不利的局势判断。 扬明道长缓缓道:“这事不难。贫道北行之前,皇上托贫道带了几样礼物给陛下。来啊,把礼物送上来。” 随从把礼物呈上,是一个大匣子,太监接过,打开匣子,惊呼一声,手一抖,差点摔在地上,马上意识到失仪,急忙闭嘴。 “赵先生英武不凡,他的礼必是让朕大开眼界。”忽必烈虽然听出了太监的惊呼声,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敢问道长,是什么礼?” “四贤礼!”扬明道长平静地回答,道:“这四贤礼是博尔忽,汪德臣,木札礼,术速忽里的人头。”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道:“这是皇上写给陛下的亲笔信,还请陛下过目。” 忽必烈接过书信拆开一看,只有四个字“西南光复!” 博尔忽四人早就战死了,现在李隽派人送来他们的人头,无异于在向忽必烈叫板,无异于在向忽必烈示威,这种事任谁都难以忍受,对于雄材大略的忽必烈来说就是侮辱,忽必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目光炯炯地看着扬明道长。 第一百五十八章 舌战忽必烈 第一百五十八章 舌战忽必烈 “柳将军, 伏牛山的位置非常重要,西接秦岭,东连霍山,北望洛城,南临汉江,西北靠近熊耳山,是很好的战略要地,你在这里好好下点功夫,以伏牛山为基,打出一个新的局面。”李隽很是高兴地给柳河子布置任务。 柳河子接到段干木带来的命令,和清风子一商议,两人一致认为要是能在中原打进一个楔子的话,对南宋有莫大的好处,要是能把这支农民队伍打造成一支重要的力量,对于即将到来的北伐极为有利,完全可以从战略上进行牵制蒙古人。 两人的意见一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就是如何加强这里的实力问题,清风子提出三条建议:一是马上派人给解晋送去情报,要求他从汉中开始,加大向东突击的力度,目的当然是牵制蒙古人的军事力量,使其不能集中兵力围剿这支农民队伍,为他们的发展壮大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二是柳河子马上赶去伏牛山,接替李隽坐镇此处,因为李隽身负极其重要的使命,不可能在伏牛山呆得太久。在中原打进一个楔子固然是好事,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比起回到临安去筹划北伐大业来说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再说,李隽是九五之尊,要是在伏牛山呆得太久,消息泄露,蒙古人不计代价向伏牛山发起进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象李隽这样的终极目标,要是给蒙古人知道他就在伏牛山上的话,不用想都知道蒙古人肯定会调动大军,对伏牛山大打出手。那样的话,李隽就太危险了。 三是柳河子此去要带上一批军事经验极其丰富,绝对忠诚可靠,能够吃苦耐劳,机变灵活的军事骨干。因为伏牛上真正经受过战火洗礼的也就十几个侍卫而已,对军事骨干的需要实在是太迫切了。 之所以要加上吃苦耐劳一条,那是因为这里的斗争将会非常难苦,这是在中原活动,用一个形象的例子来说就是钻进铁扇公主的肚子里去了,艰苦程度可以想象,要是不能吃苦,问题就会很大。 清风子把想法一说,柳河子也是这样想的,很是赞同,他只补充了一点,就是他要马上出发,至于派人给解晋送信,选拔军事骨干一事只有交给清风子了。选拔军事骨干可以分批完成,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即使选出来也不可能集中出发,这要深入中原,是去险地,集中行动的话,危险会很大,必然要分批出动。分批出发,当然可以分批选了。 柳河子越快赶到伏牛山越好,他越早赶到,李隽就能越早回临安。柳河子稍一收拾,带上一百多军官马上就出发了。他们隐秘行动,不引人注意,一路上倒也没有出什么麻烦,很快就赶到了伏牛山。 说实在的,李隽进入伏牛山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是李隽不忍心老百姓给蒙古人吊死的话,他完全可以硬着心肠不理,直接回临安就是了。他在伏牛山中呆着,无法筹备北伐大业,心中的焦虑非笔墨所能形容。柳河子一到,李隽马上就和他交接,准备回临安,去安排相形之下更加重要的事情。 柳河子依然是神采飞扬,并没有因为长途跋涉而稍显疲惫,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打造出一支精锐部队,在鞑子的胸膛上插上一把利剑。”正如他所言,要是这事发展得好的话,无异于是在蒙古人的胸膛上捅了一刀。 顿了顿,道:“伏牛山和熊耳山相邻,更靠近关中,更容易得到关中的支援,臣会相机移师熊耳山。有了伏牛山和熊耳山为依托,鞑子要想不倒霉都不行。” 现在的局面对伏牛山的发展很是有利,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还没有引起蒙古高层的注意。现在的蒙古高层仅仅以为是一场不太重要的民变,派了几支为数不多的军队前来进剿,都给李隽打败。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随着柳河子他们的打的胜仗越来越多,蒙古高层必然要给惊动,派来的军队必然会越来越多,李隽是个什么事情都想到前面的人,道:“柳将军,你尽管放心去打就是了。我会要高达将军,张世杰,越良淳他们配合你们采取行动。” 李隽的意思是说要高达,张世杰,赵良淳他们对蒙古人保持足够大的军事压力,拖住蒙古人更多的军队,那样的话,蒙古人投到伏牛山的军队就会少很多,对柳河子的发展就更加有利了。 这的确不愧是一条好计谋,柳河子很是高兴地道:“皇上巧妙运筹,臣就好办了。皇上,臣别的不敢说,可以向皇上保证,只要朝廷北伐,臣绝对可以给鞑子狠狠一刀。” 这话说得信心满满,让人听着就舒服。柳河子足智多谋,胆识过人,拥有丰富的敌后斗争经验,有他坐镇自是放心,李隽也是高兴地道:“一切就交给将军了。我这就启程回临安。” “你这妖道,你如此说话,你死定了。”群臣心里如此想。他们想得没错,杀了忽必烈四个爱将不说,居然派人把人头给送来,也太张狂了,这是实实在在的示威,任何人都难以忍受。更不用说忽必烈雄材大略,自视极高之人,如此之事他必然要视为奇耻大辱,一怒之下砍下扬明道长的人头也是情理中之事。 扬明道长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静静地打量着忽必烈,瞧他那模样好象根本就没有看见忽必烈虎目中的神光似的。敢于直视忽必烈这种雄材大略的帝王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少之又少,扬明道长就是其中的一个,仅此一点就足以流传千古了。 忽必烈长吸一口气,虎目中的神光慢慢褪去,很是明显,他刚才乍闻是言,也是心神激荡,动过杀却扬明道长的念头,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对扬明道长道:“赵先生的厚礼,忽必烈收下了。请道长转告赵先生,忽必烈很是感激赵先生的厚意,没有让博尔忽,术速忽里,汪德臣,木札礼他们曝尸荒野,这是无上仁心。” 拿起匣子里的一株草,道:“这草是松藩大草原上的草,博尔忽葬身草地,朕心甚痛!赵先生能够以草代人,送给朕,朕说不出的感激。请道长转告赵先生,有朝一日,朕自当以赵先生今日之事给赵先生送上一份厚礼。” 他这话乍听之下好象是送礼,实际上是说他也会给李隽送上相同的一份礼,那就是砍下南宋将领的头颅送给李隽。在哪种情况下才能砍下南宋将领的头颅?不用想都知道,答案就很明显了,那就是蒙古打了胜仗的时候。 说到后来,虎目中流下了泪水,左手擦拭一下,低低地念道:“博尔忽,术速忽里,木札礼,汪德臣。”虽然只是低声念着四人的名字,其他的话没有说,其心意非常明白,那就是四员大将战死让他很是伤心。 忽必烈这种雄材大略的帝王,意志坚定,心肠刚硬如铁,不是要说让他流泪,就是要他叹息一声都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当着群臣之面,当着敌国的使者流下眼泪,这种事任谁都难以想象,然而事实俱在,由不得人们不信。 按照平常的想法,忽必烈如此做为,必然要得到人们的遣责,会说他无能这类的话,然而金殿上没有一个人说这种话,群臣一齐向忽必烈跪下,道:“皇上!”跟着就是啼泣泪下,沾湿衣衫。 忽必烈当着群臣的面,当着敌国使者的面哭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真心爱惜他的臣子,把臣子当作手足兄弟亲人,而不是仅仅是臣子,更不是供他呼来唤去,供他支使的工具,还有比这更能激动人心的事吗? 不要说群臣感动难已,就是扬明道长也很是感动,赞道:“陛下仁德!文王礼贤下士也不过如此!”周文王礼贤下士,《诗》《书》所美,千古共誉,“济济多士,爰成大功”赞美的就是周文王的美德。 忽必烈如此关怀臣子,比起周文王一点也不逊色! “谢谢道长赞誉。”忽必烈平静一下心神,问道:“敢问道长,我儿可好?” 真金给许光汉他们误打误撞抓住一事,早就报给忽必烈知晓了。要不是忽必烈现在心神激荡,断不会在此时问起这事,象他这种人,杀伐决断无不是一念而决,不要说抓了真金,就是多抓几个真金,对他的决策影响也不会太大。影响肯定是有的,只是不会太多。 象汉光武帝刘秀当年的表现,那是给逼得没有办法,不得不矫情。刘秀的哥哥刘寅给杀害之后,他处在危机中,随时都有可能给人杀害,他无奈之下只好矫情,装出一副刘寅之死与他无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撇清与刘寅的关系。然而,到了没人的时候,他就偷着哭,泪水把他的枕巾都给沾湿了。 但是,忽必烈也是人,他也有情感,他也是父亲,关心自己的儿子也是人之常情。要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表露他对儿子的感情。 “回陛下,殿下既好,也不好。”扬明道长语含玄机地道。 忽必烈知道他后面还有话要说,道:“道长此话怎讲?” “陛下圣明之君,当知贫道之来意。贫道此来,非为送礼,非为殿下,为中原百姓而来。”扬明道长直道来意,道:“要是陛下善待中原百姓,殿下就会非常好。要是陛下不善待中原百姓,殿下就会很不好。”忽必烈真情表露,扬明道长也就不兜圈子了。 这话可是十足十的要胁之词,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说真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那要看忽必烈如何给价了,要是给得不好的话,真金必死无疑。 忽必烈哪有这不懂他话里意思的道理,浓眉一轩,道:“你这是要胁朕,朕最恨的就是给人要胁。真金死也罢,活也罢,都不会动摇朕灭亡南朝的决心。”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让谁听了都会为之耸然动容。 他是政治家,绝不会因为真金落在南宋手里就会动摇他的决心,这点李隽早有所料,要不然他就当不起雄材大略四字的赞誉。 “陛下不以亲情而危及国本,贫道佩服。”扬明道长对忽必烈的处置真的是很钦佩,话锋一转,道:“陛下就真的忘情,无情?” 忽必烈想了一下,道:“人非圣贤,孰能无情?朕非草木,岂能忘情?真金是朕的儿子,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这是一句充满情感的大实话。 “陛下现在可知失子之痛?”扬明道长不紧不慢地追问下去。 忽必烈眼里涌着泪水,道:“痛不可挡!剜肉刨心一般。” “陛下既知失子之痛,痛不可挡,可曾为了中原百姓想过?他们有多少亲人朋友惨死在你们的铁蹄之下?他们的感受难道就比陛下差一分一毫?难道真金是人子,中原百姓的亲朋好友就不是人之子?”扬明道长义正词严地质问道:“难道中原百姓生来就是给你们的铁蹄践踏,给你们蹂躏的吗?” 蒙古人在中原干的坏事多不胜数,扬明道长深知中原百姓生活之艰难,越说越是激动,虎目中神光闪动,目光炯炯地看着忽必烈。 直视忽必烈是大罪,群臣群情激愤,无不是怒斥起来,道:“住口!” 群臣正在叫金殿武士把扬明道长拿下,忽必烈却挥手要他们不要再说,站起身向扬明道长深施一礼,道:“朕谢过道长金玉之言!道长说得对,中原百姓是人,他们应该象人一样地活着,过人该过的生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不论是汉人,还是蒙古人,都是我大元的臣民,都要一视同仁。” 面对群臣道:“传朕的旨意:凡有再敢无辜杀戮百姓者,轻者流放,重者杀无赦,抄家灭族!”这话说得和他平常下旨没什么两样,然而扬明道长听出了他话里的坚决之意:无可更改! 这道旨意一下,无异于剥夺了蒙古贵族的部分特权,他们不能再肆意妄为了,群臣中大多数是蒙古人,很是不情愿,但是忽必烈的决心已下,无法更改,只得领旨。那些终日给蒙古贵族瞧不起,甚至给欺着,给压着的汉人朝臣却是很高兴,他们受的气终于可以少许多了。 扬明道长才学非凡,他也没有想到忽必烈居然如此雷厉风行,马上就下旨去除这一暴政,转念一想,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 忽必烈接着道:“传朕旨意:兀哈烈的家人、族人,全部充军。家产一律抄没。” 兀哈烈是函谷关血案的元凶,他本人已经给柳河子活扒了人皮。哦,不对,人皮其实没有扒完就给愤怒的老百姓生吞活吃了。对于函谷关惨案,忽必烈不会不知道,如此处理,无异于是在向群臣示威,意思是告诉他们,要是胆敢不遵旨,兀哈烈就是你们的榜样。 忽必烈如此处置,其实是他的政治理想“以汉法治汉地”的延续,这事在他的推行下,蒙古人在对待中原百姓一事上有所收敛。因这一旨意而存活的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少吃多少苦头。 这是无上功德的大好事! 对于这事,李隽是这样说的:“忽必烈这道旨意一下,无异于给中原老百姓一道护身符。虽然不能百分百有效,也许有效性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毕意能够保全不少百姓,能够做到这点, 我派扬明道长出使蒙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北伐的首要任务并是部署大军北上,更不是筹谋如何才能打败蒙古人,而是保民。蒙古人特别善长破坏,要是他们战败之后不顾一切地危害百姓,烧杀抢掠,我们即使收复了中原,恐怕也是一片荒凉景象。这种代价太大,大到我们无法承受。” 最后,李隽以一句富有哲理的话作结:“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是一件愚蠢的事情!保民的事情还是要靠我们自己,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李隽说得没错,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寄托在忽必烈身上,绝对是件愚蠢的事情。因为,即使忽必烈无心伤害老百姓,难保他的臣子不会背着他去干些伤害百姓的事情?再说,一旦蒙古人在中原大战中战败了,他们的军纪就会涣散,军令不存,忽必烈的圣旨必然会给扔到九宵云外去。 在那种战败之时,不要说忽必烈的旨意没用,就是成吉思汗的命令也是无用。 事实也证明,忽必烈这道旨意在保全中原百姓方面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因而,李隽的说法是:“只是能够保全老百姓的事情,我们都应该去做,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能错过!” 忽必烈回头看着扬明道长,眼里露出询问之意,意思是说:“如此做,真金能够安全吗?” 扬明道长缓缓摇头,意思是说不够。 “开出你们的条件。”忽必烈坐了下来,警告扬明道长道:“胃口不要太大,要懂得适可而止。”语气非常不善。他的意思是说“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们不能漫天要价”。 扬明道长不动声色地道:“这是皇上给陛下的信,还请陛下过目。”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忽必烈。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临安新貌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临安新貌 “臣参见皇上。”脱木欢向忽必烈施礼,道:“皇上召臣来,不知有何要事?” 忽必烈虎目中闪烁着精光,沉声道:“你把这个看看,他们实在是太过份了。”把李隽写给他的信递给脱木欢。李隽写给他的与其说是书信,还不如说是一份清单更贴切,是要忽必烈拿出相当丰厚的财物给南宋,才能保障他儿子真金的安全。 李隽的胃口不小,居然要十万两黄金,五千匹良马,而且这些马匹还要全是母马,这些东西要忽必烈派人送到临安来,要是忽必烈不满足这个条件的话,李隽非常明白地告诉他,李隽会通告天下,会派出说客到处传唱,是忽必烈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儿子,蒙古人是如何丢人现脸的。 “皇上的意思是……”脱木欢迟疑着问忽必烈。真金值十万两黄金吗?那要看怎么说了,说值肯定值,说不值,就不值,研究值不值,那要看忽必烈怎么处置了,脱木欢也不敢肯定忽必烈会如何处理,才以这种口吻相询。 忽必烈并没有马上接口,而是想了一阵,叹道:“就满足他们的要求吧。他们要上等母马,朕猜想可能是因为他们想养马,母马不够,才出此策。这条就不能满足他们了,朕就反其道而行之,一匹母马也不给。”忽必烈是那种泰山来了也能挡住的人,要他叹气实大是太难了,如此叹息,实在是少有。 顿了顿,道:“他们这是要挟朕,朕最恨的就是给人要挟,这个赵祺,实在是够狠。朕要是不满足他的要求,给他到处一宣扬,朝廷真的是不好受。现在的流言蜚语已经很多了,朝廷再也不能承受这些无形无质的打击。” 现在的战略形势对南宋极其有利,不仅仅体现在军事战略上,也体现在民心上,沦陷区的百姓现在对南宋的信心大增,盼望南宋打回去的心情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迫切,就是比起靖康事变后也不遑多让。 如此之事自是对蒙古很是不利,要是李隽再派人再处一“广播”,蒙古人感到的压力会更加巨大。忽必烈这是花钱封李隽的嘴,他这是平生第一次受人要挟,实是无奈之极。而且,这种嘴能不能封得住,还很难说,可他又不能不做。 “皇上,那吕师夔怎么办?给不给?”脱木欢有些拿不定主意,问忽必烈。 忽必烈虎目中神光闪动,道:“吕师夔虽是投我大元,但其人无才无德无行,只不过一贪婪小人,留之无益于大局,去之也不足以害大局,就给他们吧。”把一个南宋降臣送给南宋,这在蒙古历史上还没有过,忽必烈这是开了蒙古的一代先河,在这场较量中,李隽完全占了上风,忽必烈完全处于被动。 很明显,李隽点名要吕师夔,摆明了是要把吕师夔正法,要是送回给南宋的话,对蒙古来说不仅仅是面子问题,还会影响到那些志向不坚的汉奸,他们是否会投降蒙古,那就要重新审视了。 忽必烈并非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但是李隽铁了心要吕师夔,不给也不行,要不然真金的安危倒还是小事,要是给李隽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一通折腾,天才知道会有什么更加严重的后果。 吕师夔是前文中给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气死的吕文德的儿子,也是给李隽气死的吕文焕的侄子。此人投降蒙古之心很诚,千里投奔,李隽决心趁此机会把他弄回来,一正国法,让那些想当汉奸人的好好想想。 这是个小人物,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这也是忽必烈决心牺牲他换得真金安全的想法。然而,事实证明,品师夔虽然没有什么价值,但在李隽的安排下,所起的作用非常巨大,这点很是出乎忽必烈的意外,等他明白过来后悔晚矣。 “皇上圣明。”脱木欢请命道:“皇上,臣愿去临安转达圣意。” 忽必烈点头道:“嗯,这事你去,朕就放心了。你要相机行事,尽可能争取好的条件。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忽必烈有点语焉不详。 脱木欢明白忽必烈的意思,那就是要尽可能争取到时间,好让蒙古人重整军备,从容部署,也就是说有了时间,蒙古人就能更好地准备中原大战,他们击退南宋进攻的把握就越大。要达成这一目的,只能是“和谈”二字了。 忽必烈这个雄材大略的人,志在一统华夏,是一个大有为之君,要他和谈断无可能,但眼下的形势对蒙古人极为不利,不仅南宋已经构建好了对付他们的战略包围圈,更重要的是,蒙古大军一败再败,士气已经大为低落,军心已不复先前。 恢复军心士气不仅仅需要忽必烈的努力,还需要时间,时间越长,战败的影响就会减弱。再者,大量军队的损失,也需要重整军备,这都需要时间,忽必烈虽然从情感上难以接受,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不得不启用和谈这种办法。 虽然和谈只不过是一种手段,无法改变他灭亡南宋的决心,但是要他说出“和谈”二字非常之难,他才含糊其词,幸好脱木欢是个非常机灵的人,一点就透。 历来,都是别国派使臣前来与蒙古和谈,从来没有蒙古主动派使臣前去和谈的先例,特别是南宋,更是不知道派了多少使臣去蒙古和谈,纳表进贡,现在的情形颠倒过来了,蒙古居然派人去南宋这个给他们压榨了不知多少回的弱国和谈,真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正如一句富有哲理性的话所说的“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只有攻不破堡垒的人”,究其原因是因为人无用,或是无能,或是破胆,根本就没有去攻打堡垒。南宋在李隽的治理下,由弱转强,以往的蒙宋格局已经颠倒过来了。 脱木欢这一去,也就是说他将是蒙古历史上第一个主动给派出的和谈使者,对他的名誉很是不利,但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个忠臣的本份,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尽心竭力。” “谈,也不能就这么谈。”忽必烈虎目中精光四射,道:“朕给你派点人手,你带去临安,要让他们知道知道点厉害。”一双虎目望着南方,脸上的神色坚毅不可动摇。 雪纷纷扬扬地下,千点万点雪花飘扬在空中,漫空白雪,好象无数的素花在空中游移,说不出的美丽壮观,让人叹为观止。 西北风刮过,冷嗖嗖的,吹在身上好象钢刀在割裂肌肤,让人很是难受。 在这种大雪飘飞,寒风肆虐的日子里,人们应该是足不出户,在家里煨火取暖,抵御寒气。然而,事实并非这样,临安城里是人山人海,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远远望去,只见人头攒头,人潮如海,不知有多少。 老百姓一个个满脸的喜气,正在忙着采办年货,准备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现在离大年三十还有两天时间,正是采办年货的高峰时间。春节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是一家团圆的大日子,值此时节,要老百姓不来采办年货都不行。 今年的春节与以往大不相同,因为南宋打了胜仗,大量的国土给光复,原来如狼似虎的蒙古人也有倒霉的时候,这事一想起来就让人长志气,让人倍感自豪,要是不好好庆祝一番,不要说别人会觉得怎么想,就是自己都觉得不舒服。 “店家,你们的生意怎么样?”一个穿着青衣,戴一顶小帽的中年男子问一个正在忙碌的男子,这店卖的东西很是特别,既不是皮货,也不是食物,而是一些与战争有关的东西,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战争纪念品”,当然是纪念南宋大胜的纪念品。 “小三子,给这个客人一份气煞伯颜”,店老板冲一个小个头的伙计吼一嗓子,转身对青衣小帽的中年人道:“不瞒客官说,小店的生意是这条街最好的。小店的货色齐全,有气煞伯颜,敌营送对联,炮轰鞑子,十面埋伏,焦山水战,宁波海战,应有尽有,客官,你要来点什么?”店老板一副精明商人模样,一见面就推销起自己的产品。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一艘战舰模型,对中年人推销道:“客官你看,这是我大宋朝的无敌战舰。说起这无敌战舰可不得了,郑将军就是用这种舰取得了轰击安庆,焦山水战的胜利。还有重庆战役、郢州战役,山东登陆战,都是用的这无敌战舰。客官,你这是头一回来,我们混个面熟,就给你半价,十文钱卖给你。” “这就是商人伎俩,只知道胡吹瞎扯,却不顾事实。”中年男子把战舰模型接在手里仔细端详起来,心里如是点评。店老板说错了,郑静和炮击安庆,焦山水战根本就没有用无敌战舰,用的只有数百艘蒸汽船,无敌战舰是后来才加入战斗序列。 他是商人,吹得越好,生意越好。南宋老百姓虽然知道焦山水战打赢了,但究竟用的什么战舰,不是没人知道,而是知道的人不多,他们当然可以蒙了。再说,即使知道无敌战舰没有参与焦山水战,也会买下来。因为无敌战舰实在是个神话,要不是有周山这个天才的造船大师,根本就不可能造出来,这是宋人的骄傲,一想起来就让人高兴,花上一点钱买回去收藏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店老反要是蒙别人,兴许不会给人看穿,但他来蒙这个中年人就大错特错了,这个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隽。李隽是南宋抗战的总设计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李隽把伏牛山的事情交给柳河子后,昼夜兼程赶回临安,总算是赶得及时,在春节前两天终于回到临安。 李隽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短了,但是他终日为国事缠身,很少有时间出来,每次出来见到的临安都不一样,临安都在变化,越变越好。这次,李隽离开临安大半年,没想到临安的变化让他很是惊讶,临安变得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了,不仅人比以往多了许多不说,摆摊设店的人就更多了,满街都是叫卖声,都是讨价还讨的声音。 最让李隽惊奇的是,现在的临安耸立着不少新房子,都是水泥房。水泥房在现在社会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在南宋就大不同了,和我们现在的洋房差不多一个级别。在李隽的记忆中,他离开临安时,水泥房不是没有,是不多,只有为数不多的百十幢,没想到仅仅大半年没回来,就多了好几千幢,要李隽不惊奇都不行了。 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李庭芝和文天祥他们的功劳,肯定是在他们的推动之下,临安才有如此巨大变化。 李隽在惊奇之外,又是放心,也不急着回宫殿,想去好好看看临安的变化。他这一看,还真是高兴,临安的主要道路都修成水泥路了,道路宽敞,整洁,战争的阴影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现在的临安比起以前的临安,繁华更胜三分。对于这种结果,李隽是非常满意,决心到处转转,全面了解一下临安的变化。 “你呀,就知道做生意,瞎蒙。做生意也要讲诚实,这才是好商人,要不然就是奸商了。”李隽对店老板道:“无敌战舰根本就没有参与焦山水战,宁波海战,你这是信口开河。” 店老板是个机灵人,一听就知道遇到见识广博之人,忙道:“客官,行有行规,还请你嘴下留德,我感激不尽了。无论参与没有参与,不要说别的,就无敌战舰四个这就让人听着舒服,提气,要不,你问问这些客人。这战舰模型就送你得了,一回生,二回熟,大家交个朋友。”也不等李隽表态,忙着给李隽打包。 李隽是个有德长者,哪会白要他的东西,道:“东西我要了,但不会白要你的,十文钱我给。”眼光在店里一扫,指着一个火炮模型,道:“你还真是新潮,居然把火炮也摆出来了。你们这些商人,还真是会赶时髦。” 店老板顺手取过一个火炮模型,给李隽解释起来,道:“客官,你不用不赞成。没给你说,我第一天把火炮摆出来,你猜我卖出了多少?一千五百多,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要说小孩喜欢,大人也喜欢,他们都说火炮是大宋朝的守护神,要买回去供在神龛上,好好拜拜,和老祖宗一个位置。” 火炮自从诞生以来,就是宋军的利器,死在火炮之下的蒙古军卒不知道有多少,在宋人心目好象神明,做出模型来卖,还有不大发的道理。 “这种土得掉渣渣的土炮,居然成了神明。”李隽在心里颇有些难以置信,敲敲额头,道:“你还有什么东西,索性一股脑儿全拿出来,我要是看着中意的话,就买下了。” 土炮模型居然给老百姓供在神龛上,亏宋人想得出来。要是在现代社会,不要说土炮模型,就是现代的火炮,就是航母模型,原子弹模型也不会有人供在神龛上,这事着实让人想不到。 老百姓如此重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老百姓民心振奋,只要善加利用,对于北伐大业具有莫大的好处。即将到来的北伐大业,必须要投入倾国之力,民心就是其中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李隽要不高兴都不行。 店老板很是高兴地应一声,把货架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拿过来,道:“客官,你看,这是冲锋号,这是三棱军刺,这是火铳。” 皇宫门口,几十个侍卫正在值岗,虽然大雪天的,他们仍然忠于职守,没有怨言,没有畏色,一个个精神抖擞,神完气足。 正在值岗的他们给一阵优扬悦耳的声音惊动,寻声望去,只见十几个大汉在一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带领下,大步而来。他们手里都拿着冲锋号,边走边吹,声音正是这冲锋号发出来的。说是冲锋号,也不全对,因为个头小了些,声音也没有宋军吹出来的好听。 他们真是大胆,居然敢在皇宫外面吹锋号,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侍卫们一下拦住他们,喝道:“站住。” 来人倒也听话,闻声止步,平静地看着他们。特别是走在头里那个青衣小帽的中年人更是淡定,气定神闲,笑对侍卫队长道:“甄牧,你的鼻子红了,是给酒熏的,还是给冷风冻的?”这话很亲切,有点玩笑口吻。 甄牧心想他一年也出不了几次宫,居然有人认得他,很是奇怪,定睛一瞧,忙跪下,道:“参见皇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李隽是也。李隽也真是的,居然买下不少战争纪念品不说,还带着段干木他们吹冲锋号,这事要不是甄牧他们亲见,说什么也是难以相信。 李隽笑着把他们扶起,道:“你们在寒风心中受冻,真是难为你们了。”转头对段干木道:“干木,等会你去给管事的太监说说,给他们煨点热汤,暖和暖和身子。” 李隽对臣下很随和,如此对待他们也不惊奇,让甄牧惊奇的是李隽是未语先笑,双眼都快成一条线了,这是李隽非常高兴的表现,在心里想道:“是什么事情让皇上这么高兴?” 第一百六十章 新事新气象(上) 第一百六十章 新事新气象(上) 李隽吐口冷气,把头上的小帽摘下来挂在衣帽钩上,正要脱青衣,一阵香风袭来,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出现在视线里,未语先笑,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喜乐无限地道:“皇上,你回来了,想死人家了。”似乎发觉言语的不逊,盈盈一福,道:“臣妾参见皇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李隽大步过来扶住,道:“滟儿,免了,免了,这些俗礼不拘执了,全免了。” 全皇后依然那么美丽,半年未见,更增几许成熟之气,一举一动之际总是那么的和谐,仿佛和空气融为一体似的,顺势扑在李隽怀里,眨着一双美丽的凤目看着李隽,很是急切地问道:“皇上,你知道人家有多想你吗?皇上,你想不想人家?” 李隽半搂半抱着她们香肩,不置可否地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你不想人家。”全皇后双手在李隽胸膛轻捶,道:“你坏死了,明明想人家,还要人家自己说出来,羞死人了。来,皇上,把衣服脱了,换一件。” 李隽也是高兴地道:“好咧。”非常顺从地脱下青衣,全皇后忙接过挂在衣帽钩上,拿起一件皇袍,道:“皇上,穿上。” “今天又不上朝,不用穿皇袍,还是穿便衣的好,说话也方便。”李隽虽然做了不少时日的皇帝,他本人并无权势上的野心,更不会没事穿着皇袍显摆,能不穿就不穿。 全皇后消息灵通,李隽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赶来了,为的还不是和李隽说说知心话,诉诉离别相思之情,最喜欢的就是“方便”二字,给她理解成另有含义,非常高兴,把皇袍放下,拿起一件黄缎上衣给李隽穿上。 李隽穿上衣服,全皇后又忙着让李隽洗脸净面。外面的风雪很大,天气冷嗖嗖的,李隽净面之后感觉原本冻僵的脸蛋暖和了不少,精神也长了几分。全皇后真是个可人儿,又给李隽递上一杯热茶,道:“皇上,把茶喝了,暖暖身子。” 征战半年,非常辛苦,虽有段干木他们照料起居生活,那是大男人哪有全皇后这个细致体贴的大美人服侍得好,李隽还真有点回到安乐窝的感觉,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半认真半开玩笑,道:“滟儿泡的茶就是不一样,喝着就让人舒服。” 李隽这是玩笑话,全皇后听在耳里,喜在心头,非常受用,倚在李隽肩头上,在李隽耳边轻声软语地道:“皇上,臣妾还有让皇上更舒服的,皇上要不要啊?”凤目中闪着异样的光采,漂亮的脸蛋红得象熟透的苹果。 她话里之意李隽当然明白,还没有回答,段干木在外面大声道:“启奏皇上:李庭芝、文天祥、廖胜功、杜大用、陆秀夫求见。” 他们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李隽刚回宫,他们就知道了,忙着赶来见驾。这些股肱之臣,李隽和他们半年多未见,也是想念,很是高兴地道:“请他们进来。”李隽之所以高兴,不仅仅是因为李庭芝他们是自己的重要助手,还在于他们学识渊博,才情非凡,在潜意识里李隽把他们当作好朋友,半年多没见,乍听他们到来,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李庭芝他们赶来见驾,必然要汇报工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要述职,李隽离开临安大半年了,有些事情也不了解,从他们那里了解情况是迟早间的事情,这本是大好事。然而,全皇后不太情愿,嘀咕道:“他们的鼻子比……还灵。”她本意是说李庭芝他们的消息太灵了,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想到这话不能说,才省掉某些词汇。 李隽听了个明白,脸色微沉,道:“滟儿,他们是为国事而来,不能怠慢他们。” 全皇后展颜一笑,如百花绽放般美丽,道:“皇上,人家只不过说说嘛。皇上,快请他们进来,我给他们沏茶。”忙着张罗茶水去了。 对于全皇后这表现,李隽还是很满意,忙拉开门,道:“进来,进来,快进来,外面的风很大,屋里暖和些,别给冻着了。” 李庭芝一见李隽的面就要行礼,给李隽阻止,进到屋里,李隽把门关上了,正要给李庭芝他们搬凳子,李庭芝他们向李隽跪下,道:“臣参见皇上。” 一下子跪下几个大臣,也可以说好朋友,李隽这个对跪拜大礼很是感冒的人真有点慌手慌脚,忙道:“快起来,快起来。不是给你们说过了,不要这些俗礼吗?真是的。”扶着李庭芝,把他拉起来。廖胜功他们谢过皇恩,站了起来。 全皇后满脸春风,搬过凳子,道:“李大人,你们请坐。” 李庭芝他们很是想念李隽,一门心思在李隽身上,没看见全皇后在屋里,又要向全皇后行礼,全皇后笑道:“李大人,你们这样跪来跪去,皇上要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你们坐下,坐下和皇上说说话。” 李庭芝他们感觉得到全皇后今天是真的高兴得不得了,高兴得每一个毛细管都是欢喜劲,不好拂她之意,他们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李隽特别不喜欢跪拜之礼,只得免去,道:“谢皇后!”在李隽和全皇后招呼下坐了下来。 全皇后忙着给李庭芝他们送上茶水,对李隽一福,道:“皇上,臣妾告退。”也不等李隽说话,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她也是个聪明人,知道他们君臣见面,必然要论及国事,这些国事就不是她能听闻的,虽然不舍就此离去,还是离去。 李隽也坐了下来,把这几个股肱之臣打量一番,变化最大的有两个,一个是李庭芝。半年前,李隽离开临安时,李庭芝双鬓华发不少,脸上虽然没有表露出来,谁都感觉得到他身上总是带着一种焦虑之情,那是为没有银子而发愁。 没想到,短短的半年没见,李庭芝那种焦虑之情没有了不说,双鬓上的华发也少了不少,好象脱胎换骨了似的,居然年青了不少,一举一动总是那么的自信,信心十足。 另一个人就是杜大用了,这位战略部队的指挥官现在成熟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做了半年多的“高干”,稳重成熟多了,沉稳过人,给人的感觉是他就是泰山,无法撼动。 文天祥,廖胜功和陆秀夫三人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变化。 他们五人有一个共同的变化,都很有气势,好象初升的朝阳似的,逢勃向上。这种气势在以前是没有的,现在出现在他们身上,给人一种:前途美好的想法。 “见到你们,我真的是很高兴。”李隽依然是未语先笑,眼睛都快笑成一朵花了,道:“这半年来,就别提有多想你们了。” 战争的指挥者,在平常人眼里那是威风的代名词,其实战争非常残酷,作为战争的指挥者就更加辛苦了,至于有多辛苦,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说得清楚。《后汉书》的作者范晔怕吃苦,装病不出征,差点把脑袋给弄没了,由此可见战争有多苦。 李隽这话决不是说假话,这半年里宋军在他的指挥下虽然一路凯歌高奏,但是其中有多少困难李隽这个总指挥官不会不清楚,有好多时间在心里想要是李庭芝他们在身边,和他们商量商量,那该多好。虽然柳河子也是个非常优秀的战略家,但是李隽是那种嘉纳雅言的人,主意越多越好。 李庭芝他们听得出李隽话里的真诚之意,一个皇帝能够如此想念臣子,只能说明他把自己放在心上,把自己当做亲人,当做兄弟,不是当做供他驱使的工具使用,这是真情的表白,很是感动,眼里闪着泪花,文天祥激动地道:“皇上,想死臣了!” 南宋已经到了灭亡的关头,正是李隽力挽狂澜,才造成今日之局势。对于文天祥他们这些一心振光南宋,光复故土的热血志士来说,李隽是他们的灵魂,是他们的主心骨,李隽不在身边,他们就等于缺少了灵魂,没有了主心骨,无时无刻不在盼望李隽早日回到临安。要知道,临安虽然没有前线那样危险,苦差事还是不少,要是李隽在临安,一切自有策出无方的李隽拿主意,那该多好。 可以说,文天祥一语说到李庭芝他们心里去了,无不是点头赞同,一副此言大获吾心之模样。 文天祥是气节名臣,砍他的头容易,要他低头难,他还是一个谨守礼法的人,要他说出这样富有真情的话更难,李隽是听在耳里,激动在心头,道:“这叫什么?这叫君臣相得。只我们一起努力,必将开创出一个美好的明天!” 古人把君臣关系好说成“君臣相得”,在历史上当得起这四个字的不多。象李隽和李庭芝他们的关系好象亲人一般,的确是当得起这四个字,李隽此言可圈可点。 李庭芝点头道:“这都是皇上圣明。臣等幸事,得附骥尾,得遇皇上。臣等自当尽心竭力,效犬马之资。” “祥甫言重了。朝廷能有今日之局,是你们的功劳,要是没有你们的努力,就是累死我也不可能有什么成就。”李隽知道他是代表廖胜功他们说的,笑道:“这次出去,我很是开心,大有收获。” 文天祥站起身道:“皇上一出光复四川,汉中,关中之地,皇上武功远迈太祖,臣佩服。”文天祥忠直之人,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对谁都一个样,要他说出这样钦佩的话真的是很难,真的是当得上一字之褒荣于华衮。 他说的是大实话,李隽只用了半年多点时间就收复了这三处重地,更难得的是在进军关中一役,是以少胜多,以弱击强,以不到两万人的军队横扫了关中,打败了郭侃十万大军,可以说这是一个奇迹。宋太祖是个马上皇帝,也没有这样的武功。 “皇上圣明,臣等佩服!”廖胜功他们也站起来,以敬仰的语气说道。 文天祥忠直之士,李庭芝才情非凡,廖胜功冷静沉着,是个优秀的战略家,杜大用极具战略头脑,陆秀夫质直,都不是轻易服人的杰出之人,他们如此盛赞,足以让任何人高兴。然而,李隽并无喜悦,招呼他们坐下来,道:“履善,你就不要拍马屁了。说实在的,你们如此盛赞,我是听在耳里,不舒服在心头,让我汗颜无地。 “四川,汉中之地的收复,一点悬念也没有,我军占有优势,不仅仅是兵力优势,还有火炮优势,要是连四川和汉中都收不回来,就太窝囊了。 “至于关中一役,说实在的,我一想起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是险胜。不是我们打得不好,而是我们的组织工作很成问题。当然,问题在我,是我有点乐观了,把翻越秦岭的困难估计得太低,才造成后续部队不能按时赶到,才会有以少击多的事情。 “对于这事,我们应该好好总结总结,认真吸取经验教训,决不能在北伐中原时再出现这种情况。” 诚如李隽所言,进军关中一役有点冒进,把秦岭带来的困难估计过低了。当年蒙哥从六盘山到四川,一共用了两个月时间,这是很好的先例,可以引以为戒。宋军进军关中,的确是有点贪功了,组织工作上出了一些问题,导致后续部他不能及时赶到,无法给李隽以有力的支援。 这一仗能够打赢,能够创造奇迹,主要原因在于李隽的应变得法,和他积累的现代文明派上了用场,要不然还真难以对付郭侃大军。 一个帝王能够自责如此,在历史上并非没有,却不多,汉武大帝晚年的《弃轮台诏》算一个,那也是因为“天下户口减半”,国力日弱,不得不改弦易辙。而现在的南宋正好相反,蒸蒸日上,前途美好,李隽主动承担责任,自责甚深,实在是上人感佩。 李庭芝他们一齐站起来,很是激动地道:“皇上!”后面的话已经激动得说不出来了。 “坐坐坐。”李隽招呼李庭芝他们坐下,道:“这次最让我高兴的并不是四川、汉中、关中之地的收复。而是我发现了新的东西。”站起身,走到御案上,把一个包裹打开,道:“我最高兴的就是这些东西。” 李庭芝他们定睛一瞧,包裹里面不是什么稀世奇珍,更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而是一些模型,就是那些李隽在临安买到的战争纪念品,无敌战舰、火炮、三菱军刺、火铳、冲锋号这些宋军手里的利器模型尽在其中。 李隽这人也真是的,觉得好买就买下来了,有什么好显摆的,居然还在李庭芝这些股肱之臣面前显摆,着实让人意外,意想不到。 要是换个人的话,肯定会想“这些东西在临安随处可见,有什么好稀奇的?还值得高兴,肯定是神经不正常。”李庭芝他们都是才智非凡之士,才不会如此想,他们知道李隽是一个严谨的人,断无把无用之物给他们看的道理,静等李隽下面的话。 “这些东西,我是在临安买的。”李隽指着这些模型给李庭芝他们解释道:“这些东西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让我高兴的是这些东西背后隐藏着的东西。整整一条街,卖模型的店面不下百十家,生意特别红火,老百姓争相购买,这说明了什么?” 廖胜功他们一齐道:“皇上,这是民心,战意!” “对,这就是民心,战意。”李隽抚掌赞同道:“这说明朝廷北伐中原的时机成熟了,北伐必将得老百姓的全力支持。有了老百姓的支持,中原何愁不光复?”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信心十足,让人振奋,热血如沸。 得民心者,得到天下!老百姓如此热爱战争纪念品,这很好地证明了老百姓全力支持朝廷的北伐大业,还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吗?没有! 李庭芝,文天祥,廖胜功,杜大用,陆秀夫他们宵衣旰食,为的不就是振奋民心,得到老百姓的支持,率领大军北伐中原,光复故土吗? 这事足以激动任何人,李庭芝,文天祥,廖胜功,杜大用,陆秀夫五人眼里含着热泪,动情地道:“北伐中原,光复故土!” “北伐中原,光复故土!”李隽也是动情地道:“马上就要进行,我急着赶回临安,为的就是筹备北伐大业。有了老百姓的支持,北伐大业必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激动时!民心已经振奋,战意已起,在李隽的部署下,北伐大业必成,梦想实现之期不远了,李庭芝他们是激动得呜呜地哭了起来。 当着九五至尊之面哭泣是大不敬,李隽很是理解他们为了光复故土吃了多少苦头,多少次出生入死,才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拿起一个吹锋号模型吹了起来,道:“这东西我买下来,心里一高兴,带着段干木他们一路吹回宫。给你们说,甄牧那小子差点把我们当作疯子。” 李隽的话音一落,李庭芝他们卟哧一下笑了出来,他们是万万想不到李隽居然会有如此表现,只是他们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来来来,都坐下。”李隽招呼李庭芝他们坐下来,道:“半年没回临安,临安变得都快不认识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祥甫,你给我说说,你的华发怎么少了?越活越年青了。祥甫,你是不是有什么秘方?”李隽开起了玩笑。 李庭芝的华发少了,人也年轻了,这的确有点让人难以想象,李隽一来就想弄个明白。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事新气象(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事新气象(下) “皇上说笑了,臣哪有什么秘方?”李庭芝本是一个严肃守礼之人,要不是心情好得很,断无用“说笑”二字的道理。李隽一问起,他的眼睛中就放光了,亮晶晶的,好象天上的繁星般,光芒四射。半年前,李隽离开临安时他眼里那种焦虑之情连一点影子都没有了。 他的心情之所以好,再次见到李隽这个灵魂人物固然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他本身的心情不错是另一个重要因素。两好凑到一块,还有没有好心情的道理。 他虽然才说了一句话,文天祥他们眼里满是喜悦之光,他们自然是知道李庭芝为什么会如此高兴。 “皇上,臣不愁了,吃得好,睡得香,华发就少了。”李庭芝笑呵呵地道。他就是不说这话,李隽也是感觉出来了。 “好心情使人年青!”李隽在心里想着这句现代社会的流行语,有些迫不急待地问道:“祥甫,是什么事让你不愁了?”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李隽明知李庭芝要说出来,心急之下仍是急不可耐地问出来了。 李隽本是一个稳重之人,李庭芝如此变化,差实太出人意料,由不得李隽好奇。想想半年前,李隽离开临安时,李庭芝愁的就是一个“钱”字,熟悉李庭芝的李隽曾经笑言李庭芝是“一心往钱眼里钻”,现在他的心情好得出奇,不要说李隽好奇,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会如他一般反应。 “皇上,臣有银子了。”李庭芝这话说得很是高兴,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好象一个穷子突然暴发,当上土财主模样,马上知道话里有语病,忙纠正道:“是朝廷有银子了。” 李隽笑言道:“你这个祥甫,真象个土财主。”李隽的话音一落,立即引起一片轻笑声,是文天祥他们的笑声。 “皇上有所不知,祥甫说的是实话。”文天祥帮李庭芝解释起来,道:“皇上,朝廷一系列的经济对策实施得非常成功,年初我们是为银子发愁过,现在税收一上来,年初花出去的银子收回来了七八成。我们估算着,要是到了明年,甚或时间更长点,这税收会更多,银子会把国库装满。”很是憧憬地道:“到时,朝廷又要花银子修国库了。” 这话套用现代经济学的话说就是“现金回拢得不错。”只有良好的经济体系才能有如此良好的表现。 文天祥是个忠直之士,为人严谨,绝不对说出如此憧憬大过现实的话,他之所以如此说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肯定是预测过,对南宋经济的发展具有绝对的把握,要不然就是砍他的头他也不会如此说。 对于李隽来说,文天祥的话是最好的礼物,指着文天祥大笑起来,道:“好你个履善,也学会吹牛了。好好好,修国库不是问题,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的话,等国库装满了,朝廷就把银子发给老百姓,让老百姓去花销,省得朽坏不可用。” 这话里暗藏一个典故,是说西汉历史上著名的“文景之治”取得巨大的成功,老百姓富足,西汉朝廷有的是钱,钱多到压仓库,放在仓库里把串钱的绳子都朽坏了。(按:后世多讥评汉武大帝,赞美文景之治,其实有误。汉武大帝只用了几年时间取得的成就就超过了文景二帝数十年的成就。) 李隽他们君臣见面,气氛本来就不错,再给李隽如此一说笑,气氛就更好了,个个都是笑得前仰后合,开心之极。 陆秀夫笑着道:“皇上,臣斗胆以为说笑可,用起来不可。朝庭的经济条件才刚刚好转,固然是喜事,但是朝廷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陆秀夫质直,果不其然。此话具有醍醐灌顶的作用,很是醒脑。”李隽在心里对陆秀夫大加赞赏,道:“陆秀夫所言极是,只能当作说笑,当不得真。”看着李庭芝笑道:“祥甫,你的华发恐怕又要多起来了,你的好心情也维持不了多少时间,又会给银子弄得没有心情。” 李隽虽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情会把让消失不少的华发再上李庭芝双鬓,但李庭他们都是才智非凡之人,哪有想不到的道理,自然明白李隽说的是即将到来的北伐大业,将是无底洞,银子会象流水似的流出去,到时李庭芝这个中书省大员又要发愁了。 即将到来的北伐必然是起倾国之力而为之,军费开支必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大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不要说刚刚才好转的南宋经济,就是有几座金山银山也会用光。 “皇上请放心,臣尽心竭力也要保证军费开支。”李庭芝信心十足地道:“只要朝廷需要,臣就是不吃不喝也要弄到银子。有了现在的经济基础,臣斗胆预测,朝廷会更好。” 万事开头难,李隽推行的经济政策是以现在经济学理论为基础,很好地结合了需求与供给的关系。南宋投入大量的银子去建设一些基础设施,去大量采购军需,这会拉动南宋经济的发展,即将到来的北伐也有这种作用,要是用得好的话,南宋的经济基础将会更加厚实。 有人说“战争是流血的伤口”,一个不好会把国家拖夸,甚至毁灭,这在历史上的的确确出现过。但是,并不是说就没有办法医治这个伤口,只要很好地协调好“黄油与大炮”的关系,国家就会从中受益,会越战越强。(按:黄油与大炮是一个经济学上的例子,黄油是指民生用品,大炮是指军需品。) 要国家在战争中越战越强,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以战养战”了,从征服地区收括大量的财富,使得自己变强变富。成吉思汗在世时主导的对外征服战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从征服地区抢劫了大量的财富,使得蒙古人富有。 这就要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征服地区要非常富有,要有可以掠夺的资源矿产财富。中原的确富有,完全满足这一条件,但那是自己的土地,是华夏子民,根本就不可能通过这种手段达到目的,只能是通过自身的“造血功能”使得国家越来越强大,这就需要一套良好的经济体制。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李隽才顶着压力推行改革,力求打造出一个优秀的经济体制,以此来支撑光复战争。有了良好的经济体制,即使战争打完了,老百姓也会从中受益。原因就非常简单,良好的经济体制是国家的基石,不仅仅可以使国家在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还可以造福于民。 在战争中强大的最近例子莫过于美国了,美国有一套良好的经济体制,从两次世界大战中受益非浅。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更是把美国一举推到世界霸权的高峰。相反的另一极,由于诸多原因,其中经济问题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却走向了分裂。(按:这仅是我个人观点,朋友们不必当真。) 李庭芝的话立即得到文天祥他们的赞同,道:“是呀,皇上!” 听了李庭芝这话,李隽笑得双眼只剩一条小缝了,不仅仅是得到李庭芝这位才智非凡的政治家的承诺,更在于这说明了南宋的经济体系虽然还不是很好,至少可以承担得起大战的消耗了,对于李隽来说,这是他做梦都想的,要不高兴就不对头了。 “祥甫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听着就让人高兴。”李隽笑着问道:“祥甫,能不能说具体点,让我也高兴高兴。” “皇上,朝廷的银子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外贸易的猛增,海关收上来的关税比起朝廷直接从事海外贸易还要多好几倍。”李庭芝颇有点兴奋地道:“要不是皇上圣明,臣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设立海关来管理海外贸易,征收关税。”言来佩服之极,大有五体投地之势。 “海关在现代社会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有什么好稀奇的。他们这些古人真的是点少见多怪。”李隽在心里不敢领受李庭芝的赞美。 文天祥他们也是附和,对李庭芝此言大为赞同。文天祥说的是:“皇上此举实在是高明,要是以臣想,朝廷直接参与贸易得到的银子才会多,这会与民争利,朝廷固然是有银子了,可是老百姓得到的就少了。”顿了顿,道:“其实,从事海外贸易的人主要是一些富商,他们少得点,也无损大局。” 在古代,商人是没有什么地位,虽然李隽已经采取措施把他们的地位提高,鼓励他们从事贸易,但是要消除这种偏见非一朝一夕之功,文天祥才有此话。 他的话马上得廖胜功他们的赞同,道:“是啊,皇上。应该提高关税。” 关税既是增加税收的途役,又是现代社会设立的贸易壁垒,用来保护民族产业。南宋的经济科技本身就很发达,要想在商业中与南宋竞争几乎不可能,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带来了大量的新事物,使得南宋在经济科技上的优势更大,把关税当作贸易壁垒几乎是多余的,主要目的是用来增加国库里的银子。 李隽深知关税过高对经济造成的伤害,马上否决道:“这事不可取。要是朝廷把关税调高了的话,会对朝廷很不利。你们可以想想,要是你是一个商人,手里有了银子,你会做什么?不用说,很有可能会做一些对朝廷对老百姓无用的奢侈之事。在这之外,会把银子拿去生银子,请更多的人,收更多的货物,做更大的生意,朝廷就有了更多的银子,老百姓也就有了更多的活路,他们的收入就会增加,生活就会更加美好。” 这话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商人手里有了更多的钱,在除了做一些包二奶找小情人,乱搞男女关系,买些奢侈品以外,还会投资,扩大规模,促进就业。 李庭芝他们都是极聪明之人,略一思索,马上就明白了,齐道:“皇上圣明,臣等不及。” “不是你们想不到,是你们先入为主,把商人做的那些让人看不惯的事情记在心里。”李隽一语道破玄机:“商人他们必然会做这些让人不耻的事情,但不是所有人都会做,只要朝廷调节得好,总体来说对朝廷对老百姓是利大于弊。” 有钱人瞎搞乱搞,不仅是社会的通病,还是一个历史问题,任何时代,任何朝代,任何国家都存在,谁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杜绝!上帝也不可能! 文天祥马上就道:“皇上,臣就加强对他们的监管和引导。” 李隽抚掌,道:“对,就是这样。海外贸易增加得很迅速,你们有没有总结是什么原因?” 廖胜功接道:“皇上,臣和祥甫,履善,陆大人他们商量过,这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朝廷不再采取‘重农抑末’的限制商业发展的对策,从事商业的人数自然就多起来了。另一个原因就是海外的安全环境大为改善,以前从事海外贸易非常危险,不是给海盗洗劫就是给麻逸这些小国百般刁难。现在,自从苏定方他们出海把海盗清剿以后,海路安全了,没有海盗为祸。更难得的是,苏定方他们炮轰马尼拉后,震慑了列国,麻逸这些小国再也不敢刁难我朝百姓。”一句话总结道:“要想海外贸易不壮大都不行!” 他的话一落,李庭芝他们头点得飞快,大加赞成,道:“廖将军所言极是。” “这都是苏定方和方茂的功劳,朝廷一定要给他们记功。”李隽非常关心地问道:“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消息传回来?” 杜大用道:“回皇上,苏大人他们自从离开麻逸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传回来。臣想,苏大人他们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在茫茫大海中根本就不可能得到消息,李隽仍是挂念,道:“但愿如你金言。马尼拉这些租借来的港口,朝廷一定要经营好,要打造成海外华人的避风港,以应付突发事件。” 李隽心里很是自豪地想:“近代,洋人强租中国的领土为租借地,没想到我在这一世界开了一先河,历史倒过来,是我们租别国的土地。” “皇上,臣已经派人运去世了水泥,建筑材料,和熟练的人手,用不了多少时间,这些港口就会旧貌换新颜。”李庭芝回答。 李隽对于李庭芝的先见之明很是赞赏,问道:“祥甫,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回皇上。臣以为主要是因为老百姓手里的银子多了,他们买的东西比以前多了,而那些商人真的是见钱眼开啊,老百姓需要什么,他们就造什么。如此一来,商人手里的银子多了起来了,朝廷征收的税收就多跟着多起来了。”李庭芝沉思了一下,道:“这事,臣还真是有点想不太明白,朝廷投下去的银子怎么会有这种效果,简直就是银子生银子。” 这是现代经济学上的理论,不要说古人,就是现代人乍一接触也会给弄得云里雾里,李庭芝这个古人理解起来自然是有问题。李隽知道要给解说明白的话,要花费很多口舌,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好消息,哪会费这些口水,道:“是好事就行。” “是呀,皇上,臣也是这样想,只要有利于老百姓,有利于朝廷,就让他们去折腾。”文天祥对李隽的话赞不绝口,道:“皇上还不知道,这些人真的是削尖了脑袋往钱眼里钻。朝廷重建计划才启动,才做好计划,要给老百姓造屋,那些商人马上就找到朝庭了,要求朝廷把这事交给他们去办,他们可以给老百姓修房子,老百姓可以从他们手里买,银子也可以分期付。只是,要朝廷替老百姓担保就行了。”言来,对商人灵敏的反应颇有点不屑。 “这为是炒房产,分期付款的宋代版吗?古人的创造力真是惊人,只要给他们提个头,天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想象力。”李隽在心里很是惊讶古人的创造力,问道:“你们同意了没有?”这可是南宋的新事物,很不错的苗头,由不得李隽不心急。 李庭芝发话了,道:“皇上,臣和履善,陆大人,廖将军,杜将军他们商量过了,认为交给商人去办理这事比朝廷直接出面的好,减少了朝廷银子的支出,他们的条件还是能够接受,就同意了。”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让人兴奋的事情,要是朝廷直接出面去给老百姓重建住房的话,马上就要投入一大笔银子,对于当时的南宋来说,太困难了,要是由这些商人去处理,就可以省下这笔数额巨大的银子,无论怎么赞誉都不为过。 他们要求老百姓分期给银子,两三年后,南宋的经济条件会更好,老百姓手里的银子会更多,付房钱不会有太大问题。即使有人付不起,有了朝廷担保,问题就好办多了,可以说这是对老百姓,对朝廷,对商人都有利的大好事。 “这事,你们做得很不错。”李隽非常开心,道:“只是要监督好,不能让他们坑老百姓,不能让他们以次充好。” 文天祥马上就道:“皇上请放心,臣已经和沈毕成立了一个专门机构负责监督。” 忠诚正真,是文天祥的品德,由他牵头去监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李隽拍着额头,道:“看来,我是多虑了。祥甫,还有什么好事,别藏着掖着了,都说给我听听。”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会师昆明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会师昆明 “好啊,真没想到,你们这半年里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有了你们这些国之忠臣,何愁大宋朝不兴?何愁华夏不昌大?何愁光复大业不能完成?”李隽听完李庭芝他们的汇报,那好事多了去了,可以说好事之多是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听到的最多好消息,饶是李隽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兴奋的人,也是不得不兴奋莫铭,笑得眼睛连一条小缝都没有了,一连用了三个“何愁”来表达他的好心情。 文天祥很是动情地道:“这都是皇上圣明,要不是皇上圣明,放手让臣等去做,哪里会有这样的成就。这些都是皇上的功劳,臣等是一点功劳也没有。” 研究历史的话,人们会发现一条规律:一个不是很圣明的君主,要是他相信他的臣子,放手让他的臣子去做,那样的话,他依然可以成就一番霸业,这个例子可以举齐桓公专用管仲。历史上认为齐桓公之才不过中等,但他却能信任管仲,全权委托给他,最终他就成了“春秋五霸”之首。 与此相仿佛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秦孝公专任商鞅变法,秦国变强,最终统一中国。刘备之用诸葛亮也是如此,皇帝以中才之资委任这些名臣能臣,哪有不兴盛的? 我们还从历史上发现一条与这个规律相反的规律:一个有为之君却难以专任他的臣子,即使用也是有所保留,这个最好的例子莫过于汉武大帝了。汉武大帝开创的功业对中国历史的影响的确很深远,他的身边人才济济,《汉书?武帝本纪》赞美他《诗》《书》所美难以过。然而,他却深受后世讥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臣子中有不少人没有善始善终,有不少人身遭横祸。 研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是大有为之君,一定要做到人力之极限,喜欢自己做,很难放手让臣子去做。雄材大略只在汉武大帝之上,不在其下的秦始皇也有同样的短处。 我们可以概括为:越是有为之君越难放手让臣子去做!因为他们是大有为之君,要是有一件事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对于他们心理来说,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情,他们想控制一切能够控制的东西,哪怕是影子只要可能也要控制。 象汉光武帝的“云台二十八将”和唐太宗的“凌烟阁二十四学士”的盛况的确少见,光光武帝和唐太宗都是明君,能如此信任臣下,实属难能可贵。 遗憾的是,他二人的功业比起秦皇汉武又不足,正如伟大领袖讥评的“稍逊风骚”。 文天祥他们这些才智非凡之士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象李隽这样的圣明之君,按理是很难放手让他们去做,然而李隽却是对他们信之不疑,让他们放开手脚去做,确属少见。别的不说,就是把修房子之事交给那些商人去做一事,要是换个人说不不定就会认为有损朝廷威严,他们就会挨训,而李隽却是大加赞赏,由不得他们不服。 这话说到李庭芝他们的心里去了,一个个猛点着头,道:“皇上,履善所言极是,这都是皇上圣明!” 李隽笑着摇手,道:“你们就不要拍马屁了。履善,你可以记得我对你说的话:永远说真话!在这之外,我还要你记住:永远不要说好听的,要说就拣不足之处来说!这才是你履善的风格。” 在形势大好之际,李隽不仅没有为赞美之词迷惑,反而要文天祥挑不足,找毛病,这是何等胸襟?就是用光所有的赞美之词也不能表达其万一,文天祥他们一齐给李隽跪下,动情地呼喊道:“皇上!”已经是感动得泣下沾襟,不能言语了。 李隽忙把他们扶起来,道:“给你们说实话,我的心情是很好,好得不得了。一路见闻一路歌,本身就让我的心情很不错了,再听了你们的好事,要我不高兴都不行。但是,我们决不能忘了:中原还在鞑子的铁蹄之下,老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燕云之地还在鞑子手里,东北、西北、西藏、西域都还是境外之地,实现华夏的大一统才是我们的最后目标。现在的形势是不错,但是我们仍然是:任重而道远!绝不能沾沾自喜!” “臣等记住了!”李庭芝他们很是激动地受教。李隽这话非常明确了,那就是不仅仅是要光复中原,还要收复燕云之地,还要把东北、西北、西域、西藏这些原本是中国的领土,却因为唐末战乱而或分裂或割裂出去的领土全部收回,实现华夏的大一统,只有真正的“大有为之君”才能有此远大志向,李庭芝他们心中的激动已非笔墨所能形容。 李隽沉思了一下,道:“我们要立足于国内,把老百姓的生活改善。也要利用好海外贸易,只要我们利用得好,海外贸易会给我们带好很多好处。要是有人不识务,朝廷手里有大批的无敌战舰,那就用坚船利炮来说话吧,用无敌战舰轰开他的国门!” 近代史上,列强正是用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国的国门,使中国遭受屈辱。李隽在另一世界说出了一句让人自豪的壮语,足以羞死无能的清庭。 李隽这话无异于对苏定方他们炮击马尼拉的再次肯定,也允许在有必要的时候可以出动强大的海军舰队去保护朝廷的利益。这是一个影响深远的事件,皇帝都开口了,对那些商人来说无异于最好的保证,无不是四处开拓商路,要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朝廷的无敌战舰自会来保护他们,为他们讨回公道,他们还能不去开拓商路的吗? 这也是南宋航海业发达,海外贸易极其兴盛,最终进入大航海时代的一个重要原因。 大多数国家慑于南宋强大的军事力量不敢对华人不公正,但也有例外,那就是东瀛之地,东瀛之地自以为是,刁难华商,引得南宋大军大规模东征,席卷东瀛。当然,这是后话。 “黄将军,好久不见,你的气色好多了,比以前还好啊。”张珏抱拳一礼,对黄汉说道,言来极是高兴。 黄汉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性格,此时也是很高兴,脸上满是笑意,亲热地拉着张珏的手,笑言道:“张将军过奖了。你不是也一样吗?你说,你为什么这样高兴?让我猜猜。”这位天才的步兵将领一向话不多,如此一见面就唠叨个不休的事情实属不多。 顿了顿,道:“胜仗多了,人也高兴。”在黄汉说出这话的同时,张珏右手轻敲着黄汉的肚子同声说出来,两人的见解相同,相对大笑,笑得极是欢畅。 “英雄所见皆同。”张珏笑道:“黄将军来得好快,我们前脚刚到昆明,你们就到了。” 黄汉笑道:“你们不是更快吗?我们落在你们后面了。来,陈将军,这位是张珏张将军,字君玉。”他是在为陈兴道和张珏介绍。 “张将军大名,陈兴道早有耳闻,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方才得见,实慰生平。”陈兴道向张珏抱拳一礼,道:“陈兴道见过将军。” 他这不是客套话,张珏在四川抗战二十年,特别是参加钓鱼城一战,蒙哥身死城下,更是让他名声鹊起,名震遐尔,陈兴道这个击败蒙古大军的越南名将哪会不留意张珏这种名将的道理,早就听过他的大名。 陈兴道自从跟随黄汉扫荡贵州,进军云南以来没少立战功,李隽下旨褒奖,张珏知道他是一位识大体的良将,心生敬意,抱拳回礼道:“张珏见过将军。将军破鞑子十万,英风豪气实是让人感念。”说得很是真诚。 陈兴道很是感动,道:“将军过奖了。末将一战之功,哪能与将军二十年抗战相比。” “将军过奖。张珏抗战二十年却不能却鞑子于境外,将军一战而定越南,张珏愧不如。”张珏大有惺惺相惜之意。 名将相见,英雄惜英雄,陈兴道了生起相惜之意,道:“将军言重了。” 黄汉笑道:“你两位先别忙着谦逊了。君玉,你说,昆明这一仗要怎么打?” “黄将军,你也太心急了点吧。”张珏笑言,道:“鞑子一败再败,已经势穷,要是发起进攻的话,不出三日昆明必下。但是,强攻的话,必有伤亡,皇上说了将士们都是朝廷的宝贝,要珍惜。我看,不如先给阔阔这鞑子写一封劝降信,要他投降。” 黄汉点头赞同,道:“嗯,君玉之言极是。我们的将士不能白白扔在昆明城下,他们的热血应该洒在中原大地上。就这么办吧。鞑子现在是士气低落,锐气耗尽,兵力不多,昆明城里虽有大批粮食储备,也无能为力,降书到处,阔阔必将投降。” “二位将军所言极是。”陈兴道深表赞同,道:“末将以为,在劝降的同时,我们要做出一副马上攻城的架势,要给阔阔造成一巨大的压力,到时他不降也不行。这劝降书嘛,我们弄点小花招,先吓他个半死再说。” 阔阔拿着一张破旧的羊皮,右手握得紧紧的,手臂上的青筋突出,根根虬结,好象老树之盘根,双眉紧锁,皱在一起,拧得出水了,双眼直视前方,一动不动,要不是他的胸口急剧起伏的话,一定会把他当作一尊雕像。 他眼里的光芒不住变化,一会儿是精光四射,很是威猛,一脸的愤恨,大有管他万千人,我独往也的气慨;一会儿又是颓败之光,一脸的灰败之气,不住叹息。 他这番表现,好似有什么难决的心事似的。没错,他不仅有心事难决,还是大事难决,因为他收到了黄汉张珏联名发出的劝降信,这信写得非常随便,是写在一张破旧的羊皮上,不用想都知道黄汉和张珏二人是很是不屑,对于他投不投降都不重视,是在走过场,一想到这节,阔阔真想整军再战。可是,要是打的话,他那点残兵败将根本就抵挡不住南宋两路大军,连宋军的牙缝都塞不满。 阔阔把手里的羊皮举在眼前,死死地盯着,羊皮上的三个字:“降不降?”这是一道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选择题,但他却是委决不下。要是投降的话,他将是蒙古历史上又一个没有取得胜利的将军,将会给他留下不战而降的污名不说,还会给他的家族带来污点。 他的家族是蒙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军功家族,他的父亲是成吉思汗十大功臣速不台,在成吉思汗时代建立了不朽的功勋。他的兄长兀良合台也是蒙古名将,蒙哥推行大迂回战略,准备攻下云南,从侧翼迂回南宋,兀良合台跟随忽必烈远征大理,当大理主要战事结束后,忽必烈北归,兀良合台代替忽必烈坐镇云南,剿灭其余的大理军队,征服大理全境。 后来,兀良合台回到大都,病死。他就代替兀良合台出镇云南,可以说他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兄长兀良合台才得到的,要是他投降的话,不仅仅会给他个人带来污名不说,他的父亲,他的兄长都会因他的行为而蒙羞。 在这之外,还有一个人会蒙羞,这个人就是阿术。阿术是兀良合台之子,他本人天生就有非凡的军事才干,他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努力而得到,但是阔阔要是投降的话,会给阿术的前程增添很多变数,那样的话他就对不起对他恩重如山的兄长,要做这个决定真是很难。 反复思索,阔阔都没有下定决心,无力地靠在椅子上,慢慢闭上眼睛,好象一只给打败的公鸡,一点生气也没有。 他的眼睛刚刚闭上,一阵清越燎亮的冲锋号声响起,这是宋军发起进攻的序曲。宋军百胜之师,士气本身就很高昂,现在两路大军会师,这士气就更高了,这一发起进攻,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铺天盖地,可以毁灭一切,蒙古军队的生存率将会很低,虽然不是零,也是相差无几了。 “来人。”阔阔喝道,亲兵队长忙跑过来,还没有施礼,阔阔急急地道:“你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条件?” 张珏他们写给他的劝降信只三个字,其余什么也没有,他明知道张珏他们是要他无条件投降,也就是说放下武器,任由张珏他们处置。蒙古人在宋人眼里是仇敌,是世仇,一经抓住给处死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一点生存机会也没有,他在难以决断的情况下仍是还有点幻想,才派人去问问。 亲兵队长没多久就回来了,把手里更加破旧的羊皮递给阔阔,阔阔接在手里,急急忙忙展开一看,上面写的还是三个字:“降不降?” 这意思非常明白,张珏他们还是要他无条件投降,不和他谈条件,阔阔感到一阵绝望,手一松,羊皮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阔阔还没有把无力的眼睛合上,一个亲兵又拿着一张羊皮气喘嘘嘘地冲了进来,道:“报告将军……”阔阔无力地伸出了左手,亲兵把羊皮递在他手里,阔阔接过一看,上面还是写着三个字“降不降?”他手一松,羊皮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人倒霉的时候,倒霉事情总是那么多,阔阔刚刚看完手里的羊皮,四个亲兵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破旧的羊皮。 阔阔吸口凉气,问道:“上面是不是写着‘降不降’三字?” 四个亲兵脸色灰败地点了一下头,眼里全是绝望之色。 阔阔低低地道:“你们收拾收拾,去逃命吧。我们在大理这么多年,还没做什么坏事,老百姓对你们不会象宋军那样憎恨,应该保得住一条命。” 忽必烈远征大理,采纳姚枢的建议,以收拾民心为务,没有屠城,没有杀戮,这一策略一直沿用至今,要是这些亲兵逃出去的话,大理百姓对他们没有什么仇恨,自是不会难为他们,要逃得小命不是不可能。 也不等亲兵们说话,阔阔一下拔出弯刀,架在脖子上,就要抹脖子。就在这时,一个很是兴奋的声音响起,道:“大人,喜事!喜事!” 阔阔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一个亲兵飞也似的跑来,一脸的喜色,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是不是‘降不降’三字?” “不是,大人。”亲兵很是兴奋地道:“大人,你快看,他们说了,我们是如何对待百姓的,他们就如何对待我们。” 阔阔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叫道:“太好了。”手一松,弯刀掉在地上,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淡淡的血痕,正向外渗着血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式装备(上)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式装备(上) “皇……”值勤的士卒嘴一张,就要喊出“皇上驾到”,李隽忙挥手,示意军卒不要说出来。军卒也算机灵,明白李隽的意思,忙闭上嘴巴。 李隽回头对文天祥,李庭芝,陆秀夫,廖胜功,杜大用他们打个手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屋里的黄永善正埋头在纸上不停地画着线条,聚精会神,根本就没有发现屋里多了几位不速之客。 黄永善双眉微皱,略一思索,又在图纸上画起来。就在这里,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他的笔一扯,原本握在他手里笔一下子易主了,落在别人手里。 “谁?”黄永善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一下站起来,就在这时肩上给人拍了一下,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道:“黄老财。” 黄老财是何许人?黄永善可搞不明白,在心里嘀咕,回头一瞧,差一点晕倒在地上,因为他的笔正握在李隽右手里,李隽的左手捏着鼻子,一脸的似笑非笑,不用说,刚才瓮声瓮气的话正是李隽所说。黄永善从来没有见过李隽如此的怪模样,要他不产生晕眩感都不可能。 不要说黄永善难以相信,就是李庭芝他们也是难以相信这是真的,他们知道李隽是个冷静沉着之人,如此表现要不是亲见说什么也不会相信。这只能说明一点,李隽的心情的确是好得不得了。 “臣参见皇上。”黄永善就要跪下向李隽行礼,李隽忙拉住他道:“黄老财,今天不兴这个。”右手一摊,伸到黄永善面前晃晃,道:“拿来。” 黄永善愕然,道:“皇上,你要什么?” “黄金五千两。”李隽调皮地眨着眼睛,摆出一副打黄永善秋风的模样。 黄永善忙道:“皇上,你就是把臣卖了也不可能值五千两黄金,臣连一百两黄金也值不了。”嘀咕道:“臣哪里值那么多黄金。” “听说你这个黄老财发了大财,我要打打你的秋风。”李隽笑言:“怎么了?肉疼了?” 不用想都知道李隽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按理黄永善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却苦着一张脸,道:“皇上,臣哪里发财去?”瞄了一眼李庭芝,道:“皇上,发财的人也是有的,不是臣,是李大人。皇上,你没看见李大人现在的华发都少了许多吗?” 他的话引来一片大笑声,李隽欢畅地笑着,右手在他的肩头轻拍一下,道:“黄老财,听说你现在搞出来很多新式装备,我这就过来看看,你别藏着掖着了,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原来是这个,皇上,你吓死臣了。”黄永善恍然大悟,道:“皇上,臣还不是按照你的指点去做的吗?皇上,请。” “黄老财,请。”李隽笑言,跟着黄永善去了。李庭芝他们跟上去。 李隽从廖胜功嘴里听说黄永善现在又搞出来不少新式武器,一下子来了精神,顾不得天寒地冻,旅途困乏,马上就来看看。李庭芝他们半年没和李隽见面,一席畅谈,很是快活,哪里舍得就此离去,自然是跟着李隽来了。只可惜了一心盼着他们早点结束谈话,争得美妙时光的全皇后,只能空守闺阁,等待李隽的归来。 一门亮闪闪的钢炮静静地停在炮场上,炮口比宋军现在使用的火炮还要大些,整个炮身上了漆,锃亮发光,装在炮架上,好象一个张着巨口的怪物。 “钢炮!”李隽欣喜地叫一声,右手重重一下拍在黄永善的肩头,赞道:“你个黄老财还真行啊,居然把钢炮造出来了。了不起啊,了不起啊。” 钢炮和铜炮比起来,具有更多的优点,最主要的优点在于由于使用了钢材,其耐用性大大提高,安全性能得到很大的改善。铜炮在使用过程中常常会发生炸膛事故,钢炮炸膛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是要少得多。 李隽不会不知道钢炮与铜炮谁优谁劣,黄永善能造出这样的钢炮,意味着南宋的产业水平又有了新的提高,其意义相当深远,李隽哪里还有不高兴得合不拢嘴的道理。李隽的学识渊博,知道的科技不少,只是限于南宋当时的产业水平,有些东西无法生产出来,钢炮的出现对于南宋的军事工业来说,具有革命性的意义。 “这都是皇上的功劳,是皇上指点臣,臣才造出来。”黄永善忙谦道:“要不是皇上给臣指点了诀窍,臣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出来。” 李隽深知铜炮的弊端,早就想把南宋的火炮升级,只是限于南宋的产业水平一直不能实行,在离开临安之前把黄永善找去,给他讲了一些火炮方面的知识。以李隽想来,这是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黄永善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造出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黄永善居然造出来了,哪里还有不高兴的道理,笑道:“你这黄永善,就知道谦虚。我给你说,这功劳是你的,要不是你的努力,我就是知道得再多也是没用。” 顿了顿,说出了一句很富哲理的话:“知晓事情并不难,难的是得到实现。” 正如李隽所说,世间事物有好多不难猜想,但是要能够实现的却不多,李庭芝他们点头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 李隽把火炮仔细打量一番,评伦道:“炮管薄了许多,不如铜炮厚,这份量就减轻了不少,便于调动。这炮架做得也不错,结实了许多,比现在的炮驾方便些,更加实用,改进了不少,看来你没少下功夫。也就是说,我们的炮兵将有更大的机动能力,更便于实施机动。要是朱瑞祥知道了的话,我包准他的下巴都会给笑得掉在地上。” 廖胜功点头赞同道:“皇上,别说朱将军会笑倒在地上,就是臣都高兴得不得了。臣第一次见到这钢炮,高兴得不得了,梦见对着鞑子猛轰,一炸一大片,臣一高兴就笑醒了。” 他的话引来一片笑声,李庭芝,文天祥他们是大笑不已,李隽笑道:“你这个廖将军,不仅仗打得好,笑话讲得也好。” “皇上,臣不是说笑,是真的。”廖胜功一本正经地道。 李隽点头道:“明白明白,你是真的高兴。”凑到炮口前,对炮管打量一番,道:“炮膛里加了来复线,炮弹旋转飞行,射程会更远。现在能射多远?” 黄永善回答道:“回皇上,臣测试的结果可以打到七八里。” “了不起啊,了不起啊。”李隽很是赞赏,道:“现在的铜炮只能打三四里,钢炮能打七八里,射程几乎是翻了一番,要是蒙古人的骑兵遇到钢炮,死伤会大得多。”火炮的射程越远,也就是说杀伤的时间越多,杀伤力越大。 杜大用以战略家的眼光分析道:“依臣测算,钢炮的威力是现在使用的铜炮的三到四倍,也就是说现在一门钢炮可以顶铜炮三到四门。对于朝廷来说,这是一个战略性的飞跃,可以减少火炮的数量,炮兵的机动性就会大为增加,给步兵、骑兵的支援更大。” 的确是这样,原本要三四百门才能完达成的目标,现在只需要一百门就可以完成,也就是说用更少的人力物力可以达到同等效果,换句话说就是机动时给部队造成的负担减轻了很多很多,灵活性增加了许多,这实是一个战略性的飞跃。 “说得有道理。”李隽沉思道:“要是进军关中之时有这宝贝,我们也不会打得这么艰苦了。”这话很对,铜炮沉重,运输不便,在秦岭中迁延时日,要是钢炮的话,只要运过去几十门,力量的对比会有很大的变化。 李隽接着道:“这种宝贝,要是不能听听他的吼声,会让人的心痒痒,好象猫挠似的。有没有炮弹?打一炮来试试。”双手不住地搓动,一副心急模样。 廖胜功笑着搓动双手道:“皇上,这炮就让臣来打给皇上看。臣打过一次,现在见了这宝贝,手心有点发痒。”这话半说笑,引来一片笑声。 成人之美一直是李隽的美德,现在李隽却不打算表现这种美德,道:“廖将军,与其让你打还不如我自己来。给你说,你打过了就不要抢我的生意。来啊,拿炮弹来。” 黄永善忙从一个木箱里抱起一颗炮弹,这炮弹是柱形,不是现在使用的那种圆球形铸铁炮弹。李隽接在手里掂掂,道:“不错,真是个宝贝,怕不有十来斤。” 柱形炮弹比起圆球形炮弹具有更多的优点,其中一个优点在于从炮膛中激射而出,因为受到来复线的作用会旋转起来,也就是说他的弹道与圆球形炮弹不一样,会射得更远,黄永善能造出这种炮弹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南宋的军事工业有了很大的提高。再深远一点:南宋的产业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这就意味着南宋可以生产出更多的先进装备,有了这些先进的装备,南宋的军事实力会有更大的提高。这仅仅是从军事工业而言,要是从整个国民工业来说,南宋的整本工业水平会提升一个档次,会生产出更多的民用产品,不仅仅会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便利,用于出口的话,南宋将在贸易中占有更大的优势,其中的好处不言自明。 李隽这个优秀的战略家哪有想不到之理,高兴得不得了,几乎是唱出来的:“装弹咧!”在黄永善和廖胜功的帮忙下把炮弹装好,唱道:“开炮咧!”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一声巨响声响起,一团火光闪现,炮弹拖着明亮的尾焰飞向远处,炮弹打破空气屏障的尖锐啸声远远传来,本是尖厉刺耳,很是让人的耳朵受不了。不过,对于此时的李隽来说这是美妙的乐章,就是天音仙乐也没有如此动听,双眼盯着炮弹,目光随着炮弹的飞行前移。 远远地望见一个巨大的火球出现在弹着处,一团火光闪现,还有一团烟雾,经历过现代战争的李隽知道这是给冲击波掀起的泥沙碎石。李隽有一份好眼力,别的先不用说,仅凭这泥沙飞溅形成的烟雾就知道威力真的是大了许多,道:“威力真不小。走,去看看。” 这炮弹飞行了七八里之远,要是走过去的话会浪费很多时间,段干木指挥兵卒牵过马匹,李隽和李庭芝他们跳上马背,控缰而去。 来到弹着处,李隽并没有马上跳下来,骑在马背上把弹坑观察了一阵,道:“弹坑有铜炮弹坑五个那么大,真的是很了不得。”跳下马背,捡起一块碎石观察一下,道:“碎裂的石块已经表明威力不错,你们看石块上的裂纹多了许多。” “皇上明察秋毫!”廖胜功他们不得不佩服李隽独到的眼力。 这种事情对于经历过现代战争的李隽为说,根本就是常识,一点都不足以为奇,问道:“黄永善,这钢炮现在有多少?要越多越好,尽可能多造点。怕不有几百门了吧?”黄永善是个神奇的人,总是能创造奇迹,要造出几百门钢炮也不是难事。 黄永善脸有难色道:“回皇上,现在只有五门钢炮。” “五门?”李隽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真的只有五门?你是不是在偷懒。” 黄永善忙道:“皇上,现在只有五门。皇上,这都是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先别说这个,你告诉我你遇到什么困难?”李隽微一凝思就明白肯定是黄永善遇到了困难,要不然如此好宝贝,他断无不全力去造的道理。别的不说,就是廖胜功和杜大用两人也会给他施压,数量如此之少,肯定是他遇到了困难,还是无法克服的困难。 黄永善解释道:“皇上,钢炮的生产难度很大,一个难度来自于炮管的生产,这几门都是章超玄亲自做的炮管。二是这制退装备的生产也不快,有了这两个原因,一个月只能造出一到两门。” 章超玄有一双巧手,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工程师,炮管要求高,他不亲自动手还能有谁? 微一沉吟,李隽道:“靠一人之力不能有什么成就,正所谓独木难支大厦,章师傅的技艺不错,但不能把宝押在他一个人身上,要多找些能工巧匠来生产。” “皇上所言极是。”黄永善点头,道:“不过,这还有一个难处。就是现在能够满足炮管生产的机床太少,现目前为止,也不过两台机床能够满足要求。”他是聪明人,知道李隽接下来要问他原因,自行解释道:“这种机床与以往的机床不一样,生产起来很困难。” 他的话归结起来就是,用现在的机床来生产对于南宋来说是尖端产品的钢炮,还是很勉强,难以达到要求。 “这是个战略性的问题,一定要搞起来,我们可以增大投入,找更多的人,拨更多的银子。”李隽坚定地道:“无论如何,在北伐时也要形成规模。你要什么,朝廷就给你什么,你说,一个月能生产多少?” 从军事角度而言,只有数量足够多才能形成规模,才有战斗力,仅仅五门钢炮的作用很小很小,在正常情况下可以忽略不计,正是从这点考虑,李隽才下决心要造出大量的钢炮。 黄永善愣了一下,很是为难地道:“皇上有所不知,就是臣造出更多的钢炮也不能使用,会成为摆设,反而浪费人力物力财力。” 钢炮对于李隽来说,是最急需的装备,如此宝贝居然成为摆设,李隽很是好奇,脱口问道:“为什么?” 廖胜功很是遗憾地代答,道:“皇上,真正制约钢炮大量使用的不是黄永善能不能生产的问题,而是炮弹的数量不够用。” “哦,炮弹不够用?”李隽这个一向精明的人有点难以理解了,迫不及待地道:“说下原因。” 黄永善接着道:“皇上,这炮弹里面用的不是火药,是炸药,是硝化甘油。这硝化甘油的威力比火药大了许多,但是其生产非常困难,一个月生产的硝化甘油也不够一门钢炮使用。还有一点,硝化甘油的价值非常之贵,可以说等值等金,要是大量使用这种炸药的话,朝廷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 南宋的基础化学刚刚起步,要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生产硝化甘油的话,技术条件真的是难以达到要求。不要说用现代的工艺,就是用最土的老办法去生产,困难也大得很。特别是硝化甘油生产所需要的硝酸这一关就够让人难受了。因而,炮弹的价值就高得吓人,廖胜功的意思非常明白,要是用这种奇贵无比的炮弹的话,南宋的国库肯定承受不起。 “原来是这样。”李隽恍然大悟,道:“在我们现有的条件下生产硝化甘油,是很困难,等值等金虽然夸张了点,也不会相差太远。这事,我们得好好想个办法,决不能让钢炮成为摆设。”廖胜功他们知道李隽神奇无比,他如此说肯定是有办法,眼里冒出了美妙的小星星。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式武器(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新式武器(下) 大出廖胜功他们所料,李隽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很是惋惜,李隽说的是:“硝化甘油不够用,没有足够的炮弹,这在短时间内也难以解决,我们也不用强求。”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没有办法。连神奇的李隽都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还能有办法?廖胜功他们脸上露出了失望之情,杜大用和廖胜功两人更是摇起头了。 然而,接隽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眼睛为之一亮,李隽接着道:“钢炮比起铜炮安全性能高,更加轻便,更加灵活,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大,要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炮弹而闲置的话,太也可惜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用起来。这炮弹里面不一定就非要硝化甘油,火药也行。” “皇上,这行吗?”黄永善有点不太情愿地道:“皇上,要是钢炮没有硝化甘油制造的炮弹,威力会减少很多。” 李隽给他解释道:“黄永善,你想想,要是用火药的话,我们就可以生产出很多炮弹,足够使用的炮弹。有了这些炮弹,钢炮就可以投入实战,钢炮的威力就得以发挥,可以在更远的距离射杀敌人,机动灵活地运用,是不是比你放在这里做摆设强吗?” 廖胜功双手一拍,道:“妙妙妙,皇上,这真是个好主意。先前,臣一心想要硝化甘油炮弹,没有想到这点,臣真是惭愧。” “你不用自责,人见了好东西,就想要,这是人之常情嘛。”李隽安慰道:“不是廖将军想不到,是没有去想。” 杜大用原本明亮的的眼睛更加明亮了,以战略家的眼光分析道:“要是我们拥有成百上千的钢炮,把这些钢炮组成一支特种炮兵的话,朝廷无异于又多了一支突击力量,其意义非常巨大。” 李庭芝是带惯兵的人,哪会想不到其中好处的道理,很是赞同,补充道:“杜将军所言极是。钢炮更加轻便,运输更加容易,也就是具有更大的机动能力,可以在大纵深穿插迂回中使用。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有数百上千钢炮在关键时刻投入关键地点,将会给鞑子以毁灭性的打击。” 李隽对黄永善道:“你听见了没有?他们把钢炮的优点全都说出来了。” 黄永善是个技术专家,并不是军事专家,对这种军事战略上的事情不是太在行,但是李庭芝他们说得如此明白,就是再笨的人也该明白了,点头道:“皇上,臣明白了。臣马上加快钢炮的生产。” “你估计一下,一个月能生产多少?”李隽盯着黄永善。廖胜功他们也是急切地看着黄永善,很是明显,李隽所问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黄永善沉思了一下,道:“皇上,要大量生产钢炮,首先就要增加机床的数量,现在只能每月生产两门,一个有后可以生产五六门。” “哎!”廖胜功这个冷静的战略家少有地叹了口气,很是失望。李庭芝他们虽然没有如廖胜功一般叹气,脸上的失望之色一点不比他少。 李隽微一沉思,道:“钢炮只要数量足够多,就会形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因而我们不用太注意准确性。要是降低准确性,只追求射速,一个月能生产多少?” 黄永善眼珠转了几下,估计一阵后才道:“回皇上,要是不注重准确性的话,一个月可以生产十五到二十门。这是前期数目,要是抽调技术高超的工人的话,可以更多,能够达到三十到四十门。等掌握技术的工人多起来后,可以达到五十门以上。” “好,给你半年时间,你能造出三百门吗?”李隽问黄永善。 黄永善想了一下,道:“能,一定能。” 三百门钢炮相当于上千门铜炮,具有一定的规模,可以投入实战,相当不错,廖胜功和杜大用两人很是兴奋,特别是杜大用眼睛都放光了,道:“要是有了三百门钢炮,就可以组建特种炮兵了。” “这事,就你组织一下,从各个工厂里抽调一批能工巧匠来生产。”李隽对黄永善道:“你要什么朝廷给什么。只要你看中的人,你都可以抽调,要是那些制造商阻拦的话,你给廖将军说一下,廖将军会请他们去喝茶。”朝廷现在把各个军工生产厂都卖给了商人,这有关这些商人的利益,不能不防着点。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要是有人敢从中作梗的话,廖胜功会给他好看。李隽这人会说话,明明是把廖胜功收拾这些人说成“喝茶”,文天祥他们无不是相顾莞尔。 得到李隽全力支持的黄永善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做好。” “黄永善,你不会只给我看钢炮吧?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让我瞧瞧。”李隽笑言道:“你这个黄老财,老是藏着掖着。” 杜大用对黄永善道:“黄大人,把你改进后的火铳给皇上看看,那可是个宝贝。” “全体都有了!列阵!”杜大用站在前面,对三百名拿着改进火铳的兵卒下令,兵卒三十人一排,每人相隔一米左右,排成十个横队,第一排的蹲着,左腿弯曲,右膝跪在地上,双眼平视前方,第二排以后的站着。手里的火铳放在右手边,拄在地上。 李隽定睛一瞧,这改进以后的火铳与现在特种部队使用的火铳大不相同了,特种部队使用的火铳是短火,长不过两尺,便于携带,现在的火铳长逾五尺,一根细长的枪管固定在木柄上,不能再叫火铳了,该叫火枪了。 黄永善真的是了不起,不仅造出了火枪,还有三百支之多,这意味着南宋的军事实力将有一个质的飞跃,其意义非常巨大,任是李隽冷静过人,也是忍不住心头一阵狂跳,脱口赞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黄永善你真是了不起,居然造出火枪了。” “皇上过奖了,这都是皇上教诲。”黄永善忙谦道。 当此高兴之际,李隽也没有心思和黄永善多说,对杜大用道:“威力怎么样?能不能对付蒙古人的骑兵?”要是火枪的威力足够的话,蒙古骑兵再骠悍善战,他们的末日也到了。 “回皇上,威力很大。”杜大用回答,下令道:“预备!装弹!放!”兵卒依照他的命令装弹,发射,一小团一小团烟雾升起,砰砰之声不绝,他们前方二十米距离的木靶上出现一个个孔洞。 这木靶足有半寸厚,在如此距离上就能射出如此深的孔洞,要是用来对付骑兵足以射杀,蒙古骑兵就是再厉害也难逃覆灭的命运。蒙古骑兵一直让人头疼,火炮虽然能够对付蒙古骑兵,但是由自火炮沉重,运输困难,机动性不够,使用起来也是有限,要是有了火枪,问题就大不同了,完全可以在运动中与之交手,进而歼灭之。 李隽很是高兴,道:“好好好,太好了。”一连用了几个好字,来表达他的好心情,的确不多见。 不要说李隽高兴之情难以言喻,就是李庭芝他们早就见识过火枪威力也是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不住地点头。 杜大用打个手势,蹲下的第一排兵卒马上从两边离开,跑步到最后一排后面站定。第二排马上跪下,左腿弯曲,右膝跪地,手里的火枪平举,枪托靠在右肩窝上,瞄准木靶。 “放!”杜大用简短地下达命令。 他的命令一下,砰砰之声响起,木靶上又出现了不少孔洞。 杜大用一道命令接一道命令地下达,兵卒们不住地对着木靶射击,射完之后就退到后面,前面的继续射击,十轮射击下来,三百名兵卒全都射击过了。 李隽大步走到木靶前面,只见这些木靶给打得大洞小孔的,全都变成了筛子。李隽走回来,从一个兵卒手里接过一支火枪,兵卒递给李隽一颗纸媒子弹,李隽仔细看了一下,点头道:“这是铅弹啊,了不起啊,黄永善。” “皇上过奖,臣愧不敢当。”黄永善忙谦逊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发现这铅的熔点很低,很容易制作。再者,铅比铁还重,用来制造子弹再合适不过了。” “铅弹我打了不知道有多少,哪会不清楚其中的好处,真是乱盖!古人的创造真是惊人,任谁也不敢小视他们!”李隽在心里赞叹不已,道:“你这一创举很了不起。”李隽把子弹装好,枪托抵在肩窝上,把火枪平举,对着木靶,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枪响,木靶上又出现一个大洞。 “好是好,就是后座力大了些,震得肩窝有些发疼,要是十次二十次,几十次打下来,还真让人不好受。”李隽点评起来,把还在冒烟的枪管打量一下,道:“还有火药残渣,嗯,残渣不多,可以发射几十次再清理一次。” 早期火枪由于火药本身原因,残渣很多,打上几次就够士兵清理一天了。这火枪的残渣不多,主要是因为使用的是改良后的火药。 黄永善道:“皇上所言极是,除了后座力太大,火药残渣以外,还存在不能防水,不能连续发射,每发射一次就要重新装填一次,这都是臣无能,不能尽善尽美,还请皇上责罚。” “和现代枪械比起来,问题岂止这点,这只能算十七世纪中叶的水准。那时候,火枪才刚刚问世,你的火枪与此差相仿佛。”李隽在心里如此点评,把火枪还给士卒,安慰黄永善道:“有问题好啊,有了问题,你就有了奋斗的目标。你不用自责,能有现在这样的成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我相信,不用多久,你就会解决这些问题。” 确如李隽所言,火枪最早出现时期是十七世纪中叶,现在才十三世纪,相差四百来年,黄永善能够造出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已经很了不起了。 早期的火枪装填很麻烦,发射一次要弄半天,因而大大限制了其使用。每发射一次后,要经过二十一个步骤才能重新发射。黄永善造出纸媒弹,方便了许多,省却了不少步骤,不象特种部队使用的火铳发射一次要鼓捣半天才能再次发射,比起最初的火枪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当然,由于使用的是纸媒弹,其威力就会受到限制,可以改进的地方多了去了。无论怎样,能够造出来,这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谢皇上,臣一定尽早解决这些问题。”黄永善信心十足地道。 “枪好,这兵练得也好。”李隽问杜大用道:“杜将军,如此使用火枪,是谁的主意?很不错嘛,很有创造性。” 把火枪兵分成不同的横排,前排发射完了,马上从两边离开到后边去装填是火枪出现时期使用过的方式,这可是经过长期摸索才实行的方法,没想到杜大用他们居然使用了这一方式,杜大用他们的创造性真的是没法说,很有战略眼光,很了不起,李隽言来很是高兴。 “回皇上,这是廖将军,李大人的主意。”杜大用谦逊地道。 一种新武器的出现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要用好。在历史上出现了新武器,没有用好的例子可多了去了,离我们最近,影响最大的当然要数坦克的出现。英国人一直自诩为“坦克的故乡”,然而他们也仅仅是发明了一种新式武器而已,却没有把这一具有革命性的武器用好,坦克在德国发扬光大,德国名将古德里安泡制出了“装甲战理论”,才使得坦克成为现代战争的利剑。 其实,英国人应该扪心自问这是为什么?他们应该记住一句话“伟大的武器需要伟大的军事理论!” 火枪造出来当然是好事,但是要是没有好的战术理论来指导其使用,有与没有的区别不会太大,杜大用,廖胜功他们自然是深晓其中的利害,自然会想方设法去研究运用之道,才会有刚才的使用之法。 当然,能文能武的李庭芝自是不会袖手旁观,也会出主意。 “还有你杜将军吧?”李隽笑言,道:“你真是太谦了。你们能够如此使用火枪,可以说得其神也,好听的我就不说了,今天说得太多了,再说你们也高兴不起来了。”李隽的话引来一片笑声。 正如李隽所方,廖胜功,杜大用和李庭芝他们能有如此的眼光,确属难得,无论怎样赞誉都不为过。 “皇上,臣只不过发表了一点浅见,哪里有功劳。”杜大用很是谦虚。 “当仁则不让!你不用老是谦逊了。”李隽很是高兴地拍拍杜大用的肩头,问道:“现在有多少火枪?” 廖胜功道:“回皇上,就这三百支。” “太少了。”李隽几乎是脱口而出,道:“火枪要越多越好,最好是把全军都装备到,那样的话,我大宋朝的军队将无敌于天下。”要是百万宋军都成为火枪兵的话,其意义有多大,不用想都知道,任他蒙古骑兵再善战十倍也不是对手。 不过,在目前情况下,这只能是个美好的梦想而已。 李隽问道:“黄永善,你一个月能生产多少火枪?” 黄永善估算了一下,答道:“回皇上,差不多三百来支。” “不行,太少了。给你半年时间,生产出三千支,行不行?”李隽看着黄永善,很是期待,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 黄永善想了一下才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做到。” 他不是一个轻易承诺的人,如此说话必然是有把握,李隽很是高兴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三百支虽然少了点,但是当作教练用也够了。廖将军,杜将军,你们马上从全军中抽调三千精兵来接受训练。训练时,就用这三百支枪吧。先训练好了,等火枪生产出来再补充进来就是了。” “臣遵旨。”廖用功和大杜大用领旨。 李隽接着道:“这支部队就叫火枪兵吧。有了为数三千人的火枪兵,数量虽然少了点,也够忽必烈受的了。火枪兵必将成为朝廷的又一把利剑,要给他们配备最好的战马,提高他们的机动能力,再给他们配备火铳、宝刀、盔甲。” 古德里安的装甲战理论要求把坦克集中使用,也就是说要达到一定的规模,实现“规模效应”,进行攻坚突击。李隽此举其用意非常明白,也就是说要把火枪兵集中使用,虽然只有三千人,但是只要运用得好,在关键时间投入到关键地点,给敌人关键部队以决定性的打击,其意义就非同小可了。 “皇上圣明!”廖胜功自然是明白李隽的用意,钦佩之极。 李隽问道:“哦,对了,自行车生产得怎么样了?十万两有没有够?” “回皇上,现在只有将近一万五千辆可以使用。”廖胜功代黄永善回答。 李隽沉思着道:“一万五千辆,少了点。半年以后应该有两万辆了。我们就组建一支为数两万人的特种步兵。” “有了特种步兵,朝廷在玄甲骑兵、解晋的骑兵、特种部队、特种炮兵、火枪兵以外又多了一把利刃,鞑子有得消受了。”李庭芝信心十足地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乱臣贼子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乱臣贼子 “黄将军,现在马上就到春节了,过了春节,到了春暖花开时节就该是我们回师四川,进入关中的时候了。”张珏端着一杯茶,道:“这个春节,我们一定要过好,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来年的大战会很多。” 黄汉点头补充道:“规模还不会小。” 南宋收复了西南三省,各条战线捷报频传,处于一个极为有利的战略态势,北伐中原的条件已经成熟了,来年的大战必然是中原大决战,要打的硬仗恶仗不知道有多少,这是生死之战,规模必然是很大。黄汉是个不喜言语的人,说得非常简短,只区区数字却把来年决战说得很非常透彻。 “二位将军所言极是有理,陈兴道本是化外之民,越南小国之将,蒙皇上不弃,委以重任,陈兴道感佩至深,本不该多言,然而皇上以手足之情待我,我要是不说说心里话,实是愧对皇上。”陈兴道分析着道:“以我看来,我们回师四川,会接着去关中。关中自古是重地,从关中出兵必然是皇上数路大军中的一支,在休整期间,我们应该对士卒加以训练,选择近似于中原的地形地貌来训练军队。” 张珏抚掌称善,道:“陈将军所言极是有理。虽然我们现在身处西南边陲,但是不能坐等时日消逝,要抓紧时间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不仅仅是要训练军队,还要向周边国家购买马匹,以此来装备大军。中原之地,一马平川,是骑兵的天堂,特别有利于骑兵机动作战,我们要尽可能多地组建骑兵,这事刻不容缓,要马上进行。” 中原是平原之地,不象江南那样多水泊沼泽,是骑兵军团的乐园,特别有利于骑兵军团的大规模机动、纵深穿插、大迂回大包抄,要是南宋拥有足够多的骑兵,拥有足够多的机动部队的话,好处有多少自是不待言。 要是南宋拥有了足够多的机动部队,完全可以拉大网,大规模地包围分割,再聚而歼之。换句话说,机动部队的数量与质量将是决定即将到来的中原决战的命运,要是拥有了足够多的机动部队,南宋完全可以打一场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战争。 张珏不愧是一位优秀的军事将领,具有过人的眼光,把他们眼下的主要任务定位在打造骑兵部队上,实是让人赞佩。 黄汉喝口茶道:“步兵的训练也得加强,特别是体能与行军这两者更是要强化。”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张珏和陈兴道完全能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那就是步兵只有拥有足够好的体能才能长时间地行军,才能在中原决战是发挥出最大的机动性,便于从一地快速穿插到另一地,让蒙古人想不到,摸不着,才能可以保证发斗发起的突然性,给蒙古人致命的打击。 “好主意。”张珏和陈兴道同声赞同。张珏道:“这就要黄将军多加费心了。” 黄汉朗声道:“光复中原,黄汉责无旁贷!” “滇马的种性不是太好,不太适合大量装备骑兵。”陈兴道提醒张珏。 张珏深表赞同道:“理是这个理,滇马不宜于大量装备骑兵。但是可以用做其他之用,比如说后勤保障之类。再者,目前我们这里的军队主要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不多,我想来年大战骑兵的运用将是占有非常地位的事情。即使我们不能把滇马派上战场,也可以让将士们熟悉骑兵作战的特点,所以我们要先打下基础。” 他这是未雨绸缪,意思是说要尽可能多地让这里的宋军接受骑兵训练,让他们掌握骑兵技能,必要时可以迅速把他们改装成骑兵。 “将军此言有理,陈兴道多虑了。”陈兴道很是佩服。 张珏还有没有说话,亲兵快步进来,道:“启禀将军,营外有人求见。” “谁?”张珏问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不呆在家里好好过年,跑来找我们做什么?能不见就不见了。” 亲兵回答道:“将军,这人说他姓高,名祥。他还说,将军听了他的名字一定会见他。” “高祥?他是谁?”张珏有点摸不着头脑,道:“他要是没钱吃饭,就给他十两银子打发走算了。”以他想来,高祥是打秋风的,来蹭酒水银子,才如此处理。 亲兵正要转身去处理,陈兴道叫住他,对张珏道:“君玉且慢。君玉可知道前大理国主有一宰相,正是姓高,名祥。” “怪不得这名字听起来这么耳熟,原来是他。”张珏恍然大悟,奇怪地道:“他不是给鞑子杀了吗?不会是他吧?” 忽必烈灭大理时,大理权臣,也是当时大理的丞相高祥率军与蒙古人对抗,其结果是给忽必烈打得大败。后来,他给兀良合台在追击途中杀死,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要不是陈兴道提醒,张珏哪里会往这方面想。 “管他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黄汉双眼中射着明亮的眼神,简洁明了地道。 张珏对亲兵,道:“叫他进来吧。” 亲兵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看上去五六十岁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个男子一身锦袍,很是富态,单从容貌上看的话倒还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些,仍然颇有几分玉树临风之态,三绺长髯垂于胸前。不过,他给人的感觉是一种阴鸷之感,让人一看见他就很不爽。 来人向张珏他们行礼道:“大理亡臣高祥拜见张将军,黄将军,陈将军。” 真的是大理权臣高祥,张珏他们是说什么都想不到,不由得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张珏才还礼道:“原来是高丞相,张珏失礼了。”在张珏的示意下,亲兵给高祥端过凳子,张珏道:“丞相请坐。” “谢将军。”高祥坐了下来。 张珏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不说话,高祥也不是笨蛋,想了一下明白过来,道:“高祥亡国之臣,本该死于二十年前,赖国主尚在,高祥身负重任,只好苟活于世。” 他这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让张珏他们吃惊不已,众所周知,忽必烈灭大理之战中,高祥被杀,国主段兴智被俘投降,以段氏两万兵力为前导,才扫荡了大理其余兵力。而段兴智给押往大都,后死于大都。 高祥却说国主尚在,这话任谁乍听之下都难以相信,不能不吃惊,张珏惊奇之极地问道:“你说什么?段国主仍在?” “回将军,国主仍然健在。”高祥一脸诚惶诚恐地回答。 黄汉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高祥跟前,一双虎目瞪得老大,看着高祥,双手一拍,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高丞相,还妄言国主的生死,饶你不得。来啊,把这个骗子拿下了。” 几个亲兵跑过来,就要动手。高祥忙道:“慢,将军且慢,请容高某把话说完。” 黄汉摆摆手,亲兵把高祥围在中间。高祥知道他要是不说个明白,今天他肯定讨不了好去,道:“将军,高祥所言句句属实。当年,鞑子追迫得紧,高祥无法脱身,一个和高祥容貌相象的家臣代高祥去死,高祥才得以苟活至今。” “你如何证明你的话是真的?你如何证明你就是高祥?要是你的话是真,家臣与你容貌相似,难道你不会就是那个家臣?”黄汉无动于衷地反诘。 黄汉这话并非多虑,要是真有人长相与高祥相近的话,在大理没有蒙古人的情况下,难保他不会心怀鬼胎来冒充高祥,从中捞取好处。 高祥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绸包着的物事,道:“将军请看,这是我大理国的丞相大印。” 黄汉看都懒得看,问道:“不是我不信你,大印只是一种信符,不会说话,拥有的人更可以凭他招摇撞骗。”这话有理,时隔二十多年,高祥就算当时没有死于蒙古人之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应该老死了。此人自称是高祥,还拥有丞相之印,其中的曲折足以让任何人起疑。 依高祥想来,只要他出示丞相大印,黄汉他们就不会再盘诘他了,没想到反而引得黄汉的疑心大起,不由得愣住了,想了一下,道:“将军有所不知,国主现仍在点苍山中隐居,将军可派人去点苍山迎接国主。” 他的话音一落,三声质问声响起:“你说什么?段国主在点苍山?”正是张珏三人一齐质问他。段兴智已死,天下周知之事,没想到他说还在点苍山中隐居,实是太出人意料,这事关系极大,张珏三人虽然经历过大世面的人物,也是不由得惊奇得差点掉下眼珠了。 “高丞相,还请你说清楚。”陈兴道摆摆手,亲兵退开,道:“高丞相,请坐。” 亲兵一退,这意味着自己的话已经使张珏他们相信了,高祥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国主当年不幸被俘受辱,做下让人痛心之事,后来国主幡然醒悟,愧悔莫及。高祥得知之后,派人把国主救出来,国主才得以幸免于难。” “那你告诉我,死在大都的国主又是怎么一回事?”张珏紧跟着问道。 高祥不慌不忙地道:“这是国主身边一个忠义侍卫代国主而死。”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偷梁换柱?”张珏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鞑子也不是吃素的,难道鞑子就这样相信你们了?” 高祥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个侍卫平日里喜欢模仿,模仿什么象什么,他跟随国主时间长了,模仿国主是形神韵皆俱,不要说鞑子,就是高祥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言来颇有些得意。 黄汉浓眉一轩,问道:“国主被俘,事出突然,你为什么处心积虑地要一个侍卫如此模仿国主?”双手一拍,原本退下的亲兵又围了上来,把高祥围在中间,虎视眈眈,他要是一个答对不好,就会给拿下。 模仿国主是杀头的死罪,一个小小的侍卫要模仿到如此相似的程度必非一朝一夕之功,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高祥言来颇为得意,很明显此事与他有关系,黄汉虽然不太喜欢说话,但他的思虑极其周详,哪会听不出来的道理,才如此处理。 “将军所言差也,不是高祥处心积虑,这个侍卫性喜模仿,与高祥无关。”高祥仍然嘴硬,死撑着不说。 张珏看着他道:“你是丞相,你不会不知道模仿国主者死,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治侍卫的罪?再说了,用一个侍卫去代替国主固然是不错的计策,但是这个侍卫就甘心为国主而死吗?要是国主没有做那些让人痛心的事,他在大理百姓心中拥有超然地位,侍卫代他去死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国主以两万军队为前导,帮着鞑子扫灭自己的军队,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鞑子,在大理老百姓心目中,他的地位已经下降得太多了,按理侍卫不会代他去死。你是这事的策划人,你说,你用的是什么办法让侍卫甘心代国主赴难?” “国难见忠臣”这句话为人们所熟知,但是为什么会有这句话呢?那是因为在国家存亡之际,好多臣子都会作鸟兽散,那些近臣们得势的臣子们不把昔日的主子送给敌人去领功,已经是烧了高香,能忠于王事的忠臣就少之又少了。 象段兴智这种做过有损大理的事情的国主,要侍卫甘心为他去死实是有点让人难以相信,不要说张珏起疑,谁都会起疑。要解开这个疑团,只有问眼前之人了。 高祥感到背上凉嗖嗖的,强作镇静道:“将军有所不知,这个侍卫是个孝子,臣把他的老母供养在府上,他感恩图报,甘愿代国主而死。” “供养他人之父母,本无可厚非,但是你这是供养还是扣为人质?”陈兴道盯着高祥问道:“你给自己找了一个替身,再给国主找个替身,难道这是巧合?你究竟是何居心?” 象高祥这种老奸巨猾的人要扣人为人质,他当然不会干得露骨,要是他发现这个侍卫有模仿才能,能够达成他的目的,他以供养其母为名,把侍卫的母亲接到府里来,行供养之名,实是扣为人质,陈兴道一语点破要害。 高祥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一颗心怦怦直跳,强自镇定,道:“将军此言差也。高祥生平最敬的就是孝子,哪会做出如此为人不耻的事。” “你这是养其母而杀其子,侍卫蹈不测之渊,他的母亲难道就不思念儿子?难道就不为儿子担心?难道就不会伤心?”黄汉紧接着质问。 在这种情况下,高祥只有死撑到底一途了,反正这些事也是无人可以对质,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道:“将军有所不知,侍卫之母也是一个懂得大义之人,她不仅不反对侍卫代国主而死,还很支持。” 此人老奸巨猾,看样子他要在这上面死硬到底,要是与他在此事上纠缠下去,必然是没有结果,张珏心想该换个话题,说不定有收获,摆摆手让亲兵退下,道:“来啊,给丞相上茶,上好茶。” “谢将军。”高祥心相总算是把最难的一关过去了,放松了不少。他给吓得出了不少冷汗,正是口渴,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张珏坐了下来,黄汉他们的心思也是敏捷,知道要想弄个明白,只有另想他法,也坐了下来。“丞相此来,不知有何要事?”张珏叩问他的来意,道:“有事,丞相尽管开口,只要力所能及,自当尽力。” 高祥很是高兴地道:“高祥此来不是为私,而是为公。大理国本是大宋朝的藩属,先王蒙大宋朝皇帝赏识,赏赐有加,大理国臣民无不感念于心。高祥此来,是送一件仁德之功给将军,还请将军为之。” “什么仁德之功?”张珏问道。 高祥回答道:“高祥是想请将军上书给大宋朝皇上,请皇上下旨恢复大理国,大理国过去是大宋朝的藩属,现在依然是,将来也会是。如此一来,大理百姓无不感念将军之功,将军不用尺寸之力却有恢复之仁,将军之功德,千秋万岁之后为人颂扬,岂不美哉?” 他这是想恢复大理国,他能说会道,却说成是给张珏送上仁德美名,典型的说客之道。 张珏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道:“你是想恢复大理国,那么你说,谁来当国主?谁来当丞相?” 高祥模棱两可地道:“大理国是大宋朝的藩属之国,自然是一切听从皇上的旨意。”这种事情,他应该是一口回答要段兴智来当国主才对,他如此回答是因为另有玄机。 黄汉站起来,道:“我看这国主让高丞相来当最是合适不过了。” 高祥大喜,道:“谢将军!” 然而,他的高兴之情只存在瞬间,张珏接下来的话让他如坠冰窖,张珏说的是:“高丞相,你知道张某在皇上面前是怎么说的吗?张某对皇上说了,凡是妄想复国的人,张某保证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现在,就让我兑现这一诺言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争措施(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战争措施(上) 李隽带着李庭芝,文天祥,廖胜功,杜大用,陆秀夫,黄永善他们大步而来。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好象他们人人拥有金山银山似的。当然啦,他们今天见到这么多好事,特别是李隽打算再建立几支突击力量,也就意味着南宋拥有更多的尖刀部队,哪会不高兴。 “臣沈毕参见皇上。”沈毕向跨进房里的李隽施礼。 李隽闻言之下很是高兴,一把拉住沈毕,道:“是沈毕啊,你来得真是及时,我有很多事要找你了解情况,你来了就好,省得派人去请你。” 沈毕和黄永善两人是南宋的科技支柱,他们不仅自己是大科学家,还是整个科技事业的掌门人,对于科技方面的情况他们比谁都清楚,李隽回到临安自然是要找他了解情况,这话不是随便说说。 “臣听闻皇上回来了,特地赶来向皇上请罪。”沈毕很是自责。 李隽一下子奇了,道:“你遇到什么事了?来来来,都坐下,都下来。”李隽热情地招呼李庭芝他们坐下来。 李庭芝他们知道李隽不喜俗礼,没有什么架子,道过谢坐了下来。 “臣没能造出更多的硝化甘油,致使钢炮没法使用,臣罪在不赦,还请皇上处罚。”沈毕一脸的惭愧,愧疚万分。 李隽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事,就这事。你们能够造出硝化甘油,这本身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应该给你们记功,哪里有罪。这科学上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成,你就不要放在心里去了。这事不要急,只要你们努力,现在造不了更多,将来一定会造出我们用都用不完的硝化甘油。” “谢皇上。”沈毕还是不能释怀,道:“可是,皇上,那些钢炮……” 李隽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不用担心,钢炮会重新鸣响起来,北伐之时他们会派上大用场。”正要给沈毕解释原因,段干木进道:“皇上,皇后来了。” “她来做什么?要说心里话也要等我回去啊。”李隽在心里很是奇怪地想,念头刚起,只见全皇后带着几个太监走了进来,这些太监都提着食盒。 全皇后香风阵阵,款款而来,一步一态,美得象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向李隽盈盈一福,道:“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免礼。”李隽笑道:“皇后过来有什么事吗?” 全皇后微嗔道:“皇上说的,好象臣妾没事就不能来似的。”对太监道:“摆上来。”太监在她的指挥下把食盒里的食物拿出来摆在桌子上,全皇后道:“皇上,你赶路辛苦,肯定也饿了,臣妾给你做了几个小菜,你填填肚子。李大人,文大人,陆大人,廖将军,杜将军,黄大人,沈大人他们有要紧事向皇上禀报,你们君臣就一边吃一边谈。” 她还真是可人,李隽万万想不到她是为这事来的,现在的全皇后变得越来越体贴了,这和李隽初来这个世界大为不同了,已经不仅仅是“贤内助”三字所能赞美的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什么样的人接近得多了,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有人说你想做什么样的人,你就要去结交什么样的人,看来很有道理。”李隽在心里大为感叹全皇后的巨大变化,道:“怎敢有劳皇后。” 全皇后笑盈盈地道:“皇上,看你说的,照顾皇上是臣妾的责任。皇上,这白饭是李毕胡送来的杂交稻米做的,味道不错,很香,皇上你就尝尝鲜。皇上,臣妾告退。各位大人,你们好好陪陪皇上。”盈盈一幅,退了出去。李隽看得很清楚,她退走时眼里的期待神情,其中的意思李隽心知肚明。 目送全皇后离去,李隽招呼李庭芝他们坐过来,道:“来来来,皇后盛情我们是却之不恭,就不如从命吧。饭局上好办事,我们一边吃一边谈。” “谢皇上,谢皇后。”李庭芝他们谢恩后坐了过来。 李隽扒了一口白饭,赞道:“味道不错,又软又香,你们也尝尝。” 文天祥尝了一口,道:“着实不错,这是我吃过的最香白饭了。” “那还用说,老袁的技术还能有假?真没想到,老袁在另一时空的发明居然会惠及这个时空的人们,真是功德无量。要是老袁知道了,他肯定又会吹他的牛了。你们要是知道记者吃老袁的稻米饭差点把肚皮撑破的故事,不知道有何想法?”李隽在心里如是想,嘴上道:“好吃,你们就多吃点,不要浪费了。” 记者吃袁教授稻米饭差点把肚皮撑破是确有其事,据说有几个记者到袁教授的实验室去采访,袁教授请他们吃午饭,白饭就是用杂交稻做的。有一个记者一连吃了五碗,连路都走不动了,记者感叹说那是他吃过最香的白饭。(按:袁教授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后接受记者采访时暴出的故事,非我虚构。) 李庭芝是响应李隽的号召,吞下一大口白饭,道:“这个李毕胡还真有几下子,他今年晚稻就种了两亩,收了一千多斤,给皇上送了一百斤。” 陆秀夫一边扒饭,一边发表看法,道:“要是这杂交稻大量推广的话,要不了多久,华夏老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人人都可以吃上白饭,实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陆大人所言极是。老百姓吃得饱了,身体素质也就提高了,军队的素质也会跟着提高,这是一个战略性举措。”廖胜功充分发挥他战略家的头脑,道:“皇上,这事应该要加快进行,尽可能早地推广。” 李隽点头,道:“要是李毕胡那边取得的成就足够好的话,朝廷自然是要全力推广。但是,科学上的事,谁也没办法,技术不成熟急也急不来。目前提高粮食产量的最好途径还是在深耕细作,大量使用肥份上下功夫。对了,沈毕,你那里硫酸的产量有多少?” “回皇上,臣无能,硫酸一个月只能生产万把斤。”沈毕不无自责。 李隽安慰他道:“这事不能怪你,我们的条件就这样,急也没用。你说下,造成产量不高的原因是什么?” “皇上,主要是人手不足,设备不够。”沈毕回答。 李隽总结道:“一句话:就是投入不够。这好办,我们增大投入就是了,这硫酸的产量一定要上去,有了硫酸,很多事情就好办多。这样吧,硝化甘油先不要生产,把人手集中起来生产硫酸。” 硝化甘油的威力已经为在座诸人所熟知,大量生产硝化甘油是他们的梦想,没想到李隽居然要停止其生产,李庭芝他们一个个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吃惊地看着李隽。 对于他们的震惊,李隽很是理解,道:“我们的技术条件不成熟,硝化甘油的产量不高,对于我们目前来说有与没有的区别不大。强行生产的话,反而占用了大量的资源,要是把这些资源用来生产硫酸的话,硫酸的产量就会增加很多。当然啦,硝化甘油的技术还是要研究,只是不生产而已。” “皇上,硫酸主要是用来生产硝化甘油,要是不生产硝化甘油,硫酸生产出来就没有用途了。”沈毕委婉地提酸李隽不要停下硝化甘油的生产。 “硫酸号称‘工业之母’,哪会没有用处。”李隽在心里里感叹沈毕有点知识面不够,笑道:“硫酸的用途不是没有,是很多,你的产量根本就不够。我给你下个目标,你一个月生产一百万斤,做得到吗?” “这么多?”沈毕吓得差点把嘴里的一口饭吐出来了。月产一百万斤硫酸对于当时的南宋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沈毕没给吓倒在地上已经很不错了。 李隽好整以暇地道:“不是多,是太少了。要是硫酸足够的话,我们可以生产出更多的肥料,粮食产量就会大为提高。祥甫,你安排一下,把所有的骨头,猪牛羊马这些牲畜的骨头都收集起来,交给沈毕去处理。” “皇上,这有什么用?”猪牛羊马这些牲畜的骨头除了喂狗以外,根本就没有用处,李隽居然要李庭芝安排下去收集起来,任李庭芝足智多谋,万事难以好奇,也不得不好奇,脱口问出来。 不要说李庭芝好奇,就是廖胜功他们也如他一般表现,写了满脸的好奇。 “把骨头打打碎,再用硫酸处理出来,把硫酸清洗干净,过滤,晒干就是很好的肥份。”李隽明白李庭芝他们心里的好奇,给他们解释,道:“配合硅肥,农家肥,我们的粮食产量又会有很大的提高,又会有好多老百姓不用饿肚子了。” 农作物的主要肥份来自于氮磷钾三元素,对于南宋来说,生产氮肥的可能性为零,根本就不可能。钾肥也不好生产,磷肥嘛只要有了硫酸就能造出来了。 把骨头打碎用硫酸处理,制造出的肥料就是磷肥,这是英国科学家吉尔伯特在十九世纪用过的办法。对于南宋来说,其他的东西没有,骨头肯定是有的,制造磷肥就不会有问题了。 这个办法不要说李庭芝他们这些古人,就是现代人知道的也不多,一个个惊奇得不得了,塞满了白饭的嘴巴张得老大,傻冒似的看着李隽。 过了好一会,齐声欢呼起来。 质直的陆秀夫点评道:“要是成功的话,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变废为宝了。” “对!”李庭芝他们附和。虽只一个字,却表达了他的好心情。 李庭芝表现了一个杰出政治家的过人才干,道:“皇上,臣以为可以把硫酸生产人手多培养些,再把他们分派到全国各地去生产硫酸。”与其把硫酸生产出来运到全国各地去,还不如派人手去生产硫酸划算,这个道理显而易见。 文天祥补充道:“还有,可以成立专门的肥料生产厂,由他们把骨头收集起来,用硫酸生产出肥料再卖给农民。”这样一来,朝廷只要组织引导一下,不用掏一两银子就可以达到目的,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主意。 廖胜功跟着献计道:“皇上,目前朝廷势必无法在全国各处建立这么多的肥料生产厂家,朝廷可以集中主要力量在几个主要的粮食生产区制造肥料。比如江南,岭南,淮河流域,成都平原,关中平原,汉中之地,江汉平原。”这些地方都是富饶之地,也是南宋主要的粮食产地,要是把这些地方的粮食产量提上去,问题就好办多了。这是着眼于大局的战略布局,也只有具有战略眼光的人才能想得到。 “你们一人一计,把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李隽做总结性发言。 沈毕一下子来了精神,道:“皇上请放心,臣马上就大量培训这方面的人手,调派设备。” “这事,就辛苦你了。”李隽很是满意沈毕的表现,道:“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给祥甫说,祥甫自会帮你解决。” 现代磷肥都是用磷矿经过硫酸处理生产出来的,但是相比之下用磷矿的技术难度要大得多,用骨头作原料的话问题就好办多了。李隽的打算是先易后难,先用骨头做原料,打下一定的技术基础,等条件成熟了再用磷矿生产磷肥,要是实现的话整个南宋的粮食产量将会实现飞跃。 “皇上请放心,这是攸关国计民生的大事,臣一定配合沈大人,沈大人要什么,臣就给什么。”李庭芝作为杰出政治家自然明白粮食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责无旁贷地挑起重担。 李隽放下饭碗,抹抹嘴,道:“这白饭真是香,吃着让人开心,要是以后老百姓都吃上这样的稻米饭,会不会一个个死撑呢?” 这是一句玩笑话,李庭芝他们哪里想得李隽居然会在此时说出这样的玩笑话,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然而,李隽的玩笑话却没有完,他接着道:“要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那也只能说白饭撑死人也是福!” 这句话乍听之下是玩笑话,细品之下才明白其中的含意,在古代由于生产力低下,粮食不够,有多少老百姓因为吃不上饭而遭罪,无人说得清,有很多人一辈子也没有吃上几顿白饭,可以说他们一辈子都是在饥饿中度过。要是真有李隽说的那么一天,即使他们是给白饭撑死的话,那也是幸福。 粮食危机存在于中国数千年历史中,就是为历代史家称颂的“文景之治”和“贞观之治”也存在。这两个以“盛世”著称的时期,粮仓里的粮食一层压一层,都快霉烂了,而老百姓却还在饿肚子,那些史家们却提都不提。 为了维持生存,老百姓充分发挥了他们的“创造性”,用野菜拌饭已经是好的了,还能让人接受。有些老百姓就以睡觉来逃避饥饿的折磨,可是越是睡越是穷,越是吃上不饭,因为没时间干活,哪里有收获。另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妇女把粮食省下来,留给家里的男人吃,因为男人要干重活,要是没吃饱就没有力气,而这些妇女只能喝一辈子粥了。(按:睡觉解决饥饿问题确有其事,其中一个例子还与十大元帅中的一位有关。妇女喝粥,山西特别多,因为这里特别穷。) “皇上!”李庭芝他们感动不已,眼里闪着泪光,无法言语。 李隽摇摇手,阻止他们说下去,道:“有了粮食好,不仅可以惠及老百姓,就是牲畜也会从中受益。祥甫,挑选上等谷子喂养我们的战马,所有的战马都要以精料来喂养。” 马吃草,这是人们认为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战马要是只吃草的话,其战力会大为降低,不能打恶仗硬仗。只有给战马喂以精料,战马才会有长力,也就是说宋军就会有更好的机动能力,可以从一地快速机动到另一地,这也是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举措。 李庭芝是带惯兵,深通马性的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道:“臣遵旨。” “在用谷子喂养以外,还要喂以鸡蛋,一天一个。”李隽接着道:“这件事有关国运,一定要落实下去。” 用鸡蛋配上等谷子喂养战马,战马就会膘肥体壮,对于即将到来的中原决战具有难以言喻的重要意义。 “皇上!”廖胜功和杜大用两位战略家深知此举的意义,激动不已。 李隽站起来走了两步,道:“大战在即,朝廷要实行新的举措,马政也要随之改便,才能适应北伐的需要。”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争措施(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争措施(中) “皇上,臣告退。”沈毕和黄永善两人知道李隽他们接下来要议论军国大事,这些大事不是他们这些做技术工作人员应该知道的,知机识趣地告退。 李隽知道他们的想法,接下来要议论的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也就允准了,道:“好吧,你们先退下。”沈毕和黄永善施礼后退了下去。 “接下来的大战将是一场战略性的决战,朝廷一定要调动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从现在起:一切以战争为主,一切都要服从战争,经济也要转入战时体系。”李隽把北伐之战定性为战略性的决战,如此重要的大战,必要引起各方面的高度重视,才能有足够充分的准备。 李隽的话可以概括为一句话:一切服从战争!事实了证明李隽的定性是正确的,要不是李隽没有为连串的胜利迷惑,进行了非常充分的准备的话,当旭烈兀统率的“色目军团”出现在中原时,成败还真的很难说。 “皇上圣明!”廖胜功对李隽的定性深表赞同,道:“鞑子在中原经营四十多年,其势力非常强大,不能等闲视之。中原自古是华夏的根本之地,对于朝廷来说极其重要,同样的,对于鞑子来说也是生死之事。北伐之战必然是一场事关国运,攸关华夏命运的生死大战!朝廷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充分,越是充分,胜利的把握越大。” 杜大用发表看法道:“廖将军所言极是,我也是这么看。依我看,中原之地一马平川,特别适合于骑兵作战,可以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进行长途奔袭、大纵深穿插、大迂回大包抄。可以这样认为,北伐之战敌我双方谁拥有更多的机动部队,谁拥有更多的骑兵部队,谁能更好地运用这些机动部队,谁就会取得胜利。因而,臣奏请皇上,朝廷应该组建更多的骑兵部队。此事,已经刻不容缓,还请皇上马上进行。” “朝廷的火枪兵,特种步兵都是机动部队,然而其数量不多,影响也是极为有限,只能用作奇兵,在关键的地方投入关键的战役,打击鞑子关键部队。占大头的还是骑兵,朝廷应该想方设法尽可能组建起最多的骑兵部队。”李庭芝沉思着道:“要建骑兵,就得先推行新的马政。西汉时期,马政盛行,西汉才拥有了大量的马匹,为后来组建规模巨大的骑兵打下了良好的基础,才有‘单于夜遁逃’与封狼居胥山的华夏壮举。 “朝廷于前年开始推行新的马政,鼓励民间养马,已经初见成效,马匹数量已经大量增加,然而,由于时间短,马驹还没有长大,还不能派上用场。但是,臣可以断言,再有一两年时间,这些马驹就会长大,到那时,朝廷的骑兵部队就会大量增加。因而,臣请皇上早做准备。” 中国历史上马政最为著名的当然首推西汉的马政,正是由于西汉推行了卓有成效的马政,民间饲养了大量的马匹,再加上朝廷饲养的战马,为汉武大帝推行军事变革,大量组建骑兵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光是“漠北决战”一战西汉就出动了十万精锐骑兵,卫青与霍去病两人各率五万,两路大军好象两把尖刀,一齐插入了匈奴的胸膛,给匈奴以致命一击,再也没有恢复过来。 可以这样说,汉武大帝推行的军事变革,是中国历史上骑兵规模最大,骑兵运用得最好的时期,骑兵取得的辉煌史册留芳。 文天祥接着道:“朝廷在效仿西汉马政之外还应该有自己的特色,臣以为朝廷当立即下令禁止民间宰杀马匹,禁止吃马肉。若有特殊情况,确需宰杀马匹,也要经过朝廷审批才能执行,若不然,就发配边关。对于那些老死病死的马匹,应该修公共马园进行埋葬。马的主人可以从朝廷获得适当的补贴,马养得越多,补贴就越多;马匹若是死亡,朝廷也给予补偿,如此一来,臣相信民间马匹不用多长时间就会猛增。” 陆秀夫思索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几位大人说的固然有理,然远水不能解近渴。从长眼来说,几位大人的看法是对的,朝廷应该执行,但是北伐之战即将进行,时间不等人,朝廷应该另想他法获得马匹。” 他的话得到廖胜功他们的赞同,点头道:“陆大人所言有理,请问陆大人有何妙策,可以解眼下之急。” “江南大战时,朝廷缴获了不少战马,一部分用作组建骑兵部队,一部分充实到马场生养马驹。臣以为,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法,大战即将到来,朝廷不能等着马驹长成,而应该把这些能使用的马匹重新编入军队,供骑兵使用。”陆秀夫接着发表看法。 他说得一点没错,现在南宋需要大量的骑兵部队,不能再照正常情形把那些缴获的战马用来生马驹,这些战马都是优秀的蒙古战马,要是全部编入现役的话,南宋就可以增加一支为数不少的骑兵部队。 “妙计妙计!”李庭芝他们抚掌称妙。 李庭芝不等李隽发问,道:“皇上,陆大人所言臣很是赞同。江南大战时,朝廷缴获了十四万匹战马,其中有八万匹组建了骑兵,除去死亡,还有四万多匹,应该马上编入现役,组建新的骑兵部队。” 李隽微一沉吟道:“加上这些,朝廷也有差不多十四五万骑兵了,这还是太少。” 蒙古人虽然损失了大量军队,但仍然拥有很强大的实力,十四万骑兵虽然数量不少,但是与蒙古人能够调动的骑兵比起来还是远为不如。 陆秀夫道:“皇上,臣有一策:朝廷可以向境外买马。海外之国喜好我朝糖丝绸瓷器茶叶,朝廷可以用这些东西换回优良的马匹。” “这个主意好。”李隽补充道:“对于马匹的进口就不用收取关税了。不仅不能收关税,对于进口优良马匹的商人还要加以鼓励。当然啦,朝廷的马匹要禁止出口。” 西汉也采取了与此类似的边关贸易政策,取得了极大的成功,李庭芝他们熟知历史,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好处,很是赞同。 李隽笑道:“蒙古人深知马匹的重要性,禁止与我朝进行马匹交易,要想取得蒙古良马的确不易。不过,不是没有办法,朝廷可以通过走私来进口蒙古马匹,这走私的地方最好就是这里。”走到地图前,右手按在朝鲜位置上。 朝鲜在当时叫高丽,蒙古人虽然强大,却没有打下朝鲜。朝鲜地形复杂,多山地,不利于大量使用骑兵,蒙古人对这里的戒心要小得多,通过朝鲜走私马匹的话,可以捞取不少好处,李庭芝他们拍双手赞成,道:“皇上,臣马上安排下去,派出使臣。” 李隽笑着否决道:“使臣就不用了,要派就派商人吧。” 派出使臣,朝鲜会知晓,难保他们不在蒙古人的高压下屈服,把情况通报给蒙古人,派出商人就不同了,暗中进行。李庭芝见识极快之人,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好处,赞道:“皇上高见,臣不及。” “祥甫不用自责。”李隽对廖胜功道:“马上给君玉和黄汉发去命令,要他们就近筹备马匹,可以向越南、缅甸这些国家购买。现在是冬季,他们也不能闲着,坐等春天到来,要他们尽可能组建新的骑兵,进行训练。” 张珏他们也是如此想的,就是李隽不说,他们也会执行,这只能归结于英雄所见皆同了。 “臣遵旨。”廖胜功领旨。 “皇上,臣以为如此一来,朝廷差不多有二十万骑兵部队。如此规模的骑兵,不仅是我朝历史上的第一次,也是华夏历史上的第一次,就是西汉全盛时期也没有如此规模,实是一件大喜事。”杜大用话锋一转,道:“不过,问题也很多。皇上,臣以为如何使用这些骑兵将是当务之急,不仅仅是从战术上,还要从军事理论上进行准备,要制订出一套完整的运用骑兵的规则,要军官们熟知其中诀窍,这是其一。 “其二,骑兵部队的指挥与运用,是把骑兵分散运用,还是集中使用,作为强力突击力量,这也应该首先解决。 “其三,还要建立一套行之有效,切合实际的骑兵指挥体系,便于更方便快捷地指挥骑兵,使得骑兵发挥出更大的效用。” 李隽抚掌称妙,道:“说得好,说得好,说得实在是太好。杜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远见卓识,实是难能可贵。杜将军能如此说,可以想象得到杜将军必是成竹在胸,杜将军把你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 “臣尊旨。”杜大用领旨,道:“兵法有云‘欲治兵,先择将’,然而臣以为光择将还不够。将者,兵之魂也,光有魂军队还不是完整的军队,还应该有军官。因而,臣以为应该选拔一批骑兵军官到军事学院里学习,现在时间紧,可以办成突击训练。” 李隽看着廖胜功问道:“廖将军,你以为呢?” 廖胜功以钦佩的口吻道:“皇上,杜将军所言正是臣所想。臣以为,不仅仅是要大量培训骑兵指挥官,还应该培养其他军官,比如火枪兵,特种步兵的军官。” 问题很明显了,现在的南宋在即将到来的中原决战中必然要使用大规模的机动部队,火枪兵和特种步兵的运用将是很重要的课题,要是没有一批指挥果断,善于把握战场情势变化的军官队伍,这两支军队难以达到预期效果。廖胜功此语是先见之明! 李庭芝他们不住点头,表示赞同。 “这事就由廖将军和杜将军负责,从全军中挑选一批拥有丰富作战经验,头脑灵活、勇敢善战、善于把握新事物的年青军官进行一次突击培训,把他们的军事指挥水平提升一个档次。”李隽看着杜大用问道:“杜将军以为骑兵是集中用好,还是分散用好?” 杜大用作了一个非常形象的比喻,把右手五揸开,道:“皇上,请看。臣的右手五指揸开,难以给对手以有力的一击,要是握成一个拳头,那就不同了,可以给敌人强有力的一击。这是为什么呢?这就是力分则弱,力聚则强。用兵之道也与此相同,臣以为骑兵集中使用比分散使用更为有利。皇上,臣一点愚见,不足为凭,还请上圣裁。” “集中使用军队,以期形成强有力的突击力量正是古德里安装甲战理论的核心。这些古人,真是了不起,比起那么只知道一味吹嘘发明了坦克却没有用好坦克保守的英国人比起来,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要是给他们坦克的话,他们肯定会泡制出不逊于古德里安的装备战理论。”李隽在心里大为赞叹,问道:“你们以为怎么样?” 文天祥一脸钦佩地道:“皇上,杜将军的话非常形象,臣只有钦佩之心,实于异议。” “文大人所言,实是臣等心里话。”陆秀夫发表看法,道:“臣虽不谙军事,有了杜将军的比喻,臣也是心如明镜了。” 李隽欢快地笑道:“记得在试验火炮时,廖将军曾发表高见,我赞美廖将军‘能与吴孙论兵者,舍廖将军其谁欤?’现在,我还要再说一次,能与孙吴论兵者,在廖将军以外,还有杜将军。杜将军此言已经不仅仅是战术问题,也不仅仅是军事理论问题,还是一个战略性的问题。这些问题,足以著书立说了,却给你三言两语辨析无误,实是了不起。” 古德里安泡泡制装甲战理论花了十多二十年时间,把他的讲义编撰在一起才有《前进!坦克》一书的问世,从而改写了现代战争的模式,而杜大用只用一个拳头就把集中使用力量的好处说得非常透彻明了,比起古德里安的伟大,一点也不逊色。 “皇上过奖,臣实是愧不敢当。”杜大用恭敬地谦虚。 李隽想了一下,道:“为了把这些骑兵更好地组织、训练、指挥,我决定,正式成立骑兵指挥部,就由杜将军来负责。你们以为怎么样?” 杜大用年青,但是他的见识与他的年龄不成比例,他具有卓越的战略眼光,什么事情总是想到前面,总是能从大处着眼,能够把握全局,能够很好地协调各个方面。更难得的是,他对新事物的把握能力让人吃惊,其对新事物的把握能力比起以善于把握新事物著称的廖胜功也是未遑多让,要是由他主持骑兵部队的工作,肯定是一个大好局面。 李隽这一任命实是众人心里所想,尽皆点头赞同。 杜大用却不敢受,谦道:“皇上,杜大用年轻识浅,不到之处尚多,万不敢当此重任,还请皇上另委贤能。” “那你认为谁更合适?”李隽笑问道。 杜大用想也没有想道:“皇上,廖将军比臣合适。” 廖胜功和杜大用相比,同样具有卓越的战略眼光,善于把握新事物,具有高超的协调艺术,能够很好地协调各个方面的工作,还具有杜大用没有的丰富作战经验,特别善长泡制切合实际的新军事理论,要是由他来主持骑兵部队的工作肯定不会有问题。杜大用此方实是再正确也没有了。 “廖将军负责自是不会有问题,不过,廖将军手边的事情已经很多了,要是他再来负责的话,别的不说,累也会把廖将军累垮,你就不用谦虚了,勉为其难吧。”李隽拍拍杜大用的肩头道:“有句话说的好:当仁则不让!现在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你要有这种使命感。” 话说到这份上,杜大用也无法再推了,只能应道:“臣遵旨。” 李隽接着道:“杜将军,我在想,中原决战时,骑兵将是主角,因而打造一支能征善战的骑兵部队将是当务之急,你要把现在的资源进行整合。你肩负着朝廷的兴亡,华夏百姓的未来,还请你多多努力。” “皇上请放心,臣尽心竭力,万死不辞!”杜大用信心十足地道。 李隽对廖胜功道:“廖将军,整合骑兵部队必然要牵扯到方方面面,你这个军队的大管家可得多费心,和杜将军通力合作,打造出一支为数二十万的铁骑。” “皇上请放心!臣别的不敢说,有一点可以保证,杜将军需要什么,臣就给什么!”廖胜功当然明白骑兵部队在北伐时具有的重要作用,打造铁骑自是责无旁贷。 李隽很是放心地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喽。朕相信,有了一支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师,何愁鞑子不破!”目光炯炯地望着北方。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争措施(下)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战争措施(下) 过了一会儿,李隽收回目光,道:“近二十万骑兵,固然是好事,但是马匹众多,一个不好要是马匹生起病来,甚至发生马瘟,其后果将是非常严重。为了不使这种情况出现,我以为在训练骑兵的同时还要培养一批兽医,专门用来保证马匹的健康。” 保护好马匹对于骑兵来说极其重要,马匹对于骑兵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就好比是骑兵的双腿,要是没有了马匹,骑兵就不再是骑兵了。 在历史上因为马匹出现问题而失败的战役不在少数。据西方历史学家认为,拔都西征之所以撤兵是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马瘟使得蒙古战马病死许多,蒙古军队没有再战之能被迫撤军。当然,拔都撤军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窝阔汗台病死,而不是马瘟流行。不过,这事倒是提醒了李隽:保证马匹的健康是骑兵取胜的一个重要环节。 他的话音才一落,李庭芝他们同声赞扬道:“好主意!” “皇上思虑周详,事无巨细皆在皇上掌握中。”文天祥非常钦佩地道:“皇上,臣以为这事可以着落在胡苟头上,要他挑选一批人来接受培训,再分派到军队中去。”末了还感叹道:“胡苟这人不仅猪养得好,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兽医!” 廖胜功不无自责地道:“皇上,臣虑不及此,实是惭愧。” “你又不知道西方历史学家的谬论,何必自责!”李隽在心里如是想,笑道:“我也是一得之愚,你们就不要尽拣好听的说。” 顿了顿,道:“大战之际,不仅要治军,还要论功,要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如此一来才能将士用命,战无不胜。把我们现有的军法改改,对战功的奖励还要加强,要让将士们知道,杀敌有功,朝廷一定会重奖他们。” 文天祥想了一下,反对道:“皇上,奖功罚过本无可厚非,可是朝廷对军功的奖励比起以前丰厚了许多,要是再追加奖励的话,是不是太过了,臣请皇上三思。” 奖励军功是好事,秦朝奉行法家之道,凭借一套完整的军功奖励制度取得巨大的成,但是秦国的作为也留下了一条沉痛的历史教训:奖励军过太过,必然会陷入穷兵黩武的怪圈里,对于长治久安非常不利。文天祥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是着眼于长远考虑的结果。 