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天龙甲》 第一章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璇玑堡。 鬼刀马鹏,没有人看到过他身上带刀,看到过他出刀的人,都已经死了。 马鹏有一句名言,真正杀人的刀,是放在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马鹏的刀,就像鬼一样,需要的候,才会出现。 鬼刀的神秘,是他的刀,他的人并不神秘,而且,看上去也不凶恶,但也不讨人喜欢,不出刀的时候,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 他喜欢穿着黑色的衣服。 现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衫,正坐在黄沙渡口的烟云楼上吃酒。 黄沙渡口不是大地方,烟云楼也不是天下名楼,而且搭建的很简陋。 这里的风景,实在不怎么好,面对着无风三尺浪的黄河,和一片黄泥河套。 据说烟云楼,常常被泛滥的河水冲走,就像过眼的云烟一样,今年的烟云楼,和明年的烟云楼,也许已经不是同一座楼。 但烟云楼也有吸引人的地方,这里黄河鲤鱼,烧的特别好吃,黄河两岸数百家饭店,没有一家烧鱼的手艺,能好过烟云楼。 这里也是南来北往的渡河要道,三四十艘渡河的木舟,云集于此,这就形成了一个小码头。 烟云楼不是名凄,可是生意不错,二十几张桌子,七八十个坐位,经常客满,因为,这里除了烧的鱼好,自酿的酒也好。 但今天的客人很少,烟云楼上,只有鬼刀马鹏一个客人。 XXXXXXXXX 妙手高空,江湖上第一名扒窃高手,他的手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能在大庭广众之间,解下人系裤子的腰带,如非那人的裤子脱落下来,你绝对感觉不到腰带已经被解去。 除了他的偷窃之技,冠绝江湖之外,他的轻功亦是称绝一时,能够攫取两丈左右的空中飞乌。 这样一个人物,如是想取一个人的性命,自然很难防得,所以,他和鬼刀一样,也是江湖人人畏惧的杀手。 但高空有一点和马鹏不同,那是他的长相,很英俊也很潇??,加上一件蓝缎子长袍,看上去,就像是豪门侯府的公子哥儿。 奇怪,高空也行入烟云楼。 鬼刀马鹏对这位妙手空空,似是很具戒心,自高空步入烟云楼后,马鹏的两道眼神一直在警觉的盯着他。 高空大概也心中有数,苦笑一下,选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去。 两个人保持了相当的距离,中间隔了七八张桌子。 高空和马鹏一样,叫了一盘烧鱼,一壶酒,自斟自饮。 XXXXXXXXX 暗箭王杰,四个字,提起来人人头疼,不知道他几时会发出暗箭,暗箭,只是个笼统的说法,正确点说,他有一身暗器。但在表面上绝对看不出他带有暗器,他身上不带镖囊,不带皮裘,谁也看不出他暗器藏在什么地方。 但他能在一刹间打出八种不同的暗器,举手投足之间,追魂夺命。 王杰的脸很白,只是白的不见血色,似乎是全身都散发出一股寒意,衬着一袭白衫,就像是冰雪合成的人。 现在,王杰正步入烟云楼。 马鹏、高空、王杰,六道目光交触在一处,三个人都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他们在江湖上的凶名,等量齐观,技艺也各有所长,也见过面,也相互认识,但彼此都尽量逃避,一旦碰上头,也只是匆匆一面,就立刻走开,绝不会坐在一座酒楼上吃酒,更不会三个聚在一起。 但是今天,情形有些反常,王杰看到了马鹏、高空之后,并未回头而去,反而找了一处桌位坐下来,不过他选的位置,离两人都远一些。 烟云楼上,只有这三个人,但却坐成了一个大三角形,各据一方。 王杰也叫了酒菜。 XXXXXXXXX 毒花柳媚,见过的人,总想再见见她,她实在长得很美,她刚好和王杰相反,总是带着一抹动人的微笑,不论是什么时候,她的笑容都不会消失,事实上,她整个人,都像盛开的花朵一样,带给人喜悦、欢愉。 她也有不笑的时间,可是没有看到过,因为看到的人,永远无法说出来她不笑的样子。 死在她手中的人,不会比鬼刀、暗箭少,但却没有人觉着她可怕,因为她杀人不用刀,也不用暗器,用毒。 有毒的花,一向特别美丽。 她选择衣服的颜色,也和她的人一样,是引人遐思的粉红色。 柳媚穿着一套粉红的衫裙,像蝴蝶似的奔上了烟云楼。 看到了各据一方的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柳媚也不禁为之一怔。 她的确很惊愕,但嘴角间那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未消失。 鬼刀马鹏、妙手高空,暗箭王杰,对毒花柳媚的出现,心中惊震的程度,似是尤在毒花之上。 三个人脸色同时一变。 但他们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的恢复了镇静。 四个人的心中,同时在打转,暗道:怎么他们三个人,也都来到了这里,难道,都和我的遭遇一样么? 烟云楼的黄河鲤鱼,自制美酒虽然好,但并非世间珍品,绝不可能把这武林中四大凶煞,一齐吸到这里。 这四个人聚在一块儿,对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 柳媚打量了三人一眼,直对鬼刀马鹏行了过去。 马鹏立刻提高了警觉,暗作戒备。 举手理一理鬓边秀发,柳媚在马鹏对面一张桌子上坐下,笑道:“马兄,小妹想一想,还是和马兄坐一起好。” 马鹏冷冷的嗯了一声。 柳媚道:“我怕王儿的暗箭,又怕高兄扒去我身上的珠宝银票,所以,小妹选择了马兄。” 马鹏冷笑一声,道:“兄弟可不作如是想。” 柳媚道:“马兄怎么想呢?” 马鹏道:“兄弟只希望你柳姑娘别在我酒菜里动手脚,把兄弟给毒死了。” 柳媚嫣然一笑,道:“马兄的穿心刀,快如闪电,小妹可没有对你下毒的胆子。” 马鹏道:“但愿如此。” 高空哈哈一笑,道:“我说柳家大妹子,你真是多虑了,你身上的银票。珠宝,那一样没有毒,兄弟就算饿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动你的脑筋。” 柳媚道:“这才是好朋友啊!其实,咱们天南地北的各谋生路,一向难得见面。四个人碰在一起,这还是第一次,大家也应该亲近、亲近才对,但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杰道:“兄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亲近嘛,大可不必。” 柳媚笑一笑,通:“王兄,你每天摆着那一付冷冰冰的面孔,就不觉着难过么?” 王杰道:“人心难测啊!远一点总比近一点安全些。” 柳媚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王兄不肯给小妹一个面子了。” 王杰冷冷说道:“柳媚姑娘,在下一向独行其是,素不和人搭挡,也用不着和人交往,柳媚姑娘的好意,只有心领了。” 柳媚望望窗外浊浪洪流,笑一笑,道:“我想诸位都不会是被这滔滔的黄河浊浪吸引而来,这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高空道:“这烟云楼烧的黄河鲤鱼,可是天下闻名,味道实在不错。” 柳媚道:“高兄难道真是为了品??这黄河鲤鱼而来么?” 高空轻轻咳了一声,道:“这倒不是。” 柳媚道:“那是为什么来的呢?” 高空道:“这个,这个,柳姑娘也不是追踪兄弟来此的呢?” 柳媚道:“高兄嘛,相当英俊,但小妹还未倾心到千里追踪来此的境地。” 高空举杯喝酒,不再回答柳媚之言。 柳媚也喝了一杯酒,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大家能共聚,倾心一谈,也许对咱们都有些帮助。” 鬼刀马鹏道:“柳姑娘想说什么?” 柳媚道:“谈谈咱们来到这黄沙渡口,烟云楼上真正的原因啊!” 高空道:“对!我赞成柳家大妹子的意见,独木难支大厦,但如联合了四人之力,放眼天下……” 突然住口不言。 原来,此时,正有一个沉重的脚步之声,登楼而来。 四个人,八道目光,都不自禁的转望楼梯口处。 一个身着红袍,面如亦金,身躯高大的人,缓缓登上了楼梯。 店小二似乎是早已经得到了关照,一见那红袍大汉,立时抱拳一礼,奔下楼梯。 红袍大汉两道冷厉的目光,缓缓由四人的脸上掠过,道:“四位都很守信约,请这边坐吧!” 指指面前不远处一张桌子。 四个人相互望了一眼,缓缓离位,直对那红袍人指定的桌位坐下。 红袍人也选了一张桌位坐下,和马鹏等四人,却保持了四五尺的距离。 两道凌厉的目光,投注到鬼刀马鹏的身上,红袍人缓缓说道:“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这一次,由你领头。” 目光由妙手、暗箭、毒花的脸上掠过,接道:“江湖上四大凶煞,谁也不肯服谁,由鬼刀马鹏领头,你们三位心中也许有些不甘,不过,下一次就会换别的人领头。” 由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封简,封套写着“机密”两个红字,交到马鹏手中,接到:“你拆开看看,看的仔细一些。” 马鹏接过封简拆阅。 他看的果然很仔细,而且,足足看了有一盏热茶的时间。 然后,马鹏把函笺又放入封套之中,奉还了红袍人。 红袍人收入袖中,道:“马鹏,你都记下了?” 马鹏点点头,道:“记下了。” 红袍人缓缓站起身子,道:“打扰酒兴,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他身躯高大,落足又重,每落一级木梯,都可以听到蓬然一声。 脚步逐渐消失,已不可闻。 高空忽然说道:“他脸上戴了面具,咱们看到的绝不是他本来的面目。” 王杰道:“他也没有那么高大的身子,用木竿接在脚上,所以,走起路来,才发出蓬蓬之声。” 毒花柳媚道:“那封密函没有交给我,如是交到了小妹手中,我就要他????我百步断魂散的味道。” 马鹏道:“听说柳姑娘有借物传毒之能,可以毒伤一丈内的人畜。” 柳媚道:“雕虫小技,马兄见笑了。” 马鹏道:“刚刚他距离咱们不过数尺,柳姑娘何以不肯下毒?” 柳媚道:“我,我………” 高空苦笑一下,道:“马兄,不用内哄了,那封信上,写的什么?” 马鹏道:“这要先听三位的意见了。” 王杰道:“我们连作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意见可说。” 马鹏道:“如是三位不愿意和兄弟合作,兄弟也用不着说明那密简上内容了。” 王杰道:“怎么?马兄可是觉着吃定我们了。” 马鹏道:“那倒不是!王兄如此说,兄弟只好先告退了。” 他说走就走,霍然站起了身子。 高空起身,拦住了马鹏,道:“马兄,有话好说,怎么能拂袖而去呢?” 柳媚道:“是啊!王杰得罪你,我们可没有得罪你呀。” 马鹏道:“最重要的是,诸位要表明一下态度,如是咱们不能合作,兄弟无法交代,只好再去见见他,说明内情了。” 高空道:“好吧!兄弟愿意合作,听候马兄之命。” 柳媚笑一笑道:“高兄既然答应合作了,小妹为人一向随和,自然是也要答应了。” 马鹏没有答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王杰的身上。 王杰的脸色,一向冷厉,此刻,更是如冰霜一般。 妙手高空,毒花柳媚,四道眼神,也盯注在王杰的脸上。 这四大凶人的年纪都不太大,但他们都作了几件震动江湖的大事。见过他们真正面目的人数不多,但听过他们名号的人,却是比比皆是。 这四个没有友谊,但也没有仇恨,而且,也一直在巧妙的避开和对方可能引起的冲突因素。 四个人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个渡口小码头的烟云楼上碰上了头,而且,还要携手合作。 暗箭王杰生性冷酷,似乎使他无法转圜,在六目逼视之下,仍无法表达出顺从。 他双手紧握,骨骼吱吱作响,显示出他内心正有着激烈的痛苦、挣扎。 柳媚微微一笑道:“高兄,有一句俗话说,人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是么?” 高空道:“不错啊!能屈能伸是条龙,只伸不屈是条虫,这些事,连十几岁的孩子都懂。” 王杰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兄弟也愿听马兄之命。” 是什么压力,竟然能使纵横江湖,一向独来独往的四大凶煞,合手一处,而且,甘心听命于一人的领导。 可惜,这四大凶人,都不愿意说出来。 马鹏缓缓坐了下去,道:“那密函之上第一条,就是咱们四个人联起手来,而且要兄弟主持其事。其实,我马某人也明白,马某这点艺业,实在是不配为主事人。” 高空道:“客气,客气!马兄的穿心一刀,江湖上可是闻名丧胆。” 马鹏道:“高兄的十三招空手夺刃放眼武林,只怕也无出其右了。” 高空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我这点压箱底的本领,马兄竟然早知道了。” 王杰冷冷说道:“马兄,那封函笺上,要咱们干什么,马兄还没有说出来。” 柳媚道:“那一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要不然,也用不着把咱们四个人联手了。” 马鹏道:“不错,很困难。而且,也很危险。” 高空道:“他选择了这个地方,把咱们会合起来,难道是要咱们上少林寺?” 马鹏道:“那地方也许没有少林寺的人多,但却比少林寺更为凶险。” 毒花柳媚呆了一呆,道:“那是什么地方?” 马鹏道:“洛阳璇玑堡。” 王杰道:“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府上。” 马鹏道:“对!就是那里。” 高空道:“要咱们去璇玑堡干什么?” 马鹏回顾了高空一眼,道:“取一件东西。” 高空道:“偷。” 马鹏道:“明抢,暗取,由我们自己决定,时限三个月。现在是四月初八,七月十五要咱们再回这烟云楼,交出取到的东西。” 柳媚道:“这是高兄的拿手绝活,有他一个人也就够了,似乎是用不着咱们这么多人。” 高空道:“妙手取物,兄弟是当仁不让,但进入璇玑堡,就非兄弟一人所能了。” 王杰道:“河洛大侠庄冠宇,手中一支剑,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何况,堡中除了守院武师数十人外,还有他两个弟子,一个儿子,及他一位拜弟,这五个人,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毒花柳媚笑道:“除了人难对付之外,还有很多机关埋伏。” 高空道:“不错啊!璇玑堡,原来不叫璇玑堡,近几年装上了机关埋伏之后,才改名璇玑堡。” 三人各逞所能,表现了他们对江湖上事物的熟悉和渊博。 马鹏道:“诸位说的都不错,不过,就在下所知,璇玑堡中最难对付的人,是何洛大侠庄冠宇的掌上明珠,庄璇玑,河洛第一府,改作了璇玑堡,就是取了他爱女的名字。据说,堡中的机关布置,也是庄璇玑所策划主持,亲自指导工人装设而成。” 柳媚笑一笑,道:“这么说来,那是非得把我们邀聚在一处,联手合力,才能完成这件大事了。” 高空道:“马兄,我想那密函之上,定已说明了咱们要取的东西。” 马鹏道:“不错,说的很明白,但那密函之上,曾经指明,要咱们到了洛阳之后,兄弟再行说明。但高兄既然问了,兄弟先说出来就是,咱们要取到武林中人人都欲得到的天龙甲。” 高空道:“天龙甲又叫天蚕衣,据说可避刀枪,这一件武林宝衣,落入了璇玑堡中。” 马鹏道:“这件事,兄弟没有听过,不敢妄作评断,但那密函上,说的十分明确,天龙甲现在璇玑堡中,很可能就在庄璇玑手中保管。” 毒花柳媚道:“这件事太难了,咱们不但要想法子混入璇玑堡中,但最为难的是,还要打听那天龙甲放在何处。此等机密大事,除了问庄冠宇外,别的人只怕也未必知道。” 马鹏道:“所以,那密函中,告诉了咱们另外一个办法。” 柳媚道:“什么办法?” 马鹏道:“掌握庄璇玑,逼他们交出天龙甲来。” 王杰点点头道:“这倒比寻找天龙甲容易一些。” 柳媚道:“马兄,庄冠宇有几个儿子?” 马鹏道:“一个。” 柳媚道:“几个女儿?” 马鹏道:“也是一个。” 柳媚道:“那就是了,咱们偏偏不照那密函上的吩咐,咱们掌握住庄冠宇的儿子也是一样。” 马鹏微微一笑,道:“柳姑娘,那封密函上,特别说明了一点,除了庄姑娘之外,别的人,都不会对庄冠宇构成很大的威胁。” 柳媚笑一笑,道:“就一般习俗而论,大都是重男轻女,这位庄冠宇倒是和别人不同啊!” 马鹏道:“那封密函上,既然这么说了,咱们最好照他们函上的吩咐去办。这件事,我看要多麻烦柳姑娘了。” 柳媚道:“只要我能接近庄璇玑,我就能使她中毒。” 高空道:“柳家大妹子,不能把她毒死了。” 柳媚道:“这方面,高兄可以放心,小妹的用毒手法,虽然不敢说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但对毒性的控制,还有把握。我让她晕迷两天,绝对不会三天才醒。” 马鹏道:“密函上规定,咱们七月十五日午时,在此等候,那时候,必需要交出天龙甲。” 柳媚笑一笑,道:“马兄,如若今年秋汛,冲走了这座烟云楼呢?咱们就不用来了。” 马鹏道:“就算黄河泛滥,能冲去这座烟云楼,那也是八月以后的事。” 柳媚道:“说的也是,如若咱们算的比他精一些,小妹也不会在此和诸位碰头了。” 这正是几人心中的隐痛,彼此也都明了,今日之会,是被人逼到此地。只是,人人都不愿提出此事,更不愿说明原因。 柳媚这一提,正是触到了几人的痛处,个个脸色微变,沉吟不语。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马鹏突然叹息一声,打破了沉寂,道:“三位,兄弟已经说明了内情,咱们应该如何行动,还要三位提供高见。” 王杰道:“去洛阳。” 高空道:“王兄,去洛阳不难,进入璇玑堡,只怕是不太容易。” 柳媚道:“庄璇玑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制服庄璇玑,又非要进入璇玑堡中方成。” 马鹏道:“有没有一个办法,把她调离璇玑堡呢?” 高空道:“这个,咱们得先去洛阳查访一下。” 王杰道;“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咱们先到洛阳再说。” 马鹏道:“咱们四个人走一起,只怕会引人注意,五月初八兄弟在洛阳鸿运楼设晚宴恭候三位大驾。” 王杰道:“好!兄弟先走一步。” 站起身子,大步而去。 望着王杰的背影,高空也站了起来,道:“马兄,柳家大妹子,五月初八洛阳见。” 一转身,穿窗而去。 柳媚举手理一理鬓边的散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人合作,放眼当今武林,可算是第一等坚强的阵容了。” 马鹏淡淡一笑,道:“柳姑娘,咱们的对手也很强,是河洛大侠庄冠宇。” 柳媚道:“所以,才值得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合手一搏。” 马鹏笑一笑,道:“河洛大侠也许不太可怕,但可怕的是璇玑堡。” 毒花柳媚低声说道:“马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璇玑堡呢?” 马鹏道:“很遗憾的,我虽然告诉你们非去璇玑堡不可,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什历会听我的话。” 柳媚笑一笑,道:“因为,你自己也非去不可!” 两个都希望由对方的口中,听到一些秘密,可惜,他们都不愿说出来。 XXXXXXXXX 洛阳古都,北邻芒山,璇玑堡就在芒山之下,遥遥相对着赫赫有名的名迹金谷园。 河山变迁,一代名府金谷园,早已成留给后人凭吊的陈迹,但璇玑府,如是气象万千,矗立在芒山之下的绿涛平原之上。 红砖围墙圈绕的一片庄院,至少有百亩大小。 外面看,可见雕楼飞檐,也可见绿树红花。 璇玑堡,不但庭院广大,楼阁重重,也有园林之胜。 璇玑堡外,也植有不少松、竹、花树、翠竹成行,数十种红白奇花,??展其间。只要到璇玑堡外,就给人一种舒畅、清雅的感觉。 璇玑堡很快的成了洛阳近郊的名胜,游人成群,结队而来。这些人,只能在璇玑堡外,绝不能越过那道翠竹环绕的界限。 竹墙内是一片三四丈宽的平坦花畦,除了一条白石??成的大道,直通璇玑堡的大门之外,再没有可以落足的通路,除非你不是爱花人,不惜踏花而过。 马鹏就站在竹墙旁边,望着那数丈宽的花畦出神。 这片花畦挡不住他,花畦后面的围墙,也挡不住他。 除了璇玑堡大门口处,有两个接待客人的守门人外,不见一个巡守的人,马鹏很奇怪的,很多游人中,竟然没有一个踏入那花畦之中。??紫嫣红,花畦中开着不少美丽的奇花,也没有人去采它一朵。 马鹏已来了三次,也一直观察那花畦三天。 自然,这三天中,他穿着不同的衣服,以不同的身份出现。 这是第三天。 他恨留心每一个游人,但却一直没有发现,妙手、暗箭、毒花。 正午时分,大部份的游人,都坐在松下乘凉,也有人带来了野餐,在树荫下食用。 马鹏选择的一处松荫,紧临竹墙,靠近花畦。 他已下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弄清楚那片花畦的作用,要不然,就白白的浪费了三天的时间。 但鬼刀马鹏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以身试险。 他找到了一个十四五岁村童,送了他一两银子,要他由花畦中取一朵金心红花。 那是手掌大小的花朵,开在花畦中间,马鹏认不出那是什么花,南七北六一十三省,他走了至少有十一省,但记忆之中,从未见过那样的花。 事实上,这花畦中百花杂陈,马鹏观察了三天之后,发觉了至少有七种花他没有见过。 一两银子,可以吃一桌上好的酒菜,但那村童竟然摇摇头,不肯收受,反而瞪着马鹏,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如若那村童知道面对的是江湖上一刀穿心的鬼刀马鹏,必然三天睡不着觉。 幸好,他不知道。 马鹏笑一笑,道:“我是外地人,很喜欢那朵花,钱不够,我可以再加一两。” 二两银子买一朵花,实在是很高的价钱。 那村童又摇摇头,道:“十两银子也不去。” 转身行向了别处。 马鹏望望西天一片飘浮的白云,暗暗忖道:明天,就是五月初八了。 XXXXXXXXX 洛阳鸿运楼,很大的饭庄带客栈,马鹏包租了一座跨院。 他一到洛阳,就包下了这座跨院。 一桌很丰盛的酒席,就摆在这座跨院正厅之中。 像约好了一样,刚刚到掌灯时分,妙手高空、暗箭王杰、毒花柳媚先后行了进来。 马鹏挥手令店小二退下,栓好跨院木门,重回厅中,替三人斟满了酒杯。 高空笑笑道:“看起来,领头的并不太好。” 马鹏干了面前的杯酒,道:“三位随便喝。” 王杰道:“不要辜负了马兄好意。”举筷吃喝起来。 四个人都未再说话,竞相吃喝。 一口气吃完了八个菜,四斤酒,才放下杯筷。 轻轻呼一口气,又是高空先开口,道:“河洛大侠庄冠宇,现正在璇玑堡中,近两年来,他除了去过一趟开封之外,一直没有离开过璇玑堡。” 王杰道:“这几天璇玑堡中很热闹,庄冠宇正在接待一位贵宾。” 柳媚道:“什么人?” 王杰道:“长安花满楼。” 柳媚道:“听说那花满楼乃长安第一公子,惜玉怜香,出手豪阔,飞笺召妓,诗酒自娱,是一位很风流的人物。” 王杰冷冷说道:“是不是风流和咱们无关,兄弟只知道他的风雷八刀非常凶厉,这几年来,还没有遇上过敌手。” 毒花柳媚淡淡一笑,心中道:这个人真是不解风情。 马鹏道:“兄弟到璇玑堡外查看过形势,那里的风景不错,很多游人,防备也不怎么森严,只不过,环绕璇玑堡的一片花畦,似乎十分奇怪。” 柳媚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人敢进入那花畦中。” 马鹏道:“不错,柳姑娘也去过了?” 柳媚点点头,道:“那片花畦之中,百花杂陈,其中有很多种都有奇毒,大概有很多人都吃过苦头,相传告诫,所以,用不着璇玑堡中人去阻止,自动成了禁地。表面上看去,璇玑堡很开放,其实,别人只能在高大的围墙外面转转,无法看到堡中景物。” 马鹏道:“咱们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对璇玑堡中的事物,知道的却是有限得很。” 高空道:“就目下对璇玑堡的了解而言,如若想在夜晚之中,偷摸进去,恐非易事,最好的办法,是想法子混入璇玑堡中。” 柳媚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在江湖上虽然很有名,但知道咱们的人,并不大多。所以,咱们并非是全无混入璇玑堡的机会。” 高空道:“璇玑堡的防御,外弛内张,咱们要全部混进去,只怕不容易。” 王杰冷冷接道:“我这个样子,扮什么都不像。” 马鹏道:“高兄和柳姑娘想法子混进去,我和王兄在外接应。” 高空道:“咱们怎么连络?” 马鹏道:“我和王兄,藏身在璇玑堡后的芒山上,随时接应。” 柳媚笑一笑,道:“马兄,不能太急,咱们的时间,还有两个月,不算长,也不太短,限期是七月十五日,咱们要算准日期下手,庄璇玑一旦失踪,必然会引起璇玑堡的全面搜寻,以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实力、声望,那必将是天翻地覆的大搜查,咱们带着一个人,很难逃过他们的耳目。这时间安排,必须要计算精密,恰到好处。” 马鹏道:“动手到庄璇玑的身上,那已是下下之策,最好以高兄的妙手空空绝技,把天龙甲弄到手中。”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入耳际。 马鹏霍然站起身子,道:“什么人?” “我!于佩。” 马鹏目光一掠王杰等三人,缓步向院中行去。 其实,用不着马鹏目光示意,王杰、高空、柳媚,都已经暗作戒备。 打开木门,只见一个身着海青长衫的人,当门而立,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白面长眉,举止十分文雅。 马鹏冷冷说道:“咱们不认识。” 于佩道:“是初见,不过,在下却是久闻马爷的大名了。” “你认识我?”马鹏实在有些不信。 “鬼刀马鹏马大爷,在下没有说错吧!” 马鹏的心头一震,道:“阁下是……” “璇玑堡庄堡主的门下。”于佩一直保持平和的笑意。 马鹏道:“哦!流星刀于佩,河洛大侠门下的大弟子。” 于佩笑道:“想不到以马爷的身份,竟知贱号,真是荣宠万分。” 眼看马鹏一直没有让他入内之意,伸手由袖中取出一幅大红封简。 他举止缓慢,而且一直把手抬得很高。 面对着鬼刀马鹏,于佩实在不敢有一点引起误会的大意。 双手奉上封简,于佩又缓缓说道:“四位大驾,莅临洛阳,使洛阳古都增色不少,家师本来要亲自奉邀,但因堡中要事缠身,无法前来,特命于某奉函邀约,请四位务必赏光。” 马鹏接过大红封简,道:“那就上覆令师,咱们准时赴会。” 于佩一抱拳,道:“马爷一诺千金,在下告辞了。” 转身大步而去。 马鹏掩上木门,回入厅中,随手一丢大红封简,道:“咱们一直在人家的监视之下。” 高空拾起封简,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五月十一,敬备晚宴,恭请四兄台光,席设璇玑堡。 下面署名是璇玑堡主庄冠宇。 柳媚笑道:“这样也好,用不着再动脑筋,咱们就可以进入璇玑堡中瞧瞧了。” 高空道:“自古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但愿他还不知道咱们来此的用心何在。” 王杰冷冷说道:“会不会有人出卖了咱们?” 马鹏道:“谁?” 王杰道:“除非咱们在烟云楼走漏了风声,咱们来洛阳,只有咱们四个人知道。” 高空道:“你是说咱们四个人中,有一个走漏了消息?” 王杰道:“人心难测,谁知道那一个人会出卖朋友。” 柳媚道:“王兄,河洛大侠庄冠宇,乃一方雄主,岂会没有一点神通,摸出咱们四个人的底细,不算是太难的事。” 王杰道:“在下只是觉着太凑巧了。咱们四个人到洛阳,今天是头一次聚会,人家就送上了请帖。” 一向和气的高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冷冷说道:“王兄之意,可是认为咱们之间,一定有一个奸细了?” 王杰道:“如是心中无鬼,就不用担心别人怀疑。” 高空霍然站起身子,道:“暗箭王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杰冷冷说道:“高兄,可是想和兄弟打一架。” 马鹏挥挥手,接道:“两位请坐下,还未开始对付强敌,先闹内哄,只怕对咱们都无好处?” 柳媚笑一笑,道:“马儿说的是,咱们到洛阳时日不短,庄冠宇只要多布一些耳目,就不难查出咱们身份。大敌当前,团结第一,王兄如此多疑,不知用心何在?” 王杰不怕妙手高空,但加上一个毒花柳媚,王杰就不得不忍耐一些了。冷哼一声,未再多言。 他们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凶厉人物,能有今天的盛名,自非幸致,对敌我形势和胜败之机,看的十分清楚。 马鹏四顾了一眼,道:“兄弟已答应了庄堡主五月十一的约请,但不知三位是否同意?” 高空道:“马兄是咱们头儿,既然答应了,咱们自然要去,兄弟先行告退,五月十一日,太阳下山之前,再来此地和马兄相会。” 一抱拳,转身而去。 “马兄,五月十一那天,小妹如是来不及赶到鸿运楼,定然会在马兄等进入璇玑堡前会合。” 银铃般的声音,仍然汤漾耳际,柳媚人已经紧随高空离去。 室中只余下了王杰、马鹏,两人相对而生。 王杰突然端起酒杯,道:“兄弟也告退了。” 一口喝完了杯中之酒,转身而去。 马鹏没有挽留,只是静静的望着王杰的背影消失不见。 他们四个人,齐名江湖,又都是一向独来独往的人物,一旦联手合作,实在有些格格不入的味道。 一股奇异、诡秘的力量,把四个完全不能合作的人,串连在一起,使他们集于一处,联手合作,但只能连结起他们的躯体和行动,却无法使他们的精神和心意连接在一起。 XXXXXXXXX 五月十一,高空如约到了鸿运楼。那已是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刻。 王杰、柳媚都没有来,高空也没有把近两天的行动,向马鹏说明。 妙的是马鹏也不多问,望望天色,道:“走!时间不早了。” 柳媚果然已在璇玑堡的大门外面等候,她虽是女流之辈,但毒花的信诺,一向是一言如山。 晚霞如火,染红了西天。 王杰不知何时,紧随柳媚之后出现。 他们本来是江湖上出没无常的人物。 马鹏只冷冷的望了王杰一眼,没有多问。 对妙手高空、鬼刀马鹏而言,这等倏忽来去的身法,已经引不起他们的惊奇。 璇玑堡的大门,忽然大开,而马鹏等距离大门还有三四丈的距离。 那说明了,璇玑堡内,一直有人在监视着他们的行动。 马鹏抬头望了那矗立在数十丈外,用红砖砌成的高楼一眼。 那实在是一座很高的楼,高出璇玑堡所有楼阁三丈以上。 站在那一座红楼上,可以远眺到数里外的景物,只要你目力能及,也许可以看到洛阳城中。 给人的感觉是,那一座红楼,就像是璇玑堡一对眼睛,监视着所有接近璇玑堡的人。 于佩当先开道,一个长髯垂胸四十七八的中年人,头戴方巾,身着玄色长衫,缓步迎了出来。 没有前呼后拥的从人,但那傲视阔步的气度,自有一种一方领袖的威严。 不用人引见,马鹏等都立刻感觉到他是何洛大侠庄冠宇。 于佩在道旁停下,玄衣中年人却正面迎向马鹏等,一抱拳,道:“庄冠宇迎宾来迟,四位恕罪。” 马鹏只好也抱抱拳,道:“马鹏。” “高空。” “王杰。” “柳媚。” 三人也自行报上了姓名。 庄冠宇拂髯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江湖上四大名人,能见一个,已经不易,四位竟肯联袂驾临璇玑堡,真是蓬荜生辉。” 马鹏道:“不用客气,咱们四个人在江湖的声誉都不太好,庄大侠邀请咱们作客璇玑堡,难道不怕伤害到你的清誉么?” 庄冠宇微微一笑,道:“如是庄某人害怕有伤清誉,也不会邀请四位了。” 微微欠身肃客,接道:“四位请吧!” 璇玑堡大门内,有一道青石??成的路,直通大厅前面。 石道两侧排列着整齐的花树,修剪的十分整齐。一股清幽的花香,随风扑鼻。 马鹏目光转动,只见广大的庭院中,除了各种花树之外,则无可疑之处。 不知从那里引来了一股清流,婉转于庭院之中,使原本已极具园林之胜的璇玑堡,又增了一股清秀之气。 璇玑堡中,也许有很多的护院武师、堡丁,但你绝对看不到一个护卫的人。 大厅中的布置,并不豪华,但却有着一种古雅的美。 四盏垂苏宫灯,也经过特别的设计,照亮了整座的大厅。 大厅正中紫色的圆桌上,早已摆好香茗、细点。 两个青衣童子,很快替客人拉开了木椅,木椅上??着白色的缎面坐垫。 于佩没有跟进大厅,留在大厅门外,这大厅中,似乎是没有他的坐位。 庄冠宇道:“诸位请坐!” 马鹏、高空、王杰、柳媚,突然移动身躯,各自选择了一个坐位。 他们没有商量,只是一种灵敏的反应。 现在,不管来自大厅任何一处角落的攻击,都无法逃过四人的监视。 除非四人中有一个出卖了合作的同伴。 庄冠宇原本有宾主分坐的安排,但四个人,这一坐,弄乱了顺序。 他心中暗暗的赞赏,这四大凶煞,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管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有者高度的警觉。 随便在一张位置上坐下,庄冠宇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诸位先进些点心。” 一面说话,一面先动手取食点心。 马鹏四人的高度警觉,也使得庄冠宇提高了警惕,必须处处消除四人的怀疑,才能使这餐酒饭,吃得顺利。所以,不论什么点心,自己就先吃一口。 事实上,他未食用过的点心,马鹏等也不会动筷。 两个童子收了香茗点心,送上酒菜。 庄冠宇道:“敝堡有一位远道的贵宾,也是江湖上一位大大有名的人,不知道四位是否认识,兄弟想请他来给诸位引见引见。” 王杰道:“可是长安花满楼?” 庄冠宇道:“不错,正是长安花公子,王兄认识他。” 王杰道:“不认识,闻名而已。” 庄冠宇向一旁侍从的人道:“去请花公子来!” 片刻之后,一个锦衣少年,缓步而入。 这花公子倒也名副其实,猿臂、蜂腰,面如冠玉,生相颇为英俊,步履潇??,举止间,带一股风流自赏的气势。 他常年游宴,对酒席间的肆应,本为专长,但现在却遇上了很尴尬的难题。 原来,这五人坐的宾不宾,主不主,序位混乱,花满楼竟不知落坐何处才对。 高空笑一笑,道:“花公子随便坐,咱们是江湖粗人,不擅礼数。”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说的是,大丈夫立身行事,但得无亏大义,自不为小节所拘。” 移步在毒花柳媚的身侧坐下。 柳媚回眸一笑,通:“花公子,你可知道我是谁?” 花满楼笑道:“能为河洛大侠坐上佳宾的,自非平常人物,兄弟正要请教。” 柳媚道:“长安花公子名不虚传,单是这伶俐的口舌,就叫人听得舒畅,小妹柳媚。” 花满楼道:“原来是柳媚姑娘。” 柳媚道:“小妹嘛,还有一个匪号。” 花满楼道:“大号是||”柳媚道:“青花。” 花满楼毫无惊奇之感,笑一笑,道:“毒蛇的鳞纹最美,毒花的彩色娇艳,无怪乎姑娘如此美丽柳媚格格一笑,道:“花公子,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对你下毒?” 花满楼笑道:“姑娘如要对区区下毒,在下早就中毒了。再说,咱们都是庄堡主的客人,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不会对花某下手了。” 柳媚道:“那可不一定,小妹用毒,一向是全凭喜恶。” 花满楼微微一笑,道:“姑娘,我花满楼真的是那样令人嫌恶么?” 庄冠宇哈哈一笑,道:“柳姑娘的玩笑开够了吧?” 目光一掠马鹏、高空、王杰,接道:“来!花少兄,我再替你引见几位朋友,都是名动江湖的高人,马鹏、高空、王杰。” 花满楼一抱拳,道:“久仰三位大名,今日幸会。” 马鹏淡淡一笑,道:“花公子莫要客气,咱们都是江湖草莽人物,不配和长安第一公子论交。” 对女人,花满楼似乎是有着相当的忍耐,但对马鹏,花满楼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了,冷笑一声,道:“马鹏兄,号称鬼刀,想不到口舌也和刀锋一般凌厉。” 马鹏冷冷一笑,道:“听说长安花公子,只会飞笺召妓,酒色自娱,想不到竟还有不怕死的勇气。” 花满楼长长吁一口气,还要反唇相讥,却被庄冠宇示意阻止。 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庄冠宇缓缓说道:“五位,都是我庄某人的贵宾,希望诸位能看我庄某人的份上,彼此忍让一二,庄某人敬五位一杯。” 花满楼举起了酒杯,马鹏等四人,却动也未动一下。 庄冠宇笑一笑,道:“马兄、高兄、王兄、柳姑娘,四位都不肯赏脸了?” 马鹏道:“庄堡主请咱们来,大概不会只是要咱们喝几杯酒吧?” 庄冠宇放下酒杯,道:“马兄觉着庄某人还有别的目的么?” 马鹏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一向在江湖上是独来独往,忽然间集于一处,庄堡主不觉着奇怪么?” 庄冠宇道:“最重要的是四位为什么聚集在洛阳?” 王杰冷冷说道:“这才是庄堡主请我们来吃酒的原因了。” 庄冠宇道:“四位只要对敝堡没有恶意,庄某人稍尽地主之谊,那也是人情之常。” 高空道:“庄堡主的意思是,只要不动贵堡的脑筋,咱们在洛阳,作几件别的案子,庄堡主是不会插手了。” 这几句话直如单刀直入,有挑??的味道。 庄冠宇略一沉吟,道:“这要看诸位在洛阳作什么案子了。” 柳媚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加上小妹,那一个是做小案子的人,何况,四个人集中在一处,咱们不在洛阳做案子也就罢了,一旦下手,那必然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庄冠宇道:“哦,诸位看上了洛阳那一家?” 王杰、高空、柳媚六只眼睛,一齐投注到马鹏身上。 马鹏微微一笑,道:“我们四个人集在了一处,就算是只为了喝一次酒,也将被人误会我们在商量着杀人的计划。” 庄冠宇道:“人的名字,树的影子,只因诸位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杀手,这就难免被人误会了。不过,使庄某人震惊的是,什么力量能把你们四位串连在一起,什么人出得起如此大的价钱。” 哈哈一笑,接道:“四位既然挑明了来洛阳干一票,这洛阳地面上,又有那一位值得你们四位联手?” 花满楼道:“放眼洛阳地面,方圆二百里内,庄堡主是第一号人物了。” 王杰冷笑一声,道:“长安花公子,可也是值得我们四个联手的对象了。” 花满楼道:“荣幸,荣幸!兄弟有如此高的身价,真是死而何憾!” 高空笑一笑道:“庄堡主,贼不空手,咱们到洛阳,是准备作一件惊天动地的大案子。 不过,咱们可没有说对你庄堡主,如若庄堡主硬往头上去拦,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庄冠宇淡淡一笑,道:“庄某人只不过请四位敝堡便饭,聊尽地主之意,是四位自己说的,要在洛阳作一件大案子,如是诸位真要在洛阳杀人,这洛阳地方上,值得四位联手对付的人,实在不多,庄某人不敢妄自菲薄,诸位要下手,庄某人应该是头一份了。” 毒花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马兄,庄堡主既然是认定了咱们是为他而来,咱们如是一个劲的不认账,反而会造成了更大的误会。” 王杰冷冷接道:“也伤害了咱们在江湖上的杀人名气。” 高空道:“何不将计就计,提出一个题目,扣在庄堡主的头上,也好使他们放心。” 这四人事先并未商量,只是凭藉他们江湖经验,随机应变,你言我语,配合的天衣无缝。 马鹏沉吟了一阵,道:“庄堡主当仁不让,便把我们四人聚会洛阳一事,套在自己头上,倒也使人为难,这是打鸭子上架了……” 轻轻咳了一声,接道:“听说庄堡主收藏了一件天龙甲,不知是真是假。” 庄冠宇没有正面回答,却淡淡一笑,道:“我说呢,妙手高空也参与了这一场聚会,原来是为了天龙甲。” 王杰道:“庄堡主承认了?” 庄冠宇答非所问,道:“四位听什么人说的,敝堡收藏了天龙甲?” 马鹏道:“庄堡主可是觉着贵堡收藏天龙甲这件事十分隐密么?” 庄冠宇道:“马兄,难道能肯定天龙甲确在敝堡中?” 王杰道:“我!” 庄冠宇道:“证据呢?” 王杰道:“河洛大侠在江湖上的信用,就是证据,你敢说天龙甲不在璇玑堡。” 他很少说话,但一开口,却是言词如刀,犀利异常。 马鹏却淡淡一笑,道:“庄堡主如是不肯承认天龙甲在贵堡之中,咱们就换一个题目如何?” 庄冠宇道:“在下洗耳恭听。” 马鹏道:“听说庄堡主有一位千金。” 庄冠宇脸色一变,道:“怎么样?” 马鹏道:“如若天龙甲不在贵堡,咱们睹一睹贵堡的千金如何?” 庄冠宇的脸上泛现出怒意,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淡淡一笑,道:“怎么一个睹法?” 马鹏道:“咱们掳走贵堡千金。” 庄冠宇道:“是明抢,还是暗中下手?” 马鹏微微一笑道:“本来,咱们应该暗中下手,但如此一来,等于叫明了,只好改作明抢了。” 庄冠宇道:“诸位准备几时动手呢?” 毒花柳媚道:“拣日不如撞日,堡主既然请咱们进入了璇玑堡,那就今日动手如何?” 庄冠宇道:“现在?” 柳媚道:“庄堡主有何意见?” 庄冠宇淡淡一笑,道:“这就是四位到洛阳来的真正用心了?” 马鹏道:“庄堡主认为我们是对付贵堡来的,咱们如若不和贵堡扯上一些关系,只怕贵堡主不会相信了。” 庄冠宇笑一笑,道:“利害呀,利害!看起来,诸位和敝堡这一场纷争,倒是我庄某逼迫你们的了。” 马鹏道:“庄堡主,这本来是你自己找的麻烦。我们到洛阳,也许和阁下无关,但你为了证明你是河洛大侠,为了证明你的耳目灵敏,你把我们引入了璇玑堡。” 柳媚道:“也许庄堡主把咱们引入堡中,就没有打算放咱们出去。” 马鹏道:“庄堡主,现在,你可决定了。” 柳媚笑一笑,道:“决定的意思,就是你把庄璇玑小姐,交给我们带走。” 高空道:“然后,你去找天龙甲,找到了,想法和我们连络。” 柳媚道:“交出天龙甲,换回你的女儿,一个聪明绝世的好姑娘。” 庄冠宇吁一口气,道:“诸位,这大概是天下最奇怪的绑架案了,要我这做父亲的,亲手把女儿交给你们。” 柳媚道:“这一点,是怕庄堡主很难作到,我们也不敢寄望。” 庄冠宇道:“那四位的意思是………” 柳媚道:“只劳请你庄堡主,传下一道令谕,命令庄姑娘立刻到大厅中来。” 庄冠宇道:“诸位太过放肆了。” 忽然站起了身子。 柳媚摇摇头,道:“庄堡主,不能太生气,你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庄冠宇道:“老夫健壮的很。” 突然双手抱住了小腹,皱起眉头,道:“柳媚。你对我下了毒?” 柳媚笑一笑,接道:“小妹用的是百步断肠散。百步的意思是,你如耗去了走上百步的气力,毒性就会发作。所以,庄堡主,最好是多休息,少生气,少用气力,小妹虽有毒花之称,但解毒的手段,却不怎么高明,一旦救援不及,害你庄堡主送了老命,叫小妹的良心何安呢?” 庄冠宇双目圆睁,冷冷的望着毒花柳媚。 但他仍然是坐了下去,生命毕竟是可贵的。 花满楼一抬左手,高空却立刻说道:“听说花公子的子母流星弹,是西北武林道上的一绝,但不知花公子身上经常带有几颗?” 一面把手中的流星弹,摆在了桌面上。 那是鸽蛋大小的银色弹丸,单就表面上看去,瞧不出它的特殊之处。 但如在花满楼的手中,却是西北道上很有名的暗器。 那桌子上的银弹子共有八颗。 花满楼脸色一变,道:“很高明,妙手的偷窃之技,果然是名不虚传。” 马鹏冷冷说道:“这件事,本来和你花公子无关,所以,你最好不要多事插手。” 花满楼缓缓坐了下去,一面说道:“看样子诸位对璇玑堡知道的太少。” 马鹏道:“哦!花公子了解的很多了?” 花满楼道:“璇玑堡已被中原武林同道评选为中原第一堡。” 马鹏道:“那很好。” 王杰道:“就算璇玑堡是铜墙铁壁,也拦不住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联手出马。” 突然,扬手搓一搓双掌,三个冲进厅门的武士,忽然倒了下去。 他们手中提着刀,刀撞在大厅的红砖地上,响起了锵然之声。 庄冠宇冷冷说道:“王杰,你杀了他们。” 暗箭王杰笑一笑,道:“没有人出价卖命,在下是从不随便杀人。” 庄冠宇道:“他们没有死?” 王杰道:“有些暗器,只让他们受些伤害,不会致命。” 高空伸手取过八颗银弹子,道:“在下不善施用暗器,但王兄却是用暗器的能手,花公子如果不肯和咱们合作,这八颗银弹子,就很可能招呼上他的主人。” 他竟然真的把八颗银弹子交给了王杰。 庄冠宇道:“花公子是客人,不许伤害我的客人。” 马鹏道:“庄堡主如是肯合作,我们也不会伤害庄堡主。” 柳媚道:“只要庄堡主交出天龙甲,小妹立刻奉上解毒药物。”庄冠宇道:“璇玑堡没有天龙甲。” 马鹏道:“那咱们只好带走庄璇玑庄姑娘了。” “好!给我爹解药,我跟你们走!” 声音很清脆,人儿更娇媚。 一个绿衣绿裙的少女,缓步行了进来。 花满楼道:“庄姑娘,千金之躯,坐不垂堂,你怎么可以跟他们走!” 庄璇玑笑一笑,道:“花公子,我们很惭愧,把你拖入了这场是非中。” “不!庄姑娘,你不能跟他们走!”花满楼表现出无限的关切,也表现出无限的焦急。 庄璇玑笑一笑,道:“花公子,不让我跟他们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花满楼答不出话。 庄璇玑目光一掠高空等四个人,道:“四位之中,那一个能够作主?” 马鹏道:“姑娘有什么话,尽管请说。” 庄璇玑道:“咱们要几时动身,我能带些什么?” 马鹏道:“立刻动身,你只能带几件衣服。” 庄璇玑道:“我很少出门,最好有一辆马车坐。” 马鹏道:“这要贵堡准备了。不过,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咱们不喜欢伤人。” 庄璇玑道:“我一个弱女子,在你们四大煞的看守之下,还会有什么花招可耍?” 第二章 入虎穴 探隐秘 璇玑堡外,停一辆篷车,一辆很普通的篷车,但两匹拉车的健马,卸十分神骏。 庄璇玑罩了一件玄色披风,提看一个小包袱,登上了篷车。 她果然只带了简单的衣服,没有女婢相随,也没有赶车的人。 柳媚笑一笑,取出了一粒丹丸,交给庄冠宇,道:“庄堡主,和温水服下去,睡一觉,就可以复元了。” 庄冠宇面色冷肃,但他仍然伸手接过了丸药。 璇玑堡有很多人,但卸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也许,他们担心四大凶煞会伤了老堡主和大小姐。 高空笑一笑,通:“看来,只有在下赶车了。” 柳媚道:“高兄赶车,我陪庄姑娘。” 闪身登上蓬车。 篷车向前驰去。 马鹏对庄冠宇一抱拳,道:“堡主请回,咱们告辞了。” 庄冠宇没有还礼,也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望看远去的篷车轮影。 篷车驰离洛阳二十里,天色已是三更时分。 妙手高空一收,停下篷车。 王杰冷笑一声,通:“我还认为你要一口气跑到郑州呢?” 高空道:“其实,这赶车的滋味也不太好受。” 王杰道:“总比跟在车后面跑路好一些。” 高空道:“其实,王兄可以招呼一声的。” 马鹏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不用吵了,看看庄姑娘怎么了?” 车启动,柳媚飞跃而出,笑道:“庄姑娘很好,就是脾气大了一些。” 高空道:“人家是千金小姐,咱们这样把人家弄出来,老官说,也难免使人家生气,大妹子要担待一些才是。” 柳媚嫣然一笑,道:“我如是要和她一般见识,早就对她下毒了。” 马鹏忽然叹息一声,通:“我一路上在想,觉着,这件事有些不对。” 柳媚道:“咱们不是配合的很好么?高空偷了花满楼的流星弹,那等于糊狲没有了金箍棒耍,他只好乖乖的坐着,小妹也及时对庄冠宇下了毒,王兄那无声无息的暗器,突然一袭,倒下了三个武师,我如是庄冠宇,似乎也不宜再作反击了。” 马鹏摇摇头道:“事情好像不会如此简单,偌大一个璇玑堡,就这样看看我们带走了他们的大小姐,一无截击,二无追兵,实在叫人有些怀疑。” 柳媚道:“你怀疑什么?庄璇玑好好的坐在篷车里,难道会是假的不成?” 马鹏道:“咱们谁见过庄璇玑?” 王杰呆了一呆,通:“假的?” 柳媚摇摇头,道:“不像假的。” 王杰道:“柳姑娘何以知晓?” 柳媚道:“他们可以选一个很美的丫头,冒充庄璇玑,但却无法选一个有着那样好气质的人。” 车廉启开,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通:“不用多疑,我是真正的庄璇玑。” 马鹏淡淡一笑,道:“听说璇玑姑娘是庄堡主的掌上明珠,爱惜异常。但咱们看不出庄堡主对姑娘有什历看重之处?” 庄璇玑道:“因为,他们相信我可以应付得了。” 马鹏哈哈一笑,道:“姑娘不觉着太自信么?” 庄璇玑道:“不错,我恨自信,我相信你们不敢伤我。” 马鹏道:“为什么?咱们杀过不少人,又何在乎多杀你一个7”庄璇玑道:“因为,你们要把我交给你们的主人。” 王杰道:“咱们四个人一向各行其是,那来的什么主人?” 庄璇玑道:“正因为你们四个人一向各行其是,忽然间聚集一起,那证明了,你们不是出于本意马鹏一皱眉头,道:“璇玑姑娘,江湖上传言说,你很聪明,看来是果然不错。” 庄璇玑道:“谢谢夸奖。现在,请你们只管安心,我是千真万确的庄璇玑,如若你们用心在我。 可以向你们的主子交差了。” 马磅回顾了柳媚一眼。道:“璇玑姑娘,只怕还得委屈你一下了。” 庄璇玑道:“你们要我晕过去。” 柳媚道:“小妹的手法很高明,不会让姑娘感觉到一点痛苦。” 庄璇玑微微一笑,通:“柳大姊,毒花的威名,传遍了江湖,小妹绝对相信大姊的能力,不过……” 柳媚格格一笑,通:“璇玑姑娘,不过什么?我一向喜欢合作的人。” 忽然一挥手,同庄璇玑的脸上拍过去。 庄璇玑翠袖条扬,一指弹中了毒花的右手。 柳媚疾退了八尺,捧着右腕,缓缓说道:“好快的手法,小妹子,大姐姐倒是看走了眼。” 庄璇玑道:“柳大姊的性子太急,其实,你应该让我把话说完的。” 马鹏、王杰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冷冷的望着庄璇玑。 显然,庄璇玑这挥掌一击,使他们有着极大的震惊。 高空却仍然保持着适当的平静,一付袖手观火的悠闲。 柳媚道:“璇玑姑娘还有什历话,只管请说。” 庄璇玑道:“我不希望晕过去,也不愿意别人在我身上下毒。” 王杰道:“其实一个人晕过去,总比死了好一些。” 庄璇玑道:“自然,我也不愿意死。” 王杰道:“没有人愿意死,但情势逼人,有时间,却不得不死。”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总不成你们会杀我吧?” 王杰道:“璇玑姑娘,这很难说?” 庄璇玑道:“你们如是杀了我,我爹找到了天龙甲,你们如何向他交代?” 高空道:“姑娘,那天龙甲究竟在不在贵府之中?” 庄璇玑道:“我虽然有哥哥,但我爹却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不知道,我在我爹心中的份量,是否会超过天龙甲?” 回答的很巧妙,强烈的暗示,天龙甲不在璇玑堡中,但却一直没有正面否认。 马鹏道:“就在下所知,天龙甲不但在璇玑堡中,而且,就在姑娘手中保管。” 庄璇玑道:“如今我跟你们来了,那天龙甲又交给了什么人保管呢?” 马鹏答不出话。 王杰冷冷说道:“跟着我们,只怕对你庄姑娘没有好处?” 庄璇玑笑一笑,道:“王杰,取不到天龙甲,我是你们交差的凭藉,你虽有杀人暗器,但我相信你不敢杀我。” 王杰呆住了。 庄璇玑目光又转注到柳媚的脸上,笑道:“柳姑娘,你用毒的手法虽然很高明,但你不敢毒死我,因为,马鹏的穿心一刀,王杰的夺命七绝针,都会替我报仇。” 她从未离开过璇玑堡,江湖上虽有璇玑玉女的传说,那是因为它是河洛大侠庄冠宇的女儿。 四大凶煞联手,很轻易的制住了名满中原的璇玑堡主庄冠宇,压服了名动长安的花满楼。 但四大凶煞竟对付不了一个庄璇玑。 庄璇玑美目流盼,嫣然一笑,通:“夜色已深,风寒露重,我看四位也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 说完话,竟自登上篷车,放下了车廉。 四个人八道目光,望着那篷车发呆。 马鹏叮一口气,低声道:“吧们好像是栽了个跟头。” 王杰道:“这一股窝囊气,可真是蹩的人难受。” 柳媚看手背上一片红肿,通:“十几年来,好像第一次有人伤了我。” 高空淡淡一笑道:“马儿,我看咱们真的该找个地方过夜了。” 大厅上燃着红烛,酒香四溢。骂鹏、王杰、高空、柳媚,正在喝着酒。 红烛未残,这场酒,似乎是已喝了不少的时间。 王杰道:“小丫头,穷作怪,这十几天,一直在折腾咱们,兄弟实在忍不下去了。” 高空道:“距离七月十五还有两个多月,这六十多天的罪,实在不太好受。” 马鹏道:“咱们下手太早了一些。” 柳媚道:“奇怪的是,河洛大侠庄冠宇,竟像是不要这个女儿,半月来,竟然不肯追查咱们的行踪。” 马鹏苦笑一下,通:“如是我有了这么一个刁蛮的女儿,我也不想要她留在身边。” 王杰道:“马老大,咱们耍杀杀它的蛮气。” 高空道:“她好像把事情弄得很清楚,吃定了咱们似的。” 柳媚道:“说的也是啊,丫头的确很聪明,分析事理的能力,连你我也难及她。” 高空道:“我一直对她有些怀疑?” 柳媚道:“你怀疑什么?” 高空道,“我怀疑她是存心跟我们来的。” 马鹏点点头,通:“嗯。” 王杰一掌拍在木案上,道:“我不管她是不是存心跟咱们来的,我要决心教训她一顿了,马兄,你怎么说?” 马鹏道:“王兄要教训她,兄弟自是不便反对,不过,千万不能杀了她。” 高空道:“咱们找不到天龙甲,又交不出庄璇玑,那就没有办法覆命,其实,咱们再忍她个两个多月……” 王杰冷冷接道:“高空,你可以忍,我是忍不住了。” 马鹏道:“其实教训她一顿也好。” 柳媚想到了半月前击手之恨,随声附和,通:“我赞成,如是让他折腾咱们,倒不如使她晕迷两个月,到七月十五那一天,交给他们就是,反正咱们已经抓到了庄璇玑。交给他的是活人,应该可以交差了。”一共四个人,有三个人赞成了,高空心中就算反对,也不便出口了。 第二天,中午时分,蓬车在一处荒凉的树林外面停了下来。高空跳下了车辕。 王杰冷冷说道:“庄璇玑,给我下来。” 车廉启动,庄璇玑探出头来,四顾了一眼,道:“这地方好荒凉啊!” 柳媚道:“你害怕了。” 庄璇玑缓缓行下蓬车,笑道:“怕什么,反正你们也不敢伤害我。” 她似乎是偏爱绿色,今日仍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裤。 日光下,只见她眉目如画,微笑似花,缓步行到了王杰身前,道:“你叫我?” 她实在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 王杰征了一征,道:“小丫头,你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庄璇玑道:“我瞧到了,是荒野。” 王杰道:“对,很荒凉的地方,就算杀了人,也不会有人瞧到。” 庄璇玑道:“怎么?你想杀了我?” 王杰道:“就算不杀你,狠狠的毒打你一顿,总是可以。” 柳媚笑道:“这半月来,你对咱们呼来喝去,折腾的一肚子气。” 庄璇斑笑一笑道:“所以,你们今天,准备在这里打我一顿了。” 王杰道:“就算是打死了,咱们也认命了。” 庄璇玑道:“我的身体不太好,而且也不喜别人打我。” 王杰道:“可惜,我很喜欢打人,而且,要好好的打你一顿。” 说打就打,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他还记得半月前在庄璇玑指弹柳媚右手的事,所以,这一掌去势很快,也用了四成真力。 以那次庄璇玑的手法而言,她实在不难避过这一掌。 偏偏的庄璇玑没有闪避。 王杰眼看掌势真要劈中庄璇玑的左颊,去势不禁一缓。 却不料庄璇玑突然出手,一指点中了王杰的右腕。 王杰只觉右腕一麻,整条的手臂,突然垂了下去,不觉脸色大变。 如若庄璇玑耍杀他,这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暗箭王杰,一生之中,很少给人这样的机会。 幸好马鹏冲了过去,疾快的捣出了一拳。 那真正的一拳,迅如电光石火的一击。 他已确立了一件事,这位庄姑娘不但会武功,而且是很高明的武功。 庄璇玑忽然轻轻一摆柳腰,让开了一拳,道:“马鹏,你可知道,这一拳要是击中了,会打死我马鹏一拳落空,立刻收住了奔冲之势,通:“姑娘的武功很高明,咱们早该知道的。” 庄璇玑嫣然一笑,通:“我是何洛大侠的女儿,河洛大侠的武功,一直被誉为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 王杰暗中活动了一下右臂,只觉整条的右臂仍然酸麻难动。 他已明白在短时间中,很难恢复搏杀的赏力。 但他却装出了无甚大碍样子,王杰不愿让庄璇玑看出来,她对自己造成的重大伤害,也不愿让马鹏等看出来自己是这样的容易受伤。 庄璇玑灵活的目光扫掠了几人一眼,笑道:“你们打我的机会不大,但你们可能会杀了我。” 马鹏冷冷说道:“如是不能好好的打你一顿,打得你从此乖巧,那就只好杀了你。” 柳媚道:“鬼刀、暗箭、妙手、毒花,都有自己的性格,就算咱们明天被人杀了,今天也不愿受人折腾。” 马鹏脸上泛起浓重的杀气,冷冷的说道:“璇玑姑娘,最好,你乖乖的接受一顿惩罚。” 忽然欺身而去,右手一探,同庄璇玑的腕脉上扣去。 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如是庄璇玑再闪开这一击,不肯就范,他就可能出刀取命了。 庄璇玑果然没有再挣动。 马鹏的右手,很快的扣上了庄璇玑右腕的脉穴。 但他立刻感觉出不对,庄璇玑翠袖遮掩下的脉穴,坚硬的像一根金石。 想放手,已然不及,庄璇玑右手指尖,已点中了马鹏的右腕主脉,通:“马兄,不要动怒,我一切从命就是。” 马鹏感觉右腕主脉一阵酸麻,直通脑际,整个的右臂已然不听使唤,心想放开右手,已是有所不能。 但庄璇玑却又巧妙的给了他一个下台的机会。 马鹏的心念轮转,目光迅速由毒花柳媚和妙手高空的脸上扫过,哈哈一笑,道:“庄姑娘如是从此肯和我们合作,咱们又何必一定要打你一顿。” 缓缓放开了右手。 庄璇玑笑一笑,通:“其实,我也知道四位都不是真的要打我,你们都是名满江湖的大人物,又何必和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弱女子一般见识呢?” 柳媚感觉出情形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出那里不对。 马鹏、王杰讳疾忌医的微妙心理,实在大出了柳媚的意料。 四个人中,似乎是已经有了两个人,放弃惩制庄璇玑的打算,高空又是那么莫测高深,柳媚也只好见风转舵了,笑一笑道:“说的也是啊:只要庄姑娘以后能乖一些,咱们又怎会舍得把一个如花似玉,我儿犹怜的大姑娘,打的遍体鳞伤呢?” 庄璇玑道:“看来,柳大姊很疼小妹。”转身登上了篷车。 高空望望马鹏,道:“现在,咱们要到那里去。” 他一直冷眼旁观,沉默不语,马鹏也估不透她是否已瞧出了什么?心里在想些什碍?略一沉吟,道:“王兄有何高见?” 王杰感觉到右臂的麻木未消,这只手,是他发射暗器的主力,如是这只手不能施用了,发射暗器的威力,至少减去了十之七八。当下说道:“既然庄姑娘愿意合作了,咱们最好找一个客栈先住下来。” 已进入蓬车的庄璇玑,突然说道:“如是诸位的事情不太急,前面不远处,家父有一座农庄,那地方很清静,也很宽大,而且,那农庄的王总管,会酿制很好的酒。” 高空道:“好地方,咱们要不要去那农庄里住一些时间?” 柳媚道:“那岂不是等于把庄姑娘,送回了璇玑堡中。” 王杰冷冷说道:“河洛大侠,如若真的耍找璇玑姑娘,只怕,早已经追上咱们了。” 柳媚笑道:“王儿的意思,是赞成咱们到那农庄去了。” 王杰道:“这件事,我着是由马儿决定。” 马鹏道:“那就请庄姑娘指点路途了。” 那是一座很大的农庄,满植着桃、杏,和各色花树。 有一条碎石成的大道,可以让篷车直驰到庄院的前面。 这农庄中看来全无戒备,至少,没有人看出戒备的情形。 但篷车在庄院前面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三个人排列在大门前面等候。 中间的是一个半百老者,穿着一件淡灰色的长衫,留着飘胸长髯。 左首站着一个中年妇人,右首却是一个二十三四,一身短装的汉子。 鬼刀马鹏和暗箭王杰似乎是早已有了默契,两个人同时退在了篷车后面。 赶车的高空,跃下了车辕,车启动,当先行出来庄璇玑。 灰衣中年人,早已瞧到了马鹏、王杰,但他一直肃立未动,也末开口。 他末动,那中年夫人和短装的青年也末动。 三个人,就像是竖立在门前约三根石桩。 直待庄璇玑下了车,那灰衣老者才抱拳躬身,道:“王大海恭迎小姐。” 庄璇玑笑道:“王叔叔,不敢当。” 王大海道:“小姐请人厅中待茶。” 这时,毒花柳媚也随着下了篷车。 庄璇玑道:“王叔叔,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你要准备些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王大海打量了高空等一阵,道:“大海遵命。” 庄璇玑笑一笑,道:“还有,我们恐怕要在这里住些时候,还要劳动王叔叔替我们安排一座幽静地方。” 王大海低声说道:“小姐,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不像是堡中的人,我怎么一个也未见过。” 庄璇玑道:“他们本来也不是璇玑堡中的人,你自然没有见过了。” 王大海躬身说道:“小姐吩咐,大海自是违命照办,不过,就大海所知,小姐足迹未离开过璇玑堡,怎会交了这么多的陌生朋友,小姐可是受人挟持而来么?”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看我这个样子会像么?不要胡思乱想了,要他们准备酒饭吧。” 王大海点点头,吩咐那中年妇人道:“夫人去准备酒菜,小山带人去打扫西院。” 中年妇人和那短装汉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这时,王大海才高声说道:“诸位既然都是小姐的朋友,不用客气,请到厅中待茶。” 这虽然是一座农庄,但广厅巨舍,建的很有气派,除了中院之外,还有东院、西院,连绵的房舍,不下数十间。 怎么看,这地方,也不像一个农庄。 酒菜摆设在西院正厅,菜肴很丰富,酒是刚刚启封的否花露。 王大海未入席相略,一桌丰盛的酒菜,就只有五个人。 庄璇玑原本是几人的俘虏,此刻却变成了主人。 鬼刀、暗箭、妙手、毒花,虽然是在食用着酒菜,但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一席饭,匆匆吃完。 西院的房舍很多,每个人都有一个房间,而且设备的很好,似乎是耳门招待客人之用。 四大凶煞。都是人走江湖的人物,但此刻,也是一件茫然,想不出这座农庄,是个什么所在。 但四个人,都末多问。 饭后回房,马鹏藉机行入了高空的房中,道:“高兄弟,着出来什么苗头没有?” 高空道:“我只是觉着这不像一处农庄……” 放低了声音,接道:“马兄,那王总管也不像是一个务农的人。” 马鹏苦笑一笑,道:“岂止不是一个务农的人,而且,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高空道:“他好像一直在逃避着和咱们见面。” 马鹏道:“庄璇玑把咱们带到这个地方来,不知她的用心何在?” 高空笑一笑道:“她就算有了什么打算,咱们也未必会输给她,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联起手来,能够胜过咱们的人,放眼江湖,也不会太多。” 马鹏神情严肃,通:“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瞧出来了?” 高空道:“什么事?” 马鹏低声道:“至少,在相当的时间之中,我无法出刀。” 高空道:“哦…受了伤。” 马鹏道:“庄璇玑似乎是有备而来。” 高空道:“你伤在她的手中?” 马鹏道:“如是你没有看出来,那就证明了她手法相当的高明。” 高空沉吟了一阵,道:“王杰呢?是不是也受到了暗算?” 马鹏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错,王杰应该也受到了暗伤,只不过,他不肯说出来罢了。” 高空长长呼了一口气,道:“她跟着咱们来,难道是有意的要对付咱们?” 马鹏道:“四大凶煞,栽倒在一个小泵娘的手中,一旦传言到江湖上去,就算咱们还活着,那也是无味的很。” 高空道:“马兄的意思是……” 马鹏道:“现在,只有看你高兄弟的了。” 高空低声道:“马兄的意思,可是要我暗中对她下手了。” 马鹏道:“高兄弟如是有把握,自然可以掌握到反败为胜之机。” 高空道:“如是一击不中呢?” 马鹏道:“只有勉力一拼,如若还无法制服她,鬼刀、暗箭、妙手、毒花,只有除名江湖了。” 高空道:“其实,对付庄璇玑最好的办法是下毒,柳媚应该比我更容易得手。” 马鹏道:“如是庄璇玑要防备一个人,她应该防备毒花,看起来,她有最好的机会,其实,她却一直在对方的严密监视之下,再说,她可能早已经受了伤。” 高空心头震动,沉吟了一阵,道:“真是如此,她带咱们到这座农庄中来,那是别有用心了。” 马鹏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如是等她准备成熟,咱们连反击的机会就不大了。” 高空沉吟了一阵,通:“马兄受了伤,以暗箭王杰的生性,绝对忍不下这口蹩在胸中之气,但他竟忍了下去,莫非是也受了伤。” 马鹏道:“他如是没有受伤,只怕那夺命神针早已经出了手。” 高空道:“你们三个人都受了暗伤,只有我还未出手,庄璇矶最留心的人,应该是我,不是毒花柳媚了。” 马鹏道:“所以,反败为胜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高空道:“马兄,还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她如是不太注意毒花柳媚,柳媚就应该有很好的下手机会。” 他也感觉到事态严重,只好尽心筹谋,希望能想出对付庄璇玑的办法。 忽然间,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那掩蔽的大门忽然打开,庄璇玑缓步行了进来。 她神情镇静,反手掩上房门,加上木栓。 马鹏呆住了。 高空也脸色大变。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们应该加上门栓的。” 高空道:“如此深夜,庄姑娘来此造访,不知有何要事?” 庄璇玑道:“自是很重要的事,才这般深夜打搅。” 马鹏道:“庄姑娘有事,何不当面吩咐下来?” 庄璇玑道:“我特地向诸位道歉来的!” 马鹏道:“这道歉之言,从何说起,咱们惭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竟未瞧出姑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庄璇玑道:“我是诚心诚意之言,希望两位不要误会才好。” 高空道:“姑娘想是已经听到了我们谈话,咱们说出的话,一定负责,姑娘也不用转弯抹角了,划出道儿,咱们接下就是。” 暗中一提真气,单掌护胸,摆出一付迎敌的姿势。 庄璇玑笑一笑,道:“看来,两位对我的成见很深。” 马鹏道:“姑娘如能把话说的明白一些,咱们自然会相信姑娘了。” 庄璇玑道:“我把诸位带入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高空接道:“就是这座农庄。” 庄璇玑道:“不错,这座农庄,还有一个名字,叫作活人冢。” 马鹏呆了一呆,道:“活人冢就是此地?” 庄璇玑道:“马先生想来是听过这个地名了,活人冢的意思,就是活人的坟墓,进了这座农庄的人,就像是走进了坟墓一样。” 高空道:“想不到啊!传言于江湖上的恐怖之狱活人冢,竟然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 庄璇玑道:“如是活人冢看上去一片阴森恐怖,活的人,又怎会进来。” 马鹏道:“那位王总管是什么人呢?” 庄璇玑道:“他是真的总管,活人冢的总管。” 高空道:“看他对姑娘的神情,似乎是十分恭敬,莫非河洛大侠,就是活人冢的首脑人物。” 庄璇玑摇摇头,道:“家父接到了一份活人冢的请帖,本月之内,一定耍到活人冢参与一场盛会马鹏接道:“就在下所知,活人冢虽然常常发出请帖,但他们一向不会书明地址,所以,江湖之上,虽然有不少人知道活人冢,但却没有人知晓它在什么地方。” 庄璇玑道:“王总管和家父,有点交情,但他无法阻止发出的请帖,却偷偷告诉了这个地方,不过,家父以他的信誉担保,决不会漏这个隐密。” 马鹏道:“原来如此,河洛大侠何以不肯赴约,却要姑娘以身相替?” 庄璇玑道:“我是他的女儿,代父赴约,稍尽孝心,好在这活人冢对我代父赴约的事,还算欢迎,想不到就在我要动身的时候,四位却找上了璇玑堡,四位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小妹斗胆带四位同来,或可相助一臂之力。” 高空道:“江湖上传说璇玑玉女,才慧绝世,看来是果然不错,我们四个人好像是栽的很惨。” 庄璇玑道:“好说,好说,高兄怎的如此妄自菲薄,活人冢虽然是充满着诡密恐怖,但却未必就能埋葬了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大高手,再说,江湖上恩义往还,四位如能义助小妹一臂,小妹亦将还报四位,只要能生离此地,小妹自会随同四位,去见见你们的雇主。” 马鹏苦笑一下,道:“进入了活人冢,还说什么义助二字,大家似乎是只有合力同心,以保全性命了,只是…………” 庄璇玑飞出一指,点中马鹏的右臂,道:“为了表示小妹一片诚意,我先解了马先生的穴脉,再劳请马先生,解开王先生和柳姑娘的脉穴,指力透“凤府穴”,暗劲震“太阴经”,伤脉目解,告诉他们两位日下处境。” 说完话,又轻轻一掌,拍在马鹏的肩头之上。 马鹏感觉到一股暗劲,透体而入。 借着替马鹏解穴的手法,也传授了他一种解穴手法。 马鹏活动一下右臂,果然觉着麻痛尽消,心中暗暗惊佩,道:“姑娘这是什么手法,伤了我们的经脉,不知可否见告,以广见闻。” 庄璇玑道:“兰花截脉手。” 马鹏道:“领教了。” 高空突然说道:“庄姑娘,咱们现在是不是已在他们监视之下。” 庄璇玑道:“大体而言,确然如此。” 高空道:“那姑娘来此之行,也在他们的监视之中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活人冢,有一个很奇怪的规定,那就是进入了此地之人,在未开欢迎大宴之前,他们确会把咱们当作主宾款待,只要你不逃走,他们有很大的容忍气量。” 马鹏道:“他们几时才开欢迎大宴。” 庄璇玑道:“十二个时辰之内。” 马鹏道:“他们会不会在酒饭之中放毒。” 庄璇玑道:“大宴未开之前不会,但大宴的酒菜中,是否有毒,我就无法知晓了。” 高空道:“咱们信任姑娘,也希望姑娘能够以坦诚相待咱们。” 庄璇玑道:“风雨同舟,岂可相残,就算咱们之间,难免去一场生死之战,那也是离开这活人冢以后的事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对!希望在此难关之中,咱们能真诚合作。” 庄璇玑道:“对两位,我是相信得过,但对暗箭、毒花两位,还得你们晓以利害,活人冢是绝险、奇恶之地,如是大家合作的不够好,很可能会同归于尽。” 马鹏道:“姑娘放心,这一点利害王杰和柳媚都会明白…… 高空突然冷冷喝道:“什么人?” “我。”是王杰的声音。 高空打开门栓,王杰和毒花缓步而入。 马鹏道:“你们来了多久时间?” 高空道:“不太久,但已经听了你们大部份的谈话。” 马鹏道:“那很好,两位有何高见,现在可以说出来了。” 王杰道:“我想知道这地方,是不是真的活人冢。” 柳媚道:“活人冢的意思,就是活人的坟墓,但这地方鸟语花香,一点也不像坟墓。” 庄璇玑道:“因为这是活人冢,不是埋葬死人的地方。” 王杰道:“事实上,这里看不到一点坟墓的气息。” 庄璇玑笑一笑,道:“王兄如是不相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转身向外行去。 高空道:“姑娘留步。” 庄璇玑笑一笑,道:“高兄有何见教?” 高空道:“我相信,而且,在下也愿意和姑娘真诚的合作。” 柳媚冷笑一声,道:“高兄,莫要美色迷晕了你的头。” 高空怒视了柳媚一眼,道:“至少,你毒花柳媚还没使在下着迷。” 柳媚道:“高空,我好意劝你,你倒是把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了,难道我柳媚怕了你不成。” 高空道:“你不用怕我,不过,在下也不会怕了姑娘。” 柳媚道:“好!那咱们就较量一下。” 高空道:“你身上穴脉受制未解,如何和我动手。” 柳媚呆了一呆垂下头去。 庄璇玑笑一笑,通:“有劳马兄解开他们穴脉,四位可以商量一下,如是无法信得过我,咱们尽可各行其是。” 马鹏行了过来出指挥拳,解了柳媚和王杰被伤的脉穴,道:“王兄和柳家妹子,就算不相信庄姑娘的话,咱们进入了活人冢,但至少应该相信一件事?” 王杰伸动一下右臂,已可运用目如,心中暗暗惊佩,但他口中仍然强硬的说道:“相信什么了?” 马鹏道:“咱们如是一对一的动手,只怕都难是庄姑娘的敌手。” 王杰回头望去,室中早已不见了庄璇玑的影子,叹了口气,道:“她深藏不露,咱们没有防备,自然是要吃亏了。” 马鹏道:“咱们四人,有三个人着了她的道儿,她如真有伤害咱们之心,似乎是用不着等待如此之久了。” 王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会不会早已经和这里的人连络好了呢?” 马鹏道:“这个么?倒是不得不顾虑一下了。” 高空接道:“不会。” 柳媚道:“高空,你这小子诚心和咱们闹蹩扭了,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高空道:“她如是想害咱们,应该有很多机会,用不着把咱们引入活人冢来。” 柳媚道:“你的意思是说,她把咱们引入活人冢,是一片好意了?” 高空道:“是不是好意,咱们倒不敢断言,不过我觉得,既然进了活人冢,就必需和她合作。” 柳媚道:“她人单势孤,自然是需要咱们的合作了。” 高空道:“柳家大妹子可是觉得,咱们四个人加起来,会比庄姑娘强么?” 马鹏一挥手,道:“各人看法有异,也不用勉强,应该如何,听王兄和柳姑娘一句话。” 王杰道:“如若这里真是活人冢,在下倒觉得应该和庄姑娘合作。” 柳媚扬了杨秀眉儿,道:“既然三位都觉得应该和璇玑姑娘合作,小妹也只好同意了。” 高空道:“柳姑娘,要合作,就要很认真的合作,至少,在活人冢内如此,如是心中存有着什么私见,准备找机会下手暗算自己人,那会害人害己,可能连累了咱们所有的人。” 柳媚笑一笑,道:“高空,我柳媚虽然是一个女流之辈,但我说话的份量,绝对不会比你姓高的轻。” 高空道:“柳姑娘的信用好,兄弟知道,不过,话还是要说的清楚的好。” 马鹏道:“王兄和柳大妹子部听到庄姑娘的话了,欢迎咱们的大宴之后,就是劫难的开始,大宴末开之前,咱们只要不逃走,还会保持相当的自由。这可能是咱们在此地唯一的一段自由时间,应该好好的利用它休息一下。” 高空道:“其实,进入活人冢已经是步步凶险,处处杀机,如若咱们要防备,最好现在就开始。 马鹏道:“高儿的意思是?” 高空接道:“最好是咱们集中住在一处,就是对柳家大妹子不太方便。” 柳媚道:“哟!我说高兄啊!别把我看成了千金小姐,小妹行走江湖,见过了各色各形的臭男人,到现在为止,凡是打我主意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变成了白痴。” 高空笑一笑,道:“好厉害,幸好兄弟还没有这个念头。” 马鹏道:“江湖上行走,难免有诸多不便之处,柳家大妹子既然没有什么避忌,咱们最好集中在一处,应变也方便多了。” 高空道:“对活人冢这个地方,咱们只是听人说过,对它了解的太少,庄姑娘似乎是知道的多一些。” 柳媚笑一笑,道:“我说姓高的,你好像是片刻都难忘去庄姑娘。” 马鹏叮一口气,道:“咱们四人,一向是独行其是,各不相扰,想不到初次联手,就遇上了庄璇玑这等高人,而且,又一起陷入了活人冢……” 王杰接道:“马兄,咱们是被那位庄姑娘给引进来的。 马鹏道:“不管进来的原因如何?但咱们总是进了活人冢,除了咱们四个人,必须要协力同心之外,还要与庄姑娘密切合作,为了行事方便,咱们必须要推举一个主事的人。” 王杰道:“你一直是咱们的头儿,现在,还应该由你主持了。” 马鹏摇摇头,道:“我衡量过目下的形势,庄璇玑才是最好的主事人,但这种事,兄弟也是不便。作主,必须得和三位商量一下才成。” 高空道:“在下亦有同感。” 王杰点点头。 柳媚道:“好啊!罢刚出道的庄璇玑,一开始就指挥了咱们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大凶煞,这件事要是传言到江湖上去,只怕是很难有人相信了。” 回顾了三人一眼,但见三人个个面色严肃,笑一笑,接道:“自然,三位如是都同意了,小妹也不反对!” 马鹏道:“柳姑娘不反对,那就好谈了。” 回顾了高空一眼,接道:“那就有劳高兄去请庄姑娘来。” 高空点点头,启门而去。 马鹏笑一笑,道:“柳大妹子似乎是对璇玑姑娘有些成见。” 柳媚笑一笑,道:“这个,马兄就不懂了,女人一向对女人最挑剔,尤其长得好着的女人。” 王杰道:“这么说来,柳家妹子觉得自己长的不错。” 柳媚道:“这一点,小妹不敢妄自菲薄,我觉得至少,我不是难看的女人,不过,庄璇玑是那种特别好看的女人。” 木门呀然而开,庄璇玑和高空缓步而入。 马鹏道:“咱们四个人决定了一件事,必须要通知姑娘一声。” 庄璇玑道:“小妹听凭吩咐。” 马鹏道:“我们四个人商量好了,准备推举姑娘是咱们这一群人中的主事之人。” 庄璇玑笑一笑,道:“马先生,晚进少不更事,如何当得主事人,我看还要马先生来领导才行。 马鹏道:“江湖无老少,达者为尊,姑娘就不用推辞了。” 庄璇玑秋波一转,扫掠了王杰、柳媚一眼,道:“马先生如此吩咐,晚进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柳媚道:“庄姑娘,我先请示第一件事,咱们大家挤在一块,姑娘是否同意。” 高空道:“柳姑娘,说好是咱们四个人,可没有包括人家庄姑娘在内。” 柳媚道:“为什么?” 高空道:“人家庄姑娘是……” 柳媚接道:“她是女人,难道小妹是男子汉不成?”.马鹏冷冷说道:“柳姑娘,咱们既然推举了庄姑娘是主持人,咱们事事都要听命,这件事,由璇57玑姑娘自己决定。 庄璇玑先对高空微微一笑,才缓缓说道:“大家居于一室,应付变故,方便很多,小妹觉着柳大姊的话,倒也有理。” 柳媚道:“璇玑姑娘同意了?” 庄璇玑道:“小妹同意,我虽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却听家父谈过,武林凶险变化,莫可预测,要随机应变,随遇而安。” 马鹏道:“那很好,璇玑姑娘和我们守在一处,也好随时指点机宜。” 庄璇玑道:“也许是此地的总管,和家父有点交情,所以,小妹的居处,宽大一些,四位何不集居于小妹的房中。” 马鹏等轮班休息,戒备的十分森严。 但却一宵平安。 第二天,几人起身之后,立时有两个女婢送上了丰富的早餐。 一个面目冷厉的青衣人,紧随在两个女婢之后。 这人进门之后,就像标枪一样,直挺挺的站在大门里面。