李隽明白文天祥的意思,道:“履善所言不是没有道理,军功的奖励一定要丰厚,这是将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要是不能有丰厚的回报,将士们的家人得不到属于他们的荣耀,他们的生活无法保证,将士们就有后顾之忧,难以放手杀敌。当然,丰厚的军功奖励不能太过长久,这一仗打完了,朝廷再适当削减。” 秦国的灭亡,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就有一条没有“因时而改政”,秦始皇还沿用了战争时期的特别法令用于天下大一统之时,可以想象得到,要是秦始皇采纳他儿子扶苏的建议,废除一些战国时期用于争霸天下的法令的话,秦国或许不会亡。 李隽这话的意思概括起来就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在决战时采取重奖军功的策略,等战争结束了再改回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因时而改政”,既可以保证决战的胜利,又不致使承平之时陷于征战不休的怪圈。 这是远见卓识之举,李庭芝他们钦佩无已,道:“皇上圣明!” “兵贵精,不在多。如此规模的大战,朝廷拥有足够数量的军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也不能无限制膨胀。军队过多,既不利于打造精兵,对于国库来说也是一个沉重的包袱,我一直在想,是该把现有的军队进行裁撤了。”李隽沉思着道:“现有的军队中还有不少思想落后,拘泥于旧框框的人,应该让他们退役。” 廖胜功委婉地反对地道:“皇上,大战之前裁军的话,恐怕对朝廷不利,臣请皇上三思。正如皇上所言,军队里面是有不少思想落后,不能跟上我军变革的人,但是臣以为他们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性格坚韧,孔明可以用草人借箭,他们总比草人强吧?即使不能派上战场,还可以用他们来处理其他事情,比如管理后勤,管理运输之类。” 他的话很有道理,大战之前应该是增加军队的数量,而不是裁军,而李隽居然选在这时间裁军,真的是让人无法不发表异议,文天祥附和廖胜功的意见,道:“皇上,廖将军之言极是有理,臣也以为现在裁军不太妥当,还请皇上三思。” “精兵好象是一把刀的刀尖,而军队本身就是刀身,要是没有刀身则没有刀尖,没有一定数量的军队则不能有精兵。”杜大用分析着道:“皇上,廖将军所言很是有理,臣也以为当前朝廷不是裁军,而是还要征召适龄男子入伍。” 陆秀夫想了一下,道:“皇上,臣不谙军事,本不该多言,但此事极为重大,臣不得不言。皇上,臣以为廖将军,杜将军,文大人所言不是没有道理。精兵来自于良好的基础,没有足够数量的军队,精兵则无从选拔,臣不赞成裁军。” 他们的话说得很对,没有一个好的基础,很难打造出精兵。要有精兵,就要有一定数量的军队。用我们现在的例子来说,我们引以自傲的国球,世界独大,之所以能有如此盛况,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从事国球运动的人不少,基础好。国球的基础有多好呢?只要是中国人,谁不会打国球?不会打国球,还能叫中国人吗?要是没有人人会玩国球的盛况,国球还能世界独尊吗?这很难说了。 兵法说的“兵贵精,不在多”,只说了一半,没有说出从何处得到精兵。训练只是造成精兵的一个因素,从足够多的海选人数里面挑选出优秀的兵员则是另一个因素。廖胜功他们的意思非常明显:维持一支足够数量的军队,才能从中海选出优秀的军人。这是深谙兵道之言,不是无用之语。 “祥甫以为如何?”李隽不动声色地问道。 李庭芝不愧是杰出的政治家,道:“皇上成竹在胸,臣不敢多言。臣以为此时裁军对朝廷来说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祥甫,你……”文天祥万万想不到李庭芝居然会赞同李隽的看法,脱口就要质问,李隽笑道:“履善,让祥甫把话说完。”李隽已经发话了,文天祥自然是不好再说,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庭芝,生怕他再出什么惊人之语。 李庭芝并没有马上发表看法,而是走到地图前,道:“诸位大人请看,这里是淮东,这是淮西,这是江汉之地,这是四川,这是云南,这是汉中,这是关中,这些地方都是朝廷刚刚光复的地方。我想请问诸位大人,朝廷收回这些地方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是失地都要收回来。文天祥他们不知道他的真意何在,张大了嘴巴不知道如何回答。 还是文天祥愣了愣才回答,道:“这些地方都是华夏之地,朝廷自然是要收回。” 这是再正确也没有的答案了,廖胜功他们点头赞同。然而李庭芝却否决了,道“履善此方差也。这是华夏之地,凡失地朝廷皆要收回,这点没错。但是,事有轻重缓急,这就有一个问题,就是先收回来是后收后的问题。相比之下,中原才是华夏的根本重地,朝廷为什么不先收回中原,而是先收回这些地方呢?” 陆秀夫回答道:“这是皇上制订的战略,为的是让朝廷越战越强,立于不败之地。” “陆大人所言极是,那么我还要请问陆大人,要怎样才能使朝廷越战越强?”李庭芝跟着问道。 文天祥代答道:“当然是要调动这些地方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到中原决战中去。”话说到这里,嘴巴张得老大,可以塞下一只鸡蛋,道:“皇上,臣有罪,请皇上责罚。皇上,臣赞同裁军之议。” “廖将军,你们呢?”李隽看着廖胜功他们问道。 话都到了这份上,要是还想不到李隽的用意,廖胜功就不是廖胜功了,恍然大悟,猛拍脑门,抱怨道:“我真是,怎么就没有想到此节呢?皇上,臣赞同裁军。” 杜大用和陆秀夫也明白过来,道:“皇上,裁军之事,臣无异议。” “知我者,祥甫也!”李隽很是满意廖胜功他们的表态,道:“祥甫,你接着说。” “遵旨。”李庭芝指着地图,道:“现在军队主要是来自于江南,岭南之地,淮东淮西和四川之地也有一些。相比之下,江南和岭南之地的军人人数最多,也就是说目前的战争负担主要是江南和岭南承担了。 “卫我中华,捍我家园!本无可厚非,但是,要是把战争负担压在江南和岭之地的话,对于这两地的经济发展很为不利。现在的江南和岭南,人手不足,很多事情应该做,却没有人去做,除了这两地经济发展较快外,大量的丁壮入伍从军也是极其重要的原因。要是把他们裁撤下来,这些军人返回家园,人手不足的问题就会得到缓解,江南与岭南的经济发展就会更快更好。 “诸位大人说得很对,在大战之前大量裁减军队与当前情势不合。皇上的意思是从淮西淮东,四川,云南,关中,汉中,江汉之地征召新兵入伍,接受训练。如此一来,军队的数量不仅不会减少,还可以更多,只要朝廷需要,要多少有多少。 “另一个好处就是战争负担的承担更趋合理化,不会把负担压在某一地或是几地,造成这些地方因为负担过重而出现经济凋弊。” 李庭芝一席话把各种利害关系全剖析明白了,廖胜功他们哪里还能有反对意见,只有钦佩之情。李隽的构想已经不仅仅是与战争有关,还与朝廷的长远发展有关,这真的当得起一个词语“宏图大计”。 “皇上,臣以为从这些地方征召新军,可以把条件提高点,把那些志在光复中原,收复失地的有志之士征召入伍。”廖胜功马上献计,道:“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这些新复之地疮病未复,不宜于大量征召,才能保证这些地方的稳定与发展。二是从优征召,可以得到优秀的兵员,可以在短时间内训练成精兵。” 杜大用接着道:“皇上,臣以为应该马上向这些地方派出军官训练这些新兵。”略一估算,道:“可能军官不够,可以把军事学院里的学员提前毕业派出去。一者可以增加大量的军官,二者也可以给他们一个从事实务的实践机会,让他们积累更多的带兵经验,决战之时才能便好地发挥作用。” “皇上,臣以为这些地方有不少少数民族,当此国难之时,应该让他们也入伍。”陆秀夫再献一计,道:“汉武之时就在使用少数民族之兵不说,还在大量使用匈奴降兵,其效果史书有载,臣就不多说了。臣以为,只要朝廷做好工作,不岐视他们,给他们和汉军一样的待遇,让他们有相同的升迁机会,他们也会效死沙场。” 汉武大帝为后世讥评,但是他在用兵方面的确是开了一代先河,不仅大量使用少数民族士兵,还敢使用匈奴降兵,而这些匈奴降兵作战英勇,并不在汉军之下,这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事件。也有不好的事情,就是赵信这个匈奴人最终投降了匈奴,制造了很大的麻烦。 “汉武有此气魄,朝廷为什么就不能有呢?此议不错!就这么办。”李隽振气开声地道:“你们能这么想,朕真的是很高兴,比看履善马屁文章万篇还要让人高兴。” 后半句话是开玩笑,引来一片笑声。 “皇上请放心,臣永远不拍马屁。”文天祥赶紧撇清。 李隽笑道:“笑谈,笑谈,履善不要往心里去。” “臣不敢。”文天祥道:“皇上,臣以为这些新收复地的方不仅仅是要征召兵员,还要把这些地方建设起来,只要把这些地方建设好了,朝廷就有了强有力的保障,就会真正地越战越强了。” 李隽点头赞同,道:“是啊,战争是流血的伤口,一个不好就会国破家亡,虽然目前进行中原决战是最重要的战略任务,也不能因此就废弃了其他方面的事务,是应该把这些地方建设起来。这事,早有部署,相信祥甫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李庭芝的军政才干,有目共睹,在他的打理下,这些地方的建设准备早就在进行了。 “皇上过奖,这都是皇上圣明。”李庭芝略一谦逊,道:“皇上,说实话,朝廷现在还不具备全面建设这些地方的条件,臣以为应该在重点地区进行重点建设,以期把有限的资源用到最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李隽很是赞同,道:“有道理。祥甫以为哪些地区是重点?” 李庭芝右手一下按在地图上的关中,道:“关中。关中才是当前最需要建设的地方。臣之所选择重点建设关中,主要是因为关中是东进中原的基地,会是朝廷大军的跳板,很多补给都要从关中获得。” 李隽环视众人一眼,廖胜功他们是个个没有异议,笑道:“你们都没意见,这很好,这就是英雄所见皆同!我也是这么想。朝廷一下子收复了这么多的地方,都需要建设,朝廷一时间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哪里去找如此之多的人手,重点建设虽然权是宜之计,倒不失为目前条件下的一条良策。祥甫,赶快调拨人手设备银子到关中去,道长还在等着呢!”这话就得很是放松,有一种心头之石落地的感觉。 “臣遵旨。”李庭芝表现出雷厉风行的作风,道:“皇上,臣这就去办。” 李隽阻住他道:“祥甫且慢。朕知道你一直在为银子发愁,以前,你是把双鬓都愁白了。中原决战一开始,你消失的华发又会出现,朕呢,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不忍心你的华发再上双鬓,给你想好了一条生财之道,你想不想知道?” “想啊,皇上,你快说。”李庭芝很是期待。银子是他最最愁之事,他一天到晚都在想着如何弄到足够多的银子,有生财之道还能不想吗? 李隽开着玩笑,道:“这主意不是朕自吹,很是高明,既不会与民争利,还会促进我朝经济的发展,要不了多久时间,银子就会大大的有!” 李隽是个很少开玩笑的人,这种自吹的事情更是没有过,可以想象得到这主意肯这是高明得不得了,廖胜功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李隽。 李庭芝双脚在地上一跺,道:“皇上,你快说嘛,你这不是存心吊臣的胃口嘛!”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生财之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 生财之道 “呵呵,祥甫,看把你急的。”李隽笑呵呵地招呼道:“来来来,都坐过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这事的关系非常重大,各个细节都要好好推敲推敲,一定不能出错。” 李隽虽是笑语不断,但从他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其郑重,李庭芝他们也不敢再笑了,坐到李隽旁边,等待李隽给出他的好办法。 李隽理理思绪,道:“朝廷现在的情况,你们都明白,说好一片大好,说不好,问题也不少,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以为打了些胜仗,收复了部分国土就沾沾自喜。相反,我们还要兢兢业业,小心行事,以期把后面的工作做得更好。” “皇上所言,臣等谨记。”文天祥不无感叹地道:“现在情况比起以前是好了很多,但是大量的国土还没有收复不说,光是这仗打起来需要的银子就多了去了,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是不够花销。而朝廷现在是没有什么现银,奖赏将士们要银子不说,就是装备也要不少银子,一想起来就让人发愁。愁啊,银子!” 文天祥这个忠直之士,很少有叹气的时候,即使在蒙古百万军中面对伯颜也是意气自若,想到即将到来的银子花销之大,大到难以想象,可以说现在的花销和即将到来的开支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一回事,由不得他不叹气。 这话可是说到李庭芝他们心里去了,不住点头称是,特别是李庭芝那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隽,盼星星般盼着李隽给他支招。 “银子筹也罢,借也罢,说到底就一个理,那就是要老百姓富裕起来,老百姓有了银子,朝廷抽税他们也才拿得出来,正所谓民富则国强,民不富则国不强!”李隽也是感慨良多地道:“我要给你说的这个主意不仅仅可以让朝廷筹到大量的银子,还可以让老百姓富起来。” 如此好的办法,谁不想知道,文天祥脱口道:“皇上,你快说吧。” 李隽笑道:“我想过了,现在的条件也具备了,朝廷应该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用来筹措民间分散的银子,这些筹措到的银子可以借给那些商人,制造商,土财主们,让他们手里拥有更多的银子,他们就会去扩大规模从事生产,经济就会欣欣向荣,一派生机。” “皇上,你的想法不错,可是那些有钱人不是装穷,不是把银子埋在地下,要他们拿出来借给别人,实在是困难。”李庭芝以独到的眼光探究问题,道:“这些土财主们宁愿把银子带进棺材也不愿意拿出来用,这难度不小。好在,我们采取了一些措施,现在这现象少了许多。”想到这种陋习,不住地摇头。 其实,把银子埋在地下也不拿出来用,说到底不是个人的错,而是朝廷的问题,因为他们没有安全感,不敢把银子拿出来。中国的富翁有了钱还要装穷,而西方人有了钱就去招摇,这是一个极为有趣的反差,究其原因在于西方国家承认私有财产,并对私有财产进行有力的保护,而中国古代实行的是高度集权的帝王制度,这种制度对中国的发展的确作出过重大贡献,但在对私有财产的保护上就不太好说了。皇帝的喜怒哀乐都是国策,可以任意生杀予夺,谁有了银子谁就成了眼中钉,要他们不装穷都不行。 这种情况就是在现代社会中也存在,据说中国富翁的财产很难统计到,因为他们往往把自己的公司或是股票挂到别人名下,让人无法查找。 李隽这个拥有丰富学识的现代人当然明白其中的原因,道:“这点,朝廷要予以理解,他们这么做也有他们的顾虑,主要是朝廷对他们的财产保护不力,皇帝的喜怒哀乐皆为国策,高兴了乱赏人,而这些受赏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功劳。不高兴了,又乱处罚人,被处罚的人又没有大错,不就是说了些难听的话嘛,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说得好听一笑置之,不好听就姑妄听之,用不着去处罚人。”感叹道:“这就是昏君啊,正是这些昏君的胡作非为给人以不安全感,才有‘伴君如伴虎’的说法。” 这一席话几乎把中国古代帝王的不是之处概括完了,作为一代帝王,李隽能直言实是难能可贵,文天祥他们感动无已道:“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这四字他们用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这次的意义与以往大不相同,因为他们从李隽的话里感受到了一种气氛,那就是:有话你就说,好的也罢,坏的也罢,一句话,言者无罪,你尽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能有如此气魄者,在中国历史上少之又少,秦皇汉武姑且不论,就是以善于嘉纳雅言的唐太宗也有不听忠言,意欲杀魏征的时候。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的所作所为无不昭示了一个理:肚内可撑大船,虚怀若谷,从未见他因一言不合而怒斥过一个人。 如此之君,千古少有,文天祥他们是感动得眼里的热泪几欲滴下来了。 “你们不要说好听的了,我说的都是事实。”李隽谦道:“要想他们把银子拿出来从事生产,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要给他们以安全感,在这点上朝廷已经做了很多工作,这还不够,还要加强。朝廷要制订一部专门保护私有财产的律法,任何人也包括皇帝在内,不得以任何理由剥夺别人的私有财产。” 顿了顿,道:“连坐之策和诛灭族人,以及家产抄没充公的律法就废了吧。一人犯法,仅治一人,不得危及他的家人和亲朋好友。对于财产,只没收非法所得部分,合法的收入应该给予保证,不得没收。” 连坐之策,在中国历史上使用了几千年,实是很不人道的一条法律,有多少无辜者因此而葬送了性命,实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让人发指的苛政之一。 然而,对于文天祥他们来说,连坐之策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乍闻李隽之言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傻愣愣地看着李隽连说话都忘了,过了好一阵子才一齐反对道:“皇上,不可!” 李隽明白他们要说什么,挥手阻止道:“你们说说看,连坐之策诛杀了多少孩子,有的才刚出生,他们什么都不明白,他们有什么罪过?难道说出生在一个罪犯家庭是错吗?这事由天定,谁能左右?朕一想起这事,心里就不是滋味。”说到后来,已经热泪盈眶。(按:连坐之策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作者我也无法按受这一苛法。) 话里自有一股悲天悯人之气,让人无法反对。李庭芝站起身来,赞美道:“皇上圣德,臣无话可说。文王化及鸟兽,诗书所美,独不废此苛法,实是让人痛心疾首,臣以为皇上仁德比之文王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天祥抹抹眼睛道:“皇上,臣也无话可说。朝廷若是连罪犯的合法财产也予以保护的话,这是对国人最好的保证,他们就会有安全感,臣相信不用多久埋银子于地下的陋习就会根绝。如此一来,朝廷就会平凭不少活银,大宋朝的经济就会一派欣欣向荣。”他说的活银,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处于流通领域的钱,也就是资本。 “《国策》有《千金市马骨》的寓言,皇上此举与此同,朝廷连罪人的合法财产都要保护,况无罪之人的财产能不保护吗?”陆秀夫引用寓言,道:“臣敢断言,用不了多少时间,就是前代先祖们埋于地下的银子都会起出来,用于钱生钱,朝廷无异于平空得到许多座金山银山。” 千金市马骨是一个寓言故事,是说燕王想要千里马,努力三年都没有得到。燕王就派近臣去买,近臣一番奔走之后终于找到一匹千里马,但是千里马已经死了,近臣就把马头买下来了。燕王很是不高兴,就责备近臣说:“我要的是生马,你为什么用五百金买死马的头?”近臣回答说:“大王你连死马的头都要用五百金去买,还愁买不到千里马?”燕王大悟,不怪罪近臣。消息传开,四方卖马者络绎而至,不出三年终于买到三匹千里马。 李隽此举与此类同,可以想象得到,国人知道连罪犯的合法财产都要予以保护,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即使有,也会少很多,会起出埋在地下的银子用来投资。历朝历代埋在地下的银子不在少数,要是起出来的话,其数目必然不少。 得到银子倒还是小事,最重要的是坚定了国人的信心,可以放开手脚去扩大生产,这才是最重要的,最根本的事情,也是李隽乐于看到的。 当然,还有一个副产品,就是李隽轻轻松松地废除了连坐这一苛政。 廖胜功他们也是明白过来,自然不会有异议。 能够得到李庭芝他们的支持,李隽很是开心,道:“银子也是一把双刃剑,有了银子虽是好事,也是坏事,关键在于要如何用好,这就是我们要成立这一机构的原因,这机构的名称就叫银行吧。” “银者,银子也;行,流动也。银行者,银子流通这之地也!好名字!好名字!”李庭芝摸着胡子品评起银行的名称,赞不绝口。 “银行不就是‘长板凳’的另一种解释嘛,还给你咬文嚼字地赋予这样的含义,笑死我了。要是现代人听到你的话,肯定是笑掉大牙。”李隽在心里如是想,要不是此时正在商议重大国事的话,李隽肯定是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银行的起源是因为货币交换人是坐在长板凳上进行交易,时间长了“长板凳”就成了银行的代名词。英语里的说法说“储钱柜”。在中国,古代以银子为通用货币,而经商的店铺又叫行,翻译时就译为“银行”。 文天祥大拇指一竖,赞道:“妙论,妙论!” 陆秀夫也是一副此言大妙之概。李隽见了他们的感叹样,真想放声大笑,强忍住笑道:“银行的作用就在于把这些分散在民间的银子集中起来,再发放给有需要的制造商和商人们。当然,银行为了吸引这些散银,要支付一定的利钱才会起作用,才会有人去存银子。他们放银子,也要收利钱,如此一来一往,他们赚的就是这个利钱差值。 “而这些制造商和商人们,他们只要支付一定的利钱就可以从银行借到银子,就不用愁银子不够,就可以放手扩大生产。” 李隽用最简单明了的话把现代银行的作用说得很清楚了,李庭芝他们一点就通的才智之士,一想就明白,无不是大喜道:“这些散银分散在民间,用又不用,就成了死银,一到了银行就成了活银,效用就大了。” 李庭芝表现出了他过人的洞察力,高兴劲一过,皱着眉头道:“皇上,银行好是好,不过,朝廷却难以马上筹到银子。而大战在即,要是没有足够的银子的话,问题很棘手。” 马上筹集到大批大批的银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是等银行发挥出作用,把银子发放出去,经济发展起来再收税的话,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李庭芝这话一下点醒了文天祥他们,他们的高兴劲一下子全没了,点头赞同道:“对呀,祥甫所言极是。我们真的是高兴过头了,居然忘了这事。” 李隽笑嘻嘻地道:“这问题好办,就着落在银行身上。” “皇上,这怎么能行呢?”文天祥马上表示反对,道:“皇上,银行是为制造商和商人们开设的,朝廷怎么能插手,把银子调走呢?皇上,臣敢断言,要是朝廷从银行调银子的话,银行不可能开起来。” 陆秀夫想了一下发表看法道:“皇上,商人们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朝廷官府,要是朝廷去调银子的话,文大人所言不无道理。” “你的话只说了一半,商人们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朝廷这点没错,但是他们最想打交道的还是朝廷官府。”李隽笑着反驳道:“商人们最不想与朝廷官府打交道是因为他们担心朝廷黑他们的银子,或是罗织罪名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只要朝廷讲信誉,依法办事,他们就不会担心了。商人之所以想和朝廷打交道,是因为朝廷的开销大,利钱多,有赚头,他们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商人还有不削尖脑袋往里钻的道理?” 与朝廷官府打交道真的是既想又怕,怕的是不给钱,还扣上罪名,被无端刁难,这点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是层出不穷之事。有句话说的“与天斗,与地斗,不与官斗”,很好地道出了他们的心声。 李隽接着道:“对于后面这一点,是因为朝廷的官员出了问题,要么无能,要么收受贿赂,高价收购,造成利钱丰富。这种情况,朝廷一是要承包商竞价,二是要加强官员的监督与管理,还要提高他们的素质,要他们精通商务。” 这话真的是切中了核心,李庭芝他们这些精通实务的人打从心里佩服出来,道:“臣等谨记。” “朝廷从银行获得银子不是去强行征调,而是去借,和商人们一样的身份,给一样的利钱,也可以多给点利钱。”李隽开始支招了,道:“借到的银子,朝廷再花出去,制造商们,商人们的产品就有人收购了,他们就不用担心没银子赚,还有不拼命去生产的道理。” 这话用现代经济学的话来说就是朝廷从银行里借来银子再花出去,也就是扩大了需求,从而供给也会跟着增大,整个经济就会扩大。 “这可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如此一来,朝廷一夜之间就会拥有用不完的银子。”廖胜功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眼睛都仅剩一条小缝了,兴奋之极地道。他这个总参谋长最愁的就是没有足够的军费用来应付这场决战,突然之间拥有无数的金山与银山,军费多的是,他能不高兴吗?没有高兴得蹦起来就很不错了。 杜大用的眼睛里也是冒出了美丽的小星星,振奋地道:“皇上,骑兵的作战能力将会大为提高。”他高兴之下居然省掉了一句关键性的话,那就是“有了银子”四字。 李隽这招真够高明的,文天祥他们是钦佩无已,道:“皇上圣明!”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代社会那些哪个政府的债券不是银行收购的?又不是什么新发明,用得着如此大吹法螺吗?”李隽在心里不敢领受。 李庭芝又一次表现出了他的过人洞察力,问道:“皇上,这有一个问题,就是要取信于银行,而历来民间与朝廷都有些不该有的隔阂,再加上朝廷要从银行借银子,臣以为银行要办起来恐怕难度不小。”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廖胜功听了他们的话,无异于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高兴之情一下子全没了。 李隽环视他们一眼,笑道:“办法不是没有,而是很简单!” 李隽这人神奇的地方不仅仅在于他策出无方,让人意想不到,还在于他很够用非常简单的办法解决高难度的问题,他说简单的办法肯定是很有妙用,李庭芝他们无不是睁大了眼睛看着李隽,好象李隽是香饽饽,而他们是馋嘴猫似的,就差流口水了。 银行在现代社会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正是由于银行的存在,才使得那些数额不大的钱能够集中起来,进入流通领域,对国家经济的发展发挥重要作用。 李庭芝他们这些古人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银行的巨大作用,但是以他们过人的理解力已经知道银行要是办好了,对于南宋来说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无不是很是期待。 李隽理解他们的心情,道:“这办法也不是什么高明办法,只要朝廷给银行担保就行了,要是银产关闭了,银行欠下的银子就由朝廷出,偿还那些在银行存银子的人。” 不少现代银行都是由政府担保,之所以要由政府担保,是因为没有比政府更能取信于民的机构了,也没有哪个机构比政府更能弄到钱的了,只有由政府担保才会取信于民,老百姓才会把钱存到银行去,这一点看似便宜了银行家们,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高招。 不过,文天祥他们却不是一下子就能明白其中诀窍,文天祥率先反对,道:“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朝廷要是给银行担保,那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银行?朝廷的银子是老百姓的,要是用来担保,很不公平。”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反对理由,陆秀夫他们也是赞同,道:“皇上,文大人所言有理,臣等也是这样认为,此事关系重大,还请皇上三思。” 李隽并没有马上发表看法,而是看着正在沉思的李庭芝,问道:“祥甫,你以为如何?” “皇上,此事关系重大,臣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请容臣想想再说。”李庭芝表现出了稳重的作风。 李隽端起茶杯喝口茶,道:“好吧,给你一盏茶时间。” 李庭芝根本就没有用一盏茶时间,思索了一会,道:“皇上,臣赞同。” 首辅大臣又一次语出惊人,文天祥眼睛睁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他,要不是文天祥知道李庭芝是个稳重人,如此说话必是深思熟虑的结果的话,必然是马上就责问了。 “由朝廷来保证,仅仅是一种信誉,只有由朝廷保证才能取信于民,也只有朝廷才有如此财力,也只有朝廷才最适合做这种事。”李庭芝一连用了三个“只有”道出了朝廷担保的必要性。 文天祥的反应也不慢,一想是这个理,不过他仍有顾虑,道;“可是,朝廷最应该公正办事,要是朝廷担保的话,问题就不好办了,难保朝廷不会失去公允。”他这人太正直,什么事都从公允去想,才有是言。 李隽并没有因为文天祥的反对而不高兴,而是很高兴,赞叹道:“履善之所以有是言,是因为履善公正廉洁,堪为百官楷模。” “皇上过奖,臣愧不敢当。”文天祥忙谦道。 李庭芝以一个政治家务实的态度道:“当然,朝廷担何也不是无条件,而是有条件,有规章依律法来担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是银行关闭的话,朝廷就接收,由朝廷处理,所有的收入归朝廷所有。” 这话乍听之下冠冕堂皇,仔细一想却是暗含机锋,也就是说要是银行倒闭的话,朝廷接收处置,所有的收入归朝廷所有,表面上这种担保是便宜银行所有者,实际上还不知道谁便宜谁呢。 “依律法担保这点很重要。”陆秀夫很是赞成,道:“在这之外,还要加上一条,就是朝廷来担保的话,朝廷要收取一定的银子,拥有某些优先权,比如朝廷需要军费的话,可以优先从银行借得。” 他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意思是说只要银行成立起来了,军费就不是问题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筹够足够的军费,这个天大的难题迎刃而解,谁还能说什么?文天祥不无自责地道:“皇上,臣辨事不明,还请皇上责罚。” “现代社会经历几百年才建立起银行,其作用也是一步步发展起来的,你这个古人能够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李隽的心里感叹文天祥他们这些古人的惊人理解力,安慰他道:“履善不用自责,不是说过了嘛,言者无罪,有想法就说,这要成为一种制度,才能嘉纳雅言,才能兼听则明!” “皇上!”文天祥感动无已。 李庭芝出主意道:“皇上,臣以为可以把钱庄集中起来,成立一些银行。银庄本身就有存放银子的效用,这样做的话就是事半功倍。” “还有,应该由朝廷牵头,引导他们进行一些合并,才会形成大的规模,老百姓的信心才会足。”文天祥跟着献计。 陆秀夫接着说:“皇上,臣在广州时,那些商人老向臣抱怨说,他们每一次进行交易,要带很多银子,很不方便,可以着落在银行头上,让商人在此地存入银子,到彼地提取银子,如此一来交易就方便多了,对于南北货物的流通很有好处。” “这银子无论是在哪里存入,还是要运到需要的地方,要不然因为银子不足会造成价格不稳。”廖胜功以军事家的眼光分析道:“为了打造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朝廷要加大力度打击那些胡作非为,不法之徒。” 杜大用也是很兴奋地道:“必要时,可以出动军队,实施镇压。臣敢断言,要不了多久,再也不敢有人起非份之念,银子的运送就安全多了。” “你们这些古人真不简单,只要提个头,你们就会想到很多,真是不容易啊,千万不能小看古人。”李隽在心里如是感慨,道:“中华有人!” 第一百七十章 议和(上) 第一百七十章 议和(上) “皇上,鞑子使者已经到了临安,如何处理,还请皇上示下。”李庭芝向李隽请示,言来颇为兴奋。四十多年来,蒙古人一直凭借其军事优势,屡战屡胜,反观宋军虽是顽抗抵抗,由于诸多原因却是一败再败,败得不可收拾,以致蒙古大军曾经一度兵临临安城下。 由于拥有军事上的绝对优势,蒙古人一直趾高气扬,从来没有主动派遣使者到临安的事情,历来只有南宋使者蒙古人的地盘,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就是文天祥这样的名臣也免不了被折辱。今天,历史终于倒过来了,蒙古人的使者脱木欢来到临安了,不管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论谈判的结果如何,这本身就是一个具有非常重大意义的大事,李庭芝心中的喜悦真的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依李庭芝想来,李隽这个以国事为重的明君肯定是马上就要处理,给他示下,然而他的 预料给无情的事实否决了,李隽并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园子里的一棵大树,对全皇后,道:“滟儿,你看,这有个鸟巢。嗯,里面肯定有鸟蛋,掏出来烧一碗蛋汤,味道应该不错。” 全皇后甜声腻气地道:“皇上,你看你,淘气起来象个孩子。皇上,李大人还在等待你的回答,你先处理国事吧。”她这个原本只知道与君王嬉戏的皇后,现在也知道国事为重,劝导起李隽了,改变真的是很大,大得让人难以相信。 李庭芝对于她的对去多有耳闻,在心里暗赞不已,没想到皇帝变了不说,还顺带他的皇后也改变了,世事变幻让人难测难料。 李隽做个扩胸动作,一副舒畅之态,道:“浮生难得半日闲,好不容易偷点空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又给人搅了。” “这都是臣无能,不能为皇上分忧。”李庭芝也知道李隽自从回到临安以来马上就投入到北伐准备中去了,就是连大年三十也没有闲过,据说是忙到凌晨趴在御案上睡着了,象今天这样出来透气的时光真的是很少,心生愧意,早知道就改天再来奏报。 李隽安慰藉道:“祥甫,这不是你的错。哦,滟儿,你说什么?这是国事吗?” 要是这都不是国事了,还能有什么称得上国事?全皇后惊奇得眼珠都差点掉在地上了,一双凤目睁得老大,直勾勾地看着李隽,过了好一阵子才道:“皇上,这还不是国事,那什么才是国事?” 她的话得到李庭芝的赞同,在心里大加赞赏。 “这哪里是什么国事,这是游戏,闹着玩的,当不得真。”李隽语含机锋,道:“祥甫,给你个任务,你去把脱木欢的嘴堵上。” 李庭芝想也没有想道:“皇上,请恕臣不能从命。朝廷与鞑子虽是处于战争状态,但是两国交兵尚不斩来使,还请皇上三思。” 李隽大笑道:“祥甫,你太君子了。我只是要堵上他的嘴,没说要杀他。你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包准脱木欢会把嘴巴闭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隽一副认真之态,李庭芝在李隽招手之下只好把耳朵凑过去,李隽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李庭芝一脸愕然,道:“皇上,这这这这这能行吗?也也也也也太儿戏了吧。”一连用了几个这字和也字,充分把他心里的惊愕表达无遗。 “这有什么不行的?”李隽反问道:“四十多年了,朝廷多少使节在鞑子那里受辱。你想想,履善去鞑子营里议和,鞑子是如何对待履善的?他们是用的刀兵阵,想以此来威吓履善,这本身就是对我朝的轻侮,现在机会来了,朝廷也不能示弱,要好好惩戒他们一下。你不用再顾虑了,我们又不用刀,又不用枪,比起鞑子的武蛮好到天上去了。” 李庭芝虽然是精通实务的善变政治家,也是难以接受李隽的办法,迟疑了好一阵,才道:“臣遵旨。皇上,臣告退。”退走了。 “皇上,你又有什么主意了?”全皇后很是好奇,眨着美丽的凤目看着李隽,道:“皇上的主意一向高明,鞑子肯定有得受了。皇上,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主意?” 李隽笑言道:“一场小游戏而已,算不得好办法。你想知道,我就说给你知道。”在全皇后耳边嘀咕几句,全皇后玉手捂着胸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皇上,这种小孩子的主意你也想得到?嗯,脱木欢这鞑子有罪受了。” “这南朝的美食还真的是没法说,美不胜收。”脱木欢对塔木耳道,放下筷子,很是满足。华夏号称礼义之邦,一点没错,就是对待蒙古使臣也没有亏待,他们一到就住进驿馆,吃喝不缺,虽然不是最上等的美食,至少招待外交使臣的基本礼数还是要保证。 塔木耳身材高大,是一个标准的军人,更难得是,他是忽必烈最为信任的侍卫之一,此次随脱木欢来临安负有秘密使命。是以脱木欢虽是使臣对他也是不敢怠慢,有事就和他商量,有吃的嘛自然是与他一起分享。 塔木耳叭嗒着嘴巴,点头赞同道:“大人说得是,早就听闻南朝繁华,没想到竟是繁华若斯,要不是我亲眼得见,说什么也不相信南朝之繁华竟是到了这程度,大都已经是我朝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临安比起大都还要胜却几分。”言来很是感叹,道:“这也许是我朝要灭亡南朝的真正原因吧。”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脱木欢否决了塔木耳的看法,道:“以前,我蒙古以游牧为主,在草原是迁移不定,四处游猎,生活极其艰苦,自然是想找一个可以予取予求的仓库。自从皇上登基以来,这种以抢掠为目的的征服已经终结。” 塔木耳有点难以理解了,问道:“大人,这是为什么?” “你朝夕相随在皇上身边,当知皇上是大有为之君,以统一华夏为务,才力主推行‘以汉法治汉地’,才取得了今日的成就。”脱木欢给他解释道:“征服南朝,把江南岭南这些领土并入版图是皇上的志向,而不是出于抢掠,因为只有如此皇上才能实现他的抱负:统一华夏,成就帝王之业。” 脱木欢追随忽必烈日久,在忽必烈的影响下多读汉书,对汉文化了解不少,久体圣心,才有是言。正是因为他了解忽必烈的心思,忽必烈才派他作使者,来临安议和。 他说得一点没错,在成吉思汗时代,蒙古人生活艰难,之所以征战不休,其中一个原因在于他们为了生活得更好些,才把战火烧到那些富裕的国家,富裕的地区。正是出于这种目的,成吉思汗的大军所到之处没少屠城,奸淫掳掠无所不作,他们所过之处必然是一片废墟,从而成吉思汗在其他民族眼里成了恶魔。然而,蒙古人因为征服成功抢掠了不少财物,成吉思汗成了蒙古民族的英雄。 到了忽必烈时代,这种以抢掠为主的征服活动已经大为减少,从忽必烈征服大理的战争中可以看出来,他采纳姚枢的建议,并没有实行掳掠,而是约束军队,对大理老百姓甚少侵犯。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在于忽必烈有着远大的抱负,想统一中国,建立全国政权,为了争取汉人的支持,为了得到“道统”他才推行“以汉法治汉地”的政策。 “大人的意思是说我大元是要永远占有南朝的领土,要他们的子民为我们效力。”塔木耳有点明白了。 脱木欢点头纠正道:“不是为我朝效力,是甘愿做我朝的臣民。” “效力和做臣民有什么区别?还不是都在我大元的朝廷里吗?”塔木耳有点迷糊了。 脱木欢知道他这种对政治没什么理解力的人要弄明白这其中的区别是很难,岔开话题道:“临安繁华超过大都,只可惜了这大好江山,给无能的小朝廷葬送了。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是我朝的天下。” 对于这点,塔木耳倒是赞同道:“皇上不是一个认输的人,虽然朝廷小有失利,对于我朝来说,这点损失还能承受。皇上会进行反击,到那时,看赵祺怎么得意。” 忽必烈性情刚烈,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越是困难越是能激起他的斗志,已经在部署即将到来的决战。塔木耳对忽必烈的信心丝毫不会因为眼前的不利而动摇,才有是言。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脱木欢摇头晃脑地吟道:“这首诗是说小朝廷只知寻欢作乐,不知道收复故土。” 正在他给塔木耳解释之际,一个侍卫进来道:“大人,南朝的使臣来访。” “有请。”以他想来,他来到临安,李隽会很快召见他,派人与他谈判。他很是明白真金在忽必烈心中的地位,越早救回真金越是好,一闻此言不免高兴,脱木欢整整衣衫,走出房间,准备迎接南宋使臣。 杨思威大步而来,在他后面有一大队兵卒,足有两三人之多。这些兵卒个个身材高大,步履矫捷,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精锐之卒。 驿站本来就有不少兵卒,蒙古使者来到事非寻常,现下在准备中原决战,老百姓反对蒙古人的情绪高涨,要是事情传开了,说不定有老百姓一怒之下来冲击驿馆,会闹出事情,李庭芝特地要廖胜功调派一支为数百多人的军队前来驿馆,加强防范。 一个小小的驿馆突然之间增加了这么多的士卒,着实有点让人难以理解,脱木欢抱拳一礼,道:“大元使者脱木欢奉皇上之命前来拜见南朝皇帝!贵使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杨思威还礼,说起客套话,道:“下官杨思威奉皇上之命,前来拜访贵使。贵使前来我朝,多有怠慢处,还请贵使谅解。” “承蒙贵国盛情款待,脱木欢感激。”脱木欢话锋一转,问道:“大人,带这么多兵卒前来,不知是何用意?还请贵使见告。” “盛情款待,等会你就知道什么叫‘盛情款待’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皇上这主意绝妙,也只有皇上这种圣明之君才会想得出来。”杨思威在心里偷着乐,一脸的肃然,道:“贵使该知道现在我们两国处于战争状态,拜贵国所赐,我朝百姓多有受害者,皇上担心百姓不容贵使于临安,特地吩咐下官多带兵前来保护贵使。” 脱木欢当然知道他的话说得委婉,话里的威胁之意毕露,那就是说你要小心点,外面有很多人等着给你收尸呢。这话可不全是威胁之词,现在南宋在积极准备决战,振奋民心,激起他们的敌忾之心是其中极其重要的一条措施。可以断言,要是有人穿着蒙古人的衣服出现在大街上的话,等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必然已经给仇恨蒙古人的老百姓捶成了肉泥。他心想李隽如此关心他的安危,心里不无感激,道:“谢陛下!谢贵使!脱木欢自当把贵国的盛情奏闻皇上。” “等你吃了亏,还怕你不奏告忽必烈?很可能,你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杨思威在心里如是想,道:“贵国进贡的马匹,黄金,朝廷已经查收。你们能有如此诚意,朝廷自然是要礼尚往来,对你们严加保护。” 脱木欢马上反驳,道:“贵使此言差也,这不是进贡,是我朝送给贵国的礼物。我大元地大物博,兵马强盛,贵国不会忘记了吧?贵国向我朝输纳了多少布帛金银,贵使不会忘了吧?”诚如他所言,四十多年来南宋多次议和,输纳的布帛金银不知道有多少,想起这些辉煌的往事,很是趾高气扬。 进贡一词具有贬义色彩,具有强烈的君臣关系,南宋与蒙古是两个平等的政治实体,不存在进贡与不进贡的问题,是以脱木欢出言反驳。 杨思威冷笑,道:“贵使真是多忘事,鞑子五十万大军覆灭在临安城下,伯颜丞相何在?郭侃全军覆没在江南,郭忠和有没有康复?就是这样兵马强盛的?” 他提到的这两次大战是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为得意的战争大手笔,伯颜和郭侃这两个忽必烈最为信任的左臂右膀一死一伤。郭侃自从在关中中毒后,面目全非,昏迷不醒,生死还在未知之数。 脱木欢纵是铜齿铁牙也无法反驳这铁的事实,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思威扬眉吐气地道:“鞑子若是兵马强盛,你为何来到临安?为何带来这么多的礼物?”脱木欢马上分辩道:“我是为了太子安危而来……”杨思威打断他的话头反诘道:“真金是鞑子的太子,怎么会落入我朝手里?我朝有过太子落入你们手里的先例吗?”冷冷一笑,道:“这紧紧是个开始,以后,你们的进贡还会源源不断地到来。来啊,保护好来朝见天子的使臣。” 朝见一词又有君臣关系,脱木欢又要分辩,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卒过来架起他就走。 脱木欢自然是不愿受辱,挣扎不已,又哪里是士卒的对手,象死狗一样给拖着朝屋里走去。他斜眼向塔木耳望去,以他想来,这个忽必烈很是信任的侍卫自会来救他,哪知道他一望之下很是失望,准确地说应该是吃惊不已,因为塔木耳以及他带来的蒙古人给南宋士卒掀翻在地上,把身上的武器全部搜走,然后反剪着双手给押到另外的房间去了。 一阵无奈之感袭上心头,脱木欢叫道:“你们这是无法无天,要知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如此做,有辱华夏礼仪之邦的声誉。” “‘遇文王讲礼仪,逢桀纣动干戈’,难道你不知道吗?”杨思威冷冷地道:“对你们这些无礼的蛮夷不用客气,就是要这样。”大手一招,兵卒把脱木欢象扔死狗一样扔进屋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钉上。”在杨思威指挥下,士卒用厚木板把房间钉起来,围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个小窗口。这间原本用来给脱木欢住宿用的房间转瞬间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天牢,而脱木欢无异于一个待决的囚犯。 “看好了!不准任何人接近。”杨思威大声对士卒下令,然后扬长而去。身后传来脱木欢不服气的吼声:“你们如此蛮横,才是真正的蛮夷!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们懂不懂?” 杨思威听在耳里,嘴角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在心里想道:“只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没说两国交兵不辱来使,真是蛮子,连这点都想不到。” 脱木欢一遍又一遍地广播着他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真理,直到吼得口干舌燥,这才想起要喝水,在屋里找水喝,方才发现给宋军士卒搜走了,连尿都没有,更别说水,要想喝尿还得自己撒呢。 “是不是要喝水啊?”一个声音从小窗口传来,道:“这里有。” 口渴难忍的脱木欢好象听到福音,定睛望去,只见窗上放着一只碗,走过去一瞧,碗里盛了一碗水,端起就喝。喝了几口才感觉出不对劲,一下把碗摔在地上,骂道:“这是什么水?这么苦?” 一个嘲笑声传来:“放了这么多盐巴,要不咸得发苦,还能叫盐巴?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议和(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议和(下) “这个忽必烈,真够狠的,居然来这一手。”李隽面色凝重,沉声说道。 李庭芝,文天祥,廖胜功,陆秀夫,杜大用几人也是一脸的凝重之色,看着李隽,等待李隽示下。 胡苟这个善于改良动物品种,养得一手好猪好牛好马的科学家一脸的惶恐,脸上渗出了汗珠,听了李隽的话,一下向给李隽跪下请罪,道:“皇上,这都是臣无能,没有及时发现,才有此祸,还请皇上责罚。” 李隽站起来,把胡苟扶起来,安慰道:“你不用自责,要不是你发现得早,这祸害不知道有多大。发现了就好,没有酿成更大的祸端,这都是你的功劳,你没有错。” 忽必烈此人的心气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李隽向他开出条件要五千匹母马,他不仅不给母马不说,全部给的是骟马,他的用意非常明显,那就是不给南宋马匹迅速繁衍的机会。他无论是给李隽母马也好,还是给种马也好,南宋得到五千匹上等可以配种的优良种马,那么南宋的马匹数量就会增加不少,他给的是骟马,就避免了这种情况的出现。对于蒙古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妙法。 真金还在南宋手里,他如此做,一个不好就会给真金引祸上身,说不定李隽一怒之下杀了真金都有可能。这是一步险棋,也只有忽必烈这样心气的人才敢这样做。 事情要是到此为止,还不会让一向沉稳的李隽如此郑重其事。忽必烈的胆子真的是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送五千匹骟马还可以忍受,因为送极需马匹的南宋以优良种马,无异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以骟马代替种马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追究。 但是,忽必烈送来的骟马全部喂以慢性毒药不说,还喂以带有瘟疫的饲料,他的用意非常明显,那就是要借这五千匹来毒杀南宋的战马。可以想象得到,南宋得到这五千匹上等良马,必然要装备部队,就会分到各个部队去,一旦瘟疫发作,南宋战马将是大范围感染马瘟,其死亡之数将不可估量。 从而,给南宋带来无法预估的损失,会对南宋的军事行动产生巨大的影响,进而就会影响到南宋的军事战略,对于忽必烈来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举动,要是成功,对蒙古人带来的好处不用想都知道。 对南宋来说,也许称得上一场具有毁灭性的大灾难,西方历史学家妄称拔都西征之所以终止是因为蒙古战马感染了马瘟,大量死亡,使得蒙古军队无再战之能,不得不退兵。那么,若干年后,后人就会说因为战马的大规模死亡使得南宋的军事实力大为减弱,不得不改变整个军事战略,在中原决战中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 春秋之际,吴越争霸,越王为了复仇,采纳文种的毒计,选出上等谷子蒸熟了送给吴国。吴王夫差见谷子饱满,很是高兴,就当作种子分给吴国老百姓种植,其结果都想象得到,那就是吴国颗粒无收,闹起了饥荒,给吴国造成的损害无法估算。 忽必烈此计与此差相仿佛,其之用心真的是够险恶,够歹毒! 好在天算不如人算,这一问题给胡苟发现了。说起发现的经过,貌似偶然,其实还是因为李隽的英明决策的结果。胡苟遵照李隽的指示,挑选了一批兽医,对他们进行突击培训。这种训练针对性极强,主要是针对马匹,特别是战马,胡苟自然明白这点,为了把效果最大化,他带着他的学员来到马场,给他们讲解蒙古马的特点。而这马场饲养的战马正好是脱木欢带来的蒙古良马,因为他们才到临安,还没有来得及分派下去,对于胡苟来说,这是最好的标本,才带着他的学员来这里见习。 没想到的是,在讲解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些马匹不对劲,仔细分析之后才发现居然给蒙古人做了手脚,他知道这事极为重大,马上就来见李隽,报告这事。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要不是胡苟发现得早,一旦这些马匹分派下去,其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李隽如此盛赞他一点也不为过,李庭芝他们不住点头,深表赞同。 检查蒙古送来马匹是胡苟的责任,按理这事和他有脱不开的干系,应该惩罚他才对,没想到李隽不仅不怪罪他,还温言安慰,实是大出意料,胡苟难以相信,道:“皇上,这是臣的职责,臣罪在不赦……” 李隽摇手打断他的话,道:“这是你的职责没错,但是你的事务很多,根本就脱不开身,哪有时间来检查这些马匹。你能发现,亡羊补牢,未为晚也。”顿了顿,道:“这事提醒我们,忽必烈这个对手是防不胜防,我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这件事充分证明了忽必烈的胆识、智慧,他真的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李庭芝他们心里也是这样想,道:“臣谨遵圣训!” “暴露的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朝廷太缺乏胡苟这样的人才了。要是多些胡苟这样的人才,哪怕是多几个,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朝廷一定要加大投入,多培养这方面的人才。”李隽接着道:“廖将军,马上在全军范围内开展一次马匹大检查,看有没有问题马匹,这是其一。其二,把那些不能使用的马匹全部淘汰。” 一个人再有才干,也不可能做完所有的事,他的精力毕竟有限,因而有人认为即使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也不如一个良好的团队重要。拿破仑被誉为人类历史上最为伟大的军事天才,然而其结果却是他最终遭到了滑铁卢之败,究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有一条是肯定的:他把什么事情都压在自己身上,没有打造出一个有力的团队,这就是西方历史学家很形象的比喻“倒三角形”,拿破仑就是这个倒三角形的支点,当他累趴下时,他的帝国也就垮掉了。 李隽此言真的是切中了要害,改良物种对于古人来说很是难以理解,难以接受。胡苟这样杰出的科学家要不是因为遇到李隽这个具有强烈现代意识的明君,他的结局已经给注定了:给人当做异类,郁郁而终。 要是多些象胡苟这样的人才,大家分头办事,能管到的事务就多了去了,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廖胜功一下站起来,道:“臣遵旨。” “这些马匹还有救吗?”李隽很是期待地问胡苟。五千匹优良蒙古马对于极需马匹的南宋来说意义非同小可,要是能把这些马匹治好的话,无异于一件大好事。 胡苟想了一下,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把这些马匹治好。” 他是一个严谨的科学家,没有足够的把握不会说这样的话,李隽很是放心道:“那就拜托你了。嗯,先把这些马匹隔离起来,等治好了观察一段时间再分派下去。” 这是一个稳妥的办法,廖胜功他们很是赞同。 “皇上,鞑子如此猖狂,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应该给他们点教训,要鞑子知道,朝廷也不是好惹的。”文天祥义愤填膺地道。 他的话立即得到李庭芝的响应,道:“皇上,臣先前对惩处脱木欢心存疑虑,现在看来,还是皇上圣明,有未卜先知之能。臣一想起来,就觉得惭愧。” “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之能,你还真会吹的。”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祥甫言重了,这事不是明摆着嘛,谈也是打,不谈还是打,谈与不谈都是要打,因而谈只不过是一场游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当不得真,我就以儿戏之道来应对,正所当也。” 沉思着道:“你们说得对,是该给忽必烈点颜色瞧瞧了,要不然,他也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提起笔,伏案疾书,写完拿起递给廖胜功,道:“廖将军,马上把这个给郑静和送去,要他按计行事。”郑静和现在在山东半岛指挥战事。 “臣遵旨。”廖胜功接过看了一遍,很是兴奋地道:“如此一来,忽必烈必然是终生不忘。” 李隽特别叮嘱一句,道:“告诉郑静和,放开手脚下去做,出手一定要狠,绝不留情,让忽必烈永生难忘!” “皇上请放心,臣明白。”廖胜功信心十足地道:“忽必烈以为我们肯定会对真金下手,他想不到的是我们居然会到他的家门口去大闹一场。” 李隽道:“打狗要看主人,我们就先打狗,再给主人看看,马上把脱木欢提来!” 脱木欢给段干木带着侍卫象拖死狗一样给拖了进来,重重往地上一扔,好象一个软面团倒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之状。 李隽定睛一瞧,脱木欢这个忽必烈忠心的使臣现在的样子要是忽必烈见了的话肯定是羞愧无地。他的脸色苍白无血色,好象一张白纸,要是不知究里的人一见之下肯定会把他当作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死尸。 他的嘴唇干裂如龟壳,还罩了一层严霜,淡淡的白色,双眼暗淡,原本灵活的眼珠已经不复存在了,成了死灰色,灰蒙蒙的。大沙漠里渴得快死的人是什么模样,他就是什么模样。 现在是春节刚过不久,天气还冷着呢,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临安地处著名的富饶之地江南水乡,根本就会有沙漠,他这个欢蹦乱跳的大活人居然成这样子,在座之人除了李隽和李庭芝两人知道原委外,文天祥,陆秀夫,廖胜功,杜大用他们不明究里,以十二万分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他们都是出了名的才智之士,心中不知道转过了多少个念头,就是想想不通道理,脱木欢缘何如此? “水水水,给我水,我要喝水。”脱木欢睡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讨水:“给我水,求你们给我点水。” “江南水乡,你居然没水喝,太也难以让人相信了。天作恶,犹如恕;人作孽,不可活!也许,这是上苍对作恶多端的鞑子的惩戒,就不给你水喝。”廖胜功充分发挥他丰富的想象力,在心里如是想。 他的想法也是文天祥他们的想法,相互望望,相对摇头,意示搞不明白。若有所悟,看着李隽,只见李隽鹰视虎顾地盯着脱木欢,无动于衷,非常明白,这是李隽的杰作。 李隽打个手势,段干木端来一碗冷水,还没有走到脱木欢跟前,脱木欢的鼻子比草原上的猎犬还要灵,已经闻到水气,突然之间来了精神,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冲到段干木跟前,双手一伸抢过碗,以碗就嘴咕咕地喝了起来,瞧他那副喝水的模样,真的是没法恭维,和几天没有喝水的渴牛突然见到水时的反应一个模样。 按理,他是蒙古的使者,一举一动都代表蒙古的形象,很有讲究,不能如此喝水,可是口渴难忍,要他忍都忍不住。 不要说他忍不住,就是“不饮盗泉之水”的君子给饱和盐水灌上十几天,可能都受不了,会和他一样表现。 李隽对付他的办法其实很简单,根本就算不上什么高明主意,绝就绝在这主意想得到的人真的不多,敢于实行的人就更少了。那就是把脱木欢圈起来,不让他活动,给他的饮食都放了过量的食盐,让他的口发渴,再在小窗户上放上过饱和食盐水,脱木欢喝多了,还有不渴得死的道理? 脱木欢能给忽必烈选中做使臣,也不是没他的道理,他的表现真的是可圈可点,一开始是坚忍不屈,誓死不吃不喝。对于他的反应,李隽是早就料到了,特地从御膳房调了一个技术特别高超的御厨,专门给他做吃的。李隽的要求是,食物一定要做得极其精美,有多大的本事就使多大的本事,当然,限制只有一条,就是要放足够咸死一牛头的盐巴。 换句话就是饮食除了盐巴过量外,一切正常。御厨烧出来的饭菜还能差吗?色香味俱全,放在窗口上,任由他取用。脱木欢实在是抵挡不住诱惑,再加上饥饿难忍,不吃都不行。一开始,他不住地告诫自己,少吃点,可是饥饿袭来任他铁打的汉都会屈服,更别说他了,一吃就不可收拾。 结果,朋友们都想得到,就是越吃越渴,越渴越喝水,越喝水越渴,到后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活人,还是咸人?盐份之重,重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就是某一部位放水时都会咸得疼痛,不仅人受罪,弟弟妹妹都跟着受罪了。 其罪真大也! 得到这种“特别待遇”的不仅仅是脱木欢一人,塔木耳他们也是“倍受礼遇”,个个“享用不尽”。 脱木欢喝完,抹抹嘴,舔舔舌头,道:“再来点,再来点。真好喝,真好喝。”一碗冷水,要是在平日里他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有什么好的,现在是时过境迁了,方知水之香甜,方知水之珍贵。 李隽摇摇手,段干木把脱木欢按到椅子上,道:“想喝水,美呗!要喝尿,还得你自己撒。”想到此事的妙处,自己都忍不住了,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此事本来就很有趣,再给他的趣话一说,李庭芝他们再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蒙古人历来高傲,不把宋人放在眼里,没想到他们也有如此倒霉的时候,他们心里生出此一时,彼一时的感慨,笑得非常欢畅。 不过,转念一想,李隽这办法虽然不太正经,这种软刀子倒也不失为对付脱木欢的一个好办法。 喝了一碗水,脱木欢精神恢复了不少,抗议道:“我要抗议,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们的使者到我大元,就没有受过侮辱。” 他的话还没有说话,文天祥一下站起来,喝道:“住口。你还好意思说,我朝的使者去鞑子那里,哪一次不是遭受你们的侮辱?别的不说,就说文某去伯颜的大营,他不是给文某摆下了刀山剑阵吗?” 这是不争的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脱木欢愣了一下,好在他的反应也不慢,道:“男子汉大丈夫,刀头舔血,就是面对刀山剑阵,也不用皱一下眉头,难道履善就怕了?”这话虽是反诘之词,却不失英风豪气,让人听着就心折。 “文某自从入仕以来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何惧鞑子区区之阵。”文天祥冷冷地道。 脱木欢力辩道:“刀山剑阵,光明磊落,比起你们用食盐对付我好得太多,就好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你们真是卑鄙无耻,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大元朝的使臣。” “住口,你是使臣还是间谍?你们在马匹里做的手脚难道还不够?还不恶毒?”李隽厉声问道。 脱木欢听了李隽之言,脸色一下白了,张口无言。 第一百七十二章 汉奸的末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汉奸的末日 脱木欢清楚地记得临行之前忽必烈对他的叮嘱,忽必烈说的是:“脱木欢,你要记住一点,你此行关系重大,可以说关系到朝廷的未来,关系到成吉思汗子孙的存续问题,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你这次去南朝,谈判、为真金争取更好的条件,甚至救回真金不过是个幌子,能够救回自然是好,不能救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他们把马匹分派下去,大计则成也!”说到这里,目光炯炯地看着脱木欢,虎目中闪烁着期望之光。 五千匹中了瘟疫的马匹无异于是瘟疫的源头,分派下去,一旦发作起来,马瘟会迅速蔓延开去,到那时就算南宋发觉了,也不可能有实力来处理,唯一的结果就是战马大量死亡。要是瘟疫蔓延得快的话,死去的就不仅仅是战马,还有南宋的牲口,其意义之重大就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了。 脱木欢忽必烈此计绝妙,更难得的是时机选得非常巧妙,和谈判送礼物为名,行毒杀南宋战马之实,这种事情任谁都难以想到,成功的希望极大,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不负皇上期望!”顿了顿,很是顾虑地道:“皇上,要是南朝恼羞成怒,会对太子极为不利,还请皇上三思。” “这个,你放心好了,谅南朝也不敢对太子怎么样。”忽必烈看着脱木欢,暗示道:“朝廷还拥有中原。” 这话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脱木欢也是明白忽必烈的意思,真金固然是很好的人质,但是中原老百姓同样是人质,要是南宋杀了真金的话,忽必烈就要不客气,他恼羞成怒之下就会采取报复行动,对中原百姓下手,实施大屠杀。即使南宋知道是忽必烈的指使,也不敢把真金怎么样。 如此一来,双方都拥有人质,都投鼠忌器,表面上可以客客气气,暗地里却是各逞机心,谁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就要看谁的本事更大了,谁的计谋更加巧妙。 脱木欢也是那种一点就透的人,疑虑尽去,很有握握地道:“皇上,臣一定办成。” 忽必烈很是放心地道:“那就好,朕就静你的佳音!” 以脱木欢想来,百分百成功的事情居然给李隽一口叫破,不用说肯定是事机败露了,想到此事的重大关系,由不得他不破胆,他的脸色还有不变成白纸的道理。 “对于真正的使者,朝廷自然是会友好相待,对于你们这种间谍,那就不用对你们客气了。”李隽声威俱下地喝道:“来啊,给他点惩戒。” 段干木指挥侍卫把脱木欢掀在地上,拔下他的裤子,露出光腚,一阵乱棍打下去。历来对付敌国使者的办法不外是示威,就是遭受冷遇,甚或杀头之类,就是没有打屁股的事情,这即使不破天荒的第一遭,也是很少见了,段干木很是兴奋,亲自施刑,把木棍举得老高,重重地打下去,啪啪之声不绝,不一会儿功夫,脱木欢的屁股上就盛开了血花。 脱木欢其人还是很硬气,不仅不叫疼不说,还一个劲地和李隽理论,道:“你们妄称礼义之帮,如此对待使臣是不义,有辱你们的先辈,史书会记下你们的暴行!” “折辱敌国使臣,廷杖之,使其受辱而归,这是光大华夏声威的无上荣光之事!”李隽冷笑着折辩他,道:“干木,你没吃饭?” 这话很有道理,敌对国家之间的使臣本来就是用来折辱的,就连不是敌对国家之间的使臣也难免会给折辱,这种例子在历史多得不可计数,著名的有苏武牧羊,晏子使楚这些故事。 段干木自然是明白李隽的意思,是嫌他的力气不够,打得不够狠,道:“皇上,臣吃了三大碗白饭,就等着活动活动。这是热身,皇上等着瞧好了。”一边说一边猛打,脱木欢疼得受不了,咬着牙苦撑,再也无力与李隽争辩。 直到打得脱木欢双眼发白,要是再打下去的话,必然是有死无疑,李隽才示意要段干木住手,走到脱木欢跟关立定,道:“脱木欢,朕现在告诉你,朕正式承认你的使者身份。你说得对,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朕就饶你一条狗命,你回去以后给忽必烈说,他驭下无方,朕就代他惩戒惩戒一下塔木耳他们。你告诉忽必烈:要战就来战!” “要战就来战”虽只五字,却把李隽满腔豪情都表达出来了,李庭芝他们听在耳里,振奋在心头,一齐道:“皇上威武!” 四十多年来,蒙宋战争不断,历来都是蒙古强而南宋弱,南宋一直处于不利的地位,不知道多少次吃了败仗,多少次议和,输币请贡,饶是如此蒙古人还不断攻击。对于南宋来说,蒙古人不来进攻已经是烧了高香,哪里还敢主动请战,更不要说说出如此具有气慨的豪言,李庭芝他们心里的激动之情实非言语所能表达了。 李隽摆摆手,段干木指挥侍卫把脱木欢象拖死狗一样拖出去。 想了一下,李隽问道:“胡苟,你能不控制瘟疫?” 胡苟不知道李隽的用意何在,想了一下才道:“回皇上,臣无绝对把握,但要控制在一年半载内发作还是有相当把握。” “那就好,这五千匹蒙古马就是上好的瘟疫之源,不能白白错过了。忽必烈用此歹毒之计来对付我们,我们也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李隽语含机锋地说。 廖胜功首先赞成道:“皇上圣明!要是此计得行,鞑子的战力就会大为削弱,对于朝廷来说具有莫大的好处。” 李隽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忽必烈既然想毒杀南宋的战马,那么南宋为什么不能毒杀蒙古人的战马呢?蒙古骑兵一直让人头疼,要是此计成功的话,蒙古战马大量死亡,对于那些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蒙古人来说无异于没了双腿,这仗不打就知胜负之数。 杜大用不无兴奋地道:“要是就用这五千匹鞑子马匹的话,鞑子一定会生疑。皇上,臣以为可以另选马匹,让这些马匹染上瘟疫,再想办法送到鞑子那里去,那样的话……”后面的话非常明白了,他都不想说了。 “此计不错!”李庭芝深表赞同,道:“这新选的马匹要优劣搭配,才不致使鞑子生疑。” 文天祥沉思着问道:“皇上,此计貌似可行,实则难度极大。难就难在朝廷把这些马匹放到何处去?要是投到中原,那么会对华夏老百姓的牲口有巨大影响。再说了,投入中原的话,鞑子的防范得很严,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这的确是个问题,陆秀夫他们看着李隽,等他拿主意。李隽笑道:“有了好东西,还怕找不到下家?打蛇打七寸,攻敌则击其要害,有一个地方很适合,朝廷就给忽必烈来个釜底抽薪。”眼光看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 文天祥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 “快来看啊,朝廷诛杀大汉奸吕师夔啦。”长安老百姓奔走相告,把这一天大好消息传开去,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吕师夔是个小人物,老百姓知道他的并不不多。但是他的背景却是让人吃惊,他的父亲是南宋劲旅“吕家军”的创始人吕文德,他的叔父是镇守襄阳达六年之久的吕文焕,最终投降了蒙古人,任襄汉大都督,招降长江防线上的吕家军将领,致使南宋的长汉防线迅速瓦解,才有伯颜大军长途奔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临长安。 不可否认,吕文德本人是南宋末年一员难得的良将,其军事才干颇有称道处,正是他打造的吕家军捍卫了淮西之地,他本人转战两淮和四川等地,失败虽不少,胜仗也不少,建立的军功着实不小。 然而,他的一个大缺点就是巴结贾似道,最终造成吕氏“满门公侯”,吕师夔自然是不例外,当上了权刑部尚书、都督府参赞军事,在吕文焕投降后,他本是出镇九江,却主动投降,去投靠吕文焕。 投降之后,他本人和他的叔父吕文焕一样,没有少做有损南宋的事情,在元廷站稳了脚跟。 告示中把吕师夔的生平作了简短的介绍,把他做的坏事也公之于众。这都是李隽的意思,杀一个吕师夔来说,本身算不得大事,因为在蒙古大进军之时象他这样投靠蒙古人的汉奸不在少数。李隽之所以要把此事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那是另有用意,一个自然是出于惩戒汉奸的目的,要让汉奸不得好死,没有好下场。另一个用意就是炒作,以作来警告那些骑墙观望者,要他们知道朝廷对汉奸绝不手软。 最重要的目的是告诉那些汉奸,他们投靠元廷不会有好结果。吕师夔在元廷过得好好的,李隽只一纸文书过去,忽必烈不得不交出他,这事一经传开,足以让那些想投靠异族的汉奸们三思而后行了。 告示的最后写道:“拱卫华夏,光复河山,吾辈之责!尽心戮力,热血疆场,青史垂名,子孙得福佑!敢效吕师夔,投靠异族者,天怒人怨,朝廷严惩不怠!斩其首,锉其骨,扬其灰,身无完尸,死无葬身之地!祸害后人,子孙蒙羞,其令身怀二心者自戒!” 朝廷以前惩处的汉奸不在少数,早就为老百姓熟知,再有这事,无不是觉得大快吾心,很是振奋,赶往菜市口去看诛杀吕师夔。 此时的菜市口已经是人满为患,人山人海,远远望去,只见人头攒动,不知道有多少人。老百姓指点着台子上受刑的人,议论纷纷,人声鼎沸。 杀人,围观的老百姓议论在所难免,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今天的议论与以往不同,老百姓无不是惊讶,因为在台子上除了吕师夔外,还有塔木耳这些蒙古人。塔木耳他们个个给反剪着双手,背上插了一根木块,上面写的是“处决鞑子!” 只四个字,没有姓名之类的介绍。如此处置,貌似简略,实则很有气势,对于老百姓来说,他们根本用不着知道塔木耳他们的姓名,只要知道他们是蒙古人就行了。 蒙古人历来骄横,只有他们欺负南宋老百姓的份,从来没有南宋敢对他们不敬的事情发生,就更别说还要杀蒙古人的头。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老百姓既是惊讶,又是振奋,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 更妙的是,脱木耳这个蒙古使臣身穿蒙古朝服,给两个身材高大的士卒按在椅子上,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下属给南宋杀却。如此扬眉吐气的事,任谁都会心气高上好几分,老百姓已是山呼万岁了。 监斩官杨思威一副冷面孔,坐在椅子上,问道:“时间到了没有?” “回大人,午时三刻已到。” “带罪人吕师夔。”杨思威喝道,士卒把吕师夔押了上来。 吕师夔人长得着实不错,英俊帅气,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走在大街上会迷得小女生尖叫的那种帅哥,然而此时的他一点生气也没有,脸色苍白如纸。要不是有两个身材高大的士卒架着他,他肯定是连爬都爬不动了。 “吕师夔,你身为朝廷大臣,却不思报效朝廷,只知道一味钻营,谋取私利,罪在不赦!让人更可恨的是,你居然投靠异族,残害你的同胞,你甘为异族走狗时可曾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杨思威冷着脸喝问,字字如雷。 吕师夔吓得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回答得出来,一声不吭。杨思威冷笑道:“亏你还是个将军,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就熊成这样了。”扔下一支令箭,道:“行刑。” 士卒架着他,把他的脑袋搁在狗头铡里,刽子手的手已经扶在铡刀的手柄上,只要一按,他的人头就会分家。也许是临死之前福至心灵,突然悔悟,大声道:“我吕师夔好歹也算一号人物,为朝廷力战过,在死人堆了睡过觉,没想到我却投靠了鞑子。鞑子真是无情无义,我们吕家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他们居然把我交给朝廷,这是为什么?鞑子,你告诉我?”眼睛斜对着脱木欢,是想从脱木欢那里得到答案。 当此之情,脱木欢就是有舌底生莲的本事也是无言以对,吕文焕招降江防就是奇功一件,要不是吕文焕蒙古人可能在江防上就要浪费不少时日,按理应该厚待吕师夔,然而忽必烈却把他交给了南宋。 “那是因为你不是忠贞之人!”杨思威代为回答,道:“你要记住孟子的话‘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下辈子做个真正的英雄好汉!”右手一挥,狗头铡落了下来,吕师夔的人头滚在地上,嘴巴还在张合,显是有话要说,再也说不出来了。 吕文德给文天祥一首诗羞死,吕文焕给李隽骂死在临安城下,夏贵死于许光汉之手,范文虎给张世杰杀却,吕师夔一死,吕家军的主要将领全部得到了应有的下场,至此在南宋末年极有影响的吕家军已经不复存在了。 要是他们心存大义,公忠体国,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实是他们应有的报应! 杨思威手一摆,士卒把塔木耳押了过来,杨思威喝道:“鞑子,你身为使臣,却行大不义之事,朝廷饶你不得,你还有何话要说?” 塔木耳面无惧色,蛮横地道:“南蛮,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老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就成全你。”杨思威冷声道。对于塔木耳这个忽必烈最为信任的侍卫来说,他表现得如此有胆识,杨思威一点也意外。 士卒把塔木耳的脑袋塞到狗头铡下面,塔木耳大声道:“大人,请转告皇上,塔木耳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来吧,南蛮!”铡刀应声落下,他的人头滚落在地。 把随脱木欢出使的随从全部杀掉,杨思威命士卒割下耳朵装在一个袋子里,给脱木欢挂在脖子上,道:“皇上口谕‘脱木欢,你就带着耳朵回去向忽必烈请功吧!’” 脱木欢满怀信心而来,没想到竟是这种结局,心里犹如打翻五味瓶,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久久慨叹一句:“苍天啊,成吉思汗何在?成吉思汗为什么不保佑他的雄鹰?为什么不让草原上的雄鹰展翅高飞?” 他还要向成吉思汗的英灵泣诉,却给如狼似虎的宋军士卒轰走了。老百姓跟在后面又是骂,又是笑,又是扔鸡蛋砖头,尽其所能地羞辱他,就是没有人杀他。 对于此时的脱木欢来说,死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恨透了蒙古人的临安百姓却偏偏不成全他,因为如此羞辱比杀了他更让人解恨!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道“皇上万岁!”一人喊,众人和,不一会儿功夫,临安上空响起了“皇上万岁!”的山呼声。 “能得到老百姓如此拥戴,他不是人,是神!”脱木欢在心里惊惧地想,一只鸡蛋砸在他头上,他的脑袋一片模糊。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亡国之君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亡国之君 “皇上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要让鞑子知道朝廷今非昔比。”赵良淳把李隽下达给郑静和的命令看了一遍,如是点评。 赵佥很是兴奋道:“皇上一向善于出奇兵,我们这次北上,鞑子肯定是想不到,打他个措手不及,打出军威!打出国威!此战以后,华夏老百姓必然是志气大长,无不是扬眉吐气。” “二位说得很有道理。”郑静和话锋一转,道:“不过,郑某认为皇上的真正意图倒不是让鞑子知道朝廷的厉害,也不是让鞑子知道朝廷今非昔比。若皇上的意图仅止于此,就是图一时之快,非深谋远虑之道,谋国者一举一动必有深意。” 郑静和冷静沉着,料事如神,少有不中,很得赵良淳和赵佥的信任,闻言之下看着他,等他给出独特的见解。 郑静和接着道:“朝廷已经今非昔比,这事天下皆知,已经用不着如此张扬,要我们到鞑子的眼皮底下去大闹一通,那是因为……。” “那么,郑将军以为皇上的真正的意图是什么?”赵佥有点心急了,打断他的话头问道。 郑静和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这是大都的门户,要是朝廷的大军出现在这里,对鞑子的震动将是非常巨大,用朝野震动一词已经不能说明其影响了。要是这事一旦传遍天下,对于鞑子的信心士气的打击非常之大,鞑子必然是震恐难安。” 他指的地方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现在的天津。天津是北京的门户,对于北京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要是南宋大军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话,对蒙古人的震动将是惊人的,这种震惊有多大,可能只有“天崩”二字能够表达了。 “对,很有道理。”赵良淳很是赞同,这是明摆着的事,谁也无法否认。 郑静和并没有停下来,而是接着发表看法,道:“这是对鞑子来说,是震惊、震恐,毁灭性的士气打击。影响的不仅仅是鞑子的军队,还有鞑子的民众,民心已恐,则军心不振。对于朝廷来说,意义也是非常之大,朝廷可以宣告天下,对于我们的士气、信心、民心的鼓舞具有非常神奇的作用。” 他这话用现代话来说就是南宋可以借机大肆宣传,起到振奋人心士气,鼓励老百姓斗志的作用。军队与老百姓的关系非常密切,可以这样说:没有好的民众,则没有好的军队。 大都附近,蒙古驻有重兵,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都在这附近,南宋军队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一支小部队出现在这里,带来的震动都将是惊人的,李隽选中这里作为打击目标,实是明智之举。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赵良淳抚掌称善,道:“郑将军分析得入情入理,对赵良淳来说有醍醐灌顶的功效。这事很是重要,我们就多怕点军队去,动静闹大点。” 赵佥搓着双手,很是热切地道:“郑将军,这事少不了我的份,要是你不让我去,我和你急。” 郑静和微微一笑,道:“这事当然要劳动赵将军了。我想,大都就在眼前,我们总不能在忽必烈的眼前空放一枪吧?要来就来点实的,狠狠给忽必烈一个耳光,我们不仅仅要去天津闹,还要去大都闹。” 去天津闹已经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设想,他的胆子更大,居然要去大都闹。拱卫大都的蒙古军队不下二十万这众,全是最精锐的蒙古军队,去大都这个蒙古人的心脏大闹一通,无异闯入龙潭虎穴,赵良淳和赵佥吓了一大跳,道:“这能行吗?” “用兵之道千变万化,归根结底就在于一个奇字,只要我们用得好,不会有问题。”郑静和平静地道:“你们二位想不到,这就是好事。鞑子也会想不到,我们完全可以打鞑子一个措手不及。当然,我们的目的不是去攻占大都,而是去炫耀,要见好就不收,不可恋战。” 他的语气很平静,赵良淳和赵佥却听得出他话里的不平静,那种胜券在握的信心已经自在其中了,二人不由得振奋道:“既是这样,就请郑将军运筹帏幄,我们愿听郑将军的调遣。” “皇上,不是臣说你,你怎么老是对和尚这么重视?”段干木很是不满地嘀咕起来,道:“明霞大师勤于国事,海外奔走,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赚回来很多银子,礼遇他是应该的。可是,这个和尚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大理的一个老和尚吗?还用得着皇上亲自召见,随便派一个人去外理一下不就得了。” 李隽笑着道:“干木,这是国事,你不要多说。一切我自有主张,还轮不到来说长道短。” 段干木听得出,李隽这话表面上说得很重,其实并无怪罪自己的意思,忙分辩道:“皇上,不是,不是,臣不是擅议国事,是真的搞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对和尚就那么好呢?张珏他们也真是的,什么不送,偏偏要送一个秃驴来。” “不许乱说。不是我要对他好,而是这个和尚非同一般,他大有来头。”李隽笑着给段干木解释。 段干木一下好奇了,问道:“皇上,他有什么来头?是不是三头六臂?” “看你说的,世上哪有三头六臂之人?”李隽笑着否决他的答案,道:“等会你就知道了。”话音一落,一个年老体衰的光头和尚在侍卫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贫衲一灯见过皇上。”老和尚向李隽行礼,声音慈祥柔和,让人听在耳里就会生起一种看透世情的感觉。这种参透世情,不是因为他具有大智慧,而是因为他有很多的无奈,正是这些无奈迫使他参透世情。 李隽把这个老和尚打量半饷,才道:“大师请免礼。大师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就不用拘这些俗礼了。来啊,给大师看座。” 段干木黑着一张脸给老和尚端来椅子,老和尚略一施礼坐了下来。段干木给李隽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不断打量这个老和尚,心想这老和尚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得都快掉渣渣了,马上就要进土了,还能有什么来头?来头不可能有,大有奔头倒是不假,可以进土。 然而,段干木听了李隽接下来的话,大吃一惊,方才明白李隽为何对这个老和尚如此礼遇,李隽说的是:“大师本是大理国主,大理国虽败,大理臣民尚在,只要大师愿意,仍可奋发有为,大师缘何看破红尘,出家为僧?”心里想的是:“金大侠在他的武侠小说里把大理亡国之君段兴智塑造成绝顶高手,佛号一灯大师,真是有先见之明,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大理国主竟然应验了他的预言,真的出家为僧,还取了一灯的佛号,真是让人想不到。要是金大侠知道了,会做何感想呢?” 这个老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大理的亡国之君段兴智,二十年前忽必烈远征大理时,他一开始表现得还是不错,拒绝投降,准备迎战。然而,大理的国力毕竟太弱,不是蒙古人的对手,很快就败于忽必烈之手,他也投降了蒙古人,带领两万大理军队为前导,把那些还在抵抗的大理军队或击败或招降,让蒙古人迅速控制了大理。 事后,蒙古人对他的回报就是把他押往大都,他的命运已经被注定,就是成为阶下囚。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高祥设计把他救了出来,才能苟活至今。 世事变幻,让人捉摸不透,亡国之君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几经剧变,终于消磨了他的雄心壮志,出家为僧,以度余生。 一灯佛号顾名思义就是青灯古佛,孤灯只影伴于佛前,很有萧索之意。然而,在金大侠的笔下,那个绝顶高手纵横天下少有敌手,度化世人是何等的英风豪气,这个一灯却是苟延残喘,毫无英气可言,两者相差何其大也!由不得李隽不生出“此一灯非一灯”的感慨。 “皇上垂询,贫衲不敢不言。”一灯大师开场白一说完,道:“皇上所言不无道理,然大理国破,不少百姓仍在抵抗,老衲一时之误竟然没有和百姓站到一起,做了一些大不义之事,愧对列祖列宗,愧对百姓,无心王霸雄图,只想安度残生。” 他投靠了蒙古人,双手沾满了大理百姓的鲜血,使得他在大理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大为降低,他就是想反抗已经不可得了。 这话表面上没什么问题,实质上是典型的不抵抗主义,李隽听在耳里,在心里很是不敢苟同,心里想道:“别的不说,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是一个心性不坚这人,心性不坚则不堪为君,大理有你这样的国主不亡就没有天理了。”嘴上却安慰他道:“佛本无界,大师妙悟佛法,皈依佛祖,实是可喜可贺之事,还请大师多所努力,宏扬佛法,度化世人。” 李隽是个不信佛,不拜老子的无教派主义者,根本就不相信佛法真能救人之说,如此说只不过是客套话,宽慰一下段兴智而已。 段兴智为君时暗示不明,权臣当道,把持朝纲,投敌后屈膝苟活,出家后深山隐居,可以说命途多舛,无情的人生已经击垮了他最后一点信心,一副萧索之态,道:“劫后余生,不敢再有度化世人之念,贫衲别无所求,只求皇上看在贫衲曾经为君的份上,赏老衲一片净土,了此残生。” 这话说得让人听着就很刺耳,堂堂一国之主即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才当得起那句老话“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如此低声下气地乞求休养之地,也只有他这种人才说得出口,要是换个人的话,即使是死也不会如此说。 “有为之君,观其行,多坚强事;察其言,振声掷地,铿锵有力!审其臣,多为奋发之士!你如此颓废,如此怕死,大理国有你这样的国主真是苍天无眼,让老百姓徒遭刀兵之灾,无辜送了性命。不过,这也好,我倒是省了不少手脚,免得有人打着你的旗号要求复国,有碍国家大一统大业。”李隽在心里对段兴智大加诽议,道:“大师心向佛祖,急于佛事,朕岂有不成全之理。栖霞寺主持明霞大师长年奔走在外,无暇主理寺中事务,就有劳大师了,大师就到栖霞寺做主持吧。” 段兴智的表现的确让人无语,李隽压根就看不起他,才用很少使用的“朕”字。 “栖霞名寺,贫衲本无奢望,既是皇上赐予,老衲不敢不受。”段兴智暗中松口气,不无喜色地谢恩,道:“谢皇上。”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先说“谢皇上”,再说后面的话,他颠倒过来,不是因为他不在乎这个赐予,而是很在乎,心中一高兴就把话说颠倒了。 “在你无以为君之才以外还要加上贪生怕死四字评语。不过也好,你安安心心在栖霞寺度你的余生,就不会来添乱,免得到时我给你一刀,杀了你。”李隽在心里点评段兴智,问道:“大师以为朝廷对大理该当如何处理?” 段兴智一听这话原本的高兴之情一下子全没了,差点摔倒在地上,急急忙忙地道:“大理本是华夏之地,朝廷收复,理应归朝廷所有。段氏本是华夏子民,虽镇大理百年,无大功于大理百姓,实是惭愧,不敢再窃取神器。” 李隽问他本是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他曾是大理国主,对大理的了解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得上的,特别是那些大理的秘辛之事恐怕当世已无人能比他知道得更多了,没想到他竟是理解成李隽在探他的口风,在试探他有没有异心,有没有复国的打算,马上撇清。 段兴智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为了自保,居然把祖宗都搭上了,把祖宗的功劳都抹煞了,实是出人意外,要不是李隽亲耳听见,说什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段氏治理大理百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岂容一言抹煞? “三国时的阿斗复现于今日!朝廷大军云集大理,你就是想复国也没门,知机识趣倒不失自全之道。要是你真想复国的话,说不得了,只好杀了你。并不是我好杀,只是捍卫国家领土完整是每一个华夏子民应有的职责,我绝对不会容忍分裂国家的行为,对于分裂份子只好不客气了。”李隽在心里对他的表现评价很低,笑道:“大师多虑了,大师曾为大理国主,知道很多大理国的秘闻,要是能得大师建言,对朝廷治理大理不无裨益,还请大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兴智迟疑了一下,右手颤抖着伸进怀里,过了半天才从怀里抽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卷轴,双手呈上,道:“皇上,这是大理历代先主收藏的金银珍宝,藏于大理一个隐秘地方,请皇上派人去发掘,以资军用。” “怪不得你如此迟疑,如此舍不得,敢情你还是一个贪财之人。”李隽在心里又给段兴智多加了一个缺点,道:“既是大理国历代先主收藏之物,自是归大师所有,朝廷不宜插手此事,大师还是收回吧。” 南宋现在很需要银子,从心理说李隽是很想一把抢过来,马上派人去发掘宝藏,但是作为皇帝,绝不能贪财,更不能做如此之事,至少还得表现一下大国气派嘛,才婉拒。 李隽说的本是真心话,段兴智听在耳里,却惊在心头,以为李隽不受他的礼是要不利于他,忙解释道:“皇上,大理历代先主考虑到大理偏小,地处边陲之地,国力弱小,才存此金银珠宝,以备不时之需。皇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财宝本是来自于老百姓,用于老百姓正是最好的途径,还请皇上收下。”惊恐的脸上还有一副不真实的诚恳之态。 李隽恍然大悟,道:“是不是大理历代先主藏有财宝的消息泄露出去,高祥才设计救你出来?” “皇上圣明!”段兴智直言道:“高祥一心打这财宝的主意,贫衲洞悉他的奸谋,一直没有告诉他。” “高祥本变就是一个奸邪权臣,你当时不察,事后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事后诸葛亮!好在高祥已经给张珏他们以祸乱大理罪名杀了,再也不能祸乱世间了。杀他那天,万民空巷,大理百姓无不是大快人心,杀一高祥,收大理民心不失为一条高明计策!”李隽在心里如此赞赏张珏他们的所作所为,道:“大师有此诚意,朕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津登陆战(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天津登陆战(上) “金爷,好久不见,在哪里发财?”高如实满脸堆笑地向一个中年人打拱作揖,侧身肃客,道:“金爷,里面请,面里请。” 金爷叫金元贝抱拳还礼,道:“承蒙高大掌柜垂询,金某就实话实说了吧,金某这段时间是哪里也没有去,躲在家里陪我的九姨太太。”意气风发,不无自吹地道:“没给你高大掌柜的说,我金某好歹也有一房原配,八房姨太太了,可以说阅女多也,就是没有如这九姨太太称心的了。那个味,还真是让人回味。要不是惦记着你高大掌柜,现在还在家里陪我的九姨太太咧!”回想起九姨太太的妙处,销魂滋味又上心头,笑得双眼只剩一条小缝了。 “金爷,高某给你道喜咧!”高如实一边把金元贝迎进屋里,一边向他道贺道:“高某一看,金爷脸印堂发亮,就知道金爷必有喜事,只是没有想到竟是和美人结缘了。” 金元贝端起茶喝了一口,指着高如实笑道:“高大掌柜的,看你说的,你这张嘴能说会道,稻草都会给你说成金条。嗯,这话听着让人舒服。美人缘,美人缘,越结越有缘!” “金爷,你这是抬举我呢,还是在骂我?”高如实坐下来,接着道:“高爷吉星拱照,不仅和美人结缘,还会和一样东西结缘。” 金元贝有点好奇了,问道:“什么东西?” “银子。”高如实右手食指点着桌子道:“金爷这次要多少盐?一万石怎么样?我都给金爷准备好了。” 一万石盐巴着实不是一个小数目,金元贝吓了一跳,道:“这么多?我哪有这么大的胃口,一下子吃不下。” 天津本是海洋,因为黄河曾经数次改道经过天津流入渤海,黄河是出了名的泥沙含量很高的河流,大量的泥沙沉积下来,形成了天津平原。 天天津的兴起是近六百年的事,这是由中国的历史促成的。 在历史上,中国的经济文化重心是由西向东转移,周秦汉唐之际,主要是以关中为中心。到了后来,人口的增加,经济活动越来越频繁,再加上历次战乱,长安损毁严重,关中的地位开始下降,中原的地位开始上升,政治经济中心开始向东,向中原转移。到了元明之际,政治中心向北转移,也就是向现在北京转移,而经济中心却是向南向东转移。 正是这种历史的变迁,使得天津的历史也是别具一格。在唐以前,天津的地位不是很大,为历代王朝重视的程度不够。自从北京成为首都后,由于天津特殊的地理位置,是北京的南大门,拱卫着北京,其地位急剧提高,成了北京的战略屏障。 天津从一个不为朝廷重视的小地方发展成今天这样重要的战略要冲之地,有着他特殊的历史过程。纵观天津的发展历史,有人慨叹天津总是和战争有关,正是战争催生了天津。其实,天津之所以在战争中越来越重要,一是中国的政治中心向北转移的结果,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其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不得不加强其建设,打造成首都北京的战略屏障。 第一个开发天津的人是曹操,曹操为了北征乌桓,开凿了平虏渠、泉州渠和新河渠三条运河,这是天津历史上最早的人工河流。大量的军需品从天津向北运输,才有曹操北征乌桓的胜利。 随炀帝为了东征高丽,开凿永济渠, 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从此形成。大运河把黄河、淮河长江和在海河入海的华北平原诸河汇成的水系(即今海河水系〕, 联成水道交通网,遂使地近运河北端、兼有河海航运之便的海河的地位更趋重要。 从此以后,天津成了南北货物交通、以及粮食转运的重要码头,其地位越来越重要。 码头上最是龙蛇混杂之地,三教九流出没其间,形成了天津独特的民风,有人感叹天津人好斗,喜欢打架,和天津的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 明成祖朱棣在“靖难事变”中夺得帝位,随后把首都迁到了北京,自然而然地天津的地位就提升起来了。设置了天津卫,天津的名称由此而来。天津的含义就是“天子经过的地方”,就是因为明成祖朱棣的缘故。 在元代,天津有两个重要的部分,一个是直沽寨,一个是三岔口。天津的发展除了作为重要的漕运码头外,还在于天津是重要的产盐之地,其生产的盐销往全国各地,也就是成了历代王朝重要的盐税之地。元代把天津地区的食盐生产交给高松、谢实十八家经营。 这高如实就是高松的后人,经营盐业,金元贝是大盐商,是他的大主顾,两人一见面就谈起生意了。 “金爷,我给你想好了,这次的货是多了点,你的银子也不用一次性给我,你先付一半作为订金,其余的等你回来了再付也行。”高如实看着金元贝,很是期待他的回答。 金元贝想了一下,道:“多谢高大掌柜的好意,这样做不是不好。只是,我怎么卖得出去?有多大的肚,吃多少饭,这是行里的规矩,我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不说,更没有这么多的店铺,真的是为难了。” 高如实指点道:“金爷,有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哦,是哪里?”金元贝素知高如实很有经商头脑,一下子来了兴趣,赶紧问道。 高如实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道:“东瀛。听说东瀛那边很缺盐,一两盐一两银子的价钱,你带一万石盐过去,就会带回一万石白花花的银子回来。金爷,你想想,一万石白银,你不是成了天下第一盐商?要多少九姨太太那样的女人有多少。” “东瀛那边的银子多得象山,我也听说过。只是海途遥远,不容易去,要是有南朝的新型船只,那就好办了。”金元贝有点迟疑。 高如实语含玄机,道:“金爷,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高大掌柜有话尽管说。”金元贝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高如实鼓劲金元贝道:“有句老话说的‘富贵险中求’,不冒风险哪来的富贵?象东瀛这样富得流油的地方真不多,你不去的话,我就把盐卖给别人。” 小日本是岛国,四面环海,可以煮海为盐,根本就缺盐,只是小鬼子当是处于战乱年代,食盐的生产大为减少。但是,小鬼子却是当时世界上白银输出国,国内的白银很多,那些军阀用白银从国外购买东西,给人一种“富得流油”的假象。 “别别别,有事我们商量。”金元贝有点心眼活了,道:“高大掌柜有什么要求?”对于商人来说,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高如实也不会如此积极。 高如实笑道:“另一半银子算我的股银,我们五五分帐,怎么样?” 权衡一通后,金元贝觉得虽然高如实狠了点,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他仍然可以赚到大笔大笔的银子,道:“那就这样说定了。” “说定了。”高如实点头同意,还待往下说,敲门声响起,很是急促,还有焦急的人声传来,道:“掌柜的,不得了,不得了。” 这是盐行的伙计高保,高如实脸色一沉,喝道:“高保,你有什么事?干嘛用这么大的力?你干脆把门板拆了得了。” “掌柜的,不得了了,南朝的舰队来了,快到我们的盐场了,掌柜的,怎么办?”高保的声音再度响起,很是焦虑。 高如实想也没有想,一下拉开门,冲高保喝道:“胡说,你就造谣,你不想活了。”这种军国之事,要是给蒙古人知道了,肯定是咔嚓掉他的脑袋。 高保急忙分辩,道:“掌柜的,高保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乱说啊。这种事情我要是乱说,我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给军爷们砍的。” 高如实一想也是这个理,不由得有些相信了,问道:“真的?” 高保跺着脚,道:“掌柜的,这能有假吗?我就是掌自己的嘴巴,也不敢乱说。” “有多少船?”高如实问道。 “不知道。”高保脱口而出,才发觉这话有问题,忙解释道:“那船多了去了,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把海河都给遮住了,阳光都透不过。” 要是高保说的是真话,那么南宋必然是千军万马杀过来了,高如实顿了一下,才道:“哎呀,我的盐场。天啊,还有我的盐,我可是把其他几家的盐都收购来了。金爷,快叫你的人帮忙,帮着运盐吧。” 对于商人来说,有利则是朋友,无利就是冤家,金元贝才不想掺合进去,忙道:“高大掌柜的,我的船还停在码头,我要忙活去了。你先忙着,不用送了。告辞。”抱拳一礼,转身就跑。 “没心没肝的东西!”高如实望着金元贝的背影骂道,猛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茬,该去给万夫长大人说,要他早做准备。”转身就跑。 高保忙叫道:“掌柜的,我们是汉人,干嘛要给鞑子说?何必去当汉奸。” “住嘴!你不想活命了?”高如实边跑边喝道,在心里想的是,他的盐场是蒙古人特许的,早就和蒙古人绑在一起了,要是南宋大军打过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还是和蒙古人站到一起的好。 正如高保所说,此时的海河上行进的南宋舰队真的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一眼望去,只见一条由船只组成的长龙正在海河上推进,船桅如林,不知道有多少船只。 “马上就到直沽寨了,又可以痛宰鞑子了!”赵佥很是兴奋地搓着双手,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天津,问郑静和道:“郑将军,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们干嘛要带这么多的船只来?二十艘无敌战船再加上其他的战舰,足以把直沽寨犁上几番了,根本就用不着这些民船。就算是鞑子附近的所有战船赶来,也能对付了。郑将军,你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旁边的赵良淳给赵佥解释道:“赵将军,你想想,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攻下直沽寨,也不是要攻下大都,即使我们一时占领了也不可能守住,我们毕竟是孤军深入,难以为继,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给鞑子造成心理上的震恐。要达到最好的效果,自然是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这些民船也就有必要了。” “赵将军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以为郑将军的意思不是这个,而是有其他的用意。”赵佥不赞同赵良淳的分析,道:“要是那样的话,郑将军何必要老百姓带上袋子之类的盛器?这些盛器拿来装什么?” 赵良淳从军事角度分析道:“那也很有用处,到了大都,老百姓装上泥土,扔进护城河里,把护城河能填平就是了,大军就可以进城了。等我们一进入大都,我们直接杀往皇城擒住忽必烈,那才叫好。”想到这一战出其不意,攻忽必烈一个措手不及,蒙古军队在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后肯定是慌作一团,难以抵挡,他就可以浑水摸鱼,攻入大都去捞好处,兴奋得眼里都在放光了。 这种孤军一支直插敌之心脏的事情,千年难得遇到一回。不仅仅在于时机的把握,更在于策划者的胆识与谋略,胆识不够,不敢策划如此大手笔。就算是有了足够的胆识,谋略不足也不敢,因为带来的后果会非常严重,谁都得掂量三分。 但是,一旦成功,战果之丰厚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要赵良淳不兴奋都难了。不要说他兴奋,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兴奋难已。 “二位不必猜了,我就说了吧。”郑静和笑着道:“这次北上与其说是攻城掠地,还不如是说攻心,皇上的意思是要通过这次行动达到打击鞑子信心士气的目的,同时提振民心士气,动静自然是越大越好。” “攻心”一语很好地概括了李隽的用意,可圈可点! 这点,赵良淳和赵佥两人都知道了,点头道:“那是当然。” 郑静和接着道:“直沽寨这地方别看才兴起没多少时间,可是富饶之地,富得流油,我想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除了打击鞑子的士气以外,还要带点实在的东西回去。” 赵良淳和赵佥恍然大悟,齐声道:“对,这里的食盐、粮食、药材都是朝廷急需的物品,要是给我们缴获,那就太好了。” 忽必烈把首都定在大都后,加强了天津的建设,除了增加一些重要的军事设施外,还对天津的码头河道进行改造,使得天津的繁华日甚一日。从山东之地调运的漕粮可以直发天津,再从天津运往大都。 当然,东北的药材也可以从海路运到天津上岸,再运往大都。因而,可以说天津实际上一个巨大的仓库,贮存着南宋急需要的粮食、食盐、药材,要是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会遇到蒙古调往其他的地方的银子,那就发大了。 要是这些东西都给缴获的话,对忽必烈的打击相当沉重,对南宋来说实力会增强不少。 郑静和是一个典型的利益最大化者,心想既然要来搞破坏,何不顺手捎点物资回去,才下令征集民船跟进。 赵良淳和赵佥二人想到其中的好处,双眼里全是美妙的小星星,兴奋得脸上放光。 “即使这里没有收获,也可以在其他地方有所收获。”郑静和平静地。 他的话就得很含糊,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地方,赵良淳两人哪会想不到的,自然是大都了。看来,郑静和是真的要响应李隽的号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赵佥一下跳起来,道:“我去准备登陆了!”也不等郑静和发话,笑呵呵地跑走了,瞧他那兴奋劲,好象个孩子。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赵良淳在征得郑静和的同意后打出旗语,二十艘无敌战舰排成战斗队形向天津码头逼去。从岸上望去,黑压压一片船桅之林出现在天津港口。 无敌战舰上的火炮已经对准了港口,好象贪婪的死神的嘴巴,只要一声令下,就会万炮齐发,天津港口就会化为一片火海。 “说吧,什么事?”天津守将巴特鲁很没好气地看着胡如实,把五千两银票放在桌子上,心想要不是你给了五千两银子,才懒得理睬你们这些一身铜臭的奸商, 胡如实赶到巴特鲁府上求见巴特鲁,给巴特鲁的亲兵挡架,无奈之下只好说是给巴鲁特送礼物,亲兵才上他和巴鲁特相见。 “老子的热脸蛋贴到你的深屁股了!要不是看在老子的盐场值好多银子的份上,才不管你们的事呢!”胡如实在心里暗骂,挤出一副笑脸,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南朝的舰队已经到了直沽寨,将军要早作打算。” 巴鲁特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喝问道:“你们说什么?南朝的舰队到了直沽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津登陆战(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津登陆战(下) 巴特鲁的表现足以让任何人吃惊,得到这条最新情报,他的反应不是赞赏,而是根本不相信,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胡如实,右手一抬,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打在胡如实的脸上,指着胡如实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你敢造谣,老子做了你。”刷的一下拔出弯刀,握在手里就要向胡如实劈去。 胡如实满怀信心而来,满打满算自己第一时间把这条最新情报送给巴特鲁,即使没有好处,夸奖几句总是有的,没想到得到的竟是响亮的耳光,心中的郁闷劲头就不是笔墨所能形容的了,真是后悔来到这里,捂着脸急切地道:“将军,将军,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谣,真的是南朝的舰队杀过来了。” 巴特鲁是蒙古勇士,一生在战战场上打滚,有的是力气,一个耳光打得结结实实,鲜血顺着胡如实的嘴角流了下来,他说话之际,血沫溅飞,空中出现在朵盛开的血花。 巴特鲁把弯刀举在头上,瞪着他喝问道:“真的?你看见了?” “是真的!”胡如实马上回答,道:“不是小的看见了,是小的铺里的伙计看见了,好多南朝舰队快逼近我的盐场了。” 巴特鲁冷笑道:“你不是亲眼看见的,有个俅用,肯定是你造谣。要是南朝的舰队过来,我们沿岸的兵士早就报告了,还轮得着你。”就要一刀向胡如实砍去。 他说的很在理,蒙古人在沿岸没少派嘹望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报上来,更别说大规模的舰队杀来,规模宏大,哪有不会给发现的道理,任谁乍听之下都是难以置信。 李隽这一手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即使是忽必烈听到这个消息也未必会相信,更别说巴特鲁了。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郑静和杰出的组织才干,他派出了大量的精锐小分队,他们的任务就是做掉沿岸的嘹望哨,不使消息泄露。 为了更好地保密,郑静和从山东出发时不走近岸,而是深入渤海,是以蒙古人很难发现。 胡如实真没想到巴特鲁笨到这种程度,在心里把巴特鲁骂了个狗血淋头,嘴上却争辩道:“将军,是不是真的,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是想拖延时间。”他的话很在理,然而巴特鲁另有“独特”看法,给胡如实定罪,一刀向胡如实砍去。 胡如实是万万想不到自己跑来报告如成大事却得到这样的结局,惨叫一声,一下摔在地上,脸色发青,牙关相击,格格作响。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是南宋的舰队发威了。 这声音对胡如实来说比天音仙乐还要好听一万倍,是救命的稻草,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很是兴奋,道:“将军,你听,这是南朝舰队开始进攻了,这是南朝的火炮。”高兴之下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裤裆里湿乎乎的,是给吓得屎尿齐流了。 巴特鲁的弯刀一下停在空中,就搁在胡如实的脖子上,要是炮声再晚响起胡如实一颗人头肯定是早就飞到一边去了,愣了半晌才道:“真的是南朝的舰队?”事实已经很明显了,问与不问都一个样,把弯刀收了起来。 胡如实一颗蹦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肚里去了,就要说两句吹捧的话,可惜的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劈来,从他的脖子上掠过,等他明白过来,只见地面离他越来越远,他飞得很高很高。 巴特鲁在胡如实的怀里搜了一阵,搜出不少银票,冷笑道:“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喝道:“来人啊,把这刺客拖出。”抓住胡如实头发把人头提在手里,冷笑道:“你这刺客,居然敢伙同南朝来行刺本将军,不是找死吗?” 人头上的眼睛不住转动,骇异地看着巴特鲁,嘴巴还在张合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不知道他要说的是问巴特鲁为什么要杀他,还是他后悔和蒙古人靠得太近,当了汉奸,以致于不明不白地送了性命。 巴特鲁的反应也不慢,知道这事忽必烈迟早会追究,可以想象得到南宋宋舰队打到家门口了,他竟然一无所觉,其罪过就够大了。要是胡如实再把这事捅出去,他的脑袋百分百保不住了,还不如把胡如实灭了来得稳当,再安他一个里通敌国,行刺于他的罪名不就很好吗? 此战取胜的关键在于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但是,郑静和却是经过了周密细致的准备,严密的部署,给参战部队分配好了任务,如此规模的舰队不可能挤在一处,那样的话会浪费时间。舰队一到天津,各自向目标扑去,一处开火,处处开火,只一会儿时间整个天津就打成一片,到处都是火炮的轰鸣声,到处都是一片火海。 用当时亲历这一战的人的话来说就是“从火炮轰鸣之时起,直沽寨就变成了人间地狱!到处是奔逃的人群,到处是哭喊声,到处是鞑子受伤的惨叫声,到处是鞑子临死之前的哀号。一个字,乱!乱得一团糟!” 列入郑静和打击名单的有:港口、船只、军事设施,当然还有蒙古军队以及蒙古贵族。 港口和船只对于蒙古人的重要性不言自明,天津是重要的水陆中转站,要是没有了港口,没有了船只,那些大都急需要的粮食、药材、税银根本就不可能运来。忽必烈发往各地的银子,军用物资也不可能发出去。自然而然,港口和船只就成了头号打击目标。 勿庸讳言,这里的船只有民船,但是更多的却是官船或是为蒙古人运送物资的船只,是以郑静和根本就不用顾忌,炮弹对着港口、船只倾泄就是了。再说了,当此之情,就是郑静和不想轰炸民船,民船和其他的船只混在一起,想分也分不开,在不能损失时间的情况下,只能一齐轰掉算了。 郑静和不仅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不仅是一个天才的组织家,还是一个能干的意志灌输者,他知道这次作战的要求只有一个:出手一定要狠,不能拖延,因为他们不能损失时间,要不然的话蒙古几十万大军一下合围上来,他们就会很危险。 在他的努力下,在赵良淳和赵佥的协助下,这种意图得到很好地贯彻,每一个参战的士卒都知道出手绝不留情。那些炮手最爱的就是火炮,得到这条命令后高兴得快蹦到天上去了,作战命令一下,还有不放开手脚大干的道理,拼命地装填炮弹,拼命地发射,一张接一张明亮的火力网出现在空际,好象繁星划过空中,美丽得无法言说,直对着港口船只罩去。 只一会儿功夫,原本繁华,船来船往的港口就变成了废墟,到处是破碎的木块,到处是残肢到臂,远远望去,水面是漂浮着一层红色的液体。 对于那些处在火炮射程范围内的军事设施就更不用客气了,几个排炮打过去,灰飞烟灭,无影无踪了。 就连接到胡如实报告的巴特鲁都不相信南宋舰队杀过来了,就更别提那些蒙古军卒了,压根就想不到大祸临头,在遭到猛烈的炮火倾泄后,一个个摆出二愣子模样,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根本就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好多士卒直到死去都搞明白他是怎么死的,是谁弄死他的。 许久以后,郑静和在总结他的军事生涯时回忆说“打仗嘛,并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要你努力,只要你想,一切皆有可能。奔袭直沽寨一仗,在别人看来是火中取栗,成功的机会极其渺茫,可以说连万一的希望都不到,然而我们不仅取得了胜利,还赢得非常轻松。究其原因,就在于皇上的大胆决策,要在鞑子的心脏上插上一刀,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任谁都想不到的事情。这种不相信的程度有多大,只需要看看那些死去的蒙古士卒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就知道了。 “这种难以置信不仅表现在鞑子士卒身上,还表现在直沽寨的老百姓身上。当我们出现在直沽寨时,那里的老百姓还傻傻地看着我们,连反应都没有。历来,王师所到之处必然会得到老百姓盛大而热情的欢迎,然而这一次我们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欢迎,我们得到的是老百姓的难以置信,因为老百姓根本就想不到我们回来了。 “我清楚地记得一个老大爷看着我问道‘小伙子,你们是王师吗?’我很是兴奋地回答说‘大爷,我们是王师,朝廷打回来了!’老大爷嘴一撇,不屑地道‘吹牛的吧。朝廷还远着呢,怎么可能打回来?’不住地向我挥手道‘年轻人,你快走吧,我当没看见。’转身拄着拐杖走了。” 这只不过是一个缩影,类似于这种情况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因而这一仗给士卒们戏称为“不受欢迎的一仗”。 在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后,蒙古人的反应必然是混乱,不知所措,这在郑静和的预料中。打懵蒙古人的神经,使其无法应对,然后实施登陆战,把战火向纵深蔓延,把战果最大化,这是郑静和早就拟订好的作战计划。 现在,舰队的炮火已经把蒙古人彻底打得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了,该是实施下一步作战的时候了,郑静和笑对赵良淳道:“赵将军,战争是一种容易产生伤痛的暴力行为,我们就上体上天的好生之德,让鞑子不再痛苦!” 这话说得很富哲理,要是个不明究里的人肯定会以为郑静和有一副菩萨心肠,然而赵良淳却知道他的意思,那就是“最好的解脱痛苦的方式就是让他不再具有生命”,说白了就是杀光他们。 赵良淳笑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对早就等得心焦的陆战队士兵们发表演说,道:“弟兄们:你们都知道这是直沽寨,直沽寨后面是什么地方?” 士卒们大声回答:“大都!” “对,直沽寨的后面是大都。大都是鞑子的皇帝忽必烈住的地方,让我们到大都去吧,到大都去作客,到忽必烈的家里去享用鞑子的马奶酒!”赵良淳充分发挥他的演说能力,开始战前训话。 炮火的轰鸣声早就让士卒们热血如沸了,早就想挥刀杀上岸去,听了他的话还有不个个高兴得象过年,振臂高呼道:“到大都去!到忽必烈的家里去!” “杀!”赵良淳大吼一声,踊身一跃跳进海水里,向岸上冲去。在他的身后卟嗵卟嗵之声不绝,兴奋的士卒们奋力跳进海水里,紧跟着他向岸上杀去。 赵良淳的战前训话还算文雅,赵佥对他的玄甲骑兵的动员就有点不太入耳了,他右手按在刀柄上,眼里放着红光,道:“弟兄们:你们都听见了赵将军的话吗?” 赵良淳的话好象在打雷,只要耳朵不是有问题肯定是听到了,玄甲骑兵吼道:“听到了。他们要去大都!他们要去忽必烈的家里!” “他们去忽必烈的家里干俅事?”赵佥问道。 玄甲骑兵想也不想,道:“享用鞑子的马奶酒!” “我们去忽必烈家里做俅事?”赵佥再次问道。 这还用说嘛,都是南宋军队,去忽必烈的家里肯定是做同一件事,那就是享用蒙古人的马奶酒,玄甲骑兵信心满满地回答:“享用鞑子的马奶酒!” 赵佥脸一沉,喝道:“谁给你们说要去喝那马尿?”这一来,士卒就有点好奇了,直勾勾地看着他,等他给出答案。 赵佥不负他们的期望,马上给出答案,道:“我们要去忽必烈家里拉屎!”右手用力一挥,信心百倍,好象在忽必烈的家里拉屎是一件无上荣光之事似的。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大笑声,玄甲骑兵笑成一片,接着就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把屎拉到忽必烈的家里去!把屎拉到忽必烈的家里去!” 一声接一声“把屎拉到忽必烈的家里去”的吼声响起,好象晴天霹雳,震得波浪起伏。 打仗本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却给他搞得如此有趣,要不是亲见,任谁也是难以相信。也只有他这种经历过无数次恶仗,信心十足的人才想得到发此别开生面的鼓舞士气的方法。 明显玄甲骑兵的威势压过了陆战队,赵良淳不服气了,扭头吼道:“喂,赵佥,你是去拉人屎,还是拉马屎?”他也有趣,居然来凑热闹。 他身边的陆战队员们跟着大笑,一齐吼起来:“你们是去拉人屎,还是拉马屎?” “都要!”赵佥大吼一声,道:“弟兄们:杀鞑子去!”一巴掌拍在战马屁股上,战马昂首嘶鸣一声,跳进了海水里,赵佥跟着跳了下去。 玄甲骑兵大吼一声“把屎拉到忽必烈家里去”,把战马赶进海水里,然后跳进海水里,向岸上冲去。骁勇善战的陆战队和久负盛名的玄甲骑兵在赵良淳和赵佥的带领下就这样投入了战斗。 这次奔袭战取巧的成份极大,这是在蒙古人的鼻子底下打仗,无异于虎口拔牙,风险极大,是以郑静和出动的军队也不少,足足三万人,这一投入战斗,规模不小,远远望去,只见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海水里人头攒动,十足十的人海。 据天津的老百姓事后回忆说:“当王师登陆时,我们看见了极其壮观的一幕,王师多得不得了,比地上蚂蚁还要多!”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王师的动作也太夸张了吧,他们的动作比猴子还要快,刚开始是出现在岸边,人多得很,比田地里的稻草还要多,没多久岸边就没有人影了,好象他们会飞似的,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直沽寨的大街小巷。盼望王师回来,一直是我们直沽寨老百姓的心愿,可是当我们乍见王师时却不知所措,不是我们不欢迎他们回来,是我们难以置信:这居然是真的!当我们明白这是真的,王师早就不见踪迹了。难道他们有神仙的土遁本事?” 本次作战既表现了郑静和高超的军事指挥艺术,又体现出了南宋军队这几年的巨大变化:现在的南宋军队早就不是以前的南宋军队了!他们能够打大仗、恶仗、硬仗,他们的动作够狠、够猛、够快,他们好象海潮一般,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对于天津的老百姓来说,这事来得太突然,要他们在短时间内相信王师到来了还真有点难度,等他们明白过来,南宋军队早就踏平了天津,踏上了新的征程。 留在他们身后的天津是遍地的尸体,蒙古人在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意料之外 第一百七十六章 意料之外 此时的天津到处是尸体,到处是破碎的内脏,到处是残肢断臂,血水四溢,一脚下去必然是血花飞溅。 天津作为大都的南部战略屏障,在此处制造恐怖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对蒙古人心灵的震憾比在其他地方制造恐怖效果更大。郑静和没有明确地下达命令,要求宋军如何制造恐怖,他的命令含糊不清“把死亡的恐怖送到鞍子的家里去”。 其他高深的道理,士卒也许不太明白,杀得越多,恐怖程度越大,对蒙古人的士气打击越大,这种最浅显易懂的道理士卒还是能明白,对于宋军士卒来说完成郑静和的命令的最好方式就是通过杀戮来制造恐怖,宋军一到天津城里开始大杀特杀,蒙古兵卒自是他们最好的屠杀对象,那些居住在这里的蒙古贵族也是很好的待宰羔羊。 自从忽必烈定都大都后,天津的地位急剧提高,除了加强军事建设外,也在加强城市建设,不少蒙古贵族仗着特权在这里定居,圈占地皮。当时是为了财而来,没想到今日却是为了财而亡,真是报应! “杀杀杀!跑跑跑!加油!加油!”宋军士卒吆喝着,一张张脸上满是喜气,眼神是那种把握十足的猎人欣赏走途无路猎物奔逃时的眼神。 一群蒙古贵族,不下百十人在一群藏獒驱赶下没命似的奔逃,一个个气喘嘘嘘,嘴里喷出的白气比起长途奔跑的马匹还要粗壮,满脸的惊惶,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横气。 这些蒙古贵族一身的血污不说,他们的背上还背有鲜血淋淋的人体碎块,不是他们愿意背着人体碎块进行“逃亡比赛”,是宋军士卒把他们抓住,硬是把那些破碎的人体绑在他们身上,在屠刀威胁下,这些蒙古贵族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好认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士卒想到这种别开生面的“比赛”方式,把一群刚刚缴获的藏獒赶来,往蒙古贵族群里一扔,蒙古贵族的乐子就大了。藏獒嗜血,闻到蒙古贵族身上的血腥气,还有那鲜美的人肉味,还有不食欲大动的道理,直朝蒙古贵族扑去。几个反应慢的蒙古贵族给扑翻在地上,他们背的人肉成了藏獒的美食不说,就连他们自己都成了藏獒的腹中物。 这些藏獒是从蒙古贵族家里缴获而来,蒙古人横行无忌,平日里就没少害死老百姓,没少用老百姓的肉喂养藏獒,藏獒吃到人肉那还得了,群起追捕这些蒙古贵族,要想蒙古贵族的乐子不大都不行。 蒙古贵族自然明白勾起了食欲的藏獒有多可怕,撒开双腿就逃,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可是,奔跑他们又哪里是藏獒的对手,不一会儿功夫,不少蒙古贵族就成了藏獒口中的美食。 这种别开生面的乐子,宋军士卒从来没有经历过,哪里会有不坚决把乐子进行到底的道理,无不是兴高采烈,兴致大发,在后面大吼大叫,给藏獒助威。蒙古贵族听在耳里,惊在心头,而藏獒却是更加兴奋,跑得更欢,追逐猎物。 宋军士卒的兴致实在是太高了,决定把这一妙事公之于众,赶着蒙古贵族和藏獒满大街“表演”,不一会儿功夫就引来不少人参观,这些人中有宋军士卒,有老百姓。对于宋军士卒来说,这种妙事十年也不见得能遇到一回,见者人人兴致高昂,大呼小叫,尽情地发泄他们的喜悦。 对于老百姓来说,蒙古贵族平日里欺负他们,可恨可憎,无不是拍手称快,呐喊助威。更有甚者是捡起石头砖块对着蒙古贵族砸去,这一来,蒙古贵族除了和藏獒进行比赛外,还要躲避石头砖块,葬身藏獒嘴里的贵族就更多了。 历来只见赛狗,未见赛人,宋军士卒的发明真是非同凡响!中华有人! “让开,让开。”一队身材高大的宋军士卒排开众人,护着郑静和挤进人群。等到看清眼前情景,那些为郑静和开道的亲兵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不少人抿着嘴巴偷着乐,心想这种事情他们也想得出来,真不愧是好兄弟。狠虽狠了点,但是很解恨。 他们之所以抿着嘴偷着乐,是因为郑静和在跟前,要不然的话肯定是跟那些宋军士卒一起呐喊助威了。 郑静和四下里一扫,眼神好似利剑,那些正在吆喝的宋军士卒不自然地停了下来,望着郑静和。 “王烈,谁叫你们这么做的?”郑静和脸无表情地问道。 王烈作战勇敢,很得郑静和的赏识,一个立正道:“回将军,鞑子太可恨了!没少欺负咱爷咱娘……”他是怕郑静和追究他们虐待战俘罪,才搬出蒙古贵族欺凌老百姓的事,还说成咱爷咱娘。 郑静和打断他的话,问道:“我是问你们为什么停下来?你们的任务不是分派下去了吗?为什么不执行命令,在这里起哄?是不是你以为朝廷的军法不起作用,想去试试?” 这话说得很重,按道理王烈应该是提心吊胆,没想到王烈听了这话,脸上一下绽放出一朵花儿,那是因为郑静和的弦外之音根本就不过问他们戏耍蒙古贵族一事,只是追究他们不遵军令一事,他哪有放下提着的心的道理,道:“将军,弟兄们的缴获太多了,不得不安排一下。” “就这点,也算多?真没志气!你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些自有人处理。”郑静和四下里望了一下,最后看着那些正在逃命的蒙古贵族,不屑地道。 为了减少军队的负担,郑静和动员了不少老百姓随军队来天津,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负责搬运战利品。 王烈马上解释道:“将军,你误会了,你误会了。这些鞑子谁也不希罕,一身的羊膻味,熏也把人熏死了。是弟兄们缴获的金银珠宝,粮食,药材,多得不得了,堆成了山,要是不处理一下,那能行吗?” 他这话说得一点没错,此次行动非常成功,天津这个大仓库存放了不少东西,全成了南宋的战利品,这是自临安保卫战以来缴获最为丰富的一次行动,看着象山似的物资,王烈他们还有不惊呆的道理。 郑静和的脸色稍好,数落起来,道:“就这点东西,就把你乐疯了?没出息!告诉你吧,后面的收获还会多得多。你,马上带上你的军队组成执法队,要迁延在直沽寨的军队马上出发,要是不听,就地正法。你记住了,要是有一个人没有按时上路,我唯你是问!” “遵命,将军!”王烈领受任务,问道:“将军,那这些东西怎么办?”郑静和在亲兵的护卫下已经挤进人群,头也不回地道:“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王烈听了大喜过望,一打手势,宋军士卒弯弓搭箭,对准那些蒙古贵族射去。嗖嗖之声不绝,蒙古贵族吃了一惊,惊惶后退,可是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给藏獒扑翻在地上,活活咬死。 只一会儿功夫,这些蒙古贵族没有一个存活的,王烈再一挥手,宋军士卒再次弯弓搭箭,一阵箭雨射过去,那些藏獒就一命呜呼了。 “全体都有了,整队!”王烈大吼一声,宋军士卒表现出了良好的素质,很快就集合完成,王烈对他们训话道:“奉郑将军之命,从现在起,我们是执法队,敢于迁延在直沽寨的一律军法从事。预备,跑!”带着军队跑走了。 在他们身后传来一片“王师万岁”的呼声。他们处置了这批横行不法,欺凌老百姓的蒙古贵族,老百姓还有不爱死他们的道理,山呼万岁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王烈,你又来做什么?是不是嫌朝廷的军法拿你没办法?”郑静和着看一头撞进屋里的王烈问喝道:“要你去执法,你跑来做什么?” 王烈满身血污,伤痕累累,一脸气愤地道:“回将军,我们遭到鞑子的袭击,有不少兄弟死伤,末将是来向将军求援,请将军派点兄弟们过去,把鞑子杀光。” 郑静和剑眉一挑,问道:“就这点屁事,你都做不好?你的军队呢?他们是吃干饭的,还是吃屎的?” 听了郑静和的话,王烈气愤的脸孔扭曲得变形了,要不是郑静和在跟前,肯定是破口大骂了,道:“将军,是末将不好,不关兄弟们的事。都是末将不好,让鞑子给瞅了冷子,兄弟们死伤惨重,十个兄弟剩下不到五个。呜呜!兄弟们,都是我不好,让你白白送了性命!”一下拔出宝刀,对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郑静和手疾眼快,一把夺过他的宝刀,道:“男子汉,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你就这点出息?象个娘们,遇到点意外,就想寻短见,丢人!”郑静和知道他有五百来人的军队,一下子就给蒙古人杀得十成剩下不到五成,问题相当严重,不用说蒙古人隐藏在直沽寨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要强大,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劝阻王烈寻短见,问清情况才是正理。 “将军!”王烈一下跪在地上,道:“将军,你让我死吧,我对不起弟兄们!” 郑静和看着他,道:“是死是活,等会再说,你把情况说清楚。” “将军,末将奉命去执法,把还迁延在直沽寨的兄弟们都打发走了,将军你放心,现在在直沽寨的弟兄没有一个是不能呆在这里的。”王烈抹着眼泪开始解释情况,道:“末将准备带着弟兄们上路,突然发现几个鞑子,就带着弟兄们追过去。这些死鞑子,真是太可恨了,太狡猾,他们把我们诱到一片居民区就不见了。弟兄们正搜索时,突然冒出很多鞑子,弟兄们猝不及防之下折损了不少。” 这不可能是那些没有给清剿掉的蒙古散兵做的,因为宋军登陆后实施大扫荡,在他们象梳子一样的扫荡面前,不可能有多少蒙古军队漏网,要想一下子把王烈的军队吃掉一半,蒙古军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支漏掉的军队还完好无损,决不能让他们逃掉,郑静和分析完,问道:“后来呢?” “将军,末将指挥弟兄们力战,可是事起仓促,很难占到上风,弟兄们死伤越来越重,末将只好下令先撤出来。”王烈继续汇报,道:“鞑子的意思好象是想把我们全部吃掉,只可惜鞑子没那么大的胃口,给我们撤出来了。” 听了王烈的解释,郑静和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在分析问题,很明显,这支蒙古军队有大问题,按理说,要是这是一支残部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胃口,他们更没有那胆想到一举吃掉王烈的军队。 这次行动辅以非常周密的情报工作,郑静和对天津的蒙古军队情况不能说了若指掌,也是知道个七七八八,宋军登陆直扑各自的目标,这些目标几乎是给全歼,即使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有这么多,还有这样的胆气,居然想吃掉一支为数五百人的宋军。 再说了,宋军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要寻找那些蒙古军队还是很容易,如此数量的一支军队居然没给搜索到,还真是有点奇了,这里面的问题肯定很大,郑静和想通此节,问道:“在哪里?你带我去。”对亲兵队长道:“你马上去通知附近的军队,要他们也赶来。” 亲兵队长答应一声,转身离去。 “带路。”郑静和对王烈说。 王烈站起身走在头里,恨恨地骂道:“老子要是不把鞑子的狗头拧下来当夜壶,老子就不信王。” “就这里?”郑静和问王烈。 王烈四下里一打量,道:“是这里!就是这里!”顿了顿,很是惊奇地道:“咦,尸体呢?明明几百具尸体,怎么一具也没有了?” 这里房屋栉次鳞比,全是老百姓居住的房子,真正意义上的居民区,要说王烈在这里遭到蒙古人的伏击,要不是他的悲恸神情绝非作伪,还真难让人相信。 更奇的是,刚刚才发生战斗,宋军折损了两百人,他们都是精锐之师,不是好惹的,虽是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必然会奋起反击,给蒙古人以重大杀伤,双方丢在这里的尸体少说也该有四五百具之多,而现在的情况却是一具也没有,由不得王烈不惊奇。 王烈揉揉眼睛,把四下里一打量,道:“明明是这里,准没错!可是,这些尸体呢?难道还会乍尸不成?”战斗间歇没多少时间,几百具尸体一下子全不见了,除了解释成乍尸,王烈还真没有其他的更好说法。 这事真的是很奇怪,到后来了,王烈的信心有点动摇了,很不好意思地道:“将军,可能是末将记错了。” 郑静和并没有马上发表看法,在亲兵的护卫下不断走动,一边走一边查看,道:“不,是这里。” “将军,你这是……”王烈在没有信心的情况下乍闻是言,更是奇了。 郑静和指着一处划痕,道:“你看,这是什么?这是打斗痕迹。现在之所以模糊不清,是因为给人处理过了,是想掩盖事实。还有这里,你看,是血迹,也是给人处理过了。还有一点,你没有注意到,你用鼻子嗅嗅,有什么味?” 王烈的鼻孔动了几下,双手一握拳,道:“血腥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王烈心伤弟兄们的死没有注意到,给郑静和提醒,方才发觉。想起惨死的弟兄们,恨不得马上报仇雪恨。 “有血腥气,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血迹,这就说明你们是在这里遭到埋伏。”郑静和给王烈解释,道:“这叫什么?这叫欲盖弥彰!” 王烈心里冒出一个问题,问道:“将军,鞑子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这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郑静和成竹在胸,道:“就算是天大的秘密,也要给他捅出来!来啊,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还有,马上派人到附近十里以内搜查,如有可疑人等,立即拘捕!” 对王烈道:“你带上人,逐屋搜查,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特别要注意地上,有没有异常。嗯,最好是你们带上一些大石块,每到一处砸在地上,要是声音是实的,就没有问题。要是声音是空的,那就对了。” 王烈一下子糊涂了,迟疑着问道:“将军,这是为什么?” “我怀疑地下有问题!”郑静和指着地面给他解释,道:“这片居民区虽然大,但是鞑子要是想出去的话,就会给我们发觉,更何况还有如此之多的人。他们不可能凭空消失,最大的可能性是藏在地下。” 王烈恍然大悟,道:“将军高明!要是鞑子挖的有洞的话,石头砸下去就会发出空响,我们就找到入口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地底之谜 第一百七十七章 地底之谜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几个宋军士卒用力地把大石块砸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带有空谷之音,与此前发出的实音颇为不同,惊喜地尖叫起来。 郑静和正在附近,在亲兵的护卫下走了过来,道:“顺着这个位置,砸下去。”他的意思是以这个点为基本点,砸下去自然就会找到入口。 他的主意说高明也不高明,说不高明也高明,用石头砸在地上,根据空音去寻找入口,只能在一个条件下成立,那就是入口离地面不远了,要是太远还不是实音?已经发出空谷之音,就说明入口离地的距离不远,采用最笨的办法从这里挖下去就可以找到入口,根本就用不着再砸下去。再砸下去也不是不可以,还可以省点事。 士卒得令,很是兴奋地抬起石块,大喊一声,一齐发力,使劲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是实的。郑静和指着另一个方向,道:“这里这里,朝这边砸。”士卒照样施为,发出的声音还是实的,还是不是。在郑静和的指点下,再在另一个方向上砸下去,终于听到了空谷之音,郑静和道:“就这里。从这个方向砸下去。”他利用的是两点成一直线的原理,从基本点到现在这个们置正好构成一条直线,一路砸下去,肯定就会找到入口。 在地下挖洞很少有挖成弯曲的,岔洞自然是可以,弯曲对于施工来说说不太方便,直洞才是使用最多的方式。 士卒在郑静和的指挥下,一路砸下去,空谷之音越来越明显,这说明入口离地面越来越近了。最后,在一幢房子里砸下去,空谷之音特别明显,郑静和道:“就这里,找找。” 他的命令一下,一众士卒四处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入口。 “奶奶的,鞑子真够狡猾。”王烈开始咒骂起来了。 郑静和年轻的脸庞上毫无变化,从士卒手里接过一支长枪用力砸在墙上,立时响起空谷之音,特别明显,结论非常明白,这墙有夹层,是中空的。 把入口设在墙里,只能说明一点,这墙是由机关控制的,王烈也是明白过来,马上下令道:“找机关。” “那倒不必。”郑静和马上否决了他的看法,道:“把墙倒就是了。”这个办法虽然野蛮了点,却很是实用。只要墙一倒,管他什么机关都不可能发挥作用了。 “好主意!”王烈拍着脑门,道:“我真笨,怎么就想不到呢?”率先拆墙了。 士卒在王烈的带领下,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墙拆掉了,果不其然,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里还有台阶,一直向里延伸。台阶上还有不少脚印,脚印的泥土还是新鲜的,很明显是刚刚留下的。 “狗日的臭鞑子,居然成了耗子,躲到地下去了,老子非要把鞑子揪出来不可。”王烈恨恨地骂道,就要冲进去,给郑静和一把拉住。 王烈以为郑静和是担心他的安全,忙道:“将军,我要为弟兄们报仇。” “我不是阻止你报仇,而是这样做的话,代价会更大。”郑静和平静地给他解释,道:“你要是鞑子的话,处心积虑地躲在地下,难道就束手就擒吗?”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换作任何人躲到地下去,必然会设计一些机关陷阱,躲在暗处杀伤来犯之敌,要是宋军发起强攻的话,伤亡必然会很大,王烈也是个明白人,一想也是这个理,道:“将军,你说怎么办?” “这很好办。”郑静和不动声色地道:“你去找一群畜牲来,猪羊狗都要,猪要半大的,要跑得快的。还有,准备一批炸药包,不要太重,就十来斤就是了,都要装上引信。” 这是打仗,玩命的事情,把牲畜弄来有什么用?难道牲畜会打仗?王烈迟疑着问道:“将军,畜牲也会打仗?” “比你好用。”郑静和淡定地回答。 畜牲居然比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好用,还真是奇事,这事任谁也不服气,都要为荣誉而战,王烈拍拍胸脯,为自己挣面子,道:“将军,王烈好歹也是死人堆里睡过觉的,畜牲能比吗?” “哪那么多废话?还不快去。”郑静和脸一沉,喝道:“还要弄些油料来。” 王烈不敢再为荣誉而战了,只得去执行命令。 宋军士卒望着王烈的背影暗中偷笑,他们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郑静和那句他不如畜牲好用逗得士卒们不笑都不行。 王烈没用多少时间就带人赶着一群畜牲来了,有好几百之多,有半大的猪,有羊。 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居然不如畜牲,王烈很是不服气,不无得意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摆明了要看看这些畜牲为什么比他强。 郑静和知道他的意思,也懒得去理他,指挥士卒把炸药包绑在畜牲背上,再在尾巴上绑上一支用燃油浸过的火把。最后,命令士卒把油料倒在出口边上,升起一堆火。 这事太也奇特,王烈根本就想不通郑静和的用意,是越看越奇,眼睛越睁越大,真想问郑静和这是为什么? 郑静和命士卒在屋里点起一支香,在旁边插了一支一样长的香,指着五头半大的猪,道:“把他们放到洞口,点燃引信,再把火把点燃。” 士卒也如王烈一般好奇,如法施为,把五头猪赶到洞口,头对着洞口,点燃引信,再点燃火把。火把一燃,猪屁股吃疼,猪哀叫一声,发疯似的冲进了洞里,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王烈和士卒根本就搞不清郑静和此举的用意,一个个傻傻地看着洞口,好象泥塑木雕似的,要不是胸口起伏不定,肯定是把他们当做了雕像。 “王烈,你去传令,要各部多注意,加强巡逻,特别注意地上有没有新出现的洞口。”郑静和冲王烈喝道。 王烈脱口问道:“为什么?”他真是太好奇了,居然连军人接受命令的礼节都忘掉了。 好在郑静和并不追究,道:“我估计,鞑子在地下的入口会很多,决不止这一个。炸药一爆炸,就会把其他的洞口暴露出来。” 要是地下有岔洞的话,炸药包爆炸的冲击波就会把洞口的遮掩物掀掉,这些洞口自然就会露出来,只要加强巡逻就会发现,这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简捷办法。 王烈终于明白了,大声赞好,道:“将军高明!王烈真的不如畜牲好用!”转身跑走了。 他这不是废话嘛,用畜牲去当替死鬼,比用人去送死好用得多,三岁小孩都能明白的事情,还要他说。 没过多久,地下传来一声闷响,洞口旁边的火焰突然向后蹿升,火焰拉得老长,要是火焰可以给拴住的话,就好象是给人用绳子拴住向后拉长似的。 郑静和看了一眼燃着的香,燃掉的部分不大。用刀在没有点燃的香上轻轻划了一下,一道划痕出现在香上。 在郑静和的指挥下,士卒这次把将近二十头畜牲赶进了洞里。 这次,时间过得长了一些才从地底传来闷响,火焰向后蹿升了好几次,间隔非常明显。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炸药包不是在差不多接近的时间内爆炸,扣除引信长短不同的差别因素,证明了一点,里面有人,他们在扑打火猪,火猪奔跑的速度太快,没有全部逮住,才有这些爆炸声。 为了把效果最大化,引信的长短不一,有的长有的短,其用意非常明显,要是引信过长就会给蒙古人逮住,起不到清除作用。 郑静和又在没有点燃的香上划了一下,在他的指挥下,士卒这次赶了五十多头畜牲进去。这次,沉闷的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地从地底传来,火焰不住地向后蹿升。 结论非常明显了,经过前两次的爆炸,在下地的蒙古人已经死伤惨重,这批火猪已经接近腹心之地了。其实,地道无异于一个巨大的容易,在里面实施爆炸,其效果比在外面好得多,哪怕是一点点声音都会给人带来巨大的伤害,更别说如此数量的爆炸了,冲击波足以把人活活震死,能够幸存下来的人屈指可数了。 郑静和又在香上划了一下,示意士卒把余下的畜牲全部赶进洞里去。这次的畜牲有两百多头,士卒忙活了好一阵才全部赶进洞里。 郑静和并没有等待结果,而是爬到屋顶上,四处打量。 这次,地下传来的沉闷爆炸声不是一声接一声地传来,而是只有一声,这一声非常长,好象要无休无止地爆炸下去。洞口旁边的火焰好象魔法火焰似的给拉得老长,一直持续下去,并不恢复正常。 爆炸声持续了好一阵子才结束,火焰才恢复正常。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地下的活人已经廖廖无几了,这些背上带着炸药包的畜牲在地下四处乱蹿,无人阻止他们,以致于炸药包不是全部也是接近于全部爆炸,爆炸声重叠在一起,才持续不断。冲击波从洞口冲出来,把火焰拉得老长。 站在房顶上的郑静和还看见了非常壮观的一幕,那就是不少房屋给掀飞,不少房屋给震坍,那效果用现在的话来说好象动作片里的惊人的爆炸场面。 不用说,给掀飞的地方是其他出口,冲击波把那些掩盖物给掀飞所致。 郑静和才跳到地上,王烈飞也似的跑来,兴奋之极地道:“将军,发现好多处洞口!将军,你真神了!将军,我们马上去抓鞑子,为弟兄们报仇!” 他这主意的确是高明,王烈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世上居然有如此巧妙省事的寻找洞口的法子,还有不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道理。 “你去抓鞑子,恐怕你连一只老鼠都没得抓了。”郑静和平静地道。 王烈想都没想,脱口问道:“那为什么?” “给震死了呗!”郑静和非常简单地回答,道:“传我的命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入地洞。” 找到地洞,批亢捣虚,是必然之事,郑静和居然不准进入,任谁都难以接受,王烈脚一跺,反驳道:“将军,你这是……” “余烟未尽,此时进入无异于送死,还是等余烟散去再进入也不迟。”郑静和给他解释。 王烈终于转过这个弯了,拍了自己个嘴巴,道:“将军,你放心,我这就去传令,包准一个人也不会进入!”泼风般冲了出去。 郑静和望了那支燃着的香,烧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这短短的时间里,不知道有多少蒙古人给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拾掉了。 “你这鞑子,看你还敢不敢欺凌老百姓。”一个士卒右手食指点在一个蹲在地上的蒙古士卒额头上,很是得意地数落。没想到,他这一指下去,居然发生了非常奇异的一幕,他的食指好象不是戮在人头上,而是戮在豆腐上似的,直没至指根。 这种事情谁也想不到,士卒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一下把手指抽出来,更奇特的事情出现了,一个指洞出现在蒙古士卒额头上,血水从指洞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郑静和用在地下的火药有几千斤之多,最后这次一下投入了两三千斤,虽然不是同时爆炸,但在接近密闭的地下爆炸,冲击波会叠加,和同时爆炸没什么区别,其威力惊人,蒙古士卒给活活震死。 据说淮海战场上给“没良心炮”震死的国军士兵外表一无异状,和生前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的五脏六肺给震碎了。用朋友们熟悉的话来说,和武侠小说中的内家高手用内力把人活活震死差不多。 淮海战场上的没良心炮只是二三十斤炸药,冰可以覆盖二十五米方圆,一下子爆炸两三千斤火药,虽然火药的威力与现在的炸药没得比,但是在在地下这种接近密闭的空间里,其威力可想而知,这些蒙古士卒外表虽然没有异状,其实早就给震得粉碎了。 古人哪里懂得这个道理,乍见这种异状,哪有不给吓一大跳的道理。 这个宋军士卒一惊之后马上震定下来,骂道:“你这个鞑子,做鬼还要吓老子,老子要你做鬼也不得安宁。”飞起一脚踢过去,更加诡奇的一幕出现了,这个蒙古士一下变成了一逢血雨,飞溅得到处都是。 正常情况下,给杀死的蒙古士卒顶多就是血水加上碎肉,那些碎肉块非常显眼,只要不是是瞎子都看得见,可是现在的情况与此大为不同,这个蒙古士卒不要是变成碎肉,别说碎肉,连一块骨头都没有,化为一滩涌动的血水,在地上流动。 这是蒙古战争进行四十多年来,蒙古士卒得到的最残酷报应! 这种情况太奇特了,不要说古人难以理解,就是现代人乍见之下也会给吓个半死,这个宋军士卒惨叫一声:“啊,有鬼!”伴随着他的叫声响起来的,还有一声响亮的耳光声,是郑静和正好在他旁边,打了他一个耳光,喝道:“胡说,他们是给震成粉末了,哪里有鬼。” 士卒给郑静和结实的耳光打得清醒过来,迟疑着问道:“将军,真的没鬼?” 这个士卒惊疑不已不说,就是其他的士卒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颤颤兢兢。郑静和知道,要是这事不处理的话,恐惧就会象瘟疫一样传开去,那样的后果就是人人惊恐,后果会非常严重。 “你看着。”郑静和捡起一块土块,掷向不远处的一个蒙古军卒。土块砸中蒙古军卒,这个蒙古军卒和刚才那个蒙古军卒一个样,马上变成了一滩涌动的血水。 郑静和镇定自若地道:“他们都是一个样!”也不理睬士卒的反应,率先走在头里。一路行来,足有上千蒙古士卒给震死在地上,对于前面的一些尸体,郑静和用土块一掷,马上就化为血水。 见得多了,士卒们逐渐镇定下来,渐渐恢复正常,郑静和也就不再虐待这些尸体了。 郑静和猛地一下停了下来,看着一扇铁门,这扇铁门少说也有千多两千斤重。这扇铁门不是立着,而是倒在地上,还弯曲变形,不用说肯定是给巨大的冲击波掀倒在地上。 向铁门后望了一眼,郑静和这个一向冷静沉着的战略家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本色,也是忍不住尖叫起来:“天啊,这是真的?” 在他的身后也响起一片尖叫声,是士卒们惊讶赞叹之声,人人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一个个泥塑木雕似的。 他们之所以惊讶难置,是因为他们发现的事物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耸然动容! 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破 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破 “成吉思汗的勇士们:你们的敌人就在前面,艾因贾鲁的凶手就在前面,贝姗的刽子手就在对面的船上,他们是你们的敌人,他们杀死你们的兄弟,他们夺去你们的荣耀,你们要不要报仇?”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这声音极是动听,好象明珠砸在玉盘上发出的叮咚声,让人心旷神怡。 声音的主人是要一个个子高挑,极其美丽动人的女人,这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除了成熟的女性特有魅力之外,还有几分清丽脱俗,戎装在身,更是英姿飒爽,一股勃勃英气自在其中。 这女人不是别人,是脱古思可敦。 说起这女人,我相信知道的朋友不会太多,不过要是说起另外一个人,朋友们就会很清楚了,这个人就是旭列兀。旭列兀是拖雷的第三子,拖雷四子长子蒙哥,次子忽必烈,三子旭列兀,四子阿里不哥。 蒙哥和忽必烈不用介绍了,朋友们耳熟能详。阿里不哥在后面会专门介绍,在这里就不多说了。 旭烈兀年轻时勇毅过人,胆识不凡,异于常人,骁勇善战,十八岁时跟随拔都参加了蒙古的第二次西征,表现出了不凡的军事才干,建立了不小的军功,在蒙古年青一辈中脱颖而出,成了蒙古的年青俊杰。 蒙哥登上汗位后,继承先辈的志愿,对外继续用兵,四处征伐,重点是对南宋用兵,想灭亡南宋。对于蒙古第三次西征,按理说没有发起的动机,有很多人认为蒙古第三次西征是出于垂涎中东地区的富饶,其实不对。 据我手里掌握到的资料显示,蒙哥之所以发动第三次西征,主要目的是转移蒙古高层的注意力,因为当时蒙古实行分封制度,各地王爷拥兵自重,有尾大不掉之势,难以调动,发起一次西征,可以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同时还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可以说是一石二鸟之计。蒙哥在库里尔台大会上,成功地动员“黄金家族”发起第三次西征。 在各地王爷拥兵自重的情况下,调动起来不太灵便,蒙哥之所以取得了这些王爷的支持,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那就是中东地区的一个暗杀组织曾经派了一百多人去行刺蒙古可汗。这次行刺并没有成功,给蒙古军队破坏了。 正是这次不成功的行刺事件,使得蒙哥可汗决心消灭这些暗杀组织,蒙哥在库里尔台大会取得了各王爷的支持,要他们十人中抽出两人参战。 蒙古的第三次西征从此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为成功的征服行动之一,给蒙古人带来了大量的财富,同时也给阿拉伯世界带来了灾难。 旭列兀由于拥有杰出的军事才干,又是蒙哥的亲弟弟,顺理成章地成了蒙古第三次西征的最高统帅。 跟随旭列兀西征的蒙古猛将很多,其中有拔都的后人,最值得一提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本书中多次提到的郭侃。 本书的读者中有不少认为蒙古人口太少,不可能组建起数十万大军,其实是一个误区,蒙古第三次西征就是很好的例子。这次西征的军队不是某一支军队,而是从各地抽调来的军队,其中也有汉军参加,汉军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郭侃,他当时是史天泽的部下。 郭侃部是唯一一支参与西征的汉军。这次西征,郭侃杰出的军事才干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给他的指挥艺术、战略才干提供了一个很好的舞台,这次西征之后,郭侃就成了“神人”,也是中国历史上带兵打到地中海的唯一一个汉人将领,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打败欧洲骑士团的将领。 另一个值得一提的就是脱古思可敦,她是蒙古人,是旭列兀的一王妃。她精明强干,才能卓著,很得蒙哥的赏识,蒙哥曾告诫旭列兀,遇到问题可以和脱古思可敦商量。 事实也证明,她是一位杰出的女性政治家、军事将领、战略家、演说家。在西征过程中,她是旭列兀很好的助手,帮旭列兀解决了很多问题,对旭列兀的决策具有很深的影响,特别是在宗教问题上的决策,几乎是支配性的影响。 脱古思可敦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基督徒,她所信仰的基督教不是罗马教庭倡导的基督教,而是东正教徒。罗马教庭倡导的基督教和东正教都是基督教,是基督教分裂后的两个分支,但是由于他们各自倡导的教义有区别,相互指责,水火难以相容。 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每当宿营后,在她的带领下,蒙古士卒就会支起帐篷教堂,摇响木铃,召唤教徒前来祈祷。顺便说一句:蒙古本是信奉萨满教,到蒙哥时期,已经有不少蒙古士卒信奉基督教,这和蒙古多元的、开放的宗教政策有很大的关系。 蒙哥在处理宗教问题时就说过一句很富睿智的话:“我们蒙古人相信世上只有一个上帝,主宰所有人的命运,但就象上帝让人的手生出互不相同的五指一样,上帝也允许不同地方的人们拥有不同的信仰。” 蒙古第三次西征虽然本意是清除暗杀教团,并没有打算向西征伐多远,由于诸多原因促使这次西征差点征服了埃及。 旭列兀在脱古思可敦的影响下,采取了偏向基督徒的宗教政策,对伊斯兰教进行无情地镇压,甚至屠杀,这可以从他在巴格达的所作所为看出。 蒙古人在进入巴格达后,旭列兀一次性赦免基督徒,对于伊斯兰教徒实施无情地杀戮,伊斯兰教男子全部给杀死,妇孺给运回蒙古做奴隶。历时十七天的大屠杀,有八十万人丧生。要是算上失去家园的人数的话,就有一百二十万人要么给杀死,要么沦为奴隶,要么背井离乡。 正是在这种偏向基督徒的宗教政策之下,蒙古这次西征具有极其强烈的宗教色彩,有人戏称这支蒙古大军为“蒙古十字军”。 蒙古人进入圣城耶路撒冷的仪式基督教色彩极浓,可以说很夸张了,走在头里的是基督教将领怯的不花,让穆斯林教徒气愤的是,他们把一座清真寺改作教堂,并在里面庆祝胜利。 有人说蒙古这次西征不得人心,只是一味杀戮,其实这是错误的,正是旭列兀这些宗教政策,使得他取得了成功,他在中东极其受欢迎,被视为救世主。进入耶路撒冷那天,基督徒们夹道欢迎,盛况空前。 当旭列兀和脱古思可敦死后,上百万基督徒哀悼他们,亚美尼亚的史料写道“基督教的两颗巨星坠落了”。 脱古思可敦以其杰出的军事才干,过人的胆识,对基督教的虔诚赢得蒙古士卒的爱戴,听了她的话,无不是振奋异常,齐声高喊道:“要!报仇!报仇!” 她演说中提到的艾因贾鲁和贝姗是让蒙古人这次西征蒙羞的两个地方。 艾因贾鲁是怯的不花战死之处,蒙古第三次西征就是因此战的失利而宣告终止,才让埃及幸免于难,为伊斯兰教保留了最后一块净土。 旭列兀一路西进,战事进展得非常顺利,以他手中的军事力量完全可以征服埃及,正当他准备进军埃及时,却传来了蒙哥战死的消息,不得不率领大部分军队赶回来。因为当时发生了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争夺汗位的战争,他带着军队赶回来支持忽必烈,留在中东的兵力太少,才有艾因贾鲁之战的失败。 蒙哥战死在钓鱼城下,是王坚和张珏的杰作。蒙哥之死,对于南宋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喘息机会,可是南宋并没有抓住机会,反倒是更弱了。埃及却因王坚他们的英勇行为而幸存下来了,真是历史的大笑话! 艾因贾鲁之战失败后,蒙古军队表现出了当时世界上最优秀军队的最优秀品质,他们并没有惊慌,更没有投降,而是撤出战场,退到贝姗这个地方支起盾牌继续抵抗。一直打到箭矢用尽,才给马木留克王朝的苏丹忽都思全歼。 蒙古军队在中东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向无败绩,艾因贾鲁之败是他们的心灵的创伤,脱古思可敦提起这事,蒙古军卒眼里无不是射出复仇的怒火,好象欲择人而噬的猛兽。 “他们卑鄙!他们无耻!他们要让成吉思汗的子孙互相仇杀!”脱古思可敦很是满意士卒的表现,继续演讲,激励军心。 在历史上,忽都思虽然打败了怯的不花,但是他很快就给他的部下拜巴尔杀掉了。拜巴尔狡猾似狐狸,充分展示了不凡的外交才干,他探知钦察汗国的别儿哥信奉伊斯兰教后,马上派出使臣游说别儿哥。别儿哥对旭列兀屠杀穆斯林很是不满,就和拜巴尔结盟,对伊尔汗国宣战。 旭列兀不是一个认输的人,他很想雪艾因贾鲁之耻,由于别儿哥的原因,再也腾不出手来进攻埃及,才使埃及得以保全。 本书中,拜巴尔杀了忽都思,也和别儿哥结了盟,为埃及争得了一段和平的时间。别儿哥是拔都之弟,拔都死后把钦察汗国的汗位传给了他,他和拜巴尔结盟之后和旭列兀打了几仗,互有胜负,没有占到便宜。在旭列兀的努力下,他终于同意不再与旭列兀打仗,联起手来对付埃及,因为旭列兀对他说的话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不能互相仇杀!” 脱古思可敦的话又一次触到了蒙古军卒的痛处,无不是急于求战,大声呐喊道:“报仇!报仇!”十几万人齐声高呼,声震长空。 脱古思可敦拔出弯刀对着拜巴尔的战舰一指,她这一指好象在变魔法,不计其数的蒙古战舰对着拜巴尔的舰队冲去。要是从空中望下去的话,只见一片船桅之林,海面上没有一点阳光,很快就把拜巴尔的战舰给围住了。这场发生在地中海的大海战由此拉开了序幕。 这场大海战发生在万里之外,但是对于南宋来说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因为南宋得到了不少好处,特别是大量的阿拉伯马匹的到来,对南宋的军事实力提升具有不可磨灭的功勋。 “王妃真是了不起!她是一位杰的雄辩家!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将领!”别儿哥对站在身边的旭列兀赞叹不已,道:“怪不得先可汗对她如此器重!王爷,你真是有福气!” 旭列兀很是幸福地道:“王爷说漏了一点,王妃还是一位很好的妻子!能够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从箭壶里抽出一枝箭,道:“王爷,一枝箭很容易折断……”一下把这枝箭折断,再抽出一束箭,道:“一束箭就不能折断!” 这是成吉思汗临终前对他的儿子们说的话,意思是要他们团结起来,不要相互攻击,蒙古人才能永远强大。 别儿哥明白他的意思,右手握住旭列兀的右手,对于起誓道:“别儿哥以成吉思汗的名义起誓,终此一生不做对不起成吉思汗的事!草原上的雄鹰永远是兄弟!” 旭列旭右手一用力,紧紧握住别儿哥的手,道:“草原上的雄鹰永远是兄弟!成吉思汗的子孙决不相互仇杀!” 两人之间因为宗教分岐引起的误会就此冰释,一场在中东地区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即将展开,受到威胁的不仅仅有中东地区,还有印度和欧洲。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贼船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贼船 埃及的军事实力本就不如旭列兀,现在旭列兀和别儿哥冰释前嫌,其实力成倍增长,从叙利亚一路打过来,把埃及首都开罗都给攻占了。拜巴尔仓皇从亚历山大港口撤退,本想逃到海上再做打算,可是旭列兀这次是铁了心要把他给收拾了。原因非常简单,一是雪却艾因贾鲁之败,二是拿他出气,为的是他和别儿哥结盟,破坏了蒙古人的团结。 蒙古人马上收集战舰从后追来,很快就追到地中海,一场海战下来,拜巴尔损失惨重。好在历史上的埃及是一是靠尼罗河,二是靠地中海,航运发达,船只不少,很快又给他纠集起一批船只再战。而此时的旭列兀手里的船只就更多了,一是靠缴获,二是靠征集,其海上实力大为增长,拜巴尔更加不是对手,很快又吃了败仗。 拜巴尔派人请降,由于他破坏了蒙古人的团结,被阳列兀视为奇耻大辱,旭列兀决定不接受他的投降,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还出重赏要他的人头。 至此这位狡猾似狐狸的拜巴尔知道他除了决一死战外再也没有出路,好在上天并没有把坏事都交给他,还是给了他幸运与眷顾,在危难之际苏定方他们到了,在关键时刻拯救了他。 无敌战舰虽然厉害,毕竟数量太少,蒙古人那么多的战舰无敌战舰再厉害十倍,百倍都不可能扭转乾坤,只能把拜巴尔他们这些重要人物救出来。 拜巴尔除了战斗外,他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不遗余力地收集船只,败散的军队。旭列兀在中东的宗教政策让他得到基督徒的爱戴,被视为救世主,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但是也给他树立了强大的敌人,这就是穆斯林,整个伊斯兰教徒都站到他的对立面,都在和他战斗。 艾因贾鲁之战,蒙古人虽然兵力不多,一开始还是占了上风,差点打败忽都思,在埃及即将落败的时刻是忽都思的个人英勇行为拯救了埃及。当时,忽都思把头盔掼在地上,大吼一声“为了伊斯兰!”冲进蒙古军中大杀,激起了埃及军队的斗志,扭转危局,才有艾因贾鲁之战的胜利。 拜巴尔知道伊斯兰教对于他的重要意义,他一直打着圣战的口号与蒙古人作战,是以屡战屡败,却能屡败屡战,每一次战败之后,总是能够得到补充,好象顽强的小强一样,总是不能把他杀死。可以说,这是一个奇迹! 造成这种情况的是因为他是当时伊斯兰世界唯一的领袖了,其他地方都给蒙古人占领了,伊斯兰教徒除了聚拢在他旗下,哪里也去不了。 然而,他的好运似乎走到了尽头,现在他面临的一战对于他来说是“最后一战了”,这一战要是败了的话,他所有的家当都会赔尽。 好运不再眷顾他,在脱古思可敦的指挥下,蒙古战舰没用多少时间就突破了他的防守,好象秋风扫落叶一样把他的战船吹得无影无踪。 “这些蛮子真是没用,这么快就顶不住了。”方茂望着给蒙古人围住的拜巴尔舰队,很是不屑地道:“要是我们上的话,早就把鞑子打进海里去了。传我的命令,准备开战。” 废话,无敌战舰要是不能把蒙古人的战船打进海里,对得起造船大师周山吗? 想到又可以和蒙古人干仗了,方茂很是兴奋,心情大好。可是,他的话好心情却给苏定方无情地破坏了,苏定方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骂道:“老方,你真笨!你趟什么浑水?传我的命令,调转头,我们开撤!” 方茂一下愣住了,愕然问道:“老苏,你这是做什么?你想逃跑?” “谁说我逃了?”苏定方振振有词辩解,道:“我是不想趟浑水而已。” 方茂给了苏定方一拳,骂道:“你这胆小鬼,还说不是逃,他们打得火热,你却下令走开,不是逃跑是什么?你裤裆里有没有那两个蛋蛋?” 他这话很在理,旁边的士卒听了很是不屑地看着苏定方。 苏定方白了他一眼,道:“他们打他们的,关我们屁事?” “你这话就不对了,朋友的敌人就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这都不懂?”方茂以教训傻子的口气教训苏定方。 “得得得,你打住。”苏定方没好气地道:“你只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知不知道四十年前,鞑子与朝廷结盟,讨伐金狗,那时该是朋友了吧?可现在,鞑子和朝廷是什么关系?我不说你也明白了吧。” 这是铁的事实,谁也否认不了,方茂若有所悟,道:“那倒是。老苏,你说,你有什么主意?别藏着掖着了,说出来,让我也痛快痛快。” “你说,我们救了他们,他们给了我们什么好处?”苏定方问道。 自从苏定方他们救了拜巴尔后,拜巴尔出于感激对他们是礼敬有加,好吃好喝供着,可以说是很不错了,方茂道:“苏丹对我们不错!” “不是对我们不错,是对它不错!”苏定方右脚跺在无敌战舰的船板上,他的意思非常明白,那就是拜巴尔之所以对他们好,是想得到他们的帮助,要是得到这支舰队的帮助的话,拜巴尔的实力就会大增,在历次海战中也不见得就会失败。 按理说,帮助他们打败蒙古人,结下深厚的友谊,对南宋有很多好处,可是苏定方不知道出于什么道理,总是不答应拜巴尔的请求,不参战,每次交战只作壁上观。为此,拜巴尔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作出了多少承诺,苏定方就是不允。 为这事,方茂没少和苏定方争论,苏定方回答他的是“这场战争是一场长期战争,要是我们参与其中的话,就是没完没了。我们的炮弹有限,要是打完了,我们的战舰就没有威力。没有了威力还是小事,怕的是你我都不能全身而退不说,还要把这支舰队留在这里,这样的话就太对不起皇上了,有愧于朝廷。” 方茂对他的话不太明白,问他是什么意思。苏定方只说了一句话“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和氏璧的故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方茂才恍然大悟,要是真如苏定方所言,舰队的炮弹打光了,没有了威慑力,拜巴尔说不定就会对他们下手,把这支舰队据为己有。不得不赞佩苏定方的深谋远虑,加强了警戒。 方茂也不笨,明白苏定方的心思了,他是以此为筹码,准备和拜巴尔谈判,要他开出足够好的条件才帮他们打这一仗,问道:“你说,你要苏丹给我们什么好处?” “对于我们来说,最大好处就是苏丹从此流亡,无处可去。”苏定方嘴角挂着一抹不易为人觉察的冷笑。 方茂想也没有想,脱口反驳道:“他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好处?” 苏定方白了他一眼,道:“你想想,要是他没地方可去,我们可以要他去中原,我们就可以打着他的旗号在这里……”止住话头,不再说下去。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再笨的人也是明白其中的好处了,方茂一颗头直点道:“那是那是!到时我们就可以打着他的旗号在这里买我们想买的东西,比如说这里的马身高腿长,冲刺力强,耐力悠长,正是我们急需的东西。” 阿拉伯战马很优秀,南宋正在大规模组建骑兵,要是从这里弄个几万匹战马回去,对于南宋军事实力的提升有多大,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还有,他们的军队也不错!”苏定方更进一步。 方茂有点难以理解了,奇道:“这些败军之将有什么用?只会浪费粮食。你真是异想天开,居然打他们的主意。” “你注意到没有,苏丹的卫队很忠诚,都是些悍不畏死的亡命徒,而且军事素质也不错,和其他的军队比起来大为不一样。”苏定方笑着给方茂解释道:“要是苏丹战败的话,他们就会跟我们去中原。到时,朝廷大不了多出些银子给他们,要他们打头阵,不是很好吗?” 他说得好听,打头阵,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把这些军队用到最危险的地方,要他们去当敢死队,去做替死鬼。 埃及历史上有一个时期称作马木留克王朝,马木留克在阿拉伯语里是“奴隶”的意思,这一时期之所以叫作马木留克王朝,是因为这是依靠奴隶军队建立起来的王朝。 这支奴隶军队不是土生土长的埃及人,他们主要是高加索人一带的土著,在几岁时就给人贩子从高加索绑架卖到埃及。高加索地区的民风强悍,土著很有血性,好勇斗狠,是很好的军人。据估计,人贩子每年要从这里绑架两万多名儿童卖到埃及。 埃及苏丹把这些孩子买下来,等他们长大了,选择聪明优秀者送入军事学院学习,除了接受严厉到严酷的军事训练外,还要接受科技教育,当然忠诚的培养更是重要的一课。 他们虽然是奴隶,却拥有最丰厚的报酬,最好的奖赏,严明的纪律,是以这支军队作战勇敢,战绩彪炳,支配埃及历史长达五个世纪。直到拿破仑东征,两次打垮他们,才把他们的辉煌终结掉。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拜巴尔没有存身之地的话,苏定方摇唇鼓舌一通,他说不定真的会去到中原,他的军队自然也要去中原。只要到了中原,一切都在李隽的掌控中,以李隽之精明,可以打赌,他绝对不会放过让这些军队当替死鬼的机会。在李隽的操控下,他肯定是给这些军队丰厚的奖赏,激励得他们血性大发,主动求战,再把他们派到最危险的地方,让他们当替死鬼,他们和蒙古人打得不可开交,宋军只要给他们收收尸,就可以领到全部功劳,这种天大的好事千年也未必遇得到一回,精明的苏定方要是不想就成了猪。 “奸商!不愧是奸商出身!”方茂拍着苏定方的肩头,大拇指一竖,道:“我喜欢和你这样的奸商打交道!” 苏定方是商人出身没错,可他却不奸,相反还很厚道,很热血,很爱国,要不然也不会主动请缨跑来海外了,方茂这话太歪曲事实了。 “传我命令,我们开撤!”方茂高兴地传达命令:“船速不要太快,要慢点,有那个撤走的样子就行了。” 他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不必真的开闪,做个样子给拜巴尔瞧瞧,让他心中发急,就会来求他们,任由他们狠敲。 苏定方拍着方茂的肩头,大拇指一竖,赞道:“奸商!”大拇指倒过来,道:“我讨厌这种奸商!” 方茂哈哈大笑,道:“难道你就不奸?我们这是贼船,他要是上来了,就是上了贼船!” “你说什么?”苏定方马上反驳,道:“你不会说话,不要乱说。我们这是出于仁心,真诚地帮助他们!” “尊敬的苏丹,出于朋友,我们本该不收你的礼物,可是你的真诚是那样的让人感动,我们华夏有一句话叫做‘恭敬不如从命’,要是不收的话就太对不起你了。谢谢你,尊敬的苏丹!”苏定方一副可鞠的笑容,任谁见了他那副样子都不得不感动,以最真诚的语气说道。 其实他的心里在偷笑,果然他所料,舰队一开闪,拜巴尔就发急了,马上派人来求救。苏定方婉言谢绝,说这事他们无能为力,如此大的战斗不是他们这点力量就能挽救的。 对于这点,拜巴尔也是赞同,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要他们参战,而是要求助他们一臂之力,打出一个缺口,让在包围圈中的军队冲出来。 以无敌战舰的实力,要把包围圈中的军队救出来根本就不是问题。但是,苏定方知道他们开战的时机要把握好,不能让拜巴尔手里的实力过强,要是还有实力的话,他还会再战,一定要让他的军队损失得差不多了才开火。 正是基于此点考虑,苏定方说些很能温暖人心的鼓励之词,要他再战,以此来拖延时间。 几个来回下来,拜巴尔的军队又损失了不少,他不得不咬牙给苏定方他们开出了天价的好处:一万匹上等阿拉伯战马,金银珠宝若干。他开出的价钱比苏定方预期的还要多,看来他是真急了。 苏定方知道时机成熟了,才命令舰队开火,一阵猛轰,打开一个缺口,包围圈中的埃及军队溃围而出,向他们靠拢。 南宋舰队的火力非常猛,蒙古舰队虽然悍不畏死,也是无能为力,脱古思可敦眼睁睁地看着以南宋舰队为中心,埃及舰队不断聚拢,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指挥舰队紧紧咬住。 拜巴尔一撤出战斗,马上就来感谢苏定方的援手之德。 苏定方说的比唱的好听,拜巴尔百败之余不由得很是感动,眼里闪烁着泪花,道:“谢谢你,我的朋友!我真诚地感谢你!” 对于他的感谢之词,苏定方根本就不当一回事,话锋一转道:“尊敬的苏丹,做为朋友,我想请问你有何打算?你的国家没了,你的军队也只剩这么一点,你现在准备去哪里?我们是朋友,我们可以送你去。你知道的,我们的船很有威力,鞑子不敢来!” 在无敌战舰上呆着是最安全的事情,这点拜巴尔绝对没有不同看法,点头道:“谢谢你,我的朋友!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有去欧洲了,在那里找个地方落脚,再作打算。” 苏定方已经知道欧洲和地中海仅一海之隔,非常近,提醒他道:“尊敬的苏丹,我想说的是,你能到欧洲,鞑子也能到欧洲,你是绝对躲不掉的。” 这是实情,拜巴尔想了一下,无奈地沉默了。 苏定方知道火候到了,道:“尊敬的苏丹,做为朋友,我给你一点建议。你何必舍近而求远呢?我们就能给你提供安全保证,你可以跟我们去中原,包证鞑子找不到你。当然,我们离这里不会太远,你想重返家园的话,也很快捷。” 拜巴尔不由得有点心动,问道:“真的不远?要多少天?” “不多,就一个月多一点。”苏定方想也没有想就回答,在心里想的是“以我们这种船也要好几个月,你们那种船一年半载也不知道能不能到?” 这叫什么?这叫骗死人不偿命! 拜巴尔权衡一阵后,认为他除了与苏定方他们在一起外再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只得同意了,真的是上了贼船。 望着在南宋舰队掩护下向东航行的埃及舰队,旭列兀恨恨地道:“这是南朝的船队,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我们要派人去问问可汗,到底南朝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第一百八十章 细菌战 第一百八十章 细菌战 “老鼠,老鼠,老头子,快点过来,你快点,走路别磨蹭。”一个老婆婆看着一只鼠眼四顾的大老鼠轻声催促。 她催促的是一个老爷爷,看样子足有七十岁了,年近古稀哪里还能走得多快,老婆婆居然有些不耐烦,要不是她怕把老鼠给惊走,肯定是冲过去扯着老爷爷的耳朵虐上一通了。 “来了,来了。”老爷爷拄头拐杖走了过来,看着那只足有七八寸长的大老鼠,原本昏花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欣喜无限地道:“这么大一只,很少见。婆娘,你小声点,不要吓跑了,抓住了它,我们就有一钱银子的赏银。” 老鼠这种让老百姓切齿的有害生物居然能卖钱,这不仅是南宋历史上,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遭,说出来真的是让人难以相信,然而事实俱在,让人不得不信。收购老鼠的不是商人,而是朝廷,朝廷收购的价钱是一只成年老鼠给一钱银子,当然,老鼠必须是活的,不能死了,还不能受到伤害,要是老鼠受到伤害过重,不能存活的话,也不会收。 要是朝廷收购其他的东西,比如牛马猪狗之类,以此时南宋朝廷在老百姓心目中崇高的地位老百姓必然是响应不绝,也不知道朝廷是犯了哪门子的神经,偏偏去收老鼠,老百姓真的是难以置信。布告发布之初,看客极多,就是没有人去响应,没有人去卖老鼠。 直到一天,一个叫化子抓了一只欢蹦乱跳的老鼠,正要表演活吃老鼠的时候,收购老鼠的军官正好看见了,阻止他吃老鼠,军官告诉他,他要是把老鼠卖给朝廷的话,他可以获得一钱银子。 一钱银子并不多,但对于叫化子来说那可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将信将疑之下,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把老鼠给了军官,没想到军官拿出一两银子给他,军官说的是:“一只老鼠只值一钱银子,你是第一个卖老鼠给朝廷的好百姓,就赏你一两银子。” 叫化子最想要的就是银子,可是一旦美梦成真时,他真难以相信,傻傻地看着军官,迟疑着不敢接,问道:“军爷,这真的是给我的?” “不给你,还能给谁?”军官笑言,把银子塞在叫化子手里,道:“拿着。” 叫化子终于醒悟过来了,明白这是真的,惊喜无限地尖叫一声:“老子发财了!”捧着银子跑走了。 军官皱了皱眉,提醒他道:“现在抓老鼠很能卖钱,过段时间就不收了,机会难得。你不用去乞讨了,赶紧去多抓点老鼠来卖吧,比你乞讨强得多。” 战争本来就容易催生叫化子,蒙宋数十年大战下来,不少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中又人不少人沦为乞丐。李隽曾经采取过措施,叫化子数量大为下降,但是根本就不可能杜绝,因为有些人就是喜欢当乞丐,他们好吃懒做! 到了第二天,这个军官发现了非常惊奇的一幕,就是昨天那个乞丐带着一帮子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送来上千只老鼠。 “没想到乞丐抓虱子来手,抓老鼠也是在行!”军官在心里感叹,如数照收,如数给银子。这个乞丐的表现真的是惊人,他带着一帮子乞丐,每天都来卖老鼠,数百上千只不等,军官都是如数给钱。没多久,他不来了,按他的话说:“老子现在赚到的银子比老子当十年叫化子要到的都要多,足够老子做生意了,鬼才当吃化子,整天受人白眼。” 卖老鼠可以把乞丐变成富人,让他拥有自己的产业,这成了一个神话故事。一传开,那还得了,临安老百姓无是争相抓老鼠。可惜的是,他们抓老鼠的技术不行,抓到的老鼠不是太多,好在临安百姓不少,参与卖鼠行动的不少,总数量仍然可观。 老婆婆马上反驳,道:“你走路的声音那么大,还说我?老头子,你看着点,老鼠要钻笼子了。你别动,千万不要动。”一脸的紧张,生怕老鼠跑掉似的。 老爷爷闻言之下,马上站住,再也不敢动一下。 老鼠一双鼠眼四处瞅瞅,目光最后落在笼子里的一块肉上,这块肉很香,很明显是给老婆婆烧过的,专门用来引诱老鼠的饵。突然之间,老鼠蹿起来,飞快地冲进笼子里,叼住肉就要跑走,就在这时,只听啪的一声响,笼子上的一道“匣”落了下来,它最后的退路给切断了。老鼠吃惊,四下乱蹿,哪里逃得掉,发出焦急的吱吱声。 “成了,成了,老头子成了!”老婆婆惊喜地喊起来,赞道:“老头子,你做的这个笼子还真是有用呢。下次,多做几个,我们多抓点老鼠,多赚点银子,让儿子他们不要小看了我们,不要再说人老了没用的话。” 老爷爷很是赞同老婆婆的话,道:“是要多做点,多抓点老鼠。儿子他们在外面做工,工钱比以前多了许多,养活我们不是问题,可是我们总不能吃了饭不做事,还是能赚就赚点。”顿了顿,道:“走,婆娘,卖老鼠去。”拄着拐仗,提着鼠笼,向门走去。走起路来,精神了许多,仿佛年轻了十岁。 “吱吱吱……”李隽撮着嘴唇学老鼠叫,关在笼子里的一只大老鼠眨着眼睛,惊疑地看着李隽,好象它是不明白缘何李隽这个大活人会发出他熟悉的叫声。 “皇上,你小心点,这可是有毒的哦。”常凤瑛好象一只快活的小鸟走在李隽身边,提醒李隽。 常凤瑛更加成熟了,亭亭玉立,粉妆玉琢,十足十的美人,粉脸上充满着阳光,用现代的话来说是“阳光女孩”。 李隽笑道:“不用担心,不就是用马肉喂过的嘛!” “皇上,你可不要小看了它,可厉害着呢。”常凤瑛很是不服气,反驳李隽道:“皇上,没给你说,就这么一只老鼠,可以毒死十匹壮马。哼,你不信,你看了就知道人家说的可是真话。” 李隽看了一眼常凤瑛,见她一副认真之态,绝不似作伪,又看着常瑜。常瑜忙解释道:“皇上,小女多有不敬,还请皇上念在小女年幼无知的份上,不要怪罪。” “年轻人嘛,说话直,也就是实在。”李隽安慰常瑜道:“你不要动不动就请罪,我今天来是想看看你们的成果,不是来听你请罪。你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样的成就,说句心里话,朕真的是很高兴。你们了不起!” 常瑜忙谢恩,道:“谢皇上夸奖。皇上,前几天我们实验过,一只这么大的老鼠让十匹壮马都染上了马瘟。” “能治吗?”李隽非常关心地问。 常瑜有点不好意思地道:“皇上,臣只能治人,不能治马,这要问胡大人。” 胡苟马上道:“皇上,能不能治,臣还没有把握,还在观察中,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得出结论,臣实是不敢妄下结论。” 李隽知道胡苟是一个态度严谨的科学家,在没有把握之前他不会妄下结论。以事实说话,这正是作为一个科学家最可贵的品质之一,鼓励道:“朕相信,你们很快就会有结论出来。别的我也就不说了,想说的只有一点,这种马瘟,我们可以治,但鞑子一定不能治。” 开玩笑,用带有马瘟病毒的老鼠去毒杀蒙古人的马匹,要是蒙古人能够治马瘟,岂不是前功尽弃?李隽就是不说,胡苟也是明白其中的厉害,道:“臣明白。” 先前,李隽原本打算用忽必烈派来的五千匹马为病源体,培植出一匹带有马瘟病毒的马匹,想办法运到目的地去。后来,几经考虑,李隽推翻了最初的想法,原因非常简单,那就是用马匹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一是数千匹马匹的运输不好办,很容易引起蒙古人的注意,有可能为蒙古人破坏。 其次,数千匹马匹投放到目的地,这也有很大困难。突然之间多出如许之多的马匹,任谁都会生疑,更不用说蒙古人并非无人,他们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对其他的牲畜也许不了解,但是对马匹极是了解,突然多出这么多的马匹要是他们不起疑的话就不对了。 李隽把他的想法对廖胜功他们一说,廖胜功他们是大加赞成,他们也认为用马匹作为病源体成功的可能性太小。 毒杀蒙古人的马匹对于南宋来说具有莫大的好处,任谁都不想放弃这一想法,廖胜功他们自然是想不出办法。不是说廖胜功他们无能,而是他们没有足够的科技知识,在除了马匹之外想不到一种更好的病毒载体。 最后,还是李隽想到主意,那就是用老鼠来完成这一任务。李隽召集胡苟,常瑜,常凤瑛他们商量,问他们能不能培植出病毒。 用老鼠代替人,培植病毒,是现代医学上普遍使用的方法,当然现代医学用的是白鼠。在当时条件下,根本不可能弄到白鼠,更别说还是如此规模就更不可能了。 用老鼠携带马瘟病毒这种事情,对于常瑜他们来说自然是天方夜谭之事,听了李隽的话,个个是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就连一向以“标新立异”著称的常凤瑛也是惊奇得无话可说。 好在他们知道李隽非常神奇,他如此说肯定是有把握,于是三人决定试试。说是培植,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挑选出一批无用之马,比如说年老体衰,品种不良的马匹和忽必烈送来的马匹关在一起,让这些马匹感染上病毒,再把这些马匹宰杀了,用他们的肉来喂养老鼠。 忽必烈为了毒杀南宋战马送来的五千匹良马没想到竟然成了很好的病源体,为胡苟他们培植病毒倒省了不少事,很快就有进展,用问题马肉喂养过的老鼠把马瘟给传染了。对于马匹的研究与了解,当世恐怕很少有能超过蒙古人的民族了,忽必烈送来的马匹携带的病毒可以说是马匹的杀手,中了瘟疫的马匹很快就死去了。 胡苟,常瑜,常凤瑛他们研究之后认为,成功的可能性极大,马上把这事报告给李隽。要以老鼠为病毒的载体,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老鼠的来源问题,廖胜功出的主意是派军队去抓,杜大用也认为派军队比较合适,因为可以让军队得到另类训练,于他们有好处。 文天祥认为派军队要慎重,抓老鼠固然重要,在大战日益临近的情况下尽可能让军队多接受训练,哪怕是一时半日也是好的。 最后,还是李庭芝出主意,他说朝廷可以发动老百姓来抓老鼠,有了老百姓的参与,要抓十万八万只,甚至更多老鼠也不在话下。 “当年灭‘四害’不就是这么干的吗?”听了李庭芝的话,李隽在心里进行超时空类比。 老鼠让老百姓痛恨,要是朝廷迁头的话,老百姓肯定是会投身其中,抓到的数量极为可观。更进一步的话,朝廷可以下达任务,要每家每户交出一定数量的老鼠,要是交不出就实施惩罚,如此一来,要多少有多少。 但是,李隽不是一个喜欢扰民的人,他最不喜欢动不动就给老百姓弄些徭役之类的事情,最后由李隽拍板:朝廷以一钱银子一只老鼠的价格向老百姓购买。 朝廷花银子买老鼠这事在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惊世骇俗说不上,让人足够惊奇肯定没问题,李庭芝他们是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李庭芝以政治家敏锐的洞察力马上总结道:“这样做的好处有二:一是不给老百姓增加负担,还可以给他们创收,老百姓参与的积极性会大为增加。二是现在人手紧张,要是派成徭役的话,会影响其他方面的进展,花银子的话就不同了,可以调动其他的力量,比如无事可做的那些人也会投身其中。” 李庭芝的概括无话可说,这事就这样敲定了,马上执行。当然,为了保密,布告上说的是老鼠为害虫,朝廷要大量消灭之,不允许老鼠再危害人间。 收购老鼠这事着实奇特,但是这种和现代医学紧密挂钩的事情,就算让蒙古人知道了他们也不知道李隽的用意何在,不会过多地关注。 当李隽的计划取得成功,蒙古马匹大量死亡时,忽必烈才知道原委,很是后悔地说“我原本是为了毒杀南朝的战马送去的五千匹问题马匹,没想到竟然成就了南朝,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足够的马瘟病源,我们的马匹因此而大遭殃,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说得对,你只能治人,不能治马。”李隽很是赞同常瑜的话,道:“你要明白,我要你们父女俩也参与的意图,就是这马瘟尽可能不要传染给人,朝廷主要是针对马匹,不针对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让老百姓多死伤。” 常瑜和常凤瑛都是很好的良医,李隽要他们参与进来就是要他们确定这种马瘟是不是具有在人群中传播的可能性。要是这种马瘟能在人群中传播的话,无异于现代社会的禽流感之类的疾病,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老百姓死伤无数! “皇上仁德!”廖胜功,杜大用,胡苟,常瑜这些陪同之人齐声赞颂李隽的仁心。 常凤瑛眨眨好看的凤目,以粉丝崇拜偶像的口吻说道:“皇上,你真了不起,什么事都为老百姓着想。大宋朝有你这样的皇帝,老百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是啊,是啊,常小姐说得对!”廖胜功他们附和。 李隽摇手打断他们再拍马屁,道:“你们不要说好听的,为老百姓谋福祉,正是谋国者的职责。唐太宗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谋国者不为老百姓谋利,到头来一定会给老百姓倾覆。” 顿了顿,道:“还要多少时间才能确认?” 胡苟想了一下,道:“回皇上,在一个月内就可以确认。” “那就好,等你们确认了之后,就可以大量喂养老鼠。”李隽眼目中闪着神光,道:“忽必烈不安好心,送了我们一群带瘟疫的马,朕就送他十万只老鼠,让他想后悔也无法买到后悔药!”看着廖胜功问道:“老鼠够用了吗?” “皇上请放心,现在已经有十一二万只老鼠了。要是不够,还可以再收购。”廖胜功很是兴奋地道:“这种别开生面的打击方式,不在《七书》之中,任忽必烈再聪明十倍也是想不到。皇上,此战之后,《三十六计》又会多出一计‘群鼠计’。”《七书》是指《武经七书》。 “现代社会的细菌战,病毒战五花八门,让人防不胜防,要是照你的说法,不知道三十六计要改成多少计呢?”李隽在心里偷着乐,问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杜大用和廖胜功齐声道:“请皇上放心,万事俱备,只欠老鼠!”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都风云(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都风云(上) “皇上,柳将军那里的压力很大,臣以为我们是不是考虑把我们埋伏的力量启用,给柳将军以有力的支援。”廖胜功向李隽做战报分析,道:“皇上,柳将军冷静沉着,智谋出众,性格坚毅,勇气可嘉,不是一个能为困难所吓倒的人。他在战报中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情况很紧急,臣却从中得出他那里的压力很大的结论。” 廖胜功对柳河子的评价,李隽很是赞同,道:“廖将军说得对,柳将军不是一个轻易为困难吓倒的人,他发来这样的战报,无异于是在问我他的去向。这也难怪,要是让柳将军在中原站稳了脚跟,无异于在鞑子的胸口上插了一刀,忽必烈无论如何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他会调集大量的军队向柳将军压去。” “的确是这样。”杜大用很是赞同他们的分析,道:“臣也以为现在是该想个办法,给柳将军减轻点压力了。” 李隽思索着道:“我路过中原回临安,没打算在中原闹出什么动静,只是想调查一下中原的情况,好制订出周密切合实际的计划,没想到竟是遇到这种事情。说实话,当时我是很不想管,但是我又不得不管。现在,这千斤重担压在柳将军身上了,真是难以为他了。 “动用我们坦伏的力量,现在还不是时机。现在各方面的准备还没有完成,要是过早暴露出来,让忽必烈把这支力量破坏掉了的话,对于我们来说是得不偿失。” 廖胜功皱着眉头道:“这事还真难办。要是柳将这里不能站稳脚跟的话,对于北伐大业有很大的损失。但是,要是现在就动用埋伏的力量,对于北伐的损失更大,还真是让人难办了。”拍拍额头,很是无奈。 “我想过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柳将军撤出来。”李隽狠狠一握拳,有点心不甘地道:“我们将会损失一支很重要的力量,但是要查不撤的话,损失还会更大,两害相权,取其轻,也只能撤了。”廖胜功和杜大用两人不太赞成,李隽意味深长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廖胜功和杜大用对望一眼,微一点头,道:“虽是可惜,也只能如此了。” “你们同意了就好。给柳将军回复,是向北去关中,还是向西去汉中,还是向南去江汉之地,我就不限制了,要他相机决定就是了。”李隽口述命令,道:“尽可能减少损失!” 廖胜功领命道:“臣遵旨!” “还有一点,给道长,解晋,高达去信,要他们做好配合柳将军的准备,保持足够的压力,给柳将军以有力支援。”李隽特别强调,道:“这点特别重要。” “皇上,大都外围发现南朝兵马,如何处置,还请皇上示下。”左丞相耶律铸向忽必烈启奏。耶律铸是元初名相耶律楚材之子,学识不凡,善骑射,恭谨有礼,这话说得非常恭敬。 他的话要是别人听了的话,肯定会跳起来,然而忽必烈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盯了他一阵子才道:“你求见朕,就是为了这事?你说说看,你心想相信的程度又有几分?” 忽必烈这话可是说到耶律铸的心窝里去了,他曾追随蒙哥进攻四川,蒙哥战死在钓鱼城下后,他一度代理蒙哥处理军务,其军事才干很是不凡,要是真有南宋的兵马出现在大都附近,以他的才干,他还会坐视不理?要么马上调动军队去围歼南宋军队,要么就是一边部署军队,一边派人向忽必烈报告。 “臣也将信将疑。”耶律铸很是惭愧,如实回答。 将信将疑四个字很好地说明了他的心态,说真的,要说在大都附近发现南宋的军队,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大都是蒙古的首都,有几十万大军守着,南宋派军队来不是找死吗?只有疯子才会相信。 看了耶律铸一阵,忽必烈叹了一口气,道:“自古英雄难长久,只因壮志多消磨!你当年的英雄气慨哪里去了?这种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也会相信?还半信半疑!看来,你的年纪大了,这左丞相你就不要做了,山东那里正需要一个人,你去吧。” 忽必烈的话如醍醐灌顶,耶律铸马上醒悟过来,道:“臣遵旨。皇上,臣有一个请求。” “你说吧。”忽必烈淡淡地道:“能办,朕就办。” 有戏,耶律铸因丢了左丞相一职的伤感略去几分,道:“皇上,臣没有别的请求,只是请求皇上允准臣去山东赴任以前把这事彻查。”他是不服气给一个半真半假的情报忽悠了,想查明情况,心里也好过些。 忽必烈理解他的心情,道:“好吧,你去查吧。”挥挥手,耶律铸告罪离去。望着耶律铸的背影,忽必烈摇摇头,叹息道:“英雄迟暮!” 这感叹非常帖切,耶律铸当年驰骋在沙场之上是何等的英风豪气,而现在的他,居然连这种就是三岁小孩都不相信的事情都会相信,都不想去弄个明白,除了解释为年老昏庸以外,没有别的解释。 “站住!”侍卫往中间一站,拦住气急败坏冲过来的耶律铸。 此时的耶律铸张着嘴直喘气,额头上全是汗水不说,就是衣服上也给汗水湿透了,身上热气腾腾。此时的大都,也就是现在的北京,还很冷,他身上如此之多的水气,只能说明他经过了大量的长跑运动。 “让开,我要见皇上。”耶律铸看着侍卫喝道。 侍卫一点也不给他面子,道:“宫里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没有皇上的准允,谁也不能进去。” “哎呀!我有天大的军情要向皇上奏报,要是误了事,你们就是有十颗脑袋也是不够砍。”耶律铸喝道:“让开!” 这些侍卫只听命于忽必烈,不受别人管理,不要说耶律铸这个刚被罢免的左丞相,就是他还是左丞相也不会买他的面子,仍是不为所动,道:“大人,你等着,我们给你通报。” 侍卫如此说话,已经够客气的了,可是此时的耶律铸是心急火燎,哪里还能管这些,喝道:“我是朝廷大员,我看你们这些狗奴才谁敢难为我?”迈开大步就要往里走。 他发横了,侍卫倒是顾忌起来了,对于他这种当过丞相的人来说,谁知道他什么时间会官复原职,要是有朝一日他又当上了左丞相,借机打压报复,就不是他们这些侍卫担当得起的,不由得犹豫了。 正在侍卫无法处置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道:“耶律铸,那么朕管得了你吗?”不是别人,正是忽必烈,听他的语气很是不善,很明显对耶律铸的表现很是不满。 有道是“打狗看主人”,这些侍卫是忽必烈的亲信侍卫,谁都得让三分,象他这样喝斥忽必烈听了当然是不舒服。要知道,要是侍卫给耶律铸这些外臣吓住了的话,也就是说他们的威势超过了忽必烈,作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臣子的威势超过自己,忽必烈不高兴也就在情理中了。 很明显,忽必烈是在促偏袒自己,侍卫长舒一口气,笃定不让耶律铸进去,腰板一挺,底气都足了几分。 要是在平日,耶律铸不会听不出忽必烈话里的不悦,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忽必烈的话就是天音仙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一使劲,一下把侍卫推开,冲了过去,硬生生把房门撞开,跪在地上,道:“皇上,臣有天大的要事启奏。” 忽必烈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一般的事情很难让他把喜怒表现在脸上,耶律铸的表现太过大胆,可以说大胆之极,任何一个有为之君都不能容忍,要是不闻不问的话,只有那些大权旁落的帝王才会做。忽必烈脸沉似水,喝道:“你还要不要逼宫?你手里有军队,你怎么不动用?” 话说到这种程度上,已经够严厉了,后面的话足以诛灭耶律铸的九九八十一族了,耶律铸扑在地上叩头,脑袋撞在生硬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不几下额头上就渗出了鲜血,赶紧表白,道:“皇上,臣不敢。臣是皇上的忠臣!臣就是做鬼还是皇上的忠臣!” 忽必烈的脸色稍好,冷冷地问道:“你说吧,你有什么事?” “皇上,大事不好了!”耶律铸急急地道:“皇上,南朝的军队已经到了大都,请皇上早做准备。” 忽必烈稍霁的脸色又沉了下来,比刚才更难看,喝道:“耶律铸,你有完没完?中原还在吗?直沽寨还在吗?中原和直沽寨还在朝廷手里,南朝的军队怎么能到大都?”声色俱厉地道:“难道他们会飞?他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从军事战略角度来说,南宋要想进攻大都,先要收复中原,才有那么雄厚的实力,才有可能办到。从战术角度说,南宋要进攻大都,先要拿下天津,才能把兵锋指向大都。 忽必烈这话非常正确,耶律铸愣了一下,才道:“可是,皇上,南朝的军队的的确确出现在大都!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是臣亲眼所见!臣敢以身家性命担保!” “你看见的?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忽必烈阴沉着脸,没有把话说下去。其实,说与不说,后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你人老了,眼睛花了,或者是你昏庸了,不能明辨事非了,造谣生事,祸乱朝廷。如此一来,那罪名可就大了,足以杀他十回。 耶律铸毕竟是忠臣,此时早已把身家性命置之度外,冷静了一下,道:“皇上,南朝军队为什么会来到大都,臣无能,不能知晓。但是,臣可以肯定一点,南朝的军队真的到了大都。皇上就是要杀要剐,臣都是这句话!” 李隽的计划实在是太大胆,敢于投入一支为数不多的军队直扑大都,给忽必烈送上惊喜。这种事情,不要说百年难得一见,就是千年也不见得能遇到一次,忽必烈纵然聪明绝顶,才思敏捷,也是一时之间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不要说忽必烈难以相信,就是成吉思汗起于地下恐怕也不会相信! 耶律铸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忽必烈的信心有点动摇了,问道:“你没说谎?” “皇上,哎呀,臣就是有十颗胆子也不敢拿这种军国大事来开玩笑。”耶律铸马上表白,道:“皇上,臣就是在心里想一想,都是大不敬。” 忽必烈的信心再降一分,愣了愣,道:“有多少?” “不算多。”耶律铸想了一下,如实回报道:“臣看见的也不过百十人。” 忽必烈的脸又沉下来了,喝道:“就这么一点人,你就没办法了?你还弄成了这样?一身的汗!五卫禁军是做什么的?朝廷养活他们难道是做摆设的?你为什么不调动?”说到这里方才记起,五卫禁军要他的手令才能调动,如此说是太冤枉耶律铸了。 一百来南宋军队出现在大都的话,还不够塞蒙古几十万精锐部队的牙缝,耶律铸居然气急败坏地跑来通报,还是硬闯,由不得忽必烈不发怒。要是真的只有百十人的南宋军队,要收拾他们真的是太简单了,正规军根本就用不着出动,只需要调动一批衙役就可以搞定。再退一步来说,耶律铸的家臣就足够了。 当时的蒙古在军事上极其强盛,征服了欧亚大陆,创建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庞大的蒙古大帝国,但是他们由于文化落后,还处在奴隶制时代,盛行蓄奴,象耶律铸这样的高官家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家奴。要是出动的话,足以制服一百来人的南宋军队,他却当成天大的事情来向忽必烈报告,由不得忽必烈要发火。 “皇上,臣一面命人前去兵部请求协助,一面派耶律玉带人去处理。”耶律铸已经冷静下来了,忙汇报自己的处置方式。耶律玉是他家的总管,他的意思是说他一面派人去通知兵部,准备应变,一边派出家臣颗去为国出力。 他的话换一种说法就是我没有权力调动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只能一面派人去通知兵部,一面来向你报告。皇上,你看看,我把家臣都派出去了,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忽必烈念头一转就明白他的意思,道:“起来吧。”耶律铸的处置在当时的情况下,不是最好的方式,也是接近最好的处理方式了,忽必烈不得不承认这点。 “谢皇上。”耶律铸谢过恩,站了起来,接着道:“皇上,臣以为这事很不简单,还请皇上下旨,全城戒严,做好万一准备。”他说的万一准备,就是准备在大都打一仗的准备工作。 忽必烈点头赞同,道:“你的意思,朕明白。南朝不会无缘无故就派一百来人的军队到大都来,这里面大有文章,朝廷是该做好最坏的打算。这样吧,朕这就下旨,要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马上戒备,以大都为中心,在大都附近实施大搜索。” 在大都出现南宋军队,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震撼力的事情,不要说出现百来人,就是一个人都足以引起轰动,引起蒙古最高层的重视。如此处置,说明忽必烈已经做好了准备打一仗的最坏打算。 “皇上圣明!”耶律铸不得不赞叹忽必烈的应变能力,真的是很快。 忽必烈接着道:“还有,马上派人去直沽寨,查清那边的情况。特别要注意,那边的金库!”天津水陆交通便捷,不少战略资源正是从天津上岸运往大都,或是从大都运到天津再装船或是走陆路运往其他地方。 黄金也是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忽必烈在这里设立金库做为中转站使用,也就是情理中的事情,要是给天津出事了,金库给南宋发现了,后果是不堪设想。 “金库!金库!”郑静和他们看着滚得到处都是的黄金,银子,一个个都变傻了,好象泥塑木雕似的,要不是他们的胸口因为乍见如此之多的黄金激动都剧烈起伏的话,肯定把他们当作雕像了。过了好久,他们才清醒过来,不由得兴奋地尖叫起来。 郑静和具有冷静沉着的可贵品质,就是泰山崩于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然而此时的他,却是欢呼雀跃,挥着双手吼道:“弟兄们:我们找到了鞑子的金库!朝廷现在急需银子,我们立下了大功!大宋朝万岁!” “大宋朝万岁!”士卒们蹦得老高,兴奋地吼起来。 那些为剧烈的冲击波掀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的黄金发出美丽的金光,是那样的诱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都风云(下)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都风云(下) “你们真是猪,给你们搞砸了。”赵佥阴沉着一张脸,恨恨地盯着林异迁,右手按在宝刀上,刷的一声响,宝刀已经抽出一截,喝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放在心上了吗?你们倒好,我们刚到大都附近,你们就把我们到来的消息通报给了鞑子。了不起啊!了不起!” 要是眼睛可以杀人的话,赵佥眼里射出的光芒足以让林异迁死一百次。赵佥是个极富胆略的人,即使出入千军万马中也不会皱一下眉头,要他如此发火的事情不会很多,但是眼前这事不要说他发火了,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发火。 本次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建立在“出其不意”四字上,出其不意地攻击天津,让蒙古军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遭到猛烈的打击固然是其中的一环。更重要的一环却是要保证消息不泄露,给从天津出发的南宋军队进攻大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大都附近的蒙古军队在没有任何淮备的情况下遭到攻击。那样的话,也只有这样,本次行动才会成功。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郑静和派出了很多精锐的小分队,他们的任务不是参与进攻,而是截杀蒙古信使,不让天津陷落的消息送到忽必烈手里。这个林异迁就是一个小分队的负责人,他们负责截杀一个信使,但是这个信使太狡猾,他们一路追下来都没有成功,直到大都附近才成功截杀。 成功是成功了,但是却引起了蒙古巡逻队的注意,蒙古巡逻队追出来和他们打了一仗,好在蒙古巡逻队不是太多,给他们打败了。他们并没有做到全歼蒙古巡逻队,不少蒙古军卒逃回去了,这无异于把宋军到来的消息告知了忽必烈。 如此一来,无异于前功尽弃。可以想象得到,蒙古人得到消息后,会马上调动大军压上来,那样的话不要说赵佥他们的兵力有限,就是兵力再多些也不是对手,这毕竟是孤军深入,没有增援,难以为继,其后果非常严重,一个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一番努力,成功之际却遇到这种事,赵佥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马把林异迁给杀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几万大军的努力就给你们破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将军责备得是!”林异迁万分愧疚地道:“可是,鞑子也实在是太狡猾了。” 赵佥一下拔出宝刀,喝道:“你还嘴硬!” “住手!”赵良淳策马而来,喝住赵佥,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也尽力了。”战场上的意外情况本来就很多,可以说多如牛毛,象这种全面截杀蒙古信使的事情难度就更大了,无异于大海捞针,出点意外也很正常。 赵佥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异迁,很不甘心地把宝刀插回鞘中。 “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赵良淳对林异迁道。 林异迁站着不动,道:“将军,都是我的错,是杀是剐,我都认了,请将军不要为难弟兄们,这事和他们没关系。” “好样的,有种!这才象男子汉!”赵良淳大拇指一竖赞道:“你们从直沽寨一路追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处罚你们。你只要记住今日这个教训就是了。” 赵良淳这话不似作伪,林异迁迟了一阵,才道:“谢将军。小的就是出生入死,也不能报答将军恩德之万一。” “话不能这么说了。留得有用之身,多为朝廷,多为老百姓杀鞑子就是最好的报答了。”赵良淳语重心长地道。 林异迁给赵良淳叩了几个响头才跑走。 “就这么便宜了他。”赵佥很是不满,问道:“赵将军,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撤还是打?我们还是撤吧。” 现在这种情况下,最万全的办法就是撤退。要不然的话,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一压上来,什么都完了。 赵良淳想了一下,道:“这事着实不太好办。不过,我们还是有机会的,我在想,即使鞑子知道我们来了,他们也不会相信。即使相信了,他们执行起来也不见得很快,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以最快的动作发起进攻,胜利的把握很大。” “理也是这个理。”赵佥话锋一转,道:“可是,要是鞑子的动作很快的话,我们的危险可就大了。这关系很大,最好是和郑将军商量一下。”郑静和足智多谋,在这种情况下听听他的意见会有很大的好处。 赵良淳沉思着道:“要是郑将军能来自然是好,可是他现在不是将军喽,成了财主,该叫他郑财主才对。他们在直沽寨发现了鞑子的金库,现在他坐镇直沽寨指挥运输这批黄金,没法来大都。再说了,和他商量的话,会坐失时机。我的意见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干他娘的!没错,我们这是在火中取栗,很危险,很烫手,但是一旦成功,将是惊天之壮举!”顿了顿,接着道:“发现现鞑子的金库是意外之财,我们小心行事,一见苗头不对就撤,无论成功与否,都是赚!” 他的话说得很平淡,但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赵佥受到感染,振奋起来了,道:“那我们就干他娘的。说吧,我做什么?” “你的目标,我给你想好了。”赵良淳回答说。 “各部各单位各个兵士都注意了,皇上有旨,马上回营,不得在街上逗留。超过一炷香时间没有回营者,斩!”一批批蒙古传令兵在大都街头上奔走不停,把忽必烈的旨意传达下去。南宋军队到来的消息来得太过突兀,不要说蒙古朝臣难以相信了,就是忽必烈都是几经周折才相信这是真的。 至于普通蒙古士卒和平常一样,要么在训练,要么上街溜达去了,忽必烈的旨意传下来也是没用,好多士卒不在营里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五卫禁军和怯薜兵团的将领只好派传令兵上街去传令了。 按理,五卫禁军和怯薜兵团这两支蒙古最为精锐的部队,被誉为蒙古的总预备队,拱卫着大都,外于高度戒备状态,只要忽必烈一声令下,随时都会投入战斗。 理是这个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一支军队进入战备状态,才会取消休假,才不会有士卒外面。但是,无论是从战略上,还是从战术上来说,南宋都不可能攻击大都,蒙古人上至忽必烈本人,下对普通士卒都是抱着这种心态,自然是不会处于全面战备状态,士卒不在营里又何足怪? 当然,这两支部队中总有一部分是处于全面战备状态,不会有士卒休假,那毕竟是一部分,数量不会很多。 从忽必烈几经周折相信了耶律铸的话,南宋打过来了,把旨意传达下去,直到传令兵走上街头去传令,这已经费了很多时间。 再说了,即使把士卒找回去了,要他们相信南宋已经打到大都了还真有点困难,据事后那些士卒回忆说“当时我们接到命令,要我们在大都和南朝军队打一仗,我们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一命令。可是,我们的心里却是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要是说天上会掉下馅饼,还砸进嘴里,我还相信有可能,要说南朝军队打到大都来了,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直到南朝人的宝刀砍到我们身上,痛苦迫使我们相信这是真实的存在,战斗正在发生。可惜,已经晚了!” 士卒回营后还要整顿,准备,部署,这又要花时间。一算下来,时间已经用去了不少。 东汉名将吴汉号称“朝受命,夕引道”,意思是说早上接到出征的命令,他下午就能出发,这已经为后人很是称赞,被后人视为楷模。他从接到命令到出发也要花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准备,而蒙古人在这种情况下要花的时间只会比他长,不会比他短。赵良淳考虑的情况与实际情况相差不远,他们需要的就是这时间差,只要抓住这时间差,一切都会成真。 自从成吉思汗攻占大都以来,蒙古军队走上街头大声传令,弄得大都战云密布的事情很少发生,特别是忽必烈定都大都以来,承平生活非常的宁静,如此折腾可以说是几十来的第一次,不要说大都的老百姓难以相信,就是那些蒙古士卒也不大相信。 不少老百姓驻足围观,窃窃私议,多所猜测,要不是害怕蒙古人,肯定是上去问个明白。 至于那些士卒的表现说起来就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不少人问道:“兄弟,你们搞什么鬼?谁打来了?南朝人?他们还在江南呢,怎么会到大都来,你发什么神经!你看你们,给你们一闹,都成什么样子了?” 传令兵的回答也很妙,道:“他娘的,你问老子,老子问谁去?你想知道,回去问你的老娘吧,她给你老爹干的时候是不是稀里糊涂。” 受辱的士卒当然不服气,只是碍于他们是传令兵,有公务在身,惹不起,要不然肯定是冲上去狠揍一顿。当然,他们心里把国骂甩给了传令兵,在盘算如何用黑拳收拾传令兵。 不明所以的蒙古士卒们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因为最正确的答案就在眼前。这答案不是别的,就是南宋军队整齐的队列,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的宝刀,如虹的气势,漫天的杀气,还有他们经过之处留在他们身后的尸体。 “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响起,一道黑色的水线出现在视线里,这道水线非常优美流畅,就是最优秀的丹青国手也不可能画出水线的气势与神韵。 随着水线的流动,还有如雷的蹄声,惊天动地的呐喊!正是自从临安保卫战以来屡建奇功的玄甲骑兵,他们在赵佥的率领下,好象一股黑色的旋风出现在大都街头。他们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等他们消失后,那些传令兵和在街上溜达的蒙古士卒已经倒在地上,他们身上的鲜血证明他们的生命已经被终结了。 玄甲骑兵的呐喊仅仅是个开头,与他相互呼应的呐喊声从大都各处响起,发自不同地方的“大宋朝万岁!华夏万岁!”的呐喊声汇成一首惊天动地的壮歌! 在这一刻,大都为之震颤! 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大都结束了几百年没有华夏军队的屈辱历史! 一说大都,可能有人不知道,但是一说北京只要是中国人都知道。元宋之际的北京就叫大都。大都作为都城的历史并不长,差不多七百年,但是并不是说北京的历史就不长,相反北京的历史可以考证到三千年去。 北京作为中国的首都,在近七百年才开始崛起,那是由中国的历史所决定。先秦汉唐之际,中国的中心是在关中之地,长安为首都便是最好的说明。到了两宋时期,中国的政治中心开始向东转移,一个原因固然是因为唐末战乱,长安损毁严重,难以恢复旧观所致,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中国的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东部的开发程度比西部更好,更成熟。 到了宋元明清之际,北京的政治地位大幅提高,元明清把首都定在北京,其目的是为了强化对这一地区的控制,因为这里的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很让人头痛的问题,那就是“北方问题”,所谓的北方问题就是北方少数民族不断侵扰中原一事。秦汉之际为匈奴所苦,秦始皇派蒙恬收回河朔之地,“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不敢南下而牧马”(《过秦论》?贾谊),随后修了著名的长城。汉武大帝的做法更加直截了当,派大军越过“瀚海”,发起“漠北决战”,上演了“单于夜遁逃”和“封狼居胥山”的壮举,对后世影响极巨。 匈奴在遭到两汉王朝的沉重打击后,发生分裂,一部内附,一部西迁。(西迁一部的故事,将在本书后面有介绍。)造成了漠北地空,鲜卑随之崛起,占领了原匈奴的广漠草原。到了隋唐之际,突厥又在北方草原崛起。值得庆幸的是,中国当时有一个伟大的君主,就是唐太宗,他的做法和汉武大帝如出一辙,那就是派李靖夜袭阴山,灭了突厥。 到了唐末宋初,出现了契丹,后来又有女真,蒙古的先后崛起。 在宋以前,除了鲜卑因为崛起于“五胡乱华时代”,中国当时处于战乱年代,无法与之抗衡,其余的如匈奴、突厥都给华夏军队大破败之,甚至灭国,可以说这是中国在处理北方边患问题上最为辉煌的篇章。到现在,都没有哪个王朝能与之相比。 但是,宋朝在处理北方边患问题上毫无建树。 无论北方的少数民族是匈奴也好,是鲜卑也好,是突厥也好,是契丹也好,是女真也好,是蒙古也好,他们占领的是同一块草原,他们千百年来重复做着相同的事情,那就是从代地云中等地出发,侵扰中原,把战火无情地烧向了华夏腹心之地——中原,给中原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而燕云十六州地势险要,表里河山,易守难攻,是中原的北方战略屏障,要守中原必先守燕云之地。正是从这种战略角度出发,忽必烈才决定定都北京,以此巩固中原,伺机灭南宋。北京的政治地位自此扶摇直上,直到今天。 燕云之地具有如此重要的战略地位,然而宋朝自开国以来就没有掌握住燕云之地,因为燕云之地在五代十国时期就给“儿皇帝”石敬塘出卖给了辽国。辽国亡于金,金国继有燕云之地。金国亡于蒙古,蒙古人顺理成章地成了这一战略要地的主人。 也就是说,三百多年以来,北京没有出现过华夏的军队了。别的不说,只是这一声呐喊就足以史册留芳,为后人所颂扬! 千秋万载,此声永垂! “他娘的,你们是怎么带的兵?这么多人出去传令,居然不回来报到。”忽思札拍着帅案对一众将领喝道:“这是皇上的旨意,你们谁担待得起。” “大人,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个将领很是不解地问道:“大人,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来了这么久,你一点消息也没有给我,我们怎么做,你好歹也得给我们消息。”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附和声,道:“就是!要打南朝,我们到中原去和南蛮干就是了。南蛮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到大都来撒野,这不是开玩笑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忽都札不无懊恼,道:“哪那么多废话?叫你们呆着就呆着。就你不相信?老子还不相信呢。”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道:“你们应该相信这是真的!” “谁?”忽都札他们脱口问道。 “我!大宋朝将军赵良淳!”赵良淳骑在马上,策马而来,他的身后跟着如狼似虎的南宋兵士,扫了众人一眼,道:“怯薛兵团,不错嘛!你们的豪情不出这个地方。”手里的马鞭指着屋子说道。 高大的皇城清晰地出现在纵马飞驰的赵佥视线里,皇城后面住着一个人,他就是蒙古的皇帝:忽必烈!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忽必烈的计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忽必烈的计谋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南朝的军队到了皇城。”耶律筹气急败坏地一头撞了进来,大喊大叫,连向忽必烈施礼都忘了。 南宋军队出现在大都一事,意义非凡,具有历史性的伟大意义,结束了大都三多年无华夏军队的历史。对于耶律筹来说,这是他根本就不可能想象的事情,还有不吓得脸上变色,急急如丧家之犬的道理。 按理,忽必烈接到如此重要的情报必然是暴跳如雷,大声喝斥一通,数落一下臣子的无能,再调兵遣将,准备保卫皇城。然而,忽必烈的反应却出乎任何人之意外,他在御案上一拍,喝道:“大胆,你敢口出妄言,惑乱人心,朕饶你不得。念在你曾有大功于国的份上,朕就免去你的死罪,掌嘴三十。来人,行刑!” 几个侍卫冲进来把耶律筹架住,过来一个太监圆胳膊朝耶律筹脸上打去,啪啪之声不绝,不几下,耶律筹脸上就指痕宛然。 玄甲骑兵已经逼近皇城,这是何等重要的事情,耶律筹哪里还顾得上疼痛,又报告道:“皇上,臣句句实言,南朝一支黑色军队已经快到皇城了,还请皇上早作准备!皇上!” 忽必烈不为所动,眉头一挑,喝道:“你还敢妄言?使劲,狠狠地打。” “皇上……”耶律筹又要叫屈,看见忽必烈的眼睛对他一闪,若有所悟,马上改口道:“皇上,按照你的旨意,怯薛兵团扮作南朝军队正向皇城开来,请皇上去检阅。” 忽必烈挥挥手,道:“你肯定?” “皇上,臣肯定,是怯薛兵团准没错。”耶律筹总算明白忽必烈的用意,要是象他刚才那样大声嚷嚷,南宋军队逼近皇宫的消息还不马上传开,那样的后果将是毁灭性的,皇城里马上就会人心焕散,军无斗志,乱成一团,皇城还不给赵佥一举拿下,忽必烈必然成为赵佥的俘虏。 当前情况下,其他军队不可能赶到皇城来救驾,只能靠皇城里的力量了,忽必烈如此做,是为了稳定人心,他明白过来才“廖作伪言”。 忽必烈挥挥手,侍卫放开耶律筹,忽必烈下旨道:“你们马上去传旨,要宫里的侍卫、太监、宫女、嫔妃、疱厨、杂役都带上武器,马上到城门口集合,参加怯薛兵团的对抗表演。半炷香时间不到者,斩!仪容不整者,斩!装备不全者,斩!” “鞑子听着:我们是大宋朝的玄甲骑兵,奉皇上旨意来攻打你们的皇城。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放下武器者,留你们一条生路!顽抗者,斩!”赵佥骑在马上,马鞭指着皇城,大声喊话。 此时的赵佥意气风发,扬眉吐气,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自然是因为他是第一个到达蒙古皇城外的将领,这是无上荣光之事,这意义不仅对他个人极是重要,对于南宋来说也有历史性的意义。 再瞧士卒们,一个个也是扬眉吐气,一副很过瘾的样子。不用说,那是因为他们是第一支到达蒙古皇城下的军队,他们骄傲,他们自豪。 自从石敬塘卖国以来,此地已不属华夏。宋朝开国至今,在对外战争中极少取得胜利,屡战屡败,不要说光复燕云之地,还把中原丢了,汴京丢了,龟缩到临安去偷安,靠输送金帛子女换得短暂的平安。 现在,南宋一反常态,南宋军队出现在大都街头,出现在蒙古的皇城外,这其中的意义有多大,谁都想得到。每一个中华子民都应该为之自豪!为之骄傲! 玄甲骑兵是南宋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成年在战场上打滚,自有一股慑人的杀气,再加上他们军容壮盛,气势如虹,很有威慑力,皇城上的蒙古兵卒看在眼里,惊在心头,一脸的惧色,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步步向后退去。 只要把蒙古兵卒吓得没有斗志,皇城就在掌握中,进而忽必烈就在掌握中,那么中原决战是否还要进行,就要重新衡量了,历史的进程也许就要重新改写,巨大的成功就在眼前,饶是赵佥在尸山血海里滚过无数回,练就了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冷静心态,此时也是忍不住激动起来,一颗心怦怦直跳,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一声爽朗的长笑声响起,忽必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城头上。此时的忽必烈戎装在身,腰带弯刀,威风凛凛,好象是来检阅即将出征的将士,帝王之气透体而出,往城头上一站,打量一阵赵佥,抚掌称妙,道:“妙妙妙!赛音诺,你演南朝的赵佥演得很象,朕很欣赏你,赐你黄金千两。”手指着玄甲骑兵,点评道:“队列整齐,军容壮盛,气势如虹,杀气腾腾,好军队,好军队,不愧是草原上的雄鹰,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要你们演南朝的玄甲骑兵都演得这么象,了不起,了不起!你们人人都是好样的,朕就赏你们黄金十两。” 他这是什么话?有句话说当着和尚骂秃驴,他却是当着赵佥之面说赵佥是赛音诺扮演的,他还真能弄真成假,和赵高的“指鹿为马”不知道谁高谁低? 一番话说得轻松自如,好象玄甲骑兵这支让蒙古人闻风丧胆的百战之师真的是怯薛兵团奉命假扮似的。那些蒙古士卒哪里知道其中的玄机,还真相信了他的话,以为这是自己的军队,慌乱的心情一扫光,全部恢复了镇定,艳慕地看着玄甲骑兵。 他们之所以艳慕,那是因为忽必烈一出手就赏了他们每人十两黄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十两黄金哪能不让他们心动。 赵佥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将领,带兵打仗,冲锋陷阵自然是他所长,但是他绝对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谋略家,象忽必烈这种颠倒黑白的诡谋之道更非他所长,给忽必烈一席话弄糊涂了,自己已经大军压到皇城来了,按理忽必烈要么给吓得躲起来不敢露面,要么就是指挥军队紧守城门,等待援军。 然而,忽必烈的作为却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居然称赵佥是赛音诺,还把玄甲骑兵当怯薛兵团,这不是谎天下之大谬吗?要想赵佥不迷糊都不行。 对于忽必烈的用意赵佥真的是弄不明白,不过,他知道一点,那就是打蛇随棍上会有很大好处,马上摆出一副恭敬姿态,道:“臣赛音诺见过皇上。臣奉旨进皇城,还请皇上打开城门,让城进入,一睹天颜。”他和蒙古人打了一辈子的仗,对蒙古人的各种礼节熟之极矣,行起礼来丝毫不差。 既然是自己部队,还是奉旨而来,要进来就进来,没什么大不了,守门的蒙古士卒就要打开城门。对于这种小计谋,忽必烈是心如明镜,知道赵佥是想借机进城,哪会上他的当,挥手阻止开城门,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皇城,是朕住的地方,你要进来也不是不可以,那要看你的本事够不够。”双手一拍,几个杂役抬了几筐黄金上来,忽必烈拿起一个金元宝,对赵佥道:“这是十足赤金,朕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万斤,你要是打进来,朕就赏给你。” 回过头,对身边的侍卫和御林军,道:“你们也要听好了,你们守住了皇城,不让赛音诺打进来,朕就赏你们十万斤黄金。要是守不住,朕就不客气,诛灭你们的九族。” 守卫皇城的兵卒并不多,要是赏十万斤黄金的话,他们一个人可以分好几十斤黄金,折合成银子就是几千两,这可是重赏中的重赏,他们可是知道忽必烈一言九鼎,信誉度极高,赏罚分明,说赏你十万斤黄金,不会少你一两,无不是双眼中放光,胆气壮了几分。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死夫”,此言诚嘉言也,原本还有些打鼓的蒙古军卒一下子变得信心十足,热血如沸,成了贪婪的野兽。 贪念大炽的蒙古士卒却没有想到,忽必烈的话里为什么会加上一条他们守不住就要诛灭他们的九族,那是为了给他们施压,怕他们不努力防守。这招大利诱于前,巨祸威于后,蒙古士卒还有不舍生忘死的道理。 至于忽必烈出十万斤黄金是不是过多的问题,此时哪里还能小气到去计算这些,最重要的是保住皇城,有了皇城一切都可以再赚回来。忽必烈大有为之君,拿得起,放得下,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蝇头小利,更不会心疼黄金。 耶律筹也明白忽必烈的用意,很好地配合忽必烈演戏,振臂高呼,道:“为了黄金,保卫皇城!”他不喊其他的口号,只喊为了黄金,既可以调动士卒的贪心,还可以隐瞒真相,让士卒误以为真的是蒙古军队假扮玄甲骑兵。 在当时情况下,要是真相暴露出来,不要说忽必烈,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恐怕也不可能力挽狂澜了。 “为了黄金,保卫皇城!”给误导的蒙古士卒高声呐喊。 望着热情高涨的士卒,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忽必烈偷偷抹了一下额头,他表面上镇定自如,心里还是很紧张,他这位被历史誉为“一个旧世界的破坏者,一个新世界的建立者”的伟大群主,一生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没少过,就是没有如今日之危局,居然给南宋军队逼到皇城了,要他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对的。 “草原上的鹰要雄飞,成吉思汗的子孙要用鲜血来证明他是成吉思汗的真正子孙,用你们手中的弯刀证明你们是真正的强者,把敌人的鲜血献给成吉思汗!”忽必烈大声演说,激励士卒的斗志,如此一说,无异于向士卒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 士卒跟着高呼,道:“把敌人的鲜血献给成吉思汗!” “他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他们的英勇行动无愧于成吉思汗子孙的称号。他们拥有牧场,奴隶,金银财宝,美女,牛羊,马奶酒,肉干。”忽必烈指着城外的玄甲骑兵,掉起三寸不烂之舌开始了误导,道:“杀了他们,你们就可以得到堆成山的黄金,成群的美女,无数的牛羊,喝不完的马奶酒,吃不完的肉干。 “你们要是不努力,他们就会杀了你们,拥有你们的妻子儿女,他们就会蹂躏你们的妻子,他们会卖掉你们的儿女,要你们的儿女去当奴隶,给人用鞭子象牲口一样抽打;他们会占有你们的牧场,他们会挥霍你们的金银,他们会在你们的美女胸脯上做你们曾经做过的事,污辱你们做为男人的尊严;他们会把你们的马奶酒倒进臭水沟,他们会把你们的肉干拿去喂野狼,他们会说你们是飞不起来的鹰!” 忽必烈不愧是言词便给的优秀演说家,一通话既说明了对手的富有,要是打败了他们士卒们就会得到他们的财产美女。要是给对手打败了,自己一无所有还是小事,死了也不是大事,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死了之后都不会安宁,会被侮辱,会被骂成“飞不起来的雄鹰”,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士卒们一个个昂起了头颅,手按在了刀柄上。 给忽必烈激怒的士卒们根本就想不到,他说的全是谎话,城外是真正的南宋军队,根本就没有什么牧场,成群的美女,无数的牛羊,堆成山的黄金。 “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用雄鹰的方式来证明你们是强者!”忽必烈激情四射地振臂高呼,道:“把失败与屈辱留给敌人!把胜利与光荣留给自己!” 蒙古人本来就有决斗的传统,战胜的一方可以杀死失败的一方不说,还可以拥有他的所有东西,包抱他的妻子儿女在内。“用雄鹰的方式”解决问题,忽必烈又一次隐瞒了真相,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争弄成了蒙古人之间的一场决斗。 楚霸王射中了刘邦的胸口,刘邦却摸着脚说是射中了他的脚趾头,以此来稳定军心,已经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谎言,比起忽必烈此时的谎言,恐怕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远为不及了。刘邦这个以善长说谎,善长闹出稀里糊涂事情而闻名的帝王要是泉下有知,忽必烈更胜于他,不知会作何感想? 许久以后,参加这次“决斗”的蒙古士卒回忆说“说真的,要是我当时知道那支如狼似虎的军队就是南朝的玄甲骑兵的话,我就是再有十颗,百颗胆子也不敢去打去杀了。玄甲骑兵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恶梦,比起草原上的恶狼还要可怕,我宁可不要黄金,也不去和他们去打去杀。皇上真能吹的,明明是一支南朝军队,却给他说成了是怯薛兵团,还要用我们蒙古人自己的方式来解决。我当时一点也不怀疑皇上是在说假话,不仅我不怀疑,其他的人也不怀疑,我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和玄甲骑兵打上了。” 听着城里传来的吼声,这吼声一次比一次振奋,赵佥知道他自认是赛音诺帮了忽必烈的忙,应该当机立断,马上发起进攻,要不然的话,时间越长,忽必烈激起的热情会更高,大手一挥,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响起:“杀光鞑子!活捉忽必烈!” 这声音如同千声万声焦雷鸣响,直上云宵。 蒙古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自称鞑子,更不会直呼忽必烈的名字,那些蒙古士卒开始犹豫了。忽必烈知道这个问题必须给出让士卒们满意的答案,站到城头上,道:“赛音诺,你们对南朝玄甲骑兵的模仿非常好,朕很满意!等你们通过朕的检验后,就可以去临安把南朝的皇帝给朕抓回来!” 派军队去临安抓南朝的皇帝,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闯入龙潭虎穴,各个方面都应该考虑到,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细节也不应该放过,这些保卫皇城的蒙古士卒是从全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他们都具有很高的军事素养,很是明白做到逼真的重要性,也就不再怀疑了。 要是到此为止的话,还不能体现出忽必烈的敏锐洞察力,他再一次前瞻性地道:“你们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对抗一定要逼真,你们把朕当作南朝的皇帝,对朕放箭吧!” 战斗一打响,赵佥他们必然要对忽必烈放箭,要是怯薛兵团的话,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放箭,如此一来,他的谎言就有些难以自圆了,忽必烈说在头里,到时赵佥他们向忽必烈放箭,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奉旨”放箭。 虽然这种做法太过大胆,太难以让人置信,总比把谎言戮穿好吧。 事实再次证明了忽必烈的英明,他的话音一落,无数的箭矢带着破空之声朝他飞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城激战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城激战 “他娘的,要是有炮在,老子不把这狗屁皇城给轰成平地,老子就不姓赵。”赵佥恨恨地骂道,狠狠一跺脚,方才发现骑在马上,马镫向下坠了一截。 玄甲骑兵虽然骁勇善战,自组建以来多是以打野战著称,攻城战很少投入他们,城市攻坚战毕竟不是他们所长,那是步兵的天下,要是使用他们的话,太也大材小用了。至于攻打高墙厚壁的皇城,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赵佥是有力气无法使,那种憋曲感倒象是狗咬乌龟,乌龟就在眼前,却无处下口,要他不骂起来就不对了。 赵佥说得没错,要是有火炮在的话,只要架起火炮,一阵乱炮轰过去,把城墙一炸塌,玄甲骑兵就可以风涌而入,抓住忽必烈,实现“擒贼先擒王”的目的。忽必烈是一个伟大的君主,他是蒙古诸部的领袖,要是没有了他,蒙古各部就会散乱,各自为战,那样的话,南宋大军进攻中原就不会费吹灰之力,可以轻易荡平中原。 然而,他们却没有带炮来。火炮太过笨重,要是带上炮的话,行动迟缓,不便于大军快速出现在大都。相较之下,反倒不如轻军疾行,直袭大都更有效。 到现在为止,宋军的行动还是非常成功的,在遭到宋军突如其来的打击下,驻守在大都的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给打乱了,他们的将领,指挥官因为忽必烈的旨意集中在起,准备应变。忽必烈的本意是要这些将军迅速做出反应,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将领集中是集中起来了,就是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给宋军或杀或抓获,忽必烈倒是帮了赵良淳他们一个大忙。 战争中永远存在着意外,忽必烈的反应就是一个意外,要是换个人的话,只要胆量稍小点,在这种情况肯定是吓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所措,可惜的是,忽必烈不仅镇静自若,还诡谋百出,谎言不断,激得蒙古士卒力战不休。 李隽在得知这事后,也是后悔不已,他说的是“我本意是要郑静和他们去天津闹闹,给忽必烈点教训就是了,没想到他们的胆子那么大,居然闹到大都去了不说,赵佥还和忽必烈照上面。要是早知道,我无论如何也要给赵佥造成两门火箭弹,见到忽必烈只需要这一下,忽必烈这个历史人物包准再次成为历史人物。” “你,你,还有你,为什么不带炮来?”赵佥红着双眼,质问身边的士卒。 当时那种情况下,郑静和派出的王烈象催命鬼似的催他们上路,连在天津多呆一会儿都不行,要是带上炮,还不给他们就地正法?士卒心中委屈之极,还不得不道:“将军,下次我们记得带上炮就是了。” “还下次,有下次吗?这可是错过这村,没这店的事情,你还想着下次,你还真能想呢?”赵佥数落起来,大声下令,道:“命令,火铳准备!放!” 一阵阵砰砰之声响起,城上不少蒙古士卒给飞弹打中,栽下城来,摔成了肉饼。 火铳的射程比起弓箭稍远点,因为装填了很多铁弹,散发开来的打击范围也大,威力大了许多。这些蒙古士卒栽到城下,让城头上起了一阵骚动。 火铳自从临安保卫战投入战斗以来,成了南宋军队的标志性装备之一,在蒙古军中传开了,给吹得神乎其神。这无疑于向这些蒙古士卒昭示:忽必烈在说假话,一个个脸上现出惊惧之色,开始后退了。 耶律筹嘴一张,就要大喊一声“不准后退”,给忽必烈挥手打断,忽必烈大声赞道:“赛音诺,你们好样的,居然连火铳都运用得这么纯熟,朕要好好赏你们,再赏你们五万斤黄金。”回头对城头上的士卒道:“你们听见没有,他们又多了五万斤黄金,要是你们打败了他们,你们就可以多得五万斤黄金。” 他的话不仅起到了让原本想退去的士卒打消了退却念头的定心丸作用,还让他们的贪念再次炽烈起来,眼里的光芒大盛。 耶律筹听在耳里,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大战当前,肯定是抱着忽必烈的脚猛啃几嘴。 皇城城墙高厚,护城河又能宽,玄甲骑兵没有带攻城器械,根本就无法越过护城河,除了在城下放箭,用火铳射击以外,还真没有其他办法。 忽必烈就在眼前,却无法抓住他,赵佥心中那个郁闷劲就不是笔墨所能说得清了,血红着双眼望着城头上的忽必烈,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上城头,把忽必烈抓住。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命令士卒把炸药包用绳系住了,点燃后,催动战马,飞驰而来,在马上不住甩动,朝城门扔去。 他把士卒分成一百人一队,不停地向城门口扔炸药包。护城河虽宽,炸药在快速冲击下给扔出去,要扔到城门口还是没有问题,不几轮下来,城门就给冲击波震得变了形。只要再有几轮下,城门就会给震开。 城门变形了不说,城门附近的城墙也给冲击波震得松动起来,出现了多条裂缝。如此使用炸药包,炸药包虽然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但是时间长了,其威力还是很可观,用一个形象的词来说的话就是“渗透”,一点点地震动,达到最终摧毁城门的目的。 要是仅仅是城门给炸开的话,忽必烈倒也不会惊慌,因为吊桥还在,赵佥他们还是过不了河。可是,照目前情形发展下去,炸开的不仅仅是城门,还会有城墙,城墙一垮的话,吊桥就会摔下来,无异于皇城的城门大开,忽必烈心里倒抽一口凉气,表面上却是装作镇定自若,一点事也没有。 正在忽必烈惊疑之际,一个娇媚的莺声燕语响起,道:“哟,皇上,你召臣妾来做什么?皇上,你看你,还要姐妹们穿上盔甲,带上武器,姐妹们是侍候皇上的,又不是来打仗的,弄得跟真的似的。” 忽必烈不用看都知道,是自己的爱妃燕姬到了,定睛一瞧,果不其然,燕姬盛装出场,浓妆艳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象要接受忽必烈的宠幸似的。一边向忽必烈走来,一边说道:“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呀,皇上。”一群千娇百媚的妃子紧跟在燕姬身后,莲步款款而来,好象一道道美丽的风景线一样迷人,让人看得目迷心眩。 忽必烈把这些妃子打量一番,一个个都是盛装出场,好象明星走秀似的,就是没有穿他严旨要穿戴的盔甲,更没有武器,更夸张的是,那个燕姬居然一边走一边对着铜镜不住打扮,对拿着铜镜的宫女道:“偏点,左边,你笨死了,再右边点。你看,人家这根头发漏出来了,你也不提醒人家,要是让皇上看见了,那多不好。” 那个宫女除了应声虫似的认错外,什么话也不能说。 反观察必皇后,脂粉不施,内穿一件洗得泛白的布衣,外套戎装,盔明甲亮,腰悬弯刀,和普通士卒没有什么区别,英姿飒爽,向忽必烈施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召臣妾前来,不知有何吩咐,还请皇上谕示。”声音如黄鹂啼唱,清新悦耳,比起那个燕姬的娇声嗲语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察必皇后是一个聪明睿智之人,和唐太宗的长孙皇后差不多,对忽必烈的过失多有匡正,恭谨节俭,很得忽必烈的欢心。据《元史》记载,她曾经为了给忽必烈做衣服,去国库里支取了布料,还没有动手做,就给忽必烈发现了,忽必烈说这是公家之物,不是私家之物,不能乱取,那样做的话是坏了规矩,用我们现的话来说就是开了一个不应该开的先例。她马上醒悟,把布料还于国库。自此以后,她凡有要用的布料之类,她总是自己动手做,其中也包括给忽必烈做衣服,有时还是用旧衣服改装。 “皇后请起。”忽必烈双手扶起,道:“皇后,朕召你们来,没有别的事情。你们久在深宫中,身子骨好久没有活动了,朕就让你们活动活动。” 手上一紧,正是察必皇后在他手上轻轻一握,美丽的凤目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他一眼。忽必烈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问忽必烈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她是何等聪明之人,哪有不明白忽必烈如此明火执仗做事,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要不然以忽必烈的才略,他哪会没事找事做,去做这种无聊透顶的事。 忽必烈在心里暗赞察必皇后真是兰心惠质,聪明过人,微一点头。察必皇后不动声色,走到燕姬面前,问道:“燕姬,你可知罪?” 燕姬不明所以,睁大眼睛问道:“我哪有罪?侍候皇上能有罪?” 察必皇后脸一沉,数落起燕姬的罪过道:“皇上严旨,着戎装,携利器,你做了吗?这是抗旨罪,罪一。” 燕姬忙分辩道:“我们是皇上的妃子,是来侍候皇上的,谁爱弄刀弄枪的,谁就去。哟,皇上,你以往见了臣妾可不是这个样子,早就扑……”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忽必烈的脸色很不对劲,还要说下去,给察必皇后喝阻,道:“住口!见了皇上,不行君臣之礼,大不敬,罪二。言语不逊,私泄秘事,罪三。不重女德,大庭广众之下打扮,有损皇家威仪,罪四。惑乱众姐妹,罪五。见了本后,不行觐见皇后之礼,罪六。本后身为皇后,主持后宫之事,不敢失礼于至尊之前,不得不问你之罪。你条条都是死罪,你还有什么话说?” 察必皇后说得很平静,和平常说话没什么区别,可是话中自有一股威仪,燕姬感到大事不妙,忙道:“皇上,你可得给臣妾做主啊。皇上,你是知道的,臣妾可不喜欢刀枪。”向忽必烈靠去。 忽必烈一脸的惨然之色,马上恢复平静,道:“这是后宫之事,就由皇后处置。” 嫪毐作乱,秦始皇在没有军队的情况下发动宫中的杂役、宫人守城,等待援军到来,一举平定乱事。虽然这是敌国之间的战争,并不是内乱,但是忽必烈现在的情形与此差相仿佛,在没有军队的情况下,只能依靠宫中的力量,把能够使用的力量都用上。 这个燕姬偏偏不识趣,仗着平日里很得恩宠,居然不遵旨,影响很坏,要是这事不过问的话,这些宫人杂役太监们哪会听他的号令,勇往直前,当此情景只能快刀斩乱麻了,忽必烈决心杀掉燕姬,以此来树威。 只是,想到平日里的恩爱,他心有不忍,不好亲自处理。察必皇后也是从这点考虑,才决定代他处理。 “来呀,把燕姬拉下去,行刑。”察必皇后下旨。 万万没有想到,忽必烈如此处置,忽必烈的话如同晴天霹雳,燕姬天旋地转,察必皇后旨意一下,她知道大事不妙之极,忙求饶道:“皇上,臣妾不敢了,不敢了,臣妾这就去着戎装,佩武器。” 可惜的是,为时已晚,给五大三粗的侍卫拖了下去。 “等等。”察必皇后喝道,侍卫停了下来。燕姬以为有了转机,忙叫道:“皇后,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察必皇后告诫道:“为妾者,不可无礼。你的一切都是皇上的,都是皇上赐予的,皇上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好好记住这点。” 燕姬没口子地答应,道:“皇后,我记住了,记住了。皇上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来世,你做个懂得规矩的好妃子!念你侍候皇上有功的份上,就赐你不流血而死。”察必皇后指着那些盛装而来的妃子们,道:“还有你们,也一并行刑。” 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把一群娇啼不已的妃子架了下去。 察必皇后把宫里杂役太监的装束检视一阵,其中有二十多个没有达到要求,她毫不手软,下令当场砍下脑袋。 孙武练兵杀了阖闾两个爱妃,达到震慑目的,察必皇后此举与此差不多,在她雷霆手段威慑下,那些宫中的杂役太监宫女妃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自古以来,对付臣属们无非是两手,一手是威,一手是恩,威用过了,该是安抚一下,让他们定定心就可以派上用场了,察必皇后虽是女流,于此道也不外行,扫视了他们一眼,道:“你们都看见了,不听从皇上旨意,必诛!只要你们听从皇上的旨意,用心办事,朝廷不会亏待你们。你们好好办事,我赏你们黄金十两,杰出者可受上赏!”顿了顿,问道:“都听见了吧?” 在她如此手段面前,谁还敢说个不字,齐声大吼道:“遵懿旨。” “皇上,臣妾治理后宫不严,致有此事,请皇上降罪。”察必皇后向忽必烈跪倒请罪。 忽必烈扶起道:“皇后请起,这不是皇后的错,错就错在朕对燕姬太过放纵。”如此当众自承对燕姬太地放纵,虽然面子话的成份居多,作为一个君王,也是难得了,和罪己诏没什么两样。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传来,城门口灰尘迷漫,泥沙飞扬。城墙终于抵挡不住炸药包无休无止的轰炸,给炸塌了。 吊桥失去了支撑,重重摔下来,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这巨响,对于忽必烈来说,是最为可怕的事情,他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城门洞开,吊桥摔下,后面的的事情不用想都知道,任谁在这种危急关头都会震恐。 赵佥听在耳里,比天音仙乐还要好听,尖叫一声,跟着就是大吼一声道:“活捉忽必烈!大宋朝万岁!”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玄甲骑兵跟在他后面,象潮水一样冲了进去。 在赵佥的想象中皇城里肯定是人心慌慌,那些一心逃命的宫人,杂役,太监,妃子,还有士卒好象惊慌的兔子一样,四下里奔走。然而,出乎赵佥意料的是,皇城里的情景与他想象的差得太远,他看见的一幕让他终生难忘,许多年以后他还清楚地记得这一幕:皇城里的所有人都是戎装在身,手握利器,凝神待敌,没有慌乱,没有惊恐,更没有人惊奔逃蹿。就是那些女人也拿起了武器,凤目瞪得老大,注视着他们,好象他们是她们的猎物似的。 赵佥根本就不知道皇城里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时间去想,呐喊着冲了过去。迎接他的却是密如雨点般的箭矢,嗖嗖的破空之声格外响亮。 夕阳如血,残照下的皇城一片血红。 城门口涌动着一股赤红色的泉水,淙淙的水声中注入了护城河,护城河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红色液体!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十万火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十万火急 “快跑,南朝人来了。快点去逃命吧!”蒙古散兵在大都街头奔走,惊慌失措,完全没有了他们先辈在成吉思汗时代横扫世界的英风豪气,惶惶然如一丧家之犬,双腿迈得飞快,恨不得一步跨到大草原上去躲起来。 驻守大都的蒙古军队不是五卫禁军就是怯薛兵团,这两支军都是蒙古军队最为精锐的部队,有总预备队之称,如此表现实在是出人意料,让人不得不想起一句老话“兵败如山败”,无论多么优秀的军队,吃了败仗后和最差劲的军队没什么两样。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因为蒙古军队遭到宋军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打懵了。赵良淳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将领,他知道深入大都的风险有多大,是以他要求各部的动作一定要快,一定要猛,一定要打得蒙古人回不过神来。同时,他深知虚实之道,派出小股部队在大都街上奔走,竖起大旗帜,大搞宣传,给蒙古人造成一种南宋大军压境的假象。 蒙古军队本来就给打得不辨东西南北,再给假象一迷惑,哪里还分得清真相,误以为南宋派来的军队不下数十万之众,要是他们不逃快点的话,就会成为宋军的刀下鬼,这些士卒还有不惊惶逃命的道理。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蒙古军队的不少将领、军官给赵良淳他们或抓或杀,这都怪忽必烈,迟不迟,早不早地下旨集结军队,这些将领军官聚在一起正在商议,就遭到宋军的打击,要抓他们,杀他们简直是太容易了。 将领和军官是一支军队正常运转的中枢神经,没有了将领和军官,这些士卒还有不成为没头苍蝇的道理?拱卫大都的数十万军队自然而然地乱成了一锅粥,军中无将,有将则无军官,有了军官又无将,不能上下联系,不能把这些部队迅速组织起来,数十万大军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一盘散沙。 一群的士卒在慌乱中奔逃,一声断喝响起:“站住!”这声断喝仿佛焦雷轰地,很有威势,一个大汉拦在十几个士卒前面。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巴布尔。 巴布尔在关中一战中的表现可圈可点,特别是在崤中的表现,比起史天泽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更是出色,逃离崤山后,屡败之将史天泽自觉无勇气面对忽必烈,派巴布尔来大都向忽必烈报告关中一战的经过。 报告完关中战事的巴布尔还没有接到命令,一直呆在大都,没想到宋军已经对大都动手了,在遭到宋军的打击后,整个大都处在恐慌中,巴布尔闻讯后从住处出来,正好看见十几个逃命的散兵,才拦住他们。 十几个败兵一看是个军官,愣了一下,一个士卒好心道:“大人,你快些逃命去吧,南朝来了一百万军队,皇上已经给俘虏了,我们打不过,要是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赵良淳的虚实之道运用得法,大都城里到处都是宋军的旗帜,到处都是宋军的身影,蒙古士卒惊慌之中哪里分辨得明白,张大其词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普通士卒还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分辩得出真伪。 巴布尔这人冷静沉着,才思敏捷,早已明白宋军不可能一下子来上几十万,那样的话,还有不走漏风声的?无论是在历史上,还是现代,一下子出动数十万军队,动静非常之大,要想保密几乎是不可能的。象“巴巴罗萨”那样的成功的战例,纵观古今中外战史实在是不多,巴巴罗萨计划之所以能够在北极熊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起,并非北极熊的间谍无能,没有破获这些情报,相反北极熊的间谍把最正确的情报送到山姆大叔的案头。可是,山姆大叔因为抱着某些不切实际、很是肮脏的幻想,不相信这是真的,没有采取措施应对,才有北极熊在战争初期痛失数百万大军的巨大代价。 巴布尔自然是不会相信士卒的张大之词,右手按在刀柄上,喝道:“我叫你们站住!” 当此混乱之际,不要说是巴布尔拦路,就是忽必烈拦路也未必有用,士卒理都不理,飞也似的从他身边冲过去。 巴布尔什么话也没有说,一下抽出弯刀,一道匹练似的刀光闪过,一篷血花闪现,一个士卒的脑袋飞出老远。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又一个急于逃命的士卒成了刀下鬼。一连杀了五个士卒,其他士卒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惊恐之极地看着巴布尔手里还在滴血的弯刀,好象那弯刀是阎罗王的符似的。 冷冷地打量了一眼士卒,巴布尔喝道:“还有谁要逃?”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再也明白不过了,那就是还想逃的话先要过他这一关,也就是死,士卒哪里敢做这种事,一个个傻瓜似的站着,话也不敢说。 “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你们要服从我的命令。现在,我命令你们去把那些旗帜弄过来。”巴布令冷声说道,手指着在视野中飘扬的旗帜。这些旗帜正是宋军竖起的,上面写着宣传语,当然是用来吓唬蒙古士卒的话。 在巴布尔雷霆手段面前,这些士卒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连大气都不敢出,凛遵无误,跑过去把旗帜弄过来。这些旗帜,宋军只能挂,不能守,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再说了,即使有那么多的人手,也不可能派人来看守旗帜,因为这没什么大的意义,干掉蒙古人的军队才是头等大事。是以,蒙古军卒取来一点困难也没有。 巴布尔命令军卒把旗帜放在地上,提起还在滴血的士卒头颅,在旗帜上写道“南蛮逃走了!朝廷胜利了!”这些字就写在南宋宣传语的旁边,两种不同的宣传语同列一面旗上的事情很少见,堪称战史上的一奇。 宋军的声势造得很大,用的旗帜当然也多,这些士卒弄来的旗帜有好几十面,巴布尔在每面旗帜上写着不同的宣传语,写好后,命令士卒扛起来,跟着他走。 要是事情到此为止的话,还不能体现出巴布尔让人吃惊的机变,他还要士卒把给他杀了的五个士卒头颅挂在旗杠上,这面旗帜上就写着“南蛮的头颅”。 他也开始虚张声势了,慌乱之际,谁也分不清是真是假,要是能分辨得清的话,那就不是普通士卒了,那就是智者了。对于智者来说,他们能够洞晓赵良淳的计谋,不为所惑,根本不需要。需要头颅的就不是智力,很容易给迷惑。 巴布尔带着十几个军卒并没有直去皇城救忽必烈的驾,而是直去一处平民区,这里居住着老百姓。来到平民区,巴布尔一脚踹开一扇门,带着人闯了进去。 这是一个五口之家,老两口,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二十来岁,女儿十七八岁,模样俊俏,颇有几分姿色。大都乱成一团,一家五口吓得瑟瑟发抖,直勾勾地看着巴布尔带着十几个如狼似虎的蒙古士卒闯了进来,连转动一下眼珠都不可能。 一个士卒惊喜地尖叫一声:“这娘们挺水的。”朝女儿扑去,就要行淫辱之事。就在这时,一道匹练似的刀光闪过,这个士卒的颗头颅飞起来,摔得老远,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嘴里的口水流了一地,一脸的惊喜艳色,双颊潮红,到死还在想着艳事。 蒙古人自来横行,平日里就没少做侵害良民的事情,如巴布尔这般救人的好事还真不多见,老两口率先反应过来,忙朝巴布尔跪下叩头道:“谢谢大人!大人真是好人!”他们的感激话还没有说完,转而变成了惊叫。 因为巴布尔手里的弯刀再度划出一道弧线,老两口的一个儿子的头颅就飞了起来。弯刀中途一个转折,另一个儿子的脑袋没了。 巴布尔做个手势,道:“挂上去。”士卒忙把地上的三颗人头挂在旗杠上,跟着巴布尔去了。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呼:“我的儿啊……” 等巴布尔走出这片平民区时,旗杠上已经有几百颗人头,不住地滴着鲜血,他们身后的地面上出现在一道道血迹。 xxxxxxxxxxxxxx “吼起来,大声点。”巴布尔走在头里,带头吼道:“南蛮给我们打跑了!我们缴获了南蛮的旗帜!我们砍下了南蛮的头颅!” 士卒跟着他一起吼道:“南蛮给我们打跑了!我们缴获了南蛮的旗帜!我们砍下了南蛮的头颅!” 吼声远远地传了开去,引得那些奔逃的蒙古士卒侧目,一见之下巴布尔他们的战果简直是太大了,数百颗人头,几十面旗帜,而他们才十几二十个人,这是一什么样的概念,只要不是猪头都想得到。 可以这样说,这些奔逃的蒙古士卒中有好多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宋军的影子,他们之所以逃跑,一方面是因为的确有不少吃了亏的军卒奔逃引起的,用我们熟悉的话来说就是“瞎起哄”。另一个原因就是赵良淳虚张声势的结果。 在战争中,兵败之际,败讯比瘟疫还要可怕,一旦传开去,将是毁灭性的,可以把那些还没有失败的军队给毁了,这在战争中不少见,现在的蒙古军队就是这样。 这么多的旗帜,这么多的人头,这对于蒙古军卒来说,是最好的定心丸,呼啦一下向着巴布尔他们冲过来了。 巴布尔什么话也没有说,仿佛没有看见这些奔逃的士卒似的,仍是喊着:“南蛮给我们打跑了!我们缴获了南蛮的旗帜!我们砍下了南蛮的头颅!” 先前的士卒自然是喊起来,刚加入的士卒也不会放过机会,放开嗓子喊道:“南蛮给我们打跑了!我们缴获了南蛮的旗帜!我们砍下了南蛮的头颅!”瞧他们那副卖力的模样,还真以为他们杀了这么多的宋军,缴获这么多的旗子似的。 要是他们知道这些人头没有一颗是宋军的,他们又会做何想法呢? 军心就是这样,可以“惑乱”,既可以用虚实之道来打击军心,也可以用虚实之道来鼓劲军心,刘邦给射伤了胸口,却抱着脚叫疼,就是很好的例子。(按:有读者提出忽必烈的话有漏洞,没错,是有漏洞。可是,能够看得出漏洞的是智者,他们不需要忽必烈来振奋。看不出漏洞的就需要谎言来振奋他们的精神。) 巴布尔带着他的队伍在大都城里四处走动,不断地喊着“南蛮给我们打跑了!我们缴获了南蛮的旗帜!我们砍下了南蛮的头颅!”不断有奔逃的散兵聚在一起,他的队伍象雪球一般越滚越大,不出一盏茶时分就有一百多人。 随着人数的增多,声势大起来了,吼声也大了,聚拢的人就更多了。不出一炷香功夫,就聚拢了上千人。 巴布尔冷酷无情,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军事家,他知道现在该是把他的力量以几何级数增大的时候了,把这一千人分成十队,每百人为一队,打着旗帜,去各处收拢散兵。如此一来,他的队伍增长得就更快了,不到半天功夫,他的队伍就有三四千人了。 一大队人马出现在视野里,一个蒙古大汉走在队伍的前面,带着队伍直朝巴布尔走来,远远问道:“是哪位兄弟有如此的胆识,如此的忠勇?”言来很是敬佩。 “我是巴布尔。”巴布尔回答,问道:“兄弟高姓大名?” 这个大汉回答道:“我是贴木儿。巴布尔,好样的!”(按:贴木儿是贴木儿帝国的创始人,和忽必烈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物,相差了好几百。而巴布尔是他的后人,相差一百多年。本书把这两个人放到忽必烈时代,好一并干掉。贴木儿曾经想续写成吉思汗的辉煌,再度征服中国,他也开始了征服中国的军事行动。老天却开了眼了,他病死在向中国进军途中。) 巴布尔一瞧,贴木儿队伍人数和他差不多,他们也是旗帜飘扬,声势不凡。这些旗帜都是宋军用来宣传的旗帜,却给他们毫不费力地弄来写上一些长自己志气的话语进行反宣传,效果很不错。 贴木儿队伍里也有不少人头,这些人头还在滴血,显是刚死去不久,不用说贴木儿的做法和巴布尔如出一辙,他也是杀了老百姓,用老百姓的头颅冒充宋军的脑袋,以此达到提振士气,收拢败兵的目的。 巴布尔和贴木尔的做法很不人道,很是残酷,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唯有不择手段才是最快收拢败兵的最好法子,他们的应变的确是高人一筹,很富机谋。 “兄弟,你好样的,杀了这么多的南蛮。”贴木儿拍着巴布尔的肩头,一副赞叹不已的样子,他的心里却是在想你比起我也不差,杀的老百姓也不少啊。这也好,到时皇上追查起来,就多了一个倒霉蛋。 忽必烈以收拾民心为务,抛弃了蒙古杀戮的传统政策,他们如此滥杀老百姓必是忽必烈不能容忍之事。但是,这是特别时期,当行特别之法,忽必烈是个懂得这个道理的君主,绝不会拘泥不变,到时不仅不会治他们的罪,还要升他们的官。 “哪里,没你多。”巴布尔略一谦逊,问计道:“我们该怎么做?” 贴木儿把巴布尔拉到一边,沉思道:“我们现在的力量还不能和南朝对抗,还要把散兵多收拢些才是正理。” 宋军在大都干得有声有色,锐气正旺,凭他两人手中的这点力量根本就不是对手,要是现在就急于宋军对上的话,可以想象得到,赵良淳只要一个冲锋就会把他们打散。这是正理,巴布尔皱眉道:“可是,皇城危急,朝不保夕,要是皇上有个闪失,这罪可就大了。” 忽必烈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要是没有了忽必烈,一切都没了,巴布尔不能不急。 “兄弟,你放心,皇上是大有为之军,虽然事起仓猝,皇上断不会坐以待毙,定然会奋起抵抗。”贴木儿分析说:“久了不敢说,皇上坚持三两天还不成问题。我们断不能把这点力量过早地消耗掉,还应该继续收拢散兵才是正理。” 这是收拢的散兵,他们的士气,军心,都受到沉重打击,现在还不可能恢复过来。再说了,他们中有好多人连武器都丢了,根本就不能打。避免现在决战,过得三两日,让他们不再惊惶,弄些武器再打就好多了。 巴布尔点头赞同,道:“南蛮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跑到大都来了。来了也好,倒也省了我们不少手脚,就在大都见个真章。” 正说着,又出现几队人马,这些人马不多,也就几千人而已,队伍不太整齐,不用说自然也是那些极富胆略的蒙古军官或是将领收拢的散兵。 望着开来的这几队人马,巴布尔的冷面孔上多出了些笑容,看着贴木儿,贴木儿点头道:“兄弟,我们先过去看看,是哪些兄弟。” 二人相携走过去,相互问候之下,这些人分别是赛音诺,桑哥,赛典赤,不鲁迷失,张惠,忽辛。他们也如巴布尔和贴木儿一样,凭着过人的胆识收拢散兵,聚在一起。听说这里有两支队伍,就带着队伍赶过来。 他们聚在一起,略一商议,最终敲定了一个全歼宋军的作战计划,相互对望一眼,很是振奋地道:“绝不放走一个南蛮!”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都血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都血战 有道是“天算不如人算”,这话很有道理,在大都发生的事情再次证明了这点。贴木儿和巴布尔他们的计划是先收拢更多的散兵,然后控制住城门,再把南宋军队分割包围各个击破,他们的计划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计划。要是他们的计划成功的话,几万南宋军队将覆灭在大都,蒙古将取得自临安保卫战以来最大的胜利。更重要的是,他们还会围歼南宋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玄甲骑兵,这意义就更大了。 许多年以后,巴布尔和贴木儿回忆说,他们当时的计划貌似可行,实际上却是太一厢情愿了,因为他们没有把最重要的因素考虑进去,那就是赵良淳是一员优秀的军事将领,对战况的把握能力比他们想象的要高得多,灵活机智是他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优点。 巴布尔他们刚刚商量完,不没有去执行,就听见闷雷似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好象千个万个闷雷轰鸣似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事先没有一点征兆,谁也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桑哥他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不明所以。在这些人中,反应最快的就是巴布尔和贴木儿,两人对望一眼,一脸的惊惧之色,略一点头,大吼道:“兄弟们,快,准备应战。” 两人的话立即提醒了桑哥他们,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闹出如此动静只能是南宋军队,蒙古军队根本就不可能。不用说,他们上当了,上了一个大当。赵良淳能够在大都派出那么多的小分队搞宣传,这些小分队自然不会仅仅是为了宣传而宣传,肯定会兼有注意大都异常的任务,他们四处收拢散兵的消息肯定是早就传到赵良淳耳里去了。 赵良淳之所以迟迟不动,任由他们去收拢散兵,那是故意给他们时间,让他们去收拢,因为他们收拢得越多,赵良淳采取军事行动时,战果就会越大,蒙古军队幸存的可能就越小。 曹操征羌,大张旗鼓地开进,然而进军速度却不够快,为的是那羌兵集结的时间,以便曹操一鼓作气全歼其有生力量,减少剿灭的难度。赵良淳此举与曹操当年的用意如出一辙,这几股散兵一聚在一起,他马上就开始了打击行动,如此一来,巴布尔他们一番努力是在给赵良淳做嫁衣,明白此节的他们个个胡子郁闷得象吃了一万只死苍蝇。 可是,在当前情况下,他们除了在心里暗骂赵良淳狡猾以外,又无可如何,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巴布尔吼道:“弟兄们,马上出城去……”贴木儿喊道:“到城外去汇合。”这两人的反应真的是很快,他们马上就想到这一战下来,他们肯定不是赵良淳的对手,会给打得七零八落,唯有到城外去继续收拢散兵,再派人去别处调兵才是应对大都危局的最好办法。 桑哥他们的反应也不慢,自然明白了巴布尔两人的用意,大吼一声道:“弟兄们,快撤。”指挥人马开始向城外撤退。 然而,他们似乎是迟了点,就在这时,不计其数的骑兵出现在视线里,正是赵良淳统帅下的南宋军队,他们开始了对这些散兵的围歼行动。 蹄声、呐喊声、刀枪撞击发出的金属响声、临死之前的惨嗥声、鲜血滴在地上发出的嘀嗒声,汇成了一首特别的歌。 当赵良淳一身鲜血勒定战马时,一地的尸体,巴布尔他们好不容易收拢的散兵已经灰飞烟灭!赵良淳吐出一口长气,道:“你们的荣耀到此为止!” 此时的皇城火光烛天,浓烟滚滚,遍地尸体,到处都是破碎的肢体,到处都是流淌的鲜血,厮杀声不断,兵刃撞击声响个不停。 忽必烈一身戎装,双眼通红,不住挥动弯刀,大声呐喊,为士卒、太监、宫女、嫔妃、杂役鼓劲加油。忽必烈不愧是一位伟大的君主,他天生就具有激起人斗志的才干,这在他数十年戎马生涯中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他打过的仗很好地说明了这点,现在,这种与生具来的天赋再一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他的鼓动下,那些士卒自是不用说,太监、宫女、嫔妃、杂役们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上阵厮杀的经历的人,他们没有畏惧,没有害怕,没有后退,他们挥着手里的武器与玄甲骑兵缠斗在一起。 战斗一打响没多久,那些给忽必烈忽悠的太监、宫女、嫔妃、杂役们就明白忽必烈在说假话,他们的对手并不是怯薛兵团,是真正的南宋军队,因为玄甲骑兵下手非常狠,绝不留情,要是自己军队的话,无论如何逼真也不会如此狠辣,多少会留点情。 但是,他们并没有胆怯,因为他们的血性给激发了,他们只知道一点,要么把玄甲骑兵杀死,要么就给玄甲骑兵杀死,至于是不是抓住忽必烈去领领赏这种事情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忽必烈是天生的领袖,具有一种能让人从心底佩服的气质与魅力,是以他们只有舍生忘死地拼杀。 这场厮杀有多么的冷酷,赵佥事后的回忆很好地说明了这点“当我们冲进皇城后,满以为战争结束了,我们可以十拿九稳地抓住忽必烈。但是,实际情况与我们想象的相差太远,他们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吓倒,相反他们在忽必烈的统领下激发了斗志,与我们展开了一场力量悬殊的大战。 “当那些漂亮的嫔妃们挥着武器向我们砍来时,我们根本就不当一回事,我们压根就不相信象她们那样娇滴滴的娘们会有多大的威胁,甚至我们根本就不屑与他们交手,有意避开她们。没过多久,我们就意识到我们轻视她们的存在是一种错误,我毫不毫犹豫地下达了杀掉她们的命令,不少妃子因此而香消玉殒。 “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力量悬殊的战斗,他们的装备没有我们精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优秀士卒没有我们多,但是他们仍然做到了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要不是我亲身经历,我说什么也不相信他们会有那样的壮举! “打到后来,我们用光了手掷式铸铁炸弹,火铳不再鸣响,炸药包也用光了,整个皇宫变成了修罗屠场。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狠下心来,下令放火,皇城一片火海,而我们还在火海里拼杀。” 顿了顿,赵赵佥接着说:“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想最重要的因素是忽必烈的个人因素,尽管我们处在敌对立场上,我还是不得不说,他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统帅,他具有那种把懦夫变成勇士的可怕魅力。这种魅力是每一个杰出军事统帅必不可少的才干!” 诚如赵佥所言,造成这种结果的最重要因素是忽必烈的英勇行动,对于这点李隽也深表赞同,李隽说的是“忽必烈的个人英勇行为使得原本该结束的战争又要持续下去。对于整个战争的走向来说,虽然无法改变其结果,但是使得过程更加曲折和漫长,我们要经历的艰艰辛更多,对于老百姓来说这很不幸!可是,平心而论,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忽必烈个人的极大成就,他最终虽然失败了,但是他仍然无愧于一个伟大的统帅! “要是金军围困汴梁时,徽钦二帝也有如此的胆识,能有这样精彩的表现,就不会有‘靖康耻’,就不会有坐拥半壁江山的屈辱历史延续百年之久!” 这是赵佥和李隽对忽必烈的评价,事后,忽必烈多次当着群臣之面盛赞玄甲骑兵在这一战中取得的成就,他说的是“以往,我们自大惯了。四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处于优势,我们的军队比南朝的军队更加英勇善战,我们有更多的骑兵,我们有经过战火洗礼的优秀将领和军官,我们有更加先进的军事指导思想,在对南朝的战争中我们不断地取得胜利,而南朝屡战屡败。我们就自认为无敌了,不把南朝放在眼里了。 “事实证明,这是自大!南朝也有优秀的将领,骁勇善战的军队,他们也能打恶仗,玄甲骑兵进攻皇城一战就是一次经典的战例。我们能够坚持下来,直到援军的到来,并不是他们无能,而是他们不走运。 “他们的表现可圈可点,无话可说。他们是优秀的骑兵,来到皇城与我们作战,他们是以己之短击我们之所长,我们熟悉皇城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更重要的是,皇城里的建筑众多,房屋栉次鳞比,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优势节节抵抗。反观玄甲骑兵,他们只好舍弃自己的长处,下马步战了。不能在马背上作战的骑兵,他们的战斗力朕不用说,你们也清楚。 “当然,朕还是要感谢赵佥将军的仁心,没有一上来就放火烧皇城。要是他一上来就放火烧皇城,失去了房屋的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忽必烈的话对赵佥他们的行动进行了最好的点评。诚如忽必烈所说,要是赵佥一上来就放火烧城的话,忽必烈是不是还能坚持到援军来到,真不好说。 至于赵佥为什么会没有一上来就烧掉皇城,一个原因固然是他没有及时意识到忽必烈的个人英勇行动带来的威胁,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忍心把这座美仑美奂,凝聚了不少巧手匠人的心血,同时也是华夏老百姓血汗结晶的皇城化为灰烬。等到他不得不烧的时候,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一道漂亮的刀光闪现,赵佥手里的宝刀从一个漂亮的妃子粉颈上划过,一颗螓首飞出老远,重重摔在地上,年青的脸蛋妩媚依在,却香消玉殒了。 望着意气自若的忽必烈,赵佥狠狠心,道:“杀了忽必烈!”他先前是想活捉忽必烈,现在看来,活捉的希望不大,只好杀掉他。玄甲骑兵呐喊着冲了过去,和忽必烈身边的侍卫士卒,太监、宫女、嫔妃、杂役们斗在一起。 赵佥大步一迈,就要再次加入战斗,一个宋军士卒飞也似的飞驰而来,远远叫道:“赵佥将军听令!”赵佥停了下来,回头一瞧,他认得这个士卒是赵良淳的亲兵队长,知道亲兵队长到来,肯定有很重要的军令,问道:“赵将军有什么命令?” 亲兵队长从马背上跳下来,问道:“赵将军问将军,你能不能在半个时辰内结束战斗?” 要是军令的话,真接下达就是了,哪有如此问话的道理,赵佥知道赵良淳是一个严谨的人,断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做,他这样做必然有他这样做的道理,想了一下,道:“不能。” 皇城里的力量损失严重,可以说三分之二的人已经死于玄甲骑兵之手,但是,要想在半个时辰内结束战斗那也不现实,至少要半天时间才有可能结束战斗。 “那好。”亲兵队长喘口气,道:“赵将军说了,要是将军不能在半个时辰内解决忽必烈的话,就马上撤出战斗。” 赵佥一下蹦起来,问道:“这是为什么?” 亲兵队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说:“赵将军还说了,要是将军不能在半个时辰内撤出大都,就等着鞑子来给赵将军收尸了。” 到此,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那就是蒙古人的援军到了。赵良淳是个优秀的将军,能有办法拖住蒙古人的军队他是断然不会放弃即将到手的终极胜利,他下达撤军命令,不用想都知道情况是万分危急,一刻也不能担搁。 赵佥脸色数变,沉思了一阵,问道:“赵将军在做什么?” “赵将军在给将军守城门!”亲兵队长有点无奈地道:“赵将军不愿跟着军队撤走。” 赵良淳的意思非常明白,意思是说赵佥你看着办吧,是我们抓住忽必烈,还是我们给鞑子乱刃分尸,都由你决定,我是决定好了,和你同生共死。 “赵将军高义!”赵佥赞叹无已。 亲兵队长道:“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朝廷还需要将军,也需要玄甲骑兵。” 亲兵队长追随赵良淳日久,对赵良淳很是了解,他说出来的话可以理解为赵良淳的意思,赵佥深明此理,无限惋惋惜地道:“命令,撤!” 命令一传达下去,玄甲骑兵开始整顿队形,有序撤离战场。 “忽必烈,我们在中原见!”赵佥很是不服气地道:“忽必烈,你走狗运。” 忽必烈长声大笑道:“赵佥将军,好样的!朕不会让你失望,我们在中原见!要是你能安然回到南朝的话!传朕的旨意,追!”率领人马从的追了过来。 事后,赵佥才明白赵良淳为什么会下令撤退,是因为蒙古二十万大军向大都驰援,要是他们再晚走一个时辰,就不可能撤出大都。 这些蒙古军队之所以能够到来,是因为巴布尔,贴木儿,桑哥他们的行动造成的。当他们好不容易聚拢的散兵给赵良淳碾成了碎片,他们并没有灰心失望,而是在寻找新的解围方法。他们略一商议,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以他们现有的力量,想收拢在大都的散兵来解围的话,说不定忽必烈早就成了阶下囚,最简便的方法就是马上派出人马,去向大都附近的援军求救。 他们把收拢的军队分成一百或是数百人一队去报讯。如此一来,人数多了许多,南宋的小分队再也无法把他们截杀掉,可以说消息不费吹灰之力就传递出去了,接到大都危急消息的蒙古军队哪有不飞马赶来的道理。 蒙古人在大都附近的军队有好几十万,其中大多数是驻扎在大都附近,并不是全部驻守在大都城里,驻守在大都的军队不到十万人。虽然大都的军队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几乎全面崩溃,但是这些附近的军队还完好无损,一旦围上来,赵良淳他们肯定是血染沙场了,权衡之后,赵良淳做出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做出的决定:撤军! 天津,不计其数的蒙古军队出现在视野里,好象稻草一样密实,初步估计,不下二十万之众,他们正是尾随赵良淳他们从大都一路追来的蒙古军队。 他们追击的行动很快,赵良淳他们的行动也不慢,等他们追到天津时,赵良淳他们上船,驶离了港口。 巴布尔和贴木儿并肩而站,望着远去的船队,恨恨地道:“要是在以前,我们可以出动水军去追击。”言来恨恨不已。 自从郑静和在焦山水战打败蒙古水军后,南宋水军占据了绝对优势,蒙古人再也无法重整他们的水军,赵良淳他们的撤离没有一点风险。 贴木儿正要说话,瞳孔突然收缩成一条小缝,因为天际出现不计其数的美丽流星,朝他们飞来。这并不是流星,是炮弹,是郑静和送给他们的礼炮。 天际传来宋军的呐喊声:“鞑子,中原见!”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忽必烈震怒 第一百八十七章 忽必烈震怒 “你们看看,郑将军他们真是胆大包天,居然闹到大都去了,这下可好了,忽必烈可知道咱大宋朝的威风了。”李隽喜滋滋地把战报递给廖胜功,笑言道:“郑将军他们的收获真是大,从直沽寨运回了很多我们急需的物资不说,居然给他们找到忽必烈的一个金库。忽必烈辛辛苦苦收集来的黄金,他倒好,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享其成。郑将军应该改个名号,叫郑刮财就好喽。”想到凭空得到如此之多的黄金,可以解南宋燃眉之急,李隽没变成笑弥勒就很是不错了。 李庭芝一闻此言,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了,双鬓上的华发都笑得立起来了,道:“好呀,有了这些黄金,朝廷就可以买很多物资。这下好了,这下好了。”一连说了两个好了,长舒一口气。虽然没有明说好在什么地方,李隽却是明白,他是把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他的话立即得到文天祥和陆秀夫的赞同,他们也是心头石头放下的舒适样。他们虽然不是和李庭芝一样主管弄钱的事情,二人也是为银子紧张操心,有了这等好事要想不放下心头大石都不行。 “有了黄金,固然是好事,但是,要是用得不好的话,危害也不小。”李隽话锋一转,道:“要是把这些黄金投入到国内的话,会引起物价飞涨,对我们的经济体系反而不利。我想过了,我们除了在国内采购物资源以外,还可以向海外采购,比如稻米、牲畜、肉类、马铃署、矿石、食盐、布帛这些国内很是紧张的物资。先前,我们是没有银子来采购,现在不同了,有了银子,买回这些东西,既可以起到平抑物价的作用,又可以充盈国内需要,正可谓一举两得。” 李隽之所以瞄准海外市场,主要是从物价考虑。黄金多了的确是好事,也是坏事。黄金本身就是巨大的财富,但是作为硬通货的话,和我们现在使用的纸币具有相通的功能,起到价值交易的作用。要是一次性投入过多,和现在大量发行发行纸的危害差不了多少,很可能造成“斗米斗金”的可怕后果。 要是从海外收购的话,既可以解决国内急需的物资问题,又不引起物价飞涨,给老百姓的生活造成困难,不会危害南宋的经济体系。 这种带有极其强烈的现代经济学观点,李庭芝他们虽然无法理解,但是他们能够明白其中的好处,就是物资多了,不会造成物价飞涨。近段时间,由于朝廷大综采购,物价已有上涨趋势,要是得到海外物资,物价自会平抑,无不是抚掌赞成,连连称妙。 李隽接着道:“从海外购买,只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加快国内的生产,发展我们自己的生产能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朝廷一定要打赢这场战争,还要把国家建设好。华夏要在战争中强大,而不是衰弱!” 战争往往会把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拖垮,究其原因就是没有采取有力的措施进行建设,最终走上了覆灭的命运,这在历史上有很多例子。 “皇上圣明!”李庭芝他们不得不佩服李隽的深谋远虑。 李隽沉思了一下,道:“现在该是要道长,张珏,黄汉,陈宜中,高达,解晋,柳河子,张世杰,赵良淳,赵佥,郑静和,陈兴道他们回来的时候了,我们应该坐在一起,好好研究一下北伐的大政方针,战略规划,战术运用这些事情了。” 象北伐中原这样规模宏大的战争,把郑静和他们这些高级将领召集到一起,召开军事会议,达成共识完全有必要。对于此点,廖胜功他们是一点异议也没有,很是振奋地道:“皇上万岁!” 他们之所以兴奋,是因为他们从李隽的话中解读出另一种意思,那就是北伐即将开始。北伐早就成为定局,但是这个一百多年来,无数仁人志士想做,而没有做成的壮举一旦成真的时候,李庭芝他们这些志士仁人还能不振奋?还能不激动? 因而这声“皇上万岁”的呼声比起以往更富有真情!因为只有雄材大略的君主才敢做,才能把理想付诸行动! “顺便叫他们带上一批思想先进,接受新事物快,敢打硬仗的忠诚军官回来,抓住这有限的时间对他们培训,让他们多交流交流。”李隽给廖胜功布置任务,道:“这事,廖将军要抓紧进行,时间无多!” 忽必烈坐在宝宝座上看着群臣鱼贯而入,表情平淡,和平日里的表现一般无二,但是群臣的心里却是在打鼓,一颗心七上八下,落不踏实。南宋军队闹到大都不说,一举击溃了大都的蒙古军队还是小事,把忽必烈围困了好几天,忽必烈本人差点成了赵佥的俘虏,更严重的是皇城给赵佥一把火烧成了灰烬,现在忽必烈都住在民房里,想起这事,要朝臣不提心吊胆,都难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向忽必烈施礼,口称万岁的声音比起平日里都要响亮得多,忠心也多了几分。 忽必烈依然是不动声色,淡定地道:“众卿家平身。赐座。” “谢皇上!”群臣谢过恩,坐了下来。皇帝赐座原本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但是现在对于群臣来说,这就不是光荣的事儿,比上刀山还要让他们难受,因为这摆明了有很多事情要议,其中关于南宋大军奇袭大都一事必然也在其中。对于这事,他们是人人重责在身,难脱其咎,一个个心惊胆跳地坐了下来。 忽必烈环视群臣一眼,缓缓开口道:“众位卿家,你们都来了,来得很整齐,很准时,很好,很好。” 一连两个很好原本是赞美之词,然而此时的群臣听在耳里,是惊在心头,比巨锤还要有力量,差点让不少人晕去,正所谓山雨到来之前必然有一短暂的宁静,这是暴风骤雨即将到来的征兆。 果不其然,忽必烈话锋一转,道:“免得朕到时派人去请你们。”一个请字又让心脏承受重压的群臣感觉到风暴的临近。 “有道是吃一堑,长一智,南朝的军队血洗了大都,八万军队给南朝两万军队一举击溃,皇城给烧了,朕身陷危境数日,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过去,朕就不提了。”忽必烈高深莫测地道:“现在,朕和你们来好好总结总结,找找原因,是什么原因造成南朝军队打到大都,而我们却是懵然不觉,一点反应也没有。养兵千日,用在一朝,朕养你们这些臣子,朕没有别的期望,只想听你们一句话,一句真话。”郑静和这次投入的总兵力是三万,在天津留下一部分军队,真正投入到大都的军队也就两万多一点。 这话说得很平淡,很富真情,让人一听之下就觉得忽必烈是个仁善的长者,可是这话听在群臣耳里,却好象焦雷鸣响于耳际,刷的一声,群臣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叩头请罪道:“皇上,这都是臣等的罪过!” 要是真的追究起来,群臣是人人都有大罪在身,无人能够幸免,这话说的倒是百分百正确。然而,忽必烈却是无动于衷,也不叫群臣起来,任由他们直挺挺地跪着,道:“阿合马,你来说。” 阿合马是主管财政的大臣,是历史上的一个奸臣,太子真金之死和他有极大的关系,不过,其人的才智不错,在财政上很有一套,很得忽必烈的赏识。阿合马额头都绷紧了,扑在地上,额头触着地面,道:“皇上,臣无能,直沽寨的黄金丢了,臣罪在不赦,请皇上降罪。” 他主理财政,这金库自然是他管理,居然给丢了,其罪之大,大到无法言说,他就是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忽必烈并没有问他之罪,而是说道:“阿合马,朕是要你找原因,不是要你请罪。” 要是在平时,阿合马肯定会解读为忽必烈在为他开脱,现在他连这种念头都没有,颤着声音道:“皇上,臣臣臣愚昧,臣不清楚。”忽必烈的真实用意是什么,现在还不清楚,他可不敢乱说,要是一句话说错了,不合圣意,麻烦就大了,还不如装愚,他打的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也只有他这种在官场打滚几十年的老奸之徒才想得到这种办法。 “不清楚,你坐下吧。”忽必烈淡定地道。 按理,忽必烈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会紧跟着追问,没想到忽必烈不仅不再追问不说,还要他坐下。这事,任谁都想不通道理,阿合马哪敢坐下,跪着不动,道:“皇上,臣……” 忽必烈没有理他了,对耶律筹道:“耶律筹,当南朝军队打过来时,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向朕报告的臣子,你来说说。” 这话听在群臣耳里,既心惊胆颤,又是艳慕,又是忌妒,想想吧,这么多的大臣只有一个人向忽必烈报告,其他人都蒙在鼓里,耶律筹不就是成了“一枝独秀”?还有不把群臣艳慕死的道理。 独占鳌头这种好事耶律筹这辈子第一次拥有,自觉心气也高了,底气也足了,头一昂,胸一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振声道:“遵旨。皇上,臣以为不是臣等不忠,而是南朝太狡猾,他们完全出乎人的意料,直袭大都。皇上,臣等死罪,请皇上降罪。” 他还真的是有点“仁心”,在这种情况下居然为群臣讲情面,群臣听在耳里是感激在心头,要不是忽必烈当前,他们肯定是扑上去抱着他猛亲了。 忽必烈的点评只有淡淡的两个字:“是吗?” 虽只两字,无异于二十个焦雷鸣响,耶律筹忙道:“皇上,实是臣等疏于防范,大意所致,臣罪该万死。” 忽必烈反问道:“接到南朝打过来的消息,你信吗?” 耶律筹迟疑了一下,如实回答道:“臣不信。” “你为什么不信?”忽必烈淡淡地问道。 耶律筹再次回答,道:“臣以为那不太可能。”这话马上得到群臣的赞同,暗中点头称赞。 “算你说了句实话。”忽必烈站起来,道:“你不信,你们都不信,朕也不信。这叫什么?巴布尔,你来说。” 巴布尔把贴在地上的头抬起来,道:“皇上,臣以为这是兵法。” “什么样的兵法?”忽必烈问道。 巴布尔分析说:“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南朝这次行动看起来太危险,太大胆,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其实不然,南朝的行动很成功。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南朝摸准了我们的心理。皇上,说实话,臣对南朝此次的行动很是感佩,策划此次行动的都是了不起的英雄,他们才思敏捷,胆识过人,让臣好生佩服。” “大胆!”巴布尔的话给群臣的喝斥声打断。巴布尔也真是的,居然当着群臣的面盛赞南宋的行动,这不是长敌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志气吗? 巴布尔也醒悟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请罪,道:“皇上,臣妄言,请皇上治罪。” 忽必烈对他的话不置可否,问贴木儿道:“贴木儿耍裤来说,要说真话。” “皇上,巴布尔所言,臣也是赞同。”贴木儿斟酌字句,道:“这次事件固然有南朝精心准备的原因,也有我朝疏于防范的缘故,五卫禁军,怯薛兵团拱卫京师,是常备之师,但是在这次事件中并没有及时发现敌人,更没有做出及时准确的反应,才给南朝一举击溃。臣以为,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将领固守过去的作战模式,思想保守,不能适应变革中的战术。” “变革中的战术是什么?说仔细点。”忽必烈饶有兴趣地问道。 贴木儿剖析道:“皇上,南朝在大量使用火炮,我朝也在迎头赶上。有了新的装备,还要有与之相适应的战争指导思想。过去,我朝拥有强大的骑兵优势,完全可以凭借骑兵的机动性击溃敌人,现在,由于火炮的使用,我朝的骑兵优势将难以为继,臣请皇上多造火炮,多使用火器。” “皇上,贴木儿所言,臣深表赞同。据臣在关中一战所见,南朝皇帝能够无中生有,召唤出不明毒气,使得我军败退。”巴布尔接着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不知道现代化学知识,把李隽利用化学反应制造毒气一事说成无中生有,真是乱盖。 忽必烈点头对群臣道:“你们这些大臣,你们的见识,你的应变能力,还不及巴布尔,贴木儿,桑哥,赛音诺,阿典赤。朕这几日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你们不知道变通,不敢直面现实。巴布尔称赞一下南朝的敌人,你们就喝斥。朕给你们撂一句心理话,赵佥将军差点把朕活捉了,但是朕并不怨恨他,朕欣赏他,要是可能朕会和他把酒言欢。” 对于这点,历史上的忽必烈真的有这种气慨,可以从他对待文天祥一事看出来,熟悉这段历史的朋友们会赞成这种说法。 “失败并不可怕,跌倒了还可以再爬起来!可怕的是,失败了找不到原因,现在的你们就是这样。这次事件,朝廷的损失很大,八万军队给南朝两万军队一击而溃,皇城给烧了,朕现在连象样的住处都没有,朝廷的威严没了,面子没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找出原因,要吸取教训,避免相同事情再次发生。”忽必烈以智者的口吻道:“失败可以容忍,相同的失败却不可饶恕!” 顿了顿,道:“凤凰涅盘,火浴重生。太祖当年也失败过,太祖作了深刻的反省,组建了新的军队,这就是怯薛兵团的由来,才有我们的今天,才有成吉思汗的威名播于世界!你们这些臣子,让朕失望,让朕很是失望,教训是如此的沉痛,你们却没有找到原因。 “你们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朕决定,重组军队,启用一大批年青有为,敢打敢拼,思想先进,能够把握时代脉络的将领。也许,他们现在还是奴隶,明天,他们就会成为名威天下的大将军! “对于你们这些文臣们,自己扪心自问吧,谁不能适应变革的需要,谁就回家养老去吧。耶律筹。” 耶律筹满以为忽必烈要赏他,很是兴奋地道:“臣在。”然而,事实是非常的无情,忽必烈以不可动摇的口吻道:“在日落之前把你辞官回家养老的奏章放到朕的案头。你放心,朕给你想好了,朕会在草原上给你一块牧场,你可以颐养天年!” 第一百八十八章 壮怀激烈 第一百八十八章 壮怀激烈 “从现在起,巴布尔就负责五卫楚军,贴木儿就负责怯薛兵团。”忽必烈说到做到,真的是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把那些不能适应变化的将领军官们统统革除出去,大胆启用一批新人,象桑哥,赛音诺,赛典赤他们都给委以重任。 在这次事件中,表现最为杰出的就是巴布尔和贴木儿,忽必烈竟然把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这两支最为精锐的部队交给他们,真的是很大胆,让任何人都想不到,巴布尔和贴木儿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错了,迟疑了好一阵,才同声道:“皇上,臣年轻识浅,不敢当此重任,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怎么?怕了?”忽必烈解释道:“朕看你们不仅是很好的将才,还是难得的帅才。朕把这两支最精锐的军队交给你们,朕放心。这次事件中,南朝大军打来时,群臣惶惶,唯有你们这些年青人不怕不惧,应对得法,要不然,朕早就成了赵佥的阶下囚。朕用人唯才,不唯亲。只要有才,哪怕是奴隶,朕也要启用。要是没有才干,哪怕就是朕的骨肉,也不会启用,你们要记住这点。朕启用你们,是因为你们有才,朕相信你们能够大放异彩,建立功勋。” 说到后来已经很严厉了,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却没有说,不过巴布尔他们明白,意思是说要是你们不能建立功勋的话,忽必烈能够用他们,也能严办他们。 “请皇上放心,臣等将尽心竭力,效死沙场。”巴布尔他们齐声领旨。 忽必烈点头赞同道:“那就好,那就好。贴木儿,你要朕多造火炮,朕现在就给你交个底,朕已经下令在中原大量造炮,到现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等到这仗打起来时,朝廷还会有更多的火炮。你说得真对,有了好武器,还要有选进的指导理论,你们就齐心协力制订出我们的理论。必要时,可以向南朝学习嘛!只有学习,才能不固步自封,才能强大,不要因为南朝是敌人,不要因为南朝曾经不如我们就不去他们学习。你们要好好记住!” “遵旨!”巴布尔他们再次感受到忽必烈怀宽广的胸。 忽必烈扫视了他们一眼,道:“中原之战,迫在眉睫,朕这就去中原走一趟。你们收拾收拾,随朕一同前去。” “这这这,这根头发帮我束着。”李隽看着铜镜说道。 一只温暖的柔荑伸过来,帮李隽把额头上的一根头发束好,把皇冠戴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全皇后。李隽挺挺胸,对着铜镜看了一阵,很是满意自己一身帝王打扮,道:“不错,蛮有造型的,还有点威风。” “皇上,你真是乱说,哪里是象,本来就是嘛。”全皇后娇嗔,道:“皇上,你今儿怎么了?无缘无故地打扮起来了,比人家打扮花的时间还要长。” 李隽纠正说::“不是无缘无故。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今天可是一个大日子,一个好日子。” “皇上,什么好日子?”全皇后眨着一双美丽的凤目问道。 李隽摸摸额头,感觉挺好的,道:“这皇帝当到现在,朕才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的人冒着身家性命的风险想当皇帝,当皇帝的感觉真是美好,太美妙了。” 李隽一向淡泊,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全皇后万万想不到,凤目睁得老大,吃惊地看着李隽,问道:“皇上,你今儿怎么了?又是打扮,又是赞叹,好象有天大的好事似的。” 李隽再次纠正道:“不是好象,而是本来就是。” “这这这,这不是人家刚刚说过的话嘛。”全皇后有点迷糊了。 李隽接着道:“今天是朕接见朕的将军们的大日子,高达,道长,解晋,张珏,张世杰,赵良淳,赵佥,郑静和,柳河子,陈兴道,欧军行,还有陈宜中,他们都回来了。就在今天,他们会来见朕。” “皇上,你好久没说朕了,今天说得真流利。”全皇后恍然大悟,道:“臣妾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高兴了,将军们回来了,也就是说北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这的确是自靖康之耻后最为了不起的大事,是应该好好高兴高兴才对。” 李隽点头道:“光复中原固然是好事,可是又有很多人将血洒疆场。不管怎么说,这是大宋朝历史上,也是华夏历史上的壮举,不用感慨,应该高兴才对。