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都是久经大敌的人物,只冷冷的望了那青衣人一眼,也没有理会他。 柳媚取出一根银簪,试过了各种食物之后,才笑一笑,道:“诸位可以放心的吃了,小妹保证无毒。” 两个女婢的面貌,都很姣好,但面目冷肃,就像在冰雪中冻过一样,看不到一点表情。 她们似是只管把食物送到,对柳媚银簪试毒之举,一概不理。 直到庄璇玑等五人吃过,两个女婢收拾过餐具退出,始终未发一言,甚至也未多看几人一眼。 但那青衣人,仍然直挺挺的竖在那儿未动。 马鹏淡淡一笑,通:“阁下有事?” 青衣人道:“不错。” 转身行近几人。 庄璇玑道:“马先生和他谈。” 马鹏道:“说,什么事?” 青衣人道:“中午时分,敝总管设宴替几位接风。” 马鹏道:“欢迎咱们进入活人冢的大宴?” 青衣人道:“是!” 马鹏冷笑一声,道:“阁下倒是坦然的很。” 青衣人道:“近午时分,在下再来邀请,由现在开始,诸位最好别再离开这座雅舍。” 王杰道:“你小子可是说咱们已被囚禁了?” 青衣人道:“在下是为诸位好,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了。” 霍然转身,曲腿弓腰,像箭一样,笔直的射了出去。 他的姿态像射出去的箭,速度也像箭一般的快速。 王杰想发射出暗器,都晚了一步。 暗箭王杰射出暗器本领和速度,一向是江湖上人人承认的快速。 但那青衣人的去势更快。 王杰皱了皱眉头,同时也感觉到这活人冢内,当真是藏龙卧虎,非同小可,桀傲之心,收敛了不少。 马鹏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快的速度。”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的守卫,都算得上江湖一流高手。” 柳媚亦是看的暗暗惊心,但她故作平淡的,道:“我看他大约是害怕王兄的暗箭。” 她用心在赞扬王杰几句,但却踩到了王杰的痛处,当下冷笑一声,道:“我看他大概是担心你柳姑娘用毒。” 高空道:“暗器、用毒,大概他都有些畏惧,才走的这么个快法。” 马鹏道:“璇玑姑娘,对这活人冢知道好多?” 庄璇玑道:“有限的很。” 马鹏道:“哦!璇玑姑娘,觉着那青衣人有些什么不对?” 庄璇玑道:“你是说他的神情?” 马鹏道:“对!” 庄璇玑道:“他的体形和那股肃冷的神情,可能是一种特异的武功所形成,他离去时的迅速和反应,神情并不痴呆,所以,他不像被什么药物所控制。” 马鹏道:“姑娘高见,对那两个送饭的丫头,姑娘有什么看法?” 庄璇玑道:“她们的苍白和冰冷,我想和他们居住的地方,习练的武功,以及生活习惯有关,但她们那股痴呆的样子,可能受着某一种控制,思维的力量,被挤压于其一个年龄的限届之内。” 王杰、高空目中都闪起了神光,对于这一个精辟的分析,流露出无限的敬佩。 马鹏道:“活人冢在江湖声威喧赫,但知道其内情的人,实在不多。” 庄璇玑道:“马先生对这传说,知晓好多。” 马鹏道:“在下所知有限的很,所以,不得不向庄姑娘请教。” 庄璇玑道:“事实上,没有人很了解活人冢,由他们内部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有限的很,不过,顾名思义,我倒对他们有一个看法。” 马鹏道:“姑娘可否先说出来,使在下等一开茅塞。” 口气之中,更见尊重。 庄璇玑道:“他们自称活人冢,用心显然,并无意把人杀死…… 柳媚接道:“独留青冢向黄昏,冢可解作埋葬人的坟墓。” 庄璇玑道:“不错,但姑娘别忘了它上面还有活人两个字,活人冢,是一句话,不可分割,活人冢的意思,我想就是把人变成活着的死人?” 高空道:“对!活死人,就人的形象而言,他还活着,但他却失去了主裁自己的能力,失去了思想。智能、意识、活着,也等于死了。” 庄璇玑道:“如若小妹的推断不错,活死人还保留了一种技能,那就是他本身的武功。” 她对马鹏、王杰,自称晚进,但对高空、柳媚却以平辈论称。 事实上,就外貌看去,高空、柳媚的年岁和马鹏、王杰,也有着一段距离。 马鹏道:“这就更可怕了。” 王杰道:“活人冢,制造了这些活死人,用心何在?” 高空道:“一个失了智能、意识的人,一切听命于别人,而又能保有着他们原有的武功,那该是最好的杀手了。” 马鹏道:“这几年来,还末听说过,江湖上有这样的杀手出现?” 庄璇玑道:“所以,活人冢在江湖上,一直还是个未解之密,现在,咱们正面对着这个隐密,咱们可能解开江湖上的大惑,也可能变成活人冢内的活死人。” 马鹏道:“咱们在姑娘指导之下,也许可以渡过难关。” 柳媚道:“如若真要变成活死人,小妹倒是宁可战死。” 高空道:“谁也不愿如此,只怕到时间,由不得你。” 柳媚道:“高空,我柳媚如若变成了活人冢内的活死人,只怕,你姓高的也很难逃得活死人的命运。” 高空道:“这就对了,你能想通此中道理,那就要好好约合作,咱们谁也不能走错一步,错一步,不但害了自己,而且,还会连累到别的人。” 柳媚正待反唇相讥,马鹏已然冷冷说道:“借此时刻,各位最好自己检查一下,是否有缺失之物,立刻补救,等欢迎大宴开始,一切都要遵照庄姑娘之命行事。” 柳媚忽然叹息一声,道:“可惜呀!可惜。” 马鹏呆了一呆,道:“可惜什么?” 柳媚道:“早知咱们要到活人冢来,应该把那个小子,也给引来。” 王杰道:“你说的那个小子?” 柳媚道:“姻云楼上那个小子。” 她说的什么人?马鹏、王杰、高空,心中都明白,三个人心中都很懊恼,但又无法和她争辩。 三个人只好都默不作声。 庄璇玑也许不知道那小子是谁,但她却没有多问。 欢迎五人的大宴,设在一座花厅中,四面奇花盛开,随着清风,飘进来阵阵花香。 这花厅四面都留着落地长窗,垂着竹,坐在厅中,不但空气流畅,而且,还可以看到四周的景物,绚烂花色,依依绿篁,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宴客地方。 偌大的花厅,只摆了一桌酒席,陪客也只有一个王总管。 四个伺酒上菜的女婢,奉上佳肴,斟满酒杯之后,悄然退下。 王总管端起酒杯,望着满桌佳肴,道:“美酒当前需当醉,一醉能消心中忧,诸位请随意吃喝。” 举杯一饮而尽。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既末举杯,也未举筷,八道目光,盯注在王总管的脸上,默然不语。 庄璇玑端起了面前酒杯,笑道:“诸位不用拘束,该说的就说,该喝的就喝。” 柳媚笑一笑道:“王总管,你这酒菜之中,没有下毒吧?” 王总管道:“没有,没有,欢迎大宴中一向美酒佳肴,诸位放心吃喝。” 王杰冷冷说道:“可惜,咱们就是放不下心。” 高空道:“咱们心中有几点疑问,王总管如是能给咱们解答一些,那就强过这美酒佳肴千百倍了王总管笑一笑,道:“区区不过是一个总管之职,专司杂务,所知有限,只怕很难给诸位满意的答覆。” 柳媚道:“你能说好多,咱们就听好多,不过,我想奉劝王总管一句话。” 王总管这个人,生的一脸忠厚之相,待人接物也和气的很,笑一笑,道:“柳姑娘只管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柳媚道:“对活人冢的事,吧们知道的不多,但也听闻过一些,我们希望王总管能给我们一些指点,但要真实。” 王总管点点头,道:“柳姑娘这么问,在下也只好照实说了,诸位确然进了活人冢。” 王杰冷冷说道:“就是这座农庄?” 王总管笑道:“这地方正确的名字是接引山庄,诸位能不能进入活人冢,要靠这个地方接引了。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王叔叔,最好别把我们接引进去,我不知道活人冢内的情况如何,但这个名字太难听。” 王总管道:“贤侄女色艺双绝,我这个作叔叔的,实在也不想把你引入冢内,不过,你知道,王叔叔只是一个受命办事的人,有些事,实在也无法作主。” 庄璇玑道:“王叔叔如此说,侄女儿倒也不便再作非份之求了。” 王总管笑一笑道:“贤侄女果然是一个深明事理的人。” 马鹏道:“王总管,进入这接引山庄的人,是不是一定要进入活人冢?” 王总管道:“很多人不愿进去,不过,我在这里作了十年总管,还没有着到过一个,进入了接引山庄之后的人,不进活人冢。” 高空道:“非进去不可了?” 王总管道:“唉!这叫作在劫难逃,咱们这一次接引的名单上,并没有四位的大名,想不到四位竟然自行投入了接引山庄。” 马鹏道:“那也证明了,咱们并不在这个劫数之内了。” 王总管道:“其实,活人冢内,并没有什么不好,吃的饱,睡的好,如是习惯了那里的生活方式,只怕还有人不愿离去。” 王杰冷笑一声,道:“有人想作活死人,那不管咱们的事,至少咱们不想作,王总管,活死人,还带一个活字,如是真的死人,那就永远不能活了。” 高空道:“你干了十年的总管,想是已经接引了不少的人?” 王总管道:“也不大多,每年总有那么十个八个。” 高空道:“咱们没有办法使一个人变成活死人,不过。咱们却有办法,要一个人变成真的死人。 王总管枯井不波的笑道:“这些话,在下已经听过了很多次。但我还是好好的活着。” 马鹏道:“一个人的运气,不会永远的那么好,躲过十年的人,未必能躲得过第十一年。” 站起身子,缓步向王总管行去。 高空、王杰、柳媚都知道,马鹏要出刀了,江湖上见过那柄鬼刀的人,实在太少。 连王杰、高空、柳媚,也没有见过。 三个人都全神贯注到马鹏的身上。 庄璇玑笑一笑,道:“马先生,请坐下。” 马鹏已经暗中提聚了真气,穿心一刀,随时可以出手。 但庄璇玑却及时阻止了他。 马鹏吁一口气,又缓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道:“王总管,你的运气实在好。” 王总管笑一笑,道:“马鹏,你能及时回头,悬崖勒马,倒也非常人能够作到,所以,我想,回报阁下几句话。” 马鹏冷冷说道:“是庄姑娘阻止了在下。” 王总管哈哈一笑,道:“进入活人冢之前,老夫向例有几句话要告诉各位的,不过,对诸位要特别的说几何。” 庄璇玑道:“王叔叔特点吧们一点玄机,咱们是感激不尽。” 王总管道:“这迎宾大宴,一共有十道大菜,第十道菜上桌之后开始,你们就准备进入活人冢了庄璇玑道:“我们自己去呢,还是有人来接我们?” 王总管道:“自然是使者接引。” 庄璇玑道:“可不可以不去?” 王总管道:“大概是不可以。” 庄璇玑道:“如若我们的神志还很清楚,我想,我们一定不会去。” 王总管道:“贤侄女,酒菜中,保证无毒,只是你们非去不可!” 柳媚道:“大不了动手一拼,他有什么能力,非逼我们进去不可。” 王总管道:“凡是进入活人冢的,开始时,都有你们一样的想法,只可惜,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愿。” 柳媚道:“哦!” 马鹏道:“江湖上,不少铁铮铮的汉子,他们如是不甘心进入活人冢,势必有一阵很激烈的搏杀了。” 王总管道:“确有着那么几次,真是惨不忍睹。” 王杰冷笑一声,道:“是不是那些接引使者们死的太多了?” 王总管道:“这十年来,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是没有一个使者死亡,而是那些不肯进入活人冢内的人,既不肯进入活人冢,那也只好进入死人坟墓了。” 马鹏冷冷说道:“是威胁?” 王总管道:“不是威胁,而是劝告。” 马鹏道:“江湖上称我们四大凶煞,我相信,咱们杀的人,绝不会比那些使者少。” 王总管道:“四大凶煞,的确很有名气,但可惜,还未列入我们宴客的名单,但你们却自己送上门来。” 高空道:“你是说,咱们还不够资格列入你们宴客的名单上?” 王总管道:“至少,不够第一批的身份,老实说,如若你们不是那四大凶煞一点名气,老夫根本不会让你们进入庄院。” 马鹏道:“一个人,如是专逞口舌之利,实在也是无味的事。” 王总管道:“老夫看的太多,我的修养已到了相当的境界,就算你现在骂我八代祖宗,我也不会和你动手。” 庄璇玑突然开口,道:“王叔叔的意思,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王总管道:“你一向都很聪明。” 庄璇玑道:“你劝我们的意思,是不要我们动手?” 王总管道:“因为,不论什么人,只能死一次,而机会却是留给活着的人。” 庄璇玑道:“好像,进入活人冢的人,和死了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活人冢的人,只不过比死了的人,多一口气。” 王总管道:“但他们毕竟还是活着的,总还有一点机会。” 庄璇玑道:“那机会必也是千万分之一。” 王总管道:“千万分之一,也会比完全没有的好一些。” 马鹏道:“我看,咱们拒绝进入活人冢,总比等那千万分之一机会好些。” 王总管道:“其实,老夫只是说给你们听听,你们肯不肯听,那是你们的事了。” 庄璇玑道:“王叔叔,现在该上第几道菜了?” 王总管道:“第五道。” 庄璇玑道:“早餐很丰富,我们吃的太饱,我看,应该上第十道菜了。” 王总管站起身子,道:“好!我催他们。” 举步向外行去。 马鹏道:“王总管要走了?” 王总管道:“我一向只做份内的事,只陪客人吃吃酒,上完最后一道菜,就和我无关了。” 马鹏道:“你这个总管,好像干的很惬意。” 王总管道:“所以,这些年来,我都一直没有辞去这个职位。” 柳媚淡淡一笑,道:“王总管,江湖上是否有浪得虚名的事?” 王总管道:“有“不过,我相信你们四大凶煞不是。” 柳媚道:“王总管猜的不错,鬼刀、妙手、暗箭、毒花,都有他们的特殊技艺,小妹敬陪末座,只会用毒。” 王总管道:“哦!” 柳媚道:“所以,我在王总管身上,下了一点毒。” 王总管道:“当真是很高明的手法,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柳媚道:“小妹也不敢居功,多亏高兄的妙手相助,我想,妙手和毒花合作,天下最聪明的人,也很难感觉到他被下了毒。” 王总管道:“姑娘说完了么?”柳媚道:“没有。” 王总管道:“好!那就请再说下去。” 柳媚道:“你中的是小妹自己调制的毒,它有个名字,叫作五日绝命散。” 王总管道:“很可怕的名字。” 柳媚道:“别希望有什么人会解救你,就算是当今第一用毒高手,也难找出解毒的药性,没有看到过五日绝命散,就很难配成解药。” 王总管道:“这么说来,我是死定了。” 柳媚道:“小妹做事,一向留人余地,如若小妹无恙,我自然会奉上解乐,如是小妹不幸战死,或是被带入了活人冢,那就只好劳请你总管到阴曹地府陪陪咱们了。” 王总管笑一笑,道:“希望柳姑娘和我的运气一样好,这些年,我的运气一向都不错。” 缓步行了出去。 柳媚道:“看来,这个人,不太怕死。” 高空道:“有两种人不怕死。” 庄璇玑道:“高兄说说看,那两种人不怕死?”高空道:“一种是活着不如死了好的人,一种是有把握不死的人。” 柳媚道:“高空,你说,王总管是那一种人?” 高空道:“这个,我就看不出来了。” 马鹏伸动一下双臂,道:“璇玑姑娘,你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冲出去?” 庄璇玑道:“只怕没有机会了。”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听说过璇玑姑娘很聪明,今日总算见识到了。” 马鹏等转眼望去,只见厅门口处,站着一个黑衣人。 黑色的长袍,黑色的呢帽,连脚上鞋袜,也是黑的。 这个人,除了一张脸之外,全身都是黑色。 因为,他的手上,也戴了一付黑色的手套。 马鹏道:“你是谁?” 黑衣人道:“王总管没有告诉你们么?” 马鹏道:“接引使者?” 黑衣人道:“不错,我正是奉命来接引你们的人。” 王杰道:“好像王总管没有告诉你,我们不太喜欢活人冢。”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其实,你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过,我们还是给了你们机会?” 王杰道:“什么机会?”黑衣人道:“你们可以凭武功拒挡本使者的接引。” 马鹏冷笑一声,道:“这不是机会,而是必然,我们不但要抗拒,而且,还要想法子杀人?” 黑衣人笑一笑,道:“我知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各有擅长之艺,也是江湖上知名的杀手,但你们还没有列入我们的强敌名单之内。” 毒花道:“哦!口气倒是不小。” 黑衣人道:“听说你能使无形之毒,何不放手一试?” 毒花柳媚道:“该下毒的时间,小妹自含下毒,用不着阁下提醒。” 黑衣人目光转注到庄璇玑的身上,道:“庄姑娘的意思呢?” 庄璇玑道:“我想,这花厅之外,可能已经布有了活刀手………” 黑衣人笑一笑,接道:“姑娘,实在是聪明的很,借着和我谈话的机会,告诉他们这些隐密。” 四大凶煞,都有着很丰富的江湖经验,但也没有听过“活刀”这种兵刃。 高空呆了一呆,道:“璇玑姑娘,什么叫活刀?” 黑衣人道:“庄姑娘既然知道了活刀,想必亦知其内情,何不替他们解释一下。” 庄璇玑道:“小妹确有此意,恭敬就不如从命了。” 目光一掠马鹏等四人,道:“所谓活刀,又名见血刀,江湖上,很少有这种暗器,据说,它是用一种极经的金属作成,说它自己追人刺杀,未免太过,我想可能因它太轻之故,有着自动旋转的能力,诸位遇上之后,不要惊慌,从容应付。”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看来,璇玑姑娘对活刀的了解,亦不大多。” 庄璇玑道:“活刀,不过是一种暗器罢了,我想不出,它还能有多大的威力。” 黑衣人道:“庄姑娘很快就可以见识到了。” 王杰没有打出暗器,柳媚也没有用毒。 他们是有丰富经验的人,事情没有绝对的决定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出手。 果然,那黑衣人很快的接道:“有些规矩,在下不能不说个明白,我希望你们能仔细去听。” 王杰道:“如是咱们拒进活人冢,那规矩似乎是也不用知晓了,我们现在,只想见识一下,什么是活刀?” 马鹏一直在轻巧的移动着身躯,希望接近那黑衣人。 他的穿心一刀,虽然是霸道绝伦,但究竟是不能及远。 柳媚目光转动,不停打量花厅四面的窗子。 对柳媚的举止,庄璇玑有着洞若观火的感觉。笑一笑,道:“柳大姊,看起来,这座花厅的窗子很多,四通八达,可惜,我们却不能逃。” 柳媚道:“你是说他们每一个窗门之后,都有埋伏?” 庄璇玑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咱们一分散,不进入活人冢的机会很小。” 柳媚笑一笑,道:“多承指教。” 只听那黑衣人冷冷说道:“第一条,束手受命者,不得伤害。” 高空笑一笑,道:“废话。” 黑衣人道:“第二条,出手抗拒者,格杀勿论。” 王杰道:“简直是放屁。” 黑衣人双目中厉芒一闪,道:“规矩只有两条,找已经宣布,诸位准备如何?着你们自己决定了o”马鹏淡淡一笑,道:“我们已经表示的很明白,一开始,我们就准备抗拒架式。” 王杰突然一抬手,五点寒星疾射而出。 那寒星有大有小,竟然是五种不同的暗器。 一只亮银镖,一枚银蓬花,一枚子午钉,一只子母弹,一只柳叶刀。 除了子午钉之外,都是较大的暗器,真不知王杰怎么发出来的,一抬手,就打了出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这些破铜烂铁的也能伤人么?” 袍袖一拂,五件暗器尽都被卷入大袖之中。 王杰道:“好手法。”突然欺身而上,劈出一掌。 黑衣人右手一挥,迎了上去,蓬然一声,双掌接实。 世人都知道王杰的暗器厉害,却不知他的掌力,也是雄浑无比。 未待王杰再次出手,黑衣人已抢主动,左手一拳,捣了过来。 拳势未到,一股疾劲的拳风,已冲前胸。这一拳之威力,当真如豆杵撞钟一般。 王杰心头骇然,不敢硬接拳势,一吸气,退开八尺。 他和黑衣人硬拼一掌,双方秋色平分,却不料对方这一拳却如此威猛,比起他的掌势却截然不同王杰发出暗器,纵身扑攻,而黑衣人直到发掌理退王杰,一直站在原地未动一步。 这是真正的武功,显出了深厚的内力,和坚稳的下盘工夫。 马鹏暗暗赞了一声,道:好稳的马步,好凌厉的拳势。心中念转,人却缓步向前逼去。 王杰呆呆的站着,楞楞的望着那黑衣人。 他自出道以来,第一次遇上了这样强劲的敌手,心中仍然想不明白,自己怎会被那一拳逼退。 只听一缕清音,自庄璇玑的口中婉转而出,道:“好凶猛的破山拳。” 黑衣人冷冷说道:“姑娘果然高明,竟然认得在下的破山拳。” 庄璇玑道:“破山拳,虽然威势绝伦,但如比起查家堡的百步神拳,尚逊一筹。” 向前逼进的马鹏,突然停了下来,道:“破山拳,阁下莫非是当年双拳毙七虎的童子川,董先生吗?” 黑衣人被人叫出了名号,只好承认,道:“想不到,你竟听过老夫的名号。” 高空接道:“想不到啊!二十年前拳毙剑门七虎,被江湖上尊称为无双拳的赫赫大侠,竟然在这里作了接引使者。” 董子川道:“老夫从未自诩过大侠身份。” 柳媚笑道:“王杰,听到没有,无双拳一拳没有把你打死,只不过把你逼退了几步,实在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王杰道:“哼!下一次,我王某人倒也硬接他一拳试试。” 庄璇玑道:“高兄,这无双拳董子川,当年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 高空征了一征,笑道:“声誉满江湖,极受武林推重,二十年后,江湖上仍有人谈起他的往事,比咱们四大凶煞的名誉好多了。” 庄璇玑道:“哦!斑兄的心目中,也有好恶之别。” 高空闭口不言。 董子川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愧色,道:“往事已逝,不提也罢,老夫现在是按你们进入活人冢的使者。” 马鹏淡淡一笑,道:“兄弟出道晚了一些,江湖上早已不见董兄风采。 想不到,董兄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了二十年后,竟然又会叫马某人碰上。” 董子川冷笑一声,道:“活人冢内,会给你无限的惊奇,看到老夫一人,又算得什么?” 马鹏道:“哦!这么说来,那活人冢内,还有很多的武林前辈了?” 董子川突然一转话题,道:“马鹏,就老夫所知,很少有人,在受到接引之后,而不入活人冢内,你们最好熄去了抗拒之想。” 庄璇玑道:“你是武林前辈,想来,也在活人冢内居留了不少的时日,不但自己不愿离开,而且,还要再三的劝我们留下,想来,那活人冢内,亦呈洞天福地,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了。” 董子川冷冷说道:“好玩的很,老夫说它不尽,最好是姑娘自己进去瞧瞧。” 王杰道:“咱们似乎是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除非你能把咱们生擒活捉,送入活人冢内。” 董手川突然举手互击了一掌,道:“来人啊!” 但闻衣袂飘风之声,人影一闪,花厅中已多了四个人。 两个穿着白衣,两个穿着黑衣的人。 自从了解了童子川的身份之后,没有人敢再轻视这活人冢内的人。 何况,这四个人的飞来身法,已显出是第一流的高手。 庄璇玑的镇静,对马鹏等四个人的影响很大,使这四个人,也都变的十分冷静。 马鹏冷冷的盯着童子川,道:“这四位,又是什么身份?” 董子川道:“接待你们鬼刀、妙手、暗箭、毒花的人。” 庄璇玑笑一笑,道:“董先生,好像把我给忘记了。” 董子川道:“庄姑娘似乎是忘记我了,日下,咱们是五对五的局面。” 庄璇玑道:“董先生年高德劭,难道也准备亲自出手不成?” 董子川道:“有些事,虽然我不太愿意,但却是没有法子。” 这时,一个穿白衣的人已然出手,人影一闪,已到了王杰的面前,王杰没有发出暗器,却出拳迎向了那白衣人。 他号称暗箭,但出拳的速度,似乎是不比暗器慢。 那白衣人像箭一般冲向王杰,但他的双足还未落着实地,王杰的拳头,已到了他鼻尖前面。 白衣人向前急冲的身子,突然顿了下来,他来势像怒涛拍岸,但后退之势,却像是飘浮在空中的柳絮,随着王杰的拳势,突然向后飘开。 王杰一拳落空,突然一上步,第二拳紧随着击出。 他击出的第一拳,虎虎生风,拳势极是威猛,但第二拳却是无实无息,似乎是全无力道。 两个人,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表现出了刚柔两种武功。 白衣人对王杰那刚猛奇烈的第一拳,轻轻易易的闪避开去,似是未放在心上,但对这无实无息的第二拳,却是脸色凝重,肃神以待。 原来,两人甫一接手,都已经知道遇上了劲敌,王杰这第二拳,就笼罩了白衣人全身数处大穴,暗藏着七个变化,蓄劲不发,看敌人应变的身法,然后再全力击出。 这一次,白衣人未再闪避,右手平横胸前,五指半屈半伸,肃然不动。 这只是一个架势,但这架势在王杰的眼中,却是有些微微震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在王杰的眼中,那白衣人的防守之势,严密无比,不论那一个角度,都无破绽。 王杰收住了拳势。 他明白,只要自己有一些疏漏,对方必将趁隙反击。 至少,将给对方取去先机,如是拳势攻老,也可能就伤在对方的手中。 王杰纵横江湖十六年,除了在庄璇玑手中,吃过一次暗亏,此外一直无往不利。 他对自己周身三十二种杀人的暗器手法十分满意,也对自己的武功造谙,充满看信心。 但现在,他却明确的感觉到,遇上了从未遇过的劲敌。 这座小小山庄,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竟有着这样的高手。 两人相对而立,王杰是攻势,但蓄劲未发,拳留中途。 白衣人是守势,屈势弓身,防守的天衣无缝。 就算是学过武功的人,如是造谙不够,也无法体会出这两人相持的凶险。 双方面都是提聚真气,等待着机会,作全力一搏,可能那一招交接,就会分出生死胜败。 王杰身上的衣服,似是灌了气一般,全都鼓了气。 但那白衣人却刚好相反,他身上似是散发着一种吸力,把全身的衣服,都吸的紧紧的贴在身上。 鬼刀、妙手、毒花,着得出来他们都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 毒花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舍长用短,暗箭王杰,怎么不用他的暗器呢。” 妙手高空道:“他们太接近了,王杰已无法分心施用暗器,只要他一分心神,只怕暗器还未出手,对方的掌指,就会插入它的致命要害。” 庄璇玑道:“高兄说的不错,这个人练过铁指功,他的指力,可以洞穿碑石。” 柳媚仔细看去,才发现那白衣人的手指,已然不像人的手指,右手半用的五指,已经变成了紫黑之色。 马鹏冷笑一声,举步行去。 近身搏杀,对鬼刀马鹏而言,正是他的技艺精专所在。 一个黑衣人突然打了过来,拦花了马鹏的身前,冷冷说道:“一对一,四大凶煞,都是江湖名人,难道还要倚多为胜么?” 鬼刀马鹏冷笑一声,道:“你要拦阻我?” 突然,举掌拍出,一句话说完,已然拍出五掌,一字一招。 那黑衣人竟然把五招都接了下来,指点肘撞,完全把马鹏约五招对开,人却仍然站在原地方未势马鹏道:“好身手。” 双掌连环,攻出了一十二掌。 黑衣人又接下一十二掌,而且立刻还击,左拳、右指,各攻三招。 马鹏也接下了黑衣人六招攻势。 但那黑衣人在六掌之后,又踢出了八腿。 他腿上的功夫,似是尤胜他的拳指,马鹏竟然被迫退了两步。 马鹏的脸色变了。 高空、柳媚的脸色也变了。 他们都已看出来,董子川带这四个人,实在都是很难对付的高人。 庄璇玑缓缓说道:“他练的五步鸳鸯连环腿,这种腿法,比起谭家的弹腿,尤胜一筹,他已练得八成火候了。” 马鹏已准备出手硬拼了,但庄璇玑及时提醒了他。 升上胸中的怒火,立刻熄了下去。 强敌当前,岂容心浮气躁。 董子川冷冷说道:“庄姑娘小小年纪,实在懂的不少。” 庄璇玑道:“他们四个,虽然不肯说出姓名、身份,但我相信他们都是大有来历的人。” 董子川道:“璇玑姑娘何妨说说他们的来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不论他们的来历如何?但他们都是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也许,他们的职位,不如你董先生,但他们的武功,只怕不在你董先生之下。” 董子川冷哼一声,道:“璇玑姑娘,可是想试试老夫的武功么?” 举步直行过来。 高空突然一横身,拦在董子川的身前,笑一笑,道:“想动手,在下奉陪。” 董子川打量了高空两眼,道:“妙手高空?”.高空道:“正是区区在下。” 董子川道:“马鹏的鬼刀,有一刀穿心之威,王杰的暗器手法,也算得很高明的手法,柳媚会用毒,就算那是有欠光明的手法,但那至少可以毒死人,至于你高空,听说只是会一些偷鸡摸狗的手法,竟然也列入了四大凶煞之名,实在叫老夫不解。” 高空冷笑一声,道:“董兄如是觉着在下这一双妙手,只是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何不出手掂一掂高某人的份量?” 董子川道:“老夫正有此意。” 突然出手,抓向高空。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招术,出手抓过去,但却速度奇快。 高空一双手,果然不是只会偷东西,他的手实在很灵活,五指屈弹,指尖迎上董子川的脉穴。 董子川这一抓之势,原本隐藏着很多的变化,不论高空如何闪避,他的变化,都很凶厉。 但高空竟然不闪不避,硬迎上去。 董子川道:“来的好。”忽然骈指为掌,化成手刃,立掌切了下去。 切向高空的手腕。 高空的招法又变,收指为拳,曲腕上迎,反击脉穴。 瞬息之间,两人变换了六七种手法,谁也没有收回手臂。 高空的妙手,果然是妙的厉害,单看这几招变化,已可以看出他武功的造谙,绝对不在王杰之下四大凶煞之中,马鹏、王杰都有一个感觉,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应该以妙手是最弱的一环柳媚的武功,也许不怎么高明,但她和人动手时,有一套很特殊的本领,名叫弹指飞毒,她能把很多的毒粉,藏在手指甲内,在动手时弹出毒粉。 那是很难应付的奇技,任何知道柳媚的人,都要保留下很大的实力,应付弹指飞毒。 但高空除了它的偷窃之技外,很少人知道他有什么奇技。 董子川出手一击后,连着七种变化,竟都被高空化解开去。 他的臂已伸直,拳势已老,实在无法再施展什么攻势,只好一吸气,退后三尺,双目盯注在高空的脸上。 高空应付这一击间的七种变化,也尽了最大的心力。 董子川收招而退时,留下了很大的破绽,可惜,高空实在已没有追袭的能力了。 柳媚突然格格一笑,道:“高兄,这几招,变化奇妙,小妹好生佩服。” 董子川冷冷说道:“高空,老夫倒是有些低估你了。” 高空淡淡一笑,道:“董兄太客气了,其实,你如能再多两个变化,也许我就有些接不下去了上四大凶煞之中,高空也许比柳媚大几岁,但他比起马鹏、王杰,却有一段距离,但他的修养在四叫大凶煞中,却是最好的一个。 董子川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姓高的,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负。” 高空笑道:“我知道,董兄想必还有更厉害的杀着,兄弟正在候教。” 马鹏也看到了高空和董子川动手的经过,心中暗道:看他手法高明。武功上的成就,决不在我和王杰之下,这小子深藏不露,我们心目中最弱的一个。可能是四大凶煞中最强的一个了。 但闻和王杰对峙的黑袍人突然大叫一声,身子疾飞而起,直向王杰冲去。 王杰不甘示弱,一拳“直捣黄龙”,连人带拳的迎了上去。 两个人都是飞跃着撞向对方,凝聚的毕生功力,加上身子向前的奔冲之势。 江湖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法。 黑袍人及时推出了右掌。 这一掌和王杰击出的右掌,撞在了一起。 只听嗤的一声,有如骨骼碎裂的声音一样,两个伸得笔直的手臂,同时弯了过去。 身形交错而过。 王杰的拳势,和那黑衣人的掌势,究竟还是无法和全身凝聚的功力及那疾冲的身躯对抗。 两人对错开了五尺的距离之后,双方同时停了下来。 王杰的脸色苍白,头上冷汗淋漓而下,右臂软软的垂了下来。 但他仍然咬着牙,没有出声。那黑衣人似乎是也很痛苦,左手抱着右臂,痛苦之情,流现于神色之间。但他忍住了,没有呼叫出来。马鹏忽然快移两步,靠在了王杰的身侧。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马鹏,要王杰过来。” 马鹏吸一口真气,右手微抬,摆出了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这姿势的确很怪,立时将场中之人的目光吸住了。 他仍然空着双手,但知马鹏的人,都会感觉到,那似是一种出刀的姿势。 马鹏那柄鬼刀,究竟藏在何处,刀又是什么样子,到现在为止,似乎是还没有人见过。 因为,见过那一柄鬼刀的人,都死了。马鹏从不轻易出手,出刀必是一刀穿心。 第三章 四凶煞各使绝学 王杰快步行近了庄璇玑。 在四大凶煞,他是生性最冷酷,也最不肯服输的人。 但他见识过高空的武功,再和那黑衣人对过之后,内心中高傲的气焰已经消退了不少。 他开始明白,四大凶煞表面上最弱的高空,真实武功的成就,决不在他王杰之下。 高空,却是第一个敬重庄璇玑的人。 事实上,庄璇玑表现的冷静,才慧,已使王杰有些折服。 庄璇玑的脸色,有些严肃,但并非严肃的可怕,只是在那美丽的脸上,平添了一些责怪的意味。 她伸出纤巧的手,握住了王杰的右腕,轻轻的抬动了一下。 王杰流出了一脸冷汗。 强悍的王杰,一直没有发出过呻吟之声,但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王杰冷冷说道:“柳媚,有关医药的事,以后有暇再谈,此刻大敌当前,别再分了璇玑姑娘的心神。” 柳媚冷哼一声,欲言又止。 这时,一个身着锦衣,面色苍白的年轻人,突然缓步行了进来。 他锦衣的前后,各绣着一个虎头,口大如盆,虎牙外露,绣工十分精致,似乎是要择人而噬。 只见他举手轻轻一挥,两个白衣人立刻奔向他的身侧,两个黑衣人却抬起董子川的体,奔出大厅。 锦衣人目光一掠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你杀了董子川?” 未待庄璇玑开口,马鹏已冷冷说道:“谁杀他都是一样。” 锦衣人缓缓转过头来,望了马鹏一眼,道:“你是鬼刀马鹏?” 马鹏道:“正是区区在下。” 锦衣人道:“听说你出刀很快,一刀穿心,这些年来,从没有失过手。” 马鹏道:“确有其事,看过我马鹏出刀的人,现在还没有一个活的。” 锦衣人道:“你的运气实在不错,这些年,都没有碰上一个能杀你的人。” 马鹏道:“我的运气本来就很好,碰上我的人,运气就差了。” 锦衣人淡淡一笑道:“运气有走完的时候,现在,你已经没有运气了。” 他双目中已闪动起杀机,但他的声音,仍然是那么平和。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庄璇玑突然开了口。说道:“你身上绣的这两只老虎。张着血盆大口,看起来,实在很滑稽,不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 锦衣人的目光,又转到庄璇玑的脸上,道:“那是一种标识。” 庄璇玑道:“有些什么意义,难道你的名字,就叫老虎?” 锦衣人道:“我不叫老虎,可是有老虎一样的凶厉。” 庄璇玑道:“难道你也会吃人?” 锦衣人道:“不!我会杀人,就像一只老虎扑杀一只小绵羊那样容易。” 庄璇玑道:“看上去你有些文弱,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凶残。” 锦衣人道:“姑娘貌美如花,但你却杀了董子川。” 庄璇玑笑一笑,道:“那是因为他要杀我,我已经警告过他,可惜。他太固执。” 锦衣人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你也在警告我了。” 庄璇听道:“如若你感觉到这是一样警告,那证明了你实在很聪明。” 锦衣人道:“我一向不喜欢伤害女人,但有时候又没有办法避开这种事。” 他的双目中又露出了浓重的杀机。 庄璇玑提高了警觉,同时,对马鹏说道:“这个人,虽然衣服穿的很可怕,绣着两头张口的虎头,但他看上去很文弱,所以,我想,他的武功,一定不怎么高明,对付武功太坏的人,你们用不着出手。” 马鹏明白,庄璇玑说的是反话,那是说这个人很厉害。庄璇玑准备亲目出手。 笑一笑,马鹏向后退了两步,道:“璇玑姑娘既是想小试牛刀。在下只好退让了。” 锦衣人双目中的杀机更是强烈。缓缓向庄璇玑的身前逼来,一面笑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谁,我这衣服上。绕着两个老虎头的意义?” 庄璇玑道:“你是伏虎公子,在活人冢内四大公子中排名第二,好像还有一位降龙公子,排在你前面,一般人都称你叫虎公子。” 他果然就是虎公子。 虎公子停下了脚步,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 庄璇玑道:“你身上绣了两个老虎头,那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虎公子道:“你对我们的事,好像知道的不少。” 庄璇玑道:“天下好像没有绝对机密的事,何况,你们龙、虎、蛇、鼠都已经杀过不少的人。” 虎公子对庄璇玑如此了解,感觉到惊震,一时间,未再向前逼进。 但更震惊的是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四大凶煞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但却从未听说过龙、虎、蛇、鼠四公子。 庄璇玑竟然知道。 而且,知道的很清楚。 虎公子终于又移动了脚步,缓缓向前行来,他走的很慢,一点地没有老虎扑人的样子。 鬼刀马鹏没有见过虎公子,甚至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的感觉中,这个人至少要比董子川高明一些。 他准备对抗虎公子,蓄势以待。庄璇玑笑一笑,道:“马鹏,你闪开。” 马鹏呆了一呆,依言闪退。庄璇玑却缓步迎了上去。两个人虽然都走的很慢,但仍然碰上了头,相互之间,保持了三步距离,对峙而立。庄璇玑缓缓说道:“虎公子,真的准备出手了?”虎公子道:“看来庄姑娘很镇静,似乎完全不把区区在下放在心上。” 庄璇玑道:“璇玑只听过虎公子的威名,还没有见过虎公子出手的情形。”虎公子道: “姑娘很快就可以见到了。”柳媚低声道:“这个家伙,在衣服上绣着虎头,看起来实在不顺眼,我要他中毒的滋味。”王杰冷冷说道:“你最好不要动手。” 柳媚道:“为什么?”王杰道:“如是你的弹指戒毒,真能对付虎公子,只怕璇玑姑娘早就请你出手了。”柳媚道:“我……”高空低声接道:“柳姑娘,咱们还是坐以观变吧!”柳媚闭上了嘴巴。虎公子缓缓伸出了右手。 右手上无名和小指上,本来卷着指甲,随着他右手的伸动,忽然伸直,竟然有七寸多长。 他的中指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指套,也有三寸多长。 大指和食指上疾如流星。 柳媚娇叱一声,飞迎而上。 柳媚和那白衣少女,两个人一来一往,势子更为快速。 但闻蓬然一声,两人的掌势,在空中接实。 彼此之间,身子一顿,同时由空中跌落下来。 柳媚心头震动了一下,忖道:“那里来这么多的丫头,一个个的武功,都如此高明。” 直到此刻,柳媚才觉着,名动江湖的毒花,并不是江湖中的一流人物,这活人冢内,就有很多个可以和自己一争长短的人物。 但最使柳媚心中不服服服的,就是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女人。 而且,都是很年轻、美丽的女人。 和她柳媚比起来,毫不逊色的女人。 心中的气怒,变成了很浓重的杀机。 于是,柳媚展开了一轮最猛烈的攻击。 但那白衣女人,竟仍然能够应付下来。 扑向庄璇玑那位白衣少女,似乎是极为顺利。 她伸出的双手,眼看就要接触到庄璇玑的身上,却似乎是遇上了一种无形的阻力。 白衣少女一记千金坠,落着实地,同时,也收回了双手。 她明白遇上了高人,所以,足落实地之后,立刻改采守势。 但庄璇玑却像没事一样,根本就没有回望她一眼。 白衣少女心中大感奇怪,忖道:难道,那一股无形的劲力,不是她发出来的。 心中念转,人却一扭柳腰,又向前扑了过去。 庄璇玑忽然间,向前跨出两步。 那白衣少女全力施为,一下子收势不住,直向高空和那黑衣人冲了过去。 高空正举右手还击那黑衣人的攻势。 但高空还击的右手部突然收了回来。 这就使那白衣少女向前扑攻之势,正好迎向那黑衣人的有掌五指。 眼着那白衣少女的身躯,就要撞上了黑衣人的右手,这就迫的那白衣女子,不得不出手目保,左臂一握,格向那黑衣人的右臂。 蓬然一声,两人接个正着。 两个人都已经看清楚了是自己人。 所以,都尽量在收缩自己发出的内力。 高空却乘势退到了庄璇玑的身侧,微微一笑。 庄璇玑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求胜。” 高空道:“杀了他,还有十个八个的跟着来,杀之不尽。”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高空,马鹏他们都太低估你了。” 高空叹息一声,道:“但还是被他们瞧出来了。” 庄璇玑道:“这是生死相搏的环境,没有法子再掩饰下去了,不过,你不杀他,更见高明……” 这时,那黑衣人和白衣女已然同时向两人扑了过来。 高空大喝一声,飞迎而上,两手并出,分袭两人。 他一个人,竟然独斗那黑衣人和白衣女。 庄璇玑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目光一掠柳媚和另一个白衣女子的搏斗。 柳媚和那白衣女子的搏斗,更见激烈,形同拼命。 庄璇玑一直盼望着见识一下柳媚的弹指飞毒,奇怪的是,柳媚宁肯全力施为和人硬拼,但却一直不肯使出她江湖上人人畏惧的弹指飞毒。 就好像柳媚早已经明白了庄璇玑的用心一样,她宁可作生死之搏,也不愿意施出他的看家本领。 庄璇玑心中大感奇怪。 毒花柳媚的武功,和那白衣女子虽然在伯仲之间,但柳媚的丰富搏斗经验,在这场激烈的搏杀中,发生了很大的作用。 双方面虽然是势均力敌,但应付凶险的技巧上,毒花柳媚似是要高明很多。 高空以一对二,却打出了另一番景象出来。 看上去,高空独力应付两个人十分吃力,但高空却总能在两人合击的凶险中,轻轻的闪避开去。 庄璇玑看得出来,高空实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两个人的猛攻,但他却采取了另一种奇怪的打法。 只是在勉强应付两个人的攻势。 就在庄璇玑分神旁顾之时,柳媚和那白衣少女的搏杀,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只听柳媚大喝一声,紧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 庄璇玑回头看去,柳媚已一掌击在那白衣少女的前胸之上。 那白衣少女耳鼻之间,流出了鲜血,倒摔在地上。 四大凶煞,果然都不是简单人物,每个人都有一套杀人的本领。 庄璇玑心中暗暗忖道:不知她是否用出了弹指飞毒的手段,竟然杀了这个人。 毒花柳媚杀了那人之后,汗水已湿透了罗衣。 这两阵搏杀,用出了她全部的力量。 杀了那白衣女子之后,柳媚并没有再向前奔冲,却停了下来。 举手理一理鬓边散发,拭一拭额上滚落的汗水,信步行向了庄璇玑,道:“庄姑娘,看来被你猜对了,冲出这接引山庄,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对面不远,又出现了四个身着白衣的少女。 庄璇玑轻轻一扬柳眉儿,没有作响。 她忍下了心中的惊异。 但柳媚却无法控制心中惊异,低声接道:“这些白衣女子的武功都不错,不知他们从那里找来的。” 庄璇玑道:“训练出来,她们年龄相若,在同一个时间内,接受训练,所以,她们的武功也相差不远。” 柳媚道:“这么说来,她们并不是活人冢内的主要力量了。”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有太多的事,使我们无法了解,所以,我们要留这里。” 柳媚道:“活人冢内有这么多的高手,留下来,岂不是死路一条。” 庄璇玑道:“如若我们闯不出去,岂不是也要战死。” 柳媚道:“比起留这里来,总该多几分生机。” 庄璇玑道:“柳大姊,生死一关,很难堪破,所以,你选择求生之路,小妹不便阻拦,而且,马兄等地不会阻拦,但你要想明白,你闯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柳媚道:“我一个人,机会不大,但如你们肯合作……” 庄璇玑摇摇头,接道:“柳大姊,有些事不能凭一时的感受抉择。” 柳媚道:“难道我们留这里,会比闯出去的机会大一些么?” 庄璇玑道:“小妹的看法,确然如此。” 柳媚道:“璇玑姑娘,这几天,我一直很佩服你对事的精到见解,唯独对这件事,我一直有些不太服气,你为什么一定要留这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至少,我们离开此地,比留这里的生机大一些。” 庄璇玑笑一笑,道:“柳大姊,其实,你心中很明白,四大凶煞合在一处的力量,十分强大,一分开,力量就会大打折扣,这几天,我观察所得,你们四大凶煞的武功,各有所长,如若能够想办法组成一个合击的阵势,你们四人的武功所长,就更能发挥的淋漓尽至。” 柳媚道:“璇玑姑娘,如若我们离开了此地,难道就不能够联成了四个人的合搏之术。” 庄璇玑道:“那倒不是,问题在,咱们闯出去所冒的险,比留在这里更大一些。” 柳媚道:“璇玑姑娘,就是这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留下来,才能够学习合搏之术。” 庄璇玑道:“柳大姊,有一件事情你想到过没有?” 柳媚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留下来,我们是以静制动,冲出去,就变成了敌暗我明,而且,这些年来,从没有一个人能逃出这个接引山庄,所以,我觉着这地方有些不对。” 柳媚的语气,突然间变的十分低微,道:“璇玑姑娘是说…………” 庄璇玑接道:“我是说,他们除了拦截的人手之外,也许还有别的埋伏。” 柳媚道:“哦!” 庄璇玑道:“我们只有五个人,所以,我们不能轻易有所牺牲,也不能受到伤害。” 柳媚道:“喔!我明白了,姑娘和令尊,可是早有约定,他会带人来接应咱们。” 庄璇玑摇摇头,道:“没有,我爹不会来,甚至,他根本不知道我现在何处。” 柳媚道:“深入一些,不但说出了他的武功的精奇之处,而且,也说出了他们的缺憾所在。 四个人内心之中,都很佩服,但都忍下去没有说出来。 庄璇玑只用了几十句话,却把四个各具特殊武功的人,组合在一起。 然后,笑一笑.道:“四位再好好的商量一下,不过,声音要小一点,而且,除非形势需要,不要用联合的手法对敌。” 马鹏点点头,道:“姑娘今日给咱们一点指点,使咱们获益不浅。” 庄璇玑道:“四位如若能再化工夫研究一下,我想,一旦用上时,会对诸位更有帮助。” 四大凶煞,没有再说话。 原来,四个人已经找到了路子,又开始研商起来。 庄璇玑看四个人商谈的十分入神,缓缓站起身子,行到了厅院门口处,探首向外望了一眼,又缓缓行了回来。 就是那一眼,他已经看出了危机。 四个人衣着各具特色的人,正缓缓向前行来。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转身行人回来,低声道:“诸位,可以停下来了。” 马鹏霍然站起身子,道:“怎么回事?” 庄璇玑道:“他们来了,一场很激烈的血战,只怕就要开始了。” 马鹏道:“怎么样?” 庄璇玑道:“他们的人手已经赶来了。” 马鹏道:“什么人?” 庄璇玑道:“龙、虎、蛇、鼠,四公子。” 柳媚道:“四个人都来了。” 庄璇玑道:“不错,虎公子没有讨得好去,所以,大概回去说出了这件事,所以,龙、虎、蛇、鼠四个人都来了。” 高空道:“那是准备决一死战了。” 庄璇玑道:“是!他们这一次来,只怕是准备打一架。” 王杰道:“早拼一场也好,反正这一战免不了。” 庄璇玑道:“你们听着,免不了的一场血战,不过,不论血战如何激烈,我都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 王杰道:“璇玑姑娘,既然是动手相搏,只怕是难免有所伤亡,我王杰活了这几十年,也杀了不少的人,老实说,死了也不算夭寿。” 庄璇玑道:“王杰,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在我的想法之中,你受了这一次伤之后,自己应该会好一些,王杰,你要知道,我们目前的处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王杰道:“我…………我…………” 庄璇玑接道:“你和别人合作,像一个环体一样,如是环体缺了一环,整体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王杰道:“哦!” 庄璇玑道:“所以,你必须要珍借你的生命,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个整体,包括我在内的整体。” 王杰道:“这么说来,在下连死的自由也是没有了。” 庄璇玑道:“对!所以,不可轻易的言死。” 王杰道:“唉!多谢姑娘的指点。 第四章 舍身许婚 四公子弃暗投明 就是说这几句话的工夫,虎公子已当先行入了厅。 他身后紧随着三个人。 三个人都穿着长衫,只见每个人胸前绣的形像,就可以分辨出他们的身份了。 一个前脚绣着金龙,一个前胸绣着一条青色的小蛇,还有一个,绣着一个灰色的老鼠。 龙、虎、蛇、鼠四公子的标识,都非常的明显。 这四个人都长的很年轻,至少,看上去都很年轻。 四个人进入了厅中之后,一字分开。 虎公子冷冷说道:“庄璇玑,刚才未分胜负,在下又来讨教了。” 四大凶煞立刻分列在两侧,把庄璇玑围在中间。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龙、虎、蛇、鼠四公子都到齐了。” 虎公子道:“不错,庄姑娘对我们的事,似乎知道的不少。” 庄璇玑笑一笑,道:“虎公子,你请了他们三位同来,是不是准备要和我们一决生死?” 虎公子道:“我说出了阁下的武功,他们三位,都佩服服服的不得了,很希望来见识一下姑娘的武功。” 庄璇玑点点头道:“四位满怀热衷而来,只怕这一仗很难避免了。” 虎公子道:“不能避免。” 庄璇玑道:“好!虎公子,你说,咱们这一战,你有几分胜机?” 虎公子道:“这个么,很难说了,不过,这一战一定有一个结果。” 柳媚抢先说道:“什么样的结果?” 虎公子道:“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庄璇玑道:“你既然向我挑战了,自然要舍命奉陪,不过,在咱们未动手前,我有几件事,要向虎公子请教。” 虎公子道:“请说。” 庄璇玑道:“我听过龙、虎、蛇、鼠四公子的大名,也知道你们杀了不少武林高手,不过,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人?” 虎公子冷冷说道:“理由很简单,一个是那些人该死,一个是我们非杀了他不可。” 庄璇玑皱皱眉头,却没有出言反驳。 大约虎公子自己也明白他的理由,不算太健全,所以,立刻补充,道:“就像你庄姑娘这样的人,我们非杀不可,留下你是强敌,也是祸患。” 庄璇玑道:“我没争霸武林的用心,也没有和你们拼命的理由,只是,我是你们要杀的人,因此,要杀了我,但虎公子,杀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虎公子愣了愣,道:“彼此对抗,我如不杀你,你就要杀了我们,对么?”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彼此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 虎公子冷笑一声,道:“庄璇玑,我们用不着在口舌之上争辩,这世上有很多道理,根本就很难说的明白,还是在武功上,分个胜负出来。” 庄璇玑道:“你一定要动手,我们就算是不想打,也是不行了。” 虎公子回顾了龙公子一眼,道:“咱们如何一个打法。” 龙公子道:“先对付庄璇玑,至于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庄璇玑一死,他们决不会再撑下去。” 高空冷笑一声,道:“问题在你们还没有对付庄璇玑姑娘之前,先要通过咱们四个人这一关。” 龙公子淡淡一笑道:“好!四位如是想先庄璇玑而死,我们自然成全。” 蛇公子突然上前两步,逼向高空,道:“你先死。” 高空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一份能力了。” 蛇公子一点也不像蛇,除了衣服上绣了一个蛇的标志之外,人生的十分英俊。 但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冷热之气,形成了一股很恶毒的气质。 就像是一条毒蛇,准备向人攻击一样,有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蛇公子终于表现出了蛇的味道,是那股恶毒的气势。 马鹏突然横跨了两步,站在了高空右侧四五步处。 王杰却向后退了五步,和高空保持了十步左右的距离。 那是暗器最有效的距离。 柳媚站在原地未动。 这道是马鹏等四个人研究出的合搏阵法。 蛇公子两道凌厉的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本来白净的脸上,也泛起了一片青色。 他的五官也开始扭曲、变形,而且,似乎是拉长了不少。 高空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 这蛇公子摆出的架式,似乎是一出手,就是致命夺魂的一击。 庄璇玑全神贯注在两人的身上。 她已发觉,这龙、虎、蛇、鼠四公子,并不是随便叫的,他们练的武功,一定和这四种动物的特性有关。 只听蛇公子口中发出一种咕的轻向,突然间冲了土来。 高空在江湖上历练了不少的日子,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攻袭方法。 只见他双足着地不动,整个的人,向前面扑来。 就像一个人向前面摔倒一样。 他整个的攻击的距离,似乎是只有他一个人的长度。 如此的吹击方法,怎能伤得了人。 但高空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他已明白,这蛇公子的攻击之后,必然会有很利害的杀着。 真正杀着,是隐藏在第一次攻击之后。 所以,高空只轻轻的向旁边闪开一步。 蛇公子整个的人摔倒在地上。 四大凶煞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 一个人,只攻击别人一招,自己却先行摔倒在地上。 但蛇公子却在摔倒地上的同时,双腿突然一收,以目力难见的迅快速度,忽然卷向高空。 没有人能看得清楚蛇公子是如何的卷袭过去,只看到一团光影。 高空虽然是早已经有了准备,但仍然有着震惊的感觉。 一提真气,身子突然间拔空而起,升高了七八尺。 那卷袭的光影,也突然笔直的升了起来,如影随形,追袭过去。 高空展现他名动江湖的轻功。 这座花厅不高,只要高空再向上升高个四五尺,就会撞屋顶。 但高空没有撞到屋顶。 只见他蜂腰一挫,整个的人,突然间缩成了一个,像一团圆珠一样,在空中打了两三个转身,翻出去一丈多远,圆珠又突然拉长。落着实地。 这一次,蛇公子并没有追袭而至。 高空的突出奇幻身法,终于摆脱了蛇公子剑光的追袭。 但高空也同时脱了四大凶煞布成的对敌阵势。 好的是庄璇玑在和四个人研讨这一座拒敌的阵法之时,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阵势已早作了变化安排。 所以,高空脱离阵位,并没有使得他们混乱。 蛇公子两道凌厉的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脸上是一种冷厉和讶异混合的神情,冷冷说道:“阁下的逃命身法很高明。” 高空目光也望着蛇公子,想看看他用的什么兵刃。 但蛇公子空着双手。 刚刚卷袭而来的兵刃,竟然已消失不见。 他的兵刃,就像蛇口的蛇信一样,用的时候,会突然出现。 高空冷冷一笑,道:“蛇公子没有伤着在下,倒是累得你摔了一跤。” 蛇公子发青的脸色,青色更浓。奇怪的是,他的目光,和他的脸色有着一种配合,他的脸色愈青,两道目光也愈见锐利。那种锐利的目光,充满着恶毒,竟然如有形之物一样。 好可怕的目光。 高空脸上也泛起了怒色,整个的脸色,变的一片通红。 像是一烧红的烙铁一样。 柳媚似是很注意高空,见到他可怖的脸色,忍不住低声,道:“马兄,高空好像准备拼命了。” 马鹏也看出了情形有些不对。 因为,高空面对着恶毒的蛇公子,已然全无畏惧,大步的行了过来。 人都有性格,何况,四大凶煞这样的江湖上名人。 他在蛇公子的连番激讽之下,显然已动了怒火。 龙、虎、蛇、鼠四公子,一眼间,就可以看出不是简单人物。 他们像出鞘的刀剑一般,有一股锐利的霜气。 但四大凶煞能在江湖扬名,历久不衰,自然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物。 庄璇玑虽然观察入微,但她还无法看出,四大凶煞的真实功力。 因为,还未到真正的拼命时刻,他们真正潜力,并未发挥。 现在,四大凶煞中最温和的高空,却准备以全力和对方硬拚了。 柳媚只看出高空的脸上、手上,一片通红,好像在烈火烧出了的火人一般,头顶上,也隐隐冒出一片蒙蒙白气。 但庄璇玑却瞧出来,这是一种特殊的内功,血气气功。 一种很霸道的内功。 庄璇玑心中暗暗的震动了一下,忖道:想不到,高空这一点年纪,竟然练成了血气气功。 马鹏望望庄璇玑,看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心中暗道:璇玑姑娘,既无阻止之意,看来,她似乎是很赞成这一并了。 高空逼近了蛇公子。 这时,两个人都变了形态,脱离了人的颜色。 高空成了一个火样的红人,蛇公子却变成了一片铁青颜色。 像一条条条青色的毒蛇一样,他的身子开始不停的晃动。 奇怪的是,在人的视觉中,他不停的晃动的身子,似乎是也逐渐在缩小。 两个人接近了,相距只有三尺左右。 高空停了下来。 龙、虎、鼠三公子,六道眼神,都盯注在场中。 三个人的神情,都很紧张。 名无幸至,到现在,他们才明白,四大凶煞能够扬名江湖,没有伤害到他们,确有他们的道理。 其实,又何止三人,马鹏、王杰、柳媚,也一样全神贯注场中,就是庄璇玑也看的屏息凝神。 花厅中,除了庄璇玑外,这些人,大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所以,在场之人,大家都明白,蛇公子和高空这出手一击,不是平常的过招,两个人不但提聚了全身的功力,而且,都已经准备作生死存亡的一击。 就一般情形而言,两人全力的搏杀,似乎是用不着很久的时间,可能三五招内,就会分出胜负生死了。 蛇公子晃动的身躯,越来越利害.终于飞身而起,攻向了高空。 高空这一次不再闪避,右掌一抬,迎击过去。 蛇公子来的十分急快,高空也是全力迎击,而且是硬打硬撞。 但闻蓬然一声,双掌接实。 两人这一招硬拼,竟然是秋色平分,每个人,都被震的向后退了三步。 但两个人,并未因此住手,一稳下身躯,立刻又向前冲了过去。 显然,两个人内心之中,都有很强烈的忿怒,也都准备要拼个胜负出来。 一连三招,都是硬攻硬接,搏的十分凌厉。 江湖上,很少见到这等不要命的打法,三招下来,两个都震散了护身真气。 这三招也使蛇公子和高空心中都明白了今日遇上了劲敌,想胜过对方,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其实,两个人也无法再拼下去。 高空原本一张血红的脸色,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苍白。 蛇公子的脸色,也不再铁青了,恢复了人的脸色,只是一片姜黄,有如大病初愈一般的脸色。 原本十分英俊的脸型,此刻却因脸色的姜黄变的猥琐起来。 两个人心中虽然还想打下去,但却都已经消失了行动的力量。 鼠公子突然举步行了过来。 他一动,马鹏、柳媚。都以极快的身法,行到了高空的身前。 马鹏挡在了高空的身前,左脚微弓,右腿后撑。 那正是马鹏最好的出刀姿势。 柳媚却伸手扶住了高空,低声道:“高兄,你怎么样了?” 高空道:“我恨惭愧,只要我能再攻出一掌,就可以耍他的命了。” 口中说话,人却倒入了柳媚的怀中。 柳媚右手扶住了高空,目光却投注向蛇公子。 只见蛇公子也摇摇欲倒,虎公子伸手扶助了他。 龙公子皱皱眉头,道:“看来,四大凶煞,也不是容易对付的人,咱们低估了他们。” 虎公子道:“如若两个人慢慢的打,那小偷儿,绝对不是敌手。” 龙公子道:“他已经练成了血气神功,就算两个人慢慢的拼,也不是三五百招内可以分出胜负。 虎公子来时的锐气,忽然在这一战之后,消失了不少,叹口气,道:“我一直认为咱们的劲敌是庄璇玑,想不到,四大凶煞,竟然也是这样的难缠。” 龙公子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是火拼,老鼠,把蛇老三送去花厅。” 鼠公子应了一声,抱起了蛇公子转身而去。 龙公子缓缓转过身子,面对着鬼刀马鹏,淡淡一笑,道;“你是鬼刀马鹏。” 鬼刀马鹏笑一笑,道:“在下正是马鹏,很荣幸的,兄弟被他们推作主事的人,龙公子,想指教在下几招么?” 龙公子道:“马鹏,咱们就要有一场火拼,不过,在咱们没有动手之前,我要请教阁下几件事情?” 马鹏道:“什么事?四大凶煞在江湖上作了很多年的杀手,经历过不少的风浪,我们都杀过人,杀人之前的第一件事,是要先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高空身受重伤,但他也拼倒了一个蛇公子,区区的鬼刀,也正准备作全力的一搏。” 龙公子道:“久闻你穿心一刀的威名,不过,现在,我想先问明白另一件事。” 马鹏道:“哦!什历事?” 龙公子道:“你和庄璇玑,那一个才是你们之中的首脑?” 马鹏冷冷说道:“龙公子问这件事的用心何在?” 龙公子冷笑一声,道:“马鹏,不要觉着高空拼倒了蛇老三,你们四大凶煞,都可以有这个机会庄璇玑笑一笑,道:“龙公子,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首脑人物,所以,什么事,我们都是商量着来的。” 龙公子道:“庄璇玑,据我所知,我们找的是令尊,你是代令尊赴约而来,我们没有找四大凶煞,是你把他们拖进来的。” 庄璇玑道:“这件事,如若真的和他们无关,龙公子能作主放他们离去么?” 龙公子道:“既然进了接引山庄,只怕不会这么轻易的任人离去。” 王杰怒道:“龙公子,你在胡扯些什么?” 龙公子道:“你是冷箭王杰。” 王杰道:“不错,在下的暗器手法,还过得去,龙公子要不要试试?” 龙公子道:“要!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找你。” 王杰道:“谁?” “我!”随着应话之声,鼠公子缓步行了进来。 王杰道:“你这头小老鼠!” 鼠公子道:“人称你暗箭,那说明了,你是专以用暗箭手法伤人了?” 王杰道:“对!江湖之上,谁都知道,我王杰敢作敢当,别人说什么?在下也从不放在心上。” 鼠公子道:“所以,你只配和老鼠动手,老鼠一向不见天光,一向在暗中活动,也喜欢以暗箭伤人。” 王杰道:“好极,好极,暗箭对老鼠,那也是一场好戏了。” 鼠公子举步行了过来。 王杰也举步迎了上去。 龙公子冷冷说道:“鼠老四,站住。” 鼠公子停下了脚步。 庄璇玑也喝止住王杰。 即将发生的一场搏杀,突然停了下来。 柳媚悄然行近了王杰,低声道:“王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杰道:“我……” 柳媚道:“高空已经拼倒了下去,王兄难道也要拼倒下去么?” 王杰淡淡一笑道:“柳媚,除非不得已,我不会和他硬拼。” 柳媚笑一笑,道:“王兄,如若你的暗器伤不了那只老鼠,你就甘心退让么?” 王杰道;“那自然不会,我不能替咱们四大凶煞丢人?” 柳媚道:“是啊!暗器如是无法放倒那只小老鼠,你王兄不是还要准备放手一并么?” 王杰笑一笑,道:“高空敢打那一条蛇,难道我王杰还打不了一只老鼠。” 柳媚笑一笑,道:“要打。不过,要打的机巧一些。” 王杰道:“我明白。” 柳媚低声道:“王杰!好奇怪,我也开始关心起你们的安危了。” 王杰道:“哦!” 柳媚道;“也许我不是在关心你们,我是在关心自己,如果你们一个个都倒下去了,我一个人,只怕也很难冲出这接引山庄。” 王杰笑一笑,道:“我明白,除非情非得已,我绝对不会硬拼。” 柳媚笑一笑道:“你记下就好。” 这时,庄璇玑已出手点了高空身上十处大穴,而且,悄然把一粒药丸,塞入了高空的口中。 高空不知道那是什么药物。 但他却感觉到入口之后,立刻化作一股清香的玉液,流下咽喉。 原本有些闷痛的内腑,立刻好转了不少。 投过去感激的一瞥,高空脸上泛起一抹微笑,开始运气调息。 庄璇玑巧妙的转动一下身子,挡住了龙公子等人的视线。 她身怀灵药,在发觉高空已练成了血气功之后,所以,也没有阻止高空和蛇公子的硬拼。 对双方硬拼的结果,庄璇玑也有着一种意外的感觉。 她明白血气功的凌厉,那是一种迹近邪恶的内功。 但蛇公子的成就,却出了人意料之外,这一拼,竟然是两败俱伤。 幸好,高空伤的并不太重。 他深厚的武功基础,再加上庄璇玑的绝世灵丹,使高空的调息,很快的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高空运息过一周天,竟然感觉到伤势大好。 正想站起身子时,耳际间突然响起了庄璇玑的声音,道:“继续运气调息,使体能完全恢复,然后,严作戒备,等待最有利的时机,然后,出手一击。” 高空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再站起来。 龙公子喝止鼠公子之后,又招来虎公子,三个人集于一处,低声交谈。 没有人听到他们说的什么?因为,他们的声音太低。 本来是一场武林高手的大火拼,但却因高空和蛇公子的两败俱伤,而使这一场搏杀,忽然间停延下来。 须知高空之伤,使四大凶煞心中震动,但蛇公子的惨重伤势,使得龙。 虎二公子的震惊,尤过四大凶煞十倍。 这时,双方形成了一个很微妙的僵持之局,彼此之间,似乎是都暂时按下了那股冲动,都在集会商议,准备第二回合的搏斗。 马鹏皱皱眉头,忖道:这花厅外面,就是他们的援手,只要招呼一声,就会有人进入厅中帮忙,不知何故,龙、虎公子,竟然不作此图。 柳媚似是四大凶煞中最难耐受寂寞的人,信步行近了庄璇玑,低声道:“璇玑姑娘,咱们是不是还应该等下去?” 庄璇玑笑一笑,道:“如若是不等下去,姑娘觉得咱们应该如何?” 柳媚道:“姑娘的才慧,高出我等甚多,小妹正在等待着姑娘指点。” 庄璇玑道:“柳大姊,大风暴前,总会有片刻平静,龙、虎、蛇、鼠,在活人冢中,是什么身份,我虽不太清楚,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 柳媚道:“如若他们是很重要的人物,咱们都不放在心上十这接引山庄就没有什么可怕了。” 庄璇玑道:“我知道,柳大姊念念不忘的离开这座接引山庄,只不过,柳大姊还没有算清楚这笔账。” 柳媚道:“我现在心平气和,只要璇玑姑娘能够说出一番道理,我必然能心服口服。” 庄璇玑道:“柳大姊择善固执,这一点我倒十分敬重,现在小妹,只说明一点,以柳大姊的智慧,必可以举一反三了?” 柳媚道:“璇玑姑娘请说。” 庄璇玑道:“在这座花厅之中,如若要动手,他们必要以真功实学和咱们硬拼,但如离开此地,敌暗我明,不论什么阴谋诡计,他们都可以施展了。” 柳媚道:“哦!” 庄璇玑道:“咱们冲离此地,就会面对着很多的暗算、阴谋,没有人能生离此地,我想倒不是他们拦截高手会天下无敌,而且,这地方,必然会有很多的杀人埋伏。” 柳媚道:“璇玑姑娘,原来是如此顾虑。” 庄璇玑道:“这只是其一端,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他们自动帮咱们完成一种心愿。” 柳媚这一次真的糊涂了,呆了一呆道:“他们能帮咱们什么。” 庄璇玑道:“咱们如若能对付龙、虎、蛇、鼠四公子,他们必会有更高明的人出来。” 柳媚点点头,道:“怕是如此了!” 庄璇玑低声道:“龙、虎、蛇、鼠如是投入了我们之中,是不是可以增强很多的实力。”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玑姑娘,你是说,咱们要收伏龙、虎、蛇、鼠四公子,也能为咱们所用么?”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们四大凶煞能够辨别是非,他们为什么不能弃暗投明。”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大,龙、虎、鼠三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龙公子抬头望了庄璇玑一眼,冷冷说道:“原来庄姑娘还想把我们收归已用。” 庄璇玑道:“你们都是聪明人,有一天,你们都会从沉迷中清醒过来,我的能力,只是早一点提醒你们?” 龙公子道:“提醒什么?” 庄璇玑道:“你们在活人冢内,是什么身份?” 龙公子道:“护法身份。” 庄璇玑道:“所谓护法,不知诸位护的什么法?你们所作所为,不过都是些杀人的工作罢了,护法其名,和杀手有何不同?” 龙公子冷然一笑,道:“庄姑娘,你对活人冢了解的太少,活人冢不是个罪恶的组合,我们把很多该死的人,保留下来,使他们活下去,想想看,这是多么伟大的仁慈。” 庄璇玑道:“龙、虎、蛇、鼠四公子,可也是该死的人?” 龙公子道:“胡说,我们职责,是保护活人冢的人。” 庄璇玑道:“道理是如此的浅显,想不到聪明如你龙公子者,竟然能用来作为辩词……”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不知那人创造活人冢的用心何在?但我却知道,它必有一种很自私的作用,其实,你们龙、虎、蛇、鼠也都知道,身为此等护法,已是明珠暗投,只是我想不通,有一种什么力量,能使你们这些人,甘愿效命。” 龙公子道:“姑娘不知道的事情很多,而且,你们也很快会进入活人冢内,只有你们身临其境,才知道活人冢是个什么样子?” 庄璇玑道:“龙公子,不用狡辩,你心中实在很明白,过去,你们无往不利,养成了你们骄纵的狂热,积非成是,混淆了你们的良智,但我想到必有一种力量维系着你们,使你们情甘效命。” 龙公子道:“但你永远找不出来,庄璇玑。” 庄璇玑道:“事实上,我也不愿找出来,我只是告诉你们,我希望你们自己觉醒。” 龙公子道:“我们一直很清醒,事实上,实也用不着什么觉醒。”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龙公子,江湖上有很多门户,它们都有一个宗旨,有很多戒规,你身为活人冢的护法,总该知道,你们的宗旨是什么,有些什么戒规吧?” 龙公子道:“活人冢确也有很多的规戒,只可惜,你还没有进入活人冢,告诉你们,你们地无法明白,更不会遵守。”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龙公子,听你之言,我们今日,必有一场生死之战了。” 龙公子道:“活人冢,能在江湖上少为人知,那是因为它有一个最大的秘密。” 柳媚道;“什么秘密。” 庄璇玑道:“柳大姊,这秘密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永远不会说出去。” 龙公子道:“进入接引山庄的人,也从没有一个能完好的离开。” 王杰冷冷说道:“在下就不信这个邪。” 龙公子道:“我们就在证明这件事情。” 庄璇玑道;“龙公子,你认为,你龙、虎、鼠三个人,稳操胜算了么?” 龙公子道:“一个拼一个,龙、虎、蛇、鼠四公子,可以拼到你们四个人,我不信你庄姑娘一个人还能闯得出去。” 庄璇玑沉吟不语。 柳媚道:“庄姑娘,你说一句吧!既然是非拼不可,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拖下去,对咱们有害无益。” 庄璇玑道:“龙公子,可愿意和小妹一搏?” 她突然很直接的向龙公子提出了挑战,不但大出了龙公子的意外,就是四大凶煞,也是有着大出意外的感觉。 龙公子还末回答,柳媚已抢先说道:“这个怎么能叫你璇玑姑娘出手,自然是我们打旗的先上啊!” 庄璇玑摇摇头,道:“龙公子,你是不是敢答应我的挑战?” 龙公子道:“看来,你庄姑娘,似乎是很有把握胜在下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龙公子,我只问你,敢不敢答应我的挑战?” 龙公子道:“只有咱们两个,不许别人助拳,不许别人暗算。” 庄璇玑笑一笑,道:“附带的,还有一个赌注!” 龙公子道:“赌什么?” 庄璇玑道:“我输了,可以随你处置,送我进入活人冢也好,杀了我也好…………” 龙公子接道:“不杀你,也不会送你入活人冢内,我有一个更好的处置你的办法?” 庄璇玑道:“哦!” 龙公子道:“我要把你留在身边,作侍婢、情妇。” 庄璇玑脸上泛起了一抹羞红,但她仍然保持相当的冷静,道:“龙公子,不论要把我作什么,都必须先胜了我才行,是么?” 龙公子道:“你答应了。” 他诚心羞辱庄璇玑,希望激起她的怒火,也使她失去镇静。 庄璇玑道:“我说过,只要你能胜了我,那就随你处置,不过,你如是败了呢?” 龙公子淡淡一笑,道:“我不会败?” 庄璇玑道:“龙公子的信心很强。” 龙公子道:“不错,我是那种信心很强的人。” 庄璇玑道:“龙公子,既是赌,大家都应该下注,龙公子既有胜我把握,为什么不肯作一个承诺。” 龙公子道:“好:只要真的没有人助拳,我如败了,也就任凭你处置。” 庄璇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缓缓向前行了两步,接道:“龙公子,请出手。” 龙公子本来,自己有一套对敌的计划,但却被庄璇玑破坏了。但他对制胜庄璇玑这件事,内心中实有强烈的信心。 举步对庄璇玑行了过来,笑一笑,道:“姑娘,亮兵刃。” 庄璇玑道:“不劳关怀,该用兵刃的时候,我自会有兵刃出手。” 其实,龙公子也是赤手空拳。 真正的武林高手,除非以某种兵刃见长之外,他的兵刃,大都是藏在不为人见的地方。 龙公子冷然一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说,咱们动手搏杀,不用受任何限制。” 庄璇玑道:“对!不论用什么手段、暗器、兵刃、拳掌,各种恶毒的武功,只要龙公子觉着可以伤得了我,那就尽避出手。” 龙公子道:“好!那么姑娘小心了。”突然一拳,击了过去。 好快的一拳,像闪电一般,拳势出手,已到了庄璇玑的前胸。 庄璇玑忽然间向后退了两步。 那快如闪电的一拳,只差那么一寸,没有击中庄璇玑。 庄璇玑没有还击,避开了龙公子这一拳,竟也末再出手。 龙公子呆了一阵,道:“姑娘为什么不向旁侧闪避。” 任何人在避过龙公子这一拳之时,大都会向一例闪开,绝少有人,会向后面闪避,因为龙公子那一拳,直击而来,向后延伸好多,很难预料。 但庄璇玑却直向后退的,避开这一拳。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龙公子这一拳,势道凌厉,这一拳,暗藏的变化,笼罩了左右六七尺的方圆,很凌厉的一拳。” 龙公子脸色一变,道:“你认织我的拳路?” 庄璇玑道:“武功一道,万变不离其宗,龙公子的拳法,我虽然没有见过,不过,这拳势,路道,总还看得出来。” 龙公子道:“高明,璇玑姑娘接在下的龙形十八拳试试。” 他本来满含忿怒出手,但攻出一拳之后,又经过几句交谈,龙公子的火气,突然消退了不少。 但他仍然展开了攻势。 龙形十八拳,果然非同小可,每一招都龙飞凤舞的气势。 只见龙公子的双拳,很快的伸展绵延,站在一侧观战的人,都被那绵密,扩散的拳势,逼的纷纷向后退去。 庄璇玑被龙公子那扩展的拳势,完全的包围了起来。 马鹏回顾了柳媚一眼道:“柳媚,去照顾高空,王杰兄准备和在下一起出手……” 王杰应了一声,行近马鹏。 马鹏脸上泛起了一片冷肃的神色,道:“王兄,你见过兄弟出刀么?” 王杰道:“没有,当今之世,只怕没有人见过马兄出刀,因为,见过的都死了。” 马鹏道:“穿心一刀,本来是一个隐秘,现在,这个隐秘,即将公诸在各位的面前了。” 王杰道:“其实,马兄,可以不必先行出刀,何不让兄弟先出手呢?” 马鹏道:“不!这龙公子的拳势,有如江河之水,绵密而来,不可分割,我攻出穿心一刀之后,只希望能给阁下一个机会,施展你的暗器。” 王杰微微一征,道:“马兄这穿心一刀,仍然不能杀得了他么?” 马鹏道:“老实说,王兄,我没有信心,我只希望这一刀,能伤了他,或是他有些手忙脚乱,给王兄一个机会。” 两人谈话之间,战局突然有了惊人的变化。 只听一阵拳掌交击之声,龙公子那扩散的拳影,突然敛收不见。 只见他手抚前胸,向后退了三步,嘴角间,泊泊流出了鲜血,道:“你…你练的什么武功? 庄璇玑没有回答他。 事实上,龙公子也等不及回答了。 因为,龙公子身子摇了两摇,人已经倒了下去。 虎公子大跨一步,伸手扶住了龙公子。 庄璇玑道:“他死不了。” 虎公子双目圆睁,忽然放开龙公子,一个虎扑,攻了上来。 他真像忽然间扑土来的一只老虎一样。 迅快,猛烈。 王杰像一支射出的箭,直逼了上来。 两人悬空接了一招,各目震退了下去。 庄璇玑吁一口气,道:“虎公子,你听过我和龙公子的话么?” 虎公子道:“听过了,不过龙公子已经战死,这些话,自然也不能算数了。” 庄璇玑道:“他没有死。” 虎公子道:“就算他受了重伤,也是一样。” 庄璇玑道:“他伤的也不太重。” 虎公子道:“哦!” 龙公子并没有摔在地上,因为虎公子放开手的时候,鼠公子却突然窜了上来,扶住了摇摇欲倒的龙公子。 庄璇玑道:“多则半柱香,少则盏茶工夫,他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虎公子道:“哦!” 庄璇玑道:“你们龙、虎、蛇、鼠四公子,目下只有两个人可以动手了,要动手,对你们十分不利。” 龙、虎、蛇、鼠四公子中,龙公子不但排名第一,事实上,他的武功,在四个人中,也是略高那么一筹。 平常时日,这四公子都是以龙公子的决定为主,眼看龙公子倒了下去,虎公子和鼠公子,实在也没有了主意。 庄璇玑这几句话,立刻使他们的斗志,消退了不少。 虎公子轻轻吁一口气,道:“鼠老四,咱们等一等吧!” 鼠公子道:“对!等等看,龙老大能不能醒过来。” 两个人,真的就等了下去,人就守在龙公子的身侧。 庄璇玑说的很真实,不过片刻工夫,龙公子清醒了过来。 只听他轻轻吁一口气,忽然坐直了身子,道:“你们…………” 目光一掠庄璇玑,住口不言。 虎公子道:“我们在等你醒来!” 龙公子缓缓站起了身子,轻轻叹息一声,道:“我们不是她的敌手。” 鼠公子低声道:“龙老大,就算我们不是敌手,也得拼下去啊!” 龙公子道:“不是敌手,拼下去,也是无味的很。” 鼠公子道:“龙老大,不拼下去,难道咱们撤走不成。” 龙公子道:“对!能撤走,那才是上上之策。” 鼠公子道:“龙老大,咱们出道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一次,认败而退,岂不是损失了一世英名。” 龙公子道:“一世英名?” 鼠公子道:“不错,宁可战死,也不能撤走。” 龙公子黯然说道:“鼠老四,战死了,咱们并不是胜了人家,而是一样的败在别人的手中。” 鼠公子道:“反正咱们已经死了,胜败之事,也不用放在心上了。” 