哦,对了,皇后,你看着点,给将军们多做点好吃的好喝的,他们在外面征战,太辛苦了,该是让他们放松一下的时间了。” “放松是为了更好的征战。”全皇后又一次表现出了冰雪聪明的优点,道:“皇上,你放心去接见将军们吧,这事臣妾自会打理。” 李隽高声吟道:“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壮怀激烈!”大步走了出去。 这是岳飞《满江红》里的名句,李隽是跳着念的,全皇后连李隽不知武穆名句的念头都没有动一下,她知道此时的李隽胸中正是“壮怀激烈”。 “干木,光汉,你们去给朕盯着点,要他们打起精神来,不要睡着了,今天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日子,要是没有精神,那还成什么样。”李隽望着排得整齐的士卒,对段干木和许光汉他们说道。 许光汉道:“皇上请放心,包准不会出问题。他们昨天晚上都好好睡了一觉,神完气足,绝不会出乱子。” 段干木接着道:“皇上,你还不知道,为了这个礼仪,臣和许将军已经训练了他们三天,包准是熟练之极。” “今天是将军们来见朕的大日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开始讨论并伐事宜,也就是说大宋朝的历史从今以后将大为不同,华夏屈辱历史将会被终结。”李隽扬声道:“在这个万象更新的好日子里,你们一定要打起精气神!” 李隽身后的李庭芝,廖胜功,杜大用,陆秀夫,文天祥他们深表赞同。文天祥慨然而叹,道:“北伐中原,我们已经谈了一百多年,都是空谈,没想到今天却是成真了。皇天后土,佑我大宋朝!佑我华夏!” “皇天后土佑我大宋朝!佑我华夏!”李庭芝他们跟着念道,一个个感慨万端。 “来了,来了。”李隽望着大步而来的将军们,道:“开始,奏乐。欢迎朕的将军们!欢迎朕的勇士们!” 一阵悠扬悦耳的乐声响起,迎宾的士卒们刷的一下抽出宝刀竖在鼻前,眼观鼻,鼻观心,把最尊敬的心情奉送给这些出征归来、又要出征的将军们。 清风道长一袭道袍,洁净异常,大袖飘飘,飘逸出尘之姿,飘然而来,打个问询就要向李隽行礼,李隽已经热情之极地抓住他的手,道:“道长别来无恙,朕心甚慰。道长,你可知道,这几个月里,可想死朕喽。” 李隽曾经是个老人,潜意识里和高达,清风道长相若,是他的知交,见了这二人就感到很是亲切,数月不见,临安重逢,还是在一个会改写历史的大日子里相见,其意义就更加深远,李隽这话说得情真意切。 清风道长很是感动,道:“数月不见,皇上龙体康健,贫道很是高兴。临安新貌,贫道已经领略,这都是皇上之功,贫道能在晚年恭逢盛世,能际遇皇上这样的明君,贫道此生无憾也!”慨叹连连。 “道长过誉了,这都是祥甫,履善,陆秀夫,列位臣工的功劳,朕可不敢掠君子之美。”李隽忙谦道。 一只大手在李隽肩头一拍,紧接着李隽腰上一紧,给一个人抱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到了,李隽还没有说话,一声爽朗的长笑声响起:“皇上,想死臣了,想死老臣了。”高达先是爽朗的长笑,说到后来已是老泪纵横,好象一个想念父母的孩童乍见父母般高兴,倚在李隽肩头直抹眼泪。 高达忠心耿耿,铁胆如山,纵横于蒙古百万军中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掉眼泪,实是太过激动了。高达的年龄与曾经的李隽相若,在二人的潜意识里是知己,格外谈得来,这本身就是让高达激动的事情。再者,要不是李隽英明,高达哪里会给重新启用,更不会在今天这个改写历史的大日子里与至尊见面。一年多没有见李隽,还有不把高达想死的道理。他本就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一见李隽之面就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按理,高达如此做是极为无礼之事,但是众人根本就没有动过这念头,因为如此发乎情,出乎性的真情表现足以感动任何人,文天祥他们也和高达一样,不停地拭着眼睛。 李隽抹了抹眼泪,一把抱着高达,用力在他背上敲了几下,才哽咽道:“高将军,你这个老顽童,想死朕了!想死朕了!” 一个君主如此对待臣子,是礼仪所不允许,但是没有人存着这种想法,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君臣关系很好,很融洽,只有融洽的君臣关系,才能无话不说,才能嘉纳雅言,采纳善策,即将开始的北伐之战才会必胜。 文天祥他们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都呜呜地哭了起来,哽咽道:“皇上!”已经激动难以成言了。 李隽和高达同时死死地盯着对方,对了好一阵子,二人同时在对方肩头轻捶一拳,高达激动地道:“皇上,你比一年前更加英明神武了,臣好高兴哦。”李隽笑言道:“你这个老顽童,朕要罚你喝两碗清水。” 高达大笑道:“好好好。皇上,臣就喝,就喝。皇上,是酒,不是清水吧?” 李隽笑着道:“是水,不是酒。” “哎,臣以为是酒呢,哪知道是水。”高达很是遗憾地道:“那也行。只要是皇上赏的,水也是酒喽。”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大笑声。 在高达后面的是张世杰还没有和李隽说话,解晋这个前侍卫队长一下蹿了上来,向李隽施礼道:“臣解晋见过皇上。” 李隽对解晋这个前侍卫队长很是喜欢,故意脸一沉,道:“解晋,你这就不对了,你是后辈,理应让张将军。” 解晋脸上挂着一副最温暖的笑容,道:“皇上,张将军不会介意。臣解晋见过皇上。” “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主意。”李隽深知解晋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那种家伙,他如此急着见自己,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求李隽,故意板着一张脸问道。 解晋的笑容更加亲切,如春风般和煦,足以融化坚冰,分辩道:“皇上,没有,哪会有呢。臣是见着皇上高兴,想见皇上嘛。” “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李隽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追问道:“说,要是可以考虑的话,不妨给你考虑一下。是不是看中哪家姑娘,没有红娘?朕可以给你当一回月老。”说到后来,李隽都忍不住笑了。 张世杰笑着道:“准是这样,要不然他这小子怎么会这么急着见皇上。解将军,你这就不对了,我们见皇上为了国事,你倒好,是为了私事,要罚你,一定要罚。” “对!”张珏他们附和,跟着就是一片大笑声响起。 解晋脸一红,道:“张将军,你别乱说。皇上,臣哪里是为这事,骠骑将军不是说过‘胡虏未灭,胡以家为?’我解晋外号‘小骠骑’自然是要学他一学,来个鞑子不灭,绝不成家。” “好!壮志可嘉!”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赞叹声。 李隽看着解晋道:“说吧。” “呵呵。”解晋是未语先笑,道:“皇上,那臣可说了。皇上,臣没有别的请求,臣看着火枪还有点用处,能不能请皇上给臣调拨一批。” 火枪当然是个好东西,要是解晋的骑兵装备火枪的话,其实力将会倍增,解晋见识了火枪的厉害,还有不艳慕得把眼珠子掉在地上的道理。 “就知道你小子没安好心,你居然把主意打到这上头来了。你想得真美!”李隽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回绝了解晋。 解晋脸上的笑容一下了全不见了,换成一副垂涎模样,道:“皇上,你知道的,臣……”李隽右手向后一指,示意他站到后面去了,道:“给你装备也不是不可以,那也要等到以后条件允可了再说,现在你是想都别想。” 给解晋的骑兵装备火枪一事,李隽也想过,最终否决了这一想法,主要是从战略角度来考虑。解晋的骑兵早就让蒙古人闻风丧胆,蒙古人已经熟悉他们,对他们很是注意,要是给他们装备火枪的话,达不到攻其无备的效果。反倒不如另外组建一支火枪兵,作为秘密军队使用,到时可以打蒙古人一个出其不意。这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就象你要一把尖刀,还是要两把尖刀一样简单。 解晋知道李隽如此说,肯定是不会给他,很是失望,很不情愿地站到后边去了。 张世杰跨上一步,施礼道:“臣张世杰见过皇上。” “张将军,免了,免了。”李隽拉着他的手,打量一番,很是感慨地道:“一年多不见,张将军双鬓已生华发了。人们都说做将军威风,可他们哪里知道当将军有多辛苦!张珏,赵良淳,赵佥,黄汉,才过了一年,你们好象已经老了五岁,征战太辛苦了。就连郑静和将军,这么年青的人,脸上都出现了淡淡的皱纹。你们要多休息,要保重自己,朝廷需要你们,华夏需要你们,老百姓需要你们!”说到后来,已经很是痛惜。 这话富有真情,充满关心、关爱,张世杰他们很是感动,哽咽道:“皇上!”已是啼泣难言了。 “不要站在这里,我们进去说话,进去说话。”李隽招呼众人进屋。 “朕把你们从前线调回来,没有别的事,北伐这一仗即将开始,这一仗怎么打,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你们有什么想法,就畅所欲言吧。朕不搞一言堂,你们有看法,尽管说,有争论,有争吵,都没关系,那说明你们是用心了,真心为国。”李隽先来上一段开场白,道:“也许这时间会很长,要花上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达成共识,这不要紧。在开始讨论之前,我们先来吟颂一道词,这就是武穆的《满江红》。” 在李隽的带头下,众人大声吟唱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志在光复中原,忠心一片,可表日月,却落得屈死风波亭,而现在,他的遗志即将实现,众人吟唱着他的词,眼里神光似电,因为他们此刻正是“壮怀激烈!” 第一百八十九章 针锋相对 第一百八十九章 针锋相对 “巴布尔,你对中原大战有什么看法,你说一下。”忽必烈看着巴布尔,开始征询他的意见。 巴布尔理理思路,道:“皇上,臣以为中原大战,南朝必然会采取数路进兵的策略,数路进兵的好处在于可以扫荡的范围很广阔,打击面大,可以在短时间内取得很大的战果。但是,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力分则弱,兵合则强,南朝数路大军齐出,使得他们难以照应,力量分散,彼此之间的协调难度加大,易为我朝所乘。” “你说得有道理。”忽必烈点头赞同,道:“数路出兵要在敌弱我强的情况下使用比较好,而现在的南朝虽然打了不少胜仗,收复了不少地方,使我朝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是要说南朝就比我朝强盛,还言之过早。他们如果数路出兵,是有点托大。” 巴布尔接着道:“皇上圣明!臣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臣以为,南朝数路出兵也有其必然性,第一中原的百姓是汉人,我朝虽然拥有中原四十多年了,再加上女真占有中原数十年,中原百姓已经有一百多年没有处在他们的朝廷治理之下,他们的汉人情结已经有所淡化。但是,他们毕竟是汉人,同祖同宗,这种情结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就不存在,有时还会更加强烈。南朝敢于数路出兵,必然是想利于中原老百姓这种民族情绪,给他们以有力的支援。” “说得好!”忽必烈击掌称赞,道:“一个民族无论经历多少磨难,无论处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同祖同宗这一点就抵得上千军万马。我蒙古当年反抗女真时,不就是最好的例证吗?何况汉族还是一个经历了几千年磨历的民族,他们有发达的文化,很高的文明,不错的科技,这些构成了汉文明,汉文明就是他们的魂,中原大战时,老百姓必然会心向南朝,也许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他们的心肯定是向往南朝。这点,朝廷会采取措施。” 忽必烈直言现实,这话说得很直白,没有宽广的胸怀是做不到的,巴布尔他们不得不佩服,道:“皇上虚怀若谷,臣等仰慕!” “这是真实的现实,朕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忽必烈道:“接着说。” 巴布尔继续分析道:“第二个原因,南朝的火炮数量、性能都远远超过我朝,更重要的是南朝的炮兵拥有更加丰富的实战经验,臣可以预料,在中原大战时,南朝的炮兵必然会给置于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大规模运用炮兵对我有生力量实施毁灭性的打击将是南朝追求的用兵境界。” “对于炮兵的问题,巴布尔的分析非常透彻,朕也是这么认为。”忽必烈再次深表赞同,道:“朕虽然加大了投入,赶造火炮,培训了不少炮兵,但是和南朝经历过实战的炮兵比起来还存在差距。差距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用不好,只要我们用得好了,其效果依然不错。”忽必烈就是忽必烈,一语道出了运用之妙的好处。无论怎样先进的装备,要是运用不得其法,根本就发挥不出威力。即使装备差些,运用得好,取得一场大胜也不是不可能,这点在历史上屡见不鲜。 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德国的坦克性能远远不如英法联军,但是德国在闪电战思想指导下,从阿登地区进行突破,却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在二十四天内打垮数百万英法联军,逼使法国投降。 巴布尔分析道:“炮兵固然犀利,但是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机动性能差,动输不方便,要想对我朝的有生力量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必然要集结大量的炮兵才能做到。朝廷正好利用这点大做文章,加大我军的机动性,尽可能争取在运动中中歼灭敌人。” “哦,说详细点。”忽必烈饶有兴趣地道。 巴布尔走军用地图前,道:“皇上,臣以为南朝无论他们采取哪种方式,最终目标是很明确的,那就是汴京,拿下汴京必然是南朝的终极目标。” 汴京是北宋的首都,自从靖康之耻发生后,此地就沦于异族之手,百多年了,多少仁人志士一心光复中原,收复汴京而不可得。不用说,南宋的最终目标必然是锁定在汴京,这点不需要多么专业的军事战略知识,只需要一点点常识就可以想到。 “不错,的确是这样。”忽必烈按巴布尔的思路说下去,道:“你的意思是说,朝廷把五卫禁军,怯薛兵团这样的精锐部队集结在汴京附近待敌,派出其他部队去迎击,节节抵抗,层层阻击,一旦他们暴露出战略意图,朝廷就马上投入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围歼其一路,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巴布尔不得不佩服忽必烈在军事上的卓越才干,道:“皇上圣明,臣也是这样认为。” “这样做的一个好处,就是朝廷可以用空间换得时间,使得南朝的兵力分散,只要朝廷集结大军围歼其一路,再各个击破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忽必烈很有信心地道:“南朝太宗皇帝当年北伐契丹,想收复燕云之地,却落得个大败而归。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五路出兵,各军之间难以协调,才为萧太后所乘,先击破进展最为神速的曹彬所部,然后再各个击部,才有南朝的惨败。” 这是个很不错的办法,李隽的评价是“忽必烈制订的各个击破的战略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他没有把一个非常非常关键的问题计算进去,才有他的惨败。” “皇上所言很有道理。”贴木儿表现出他在战略方面的头脑,道:“臣以为要各个击破南朝大军有可能,但是难度会很大。南朝已经不是以前的南朝,不仅拥有优秀的战略设计家,还有非常优秀的将领,这些将领的执行能力让人吃惊,他们敢于分路出兵,必然也会想到这点,会有所准备。” 忽必烈点头,道:“这是必然。我们能够想到,南朝也能想到,这就是庙算之道。你说说,要如何应对。” “皇上,有道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南朝这次投入的总兵力将是规模空前,而我朝的兵力略显不足。再者,南朝的军队经过几年的战争的锤炼,多为精锐之师。这还不是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南朝进行了一场自上而下的改革,军队的积弊给革除,士气高昂,将士用命,力战不休,能够上下一心。而我朝,却因为不该发生的不幸事件,力量大为削弱。” 忽必烈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委婉其词,就是江南两次败绩,淮西淮东江汉四川云南贵州关中汉中之地的败仗一个接一个,使朝廷损失了很多精锐部队,这点不用回避,直说就是了。现在重新征召的军队很多人还没有上过战场,还有待锤炼,实力是很不如南朝军队。” “皇上的心胸如草原一样宽广!”贴木儿不得不服忽必烈的心胸,道:“臣以为,要想歼灭南朝一路,乃至数路大军,既要派出大量的军队用于围歼,还要派出军队钳制其他几路军队,阻击其增援。这就需要很多军队,臣计算过了,朝廷的军队不足。” 忽必烈踱了几步,道:“这不是问题,朕有办法,朕会得到百万精锐之师前来助战。” 李隽环视众人一眼,道:“经过这么多天的讨论,我们基本上达成了共识。这些天,我们争论过,甚至争吵过,有时还争得面红耳赤,说得难听点,口水乱溅,对此,朕不仅不怪罪,还很高兴。象这样大规模的战争部署,要是没有分岐,没有争论、争吵,那就不对了。你们如此投入,只能说明你们公忠体国,是国之忠臣,军之良将。” 的确如李隽所言,象这样规模的大战,要是高达他们一开口就是共识,要么他们做假,要么就是他们英雄所见皆同。作假的可能没有,因为他们争论得很厉害。共识也只能在少数几个人之间才会存在,不可能所有的人都会看法相同,各自说出自己的看法,聆听别人的意见,修正自己的想法,最终达成共识,这点对于中原大战来说非常重要。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李隽才把高达他们从前线召回临安,召开这场大战之前最为重要的军事会议。 “皇上圣明!”文天祥很是感叹地道:“这些天来,皇上是鼓励臣等说出想法,才有臣等各抒己见,各位将军才各献奇策的盛况。要是没有皇上的鼓励,臣等恐能取得共识。” 廖胜功他们马上附和道:“文大人说得对。” “你们就不要说好听的了。”李隽话锋一转,道:“现在,朕就来宣布一下我们已经取得的共识。这些天取得的最重要共识,就是三路出兵的计划。第一路从关中出发,直逼洛阳,牵制西线之敌,这一路就由张珏为主将,柳河子、黄汉、陈兴道为副将。你们要同心协力,打好这一仗!” 张珏,柳河子,黄汉,陈兴道四人齐道:“遵旨。” “皇上,臣长于偏狭小国,得皇上委以重任,臣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皇上恩德之万一。”陈兴道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相越南小国的名将居然得到李隽重用,感慨无已。 李隽笑道:“陈将军言重了。陈将军军之良将,必然能在这一战中大放异彩。关中还是由道长坐镇,筹备钱粮谷物,征募士卒,给张珏他们提供有力的后勤保障。” “皇上请放心,贫道一定尽心竭力,前线需要什么,贫道就给什么。”清风道长欣然领命,道:“贫道微渺之身,没想到晚年之际得遇皇上,敢不效死出力。” 李隽也是很高兴地道:“关中有道长,朕心甚慰。四川、云南、贵州之地仍然由陈宜中负责。你和道长一样,为张珏他们筹措钱粮谷物,征召训练士卒,提供有力的支援。” “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做好。”陈宜中想到北伐即将开始,自己一把老骨头虽然不能驰骋在疆场之上,能为光复中原出一份力,高兴得眼睛都成一条小缝了。 李隽点头,道:“为了加强关中之军的突击力量,解晋的骑兵归张珏调度。” 解晋的骑兵那可是一支让蒙古人闻风丧胆的突击力量,得到他们加强后的关中军的实力将大为提升,张珏高兴得嘴都快合不拢了,一迭连声地道:“谢皇上,谢皇上。” “皇上放心好了,臣一定不让鞑子好过。”解晋很是兴奋地道。 李隽打击他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次朕可是要拆你的台,欧军行将军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解晋脱口问道。他们两人是很好的搭挡,欧军行不跟他在一起,解晋还有不着急的。 李隽笑道:“欧将军是另有委任。朝廷这段时间组建了十几万骑兵,总得要个人来统领吧?欧将军最合适。你不会舍不得吧?” “臣不敢,臣不敢。”解晋在欧军行肩上拍了拍,道:“欧将军,恭喜你。” 照李隽的意思,欧军行就是一员独挡一面的重将了,将在中原大战时与蒙古人大干一场,这正是欧军行做梦都想的好事,很是兴奋地道:“谢皇上。” 李隽接着道:“这第二路就由淮西山东的部队组成,廖胜功为主将,赵良淳为副将。” 廖胜功和赵良淳领旨道:“遵旨。” “为了加强你们的突击能力,朕决定把赵佥的玄甲骑兵调归廖将军指挥。”李隽鼓励道:“你们一定要齐心协力,打好这一仗。” 玄甲骑兵自从临安保卫战开始,就大放异彩,特别是这次进攻大都一战,差点抓住了忽必烈,声威更是卓著,得到玄甲骑兵的加强,这仗就好打多了,廖胜功兴奋得一下蹿起来,道:“皇上放心,臣就在汴京与皇上会合。” “好,壮志可嘉!”李隽赞道:“淮东和江汉之地的军队为第三路,张世杰为主将,高达为副将。” 张世杰和高达站起来,道:“遵旨。” “你们要记住一点,你们这一路是三路大军中任务最重的一路,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李隽叮嘱道。 张世杰和高达同声道:“皇上放心,臣明白。” 李隽站起来道:“朕和杜将军率领火枪兵,特种炮兵,特种步兵,还有欧将军的骑兵从中路随后跟进,是总战略预备队。” 顿了顿,道:“三路大军,要从三个方向,同时插向汴京!” “光复汴京!”李庭芝他们一下站起来,兴奋地呐喊起来。 汴京自从靖康之耻后就沦于异族之手,已经一百多年了,多少仁人志士喊出过这一口号,但是由于错综复杂的原因朝廷根本就没有收复过汴京的行动。岳飞当年收复汴京易如探襄取物,却给十二道金牌逼迫班师回朝,曾使多少英雄扼腕,而今天,李隽却部署了百万大军收复汴京,李庭芝他们激情四射,仿佛年轻了三十岁。 光复汴京不仅宋人在喊,就是千百年后的后人也没少喊过,万未想到这一历史重任居然落在自己肩上,居然要自己来完成,李隽也是热血如沸,蹭的一下站起来,道:“誓死光复中原!收复汴京!” “誓死光复中原!收复汴京!”李庭芝他们跟着喊道。 过了好一阵,情绪稍为平静一下,李隽招呼群臣坐下,道:“三路大军一定要齐头并进,遥相呼应,很好地协调,这将是成功的关键。” “遵旨!”廖胜功他们自然是没二话。 李隽很是怜悯地看着李庭芝,道:“这么大的战争,消耗很大,这些后勤之事,只好着落在祥甫肩上了。祥甫的华发又要多起来了。” 李庭芝能文能武,既有治国的政治才干,又有统兵打仗的丰富经验,由他来处理后勤再合适不过了。只是,他的任务太重,那曾经一度消退的华发又要重上双鬓了。 李庭芝挺挺胸脯,道;“皇上,你放心好了,臣的华发不会再出现了。只要前线打得好,臣的心态就好,心态一好,华发就没了。” 他这话半认真半开玩笑,引来一片大笑声。 “朕把这一良方推荐给常瑜,那些华发满头的老人们都会返老还童了。”李隽也是心情大好,开起了玩笑。引来一片笑声。 李隽笑完道:“这仗能不能打赢,关键是在各军之间的协调,能不能互相之间进行有力的支援。朕想,忽必烈的兵力不如我们雄厚,他的军队不如我们的军队精锐,装备不如我军精良,要想全面和朝廷开战,那不现实。忽必烈一定会采取集中优势兵力,围歼我之一路的策略进行反击。现在,我们就来好好研究一下这个问题。” 第一百九十章 新战术体系 第一百九十章 新战术体系 “大汗召见臣,不知道有何要事,还请大汗示下。”术儿烈向忽必烈行行礼。术儿忽是旭列兀派来大都的使者,他的使命是打听中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宋的舰队为什么会出现在中东。 对于这个问题,忽必烈也是不清楚,无法回答。至于这边的情况,忽必烈是个心气极高的人,自然是不会把实际情况说给他知道,道:“朕召你前来,没有别的事,你在大都也有些时间了,该回去向三弟交差了。” “遵旨。”术儿烈应一声。 忽必烈接着道:“你回去给三弟说,朕这里的情况很好,朕不会让成吉思汗的威名受损,要他不要挂念。要是他有空的话,到大都来看看朕,朕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想起我们俩小时候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臣一定把大汗的话传到。”术儿烈忙着表白。 忽必烈道:“朕现在就封三弟为伊儿汗,他打下来的地方就是他的汗国。”历史上的伊儿汗国的确是忽必烈所封,蒙古的四大汗国中,唯有伊儿汗国和元朝最是亲近,教科书上的色目人主要是来自于伊儿汗国。 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术儿烈忙跪下谢恩,道:“大汗,臣代伊儿汗谢过大汗。” “你起来吧。”忽必烈下逐客令了,道:“你回去把这一喜讯告诉三弟吧。”术儿忽谢过恩,喜滋滋地出去了。 桑哥一下站起来,道:“皇上,你就这样让他走了?皇上,臣以为要术儿烈给伊儿汗带信去,要他带兵赶来中原助战。” 忽必烈并没有说话,看着贴木儿,贴木儿明白忽必烈是在考他,他知道忽必烈这样心气很高的人怎么会直接说三弟,你快派兵来帮我,我顶不住了。忽必烈如此做,已经把他的意图包括在其中了,贴木儿道:“桑哥,你不知道,皇上如此处置,说与不说都一个样。伊儿汗自会明白其中的意思,不日,朝廷就会得到伊儿汗百万大军的增援,中原这一仗就会稳赢。” “皇上所言极是有理,兵法有云将合一处,兵打一家,方是取胜之道。从整体来说,朝廷处于优势,朝廷的总兵力比鞑子多,经过战火历练的精锐士卒比鞑子多,装备也比鞑子精良,军事理论也比鞑子先进。”张世杰分析着道:“更重要的是,朝廷拥有数量众多的火炮,现在更是大量增加了骑兵,使得朝廷的优势更加明显。但是,臣以为,朝廷所拥有的优势还没有到占压倒性的程度,朝廷三路出兵是必要的,臣对此无异议。在朝廷大军压境的情况下,鞑子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围歼我之一路,或是一部,采取蚕食之策,方能在弱势中取得优势。” 他的话很的道理,是深思熟虑之言,与会众人无不点头称是,李隽问道:“张将军,你说说要怎么应对忽必烈的这一手。” “臣以为,一方面各路大军之间的联系和协调很是重要,可以说关系到这次北伐的成败,因而臣建议各部之间加强沟通,把军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其他几路。”张世杰分析说:“第二,要加强情报工作,尽可能在第一时间探知鞑子的动向,做好准备。” 情报工作对于战争有多么的重要,这点是不言而喻的,众人尽皆点头赞成。 “张将军所言实为至理名言,各部之间的联系非常重要,朕相信你们公忠体国,会很好地相互协调。至于情报工作,朕给你们交个底,我们的情报部门运行得很良好。”李隽笑着道:“朕现在就通报一个最新的消息给你们,忽必烈已经重组了统帅部,史天泽,郭侃,张弘范,阿术之辈已经出局,没有进入最高统帅部。鞑子最高统帅部的成员有巴布尔,贴木儿,桑哥,赛音诺,赛典赤,不鲁迷失,张惠,忽辛。这些人都很年轻,他们都是在大都一战中表现很杰出的年轻军官,给忽必烈委以重任。其中,巴布尔已经掌管了五卫禁军,贴木儿已经掌管了怯薛兵团。” 忽必烈此举的用意非常清楚,那就是他不满意以前的那些将领,才决定对统帅部全面换血,他启用这些年轻军官,摆明了是想革新。大都一战才过去没多少时间,他就有这么大的动作,其气魄真的是非同小可,众人不得不叹服。 “巴布尔,贴木儿这两人个都是历史上的大英雄,一代枭雄之材,要是真给忽必烈委以重任的话,倒是挺麻烦。不过,我这个曾经的历史学家对他们的事情是了若指掌,要对付他们也不难。”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忽必烈启用了大批年轻军官,重组了统帅部,鞑子的战法将与以往大不相同,对于这一点,我们要下些功夫。” 廖胜功很是赞成李隽的话,道:“皇上,臣以为经过忽必烈革新之后的鞑子军队在战术上将与以往大不相同,这一点可以肯定。鞑子军队将采用哪一种模式呢?臣以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向我们的打法靠拢。忽必烈想依靠大量的火炮,骑兵的机动性对我造成有效杀伤。要真的是这样,鞑子的胜算就少了许多,我们的军队已经很好地掌握了我们的战术体系,而鞑子才采取这种打法,还不太适应,效果有限。” 从现在开始,到决战的时间也不过几个月,忽必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到把所有的军队都打造成适应新战术体系的军队,解晋点头赞同,道:“廖将军所言有理。不过,臣以为忽必烈完全可以仿效我朝的作法,不能把所有的军队改变,他们可以改变部分军队。” “解将军此言极是有理。”郑静和发表看法,道:“臣以为忽必烈最有可能改变的就是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这两支军队是鞑子的总预备队,给他一改变后,其实力会倍增。” 李庭芝点头道:“对对对,郑将军之言太有道理了。所以,朝廷一定要加大对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情况的收集工作。” 气氛越来越热烈。柳河子沉思着道:“皇上,臣有一策,可以使鞑子很是顾忌。” 柳河子冷静沉着,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战略家,他提出的主意肯定是非同一般,众人马上把目光投向他,静等他说出高见。 李隽也是很感兴趣地道:“柳将军,请讲。” 柳河子走到地图前,道:“皇上,大都一战,让鞑子朝野震动,心惊胆跳。在中原大战时,郑将军的海军摆出在直沽寨再次登陆的态势,以此来牵制鞑子,不能把所有的兵力集结在中原,中原决战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陈兴道不无兴奋地道:“柳将军此言不错。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虚实可以互变,必要时可以把佯动变成行动,在直沽寨再来一次登陆,直逼大都。” “这主意不错。”清风道长摸着胡子,道:“皇上,贫道以为为了更好地达到目的,海军应该在渤海湾附近游弋,要给鞑了造成一种错觉,要鞑子以为朝廷将会在大都附近开辟第二战场。” 高达抚掌称妙道:“妙计,妙计。陈将军说得有道理,虚实可以互变,必要时朝廷就在渤海湾来一个规模更大的登陆战,开辟第二战场。” 李隽也来了精神,道:“还有一点,你们没有说。那就是利用我们的海军优势,给忽必烈造成极大的压力。中原之地虽然不是江南这样的水乡之地,但是仍有不少河流,海军完全可以游弋其中,把必要的兵力投送到必要的地点,可以加强兵力投入,如此一来,鞑子想聚歼我之一路,我之一部的想法就会不攻自破。” “太好了。”黄汉兴奋得差点站起来,道:“黄河,惠济河,涡河都可以用。特别是步兵,就有更大的机动性,可以更大规模地投入。” 欧军行也来一句:“黄将军,你不要只想着步兵,骑兵也可以。”他的话立即得到解晋,赵佥这两位骑兵指挥官的赞同,道:“是啊。” 朱瑞祥马上不服气了,道:“你们倒想得挺美的,有脚就自己走,有马就骑,我说啊,郑将军就不给你们提供帮助了,要运就运炮兵。把八百上千门火炮运到战场上,那效果我不说,你们也想得到吧?” 他这话乍听起来是来‘找场子’,却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可,道:“对,是该优先运送炮兵。”炮兵是宋军的最爱, 是宋军最为犀利的武器之一,但是由于太过笨重,缺少牵引机械,其机动性很不能令人满意,江南之战时是靠将士们抬上战场的。特别是翻越秦岭一事,更是朱瑞祥心中的痛,关中打得火热,他却在秦岭山中迁延时日,不能投入战场。 中原决战,真要如他所言,由海军运输,把大量的火炮投入到指定的地方,即使还没有到达战场,也是离战场不会太远了,这就有了更大的灵活性,对宋军的帮助就非常之大。同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后果,那就是出其不意,会给蒙古军队送上“惊喜”的礼炮。 郑静和他们都是明智之士,一闻朱瑞祥之言,马上明白其中的好处,还有不赞成的道理。 “我们还是靠我们的双腿走路。”黄汉不无遗憾地道。 “骑马的感觉也不错。”解晋自我吹嘘地礼让了。 朱瑞祥一脸的兴奋,道:“那就多谢了。” 李庭芝也来打趣,道:“朱将军,你别谢得太早了。哪里有硬骨头,哪里就会有你,到时,你是忙都忙不过来。” “李大人放心,再硬的骨头,也会在火炮的怒吼中变成一掬细沙。”朱瑞祥信心满满。 陈宜中这个一向不懂军事的人也跟着发表看法,道:“有了海军的帮助,鞑子想聚歼我之一路的设想就不可能实现了。当鞑子摆好架势,牙齿露出来,就要下手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背后多出三万,五万的军队,更有可能更多的军队,那还不是撞南墙吗?肯定是头破血流!” 陆秀夫接着道:“陈大人所言有理,在运用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以正面部队为饵,吸引住鞑子的注意力,再把兵力投送到鞑子的背后,来个前后夹击,包准一个也跑不了。” “陈大人,陆大人,高见啊。”文天祥很是感慨地道:“你们二位什么时间这么精通军事了?”在他的印象中,这两人是不懂军事的,没想到居然说出如此有道理的话,由不得他不好奇了。 “履善过奖了。一得之愚,不敢言高见。”陈陆二人马上谦逊。 李隽笑道:“有道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听了你们的发言,让人耳目一新,忽必烈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杜将军,你说说你的看法。你一直没有说话,肯定是有很好的主意。” “皇上过奖了,臣年轻识浅,不敢僭越于诸位长辈之前。”杜大用很是谦逊。 杜大用是那种不轻易发言,言则必中的人,他如此说必然是他已经想好了,他说出来的话必然是精辟之言,李庭芝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细听他的发言。 略一谦逊后,杜大用走到地图前,拿起竹节鞭,指着地图,道:“柳将军提出借海军优势威慑鞑子,必要时开辟第二战场的构想,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臣以为,目前暂时不需要。” 要是别人发言,廖胜功他们肯定是会马上就会为什么,他们知道杜大用马上就会给出答案,都没有发问,静静听他道出原委。 果然,杜大用接着道:“臣以为,中原之战,朝廷不愁鞑子的集结的兵力过多,而是集结得太少。” 廖胜功点头道:“毕其功于一役!收复燕云之地的压力就减轻很多,固然是好事,但是,要是鞑子的兵力集结过多的话,朝廷要吃下去,还有些困难。” 这的确是个问题,清风道长他们尽皆点头赞同。 杜大用却说:“不妨。朝廷完全可以把中原做成一个囚笼,鞑子的军队一到中原,就别想退回去。” 陈宜中有点迷糊了,问道:“请问杜将军,要是鞑子兵力集结过多,朝廷不能一举吃掉,残部自然会缩回黄河以北。”轻轻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道:“我真是老糊涂了,黄河天险自会阻止鞑子残部退回去。” “这一重任又要郑将军来肩负了。”李隽笑言道:“郑将军在焦山一战打败鞑子水军,取得水上优势,才有江南之战的胜利。现在,郑将军就在黄河上发威,让鞑子不能越雷池一步。” 南宋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只要蒙古军队过了黄河,就别想退回去。要是蒙古军队敢进河,郑静和的舰队可不是吃素的,还有不把他们打到黄河里去喂王八的道理。 如此一来,整个中原之地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囚笼,蒙古军队就会给关在这里,退不得的进不得,只能等着给围歼了。 “好主意,好主意。”众人不得不佩服杜大用的主意。 当然,这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那就是南宋一定要在中原取胜,要不然的话,一切都是空谈。李隽笑道:“杜将军,把你的这盘大棋说出来,让我们研究研究。” “皇上圣明!皇上成竹大胸,即使臣不说,皇上也明白。”杜大用很是恭敬地道。 李隽笑言:“你又在拍马屁了。你说说,看我们的主意是不是相同。” “遵旨。”杜大用领旨道:“臣以为,敌我双方最后的争夺目标必然是汴京,鞑子一定会把重兵集结在汴京附近等待战机的出现。臣以为,朝廷可以从此下手,利用鞑子这种心理,故作不知,让鞑子的军队向我之一路扑去。等咬住了敌人,我军就实施登陆,把火炮,步兵,骑兵,投入到鞑子的背后,围而歼之。” 清风道长点头赞同道:“只要吃掉五卫禁军或是怯薛兵团的一部,这仗就好打多了,就可以集中兵力直扑汴京,进行最后的决战。” “道长所言极是有理。”李庭芝深表赞同,道:“到时,这中原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囚笼,鞑子是进退两难,只有被歼的份了。” 杜大用皱着眉头,道:“不过,这有一个难处,这是对我军机动能力的一大挑战,能不能按时把军队投入到预定的战场,将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如此大规模的机动作战,在历史上还没有出现过,廖胜功他们心里开始打鼓了,谁也不敢保证能够实现。 李隽扫视他们一眼,道:“杜将军所言正是朕所想。我们各路大军就好象三个点,这些机动部队就是线,有点有线就构成了面,就成了一个巨大的打击范围。杜将军的建议归结到一点:需要一个新的战术体系来支撑!朕这里有一个战术体系,朕说出来,我们一起来研究研究。” 第一百九十一章 闪电战 第一百九十一章 闪电战 “皇上,南朝拥有海军优势,要是南朝海军出现在黄河上的话,会对我军的集结产生很大影响,臣以为我军应该尽快渡过黄河,在汴京集中。”桑哥不无忧虑地说。 巴布尔和贴木儿他们对此也是深表赞同,道:“是啊,皇上。大军应当一刻也不停地渡过黄河。” 忽必烈看着地图道:“你们所言很是有理,朕已经下旨征调民船,大军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渡过黄河。”顿了顿,道:“为了把各种物资运往中原,朕还下旨在渡口附近修建炮台,加强守卫。即使南朝的水军到来,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战争的消耗本来就不小,象中原决战这样的大战,消耗就更大了,要是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不能把战争物资运到中原的话,后果可以想象得到。 这的确是深谋远虑之举,巴布尔他们不得不佩服,道:“皇上圣明!” 此时,他们对忽必烈是佩服万分,然而,时隔不久,他们才知道他们上了一个大当,因为郑静和根本就无意于拦截他们渡过黄河。等中原变成一个大囚笼,蒙古军队进不得的退不得,等着被围歼时,他们才明白他们急于渡过黄河,等于是把自己推上绝路。 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要是蒙古大军不渡过黄河,赶赴中原的话,中原一失,南宋的实力就会更加强大,到那时不要说大都能不能保住,就是蒙古大草原能不能保不住都很成问题。正如忽必烈感叹的那样:“中原决战朕犯一个致命的战略错误,那就是把大量的军队投入到中原。可是,要是不投入这么多军队的话,中原会丢掉,大都紧接着就会丢掉,继而大草原也会丢掉。这就是赵祺高明之处:让朕不得不自动送上门去。” 李隽一向神奇,他如此说,很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早就成竹在胸了,李隽每次都有惊人之举,这次必然不会例外,廖胜功他们凝神静听。 果然,李隽走到地图前,用竹节鞭指着地图,道:“中原地势平坦,是华夏的腹心之地,多平原,少山地,一马平川,很适合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机动作战。所以,中原决战的重任就要着落在骑兵身上,要由骑兵来完成大纵深迂回包围,穿插分割的重任。正是基于此点考虑,朕才决定把除了解将军和赵佥将军指挥的玄甲骑兵以外所有的骑兵集中起来,放在中路。这样做的好处主要有几个:一是便于指挥;二是便于集中优势兵力,给忽必烈以致命的一击。” 廖胜功赞不绝口,道:“皇上这个主意非常高明。皇上,以臣之见,应该把二十万骑兵集中起来,组成一个独立的突击集群,等到战机一成熟,果断地投入,给鞑子实施毁灭性的打击。” “廖将军的主意不错,贫道也是这样认为。”清风子不住点头,道:“不过,集中这么多的骑兵,打击的力度固然非常之大,但是,需要广阔的空间,足够的地域,这点需要计算进去,其他的部队,特别是中路军应该为骑兵的投入创造必要的条件,比如战机、道路、战场。” 张世杰沉思着道:“如此规模的骑兵投入是我朝历史上的第一次,臣很是振奋。由于骑兵的大量投入,步兵这些步种的作用有所降低,但是,臣还是很愿意为骑兵提供一切能够提供的帮助。这点,皇上尽管放心。” 李隽爽朗地笑道:“张将军真实诚人也!骑兵的投入,你的中路军的作用将不再是主力,而是辅助力量,你能够从大局着眼,顾全大局,真国之栋梁。” “皇上过奖了。”张世杰谦道:“驱逐鞑虏,光复河山,张世杰所愿也,就是让臣去死,臣也甘之若饴。” 张世杰的一生是为了光复故国而奔走不息的一生,他的军事生涯有稳定淮西的辉煌,也有第一次焦山水战的败绩。无论是胜,还是败,他光复故国的志向始终未改,这点谁都得承认,谁也不会认为他是在说漂亮话,都会认为他说的是真心话。 杜大用慨叹道:“张将军是吾辈楷模也!” 在坐之人,除了陈兴道这个越南名将以外,哪一个不是久存光复中原之志,甘把一腔热血洒在中原大地,他这话立即引起一片感叹。 “这就要求把骑兵集中在一处,或是为数不多的两三处,实施强大的突击,不断地运动, 插入敌人的纵深,在忽必烈最为虚弱的地方出现,实施致命的一击。当然,还可以拉一张大网,把忽必烈的军队包围起来,再分而歼之。”李隽接着阐述他的思想:“为了保证胜利,其他兵种,特别是步兵要随后跟进,提供必要的帮助。” 廖胜功脱口道:“此种战法好象雷霆闪电,迅如飘风,让人无从捉摸,无所适从,就叫闪电战吧。” “对,廖将军说得太对了。”李庭芝是率先赞同,余下诸人也是没有二话。 “还闪电战呢,哪来的坦克?那位被称为恶魔的元首提出的闪电战思想是建立在装甲部队基础之上,而我的这战速战速决的思想居然和他拉上关系了,真是奇哉怪也。”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这种打法的要点在于:快准狠!快是指行动一定要迅速,要不断地机动,让敌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准是指一定要找到敌人的弱点下手,当然这不是绝对的,这点需要灵活处理。狠嘛,当然是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清风道长摸着白胡子,直点头,道:“至理名言,至理名言呐!快准狠,字字金玉之言,贫道眼界大开。” 他的话又得到群臣的认可,赞叹不已。 其实,这种脱胎于二战的装甲战理论的作战方式对于现代人来说,并不新奇,对于古人来说却是很了起的事,很新鲜的事,要他们不赞叹都不行。 熟悉战史的朋友都知道,闪电战思想是那位名声不好的元首提出来的,他分析了德国的战略形势,不利于两线作战,必须要找到一种方法,实施闪电突袭,要敌人在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情况下就给打倒。 一种美好的构思需要一种美妙的工具才能实现,他一直找不到实现他理论的战争手段,直到在一次阅兵式上看见古德里安指挥的装甲部队,他知道他找到了他需要的工具,不住地自言自语“这就是我所需要的东西,这就是我需要的东西”。紧接着,古德里安就给任命为装甲兵总监,开始大量组建德国的装甲部队,才有了二十四天打垮数百万英法联军的胜利,才有让北极熊损失惨重的“巴巴罗萨”计划。 要是把闪电战理论归结为元首创造,其实有些不对,德国人早就在研究闪电战思想,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人差点闪电成功。 都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人集中装甲部队从阿登地区突破,通过阿登地区的装甲部队排成三个纵队,长达千余里,实施纵深突击。德国实施的这个计划就是著名的“曼施坦因计划”,是以计划提出者曼施坦因的名字命名的。 曼施坦因计划其实是一个闻名全球计划的翻版,这个计划就是著名的“史利芬计划”,史利芬计划在一战后写进了教科书,供人们讨论,称得上是人类历史上最富天才的作战计划之一。 这一计划的核心就是要求集中优势兵力,从右翼进行快速机动迂回,直取巴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拿下巴黎,迫使法国投降。因而,右翼是关键所在。史利芬将军最为担心的就是执行者认识不到右翼的重要性,他在弥留之际还在念着“右翼,右翼”。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非多余,这一计划的执行者小毛奇将军果然没有意识到右翼的重要性,从右翼抽调了八个精锐骑兵师去加强中路大军,等到右翼快速推进到巴黎城下后,再也无力对巴黎发起进攻。才给法国人调集兵力,保卫巴黎赢得了时间,才有后来的那些著名的会战,最后打成了没完没了的阵地战,最终导致德国的失败。 要是说闪电战思想是那位名声不太好的元首极力提倡,并最终获得巨大成功的话,那就很正确了。 闪电战的精髓用中国话来说就是“速战速决”,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敌人致命一击。这在中国古代就有闪击成功的经典战例,霍去病两次出征河西走廊,打垮盘踞在河西走廊上二十四万匈奴军队就是中国古代闪电战的范例。 当时,霍去病两次出征,率领的总兵力不到三万骑,他没有后方,没有辎重,没有补给,更没有增援部队,而他的对手却拥有二十四万大军。他的办法非常简单,就是他的军队绝不停留,哪怕是一刻钟也不停留,一路向西冲,深入匈奴国境一千多里后,匈奴人才知道他来了,可是已经晚了,在霍去病连串打击下,匈奴损失惨重。霍去病这一战打到现在新疆的罗布泊去了。 所以,闪电战并不一定就要坦克才能实现,只要运用得当,骑兵也可以实施。正如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人的努力所证明的那样,右翼非常迅速出现在了巴黎附近,只是由于小毛奇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使得右路军无力发起进攻。 李隽提出的动用骑兵实施闪电突袭的战术,得到的并不是欢呼,而是惊讶、惊叹,因为这实在是太大胆,对于古人来说太难以想象的事情,要他们不惊讶惊叹都不行。过了好一阵子,清风子他们才慨然而叹“真神人也!” “中原决战的成败将由骑兵来决定。”廖胜功非常中肯地点评,道:“因而骑兵的运用就成了关键,要考虑到天时地利这些因素。皇上,臣以为,决战在秋后发起为宜。” 李庭芝思索着道:“秋后决战,雨水少,地面干燥,有利于骑兵快速机动。” “中原之地虽不是江南那样的水乡,也有不少河流。要是在夏季决战的话,骑兵在泥泞中行动,马匹人员体力消耗非常之大,很不利于决战。皇上,臣也以为秋后决战为宜。”张世杰思考了一下,同意秋后决战。 李隽征询众人的意见,道:“选择一个好的决战时机将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你们有什么看法,可以说嘛,我们一起来研究。道长,你有什么高见,请讲一讲。” “皇上垂询,贫道不得不言。皇上,贫道对秋后决战并无异议。”清风子也同意了。 陈宜中想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秋后决战不可,决战应该尽早发起。” 这么多人都同意了,独陈宜中持有异议,立时引导起了众人的兴趣,看着他。“哦,陈宜中,你有什么看法,说出来。”李隽也是来了兴趣。 “皇上,秋高草黄之季,正是鞑子马肥之时,鞑子的骑兵就可以打硬仗,打恶仗了,所以,臣以为还是决战早点发起为好。”陈宜中发表他的高见。 他的话立即得到陆秀夫和文天祥的赞同,道:“皇上,陈大人所言有理,还请皇上三思。” 李隽并没有马上发表看法,笑道:“这不就很好嘛,有问题就要提出来,我们共同参详。杜将军,你给陈宜中解释一下,为什么秋后决战比夏季决战更好。” “遵旨。”杜大用解释道:“陈大人说得有理,秋季鞑子是草黄马肥,鞑子的骑兵很能打硬仗,打恶仗。因为,到了秋天,草原上的草枯黄,喂养的战马膘肥体壮,冲刺力好,耐力强,能够满足长时间战争的需要。” 这是共识,在座之人都知道,没什么新奇之处,陈宜中点头道:“皇上,正是从这点考虑,臣才以为不要拖到秋季决战为好。” 李隽不置可否,要杜大用说下去。 杜大用接着道:“那是在草原上,鞑子除了草料以外,没有其他饲料喂养战马的情况下才是正确的。战马的喂养的除了草料以外,还有精粮,上等谷子,再喂以鸡蛋,战马一年四季都是膘肥体壮,随时都可以打硬仗打恶仗。我们的战马,正是用此法喂养的,早就是膘肥体壮了。” 文天祥若有所悟,道:“皇上,臣也以为秋后决战为好。” 陈宜中还有些迷糊,道:“皇上,这是……”李隽笑道:“用草料喂养战马,那是在成吉思汗时代,那时的蒙古人没有粮食,没有五谷,只能使用草料喂养。要想战马肥壮,只好等到秋天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蒙古人占领了燕云之地,拥有了中原,有的是粮食,他们用精粮,用上等谷子喂养战马也就不稀奇了。这种方法在西汉之时,匈奴就曾使用过,是以匈奴骑兵让西汉头疼,直到西汉学到了匈奴人的法子,一切就改观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陈宜中恍然大悟,道:“皇上,臣妄言,臣妄言。” 李隽笑道:“你就不用自责了,朕把你们召集起来,就是要你们说说心里话,有话就说,你能说出来,朕很高兴。秋后决战的好处,还不止这点,杜将军,你再说。” 杜大用接着往下说,道:“到了秋天,雨水少,地面干燥,除了利于骑兵机动外,还有利于步兵的开进,特别是对我们特种步兵的推进有很大的好处。当然,特种步兵的推进主要是沿着官道前进,必要时也会走小路,抄近路,地面是越干越好。” “对呀!”陈宜中有茅塞顿开之感。 好处太多了,说了一桩又一桩,杜大用还往下说,道:“火炮沉重,机动能力有限,要是地面不干燥的话,会使其机动能力大为下降。” “对对对。”陈宜中一迭连声地称赞。 李隽总结说:“好处还不止这点。秋天的雨水少,我们的火枪兵,火炮就可以不受天气影响,随时可以投入战斗。对于朝廷来说,有这么多的好处,对于鞑子来说,只有战马肥壮一个好处,朝廷何不把决战定在秋后呢?” “皇上,臣以为,决战时机的选择相当重要,还请皇上示下,什么时间决战为好?”赛典赤向忽必烈请示。 忽必烈不答所问道:“你们认为什么时间决战为宜?” 巴布尔道:“皇上,臣以为秋后为宜。” 贴木儿深表赞同,道:“皇上,秋后的雨水少,地面干燥,没有泥泞,正是我朝骑兵作战的好时光。” “朕也是这么想。”忽必烈赞同他们的看法,道:“秋后决战固然是好,南朝会在秋后动手吗?” 这倒是个问题,要是南宋提前动手,秋后决战就成了一厢情愿的事了,巴布尔想了一下,道:“这倒是个问题,应该想个办法拖到秋后。” 第一百九十二章 埃及苏丹 第一百九十二章 埃及苏丹 “臣苏定方参见皇上。”苏定方向李隽施礼。 李隽把苏定方打量一阵,不无怜惜地道:“海外的风大,把你的脸都吹起皱纹了,你的黄皮肤又一次成了黑皮肤,真是辛苦你了。” “谢皇上关心,这是臣的本份。只要朝廷强大,华夏能够倡大,臣就是再苦再累也是甘之若饴。”苏定方很是感动李隽的关心。 李隽抚掌称妙道:“苏定方,好样的!”一把把苏定方拉起来,右手拉住就要向他跪下的方茂,道:“方将军,免了,免了。你们都是朝廷的英雄,都是好样的,你们历尽千辛万苦,吃了不少苦头,能够平安归来,朕就很高兴了,不要拘泥于这些俗礼。” “谢皇上。”方茂忙谢恩。 李隽看着身材高大的拜巴尔,问道:“这位是谁?” “皇上,这位是埃及的苏丹,拜巴尔陛下。”苏定方给李隽介绍,对拜巴尔介绍道:“尊敬的苏丹陛下,这是我朝皇上。” 听了他的介绍,李隽感觉晕乎乎的,尽管李隽很是神奇,算无无遗策,却说什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身材高大,戎装在身,很是威风的人就是以灵活的手腕著称,拯救了埃及,拯救了伊斯兰最后一块净土的英雄拜巴尔,定了定神才道:“尊敬的苏丹陛下,欢迎到中国来。”张开双臂,就要拥抱拜巴尔。 拜巴尔给苏定方一通忽悠,跟着来中国,海程很远,在路上没少听苏定方和方茂讲李隽的事情,知道李隽是一个雄材大略的明君,乍见之下果是不凡,好感顿生,张开双臂拥抱李隽,在李隽脸上亲了一下,道:“尊敬的皇帝陛下,拜巴尔有礼了。” 历史上的拜巴尔保住了埃及,为伊斯兰保住了最后一块净土,备受后人称赞。他来到中土,不用想都知道,当历史重来时,他肯定是没有保住埃及这块伊斯兰最后的净土,李隽心里已经猜到十之七八,心想你流亡到中土来了,这对你来说是好事,有一个很好的流亡之地,对于我来说更是好事,我需要你帮的忙太多了。一脸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的到来是朕莫大的荣光。里面请,到里面说话。” 这话说得很是热忱,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温暖,拜巴尔因流亡而产生伤痛的心好受了许多,一个劲地道:“谢谢皇帝陛下,谢谢大中国至高无上的大皇帝。” “你太客气了。干木,去把祥甫,履善,陆秀夫,廖将军,杜将军,陈宜中,道长,张世杰他们都请来,见见苏丹陛下。”李李隽拉着拜巴尔的手往里走。 段干木应一声,自去办理。 来到屋里,李隽招呼拜巴尔坐了下来,又招呼苏定方,方茂二人坐下。 拜巴尔紧紧地拉着李隽的手,道:“尊敬的大皇帝陛下,得到你的盛情接待,我非常高兴。尊敬的大皇帝陛下,我要对你说的第一件事就是你的手下都是英雄好汉,这位苏大人,还有这位方大人,都是了不起的英雄。要不是他们路见不平,给予我们无私的帮助,我们早就给蒙古人打到地中海里去了。我要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派来这样的英雄,给我们无私的帮助。” 苏定方和方茂忙谦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过奖了。鞑子是我们的共同敌人,你们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敌人,帮助你们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隽知道拜巴尔肯定吃了数不清的败仗,受了说不完的苦,早就给折磨得身心俱疲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笑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言重了。打败鞑子,是我们共同的目标,朕需要你帮忙的地方还有很多,希望你不要推辞。” “尊敬的大皇帝陛下,你需要我帮什么忙,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拜巴尔说得很是慷慨,不过,李隽注意到他的肌肉牵动了几下,显然是担心李隽提过份的要求。 方茂左肘碰了一下苏定方,苏定方笑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现在已经来到中土,你很安全,我恭喜你。”两人之间的小动作,李隽看在眼里,知道苏定方两人肯定有事情,并不打断,任由两人发挥。 “这都是你们的帮助我们。”拜巴尔谦道。 方茂接着道:“尊敬的苏丹陛下,请你履行诺言,把你给我们的礼物兑现。”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拜巴尔一副慷慨样。不过,没有逃过李隽的双眼,他的肌肉又牵动了几下。 苏定方笑道:“你送给我们的一万匹良马就请你给我们吧,我们的皇上会派人去查收。” “一万匹阿拉伯良马,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朝廷正需要大量马匹,有了这一万匹良马,实力会增强不少。要是更多,就更好了。”李隽乍闻此言都有点晕乎乎的了。他是万万没要想到,拜巴尔竟然有如此的大手笔,以一万匹阿拉伯良马相赠,不过,不用想都知道拜巴尔之所以送如此厚重的礼物,肯定是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急了,要不然他断不会如此做。 拜巴尔一脸的牵强笑容,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苏定方左眼朝方茂一闪,李隽看在眼里,知道他们两人的戏演完了,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笑道:“尊敬的苏丹陛下,我知道你有一支非常优秀的军队,你的军官都是非常优秀的军人。” 李隽这话倒不是吹捧,马木留克军队的确是一支非常优秀的军队,这支军队的军官从小就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不仅掌握格斗技能,还在军事学院里学习了算数几何这些科学知识,而南宋军官对于科学知识正是缺乏,要是得到马木留克军官的帮助的话,南宋军队的实力就会大为提升。 他是想要拜巴尔抽调一批军官对南宋军队进行一次培训,军事交流倒在其次,主要是传授南宋军官科技知识。拜巴尔还以为李隽又要想他的财宝,一颗心提得老高,强作欢笑道:“谢谢大皇帝陛下夸奖。” “我是想请苏丹陛下抽调一批军官出来,我国也抽调一批军官,他们可以把打鞑子的经验相互交流,提升他们的技能。苏丹陛下,不知道你能不能允准?”李隽接着问道。 拜巴尔万未想到李隽打的是这个主意,只要不要他出钱,拜巴尔定能同意,何况这事对双方都有好处,哪里还能不答应的,忙道:“尊敬的大皇帝陛下,你的主意非常之好,我赞成,我很赞成。” 历史上,蒙古人建立了庞大的帝国,给世界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同时也促进了东西方文化交流,这种交流主要是阿拉伯世界与中国的交流,阿拉伯的科技知识传入中国,而中国文明也进入阿拉伯世界。当历史重来时,这种交流依然要进行,在李隽的推动下,南宋得到阿拉伯的算数几何这些科技知识,对于全民教育,以及全民素质的提高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李隽本人掌握的知识远在这些马木留克军官之上,只是由于他的事务太多,不可能去教授国人,这些马木留克军官是很好的科技老师,在他们的帮助下,给南宋培养了一大批科技导师,对促进南宋科技飞跃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那就谢谢苏丹陛下了。”李隽笑着道谢,道:“你们有很多人,不仅有你优秀的军队,还有你的人民,他们都需要一个落脚点。”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你可以带上你的人,到这里去修房造屋。我们给你提供帮助,给你们提供工具,你们可以向我们的商人购买材料,修自己的住房。当然,这附近的田地,你们要耕种也可以。” 李隽指的地方正是才开始建设的上海,靠近大海,埃及就在地中海边,拜巴尔一见有海,很是高兴,不无兴奋地道:“谢谢大皇帝陛下,真的是太谢谢你了。” 他现在是高兴得不得了,等他带领他的人到达上海时,才知道远远不是那么一回事,因为李隽指给他们的是一块荒地。现在的上海,才开始起步建设,初具规模,要是把拜巴尔人的放到这里,就会很好地促进上海的发展与建设,因为他们带来大量的财物,他们要修房造屋,就得自己出钱,自然会带动这里的发展。李隽这一招非常高明,就是要他们出钱出力,为南宋建设上海。 李隽接着道:“有一点我要说明,这里只是借给你们暂用。我们尊重你们的习俗,你们也要尊重我们的律法。要是你们的人违反了朝廷的律法,朝廷会依法办事。” 这话很是合理,谁也无法反驳,拜巴尔不会不明白李隽没有说出来的话,那就是要是你不同意的话,这块土地就不会借给你,你们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要是那样的话,问题会有多么严重,拜巴尔不会想不到,忙答应道:“大皇帝请放心,我会严加约束我的人。要是有人违反了贵国的律法,我一定把他交给贵国处置。” “那就好,那就好。”李隽嘴上说得很好,心里想的是“你不同意也不行,能由得你吗?” “你们两位这次出海的收获非常之大,不仅把拜巴尔带到中土来,还给朝廷增加了一万匹优良战马,你们很了不起。”李隽不惜溢美之词,对苏定方和方茂大加赞赏。 苏定方忙谦道:“为朝廷出力,为国尽忠,臣之本份,不敢当皇上盛赞。” 李隽笑道:“我赞扬你们,是因为你们的工作非常出色,对朝廷的帮助很大。不过,我也没安好心喽。”说到后来,开心地笑了。 方茂胸一挺,道:“皇上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就是上刀山,下油锅,臣都会去做。” “好。”李隽抚掌赞叹:“你们出一次海,历时数月,受尽了风霜之苦,按理,朕应该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只是朝廷目前急需马匹,阿拉伯纯种马对朝廷有很大的帮助,朕的意思是要你们二位一刻也不停地重返中东,去收购战马。” 苏定方义无反顾地道:“皇上请放心,臣也是这么想的。皇上,这次臣再去,请皇上给臣多调些战舰和运输船只。” “战舰多些,可以应付意外情况。运输船多些,可以增加运输能力,你的胃口可真不小。”李隽一语道破苏定方的用意,笑道:“你的请求,朕就全准了。还有,你们走之前,去和苏丹见上一见,要他给你们提供帮助,你们这一次就会事半功倍。” 苏定方和方茂很是兴奋道:“臣明白。” 在李隽的推动下,在苏定方和方茂的执行下,一支庞大的南宋舰队很快就出发了。当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运回来不计其数的战马,对南宋的帮助非常之大。 要买如此之多的战马,花费肯定不小。不过,他们却没有用朝廷的一两银子,他们先是满载丝绸,蔗糖,瓷器,茶叶这些闻名中外的货物,到达大秦(现在的意大利)出售,再到中东买马。他们持有拜巴尔的信符,还带着拜巴尔派给他们的官员,得到伊斯兰教民的帮助,要买马一点难处也没有。 “臣等见过皇上。”李庭芝和廖胜功这些文臣武将走了进来,向李隽施礼。 李隽招呼他们坐下,道:“把你们找来,没有别的事情,是关于安置拜巴尔一事。朕已经把拜巴尔安排到上海的荒地去了,他们将在那里修房造屋。朝廷会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主要是提供一些工具给他们,其他的建筑材料就由他们自己掏钱来买,人手就由他们自己花钱来请。” 卟哧一声,李庭芝笑了出来,道:“皇上,你这一招真高明。这是借故拜巴尔之力来建设我们的上海。上海才开始建设,所不足的一是银子,二是人口,拜巴尔一到,这两样全解决了,上海不久就会形成规模,成为长江上的明珠。”李隽这人真是算无遗策,拜巴尔遇到他,还有不吃亏的道理。 廖胜功微笑着道:“臣以为拜巴尔流亡,必然带了不少金银珠宝,足以维持一段时间。皇上划出一块土地给他们居住,由他们自己出钱修房造屋,他们的钱财就是再多也是不够花,很快就会花光了。” 杜大用接着说:“到那时,他就不得不求着朝廷,要求朝廷给他提供帮助,朝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些要求。” 柳河子笑道:“那支军队非常优秀,要是能够把他们派到战场上的话,对朝廷有莫大的好处。到时,朝廷就要让他们知道,是朝廷在帮助他们,要他们感恩戴德,派他们上战场也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看你们,说的什么话,把我们真诚的帮助说成了狼外婆的小心眼。”李隽故意脸一沉,道:“没有朝廷的帮助,他们能有立足之地吗?到时,可不许争,哪里最危急,就把他们派到哪里去。” 他的表演引来一片大笑声。 李隽接着道:“要做到这一点,还需要一些操作,才能顺理成章。我已经和苏丹说好了,他会派出一批军官来和我们交流,你们要处理好,要让他们知道朝廷的威仪。” 先用威惧其心,再用恩收其心,如此恩威并济,不愁马木留克军队不成敢死队。廖胜功他们明白李隽的用意,齐道:“皇上高明。” “皇上,臣马上挑选一批机灵的猛士去和他们交流。”廖胜功心领神会。 李隽很是满意廖胜功的理解力,笑道:“我的意思也不全是这样,他们的军官自小就在军事学院学习,不仅掌握了军事技能,指挥艺术,还系统地学习了算数,几何这些科技知识,他们人人都是很好的算数几何导师。” 李庭芝马上就道:“皇上,臣以为应该通知黄永善和沈毕,要他们挑选一批科技骨干来接受培训。” “祥甫这主意不错。”李隽赞同,道:“就这么办。还有,要在上海附近驻守一支大军,要让拜巴尔感到压力,要不然他就以为他是土皇帝了,他的人就可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们的人犯了法,要是拜巴尔不交出来的话,就把军队开过去。” 要想把这支外来的军队打造成炮灰敢死队,要让他们知道威仪极其重要,要是他们犯了法而不闻不问的话,哪来的威仪? 李隽接着道:“还有一点,我们的军事机秘不能过多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科技也不能让他们过多知道。他们拥有很高的文明,要是知道了,就会仿造。” 象非洲那样的野蛮人,你就是给他最先进的东西,他们顶多是用坏了就算完,要想自己发明创造谈何容易。埃及拥有很高的文明,有很多能工巧原,要是他们知道了这些机秘,他们仿造很有可能,到时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明智的决定就是不让他们知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誓师北伐 第一百九十三章 誓师北伐 秋日的风虽然有点冷,但是无法掩盖暖阳的温暖,一轮朝阳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霞光万道,大地给染也一片金色。 初升的朝阳给人以清新之气,气势磅礴,让人振奋,但是与静静站立的南宋大军比起来,可以忽略不计好。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原野上站立着不计其数的南宋军队,盔明甲亮,刀枪如林,人人精神抖擞,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 今天,是南宋北伐中原的大日子,自靖康耻之后,南宋军队很少出现在中原大地上。最让人不能忘怀的是,岳飞在即将收复汴京之时,却给十二道金牌逼迫班师,曾让多少英雄扼腕,为之痛惜。自此以后,南宋每况愈下,一日弱似一日,不要说出兵恢复河山,就连准备工作都没有认真进行过,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 而现在,这一百年遗憾就要给历史终结,就在封存在历史中了,为了南宋的振兴,为了华夏的复兴,为了光复故土抛妻别子,流血牺牲的将士们,他们的奋斗就要实现了,真的是热血如沸,个个眼里射出如炬的目光,望着远方。 远方,正是中原大地! “真美啊!”将士们在心里如是赞叹朝阳下的中原大地。 在今天这样的大日子里,一切都是美好的,何况中原本就是山清水秀,地灵人杰,不知多少人曾经为之感叹!当然,美丽富饶的中原也曾令异族垂涎,才有百年的耻辱。 突然,一声“皇上万岁”的呐喊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李隽的皇罗伞盖出现在将士们的视线里,立即引起了一阵骚动。此时的李隽在将士们的心目中已不久久是倍受爱戴那么简单了,现在的李隽在将士们的心目中和神明没什么区别,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热血如沸,就是冰冷的大地都会为之沸腾,他一出现,还有不引得将士们欢呼的道理。 李隽的装束与平日里大为不同,头戴金盔,身穿金甲,再加上他的身材本来就高大,给人以高大英武之气,几年皇帝当下来养成的威势,给这身金盔金甲表现得淋漓尽致,任谁见了都会为之悚然动容。 用黄金打造盔甲,按李隽的说法这太奢侈了,可是,廖胜功和李庭芝他们却是一致认为,非用金盔金甲不能体现李隽的威仪。对于威仪一事,李隽倒不放在心上,李庭芝的说法非常简单“皇上,北伐中原是华夏儿女百年心愿,今日方才成真,这不仅仅是一段屈辱历史的终结,还是一段新历史的开创。金者,吉祥之意也,当此大好时日,非金不能明意。当然,皇上圣明之君,雄材大略,不会束缚于此种寓意,但这是满朝臣子的心意,也是华夏儿女的心愿,皇上圣明之君断不会不满足民愿。” 他的话代表满朝文武的意愿,李隽也不好却众人之盛意,才有这副金盔金甲。李隽穿在身上果是不凡,比起平日里威风了十二分。 李隽骑在白马上,策马而来。李庭芝,文天祥,陆秀夫,张世杰,高达,欧军行这些文武大臣紧随其后。在他们身后是段干木率领下的一众侍卫。 象北伐中原这样的盛事,千百年也难遇上一次,李庭芝,文天祥,陆秀夫他们这些文臣虽然是忙得不可开交,也要忙里抽闲来参加这一盛事。要是不参加,那定然是终身的遗憾。南宋百年积弱,留给臣子们,留给后人的遗憾已经够多了,能少就少点。 李隽自然是明白他们的心情,也不好阻止,任由他们随军前来参加这一盛事。 在将士们热切的目光中,李隽来到阵前,一拉马缰,白马立时停了下来。此时的李隽,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这种力量倒不是李隽的帝王之气,更不是李隽刻意修饰,而是因为今天这样的盛事是在李隽一手推动之下完成的。要是没有李隽,不要说北伐中原这样的盛事,临安早在几年前就丢掉了,南宋早已灭亡了。当此盛事到来之际,作为盛事最有力的推动者和缔造者,李隽在将士们心目中的地位比起平日里要高上十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给将士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铭刻在将士们的心目中。 李隽并没有马上发表战前演说,而是静静地看着将士们,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想想当初,蒙古大军兵临临安城下,谢道清出于“人道”已经给群臣发了“路费”(应该叫遣散费才对),整个临安乱得一团糟。在当时,能不能保住临安都成问题,更不要说北伐中原,光复河山这样的大事,连个念头都没有。 而现在,这一留传了千年的遗憾,终于要在自己的推动下被终结,李隽心中也是感慨无限,忍不住脱口吟道:“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飞志在光复河山,却落得屈死风波亭的可悲下场,不仅让宋人扼腕,就是千百年后的今天,当我们接触到这段历史时也是叹息不已,这也许是岳飞《满江红》能够广为流传的一个原因吧。 此时此地,这首词最能表达李隽的心情,吟颂得慷慨激昂,催人奋进。 对于岳飞的故事,宋人少有不知的。为了北伐中原,激励士气,李隽就没少用岳飞的事迹来激励将士们,将士们对岳飞的故事可以说人人会说上三五段,对他的壮怀之篇更是耳熟能详,李隽一吟咏,将士们就跟着高声吟咏“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一时间,《满江红》的吟咏之声冲宵直上,直达九重天,响彻天外。 岳飞这位志在光复河山的大英雄要是泉下有知,他的遗志即将变成现实,可以瞑目了! 等到心情平静之后,李隽对李庭芝道:“开始吧。” 李庭芝大声道:“祭旗!” 李庭芝能文能武,军政才干非常杰出,上马能定邦,下马可治国,他完全有能力也有资格指挥一支北伐大军,光复中原。可是,朝中不能无人,他只有坐镇朝中的份,是以李隽决定把出征仪式主持人一角交给他,算是对他不能出征中原的一点回报。担任出征仪式主持是一件无上荣光的事情,李庭芝欣然接受。 士卒把牺牲宰了,鲜血溅在旗上,一面宋字大旗,一面张字大旗,一面高字大旗,一面杜字大旗,还有一面欧字大旗升了起来,在朝阳下迎风舒展,美丽如画! 白马也感受到了不同于以往的气氛,一声长嘶,人立起来,李隽端坐马上,纹丝不动,一幅流传千古的“跃马图”永远留在了将士们的心中,千古留芳。 李隽拉着马缰,在队伍前缓缓行动,检阅将士们。将士们知道期待了一百多年的历史时刻即将降临在他们这些幸运儿身上,无不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接受李隽的检阅。 “将士们: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李隽开始演说:“今天是一个好日子,历史将永远记住今天的辉煌!你们今天的英勇行为将为后世子孙传唱!历史将记下今天这个洗刷百年耻辱的日子! “一百年前,女真人南下,中原沦于异族之手,汴京丢失,徽钦二帝被捉,给残暴的女真人关在一口枯井里,坐井观天。直到今天,徽钦二帝的英灵还游荡在异国他乡,他们是死不瞑目。” 徽钦二帝的遭遇的确很悲惨,堪称历史一大悲剧,究其原因当然是他们咎由自取。二帝并非不聪明,相反,二帝聪明过人,只是没有把心思用在治国上,而是用在了对艺术的追求上,对于艺术来说是好事,对于国家对于华夏百姓来说却是犯罪。他们给女真人扔到井里,坐井观天,也许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 为了收复中原,李隽特意把宋朝历史上那些屈辱,而又能激励将士的历史事件挑了一些出来,让将士们了解学习,达到振奋斗志的目的。两宋王朝积弱日久,屈辱的事件多了去了,一抓一大把,但最让人气愤之事莫过于数件:岳飞功成之际班师、屈死风波亭是一件,二帝坐井观天要算一件,宗泽三呼渡河而亡要算一件,陆游“但悲不见九洲同……家祭告乃翁”也要算一件。 二帝之事,宋人当作奇耻大辱,李隽旧事重提,将士们心中的气愤就不是言语所能表达了,个个是双目中射出复仇烈焰。 “驱除鞑虏!光复河山!”文天祥振臂高呼。 将士们举着手中的武器,高声呐喊“驱除鞑虏!光复河山!”这吼声无异于千万个焦雷凝聚在一起,响彻云宵,大地为之震颤。 “鞑子侵占中原以后,倒行逆施,残暴不仁,恶行累积如山,数不胜数:烧我房屋!毁我耕具!践踏我庄稼田地!杀我父老!掳我兄弟!奸我母亲祖母!淫我姐妹!”李隽开始列数蒙古人的罪行。 他每说一项,将士们就跟着吼一声。烧我房屋!毁我耕具!践踏庄稼田地!杀我父老!掳我兄弟!奸我母亲祖母!淫我姐妹!这些事不是李隽杜撰的,而是真实的事实,是宋人心中的痛,一时间,呐喊声回荡在九宵之外,这声音饱含着愤怒、仇恨、复仇的决心! “现在,朕命令你们,用你们手中的武器,洗雪百年耻辱!”李隽刷的一下抽出宝刀,向中原一指,大声呐喊道:“驱除鞑虏!光复中原!迎还二帝英灵!” 将士们齐声呐喊:“驱除鞑虏!光复中原!迎还二帝英灵!” 李隽一拉马缰,率先向北行去,张世杰,高达,李庭芝,文天祥,陆秀夫欧军行,这些文武大臣紧随其后,第一批通过边境,踏上了中原的土地。 这是个历史性的时刻! 自从靖康耻后,没有一位南宋皇帝再踏上这片热土,而现在,李隽回来了,他率领千军万马杀回来了,屈辱的历史将因此而终结,一段光荣的历史将开始书写! 如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将士们开始挺进中原!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可以看见一幅让人终生难忘的壮丽图画,不计其数的南宋军队好象泛滥的海潮一样滚滚向北! 廖胜功,赵良淳,赵佥静静地凝视着在风中舒展的旗帜。一面廖字大旗,两面赵字大旗在风中飘扬,旗帜上因溅满了牺牲的鲜血,格外鲜艳美丽。 此时的廖胜功,赵良淳和赵佥看上去心情平静,其实他们是心如波涛,心中感慨万端。回想起数年前,伯颜大军围困临安时,廖胜功还是一个中层军官,他虽有不凡的军事才干,却没人赏识他,更没人启用他,就连高达这样的名将忠臣也没有发现他的才干,正是李隽发现并一手提拔了他,让他一次又一次地参与决策,策划一系列的军事行动。现在,他竟然是三路北伐大军中的一路指挥官,有幸参与这种千百年难得遇到的北伐盛事,想起这几年的变化,真的会生出恍若隔世之念。 赵良淳和赵佥都是全程参与从临安保卫战到现在的北伐之战,想想昔日之败象,今日之盛况,由不得二人不感慨良多。 三人对视一眼,齐声吟颂道:“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洲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是著名诗人陆游的名句,三人此时念来,意思是说:放翁,朝廷开始光复中原了,你可以瞑目了。 是啊,象陆游这样心念故国却又不能看着故国光复的志士不知道有多少,辛弃疾、宗泽、李纲、岳飞、韩世忠、刘琦、吴玠、吴璘这些曾经为了光复中原奔走不息的忠臣良将、热血志士,他们都可以瞑目了! 相反,象秦桧,赵构这些只知道苟安的奸臣昏君,鬼府有知,也该羞愧得难以为鬼! “将士们:此时此刻,我和你们一样激动,因为我们的英雄行动将会终结一段屈辱的历史!一段光辉的历史将因我们今天的英勇行动而诞生!我们的英勇事迹将会流芳百世!”廖胜功开始进行战前演说,道:“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也包括我自己,将战死在沙场。但是,我们的热血会洒在中原大地,我们的头颅会抛在中原大地,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光复中原!我们洒一份血,鞑子将付出十份鲜血!我们抛一颗头颅,鞑子就会掉一百颗脑袋!将士们:把我们的热血洒向中原!把我们的头颅抛在中原!” 将士们热情高涨,激奋地道;“把我们的热血洒向中原!把我们的头颅抛在中原!” “挺进中原!”廖胜功一拉马头,向中原飞驰而去。赵良淳,赵佥控缰纵马,紧随其后。 将士们呐喊着“挺进中原”,开始了挺进中原的历史征程! 函谷关这座历史名城,多少次给历史推到风口浪尖上,书写了多少豪情悲歌,今天,历史再一次把函谷关这座历史名城推到了前台。 此时的函谷关已经成了一片兵的海洋,不计其数的南宋大军集结在这里,即将开始向中原的大进军。 张珏,柳河子,清风子,陈宜中,解晋,陈兴道站在城头上,看着关外的大军,热血如沸,畅想着进军中原后的盛况。 吸口气,张珏平抑一下心神,大声道:“将士们: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函谷关!在秦代,秦始皇的大军就是从这里出发,开始了统一中国的战争!在汉代,汉武大帝的铁骑也是从这里出发,扫荡了漠北!历史虽然已经过去一千多年了,但是我们先辈的辉煌仍然镌刻在这里!将士们,我们应该扪心自问,历史是不是洗去了我们祖先的血性?我们是不是不如我们的祖先? “不!我们手中的武器将证明我们是我们英勇的祖先当之无愧的英雄后代!将士们:向中原进军!”大手一挥,直指中原! 将士们齐声呐喊“向中原进军!”愤怒的吼声震得古关在颤抖! 张珏带着众人走下城头,飞身上马,纵马出城,向中原飞驰。他们的身后,是志在复仇的南宋大军,向中原推进! 张珏说得没错,秦始皇的虎狼之师正是从这里出发,席卷了山东之地,扫灭六国,统一了中国,开创了中国的统一格局。汉武大帝击破匈奴的铁骑,有很大一部分也是从这里出发,开向漠北,扫荡了匈奴的王庭,在中国历史上书写了极其辉煌的一页。 今天,志在光复中原的南宋大军从这里踏上他们向中原进军的征程,必将给辉煌的中国历史再添新的辉煌篇章! 郑静和统率下的舰队缓缓驶离了港口,消失在大海之中,他们将去开创一个中国海军称雄海上的新篇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揭竿而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揭竿而起 “各位将军,各位大人:解晋就此告辞。”解晋一抱拳,对张珏他们说道。 张珏,陈兴道,柳河子,清风子,陈宜中他们也是一抱拳,道;“解将军请慢行。” 张珏叮嘱道:“解将军此行肩负重任,解将军千万小心,要多加保护自己。” “谢张将军,解晋明白。”解晋一拍马背,道:“诸位,中原见!”在张珏他们中原见的道别声中绝尘而去,瞬间就不见了。 解晋的骑兵是南宋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解晋本人战法多变,性格坚毅,他的部队无异于最好的利刃,他此时消失不见,等到他再次出现时,必然是在忽必烈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皇上,这是前线送来的紧急军情。”贴木儿快步抢进来,把手里的军报递给忽必烈。 忽必烈接在手里,打开看了一遍,长吸一口气,缓缓地道:“该来的终归要来!”把战报递给贴木儿,缓步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在这一刻,贴木儿和巴布尔他们发觉此时的忽必烈走起路来虽然沉稳有力度,但是与以往所不同的是多了几分滞重,没有了往日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 这也难怪,自从成吉思汗大军席卷欧亚大陆以来,只有蒙古铁骑主动进攻别人,没有别国军队主动进攻他们的事情,更何况南宋还是起倾国之兵大举北伐,实是蒙古历史上的第一遭。这次北伐早就在预料中,但是当真正到来时,忽必烈的心情却是异样的复杂:既有期待决战的到来,更有几许落寞和无奈。 贴木儿把战报看了一遍,交给巴布尔,巴布尔看完递给桑哥。屋里之人看完,谁都没有说话,看着忽必烈静静地等待,他们知道忽必烈必然会问他们。 果然,忽必烈看了一阵地图,转过身,问道:“巴布尔,你有什么想法?” “皇上,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南朝已经来了,我们也应该按计划行动。”巴布尔颇有点无奈地道。他这不是废话嘛,李隽统率千军万马杀过来,忽必烈不指挥军队与之交锋能行吗?难道他还能躲到蒙古大草原去?即使他躲到蒙古大草原去,李隽也会追过去。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忽必烈君臣在战争主导力量发生改变,攻守易势的情况下,很是无奈。忽必烈被历史学家评价为“一个旧世界的破坏者,一个新世界的创造者”,他不仅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帝王,比起他的先辈,比如成吉思汗也不见得就逊色,打过的仗不在少数,有很多大战堪称经典之作。 同时,他还是一位非常善于建设的帝王,这点就不是成吉思汗所能比拟的了。成吉思汗的征战是蒙古崛起的关键,但是纵观成吉思汗的一生,他在建立国家制度方面就大为逊色了,比起忽必烈的成就差得太远。 然而,忽必烈这辈子就还没有遇到过如现在这样难处的境况。他虽还有很强的实力,还有不少军队,但是比起数年前的盛况,已经是大为不如了。这让人想起一句有名的诗句,蒙古人的辉煌已经“无可奈何花落去”了。 忽必烈不置可否,看着贴木儿。贴木儿忙道:“皇上,臣以为巴布尔说得对。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以臣之见,我们的行动要尽早,要快,一定要让南朝在有所反应以前吃掉或是击溃其一路。” “好,你们都这样认为,那就执行吧。”忽必烈一下子恢复了先前的豪迈之慨,道:“所有的军队已经在向预定战场隐蔽开进,南朝要是敢来,准叫他有来无回。” “跪下。”孙得臣一拍惊堂堂木,冲给五花大绑在如狼似虎的衙役押解下进来的牛利民吼起来。牛利民不过是一个小老百姓,根本就算不了一号人物,孙得臣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让人作呕。 “呸!”牛利民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孙得臣的要求,喝道:“孙得臣,你这狗官,你不得好死。孙得臣,老子做了什么?你把老子无缘无故地抓来。” 孙得臣脸一沉,惊堂木再次发出砰的一声响,喝道:“大胆刁民,你还敢嘴硬。你居然敢大逆不道,来啊,大刑侍候。” 牛利民有点迷糊了,奇道:“我大逆不道?我做了什么?”他老老实实一庄稼人,大逆不道居然和他扯上了关系,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他自然是想不明白。 “本官问你,你是不是给南朝捉住过?”孙得臣一副奸相地诱供。 这是牛利民当年被强征入伍,跟随伯颜大军南下,进攻临安。最后,伯颜兵败临安,他也给南宋活捉了,这是事实,牛利民虽然感到窝藏,还是不得不承认,道:“是有这回事。” “你承认了就好,那本官再问你,你给南朝什么好处?南朝没把你煮了蒸了,还把你给放回来了。”孙得臣重重一拍惊堂木,舌绽春雷般道:“说!” 牛利民在死人堆里滚过无数回,哪里会给他吓倒,冷笑一声道:“他娘的,你这狗官真他妈不是东西,你看看,老子的手少了五个指头,连刀都拿不了,这都是老子当年给鞑子卖命时留下的。还有,你再看看这里,老子的腿是跛的,是给南朝的火炮炸伤的。老子为了鞑子出生入死,你这狗官却把老子绑在这里,你他妈安的什么心?” 为了准备中原大战,忽必烈下旨大征兵,适龄丁壮都给强征入伍了,要不是他身上带伤的话,早就给蒙古人再次征召入伍了。 “伤又怎么着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砍伤的?”孙得臣根本不为所动,振振有词地道:“象你这种刁民,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本官也省点事。” 牛利民当年在战场上伤得不轻,要不是李隽下令给他们这些伤兵医治,早就伤重而死了。象他这样的人,本该称为英雄,朝廷发银子养着,没想到孙得臣竟然无耻到不承认他受伤一事,牛利民气得差点当场晕倒,须发俱张地喝道:“狗官!” 孙得臣大手一挥,一众衙役把牛利民按在地上,一阵乱棍打下去,牛利民给打得死去活来,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直到打得牛利民皮开肉绽,孙得臣一挥手,衙役才住手。此时的牛利民唯有躺在地上喘气的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你看你,要是早说了,省得皮肉受苦。”孙得臣摆出一副好心肠,道:“你也是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人,你也知道杀人不就是一刀嘛,多痛快。说吧。” 牛利民扭动一下身子,道:“老子无话可说,老子没有做对不起朝廷的事。” “没有吗?”孙得臣冷笑一声,道:“那本官就告诉你吧。‘鞑子本蛮夷不化之民,日与牛羊牲畜为伍,以牛肉为食,以马奶为饮,长发纹身,不着服饰。怀贪鄙豺狼之心,不顾亲朋之义,夺其财淫其妻,此诚人间大逆也!’这话,你说过的吧?本官没有冤枉你吧?”说到后来,很是自鸣得意。 一听到这话,牛利民只觉天旋地转,头脑晕乎乎的,道:“是说过。” “这还不是大逆不道,还能是什么?”孙得臣脸一虎,喝道:“本官纵有仁慈之心,也不能饶你不死,来啊,打进大牢,准备问斩。” 牛利民叫道:“大人,请听我一句,就一句。” 孙得臣挥挥手,衙役停了下来,牛利民道:“大人,这还不是南朝逼我们念的吗?小民也是逼不得已才念的。” 他说得没错,这话的确是南宋逼迫他们念的。那是在江南决战之后,由于抓的俘虏太多,有些归顺了南宋,有些则不愿意归顺,李隽要文天祥写一篇文章,要他们念了之后才能放他们回家。文天祥文坛圣手,写点讨伐之类的文章还不是小菜一碟,把蒙古人的短处尽数揭发出来,蒙古人知道了,还有不穷追到底的。 说过这话的人一共有几十万,要是等到关键时刻,逼迫他们重新拿起武器,反对蒙古人,那将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这就是李隽说的埋伏力量。 这事早就给牛利民忘记了,要不是孙得臣说起来,他根本就想不起来,乍听这话他心里一直在想,这几年都是风平浪静,为什么偏偏在这时给蒙古官府追究呢? “尽忠朝廷,这是每一个臣子的本份,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了苟且偷生,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呢?”孙得臣一副大义凛然模样,大声责问牛利民。 牛利民在心里想道:“我们汉人有朝廷吗?那在临安啊,鞑子哪里是我们的朝廷,为他去死,不值。”心里感到很是不平,嘀咕道:“说过这话的又不止我一个,干嘛就只抓我。”话一出口,马上知道错了,可是要改也不行。 果不其然,孙得臣听了这话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兴奋得象一只即将上房打鸣的公鸡,吼道:“还有什么人?说。”要是把这些人都找出来的话,那可是奇功一件,他又可以高升了,他能不兴奋得象公鸡吗? “没有了,没有了。大人就只我一个人说过这话,你杀了我吧。”牛利民知道问题严重了,要是这事让蒙古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打好主意一个人扛了。 孙得臣冷笑道:“哼,你不说,本官也知道了。”不无得意地道:“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本官,只要是给南朝抓住放回来的人都说过,是不是?来啊,把这刁民押进死牢。” 孙得臣虽是为蒙古人做事,才干还着实不错,居然给他一口说中,牛利民知道很是不妙,依然嘴硬道:“不是,这是一个游方僧人告诉我的。”这是他胡诌的,为的是给难友们开脱。 看着牛利民给押了下去,孙得臣搓了搓手,道:“你们注意一下游方僧人,道士之类的可疑人。带上家伙,跟我走。”带着一众衙役出去了。 “大哥,你把我们找来,有什么事?”于大江喝了一口酒,很是不解地问道。 于大海也是迷糊,看着于大山问道:“是啊,大哥,你也说话啊。我们喝了半天的闷酒,你都不说一句话,小弟这心里头很不好受。” 于大山抓起一粒花生,剥开壳,把花生仁放进嘴,使劲地咀嚼,好象一颗花生仁和他有仇,不把花生仁咬得粉碎不罢休似的。 “哎,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于大江急了,重重一下把酒碗放在桌子上。 于大海也是很焦急,道:“大哥,你说一句话。大哥,你平日里有说有笑,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哥,说话呀!” 于大山右手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把一张只有三条腿的烂桌子差点给砸塌下了,双眉一皱,道:“就这么定了。” 于大江和于大海两人给吓了一大跳,齐声问道:“大哥,什么事啊?” “大哥把你们找来,是因为大哥觉得很不对劲。”于大山终于开口说话了,于大海和于大江长舒一口气,道:“大哥,你终于说话了。”听他们的语气,好象于大山是金口似的。 摆摆手,阻止两人说下去,于大山接着道:“兄弟,自从我们给朝廷放回来,这几年倒也相安无事。虽然那些狗官们对我们的搜刮比以前狠了些,只要我们小心着,也还能偷生。” 于大江恨恨地道:“他妈的,这鞑子的狗官本来就贪得无厌,没少压榨咱老百姓。自从我们给放回来以后,好象我们是他眼中刺似的,总找我们的麻烦。” 历朝历代对待战俘都是一个样,他们的生活自然难以得到保障,更何况他们还是处在蒙古人的控制之中,蒙古官吏还能不找些由头来找他们麻烦的道理,他们吃的亏当然多了去了,这一说起来,三兄弟心里就不是味。 “这些狗官,老子真恨不得把他们给宰了。”于大海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 于大山叹了一口气,道:“想当初,要不是我们心念老母在堂,就归顺了朝廷,真刀真枪地和鞑子干,就是死,也死得理直气壮,省得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 “对呀。”于大江和于大海马上赞同,道:“真的是悔不当初。可是,要是我们归顺了朝廷,母亲可就没人管了,他老人家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于大山拍拍脑门,道:“说远了。我把你们找来,就是商量一下今后怎么办。牛利民已经给狗官抓走了,还不知道他挺不挺得住,不把那件事说出来。” 听了他这话,于大江和于大海两人脸上变色,愣了愣才道:“怕个俅,狗官要是敢来,老子准叫他有来无回。” “牛利民是个汉子,当年受了那些重的伤,硬是没有哼一声。”于大山不无担心地道:“不过,狗官的花样多,他是个直肠子,可能玩不过狗官,一个不小心把我们也给供出来,我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他说的那件事,是指给南宋逼着念骂蒙古人的话一事,这事要是让蒙古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掉脑袋,他们能不怕吗? “嗯。”于大江很是赞同,道:“这倒是个事儿,大哥,你说怎么办?” 于大海虽然没有问出来,他看着于大山的眼神已经很明白,他也在等待于大山的决定,于大山道:“我想过了,这事早晚要捅开。早捅不如晚捅,我们就他娘的反了。” “对,反他娘的。”于大海率先表示赞同。 于大江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大哥,我们才三个人,怎么和鞑子干?” “这个你们放心。”于大山很有把握地道:“前些天,一个卖字的先生和我谈过这事,他认为要想活命,只有把那些当年参与这事的兄弟们聚在一起,和鞑子干他娘的。” “人多力量大,这倒是个好办法。”于大江道:“大哥,我们分头行动,去把那些兄弟们找来,先把狗官宰了,拉起队伍,再去找朝廷。” 于大海道:“现在,朝廷开始北伐中原了,要反正是时候。” “你们都同意了,那就好。”于大山很是放心地道:“我们就分头行事。” 他的话音一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于大江把眼睛凑到门缝上一瞧,回过头来,一脸的惊惧道:“大哥,狗官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衙役的孙得臣。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异军突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异军突起 “卖字了,卖字了。”卖字先生穿着一身又旧又破的儒服,坐在字摊后,拉开嗓间吼起来:“真草隶篆,欧柳颜王,书百家书,写百家字。” 古人有云“穷文富武”,要想发财就练武,文人自古以来就穷困潦倒,有好多文人穷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有甚者是饿死街头。就是在治世都是如此,更何况乱世乎?他吆喝得起劲,可是就是没有人照顾他的生意,不要说买,连问的人都没有一个。 卖字先生不知疲倦地广播他的叫卖之词,直到喊得嘴里没有口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摸摸颏下胡须,就要再次广播。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大步向他走来,卖字先生知道生意上门了,立时来了精神,道:“这位老板请了,老板,你是要买字,还是要联句?还是要诗词之章?” “先生,打扰了。”中年人一抱拳,道:“我家里新修了房子,正要买点字画装饰一下,我瞧先生的字不错,先生帮我看着点,什么好来什么得了。” 这是自动送上门来的肥羊,任由自己宰割,卖字先生点头,道:“新修之房,字、联句都要。行,我这里有几幅现成的,你就拿去吧。”选了几幅字,几对联句递给中年人。 中年人接过,掏出银子递给卖字先生,说声谢谢转身离去。 卖字先生接过银子,正要把夹在银子里的一个纸团打开,就在这时,过来几个大汉,为首之人一抱拳,道:“先生,你的字写得很不错。我家里正要办丧事,能不能请先生帮我写些丧联?” 今天的生意真是好,一个才走了,一个就找上门来了,卖字先生笑得眼睛都快没缝了,道:“这位斧,你尽管吩咐就是了。” 大汉接着道:“我家离这里不远,要是方便的话,请先生到家里去写。先生请放心,银子我会照付。” 这种上门服务的事情,要额外收费,对于卖字先生来说这是几个月也不见得能摊上的好事,立马道:“这位爷,你请代路。”忙着收拾字摊。 卖字为生的人也没什么家当,很快就收拾好了,在大汉的带领下,跟着去了。 来到个转角处,为首大汉一使眼色,其他几个人分开把风,大汉一把抓住卖字先生的手,右手伸进他的怀里,把刚才那个中年人给他的纸团掏出来,卖字先生喝道:“于大山,你要做什么?快还给我。” 这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商量着要反了的于大山,这几个大汉,其中有两个是他的弟弟,另外几人就是和他们一样给南宋放回来的俘虏。 于大山冷泠一笑,道:“焦先生,不就一个纸团嘛,我看看又有何妨?”打开纸团,看了一遍,脸上突然变色,因为上面写的是“孙得臣已死”数字。于大山双手抓住卖字先生的胸口,低声喝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奸细,你竟敢谋害我们。我们和你有什么仇?你竟然把我们的事告诉了鞑子,我宰了你。”右手举得老高,就要砸向卖字先生的鼻子。 卖字先生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冷冷一笑,道:“于大山,你们对朝廷不忠,这是事实,难道我就不能告诉朝廷,要他们拿了你。” “你丧心病狂,这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吗?”于大山右拳直砸下去。他个子不小,膀大腰圆,力气不小,这一拳打下去的话,卖字先生肯定是吃了不兜着走,然而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卖字先生一抖,居然从他手里溜开了,他不得不硬生生收住拳头,喝道:“快来,这奸细真他妈的狡猾。” 于大海他们忙从几个方向围上来,把卖字先生围在中间。于大山冷笑,道:“你这奸细,你逃啊,看你怎么逃?” 卖字先生好整以暇地道:“于大山,要是我是奸细的话,你们为鞑子卖命,打自己的朝廷,那你们又是什么人呢?你这是不是汉奸?” “他还敢嘴硬,把他的鼻子砸平了再说。”于大江吼起来,一拳打过去。 于大山忙叫道:“小心!”可惜已经晚了,于大江已经给卖字先生一下摔在地上了,哇哇叫疼。 于大江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万未想到竟然给一个卖字先生摔在地上,很是不服气,一下跳起来,就要再次扑向卖字先生。可惜的是,卖字先生已经几拐几扭地出了他们的包围圈。这几个人曾经在战场上打个滚,有一副好身手,可卖字先生的身手非敏捷,要拦也拦不住。 “快,拦住他,千万不能让他跑走了。”于大山急急地道:“我们的事他全知道。” 于大山他们正要追上去,卖字先生站住了,看着他们道:“于大山,你们干的事,我一清二楚。你们又把孙得臣杀了,是不是?” 听了他的话,于大江他们是倒抽一口凉气,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发誓要把他抓住。 卖字先生好象没有看见杀气腾腾的他们似的,向他们走来,道:“你们曾经为鞑子受过伤,卖过命,可鞑子呢,却抛弃了你们,你们就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 “公平个俅。”于大海率先骂了出来,道:“他娘的,鞑子真他妈不是人,根本就没把老子当人看,连他的一只狗都不如。” 卖字先生接着道:“现在,你们骂鞑子的事给鞑子知道了,你们还把孙得臣给杀了,你们是前进无门,后退无路,已经到了绝境。” 于大山喝住于大江,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们指点一条活路。”卖字先生笑道。 他说的话,正是于大山他们最想知道的,不用于大山招呼,于大江他们就停了下来,看着他。卖字先生,道:“于大山,我们借一步说话。” “原来先生是朝廷派来的人,真是失敬了。”于大江笑呵呵地道:“这下好了,我们有救了。”瞧他那模样,好象叫化子捡到元宝似的高兴。 于大山皱着眉头,道:“王先生,朝廷这么做,是不是太狠了点?要是失败了,这有很多人掉脑袋。” 卖字先生不姓焦,姓王,叫王名山,是南宋的一名特工。北伐之战必然是一场硬仗,能调用的力量李隽是一个也不放过,象这支给他埋伏的力量自然也是动用的时候了。岳飞当年提出北伐中原之策时,就曾提到支持中原的抗金义军,有了这些义军南宋就可以大军邀击于外,中原百姓起于内,内外夹击之下,金军必然是溃败。遗憾的是,赵构没有采纳岳飞的建议,实话北伐。 李隽在策划北伐之时,就想到了岳飞当年的办法,才派出了不少特工人员进入中原,把这些俘虏当年骂蒙古人一事有分寸地透露给蒙古官员。这是大事,这些蒙古官员哪敢怠慢,自然是要追究,这些潜入的特工人员就可以趁机组织义军,用来骚扰蒙古人,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前后不能照应,那么这仗就好打多了。 “于大山,你言重了。”王名山,道:“如果你是一个没有血性的汉子,如果你忘掉了你的祖先曾经是多么地痛中原沦于异族一事,如果你只想苟且偷生的话,那么朝廷这么做的确是狠了点。要是你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了,宁肯站着死,也不肯跪着生的话,朝廷这一策无异于是给你们洗雪百年耻辱的机会。” 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问道:“你们是要站着死,还是要跪着生?” 顿了顿,道:“你们说吧。要是你们想跪着生,就把我交给鞑子的狗官。要是想做一个堂堂男子汉,就拿起武器,干他娘的。” 于大山他们虽有反心,也把孙得臣给宰了,可是等到真的事情临头时,难免不有点犹豫,这是很正常的氛抉择,一个个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说话。 王名山知道他们在权衡,接着道:“你们想想,鞑子是如何对你们的?是如何对你们的祖辈的?现在,朝廷开始北伐中原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站出来,轰轰烈烈地干一场,即使是死,也要重于泰山。” 这话说得义正词严,掷地有声,于大江他们都低下了头。于大山问道:“王先生,求你不要说了。并非兄弟们不知道羞耻,也不是弟兄们不知道顺逆耳,可是我们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现在归顺朝廷,不知道朝廷会不会收留我们?” 他说的是一他们这些俘虏的心理话,他们曾经有机会归顺南宋,可是由于多种原因最终没有归顺,现在要是归顺朝廷的话,他们不能不有所顾虑。 王名山理解他们的心情,道:“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个问题,你们完全可以放心,皇上在决战诏令里的话,你们听说过吗?” 李隽的决战诏令历数蒙古人的罪行,号召中原百姓奋起反抗,这种文书蒙古人自然是不会任其流入中原,要严加控制,他们自然是不知道。 于大江很是急切地道:“王先生,皇上怎么说的?” “皇上在诏令中说‘凡我华夏百姓,当此中原光复之际,都有责任、都有义务肩负起驱除鞑虏,光复河山的重任。也许你们以前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也许你们的祖辈做过对不起朝廷的事,只要你们尽自己所能,帮助王师,朝廷既往不咎。若是执迷不悟,王师到处,必将严惩不怠。’”王名山缓缓念出李隽在诏令中的话。 李隽如此做的本意在于分化瓦解,给北伐减少阻力。中原丢失一百多年了,其中有不少人做过有损朝廷的事,即使他们没有做过,他们的祖辈也可能做过,要是不把他们争取过来,光用雷霆手段的话,无异于帮了忽必烈一个大忙。 “真的?皇上真的说过这样的话?”于大海有点难以相信。 王名山斩钉截铁地道:“这是当然。这诏令早在数月前就发布了,可以说是妇孺皆知。”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干他娘的。”于大山终于下定决心,道:“王先生,你说,我们该怎么做?” 王大山胸有成竹地道:“当务之急就是把队伍拉起来。要拉起队伍,就要扩大影响。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拉起一支队伍。” “有人吗?来人啊。”牛利民趴在窗口上使劲地喊。他声音很大,好象打雷似的,整个监狱都听得见。 不一会儿,一个狱卒一脸不高兴地走了过来,喝道:“叫什么叫?要死的人还这么大声,真他妈的不象话。” “我冤呐,我实在是太冤了。”牛利民叫屈道:“老子为了鞑子出生入死,却给他们不当人看,老子死得真是窝囊。早知道,老子当年就归顺了朝廷,省得受这些窝囊气,死了还没有一个好名声。” 狱卒不屑地道:“每一个到这里的人都说自己冤。你就给老子老实呆着,免得撩得老子火起,给你苦头吃。”边说边揎起了拳头。 牛利民死人堆里爬过的,自然不会给一个狱狱卒的拳头吓倒,骂道:“你他娘的,你给鞑子办事,有什么好?还不如反了他娘的。” “大胆,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说大逆不道的话。”狱卒眉头一下子竖起来了,喝道:“不给你这小贼点厉害瞧瞧,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一把抓住牛利民的头发,把牛利民的脑袋按在窗口上,一拳结结实实砸在牛利民的头顶上。 牛利民只觉头上给巨锤砸了一下似的,脑袋嗡嗡直响,强撑着没有晕过去,骂道:“你这走狗,汉奸,你他妈的不得好死。你就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无论怎么渲染,狱卒的手都很黑,历朝历代都是一个样。蒙古人在武功方面极甚,在吏治方面却是有点差劲,对狱中之事的管理很不能让人满意,这狱卒给牛利民骂得性起,一把拉起牛利民的脑袋,一个耳光重重扇在牛利民耳朵上,骂道:“你这个狗操的杂碎,你敢骂老子,老子打死你。” “老子就是给你打死了,老子还是堂堂正正的汉人,不象你这走狗,汉奸。”牛利民依然骂得很凶,一点也不怕。 狱卒狠狠一拳打在牛利民的脸上,牛利民的脸一下子开了花,提起拳头还待再打,只听一声暴喝,道:“放开他。” 狱卒闻声望去,只见几个老百姓大步走了进来,他平日里威风惯了,根本就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骂道:“他娘的,这年头稀奇事不少,今儿特多,居然有人自己来坐牢,老子管了这么多年的监狱,今儿头一遭遇到。” 他的唠叨还没有完,一个大汉大手一伸,把他的脑袋按在窗口上,骂道:“你他娘的听清了,老子叫于大江。现在,老子告诉你,你这狗汉奸死到临头了。”右手狠狠一拳砸在狱卒脑袋上,狱卒闷哼一声,鼻子嘴里渗出血来。 于大江又是几拳下去,狱卒的头骨陷了下去,破碎的头骨刺破皮肉,脑浆和着血水流了出来,弄了于大江一手都是。 牛利民很是恨这个狱卒,可是当他看见狱卒死得如此之惨时,又很是吃惊,道:“大江,你你你怎么把他给杀了?” 于大江把手在狱卒身上揩干净道:“他算个鸟,孙得臣也给我们干了。”找出钥匙把门打开,道:“出来吧。你也受苦了,我们回去。你们,把监狱门全打开,让父老们都出去。鞑子没一个好人,他们关的都是好人。” “你们把孙得臣也杀了?”牛利民乍闻此言,很是难以置信,道:“你们这是?” 于大江拍拍胸脯,道:“我们反了他娘的。走,我们出去会合了,去找朝廷去。” “朝廷?”牛早民有点迷糊了,问道:“哪个朝廷?” 于大江很是自豪地挺挺胸,道:“当然是我们汉人自己的朝廷。”架着牛利民出去了。 在李隽的推动下,中原大地上爆发了一场场反抗蒙古人的运动,不计其数的义军出现在中原大地上。一开始,这些义军很分散,力量很小。但在南宋特工人员的努力下,这些义军很快就聚在一起,聚成一支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有力地策应了南宋大军的北伐。 忽必烈对此事的评价是“赵祺太阴了,他居然在背后来了这么一手,要不然的话,中原决战谁胜谁败还未可知。”他的评价很是服气。 李隽对这事的说法却是“中原百姓反抗蒙古人的斗争,乍看之下是在朝廷的推动下完成的。其实不然,朝廷只不过起了个穿针引线的引导作用,真正的原因在于蒙古人不得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此事不仅仅是忽必烈要引以为戒,后世也要引以为戒!” 第一百九十六章 火烧砀山 第一百九十六章 火烧砀山 “报。”一个探子飞马赶来,来到近处,翻身下马,道:“报告将军,南朝大军正向我们开来。” 巴布尔问道:“到了什么们置?” 探子喘口气,道:“再有一天就到了砀山。” “知道了,下去。”巴布尔把探子打发走,对着地图看了一阵,道:“传我的命令,所有人隐蔽前进,不得停留,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生火做饭。” 顿了顿,对桑哥,道:“桑哥,你马上带人进行拉网。把大军所过之处的老百姓处理一下。记住,绝对不能走漏风声。” “得令。”桑哥领命而去。 史天泽问道:“将军,你要打算怎么行动?”忽必烈重组统帅部,史天泽虽然没有进入,他毕竟是老将,作战经验丰富,大战开始之后,仍然要启用,只不过他不再是主将,而要听命于巴布尔。 “我读你们汉人的书,有一个叫刘邦的皇帝,曾经在此山隐居,因此有人说此山有天子之气,至今仍存,我们这就去见识一下。”巴布尔缓缓而言。 他说的是汉高祖刘邦的故事,我们都知道刘邦在反秦以前只不过是一个亭长,他奉命押送一批人去郦山,路上不少人逃走。他知道要是以当前情况,等到了郦山,人基本上跑光了,他干脆把人给放了。无处可去的刘邦就带人藏在芒砀山中,而他的老婆吕雉总是能找到他。刘邦很是奇怪,就问吕雉为什么总能找到他,吕雉说他在地方上空有云气。也就是我们说的天子之气,当时秦始皇正以“东南有天子气”巡游天下,想以此来镇压。 史天泽已经明白巴布尔要做什么,接着道:“将军这手很是高明,南朝大军必然会覆灭在砀山之中。汉高醉斩白蛇,堪称壮举,将军此行可是斩却南朝十万之众,亦是一壮举。” 刘邦斩白蛇故事发生在丰泽之中,当时他把那些人放走,酒喝多了。他前面的人发现路边有一条大蛇拦路,一个个惊吓无度。他听说了,乘着酒兴吹牛“壮士行,无畏!”提剑把蛇给杀了。这就是后人说的“高祖仗三尺之剑,斩白蛇而起”的由来。 当然,这些故事多所附会之言,给吹得神乎其神,不足为据。《史记》《汉书》都这样写,我们就姐妄听之,不必当真。 “托史将军吉言。”巴布尔一拍马背,纵马而去。 “你们说说看,巴布尔这鞑子打的什么主意?”赵良淳望着众将,征询他们的看法。 姚忠站起来,道:“卑将以为,鞑子的用意无非是想隐藏在芒砀山中。芒山在北,砀山在南,两山相距八里,正是伏兵的好去处,要是我们从两山间经过,鞑子就可以伏兵杀出,把我们截为两段,再配合前面的军队,把我们聚而歼之。” “对,准是这样。”众将很是赞同姚忠的看法。 赵良淳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芒砀两山地势险要,群峰环抱,易守难攻,正是伏兵的好去处。鞑子这招真够阴的,想把我们十万大军一举吃掉,胃口未免太大了。你们说,这仗怎么打?” 毕清站起来道:“末将以为我们可以先做个饵,把鞑子引诱出来,再缠上去和鞑子打一仗。将军,末将愿领本队为前驱,诱使鞑子下山。” 芒砀两山地势险要,要是宋军强攻的话,由于地势不利,伤亡必然很大。即使投入火炮,由于山高林密,效果也不会很理想,要是能把巴布尔的军队诱下山的话,最是理想。众将中不少人赞成,道:“这主意好!” “陆胜,你说说你的看法。”赵良淳看着一个身材不是很高大,颇有些儒雅的将领道。 此人名叫陆胜,从军前是个读书人,善长谋略,很得赵良淳的信任,是以如此重要的事情赵良淳自然是要征询一下他的意见。 陆胜走到地图道:“末将以为,鞑子要想在芒砀山之间吃掉我军,光凭山中的伏兵还不可能。鞑子必然有一支大军就在前面,一旦我们进入伏击圈,就会大军齐出,前后夹击我军。而我军最好的应付之道,是派出一部分军队佯装大军,拖住鞑子,主力绕道前行,直插鞑子背后,直去商丘。同时,我们还可以把情况通报给廖将军,要他由北而南增援我们,等我们在商丘会合后,再回过头来吃掉巴布尔也未迟。” “妙计!妙计!”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引来一片赞叹声。 赵良淳看了一眼众将,见他们很是赞成,道:“你的主意很不错,不愧是儒将。要廖将军与我们在商丘会合,这是先前就拟好的计划,自然是要执行。要是我们南北两路大军在商丘会合的话,芒砀之地的鞑子就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众将以为他同意陆胜的战法,一脸的喜色,然而赵良淳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高兴不起来,赵良淳说的是“陆将军的看法不错,无正则不能出奇,山中的鞑子是奇兵,那么在前面必然会有一支正兵在等着我们。陆将军的打法固然好,但是太麻烦,还有更简单的法子。” 赵良淳是一员良将,智计百出,他信心十足说出的话,必然是成竹在胸,众将的胃口一下子给他吊起来了,齐声问道:“将军,什么办法?” “击奇破正之策!”赵良淳非常简单地解释道:“先把埋伏在山中的鞑子奇兵给收拾了,再和前面的鞑子正兵大战一场。” 还有一个问题他没有说,那就是如何攻打山上的蒙古伏兵,姚忠问道:“将军,要怎么破奇兵呢?” 赵良淳笑而不答,道:“马上传令,全军要多备硫黄硝石油脂这些引火之物。” “这有什么用?”众将有些迷糊了。 砀山地处现在江苏、安徽、河南、山东四省的交界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兵家眼中的要地,是以从古至今没少在这里打过仗。就是汉高祖刘邦不仅在这里躲藏过,还在这里驻扎过军队。 商丘是汴京的东大门,而砀山又是商丘的东大门,要是砀山给宋军拿下的话,商丘的大门无异于向宋军敞开了。没有了砀山的商丘要想守住,不是没有可能,难度会增大许多。南宋要是拿下了商丘,无异于把利剑从东面对准了汴京这个中原的心脏之地。 巴布尔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他非常清楚砀山的重要性,才决定派一支军队埋伏在芒砀两山中,等宋军过后,从面后杀出,再配合前面的军队,那样的话,赵良淳的十万大军就会腹背受敌,溃败也就是必然之事了。 不得不承认,巴布尔的计划非常好,只是他没想到一点,那就是南宋在中原派出了大量的情报人员,他的动向在南宋情报人员的监视中,他的行动很快就报到赵良淳那里了。 而此时的巴布尔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还和史天泽站在山巅欣赏砀山的美景。芒砀两山群峰起伏,十三峰号称十三“仙女峰”,形态各异,堪称人间美景。虽是秋后,树木枯黄,落叶萧条,并没有因此而影响美丽的景致。 更何况,此时的巴布尔心情奇好,在好心情的作用下,即使破败之地在他眼里也是美丽景致,更何况这里的景致还不差。 “这里就是夫子崖,站在此峰之上,可以把其余十二峰尽收眼底。”巴布尔望着远方,很是感慨地道:“圣人之语‘一览众山小’,巴布尔今日方才知其宏大气慨。” 砀山中的夫子崖,是孔子周游列国时在这里淋雨,把书给淋湿了,天晴时取出书在这里晾晒,因而此崖就叫“夫子崖”。 “一览众山小”是夫子名言,巴布尔登临绝顶,想到要是此战一胜,廖胜功的实力就会大为降低,到时再集中兵力打击廖胜功这一路,做到全歼或歼灭其大部,那样的的话,忽必烈的集中优势兵力歼灭南宋一路的战略构想就会实现,就会转弱为强,击退李隽的北伐也就成了指日可待的事情。这种好事出于自己之手,巴布尔还有不生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气慨。 史天泽也是心情大好,道:“此地是汉高祖龙兴之地,汉高祖正是从这里开始,走上了他逐鹿中原的道路。这一仗后,南宋实力大损,没有实力再和朝廷中原逐鹿。将军之功无异于再造神州,千秋传颂。” 巴布尔的心情很好,也促发了他“向道之心”,请教道:“史将军,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汉人说中原逐鹿,而不说中原逐牛,逐马?” “将军有所不知,鹿是一种祥瑞之物,谁得到鹿谁就得到吉祥。”史天泽开始解说起来,道:“就好象你们蒙古人的围猎,一只鹿出现了,很多猎手都去打,只有能力最强的人才能得到。” 巴布尔点头道:“我明白了,就是胜者为王之意。” “不错,也不全是。”史天泽接着道:“之所以叫中原逐鹿,还不叫关中逐鹿,或是幽燕逐鹿,是因为中原之地自古是华夏的腹心,谁得中原谁得天下。所以,中原就好比代表吉祥的白鹿,众多的猎手去追逐,谁能得到呢?只有英雄豪杰!” 巴布尔豪气十足地道:“我们现在就在和南朝中原逐鹿。” “对。”此刻的史天泽昔时屡败积累的颓败之气一扫光,活力十足地道:“我们占据了砀山,就好象猎手占领了有利位置,鹿必死将军之手。” 望着如血的残阳,巴布尔仰天一声长啸,壮怀激烈地吟道:“秦失其鹿,群雄逐之!今日,谁能与我蒙古争雄?” 三更时分,万籁俱静,几个蒙古哨兵隐藏在山石间。现在已是秋后,天气寒冷,半夜三更最是冷,秋风微拂,他们给冻得瑟瑟发抖,一个哨兵嘀咕道:“他娘的,这么冷的天,还在这里受冻,真他妈的不是人受的。” “不要骂了,小心给人听去了,有得你好受。”一个哨兵好心地提醒。 又一个哨兵道:“他娘的,老子是汉人,却要给鞑子卖命,真他妈想不通。我们为什么要给鞑子办事?” “你不想活了?”好心的哨兵提醒道:“说话小心点。” 还要再说下去,一阵沉闷的响声从远处传来,这声音很响,好象千声万声焦雷汇聚在一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哨兵立即收声,心道:“来了。”集中精神望向声音传来处。 果然,声音是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暗夜中虽然看不清,凭声音可以推断出这是千军万马在前进,不用说,声音由东而西,必然是南宋军队。 “快去报告。”哨兵头目对一个哨兵道。哨兵应一声,摸黑向山上行去。 哨兵藏身的位置非常好,要是白天的话,可以把山下的事物尽收眼底。现在是黑夜,也不会差得太多。没多久,无数的黑影出现在视线里。 这些黑影也真够怪的,并没有直向西边开进,而是停了下来,瞧他们的模样好象是要向山上去,哨兵们心里打鼓,心想是不是山上的伏兵给宋军发现了,准备攻山了。 他们的担心很快就冰释了,因为这些宋军并没有上山,而是把山脚围了个水泄不通,分散开来,不住地树山中抛洒东西。 “他们在做什么?”一个士兵悄声问道。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无人能回答,自然是得不到答案。 哨兵头目鼻子耸动了几下,嘀咕道:“怎么有硫磺硝石味?”他的话音一落,又一个哨兵道:“还有油味?他们要干什么?” “太好了。”坐在石块上的巴布尔听了哨兵的报告,一下把手中的《论语》重重扔在石头上,一下站起来,道:“逐鹿中原的时刻到了!传令,全体集合,准备行动。”大步向山洞外走去。 他还没有走出山洞,史天泽一脸苍白地冲进来,瞧他那模样,好象他打了一百次败仗了似的,与他日间的表现迥然不同,巴布尔有些瞧不起,眉头一皱,问道:“史将军,你怎么?难道你丢了鹿?” 巴布尔真是好心情,居然引用中原逐鹿的典故,史天泽哪有心情和他引经据典,急急地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冷静点。”巴布尔数落他道:“你一生征战无数,怎么就这点德行,一遇到事情就给吓成这样了,真是胆小鬼!” 史天泽脱口分辩道:“将军,你不知道。我史某打了一辈子仗,胜仗不少,败仗也有,就是没有如今天之凶险者。” “怎么回事?”巴布尔眉头快拧出水来了,低声喝道。要不是瞧在史天泽曾经对他们不错的份上,早就一拳打过去了。 史天泽猛地一脚跺在地上,道:“南朝在放火烧山,我们成了鼎中之鹿!” 他倒好,居然有心情引用成语了,可是巴布尔听了他这话引经据典的好心情一下子全没了,飞也似的冲向洞口。 巴布尔一出洞口,只见山下出现无数个火源,他立时明白他上了大当,他原本想以此山为依托,埋伏军队,伏击赵良淳,没想到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赵良淳居然想到这么一个法子,放火烧山。 现在正是秋后,万物枯死,草木皆黄,要放火正是好时机。要是在夏天的话,完全有可能下一场大雨,把火给浇灭,可现在是秋后,秋高气爽,天气干燥,别说下雨,就是想想都是奢侈之事。只要一把火起,他埋伏在山中的大军就要化为灰烬,这一刻巴布尔只觉天旋地转,隐隐想起史天泽的话“我们成了鼎中之鹿”是多么的正确,任由人烹食! 他一心想与南宋逐鹿中原,没想到到头来他却成了赵良淳鼎中之鹿,莫大的讽刺! 不一会儿功夫,火势蔓延,山脚为化为一片火海。也许是天意如此,就在这时刮起了大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力,烧得就更旺了,火焰冲天而起,整个砀山都给照得如同白昼。 远远望去,对面的芒山也给火焰吞噬了。 望着冲天的火势,骑在马背上的赵良淳轻蔑一笑,道:“巴布尔这鞑子只知道此山是汉高的龙兴之地,却不知道这里也是一代枭雄陈胜的藏身之处。” 陆胜笑着讥嘲:“巴布尔是做龙兴华夏的汉高呢,还是葬身砀山的陈胜呢?”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大笑声。 他们说的陈胜就秦末农民起义的领袖陈胜,他的墓葬就在砀山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出奇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各出奇谋 “这义军组织得很顺利,中原百姓对王师是夹道欢迎。”李隽很是高兴,点评道:“有道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这都是鞑子不恤民力,不把老百姓当人看,老百姓不得不反。” 张世杰很是憧憬道:“百年前,武穆就曾向高宗进言,要求在中原支持义军,配合朝廷大军北伐中原,现在,武穆这一遗愿终于被实现了。有了这些义军的支持,这仗就好打多了。” 当年,岳飞考虑到金军势大,而南宋实力在靖康耻后实力大损,中原百姓奋起反抗金军,义军风起云涌,南宋可以收为臂助,可以很好地配合南宋大军的北伐。这是一条极富远见的战略建议,可惜赵构没有采纳,让人为之扼腕。 岳飞这一遗愿百年后终于成真,这位大英雄泉下有知,也足以告慰生平了。 “是啊,是啊。”高达摸着白胡子笑呵呵地道:“有了义军的支持,朝廷的力量无异于突然之间增强许多,这仗肯定是赢定了。一百年的耻辱将在一朝雪却!” 李隽可没有他们那样乐观,分析道:“义军风起云涌,会在很大程度上分散鞑子的力量,对我们的好处自然很大。不过,问题也很多,主要是这些义军太过分散,力量很弱小,很容易为蒙古人各个击破。我的意思是光靠我们的情报人员还不足以支撑大局,再从军队分派一批骨干过去,帮助义军。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义军集中起来,发展成几支大的力量,才不会给各个击破。” 杜大用深表赞同道:“皇上此言极是有理,可谓深谋远虑之举措。这事,臣已经挑选了几百名头脑灵活,作战经给丰富的军官,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可以奔赴敌后。” 对杜大用什么事都做在头里一事,李隽很是感叹,道:“杜将军这才是真正的未雨绸缪,这事就由杜将军负责一下。” 顿了顿,道:“蒙古人也真的,居然连这些俘虏都不放过,也太霸道了吧。这些俘虏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又给蒙古人强征从军了,朕想他们的心里肯定也不踏实,要是我们好好运作一下,蒙古人烧一把火,他们的军队会不会内乱呢?” “好一招釜底抽薪!”欧军行脱口叫好,道:“要是鞑子的军队内部出了问题,这仗不用打就知道胜负之数了。” 高达很是兴奋地道:“最好是等到决战之前发生大规模的回归,那样的话,臣敢保证忽必烈这鞑子会气得跳脚。” 要是真如他所言,当是大好事,不过就是太美妙了些,有些一厢情愿,李隽笑道:“你这个老顽童,什么事都尽往好的方面想,事情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不过,这事一定要加紧进行,只要忽必烈的军队内部出问题,不论何时何地,也不论程度大小,对朝廷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张世杰继续发挥,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鞑子的内部打入很多钉子,可以要这些人给我们当眼线,提供情报。必要时,配合特种部队进行暗杀。最好是把忽必烈,巴布尔,贴木儿,桑哥这些人一锅烩了。” “你这人跟高将军一样,开始想入非非了。”李隽笑着打击张世杰,道:“不过,这主意还不错,是该在鞑子内部多布眼线了,暗杀也未必就不可行。” “什么?砀山起火了?”赛音诺听完探子报告,一蹦老高,眼睛瞪得象铜铃,喝道:“你胡说?砀山那么大的山,怎么能起火?” 他的话立即得赛典赤的赞同,道:“那是山,怎么烧得起来?难道是天火?” 探子忙分辩道:“将军,芒砀两山在三个时辰前为大火吞噬,这是前线报来的战报。前线是这么说的,小的就这么报。” “你怎么不去看看?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说。”桑哥也跟着质疑了。 其他人还要再说,贴木儿挥挥手,道:“你们不要为难他了,我军情报之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难为他呢?你下去吧。” 探子如逢大赦,忙退了出去。 赛音诺他们看着贴木儿,意思是在询问他砀山起火是不是真的,贴木儿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一脸的沉痛之情。 点头表示肯定,会让人高兴,然而贴木儿的点头却是让桑哥他们倒吸一口凉气,一脸的死灰,过了一会儿,赛音诺的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巴布尔完了!” 巴布尔自己带领军队去砀山埋伏,给贴木儿发去紧急军情,要他指挥后面的军队压上来,准备前后夹击赵良淳,贴木儿兴冲冲的带一支军队轻军疾行,拼命赶来,没想到竟是这种结局,希望破灭,还有不垂头丧气的道理。 巴布尔勇敢,精明,善长谋略,很得桑哥他们的喜爱,乍闻此言,难过得眼中含满了泪水,右手一握拳,道:“巴布尔,我们会为你报仇!” 贴木儿开口道:“此时言巴布尔生死之事还为之过早。” 他也是一个让桑哥他们信任的人,他的话立时给桑哥他们燃起希望,急急地道:“将军,难道巴布尔没事?” 贴木儿很是理解他们的心情,道:“砀山大火必是南朝所为,这把火必将把巴布尔的军队化为灰烬,但是要想把巴布尔烧死,还没那么容易。巴布尔机警,智计百出,必有脱身之策,只可惜了他的军队,我们错失了一次歼灭赵良淳的机会。” “将军,巴布尔会怎么脱身?”桑哥忙着问道。 贴木儿想了想,道:“这可不好说,脱身的方法很多,究竟如何脱身,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处理,我不好臆断。” “有哪些方法?”赛音诺问得更详细。他之所以如此问,是因为他关心巴布尔。桑哥他们也如他一般关心巴布尔,盯着贴木儿,等着他的答案。 贴木儿看了他们一眼,道:“比如找个山洞躲起来,等大火熄灭之后再出来。不过,要是这样的话,时间就太长了,还不安全。南朝必然会派人搜山,一个不好就会给搜着,仍难脱离险境。” “还有什么好办法?”赛典赤急急地问道。 贴木儿接着道:“要是有水源的话,把衣服用水沾湿了,蒙住口鼻,趁乱从火里冲出来也是一策。” “这主意好。”几人同声叫好。 贴木儿点头道:“也许巴布尔还有更好的办法。幸好,他带的军队不是很多,更不是五卫禁军,要不然损失可就大了。先不去管这些,我们接下准备吃掉赵良淳。” 砀山大火,巴布尔的大军葬身火海,没有了奇兵,伏击已经失败,他却说还要吃掉赵良淳,无异于痴人说梦,桑哥他们个个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贴木儿,道:“吃掉赵良淳?” 贴木儿点头,道:“巴布尔的军队虽然损失了,但是他们是死得其所,为了我们吃掉赵良淳创造了一个空前的良机。”看了一眼一脸惊奇的桑哥他们,解释道:“正是因为砀山大火,赵良淳必然以为我们来不及应变,会轻军疾行,直奔我中军,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顺势吃掉他。”右手重重一下敲在桌子上。 “这下好了,鞑子准成烤全羊。”赵佥把战报往桌子上一放,哈哈大笑道:“鞑子有一道名菜就是烤全羊,没想到赵将军又发明了一道菜:活烤全人!” 他的话很富感染力,众将也是开心,呵呵直笑,道:“赵将军这一手够厉害。自古以来只闻周郎火烧赤壁,未闻火烧砀山之举,今日算是开了眼界。据说,当年赤壁大战,就是山石都给烧红了,这一把火放起来,砀山肯定会变成红色。” 廖胜功却没有说话,沉思着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久久没有说话。他的举动立即引起了众将的注意,都不说话,看着他。 过了一好阵子,廖胜功仍是没有说话,赵佥问道:“廖将军,有什么问题吗?” 廖胜功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众将就更奇了,他们知道此时的廖胜功必然是在构思一个新的作战计划,不敢打断他的思维,只好静静地呆着。 足足过了两盏茶时光,廖胜功猛地一下转过头来,道:“来人。” 亲兵队长大步跑进来,道:“大人,请吩咐。” “你,马上给赵良淳发去信息,要他小心,当心鞑子的埋伏。一定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廖胜功非常简洁地下令。 亲兵队长应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赵佥有些迷糊了,问道:“廖将军,这有什么危险吗?砀山给赵将军烧了,鞑子伏击的计划已经给赵将军破去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问话正是众将心中所想,点头看着廖胜功。廖胜功知道不说个明白是不行,道:“用兵之道在于奇变,我想鞑子为了这次伏击必然会动用很多军队,其中不缺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这些军队的实力非常强。”指着地图,道:“你们看,砀山就这么一点大,顶多埋伏三两万军队,这只是鞑子动用军队的很少一部分,就算这些军队全部损失了,也不会伤筋动骨,依然会有很强大的实力。赵将军,要是你是鞑子的主将,你会怎么想?怎么做?” “这……”赵佥万未想到廖胜功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想了一下,道:“要是我的话,当然是整顿军队再战了,哪会因为损失这么一点军队就不打的道理。”嘴巴张得老大,愣了愣才道:“赵将军有危险!” 廖胜功点头赞同道:“正是。我担心的是赵将军轻军疾行,直取鞑子中军。要是鞑子的另一主将贴木儿虚设营寨,诱使赵将军上当,再伏兵四起的话,赵将军危矣!” 他的话立时引起一阵惊讶声,是众将万未想到胜仗背后居然会有如此的危机,发出的惊讶之声。 “廖将军,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将军一头撞进鞑子的圈套里去。”赵佥急得直握拳,道:“廖将军,请让我去增援赵将军。” 廖胜功安慰他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赵将军是一员良将,行事谨慎,自会留意,一见情况不对就会退出来。” “那就好。”赵佥长舒一口气。廖胜功足智多谋,料事少有不中,深得众将信赖,他如此说自然是很有把握之事,众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廖胜功接着往下说,道:“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三:一是传令全军,全速前进,向赵将军靠拢。我料定,鞑子为了围歼赵将军,他们的主力必然是在虞城以东,赵将军十万大军正好成一诱饵,把鞑子主力紧紧吸引在这里。赵将军,你率领玄甲骑兵,直去商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商丘,扎住口袋,不要让鞑子缩回去。” “廖将军请放心,坚决完成任务。”赵佥兴奋得搓手了。 廖胜功继续分析道:“二是把情况通报给郑将军,要他的海军把火炮往这一带运输,保证战斗打响之时能有足够的火力支援。” 火炮可是个好东西,宋军的最爱,要是没有火炮太也遗憾,众将点头称是。 “三是,把情况通报给皇上,请求皇上统驭全局,给我们以有力的策应。”廖胜功字斟句酌地道:“北伐的第一次会战即将开始!” “忠和,你说,贴木儿他们能吃掉赵良淳吗?”忽必烈看着半躺半卧的郭侃问道。 此时的郭侃已经不象个人了,原本英俊的脸庞现在布满了坑坑洞洞,用一句非常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脸的麻子”。其实,比麻子还要难看,给酸灼伤后,伤口可以愈合,但在短时间内伤口却是殷红之色。不计其数的红点长在脸上,远远看去倒象猴屁股。 郭侃给大量的磷酸灼伤了内脏,伤得着实不轻,没有死已经算是不错了,在没有医药可治的情况下,称得上奇迹了。不过,他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只能躺在病床上了。 将养了这么长时间后,他的神智已经恢复了,由于不能骑马,不能行走,只能留下来给忽必烈当当参谋了。 郭侃喉头咕咕几声,却没有发出声音,忽必烈一脸的惨然看着郭侃,郭侃轻轻摇头。大量的磷酸灼伤了郭侃的声带,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的他除了头脑还有用外,一无是处了。忽必烈居然还和他商量军机大事,真的是“废物利用”了。 “朕也是这样认为。”忽必烈点头赞同郭侃的判断,道:“赵良淳良将之才,不会轻易上当。不过,朕倒是以为,这里倒可以做文章,廖胜功必然要和他靠拢,以便从东面攻击商丘。商丘是汴京的东大门,商丘若是一失,汴京危也。是以,朕决定就在商丘附近打一仗,趁南线和西线还算平静的时候先把廖胜功和赵良淳吃掉。”看着郭侃问道:“忠和以为怎么样?” 郭侃点点头。 得到郭侃这个头号谋士的赞成忽必烈的信心也多了几分,踱了几步,不无高兴地道:“张弘范和阿术打得还不错,张珏他们居然给挡在三门峡一带,不能越雷池一步,这对朝廷有莫大的好处。西线稳妥,南线还能顶得住,朕就可以集中兵力收拾东线。等到廖胜功和赵良淳不复存在了,朕再回过头来收拾这两处,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要是战事真如他所言那样发展,当然是很好的好事。可惜,郭侃有点打击人,摇了摇头。 忽必烈的好心情一下子少了许多,问道:“忠和,你有什么话要说?”示意侍卫给郭侃递上纸和笔。 郭侃提起笔,在纸上写道:“西线可有异常?” 忽必烈想了一下,道:“没什么大的异常,只是解晋的骑兵始终不见,朕加大了对他行动的侦察,还是没有找到。忠和,你以为解晋会到哪里去?” 解晋的骑兵让蒙古人吃足了苦头,自然是忽必烈重点盯防对象,没少花力气在解晋身上。可是,解晋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凭空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 郭侃再次在纸上写字,这次写的是“洛阳”两字。 忽必烈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解晋奔袭洛阳去了,那么张珏他们在三门峡附近的行动只不过是佯动,为的就是吸引阿术和张弘范的注意力。 不过,有一点让忽必烈想不通,问道:“解晋他会怎么到达洛阳?”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解晋又不是神,会飞,他怎么能够逃过忽必烈的眼线。 郭侃轻叹一声,再次在纸上写道,沉稳若山的忽必烈见了他写的两个字,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急急地道:“快,命令张弘范,一刻也不停地回援洛阳!” 第一百九十八章 挥师洛阳 第一百九十八章 挥师洛阳 “要我回援洛阳?这这这……”张弘范看着忽必烈给他的命令,吃惊万分,根本就难以想信这是真的,要不是忽必烈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君主,断不会无事找事做,他肯定是要开口咒骂了。 这不能怪张弘范,只能怪这道理命令来得太过突兀,让人难以置信。张珏大军东进,压在三门峡一带,他们感到压力非常之大,按理忽必烈要给他们增兵才对,没想到居然要他回援洛阳。 再说,现在的洛阳风平浪静,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援?难道宋军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事,不要说张弘范难以置信,就是阿术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瞧他那模样,肯定可以想象得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用说他想的必然是忽必烈是不是给连串的败仗打击得头脑乱成浆糊了,瞎指挥起来了。 “张将军,你以为该怎么处置?”阿术想了想问道。 张弘范冷静了一下,道:“皇上的谕旨非常严厉,不执行也不行,我只好走一趟洛阳了。” 阿术分析着道:“我们的压力非常大,要是你再一走的话,这边顶不顶得住就很难说了。张将军,你看能不能想点其他的办法。”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要我少带些人走。”张弘范一语道破阿术的心思,道:“皇上只是要我回援洛阳,却没有说要我带多少人回去,我看我就带一万人吧。多了也没用,反倒是减弱了你的力量。” 在这一刻,阿术对张弘范的善解人意是感激涕零,一抱拳,道:“谢谢张将军的大度,阿术大恩不言谢了。” “阿术,你言重了,我们同殿为臣,为皇上办事,不敢当你的感激。”张弘范抱拳回礼,委婉地谦逊。 阿术问道:“张将军打算什么时间走?” “军令如山,想呆也呆不成,马上就出发吧。”张弘范表现出一个好军人该有的品质。 众所周知,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而洛阳正是黄河的中央,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四战之地”。汉高祖刘邦一开始打算把都城定在洛阳,一是因为这里的宫室很好,可以直接住进去就是了,不用重修。再者,这里距离山东近,回家也容易,他的臣子中有很大一部人来自于丰沛,都主张定都洛阳。 打破他这一想法的是一个守卫边疆的人,就是娄敬。他偶尔听说刘邦想定都洛阳,他认为不妥当,找到机会见到刘邦,劝说刘邦定都关中为宜。 他的话很有道理,刘邦听了犹豫不决,就问张良,张良给他提了一连串的问题,其中就有一条,洛阳四战之地,无险可守,要是一旦朝廷有事,天下纷扰的话,那些坐拥其大的诸侯们要是起兵进逼洛阳,无险可守的洛阳岂不完了? 反观关中“四塞之国”,正是定都的好去处。刘邦明白过来,马上走人,去关中定都,才有后来的长安,也就是现在的西安成为六朝古都的由来。当然,娄敬这个创议者刘邦也没亏待他,赏了他五百斤黄金,赐姓为刘,叫刘敬了。 洛阳的修建者是周公,就是解梦的那个周公。当时,西周才确立了全国政权,分封了很多诸侯。这些诸侯一年要朝觐天子一次,要从大老远地跑到关中的镐京去,路途太远了。象姜子牙要从山东跑到关中去,一把老骨头颠来颠去,哪里经受得起。 正是考虑到洛阳的地理位置“居天下之中”,周公才决定在这里修建洛阳,做为西周的第二都城。每年到了周天子接见各地诸侯时,周天子就驾临洛阳,接受诸侯的朝觐、述职等活动。 犬戎东侵,周平王胆小怕事,不得不东迁洛阳,再无恢复西周昔日强盛兴旺景象之打算,周室自此日弱,春秋列国也就从此开始了。是以,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先后登上了历史舞台。 从战略地位上讲,洛阳是汴京的西大门,要是洛阳一失的话,南宋无异于把利剑对准了汴京,忽必烈听了郭侃的分析,哪里会不急如星火要张弘范回援洛阳的道理。 郭侃写的正是“条侯”两字,这是一个典故。西汉吴楚七国叛乱之时,条侯周亚夫奉汉景帝之命出兵山东进行镇压。而当时,周亚夫的军队很少,才三万人,而吴楚七国共有几十大万,力量对比太过悬殊了,要是硬碰硬地正面交战的话,必输无疑。 周亚夫是中国历史上一员才能卓著的良将,他自然明白处境不妙这个道理。他的征战活动堪称中国军事史上的一个大手笔,他并没有从众所关注的函谷关出发,而是从蓝田隐蔽出关,沿黄河故道快速机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现在山东,很快就踏平了山东,再回过头来收拾吴楚之军。这一仗打下来,仅仅只用了三个月。 对于这段历史忽必烈这个饱读汉书的帝王自然是知道,郭侃这二字是在告诉他解晋的骑兵部队肯定和当年的周亚夫一样,没有从函谷关出来,而是从其他的地方隐藏前进,解晋的目标必然是洛阳。 郭侃的推断不是正确,而是非常正确,忽必烈的理解力也是惊人,执行起来也毫不犹豫,只是忽必烈没有把郭侃的原话告诉张弘范,张弘范无法理解宋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洛阳,走过场似的执行,带来了灾难性的后果。 “你们是哪部分的?”守城的蒙古千夫长喝问道。 张弘范手下一个千夫长双眼一翻,很是傲慢地道:“你他娘的,把你的狗眼张大点,好好看看。这是我们张将军,还不开门让我们进去。”张弘范才能卓著,立下的战功不小,很得忽必烈的宠信,他的千夫长都跟着沾光了,说起话来志得意满。 城头上的千夫长把他们打量一阵,道:“你们不在前线,到洛阳来做什么?” “我他娘的,我怎么知道?”千夫长唠叨一句,喝道:“要你多管,快让我们进去。” 城上的千夫长道:“你们等着,我去请示一下。” “请示个屁。”张弘范很是不高兴,道:“你不开门,当心我宰了你。”不用进城去看,只需要看看城头上那些士卒一副安然之态就知道洛阳安然无恙,自己大老远地跑来洛阳,纯粹就是多此一举,张弘范心里很是不爽,这个倒霉的千夫长自然就成了他的出气筒。 他的话很有威慑力,千夫长似乎给吓怕了,赔起了笑脸,道:“张将军,你大人大量,小的也是身不由己。这就开门,请你们进来,请你们进来。”手一挥,吊桥放下来,道:“张将军,请。”屁颠颠地跑下城头,赶往城门口迎接,瞧他那副拍马屁功夫不得不赞叹其精于斯道也。 张弘范的虚荣心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一拉马缰,带着队伍从吊桥上经过。刚到城门口,适才那个千夫长一把拉住他的马勒,赔着笑脸道:“张将军,小的多有得罪,还请张将军不要见怪,小的就给你当回马夫导行,权作赔罪。” 一个是深得忽必烈宠信的爱将,一个是千夫长,两人之间相差太远,千夫长如此盛情赔罪,张弘范也不好拒绝,爱理不理地道:“带我去见赤烈炎。”赤烈炎是洛阳守将。 千夫长领命,牵着马,走在张弘范身旁,大声道:“弟兄们,快来迎接张大将军。张大将军来了,弟兄们快来迎接。” 也许是张弘范的名声太大的缘故,那些原本分散在各处的蒙古军卒三五成群地围了过来,自发站在两旁欢迎张弘范,好象迎接胜利归来英雄似的。 如此隆重的礼节只有那么打了大胜仗的英雄才有资格享受,而张弘范以前虽然打过不少胜仗,也有不少败仗,特别是这几年一败再败,把先前积累的威名丧失贻尽,已经有好久没有享受过种英雄似的欢迎了,心里很是享受,拉着马缰在千夫长的带领下缓缓前行。 而他的队伍却排成长条,从欢迎队伍中间走过,还不时和守城的官兵说几句笑话。 张弘范高兴之下也没有注意到那个给他牵马的千夫长不时瞄着他的脖子,眼里偶尔还闪动着很不友善的光芒。 千夫长带着张弘范一直往前走,走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到达赤烈炎的办公处。对于洛阳,张弘范是旧游之地,一点也不陌生,很是奇怪地问道:“怎么还没有到?” 千夫长一脸微笑地道:“张将军有所不知,大人说了张将军是贵客,要给张将军准备一个更加隆重的欢迎仪式。” “哦,他也太费心了。”张弘范微觉奇怪,道:“在哪里?” 千夫长一脸的笑容,道:“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果然其言,没行多远,远远望见前面有不少人,全是清一色的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军姿雄壮,人如龙,马如虎,气势如虹。张弘范是一员良将,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支不可多见的精锐之师,脱口赞好道:“好一支虎狼之师。”继而就是奇怪地问道:“洛阳什么时间有这样一支精锐骑兵?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是昨天晚上到的。花了一个晚上给张将军准备了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千夫长颇有几分讽嘲地问道:“张将军以为怎么样?” 张弘范脱口赞道:“很不错,军容非常壮盛,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骑兵之一。他们是哪部分的?” “要是问别的,我还不知道,你要是问他们,我还真知道。”千夫长胸一挺,头一昂,一副自豪之态,道:“他们是大宋朝解晋将军统领下的铁血骑兵,曾经从扬州城下开始,转战千里,打到汉中。现在,他们打到洛阳来了。” 张弘范沉浸在享受之中,没有听出千夫长的语气变化,已经不再自称小的,而是说我,不再称他将军,而是直呼你,乍闻此言,无异于一个炸雷鸣响于耳际,吼道:“快,准备战斗!”他的反应也不慢,右手就要拔刀,就在这时,一道匹练似的刀光对着他的脖子劈来,正是千夫长暴起发难。 拔刀相格已经来不及了,张弘范无奈之下一个蹬里藏身,躲到坐骑的另一侧。这个千夫长有一副很好的身手,手中宝刀中途一个转折,直向他的坐骑砍去,正中马背,深陷近尺。也是活该张弘范倒霉,这一刀不偏不歪,正好砍在他的右腿上,在他的长声惨叫声中,他的右腿从小腿处离他而去了。 走在他身后的亲兵见势不妙,大喝道:“有刺客。”飞身来救。就在这时,那些原本欢迎他们的军卒突然拔出弯刀,对着他们砍了下去。一刹间,原本热闹的欢迎场面变得腥风血雨,不少蒙古军卒倒在刀下,他们至死都不明白这些欢迎他们的人为什么会向他们出手。 骑马站在骑兵最前列的高大将军一下拔出宝刀举在头顶,一面解字大旗好象变魔术般出现在风中,迎风招展,舒展如画,格外美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让蒙古人闻风丧胆的解晋。他手中的宝刀幻出一朵美丽的刀花,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大宋朝万岁!” 紧接着就是一片如雷的蹄声,他的铁血骑兵跟着他,高举着宝刀冲向了还莫其妙的蒙古军队,手中的宝刀在日光下闪烁着让人心寒的光芒。 在这一刻,如梦初醒的张弘范脸如死灰,大叫一声:“我们上当了,洛阳早就落在南朝手里了。皇上啊,你真是英明!这都怪臣,行动缓慢,在路上担搁了时间!” 有道是“朝闻道,夕死可也”,意思虽然是劝勉人们上进求学,然而这话太也让人伤感,送给张弘范正合适。 “出去!滚出去!”兀里合良埋头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地冲进屋也不敲门也不打招呼的人吼道:“你连规矩都忘了。” 来人似乎并不理睬他的吆喝,笑道:“你在吆喝什么?亮嗓子唱大戏,就你这嗓子还差了点,要好好练练。” 兀里合良是蒙古大员,一个文官,坐镇商丘,除了少数几个人以外,谁也没有如此胆子与他说话,猛地一下抬起头,看着来人,来人一身南宋将军戎装,威风凛凛,兀里合良可有点搞不明白了,愣了好一阵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穿着南朝的盔甲?哦,我明白了,你们是要装扮成南朝军队模样,去偷袭南朝。你小子真能啊,装得真象,很有将军潜质,好好努力,皇上不会亏等你。”他还真是能理解,居然如此解释。 来人大步而来,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手里的马鞭好象灵蛇一样灵活,一下套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拉,兀里合良只觉脖子上一紧,连出气也困难,他的耳边传来“我不是装,而我本来就是大宋朝的将军。” 要是南宋的将军在自己毫无觉察的情况下进入自己的房间的话,兀里合良很是难以相信,虞城还在蒙古人手里,商丘陷落一事他是说什么也不相信。可是,要是不信的话,除了南宋的将军以外,还有谁能把自己象狗一样给套着? 这人好象明白他的心思,笑道:“你是在想我是怎么进来的?你真是一个好官员,半夜三更还在办公,忽必烈有你这样的好臣子真是他的幸运,可惜幸运并没有降临在你身上,你落我们手里,很是不幸。现在是深夜,我们趁夜悄悄进城,现在我的军队正在扫荡商丘城里的鞑子残部。” 这人真是个大好人,不厌其烦地给他解释,道:“我叫赵佥,我的军队你是知道的,就是玄甲骑兵!” “好啊,解晋和赵佥这两个小子这么能干,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拿下了洛阳商丘。”李隽非常兴奋地把两份战报扔在桌子上,道:“这个解晋,还真是道道多,居然给张弘范准备了一个欢迎仪式。张弘范是从兴奋的最高处一下子跌到最低处,摔得很疼啊。” 张世杰笑着赞叹道:“解将军的花样就是多。要是我啊,最多就是设个埋伏之类的,万万不会想到弄个欢迎仪式,让张弘范的心情大起大落,突然从最兴奋状态一下子变得最恶劣。他还真是能折磨人。” “皇上,洛阳和商丘已经给拿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守住这两处。臣以为,鞑子必然会大规模反扑。一是要提醒解晋和赵佥将军,二是要命令后续部队赶去增援,切不可使这两处得而复失。”杜大用马上给李隽建议。 李隽深表赞同,道:“杜将军所言不错。这两处守好了,鞑子东西两线的军队就成了孤立之敌,便于我们各个围歼。” “皇上,该看我们的了吧。”高达搓着双手道:“东西两线打得火热,我们却缓缓推进,到现在还没打上一个大仗,臣很不甘。” 李隽笑道:“别急,仗有得你打就是了。我想的是先让他东西两线吃紧,忽必烈无奈之下必然从中路调兵,那时就是我们发力的时候了。” “好主意!”张世杰他们脱口赞道。 “有什么好的?在总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拆了东墙补西墙是必然之事,二战时的德国遭到两线进攻后,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有些部队一会儿调往东线,一会儿调往西线,被调来调去,到战争结束时也没有投入战斗。”李隽在心里如是想。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变生肘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变生肘腋 “这个张弘范,朕说得明明白白,要他火速回援洛阳,他倒好,敷衍了事,只带一万人不说,还慢吞吞地行军,纯粹就是做样子给朕看。”忽必烈怒气勃勃,把战报狠狠砸在桌上,气冲冲地道:“他居然大意到这种程度,中了解晋的圈套而不自知。气死朕也,气死朕也。” 洛阳如此重要的战略枢纽,居然给丢了,无异于给了忽必烈一个响亮的耳光,要他不气都不行。可以想象得到,忽必烈是在汴京的行宫里,要不然的话肯定是学公鸡跳到梁上骂张弘范的老娘了。 郭侃轻叹一声,提起起笔在纸上写道:“皇上,应早为之准。” 忽必烈毕竟是忽必烈,虽是在盛怒之下,也没有给怒火冲昏理智,看了郭侃写的字,明白他的意思,郭侃的意思是说现在洛阳失守了,那么西线蒙古军队向汴京撤退的道路就给南宋军队切断了,陷入孤军作战的不利境地,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他应该为这事操心。 吸口气,平抑一下心神,忽必烈问道:“忠和以为如何处理为宜?”郭侃虽然成了废人,但是他的才智仍在,忽必烈有重大事情仍得咨询于他。 郭侃再次写道:“夺回洛阳。” 洛阳这样重要的战略要冲城市,丢失之后自然应该调动军队拿回来才是正理,忽必烈点头赞同道:“朕也是这么想,朕这就派兵去。东线,我军占有优势,可保无虞;南线宁静,朕可以肯定一点,南线的攻势会很猛,应该趁南线还没有大的动静之前拿回洛阳,朕这就派两卫禁军去洛阳。” 南面是李隽亲自统军,也是三路北伐大军中兵力最为雄厚的一路,迟迟没有大的动静,不用想都知道李隽肯定是在部署,一旦李隽动手,肯定是雷霆万钧之势,锐不可挡。要不然,那就不是李隽的风格了。 无论李隽的行动多么猛烈,毕竟比起其他两路离汴京还远,要拿回洛阳正是机会,忽必烈不愧是一代明君,很快就想到这点。郭侃点点头,意示同意。 蒙古人的辉煌已经是“无可奈何花落去”,仿佛老天也要和忽必烈作对,他还没有下旨,侍卫队长急匆匆进来,把手里的战报递给忽必烈。忽必烈接过一看,大喝一声:“天绝我也!”一口鲜血喷得老远,一个趔趄,直向地上摔去,幸好侍卫队长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要不然忽必烈必然是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摔在地上了。 在郭侃的记忆的中,忽必烈大风大浪经历了无数,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色,如此惊惶失措,气得口吐鲜血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过,不用说,肯定是发生了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郭侃看着地上的战报,示意侍卫队长拿给他看看。 侍卫队长知道郭侃是忽必烈最为亲近的谋士,虽然忽必烈没有发话,给他看也是时间问题,也不等忽必烈说话,捡起来递给郭侃。郭侃接过一看,也是大惊失色,倒抽一口凉气,好在他一张脸象猴屁股似的绯红,很好地掩盖了应该出现的苍白之色。 这战报上说的是东线战事,是汇报商丘失守一事。商丘失守,洛阳给解晋光复,汴京的东西两道大门同时丢掉,这对忽必烈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为沉重的打击之一。洛阳和商丘失守,南宋无异于从东西两个方向把利剑对准了汴京,可以预期的是,南线也必将有重大行动,要是南线再出事,汴京就处在三面合围之中。 这还是长远的不利之处,最近的坏事就是忽必烈投在中原的军队将会给分割成东西南和汴京四个孤立集团,彼此之间互相不能支援,只有任由南宋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相比之下,城市土地百姓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军队,要是没有了军队,也就是意味着失去一切,忽必烈是个明白人,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危险,要他不气得吐血都不行。 不过,在这个坏消息以外,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巴布尔和史天泽他们终于火里逃生,回到军中。砀山大火一事,忽必烈早就接到战报,知晓其事。这事,忽必烈倒不怎么放在心上,损失了两万多军队并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贴木儿拟订的计划可以把赵良淳和廖胜功吸引到虞城以东,便于集中优势兵力歼灭之。这个计划忽必烈也同意,对胜利的期待冲淡了丧失两万军队的失败情绪。 至于巴布尔如何脱困一事,说起来让人惊心。正如贴木儿所料,巴布尔穿着混衣服,用湿衣服蒙住口鼻从火里冲出来的。在山上,一时之间找不到水源,无法把衣服弄湿,这难不倒巴布尔,他有的是办法。他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就是把抓住士卒,一刀砍下他们的脑袋,用他们的鲜血把衣服淋湿。 商丘失守,东线军队的回撤之路给切断了,很有可能陷入重围,当务之急是应该夺回商丘才是正理,忽必烈喘息一阵,征得郭侃的同意后,决定从守卫汴京的军队抽调一部分去攻打商丘。 也许是上天有意和忽必烈作对,就在这时,又一份战报送了进来。这份战报报告的事情让他心里凉了半截,因为南宋的海军出现在汴京附近,据战报上说战舰之多,多得无法说,一句话,从河面上望去,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汴京离黄河不远,要是南宋海军陆战队在汴京附近实施登陆的话,汴京岂不危险?忽必烈略一思索,决定不能从汴京抽调兵力,他把目光投入了南方,看了一阵地图,问郭侃道:“忠和,目前情况下,只能从南线调兵了。” 郭侃并没有说话,而是叹了一口气,在纸上写道“从中段调兵”。 “这个主意好。”处在困境中的忽必烈终于露出了笑容,道:“最南边的军队不能抽调,就从中间调。” 郭侃的意思是说,最南边的军队和李隽他们咬得很紧,要是给调走了,无异于把南线扔给李隽,这种事万万做不得。从汴京以南的中段,比如郾城、许昌调兵就好多了。这些地方的军队一时半会还派不上用处,不如调去东西两线。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当然只能在某种情况下才能成立,在某种情况下不能成立。 “太好了,忽必烈这鞑子居然把这么多的兵力抽调走了。”高达摸着白胡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道:“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也不怕我们趁虚而入,直插中部,给他拦腰一刀。” 张世杰马上表示赞同,道:“高将军这主意不错,中部空虚,我们完全可以趁机发动进攻,把他的南线军队全面包围。这中部,当是最好的下手之处,可以派出一支骑兵,轻军疾行,直插郾城,如此一来,就好比一个巨大的口袋,把鞑子的军队给装进去了。” “皇上,臣愿往。”欧军行一下站起来,向李隽请命。 杜大用双眼放光,道:“皇上,高将军所言极是有理。机不可失,失则不再,还请皇上裁示。” “忽必烈也是没有办法,不得不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了。”李隽很是理解忽必烈的难处,道:“他要是不把洛阳和商丘拿回来的话,他的军队就会给我们截成几个互不声援的孤立集团,有全军覆没之势,他能不急吗?” 顿了顿,扫视众人一眼,道:“你们倒是会趁火打劫!就这么办!” 李隽足智多谋,策出无方,他同意了也就意味着成功,高达乐得摸着白胡子呵呵直笑,道:“皇上,你同意了就好,我们又赢喽。”兴奋得象刚拿到心爱玩具的孩童,李隽称他为老顽童,的确很有道理。 “计划好,执行也要能好,才能取得胜利。一个天才的计划,要是没有执行好,也不可能有胜利。相反,一个不太好的计划,执行得好,会有很大的胜利。”李隽以智者的口吻告诫道。这话很有道理,象“史利芬计划”这样的天才之作,却因为小毛奇没有执行好,导致德国的惨败。 高达脸一肃,道:“谢皇上教诲!皇上请放心,臣一定不让皇上失望。皇上,下旨吧!”不停地搓着双手,只等李隽一声令下了。 他的话正是张世杰他们所想,齐刷刷地看着李隽。 对他们的战意,李隽很是满意,道:“出奇兵,直插中路,这个想法好。要做就做大点,我决定骑兵分成两路,从左右两边直插郾城,一举拿下郾城。如此一来,郾城以南的蒙古军队就插翅难逃了。” 两路齐动,发起钳形攻势,成功的可能就大多了,杜大用他们点头深表赞同。 “欧将军,你带五万骑兵,从左边穿插。”李隽下令了。 欧军行来了一个标准的军姿,道:“遵旨。” “高将军,你和朕一起,率五万骑兵,从右路穿插。”李隽看着高达下令。 高达停止搓手,道:“遵旨。”这两个字还象个样,后面的话就不太好说了,他说的说:“一有任务,这手就不痒了,真是怪事。” 他的玩笑话立即引来一片笑声。 “记住,要轻军疾行,不要与小股敌人纠缠,也不要攻打城池,目的只有一个:怎么快到达郾城就怎么做。”李隽授以方略。 欧军行明白李隽的意图,道:“皇上请放心,臣决不与鞑子纠缠。”高达说的是:“只要把鞑子装进口袋,还怕没有鞑子肉吃?”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李隽对高达的话表示肯定,道:“张将军和杜将军就率领其余人马快速北进。” 张世杰和杜大用齐声道:“遵旨。” “记住,出发前多找些口袋,要是找不到口袋的话,就多带点衣服。”李隽出主意了。 欧军行,高达一愣,齐声问道:“皇上,这是为什么?” 杜大用赞道:“好主意。”张世杰先是一愣,跟着就是大拇指一竖,赞道:“皇上,你什么事都想到头里去了。” “什么?南朝军队?”脱脱木一听探子报告,惊奇得不得了,眼睛都快瞪成铜铃了,狠狠地盯着探子,要不是探子摆出一副你就是打死我也是真的模样,他肯定是一脚把探子踢飞得老远了。 隐隐觉得不妙的脱脱木飞马赶到城头上一望,果如探子所言,城外出现不计其数的南宋军队,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有多少。这支南宋军队与他以往见过的不太一样,骑着高头大马,行列整齐,一个个透着骠悍之气,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一支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来到郾城自然是为了攻打郾城。 “这是哪门子的事,刚刚才把军队调走,他们就来了。”脱脱木倒抽一口凉气,狠狠一脚跺在地上,道:“皇上,你要臣怎么办呢?” 欧军行和高达骑马站在李隽身边,道:“皇上,武穆当年就在此城下大破金兀术,今天,我们就在此处再写辉煌,大破鞑子。” 一百年前,岳飞就曾在此城下大破金兀术的主力,特别是金兀术的王牌部队拐子马在此役中溃不成军,传为千古佳话。 李隽却不同意两人的看法,道:“一个脱脱木怎能与有常胜将军之称的金兀术相提并论,他还配不做朕的对手。你们看着,朕在三鼓之内破城。到时,他还来不及反应。” 读过《说岳传》的人都知道金兀术让人恨得牙痒的,可是我们不得不承认金兀术的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要不是他生不逢时,遇到岳飞这样的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他的成就会更大。而这个脱脱木,名不见经传不说,其才干还不入流,与李隽不是一个级别,哪里配当李隽的对手。 “臣失言,臣失言。”欧军行和高达马上请罪。 李隽笑道:“这些小事,哪里有什么罪。你们能有武穆当年大破兀术的决心,朕心甚慰。”大手一挥,道:“出击。” 他这一挥,好象在变魔法,一队骑兵飞驰而出,直朝城门口冲去。 “骑兵利于野战,投在坚城之下,非用兵之道耳,赵祺浪得虚名!”脱脱木有点不屑李隽的作法,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架势,道:“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破城?”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些骑兵并没有攻城,冲到护城河边,把一包包东西扔进河里,一拉马缰回去了。 “他们扔的什么?”脱脱木望着水花四溅的护城河奇怪地问道。这个问题谁也无法回答,因为这只有问李隽他们了。 南宋骑兵轮番冲上来,不住地往护城河里扔东西,不一会儿功夫,护城河就给堵住了。再过一会儿,不少包裹露出水面。 事情到了这种程度,就是笨蛋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脱脱木知道大事不妙,下令道:“放箭,阻止他们靠近护城河。还有,把我们的五门火炮也搬来,对准南蛮开炮。” 他这是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五门火炮离这远着呢,要调来哪里来得及。不过,以他想来,完全来得及,因为骑兵攻打坚城很难,没有几天功夫,不付出高昂的代价,李隽是拿不下郾城的。 士卒奉命,马上射箭。可惜的是,城下一阵砰砰之声响起,城头上的弓箭手一个个中弹摔落城下。在宋军火铳的掩护下,城头上的弓箭手根本就无法施展,给压制得死死的,只有眼看着在城门口的护城河给填平。 一队骑兵冲过护城河,把一包包炸药包堆在城门下。只一会儿功夫,就堆了不下千个炸药包。望着堆成山的炸药包,脱脱木只觉天旋地转,惨叫道:“完了,完了。” 与悲观失望的脱脱木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高达兴奋得象头打鸣的公鸡,扯着嗓子吼道:“孩子们,射啊,快射啊。”一拍马背,飞驰而出,弯弓搭箭,一只火箭射了出去,直朝炸药包飞去。在他的带领下,千百支火箭射向了城门下的炸药包。 一声惊天动的巨响响起,无数的泥沙碎石飞溅,城门已经不复存在了。 “孩子们,冲啊,给老夫冲啊!”高达一下拔出宝刀,高举在头上,兴奋地喊起来,道:“皇上,你这主意太高明了!”一拉马缰,一马当先,从吊桥上冲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烟尘中。他的身后,不计其数的骑兵飞马进城,好象泛滥的海潮。 李隽叫带上口袋,就是用来装土填护城河的。脱脱木哪里想得到李隽会来这手,还以为他能凭借高城厚壁阻止李隽的推进,到明白时已经晚了。 与李隽拿下郾城,把忽必烈投在中原的军队分割成几个部分的同时,长城上正有一支军队由北向南开进,这支军队非常之多,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一条长龙,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唯有给他们溅起的遮天烟尘。 当这一消息传到忽必烈耳里时,处在困境中的忽必烈好象年轻了二十岁,兴奋之极地道:“赵祺,朕手里又有生力军了!朕就和你决一死战,看看鹿死谁手?” 第二百章 残暴的旭烈兀 第二百章 残暴的旭烈兀 “旭烈兀,旭烈兀,这个刽子手。”李隽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旭烈兀的名字。旭烈兀的大名,李隽早就熟知于胸,对于他的残暴,李隽也是知晓。此时的李隽已经不是初到这个世界的李隽了,当时知晓自己成了忽必烈的对手,心中无底,感到有些无奈。现在不同了,几年皇帝做下来,早就练成了无论何事都波澜不惊的胆色,可是听到旭烈兀的名字,仍是不住地念叨。 旭烈兀这个名字太让人惊讶了,其人有着过人的军事政才干,比起其兄忽必烈也是未遑多让。要是仅仅是如此,早已习惯了忽必烈这个对手的李隽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一个忽必烈就是那么一回事,再多一个忽必烈似的对手还是那么一回事,用不着大惊小怪。 李隽感到很不爽的是旭烈旭的凶残,他在西征过程中使用的残暴手段比起成吉思汗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在巴格达屠杀上百万人,成吉思汗好象还没有如此辉煌的屠杀数字,他来到中土,天知道他会以什么手段对付老百姓,一心爱民的李隽自然是心急如焚。 一向很能理解李隽意图的杜大用这次却没有理解到李隽的意图了,还以为李隽是因为忽必烈手里突然多了一支生力军而担忧,委婉地安慰李隽道:“皇上,臣以为应该派兵阻止旭烈兀的到来。在阻截旭烈兀的同时,我们也应该加紧对中原鞑子的围歼,以便到时腾出手来对付旭烈兀。” 这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是应该早早为之。就目前情势来看,中原之地南宋是处于优势,但是要在短时间内一举歼灭蒙古在中原的军队又不太可能,因为中原毕竟那么大,忽必烈投在中原的军队不在少数,就算站在那里让南宋军队去杀,也要杀得手发软。可以预期的是这场决战会打很长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旭烈兀渡过黄河,到达中原,以便南宋集中兵力解决中原蒙古军队才是急务。 张世杰深表赞同道:“皇上,杜将军言之有理,还请皇上裁示。皇上,臣以为应该要郑将军加大对黄河的巡游,只要旭烈兀这鞑子不能渡过黄河,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收拾忽必烈。” 高达摸着白胡子道:“要是旭烈兀的军队到了中原的话,对朝廷极为不利。这鞑子手里至少有三十万军队,其中骑兵居多,要是投到中原的话,形势将会逆转,还是不要让他过了黄河的好。好在朝廷拥有水军的优势,郑将军坐镇黄河,可保万无一失。等到朝廷收拾了忽必烈,再出兵燕云之地,收拾他也不迟。” 他一本正经地分析形势,说得非常在理,让人不得不服,可是后面的话就有点不太好说了,他说的是:“我的胃口很不错,有多少吃多少,可是我的嘴巴只有这么大,只能一口一口地慢慢吃。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这话还真是有理。” 他这话虽是带有几分俏皮,不过非常有道理,李隽点头道:“你们说得很有道理,就目前情势来看,只能这样了。我担心的倒不是旭烈兀渡过黄河,我担心的是他过于凶残,他经过之地的老百姓可就要遭殃了,现在,朝廷也是鞭长莫及,只能求佛祖保佑了。”少有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隽是很乐观的人,很少表现得如此担忧,不用说定然是情况非常严重,张世杰他们也知道就目前情势来说,南宋的确无力拯救这些老百姓,只能求佛祖保佑了。 欧军行想了想道:“皇上,请让臣率一支骑兵渡过黄河,前去迎击旭烈兀。臣可以采取游击的方式,不断机动,不与旭烈兀正对交锋,把他拖在长城内外。” 长城内外人口稀少,要是把旭烈兀拖在这里的话,老百姓遭殃的可能性就少得很多。这主意虽是迫于无奈,也不是不可行,更何况还有欧军行这样优秀的骑兵将领坐镇,成功的可能性并非没有,高达他们看着李隽。 他们的意思非常明白,就是希望李隽同意,李隽却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事肯定行不通。原因有两个:一是长城内外人口稀少,旭烈兀万里行军,后勤必然不充分,要到人口稠密之地去补给,他不会与你在长城上耗。二是旭烈兀纵然残暴,可他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他肯定知道他最紧要的事务就是渡过黄河,与忽必烈会合,与我们在中原决战。所以,他无论如何会尽全力南渡黄河。” 不要说旭烈兀,就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要是处在旭烈兀的情况下都会如李隽所说去做,这道理非常明显,张世杰他们不得不改变看法,道:“皇上圣明!” 李隽接着道:“相比之下,要郑静和封锁黄河一事,倒不失为上策。”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朝廷的实力有限,华北一带的百姓要遭殃了。”顿了顿,道:“可以要我们的特工人员在这一带放出谣言,就说蒙古人要来屠城了,要老百姓赶快逃。” “皇上仁德!”杜大用他们称赞李隽的仁慈,心里却是在哭泣,因为南宋除了采取这种无奈之举外,再也没有办法了。屋里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闷。 李隽轻叹一声,走到地图前,看了一阵地图,道:“除了命令郑静和封锁黄河以外,我们也不能坐等,而是要主动出击,对中原的蒙古军队下手,尽早歼灭之,以便尽对付旭烈兀。” 杜大用他们很是明白,李隽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华北的老百姓就可以少受些罪”,高达率先发言,道:“皇上,臣以为,南线的鞑子已经陷入我们的重围了,我们就先把南线的鞑子吃掉再说。” 张世杰沉思了一下,不同意高达的看法,道:“皇上,臣以为就目前情势来,还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东线之敌是正理。为了围歼赵良淳,鞑子下足了血本,投入了三卫禁军,怯薛兵团的大部,既然来了,就不让他缩回去,趁此良机歼灭之为宜。” 杜大用点头道:“皇上,臣赞同张将军的看法。还有一点,就是朱瑞祥将军指挥的炮兵已经部署在东线,东线的火力足够,歼灭东线之敌相对而言比较容易。要是忽必烈损失了三卫禁军,怯薛兵团的大部,其实力将会大为降低,这就好比一支锋利的长矛,要是没有了矛尖,也就不再犀利了。另外,还可以起到震慑敌人的目的,后面的仗就好打多了。” 欧军行请命道:“皇上,为了不让东线的鞑子逃走,臣愿率一支骑兵驰援东线,还请皇上允准。” “歼灭东线之敌的确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李隽赞同他们的说法,道:“先收拾东线,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极大地削弱了忽必烈的实力。黄河很长,可以渡河的地点很多,要是旭烈兀出其不意地渡过黄河的话,到时由于五卫禁军和怯薛兵团大部补歼,即使他们合兵一处,实力也是大打折扣。” 高达想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旭烈兀要想渡过黄河,除非他长出翅膀,飞过来。”南宋海军非常强大,要想从南宋海军眼皮底下渡过黄河,真的是难如登天。他的话,立即得到张世杰和欧军行的赞同。 杜大用皱着眉头,道:“皇上的担心并非多余,而是很在理。旭烈兀要是不能南渡黄河,他可以改走西线,从祁山南下,沿黄河南岸东进,依然可以到达中原。” 象旭烈兀这样的军事家,无论多么艰险,有多少困难,即使是千山万水,为了达到目的,他也会为之努力,这并非是无稽之谈。 他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高达的嘴一下子张得老大,过了一会才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是该先吃掉中原的鞑子才是正理。” “当然,还要道长做好在黄河南岸阻击旭烈兀的准备。”李隽补充一句,道:“我和欧将军率领骑兵驰援东线,以便尽快结束东线战事。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今天把你们找来,是因为我们又有事做了。”郑静和年轻的脸庞上透着坚毅,对众将道:“你们一直在唠叨,友邻部队打得火热,中原的鞑子给分割成好几段,而我们整天除了在黄河上看风景外,无所事事。现在,我们的好事送上门来了。” 对于军人来说,最好的去处是在战场上,特别是当其他部队打得火热,胜利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而自己只能作壁上观,那是对自己的折磨,听了他的话,众将兴奋得眼里放光了,有的已经开始搓手了,道:“将军,请吩咐吧。” 郑静和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我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不能让鞑子的一兵一卒从黄河上经过。不论他是到中原去,还是从中原逃走,都打到黄河里去,一个也不剩!” 这任务他们早就在执行了,现在的黄河上别说一个蒙古士卒,就是一个影子也没有看见,这任务实在是太无聊,众将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忍不住轻叹一声。 “你们别叹气,我们的对手,不是别人,是忽必烈这鞑子的三弟,旭烈兀。”郑静和知道众将对这个在中东让人谈之色变,而在中土不出名的风云人物一无所知,给他们解释,道:“你们不要小看了旭烈兀这个人,我给你们说说他的事。他在二十年前奉蒙哥这鞑子之命远征西方,当时他只有十万人马,却征服了西方万里疆域,灭了数十个国家。其中,有的国家比起朝廷并不逊色。郭侃这名字,我相信你们是如雷贯耳,他也曾经是旭烈兀这鞑子的部下,他对旭烈兀是赞誉有加。” 郭侃的大名众将是熟稔在胸,知道他是一个眼光极高之人,要想得到他的称赞,难上加难,他如此盛赞旭烈兀,不用说旭烈兀非常能干。众将一闻此言,无不是惊讶出声。 郑静和接着道:“旭烈兀曾经在巴格达屠杀了八十万人,还把另外四十万人卖为奴隶,仅在巴格达一地,就有一百二十万人丧生,失去家园,流离失所。” 一百二十万人遭到涂毒,这个数字实在是太大了,众将惊讶得连啊一声都不可能了。干掉一百二十万人,只能叫杀人魔王,即使杀人魔王恐怕也远为不如也,众将乍闻此言,哪能不震惊。 这些事情,郑静和哪里知道,是李隽给他的命令中顺带言及。知晓这些事后,郑静和自然明白李隽的意思,是在提醒他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是啊,一个拥有坚韧性格,冷酷之心,还有很高智慧的杰出军事家,的确是一个很可怕的对手。 正是从这点考虑,郑静和才把旭烈兀的事迹说给众将知晓,是要他们心里有一个准备,接着道:“现在,他率领至少三十万军队来到中土,正要渡过黄河,到中原去。我们的任务就是要阻止他过河。” 这可是摊上一件大差事,众将的热情再度涌上心头,齐道:“将军放心,一定不让鞑子过了黄河。” 郑静和扫视了一眼众将,道:“现在,我给你们分配任务。从现在起,黄河分为几个部分,你们的任务就是看好自己的部分,做好增援的准备。” 顿了顿,接着道:“我要你们做的事,不是在黄河上巡弋,而是要你们采取行动,进行破坏。黄河上的所有码头,渡口,不论大小,实施炮击,直到变成废墟,不能再利用为止。要把黄河上的每一条船,都打到河底去。即使这样,还不算完,还要把那些能够利用的浅滩,河岸纳入监视之中,决不能给旭烈兀这鞑子以任何机会。” 郑静和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他从旭烈兀的事迹中得出一个结论:旭烈兀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只要给他机会,哪怕是一点点,他都可能翻盘。要想阻止他渡过黄河,最好的方式就是把黄河上凡是能够渡河、可能渡河的工具、地点全部摧毁。 “你们要记住一点,一定要巡逻整个黄河,就是黄河的源头也要到达。”郑静和最后问道:“听明白了没有?” 众将齐声道:“明白了!” “三弟西去,一别二十载,为兄甚是思念。儿时携手骑射之情,虽已事隔数十春秋,为兄依然历历在目,半夜梦回,如在驱狗逐猎。今惊悉三弟东归,为兄喜慰无限,本当为三弟洒扫,相迎于道,无奈为兄身在中原,无法早日与三弟相聚,甚憾!。沿途仓禀,三弟可自行取用之,不用扰民。”旭烈兀念着忽必烈写给他的手书,这手书写得情真意切,很富亲情,让人感动。 但是,忽必烈的真意却是要旭烈兀取用仓禀之用具,不用去骚扰老百姓。忽必烈知道旭烈兀的性格,凶残冷酷,他此番来到中土,难保不骚扰百姓,甚至屠杀老百姓,才以家书似的方式委婉劝解阻,正所谓知弟莫如兄是也。 旭烈兀看完,把忽必烈的书信收入怀中,站起身来,道:“来人。”亲兵队长忙跑了过来,道:“尊敬的可汗,请吩咐。”现在的旭烈兀是伊儿汗,是以亲兵队长才叫他可汗。 “你去传我的命令,停止前进,所有军队集中,听我训话。还有,叫将军们都到我这里来。”旭烈兀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命令。亲兵队长应一声,跑走了。 望着亲兵队长的背影,旭烈兀喃喃一句道:“汗兄,你的意思,汗弟明白。可是,这些将士们跟随我不远万里来到中土,要是不能给他们一些好处,我怎么号令他们?对不起了,汗兄,汗弟不能照你的旨意去做,只能按自己的方式行事了。”旭烈兀何等样人,哪会不明白忽必烈这封家书的真正意思。 旭烈兀继承了成吉思汗的传统,军纪严明,号令极严,没多久,军队停了下来。将领们身着戎装,一个接一个地飞马赶来,前来靓见他。 “参见可汗!”众将施礼。 旭烈兀环视众将一眼,道:“免了吧。本汗知道你们万里行军,很是辛苦,本该给你们一个坐位,歇歇脚,已经用不着了。因为我们只在这里呆一会儿,马上就有事情做了。“ “请可汗吩咐!”众将齐声请命。 旭烈兀一下站起来,道:“本汗知道,你们对这次东征很有意见,这也难怪,你们在西域有娇妻美妾,有美味佳酿,有享用不尽的人间荣华。你们这样想,本汗能理解,这是人之常情嘛,不必大惊小怪。”取出忽必烈给他的家书,道:“你们看,这是天可汗给本汗的旨意,他要我赏赐你们。天可汗赐给我们的赏赐非常丰厚,你们看了,就不会再想西归。走,跟本汗去领取你们的赏赐!”大步走在头里。 第二百零一章 阿鼻地狱 第二百零一章 阿鼻地狱 “将士们:我知道你们此刻在想什么?”旭烈兀看着行列整齐的军队,大声演说:“你们在想,此刻你们的面前摆满了可口的美酒,香气四溢的美食,应该躺在女人的胸脯上,一边和你们的女人调情,说着亲密的话语,一边在仆人侍候下享用这些美味佳肴。可是,你们现在却在餐风露宿,在进行强行军,没有可口的食物,更没有好看、柔情似水的美丽女人。 “你们要是这样想的话,你们就错了,大错而特错了。”演说到此处,非常技巧地停住了,不再往下演说。 旭烈兀凶残冷酷,可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优秀的演说家,优秀得可以称为天才,他能很好地把握士兵的心理,他的字字句句都说到士兵的心坎上去了,士卒们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希望他给出答案。 正如他所说,他率领数十万大军东归,给忽必烈助战,对于那些在中东过得很舒服的士卒们来说,谁也不愿意,谁也不愿意从安乐窝里给揪出来,给推上生死难测的战场。这点,是人之常情,很好理解。 当他出征之时,不少人是怨声不断,只是碍于他严厉到冷酷的军令,不得不出征。再行军万里,长途跋涉折磨着士卒的神经,这种不满在逐渐增大。他率先说了出来,这些士卒哪会不引起注意的。 旭烈兀没有让他们失望,跟着就给出了答案,道:“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对于这个问题,士卒们有很多人是不清楚,一脸的茫然。 “这里是中国,被称为黄金国度的中国,这里出产美丽的丝绸,上等的美食,到处都是黄金,还有美丽的女人。”旭烈兀开始诱惑士卒了,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躺在黄金做的床上睡觉,他们的狗都比你们吃得好,你们在西域吃的食物和他们吃的比起来,只配给狗吃。” 中国这个在当时以丝绸闻名西方的国度,这些西域色目人自然是知道的,一听说居然到了丝绸国度,本身就很兴奋。再给旭烈兀的一通蛊惑之词诱惑得贪念大炽,一个个眼里射出贪婪的光芒。 “你们来到了天堂!”旭烈兀挥着忽必烈给他的家书,道:“天可汗已经给把天堂赏给我们了,从现在起,你们就在天堂里尽情地享乐吧。将士们,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吧!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去做主人吧!” 他的话音一落,一片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直冲云宵。 天上的浮云似乎感受到了不祥,开始颤栗,开始哭泣。 “停。”甲板上的郑静和望着岸边,下令停船。 这里除了流淌着的黄河水以外,什么也没有,对于为什么要停船,士卒们自然是有很大的疑问,不过他们仍然是按照命令停了船。 郑静和朝北岸一反指,道:“火炮准备,正前方。”炮手们把火炮调动方位,对准正前方。正前方有一个小的回水处,停了十几艘渔船,船上正冒着袅袅炊烟,显然是渔民正在做午饭。 “你,你,你们两个偏一点,瞄准空地。”郑静和指着两个炮手命令道:“瞄右边的空地。” 南宋海军正在黄河上进行大清理活动,凡上能给他们破坏的都给破坏了,要是他下令炸毁那十几艘渔船的话,士卒们也许还能明白,而他却是要瞄准空地,由不得士卒们不迷糊,一个个好象二愣子。 这两个炮手忍着好奇没有问,把炮火调整了一下,对准空地。 郑静和对这两个炮手道:“你们两个朝空地开两炮。”炮手二话不说,对准空地开了两炮。 两发炮弹打在空地上,发出两声巨响。早就惊动了渔船上的渔民,一个个好奇地钻出船舱,看着停在河面上的南宋舰队,见是南宋旗号,惊疑不定。 就在这些渔民惊疑不定的时候,数十发炮弹打来,落在河面上,炸起冲天的水柱,水花飞溅老远,溅得他们一身都是。这一来,渔民们就发慌了,发一声喊,就要逃命,就在这时,南宋舰队上传来一片吼声:“带上你们的东西再走。给你们一炷香时间收拾东西。” 渔民们给炮声吓破了胆,哪里还相信喊话,撒腿就逃。他们跑了老长一段距离,身后却没有一发炮弹打过来,忍不住好奇,回头一望,南宋舰队静静地停在河面上,并没有立即开炮的打算。 渔民中有几个胆子大的,冲回去船去收拾东西。一人行,众人效,这些渔民跟着他们冲回渔船去收拾东西。南宋舰队是不是会开炮,他们心中没底,有人站在船板上盯着南宋舰队,要是南宋舰队有什么异动,马上示警。 好在南宋舰队并没有什么异动,直到他们收拾到好东西离开也没有开过炮。 郑静和命令朝空地又开了两炮,渔船里再也没有人出来,说明人已经走光了。才下令对准渔船来了一个齐射,一阵爆炸过后,十几条渔船已经给炸成了碎块,不复存在了。 渔民并没有逃远,躲在近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相互望望,眼里露出惊疑之色,是在相互之间询问“这就是朝廷的仁义之师?他们怎么要炸我们赖以生存的船?” 心存疑问的渔民们没有想到,郑静和正对一个幕僚说“记下了,下治十三条渔船。” 郑静和炸船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不炸了的话,必然会落入旭烈兀手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叫幕僚记下数目,是打算仗打完了,等这些地方给朝廷光复之后再进行补偿。 对于这次的破坏行动,郑静和是下了严令的,一是要尽可能地破坏一切渡河用具,二是不准伤害一个老百姓。现在是迫于情势,不得不毁渡河用具,但是人不能伤害了,他们都是老百姓,等朝廷光复河山后,就是朝廷的百姓,自然是要保护。 正是从这点考虑,郑静和才要炮手先朝空地打两炮,惊吓一下他们,要他们快点撤离。 鸡鸣寺建在鸡鸣岗上,到现在为止,建寺已经有一百多年了。站在鸡鸣岗上,可以俯瞰山下,把山下的景物尽收眼底。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鸡鸣寺的主持弘隐大师双手合什,双眼紧闭,不住地念着佛号。 一个小沙弥,是他的弟子,叫慧通,只有十二三岁,长得眉清目秀,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弘隐大师问道:“师父,你怎么老是念佛?你已经念了七天七夜了。师父,你吃点东西,这是我给你做的斋饭,还是热的,师父,趁热吃了吧。” “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弟子弘隐请求你发发慈悲,救救这些受苦受难的百姓吧!观世音菩萨,你听到了弟子的求救声了吗?”弘隐大师根本就没有听到慧通的话,一个劲地喧着佛号。 慧通放下手里的饭碗,伸出手拉住弘隐大师的胳膊,摇摇道:“师父,你怎么了?” 也许,慧通的摇动惊醒了沉浸在念佛中的弘隐大师,睁开眼睛,道:“慧通,师父不吃了。慧通,你快点逃命去吧,师父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保重。”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递向慧通,道:“你要收好,不要给山下那些恶人看见了,你要记住师父的话。” “师父,弟子不要金子,要师父。”慧通不接。 弘隐大大师给慧通放在怀里,道:“你快走吧,再不走,你就没机会了。你先在山上躲几天,等那些恶人走了再走。” “师父,我到哪里去?”慧通流着眼泪问道。 弘隐大师想了一下,道:“你去南方边,去找朝廷,你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朝廷,要朝廷不要放过些恶魔。” “朝廷?哪个朝廷?”慧通搞不明白。 弘隐大师给他解释道:“就是咱们汉人的朝廷,大宋朝。你一直朝南走,过了黄河就可以遇到朝廷的军队。” “哦,师父,我明白了。”慧通很是懂事地点头。 弘隐大师催促道:“你快走吧。”在弘隐大师的催促下,慧通向弘忍大师叩了几个响头,才含着热泪离去。 望着慧通的背影,弘隐大师放下心来,念道:“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你怎么就不发发慈悲心,救救那些在地狱中挣扎的百姓?观世音菩萨,这是为什么?弟子大胆,要向菩萨当面问个清楚。”把右手中指放进嘴里使劲一咬,在地上写起来。 写完之后,弘隐大师喧着佛号:“阿弥陀佛!罪过!阿弥陀佛!罪过!阿弥陀佛!罪过!阿弥陀佛!罪过!”越念越小声,直到寂静无声。 也许弘隐大师说得对,观世音不救苦,不救难,是该去好好问问她了。慧通没有走多远,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有放肆的笑声,猥亵的话语,慧通紧记弘隐大师的话,赶紧往树林里钻,想躲起来。 可是,已经晚了,五个高鼻梁,碧眼金发的大汉冲了过来,瞧他们那模样,好象慧通是什么宝贝似的,冲得比饿狗见到肉包子还要快。慧通知道大事不妙,撒开腿就跑,没跑几步就给一只大手抓住肩膀提了起来。 慧通吓得一声惨叫,跟着就念道:“阿弥陀佛!罪过!” 佛祖并非不显灵,而是很快显示出他老人家无边的法力,罪过马上就发生了,一个大拳头狠狠砸在慧通的头上,慧通给砸得眼冒金星,差点晕过去。就在这时,一声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响起,是他怀里的金元宝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几个色目人眼里突然放光,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金元宝,发出欢呼声:“黄金国度有无数的黄金,就连小孩都有这么多的黄金。” 一个眼里射着淫邪之光的色目人伸出大手,在慧通身上搜了几下,道:“你身上还有没有?”慧通只有一个金元宝,自然是搜不着了。这个色目人把慧通打量一阵,眼里的淫邪之光突然之间大盛,脸上一片潮红,欢呼道:“真没想到中国的男孩都长得比女人好看,不要错过了,我们来尝尝鲜。” 也不等其他几个色目人发话,一把撕碎慧通的僧袍,把尖叫中的慧通往树干上一按,拉下自己的裤子,对着慧通的屁股一挺腰身,慧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而这个色目人却是欢呼不断,比在房梁上打鸣的公鸡还要兴奋。 另个几个色目人见了,眼里射出艳慕之光,几下脱了个赤条条,摸着自己的下体,走到慧通身边,不停地在慧通身上耸动。 “还不过来见过可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在这里只有一个人称可汗,那就是旭烈兀,这几个色目人玩得疯了,不知道旭烈兀什么时间来到他们身边,吓了一大跳,刚漂上云宵的好兴致突然没了,好象坠入万丈深渊,机械似的一下转过身来,只见旭烈兀一身戎装,在侍卫的簇拥下着在他们前边,虎目如炬在他们光溜溜的身上扫来扫去。 色目人此时是丑态百出,下体某一部位高昂着头,上面沾满了黄白之物,要多脏就多脏,让人作呕。 面见旭烈兀这样的大人物,要求着装整齐,礼貌周到,他们是哪一条都不靠谱不说,还可以说是猥亵到极点,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一个个吓得浑身筛糠,双手捂住下体,结巴着道:“可汗,我们我们不是故意的,请可汗原谅。” 可汗一词是尊称,自从成吉思汗以后这一名词具有无上权威,从来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称呼这一名词,这几个色目人算是开了一代先河,只是不知道是尊敬呢,还是亵渎?要是成吉思汗知道他的孙子给人在这种情况下称为可汗,会作何感想呢? 旭烈兀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慧通,此时的慧通已经晕死过去了,给折腾得面目全非,先前那个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已经不复存在了,倒象个从最肮脏的地方出来似的,一身的污秽。 “你们的情趣还真是好,居然连和尚也不放过。”旭烈兀不动声色地对几个色目人说道。 旭烈兀这人心机深沉,行事高深莫测,让人难以预料,他这话说很很是高深,几个色目人是吓得半死,忙跪在地上,头垂得低低的,只可惜滚圆的光屁股翘得老高,把他们的恭敬给降低了不少。 旭烈兀接下来的话说的是:“你们的情致这样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转身离去,侍卫跟在后面去了。 几个色目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如何区处,就在这时,旭烈兀的声音远远地传来:“这是在你们的家里,你们是主人,他是你们的仆人,你们有权处理他们。”这话无异是在提醒他们,你们继续作乐吧,我不追究。 这话对于处在惊惶之中的色目人来说,是最好的奖励,比天音仙乐还要好听,一下从地上蹿起来,抱起昏死过去的慧通,又开始了他们的罪恶勾当。 旭烈兀在侍卫的簇拥下,进了鸡鸣寺,看见盘膝坐在蒲团上的弘隐大师,道:“大和尚法号如何称呼?” 此时的弘隐早已圆寂了,哪里还能听见他的话,一个侍卫一下拔出弯刀,喝道:“秃驴,可汗问你话,你竟敢大胆不说。” 弘隐大师仍是端坐不动,侍卫就要上去惩戒弘隐大师,旭烈兀道:“他已经死了。”走到弘隐大师面前,看着地上用鲜血写就的字,念道:“阿鼻地狱!” 阿鼻地狱是弘隐大师圆寂之前用鲜血写就,他的意思是说在旭烈兀的纵容下,色目军队胡作非为,这一带的老百姓比在阿鼻地狱中还要悲惨。 这四字代表着无数的悲惨之事,任谁见了都会哭泣,而旭烈兀却是个例外,他却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对侍卫们,道:“你们知道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士卒们玩够了,玩尽兴了,我们又可以出发了!” 这一场发生在真定一带的悲剧,传到忽必烈耳里时,他长叹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弄得他的大臣们不明所以。 忽必烈的对手李隽对他的心思很是了解,道:“忽必烈那也是迫于无奈,这点我能理解。他不做的事情,我会帮他做。对于旭烈兀以及他的色目军团,朕是绝不手软,无论他们是逃到天涯海角,朕也要把他们杀光,一个不留!” 第二百零二章 黄河上的较量 第二百零二章 黄河上的较量 “将士们:你们现在快乐吗?”旭烈兀一身戎装,骑在战马上,大声问排列整齐的军队。 他这话等于是是白问,现在的色目军队人人快乐得赛过神仙,他们这十来天是为所欲为,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烧杀抢掠,奸淫之事给他们干尽干绝了,还有不快乐的。 军卒们齐声呐喊:“快乐!” “你们还想再要这样的快乐吗?”旭烈兀又问道。 这又是一句废话,谁不想快乐之事?要是不想,只能说明他有问题,士卒又是齐声呐喊道:“想!太想了!” “这是黄金国度,快乐的天堂,你们现在的快乐和你们即将要得到的快乐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你们以为你们到达了天堂,其实你们还没有到达天堂,你们只是在天堂的门外。天堂里的世界很奇妙,有着天使般美丽的女人,还有数不尽发光的金子,象大海一样喝不完的美酒,堆成山的美食。”旭烈兀充分发挥他的演说才能,描绘出一幅美丽的图画,以此来欺骗士卒,道:“你们知道美丽的天堂在黄金国度的什么地方吗?” 对于这个问题,这些色目士卒以及从来没有到过中原的蒙古士卒来说,自然是一问三不知,一个个大摇其头,眼里射着希冀之光,很想得到答案。 “那就是中原!那就是江南!”旭烈兀一下拔出弯刀,朝南一指,道:“我命令你们,到中原去!到江南去!到人间的天堂去!” 他的话音一落,一片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起:“到中原去!到江南去!到人间的天堂去!” “赵良淳从正东压上来,廖胜功从东北方向压过来,而我们的后路商丘又给赵佥拿下了,我们虽然是反复争夺,可商丘就是拿不回来。”贴木儿看着地图,分析着道:“如此一来,我们已经陷入三面重围之中,南朝有把我们包围在虞城一带,聚而歼灭的意图。朝廷虽然在这里投入了大量军队,但和南朝投在这里的军队相比并不占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们的火炮正在向这一带大量集结。火炮的投入,使得我们骑兵的优势大为减少,要是让南朝完成包围的话,我们的处境将极其危险,我的意思是趁西南方向还没有给南朝堵住之前把军队撤离。” 贴木儿的分析非常精辟,也很现实,他们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他原本想诱使赵良淳西进,把赵良淳聚而歼之,他把埋伏都设好了,没想到赵良淳非常机警,和他玩起了捉迷藏,摆出一副欲进而不进的姿态,无论他怎么诱惑都是如此。直到赵佥突然拿下商丘,切断了他们的退路,他才明白过来情况很是不妙。他的推断再一次被证明是正确的,因为紧接着传来廖胜功出现在东北方向,也就是说他们已陷入了三面包围。 要是情况仅仅是如此,贴木儿根本就不用怕,让他害怕的是南宋的火炮在海军的运送下,正在向东线大规模集结。火炮一直是南宋军队的最爱,是南宋最为犀利的武器之一,如此大规模的集结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南宋在东线的胃口很大。 火炮,蒙古人也有不少,有一千多两千门。但是,分散在好几个地方,东西南三个方向上都有几百门,这一数量和南宋投入东线的数量比起来少得太多。贴木儿原本以为凭借他手中的火炮可以夺回商丘,事实证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调往商丘的一百多门火炮只打了几轮就给南宋火炮炸毁了。而他们连南宋火炮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连南宋火炮是从哪里打来的都不知道,这就让他很是害怕,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南宋的火炮比他们的厉害得多,才得出不撤退就没有机会的结论。 贴木儿根本就不知道,打坏他投入商丘的火炮是钢炮,也就是特种火炮。特种火炮射程远,轻便,机动性好,赵佥长途奔袭商丘后,廖胜功马上就调出二十多门特种火炮跟上去,应付蒙古人的反扑。 这种钢炮南宋只有一百多门,规模小,杀伤能力低,对他们的威胁并不大。当然,贴木儿不可能知道这点。 从目前情势来看,东线对蒙古人极为不利,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撤退,撤退到包围圈外面,重新部署。对于这点,巴布尔没有意见,点头,道:“贴木儿,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这么认为。不过,我想西南方向马上就有动静,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要撤就得快。” 的确是这样,南宋已经从三面合围过来,他们下了这么大的力气断不会不从西南方向围过来。到现在,西南方还很平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力量还不够,要撤正是时机,桑哥他们也是同意。 意见一致,一声令下,蒙古军队开始从西南方向进行撤退。 “出来,你他娘的,你就是躲到阎罗殿老子也要把你抓出来。”一个蒙古军卒一枪捅入草垛,只听一声惨叫从草垛里传出来。紧接着,草垛里传钻出来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迭连声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蒙古士卒飞起一脚把这个老人踢得趴下,骂道:“你他娘的,老不死的,老子又不是来要你的命,你怕什么怕?躲个屁呀,躲。” 老人一叫一边道:“大人,你们拿着武器,小的心里自然是怕了。” 其实,老人是见了他们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才害怕,倒不是怕他们手里的武器,如此说是因为老人经历的世事多了,很会说话,果不然,蒙古士卒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点笑意,问道:“你说老子这样子威风吗?” “威风,威风凛凛,大人是大将军吧?”老人又是技巧性地恭维。 一个小小的士卒,哪里是大将军,不过,士卒是听在耳里,喜在心头,很是高兴,刚才的煞神模样没有了,拍拍老人的肩头,道:“老头,收拾收拾一下,跟我们走。”他给老人的马屁拍爽了,居然改口叫起了老头,真是难得。 “将军,要小的到哪里去?要收拾什么东西?”老人赶紧问。 士卒骂道:“你这个老家伙,问题还真多。老子怎么只管奉命抓人,去什么地方,老子怎么知道。哦,你是木匠,把你的木匠工具带上,斧子,锯子,凿子一样也不少。好象是要你们去造船,说是有军队要过河。”唠唠叨叨地一大堆,总算说明白了。 老人大声重复一遍,道:“我要带上斧子,锯子,凿子,要去造船,说有军队过河。” “嘿,你这老不死的,还念经了。快点,收拾起好走人。”士卒骂起来,脚提起来,就要向老人踢去,老人忙跳开。 等老人收拾好东西跟着蒙古士卒去了后,草垛里钻出一个中年男子,四下里望望,确认没人了,才钻出来快步而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鞑子在抓木匠,准备造船。”郑静和把手里的情报放在桌子上,道:“不用说,这是为旭烈兀这鞑子准备的。” 对于这点,答案是非常明白,没有人会表示异议,众将点头赞同,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要造也来不及。” 郑静和纠正道:“鞑子不是不烧香,而是他们的船给我们炸毁了,不得不重新造。我估计鞑子会在原阳到封丘这一带渡河,我们要加强对这一带的巡逻。同时,我们再来一次行动,把船给烧毁。” “怎么停下来了?”巴布尔一拉马缰,喝问道。 一个探子飞马赶来,远远喊道:“报!” “什么情况?”巴布尔喝道:“快说。” 探子喘口气,道:“报告将军,前面发现南朝军队。” “难道说南朝早就在这里埋伏了大军,只等着我们脱离营寨来伏击我们?”巴布尔心里咯噔一下,开始发怵了,问道:“有多少人?” “很多,清一色的骑兵。”探子马上回答。 巴布尔一拍马背,飞驰而前。等他来到阵前,只见视线里出现一道水线,这道水线流动得并不快,而是缓缓流来。等到这道水线变得清晰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不计其数的骑兵,骑着高头大马,盔明甲亮,刀枪耀眼,人如龙,马如虎,排着战斗队形向他压过来。 骑兵实在是太多,以战斗队形推进,不用说已经准备和他们打上一仗了,如雷的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巴布尔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支骑兵至少有六七万,用他的眼光来看,都是精锐之师。不用想都知道,这支骑兵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扎口子,防止他们从西南方向突围。换一种说就是,李隽已经准备在东线动手了。 明白这层的巴布尔倒抽一口凉气,下令,道:“准备战斗。” 他的话音刚落,南宋骑兵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皇上万岁!” 巴布尔这才看见,李隽的皇罗伞盖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此时的李隽一身金盔金甲,胯下白马神驹,端的是威风凛凛,宛如天神一般。李隽把手里的宝刀高举在头顶,在阵前驰骋,进行战前演说:“将士们:北伐的第一次大会战开始了!朕命令你们,用你们手中的宝刀终结鞑子的性命!用你们的英勇行为来讨还累累血债!我们的宝刀饥渴了,用鞑子的血肉来喂饱我们的宝刀!”宝刀对着蒙古军队一指,大喊一声:“杀!” 这一挥好象在变魔法,不计其数的南宋骑兵发一声喊,飞马而出,直朝蒙古军队冲去。 在这一刻,巴布尔的感觉是天崩!蒙古军队虽是屡战屡败,并非不善战,现在的情况是巴布尔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准备,就遭到南宋精骑的打击,无论如何也是抵挡不住。不要说巴布尔抵挡不住,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也是无能为力。 只一会儿功夫,巴布尔的前锋已经全线溃退。而宋军杀得正酣,好象赶鸭子一样赶着败兵向后退去。战场上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败兵,败兵心无斗志,士气低落不说,他们失败的情绪具有瘟疫一样的危害性,会很快毁灭斗志。 巴布尔深知其危害,拔出弯刀砍杀了不少败兵,仍是不能阻止溃退。他不仅不能阻止溃退,溃败反而愈演愈烈,前面的败了不说,还把后面的部队也给冲乱了,结果是在南宋骑兵的打击下,全面崩溃。 直到贴木儿接到消息,率领一支援军赶来才稳住阵脚。贴木儿稳住阵脚的方式非常简单而有效,就是命令弓箭手对准败兵一阵乱箭射过去,在射杀了好几千败兵后,局势才算稳定下来。 巴布尔和贴木儿并没有因为局势稳定而高兴,相反他们的心情异样沉重,因为他们非常清楚,李隽到了这里,他们从西南突围的计划已经破产,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全面陷入了包围圈,突围的可能并非没有,而是很小,几乎为零。 更严重点说,他们接下该做的就是准备坚守,坚守的目的自然是待援了。 援军能不能到来,那就要看忽必烈手里有没有生力军了。要是忽必烈手里有生力军的话,他肯定会派来援军,要是没有生力军自然是坐以待毙了。 一轮明月高悬,天空中只有为数不多的浮云,秋风习习,吹在身上不免几许料峭之寒。三更时分,本该是进入梦乡之时,然而一群人正在经受折磨。 “你他娘的,快点快点,动作快点。”一个士卒拿着武器吆喝骂过不停,道:“要是赶不完工,老子会把你们拉出去活埋了。” 活埋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的会进行。蒙古人为了赶工,根本就不管工匠的死活,给他们下达了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于完不成任务的工匠,处理方式很是简单,那就是挖个坑活埋了。完成了任务的没有奖励不说,还会有下一桩更加沉重的任务。 一句话,这任务是做不完,一天下来给活埋的工匠不在少数。 这个工匠给吓得一激灵,大气也不敢出,拼命地挥动着手里的斧头。 军卒仍是不满意,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这才耀武扬威地走开。 这是一座临时造船工厂,不计其数的工匠在里面没日没夜地赶工。 门口有一队士卒在值勤,他们知道对于船只上面催得紧,也不敢大意,打起精神警戒。紧守岗位的士卒突然感到空气中有些异动,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脑袋就给利箭洞穿,连叫都没有叫上一声就栽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冒出不计其数的黑影,向临时造船厂冲去。不多一会儿,船厂里的工匠成群结队地离开,紧接着就是火光冲天,这座临时造船厂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旭烈兀重重在桌子上一拍,骂道:“这些无能的废物,我们的船厂居然给南朝毁了。忽秃忽。” 一个大个子将军出列,道:“末将在。” “忽秃忽,你马上赶去,把这些无能的官员给我杀了,一个不留。”旭烈兀冷森地道。 忽秃忽应一声就要出去,旭烈兀接着道:“还有,你要把动静闹大点,造出一种我们仍要在原阳一带渡河的假象。” “明白。”忽秃忽领命而去。 旭烈兀扫视一眼众将,道:“罗思可。” 罗思可出列,道:“末将在。” “你马上赶到阳城去,要阳城附近的官员准备好三十万根长五尺,碗口粗细的木头。还有三十万捆稻草,每捆二十斤。”旭烈兀冷冷地道:“要是做不到,直接把脑袋给我砍下来。” 罗思可迟疑了一下,问道:“可汗,我们现在要准备渡河,应该是收集船只,弄这些有什么用?” “要你去,你就去。”旭烈兀不无得意地道:“我渡河,就是没有船也照样渡!” 罗思可的提问正是众将心中所想,没想到旭烈兀说得如此自信满满,真的有几分惊疑不定,心想“难道你会飞?” 他们知道旭烈兀足智多谋,对于兵道熟之极也,他如此有把握定然是智珠在握,才没有敢问。罗思可应一声,忙出去了。 “快看,好多的稻草。”一个士卒指着从上游急急地叫道。 “还有木头。天,怎么这么多?”又一个士卒尖叫起来。 甲板上的郑静和顺着他们指点的方向望去,只见黄河水面上正漂浮着不计其数的稻草和木头,一眼望去,望不到尽头,粗步估计,足有数十里之长。 “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我们的打捞船很快就会清理掉。”一个士卒很是自信地道。 稻草裹着木头,木头连着稻草,整个河段成了一座移动的堡垒,根本就无法打捞,更严重的是无法航行。 郑静和心念一转,就想到这点,下令道:“靠岸,停泊!”一口鲜血喷出来,历来冷静过人,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胆色的郑静和的脸色苍白如纸,道:“快去告诉皇上,旭烈兀已经过了黄河!” 第二百零三章 危机重重 第二百零三章 危机重重 “郑将军急急差人前来送信,肯定是有捷报了。”李隽笑言,接过战报,展开读了起来,他一脸的笑容突然之间就不见了,瞬间就成了一脸的惊诧,失声道:“怎么这样?”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把桌上的茶水都给掀翻在地上。 李隽冷静沉着,胆识过人,就是泰山崩于前,眉头也不会挑一下,如此惊讶到失态的事情可不多,可以说少之又少,廖胜功他们是个个惊讶万状,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李隽。 “皇上,出了什么事?”廖胜功知道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要不然李隽断不会如此表现,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这话正是赵良淳他们心中所想,一齐盯着李隽,期盼李隽给出答案。 稳稳心神,李隽明白他们的心情,恢复平静,道:“旭烈兀过了黄河。” 这个消息具有惊天动地的效果,廖胜功他们一听,个个是惊讶得难以形容,嘴巴张了老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过了好一阵,赵良淳埋怨道:“这个郑静和,他是怎么搞的?焦山水战,他以少击多,以弱胜强,现在倒好了,海军强大了,他居然没有把旭烈兀阻住在北岸。” 这话很是有道理,欧军行点头附和道:“是呀。” “你们不要埋怨他,他也尽了力。”李隽为郑静和开脱,道:“这个旭烈兀,他渡河的法子还真是神了,一艘船没用就过了黄河。你们说,在不用船只的情况下要怎样才能渡过黄河?这个法子非常奇妙,可以称得上大手笔,但又很简单。” 能得李隽称赞的事情不多,他如此盛赞,不用说旭烈兀的法子极其高明。可是,一下子渡过几十万大军的法子,除了用船还真难想得到。就是用船也不见得就能渡过三十万,何况还有强大的南宋海军在黄河上游弋,困难就更大。 廖胜功他们想了半天也是想不到一个好法子,李隽看着廖胜功,意思是要他发表一下看法。廖胜功足智多谋,妙算无方,遇到这个天大的难题也是束手无策,道:“皇上,臣无能,无力把三十万大军一下子渡过黄河。” 欧军行,赵良淳,朱瑞祥不等李隽问他们,纷纷表示“臣无能。” “自古以来,军队遇到大江大河都是很棘手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没有工具,不好过河。”李隽充分发挥一个学者的特长给他们解释道:“将领们为了渡河可谓是伤透了脑筋,因而就有千奇百怪的法子,用船自是不用说了,这办法谁都知道,韩信木罂渡黄河也是一策。这个旭烈兀更了不起,他渡河的法子既不是用船,更不是用木罂,而是用的马、木头和稻草。” 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他先是用计在原阳一带大张旗鼓地造船,吸引住郑将军的注意力。这一招,可虚可实,郑将军把他在这带的造船厂给清理掉了。他算准时机,轻军疾行,来到阳城附近,在这里,每个士卒分到一根长五尺、碗口粗细的圆木和一捆二十斤重的稻草,他就是用这些东西渡过黄河。” 廖胜功一拍脑门,道:“皇上,臣明白了。旭烈兀是把战马赶进黄河里,让士卒抓住马尾巴。一个骑兵和一个步兵一组,把两根木头并排着放,两个士卒骑在木头上,前面的士卒抓住马尾巴和控制方向,后面那个士卒不住地用稻草捆划动。他这是把稻草当桨用,渡河就容易多了。这主意真是高明!” 李隽眼里满是赞许之色,朱瑞祥有点想不通了,问道:“皇上,可是,郑将军也不是好惹的,郑将军听到风声,必然会率领海军赶去,足以把他打到河里去喂王八。” 赵良淳脱口而出道:“朱将军,你说错了。郑将军根本就到不了他渡河的地方,而且郑将军还会遇到危险,避免危险的唯一办法就是靠岸停泊。” 朱瑞祥更奇了,问道:“为什么?” 欧军行给他解释道:“旭烈兀早就算到郑将军必然要趁他渡河之时来个半渡而击,是以他才要稻草,用来对付郑将军。” “你的意思是说他把稻草扔在河里,这也难不倒郑将军,我们有打捞船,可以打捞起来。”朱瑞祥一脸的迷糊,突然猛拍脑门,道:“我真是笨死了。稻草缠住木头,连在一起,可以连绵数十里,甚至上百里,根本就不可打捞。即使可以打捞,也要费很多时间,等郑将军打捞完,他早就过了黄河。” 李隽很是赞许地点头道:“你说对了,根本就没法打捞。光是稻草倒好办,里而有不计其数的木头,会把渔网弄破。如此之多的木头,不要说鱼网,就是铁丝网也是难以怕上用场。郑将军最好的办法就是靠岸,等稻草和木头流到下游去再去上游。” 感慨道:“旭烈兀的办法非常简单,说到底,一文不值。可是,就是这最简单的办法给我们制造了天大的困难。越是最简单的办法,越是不平凡!” 在历史上,军队跨越大江大河的确让将领们头疼,象韩信那样的大将之才自然不是难事,他不用船,用木罂就行了。而这个旭烈兀的法子更简单,简单到了原始的地步,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很高明。 事实上,一根五尺、碗口粗细的圆木完全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这点我有亲身的经历。两根圆木并排在一起,两个人骑在上面更不会沉下去。稻草二十斤一捆,在水面上当作桨用正合适,其产生的力量比木桨还要大。当然,需要的力量也大得多,不过,这些士卒都是精锐之卒,身强力壮,不是那些船夫所能比,还对付得来。 抓住马尾巴是为了得到一个牵引力,好控制方向,前进的速度更快。马在水里不会沉下去,已经为历史所证明,据《后汉书?吴汉传》记载,吴汉在成都附近打了败仗掉进河里,就是抓住马尾巴逃出来的。 旭烈兀准备稻草的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郑静和,木头和稻草混杂着流向下游,在漩涡、急流的作用下,稻草就会纠结在一起,无异于一根长长的稻草绳,把那些木头给缠住,整个河段就给封死了。在如此牢不可破的河段面前,不要说低技术含量的宋代无敌战舰,就是现代高技术含量的航空母舰都会感到威胁,郑静和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泊船了。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些木料中有好多是给削尖了的,在这种情况下,无异于一把利锥,郑静和要是不选择泊船的话,唯一的结果就是船毁人亡。 至于辎重问题,旭烈兀根本就不用考虑,用不着,到了黄河南岸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富饶的中原要什么有什么,他一点也不担心。 当然,他是等军队流过黄河,向下游行进一段,离开他们渡河的地点,再把稻草打散,和木头扔在黄河里。数十万根木头,数百万斤稻草还有不把黄河封死的道理。 这一计策要想成功,还一个条件,就是河面不能太宽,水势要缓,不然的话,必然是葬身黄河。 这主意太出人意料了,廖胜功他们一阵沉默。他们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旭烈兀带来的危胁,这威胁不仅仅是他的数十万大军,还有他的智慧以及杰出的军事才干。 “你们不用多想,他来了也好,免得黄河北岸的老百姓在他的魔爪中多受苦。”李隽已经恢复了常态,言笑宴宴,道:“当务之急,是我们要赶在旭烈兀真正发挥作用之前多打些胜仗,多消灭鞑子,最大可能地削弱忽必烈的实力。南线和西线开始围歼行动,我们的重心就放在东线!” 李隽如此说必然是有了对付旭烈兀的法子,廖用功他们的眼眼一下子放出光芒来了,道:“皇上圣明!” 旭烈兀这一渡河成功,还引发一个非常好的后果,那就是天才的造船大师周山获得了启发,他说“这一事件让我意识到无敌战舰的不足,要想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航运行自如,只有使用铁皮作为船体了,我决心研制更加高级的轮船。” “三弟!”忽必烈远远看见旭烈兀在众将的簇拥下大步而来,很是激动,快步跑了过去。 自从旭烈兀西征以后,两人就没见过面,旭烈兀西征顺利,灭国数十个,但是战争本来就有很多风险,无异于刀头舔血,他在西征过程中也曾遇到过凶险,也曾险象环生,生死悬于一线,此时乍见忽必烈,也是激动难已,欢呼一声:“二哥!”快步跑了过来,张开双臂投在忽必烈怀里,很是激动地道:“二哥,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话说起来很是轻松,可是其中蕴含着多少感情,只有亲历者才能说清楚,忽必烈也是心神激荡,拥着旭烈兀,道:“三弟,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就好。” 两人相拥一阵,这才分开,旭烈兀很是感慨地道:“大哥他,已经给南蛮害死了,小弟这次回来,就是要南蛮血债血尝。” 蒙哥死在钓鱼城下是他咎由自取,要是他不发动对南宋的侵略战争的话,他怎么会死在钓鱼城下?旭烈兀还真会颠倒黑白。 忽必烈很是赞同他的说法,道:“是啊,三弟,新仇旧恨,我们一起来算。三弟,走,到二哥的行宫去,我们好好谈谈。这些年,你还过得好吧?”把旭烈兀端详一阵,当年出征时的旭烈兀雄姿英发,现在旭烈兀依然是神采奕奕,活力十足,只是双鬓上多了少许华发,不用说是艰苦的军旅生活造成的。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忽必烈很是放心,拉着旭烈兀的手往行宫行去。 旭烈兀走在忽必烈身旁,道:“二哥,小弟没有听从你的旨意,把真定千里之地赏给了将士们,让将士们好好地玩了一场。小弟有矫旨之罪,纵军为匪之罪,还请汗兄处罚。” 真定惨剧,忽必烈早已知晓,久受汉文化影响,具有仁心的忽必烈对于这事很是不爽,可他还没有笨到一见面就追究旭烈责任的地步,更何况他现在太需要旭烈兀了,不要说只是真定一地百姓遭了殃,就是再有几个地方的老百姓倒了霉,他也会装聋作哑,装作不知,安慰旭烈道:“三弟,你这样做也有你的不得已。将士们跟随你东征,万里行军极是艰苦,要是不给他们一些好处,难以号令。” 忽必烈也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对于其中的关键一眼就看穿,这话真的是说中了要害。旭烈兀原本以为忽必烈好歹也要数落他几句,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宽宏大度”,心中颇有几许感动,道:“谢汗兄。” “别说这些了,你还没到过中原,就到朕的行宫去看看,去看看中原的繁华。”忽必烈和旭烈兀上马,在侍卫的保护下,飞马而去。 “你们都下去。”忽必烈对群臣道。 群臣自是知道,忽必烈他们兄弟重逢,自有很多话要说,其中不免涉及到不该为他们知道的隐私,施礼后知机识趣地退了出去。 忽必烈把一杯热茶递给旭烈兀,道:“三弟,你尝尝,这是今年新出产的碧螺春。” 旭烈兀接过喝了一口,赞道:“好茶。”走到地图前,道:“二哥,我们多年没见,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按理,应该先叙兄弟之情,再议国事。不过,救兵如救火,现在军情紧急,我们只能先谈国事,再叙兄弟之谊。二弟,要小弟做什么,你说吧。” 听了这话,忽必烈是感动得不得了,他万万未想到旭烈兀如此无私,一见面就提让他头疼之极的国事,嘴上却道:“三弟万里而来,很是疲惫,还是先歇歇再说不迟。” “二哥,你不用担心,这点风霜之苦,小弟还经受得起。”旭烈兀直入主题,道:“非常人才能成非常之功,二哥,你我皆为非常之人,当此非常之时必行非常之事。” 忽必烈脱口道:“好!那我就给说一下情况。现在的情况,对于朝廷很是不利,东西南三面都给南朝分割包围了,要是没有援军的话,要不了多少时间,我军就会全军覆没。三弟来得正是时候,你的大军可以机动使用,我打算以这些陷入重围的军队为饵,由三弟的军队进行奇袭,来个里应外合。”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办法,旭烈兀的军队是精锐之师,要是来个里应外合的话,吃亏的就是南宋军队。 “嗯,有道理。”旭烈兀问道:“二哥,哪里的情况最是紧急?” 忽必烈指着地图道:“这里,虞城。南朝的皇帝已经到了这里,大量的火炮已经部署在这里,我想他们是准备对这里下手了。他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在你赶到之前围歼掉朝廷在这里的军队,以便腾出手来对付你。” “二哥,最不紧急的是哪里?”旭烈兀问道。 忽必烈一下按在洛阳以西,道:“这里。南朝虽已控制了洛阳,但是他们要想在短时间内吃掉阿术也不可能。南面,介于二者之间。” “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旭烈兀指着南线,道:“然后就是这里。把南线和西线的军队救出来,再来和南朝决一死战。” 他之所以如此设想,是因为他的部队要赶到前线还需要几天时间,也就是李隽说的真正发挥作用还需要点时间。他一过了黄河就飞马赶来和忽必烈见面,固然有兄弟之情,也有商议军机之必要。 他的想法很不错,东线最是危急,等到他的军队真正发挥作用时,说不东线已经全军覆没了。权衡之后,还不如先救南线,再救西线,然后集中所有军队与李隽决一死战。 忽必烈摇头,道:“三弟有所不知,东线是必救之地。朝廷的三卫禁军和怯薛兵团大部都给包围了,要是不救的话,东线一失守,朝廷的精锐尽失。” 对于怯薛兵团和五卫禁军,旭烈兀当然知道那是忽必烈手里最为精锐的部队,即使其他军队损失了,只要这两支军队还在,就会东山再起,微一凝思,道:“只有这样了。二哥,小弟先率一部分军队赶去东线,后面的军队到了再开到东线去。” 他的主力还在黄河南岸快速东进,跟他赶到汴京的部队不过两万多,最好是等后面的部队到了再一起压上去。不过,现在的情况紧急,已经不能等了,他才如此说。 忽必烈有点无奈地道:“只能如此了。后面的部队,除了调到东线的以外,我会要他们去南线和西线。”三十万大军全压到东线,那也没有必要,不如分出一部分去其他两条战线。 “二哥所言极是。”旭烈兀把茶杯放下,道:“二哥,小弟这就出发了。” 第二百零四章 雇佣军 第二百零四章 雇佣军 “尊敬的皇帝陛下,你好。”拜巴尔进来向李隽施礼,道:“我非常真诚地向陛下贺喜,贵国取得了这么多的胜利,让我感到非常高兴。” 李隽站起身,拉着拜巴尔的手,道:“尊敬的苏丹陛下请坐。谢谢你。我们之所以取得胜利,是因为我们有广大的老百姓支持,而鞑子却是倒行逆施,失却民心。” 李隽示意段干木给拜巴尔送上茶水,拜巴尔接过茶水,并没有喝,而是放在桌子上,有点为难地道:“大皇帝陛下,我有件事情不好办,想请你帮忙。” “你找我帮忙,无非就是钱粮之事。你带来的金银也不少,不过我帮你花光了。你们要修房造屋,你就是有几座金山银山也会耗空。”李隽心如明镜地想,假装不知道,问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好了,我会尽力帮你。” 拜巴尔说声谢谢,接着就说道:“我们来到贵国,得到贵国无私的帮助,现在有住房,有训练场,我的人民还有工作,我们非常常感激。只是,我们的开销太大,我们的积蓄已经快用光了,我是想请陛下借些银子给我们。陛下请放心,我可以保证,有了马上就归还。” “借银子给你不是不可以,不过等你还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你能不能回到埃及还是未知数,只不过是打了一个望天眼而已,这种事我太亏了,万万做不得。”李隽在心里如是盘算,笑着道:“尊敬的苏丹陛下,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拜巴尔有求于李隽,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忙道:“陛下请讲。” 李隽点头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说借就说重了,你们有困难,我们帮助你们是应该的。朋友有难,我们理应帮助,这事没问题。你们需要多少银子?” 拜巴尔是万未想到李隽如此好说话,什么要求也没有提就答应了,非常感激,在这一刻,他觉得李隽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最亲的亲人,简直可以说是再生父母,不无兴奋地道:“三百万两就够了。” “你还真是猴子大开口。”李隽在心里冷笑,不置可否地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三百万两银子你恐怕不够花吧。” 李隽真是个好人,听他的意思是要多借点给他,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谁也不会拒绝,拜巴尔更是高兴,感激万分地道:“三百万两银子是有点紧。” “我想过了,光借也不是长远之策,应该要想一个长久的办法。”李隽笑着给拜巴尔支招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可曾想过这问题?” 作为苏丹,他肯定是想过的,只是没有办法,如实回答道:“陛下,我并非没有想过,只是没有想到好办法。要是陛下有好办法,请你告诉我,我非常感激。” “不是告诉你,而是你必须去执行,这由不得你。”李隽在心里冷笑,道:“尊敬的苏丹陛下,有一个人你肯定会很感兴趣。” 这话有点不着边际,拜巴尔愣了一下,问道:“请问陛下,是谁?” “旭烈兀!”李隽只说了三个字,看着拜巴尔没再说话。 果不其然,拜巴尔一下站起来,焦燥地走动起来,道:“该死的旭烈兀,他让我们国破家亡,多少人丧生在他的铁蹄之下。”骂了一阵,这才明白过来,李隽断不会无缘无故提到旭烈兀,问道:“请问皇帝陛下,旭烈兀在哪里?” 拜巴尔也不笨,他已经在怀疑旭烈来到中土,要不然李隽不会提起,李隽给他证实道:“旭烈兀率领三十万军队来到中原了。” “啊!”拜巴尔虽是已有心理准备,乍闻之下仍是惊讶不置。 李隽笑着道:“我在想,他此番前来中原,很可能是知道你们在这里,专为找你们而来。你可能还不知道,他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更是一个绝不放过对手的人。你们虽是来到中土,他仍是不放心,怕你们将来复国,打算把们彻底解决掉。” 旭烈兀来中原是给忽必烈助战,却给李隽说成是找拜巴尔而来,他还真是会编故事。不过,拜巴尔不是李隽这样的现代人,对于旭烈兀和忽必烈之间的关系没有李隽知晓得多,心想李隽所言并非虚语,极有可能,他只有几万之众,要对付旭烈兀的三十万大军,谈何容易,不由得脸色一下子变白了,吃惊地道:“这这这,这么多?” 李隽这会儿的表现和诡诈多变的曹操如出一辙,先吓吓拜巴尔再说,接着道:“三十万也许只是他的先头部队,也许后面还有其他的部队到来也未可知。他要是得手的话,你们得到的下场就不是亡国了,而是灭种。” 拜巴尔的国家早就亡了,用亡国作说词肯定是吓不倒他,灭种就不同了,非常有威力。 三十万已经对付不了,要是还有,那还得了,拜巴尔一下坐在椅子上,话也说不出来了,看着李隽,过了一会儿才道:“大皇帝陛下,旭烈兀来到中原,必然会破坏你们的田地、房屋、屠杀你们的老百姓,请你做好准备。” 他这话乍听之下是说的真话,好象老朋友在劝勉提醒一般,其实他是在恐吓李隽,想以旭烈兀带来的破坏性逼迫李隽和旭烈兀打一仗,说到底就是要李隽做他的挡箭牌。 “那是必然。”李隽赞同他的说法,道:“要避免这事的发生,也不是没有办法。办法倒是有一个……”技巧性地刹住话头,看着拜巴尔不说话。 拜巴尔一下站起来,很是惶急地道:“陛下,你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旭烈兀贪得无厌,即使你把我们交给他,他仍会打你们,要你们做他们的奴隶。” 李隽在这里刹住话头,目的就是要他想歪点,吓吓他,目的已经达到,笑道:“尊敬的苏丹陛下,你想错了。我们是朋友,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我的意思是说,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和他打一仗,把他消灭在中原。” 拜巴尔见李隽不似作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道:“尊敬的大皇帝陛下,请你原谅,我错了。” “尊敬的苏丹陛下,你言重了。”李隽笑着拉着拜巴尔坐了下来,道:“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拜巴尔近几年是事事不顺,不要说好消息稍微象样点的消息都难听到一个,乍闻有好消息,不由得精神一振,迫不及待地道:“请问陛下,是什么事?” “旭烈兀率领三十万军队来到中原没错。不过,现在他正从汴京向虞城扑来,身边只有不到三万人,这可是消灭他的好机会。”李隽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我是想在这里设仗,把旭烈兀做掉。请你来的目的,就是请你到战场上看我们如何收拾他的。他是你的敌人,你是我们的朋友,旭烈兀也就是我们的敌人,收拾他是我们该做的。要是尊敬的苏丹陛下在场亲眼目睹旭烈兀的覆灭,那该是多好,是我们送给朋友的最好礼物。” 拜巴尔一下站起来,道:“陛下,这事就让我们去做好了。” “你们就那么一点人,都是种子,将来复国还用得着,死一个就少一颗种子,这事万万不行。”李隽一副深切为朋友着想的样子。 拜巴尔很是感动,道:“请陛下放心,我们还有几万人,对付旭烈兀足够了。陛下,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把你找来的目的就是要你去对付他,这话我不好直接说,这才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是你自己往圈子里钻,倒省了我不少心。”李隽在心里暗笑,故作思索状,想了一下,道:“既然苏丹陛下想报仇,本着朋友的友谊,就你们上吧。” 拜巴尔很是激奋地道:“谢谢陛下。” 李隽再一次做好人,给拜巴尔解决难题,道:“陛下,打仗说到底无非就是打的银子,你们现在没有银子了,这仗不好打。我看这么着,你们的军费就由朝廷出,打胜了还有奖赏,一切都依朝廷的律法办理。” 拜巴尔的银子不多,都准备克扣军饷了,要是把这事转到南宋身上的话,无异于解决了他一个天大难题。更何况,南宋现在的军功奖励非常丰厚,要是他们仗打得好,这奖赏就会更多,拜巴尔高兴得不得了,道:“谢陛下。” “还有,你们的住房已经造得差不多了,接着就该给你们的人找点事做。我想过了,朝廷会帮你们,我们的商人会雇佣你们的人,工钱照付。”李隽真是个大好人,什么事都给拜巴尔想好了。 正如李隽所言,拜巴尔他们现在最急需的就是工作,有了工作才能有收入,才能维持长远的生计,拜巴尔正为这事犯愁呢,没想到李隽居然把这事也给他连带解决了,心中之高兴非笔墨所能形容,道:“谢陛下。” “你就去把这一好消息告诉你的臣民。”李隽非常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拜巴尔施礼后,兴高采烈地去了。 兴奋得快跳起来的拜巴尔没有想到,他提出的要借银子一事仍然没有解决,李隽也不可能借银子给他。 拜巴尔一去,廖胜功他们笑成一片,齐声颂道:“皇上圣明!” 他们的意思是说李隽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一支几万人的炮灰,而且这些炮灰还是能征善战的精锐部队,对于南宋有莫大的好处。拜巴尔急于解决燃眉之急,却没有想到他们的军饷由南宋出的话,无异于南宋掐住了他的脖子,要他怎么就怎么。 再者,马木留克军队就会感激南宋,就会听从他们的号令,一句话,李隽已经把手伸向了拜巴尔的军队,当然方式非常巧妙。 至于给马木留克军队军饷一事,李隽根本就不在乎,对于李隽来说,这些军饷不过是蝇头小利,重要的是可以少死很多南宋军人,这就够了。 拜巴尔这一答应,他的军队无异于成了雇佣军,而南宋朝廷就是雇主,要他们怎么着就怎么着。李隽不愧是学者出身,连出道选择题都如此有水平:拜巴尔无法选择! “这事应该给祥甫说说,要他安排安排。”李隽笑着道:“大量的丁壮入伍了,我们需要很多人手,他们的人我们总不能闲着不用吧?一个人一分力,他们那么多人,总会出很多力吧?他们这些人久处海边,其中不乏很好的水手,在海上的经验很丰富,可以把他们招募去码头上做工,去当水手,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海外生意会做得更大、更远、更加兴盛。当然,那些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工厂就不用他们了。” 赵良淳笑着道:“这下可好了,朝廷又多了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还有这么多人给我们做工。皇上真是神机妙算,一石二鸟!” “别拍马屁了,我们也来研究一下,这一仗怎么打。”李隽走到地图前,道:“朱将军,你要从现有的火炮中抽调出一部分,部署到这里。” 朱瑞祥有点奇怪地问道:“皇上,这里和我们马上发起的东线围歼战没有什么关系,请恕臣愚昧,还请皇上明示。” 李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廖胜功,道:“廖将军,你以为呢?” “皇上,这个主意不错。”廖胜功给朱瑞祥解释,道:“这里部署一部分火炮,有两个用处。一是防止拜巴尔耍花招,他要是耍花招的话,就用火炮打过过去。另一个作用就是对付旭烈兀。旭烈兀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拜巴尔估计占不了便宜,会给打败。他一败必然是向东撤,他就成了我们的诱饵,会把旭烈兀引入伏击圈。” 拜巴尔处于流亡中,他肯定会想法子减少自己的损失,一见情况不对就会闪人,要是不在后面给他点压力,他还不为所欲为?这招就叫逼上梁山!前有旭烈兀大军,后有南宋炮兵,要是他不力战的话,不是给旭烈杀光,就是给南宋炮兵炸个血肉横飞。 当然,还有一个妙处,那就是到时要是旭烈兀和拜巴尔咬得很紧的话,南宋也用不着太多顾虑,可以放心开炮就是,炸死的又不是自己的人,用得着心疼吗? 朱瑞祥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火炮就可以齐发了。” 李隽笑着打击朱瑞祥,道:“别高兴了,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的炮兵能够按时部署到位吗?” “皇上请放心,不会有问题。”朱瑞祥信心满满地道,道:“现在的火炮可好呐,铜炮沉重,不好部署,臣就把钢炮部署在那些铜炮不好运到的地方,到时,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保证贴木儿和巴布尔这些鞑子在这个世界消失掉。” 一想到钢炮可以部署到以前铜炮无法或是很难部署到的地方,比如山顶,可以使宋军获得更加有效的火力支援,朱瑞祥的嘴巴笑得快裂到耳根了。 “看把你乐的。这都是黄永善他们的功劳,应该给他们好好记一功!”李隽也是高兴,道:“这可真是难为你们了。我们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的火炮,你可要加紧准备。” 朱瑞祥谦道:“皇上,这可是不是臣的功劳,都是老百姓帮我们。要不是老百姓帮助我们,火炮也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部署好。皇上,你放心好了,有了老百姓的支持,还有什么事做不好呢?” 他这话立时得到廖胜功,赵良淳,欧军行他们的赞同,道:“朱将军说得极是,要不是中原老百姓心向朝廷,给我们提供无私的帮助,我们的难度会很大,也不可能打得这么顺。”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李隽非常感慨地道:“前辈先贤早有诲言传世,而蒙古人竟然不顾,倒行逆施,屠戮百姓,要老百姓不反他们都难。” 这可是实话,自从成吉思汗征战以来,蒙古人走到哪里就杀到哪里,他们所过之处必然是一片废墟,难有活着的生物,造成了历史浩劫。在暴行面前,老百姓要不反抗他们就不在情理之中了。 廖胜功很是感慨道:“不知道有多少中原百姓无辜送掉性命!” 自从宋室南迁之后,中原之地就再无朝廷,老百姓沦于异族之手,任由异族奴役,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死于道旁,他们听说的惨事不在少数,当此形势大好之时,不得不感慨万千。 “那我们就用铁和血为百姓讨还公道!”李隽的右手指关节重重敲在桌子上。 第二百零五章 东线围歼战 第二百零五章 东线围歼战 郭侃半躺半卧睡在一张软榻上,给两个太监抬了进来。郭侃双手按住软榻,就要撑起身子,忽必烈大手一伸,按在他肩上,道:“忠和,免了。”郭侃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忽必烈点点头,意示明白他是在向自己请罪。 忽必烈扶着郭侃靠在软榻上,道:“朕把忠和请来,是想和忠和商量一下。忠和,朕以为,就目前形势来说,东线最为危急,不过那里有贴木儿、巴布尔,还有三弟赶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事情。西线,有阿术和张弘范,虽是不利,亦能支撑。最让朕担心的是南线,南线南朝有数十万大军,朕估计,南朝必然会趁三弟大军真正发挥作用之前下手,忠和,你以为派谁去合适?” 想了一下,郭侃在纸上写道:“臣愿往。” 郭侃现在残疾得成了废物,但是他的头脑没坏,才情仍在,要是把他派往南线是最好,忽必烈摇头道:“忠和,你身体欠佳,不宜过渡操劳,就不用去了。” 摇摇头,郭侃在纸上写道:“皇上,臣去为宜。” 就目前来说,忽必烈身边并非没有独挡一面的人,比如贴木儿,巴布尔都是不错的人才,可是他们已经陷在东线,除了郭侃外还真找不出来一个人来,对于这点忽必烈也是明白,沉吟了一阵,道:“忠和如此忠心王事,朕心甚慰。只是,太也劳累忠和了。”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郭侃提笔在纸上写下诸葛亮的名言,意思是说他会尽忠到底。 对于这点,忽必烈并不怀疑,道:“忠和是朕的大忠臣,朕信得过。忠和,现在的情势,对于朝廷来说有利,也有不利。不利的是,要是南朝在短期内动手,三弟的军队还没有发挥出作用,问题就麻烦了。有利的是,朝廷在得到三弟的援军之后,实力大增,只要三弟的军队发挥作用,这胜局就定了。忠和,在先前朝廷处于不利境地,你们这些汉臣就没有想过投靠南朝吗?” 郭侃提笔在纸上写道:“臣不敢。” 郭侃忠臣,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忽必烈信得过,点头道:“忠和,你给朕说实话,你们这些汉臣有没有希望南朝取胜?” 点点头,郭侃在纸上写道:“臣也是汉人,汉人的朝廷北伐,光复中原臣心中所愿!” 看了郭侃写的字,忽必烈并没有说话,而是沉默良久,叹道:“忠和,从你祖父追随太祖起,你们郭家已经三代在朝廷为官,你们的汉人情结就这么难以斩断?” “谢皇上隆恩眷顾郭家三代,臣无限感激!臣毕竟是汉人,这是臣的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臣的祖父是汉人,臣的父亲是汉人,臣也是汉人,臣的后人还是汉人!”郭侃轻叹一声,在纸上如是写道。 这话要是换个人,必然会暴跳如雷,忽必烈却只是微微一笑,很是赞许道:“不忘根本的臣子才是真正的忠臣!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现在的南朝皇帝是一个大有为之君,正是你们汉人期待了百年才出的一代明君,你就没有想过投靠过去吗?以忠和之才,要是回到南朝,必然是高官厚禄,还会有一个美好的名声,你为什么不做呢?” 郭侃缓缓摇头,在纸上写道:“南朝招臣数次,都给臣拒绝。” 这也是事实,忽必烈知道,问道:“忠和为什么拒绝你们汉人朝廷的招降?”他还真的有点难以理解。 “吾已胡服!”郭侃提笔在纸上写下李陵的名言。 李陵本是西汉名将李广之孙,曾率领五千步兵深入匈奴国境一千多里,匈奴单于亲自率领十多万大军围歼他。李陵且战且退,一直打到快到汉境,匈奴单于都拿他没办法,准备放弃全歼他的打算。就在这时,一个叛徒出卖了李陵,把李隽的困境告诉了匈奴单于,单于整军再战。李陵不想让士卒无谓而死,把士卒遣散,投靠了匈奴。 李陵投靠匈奴,本来是想找到机会反水。没想到历史和他开一个天大的玩笑,一个姓李的汉人军官教匈奴军队汉军的战术,这事给西汉的间谍发现了,却误以为是李陵干的,汉武大帝一怒之下,把他的家人全给杀了。从此以后,李陵绝了回归的念头。 到了汉宣帝时,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西汉的国力又恢复了强盛,汉宣帝决定把汉武大帝击胡的大业进行下去,对匈奴大举用兵,进行战略追击,派人招降李陵。李陵和汉使见面后,谈了一阵话,汉使提到要他重回汉朝一事,李陵什么话也没有说,沉默了许久,最后才说出了一句话“吾已胡服!”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虽是汉人,但他毕竟投降了匈奴,不打算再回归汉朝了。李陵说到做到,他在匈奴过完一生,没有向匈奴出过一条计策,比起李广利这些叛徒好了许多。他死后,他要他的儿子把他埋在汉界,还立了一块碑,就是《杨家将》里面杨老令公撞死的那块碑。 可以想象得到,李陵在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激荡,他真的是很想回到自己日夜思念的汉朝,但最终还是选择留在异国之地。 对于郭侃这种复杂的心情,忽必烈也能理解,沉默了一阵,才道:“有情有义,不忘根本,才是一个大忠臣所能具备的可贵品质。忠和,南线之事朕就托付给你了。”感叹道:“朕之得忠和,无异于先主之得孔明。” “谢谢皇上。”郭侃含着热泪在纸上写道。要是换个人,可以想象得到,在知道了郭侃心里的真实想法后,绝对是不会派郭侃去南线。而忽必烈还非常放心,没有过人的气度是不可能做到这点,任谁都会感动。 让郭侃感动的事情还没有完,忽必烈接着道:“忠和,要是情况不对,你可以归顺南朝。你放心,朕不怪你,会善待你的家人,会把你的家人送来与你团聚。” 郭侃这次没有写字,而是靠在软榻上哭了起来。 忽必烈也是鼻子发酸,拍拍郭侃的肩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离愁别绪之情笼罩在屋里。 也许是忽必烈感到这是他和郭侃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才说了这么多的话,其中有好多是不该说的话,但却是最知心的话。 “起床了!你们这些贪睡的家伙,快点起床。”一个个军官在军营中大吼大叫,把那些在睡梦中的军卒给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穿衣。 一个军官大手一伸,一巴掌拍在一个正在打呵欠的士卒肚子上,骂道:“就是猪都给吵醒了,你还打呵欠,我帮你打。”右手一伸,就要再次拍下去,士卒好象火烧了屁股似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道:“不要打了,我醒了。”嘀咕道:“我又不是猪,干嘛骂人家是猪。” “只有猪才象你这样贪睡。”军官反驳道:“动作快点,马上开饭了,去迟了吃不了饭,战死了也是个饿死鬼。”大步走向另一张床。 在军官们的努力下,不一会儿功夫,熟睡中的军卒们全部起床,穿好衣服。 “全体集合。”军官一声令下,冲锋号一响,军卒们跑步而来,很快就拍好队列。 李隽在廖胜功,赵良淳的陪同下,站在当地,看着集合的军队。李隽在宋军眼中具有神明一般的地位,也许他的地位比神明还要高上几分,士卒看见他无不是心气大振,齐声欢呼道:“皇上万岁!” 挥挥手,将士们安静下来,李隽进行战前演说道:“将士们:你们脚下这片土地叫中原,是华夏的腹心之地!一百年前,女真南下,二帝被俘之后,这片土地就沦于异族之手。现在,朕率领你们打回来了!经过将士们的浴血奋战,收复了广大的地区,这都是你们英勇行为的最好回报!现在,北伐以来的第一次会战就要开始了,你们的英勇行动将流传后世!你们的子孙将铭记你们的英勇!将士们,用你们的英勇行动报仇雪恨!” 大手一挥,在军官的指挥下,士卒跑向食堂,开始饱餐战饭。 “皇上有旨,只准吃八分饱,违令者打三十军棍!”军官在食堂巡视,一遍又一遍地传达着李隽的旨意。一般来说,在大战之前,是要将士们放开肚子吃,但李隽考虑到这是大战之前的最后一顿饭,吃得太饱了反而不利,才下令只吃八分饭。 为了把李隽的旨意最好地贯彻下去,除了进行定量发放食物外,还派人专门监管。因为人不同,食量也不一样,有的人吃得多,有的吃得少,要是仅仅是定量的话,会有遗漏,会出问题。 北伐以来,胜利不断,捷报频传,士气高昂,对于将士们来说打仗和喝南瓜汤一样容易,李隽下达了作战命令,那就是意味着胜利,无不是振奋异常,大口扒饭,吃得异常欢快。 饱餐战饭的将士们全副武装,在将领军官的指挥下进入出发阵地,消失在夜空中。 “太好了,伊儿汗率领军队来援救我们了。”巴布尔把巴掌大一块纸一下递给贴木儿,很是兴奋地道:“伊儿汗能征善战,策出无方,有了他的救援,我们必胜无疑。” 旭烈兀虽已二十年没有东归了,但是他的大名蒙古人没有不知道的,都知道他只带了十万人出发,却创造了扫平中东的军事奇迹,灭国无数。旭烈兀也因此而成为蒙古人心目中的英雄,他来到中原,那么也就意味着胜利,要巴布尔不高兴都不行。 贴木儿把情报看了一遍,也是振奋之极地道:“伊儿汗率领三十万大军压到东线来,南朝皇帝就是再厉害十倍也是无济于事。来,我们来好好合计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打?” 旭烈兀的名声太响亮了,桑哥,史天泽,赛典赤,赛音诺他们无不是眼睛里放出光来,好象快死的人突然见到神医似的。 兴奋中的巴布尔和贴木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旭烈兀给他们耍了一个花招,旭烈兀只带了不到三万人的军队来到东线,哪里是三十万大军。旭烈兀之所以夸大数字,那是为了给巴布尔他们提气,要他们坚守到底,这就是兵法之中的诡道。要是旭烈兀实话实说的话,估计巴布尔他们不是很泄气的话,也是底气不足,撒个谎,那么问题就解决了。 “伊儿汗三十万军队压到东线来,那么也就是说西边可以高枕无忧。”史天泽率先发表看法,道:“我估计,南朝为了阻击伊儿汗的大军,在西边必然部署了大量军队,那么南朝的东边兵力相对薄弱,我们应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他不愧是老将,作战经验丰富,一下就想到这上面了。 巴布尔点头道:“史将军,你的主意很不错。我们向西派出一支军队,造成一种声势,要南朝误以为我们是要全力向西突围,去和伊儿汗汇合。如此一来,南朝就会全力封堵口子,把大部分兵力部署到西线。而我们的另一支军队悄悄前进,去东边,打南朝一个措手不及。” “好一个声东击西!”贴木儿很是赞同,信心十足地道:“等我们冲出了包围圈,再回过头来反包围南朝,和伊儿汗一道,来个东西夹击,彻底吃掉南朝的军队,活捉南朝皇帝。这事要快,我们马上行动!” 不得不承认,巴布尔和贴木儿的确是一等一的人才,他们根据情报很快就制订出这样一个既能脱困,又能反败为胜的计划,非常不容易。当然,他们绝对没有想到,他们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旭烈兀骗了他们。 李隽站在高岗上,他身边有廖胜功,赵良淳和朱瑞祥。李隽望着蒙古军营,很久没有说话,此时正是黎明之前,最是黑暗之时,蒙古军营中除了刁斗之外,什么也没有。 朱瑞祥忍不住了,问道:“皇上,臣就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臣把火炮部署在这个狭长地带上,还把火炮部署在三面,做成一个箱子。皇上,臣以为,我们的火炮可以再向前靠点,在步兵发起进攻前来个火力准备,把鞑子的营地先犁上几遍再说,这是我们以前用的打法,从来没有失误过。” 李隽收回目光,拍拍身边的火炮,道:“火炮的确是个好东西!按你说的打,未尝不可。不过,那也太费事了点,效果不会太好。做成一个箱式阵地,是为了更好地打击鞑子。廖将军,你给朱将军解释一下。” “遵旨。”廖胜功领旨,对朱瑞祥道:“朱将军,要是照你说的那样打的话,会很费事。这一仗与以往的打法之所以不同,没有在战斗打响之前进行足够的火力准备,那是因为鞑子会自动送上门来,会钻进这个狭长地带。到时,步兵从后面打过去,扎住口子,你的炮兵就可以发威了。我可以预言,到时你的火炮一炸一大片。” 朱瑞祥想也没有想,脱口问道:“那是为什么?鞑子为什么会自动送上门来?”这事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由不得他不好奇。 赵良淳给他解释道:“朱将军,要是你是旭烈兀,你奉命来解围,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给贴木儿他们送信去,要他们坚守,等我到来。”朱瑞祥沉思着道:“这样说不好,也许他们会不做拼死抵抗,在我没有赶到之前就给朝廷歼灭了。还是夸大一点好,不说我带了三万军队,说我带了十万,不二十万,干脆说三十万得了。贴木儿他们一听,必然是大喜过望,会死守到底。” 李隽很是赞许他的分析,道:“张大其词固然好,也有不利之处。要是你是贴木儿,你会怎么做?” “固守待援!”朱瑞祥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跟着就否决了,道:“这样不好,太被动,应该想个变被动为主动的法子。对了,我可以一面派军队向西,造成一种准备向西突围的声势,另一支军队趁着夜色掩护,悄悄向东推进,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突出重围,再反包围朝廷。”顿了顿,道:“好阴险的招。” 李隽笑言道:“招是高招,就是实力不足,会实得其反。” 到了这份上,李隽要求如此部署的答案呼之欲出了,朱瑞祥无限钦佩地道:“皇上圣明!如此一来,只要把鞑子的退路切断,就成了关门打狗之势。火炮一响,一打一大片!” 第二百零六章 旭烈兀受挫 第二百零六章 旭烈兀受挫 “报告可汗,前面发现一队骑兵挡道。”探子飞马赶来,喘着粗气向旭烈兀报告。 一支骑兵挡道,对于旭烈兀来说这很平常,他向东线压去,李隽要是不安排军队来拦截他,那就不正常了,听了这话,旭烈兀非常平静,一副古井不波之态,问道:“有多少人?” “估计有好几万。”探子喘口气忙回答。 旭烈兀冷冷地道:“几万?不就一点骑兵嘛,就把你吓成这样,居然连个数目都说不清了。”言语很是不善。 不能怪旭烈兀,实在是这个探子的表现让人无法忍受,象这种规模宏大的战役,遇上几万骑兵一点也不用惊奇,很平常的事,他居然给吓得不住喘气,还说不出一个详细的数目。这种事情,不要说旭烈兀不爽,就是换作任何人都会觉得很不爽。 探子追随旭烈兀多年,知道他已经动怒,忙道:“报告可汗,大约有六万人。”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旭烈兀这人真的是胆识过人,他只有不到三万人的军队,遇到六万人的骑兵部队,居然一点不在乎,冷冷问欲言又止的探子。 探子忙道:“可汗,好象好象这些骑兵是马木留克。” “马木留克?”旭烈兀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问道:“你看清了?” 探子忙肯定:“回可汗,应该是拜巴尔的马木留克军队。”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旭烈兀热情高涨,脱口说出汉人的俗话,道:“拜巴尔,原来你来到中原了。这下可省了本可汗的心,一举把你除掉。传我的命令,从左右两翼冲击拜巴尔的两侧,其余的跟本可汗来。活捉拜巴尔者,赏黄金一千斤!杀死一个马木留克者,赏黄金一斤。” 这些色目人本来就很贪婪,旭烈兀悬赏如此之重,正如俗话说的“重赏之下必有死夫”,无不是精神大振,双眼中射出饿狼似的贪婪之光,呐喊一声,发疯似的冲了过去。 拜巴尔再一次感受到了旭烈兀的可怕之处,可是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他是退无处退,只能迎上去打一仗。要是他不战而退的话,南宋部署在他背后的炮兵说不定就要对准他们开炮了,到时他们给白白轰死了不说,还要落得个不战而逃的骂名,给人讥笑还是小事,要是李隽借口他们是无用之兵刁难他们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权衡之后,拜巴尔一咬牙,一下拔出大马士革弯刀,高举在头上,呐喊道:“真主的勇士们:旭烈兀这鞑子说过了,他要把我们统统杀死,要剖开我们的胸膛,要把我们的心扔在路边喂野狗。他还说了,他要把伟大的真主送进地狱。真主的勇士们,是我们把我们的生命奉献给真主的时候了。真主万岁!”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旭烈兀在中东推行的是保护基督教,残害伊斯兰教的宗教政策,不计其数的伊斯兰教徒遭惨他的毒手,这点马木留克军队是人人皆知,拜巴尔虽是胡谄的,其效果也不差,马木留克军队无不是信以为真,挥舞着大马士革钢刀,呐喊着:“真主万岁!”冲了过去。 一边是为贪欲冲昏了头脑,一边是给宗教狂热激得血液沸腾,都成了疯子,一接战就杀得天昏地暗,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小心点,小心点。”沉沉夜色中传来一声声低低的叮嘱声,一队队怯薛兵团的士兵们往东开去。他们的马蹄上缠上了布片,马嘴衔枚,行动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里那种浩大的声势,更没有了那种惊心动魄的金戈铁马之威。 贴木儿骑在马背上,一拉马缰,站在道旁,问道:“有没有情况?” “一切正常。”赛典赤一拉马缰,站在贴木儿身边,信心满满地道:“我们这次行动反其道而行之,南朝皇帝就是再聪明十倍也是难以猜到。等我们靠近他们的营寨,到时就有他们好受的了。” 对于自己这条大胆东进之策,贴木儿很是自喜,听了赛典赤的话,很是振奋地道:“这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南朝皇帝虽然策出无方,毕竟还是有失算的时候。这个难得的机会终于给我们逮到了,胜负将在今夜决定。传我的命令,小心行事,若有违者,斩!” 他的话音刚落,桑哥飞马而来,很是沉重地道:“不好了,我们后面出现南朝军队,数量还不少,至少有一万多人,正在向我们靠近。” “会不会是给南朝发觉了?”赛典赤很是担心地道。 贴木儿的分析总是与人不同,很是高兴地道:“很好。我们已经成功了十之七八。” 他的话弄得桑哥和赛典赤一头雾水,两人齐声问道:“这是为什么?” 贴木儿微微一笑,道:“你们想一想,要是你们是南朝指挥官,你们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处理?” “那还用想,当然是出动军队封住我们,不让我们溜出去,再出动军队围歼我们。”桑哥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赛典赤马上表示赞同,道:“一定是这样。” “这就对了。”贴木儿非常满意两人的回答,道:“他们会出动军队去封口子,而我们却已经到了前面,你们说他们封得住吗?” 这话一下点醒了赛典赤和桑哥两人,两人恍然大悟,道:“将军真是高明。我们真是急糊涂了,连抓蛇抓住蛇尾巴,却放过了蛇的七寸这个道理都没有想到。” 贴木儿很是满意二人的领悟力,道:“不用管后面的事,我们只要冲出去,一切就改变了。传令下去,冲。” 他的话音一落,一片杀声从背后传来,这声音太大,震得地动山摇,不用说必然是南宋的军队动手了,目的当然是封口子。 桑哥很是担心道:“将军,要是南朝这支军队不是封口子,而是扎口子,我们不是自动送上门去了吗?” 封口子和扎口子虽只一字之差,其意思却是相差极大。封口子只是不致使更多的蒙古军队逃跑,这是被动的行动。要是扎口子,那就是说前面有一个巨大埋伏在等着他们,这支宋军是在分割他们,目的是要围歼他们。 赛典赤出也有点担心,道:“这事不得不防。” 贴木儿倾听了一阵,笑道:“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向我们营地杀去的军队多,向我们杀来的军队少,这说明他们是在封口子,不是扎口子。” 桑哥和赛典赤竖起耳朵倾听了一阵,大拇指一竖,赞道:“将军高明。” 贴木儿一拍马背,向东行去。依他想来,只要冲出包围圈,就可以反包围宋军,那么一切都会改变。至于身后的混战,自然是打得越精彩越好,那会转移宋军的注意力,为他们的行动争得时间。同,时还会把宋军的兵力吸引到他们后面去,给他们的行动减少阻力。 他的想法的确不错,不过,他太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想到到现在为止,他们仍在宋军的包围圈中,宋军在他们背后动手,无论是向大营方向杀过去,还是向他们杀过来,其结果都是一样:他们被分割了。 激情高涨的贴木儿被一个士卒的尖叫声惊醒,这个士卒叫喊的是:“快看,好美的星星。”贴木儿定睛一瞧,一颗明亮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飞过天空,一道明亮的曲线出现在天空,格外的美丽。 贴木儿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不好,我们上当了。” 他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桑哥和赛典赤迷糊地问道:“将军,有什么不对?” “这是信号弹,南朝马上就要炮击了。快,叫将士们卧倒。”贴木儿慌忙下令。 他的变化也太快了,刚刚还是信心满满,现在却是一副惊慌之态,弄得桑哥和赛典赤难以理解。二人还没有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贴木儿的话的注角就出来了:不计其数的流星出现在夜空中,拖着长长的尾焰,对着他们飞来。 这些流星从左右和正前方飞来,在夜空中格外美丽,交织出一幅瑰丽雄奇的图画,要不是亲见,就是最具想象力的丹青国手也是想象不出如此宏大的美丽画卷。 怯薛兵团是蒙古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最初成立时只有一万人,但却是最为精锐的士卒,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些士卒不仅仅是优秀的士兵,还是很不错的指挥官,精通指挥艺术,是以西方学者认为这是成吉思汗的士官学校,是整个蒙古军队的核心。 对于这支军队,忽必烈和他以前的几代可汗一样,非常珍视,轻易不派上战场,是以这支军队最缺乏的就是作战经验。他们对于南宋的火炮是久有耳闻,也经受过相应的训练,但是如此之多的火炮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能力,都给惊呆了,都不知道应变,直到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起,他们才如梦初醒,卧倒在地上。 然而,已经晚了一步,他们已经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不少士卒已经葬身在炮火中。 贴木儿重重一拳砸在马背上,战马前蹄扬起,长声悲鸣,恨恨地道:“我们上当了!我们上了一个天大的当!” “真是马后炮!”桑哥在心里如是想,到现在,就是猪也明白过来,还用得着他说。桑哥恨恨地道:“是啊!南朝皇帝真是太狡猾了,连这也给他猜到了。” 东进计划是贴木儿他们匆匆议定的,不可能是有人泄露秘密,就算有人泄露秘密,南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中如此之多的火炮。造成这种结果只能是一个原因,就是李隽早就算到他们会如此做,才在这里设下埋伏。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李隽是一个非常难以对付的对手。说非常难以对付已经是够低的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不可战胜。想到李隽的可怕处,桑哥的脸色都白了。 赛典赤默然无语,他也是如桑哥所想。 然而,贴木儿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是难以吃惊,贴木儿说的是:“不是南朝皇帝狡猾,是我们上了伊儿汗的当!” 桑哥和赛典赤以你开玩的眼神看着贴木儿,依他们想来,旭烈兀和他们是同一伙的,哪会让他们上当的道理,根本就想不明白,哪会不把贴木儿用极高智慧得出的结论当作开玩笑的道理。 不要说他们难以理解,换做任何人也会如他们一般想法。其实,他们没有想到一点,就是在战争中增援的一方总是夸大其其词,明明只有一两万人也会说成三五万,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被围者打气。这点在战争中是屡见不鲜,做得最出格的莫过于明明一点援助也没有,却是大言炎炎大量的援军到来了,你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可是,坚守者直到全军覆没也没有看见一个援军的影子。 “伊儿汗根本就没有率领三十万军队来增援我们。”贴木儿很是无奈地道:“他的玩笑开得太大了,我们弄不好会全军覆没。” 对于旭烈兀没有率领三十万军队来增援一事,桑哥他们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齐声道:“不会吧?” “他要是率领三十万军队压上来,南朝皇帝会从容在这里部署这么多的火炮?早就把火炮调到西线去对付伊儿汗去了。”贴木儿没好气地给两个脑袋瓜不开窍的人解释。 桑哥他们也不笨,给贴木儿一语点醒,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他们说什么也想不到旭烈兀居然会夸大其词,和他们开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玩笑。其实,旭烈兀的做法无可厚非,问题出在贴木儿他们太想急于立功,太冒进,才造成现在这种情势。 “撤,往回撤。”贴木儿也不等桑哥两人反应过来,下达了撤退命令。 不能不说贴木儿的处置不对,前进不得,只能撤退,趁后面还没有给火炮封死的机会往回撤,能撤多少算多少。要不然的话,南宋火炮延伸,把后路一封死,那么他们在火炮的轰击下只能化为碎块。 贴木儿见事明快,这一难得的特质再度起了作用,很快他就明白他今晚上上的当不在少数,在他们背后那支宋军不是封口子,而是扎口子,因为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手掷式铸铁炸弹不说,还有漫天飞来的炮弹。 宋军的使命是扎口子,先向蒙古大营杀一阵,是为了迷惑贴木儿,让他们误以为宋军是来封口子,他们就可以全力前向冲,那么冲进火炮威力之内的人就越多,杀伤就越大。对于这点,贴木儿能理解,但是他却搞不明白宋军的炮弹怎么这快就封住了口子。当然,他要是知道南宋现在拥有更加先进的钢炮的话,疑问就不存在了。 看来南宋是铁了心要把他们全部收拾掉,火炮没完没了地炸过不停,从拂晓之际发起到天明,没有停歇的迹象。再从天明炸到日正中天,仍是没有停歇的迹象。再从中午炸到日落西山才终于停了下来。当火炮停下来时,忽必烈倚若长城的怯薛兵团可以取消番号了,幸存者廖廖。 许久以后,朱瑞祥回忆说“那炮弹比雨点还要密集,直向鞑子中落去,而鞑子又比炮弹还要密集。一颗炮弹下去,不是炸倒一片,而是我们远远地看见不计其数的血水飞溅在空中,交织出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一开始,我们非常兴奋,鞑子终于受了惩罚,这是大快人心的事。可是,到了后来,我们实在不忍看下去了,我向皇上请旨,要求停下来,可是皇上好象是铁了心要把这支怯薛兵团彻底清除掉,无论我怎么说,皇上总是不允。到后来,我也麻木了,机械地下达炮轰的命令,直到皇上下令停止为止。 “许久以后,我问皇上当时为什么那么狠心。皇上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我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深谋远虑。” 至于李隽是怎么说的,还是听听他自己的说法比较好:“说实在的,当时情况下,我们除了把他们彻底送去见成吉思汗外,还真没有更好的办法。要是过早地取消炮击,固然可以俘虏很多怯薛兵团,可是我们会派出很多人来看守,会分散我们的兵力,无法集中兵力对付旭烈兀。当然,让怯薛兵团以这种方式全军覆没,还可以达到震慑敌心的作用。这也是我给旭烈兀发出的信号:这是你的榜样!” 炮击之后的情况有多么的惨烈,一个参与此役的南宋士卒的玩笑话是最好的说明“当皇上下令我们进攻后,我们到达现场不是去杀敌,不是去给鞑子收尸,而是去学习数学。可惜,那些马木留克人太自私,没有把数学很好地教会我们,我们根本就数不清地上究竟有多少碎肉、碎骨。” 第二百零七章 难解玄机 第二百零七章 难解玄机 夕阳斜挂山头,无力地把最后的光辉洒向大地,一幅夕阳残照晚景。 斜阳下的大地一片血色,不是夕阳的色彩,而是真正的血色,是鲜血的色彩。飞溅的鲜血、残肢断臂、断裂的内脏、粉碎的肉块碎骨、被冲击波撕裂衣衫盔甲的赤裸尸体,这就是接近一日一夜炮轰的结果:除了极少数幸存者外,具有蒙古军队总预备队之称的怯薛兵团几乎是全军覆没。 李隽在廖胜功、赵良淳和朱瑞祥的陪同下,大步而来,行走在大战后的战场上,看着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振声说出一句很有气势的话,道:“鞑子无道,这是他们罪恶的下场。凡残我百姓者,必诛!” 一具为炮火烧焦的尸体还冒着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臭气味,让人作呕,朱瑞祥捂住着嘴巴不住干呕。廖胜功也是皱眉道:“皇上,这炮火也太猛了点,下次应该少轰一会。” 他的话说到赵良淳的朱瑞祥心里去了,二人看着李隽,企盼李隽同意。然而,李隽却不以为然,道:“这算不了什么,我们的火力可以更猛些,特别是对旭烈兀的色目军团就不用客气了,给他以十倍的火力!” 对李隽这个经历过现代战争的人来说,宋代火炮的火力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心想这点火力你们就嫌多了,要是你们知道上甘岭战役把地面都炸松三尺,你们会怎么想呢? 对于旭烈兀,他在真定一带做的事太过残酷,这事廖胜功他们一直引以为恨,点头道:“对旭烈兀的色目军团不用客气,血债血偿!” “命令部队,一刻也不停,进行下一阶段作战。”李隽下达了新的作战任务。 “情况怎么样了?抵抗还是一样强烈吗?”巴布尔问道。 不鲁迷失点头道:“是啊。南蛮现在真的是很能打,要是以前,不要说他们这么一点军队,就是再多的军队只要看见我们的影子就会吓得尿裤子,可是现在,我们三卫禁军居然撼不动南朝五万人马,这变化也太大了点。” 一支军队老是战败,必然有其原因的,这些原因总结在一起,无非就是几个方面,一是军制有问题,指挥不灵,难以协调;二是将领无能,将不知兵,瞎指挥;三是装备不好,训练不得其法,难以满足战争的需要;四是法令不行,不能令行禁止,赏罚不明。 这些问题,在李隽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南宋不是有,而是很严重,这也是宋军屡战屡败的原因。自从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历行改革,启用了一大批德才兼具的良将,大量培训军官,研究新战术,推行新的军制。至于装备就更不用说了,制造出了一大批南宋造得出,用得上的新式装备。 有了这些变化,南宋的局面要是不改变,要是不越来越好,宋军不能越打越强,那就没有天理了。 不鲁迷失的话虽是在愤慨,不过也是蒙古人由盛而衰,形势日见艰难的一个佐证。 对于这种变化,巴布尔也是深表赞同,道:“是啊,南朝的变化很大。我们先后在江南有两次大败绩,丢失了那么多的地方,现在他们已来到中原了,这日子就更加的难过了。好在伊儿汗来得及时,朝廷一下子多出三十万援军,扭转战局也就是必然之事。” 他的话很有信心,底气十足,可是他的兴奋没有持续下去,他接下来的话就变成了:“哎呀!我们这个当上得可真大!我们钻进了一个天大的圈套!” 巴布尔变得也太快了,快得不鲁迷失没有思想准备,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地看着巴布尔,问道:“我说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又是叫,又是叹气的,就差跳脚了。你这样子,怎么象个大将军?” “你懂个屁!”很少说粗话的巴布尔脱口骂道,话一出口才知道失礼,忙道歉,道:“对不起,不鲁迷失。” 不鲁迷失给骂得莫明其妙,正想问个明白,没想到他竟道歉了,也不好怪罪他,看着巴布尔不说话。 巴布尔明白他的想法,他嘴里虽然没有说,心里却是在问你为什么骂我?给他解释道:“我们上了伊儿汗的大当!他根本就没有率领三十万军队来增援我们,他在撒谎。” 这话太也难以让人置信了,不鲁迷失张大眼睛,以打量怪物的神情看着巴布尔,要不是吃惊过甚,肯定是脱口问个明白。这不能怪不鲁迷失,只能怪巴布尔的话太也难以让人相信了,由不得不惊奇。 “这道理很简单,要是伊儿汗率领三十万大军前来增挥我们,和我们交手的难道才会是五万南朝军队吗?”巴布尔给他诠释。 不鲁迷失仍是难以相信,分析着道:“也许南朝采取的是围点打援的策略,集中主力对付伊儿汗去了,与我们交手的南朝军队自然是少了点。对,肯定是这样。” 巴布尔一口否决,道:“你好好想想,围点打援根本就不可能。难道三卫禁军的份量不够?难道不够让南朝出动主力来围歼我们?要是伊儿汗真的率领三十万大军前来给我们解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围点打援,而是派出一部分军队阻击、迟滞伊儿汗,集中优势兵力来围歼我们。等到我们给围歼了,南朝再集中兵力对付伊儿汗,正面阻击也好,做个大口袋把他包围分割,逐个击破也好,视情况而定就是了。而我们面对的只有五万南朝军队,这说明了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 三卫禁军是五卫禁军中的三卫,也就是绝大部分。这支和怯薛兵团一样给称为蒙古总预备队的军队,不要说一下子出现三卫,就是一卫也足以引来数倍于他们的宋军,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们的对手只有五万军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也就是这支宋军的任务是拖住他们,不让他们溜出去。 答案已经非常明白了,巴布尔的判断是正确的,不鲁迷失猛拍脑门,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伊儿汗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理智已经告诉他最正确的答案,可是情感却让他一下子难以接受现实。 顿了顿,不鲁迷失问道:“那我们怎么办?马上撤回去,与史将军合在一起,坚守下来。虽然伊儿汗没有率领那么多的军队来增援我们,不过,他来到中原一定不会少带军队,他的军队肯定在不断开来,只要我们坚守下来,就会有救。” 不鲁迷失的反应也不慢,旭烈兀来到中原这本身就是忽必烈的一个胜利,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开,就足以鼓舞人心了。他的想法的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也是绝大多数人在这种情况下会采用的一个办法。 不过,巴布尔就是巴布尔,他不是这大多数中的一个,他是极少数人中的一个,他另有自己的见解,他否决了不鲁迷失的意见,道:“你的办法未尝不可以,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我巴布尔还不至于给区区五万南朝军队吓得退回去。” “不是我害怕,是情势需要。”不鲁迷失忙着表明自己的心态。 巴布尔并不管他的表白,接着道:“有更好的办法,我们何尝不用呢?” “什么办法?”不鲁迷失对巴布尔不缺乏信任,闻言之下很是期待,脱口问道。 巴而尔信心十足地道:“我们的任务是佯动,牵制南朝的注意力。现在,我们就改一个字,变佯动为主动,开始真正的突围。” “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好主意!”不鲁迷失一口道破巴布尔的用意,补充道:“我们可给史将军送信去,要他整顿人马从后跟来,与我们一道杀出去。” 按照先前的计划,巴布尔他们佯动,史天泽率军留守老营,牵制南宋,为贴木儿的突围创造有利条件。现在的情况变了,贴木儿那边肯定是遭遇到宋军的优势兵力,他们要缩回来几乎不可能,那么就改变一下,让贴木儿他们成佯动,吸引住宋军,巴布尔他们突围就容易多了,这主意真的是非常高明。要是史天泽率军从后面跟上来,杀出去的可能性极大,巴布尔不愧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 不鲁迷失的建议是锦上添花之举,巴布尔断无不准之理,很是赞许地点头。 拜巴尔把卷刃的弯刀一挥,喝道:“撤。”带领马木留克军队开始后撤。他虽然有六万马木留克军队,可是旭烈兀依然不是他可以战胜的,旭烈兀尽管只有三万不到的军队,在他的指挥下无不是士气高昂,勇猛锐进,很快就打得马木留克军队无还手之力。 平心而论,此时的马木留克军队虽然没有占到上风,但是他们毕竟是一支非常优秀的军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要是拜巴尔下决心再打下去的话,还可以坚持很久。可是,拜巴尔并没有打算坚持下去,正是李隽所说他要留下种子,以备将来复国之用。虽然能不能复国还未可知,毕竟这是希望,只要有希望就要采取行动。 还有一点,他手里就这点军队了,要是打光了的话,身在异国他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也许李隽就不再礼遇他了。他如此想,虽然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他是政治家,一切都要从实务出发,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还是要做些准备才是上策。 正是从这点考虑,拜巴尔才决定撤退。 对于旭烈兀来说,干掉拜巴尔就可以彻底除去后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自然是不会放任拜巴尔逃走,马上指挥军队从后追去。 紧追拜巴尔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轮猛攻后,说不定会把拜巴尔真正打败,要是那样的话,赶着拜巴尔的败兵就会有一个很好的好处,借以冲乱宋军的阵脚。如此一来,就解决了的兵力不足这个难题。 除非宋军不顾一切把拜巴尔他们一起给杀了,要是那样的话,宋军的难度同样会增加不少,因为败兵太多,总是要发派出兵力去对付拜巴尔,自己受到的压力就会少些,这就是旭烈兀的如意算盘。 “将军,果然是高招。”不鲁迷失一竖大拇指,冲巴布尔赞道。 事实证明巴布尔的判断是正确的,他这一决定改佯动为真动,情况就不同了,三卫禁军表现出了不凡的实力,一场血战下来,向西推进了不少。 “天赐良机!”巴布尔微微一笑,提醒他道:“赶快冲吧。”一拍马背冲了出去。 不鲁迷失一拍马背冲了上去,道:“将军,我估计着,只要再坚持一下,我们就可以冲出重围了。我们损失不小,南朝损失也大。不过,我们还是划算,只要杀出一条血路,包围圈里数十万大军就有了活路,就凭这点,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 “不错。”巴布尔很是赞成他的看法,非常简短法地说。 不鲁迷失突然惊咦一声,道:“将军,快看那是什么?那是南朝的火炮。怎么这么多?” 巴布尔寻声望去,只见空中突然出现不计其数的炮弹,拖着明亮的火焰,划着美妙的曲线,交织成一张美丽的网,正向三卫禁军飞去。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掀起不计其数的泥土尘沙,冲击波不仅撕裂了蒙古军卒的身体,还撕碎了他们的衣衫,不少士卒转眼间就变得赤身裸体了。 “不好,我们上当了。”巴布尔恨恨一握拳,脱口呼道。紧接着就是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南朝皇帝这是在搞什么鬼?他是在诱我们,还是在诱贴木儿?还是伊儿汗说的是真的?”在这一刻,料事少有不中的巴布尔真的是迷糊了,他真的是搞不明白李隽搞的什么鬼。 巴布尔聪明果断,冷静沉着,料事少有不中,是一员不可多得的良将。饶是他具有这些可贵的品质,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也给李隽弄糊涂了。 要说李隽在西边动手的话,他不可能仅仅只派出五万军队来拦截他们,必然会派出更多的军队。集中优势兵力歼灭突围之敌,想到这点不需要太高的才情,只需要正常的军事知识就足够了。李隽如此英明之人,断不会想不到这点。 可是,你说李隽不在西边动手的话,怎么会部署了那么多的火炮,一轮齐射就有千多两千发的炮弹飞来。如此之多的火炮要调动,要集结,必然要花很多功夫,只能是在精心策划之后才能做到,仓猝之下是不可能做到这点。 这两种假设却是相互矛盾,无法解释。那么另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那就是旭烈兀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是率领三十万军队压到东边来了,要是这样的话,他就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更改作战计划就会给蒙古军队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他是佯动,原本没有打算突围出去。现在,他一改变计划,史天泽也给他说动了,放弃了老营,从后赶来。蒙古军队本来就不利,再失去了老营,那局面就更不利了。 想到这种可怕的后果,胆色过人的巴布尔也是脸上变色,不知所措。不鲁迷失也是慌了手脚,问道:“将军,我们怎么办?是退,还是冲?” 退有退的好处,冲有冲的优点,略一权衡后,巴布尔一咬牙,道:“冲!”一拍马背,冲了出去。巴布尔见事明快,他想的是在当前这种情况下,冲的好处比退的好处大得多。 然而,不计其数的炮弹硬是把蒙古人的无数次冲锋给压制住了,巴布尔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硬是不能越雷池一步。 “这炮打得真够凶的!”旭烈兀一勒马缰,停了下来,看着划过天空的炮弹,如此说。他这话等于没说,这么多的炮弹飞向蒙古人的阵地,当然是打得凶了。 忽秃忽一勒马缰,道:“可汗,我们冲上去,接应友军杀出来。” “是啊,可汗!”罗思可也是深表赞同,道:“现在正是天赐良机。我们冲上去,里应外合,必然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忽秃忽和罗思可的意见立时得到众将的赞成,齐声道:“是啊,可汗,赶快下令吧。” 旭烈兀历来表现非常果断,这次却与他以往的表现大为不同,并没有马上下令,道:“我们先看看再说。”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还用看吗?众将心里很是不满,道:“可汗!” 旭烈兀手一挥,阻止众将,道:“我是要从他们炮里看出南朝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看清了,我们再做打算。” 第二百零八章 狡猾似狐 第二百零八章 狡猾似狐 “命令部队跟紧点,动作要快点。”史天泽骑在马上,对传令兵道:“要轻装简从,笨重的东西一律扔掉。” 他的处置非常正确,他的军队离开了营地,跟在巴布尔后面突围,当然是尽可能轻装,把不能带走的东西扔掉,免得减慢了行军速度。可以想象得到,宋军一旦觉察到他们真的要从西边突围的话,大量的宋军就会接踵而至。 对于这点,只需要一点军事常识,不需要太高的才情就能理解,传令兵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大声道:“遵令。”飞马跑开。 “报告,发现不明军队。”一个探子飞马赶来,报告道:“他们拦住我们的去路。” 巴布尔在和宋军苦战,急需史天泽给予支持,没想到竟然有军队拦路,这对于史天泽来说,问题相当严重,忙问道:“多少人?” “人数不多,只有一千多人。”探子知道史天泽必然还有话要问,自动说出来:“他们的装备差,不象是南朝正规军,倒象是暴民。” 南宋北伐,中原百姓群起响应,在李隽的推动下组织了不少义军,不用想都知道这必然是一支义军,史天泽手一挥,探子飞马走开。 “忽辛,你带领本队人马去收拾那些暴民。”史天泽大声下令,道:“其余人跟我向西冲。” 史天泽戎马一生,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只要略一思索就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这些义军装备差,组织不健全,缺乏军事训练,没有多少战斗力,和蒙古军队比起来就差得太远了,再加上他们人数少,根本就不可能阻止蒙古军队的撤退。 尽管义军有这么多的缺点,但是也有他们的优点:熟悉地形,能够利用地形进行战斗,让人防不胜防。热情高涨,自从宋室南迁之后,中原就没有朝廷,现在朝廷北伐,一百多年的压抑终于得到爆发,其热情有多高,史天泽不会想不到。再者,在李隽的安排下,南宋派出了不少军官去帮助他们,虽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但是可以起到辅助作用,比如挖坑,利用有利地形阻止迟滞蒙古军队,袭扰,让其无法正常行军。 对于这点,史天泽倒不放在心上,只要派出一支军队专门去对付义军就行了。最让他不安的是,这些义军是最好的向导,要是他们给宋军当向导的话,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冷不丁就会出现一支宋军,那样的话,问题可就大了。 为了不给在义军帮助下的宋军收拾,最好的办法就是脚上抹油,开溜。 史天泽是老将名将,一生决疑无数,除了类似想当史太公这样的事情没有算准以外,正确的事情都是算准了的,这次也不例外,再次证明了他料事如神的本事,命令还没传达下去,只听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从北方传来。 在战场上打滚了一辈子的史天泽一听就知道这声音是千军万马在行进,还从声音可以听出,这支军队即将发起攻击,不用想就知道这必然是南宋的军队,是南宋开始对他下手了。明白这点的史天泽只觉天旋地转,感觉就象天崩。 史天泽刚明白过来,南方也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大宋朝万岁”的呐喊声。呐喊声汇聚了无尽的热情,复仇的怒火,对胜利的渴望……一支决心光复故土的常胜之师必备的品质都在这呐喊声中。 不用想都知道,南宋实行的是南北对进之策,两支尖刀部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开始进攻。换句话说,这两支军队的任务是要把史天泽他们分割开来,以便各个击破,聚而歼之,也就是说这是决战行动,史天泽的末日已经来临。 史天泽这位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当然明白其中的危险,大声吼道:“快,跟紧了,向西冲!一刻也不要停留!” 这两支宋军如此大的声势,早就惊动了蒙古军队,就是他不说,蒙古士卒也是明白要倒霉了,发一声喊,撒开两条腿就向西边跑,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北方的宋军清晰地出现在视线里,清一色的黑色盔甲,手举如雪的宝刀,在日光下发出夺人目睛的光芒,正是久享盛誉的玄甲骑兵。象玄甲骑兵这样的精锐部队,要是此时不派上用场,还能在什么时间投入?就算李隽不同意他们投入,赵佥这个没有仗打就闲得慌的家伙无论如何也要向李隽讨点仗打打呢。 这支从临安保卫战开始创建的铁军,最开始只有几千人,后来扩大到上万人,现在已经扩大到四万人。这四万人都是从全军中挑选的精锐,特别是在杜大用的主持下,南宋开始大规模训练装备骑兵,杜大用是个优秀的战略家,他很是清楚把玄甲骑兵这样的精锐规模扩大的好处,是以为了扩大玄甲骑兵他是不遗余力。 玄甲骑兵是一支久享盛名的精锐骑兵,自从创建以来就没有打过败仗,死在他们手里的蒙古军队不知道有多少。大都一战,忽必烈差点成了他们的战利品,其声威更是远播,让蒙古人一提起就头疼,不少蒙古士卒忍不住惊呼道:“玄甲骑兵!” 赵佥把宝刀高举在头上,大吼一声:“杀光鞑子!”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杀光鞑子!”玄甲骑兵们发一声吼,高举着宝刀,从后冲了出去。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玄甲骑兵以赵佥为中心,呈倒三角形,无情地楔入了史天泽的军队。 就在玄甲骑兵发出死亡呐喊的同时,南边也传来一声响遏浮云的呐喊“杀光鞑子!”这是欧军行统率下的骑兵开始了死亡冲锋。他们的战斗队伍和玄甲骑兵差相仿佛,也是呈倒三角形,对着史天泽的军阵楔入。 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玄甲骑兵和欧军行的骑兵好象海潮一样向蒙古军队淹过去。翻卷的旗帜,涌动的人流,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海潮,只不过这海潮的色彩是红色的。 当这两支军队汇合时,史天泽的军队已经地给分割成两个部分,两部分就象大海中的孤岛,随时会给海潮吞没。 身穿金盔金甲的李隽骑在白马上,驻马高岗,很是满意赵欧两人的行动,道“赵佥,欧军行,他们的动作很猛,比我预期的还要快。” “这都是皇上的功劳,要不是皇上打造了这两支优秀的军队,他们就是再厉害十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任务。”赵良淳很是感慨地道:“要是在以前,不要说象这样大规模地运用骑兵根本不可能,鞑子不来骚扰,已经是烧了高香。为了换得鞑子退兵,多少金帛子女输送到北方?”虎目中精光四射,道:“现在不同了,我们依然要向鞍子输出东西,不再是金帛子女,而是铁和血!” 他这话是大实话,想想李隽初来这个世界,南宋是个什么样子,亡国之期就在眼前,而现在,百万大军纵横在中原大地,为光复而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隽的功劳。 李隽是个谦逊的人,不敢领受他的盛赞,道:“赵将军过奖了,这都是将士们的功劳,是将士们真刀真枪打出来的。你们要知道,我就是再厉害,就算是有三头六臂,要是没有你们这些舍生忘死的将士,那也是没有用。” 一个优秀的战略构想,必须还要有优秀的执行人才能发挥作用。有了好的构想,却因为没有能够把构想化为现实的人才,导致的失败,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可不少见。著名的“史利芬计划”就是其中的一个。 中国历史上的例子莫过于王安石变法,平心而论,王安石的变法本意是好的,其中好多法令也是不错,最终结果却是他的变法以失败而告终,原因是多方面的,我想他没有找到一大批能够实现新法的人才是其中非常重的原因。 这一点,我们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说,王安石变法,在军事上取得的成就有多大呢?说起来真的是让人好笑,对西夏用兵,取得了胜利,其胜利有多大呢?一个小胜利而已。他还非常高兴,宋神宗也很高兴。 李隽说的是大实话,以实事求是而闻名的廖胜功却不同意了,他道:“皇上,赵将军说得对。要不是皇上,必然不会有今日之壮举。好计划要有好的人才,才能实现,对于这点臣没有异议。不过,要不是皇上举贤任能,提拔了一大批良将贤臣,那也是没用。别的,臣不敢说,臣是有亲身感受。臣初见皇上时,臣正在筹划临安保卫战的方略,高将军以为臣妄言,大加训斥,要不是皇上明察秋毫,擢臣于危难之际,臣早已战死沟壑。”想到前尘往事,忍不住虎目含泪,道:“皇上圣明!” 廖胜功和赵良淳他们对于南宋的变化是有亲身体会的,南宋由衰转盛,最终提兵北伐,光复故土,对于他们这些热血志士来说,当此之情,哪能不感慨万端。 在任用人才方面,和李隽指挥打仗比起来,一点也逊色,正是在他的努力下,一大批能臣良将给发现,给委以重任,赵良淳对廖胜功的话深表赞同,正要再往下说,李隽挥手打断,道:“你们不要尽说好听的。赵将军,你去告诉朱将军,赵佥和欧军行打得很热闹,他也该凑凑热闹,把礼炮送给史天泽。” 赵良淳应一声,策马而去。不一会儿功夫,万炮齐鸣,震得地动山摇,蒙古阵地很快就为烈焰吞噬。 拜巴尔还没有喘过一口气,一骑飞驰而来,拜巴尔定睛一瞧,来人只有一个,身穿宋军装束,心想可能李隽有事要传达给他,才派此人前来,忙道:“请他过来。” 他的推测为事实证明是正确的,来人叫柴绍良,是李隽派来的。柴绍良一抱拳,道:“末将柴绍良见过尊敬的苏丹陛下。” “柴将军请免礼。”拜巴尔忙回礼,问道:“柴将军,请问你是大皇帝派来的吗?” 柴绍良回答道:“是的,尊敬的苏丹陛下。皇上有口信带给你。” “请问大皇帝陛下有什么话?”拜巴尔隐隐觉得不太寻常,脱口问道。 柴绍良口述李隽的口信:“尊敬的苏丹陛下:你们身处异国他乡,陷于危难之中,朕实悲悯之!旭烈兀东来,为除你们,其用心险恶,对你们是志在必得,如有情况不对,请苏丹陛下马上撤退,为将来复国留下种子。苏丹陛下请放心,朕会派军队来收拾局面。” 李隽的口信非常有礼,充满了关心与爱护,绝对是朋友之间的关爱,但是拜巴尔听在耳里,却是惊在心头,他当然明白他的用意已经为李隽洞晓。特别是“为将来复国留下种子”一语最是让拜巴尔差点跳脚,这句话已经把他撤退下来的动机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由不得他不心惊胆跳。 好在拜巴尔老谋深算,不动声色,问道:“请问柴将军,你来这里多少时间了?” 柴绍良的回答更妙,却让拜巴尔更是吃惊,他说的是:“尊敬的苏丹陛下,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这话说白了就是:我们的皇上早就算到你会中途撤下来,才要我在这里等你,给你传话。就是猪头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拜巴尔明白李隽是派柴绍良在这里等他,用话来敲打他,李隽的真意是要么你好好打一仗,要么你就到一边去。 拜巴尔还没有说话,只听柴绍良接着道:“苏丹陛下,皇上还说了,请苏丹陛下离开火炮的射程,以免误伤!” 听了这话,拜巴尔只觉浑身发冷,因为他看见了不计其数的炮口正对着他们,只要一声令下,他和他的马木留克军队就会粉身碎骨,忙道:“多谢大皇帝陛下。请将军转告大皇帝陛下,拜巴尔决不有辱马木留克的声誉。” “苏丹陛下,告辞!”一抱拳,拍马而去。 望着柴绍良的背影,拜巴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一阵才道:“往后撤,把旭烈兀诱过来,再收拾他。”他也不笨,知道只要得到南宋火炮的支援,对付旭烈兀就好办多了。 “可汗,快下令吧。”众将齐声催促。 包围圈里面打得火热,只要旭烈兀他们出手,打得好的话,包围圈里的军队会给全部救出来,打得差也会救出不少军队。其中的好处,众将自然是明白,才要旭烈兀下令。 可是,旭烈兀却做出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决定,道:“撤,马上撤。” 他们的任务是赶来解围,功成之际却要撤退,任谁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众将一个个惊讶得连问个为什么都不知道,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旭烈,完全忘记了如此看旭烈兀很不礼貌,弄不好要获罪。 旭烈兀环视了众将一眼,问道:“里面打得怎么样了?” 这还用问嘛,自然是打得不可开交,激战方酣。罗思哥脱口道:“打得很激烈。末将以为,南朝的军队已经巴布尔他们拖住了,只要我们一上,必将扭转形势。” 他这话说到众将心里去了,齐皆附和。 “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旭烈兀不为所惑,道:“你听听这炮声,他告诉我,这是南朝开始围歼包围圈里的军队了。即使我们打进去,救出来的也不过是残兵败将,反而把我们拖累拖疲了。” 众将一脸的迷惑,旭烈兀给他们解释道:“要不是最后的围歼战,南朝不会动用这么多的火炮。还有,你们听,远处的炮声比近处的更多,你们想过这是为什么?” 忽秃忽想了一下,道:“南朝在围歼中间的军队。” “没错。”旭烈兀肯定了他的判断,道:“按常理,这种围歼战是先打外围,再打中军。南朝为什么是先打中军,放着外围不打呢?” 对于这个问题,众将就想不通道理了,无人能答。 “雕虫小技,岂能瞒过我的眼睛。”旭烈兀冷笑一声,道:“这里我们不就管了,与其救一残军,不如全一军!” “皇上万岁!”胜利后的宋军对着在廖胜功他们簇拥下策马而来的李隽欢呼。 李隽不住向将士们挥手致意,道:“将士们辛苦了!” “还我河山!”将士们齐声呐喊。 赵良淳一下冲过来,在李隽耳边低语一阵。李隽一边挥手向将士们致敬,一边轻声道:“廖将军,旭烈兀太狡猾了,他居然不上当,溜走了。” 李隽留下外围不打,那是用来作饵,诱使旭烈兀上当用的,没想到他竟然全然不顾巴布尔他们,撤走了。为了收拾旭烈兀,李隽部署了不少火炮,只要他一进攻,必将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没想到他见机是如此之快,居然不上当。李隽用计,很少有失算的,这次却是少数中的一个。造成这种情况,除了旭烈的才情绝高以外,还有他的狠辣,要是换个人,必然会救巴布尔,他却放弃了,足见他的冷酷。 “这鞑子,真够狠辣。”廖胜功一语道破旭烈兀的心肠。 李隽对廖胜功,道:“廖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扭头对血染征衣的赵佥和欧军行,道:“赵将军,欧将军,我知道你们很辛苦,急需休息。可是旭烈兀不让你们休息,你们马上集合队伍,我们去追击旭烈兀!” 第二百零九章 连环巧计 第二百零九章 连环巧计 “这道选择题虽然冷酷血腥,让人发指,但是却选得非常正确,没有比这更富有理智的选的择了。”李隽在心里以学者的口吻如是评价旭烈兀的举动。 正如李隽所言,旭烈兀到了东线却选择了不去营救巴布尔他们,人们肯定会认为他冷酷无情,没有同情心,甚至会认为他是临阵脱逃。然而,平心而论,旭烈兀的选择是正确的。当时,李隽隐蔽了上千门火炮用来对付他,只要他追拜巴尔不放必然是进入火炮的射程。 对于旭烈兀这样的终极目标,只要能把他干掉,付出些代价也是值。李隽除了埋伏上千门火炮以外,还埋伏了两支军队,只要旭烈兀一进入包围圈,马上就扎口子,那样的话,可以想象得到旭烈兀是很难逃得掉。 要是换个人,在这种情况,往往会给血性冲昏头脑,一声令下,冲进去,准备打开一个口子,把里面的蒙古军队接出来。然而旭烈兀却始终保持了足够的理智,并没有做出不理智的决定,撤退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决定。 撤退不仅可以使自己不被包围,摆脱不利境地。对于这点,还有一种办法可以解决,就是耍点花招,在李隽的预设阵地以外发起进攻。当然,如此做必然会招来南宋大军的围堵,这点显而易见。 只要旭烈兀选择进攻,不管他在哪里进攻,以哪种方式进攻,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他必然要面临一场血战,一战下来他必然要付出高昂的代价,他手边为数不多的军队必然要给拖累拖疲,更有可能给击溃、给全歼。