龙公子道:“拼不出一个同归于尽的局面,拼下去有什么好处?” 庄璇玑道:“龙公子,生死事小,我想,你们都是不怕死的豪客,不过,死的有没有价值,那才是重要的事。” 鼠公子道:“生死一条命,什么价值不价值,还不都是一样。” 庄璇玑道:“龙和鼠不同之处,也许就在这里了,你不懂的事,龙公子懂。” 龙公子苦笑一下,道:“我?” 庄璇玑道:“对,你!你应该了解一个人生命的价值,人生一世,难免一死,问题在死的是否安心,死的是否值得?” 龙公子道:“璇玑姑娘的意思,我们明白,不过,每个人,不论好坏,都和他生长的环境有关,对好与坏的看法,也有很大的不同,姑娘觉着是好的,我们却未必觉着很好,姑娘觉着是坏的,我们的看法,也许并不坏,璇玑姑娘,对立的环境,培养出的人性的情操,标准有着很大的不同。” 庄璇玑道:“龙公子能说出这些话,是证明你对事物,有着很深的看法,如若我们必须一战,我们之间,必须要分出生死,不过,我希望在末引动彼此的杀机之前,我们能有一点时间,使彼此对事物的看法,能够融通一下,不谈大道理,小妹只请教三位两件事。” 龙公子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活人冢对武林同道,对天下苍生,有些什么帮助?” 龙公子呆了一呆,道:“对天下,有些什么帮助,题目太大,我还想不起来,至于对武林中人,在下倒觉着可以消弭去不少的仇恨、搏杀。”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龙公子,你认为真能如此么?龙公子,你们是不是肯入活人冢?” 虎公子道:“我们是活人冢的护法,自然不入活人冢。” 庄璇玑道:“你们为什么不入活人冢,因为你们了解活人冢,没有人愿意进去,是你们把别人硬投入活人冢去,龙公子,这对人,是不是迫害,情仇恩怨,还有迹可循,但你们却是无缘无故的,把一个人送入了活人坟墓。” 鼠公子道:“那有什么不好,那里面又清静,无嗔无恨……” 庄璇玑接道:“鼠公子,一个人无恨也无爱,他还是不是人?” 鼠公子呆了一呆,答不上话。 庄璇玑接道:“龙公子,我不知道活人冢是什么人主持创办,但我可以断言,你们龙、虎、蛇、鼠,并不是首脑人物,也许,连你们也不明白,他们的目的何在?不过,他们一定有目的。” 龙公子沉吟不语。 庄璇玑道:“小妹请教的第二件事是,你们为什么?为谁效命?为情,为恨,为恩,为自己,至少,这一点,三位应该明白吧?” 龙公子回顾了虎公子一眼。 虎公子道:“为情谊,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们答应了出任活人冢的护法,就应该为他们效命。” 庄璇玑道:“他们是谁?” 虎公子道:“我们的朋友,为什么要告诉你。” 庄璇玑冷冷说道:“你可以不说,不过,事实已经证明了一件事,你们不比别人优越,甚至连我现在几个,也对付不了,我不惜化费唇舌,只希望能使你们在大梦中觉醒过来,想想别人,也想想自己,死要死的有价值,活要活的有意义,现在,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了,你们并不能答覆我什么,如是三位仍然执迷不悟,可以放手一搏了。” 龙公子道:“我们不会和你动手了。” 庄璇玑道:“哦!” 龙公子道:“我们要退走,因为,我们既非敌手,又何必无谓送死。” 目光一顾虎、鼠二公子,道:“咱们走!” 庄璇玑道:“龙公子,你真的不肯回头么?” 龙公子道:“回头,回头干什么,那里没有我的亲友,没有我留恋的故旧。” 庄璇玑柔声道:“回头是岸,我,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龙公子叹息一声,道:“朋友!你们和我只是初识,你们可知道,我杀过了多少人,双手沾了多少血腥。” 庄璇让道:“不管你杀过了多少的人,不管你双手沾上多少的血腥,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回头,譬如今日生。” 龙公子道:“我,我……” 庄璇玑着:“你已经是输给我的赌注,除非你完全不顾自己的承诺、信用。” 王杰冷冷说道:“如是一个人连这一点信用都没有了,活着就不如死了算啦。”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龙公子,严重点说,你已经没有了自决的权利,不论你是否愿意,都必须听命于我。” 龙公子回顾了虎、鼠两人一眼,道:“你们两位觉着咱们应该如何?” 鼠公子道:“兵不厌诈,龙老大,既然是彼此之间敌对相处,那还用讲什么信用和道义。” 庄璇玑捡色一变,道:“龙公子,我能不能杀了你,别人不太清楚,你大概心里有数,不要激怒我,也不要引动我的杀机。” 龙公子默然不语。 鼠公子低声道:“龙老大,这个人真的那么难对付么?” 龙公子道:“鼠老四,她说的是实话。” 庄璇玑道:“你这头老鼠,果然是见不得天光的人。” 鼠老四道:“璇玑姑娘,一个人的姓名可以起错,但他的外号绝对起不错,在下的有些看法,也许和很多人有些不同。” 庄璇玑道:“老鼠,你既然见不得天日,我就杀了你。” 鼠老四道:“璇玑姑娘,死亡威胁不住我,就算龙老大不是你的敌手,你也真能杀了我,大不了一条命。” 庄璇玑道:“你只是一只鼠,所以,我不想和你说道理,龙公子,你怎么说?” 龙老大沉吟了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突如其来,笑的是那么苍凉,笑的是那么悲壮。 庄璇玑微微一皱眉头,道:“龙公子,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龙公子道:“璇玑姑娘,你当真的希望我投奔你的手下么?” 庄璇玑道:“不错。” 龙公子道:“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庄璇玑道:“什么办法?” 龙公子道:“璇玑姑娘,你可是凭着我还可救药。” 庄璇玑道:“你本来,也不是十恶不赦的人。” 龙公子道:“好!那么,庄姑娘愿不愿意嫁给我?” 庄璇玑呆住了。 柳媚却气的一瞪双目道:“龙公子,你疯了,还是你被高烧烧晕了头。” 王杰冷冷说道:“人贵自知,为什么不拿镜子照照你那付德行,就凭你也敢说出这种放肆之言。” 龙公子道:“璇玑姑娘,你怎么说?” 庄璇玑人已逐渐的恢复了镇静,淡淡一笑,道:“我还不明白你的意思?” 龙公子道:“我说的很明白,你如真大仁大慈为怀的人,那就舍身虎,救我出地狱。” 庄璇斑道:“我答应嫁给你,你就可以脱离活人冢。” 龙公子道:“嗯!” 庄璇玑道:“他们呢,虎、鼠两公子,又将如何?” 虎公子道:“你如答应了,我们都追随老大。” 柳媚低声道:“璇玑姑娘,别理他们,三个人,一对半疯子。”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佛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若我的舍身,能使得龙、虎、蛇、鼠四公子,改邪归正,这舍身,自然是也舍得有价值了。” 高空呆了一呆,道:“璇玑姑娘,你千万不可屈服在他们的威胁之下,经过了几番交手之后,我们已有自信,可以对付他们龙、虎、蛇、鼠了。” 庄璇玑道:“哦!” 柳媚道:“璇玑姑娘,你容色绝世,才慧过人,是何等人物,怎么能答应龙公子那种人物的婚约,此事万万不可。” 王杰冷冷说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行走江湖多年,阅人多矣! 龙公子这个人,绝对不配娶你。” 柳媚道:“璇玑姑娘,传下令谕,我们愿意拼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柳大姊,王兄,小妹很感谢你们的关注,不过,我觉着,他们只要是真心的改过向善,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不好?” 高空道:“你……你……” 庄璇玑接道:“我应先表现牺牲的精神,才能使你们心服口服。” 目光一掠龙公子道;“你说,你能把虎、蛇、鼠,三个人都带过来?” 龙公子道:“对!” 庄璇玑道:“虎公子已经有所表示了,我要听老鼠一句话。” 鼠公子道:“龙老大,真能给我娶一个你这样漂亮的龙大嫂,咱们自然要支持他。” 龙公子哈哈一笑,道:“怎么?庄璇玑,你不敢答应了,是么?” 庄璇玑道:“我会答应的……” 龙公子呆了一呆,道:“我说的很认真。” 庄璇玑道:“我答应你的也很真实,难道,你还不相信么?” 龙公子摇摇头,道:“我不信。” 庄璇玑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我亲口允婚,你为什么不相信。” 龙公子道:“唉!庄姑娘,我不是在做梦吧!” 庄璇玑道:“就在一刻工夫之前,我也不相信,我会答应嫁给你。” 龙公子道:“可是,你却亲口答应了,那又为什么?” 庄璇玑道:“因为,我不愿杀你们,也不愿你们再作活人冢的护法。” 龙公子道:“哦!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庄璇听道:“如是仔细想下去,这是我终身大事,细思虑,慢推敲,想上三年,我就不会嫁给你,所以,我不能多想……” 龙公子道:“这么说来,你就算答应嫁给我,也是很勉强了。” 庄璇玑道:“不管我是否勉强,你只是要求我答应你的婚约,我已经答应了对么?” 龙公子道:“庄璇玑,这种事,不可以随便答应。” 庄璇随道:“不管我的心情如何,但我答应了你就算数,眼下有这么多人,都听到了我说的话,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龙公子道:“庄璇玑,你要知道,婚约不只是口头答应,而是要履行。” 庄璇玑吁一口气,道:“我知道。” 龙公子道:“庄璇玑,难道你只为了我们投靠于你,就不惜舍身相报么?”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龙公子,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守这一次的诺言,你已经背弃过一次。” 龙公子道:“这一次,我会遵守,不是为你,那是为我自己。” 庄璇玑道:“为你自己?” 龙公子道:“我龙公子并非好色之徒,但像你庄璇玑这样的美女,举世之间,只怕也难得选出几个,至少,我龙公子以前就没有见过。” 庄璇玑道:“现在,你已经见到了,而且,这个人,也已经答应了嫁给你,对么?” 龙公子道:“不错。” 庄璇玑道:“龙公子,现在,好像是你应该行动的时候了。” 龙公子道:“璇玑姑娘,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非要说个明白不可。” 庄璇玑道;“哦!”龙公子道:“璇玑姑娘真答应了在下的婚事,我要三个月内成亲。” 紧迫而来的压力,使得庄璇玑也有着不胜负荷的感觉。但她过人的才慧,使她仍然保持了相当的镇静,笑一笑道:“好!”高空突然站起冷冷说道:“龙公子,至少咱们要离开这里对吧?总不能在这活人冢内办喜事。”龙公子点点头,道:“那个自然……”目光突然转注到虎公子的脸上,冷冷说道:“虎老二,你怎么样?” 虎公子道:“怎么:咱们真的要背叛主人么?”龙公子道:“是真的,我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难道说了不算。”虎公子道:“好吧!我跟你过去。” 龙公子目光又转到了鼠公子的身上,道:“鼠老四,你怎么样?” 鼠公子笑一笑道:“你是龙头老大,吧们自然是跟着你走了。” 龙公子道:“要想办法救出蛇老二,咱们一背离,他们一定会杀了蛇老三。” 鼠公子道:“我去,带他到这里来。” 龙公子道:“他伤势很重,要虎二哥跟你去。” 两个人一转身,像一双脱弦之箭样,疾射了出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龙公子口齿启动,欲言又止。鬼刀马鹏,突然举步对龙公子行了过去。 他脸上带着微笑,步履也十分安详。庄璇玑一皱眉头,道:“马鹏,你站住。” 马鹏停下了脚步。龙公子道:“马兄,想试试你的穿心一刀么?” 马鹏道:“可惜,被庄璇玑拦住了。”龙公子目光一掠庄璇玑道:“应该让他试试的。” 庄璇玑道:“我不想看你们自相残杀。” 马鹏道:“璇玑姑娘,在下很伤感,也为姑娘不值。” 庄璇玑道:“马兄,不用再提这件事了,如若这是一件恨事,此恨已成。” 柳媚道:“那倒未必……”高空突然叹息一声,道:“柳媚,不要再和璇玑姑娘争执了。” 柳媚道:“为什么?”高空道:“璇玑姑娘决定的很有道理。” 柳媚道:“道理,什么道理,我柳媚就要阻止这件事情,我不能眼看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我也一直有着你一样的想法,但我刚刚想通了。” 柳媚道:“你想通了,我怎么越想越不通呢?” 高空道:“其实,这件事,并不是太难想,只是…………” 柳媚接道:“你干脆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我们听听看,能不能心中服气。” 高空道:“庄姑娘的修为,已到了无我之境,她已不会想到自己。” 柳媚道:“哦!” 高空道:“我只是想通了一点道理,并没有融会贯通,但这一点道理,已经够我不反对这件事了柳媚道:“你越说越玄了。” 高空道:“一个忘我的人,她处理任何的事,都不会把自己的得失算进去,那是至高至圣的想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奉献。” 柳媚叹息一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明白了。” 马鹏道:“惭愧,惭愧。” 龙公子神情肃然,若有所思。 虎公子、鼠公子双双回入厅中。 蛇公子果然被救了回来。 鼠公子放下背在身上的蛇公子,低声道:“龙老大,咱们杀了两个人。” 龙公子点点头。 虎公子道:“只要咱们再晚去一刻工夫,蛇老三就被当作人质了。” 鼠公子道:“我们叛离的消息,已然传了开去,他们正要在蛇老三身上动手脚,我们及时赶到了。” 虎公子道:“为了救人,不得不突出杀手。” 龙公子吁一只气,道:“蛇老三的伤势如何?” 虎公子道:“很严重。” 鼠公子道:“只怕不是养息个三五日可以复元的。” 庄璇玑道:“小妹略通医理,我看看有没有使他早些复原的办法。” 龙公子点点头。 庄璇玑行近蛇公子,蹲了下去,查看了一下蛇公子的伤势,突然出手,连点蛇公子身上七处大穴虎公子道:“你……” 庄璇玑笑一笑,接道:“他很快会醒过来,不会超过一顿饭的工夫。” 鼠老四道:“真有这么灵光么?” 庄璇玑道:“很快就可以证明……” 一声尖厉怪啸声,传入了花厅。 龙公子脸色微微一变。 鼠公子道:“来的好快,好像是,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在等我们一样。” 柳媚道:“什么事?” 龙公子道:“那一声怪啸,柳姑娘听到了。” 柳媚道:“听到了,可是接引山中的调兵遣将的信号。” 龙公子道:“不是,那怪啸声,是代表一个人。” 柳媚道:“什么人?” 龙公子道:“专门克制我们龙、虎、蛇、鼠的人。” 柳媚理一理鬓边的散发,娇笑道:“怎么?还有专门克制你们的人?” 龙公子道:“是!活人冢内,有很多的可怕事,可怕的人,只是江湖上很少传说,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大多。” 柳媚道:“他既是专门克制你们四位,等一会,四位一侧掠阵,由我们四大凶煞来对付。” 马鹏道:“能克制龙、虎、蛇、鼠四公子的人,只怕不是平庸之辈。” “不错,还是男人有些见识,妇道人家,究竟是见识狭小,不足以领袖群伦。” 随着话声,一个黑衣人出现放大厅之中。 他的年纪并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一身细皮白内,尤其一双手,十指纤纤,很像女人的手。 龙、虎、鼠三个人,对这黑衣人,似是有着很大的畏忌,各自向后退了一步,凝神戒备。 马鹏疾行两步,和龙公子并肩而立。 立刻表现出一付同仇敌忾的气势。 黑衣人两道目光,逼注在龙公子的身上,道:“听说,你已背叛了主人?” 龙公子道:“我打赌输给了庄姑娘,人无信不立,在下只好履行信约了。” 黑衣人望望庄璇玑,道:“就是那个小丫头么?” 王杰冷冷说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 黑衣人点点头道:“好!等一会,我要拔下你的舌头。” 目光一掠虎、鼠二公子,道:“听说你们也跟着龙老大倒戈了,而且,还杀了自己的人。” 虎公子道:“龙、虎、蛇、鼠,四兄弟,一向是焦不离孟,龙老大既然赌输了,咱们三个人也是赌注。” 第五章 接刀手法高绝 艺业不减须眉 龙公子脸一红,说不下去。 鼠公子却笑一笑,接道:“那座别院的天地虽小,但却有着最好的供应,最好的酒,最好的厨师,最好的女人,我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庄璇玑道:“哦!” 鼠公子道:“我们也可以离开别院,到洛阳、开封等去玩玩,有很丰富的程仪,化用不完的银钱供应。” 庄璇玑道:“这些供应,对一个身怀绝技的江湖高手,未必就能使他甘愿效命,我想,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鼠公子道:“这个,这个……” 蛇公子接道:“鼠老四,为什么不说下去?” 鼠公子道:“我……” 蛇公子冷冷说道:“怕什么?你不敢说,我来说好了。” 鼠公子道:“不是不敢,而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龙公子道:“说吧!有什么说什么,不用保留。” 鼠公子道:“这里有一种特制的酒,不是天下任何美酒可以替代。” 庄璇玑道:“真想不到,一种美酒,竟也有使人效命的能力。” 鼠公子笑一笑,道:“璇玑姑娘,那种酒不但味道很美,而且,对一个人的体能,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庄璇玑道:“如若有几天不饮这种酒,会有些什么感觉?” 鼠公子的神情,突然间转变的十分严肃,道:“如若有十天不饮这种酒,就会感觉到体能在衰退。” 庄璇玑道:“难道四位还没有发觉,这酒中早已有了药物?” 鼠公子道:“知道,不过,我们知道的晚了一些,知道酒中有鬼时,已经中了酒毒。” 庄璇玑道:“鼠老四,士天不饮那种酒,体能就开始衰退,以后又会如何?” 鼠公子道:“龙老大是我们四人中耐力最强的一个,他最长忍耐了二十一天,没有喝过这种酒。” 庄璇玑道:“那是什么样子?” 鼠公子道:“二十一天,龙老大,完全不像一条龙,像一条虫样,躺在了那里,连动也不会动一下了。” 庄璇玑皱了皱眉头,道:“这么严重。” 鼠公子道:“所以,我们知道,不饮那种药酒,最多只能支撑二十一天,二十一天之后,一个人,不论武功如何高强的人,就无法再撑下去,那时,他连一点的行动能力。也是没有了。” 柳媚道:“那是说,你们就算是要帮我们,最多也只有二十一天了。” 鼠公子道:“只有十天,十天之后,我们就无法和人动手了。”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那里还有没有那种酒?” 鼠公子道:“有!我们那座别院中,还有两瓶存酒。” 柳媚道:“两瓶存酒,可以够你们用几次?” 鼠公子道:“我们四个人,每次要喝一瓶才行,两瓶酒可以用两次。” 柳媚道:“你们不会少喝一点么?如是酒瘾发作,那就喝别的酒。” 鼠公子道:“不行,至少一个人耍喝一大杯酒,力量才够。” 柳媚道:“哦!” 鼠公子道:“那一瓶酒,只能倒够四大杯酒。” 庄璇玑道:“那两瓶酒,可以使你们保持十四天的体能。” 虎公子道:“我们来此之前,都喝过了一大杯酒,我们现在可以撑过十天,如若,还能取得那两瓶酒,我们还可支撑二十天。” 鼠公子道:“咱们背离了他们的事,只怕早已经传了出去,也许他们早已经把酒取走了。” 虎公子道:“蛇老三,你怎么样了?” 蛇公子道:“好多了。” 虎公子道:“好!咱们回去取酒。” 龙公子道:“慢一点。” 目光转到庄璇玑的身上,接道:“对我们四兄弟的处境,大概你已经很清楚了。” 虎公子黯然一笑,道:“强敌过招,对手拼命,总还有一半机会,而我们背叛了活人冢之后,就断绝了生命之酒的供应,非死不可,而且,我们每一个人,事先都很清楚,这一份压力很强,预知死期的煎熬,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一直在想,他用的什么方法,把你们控制得如此严密,原来是生命之酒作祟。” 龙公子道:“在没有取得生命之酒前,我们只有七日好活,珍贵的七天,我们也以能为你尽七天心力。” 柳媚道:“十大之后呢?” 龙公子道:“没有之后,到那一天,我们会自绝而死。” 柳媚道:“那又何苦呢?只要我们还活着,我们都会尽力保护你们。” 龙公子道:“如是我们活着时连自己也不能保护,活下去,也是没有味道得很。” 虎公子道:“就算你们能保护我们,那也只是不让别人杀我们,但我们缺少了那生命之酒,就会枯萎而死,这又岂是你们能救得了的。” 龙公子笑一笑,道:“英雄只怕病来磨,我宁肯轰轰烈烈的死于搏杀之中,也不愿躺在病床上,让生命干枯而死。” 庄璇玑道:“现在我们就到你们的别院去瞧瞧,我们要取得一些你们生命之泉的药酒。” 鼠公子道:“也许他们早已把那两瓶药酒食走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说,那竹林中有很多别院。” 鼠公子点点头。 庄璇玑道:“那控制你们精神,生死的药酒,如右具有那等神效,配方并非易事,加诸你们身上的,也可能加请在别人身上。” 虎公子道:“对!咱们去抢药酒。” 龙公子笑一笑,道:“我看不用了,璇玑姑娘,七天时间,在一个人数十年的生命中,虽然很短促,但就我们目下的形势而言,七天的时间已经很够了,所以,不用为我们四兄弟的生命,耽误了别的大事,影响了璇玑姑娘的计画。” 鼠公子苦笑一下,道:“龙老大说的不错,有七天时间,我们已经足够了。” 柳媚道:“老鼠,你这是什么意思?” 鼠公子苦笑一下,道:“你认为,我们进了活人冢后,还真能活着出来。” 柳媚呆了一呆,未再多言。 对活人冢,龙、虎、蛇、鼠四公子,自然比柳媚了解的大多。 马鹏道:“怎么?鼠兄觉着我们进入活人冢,算是死定了。” 龙公子道:“马儿,鼠老四说的不错,咱们进去之后,生出来的机会,并不大大。”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龙公子,你们的豪气那里去了?” 龙公子道:“在下豪气,只是我已存必死之心,庄姑娘可以放心。” 庄璇玑道:“我知道你们已存了必死之心,有此意志。才能战志昂扬,不过,你们却少了那一份死中求生的观念…………”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你可记得,你对我要求些什么?” 龙公子苦笑一下,道:“璇玑姑娘,这不过是说说算了,姑娘不可认真。” 庄璇玑道:“不管你心中怎么想,但我已经答应你了。” 龙公子道:“算了吧!庄姑娘,你真的答应了,我还有些自惭形秽。” 庄璇玑道:“龙公子,你真的想死么?” 龙公子道:“姑娘,你还不太知道我们的处境。” 庄璇玑道:“哦!” 龙公子道:“在下愿意当众声明…………” 庄璇随摇摇头,道:“不要说下去,不管如何?我们要活下去,你们说的隐密,不但关系着你们,而且,可能关连看整个的活人冢,我们必须取得那些续命的药酒,我要你活下去,多给我一些时间,也许我能为你尽些心力。” 龙公子双目中神光闪动,道:“你真的如此关心我?”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是!我不但关心你,也关心你的三位兄弟。” 这几句话,无限温柔,不但振奋起龙公子的求生意志,也振起虎、蛇、鼠三个人强烈的求生之念虎公子豪气忽生,高声说道:“对!璇玑姑娘说的不错,我们就算一定要死,也要死的轰轰烈烈,现在,我们还没有到死的时候,自己却先失去了活命的信心,这算那门子英雄、豪杰。” 蛇公子道:“二哥说的不错,咱们替活人冢卖命,那一天都可能战死,为什么咱们却一点也不在乎,但却为了那几瓶药酒把咱们给困扰的心神不宁。” 龙公子道:“不管前途多么的艰困,咱们也要振作起精神,应付难关。” 庄璇玑低声道:“现在,咱们立刻行动,先取到几瓶生命之泉的药酒再说。” 虎公子道:“好一在下带路。” 庄璇玑道:“慢一点。” 虎公子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庄璇玑道:“你准备先到那里?” 虎公子道:“自然是先回到我们的住处,先取那两瓶药酒。” 庄璇玑摇摇头,低声道:“不行,他们既然派来了专门对付你们的黑猫王计,那足以说明了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们背离这个组合的事,那两瓶药酒,可能早已经被人取走了。” 虎公子道:“哦!” 庄璇玑低声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错,那竹林别院之内住的人,都和你们一样,也可能都是食用药酒成习的人。” 虎公子道:“这个,我们就不清楚了。” 庄璇玑道:“如是我的推断不错,竹林之内的别院之中,所有的人,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如是,咱们出其不易的先冲入一座别院之中,取得了一些药酒,既可延续你们的生命,我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由那些酒中,找出解除的药物。” 鼠公子道:“看来,璇玑姑娘对医道似是十分在行。” 庄璇玑道:“不错,我身怀的灵丹,功效如何?” 蛇公子接道:“起死回生,我连想都没有想到过,世上会有那样的灵丹。”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那些灵丹,都是我自己炼制而成的。” 蛇公子呆了一呆,道:“真的?” 庄璇玑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蛇公子道:“真要如此,姑娘的精湛医道,实在叫人敬服。”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的医道,相信不错,不过,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蛇公子微微一笑,道:“咱们自己救命的事,自然应该全力以赴了。” 他服用过庄璇玑的丹丸,对她充满着一种信任的敬佩。 只是几句交谈,但庄璇玑却鼓舞起了龙、虎、蛇、鼠公子的求生念头,也激起了他们的拼斗意志。 龙公子带着虎、蛇、鼠,当先步出了花厅。 庄璇玑居中而行,四大凶煞却随护庄璇玑的身后。 龙公子刚刚步出厅门,一枚挟着轻啸金风飞刀,疾飞而至。 那是完全异于一般暗器的飞刀,它盘旋而至,快速如电。 龙公子忽然向后缩退了两步,人已进入了厅门之中,道:“活刀。” 那飞刀真如活的一般,旋飞而来的力量,刚刚好到了厅门口处,突然转向一侧。 龙公子如若再向前多走一步,那寒厉的刀芒,就正好击中他的天灵要害。 王杰凝目望去,只见那飞刀微偏,掠着墙壁,成弧形向上旋飞而去。 轻轻吁一口气,王杰缓缓说道:“力量控制,恰到好处,有此人在世,在下实有负暗箭之名了。 马鹏也觉着,一个人把飞刀运用到此境界,真是有活刀之誉了。只听庄璇玑缓缓说道: “王杰,这飞刀手法,确有如活刀一般,不过,它是借重了构造上的机巧,才能使得这把刀,有着活的感觉,如若他用的是你的暗器,那就未必有你一样的灵活了。” 王杰苦笑一下,道:“就算给我同样的一把刀,只怕,我也是无法用的像他一样的灵活。” 庄璇玑道:“现在,你当然不能,不过,如若给了你三五个月的练习,我相信你会比他们用的更好。” 王杰道:“这就不知道了,姑娘如此看得起在下,在下倒真有些受宠若惊了。” 庄璇玑道:“王杰,不要这样妄自菲薄。”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跨出了厅门。 她本来走在中间,但现在,如突然走在最前面。 龙公子急急说道:“庄姑娘,快些停下来。” 庄璇玑一伸手,拦住了向前奔冲的龙公子,道:“你们都别出来,快些退回去。” 就是这说两句话的工夫,四柄飞刀已然卷袭而至。 四把刀分由四个方向,一齐向庄璇玑攻到。 飞刀将近庄璇玑时,其中两柄忽然向下一沉。 两柄削向前额,两柄斩向腰腹。 任何人,处此情形之下,都很难避开这种刀势的杀伤。 庄璇玑似乎是也没有别的法子,忽的一抬双臂,用腰、腹和双腿,硬接刀势。 旋转的飞刀,正击在庄璇玑腰腹致命所在。 锋刃划破了衣裤,但却掠着庄璇玑身侧而过。 庄璇玑向上升起的身子,又突然落了下来。 龙公子知道那飞刀的利害,低声道:“你伤的很重吧!不取逞能,活刀之上,可能会淬有奇毒。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不用担心,我不是很好么?” 龙公子道:“璇玑姑娘,你如受了伤,不可隐瞒。” 庄璇玑道:“没有的事,我真的很好,这活刀虽然是利害,但可惜,发刀人的力量还没有把握的恰到好处,留给了我逃命的机会。” 龙公子似是有些不相信,两道目光,不停打量庄璇玑。 活刀掠身而过,怎么有人不受伤呢? 果然,龙公子仔细的打量之下,发觉了庄璇玑衣服上有几处破裂的地方。 奇怪的是,衣服上虽有破裂,但却不见有血迹渗出。 那说明白了,庄璇玑的确没有受伤。 虽然,活刀划破了庄璇玑身上的衣服,但却没有伤到她的肌肤。 龙公子心中有些奇怪,也有些敬佩,这庄璇玑武功之高,实在是叫人难以测度。 事实上,不但龙公子感觉到奇怪,就是虎公子等,也都看的茫然不解。 那几柄旋飞而来的活刀,明明是打在庄璇玑的身上,但竟没有伤人。 没有人能想得通,庄璇玑是如何挡过了这几刀的攻击。 但闻金风破空,第二批活刀,又旋飞而来。 这一次又是四柄。 四柄刀,一排飞来,每一柄,相隔有三尺左右。 但在飞刀接近了庄璇玑身前七八尺时,突然间两柄加快,飞向了庄璇玑的咽喉。 这等旋转而来的飞刀,实在不好防备,事前,根本就瞧不出它要飞向什么地方。 庄璇玑突然抬手。 龙公子大声喝道:“不可伸手去接。” 他看到过,一个接暗器的能手,自持手法高明,伸手去接活刀,刀未接住,一只右手却被活刀搅的粉碎。 庄璇玑没有被活刀搅碎,而且,按着了两柄活刀。 王杰这暗器行家,特别留意那柄刀,那柄被称为活刀的刀。 那是两柄很薄而锋利的刀片,交叉在一起,成了十字形。 庄璇玑很快把手中两柄刀投掷在地上。 因为,另外两柄刀,又分由左右两侧攻了过来。 庄璇玑这一次接刀的手法很快,双臂向外一分,两手已接住了两柄飞刀。 她的动作太快,快的别人竟然未瞧出她接刀的手法。 龙公子叹息一声,道:“世上竟然有能接着活刀的人,实在叫人佩服。” 王杰伏下身去,捡起了一柄飞刀,仔细瞧看,活刀的构造,并不复杂,只是两柄柳叶的刀,中间有一个槽口扣连起来,成一个十字形,只是锋刃、刀背的份量上,却不相同,那就是活刀的巧妙之处一种不平衡的平衡,加上巧妙的力道,就是这柄飞刀变成了转轮般的活刀。 活刀整个份量.并不太重,所以,才使它保持了相当的灵巧。 王杰这个施暗器的大行家,心中暗自思量,想来想去,想不出庄璇玑用什么方法,能接住这等不停转动的暗器。 如若这也是一种手法,那就是天下最奇奥的手法。 细看庄璇玑一双玉手,纤纤十指,齐白如雪。 她手上没有带手套,也没有受伤。 除非,庄璇玑已练成肌肤如铁,刀剑难伤的武功。 但王杰不相信她已经练成了那样的武功,也不相信她练成了能接这活刀的手法。 可是,庄璇玑毕竟是接住了。 这就构成了一个隐密,藏在王杰心中的隐密。 其实,在场之人,心中都有着很大的震惊,只不过,不像王杰想的这么透澈罢了。 庄璇玑也没有解释,这就更增加了她在群豪心目中的神秘。 活刀只有杀人,从没有过遗失。 但这一次,却被破去了两轮活刀的攻势。 而且,有四柄活刀落人了对方的手中。 天下第一奇妙的暗器,攻势受了顿挫。 龙公子道:“他们对活刀十分珍惜,这种暗器,从来没有落到外人手中过。” 鼠公子道:“我至少看到过三十次以上,每一次,它都杀了人,万无一失,所以,被称作活刀,武功最好的人,也只能避过一次,但你不但避过了一次,而且,又接下四柄活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庄璇玑道:“我只是侥幸。” 蛇公子道:“在活刀之下,没有侥幸的人,庄姑娘不畏活刀,想来定已练成了刀枪不入的神功。” 柳媚回顾了高空一眼,低声道:“这位庄姑娘,真有点叫人难测高深。” 高空叹息一声,道:“只一点,我不明白,她怎么会答应嫁给龙公子?” 柳媚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妒忌是不是?” 高空低声道:“柳媚,不要吵,我只是在想,这中间有些什么缘故。” 柳媚嗤的一笑,道:“你真的是想不通么?” 高空道:“我实在有些想不通。” 柳嵋道:“可是,我早就知道了。” 这时,庄璇玑已带着龙、虎、蛇、鼠向前行去。 高空故意落后了一些,道:“柳媚,原来你是这么一个聪明的人,告诉我,那是为了什么?” 柳媚笑一笑,道:“兵不厌诈,咱们和四公子敌对相处,自然也用不着和他们讲什历道义了。” 高空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柳媚道:“龙公子在这场搏杀之中,活命的机会不大,他如一死,这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就算他活下去,到时候,庄璇玑也可以不认账。” 高空道:“你错了,柳媚,庄璇玑不是这样的人,不错,她才慧高出我们很多,她能想到我们想不到的事,但她绝对不会赖。” 柳媚道:“除了我说的办法之外,她还有什么法子不嫁给龙公子如说,庄姑娘真的会嫁给龙公子,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高空道:“这就是我想不通的事?庄璇玑用心何在,又如何维护她的诺言,而不会真的嫁给龙公子。” 柳媚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龙公子不算英俊动人,可也不算太丑,女人要嫁人,嫁给龙公子,也算不错了。” 高空冷笑一声,突然加快了脚步,追上了庄璇玑等。 对柳媚的解释,高空不愿再听下去,只好加快脚步追上庄璇玑等人。 出人意外的是,除了活刀一阵攻击之外,再无遇上拦截。 穿过了一片花圃,到了竹林外面。 庄璇玑道:“这片竹林之内,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 虎公子道:“是!我们住的地方,就在那竹林里面。” 庄璇玑道:“这竹林之内,可有埋伏?” 虎公子道:“没有,过去一直没有,但现在是否有,就不知道了。” 龙公子道:“蛇老三,鼠老四,你们两个走在前面。” 蛇老三应了一声,举步向前行去。 鼠老四紧随在蛇公子的身后。 行人竹林四五丈远,看到了一间红色的砖墙瓦舍。 庄璇玑忽然停了下来。 四大凶煞和龙公子等也跟着停了下来。 庄璇玑指着那翠竹环绕中的一座红色瓦舍,道:“那是什么地方。” 龙公子道:“那是别人住的地方。” 庄璇玑道:“什么人?” 龙公子道:“不认识。” 庄璇玑道:“他们和你一样,都是护法的身份了?” 龙公子道:“我们虽然都住在这一个竹林之内,不过,那道竹篱,却把我们完全隔了起来,彼此之间,互不来往。” 璇玑道:“你们也不认识。” 龙公子道:“不认识,这里住的人,虽然常常见面,但却彼此不相往来。” 庄璇听道:“我们进去瞧瞧如何?” 龙公子道:“好!在下带路。” 庄璇玑道:“咱们大家一起进去。” 高空突然一侧身子,道:“我走前面。”忽然间,向前冲去。一向文静的庄璇玑,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了那红墙围绕的院落之中。 只见一个纠髯绕颊的大汉,已经拦住了高空。两个人,在院中对峙。 大厅前面的石阶上,还站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者大约在五十以上,穿看一身宝蓝长袍。 那年轻的,只有二十多岁,穿着黑色的劲装。 高空冷笑一声,道:“朋友,看起来很面善,但我却想不起你是谁了。” 纠髯大汉道:“不过,我认识你,你是四大凶煞中的妙手高空。” 高空笑一笑,道:“不错,四大凶煞很难得聚会一处,但今日,却到齐了。” 纠髯大汉冷冷说道:“四大凶煞在江湖上的声誉,并不太好。” 高空道:“彼此,彼此。” 纠髯大汉道:“至少,这是咱们的住处,但阁下却找上门来了。” 这时,庄璇玑等全都进了庭院。 虎公子突然飞跃而起,扑向那纠髯大汉。那纠髯大汉也一直在严密的戒备之中。 虎公子飞扑向他的同时,他也出了手,双方的武功,似乎都是走的刚猛路子,悬空一击,拳掌接实。 蓬然大震声中,两个人同时落着实地。 虎公子的武功刚猛凌厉,拳势如虎出爪,但那纠髯大汉,竟然能接下这一击,而且秋色平分。 虎公子一击不中,立刻再度跃起,又扑了上去。 那纠髯大汉一点也不示弱,大喝一声,也飞身而起,又迎了上去。 但见掌影幌动,双方悬空交手数招。这一次,双方对拆了四招。 虎公子攻了两招,那纠髯大汉也攻了两招,两个人仍然是平分秋色。 两个人又同时跌落实地。 马鹏低声对王杰说道:“这地方,真的不是个简单地方,似乎是人人都有着一身绝世武功。” 王杰道:“看样子,这地方住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大概都是和龙、虎、蛇、鼠四公子一样的护法身份。” 马鹏点点头,道:“王兄,我想我也该出一次刀了。” 王杰道:“这件事,最好先和庄姑娘商量一下?” 马鹏点点头,信步向庄璇玑行了过去。 他和王杰的谈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庄璇玑却已听到。 马鹏行近庄璇玑时,庄璇玑已抢先说道:“你等等再说吧!” 这时,虎公子已展开了第三度猛攻。 他号称虎公子,攻势的凌厉,也如老虎一般凶猛。 一个虎扑,冲了上去,拳脚并出,攻势猛烈绝伦。 虎公子虽然和人动手,他们感受到虎公子那股凌厉杀气,如虎作势。 现在,他们看到了虎公子出手的气势,果然有如猛虎出押一般,同样一拳直捣,但在虎公子攻出时,就有一股特别凶悍的气势。 但那纠髯大汉的武功,却似是和虎公子走的同一个路子,也是以刚猛、凶悍为主。 两个人,同一种路子,各极凶厉。这样人物,动手相搏,看上去特别的火爆,有时间,双拳相击,硬打硬接,不时的向起了蓬蓬撞震之声。 这两人凶悍的搏斗,一时间,倒是无法分出胜负。 看起来,那纠髯大汉的个子,似比虎公子高大不少,但虎公子的内力、拳劲,却不在他之下。 双方一直是打的八两半斤。 庄璇玑回顾了龙公子一眼,道:“你不认识他们。” 龙公子道:“这里的人,各居一处,虽然,生活上有着很丰富的供应,但却是彼此互不往来。” 高空道:“居处邻接,鸡犬相闻,为什么竟然不相往来。” 龙公子道:“我想这和那生命之泉的药酒有关。”高空道:“这里住的人,都在那生命之泉的药酒控制之下。” 龙公子淡淡一笑,道:“要非如此,这一座竹林内纵有美女、好酒,也不会使这些人物安分。” 庄璇玑点点头,道:“生命之泉的药酒,不但能控制你们的生命、体能,而且,也好像控制了你们的精神。” 龙公子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这么一提,在下倒也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庄璇玑道:“什历事?” 龙公子道:“我们初入活人冢时,还常常想到自己,自从饮了那生命之泉的药酒之后,似乎是,从来没有再想到过自己。” 庄璇玑道:“看来,这生命之泉的药酒,确是世界上最奇妙的药酒了。” 龙公子道:“很奇怪,饮惯了那生命之泉之药酒之后,我们似乎是都变的懒散了,也不太愿意出去走动。” 庄璇玑道:“这就是一种心灵上的依靠。” 柳媚接道:“心灵上的依靠,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里的生命之泉,永远不会断绝,他们心中,也不会有什么顾虑,离开此地之后,他们一直玩不舒适,随时担心体能衰退。” 龙公子道:“不错,这里管束并不严厉,我们可以结队出去,到处游玩,只是,这种想法,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淡。” 庄璇玑道:“时间越久,你们的精神就越受控制,对那生命之泉的药酒,依赖也是越来越深了。”龙公子点点头,道:“目下的情形,确然如此,只是,我们却没有想通过个中的道理。” 柳媚道:“一种药酒,能配到如此程度,想一想,也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庄璇玑故意引诱龙公子等谈论此事,而且,把声音提的很高,自然是有意的让站在厅前台上的两人听到。 果然,那穿着宝蓝长衫的老者,忽然间大声喝道:“孟雷,住手。” 孟雷疾攻两拳,迫退了虎公子,一退九尺,到了台阶之前,道:“周老大,我正打的过瘾……” 蓝衣老者很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似乎是病了很久的人,刚刚由床上爬起来似的。 但孟雷却好像对他很敬畏,只见他冷冷的看了孟雷一眼,孟雷立刻住了还没有说完的话。 庄璇玑道:“马鹏,认识他么?” 马鹏道:“很像传说中的三手判官……” 蓝衣老者接道:“不错,老夫正是三手判官张百年。” 马鹏道:“久仰了,在下马鹏。” 张百年大笑道:“鬼刀马鹏……” 马鹏道:“正是区区。” 张百年道:“江湖传说,马鹏之刀,神奇如鬼,同时突然出现,穿心取命。” 马鹏道:“听说张兄有一只无形之手,能在双方搏杀之中,突然出现,授魂夺魄。” 张百年哈哈一笑,道:“江湖上的传说,虽有空穴来风的谣言,但亦有鲜血集成的事实,但不知鬼刀之说,是属于那一种的传说。” 马鹏道:“一个人,只有双臂、两手,但阁下却被江湖上哄传出三只手来,在下实在是有些不信。” 张百年道:“容易,容易,马兄一试便知。” 马鹏道:“在下正有此意。” 张百年冷冷说道:“等找问过那丫头几句话,立刻奉陪。”目光转注到庄璇玑的身上,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看来,他们还不太清楚前面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接引山庄之中,经常发生这些事情,如非接到令谕,赶往援手的人,根本就不会注意这些。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晚进庄璇玑。” 黑衣少年突然向前行了两步,道:“庄璇玑,江湖上没有听过啊!” 他举止轻浮,带看一脸邪荡的笑意。 第一个看不惯的是高空,冷冷说道:“小子多口。” 黑衣少年霍然转过身子,面对高空,道:“你敢骂我。” 高空冷然一笑,道:“骂你,我还想杀了你!” 黑衣少年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尖厉、刺耳。 高空冷冷说道:“你笑什么?” 黑衣少年道:“我很少听到有人对我说出这等狂傲的话,所以,我觉看很好笑。” 高空道:“今天,你听到了。”黑衣小年的笑容,忽然收敛,右手一伸,欺了过来。 两人距离有一丈四五尺远,但那黑衣少年却先把手伸了出来。 这种打法,本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但这一拳在那黑衣少年打出之后,却一点也不可笑。 原来,他一拳击出之后,整个的身子,忽然间像箭一般冲了过来。 速度快的像闪电一样,拳头一出,已到了高空的前胸之上。 高空右手一抬,大喝一声,道:“来的好。” 右手一招,硬把一拳接下。 双拳尚未接实,黑衣少年的左手,却又一拳击了过来。 他双拳连环击出,一拳快过一拳,一眨眼间,已经攻出了一十八拳。 这十八拳的快速,连高空这样的高手,也是第一次见到。 高空双手并出,才封开了三拳,人向后退出了八步。 黑衣少年冷笑一声,道:“无怪你有点狂傲,竟然能接下我一十八掌。” 高空道:“阁下,还有几个一十八掌,试试看能不能伤到了我。” 黑衣少年道:“好!小心了。” 突然双拳连环,又展开了一轮急攻。 高空这一次虽然早已有备,但也不过是接下六拳,仍然被逼退了八步。 黑衣少年虽然仍是威风八面,但脸上却已经没有了笑容。 这一轮快攻,虽然他仍然占了上风,但他已经感觉到遇上了劲敌。 高空的脸色,也变的十分严肃,第一次,他虽然是被逼退了八步,只接下了三拳,但他心中并不难过,这人的拳法之快,生平仅见,在全然无备下,接下对方三拳,但这一次,自己全神戒备之下,也只接下对方六拳,这使得高空的心中,十分难过。 所以,高空不待对方再有第三次攻势,立刻展开了反击。 但那黑衣少年的反击,仍然是那么快速,高空只攻出了两掌,那黑衣少年又抢去了先机,一连又是一十八拳。 高空凭仗着轻身工夫,又应付过一十八掌。 不过,这一次高空又有了进步,他接下了九招。 黑衣少年一连三轮快攻,都无法伤到高空,不禁怒火暴起,厉声喝道:“你每次都能多接我三招,足见高明。” 高空道:“你拳势虽快,但仍然伤不了我。” 黑衣少年道:“现在,这一次,我一定杀了你。” 马鹏突然行了过来,道:“高老弟,这个人让给我。” 高空道:“不行,江湖上最有名的闪电拳,果然是利害的很,闪电连击十八招,我已经避过了三次,不过,我听说闪电拳还有七招最利害的杀手,没有施用出来。” 黑衣少年道:“原来你早知道了。” 高空道:“不错,天下最快速的拳招,在下也算见识过了。” 黑衣少年道:“好!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最后七招。” 高空道:“在下正在恭候。” 黑衣少年道:“哦!” 高空道:“阁下出手吧!” 黑衣少年双目凝注在高空身上瞧了一阵,缓缓击出一拳。 闪电拳本以快速着称,但那黑衣少年,这一拳却是打出的很慢、很慢。 但高空却感觉到了很大的威胁,刚才,那黑衣少年攻出的拳势很快,快的叫人有些应接不暇。 但那快速的拳势,只攻向一点,但这一拳虽然很慢,但却笼罩了高空身上七处大穴。 那一拳,逐渐接近了高空,但高空仍然无法分辨出他是攻向何处。 这是很奇幻的一招,高空竟然是不知如何应付这一招攻势。 黑衣少年缓慢的掌势,突然间变的十分快速,五指半屈,叩向前胸。 由慢变快,有如闪电。高空一吸气,身子突然间向一侧翻去。 他翻转的虽然快速灵活,但仍然是迟了一些。 高手过招,迟了那么一点,就会有很大的错失。 高空疾快的向后退了五步,伸手按在了前胸之上。 黑衣少年冷冷一笑,道:“高空,这才是第一招。” 马鹏一闪身,拦在了高空的身前,道:“在下领教。” 黑衣少年道:“好!好!最好你们四大凶煞能够联手而战,在下也好放手施为。” 高空收起按在前脚上的右手,高声说道:“马兄闪开,在下还能应付。” 马鹏冷冷说道:“别忘了,咱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保重。” 黑衣少年又举起了右掌。 庄璇玑低声道:“高空,伤的很重么?” 高空本来要强行出手,但庄璇玑这两句话,却发生了很大的劝阻之力,一股涌塞于胸头的佣强之气,顿然消失,点点头,道:“好像被他的指劲点伤。” 庄璇玑道:“快些调息一下,咱们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马鹏的右手,握住了刀柄,左脚微微踏前了半步。 那正是马鹏出刀的姿势。 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鬼刀之下,但却从没有真正看过他出刀的手法。 甚至看不到马鹏手握的刀柄。 他的刀柄也隐在长衫之中,只能由他右手背上累起的青筋,可以看出他限用力的握着刀柄。 马鹏的身躯侧立,双目注视着那黑衣少年,名动江湖的“穿心一刀”,似是就取出鞘了。 这时,突然间人影一闪,鼠公子竟然越过了高空,挡在了马鹏的身前,笑道:“咱们龙老大说,武功一道,相互克制,我鼠老四鼠形八转,就是专门对付闪电拳的武功,请你马兄这一阵,让给兄弟,让我鼠老四能露一次脸。” 马鹏哦了一声,道:“鼠兄如此说,在下倒是不便强行出头了。” 鼠公子笑一笑,道:“多谢马兄。” 忽然一个转身,人已到了那黑衣少年的身侧。 黑衣少年却抢先出拳,快如闪电的拳势,一连十八拳。 鼠公子的身子团团乱转,竟然把一十八拳,全都闪转开去。 他的身法很奇怪,像是老鼠咬尾巴一样,不停的转动。 表面上看去,鼠公子只是在团团乱转,事实上,他却是折转有致,黑衣少年连攻了三次,但却一次也末击中对方。 三次攻势五十四拳,拳拳都从鼠公子的身侧滑过。 鼠公子有一种特殊的武功,那种武功身上滑溜的很,真的像一只老鼠一样,一只全身都有柔溜鼠毛的老鼠。 武功一道,十分奇怪,一种武功,对另一种武功,在某些地方,会形成一种奇妙的克制。 鼠公子避开了对方攻击之后,突然展开反击。 他转动时像一只老鼠,攻击时更像老鼠,事实上,他的武功,也完全走的鼠形路子,连名称都和老鼠有关。第一招“老鼠出洞”,第二招“老鼠盘尾”,第三招“老鼠探爪”。 闪电拳,虽然是天下最快的拳招,但却无法打中老鼠。 老鼠的行动最谨慎,每一招,都带看偷袭的形态。 这黑衣少年有些急了,拳势一变,施出了最后七招杀手。 可惜老鼠的奇异身法,转动的十分灵活,而且,一直是围绕敌人的身子转。 这就使得闪电拳势,有看用力施不上的感觉。 偏偏这老鼠身法,就是这闪电拳的克星。 鼠公子未必会是高空的敌手,但他可以对付闪电拳。 突然间,鼠公子的身躯转动,双脚踏着很怪的步法,双手却疾快的攻出一十二招。 这是老鼠拳法中,十二连环爪。 黑衣少年一轮快拳,封开了鼠公子的攻势,但他没有防到老鼠还会咬人。 鼠公子一口咬中了黑衣少年的左臂。 他被称作鼠公子,确有老鼠一样的尖口、利齿,这一口咬下去,竟然把那黑衣少年的左臂咬下了一块肉来。 一大块肉,连衣服也被咬了一片下来,鲜血淋漓而下。 这一口真还不轻,像黑衣少年那样的人物,竟然也忍不住,失声而叫。 鼠公子突然一拳捣了过去。 他的拳势很奇怪,五指捏在一起,像猴拳,又像鼠爪。 黑衣少年疼的正慌,一个失神,被鼠公子一拳击中了左肋。 这一拳也够狠,膨的一声,击断了一根肋骨。 但见人影闪动,那蓝衣老者忽然之间已到了鼠公子的身前,左手一抬,封开了鼠公子的拳势,双腿连环踢出。 只看到双腿飞动,足影点点,眨眼之间,踢出了廿四腿。 连环快速的腿法,有如闪电、流矢,鼠公子被逼的连退了八九尺远。 马鹏道:“好一轮快速弹腿。” 随着说话之声,人已向前冲了过去。 余音未绝,刀已剌出。 江湖闻名丧胆的“穿心一刀”。 江湖中人,大都知道,马鹏在出刀之前,定然会先摆出一个姿势,却不知道他在飞跃之中,也可以出刀。 那蓝衫老者张百年的连环飞腿很快,但再快的腿法,也快不过马鹏的鬼刀。 一刀穿心。 但那蓝衣老者突然多了一只,一只护在前胸的手,当的震偏了马鹏的刀。 马鹏的刀锋偏左三寸,但仍然洞穿了张百年的身躯,只是,那已不是要害。 鲜血疾快的冒了出来。但张百年的连环飞腿,也踢中了马鹏。 马鹏被踢的飞了起来,摔到六七尺外。 鬼刀出刀快,收刀也快,马鹏人摔到地上的时候,刀已入鞘。 他的刀,本来是隐在长衫之中,刀已入鞘,立刻不见。 马鹏缓缓站起身子,缓缓说道:“我忘了你号称三手判官。” 张百年道:“我也想不到,你在飞扑的时候,还会出刀。” 马鹏道:“唉!一个人真的会有三只手,实在是叫人难信。” 张百年伤口的鲜血,染湿了半边衣衫,道:“鬼刀之名,似乎一点也不夸张。” 马鹏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你阁下,是否还有再战之能?” 张百年道:“我还没有死,自然还可以再战。” 马鹏笑一笑,道:“幸好,我她还有出刀之能。” 张百年道:“好!出刀之能,我有三只手,但连一只也没有受到伤害……” 轻轻吁一口气,接道:“我不知那两腿是否踢得很重,希望你真还有再战之能。” 马鹏被踢的两脚实在不轻,不过,他还是咬牙撑看。 是否还有再战之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马鹏冷冷说道:“我也不大明白那一刀是否伤到了你的要害,因为心的旁边,还有肺,一个人,如是肺伤的很利害,也很难有再战之能。” 张百年苦笑一笑,道:“我如是不想再活下去,就可以动手,至少,我不愿一个人死,咱们可以同归于尽。” 马鹏向前行了两步。 柳媚突然一闪身,到了马鹏前面,道:“小妹柳媚,想请三手判官,试一试我的弹指飞毒如何?” 张百年道:“久仰你飞毒取命之能,今日有幸一会。” 柳媚道:“你可是认为我毒不死你。” 张百年身子摇动了一阵,突然倒了下去。 但他暗藏腰中的另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那只手正指向柳媚。 没有人真的会长出三只手来,但一个人,造一只假手,并非难事。 三手判官那只藏在衣服中的手,是一只铁手,用机簧控制的铁手。 张百年在这只铁手上,下了三十年的工夫,所以,他龙操纵自如,运用的十分灵活,周围四五尺内,铁手长度可及范围之内,这只铁手,都可以伤人,可以当一只真手般的灵活运用。 但最可怕的是,那只铁手约五指,可以弹飞出去伤人,像五指钢筋一样,刺入人身的要害之上。 这只打造巧妙的铁手,使得张百年成名江湖,不知有多少人死伤于这只铁手之下。 现在,他的铁手已然对准了相距数尺的柳媚,只要一松机簧,五根铁指就会疾飞而出,杀死柳媚。 可惜,他还没有发出铁手指就倒了下去。 暗箭王杰救了柳媚。 四大凶煞本不是正人君子,当冷眼旁观的王杰,看出情形不对时,就发出了他的暗器,绝毒无伦的暗器,见血封喉的追魂针。 四大凶煞真要联手,严密配合,江湖上能够对付他们的人,真还不多。 那黑衣少年奋勇冲了过来。 但他刚刚越过张百年的体,立刻倒了下去。 闪电拳虽然快速奇幻,但他必须要近身才能攻出。 但柳媚的弹指飞毒,却可以伤人于一丈左右。 所以,那黑衣少年还没有冲近柳媚,却已死在柳媚的弹指飞毒之下。 庄璇玑默查形势,心中很满意自己的抉择,这四大凶煞联手的力量,知能巧妙的运用,足可抵二十个一流武林高手。 龙、虎、蛇、鼠四公子,眼看到四大凶煞的杀人技术,心中自叹弗如,这四人名动天下,果然各有奇学。 孟雷呆在了那里,他知道张百年和闪电拳,都比他高明,但他竟然没有看清楚两个人是怎么死的蛇公子突然一抖手,一道红索,绕在孟雷的颈子上。 虎公子却冲过去,点了他的穴道。 蛇公子首先亮出了看家的本领,蛇信索。敢情龙、虎、蛇、鼠,也都有着独特的兵刃,只是,都还未亮出来。 满植花树的庭院中,似乎是只有这三个人。 因为,孟雷被制之后,整座宅院一片死寂。 庄璇玑打破了沉寂,缓缓说道:“龙公子,可以带他们进去搜查一下,看看能找出多少生命之泉的药酒。” 马鹏吁一口气,道:“龙兄,兄弟在江湖上走动了十几年,会过不少高人,但在一个地方中,见到如此众多高手,还是弟一次。” 王杰道:“这片竹林之中,不下数十幢瓦舍,似乎是住了不少的人,如若这些人,个个都像这三个家伙一样,那倒真是很难对付了,幸好,他们互不往来。” 柳媚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咱们在江湖上走动,经历过不少的事情,也经过了几番搏斗,但像这样激烈的搏杀,倒是很少有过。” 高空吁一口气,道:“马兄,你的伤势如何?” 马鹏道:“三手判官,不但第三只手利害,他的连环飞脚之快,也是天下少有了。” 高空道:“马兄,你为兄弟…………” 马鹏哈哈一笑,接道:“高兄弟,不要客气,过去,马某从来没有关心过人,想不到关心别人,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高空道:“马兄,在下是问你的伤势如何?” 马鹏道:“不太重。” 庄璇玑道:“伤势虽然不太重,但也要好好养息一下。” 马鹏道:“多谢姑娘关心,在下还撑得住。” 庄璇玑道:“唉!马前辈,咱们只不过小胜一阵,真正的险恶搏杀,还在后面,希望诸位保重。” 马鹏笑一笑,道:“好像受了一点内伤。” 庄璇玑道:“骨头没有断吧?” 马鹏苦笑道:“没有断,不过,好像是有点裂伤。” 庄璇玑道:“这有一粒药物,快些吃下去,尽量坐息一下,骨裂之处,最好找高空给你推拿一下,如是伤势未愈,下一阵的搏杀,就不要出手。” 柳媚道:“璇玑姑娘,你说,下一阵的搏杀,要什么时刻。” 庄璇玑道:“这片竹林中大概都是住的护法,幸好,他们都为生命之泉所控制,不相往来,所以,咱们这一次的搏杀,他们没有援手赶来。……” 柳媚接道:“姑娘的意思是,咱们继续的搜过去了。” 庄璇玑道:“我正想,如何能使这竹林中的护法帮助咱们,咱们总不能连斗数十场,何况,咱们还要进入活人冢。” 柳媚望了高空一眼,道:“这倒是高明办法,借敌人的力量,对付敌人。” 庄璇玑点点头,道:“柳大姊,对这件事,老实说,我没有一点把握,不过,我只是尽力量去试一试。” 这时,龙公子由房中行了出来,每人手中,都提看四个瓷瓶子。 那瓶子,都烧的很精致,上面写看,人间仙露。 庄璇玑取饼一瓶,拔开瓶塞,闻了一阵,道:“这就是控制你们的生命之泉?” 龙公子道:“是!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高手,都陶醉在这药酒之下。” 庄璇玑道:“四四一十六瓶药酒,可保你们数十日的安全,想法子,好好保护这些酒。” 龙公子苦笑一下道:“璇玑姑娘,动手相搏,如想保护这些酒,不受伤害,只怕不是一个容易的事。” 高空道:“想法子,找一个铁箱,或是铁桶之物,也许有保住的机会。” 鼠公子返身而入。 幸好,这里真有一个铁箱子,那本是张百年等放银子的地方。 鼠公子却用来放酒。 十六瓶酒,放满了一箱子,再用棉花、绸布给塞了起来,用布包好,背在身上。 高空道:“好极了,鼠老兄,外面又加了这一条棉被,这十六瓶药酒,保住的机会就很多了。” 庄璇玑道:“这地方,只有住这三个人么?” 鼠公子道:“本来住了四个人,有一个似乎是不在。” 庄璇玑道:“龙公子,就目下的情形而言,我们已经闹的天翻地覆了,为什历还不见活人冢派出围截我们的人。” 龙公子道:“照说,消息早应该传入了主事人的耳中,迟不见他们派人出来,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们还末开始反应,一个是他们暂时无人可派。” 马鹏道:“活人冢,如是这样一个反应迟钝的组合,老实说,那就没有什么可怕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不会的,他们必然是另有目的。” 马鹏道:“另有目的?” 庄璇玑道:“对!也许他们有意的要咱们进入活人冢内。” 柳媚道:“龙公子,你在这里住了不少的时间,难道就瞧不出一点名堂么?” 龙公子道:“接引山庄之内,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 柳媚接道:“所以,你也不清楚。”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他们可能会算错了一件事,咱们未进入活人冢前,先消灭他们一部份护法,虎公子,解开孟雷的穴道。” 虎公子应了一声,伸手拍活了孟雷的穴道。 孟雷一挺身站了起来。 龙、虎、蛇、鼠四公子,团团把他围了起来。 蛇公子冷冷说道:“孟雷,你听着,只要你一动,我们就要你的命。” 龙公子道:“孟雷,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那就是,你们赖以维持体能的生命之泉,已被咱们搜光,一共一十六瓶,不知你们是否收的还有。” 孟雷呆了一呆,道:“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龙公子道:“孟雷,你真的不怕死么?” 孟雷道:“你们杀了张伯年等两人,我还能活得了么?再说,你们取去药酒,只怕我也没有办法活下去了。” 庄璇玑很温柔的说道:“孟雷,他们待你如何?” 孟雷道:“你是说什么人?”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的人。” 孟雷道:“他们么?待我说不上好,不过,他们可以供应生命之泉,使我活下去。” 庄璇玑道:“现在,你可以再找他们去要啊!” 孟雷道:“找谁去要,他们不会给我,我也找不到人?” 庄璇玑心中暗道:这个人有三分浑气,不用和他讲什么道理了。 心中念转,笑一笑,说道:“我想,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 孟雷道:“什么办法?” 庄璇玑道:“别人既然能取走了你的生命之泉,你为什么不去抢别人的?” 孟雷道:“哦!抢什么人的?” 庄璇玑道:“这片竹林之内,住了不少的人,每个人都有几瓶生命之泉,人可以抢你的,你也可以抢人的,不知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孟雷道:“懂,这事很简单,我怎会不懂。” 庄璇玑道:“既然如此,那就跟看我们去抢吧!” 鼠公子道:“孟雷,你认不认识我?” 孟雷道:“你是老鼠,我怎会不认识?” 鼠公子皱皱眉头道:“我也是这接引山庄上的护法。” 孟雷道:“我知道。” 鼠公子道:“咱们的药酒被人抢了,所以,只好来抢你们的,现在,你如肯和我们合作,咱们就去多抢几瓶。” 蛇公子道:“没有药酒,也难活得下去,反正是死定了,为什么不死中求生。” 鼠公子道:“你小子要想清楚,这地方,没有人对你有恩,你也用不着对谁效忠,要不,你自绝死了算啦。” 孟雷道:“我如是能够活下去,我似乎是不愿意死了。” 蛇公子道:“既是不愿意死,那就跟我们走吧!” 孟雷道:“好!咱们走吧!” 蛇公子道:“孟雷,你听看,你如是要跟看我们走,那就要好好的听话。” 孟雷道:“听什么?” 蛇公子道:“去抢生命之泉的药酒,大概人家不会白白的拿给你吧?” 孟雷道:“那是当然。” 蛇公子道:“不白白的拿给咱们,咱们又非要不可,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孟雷道:“什么办法?” 蛇公子道:“抢晌!” 孟雷道:“对!他不给,咱们就抢。” 鼠公子道:“抢!难免要动手打架,所以,这一点,你要想明白。” 孟雷道:“我知道,但抢不到也是死,那就不如抢一下试试了。” 鼠公子笑一笑道:“这就对了,由此刻起,你要听咱们的命令行事。” 孟雷叹一口气,道:“你们这么多人,我要听那一个的才对呢?” 鼠公子道:“自然,要听咱们龙老大的。” 一面伸手一指龙公子。 孟雷点点头。 庄璇玑看两人很直接的说服了孟雷,一直没有接口。 直到此刻,四大凶煞,才明白庄璇玑的利害。 她利用了四大凶煞,收服了龙、虎、蛇、鼠四公子,再利用他们,收服了孟雷。 她未带璇玑堡中一兵一卒,单人匹马,找上了接引山庄赴约而来,竟然能造成如此的局面。 马鹏叹一口气,笑一笑,道:“想起来,咱们是自作聪明,咱们掳走了璇玑姑娘,事实上,却受了璇玑姑娘的利用。” 柳媚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 马鹏道:“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的是,咱们事先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其实,事情一直有很多的破绽。” 高空道:“马兄,可是后悔了?” 马鹏道:“倒不后悔,我只是觉得咱们太呆了一点。” 柳媚道:“不是咱们呆,四大凶煞是笨人,鬼也不相信,而是璇玑姑娘太聪明了。” 高空道:“其实,在下倒有看不同的看法。” 柳媚道:“你有什么看法?” 高空道:“咱们被称作四大凶煞,那是因为咱们所作所为,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事……” 柳媚接道:“高空,你说话留着口德好么? 我们杀人,是为了赚钱,难道这还有什么大错?” 马鹏微微一笑,道:“今天我出刀杀人,是唯一没有收回代价的一刀。” 柳媚道:“世上各行各业,都要赚钱口,咱们这也是一种生意啊!” 高空道:“柳媚,这些年来,你嫌了不少的钱吧?” 柳媚道:“其实,也不算太多,钱庄里也不过存着百把万两银子。” 高空道:“柳媚,算你活一百岁,你还能化多少钱?” 柳媚道:“省一点用,一年三五千两总是够了。” 高空道:“有一千两银子,一年的日子,已可过的不错了,就算你会化钱,一年化个三五千两,那已经是相当的豪华了,你已有上百万银子,存在钱庄中,单是利息,就够你用了。” 柳媚道:“话是不错,不过,我还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嫌银子多的。” 高空道:“柳媚,你存了那么多银子,一旦你被杀了,那些银子,要留给什么人?” 柳媚呆了一呆,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高空道:“现在,你该仔细的想想了。” 柳媚道:“好!我会仔细的想想这一件事,不过,一时之间,只怕也想不通。” 高空道:“有一件事,小弟今日想告诉各位。” 马鹏的神色,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王杰也是若有所思。 仍是柳媚接口说道:“小斑,你还有什么秘密啊?” 高空道:“说起来很惭愧,我虽然名列四大凶煞,但到目前为止,只不过才杀了五个人。” 柳媚道:“那实在很差劲了。” 高空道:“这五个人,两个是在搏斗中,失手杀死,一个是我有意的杀了他…… 柳娟接道:“你杀五个人,赚了多少银子。” 高空道:“一两银子也没有嫌,我不会为钱杀人。” 柳媚略一沉吟,笑道:“对了,你不用杀人嫌钱,你会偷……” 高空笑一笑,接道:“不错,我会偷,但却很少去偷人家的银子,其实,这个世界上,像我们这种人,随便动点脑筋,就可以嫌不少的钱,其实,我们一个人,吃吃化化,能用好多钱?” 柳媚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想过,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了。” 王杰叹息一声,道:“一个人,吃最好的酒菜,穿最好的衣服,住最好的房子,甚至骑一匹最好的马,那都用不了多少钱,但千万赌不得。” 柳媚道:“王杰,原来你还会赌钱。” 王杰道:“我杀人赚的几个钱,都赌输了。” 柳媚道:“王杰,你赚了多少钱?” 王杰道:“总不会比你少吧?” 柳媚道:“一百多万两银子,全部都输光了。” 王杰道:“哼!你见过豪赌没有?” 柳媚道:“豪赌又怎历样?” 王杰道:“我见过一场豪赌,一百多万两银子,不够一夜输的。” 柳媚道:“哦!一夜能输上一百多万,这还得了啊!” 王杰道:“我这一生中,最大的伤害,就是好赌,所有的钱,都被我赌输了。” 柳媚道:“王杰,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杰实在想不明白,不禁一呆,道:“柳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媚道:“我是说,你杀人卖命赚的钱,竟然把辛辛苦苦赚的钱,输在赌上。” 王杰叹息一声,道:“一个人,总有一个毛病,我的毛病就是好赌,所以,我虽然赚了好多钱,但我却一直是一个很穷的人。” 柳媚道:“你把钱都赌输了,自己变成了穷光蛋,我实在替你不值。” 高空微微一笑道:“王兄,你竟然是一个大赌徒,这一点,兄弟倒意外的很。” 王杰道:“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高空笑一笑,道:“王兄,你如是再有什么赌,最好带兄弟一起去。” 王杰道:“怎么?你也很爱赌么?” 高空道:“是啊!我也是一个很利害的赌徒,柳媚说我会偷,事实上,我偷的不多,我的钱大部份都是赢来的。” 王杰道:“高空,这么说来,你也是赌中高手了。” 高空道:“高手,第一流的高手。” 王杰道:“高空,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高空道:“好!你问吧!” 王杰道:“赌钱,究竟有没有鬼?” 高空道:“王兄,你有暗箭之称,手法想来是很快了。二王杰道:“我可以一手发出去十枚赌器,但我却没有办法去偷一张牌,而让人家看不到。” 高空道:“我能,我的道行很高,高到我能换了所有牌,不为人知,不过,我也用不着动什么手法。” 王杰道:“哦!你还有这种本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高空道:“因为,我不知道你很爱赌,而且常败,王兄,凡是赌,都有毛病,只有高低之分,绝对没有无病之赌。” 王杰道:“你不作鬼,不要手法,能不能赢钱?” 高空道:“能!而且,十来十胜。” 王杰呆了一呆,道:“有这种事?” 高空道:“我的眼睛很厉害,只要被我看一会,我能认识三十二张牌…… 柳媚接道:“如是你遇上了会耍手法的人呢?” 高空道:“大家比真本领,我占十成十的胜算,如是遇上了耍手法的人,我会比他们更高明,岂不是智珠在握么?” 柳媚道:“高空,想不到你竟然对赌博也有研究。” 高空道:“柳媚,你可是不太相信我的话?” 柳媚笑一笑,道:“小妹发觉了,你们三个,都有一些人所不知的能耐,超越了你们在江湖上的名气,唉!咱们四个人,应该早一些结交的,也许对我们都有好处?” 庄璇玑似是有意避开去,以便四大凶煞多一些时间谈话。 马鹏道:“患难见真情,要不是庄姑娘把咱们带到这样一个环境之中,四大凶煞,只怕也很难处的这样好。” 柳媚道:“这话倒是不错,平常咱们四个人见了面,不是你对我冷讽热嘲,就是想法子逃避开去,彼此之间,似有很大的隔阂。” 马鹏贴点头,道:“对!四大凶煞,根本上也无法处在一起。” 高空笑一笑,道:“过去,我一直在想着一件事,一旦此事临头了,真不知该如何处置,是一个如何的结果。” 马鹏道:“和我们四个人都有关么?” 高空道:“对!都有关系!” 马鹏道:“什么事?” 高空道:“如是有一天,有一位大雇主,雇我们其中之一,去杀另一个人,咱们应该如何?” 柳媚道:“咱们可以不接这票生意啊!” 高空道:“现在,我相信,有人这么作,咱们四个人,决不会接下这票生意,但如在咱们四个人相处之前,这就难说了,如是对方出了高价,而且咱们也顾虑到自己名誉上的损失,说不定会接下来。” 柳媚道:“你一定不会接的。” 高空笑一笑,道:“我一向不接杀人的委托。” 柳媚道:“王杰,如是有人要雇你杀马鹏,或是杀我,你会不会接受下这笔生意?” 王杰道:“这要看那个雇我的人,出多少银子了。” 高空道:“自然是价钱很大了。” 王杰道:“如若他出的钱太多,我可能会接下来。” 柳媚沉吟了一阵,道:“我想,我也会被巨额的金银打动。” 王杰道:“不过,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就算有一个人,把人世间的财富完全送给我,我也不会接受杀害你们的委托。” 柳媚道:“幸好这件事,一直没有发生过。” 高空道:“唉!如若咱们四大凶煞在江湖上的名气再大一些,我想总会有发生过这件事的一天,四大凶煞,自相火拼。” 马鹏道:“事实上,已经有过了这么一件事。” 柳媚呆了一呆,道:“怎么?马兄,接到过这种委托。” 马鹏道:“对!大概是一年之前吧!有一个人找上我谈生意,他出价三十万银子,买你柳大妹子一条命。” 柳媚道:“想不到啊,我还能值这么多银子。” 王杰道:“你没有答应。” 马鹏道:“没有,不过,倒不是我和柳大妹子有何交往,只是觉着这件事冒险太大,三十万银子虽然数字庞大,但冒的险也大。” 王杰道:“一年前,我正在赌的很穷,如是这票生意找上了我,我就可能接下来。” 马鹏道:“其实,那人要买的不是柳大妹子一条命,包括你王兄也在内。” 王杰道:“我有多少身价?” 马鹏道:“也是三十万银子。” 柳媚道:“乖乖,你要接下来,一下就可以赚六十万银子。” 马鹏道:“不瞒两位说,当时我也确有一点动心,但我想了想,还是没有答应。” 王杰道:“你为什么不答应呢?那时候,他们如找上了我,说不定我就会接下来。”马鹏道:“我不答应的原因,是担心柳大妹子的弹指飞毒,和王兄的冷箭暗算,觉着有些太过冒险,老实说,倒不是为了要顾忌别的什么。” 高空道:“如是他再加多一些银子呢?” 马鹏道:“那我很难说了,因为,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价钱,他们如肯出价到五十万,我想,我也许会答应这件事情。” 柳媚道:“马兄,有没有人化银子买高空的命,同是四大凶煞中人,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马鹏道:“这个,我当时也想到了,不过,不知道原因,现在,我才明白,高兄弟实在和我们有些不同。” 王杰道:“那个人是谁?可曾提到过,为什么要杀我和柳媚。” 马鹏道:“这是行规,恕我无法告诉你们他是谁,不过,有一件事,已经此生不改,以后,不论什么人,也不论他们要化多大的价钱,我也不会接下这种生意了。” 王杰道:“我看,以后我得戒了赌,至少,我也要跟高空学一点赌的学问。” 高空道:“赌字没有学问,只有手法、技巧,十赌九骗,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运气赢钱。” 王杰道:“这么说来,我不是被人骗了很多钱。” 高空道:“如若你继续的赌下去,那就会继续的被人骗下去。” 王杰道:“哦!” 高空道:“除非你也学着去骗别人。” 王杰道:“可恶的很,我要去找他们算账。” 柳媚笑一笑,道:“狐有狐道,鼠有鼠路,你只要以后不赌就行了。” 王杰道:“唉!你们不知道,我现在不但很穷,而且,还欠了一笔赌债。” 柳媚道:“赌债不用还了,只要你不再赌,我想别人也不敢再来找你要债,至于你很穷,我想办法借一点银子给你,我虽非富有,但借给你二万银子,还拿得出来。” 王杰道:“我很担心,我能不能戒了赌,因为,我一生就只有这一个嗜好。” 高空道:“不要紧,以后,我会教你几招手法。” 王杰道:“好!咱们一言为定,我要好好的请你一顿。” 高空笑一笑,接道:“王兄,咱们一言为定,不是兄弟夸口,只要我稍为交你两招,你就可以无往不利了。” 王杰道:“真的有这么灵光么?” 高空道:“不错,王兄如是不信,离开此地之后,咱们立刻可以证明。” 王杰笑一笑,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杀人,但我输的钱太多,一个人,可以赖了别的债,但赌债绝不能赖。” 柳媚笑一笑,道:“我看这世上,唯一可以赖去的债务,就是赌债。” 王杰呆了一呆,道:“柳媚,绝对不能赖赌债,因为,你一赖赌债,立刻得痛苦,不会再有人跟你赌了。” 柳媚道:“原来你怕这个,我还认为你怕赖人赌债,别人会杀了你。” 王杰笑一笑,道:“咱老王这一生,只怕别人不跟赌,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怕。” 柳媚冷哼一声,道:“想你这种男人,不知爱惜金钱,滥赌不息,所以,你永远讨不到老婆。” 王杰微微一笑道:“其实,马鹏、高空,和我一样,都不会有女人嫁给他们。” 柳媚皱皱眉头,苦笑一下,道:“就像我,嫁不出去一样。” 这时,庄璇玑缓步行了过来,道:“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柳媚道:“庄姑娘,我们谈了很多话,这些话,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很普通的事,但我们却从来没有谈过这些事,我们杀了很多人,却不知道人生还有很多的意义。”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姑娘,看来最简单的一件事,中间常常有最深奥的哲理。” 柳媚道;“很多事,似乎是突然而来,可惜,现在我没有时间去想它,璇玑姑娘,我们该走了。” 马鹏笑一笑,道:“我现在也突然有了一个心愿。” 高空道:“是不是想讨个老婆?” 马鹏道:“不!我想进入活人冢内,看一看活的死人,是什么样子。” 王杰笑一笑,道:“马兄,咱们赌一下,我说活人冢内的人都还是真的活着。” 马鹏道:“死的是他们的灵魂和良知。” 庄璇玑摇摇头道:“不是!死的是他们的思想和智慧,他们真的不知善恶,地无法分辨出黑白,因为,他们只有血和肉,撑着一具活动的躯体。” 马鹏道:“我好奇怪,我们有智慧、思想,可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用过它。” 庄璇玑道:“在没有失去思想和智慧以前,知道运用它,总算时尤未晚。” 马鹏道:“对!时尤未晚。” 龙、虎、蛇、鼠四公子站在一侧,听几人的谈话,似乎听得很入神。 直到庄璇玑举步向外行去时,几个人才随在庄璇玑的身后行去。 这片竹林中,散布着很多别墅式的瓦舍,但每一座都紧闭着门户。 就像这竹林中的瓦舍一样,每一幢都互不关连。 王杰和高空同时向前行了两步,越过了庄璇玑,隐隐之间,有带路之意。 庄璇玑表现的智慧、才能,已自然的成了这些人中的领袖。 她的美,令人目眩。 她的才慧令人折服。 她的温柔,令人心生敬爱。 她的武功,又令人莫测高深。 庄璇玑,就是这样一个叫人又爱又敬,又有畏惧的美丽少女。 第六章 过关斩将 她似是已经早已选定了目标,越过了两幢瓦舍,在一座粉红色的瓦舍面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全部刷成了粉红色的瓦舍,看上去很别致。 望望那紧闭的粉红色木门,庄璇玑缓缓说道:“龙公子,这里住的什么人?” 龙公子回顾了虎、蛇、鼠一眼,道:“你们谁知道?” 虎、蛇、鼠,相互望了一眼,面面相觑。 孟雷道:“我知道,这地方住了两个女人。” 庄璇玑道:“两个女人?” 孟雷道:“一个老夫人,一个姑娘,还有侍候她们的两个丫头。” 庄璇玑道:“那个丫头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孟雷道:“这就不知道,不过,我听张伯年说过,他们似是母女两人。” 马鹏道:“母女两人,难道会是……” 柳媚笑一笑,接道:“小妹倒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立刻就知她们的身份了。” 马鹏道:“你有什么办法?” 柳媚道:“咱们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么?” 话还未完,蓬然一声,木门已被跃起的柳媚踢开。 庭院中站着两个人。 两个穿着青色衣服的少女,身佩长剑,并肩而立。 柳媚望望两个青衣少女,笑道:“着你们这两个样子,一定是丫头了。” 这两个青衣姑娘,虽然是扎了两个小辫子,但着年龄两人已经是不大小了,至少应该有二十岁了。 两个少女缓缓把右手握住了剑柄。 柳媚冷笑一声,道:“没有出息,这么大了还在这里作丫头。” 只听一个尖厉、冷阴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好狂的女娃儿。” 随着呼喝之声,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缓步行了出来。 这老妇人老的很利害,却偏偏穿了一身大红衣服。 那身衣服红的像血。血红的衣服,配合着满头白发,看上去十分诡异。 柳媚不认识这个老妇人。 但马鹏认识,冷然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巫婆婆。” 巫婆婆斜着眼,看了马鹏一眼,道:“你是鬼刀马鹏。” 马鹏道:“想不到,巫婆婆竟然还认识在下。” 巫婆婆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因为老身早已经认识你了。” 马鹏道:“婆婆已经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为什么不在家纳福,却跑到这穷乡僻野的接引山庄来了。” 