因为围圈里的蒙古军队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给他以有力的支援。 经过一番权衡后,旭烈兀决定撤退。当然,他的撤退不是被动的撤退,而是有目的的撤退。他计划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南边去,去把处于包围中的南线蒙古军队救出来,那样的话,忽必烈的实力不会受到太大的损失,这就是他说的“救一残军,不如全一军”。 正在李隽评价旭烈兀的举动时,赵佥和欧军行大步而来,道:“皇上,臣已准备妥当,请皇上下令启程。” “好,你们杀敌很勇猛,集结军队也很快捷。”李隽对两人的行动很是满意,道:“赵将军率领玄甲骑兵尾随旭烈兀前进。欧将军率军直去南线,与张世杰会合,做下一个大网,等着旭烈兀就是。” 欧军行迟疑着问道:“皇上,你的意思是说旭烈兀是去南线?” 对于这个问题,赵佥也是心存疑虑,看着李隽不说话,脸上带着几许迷惑。 廖胜功点头,代李隽回答,道:“欧将军说得对,旭烈兀这鞑子此番必去南线。你们就照皇上的话去做,包准不会错。” 李隽给他们解释道:“旭烈兀并非不想拯救巴布尔,而是他认为不值得救。因为他花那么大的代价,救出来的不过是一支给我们打得七零八落的残军,很不划算。他认为南线的蒙古军队还没有受到打击,他若是去南边把南线的蒙古军队救出来的话,就划算多了。这个旭烈兀,不仅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统帅,还是一个精明的奸商。” 一番话说得欧军行和赵赵佥恍然大悟,齐道:“皇上高明。” 李隽叮嘱道:“赵将军就大张旗鼓去追,而欧将军要轻军疾行,隐蔽前进。”李隽如此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两人没有异议,喜滋滋地跑走了。不一会儿,两支大军就出发了。 李隽飞身上马,道:“这里就交给廖将军和赵将军了。走。”一拍马背,在段干木一干人的簇拥下飞马而去。 送走李隽,赵良淳道:“廖将军,我们先把这点剩饭吃掉再去找肥肉。” “赵将军,你还真会说笑。”廖胜功笑言,道:“如此甚好。该是收拾巴布尔的时候了,要不是皇上要留他作饵,他早就给我们吃掉了。” “见过苏丹陛下。”廖胜功和赵良淳向拜巴尔行礼。 拜巴尔忙回礼,道:“两位将军请免礼。” 廖胜功笑道:“苏丹陛下,你部下的英勇行为让我很是钦佩,旭烈兀已经给你们打退了,我向苏丹和陛下的英雄部下深表敬意。” 这话说得非常真诚,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廖胜功真的是在向他表示祝贺,拜巴尔自己做过什么事,他自己不会不清楚,他非常清楚廖胜功前来造访他,必然是另有要事,谦道:“廖将军过奖了。说过惭愧,我们并没有击退旭烈兀,是他自己撤走的,不敢居功。” 廖胜功笑容不变,道:“苏丹陛下太谦了。要不是陛下英勇,旭烈兀也不会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这倒是一句实话,拜巴尔虽然存有私心,但是他打得还是英勇,杀伤了不少旭烈兀的部下。 可是,这话听在拜巴尔耳里,却很不是滋味。他之所以感到难受,是因为这些军队是他的种子,每损失一个就少一分力量,道:“请问两将军,可有我效力之处?” 赵良淳笑道:“陛下言重了,效力不敢。我们是想请苏丹陛下参与一场盛会。现在,东线的鞑子军队所剩无几了,只余巴布尔的残部,我们马上就要发起总攻。要是陛下共襄盛事的话,那是天大之喜。” 东线的蒙古军队已经给消灭得七七八八了,总攻的阻力不大,根本就没有必要邀请拜巴尔参与其事。一般来说,这是采摘胜利果实的良机,自己都不够,断无分给他人的道理。而廖胜功他们却把这种天大的好事分了一部分给自己,拜巴尔心里一阵温暖,很是感激地道:“多谢两位将军,如有吩咐,拜巴尔一定照办。” “陛下言重了,吩咐不敢。”廖胜功笑道:“要是陛下不弃的话,廖某想请陛下担任主攻任务,从正中插入巴布尔的阵地。” 这种痛打落水狗似的主攻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还是大展神威,捞取功劳的良机,拜巴尔是求之不得,他万万没有想到廖胜功居然把这块肥肉留给自己,强抑喜悦,道:“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 “那就好。”廖胜功接着道:“请问陛下,你打算什么时间发起进攻?” 拜巴尔略一思索,道:“传达军令,集合军队要点时间,一个时辰后就可以发起进攻。” “那我们就静候陛下佳音。”廖胜功笑着道。 至于为什么要把主攻这样的任务交给拜巴尔,其实也是一种技巧。拜巴尔流亡到中土,他毕竟还是友邦,没有处在对立立场上,李隽虽是想利用他的军队,但也不能太过露骨,整个利用过程一定要非常巧妙,要拜巴尔无话可说,不得不执行。 那种动辄威逼利诱的手段和一切皆在不知不觉中完成,根本就没得比。正是从这点考虑,不能一味地用高压手段去逼他,也不能一味利诱他,要把这两种手段巧妙地结合。把主攻任务交给他,一则可以让拜巴尔捞取一些好处,主要是些缴获,外加南宋的赏赐。当然,巴布尔虽是给打得无还手之力,三卫禁军也不是弱者,这骨头也不是好啃的,拜巴尔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是啃不下来的。 银子不是问题,问题是南宋的军人要尽可能少死,能借用拜巴尔的力量就借用他的力量,这就是廖胜功和赵良淳的如意算盘。 “真没想到,郭侃这汉奸居然来到南边了。”高达恨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骂道:“老夫这辈子见过很多厚颜无耻的人,就是没见过无耻到他这种程度。郭侃,你这狗汉奸,别落在老夫的手里,要不然的话,老夫准要你好看。” 郭侃虽是才智超群,但是他自始自终都忠于忽必烈,没少做不利于南宋的事,性如烈火的高达自然是视他为眼中钉。他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张世杰点头赞同道:“郭侃这狗汉奸实在是太无耻了,他这次来了正好,省得我们找他。” 杜大用指着地图道:“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郭侃逃掉。我以为,我们这一仗采取先打北线的办法,也就是先截断郭侃的退路,然后再发起总攻,一举收拾他。” “关门打狗!”高达脱口而出,道:“郭侃这狗汉奸就成了我们关在笼子中的一条癞皮狗。这主意好!” 张世杰也是没有有异议,道:“杜将军所言极是有理。截断鞑子的退路,务必做到全歼,决不能让一个鞑子逃掉。” 就在这时,亲兵队长快步进来,把手里的情报递给张世杰,张世杰接过看了一遍,惊讶之极地道:“旭烈兀来我们这里了。” “来了也好,我们一起收拾了,省得烦人。”高达一握拳,信心十足地道:“旭烈兀这鞑子肯定是在东线没讨到好处,想到我们这里来捡便宜。哼,现在又不是以前,会给你几个臭鞑子吓得尿裤裆。”顿了顿,豪气冲天地道:“就是以前,老夫也没怕过鞑子,还怕了你旭烈兀?笑话!” 杜大用,张世杰大拇指一竖,赞道:“高将军,好气魄!” 张世杰看着地图,思索了一阵,道:“杜将军,高将军,我以为我们应该趁旭烈兀赶到之前先把郭侃这狗汉奸给收拾了再说。” 他的计划不无道理,可以想象得到,旭烈兀赶来南线,当他到达时不会只有不到三万军队了,必然是带来不少军队,因为他的军队越聚越多,力量也就越来越强大。要是他赶到时,南线的蒙古军队还没有给歼灭掉,那样的话,旭烈兀和郭侃来个里应外合,问题就大了。 高达摸摸白胡子,点头赞同道:“张将军所言不无道理,我赞同。” 杜大用却没有急着表态,看着地图,过了一阵,道:“张将军,高将军,杜大用有点浅见,还请两位斟酌。” 张世杰和高达对杜大用的意见历来是高度重视,他们知道杜大用这人很是谦逊,他如此说必然是胸有成竹,并且还是很高明的主意,齐道:“杜将军请讲。” “我以为,我们要是现在就把郭侃收拾的话,会失去饵,旭烈兀就不会到南线来。”杜大用分析道:“旭烈兀之所以到南线来,是因为东线战事即将结束,他不想一番努力只救出一些残兵败将,才转道来到南线,想救出一支完整的军队。” 张世杰点头赞同道:“有道理。” “怕个俅。”高达骂道:“等我们先收拾了郭侃这狗汉奸再收拾他就是了。” 杜大用接着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暂缓动手,给旭烈兀造成一种假象。要他以为我们还无力吃掉郭侃,如此一来,他必然会赶来南线。等他快到时,我们就对郭侃动手,要他扑个空,而又无法逃走。” “要是他赶到时,我们还没有吃掉郭侃这鞑子,他们来个里应外合,我们就有麻烦。”高达不无担心地说。 他的话马上得到张世杰的支持,道:“高将军的话不无道理。” 杜大用笑着道:“你们的担心不是多余,不过,有办法对付。我们只需要派出一部分军队阻击迟滞他,到时,他就会撞进我们的口袋。” “想法不错,可是只怕到时我们没有那么多军队来对付他。”张世杰也是担心。 杜大用笑道:“这点,张将军完全不必担心。到时,我们的军队会很多,我们派出去的阻击部队就成了正兵,奇兵将会从天而降,任他旭烈兀有通天彻地之能也难逃覆没的厄运。” “哎呀,我说杜将军,你别绕圈子了,直说了吧。”高达一跺脚,很是焦急地道。 张世杰指着高达,笑言道:“高将军,看把你急的。杜将军必是智珠在握了。到时,我们的军队肯定很多。就是现在,我也敢打赌,尾随在旭烈兀后面的军队也不在少数。” 高达恍然大悟,道:“有皇上运筹帏幄,还怕没兵?”敲着脑门,道:“我真是,居然连比神仙还厉害的皇上都给忘掉了。” 张世杰看着地图,问道:“杜将军,你以为皇上会怎么做?” 杜大用在地图上画了一根线,道:“这是皇上。”再画一根线,道:“这是廖将军和赵将军。”最后指着黄河道:“这是郑将军,他必然去这里。” “妙妙妙!”张世杰抚掌称妙。 高达却是异常高兴,道:“这招可不得了,非常高明!旭烈兀这鞑子想把他的军队纠集在一起向我们扑来,可是忽必烈这鞑子会让他如意吗?” 拜巴尔从一个蒙古士卒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片,把大马士革弯刀擦干净,还刀入鞘。望着倒在地上的马木留克军队,拜巴尔的眼睛湿润了。他的军队是他复国的种子,是他东山再起的希望,按照他的推测,象这样的主攻任务不会付出太多的代价,才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错误的,巴布尔统率下的三卫禁军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才算完成任务。 廖胜功带着一队侍卫,飞马赶来,远远跳下马来,对拜巴尔施礼,道:“廖胜功见过苏丹陛下。” 拜巴尔擦拭一下眼睛,道:“廖将军请免礼。” 廖胜功深深一躬,非常真诚地道:“苏丹陛下,请允许我代表将士们向你,还有你英勇的部下表示谢意。谢谢你们!” 马木留克军队在这场围歼中打得非常出色,可圈可点,值得钦佩,作为军人,廖胜功也是不得不佩服,这话绝不是假话,更不是惺惺作态,而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拜巴尔还礼道:“谢谢你,廖将军。” “陛下,你的军队打得非常英勇,他们无愧于马木留克这个光荣的称号。”廖胜功很是动情地道:“为了让你英雄部下的灵魂得到安拉的召见,我们准备给你的部下举行穆斯林葬礼,一切都安穆斯林礼仪办理。请陛下前去主持葬礼。” 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只要南宋能够发给赏赐,发给军饷,让他的军队能够维持下去,拜巴尔就满足了,哪里想得到,廖胜功竟然带给他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饶是拜巴尔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也是忍不住激动难已,泣道:“廖将军,谢谢你!” 在廖胜功的安排下,在拜巴尔的主持下,一场盛大的穆斯林葬礼在虞城举行。战死的马木留克军队的将士们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传为一代佳话。 对于廖胜功举行穆斯林葬礼一事,李隽的评价是“这是收服马木留克军心的一个高招,自此以后,马木留克军队对朝廷是感激涕零!” 第二百十章 直捣汴京 第二百十章 直捣汴京 “廖将军,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赵良淳看着地图,道:“我以为我们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直去汴京,另一条是跟着旭烈兀南下。相较而言,还是去汴京更加划算,更有意义。汴京攸关我华夏荣辱,能早日光复,自然是最好。另个,汴京目前是忽必烈这鞑子驻跸处,对于鞑子来说具有很重要的意义,要是我们兵临汴京的话,可以起到吸引住鞑子兵力的作用,使得旭烈兀的军队无法增援南线,可以减轻南线的压力。” 廖胜功点头赞同道:“赵将军所言极是有理,我也是这么认为。我们马上集结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汴京。同时,要派出小股部队,支援义军,阻击、骚扰鞑子,使其不能增援南线。” “我们从东面逼向汴京,这一条可行。不过,我认为,忽必烈这鞑子有胆有识,很会用兵,即使我们兵临汴京,他也不会慌乱,必然会组织防御,因而,我认为应该通知郑将军,要他们与我们一道,直取汴京。”赵良淳思索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廖胜功抚掌称妙,道:“赵将军此言正合我意。我们虽然能够在短时间内赶到汴京,但是由于南线和西线战事还没有结束,这两路大军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给我们以应有的支援。要是郑将军的海军从水路出现在汴京的话,对我们将会有不可估量的好处,就这么办!” “启禀可汗,玄甲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如何处理还请可汗示下。”阿哈拉向旭烈兀请示道:“昨天晚上,玄甲骑兵追上我们,袭击了我们的后队,损失了两千多人。可汗,就下令给玄甲骑兵一点教训吧。” 旭烈兀一拉缰绳,停了下来,道:“这个赵佥,他还真以为我怕了他。”众将知道,他如此说必然动怒了,肯定是要和赵佥打上一仗。赵佥这几天的表现的确不错,让旭烈兀头疼之极,他总是冷不丁冒出来,在旭烈兀的军阵中一阵横冲直撞,大杀一阵后马上开溜。旭烈兀军队在他的打击下,吃不好,睡不好,路也赶不好。 然而,旭烈兀不是一个轻易为感情左右的人,他的理智始终占了上风,道:“他的目的就是要把本可汗拖住,不让本可汗去解忠和之围,哼,本可汗岂能上他的当。传我的命令,不要与赵佥纠缠,全速前进。” 赵佥弄得色目军队人人不爽,都盼着和他打一仗,没想到旭烈兀竟是弃之不顾,众将很是失望,他们知道旭烈兀言出如山,说不打肯定不会打,只得道:“遵令。” “可汗,那些暴民也让人受不了,不是挖坑就是扔铁蒺藜,或是等我们睡觉时前来骚扰。可汗,请让我去收拾这些暴民。”哈桑儿很是不愤地向旭烈兀请旨。 中原百姓在南宋的支持下,奋起反抗,积极配合宋军作战。旭烈兀率领军队急急赶往南线,中途不能多所停留,自然是他们下手的最好对象,一路折腾下来,旭烈兀他们是受够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丧生在义军手里。 旭烈兀点头道:“这事就交给你了。你要记住,顺我者生,逆我者亡,凡是与朝廷作对的暴民,一律杀却。其余人,不用与赵佥纠缠,更不要为暴民拖住,全速前进。” 象旭烈兀这样负有解郭侃之围的重大军情,要是逞一时之怒和义军,和玄甲骑兵打上一仗,把时间白白浪费掉的话,太也不划算。他的决定正如李隽所评论的那样“他会置其余于不顾,直朝目标扑去”。 “真是奇了,南朝这几天好象没有动静了,他们在捣什么鬼?”阿术皱着眉头,对张弘范说道。阿术是一员老将,也是一代名将,一生打过的仗不知道有多少,可就是没有遇到象现在这样奇怪的事。张珏明明占有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可是就在三门峡一带无法前进。 三门峡是张珏东进的通道,虽然重要,以张珏之才,他断无把军队全压在这里的道理。遇到攻不下的城池,要么绕道,要么围困,其他的军队继续开进,这是战中最为基本的道理。事实证明了张珏久攻三门峡不下是有道理的,那是在给解晋奇袭洛阳创造机会,目的是把阿术的注意力吸引在这里。 直到张弘范从洛阳败归,阿术才明白过来。解了一个谜题,新的谜题又来了,张珏依然在三门峡打来打去,就是没有打出个明堂,到现在连三门峡都没有拿下来。按照阿术和张弘范的研判,洛阳失守后,张珏必然要大举进攻,一举拿下三门峡,快速东进,然而,事实再次证明他的判断是错误的,张珏的攻势虽然猛了些,但是仍然没有拿下三门峡。 如此一来,阿术要不迷糊都不行了,天天对着地图和张弘范商量对策,可是现在他们处于劣势,绞尽脑汁也是拿不出一个好办法,弄得他们自己倒象是在猜谜语。 “必然是有计。”张弘范说了一句废话。 即使他不说,阿术也知道张珏他们在用计,问题是阿术想知道张珏的计谋是什么。阿术点头道:“那是当然,问题在于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的计策是什么?” 想了一阵子,张弘范这个在历史上活捉文天祥的名将若有所悟地道:“我们守好城池就是了,过几天他们自然就会暴露出来。” “理是这个理,可是一旦南朝暴露出目的,可我们就……”阿术很是焦虑地说,技巧地没有说下去。他没有说,张弘范也是明白他的话是说到时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张弘范这个历史上的名将,他的才智再一次得到了验证,亲兵队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道:“报告将军,有南朝使者求见。” “快请!”阿术这些天给谜语弄得昏头转向,很想知道张珏他们的谜底,乍闻是言,颇有几分高兴,快请两字脱口而出。 张弘范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来了几个人?” “一个,一个道士。”亲兵队长忙回答。 南宋居然派一个道士当使者,还真有点奇了。随即,阿术想到扬明出使大都,给忽必烈送“四贤礼”一事,心想道士能够见忽必烈,自然也见得他,脱口而出道:“关中一道!” 张弘范问道:“道士多大年纪?是不是一个老道士?” “不是,一个年青道士。”亲兵队长回答。 阿术和张弘范原以为是清风道长来了,没想到不是,道:“有请。” 不多一会儿,扬风跟着亲兵队长走了进来,扬风施礼道:“贫道清风见过二位将军。” 阿术和张弘范还礼道:“道长请。”侧身肃客,把扬风请进屋里。 来到屋里,阿术要亲兵送上茶水,直接切入主题,问道:“请问道长,前来我营中,有何贵干?” 扬风喝口茶,不紧不慢地道:“贫道奉家师之命,前来给二位将军指点迷津。二位将军现在是身在谜语局,不知谜底,可曾想过我军对三门峡为何久攻不下。” 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阿术现在是迷糊了,他只是迷糊不知南朝耍的什么花招,并不是说他不知道南宋在耍花招。当然,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会说他不知道,头一昂,冷冷一笑,道:“道长应该还俗,不该跳出三界外。” “跳出三界,亦在三界中。”扬风道长以玄机妙语回答。 阿术不予理睬,接着道:“道长一出口就是辩士之道,危言耸听。对于你们的那点鬼域伎俩,阿术是了然于胸。” 扬风道长听了这话大笑不停,道:“贫道此生听过的牛皮很多,就没有如阿术将军这样的牛皮,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那好吧,阿术将军,贫道问你,我军主力现在在哪里?” 张弘范嘴一张,就要说三门峡,随即想到不太可能,要是宋军主力在三门峡的话,扬风道长断无如此问话的道理,道:“你们主力在的地方,就是我军主力在的地方。我们已经调集百万雄兵,准备和你们决一死战。” 扬风道长再次大笑,讥嘲道:“张将军,亏你还性喜读夫子之书,连夫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这话都不知道,都不能身体力行。请问张将军,你们给我们重重包围,哪来的百万大军?” “兵者,诡道也!不知道也要说知道!”张弘范在心里如是想,嘴硬道:“伊儿汗大军已经到了中原,不日就要西进,你们的末日不远了。听张某一声劝,归顺朝廷,还来得及。” 这次,扬风道长没有大笑,而是扳着手指着给张弘范算帐,道:“张将军,贫道这里有一本帐,给你算算。旭烈兀率领三十万军队来到中原,这点没错。可是,在东线,贴木尔、巴布尔、史天泽全军覆没,他们到现在是生死未知。三卫禁军,怯薛兵团的大部在东线被歼,这一消一涨,你们还有百万大军吗?再说了,你们本来就没有朝廷这样的实力,就算得到旭烈兀的援军,你们就一定能赢得了朝廷?” “兵贵精,不在多。”阿术有点不好意思,很是牵强地解围。 扬风道长抚掌称妙,道:“好一个兵贵精,不在多。请问两位将军,你们有朝廷那样精良的火器吗?告诉你们吧,在东线,朝廷一举投入了近三千门火炮,你们有多少火炮?这些火炮,现在正向汴京开去,不日间,汴京就将重回朝廷之手。” 一说到重新收复汴京,这可是百年盛事,扬风道长虎目中闪烁着精光,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分贝。 阿术仍是嘴硬,道:“皇上雄材大略,就算你们把所有火炮都投入到汴京,也无能为。” “忽必烈雄材大略,这点贫道也这样认为。不过,阿术将军,你连一个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忽必烈就算再有才干,也不能打无兵之仗,若是没有军队,擒忽必烈一力士之力尔!此孙策之所以给人刺杀的道理。”扬风道长很是设嘲地道。 张弘范不屑地道:“皇上聪明仁圣,岂是孙策这样的匹夫所能比。” 话说到这种份上,已是说僵了,扬风道长知道他们是死鸭子,浑身都可以煮烂,唯独一张嘴不认输,冷冷道:“汴京如何结局,自有皇上处理,贫道目前还不关心。贫道奉家师之命来给二位解谜题,二位追随忽必烈日久,想必有他的聪明之气吧?贫道就不多说了。”走到地图前,在地图上画了两条线,一抱拳,道:“告辞。”扬长而去。 扬风道长这两划很是平常,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阿术和张弘范却给他这两划惊得目瞪口呆,好象这个最为平常的动作具有无上魔力似的。 阿术和张弘范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嘀咕道:“完了,完了。”跟着一下跳起来,叫道:“快,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战斗,不惜一切代价守城。”飞奔而去。 扬风道长第一划是从三门峡开始,沿着黄河南岸,直到孟津为止。意思是说,南宋一支大军从北边沿着黄河南岸去了孟津。第二划也是从三门峡出发,直插宜阳,这一划也是一支大军从南线直插宜阳。 孟津和宜阳是洛阳的南北两座大门,而此时的洛阳仍然在解晋的控制中。如此一来,西线的宋军主力已经到达洛阳外围了,这招非常狠,也非常高明。一是做了一个大口袋,把西线的蒙古军队全面包围了。二是,宋军现在所处的位置非常好,向后可以围歼西线蒙古军队,向前可以通过洛阳直逼汴京。 一句话:宋军的位置是可进可退,攻守自如! 现在,阿术和张弘范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派出去刺探消息的小分队是有来无回,不用说肯定是给南宋的特种部队做掉了。南宋的特种部队特别善长暗中活动,再得到中原百姓的支援,要收拾他们的小分队不会有太大的困难。 明白过来的阿术和张弘范自然知道局势对他们有多严重,换句话说:西线最后的决战已经到来了。 二人急急忙忙地往城头上跑,也许是上天故意要和他们作对,他们还没有跑到城头上,就见不计其数的流星落在城头上,紧接着就是一阵惊天动的爆炸声响起,城头化为一片火海,南宋的总攻开始了。 阿术和张弘范冲上城头,往城下一望,只见清风道长一袭道袍,手拿拂尘,骑在马上,冲二人一抱拳,笑道:“恭喜二位将军,终于见到谜底了。” 他这个出家人也真是的,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心情开玩笑,阿术和张弘范二人听在耳里,差点没从城头上摔下去。 “旭烈兀很有办法,就是在给玄甲骑兵追击的时候居然收集了近十万军队,还真是了不起。”杜大用很是赞许旭烈兀的表现。他说得没错,在旭烈兀现在这种情况下,后有追兵,前有宋军阻击,他的军队很难赶来与他汇合,然而他硬是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收集到一部分军队。没有过人的才干,是不可能做到的。 张世杰点头道:“他就是再厉害,也是日落黄昏,无可奈何花落去,回天乏力了。杜将军缓攻郭侃这招很是高明,旭烈兀给我们牵着鼻子牵到南边来了。他急着赶路,他的军队必然是给拖得很疲惫,我们可以动手了。” 高达很是兴奋,瞧他那模样好象年轻了二十岁,一副生龙活虎之态,道:“欧将军隐蔽前进到这里,后面的玄甲骑兵到这个位置了,我们派出的两路军队正在隐蔽前进,老夫可以预言,旭烈兀已经是一头钻进我们的埋伏中了,他马上就会四面楚歌了。” “这都是杜将军高明,要是依我,早就把郭侃这汉奸给做了。哪会用郭侃这汉奸做饵,钓到旭烈兀这条大鱼。”张世杰很是钦佩。 杜大用谦道:“张将军过奖了,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要不是皇上巧妙部署,旭烈兀也不会上当。” “你呀,还是这么谦虚。皇上也有这意思没错,不过,那也是你在皇上传达意图之前就开始实施了。这叫什么?这叫英雄所见皆同!”张世杰赞不绝口,道:“杜将军在千里之外就可以了解皇上的意图,我无论如何做不到。” 高达把宝刀挎在腰上,再把火铳挎好,大步而去,道:“你看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吹嘘,一个吹,一个谦,要吹到什么时间?老夫心急,不等了,去收拾郭侃这狗汉奸去!” 第二百十一章 大获全胜 第二百十一章 大获全胜 “命令军队,撤离第一道掩体,只留少量人员看守第一道掩体。”郭侃在纸上写道。郭侃这人虽然不为李隽所用,但不得不佩服他的才干,他一到南线,就命令蒙古军队挖掩体,以此来对抗南宋的火炮。 勿庸置疑,掩体是用来对付火炮的很好方式,就是现代战争也在使用。熟悉军事的朋友们肯定知道,要是没有掩体,不知道有多少人葬身在炮火之下。正是热兵器的使用,使得掩体获得长足的发展。 郭侃很是明白,蒙古军队没有南宋那样多的火炮,再者火炮的性能没有南宋的优越,更没有南宋那样一支经过炮火锤练的精锐炮兵,用蒙古现有的火炮与南宋炮兵一争高下只能是用鸡蛋碰石头。是以,他一直在研究如何应付南宋的火炮,在多次失败后,终于从他在江南惨败一事中获得灵感,当时李隽挖了不计其数的战壕,以此来遏止他的骑兵。现在,他也决定学学李隽,才下令挖了这么多的掩体。 处在包围之中的蒙古军队不仅挖了不计其数的掩体,还给郭侃部署成了纵深的梯次防御。不得不承认,郭侃在军事上很有创造性,如此部署已经和现代战争差相仿佛了。 “大人,这是为什么?”哈哈儿很是迷惑地问道:“大人,要是南朝趁我们撤离掩体之机攻击的话,我们不是要吃大亏?” 他的话正是说到众将里去了,众将点头附和,道:“是啊,大人,千万不能撤退。” “南朝的进攻必然是以炮击开始,撤退是为了减少炮击的损失。”郭侃在纸上写道。他的意思是说,先把人撤离第一道防御线,那样的话,南宋的炮击就发挥不了多少威力,他的损失就会减少。这种做法和现代战争差不多,象大量使用火炮的二战,不少战役就是在敌人炮击准备之前把军队撤离炮击区,等炮击行将结束时,军队又重返阵地。如此一退一进,就可以减少很多损失。当然,这要建立在准确的情报基础上。 对于进行炮击的一方来说,准确掌握对手的行动,给予最有效的杀伤才是最重要的。比如奥德河战役,朱可夫通过情报得到德国人发起进攻的时间,在德国人进入出发阵地时进行毁灭性的炮火打击,让德国人损失惨重。这一战的情报还是有问题,因为苏军的炮击早了两个小时,要是晚两个小时的话,德国人的损失将会更加惨重。 自从南宋拥有火炮之后,为了发展火炮,李隽是不遗余力,这也是南宋拥有如此之多火炮的原因之一。郭侃不得不承认,南宋对火炮的使用非常棒,每次大战之前,总是调集足够的火炮进行饱和的火力准备,打得蒙古军队无还手之力。南宋大量使用火炮,遏制住了蒙古人的骑兵,这也是蒙古人这几年一败再败的原因之一。 对于南宋火炮的厉害,众将是有共识的,要是能够避免给南宋的火炮打击,那当然是好事,众将自然是没有异议。可是,要是情报不准,南宋趁蒙古军队后撤之际,南宋发起进攻,那将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蒙古人的防线。 众将不无顾虑,撒拉因问道:“大人,要是南宋不进行炮击,直接进攻,那怎么办?” “我们要伪装好。”郭侃在纸上写道。他的意思是说军队撤退之前要做好伪装,以此来消耗南宋的弹药。 众将大有拨开乌云见青天之感,无不是齐声称好,道:“妙计,妙计。” 哈哈儿问道:“请问大人,南朝会在什么时间发起进攻?”准确地掌握南宋进攻时间,对于蒙古人来说非常重要。 “就在这一两天。”郭侃在纸上写道:“南朝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想用我们作饵,以此来钓伊儿汗。我估计,伊儿汗也快到了,那么南朝的进攻也就迫在眉睫了。” 郭侃就是郭侃,从南宋的迹象中就做出如此判断,非常准确,实是不容易。他一旦明白了杜大用的用意后,并没有闲着,而是抓住这难得的一点机会,进行最后的准备,挖了更多的战壕,重新调整了军队的部署,可以这样说,就这短短的几天时间,蒙古军队比之以前更加难以对付。 “那我们应该马上行动。”哈哈儿很有信心地道:“只要我们拖住南朝,不让他们分出兵力对付伊儿汗,伊儿汗一到,我们来个里应外合,包准南朝全军覆没。” 这正是众将所想,无不是信心倍增,道:“很对!” 一阵接一阵的爆炸声过后,整个城头化为一片火海。轰隆声中,城头给火炮炸出几个大口子,宋军好象潮水一样涌了进来,无边的杀声响彻天空,蒙古军队在宋军如潮的攻势面前根本就无法抵挡。 阿术和张弘范这两位忽必烈的宠臣,见识过在忽必烈治理下的蒙古军队曾经盛极一时,兵锋所向,列国宾服。可是,自从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一切都变了,蒙古军队是一败再败,败得不可收拾。将领还是以前那些将领,可是盛况已经不复,辉煌已成过过去,现在的蒙古军队和他们的先辈披坚执锐,勇往直前的气慨比起来实在是让人伤心,他们在宋军的打击面前其表现和以往一触即溃的宋军没有什么两样,只顾着逃命。 这种事情,在阿术和张弘范记忆中,那是宋军的专利,而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人难以接受,昔日屡败的宋军现在是强大无匹,勇往直前,而昔日无坚不摧的蒙古军队现在已经是胆小如鼠了。 二人对视一眼,仰天长叹道:“天乎!天乎!苍天,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成吉思汗的英难子孙不能创造成吉思汗那样的辉煌?” 成吉思汗的成功,固然有他卓越的军政才干,被当时人公认为最有可能夺“鹿鼎”之人,正是冲着他一代天骄的气魄,不少人归顺了他,使得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是一个很奇怪的产儿,一方面他的血腥、暴行让他身边不少人反感、反对。可是,这些人对他又是忠心耿耿,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出生入死。比如郭侃的祖父郭宝玉,此人文武双全,给成吉思汗提出了“先取西南,再经略中原”的战略建策,这一建策给很好地执行了,蒙古人先灭了西夏,最后再取中原。 还有耶律楚材,此人虽是契丹人,却久受汉文化影响,比起那些蒙古人富有更多的仁心,给他从蒙古人的屠刀下救出的百姓不在少数。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长春真人丘处机也应成吉思汗之邀不远万里去到西域,与成吉思汗相处数月。后人对于此事一再牵强付会,说成吉思汗是为了求长生不老之药,其实是误会。长春真人其人有很高的才情,也许行军打仗他不善长,但是说到治理国家,收拾民心,要不是当世第一的话,也是相差无已。宋金两国多次征召,他都不出世。唯成吉思汗多次力邀,才西行。究其原因,无非是成吉思汗是一代天骄,很可能“夺鹿鼎”,他给成吉思汗出了一些收拾民心方面的策略,给很好地执行了。 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成吉思汗还处在一个很好的时代,他生活的时代金国已经没落了,“猛士已不复在”;西夏衰弱了,南宋更加愚蠢了。就是这样,他的征服战争也是几经起落,多次是险胜。最危险的莫过于两次,一次是进攻金国在野狐岭一战。当时,金国投入四十五万大军,而他只有十万,整个形势对他是很不利,他很可能全军覆没。然而,他却胜了,胜得很漂亮。 究其原因,一是金军统帅的愚蠢,没有用好这些军队,更有一支十五万人的军队在两军大战之际逃离了战场。另一个原因是成吉思汗杰出的军事才干,他知道他的军队无法战胜四十五万大军,他集中所有的军队直攻金军中军,一举击溃了金军中军,用三十万金军的尸体铺满了野狐岭的山岗。 另一次的好运降临是他在西征花剌子模的时候。成吉思汗灭花剌子模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奇迹,当时的实力对比他弱很多,他却赢了。主要是当时的花剌模子苏丹摩诃末太愚蠢,制订了一个错误到愚蠢的战略。他否决了王诸札兰丁集中优势兵力,趁成吉思汗立足未稳之际与之决战的战略构想,实行分兵守城,把军队分散在各个城市。其结果,却是成吉思汗从容不迫地把军队分成几路进行大扫荡,各个击破。 平心而论,摩诃末非常聪明,他很象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皇帝唐明皇,先明后暗。他继位之初,励精图治,征服了不少国家,使得花剌子模盛极一时。然而,他在成吉思汗面前的表现让人吃惊,让人吃惊的不是他的雄姿英发,而是胆小如鼠和狂妄自大。 他制订了一个愚蠢到家的战略,就是再多的军队也不够成吉思汗打的,打了败仗很正常。他并没有调整部署,而是“猛士已不复”,就知道逃命,逃啊逃的,直到他在逃跑途中死去。临死之前,他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就是把札兰丁扶上苏丹的位子,可惜的是为时已晚,札兰丁也是回天乏力了,花剌子模终归是灭了。 灭了花剌子模的成吉思汗,实力大增,西夏,金宋这些腐朽的国家皆不是对手了,从此以后,成吉思汗的大军所到之处,无往而不胜。 就是这样,南宋也与之争斗了几十年而不亡。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尽管南宋朝廷无能积弱,但是中国势大,不是那么容易征服的。李隽来到这个世界后,历行改革,革除积弊,使得南宋的潜力发挥出来。 几千年文明沉淀的中华古国实力本来就雄厚,再有李隽这样的明君主政,不要说忽必烈,就是起成吉思汗于地下,也是不敢与之交锋。对于这个道理,阿术和张弘范哪里想得到,徒呼奈何而已。 正在两人无奈之际,一个声音响起:“二位将军,别来无恙?” 阿术和张弘范定睛一瞧,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扬风道长。此时的扬风道长比起先前,更多了几分活力,一点也不象一个谦冲恬退的出家人,倒象是一个神采飞扬的大将军。此时的阿术和张弘范是伤透了心,听了扬风道长的话,只觉象是钢针在刺他们的心一样难受,张弘范没好气地道:“哪里钻出来一只不吉利的鸟?” “说吧,你有什么事?”阿术没好气地直接问道。 扬风道长微一施礼,保持一个出家人的良好修养,道:“贫道奉家师之命,前来给两位将军指点一条活路。” 阿术冷冷地道:“生死有命,一切由天定,就不用道长挂念了。请道长代为问贵师好。” 在这种情况下,阿术没有破口大骂就不错了,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上,那就更不错了,扬风道长不得不赞叹他的自制能力,道:“好气魄!二位将军,可否听贫道一声劝,归顺朝廷吧,只要你们不再为祸百姓,朝廷定会宽大处理。” “你还真好心情,先前是给我们指点迷津,现在又来给人指点活路。”张弘范冷笑着道:“要是我们不投降呢?” “张将军,你也是汉人,归顺朝廷是你早就该走的路,何必执迷不悟呢?”扬风道长好言相劝。 张弘范脸上作色,道:“不必了。为将不胜,不能灭敌国,我已经是辱没祖宗了。要是再投降南朝,那我就是不忠不义了。” “将军请三思。”扬风道长仍是劝解。 张弘范一下拔出弯刀,道:“来吧。” “既如此,那就不客气了。”扬风道长一下拔出佩剑,身如飘风,直朝张弘范扑去。就在扬风道长出剑的同时,他的几个同门师弟也是仗剑而上,直取阿术和张弘范两人。 “哎呀,我说杜将军,你这是怎么搞的?我们明明有那么多的火炮,为什么不用?”高达很是不高兴,不住地喷气,吹得白胡子不住飘扬,道:“皇上给我们火炮,就是用来对付鞑子的,要是不用,那不成了摆设?那些银子可就花得太不值得了。杜将军,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了弄银子,可是伤透了脑筋,你不用就是对不起皇上。” 李隽戏称高达为老顽童,还真是妙语,他的话都说得如此好笑,张世杰卟哧一声笑出来,拍着他的肩膀,道:“高将军,你看你,到老还是这样的急脾气,你不要一个劲地埋怨,听杜将军把话说完不就成了。” 拍拍脑门,高达有点不好意思,道:“我高达这辈子就这脾气,急。杜将军不用火炮,我就和他急。”说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高将军,你也知道郭侃挖了很多掩体,是用来躲避我们火炮的轰击。掩体固然可以起到降低火炮杀伤威力的作用,但是要是我们学东线围歼战一样,实施不间断地轰炸,鞑子躲在掩体里,一样会给我们轰得干干净净,所不同的就是我们多费些炮弹而已。”张世杰给高达解释,问道:“要是高将军是郭侃,你会怎么做?” 高达想了一下,道:“要是知道朝廷的进攻时间,把掩体里的军队撤出去躲避一下,等炮击过后再回来就行了。”高达不愧是名将,一语中的。 “妙妙妙。”杜大用和张世杰抚掌称妙。 高达接着问道:“问题是郭侃这鞑子不知道我们什么时间进攻。这撤退的时间早不得的晚不得,要恰到好处。” “这不是难处,我们的进攻时间是明摆着的。”杜大用解释,道:“这点,郭侃这狗汉奸不会不知道。” 猛拍一下脑门,高达大拇指一竖,赞道:“杜将军此计大妙!郭侃这狗汉奸他必然也知道,旭烈兀快到的时间就是我们发起总攻的时间。他必然会把军队撤离第一道护御线,而我们就利用他这一心理大做文章。他以为我们会进行足够的火力准备,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打破常规,不进行火力准备,直接派军队进攻。等郭侃这狗汉奸明白过来,他的第一道防御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了,到那时,我们是用火炮轰炸,还是骑兵与步兵协同作战,再看情况而定。“ “高将军高见!”杜大用和张世杰同声叫好。 第二百十二章 再接再励 第二百十二章 再接再励 忽必烈把战报轻轻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地图,久久无言。他虽然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谁都感觉得到他的心情是异样的沉重,可以说他的心情沉重得很是压抑。 这也难怪,他才接得东线军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不久,西线传来消息,西线的军队给宋军全面包围了不说,主将阿术和副将张弘范生死未知,下落不明。这两人一直是他的爱将,在他的统领下没少打胜仗,建下的功勋更是让他终生不忘,要是此两人有个闪失,他的心里的确不好受。 更让他担心的是西线军队的命运。不用想都知道,西线军队落入宋军的包围中,南宋接下来的行动必然是对其进行围歼,那么西线军队的命运必然是全军覆没。作为最高统帅,他有责任拯救西线军队。可是,他拿什么去拯救西线军队呢?他现在是处在他这一生中最为困难的时期,要兵没兵,要将更是没将,要想拯救西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仔细想想以前,他是猛将如云,如博尔忽、伯颜、阿术、郭侃、张弘范、史天泽、巴布尔、贴木儿,现在还有他的弟弟旭烈兀前来助阵,按理说应该是盛极一时,当得起“济济多士”的美誉。然而,实际情况远非如此,博尔忽和伯颜已经泉下作古。郭侃,阿术,张弘范,史天泽之流,以及刚刚提起来,给寄予厚望的巴布尔和贴木儿之辈也是吃了败仗,有些是一败再败。按理,败将之将无法启用,可是他无将可派,只好一再启用。 至于军卒,那就更不用说了,能征善战的军卒更是多如大海之水,猛士多如恒河之沙,不可数计。但是,这些军卒早已给李隽埋葬,不知身死何方,好的落得黄土埋白骨的结局,运气差的只能是暴骨荒野,任由野兽食用。 “今昔!何昔!”忽必烈不自禁地吟道。 虽只四字,却把他的心情表露无遗,是啊,在他的治理下,蒙古人的辉煌如昔,他的功业比之他的先辈成吉思汗、窝阔台、蒙哥,丝毫不逊色,更可以说还有过之。至少在治理国家方面,他更多地使用汉人数千年的经验,把原本纷乱无绪、只知一味抢掠的蒙古改造成一个新世界的建立者,国家渐趋稳定,生产日渐恢复,国力更是日盛。 往事虽好,已成过去,现在的他面临的困难太多,他的大业已经处在风雨飘摇中,由不得他不悲吟。 “忠和,你说朕现在该怎么做?”忽必烈习惯性地问道。郭侃是他最得力的谋士,给他出了不少奇计,就是灭亡南宋的计划也是他一手制订,当此困境忽必烈根本就没有想到此时的郭侃身在南线,脱口问出。 等到话一出口才想起郭侃现在身在险地,又是一声轻叹,道:“来人,立即查明阿术和张弘范的下落。” 命令根本就没有传达下去,侍卫队长急匆匆地进来,把手里的一封信呈上,道:“启奏皇上,一个道士给皇上写来一封信,如何处理,还请皇上示下。” 忽必烈现在的心情是乱到了极点,哪有心情去和道士泡蘑菇,没好气地道:“烧掉。把那个臭道士乱棍打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的人做法是把这个前来捣乱的道士抓起来杀了。忽必烈只是要乱棍打出去,已经是很不错了。 侍卫队长站着不动,道:“皇上,道士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说。”忽必烈脸上闪着怒气喝道。 侍卫队长追随忽必烈多年,知道此时的他已经是天威震怒,要是一个弄不好就会引来杀身大祸,小心翼翼地道:“道士还说皇上要是不看这封信,会后悔一辈子。”他给忽必烈吓住了,居然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都不知道改下词。 “后悔个屁!”忽必烈没好气地骂道,随手拿起信,就要撕掉,看见信封上的字迹似曾相识,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关中一道!”两三下把信封撕开,抽出信纸读起来。 侍卫队长本想阻止忽必烈读信,想了一下又算了。这种情况,要是来人心怀叵测,在信纸上动点手脚,比如弄点毒药在上面,忽必烈如此莽撞,不就犯了大错? “送信的道士呢?朕要见他。”忽必烈看完信问道。 侍卫队长有点无奈地道:“回皇上,这个道士留下信后就走了。他就是那个罪该万死的扬明。”扬明道长出使大都,折辩忽必烈,蒙古朝廷是人人皆知,侍卫队长也知道他的大名。 忽必烈没有马上发表看法,他自然是明白扬明道长如此做为的用意。清风子在信中告诉他一件事,那就是阿术和张弘范已经给他的弟子活捉了。清风子只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忽必烈明白他没有说出来的话,那就是忽必烈投在西线的军队指日间就会全军覆没。主将与副将已经给人活捉了,军队还能保全吗?这是不言而喻的道理。 清风子在信中说本着忽必烈昔年对他不错的份上,听他一声劝,早做“自图之计”。自图之计这话很好听,清风子也没有点明,但是忽必烈却是明白他的意思,这话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你应该为中原惨败做好准备了。也许没有其他的准备,至少要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无法一下子接受这一铁的事实。 另一种说法就是要忽必烈投降南宋,因为清风子在信中说,他会为了“全君”而努力。意思是说,要是忽必烈投降南宋的话,他会为了保全忽必烈而出份力。说白了,就是尽力不使李隽杀他,或是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当然,这点都是因为忽必烈昔年对他不错,再者忽必烈雄材大略,即使是败了,也还大有用处,毕竟他这样的人是百年难得一遇,也许千年难得一遇,要是杀了太可惜了。 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忽必烈必须甘心为老百姓做好事。要是他做不到这点,清风子的话就不算数。 有好多话清风子没有明说,以忽必烈之才哪会不知道。忽必烈这辈子有两个人是他最尊敬的,一个是郭侃,另一个就是清风子。他正处在困境中,郭侃不在身边,乍闻清风子派人来,自然就想见见他的弟子扬明道长。也许没有什么实际上的用处,至少可以安慰一下现在极其脆弱的心。 可是,扬明道长已经离去。忽必烈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意思是说你的命运已经给注定,必败无疑,我也不忍心与你见上一面,你好自为之吧。 “有缘则聚,缘尽则散!”忽必烈无限感慨地道,在这一刻,侍卫队长明显地感到忽必烈苍老了许多,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忽必烈烈已经不复存在了。 过了一会,忽必烈问道:“伊儿汗有没有消息传来?” “回皇上。还没有。”侍卫队长小心地回答。 忽必烈很是放心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去给兵部传令,马上派人去催别儿哥,要他无论如何要在一个月内赶到中原。” 夜色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冷气袭来,虽然还没有严冬寒风的冷冽,也是让人感到严冬将至。然而,冷风根本就无法浇灭高达高涨的热情,赞道:“这风吹得好,吹在身上很是舒爽,是老夫这辈子吹过最好的风。” “高将军,你呀你,皇上说你是老顽童,还真是一点不差。”张世杰笑言,道:“现在严冬将至,冷风袭人,干燥,让人很不好受,你却说很舒爽,也只有你这样的老顽童才说得出。” 他的话立即得到杜大用的赞同,杜大用点头,道:“高将军老顽童倒不是,应该叫老来烧才对。” “什么老来烧?”高达有点不服气了,道:“老顽童就老顽童呗,还老来烧?你这个杜将军,用兵打仗,出谋划筹,老夫没说的,服气!可一说到这生活经验嘛,就不要怪老夫倚老卖老了,的确比你高明许多。” 张世杰却拍掌称妙,道:“老来烧!妙妙妙!” “好你个张世杰,你也来取笑老夫。”高达指着张世杰,道:“那你说,妙在哪里?” 张世杰笑道:“高将军可知杜将军这话的意思?杜将军的意思是说高将忠心为国,为了朝廷出生入死,打过无数的硬仗恶仗,可是老是给奸臣压制。直到皇上重新征召你,你才能得展才情。现在更是不得了,马上就要围歼郭侃,你的血液沸腾了,是以冷气吹在你身上,给你降降温,你就感到很舒服。” “好好好,果然是好!”高达大拇指一竖,很是赞同,道:“老夫以后就叫老来烧了。”说到后来,眼睛里含着热泪,道:“走,老来烧去收拾郭侃这狗汉奸。”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不计其数的宋军紧跟着他,冲向蒙古阵地。 杜大用和张世杰对望一眼,一拍马背,率领军队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郭侃的大帐中,灯火通明,郭侃一双眼睛盯着地图,一动不动,好象地图是磁石,而他的眼睛就是那容易为磁石吸引的铁块。 众将环列帐中,静静地看着地图,大气都不敢出。郭侃这人的才气的确不错,就是这些傲慢不逊的蒙古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他不动,谁也不敢动。 郭侃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看着众将,哈哈儿忙道:“大人,夜深了,你该休息了。”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他真的是对郭侃服气,真心关心郭侃的身体。另一层意思是郭侃不休息,他们也没份。 他的话说到众将心里去了,齐道:“是啊,大人。你身体欠安,还是早点休息为好。” 郭侃在纸上写道:“我把你们召集到这里来,是要你们做好决战的准备。等南朝的炮火一停,你们就按我的部署杀上去,把南朝的进攻击退。” 他写完,把字亮给众将看,众将齐道:“遵令。” 撒拉因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大人,南朝会在什么时间炮击?” 郭侃在纸上写道:“四更以后。”他的时间把握得很准,南宋的炮击一般是在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间进行,那时人也最困,睡得正熟,是炮击的最好时间。 哈哈儿脱口道:“现在快五更了,南朝怎么还没有炮击?” 郭侃那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飞快地转动,在纸上写道:“现在几更了?” “大人,快五更了。”一个将领讨好地回答。 郭侃身子一抖,手里的笔落了下来,砸在他身上,一个老大墨团出现在衣服上,原本红得象猴屁股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红里带白。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苍白如纸,只是因为他的脸为酸灼伤,不能正常出现苍白色。 “大人!”众将知道他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色,如此巨变,必然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急急地叫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郭侃一下抓起笔,在纸上写道。写了两下才发现他把笔弄倒了,笔尖朝上了,忙纠正过来,在纸上写道:“我们上当了,南朝没有进行炮击,直接出动步兵和骑兵偷袭。” “没有炮击?”众将脱口惊呼道。没有炮击原本是一件大好事,可是听众将叫来,却不是这味,既有惊喜,也有失望,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自从南宋造出火炮以来,死在火炮下的蒙古军队不知道有多少,因而火炮是蒙古人的恶梦。现在,南宋没有炮击,直接进攻,可以减少不少损失。但是,炮击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情,出乎意料,他们能不惊讶吗?没有炮击,减少了损失,这当然是好事。可是,第一道防线的军队几乎给撤空了,无异于拱手把第一道防线让给南宋,很难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心中的感触还真不是笔墨所能形容。 郭侃在纸上飞快地写道:“按我的部署,马上夺回阵地!记住,要缠上去打!”众将领命,飞奔而去。 南宋现在没有炮击,并不等于他们不炮击。要是蒙古军队和宋军拉开距离,南宋的火炮就会发挥威力,进行死亡轰炸,缠上去打的话,南宋的火炮就无法轰炸,这损失就减少了许多。郭侃不愧神人之称,一转念就想到这点,的确不错。 在现代战争中也是这样,没有重武器的一方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对手的重武器发挥威力,这些办法中就有一条缠住打。 “娘的,这些臭鞑子死哪里去了?这仗打得真没劲,老子憋了一肚子火,连根鞑子毛都没有看见。”一个宋军士卒很是不爽地骂道。 他这话说到军卒心里去了。宋军现在的士气极其高昂,其高昂程度比起岳飞在朱仙镇大破金兀术后岳家军的士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憋足了劲,要给蒙古人一下狠的,没想到兴冲冲地打过来,没见到多少蒙古军队,憋足了劲却无处使的感觉真不好受。 “都到处找找,肯定有鞑子藏起来了,他就是躲到老鼠洞里,老子也要把他抓出来。”士卒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收拾蒙古人。 就在这时,一个军官跑过来,大声下令,道:“全体集合。” 士卒们表现出了一支精锐之师良好的品质,前一刻在嘀咕不休,后一刻却是鸦雀无声,迅速列好队形。 “命令:去运火炮!”军官下达命令,带队出发。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杜大用,对士卒们的表现很是满意,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把他抱住,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好你个杜将军,你在这里。”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到了,正是高达是也。杜大用问道:“高将军,进展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高达很是不爽地道:“连鬼影都没有见到几个。杜将军,这仗打得很不好。这哪里是打仗,和欣赏夜景差不多。” 杜大用很是理解他的心情,道:“高将军不用着急,这仗有得你打就是了。郭侃可不是好对付的,他必然会马上反击,想收复这些阵地,我们正好利用他这种心理给他一下狠的。” “郭侃这狗汉奸就是再聪明十倍,也是想不到我们特地调集了一批钢炮,很快就会部署好。等他发起进攻时,他就知道厉害了。”高达说得比唱得好听。 杜大用仍嫌不足,道:“高将军,还要准备足够的手榴弹。” 高达拍着胸脯道:“杜将军放心,包证让郭侃这狗汉奸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十三章 郭侃的末日 第二百十三章 郭侃的末日 “兔崽子们,打起精神,把南蛮杀光,皇上会赏给你们美女、发光的金子、好看的丝绸、会做美食的疱厨。”哈哈儿骑在马上,挥着手里的弯刀,大声吼个不停,激励军心:“皇上已经说过了,打了胜仗,这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女人胸脯的温暖可以任由你们享受,美丽的珠宝任由你们取用,美味的食物任由你们食用,好看的丝绸任由你们里三层外三层地穿。兔崽子们,快点给我冲啊。”一拍马背冲了出去。 中国有句老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死夫”,这话很是有道理。蒙古军队给包围了,处于下风,士气自然是要降低许多,军心有些不稳,虽然郭侃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仍是没有完全恢复。哈哈儿这一蛊惑,问题就不一样了,原本还有些死样倒气,没多少精神的蒙古军队眼里射出贪婪的光芒,齐声呐喊,飞也似的冲了出去,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支军队战败,失望情绪比瘟疫还可怕,飞快地传递。同样,当一支军队的士气开始振作时,也会飞快地传递。哈哈儿这边的士气大振,很快就影响到其他军队,特别是那句“这里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一语,更是让人蒙古军队士气大振,无不是鼓足了劲,想狠捞一把。 贪婪的吼声,动地的呐喊,无边的杀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首罪恶之歌,蒙古军队象海潮一样向第一道阵地冲了过去。 站在山岗上的杜大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这位一向冷静,甚少动怒的战略家脸上闪着怒气,冷冷地说了句“鞑子其心当诛!”对身边的炮手们道:“你们都看见了,都听见了,这就是贪得无厌的鞑子,他们在中原做的坏事不知道有多少,现在是我们用手里的武器为老百姓讨回公道的时候了。开炮!” 血性与热血是军人的最基本要求,宋军把蒙古军队的嘴脸看在眼里,气在心头,早就气愤难已,即使杜大用不说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齐声道:“开炮!开炮!” 随着他们的喊声,一片火网出现在空中,直向蒙古军队里落去。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地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弹坑,不计其数的残肢断臂,飞溅的鲜血,不知道有多少蒙古军卒丧生。 火炮是蒙古军队的恶梦,先前,哈哈儿告诉军卒南宋的火炮已经给蒙古军队摧毁了,军卒们信以为真,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南宋不仅有火炮,数量还不少,蒙古军卒们吓得呆住了,发财的美梦破灭了。 哈哈儿之所以敢于告诉军卒南宋没有火炮,是因为依照郭侃的判断,南宋根本就不可能在他们发起反攻之前部署好火炮。哈哈儿对郭侃的判断历来不会怀疑,心想既然是这样,何不编个故事,激励一下军心,才有那样的谎言。 事实胜于雄辩,在南宋火炮的轰鸣声中,哈哈儿的谎言不攻自破。杜大用特别善于抓住机会,命令军卒们喊道:“鞑子,快来吧,来尝尝我们火炮的厉害!”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就是猪都知道南宋的准备非常充分,蒙古军卒才不会冲上来送死,攻势马上就给遏止住了。 哈哈儿一见不妙,大声吼道:“兔崽子们,快冲啊。你们就不想发财了?” 他这不是是废话吗?谁不想发财?可是,有福发财,却无命享用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做,军卒仍是不愿意往前冲。哈哈儿火了,手里的弯刀幻成一道弧线,一个军卒的脑袋就搬家了。 他不砍还好,一砍问题就大了,因为宋军的火炮打得很凶,冲上去是送死。哈哈儿一个人杀,哪里杀得了许多,后退比前进活命的机会更大,当然是后退了。蒙古军队的攻势来得快,退得也快,好象退潮的海水一样汹涌着退去。 就在这时, 蒙古军队的后阵发一声喊,一阵惊天动地的蹄声响起,一支不下万人的蒙古骑兵挥着手里的弯刀,对着后退的军队冲去,嘴里喊道:“后退者死!前进者赏!”后退者死,他们是说到做到,一个冲锋下来,地上多出了一地的尸体。 这支骑兵明显受过良好的训练,一个冲锋完了,马上又集合起来。这次不同了,在他们的阵中,一面郭字大旗出现,郭侃半躺半卧在软榻上,右手一挥,这支骑兵呐喊道:“后退者死!前进者赏!”又开始了死亡冲锋。 死于这支骑兵刀下的尸体已经很好地说明了后退者的下场,蒙古军卒不敢再后退,发一声,呼啦啦对着宋军冲了过去。督战的骑兵好象瘟神一样,骑在马上,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收拾后退的军卒。 有了这支骑兵的督战,蒙古军队在死亡的威胁下,不得不狠命地冲锋,刚刚退却的海潮再次出现,直冲宋军阵地。 迎接他们的是不计其数的手榴弹和破空而至的炮弹。在宋军密集火力打击下,蒙古军卒成片成片地倒下,地上的尸体越积越多,堆得象山。 在后面督战的郭侃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即使他脸上有变化,由于毁容也是看不出来,不断地命令蒙古军队冲锋。 他也是没有办法,郭侃尽管拥有神人的称号,毕竟不是神人,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不计代价杀出一条血路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依照他的判断,即使宋军部署好了火炮,也不会太多,要是时间长了,那么宋军的火炮就会越来越多,那样的话,希望就更加渺茫。 事实证明郭侃这个神人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宋军的火炮越打越猛,越来越密集,不用想都知道宋军部署好的火炮越来越多,他成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郭侃的瞳孔越缩越小。 “报!”探子飞马赶来,从马上跳下来,喘口粗气就要报告情况,旭烈兀挥手阻止他,从侍卫手里取过一个装满马奶酒的袋子,扔给探子道:“你先喘口气。” 探子万万没有想到旭烈兀居然要赐给他马奶酒,这可是无上荣光之事,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一个劲地给旭烈兀叩头。旭烈兀挥挥手,一个侍卫跳下马,把这个幸运的探子拉起来,拔开塞子把袋子递在他手里。 旭烈兀凶残冷酷成性,一次性可以屠杀上百万人,但是他在收拾军心方面的确有一套,不得不承认这点。他已经做到这种程度,这个探子要是不给感动得涕泪横流就不对了,流着眼泪道:“可汗!”再也说不出话来。 收拾军心方面,历史上那些名将各有一套,人之不同,做法也不尽相同。最普遍的莫过于与士卒同甘共苦,与士卒同吃同饮同住同宿,这样的将领在中国历史上,在世界历史上不在少数。 当然,也有与此大为不同的人,他的做法刚好与此相反,比如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将领霍去病,他的做法与任何人不同。要他和士卒同甘共甘,同食同饮同住同宿同衣,想都别想,《史记》《汉书》一再记载他少年富贵不恤士卒,到了冬天他穿着暖和的狐俅,而士卒却有冻死的。他指挥的一系列战争中还出一些事情,有士卒给饿死,而他吃不完的美食乱扔乱倒,太浪费了,《史记》《汉书》对他的这种做法很有非议。然而,我们又不得不承认,他的军队总能打胜仗,而且其中不乏以少胜多、以弱击强的经典之作,究其原因,他做到了四个字“赏罚分明”,在他的军队,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决无例外。 在这以外的另一种做法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变态的做法,这要数吴起这位与孙武并列的大军事家了。士卒背上生了疮,他用嘴给士卒吸脓水。这事让这位幸运士卒的母亲知道了,痛哭不已。有人就问这位母亲,能得到吴起这位大将军的如此垂爱,应该高兴才是,你哭就没道理了。这位母亲说他的儿子必然会战死疆场,他是在给儿子哭丧。事实证明,这位士卒真的是壮烈死在战场上。 旭烈兀如此做法与吴起的变态的做法差相仿佛,吴起与士卒同苦共苦是历史上出了名的,是以他的军队总能打胜仗。然而他的做法却受到指责,有人说他太不象话,没有一个当将军的样子,一个大将军怎么能和士卒混在一起。一个探子和旭烈兀比起来,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他却给以如此荣光的赏赐,任谁都想不到,同时,也让人羡慕不已。 “你们可以把这事说给将士们知道,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立功,本汗是不会吝啬任何的赏赐,马奶酒,奶酷,羊牛,黄金,丝绸,女人,奴隶,都是你们的。”旭烈兀从将士们艳慕的眼光中读出他们想要什么,抓住机会收拾军心。 众将自然是无话可说,齐道:“遵令!” 探子喝了一口马奶酒,把塞子塞上,小心地把马奶酒收起来。 旭烈兀问道:“本汗赐给你的马奶酒,你为什么不喝?” 探子感动无已,道:“可汗,我是想留着慢慢喝。” “嗯,你说下情况。”旭烈旭很是赞许自己的表现。 探子马上道:“启禀可汗,郭侃大军现在的处境相当危急,南朝已经突破他五道阵地了,他的军队伤亡惨重。” 郭侃处在重围之中,遭到宋军的围攻是情理中事,这点旭烈兀是一点也不怀疑。让他吃惊的是郭侃居然是败得这么快,以他想来,郭侃毕竟是郭侃,即使他不利,无法突出重围,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支撑一个月不成问题,没想到才短短几天时间就宋军突破了好几道阵地,太出他的意料,道:“说详细点。” “一开始,郭大人以为南朝会象以往一样,在攻击之前要进行炮击,下令把军队撤出阵地。没想到,南朝这次的打法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没有进行炮击,直接进攻,拿下了第一道阵地。”探子开始汇报情况。 忽秃忽很是气愤地道:“这个郭侃,亏他是神人,把军队撤离阵了,不是明摆着把阵地拱手送给南朝嘛。” 他的话说到众将心里去了,尽皆附和道:“是呀!这还是神人?” 旭烈兀却另有解读,道:“忠和的做法并没有错。炮击与不炮击,这点可虚可实,要是不把军队撤走,南朝必然是炮击,损失会很重。错不在忠和,错在忠和忽视了他的对手,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其才只在忠和之上,不在其下。南朝的主将除了张世杰以外,还有谁在南线?” “高达。”探子马上回答。 旭烈兀马上否决道:“不会是高达。高达能征善战,是南朝一员虎将,可还不是忠和的对手,张世杰也不可能打败忠和,而是另有其人,难道是南朝的皇帝的在南线?” “不可能吧?南朝皇帝明明在东线。即使他要遥制南线,也不可能这么快。”罗思可马上发表现看法。 旭烈兀点头道:“这话有道理。”想了一下,道:“是他!” 郭侃尽管吃了不少败仗,在蒙古军中的威望仍在,无法动摇。他当年跟随旭烈兀西征,博得神人称号,旭烈兀这些部将对他很是服气,没想到他现在居然给人算得死死的,对这个能人他们自然是很想知道,一齐看着旭烈兀,是想听答案。 旭烈兀明白他们的心思,没有让他们失望,道:“这人就是杜大用。” 杜大用其才绝高,但是他大多数时间却在幕后,还没有亲自带兵上过战场,是以蒙古人对他的印象不深,众将闻言之下,很是不以为然。忽秃忽道:“就是那个二十多岁的娃娃?乳臭未干,他能是忠和的对手?” 他这话马上得到众将的支持,道:“是啊。” 旭烈兀就是旭烈兀,他的表现却是另任何人都不相同,冷冷地扫视了众将一眼,道:“本汗要告诉你们,自古有言‘莫以成败论英雄’,现在本汗要告诉你们的是莫以年龄论英雄。你们平生不读书,对汉人的事知道得太少了。汉人中有一个娃娃英雄,叫甘罗,十二岁时出使一趟赵国,为秦国拿回五座城池,没有用秦国的一兵一卒,你们说算不算英雄?” 甘罗十二为相的故事传为千古佳话,然而人们却忽略了秦始皇的魄力,他敢于启用只有十二岁的甘罗。要是换个人的话,可能只会把甘罗的话当作无忌的童言,根本就不会重用他。 拿下五座城池,至少要出动数万大军,血战数场,伤亡不少才能做到,对于这点众将心里有数得很。不费一兵一卒就做到了,不能不承认甘罗是一个大英雄,尽皆道:“算。” “汉人还有一个著名的英雄,叫霍去病,十八岁时带领八百壮士,脱离主力一千多里,杀了匈奴两千多人。他二十岁时就带领汉军进攻河西走廊,两次的总兵力不到三万,却打垮了河西走廊上匈奴二十四万军队。”旭烈兀继续教训他的部下,道:“他没有后方,没有辎重,没有补给,没有援军,你们有谁能做到?” 对于这点,众将有自知之明,自忖做不到,尽皆默然。 旭烈兀告诫道:“你们永远要记住本汗今天说的话:英雄没有年纪的限制,只有功勋的多与少!” “谨记可汗教诲!”众将不敢不遵。 “后来呢?”旭烈兀问探子。 探子接着汇报道:“回可汗。郭大人发觉上当,马上调集军队反攻。” “趁南朝还没有站稳脚跟,火炮无法发挥威力的时候进攻,时机选得不错。”旭烈兀称赞道:“忠和就是忠和!” 可是,探子接下来的话让他淋了一头的冷水,探子说的是:“可是,郭大人的进攻给火炮遏止住了,南朝的火炮好象不要钱似的,不住地倾泄,我们的人死了一片又一片。” 旭烈兀尽管冷静,始终保持理智,不为情感左右,也是忍不住惊奇地道:“南朝用火炮轰炸?”他也如郭侃一样判断,没想到事情大出意料,由不得他不惊奇。 “是,可汗。”探子接着道:“郭大人亲自率人督战,杀了一万多人才稳住局势。我们的人不断地给炸死,又不断地冲,后面的踩着前面的尸体向前冲,可是就是拿不下阵地。” 罗思可马上发表看法,道:“这个郭侃,他居然如此不爱惜士卒。” 旭烈兀挥手阻住探说下去,道:“我帮你说,郭侃不为所动,依然下令进攻,直到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撤退。由于死在炮火下的士卒过多,士气大受影响,南朝在火炮的支援下,一举突破他五道防线。而现在的忠和,能坚持的时间扳着指头都可以数出来。”他说得很好听,说直白点就是郭侃的末日到了! 他虽未亲临现场,却说得丝丝如扣,探子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想了一下,旭烈兀道:“我们得改变一下我们的做法,我们不能就这样去。” 第二百十四章 会师汴京 第二百十四章 会师汴京 “你们仔细看着点,有没有死透,没死透的给老夫补上一刀,要狠点。”高达兴奋得象个孩子,红光满脸,兴奋劲都传递到胡子上去了,一部白胡子无风自动,对着打扫战场的兵卒吆喝道:“不要留一个活的,活的也把他弄死。” 这一仗在杜大用的神机妙算之下,郭侃这个拥有神人称号的人也是钻进了圈套,在宋军猛烈的炮火打击下,郭保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不得不撤退。杜大用最善于把握战机,毫不犹豫地命令宋军随后跟进,追亡逐北,一连突破郭侃五道阵地。 由于大量丢失阵地,郭侃大军给围困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其被歼灭已是指日可待了,要想高达不高兴都行。 蒙宋战争打了四十多年,高达参与了其中的大多数战役,昔日的宋军在蒙古军队面前不堪一击,往往是一触即溃,不要说象现在这样的大胜,就是连象样的胜利都难找出几个,老将军想起往事,新仇旧恨齐上心头,那些蒙古军卒自然就成了他的发泄对象。 蒙古军卒在中原干的坏事不少,宋军士卒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全部做掉,就是高达不说,他也会找机会下手,有了高达的命令,就可以明目张胆地干了,无不是齐声叫好,兴高采烈地把手里的宝刀对着蒙古军卒捅下去。 高达真的是太高兴了,扭头对杜大用道:“杜将军,你说这主意可好?”也不容杜大用回答,就自己说出答案:“不如此,不足以泄老夫心头之恨!” 杜大用是何等聪明之人,给高达来了个锦上添花,道::“要是有郭侃就完美了!” 他这话立即得到高达和张世杰的赞同,道:“是啊,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郭侃这狗汉奸逃了。” “上次他逃掉,是因为朝廷的兵力不足,封锁得不够严密。这次不同了,我们把各个路口全面封锁了,他想逃,除非他长出翅膀来,会飞。”张世杰信心十足地道:“最后攻击之前,先给郭侃这狗汉奸一通狠的,把他的翅膀炸断了再说。” 高达马上表示赞同道:“郭侃这狗汉奸的残部给压缩在这么一小块地方,太密集了,我们就好人做到底,多送点礼炮过去,把鞑子送去见他们的成吉思汗。依老夫说,这炮就打他个三天三夜再说。” “对,打长点,让郭侃这狗汉奸在死之前多受点折磨,好好煎迫他一下,那才叫痛快。”张世杰也是赞成。 无疑,郭侃拥有过人的才智,本该得到人们尊敬。然而,他的才具却是为异族所用,没少做有损南宋的事,高达和张世杰哪会不恨他入骨的道理,才会想到如此折磨他的办法。这只能不怪高达和张世杰狠,只能怪郭侃做下的不利于南宋的事情太多了。 杜大用再次表现出了他非凡的才智,道:“我们这炮要打得很讲究,不能象以往那样一味的猛打,那样的话,我们的消耗太大,我们当然是解了气,可皇上筹银子的难处我们做臣子的还是要理解。” “怎么个打法?”高达素知杜大用足智多谋,他如此说必然是成竹在胸,有奇谋妙计,忍不住问道。 张世杰也是给杜大用的话勾起了兴趣,看着杜大用道:“杜将军,你快说。” 杜大用笑着道:“我们打一阵子,停一阵子。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时间一长了,郭侃这狗汉奸还有不给我们折磨成神经病的道理。” “既折磨了郭侃这狗汉奸,又节约省了银子,妙妙妙!”张世杰和高达大拇指一竖,齐声叫好。 “大宋朝万岁!杀光鞑子!”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响起,一道流畅的水线出现在视野里,优美自然之极。等到水线清晰后,这道水线变成了一支铁血雄师,正是解晋统率下的骑兵部队,高举着宝刀,呐喊着控马飞驰,好象一把尖刀直向蒙古军阵地插去,无情地楔入了蒙古阵地。 这支铁血雄师有着惊人的战绩,曾经从扬州打到江汉平原,再打到四川,打到汉中,奇袭洛阳。他的出现就意味着死亡,是敌人成片成片地倒下。这次也不例外,他们好象汹涌的海潮一样漫过了蒙古阵地,等到海潮退却,留下的是满地的尸体、破碎的肢体、飞溅的鲜血。 来不及浸入土里的鲜血在地面上涌动,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成堆成堆的尸体不过是大海的点缀,而大海的色彩是鲜艳的红色! 解晋的骑兵出现不久,又一支军队出现在视线里,这次出现的不是骑兵,而是一支步兵,他们排着整齐的战斗队伍,好象密集的麻秆一样对着蒙古阵地涌去。走在头里的正是著名的步兵统帅黄汉,他的脸上仍是一脸的坚毅,仿佛给挤压成团的蒙古军卒是待宰的羊羔似的。 没错,现在的蒙古军卒的确是待宰的羊羔,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黄汉手里的宝刀一举,一声呐喊“杀光鞑子!”冲霄而上。步兵好象一堵无坚不摧的墙壁,他们面前的蒙古军队给无情地碾倒在地上,给碾成碎片。 一面张字大旗出现在原野上,迎风招展,舒展如画,正是张珏到了。紧接着,一面柳字大旗出现,足智多谋的柳河子高大的身躯出现在旗下。 陈字大旗出现,陈兴道率领的越南军队也出现了。 每一面旗帜的出现,都会引发一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和无边的杀声。然而,最后出现的一面旗帜却没有引发呐喊,更没有惊天的喊杀声,只有一声道号“无量天尊!”正是清风子出现在宋字大旗下,他依然是一袭洁净的道袍,大袖飘飘,一派飘然出尘之姿,给弥漫着浓烈血腥气的战场送来一阵清风。 按理说,清风子如此穿着,足以引发任何人的好感,走投无路的蒙古军卒应该向他跑去,求得他的慈悲,网开一面,可以俘虏他们,不用杀他们。可是,实际情况远远不是这样,蒙古军卒却是趋而避之,好象清风子是瘟神似的,谁都不敢向他那面跑去,反倒是呼啦一下,对着其他方向跑去。 当然,他们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立时成了宋军的刀下鬼。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清风子收拾蒙古人的手段可高明了,让蒙古人受不了,在蒙古军队中流传着一句话“宁遇阎罗,莫逢一道”。 清风子的推进没有丝毫的阻力,连几个逃命的散兵都没有遇上,可以说是这几路军队中最不费力的一路。而其他几路,比如最让蒙古人害怕的解晋,也是要经过搏杀,要把蒙古军队杀死才能前进,这对比实在是太鲜明了。 当这几支军队在尸山血海中聚首时,西线战事已经结束了,忽必烈投在西线的军队不复存在了。 “道长真安娴,羡煞我了。”解晋吐口气,一边用布片擦拭宝刀,一边对清风子说道。 他这话正说到众人心里去了,齐皆道:“是啊,解将军说得很对。我们每前进一步,都要踩着鞑子的尸体才能前进,而道长却可以一边推进一边欣赏秀丽风光。” “道长世外高人,神仙中人,就连鞑子都得敬七分,要不然等他们死后,只要道长发一句话,还有不把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张珏笑着开起了玩笑:“道长可否传授我们几手仙术,到时我们就不用辛辛苦苦去搏杀,法术一施,让鞑子自杀算了。” 张珏这句玩笑话立即引来一片大笑声。 清风子笑道:“好你个张将军,说话也这么风趣。你这不是寒碜贫道吗?贫道虽入空门,可不信仙佛之事,世上本无神仙。所谓神仙之说,不过是骗人之伎。对鞑子,你们只要多变点花样,让鞑子知道知道厉害就不会找你们了。” “这叫以毒攻毒,以杀止杀!”柳河子点头,道:“对鞑子就不能客气,不给他点狠的,他还真以为你好欺。” 正当他们说笑之时,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响起“胜利了!我们胜利了!”众人望去,只见将士们相拥相抱,欢呼雀跃,高兴得好象孩子。 张珏他们这些带兵的人完全能够理解将士们的心声,也是很高兴。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胜利”两字。自从一百年前,女真入主中原,朝廷仓促南遁,中原就再也没有回到朝廷的手里。至于在中原打的胜仗,不是没有,而是很大很有影响,这就要数岳飞指挥的郾城大捷和朱仙镇大战了。这两战后,金兀术的主力损失得七七八八,无力与岳飞相抗,金兀术已经从汴京北撤五十里,准备好只要岳飞一入汴京,立时逃走。 然而好运气没有眷顾南宋,就是在这种只要进兵不用打仗的大好形势面前,岳飞却接到了班师的命令,把将士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大好形势拱手让给了女真人,成就了中国历史上最让人遗憾、最让人气愤的历史大悲剧之一。 现在不同了,在李隽的统帅下,南宋北伐必然要进行到底。百年前那让无数人咬断钢齿的历史悲剧不可能重现,将士们用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胜利必然不会丧失,中原一定会光复。想着中原的悲欢故事,听着将士们的欢呼声,张珏他们的眼睛湿润了,只能一个劲地喃喃道:“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就是清风子也是眼含热泪,脱口吟道:“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洲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顿了顿,道:“放翁,你听到了吗?这是将士们的欢呼声。我们胜利了,鞑子在西线的军队全军覆没了,中原马上就要光复了。” 他这种与古人对话的说法,要是换个场景,必然会给人当作神经病。但是,在现在这种场合下,张珏他们连一点念头都没有,齐皆吟道:“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洲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很是动情地道:“放翁,王师已定中原!你九泉有知,可以瞑目了。” 众人激动一阵后,冷静下来,柳河子道:“张将军,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还请你下令。”柳河子并非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该如何做,而是因为他表现了一个军人良好的品质,西线张珏是主将,他是副将,他不喧宾夺主。 张珏望着清风子道:“这事还请道长来分派。” “张将军是主将,自然是张将军分派的好。”清风子忙着谦逊。 张珏笑道:“道长智慧若海,非张珏所能比。道长请讲,道长但有所命,张珏无不乐从。” “张将军言重了。”清风子知道张珏是想听听他的意见,一者固然是清风子算无遗策,再者张珏也是个谦逊的人,在做出决定前想广泛听取众人的意见,也就不推辞了,道:“贫道以为,我们要做三件事,一是马上向东推进,直去汴京,与廖将军他们会师。二是派出一支军队,追击残部。三是采取措施,安定这里的老百姓。” 张珏抚掌称妙,道:“皇上曾言道长是当今的太公,果是不凡。道长之言让张珏茅塞顿开,就这么办。” 清风子的三策,的确是现在最紧要之事,众人也是无异言,道:“张将军下令吧。” 张珏知道这三件事一刻也担搁不得,也不客套,道:“请解晋军马上出发,直去汴京。” “遵令!”解晋领命。 柳河子请命道:“这追击残部一事,还是让我去吧。” 现在,汴京光复在即,这是一件历史性的大事件,谁都想去汴京,去参与这一历史性的盛会,而柳河子却请命追击残部,这就不仅仅是公忠体国之心所能说明的了,还要有很高尚的道德品质才能做到,张珏很是感动,道:“柳将军高义,张珏感佩。可这事……” 柳河子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打断他的话头,道:“张将军请放心,为国尽忠,在哪里都一样,不一定只有汴京。能去汴京固然,能参与汴京光复的盛会是人生一大乐事,可追击一事也要人去做,我愿意去,张将军不用多虑。” “柳将军高义!”众人齐声赞叹。 张珏点头道:“既如此,追击残部之事就有劳柳将军了。这安定民心一事,非道长莫属了。我们都是粗人,领兵打仗还凑合,可说到安定百姓,就有点不顺手了,这事还请道长多费心力了。” 他这话可是大实话:一员良将往往不是一位治国之才,这点已经为无数的历史事实证明。 象李廷芝那样既懂得军事,又有治国之才的文武双全之人不是没有,是不多。人要有自知之明,可好多人却没有自知之明,以为老子能打仗,自然会治国,其实大谬不然。正是从这点考虑,实现光武中兴的光武帝刘秀在完成国家的统一后,采取措施“退功臣,进文吏”,意思就是把那些武将的兵权给解除了,要他们从重要职位上退下来,启用一大批具有治国之才的人来治理国家,没多久就成就了“光武中兴”这一难得的盛世。 当然,他并不是把所有的武将都退下来了,“云台二十八将”只有四个留下来了,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吴汉了。吴汉兢兢业业,“吴汉不离公门”的故事传为千古佳话。 后人多有讥评者,说光武帝如此做是因为他无情。有高见的人却认为光武帝这是为了“全君臣之义”,因为把将领的兵权解除了,他们不会侍功而骄,从而违法乱纪,最终导致不得不杀,如此一来就有乖君臣之义。 其实不然,光武帝刘秀之所以如此做,正是考虑到文武难并具,有军事才干的人不一定具有治国之才,有治国之才的人不一定有军事才干,只是根据不同时期的需要,采取不同的措施而已。对于全君臣之义,只不过是副产品。 光武帝刘秀虽然把功臣退下来,却没有忘记他们,而是把他们的功劳记在心里。每当外国有所贡献,有好东西送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功臣,而不是文吏,会把好东西赏赐给这些功臣。他的做法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异数,颇有可称道处。 张珏能直言若此,说明他不仅有自知之明,还有宽广的胸怀,清风子很是赞叹道:“张将军坦荡荡,贫道感佩。张将军尽管放心,贫道自会处理。” 清风子如此说,当然是答应下来了。在他们这些人中,只有清风子是文武全才,能文能武,有他处理民事,问题就不复存在了,众人无不是大喜,道:“有劳道长了。” “我们就一起向东推进,准备与廖将军会师汴京。”张珏很是憧憬地道。 清风子点头道:“嗯,不错,是该会师汴京的时候了。以贫道想来,杜将军他们也快到了。我们的行动要快点,不然就落到他们后面去了。” 第二百十五章 王师已定中原 第二百十五章 王师已定中原 一条条明亮的弧线出现在空中,拖着长长的尾焰,交织成一张密集的火网,罩向蒙古阵地。紧接着,蒙古阵地上出现一个个火球,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冲击波掀起的泥沙尘土飞溅,整个蒙古阵地为无边的烟雾笼罩。 “呸!他娘的,南朝又开始打炮了。”一个蒙古士卒吐着嘴里的泥,诅咒道:“南朝真他娘的够狠,这炮打得没完没了。真不是东西,开炮的时候,害得人飞快去躲起来,刚躲好他又不打了,让人白跑一趟。” 另一个蒙古士卒很是赞同这话,接着发挥道:“你以为不打了,爬出来的时候,他又开炮了。要打就一直打下去,那也让人好受。可是,他老是打打停停,停停打打,折腾不休,让人不得一刻安宁。” 又一个蒙古士卒发泄满腹的牢骚,道:“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居然在夜里打炮。你刚睡着,就给炮声吵醒。刚醒一会儿,他又不打了。你以为不打了,刚睡着,该死的炮声又响起了,好梦又给搅了。南朝存心是不让人睡觉,来折腾人的,我这些天没睡好觉,眼睛比兔子眼还要红。” 他们的话很好地道出了这些天南宋火炮给他们造成的麻烦。按照杜大用的意思,南朝的火炮间歇性地轰炸,弄得蒙古人是白天不安,夜里不宁,谁也弄不明白南宋的火炮什么时间,会在什么地点打响。因为,南宋的火炮总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打响,让人根本就无法防范,一个不好就会炸到自己,要蒙古人心安理得都不可能了。 几个士卒的话音一落,几发炮弹呼啸而至,一阵爆炸过后,这些不得安宁的蒙古军卒终于获得了安宁,他们的身体给炮弹撕裂成无数的碎块,飞溅得到处都是。 “没给你们说,你们知道现在鞑子都成什么了?”高达很是兴奋地摸着白胡子,兴高采烈地对杜大用和张世杰吹嘘,道:“昨儿晚上,我半夜摸到鞑子阵地上,顺手捎了几个小崽子回来,你们猜,他们变成了什么?”虎目顾盼,好象这个问题是一道很有难度的题目似的。 张世杰回答得非常干脆,道:“鞑子呗!” 这回答高度概括而又无比正确,却又大出高达的意外,以他想来张世杰肯定会猜成其他的动物类,没想到竟是如此回答,脚一跺,道:“哎呀,我说你这张将军,他们不是鞍子还能是什么?你这不是乱说嘛。好好猜猜。”瞧他那模样,真象一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急着把玩具与人分享。 杜大用忍着笑,道:“鞑子活着是鞑子,死了还是鞑子,给我们折腾了还是鞑子,张将军这话说得很正确。” 这次,高达没有发急,很是开心地道:“哈,杜将军也猜不到了吧。给你们说,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鞑子居然变成了兔子,一个个的眼睛比兔子眼还红。你们猜,这是怎么着的?” “这还用猜嘛,当然是给我们火炮折腾的呗。”杜大用和张世杰心如明镜,却不好点破,扫了高达难得一见的好兴致,摇头道:“这就难猜了。” 兴致正高的高达对两人的回答很是满意,道:“你们猜不到了吧,这问题是有点难猜,是我们的火炮折腾的。我估计着,郭侃这狗汉奸也和这些小兔崽子差不多了。杜将军,该是我们发起最后攻击的时间了吧。”搓着双手,道:“这次,老夫一定要让郭侃这狗汉奸知道知道老夫的厉害。” “郭侃这人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色,要是给我们的火炮折腾得和军卒一般,那是不可能。不过,这些天下来,他肯定是倍受煎熬,是收拾他的时间了。”杜大用点头,道:“还请张将军下令。”南线是由张世杰负责,当然是要他下令,杜大用表现出良好的品德。 张世杰谦道:“南线能有现在这样的局势,都是杜将军筹谋的结果。杜将军智珠在握,还是杜将军下令吧,我是凛遵无误。” 杜大用哪会失礼,道:“张将军是成竹在胸,还是请张将军下令的好,杜大用一定遵令行事。”这仗打到最后关头了,已经没有什么花招计谋了,拼的就是实力了,这种事,张世杰一点也不外行,杜大用说他成竹在胸,绝非虚言。 “既如此,那我就失礼了。”张世杰知道杜大谦逊,他历来是只出主意,从不越权行事,这次也不例外,自己不下令是不行了,道:“这是最后一仗,没什么计谋,我们就从三个方向,进行向心突击,会师郭侃大营。二位以为如何?” 高达和杜大用赞同道:“如此甚好。”高达转身就走,道:“走,收拾郭侃这狗汉奸去。老夫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 “大人,哈哈儿顶不住了,请求大人派援军。”亲兵队长很是着急地对郭侃汇报,道:“南边,南朝调集了上千门火炮集中轰炸,我们的人好象稻草一样给炸倒下,死伤不计其数。据哈哈儿将军说,我们的人是躲在死人堆里躲避南朝的炮火。可是,南朝的炮火实在是太猛烈,活人也变成了死人,他们不是给炸死的,是给震死的。”说到这里,想到这一仗的惨烈,亲兵队长眼里流下了眼泪,道:“他们死得真的很惨,给炸成碎块不说,就是身上的衣服都给撕碎,一个个都赤身裸体。” 冲击波会撕裂身上的衣服,给炮兵炸死的尸体不是全部也是绝大部分是裸体。给炮兵炸死倒在地上,穿着衣服,身上有些血污,那只是电影里的镜头,用来骗人的。 郭侃看着亲兵队长,点点头,意思是要他说下去。亲兵队长明白,接着道;“哈哈儿将军左臂给炸断了,仍在血战。我听传令兵说,哈哈儿将军给炸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时,嘴里含满了碎裂的血肉,那是他磕在地上不小心磕进嘴里的。他们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地上的碎肉堆了厚厚一层,就是鲜血也漫过了脚背。” “真是笨蛋,他不会叫人分散开吗?”郭侃很是气愤地在纸上写道。 亲兵队长迟疑了一下才道:“哈哈儿将军是叫分散了,可是我们的人太多,挤在一起,无法分散,南朝的炮弹打来,一发炮弹可以炸死好几个人。”就在这时,一个亲兵走了进来,在亲兵长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转身离去。 “现在,我们的人分散开了,南朝的炮弹打过来已经不能炸死我们的人了。”亲兵队长话一出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他们都给南朝的火炮炸死了。” 他不这是说了一句废话吗?蒙古军卒给炸死得差不多了,南宋的炮火打过来,自然是炸不死人了。不过,不知道死人会不会再给犁上一遍? “哈哈儿将军呢?”郭侃在纸上写道。 亲兵队长抹着眼泪,道:“他自刎了。他说,请大人早做打算。” 自刎只能在一种情况下发生,那就是绝望的情况下。哈哈儿这位军事将领的自刎,也就意味着,南边完蛋了。 郭侃少有地叹了一口气,一口气没有叹完,一个亲兵脸色苍白地跑了进来,喘口气还没有说话,郭侃指着他,亮出纸上的字,纸上写着一个说字,意思是要亲兵直接汇报,不必通过亲兵队长转述了。 亲兵得令,道:“大人,北边已经完了,我们的人不是给南朝炸死,就是给杀死,活着的十个人中不到一个。” 他的表现如此糟糕,才思敏捷的郭侃已经猜到结果了,只是没想到这结局来得如此惨烈,在纸上写道:“北边也有火炮?” “那倒不是。”亲兵回答,道:“北边好象没有火炮,他们用的是手榴弹。传令兵说,北边的手榴弹多得比草原上的蝗虫还要多,满天飞,我们的人给一炸成片成片地倒下去。他们的真是魔鬼,居然造得出如此可怕的武器,还造得这么多。” “好稀奇吗?他们早就在用了。”郭侃心里很是不屑,在纸上写道:“我们的手榴弹为什么不用?”为了备战中原决战,忽必烈是下足了血本,造了不少手榴弹,已经装备到军队,在生死面前是该使用。 他不问还好,一问之下让他大受打击,亲兵的回答是:“用过了。可是,南朝的骑兵冲在前面,他们用的是散兵线,专朝人多的地方扔。而我们的人太多,挤在一起,成了他们的活靶子不说,还不好扔手榴弹。”最后补充了一句道:“要是地方大点就好了。” 听了他这话,郭侃真想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心想谁不知道地方大点好,还要你说。可是,南朝一再挤压,把他们的空间给压缩得只有这么一点大,要不倒霉都不行。 “现在情况如何?”郭侃在纸上写道。 亲兵略为放心,道:“现在情况好点,南朝的步兵在和我们砍杀。只要他们不用骑兵,光砍杀的话,应该还能顶得住。” 仗打到这种地步,亲兵还能放心,饶是郭侃智慧如海,也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写道:“南朝怎么不用骑兵,要用步兵?” 这个问题不要说郭侃好奇,就是任何人都会好奇,只要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投入骑兵比投入步兵更有好处,而南朝却反其道而行之,不用骑兵却用步兵,换作谁都会好奇。 “那是因为地上的尸体太多了,骑兵老是颠踬,给摔下马来,他们的威力发挥不出来……”亲兵看见郭侃握笔的手在发抖,不自然地住嘴了。 他的话说到这里,只要不是神经有问题,肯定想得到后面的话,那就是因为蒙古人扔下的尸体太多了,多到让宋军的骑兵无法投入战场,才改用步兵来冲杀。郭侃打了一辈子的仗,攻城不计其数,就是没有打过这样的仗,尽管他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胆色,也是忍不住一阵阵寒心。 亲兵的放心那是过于乐观,说到底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这事可怕的后果,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南宋发起的最后攻击,北边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想到这可怕的后果,郭侃的脸色再次白了,只是他毁了容,没人看得见罢了。 又一个亲兵一头撞了进来,也不等郭侃发话,一下跪在郭侃面前,哭道:“大人,东边完了。南朝的军队好象洪水一样从东边冲了过来。” 不听他说话,只要看他的脸色,郭侃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他这话,长长地一声叹怎,没有说话。 郭侃不说话,亲兵们也是不敢开口,傻傻地看着郭侃。过了好一阵,郭侃才长叹一声。郭侃是个意志坚如铁的人物,要他叹气实在是太难,比推倒泰山还要难上一万倍,然而他毕竟是叹气了。这声叹息中饱含着无奈、悲观、绝望之情,这是郭侃这辈子叹得最无力的一次。 “把剑给我。”郭侃在纸上写道。 亲兵队长依言把他的佩剑递在郭侃手里。郭侃在纸上写道:“你们走吧,去逃命吧。趁现在还有机会,赶快走。” “大人,那你呢?”亲兵队长问道。 郭侃没有写字,目光落在佩剑上,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拔剑出鞘,往脖子上抹去,他是准备自杀了。象郭侃这样的人抹脖子,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真的是到了穷途末路了。 “胜利!胜利!我们胜利了!”山崩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宋军呐喊着,从南北东三个方向风涌而来,好象潮水一样奔涌着。三股人流汇合在一起,将士们彻底沸腾了,相拥相抱,欢呼雀跃,呐喊尖叫,胜利之后的诸般喜悦表情全部展现。 这一刻,中原大地再次沸腾了! 高达兴奋得从马上跳下来,好象一个小孩子,拥着一个军卒大叫道:“兔崽子们,我们胜利了!” 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士卒与军官、将领的区别,有的只是胜利后的喜悦。士卒高兴得忘了高达是一位德高年劭的将军,把他当成了兄弟,一把把他抱起来,大叫道:“兄弟,我们胜利了!我们他妈的胜利了!” 这个士卒也真是趣人,按年纪,他只能给高在当孙子,却叫高达兄弟。一点也不用奇怪,这就是胜利后的喜悦! 旁边的士卒把高达高高抛起,等他落下再抛起,不停地重复着,以此来庆祝大捷。 许久以后,高达回忆说:“这是我人生最美妙的时刻之一!我一辈子打了数不清的仗,就从来没有过如此抛呀抛的美妙感觉。” 骑在马上的杜大用也是激动不已,脱口吟道:“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洲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眼含热泪地道:“放翁,你听见了吗?这是将士们胜利的欢呼。先辈们:王师已定中原!你们可以瞑目了!” 正飞马赶来的张世杰很是激动,振臂高呼道:“王师已定中原!” 他的呼喊立时得到士卒们的响应,无不是振臂高呼,道:“王师已定中原!王师已定中原!王师已定中原!” “王师已定中原”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中原大地! 一百年前,宋室仓促南迁,中原丢失。自此以后,不计其数的热血志士为了光复中原而抛头颅洒热血,抛妻别子,驰骋在疆场之上,却始终没有实现。他们九泉有知,他们的遗志终于实现,足以笑傲九泉之下。 “他娘的,鞑子死得真多。”高达行走在尸山血海之间,很是不满地道:“多得老子走路不小心就要绊倒。” 张世杰皱着眉头,道:“应该处理一下。这么多的尸体,喂狼就是十年以后也未必吃得完,不处理的话,会给老百姓的生活带来麻烦。” “发动老百姓,挖坑埋了算了。”杜大用很是赞同张世杰的说法:“到了来春,尸体腐烂,会造成疫病流行,一个不好,会酿成大灾难,还是埋了算了。” 高达可不同意了,道:“你们也太好心了,我高这辈子杀的鞑子多了去了,可不在乎对付他们的尸体。埋了不好,还是集中起来烧了。鞑子可恶,就是死了也不能让他们玷污我们的河山!烧了,干净!” 第二百十六章 无处可逃 第二百十六章 无处可逃 “他娘的,郭侃这狗汉奸居然给他逃了。”高达很是不愤地道:“这狗汉奸也太狡猾了,我们围得这么严实,他都逃出去,老夫还真有点不服气。” 杜大用笑着安慰他道:“高将军不必放在心上,这次不是向北逃,而是向南逃,不用说是因为我们把北路堵得严严实实,他是插翅难飞。向南逃,那他就更是不可能逃走了。至于他这样的人,要逃出我们的包围圈也不难,毕竟他是郭侃,才智若海,非我们的士士卒所能应付得来。” 这倒是一句大实话,象郭侃这样的人,智计千条,哪里是普通士卒所能对付得了的。 说起郭侃这次的出逃,就有点让人不好说了。他本来是要自刎的,却给亲兵们把剑给夺了。郭侃这人很得士卒的喜爱,他的亲兵也不例外,对他是死心塌地,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刎于面前,要救下他。 这次,郭侃自杀倒不是假的,而是非常坚决。他的亲兵追随他日久,了解他的心思,看得也严,他想自杀都没有机会。也许,这就是对他的报应,想死都没门! 亲兵队长要亲兵带着郭侃,找准机会溜了出去。他们本来是想学江南之败一样,辗转北返,无奈南宋的盘查非常严密,根本就没有机会。 再说,此去汴京千里之遥,现在几乎都处在宋军控制中,要是北上的话,能不能到达汴京都成问题了。亲兵队长也是一个有主意的人,略一寻思,决定向南,向襄樊方向逃走,因为相对而言这边的宋军较少,逃走的机会大得多。 之所以选择向襄樊逃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很多败兵也是向这个方向逃走,可以一路逃一路收拾残兵败将。能不能东山再起,打胜仗,还言之甚早,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可以保得郭侃暂时无性命之忧。 听了杜大用的话,高达点头道:“郭侃这狗汉奸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可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只是没有为朝廷所用,甘为异族所有,实在可惜。”接下来的话,就不同了,话锋一转,道:“正是如此,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狗汉奸逃掉,不然还不知道会给朝廷若出什么样的麻烦来。张将军,杜将军,就让老夫去追吧。别的话老夫不敢说,老夫敢说的是:不抓住郭侃狗汉奸,老夫提头来见。” “追击郭侃的确是我们眼前最重要的事务之一,这事是该进行。郭侃向襄樊方向逃走,证明他已经是无路可逃了,有高将军出马,这事自然会完美。”张世杰点头赞同,道:“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向汴京进军,会师汴京,光复汴京,这可是朝廷的一大盛事,高将军一生为公,志在光复大业,不参与这一盛会,实是人生的一大遗憾。依我看,追击之事就我去,高将军和杜将军率军直去汴京。” 高达非常动情地道:“老夫这一辈子,为的就是光复河山,现在大业已成,老夫之心已慰。参与汴京光复一事固然荣光,可是追击郭侃这狗汉奸更重要,还是老夫去吧。” “高将军心胸之宽广,让我敬佩!”杜大用和张世杰同声说了出来。 张世杰道:“既是这样,那这事就有劳高将军了。” 杜大用分析着道:“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有三:一是追击郭侃这狗汉奸,彻底把向襄樊这一带逃蹿的残兵败将顺便清除。二是向汴京进军,与其他两路会师汴京,准备光复汴京。三是马上安抚老百姓,这事如何处理,还得请示皇上。” 象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影响非常之大,不少老百姓因此而流离失所,逃离家园,是该采取措施,让他们重回家园。 有道是“英雄所见皆同”,还真是有理。杜大用和清风子的看法居然如此之接近,真是让人感叹。 张世杰很是赞同杜大用的看法,道:“我们一边出榜安民,一边选出一批仁厚长者管理起来,再等待朝廷派人前来接手。” “如此甚好。”杜大用非常赞同,道:“我们就可以去汴京了。希望我们的腿不会太短,还赶得上这一席盛宴。”他的意思是说其他两路比他们先出发,他们的行动要快,才不会落在后面。 “皇上,旭烈兀这鞑子是不是逃走了?”欧军行很是焦急地道:“我们等了他几天,都不见踪影,臣估计他是怕给我们吃掉,逃跑了。” 李隽看着地图,并没有回答欧军行的话,欧军行急得不得了,埋怨道:“皇上,这都什么时间了,你还看地图。皇上,你好歹也给句话啊。” 从地图上收回目光,李隽笑道:“你别急嘛。” “还不急,我都急死了。要是给旭烈兀这鞑子逃走了,麻烦可就大了。”欧军行在心里如是想,他知道李隽如此说,必然是有奇谋妙计,静听李隽的奇计。 然而,李隽的话把欧军行的希望给打破了,李隽说的是:“你说,狐狸和旭烈兀比起来,谁更狡猾?”李隽也真是的,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来讨论这个问题,真不愧是学者出身,好兴致。 欧军行听了这话,没差点给气晕倒在地上,想也没想道:“这哪跟哪,怎么能比呢?” 李隽想也没有想,脱口反诘道:“怎么就不能比呢?” “要真比的话,自然是旭烈兀这鞑子更狡猾,还狡猾得多。”欧军行在李隽的坚持下,不得不给出结论,道:“可是,皇上,这和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势有什么关系?” 李隽笑道:“大有关系。旭烈兀渡过黄河,这本身是一个奇迹,称得上大手笔,朝廷拥有那么强的海军,居然给他一个最简单的方法就弄得发挥不出来。可是,他到了中原后的举动,就不能让人满意了,可以说举动失措。他没有等到他的军队集结起来就采取行动,这当然是因为当时危急的形势使然,他不得不为。” “是啊,要是旭烈兀这鞑子把他的三十万军队集中起来,压向一个方向,这胜负之数就很难说了。特别是他压向东线,要是把三卫禁军和怯薛兵团解救出去的话,即使朝廷在其他两个方向上取胜,这仗还有得打。”欧军行很是赞同李隽的分析。 李隽接着道:“可是呢,他没有这样行动。这都是忽必烈太急于想救出三卫禁军和怯薛兵团,旭烈兀才不得不率领为数不多的军队赶向东线。等他发现危险时,他才明白过来,以他手头那点力量根本无法解东线之围,不得不另想办法,想来解郭侃之围。可是,等他到了这里又发现一个问题,尽管他收集了一部分军队,要想在南线动手也不是他目前的军队所能对付得了。在这种情况下,要是你,你会怎么做?”看着欧军行问道。 “那还用想,自然是率军去打一仗,好歹也会解救些东西出来,总比什么事也不做的好。”欧军行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忙摇头,道:“不行。这是我的想法,不是旭烈兀军这鞑子的想法,他不会打这一仗。因为这是他的军队,要是打的话,损失会很重,只有等他的军队全部赶到,集中全力打一仗,还是必胜之仗。” 李隽很是赞许,鼓劲道:“说得不错,再说下去。” “私心!”欧军行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旭烈兀这鞑子怀有私心,他在中原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全部为了忽必烈,他是在保存实力,不想把自己的军队过早地打光了。他想做什么?他想造反?他想当可汗?” 李隽否决了欧军行的猜测,道:“旭烈兀怀有私心没错。他倒不是想造反,他是想保存实力。不管怎么说,他能从中东赶来中原,这份情谊比天高,比海深,怎么赞誉都不为过。这支军队是他的老本,他不会轻易投入战场,他之所以如此决定,那是因为要是这支军队损失了的话,他在中东的势力可就有点不太好说了。” “皇上圣明!”欧军行很是赞同,道:“要是旭烈兀没有了军队,他在中东的地位就很危险,尤其是他知道拜巴尔在中原之后,他就更加小心了,更不能把他的军队损失掉。到时,要是拜巴尔在朝廷的支持下复国,他没有了军队,可应付不来。皇上要拜巴尔去迎战旭烈兀,原来是为了让旭烈兀不能尽全力来给忽必烈解围。” 李隽笑道:“我是有这种想法。拜巴尔虽是亡国之君,处在流亡之际,但他毕竟是苏丹,在伊斯兰世界还有很强的号召力,要是他在朝廷技持下回到中东,登高一呼的话,伊斯兰信徒会趋之若骛,他的实力就会大增。对于这点,旭烈兀比谁都明白,他是不敢不存私心。” “所以,旭烈兀本该全力投入东线,却因为拜巴尔的出现不得不改变决定。等他赶到南线时,察觉朝廷做好口袋在等着他,他又不敢钻了,趁我们的军队没有会合之前,从缝隙中溜走了。”欧军行很是兴奋地把李隽没有说出来的话说出来,道:“他如此不断地机动,看上去很是合理,其实一点也不合理,他错失了救出鞑子军队的良机。臣想,他现在是后悔得要命了,早知道一处围也没有解,还不如专心打一仗的好。” 李隽很是体谅旭烈兀的苦处,道:“他也有苦衷,不得不为嘛。” “皇上,你还真好心。”欧军行忍住笑,道:“臣以为,旭烈兀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把他的军队收拢,与他汇合在一起。皇上,让臣去追击他,不能让他把军队收拢。” 力分则弱,兵合则强,这是军事上的常识,只要稍有军事知识的人都想得到。旭烈兀现在只能是把他的军队集中起来,那样的话,他的实力才会更强大,不会轻易给南宋击破,欧军行的想法绝对正确。 可是,李隽却否决了他的想法,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不是去追击他,而是放手让他去把他的军队收集起来,才是上上之策。” “皇上,这是为什么?”欧军行可有点想不通道理了。李隽的决策与兵法正好相反,不要说欧军行想不通道理,就是换个人可能也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李隽好整以暇地道:“一句话:毕其功于一役!” 欧军行猛敲额头,道:“对呀。要是我们去追的话,旭烈兀的军队会给我们追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击破倒是容易,要全歼可就难了,要费很大一番手脚。让旭烈兀去集中起来,问题就不一样了,朝廷现在是三个方向大胜,可以调动大军把他包围起来,再聚而歼之就是了。再说了,即使旭烈兀的军队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我们的火炮?到时,我们架起火炮猛轰就是了,包准他是一个也跑不了。”感叹道:“皇上用兵,真是出人意表,策出无方,臣是佩服万分!” 顿了顿,问道:“皇上,我们在哪里去收拾旭烈兀?” 这是个关键问题。旭烈兀要是把军队收集起来,他的实力就会变强,危害的能力也就越强,找到一个很好的战场收拾他就成了最重要的问题了。 “中原虽大,也无他藏身之处。”李隽看着地图道:“他现在只能去一个地方:汴京!”右手按在地图上的汴京。 欧军行是一员良将,一点就透,很是欣喜地道:“对,旭烈兀这鞑子必然是去汴京,他是想和忽必烈合兵一处,以汴京为依托,和朝廷决战。”马上建议,道:“皇上,我们应该采取措施,派兵去拦截,不能让他们会合。” “这是必然。”李隽点头赞成道:“我已命令赵良淳部向这里运动,在这里拦截旭烈兀。” “朱仙镇!”欧军行很是振奋地道:“武穆当年在这里大破兀术,朝廷也要在这里大败旭烈兀,重演百年前那轰轰烈烈的一幕。” 岳飞当年在朱仙镇大败金兀术,造就了大好的抗金形势,金兀术吓得撤出汴京,只要岳飞一进军,马上就开逃。 众所周知,岳飞班师是因为十二道金牌,要是以此推论认为,金兀术没有逃走是因为岳飞班师的缘故,要是这样认为,就大错特别了。阻止金兀术北逃的并不是赵构的十二道金牌,也不是岳飞班师的原因,而是一个书生。 这个书生见到金兀术,他说你不用逃,岳飞马上就要完蛋了。金兀术非常奇怪,说岳飞打了这么大的胜仗,马上就要光复汴京了,风头正劲,怎么能完蛋?书生给他解释说正是因为岳飞打了这大胜仗,创造了出的大好形势,他就会完蛋。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赵构不允许他的功劳太大。再说,岳飞太过正直,在军事上是天才,在政治上是庸才,朝中的权臣们和他合不来,不会支持他。 金兀术听了这话,半信半疑,决定停下来看看风声再说。果如这个书生所料,没多久岳飞就给逼迫班师。 岳飞班师之事成了华夏千年之痛,从理论上说,人们已有定论。从实务上说,还是岳飞本身的原因,他忘了一句话“朝中有人好办事”,他要是处事稍为圆滑点,争取几个权臣支持他,悲剧也许就不会上演了。 “朱仙镇地处汴京以南五十里,是汴京的咽喉,是南大门,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只要控制住这里,忽必烈的军队就不能南下,而旭烈兀的军队也不可能北上,蒙古军队就给我们一刀截为两段。”李隽指着地图分析说。 欧军行表现了良好的军事素养,分析道:“朝廷可以撒下一张大网,从西南两个方向进行合围。西边,可以命张珏改变方向,从西边挤压,让旭烈兀无法西蹿。南边,就要张世杰跟进,逼迫旭烈兀北上。东面嘛,有臣和赵佥将军,谅他旭烈兀也不敢过来。只要朝廷在朱仙镇合拢,旭烈兀就是无处可逃!” “为了把旭烈兀向北吸引,我们还得做一个饵。”李隽补充。 欧军行问道:“皇上,用什么做饵最好?” 李隽没有说话,在地图上敲敲,道:“就它。” 欧军行几乎是尖叫出来,道:“太好了,这个饵实在是太棒了。就算旭烈兀明知这是计,也不得不上当。”赞叹无已地道:“皇上用计,不怕给敌人识破,因为那是敌人的要害,就算识破了,也是不得不上当!用计若此,已是天人之境了!” “少拍马屁。”李隽笑言,道:“欧将军,你说,忽必烈现在在做什么?” 猜测别人的心思这事本身就很难,更不用说还是忽必烈这样的人物,要猜中他的心思就更难了,欧军行摇头,道:“皇上,臣不知。” “他嘛,肯定是在做我们最想做的事情。”李隽笑着说出一句颇奈人寻味的道:“有些事情,你不好做,可以让对手帮你去做嘛!” 第二百十七章 合围汴京 第二百十七章 合围汴京 “启奏皇上,南朝的军队正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压过来。以臣推断,合围汴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巴布尔向忽必烈汇报情况。 此时的忽必烈比起先前,已经明显苍老了许多,以前的忽必烈意气风发,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意气自若,即使面对赵佥的大军也是冷静从容,活力四射。现在,这种活力与冷静依然还在,但是一连串的败仗对他的打击已经很明显,他的容颜显得有些苍老。 这也难怪,换作任何一人个,处在他的地位,在遭到一连串沉重的打击之后,都会和他一样的表现,这点已为历史所证明,可以举出一打例子。二战时,那位元首在战争一开始的表现让德军将领们倾倒,可是当德国军队遭到惨败后,他了变了,不再喜欢倾听将领们的意见,只喜欢独断专行,变得歇斯底里,让德军将领们感到失望。 忽必烈并没有问战争的情况,而是关切地问道:“巴布尔,你的伤势怎么样?好些了吗?” 巴布尔也真够倒霉的,也许这是上天对他这种人的惩罚,砀山大火他虽然是逃出来了,可是他也给烧伤多处,他能够死里逃生真的是称得上很侥幸了。对于忽必烈来说,今年是很不利,对巴布尔来说也是流年不利,东线决战时,炮弹好象长了眼睛,一发炮弹正正对着他打来,要不是他的亲兵见机得快,把他倒在地上的话,他肯定给炸成了碎块。 饶是如此,他的左边身子也是给炸得血肉模糊,左臂齐肩给炸断,不得不送到汴京养伤。忽必烈身边正缺少一位足智多谋的军事助手,巴布尔虽是重伤在身,也不得不打点起精神,当好这一助手角色。 “回皇上,臣好多了。”巴布尔如实回答。他的伤势在太医的调治下,明显好转。 忽必烈稍为放心,问道:“有没有忠和的消息?”忽必烈对郭侃这位最得力的谋士是情有独钟,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他的下落。 “到现在还没有收到郭大人的消息。”巴布尔回答,道:“臣已派出探子,一有郭大人的消息,马上报来。” 对于巴布尔的处置,忽必烈还是满意,问道:“你说,三弟这是怎么了?他明明有机会在东线解围,他为什么会放弃呢?即使他不想解救残军,那么在南线,他也同样有机会救出忠和大军,可他为什么不动手?老是机动。” “皇上,伊儿汗的事,臣无话可说。”巴布尔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他虽得到忽必烈的信任,但他毕竟是外人,不好参与忽必烈兄弟之间的事情。 忽必烈看了他一眼,道:“三弟能从西方赶来中土,这份情谊比天高,比海深,朕会永远记住。可是,让朕想不通的是,他为什么不尽这最后一功呢?你听到了什么风声?你说。” 巴布尔不得不佩服忽必烈见机之快,居然猜到了,只得直言道:“皇上,在伊儿汗到达东线之前,他和埃及苏丹拜巴尔打了一仗,臣以为正是这个拜巴尔让他改变了决定。” “他这是为了保存实力,免得到时拜巴尔有所异动时,他无法应付。”忽必烈一语道破玄机,叹道:“三弟啊,你坏了朕的大事。有句话得好‘皮之不存,毛将焉付?’要是中原决战失利,你就能完然西返?南朝的军队还不把你团团围住,聚而歼之。三弟啊,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 人不存私心,往往见事明快,一旦存了私心,再聪明的人都可能变得糊涂,这点在历史上特别明显。 巴布尔可不敢插话,只好静静呼着。 忽必烈话锋一转,问道:“东线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在抵抗,南朝军队到达汴京,还有点时间。不过,臣以为,这只是时间问题,还请皇上早做打算。”巴布尔提醒忽必烈。 巴布尔这是在暗示忽必烈,应该命令旭烈兀向汴京靠拢,以免他离汴京太远给南宋吃掉。他是聪明人,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不明言,以委婉的方式点醒。 忽必烈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看着巴布尔,道:“你很会说话。不过,朕不喜欢你绕弯子。嗯,是该催催三弟,赶快退到汴京来,我们合兵一处,共同守卫汴京。朕想,这次他应该会尽全力了。” “廖将军,就让我们放开手脚打一仗吧,只要我们尽力一搏,鞑子根本就抵挡不住,我们很快就会到达汴京。”部将孙外年很是不满地道:“斩乱麻要快刀,杀鸡你却用钝刀,这能杀得死吗?我们明明有实力,却不准我们用,也太太太……”后面的言词太激烈了,不自然地住嘴不说。 他的话得到众将的响应,道:“是啊,大人,孙将军说得有道理,让我们好好打一仗吧。” 廖胜功一向好说话,这次的表现却是一点都不好说话,环视众人一眼,道:“你们什么都不要说,叫你们悠着点打,就悠着点打。谁要是打得太狠了,那可是违背军令,要受重处。”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变得非常严厉。 “哪有这种事,打得好还要受处罚,那打得差不是要受奖了?”众将难以理解这一道奇怪的命令,开始逆向思维。 赵良淳纠正道:“不是打得好要受处罚,是违背军令要受处罚。” “这军令也太不近情理了。”孙外年仍是难以理解,唠叨起来。 廖胜功笑道:“孙将军,你不用不服气,给你交个底吧。早点打到汴京,我也想。我还恨不得现在就把汴京光复,雪却百年的耻辱,可皇上不许啊。” “这是皇上的命令?”众将齐声问道。李隽一向英明,下达的命令总是让将士们心服口服,如此不近情理的命令还没有过,众将乍闻是言还有不惊奇的道理。 赵良淳点头道:“你们难以置信,这很正常。我也跟你们一样,接到这道命令时,也是想不通。等我想通了,我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奇思妙想,这是皇上的一条妙计。” 众将本就有些糊涂,听了赵良淳的话就更迷糊了,一个个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赵良淳和廖胜功二人,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这也难怪,进攻不准用全力,打得太好了还要受到处罚,这种事情只能归于不近情理,不懂兵法,却给赵良淳说成是奇谋妙计,任谁听了都会如众将一般反应。 “灯不拨不亮,话不说不明,我就给你们明说了吧。”廖胜功在征得赵良淳同意后决定给众将说明白,免得他们整天吵着要狠打猛揍,道:“我相信你们会严守军规,不会泄露出去。即使有人泄露出去也不怕,皇上这一计不怕给忽必烈识破,就算是他识破了,他还得上当,这就是皇上的高明处。皇上之所以要我们缓攻缓围,是因为皇上决定以汴京为饵来钓旭烈兀。汴京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们也明白。要是我们现在就把汴京围住了,甚至打下来,旭烈兀就有可能不向汴京靠拢。” 孙外年马上发表看法道:“大人,就算旭烈兀不向汴京靠拢,中原就这么大,他能去哪里?这是朝廷的天下,还怕他能飞上天去?” 他这话很有道理,马上就得到众将的一致赞同。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廖胜功笑道:“中原是朝廷的天下,这点没错。现在,朝廷是打了好几个大胜仗,鞑子的军队遭到了重创,损失得差不多了。但是,你们不要给胜利冲昏了头脑,中原现在的局势很乱,主要原因是很多散兵游勇横行,朝廷要集中兵力对旭烈兀和忽必烈,剿灭这些散兵游勇还没有时间。” 象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必然会有很多散兵游勇,四处横行,欺压百姓,制造混乱,这点很正常。众将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点头称是。 “朝廷目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把忽必烈剩下的军队以及旭烈兀的军队彻底歼灭掉。”廖胜功接着道:“这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两者可以一起完成。汴京还在鞑子手里,旭烈兀就会向汴京靠拢,因为他只有这么做才有机会支持下去。即使支撑不下去,旭烈兀也会想办法侍机渡过黄河北蹿,好似在中原等着被歼灭。” 部将钟文忠道:“朝廷拥有强大的海军,把黄河封得死死的,他就是想北蹿也没有机会。” 廖胜功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上次,旭烈兀能够渡过黄河,赶到中原,他也太侥幸了。这次,郑将军把海军分成三个部分,部署在黄河的上中下游,即使一段给封了河,另一部分还可以赶去。” 赵良淳接过话头道:“回到黄河以北,旭烈兀还有一条道路,他可以不通过黄河,而是沿着黄河南河向西逃蹿,再到甘凉之地,辗转回到大都或者是回到中东。” “赵将军说得一点不错,要是朝廷现在就把汴京打下来的话,旭烈兀肯定会这么做。你们都是军人,你们也都知道一个理:只要能够保存军队的事情,就应该去做。”廖胜功接着分析道:“所以,汴京现在不能给打下来,免得旭烈兀西蹿,给朝廷的围歼造成麻烦。” 赵良淳得出结论道:“即使旭烈兀西蹿,他也难以回到大都。但是,那会给朝廷的围歼行动增加很多困难。把他吸引到汴京附近来歼灭掉,就省事多了。” 话说到这份上,不会有人还不明白,众将齐声赞道:“皇上的计策真高明!” 孙外年想了一下,道:“戏要演得逼真,朝廷的军队应该出现在汴京城下,给鞑子造成更大的压力,忽必烈就会催促旭烈兀向汴京靠拢,这是事半功倍的事情。” “孙将军,你这个主意出得好,皇上早有安排。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军队齐头并进,向汴京开去,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暗中要进行的就是围堵旭烈兀,免得他逃蹿。”廖胜功很是赞许地道:“兵临汴京的事就交给郑将军的海军去做。” 汴京的黄河上,郑静和站在船头上,静静地望着南岸,虎目中含满了泪水。郑静和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冷静沉着,不为感情所左右,然而此时的他也忍不住潸然泪下,沾湿衣衫。 黄河的汴京段,曾经上演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尤其是宋朝在这段河曲上上演的故事就更多了,更加让人伤悲、悲愤。女真人攻破汴京,逼迫宋室南迁,中原沦陷,虽是百年前的故事,但是宗泽将军的疾呼“渡河!渡河!渡河!”仍是言尤在耳,每一个华夏子民铭记在心。 郑静和到了这里,他能不激动吗?更何况他率领的南宋海军不计其数,船只把河面都遮住了,换句话说光复汴京的行动正式拉开了幄幕。不要说郑静和将军,就是换作任何人,当此情景,都激动不已。 “光复汴京!”激动难已的郑静和振臂高呼。 他身边的将士们跟着他呐喊:“光复汴京!” 他们的呐喊立即得到其他船上的将士的呼应,齐声呐喊:“光复汴京!”只一会儿功夫,无数声“光复汴京”汇成一首壮歌,直上云霄。 “宗将军,你听见了吗?朝廷开始光复汴京了。”郑静和喃喃告慰宗泽将军的在天之灵。 “你有什么事?”忽必烈问急急而入的巴布尔。 巴布尔行完礼,道:“回皇上,南朝的海军已经到了汴京。他们在河上大呼‘光复汴京’,声浪直冲九霄,良久不绝,以臣判断,他们的人数很多。” 忽必烈神态淡然,好象这个天大的坏消息根本就没有听见似的,但是敏锐的巴布尔还是发现忽必烈的瞳孔明显地缩小了。 过了一会儿,忽必烈才道:“该来的终归要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正在准备登陆。”巴布尔回答,提醒忽必烈道:“皇上,是不是再催催伊儿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旭烈兀赶到汴京,兵力合到一处,好处大得多。 忽必烈点头,道:“是该再催催他了。” 看了手里的信,旭烈兀微微叹口气,下令道:“命令所有军队,一刻也停地向汴京靠拢。” 罗思可问道:“可汗,天可汗又来信催了?” “明知故问。”旭烈兀冷冷地道。 罗思可迟疑了一下,道:“可汗,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旭烈兀非常干脆地道:“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罗思可小心地道:“可汗,臣以为我们不一定要向汴京靠拢。中原这么富饶,我们完全可以开创出一片新天地。臣在中东时听人说过,有一个叫迦什么将军的,在意大利十六年,没有得到他国家的一兵一卒的增援。我们有三十万军队,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你说的是迦太基名将汉尼拔的事。”旭烈兀否决他的提议,道:“那根本就不可能。这里是中原,不是意大利。我们除了向汴京靠拢以外,还能去什么地方?沿着黄河南岸向西撤都比你的主意高明。就是西边的路已经不通了,给南朝封死了。现在,只有北边的路还能通行,要是我们晚了,连这条路都会没有。” 汉尼拔在意大利一呆十六年,没有得到迦太基一兵一卒的增援,究其原因,不外两个方面。一个是汉尼拔这位名将杰出的军政才干,使得当时罗马帝国的第一名将西庇阿也认为要想在意大利境内击败他根本不可能,才极力主张攻击迦太基本土,逼其撤军。经过努力,这一目的达到了。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当时罗马帝国才兴起,征服了罗马境内很多民族,而罗马人还没有把这些民族同化掉,这些民族还没有和罗马人融为一体,使得汉尼拔在这里如鱼得水,要兵有兵,要粮有粮。 而中原就不同了,华夏的根本重地,清一色的汉人,同一个民族,有着相同的祖先,有着相同的文明,有着相同的文化根底,老百姓根本就不会与旭烈兀合作,罗思可想仿效汉尼拔真的是异想天开。旭烈兀这位灭国数十的蒙古英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才否决他的提议。 “报告,旭烈兀的前队马上就到朱仙镇了。”探子喘着气,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赵良淳。 赵良淳很是振奋地道:“好,来得好。”拍拍火炮,对朱瑞祥道:“朱将军,看你的了。旭烈兀一到,你不用客气,给他狠点。” 朱瑞祥很是期待地道:“赵将军放心吧,我的胃口一向不小,有多少吃多少!” 第二百十八章 光复汴京(上) 第二百十八章 光复汴京(上) 赵良淳驻马高岗上,看着以战斗队形开来的色目军队,点头赞道:“旭烈兀这鞑子虽然可恨可恼,可是他的军队的确不凡,别的不说单看这阵势就与众不同,只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军队才能排出如此的阵势。” 朱瑞祥可没有他那样的好心情来点评旭烈兀的军队,冷笑道:“我说赵将军你就别在那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色目人再好,好得过咱的火炮?赵将军,你看着,我一轮火炮过去,包准让这些高鼻子蓝眼睛的色目人连门都找不到。” 赵良淳马上反驳,道:“你这个朱将军,这是哪跟哪,能比吗?色目人也是血肉之躯,能顶得住火炮的轰炸吗?” 朱瑞祥只嘿嘿一笑,连反驳的心思都没有了,大手一挥,喝道:“预备!放!”下达完命令,不无自豪地对赵良淳道:“赵将军,你看着色目人倒霉就是了。” 赵良淳指着朱瑞祥,道:“你呀你,这时候还逞口舌之利,真拿你没办法。” 炮手们操作火炮,不计其数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色目军团,好象一张密集的火网,映红了半边天空。 这支色目军队是由罗思可指挥的,他听说过南宋火炮,就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为炮弹划过天空的奇观所震惊,好奇地睁大双眼,道:“这就是火炮,快卧倒。”旭烈兀来到中土,从忽必烈那里领到一批有关火炮的手册,这是郭侃亲自撰写的手册,把有关火炮的知识都记载在里面。旭烈兀把这批手册下发给将领们,要他们抽空阅读。不懂蒙古文的,就找翻译读给他们听。有这基础,是以罗思可知道如何应付火炮。 罗思可的应付不能说不对,可是他的军队却没有和宋军交过手,更没有尝过火炮的厉害。旭烈兀的手册因为数量不多,再者时间也不够,只是发给将领,没有人手一册,可以说这些色目士卒连火炮的概念都没有,哪里知道应付之法,一个个好奇地望着飞行的炮弹。 只要看过现代战争中炮击镜头的人都知道,炮弹划过天空真的是很漂亮,尤其是数量众多,那就更加令人叹为观止了。色目士卒初见之下,不好奇就不正常了,只是他们碍于旭烈兀的军令,没有感叹,没有尖叫而已。 罗思可的命令根本就没有时间传达得下去,即使传达下去了,士卒也未必来得及执行。第一轮齐射的炮弹就落在军阵中,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冲击波撕裂尸体的阵痛让色目士卒意识到他们遭到致命的打击,应该采取点措施。只可惜,他们再也没有机会把他们的想法付诸行动,永远地告别了这个世界,得到主的召唤。 罗思可是一员良将,跟随旭烈兀西征,经历过的大战、硬仗不知道有多少,就是没有经历过火炮的打击,望着由泥沙、尘土、血肉构成的血淋淋现代战争图画,他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反应,而是变傻了。 色目军团在遭到第一轮齐射后,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给炸死炸伤的不在少数。死去的肢离破碎、赤身裸体,难有完整的尸体。活着的也是身上带伤,即使没有受伤,也是惊呆了。色目人虽然凶残也是没有见过此惨烈、具有现代战争特点的炮击,亦是给惊呆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做。 战争中,快乐是建立在敌人的死亡与痛苦之上!山岗上的朱瑞祥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右手连挥,吼道:“预备!放!好了就开炮,不要停,把可恶的色目人打回姥姥家。”扭头对赵良淳道:“赵将军,你看色目人比受惊的兔子还要慌乱。” “江南决战时,朝廷投入了大量火炮,炸得鞑子东奔西蹿,不知所措。现在,鞑子经历过太多的炮火洗礼,表现好多了。这些色目人和鞑子最初的表现差不多,朝廷让他们经受几次炮火的洗礼之后,他们的表现就和鞑子一个样,会好很多。”赵良淳很是感慨地道:“火炮真是好东西。”他还真能说,居然把用炮火进行无情轰炸说成是炮火洗礼。 一个炮手挺挺胸,昂然道:“那还用说。赵将军,你也把色目狗的命说得太长了吧,朝廷多给他们几次炮火的洗礼,他们还能有那么长的命吗?还不早给我们炸光光?他们能和鞑子的表现一个样吗?” “不得无礼!”一个军官喝斥这个炮手。 赵良淳阻住军官,赞道:“还是你说得有道理。” 在朱瑞祥的指挥下,火炮轮番轰炸,直到把色目阵地炸成一片焦土,朱瑞祥才下达命令,道:“停。赵将军,该看你的了。”他的意思是说该是赵良淳出击的时间到了。 可是,赵良淳却无意马上出击,拉着马缰在山头上溜马,道:“朱将军,你别停,再炸。” 朱瑞祥有点奇怪了,道:“赵将军,你这怎么了?炸成这样子还不够?你看看,有多少色目人是活的?” 赵良淳嘿嘿一笑,道:“你这个朱将军,刚才还恨不得把色目狗炸死光光,现在又心慈手软了。” “我不念佛,不会慈悲为怀。”朱瑞祥马上反驳,道:“再炸下去就是浪费炮弹,浪费炮弹就是浪费银子。” 赵良淳不为所动,道:“银子又不要你发愁,要愁也是皇上愁,你何乐而不为?得,驾!”控马在山头上小跑头,意气风发。 朱瑞祥若有所悟,问道:“赵将军,你是不是有什么计策?” 赵良淳没有回答他的话,一挥马鞭,道:“快打炮。” 这一来,朱瑞祥更加认定赵良淳是在使用计谋,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于是乎,刚刚停歇下来的火炮又怒吼起来了。 这一次轰炸的时间很长,直到赵良淳满意为止。赵良淳是满意了,可是朱瑞祥却犯嘀咕了,因为能抓到的俘虏大为减少了。按照朱瑞祥的说法,这一轮轰炸完全没有必要,哪里是在炸人,纯粹就是在虐尸。 火炮一停,宋军在赵良淳的带领下好象下山猛虎似的冲向色目军团。色目军团给炮火炸得死尸遍地,十在成去了六成,余下的惊魂未定,哪里有战斗力,宋军真的是好象虎入羊群,不一会儿功夫就把旭烈兀这支先头部队给挤压在极小一块地方。 “喊话!叫他们放下武器,饶他们不死。”赵良淳拉住马缰,下达命令。 孙外年不愿意了,道:“大人,色目狗可恶,杀光他们得了。” “杀他们是易如反掌,可我现在还不想杀他们。”赵良淳否决了孙外年的提议。 孙外年急道:“大人,真定百姓的血债要着落在他们头上,不杀他们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不足以告慰真定百姓在天之灵。”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他们现在还有点用处,就让他们多活几天吧。”赵良淳宽慰孙外年。 话说到这份上,孙外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下达命令。将士们一喊话,此时的色目人早已没了以往不可一世的骄横,乖乖地扔下武器投降。 旭烈兀一万先头部队,经过炮火的轰炸,再给宋军一阵猛杀,剩不下不到三千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象赶鸭子一样给赶到一起。 赵良淳在孙外年这些将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打量一阵这些色目人,问道:“你们的将军是谁?” 罗思可为了逃命,换上普通士卒衣服,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哪里敢自己承认。 “很好,你们都不说。”赵良淳淡淡地道:“你们不说我就把你们塞在口袋里,用马活活踩死。”打个手势,几个士卒过来,抓住一个色目军卒,塞进口袋里,扎好口袋,扔在地上。几个骑兵纵马而过,袋子里发出一阵戚厉的惨叫声,渗出血水。 当士卒解开袋子,这个倒霉的色目士卒已经成了肉泥。赵良淳打个手势,孙外年来劲了,亲自拖着口袋,在色目人中间走动,吼道:“你们都看见了吧?要是再不说出你们的将军,你们都和他一样,会给踩死。” 还没吼得几声,不少色目士卒指着罗思可,道:“他是罗思可,他是我们的将军。” 罗思可脸色惨白,尖叫道:“我不是!”早就给士卒拎出来,扔到赵良淳的马前。 “站起来。”赵良淳好整以暇地道:“你是罗思可?你也真够窝囊的,居然连祖宗都不要了。我找你出来,没有恶意,你会错意了。我现在告诉你,我要放你们回去,你高兴不高兴?” 罗思可还没有回答,孙外年急叫道:“大人,不能放他们回去。这些色目狗双手沾满了我们老百姓的鲜血,不杀他们不足以正国法。” 赵良淳摇手阻止他再说下去,看着罗思可。按照罗思可的想法,他落入宋军手里,肯定是必死,哪里会相信这是真的,居然连话都不知道说了。 一刀背砸在罗思可的肩上,赵良淳喝道:“听清楚了没有?” 罗思可这才惊醒过来,居然忙肩上的伤痛都顾不上了,一迭连声地道:“愿意,愿意。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我说话算数,说放你们,肯定是放你们。”赵良淳冷冷地道:“你回去告诉旭烈兀,要战就提兵来战。” 有道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对于罗思哥来说,只要能活就是最好的事情,哪敢说个不字,道:“是是是是。” 孙外年一脚踏在罗思可的背上,把他踩在地上,道:“大人,要放也不能全放,放一点人回去就是了。这罗思可绝对不能放。” “我只是说放他们回去,没说怎么放,你不用着急。”赵良淳虎目中射着精光,在罗思可的身上瞄来瞄去,好象罗思可身上有宝贝似的。 孙外年有些迷糊了,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赵良淳没有回答他的话,道:“先把他们的衣服拔了,要拔光。” 摆明了,赵良淳要折磨这些色目人,宋军士卒对收拾色目人是很有兴趣,闻言之下无不是大喜,几个摁住一个,不几下就把色目军卒的衣服给脱光了,一个个成了原始人。 “收拾收拾他们!不要留情,有多少手段就使多少手段。”赵良淳再次下达了一道让孙外年热血如沸的命令,道:“记住,留下一条命,能够走回旭烈兀那里就行了。” 听了这道命令,孙外年几乎是蹦起来,大声叫好,道:“大人,你太有才了!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使出你们的手段,好好收拾收拾这些该死的色目狗。把他们的头皮给老子拔了,还有他们的胸毛一根一根地拔了,再把皮给子老剥下来。他们的小鸡鸡也不要放过,用刀割了,那两颗蛋用手捏爆也行,让他们当太监。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手指、手臂、双腿、双脚都不要错过了,不要让他们身上有一处是好的。”最后大吼一声:“我们还给旭烈兀的是活着的魔鬼!” 照他的话折腾下去,这些色目人还不给“修饰”成活着的魔鬼? 人们都说当兵的残暴,尤其是参加过大战的士卒就更胜一筹了,他们做的事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也许只有魔鬼才能做得出来。其实,这很好理解,经过战火考验的士卒,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很多,普通人认为受不了的事,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因为他们见过太多的血腥。 他们常说的一句话“这算什么,更惨的你们还没有见过”,正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 宋军在李隽的统率下,军纪严明了许多,打了不少胜仗。同样的,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在不断提升,收拾人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赵良淳这一道命令下去,再有孙外年的监工,还有不使挖空心思“雕琢”色目人的道理,经过他们一番努力,这些色目人真的是成了“活着的魔鬼”,也许比魔鬼还要可怕三分。 整治得差不多了,赵良淳才道:“让他们回去吧。” 色目人给宋军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宋军连杀他们的心思都没有了,发一声喊,象赶鸭子一样赶走了。 望着给宋军赶走的色目人,孙外年好奇地问道:“大人,你这么做有啥用意?” 赵良淳是笑而不答。 对于这个问题,李隽的说法非常权威,李隽说的是“赵将军这一招是非常高明的攻心之术!先用火炮猛轰,就是尸体也要犁上几遍,让色目人从心里对火炮感到恐慌,要他们听到火炮二字就没有斗志。他把那些色目人修饰一通再放回去,是要让色目人知道我们的手段,打击他们的气焰。可以想象得到,数千个魔鬼一样的人给放回来,色目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不用说,那种恐怖会象瘟疫一样蔓延开去,对色目人军心士气的打击将会非常严重。” “将士们:你们知道前面是哪里吗?”郑静和很是激动地进行战前演说。 “汴京!”将士们齐声高喊。 汴京二字,自从靖康之耻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喊出过,但是如此之多的人同声喊出却不多,在光复汴京之前喊出就更没有了,可以说这一声呐喊具有历史性的意义。 郑静和异常激动,吼道:“是大宋朝的首都:汴京!一百年前,女真南下,就是在这里掳走了徽钦二帝!至今,二帝的英灵还游荡在异国他乡!这是我们大宋朝的耻辱!这是每一个华夏儿女的耻辱!” 他的演说为一阵惊天动的呐喊所打断“光复汴京!雪却百年耻辱!” 光复汴京,雪却百年耻辱,多少仁人志士喊出过,可是由于诸多原因都没能付诸行动。而今天,这一百年的愿望终于变成了行动,光复之战就要开始了,将士们是用心在呐喊! “现在,我奉皇上的旨意,向你们下达命令:汴京光复战正式开始!”郑静和是强吸几口气,才强抑制住激动的心情下达了这道具有历史意义的命令。不要说郑静和激动,就是换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如他一般激动。 事后,李隽回忆说“在下达光复汴京的命令时,我好激动好激动,我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历史的悲剧将由我来终结!一段光荣的历史将由我来开创!” 不仅李隽激动,凡是参与汴京光复行动的所有将士都是激动难已,他们也如李隽一样,万万没有想到在他们的有生之年有此殊荣,能够参与这一历史性的行动。 “开炮!”郑静和右手用力一挥。这一挥,据他本人说,是他这一辈子最有力的一挥,也是他这辈子最有意义的一挥。 以无敌战舰为主体的南宋舰队对准岸边的防御工事万炮齐发,化为一片火海。 第二百十九章 光复汴京(中) 第二百十九章 光复汴京(中) “将士们:一百年前,为了光复我们大宋朝的首都汴京,曾经发生过一件震动华夏的大事,那就是岳飞给十二道金牌逼迫班师。勿庸置疑,这是朝廷的失误,才上演了让华夏儿女为之扼腕的历史悲剧。”李隽骑在马上,戎装在身,进行战前演说。 岳飞班师一事不仅后人为之叹息,为之悲愤,就是宋人也如后人一样为之痛惜不已,只是碍于当时的情况,不敢明斥朝廷之非。按照当时的礼法制度,李隽如此直言赵构之过很是不敬,不过李隽对赵构这人很没好感,才不会为他遮羞。再说了,李隽对岳飞被逼班师一事也是气愤难已,当此之情当然是直言现实了。 把岳飞班师一事说得如此直白,实在是让将士们意外,同时也让将士们倾心佩服,敢于如此直斥赵构之过,说明李隽是真心吸取历史教训,志在光复,将士们感动无已,齐声高呼“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的呼声,李隽是听过无数回了,可是这一次的感觉与以往又不同,特别美妙,这种美妙的感觉是以往所有没有过的。据李隽事后回忆说“在那一刻,我只有一个想法,我所作所为终于得到了最美好的回报,这种美好的感觉是建立在将士们真心爱戴基础上。” 李隽双手向下一压,示意将士们听他说话,接着道:“现在,朕率领你们来到这里,来终结汴京沦于于异族之手的历史悲剧!开创光复汴京的历史辉煌!” “光复汴京!”一阵山崩海啸般的呼声响起。 李隽振臂高呼道:“将士们:用你们的英勇行动终结这一屈辱的历史!开炮!” 他的话音一落,半边天空给映红了,那是无数的炮弹划过天空,明亮的尾焰把天空映红。很快,蒙古阵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伴随着将士们开炮的怒吼,回荡在汴京上空。 “可汗,你可得给臣报仇啊!”罗思可一下跪在旭烈兀面前,声泪俱下地泣诉。 罗思可的身材高大,很是威武,可现在的他和原先的他已经完全是两回事了,除了他自己还认得自己外,已经没有人认得他了,头发就不用说了,根本就没有,连头皮都给兴致高昂的宋军士卒不是用刀剥了,是给抓住头发活活地拔掉。一颗头血淋淋的不说,没肉的地方可以见到骨头。 左眼珠给宋军士卒不是挖了,是给用手指头抠掉了。右眼眼珠仍在,要不是宋军士卒谨记赵良淳那句要他们走回去见旭烈兀的话,肯定也是保不住了,因为没有眼睛看不见路。眼皮给宋军士卒活生生的撕裂,深可见骨。 鼻子耳朵全没了,嘴唇也和他说再见了,就是牙齿也没剩几颗。身上的伤不知道有多少,有些是用刀割的,有些是用拳头打的,还有些是用刀砍的,更有石头砸的。 此时的罗思可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魔鬼”,准确地说比魔鬼还要骇人。蒙古人善长烧杀抢掠之事,乍见他这一副尊容也是吓傻了,他们完全想象不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折磨人的手段,不得不感叹现在的宋军与以前大不一样了,就连收拾人的手段都是匪夷所思。 “你是?”旭烈兀也没有认出罗思可,也没有听出他的声音,很是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魔鬼一样的人物,迟疑地问道。 罗思可泣道:“可汗,臣是罗思可啊!可汗,你不认得臣了?”罗思可受的伤太重,哪里是在泣泪,纯粹是在泣血。古人泣血是因为伤心到极处,他泣血也是伤心到极处,可是他的血是因为宋军的折磨伤处而来,而不是因为自身的悲伤所致。 他的嘴巴不关风,说话瓮声瓮气,比驴叫还要难听,旭烈兀又哪里认得出来,吃惊地道:“你是罗思可?你怎么成这样了?” 旭烈兀这一问正是众将心里所想,以打量怪物的眼神打量着罗思可。 罗思可正在伤心时,一闻此言,哭得天愁地惨,道:“臣是给可恶的南蛮折腾的。可汗,你看看臣,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南蛮给折腾的呀。” “真没想到南朝人打仗的本事大有长进不说,居然连折腾人的手段也是突飞猛进,这些手段要不是亲见,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旭烈兀在心里感叹宋军的全面精进,道:“你起来吧。给他凳子,你坐着说话。说详细点。”可是,旭烈兀根本就没有坐,因为他的屁股只剩下一小半了,坐不得。 此时的旭烈兀不仅吃惊,还好奇,很想知道宋军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罗思哥太急于向旭烈兀泣诉“委屈”,居然连行礼也忘了,拉开嗓门,放出黄牛声音,道:“可汗,臣率领先头部队向汴京开进。臣没有想到,狡猾的南蛮设下了圈套,臣一头钻了进去。” “为将若此,十足无能,你还好意思说,真是不知羞耻!”那些将领在心里很是鄙视他。 旭烈兀并没有打断他的话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罗思可接着道:“南蛮太狠了,不和我们面对面厮杀,不停地打炮,那炮打得没完没了,我们一万人光是死在火炮下的就有五千多。就是死了也不得安宁,还要给他们该死的火炮轰上好几遍,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有的只有破碎的肢体。那个惨啊,要不是臣亲眼看见,就是打死臣也不相信。” 南宋火炮对于这些没有见识过的色目军团来说,是传说中的事物,给说得绘声绘色。当然,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这世界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听了罗思可的话不得不相信这不是传说中的事物,而是真实的存在。罗思可亲身体验得出的结论是恐怖,一个个忍不住倒抽口凉气。 旭烈兀马上就发现众将的变化,冷哼一声,道:“不要说火炮,说你们怎么变成这样子。”他这是在转移话题,目的当然是不要把众将给吓着了,进而影响到军心士气。 “可汗,后来的事情就更惨了,臣宁愿死在南朝要命的炮火下也不愿意经受这种非人的折磨。”罗思可非常听话,直接切入他这辈子最为痛心疾首的大灾难,道:“他们哪里是人,根本就是魔鬼,比魔鬼还要可怕。我们蒙古人烧杀抢掠奸淫之事无不做,可是就是没有他们折磨人的手段高明,我们的手段和他们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旭烈兀原本以为罗思可他们被折磨之事比起火炮总算要好些,没想到听罗思可说起来更加让人可怕,可怕一万倍,脸都变绿了。 罗思可头上不住往下滴血,挡住了他的目光,没有看见旭烈兀的脸色,直到旭烈兀喝道:“够了。亏你还是蒙古人的勇士,刀山血海里滚过了无数回,就这点出息。” “可汗,你可冤枉臣啊。”罗思可马上辩解,道:“可汗,要臣滚刀山,下油锅,臣是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要臣经受这种折磨,臣实在是受不了。我们三千人没有一个人不求饶的,可他们是铁石心肠,根本就不理我们的哀求。” 他这不是废话嘛,宋军士卒痛恨他们,巴不得他们多受些折磨,当然不会停手。他还真是会颠倒黑白,不是宋军可恶,是他们咎由自取,要不是蒙古人残暴,宋军哪会以如此手段对付他们。 他说的是一句大实话,宋军收拾他们的手段多不胜数,李隽知道后都感到震惊,感叹道:“真没想到他们的手段是如此之多,如此之酷烈!不过,这也是色目军团该得的报应。” 在挑战人类想象力极限的折磨手段面前,可以说没有人挨得过,这是罗思可的亲身体验得出的结论。这种有关想象力极限的事情,旭烈兀尽管才智超群,还是难以相信,哼道:“行了。你很痛苦,是吧?我帮你解脱。”拔出弯刀,一刀就把罗思可的脑袋砍下来,冷冷地道:“现在,你不会再痛苦了。” “马上集合!本汗有重要事情宣布。”旭烈兀大步而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身首异处的罗思可。 他的军令极严,没多久军队就集合完成。旭烈兀在众将的簇拥下大步而来,站在前面道:“将士们:本汗知道你们连日征战,很是辛苦。现在,本汗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做个小游戏。”大手一挥,那些给赵良淳放回来的色目士卒给一万骑兵象赶鸭子一样赶了过来。 这些色目士卒和罗思可一样,给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士卒们以打量怪物的奇怪眼神打量着他们,好象他们是这世界最为奇特的怪物似的。瞧他们这副吃惊样,要是知道这是宋军的杰作,肯定会给吓得倒抽凉气。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旭烈兀自问自答,道:“这是本汗送给你们的礼物,用南朝的话来说就是人頾,就是要把他们的脚,他们的手给砍断,把他们的舌头拔掉,把他们的眼睛挖掉,把他们的鼻子、耳朵割掉。让他们成为猪一样的人,只能吃,只能喝,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他们本来是南朝人,给本汗抓住,略加整治,现在,本汗命令你们,把他们变成人頾。” 人頾在中国历史上真的存在过,是吕太后折磨刘邦的一个爱妃,就是把她的手脚给砍了,做成猪一样的人,扔进猪圈,让他自生自灭。这个妃子很漂亮,很得刘邦的宠爱,刘邦一死,吕后就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到她身上。 旭烈兀伪言这些色目人是南宋老百姓,是为了安抚军心,要士卒不起疑。 这些色目人本就贪婪残暴,没少做坑害百姓的事,有了旭烈兀这道命令,哪里还忍耐得住,无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可汗,我们不是南朝人,我们是你的臣民,请你看在我们曾经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饶过我们吧。”这些倒霉的士卒齐刷刷跪了下来,叩头求饶。 “南朝怎么不把你们的舌头也给拔了?那样的话,你们就不会说话,揭穿我的谎言。”旭烈兀在心里如是想,轻松地笑道:“你们听听,他们为了想活命,居然说是我的军队。我的军队有你们这样的孬种吗?他们个个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右手一招,那些等得不耐烦的色目士卒好象饿狗碰到肉包子似的扑了上去。 凄厉的惨叫声,求饶的尖叫声,肆虐之后满意的笑声响成一片,这里再次成了人间地狱。这些被宋军士卒折磨过的倒霉蛋再次成了被虐待的对象,再次体会到生不如死的真谛。 “将士们:你们玩得高兴吗?”旭烈兀大声问道。 如此别开生面的娱乐节目,色目军团还没有玩过,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只觉爽到骨子眼里去了,比玩弄女人还有刺激,还要有新鲜感,齐皆高叫道:“高兴!太高兴了!” “在我们前面有十万南朝人,他们挡住了我们去汴京的通路。本汗命令你们,把他们全部变成人頾!”旭烈兀再次激励军心。 不到三千人,实在是太少了点,让人玩得不尽兴,前面还有十万人可以玩,那真是一个天大的乐子,士卒们无不是兴高采烈,振奋之极地道:“把南朝人变成人頾!” 这一声喊直上云霄,震动九天,又充满着无尽的血腥气。 于是乎,旭烈兀率领他正为兽性所激发的军团浩浩荡荡杀向了朱仙镇。 对于这事,李隽如是评价“无疑,赵将军的出招非常高明,然而旭烈兀接得也不赖,他能‘变废为宝’,牺牲这些倒霉的色目军卒达到激励他的军队的虎狼之气。趁虎狼之气正盛之时来决战,战机选得非常好,只有旭烈兀这样拥有杰出军事才干的统帅才做得到。当然,也只有如他这样没有人性的畜牲才做得出来。” “好了,可以出击了。”李隽看着给炮火炸成一片焦土的蒙古阵地,下令进攻。 将士们呐喊着,在廖胜功的指挥下,好象下山的猛虎一样,直向蒙古阵地冲去。要是从天空望去的话,此时的汴京城下正涌动着一片海潮,当然这不是真正的大海之水,而是南宋军队的人流。 郑静和大手一挥,一下跳进河里,向岸边游去。在他的身后,不计其数的陆战队员和他一样,奋身跳进河里,游对岸边。此时的河岸,早已为无敌战舰猛烈的炮火夷为平地,蒙古人的抵抗已经不复存在。 当郑静和的郑字大旗与李隽的黄罗伞盖汇合时,汴京外围的蒙古军队已经全部清除,南宋的大军已经抵达城下,高厚的汴京城墙清晰地出现在眼里。 自从二圣被俘,宋室南迁之后,再也没有南宋军队出现在这里,就是岳飞统率下的功勋卓著的岳家军也没有做到,他们之所以没有做到不是因为他们无能,而是因为赵构的无能所致。一百年后,南宋的军队终于第一次出现在汴京城下,这事本身就具有无法言说的历史意义,将士们心神激荡,激动难以自已。 更让将士们激动的是李隽的黄罗伞盖出现在视线里。自从宋室南迁之后,就没有一位皇帝到过这里,李隽车驾的出现对于将士们来说,比神明还要让人敬仰。 “皇上万岁!”一阵惊天动地的喊声道出了将士们的心声。 他们无数次喊过这句话,可是这次的情感比任何一次都要饱满。因为光复汴京是无数志士的心愿,这一心愿存在了一百多年,却无人能够实现。而现在,在李隽的策划下,南宋大军已经把汴京团团包围了,光复已是指顾间事。 李隽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道:“当皇上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虎目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宋室南迁之后,并非没有机会光复中原,撇开岳飞开创的大好形势不说,只要有一个明君,改革内政,革除弊端,做到内修政务,外务攻战,南宋虽是拥有半壁江山,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就可以起兵北伐。对于这点,我相信熟悉宋朝历史的朋友们一定会赞同。李隽是万万想不到光复汴京这一历史重任居然由自己实现,心中的激动非笔墨所能形容。 廖胜功,郑静和齐皆点头,他们激动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一百多年来,不要说光复汴京,连看一眼汴京城墙都不可得,比登天还要难,现在汴京的城墙是那么的真实,真真切切地就在眼前,任谁都会激动,都会落泪。 听着惊天动地的万岁声,巴布尔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喊道:“完了,完了,我们外围的军队全完了。” 要是换个人,当此之情不是伤心绝望的话,也是感到难以处置,而忽必烈的表现却是让任何人意外,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浓眉一轩,虎目中精光暴射,道:“南朝的皇帝到了,朕这就去会会他!”大步而出。 第二百二十章 光复汴京(下)(1) 第二百二十章 光复汴京(下)(1) “皇上,下令进攻吧!”廖胜功很是振奋地提醒李隽道:“现在,朝廷大军云集,将士们士气高涨,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汴京朝夕可破。” 他的话立即得郑静和的赞同,道:“是啊,皇上!下令吧!” 李隽摇头道:“你们说得有道理,要是进攻的话,汴京很快就会给攻破。可是,你们想过没有,汴京是我们大宋朝的首都,要是一阵炮火打过去,会给打得破败不堪,最后还是我们大宋朝的损失。” 汴京在南北朝时期就曾经成为都城,有不少历史建筑,要是一鼓作气打进去,无论如何尽力何护,也会有所损失。相对来说,收复汴京和保护这些文物来说,当然是收复汴京更形重要,不过,要是能够保全而又没有保全,对于李隽这个学者来说那是人生的遗憾。 再者蒙古人在历史上以善长破坏闻名,虽然忽必烈比起他的祖辈更善于建设,破坏性要少许多。但是,无法排除他在恼羞成怒之下仿效他的先辈进行大破坏的可能,要是这样的话,汴京必将遭到一场浩劫,要是给忽必烈“破坏到不能再破坏”,光复之后其意义已经大为下降,不仅是李隽个人的遗憾,也不仅是宋人的遗憾,还是华夏民族的遗憾。 长安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都知道唐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极其强盛的王朝,按理接下来的王朝定都长安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宋朝却定都汴京,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在五代十国时期长安遭到过毁灭性的破坏。 历史上的侵略者们,当他们侵略胜利时,偶尔会发一点好心保护一些东西。一旦他们失败时,往往会有组织地破坏,二战时的纳粹和小鬼子都曾这样干过,不知道多少本该保存下来的东西却因为他们的暴行而给破坏掉了。 因而,李隽的担心并非多余,也是不得不做的一道题目。 “皇上所言不无道理,不过,臣以为保全汴京固然重要,收复汴京更加重要。”廖胜功委婉地告诉李隽还是先拿回汴京再说。 李隽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早点光复汴京是我们的心愿,是华夏付出一百年努力的梦想,朕也想早点进城去看看大宋朝的首都。可是,我们不能不谨重行事。我们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要把汴京光复,还要完城归宋!”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郑静和沉思着道:“要忽必烈不抵抗,乖乖地交出城市。不过,这也太难了,臣以为忽必烈无论如何,肯定会抵抗到底。” 廖胜功很是赞同郑静和的看法,道:“忽必烈要是不抵抗到底,他就不是忽必烈了。皇上,臣以为可以命令特种部队进城去,侍机抓住忽必烈。只要抓住忽必烈,汴京将不攻自破。” “不仅是汴京不攻自破,整个华北也会不攻自破。”李隽把廖胜功没有发表的看法说出来,道:“在这之外,还有一种办法可以保全汴京。” 李隽如此说,证明他已经有相当的把握。对于这事,廖胜功和郑静和可没辄,马上问道:“皇上,计将安出?” “我们得想办法要忽必烈不敢放手一搏,不敢玉石俱焚,这点,朕倒是有几分把握。”李隽缓缓言道。就在这时,城头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来人可是南朝赵祺赵先生?” 李隽抬头一望,城头上站着一群人,为首之人身高七尺,面容俊朗,龙袍加身,一股帝王之气浑然天成,忍不住在心里赞好。不用想都知道必然是忽必烈到了,李隽朗声道:“正是。来人可是鞑子忽必烈?” 忽必烈问得彬彬有礼,他满以为李隽也会如他一般问他是不是大元朝的忽必烈,没想到李隽居然用上了“鞑子”这两个对于蒙古人来说极不敬的字眼。廖胜功和郑静和听在耳里,是喜在心头,忍不住大声叫好。李隽如此回答,具有折辱之功效,比起运用全军万马还要让人解恨。 说实在的,李隽把忽必烈打量一番,从心里对这个给历史学家评为“一个旧世界的破坏者,一个新世界的创造者”,对中国历史具有重大意义的一代雄材大略的帝王是很有好感。就是在另一时空,李隽对忽必烈的评价也是很高。 不过,好感归好感,国事、民族尊严仍得维护,李隽是个能够很好控制自己感情的人,并没有因为对忽必烈大有好感而不讨其便宜。 忽必烈把李隽打量一番,也是赞叹不已,他终于见到李隽这个令他功败垂成的传奇人物,心里那个激动真不是笔墨所能形容。激动有两种,一种是好的,一种是坏的,此时的忽必烈是这两种感觉兼而有之。 好感是缘自李隽的英风豪气,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尤其是李隽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大有马鞭一指,必是金戈铁马的气势。用一词来概括,那就是真英雄。忽必烈是一个喜欢英雄豪杰的人,心想要是没和李隽处在敌对场合,他们完全可以做朋友,成为知己。 愤恨之情当然是李隽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破坏了忽必烈破灭南宋的计划,粉碎了他一统华夏的美梦,消灭了忽必烈不计其数的军队。现在,李隽又兵临汴京,把他团团围住,他们又是生死大敌,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忽必烈要是不恨李隽入骨就不对了。 忽必烈毕竟与众不同,具有很高的才慧,他从李隽的话里马上判断出李隽不仅是一位雄材大略的明君圣主,还是一位能言善辩的辩士,辩才无碍,比起古之辩士有过之而不及,不然李隽断不会用鞑子二字奉还他。 “朕正是忽必烈!”忽必烈平抑一下激荡的心神,诘问李隽道:“赵祺,你可知罪?” 不用想都知道忽必烈必然是仿效古之辩士来上一通危词,颠倒黑白,说得人心悸神动,李隽知道该如何回答才不会堕了华夏的声威,脸一虎,斥道:“忽必烈,你可知道你们鞑子犯下了多少暴行?鞑子残暴无道,所过之处无不烧杀抢掠奸淫,城墟残破,流血漂橹,尸满道路,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嗷嗷待哺。现在,朕起兵吊民伐罪,驱除无道之鞑子,光复华夏河山。忽必烈,朕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开城投降,朕饶你一死。若是敢顽抗,王师到处,必是寸草不留。忽必烈,降还是不降?”右手一举,将士们齐声呐喊:“降还是不降?” 历来是蒙古人强而南宋弱,在战场上相遇都是蒙古人压着宋军打,象现在这样诘问蒙古人皇帝之事从来没有过,将士们扬眉吐气,用一个时髦的话来说就是“爽”,爽到骨子眼了。 李隽的反诘在忽必烈的意料之中,他没有想到的是李隽居然把三军将士也带入,如此一来忽必烈一个人说话的力量就太单薄了,单薄得可怜。再做个形象的比喻,忽必烈好象公堂上待决的囚犯,而李隽就是主审官,三军将士就是助威的衙役。 忽必烈心里还真有这种感觉,他觉得屈辱,浓眉一轩,虎目中精光四射,很明显忽必烈给这种屈辱感激怒了,想扳回局面,喝道:“赵祺,你不用在这里摇唇鼓舌,颠倒黑白。南朝无道,贪官横行,鱼肉百姓,黎民嗷嗷,朕心不忍,起义师,惩无道,兵临临安,为的就是还百姓一个康乐盛世。” 他说得没错,在李隽来到这个世界以前,南宋的确是够腐败,真的是称得上无道。正是因为南宋无道,才会国力日弱,才给蒙古人以机会,忽必烈才能统一中国。 这是阵前折辩,不能直承其事,不然就落了下风,对于这点,李隽是成竹在胸,脸一板,端起“穆穆”天子威严,喝道:“忽必烈,朕问你,函谷关血案,你可曾忘记?真定赤地千里,至今未见一个活人,真定万千百姓的魂魄还游荡在荒郊野外,你可曾忘记?常州数十万百姓给你们赶来填护城河,你可曾忘记?这就是你说的惩无道?是你们无道,还是谁无道?”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任他忽必烈巧舌如簧也是难改铁的事实,由不得张口无言。 这些血淋淋的惨痛教训,将士们是个个知晓,人人气愤,乍闻李隽重提这些悲惨之事,无不是气愤填膺,在廖胜功和郑静和的率领下齐声呐喊“还我河山!” 等将士们不再呐喊,李隽语重心长地告诫忽必烈,道:“忽必烈,你可知道得民心者得到天下?” 得民心者知得天下的话,忽必烈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就是没有这一次的印象深刻。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由李隽来告诫他,让他感到屈辱。正待反驳,李隽根本就不给他机会,接着道:“鞑子只知穷兵黩武,不恤民力,不拾民心。而我大宋朝历代君主,本仁慈之心,以圣人之道化育尔等冥顽,尔等不体圣人之意,一意孤行,兵连祸结,生灵涂炭,黎民十去其八。尔等之罪,罪在不赦!” 南宋那些皇帝,说实在的,没什么可称道处,李隽对他们也是没有好感,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得不给他们遮羞,把他们的无能说成“本仁慈之心,以圣人之道化育冥顽”,李隽心里真不是个味。 要是不给这些无能的皇帝遮羞,那么在气势上就会落了下风,这叫不得不为。折辩就是这样,好的一定要说,不好的还要说成好的,这是折辩的诀窍。 “你才是真正的颠倒是非黑白,南朝的皇帝中除了你现在非常不错外,都是无道之君,居然给你说得冠冕堂皇,打扮成仁君,气死朕也!”忽必烈再一次领略到李隽的辩才,正要扳回来,就在这时,一队宋军士卒快马来到城下,举起手中的火铳,对准了忽必烈。 巴布尔见机得快,叫道:“不好。皇上,快退!”也不管忽必烈的感受,和一众侍卫把忽必烈拖开。他们刚走开,一阵砰砰之声大作,是宋军士卒手里的火枪发威了。要是忽必烈慢得一慢,肯定给打成筛子。 忽必烈出现在城头上,正是干掉他的良机,要是做掉了忽必烈,其中的好处有多少,只要神经正常都想得到。李隽虽是对忽必烈大有好感,也不会错过这个良机,一边和忽必烈折辩,一边用手势示意廖胜功调些火铳手来收拾忽必烈。没想到竟是给他逃了,李隽很是惋惜道:“要是有火炮,对着轰,还来得及。” “皇上放心,臣还调了三十门钢炮。”廖胜功的回答让李隽心花怒放。廖胜功知道忽必烈这人很难对付,光凭火铳未必能奏效,命令三十门钢炮就位,以备不时之需。 李隽脱口而出,道:“那还等什么?快开炮啊!” 一声令下,三十门钢炮对准城头开炮,忽必烈可能立足的地方都给覆盖了。 李隽,廖胜功,郑静和,以及三军将士望着城头上的烟尘,焦急地等着轰炸的结果。 “报告可汗,前面发现大量南朝军队。”探子急急地道:“他们的人很多,旗帜比草原上的草还要多。” 旭烈兀脸一板,斥道:“不就十万吗?就把你吓着了。” 探子忙辩解道:“回可汗,依小的估算,恐怕恐怕……”在旭烈兀的积威之下,不敢直言事实。 “恐怕什么?说!”旭烈兀喝道。 探子小心翼翼地道:“恐怕不止十万,二十万也有可能。” 先前得的情报,固守朱仙镇的赵良淳部只有十万,断不会有二十万。可是,这个探子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探子,追随旭烈兀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错,他说有二十万人,即使没有,也不会差得太多,对南宋的增兵能力,旭烈兀真的是有点吃惊了,道:“再探!”探子领命而去。 “可汗,怎么办?”忽秃忽有些吃惊地问道。忽秃忽一生追随旭烈兀,打过不少硬仗,军事经验丰富,很快就想到宋军一下子在朱仙镇出现二十万人,不用说其他方向上也有宋军赶来,宋军这是摆明了要合围他们。集中兵力从朱仙镇打开一道口子,到达汴京和忽必烈汇合是再好不过,不过这根本就不现实。 旭烈兀的军队虽是有三十万,占有兵力上的优势。但是,他的军队一直在机动,很是疲惫,而宋军早就等在这里了,这是以逸待劳,谁优谁劣非常明显。再说了,宋军不会在这里静等他们到来,什么事情都不做,肯定是在排营布阵,早就摆好堂堂之阵,攻击堂堂之阵是最困难的。 最让人担心的是,南宋在这里部署了大量火炮,别的暂且不说,光是这火炮就够让人受的了。因而,要想从朱仙镇打开一道口子,困难之大可以想象。只要赵良淳拖住他们,其他的宋军就会飞马赶到,那样一来,旭烈兀就给团团包围了,他就是插翅难逃。 对于旭烈兀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绕过朱仙镇,直奔汴京,沉思了一下道:“绕道,兵分两路,分别从西北和东北两个方向去汴京。记住,要全速前进,赶到汴京就是胜利。” 旭烈兀的处置非常正确,兵分两路是为了节约时间。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总是会粉碎旭烈兀的美梦,一个探子飞马赶来,远远喊道:“报!” “说!”旭烈兀冷冷地道。 探子边喘粗气边道:“回可汗,西北方出现一支骑兵,大约有五万,正向我们压来。”不用想都知道,这支军队是来阻止他们从西北方向流蹿。 旭烈兀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一个探子飞马赶来,跳下马汇报道:“报可汗,东边、东北方向出两支骑兵。东北方向的骑兵身穿黑色盔甲,可能是南朝的玄甲骑兵。东边的骑兵高头大马,正向我们压来。”心里还嘀咕了一句“他们骑的马有好多是我们良种的蒙古马。” 很明显,南宋的意图是为了防止他从东边流蹿,才部署骑兵。旭烈兀感到南宋的包围圈给收紧了,也就是说南宋合围已到最后阶段,他的军队是生是死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报告可汗,西边南边发现大量南朝军队。他们的人数很多,比瀚海中的黄沙还要多,他们溅起的烟尘遮住了半边天空。”又一个探子报告。 北有赵良淳挡道,其他方向出现大量宋军,这意味着什么?旭烈兀不会想不到,象这样的大包围,按照兵法,宋军都是隐蔽前进,一旦他们暴露出来那就是说已经不怕给旭烈兀发现,说直白点:包围圈已经牢不可破!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光复汴京(下)(2)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光复汴京(下)(2) 时间在李隽他们的期待中一点点流失,他们原本期望城里会有所动静,可是半天没有动静,廖胜功和郑静和已经开始躁动了。这两人一向以冷静沉着著称,要他们躁动,实在是难,可是这事的关系太大,若是炮击成功,忽必烈出了问题,其好处多得没法言说,由不得二两不怦怦心跳。 李隽浓眉一轩,道:“廖将军听令!” “臣在。”廖胜功忙应道。对于廖胜功来说,李隽下令必是有很好的应对之策,充满着期待。 李隽决然道:“命令火炮调整位子,对准城门轰炸。炸开城门,立即攻城。” 立即攻城固然是好,要是蒙古人恼羞成怒,进行破坏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这点李隽刚刚就提到,廖胜功不无顾虑地提醒李隽道:“可是,皇上,要是鞑子破坏的话……” 李隽挥手打断他说下去,道:“正是怕鞑子破坏,我们更应该马上攻城,让鞑子来不及破坏。记住,动作一定要猛,一定要快!” 廖胜功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马上就明白过来,道:“皇上高见!忽必烈遭到炮击,城里久久没有动静,必是为我火炮所伤。即使没有伤到他,也是惊到他了,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攻城,一举攻入城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掉鞑子的军队,汴京也就可以完城归宋了。” 理是这个理,不过郑静和的表现却是与以往大不相同,埋怨道:“廖将军,皇上要你攻城,你却来说明皇上的意图,这是哪跟哪,你这是在错失战机。” 廖胜功给郑静和提醒,一拍脑门,道:“对对对,我真是高兴得有些糊涂了。以往,我还象个样,今天这是怎么了?老是唠叨个不休。” “那是因为汴京光复在即,你心里激动。”李隽在心里点破廖胜功的举措。 一声令下,几个排炮打过去,城门就给轰得没影了,吊桥砸下。宋军在廖胜功和郑静和的指挥下,象潮水一样涌了进去。 一百年前,宋室南迁,是何等的仓促、悲凉,而现在宋军在李隽的统率下以威武雄壮之声威攻入汴京,想起来就让人激动,真有渊壤之别之感。 汴京,我想熟悉两宋历史的朋友肯定是不会陌生,不过,要具体说出汴京的历史事件、历史名人、以及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我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汴京地处黄河之滨,地理位置相当优越,是中原腹地的明珠。据考证,其建城至今已有两千七百多年了。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后梁、后晋、后汉、后周以及北宋和金七个王朝曾先后建国都于开封,故称“七朝都会”。 开封与中国的西安、洛阳、北京、南京、杭州、安阳并称七大古都。 据历史学家考证,最早在这里建都的并不是战国时期的魏国,而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王朝夏朝,历时一百五十七年,称为老丘。商朝在此建都二十七年,称为嚣。后皆废弃。 春秋时期的郑庄公在这里修建粮仓,取“启拓封疆”之义,故名启封。到了西汉时期,为避汉文帝刘启的讳,改名开封,一直至今,这就是开封的由来。 在此定都的虽然有战国时期的魏国、五代时期的梁晋汉周以及后来的金国,但是最为让人想起的则是北宋。之所以让人一听到北宋就想到他的都城是开封,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北宋积弱,把开封都丢掉了,直到南宋灭亡都没有光复,成了中国历史上最为让人扼腕的历史悲剧。 宋太祖陈桥兵变后定都于此,历太祖、太宗、真宗、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徽宗、钦宗九帝,共计一百六十八年。两宋王朝积弱,让人很不满意,但是宋太祖还是完成了国家的基本统一,当然这些统一要把燕云之地、东北、西北、西藏以及新疆等地排除在外,宋太祖完成的统一大业仅仅是中原、江南、华南、西南这些地方。 就是这样,汴京的发展也进入了一个黄金时代,繁荣与兴旺达到鼎盛,风光旖旎,人物荟萃,城郭恢弘,经济发达,其盛况在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和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得到很好的反映。古人赞其为“人口逾百万,货物集南北”,是当时全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当得起“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汴京富丽天下无”的美誉。 同时,开封也是当时中国最重要的国际大都会,史书赞其为“八荒争凑,万国咸通”,由此可见其对外的重要性。 开封地灵人杰,人才辈出,出生在这里的历史名人众多,其中不乏千百年后家喻户晓的历史名人。 以诡诈多智著称的张仪是开封人,他是战国时期著名隐士鬼谷子的学生。鬼谷子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隐士,调教出的学生中四个最为有名:张仪、苏秦、孙膑和庞涓。孙膑的围魏救赵之策成为中国战争史上的奇策,朋友们都知道,就不多说了。 苏秦下山后求见秦惠文王,想以此说动秦惠文王,当时秦惠文王才杀了商鞅,对说客没好感,明知他有才也没有启用他。苏秦一怒之下,决心与秦国作对,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山东六国连合起来对付强大的秦国,因为当时的山东门从最北边的燕国到最南边的楚国,象笔划中的一竖,故称之为纵,他的策略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合纵之策。 秦惠文王后来后悔失去苏秦,张仪在苏秦的设计下西入秦国,见到秦惠文王,秦惠文王很欣赏他,重用他。但是,张仪和苏秦之间有君子协定,一直不给秦惠文王出计,直到苏秦遇刺去世,君子协定对张仪无效了,张仪才言“终于可以展吾之舌也”,他给秦惠文王献上一条破除苏秦合纵之策的计策,就是连横之策。意思是说秦国连合山东六国中任何一国,就可以破坏苏秦遗策,这个国家就是齐国。到了范睢,把这一计策发展成著名的“远交近攻”之策,直到秦始皇统一中国也在使用这一计策,始作俑者,张仪也。 开封出的另一个对中国历史具有重大影响的历史名人是尉僚。说起这个人,也许知道的朋友并不多,但是熟悉秦朝历史的朋友肯定知道他,也知道他对中国历史做出的卓越贡献。秦皇汉武是中国历史上功业最盛的两大帝王,秦始皇开创的是中国的统一格局,而汉武帝开创的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全盛时代,文治武功达于鼎盛。 汉武帝最大历史功绩就是击破匈奴,安定北方边境。纵观汉武大帝进行的长达三十年的战争,可以说是他一手推动西汉的军事变革,也是他一手制订了西汉的军事战略,用一句我们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他是他自己的参谋长,换句话说他没有一个很好的军事参谋。至于卫青霍去病这些名将,只不过具有很强的执行能力,能够把他的战略意图变为现实而已,在西汉的战略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 而秦始皇则不然,他有一个很好的参谋长,这人就是尉僚,他的军事成就集中体现在他的著作《尉僚子》一书中,这本书是《武经七书》之一。 尉僚进见秦始皇是因为李斯设计杀害韩非子之后,秦始皇很不高兴,因为秦始皇知道韩非虽然有口吃之病,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想实现统一中国的帝王之业,正需要韩非这样的人才。 李斯杀韩非是因为忌妒其才,他当然不会承认韩非的才能比他高,而是给秦始皇说韩非虽有才,也不过是小才而已,他知道有一个人的才能比起韩非高上一百倍。秦始皇听了这话,欣然色动,马上要他把这人找来,这人就是尉僚子。 秦始皇有焚书坑儒的暴行,给后人斥得体无完肤,但是不得不承认他雄材大略,明察秋毫,同时心气极高。但是,有一个人却得到了他的尊重,就是尉僚子,据史书记载,秦始皇和他是衣同衣,食同食,车同车,用现在话来说就是尉僚子的待遇和秦始皇等同,秦始皇穿什么他穿什么,秦始皇吃什么他吃什么,秦始皇坐什么车他就坐什么车。纵观秦始皇一生,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者,只此一人而已。余者如李斯赵高之流都没有这种待遇,即使老将王翦、名将蒙恬也没有。 尉僚子很好地扮演了秦始皇发动的统一战争的“总参谋长”这一角色,一手策划了秦始皇统一战争的所有重大军事行动。 他之才不仅可以上马打天下,还可以下马治国,他学的是法家之道,宗于商鞅之学。只是,秦始皇完成统一战争后,他飘然身退,不知所踪。他之所以激流勇退是因为他认为秦始皇猿音而豺声,轻易信人而轻于弃人,国家统一了,老百姓要倒霉了。历史证明他的预见是正确的,秦始皇后来的所作所为,皆在他的预言之中。 人们称赞帝师张良功成之后飘然身退,随赤松游,成为千古佳话,其实那是假的,是弄来骗人的,据史书记载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真正的高人就是这个尉僚,其才只在张良之上,决不在其下。 开封出生的历史名人还有信陵君,大名鼎鼎的蔡邕,以及他的女儿蔡文姬。其余者如石守信、郑众、阮籍、支道林之辈多不胜数。后世的史可法也是开封人。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李隽为眼前汴京的繁华所震惊,脱口吟道。汴京自从一百年前沦陷,先后几易其主,经历过几番战火,保存得还算是比较好,依然是店铺林立,比李隽想象中还要好。 不用说,靖康耻之后,由于大量人口南逃,汴京的发展受到严重影响。金国善长征战,不善于治理,纵是如此,具有很高创造性的中华民族仍然创造出了奇迹,数十年后,汴京又繁华起来。正是瞧中了汴京繁华如故,金国在野狐岭一战失败后,又多次遭到蒙古人的打击,在蒙古人巨大的军事威胁面前最终迁都汴京。 蒙古人的破坏性在历史上大名鼎鼎,好在攻下汴京已经不是最善长破坏的成吉思汗了,而是受到长春真人的道心和耶律楚材等人影响的窝阔台,其破坏性比起成吉思汗时代已经有所减轻,汴京才得以保存下来。到了忽必烈时代,他为了统一中国,采取了很多新的举措,为战火破坏的汴京才得以重建,离散的百姓得以得聚集,造就了繁华如昔的景象。 一吟完,李隽感叹道:“只可惜如此大好河山,竟沦于异族之手,实是华夏之大不幸!” “赖天之幸,降皇上如此伟才,汴京又重回大宋朝!”一个充满激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隽扭头一望,正是廖胜功,他骑在马上,正在喘气,很是激动,眼里满含泪水。廖胜功正在指挥战斗,急急赶来,必然是有重要军情汇报,李隽讪然一笑,道:“我一进城,为汴京的繁华所吸引,竟然忘了正事,真是惭愧。” “不,皇上。”一向不会反对李隽的廖胜功居然否认了李隽的话,道:“那是皇上该得的。自从汴京沦陷,一百多年来,多少仁人志士志在光复,都没有成功,当此功成之际,是该高兴才对。皇上为汴京吸引,说明皇上是真心钟爱汴京,此诚华夏之幸。” 要是在平时,李隽肯定会说好你个廖胜功,乱拍马屁,现在的廖胜功激动得胸口起伏不定,他的话不是用嘴在说,是用心在说,李隽只好却之不恭了,道:“是啊,钟爱汴京的人何止朕之一个。千千万万的华夏百姓都钟爱我们的汴京,都钟爱我们的大好河山!正是他们的努力,铸就了华夏铁桶江山!廖将军,你有什么事?” 廖胜功这才记起他来是有重大军情向李隽汇报,忙收摄心神,道:“皇上,城里的战斗基本结束了,余下的战斗用不了多久就会全面结束。只是,只是,还有没有忽必烈这鞑子的踪影。” 有道是狡兔三窟,象忽必烈这样的大人物,多几个藏身之处也在情理中,李隽宽慰他道:“不用急,先把所有的通道封锁起来,再来搜,就是把汴京城犁上几遍,也要把他找出来。没有了通路,不愁他飞上天。” “不过,皇上,臣在刚才炮击的地方发现了血迹。依臣判断,忽必烈给我们炸死了也未可知。”廖胜功推测道。 他说的是用三十门钢炮轰炸忽必烈一事,既然有血迹,忽必烈给炸中也有可能,李隽点头道:“有这种可能。不过,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的血。不管怎样,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巴布尔有没有找到?” “回皇上,还没有。”廖胜功有点无奈地道。 郑静和飞身赶来,李隽问道:“郑将军可有好消息?” 郑静和飞身下马,向李隽施礼,道:“回皇上,好消息是有一个,史天泽给我们抓住了。” 史天泽名将之才,曾经一度是忽必烈的左臂右膀,抓住他也是一条大鱼,李隽很是高兴,道:“这个汉奸终于落网了,做得不错。在哪里抓的?” “回皇上,在黄河上。”郑静和回答道:“他想逃回黄河以北,给我们的海军发现了,就把他逮住了。” 李隽很欣赏,道:“做得不错。有没有问过他,他知不知道忽必烈的下落?” “臣问过了,史天泽也不知道。鞑子军队给我们打散了,将领各自逃跑,彼此之间并不了解。就是贴木儿,也是下落不知。”郑静和如实汇报。 军队败退之际最是无序,蒙古这队在遭到宋军的猛烈打击后,已是溃不成军,一个部分与另一个部分之间无法联系,非常正常,一点也不用惊奇。李隽道:“逮住了一个,就有两个。黄河全面封锁,绝不能让一个人渡过黄河。” “臣明白!”郑静和点头。 李隽沉思了一下,道:“还有,马上命令许光汉的特种部队进行追踪,对于巴布尔、贴木儿这些将领,能生擒就生擒,不能生擒就杀掉,绝不能让他们逃走,以免给下阶段渡河作战造成困难。对于忽必烈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一个确信!” 下阶段作战是指渡过黄河,直取燕云之地,扫荡华北。要是没有了忽必烈,没有了巴布尔和贴木儿这些将才,那就容易多了,廖胜功和郑静和道:“臣马上就去办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围歼旭烈兀(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围歼旭烈兀(上) “参见皇上。”李隽拉着清风道长的手大步而进,廖胜功,郑静和,张世杰,张珏,解晋,赵良淳,陈兴道,欧军行,杜大用,黄汉,许光汉,朱瑞祥齐向李隽施礼。 对于这些俗礼,李隽历来不会放在心上,依然是摆手道:“免了,都坐下吧。”拉过一张椅子,道:“道长,请坐。”清风子谢过李隽坐了下来。李隽坐下,廖胜功他们才坐了下来。 李隽环视众人一眼,未语先笑,道:“朕考你们一个问题:会师是什么意思?” 这还用问吗?会是指会合,师当然是指军队,会师的意思就是从不同方向进攻的军队会合在一起的意思。这问题太简单了,李隽居然拿出来当问题来考廖胜功他们这些才智超卓之人,实在是让人想不到。 “皇上,会师是指军队会合在一起的意思,好比朝廷的北伐,三路大军在汴京会合。”解晋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他的话再正确也没有了,立即得到欧军行,张世杰,张珏他们的响应,齐道:“是啊。” 然而,李隽这个学者的回答让他们大为失望,李隽的回答是:“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对,不过不够完整,应该还有更好的说法。” 解晋的回答已经是百分百正确了,李隽居然认为其不对,实在是让人想不到,廖胜功想了一下道:“还请皇上训示。” “训示就不敢了,我说一下我的浅见,还请你们参酌。”李隽用谦逊的学者口吻,道:“我认为,这会师的最好解释不仅仅是军队会合了,更重要的是将军们也要会合,象我们现在,济济一堂,才是真正的会师。” 李隽这话有强辩的嫌疑,然而解晋他们却是眼含热泪,很是激动地道:“谢皇上关怀!” 他们解读出李隽话里的真正含义,那就是不仅仅是南宋打了大胜仗,数路大军齐集汴京,更重要的是廖胜功他们这些将领无一损失,完好无损地到汴京与他会合。战争本就是凶险之事,伤亡再所难免,即使南宋打胜了,但是将领损失重大,那样的话,这胜利就不完美了,会师的意义大减。 李隽能如此说话,那是因为他很是担心将领们的安全,把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感动的事,解晋他们解读出李隽的心声,还有不感动的道理。 清风子点头,道:“军队会合是一大喜,将领会合又是一喜,今天实是双喜齐至,天佑我大宋朝。皇上,贫道以为我们应该趁将领们齐集的时机好好议议如何歼灭旭烈兀。” 汴京已下,忽必烈不知所踪,在中原的蒙古军队只有旭烈兀和郭侃的残部。这两者中当以消灭旭烈兀为当务之急,清风子的话立即得到众人的支持,道:“是啊皇上。” 一向急于公务的李隽,这次的表现有点出人意外,摇手道:“道长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朕以为这事放一放,我们还是先来吃点东西。北伐以来,你们鞍马劳顿,很是困苦,难得有此时光,趁机好好放松一下。” 解晋忙道:“皇上,为国出力,为朝廷尽忠,臣之本份,不敢言困苦。还请皇上下令,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马上把旭烈兀的人头提来。” 他的话引起共鸣,张珏道:“皇上,解将军说得对,臣等早已做好歼灭旭烈兀的准备,只等皇上一声令下了。” “你们能做好准备,深体朕心呐,朕很高兴。”李隽少有地端起了皇帝驾子,说了几个朕,道:“旭烈兀现在是插翅难逃,也不争这一顿饭扫功夫嘛。朕给你们准备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是汴京的小吃灌汤包。一百年前,朝廷仓惶南渡,这灌汤包也随着到了临安,朕想你们也曾在临安吃到过,不过正宗的灌汤包还是在汴京,我们光复了汴京,吃一吃这灌汤包又有何妨。” 先前,解晋他们很是反对,听了李隽这话,再也不会反对了。因为他们从李隽的话里解读出多种含义。象汴京这样重要的战略目标给光复,按理搞一个隆重的光复仪式是情理中的事,然而李隽并没有这么做,这是爱惜民力,不事张扬。 没有了这仪式,对于解晋他们这些劳苦功高的将领们来说是一种遗憾,因而李隽决定以一顿小吃来补偿。然而,这小吃又蕴含着一种深意。灌汤包是汴京的招牌食品,自从宋室南迁之后,正宗的灌汤包就很难吃到了,将军们在汴京吃灌汤包就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今天他们在此情此景上吃到灌汤包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因而,一顿小吃看似平常,其实一点也不平常,既节合俭实惠,又蕴含着特别的深意,是对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的肯定,可谓别开生面。 据他们对李隽的了解,李隽如此安排,必然是成竹在胸,吃了这顿饭后又会踏上新的征程,这无疑是别开生面的饯行。 “谢皇上隆恩!”廖胜功他们很是感动地道。 李隽冲段干木打个手势,道:“干木,送上来吧。” 段干木应一声,指挥一众侍卫端来灌汤包,在众将面前放好。 “灌汤包色如琥珀,晶莹透明,皮薄、肉鲜、汤美,是汴京的美食,你们别错过了。”李隽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灌汤包放在洁白的瓷碟上,道:“灌汤包的吃法有讲究,你们别闹笑话哦。” 解晋问道:“皇上,要怎么吃?” 李隽的脸上挂着几许诡笑,道:“当然是一口一口地吃。” 他这话等于没说,什么东西不是一口一口地吃?解晋听了这话,差点给噎死,嘀咕道:“不说就不说嘛,还吊人胃口。”夹起一个灌汤包一口咬下去。这一口咬下去,可不得了,汤水一下溅在手指上,解晋鼻子不住翕动,道:“好香好香。” “这是我请玉楼的大厨专门为你们做的,当然香啰。”李隽一边吃着灌汤包,一边解释,提醒解晋道:“你小子不要去吸手指,当心流到背上去。” 手指上的汤水流到背上,这事出现的机率太低,解晋对李隽在用兵打仗方面绝无怀疑,但是对这事却是一点也不相信,嘀咕道:“有这么邪门?”开始吸吮左手手指。他这一吸可不得了,那汤水顺着手指流到了手臂上,解晋忙去吸手臂,可是汤水又流到肘部。 解晋叫道:“流得这么快?”手臂抬得老高,这一来,汤汁流得就更快了,一会儿就到了肩部,跟着就到了背部。 “真够邪门的,真的流到背上了,还这么粘,这么烫。”解晋一下站起来,右手向背后伸去。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笑声,李隽笑道:“你小子不信邪,现在信了吧?你小子仗是打得很好,吃东西嘛就不敢恭维了。这灌汤包,不要从中间吃,要从底部吃,先把汤吃掉,你从中间一咬,还不汤水四溢的。你手抬这么高,汤水只流到背上,没流到脚跟上,算是对得起你小子了。”他隽的话引来一片爆笑声。 “皇上,你早说嘛,我的背现在还疼着呢。”解晋埋怨起来。 清风子把一个灌汤包放在洁白的瓷碟上,再夹起来,指着连着瓷碟和汤包的汤丝,道:“解将军,你还没有发现这个吧?” 解晋是万万没有想到汤水竟有如此神奇之处,一双虎目睁得老大,惊奇之极地道:“这也不断?他们本事真不小,居然能把水抽成丝。” “要不然,人家能叫大厨?”李隽笑言。 廖胜功咬了一口灌汤包,感叹道:“我们今天在汴京享用这等美味,固然高兴,又遗憾。”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清风子的的兴趣,问道:“廖将军,遗憾从何而来?” “道长有所不知,我们今天能坐在这里吃汤包,固然有将士们的功劳,也有皇上的功劳,更有祥甫和履善的功劳。”廖胜功解释道:“特别是祥甫,为了筹措军费,他的华发多了许多,看着就让人心疼。要是他能坐在这里与我们一道吃这汤包,估计他的华发都会变黑。” 他的话当然不能理解成李庭芝是食客,见了美食就乐不可支,而是说要是李庭芝能在这里与他们同吃汤包的话,那是对李庭芝辛勤工作的最好回报。李庭芝宵衣旰食,为的就是光复汴京,汴京光复了,在汴京吃汤包,其意义非常之大,李庭芝必然是开心无已。 他的话一下子让众人的胃口大减,再也没有了食欲。这很好理解,他们在这里大快朵颐,而最应该得到肯定的李庭芝却没有吃到,他们哪里还有心情再吃。 李隽笑道:“你们不必内疚,朕已派人给临安送了一批灌汤包过去,要祥甫给朝中大臣们都分发一些。高将军和柳将军那里也送了一批过去,要他们给有功的将士们分上一些。陈宜中那里也送了一批过去。我们能坐在这里吃汤包,是全体将士们的功劳,是朝中列位臣工的功劳,我们不能独享。” 唐明皇为了讨好杨贵妃,从广东送新鲜的荔枝,被人讥笑为“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李隽给李庭芝他们千里送汤包,虽是距离遥远,破费在所难免,但是清风子他们是绝对不敢把两者联系起来,因为这是对李庭芝他们辛勤工作的最好回报,与其说是送吃的,还不如说是送的喜讯! “皇上!”解晋他们是感动无已,难以言语。 李隽笑道:“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吃吧,吃好了,我们还要商量大事呢。”解晋他们胃口大开,猛吃起来。 清风子赞叹道:“皇上不饰过,不掩功,德过唐宗。” 这话的意思是说李隽记着臣子们的功劳,承认臣子们的功劳,给予臣子应得的奖赏,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多历史事件让人叹惜,他们的失败不是在于失败之时,而是在于成功之际,究其原因在于帝王居功,不承认臣子的功劳。正是因为这样,才有一句非常有名的感叹之词“共患难易,共富贵难”。比如,越王勾践成功之后杀文种。 而能记住臣子的功劳的皇帝,恐怕要数唐太宗了,他对功臣不是学汉光武帝刘秀的做法“退功臣,进文吏”,而是重用如故,只是要他们好自为之罢了。 李隽虽是仅仅请解晋他们这些功臣吃一顿汤包,这是小事,但是其中的情谊就不同了,这是承认将军们的功劳,其意义非同凡响。 李隽哪有不明白清风子之意,道:“济济多士,爰成大功。”这是《诗经》里的话,用来赞美周文王礼贤士,人才济济的盛况,李隽借用这句诗,意思是说汴京能够光复,是将士们的功劳,请他们吃顿汤包,是他们该得的。 清风子以无限钦佩之情赞道:“皇上真仁圣之君!” “皇上,汴京光复战中,鞑子的军队杂乱无绪,象没头苍蝇似的,贫道以为忽必烈很可能在炮火中遭到重创,才使得鞑子军队无人指挥,给我们以可乘之机,迅速收复汴京。”清风子分析着,道:“现在汴京光复,朝廷一面要准备围歼旭烈兀,一面要准备渡河北上,趁鞑子没有恢复过来之前,收复燕云之地。” 廖胜功很是赞同清风子的见解,道:“道长所言,我深表赞同,还请皇上下令。” “道长这是深谋远虑之举措。渡过黄河北伐,趁鞑子没有恢复过来之前收复燕云之地是必然之事。”李隽点头赞同,道:“鉴于目前的情势,朝廷一方面要集中兵力用来围歼旭烈兀,追击郭侃残部,另一方面还要围剿那些散兵游勇,这兵力的需要会很大。再说了,集中所有的兵力同时渡河,这不现实,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船只。因而,我认为,应该分批渡河。先抽调出一批精锐部队,就不要他们参与围歼旭烈兀的行动了,进度短暂的休整,然后马上渡过黄河,攻占一些沿河城市,为后续部队的渡河创造条件。” 南宋目前面临的形势非常好,但是依然是“任重而道远”。渡过黄河后,要是仅仅是收复燕云之地的话,那也太对不起人了,因为还有大量的国土需要光复,东北、西北、西藏、新疆等地从秦汉之际就是中国的领土,现在却是境外之地,应该乘大胜之机一举光复。 再者,收复燕云之后,蒙古人的残部必然会向北撤退,会撤到大草原上去,利用广漠的草原休养生息,等到实力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向南进攻,企图恢复以前的霸业。这点,历史已经很好地给汉人上了一课,也先南下,上演的“土木堡事件”连明朝的皇帝都给活捉了。 因而,趁蒙古人大败之际,元气大伤之时,集中大军深入漠北,进行战略追击就成当务之急。战略追击的重要性,熟悉历史的李隽当然不会忘记汉武大帝所做的事,漠北决战后,匈奴主力被歼,国内很多人以国力大耗,“户口减半”“马匹短少”为由,上书汉武大帝要求不要再打仗了。汉武大帝不为所动,集中全力进行战略追击,虽因霍去病病死,卫青未再带兵,汉军的胜仗不是太多,最终还是把匈奴给拖垮了。当然,汉朝的代价也很大,但是汉朝耗得起,而匈奴却耗不起。 现在,虽然华北还没有光复,但是李隽已经面临着当年汉武大帝进行战略追击的局面,决不能给蒙古人休养生息的机会,进行战略大追击有绝对必要。 这些问题归结到一点,那就是要渡过黄河的军队会很多,在中原的军队除了留下一些剿匪、恢复治安以外,都要北渡黄河,或去东北,或去西北,或去西藏,或去新疆,或去漠北。要把百万大军渡过黄河,绝不是朝夕之功,饶是南宋的海军够强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先渡过去一部分,攻占一些城市,用一个军事术语来说就是夺取一些有利的桥头堡,是眼下应该纳入行动的大事。 李隽接着道:“眼下的另一件事,就是我们应该把进军东北、西北、西藏、新疆和漠北也要纳入议事日程。虽然这些事还不是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也应该在考虑之列了。” 众人以无限钦佩的口吻道:“皇上圣明。”他们说得非常振奋。 东北、西北、西藏和新疆在秦汉之际就给收入版土,只因为唐末战乱才分裂出去,宋朝无能没有把这些固有领土重新光复,而李隽决心光复这些领土,的确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喜事,由不得他们兴奋。不要说廖胜功他们高兴,要是宋人真的能把这些地方光复,后人也是热血如沸。 “现在,我们就来议议,如何收拾旭烈兀。”李隽最后言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围歼旭烈兀(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围歼旭烈兀(中) “可汗,伊儿汗又来信了。”亲兵队长把手里的信递给别儿哥。 别儿哥接过,拆开看了一遍,苦笑道:“伊儿汗,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现在自身难保。我带领几十万军队来到大草原,没想到居然遇到马瘟了,我们的战马十之八九病死,好好的骑兵现在变成了步兵,你说,叫我怎么帮你?没有了马,我们蒙古人还怎么打仗?伊儿汗,你应该向成吉思汗祈求,请成吉思汗保佑你。” 旭烈兀和别儿哥商量好了,由旭烈兀带领一支军队先期出发,别儿哥率领军队随后跟来。自从两人和好之后,别儿哥还是说话算话,旭烈兀出发没多久就率领军队赶来。别儿哥是钦察汗国的可汗,自从拔都西征创建钦察汗国后,钦察汗国主要是现在的俄罗斯人,他从北边赶来,自然要经过蒙古大草原。 蒙古人是从大草原出发,踏上征服世界的征途,按理别儿哥的行军是回家似的愉快,一开始也的确是这样。可是,好景不长,别儿哥到了蒙古大草原,下令全军休整,其实他是多年没有回蒙古大草原,想好好休息一下。 可他哪里想得到,他不休息还好,这一休息可不得了,因为蒙古大草原上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出现不计其数的老鼠。这些老鼠因为天气太冷,给冻饿而死,其中不少死在草里,牧民用草喂牲畜,没过多久,整个草原上就是瘟疫流行,牲畜大批死亡,特别是马匹,死亡率高得吓人。 别儿哥流年不利,居然赶上马瘟,他的战马要想不死都不行了。 当然,别儿哥是万万想不到,这都是李隽策划的细菌战。经过周密策划,南宋把那批为数不少的带有病毒的老鼠运到蒙古大草原上,草原上的马匹还有不倒霉的。 李隽策划这起细菌战,其本意是要减少蒙古草原上的马匹数量,从而达到降低蒙古军队战斗力的目的,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让别儿哥给赶上了,这事根本就没有在李隽的预计中,只能归结于天意如此。 知道这事后,李隽后悔得要命,他说“要是我有诸葛亮那等未卜先知的本事,就不会要胡苟他们把病毒只控制在对牲畜的传染上,而是扩大到能够疯狂地传染人,把别儿哥的军队给收拾了,那才叫干脆利索。” 不幸中的大幸,别儿哥的军队只是战马病死,人员几乎没有损失。正如他所说,没有了马匹的蒙古军队怎么行军?怎么打仗? 就这样,别儿哥的军队给迟滞在了蒙古大草原上,而急需他援军的旭烈兀却在中原苦苦盼望。即使别儿哥没有遇上马瘟,真的来到华北,他也不可能象旭烈兀那样渡得过黄河。现在的黄河,给宋军封得死死的。郑静和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把南宋海军分成三个大的部分,在黄河不同河段巡游,就是旭烈兀也不可能渡得过黄河了。 “可汗,我们是按照原定计划进军,还是撤回去?”部将普思京问道:“要是进军的话,我们没有马,要费很多时间。按目前情况来看,要想找到马匹重新装备起来,只有撤回去一途了,还请可汗三思。” 别儿哥想了一下,把旭烈兀写给他的求救信挥挥道:“当然是进军,我们远道而来,总不能半道而废。再说了,我们来都来了,要是不捞点好处,太也对不起我们自己了。” “可汗的意思是?”普思京问道。 别儿哥不无得意地道:“要是忽必烈在旭烈兀的帮助下扭转了危局,我们顶多就是得些赏赐而已。现在,他们处境不利,失败是早晚间的事,与其让他给我们赏赐,还不如我们自己去取。”露出狐狸一样的狡猾笑容。 “可汗高明!”普思京拍马屁道:“只有可汗这样聪明的人才想得出如此高明的办法!” “杀光中国猪,不要让中国猪逃了。”几个小倭寇象疯狗一样吼叫着,张牙舞爪,直朝停在岸边的中国商船跑来。 这些中国商船是来小鬼子地方进行正常商业贸易的,这些商人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吃惊地看着小鬼子手里挥动的武器,连反应也没有了。 还是一个王作林的商人反应快,见情况不妙,大声叫道:“快,快开船,不要让他们冲上来。”他的话提醒了其余人,七手八脚地把船开离岸边。 那群小鬼子人数不少,足有好几百号人,冲到岸边,指着正缓缓驶离的中国商船,大骂起来:“中国猪,你们这些臭中国猪,你们这些奸细,有本事别跑。” “奸细?我们怎么成奸细了?”商人奇怪之极在心里想。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商人,到小鬼子的地方来是从事贸易,根本就没有参与什么间谍活动。再说了,小鬼子资源匮乏,加上国家处于分裂状态,诸侯割据,各自为战,也没什么油水可捞,连李隽都对小鬼子没兴趣,更何况这些商人,乍闻小鬼子的胡言乱语,由不得他们不好奇。 “叫什么叫?快去给老子抓回来。”一个鬼子头目冲手下吼起来。 小鬼子们跳进海水里,奋力游向中国商船。不得不承认,小鬼子鬼气很重,鬼眉鬼脸,鬼手鬼脚,但是游泳技术着实不错,哦,对了,水鬼就是这样。很快就追上商船,从船船舷上爬了上来。 “杀光奸细。”小鬼子们一跳上船,抽出鬼子刀乱劈乱砍,而中国商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会祸从天降,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给小鬼子无情地杀害了。 直到把船上的人全部杀死,小鬼子才驾着商船回到岸边。 鬼子头目急冲冲地跑上商船,直去船舱,船舱里装满了值钱的祸物,丝绸、茶叶、瓷器、珠宝和蔗糖,看在眼里,鬼子头目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道:“这下我们发了。走,见大人去。” “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东条一机问鬼子头目。 鬼子头目叫山本五十五,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回道:“大人,这是从中国奸细的船上找到的。他们不仅仅是奸细,还是贼,偷了我们的东西。” “我们也有茶叶,有丝绸,我们什么时间能够生产蔗糖了?”东条一机看着山本五十五质问道:“我们打仗,正需要大批的经费,我就交给你一件事,你去给我生产蔗糖、丝绸、茶叶和瓷器。你弄得多,我给你升官。” 小鬼子那破地方根本就不出产这些东西,山本五十五哪里弄得了许多,忙谄媚道:“大人,我们没有,并不是说别的地方没有。现在,正有一大批货物在我们的地盘上出售,大人何不来个……”非常技巧地没有说下去。 “有多少?”东条一机淡淡地问道。 他说得很淡寞,但是山本五十五还是听出他的真意,这个贪得无厌的鬼子头已是怦然心动,回答道:“大人,中国有一百多艘商船停在我们的港口,每一艘以十万两银子的货物计,就有一千多万两银子的货物。” “有这么多?”东条一机很是诧异地问道。 山本五十五媚笑道:“大人有所不知,中国的商船富得流油,只会多,不会少。这些只是刚刚到我们港口的中国商船,要是加上在其他地方的中国商人,把他们的货物全部算进去,万万两银子也是有的。有了这些银子,大人就可以组建一支规模更大的军队,大人就可以实现统一我们大日本的宏愿。” 东条一机并没有马上作答,而是踱了几步,沉思了一会,高兴地拍着山本五十五的肩头,道:“你的,好样的,你的以后就跟着我的。” “谢谢大人!”山本五十五高兴得鬼嘴都合不拢了。 东条一机拍着山本五十五的肩,道:“这件事,你去给我做,一定要做得漂亮,银子要大大的有。我会派岗村宁夫跟你一起去。” 岗村宁夫是东条一机的侍队队长,机警干练,同时也是个嗜血的鬼子,东条一机把他派出来,说明对这事非常重视,要是做好了,那么自己的前程就大大的有,比起自己当一个地头蛇划算得多了,山本五十五高兴得鬼嘴都合为拢,道:“大人请放心,我一定做好!” “现在的局势,你们已经很清楚,我们是落入了南朝的重围中。”旭烈兀环视众将,缓缓言道:“南朝虽是把我们围住了,短时间内还吃不掉我们,毕竟我们有三十万精锐军队,要吃掉我们,南朝至少要调集五十万以上的兵力。我们还有点时间,应该趁南朝军队没有赶到预定位置,包围圈牢不可破时进行突围。” 旭烈兀非常清楚,南宋的包围圈是牢不可破,他要想突出重围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这是在激励军心,总不能实话实说,那样的话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将会非常严重,廖作伪言也是激励军心的一个方法,正所谓“兵不厌诈”,不仅对敌人可以耍花招,对自己人也应该耍耍花招。 不用说,旭烈兀在他的军队中具有很高的威信,他的威信是源自于他杰出的军事才干,对战况的准确把握之上,他说还有机会肯定是有机会,众将紧张的心情为之一松,长出一口气,气氛轻松了许多。 “如何行动,还请大汗下令。”忽秃忽请示道:“只要大汗一声令下,末将愿打头阵。” 在这种情况下,打头阵往往就是去送死,不管忽秃忽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假话,都很不错了,旭烈兀击掌赞道:“好,这头阵非你莫属。” 忽秃忽原本是一句漂亮,没想到旭烈兀来个打蛇顺棍上,真把这个倒霉任务派给自己,还不得装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道:“请可汗放心,只要末将三寸气在,一定不辜负可汗所托,杀出重围。” “好气魄!”旭烈兀赞赏无已,道:“不愧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你打头阵,要先给将士们交个底,要先让他们乐一乐,这里的东西任由他们取用。”这话的意思是说忽秃忽的军队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杀人放火、强奸抢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道命令正是贪婪的色目军队最想听到的,不过,在这里只能是空有其形式,而无实际大用,因为李隽早就下令把包围圈里的老百姓撤走了,色目军队虽是有心寻乐,也是无乐可寻,除非他们喜欢这里的野兽。这么大规模的军队集结,就是野兽都会给吓跑了,连这最后一点要求都不可能满足他们。 “谢可汗。”忽秃忽话锋一转,道:“可是,这里没有老百姓,将士们要寻乐也没地方。”好不容易有机会弄个香饽饽,却没想到只能是画饼充饥,他的心里真的是惋惜无已。 旭烈兀不动声色地道:“你是在为有机会,却没有实惠而惋惜吧?这没关系,本汗就帮帮你,包管让你满意。” “皇上,贫道以为旭烈兀给我们包围了,他必然是不甘心就范,想着突围。”清风子看着地图道:“因而,贫道以为,我军应该加紧戒备,准备挫败旭烈兀的阴谋。” 一支军队给包围了,要是不想办法突出重围,那就不对了。这点在历史上表现得很明显,不论是名将,还是蠢材,一旦陷入包围都会想办法突出去,区别只在于办法的高明与否。 著名的长平大战,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被围,也是无数次组织起冲锋,激战四十余日,终是不可得,最后不得全军覆灭。旭烈兀这人可不是赵括,他不仅要突围,而且他突围的方式会很高明,不能不引起重视。 廖胜功点头赞同道:“皇上,道长所言极是有理,臣也是这么认为。皇上,臣以为应该下令紧守营寨。要多准备火器,火炮应该部署好,要是旭烈兀敢于突围,就给他迎头痛击。手榴弹也要多准备,用来对付鞑子骑兵效果不错。”火器是对付骑兵的利器,正如廖胜功所言,是应该好好淮备。 杜大用接着发表看法,道:“皇上,廖将军所言臣也赞同。臣以为,围歼行动应该极早行动,不能拖而不决。拖下去固然有好处,可以把旭烈兀的军队拖得很疲惫,到时我军再以逸击劳,一战而胜之。就目前的形势来看,虽是冬季,黄河以北天气很冷,天寒地冻,不宜于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我军还是应该尽早渡过黄河为宜。一者,忽必烈失踪,鞑子的指挥暂时混乱,这正是我军渡军的良机,机不失,失则不再。二者,黄河以北的老百姓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王师,若是我们渡河北上,可以得到老百姓的支持,可以获得粮食、被服的补给,很好地缓解后勤的压力。三者,华北是重地,鞑子设有不少仓库,我军迅速进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这些仓库,于我军有莫大的好处。” 他的一席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李隽鼓励他道:“杜将军说得很好,接着说。” 杜大用接着道:“因而,围歼旭烈兀要尽早行动,不能再拖。要是拖下去,会耽误我军的休整,会拖延渡河。” 张世杰一颗头直点,问道:“杜将军以为该如何围歼旭烈兀?” 这一问题正是众人讨论的焦点,他的问题引起众人的兴趣,都看着杜大用。 杜大用微微一笑,道:“我以为应该把火炮集中起来部署,决战之前实施密集火力轰炸,然而再兵分两路,从两个方向进行对进,达到分割旭烈兀的目的后,再各个击破。” 这是宋军到目前为止,运用得最多、最成功的战术,马上就得到众人的赞同道:“杜将军真是高见。” “你们都赞同杜将军的意见?”李隽笑着开口了,道:“不用怀疑,杜将军的计划非常好,但是我不赞同。” 李隽一向以善纳嘉言著称,如此好的方案他居然不同意,太也出乎众人的意料,众人吃惊地看着李隽。就是清风子也是双眼中闪烁着精芒,看着李隽。 对于众人的反应,李隽是早就在意料之中,笑道:“我的构想是,我军也不进行火力准备,也不从两个方向进攻,而是集中兵力从一个方向进攻。因为,这一战的尖刀只有一把,不是炮兵,也不是骑兵,而是火枪兵。”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引起一片赞叹声,清风子,廖胜功和杜大用齐声道:“皇上深谋远虑!”就目前情势来说,这一仗之后难有大规模的战斗了,用旭烈兀这块硬骨头来检验火枪兵也就成了最后的机会。 火枪的性能众所周知,李隽也计划宋军以后要全军装备火枪,因而火枪的实战检验就有绝对必要。明白这一节的众人,还能不赞同吗? “对于旭烈兀本人,一定要活捉,一正国法。”李隽下达了他这辈子最为血腥,也最有气势的一道命令:“至于他的军队,就不用客气了,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围歼旭烈兀(下)(1) 第二百二十四章 围歼旭烈兀(下)(1) “将士们:你们不远万里,跟随本可汗来到中原,为的是什么?”旭烈兀眼里喷射着激情的光芒,又给他的军队出了一道题目。 军卒们齐声回答道:“追随可汗!” 在所有统帅中,最能得到士卒信任与爱戴的统帅是总是能打胜仗,并能让士卒得到好处的统帅,而旭烈兀正好就是这种统帅,他有着杰出的军事才干,在他统率下的军队总是胜利不断,凯歌高奏。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士卒需要什么,他总是有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激励军心的办法,必要时他更是不计代价,就是血流成河也在所不计。这些士卒对他是爱戴,追随他来到来中原是真实的想法,不是说漂亮话。 在现在处于重围的情况下,士卒们能如此说话,比什么都能让人高兴,听了这话,旭烈兀的脸上多了几许笑容,问道:“中原好吗?” 中国给西方人称为黄金国度,富厚饶给,物产丰饶,让这些贪婪的色目人看得眼睛都花了,好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哪能不如实回答旭烈兀的话,道:“好!” “中原是很好,不过,还有更好的地方,你们还没有去过,这就是江南。”旭烈兀手一挥,士卒推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过来,还有些士卒抬着不少东西。 旭烈旭一把抓住这个女人,推到身前,问士卒们道:“她漂亮吗?” 这个女人身材苗条,曲线玲珑,脸上棱角分明,一双比宝石还要美丽的眼睛似是会说话一般,比秋水还要晶莹,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不仅是个美人,可以当作美人的标准使用。她受了惊吓,漂亮的脸蛋仓白如纸,没有一点血色,更是让人生出一种人见人怜的幻想,恨不得给她温暖,给他关怀,抚慰她受惊的心灵。 有句臭当兵的话三天不见女人,某种动物当仙女,对于士卒们来说,只要是个女人,还过得去就是大美人了,如此美女,只能是天使,哪里还能说不漂亮,齐道:“漂亮!太漂亮了!”可以想象得到,要不是旭烈兀在跟前,肯定是下流话可以淹死人了。 如此可以当作美女标准的美人,要是说她不漂亮的话,肯定会给人当作某些生理不正常,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然而,旭烈兀的看法却与士卒不同,他嘴一撇,冷笑道:“她不漂亮,她很丑。” 旭烈兀的话一向得到士卒的赞赏,没有不赞同的时候,然而这次却是例外,他的话音一落,士卒们不顾他严厉的军令,忍不住发出一阵惊讶之声。如此漂亮的美人,居然给旭烈兀说不漂亮,还很丑,任谁听了都会惊讶、惊奇。 要是在平时,士卒们如此惊讶,肯定会招致旭烈兀的处罚,然而这次却是例外,旭烈兀不仅没有处罚士卒的打算,还对他们的惊讶很是满意,接着道:“在中国最富饶的地方江南,比她漂亮十倍、百倍的女人多的是,你们到了江南,一个不小心,走路都会踩中几个。” 这话也太夸张了,不过,效果却很好,士卒听了这话,眼里饱满另类眼光,看着这个女人的眼光已经不再那么热切了。 旭烈兀一下把女人推到亲兵跟前,亲兵抽出弯刀,一刀下去,把这个女人的脑袋砍了下来。这个可怜的女人根本就没想到祸从天降,她到死都不明白旭烈兀为什么说她不漂亮,要杀了她。 打一个手势,士卒拿出一匹很好看的丝绸出来,旭烈兀问道:“这丝绸好吗?” 自从张骞通西域后,丝绸就传到了中东,传到了罗马,这些色目人对中国的丝绸是如雷贯耳,早就闻知其名。旭烈兀选出的丝绸是其中的上上品,品质、质料、做工都是第一流的,要是在市场上的话可以卖到天价,就是等值等金也不是问题。 见了如此漂亮的丝绸,士卒艳慕得眼珠都差点掉下来,一个个不住吞口水,想据为己有,道:“好看!很好看!” 旭烈兀摇摇手,否决了士卒们的回答,道:“这丝绸是垃圾,是用来骗你的。你们没有见过真正的丝绸,在中国,最好的丝绸他们是不卖的,卖给你们的都是最差的。最好的丝绸就在江南,每家每户都有百匹、千匹,他们睡觉都是用丝绸做床,走路都是走在丝绸上。” 他不愧是出色的演说家,一通张大其词,说得士卒眼里贪婪之光大炽,旭烈兀手一摆,士卒马上把丝绸毁掉。再把抬上来的瓷器、茶叶、珠宝这些让色目人掉眼珠的东西全部损掉。 最后,旭烈兀振臂高呼,道:“让这些垃圾见鬼去吧!我们要到江南去!到江南去抢劫我们心爱的美女!漂亮的丝绸!好看的瓷器!美丽的珠宝!到了江南,你们要什么有什么!” 他描绘的东西实在是太美好了,士卒们齐声高喊道:“到江南去!到江南去!” 旭烈兀大手一挥,忽秃忽带着队伍杀了过去。 “到江南去!”解晋尖着嗓子学色目士卒的口吻,道:“鞑子是不是疯了?处在我们的重围中,居然还异想天开,想到江南去,我看八九不离十。” 明明处在宋军的重围中,旭烈兀却提出到江南去的口号,由不得人不奇怪。欧军行很是赞同地道:“是啊,旭烈兀这鞑子肯定是想突出重围想疯了,才喊得出如此疯狂的口号。就算他跑出去了,可还有长江拦着,他怎么过长江?” 廖胜功的看法与他们相反,以赞赏的口吻道:“旭烈兀这招可高明了。” 黄汉不同意廖胜功的话,马上就反驳道:“我说廖将军,旭烈兀明明是发疯了,你怎么说他高明?不会你也有点疯吧?”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大笑声。 杜大用笑着道:“黄将军真会说笑话。廖将军说得没错,旭烈兀这手的确高明。他这是利用色目人不了解华夏,只知道华夏是黄金国度,好东西多的是,以此来撒谎,达到他激励军心的目的。你们看,这些色目人悍不畏死,前面的给我们的火器杀死,后面的毫不犹豫踩着同伴的尸体前进,那是因为他们给旭烈兀的谎言激起了贪心。” 他的话让黄汉他们恍然大悟,道:“这旭烈兀还真他娘的够狠,够可恶!” “皇上,让我们出击吧。”解晋向李隽请战。 他的话代表了众将的心态,一齐看着李隽,看得出,他们也是求战心切。李隽笑道:“你们做好准备就是了。” “皇上,那要什么时间才能开战啊?”欧军行也急了,急急地问道。 李隽笑道:“你们想早点把旭烈兀吃掉,这点朕能理解。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时机我已选好了,等旭烈兀这轮攻势受挫之后,我们就发起总攻。” “那不是还得等吗?”黄汉嘀咕起来。 清风子解释道:“旭烈兀这轮攻势受挫后,他必然会准备下一轮攻势,他在将发未之际我们发起总攻,就能起到出其不意,攻其无备。还有一点,这时间不会太长,要是打得太好的话。” 李隽指着清风子,大笑道:“好啊,道长,你在给他们出主意,要他们狠揍旭烈兀。”清风子捋着胡子呵呵笑道:“皇上圣明!” 这话已经提醒解晋他们该怎么做,一个个很是兴奋地站起来,道:“皇上,臣告退!”也不等李隽说话,兴冲冲地跑走了。 “遣将不如请将,请将不如激将!”李隽看着解晋他们的背影笑道:“这下有得旭烈兀受了。走,道长,我们也去看看!” “可汗,臣实在是顶不住了,请可汗下令撤吧。”忽秃忽几乎是哭出来的:“可汗,我的人只剩下不到五千,我可是三万人马啊。” 忽秃忽打过不少大仗硬仗,就是没有打个象今天这样的倒霉仗。不用怀疑,给旭烈兀激起的士气的确是很高昂,战意十足,他们一投入战场,一开始的进展很不错,一连向前推进了好几里。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后悔终生,南宋的火炮和手榴弹好象不要钱似的,铺天盖地扔过来,把他的人炸得成片成片倒下。忽秃忽是憋足了劲,发誓要突出重围,不为所动,命令军队继续进攻。遗憾的是,在付出了上万人的代价后,毫无进展。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不久之后,也不知道宋军是怎么搞的,突然发力,一阵猛打,从后面包抄他,要不是他见机得快撤出来的话,现在肯定是给包了饺子。就是这样,他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总共三万人的部队,到现在剩下不到五千人了。 “不行!”旭烈兀只短短两个字就打破了忽秃忽的希望,不过他后面的话让忽秃忽破灭的希望马上又升起,旭烈兀说的是:“本汗再调三万人给你,你给本汗打出一条通道。” 要是再有三万人投入的话,事情还是有可为,就在这时,部将札礼齐急急匆匆跑来,道:“启禀可汗,在北方发现大量南朝军队,正在向我们逼近!” “多少人?什么兵种?”旭烈兀眉头一挑,问道。 札礼齐答道:“不下十万之众,清一色的骑兵,玄甲骑兵也在其中。” 玄甲骑兵是南宋最为精锐的军队之一,是一把不轻易使用的尖刀,玄甲骑兵的出现,就意味着大战即将开始,旭烈兀预感到不祥,一拍马背,飞马而去,众将忙跟上。 等旭烈兀赶到时,他看见的是他终生难忘的一幕。 “将士们:旭烈兀和他的军队在真定屠杀了我们不计其数的父老乡亲,几个月过去了,真定的大地还是一片血红,那是真定父老乡亲的鲜血。他们的尸骨还在荒郊野外,不是给野狗吃,就是给秃鹰啄食。”李隽骑在马上,身着戎装,开始战前训话,道:“将士们:为真定父老乡亲报仇的时间到了!朕命令你们,用你们手中的武器砍下鞑子的头颅!鞑子罪孽深重,不用留活口,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大手一挥,将士们呐喊着:“杀光鞑子!为真定父老乡亲报仇!”好象海潮一样向色目军队涌去,玄甲骑兵、解晋的骑兵和欧军行的骑兵,这三支南宋最为精锐的骑兵部队跟在火枪兵后面冲了过去。 李隽在这个方向上投入的骑兵集中了南宋最为精锐的三支骑兵,一共是十三万,如此大规模地运用骑兵,是南宋历史上的第一次,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其规模超过了汉武大帝进行的漠北决战,堪称大手笔。当时,汉武帝投入的是十万骑兵,五十万步兵,十四万匹官马,加上私马一共是三十万匹马匹。 运用骑兵作战是蒙古人的传统强项,旭烈兀一点不也惊慌,一声令下,近十万色目骑兵迎了上去。按照旭烈兀的设想,他的军队是能征善战的精锐之师,和南宋的骑兵对上了,必然是一场血战。要是他能在这场血战中占了上风的话,他突围的可能就有八九成了。 他的想法没错,要是李隽投入如此之多的骑兵而输掉的话,可以肯定一点,就没有足够的实力来阻止旭烈兀突围。事实往往是无情的,旭烈兀的想法太单方面了,他只是立足于他那个时代来设想,他根本就不知道李隽来自现代社会,这次投入了一支不为他所知的火枪兵。 两军一对上,只听宋军阵里传出密集的砰砰之声,旭烈兀的骑兵好象堆好的稻草给人推倒似的,成片成片地倒在地上,人喊、马嘶、惨叫、悲鸣响成一片。 如此剧变,旭烈兀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清楚,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倚为长城的骑兵竟然落得如此下场,饶是他历来镇定自若,具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可贵品质,也是忍不住惊奇不已,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火枪兵,玄甲骑兵,解晋和欧军行的骑兵,阵势好象一个三角形,而三角形的顶点就是火枪兵。火枪兵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撕开一道口子,也就是把铁板一块的色目军团割裂,其余的事情他们不用做,自有三支骑兵去做。 火枪兵指挥官代远军谨记李隽交给他的任务,指挥火枪兵向纵深突击。在他们密集的火力打击之下,色目骑兵根本就不堪一击,如入无人之境,迅速向前推进。解晋他们很好地予配合,指挥军队紧紧跟进,把口子撕得更大。 这就好比一个楔子,无情地楔入了色目军团,这道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不多一会儿就把旭烈兀投入的骑兵给击了个对穿。 按照宋军惯用的战术,在进攻之前先进行炮火准备,再投入军队进攻。等炮火达到预期效果,要费去很多时间,而现在的效果并不比炮火准备差,时间也用得少,廖胜功,杜大用他们对他火枪的威力虽有所了解,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之大,很是吃惊地道:“火枪真是个好东西!威力如此之大!可比火炮方便得多了!要是朝廷的军队全部装备火枪的话,这仗根本就不用打了!” 他们的感叹之词立即得到清风子的赞同,道:“是啊,这是贫道这辈子见过威力最大、最为方便的利器了。火炮的威力虽然比火枪大,但是太过笨重,运输太难,唯有这火枪可杀人可射马,还很方便。不要说全军装备这样的利器,就是十万人,再少点五万人,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看你们这副感叹样,要是知道现代社会还有自动步枪、冲锋枪、机关枪、高射机枪这些武器,哪一种的威力都比我们使用的火枪大得多,和现代社会的枪支比起来,我们的火枪只能算粗制滥造了。我们的火枪要是遇到现代社会的重装备,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你们要是知道这些,会不会把下巴掉下来?”李隽听了他们的话,在心里觉得很好笑,强忍着笑,道:“这都是黄永善的功劳,他实现了连发,要不然火枪还不能投入实战,顶多象火铳一样,用来防身救命而已。” 火枪能够投入使用,固然有黄永善的功劳,但李隽才是始作俑者,当此成功在望之际,李隽一点也不居功,而是说成是黄永善的功劳,这胸怀非常博大,清风子叹道:“皇上虚怀若谷,贫道佩服!” 李隽笑道:“道长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世故?老说好听的。传令下去,其他的军队马上投入战斗,把旭烈兀的骑兵吃掉!” 命令一下达,黄汉的步兵,赵良淳的军队,张世杰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涌过去,开始对旭烈兀的骑兵实施穿插包抄分割。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围歼旭烈兀(下)(2) 第二百二十五章 围歼旭烈兀(下)(2) 天崩一词是用来形容人的一种失望到极处的感觉,因而这个词总是和失败者挂钩,和旭烈兀这样的成功者似乎扯不上关系。然而,现在的旭烈兀,好运已经和他说再见,他的感觉就是天崩,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以火枪兵为突击力量的南宋骑兵可以说无坚不摧,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什么是他们的对手,这对于打了一辈子仗,鲜有败绩的旭烈兀来说太无情了,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军队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局面,历来只有他的军队压着对手打的份,而不是对手压着他打。 事实胜于雄辩,无情的事实就在眼前,旭烈兀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交上霉运了。按照旭烈兀的想法,以火枪兵为突击力量的南宋骑兵攻击力十足,难以抵挡,更让他可怕的是南宋对战机的把握非常在行,可以说炉火纯青,一环扣一环,绝对没有丝毫间隙,让他穷于应付。 火枪兵的威力不小,这点没有怀疑,可是只凭数千火枪兵要想打败旭烈兀十万精锐骑兵,那又不可能。李隽对火枪兵的动用非常巧妙,他的作用只有一点,那就是矛尖作用,要是旭烈兀的骑兵是一块铁板的话,那么火枪兵就是现代社会的切割器,只负责把这块铁板割出一条缝隙,一条小缝。 至于如何把这条缝隙扩大,也就是插入更多的军队,这事就不是火枪兵去完成,而是紧跟而上的三支骑兵的任务。这三支骑兵哪一支都有辉煌的战绩,让蒙古人闻风丧胆,攻击性特强,无情地把口子越撕越大。 这还不算,南宋骑兵一占了上风,还没等打出个结果,李隽毫不犹豫地投入步兵,给骑兵以有力的支援。得到步兵支援的骑兵更加不得了,如虎添翼,快速插向旭烈兀骑兵的背后,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要包围旭烈兀的骑兵,一旦南宋的战术意图实现,旭烈兀的骑兵必然是插翅难逃。 旭烈兀当然知道他该如何做,马上下令后面的部队投入战斗,试图把实施包围的南宋军队阻止住,然后把陷于不利态势的骑兵撤出来,重新部署到一个新的有利地点。 不用说,旭烈兀的处理非常老练,大凡战争中遇这种情况都会如他一般处置,把处于不利态势的军队撤到新的地点,重新部署。该撤而不撤,造成的损失会非常巨大,熟悉战史的朋友们肯定知道,这样的例子太多了。基辅会战时,朱可夫要求山姆大叔把军队撤出来,进行重新部署,山姆大叔没有答应,等到德国军队合拢时,山姆大叔损失惨重,光是德国人抓的俘虏就有五十万之众。 就在这时,亲兵队长飞马赶来,向他报告道:“可汗,南边给南朝突破了。” 南线刚刚还好好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给突破了,旭烈兀对自己军队还是信心十足,难以相信,眼睛瞪得老大,问道:“你说什么?南线给突破了?” “你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可那是事实。”亲兵队长在心里如是想,老实回答道:“可汗,是真的。南朝的军队突然冒出来,一边冲一边扔手榴弹,那手榴弹好象不是花银子买的,一个劲地扔过来,比草原上的青草还要多。” 宋军虽然骁勇善战,在部有重兵的南线一举突破,旭烈兀仍是难以置信,问道:“忽秃忽呢?他怎么指挥的?” 亲兵队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汗,忽秃忽已经追随成吉思汗于地下了。” “究竟怎么回事?说仔细点?”旭烈兀知道其中必有隐情。 亲兵队长应了一声,汇报道:“可汗,西边遭到南朝的猛攻,忽秃忽把军队调到西边去,没想到,他才把军队调走,南朝就在南边动手了。由于南边的军队给调走了,就再也不能阻挡南朝的进攻了。” “这不是声东击西吗?忽秃忽这头蠢猪,他坏了本汗的大事。”旭烈兀平生少有地激动起来,开始骂人了。 “声东击西又怎么了?西边最为薄弱,要是不调军队去,还不是要给突破?这能怪谁?只能怪我们的总兵力不足,不占优势,不得不拆了东墙补西墙。”亲兵队长在心里很不同意旭烈兀的说法,又不敢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想想。 虚实之道,相互为用,亲兵队长想得没错,旭烈兀在兵力上处于劣势,南宋从兵力最为薄弱的西边动手,要是忽秃忽不派军队去增援的话,南宋的虚招马上就会变成实招,从西边一举突破。 今天注定是旭烈兀倒霉的日子,一个亲兵飞马赶来,向他汇报道:“可汗,西边快顶不住了,快派援军吧?” 这些亲兵都是旭烈兀一手挑选的机灵人,要不是情况十万火急,是断不会说“快派援军”的话,听了这话,旭烈兀是倒抽一口凉气,问道:“西边不是有援军吗?” 亲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回答道:“可汗,忽秃忽将军调援军到西边,可是南朝一突破南线,他们的军队就来了个左转弯,直抄西边的后路。” 后面的话给旭烈兀挥手阻住了,旭烈兀才思敏捷之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上了李隽的大当。李隽在北边动手,投入火枪兵和三支最为精锐的骑兵进行突破,这是主攻方向,这点没错。同时,这也会吸引他的注意力和兵力,让他无法顾及到其他方面。 等到旭烈兀的精力给吸引到北边,李隽就从西边动手,这一招可虚可实,要是旭烈兀不增援就真的突破,要是增援的话,哪里的兵力薄弱就从哪里突击。忽秃忽无奈之下,不得不增援西边,导致南边空虚,才为宋军所乘。南边一突破,宋军来个左转弯,直奔西边,摆明了是要两面夹击他部署在西边的军队。 旭烈兀非常清楚,南宋这一次是要打个遍地开花,南宋之所以敢于这么做,是因为南宋有兵力优势,而且还是压倒性的优势,只要需要就会投入足够的军队。那么,突破南边向西边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部分而已,接下来马上就会从缺口向东投入军队,把东边的军队来个两面夹击。 他的想法给验证了,他的判断是无比的正确,就是有点马后炮。就在这时,又一个亲兵跑过来,道:“可汗,南朝军队开始从地边向东扑去,要是没有援军的话,东边恐怕顶不了多久。” “马后炮!”旭烈兀在心里很是不屑亲兵的汇报,道:“知道了,下去吧。” 旭烈兀足智多谋,一生决疑无数,他如此说肯定是有办法,亲兵满怀信心地走开了。要是亲兵知道旭烈兀根本就没有办法的话,不知道做何感想呢?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旭烈兀纵是军事才干非常杰出,在没有兵力可以派的情况下也是无法可想。 一边飞快地筹思对策,一边观察眼前局势。现在的北边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三支骑兵的进攻方向已经有所改变,先前摆出的是想包围旭烈兀骑兵的态势。解晋和欧军行的骑兵的进攻方向依然没变,还是在实施包围,而玄甲骑兵却是从中路直向前穿插,旭烈兀恍然大悟,李隽之所以在北边投入三支精锐骑兵,其中有一支肩负着中央突破的重任,就是玄甲骑兵。 一旦玄甲骑兵从中路与其他几路宋军会合的话,旭烈兀的军队就会给分割成好几块,彼此之间互不相联,无法支援,也就是说被全歼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而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了,这种可能性还在增大,达到百分百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在没有预备兵力可以动用的情况下,旭烈兀就没有难以选择的问题,他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就是坚决顶住。一支军队处在他这种情况下,还有一股非常重要的力量可以使用,那就是统帅的魅力,该是统帅发挥个人魅力的时候了。 “你们跟我来!”旭烈兀一下抽出弯刀,对亲兵们命令。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亲兵们拔出弯刀,跟在后面冲了上去。 旭烈兀一马当先,端的是称得上骠悍异常,他手一挥,他的亲兵齐声吼道:“伊儿汗万岁!”亲兵只有数百人,但是个个是高喉咙,大嗓子,吼起来的声势仍是不小,混战中的色目军队寻声望去,只见旭烈兀身先士卒,开始了冲杀。 不用怀疑,旭烈兀是那种能够得到士卒爱戴的统帅,他的个人英勇行为马上就收到了成效,处于下风的色目士卒为他的行为所激励,无不是舍身力战,打得异常顽强,韧性十足,形势大有起色。 统帅的个人英勇行为往往在战争中能够决定成败,熟悉战史的朋友们肯定会赞成这点,别的不说,光是蒙古人进行的战争就足以说明这点,比如艾因贾鲁之战就是因为忽都思的个人英勇行为才在最危急时刻扭转了战局,旭烈兀在中东遭到第一个大败仗。成吉思汗进行的野狐岭大战,要不是成吉思汗身先士卒,激励士气的话,那一仗的胜负之数还很难说。 当然,这种个人行动的功效有多大,必须还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统帅为士卒喜爱程度,越是得到士卒爱戴,其效果越好。旭烈兀为士卒爱戴,他的个人行为能够产生很大的作用,这点马上就显现出来,色目士卒好象吃了兴奋剂似的,个个精神抖擞,宋军的进攻一度被扼止了。 在这种情况下,有两种常用办法处理,一种是李隽披挂上阵,以此来激励士气,以李隽在宋军心目中神明一样的地位,要是他上阵的话,宋军的表现会精彩得多。但是,李隽并没有选择这种方式,而是选择另一种方式,那就是抓住旭烈兀,这招就是我们常说的打蛇打七寸,用兵法来说就是“擒贼擒王”,没有了旭烈兀,他的军队就是一盘散沙,不攻自破。 “旭烈兀不简单!”李隽站在高岗上,望着在阵中来回冲杀的旭烈兀,很是赞叹。 清风子点头赞同,道:“旭烈兀的勇悍,贫道早有耳闻,没想到其勇悍如斯,真是少见!皇上,千万不能让他走脱。” “他能不能幸免,就要看幸运会不会再次眷顾他。让我们的鹰放飞吧!”李隽以诗人的口吻说。清风子明白他的意思,袍袖一拂,一阵炮声响起。 这是信炮,得到消息的玄甲骑兵改变进攻方向,直朝旭烈兀扑去。玄甲骑兵能征善战,要是扑向旭烈兀,旭烈兀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别想逃掉,一支色目军队马上拦截玄甲骑兵。 就在玄甲骑兵扑向旭烈兀的同时,代远军指挥下的火枪兵也朝旭烈兀扑去。突破色目军团的阵势后,抓捕旭烈兀是火枪兵的一个任务,玄甲骑兵的行动只不过是给他们提供增援,分散色目军团的兵力与注意力而已。 色目军团果然上当,等他们发觉时,火枪兵已经推进了不少,忙抽出一支军队来阻止,可是他们这种冷兵器遇上热兵器,自然是处于下风。一阵砰砰之声过后,色目军队撂下了一地的尸体,无法阻止火枪兵的推进。 正在冲杀的旭烈兀很快就感到了危险,他判明情况后认为自己在这一战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份量,千万不能落入宋军的手里。他只是从作用上判断,是不是有些怕死,就不得而知了。带着他的亲兵,杀向另一个方向。 旭烈兀的算盘打得绝对够精,他冲杀的方向正好与火枪兵的方向相反,要是他的计划成功的话,火枪兵要追上他真的是很困难。 天算不如人算,他还没冲多远,他前面站着一支穿着蒙古衣服的军队,个个身材高大,非常骠悍。旭烈兀以行家的眼光一眼就看出,这些大汉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优秀军人。对于旭烈兀来说,他是太需要有生力量了,这支军队完好无损,正是他需要的军队,很是高兴地道:“你们,跟着本汗冲杀。” 他的命令威行万里,无人敢于反对,可是为首的大汉却象没听见似的,冷冷一笑,道:“不是我们跟着你冲杀,而是你跟着我们走!” 听了这话,旭烈兀的眼珠差点掉下来了,脸一沉,喝道:“大胆。你是哪部分的?竟敢不听本汗号令。” 尽管旭烈兀处于困境中,但是他的话仍然能够决定人的生死,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为这个大汉担心不已,心想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和他如此说话,真的是活得不奈烦了。 为首大汉好象没有听出旭烈兀语气的严厉,冷冷地道:“你不用急,我们会告诉你我们是哪部分的。你听好了,我们是大宋朝特种部队,我是许光汉。奉皇上旨意,特来生擒你。” 南宋的特种部队,旭烈兀虽然没有对上过,但是他从忽必烈给他的资料中了解到这是一支善于暗中活动的精锐部队,最善于实施斩首行动,听了许光汉的话立知不妙,喝道:“杀光他们。” 就是他不说,他的亲兵也知道怎么做,举起弯刀,一拍马背,对准许光汉他们冲过去。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刀光闪过,鲜血迸溅,而是砰砰之声响起,亲兵们一个接一个摔落马下。 许光汉飞身而上,手里的火铳对淮旭烈兀的马头就开火了,一团火光闪过,旭烈兀的坐骑惨嘶一声,脑袋给轰得象烂西瓜一样炸开,摔倒在地上。旭烈兀的身手特别敏捷,还没等死马摔在地上,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旭烈兀一立定,手里的弯刀就挥开了,想进行最后的抵抗,砰砰两声枪响,许光汉左手里多出一支火铳,正冒着青烟。他身后一个种特兵手里的火铳也在冒着青烟。这两枪不偏不歪,正好打中旭烈兀的双腿,一声惨叫,旭烈兀摔倒在地上。 许光汉是一个优秀的特种部队指挥官,然而他此时的表现非常不优雅,要是旭烈兀是肉包子的话,他就是想吃肉包子的饿狗,一下扑上去,把旭烈兀抓起来,几个特种兵上来把旭烈兀捆了个结实。 旭烈兀十八岁跟随拔都西征,建立赫赫声威,叱咤风云一生,杀人无算,无论如何还是当得起“风云人物”四字的称誉,万未想到,到头来他却落得个给南宋活捉的结局,他气愤、郁闷、无奈,诸般复杂表情全写在变成猪肝色的脸上。 与旭烈兀晦气脸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许光汉一脸的阳光,真的是当得起阳光男人一说了,大手一挥,特种兵们脱掉蒙古服装,露出宋军装束,押着旭烈兀,欢快地吼起来:“旭烈兀给我们活捉了!” 这欢呼声开始只有为数不多的数百人,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响亮,到最后是整个原野都响起了宋军的欢呼声“旭烈兀给我们活捉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处决旭烈兀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处决旭烈兀 “旭烈兀给我们活捉了!”特种部队一欢呼,立即引起色目军队的注意,等他们确认旭烈兀真的给活捉了之后,马上组织军队前来劫夺。这固然有色目军队应该做出的反应因素,也有旭烈兀很得将士们爱戴的原因。 对于色目军队的反应,早在李隽的意料中,是以才派出火枪兵向旭烈兀扑去,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万一火枪兵不能抓住旭烈兀,那么他们可以给特种部队以支援,毕竟特种部队人数不多,要是遭到色目军队的围攻,固然可以来个鱼死网破,杀掉旭烈兀,那样的话一是不够完美,二是特种部队损失必然很大。对于李隽来说,这两者都不能接受,才如此安排。 代远军指挥火枪兵快速推进,很快就和向他们靠来的特种部队汇合在一起。两支军队一汇合,旭烈兀给安然带走的可能性就是百分百了,许光汉长舒一口气。 没过多久,玄甲骑兵在赵佥的指挥下也靠了上来,三支军队合在一起,声威装了不少。代远军这个优秀的火枪兵指挥官意犹未竟,对赵佥和许光汉,道:“鞑子仍在拼死抵抗,我们何不借用一下旭烈兀,瓦解他们的士气。” 他的主意立即得到赵佥和许光汉的赞同,二人齐声道:“好主意!” 于是乎,旭烈兀的角色马上发生了变化,由俘虏变成了展览品,由火枪兵打头阵,玄甲骑兵断后,特种部队押着旭烈兀、带着旭烈兀的帅旗居中,在战场上开始了与众不同、别开生面的大游行。他们一边走,一边喊道“旭烈兀给我们活捉了!” 游行一般都是在大街上,他们却用到战场上,堪称千古一奇! 现在是数万人一齐高喊,其声威比起数百特种部队壮大了不知多少倍,声浪一粮接一浪,直冲云霄,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两军厮杀虽然声势不不小,仍是无法掩盖宋军的呐喊,引得不少人侧目。 对于宋军来说,这声音比天音仙乐还要动听,具有振奋人心的作用,闻者无不是振奋异常,热血如沸,突然之间力大无穷,每一砍下去必然有一个色目军卒倒在他们的刀下。对于色目军团来说,这喊声是催命符,原本给旭烈兀激起的军心士气十成中不剩一成了,再也没有信心进行抵抗了,而宋军真会捡便宜,抓住这一难得的时机猛攻。 在旭烈兀被抓的消息传出以前,色目军队打得有声有色,虽处下风却是不乱。当这一消息传开之后,色目军队仿佛突然染上了瘟疫,再无还手之力,好象待宰的羔羊,他们的攻势很快就瓦解冰消了。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还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大屠杀,据参加这一战的宋军士卒事后回忆“当我们听到旭烈兀给抓住的消息时,我们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完的精力,那刀挥得呼呼生风不说,还有摧山之力,每一刀下去砍死一个色目人就不用说了,把他们的刀给砍断的事情也不在少数。战后,我们打扫战场,发现了不计其数的断刀,这是以往历次战斗所没有过的事情。” 色目军团倒霉,宋军欢呼,但是旭烈兀是最气愤的一个。旭烈兀叱咤风云一生,杀人无算,一举一动都可以决定人的生死,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居然成了跳圈的猴子,给人当作稀罕,用来进行战地游行,不要说他郁闷,换作任何人都会如他一般郁闷得想撞墙。 不得不承认,赵佥非常优秀,很能把握机会,再一次表现了他的这种优秀品质,指挥玄甲骑兵齐声喊道:“放下武器,我们现在不杀你们!” 色目军团给宋军追着杀,死伤不计其数,要是再杀下去,幸存者能有多少,实在难以预料,这话无异于最好的赦令,纷纷扔下武器投降。宋军也是遵守军令,放下武器者一律不杀,因为他们杀得手发酸,需要喘口气。 满心欢喜的色目军卒却不知道赵佥这话喊得很有技巧,加了一个限制语“现在”二字,对于走投无路的他们来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杀你们”四字,等到他们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也。 “走,去会会旭烈兀!”望着渐渐归于宁静的战场,李隽对清风子道,大步走在头里。 “收成如何?”李隽笑着问一步跨进来的解晋。 这还用问吗?这收成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解晋欢快地答道:“收成既不是很好,也不是太坏,还过得去。”他这是在妙答李隽的问题,紧抿着嘴唇忍着笑。 “好你个小骠骑,居然耍猾头,一定要罚你。”李隽指着解晋,笑道:“也只有你小子,才敢和朕如此说话。” 解晋终归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辩道:“皇上,臣不是高兴嘛。这么大的大胜仗,这收成当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请问皇上,要怎么罚臣?” 李隽是一句玩笑话,哪会真的罚他,笑言:“朕还没有想好,等朕想好了再罚你也不迟,你小子就等着挨罚吧。” “臣一定等着皇上来罚臣。”解晋很是高兴地道。他这什么话?历来处罚人都是让人很不爽的事情,他却是一副大爽、爽到骨子眼里的笑容,好象他挨罚是天大的乐事似的。 李隽收起笑脸,问道:“马匹缴获了多少?”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换个人的话,肯定不会问缴获了多少马匹,而是问旭烈兀在哪里,快把他带上来。李隽这一反常的问话立即得到清风子的赞同,点头赞叹不已。 清风子当然明白李隽话外的意思,南宋马上就要渡过黄河进行华北,华北拿下来,接下来的事情就要进行战略追击,进军蒙古大草原。虽然蒙古人在中原元气大伤,但是大草原依然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险,要征服大草原就需要很多战马,这点已经为历史无数次证明了。 也正是因为北方大草原的存在,才使得北方的边患困扰了中国数千年,征服大草原最为成功的莫过于汉武大帝了,首推他策划的漠北决战。这一战,出动了五十万步兵,十万精锐骑兵,官马十四万匹,加上私马就是三十万匹马匹。 不用说,汉武大帝策划的漠北决战非常成功,歼灭了匈奴的主力,让匈奴元气大伤,再也没有恢复过来。但是在接下来的战略追击阶段却不能让人满意,究其原因,固然有霍去病这位天才的年青统帅突然病逝,少了出征的大将。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主是马匹短少,出关时的官马有十四万匹,回来时不到四万匹,损失非常之大。 正是马匹的短少才限制了汉武大帝后期的对匈战争,可以想象得到,要是有足够的马匹的话,汉军完全可以再度大规模出击匈奴。虽然霍去病去世了,但是大将军卫青依然还健在,卫青是在漠北决战十四年后才病死,要是有足够的马匹,大将军卫青完全可以再度披挂上阵,再击匈奴,那就不会有在战略追击阶段出现那么多的败仗。 李隽不问旭烈兀,而是问马匹,那是因为李隽已经在为战略追击做打算了,这是深谋远虑之举措,只有雄材大略的明君才能有如此的眼光,清风子哪能不感慨万端。 “回皇上,除了少数损失的外,全部给我们缴获。”欧军行一步跨进来,代解晋回答,道:“这些马比蒙古马还要好,身高腿长,速度快,韧性好,很适合长途奔袭。” 欧军行是一位优秀的骑兵指挥官,一语道破阿拉伯良马的优点。阿拉伯良马正是在大草原上进行战略追击所需要的马种,特别是速度快,韧性好,和大草原简直就是绝配,李隽很是高兴地道:“那就好,那就好。这些马匹,不能动用,先养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动。”说到后来,语气已经相当严厉。 “皇上,这是为什么?”解晋和欧军行同声问道。他们都是优秀的骑兵指挥官,当然明白马匹对于骑兵的重要性,缴获了这么多好好,他们是恨不得马上就使用,却没有想到李隽竟是下了这么一道不近情理的命令,不奇怪都不行了。 清风子捋着胡子,点头赞同道:“皇上圣明!二位将军不必心急,皇上这是留给我们进军大草原时使用。这些马的速度快,韧性十足,大草原才是他们的乐园,要是现在就用了,太也浪费。” 欧解二人齐声叹服,道:“皇上圣明!” “应该挑选一批母马和种马出来,交给胡苟,要他培养出更加优秀的阿拉伯良马,这对我们有莫大好处。”李隽沉思着道。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只有这样,战马才能生生不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南宋才能拥更多、更优秀的战马,从而可以武装更多的骑兵,有了这些骑兵,南宋军队的机动能力就会大大提高,不要说一个蒙古大草原,就是十个大草原也难不住他。 对于李隽这种未雨绸缪的举措,清风子,欧军行和解晋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道:“皇上!” 李隽挥挥手道:“许将军怎么还不把旭烈兀带来?” 他的话音一落,许光汉的声音响起道:“来了,皇上!”听得出,他很是高兴。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不说,还把敌人的最高统帅给活捉了,象这样的胜利在历史上能有几回?就是卫青打败匈奴单于那一仗,也仅仅是“单于夜遁逃”,而不是活捉单于。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还能不高兴吗? 旭烈兀在许光汉,赵佥和代远军的押解下,给推了进来。三人向李隽施礼:“见过皇上。” 李隽摆摆手,道:“免了,你们坐吧。”三人谢过,坐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旭烈兀真的是胆色过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点畏惧之色也没有,一双虎目在李隽身上了溜来溜去,过了好一阵,才点头道:“你就是赵祺?果然不错,虎虎生威,天生具有人君之气,怪不得能够起死回生,把即将灭亡的南朝打理得有声有色。” 他的话中充满着赞誉之词,按照他的身份和李隽宽广的胸怀,给他一个座位是没问题的,然而李隽决心不让旭烈兀好过,冷冷地道:“朕的名讳,也是你能说的?掌嘴!”这是要给旭烈兀来个下马威。其实,李隽心里想的是“我是李隽,不是赵祺”,情势如此,不得不为也。 对旭烈兀,解晋他们是恨之入骨,许光汉蹭地一下站起来,大手一伸,按在他双肩上。解晋也不甘落后,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结结实实打在旭烈兀的脸颊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对于旭烈兀来说,杀他他不会皱一下眉头,剐他他不会叫一声疼,唯有这打耳光让他的自尊受不了,原本平静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猪肝色,喝道:“赵祺,你太不知礼数了,我旭烈兀好歹也是一个英雄好汉,叱咤风云一生,你应该对我礼仪相加才对。太祖当年灭了花剌子模,活捉了摩诃末的母亲,还给她赐予座位,你如此侮辱英雄,有愧你们南朝礼仪之邦之称。”吼得声色俱厉,真的是怒极了。 成吉思汗杀人无算,他的军队是整个蒙古历史上最为血腥,然而平心而论他这人具有大海一样的胸怀,只要是正确的意见,他都会采纳,有些意见非常让他不爽,但是他仍然采纳了。他捉住花剌子模苏丹摩诃末的母亲后,没有为她的傲慢态度所激怒,赐予了座位。 旭烈兀才吼得几声,解晋又是几个耳光打在他脸上,道:“你叫,你叫,看你叫。你叫一个字,我打你十个耳光。” 旭烈兀不怕死,即使是千刀万剐也不放在心上,唯独对这平常的耳光很是忌惮,闻言之后不敢再吼了,平生少有地闭上了嘴巴。 李隽冷笑道:“你也读了不少我们汉人的书,当知道我们汉人还有一句话‘遇文王讲礼仪,逢桀纣动干戈’,象你这种比桀纣之君还要残暴的魔鬼,还能和你讲什么呢?听说你们草原上的马会尥蹶子,也有办法让它打弯。让他跪下!”李隽是铁了心要好好折辱旭烈兀,才会步步紧逼。 有道是“大丈夫站着死,不跪着生”,旭烈兀叱咤风云一生,大风大浪经历过无数,就是没有给人跪下的经历,一闻是言,立知不妙,张嘴就要骂,给解晋一个耳光打回肚里去了。 许光汉在旭烈兀左膝弯一踢,欧军行一脚踢在他右膝弯,旭烈兀虽然倔强,仍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赵佥一脚踩在他的双腿肚上,旭烈兀再也挣不起来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以你的身份,给你一点礼遇,给你一个座位,本无可厚非。”李隽盯着旭烈兀,威严地道:“可是,你在真定的所作所为,比起桀纣之君还要残暴。真定哀鸿遍野,血漫山岗,都是因你而起,要是朕礼遇你,是对老百姓的犯罪,真定的父老乡亲不会答应,华夏的老百姓不会答应。” 顿了顿,李隽以智者的口吻道:“朕还要告诉你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间未到。这话,我想你是知道的,你罪恶太大,恶行累累,不容朕不报。” 旭烈兀冷冷一笑道:“哼,任你有千般手段,万种恶毒手法,尽管冲着我旭烈兀来就是了,要是我旭烈兀皱一下眉头,就不是成吉思汗的子孙!” 这话不会是随便说说,李隽相信他有这种胆色,点头道:“你是想死得痛快点?朕偏不让你如意。你自己应该知道你最害怕的是什么?朕相信你不怕死,也不怕加诸于你身上的折磨。朕是文明人,不会用那些非人的手段加诸于你身上,这点你可以放心。” 旭烈兀越听越糊涂,尽管他聪明绝顶,也是猜不透李隽要用何种方式收拾他。李隽不愧是为人释疑的学者出身,马上就给他答案,道:“朕要让你先接受心灵的煎熬,然后再慢慢把你弄死。” 象旭烈兀这种杀了数百万的人来说,心如铁石,要他接受心灵的煎熬,无异于天方夜谭,他对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有绝对的信心,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让他心理无法承受的事情,冷笑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不怕任何折磨!” “你们蒙古人一直以草原上的雄鹰自诩,但是,你也知道雄鹰也有折翼的时候。”李隽再次以智者的口吻提醒他道:“但愿到时你还能象现在这样,谈笑自若。跟朕走!”大步走在头里。许光汉他们押着旭烈兀跟着李隽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兵东瀛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兵东瀛 “你看仔细点。”李隽好整以暇地提醒旭烈兀。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情景让旭烈兀终生难忘,他的军队,那支跟他出生入死,不远万里来到中原的色目军队已经不是先前的军队了,他们的桀傲不逊,他们经过严格训练打磨出来的勇悍气质已经荡然无存,甚至于他们的头颅都是一个劲地低着,看着自己的脚趾头,仿佛他们的脚趾头是贵妇人的玉趾,很金贵似的。 一支充满生气的军队,总是注视前方,不会看着脚下。连平视的勇气都没有了,只会注视脚下的军队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的,只有一种军队具有这种特质,那就是败兵,败得一塌糊涂的军队才会如此表现。 旭烈兀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很是难以相信这就是那支从他万里之外带到中原来的精锐部队,他对自己于军队的影响力具有绝对的信心,大声道:“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勇敢地抬起你们的头颅。” 不得不承认,旭烈兀这人是一个天生的军事统帅,他天生就具有那种让懦夫变成勇士的魅力,他的话马上就有反应,真的有不少军卒闻言抬起了头颅,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中又有了灼灼光辉。 对于军卒的反应,旭烈兀还是满意,这更加坚定了他对自己军队的信心,再次大声道:“将士们:成吉思汗的子孙是站着死,不是跪着生,你们抬起头来,看着你们敌人的眼睛。” 然而,这次他的激励收效不大,除了少得可怜的人响应之外,却没有人响应。这种结果与旭烈兀的预期相差太大,他难以相信这是事实,愣了一下,道:“你们听见没有?我是旭烈兀,你们尊敬的伊儿汗!曾经带领你们把敌人的尸体踩在脚下的伊儿汗!我命令你们,抬起头,看着你们的敌人。” 依然是效果廖廖,几乎没有作用,这一来旭烈兀真的有点傻眼了。他这人意志坚定到顽固的程度,也是不得不信这就是事实,他的军队已经不是先前的军队了。 李隽站在旭烈兀旁边,微笑着看着旭烈兀表演,接口道:“旭烈兀,你虽然不太相信,可这就是事实。你带了一辈子的兵,你也明白一个道理:败而不绥的军队仅仅是一个夸张的说法,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军队,更没有这样的军卒。一支军队打了败仗,能够整新振作起来,反败为胜的事情在历史上很多。究其原因,并不是军队败而不绥,而是将领败而不绥,通过将领的努力,很快就重新恢复了士气。你给我们抓住了,这是对你的军队最为致命的一击,你说说看,还有什么比你给我们活捉对士气打击更大的吗?” 失败对一支军队的士气打击非常之大,败而不绥只不过是杜撰出来激励人心的漂亮字眼而已。不要说失败,只要一支军队处在不利境地都会慌乱,对士气军心的影响非常之大,之所以能够挺过来,就要看统帅的本事了,要是统帅差劲,不要太多,只要一点点,就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这种例子简直太多了,迦太基名将汉尼拔那次著名的突围,当他一个不小心陷入重围的时候,他的部下都慌了,以为完蛋了。整个军队只有他不慌乱,还冷静沉着,正是他的冷静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才为他后来的突围打好了基础。 拿破仑大军令欧洲闻风丧胆,然而马伦一战差点让他全军覆灭。当他的军队在交战中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时,全军慌乱,他却一点不慌张,这对稳定军心士气起了很好的作用。直到德塞率领军队从背后杀来,他马上带领军队全线出击,来了一个大逆转。 这些例子说起来让人振奋,但是这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的,这就是统帅要能够控制他的军队,说直白点就是还能对他的军队施加影响。旭烈兀给南宋活捉了,他根本就无法控制他的军队,还谈什么施加影响。 更何况,他的军队还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给宋军完全解除了武装,不要说他,就是起历史上所有名将于地下,也不可能仅凭几句空话就能激励起他们的斗志,重新焕发他们的信心,能有如此表现,已经是很不错了,是他的个人影响所致。 要是换个人,在李隽的质问面前,肯定是哑口无言,旭烈兀不同,他能言善辩,冷冷地道:“他们之所以低着头,是在向伟大的成吉思汗虔心祈祷,有了成吉思汗的庇护,他们会重拾信心。” 听了他的话,李隽这个一向沉稳的人也是忍不住爆笑起来,拍拍旭烈兀的肩头,笑道:“你呀你,整个一个曹瞒,就一张嘴硬。说实话,我还真有点欣赏你了,要不是你罪薛深重,就凭你这一句话,我会放过你。” 不要说李隽发笑,就是清风子这样的世外高人也是长笑不已,原本紧绷着脸的解晋也是一脸的笑意,一脚踢在旭烈兀的屁股上,道:“你还真能讲笑话。要是成吉思汗真那么厉害,你就不会给我们抓住了?” 这话既是玩笑话,也是讥嘲,旭烈兀就是再善于应变也是无话可说了。 “在围歼你之前,朕就下令要活捉你,要把你的军队全部杀死,一个也不留,以此来告慰真定百姓在天之灵。”李隽拍着旭烈兀的肩头,笑呵呵地道:“你已经落入朝廷手里,朕的第一个命令已经实现了。现在,就让朕的第二个命令被彻底执行。” 这句话一出口,十几万被抓住的色目军卒就会掉脑袋,这是一句充满血雨腥风的话,却给李隽说得云淡风轻,一副对旭烈兀的友好态度,好象朋友在话家常。 然而,旭烈兀却得出一另一个结论“深不可测”,在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什么叫深不可测,他真的领教到李隽的厉害,从心底泛出一股寒意。一个人能把杀气浓重的一句说得如此轻松,可见他的城府、心机是多么的渊深,旭烈兀知道这话要是换作他来说的话,必然是声色俱厉,不可能如李隽这般应付自如,因为那毕竟是十几万人的性命,再冷血也会好好掂量一下的。 能有如此之表现者,据旭烈兀所知,只有他的爷爷,成吉思汗才有如此气魄。能有如此表现者,真的是能让万千人生,也能让万千人死,只能用四个字来赞扬他,这四个字就是“雄材大略”。 历史上那么著名的君主们,他们能够做出让人惊叹的功业,同时他们也能干出让人心惊的事情,比如杀人,可以杀不计其数的人而不皱一下眉头,这是那些雄材大略君主们的共同特点。 旭烈兀尽管拥有天崩地陷也不会变色的可贵品质,乍闻李隽这话也是忍不住吃惊,斥道:“你们不是答应过他们,放下武器就不杀他们吗?你们怎么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你们枉称礼仪之邦。” 李隽霍地扭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旭烈兀,反驳道:“惨无人道,这四个字你还不配!你们在真定残杀我百姓的时候,你可曾想到这四个字?你为了激励军心,就不顾百姓的死活,你是猪狗不如。现在的真定,还有多少白骨露于野,你知道吗?他们是刽子手,人人沾满了华夏老百姓的鲜血,人人罪不容诛!” 这些都是铁的事实,无法更改,旭烈兀从李隽严厉的口气中听出绝决之意,李隽杀色目士卒之心甚坚,无法动摇,一阵阵的心寒。 李隽接着道:“华夏是礼仪之邦,这点没错。那是对那些值得尊敬的人才能礼仪相待,对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只有杀之而后快!朕要告诉你的是,你是旭烈兀,不是成得臣,朕也不是宋襄公,不会给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还是少费唇舌。” 楚国大将名臣成得臣玩弄宋襄公的事情是春秋五霸中最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象宋襄公那样的迂腐之人居然给后人列入五霸之一,真的让人想不通道理。 旭烈兀知道他的军队是在劫难逃,他是带惯兵的人,他可以下令屠杀巴格达一百多万人,但是他对自己军队还是倾注了心血,带有感情,明知多说无益,还是不得不努力,想解救他们,责问李隽道:“你们不是答应过他们,不杀他们吗?” 李隽话都懒得说,冲赵佥打个手势,赵佥张嘴就唱,道:“放下武器,我们现在不杀你们。旭烈兀,你听清楚了没有?我们是这么说的。我们只是说当时不杀他们,并没有说打完了不杀他们。” 这是旭烈兀拯救他的军队的最后希望,没想到给赵佥无情地粉碎了,只觉气闷不已,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喷出来,指着李隽道:“你你你,好歹毒!”仰面便倒。 清风子也是个趣人,袍袖一拂,笑道:“伊儿汗,你这是急怒攻心,贫道对治这种病还是颇有心得。贫道这里有一粒丹药,你吃下去马上就会好起来。”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个磁瓶,倒出一粒大拇指大小的药丸,扬风道长取过,捏开旭烈兀的嘴巴,一下给塞了进去,再在他喉头一点,咕嘟一声,旭烈兀吞了下去。 “出家人不打逛语”,清风子这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世外高人具有这种美好品德,他没有说假话,药一入口,旭烈兀只觉一股清凉之气直透心脾,原本翻涌的五脏六腑不再折腾了,就连苍白的脸色都恢复如初了。 李隽看着那些色目士卒,道:“可以开始了。”解晋,欧军行,赵佥三人飞身上马,飞马而去。 旭烈兀知道色目军队该得的报应马上就要到了,心急如焚,饶是他足智多谋,当此之情也是无可如何。 “你不是要座位吗?朕现在就满足你。”李隽笑着对段干木道:“给他个座位,华夏是黄金国度,不能亏了他,给他一个上好的锦墩,要他坐好。” 段干木拼命忍住笑,自去张罗,把锦墩弄好,带着几个侍卫把旭烈兀象押囚犯一样按在锦墩上。自己坐着,眼睁睁地来观看自己军队给处决,对于旭烈兀来说,那是无法忍容的折磨,可是给几个侍卫死死按在锦墩上,哪里动得了,除了参观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杀光色目狗!为真定父老报仇!”一阵惊天动的呐喊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如雷的蹄声响起,身着黑色盔甲的玄甲骑兵,欧军行和解晋的骑兵出现在视线里,他们高举宝刀,泼风般冲了过来。在日光照射下,闪烁着不计其数的刀光,还有喷溅的鲜血,乱飞的肢体,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复仇图。 看着自己的军队成片成片地倒下,旭烈兀的身子开始颤抖,越抖越厉害,呻吟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些军卒中有不少是随他西征,和他一道征服了中东广袤的领土,又追随他来到中原,没想到竟是如此被终结了。 这支军队,他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可以说是他辉煌的象征。解晋他们处决这些士卒,无异于在毁灭他的功勋,任他旭烈兀心如铁石也是无法看下去。不要说他,就是以残杀著称的成吉思汗当此之情也是不忍再看。 可是,段干木是铁了心要和他作对,打个手势,侍卫用手指头按着他的眼眶,旭烈兀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开了不说,眼珠突出来,都快掉在地上了。 就是这样,段干木仍嫌不够,拍着他的脸,似笑非笑地道:“旭烈兀,我叫段干木,这辈子最高幸运的事就是追随皇上,最高兴的事就是折磨过一个有着伊儿汗称号的鞑子,就是你旭烈兀。你要是实在看不下去的话,你可以咬舌头自尽。你自杀了,我会把你的头颅挂在大都城门上,再写上一块牌子,上面写‘成吉思汗的孙子旭烈兀’。在大都挂一段时间,再弄到草原上去,让鞑子好好看看。” 这招够毒,够辣,旭烈兀相信段干木很可能做得出来,连自杀的想法都不敢有了。 完成任务的赵佥,解晋和欧军行飞马而来,此时的三人一身的血,好象在血河里洗过澡一般。三人跳下马,向李隽施礼,李隽挥手阻住他们,看着旭烈兀道:“伊儿汗,你都看清了吧?” 此时的旭烈兀浑身筛糠,抖个不住,好象处在万年冰窖中一般,脸色苍白,哪里还能说话,看来,李隽是把他彻底击败了: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击败了他,还从心理上击败了他。 “皇上,杀了他!”解晋右手按在刀柄上,看着旭烈兀的脖子,只要李隽一声令下,旭烈兀的脑袋就会搬家。 李隽摇头,道:“那个不可一世的伊儿汗已经成为历史了,要是砍下他的脑袋,有污我们的宝刀。” “那怎么处置?”解晋忙问道。 李隽沉思了一下,道:“就交给你处置好了。怎么处置好,你看着办。” “皇上请放心,臣有的是办法收拾他。”解晋一把抓住旭烈兀,象拖死狗一样拖着走了。 李隽对清风子道:“道长,你是神医,有没有药给他治治?失心疯可不太好。” 清风子摇头道:“皇上,有道是佛渡有缘人,药医不死病,他这种病贫道是无能为力,无能为力。”他当然清楚李隽这是在开玩笑,才不会笨到真的给旭烈兀医治的份上。 “这些可恶的东洋鬼子,居然把我们的商队给杀了。”李隽把情报重重砸在桌子上,愤然而起。 李隽一向以冷静沉着著称,如此怒气勃发的时候可真不多,清风子他们吃惊地看着李隽,清风子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 李隽把手里的情报挥挥,道:“东洋鬼子,不,小日本,小鬼子,贪图财物,把我们的商船全部劫掠了不说,还把我们的商人当作奸细给杀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仇,朕一定要报!” 劫杀一个国家的商队,在历史上并不多见,小鬼子如此做为,的确是骇人听闻,清风子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清风子想了一下,道:“皇上,可以派人去责问,要他们交出凶手也就是了。” “不!”对清风子的话,李隽历来是会考虑的,这次却是例外,断然拒绝道:“犯强宋者,虽远必诛!对小鬼子不必手软,一定要以牙还牙。郑将军,你马上率领海军,直去东边,踏平小日本!” “犯强宋者,虽远必诛”这话成了李隽最为有名的豪言,流传于世。 要是这事发生在其他的国家,李隽也许会通过外交努力去解决,派人去质问,对于小日本就不客气。七百年后,小日本发动的那场战争给中国人带来无尽的灾难,现在,李隽有机会阻止这场战争,他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第二百二十八章 郭侃之死 第二百二十八章 郭侃之死 “兔崽子们:给老夫把眼睛睁大点,看仔细点,不能让任何东西溜出去,哪怕是一只鸟也得盯着,就是鸟的影子也得认清了。”高达一身戎装,骑在马上,在宋军阵中飞驰,白须飘飘,威风凛凛,大声训话,道:“谁要是犯了错,老夫会扒了他的皮!给老夫记住,就是挖地三尺,也不能让郭侃这狗汉奸逃掉!” 训话完毕,高达拉住缰绳,看着襄阳城墙,久久没有有说话,他急剧起伏的胸膛说明了他内心的激动。 正是从襄阳开始,忽必烈开始了灭宋的军事行动,蒙古军队正是从这里出发,从汉水进入长江,沿着长江由西向东进攻,绕过了南宋投在淮西之地的精锐部队,打了南宋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兵临长安营的事情发生。 而现在,高达这位忧国忧民的名将来到襄阳城下,其中的激动真非笔墨所能形容,气愤、感慨、自豪诸般情感交织在一起,高达眼里饱含热泪,不住地念道:“襄阳,我们来了!我们来了!朝廷打回来了!朝廷打回来了!” 襄阳在这场战争中具有特殊地位,南宋现在打回来了,这事足以让任何人感动,将士们也是眼含热泪看着襄阳高大的城墙。 更让人气愤的是,郭侃居然逃进城里去了。拿下襄阳,从中央进行突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下临安,这是郭侃献给忽必烈的计策,可以说襄阳之战郭侃没有亲自参与,但是此城与他共荣辱,他居然逃进城去,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讽刺。还有什么比郭侃逃到他辉煌所系的城市更具有讽刺意义的呢? “高将军,下令攻城吧!”柳河子强抑激动的心神,提醒高达。其实,柳河子也可以下令攻城,只是他心胸宽广,把下令这一荣耀留给高达,因为攻击襄阳的命令具有特殊的意义,不同于平常的一道攻城命令,由德高望重的高达下令正合适。 高达明白柳河子的心思,道:“谢谢柳将军。兔崽子们,攻下襄阳,活捉郭侃!”宝刀一挥,喝道:“开炮!” 数百门静静矗立的火炮立时怒吼起来,一轮齐射,襄阳城头上烟雾飞扬,陷入一片火海。陆地上火炮一响,停泊在汉水上的南宋舰队也对着襄阳开炮了,把连接襄阳和樊城的桥梁给死死封锁了,使得两城互不相援,各自为战,好各个击破。 吕文焕死守襄阳数年,打退了蒙古人无数次进攻,若是吕文焕誓死不投降,他的名字将以一个大忠臣,一个创造守城奇迹的名将载入史册,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吕文焕在最后关头却投降了蒙古人。 要是他学李陵一样,投降是为了保全城中十数万军民的生命,不为蒙古人出一计,不为蒙古人出力,那也无可厚非,可以获得原谅。但是,他投降蒙古人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实在是让人气愤。 他先是出任蒙古人的襄汉大都督一职,充当了蒙古人灭宋的急先锋,利用长江防线上的守将多为吕氏旧部(是指他兄长吕文德)这条关系,招降了其中的大部分,使得南宋的长江防线很快就瓦解了,蒙古军队才得以长驱直入。 他干的坏事还不止于此,后来战争打完后,他在蒙古为官,又设计蒙古朝臣,有好几个蒙古朝臣死在他手里。他之所以设计这些朝臣,仅仅是为了一己之私。 其道德堕落如此,实在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个不畏强敌,死守孤城的吕文焕联系起来,但历史事实就是这样,让人不得不感叹:吕文焕其实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汉奸之一! 正是他的无耻之行,使得他在《宋史》中没有传记,在《元史》中也没有传记,也许是因为历史学家羞于为他立传。受他连累,连他的兄长吕文德也没有传记。吕文德的德行有亏,这点没错,但是以他对南宋边防做出的贡献,给他立一篇传记还是不会有问题。 不可否认,吕文焕在坚守襄阳期间,他的表现可圈可点,有胆有识,让人很是感叹:其坚韧若此,足为后世楷模!然而,他投降,并当起了蒙古人灭宋的急先锋,却又让人感到很是意外。 他之所以投降,并不是因为弹尽粮绝逼使他投降,而是因为蒙古人使用回回炮,吓破了他的胆。据历史记载,回回炮投在襄阳,第一炮就把谯楼轰掉了,声响非常之大,比打炸雷还要响亮,吕文焕这个曾经面对千军万马不胆怯的人也给吓得变了脸色。阿术抓住机会,亲自到前线喊话,要吕文焕投降,他真的投降了。 现在,宋军在高达和柳河子的指挥下,重重围困了襄阳,就是鸟儿要想从襄阳逃出去,都需要幸运。给南宋炮火一轮又一轮轰击,不一会儿功夫,城墙就给炸开了好多道口子,按照兵法,从缺口攻城正是良机,然而高达和柳河子的举动却是出人意料,两人骑在马上,好象没有看见缺口似的,并没有下令攻城,只是命令火炮对准城头猛轰。 “大人,南朝的火炮把城墙炸开了好几处口子,马上就要攻城了。”亲兵队长急急地向郭侃汇报,道:“大人,快调兵去堵住口子。” 郭侃提起笔,正要写字,一个亲兵急冲而入,一脸的奇怪,道:“大人,真是奇了,南朝为什么只打炮,而不攻城?他们可是炸出来好几十个口子,要是攻城的话,一口气可以冲进来好几千人。” 高达他们的反常举动,的确不是亲兵所能理解的,由不得他不好奇。 不得不承认,郭侃是个非常诚实的人,他苦笑一下,在纸上写道:“他们是在折磨我。” 亲兵队长和亲兵很是奇怪地问道:“大人,怎么折磨你?” 郭侃翻着白多黑少的死鱼眼睛看了一眼他们,很是无奈地在纸上写道:“攻打襄阳是我的计策,吕文焕死守襄阳五年,在最后关头投降朝廷,是因为朝廷使用了回回炮,吓破了他的胆。” 话到这份上,就是猪头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快嘴的亲兵脱口道:“南朝用火炮轮番轰炸而不攻城,是要大人在火炮中经受煎熬。他们把大人当作了吕文焕那样的……”总算醒悟得快,“汉奸”二字给他吞回肚子里去了。 亲兵队长已经怒目相向,郭侃摇摇手,在纸上写道:“你说得没有错,他们是把我当作汉奸了。现在,这是最后关头,我也是无法可想,无计可施,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数十年,真的是难为你们了。我箱子里还有点积蓄,你们分下去,逃命去吧。” 这些亲兵都是郭侃的心腹,能与他同生死,却不能背他而去,一个个摇头,道:“大人,我们不能!我们誓死追随大人。” 郭侃轻轻地摇头,亲兵们感觉到他的头摇得很是坚定,动作虽轻,却是无法改变。郭侃在纸上写道:“出兵襄阳是我的计策,真没想到最头来,我却给困在这里?这是上天给我开的玩笑。你们跟随我们数十年,无数次出生入死,救过我的命,我很感激你们了。你们要是不走,是必死无疑。能存则存,多死无益,听我一声劝,你们走吧。” 这话很能感动人,亲兵们迟疑了,亲兵队长问道:“那大人怎么办?” 郭侃在纸上写道:“我有我的归宿,你们不必担心。” 他拥有神人称号,智计无双,他说有归宿,必是有稳妥的安排,亲兵们放心了,在队长的带领下,发完财物,作鸟兽散。 等亲兵们走后,郭侃在纸上不停地写着,写完之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磁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一口吞了下去,静静靠在软兜上。 “差不多了。”高达望着不知道给炸出多少道缺口的城墙,很是兴奋地道:“郭侃这狗汉奸肯定是急得象狗一样,蹦得老高。兔崽子们,给老夫冲进城去。活捉郭侃!”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宋军士卒呐喊着“活捉郭侃”,从缺口中风涌而入,就象泛滥的海潮一样,很快就把整个襄阳给淹没了。 襄阳城里的蒙古士卒不是从西线败退下来,就是从南线败退下来,他们的军心士气在遭到宋军的毁灭性打击后,已经荡然无存。郭侃虽然善于带兵,也是回天乏术,不可能把他们的斗志重新激起,他们只不过是龟缩在襄阳城里等死而已,哪里是宋军的对手,不多久宋军就完全控制了襄阳。 襄阳这座历经坎坷的城池终于回到南宋手里! 高达最关心的是郭侃的下落,问他的亲兵队长道:“抓住郭侃这狗汉奸没有?” “回将军,找到郭侃了。”亲兵队长马上回答。 这消息对于高达来说,简直是太好了,几乎是唱出来的:“太好了。他在哪里?快带我去。死的还是活的?” 一连几个问题,弄得亲兵队长都不知道回答哪一个好,愣了一下才道:“将军,他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只是他躺在软兜上,一动不动,大概是死了。” 高达不乐意了,吼道:“啰嗦个没完。快带我去。” “你的问题,我能不答吗?”亲兵队长在心里叫屈,嘴上却道:“将军请跟我来。”带着高达直朝郭侃处跑去。 高达一头冲进来,眼睛瞪得老大,望着静静躺在软兜上的郭侃,吃惊地道:“这就是郭侃?他怎么成这样了?” 不是高达少见多怪,实在是郭侃那副尊容难以让人接受,为强酸灼伤后的面容实在是难看,和那个具有神人称号,英俊不凡的郭侃真的是搭不上关系,要高达相信眼前之人就是郭侃还真不是一般的难,而是很难。 随后进来的柳河子给高达释疑,道:“高将军,没错,这就是郭侃。他给酸灼伤,整个人都变了样,只能从他的身材和气质上判断。”柳河子参加过关中战役,对郭侃毁容一事知之甚详,见了郭侃那副让人作呕的样子一点也不惊奇。 他的话立即点醒了高达,点头道:“不错,身材和气质的确是郭侃这狗汉奸,没错,是他。”一下跳起来,大笑道:“哈哈,郭侃,你这狗汉奸居然也有落在老夫手里的一天,老夫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老夫狠,是你做的坏事太多了。” 瞧他那高兴劲,比顽童得到心爱的玩具还要兴奋一百倍。 柳河子右手食指在郭侃的鼻子下面一探,道:“他死了。是服毒自杀的。”拿起那个磁瓶,道:“这是道长的夺魂丸,他吃了,马上就死。” 郭侃和清风子早年论交过,很是欣赏对方,只不过郭侃投入忽必烈怀抱,甘为异族鹰犬,而清风子品德高尚,坚守民族气节,不为所惑。两人论交甚欢,清风子的药丸在郭侃手里也就不惊奇了。 高达是那种永远有话说的人,恨恨一脚跺在地上,道:“这个臭牛鼻子,他什么不好给,偏偏给他这种毒药,这不是存心不要我活捉他吗?不行,见到这臭牛鼻子我得好好问问。”高达和清风子可是知交,高达就是指着清风子的鼻子叫他臭牛鼻子,清风子还会呵呵直笑,当今之世,敢叫清风子臭牛鼻子者,舍高达其谁欤? “只怕你见着道长,就把今天说过的话忘了,拉着清风子的手说‘臭牛鼻子,好久不见,走,喝两杯去’。”柳河子在心里暗笑高达的举动。 高达一下拿起郭侃写满字的纸,念道:“成乎?败乎?天乎?”他读书不多,一下子给郭侃哑谜似的话弄糊涂了,迷茫地道:“他这什么意思?这个狗汉奸,他死了还要折磨老夫的脑子,有话就直说,有屁就直放。” 柳河子笑着给他解释道:“他的意思是说,天意弄人,他的所作所为本该成功,他本来可以辅佐忽必烈成就一番帝王之业,名垂千古,史书留芳,没想到却是落得如此结局。” 郭侃的话中含有无限的辛酸,南宋本来是积弱百年,很快就会给忽必烈灭了,没想到李隽意外地来到这个世界,改变了历史的进程,把即将覆灭的南宋打理得有声有色,起死回生不说,居然还光复了中原,粉碎了忽必烈统一中国的美梦。 这一变化出乎忽必烈、郭侃、柳河子、高达、廖胜功他们的意料,也包括李隽本人,他也没有想到历史的车轮竟因为他而改变。这种变化,对于蒙宋双方来说,都有无数的辛酸,其数目之巨,真非笔墨所能形容了。 “放屁!”高达不解恨地骂,拿起一封信,道:“写给皇上的?胡言乱语。”就开拆开,柳河子忙阻止,道:“高将军,不可。” 得到提醒的高达也明白过来,郭侃虽是可恨,他写给李隽的信就不是他所能拆的了,一下放进怀里,道:“等见着皇上,交给皇上,看郭侃这狗汉奸又在放什么屁。郭侃这狗汉奸想流芳百世,哼,想得美,老夫就给他来个遗臭万年!来人,带上郭侃这狗汉奸,跟老夫走。”大步走在头里。 “快来看啊,严惩鞑子攻打襄阳的凶手汉奸郭侃!”一队宋军敲锣打鼓,在街上搞宣传。他们后面是高达和柳河子带人抬着郭侃的尸体,郭侃的尸体给绑在一根十字型木杆上。木杆上有一块牌子,上面写道:“鞑子攻打襄阳的元凶郭侃!” 蒙古人攻打襄阳,郭侃并没有指挥,但是他是出谋者,称他为元凶,一点也不为过。 襄阳数年坚守,到后来弹尽粮绝,没有吃的,城中军民就吃死人,城中的艰苦可想而知。这是真实的历史事实,非我杜撰。城中居民有不少是当年围城时幸存下来的,他们亲身经历过那些艰苦的岁月,听说郭侃是元凶,回想想当年的非人时光,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仇恨好象喷发的火山一样,齐声高呼:“杀了汉奸!”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喊道:“吃了这狗汉奸!”一人喊,万人应,吃了这狗汉奸的声音响成一片,老百姓呼啦一下涌上去,对着郭侃的尸体就啃。不是老百姓变态,是仇恨所致。 对于这种结果,高达很是满意,对柳河子道:“柳将军你看,郭侃这汉奸的民愤真大!” 对于老百姓的举动,柳河子能够理解,还没有发表看法,只见几个吃过郭侃的老百姓摇摇晃晃,大惊道:“快,把老百姓赶开。” “不要赶。”高达马上反对,道:“让他们吃吧,吃了就可以解恨。” 柳河子毫不客气地数落他道:“高将军,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我犯了错误?”高达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迷茫地道。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直奔日本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直奔日本 “将军,我们在海上救起几个给小鬼子扔进海里的商人。”海军将领包大胜向郑静和请示道:“如何处理,还请将军示下。” 郑静和双眉一轩,眼中精光四射道:“哦,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我问问看。” 包大胜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来几个商人,这几个商人因为长时间在海水中浸泡而脸色苍白,下盘不稳,走起路来很是虚浮,要不是海军士卒扶着他们,肯定是无法行走。 “这是郑将军,快来见过郑将军。”包大胜给几个商人介绍郑静和。 郑静和还没有说话,几个商人卟嗵一下跪在郑静和面前,声泪俱下地泣道:“将军,你可得给小的作主啊。” 听着他们含有无尽冤屈的哭声,郑静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遭遇到莫大的委屈,招手道:“扶他们起来,给他们凳子,让他们坐下。” 士卒依言搬来凳子,把商人拉起,扶到凳子上坐下来。 郑静和这才问道:“你们是朝廷在小日本做生意的商人,熟悉小日本那边的情形,你们给我说说。”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马上引得商人们哭泣起来,抹着眼泪道:“将军,惨啊!小鬼子真他妈不是人,是畜牲。”当着郑静和这位朝廷重将的面说脏话,自然是因为他们受的委屈太多之故。 郑静和安慰道:“你们不要怕,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来,朝廷自会为你们作主。你们看见没有,这是我大宋朝的海军舰队,奉皇上旨意,特来为你们伸张正义。” 商人一看,不计其数的海军舰只在海上破浪前进,出动如此之多的舰只,不用想都知道朝廷为他们伸冤之心很坚决,要不然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这几个商人长年行走在这条海路上,深知以前并非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朝廷无能,从来没有为他们伸张正义过,现在朝廷有如此魄力,实在是激动人心的大好事,原本收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下来,齐道:“朝廷万岁!皇上万岁!” 几人平静下来,一个叫林尚荣的商人开始讲述他们在小日本的悲惨遭遇。 和往常一样,林尚荣他们起了一个大早,准备雇人把货物御了,然后转手卖出去,好返程。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大灾难发生了。 “抓住奸细,杀光中国猪。”鬼子在山本五十五的带领下,好象发疯的疯狗一样冲上了船,林尚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给一个鬼子把鬼子刀架在脖子上,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骂道:“中国猪,中国奸细,死了死了的。” 林尚荣是地地道道的商人,哪里是奸细,一下子给弄迷糊了,赔着笑脸道:“太君,我不是奸细,我是商人,真的不是商人。” 他之所以如此说话,倒不是气短,而是出于商人处世的圆滑手腕,能够避免的麻烦就避免了,正所谓和气生财嘛。这种事情,他们以往不是没有遇到过,都给他打发些银子了事,他以为这些鬼子和往常一样,道:“太君,这是点酒钱,你收着,买点酒喝。”递过一锭十两重的银子。 要是在以往,小鬼子肯定是收下放了他们,大不了再说点不着边际的大话吓唬吓唬他们一通,没想到今天的情况与以往大不相同,这个鬼子不仅没有要他的银子,还给了他一脚,道:“中国猪真笨。我们要你所有的货物,一锭银子就想把老子打发走,真是做梦。一头蠢猪!”鬼子指着林尚荣猖狂地笑起来。 听了这话,林尚荣感到大事不妙,急忙道:“太君,我们是合法商人,得到东条大人允可的,你们不能乱来。” “东条大人,我们就是奉了东条大人的命令前来收拾你们。”一个小个子鬼子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再抓住他的头发一扭,指着一个大个子鬼子,道:“你看见没有,他是东条大人的红人,岗村君。这位是山本君,你不会不认识。” 山本五十五是有名的地头蛇,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黑社会头目,林尚荣他们平日里就没有少受他们的欺凌,当然认得。 要是只有山本五十五,顶多是黑社会来敲诈勒索,多给些银子就可以把事情摆平,可是连东条一机的红人岗村宁夫都来了,问题就不简单了,今天的事情肯定不会善了,林尚荣在心里叫苦,筹思对策。 当此之情,饶是林尚荣圆滑老练,也是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鬼子把他货物搬到岸上,徒叹奈何。 最后,鬼子把他们押到岸上,足足好几百中商人给押在一起,瞧他们的神态,林尚荣猜到他们的遭遇和自己是如出一辙,心想鬼子这次的胃口真是不小,居然如此大的动静。 就在林尚荣他们惊惧中,山本五十五族拥着岗次宁夫来了,岗村宁夫神气活现地往前面一站,打量商人们一通,道:“你们这些中国奸细,死了死了的。小犬一狼,你的刀法练习练习的。” 一个獐头鼠目,生着一双狼眼的小个子鬼子应道:“嗨,太君。”一下拔出鬼子刀,一刀下去,一个曹姓商人的左腿给他砍断了,曹姓商人疼得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商人们哪里经历过,一个个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傻愣愣地看着鬼子杀人。 这个叫小犬一狼的鬼子真不是人,伸出疯狗一样的猩红舌头,把鬼子刀上的鲜血一舔,又是一刀砍在曹姓商人的右脚上,再两刀下去,曹姓商人的双臂给他砍下来了。 曹姓商人没了四肢,疼得晕了过去,脸色惨白,出气多,入气少,眼见是不活了。 小犬一狼血红的双眼瞄着一个郝姓商人,一刀下去,这个郝姓商人的脑袋就搬了家。 鬼子的暴行立即激起了商人们的愤慨,无不是大声怒斥,也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很有血性的话:“和鬼子拼了!宁可死,不受鬼子的侮辱!” 他的话立即得到商人的响应,呼啦一下冲过去。三个商人一下子把象疯狗一样的小犬一狼给按在地上,几个大拳头砸下去,小犬一狼发出比狼嗥还要难听的叫声,刚才的威风一下子全没了。 一个商人一把夺过小犬一狼的鬼子刀,对着小犬一狼的狗头就砍了下去,小犬一狼吓得象孙子似的惨叫:“中国爷爷饶命!”就在这时,一道刀光飞来,一逢血花闪现,这个持刀的商人脑袋飞上了半天,正是岗村宁夫一刀杀了他,救了小犬一狼的狗命。 在岗村宁夫的指挥下,鬼子挥着鬼子刀猛砍乱杀,商人们虽是拼死抵抗,毕竟他们手无寸铁,再者这些鬼子中有不少是正规军队,经过训练的,商人又哪里是对手,没多久功夫就给杀得七七八八,所剩不多了。 岗村宁夫意犹未尽,点了林尚荣他们几个,道:“本太君要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他们享受一下大海的拥抱。” 鬼子把他们的双手反绑了,再把他们绑在一根五尺长的独木上,推进海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鬼子真的是太恶毒,在他们胸前挂了一个口袋,口袋里放了一些干粮,饿了的话低着头也能吃到,这是鬼子存心不让他们死得太早,要他们受尽折磨而死。 可以想象得到,在茫茫大海里,要不是林尚荣他们幸运地遇到南宋海军,肯定是死在大海里了。 “鬼子惨无人道,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听了林尚荣的话,将士们怒气勃发,咒骂不已,恨不得马上赶到日本,把小鬼子给做了。 想起临行之前,李隽说过的话,郑静和不得不感叹道:“还是皇上圣明,早就料到鬼子残暴。你们放心好了,皇上说了,对鬼子不必手软,一定要以血还血。我们需要向导,你们愿不愿意当我们的向导?” 只要能够报仇,不要说当向导这种小事,就是要他们出生入死,林尚荣他们也是不会皱一下眉头,毫不犹豫地道:“要是将军不嫌弃,我们愿意做任何事,就是死也在所不计。” “那就好。”郑静和点头,道:“传我的命令,全速前进!” 一声令下,舰队对着东方飞驶而去。要是从空中望去的话,只见一片船桅之林,把海面都遮住了。 老百姓的反应是如此之激烈,激烈到以吃郭侃之肉来发泄内心的仇恨,可以说这是很过激的行为。正是这种过激的行为说明老百姓对郭侃这汉奸的痛恨,高达如此做,目的是要破坏郭侃的名声,要毁坏他的肉体和声誉,可以说做得很成功。虽然高达具有知错就改的良好品德,要他承认自己犯了大错,也是不可能,他还有不指着自己鼻子叫迷糊的道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珠都差点掉在要上了,因为又有几个老百姓摇摇晃晃的,如醉醇酒,高达奇了,问道:“他们怎么了?难道郭侃这汉奸的肉是醇酒,可以让人醉倒?” “你还真够迷糊的。”一向尊重高达的柳河子有点不客气地道:“他们这是中了毒。” 高达一下反应过来,叫道:“快快,把他们赶开!快,快去找郎中,给他们解毒。” “解得了吗?道长的药那么容易解?”柳河子嘀咕道:“先赶开,去找郎中。”他是明知清风子的毒不好解,还是不得不抱着试一试的心理。 高达性如烈火,疾恶如仇,对敌人狠,对老百姓很好,一旦明白自己犯了错误,一马当先,冲了过去,跳下马来,边推边挤,挤到最里面,使劲把老百姓推开,道:“吃不得,吃不得,有毒,有毒。”刚才他还是一副自我陶醉的熏熏之状,现在又是一副心急火燎模样。 “高将军,你的反差如此之大,应该去演戏。”柳河子在心里感叹高达的变化之快,跟着挤进来,帮着士卒把老百姓赶开,道:“乡亲们:听我说,郭侃狗汉奸是服毒而死的,你们不能吃他的肉。” 听了他们的话,躁动的老百姓安静下来,柳河子知道这种安静只不过是更大爆发的前奏,要是不跟着安抚的话,再一次爆发就不得了,忙着解释道:“乡亲们:郭侃这狗汉奸是吃了一种很毒的毒药死的,他的肉毒性很大,千万吃不得。你们看,他们就是中了毒。”指着躺在地上的老百姓,这几个老百姓如郭侃的死状,很是平静,柳河子一探鼻息,已经没气了,叹道:“道长的药真的是太烈了。” 只死了几个老百姓,这得益于柳河子见机得快,阻止得及时。再者得益于老百姓争吃郭侃的肉,你推我搡的,乱成一团,真正能够吃上的人并不多,因为那太乱。要是老百姓把郭侃的肉吃光了的话,还不知道要死多少老百姓。 “那也不能放过这狗汉奸!”老百姓恨恨地看着郭侃的尸身,吼道:“把他挫骨扬灰。” 高达眼珠一转,双手高举道:“乡亲们,你们恨郭侃这狗汉奸,老夫能理解。挫骨扬灰,不够好,我们把他点天灯。” 点天灯老百姓可不懂了,高达给解释道:“就是在他的肚子上挖一个洞,插上灯芯,点燃。”这种办法比起挫骨扬灰更狠了些,立即得老百姓的响应,呼啦一下围了上来,把郭侃的尸身抬走了。 当高达他们再次找到郭侃尸身的时候,那已是在城墙上了,郭侃的肚脐上有一个小洞,洞里插着一根灯芯,灯芯发出明亮的火光。 忽必烈的头号谋士、灭宋计划的提出者、唐朝中兴名将郭老令公郭子仪的第五十孙、拥有神人称号的郭侃就这样步了董卓的后尘,给愤怒的老百姓点了天灯。 三国时的董卓以其残暴闻名,当他死后,愤怒的长安百姓就在他的肚脐上插上灯芯,点了他的天灯。董卓很胖,油脂多,天灯燃了很长时间才烧尽。郭侃虽然没有董卓胖,油脂还是不少,足足燃了三天三夜才熄灭。 郭侃这个拥有无上智慧,博得神人称号的人肯定想不到他死后居然是如此下场,和历史上著名的奸臣董卓遭遇相同,不知会做何感想? 要是郭侃的遭遇到此为止的话,他的名字就不会和四个非常有名的字眼联系在一起,这四个字眼就是“汉奸莫为”,他成了汉奸的代名词。 高达注定是汉奸的克星,不把郭侃的尸身毁掉,不把他的名声弄得臭不可闻是不会罢手的。点了郭侃的天灯,高达还不解恨,找来能工巧匠,在襄阳城外修了一座庙宇,里面供奉着郭侃的首级。 点完天灯,高达下令把郭侃的首级割下来,用药水泡制好,再用银子包起来,防其腐烂,放到庙里供着,供后人参观,让郭侃接受后人的唾沫。 在惩治汉奸这个问题上,柳河子充分展现了他的智慧,他给高达建议,要能工巧匠塑好郭侃的铜像放在庙里,当然这个铜像不是站着的,是跪着的,头颅正好对着襄阳。 对于这个创意,高达是举双手赞成,道:“这个主意好!郭侃这汉奸要忽必烈这鞑子从襄阳开始灭亡朝廷的军事行动,要他跪在襄阳请罪,真是绝妙的主意。” 说了就做,是高达的美好品质,在他的监督下,没多久,郭侃请罪铜像就给塑好了,安放在庙宇里。 像成那天,高达的兴致非常高,左手摸着白胡子,右手提笔在庙门上写下了“汉奸视此”四个字,以此来警示那些汉奸。 柳河子看了他的题字,差点笑破肚皮,把这事说给李隽知道。李隽听了,也是忍俊不禁,道:“这个高将军,仗打得很好,就是不读书,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题这样的字太也没有水平了。”御笔亲题“汉奸莫为”四字。 “汉奸莫为”四字给做成匾额,悬挂在庙门上。 史天泽和张弘范给处决后,李隽考虑到阿术名义上是攻打襄阳的统帅,实际上史天泽才是真正的执行者,正是他一手实施了郭侃的计划,攻下了襄阳。张弘范也参与此役,要不是他一手挫败了吕文焕最有可能解除襄阳之围的军事行动,襄阳也许还不会给拿下,历史也许会改写。李隽下令,把史天泽和张弘范的铜像一并放入,三人对着襄阳跪下的请罪图成了深入人心、警醒汉奸的代表作。 第二百三十章 渡河准备 第二百三十章 渡河准备 “都来了,都来了就好,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会师,完美无缺。”李隽环视众人一眼,很是欣慰地道。 李隽说得没错,历来征战凶险,不仅士卒有很多要埋骨疆场,就是将领也是难以避免,马革裹尸也是很正常的。象中原决战这样规模宏大的战争,损失将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这一仗并非没有将领的损失,让李隽欣慰的是,主要将领没有损失,这已经很不错了。 这是一种关怀,也是爱惜,廖胜功、杜大用、赵良淳、张世杰、张珏、高达、柳河子、解晋、欧军行、代远军、许光汉、黄汉、朱瑞祥、赵佥、陈兴道他们是感动无已,眼里满含热泪道:“皇上!”激动难言了。 “你们每一个都是朝廷的宝贝,应该要保护好自己。勇敢并不是说不保护自己,朝廷无法承受损失重将的损失。”李隽摆摆手,话锋一转,道:“除了郑静和,你们全到了,真的当得起王羲之的名言‘群贤毕集’(按:《兰亭序》语),朕心甚慰!趁你们都聚在一起的时机,我们好好研究一下我军下一步的行动。 “在正式研究之前,我给你们通报一个情况,那就是郑静和将军已经率领海军去了东瀛。东瀛无道,残杀我商人,掳掠我财物,朕以为此风不可长,若是朝廷不能讨回公道,以后朝廷的商人还怎么能够行商遍天下?还不给他们残杀光了。” 对于这事,将领们多有知闻,很是气愤地道:“鬼子无道,不惩不足以扬我华夏声威。” 廖胜功分析道:“从眼前的形势来看,两线作战,朝廷已经具备了这种实力。中原收复,鞑子败退至黄河以北,看上去仍是占有很广阔的土地,实力仍是不容小觑,但是臣以为中原一战鞑子主力损失殆尽,就是五卫禁军和怯薛军才也是全军覆没,鞑子就算是搜兵简卒也难以和朝廷对抗。若朝廷顾忌燕云未定而隐忍不言,臣以为不合时宜。皇上断然起兵,伸张正义,臣以为是圣明之举。” 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军中第一人,并不完全是他足智多谋,还在于他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虚,他如此说话,必然是早就考虑了很多次,众人点头附和道:“廖将军所言有理。” “朕也是如此考虑,才断然派兵。”李隽很是感叹道:“财物是好,可是有人就是见钱眼开,不计后果,对于这种人不得不惩处。要是不惩,此风一开,西汉时期西域诸国遮杀汉使,劫掠其财物之事就会重演,朕这是不得不为。” 汉武帝派霍去病打通河西走廊,翦除了匈奴右翼,使得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贸易畅通无阻,中原的货赂到达西域,再通往中东罗马之地。这固然是好事,但也有坏事,那就是西域小国眼红汉人的财物,杀人越货不说,最后把黑手公然伸向了西汉朝廷的使节,这让汉武大帝很恼火。最后不得不发大军西征,这就是二师将军李广利远征二师城的起因。 后人多有人以汉武大帝派了两个相马师跟随出征,就得出结论说汉武帝的这次远征是穷兵黩武,就是为了得到二师城的良马。平心而论,汉武大帝这样的圣明之君,他喜欢宝马很正常,趁出兵之机派两人顺带弄点好马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用惊奇,但是要说他就因此而兴兵,那就荒天下之谬,书呆子之言尔! 这次远征对后世的影响非常之大,正是这次远征促成了中国把西域诸国收归版图,因而可以说这次远征具有非常深远的战略意义。 对于这一战,后人是遣责者多,赞成者少,就连《史记》都是颇有微词。这一战之后,“西域震恐”,再也不敢猖狂地遮杀汉使,效果已经达到。