巫婆婆道:“老身不问你,你倒问起老身来了,老身正在奇怪你怎么也来了…………” 望望进入大门的龙、虎、蛇、鼠四公子,接道:“他们这四个人我见过,都是这里的护法,对么?” 马鹏道:“不错啊!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是这里的护法了。” 巫婆婆道:“哦!难道他们已背叛了这里。” 马鹏道:“不错,他们背叛了活人冢,婆婆,你在这里几年了?” 巫婆婆道:“马鹏,你的意思是,希望老身也背叛活人冢了。” 马鹏道:“我不知道活人冢中的人,是什么样子,不过,我只看到你们这些护法,一个个都为生命之泉所控制,实在也是和死去差不了太多。” 巫婆婆笑一笑,道:“马鹏,你也知道生命之泉。”马鹏道:“知道,而且,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你的声誉不太好,但你的人并不太坏,你的脾气暴躁,常常在忿怒中杀人,所以,江湖上对你有些畏惧…………” 巫婆婆冷冷接道:“马鹏,不用说下去了,老身不能走,你既然知道生命之泉,也应该知道老身离开了此地的后果。” 马鹏道:“没有生命之泉,你们是不是活不下去?” 巫婆婆道:“痛苦的是,也死不了,不死不活的日子,那实在是十分难过。” 马鹏道:“婆婆如此大年纪了,难道还把生死之关看的如此重要。” 巫婆婆道:“你可知道,在这里的,不只是老身一个人。” 马鹏道:“我知道,还有令媛。” 巫婆婆道:“你明白就好了,念在咱们相识的份上,老身不追究你们破门而入的事,你们可以去了。” 马鹏道:“婆婆难道仍然执迷不悟么?” 巫婆婆道:“马鹏,老身已很给你面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马鹏道:“巫婆婆,在下既然来了,来者就不善,如是巫婆婆执迷不悟,硬是不听劝告,那就另当别论了。” 巫婆婆冷笑一声,道:“你还能把老身怎么样?” 柳媚道:“杀了你。” 巫婆婆怒道:“小毛丫头,你是什么人,敢对老身无礼。” 柳媚笑一笑,道:“小妹柳媚。” 巫婆婆道:“毒花柳媚。” 柳媚道:“不错。” 巫婆婆道:“这几年江湖上出了四个杀手,除了鬼刀马鹏之外,还有暗箭、妙手、毒花,想来你也是四人中的一个了。” 柳媚道:“巫婆婆说的四个人,今天都到齐了。” 巫婆婆道:“除了鬼刀马鹏,老身认识,余下的三个小辈,老身还末见过,谁是暗箭,谁是妙手?” 王杰冷冷道:“你真要见识么?” 五点寒星,梅花并齐而出。 巫婆婆右袖挥动,只一卷,五颗银莲子,尽都被巫婆婆长袖卷去。 冷笑一声,巫婆婆缓缓说道:“雕虫小技,也在老身面前卖弄。” 高空道:“在下妙手高空。” 突然一伸右掌,推了过去。 巫婆婆左手一扬,封了过去。 高空突然向后退去。 巫婆婆道:“高空,你只能攻一招。” 高空一伸右手,道:“巫婆婆,你的玉簪。” 巫婆婆呆了一呆,道:“你………” 高空道:“妙手高空,不是让人叫着玩的。” 马鹏笑一笑,道:“巫婆婆,撩起你的裙角瞧瞧。” 巫婆婆撩起裙角,只见裙角上插着两只银针,又是一征。 王杰冷笑一声,道:“那针上有毒,不可手触。” 巫婆婆笑一笑道:“看来你们四个人名不虚传。” 马鹏道:“巫婆婆,名无幸至,四大凶煞纵横江湖很多年,仍然活着,自然是有点道理。” 柳媚道:“婆婆,要不要试一试我的弹指飞毒?” 只听冷漠而清脆的声音,道:“娘,不要怕,别被他们唬住了。” 一个二十四五的黄衣女子,缓步行了出来。 巫婆婆道:“英儿,他们已经证明了他的绝技。” 薰衣女子道:“娘!那是障眼法,他们分散你的注意,然后施为,暗箭的毒计,就在高空和你动手时射出的。” 巫婆婆道:“孩子,一个一个的来,我不会怕他们,但如他们四个联手,那就很难对付了。” 黄衣女子道:“娘!咱们也有四个人,其实咱们母女联手,就可以对付他们了。” 巫婆婆道:“好!至少,咱们可以自保。” 马鹏叹息一声,道:“巫婆婆,你还不醒悟么?” 巫婆婆显然是在犹豫难决。回顾了那黄衣女子,道:“我觉着这马鹏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娘!难道你想背离活人冢?” 巫婆婆道:“其实,他们待我们并不很好。” 黄衣女子道:“不错,他们对我们不算好,但他们可以供给咱们生命之泉的药酒,咱们只要少了这药酒的供应,不用有人杀咱们,咱们自己就会毒发而死了。” 巫婆婆点点头,道:“马鹏,你们都听到了?” 马鹏道:“听到了。” 巫婆婆道;“我们一旦离开此地,那是非死不可了,你既然明白了,想来,不会逼我们离开此地了。” 马鹏道:“巫婆婆,很抱歉,你知不能背离活人冢,咱们只好先把你们消灭了。” 巫婆婆道:“杀了我们?” 马鹏道:“情非得已,还望你多多的原谅。” 巫婆婆突然纵声大笑,道:“这些年蛰伏此地,似乎是已经磨去了我的壮志、锐气,想不到,你们这些后生小子,竟然也敢对我如此的放肆无礼了。” 马鹏笑一笑,道:“你常居此地,该认识他们吧?” 伸手一指龙、虎、蛇、鼠四公子。 巫婆婆道:“龙、虎、蛇、鼠。” 马鹏道:“对!他们也是活人冢的护法,也在生命之泉的药酒控制之下,但他们却照样背离了活人冢。” 巫婆婆道:“他们死定了。” 马鹏道:“那也是数月之后的事了,我相信巫婆婆这里会有相当存量的药酒,带上这些药酒,可以使你们维持几个月的性命,但如巫婆婆硬要为活人冢效命,甘为鹰犬,只怕很难活过一个时辰。” 巫婆婆怒道:“你在威胁我?” 马鹏道:“不是威胁,在下所说的很真实。” 巫婆婆道:“就凭你马鹏那招鬼刀……” 马鹏的伤势还末痊愈,但却豪气干云的说道:“不错,一刀穿心,到现在为止,区区的刀下,还没有活命之人。” 黄衣女子突然举步迎了上来,冷冷说道:“马鹏,纵然我娘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 柳媚道:“很奇怪,你这个小毛丫头,是不是有毛病,不知死活,不分是非。” 黄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们活的很好,你们找上门来,硬要把我们拖入漩涡之中,是何用心。” 柳媚格格一笑,道:“巫婆婆,你这个宝贝女儿,为什么会这样留恋活人冢呢?” 巫婆婆道:“因为,这里面很安全。” 马鹏道:“巫婆婆,难道你一定想证明什么?” 黄衣女子接道:“马鹏,你应该明白,你们这么多人,找上这座宅院之中,而我一点都不害怕,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么?” 柳媚道:“哦!这么说来,你是有仗恃了。” 黄衣女子道:“其实,有些事用不着多问,也应该有些明白了。” 庄璇玑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姑娘,我想你一定有什么奥援,何不叫他出来,给我们看看。” 黄衣女子道:“你是什么人?” 庄璇玑道:“我叫庄璇玑。” 柳媚道:“璇玑姑娘,她说的一字一句,你都好好听着,包管你一生受用不尽。” 黄衣女子冷冷说道:“不论她是谁,我也不会听她的。” 庄璇玑笑一笑,道.:“姑娘,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再加上龙、虎、蛇、鼠四公子,你们母女联手,也只能支撑个三五招。” 柳媚道:“对!咱们时间宝贵,用不着拖延了。”忽然右手一探,抓向那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右手一沉,避开了一望,左手突然反击,一连八掌。 她一手攻敌,连绵八掌,招数之快,完全出人意外。 一个女人,把左手掌练到如此境界,实在不是容易的事。 但这黄衣女子办到了。 无怪她骄狂,确有一身人所难及的武功。 柳媚几次想施展弹指飞毒,可是那黄衣女子的八掌攻势,连绵于一气呵成,竟然没有给他施展的机会。 黄衣女子攻过了八掌之后,忽然间向后退开五尺。 柳媚停下了脚步之后,才发觉自己被逼退了七八尺远。 这一轮攻势的激烈,乃柳媚在江湖上极少遇到的快速攻势。 庄璇玑点点头,道:“巫婆婆,令媛的武功不错,看来,似乎是尤在你之上了。” 巫婆婆肃然的说道:“老身不敢掠美,这武功不是我传给他的。”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明白了。” 黄衣女子冷笑了一声,道:“你明白什么?” 庄璇玑道:“姑娘是活人冢内很重要的人物。” 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你这么看得起我……” 庄璇玑接道:“姑娘,现在的身份是……” 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你何不猜猜看。” 庄璇玑道:“看来,你好像是这片竹林中的主裁人物。” 黄衣女子道:“嗯!” 庄璇玑道:“我现在,还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们似乎是早知道了我们的行动,不知道,为什么你们竟然不肯下令截击。” 黄衣女子笑一笑,道:“你觉着你们自己很聪明?” 柳媚道:“至少,我们不太笨吧?” 黄衣女子道:“很笨,很笨,对龙、虎、蛇、鼠的背叛,有些出了我们的意料之外,其他的,都是我们的有意放纵。” 庄璇玑道:“哦!我说呢?像我们这样惊天动地大闹,你们竟然会不知道。” 黄衣女子道:“庄璇玑,在这片竹林之中,住了很多的护法,但这中间有很多人,已经是老迈了,那生命之泉的药酒,侵蚀了他们的雄心,也有很多人,对活人冢生出了背叛之心,这些人,我们早就想除了他们,借你们的手,把他们杀了,那岂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么?” 庄璇玑点点头,道:“原来,这也是你们安排好的。” 黄衣女子道:“还有一点出我意外的是,你们怎么会一下子,找到了这个地方。” 庄璇玑道:“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不应该把你这幢房屋颜色刷的很特别。” 黄衣女子道:“颜色也很重要么?” 柳媚道:“你把这个房屋,刷的颜色与众不同,花里胡俏的,难道别人还瞧不出来么?” 黄衣女子笑一笑,道:“本来,你们还可以纵横自如一阵,至少,可以发一下心中之气,但现在,你却走错了门。” 庄璇玑道:“哦!” 马鹏冷冷说道:“你这毛丫头好大的口气,咱那里错了?” 庄璇玑道:“姑娘是不是早有准备了?” 黄衣女子道:“不错,早已有准备了。” 庄璇玑道:“好!泵娘可以把你的准备亮出来了。” 黄衣女子道:“好!反正早晚我们免不了一场恶战。” 庄璇玑道:“对!泵娘,如若还不请他们现身,只怕姑娘就没有机会再请他们出来了。” 黄衣女子淡淡一笑,道:“我巫蝶在江湖上闯荡过不少年,也见识过不少的事,我既然不怕人多围攻,自然是早有准备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巫蝶姑娘,不管你这宅院中有些什么布置,不管这宅院中安排了些什么高人,但我们既然来了,就算龙潭虎穴,我们也要见识一下。” 马鹏道:“巫婆婆,看来你是管不住你的女儿了。” 巫婆婆道:“儿大不由爹,女儿大了,她不肯听我的,我有什么办法?” 庄璇玑道:“巫婆婆既然是没有存下和我们敌对之心,那就请到一侧,袖手旁观吧?” 不知巫婆婆,是真的对女儿不满呢?还是对女儿充满看信心,果然,一转身,走向一侧。 庄璇玑玉手一挥,道:“围起来。” 四大凶煞、龙、虎、蛇、鼠,八个人一齐出动,分不同的方位,把巫蝶给围了起来。 巫蝶并没有招请援手,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动。 高空冷冷说道:“巫姑娘,你很沉着。”一伸手,抓了过去。 庄璇玑道:“且慢出手。” 高空的动作很快,右手一探,五指已笼罩着巫蝶身上三处大穴。 但他听到庄璇玑喝叫之言,疾快的收手而退。也就不过是寸许之差。 收住掌势,回顾了庄璇玑一眼,道:“姑娘,为什么要在下停下手?” 庄璇玑道:“在妙手高空之下,她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乃有所恃,倒要先问她几句才行。” 高空道:“江湖上,阴险难防,问她,她也不会对咱们说实话。” 庄璇玑缓步向巫蝶行了过去,一面说道:“巫姑娘,看来,我是第二次低估你了。” 巫蝶笑一笑,道:“你实在是个很聪明的人。” 庄璇玑道:“哦?” 巫蝶道:“如若高空不是被你及时喝止,此刻,只怕人已经倒下去了。” 庄璇玑道:“嗯!泵娘会用毒?” 巫蝶摇摇头,道:“不会,我娘会,不过,我娘用毒手法,我一直觉着她不够高明,所以,我没有学。” 庄璇玑道;“那是一种伤人的武功?” 巫蝶道:“也不是。” 庄璇玑道:“这叫小妹也想不出来了。” 巫蝶道:“办法很多,你可以要他们试试看?总不能让我告诉你吧?”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想,还是我自己试试好些。” 王杰道:“在下代姑娘试试?” 庄璇玑道:“不!我自己来。” 举步行了过去。 场中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庄璇玑如何应付,也想看看巫蝶究竟仗恃些什么? 庄璇玑走的很慢,但仍然接近了巫蝶。 巫蝶真的是很沉着,一直静站着不动。 庄璇玑缓缓伸出右手,扣向巫蝶的右腕。 巫蝶一侧身子,右肩向庄璇玑的右手迎去。 庄璇玑突然收回右手,右肘一曲,撞向了巫蝶的肩上。 四周看的人,都看糊涂了,巫蝶以右肩撞向庄璇玑,算不得什么武功,庄璇玑以肘换掌,也算不上奇学妙招。 但见右肘和右肩,撞个正着。 巫蝶身不由己的被这一肘撞的向前奔了两步。 庄璇玑却自行向后退了一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巫蝶霍然回过身子,道:“你,准备后事去吧!” 庄璇玑道:“我看用不着,小妹会活的很好。” 巫蝶打量了庄璇玑两眼,道:“你的右臂是否已经有麻木的感觉。” 庄璇玑道:“不觉着,我只是有点微微作痛。” 巫蝶眨动了一下眼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说姑娘穿的内衣是一付针甲。” 巫蝶道:“对!很尖厉的毒针,不论一个人内功如何高强,也无法阻止那些尖针刺入。” 庄璇玑道:“这就是你的仗恃了。” 巫蝶呆了一呆,道:“你真的没有事?” 庄璇玑道:“你看呢?巫姑娘如是不信,何不出手试试?” 巫蝶道:“我不太喜欢伤害人,但我也恨别人伤害我,所以,我一向不放过伤害我的人。” 忽然欺身而上,一揩点向庄璇玑的前心大穴。 庄璇玑和巫蝶一样的沉着,不闪不避,竟似准备硬接一击。 巫蝶的指锋将要接近到庄璇玑的前胸时,突然停了下来。 她心中本就多疑,眼看庄璇玑不肯闪避,就立刻停了下来,道:“庄姑娘,你也早有了准备。” 庄璇玑笑一笑,道:“一个人作了一付针甲,穿在身上,这件事,也亏你想得出来,老实说,穿着一付针甲的事,在江湖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大概也是第一个穿这种衣服的人了。” 巫蝶道:“无独有偶,我想你的身上,也有些古怪吧?”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会多疑的,所以,我不用闪避。” 巫蝶道:“我不信,你会赌自己一条命。” 庄璇玑道:“就是我料定了你不相信,所以,我才不会闪避。” 巫蝶摇摇头,道:“你如真的没有伤在我毒针之下,那已证明了一件事,你也早已有了保护自己的准备。” 柳媚突然扬指一弹,一抹毒粉,飞了出去,道:“巫蝶,你身上穿着针甲,可以伤人,但不知能不能避毒。” 巫蝶忽然一跨步,就像突然间离弦的弩箭,射向了柳媚。 人还未到,掌势已疾飞而出。 高空一脚飞来,封住了巫蝶的攻势。 巫蝶冷哼一声,道:“群攻。” 忽然一个转身,鲤鱼打挺,跃了起来,避过了高空一脚,身子一侧,撞向了柳媚。 庄璇玑道:“不可以和她的身子相触。” 王杰忽然一拳击了过来。 巫蝶冷哼一声,暗道:找死。 反以身躯,向王杰的身上迎了过去。 王杰疾攻的拳势,眼看就要往巫蝶约右肩撞上,忽然由袖中飞出一根铁棍,一弹而出。 巫蝶看到了,但事情太过突然,闪避已不及。 但她仍然一吸气,向一侧让去。 可惜,仍是晚了那么一点,王杰袖中飞棍,仍然击中了巫蝶的右肩。 巫蝶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五尺,脸色一片苍白。 高空微微一笑,道:“王兄之名,果不虚传,这袖中飞棍.一招,实有画龙点睛之妙。” 王杰道:“夸奖,夸奖。” 目光转到巫蝶的身上,接道:“用不着璇玑姑娘出手,要杀你,只要我们四大凶煞联手,就可以绰有余裕了。” 巫蝶可能受了伤,但却受伤不重。 她的神情很冷肃,双目中暴射出忿怒的光芒,冷冷说道:“好!很好,四大凶煞联手,果然是有一点道行。” 高空笑一笑,道:“巫姑娘,咱们四个人联手,对付你巫蝶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小题大作,最好把你埋伏的人手,一起找出来,大家拼个胜负出来!” 巫蝶冷冷说道:“好!你们既然要决心一并,那就要你们开开眼界吧!” 说完话,突然举手,互击三掌。 只听一阵步履之声,传了过来,人影闪动,四个穿着黄衣的大汉,突然由内室中涌了出来。 四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年龄也在伯仲之间,大概都有五十余岁。 鬼刀马鹏打量了四人一眼,道:“姑娘,只有这四个人么?” 巫蝶冷冷说道:“只有这四个人,也就够诸位应付了。” 马鹏左脚微微向前踏出半步,道:“在下不相信,他们都是三头六臂的人物。” 他已经摆出了出刀的架式。 庄璇玑突然叫道:“且慢出手。” 马鹏手已握住了刀柄,闻言向后退了一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庄璇玑道:“你们仔细的瞧瞧他们,是不是认识?” 王杰凝目望去,口中缓缓说道:“不错,这四个人之中,有一个,我似乎认识。” 庄璇玑道:“那一个?” 王杰道:“左边第一个。” 庄璇玑道:“还认出他是什么人么?” 王杰道:“好像是左手刀封平。” 马鹏、高空,全都把目光投注在那四个黄衣人的身上。 左手刀封平,是中原有名的刀客,二十年前,纵横中原武林道上,声誉卓着,名震一时,但近年来,却突然销声匿迹,想不到却会在此地出现。 庄璇玑道:“诸位仔细瞧瞧,他们和一般人,有些什么不同?” 马鹏道:“好像目光有些不对?” 庄璇玑道:“不错,他们的目光有些痴呆。” 巫蝶笑一笑,道:“璇玑姑娘,你实在很厉害啊!” 庄璇玑道:“巫姑娘也瞧出来了。” 巫蝶道:“我不是瞧出来,我是根本就知道。” 庄璇玑道:“哦!” 巫蝶道:“他们都有病,不过,是很轻微的痛,而且,这种病,不会影响他们的武功…… 庄璇玑接道:“是不是还有一些帮助。” 巫蝶软口气,道:“对于你庄姑娘的聪明,小妹实在是不得不佩服了……” 庄璇玑道:“巫蝶姑娘,不用客气,这些人中,既然有左手刀封平,其他三位,想来也都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巫蝶笑一笑,道:“不错,他们也都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不过,我不会告诉你们,他们是什么人物,除非你自己能够认出来他们是谁。” 庄璇玑道:“其实,他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没有了自我,对么?” 巫蝶道:“不错,他们已经没有了自主的能力。” 庄璇玑道:“想来,这就是活人冢内的活死人了。” 巫蝶笑一笑,道:“只能算对了一半,但我仍然很佩服姑娘才华。” 庄璇玑笑道:“巫蝶姑娘,这不值得夸奖,不过,我倒想请教巫姑娘另外一件事情。” 巫蝶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这些人,失去了自主的能力,和人对阵搏杀,万一死在别人手中,那岂不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么?” 巫蝶道:“庄姑娘,这些道理太深奥,小妹还不到通达的境界,咱们不谈,不过,小妹倒是有件事,想和姑娘谈谈。” 庄璇玑道:“好!你吩咐。” 巫蝶道:“庄姑娘,你们在这里纵横自如,难道我们真的不知道么?我们不如拦阻,不过是有意的放纵罢了。” 庄璇玑点点头,道:“这一个,我们早想到了,你们必有作用。” 巫蝶道:“还有一点,只怕是姑娘想不到吧?” 庄璇玑道:“哦!” 巫蝶道:“有人看上了姑娘,看上了你的美丽,也看上了你的才华,下了一道令谕,不许伤害到你,这就是我们这里有很多埋伏,没有对你发动的原因。” 庄璇玑道:“这一点,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 巫蝶道:“庄姑娘,这里的实力强大,不是任何一个武林门派可以抗拒,你的才智过人,我相信,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了。” 庄璇玑道:“但就我目前所见,实在感觉不出有什么惊人之处。” 巫蝶道:“那是因为我们没有认真的截杀。” 马鹏道:“现在姑娘准备全力的出手了。” 巫蝶摇摇头,道:“我们如是真的存了杀你们的用心,只怕现在诸位骨已寒,那重重拦截,只不过是给了你们一点颜色而已。” 庄璇玑道:“巫姑娘的话,可是已经说完了。” 巫蝶道:“没有。” 庄璇玑道:“恭聆下文。” 巫蝶道:“看上庄姑娘的那个人,在这里很有权势,他不希望姑娘受到伤害,所以他准备请姑娘看看活人冢的真实面目。” 庄璇玑点点头。 巫蝶道:“庄姑娘,看过了活人冢之后,姑娘只有两个选择了。” 庄璇玑道:“什么选择?” 巫蝶道:“一个是留下来,一个是死亡。” 庄璇玑道:“要我自绝么?” 巫蝶道:“我想这一点,只怕你姑娘不会答应。” 庄璇玑道:“对!我不喜欢自刎一死,要我死,只有一个办法,你们找个人,把我杀死。” 巫蝶笑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那位看上你的人同意,我会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杀死你。” 庄璇玑道:“有什么条件?” 巫蝶道:“没有了,你可以进去活人冢内开开眼界了。” 庄璇玑道:“他们呢?我带的这些人,是不是都可以进去。” 巫蝶道:“最好你姑娘一个人进去。” 庄璇玑笑道:“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了。” 巫蝶道:“姑娘有人保护,但他们没有,进入活人冢内,他们可能随时会死。” 马鹏冷冷说道:“活人冢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油锅。” 巫蝶道:“不是龙潭虎穴,但却比龙潭虎穴更可怕。” 王杰道:“咱们敢来,就不会害怕。” 巫蝶笑一笑道:“你们一定要去罗。” 庄璇玑道:“如是他们不能同行,我也许也会拒绝你们之请。” 巫蝶道:“他们不能去,姑娘就也不准备去了?” 庄璇玑道:“去!只是不接受你们的邀请,而用我的办法进去。” 巫蝶道:“打进去。” 庄璇玑道:“这地方距离活人冢不会太远,何况,还有龙、虎、蛇、鼠四位帮忙,我想找到活人冢,不会是一件太难的事。” 巫蝶沉吟了一阵,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柳媚怒道:“鬼丫头,有什么好笑的?” 巫蝶道:“庄姑娘,如是他们进了活人冢内,有了伤亡呢?” 王杰道:“那只怪老子命短。” 巫蝶双目神光暴射,道:“王杰,这一群人中,如是有人要死,你就是最先死亡的一个。” 王杰道:“老子该死很多次了,但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活着。” 巫蝶气的全身微微抖颤,但她还是忍了下去。 马鹏笑一笑道:“巫蝶,你老娘和我们平辈论,王兄自称一声老子,也不算占你的便宜。” 巫蝶长长吁一口气,道:“庄璇玑,你本是文文静静的姑娘,想不到却带了这么一群粗人。” 庄璇玑道:“他们虽然粗暴一些,但总比一群痴呆的人好一些。” 巫蝶道:“利口丫头………” 庄璇玑接道:“巫姑娘,我随时可以改变自己的主意,你最好对我客气一些。” 巫蝶呆了一呆,道:“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也许我看过了活人冢,真会被那一股气势给吓住,也可能身不由主的留下来,那时候,巫姑娘,咱们是不是同在一处共事么?” 巫蝶点点头,道:“是!” 庄璇玑道:“你想想看,那时,我如是想报复你,是不是有机会?” 巫蝶默然不语。 庄璇玑道:“我的一切,都还未作最后的决定,所以,你最好留一点日后的相处之情。” 巫蝶突然放下了笑脸,道:“好!小妹就胆大的作主,你带着他们进去吧!不过,我不负他们可能会死的责任。” 王杰道:“这个不劳费心,如是我们死在活人冢内,只怪我们命该如此了。” 巫蝶笑一笑,道:“既然如此,诸位请吧。” 右手挥动,四个中年大汉,突然又退回房中。 高空一直很留意她的举动,但仍然没有瞧出来,她用的什么方法指挥这些人。 那是一个极大的秘密,任何人,只要知道了这个秘密,就可以指挥这四个一流高手。 庄璇玑忽然吁一口气,道:“巫姑娘,有没有一个人,带我们去。” 巫蝶道:“有!只不过不是小妹。” 庄璇玑道:“对姑娘,我们不敢有劳……” 放低了声音,接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巫蝶道:“你是问看上你的那个人啊?” 庄璇玑点点头。 巫蝶笑一笑道:“这一点,小妹不便讲,也不敢讲,我只知,他在这里很有权势,真真正正的权势。” 庄璇玑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巫蝶接道:“我的意思很明显,我只能说这些,你不要再问了,就算你知道了,也不用说出来。 柳媚道:“这也是你不敢要他们出手的原因?“巫蝶道:“算你的运气好,占了别人的光。” 柳媚冷笑一声,道:“那倒未必见得,真要放手一并还不知谁胜谁负。” 马鹏突然叹息一声,道:“巫婆婆,我发觉了一件事。” 巫婆婆道:“什么事?” 马鹏道:“你似乎是很孤独,很可怜。” 巫蝶冷笑一声道:“马鹏,用不着挑拨我娘,她年纪大了,也应该休息一下了,在这里享享清福,有什么不好。” 目光突然转注到龙、虎、蛇、鼠四公子的身上,道:“你们呢?也要进入活人冢么?” 虎公子道:“对!庄姑娘去了,咱们自然要跟着去。” 巫蝶冷冷说道:“你可知道,你们现在已是这个组合的叛徒,进入了活人冢,你们就会首先受到惩罚。” 虎公子道:“咱们连命都不惜爱了,还在乎什么惩罚。” 巫蝶目光一掠庄璇玑道:“璇玑姑娘,我见过很多的美女,但像你这么有魅力的,小妹还没有见过,他们识你不久,但却一个个情甘效死。” 马鹏道:“巫蝶,你错了,璇玑姑娘能得人心,并不是因为她生的美丽。” 巫蝶道:“不是因为她生的美丽,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马鹏道:“因为她的才慧叫人折服,她的气度叫人敬畏。” 高空道:“马兄,不用跟她说这些了,她不会懂,说了也是白说。” 巫蝶淡淡一笑,道:“那些深奥的道理,我也许真的不懂,不过,我却知道,由来蝶儿都恋花,如是庄姑娘生的很难看,叫人一见生厌,我相信,你们也未必还会这样听她的话了。” 这番话似是而非,但却并非是全无道理。 马鹏、高空都听得呆了一呆,半晌答不出一句话来。 庄璇玑却微微一笑,道:“巫姑娘,是你带我们去呢?还是我们自己去?” 巫蝶道:“别小觑了这片竹林,不知道内情的人,很难在林中行走。” 庄璇玑道:“这片林中,外以五行布置,内藏九宫,不知道五行生克变化之理的人,很难在这里行动。” 巫蝶道:“你很清楚?” 庄璇玑道:“至少,我们还没有迷路。” 巫蝶哦了一声,道:“庄姑娘,看来,小妹是真的低估你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巫姑娘,这片竹林之中,除了五行生克的布置之外,还有很多的机关。” 巫蝶道:“所以,这地方充满着凶险。” 庄璇玑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用处,那就是对付你们自己的人。” 巫蝶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在这里的护法,都是你们的自己人,他们只是被困于生命之泉,他们的神智,还保持着相当的清醒,有一天,他们想明白了,就会伤在这竹林的机关之下。” 巫蝶微微一笑,道:“马鹏很佩服你的才慧,看来,你的确有过人的聪明。” 庄璇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任何人只要肯用心想一想,都会明白的,巫姑娘,你如再深一层去想,这些机关埋伏要杀的人,连你也包括其中。” 巫蝶呆了一呆,道:“我!” 庄璇玑道:“对!这些机关布置要杀人,不论什么人都会杀,机关操纵在人的手中,只要他觉着你该死了,他们就会下手。” 巫蝶道:“不会。” 庄璇玑道:“会不会,姑娘大概心里有数。” 巫蝶道:“我,我……” 庄璇玑接道:“比起龙、虎、蛇、鼠四公子,你姑娘似乎是身份高了不少,不过,我不信,你会是真正的重要人物。” 巫蝶垂首不言。 不说话,就是默认。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妹只是几句忠告之言,忠言逆耳,听起来,不像巧言花语那么甜蜜,也许我说错了,只是留给姑娘作一个参考罢了。” 巫蝶点点头,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多谢姑娘的指点……” 吁一口气,接道:“璇玑姑娘,能不能听小妹两句谏言。” 庄璇玑道:“请指教。” 巫蝶道:“不进活人冢。” 她的声音仍然很低,低的只有站在身前的庄璇玑才能听到。 庄璇玑笑一笑,道:“盛情心领了,不过我无法答应你,我来这里的用心,就是要进入活人冢内看看。” 巫蝶道:“那里没有美好的景物,也没有动人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好看。” 庄璇玑道:“巫姑娘,那里有可能找到一位我失去的亲人。” 巫蝶呆了一呆,道:“谁?” 庄璇玑道:“恕我不便明告,因为,我没有见到他之前,不知他是否在此。” 巫蝶沉吟了一阵,道:“好!咱们走吧!” 庄璇玑道:“那就有劳巫姑娘带路。” 巫蝶笑一笑,道:“庄姑娘,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 庄璇玑道:“什么感觉?” 巫蝶道:“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我也有点喜欢你了。” 庄璇玑道:“哦!为什么呢?” 巫蝶道:“你聪明,聪明的可爱,聪明而不奸诈,叫人心中佩服。” 庄璇玑道:“巫姑娘,主要的是,我说的都是理。” 巫蝶点点头,道:“听起来,这些道理并不深奥,不过,但却是那么动人,平常的时候,我们竟然都想不到。” 庄璇玑道:“巫姑娘,现在,你知道了。” 巫蝶道:“是的,我知道了,可惜的是,太晚了一些。” 庄璇玑道:“佛家说一句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个人辨明了是非之后,改过向善,永远没有晚的时候。” 巫蝶苦笑一下,道:“庄姑娘,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总之,是晚了,走吧!我带你们去活人冢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马鹏道:“巫姑娘,令堂要不要去?” 巫蝶道:“她不去,别人也不去,只我带你们去。” 柳媚突然回顾了龙、虎、蛇、鼠一眼,道:“你们在这个组合之中,难道就不知道活人冢么?” 龙公子道:“去过一次,不过,我们是蒙着眼睛被带进去的。” 柳媚道:“这么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活人冢的地方了。” 马鹏道:“唉!看来,你们只是这个组合中的马前卒罢了。” 龙公子道:“过去,我们一直认为自己很重要,现在,我才觉着被骗,我们在这里,只是一种工具,身份是那么低微。” 巫蝶道:“龙公子,不只是你们,包括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和你们一样。” 龙公子道:“哦!” 巫蝶道:“龙公子,有几句忠告之言,我想先告诉你。” 龙公子道:“姑娘请说。” 巫蝶道:“活人冢内很危险,你们进去之后,必是他们狙杀的对象,所以,你们要多多小心?” 柳媚道:“为什么只杀他们,我们难道不会被狙杀么?” 巫蝶道:“你们也要被杀,那是你们看完了整个活人冢之后,等你们决定自己的命运。” 庄璇玑道:“如是我们答应留下来,他就不会伤害我们了。” 巫蝶道:“对!” 庄璇玑道:“巫姑娘,活人冢内真的是很可怕么?” 巫蝶笑一笑,道:“如果你可以改变主意,最好不要去。” 柳媚道:“说的也是,咱们要和他们决死一战,为什么不在青天白日之下,进入什么活人冢内,单是听到那个名字,我就觉得很蹩扭。” 庄璇玑道:“柳大姊,活人冢内,自然要去,但像咱们这样清楚的人,只怕没有人进去过…… 巫蝶接道:“对!就我所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敌人进去过活人冢。” 柳媚苦笑一下,道:“如若我们还能活着出来,那也算是一个英雄人物了。” 巫蝶道:“柳姑娘,那机会不太大。” 高空道:“柳媚,去就去吧!江湖生活,那一天不活在惊风骇浪之中,你怎么会这么怕死。” 巫蝶道:“对!柳姑娘,不论你们退出这里,或是进入活人冢内,危险都是一样。” 柳媚道:“那是说,我们要退回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巫蝶道:“对:既然到了这里,再想退出去,实在是一件困难事。” 柳媚道:“好吧!既然不能退,那咱们只有向前进了。” 庄璇玑道:“巫姑娘,请带路吧!” 巫蝶转身向前行去。 庄璇玑等一行,紧随在巫蝶身后。 这座竹林中的路径曲折迂回,走起来,实在是很不容易的事。 巫蝶走的很快,快的所有跟着她的人,都无法可辨两侧的形势。 连转十几二十个弯,眼前的景物忽然一变。 只见一道土岭,横在面前。 土岭上长满了青翠的草和树。 庄璇玑凝神望去,只见那土岗的树木,表面上很散乱,事实上,确有着相当的规律,心中立有所悟。 果然,巫蝶在土岭前面停了下来。 柳媚道:“怎么不走了?” 巫蝶道:“到了。” 柳媚道:“到啦!”回顾了一眼,接道:“不见一处房子,也不见人踪,活人冢究竟在那里?” 巫蝶道:“就在这里,柳媚姑娘,你应该明白,既然称作活人冢,那就是一座大坟,眼前这座土山,像不像一座大坟呢?” 柳媚道:“哦!就是在这一座山下。” 巫蝶道:“是!就在这一座山的下面。” 柳媚道:“那就带我们进去吧?” 巫蝶道:“好,诸位请在此稍候。” 突然举步向前行去。 前面没有去路,但巫蝶却一直行到了山壁前面,停了下来。 只见巫蝶伸手在山壁上一阵触摸,山壁突然现出一道门户,她道:“诸位,可以进去了。” 庄璇玑点点头,当先行去。 这座裂开的洞门,高约一丈,宽约六尺,一排石阶,向下通去。 洞中一片黑暗,但庄璇玑目力过人,发觉那石阶直下十二层后,就成了平道,但却分向两侧弯去。 洞中很干燥,没有一点潮湿气味。 庄璇玑道:“巫姑娘,里面是否很黑暗?” 巫蝶道:“不会很黑,由我带路,庄姑娘应该放心。” 庄璇玑紧随巫蝶身后。 高空和马鹏并肩行在最后。 两个人踏入了洞门,裂开的门户,立刻合闭。 龙公子低声说道:“三个兄弟,由此刻起,咱们随时可能会受到暗算,要千万小心啊!” 虎公子道:“大哥放心,咱们早已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了。” 洞门关闭之后,行道上更见幽暗。 直到转过了两个弯子,才突然光亮起来。 两只火炬,熊熊高烧,一个鹅蛋大小的明珠,嵌在迎面的石壁上。 火光映照着珠光,看上去,十分绮丽、动人。 直到此刻,才算看出了这座地下洞府规模的宏大。 高过一丈的木门,石壁中,门内是一片柔和的光线。 门前是一片五丈见方的广场。 明珠下面,写着“活人冢”三个大字。 原本两扇关闭着的木门,突然缓缓大开。 巫蝶吁一口气,道:“璇玑姑娘,进入了这座大门之后,才算真正的进入了活人冢。” 柳媚道:“巫姑娘,那里面是什么样子?” 巫蝶笑一笑,道:“这个,很难说了,有些人看上去很可怕,但也有些人,看上去很可爱,那要看你柳姑娘,是什么心情了。” 柳媚道:“我是说,那里面的人,是不是整天睡在床上,懒洋洋的,像个活的死人一样。” 巫蝶摇摇头道:“门里面大千世界,会使人有着极乐之感。” 庄璇玑道:“巫姑娘,你是说,那里面还有很多不同的世界。” 巫蝶道:“对!会大出你们意料之外,我现在说出来,等一会,你们见到了,就不会有新奇之感,还是不说的好。” 王杰道:“我瞧这门里门外,并无不同,何不进去呢?” 巫蝶道:“庄姑娘是贵客,他们会派人迎接。” 高空冷哼一声,道:“那有接客人比客人架子还大,我们作客人已经在此等了许久,还不见迎接客人的人。” 巫蝶沉吟了一阵,道:“璇玑姑娘,急也不在一时,何不稍候片刻呢?”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大门之内,是不是没有埋伏。” 突然举步直行而入。 巫蝶一皱眉头,紧随行入。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龙、虎、蛇、鼠四公子,和孟雷,也紧随着行了进去。 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奔了过来。 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人,和一个中年妇人,并肩疾驰而来。 这两个人年纪都在四十以上,男的身材瘦高,青衫,儒巾,看上去很文雅,女的虽届中年,但却别具一种特有的风姿。 两个人行近庄璇玑时,突然停了下来。 青衫文士打量了庄璇玑一眼,道:“你是庄姑娘。” 庄璇玑道:“晚进庄璇玑。” 鬼刀马鹏突然大上一步,道:“青阳堡主,江东大侠,怎会也在活人冢内?” 中年文士点点头笑道:“马鹏,咱们有十年不见了吧!你还记得在下。” 马鹏道:“堡主风采如昔,在下怎会不识。” 青阳堡主未再理会马鹏,却望着庄璇玑道:“在下项青阳,奉命迎接璇玑姑娘。” 庄璇玑道:“我们已经自己进来了,不敢劳动大驾。” 项青阳笑道:“在下督导他们整扫客舍,来的晚了一步,姑娘不要见怪才好。” 他太过客气了,客气的不像是名满武林的江东大侠项青阳。 王杰冷冷说道:“项青阳,你十年威名,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没有骨气的人。” 项青阳笑一笑,道:“王杰,如若进入接引山庄的只是你们四大凶煞,只怕你们此刻骨已寒多时了。” 柳媚冷哼一声,道:“你是来迎接客人的,还是耍嘴皮子的。” 项青阳笑一笑,道:“自然是迎接客人要紧。” 庄璇玑道:“项大侠,晚进想动问一句,你在这活人冢内,是什么身份。” 项青阳道:“在下是二总管。” 庄璇玑道:“二总管,那是说,还有一位大总管了。” 项青阳道:“不错,还有一位大总管。” 庄璇玑道:“项二总管,来迎接我们,不知是用心何在?” 项青阳道:“在下奉命来此迎接诸位。” 庄璇玑道:“奉何人之命。” 项青阳道:“姑娘,这个,在下不便奉告,那人既然能命令区区,又能使,得整个的活人冢为姑娘开放,这个人的权势,自然是不小了。” 庄璇玑道:“哦!” 项青阳道:“所以,姑娘可以放心跟在下进入活人冢内。” 庄璇玑道:“听说,这活人冢内很多的机关布置。” 项青阳道:“不错,机关布置虽然很多,但却要人来操纵,姑娘是我们迎接的贵宾,活人冢内,又有谁敢开动杀人的机关呢?” 庄璇玑回顾了身后的四大凶煞一眼,道:“项总管,他们呢?是不是很安全。” 项青阳道:“一样,跟着姑娘的人,未奉到令谕之前,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庄璇玑道:“哦!” 项青阳道:“姑娘请吧!” 目光一转,望着巫蝶,道:“姑娘,你可以回去了。” 巫蝶道:“那就交给项总管了。” 项青阳道:“姑娘请放心,我会善于招待。”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意外呀!意外,想不到青阳堡主,竟然是如此会说话的人。” 项青阳笑一笑,道:“柳姑娘,今天,你很幸运。” 柳媚道:“这话怎么说?” 项青阳道:“如若今天你是一个人来,就凭这两句话,我已经要你的命了。” 柳媚道:“项青阳,你认为你能够杀了我?” 项青阳笑一笑,道:“姑娘,只要十招,十招之内,我一定可以取你之命。” 柳媚道:“可惜,我不相信。” 项青阳道:“只要姑娘同意,我们立刻可以试试。” 这时,随同项青阳来的中年美妇突然开了口,道:“项兄,咱们是来接庄姑娘的,其他的事,都不足使咱们分去心神,不用和她多费口舌了。” 这几句话,没有指柳媚,也没有一句是骂人之言,但听在柳媚的耳中,却比骂了她还要难过,项青阳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咱们不用跟她多言。” 柳媚过度的气忿,使得整个人开始微微发抖。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至少,咱们目前还没有作别人的奴才。” 柳媚笑了,笑的很自然,高空一句话,使她忽然间开了心。 但项青阳却听得两眼发直,怒容满面。 还是那中年美妇,淡淡一笑,道:“项兄,有些人说话,听到了,你只能当它是狗吠一样。” 高空没有生气,他年纪虽轻,但修养却是很好,它是一个能控制自己的人。 项青阳未再多言,柳媚也未发作,高空只是淡然一笑。 庄璇玑紧随在项青阳的身后。 转过了一个弯子,项青阳突然停了下来。 庄璇玑目光转动,淡淡一笑,道:“这是什么地方?” 项青阳道:“这地方,叫作少林山庄。” 庄璇玑道:“哦!我听说少林寺在嵩山少室峰顶,那是中原名山。” 项青阳微微一笑,道:“你会看到的,姑娘,只是具体而微,少一些罢了。” 庄璇玑道:“但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平整的地道,两面是光滑的石壁。” 项青阳伸手在石壁上拍了两掌。 只听一阵轧轧之声一面石壁,突然裂开成一座门户。 庄璇玑凝目望去,看到了一座大厅。 也看到了山。 那是一面墙壁上画好的山。 嵩山少室峰上的全景图。 庄严的少林寺,画的十分逼真。 而且,也有和尚,真正的和尚。 足足有二三十人,穿着僧袍,带着串珠。 他们不是画中人物,而是真正的人,坐在厅中的木椅上。 对庄璇玑等这一批不速之客,完全没有注意,甚至,望也未望几人一眼。 庄璇玑道:“这里和尚,都是你们从少林寺中抓来的。” 项青阳道:“不是,少林寺,只是一个代表,这里有三十二位高僧,只有十六位是少林寺中的人,其余的十六位,都是空门中武功高强的和尚,他们的武功造谙,绝不在少林僧侣之下。”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项青阳笑道:“遇上姑娘这样聪明的人,在下省了不少的口舌。” 庄璇玑道:“二总管夸奖了。” 项青阳道:“姑娘是否看出来,这些人和常人有些不同。” 庄璇玑道:“他们有点痴呆。” 项青阳道:“也表示了他们对活人冢的效忠。” 庄璇玑道:“难道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活死人。” 项青阳道:“不错,他们的武功,也因为心中没有杂念,而更有进境,只不过,他们没有了主裁自己的思想罢了。” 庄璇玑道:“很恶毒的手段啊!” 项青阳笑一笑,道:“姑娘,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啊!图霸武林,雄踞江湖,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啊!” 庄璇玑道:“原来,活人冢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项青阳道:“庄姑娘,这只是佛门高人,除此之外,活人冢还有很强大的实力。” 庄璇玑道:“只是这些高人,已可举一反三了。” 项青阳笑一笑,道:“姑娘,在下奉到的令谕是,要你看到活人冢全部实力。” 庄璇玑道:“那是存心让我们心中害怕了。” 项青阳道:“那倒不是。” 庄璇玑道:“那么用心何在呢?” 项青阳道:“用心很简单,因为姑娘智慧过人,咱们借重姑娘的智慧评估一下江湖上的局势。” 庄璇玑笑一笑,道:“好!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不能妄自菲薄了…………” 缓步行近一个老僧,接道:“项总管,我可不可以和他说几句话。” 项青阳道:“可以,不过,我可以告诉姑娘,他不会理你。” 庄璇玑目光转注那老僧的身上,道:“大师,法号可否见告?” 那老僧神情木呆,望了庄璇玑一眼,果然未作理会。 庄璇玑道:“大师,你可是来自少林。” 那老僧端坐如故,连身也未移动一下。 庄璇玑点点头,道:“二总管,他们这样木痴,如何会为你们出力呢?” 项青阳道:“我们自有办法使他们效命,不但可以使他们唯命是从,也可以使他们全力以赴。” 庄璇玑道:“这么说,活人冢另有一套很特殊的统驭之术了。”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在群僧之中绕行了一周。 她不但走动,而且不停的伸出手去,抚摸群僧之手。 在那个时代,这是很大胆的动作,不过,没有觉着她这动作轻浮,只觉,她举步之间,有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操。项青阳没有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庄璇玑走了一周,至少和十个和尚有过肌肤的接触。 项青阳微微一笑,道:“姑娘,咱们看看另外一处地方吧?” 庄璇玑点点头道:“劳请带路。” 项青阳回顾了那中年美妇一眼,才举步向前行去。 庄璇玑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中年美妇的身份,似乎是高过项青阳。 明里是以项青阳为首接待佳宾,但事实上,却是那中年美妇在决定行动。 项青阳每一个行动之前,都向那中年美妇请示。 不过,他们之间的连系,一直是一种很轻微的动作表达,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庄璇玑看出来了,不过,她没有揭穿,只是暗中更留心那中年美妇的举动了。 这座建山腹的活人冢,不但诡密,而且,气派宏范,看过了形象化的少林寺,庄璇玑等又转过一条巷道。 这座活人冢,有如地下城市,蛛网的环绕山腹而建。 而且,每一个巷道情形不同。 庄璇玑等目前看到的,似是一座山村。 两边住家六七户,木门紧闭,一道小溪,环绕其间。 每一个住户的木门,都有一方横立的匾牌。 第一家的木牌上写着:南宫世家。 不用项青阳招呼,庄璇玑已经停了下来。 江湖上四大世家,屹立江湖数百年,但却以南宫世家最着名。 望着那块横匾,庄璇玑缓缓说道:“南宫世家,雄峙江湖数百年,庄院宏大,房舍连云,这一座小小宅院,也写上南宫世家,岂不足太寒伧了。” 项青阳笑一笑,道:“活人冢山藏海纳,有如整个江湖的缩影,南宫世家,又能占多大地方,不过,这里面,住的却是南宫世家的人。” 庄璇玑道:“如是只是南宫世家中的丫头、从仆,那实在不算稀奇。” 项青阳道:“姑娘,活人冢规模虽大,但不能和江湖相比,我们那有余地容纳闲人,这里面住的,是老少两代南宫世家的主人,和两个照顾他们生活起居的童子、丫环。” 庄璇玑心头震动了一下,道:“你是说两代主人?” 项青阳道:“不错。” 庄璇玑道:“我由江湖来,从未听过南宫世家主人失踪的事,是不是你们画饼充,故意造了这一个境像,来惑人耳目,骗骗自己。” 项青阳道:“活人冢从不对外开放,用不着惑人耳目。” 庄璇玑道:“南宫世家,蓄士百人,是武林人一股很强大的正义力量,我不信,你们真能把他们的主人囚在此地。” 项青阳道:“真金不怕火,姑娘何不进去拜访一下南宫主人。” 庄璇玑道:“这些地方,我可以自由的进出么?” 项青阳道:“别人不行,但对你姑娘特别的例外,咱们开放了这个地方,就是希望你姑娘对活人冢多一分认识。” 庄璇玑点点头,心中暗道:“我正要看看内情。” 当下说道:“那就由项二总管代我们叫开门了。” 项青阳道:“姑娘,这南宫世家,厅房不多,地方不大,姑娘可以进去,但不能带太多的人。” 庄璇玑道:“哦!不能带太多的人,那是准许我带了?” 项青阳道:“对姑娘这些礼遇,活人冢从未有过。” 庄璇玑道:“但不知允许我带几个人?” 项青阳道:“至多不能超过三人。” 庄璇玑心中一动,道:“其余的人呢?” 项青阳道:“只能留在门外,等候姑娘。” 庄璇玑道:“你们会不会暗算他们。” 项青阳道:“他们要受制裁,尤其是龙、虎。蛇、鼠四公子,和孟雷,不过,一切都看在姑娘的份上,暂时的免了。” 庄璇玑道:“想不到,我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项青阳道:“土里藏不住夜明珠,姑娘的才慧、姿容,世无其匹,自会有敬慕之人。” 庄璇玑笑一笑,道:“马鹏、高空、龙公子,三个人跟我进去。” 第七章 游遍活人冢 项青阳叫开了木门。 开门的是个垂髻女婢。 项青阳道:“向内传报,就说璇玑姑娘拜访南宫主人。” 那女婢点点头,道:“南宫主人已在厅中侯驾。” 庄璇玑行入厅中。 只见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和一个二十四五的英俊少年,分座在厅上两张太师椅上。 马鹏见过南宫世家的老主人,已入厅中,立刻失声叫道:“是南宫豪。” 南宫豪是南宫世家上一代的主人,就算没有见过南宫豪的人,也听过这个名字。 庄璇玑低声道:“他真是南宫豪?” 马鹏道:“错不了,在下见过他三次,但不知南宫世家的老主人,是否还记得我。” 那端坐的老者说道:“记得,你是鬼刀马鹏。” 鬼刀马鹏虽然是江湖上着名的杀手,但对南宫世家的老主人,心中还有几分敬畏。 当下抱拳一揖,道:“马鹏见过南宫老主人。” 南宫豪轻轻一拂胸前的长髯,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旧人,我老了,今后江湖上的天下,都是你们的了。” 马鹏笑一笑,道:“老前辈夸奖了,晚进在江湖上的声誉不好。” 南宫豪轻轻吁一口气,欲言又止。 这时,坐在一侧年轻人,突然低声说道:“爹,你该运功了。” 南宫豪站起身子,点点头,道:“好!诸位来看我,现在,咱们已经见过了,而且也谈了不少的话,诸位也可以去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请再稍留片刻,晚进庄璇玑,还有事向前辈请领教益。” 目光突然转注项青阳的脸上,道:“项总管,我真是你们的贵宾么?” 项青阳道:“千真万确,如非贵宾,这活人冢内,岂是任人参观的地方。” 庄璇玑笑一笑,道:“好!那我就斗胆请项总管给我一个薄面。” 项青阳道:“姑娘有事情,只管吩咐。” 庄璇玑道:“两位请出去一下,给我们一点轻松交谈的时间。” 项青阳道:“姑娘,咱们一直很谨慎随护姑娘,不知那里有妨碍。” 庄璇玑道:“不是妨碍,我只是一个请求。” 那中年美妇低声说道:“二总管,庄姑娘既然说出来了,咱们应该答应的。” 项青阳点点头,道:“庄姑娘,日后,咱们如能常处,远望多多照顾。” 庄璇玑道:“如若有一天,我真照顾到你,我想你的才干,应该干上大总管。” 项青阳笑一笑,道:“姑娘果然是有着人所难及的才慧。” 那中年美妇,已然转身行出了大厅。项青阳道:“不要太久,长话短说。” 望着项青阳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龙公子,守着大门,任何人要进来,就发出警告。” 龙公子点点头,转身行了出去。 庄璇玑道:“南宫主人,晚辈想请教的第一件事,就是老前辈怎会在此?” 南宫豪点点头,道:“庄姑娘是……” 庄璇玑接道:“老前辈不必多疑,晚辈是有意混入此地。” 南宫豪道:“他们把你当作贵宾接待,又是为了什么?”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件事很玄妙,好像是他们……他们有一个,有一个……” 有一个什么?庄璇玑实在无法说得出口。 虽然,她有着高洁的志行,过人的才慧,也有着与众不同的看法。 她了解自己,除了她身兼三位奇人之长,一身武功之外,还有一样自己了解的武器,那就是她的美丽。 她离开璇玑堡时,已暗下决心,准备把上天付于自己的美丽,当作是一种对敌的武器运用。 她身受三位高人培养,传给了她一身武功,也交给了她一个责任。 一个沉重的责任。 那就是要她对付活人冢。 她心中很犹豫,她对自己要以清白儿女之身混迹江湖亡事,心中一直有些畏惧,但活人冢一封邀约河洛大侠庄冠宇的信,使得庄璇玑下了决心,代父赴约而来。 她虽然心理上早已经有了准备,但这种事,仍然是很难出口。 南宫豪皱皱眉头,道:“姑娘,你究竟要说些什么?” 庄璇玑道:“晚辈只是请老前辈相信一件事,我不是活人冢的朋友,和我同来的人,也不是。” 南宫豪道:“姑娘,你想知道什么?” 庄璇玑道:“老前辈望重武林,领袖江南,怎么会到活人冢来?” 南宫豪道:“姑娘,老夫不是要来,而是不得不来。” 庄璇玑道:“那是被他们绑架来的了。” 南宫豪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老夫不愿来此,但仍然来到了此地,这总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也一定有着不能不来的原因。” 庄璇玑道:“老前辈,晚辈希望能够知道老前辈到此的原因?” 南宫豪道:“原因姑娘已经说出来了,老夫有一点小小的声誉,这就是我来此的原因了。” 庄璇玑道:“听说南宫世家门下,高手如云,单是二十四剑士,就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了,他们用什么方法,能够把老前辈请来此地?” 南宫豪道:“姑娘,在江湖上有时候,武功也会失去作用,南宫门下二十四剑士,但却保护不了他们老少两代主人。” 庄璇玑目光转到那年轻人的脸上,道:“这位是南宫公子?” 年轻人道:“在下南宫杰。” 庄璇玑道:“不要说南宫门下士了,单是两位的武功,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对付,晚辈实在想不通,他们怎能把两位请来此地,而且,这件事还鲜为人知,江湖上也没有传闻。” 南宫豪道:“他们把我们父子诱入此地之时,南宫世家中人,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肯把此事宣扬江湖,老夫就不清楚了。” 南宫杰道:“爹,南宫世家的武士们,一旦知晓此事,必然会找来此地…… 南宫豪接道:“这好像不是他们顾虑的重要原因。” 庄璇玑道:“老前辈,南宫世家的武士们,一旦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样一个后果。” 南宫豪叹息一声,道:“老夫和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面了,现在说他们如何?老夫也没有什么把握。” 南宫杰道:“不会的,爹,南宫世家门下士,绝对不会变节,他们知道此事后,必倾全力而来,解救咱们出去。” 南宫豪叹息一声,道:“孩子,你爹是被人囚禁的人么?你是被人囚禁的人么?但我们不是被人囚禁在这里了么?” 南宫杰道:“爹爹,孩儿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肯……” 似是有所警觉,突然住口不言。 南宫豪长长吁一口气,道:“孩子多忍耐,如是咱们三个月前和他们拼了,今日岂不是见不到庄姑娘了。” 庄璇玑道:“刚才,我看到了很多僧侣,据说,那些人,都是佛门中的高手?” 南宫豪道:“不错,那里面的和尚,我至少认识二十个,他们都算是武林中第一流顶尖高手。” 庄璇玑道:“南宫前辈,他们好像都已经失去了主裁自己的能力。” 南宫豪道:“对!他们形同白痴。” 庄璇玑道:“他们对老前辈似乎是特别的优厚一些。” 南宫豪道:“那是因为老夫和犬子还有利用的价值。” 庄璇玑道:“哦!老前辈,活人冢内除了老前辈和那些佛门高手之外,恐怕还有别的人了。” 南宫豪道:“相当的多。” 庄璇玑道:“老前辈都见过了。” 南宫豪道:“倒是没有全部见过,不过,见过了不少,单就我所见而言,江湖上就没有一个门户可与抗衡。” 庄璇玑道:“南宫世家呢?” 南宫豪道:“南宫世家,只是几个很杰出的武士,但如以南宫世家一门之力,一样无法应付,何况,老夫和犬子,又被囚于此地,领导乏人,南宫世家的实力,减去了不少。” 言下之意,无疑暗示了南宫世家中真正的高人,还是南宫父子。 庄璇玑低声道:“老前辈和令郎的武功,均未失去?” 南宫豪道:“姑娘,老夫和太子,虽然还有利用的价值,但他们还没有放心到这等程度…… 庄璇玑接道:“难道说,老前辈也受了伤?” 南宫豪道:“老夫和犬子,都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使老夫父子无法提聚真气。” 庄璇玑道:“唉!一个习武之人,真气无法提聚,那就等于失去了武功一样。” 南宫豪道:“这就是我们父子无法反抗的原因。” 庄璇玑道:“老前辈,一个人,形同白痴,还能够运用他的武功么?” 南宫豪道:“能!一个人的神智受到了控制,但他的武功,并未失去,相反的,在某一种单纯的武功上,因其心无杂念,反而容易运用的纯熟,只不过他们在对敌之时,反应慢了一些。” 庄璇玑道:“高手过招,胜机就在那一瞬之间.如若他们反应迟钝,纵有绝世武功,也是不易施展了。” 南宫豪道:“如是武功相若,那一丝先机,确然是重要的很,如是武功相差有一段距离,那就未必有效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的意思是,世上高手,毕竟不多。” 南宫豪道:“高手不多,而且,大部份到了活人冢,他们神智虽然受制,但如他活动开手脚之后,武功发挥出来,就不会再有这个缺憾了。” 庄璇玑道:“就老前辈估算,目下这活人冢内,被囚有多少当得高手之称的人物。” 南宫豪道:“如若老夫的估算不错,天下如一百位高手,至少有五十位在这活人冢之内。” 庄璇玑呆住了。 马鹏、高空也是脸色一变。 良久之后,庄璇玑才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前辈,活人冢能把这样多的高人囚在此地,那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 南宫豪道:“前无古人,就老夫所知,千年以来,还没有一个组合,有此成就。”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主持这个组合的人,岂不是异常可怕了。” 南宫豪点点头。 庄璇玑道:“老前辈,见过那些首脑没有?” 南宫豪道:“没有。” 庄璇玑道:“唉!和老前辈一番交谈,使晚辈长了不少的见识,不过,也使晚辈更那迷惘了。” 南宫豪苦笑一下,道:“如是庄姑娘想向在下讨取一个良策,只怕老夫要令你失望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在此的声望如何?”南宫豪道:“一个被人囚困的人,还谈什么声望。” 庄璇玑道:“这倒未必,就晚进所知,南宫世家在江湖上具有的声望,就是少林、武当掌门身份,也难和老前辈的声望相比。” 南宫豪道:“庄姑娘,老夫未被囚禁此地之前,江湖上的朋友,也确然肯给我几分薄面,不过,目前老夫被囚此地,究竟还有多大的号召力,那就很难说了,再说,南宫世家的信符,已经被他收去。” 庄璇玑第一次露出来吃惊神色,道:“南宫世家的信符,有多大权威?” 南宫豪道:“南宫世家的信符,可以调动南宫世家的武力,对外面,也可以代表南宫世家主人的身份。” 庄璇玑道:“老前辈,这么说来,南宫世家也被控制了。” 南宫豪苦笑一下,道:“目前的情形,确然如此。” 庄璇玑道:“老前辈和令公子被囚在此地的事,贵门中人,是否知晓?” 南宫豪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老夫已经把失落信符一事的消息,传了出去。” 庄璇玑道:“南宫世家中人,是否已知道了这件事情?” 南宫豪道:“老夫只是传出了讯息,南宫世家是否能收到,就不是老夫所知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难道就准备安于此危,任囚此地么?” 南宫豪道:“老夫本早该自绝一死,不过,总觉死非其时,所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如若老夫该死的时刻,决不会惜此老命。” 庄璇玑道:“璇玑初入江湖,少不更事,老前辈知能赐教一二,使璇玑多得智珠。” 南宫豪叹息一声,道:“璇玑姑娘,你如此年纪,竟能深入活人冢,单是这一份胆气,就叫人心生敬服,老夫如有助你之能,定会全力以赴,你们不宜留此太久,早一些出去吧!” 庄璇玑道:“多谢前辈,晚进告辞了。” 转身向外行去。 马鹏、高空,虽是江湖上的杀手,但对南宫世家的老主人,还是敬重万分,两个人抱拳深深一揖,才随在庄璇玑身后行了出去。 龙公子很尽职,一直守在门口处。 龙、虎、蛇、鼠,平日里本也自视甚高,但此刻他们有着自不如人的感觉。 项青阳就站在大门外面,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道:“璇玑姑娘谈完了。” 庄璇玑道:“南宫世家,两代主人,都被留置于活人冢内,实在叫我们开了眼界。” 项青阳道:“这地方山藏、海纳,无所不包,姑娘所见,只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这么说来,项总管还有使我吏惊奇的事了?” 项青阳笑一笑道:“现在,在下带姑娘行过这一条巷道,每一幢房舍之前,都有名号,如是姑娘希望进去瞧瞧时,不妨入内小叙。” 庄璇玑道:“现在,我确实是有着贵宾的感觉了。” 项青阳道:“姑娘本来就是贵宾,活人冢自从开创以来,还从没有一个外人,能受到像姑娘这样的礼遇。” 庄璇玑道:“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项青阳道:“这个么?姑娘应该明白的了。” 庄璇玑道:“这件事,我就是想不明白,项总管可否说出来?” 项青阳道:“这个,在下也难解说,不过,不要紧,姑娘很快就会明白的。” 庄璇玑道:“哦!” 项青阳道:“姑娘请。” 庄璇玑又行经一座瓦舍之前,只见门牌上写着“天台老人镜之寓”。 庄璇玑停下笑一笑,道:“天台老人,是不是武林中人称行雨翁的天台神叟?” 项青阳道:“正是此人,姑娘年纪不大,但却是识人很多。” 庄璇玑道:“都是武林名人,我虽无缘相见,但却是闻名久矣。” 项青阳笑一笑,道:“天台老人,的确很有名气,也是南宫豪很敬重的朋友。” 庄璇玑道:“项总管定然不会骗我了。” 项青阳道:“不敢,不敢。” 庄璇玑道:“好!那我就向项总管请教一件事了?” 项青阳愣了一愣,道:“姑娘,有些事,只怕在下无法回答。” 庄璇玑道:“项总管放心,我问的事,决不会使你为难,如是你那着无法回答之时,尽可以不回答。” 项青阳说道:“只要能说,在下一定奉告。” 庄璇玑道:“天台老人的神智,是否很清醒?” 项青阳道:“清醒。” 庄璇玑道:“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项青阳道:“能。” 庄璇玑道:“不过,我想和他单独的谈谈,项总管能否同意呢?” 项青阳道:“在下替姑娘引见天台老人之后,立刻退出来。” 庄璇玑点点头,道:“那就有劳项总管带路了。” 项青阳道:“姑娘还要带什么人去?” 庄璇玑道:“不用了,这一次,我一个人去。” 项青阳道:“好!在下带路。” 天台老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袍,一头银发、银髯,像貌十分清奇。 项青阳对天台老人全无敬重之意,冷笑一声,道:“行雨翁,这位是庄姑娘,有事向你请教,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天台老人打量了庄璇玻一阵,道:“好!不过,老夫知道的事情不多。” 项青阳道:“你尽你所知就是。” 转身退了出去。 眼看着项青阳身形消失之后,庄璇玑才躬身行了一礼,道:“晚进庄璇玑,见过老前辈。” 天台老人道:“不必多礼。” 庄璇玑道:“恭敬不如从命。” 天台老人道:“你有什么事,要问老夫?” 庄璇玑低声说道:“这里有人窃听么?” 天台老人道:“你和老夫谈话,难道也怕被人窃听么?” 庄璇玑心中暗道:他和我素不相识,看来,不知要费多少口舌,才能说服他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晚辈庄璇玑,来自洛阳璇玑堡。” 天台老人道:“河洛大侠庄冠宇,是你的什么人?” 庄璇玑道:“是家父。” 天台老人道:“哦!泵娘也是活人冢内客了?” 庄璇玑道:“我不是,家父才是他们要请的人,晚辈代父而来。” 天台老人道:“很乖的孩子,孝顺的女儿。” 庄璇玑道:“晚进刚才看到了南宫世家的老主人。” 天台老人道:“南宫豪。” 庄璇玑道:“正是,晚进和他们谈了不少的话。” 天台老人道:“哦!谈了很多的话。” 庄璇玑道:“他被一种药物控制了,不能提聚功力。” 天台老人笑一笑,未再答话。 庄璇玑道:“老前辈,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 天台老人道:“一样,一样。” 庄璇玑低声道:“老前辈,晚进不是活人冢内的人。” 天台老人淡淡一笑。 庄璇玑道:“南宫老前辈,告诉了晚辈不少的事,希望老前辈也能给我一二指示。” 天台老人道:“很抱歉,老夫对江湖上的事,知晓的有限。” 庄璇玑道:“对活人冢内的事呢?” 天台老人道:“南宫豪,有南宫世家作他的后盾,自是受人重视,老夫只是一个老光棍,活人冢没有杀了老夫,给我一口饭吃,我老人家的运气已经算是不错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我还见识过了活人冢内的少林寺。” 天台老人道:“他们都好吧?“庄璇玑道:“不好!他们一个个,都像白痴一样。” 天台老人道:“那有什么不好,吃了睡,睡了吃,心中没有烦恼。” 庄璇玑道:“老前辈,那生活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只是一具行走肉。” 天台老人道:“所以,他们才能那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庄璇玑道:“老前辈,晚进是诚心的领教。” 天台老人道:“姑娘,你会失望,老夫无可奉告,你可以去了。” 庄璇玑道:“我不信,老前辈会不能给晚进一点指教。” 天台老人哈哈一笑道:“姑娘,不要枉费心机,老夫身体不好,不能再多说话了。” 言罢,闭上双目而生。 庄璇玑道:“老前辈,晚进还有一事请教。” 天台老人似是已睡熟了过去,对庄璇玑的呼叫,充闻不闻,连眼皮也没有眨动一下。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你们虽有一颗不屈不服的心,不愿为他们所用的风骨,但你们却没有那股积极的意志谋反抗,这就是他们已往很顺利的原因。” 天台老人仍然闭目端坐寂然无声。 庄璇玑摇摇头,道:“天台前辈,这是一股逆流,但却来势滔滔,你和南宫豪,都是抗拒这股洪水中流砥柱,但你们却自甘认命,只求形态上的心安,我知你们大义凛然,不畏死亡,但却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不敢振奋而起,和它搏斗,大不了一个死字,我对前辈的风范,心慕已久,想不到见面后,竟然会使我如此的失望,晚进一介弱女子,但我却不惜成败,不计生死,和他们决一场决死之斗,老前辈好好的静养,晚进告辞了。” 转身向外行去。 大台老人突然睁开了双目,沉声说道:“女娃儿,你回来。” 庄璇玑人已出门,闻言又转身而回。 天台老人道:“你刚才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对老前辈有些失望,有着相见何如不见的感觉。” 天台老人道:“老夫记忆之中,敢对我如此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人!” 庄璇玑道:“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晚进只是觉着诸位好消沉。” 天台老人道:“大势所趋,气候已成,老夫纵然不惜一死,又如何能够独力回天。” 庄璇玑道:“不是你一个人,你只是很重要,但人人都有你的想法,所以,江湖上,才有如此大祸,其实,你,南宫豪还有晚进,及我随行的人手,只要你老人家登高一呼,我相信必有很多人争相景从。” 天台老人道:“南宫豪跟你说了什么?” 庄璇玑道:“他比老前辈稍为好一些,他告诉我此地不少内情,但他也很消沉,谁会相信,叱吒风云的南宫主人,竟然变成了一个完全失去信心的人了。” 天台老人叹息一声,道:“女娃儿,老夫纵有助你之心,也没有助你之力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可是不能提聚真气了?” 天台老人道:“不错,真气提聚不起,老夫就变成了一个糟老头子,如何能对你姑娘有所助益呢?” 庄璇玑道:“不是被废弃的武功,应该有恢复的办法?” 天台老人苦笑一下,道:“南宫豪是何等人物,他如能恢复武功,又如何肯甘心被囚禁于此。”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如若晚辈能有效力之处,极愿全力以赴。” 天台老人苦笑一下,道:“女娃儿,你的盛情,老夫心领了。” 庄璇玑道:“看老前辈的神情,明明知晓解救之法,却是不肯轻言出口,难道你有什么顾虑?” 天台老人道:“女娃儿,你知道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句话。” 庄璇玑黯然一笑,道:“老前辈很担心……” 天台老人接道:“对!我担心自己恢复了武功,但却变成了白痴,变成了他们的杀人工具。” 庄璇玑叹息了一声,沉重的道:“但长年如此下去,老前辈纵然还神志清明,可是对江湖又有何裨益?” 天台老人沉吟了长久,道:“女娃儿,你先去吧!容老夫多想几天,也许,我可以想出一个两全其美之法。” 庄璇玑道:“老前辈,没有两全其美之法,人到了应该牺牲的时候,必须要不惜牺牲。” 天台老人点点头,道:“丫头,我明白了,你去吧。” 庄璇玑道:“老前辈,要不要晚进以后再来看你?” 天台老人愣了一愣,道:“你以后,还能来看我?” 庄璇玑道:“很难说啊!晚进能够进入这地方来,也许还有机会来此看你。” 天台老人道:“别小觑了活人冢,这里的人,能把江湖上第一流的人物,囚于此地,想想看,是需要何等的才能,何等的智谋、魄力,你能进入此地,决非是运气太好,必然别有原因,女娃儿,也许他们是有意的放你进来。” 庄璇玑心中暗道:“究竟姜是老的辣,这天台老人的深思、谨慎,似是又在南宫豪之上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老前辈,但愿晚进有再来看你的机会。” 天台老人道:“好吧!你如真有再来看我的机会,老夫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庄璇玑道:“老前辈多保重,晚辈去了。” 天台老人道:“女娃儿,希望幸运之神,一直常伴你的身侧。” 庄璇玑道:“多谢老前辈。” 天台老人道:“姑娘,执大义,不拘小节,你知道佛经中舍身虎的故事吧?” 庄璇玑突然脸上一热,一股羞红,泛上双颊,垂下头去,缓缓说道:“晚进知道,我离开璇玑堡时,已没有打算自己会完整的回去,为拯救苍生,晚进不惜任何牺牲?” 天台老人道:“女娃儿,你是庄冠字的女儿?” 庄璇玑道:“是!晚进来自璇玑堡。” 天台老人道:“了不起,庄冠宇有这么一个好女儿,我老人家如若能离开此地,要好好的请他喝一杯。”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但愿那一天早早到来,晚进亲自下厨,替你老人家作几样可口的小菜。” 天台老人黯然一笑,道:“丫头,能来时,就再来看看我,也许我老朽会有几句遗言告诉。” 言罢,闭上双目,不再理会庄璇玑。 他没有流泪,但脸上那一股黯然的神色,却有着一种英雄老迈,蛟龙被囚的悲伤。 庄璇玑迅快的行了出去。 项青阳恭候在大门外面,一躬身道:“姑娘和他谈的还投机吧?” 庄璇玑心中一动,忖道:“何不借机会套出他一些内情。”笑一笑,道:“那老头子很怪。” 那随行的中年美妇人,已不知何时离去,所以,项青阳的举止、神情,变的轻松了不少。 项青阳道:“天台老人未入活人冢之前,就有着冷怪的毛病,被囚于此,还是那个样子。” 庄璇玑道:“项总管,为什么南宫豪和天台老人,却还神智清醒,和那些和尚们不太相同。” 项青阳道:“这两个人腹笥渊博,对江湖中的事,知晓很多,保留他们神智的清醒,以备垂询。” 庄璇玑道:“只有这一点用处么?” 项青阳道:“还有什么原因么?在下就不清楚了。” 庄璇玑道:“他们两个人武功精奇,留着他们清醒神智,以便逼他们交出武功,对么?” 项青阳道:“好像这也是原因之一了。” 庄璇玑道:“看样子,这里住的人,都是受到优待的人,每个人,都还能保持着清醒的神智。” 项青阳道:“这里住的人,都是江湖上特别杰出的人,稍受优待。” 庄璇玑道:“他们是不是都很合作?” 项青阳笑一笑道:“初来之时,他们都还保持着旧习性格,但时日已久,他们那一点旧习性格,也都被磨的差不多了,姑娘,时间能把一块顽铁、冶炼成精钢,也能把百练精钢,化成了绕指柔肠,这里住的人,虽然都是江湖上很特出的人士,但也无法受得住时间的折磨。”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想不到活人冢内,竟是如此的博大、雄厚。” 项青阳笑一笑道:“姑娘,还要看看那一处人家么?” 庄璇玑道:“哦!这里面住的什么人?” 项青阳道:“峨嵋三子。”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峨嵋三子都是世外高人,已经很多年不理江湖中事了,为什么也把他们掳入活人冢来。” 项青阳笑一笑道:“峨嵋三子不理江湖中事务,那是因为他们感那到江湖中事,已经用不着他们下山了,所以,他们悠然自得,不理会江湖中事,但如一旦天下大变,江湖归于一统时,峨嵋三子,亦似会重出山林了。” 庄璇玑道:“你们想得很深远。” 项青阳吁一口气,道:“历来,江湖上的变化,都是由外而内,先由小事引起大事,小人物引出大人物,这一次,却不相同。” 庄璇玑道:“怎么不同呢?” 项青阳道:“活人冢内,拘禁了天下大部份武功最强的高手,先把这一批强大的反抗力量给压制下去,只要有一天正式开山立业,向天下宣布一下,那就算大功告成了。” 庄璇玑道:“项总管,你对这件事,倒是充满看信心啊?” 项青阳道:“是啊!璇玑姑娘,大势已经很明显,放眼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能够阻止活人冢的发展。” 庄璇玑道:“项总管能不能给我一点暗示,为什么我会受到如此的优待?” 项青阳道:“璇玑姑娘,你很快就可以知道了,实在用不着在下多说,再说,以璇玑姑娘的聪明,想也可以想得到一些内情了。” 庄璇玑心中早已有数,甚至天台老人的口中,也隐隐约约提起了这件事,虽然轻描淡写的一句,但却有画龙点睛之妙。 不过,庄璇玑还想要更确实的证明一下。 更了解一下那人是谁,在活人冢有多大的权势。 事实已经证明了他相当的有权,只不过,庄璇玑想知道,他是不是有绝对的权势。 她轻轻吁一口气,理一下鬓边的散发,道:“项总管,其实,我也不算是顶美的女人…… 项青阳哈哈一笑,接道:“姑娘,在下生平别无所长,只是对美女稍有心得。” 柳媚道:“稍有心得,是什么意思?” 项青阳道:“稍有心得的意思,就是我有别人难及的研究,对美女,分出了很多的类型。” 庄璇玑道:“想不到,项总管还有这样的能耐,无怪身居总管要职了。” 柳媚冷笑一声,道:“纨裤子弟,别无所长,全凭一张嘴混饭吃罢了。” 项青阳点点头,道:“柳媚,真让我们待如上宾的人,只有庄璇玑姑娘一个,你们能得如此大开眼界,那是秃子跟着月亮走,占了璇玑姑娘的光,人贵自知,不要给脸不要脸。” 一向利口尖舌的柳媚,这一次,突然变了,白白被项青阳抢了几句,竟然一语不发。 倒是马鹏冷笑一声,道:“项总管,用不着厉言声色,咱们跟着璇玑姑娘进入这活人冢,就没有打算活着出去,大不了一条命。” 项青阳冷笑一声,道:“马鹏,你见识过了这活人冢的人物了。” 马鹏道:“见识过了。” 项青阳道:“南宫豪,天台老人,峨嵋三子,这些人物,你是难及万一,就是那一群僧侣,随便找一个人,都可以和你较量个三五百招,你们四大凶煞,在江湖上虽然还有点名气,但还排不到进入活人冢的名次,老实说,活人冢随便找个人,就可以对付你们。” 马鹏道:“龙、虎、蛇、鼠四公子的武功,咱们也领教过了,如若高过我们多少,那就难说了。” 马鹏道:“活人冢的实力,都在活人冢内,冢外护法,不过是外围卒子。” 庄璇玑道:“项总管,活人冢的高手虽多,但他们不是失去武功,就是失去智慧,虽生如死,这种人能派充大用么?” 项青阳笑一笑,道:“南宫豪,天台老人等如能保持着神志的清醒,也许不会被我们所用,至少,他们再无法抗拒我们,再说,我们如需这些人时,立刻可以使他们失去神智,璇玑姑娘,一句话,进入了活人冢内,就算是鱼儿入网,纵然有千变万化,也无法逃过这重重罗网。” 庄璇玑道:“你项总管是不是神志十分清醒呢?” 项青阳尴尬一笑,道:“只怕,在下也有点不清醒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项总管,想来,这活人冢定然十分庞大,还有不少地方要我们看了。” 项青阳道:“是:姑娘见识十之二三,还有七个地方好瞧。” 庄璇玑摇摇头,道:“不用再看啦,瞧过了拘禁的少林高手,又见过南宫豪和天台老人,再加上峨嵋三子,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看的了。” 项青阳道:“不然,九迥谷,小西天,还有绿林道上四十八位高手,少林除外的八大门派高人,逍遥堂还住着三位太上护法,以及天下五十一个门户的高人。” 庄璇玑心中震动了一下,道:“真是人才济济,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了。” 马鹏等四大凶煞,却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项青阳笑一笑道:“璇玑姑娘,绿林群凶,八大门派高手,和五十一个门户中的高人,可以不看,但逍遥堂上那三位太上护法,却是非得见识一番不可。” 庄璇玑道:“为什么?” 项青阳道:“他们是绝世高手,如若肯入江湖,和群雄争名,每个人的成就,都不在南宫豪之下。” 庄璇玑道:“有这等事,那三位定然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人了。” 项青阳道:“他们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所以,他们的名气,在江湖上也许不大……” 目光一掠马鹏等,接道:“不过,像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这四个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也许会听过他们的大名。” 马鹏道:“项总管何不说来听听呢?” 项青阳道:“钱铃叟、伏虎索、回春手,这三位大名,你们听过没有。” 马鹏道:“听人说过伏虎索,他手中一条长索,力伏三虎。” 项青阳道:“三只老虎,分由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向他扑过去,他能用手中的长索,在一瞬间把三只老虎全都缚住,这手法已极困难,更难的是那份莫可言谕的迅快,伏虎索,也因此得名。” 妙手高空道:“在下听过钱铃叟的大名,听说他手中,是一条千年老藤,上面满缀银铃,施展开来,铃声叮当,武功再高的人,也很难适应那盈耳铃声。” 项青阳道:“所以,他现在还没有遇上敌手。” 语声一顿,接道:“你们那位听过回春手的大名。” 马鹏、高空、王杰、柳媚,面面相觑,答不上话。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听过。” 项青阳道:“姑娘听过。” 庄璇玑道:“是,对这个人的艺业,我也稍有了解。” 项青阳道:“那回春手,已经二十余年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了。” 庄璇玑道:“所以,我是听人家说的,连他息隐十余年,总有近三十年未在江湖上露过面了。” 项青阳道:“不错,姑娘是听什么人提过他呢?” 庄璇玑道:“璇玑堡中,经常有江湖上的豪客到达,他们说出了不少的江湖秘辛,他们是些什么人?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说完嫣然一笑。 她笑的很特殊,很动人,很美,很美。 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都不禁呆了一呆。 项青阳距离最近,也看的最清楚。 只觉那笑容中散发出一股热力,激的人心神震动。 绝世容色的少女,充满魅力的笑容,像一杯香甜强烈的酒,怎不叫人陶醉。 项青阳用舌头添润一下发干的咀唇,道:“世上竟有如此动人的笑容,如非亲眼看到,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古人说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句话,在下终于体会到了。” 马鹏干咳了两声,把将要出口的话,又了回去。 高空取出手帕,拭拭脸上的汗水。 庄璇玑接道:“回春手医道精湛,听说断了的肌体,只要半个时辰之内,他能重行续接,并使它完好如初。” 项青阳道:“是!华陀留下三篇医书残卷,落人了他的手中。” 庄璇玑道:“他的武功,也和他的医道一样,鬼神莫测,奇异绝伦。” 项青阳道:“璇玑姑娘果然胸罗万机,才慧胜人,试想,活人冢拥有这些人才,放眼江湖,谁又能和他抗拒呢?” 庄璇玑道:“项总管。” 柔柔清音,直冲脑际.项青阳呆了一呆,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庄璇玑道:“钱铃叟、伏虎索、回春手,这三大奇人,怎会作了活人冢的护法?” 项青阳苦笑一下,道:“你实在把我问住了,他们确实是这里的护法,但他们为什么作护法,我就不清楚了。” 柳媚道:“哼!你堂堂的二总管,竟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项青阳道:“活人冢内很多的事情,根本就无法追根究底。” 柳媚道:“请教项二总管,别人的事,你不清楚,你自己的事呢?是否很清楚?” 项青阳笑一笑,道:“柳姑娘的意思是……” 柳媚接道:“放着好好堡主不干,跑到这里当一个二总管,好听些叫总管,其实呢?还不是侍候人的头目,而且,还不是大头目。” 项青阳淡淡一笑,道:“柳媚姑娘,没有人请你,你不是也进了活人冢么?有些事,人根本无法主裁。” 庄璇玑道:“项总管,这话小妹不敢苟同,不错,活人冢内,关了不少的人,但他们不是自动来,把他们囚禁这里的,也是人?” 项青阳道:“唉!泵娘说的是。” 庄璇玑道:“人有好坏之分,没有什么贵贱之别,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项总管又何必轻贱自己呢?” 项青阳道:“我!我……姑娘,咱们不谈这些了,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之处?” 庄璇玑道:“有!我想看看逍遥堂。” 项青阳道:“姑娘,逍遥堂住的三位高人,姑娘已经知晓了。” 庄璇玑道:“所以,我才要去看看。” 项青阳道:“这个,不太方便吧!泵娘可以看任何地方,最好别看逍遥堂。” 庄璇玑道:“可是,我最有兴趣的地方,就是逍遥堂。” 项青阳道:“这个,这个,在下很为难。” 庄璇玑道:“你作不了主?” 项青阳道:“是。” 庄璇玑道:“谁要你来接待我的?” 项青阳道:“是……” 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 庄璇玑道:“为什么不去向他请示一下。” 项青阳点点头,道:“好!在下去请示,姑娘请就在此地等候片刻。” 转身向前行了几步,重又回过头来,道:“姑娘,在下未回来之前,请约束他们最好不要乱走。” 柳媚道:“乱走又怎么样?” 项青阳道:“看上去,这里毫无防备,其实步步杀机,姑娘既然希望见识一下逍遥堂,在下希望在未进入逍遥堂之前,最好别造成冲突。” 庄璇玑道:“好!你去吧!不过,要快去快来,别要我们久候。” 项青阳道:“在下尽快赶来,不过成不成,可是没有把握。” 转身故步而去。 眼看着项青阳背影消失之后,柳媚低声道:“璇玑姑娘,咱们要到那里瞧瞧?” 庄璇玑道:“不错。” 柳媚道:“峨嵋三子住的地方,我很小的时候,听师父说过,峨嵋三子,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不论他们那一个,只要传你个一招两式,就会终身受用不尽,想不到二十年后还能看到他们。” 庄璇玑道:“柳大姊,峨嵋三子的确是武林奇人,不过,他们的遭遇.和南宫豪、天台老人一样,他们不能给我们什么指点。” 王杰冷冷说道:“如论武功之高,铁铃叟、伏虎索,两位老前辈,决不在峨嵋三子之下,唉!这些老一辈英雄人物,想不到,都还活在世上,过去纵横江湖,我一直认为自己这身艺业,就算不太好,也不算太坏,进入活人冢之后,我才觉着,自己不过是萤火之光,如何能和日月争明。” 柳媚叹口气,道:“难道咱们真要听那个项青阳的话么?” 高空道:“咱们最好忍一忍,人到矮檐下,何苦不低头。” 柳媚淡淡一笑,道:“好吧!咱们就站这里等吧!” 龙、虎、蛇、鼠四公子,一直很少说话,但看到他们皱起的眉头,显然是四人内心之中,有着很多的忧虑、烦恼,只不过,不肯说出来。 项青阳很快回来,脸色很平静,不见忧苦,也没有喜悦。 庄璇玑道:“项总管请示的结果如何?” 项青阳道:“逍遥堂可以去,不过,不能负责诸位的安全。” 庄璇玑道:“那就行了,项总管,请带路。” 项青阳道:“璇玑姑娘,你要多多原谅,逍遥堂,实非他权力所及地方,在下之见不去也罢。” 庄璇玑笑道:“你很怕?” 项青阳道:“姑娘,我怕是其中之一,最担心的还是怕姑娘受到伤害。” 庄璇玑道:“他既然指示你可以去,你就不用负太大的责任了,对么?” 项青阳道:“姑娘,明知山有虎,又何苦偏向虎山行呢?” 庄璇玑道:“我们敢进活人冢,难道就怕了逍遥堂么?” 项青阳苦笑一下,道:“一定要去么?” 庄璇玑脸色一寒,道:“项总管,我很尊重你,不愿意为难你,也希望你会尊重我。” 项青阳无可奈何,道:“好!咱们走吧?” 逍遥堂只是一座大院,沿着削壁而建,一半可见天光。 在整个活人冢内,可算是一处很特殊的地方。 天风徐来,大家都有着重睹天日的感觉。 一阵阵清脆的鸟鸣之声,传入耳际,配合着潺潺的流水声。 高空道:“勿怪不准我们来,原来,这里可以和外界接触。” 项青阳道:“这是一处很险峻的地方,进入了逍遥堂,可以见蓝天白云,可见日月星辰,不过,出不去,像铁铃叟等那样的武功,也一样出不去。” 庄璇玑道:“有埋伏。” 项青阳道:“百丈峭壁,再加人工的埋伏,不论武功如何高强的人,都无法飞登上去。” 庄璇玑点点头,道:“叫门吧?” 原来,已到了逍遥堂的大门前面,紧闭的木门上,一块金字横匾,写着逍遥堂三个大字。 项青阳低声道:“逍遥堂内,完全是三位太上护法的天下,那一位去叫门。” 他说的虽然很含蓄,但已隐隐的暗示出连叫门都可能遇上凶险。 高空吁一口气,道:“我去。” 龙公子却已抢到了高空的前面,道:“强宾不压主,在下叫门。” 高空没有再争,退后三步,站在龙公子的身后,凝神戒备。 龙公子回顾了庄璇玑一眼,脸上是一片莫可言喻的复杂神色。 庄璇玑暗暗叹息一声,道:“你们多小心。” 龙公子回头举手,叩动门环。 片刻后,大门呀然而开。 开门的是一身着青衣的年轻人,二十左右的年纪,剑眉、俊目,一张微显削瘦的脸,最显着的是两片嘴唇特别的薄。 因此,看上去,整张脸上泛着一股冷厉的味道。 青衣少年打量门外的人群一眼,扬起了两道剑眉,道:“你们走错了路。” 龙公子道:“这里是逍遥堂?” 青衣人道:“嗯!” 龙公子道:“那就没有走错,咱们来拜访三位太上护法。” 青衣少年脸色一寒,两片薄薄的嘴唇,自动向下撇去,一张脸就更现冷厉之色,缓缓说道:“拜访?” 龙公子道:“是!璇玑姑娘来拜访三位太上护法。” 青衣人道:“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要她回去吧,三位老人家不见客。” 退后一步,伸手关门。 龙公子突然一上步,一脚踏入门内,道:“咱们既然来了,万望朋友给通报一声。” 青衣少年冷冷说道:“放肆,谁是你的朋友。” 高空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叫声朋友是敬重阁下。” 青衣少年目光一掠高空,道:“你们还不配和我称兄道弟。” 高空道:“哦!这逍遥堂内,阁下是否就作得了主。” 青衣少年一愣,道:“作不作得了主,又要怎样?” 高空道:“作不了主,你就通报一声,就说庄璇玑姑娘求见。” 青衣少年冷笑一声,道:“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目光一掠龙公子,道:“你,滚出去。” 右脚一抬踢了过来。 这一脚踢到中途,连变了三个方位,终于把龙公子给逼出门外。 龙公子的应变之势,只能对付两变,那青衣少年第三变已到了他的膝前,如不退出,这条腿,就算废了。 高空却在那青衣少年发动的同时,人已冲了过来,龙公子退到门外,高空的掌势已发,五指半马鹏道:“意思很明显,我们希望大家点到为止。” 黑衣童子冷冷说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你们能够过了我这一关就行。” 马鹏脸色一变,道:“既然如此,阁下就请出手吧!” 黑衣童子冷冷说道:“好!” 好字出口,刀、剑齐出,条忽之间,剌出了六剑,劈出了四刀。 他双手中各握刀、剑,刺与劈,完全用的两种不同的力量。 鬼刀马鹏经历过很多次的战阵、搏杀,也遇到过不少双手施用兵刃的人。 但却从来没有遇上过一个人,双手各分使两种兵刃,又能用出两种力道。 刀势疾劲,剑招快速。 马鹏没有拔刀,以轻灵迅捷的身法,闪过了刀剑的合击。 刀、剑没有伤到他,但他却感受到那些刀剑的凌厉和压力。 黑衣童子忽然欺身而上,刀、剑刺来。 马鹏的手,握住了刀柄,闪开一剑。 但那黑衣童子的刀却紧随剑后而至,快如闪电的一刀,划向咽喉。 马鹏的刀出手了,刀光一闪,逼上了黑衣童子的前心。 刀芒,刺破了黑衣童子的衣服。 但那黑衣童子的刀锋,也逼上了马鹏的咽喉。 幸好,两个人,都适时收住了刀势。 任何一个人,只要稍为再加一成力道,就会立刻使对方溅血而死。 但任何人在刺死对方的同时,也无法逃过对方的一刀。 这是两败俱伤的火并。 马鹏吁一口气,道:“小兄弟好凌厉的刀法。” 黑衣童子叹息一声,收回短刀,道:“你也不错。” 马鹏还刀入鞘,道:“我们算不算过了你这一关。” 黑衣童子道:“算。”收了刀剑,退到一侧。 这时,另一个蓝衣童子,却缓步行了过来,道:“谁和我比?” 他赤手空拳,未带兵刃。 柳媚道:“你用毒!” 蓝衣童子道:“对!我用毒。” 柳媚吁一口气道:“小兄弟,你用的什么毒?” 蓝衣童子道:“随便你划下道子,不管什么用法,我都可以奉陪。” 柳媚道:“想不到,我在此地竟然遇上了用毒的高手。” 蓝衣童子道:“我不算高手,比起我师父,相差何至十倍。” 庄璇玑道:“你师父是回春手?” 蓝衣童子望了庄璇玑一眼,道:“是!他老人家不但医道精湛,世无其匹,用毒也是大行家。” 目光一掠柳媚,接道:“是不是你和我比。” 柳媚道:“我是毒花柳媚,自然由我和你比了,不过,小兄弟…… 蓝衣童子冷冷接道:“不要叫我兄弟,可以施展你的毒技了。” 柳媚一扬柳眉儿,道:“彼此以毒相搏,我在江湖上走了很多年,也是初次遇上,这倒得想一个比试方法才行。” 蓝衣童子道:“什么方法?” 柳媚道:“我倒想听听高见。” 回春手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能吃了老夫的毒药,而能不立刻发作,就凭这一点,老夫倒可以回答你几个问题,不过,老夫那两位朋友,一向很重视身份,你刚才言词之间,要他们合作,单是这一句话,那就是触犯了他们的禁忌。” 庄璇玑道:“晚辈年轻识浅,说话如有什么不妥,两位老前辈,想来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回春手哈哈一笑,道:“好!女娃儿,能大能小是条龙,只大不小是条虫……” 目光转注到厅前两个老人的身上,接道:“你们两位怎么样?” 左首老人淡淡一笑,道:“既然你肯答应,老夫倒是没有意见,只看曲兄的意思了。” 左首的老人笑一笑,道:“你们两个人,如若都同意了,我这个玩老虎的人,也只好同意了。” 回春手微微一笑,道:“女娃儿,看来,你的运气不错。” 庄璇玑道:“多谢老前辈的成全。” 回春手取出一粒丹丸,道:“这是百步断肠散的解药,你先吃下。” 庄璇玑接过解药,道:“多谢前辈。” 回春手道:“不用客气,姑娘请入厅中生吧!” 庄璇玑缓缓站起身子,道:“老前辈,晚辈可以进去么?” 回春手道:“可以,不过丫头,只有你一个人进去。” 庄璇玑点点头,回顾了马鹏一眼,道:“你们就在这院中休息,不可乱跑。” 项青阳突然一抱拳,道:“三位太上护法,在下想……” 回春手淡淡一笑,道:“你想走?” 项青阳道:“三位老前辈既然答允了接见庄姑娘,在下留在此地,也没有什么事了,我这就先行告退。” 回春手道:“你既然带了庄姑娘来此,她未离开,你怎能离去,还是请留下来吧!” 目光一掠那蓝衣童子,道:“掩上木门,谁要擅自离此,格杀勿论。” 他虽是对那蓝衣童子下令,但那穿青衣和黑表的年轻人,同时行动,掩上了木门,一字排开,站在门前。 穿黑衣的童子,同时亮出了短刀短剑。 项青阳愣了一愣,道:“老护法,在下……” 回春手接道:“他们是闯进来的,你如有信心,那就闯出去。” 项青阳知道,这三个年轻人,也就是铁铃叟、伏虎索,和回春手的弟子,这六个师徒,相处十余年,三个年轻人,已得三老真传十之六七,别说自己没有信心,能闯出这地方,就算能胜过这三个年轻人,也未必能走得了。 所以,他只好留下。 庄璇玑行人了厅中。 回春手指着面色苍白的老者,道:“这位是铁铃叟。” 庄璇玑道:“见过老前辈。” 铁铃叟拂髯一笑道:“姑娘请坐。” 庄璇玑回身对那面色姜黄的老者一礼,道:“老丈是伏虎索老前辈了。” 伏虎索淡淡一笑,道:“我们三个人,在江湖上行走之时,武林道上的朋友,都称我们外号不称姓名,想不到数十年后,别人还是叫我们的外号。” 庄璇玑道:“我生也晚,未能数十年前一睹风宋,实在不知道三位老前辈的姓名,事实上,三位前辈的大号,在江湖上如雷贯耳,听过一次,就很难忘怀。” 铁铃叟微微一笑,道:“你这丫头很会说话,叫人听了很舒适。” 伏虎索道:“其实,咱们外号,也比姓名好记,几十年来,别人都这样叫我们,连我自己也快要把姓名忘了。” 回春手吁一口气,道:“女娃儿,你在这里,不可能停的太久,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庄璇玑道:“晚辈第一件请教的事是,以三位老前辈在江湖的威望,何以会沦落活人冢内。” 伏虎索冷冷说道:“女娃儿,你这要修正,老夫是活人冢的太上护法,受尽崇敬,怎么会是沦落此地呢?” 庄璇玑道:“海阔任鱼跃,天空任鸟飞,这活人冢内,虽然对三位百般优遇,但总没有江湖上那么壮丽,恕晚辈斗胆直言,三位极受敬重,但却末必能随便出去。” 铁铃叟沉吟了一阵,道:“你就要证明这些。” 庄璇玑道:“这只是晚辈请教第一件事,但不知三位老前辈可愿回答。” 回春手道:“事实上,你已经说出来了,我们三个人,极受敬重,但却很难跑出这活人冢。” 庄璇玑道:“晚辈想不通的是,他们用什么方法,把老前辈困入这活人冢内。” 回春手道:“这个么……” 望了铁铃叟和伏虎索一眼,突然住口。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春秋虽高,但个个精神盛旺,总不会长期住在这里吧?” 伏虎索道:“老夫三人,都已是七十以上的人了,也未打算离开此地了。” 铁铃叟道:“何况,我们已走遍了大江南北,就算离开此地,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既然不作离此的打算,这件事咱们不谈了。” 回春手道:“慢着,女娃儿,你说,我们想离开又将如何?你能帮我们什么忙?” 庄璇玑道:“以晚辈为例,我进入了活人冢,但并没有受他们的控制,老前辈是名医,要看病,必须要找出病源,三位老人家,如肯说明不能离开的原因,晚辈也许能借着代筹,想一个可行的办法”回春手道:“这个,这个……”目光一投铁铃叟和伏虎索,接道:“两位意下如何?” 铁铃叟道:“咱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难道还真要离开不成。” 伏虎索道:“铁老兄,这几年你过的是不是很快乐?” 铁铃叟道:“谈不上什么快乐,不过,日子过的很平静。” 回春手道:“你们两位,过的很平静,但兄弟却是不平静的很。” 铁铃叟叹息一声,没有接口。 回春手道:“诸位请想想看,这些年来,我酿造了很多生命之泉,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每当午夜梦回,我心中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铁铃叟道:“这些年都过了,大错已铸,难道还想平反过来不成。” 回春手道:“就算不能平反,但我也不愿继续的助纣为虐。” 伏虎索道:“如若这位庄姑娘,真的没有受到他们的控制,这就是咱们一个很好的理由了。” 铁铃叟、回春手,互相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庄璇玑道:“晚辈实在很自由,一切都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但不知能够给诸位什么理由。” 伏虎索道:“告诉你也不妨事,他们对老夫三人夸下过海口,如若这活人冢内,能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时,就可以撤去我们的禁制。”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禁制,难道三位老前辈,也受到禁制了?” 伏虎索道:“如若我们三位老人家没有受到禁制,谁会愿意在这个地狱一般的所在,一住这么多年呢?”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受到些什么样的禁制,可否告诉晚辈呢?” 钱铃叟道:“姑娘,我们三个人合起来都没有办法对付的事,就算告诉了你姑娘,你又能如何呢?” 庄璇玑道:“这个么?晚辈觉着当局者迷。” 铁铃叟道:“姑娘自觉是旁观者清了?” 庄璇玑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三位老前辈安逸于这活人冢内的生活,所以,也没有动过要离开此地的脑筋。” 一顿,道:“所以,三位老前辈何不把身受禁制之事,公诸出来,也许能找出可行之策。” 销铃叟道:“卫兄,这件事,我看还是由你来说吧?” 回春手笑一笑,道:“你们都同意了。” 钱铃更道:“我着这位庄姑娘说的有些道理。” 伏虎索道:“咱们就算不能离开此地,但这件事,最好能传到江湖上去,免得为百年之后的武林,留下一件疑案。” 回春手叹息一叟,道:“庄姑娘,你当真想知道我们受到的什么禁制么?”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回春手道:“其实,姑娘如若留心一些,应该可以看出来我们身受的禁制了。” 庄璇玑心中一动,凝神望去,果然发现三人身上,都有一根很细很细的灰线。 回春手说出了内情之后.,这三位江湖怪杰,都有着一种羞愧不安之感。 庄璇玑道:“天蚕丝。” 回春手道:“姑娘果然聪明,不错,是天蚕丝,一根天蚕丝把我们栓在了此地十几年。” 伏虎索道:“这根丝线很长,可以容我们在这逍遥堂中活动。”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可曾试图弄断这天蚕丝索么?” 回春手道:“有!我们试了一年多,用尽了各种手段,但却没法如愿。” 伏虎索道:“卫老儿本来想了一个法子,但我和铁铃老儿,都不太信任他,所以,就拖了下来。” 庄璇玑道:“卫老前辈想的是什么高明办法。” 伏虎索道:“他要替我们动手术,割开了琵琶骨,取出天蚕丝索,他保证我们不会残废。” 庄璇玑心中暗道:“这逍遥堂中的太上护法,一点儿也不逍遥,竟然被人用天蚕丝穿过琵琶骨,栓在这里。” 回春手道:“其实,都是你们两位有些害怕,以老夫的酱术,相信可以为你们接骨、续筋。” 伏虎索道:“不错,你的医术是高明,不过,你可会想到,你对我们动手术的事,如若漏了出去,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后果,我和钱老儿的伤势还没有好,人家找上来,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后果呢?” 回春手道:“唉!所以,咱们就此耽误下来,一下子十几年。” 庄璇玑道:“卫老前辈的神医妙手,真的能开过琵琶骨之后,还可以不让人残废么?” 回春手沉吟了一阵,道:“老实说,老夫并无太大的把握,琵琶骨乃人身重大的骨骼,挫开了,让它完全复合,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过,我可保证他们不会危害到性命。”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听说华陀能接续断肢,老前辈的医道,可以比美前贤了。” 回春手沉吟了一阵,道:“机会是一半对一半,但如把老夫比前贤,那就不敢当了。”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并无归依活人冢的心意,只是被困于此,情非得已了。” 钱玲叟、回春手、伏虎索,相对的言。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三位老前辈可是对晚辈有些不敢信任。” 伏虎索冷冷说道:“信不信任,无关紧要,咱们只是觉着你这女娃儿,问的太多了。” 庄璇玑道:“晚辈有事奉告,但我也要先明白真实的内情。” 铁铃叟道:“女娃儿,你有办法弄断天蚕丝么?” 庄璇玑长长吁一口气,道:“我想也许有办法可想。” 伏虎索道:“说!什么办法?” 庄璇玑答非所问的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当今江湖,没有一个门派的实力,可以和活人冢抗拒,只有他们内部火拼,是唯一解救江湖大劫的办法。” 铁铃叟n,我在进入活人冢前,又收了龙、虎、蛇、鼠四个人给我帮忙,他们本来是活人冢的护法。” 伏虎索道:“你也想收服我们三个老头子?” 庄璇玑道:“那倒不敢,不过,三位老前辈都是胸怀大仁的人,拯危救难,大概不肯后人吧?” 铁铃叟道:“问题是总要有人救了我们才行。” 庄璇玑道:“好!晚辈试试看能不能解去三位身上的丝索。” 站起身子,沿着丝索行去。 穿在三人琵琶骨上的丝索,由屋后悬崖上直垂下去。 这间正厅,紧依峭壁而建,下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涧。 伏虎索道:“璇玑姑娘,你可是想找到那丝索系源之处么?” 庄璇玑道:“这也是办法之一。” 伏虎索叹息一声,道:“如若只是这么一个办法,我劝你不用费心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 伏虎索道:“因为,这一点,老夫们早已想到了,这三条线索,在十丈之外,合结一处,然后穿入峭壁间一个石缝之内。” 第八章 逍遥堂火焰洞 庄璇玑道:“怎生知晓?” 伏虎索道:“我们想过了很多的办法,这只不过是办法之一。” 回春手道:“除非有斩金、切玉的宝刀,或可一试之外,恐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庄璇玑道:“愿闻高见。” 回春手道:“你们替老夫护法,我替他们动手术,取出丝索。” 庄璇玑摇摇头,道:“你要多少时间?” 回春手道:“半天就够了,问题是,这是大手术,他们必须要七日以上的休养。”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办法,不太好,晚辈此时还不宜和他们冲突,因为,我没有见到统治这活人冢的真正首脑。” 回春手道:“唉!庄姑娘,你如是真有好计划,那就别管我们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低声道:“三位老前辈,就晚辈所知的江湖中,目前确已无可用之人,晚辈带来这几个人,在年轻的一辈中,算得上是高手,但他们如何能抗拒活人冢这等庞大的实力呢?所以对付活人冢,必须还要三位老前辈的支持。” 铁铃叟道:“就算我们三个老人家,愿意为江湖尽一分心力,但如无法斩断困我们的天蚕丝索,还是无法帮你。” 伏虎索道:“小丫头,你已经说服了我们,问题在我们无法走出这逍遥堂,他们断了水粮,可以把我们渴死,饿死,他们如是放一把火,可以把我们烧死,你想想看,我们如何能帮助你,我们都是年过古稀的人,生死之事,实也不放心上了,如若能帮助你,我们自然会尽最大的心力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那一位去把大厅的门关上。” 伏虎索道:“关上厅门干什么?” 铁铃叟道:“我们这三个徒儿,对我们十分忠心,只要姑娘带来的人,能够保密,这消息就不会外了。” 回春手道:“再说,我们只要断了被困于此地的天蚕丝索,我们就会跟你一起行动,还有什么要保密的。”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晚辈只是想试试看几种方法看,能不能解去这天蚕丝索,万一解不开,岂不是要为人耻笑。” 回春手道,“这个么?倒也有理。” 伏虎索行了过去,掩上了厅门。 站在厅庭的四大凶煞,眼看到伏虎索掩上房门,心中吃了一惊。 马鹏道:“咱们冲进去。” 高空道:“赞成,赞成,咱们拼了这条命,会会江湖上三大奇人,也算是人生一大乐事。” 幸好庄璇玑用手势阻止了他们几个人的冲动。 铁铃叟笑一笑,道:“女娃儿,厅门关上了,你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去天蚕丝。” 庄璇玑道:“武林中有一件天龙甲的事,诸位听过没有?” 铁铃叟道:“自然是听过了,那是一件宝衣,听说可避刀枪、火、毒。” 庄璇玑道:“晚辈也听说过,那件天龙甲,就是天蚕之丝,合以龙鳞而成,天蚕丝可以成衣,虽要巧手编织,但总要裁剪之法才行,所以,这世上,应该有一种可以克制天蚕丝的方法,否则条条蚕丝,绵绵不绝,如何能织成衣物呢?” 回春手道:“女娃儿,你这点年纪,竟然知晓如此多的事情,实在是叫人敬服,不过,就老夫所知,天蚕之丝,历久弥坚,听说,在初抽成丝约六日之内,可用利刀剪断,过期则坚韧逾倍,无物可伤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事物始生,乃具相克之理,晚辈相信必有断丝之法,只不过要化去一些时间罢了。” 铁铃叟道:“要多少时间?” 庄璇玑道:“三个时辰,应该够了。” 回春手道:“这个,我们倒可以想个办法。” 伏虎索道:“你有把握么?” 庄璇玑道:“十之八九,不过,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求。” 铁铃叟道:“好!你说吧!”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最好能熟睡一阵。” 铁铃叟道:“什么?熟睡一阵,这恐怕不太容易了。” 伏虎索道:“不怕告诉你小丫头,我们被困于此,十有余年,也没有白白浪费,我们三个人互相切磋,内功大进,近两年来,我们已经很少睡觉了,只要打坐一下,就可疲劳尽按。” 庄璇玑目注回春手,道:“老前辈可有良策?” 回春手道:“女娃儿,我们闭上眼睛不看就是,良医救人,心存正大,不要想儿女之私,也就是了。” 原来,他们认为庄璇玑姑娘家,不愿为人撩襟医疾。 庄璇玑心中暗道: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藉口。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三位老前辈,璇玑年幼面嫩,初入江湖,还有很多地方,看它不开,三位老前辈丝索又穿在琵琶骨上,实也很多不便之处,三位如非睡熟,晚辈怎敢下手。” 伏虎索愣了一愣,道:“小丫头,你究竟要怎么样整治我们?” 庄璇玑道:“试断天蚕之丝。” 伏虎索道:“那为什么要我们睡熟了才行?” 庄璇玑笑道:“其实,三位也可以提出一个相对的条件,晚辈定当接受。” 铁铃叟哈哈一笑,道:“算啦,你如是想谋杀我们三个,老夫也认了,不过,我们很难睡的熟,只有一个法子,可以使我们失去知觉,那就是点了我们的穴道。” 回春手道:“铁老儿,她转弯抹角的,就是这个用心,难道你还听不出来。” 铁铃叟道:“我自然是听出来了,所以,老夫才把事情挑明了。” 伏虎索道:“现在,咱们该有个决定了。” 回春手道:“我实在想不通,她要断咱们身上的天蚕丝索,为什么一定要咱们熟睡一场呢?”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至少应该相信,晚辈决无加害之心。” 回春手哈哈一笑,道:“女娃儿,想不到老夫活了七十岁,竟然被你这个女娃儿给要的团团乱转。” 伏虎索道:“女娃儿,老夫好像是被你说服了,来吧!先点老夫穴道。” 铁铃叟道:“看来,咱们非要跟你配合了。” 回春手道:“一条线上,栓了咱们三个人,一个人不同意,都无法完成这件事。” 说完话,三个人同时闭目而坐。 庄璇玑不再犹豫,突然出手,点了三个人的穴道。 三个人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暮低垂的时分。 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了两三个时辰。 铁铃叟道:“咱们被一个女娃儿耍了半天,不知道身上的天蚕丝索解了没有。” 庄璇玑的声音由暗影中传了过来,道:“幸未辱命,不过,三位最好还要装着丝索未解,请三位帮忙的时候,我自会派人来通知。” 语声一顿,低声道:“天蚕丝索是很难解,所以,化了我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这件事,已然引起了一些麻烦。” 铁铃叟道:“什么麻烦?” 庄璇玑道:“我在此地停留的太久,引起了他们的怀疑。”伏虎索道:“什么人的怀疑?” 庄璇玑道:“能够怀疑你们的人,这活人冢内不多,三位想想看,就可以知道了,我该走了,如是有人来找麻烦,只好由三位自己应付了。”拉开厅门行了出去。 铁玲叟、回春手、伏虎索,都没有出言阻止,只因此刻,他们心中忽然感到一阵震动,他们想到了很多年,都没有斩断的天蚕丝索,竟然被一个女娃儿化了半天的时间,把它给斩断了。 这是何等惊人的才慧,何等惊人的能力。 逍遥堂的庭院中,坐满了人,四大凶煞,龙、虎、蛇、鼠四公子、孟雷。 这些人都很焦急,但他们还都在坐着,只有一个人,却不停的来回走动。 那是项青阳。 但铁铃叟等三个弟子,还是守在大门口处。 这三个人,一直保持严肃的警戒。 直到庄璇玑行出厅门,群豪才松了一口气。 项青阳快步迎了上来,道:“璇玑姑娘,你还好吧?” 他似是比别人,都心中焦急。 庄璇玑道:“我很好啊!二总管是不是等得很焦急?” 项青阳道:“唉!泵娘,你再晚上片刻出来,只怕就要出事了。” 庄璇玑道:“会出什么事呢,太上三护法,都是活人冢内很受敬重的人,难道你还信他们不过。” 项青阳道:“不是信不过,而是……而是……”一时间,想不出适当的理由,竟然说不下去。 幸好,庄璇玑接了口道:“我有些饿了,项总管能不能赏给我们一顿饭吃。” 项青阳道:“早已安排好了吃饭的地方,咱们走。” 只听一阵金锣之声,传了过来。 项青阳急道:“快走!金锣二响了。” 庄璇玑一面举步而行,一而说道:“金锣二响,是何用意。” 项青阳道:“那是召唤在下和姑娘的锣声,如是三响之后,咱们还未离去,他们就冲进来了。” 庄璇玑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冲进逍遥堂来。” 项青阳道:“会来些什么人,我不知道,反正有人会来就是。” 三个童子,仍拦在大门口处。 这三人守了半日,一直戒备不松懈。 庄璇玑笑一笑,道:“三位可以让让路了。” 三人相互望了一眼,齐齐摇头。 铁铃叟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开门,让璇玑姑娘出去。” 三个童子退到一侧,拉开木门。 庄璇玑微微领首,道:“三位对师父都很忠心。” 举步行出大门。 项青阳紧随身后,出得大门,才轻吁了一口气,道:“好险啊!好险!” 庄璇玑道:“什么事好险啊?” 项青阳道:“如是璇玑姑娘在那大厅中再多留一会儿,咱们在金锣三响之后,还未离开逍遥堂,那就立刻会造成一场激烈的冲突。” 庄璇玑道:“你很担心会发生这一场冲突?” 项青阳笑一笑,道:“只能说,我们的运气不错,不管如何,这一场冲突,还是没有发生。” 庄璇玑低声道:“项总管,如若真要发生一场冲突,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项青阳沉吟了一阵,道:“关键在三位太上护法的态度了,他们能遵从和容忍,把咱们交出,如若,他们不肯遵从,那就会引起一场十分激烈的搏杀。” 庄璇玑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咱们是先遭殃了。” 项青阳道:“护法三老如是一出手,那就更不堪收拾,必将会拼一个血溅逍遥堂。” 庄璇玑道:“血溅逍遥堂,你是说护法三老会死?” 项青阳道:“护法三老虽然在江湖上身份崇高,但手臂终归粗不过大腿,真要动起手,他们必败无疑。” 庄璇玑道:“这活人冢内,谁有如此大的力量,能使护法三老死亡。” 项青阳道:“姑娘难道还感觉不出,什么人才能使你在活人冢内畅行无阻。” 庄璇玑道:“我有些明白,不过,我也感觉他还是有些顾虑。” 项青阳道:“像你这样聪明的姑娘,实在少见,不过,他的势力已经很大了。” 他似是生恐庄璇玑再问下去,加快脚步,行入了一座厅中。 厅中燃着四支红烛,四角处,却吊着四颗明珠。 烛火、珠光相映,厅中一片通明。 两张方桌上,已摆好了酒菜,四个白衣童子,垂手站在厅中。 项青阳道:“这活人冢内,虽然是僻处地下,不过,这里却有世上很有名的厨师,和自酿的好酒,在吃上,该是第一流的美味。” 高空冷冷说道:“就怕这酒是生命之泉,咱们喝了之后,也要成为这活人冢内的护法了。” 项青阳笑一笑,道:“诸位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了庄姑娘的光啦,否则,就凭诸位连进接引山庄的身份还不够。” 项青阳道:“如是姑娘不累,那就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庄璇玑笑一笑,道:“项总管的意思,可是说咱们累了要休息,不累的时候也要休息么?” 项青阳笑一笑,道:“璇玑姑娘,事实上,姑娘和他们也该休息一下了。” 庄璇玑道:“那是要休息了。” 项青阳苦笑一下,道:“姑娘,别这样咄咄逼人,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庄璇玑道:“不!我要见他。” 项青阳愣了一愣,通:“见什么人?” 庄璇玑道:“什么人要你接引我进入活人冢的……” 轻轻吁了一口气,接道:“项总管,我有自知之明,如非有人要你接我,我们很难进得来。” 项青阳点点头。 庄璇玑道:“他待我很礼遇,确有贵宾的样子。” 项青阳道:“对!泵娘论事,实在是叫人敬服。” 庄璇玑道:“我想他要我进来,见识了这么多高人,这么强大的实力,一定是别有用心了。” 项青阳不自觉的点点头。 庄璇玑道:“现在,我已经见到这里的强大实力,也该见见他了。” 项青阳道:“现在不行。” 庄璇酿道:“为什么?” 项青阳道:“他很忙,虽然,这地方看上去和外界隔绝。但事实上,我们必须要掌握到江湖上的各种变化。” 庄璇玑道:“哦!” 项青阳道:“现在,他实在无法接见姑娘。” 庄璇玑道:“那要等到几时呢?” 项青阳道:“至少,要四个时辰之后。” 柳媚冷笑一声,道:“既是如此,那就不该问我们,是否累了……” 项青阳接道:“其实,在下只不过是希望把话说的好听一些。” 庄璇玑道:“既然见不到他,项总管能不能带我们封别处瞧瞧?” 项青阳沉吟了一阵,道:“姑娘想看什么?” 庄璇玑道:“我已经看到了很多的人,所以,不想再看人了。” 项青阳道:“姑娘,我只是一个总管身份,很多事,我都不能作主。” 柳媚道:“而且,还是二总管,作主的事情更少了。” 项青阳怒道:“柳媚,别太过份,惹得我动了怒火、恨意,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 柳媚格格一笑,道:“你没有怒火、恨意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庄璇玑道:“柳大姊,项总管人不错,别再气他了……” 语声一顿,接道:“我想,在你项总管权限之内,带我们开开眼界,再说,我是贵宾,只要不太触犯禁忌.你推到我身上就是。” 项青阳面有难色,沉吟了良久道:“璇玑姑娘,有一个地方叫做火焰洞,不知道姑娘是否愿去瞧瞧?” 庄璇玑道:“名字很动人,不过还希望项总管能给小妹解说一二。” 项青阳道:“那是一座山洞,半由天然,半由人工,创造出来那座火焰洞。” 庄璇玑道:“那是惩罚人的刑场了。” 项青阳道:“不是,那是一种练武功的地方。” 庄璇玑道:“练武功的地方?” 项青阳道:“对,我们这里有火焰、寒冰三洞;都是供练特殊武功的地方。” 庄璇玑道:“那真得去见识一下了,利用天然的酷寒、极热,练习的武功,必然是很特殊的武功了。” 项青阳笑一笑,道:“不错,他们的武功很特殊。”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奉命来接待我,想来一定得到了某些授权,对么?” 项青阳道:“不错,姑娘不觉着我已经说出了太多的事情。” 庄璇玑道:“那一位和你同来的妇人,忽然不见了,我想她可能是被调走了。” 项青阳道:“璇玑姑娘洞查细微,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了。” 庄璇玑道:“那已证明了你作的很好,一切都不逾份。” 项青阳道:“姑娘太夸奖了。” 庄璇玑道:“其实,这活人冢内的强大实力,已凌驾了任何门派之上,放眼江湖,绝无任何人可以抗拒了,这地方已经用不着隐藏什么?” 项青阳道:“也许姑娘说的有理,只不过,在下的职司低微,有些事实在无法办到,有些话也不敢轻易的说出来。” “我很明白你的苦衷,但你可以……”庄璇玑道:“把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其实,他要你带我参观活人冢内的人人事事,用心也很明显,难道你不明白。” 项青阳道:“就算我明白一些事,但也只是猜想,璇玑姑娘不太了解,我不能犯任何错误,一有错失,就可能会失去了一条命。” 庄璇玑道:“如若我有什么能力,我会全力的支持你。” 项青阳道:“多谢姑娘了。” 庄璇玑站起身子,道:“现在,咱们可以去瞧瞧那火焰、寒冰洞了。” 项青阳站起身子,道:“在下带路。” 起身向外行去。 庄璇玑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所谓火焰洞,那是一个小小的山洞,洞口处向外冒出熊熊的火焰。 那洞大约有八尺方圆。 庄璇玑凝注洞口,道:“这就是火焰洞了。” 项青阳道:“是!” 庄璇玑道:“这洞有多深?” 项青阳道:“在下这种功力,还不敢进去,所以,不太知晓。” 庄璇玑道:“项总管,我们能不能进去瞧瞧?” 项青阳大吃一惊,道:“姑娘要进去?” 庄璇玑道:“是啊。” 项青阳道:“这个,不太好吧,万一姑娘有了什么伤损,要在下如何交代。” 庄璇玑道:“我自己要进去,和你何干?” 项青阳道:“姑娘,如是一定要进去,为什么不派个人进去呢?” 庄璇玑道:“如若那火焰洞很危险,谁又肯舍命进去呢?” 项青阳道:“姑娘,在下带你到此地,已经有些越权了,如若姑娘发生什么事,在下,在下…… 庄璇玑嫣然一笑,接道:“项总管,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担心的只怕你受到惩罚,却不担心我的危险。” 项青阳道:“姑娘,人贵自知,我很了解自己,在下还没有照顾姑娘这个身份。”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项总管能荣膺重任,实在有很多原因。” 她说的很含蓄,言下之意,是称赞项青阳约克已功夫。 庄璇玑的温柔,和智慧,托衬的她本就动人的美丽,更为动人,和她接触的时间,多上一刻工夫,就会对她多一分爱慕。 人人都为庄璇玑的智慧加美丽,放射的光芒所眩,纵然不肯说出来,但内心之中,却是极为渴望着一亲芳泽,一旦这个机会来了,就算明知是镜花水月,但能得一言相慰,一目关顾,也有莫大的安慰。 可是项青阳却能克制着自己,不管他是否心口如一,但却能镇静如常。 轻轻一提衣领,项青阳微笑着说道:“姑娘的安危,和在下的生死,有着相当关连,所以,在下不希望姑娘冒险。” 庄璇玑道:“那山洞之中,火光熊熊,我不去,又叫谁去呢?” “我,我……”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响起了几个人的声音。 说话是高空、王杰、龙公子。 庄璇玑点点头,道:“忠勇可嘉,但我想知道你们的真正想法和准备。” 高空道:“想法倒有,不过,准备却是谈不上了。” 庄璇玑道:“那就说说你的想法吧!” 高空道:“在下的想法是,这里既然可以练武功,大概有几分可以求生的机会。” 庄璇玑道:“不管洞中的火势是否极为猛烈,但想像之中,那里空气可能很坏,就算不被大火烧死,也可能被浓烟熏呛而死。” 妙手高空道:“果真如此,那也只好让他死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王杰,你的打算呢?” 王杰道:“我还没有高兄想的那么清楚,完全想赌赌运气。”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龙公子,阁下呢?” 龙公子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有什么凶险的事,我绝不能后人。” 庄璇玑道:“你们都是这样的想法,我如何能让你们进去,项总管,还是我们进去吧!” 项青阳道:“我们,那是说我也要进去了?” 庄璇玑道:“对,要是我被烧死了,你不是也活不成么?” 项青阳道:“十之八九如此。” 庄璇玑道:“那你为什么不肯陪我进去看看呢?” 项青阳苦笑一下,道:“因为,进入这火焰洞中,活命的机会,也不太大。” 庄璇玑道:“项总管,看来,你是个很爱惜生命的人。” 项青阳道:“姑娘,死有轻重之别,如若进入火焰洞非死不可,那又何苦冒这不值之险呢?” 庄璇玑道:“哦!想不到项总管竟然也会知道死有轻重之别?” 项青阳笑一笑,道:“姑娘,在下不想进去,也奉劝姑娘,不必进去。” 庄璇玑道:“可是,我非要进去不可……” 语声一顿,接道:“其实,火焰洞中,未必会全无生机。” 项青阳道:“我虽然没有进入过火焰洞,但我却听过火焰洞中很多的传说,当初建造这活人冢,这里有火洞、冰穴,也是被选中此处的原因之一,就在下所知,进入这火焰洞中的人,绝难有生存的机会,姑娘又怎知,存有生机呢?” 庄璇玑道:“我也是听你说的。” 项青阳道:“我……我几时说了?” 庄璇玑道:“你说,他们利用火焰洞练习武功,可有此事。” 项青阳道:“那倒不错。” 庄璇玑道:“如若他们练的武功,和这火焰洞有关,大概不会在洞外练吧?” 项青阳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他们在洞中练的,不过,他们有着很好的准备,所以,我们办不到。” 庄璇玑道:“有多少人,练成了和火焰洞有关的武功。” 项青阳苦丧着脸,道:“姑娘,别逼我,我实在不能说。” 庄璇玑道:“这就没有办法了,看来,你只好陪我进洞中一探究竟了。” 项青阳皱了皱眉头道:“姑娘,咱们无冤无仇,自你进入这活人冢内之后,在下可说极尽心力在照顾你姑娘,似乎是不必和在下如此的过不去吧!” 庄璇玑捡色一寒,道:“项总管,你去不去。” 项青阳道:“我,我,唉!我告诉你一桩很重要的事,活人冢内有十二个人,练成了和这火焰洞有关的武功。” 庄璇玑道:“既然有十二个人都能在火焰洞中练武功,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去看看。” 项青阳道:“就在下所知,一共有七十八人入选,但练成的只有十二个人。” 庄璇玑道:“唉!你虽然是说出了这个隐密,但我还是要进去看看。” 项青阳原以为说出这项隐私,满足庄璇玑的好奇之心,她就可以不进去了,谁知她还是要进去瞧看。 不由眉头一皱道:“姑娘,你是一定要放不过在下了,但洞口布满烈火,咱们如何才能进去?” 庄璇玑道:“你是在客气么?项总管,凭你的江湖经验,会瞧不出如何穿过这道火门?” 项青阳道:“这个……唉,咱们可以利用喷火的间歇进洞,但咱们不明白洞内的情况,如是跃进火焰之中,只怕连骨也不存在了!” 庄璇玑一叹道:“项总管如此明哲保身,看来生命的确重要。” 项青阳面色一红道:“请不要误会,在下是为姑娘着想,你是咱们的贵宾,如若有什么闪失,项青阳就百死难蔽其辜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多谢项总管关心,不过人生百年,终有一死,能够长点见识,才算不虚此生,你说是么?项总管。” 项青阳无法打消庄璇玑进洞的决心,连口头之争也说她不过,只得凄然一叹道:“看来在下是命该如此,请吧,姑娘。” 庄璇玑笑笑道:“项总管不必担心,咱们活着进去,也必然会活着出来。” 她回头向跟在身后的群雄瞧了一眼道:“委屈各位在洞外等待一下,咱们去去就来。” 龙公子忽然面色一整,道:“姑娘……” 庄璇玑道:“什么事?” 龙公子面色肃穆,以一种极度关怀的目光向庄璇玑投下一瞥,但那目光却又迅速收了回来。 自然,他与庄璇玑有婚嫁之约,这种关怀倒也未可厚非。 如若一种不可知的危机,即将降临一个人未婚妻子的身上,他不仅无法替她解除危难,甚至无法以身相代,此等痛苦的心情,是值得令人同情的。 不过龙公子的神情,是关怀之中,还揉合着另外一种情绪。 没有人指出他这种情绪是什么,也许庄璇玑龙公子的心中全都明白。 最后他终于由喉际挤出了几个单调的音符:“小心一点。” 庄厅玑微微一笑道:“我会小心的.”拧转身形,目注洞口,等待火焰的间歇,就待投身而入。” 此时火焰洞外一片静寂,除了洞口烈火所发的呼呼之声,几乎静寂得落针可闻。 是空气稀薄了一点?还是洞口的热力使他们难以忍受,这般功力不俗的高手,竟然额头都已暴出了豆大的汗珠。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庄璇玑姑娘。 她目注神专的瞧着那熊熊烈火,在计算着它间歇的周期,以及间歇的时数。 这必须有一个精确的计算,水火无情,她希望能够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此时她依然目注洞口,却忽然啊了一声道:“项总管……” 项青阳道:“什么事?姑娘,你可是改变了主意?” 庄璇玑道:“不,我只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罢了。” 项青阳道:“哦,姑娘想到了什么?” 庄璇玑道:“项总管说这火焰洞中,有人在这里练功?” 项青阳道:“不错,在下的确说过。” 庄璇玑道:“那么这是一个练功的场所了,练功场所必然有主持之人,对么?” 项青阳道:“我想是的。” 庄璇玑道:“项总管,咱们可不是猜谜语,我要的是肯定的答覆。” 项青阳道:“这就难了,姑娘,在下只不过听到传说,如何能够肯定?” 庄璇玑道:“那你就将传说告诉我吧。” 项青阳用衣袖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道:“姑娘,传说多半是不准的,姑娘不听也罢。” 庄璇玑道:“项总管,有一点只怕你还没有想到。” 项青阳道:“哦,请姑娘指点。” 庄璇玑道:“咱们进入洞中,应该是风雨同舟,我如若遭到不幸,你也难免一死!” 项青阳道:“这个在下知道。” 庄璇玑道:“你不知道的是风雨同舟之人,应该坦诚相与,如是各逞机锋,就逃不过风雨的劫难了!” 项青阳道:“这个……” 庄璇玑道:“项总管,我决心入洞瞧瞧,你必须陪我前往,我如若因为不知道火焰洞的首脑人物而犯下错误,你项总管就难以洗脱干系了!” 项青阳身躯一震,道:“庄姑娘,你好利害!” 庄璇玑笑笑道:“不,我只是分析利害,提醒你一点罢了。” 项青阳无可奈何的咳了一声道:“就在下所知,这火焰洞中的首脑,是三个黑道奇人。” 庄璇玑道:“那必然是大大有名之人了,他们是谁?” 项青阳道:“他们是谁这就难说了,在下只知道他们的浑号,并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柳媚撇撇嘴道:“项兄久走江湖,咱们也不是初出道的雏儿,知道浑号而不知姓名,这话怎能叫人相信!” 项青阳面色一沉道:“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只好由你了。” 庄璇玑道:“不要紧,项总管请说吧,如果他们是江湖上的知名之士,咱们也可以由浑号知道他是何等人物。” 项青阳道:“柳姑娘适才说过,在下也走过不少时日的江湖,姑娘如是想由浑号找出他们的来龙去脉,只怕会叫你大失所望。” 庄璇玑道:“好吧!咱们不必争论这些了,就算猜不出他们的来龙去脉,能够知道浑号也是好的项青阳道:“他们是阎君、死神、铁判。” 庄璇玑道:“好凶恶的浑号,我想他们的长相也必然人如其名吧?” 项青阳道:“很抱歉,这一点在下无法回答。” 庄璇玑道:“这也有顾虑?” 项青阳道:“那倒不是,只是在下从来没有瞧过他们而已。” 庄璇玑道:“原来如此,哦,我想他们既是黑道奇人,贵组合又要他们负责训练火焰奇功,那么他们的地位必然颇为崇高,贵组合总不能只称呼他们的浑号吧?” 项青阳道:“姑娘说的是,咱们是称他们为山主,阎君是大山主,死神是二山主,铁判为三山主。” 庄璇玑哦了一声道:“多谢项总管,注意,火焰的间歇马上就要到了。” 他们已提足全身功力,目注烈焰,待机而动。 庄璇玑忽然娇叱一声道:“走。” 第九章 风雨同舟 涉险蹈火 足尖一点石地,娇躯凌空而起,以乳燕穿惊之势,向洞口投了进去。 身形穿入洞口,立即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温度之高,与洞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过她身负上乘武功,温度虽是极高,还不至到达无法忍耐的地步。 洞口之后,是一条长长的火巷,两侧壁间,及火巷的地面都有很多裂隙。 每一条裂隙都在喷着火焰,只见满洞烈火,热浪逼人,这当真是一个死亡地带。 庄璇玑身在空际就已瞧准了落脚之处,以及如何通过这条火巷的身法。 她知道项青阳已经跟在她的身后,口中喝了一声“跟我走”,便向选定之处落。 地呈红色,热度极高,如是停留稍久,脚底就可能受到伤害。 因而她一沾即起,身如游龙,在烈火之间穿行,约莫五十余丈的火巷,终于被她穿了过去。 火巷之后是一片广大的庭院,庄璇玑与项青阳刚刚踏上庭院的土地,难耐的热力已然大为减轻。 她回头对项青阳瞥了一眼道:“还好么?项总管。” 项青阳苦笑一声道:“托姑娘的福,在下这条老命,总算火里逃生,暂时是死不了的了。”他的确是火里逃生,情形显得颇为狼狙,他的头发原是梳理得颇为整洁的,此时已满头蓬飞,显得十分紊乱。 他的衣衫之上,也是焦点处处,后襟已被烈焰烧去一截,看起来倒是有点好笑。 庄璇玑自然不便笑他,而且她也无暇顾及这些,因为眼前的奇景已引去她全部注意力。 庭院中没有花瑞草,亭台水榭,但那片景色,却动人已极。 院中的山石土地,全是一片殷红,使人隐隐觉得,这片庭院,似乎隐藏着无比的杀机。 庄璇玑虽是暗暗心惊,但吸引她注意的并不是这个。 院中有十几条火柱,分布在每一个角落,火焰由地面向空中喷出,大小不等,高低不一,它的形象却完全一致。 火柱的顶端向四外炸开,但见光芒四射,星飞丸掷,宛如火树银花,实在美麓无比。 那些火柱之间,有一条通路可以通过庭院,但也要经过两条火柱,可以说依然是一条难以通行的险路。 项青阳似乎已经没有胆量再通过那两条火柱了,呆了一呆才苦着脸道:“庄姑娘,你当真想害死在下了,那火柱,在下实在没有跃过去的功力。” 庄璇玑道:“你是怎么啦?项总管,那火柱难道比火巷还要危险?” 项青阳道:“火巷中的火焰较小,还可以利用身法躲避,这两条火柱全在五丈以上,在下实在没有一跃而过的把握。” 庄璇玑道:“既然如此,你就待在这儿好了。” 项青阳道:“在下怎敢丢下姑娘,咱们一起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既入宝山,焉能空回,咱们已经通过火巷了,退回去岂不太过可惜!” 项青阳道:“在下认为,姑娘已经进入火洞,应该满足好奇之心了,再待下去,不见得会有什么好处,依在下相劝,咱们最好适可而止。” 庄璇玑道:“你错了,项总管,这火巷火柱,只是引起我更大的好奇之心而已,咱们只不过才进洞门,怎能就此半途而废?” 项青阳想不到庄璇玑会如此固执,只得叹息一声道:“姑娘既是如此坚持,在下只好舍命相陪了,请!” 庄璇玑道:“好,咱们走。” 庭院的温度虽是低于火巷,如非运功相抗,只怕也会汗湿重衣。 现在他们踏上那条唯一可以通行的道路,逐步接近那烈焰狂喷的火柱,身躯上所受的热力,自然也在逐渐增加。 及到达火柱近丈之处,已是热浪迫人,连呼吸也感到困难起来了。 庄璇玑脚下一停,道:“项总管,咱们谁先过去?” 项青阳道:“在下笨鸟先飞,还望姑娘助在下一臂之力。” 庄璇玑道:“项总管太谦虚了,请。” 项青阳轻身提气,双臂猛的一拔,便像弹珠一般的弹了起来。 在通过火柱之时,热浪直扑口鼻,他几乎晕了过去,好在热浪也送来一股浮力,使他通过了这条火柱。 他的双脚刚刚找到地面,一声轻笑已由身后传来,道:“好功力,要不要调息一下。” 说话的自然是庄璇玑了,除了她,谁还能说出如此动听的言语? 她说的话的确动听,无论说些什么,都能使人如饮醇醪,有一种晕陶陶的感觉。 如若天天听她说话…… 如若天天都饮醇醪…… 此人如非铁石心肠,必然会变做她裙下的不贰之臣。 项青阳和庄璇玑接触未久,他的内心已经产生一种异样的感受,他觉得反对庄璇玑的言语,将是一种十分困难之事。 此时庄璇玑问他要不要调息,他却精神一振,接着哈哈一笑道:“不必了,姑娘,咱们走。” 他们驰出不远,又遇到第二个火柱,项青阳眉头一皱,面上同时现出为难之色。 前面这条火柱十分惊人,勿怪项青阳会现出难为之色。 它喷起的火焰几乎高达八文,火焰喷出之处也极为广大,声势之猛,实在惊人已极。 庄璇玑知道项青阳已有怯惧之意,遂微微一笑道:“项总管,我有点不解。” 项青阳道:“姑娘是说……” 庄璇玑道:“项总管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这话不错吧?” 项青阳面色一红道:“在下只是浪得虚名,姑娘不要见笑。” 庄璇玑道:“名无幸致,项总管无须客套,否则这活人冢的总管之职,也就不会落到你的头上了。” 项青阳不明白在这进退皆难的处境之中,庄璇玑何以说些无关紧要之话,因而呐呐道: “姑娘,在下不懂……” 庄璇玑道:“我是说以项总管这身成就,对跃过火柱都感到有些困难,那般前来练功之人,他们是怎样过去的?” 项青阳啊了一声道:“在下明白了,姑娘是说通过这座庭院,可能别有径?” 庄璇玑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项青阳道:“姑娘智慧之高,可当得无人能及,但在下愚昧,瞧不出秘道设在何处。” 庄璇玑道:“如是轻易教人瞧出,就不能称为秘道了,可惜咱们进洞之前没有想到,现在为时已晚,只得勉为其难了。” 项青阳道:“姑娘说的虽是不错,只是在下却有自知之明……” 庄璇玑道:“不要紧,这回还是你先过,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项青阳虽是心存怯意,却对庄璇玑具有十分强烈的信赖之心,庄璇玑说不要紧,他必然就会安全的通过。他吸进一口长气,将真力提到极限,弹身一跃,迳向火柱跃去。 火桂高约八丈,他至少要高过五尺以上,才能避免被烈焰灼伤,而且前后距离也在十丈之外,任丞测验,那么能够录取的就为数不多了。” 庄璇玑道:“稍有成就的年轻高手,多半心性骄傲,眼高于顶,他们不见得会接受这项训练。” 郝大魁道:“姑娘说的对,这就是他们功力不足的原因了。” 庄璇玑道:“这项训练还在继续么?” 郝大魁道:“是的,现在九十六人参加这项训练,第一阶段淘汰了七个,第二阶段淘汰了七十九个,现在只剩下十人了。” 庄璇玑道:“所谓淘汰就是死亡么?” 郝大魁道:“是的。” 庄璇玑道:“这项训练为什么如此残酷?难道被淘汰的就不能留下生命?” 郝大魁道:“他们都是在体力不支之时死去,谁也救他们不得。” 此时庄璇玑已走近一幢石室,郝大魁道:“姑娘,第一阶段的火人就在此处训练。” 庄璇玑瞧那石室并无门无窗,如果说它是一块巨石倒还恰当一点。 她不明白火人如何在这石室之内练功,瞧了一阵,道:“火人在里面如何练功?” 郝大魁一愣,道:“咱们这火焰洞中,除了身历其境的火人,就只有三位山主才能知道。” 庄璇玑道:“哦,我想进去瞧瞧可以么?” 郝大魁道:“对不起,庄姑娘,这石室的门户是以机关操纵的,只有三位山主才知道怎样开启。” 庄璇玑想不到火人练功之处竟是如此严密,不觉有点失望,好在郝大魁已说明火人的一切,此行虽是不能尽如人意,收获总是有的。 郝大魁似已瞧出庄璇玑心中不快,急得搓着双手道:“姑娘,在下……唉,实在心余力绌,爱莫能助。” 庄璇玑道:“郝大侠勿须不安,我不会怪你的。我想咱们不必再看了。另外两处大概跟这儿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郝大魁道:“是的,姑娘,不过……” 庄璇玑道:“不过怎样?郝大侠请说。” 郝大魁道:“咱们可以去瞧瞧火人,只是对姑娘有点不便。” 庄璇玑道:“怎样不便了?你说。” 郝大魁道:“火人衣履不周,对姑娘将是一种亵渎,而且这般人的性格异于常人,在下担心会发生意外,因而……” 庄璇玑道:“不要紧,咱们只是瞧瞧,如是情形不对,咱们尽快退走就是。” 郝大魁犹豫半晌,道:“姑娘,除了三位山主,没有人接近过火人,在下带姑娘去瞧,实在担着极大的干系。” 庄璇玑道:“这个我知道,如若当真有事,我替你担当就是。” 郝大魁道:“多谢姑娘。” 他带着庄璇玑盘旋曲折的经过几条通道,最后到达一个红色的月洞门,门上一块横匾,写着“火人窝”三个擘窠大字,两旁是一幅“洞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的对联。 郝大魁在门外停下脚步,神情紧张的呐呐道:“姑娘……咱们……就在外面瞧瞧……你看可好?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郝大侠,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为什么会如此胆小害怕?” 郝大魁道:“这个……咳,姑娘,在下是替你担心。” 庄璇玑道:“不必担心,郝大侠,我说过,咱们只是瞧瞧。” 语音一落,莲步轻移,迳向月洞门内垮了进去。 庄璇玑进去了,郝大魁纵使万分不愿,也只得进去再说。 他们只不过刚刚跨进院门,一股灼热无比的劲力,突然扑面而来。 首当其冲的是庄璇玑,她虽是心头一懔,仍能临危不乱,口中低叱一声“郝大侠快退”,身形一幌已旁移三尺。 郝大魁在庄璇玑示警之下总算逃过了一次大劫。 庄璇玑立定身形之后,目光一抬,向热风来路投下一瞥。 这一眼瞧出,她竟然身不由己的再退三尺。 其实她瞧到的只是一个人。 以她那身功力和机智,一个人怎能使她如此害怕! 敢情她瞧到的不是一个常人。 那人全身赤裸,只有一条短裤遮着要紧的部位。 赤裸只是使庄璇玑感到尴尬,但他那付长像,实在惊人已极。 红发火眼,面如猿猴,肌肤赤红,遍布褐色斑点,像他这等长相之人,实在是举世罕见,如果说他是怪物倒还恰当一点。 他自然不是怪物,只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火人罢了,不过一个人变成这般形像,说他是怪物并不过份。 那名火人适才一掌没有伤到庄璇玑,火眼神光暴射,面现诧异之色,此时他在缓缓移动脚步。向庄璇玑逼了过来。 郝大魁道:“快走吧,庄姑娘,火人掌力怪异,中上一下就没有命在了!” 庄璇玑道:“不,你先出去,我还要仔细瞧瞧。” 郝大魁不明白庄璇玑还要瞧什么,但她不走,他就不便独自退出。 此时火人已渐渐迫近,庄璇玑道:“郝大侠,你如果不愿出去,也该退远一点,快!” 郝大魁的确心存畏惧,只得依言再退数尺,不过他虽是明知庄璇玑身负绝学,功力比他高出颇多,仍然提功戒备,准备必要时出手抢救。 这是他对庄璇玑的关心,只不过这项关心是多余的。 因为他脚跟还未立稳,一片带着奇热的红光,已向庄璇玑压体而来,他与庄姑娘相距八尺以上,竟然立身不住。 所谓土地公公遭蛇咬,自身都难保,一个无力自保之人,如何还能比救别人? 其实庄璇玑勿须他的抢救,火人的掌力虽是凌厉,却一点也伤她不到。 虽然如此,郝大魁仍然瞧得目眩神摇,一颗心几乎提到口腔来了。 敢情火人每出一掌,无论山石土木,只要被掌力击中,必然现出像被烈火焚烧之后的痕迹,如若掌力击中血肉之躯,那该是何等可怕的惨状! 庄璇玑自然不敢硬接火人的掌力,她只是以奇妙的身法尽量闪避。 闪过数十招,火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庄璇玑如若趁机反击,必然可以将这名火人除去。 不过她不愿打草惊蛇,而且毁掉一个火人于事无补,那么对她今后的行动将会发生严重的不利。 这名火人也知道他碰到一个罕见的强敌,因而纵声急啸,发出了求援的讯号。庄璇玑知道不能再斗下去了,回头向郝大魁招呼一声道:“郝大侠,快退。” 待郝大魁退出院门,她地弹身而起,以天马行空之势,由月洞门跃了出来。 郝大魁见火人没有追来,才安心的吁出一口长气道:“庄姑娘,适才差点吓死在下了。” 庄璇玑道:“是的,想不到火人掌力竟然如此歹毒!” 郝大魁道:“待会见到二山主,姑娘千万不要提及恶斗火人之事,否则,一旦二山主怪罪下来,在下实在担当不起!” 庄璇玑道:“好吧,我不提就是。” 郝大魁不敢提,正合了庄璇玑的心意,于是他们由原路退回,迳向前厅奔去。 此时四凶煞四公子也被接入前厅,陪伴他们只有一个项青阳,他们见到庄璇玑无恙归来,全都为之精神一振。 项青阳趋前数步,接着庄璇玑道:“姑娘,你可回来了,没有什么吧?” 项青阳是活人冢约二总管,他与庄璇玑之间,处境十分微妙,既非敌人,也不是朋友,只是奉命领导她参观而已。 领导参观,也负有暗中监视的特殊任务,但他言词之间,却显出一份发自内心的关怀。 柳媚撇撇嘴道:“别演戏了,项大总管,该怎样你说吧!” 项青阳面色一变道:“柳姑娘,你这是找喳?” 马鹏哼了一声道:“别说的那么难听,项总管,咱们虽是有点累,但也不怕别人的威胁!”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对不起,让各位等得太久,这是小妹的错。” 柳媚马鹏原是有些不满的,但经庄璇玑如此一说,他们那一点不满立刻姻消云散了。 马鹏双拳一抱道:“姑娘好说,其实咱们没有什么,倒是姑娘比咱们辛苦多了。” 龙公子道:“马兄说的是,咱们等了一下算得什么,只不过咱们……” 庄璇玑道:“咱们应该歇息一下了,项总管,二山主呢?” 项青阳道:“被大山主叫去了,二山主临走时曾经交代在下,请郝兄送姑娘从秘道出去,并请姑娘随时光临。” 庄璇玑道;“哦,大山主出关了?” 郝大魁道:“不,大山主每月闭关一次,开关之后必然会找二山主有所垂询。” 庄璇玑道:“原来如此,那就有劳郝大侠带咱们出去吧。” 郝大魁道:“好,在下替姑娘带路。” 这是一条半由天生,半由人工做成的甬道,由火焰洞通到一个小山之后。 山洞之后,郝大魁双拳一抱道:“本洞欢迎姑娘再度光临,你只要按一下这块黑石,洞内必然有人接应,在下不远送了,告辞!道,洞门也缓缓关了起来。 庄璇玑叮了一口气道:“天地之大,当真无奇不有,此次火洞之行,的确使我开了一次眼界。” 鼠公子道:“咱们秃子跟看月亮走,沾了庄姑娘的光,只可惜出入经过秘道,眼界开的不高,说来倒是有点可惜。” 项青阳道:“这个眼界不开也罢,如非庄姑娘几度伸手援助,在下只怕早已骨无存了。” 虎公子道:“够刺激,庄姑娘,咱们兄弟来日无多,死了也不算可惜,今后如若再有开眼界的机会,在下倒想跟去瞧瞧。” 庄璇玑道:“那要看情势了,如是情势许可,自然不会叫你失望。” 虎公子道:“多谢庄姑娘。” 庄璇玑道:“项总管,咱们回去歇息,应该如何走法?” 项青阳道:“此间道路错综复杂,不明内情者行动十分不易,有些地方还设有机关埋伏,姑娘请龙虎蛇鼠四公子服了她了,四大凶煞又何尝不钦服得五体投地? 庄璇玑似乎是一个无往不利的女孩子,但她却不敢放松每一个细微末节,她考虑未来的时日,将是惊涛骇浪,与不断的艰苦奋斗,因而他们必须保持充沛的精神与体力。 于是她要他们立即睡眠,松弛心情好好的睡上一觉,直待客舍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他们才被惊醒过来。 第十章 生死之搏 兔死狐悲 “姓龙的,你给老娘滚出来!” 尖叫之声十分刺耳,听来好像是个女人。 庄璇玑与四公子四凶煞先后奔出客舍,只见客舍之前已立着十多名满面怒火的男女。 领头的是一名面如秋月的紫衣少妇,另有八名红衣绿裙,背负长剑的少女,及两名面容冷肃的黑衣大汉。 庄璇玑双拳一抱道:“姑娘是找咱们?” 紫衣少妇冷哼一声道:“不错,除了你还有姓龙的。” 庄璇玑道:“姑娘,咱们有过节?” 紫衣少妇冷冷道:“庄璇玑,你少跟本夫人装凯卖傻,血债血还,你纵然舌粲连花,本夫人也不会饶你!” 庄璇玑道:“如此说来,咱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了,但夫人总得说明白。” 紫衣少妇道:“好,你一定要我说我就告诉你吧,姓龙的杀了我的兄长,你庄璇玑就是帮凶!” 庄璇玑啊了一声道:“夫人是……” 紫衣少妇道:“追魂毒花杜怜怜,夺命毒心杜寒就是本夫人的兄长。” 庄璇玑道:“原来是杜氏夫人,失敬,令兄英年不永,咱们感到十分惋惜,而且,在道义上咱们也有些不安。” 杜怜怜哦了一声道:“什么?你们只是在道义上有些不安?” 庄璇玑一叹道:“想不到令兄还是一位守信的君子,为了当日的誓言,他竟然自尽而死,咱们一时抢救不及,在道义上自然有些不安了。” 杜怜怜道:“什么誓言?你说。” 庄璇玑道:“夫人,令兄已然去世,咱们何必再揭一个死人的疮疤!” 杜怜怜道:“不,姓龙的,你说。” 龙公子道:“对不起,夫人令兄既已慷慨就义,在下岂能再说它的短处。” 杜怜怜道:“姓龙的,你最好说个明白,否则本夫人会叫你生死两难的。” 龙公子道:“夫人既是如此坚持,在下倒是不能不说了。” 杜怜怜道:“好,你说,不过你说话可得当心一点。” 龙公子道:“当年在湖南武冈,令兄奸杀一名女子时,失手被愚兄弟所擒,当时他立下重誓,永不再出现江湖,今后如若遇到咱们兄弟,他就自戕以谢,不幸他昨晚遇到在下……” 杜怜怜怒叱道:“家兄是何等人物,岂会被你们所擒,我不信。” 龙公子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令兄虽是不凡,谁又能保证他永不失手?在下说的是实话,夫人如是不信,在下也无可奈何。” 杜怜怜身后的一名黑衣大汉道:“龙公子,你可认识咱们兄弟?” 龙公子道:“听说关洛道上有双锤兄弟.如是在下猜的不错,阁下大概就是关洛双锤吧。” 黑衣大汉道:“不错,在下是双锤的老大袁萱,他是舍弟袁葆,咱们兄弟与夺命毒心杜寒有过命的交情。” 龙公子道:“难得,杜寒一向独来独往,居然能交到关洛道上的两位高人。” 袁萱道:“袁某对你适才之言也有些不信。” 龙公子道:“那一点袁大侠不信?” 袁萱道:“你说你擒住杜兄?” 龙公主道:“不错,那只是杜寒一时失手。” 袁萱道:“袁某还是无法相信,所以要出手试试。” 龙公子道:“袁大侠,兵凶战危,咱们素无恩怨啊!” 袁萱道:“袁某要替亡友报仇,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正当他们剑拔弩张之际,一条人影忽然急驰而来,同时大声呼叫道:“住手!” 龙公子举目向那人一瞥,原来是二总管项青阳。 双拳一抱,项青阳对杜怜怜道:“项青阳见过夫人。” 杜怜怜道:“你来做什么?想管我的事?” 项青阳道:“属下不敢,属下是奉命引导庄璇玑姑娘去参观的。” 杜怜怜哼了一声道:“你先退过一边,待此间事了,你再带她参观也不为迟。” 项青阳道:“夫人,庄姑娘是咱们的贵宾,如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夫人原谅一二。” 杜怜怜撇撇嘴道:“贵宾?哼,她杀了我的兄长,我也要原谅她么?” 项青阳道:“夫人,属下听说……” 杜怜怜叱喝道:“听说家兄是自杀的,哼,此事如果轮到你,你会自杀么?” 项青阳道:“这个么?各人的心境不尽相同,如是轮到属下,那就很难说了。” 杜怜怜怒叱道:“我一定要替家兄报仇,任何后果由我承担,谁要阻止我替家兄报仇,我就将他当作仇人着待。” 项青阳道:“既是如此,属下不管就是。” 袁萱道:“龙公子,没有人再能救你们了,还是咱们较量一下吧。” 龙公子道:“在下说过,袁大侠尽避划下道来就是。” 庄璇玑道:“慢点,龙公子,你退下来,这一场让给蛇公子吧。” 龙公子不知道庄璇玑为什么要换蛇公子上阵,但他对庄璇斑已生出无比的信赖,因而毫不犹豫的退了下来。 蛇公子踏前几步,双拳一抱道:“袁大侠,蛇老三不成材料,只是出来应个景儿,怎么打法袁大侠请命题。” 袁萱道:“咱们不是比武,蛇公子何必代人受过!” 蛇公子道:“你错了,袁大侠,龙老大的事就是蛇老三的事,阁下不必客气。” 袁萱道了一声“好”,一片金光已向蛇公子压体而至。 关洛双使的是重兵刃,使重兵刃的多半是天生神力,如若龙公子与他过招,必然互不相让,硬打硬接,所谓两虎相斗必有一伤,结果将是一个惨烈的血腥场面。 现在的形势就不同了,蛇公子身法之巧妙,应属四公子的翘楚,用他来对付袁萱是再好不过。 果然,金光压体并未沾到蛇公子一丝衣角,他那如同灵蛇一般的身形,只是轻轻一扭便已让过。 同时白虹如电,冷焰砭肌,袁萱的金不仅未能伤到蛇公子,倒被迫得连退两步。 一招甫接,袁萱就吃了一点小亏,他面上的杀机更浓了,口中一声暴吼,双有如惊雷骤发,向蛇公子展开一轮猛攻。 只不过无论他的攻势如何猛烈,蛇公子依然有惊无险,而且一时半刻很难分出胜负。 关洛双的老二袁葆忽然大喝一声道:“虎公子,袁老二向你讨教。” 鼠公子哈哈一笑道:“慢来,袁二侠,要找咱们老二必须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袁葆道:“好吧,二爷就先除鼠辈,再屠老虎,接招。” 袁葆所使用的一对银,招沉力猛决不亚于乃兄,但鼠公子也是一只灵鼠,灵鼠对敌自有他一套特殊的打法。 有利就进攻,无利则走避,得到机会就咬对方一口,咬了一口就逃。 这种打法十分刁顽,但对以力取胜的关洛双正是再好不过。 袁氏兄弟遇到了克星,再打下去,他们必然会落个灰头土脸。 此等形势杜怜怜瞧得十分明白,因而娇叱一声道:“住手!” 袁氏兄弟应声收招,同杜怜怜躬身一礼道:“愚兄弟无能……” 杜怜怜道:“两位不必难过,你们并未输给他们。” 袁氏兄弟面带愧色道:“多谢夫人。” 杜怜怜双眉一挑,道:“庄璇玑,此事不必假手他人,咱们何不自行了断?” 庄璇玑道:“夫人既是执意如此,恭敬倒不如从命了。” 龙公子道:“庄姑娘,事由在下而起,还是让在下向杜氏夫人领教吧。” 龙公子语音甫落,那名中年美妇忽然匆匆奔来,他举起一面金牌,向杜怜怜一照道: “属下奉命请夫人回去,夫人请。” 杜怜怜一呆道:“不,杀兄之仇焉能不报,我不回去。” 中年美妇冷冷道:“不服从金牌令者以叛逆论,请夫人三思!” 杜怜怜面色一变,终于纤足一跺道:“妊,庄璇玑,除了今天还有明天,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咱们走。” 待杜怜怜一行撤走,中年美妇面色一萧道:“庄姑娘,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庄璇玑道:“不要紧,大姐请说。” 中年美妇道:“你虽是咱们的贵宾,但树敌太多对你并无好处!”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大姐看的明白,咱们一直是为情势所迫,情非得已。” 中年美妇神情冷漠的说道:“庄姑娘,别认为你的骗术已经成功,其实,昨天,在现场我已经瞧出来了,杜寒虽是死在自己的兵刃。毒针之下,但他决不是自裁而死,而是姑娘龙公子的杰作,我不肯揭穿真像,就是不愿把事情扩大,你们身在活人冢,仍敢随便出手杀人,这份胆气虽然叫人佩服,但也会因此结下了很多的仇恨,这些事情一旦揭穿了,将使维护你们的人,十分为难。” 龙公子道:“杜寒死在自己的夺命毒心之下,总不能硬指我们是杀死他的凶手。” 中年美妇道:“凭你龙公子一个人,自然杀不了他,封开他夺命毒心的是庄璇玑,你只不过是补上一掌,把夺命毒心拍入他前胸之中罢了。” 龙公子冷笑一声,道:“听你口气,好像是亲自所见一样。” 中年美妇道:“一个人要敢作敢当,既然敢杀人,为什么不敢认账。” 龙公子还想发作,庄璇玑却已经抢先说道:“不论杜寒的死因如何?但大姐替我们解了围,这一份情意,我们总是感激,不知大姐可否以姓名见告?” 中年美妇冷冷说道:“不必啦!你虽是贵宾身份,但也不能随心所欲,活人冢内,情势很复杂,那维护你的人,虽然很有权势,但也不能纵任你胡作非为,他对你,已尽了很大的心力,你总不能不替他想想了。” 庄璇玑道:“金玉良言,字字动人,小妹会深记在心中,不过,我们也不会因为受到一点礼遇,而屈辱自己。” 中年美妇脸色一变,道:“这么说来,你庄姑娘是觉着很委屈自己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不要误会,小妹不是觉着委屈,而是小妹为人,有一定的分寸,逾我分寸,小妹宁可玉碎,不愿瓦全。” 中年美妇一扬双眉,道:“庄姑娘,这几句话,是否有些过份呢?” 庄璇玑道:“没有,小妹是诚心诚意的说明这件事情,也很担心,因双方不能相知,闹出不欢之局。” 中年美妇双目圆睁,盯在庄璇玑的脸上良久,才缓缓说道:“姑娘,很有性格。” 庄璇玑道:“我们进入了活人冢之后,大姐照顾我们很多,这一点,小妹心中十分感激,这一份情意,小妹日后一定补报,但小妹不会因此迎合大姐,你如觉着小妹,朽木难雕,尽可和我们疏远一些。” 这几句话,说的很重,中年美妇一张粉颊,变成了铁青之色,但她还是忍下去没有发作,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望着那中年美妇的背影,项青阳微微一笑,道:“璇玑姑娘,你把她气坏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项总管,这位大姐的脾气很坏。” 项青阳点点头。 柳媚道:“你好像很怕她。” 项青阳叹息一声道:“她是大总管的身份,自然是管到我了。” 柳媚道:“哦!原来她是大总管,无怪那样趾高气扬了!” 项青阳笑道:“在活人冢,敢顶撞她的人,真还不多,今天,她算碰到钉子了。” 马鹏道:“项兄,这位大总管,是怎么一个出身?怎的如此气焰?” 项青阳道:“江湖上有一个勾魂手,马兄听过没有?” 柳媚道:“什么?她就是勾魂手欧阳凤。” 项青阳道:“对,在江湖上的名气,相当的响亮,而且,她也确有过人之能。” 柳媚点点头,道:“我知道,听说她脾气很坏,一怒就要杀人?” 项青阳道:“不错。” 王杰冷冷说道:“今天,她很识相,没有杀人,也没有出手。” 项青阳道:“欧阳凤这样负气而去,竟然忍下了没有发作,实是从未有过的事。” 高空道:“人贵知机,勾魂手,能在江湖上闯出来如此大的名气,又能活了这样久的时间,自然是有她知机的能力。” 项青阳笑一笑,道:“在这活人冢内,很少有人敢顶撞她,今天,她忍气而去,虽是少见,但对诸位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柳媚道:“她又能怎么样?” 项青阳道:“只要她稍作安排,诸位在活人冢内,就会多遇上很多的麻烦。” 柳媚道:“璇玑姑娘是此地贵宾,难道他还敢轻犯不成。” 项青阳道:“看样子,她不会明目张胆的侵犯,璇玑姑娘,事实上,也用不着明目张胆的侵犯,活人冢内有的是高手,她以大总管的身份,只要松松手,那就是很大的麻烦了,何况,她如再稍作示意,那就够你们麻烦了。” 庄璇玑道:“怎么一个麻烦法?” 项青阳道:“姑娘,这里有很多的高手,也有很多的奇士能人,诸位就算是武功很高强,也是防不胜防。”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项总管,一个大总管的身份,竟然能够为所欲为么?” 项青场道:“主要的原因,她的权势太大。” 庄璇玑道:“权势太大,难道凭欧阳凤这个人,就能统治活人冢不成?” 项青阳道:“她还不够那个条件,不过,活人冢的几位首脑,都在作某一些准备。” 庄璇玑道,“准备什么?” 项青阳自知失言,一时之间,呆在那里。庄璇玑笑一笑,道:“项总管,你已经说了,为什么不完完全至的说出来?” 项青阳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低声道:“项总管,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顾虑,不过,就目下而言,你已经和我们有了很深的交往,现在,你就算想回头,也是有所不能了。” 项青阳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接道:“小妹的意思很简单,项兄既然和我们合作了,希望能给我们合作的更澈底一点了。” 