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拿回来,但是可以预期的是,南宋拿回这些地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一旦南宋光复了唐朝时期的所有领土,对外贸易必然是仗打完之后的一个重要任务,要是不树立规则、不树立威权,难保不出现汉武帝当年面临的难堪局面。正是基于此点考虑,李隽才决定对日本大举用兵,让周边国家知道正常的合法贸易而不是劫掠才是他们致富的正确途径。 当然,从战略角度来说,此时出兵日本是有点不合时宜,但是历史是在并没有让你准备好了再来发展,而是在边准备边发展中前进。要是现在不出兵,等到北伐全面结束再出兵,不知道涂毒会有多烈,受害的商人不知道有多少。 “皇上能必多虑,出兵东瀛对于此时的朝廷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正如廖将军所说朝廷已经具备了两线作战的实力。”清风子分析道:“贫道以为,朝廷的当务之急有两件。 “一是朝廷大军应该趁鞑子没有恢复过来之前渡过黄河,追亡逐北,趁鞑子虚弱之机一举收复燕云之地。” 渡过黄河北上之事已是共识,没有人会有异言,众人点头赞同道:“道长所言极是。” 清风子接着道:“这第二件事就是朝廷应该马上投入到对中原的治理中去。中原,经过将士们的浴血奋战,终于回到朝廷的手中了,这都是皇上圣明才有今日之盛。” 李隽笑着道:“道长,你也学得很世俗了,你这个出家人,要你分析当今急务,你却拍起我的马屁了。拍马屁可不是急务哦。”说到后来,已经在开玩笑了。 清风子摸摸白胡子,笑道:“皇上,贫道不是拍马屁,而是有感而发。光复中原之事,并非没有人想过、做过,就是没有成功过!” 他的话马上就得到众人赞同,道:“是啊,皇上。” “打住,打住。”李隽挥手道:“道长,还是说急务吧。” 清风子接着道:“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才是越战越强之道。朝廷光复中原固然是喜事,不过贫道以为这才是千里之行迈出第一步,要把中原治理好,让中原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让中原成为朝廷重要的一部分才是最终的目的。” 李隽抚掌称妙道:“道长之言,深谋远虑之言,朕之得道长,犹如文王之得太公。光复国土仅仅是第一步,治理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真正的帝王之业。只有这样,国家才能长治久安,民富兵强。” 清风子那句“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才是越战越强之道”堪称千古至理。在这点上做得很成功的可能要推战国时的秦国。一开始,秦国很弱小,商鞅变法之后,秦国才越来越强大,最后统一了中国。 人们认为商鞅变法仅仅是推行了新法,那就大谬特谬了,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也仅仅是说商鞅变法秦国就强大了,实在是让人无语。商鞅改革了秦国的法制,这点没错。更重要的是,商鞅还给秦国制订了一个完整的战略,这才是秦国真正变强的原因。 商鞅的战略很简单,就是向东防御,向西发展,兼并西方那边为数众多的小国,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秦国的实力在短时间急剧增强,很快就具备了与山东六国争夺霸权的实力。 现代社会一个有名的举措“以战养战”与秦国的做法比起来,只能是下下之策。 “得其地可以耕,得其民可以战,才是越战越强之道。”李隽感叹道:“不仅仅中原,所有的国土光复之后都要治理好,使其成为朝廷重要的一部分,而不是摆设。道长的两点看法,朕完全同意。我们就来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处理这两点。” 也许是气氛热烈,一向最后发言的杜大用忍不住了,发表看法道:“皇上,臣以为道长说的渡河为急务再正确也不过了。不过,臣以为就目前态势来看,鞑子损兵折将之后,实力大损,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无法与朝庭抗衡。” 这是显而易的事情,众人点头赞同。 “因而,臣以为渡河北伐之战,朝廷完全可以把网撒得更大些,再做一个囚笼,把鞑子在燕云之地的军队一举歼灭。”杜大用信心十足地道。 张珏脱口问出了众人心中的想法,道:“请问杜将军,这个囚笼怎么做?” 众人知道,杜大用如此有信心,必然是成竹在胸了,很是期待地看着他。 杜大用走到地图前,指着大都道:“皇上,臣以为接下来的战事,鞑子必然是集中有限的兵力防守大都,激战必然是在大都附近展开,朝廷正好利用鞑子这种心理做一篇大文章。大都,朝廷依然采取视而不打的做法,大规模的兵力向大都运动,但是不要急着攻下来,以免鞑子逃蹿。”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兴趣,廖胜功很感兴趣地问道:“请问将军,要如何才能围歼鞑子的军队?” 杜大用右手重重一下按在长城上,道:“这里,朝廷先拿下长城,先做成囚笼,关门打狗。若如此,鞑子投在燕云之地的军队必然是全军覆灭,这对以后的战争有很大的好处。” 李隽说出杜大用含糊其词的话:“杜将军用意很大胆,不过,可行。若是把鞑子投在燕云之地的军队被全歼的话,以后进行的战略追击面临的阻力就会减小很多。以朕看,对于大都一战,可以实施视而不打的做法,以此把鞑子部署在草原上的军队也吸引过来,一举收拾掉最好。朕相信,为了保住大都,鞑子会不计一切代价,这是一个很好的饵,要好好用用。” “皇上圣明。”众人齐声赞同。 李隽的眼光放得很深远,熟悉中国历史的朋友们肯定知道,大草原一直是困扰中国两千多年的一大军事难题,历朝历代都很头疼。要是蒙古人在大草原上部署足够多的军队,那么接下来的战略追击,进攻大草原的压力会大得多。把蒙古人在草原上的有生力量调出来,一举歼灭,对战略追击的好处会有多少,在座之人不会不明白,还有不齐声叫好的道理。 “皇上,做囚笼这事,臣倒是有一点谬见。”张世杰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朝廷大军兵分两路,一路从汴京出发,渡过黄河,直取大都,以此来吸引鞑子的主力。另一路,从洛阳过河,从三晋之地北上,直去长城。攻下长城,扼守住鞑子北蹿的通路,鞑子插翅难逃。”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叫好声,道:“张将军此计大妙。” 清风子摸着胡子,道:“张将军此计不错。不过,还不够完美。”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询问声,道:“道长之意是……” 李隽笑着代清风子解答,道:“道长的意思是说,两路出兵只能切断鞑子西蹿北逃的道路,还有一条道路没有切断。再说了,一路大军直取长城,压力太大,不如两路有效。” 得到李隽提点的众人恍然大悟,道:“对,还有东面没有切断。” 李隽走到地图前,指着东北道:“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对于战略的分析不会外行。乍一看之下,东北和燕云似乎没有什么联系,其实不然,是唇齿关系。东北实为燕云的后援,成吉思汗当年为了攻打大都,先派木华黎攻下了东北,其目的就是避免到时东北掣他的肘。要是朝廷不把东面的通路也切断的话,鞑子一则可以从东北获得援军,二则可以向东面逃蹿,为以后进军东北增添很多困难。” 如此一说,问题再也清晰不过了,众人眼睛放光。解晋一下子站起来,道:“皇上,臣以为就燕云之地的地势看,从中原出发,朝廷以两路进攻为宜。等到时机成熟,朝廷可以在这里登陆。”他手指按着的地方就是现在的秦皇岛。 “这里离大都近,朝廷在这里登陆,鞑子必然以为朝廷是在开辟第二战场,不会引起鞑子的注意。”解晋很是振奋地道:“我军就可以在毫无阻力的情况,快速北上,直扑长城,与西路军会师长城。” 这是一幅非常美好的图画,让人热血如沸,齐皆道:“此议甚好。” “都没意见?”李隽问众人,道:“都没意见,就这么定了。朕决定,西路军由张珏为主将,柳河子,黄汉,陈兴道为副将,兵出洛阳,直取长城。” “遵旨。”张珏他们命令。 李隽接着道:“这中路仍由张世杰为主将,高达为副,朕跟随前进。从汴京出发,直取大都。” “遵旨。”张世杰领命。 李隽看着廖胜功,道:“这登陆一事,就由廖将军负责筹划,也由你指挥东路军。解晋,赵良淳随你出征。” “遵旨。”廖胜功他们领旨。 李隽分析着道:“东西两路都需要突击力量,东路军由解晋担任,西路由玄甲骑兵出任。” “遵旨。”赵佥领命。 李隽看着清风子,道:“中原之事主要是收编义军,围剿残敌,恢复社会治安,招揽人才,组建政府班子并使其有效地运作起来,尽快恢复生产与建设。这需要大量的人才和资金,设备和技术,祥甫会提供必要的帮助。这事,我想只有请道长勉为其难了。” 一句话,要恢复中原的生产与建设,需要一个文武全才的人来坐镇,这个人最好是李隽,但是李隽要随军出征,再说了他要处理的事务不会仅仅只限于中原,还有其他的大量事务,清风子就成了除李隽之外最合适的人选了。 清风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谦辞,欣然领命,道:“皇上请放心,贫道一定尽力。” “道长,由于目前朝廷的局势,祥甫给你的帮助有限,主要还是要靠你自力更生了。”李隽笑着提醒清风子。战争还在继续,大量的国土在光复,需要大量的资金人手,李庭芝能帮的忙也不会太多。 清风子信心十足地道:“皇上请放心,贫道明白。” “中原是北伐的基地,大军出征后,粮秣主要还要得依靠中原,杜将军就留下来,与道长一道,为大军北征准备后勤。”李隽提醒道:“大军一旦过了黄河,必然会纵横在广袤的北方领土上,需要的物资和兵员会很多,你们二位的担子很重,望你们二位明白。” 这话乍听之下有点含糊,清风子他们哪会不明白话里的意思,李隽已经是打算燕云一光复,立即分兵趁机收回东北、西北、西域、西藏这些地方,还会进军大草原,直捣蒙古老巢。一句话:战争还有得打,消耗还会很大,他们的担子会很重。 这担子虽然很沉重,但是却让人兴奋,清风子和杜大用齐道:“皇上放心,绝不辱使命。” 李隽很是放心地道:“有了你们这话,朕就放心了。有道是英雄所见皆同,我们今天商量的事情,有一个人已经给朕提出过了。朕知道你们很想知道这人是谁?这人就是郭侃。”李隽掏出郭侃写给他的信,晃着道:“他在信里给朕提出了一个经略北方诸地的方略,就是我们商讨的事情。” 众人是万未想到郭侃这样的汉奸居然会给李隽出这样的主意,很是惊奇地问道:“他这是为什么?” 第二百三十一章 北伐燕云 第二百三十一章 北伐燕云 郭侃这个让人恨之入骨的汉奸居然会给李隽出主意,的确是一件让人想不到的事,由不得众人不惊奇,他们乍闻李隽之言,没有把眼珠掉在地上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个郭侃,做事真是出人意外。”清风子也是很惊奇,摸着白胡子感慨,接过李隽递给他的信,看了一遍,喟然而叹:“忠和就是忠和。” 一开始,他直呼郭侃之名,看了信改叫郭侃的字,自然是因为他对郭侃的看法已经改变之故,他接下来说的是:“我们这么多人商量的事,他早就谋划好了,其人真是深不可测。” 李隽点头道:“道长言之有理。”把郭侃写给他的信晃晃,道:“郭侃这封信,信中有信,一封是给朕出主意,如何北伐燕云之事。这点,我们商讨半天的策略,他就写在信里,我们的结论和他的提议是丝丝入扣。” “皇上,郭侃这狗汉奸为什么在世之日不回归朝廷,而是在快死的时候倒给皇上出主意了?”心急的高达脱口问李隽。 李隽叹息了一声,才回答说:“问题就在这第二封信。这第二封信其实不是信,只是一封他以前收到的信,这封信是朕在江南决战之时写给郭侃的,是要他投降,现在,他把信放在一起转回给朕。” 这一来,群臣更加迷糊了,一个个惊奇地睁大眼睛看着李隽。李隽明白他们的心思,道:“虽然这是朕写给他的信,可是已经大为不同了。”展开他亲手写给郭侃的信道:“这封纸上有汗味,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纸张有些折皱。” 解晋是越听越奇,问道:“皇上,这有什么关系啊?” 汗味,字迹模糊不清,纸张折皱这些和现在的问题根本就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事,由不得解晋不好奇。不要说他好奇,就是张珏他们也是如他一般惊奇。 清风子,廖胜功,杜大用,柳河子四人对望一眼,长叹一声,齐声道:“我已胡服也!” 李陵投降匈奴后,不为匈奴出一计,埋首诗词中,以此打发时日。到了汉宣帝时,因汉武大帝长达三十年战争而贫穷的国家在休养生息几十年后又恢复了强盛,汉宣武决定对匈奴用兵,派人劝说李陵,要他回归汉朝。李陵默然良久,喟然而叹“我已胡服”,表示不再回归汉朝。 他虽有这话,汉宣帝并没有放弃努力,派他的好友苏武,就是牧羊十九年那个苏武,在跟随汉使回汉朝之前再去游说他,李陵仍是没有同意。 清风子三人突然引用李陵的话,还很是感慨,这让原本就很迷糊的高达他们更是迷糊了,一个个把眼睛瞪得象铜铃,眼珠都差点掉在地上,惊奇得连提问都忘了。 李隽是学者出身,有问必答,哪会忍心高达他们给这种高深问题困扰,解释道:“信上有汗味这说明郭侃随身携带,纸张折皱说明郭侃多次展阅,字迹模糊那是为泪水所湿润。” 如此一解释,答案就非常明晰了,郭侃多次展阅这封信,并非没有动过回归的念头,并非没有激动过,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忽必烈身边,和李陵当年的选择如出一辙。 高达恨恨地道:“李陵当年虽是投降了匈奴,为的是有朝一日报汉,没想到汉武帝因为情报出错把他的家人给杀了,他才绝了归汉之心。就是这样,李陵的所作所为仍是可以谅解,他终生未为匈奴出一计,出一分力。苏武南归之时,托他照看妻儿,他实现了他的承诺,要是没有他的帮助,苏武的妻儿能不能回到汉朝与苏武团聚还很难说。 “郭侃这狗汉奸算什么东西?他给忽必烈这鞑子出毒计,要灭我大宋朝,还亲自率军远征江南,成了忽必烈最忠实的马前卒,他不配和李陵比!” 老将军性如烈火,疾恶如仇,这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他的话立即引起一片共鸣声,解晋他们是大声叫好。 高达接着道:“到快死了,后悔了,就给皇上出主意,想以此来洗刷他的罪过,不可能!他的主意高明吗?高明!但是,中华有人,就是没有他,我们还不是照样可以商量出这样的主意?三个臭皮匠,可以顶个诸葛亮。一个人不行,可以集思广益,大家合计合计,不就全有了吗?” 说得慷慨激昂,又很在理,让人不得不服。李隽点头,道:“高将军所言正是朕所想。要是郭侃在江南决战之时回归朝廷,朕会原谅他,朕想你们也会原谅他。现在,蒙古人完了,中原决战失败了,大势已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想起他是汉人,应该为汉人做点事,才给朕写了这封信,朕若是原谅了他,朕就是十足十的昏君。” “说得好!”众人齐声叫好。 李隽接着道:“象郭侃那样的人不甘埋没,想出头露面,做点事,搏得青史垂名,这点朕能理解。青史留芳的道路很多,不一定就只是为忽必烈效力。韩非埋头著书,不照样青史留芳吗?《说难》《五蠹》,千年以后读来,依然让人深为叹服。道长之才不在郭侃之下,而道长却选择了隐居,高风亮节让人叹服。以他之才,埋首著一兵书战策,何愁不传诵千古?何愁不青史留名? “至不济,还可以仗三尺剑,做一游侠,除暴安良,也胜过当汉奸吧。” 一席话说得众人点头称是,无不叹服。 晃着信,李隽愤慨地道:“他把信送给朕,是向朕表明,他并非不动心,并非不想回归朝廷,只是因为他本着‘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才忠于忽必烈,不能回归。真是可笑!食君之禄 ,忠君之事是一种美德,是一种应该发扬的美德,但那也是在同为一个民族的前提下才能成立。他忠的是谁?他忠的是忽必烈这个蒙古人,而不是汉人。他忘了,他是汉人。他如此行事,何其谬也,冤为神人之称。” “食人之禄,忠君之事”,是中国古代帝王们告诫臣子的话。郭侃以此为籍口,拒绝回归,实在是大谬特谬。 “皇上辨析入微,让人叹服。”清风子很是感叹地道。他这不是废话嘛,李隽学者出身,辨析入微是他的强项,能不佩服吗? 李隽笑言道:“道长,对于那些汉奸,不必手软,一定要严惩,以此来警告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皇上请放心,贫道明白。”清风子领命。 李隽沉思了一下道:“史天泽,张弘范,罪在不赦,不必问他们要不要回归,直接处决。到于阿术,一并杀了。” 史天泽,张弘范,阿术这三人可是让众人恨得牙痒痒的,李隽决心杀他们,那可是大快人心的事,众人无不是大叫深得吾心。 “皇上,忽必烈有消息了。”段干木喘着气,冲进屋来,远远就把这条消息通报给李隽知晓。 自从汴京光复,忽必烈就神秘失踪了,朝廷多方严查终是没有结果,段干木这话,无异于一个焦雷鸣响于耳际,李隽蹭地一下站起来,急急问道:“他在哪儿?给我们抓住了?快带上来。” 抓住忽必烈的话,中原决战就不是胜利一词所能形容了,那是完胜,完美无缺。然而,段干木的回答让李隽大失所望,段干木回答的是:“皇上,忽必烈已经回到北岸了。” “什么,让他跑了?黄河上有我们的海军巡视,他还能飞过去?”李隽有些难以置信,惊奇地问道。 为了抓住忽必烈,不仅仅出动了南宋海军,还发动老百姓,可以说黄河上是三步一小船,五步一大船,连一只鸟都不可能放过,更别说大活人了,要李隽相信忽必烈逃走了真的很难。 段干木有点沮丧,道:“皇上,那没用,黄河给封起来了,我们的船动不了,只能靠岸。”很是遗憾地道:“忽必烈这鞑子的狗运真好,他逃出城潜伏起来,要不是黄河封冻,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走。” 黄河封河后,冰层厚达数米,可以在上面开坦克,船只哪里还能停在河里,只有靠岸一途了。当然,封河后,原本无法逾越的黄河一下子变成了坦途,忽必烈肯定是趁机逃过黄河,回到华北。 “这这这……”李隽一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个这字,才道:“黄河中游不是很少封河吗?一百年也遇不上一次,怎么就这么巧,偏偏给我们遇上了?还是在这关键时刻,这不是存心和我们作对吗?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黄河封河主要地段是在内蒙,山东一带,三门峡附近有时也会封河,开封附近封河很少很少发生,今年却发生了,任谁得到这条消息都会沮丧。众人都是默然,就是清风子都不得感叹忽必烈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皇上,河封得好宽哦,最长的一段足足有上百里之长。”段干木很是无奈地道:“成了坦途,人走在上面,根本不用担心掉下去。” 黄河中游封河百年难得一遇,封河几十里已经罕见了,没想到居然一封就是上百里之长,更是千年也不见得能遇不到一次,李隽的眼珠再次瞪出来了,突然猛拍脑门,问道:“干木,你说什么?封了一百里?” “哎,哪才止一百里。”段干木回答道:“你说这天怪不怪,最长的一段是一百多里,这样的河段还有好几个。从开封到洛阳这一带几乎都给封起来了。” 李隽瞪着眼睛问道:“真的吗?” “真的。”段干木想也没有想,脱口答道。 李隽一连问了三个“真的吗”,段干木的回答就变了,道:“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臣哪敢说假话,句句实言。” “太好了!干木,你告诉朕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李隽兴奋得几乎是唱出来的,道:“中游封河不多见,从汴京封到洛阳更是少之又少,朕是难以置信,才多问了你几句。” 高达一跺脚,道:“皇上,忽必烈这鞑子逃了,还是好消息?那什么是坏消息?”也只有高达才敢这样质问李隽,别人没这个胆,也不会这样质问李隽。 他的话很得解晋他父们的心意,都看着李隽,盼望他给出答案。 一向是有问必答的李隽却没有理会他们,大步一迈,道:“走,我们看看去。”也不等众人说话,率先而出。 “封河有什么好看的?”高达犯嘀咕了,清风子一拉他道:“高将军,走吧。”高达嘀咕着“真是奇哉怪也”,跟着去了。 望着一众人怀着惊奇的表情跟着李隽去了,段干木想不通,摇摇头也出去了。 xxxxxxxxxxxxxxxxxxxx 北风劲吹,朔风怒吼,刮面生疼,如刀似割。 此时的黄河,不仅仅是白茫茫一片的冰块,还在飞舞着无数的雪花,望不见尽头,真的是当得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名句了。 “怪不得这么冷,原来文章就在这里。”李隽呵着冷气,道:“封得结不结实?这得试试,朱将军,马上去调一百门钢炮来,一路炸过去。不,调炮太费时间,廖将军,马上调一千人过来,带上炸药包,炸河面,看不能能炸穿。” 黄河封就封了,有什么好折腾的,李隽居然要浪费炸药包来炸穿冰层,太让人想不通了,高达愣了一下,问道:“皇上,你这是做什么?天要下雨,黄河要上冻,谁也奈何不了,就让他冻呗,有什么好折腾的。” 解晋,欧军行,赵佥,朱瑞祥,代远军,许光汉他们很是赞同高达的说法,点头不已。 廖胜功,杜大用,柳河子,陈兴道,张珏,张世杰的看法与高达相反,道:“是该试试,看结不结实。” 清风子摸着白胡子道:“皇上不必担心,依贫道看,黄河封得很结实,足以行得千军万马。皇上,请下令吧。” “我说,臭牛鼻子,你打什么哑谜?”高达拍着清风子的肩问道。 李隽笑道:“高将军,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不爱动脑筋。你想想吧,黄河天险,难以逾越,要是在平时,朝廷大军渡过黄河,就算我们的海军强大,船只多,没有十天半月不会成功吧?这还要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调集足够的船只。 “现在好了,黄河上冻,变成了坦途。你说,朝廷要是不趁此机会渡河北伐燕云,还等什么?” 一语点醒梦中人,高达一蹦老高,猛拍脑门,道:“还是皇上圣明。臣真是老糊涂了,连这么好的渡河良机都没有想到。” 解晋他们也是恍然大悟,齐声赞同。 “黄河意外封河,让忽必烈绝处逢生,让他逃过了黄河。”李隽话锋一转,分析道:“抓住忽必烈固然是好事,是喜事,但是和大军渡河比起来,又算不得什么。抓住忽必烈,大军要渡河,不抓住他,还是要渡河。大军渡过黄河,扫荡黄河以北,才是头等大事。忽必烈逃就逃了吧,没什么大不了,跑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在汴京没有抓住他,可以在大都再抓他,大都抓不住他,还可以在大草原上去抓他,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要抓住他。” 正如李隽所言,抓住忽必烈固然是大好事,人人都想,但是和大军渡河比起来只能算小事,大军渡河北上才是头等大事,才是根本大业。没有抓住忽必烈,要军队去解决问题,抓住了他,还是要军队去解决问题,所不同的只是阻力大小而已。 “皇上圣明!”清风子他们赞成李隽的分析。 “传令,所有的军队结束休整,马上渡河。”李隽下令道:“越早渡河,越能打忽必烈一个措手不及。朕在想,忽必烈仓皇北顾,还来不及调整部署,这是天赐良机,渡河之后,马上按照原订计划进攻。” 张珏他们领命。 “有劳道长马上调集稻草,撒在河面上。”李隽对清风子道:“还有,要将士们用布片、麻绳、稻草绳拧一个套子,套在脚上,行走在冰面上就不会打滑摔倒。马蹄全用布片包起来,以防打滑。” 以我在冰天雪地里打滚的经验,脚上套一个脚套,可以很好地起到防滑作用。当然,我用的是山藤,不是布片,效果差点。 “事无巨细,皆在皇上计算中,臣等佩服。”廖胜功他们再次感受到李隽缜密的思维。 李隽不无遗憾地道:“春节马上就要到了,这个春节对于朝廷来说特别有意义,朕原本打算在汴京和诸君共庆中原光复,没想老天不给我们这个机会,不得不继续征战。” “皇上不必遗憾,”清风子发表看法道:“这是天意,天意要大宋朝昌大,才给了朝廷这样一个难得的良机。” 第二百三十二章 渡河之战 第二百三十二章 渡河之战 “将士们的冬装都都配发了,这都是祥甫的功劳。”李隽很是感慨地道:“要不是祥甫给我们提供了如此充足的补给,将士们没有冬装,时机再好,也不敢渡河。” 清风子点头赞同,道:“皇上所言极是有理。此时的北国,已是冬天雪地,黄河封河固然是难得的渡河良机,可是这渡河之后将士们将在冰天雪地里行军、作战,条件非常的恶劣、艰苦,充足的后勤保证更是不可缺少,冬装就显得犹为重要。” “不知道祥甫双鬓上的华发又多了多少?”李隽很是同情地道:“朕本想是中原决战后,让将士们先休整一段时间,等到春暖花开再渡河北上。现在,黄河意外封河,这机会难得,万万不能任其流失,渡河也就成了急务。我们还没有从中原决战中完全恢复过来,燕云之战只能靠将士们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了。” 廖胜功分析着道:“皇上请放心,中原决战后将士们虽是疲劳,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不过,将士们士气高昂,以臣之见士气已是百多年来最为高昂之时,比起当年的岳家军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北地虽苦,冰天雪地,也是挡不住将士们如火的热情。” “廖将军说得很对,臣也是这么看。”杜大用很是赞成廖胜功的分析。 张世杰他们也是赞同道:“是啊,皇上。” 高达的说法最为特别,拍拍胸,道:“皇上,不要说将士们兴奋、热情似火,就是老臣好象也年轻了二十岁,昨晚上还吃了八大碗白饭。皇上,你看,老臣的身子骨越来越结实了。胜仗就是好,可以让老头变年轻,可以使将士们充满热情,不畏惧寒冷,北地之苦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他的话立即引来一片笑声。 李隽笑着指着高达道:“好你个老顽童,一件严肃的事情居然给你说得比喝南瓜汤还要轻松。就是这样,仍然不能掉以轻心,你们要记住,一是要让将士们穿暖和,二是要让将士们吃饱。” 穿暖和有利于行军作战,这点不用多说都会明白。吃饱不仅仅让人有力气打仗,也可以让人不畏惧寒冷,因为那会摄入足够多的能量,可以抵御寒冷。 作为带兵的将领,张世杰他们不会不知道这两件事对进军燕云的好处,齐道:“谨遵皇上教诲。” 清风子摸着白胡子道:“虽然眼下不是用兵的时机,但是兵贵奇变,当变则变,有此良机我军渡河正所应当。一则可以打忽必烈一个措手不及,让他的军队在来不及变更部署的情况下遭到我军的攻击,相较而言比起春天再进攻,阻力会小得多。二则在冰天雪地里用兵,与兵法相反,很多人想不到,正所谓出奇制胜是也,有此两点,朝廷必胜!” 他的话立即得张世杰他们的赞同,道:“有此两点,就足以光复燕云之地了。” 李隽点头赞同,道:“理是这个理,依然不能掉以轻心,该做的功课还是要做足。朕可不想将士们没有战死在沙场上,而是冻饿而死。冰天雪地这头怪兽,有时比百万大军更可怕。” 对于这点,历史是有很深刻的教训,库图佐夫追击拿破仑的行动就是最生动的例子,出发时,他带了十二万军队,等到追击行动结束后,十二万军队只剩下不到三万人,很多人是给累死的,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给冻饿而死。就是库图佐夫本人,也死在了追击途中。 另外一个生动的例子,就是一九四一年德国人进攻苏联的失败。德国军队凶猛的攻势之所以在莫斯科城下被遏止住,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俄罗斯的冬天提前两个月到来,使得德国的装甲部队无法参战,最终不得不望着克里姆林宫的尖顶而感叹。更糟糕的是,德国军队和当年的拿破仑一样,根本就没有装备冬装,穿着单衣在冰天雪地里作战,有多少人给冻死,无法估计。 李隽这个历史学家对于这两件事情当然是熟之极也,虽然华北的冬天比起俄罗斯的冬天暖和了许多,也是够让人受的,要是没有充足的后勤保证,出奇用兵演变成大灾难不是不可能。正是考虑到这点,李隽才一再提醒将领们。 “臣等明白。”张世杰他们齐声道。 望了一眼排着整齐队列,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开赴燕云之地的将士们,李隽道:“开始吧。”走到香案前,点燃一炷香,插在香炉里,道:“宗将军泉下有知:将军矢志渡河,光复故土,感彻肺腑!将军英灵不远,将军之遗志,朕今日代将军实现!将军千古!” 如此做,并不是李隽迷信,而是因为当年宗泽三呼渡河而亡,感动多少豪杰,就是千年以后的今天读史至此,也是让人感叹不已,深深为宗泽将军忠心所感动,让人泪湿沾襟。女真南下,山河破碎,矢志如宗泽将军者不知有多少,李隽在大军渡河之前祭奠宗泽,也是在告慰如宗泽这样矢志渡河光复故土的英雄们! 他们的遗志今日被实现,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将军千古!”清风子他们跟着李隽念道。 祭奠完毕,李隽大手一挥,道:“渡河!” 骑马站在队伍最前列的欧军行振臂高呼,道:“渡河!渡河!渡河!” 将士们跟着他齐声高呼:“渡河!渡河!渡河!” 欧军行一拍马背,策马而出,直向北岸进发。将士们随后跟进,渡河之声响彻在黄河之上。宗泽将军渡河的百年遗愿,终于给实现了! “道长,杜将军,就此告辞。”李隽冲清风子一抱拳,道:“中原之事就有劳二位了。”飞身上马,一拍马背,在段干木等侍卫的簇拥下直发北岸。 这次渡河与中国历史上任何一次渡河都不相同,没有用一艘船,堪称中国军事史上的一大奇迹。 李隽投入华北的军队规模空前,一次性渡过过去了一百一十万军队,如此规模的军队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当然,由于黄河封河在李隽的意料外,也在任何人的意料外,宋军的渡河很是仓促,根本就没有准备好,好多军队根本就没有到达指定的位置,只能先到先渡。 先到先渡不是问题,因为封河后的黄河是一条坦途,不存在用船只那样渡河的困难。饶是如此,宋军也用了半个月才完成。更让李隽放心的是,朱瑞祥的炮兵也过了黄河,还是一门炮不落下。 黄河中游封河,很难遇上,清风子和杜大用知道机会难得,发动了大量的民夫,把数量众多的军用物资趁机运过了黄河,为大军作战提供了很好的后勤保证。 也许真的是天意,宋军头天渡完河,第二天黄河解冻了,不能再渡河。李隽得知这事后很是感叹“真的是天意!”忽必烈得知之后,也是感叹无已“天意啊,天意要绝我大蒙古国!” “报告将军,发现鞑子军队。”探子跳下马,急急向欧军行汇报情况。 欧军行眉头一皱,道:“鞑子来得真快!有多少人?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边,大约有三千人。”报子喘口气汇报。 欧军行挥手道:“知道了,再探。焦裕,焦将军。” 焦裕一拉马缰,飞驰而来,道:“将军召末将不知有何要事?” “你一直唠如你在关中跟随皇上作战,是如何如何的来劲。你一直嫌我们的仗不多,让你的手发痒,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欧军行看着焦裕道。 焦裕双眼一下子放出光采了,那光芒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刺眼,喜滋滋地道:“将军,又有仗打了?太好了!将军,你放心,末将一定打好。”为了打仗,他马上表决心道:“要是打不好,末将提头来见。” “这一仗要是打不好,你不用提头来见我,自己抹脖子吧。”欧军行马鞭指着前方道:“前面有三千鞑了军队正向我们开来,你率领本部去做掉,一个也不能逃。” 焦裕开心地道:“遵令。将军,那你呢?” “我嘛,当然是继续前进。”欧军行冷冷地道:“以我推测,这支军队应该是赶到黄河边上来阻止我军渡河的。我岂能与这种小股部队纠缠,当然是马不停蹄,直插北方。”一拍马背,飞马而出。 战争就是这样,如果你有重要的目标,在途中遇到敌人小股部队,只需要派出一支部队干掉就是了,用不着把主力都压上去。这是战争中一条非常普通的规律,然而却有很多人恰恰违反的就是这条规律。 安禄山造反,当时长安兵力空虚,他应该避开其他的目标,直奔长安。而他却给张巡区区数千之众拖在巡阳达半年之久,为唐王朝调集军队准备好了条件。 不为小目标牵制,集中兵力打击敌人的重要目标,在历史上做得很出色的可能要推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的战争了。这次西征,人们把他的成功拢统地归结为蒙古军队的英勇善战,蒙古军队英勇善战这点没错。但是,从当时的力量对比来看,成吉思汗远远不是对手,战争的结果却是他胜了,花剌子模给灭了,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在于他杰出的军事才干和摩诃末愚蠢的行动。成吉思汗这次西征并不是一帆风顺,有败仗,也有攻不下来的城池,遇到这种攻不下来的城池,他就分兵围起来,大军直朝目标扑去。 欧军行是一员良将,哪会不懂这个道理,当然不会与小股部队纠缠,直插北方。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欧军行向北方插得越远,胜利就越大。因为他这是在撒网,等到他收网的时候,网中的蒙古军队有多少,不用想都知道。 这点,第二次世界大战有很好的战例,德国人的中路集团军以霍特将军和著名的古德里安将军的装备集群为突击力量,置其他事情于不顾,这其中还有元首叫停的命令,直插斯摩棱斯克,等到两路装甲集群会合的时候,给包围的苏军之多多到让人难以想象的程度。 焦裕恍然大悟,很是后悔,道:“将军,这事你换个人去吧,我要跟你去北方。这种小鱼,没劲头。” “自己屁股自己擦!”欧军行的声音远远传来。 焦裕虽是不高兴,还是不得不执行,带着军队直扑来犯的三千蒙古军队。果然,前面不远正有三千蒙古军队开来,瞧蒙古军队的样子,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大祸即将临头,还排着一字长蛇阵开进。 如此阵势,很好对付,只需要拦腰一刀,截为两段,互不相应,再逐个击破就是了。焦裕是一员良将,当然明白这个理,把军队分成三个部分,左右两翼攻击蒙古军队的首与尾,他自己率军直插中部。 《说岳传》里金兀术摆一字长蛇阵难住岳飞一段,可以说没有兵法常识,而读者们还为之疯狂,真的是让人无语。《孙子后法》虽有“如常山之蛇率然,击其头则尾至,则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皆至”的话,并不说是可以摆一字长蛇阵,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蒙古军队根本就没有搞明白宋军是哪里钻出来的,就给焦裕斩为两段。等到他们明白过来时,已经陷入了宋军的重围中,很快就给歼灭了。 “将军,快派人报捷。”亲兵队长凑上来给焦裕献计,道:“将军,这是我军渡过黄河以来的第一个胜仗,不可不报啊。” 焦裕把宝刀还入鞘中,白了亲兵队长一眼,道:“报个鸟。这叫胜仗?才闻到一点腥味,你就吃上鱼了?好吃的在后头呢。传令下去,全速前进,一定要给我追上欧将军。”也不等亲兵队长说话,一拍马背,泼风般冲了出去。 亲兵队长忙问道:“将军,报不报捷?”信裕早就冲得没影了。 “这个焦裕,他居然不报战况。”张世杰眉头一皱,道:“大军过河后,我们需要随时掌握前线的情况,他打了胜仗居然不报,有他这么打仗的?应该要处罚他,要不然此风一长,我们还怎么掌握战况?” 张世杰的担心并非多余,象他这样的一路大军的总指挥官,要是不能随时了解前线的情况,问题就很严重了。 李隽分析道:“焦将军这个人,和朕在关中打过仗,他最喜欢的就是挑硬骨头啃,不怕蹦掉牙的。他之所以不报,是因为他没把歼敌三千当作一回事。” “他就算不当一回事,也得让我们知道情况。”高达也是生气,道:“他连气都不通一下,要是人人都学他这样,我们还怎么指挥?” 李隽点头道:“胜利不足喜,固然是好事。但是,让一路大军的总指挥没法把握情况,问题就严重了,这次胜利不给他记功,让他功过相抵,再申斥他一通。” 焦裕的作法虽是不合军规,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记他的战功,申斥一通也足够了,张世杰和高达点头同意。 “见过皇上,张将军,高将军。”解晋喘着气,几乎是冲进来的,向李隽施礼。 小骠骑威名显赫,张世杰和高达哪敢怠慢,还礼道:“解将军辛苦了。” 李隽拉着解晋的手,道:“你终于来了。你的军队驻扎地太远,这渡河之事就让欧将军占了先,你要是再不赶来,你恐怕连汤都没得喝。” 宋军渡河非常的仓促,先到先渡,解晋的军队驻地离黄河比较远,自然是不能如欧军行一样“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一听这话,解晋一下子急了,道:“皇上,臣就是为这事来的。皇上,你得给臣作主啊,不能把好事都派给欧将军,他吃肉,也得给臣分点汤喝吧。” “看把你急的。”李隽笑着拉着解晋走到地图道:“欧将军沿东边,从这里到这里,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直插敌人的后背,想撒一张大网。现在,鞑子对我军的渡军有所警觉,发现很多小股部队开向黄河边,目的很明确,就是来阻止我军过河。不用说,肯定是忽必烈下的令。不过,他这主意不好,各自为战,兵力分散,易为我军各个击破。反倒不如集中兵力,守住几个重要的点,以此和我军对抗。” 张世杰他们很是赞同,道:“皇上高见。” 李隽接着道:“正是看中这点,欧将军才决定做一张大网,进行纵深穿插,大范围包围鞑子。这就需要另一路大军,就你小子去完成,你从西边,从这里到这里,在这里与欧将军会师。其余的事,我们会做好。” “皇上放心,臣一定做好。”解晋信心十足地道。 段干木大步而入,把手里的战报递上,道:“皇上,这是欧将军送来的情报。” 李隽拆开一看,惊奇之极地道:“有这种好事?” 第二百三十三章 首战日本 第二百三十三章 首战日本 李隽冷静沉着,遇事不惊的美好品德深印张世杰等人心头,乍闻李隽惊奇之言,无不是惊奇不明所以,死死盯着李隽。 心急的高达脱口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 李隽笑言,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北方的天气比我们预计的暖和得多。” “不会吧?黄河边上这么冷,还能暖和?”高达和解晋同声发表不同意见:“黄河上的天不会与北方的天大不相同吧?” 张世杰稳重之人,虽然没有如高达和解晋一般问出来,也是觉得难以理解,看着李隽没有说话。 把手里的战报晃晃,递给高达道:“你看看,这是欧将军刚刚送来的战报。欧将军在战报里说,离黄河百多两百里的地方没有黄河边上冷,虽然不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将士们沐浴在冬日暖阳里,也甚是暖和,好多将士已经脱下冬装了。” “早知道,我们何必那么辛苦,给将士们准备冬装。”高达把战报看完,对李隽给将士们配发冬装的指示不满,道:“皇上,们一通忙活,还是白费力气。” 李隽忙辩解道:“我又不是诸葛亮,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准备工作当然是要细。” 张世杰很是赞同李隽的看法,道:“皇上所言极是有理。眼下虽是暖和,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少时间,这准备工作是不能不细。” 我就亲眼见到过一条小河沟阻断大雨的事,这条小河沟不过三尺宽,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一边是倾盆大雨,一边却是一滴雨也没有。天气的变化有时让人很是难以理解,谁也说不准,今天是暖和,明天难保变坏,万全准备才是最为稳妥之策。 高达自知理亏,转移话题道:“这个欧将军真是能打,才一天多的时间就推进了快两百里,这速度也太快了吧,这可是我这辈子见过骑兵推进最为神速的进军。” 骑兵要是单纯行军,不作战的话,一天一夜可以行军五百里以上。这只能存在于没有作战行动的行军,要是有作战行动的话,再精锐的部队一天能推进百多两百里已经是很惊人的速度了。 不要说古代的骑兵,就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装甲部队一天一夜的推进速度也就在两百里上下。当然,也有步兵推进速度超过装甲部队的特例,这就是在一九四零年由德国最为出色的战略家曼施坦因指挥的步兵,向法国的推进,居然比装甲部队还要快,让人大跌眼镜。 张世杰很是钦佩地道:“欧将军之所以能够神速推进,一则固然是他置小股敌人于不顾,大军直向北穿插,二则也证明朝廷抓住机会渡过是正确的,打乱了忽必烈的部署,他来不及应变,我们应该以更快的速度向北推进,绝不能让忽必烈有时间应变。” 对于这点,李隽很是赞同,道:“燕云之战不是由兵力来决定,而是由速度来决定,朝廷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推进。解晋,你马上出发,要象欧将军一样,不要担搁,不要与小股敌人纠缠,直插北方。” “遵令!”解晋领旨。 李隽叮咛道:“你要记住,你的搭挡已经比你早走一天,多出两百里路程,要是你的行动慢了,你这次是真的连汤都没得喝。” “皇上放心,臣就是累死马,跑断腿,也要如期赶到。”解晋信心十足地道:“绝不让皇上失望。” 李隽考虑了一下,道:“你们的推进速度非常快,后勤补给很困难,几乎是补给不上,这才是你们这次行动的最大难题。朕给你们全权,在推进途中可以便宜行事,对于那些罪大恶极之辈,你们可以处决,把他们的家产充军用。另外,你们筹措粮秣给老百姓打欠条吧,由朝廷来还。” 象这样神速的进军,最难的不是打垮敌人,而是获得补给。由于速度太快,战线太长,几乎是不可能获得补给,只能靠自己解决,就地补给。李隽这话,无异于把解晋和欧军行此次行动最大的难题给解决了,解晋是大喜过望,道:“谢皇上!”一个转身,兴奋之极地冲了出去。 李隽摇着头,道:“这小子,一有仗就打坐不住了。” “将士们:我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北边冲,先到的是好汉,后到的是孬种!”解晋骑在马上,对他的铁血雄师训话,道:“就是累死马,跑断腿,爬也得给我如期爬到。听见没有?” “听见了!”将士们呐喊着。 “褚行良。”解晋大声叫道。 褚行良出列,道:“末将在。” “你带上本队人马,掩护大军行进。你的任务只有一个,让主力不受干扰地前进,有小股敌人,你去把他们砍成肉酱。”解晋大声下令。他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派出一支军队专门对付骚扰的蒙古小股部队,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全力推进。 褚行良道:“遵令。“ 解晋一拉马缰,道:“出发!”一拍马背,泼风般冲了出去。 望着越来越清晰的地平线,林尚荣很是激动,吸口气强抑一下心神,向郑静和报告道:“将军,前面就是福岗,就是我们遭难的地方。将军,你得给我们报仇啊。” 原本还在观赏异域风情的郑静和听了他的话,神情一下子就变了,原本的感慨赞赏之情一下子全没了,双眉一轩,虎目中精光四射,盯着福岗,道:“你放心吧,决不让你失望。” 从郑静和的变化中,林尚荣知道郑静和不是随便说说,而是肯定会如他所言,再也抑止不住激动,道:“将军,就是在这里,我们几百商人给鬼子无情地杀害了,你一定要给他们报仇啊。” “给对面传出讯号,要他们在一炷香功夫内迎接我们的到来,交出凶手。”郑静和杀意汹动地道:“要不然的话,必将踏平此地。” 福岗的守将土肥原三蹭地一下站起来,吼道:“什么?他们竟敢如此大胆,要我们交出小犬狼,岗村宁夫,山本五十五,还有东条大人,这做不到。不可能,绝不可能。”叫声如同疯狗吠叫,很是刺耳。 他眼睛瞪得老大,要是再伸出一条火红的舌头,肯定就是一条疯狗了。 “大人,你说怎么办?他们来了好多船,把海面都遮住了,要是我们不交人,他们杀上来,我们顶得住吗?”这个叫平沼的鬼子心惊胆跳地问道。 土肥原三一把抓住平召,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骂道:“你的胆小的,死了死了的。”一脚把他踢飞老远,理也不理在地上叫痛的平沼,象疯狗一样冲了出去。 平沼顾不得疼痛,三两下爬起来,屁颠颠追了出去,唠叨道:“大人,别的不说,他们有一种很大的战舰,我们就是派出十艘,一百艘也对付不了。” 他还算有点眼光,象无敌战舰这样在当时属于顶尖船只的战舰,火力猛,日本的战船几十艘也对付不了一艘。 土肥原三风急火燎地冲到岸边,他原本不相信平沼的话,等到看清宋军的阵势后,才知道平沼所言不虚。只要不是蠢材,都知道船只多到让阳光都透不过来,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南宋是铁了心要伸张正义,他们要是不交出凶手,绝不罢休。 无敌战舰一下子就把土肥原三的眼球给吸引住了,见了那么多的炮口,土肥原三虽是不明白有什么用,也是知道那绝对不会是摆设,必然是杀人利器,要是无敌战舰发起威来,整个福岗都会给夷为平地。 土肥原三在心里略一估计,就知道不是依他手边的力量能够应付得来,应该采取缓兵之计,拖住郑静和,好让东条一机派军队过来,道:“给他们发信号,要他们等待。告诉他们,我们对于他们指控之事,我们会调查的,若是真如他们所言,我们会交出凶手,让他们满意而归。” “将军,他们说他要调查需要时间,要我们宽限他们一点时日。”海军将领风一平向郑静和禀报。 郑静和一语道破土肥原三的用意道:“别的人也还罢了,东条一机是他的主子,他能调查吗?他这是缓兵之计,在拖延时间。” “将军,那怎么办?”林尚荣很是关心地道:“将军,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郑静和冷冷地道:“这好办,照我说的回复他们。” “大人,他们说了,他们很是体谅我们的难处,调查就必了。”平沼一脸媚笑对土肥原三汇报。 土肥原三还以为自己的雕虫小技得逞了,不无喜悦地道:“很好,很好。我们就可以向大人汇报了。” 平沼苦着脸,提醒道:“大人,恐怕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土肥原三很是不爽地喝道。 平沼点头哈腰道:“大人,他们还说了,他们已经代我们调查好了,所以不用我们再去浪费时间。他们问大人,交人还是不交人?要马上答复。” 原本很是高兴的土肥原三一下子高兴不起来,平沼接着道:“他们说了,他们留给我们的时间是一炷香的时间,现在香快燃完了。大人,快做决定吧。” “一炷香的时间?”土肥原三的耳朵竖起来了,道:“这也太蛮横了。就算我们要交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他们是存心不给我们时间完成,他们的心不诚。” 他说对了,郑静和给他们一炷香时间只是走过场。事实非常清楚,鬼子肯定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要是给他们几天时间的话,他们调兵倒不放在心上,他们肯定是虚与逶迤,拖延时间,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稍微走一下过场,就动武。让鬼子在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后,就会表现出他们的诚意。 当然,土肥原三没有自问:他有没有诚意? 话音刚落,土肥原三就看见了他终生不忘的一幕,南宋舰队突然冒出一团团火光,一个个拖着长长尾焰的炮弹飞向了福岗。在当时,小鬼子技术落后,用中国话来说属于未开化民族,见识短浅,土肥原三哪里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东西瑰丽雄奇,很是好看,要是在夜晚的话,肯定是让他心旷神怡。 “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土肥原三心里一直在问这个问题。很快,他就明白炮弹有什么用了,炮弹交织成的火力网一下子把福岗给覆盖了,一个个接一个的火球出现,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一颗炮弹不偏不歪,正好落在土肥原三身边,他只觉一股热浪扑来,紧接着整个身子就飞了起来,远远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都给摔成两片了。 一阵海风吹来,土肥原三觉得身上凉嗖嗖的,定睛一瞧,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给冲击波斯裂成碎片,片片缕缕飘散在空中,如穿花蝴蝶般飞舞,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奇观,煞是好看。 土肥原三那个短小而无法探知喜拍av片出名的鬼子妇人小妹妹深浅的小弟也露出来了,更糟糕的是,那地方正流着黄白之物,不用想都知道他是运气太差了,在炮火的第一轮轰炸中就葬送了传种接代的功能。 “这是炸鬼子用的!”土肥原三一下子明白火炮的用处,双眼翻白,出气多,而入气少,眼见是不活了。开玩笑,那地方给炸烂了,他要是还能活,岂不成了怪物? 鬼子本是四岛之国,蜗居其间,由于海洋的阻隔,无法大规模与外界联系,虽有“遣唐使”这个为中国人熟知的名词,但是这并不是说明他们就象当年葡萄牙人一样大规模进行海外贸易,从大海上谋得生存。 相反,鬼子当时处于列国纷争之际,主要精力都用于内战了,哪里还有精力对外发展,更别说葡萄牙人似的大规模海上经营,因而他们对外界的了解很少,就是中国的佛教也是从朝鲜传入日本的,而不是直接从中国本土传入。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小鬼子到朝鲜近,而到中国远,不是他们所能胜任的。 至于派出遣唐使这类的使臣,那毕竟是使臣,人数少不说,次数也不多,两百多年才十三回。很难形成气候。派人到唐朝留学,那是政府在后面支持,象葡萄牙人那样的海外谋生,虽有政府提倡,主要还是靠民间的努力才形成气候,才会空前的航海盛况,小鬼子还没有做到。 一句话:以他们当时的认知,还无法理解火炮这种来自后世历史的先进武器。在遭到火炮的轰炸后,鬼子是死伤惨重,惊愕、惊讶到无与伦比的程度,和蒙古人当年初次遭到炮火攻击的反应如出一辙,不知所措。 要想完成伸张正义,惩治凶手的任务,必须要让鬼子知道厉害,要他们不得不交出凶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制造恐怖。郑静和对此有非常清醒的认识,下令进行轮番轰炸,排炮是一轮接一轮地打过去,把福岗整整犁了一遍。 在遭到如此猛烈的打击后,福岗出现了不计其数的尸体,残肢断臂,破碎的内脏,飞溅的鲜血,掀翻的尘土,到处都是。 这种景象是遭到炮火袭击后的正常情况,郑静和见得多了,一点不以为奇,让郑静和奇怪的是,才几个排炮打过去,福岗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炮火下的目标化为一片火海,郑静和见得也不少,但是如此猛烈的火势,郑静和还是第一次见到,很是惊奇,道:“怎么这么快就着火了?我以为还要再打几轮呢。” 林尚荣给他解释道:“将军有所不知,鬼子的住处与中土不同。主要是用木材造的房子,他们最好的材料是针叶树。这些木材时间长了就成了干木头,很易着火,我们的炮弹打过去,无异于最好的火源,还有不烧得旺的道理。”狠狠一握拳,很是兴奋地道:“炸得好,最好全部烧掉。” “谢谢你给我出了这么好的一个主意。”郑静和拍拍他的肩头。 林尚荣只不过是一句气话,哪里想是到郑静和居然感谢他,一下子给弄迷糊了,吃惊地看着郑静和。郑静和很快就给他诠释清楚了,道:“传我的命令,船只每十艘一组,分散开,到福岗各处去炸。记住,先炸房,再炸人,绝不留一栋房,不留一个活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威震东洋 第二百三十四章 威震东洋 郑静和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宋军每十艘船只为一组,分散到福岗外围进行轰炸,他们谨记郑静和的命令,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对准房屋来上一通狠的。日本的房子木料所建,遇火即燃,不多一会,整个福岗都为烈焰所笼罩,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房子着火,鬼子吓得鸡飞狗跳,四处奔逃,这无异于最好的靶子,宋军对准人开炮,哪里人多哪里就最先挨炮。如此打下来,等到宋军不再开炮,整个福岗能有多少活物,只有天知道了。 对于这事,李隽是这样评伦的“己之不仁,想彼之义,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小鬼子无端挑起事端,残杀我商人,无道之极,要是不予惩处,哪里还有正义。” 等到炮火停歇后,海军陆战队实施登陆作战,与其说是等陆,还不如是说旅游更帖切。在遭到如此猛烈、别具匠心的打击之后,福岗的守军早就作鸟兽散了,谁还敢来阻止宋军的登陆,因而宋军的登陆没有遇到一点抵抗,陆战队员们平生第一遭遇到在敌国的领土上毫无阻碍前进的好事,很是惊奇,用他们的话来说就“小鬼子是不是绝种了!” 郑静和带着亲兵上岸,行走在尸山血海间,看着一头的尸体,道:“我们打得也太猛了点,居我没有活人。你带点人去,抓几个活的回来。” 亲兵队长领命道:“遵令。将军,鬼子可恶,让他们死了好,省得烦心。” “你不懂,我要活口是有用处。”郑静和给他解释道:“我们来了,总得要给东条一机送信吧,要是他不明不白,我们这仗打跟谁打去。” 亲兵队长也是个玲珑人,一语道破郑静和的用意道:“将军这招很高明,东条一机要是知道我们来了,要是知道福岗因他的愚蠢行动而变成了人间地狱,他会作何感想呢?不用说,肯定是吃饭不香,睡觉不稳,心神不宁,苦熬渡日,这是折磨他的高招。” 郑静和补充道:“多抓点活口回来,我们再给他一点小节目,他就终生不忘了。” “大人,有一群刁民在外面求见大人,请大人作主。”岗村宁夫向东条一机汇报。 东条一机很是不屑地道:“这事,你去处理一下。不要让你的刀生锈。”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岗村宁夫杀掉这些刁民,要是在以往岗村宁夫会毫不犹豫地执行他的命令,这次却是例外,迟疑了一下道:“大人,你还是见一下的好。他们带来了中国将领的话,说是捎给你的。” 眉头一轩,东条一机很是不爽地道:“叫他们进来。” 岗村宁夫答应一声,出去把这些刁民带了进来。东条一机定睛一瞧,差点没有晕倒,这些人哪里是刁民,瞧他们那副颤颤兢兢的样子,应该叫懦夫才对。 “中国将领叫你们带了什么话给我?”东条一机眼睛瞪得老大,看着这些心悸胆颤的鬼子喝道:“说。” 这些送信的鬼子正要说话,东条一机手一摆,道:“把他的舌头给我拔掉。”指着一个身材略胖的鬼子。 他们明明有话要说,要是拔了舌头,还怎么说话,一向听话的岗村宁夫不由得愣住了,迟疑地问道:“大人这是?” “拔!”东条一机非常简单地说了一个字。 岗村宁夫知道他肯定是另有主张,大手一伸,抓住这个倒霉蛋,一脚踢在膝弯里,这个倒霉蛋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左手一把捏开他的嘴巴,右手伸进嘴里抓住湿滑的舌头,用力一拉,这个倒霉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嘴里的鲜血涌出来,他的舌头已经和他说再见了。 握着还在打卷的舌头,岗村宁夫飞起一脚把这个倒霉蛋踢飞老远,向东条一机来个九十度的鞠躬,退到一边去了。 “你们的,都看见了。”东条一机扫视众人一眼,冷酷地道:“你说。”点着一个个子稍小的鬼子。 这个鬼子是个笨蛋,根本就没有想到东条一机为什么会拔刚才那个鬼子的舌头,照实说话:“大人,中国将军要我带话给你,他说要你提着自己的头去见他。大人,我知道这话对你很不敬,可我的家人在他们手里,不敢不说,请你原谅。” 东条一机还没有反应,岗村宁夫一步踏上,喝道:“你这头蠢猪,你居然敢这样对大人说话,死了死了的。”一下拔出武士刀,就要向这个鬼子砍去,东条一机喝道:“别砍他。” 在岗村宁夫的记忆中,东条一机凶残成性,绝对不会有仁慈之心,这个笨蛋如此说话早就该死一万次了,没想到他居然叫停,饶是他对东条一机的性格很是了解,也是搞不明白了,停了下来。 东条一机走到这个鬼子面前,道:“很好,你知道顾惜家人的安危,对于你的亲情,我能理解。不过,你是头蠢猪,你知道我为什么拔了他的舌头?” 这个问题就是岗村宁夫都想不明白,这个鬼子哪里想得清楚,直愣愣地看着东条一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东条一机接着道:“我是在告诉你们,不能说的话就不要说,该说的才说。”这话说白了就是郑静和稍来的带有侮辱性的话不能说,要说好听的。 他虽然没有说要如何处置这个笨蛋,已经非常明显了,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笨蛋一下子跪在地上,道:“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岗村宁夫右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只要东条一机一声令下,甚至只需要一点暗示,他就会马上杀了这个笨蛋。然而,东条一机接下来的话让他很是意外,道:“你能够实话实说,很对,我很欣赏你这点。我也有一句话要捎给中国将军,你去给他说。”看着其他人,问道:“你们的话也和他一样?” 这些人可学聪明了,摇头道:“不是的,大人。” “将军,东条大人有一句话要小的捎给你。”那个说了错话的笨蛋,小心翼翼地道。在东条一机那里说错了,吓了个半死,还有不吸取教训的道理。 郑静和浓眉一轩,道:“你说吧。他要你捎什么话给我,你直说就是了。” 吃一堑长一智,这个笨蛋再也没有那份胆量了,想了一下,道:“将军,东条大人说了,他说请你们离开大日本,什么事都好商量。” 郑静和盯着他,道:“你这是假话吧?他是这样给你说的?说!我要听原话。” 正如郑静和所料,这不是东条一机的原话,是他根据其意思改编的,给郑静和一吓,一下跪在地上,道:“东条大人说了,要你们马上滚回去,要不然他的的大军一到,会把你们杀光的。” “杀了他!”亲兵队长一步跨出,拔出宝刀,指着这个笨蛋。 郑静和摆摆手,道:“是原话就好。你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笨蛋迟疑了一下,还是站起来,道:“将军,小的叫井下三郎。” “井下君,你能实话实说,我很欣赏,你放心,你的家人马上就会与你团聚。”郑静和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道:“你的同伴,他们的家人,我也会放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家人没有吃一点苦头。” 井下三郎一个劲地道谢道:“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福岗的现状,你已经有所了解,你也知道这场战争是东条一机引起的,是他杀了我们数百商人,抢掠了他们的财物,朝廷才发大军征讨。”郑静和依然是一副高深莫测样。 郑静和抓住他们后,派人带着他们在福岗各处走了一圈,福岗原是一座繁华的港口城市,现在却是变成了一片废墟,昔日的繁华已经不复存在,井下三郎哪里忘得掉,点头道:“记得,记得。” “这场战场,朝廷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郑静和接着道:“要想不打这场战仗,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交出凶手,也包括东条一机在内,少一个都不行。你去跟你们的人说,要想你们的国家有和平,就该交出东条一机和他的帮凶。” 井下三郎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成了郑静和选中的“和平大使”,眼睛瞪得象铜铃,连说话都不知道了。郑静和挥挥手,亲兵把他带了出去。 “大人,你为什么不杀了他?”亲兵队长很是不服地道:“他说那样的话,你也忍了,真是的。” 郑静和笑道:“东条一机这是借刀杀人,想让我杀了这个井下三郎,我哪会上他的当。杀这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过是举手之劳,要是这事让东条一机大肆宣传一通,舆情会对我们不利。以我们的实力,可以置舆情于不顾,不过,那样的话,我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实为智者不为。” 亲兵队长明白过来了,要是真把这井下三郎给杀了的话,东条一机以此来煽动鬼子的情绪,这场战争宋军遇到的阻力就会大很多,代价也就会相应增大,反倒不如把这个无足轻重的井下三郎给放了的好。 “大人高明。”亲兵队长思索道:“这个井下三郎无足轻重,以他之力也无法把我们的要求传达给日本的其他诸侯和百姓,大人这是不是有点……”非常技巧地没有说下去。 郑静和大笑道:“他当然不可能做到。他不能做到的事,未必就没有人做不到。” “谁?”亲兵队长脱口问道。 郑静和笑着站起来,道:“当然是我们!只要我们不杀他,占住了舆情,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这事之所以发生,那是因为我们做得还不够,一个福岗还不足以让东条一机心惊胆跳,我们还应该再做下去。一个福岗不够,可以有第二个福岗,第二个不够可以有第三。要是都不够,我们把整个日本都变成福岗,夷为平地,这总行了吧。” “快看,怎么那么多的船?”大坂的日本民众吃惊看着飘浮在海面上的南宋舰队。 “那船好大,真的好大。”民众指点着无敌战舰,好象看见恐龙似的。无敌战舰这种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船只,到哪里都能掠夺人的眼球,由不得没有见识的鬼子不好奇。 郑静和站在船头上,看着大坂的民众指点南宋舰队,忍不住摇头道:“真是化为之民,未经开化,如此没有见识。”当时的日本束缚在四岛间,知识文化在得到唐文化的影响后才开始发展,哪里比得上已经发展了几千年的中国。 “大人,下令开炮吧。”海军将领包领军很是急迫地向郑静和建议道:“大人,我们先炸掉鬼子的船只,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等我们上了岸,包准一个也别想跑。” 鬼子是四岛之国,对外的发展在当时虽然没有大的建树,但他们的依存主要是船只,哪里都有不少船只。正如包领军所言,要是炸掉他们的船,鬼子真的是无处可逃。 这本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郑静和这个一向明智的战略家这次却没有表现出嘉纳雅言的良好品质,一口否决,道:“炸船就不必了。” 如此好的主意居然没有给采纳,不要说包领军很是意外,就是和郑静和很是熟识的亲兵队长也是意外,脱口问道:“将军,这是为什么呀?”话一出口,才知道失言,忙道:“将军,我什么都没有说。将军如此说,必然有更好的主意。” “少拍马屁。”郑静和笑道:“我们这次一不炮击,二不炸船,三不准抢掠。” 不抢掠是军纪的问题,这点众将很是赞同,他们毕竟是来复仇的正义之师,要是抢劫的话,和土匪强盗没什么区别,当然是执行为好。 至于炮击和炸船,那是战术问题,目前情况下,炮击与炸船是最好的选择,一闻是言,众将奇怪了,问道:“将军这是为什么?” 郑静和并没有回答他们的提问,接着往下说,道:“对于逃跑的人,不要杀。只杀站住不动的。” 众将再次大奇,齐声问道:“将军,这是为什么?”包领军劝说道:“将军,我们是来制造恐怖的,要是不杀足够多的人,还能有恐怖吗?能吓得鬼子胆颤心惊吗?” 郑静和大笑反诘道:“谁说制造恐怖要无尽的杀戮?要是杀光了,谁来把消息宣扬出去?你们就是制造了天大的恐怖,又有谁知道?”他的意思非常明显,就是要放走人,让他们把恐怖传播开去。 这是免费的说客,何乐而不为呢? 众将恍然大悟,道:“将军高见。” 郑静和笑着面授机宜,道:“制造恐怖,是手段问题,而不是杀戮的数量。你的手段足够好,不需要杀很多人;要是你的手段不够好,杀再多的人也没有用。”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只要不是笨蛋都想得到,那就是要将士们挖空心思去折磨人,一句话:你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解读出真意的众将很是兴奋地道:“遵令。” 郑静和再给他们下达了一道命令:“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让这里不再有一个活着的人!” 他的命令全部解读出来,就是使用一切手段折磨、制造恐怖和驱散民众,留下来的只能是尸体。这道命令与以往的任何命令都不相同,很是新鲜,众将很是期待地领命。 大手一挥,郑静和下令道:“行动!” 一声令下,卟嗵卟通的水声响个不停,将士们跳进海里,用鬼子话呐喊着“伸张正义!还有商人的性命!”“东条一机,纳命来!”“想活命的,赶快逃!”“杀光所有的鸡猪狗牛羊人!” 这些话当然是林尚荣他们的杰作,他们久在日本做生意,对鬼子话很是熟悉,要弄点喊话出来还不简单。 从岸上望去,宋军好象泛滥的海水一样涌来,大坂民众哪里想得到突然之间冒出这么多的人,一个个吃惊到难以想象的程度,眼睛瞪得象二筒,连动一下都不知道。直到宋军的宝刀砍在身上、手榴弹扔进人群里,他们才知道大事不妙,发一声喊,撒腿就跑。 宋军谨记郑静和的命令,呐喊着象赶鸭子一样在后面追赶。跑得慢的给抓住了,以百般手段进行折磨,制造恐怖。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神奇的进军 第二百三十五章 神奇的进军 “你们都完成任务了?”郑静和在众将的族拥下行走在大坂的街上,一边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边询问将军们。 包领军笑嘻嘻地回答道:“将军妙计,焉能完不成?将军,没给你说,我们一下岸,先是逮住那些跑得慢的大杀一通,吓破了他们的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要快,追都追不上。” “可不是嘛,我们本想多抓些人好好折磨一通,然后再放了,没想到他们跑得太快,也没抓住多少。”叫张行山的海军将领很是赞同包领军的话,不过,他话锋一转,有点遗憾地道:“可惜,我们杀的人却不多,还没有一次正常的战斗杀伤的多。要是先给一通火炮的话,鬼子的死伤会多得多。” “是啊。”众将齐声附和道:“鬼子的腿真的是飞得起来,我们追都追不上。下次,先用火炮炸断他们的腿,不怕他们再逃了。” 郑静和笑着分析道:“从地上为数不多的尸体可以看出来,你们的收获的确不够好,没有杀伤多少。不过,你们不用遗憾,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他的话可让人想不明白了,包领军奇怪地问道:“将军,我们怎么会高兴?这这这……”众将也如他一般想法,惊奇地看着郑静和。 郑静和笑容不变,道:“鬼子之所以跑得如此之快,还不是因为一个字,这个字就是一个怕,那是因为鬼子怕了我们,才如此不顾一切地逃跑。你们看看,每家每户,人跑光了,东西都在,就连最常用的家什都没有带走,可见逃得有多仓促。” 怕是建立在恐怖的基础上,换句直白点的话说,就是宋军的目的已经达成,如此之多的鬼子逃出去,还有不把恐怖散播出去的道理。想明此节的众将一下子高兴起来了,道:“将军之言有理。” 张行山想了一下,问道:“将军,这些东西怎么办?” 鬼子仓皇而逃,留下的东西着实不少,按照郑静和的命令,抢又不能抢,只能留着做摆设。要是视而不见的话,又太可惜,着实让人拿不定主意。 郑静和笑道:“这是留给我们的补给品,我们远离本土,需要就地补给,这不是现成的吗?我们用得上的就搬上船去,用不上的就地设立仓库,存贮起来,将来可有大用。至于这些房子、店铺,就不用给留了,一把火烧了得了。” 这主意的确不错,两面兼顾,众将不得不佩服郑静和的神计妙算,道:“将军高明!” 历朝历代,在战争中发生抢抢劫之事是屡见不鲜,就是有很好纪律约束的情况下也是时有发生,那种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事情只不过是用来搞宣传,实际情况是无论你如何努力,那种事情都会发生,这是历史的规律,谁也无法改变,无法杜绝。 蒙古人的征战更是明火执仗地抢劫,有时为了一颗珍珠不惜把人的肚子剖开,因为珍珠的主人为了保全珍珠吞进肚子里。 唯有郑静和这办法最是实在,又不用担心给人指责,更没有剖人肚子的惨剧,真的是当得起四个字“惠而不费”。郑静和可不知道他这一主意给小日本带来了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几乎是亡国灭种。 “将军,我们应该趁鬼子惊恐之际,跟踪而至,抓住东条一机。”张行山出主意。 郑静和摇头道:“那倒不必,象东条一机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一定要让他饱受折磨。他不是一心想统一日本吗?那好啊,我就给他来个众叛亲离,让他在熬煎中渡日。所以,我们不急着进军,先等等再说。” “理是这个理,不过,我们要是在这里等的话,也太没有意思了。”包领军很是不爽地道:“整天和一个大坟茔在一起,一想起来就没劲。” 大坂现在除了宋军是活人外,有的只是死尸,要是呆在这里,的确是没什么劲头,他的话立即得到众将的响应,齐道:“是啊,将军。” “当然不能白呆。”郑静和笑道:“我们还是得找点事做。我们就兵分数路,去攻打沿海的城市,处理方式和这里一个样。” “太好了。”众将齐声叫好道:“在攻击东条一机之前,先把鬼子的地方变成一座大坟茔。” 忽必烈站在地图前,一双虎目紧紧地盯着地图,双眉紧锁。此时的忽必烈已经不是昔日的忽必烈了,昔日里的忽必烈英俊挺拔,让人一见之下就生好感。现在的忽必烈依然是帝王之气十足,但是已经不再是英俊挺拔了。南宋那通火炮真的是长了眼睛,对准他飞来,要不是巴布尔见机得快,处置得宜的话,忽必烈肯定是完蛋了。饶是如此,他也是重伤在身,左边脸蛋给弹片擦掉了一大块皮,伤口虽然愈合,但疤痕仍在,破坏了他的形象。 这还不算,他的左臂给活活炸断,经过太医的精心医治,命虽然保住了,但已成残疾之人,成了独臂帝王。在中国历史上,独臂帝王仅不多,忽必烈是其中的一个,真的当起得起那个赞美之之词“千古帝”。 巴布尔,贴木儿,桑哥他们站在忽必烈的背后,也是看着地图。他们知道忽必烈正在沉思,万万不能打断他的思索。 时间在无尽的等待中过去,终于,忽必烈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转过身来。受伤之后,身体已不如前,有些虚弱,坐了下来,问道:“南朝的进军如此迅速,一天有一百多两百里,就是我们蒙古的骑兵在作战中也不见得有此速度,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你们都说说看。” 忽必烈是个务实的人,能够实话实说,这点在历史上并不多见,的确难得。宋军如此神速的推进,就是蒙古在全盛时期与最衰弱的南宋对垒,不是没有过如此速度的推进,而是没有过如此大规模、如此神速的进军,饶是忽必烈聪明过人、熟谙兵法,也是想不通道理了。 巴布尔想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南朝之所以进军如此神速,一是他们抓住黄河意外封河的有利时机渡过了黄河,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我军好多军队在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情况下遭到南朝军队的毁灭性打击。” 忽必烈点头,道:“实际情况也是这样。黄河在中游封河,百年难得一遇,封河如此之坚固、里程如此之长,更是少之又少,这是天意。朕原本以为,南朝渡河是必然,那也要等到来年春暖花开时节去了。即使到时他们渡河,也需要精心的准备,搜集大量的船只,没有一个月时间不可能把为数如此之多的军队、数量如此之巨的物资运过黄河。没想到,上天和我们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顿了顿,接着道:“他们的渡河固然出人意料,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也是因为我们的部署有问题,我们的军队没有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不能随时投入战斗。究其原因,是朕的过错,没有给他们下达命令。” 直言事实,承担错误是忽必烈的美德,实是感人,巴布尔他们齐道:“皇上!” “那第二呢?”忽必烈挥挥手,问巴布尔。 巴布尔愣了一下,才道:“皇上,臣是直筒子。”忽必烈打断他的话头,道:“你有话就说,朕要听的是真话。只要是真话,朕就赦你无罪。” “谢皇上。”巴布尔接着道:“臣以为,我朝在南线的军队没有统一的组织和指挥,兵力分散各处,各自为战,各守一地,易为南朝各个击破,这才是我军遭遇如此惨败的根本原因。” 忽必烈不置可否,问道:“帖木儿,你也是这样认为?” “是的,皇上。”帖木儿直入主题道:“巴布儿说得很对,南朝之所以进军神速,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有多强劲,而是我们给创造了条件。勿庸置言,经过中原决战后,南朝的实力大幅提升,已经超过靖康事变之前的南朝了,不过臣以为要象现在这样每天推进将近两百里,要是朝廷应对得法的话,南朝还没有这样的实力,因为这已经接近了骑兵作战的极限。” 忽必烈招手,道:“都坐下吧。你们两位所说,正是朕心里所想。太祖当年西征花剌子模,当时的实力对比是太祖远不如花剌子模,最终却是太祖灭了花剌子模,朕一直在想原因在哪。朕以为,这固然有太祖的雄材大略,神奇的战略和变化多端的战术,也有摩诃末处置失当。 “札兰丁王储提出的集中优势兵部署在阿姆河一线,趁太祖立足未稳,未从长途行军的疲惫中恢复过来之机发起进攻,与太祖决战,这是一个天才的战略构想。只可惜,摩诃末没有采纳,而是把军队分散到各处,各守一地,彼此之间互不呼应,才为太祖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 成吉思汗当年西征花剌子模,大获全胜,堪称一个奇迹,同时也使得成吉思汗在蒙古人心目中达到神一样的位置,几乎没人敢对此战置评,而忽必烈却是直言当时的优劣,在蒙古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巴布尔他们不得不从心里感叹忽必烈的心胸广如大海,道:“皇上圣明!” 忽必烈接着分析道:“一个错误的战略,使得花剌子模这样的强国灭亡,更不用说现在的南朝,其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朝,而朝廷却犯了当年摩诃末的错误,其失败也是必然。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朕的失误,这个罪责应该由朕来承担。” “皇上!”巴布尔他们给忽必烈跪下,激动得泣下沾襟。 帖木儿进言道:“皇上不必自责,不是皇上不圣明睿智,而是当时的情况所迫,才没有把军队集中起来。” 忽必烈身受重伤,生死难测,根本就无法处理军国之事。到后来,身体稍好,南宋又封锁了黄河,根本就无法把命令传达到黄河以北。不要说传达命令,要不是黄河意外封河,忽必烈能不能回到大都都成问题。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黄河北岸的蒙古军队没有变更部署,没有统一的组织与调度,彼此之间无法相互呼应,在宋军的进攻面前一触即溃,要想宋军的推进不神速都很难了。 “谢谢你的好意。帖木儿,你不用为朕开脱,这是朕的责任。”忽必烈不无自责地道:“朕早该想到这点,没有采取措施,这是朕的失误。” 不能不承认,忽必烈敢于承担过失,这点不是每一个帝王都能做到的,即使纳纳谏如流的唐太宗也有不爽的时候,还有要杀了魏征那个村夫的粗话。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忽必烈的表现足以获得后人的尊敬,帖木儿他们是感动无已,齐道:“皇上!”只此两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亡羊补牢,未为晚矣。”忽必烈招手要帖木儿他们起来,道:“趁局势还不是很坏,就让朕来弥补这一过失。朕决定,帖木儿负责东线的防御,巴布尔负责西线的防御,你们的任和就是尽一切可能拖住南朝,不让南朝向北推进。即使不济,也不能如现在这样快速推进。你们应该体会朕的用心,知道现在朝廷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有了时间,朕就可以做很多事情。” 忽必烈虽然没有明言,他是他能做的事情必然是重新征召丁壮入伍,训练出一支新的有生力量。要做到这点,他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巴布尔和帖木儿争取到了时间,忽必烈的计划未必就不能成功。 巴布尔和帖木儿明白他们的担子有多重,道:“遵旨。” “征召丁壮,训练新的军队,这是必然要做的事情。”忽必烈接着道:“朕可以给你们交个底,别儿哥的大军很快就要到了,有了这支生力军,成败还未可知。” 现在的蒙古,最需要的就是军队,别儿哥的大军赶到,无异于一支强心剂,具有振奋人心的效果,帖木儿他们很是兴奋地道:“太好了。” “你们这次南下,身兼重任,朕给你们全权,临机决断,不必事事请示。”忽必烈很有气魄地道。 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临机决断的权力非常重要,帖木儿和巴布尔很是欣慰,道:“谢皇上。” “现在,你们说一下,你们要如何应对。”忽必烈开始问计了。 帖木儿沉思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南朝的推进固然神速,但是他们也不是一帆风顺,这推进速度过快,会使得后勤补给困难,后续军队不一定跟得上他们的速度,这就给我们制造了机会。” “有道理。”忽必烈点头道:“凡事有利必有弊,推进过快,固然可以打乱我军的部署,也使得自身的困难增大。后勤补给困难是困难了点,并不是没有办法可想,朕在想,南朝皇帝应该是授予了这些军队全权,让他们可以就地补给。所以,朝廷要想在后勤上下手,不太现实。“ “皇上圣明!”巴布尔分析道:“臣也是这么认为。黄河以北的广大地区虽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不过这里的地方绝大多数为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的心是向着南朝的。要是南朝军队一到,他们的向背很难确保。 “朝廷可以做文章的应该利用南朝推进速度过快,后续部队难以赶到这点,把包围圈中的军队撤出来,集中在一起,再和南朝决一死战。” 忽必烈点头道:“推进过快,有时会造成孤军深入,给对手以机会。当年,南朝的太宗皇帝趁契丹国丧之机,五路出兵,想收复燕云之地。名将曹彬一路也是进展很快,其他四路的进展缓慢,不能给他以有利的支援,最终成了孤军深入,萧太后抓住时机,集中优势兵力,先切断曹彬的退路,再围而歼之。要不是曹彬机警,撤得快,必然是全军覆没。 “今天这一战局又复现,朝廷应该学萧太后当年一样,集中优势兵力,破其一路或是两路,这局面就打开了,问题就好办多了。” 军队推进神速,使得后续部队难以赶到,就会留下空隙,给对手以可乘之机,这点在历史上有很多战例。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装甲部队的进展让人吃惊,吃惊到那位以喜好新奇、大胆事物而著名的元首都多次叫停。 忽必烈所言正是南宋军队的一大软肋,处置得好,未必就不能获胜,巴布尔和贴木儿很是振奋地道:“皇上所言,使臣茅塞顿开。” “归根结底,我们应该预先找好一个战场。”忽必烈点到关键的地方,道:“你们认为哪里合适?”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二战场 第二百三十六章 第二战场 “皇上,鞑子的举动非同寻常。”张世杰很是担心地向李隽汇报,道:“在我们包围圈中的鞑子现在正在集中,先前那种各自为战,各守一地,彼此互不呼应的态势已经没有了,臣以为必然是忽必烈改变了作法。” 李隽点头赞同他的分析道:“那是必然。我们之所以进展神速,如入无人之境,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我们的原因,也有鞑子的原因。鞑子方面主要是因为没有统一的协调指挥,军队分散,各自为战,成了一架多头马车,力量没有往一块使,才为我们所乘。 “在遭到我军突如其来的打击后,忽必烈必然会清醒过来,采取行动,派出得力将领把这些分处各地的军队收拢,撤出我们的包围圈,防守主要的地域和城池,找准机会给我们一下狠的。” 高达少有地没有骂人,摸着白胡子,道:“皇上圣明,臣也是这么看。皇上,臣担心欧将军和解将军推进过快,后续部队难以跟上,这就会造成空隙,会给鞑子北蹿创造条件。皇上,是不是该命令解晋和欧军行马上收网,先把包围圈中的敌人吃掉再说。” 李隽没有说话,看着张世杰。张世杰明白李隽是在征询他的意见,道:“皇上,高将军说得有道理,臣也为此担心。不过,这事还真有点难办,现在就收网吧,固然稳妥,但是却使我们错失了大好机会,会白白丧失北进的良机。要是不收网吧,一旦让鞑子逃出去,会给我们以后的作战带来很大困难。臣愚昧,还请皇上裁示。” 如此说话,大有首鼠两端之嫌疑,不过,李隽却不这么认为,正如张世杰所言,早收网是稳妥之策,但是战果不大。要是不收网,把网张得更大,成功之后的战果固然很大,但风险也随之增大,要是忽必烈在前面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阻止两支骑兵的推进。趁后续部队没有赶到的良机把解晋和欧军行两路大军给反包围,问题可就大了,正应了一句老话“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高达看着地图,很是为难地道:“老夫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硬仗恶仗没有经历过,就是没有经历过今天这样两难的仗。皇上,还是你拿主意吧,臣可是难以决断了。” “这种仗早就为历史所证明了,二战特别明显,要是我下令停止攻击,和那位元首有什么两样呢?”李隽在心里如是想,道:“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你们忽略了一点,这种仗不是在于兵力的多少,也不是在于计谋的巧妙与否,而是在于决心。” 张世杰听得莫明所以,高达也迷糊了,道:“皇上,给你这么一说,臣有点晕乎乎的,摸不着东西南北了。皇上,你直说了吧,要不臣就成了听天书。” 李隽接着道:“有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要是忽必烈趁我们后续部队没有赶到的良机,在这里设伏,阻止解将军和欧将军的推进,再在这里派出一支军队切断他们的后路,把他们包围起来,他们就会陷入孤军深入,曹彬当年的旧事就会重演。” “是啊,臣担心的就是这事。”张世杰和高达同声说了出来。 李隽话锋一转,道:“这是一个美好的构想,事实却是忽必烈他一定会这么做,结果就不是他预期的那样全歼这两支军队,而是他会撞在南墙上,会给撞得头破血流。” 要是忽必烈真的如此部署,这局面对南宋就很不利了,却给李隽得出相反的结论,饶是张高两人身经百战,作战经验极其丰富,也是惊奇不置,难以理解地打量着李隽,道:“皇上,这是为什么?” 李隽笑言道:“太宗当年北伐,五路出兵,各自为战,路与路之间是各行其是,彼此之间难以协调,这才导致了曹彬进展最为神速,而其他四路进展缓慢,不能给他提供有效的支援,才为萧太后所乘。这种分路出击的战术,汉武帝在对匈奴初期的战争中也曾使用过,那是因为当时他没有可以派遣的主将,才如此做,目的是打出一批能征善战的将领,大将军卫青正是在他这套战术中脱颖而出。 “太宗太年可以设立主将,他却没有设立,五路军队没有统一的指挥与调度,没有把力量凝聚在一起,这才是失败的关键,并不是为人们所说的他是趁契丹国丧出兵,激起了契丹人的敌忾之心。” 张世杰若有所悟,问道:“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要在前面设立一位主将?” 李隽点头道:“两支骑兵进展神速,我们一时之间难以跟上,为了不使他们互不协调,朕是打算临时任命一位将领,统一协调他们的行动,以便临敌制机。” “这倒是很有必要。”高达也是赞成,问道:“皇上,谁合适呢?” 李隽笑着道:“解将军和欧将军都很优秀,两位随便哪一位都可担此重任。不过,朕想欧将军曾经是解将军的副将,两人共事有一段时间,还是以解晋为宜的好。” “小骠骑能征善战,作战风格多变,如天马行空,无拘无束。”张世杰点评道:“同时,他的胆气十足,绝不会缺少打胜仗的决心,由他出任前线的指挥再合适不过了。” 高达很是遗憾地道:“可惜老夫不能身临前线,参与这一盛事。” 李隽接着道:“为了加强他们的力量,朕决定把火枪兵和特种步兵也派出去,让他们秘密北上,打忽必烈一个措手不及。” “这太好了。”高达几乎是唱出来的,道:“火枪兵的火力猛,有了他们作突击力量,忽必烈这鞑子有得受了。” 张世杰沉思道:“特种步兵的行动要受道路的约束,那就要他们从这里沿着官道前进。对了,皇上,应该给解将军下令,要他清理官道,为特种步兵的推进创造条件。” “那是必须的。”李隽很是赞成,道:“同时下令,全军不用顾忌队形,全速前进!给前线以有力的支援。” 高达计算着道:“这一来,前线就有十万之众,这可是我们的精锐啊,一个可以顶三个鞑子,忽必烈这鞑子要想一口气吃掉他们,没有三十万之众是不可能完成。现在的忽必烈,他就是搜兵简卒,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集结如此之多的军队。再说了,我们全力推进,给他的压力会很大。即使解将军他们打得不够好,也可以顶住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赶到,到那时,一个里应外合下来,鞑子能有几人活下来?”说到后来很是兴奋了。 “高将军,还有一点你还没有计算进去。廖将军马上就会动手了,忽必烈这鞑子根本就不可能在我们正面集中一支大军。”张世杰也是兴奋了,道:“南墙,对,忽必烈这鞑子一定会撞到南墙上了。” “孤岛漫传秦帝迹,长城自是万年功”,廖胜功站在船头,望着碣石港脱口吟道。 秦帝是指秦始皇,长城是秦始皇在战国时期原长城基础上进行修建,成了他的标志之一。一提起秦始皇,我们首先想到的建筑就是长城,首先想到的历史事件就是他灭掉山东六国,统一中国的历史大事件。 那么,秦始皇和秦皇岛的关系是什么呢?秦皇岛是以秦始皇之名而命名,这是对于我们后人来说是正确的,对于古人来说就不正确了。 在古代,秦皇岛仅是一座孤岛,为海水环绕,称为碣石。到了清代,才成为岛连岛,后来才命名为秦皇岛,成了我们现在著名的旅游景区。 秦皇岛以一座繁华的城市载入史册的历史并不长,但是作为人文景观,其历史却是相当悠久,在秦始皇之后汉武大帝、魏武帝曹操、唐太宗之辈都曾到过这里。 曹操著名的诗作《观沧海》就是在这里写成,“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让人有梦幻般的感 站在廖胜功旁边的赵良淳也是诗兴大发,脱口吟道:“披襟眺沧海,凭轼玩春芳。积流横地纪,疏派引天潢。 仙气凝三岭,和风扇八荒。拂潮云布色,穿浪日舒光。照岸花分彩,迷云雁断行。怀卑运深广,持满守灵长。 有形非易测,无源讵可量。 洪涛经变野,翠岛屡成桑。之罘思汉帝,碣石想秦皇。霓裳非本意,端拱是图王。” 他吟的是唐太宗的《春日观海》诗,唐太宗当年东征高丽,来到此处,诗兴大发写下此诗。唐太宗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文治武功鼎盛的帝王,以善于纳谏著称,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盛世”。但是,他有两个短处,一是字写得不怎么样,却喜书圣王羲之的《兰亭序》,最终弄到手,给他带入坟墓里,不知所踪,毁掉了中国历史上书法的最高成就,多为后人讥讽。 二是他的诗作没有什么气势,颇有矫情之嫌,反倒不如武则天的诗作,清气之中带有巾帼须眉之气。这首《春日观海》单从文学上讲,并没什么出奇之处,赵良淳之所以吟颂他的诗,那是因为胸中感慨万千。 碣石最早属于孤竹国,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的伯夷叔齐这两位商朝遗民就是孤竹君的儿子,因其高尚的洁操为后人称颂,《史记》给了他们很高的地位。 后来,孤竹国为齐桓公所灭,并入燕国。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驾临至此,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驾临此地的皇帝,在他之后的汉武帝、魏武帝、唐太宗这些大有为之君先后到过这里,不是刻石勒功就是吟诗作赋,唯独宋代没有一个皇帝驾临过这里。 这片早就属于中国的领土上却没有宋朝皇帝的足迹,那是因为这里在当时属于境外之地,自从唐朝灭亡后,北方的少数民族契丹崛起,占据了北方,宋朝连燕云之地都没有收回,更别谈碣石了。 从宋人的观点来说,唐太宗是前朝之君,他的诗作离本朝不远,他能够驾临这里作诗,而本朝之君无一人来到这里。即使宋朝之君如后人指责秦始皇出巡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功业也好,至少还有功可显,又何尝不是一场盛事呢? 宋代积弱,大量的国土没有收回,何来之功可显?当此之情,赵良淳哪能不感慨,不由自主地吟出了唐太代的诗。 吟完,赵良淳长叹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廖胜功明白他的心思,安慰道:“赵将军不必感怀,今天我们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开创新的篇章吗?以皇上的雄材大略,朝廷现有的实力,将有大量的国土给光复,实是一大盛事。” “谢谢廖将军。”赵良淳仍是感慨道:“朝廷本是即将破灭,没想到竟是发生了如许变化,不仅光复了中原,现在又开始光复燕云了。这一切,想起来真的好象在做梦。” 廖胜功点头,道:“赵将军所言肺腑之言,廖某也是这么想。这里南临大海,北依燕山,东邻辽东,西接大都,是很重要的战略要地,应该善加经营,既可以用作出兵辽东的基地,也可以用作货通南北的港口。等见到皇上,廖某当向皇上进言,发民夫,填海造路,把碣石岛和陆地连在一起,那样的话,这里将会异常活跃。” “廖将军远见卓识,赵某佩服。”赵良淳很是赞同他的看法,道:“出兵辽东之时,要是仅从大都运送粮秣辎重,对燕云之地的压力也太大了,还应该从江南、中原、川中之地运输,这就需要一个好的港口。我说,廖将军,我们打下来之后,就马上施行吧。” 廖胜功很是赞赏道:“我们先开工建设,再向皇上禀报,赵将军这主意不错。我想,皇上肯定会同意。” “廖将军,我们登陆吧。”赵良淳问道:“廖将军,这一仗怎么打?岸上没有一点动静,不用说是因为我们来得突然,鞑子想不到,根本就没有做准备,我们就不用炮击了,直接登陆就是了。” 廖胜功很是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岸上空荡荡的,要炮击也没有目标,不如直接上岸。传令:登陆!” 一声令下,船只靠岸,海军陆战队跳进海水里,卟嗵之声不绝,奋力游向岸边。 在秦皇岛登陆,完全出乎忽必烈的意料,根本就没有在这里有派驻足够的军队。这里有一支蒙古军队,只是数量不多,还不到一千人,很快就给收拾了。与其说这是一场登陆战,还不如把那个战字去掉的好,几乎是没有遇到抵抗,是宋军实施登陆战以来进行得最为轻松的一次。 “赵将军率领一万人马向西进攻,要大张旗鼓,给忽必烈那鞑子造成一种我军大军压境的错觉,一则可以吸引他派往南线的军队,配合皇上进军。二则,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留意我们向北进攻的意图。”廖胜功给赵良淳面授机宜。 赵良淳信心十足地道:“廖将军放心,包证完成任务。” “到于我嘛,我还得向北进攻,把我们的登陆成果恐固好,为解晋骑兵的到来做好准备。”廖胜功没忘了给自己派任务。 我们日常生活中有一句俗话“好钢用在刃口上”,象解晋的骑兵这样精锐的部队,当然要让他发挥出最大威力,给他准备好条件,以便一到达马上就能投入战斗。 “皇上,这是刚刚送来的战报。十万火急。”辛惠匆匆而入,把手里的战报递向忽必烈。 忽必烈没有接,道:“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辛惠额头上直冒冷汗,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南朝在碣石登陆了,一下子登陆了好几万军队,后续部队还在陆续到达。” 原本坐在御座上的忽必烈一下子跳起来,吃惊地问道:“你说什么?南朝在碣石登陆?” “是啊,皇上。”辛惠只觉后背生凉,道:“皇上,南朝在碣石登陆,无异于从东面把利剑对准了大都啊。皇上,我们该怎么办?” 一向沉稳冷静的忽必烈再也不能冷静了,急急地道:“快,给贴木儿传令,要他抽出十万军队,防守东面。” 辛惠提醒道:“皇上,哪儿有那么多兵啊。” “那就五万,三万也行。”忽必烈很是无奈地道:“能阻止一天算一天。”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忽必烈的末日 第二百三十七章 忽必烈的末日 “这时候分兵,皇上也真是的。”桑哥埋怨着道:“我们手里就这么一点兵力,要是分出去,这仗还怎么打?” 忽必烈一向以处理事务让人心服著称,象这次这样让人很不服的事情少之又少,实在是他这道要贴木儿分兵的命令让人难以接受。 贴木儿没有说话,叹息一声,道:“是啊,现在分兵,真的不合适时宜。我们手里这点兵力,就是全部集中起来,也不见得就能打得过南朝,要是再分兵的话,那还不等于把脖子伸出来让南朝来砍。” “对啊,将军,无论如何不能分兵,应该马上向皇上说明。”桑哥很是赞同贴木儿的分析,给他出主意。 贴木儿摇头,道:“不,还是分兵吧。”挥手阻止桑哥说下去,道:“你不要多说了,我们不分兵能行吗?南朝在东边登陆,无异于把利剑对准了大都,要是我们不分兵,大都还不朝夕即下?现在的大都几乎是一座空城,别儿哥又指望不上,除了分兵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实情就是这样,桑哥虽是不愿,还是不得不接受分兵这一残酷的现实,脚一跺,叹息一声道:“将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贴木儿沉思一下,道:“这一分兵,我们的兵力大为削弱,原订的围歼南朝军队的计划不可能实现了,我们还是撤到这里进行布防的好。我们的任务只能是拖,拖住时间就是胜利。”他指着地图的地方的就是保定。 “这是皇上的密旨。”亲兵小跑着进来,把手里的密旨递给解晋。 解晋接过,拆开一看,点头道:“皇上还真是个解人,什么事都想到头里了,我们需要什么就来什么。”把密旨递给欧军行。 欧军行接过一看,很是开心地道:“想睡觉,马上就有人给递枕头,这样的事情总是让人高兴。皇上这道旨意,无异于就是给我们送枕头。火枪兵和特种步兵都来了,我们可以把网撒得更大些。” “有了这两支生力军,我们还有什么顾忌?”解晋很是赞成欧军行的观点,道:“即使鞑子想围歼我们也不可得了,就是忽必烈派出百万大军,我也可以取他上将首级。” 火枪兵的作战能力有目共睹,特种步兵的机动性已经被证实,其战斗力也极强,得到这两大臂助,胆子一向很大的解晋胆气更壮了。 “将军,有情况。”部将白水义小跑着冲进来,向解晋报告道:“前方送来消息,鞑子有撤退的迹象。” “鞑子撤退了?”解晋和欧军行很是惊奇,同时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两人对望一眼,解晋沉思道:“是了,廖将军登陆成功,鞑子这是调兵赶去东线。至于贴木儿本人,我想他在兵力给分散的情况下,不得不向北撤退,寻找更加有利的时机与我们决战。” 欧军行大点其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分析。老伙计,机会来了,我们何不趁此机会来个一锅烩,既把贴木儿的军队吃掉,还要把他调往东线的军队也吃掉。” “你胃口真大。”解晋点头道:“你这主意不错,我也是这么想。我想,我们也兵分两路,你和火枪兵去北线,追歼贴木儿,我和特种步兵去东线。你认为怎么样?” 欧军行想了一下,道:“这主意好。趁鞑子在撤退途中,无法应战的时机,一举歼之。你打完这仗,把善后的事情交给特种步兵,马上登船,赶去与廖将军汇合,一举两得之便。”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马上出发。”解晋大步而出,飞身上马,冲欧军行一抱拳,道:“老伙计,保重。” 在欧军行保重声中,飞驰而去。 “将军,后面发现大量南朝军队,他们骑着一种两个轱辘的怪东西,跑得飞快,速度不在我们骑兵之下。”探子飞马赶来,跳下马背就是一通让桑哥莫明其妙的消息报来。 自行车是两个轮子,这个探子还真有创意,居然给他说成是两个轱辘,出语不凡! 他的话把桑哥给弄迷糊了,皱着眉头喝道:“做为一名好探子,汇报情况时一定要简洁明了,象你这样啰哩啰嗦的,怎么做的探子。” “我的话够清楚了,还要怎么才算简洁?”探子在心里叫屈,急中生智,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划出自行车的模样,道:“将军,南朝军队就是骑的这东西推进。” 探子的绘画功底当然是没话说,很差劲,不过轮廓还是初具,桑哥在马上歪着脖子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个名堂,跳下马蹲在地上瞅了好一阵子,才问道:“你说,他们骑这个?这东西能骑吗?” “能,不下万多两万人骑着这东西,跑得飞快,就是我们的马也不见得就能快上多少?”探子想也没有想,脱口而答。 正常情况下,马一小时跑五十里很轻松,自行车却没有这种高速度,但是这是在追击桑哥军队,特种步兵在全速推进,其速度自然比正常情况下快了许多。 “历来只见两条腿的男人骑女人,就没见过骑两轱辘。”桑哥在感慨中说了一句粗话,道:“你没谎报?” 探子急得狠狠一脚跺在地上,道:“将军,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谎,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将军,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他们就一万多两万人,也太不把我桑哥放在眼里了,就这点人也敢来追我。”桑哥浓眉一轩,下令道:“传令,准备战斗。” 部将蒙白忙提醒他道:“将军,我们的任务是尽快赶到大都去防守东线,不能在这里和南朝军队耗啊。”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桑哥一口否决了蒙白的提议,道:“朝廷现在是太需要胜仗了,一支不到两万人的南朝军队就在我们面前,我们岂能错失这一良机?再说,我们有准备,他们是没有准备,仓促应战,我们是必胜之势。” 蒙古这几年的败仗一个接一个,丢失了大量的土地,根本就没有象样的胜仗,要是把这支南宋军队给吃掉,那无异于一个天大的消息,对振奋蒙古军队极其低落的士气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蒙白也不好再说。 命令一传下去,蒙古军队列队完成,只等宋军到来。没等多久,只见不计其数的人影出现在视线里,旗帜飞扬,正是宋军。 桑哥瞪大了眼睛也是没有看见他期待已久的两个轱辘的东西,只见宋军排着整齐的队形,向他们开来。自行车只是运载工具,又不能在战场上冲杀,当然是在战斗前集中安放在稳妥地点了,桑哥没有眼福,不能一睹自行车风采,真遗憾! “我攻中军,你们攻打左右两翼。记住,动作一定要快,一定要猛,不能拖而不决。”桑哥简单地下令。一拍马背,率先冲了出去。 桑哥的战术正确,兵力也占有优势,按理这一发起进攻,可以占到上风。让他想不到的是,战事的进展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特种步兵沉着应战,丝毫不落下风,阵势稳固,非一天半日所能动摇得了。 陷入苦战的桑哥开始后悔了,早知道特种步兵如此难以对付,还不如甩开他们,直去大都的好。最让他后悔的是,半日后探子的汇报,探子急急赶来,喘着粗气,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后面出现在一支南朝骑兵。” 自己是全力赶路,无论如何宋军也不可能追上,桑哥有点难以置信,问道:“你说什么?我们后面出现南朝骑兵?他们是怎么到后面去的?难道他们会飞?” 这些问题,探子哪里能够回答,接着道:“他们的旗帜上有一个解字,很可能是解晋的骑兵。” 解晋的骑兵善长长途奔袭,要是他的话,问题就再明白不过了,派出特种步兵从后追击桑哥,而解晋本人却冲到头里去,为的是把他兜住,再来个前后夹击。想明此节的桑哥真的是后悔得要命了,下令道:“撤出战斗,一刻也不能停,往北撤。” 桑哥只猜对了一半,解晋想把他拦住再前后夹击,这点没错。只不过,解晋没有想到的是,桑哥居然在半道上对特种步兵下手,等到解晋得到战报,他已经冲到前面好远了,只好折返,是以桑哥和特种步兵打了半天他才赶到。 解晋是最善于利用机会的,哪会给他机会,指挥骑兵从背后杀过去。一支军队不论士气有多高昂,一旦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对士气的打击相当沉重。更不用说,蒙古军队现在的士气极其低落,四万多接近五万人的一支军居然拿特种步兵都没有办法,解晋这一压上去,结果自然是想得到:蒙古军队立时风流云散! 桑哥这支被忽必烈紧急调往东线的军队就在行进途中给解晋解决掉了。 “将军,保定失守了。”探子喘着粗气向贴木儿报告。 他的目的地就是保定,他本想赶到保定,重新部署防御,贴木儿全力后退,到现在离保定还有一百来里路,却接到保定失守的消息,他很是难以相信这是真的,问道:“你肯定?” “将军,这是真的。”探子忙回答道:“蔑里将军带伤突围,正等着将军召见。”他说的蔑里将军就是保定的守将。 一向镇定的贴木儿急急地道:“快,快叫蔑里将军。” 蔑里将军浑身带血,身上伤处不少,在两个士卒的搀扶下过来,向贴木儿施礼,道:“罪将蔑里不花见过将军。” 蔑里不花身受如此重伤,不用说保定肯定失守了,这是贴木儿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只觉得天旋地转,强撑着问道:“把经过说一下。” “遵命!”蔑里不花愣了一下,才道:“将军,昨天后半夜,城里突然起火,城门给刁民打开了,南朝的军队就进城了。他们进城后,对我们大加杀戮。罪将当时正在床上,给惊醒过来,仓促应战。南朝势大,罪将无力回天,只能逃了出来。罪将罪责难逃,请将军处罚。” 贴木儿想了一下,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南朝军队有多少?” 蔑里不花估算了一下,道:“具体数目不详,估计有五六千吧。” “南朝五六千人,你不到三千人,这不是你的错,你起来吧,好生养伤。”贴木儿安慰蔑里不花。宋军奇袭保定这事太出人意料,就是贴木儿也想不到,蔑里不花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兵力不占优的情况下还能力战而退,实属难得。 蔑里不花万未想到贴木儿居然放过他,很是感动道:“谢将军!” 贴木儿挥挥手,士卒架着蔑里不花退了下去,贴木儿下令道:“传我的命令,不要管队形,全力前进,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保定。” 不鲁迷失奇怪地问道:“将军,保定已经失守了,我们赶到保定已经没有用了,不如绕道去大都。” “我在想,南朝昨夜才奇袭了保定,能够赶到的军队不会太多,我们应该在南朝援军赶到之前把保定拿回来。”贴木儿解释道。 不鲁迷失不得不佩服贴木儿见机之快,道:“将军高明。” 贴木儿的看法不能说不对,正如他所料,赶到保定奇袭保定的宋军的确不多,但是贴木儿很快就知道他的对手比他想象的要强得多,这支宋军人数虽然不多,其战斗力却是超乎他的想象,说得夸张点他就是做梦也是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善战的军队。 这支宋军不是欧军行的骑兵,而是代远军指挥的火枪兵。贴木儿没有和火枪兵交过手,哪里知道其厉害,直到火枪兵站在城头上对准他的军队开火,他的军队中弹,成片成片地倒下,他才知道厉害。 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后,蒙古军队居然连城墙都没有摸到,饶是贴木儿胆气比常人壮,也是为之胆寒。 保定是贴木儿北撤的必经之地,他原本想用作基地,在此组织起新的防御,没想到居然落到宋军手里,经过血战也是无法拿回来,几经权衡之后,他决定绕过保定,往大都撤退。这其中的道理非常简单,火枪兵守住保定,目的就是拖住他,不让他撤退,给主力部队赶到争取时间。 贴木儿的想法非常正确,他的计划也不能说不对,然而无情的事实是:欧军行的骑兵如期赶到,欧军行骑兵的马刀把他的计划给彻底粉碎! 李隽把战报递给张世杰道:“你看看,我们这回真的是连汤都没得喝了。” 张世杰接过看了一遍,递给高达,道:“解晋,欧军行他们真行啊,越来越厉害了,居然在鞑子的纵深腹地还敢分兵出击,打了个漂亮的歼灭战。” 高达看了一遍,发表不同意见,道:“这不算稀奇,老夫也可以。一则,经过中原决战后,我军的士气大振,斗志昂扬,反观鞑子却是大量的精锐部队丢得精光,没有多少军队,难挡我兵锋。二则,这里的老百姓无不是开门迎王师,给我们提供了大量的帮助,使得我们进军的阻力减小了许多。解将军他们的行动乍一看上去危险,其实稳若磐石。” 他的话的确是中肯之言,张世杰点头道:“高将军所言有道理,这一消一长,实力不成对比。忽必烈原先那个围歼解晋和欧军行的计划本身就是一个狂妄的想法,即使他有那么多的军队,在士气不及我军的情况也必然是一触即溃。” “别说了,我们赶快走吧。”李隽作总结发言,道:“趁着北国风光好,赶紧去欣赏一下,要是去迟了,风景都会给人独赏。” 忽必烈看着手里的战报,脸色变幻不定,道:“贴木儿全军覆没,巴布尔也撑不住了,大都的防守几乎没有,要是南朝兵临城下,完全可以一朝而破。” 顿了顿,吸口长气,稳稳心神道:“是该向别儿哥求助的时候了,他之所以拖延不进,那是在要胁朕。现在,除了向他求助以外,朕还能做什么?苍天啊,你就不保佑我大蒙古国!难道这就是朕的末日?”一口鲜血象水一样喷出来,仰面便倒。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光复大都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光复大都 “来来来,再给我一只羊腿。”别儿哥胃胃口大好,指着给他吃得只剩下一小半的全羊,一个劲地道;“今天这顿吃得特别好。不是那只,是那只大的,对,就要大的。” 众将站在一边,吃惊地看着比猪还能吃的别儿哥,部将普里思试探着问道:“可汗,是不是有好消息?” “你这个普里思,鼻子比草原上的猎犬还要灵。”别儿哥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道:“我们的要求给全部满足了,一个也没少。”一口把羊肉吞下去,道:“你们说,本汗的心情会不好吗?我的胃口会不大吗?” 为了获得普里思的支援,忽必烈是不惜血本,满足了别儿哥的一切要求,在这种时候提要求,无异于要胁,无异于趁火打劫,权衡之后,忽必烈还是忍了。 别儿哥提的要求真不少,金银绢帛美女这些自然不在话下,还有他早就垂涎的漠北草原,忽必烈都答应给他了。众将乍闻此言,无不是兴奋不已,齐道:“可汗神机妙算。” 擦干净手,别儿哥站起身,道:“传令下去,全力前进,就是跑断腿也要给我赶到大都。”补充一句道:“大都的好东西多着呢,忽必烈给我们的只不过是一点点,好的东西还是我们自己去取吧。” 普里思凑过来,道:“可汗,忽必烈手里已经没有什么军队了,我们完全可以主宰很多事情,可汗何必听他人吩咐,何不自己称天可汗呢?” 这话是鼓动别儿哥发动政变,不要说说出来,就是想一下都是杀头的罪过,别儿哥眼睛一瞪,道:“你懂什么?别在这里胡说。”顿了顿,道:“到了大都,一切就会见分晓。你们记住,给我做好准备。” 众将会意,道:“遵令。” “真是太好了。”赵良淳把战报重重往桌子上一砸,几乎是唱出来,道:“这个小骠骑的胆子真够大的,居然把贴木儿的军队给全歼了,就连调往东线的桑哥军队也没放过,我的天啊,他真是长了一颗熊心豹子胆。” 解晋敢于在蒙古纵深分兵出击,虽然有高达分析的两个有利因素,但是没有足够的胆色还是不敢分兵,因为那毕竟是在蒙古的纵深,孤军深入历来为兵家大忌,换作其他人处在他那种情况下,对于分兵一事十有八九不敢。赵良淳一员良将,深知其中诀窍,对解晋的胆识不得不佩服。 贴木儿被歼这事大出众将的意外,众将既是高兴,又是震惊,道:“将军,你说什么?贴木儿全军覆没了?” “你们的耳朵没问题吧?我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赵良淳指着战报,道:“这是小骠骑亲手写的战报,还能有假吗?” 按理,宋军打了如此大胜仗,众将应该高兴才对,然而他们接下来的说话让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们很是感叹地道:“可惜了,太可惜了。” 一向明事理的赵良淳给他们的感叹声弄迷糊了,问道:“你们叹什么气?” “将军,你想想啊,我们眼巴巴地赶往大都,给忽必烈造成一种大军压境的错觉,就等着要收拾桑哥的军队,没想到解将军的胃口真大,居然给他一口吃掉了,我们不是白忙活?”众将一边叹气,一边给赵良淳解释。 赵良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为这事。我给你们说,你们别给我愁眉苦脸,不就是没捞着仗打吗?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你们敢不敢做?” “将军,快说嘛,别吊人胃口。”众将催促赵良淳。 赵良淳对众将的表现很是满意,道:“你们有此想法,那我就对你们直说了吧。我打算放弃佯动,变真动,直接去大都。贴木儿被歼,巴布尔在西线连吃败仗,忽必烈再也没有力量可以使用,现在的大都几乎是一座空城,只要我们一到,就会望风而下。” “好啊,太好了。”众将齐声叫好。 攻占大都具有双重意义,一则自从石敬塘卖国,大都就沦于异族之手,三百多年了没有给收回,要是他们攻占大都的话,可以说极具历史意义,再怎样赞誉都不为过。二则大都是忽必烈的首都,一旦失陷,也等于宣告忽必烈的统治结束了,也就是说蒙古人统治中原的历史被彻底终结了。 象大都这样极具意义的战略目标,谁个不想攻占?众将热情高涨,道:“将军,发令吧。” 安顺义迟疑了一下,提醒赵良淳,道:“将军,末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良淳笑道:“你说。” 安顺义道声遵令,道:“将军,皇上明令我们佯动,要是我们攻入大都,这可是违背皇上旨意的事情。” 赵良淳还没有反应,众将已经发表反对意见,道:“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都就在眼前,只要我们一到就可以拿下,而我们什么都不做吧?” 挥手阻止众将再说下去,赵良淳道:“你能时刻想着皇上的旨意,这很好,我很高兴,要是皇上知道了也会高兴。出征之时,皇上就授予我们这些将领临机决断的权力,可以根据战况采取适当措施。拿下大都,这是给忽必烈最后一击的良机,我想皇上知道了不仅不会怪责我们,还会很高兴。” “对呀!”他的意思是要战,正合众将之意,无不是齐声叫好。 安顺义也是想打,只是他惦记着李隽的皇命而已,有了赵良淳的话,安顺义也放心了,道:“将军,末将多虑了。” 赵良淳笑着安慰他道:“能够谨记皇命的将军一定是一员良将,你不用往心里去。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发!不想去大都了?” 众将闻言,跳起来就跑,连向他施礼都忘了。望着众将的背影,赵良淳才知道有一句话忘了叮嘱他们,道:“要严守军纪,不得乱来。” “快看,那是什么?”大都守城军卒望着滚滚烟尘,很是惊奇地问道。 另一个蒙古士卒手搭凉棚,仔细看了一阵,很是惊惧地吼起来,道:“那是南朝的军队。天啊,这么大的烟尘,这么多的旗帜,有多少人啊?” 大都几成空城,一夕数惊,守城的蒙古军卒早就无法守下去了,乍见宋军的旗帜,哪里还有心思呆在这里送死,发一声,扔掉武器就脚上抹油了。 赵良淳他们飞马赶到城门边,只见城门大开,空无一人,和他上次兵临大都时的景象正好相反,时间相隔不到一年,竟然有如此差别,赵良淳说什么也不相信,直勾勾地看着城门。直到将士们发一声喊,泼风般冲进城才把他惊醒过来,对身边的安顺义道:“早知道鞑子如此不济,我们何必去搞那么多的树枝,弄那么多的旗帜,这不是浪费功夫吗?” 燕云之地很冷,这是常识。然而,今年的天气却异于往年,很是暖和,大冬天的居然不上冻。北地干燥,尘土疏松,赵良淳为了迷惑蒙古军队,特地调出一部分人马砍下树枝,绑在马尾巴上,来回跑动,弄得烟尘蔽日。守城蒙古军卒不知究里,还真以为南宋大军压境了,心惧之下哪里还敢守城,早逃得没影了。 “将军,赶快去抓忽必烈吧。”安顺义提醒赵良淳。 上次,赵佥和忽必烈对了面,最终却没有抓住他,令人遗憾,旧地重游,旧事重忆,赵良淳道:“传令下去,一定要活捉忽必烈。”一拍马背,对着城门冲了过去。 “皇上,大事不好了,南朝军队进城了,正向皇宫逼来。”侍卫队长急匆匆冲进来,对正伏案办公的忽必烈直嚷。 忽必烈抬起头来,道:“嚷什么嚷?天塌下来了?” “皇上,比天塌了还要严重。”侍卫队长顾不得礼节,道:“皇上,你还不知道啊,南朝军队都快到皇城了。” 忽必烈还不知道在大都的军队已经逃得差不多了,以他想来即使宋军到达,至少也有一战,无论如何,给他送点消息这种小事总是会做的吧,哪里相信侍卫队长的话,眼睛一瞪,道:“你胡说。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没有一点消息?” “皇上哎,我们的军卒都逃光了。”侍卫队长很是为难地向忽必烈汇报,道:“南朝军队还没有到达城下,他们就丢下武器逃了。要不是臣在外面办事,看见四散奔逃的士卒,南朝人赶到皇宫,皇上你可能还不会知道呢。” 他这不是表功,是心急之下实话实说。 忽必烈戎马一生,征战无数,一触即溃,望风而逃的事情他是遇到过的,不过那是他把这种倒霉事留给他的对手,而不是对手留给他,要他相信他的军队会望风而逃,他真的难以置信,直勾勾地看着侍卫队长,想从他的眼里读出“这不是真的”。 可是,事实就是真的,侍卫队长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忽必烈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的现实,无声地呻吟一声,摔在御座上,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皇上,我们怎么办?”侍卫队长急急地问道。 忽必烈无力地道:“你去逃命吧。” “不行啊,皇上待臣恩重如山,臣就是死也不离开皇上。”侍卫队长一下给忽必烈跪了下来,道:“皇上,大都守不住了,我们还有大草原,还可以回到大草原去休养生息。皇上,你千万不能颓废,一定要振作。皇上,你征战一生,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难道这点小小的挫折就把你击倒了?爬不起来了?” 忽必烈的眼睛猛地一下睁开,双目中精光暴射,象他这种人一生的信念归结到底就四个字“永不服输”,侍卫队长的哭诉,无意中触到他的信念,不由得英气勃发,那个昔日的明君突然之间又回来了。 侍卫队长也是感觉到忽必烈的变化,正要说几句恭维的话,可惜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忽必烈的英气只不过是昙花一现,又变得无比的颓废,长叹一声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是哪里都不能去了。退到大草原又怎么样?赵祺是绝对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南朝的大军马上就会跟踪而至。” “不会的,不会的。”侍卫队长道:“皇上,大草原是天险,只有我们蒙古健儿才能来去自如,南朝人要是敢来,准叫他们生着进来,死着出去。” 忽必烈闭着眼睛,缓缓摇头,道:“你错了。大草原是天险,那是对平常人说的,对于非常之人来说,无异于坦途。赵祺就是非常之人,大草原就是再艰险十倍也是难不住他。你也读过《史记》,难道你忘了,汉武帝的大军当年是如何横绝大漠,扫荡了匈奴的王庭?大草原就是当年的大漠呀。一千年前,汉人就渡过了大漠,现在他们还渡不过去吗?” “皇上,那也得找个地方躲躲呀。”侍卫队长词穷之下,慌不择言,道:“蝼蚁尚且贪生,皇上总不能坐在这里等着给南朝人活捉吧?”话一出口才知道对忽必烈大不敬,忙请罪道:“皇上,臣罪该万死!” 当此之情,忽必烈哪有心思去理睬这些小事,挥手道:“你走吧。” 侍卫队长很是决决地道:“皇上,要死,臣就陪你一起死!” “皇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连一个奴才都有如此的忠心,皇上何愁不能东山再起?”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响起,正是察必皇后款款而来。 忽必烈睁开眼睛,看着察必皇后,道:“皇后,朕对不起列祖列宗,朕对不起你呀。汗兄把一个大好江山交在朕手里,朕却败亡如此,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于地下呀?”说到后面,声泪俱下。 自从蒙哥战死钓鱼城,忽必烈登上汗位,励精图治,整军经武,四处攻伐,领土急剧扩大,人口迅速增加,国力急剧提升,开创了一个大好局面,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已经是昨日之事,现在的情况却是南宋大军攻入大都,连一个送信的人都没有,是何等的戚凉与悲惨。 忽必烈是个要强的人,每一个败仗下来,他的苦楚就增加一分。作为平常人,要是有苦楚可以找自己的好友倾诉一番,但是忽必烈是皇帝,即使有苦也只能往肚里吞,无法与人诉说,这一哭起来犹如决堤之江水,难以抑止。 察必皇后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她知道忽必烈有多少苦楚,本想让他哭个够,但是现在根本就不具备这个条件,安慰忽必烈道:“皇上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别儿哥的几十万人马,可以东山再起。我们先出城,到别儿哥那里去巡视一番。将士们都很想见到天可汗,皇上去了,必然是士气大振。” 她很会说话,明明是要忽必烈赶快逃出城,却给他说成巡视,如此一说,忽必烈就容易接受了。 忽必烈想了一下,摇头道:“别儿哥那里是去不得。他这人狼子野心,要是朕手里有兵的话,去了他是会欢迎朕的,现在朕手里没兵,难保不出问题。” 察必皇后想了一下,问道:“皇上,除了到他那里去,我们还能去哪里?” 这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却把忽必烈给问住了,张口无言,叹道:“朕曾拥有四海,到头来却连一个避难的地方都没有,天乎!天乎!” 忽必烈这个给历史学家称赞为“一个旧世界的破坏者,一个新世界的创造者”,具有雄材大略的明君,到头来却连一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实是让人想不到!也够凄凉的了! “解晋在敌人纵深居然敢分兵全歼贴木儿,这够大胆了吧?赵良淳的胆子更大,以区区一万之众就直入大都,他们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大。”李隽看着手里的战报,很是感慨地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原以为忽必烈固然有中原决战的失败,其实力仍然不容小视,现在看来,我们把他估计得过高了,原来他是虚弱得不堪一击了。” 张世杰和高达齐声赞同道:“是啊,这仗打得我们想都想不到,居然是如此顺利。”高达还加了一句“真没劲!” 李隽沉思着道:“战况的变化出乎我们的预料,我们会师长城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现在,在燕云之地唯一的威胁就是别儿哥的军队,他来了倒好,省得将来在大草原上作乱,增加进军大草原的难度,他来了就不让他回去,务必全歼。我的意思是东西两路大军调转方向,不再指向长城,而是东西对进,切断别儿哥北蹿之路,我们中路军,直奔大都,与赵良淳会合,再歼灭别儿哥。两位以为如何?” “皇贵奇变,战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的部署也该变化。”高达很是赞同李隽的看法,道:“皇上,臣以为可以急令解晋,欧军行,代远军和特种步兵,火速赶往大都,防止别儿哥夺城。” 张世杰补充道:“可以要廖将军再派出一部分兵力去大都,以应不测。” “你们的主意非常好,就这么办。”李隽自是没有异议。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忽必烈之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忽必烈之死 “大都传来的最新消息。”普里思一脸惊惧地向别儿哥汇报道:“可汗,大都城里有大量的南朝军队,我们是否按照原定计划向大都进发,还请大汗裁示。” 别儿哥双目一翻,问道:“你说什么?大都有大量的南朝军队?这不太可能吧。南朝军队即使进军再神速,也不可能一下子在大都赶到这么多的军队呀。” 普里思想了一下,道:“可汗,可这是事实呀。探子报来的消息,南朝的军队进入大都就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可汗,三天三夜呀,这有多少军队,以你的英明,不会不知道吧?” 别儿哥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地问道:“真的用了三天三夜?” “这能有假?”要不是别儿哥是他的主子,普思里肯定是要骂起来了。 赵良淳是一员良将,哪会不知道以他区区一万之众,要是别儿哥率军攻打大都的话,他是万万抵挡得住,耍了一个小小的花招。首先,他派出很多小分队,目的是清除别儿哥的探子,不让他们靠近,要他们得不到真实的消息。 其次,赵良淳命令军队进城,从一个城门进城,又从另一个城门出城,再绕到又一个城门进城。为了保密,出城的地方给封得水汇不通,别儿哥的探子根本就无法靠近,哪里知道真假。 赵良淳手里只有不到一万的军队,即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大,也不够他表演的。不过,这仅仅是一桩小事,根本就难不住他,他和众将分成几队,在城里各处视察,检阅军队,更是号召大都老百姓也参与到游行的队伍中来。 大都自从唐末战乱之后,给“儿皇帝”石敬塘出卖给当时的契丹,三百多年了,再也没有回到华夏手里,先是在契丹人的手里,后是沦于女真手里,最后又落入蒙古人手里。这三百多年里,并非没有人想光复燕云,也并非没有人采取行动,只是因为诸多原因没有成功。 对燕云之地用兵,想光复主要有两次大的行动,一次是周世宗柴荣进行的对辽战争。在当时,周世宗继承了郭威的帝位,整军经武,励经图治,准备统一中国。经过他的努力,后周的国力日盛,为后来宋太祖统一中国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就在这期间,后周与辽国发生了一场战争,这一战一开始后周处于下风,只是因为周世宗的沉着应战和当时是他的部将的宋太祖力战,才扭转危局,反败为胜,打得辽军大败而逃。在当时,辽国几乎是把燕云之地的军队撤光了,只要周世宗柴荣的军队一到就可以光复燕云之地,然而,一件让人叹息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周世宗柴荣在进军途中突然生病,不得不撤军,使得在历史上最有希望光复燕云之地的这次军事行动流产了。 更让人遗憾的是,在位仅五年零六个月,在历史上留下了很好名声、具有雄材的周世宗竟然病死,才有后来的“陈桥兵变”“皇袍加身”之事的发生。 宋太祖是个马上皇帝,也想光复燕云之地,只是因为当时的条件不具备,没有完成。但是,他特地调拨了一批银子,作为光复燕云的特别经费,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为了光复燕云之地而设立了一个小金库。 宋太宗趁辽国国丧期间,五路出兵,志在光复燕云之地,却因为五路大军各行其是,无统一的协调与指挥,进展各不相同,大败而归。自此以后,宋朝不要是说光复燕云了,就连汴京都丢了,一段历史大悲剧就此上演了。 三百多年了,除了不久前赵良淳他们奇袭过大都外,再也没有华夏军队出现在燕云之地,出现在大都。现在,赵良淳号召老百姓一起参与游行,共庆大都光复这一盛事,老百姓哪里还能不趋之若鹜,纷纷加入游行的队伍。 如此一来,这队就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人数越来越多,在赵良淳的导演之下,入城进行三天三夜算得了什么,就是进行五天五夜也不是问题。 别儿哥哪里知道究里,听了普里思如此有信心的话,着实不敢再存一丁点怀疑了。普里思接下的话让他更是吃惊:“可汗,你还不知知道,南朝的军队正从四面八方向大都赶来,旗帜多得可以把天上的太阳遮住,溅起的烟尘比大漠里的沙尘还要多。” 大都城里有远超乎他想象的军队,要是这些援军赶到了的话,这有多少军队,戎马一生的别儿哥不会不知道,忙道:“那我们就不去大都了,向北撤,撤回大草原去。有了草原为依托,我们完全可以抓住机会来劫掠,金银绢帛照样可以堆成山。” 他哪里知道,那些旗帜不过是赵良淳虚张声势。至于烟尘,也是其中的一环。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得吐血。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急步而来,道:“别儿哥接旨。”来人正是忽必烈的内侍太监。 别儿哥忙下马,跪在地上,太监传忽必烈的口谕,道:“别儿哥远道而来,劳心王事,朕心甚慰。万里东征,将士们很是辛苦,朕特来犒劳。” “谢天可汗。”别儿哥很是温顺地道。 太监宣旨一完,转身离去。望着太监的背影,普里思冲别儿哥做了一个砍头的姿势,意思是要别儿哥把太监杀了,也就是要他造反,别儿哥眼睛一瞪道:“快去准备,天可汗要来巡视。这是我们的光荣,是祖上积德了,你们一定要给我准备周全,不能出一点乱子。谁要是出了乱子,我会把他扔到草原上去喂野狼。” “国难见忠臣,钦察汗,你能在朕最危难之时赶来中土,助朕一臂之力,朕心极慰!”忽必烈很是感动。 别儿哥忙跪在地上,道:“大汗,臣愧不敢当。戮心王事,无怨无悔,是臣的本份。大汗不必介怀,暂时的失利算不得什么,当年太祖不也有失利吗?当时,太祖只剩下几千人马,依然可以东山再起,大汗还有大草原,还有臣的军队,脱古思可敦也必然会帮助大汗,大汗跃马中原之事仍大有可为。” 他这话说得非常的真诚,任谁听了都得感动。这些年来,忽必烈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温暖人心的话,虎目中流下热泪,一下把别儿哥拉起来,道:“钦察汗,你的心意,朕明白!你看你,都是自家兄弟,用得着行如此大礼吗?” 别儿哥是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儿子,拔都西征,创建了钦察汗国。拔都去世后,把汗位传给了别儿哥。忽必烈是成吉思汗四子拖雷的儿子,两人是兄弟。 “谢大汗!”别儿哥眼里闪动着泪花,道:“大汗,请。大汗,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了,今天能够见面,臣很是高兴,我们就好好叙叙兄弟之谊。” 忽必烈在战场上失意,王霸雄图转眼成空,很是失落,极需慰藉,听了别儿哥很富亲情的话,很是感动,道:“好好好,今天我们是不醉不休。” 在别儿哥的引导下,忽必烈带着察必皇后进了屋,别儿哥请他们坐下,吩咐给忽必烈准备饭菜。提起一个金壶,给忽必烈倒了一杯热茶,道:“北地风寒,大汗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给察必皇后斟了一杯茶,道:“皇后,请。” 以忽必烈想来,他现在处在危难之际,名义上是到别儿哥这里巡视,实则避难,别儿哥给他脸色看是很正常的,没想到别儿哥如此恭敬,让他破碎的心得到很好的安慰,端起茶杯就要喝,察必皇后给他使眼色,意思是要他不要喝。 别儿哥看在眼里,道:“皇后见疑,臣之罪。皇上,这杯茶就让臣喝吧。” 他这是以身试毒之意,如此说话是证明茶里无毒,忽必烈笑道:“钦察汗忠心耿耿,朕知卿,卿不必多疑。” 察必皇后端起茶杯,道:“皇上,臣妾偶感风寒,身子骨发冷,先喝杯热茶暖和暖和。”也不等忽必烈说话,使个眼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她的意思是要忽必烈等会再喝,要是茶里有毒,她一试就知,忽必烈哪会不知道她的用意,笑道:“自家兄弟,皇后不必多虑。”一饮而尽。 察必皇后轻叹一声,很是焦急地看着忽必烈,一瞬不瞬。 没多久,察必皇后秀美的脸上罩上了一层青色,双眼迷离,道:“皇上,臣妾困了,想睡会。”头一歪,头靠在椅背上,气绝而逝。 “别儿哥,好你个奸贼。”忽必烈一下站起来,虎目含威,喝道:“你狼子野心,竟然兄弟相残。” 别儿哥轻松地一笑,道:“忽必烈,你得意的时间也够长了吧?现在,该换换主子了,该轮到我了。要不是我爹不是铁木真的亲生儿子,这汗位还轮不到你!这汗位本就是我们家的,给你窃取了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们了。” 成吉思汗的妻子曾经给人掳走,成吉思汗打败对手抢回后,就生下了术赤,多有传言术赤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忽必烈手指着别儿哥,嘴巴张得老大,怒目而视,再也没有说出话来,脸上罩了一层青色,直挺挺地站着。 军事才干并不在其先辈之下,比起他的先辈更善于建设,既有打破旧世界的勇气,更有建设新秩序的魄力,在历史上建立了第一个全国少数民族政权,具有雄材大略的一代明君,忽必烈就此与世长辞。 有道是“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忽必烈倒也应了这句话。 “将士们:你们不远万里,来到中土,为了什么?”别儿哥大声问道。 钦察军队高呼道:“追随可汗!” 对于这个回答,别儿哥是很满意,道:“现在,我们尊敬的天可汗被成吉思汗召唤到天国去了。天可汗在被成吉思汗召唤之前,把天可汗传给了我,传给了你们的钦察汗!” “天可汗万岁!”士卒们高声呐喊。 士卒有如此热情,别儿哥是打从骨子眼里笑出来,道:“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的是:我会象成吉思汗一样,带领你们踏上征服世界的征程!你们将拥有吃不完的美味佳肴,穿不完的漂亮衣服,睡不完的女人!” 钦察人就是后世称为罗刹的锇罗斯人,他们的德性,熟知历史的朋友不会不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一片山崩海啸般的呼声响起:“天可汗万岁!” 得到如此拥戴的别儿哥自信心膨胀,热情高涨,改变了原定的退回大草原的计划,道:“本汗命令你们,进攻大都!到大都去享受你们的富贵人生!” 大都的繁华早就在军中传开了,钦察士卒是无不欢喜雀跃,欢呼道:“到大都去!到大都去!” 这声音无异于千万个焦雷鸣响,响彻长空! “什么声音?”刚刚通过不合法手段登上汗位的别儿哥给一阵响彻天地的吼声从美好的憧憬中惊醒过来。 普里思慌里慌张地跑过来,道:“大汗,不好了,我们给南朝包围了。” 别儿哥人生的黄金节季才到来,哪会想信他会遇上这等倒霉事,道:“南朝军队会包围我们?” “哎呀,可汗,我说什么你都不信。你听听这声音,这是南朝军队进攻的战号!”普里通真恨不得抽他两个耳括子。 别儿哥竖着耳朵一听,正是南朝军队的进攻战号:“大宋朝万岁!”“皇上万岁!” “他们是怎么来的?怎么一下子就把我们给包围了?”别儿哥还没有弄明白,很是糊涂地问道。 别儿哥既没有他的兄长拔都那份军事才干,更没有忽必烈的明察秋毫,洞彻万物的天赋,一遇到问题只知道问这问那,不动脑筋去想,实是无能之辈。 他的问题谁也无法回答,也用不着回答。映入他眼廉的是一支宋军,他们手里的武器发出砰砰声,他的军队成片成片地倒下。别儿哥还没有明白过来,给流弹击中,只觉头上一疼,带领他的军队征服世界的美梦一下子全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登上汗位不到十天的别儿哥就这样给火枪兵射杀于阵前! 行走在尸山血海中,郑静和问道:“东条一机,岗村宁夫,小犬狼,山本五十五抓住了?” 包领军大拇指一竖,赞道:“将军高明啊。我们按照将军的吩咐,每到一地把百姓驱赶掉,把他们的财物收集起来,有了这些财富,朝廷重建的银子就不愁了。将军这主意真的是太高明了,鞑子为了夺财,历来是费尽周折,还要背上骂名。而将军这手把我们带不走的余财散给这里的百姓,再开些一粥场,周济一下难民,这舆情全倒向我们了,我们的仗越打越顺利了。这里的老百姓把我们当作了救星,都帮着我们,东条一机想逃都没门。” “马屁少拍,先办正事。”郑静和笑道:“东条一机,我们要想个好办法处理他。他这人丧尽天良,曾把我们的商人淋尿,现在我们就用他的办法来处置他。先挖几个大坑,要密实点,不能漏水,再叫士卒们往里撒尿。最后,把东条一机,岗村宁夫,小犬狼,山本五十五扔进去,用尿把他们淹死。对了,再在尿里扔些吃的,就生鱼片吧,让他们在尿里吃,在尿里死。” 包领军卟哧一声笑出来,道:“将军,你这是什么办法?不过,很高明!我这就去安排。”一拍脑门,道:“对了,将军,大坂一带正流行一种疾病,中者身上长黑斑,无法疾治,染上必死,大坂的老百姓已经死了好多,差不多十成中死了八九成。” 郑静和吓了一大跳,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们的人怎么样?有没有感染上的?” 包领军道:“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将军请放心,我们的人还好,还没有发现感染的。不过,这病正在扩散,感染的人越来越多,有不可收拾的迹象。” 郑静和想了一下,道:“这里的事情先做完。传令下去,所有的人立即登船,撤回国去。” 包领军说的这种病正是让中世纪欧洲人谈之色变的黑死病,是由黑鼠引起的。郑静和在日本制造了不少难民,又用收缴来的东西救济难民。难民就扎堆了,清洁卫生没搞好,死人也多,这就成了老鼠的天堂,黑死病也就流行起来了。 让任何人想不到的是,这场黑死病让鬼子几乎绝种,几百年后,四岛上还是一片废墟。 第二百四十章 一统华夏 第二百四十章 一统华夏 “坐坐,都坐下。”李隽招手要众人坐下,笑言道:“你们应该发现了,今天来参加我们议事的人与往常不一样。除了廖将军你们这些常客外,还多了几个生面孔。说是生面孔,仅仅是指他们没有参加过我们的议事,并不是说他们没有建树,相反,他们对我们的光复大业做出过很重要的贡献。这位是道长的高足,扬明道长。这位,是杨威。他们的事迹,朕不用说了,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扬明出使元廷,折辱过忽必烈;扬威在万难之际出使蒙古军中,给伯颜送过“礼”,气得伯颜吐血,伯颜之死和他有很大关系。二人的名头非常大,廖胜功他们哪有不知之理,廖胜功他们向二人点头致意,二人还礼。 等廖胜功他们打过招呼,李隽接着道:“今天把你们召集到大都来,主要是讨论两件事情,这两件事说到底还是一件事,那就是进行战略追击,彻底一统华夏的事情,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畅所欲言。” 廖胜功这位军中第一人想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朝廷目前要做好两件事,一件是做好军事出击的准备,另一件就是应该趁朝廷光复中原、燕云之地,兵威大振之际,派出使臣,游说各地,要那些心存观望的人认清形势,归顺朝廷。” 李隽历来是最后做总结性发言,这次却是打破常规,叹道:“知朕者,廖将军也!朕也是这么想,才把扬明道长和杨威请来。《孙子》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固然是兵法的最高境界,但是历观古今,适用者廖廖,究其原因还是在于其条件难以达到,故而有人认为是空谈之言。要实现不战而屈人之兵,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为后盾,经历中原决战和光复燕云之战,朝廷的实力大为提升,已经具备了实施这一目标的条件。” 经过这两次大战,南宋的军事实力剧增,实际控制的领土骤增,人口、土地都有了质的提高,比以前多了许多,实力空前强大。对于这点,是共识,廖胜功他们点头赞同道:“这都是皇上圣明,才有今日之盛!” 李隽摆手,道:“你们不要一味拍朕的马屁,说好话。朕要你们记住一句话:善始者,也要善终,方称完美!在历史上,很多人能善始,却不能善终。李存勖的事情就是前代之事,前期励精图治,后唐有中兴之气,到了后来却是与伶人为舞,只知玩乐,不理国政,最后身死人手。我们是打了胜仗,从临安一路打到燕云之地,是值得高兴,这是人之常情嘛!但是,你们要记住,不能骄傲,要戒骄戒躁。任重而道远,诸位仍需努力!” “臣谨记皇上教诲!”廖胜功他们受教。 李隽接着道:“可以肯定地说,仗即将打完了,朝廷将把主要精力放在重建上,要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建设好,保护好,因而要进行一系列重大的调整,这些调整不仅仅是经济方面的,还要涉及到军事。 “对于军队,朕决定要精简,在现有的军制基础上进行一场改革。军队的数量虽然减少了,但是并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什么事都不做。相反,军队的作用要强化,要装备更加先进的武器,要研究更能适应战争需要的军事理论,对军卒、对军官、对将领都要进行严格的培训,制定更加适宜的军事战略。还有一点,朕准备推行军衔制和勋章奖励制度。 “归结到一句话:坚决不能学司马炎,去效无用之空谈,废除国之武备。朝廷一定要掌握一支精锐的军队,以备不时之需。” 司马炎这人很难给他一个定位,你说他迂腐吧,他结束三国战乱,统一了国家,称得上富有雄材。说他圣明嘛,却做了一件让人哭笑不得的蠢事,那就是在统一国家之后,听信儒家的邪辟之说,仿效周武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是全部,也是在很大程度上解除了国家的军备。以至于“八王之乱”起,朝廷无力平叛。这事遗害无穷,最终造成了两晋南北朝、五胡乱华的大分裂时期,中国进入了第一个长达数个世纪的大分裂时代。 “《司马法》有云‘天下虽安,忘战必危’,皇上这是高瞻远瞩之举措,臣等实无异言。”廖胜功他们很是赞同李隽的看法。 对于将军们的表态,李隽很是欣慰,道:“这事虽然还有点时间,但是也该提上日程了。现在,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目前的形势。现在的态势,朝廷除了漠北,东北,西北,西域和西藏没有归入版图以外,唐时的领土已经全部光复了。在这些没有光复的地方,朕认为除了漠北必有一战以外,其余地方都可以遣一介之使去晓明大义,必然是望风而下。” 这话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派一个谈判代表过去,通过谈判,和平收回。 张珏很是赞同李隽的看法,道:“皇上这话可是说到臣心里去了。臣也认为现在朝廷兵锋正劲,这些地方没有胆量与朝廷作对,只要我们的使臣到了,必将归顺朝庭。” 张世杰思考了一下,道:“皇上,臣以为在派出使臣以外,还是要做好军事的上准备,要把军队派过去,造成一种大兵压境的声势,前有使臣的甘言厚词,大军威之于后,不降也得降。” “张将军此计甚高!皇上,臣也认为如此甚好。”高达忍不住拍掌叫好。 李隽环视众人,廖胜功们都是点头赞同,李隽笑道:“你们都这样认为,那就这么办,这就是朕把扬明道长和杨威两位请来的原因所在。”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着地图道:“西北、西域、西藏就由杨威率领一个使团前去,东北由扬明道长率领一个使团。你们的任务就是要说服这些地方归顺朝廷,你们的谈判没有底线,只有一句话:归顺还是不归顺?不归顺,则战!”李隽气势威猛地说。 维护国家的统一,领土的完整,是神圣的使命,为了达到目的,李隽必然是不惜一战。众人感觉到了李隽的气势,耸然动容,道:“不负皇上厚望!” “朕想过了,对于归顺的,不能再象以前那样,封王封侯,甚至要他们屏藩,做朝廷的屏障。”李隽说出一个让众人都很惊讶的计划:“军令、政令要统一,全部由朝廷掌控,可以给他们一些自治的权力,朝廷要派人来治理,并且是这些地方的主官。至于副手,可以从当地选拔。” 西汉击破匈奴,只是让匈奴内迁,没有收掉单于的军权,时不时就会发生袭扰边境的事件。这种屏藩制度的缺点非常明显,因为没有统一的军令与政令,往往不听中央政府的,尾大不掉,难以处置。现在推行的自治政策,比起古代推行的屏藩制度高明很多。 廖胜功很是兴奋地一语道破关键,道:“没有了军队,想作乱都不可能。头号人物由朝廷指派,这些地方就牢牢控制在朝廷手里,想乱也乱不了。皇上此计大妙,可与秦始皇废分封、立郡县媲美!” “什么妙计,我来那个时代早就在实行了,我只不过是在用他人的智慧而已。”李隽在心里不敢领受廖胜功的赞美,道:“西藏高原地区,不利于骑兵作战,朕以为就由黄汉将军的步兵为主,再把代远军的火枪兵派过去,可保此地无事。西域远隔万里,很多事情需要临机决断,柳将军最合适。东北富饶之地,就由君玉率军进驻。” 柳河子他们领旨。李隽接着部署,道:“柳河子,黄汉,代远军,你们先到河西走廊驻军,等待谈判结果再进军。要是不归顺,直接打过去,不必对客气,对那些心存幻想,想分裂国家的人不必手软,杀掉就是。” “皇上请放心,臣明白。”张珏很是兴奋地道:“臣在大理可是处理过几起,很有心得呢。” 他的话引来一片轻快的笑声。 “一个朝代要兴盛不是太难,最难的是长盛不衰,殷鉴不远,朝廷要吸取历史的教训,从中找到适合我们的经验。”李隽沉思着道:“秦代迅速崛起,而又很快就灭亡了,究其原因不外一句话,就是贾谊的评论没有‘因时而改政’,山东六国已经不复存在了,国家已经统一了,秦始皇没有把战国时期的‘特别之法’改变成承平之时的法令,再有使用民力过当,才有秦代的灭亡。朝廷现在面临着新的局势,也要改变一些作法,对于鞑子,以前他们欺压我们,打我们,我们以血还血,是正当的。现在不同了,朝廷强大起来了,要进行战略追击,不能以仇恨之心进行这件事,而是要尽量善待善抚,化解仇恨,达到民族融合(按:请朋友们品品融合一词)的目的。 “对于那些投降朝廷的蒙古人,要善待优抚,对于那些顽抗到底的要坚决打击,绝不留情。汉武帝对匈奴的战争中就曾使用过为数不少的匈奴士兵,他的托孤重臣金日磾还是匈奴王子,我们也应该有这种气魄。” 柳河子分析着道:“从感情上说,宽恕鞑子,实是让人难以接受。不过,仔细一想,现在宽恕鞑子,对那些投降的鞑子进行优扶,对于朝廷有莫大的好处,一则可以减少进军漠北的压力,二则也有利于漠北的长治久安。皇上,臣无异言。”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表态,表示支持李隽的意见,只有高达摸着白胡子不说话。李隽看着他,问道:“高将军,你怎么看?” “皇上,臣年纪一大把了,杀也杀够了,不想杀了。”高达非常简单地道,他的意思非常明显,支持李隽的看法。 李隽最担心的就是将军在这件事情上的不合作,他们不象李隽一样,他们对蒙古人的仇恨很深,要是不接受也是情理中事,能够得到众人的一致支持,李隽很是欣慰,道:“为了争取蒙古人的民心,朕决定把忽必烈夫妇按照蒙古人的可汗礼仪厚葬。长城已经拿下,出兵漠北的时机已经成熟,该是给鞑子最后一击的时间了。朕决定,这次出兵漠北,由廖将军统一指挥。草原广袤,主要是靠骑兵机动作战,朕决定这次出动所有的骑兵,投入所有的马匹,赵佥、欧军行、解晋全部参战。赵良淳也出征。高将军年纪大了,也该歇歇了,你就负责大军的后勤保证。” 众将齐声领旨。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不错的传承,那就是对于前代的帝王之家能存则存,能封王就封王,当然是要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象楚霸王那样把秦始皇的后人子婴给杀了,把阿房宫给烧了,实在是一桩暴行。 对于忽必烈,只以蒙古人的可汗礼节安葬,而不以汉人的皇帝礼节,是出于不承认他对中原的统治。 阿房宫里有一样东西是绝对不能烧的,就是记载天下形胜的图书,楚霸王没有想到这点,只能说他很差劲,萧何眼光独到,把这批图书收集起来,对西汉的稳定起了相当大的作用。楚霸王只知一味蛮干,最终败亡,后人多有惋惜者,其实是他自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皇上,有一件事还请皇上尽早决断。”廖胜功想了一下,道:“朝廷一路大胜,中原光复了,汴京也光复了,请皇上早日下旨还都汴京。” 汴京光复是无上荣光之事,还都汴京更是顺理成章之事,众人齐声赞同,道:“廖将军所言极是,请皇上早日还都。” 高达的说法更特别了,道:“皇上,臣的年纪着实不小了,这身子骨越来越不听话了,臣也没几年好活了,臣也没什么心愿,就想着朝廷早日还都汴京,臣就可以天天吃上灌汤包。” “你还真够嘴馋的。”李隽笑着数说他的这位知交,道:“这件事,朕想过了。朕以为,还都不如重新定都。” 李隽的话是语惊四座,廖胜功他们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着李隽。李隽知道他们想的是汴京光复,回到故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突然来个重新定都,势必引起众人的震惊,指着地图问道:“等到东北、西北、西域、西藏都收回来,哪里定都最好?” 心直口快的高达想也没有想,道:“汴京!这还用问嘛。” 廖胜功可就稳妥多了,想了一下,道:“还请皇上明示。” 李隽右手在大都上一点,道:“就这里,才是最适合定都。你们看,大都地处燕云之地,而燕云之地表里河山,易守难攻,是中原的屏障。同时,大都也是控扼东北、西北、西域和西藏的好地方,此处需要重兵,需要大量的人口,更是需要皇帝坐镇,所以朕决定把都城就定在大都。” 柳河子也是一位优秀的战略家,想了一下,点头道:“皇上高明。汉高以刘敬之言从洛阳迁到关中,那是因为关中富厚饶给之地,自成一国,可做天下之资。大都的确是北方的战略咽喉,而北方游牧民族为患一直是我华夏的心腹之患,朝廷要是把都城定在大都,于华夏具有不可估量的意义。” 在座之人,将军占了绝大多数,都具有军事战略眼光,经柳河子这么一说,一下明白过来,道:“大都的确是个好地方。” 李隽接着给他们解释道:“汉高定都关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在当时燕云之地还没有得到有效开发,还是中原人眼里的苦寒之地。现在不同了,一千多年过去了,燕云之地的人口多了许多,开发程度相当高,大都可以作为都城了。至于太祖定都汴京而不定大都,想必你们都知道原因,因为大都没有收回。在当时的情况,定都汴京是个不错的选择。” 廖胜功出主意道:“天津一定要加强建设,要打造成一座坚固的军事要塞,作为大都的屏障。东边靠海,既要靠海边提供安全保障,也要修建一些军事设施,以此来保障大都的安全。至于西边,只要河西走廊稳定,西边就不会有事。最棘手的就是北方,大都离大草原不过千里之遥,要是大草原有事,骑兵不过两三天就可以赶到。这都是皇上雄材伟略,意在安宁北方,永靖北方之患。” 廖胜功一席话把定都大都的意义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不会再有人有异议了。 李隽继续分析道:“廖将军还有一点没有说。大都离大草原近,大草原有事,朝廷可以快速增援。同时,要是大都有事,大草原上的人也可以两三天就赶到,因而大都附近的长城还是要修一修。朕不想做秦始皇第二,不想长城,不过大都这一段的确重要,还是要修一下。同时,要在这一带部署重兵,以备不测。” “皇上,总不可能还叫大都吧?”高达发表看法:“新事要有新气象,大都重回朝廷,不能再叫大都了,得有个新名字。” 他的话立即得到众人的附和,李隽想了一下,道:“定都大都,大都就成了北方的都城,就叫北京吧。” “好名字!”众人齐声赞同。 在李隽的部署下,东北、西北、西域、西藏传檄而下,实现了和平回归。漠北之战在廖胜功的指挥下,宋军横扫了漠北,给了蒙古人最后一击,缴获了成吉思汗的遗物苏鲁锭长枪。从此以后,漠北安定。 在李隽治理下的宋朝,版图非常大,领土总面积既不是我们现在的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也不是满清全盛时的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而是和全盛时期的汉唐差相仿佛,接近一千五百万平方公里。 但是,巴布尔,贴木儿之辈远走西方,利用伊利汗国和钦察汗国的势力拥戴忽必烈的弟弟阿里不哥为汗,重新开始了对西方的征战。他们象当年的匈奴人一样,一路西征,所向披糜,用了十年时间,征服了欧洲,重新积聚起了雄厚的实力,转而把矛头对准东方,引得李隽发怒,大军齐出,扫荡了欧洲,彻底清除了蒙古的势力。(按:阿里不哥在历史上两次与忽必烈发生争夺汗位的战争,本书中的设定有所不同。)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