项青阳道:“姑娘,在下并没有和你们合作啊!” 柳媚道:“项青阳你似乎是很胆小?” 项青阳道:“柳媚姑娘,这不是胆大、胆小的事,而是在下只是在很忠实的执行令谕而已。” 庄璇玑笑道:“项兄说的不错啊!你是在很忠实的执行令谕……” 项青阳接道:“在下对这工作,一直十分忠诚的执行,庄姑娘是我们的贵宾,所以,在下,虚心的接待。” 马鹏一皱眉头,似想发作,但却被庄璇玑示意阻止。 项青阳越说越有气,提高了声音,道:“我项某人奉命接待庄璇玑姑娘,只不过尽我二总管的责任,但有些事,不是区区这个身为二总管的人,可以知道,所以,对姑娘有些问题,在下爱莫能助。 “庄璇玑道:“项总管,我们并没有逼你作什么,我们只想你能够作到一个尽职的接待人员了。” 项青阳笑一笑,低声道:“好危险啊!我们这位大总管,实在是阴险的很。” 庄璇玑笑一笑,道:“现在,二总管可以说了吧!” 柳媚道:“原来她派了人在偷听。” 项青阳叹息.一声,道:“璇玑姑娘,由此刻开始,你们要多多小心啊!” 庄璇玑低声道:“项总管,如是大总管勾魂手欧阳凤不幸死了,放眼这活人冢内高手,有何人可以继任大总管的身份?” 项青阳摇摇头道:“欧阳凤在这里有很大的实力,近一年来,都是她主持大局,决定这里的大事,如若诸位杀了她,或是和她正面为敌,只怕立刻会引起轩然大波。”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欧阳凤是活人冢内的手握大权的人物了。” 项青阳道:“这一年来,确然如此,但她也是奉命行事的人,只不过,三位……” 三位什么?却突然住口不言。 庄璇玑笑道:“项总管,莫非大总管又派人来了?” 项青阳道:“有些话,在下实在不该说出来,日后,在下漏隐秘的事,一旦传了出去,只怕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项兄,其实,你已经说出来了。” 项青阳道:“我说了什么了?”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三个首脑人物因故不能主持大局,这生杀予夺的大权,就落在大总管的手上了,对么?“项青阳叹息一声,低声道:“大概是这样了,目下,这活人冢内的人手,都听她的调动,在下的意思,最好别和她造成正面冲突。” 庄璇玑道:“多谢指教。”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项总管……”一面举步向外行去。 项青阳紧随庄璇玑的身后,向外行去。 没有跟过来,大家心中都明白,项青阳如若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可能会多回答庄璇玑一些问题。 转过了一个屋角,庄璇玑停了下来,道:“小妹想问一件和我本身有着很多关联的事,不知道项兄是否可以见告?” 项青阳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什么人下令把我当作贵宾看待?” 项青阳道:“是二爷。” 庄璇玑道:“二爷的称呼,是不是太过笼统了。” 项青阳道:“虽然笼统一些,但他代表了一个人。” 庄璇玑道:“欧阳凤手中那一面金牌,代表了什么?” 项青阳道:“那是二爷的金牌令符。”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们相处的很好,……” 项青阳道:“在下一直在善尽着接待姑娘的责任。” 庄璇玑道:“我如还想去参观一些地方,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同去?” 项青阳道:“那要看什历地方了。” 庄璇玑道:“我看过了火焰洞,所以还希望看看……” 项青阳接道:“寒冰穴。” 庄璇玑道:“对!寒冰穴。” 项青阳道:“姑娘,寒冰穴这地方,在下希望姑娘不用去看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 项青阳道:“火焰洞虽然在大火之中,但火中还有生机,可是寒冰穴就大大的不同了。” 庄璇玑道:“怎么不同?” 项青阳道:“那里面滴水成冰,寒气透肌肤,而且,愈向里走,寒气愈重。” 庄璇玑道:“项总管怎生知晓呢?” 项青阳道:“因姑娘想去寒冰穴,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寒冰武士的情形,他们就住寒冰穴外的石室之中,如像火焰洞一般,洞中别有天地,他们也不会住出来了。” 庄璇玑道:“项总管,我只希望进去瞧瞧。” 项青阳道:“姑娘,如若你肯听听在下的意见,……” 庄璇玑接道:“项总管,我很希望去看看,不过,这一次,你可以不用跟着我去。” 项青阳道:“一定要去么?” 庄璇玑道:“对!” 项青阳道:“好吧!泵娘如是一定要去,在下只好陪你去了。” 庄璇玑突然回过身子,高声说道:“高空、柳媚,两位请过来。” 项青阳道:“叫他们一起去。” 庄璇玑道:“至少我要带两个人去。” 项青阳道:“好吧。”一面说,一面微微侧身,眨动一下眼睛。 庄璇玑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位大总管好生厉害。 高空、柳媚疾快而至。 庄璇玑道:“高空,好好的留守在这里,任何人都不要单独离开。” 高空点点头,道:“是!” 庄璇玑道:“柳媚,跟我去冰穴开开眼界。” 项青阳道:“庄姑娘,只有你们两个人去么?” 庄璇玑道:“对!我和柳大姐一同去。” 柳媚道:“璇玑姑娘,不要这样叫我,我当受不起。” 庄璇玑笑一笑,道:“咱们都是好姐妹,不用客气了。” 柳媚笑一笑,道:“璇玑姑娘,我现在才发觉了一件事……” 庄璇玑道:“什么事?” 柳媚道:“不论什么人,好人、坏人,只要能和姑娘相处下去,就会被姑娘风度、才智折服。” 庄璇玑笑一笑,道:“项总管,咱们走吧。” 项青阳点点头,举步向前走去。 柳媚忽然间变的很有礼貌起来,微一躬身,走在庄璇玑的后面。 项青阳一面走,一面低声说道:“姑娘,看起来,大总管已经对我有了怀疑。” 庄璇玑道:“哦!” 项青阳道:“如若她不敢直接对付你姑娘时,一定会迁怒于我了。”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岂不是我们害了你二总管。” 项青阳道:“好像是害了我,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庄璇玑道:“项总管,她会不会杀了你?” 项青阳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很难说了。” 庄璇玑道:“项总管,由现在起,你最好和我们走在一起。” 项青阳道:“这一个,让在下想一想再说了。” 庄璇玑道:“她存心杀你,我们已经很不安了,如若你真的被她杀了,不但使我们不安,而且,我们一定会替你报仇。” 项青阳笑一笑,道:“咱们之间,有这深厚的交情,连在下也有些怀疑!” 庄璇玑道:“不是交情,你难道没有瞧出来么?跟我同来的人,不论他们在江湖的声誉如何?至少,他们都还有血性。” 项青阳点点头,道:“也许他们的处境所逼,都还表现出来了一付休戚相关的样子。” 庄璇玑笑道:“他们目下已把生死之事,早已看开,自我们进入了这活人冢之后,你又一直对我们友好,你如一旦遇害,我们这些人必然十分悲伤,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风波了。” 项青阳道:“姑娘对我如此关注,在下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了。” 庄璇玑道:“不是我,而是我们所有的人。” 柳媚突然接道:“项总管,你要相信庄姑娘的话,拿小妹做个比喻吧!我心里就十分喜欢你,你如受了什么伤害,小妹第一个替你报仇。” 项青阳道:“柳姑娘说笑了。” 柳媚道:“我说的很真实,咱们刚刚和你见面之时,对你这个人,确然有不太好的印象,不过,相处了这些时间之后,心中已经有了一点,至少,活人冢的人,你是对我们最好的一个。” 项青阳道:“柳姑娘……” 柳媚接道:“我说的是真话,我不喜作伪,也不太喜欢讨好别人。” 项青阳道:“这个在下相信。” 柳媚道:“你如真的相信,那就投身过来,我们这么多条命,难道都没有你重要么?” 项青阳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庄姑娘是贵宾,你们都是庄姑娘的朋友,但我就不同了,我是这里的总管,不能背叛活人冢。” 庄璇玑道:“没有人劝你背离活人冢,小妹的意思,只是希望让你知道,我们大家对你的观感,如是项总管,需要我们帮手之处,大家都不会推辞。” 项青阳道:“姑娘的盛情,在下会记在心中,如有需要之时,自会向姑娘求援。” 说话之间,人已到了一堵山壁之前。 项青阳停下脚步,道:“到了,再往前走,就是冰穴了。” 庄璇玑凝神听去,只觉水声淙淙,如呜佩环,不禁微微一笑道:“项总管,这地方距间火焰有多远?” 项青阳道:“不足三里,一面火热,一面冰寒,造物的神奇,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项总管,我们去过火焰洞,那里山石坚厚,那股火力,还不能破山而出,所以,我想,必然用人工引出了那股山心藏火,地心蕴热。” 项青阳道:“璇玑姑娘的意思,在下还是不太了解。” 庄璇玑道:“我是说,这火焰寒冰,都深藏在山腹之内,但却用人工的力量,把它引发出来,用作了练功的地方。” 项青阳点点头,道:“不错,火焰洞、寒冰穴,都是人工开出来的。” 庄璇玑道:“这个人是谁?” 项青阳笑一笑,道:“姑娘转弯磨角说了半天,原来,只是想问明白什么人开辟了火洞、冰穴。” 庄璇玑道:“这工程不算太大,但却十分艰巨,非要有很渊博智识,才能动工,对地理的研究,更要十分深入。” 项青阳道:“璇玑姑娘不用找这个人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 项青阳道:“因为他已经死了。” 庄璇玑道:“死了?” 项青阳道:“对,他的坟墓,就在冰穴前面。” 庄璇玑默然不语。 项青阳绕过一个弯,到一个天然的谷口前面。 柳媚道:“这地方好生阴寒。” 原来,一近谷口,立时感觉到阵阵寒意,袭了过来。 项青阳指着谷口处一座突起的青冢,缓缓说道:“那就是吴学究的坟墓。” 庄璇玑着那青冢只不过二尺多高,方圆还不及丈,不禁叹息一声,道:“这个人,为活人冢建了不少的功业,只为他建了一座如此一个坟墓。” 项青阳道:“姑娘,这已经格外优待了,你进入活人冢来,可曾见过坟墓?” 柳媚接道:“没有见,难道你们这里的人,不会死么?” 项青阳道:“这里死过不少人,但大都被送入火焰洞飞灰,也有些拿去了……” 苦笑一下,住口不言。 柳媚道:“唉!青阳堡主,在江湖上也是大有名望的人,怎么变得这样吞吞吐吐起来。” 项青阳道:“柳姑娘,在下突然觉着,漏的隐密太多了。” 柳媚道:“其实,你已经说了,为什么不说出来,项总管,你已是船行江心难回头了。” 庄璇玑低声道:“柳大姐,项总管有意告诉我们的,如若他不是有心,以他的深沉城府,怎会轻易漏。” 柳媚道:“原来如此。” 项青阳脸色上泛现出了紧张之色,四顾了一眼,低声道:“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庄璇玑微微一愣,道:“哦!怎么回事?” 项青阳道:“我们看到只是一个洞口,只看到把死人送入了洞中,至于那洞中养些什么?在下就不知道了。” 庄璇玑道:“一定要人肉么?” 项青阳道:“不一定,有时间,也一些猪肉、羊肉。” 庄璇玑神情凝重,道:“那座山洞在什么地方。” 项青阳道:“姑娘,听在下一次劝告,那地方绝对不能去,你只要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就行了。” 庄璇玑点点头,道:“多谢项兄了。” 项青阳道:“姑娘知道了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说出去,以免惊世骇俗。” 庄璇玑道:“这么看起来,这活人冢内的神秘地方,实在不少。” 项青阳道:“还是先看看冰穴吧?” 庄璇玑点点头,行到了青冢之前,只见青冢之前,一个小小的墓碑,上面写着:吴学究之墓。不禁一皱眉头,道:“学究二字,只是他的绰号,难道这个人,连名字也没有么?” 项青阳道:“没有人问他的名字,他也不愿告诉人家姓名,别人叫他学究,他也就以学究自居,在他的指导下,开辟出火焰洞,寒冰穴。” 庄璇玑道:“项总管,你还记得这个人的形貌么?” 项青阳道:“我进入活人冢时,火焰洞已经辟成,寒冰穴也将完工,但吴学究还活着,我见过他,也和他说过了几次话,还能很清晰的记得他。” 庄璇玑忽然取出一支黛笔,一片白绢,道:“说出来他的样子,越清楚越好。” 项青阳道:“他很瘦,但很高,有些驼背,双颧有些突出,眉长掩目,生像有些怪,他很少说话,走路很慢,举止间,有些老态龙锺,看上去,似乎超过了他的年龄。” 庄璇玑道:“他不会武功么?” 项青阳道:“好像不会。” 庄璇玑把手中的白绢交给了项青阳,道:“看一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项青阳接过白绢,着了一眼,笑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淡淡几笔,传神的很。” 庄璇玑道:“有什么不妥之处?” 项青阳道:“姑娘几笔速写,完全描绘出了吴学究的特徵。” 庄璇玑道:“他完全是这个样子么?” 项青阳道:“就在下记忆所及,一点不错。” 庄璇玑突然对青冢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柳媚看的呆了一呆,低声道:“项总管怎么回事?” 项青阳道:“我不知道,不过,那位吴学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实在是一位胸罗玄机的高人,值得受人崇敬。” 柳媚冷笑一声,道:“哼!他辟建了火焰、冰穴,让活人冢训练奇功武士,纵然有呼风唤雨之能,也不值得人去敬重。” 这时,庄璇玑已站起了身子,只见她双颊上泪痕宛然。 庄璇玑突然哭了。 这位表面上美丽、温柔,笑起来娇媚动人的姑娘,内在却有着无比的坚强,她似乎有着卓绝的武功,但不在危险关头时,却从不轻露。 她沉着、深博,使人有些难测高深。 不论遇上了什么艰难、凶险,她都能保持着一种镇静。 柳媚绝对想不到庄璇玑会哭。 但她竟然是真的哭了。 脸上的泪痕是那么清晰。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玑姑娘,你是不是哭了?” 庄璇玑道:“是!” 柳媚道:“为什么呢?” 庄璇玑道:“我觉着这位吴学究太可怜了。” 柳媚道:“想不到你也会哭,而且,这样轻易的就流下了眼泪。” 庄璇玑抹去脸上的泪痕,笑了一笑,道:“柳大姐没有哭过么?” 柳媚道:“有!不过,次数不多。” 庄璇玑道:“咱们究竟是女孩子嘛,有些地方,免不了儿女情长。” 柳媚道:“说的也是,有些时间,我一口气杀了几个人,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但有时候,受到一点小委屈,就忍不住流下眼泪。” 庄璇玑道:“看来,柳大姐比小妹强多了……” 柳媚急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怎么能和璇玑姑娘比呢?” 庄璇玑道:“至少,我杀人没有你多?” 柳媚愣了一愣,道:“小妹记下了,以后,非必要,我不再杀人。” 庄璇玑道:“有些时候,杀人也是情非得已,但最重要的是别错杀好人。” 柳媚一躬身,道:“多谢指教,感激不尽。” 庄璇玑道:“柳大姐,倒是深具慧眼。” 柳媚道:“我也不是天生的女强盗,只因幼失怙恃,后来的遇合又充满着玄奇、诡秘,善良的一面,受到了强烈的抑制,却把人性中恶毒的一面,完全的发挥了出来,就这样变成了一枝毒花,江湖上的人看到我,像看到了毒蛇、子一样.无不急避、远离,敢于接近我的人,都自觉着是有一点本领的人物,就这样,我学会了和他们互斗心机,互斗智略,也逐渐学的心狠手辣,因为我不杀人,敌必杀我,久积成习,沦作杀手。”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柳大姐,善恶之分,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界限,夜阑人静,扪心自思,那会分得出来,只不过,人性潜在着丑恶的一面,那一面如果发挥得过大,就掩去了人性善良。” 柳媚道:“我碰到的坏人太多,相处之间,互施暗算,弄成了我的以牙还牙性格,觉着非如此不足以自保,直到遇上了璇玑姑娘,才使我感觉人之相处,原来还有情、义二字,也感到了人性善良的一面。” 庄璇玑道:“江湖上,有很多地方,也实在险诈,如不能小心应付,难免受到暗算,但以偏盖全,也不是行事之道。” 柳媚笑道:“这么说,璇玑姑娘,也赞成以牙还牙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柳大姐,这要酌情而定了,如若能够给人以自新的机会,最好不要骤下杀手。” 柳媚点点头。 庄璇玑又回头望了吴学究的坟墓一眼,双目中又涌现出了泪水。 但她却张自忍下,举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走!进去瞧冰穴武士是什么样子。” 项青阳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劝阻庄璇玑,阻止她进入冰穴某地,但话到口中,却又了下去。 他已经明白,这位表面上温柔和蔼的姑娘,意志力却坚强无比,她决定了要作的事,谁也劝阻不了。 项青阳紧随在庄璇玑的身后,他虽然没有开口劝阻,但却一直皱着眉头。 他知道,那是个很凶险的地方,这一次,决不会像进入火焰洞一样那么幸运。 一个人,不能永远有很好的运气。 入谷三丈,立刻感觉到阵阵的阴寒之气,直袭过来。 柳媚只觉阵阵寒气逼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忙运气,以抗阴寒。 庄璇玑目光转动,四下打量,发觉阵阵阴寒都由两侧山洞中喷冒出来。 愈向前走,阴寒之气愈重。 两侧山壁问的山洞,愈向里洞口也愈大,又深入了两三丈后,两测的洞口,已可容人出入了。 但谷中却一片幽静。不见人踪。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山谷,两侧山壁愈向上,愈形狭窄,顶端处,只有数寸左右。 严格点说,这道峡谷,有如是人工开出的一个山洞。 但日光,却能透射进来。 所以,洞中景物清晰可见。 庄璇玑停下了脚步,低声道:“项总管,这就是寒冰穴了?” 项青阳吸了一口气,道:“这地方是寒冰谷,寒冰穴就是两侧的山洞。” 庄璇玑道:“项总管,那些寒冰武士,就在这寒冰穴中了。” 项青阳道:“是!这两侧山壁一共有一百零八个山洞,但只有二十四个山洞之中有人。” 庄璇玑道:“哦!” 项青阳道:“这道山谷,一共有六里半长,愈深入,寒气越重,武功差的人,走到一半,就会被冻僵而死,就算是内功有点基础的人,也很难支撑下去。” 庄璇玑道:“以你的武功,能支撑多久?” 项青阳道:“现在,我已经有着寒意袭人的感觉,而且,我已经运功抗拒了。” 庄璇玑道:“这里的冷,冷的很阴,是那种透骨的阴寒。” 项青阳点点头,道:“在下也有这种感觉,这里的冷不太正常,只不过,不像姑娘说的如此透澈。” 庄璇玑道:“这地方不会常冷下去,也许三五年,至多七八年,就不会再冷了。” 项青阳、柳媚,都听得楞住了,望着庄璇玑,脸上是一片茫然之色。 他们绝对相信庄旅玑,但实在又想不通原因何在? 不待两人发问,庄璇玑已缓缓说道:“明白点说,这里阴寒之气,不是真正的冷,而是一种地底的阴寒湿毒,所以,它的寒气剌心,也是练阴寒武功的好地方。” 项青阳道:“这么说来,吴学究这个人,实在了不起,他能洞查山腹,一面开出地火,一面开出地下的阴寒。” 庄玑玑道:“他本来就是个胸罗万有的绝世高人,已然能默查地理形势,洞澈生物变化之妙。” 柳媚道:“这样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为什么会为活人冢所用?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庄玑玑皱皱眉头,道:“柳大姊,这比喻,有些不伦不类。” 柳媚道:“小妹读书不多,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比喻了。” 庄璇玑神情肃然的说道:“这样一位人才,屈为此事,必有原因,他自称学究,不肯把名字说出来,想来,他内心之中,对此事,也极不愿为。” 柳媚道:“这倒也是,玑玑姑娘,咱们要不要找两个寒冰武士瞧瞧?” 庄玑玑道:“不用了,咱们退出去吧。” 这倒大出了项青阳意料之外,愣了一愣,道:“姑娘,咱们就这样退出去,岂不是…… 岂不是……” 柳媚道:“入宝山空手而回,虚此一行。” 庄璇玑道:“如若咱们要找寒冰武士,那就要一股气的,把他们全数歼灭,只对付一两个人,对咱们有害无益。” 柳媚道:“项总管,她们怕不怕毒?” 项青阳道:“这个么?在下不清楚。” 庄璇玑道:“用毒对她们的效用不大,就算他们中了奇毒,也不会很快的发出来,这里的阴寒之气,本来就含有奇毒。” 柳媚笑一笑道:“璇玑姑娘,有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庄璇玑道:“太多了,拿我和那吴学究比,我就难及十之一二。” 项青阳道:“璇玑姑娘,恐早已胸有成算,既然要退,咱们就早些退出去吧!” 转身向外行去。 柳媚笑一笑,道:“老项啊!这一次,你自动替我们带路了。” 项青阳脸上一热,道:“璇玑姑娘,既无意和寒冰武士会面,早走一些,免去不少麻烦。” 柳媚道:“他们会出来么?” 项青阳道:“会,每天,他们都出来一个时辰,只不过,那一个时辰,就不知道了。” 庄璇玑道:“每一个阶段的时间,都不相同,自然很难草率了。” ********* 三个人很快的行出了寒冰谷。 回到了原来的厅中,群豪都在静静的等待。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活人冢内的秘密,咱们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项青阳楞了一楞,道:“璇玑姑娘这句话的意思是……” 庄璇玑接道:“多谢项总管对我们的热情招待,我们既不是活人冢的人,也不是被他们抓来的囚犯,我们要告别了.”项青阳苦笑一下,道:“告别,姑娘难道真的想走?” 庄璇玑道:“我们去过逍遥堂,也见过了南宫世家两代主人,参观了火焰、冰穴,这里,再也没有可以留恋的地方了。” 项青阳愣了一愣,道:“姑娘,你聪明绝世,难道还要在下说明么?” 庄璇玑道:“说吧!事无不可对人言。” 项青阳道:“你走了这么多的地方,是不是觉着太容易了一些。” 庄璇玑道:“这都是总管的照顾。” 项青阳道:“我,你看看,我有这么大的苗头么?” 庄璇玑道:“所以,在下也不想太麻烦你项兄了,所以,我们准备告辞。” 项青阳道,“告辞,唉!泵娘,你想想,能走得了么?” 庄璇玑道:“我是你们的贵宾,我要走,你们总不能强行把我留在这里吧?” 项青阳道:“这个,姑娘,行不通啊!” 庄璇玑道:“项总管,有以教我么?” 项青阳道:“有。” 庄璇玑道:“请教高明.”项青阳道:“去告诉那个请你进来的人,只要它同意,你就可以走了。” 庄璇玑道:“那个人是谁?现在何处?我要如何才能见到它?” 项青阳道:“他很有权势,至于他是谁,姑娘见他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庄璇玑道:“我归心似箭,希望能早些离开,不知几时才能见到他?” 项青阳道:“我立刻替你通报,最迟一个时辰,就有消息奉告。” 他心中实在很焦急,说完话,也不待庄璇玑答话,转身大步而去。 望着项青阳的背影,庄璇玑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唉!这些时光中,实在很难为他。” 柳媚道:“姑娘,咱们真的要走么?” 庄璇玑道:“自然是真的要走,难道,咱们能长期留在这里么?” 柳媚道:“其实,项青阳这个人,不算很坏。” 庄璇玑道:“至少,他对我们不坏。” 柳媚道:“他要去见什么人?” 庄璇玑道:“大概是活人冢的首脑之一吧?” 柳媚微微一笑道:“璇玑姑娘,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咱们进来么?”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你说呢?” 柳媚道:“我说错了,你可不要生气。” 庄璇玑道:“好!” 柳媚低声道:“因为你,他看上了你,所以,把你待如贵宾,要咱们看了这么多的东西,那是他要咱们知道,他有多强大的实力。” 庄璇玑道:“哦!” 柳媚望了龙公子一眼,道:“很明显的,他不会放我们走。” 庄璇玑道:“柳大姊,怎知那个人,一定是男人呢?” 柳媚微微一笑,道:“这一点,小妹有十成把握,我保证他是男人。” 庄璇玑道:“等项总管回来之后,咱们就可以知道了。” 高空突然接口说道:“庄姑娘,如若他不放咱们走,姑娘要作何打算?” 庄璇玑道:“这就是我要问你们的了,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高空道:“唉!这个,我要姑娘决定了,留这里,日子不会好过,想雕开,怕也是件困难事。” 庄璇玑道:“不但很困难,而且,充满着凶险。” 项青阳来的很迅快,快的出了人的意料之外。 庄璇玑吁一口气,道:“你通报过了?” 项青阳道:“对!” 庄璇玑道:“他怎么说?” 项青阳道:“他说,看在庄姑娘的份上,放他们离开此地,只要他们识时务些,活人冢不会再找他们,但庄姑娘必须留下来……” 柳媚接道:“项总管,你这不是废话么?庄姑娘不走,我们怎么能走?” 项青阳道:“唉!柳媚姑娘,有些事,你还不太清楚,应否留下,还是让璇玑姑娘决定吧!” 鬼刀马鹏突然接口说道:“项青阳,留下庄姑娘,等于是把我们全都留下了,再说,项总管,没有庄姑娘同行,我们也很难离开活人冢。” 项青阳道:“就在下所知,放你们离开此地,倒是一片诚意。” 庄璇玑似是一直在想着如何应付。 这件事虽在他预料之中,但她明白,处理这件事的方法很重要,也许无法避免一场血战,但血战的时间和地点,如何选择的最为有利,却是很重要的事。 庄璇玑终于开了口,轻轻叹息一声,道:“项总管,只有这一条路么?” 项青阳道:“只有这一个办法,在下觉着,这已经是最完美的办法了。” 庄璇玑道:“只要我一个人留下来?” 项青阳道:“要姑娘留下来,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其他的事,咱们都好商量。” 高空道:“要留下,咱们完全留下来如何?” 项青阳道:“可以,只要璇玑姑娘同意就行。” 庄璇玑道:“唉!这地方,并不是人久居之地……” 项青阳接道:“姑娘,骤然间,也许不太习惯,但住久了,自会适应。” 庄玑玑道:“项总管,可是要说服我么?” 项青阳道:“姑娘只怕早已胸有成竹了。” 庄璇玑道:“没有,不过,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有一个决定才行。” 项青阳道:“对,在下正在恭候姑娘的决定。” 他言语间,虽然是尽量的温和,但眉宇之间,却是一片焦急之色。 庄璇玑道:“我可以考虑留下来。” 项青阳道:“那是说还没有决定留下来了。” 庄璇玑道:“此事重大,总得让我慢慢的想想才行,不过,眼下倒有一件很重大的事,必须要立刻行动?” 项青阳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先送他们离开此地。” 柳媚接道:“庄姑娘……” 庄璇玑摇摇头,阻止柳媚说下去,道:“项总管,咱们走吧?” 项青阳脸色一变,道:“璇玑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离开此地,然后,才能决定我的事,应不应该留这里。” 项青阳道:“不,姑娘留此之事,绝无商量余地。” 王杰冷冷说道:“项青阳,我看这倒未必,大不了,大家放手一并。” 项青阳道:“拼不过的。” 龙公子道:“拼不过,也要拼一场,至少,你项总管,先咱们而死。” 庄璇玑道:“不要难为项总管,他已经帮了咱们不少的忙。” 项青阳道:“在下实无和诸位为敌之心,凡是我能力所及之处,无不替诸位方便……” 一个冷漠清脆的声音,接道:“但别人一点也不感激你。” 说话的是大总管勾魂手欧阳凤,正缓步行了进来。 庄璇玑道:“大总管来了……” 欧阳凤接道:“我来告诉你一件很不好的消息。” 庄璇玑道:“莫非大总管变了卦,不想放他们离去了。” 欧阳凤道:“岂敢,岂敢,我这个大总管,管的事虽然不少,但却管不到璇玑姑娘。” 庄璇玑道:“哦!” 欧阳凤道:“璇玑姑娘不但要留这里,而且,还要答应一个条件,才能使他们离去。” 庄璇玑道:“什么条件?” 欧阳同道:“以璇玑姑娘的聪明,大概不会不明白吧!我们为什么把你当贵宾接待呢?” 庄璇玑道:“我看不用再打哑谜了,大总管想什么?还是直说的好。” 欧阳凤微微冷笑,道:“姑娘长的很漂亮?” 庄璇玑道:“哦!” 欧阳凤道:“咱们活人冢内,有人看士了你,那个人很有权势,所以,你才能在活人冢内无往不利,轻松自如的走来走去。” 庄璇玑道:“有一件事,欧阳大总管还不知道。” 欧阳凤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小妹已经有了婚约。” 欧阳凤脸色一变,道:“就我所知,你还是待字闺中。” 庄璇玑道:“这件事,也是在接引山庄内匆促决定……” 欧阳凤接道:“那是说,你的未婚夫婿也在此地了。” 庄璇玑道:“是.”欧阳同道:“什么人?” 庄璇玑道:“龙公子。”欧阳凤格格一笑,道:“这个容易,杀了龙公子,这婚约不是就失效了么?” 龙公子冷冷说道:“咱们兄弟效力接引山庄有年,还不知道大总管有如此大的权力。” 欧阳凤道:“接引山庄,不过是活人冢下一个小小的分舵,看守门户而已,你这让法身份,也不过是接引山庄的护法吧了……” 目光转注庄璇玑的身上,道:“姑娘,你和这么一个人,订下婚约,岂不是,错把凤凰配乌鸦了庄璇玑道:“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大总管,天下事,总讲究一个缘字。” 欧阳凤放声大笑,道:“龙公子,在活人冢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貌无貌,才无才,论武功,那更是八流以下身手,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庄璇玑道:“他向我求婚,我答应了,就是这么简单,千拙者总有一巧,大总管怎能如此论人。” 欧阳凤叹口气,无限惋惜的道:“看来,你倒很认真,常听人言,巧妇常伴拙夫眠,想不到,世上竟然是果有其事。” 庄璇玑道:“市井隐大智,深谷育幽兰,小妹不妄自菲薄,也不把婚嫁着作大事,人如浮云,弹指百年间,又何苦为此煞费心机么?” 欧阳凤道:“你错了,良缘匹配,讲究是才貌相对,你不但容色绝世,而且才高八斗,你不觉太委屈自己。” 庄璇玑道:“大总管盛情心领,小妹嫁给什么人?那是我个人私事,和别人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吧!” 欧阳凤道:“璇玑姑娘,你也许是大智之人。已经勘破了生死之关,等闲风月事。可能已经不放在心上了,不过。勘破归勘破,事实归事实,想想看,数十年日夕相对。同榻共枕,那日子岂会好过,闺房中,怎会有画眉之乐。” 庄璇玑笑一笑,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大总管如不着像,怎会有苦乐之别?” 语意之间隐含禅机,不但欧阳凤听得一呆,高空、龙公子、项青阳等,心中对那庄璇玑暗生慕恋的人,似乎都受到了一下撞击。 但他们能够悟得多少,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慧根了。 欧阳凤沉思了良久,才黯然一叹,道:“真金受得烘炉火,万里冰雪松柏心,姑娘敢进活人冢,果然是非常人物。” 庄璇玑笑道:“大总管夸奖了,最难风雨得知己,清风明月一片心。” 欧阳凤道:“十年风尘十年恨,别把俗人作故人,活人冢内纲千层,岂容浪里遁蛟龙。” 轻轻吁了一口气,接道:“我无慧根,没有璇玑姑娘的超凡胸襟,你虽无物不容,我却不愿有人搅局,龙公子,你过来。” 龙公子大步行近欧阳凤,道:“大总管,有何指教?” 欧阳凤道:“人贵自知,你自己为什么不用镜子照照,你凭什么和璇玑姑娘订定婚约。” 龙公子冷笑一笑,道:“这似乎是和你大总管无关吧!” 欧阳凤道:“关系很大,关系到你的生死。” 龙公子道:“大总管,有一件事情,你可能忘了。” 欧阳凤道:“什么事?” 龙公子道:“你是活人冢的大总管,但我已不是活人冢的人了。” 欧阳凤道:“别说,你身还在活人冢内,就是凭我在江湖上的身份,我要管这件事,你也要俯首听命。” 龙公子冷冷说道:“对这桩婚事,我自己也觉着有些高攀,而且,和她相处越久,也觉着我们之间有一种距离,她是当空皓月,我不过是萤火之光,但那是我们的事,我不想受你的干涉。” 欧阳凤道:“你敢如此对我说话,已是罪无可恕了,项青阳,给我拿下。” 龙公子道:“大总管,咱们兄弟不会束手就缚,要拿下我们,只怕得费一番手脚。” 欧阳凤道:“你们如敢出手抗拒,那是公然抗命,那是死罪。” 龙公子道:“咱们已成了敌对之势,谈不上公然抗命。” 欧阳凤回顾了庄璇玑一眼,道:“我要处置龙公子,这是我们的私事,不知姑娘有什么意见?” 庄璇玑道:“大总管如此处事,使小妹好生为难……” 龙公子接:“璇玑姑娘,这不关你的事,她要找上我们兄弟,你不用多管了。” 欧阳凤道:“那很好,这么看起来,你龙公子还算有点英雄气慨……”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冲着璇玑姑娘的面子,和你龙公子这点英雄气度,我给你一个机会。” 龙公子道:“什碍机会?” 欧阳凤道:“你们龙、虎、蛇、鼠四个人联手,如若能在手下走过一百招,我就放你们离开此地,而且,活人冢除了你们的名籍,此后,也不会追杀你们。” 虎公子道:“我们身中之毒呢?” 欧阳凤道:“也给你们解了,从此,恢复你们的自由之身。” 蛇公子道:“你能作得了主?” 欧阳凤道:“以大总管的身份答应你们,说话算话,不过,这约定是限于你们四个人联手,不能请人帮忙,更不许牵扯上璇玑姑娘。” 龙公子哈哈一笑道:“行,咱们兄弟答应了……” 庄璇玑接道:“龙公予,你……” 龙公子笑一笑,接道:“这是我们的机会,希望你能成全我们。” 庄璇玑道:“龙公子,你们的机会不大。” 龙公子哈哈一笑,道:“璇玑姑娘,我当时随口胡说,只不过想要挟你,但我想不到,你竟然会答应了。” 庄璇玑道:“到现在为止,我并无反悔之心。” 龙公子道:“但我却有些反悔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呢?” 龙公子道:“你是天人,瑶池中九品莲花,我呢?只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杀手,和姑娘相处这些时间,更使我感到惭愧……”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龙公子,不要说下去了,不论你当时的用心如何,但我已经答应了你:……” 欧阳凤冷冷接道:“龙公子,这是赌你们脱离活人冢的代价,不要扯到庄璇玑身上去。” 庄璇玑道:“大总管……” 欧阳凤冷笑一声,接道:“庄姑娘有什么事,等我处理过本门中私事之后,咱们再说,龙、虎、蛇、鼠四公子联手的威力很大,我也没有十分把握在一百招胜他们,他们的机会,占有一半。” 柳媚道:“大总管,你们动手,可有什么限制。” 欧阳凤道:“没有,随便他们,暗器、兵刃,甚至用毒,在动手过程中,都可以施展,我只用一双空手对付。” 柳媚愣了一愣,道:“这话是真的?” 欧阳凤道:“是的,立刻就要兑现,我犯不着说谎,你们如若看到用兵刃,或是用毒,用暗器,你们可以出手帮忙。” 柳媚道:“话是你说的,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 欧阳凤笑道:“不后悔,但有条件,我如只用一双手对他们,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许出手。” 柳媚道:“那是当然,你能守约就好。” 欧阳凤目光转注到龙公子的身上,道:“你们也听到了,我对你们,已极宽厚能事了,给你们很大的机会,现在,你们可以准备出手了。” 龙公子道:“你为什么对我们如此宽厚呢?” 欧阳凤道:“因为活人冢组成到现在为止,还没人敢背叛过,你们是第一批背叛的人手,我恨佩服你的豪气。” 这时,鼠公子、蛇公子,都已放下了背负的生命之泉。 四个人脸上,都有着微微的喜悦之色,似乎是对这一战,有着很强的信心。 欧阳凤神情冷漠,瞧不出她心中的感受如何。 虎公子大喝一声,首先发难,一个箭步冲上去,迎胸一拳。 欧阳凤身躯疾退,险中险的避过一拳。 似乎是虎公子的拳势再稍快一步,就可以击中了欧阳凤。 虎公子连连发拳,一口气,连攻了二十四拳。 每一拳,都是那么凶险,但每一拳,都没有打中,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虎公子陡然停住了攻势,冷冷说道:“你怎么不还手?” 欧阳凤道:“我不喜欢出手落空,我在等机会,出手的机会。” 虎公子道:“你不出手,这算不算约定的招数?” 欧阳凤道:“算,你发了二十四拳,自然算二十四招了。” 虎公子道:“哦!这么说来,用不着他们出手,我一个人撑过一百招,也非难事。” 欧阳凤道:“最好你们四个人一齐出手,刚才,如是你们四个一齐出手,现在,已经有九十六招了。” 蛇公子侧身攻上,连发十二索。 像虎公子的拳法一样,每一索,都是差那么一点点,没有击中。 鼠公子像老鼠一样,忽然出索。 龙、虎、蛇、鼠四公子的造诣,各有专学,一出手,就是连环十余招。 鼠公子也攻了七指、六索。 三个人加起来,已经有五十九招。 欧阳凤一直没有还手。 事实上,这三人连环攻势快速至极,一轮攻势未完,敌对之人,很少有还手的机会。 柳媚行到了项青阳的身侧,低声道:“项总管,欧阳凤为什么不还手?” 项青阳摇摇头,道:“不知道。” 柳媚道:“她的身法不错,每一招都是险险避过。” 项青阳嗯了一声。 对欧阳凤的事,他似乎不愿多开口。 庄璇玑望了柳媚一眼,皱皱眉头,却忍下未言。 欧阳凤目光一掠龙公子,道:“已经五十九招,你能再攻十招,然后,四人联手,闯过一百招的机会很大。” 龙公子冷笑一声,欺身而上。 连环十二拳。 欧阳凤闪过了十二拳,却突然还手,只一掌,印在龙公子的前胸。 那是又快速,又轻飘的一掌,但龙公子却是承受不起,身子摇了两摇倒摔在地上。 他达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口鼻间已然涌出了鲜血。 勾魂手,从不轻易出手,出手一击,必然勾魂、夺魄。 虎。蛇、鼠楞住了。 四大凶煞也楞住了。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欧阳凤,你用心就在诱杀他。” 缓步行了过去,蹲下身子,扶起了龙公子。 欧阳凤笑一笑,道:“不错,我不喜欢牛粪上插一朵鲜花,我不能伤害踏损鲜花时,只有把牛粪抛走。” 直到此刻,场中群豪,才明白了欧阳凤的用心。 庄璇玑缓缓由怀中取出一粒丹丸,投入了龙公子的口中。 欧阳凤道:“庄姑娘,别费心了,没有人能在勾魂掌下,还保全性命,我已经震碎了他的内俯五脏,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无法使他还魂重生了。” 庄璇玑道:“本来,他能躲开这一掌的,但你使他忘了防范。” 欧阳凤笑道:“我倒不是怕他有所防范,就凭他那点武功,我量他也闪避不开,我这么煞费心机,是为了防范另外一个人……” 庄璇玑道:“谁?” 欧阳凤道:“你,我怕你出手救他,所以,才用点心机。”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我认为你在卖弄,要在最后几招才杀他们,想不到,你……” 欧阳凤笑一笑,接道:“璇玑姑娘,进入了活人冢之后,你已经大展了你的才智,使我们开了不少眼界,我们不会再把你当一个美丽的小泵娘看待,我欧阳凤好歹比你大上一截,总不能事专都被你料中……” 目光一掠虎、蛇、鼠,冷冷说道:“你们听着,我不杀你们,并不是我心底仁慈,完全是看在璇玑姑娘的份上,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虎公子道:“不!我们要替龙老大报仇。” 欧阳凤道:“报仇,就凭你们么?” 蛇公子道:“龙老大大意了一些,才会被你杀了,再说,就算我们非你之敌,战死于此,也算尽了兄弟的道义。” 鼠公子道:“欧阳凤,你准备,这一次,我们三个人一齐出手。” 欧阳凤目光转注到庄璇玑的身上,道:“庄姑娘,情势迫人,他们找我拼命,可不能怪我嗜杀了庄璇玑道:“虎公子,你们不是欧阳大总管的敌手,不用拼了。” 虎公子道:“龙老大埋骨此地的难道我们能不闻不问?” 庄璇玑道:“明知难敌,何必送死呢?” 蛇公子道:“三个火拼她一个,难道全无一点机会么?” 鼠公子道:“我们拼了三条命,只要能打她一拳,或是踢中她一脚,也算消了心头之恨。” 庄璇玑道:“就算你们只有这一点愿望,也是无法完成。” 鼠公子道:“至少可以和龙老大死在一处了。” 庄璇玑道:“三位的盛情可感。不过,无谓之争,又何苦来呢?” 虎公子道:“姑娘的意思呢?” 庄璇玑道:“你们好好去吧!保留有用之身,这样,龙公子才死的有价值,他的人虽死了,但他却永远活在你们心中。” 虎公子道:“姑娘如此说,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短短的相处之中,他们已对庄璇玑生出了无比的敬重之心。 事实上,任何和庄璇玑相处过的人,都会对她生出一种敬重。 目光转注到欧阳凤的脸上,道:“大总管,是不是要替他们解毒?” 欧阳凤道:“如是庄姑娘提出来了,我们自然会答应。” 庄璇玑道:“那是说,一切都是冲着我来的了。” 欧阳凤道:“一切交情,都卖在你庄姑娘的身上,这是活人冢内从未有过的事。” 庄璇玑道:“你们答应的事,是不是一定可以兑现。” 欧阳凤道:“是!我们说过的话,一向是言而有信。” 庄璇玑道:“现在,该送他们离开了。” 欧阳凤笑一笑,道:“你信得过项青阳吧,要他送他们离开这里。” 庄璇玑道:“不行,我要亲眼看到他们安全的离开这里,而且,我希望他们能在离去之前,先解去身上之毒。” 欧阳凤道:“只有一件事情很为难。” 庄璇玑道:“哦?” 欧阳凤道:“姑娘亲目送他们离开,只怕是有些困难,除了这田点之外,其他的都可照办。” 庄璇玑道:“好像这件事,不太重要……” 欧阳凤接道:“所以,姑娘如肯让步一些,什么就好说了。” 庄璇玑道:“我担心的是他们无法安全的离开活人冢,看到他们出了活人冢,我才能放心。” 欧阳凤道:“姑娘,你觉着,咱们都不可信任么?” 庄璇玑道:“如若易地而处,你们能够相信我么?” 欧阳凤道:“咱们对你庄姑娘表现出的信任,已经相当的深刻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大总管,有些事,似乎是并非出自你的决定。” 欧阳凤脸色一变,似想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叹一口气,道:“庄姑娘,你口舌如剑,难这就不怕伤害到别人么?” 庄璇玑道:“大总管,有些事,不是意气之争,也不能轻易让步,如若我要求的事,超过了你大总管的权力,为什么不去请示一下?” 欧阳凤道:“请示,向谁请示?” 庄璇玑道:“你既然不敢决定,我亲自送他们离开活人冢,那就只有向上面请示了。” 欧阳凤冷笑一声,道:“庄姑娘,你未免太过低估了我这个大总管的权力了。” 庄璇玑道:“你能决定?” 欧阳凤道:“对!我已经决定了答应你的请求,要你亲自送他们离开此地,看他们离开活人冢。” 庄璇玑道:“大总管这样决定,难道你不怕受到惩罚么?” 欧阳凤道:“庄姑娘,看来,你对活人冢大总管的权力,估计的太低了。” 庄璇玑笑道:“大总管不是冒险吧?” 欧阳凤道:“咱们立刻可以试过。” 语声一顿,伸手由怀中取出三粒药丸,道:“虎、蛇、鼠你们听着,你们真要替龙公子报仇,那就放手和我一战。” 虎、蛇、鼠齐声应道:“好!大不了一条……” 就在三人口齿启动的一刹,欧阳凤一扬,三粒丹丸分别射入了三人的口中。 欧阳凤接道:“是解药,吞下去,立刻可解去身中之毒,此后,就不用再仗凭生命之泉。” 庄璇玑道:“三位吞下解药吧!大总管不会骗你们。” 三个人不相信欧阳凤,但他们相信庄璇玑,依言吞下了解药。 庄璇玑道:“欧阳大总管赠给了你们的解药,也给了你们一点说明,三位不用再存替龙公子报仇之心了。” 欧阳凤道:“庄姑娘,现在,是不是就要送他们走了?” 庄璇玑道:“还有一事请求,能不能再给我一粒解药?” 欧阳凤目光一掠纠髯大汉孟雷,缓缓说道:“他也要一粒么?” 庄璇玑道:“是!” 欧阳凤点点头,道:“冲着你庄姑娘,我答应了。” 送过去一粒解药,接道:“现在,是不是可以送他们走了?” 庄璇玑道:“是!” 欧阳凤道:“项青阳,你在前面带路。” 项青阳应了一声,转身而行。 他走的是捷径,速度又快,不过盏茶时光,已到了大门口处。 两房大门已开。 欧阳凤道:“庄姑娘准备要那些人走,出了这座大门,就算离开了活人冢?” 庄璇玑道:“接引山庄的人,会不会拦截他们?” 欧阳凤道:“不会。” 庄璇玑挥挥手,道:“诸位请吧。” 虎、蛇、鼠和孟雷鱼贯而出。 四大凶煞却在庄璇玑的身侧未动。 庄璇玑回顾了四人一眼,道:“怎么?你们不走了?” 马鹏道:“总要留下几个人来,陪陪庄姑娘。” 高空道:“璇玑姑娘既然决定留这里了,咱们自然也要留下。” 欧阳凤道:“诸位这决定,实在是明智的很。” 柳媚道:“怎么说了?” 欧阳凤道:“活人冢很快就要公开江湖,四位留在活人冢,日后定有很大的好处。” 柳媚道:“什么好处?” 欧阳凤道:“活人冢统率了武林之后,用人正多,诸位随便可以混一个堆踞一方的舵主,好好干干了。” 王杰冷冷说道:“咱们傲游四海,目由自在,南面为王未必肯干,何况一个舵主了。” 欧阳凤道:“活人冢一旦在江湖上公开露面,那个舵主的身份与众不同。” 高空道:“怎么一个不同法呢?” 欧阳凤道:“很有权威,一个舵主控制的地方相当大,也是一方雄主。” 高空笑一笑,道:“大总管,我们是生就的劳碌命,一方雄主的身份,对咱们不太适合,对咱们也没有什么诱惑了。” 欧阳凤笑一笑,道:“看来,诸位都是不慕名慕利的人了。” 高空笑道:“大丈夫有所不为,生死平常事,大总管不用为我们想的太周到。” 欧阳凤冷冷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既然不识时势,我看咱们也不用谈下去了。” 目光转注至庄璇玑的身上,接道:“璇玑姑娘,你现在是不是有所决定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大总管准备如何处理?” 欧阳凤道:“原则是你庄姑娘留下来。” 庄璇玑笑一笑,道:“大总管是否答应了送他们离开呢?” 欧阳凤沉吟了一阵,道:“如果你庄璇玑姑娘答应留下来,我们就可以答应你送他们离去。” 高空道:“璇玑姑娘,你还要送走什么人?” 庄璇玑笑道:“你们,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四位大杀手,突然在江湖上失踪,必然会引起武林中一阵骚动。” 柳媚道:“我们已经决定留在这里陪你。” 庄璇玑道:“谁要你们陪我了。” 举步向前行去。 四大凶煞愣了一愣,紧随着步田大门。 欧阳凤道:“璇玑姑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姑娘何不留步呢?” 庄璇玑人已经行出了大门外面。笑一笑道;“大总管,小妹想看到他们都很安全的离开接引山庄。” 欧阳凤道:“不可要求太过份,那对姑娘和他们都不太妙。” 庄璇玑神情突然爱的十分严肃,道:“你杀了我未婚的夫婿,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待。” 门外,是一片数丈见方的平地,虽然还要登上百层石阶,才算离开活人冢。 但这里以无什么埋伏。 欧阳凤举步跨出大门,笑一笑,道:“璇玑姑娘,变脸未免太早了一些,虎、蛇、鼠,走了不多远,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会被追回来,就不是活的,但至少可以带回他们的人头给姑娘瞧瞧。” 庄璇玑冷冷说道:“大总管,不用转变话题,我没有坚持要走,但咱们必须先把龙公子的事说清楚。” 欧阳凤笑道:“庄姑娘,龙公子实在不配你,我明白,你心中也明白,再说,你们只不过是敌对间一句戏言,如何能当真?” 庄璇玑道:“他如不死,有一天,我会真的嫁给他。” 欧阳凤道:“幸好,它死了,世间少去一件惨事。” 庄璇玑道:“至少,他罪不该死,而且,也不该由你来杀它。” 欧阳凤道:“我杀他,也并非全为了你,你用不着对我心存感激……” 庄璇玑道:“大总管,我不会感激你,我心中对你充满着一种仇恨。” 欧阳凤道:“你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报复。” 欧阳凤道:“怎么一个报复法?” 庄璇玑道:“办法之一是,我会要一件聘礼。” 欧阳凤道:“那容易,说,要什么?” 庄璇玑道:“你的人头。”欧阳凤呆了一呆,道:“问谁要?” 庄璇玑道:“出得起这个礼品的人?” 欧阳凤道:“放眼当今武林之世,出得起这个聘礼的人,只怕不多。” 庄璇玑道:“很不幸,我就可能碰上一个!” 欧阳凤道:“你说,那人是谁?” 庄璇玑道:“活人冢留下我用心何在?” 欧阳凤道:“因为有人看上你。” 庄璇玑道:“那个人出不出得起那份聘礼?” 欧阳凤呆了一呆,道:“庄璇玑,你真的那么恨我?” 她终于明白了庄璇玑的用意。 庄玑玑冷冷说道:“你杀了龙公子,就该付出代价。” 欧阳凤沉吟了一阵,道:“你真愿意留下来?” 庄璇玑道:“只要那个人肯出我需要的聘礼。” 欧阳凤淡淡一笑,道:“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如若它知道了我杀龙公子的原因,大概,他会谅解这件事!” 庄璇玑道:“龙、虎、蛇、鼠四公子,不会放在你欧阳大总管的眼中,他们的生死不过等闲事耳,但你欧阳凤这个总管身份,在他们眼中能有多少份量呢?” 欧阳凤神情一变,道:“庄璇玑,你不要逼人过甚。” 脸上泛起一片浓烈的杀机。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你可是准备把我也杀了?” 第十一章 舌辩斗智谷显神通 欧阳凤道:“如花容貌,绝世美艳,活色才能生香,如是死了,还不是一坯黄土,几根白骨。” 庄璇玑道:“你自信有把握杀我?” 欧阳凤道:“虽不中亦不远矣!就算我杀不了你庄璇玑,这活人冢内还有的是人。” 庄璇玑道:“你敢招他们助拳?” 欧阳凤道:“如是逼得我作个抉择,也只有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看来,你真是有些无法无天。” 欧阳凤道:“你是什么身份,竟对我如此说话?” 高空冷冷说道:“璇玑姑娘,不要被她威吓住了,咱们放手和她拼了。” 欧阳凤笑道:“好!你们四凶煞联合出手,四十招内我如是杀不了你们,那就算你们胜了。” 柳媚道:“我们胜了又如何?” 欧阳凤道:“你们胜了,我当场自绝一死。” 王杰冷冷说道:“好大的口气,马兄,咱们试试看。” 庄璇玑摇摇头,道:“别中她激将之法,大总管,说说看,我能接你几招?” 欧阳凤道:“非必要,我不愿和你动手?” 庄璇玑道:“眼下的情势,是否算是必要呢?” 欧阳凤道:“这要你庄姑娘,自己决定了……” 语声一顿,接道:“项青阳,你过来,向庄姑娘讨教几招。” 项青阳缓步行了过来,道:“大总管,我……” 欧阳凤接道:“现在,还没有离开活人冢,再说,庄璇玑恨的是我,她不会杀你的。” 项青阳苦笑一下,道:“大总管一定迫在下出手,那只有从命了。” 鬼刀马鹏突然向前两步,拦在庄璇玑的身前,道:“项总管想和璇玑姑娘动手,只伯还得先过了找这一关才行。” 项青阳道:“大总管……” 欧阳凤接道:“杀!你杀不了庄璇玑,应该杀得了马鹏吧?” 高空冷笑一声,道:“欧阳凤,咱们三个人闲在这里。” 欧阳凤格格一笑道:“如若以多为胜,我可以立刻招请二十个人来帮忙。” 柳媚几次想打出毒粉,但她想到了庄璇玑的嘱咐,对方如不出手时,千万不可轻易出手。 王杰也受了这个吩咐的约束,全身暗器,不能施放。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大总管如是准备豁出去了,小妹奉陪。” 突然举步,行向了欧阳凤。 欧阳凤冷冷的站着,双目凝注着庄璇玑。 她不亏是大总管,庄游玑重大的心理压力之下,仍然能保持着冷静。 庄漩玑道:“大总管,你是很喜欢和人赌,咱们要不要也赌一下?” 欧阳凤道:“赌什么?” 庄璇玑道:“咱们动手十八招,我要胜你。” 欧阳凤格格一笑道:“有这种事?” 庄璇玑道:“对!大总管可愿接受?”欧阳凤道:“姑娘,你的赌注是什么?” 庄璇玑道:“一条命,任你处置。” 欧阳凤道:“如是我要把你留下来嫁人呢?” 庄璇玑道:“任你处置的意思,就是说,你要我作什么,我都答应。” 欧阳凤这:“哦!这倒值得考虑了。” 语声一顿,接道:“璇玑姑娘,我要付些什么代价呢?” 庄璇玑道:“一样,如若十八招内,我胜了你大总管,你大总管也要凭我来处置。” 欧阳凤沉吟了一阵,道:“庄姑娘,你难道真有把握胜我么?” 庄璇玑道:“不知道,我们在赌,赌胜,赌败,那就要各按天命了。” 欧阳凤道:“璇玑姑娘,你这么步步逼近,倒使我有些考虑了。” 庄璇玑道:“考虑什么?” 欧阳凤道:“你好像已有胜我的把握了。” 庄璇玑冷冷说这:“没有,不过,我有赌的勇气。” 欧阳凤道:“为什么会定出十八招这个数字。” 庄漩玑道:“我只有十八招掌法、指法,如若十八招内不能胜你,那就永远不能胜你了。” 欧阳凤微微一笑道:“璇玑姑娘,你太急了一点,如若这件事由我提出来,那就行了,可惜是你提了出来。” 庄璇玑道:“你提我提,有何不同?” 欧阳凤道:“不同之处很大,你如不是早有计较,怎肯以生死冒险。” 庄璇玑道:“大总管是不敢赌了?” 欧阳凤道:“不是不敢,而是不要,我一向是一个谨慎的人。” 庄璇玑道:“大总管,可惜,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作主了。” 欧阳凤道:“庄璇玑,你难道不想想,我这样大的年岁了,真会栽在你这个小丫头的手中么?” 庄璇玑突然一上步,扬起了右手。 欧阳凤却在庄璇玑一动时,突然向后退开了五步,闪入了门内。 庄璇玑道:“马,快上石阶,我断后。” 欧阳凤道:“庄姑娘,晚了一步。” 随着语声,四条人影,像怒矢一般,冲了出来,拦在了登上石阶的洞口。 是四个身着篮衣,手执长剑的年轻人。 他们年龄大约在二十四五岁左右,但神情冷肃,深沉,都像是很老练的剑手。 欧阳凤淡淡一笑,道:“庄姑娘,你低估了活人冢内大总管的权限,所以,你该受到一些困扰,但是,我还要替你介绍一下他们的身份,使你有些准备。” 庄璇玑看得出来,这四个年轻人,已在剑术上有了很深的造诣,他们形诸于外那股沉稳,已深得剑术的神髓。 只听欧阳凤说道:“这四位,都出身武富门下,而且都是幼小入宫三清子弟,转入了活人冢之后,又得峨嵋三子的指点,所以,他们的剑法中,深得武富、峨湄之长。” 庄璇玑道:“哦?” 欧阳凤道:“这像一席丰富酒席,只要庄姑娘有兴磬品尝下去,这才不过是四个冷盘。” 庄璇玑道:“看来,大总管要准备尽出八宝,和我们一决胜负了。” 欧阳凤道:“我们训练了很多的后起之秀,也希望测验一下他们这些年的成就,难得遇上你姑娘这一个高人,给他们一个很好的磨练机会。”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大总管别打算的太如意,小妹也会杀人,出手无情,不是他们杀了我,就是我杀了他们,我不会给他们磨练的机会。” 欧阳凤道:“活人冢内训练的人才很多,如若他们是完全经不起考验的庸才,杀之不惜,我担心的倒是他们伤到你,那就有些麻烦了。” 庄璇玑心中暗道:这欧阳凤当真是一头狡猾无比的老狐狸,不易对付。 这是她出道以来,遇了的第一个运用谋略上的劲敌。 只听欧阳凤接道:“自然,他们如一剑把你给杀死了,我想,就算有人责怪下来,我也准备替他们承担起来,万一你是受了一点伤,那就要他们自己去负担后果责任了。” 话说的曲折有致,但开宗明义一件事,那就是你庄璇玑如下尽力,他们一样敢杀你,伤你。 庄璇玑为难了。 只看那四个人的沉稳气势,就可以看得出,这四个人的剑术精湛。 何况,这四个人,只不过一个开始。 她明白,欧阳凤的话,决非威吓。 马鹏哈哈一笑,道:“欧阳凤,只怕你的心机白费了,就凭他们四位么?还用不到庄姑娘出手。” 欧阳凤道:“我没有忘记你们四位,谁出手都是一样,只要你们有信心胜过这四个剑手。” 其实,四大凶煞都是走江湖的人,他们也瞧得出来这四个人都是有着相当成就的高手。 真要一刀一剑的拼搏,四大凶煞自知也没有胜人的把握。 但如四人合作出手,那就情况不同了。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各有奇技绝招,如若这四人相互支援出手,威力何止增强十信。 这一趟活人冢之行,使四人开了眼界,也杀了他们心中的傲气,彼此都已明白了,四个人的合作,或能和真正高手一搏。 这也是庄璇玑选上他们的原因,传他四人合搏之法,也就是希望他们能各去傲气,衷心合作。 四个人低声计议了一阵。 仍是由马鹏开口,说道:“大总管,他们四个人,对我们四人,不论用什么方法动手都行了。” 欧阳凤道:“不错,我听说暗箭王杰的一身都是暗器,柳媚的弹指飞毒,也是武林一绝,你们尽管施展,就算杀了他们四人,也只怪他们学艺不精。” 马鹏道:“好,话是你说的,大总管不要后海。”欺身而上,一拳击出。 马鹏出的是拳,但对方的还击却是剑。 但见寒芒,长剑后发先至,攻到了马鹏的前胸。 马鹏吃了一惊,扭腰转身向一侧让去。 他在江湖上走动,身经百战,却从来没有遇上过如此的快剑。 他应变虽已够快,但要真正的避过这一剑,还不是那么容易。 幸好高空及时出手,当的一声,封开了长剑。 那是一把量天尺,长度一尺三寸三分。 四大凶煞和人动手,很少使用兵刃,但他们并非是没有兵刃。 只不过,在最需要的时候,才会亮出来。 尤其是高空,他一双妙手,有一十三招空手入白刃的奇妙招。平常,根本不用亮兵刃和人动手。 但敌势太强,逼的高空也亮出了兵刃。 妙手高空一双手,实在妙的利害,一尺封开的长剑之后,量天尺,也同时消失不见。 庄璇玑和欧阳凤,也都看的暗暗赞赏。 只听金风破空,十几枚银针,破空袭去,分射向四个剑手。 王杰出手了,没有人知道他身上有多少暗器,只觉无穷无尽,似乎是永远也用不完。 疾劲的银针,阻止了四个剑手的反击。 原来这四个快剑手,也有一套合搏之术,准备出手还击,但却被王杰一把飞针,迫的他们不得不各自举剑封挡飞针。 就是这一阻之势,马鹏又搬回了主动。 柳媚疾快的冲过来,双手扬动,金银双剑,疾刺胸腹。 但对方的还击之势,更是快如星火。 只见寒光闪转,锵锵两声,柳媚的金银双剑,尽为震开。 忽然间,刀光如电,马鹏的鬼刀,侧袭而至。 鬼刀穿心,一刀毕命。 三把长剑,交错而至,有如一片剑网,罩向马鹏。 武当剑术,加上峨嵋三子的剑术奇招,一旦施展,果非小可。 这三个剑手,诚心要把马鹏分剑下,三支交织成一片剑网,封死了马鹏的退路。 柳媚的金银双剑,高空的量天尺,都已不能救鬼刀马鹏。 但王杰能。 只见一片轮月大小的金芒,突然飞起,旋转而上,迎向剑网。 金铁交鸣声中,三剑齐落,斩碎那飞起的金芒。 那是一面铜钹,王杰的暗器之一。 铜钹虽被三剑分裂,但却救了马鹏。 在一个武林高手而言,已足可逃出危境了。 柳媚的弹指飞毒出手了。 在高空的掩护之下出手了。 那是一种奇绝的毒药,三个剑手中毒之后,立刻就倒了下去。 四个第一流的剑手,就这样倒了下去。 欧阳凤点点头,道:“高明,高明。” 庄璇玑道:“大总管,动手搏杀,不完全要靠一个人的武功,搏斗的经验,十分重要,他们的武功,虽然不如四大剑手,但他们严密的配合,却弥补了他们的武功不足。” 欧阳凤道:“如若他们分开动手,我相信四大凶煞,决非他们的敌手。” 庄璇玑道:“对!他们合起手来,那就不是四大凶煞之敌了……” 语声一顿,接道:“这四个剑手,成就都很高,他们这样死了,你大总管有什么感觉?” 欧阳凤道:“四大凶煞,虽然杀了四个剑手,但他们也暴露了他们的弱点。” 庄璇玑道:“大总管,我希望你要明白一件事。” 欧阳凤道。“哦!” 庄璇玑道:“就算你再找一批人来,也未必是他们的敌手,他们四个人具有的特技,和他们的丰富经验,佳妙的配合,就算是武功强是他们很多的人,也不是他们的敌手,这四个人享有的盛名,也不是容易得来。” 欧阳凤笑一笑,道:“不过,我看这四个人也不是什么很有用的大才,他们杀人的方法,并不是凭仗武功,而是他们的特殊方法和技术。” 庄璇玑道:“江湖上的对敌搏杀,讲究的是应用实效,正像你那四个剑手一样,他们练的什么剑法,出手剑招凌厉无匹,完全是以杀人为主。” 欧阳凤道:“不错,但那总还是他们本身的武功,凭仗着实际的功力,比起四大凶煞,似乎是高明多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他们把剑招变化的美感已经完全抛去,每一剑,都带着致人于死的凌厉霸气。” 欧阳凤淡淡一笑,道:“这正是活人冢对属下的要求,庄姑娘,他们虽然杀了四个剑手,但事情并未了结。”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我知道,欧阳大总管还有什么花样,尽避施出来。” 欧阳凤道:“这活入冢内,我们训练了不少的高手,各有所长,各有所专,能遇上璇玑姑娘这样的高手,正好用他们来测验一下他们的成就。” 不论处境如何的凶险、尴尬,庄璇玑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神情,纵然是和人有所争执,也是心平气和。 但此刻,庄璇玑的脸色上,第一次泛起了浓重的杀机。 四大凶煞第一次看到她这种脸色。 欧阳凤也有了警觉,吸一口气,暗中运气戒备。 庄璇玑双目盯注在欧阳凤的脸上,缓缓说道:“大总管,如此的步步迫逼,那就别怪小妹要反击了。” 欧阳凤道:“哦!璇玑姑娘给在下一个什么样子的反击呢?” 庄漩玑一面举步向欧阳凤行去,一面缓缓说道:“大总管技艺绝世,我这一点艺业、成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了。” 忽然间,欧阳凤有着一种震懔的感觉,只觉庄璇玑给人一种莫可预测的感受。 庄璇玑人已行近了欧阳凤身前三尺左右,一抬右手,劈出一掌。 这一掌轻飘、虚无,完全不带一点掌风、力道。 但欧阳凤对这一掌,却是完全没有轻视,身子陡然间向后退出了八尺。 四大凶煞和项青阳,都很注意这一掌,但他们实在看不出来,这一掌有什么奇怪的威力。 欧阳凤又为什么不肯硬接这一掌,而闪避开去。 淡淡一笑,庄璇玑缓缓说道:“大总管为什么不接我这一掌?” 欧阳凤道:“我是很小心的人,不愿轻易冒险,没有把握的事,一向不愿出手。” 庄漩玑道:“现在,欧阳凤大总管有把握了?” 欧阳凤冷笑一声,道:“现在,我还看不出庄姑娘掌势的变化之妙。”庄璇玑道:“那很好,马鹏,你们先走一步,欧阳大总管既然不愿和我放手一战,大概我可能挡关了……” 马鹏接道:“庄姑娘,我们不会走,这活人冢内的剑手确然是凶厉无匹,但庄姑娘指点我们合作的拒敌手法,充分发挥了我们的特长,我们一个人只有一分力量,但我们四个人加起来的力量,却又不止十分。” 高空道:“面对着适才四个武当弟子的扎实基础,和峨嵋三子傅授的快剑,我们几乎溃不成军,但幸得姑娘指点的分进合击之术,使我们得以反败为胜,老实说,以对方剑上的造诣,和剑招的凌厉变化,我们如若单独和他们动手,只怕很难撑过十招,但四人合手的力量,却在短短几招,击毙强敌,这是一次凶险的考验,它已经给了我们很强的信心,最重要的是,姑娘使我们四个人,成了真正的朋友,那一套奇妙合搏之术,使我们之间的依存关系,十分强烈。” 柳媚道:“对!璇玑姑娘,高空说的不错,我们四个人本来还心存敌对,至少,互有防范之心,现在,我们四个人,成了生死相共的朋友。”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有着强大的潜力,那是你们各人具有的一种特殊技能,把这些融合为一,就成了一个牢不可破强固之体,主要的还是你们本身具有的特技功力,和丰富的对敌经验,我只不过是,把你们这些能与力,想出一个联合之法罢了。” 王杰道:“所以,我们很感激姑娘,我们希望能为姑娘略尽棉力。” 庄璇玑道:“四位如若真能从此同心合力,虽然不致放眼江湖再无敌手,但必可闯出另一个不同的局面,这里太凶险……” 马鹏哈哈一笑,接道。“我们四个人能够衷诚合作,那全是因为你姑娘的关系,如若我们离开璇玑姑娘,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局面?只伯,我们四个人都不敢保证。” 高空道:“咱们是一片诚意,姑娘就答允我们留下吧!” 欧阳凤突然叹息一声,道:“庄璇玑,我看你这统驭人的手法,倒也是高明的很。” 庄璇玑道:“这不是统驭术,我只是和他们真诚的相处。” 欧阳凤回顾了项青阳一眼,低声道:“能不能通知二爷一声。” 项青阳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欧阳凤道:“要等到那一个时刻?” 项青阳道:“子时。” 欧阳凤突然用更低的声音,和项青阳交谈,低的只有站在欧阳凤对面的项青阳可以听到。 项青阳回答的声音也很低,只有欧阳凤可以听到。 庄璇玑和四大凶煞都无法听到,但他们可以看到。 看到了欧阳凤的脸色。 她的脸色很难看,轻颦着双眉,似乎是在思索着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项青阳神情很严肃,但却并无为难之色,似乎是,这个烫手的山竽,已交到了欧阳凤的手中。 欧阳凤终于有了一个决定,淡淡一笑,道:“庄璇玑,你决定要离开活人冢了?” 庄璇玑道:“大总管是不是也决定把我们留下来呢?” 欧阳凤道:“不,我已决定放诸位离开此地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大总管又要耍出什么花样了。” 欧阳凤道:“我不能杀你,但你又倔的利害,似乎是只有放你们离开一途了,不过,庄璇玑,当活人冢决心要追你回来时,庄姑娘就会感觉到,你离开活人冢是一件很不智的举动了。” 庄璇玑道:“欧阳凤,有一天,我真的再回到活人冢时,希望你还能安于现位。” 欧阳凤道:“庄姑娘,咱们走着瞧吧!你好像和我已经势不两立了。”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小妹觉着,你这个总管管事太多了。” 欧阳凤道:“庄璇玑咱们是立场不同,你既然一定要和我拼个结果出来,咱们就试试看,姑娘请吧,恕我不送了。” 突然转过身子,行人了活人冢内。 项青阳紧随在欧阳凤身后而入。 活人冢的大门,突然关闭起来。 马鹏低声说道:“奇怪呀!他真的放我们走了。” 庄玻玑道:“欧阳凤这个人,相当利害,不可轻敌,咱们走吧!” 登上石阶,庄璇玑和四大凶煞,都不自觉的抬头望望那无际篮天,悠悠白云。 短短一两天的时间,五人都有着很长很长的感觉。 景物依旧,青翠林木中仍然掩映着幢幢的瓦舍,但却一片幽静,不见人影。 进过了活人冢,再看那些控制在生命之泉下的武林人物,已然全无神秘之感,既然无人现身拦阻,庄璇玑自然也不会再去招惹他们。 曰路行去,穿过了接引山庄,仍不见有人阻止,既未见虎公子等三人,也未见打斗痕迹。 好一片安适、宁静的庄院,谁又会想到这地方,曾经是杀人的屠场。 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并未因这片宁静,松懈了戒备。 四人都是久走江湖的人物,他们明白,对方如若要出手拦截,必然是凶厉无比的一击。 四个人没有交谈,但却很自然的分散在庄璇玑的四周,形成了一个保护面。 短短几日的相处中,庄璇玑已经征服了他们,四个人由内心中发出的忠诚敬重。 没有任何事故,五个人,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走出了接引山庄。 柳媚第一个忍不住,吁一口气,道:“我一路在想,越想越糊涂?” 一向冷冰冰的王杰,突然笑了起来,道:“柳家大妹,你在想什么?越想越糊涂了?” 庄璇玑把四个骄狂、自私的人,揉合生死与共之中,使他们很自然的有了一种改变,潜移默化之中,使他们有了一种新的认识,他们不是强者,就活人冢内的高手而论,他们只能算三流人物,但他们四个人各有专精的艺业,如若真的能衷诚合作,足可和第一流的强者一搏。 四大凶煞,内心都有了一个观念,合则互利,分则败亡。 柳媚笑一笑,道:“我在想那位欧阳凤,她怎么会真的让我们离开活人冢?这岂不是纵虎归山了么?” 高空道:“柳姑娘,这里没有山,而且,咱们也不是虎。” 柳媚道:“就算不是虎,该是四头豹子吧!他为什么要放了咱们?” 高空叹一口气,道:“我看咱们四个人,也不能算豹子,所以欧阳凤才放了咱们。” 柳媚道:“你怎么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不是虎,不是豹,你说咱们是什么?” 高空道:“什么也不是,欧阳凤根本没有很看重咱们。” 马鹏道:“见过活人冢的高手,在下确有萤火不足与皓月争明之感,但咱们也不能太过妄白菲薄,至少,咱们四个人合起来,算是一个豹子。” 高空道:“不错,在下正是此意,如是咱们四个人分开了,我看就变成了一种小青蛙,一口就被人吞下去了。” 王杰道:“咱们一散伙,我看谁也活不过三天,除非活人冢,真的肯放咱们一马。” 柳媚道:“幸好咱们都没有作青蛙的打算,还是作一头豹子的好。” 高空道:“也许咱们四个人合起来真算一头豹子,只伯这头豹子的眼睛瞎了,看不到危机、陷阱。” 柳媚道:“姓高的,你是怎么啦!住日豪气干云,今天,变成了一头小老鼠似的。” 高空笑一笑,道:“我的眼睛虽然不怎么好,但我的嗅觉很敏锐。” 王杰道:“哦!你嗅到了什么?” 高空道:“死亡的气息,在咱们的周围,满布着这种味道。” 庄璇玑一直静静的听着,不插一言,也未回顾四人一眼。 马鹏道:“生死等闲事?我相信咱们四个人,都不伯死,但如是死的窝窝囊囊,那实在死不瞑目。” 柳媚道:“我还不想死,所以,能不死,最好别死。” 高空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所以,柳姑娘如是不想死,最好先想个不死的办法出来。” 柳媚道:“什么办法?” 高空道:“办法是要大家想的,我一个人如何想的出来。” 柳媚道:“马老大,你一向是咱们的头儿,你说说应该怎么办?” 马鹏道:“我看只有一个办法。” 柳媚道:“什么办法?” 马鹏道:“唉!我看只有追随庄姑娘一个办法。” 这四个人,绕了半天圈子,就是这个意思。 他们希望庄璇矶能听懂弦外之音。 但庄璇玑置若罔闻,听见装作未听见,四个人的一番心机算是白费了。 庄璇玑缓缓回过头,望了马鹏等一眼,道:“四位的意思是……” 马鹏笑一笑,接道:“我知道,咱们四个人在江湖的声誉太坏,常随姑娘,只怕是有些不便。” 庄璇玑这:“这倒没有什么,但我希望这是出于四位本愿。” 高空道:“一片衷诚。” 柳媚道:“至少,你璇玑姑娘要把我们带到活人冢瓦解冰消为止。” 庄璇玑道:“四位一向都是独来独往人物,一旦和小妹同往,只怕会受到很多的束缚。” 王杰道:“咱们这些年来,一直没一个使我们由内心里敬重的领导人物,才这么各自为政。” 高空道:“最重要的活人冢不会放过我们,姑娘把我们带人了活人冢内,结下了一场深仇大恨,但姑娘却准备撒手不管了。”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四位如真是愿和小妹合作,咱们之间,必须得有一个约定。” 高空这:“什么约定,姑娘只管吩咐!” 庄璇玑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四位和小妹合作之后,不得再作杀手。” 马鹏、王杰、高空、柳媚,四个人对望了一眼,道:“那是自然,咱们追随姑娘;必须要有些改变才行。” 庄璇玑道:“诸位,有一个基本的想法,要改变过来,否则,四位和小妹的合作,不但难以相处得愉快,只伯也很难继续下去;诸位过去是杀人,计价取命,只要有人付银子,不管对方是何许人物,四位都照杀不误,但现在,四位是要救人……” 柳媚接道:“璇玑姑娘,要救人,是不是就不能杀人了?” 庄璇玑道:“能,不过对象不同了,不能以银子计价取命,而是要杀那些应该杀的人。” 柳媚笑道:“璇玑姑娘,以后,我们不会再为银子杀人,至少,在追随姑娘之时,我们不会重操旧业,问题是,如是有一个人要杀我们,而且,又不是太坏的人,我们应该如何应付?” 庄璇玑这:“他们如是来自活人冢的杀手,诸位可以放手对付,如是他们为的其他恩怨,小妹还是希望四位能多多的忍耐。” 高空道:“对!咱们劝他把恩怨情仇,挪后一些,等活人冢事了之后,再作了断不迟。” 四大凶煞之中,高空杀人最少,也是结仇最少的一人。 柳媚道:“如是他非要拼命不可呢?” 庄璇玑道:“四位在作大事,行侠救人,别人的性命很宝贵,四位的性命更宝贵,如若真的遇上了那样不讲理的人,柳大姊就放手杀了他。” 柳媚笑一笑,道:“对,璇玑姑娘的决定,没有一样不合情理。” 马鹏轻轻咳了一声,道:“柳大妹子,有一件事,我也要你说说了。” 柳媚道:“什么事?” 马鹏道:“没规矩不成方圆,过去,咱们各行其是,每人头上一片天,天是老大,咱们就是老二,此后,要追随庄姑娘,行事不能那么随便了,必得有些规矩才行。” 柳媚道:“对!你是咱们推出来的老大,你就想几条规矩吧!不过,咱们都是随便惯了,想的规矩,可不能太过严苛。” 马鹏笑一笑,道:“我先提出来几样,如是不够,再请庄姑娘补充。” 庄璇玑这:“如若要有什么规矩,事前大家都要同意,到时间才无怨言。” 最后这句话,虽然说的很婉和,但却带着一股很严厉的杀气。 马鹏道:“咱们敬佩璇玑姑娘的才华,才自愿追随,所以,这第一条,要唯命是从,不得阳奉阴违。” 王杰道:“这一条,是咱们四人的心愿,大概不会有人反对了。” 马鹏道:“第二条,咱们要多多忍耐,不能再和过去一样,出手就要杀人。” 柳媚道:“这一点,璇玑姑娘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咱们自当遵守。” 马鹏笑一笑,道:“其实,只有这两条也就行了。” 庄璇玑道:“还有第三条,那就是四位要密切合作,需知四位各自具有的特技武功,合而为一,才是强大无匹。” 马鹏道:“这一点,姑娘放心,我们四个人,都已经明白了,只有严密合作,生死与共,才可和活人冢内的高手拒抗。” 柳媚道:“唉!真想不到鬼刀、妙手、暗箭、毒花,竟而能溶成一个拒敌之体。” 高空转过头来,低声道:“璇玑姑娘,有了这些规矩,咱们以后,对姑娘要如何自持礼数?” 庄璇玑笑道:“一样啊,和过去一样,没有什么改变,你们现在如何对待我,以后,还是这样,有些原则,咱们要共同遵守,私底下,咱们还是好朋友。” 柳媚道:“这样很好,小妹一直担心,有了这些规矩,唱们以后对姑娘,要奉命唯谨,不能随便说话了。” 马鹏突然一转话题,道:“姑娘,我一直不相信,欧阳凤肯甘心让咱们离去。” 庄璇玑道:“不会甘心的,她不能强留咱们在活人冢内,那是因为他们内部在佗一种调整。” 马鹏道:“调整什么?”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欧阳凤对咱们已恨之入骨了,但她不致全力对付咱们,所以,只好先放咱们离开,她要如何措词,那就成了她一面之词的说法,要等他们内部一致了,她就会对咱们展开追杀。” 柳娟道:“对!庄姑娘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她不致放手对付庄姑娘,因为,邀请你的,显然是比她身份更高的人。” 这一解释,目然是十分清楚了,那就不便再深谈下去。 高空生恐柳媚再问下去,吁了一口气,道:“璇玑姑娘,现在,咱们要到那里去?” 庄璇玑道:“目前,我也在想这件事,如若没有适当去处,只有回璇玑堡了。” 高空道:“回璇玑堡,……” 庄璇玑点点头,道:“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地方,那就只有回璇玑堡了。” 马鹏道:“姑娘,这一点,在下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你可知道,咱们的行踪所到之处,很可能会替那里带去一场血雨腥风。” 庄璇玑道:“我知道,但我想不出更好的地方,原来,我想到少林寺去,但现在,我又改变了想法。” 马鹏道:“少林寺,一向被武林视作泰山、北斗,这件事,他们也应该出面管管才是。” 庄璇玑道:“我们事先既然没有和少林寺谈好,一旦引狼上门,少林寺可能全然无备,那时,不知道会闹成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马鹏道:“少林寺就算没有什么准备?但他们人手众多,活人冢内的杀手,就算拥到了少林寺,他们也可以应付。” 庄璇玑道:“不,我想过了,浩人冢,就在嵩山附近,他们怎会不注意少林寺的举动,而且,活人冢内有很多高僧,我想,少林寺可能早已被暗中控制了。” 马鹏点点头道:“这倒也是,如若少林寺不被控制,活人冢的消息,也许早已经传扬于江湖之上了。” 高空道:“璇玑姑娘,璇玑堡内是否早有准备了呢?” 庄璇玑道:“不管是否有准备,放眼江湖,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挡活人冢,对么?” 马鹏道:“这倒也是。” 庄璇玑道:“所以,不论到那里,都是一样。” 马鹏道:“姑娘,璇玑堡如若亦是全无准备,对贵堡,岂不是损失太大了。” 庄璇矶微微一笑道:“璇玑堡已花费了不少苦心,而且,也有了一些安排,只不过,活人冢实力强大的完全出了人之意料之外,璇玑堡自然也无能抗拒,只是除了璇玑堡外,一时间,难再找出一个适当的地方。” 马鹏很少留心庄璇玑,这一次,却是对面相注。 他看到了庄璇玑的笑容。 只觉她笑的如花盛放,不禁心头一震,急急别过头去。 柳媚忽然说道:“不知道虎公子等几个人那里去了?” 庄璇玑道:“接引山庄,也没有留难他们,我想他们就在前面。” 高空道:“柳媚,由他们去吧!希望这一次教训,能使他们真的摆脱了活人冢……” 柳媚道:“不,高兄,我觉着,他们几个人的武功不错,单打独斗,他们可能不会输给咱们。” 庄璇玑道:“不错,他们单打独斗,个人的造诣上,不会和你们相差很远,但他们缺少了那一份特有的技能,那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练成的技能,时间,加上天赋,和授艺人技巧上指导,造成了你们特殊成就,……” 高空接道:“庄姑娘,我们能够和活人冢的人对抗,就是因为我们各自具有那点特殊技能?” 庄璇玑道:“是的,活人冢训练成的高手,每个人,都到了第一流的境界,他们的组合,不但庞大,而且,领导人又是极具头脑的人物,他们选择出适当的人手,又适当的调配了武功,使他们造就出来的杀手,各有超等成就,这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以掠夺方式,培养出超级人才。” 高空道:“那是除了我们各人具有那一点特殊的造诣之外,很难和人抗拒了。” 庄璇玑道:“别小你们那一点特殊的成就,那虽然只是一点,但却是极峰的一点,你们就仗凭这一点,纵横江湖。” 高空道:“可惜的是,我们这一点特殊的成就,已经无法对付髯活人冢的人了。” 庄璇玑道:“所以,你们要配合,只要四位能佳妙配合,我想,在相当时间之内,诸位可以和他们保持一种平衡。” 王杰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说,我们四个人联手,暂时还可以和活人冢的杀手一战。” 庄璇玑道:“我想在相当的时间内,你们暂时还可以和他们抗拒。” 马鹏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在整个敌对之中,我们只有一点,可以强过他们。” 庄璇玑道:“如若你们四个人拼命施展,你们都可以杀一个敌人,但杀了敌人之后,你们也就死于对方之手。” 王杰道:“姑娘,欧阳凤已了解了这个形势,我相信,她必然会想出一个对付的办法。” 庄璇玑道:“所以,你们的配合也要更为圆熟,我也希望你们的武功,再不停成长。” 马鹏道:“姑娘,这个可能么?” 庄璇玑道:“可能,你们四个人,都是极具才慧的人,又有着很好的基础,如有一种适当的指导,我相信,你们会很快更上层楼。” 马鹏道:“还望姑娘成全。” 庄璇玑道:“不论你们过去如何?但现在,你们却是对抗历来武林中一个最凶恶组合的先锋,江湖上,应该给你们一种酬报,你们帮助我,小妹也应该给你们一些酬谢。” 高空道:“多谢璇玑姑娘。” 庄璇玑道:“小妹看四位的天份,还有成长的可能,但个人技艺的精进,在目前的处境,似乎是还无法抗拒对方涌来强大的压力,所以,小妹建议四位,膺该在整体的合作上,更上层楼。” 马鹏道:“体会合作的经过,在下感觉到,已不是一种力的旋动,在技艺结合的过程中,溶进去的智慧,似乎是超过武功上的需要,至少是,双方面保持个平均的等数。” 庄漩玑微微一笑,道:“四位技能的联合,自然要化费去不少心血,但最重要的是四位的绝奇技艺,溶合于一种分檐和突破之点,由三位或两位分担了对方武功造诣形成的压力,而另一位,或两位,却及时发挥出突破的能力,而获致胜利,自然,四位武功造诣,能维持在联合动作中的平衡,也是一个重大的原因,我会尽我智能为诸位筹思整体运转的合作之法。” 这时,鬼刀、妙手、暗箭、毒花心中都明白,庄璇玑口中虽然说的客气,但所作所为,却无疑是传授四人的武功。 行出十余里,到了一座小镇之上。 那是一座不过百十户人家的小镇。 但却临近行往古都洛阳的大道。 所以,这一座小镇上,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有两处很像样的客栈。 庄璇玑行到了一家客栈前面,道:“咱们住下来吧?” 天色还早,她竟然要住店了,马鹏等四人,心中都为之大惑不解。 不解尽避不解,但四人却未多问。 天色还早,客人不多,庄璇玑要了一座很大的跨院。 庄璇玑美丽耀目,使得迎接客人的店小二,也看的为之一呆。 但回头看见了王杰的那股冷厉之气,赶忙低着头替几人带路。 那座跨院很大,除了正房之外,还有两个厢房,柳媚有幸,和庄璇玑同住在上房。 店小二送上了茶水离去之后,庄璇玑才微微一笑,道:“这一座客栈,可能和活入冢有所关连。 “柳媚心中付道:既知有所关连,为什么还要来往这里来,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高空道:“姑娘可有用心?” 庄璇玑道:“咱们住在了他们有关的客栈之中,他们就不会暗中窥视咱们了,我们可以利用一两天的时间,四位练好一两种武功,再行上路不迟。” 马鹏道:“原来,璇玑姑娘已想出了新招?” 庄璇玑道:“现在,天色还早,唱们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下,今夜初更时分,集中上房,我想尽一夜之功,告诉诸位对敌方法,四位都是聪明人,有一夜工夫,应该够了。” 柳媚笑一笑,道:“璇玑姑娘,可别把我们估计的太高。”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们,也相信目己的看法,一夜时间,可竟全功,但要练得纯熟,使你们合作无间,那就要靠你们自己练习了。”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这地方既和活人冢有关,他们定然会把咱们行踪,告诉活人冢了。” 庄璇玑道:“不错,他们会很快的得到消息了,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很放心,只要咱们不离开,相信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咱们到这里来,就是争取这一夜安静。” 高空道:“怎么?咱们的处境,如此危险么?” 庄璇玑道:“也许他们不会这样快发动,不过,唱们不能不准备一下。” 高空点点头,道:“有一点,在下想不明白,璇玑姑娘怎会知晓这个客栈和活人冢有关呢?” 庄璇玑道:“问的好,看来,高空是个很细心的人。” 高空尴尬一笑;道:“在下只不过是随便问问罢了?” 庄璇玑道:“我不知道,诸位是否注意到,活人冢有一个特别的标帜。” 马鹏道:“什么样的标帜。” 庄璇玑道:“他们身上都有着一个三根小刺交织而成,似花非花的标帜。” 马鹏道:“姑娘这一提,在下似乎也见到过了,但不知三根根小刺,代表着什么么?” 庄璇玑道:“代表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它们是一种标帜,大概是不会错了。” 柳媚道:“这座客栈中,也有那种标帜么?” 庄璇玑道:“有!只不过,它藏在不容易发现的地方罢了,而且,它的颜色很黩淡;不留心很难发现,但如是早知这个秘密,那又另当别论。” 柳媚道:“璇玑姑娘,你怎么能发觉呢?” 庄璇玑道:“我一直在想,活人冢这样大的一个组合,有不少人在江湖上行走,怎么他们的行踪,一直未在江湖上漏过,我想,他们一定有一个掩护的地方,最好的掩护,就是客栈,任何人都可以出入,而且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一直留心客栈,这座小镇,是活人冢的大门口处,一定也有一座可以公开连络的地方,终于就发现了这座客栈。” 高空道:“姑娘,这座客栈中的店伙,都是武林高手了?” 庄璇玑摇摇头,道:“一件事情要隐留,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尽量少让人知道,活人冢一直能保持着相当的机密,我想知道的人,不会太多,他们可能只是在暗中主持,店中的伙计,很可能都不知道内情。” 马鹏道:“姑娘高见。” xxxxxxxxx 半宵深谈,庄漩玑把几式变化,很详尽的解说给四大凶煞。 自然,这中间还传了四个人一种身法。 庄璇玑传授四人武功时,一点也不严肃,轻声笑语,就像在叙谈家常一样。 但她口齿清晰,解说的十分清楚。 她的美艳,加上那动人的声音,四个人都听得全神贯注。 那虽是几式很巧妙的变化,但四个都能听得很了解。 授艺解惑,本不是一件很容易的是情,但庄璇玑却是很好解惑老师。 一些很困惑的事,经过庄璇玑深入浅出的清楚解说,四个人都能体会要旨,立即被引入了那些巧妙的变化之中。 四大凶煞一夜没有休息,但他们有了很丰富的收获。 直到天色大亮,四个人才相视一笑,各自回房休息。 四个人,都感觉很累,但内心中,都充满着兴奋。 极度消耗脑力的疲劳,使四个都睡的很甜,直到天色过午,才醒了过来。 庄璇玑已叫了酒饭。 马鹏道:“姑娘,咱们几时动身。” 庄璇玑笑道:“明天。” 马鹏道:“为什么要多留一宵呢?” 庄璇玑道:“似乎是,活人冢已经有了反应,我想至迟明天,他们就可能有人追上来了。” 柳媚道:“这地方是他们的客栈,为什么咱们在这里等他们。” 庄璇玑道:“现在,敌暗我明,我们耍掌握主动,最好的办法,就是发现他们。” 高空道:“对!然后,才找一个地方,把他们一举歼灭。” 庄璇玑道:“这要看情形了,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们,有时候,不能全力施展,要藏锋敛刃,勉求自保,不能让敌人一下子摸清楚实力。” 柳媚道:“对!就像你姑娘一样,越和你相处下去,越是难测高深。”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柳大姊,从另一个角度看,你就会很快的了解我了。” 柳媚道:“哦!什么样子的角度呢?” 庄璇玑道:“柳大姊,好好的用心想一想,如是真的想不出时,再来问我。” 突然举步向外行去。 四大凶煞都在房中,但却没有人再多一言。 直到庄璇玑踪影消失不见,柳媚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嗨!你们三个,谁能了解庄姑娘言中之意?” 马鹏道:“柳大妹子,庄姑娘的为人,恐怕不是咱们能够了解的。” 高空道:“马兄,兄弟对庄姑娘的为人,倒有一种看法。” 柳媚道:“哦!你有什么看法?” 高空道:“庄姑娘也是人,只不过她思虑深远,志行高洁,超过了常人很多,所以,她的想法,有起和常人不同。” 柳媚点点头,道:“高空,你可知道她现在心中想些什么?” 高空道:“别看她表面上那么平静,但她内心之中却是波翻浪涌,难得有片刻安静,不过,她想的都是江湖大事,万民苍生,江湖同道上的安全。” 王杰道:“江湖上高手千百,却要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为我们劳心,说起来真是惭愧的很。” 柳媚叹口气,道:“马老大,你说,咱们算不算江湖上的高手?” 马鹏道:“单以咱们一般的武功造诣而言,也许算不得一流高手,但如加上了咱们某些特种的技能,如不妄自菲薄,总可以算个高手了。” 柳媚笑道:“想想也好笑,咱们四个人,被江湖上称作四大凶煞,但咱们现在却做的是拯救江湖同道上的工作。” 马鹏笑道:“唉!说起来,人生的转变,际遇,也真是难以预料,谁想到,咱们奉命去捉庄姑娘,竟然会卷入了这么大一个漩涡之中,而且,也了解了这么大一个秘密,现在,咱们已经是马临悬崖,船到江心,只有放手撑下去了。” 高空笑一笑,道:“马兄,不论咱们在对抗活人冢这一战之中,是成是败,后世武林同道,对咱们四个人,下一个什么样子的评论?” 柳媚道:“大概是盗亦有道吧!” 王杰摇摇头,道:“不通,不通。” 柳媚道:“怎么不通,你有什么高见,说出来听听看。” 王杰道:“我看咱们是盗中之侠。” 马鹏笑道:“想咱们过去的所作所为,实在富不到侠字之称。” 高空道:“不过,咱们现作的事,确是博大尊高,又何至可当一个侠字之称呢?” 柳媚笑一笑,道:“不管人家是不是称我们是大侠,但以后,大概不会再称我们是凶煞了,现在,咱们该回去休息一下了,也许,活人冢的人,很快就会追过来。” 高空突然站起身子,道:“马兄,庄姑娘离开很久了吧!” 柳媚抬头向外瞧了一眼,道:“高空,咱们这一段时日中,我们相处的一向不错,我要劝你几句话了。” 高空道:“什么话?” 柳媚道:“庄姑娘是瑶池中的九品莲花,不是凡间人可以追取的。” 高空道:“柳媚,你在胡说些什么?” 柳媚道:“我只是奉劝你几句罢了,庄璇玑太美好了,任何男人,都不配接近她。” 高空道:“柳媚,你可不可以少胡说八道。” 柳媚不理会高空,却缓缓说道:“你听着,龙公子就是最好一个例子,龙、虎、蛇、鼠四个人,为什么虎、蛇、鼠三个人,没有死,单单死了一个龙公子呢?” 王杰笑道:“那是为什么呢?” 柳媚道:“因为,龙公子冒渎了庄姑娘,所以,他要死。” 高空冷冷说道:“至少,我没有冒渎庄姑娘。” 柳媚笑道:“高空,你只是不敢表现出来罢了,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心中明白,不过,我也明白,甚至,庄姑娘也知道。” 高空的脸红了,双目中也暴射出湛湛神光,似乎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柳媚却格格一笑,道:“高空,别发脾气,你见庄姑娘发过脾气么,纵然是生死大事,她也是那么温柔和婉。” 高空只好叹口气,道:“我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吧?” 柳媚道:“你一向对我很好,我才提醒你一声,你如是对我不好,我才不管你死活的。” 王杰淡淡一笑,道:“高兄,柳大妹子说的没有错啊!她倒是一片好心,可也表现出了对高兄的关心,柳家大妹子,我说的对是不对?” 柳媚道:“是啊!斑兄,说我故意损他,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王杰道:“可是话又说回了头,你柳家大妹子,为什么这么关心高兄呢?” 王杰是一个很冷厉的人,而且,一向不荀言笑,这几天,似乎也性情有了转变,居然有说有笑起来。 柳媚的俏脸上,居然升起了两片红晕,有了娇羞之态。 这就使王杰更加得意,道:“柳媚,你怎么不说话了。” 柳媚撇撇嘴,道:“你要我说什么呢?我只要稍不留心,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啊!” 王杰道:“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杀你柳媚?” 柳媚道:“你、高空,那个不敢。” 王杰微微一笑,道:“马老大,你瞧出来没有?” 马鹏道:“瞧出什么?” 王杰道:“咱们四大凶煞之中,高老弟是一表人才,柳家大妹子娇艳如花,我看你马老大和兄弟,只有作媒人的份了。” 高空道:“王兄,你开什么玩笑?” 王杰道:“这等终身大事,我能开什处玩笑,我说的句句真实,其实,你和柳媚是很相衬的一对,马老大你觉着怎么样?” 马鹏道:“这倒也是,但这等事,不能勉强,总得先问问柳大妹子和高兄弟的心意才行。” 王杰又恢复冷厉的神情,缓缓说道:“咱们四个人,在江湖上走动,可是属我手段最辣,出手也最不光明,所以,被人称做暗箭,也骂我是一块冰、一块铁石,我活了快四十年,除了授业的恩师之外,也确实没有一个朋友,我不喜欢和别人交往,别人也不愿和我这庆一个人交朋友,所以,就这样,我没有一个朋友。但这些日子和你们相处,使我觉着朋友有根多的好处。” 马鹏道:“彼此,彼此,人家既然称咱们为四大凶煞,又有谁肯和咱们交往呢?” 高空道:“小弟倒交过一位好友,可惜被人杀了,那一次,我真的火了,一口气杀了七个人,算是替我那位朋友报了仇,但从此之后,也没有人跟我交朋友了,我也不敢和人交往。” 柳媚道:“你才杀七个人呢?连我伤的人零头也不够。” 马鹏笑道“所以,咱们四个人,才是天生的朋友,只可惜,过去,我们互不信任,如若不是庄姑娘,我看咱们也无法交成朋友。” 高空道:“其实,咱们过去的作为,才是咱们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以后,咱们改过了……” 柳媚道:“高空,你别作梦了,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来会打洞,你交了一个朋友,就被人杀了,难道还不够你警觉么?” 高空点点头,垂首无言。 马鹏道:“说的也是,就算咱们整日吃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怕,也不会有人敢和咱们交往,除非,那人是非凡的人物……” 王杰接道:“家庄姑娘那样出类拔萃的超人。” 马鹏仰脸吁一口气,道:“也许,这次江湖大劫之后,咱们四大凶煞,会变四大侠客了。” 高空道:“有一件事,可以确定,这次江湖大劫过去之后,如若咱们还没有死,至少,咱们会有一些朋友。” 柳媚道:“那倒未必,如是咱们被活人冢抓过去,只怕一个个都会变成了行走肉。” 高空道:“柳媚,你好橡是专门找我抬子了。” 王杰遭:“马老大,你确定没有?” 马鹏遭:“确定什么?” 王杰道:“我们这个媒,看样子非做不可了。” 马鹏叹息一声,道:“高兄弟,柳大妹子,陌们四个人能够合在一处,老实说,是一件完全不可思议的事。王杰说的不错,咱们四个人臭名相同,你们两个,也确实是很相称的一对,承蒙你们看得起,称我一声马老大,但我自己知道,我不过是痴长几岁,四大凶煞是悉两均称,不过,你们两位如若都不太反对,我和王杰,都愿意作一个现成的媒人。” 柳媚双颊泛红,淡淡一笑,道:“马老大、王兄,你们不用多费心了,高空一颗心,早已经牵绕在庄姑娘身上,如蚕吐丝,不死不休,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姿色平庸,声名狼藉的女人。” 高空叹口气,道:“柳媚,人贵自知,我很了解自己,凭我这付德性,老实说,也不敢妄动痴念,高攀庄姑娘,至于你柳姑娘,不论姿色、武功,都叫兄弟敬慕,只不过,你那个倔脾气,实在叫人害怕,说不定,咱们那一天吵一架,你来弹指飞毒,岂不是要了我的老命。” 王杰笑一笑,道:“说的也是,柳大妹子,身上常佩一朵毒花,也实在有些叫人提心吊胆。不过,我王某有个心愿,不能不说出来,你们两个人不能配对,也就作罢,如若真能结成夫妇,将来不论生儿生女,都要承继我王某的衣钵,咱们四个人,如将各有的绝技,集中于一个人身上,那人就算比不上庄姑娘,但放眼武林,也足可以争个一席之地了。” 马鹏道:“好办法,我这『穿心一刀』,也不想绝传,如若高兄柳家大妹子真能一双两好,我也会把这一刀传给你们的儿女,不过,两位的事,我不想勉强,你们自己想想再作决定。” 高空道:“马兄,这件事,目前还言之过早,等应付过活人冢这场劫难,再说不迟。” 柳媚没有说话,缓缓垂下了头。 她终于发觉了一件事,高空并不是真的很厌恶她。 也同时,生出了极大的警惕,一个女人,应该温柔一些,柔能克刚。 马鹏伸头向门外望了一眼,道:“三位,庄姑娘去的时间不短了。” 柳媚突然站起身子,道:“对!咱们去找找她。” 庄漩玑道:“不用了。”一面答话,人已行入了室中。 马鹏道:“璇玑姑娘……” 庄璇玑接道:“我出去瞧了一下,正赶上活人冢的人来。” 马鹏吃了一惊,道:“活人冢有人来?” 庄璇玑道:“是!有人来了。” 王杰道。.“怎么这样快?” 柳媚道:“咱们要怎么迎敌?” 庄璇玑道:“他们改扮成一般行旅,所以,他们不会在这客栈之中动手。” 柳媚道:“哼!想不到活人冢这么大一个组合,做事情,竟也是鬼鬼祟祟。” 庄璇玑道:“他要钉死咱们,既能派出第一批人手,自然也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王杰道:“他们是准备暗中行动了。” 庄璇玑道:“也不尽然,他们能发觉咱们,也会想到,他们会被发觉,而且,他们的行踪,也并没作很谨密的掩护。” 柳媚道:“这算什么手段,明不明,暗不暗。” 庄璇玑道:“他只要钉紧咱们,并不伯漏身份,也许,他们会派出三五粗人,也会有十组八组的人。” 柳媚道:“咱们要怎么应付?” 庄璇玑笑一笑道:“四倍只要暗中严作戒备,别中他们暗算,看情形,再作应对之策。” 柳媚道:“璇玑姑娘,既然已经知道他们是活人冢的人,为什么不给他们来一个快刀斩乱麻,一网打尽?”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人死了还有什么用?” 柳媚道:“死了,死了,一了百了,自然没有用了。” 庄璇玑道:“死人既没有用,自然是留下他们的好。” 柳媚道:“留下他们?” 庄璇玑道:“是的,放眼当今江湖之上,已无人能和活人冢一较长短,咱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以敌之矛、攻敌之盾,用他们自己的人,对付他们。” 高空道:“不错,不过,这只伯不太容易。” 庄璇玑叹口气,道:“高兄,是不太容易,但咱们别无他法,四位准备一下,咱们立刻上路。” xxxxxxxxx 官道上,车马往来,行人不绝。 庄璇玑等一行,走的很慢,他们近午离店,直到日落时分,才走了十几里路。 但就有那样一批人,竟然也走的很慢,而且也是五个人,三男两女。 就算是天下最蠢的人,也能瞧出来,那一批人,是故意跟踪。 因为,没有人走的那么慢,庄璇玑等故意走的很慢,但一外一批人,自然也是有意走的那么慢。 柳媚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声道:“璇玑姑娘,那五个人,像在脸上刻了字一样,故意跟踪我们,难道我们不理他们么?” 庄璇玑笑一笑,道:“柳大姊,你发觉了有几批人在盯咱们?” 柳媚怔了一怔,道:“不是只有这一批么?” 庄璇玑道:“不!至少有三批人,他们准备的很充分,有步行的人,马队,还有三辆蓬车,不论咱们走的快慢,都无法避的开去。一顿,接道:“诸位瞧,左面有一个岔道,看红墙隐隐,小径上却是荒草没径,想来那是一座很荒凉的庙宇,如今已夕阳衔山,咱们稍为走快一些,可能在夜幕低垂之前,赶到那座庙中。” 柳媚道:“他们会不会追过去呢?” 庄璇玑道:“会,这一夜,对咱们很重要。” 柳媚道:“好!这五个死不要脸的,盯梢盯成这个样子,真叫人心头发火,到了那座古庙之后,先把他们宰了。” 庄璇玑这:“免不了要动手一战,不过,这时机的选择,十分重要。” 马鹏道:“柳媚,别问的太多了,到时间,咱们听命行事就是。” 柳媚回眸一笑,道:“马老大说的是,我说话是多了一点。” 这和过去的柳媚完全不同,她心一直想着应该变得温柔一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改变。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柳大姊,你心中有什么不了解的,尽避请问,不过,我无法保证能够给你很满意的答覆。” 柳媚笑道:“我只是多口而已,事实上,我向璇玑姑娘请教的事,也都是他们心中想知道的事,不过,他们的耐心都比我好一些,所以,他们不肯问,只有我的性子急,忍不住。” 高空道:“柳媚,你心中聪明的很啊!” 柳媚道:“怎么?你一直认为我很笨么?” 高空道:“我知道你聪明,但我却想不到你聪明的如此利害。” 柳媚笑一笑道:“高空,你不要讥笑我,我虽然不够你聪明……” 高空接道:“言重,言重,小弟怎么讥笑你……” 这时紧随在几人身后的五个人,突然加快了脚步,越过了庄璇玑等,直向那红墙隐隐的古庙中行去。 片刻工夫,已越过庄璇玑等五人身前十余丈。 王杰也有些火了,冷笑一声,道:“这几个人,不是追踪,盯梢,简直是目中无人,反正早晚免不了一战,何不现在动手?” 高空道:“咱们现在转头上路,不到那古庙中去如何?” 庄璇玑道:“不好,咱们要和他们接触,那古庙中是很理想的一个地方。” 马鹏道:“好!见面就动手呢?还是等姑娘的令谕?” 庄璇玑道:“最好能不动手……” 目光一掠柳媚,接道:“柳大姊……” 柳媚接道:“别这么叫我,当受不起,以后,你叫我柳媚。”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刚刚约略看一眼.似乎那五人之中,也有一个用毒的高手。” 柳媚道:“哦!” 庄璇玑道:“所以,你要特别小心一些。” 柳媚道:“好!我会注意他。” 庄璇玑道:“他们忽然之间,要抢在我们的前面,我想可能就是想在那古庙中布毒。” 高空道:“不错,咱们也走快一些,不给他们机会。” 庄璇玑道:“天下用药高手,无人能胜过回春手,我想活人冢的用毒人,必和回春手有所关连的了。” 马鹏道:“极可能,出自回春手的门下。” 庄璇玑道:“马兄,很多事,咱们不能抱着太大的希望,但也不用太失望,整个的江湖情势,笼罩在一种诡密的阴云之中,诸位何辜,却被我拖人了这个漩涡中,但诸位何幸,能够振袂先起,跃马前锋。目前,我们的处境,只能求尽我心力,却无法计算是成是败。” 马鹏笑道:“我们四个人,谈不上什么一流身手,也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只是有那么一点狂放,别说和人相处了,就算我们四个人,也很难相处一起,但自遇上了姑娘之后,似乎是有了很大的改变,姑娘使我们内心中由衷的生出了敬服,也使我们四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 王杰道:“对!我们过去,生活在一种狂傲、自私,合成的伽锁中,现在,姑娘改变了我们,今后,我们私底下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只要璇玑姑娘肯用我们,咱们决心追随,终生不渝。” 庄璇玑笑了,笑的如花盛放。 晚霞绚烂,余晖映照,庄璇玑如花笑容在余晖中,是那么甜美动人。 四大凶煞看的为之一呆。 庄璇玑若有警觉,收敛了笑容,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小妹很感激四位对我如此信任。” 这时,那荒凉的古庙,已然清晰可见,抢行庄璇玑等前面的五个人,已然进入了庙中。 第十二章 强敌窥伺 何去何从 这是一座古寺规模也不大,寺门的前面,长满了及膝的荒草。 横挂在寺门的金字匾额,仍然清晰可见,写着青云寺三个大字。 这座寺院虽然很荒凉,但建的时间却并不大多。 不知何故,这座建不太久的青云寺,如何会变得如此荒凉。 寺门大开。 一眼可看到大雄宝殿。 青云寺只有一进院子。 大门内就是一座庭院,两侧各有一座厢房。 两侧的厢房。也不过是只有两间大小。 四个厢房之外,就是那一座大雄宝殿。 两侧的厢房虽然有些残破,但大雄宝殿,却仍完整。 那五个新来的人,已经进入了大雄宝殿。 庭院中,仍然长满了荒草。 马鹏皱皱眉头,低声道:“姑娘,他们已占住了大雄宝殿,咱们是不是到厢房中去?” 庄璇玑道:“不!咱们也到大雄宝殿中去,和他们越接近越好。” 马鹏点点头,当先举步行去。 柳媚急行一步,追在了马鹏的身侧,道:“我走前面。” 马鹏道:“行!柳家大妹子可是怕我中毒。” 柳媚笑一笑道:“马老大,咱们现在是四位一体,要是死了一个,那就等于一张桌子缺了一条腿,怎么摆,就很难摆的四平八稳。” 马鹏道:“不管怎么说,你能这么关心我,总是一件叫人快乐的事。” 柳媚嫣然一笑,未再发言,一马当先,直奔大殿。 高空突然加快脚步,越过了马鹏,紧迫在柳媚身后。 马鹏、王杰,相视一笑。 原来,相互之间,冷冰冰的四大凶煞,现在,却变的相互关心起来。 柳媚突然回头,望了高空一眼,喜上眉梢的微微一笑,心中泛起了一股甜意。 高空却莫名其妙的脸上一红。 几个本已进入大殿的三男二女,忽然间一齐出现,五人并肩而立,挡在了大殿门口。 柳媚一杨秀眉儿,似想发作,但却强自忍了下来,向后退了两步,道:“高兄,麻烦你去问问他们。” 高空淡淡一笑,道:“这座大殿很宽敞啊!” 对方五人居中一个,是个三十四五的削瘦中年,也似是五人中的首脑,笑一笑,道: “是啊!三二十个人,可以挤得下。” 高空道:“哦!可是五位挡在殿门口处,似乎是不让咱们进去了。” 削瘦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裤挂,形貌中自然有三分冷厉,但却堆下满脸笑容,道:“好说,好说,不过,大家都是在外面跑跑的人,总咳知道有一个先来后到吧,再说,这座古寺,除了大殿,还有两个厢房,咱们都带着女眷同行,大家挤在一块,只怕也不太方便。” 两个厢房的门窗,都未关闭,高空走过来时,落日仍有余晖,匆匆一眼间,看到了两个厢房中都放着棺材。 想来,这座古寺中如此荒凉,和那两厢停棺,也有些原因。 吁一口气,高空缓缓说道:“说的也是,但大家出门在外,予人方便,也就是对己方便,两厢停棺,坐卧不便,大殿中容得下很多人,多我们一行五个,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削瘦中年笑一笑,道:“活人比死人可怕的多……” 高空冷笑一声,接道:“诸位是不是有些可怕呢?” 这几句话,说的很直接,隐隐间,有着一种挑战的味道。 削瘦中年却淡淡说道:“诸位也许不怕我们,但人心难测,我们对诸位,却是有很多的顾虑,长夜漫漫,古庙荒凉,大家同处一室之中,一旦要发生了一点什么误会,岂不是一桩恨事。” 庄璇玑突然接口,淡淡一笑,道:“高兄,人家说的也有理,咱们既然不能在大殿中挤一挤,又怕两厢停棺,夜凉好赶路,咱们走吧!” 削瘦中年人呆了一呆,一时间,有着无所措施的感觉。 站在削瘦中年左侧的一个俏丽妇人,突然开了口,道:“我说陈老二,你这就不对了,出门在外,谁没有一点难处,同船共渡,还要五百年的姻缘,何况,大家在这座古寺中碰头,两侧停了那么多棺材,男子汉、大丈夫,身强胆壮,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人家两位大姑娘,可不能挤在那种地方,大雄安殿,但宽敞,就算再多上几十个人也没有关系,何况,对方只有五个人,你怎么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陈老二笑一笑,道:“四娘说的对,五位请进吧。” 这人台阶下的很快,口中说话,人已闪到旁边,拱手让客。 高空忖道:这陈老二把弓拉的很满,我要和他争论,只怕吵了半天,也难有一个结论,但庄璇玑轻描淡写几句话,却把一件很棘手的事,给摆得平平正正,判事的正确,实在叫人敬服。 马鹏笑道:“夜路难走,既然这陈兄,肯让给咱们一席之地,咱们就在这歇息一宵吧!” 当先举步行入大殿。 十个人,分成两批各占一方。 双方面似乎是都有着很充分准备,都带有火烛,大殿上东西两角,各燃有一处融融红烛。 一根索绳牵起的布幕,分开了男女的界限。 借布幕掩遮,庄璇玑低声说道:“马兄,想法和他们交往,摸摸他们的底。” 马鹏低声道:“那位陈老二不知真名,那个叫四娘的,顶门上那颗朱砂红痣,看上去很熟悉,似乎是听人说过,但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了,他们都有了准备,想摸他们的底子,只怕不容易。” 庄璇玑道:“本就是虚与委蛇,以你们的江湖经验,总不能被他套出什么?” 马鹏道:“对!等一会,我过去和陈老二说说看。” 庄璇玑道:“只记着两件事情,一是多听少讲,因为言多必失,二要尽量容忍,不可发火。” 马鹏道:“我们四个人,都犯不能容忍事物的毛病,在姑娘指教下,我们会尽力去改。” 幕布后,传来了柳媚的声音,道:“马兄,小心一些,那位叫四娘的女人,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马鹏道:“哦!” 柳媚道:“所以你要小心一些。” 马鹏笑一笑,道:“柳媚,我看,你跟我一起去。” 柳媚道:“好啊!不过,小妹不说话。” 马鹏站起身子,缓步行了过去。 陈老二忽然变的很客气,笑一笑,道:“两位这里坐吧!” 这大殿上,没有桌椅,幸好这些人都带了行李。 他们似乎是已经准备的很完美,地上了很厚的手毡,虽是睡在地上,但却很舒适。 马鹏没有坐下,笑一笑,一抱拳,道:“在下等承蒙兄台相让,得谋一夜栖身之处,心中十分感激,特来致谢。” 人家既然不坐,陈老二也只好站了起来,笑道:“那里,那里,适才兄弟讲话,多有得罪,兄台不要记在心上才好。” 马鹏道:“大家素不相识,难免会有些怀疑,江湖上风险重重,自是都该小心一些。” 陈老二笑一笑,道:“由现在开始,大家已是熟人了,人熟好办事,兄台,有什么需要兄弟帮忙之处,尽避开口。” 马鹏道:“目下还没有借重之处,日后,如是需要,定当向陈兄请益…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陈兄的大名是……” 陈老二道:“兄弟陈振东,请教兄台……” 马鹏道:“在下马鹏。” 对方既然是追踪而来,自然是早已知道了庄璇玑和四大凶煞的姓名,马鹏觉着实已无隐瞒的必要了。 陈振东哦了一声,道:“鬼刀马鹏。” 马鹏道:“正是区区。” 陈振东目光一掠柳媚,道:“这位是……” 柳媚道:“小妹是毒花柳媚。” 那俏丽的小熬人格格一笑,道:“哎哟,久仰了,久仰,今日有幸一会。” 柳媚道:“这位大姊,怎么称呼。” 俏丽妇人道:“郎四娘,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柳媚确盲没有听过郎四娘这个名字,也许,他们都用的假名。 事实上,目前的处境,知道对方是谁,重要的是要分辨出敌我。 柳媚淡淡一笑,道:“原来是郎大姊?” 郎四娘道:“不敢当啊!不敢当,柳姑娘的大名,早已哄动江湖,想不到竟然是如此和气的一个人,如果柳姑娘不见弃,小妹倒要交交你柳姑娘这个朋友,这也算是我们女人之光了。” 柳媚道:“那敢情好。” 陈振东轻轻咳了一声,道:“马兄一行,准备到那莫去?” 马鹏叹道:“兄弟等一行目下是行无定址,天下虽大,但可使我们容身之处,实在不多了。” 陈振东道:“有这等事,以马兄在江湖上的声誉,还有人敢轻持虎须么?” 马鹏道:“有!我们得罪了一个组合,这个组合实力庞大,派出了无数的人手在追杀我们。” 陈振东道:“哦!那是个什么样子的组合?” 马鹏道:“活人冢,不知道陈兄听人说过没有?” 陈振东未想到,马鹏一下子就坦坦白白的说了出来,不禁微微一呆。 但他很快的恢复了如常的神色,道:“没有听过,想是江湖上新近崛起的组合了。” 马鹏道:“这个组合,由来已久,只不过,它充满着神秘,而且隐藏于幽暗之中,江湖知道的人,不大多吧。” 陈振东道:“哦!” 马鹏道:“陈兄,可知道那地方,怎会称作活人冢么?” 陈振东道:“这名字实在有些怪,想来,它定有奇妙之处了。” 马鹏道:“听说,被引入活人冢这个组合之内的人,虽然人还在活着,但活着的只是一具躯体,他的思想和行动,被控制了。” 陈振东道:“听起来,真是叫人难信,世上竟会有如此神秘的事?” 马鹏笑一笑,道:“如非兄弟亲眼所见,也无法相信,但它却是事实,兄弟进过活人冢,看到了很多高手,那些人都是在江湖上人人敬慕的人,但他们在活人冢,却只是一具行走肉。” 陈振东道:“活人冢如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就很难在江湖上活动了。” 马鹏道:“可惜,活人冢还有两种人,可以在江湖上走动,一种是他们亲手训练出来的弟子,他们有着绝对的信任,一种是江湖上的高手,被他们用一种生命之泉所控制,这两种人,可以随意行走江湖。” 陈振东道:“这么说来,活人冢的确是可怕的很啊。” 马鹏道:“前一种人,是他们的主力,后一种人,只不过是暂时收罗来的爪牙,一旦活人冢有所成就,就算那些是百战余生,替活人冢建立汗马功劳,还是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陈振东道:“阁下可是活人冢的人?” 马鹏道:“在下只是见识过活人冢。” 陈振东道:“那马兄又怎么知道活人冢会诛杀功臣呢?” 马鹏道:“想当然耳!” 陈振东道:“马兄不觉着说的太过武断么?” 马鹏笑一笑,道:“这也许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 陈振东淡淡一笑,道:“对!对!马兄说的不错,当局者迷,他们看的太短,看的人近,只觉着眼前繁花似锦,却不知道世界是那么广大,天地是那么壮丽、辽阔。” 两人的说话,听起来,是那么不着边际,但想起来,却又是若有所指。 陈振东哈哈一笑,突然改变话题道:“马兄是江湖大豪,兄弟倾慕已久,能和马兄走在一起的人,只怕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了。” 马鹏笑一笑道:“说起来,都是小有名气,一位是妙手高空,还有一位暗箭王杰。” 陈振东道:“了不得,四位竟然会集合于一处,不知那位年轻姑娘是……” 马鹏接道:“你是说那位庄姑娘?” 陈振东道:“你是说庄姑娘,这个,在下倒未听人说过了。” 马鹏道:“满瓶不响,半瓶幌荡,真正的高人,大都是深藏不露啊!” 陈振东道:“怎么?那位庄姑娘也是高人?” 马鹏笑一笑,道:“她藏锋敛刃,深博如海,实在叫人难测高深。” 陈振东道:“有这等事,实在叫人看不出来。” 郎四娘道:“我说陈老二啊!你这就不对了,人家马兄是何等身份,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有错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四娘说的对,今后咱们还要追随马兄,只是不知道马兄肯否答允。” 马鹏道:“陈兄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陈振东道:“咱们五个人,也是被人到处追杀,如若马兄肯和我们同行,对我们很大的帮助。” 马鹏道:“好啊,咱们同病相怜,正应该相互照应,但不知诸位是被什么人所追杀?” 陈振东道:“说起来,可能就是活人冢的人了,因为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人追杀我们。” 马鹏道:“唉!看来,诸位,比我们还要可悲了,被人追的天涯流浪,竟然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 陈振东道:“唉!说起来,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咱们被追杀了半年之久,竟然不知道追杀我们的是什么人?如若世上真有活人冢那个地方,那定然是他们了。” 马鹏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咱们不但是同病相怜,而且还是敌忾同仇了。” 陈振东道:“对!日后,咱们如是遇上了什么危险,还望诸位能助一臂之力。” 马鹏道:“义不容辞。” 陈振东道:“多谢马兄。” 马鹏道:“一日劳碌,诸位也该休息了,在下告退。” 四大凶煞,忽然间变得如此自谦,实是从未有过的事。 马鹏回到了自己的殿角,低声道:“姑娘,他们似乎是跟定我们了。” 庄璇玑道:“瞧出他们的底细没有?” 马鹏道:“没有,这几个人面目陌生,又用的假姓名,不过,有一点,在下可以肯定的,他们都是久历江湖的人物。” 庄璇玑道:“那是说,他们并不是活人冢训练出来的人?” 马鹏道:“大概不是,他们都是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只不过,我们认不出他们的真实身份罢了。 庄璇玑道:“柳媚,瞧出了什么破绽没有?” 柳媚道:“不像是被毒药控制,也没有看到生命之泉。” 庄璇玑道:“好!明天日落之前,如不能收服他们,那就只好杀了他们。” 看上去,庄璇玑实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至少,她给人外型的印象是那么温柔。 但她遇上事,却又是那么果敢、决断。 柳媚心中暗暗佩服,忖道:庄姑娘这个人该温柔的时候温柔,处事明快,实在有很多的地方,值得人学习。 这一夜风平浪静,那只是表面上的安静,骨子里,双方面的人,都没有好睡。 双方都在提防,提防对方的暗算。 最可怕的暗算,就是放毒。 两个女人,柳媚和郎四娘,都是用毒的高手,两个女人也最辛苦。 柳媚几乎是一夜没有睡,瞪看眼监视着郎四娘,她已经学会了关心别人。 柳媚如此,郎四娘也是如此,她也是瞪着柳媚,毒花的弹指飞毒,可伤到七八尺以外的人,郎四娘自然是也放不下心。 直到天色大明,柳媚才闭上双目。 大家都是和衣而卧,日光透进了大殿,双方都还睡着未起。 表面上看去,大家都睡的很好,骨子里是谁也没有睡看。 陈振东最先起身,伸了个懒腰。 就是那么巧,陈振东人刚起来,马鹏也站起了身子,笑一笑,道:“好睡啊!好睡。” 陈振东道:“也许是沾了诸位的光,这一夜,我们睡的很平安。” 马鹏道:“怎么?追杀诸位的人,一步也不放松么?” 陈振东道:“何止是不放松,简直是亦步亦趋,奇妙的是,白天,不见他们的人,晚上,不论我们住在那里,他们都会找到。” 马鹏道:“哦,陈兄等一行几个人?” 陈振东道:“就是我们五个人啊!” 马鹏道:“他们追你们好久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开始在两个多月前吧,但紧追不舍的,还是近半个月的事。” 马鹏道:“有过不少次恶战吧?” 陈振东道:“十几次总是有了。” 马鹏道:“唉!看来,诸位的武功,实在不错。十几次的恶战。都没有伤亡。” 陈振东道:“主要的是,我们五个人很团结,彼此之间,互相支援,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五个人生死一致,力量自然不小。” 马鹏道:“哦!” 陈振东道:“幸好今夜,他们没有找上来,否则,打搅了你们,就叫我们很难安心了。” 马鹏道:“其实,他们真要找来了,咱们自然也会助陈兄一臂之力。” 陈振东笑道:“当初在下拒绝诸位进入这大殿之中,就是怕牵累了各位,此刻,想必诸位已经了解在下的用心了。” 马鹏道:“原来,陈兄拒我们进入大殿,竟是一片好意,在下竟然是误解了陈兄一片好心,当真是惭愧的很。” 陈振东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现在,咱们不是交上了朋友么? 两人谈话的时间,双方的人,都已起身,整理行装。 柳媚举手掠一掠鬓边散发,高声说道:“郎大姐,你们今天往那里走呐?” 郎四娘笑道:“柳大妹子,大概已经知道我们的处境了,咱们一直在被人追杀,往那里去,实在很难说啊。” 柳媚道:“哦,那是说,诸位去无定址了?” 郎四娘叹息一声,道:“是啊!天地虽大,竟然没有我们几个人,安身立命之所。” 柳媚笑一笑,道:“原来如此啊。”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你们准备到那里去啊?” 柳媚道:“说起来,咱们可算得同病相怜,活人冢的杀手。随时可能出现,咱们不得不随时小心应付,至于行踪何处,实在是很难说了。” 郎四娘道:“我心中有几句话,真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柳媚道:“同是天涯沦落人,郎大姐,有什么话。请当面讲。” 郎四娘道:“我说出来。大妹子你愿不愿意,都没有关系,我们被人追杀,你们也是被人追杀,咱们为何不合在一处呢?咱们双方都是五个人,合十人之力,不是强大了很多么?” 柳媚道:“郎大姐想的主意,实在不错,我们合在一处,大家不但多了几个朋友,也增加了不少的力量,不过,小妹只担心一件事。” 郎四娘道:“什么事?” 柳媚道:“小妹担心,一旦先遇上活人冢的人,你们和我们走在一起,岂不是你们太吃亏了。” 郎四娘道:“咱们处境相同,都在被人追杀,至于先遇上那一方面的敌人,那就只好各凭运气了,这种事谁也无法预料。” 陈振东哈哈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是何等身份的人,咱们如能交上这种朋友,追杀咱们的人,大概就会被咱们这个气势吓跑了。” 郎四娘道:“陈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怕人家会占我们的光?” 陈振东笑一笑,道:“四娘,你误会了,我们只能占四大凶煞的光。” 马鹏淡淡一笑。道:“其实,也不尽然,追杀诸位的人,既然多次都未能成功,那就证明了诸位的能力,足以应付敌人的围攻。” 陈振东道:“马兄的意思是……” 马鹏道:“不论追杀诸位的是些什么人物,但我相信,合咱们十人之力,都可应付下来,在下担心的是,万一遇上了活人冢的人,诸位该如何应付呢?” 陈振东道:“那自然是投桃报李,咱们也算一份了。” 马鹏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 柳媚笑一笑,道:“难得啊!咱们在患难中交上了朋友,从今之后,定然会常相往来。” 郎四娘道:“只有一件事,咱们就没有办法常相往来了。” 柳媚道:“什么事?” 郎四娘道:“咱们这些人中,最好一个个都能长命百岁,谁要先死了,那人就失去了九个好朋友柳媚一蹙秀眉儿,道:“这倒也是,咱们应该多多保重。” 这时,高空突然叹息一声,道:“现在有人来了。他们是活人冢的杀手呢?还是追杀陈兄的人。 在下……” 陈振东道:“追杀我们的人,一直阴魂不散,只怕他们追过来了。” 柳媚探首向外看出,果见五个人,鱼贯行了进来。 五个人一色的灰色劲装,三个佩刀,两个挂剑。 马鹏道:“看衣着。很像是活人冢的杀手。” 陈振东道:“未必吧!追杀我们的人,也似是一个很有势力的组合。” 五个人很快的到了大殿前面,而且,一字排开。挡在了大殿门口。陈振东打量了五个人一眼,道:“马兄,认识他们么?” 马鹏摇摇头。道:“不认识。” 陈振东追:“可惜,在下也不认识,这五人之中,没有一人追杀过我们,看样子,真是活人冢的杀手了。” 这五个灰衣人的年龄也相差不多。都在三十左右,每个人,都蹦着一张脸,不见一点笑容。 马鹏轻轻呼一口气,道:“他们也不像是活人冢的杀手。” 敌人未到之前,双方争论来人一定是敌人,但来人到了之后,双方又在争相推拒。 陈振东道:“咱们既然无法认出来,只有让他们自己说了。” 马鹏道:“陈兄说的也是,不论他们那一面的人,咱们都应该先问清楚。” 陈振东望望一排横立在大殿前面约五个人,道:“说说看,你们是什么人?” 五个灰衣人就像是木头雕的一样,每一个人,都不愿开口。 好像,陈振东和马鹏,根本不是在说的他们。 陈振东长长叹息一声,道:“大概,这五个人都是哑巴!” 马鹏一笑,居然没有接口。 陈振东道:“佩服,佩服。” 柳媚却接了口,道:“你佩服什么?” 陈振东道:“我佩服马兄的镇静工夫,他好像也变的不愿说话了。” 柳媚道:“沉默是金啊!再说,你和别人说话,他也不太好意思插口。”陈振东笑一笑,道:“是极,是极,看来,我也要少说几句话才好。” 他果然闭上了嘴。 五个灰衣人虽然不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冷厉的很。 好像,他们的目的,只是堵着大门,只要大殿中的人不出来,他们就不会出手。 但马鹏发觉了一件事,那就是,五个灰衣人的目光,一向都投注在讲话的身上,那个人讲话时,五个人的目光,都会投注过来。 那十道目光投注在什么人的身上时,那个人,就会有着很不舒服的感觉。 马鹏心中暗暗忖道:谁说话太多时,这些人就可能会对谁出手。 陈振东的用心,已经很明白,他似是一而在逗马鹏对五个灰衣人说话。 可惜,马鹏很快的发觉了这个秘密。 现在,双方隔着殿门对峙。 那是一座很宽大的殿门,而且,殿门已毁,就算五个灰衣人一齐走进来,也不是难事了。 但五个灰衣人,却是若有所恃。 高空笑一笑,低声道:“璇玑姑娘,现在,咱们应该如何?” 大殿中,分成了两面,一面是陈振东等五人,一面是马鹏等。 在两般人手之间,居然空了三尺左右的距离。 庄璇玑低声道:“马鹏应付的很好。” 殿中十人,虽然都已在严作戒备,但真正面对着殿外的,只有四个人。 陈振东、郎四娘、马鹏和柳媚。 柳媚发觉了郎四娘也是个用毒的高手时,就选择她作了目标。 她一直留心着郎四娘的一举一动,郎四娘行近陈振东时,柳媚也走到了马鹏的身侧。 高空目光一掠五个灰衣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并没有出手之意。 果然,五个人是在等人。 一个文文秀秀的中年人。 这个人。举止文雅。眉目清秀,像一个饱读诗书的中年秀才。 他脸上带着一抹微笑,第一眼的印象,他是和蔼可亲的人。 唯一不像个秀才的地方,是他手中像拿一支金鞘短剑。 因黄金打成剑销,不但使人觉着他很阔气,而且也使人觉着他很有身份。 黄金剑鞘。迎着日光,发射出耀眼的金芒。 他走的很慢,是那种标准八字步的走法。 但终于走到大殿前面。 五个冷厉、木呆的灰衣人,好像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走过来,连头也未回过一次。 马鹏见多识广,但他却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这样的举止、打扮,如若是很有名气的人,马鹏就算没有见过,也该听人说过。 但马鹏细数回忆,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只有活人冢那个充满着奇异、诡密的地方,才能训练出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来。 青衣中年文士,终于走到大殿前面,而且,越过了五个灰衣人,面对着马鹏与陈振东,笑一笑,道:“你们那一个认识我。” 陈振东立刻摇摇头,道:“我不认识。” 马鹏道:“没有听过你这个人。” 中年文士叹口气,道:“你们真是孤陋寡闻,连我金剑掩月云在天都不认识么?” 马鹏道:“甚么?你是云在天,云老前辈?” 云在天道:“怎么?你可是不相信?除了我手中的黄金剑鞘之外,你只有出手试试看,我是真是假了。” 云在天,实在大大有名,二十多年前,曾经出现过江湖。 挟金剑游行江湖,名噪大江南北。 他有如雾中神龙,忽隐忽现,两年之间,击败了江湖上八十八位高手,由江南打到江北,没有败过一次。 但他的出现,像一道强烈的闪光一样,明亮耀目,但却一闪而逝。 他来似急风骤雨,去如狂飙掠空,忽然间不见了。 江湖上,传说这个人,但却没有留下他的举止、形像。 云在天打败了八十八个高手,但他却没有杀过一个人。 只有两次比试中,伤到了对方。 对这么一个人物,江湖中是怀念多于记恨。 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何处? 想不到二十几年之后,这个人竟然出现,而且,在一座荒庙之中。 四大凶煞都听过这个人的事迹,不自禁都把目光投注过去。 马鹏叹口气道:“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前辈高人。” 他口中说的很客气,但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太相信。 除了他手中的黄金剑鞘之外,实在无法肯定他就是云在天。 云在天目光一掠陈振东,道:“你相不相信。” 陈振东道:“在下相信。” 云在天笑一笑,道:“马鹏,你心中还有些疑问,是吧?” 马鹏道:“是,有些疑点,在下想不明白。” 云在天哦了一声,道:“你要怎样才可以明白。” 马鹏道:“这个么,在下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了。” 云在天道:“有一个很妙的办法,不过,只是付出一点代价。”马鹏道:“哦!什么办法?” 云在天道:“听说你们有四个人,都是近年中崛起江湖的后起之秀,不过,声誉都不太好?” 马鹏道:“惭愧,惭愧,咱们没有老前辈当年闯荡江湖的那份修养。” 云在天道:“哦!你们几位都在这里?” 马鹏道:“不错。” 云在天道:“老夫如若和你一对一的动手,未免有以大压小之嫌。” 口气托大,一派老气横秋的样子。 马鹏笑一笑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云在天道:“老夫想掂一掂。你们四大凶煞,究竟有多少斤两。” 马鹏一皱眉头,正想发作,忽然间想到庄璇玑讲过的一句话,应该忍耐的时候,要多多的忍耐,这时间,是不是应该忍耐的时候? 但马鹏还是忍了下去了,一展眉头,笑道:“江湖上,没传说过老前辈的风采,所以,骤然间见了面,使咱们无法相信。” 云在天笑道:“年轻人,理当如此,不太明了的事情,应该求证,但老夫在江湖上留下的,只是这一双金剑,你们如果不相信这柄金剑,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你们四个人一起出手试试看老夫的能耐。” 马鹏笑一笑,道:“老前辈武功卓绝,在下怎是敌手?” 云在天道:“不是你,是你们四个,难道四大凶煞,竟都是如此的怯弱么?” 马鹏的胸中泛起了怒火,但他还是强自忍了下去,笑一笑,道:“老前辈这一次重现江湖,大概不是专门为了找我们比武吧?” 云在天道:“那倒不是,不过……” 马鹏接道:“只要不是专门为了找我们比武,咱们就忍了,老前辈不论如何相激,咱们也不会出手。” 云在天道:“如是老夫要勉强出手呢?” 马鹏道:“咱们也不会还手。” 云在天道:“就老夫的经验,一个在确定可能被伤的时候,很少会不出手的。” 马鹏道:“老前辈当年闯荡大江南北,击败武林高手八十八人,就没有杀过一人,为什么重出江湖,就胸怀杀机?” 云在天竟然怔住了,楞了一阵,才缓缓说道:“你们四大凶煞,在江湖上杀人无数,老夫杀了你们,有何不可。” 马鹏淡淡一笑,道:“老前辈真的是如此么?” 云在天道:“不论怎么说,老夫今天要开次杀戒,杀了四大凶煞,替江湖除害。” 庄璇玑缓步行了出来,接道:“云先生,只杀他们四个么?” 云在天道:“不错啊!” 庄璇玑道:“但我们一行五人,云先生杀了四个,留我一人,岂不是人孤单了?” 云在天道:“姑娘的意思呢?” 庄璇玑道:“一不作,二不休,何不把我也杀了?” 云在天道:“老夫本无杀你之意,但你既如此说,老夫也只好成全你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那很好,云先生就先对我下手如何?” 云在天摇摇头,道:“不!我先杀四大凶煞。” 庄璇玑道:“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排在最后才杀呢?” 云在天道:“因为,老夫并无杀你之心,是你逼着我如此做的。” 庄璇玑四目一顾陈振东等四人,道:“他们五个呢?云先生准备如何处置。” 云在天道:“这五个,和你们不是一起的?” 庄璇玑笑道:“云先生真的不认识他们?” 云在天道:“老夫如是认识他们,怎么还会有此一问?” 庄璇玑道:“他如和我们同属一体,云先生准备如何处置?” 云在天道:“和四大凶煞在一起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了。” 庄璇玑笑道:“那就请云先生先把他们杀了吧!” 陈振东大声说道:“胡说,咱们昨夜在此相遇,怎么会是一起的。” 马鹏冷冷说道:“陈兄,咱们不是有了约定,彼此要互助合作么?” 陈振东笑道:“说是说过,不过,咱们还没有说出一个结果啊。” 马鹏道:“陈兄,我看,咱们互助之约,用不着谈下去了,五位可以请便了。” 陈振东冷冷说道:“这地方,只是一座很荒凉的寺院。” 庄璇玑道:“对!这地方只是一座荒凉的寺院,任何人要留这里都可以。诸位既然要留这里,咱们就先走了。” 陈振东道:“诸位先走,请便,请便。”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云先生,你现在了解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云在天道:“老夫已看出来了,你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组合。” 庄璇玑道:“云先生,我们不是一个组合,只是几个孤独无依的为江湖正义奋斗的人,我们很希望有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和我们结合起来,我们也需要有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给我们指点一二。” 云在天笑道:“指点什么?” 庄璇玑道:“云先生,似乎是别有用心。” 云在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晚辈的意思,很明白,云先生陡然在此出现,是不是有为而来呢?” 云在天哈哈一笑。道:“你这小泵娘当真是聪明的利害,老夫来此的用心,好像被你猜中了。” 庄璇玑道:“猜中了怎么样?” 云在天道:“猜中了,那老夫也就不好再装作了。” 马鹏道:“这么说来,云先生是特地来此地杀我们?” 云在天笑道:“不错,如不是为了杀你们,老夫怎会跑到这样荒凉的寺庙中来?” 庄璇玑道:“他们呢?是不是也在被杀之内。” 一面说话,一面伸手指着陈振东等五个人。 云在天回顾了陈振东等一眼,笑道:“小泵娘,你想证明什么?” 庄璇玑道:“证明一下,他们是不是和你们一夥的人。” 云在天道:“可惜,老夫不能给你答覆。” 庄璇玑道:“哦!” 云在天道:“因为,我现在就要动手了!” 说动就动,金剑一闪,化成了一道寒芒,刺向庄璇玑的前心。 太快了,快的庄璇玑有些闪避不开,只是一侧,避开了要害。 云在天那一剑,竟然刺中了庄璇玑的左臂。 四人一声怒叱,同时响起,马鹏、高空、王杰、柳媚齐齐扑了上来。 但四个人来如弩箭的身躯,在将近庄璇玑时,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庄璇玑仍然好好的站着,而且,似乎是移动了身躯,正好挡住了四人向前奔冲之势。 这就使逼近的四个人,硬生生的收住了向前冲奔的身子。 高空的去势最快,而且柳媚在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柳媚忽然停住了。 高空怕撞上柳媚,只好把急急向前冲的身子微微一偏越过了柳媚,却撞向庄璇玑。 庄璇玑左臂微伸,挡住了高空。 如若他再冲过去,飞向云在天,以云在天出剑的速度,高空十九必死。 高空情急之下,伸手一抓,抓住了庄璇玑的左腕,滑腻的肌肤,柔软中,却有着很大的力道,拦住了高空。 高空人是停住了,但却像触了电一般,呆在了那里。 庄璇玑收回左臂时,他才急急放开了手。 云在天也楞住了,楞楞的望着庄璇玑,呆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你没有死?” 庄璇玑道:“你几时见过死人还会站着。” 云在天道:“你也没有受伤?” 庄璇玑道:“我很好。” 云在天道:“老夫剑下从没有不见血的人。” 庄璇玑道:“这一次,你没有刺中。” 云在天望望手中金色的剑鞘,剑已入鞘,道:“不,老夫刺中你了。” 庄璇玑道:“也许你的剑太钝,伤不了人。” 云在天道:“老夫手中就算是一段枯枝,也有着致人于死能力。” 庄璇玑道:“人生总不能无往不利,最好的证明,我还是好好的活着。” 云在天道:“所以,老夫觉着很奇怪?” 庄璇玑道:“天下事,有很多,本就很难解释,我看,这一点,云先生不用费心了。”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云先生还要不要杀人?” 云在天的脸色。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冷冷的说道:“老夫来此杀人的,怎可空手而回?” 庄璇玑笑一笑,道:“云先生,你已经证明了,你没有杀人的能力,难道,你还要继续求证下去么?” 云在天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接道:“目下的情形,很明显,你要杀这些人,必需先把我杀了,如若你杀不了我,就没有杀这些人的机会了。” 云在天道:“老夫要杀的是四大凶煞,至于你,杀不杀都不重要。” 庄璇玑道:“云先生既然能装糊涂,看来,我也只好说明白了。” 云在天道:“哦!” 庄璇玑道:“你杀不了我,就杀不了任何人,因为,我会阻拦你杀人。” 云在天道:“这一剑,未能把你杀死,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奇怪事情,不过,老夫只要刺中你一剑,必可看出原因。”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第一,你末必能够再刺中我一剑,第二,我可能还手,第三,你如很不幸的败在了我的手下,你这一世英名,只怕要付于流水了。” 云在天愣了一愣,道:“你说,老夫真的杀不了你?” 庄璇玑道:“你已经试过一次了,可以再试一次。” 美丽的脸上,泛现出一抹杀机,冷冷接道:“云在天,你受到了什么威胁?” 云在天道:“老夫,老夫……什么人能威胁老夫?” 庄璇玑道:“活人冢。” 云在天道:“你,你……” 庄璇玑道:“你本来可以一剑刺中我的要害,但是,你没有,原因是,你并不想一剑杀死我。”云在天道:“哦!你一个小泵娘家,老夫和你何仇何恨,老夫要杀的是凶名卓着的四大凶煞。”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暮鼓晨钟,惊不醒你云先生,那只有在武功上,放手一搏了。” 语声一顿,接道:“马鹏,你们四个人对付那五个杀手。” 马鹏道:“姑娘一个人对付云在天,岂不是实力太过单薄了一些。” 庄璇玑道:“我可以对付得了,你们想帮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五个杀手,再来帮我。” 马鹏道:“好!” 好字出口,鬼刀突出,一个灰衣人应手栽倒。 马鹏这一刀,天下多少人能够防得。 鬼刀出手,柳媚的弹指飞毒,王杰的“夺魂金针”同时出手。 这五个灰衣人的武功,相当高明,但他们反而慢了一些。 就是那一步之慢,四个灰衣人各中了两枚金针,而且,也中了柳媚的弹指飞毒。 四个灰衣人,突然一齐倒了下去,高空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四个人一齐倒了下去。 庄璇玑轻轻吁了一口气,道:“云先生,你看到了没有?” 云在天脸上变了颜色,点点头,道:“好快的手脚。” 庄璇玑道:“生死存亡之间,大家都不会手下留情。” 云在天右手缓缓握住了剑柄,道:“姑娘,亮兵刃?” 庄璇玑笑一笑,道:“云先生,只管出手,该亮兵刃的时候,我自会亮出来。” 云在天道:“老夫在江湖上,走了几十年,第一次,遇上了像你姑娘这样的狂人。” 庄璇玑肃然的说道:“云先生,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云在天,本是一代大侠,在江湖上留下了很好的声名,你满腹经纶,一身武功,留给江湖的,本是一片怀念、恩慕,你不该再出山的,……” 云在天神情木然,呆呆在望着庄璇玑。 庄璇玑冷冷接道:“你晚节不保,再次出现江湖,竟然作了一个杀手……” 云在天如梦初醒般,突然大声喝道:“住口,你敢污藐老夫。”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云在天,你手中有剑,为什么不出手呢?” 云在天握剑的手突然抖动起来。 似乎是那柄名闻天下的金鞘剑,突然间变的重逾万斤。 庄璇玑叹息一声,接道:“你奉到的令谕。是杀了四大凶煞,把我生擒回去,对么?” 云在天脸上一片苍白,竟然答不出一句话。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你也许真有困难,你出手吧!不过,你必须先制服我,因为,我会阻止你,伤害他们。” 云在天没有回答,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他步履蹒跚,似乎是这一刹那,他突然老了很多。 马鹏低声道:“姑娘,他似乎是被你说服了。” 庄璇玑道:“没有人说服他,我只是让他自己认明了是非。” 柳媚低声道;“看样子,他真的是活人冢派来的杀手?” 庄璇玑点点头。 高空道:“璇玑姑娘。他真的就这样走了么?” 庄璇玑摇摇头,道:“他还会回来的,再回来,可能是一场生死恶战,也可能……” 也可能怎么样,她没有说出来。 马鹏等也未追问。 王杰突然转过头,望陈振东等,说道:“姓陈的,这地方很荒凉,厢房还有棺材,咱们可以作个了断。” 陈振东呵呵一笑,道:“了断!了断什么?咱们无怨无仇啊。” 柳媚道:“那位云在天云大侠,是不是追杀你们的人?” 陈振东道:“不是,不是。” 柳媚道:“看来,追杀你们的人,大概是不会来了。” 陈振东道:“怎么不来,大概是看到我们和四位交上了朋友,所以,他们不敢来了。” 柳媚笑一笑道:“说的有理啊,郎四娘,你出来。” 郎四娘嗯了一声道:“柳大妹子,你找我干什么?” 柳媚道:“咱们一见如故,要好好的亲热一番才行。” 郎四娘道:“这么说来,柳大妹子和我是一见如故了。” 柳媚道:“这就是不是冤家不碰头啊!” 郎四娘脸上带看一种笑容,那是勉强装出来的笑容,看上去,笑的比哭还难看。 但她还是缓步行了出来。 柳媚叫道:“你们走远一点,我这位郎大姊,可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口中说话,右手一扬,“弹指飞毒”突然出手。 就在柳媚扬手的同时,郎四娘的右手,也抬了起来。 一道寒光,直飞过来。 但柳媚抢先了一步。 郎四娘身子一颤,停了脚步。 柳媚却一闪身避开了袭来的寒芒。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这是什旗意思?” 柳媚道:“以牙还牙。” 郎四娘道:“你先出手。” 柳媚道:“咱们同时出手,只不过,小妹快了一点点而已。” 如综论功力技艺的平衡,四大凶煞算不得顶尖高手,但马鹏的“穿心一刀”,高空的“空手取物”,柳媚的“弹指飞毒”,王杰的“暗器手法”却是登峰造极的奇学。 他们各具技艺的一点,绝非江湖上一般高手能及。 四大凶煞中除了高空之外,每人都杀了不少人。 那一种磨练出来的机警和速度,又非一般人能及万一了。 郎四娘道:“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要伤害我么?” 柳媚道:“云在天没有杀了我们,五位也该出手了,咱们这叫做先下手为强。” 马鹏道:“陈振东,该咱们两个了,你也出来吧!最好你先拔出兵刃,我出刀很快,但最快的是“穿心一刀”,你小心一些。” 陈振东笑一笑。道:“阁下,咱们无怨无仇的,为什么一定要动手拚命。” 马鹏笑道:“陈兄,昨夜豪壮之气,那里去了?” 陈振东道:“拔刀拚命,实非君子行径,马兄有什么话,只管吩咐,何苦一定要动刀呢?” 马鹏笑一笑,道:“陈兄,不愿和我区区动手,那是觉着在下不够份量了。” 陈振东道:“那倒不是,马兄在江湖上的声誉,谁人不知,兄弟怎能和马兄相比呢?” 马鹏道:“陈兄这么客气,倒叫兄弟有些想不通应该如何了。” 陈振东道:“其实,事情很简单,我不愿和你马兄动手,甘愿忍受一些羞辱,那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马鹏道:“在下脑筋不太灵光,我看要陈兄说个明白才好。” 陈振东笑一笑,道:“看来,马兄对名气十分重视了,那兄弟也只好明明白白说出来了。” 马鹏冷冷的嗯了一声。 陈振东道:“在下自知不是马兄的敌手,不想放手一战,这个总行了吧!” 马鹏脸上杀机闪动,冷冷说道:“如若在下非要你出手呢?” 陈振东笑一笑,道:“如若马兄逼着兄弟,非要出手不可,那在下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马鹏道:“好!你出来呢?还是我过去。” 高空突然接了口,道:“马兄,我看算了。” 马鹏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高空道:“杀人也不过头点地,既然这位陈兄不愿和你动手,又何苦强人所难呢?” 马鹏心知如若不是庄姑娘的授意,高空定有别的作用,哦了一声,道:“那么,高兄的意思呢?” 高空道:“在下的意思,既然是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似乎是不用打了。” 高鹏道:“高兄说的也是,彼此之间,动手相搏,难免有人受伤了。” 高空道:“陈兄,兄弟高空,希望化解去两位这一场纷争。” 大家都在作戏,每个人心中都明白,只是这一场戏要如何演下去,大家都在动心机。选择自己最有力的决定。 陈振东笑一笑道:“好极,好极,高兄出面,那等于是救了兄弟。” 这是由衷之言,他自知很难避开穿心一刀。 四大凶煞本就是反应机警过人的杀手,这些日子中,在庄璇玑指点之下,更是有了很大的进境。 他们出手的霸气,已然震住了陈振东等,再加上郎四娘出手受制,四个人,已明白四大凶煞的利害,暗作衡量,绝非对手之敌。 他们看到了那五个灰衣人之死,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倒了下去。 四大凶煞的利害,见面尤胜闻名。 高空微微一笑,道:“陈兄,其实,咱们用不看这样做作的。” 陈振东道:“哦!” 高空道:“我们早知道你是在追踪我们,大家只不过,都装着不提这件事罢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高兄,快人快语。” 高空道:“现在,事情既然揭穿了,我想,诸位可以坦然承认了。” 陈振东道:“事实上,我们的追踪方法,别说五位了,就是从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的人,心中也会明白。” 高空点点头,道:“陈兄肯认账,咱们就好谈下去了。” 陈振东道:“在下洗耳恭听。” 高空微微一笑,道:“诸位追踪我们,总该有一个目的吧!” 陈振东道:“咱们只是钉着五位的行动,老实说,咱们心中很明白,凭我们五块料,绝对无法拦住五位。” 高空道:“只是如此么?” 陈振东道:“有一点,和我们的想法不同,我们早就自知非敌,但却末料到五位身手,如此了得。” 高空道:“不用戴高帽子,咱们不吃这个,所以,谈正经事。” 陈振东道:“我们奉命盯着几位,如此而已。” 高空微微一笑,道:“云在天在这里截杀我们,诸位想来是早知道了。” 陈振东道:“不知道,我们只是知道有很多截击诸位的安排,但来的是些什么人,他们用的什么方法,我们事先毫无所知。” 高空道:“很不幸,云在天未能得逞,五位,现在作何打算呢?” 陈振东道:“继续盯紧你们。” 高空笑道:“大家既然都已经揭穿了,陈兄怎知我们还能容忍。” 陈振东叹息一声,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困难,不过,我实在想不出解决办法。” 高空道:“五位奉到的令谕是……” 陈振东道:“盯紧各位不放。” 高空道:“事实,贵组合派来监视我们的人,又何至五位,就算五位撤走了,我们仍然在你们监视之下。” 陈振东道:“唉!我们奉到的令谕不同,我们是死盯,只要我们还活着,那就要一定紧紧的盯住五位。” 高空道:“死盯两个字用的很妙,那是说诸位只要还活着,那就是寸步不离我们了。” 陈振东道:“正是如此。” 高空微微一笑道:“那么?现在,诸位作何打算呢?” 陈振东苦笑一下,道:“好像,我现在什么打算都没有用了。” 高空道:“阁下的意思是……” 陈振东道:“我的意思很明显,你们出手,可以杀了我们,但如我们不追踪阁下,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高空点点头道:“陈兄,肯这么坦然说出来,咱们就好谈下去了……” 目光一掠郎四娘等,接道:“这四位,是不是都很听阁下的话。” 陈振东道:“他们四位,都是我的好朋友,经历过不少次生死与共的事,但现在,面对生死大事,他们是否还会听我的话,在下心中实无把握。” 这时,郎四娘等四人,齐声说道:“陈老大,你只管作决定,咱们羽个人生死相随。” 陈振东道:“我恨惭愧,两面都是坚石、铁壁,我们却是五个鸡蛋,不论往那一方面碰,却完全没有生望。” 高空笑一笑,道:“陈老大,人生难免一死,至少,要选一件值得去死的事,死的才能心安理得,对么?” 陈振东点点头。 高空道:“我们四个人,被江湖上称作四大凶煞,杀人取酬,恶名在外,但我们现在所作所为,岂又具江湖上一般人所能明白的。” 陈振东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他承认高空的话很对,但却又无法表达称颂之意。 高空道:“陈老大,你看咱们能不能合作?” 陈振东愣了一愣,道:“合作,怎么一个合作法呢?” 高空道:“这细节,就要我们商量了,我们绝对遵重五位,也希望五位诚意和我们谈谈,如是五位不愿合作,咱们绝不勉强,也不会因此出手,但如对我们是处于委蛇,那就别怪我们出手无情,对各位不利了。” 陈振东沉吟了一阵,道:“我想先了解一下内情,才能作个决定?” 高空道:“各位既已暴露了身份,而且,也证明了你们无法杀了我们,余下的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 陈振东点点头。 高空道:“那就是和我们合作,大家走在一起,不过,这必须有一个条件。” 陈振东道:“什么条件?” 高空道:“证明一下诸位的诚意。” 陈振东道:“这要如何证明呢?” 高空道:“这个,要诸位自己决定了,但一定要显示出诚心诚意。” 陈振东沉吟不语。 高空笑一笑,道:“如若诸位实在有苦衷,现在,诸位可以离开,告诉派你们来的人,要他再换一批人手来。” 陈振东叹息一声,道:“我们确实有很多的痛苦,而且,这件事,关系看我们的生死,在下一个人也作不了主,所以,在下要和他们商量一下。” 高空道:“好!诸位请人殿中慢慢商量,柳姑娘,解开郎姑娘的穴道。” 柳媚笑一笑道:“郎大姊,刚刚对不住,你多多包涵。” 拍活了郎四娘的穴道,又给了她一粒丹丸,道:“吞下去,其毒自解。” 一番深长的商谈之后,陈振东缓步行了出来,道:“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高空道:“在下洗耳恭听。” 陈振东道:“咱们决定和诸位同行,不过,我们只有数日可活,只求诸位尽力使我们死的安静一些。” 高空道:“怎么?诸位事先先服了毒药。” 陈振东苦笑一下,道:“他们不会很放心我们,所以,派我们来此之前,我们都被下了蛊毒…”庄璇斑愣了一愣,接道:“蛊毒,他们也养蛊么?” 陈振东道:“不错,他们随时掌握看我们的生命。” 庄璇玑道:“你们知道他们下的什么蛊么?” 陈振东道:“不知道,但我们知道蛊毒发作之后,十分痛苦,所以,我们请求,一旦蛊毒发作时,请诸位出手点我们的死穴。” 高空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接道:“这样吧!你们还是按照他们的吩咐行事。” 陈振东道:“我们奉命紧钉诸位,每两天要有一次报告说明你们这两天的作为。” 庄璇玑道:“你们照令行事,跟着我们就是,马鹏,咱们走吧!” 柳媚笑一笑,道:“陈老大,你现在是不是觉着腹内有蛊虫在蠕动。” 陈振东道:“事实上,感觉不到,不过,心理上,总有着很严重的威胁,感觉中,真有蛊虫在腹中蠕动。” 柳媚道:“陈老大,你知道如何才能解去身上的蛊毒?” 陈振东道:“知道,不过,知道了和不知道,没有什么不同?” 柳媚道:“这话怎么说呢?” 陈振东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下蛊的人,才知道解救之法,但他绝对不会帮助我们。” 柳媚道:“哦!” 陈振东道:“所以,我们的生死,完全被控制在别人的手中,我们明白随时可以死亡,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 柳媚低垂道:“陈老大,你们碰碰运气吧!如若庄姑娘也无法救你们,你们就只好死了。” 郎四娘道:“难道庄姑娘有办法解去蛊毒么?” 柳媚道:“不知道,不过,她不能办好的事,这个世上,能干好的人,就不会太多了。” 郎四娘道:“柳大妹子,实在说,我有些怕死,尤其是不愿死在蛊虫折磨之下。庄姑娘如若真能够救了我们,她会有五个很忠心的部属。” 柳媚道:“也许你还不太明白,像我过去一样,对很多事,都一知半解,庄姑娘使我们了解了生死的意义,所以,我们变的比过去更勇敢,当我们面对着死亡时,我们就想到了死的价值,所以,我们一点也不怕。” 郎四娘道:“哦!有这样的事?” 柳媚道:“对!这些事,我过去也不太懂,只有这种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味道。” 庄璇玑缓步行了过来,道:“陈兄,能不能告诉我,那位下蛊的人,是什么样子?” 陈振东道:“是一个女人。” 庄璇玑道:“苗疆一带,养蛊的人,大都是女子,那位姑娘,长的什么样子?” 陈振东道:“她青纱蒙面,看不出她的形貌年龄。”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罗致了不少武林高手,但我想不到,他们竟然会把苗疆的养蛊人,也罗致手下。” 目光一掠陈振东,接道:“诸位只要有弃暗投明之心,小妹绝对不会勉强诸位什么,在我们还没有办法疗治好诸位身中蛊毒之前,暂时还请维持现状,诸位照常跟他们连络,也确实报告我们的行踪,至少可以先保住诸位的性命,云在天锻羽而去,大约他们不会太过荷责你们了。” 陈振东笑一笑,道:“对!像云在天这样的人,就失败归去了,我们这几块料,又岂是庄姑娘和四大凶煞的敌手。” 庄璇玑道:“你们根本不是来和我们动手的,你们只是来看着我们,对么?” 陈振东道:“对!我们只是来看着你们。” 庄璇玑道:“所以,你们一直和我们保持着良好的相处关系。” 陈振东道:“对极,对极,我们很和气,你们也没有找我们的麻烦,大家相处的很好。” 庄璇玑道:“是啊!我们彼此没有一点争执,只有互相提防着。” 陈振东道:“这就天衣无缝了。” 庄璇城笑一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陈振东道:“诸位先走!我们一直在后盯着几位。” 出了荒寺的大门,柳媚低声说道:“璇玑姑娘,事实上,咱们可以很轻易的杀了他们。” 庄璇玑道:“杀了他们,只不过双手多沾一些血腥,于事何补。” 柳媚道:“他们来一批,咱们杀一批,看看活人冢,究竟能派多少人来。” 庄璇玑道:“那不是办法,咱们杀人愈多,仇人也愈多,活人冢逼的他们无路可走时,他们也只有和咱们拼命一途了,如若咱们收服了他们的心,利用他们,广为宣传,那就不同了,他们会了解活人冢逼得他们无路可走时,他们还有一个去处。” 柳媚道:“哦!属下明白了。” 第十三章 智除蛊毒 陈振东等一行人,仍然紧跟在庄璇玑等身后,双方保持七八丈的距离。 登上官道,庄璇玑突然下令,加快了速度。 大道上车马往来,行人如梭。 庄璇玑等一阵紧走,到太阳下山时分,竟然赶了六七十里。 而且,庄璇玑故意的错过了宿头,过了一个宿头,行向郊野中。 到了掌灯时分,庄璇玑等一行五人,还在一片荒野中。 陈振东等人,似是已被甩掉了。 这是一片荒凉的郊外,前不着村,后不临店。 幸好今夜有明月。 柳媚笑一笑,道:“看样子,他们不会追来了。” 语声甫落,耳际间,已响起了急促的步履之声。 陈振东等五个人,竟然快步如飞的追了过来。 柳媚站在路中,一下子拦住了陈振东的去路,道:“站住,不用再跑了,我们在这哀恭候各位大驾。” 陈振东收住急奔之势,吁一口气,道:“柳姑娘,庄姑娘呢?” 柳媚道:“在!有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目光一掠陈振东身后,不禁一呆,接道:“怎么回事,你们只有三个人了?” 陈振东道:“一言难尽……” 庄璇玑缓步行了过来,道:“什么事?” 陈振东道:“姑娘看到了没有?”庄璇玑道:“你们只有三个人了?” 陈振东道:“是!另外两个人死了。死在蛊毒之下。” 庄璇玑道:“蛊毒发作了,是不是很苦?” 陈振东道:“我在江湖上走动,见识过不少很悲惨的死状,但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个悲惨的死法。” 庄璇玑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事?” 陈振东道:“我想他们还不知道,如若知道了,只怕,我们谁也活不了。” 庄璇玻道:“他们不知道,为什么?……” 陈振东接道:“我想,他们只是内心中有些怀疑,主要的是让我们见识一下利害,那两个朋友,也很够意思,忍受着毒蛊噬心之苦,竟然未说什么。” 庄璇玑道:“以后呢?” 陈振东道:“以后,我看到他们口鼻中涌出血来,逐渐的停止了挣扎。” 庄璇玑道:“死亡的很痛苦?” 陈振东道:“我看到他们咬牙苦忍,忍受着那种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但他们没有说出来什么,我知道,他们面对着死亡的痛苦时,也会极力忍受,就算是断去他们一臂、一腿,也不会哼一声,但蛊毒,却使他们满地乱滚。” 庄璇玑道:“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在场?” 陈振东道:“一个黑衣人,一个蒙面的青衣女人。” 庄璇玑道:“就是那位下蛊的女人?” 陈振东道:“好像是她。” 庄璇玑道:“你们三位,现在准备作什么打算?” 陈振东道:“咱们匆匆追来,特地要向姑娘请教?” 庄璇玑道:“先说说,你们有些什么准备?” 陈振东道:“我们没有什么准备,只是来向姑娘告别。” 庄璇玑道:“你们准备死?” 陈振东道:“对!我们只求见姑娘一面,告别姑娘之后,我们就要自绝而死。” 柳媚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陈振东道:“柳姑娘,放手一战。” 金素花道:“我带他们离去。” 庄璇玑道:“那姑娘又如何向别人交代呢?” 金素花道:“那是我的事了,总不致于要向姑娘仔细的报告一番吧。” 庄璇玑道:“王杰,起下他们身上暗器,给他们一粒解药。” 王杰唯命是从,立刻动手,片刻工夫,已起下了六人身上的暗器,并给他们各自服下解药。 六个人很快的清醒过来。 两个黑衣人忽然拔出佩刀,冲向庄璇玑。 高空快如闪电,右手一挥之间,已然夺过了一个黑衣手中佩刀。 王杰同时出手,金光一闪间,一枚金镖,电射而至,击中了另一个黑衣人的右腕。 金镖由右手背上射入,直透掌心。 当的一声,黑衣人手中的腰刀落地。 两个黑衣人呆了一呆,同时停下脚步。 马鹏冷冷说道:“如是诸位想活命,最好不要妄动。” 金素花微微一笑,道:“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璇玑姑娘这几个从人,都高明的很。” 马鹏道:“璇玑姑娘很仁慈,如若她稍存仇恨之心,咱们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王杰道:“璇玑姑娘,化外之民,不懂教化,陈振东等两个同伴之死,已可证明,姑娘似是用不着再对他们存什么仁义之心了。” 庄璇玑道:“算了,金素花,你可以请了。” 这时,两个红衣老妪,怒目注视着马鹏、高空,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金素花冷冷喝道:“你们退下来,用不着给我丢丑现眼了。” 人却离开软榻,直对庄璇玑行了过来。 柳媚身子一闪,拦住了金素花,笑道:“要动手么?先过我这一关。” 金素花冷笑一声,道:“你不是我的敌手,退开去吧!” 柳媚道:“边区南蛮,还会有什么露人之艺,小妹倒是有些不信了。” 金素花道:“庄璇玑,要她让开。” 柳媚道:“先胜了我,再夸口不迟。”右手一抬点了过去。 金素花右腕疾疾迎了上去。 柳媚易劈为抓,变化擒手,反向金素花右腕上扣去。 忽然间,金芒一闪,金素花袖口之中,飞出了一条金色的心蛇,一下子缠花了柳媚的右腕之上。 柳媚微微一呆,金蛇已紧缠右腕,同时蛇口张启,露出了两颗毒牙,贴在了柳媚白嫩的右腕之上。 柳媚一皱眉头,暗自咬牙,左手二指,向蛇头上捏去。 金素花冷然喝道:“不要动。” 右手迅如电火的速度,扣住柳媚的左腕。 四大凶煞虽然身经百战,但却从未见金蛇缠腕的事,全都不禁一楞。 高空双目炯炯,盯住在柳媚腕上蛇头。 马鹏右手握住了刀柄向不虚发的穿心一刀|已随时可以出手。 王杰双手中,各握了三种不同的暗器。 但几个人,都忍住了没有出手。 因为,柳媚的处境,太凶险了,那贴在腕的蛇口,随时可以把毒牙咬入柳媚的肌肤之中。 金素花道:“这是南疆五大奇毒之一金线蛇,如是被它咬上一口,我也无法解救,柳姑娘如是不想死,最好乖一些,免招死亡之祸。” 庄璇玑道:“金姑娘现在,准备如何应付。” 金素花道:“念在你不肯伤害我从属的份上,我也手下留情,不过……” 她沉吟一下接道:“我要和你放手一搏,不许他们在暗里插手。” 庄璇玑道:“好,你先收回金线蛇,放了柳媚。” 金素花追:“不知道庄姑娘是否已经明白了,我所谓不许他们插手的意思?” 庄璇玑道:“我明白,不论咱们胜负如何?都不许他们出手。” 金素花道:“也不能施放暗器,伤我从属。” 庄璇玑点点头,道:“好!我答应。” 金素花道:“我如制住了你,你要跟我走。” 金素花左手伸出,一拂柳媚的右腕,收回了缠在柳媚腕上的金线蛇。 右手忽然一提一甩,柳媚竟被她抛了出去。 但柳媚调息极快,身在空中,人已复元,轻飘飘落着在实地之上。 高空冷冷的望了金素花一眼,心中暗道:这女人虽然黑了一点,但黑里娇俏,而且,带着一股野性的魅力,自成一格,但她身上藏了很多条蛇,想想实在呕心,如此女人,不知什么样的男人,才敢和她接近。 金素花目光一掠高空,微微一笑,道:“你退开一些,我和庄姑娘约好了,不许你们插手。” 她笑的很甜,而且很大胆,和中原的女孩子,那种犹抱琶琵半遮面的味道,完全不同。 高空吁一口气,按下震动的心情,缓缓说道:“再过我一关试试。” 金素花摇摇头,道:“我不会和你动手。” 高空冷冷说道:“姑娘可是觉着在下不配和你动手么?” 金素花摇摇头,道:“我不愿伤害你,何况,我和庄姑娘早约好了。” 高空道:“不行,……” 庄璇玑接道:“高空,你让开,我既然早和她约好了,不能失约。” 对庄璇玑的令谕,高空绝对服从,立刻向旁边闪去。 金素花缓步行了过来,道:“庄璇玑,你懂不懂放蛊?” 庄璇玑道:“所知有限的很。” 金素花道:“我可以告诉你。” 庄璇玑道:“小妹洗耳恭听。” 金素花道:“大体来说,放蛊的手法,有三种,把蛊毒放在食物中,那是最下等的办法。” 庄璇玑道:“还有两种比较高明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呢?” 金素花道:“最高的是活蛊,可以伤人于十丈之外。” 庄璇玑皱皱眉头,道:“第二种高明办法呢?” 金素花道:“隔物传蛊,就像我和你这样的距离,或是稍为远一些,我可以放出蛊毒。” 庄璇玑道:“我现在是不是已经中了蛊毒?” 金素花道:“庄姑娘的感觉呢?” 庄璇玑道:“实在说,我感觉不出什么?” 金素花道:“那是说,姑娘并没有中毒的感觉。” 庄璇玑道:“金姑娘说完了没有?” 金素花道:“说完了。” 庄璇玑道:“我也有几句话,奉告姑娘,我们无怨无仇,你却苦追不舍,我不喜欢杀人,但也很讨厌用蛊的人,我的忍让,有一个限度,如若你金姑娘逼人过甚,我也会出手杀人。” 她说的声音,一点也不凶厉,但她那种严肃的态度,给人一种很认真的感觉。 金素花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土来。 庄璇玑冷冷接道:“金姑娘,最好你还没有放蛊,如是很不幸你已经放了蛊,你和你的从人,都难再生离此地。” 金素花道:“璇玑姑娘人美如花,但口气却对我如此的威胁。” 庄璇玑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第一次感觉到由胸中涌出来一股杀机。” 金素花道:“庄姑娘可是有把握杀了我?” 庄璇玑道:“有!绝对的把握。” 金素花冷笑一声,道:“可惜庄姑娘已经中了蛊毒。” 忽然间一吸真气,向后退开了一丈多远。 庄璇玑神情冷肃道:“你走不开的。” 举步一跨,身子忽然飘起,直向金素花迫了过去。 这时,两个红衣老妪,快速迎了土来,两个人同时拔出了兵刃。 庄璇玑双手一扬,两个老妪刀还末离鞘,人已经倒了下去。 没有人看清楚,庄璇玑用什么方法,杀死的两个红衣老妪。 两个红衣老妪,倒摔在地上之后,咽喉之间,才冒出鲜血。 那是一种尖厉的器具所伤。 两个红衣老妪倒摔在地上之后,庄璇玑也同时冲近到金素花的身侧。 金素花肃立戒备,双手平举胸前。 她似乎是自觉无法逃过庄璇玑的追袭,所以,干脆蓄势待敌。 庄璇玑在冲近金素花时,突然停了下来,并未立刻出手。 金素花神情肃然,冷冷说道:“很快的剑法,我见过中原不少高手,但像你这样的身手实在不多见。” 庄璇玑道:“我说过,我能杀死你,这就是证明。” 金素花道:“不错,你已经证明了,你确有这种能力。” 庄璇玑道:“很可惜,你这位南荒公主,竟然埋骨中土。” 金素花神情肃冷,身躯还有些微微的发抖,也不知道她是害怕,还是生气。 望了地上雨具体一眼,缓缓说道:“庄姑娘,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庄璇玑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金素花道:“我……我……” 庄璇玑接道:“你连命都不顾惜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什么人要你来对付我们,是不是活人冢的主持人?” 金素花道:“活人冢?” 庄璇玑道:“对!那是中原武林道上一个很邪恶的组合。” 金素花道:“我没有听过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有这个人。” 庄璇玑道:“咱们无怨无仇,你又为什么如此的对付我们呢?” 金素花道:“你知不知道多情公子?” 庄璇玑道:“多情公子,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金素花道:“就是他,他要我对你们下蛊。” 庄璇玑道:“为什么,你要听他的?” 金素花道:“因为,因为,我……我……” 长叹一声,接道:“你动手吧?为他而死,死而无憾。”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金素花,难道你只是为了喜欢他,就听了它的话,对我们下蛊。” 金素花突然闭上双目,道:“是为了喜欢他,你可以出手了,他会赶来为我收,而且,会在我的坟墓上,插上一束鲜花。” 庄璇玑道:“就是那一束鲜花,就可以买你的性命了。” 金素花仍然闭着双目,脸上是一片自怜自惜的神色。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金素花,多情公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金素花道:“一个多情、英俊的男人,他心中好恨你。所以,我只要把你生擒活捉之后,他就可以和我长相守了。” 庄璇玑道:“哦!他心中那么样恨我么?” 金素花道:“不错,他恨你,恨的椎心刺骨。” 庄璇玑笑了,大笑一阵之后,才缓缓说道:“金姑娘,请你睁开恨睛看看好么?” 金素花道:“我不用睁开眼看你了,你出手之快,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明,我绝对不是你的敌手。” 庄璇玑道:“金素花,希望你相信我,我根本不认识多情公子。” 金素花道:“他说过,你没有见过他,他恨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杀了他的亲人。” 庄璇玑道:“我杀了他的亲人?” 金素花道:“对!你出手吧!” 庄璇玑道:“我这一生才杀了六个人,包括刚才被的几个人,金素花你听着,我不认识多情公子,也没有杀过他的亲人,你被他利用了。” 金素花道;“就算是利用了我,也是我心甘情愿,我心中好后悔…… 柳媚冷冷说道:“你后悔什么?” 金素花道:“我太倔强,太任性,没有早些对你下手,我如暗中放蛊,你们都已在我的蛊毒控制之下了。” 庄璇玑道:“怎么?你刚才没有对我下蛊。” 金素花道:“我试过了。” 庄璇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素花道:“很奇怪,蛊毒竟然伤不了你。” 庄璇玑道:“真有这等事么?” 金素花道:“不错啊,你练的什么武功,我放出金蚕蛊,竟然攻不入你的身上。” 庄璇玑道:“所以,你已经自知没有能力和我对抗了。” 金素花道:“是!所以,只好任你杀了。” 庄璇玑道:“金素花,告诉我,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多情公于。” 金素花摇摇头。道:“不!我不能带你去见他。” 庄璇玑道:“为什么?” 金素花道:“因为,你太美丽了。” 庄璇玑苦笑一下,道:“你认为我会和你争多情公子。” 金素花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汉人比我们狡诈,所以,我不能不防你们一着。” 柳媚冷笑一声,道:“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了,还谈的什么情,说的什么爱?” 金素花脸上泛起了满足的笑容,缓缓说道:“你不懂,一个人的幸福必须要紧紧的抓着,你不懂,因为你没有遇上过你喜欢的人。” 柳媚道:“哼!你这人真是死在眼前,还不自知。” 金素花道:“不错,你们会杀死我,不过,我会死的很快乐。” 柳媚道:“我可以让你死的一点都不快乐。” 金素花道:“唉!我说你不懂,你真的不懂,不论你用什么方法杀死我,但只能在我肉体上,加诸很多的痛苦,你没有办法使我精神上痛苦,肉体的痛苦,是可以抗拒的。” 柳媚道:“我告诉你,江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多情公子。” 金素花道:“为什么没有,他是个活蹦乱跳的人,我和他相处了数日之久,不过,你们没有见过他罢了,也幸好你们没有见过他,因为,你如见了他,你也会和我一样。” 柳媚目光一掠高空,冷冷说道:“和你一样没有出息。” 庄璇玑挥挥手,示意柳媚退下,道:“金姑娘,你现在可以走了。” 金素花呆了一呆,道:“真的。” 庄璇玑道:“是的,不过,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金素花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你要解去我们身中的蛊毒。” 金素花道:“你们现在,都没有中蛊毒。” 庄璇玑道:“以后呢?” 金素花道:“以后,我就不知道了。” 庄璇玑道:“小妹的意思是,你离开之后,今后别再对我们放蛊。” 金素花道:“这个,我当然答应,其实,你百毒不侵,就算我对你放蛊,也是枉然。” 庄璇玑道:“如是很不幸的被我发觉了你还要对我们下蛊,很抱歉,找就非要取你性命不可了。” 金素花点点头。 庄璇玑道:“你走吧!不过,你带的人,死了的,已不能和你回去,活着的也要留下来。” 金素花道:“为什么?” 庄璇玑道:“我希望姑娘证实一下,你那位多情公子,对你是不是还很多情。” 金素花愣了一愣,转身快步而去。 马鹏低声道:“姑娘,真的放了她么?” 庄璇玑点点头,道:“陈振东,杀了她留下的从人。” 陈振东、郎四娘,一齐出手,攻向两个抬轿的大汉。 庄璇玑却一招手,唤过来高空,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高空点点头,转身而去。 陈振东、郎四娘施出了全身解数,十个回合,已然把两个大汉毙于掌下。 庄璇玑望望地上的体,道:“把他们埋起来吧!” 埋好了地上体,柳媚缓缓说道:“姑娘,高空去追踪那丫头去了。” 庄璇玑道:“是啊!你要不要去接应他?” 柳媚道:“我担心金素花对他下毒。” 庄璇玑道:“那就快去接应他吧!” 柳媚道:“多谢姑娘。” 放腿如飞,疾奔而去。 望着柳媚去势如飞的背影,马鹏笑一笑,道:“看来,柳媚真的是学会关心别人了。” 王杰道:“说不定咱们真会吃一杯喜酒,这三十几年来,我吃尽了天下的美酒,就是没有吃过喜酒,总要吃一次,看看什么味道。” 郎四娘笑道:“高公子和柳姑娘,实是天生佳偶,郎才女貌。” 马鹏道:“姑娘,那多情公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庄璇玑道:“我想那位多情公子,一定是活人冢制造的人物。” 马鹏道:“活人冢制造的人物?” 庄璇玑道:“对!鳖人冢不但可以制造活死人,而且,也可以制造出一个多情公子。” 马鹏道:“姑娘,他们用什么方法制造出多情公子?” 庄璇玑道:“他们不是制造出一个人,而是改造一个人。” 马鹏道:“怎么一个改造法?” 庄璇玑道:“回春手,不但是一个很好的用毒高手,而且也是一个很好的手术医师。” 庄璇玑道:“他可以改造一个人的面目,一个人的体型。” 马鹏道:“有这等事。” 庄璇玑道:“不论制作的如何精巧的人皮面具,只能掩遮去一个人本来的面目,但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美与丑,只有精巧的手术,可以巧夺天工,把一个人的外型,改造的很完美。” 王杰道:“父母生我如斯,再高明的手术,改造出来的美丽,也不足以动人。” 庄璇玑笑道:“再精巧的人工手术,都有破绽可寻,问题对方并不知道……”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幸好,这等精于手术的人才不多,千年以来,只有出过三五个人而已,精于手术的人,必需精通医理,回春手,就是那三五个人中的一个。” 马鹏道:“姑娘能肯定那多情公子,就是改造的人么?” 庄璇玑道:“不错,十之七八,是改造的人,如若不是,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人物。” 马鹏道:“对!江湖如若真有一个使女人疯魔的多情公子,咱们必然是早已知道了这个人。” 王杰道:“早有此人,可能早已死在咱们的手下了。” 马鹏道:“这为什么?” 王杰道:“如此人物,风流成性,不知害了多少妇女,总有人重金礼聘咱们,取他性命。” 马鹏笑一笑道:“倒也有理。” 庄璇玑道:“我留下金素花一条命,希望她能回悟过来,帮助咱们,我杀死她的属下,也有两个原因。” 马鹏道:“杀人也有道理?” 庄璇玑道:“第一,我怕他们落入敌人手中,对金素花构成一种威胁,使她欲拔不能,第二,我要证明给她看,她除了用蛊之外,武功上的成就,在中原武林道上,只是微不足道。” 马鹏道:“不错,姑娘一言,使咱们茅塞顿开。” 郎四娘突然接了口,道:“咱们承蒙姑娘相救,愿意追随左右,远望姑娘收录!” 庄璇玑道:“这个……” 郎四娘接道:“我们请求追随姑娘,也就是自保,如若我离去,必难逃对方的追杀。” 庄璇玑道:“郎大姊如此说,我倒不好不答应了,不过,我们这里有规矩,而且很严厉。” 即四娘道:“什么规矩,妾身可否知道,也好循规行事。” 王杰道:“规矩很简单,第一要忠实,第二要听命,除了璇玑姑娘的命谕之外,还要听马老大的,他是咱们的领班头儿。” 郎四娘笑一笑,道:“这规矩实在很简单,而且,我们保证可以作到。” 马鹏道:“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郎四娘道:“很感激璇玑姑娘,也很感激诸位,给我们一条最好的路走。” 马鹏道:“有一件事情,我想先对三位说明白?” 即四娘道:“请说!” 痛鹏道:“我们人手不多,所以,一个人要作很多人的事。” 郎四娘道:“是!我们看到了。” 马鹏道:“所以,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不怕死。” 郎四娘道:“我明白,我们要以少胜多,一个人要当几个人用。” 马鹏道:“对!这是原则,还有方法。” 郎四娘道:“这方法,要马头儿指点了。” 马鹏道:“我们的人太少,除了璇玑姑娘身怀莫测的武功之外,我们这些人都只有一两招…… 郎四娘道:“我们见识过了,那是最好的一两招。” 庄璇玑道:“天下最好的方法,也无法和穿心一刀相比。” 马鹏道:“可惜只有那一招。” 郎四娘笑一笑,道:“但贱妾等三人,只怕连一招也没有,不过,我们有勇气,也有决心,虽死无憾,不死不休。” 马鹏点点头,道:“好!这就是我们的精神,以少胜多,我们随时准备死,所以,敌势虽然强大,但我们却没有被他们的气势所慑,固然,庄姑娘算无遗策,使我们常常在危险中脱身而出,但我们每一个在执行任务时,却是勇往直前,向无回顾。” 郎四娘道:“这一点,马头儿可以放心,咱们得庆重生,全赖璇玑姑娘之力,我们是已经死过的人,死后重生,我们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马鹏道:“郎姑娘,还有一件事,在下也必须说明白。” 郎四娘道:“小妹洗耳恭听。” 马鹏道:“我可能有什么疏忽的地方,如若传令不当时,希望你能立时提出来,问个明白。” 郎四娘微微一愣,道:“怎么,令谕下来,还可以问的?” 马鹏道:“对,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令谕,如若我说的不对,你们可以反驳,如若你们接受了,那就要全力以赴。” 郎四娘道:“多谢指教。” 陈振东突然叫道:“咱们去看看。” 马鹏道:“看什么?” 陈振东道:“我担心他们设有埋伏,柳姑娘和高兄会遇上伏击。” 马鹏道:“对!老五,咱们去接应一下。” 陈振东道:“我也去,这些天来,我对他们有了一点认识,也许可以帮一点忙。” 马鹏道:“璇玑姑娘,我们走一趟。” 庄璇玑摇摇头,道:“不用去了。” 马鹏道:“为什么?柳媚、高空都可能遇上危险。” 庄璇玑道:“他们都很灵巧,如若他们陷身危境了,你们就算赶去了,也未必来得及了。” 马鹏道:“姑娘,难道我们能坐视不管么?” 庄璇玑道:“再等片刻,我相信,就算他们占有了绝对的优势,他们也不会杀害高空和柳媚。” 马鹏道:“为什么?” 庄璇玑道:“因为,他们会留下两个人的性命,想办法要胁我,如若他们杀了柳媚和高空,只不过是伤害他们两个人而已。” 马鹏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接道:“我的意思是不论他们是否遇上了危险,但他们不会死亡,你们去救他,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杀机,那反而害了他们,如若他们没有事,又何用你们去帮忙。” 话虽说的很婉转,但却很明朗。 马鹏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王杰道:“还有一点,庄姑娘没有说出来。” 马胆道:“哦!” 王杰道:“他们如是不幸遇害了,咱们追过去,也是白送了一条命。” 庄璇玑道:“别小觑柳媚、高空,就算武功强过他们很多的人,也很难伤害他们。” 马鹏道:“那为什么?” 庄璇玑道:“因为他们一技之精,已超越了极限,只要运用得当,总有还手的机会。” 王杰道:“何况,庄姑娘还传了咱们不少的武功,在下已经思索很久,感觉出那都是武林中的绝技奇学。” 只听衣袂庄风,柳媚疾如流星一般,飞驰而至。 高空紧追柳媚身后。 柳媚一口气冲到了庄璇玑的身前,道:“姑娘,我们中了埋伏。” 一头向地上栽去。 高空满身是血,但他仍然一伸手,抓住了柳媚的衣衫,道:“振作些,快些告诉庄姑娘,伤在什么地方?” 柳媚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脸色苍白,已经看不到一点血气,但嘴角间却已经流出血来。 庄璇玑道:“你伤的也不轻,快些坐下,运气调息。” 高空道:“我不要紧,先救柳媚。” 庄璇玑已伸手握住了柳媚,轻轻的放在地上,检看她的伤势。 她实在伤的很重,气若游县,这口气,随时都可以断绝。 郎四娘看着地上的柳媚,突然回头和另一个同伴低声数语。 那人摇摇头,突然转身而出。 但行了不足百步,突然大喝一声,捧胸蹲了下去,道:“郎四娘,你对我用了毒。” 郎四娘道:“百步断肠散。” 陈振东道:“四娘,你怎么可以对自己人下毒手。” 郎四娘叹口气道:“他一直在出卖咱们,暗中把咱们的一切报告过去,如若不是庄姑娘那次装作中毒的启发,我还想不透澈,你想想看,每一次,蛊毒发作的情形,他呼痛之声最大,但每次,他都复元的最快。” 陈振东沉思了一阵,道:“嗯!的确可疑。” 郎四娘道:“他收藏了一个千年雪莲子,我要他出来,救柳媚姑娘,他不但不允,却回头就走,咱们五个人中,他是最怕死的一个,如非他早有去处,怎么敢离开我们。” 陈振东道:“埃!事实上,那雪莲子也不是他的,老四、老五,加上我,四个人合作,才找到它,如今,老四、老五去了,想不到,他兔然也不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中了。” 马鹏道:“诸位可是岭南五友?” 陈振东道:“正确的叫法。应该是岭南五凶。” 语声一顿,接道:“我去找雪莲子来。” 郎四娘道:“应该他是四凶,后来,加上了我,才凑成五个人。” 庄璇玑道:“郎大姊,还是你们心细,你竟也早发觉了,据我暗中观察,也对你们那位老二动疑了。” 郎四娘道:“这是姑娘的启发,没有你装出中蛊的样子,我也想不明白,直到他不肯交出雪莲子,转身而去,我才确定了他出卖了我们。” 陈振东已行了回来,道:“也许他是被逼如此,情不得已。” 一面把手中的雪莲子奉上。 庄璇玑道:“这么名贵的东西,万金难求,还是你们留下吧。” 陈振东道:“雪莲子,不能解蛊毒,但姑娘却帮我们解了蛊毒,奉上雪莲子,不过,表达我们一分诚意,听说,雪莲子疗治内伤,效用很大,姑娘请收下吧。” 庄璇玑心中明白,柳媚的内伤,实在很重,除了云莲子之外,想救她,恐怕还要大费一番手脚。 陈振东表现出了诚意,庄璇玑也未再推辞。 千年雪莲子,采日月之精华,汇千年冰雪之精气而成,坚硬如铁。 庄璇玑伸出右手,纤纤的玉指,轻轻一捏,雪莲子应手裂成了四块。 她不但捏开了雪莲于,捏的是那么均匀。 右手食中二指,捏起一块雪莲子,却把余下三块收起来,腾出左手,耗开了柳媚的牙关,把一块雪莲子,投入了柳媚的口中。 说也奇怪,那坚硬如铁的雪莲子,投入了柳媚的口中之后,得口津之热,立刻化作了琼浆玉液,流入了咽喉之中。 庄漩玑盘膝而生,纤巧的手指,开始在柳媚的身上移动。 玉指压点处,立时有一股热力直流入肌肤之内。 就在庄璇玑替柳媚疗治伤势的同时,马鹏也扶起了高空,道:“兄弟,你身上有几处刀伤。” 高空笑一笑,道:“七八处吧?” 马鹏道:“躺下去,我替你敷药。” 高空道:“我不要紧,几处伤痕,都是肌肤之伤。” 他伤的不算太重,但也不轻,仗一口真气,强自支持着,放腿奔走,失血很多,如今,一口真气松下来,人已有些昏迷。 马鹏道:“不用担心柳媚,柳媚已交给了庄姑娘,快闭上眼睛,先效药止血,四大凶煞已经一体合用,少一个会减掉大部份威力,你不能死,也不能残废,我相信庄姑娘也能保住柳媚。” 高空苦笑一下,道:“马兄,谢了。” 缓缓闭上双目。 王杰已寻得了一瓦罐,提来了半罐清水,马鹏撕下了衣衫一角,醮水洗去高空身上的血污。 洗去血污,看清了高空身上的伤痕。 八处刀剑之伤,每一处伤口,都有两才多长。 奇怪的都不太深,也未伤及筋骨。 这绝对不是运气,而是高空武功上的修养,和轻巧身法造成,他虽然身被刀剑劈中,但灵巧的运转,减少了刀剑在他身上所造成的伤害。 王杰帮忙,两个人很快的替高空敷好药,包扎好伤势。 陈振东和郎四娘也末闲着,全神戒备,监视四方。 幸好,这一段时间中无人来犯。 第十四章 遭暗算 误饮化功散 足足有半个时辰之间,庄璇玑才停下了手。但美丽的脸儿上,已然满是汗珠。 只见她举手挥一下脸上的水,缓缓说道:“好好的照顾着她,让她休息一下。” 突然转身而去。 马鹏急急说道:“姑娘,你要到那里去。” 庄璇玑道:“我去去就来。” 马鹏未再追问。 庄璇玑很快消失在林中不见。 王杰吁一口气,道:“高空,你怎么样了?”高空道:“我很好,柳媚呢?”马鹏道: “庄姑娘交代了,已无大碍,等她清醒过来就行了。” 这些人,都是久闯江湖的高人,也都是独来独往的人物。 但自和庄璇玑结伴同行之后,不知不觉间,都被她绝高的智慧征服。 现在,庄璇玑离开了一下,大家都有着失落的感觉。 陈振东回顾了马鹏一眼,道:“头儿,你看,咱们是不是需要一辆马车?” 马鹏道:“自然需要。” 陈振东道:“不远处,就是官道,我去找一辆马车来。” 王杰道:“去借,还是去抢。” 陈振东道:“去买一辆。” 王杰道:“陈兄,我告诉你,过去,咱们什么都可以干,杀人放火,都没有关系,但现在,为了庄姑娘,咱们一切都要仔细小心一些。” 陈振东道:“是,是,在下明白。” 马鹏道:“别人的车子,在路上行走,怎会卖给咱们?” 陈振东道:“头儿,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付他十倍价钱,我想,他会卖了。” 马鹏点点头,道:“记着,千万不可勉强别人,能买到更好,买不到时,别动强。” 陈振东道:“我知道,四娘,你留这里。” 高鹏道:“不!带着四娘一起去,也好有一个帮手。” 郎四娘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马鹏道:“对,两位早去早回。” 陈振东点点头,带着郎四娘飞步而去。 柳媚突然睁开了眼睛,挺身坐了起来。 马鹏道:“你醒了?”柳媚道:“高空怎么样了?”马鹏道:“满身刀伤。” 柳媚急道:“伤的重么?” 马鹏笑一笑,道:“不太重,也不太轻,唉!你们两位倒是不约而同啊!” 柳媚道:“什么不约而同?” 马鹏道:“高空带着一身伤,但他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伤势,一直嚷着要救柳媚。” 王杰道:“咱们四大凶煞,一向是互不相关,现在好像很关心高空。” 柳媚道:“王杰,别说风凉话,过去的不谈,现在,我不但关心高空,你们受了伤,我也一样关心。” 一向冷若冰霜的王杰,忽然间也有了笑容,笑一笑,道:“大妹子,别担心,我们担心的是你,高空流了很多血,但他的伤不太重,他一直关心你。” 柳媚道:“高空,高空,你在那里?” 马鹏抱起柳媚,轻轻一转。 柳媚看到了高空。 高空静静的躺在地上,微闭着双目,似乎是睡的很熟。 高空自然不会睡着,但他不好意思再睁开眼睛。 马鹏知道,王杰自然也知道。 但两个人都不肯说出来。 柳媚却不知道,急急叫道:“高空,高空,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高空只好睁开眼睛,笑一笑道:“我很好。” 柳媚突然笑了,道:“你会不会变成残废?” 高空道:“我不知道。” 王杰道:“难说啊!庄姑娘说,他那条右腿,很难复元。” 柳媚道:“王杰,你是说,他会变成跛子?” 王杰道:“这就很难说了。” 柳媚吁一口气,道:“高空,你放心,就算你断了两条腿,我也会背着你在江湖上闯荡。” 高空脸一红,道:“柳媚,我一条腿也不会断,你可以放心。” 柳媚愣了一愣,道:“庄姑娘说的还会错么?” 高空道:“庄姑娘没有说,王杰骗你的。” 柳媚道:“王杰,你要死了。” 王杰笑道:“柳大妹子,这些日子我们和你相处的很好,忽然间,发觉了一件事。” 柳媚道:“发觉什么了?” 王杰道:“发觉你可爱。” 柳媚嗤的一笑,道:“现在你才发觉啊!本来我就很可爱啊。” 马鹏道:“柳大妹子,看你有说有笑。好像是完全好了。” 柳媚道:“对啊!我记得伤的很重,怎么一下子好像全好了,小妹又欠了庄姑娘一条命。” 马鹏道:“柳媚,你的运气实在很好,你伤势之重,连庄姑娘也有些发愁,但你刚才吃下了半颗雪莲子。” 柳媚道:“雪莲子,那也是庄姑娘的了。” 马鹏道:“那倒不是,是陈振东和郎四娘的。” 柳媚呆了一呆,道;“他们的。” 马鹏说明了经过。 柳媚吁了一口气。道:“马老大,我看咱们也不用怕他了。” 这一句话,没头没脑,马鹏、王杰,都听得楞住了。 马鹏愣了一愣,道:“怕什么人?” 柳媚道:“那个人啊!带着一个怪怪面具的人,不是要咱们掳走了庄姑娘。” 马鹏哈哈一笑,道:“柳媚,这件事,咱们早就决定了。” 柳媚道:“决定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老掌柜道:“如若你们肯听老夫的话,老夫已经说了很清楚,如是你们不肯听,老夫说了也是白说啊!” 庄旅玑笑一笑,道:“多谢指教。”转身向外行去。 马鹏紧随在庄璇玑的身后,低声说道:“姑娘,咱们现在应该如何?” 庄璇玑道:“回去再说吧!” 高空、王杰、柳媚、都在门口等着。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高兄,咱们走不走?”马鹏摇摇头,道:“问庄姑娘。” 马鹏的神色,柳媚已知道了情形不对,闭上嘴不再多问。 庄璇玑行到房中,沉声说道:“诸位,咱们准备离开。” 高空第一次看到了庄璇玑脸上一片沉重。 不论遇到什么为难的事,庄璇玑都能够保持着相当的镇静。 但这一次,庄璇玑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虽然,她尽量保持着镇静,但高空却看出来庄璇玑神情间有着很大的不安。 庄璇玑整理了一下简单的衣物,道:“整好兵刃,咱们随时可能遇上凶险。……” 目光一掠高空、柳媚,接道:“你们的伤势如何?”高空道:“大体上都复元了。” 庄璇玑点点头,神情肃然的说道:“这一次,咱们会有很凶险的际遇,很可能,会造成大伤亡,也可能全军覆没。” 王杰哈哈一笑,道:“咱们早已经玩过几次了,都是被姑娘救了回来,早已不把死亡之事,放在心上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勇士,不过,咱们的担子很重,能不死,最好别死。” 陈振东道:“璇玑姑娘,在下一向觉着,千古艰难唯一死,所以,我有些怕,别人千方百计的对付我,希望我死,但我千方百计逃避不死。” 庄璇玑道:“一个人总要设法保护目己。” 陈振东道:“在下追随姑娘的时日极短,但我却有了一个很大的收获。” 庄璇玑道:“什么收获?” 陈振东道:“在下忽然间变的不太怕死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都是诸位肯帮我忙。” 郎四娘轻轻吁一口气,道:“我现在才明白了潜移默化,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马鹏道:“姑娘,是不是福、禄、寿三星会截杀咱们?” 庄璇玑道:“照理说,他们不会,但目下情形,却变的十分可疑,连我也测想不出他们怎么打算了。” 马鹏道:“姑娘,请恕在下多口,姑娘是不是认识他们呢?” 庄璇玑道:“见过一面,不过,那时间我的年纪很小,但他们老态龙锺,留给我的印象很深,所以,我还能认识他们。” 怎么一个情形下认识他们,庄姑娘没有说下去。 王杰道:“咱们现在,是不是立时动身?” 天仍然下着雨,但天空的乌云,却消了很多。 似是,已有放晴的样子。 庄璇玑静静的站着,仰望天空,口中喃喃自语。 四大凶煞,看出了这位才慧绝世,胸怀大仁的姑娘,确然陷入了一种极深痛苦之中。 她习惯于自己承受,不愿把痛苦分担到别人身上。 庄璇玑缓缓收回凝注在天空的目光,笑一笑,道:“现在,咱们走!” 举步向前行去。 马鹏招招手,高空、柳媚、王杰,全都聚拢了过来。 陈振东、郎四娘互望了一眼,也行了过来。 马鹏低声道:“你们瞧出来没有?” 柳媚道:“瞧出什么?” 马鹏道:“姑娘似乎是有很沉重的心事。” 柳媚道:“对!泵娘,看上去有些忧苦。” 马鹏道:“咱们追随姑娘历经火洞、冰穴,从没有看到她有过愁容,这一次,姑娘好像是遇上了困难。” 王杰道:“她在为咱们担忧。” 马鹏道:“对!所以,咱们不要再给姑娘找麻烦。” 王杰道:“马兄的意思是?” 马鹏道:“我是告诉诸位,不可称能,遇上敌人时,不许单独出手。” 高空道:“联手合击。” 马鹏道:“过去,咱们坐井观天,不知天下之大,现在,咱们心中都该明白,如若和人单打独斗,能胜过咱们的高手,俯仰皆是,但咱们四个人合起来,大概可以算一个高手了。” 柳媚道:“我明白了,马老大的意思是,不许咱们逞强好胜,轻身涉险。” 马鹏道:“你们都该明白,璇玑姑娘绝对不会去下咱们不管,不论那一个受了伤,对她都是一种拖累。” 王杰、高空、柳媚,齐齐点头。 他们试过联手的威力,佳妙的配合,等于四个人的总和力量,还要加上十倍。 马鹏的目光一掠郎四娘和陈振东,接道:“你们两位也是一样,不可逞强,最好,和我们四人在一处。” 陈振东道:“咱们一切听命。” 马鹏道:“咱们走!” 几人放步赶上了庄璇玑。 庄璇玑已行到了店门口处。 那坐在柜台后面的店掌柜,突然睁开了微闭的双目,道:“女蛙儿,要走么?”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不肯慈悲,晚进只好求去了。” 掌柜的笑一笑道:“老三,守住大门口。” 那坐在柜台旁边打盹的店小二,忽然一长身,像一只离弦之箭般,别的一声,由几人身边飞掠而过,脚落实地,人已挡在门口,伸了一个懒腰,直直的站在门口,又闭上双目。 庄璇玑走在最前面,面对着那个店小二,深深吁一口气,道:“老前辈,当真要拦阻我们么?” 店小二双目未睁,笑一笑,道:“姑娘,这是老二的命令,谁叫我是老三呢?老三当然要听老二的了。” 庄璇玑冷冷说道:“三位老前辈都是我十分敬重的人,我也相信三位老前辈留我们在此地,也没有什么恶意…………………” 店小二笑一笑,接道:“慢一点,你要清楚,我们是什么人?” 庄璇玑道:“福禄寿三星,阁下如是老二,就该是寿星南长命。” 南长命笑道:“不错,不错,你果然是认识我们。” 庄璇玑道:“福星顿顿美食,禄星有十二美女侍候,寿星手中应执着一根勾魂,行有驼轿,三位老前辈都是大富大贵的人,怎会一下子落魄到这种地步?” 南长命道:“你对老夫们的事,似乎是清楚的很。” 庄璇玑道:“所以,晚进才觉着很奇怪。” 南长命道:“什么奇怪?” 庄璇玑道:“三位都是我很敬仰的人,也是讲求美食衣着的人,为什么会住到王家老栈来。” 南长命道:“锦衣玉食,人人喜爱,咱们兄弟一向是享受惯了,但我们却跑到了这里受苦,这中间自然是有原因了。” 庄璇玑道;“什么原因?” 南长命哈哈一笑道:“咱们兄弟,要请小女娃儿帮个忙了。” 庄璇玑道:“我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南长命道:“要你留下来。” 庄璇玑道:“我在王家老栈,就能使福、禄、寿三星恢复旧观么?” 南长命道:“这个忙,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帮得上忙。” 庄璇玑道:“哦!” 南长命道:“所以,咱们需要你姑娘留在这里。” 庄璇玑道:“晚进已经留在这里很多天了。” 南长命道:“但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咱们还是希望你留下来。” 庄璇玑道:“现在,晚进总算明白了!” 南长命道:“明白了,又如何呢?” 庄璇玑道:“我们如是一定要走,你又能怎么样呢?”南长命叹口气,道:“这就恨难说了,你如一定要走,老夫只有出手拦阻一途了。”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我们之间,难免一战了。” 南长命道.“不对,你们如果留下来,这一战就可以避免了。” 庄璇玑道:“很可悲的是,我们非走不可。” 南长命道:“这就麻烦了,老实说,我们三个老兄弟,对你的印象不错,实在不希望和你动手拚搏的。” 庄璇玑道:“咱们也没有和三位老前辈动手的意思,晚辈已不望会得到什么帮助,但只望能不和你们动手。” 南长命平板的脸上,忽然间有了表情,是隐隐激动的表情。 不知道他是受了庄璇玑的感动,还是内心中有什么感触,脸上的肌肉不停的跳动。 良久之后,才停了下来。 庄璇玑一直很沉着,静静的站着。 她心中明白,这一阵激动过后,必然会有一个决定。 所以,她一直在静静的等着。 足足有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南长命才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女娃儿,你真的拼上了。” 庄璇玑道:“晚进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事情已到了非解决不可的景地了。” 南长命道:“女娃儿,你自己掂量一下吧!如若硬要和我们冲突,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庄璇玑道:“除非我能知道,我们这样等下去,会有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南长命道:“什么样子的结果,我不能奉告,老夫只能说明白有两种好处。” 庄璇玑道:“愿间其详。” 南长命道:“第一,你们可以不必和我们冲突,第二,老夫三个从不欠人的情意,我们会有报答的。” 庄璇玑道:“你们三位老前辈,武林大名鼎鼎的三星奇人,留下了我们,可是为了等一个人么?” 南长命道:“不错,我们留下诸位,就是要等一个人。” 庄璇玑道:“什么样的人?” 南长命道:“如若老夫能知道是谁,那就不会留下诸位了。” 庄璇玑愕然道:“你们不知道?” 南长命道:“千真万确。” 庄璇玑道:“晚进不解的是,你们既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替他效命。” 南长命道:“这就是我们难处,也是留下你们的原因,我们也想见见他,是一个什么样来历的人物。” 庄璇玑道:“嗯!是这么回事?” 南长命道:“咱们本来不想告诉你,但也不愿和你们冲突。” 庄璇玑道:“三位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我们呢?” 南长命伸了一个懒腰,道:“女娃儿,你不觉着问的太多了么?” 庄璇玑道:“不多,老前辈,不论你们用心多么的善良,不论你们的设计多么精密,但我们还没有答应和你们配合。” 南长命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晚进的意思是,我还没有答应你们合作。” 南长命冷笑一声,道:“女娃儿,你好大的胆子。” 庄璇玑道:“老前辈,晚进的胆子本来就不小。” 南长命道:“女娃儿,你是逼老夫出手了。” 庄璇玑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我们没有招惹你老前辈,而是你们招惹了我们……” 语声一顿,接道:“就目下情势而言,我们没有需要三位帮忙的地方,我们受人追杀,一直目己应付,我们住在王家老栈,住店给店钱,吃饭给饭钱,我们站在一个理字上,如若三位肯讲理,就应该和我们谈谈条件。” 南长命冷冷说道:“想不到,你这女娃儿竟然是这么难缠。” 庄璇玑道:“老前辈,难缠的不是我们,至少,我们讲理。” 南长命突然高声说道:“老二,这女娃儿很难对付,我看咱们很难谈的拢了。” 坐在柜台后面的老人,长长吁一口气,道:“老三,既然谈不好,你看着办吧!” 南长命道;“只怕这件事很难善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请让开去路,我们要走了。” 南长命道:“女娃儿,你好放肆。” 庄璇玑道:“老前辈,我敬重你,你怎么能出口伤人?” 南长命道:“女娃儿,你要再不听话,老夫还要出手教训你了。”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你最好出手试试。” 南长命愣了一愣,道:“什么?你要老夫出手?”庄璇玑道:“不错,我想看看三位不讲理的前辈奇人,有什么杀人奇招。” 南长命冷冷说道:“女娃儿,不要得寸进尺,老夫对你的容忍,是有一定的限度。” 庄璇玑道:“当找决心要离开此地时,已经没有太多的顾虑了。” 南长命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我尊重福、禄、寿三星的为人,所以,我们很耐心在这里等了几天。” 南长命道:“武林道上,只要认识我们三个老人家的人,又有谁不尊重我们。” 马鹏道:“福、禄、寿三星的名气虽大,但江湖上认识你们的人,实在不多。” 南长命道:“老夫三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一旦能遇上我们的人,他们就是很有造化的人。”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也就凭仗这一点神秘之感,造成了声誉,造成了江湖上人人冀求得以遇上的福星。” 南长命道:“但老夫三人,确然能够给他们一种幸运的感觉。”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幸运是三位创造盛誉的标志,三位也因此成名,但我们却很不幸运,我们遇上了福、禄、寿三星之后,不但没有得到什么幸运,而且我们因为遇到了三位,变的十分倒楣。” 南长命道:“你这丫头,如此放肆,越说越不像话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我很尊重你,但你一定要有使我们尊重的条件。” 南长命道:“老夫们那里不值得你们尊重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对我们而言,三位不但对我们没有帮助,而且,对我有害,世上,也许有很多人,碰到了诸位真的会有什么幸运,但我们没有。” 南长命怒道:“小女娃儿,老夫三人虽不杀人,但我们也和你一样,忍耐有限,惹得老夫动了火,我们也一样会杀人。” 庄璇玑冷冷说道:“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前辈既然要仗势欺人,只怕咱们已经无法谈下去了。” 南长命冷冷说道:“女娃儿,你要逼老夫出手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如不肯让路,咱们只有冲出去一条路了。” 南长命冷笑一声,道:“好!你冲一下试试看。” 庄璇玑回顾了马鹏等一眼,道:“你们向后退开。” 马鹏低声道:“姑娘,交给我们试试吧?” 庄璇玑摇头道:“不!我来领教。” 马鹏等的人相望了一眼,缓缓向后退了五尺。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食、中二指并在一处,缓缓向右一指,道:“老前辈先出手呢? 还是晚辈先出手?”她摆出了一付奇怪的姿势,马鹏等四个人,完全看不明白。 但南长命看的明白。 原来带着有点懒的面色,突然间变了。 变的有些惊异。 庄璇玑冷冷接道:“老前辈,决定了没有。” 南长命呆了一呆,道:“女娃儿,一定要动手么?”忽然之间,南长命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 庄璇玑道:“老前辈不愿意动手也好,那就让开去路。” 南长命道:“女娃儿,你这招九龙会中州的起手式,是跟什么人学的?”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我不会告诉你,除了我们能站在绝对平等的地位上,相互商量事情。” 南长命道:“女娃儿,这可是要挟。” 庄璇玑道:“不论你怎么想,现在你只有两个决定,一个是立刻让路,一个是出手一搏。” 南长命脸上忽然间泛起了一片怒色,道:“九龙会中州这一招,未必能伤得老夫。” 庄璇玑道:“你如能避开这一招,下一招,我会用,拨云托日擒明月。” 南长命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一片黯灰,道:“你……” 庄璇玑道:“我说的句句真实,你如是不信,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南长命沉吟了良久,突然向旁侧闪开了一步,道:“好!你可以走了。” 庄璇玑道:“包括所有的人?”南长命道:“不是,只有你一个,因为,因为,你………” 庄璇玑接道:“我不会一个人走…要走,他们要跟我一起走。” 南长命道:“那也成,除你之外,谁要想离开王家老栈,只要能接下我三招就行。”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不用那么费事了,老前辈,准备如何,干脆,划出道子就是。” 南长命脸色一变,道:“老二,我看今日之局,已难善罢,势非要大开杀戒了。” 坐在柜台里面的老者,缓缓站起身子,缓步向前行来,一面说道:“老三啊!听说庄璇玑那丫头,是很讲道理的人,你怎么不和她好好说呢?” 南长命道:“小丫头,口舌如刀,我已经忍耐再三了。” 两人一问一答之间,那柜台老人,已经行到了大门口处,回头对庄璇玑道:“姑娘一定要走?” 庄璇玑道:“对!晚进一向讲道理,不过,要遇上讲道理的人才行。” 南长命道:“姑娘言下之意,似乎是我们不讲理了。” 庄璇玑道:“确然如此。” 南长命道:“老二,你听听,这是多武断的说法。” 老人笑一笑,道:“璇玑姑娘,你学过九龙会中州?” 庄璇玑道:“不错,先生问这话,是何用心?” 老人点点头,道:“你可知道老夫三人的来历么?” 庄璇玑道:“福星水长流,禄星余长贵,寿星南长命。” 余长贵道:“不错,这是我们三人的姓名、绰号,但我们三个人的出身呢?” 庄璇玑道:“一定要我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三位出身南海门下……………” 余长贵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的?” 庄璇玑道:“因为你会知道“拨云托日摘明月”这一招武功名称。” 余长贵道:“姑娘,在那里学到这两招武功呢?”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两位难道就不会猜一猜么?”南长命突然附在余长贵的耳边,说了数语。 庄璇玑冷冷一笑,道:“两位大约不愿意再问下去了,那会使大家没趣的很。” 余长贵道:“年纪轻轻,口舌如此刁利,不怕有伤天和么?”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两位,可是想等福星水长流赶到。” 马鹏道:“姑娘,为什么要等三星会齐呢?”庄璇玑道:“不等他们,只怕还要多一场搏杀,那就不如等三星会齐一战了。” 余长贵冷冷说道:“那很好,水老大很快就会赶到。” “老夫已经到了。”水长流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大门口处。 他年纪很大,看上去,已经很老了,头发,胡子,连眉毛都已经白了。 脸上皱纹堆累,看上去,实在老的很厉害。 余长贵冷冷说道:“璇玑姑娘,现在咱们人手会齐了。” 谈话之间,水长流已经和余长贵、南长命,并肩而立。 三星并肩,摆出了一付联手而战的姿态。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看样子,三位是一定要和我动手一战了。” 水长流道:“女娃儿,我们不希望和你动手,但老夫们忍受力也有一定的限度。” 庄璇玑道:“老前辈之言差矣!形成今日之局,完全是三位老前辈的责任,我们住在王家老栈,是三位老前辈的安排,但三位老前辈,却不肯和我们仔细的商量………” 水长流接道:“老夫们有老夫们的打算,必须要委屈你姑娘多留几日。” 庄璇玑道:“除非我们知道留下来的原因,而且,我们又同意这个原因,才会留下来。” 水长流道:“如是,你不同意,你们就不会留下来了。” 庄璇玑道:“对!” 水长流冷冷说道:“女娃儿,听说,你艺出南海门?” 庄璇玑道:“不错,老前辈还要知道什么?”水长流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师承?”庄璇玑道:“不能,除非你能告诉我,你和南海门的关系。” 水长流沉吟了一阵,低声道:“庄姑娘,老夫可不可以和你谈谈?”庄璇玑点点头。 水长流举步向前行去。 庄璇玑紧随身后,向前行去,两人转过了一个弯子,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两个人同时转了回来。 但相处两人的情势,却是大不相同了,庄璇玑走在前面,水长流却跟在身后,神态间一片恭谨。 马鹏等看得呆住了。 余长贵、南长命也看得呆住了。 柳媚经轻吁一口气,道:“马兄,你看出来没有?” 马鹏道:“什么事?” 柳媚道:“看样子,有点不大对?” 马鹏道:“是不太对,情形有些变了,只是不知道变的是好是坏?” 余长贵、南长命看的更是呆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马鹏轻轻吁一口气,道:“咱们大家戒备,只要我一声令下,咱们一齐出手。” 庄璇玑和水长流行到了客栈门。 水长流的神态很严肃,目光一掠余长贵和南长命,肃然说道:“快些给庄姑娘见礼。” 余长贯道:“老大,你说什么?” 水长流道:“我说给庄姑娘见礼。” 余长贵、南长命相互望了一眼,同时一抱拳,道:“璇玑姑娘。” 庄璇玑微微躬身,道:“不敢当。” 水长流道:“咱们多有冒犯姑娘,十分抱歉,日后,咱们兄弟还能有效命之处,定当全力以赴。” 庄璇玑道:“但愿很快能再见到福、禄、寿三星丰末。” 陈振东只看的惊奇不已,忖道:这庄璇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身份人物,竟然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幸运三星,对他如此的敬重。 只听庄璇玑接道:“三位前辈,需不需晚辈留下来,相助一臂之力。” 水长流道:“不敢有劳,不敢有劳,已委屈了数日,诸位请上路吧!” 庄璇玑道:“三位保重。”带着四大凶煞,陈振东,郎四娘,举步向前行去。 福、禄、寿三星并排而立,以目相送,直到庄璇玑等身影消失之后,才缓缓退回王家老栈。 回头不见王家栈,柳媚才低声道:“高空,我心中毙死了,想问问庄姑娘,可以么?” 高空道:“你要问什么?” 柳媚道:“问问福、禄、寿三星的事?”高空道:“这个么……。” 庄璇玑接道:“柳大姊,你想问什么?小妹能说的,一定奉告,不能说的,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柳媚道:“三位老古董前倨后恭,是怎么回事?”庄璇玑道:“他们三位,和我有点渊源,大家没有碰过面,刚才,大家把话说清楚了,误会也随着冰释了。” 高空笑一笑,道:“璇玑姑娘,他们留咱们在王家老栈,究竟是用心何在?”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他们没有说清楚。” 高空道:“不肯说?还是不能说?” 庄璇玑道;“过去,他是不肯告诉我,现在,好像是不愿告诉我。” 淡淡一笑,接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诸位,也不用放在心上了,倒是现在,咱们需要找一个很好的饭馆,好好的吃上一顿。” 柳媚道:“好啊!这几天饿的实在难受。” 幸好陈振东这地方很熟,很快的找到了一座小镇,镇上最好的一间饭馆,就是四季春。 其实,四季春也只有八张桌子,上满了客人,也只能坐上二十几个。 这本是一座小镇,一共,只不过三四百户人家。 现在,四季春已坐了三桌客人。 除了庄璇玑等一桌之外,还有两桌。 四李春的酒菜不算很好,但比起王家老栈,那就强过百倍了,所以,这一餐,都吃的很舒适,也吃的很多。 这样农村的小镇,而且,已经有人在大吃大喝,连四大凶煞,陈振东这样的江湖人物,也都忘了戒备。 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就很可能造成很大的失败。 何况,这疏忽实在很大。 还是郎四娘有警觉,霍然站起身子,道:“店伙计,过来。” 店小二应声而至,笑一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郎四娘道:“你,这菜里面是什么味道。” 店小二摇摇头,道:“小的不用,我已经知道它的味道了。” 郎四娘道:“哦!那是||”店小二道:“毒药,一种很奇怪的毒药,叫作化功散。” 王杰冷冷说道:“你小子相当的笨,为什么不把它放在酒菜中,却把它放在汤里。” 店小二道:“因为,酒菜里放过了。” 柳媚怒道:“什么?你在我们食物中下了毒?” 店小二道:“时间差不多了,就算这位姑娘不会问,我们也该找个机会告诉你们了。” 柳媚站起来,就想动手,但却被高空伸手拦阻,道:“柳媚,不要太莽撞,他们可以骗过咱们,但绝对骗不过璇玑姑娘。” 庄璇玑道:“这一次诸位猜错了,我也没有准备,而且,我也一样中了毒。” 店小二道:“好极,好极。” 柳媚怒道:“什么好极,好极,你想找死……。” 店小二笑一笑,接道:“姑娘,你也许真有杀死我的能力,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这是特制的强烈化功散,任何人只要服用下去,全身的功力,就会立刻消退。” 柳媚道:“就算我功力正在消退,也一样可以杀你。” 右手一挥,拍出一掌。 在柳媚的感觉之中,拍出这一掌的速度,并不太慢,而且,也击中了那店小二。 可是,那店小二竟然若无其事一样,仍然站在那里不动。 柳媚呆了一呆,道:“你……” 庄璇玑道:“柳媚,不是他太强,而是,你确然已经丧失了功力。” 柳媚急道:“姑娘,这要怎么办……” 庄璇玑接道:“等待,我们已确知没有反击的能力,那就只有等待变化。” 店小二道:“还是璇玑姑娘聪明,化功散虽然能化去一个人的功力,但它却不会伤害到人,诸位尽避放心,只要你们不做无谓的反抗,诸位都会是我们的贵宾,但如诸位要逃走,那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柳媚道:“不客气又能怎样,大不了杀了我们吧!” 高空道:“柳媚,镇静一点。”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是什么时间,你还能沉得住气。” 高空道:“我们现在,只能想一件事。” 柳媚道:“什么事?” 高空道:“如何才能使得我们身中之毒,早日解去。” 店小二道:“那是不可能的。” 高空道:“所以,你要慢慢的去想。” 柳媚闭上嘴吧口庄璇玑站起身子,道:“现在,我们该如何行动?” 店小二道:“跟我们一起走。” 庄璇玑道:“我想,应该有一个领队的人。” 店小二道:“就是不才区区在下。” 庄璇玑道:“武功消散的人,是否还能有行路的能力。” 店小二道:“和普通人一样,所以,我替你们准备了代步。” 庄璇玑低声道:“马鹏,耐心一些,和他慢慢的谈谈。” 马鹏低声道:“属下遵命。” 抬头望了店小二一眼,道:“阁下的身份,大概不是店小二吧?” 店小二道:“不是,区区范震,为了扮作店小二,已经下了半年工夫。” 马鹏道:“阁下用心良苦啊!” 范震笑一笑道:“不劳而获的事,毕竟不多。” 马鹏点点头,道:“范兄给我们准备了些什么代步?” 范震哈哈一笑道:“保证适用,在下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在下替诸位准备的是两辆代步的马车。” 马鹏道:“果然是准备的很周到。” 范震道:“如若诸位已经感觉到酒足饭饱,咱们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马鹏道:“可以上路了,但不知道范兄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范震道:“这个,诸位最好别问,诸位虽是我的贵宾,但那只是我对诸位的尊重,事实上,诸位只不过是阶下之囚,所以,也很希望诸位能够和在下合作,那才能使咱们这一段旅程平安、愉快。” 他实在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充满的威胁之言,也被他说的婉转动听。 但软中带硬,却也能达到了威胁的用心。 范震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诸位,车马已准备好了。” 马鹏道:“姑娘,可要上路。” 庄璇玑点点头,当先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除了庄璇玑一片冷肃、端庄,给人一种无法预测的感觉外,其余的人,也有着几种不同的表情。 有懊丧、有窝囊、有忿怒、也有悔恨的表情。 郎四娘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心中一股忿慨之气,冷笑一声,道:“这才叫阴沟里翻船,栽的实在是窝囊的很啊!” 柳媚道,“是啊!一刀一枪的拼个胜负出来,咱们也输的心服,竟然被人在酒菜中给毒了。” 郎四娘道:“最难过的是,我们还是会用毒的人。” 柳媚道:“大江大海都过了,我不信这一道小水沟,真能把咱们淹死。” 范震回头望了两人一眼,只是笑一笑,没有反唇相激,也没有说什么! 第十五章 潜移默化 有惊无险 店门外面,果然已经停好了两辆带蓬马车,而且,已打开了垂。 庄璇玑举步登上了第一辆蓬车。 柳媚、郎四娘,紧快的跟了上去。 庄璇玑回目一笑,道:“你们要不要再过来一个人?” 马鹏一堆道:“高兄去。” 高空举步行了过去。 马鹏、王杰、陈振东,并未立刻上车,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车放下,蓬车向前行去,才举步登车。 范震背着手,站在两丈外,一付悠然自得的样子。 马鹏看了一头火,冷笑一声,道:“好神气的小子,早晚,我要他试试我穿心一刀。” 赶车的是两个穿蓝衣大褂的年轻人,两个人很冷漠,死板板的脸,紧闭着嘴巴,似乎是,一张嘴就会被人割去舌头。 这样的一种人,自然,别期望他会开口说什么话。 两辆蓬车,有着相当的默契,马鹏等一登车,蓬车立刻向前驰去。 直到追上了第一辆蓬车,才缓了下来。 车中着厚厚褥子,没有什么豪华设备,但坐的很舒适。 车行了四五里,王杰突然说道:“马老大,你相信不相信?”马鹏道:“相信什么?”王杰道:“璇玑姑娘也中了毒,这件事,打死我我也不信。” 马鹏道:“至少,咱们是真的中了毒。” 王杰道:“窝囊,窝囊,想起这件事心里就疼的利害。” 陈振东道:“这种毒,好像有着一点怪味道,奇怪的是,咱们竟然没有吃出来。” 马鹏道:“咱们太大意了一些。” 王杰道:“我要问问他那小子…………………” 提高了声音,道:“姓范的,你跟来没有?” “来了,来了。”范震的声音,传入了蓬车中接道:“兄弟就跟在几位蓬车的后面。” 王杰道:“你小子也是活人冢的人了?” 范震道:“在下难非活人冢的人,但却和活人冢有关。” 王杰道:“江湖上,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没有出息的人,才会让奸邪横行。” 范震笑一笑道:“王兄,心中不痛快,尽避骂骂山门,兄弟的修养,一向很好。” 王杰冷哼一声,道:“你小子要把我们送到什么地方?” 范震道:“不太远,摸黑赶路,三更之前准到。” 马鹏突然间变的十分客气,道:“范兄,那是什么地方?” 范震道:“马兄何必问呢?你如是不愿意去,也无法不去,何苦早一刻自寻烦恼呢?” 王杰冷笑一声,道:“王大爷见过的事情多了,就算是刀山油锅吧!也不过是一条命。” 范震道:“四大凶煞,果然是豪壮人物,就凭这几句话,就叫人生出几分敬意。” 王杰道:“你小子少耍嘴皮子,王大爷被你坑死了,那只好认命,如是我解去了身中之毒,你小子就非死不可了。” 范震道:“啊!咱们有这么大的仇恨么?” 王杰道:“你对王大爷下毒,我倒不放在心上,咱们杀的人多了,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最不可原谅的是,你小子竟然敢对庄姑娘下毒。” 范震道:“在下也是情非得已呀!我是奉命行事。” 王杰道:“哼!奉命行事,也不能冒渎庄姑娘,你小子等着报应吧!” 范震道:“就算有报应,只怕你们也看不到了。” 王杰道:“姓范的,我告诉你,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我们很快会解去身上之毒。” 范震沉吟了一阵,道:“有可能,因为,你们去的地方,有解毒药物。” 王杰道:“用不着他们的解药。” 范震道:“王杰,别希望出现奇迹。” 王杰道:“奇迹也是人创造的,你小子不信,等着瞧好了。” 范震道:“你能创造奇迹?”王杰道:“我不能,但有人能。” 范震道:“谁?” 王杰道:“璇玑姑娘。” 范震没有再接口,王杰也未再多问。 但陈振东却以极低的声音在和马鹏交谈,道:“马兄,这化功散,实在很利害,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功力。” 马鹏道:“我试过了。” 陈振东道:“咱们总不能就这样任凭他们宰割啊!” 马鹏道:“陈兄,相信璇玑姑娘,她会想办法的,如若她也想不出办法了,咱们只好认命了。” 陈振东道:“不知道范震那小子身上有没有解药?” 马鹏道:“这件事,只怕我们无法判断,等璇玑姑娘安排吧,咱们听命行事就是。” 神态肃然,表现出了内心中至诚的崇敬。 陈振东心中暗道:“看来,这四大凶煞,对庄璇玑的崇敬之心,已经到了绝对信仰的境界,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半点轻侮。” 双方突然间静了下来,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天色黑了下来,蓬车仍然保持着正常的速度。 庄璇玑自从登上了蓬车之后,就闭上双目,靠在车栏上养神。 她不开口,柳媚、郎四娘,也不便多说什么。 高空一个大男人,陪了三个女人坐在一处,更也是不便多言。 所以,只好装哑巴。 蓬车在沉默中,加快了速度。 郎四娘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耐不住了,低声说道:“柳姑娘,我想问几句话,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柳媚道:“你要问谁?” 郎四娘道:“问你呀!” 柳媚笑一笑,道:“好啊!不过,你会很失望,因为,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 郎四娘道:“不要紧,你知道好多,就说好多吧!” 柳媚回顾了高空一眼,道:“那你就问吧!” 郎四娘低声道:“庄姑娘是不是睡着了?” 柳媚心中好笑,暗道:“原来她问的是这件事。” 回头望望微闭双目的庄璇玑,低声道:“好像是睡着了,不过,璇玑姑娘内功精湛,已到了可以控制自如的境界,她需要醒过来的时间,就会醒过来了。” 郎四娘道:“庄姑娘既然睡觉了,那就请柳姑娘指点一下了!” 柳媚道:“不敢当,不敢当,你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郎四娘道:“我出身湘西五毒门,柳姑娘只怕还不晓得吧?” 柳媚道:“那是用毒高手了。” 郎四娘道:“所以,咱们被范震毒了,我心中难过的很。” 柳媚道:“那也不算什么,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范震那小子根本不会用毒,如若他是个用毒的人,咱们提高了警觉,他就无法得逞了。” 郎四娘道:“但外行整了内行,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刚才一路在想,想出了一个法子,但却不知道能不能解去化功散的毒性。” 柳媚道:“有这种法子,快快请说。” 郎四娘道:“柳姑娘,咱们都是用毒的人,如若咱们中了毒,没有解药时,你会怎么处置?”柳媚道:“听说用陈年老醋,可以把毒性逐逼出来。” 郎四娘道:“还有一种方法,叫做以毒攻毒,是么?” 柳媚道:“对!有这么一种方法,不过,那要医道很高明的人才能用!” 郎四娘道:“柳姑娘医道如何呢?”柳媚道:“我的弹指飞毒,只会用来杀人,距离以毒攻毒的医道,还远的很。” 郎四娘道:“我倒是略知一二,我身上也带有一十二种毒药,我想用来试试看。” 柳媚道:“用谁试试?” 郎四娘道:“我!请柳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柳媚道:“要我如何帮助呢?” 郎四娘道:“我把毒药分类,一样一样的吃下去,万一中毒,我毒性发作,无法自己服下药物时,要你柳姑娘多多帮忙了。” 柳媚道:“这个,不太好吧?” 郎四娘道:“你放心,我被毒死的机会不大。” 闭目而坐的庄璇玑,突然开了口,道:“不用试了,那不但很危险,而且,完全没有用处。” 柳媚低声道:“姑娘,郎四娘的办法,虽然不好,不过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啊!” 庄璇玑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这不用你们多费心了。” 柳媚低声道:“姑娘,我们身上的毒性不解,全无闪避反击之力,他们如是要击杀我们,只不过举手之劳,那岂不是太过危险了么?” 庄璇玑道:“这一点,我会想到。” 她的声音更低了,低到坐在车辕上赶车的人,也听不到。 突然间,柳媚揭开了车,道:“停车,停车。” 赶车人倒是听话的很,立刻收住了马车。 高空缓缓下了蓬车。 柳媚指着高空道:“臭男人,就该去跟男人坐在一起,挤到我们车上来,就该守我们女人的规矩滚过去。” 窝里翻,敢情,高空在车上不守规矩,给赶了下来。 蓬车又向前行去。 范震快步行了过来,笑一笑,道:“怎么!斑兄被撵下来了。” 高空笑一笑,默然不语。 范震哈哈一笑,道:“这就是失去武功的好处了,如若你们武功还在,这一下子,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了。” 语声一顿,又道:“男不跟女斗,还是坐在第二辆车上吧!” 高空回顾丁范震一眼,冷冷说道:“阁下作的好事。” 范震道:“多多原谅!” 高空冷哼雨声,登上了第二辆蓬车。 马鹏淡淡一笑,道:“高兄弟,我听到柳媚大喝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敢情马鹏等也把此事当真了。 高空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直红到耳根后面,口中却说道:“那女人不可理喻,完全胡说八道。” 一面连连以手势向几人示意。 高空转达了庄璇玑的逼毒方法,而且,每人送一粒解药。 一阵吵闹之后,第二辆蓬车也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马鹏、王杰等都服下了药物,盘膝而生,运气逼毒。 高空却圆睁双目,全神贯注,替三人护法。 马车在平静中加快了速度。 辘辘轮声中,车身不停的颤动。 显然,蓬车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之上。 马鹏、王杰同时睁开双目,对高空微微领首,表示毒性已解。 片刻之后,陈振东也清醒了过来。 快速行进中的蓬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听到木门的开动声音。 蓬车似是行入了一座院落之中。 车中人都保持了绝对的镇静,直到垂被打开之后,一道灯光,直射了进来,车中人都还在倚栏闭自而生。 一道灯光射出车中,耳际之间响起了范震的声音,道:“几位,请下车吧,已经到了。” 柳媚当先行下蓬车,四顾了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 范震道:“厅中已替诸位摆下了丰盛的夜点,请入厅中坐,咱们边吃边谈。” 庄璇玑、郎四娘、马鹏、高空、王杰、陈振东鱼贯下车。 蓬车就在大厅前面。 很大的一座大厅,厅中灯火高烧,照的一片通明。 这好像是一座僻处郊野,四周荒凉的一座庄院。 但建的却很宏伟,两侧厢房,不下数十间,中间大厅,相当的大。 柳媚第一个行入厅中,才发觉大厅中一座圆桌上,早已摆好酒菜,而且,座位上已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衣着很奇怪,穿着一件杏黄色的长衫,头带金冠,端端正正的坐着,给人一种庄严的感觉。 柳媚直行到圆桌前面,道:“喂!你是干什么的?”金冠人冷冷的看了柳媚一眼,道: “站开去。” 柳媚呆了一呆,道:“你要我站开去?” 金冠人闭上双目,索性不再理会柳媚。 如若在过去,谁要敢对四大凶煞中人,说出这样的话,柳媚第一个反应,就会给他一词“弹指飞毒”。 但现在,柳媚忍下去没有发作。 庄璇玑加快脚步,行近了圆桌,道:“晚进庄璇玑,被邀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金冠人缓缓站起身子,道:“咱们约庄姑娘来此,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庄璇玑道:“什么事件?” 金冠人道:“自然是婚姻大事了。” 庄璇玑道:“谁的婚姻大事?” 金冠人道:“庄姑娘的。” 庄璇玑道:“我!” 金冠人道:“对!咱们现在就要接庄姑娘回去。” 庄璇玑不愠不火的说道:“接我回去,回到那里去?” 金冠人道:“姑娘由什么地方来,就回什么地方去。” 庄璇玑道:“我来自洛阳璇玑堡,现在是否回璇玑堡去?” 金冠人道:“不!绑下来自活人冢。”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是什么人?” 金冠人道:“你看我头上戴的什么?” 庄璇玑道:“束发金冠。” 金冠人道:“那就叫我金冠先生吧。” 庄璇玑望望那桌上的酒菜道:“这桌酒席,是给什么人准备的?” 金冠人道:“给你庄姑娘。” 庄璇玑笑一笑,道:“金冠先生,你也是来自活人冢了?” 金冠人点点头,道:“不错。” 庄璇玑道:“看你黄衣金冠,大概在活人冢的身份不低吧?” 金冠人道:“嗯!” 庄璇玑道:“活人冢由三个人组成了统制的首脑,阁下排列第几?” 金冠人道:“璇玑姑娘嫁到活人冢之后,自然就会知道了。” 庄璇玑缓缓在金冠人的对面坐下,笑一笑,道:“看来,那个人在活人冢内,一定很有权威。” 金冠人道:“是!他的权威很大。” 庄璇玑道:“比你如何?”金冠人笑一笑,道:“比我么?还要高上一等。” 庄璇玑道;“如若很不幸的,我真的嫁给了那个人,我想,我就会杀了你。” 金冠人呆了一呆,这:“杀了我?” 庄璇玑道:“不错啊!他如是身份高过你很多,又如果对我有一点崇爱,我就有办法让他将你处死。” 金冠人道;“你如能嫁到了活人冢,我的功劳很大,你应该对我感谢才对,为什么竟然要将我杀死?” 庄璇玑道:“因为,嫁到活人冢不是我的心愿,是你们逼我的。” 金冠人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来,姑娘也明白,你已无反抗能力了。” 庄璇玑答非所问,道:“现在,你准备如何处置我们?”金冠人道:“这里有酒有菜,姑娘先请进餐,然后,休息一宵,明日登程。” 庄璇玑道:“再到那里去?”金冠人道:“一个美好的地方,那里已经张灯结彩,正在等候新人。” 庄璇玑回顾了四大凶煞一眼,道:“我能不能带他们同去?”金冠人摇摇头,道:“不能,我已经替姑娘准备了四个伺候你的丫头,她们一个个都长的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必能使你在旅途中愉快。” 庄璇玑望望面前的酒菜,道:“这酒菜之中,是否有毒呢?” 金冠人道;“没有。” 庄璇玑道:“我们已经为化功散化去了功力,如是这酒菜之中再有毒………” 金冠人淡淡一笑,接道:“诸位到此之后,就算功力未失,也最好能老实一些,免得自讨苦吃,找罪受。” 庄璇玑道:“你这人口气实在很大,很大。” 金冠人道:“一个人的能力,并不是口气能办得到。” 庄璇玑道:“这话的意思是………” 金冠人道:“在下意思是,我是真才实学的人,你这次劳我大驾亲自出动,把你带回去,足证对你是多么重视了。” 庄璇玑道:“活人冢中三个首脑,你是不是其中之一?” 金冠人道:“不是。” 庄璇玑道:“据我所知,活人冢内武功最高的就是三个首脑人物,你既非那三个首脑人物,最多也不过是第二流的人物罢了。” 金冠人淡淡一笑,道:“庄姑娘,一个人的武功上造谙的高低,并不能以做的地位去论断,我想这中间应该有很大的差别。”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在你们活人冢内,我会过不少高人。” 金冠人道:“可惜,在下却和姑娘缘吝一面。” 庄璇玑道:“现在时犹未晚。” 金冠人道:“只是化功散,化去了你的功力,我无法一展身手,让你开开眼界。” 柳媚暗暗忖道:这个人实在狂傲的利害。 庄璇玑道:“本姑娘倒是想一试锐锋,只可惜,你如真有自信,就该拿出解药。” 柳媚突然说道:“金冠人,咱们四大凶煞,在江湖上作了不少年的杀手,也见识过比我们武功高强过很多的,但他们还是死在了我们的手下,这就和你刚才说的道理一样,地位很高的人,未必武功就很高,武功高强的人,动手拼,也不一定能会胜过武功不如他的人。” 金冠人哈哈一笑,道:“有道理,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 柳媚道:“那一半错在何处?” 金冠人道:“那是指武功在有限差距之内,才可能发生的事,但你们和我的武功,却有着很大的差距,那是说,只要我举手投足之间,就可以把你们制服。” 柳媚道;“你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金冠人冷冷说道:“我说的句句真实。” 柳媚道:“我倒真想试试看,你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金冠人道:“你,庄璇玑,我都会给你们一个机会。” 柳媚道:“现在么?”金冠人道:“不是,等回到活人冢之后,我会给你们一个机会。” 柳媚冷冷说道:“到了活人冢,你姑奶奶只怕没有那份兴致了。” 金冠人怨道:“丫头放肆,我要毙了你。” 右手一扬,准备拍出。 柳媚也摆出了迎敌的架式。 马鹏已握住了鬼刀的刀柄。 王杰他扣了一把暗器。 金冠人只要一发动,立刻是一场激烈绝伦的搏杀、群攻。 庄璇玑却突然横移身躯,挡在柳媚的前面,道:“有胆的,一掌把我打死。” 金冠人气的脸色发青,双眉齐动,但他缓缓收了掌势。 庄璇玑道:“阁下为何不肯出手?” 金冠人道:“因为,我不能杀了你。” 庄璇玑道;“其实,你也未必能杀得了我。” 金冠人大声喝道:“庄璇玑,你究竟要证实什么?你功力未复,我要杀你,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吼叫什么?你自视很高,飞扬跋扈,但你还不是别人的一个听差跑腿的罢了。” 金冠人怨极而笑,道:“你说,我是什么人的听差?激怒了我,我真会先毙了你。” 庄璇玑道:“好!你回答我的问话,你就会明白了,你是不是别人的听差?” 语声一顿,道:“你到此作甚?” 金冠人道:“抓你回去。” 庄璇玑道:“抓我回去作什么?”金冠人道:“拜堂成亲,作人妻子。” 庄璇玑道:“为什么一定要抓我?”金冠人道:“因为,他们看上了你。” 庄璇玑道:“世上女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看上我?” 金冠人大吼道:“因为你的漂亮,你还要问什么?” 庄璇玑道:“你觉着我如何?” 金冠人双目突然注到庄璇玑的脸上,仔细的打量了一阵,道:“你是不错,如花生香。” 庄璇玑道:“可是由衷之言么?” 金冠人道:“不错。” 庄璇玑道:“你见过比我更美丽、更好看的女人么?” 金冠人摇摇头。 庄璇玑道:“那你为什么自己不要我,却为了别人来抓我回去?” 金冠人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笑一笑,道:“想想看,你是不是别人的听差?” 金冠人闭口不语。 不说话,自然是默认了。 庄璇玑道:“我没有说错你,所以,你也不用生气了。” 金冠人道:“我,我………我一向不喜女色,丫头,你们如是不饿,咱们可以上路了。”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你有什么缺憾,被人家掌握了。” 金冠人道:“没有。” 庄璇玑道:“可惜啊!可惜!” 金冠人道:“可惜什么?” 庄璇玑道:“可惜你一身武功,但仍然为人役用,依人作嫁。” 金冠人冷冷说道:“姑娘不觉得问的事情太多了么?” 庄璇玑道:“阁下,咱们既然要谈,就该谈个清楚。” 金冠人道:“我看咱们用不着谈下去了。” 庄璇玑道:“你好像信心已失,锐气已挫。” 金冠人怨道:“不要激起我杀人的怒火。”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你心中也许真有杀人的怒火,但你却不敢动手杀人。” 金冠人道:“你,你||”他实在气极了,你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庄璇玑道:“金冠人,不用生气,你如若愿意想一想,我说的完全是真话。” 金冠人有着哭笑不得的感觉。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金冠人,平心静气的想一想,我说的是否有错。” 金冠人冷笑一声,道:“咱们不谈这些事了,庄姑娘如若不吃东西,咱们可以走了。” 庄璇玑道:“金冠人,如是我们决心不走了,你又准备如何?”金冠人道:“什么,不走啦?” 庄璇玑道:“我们希望能说服你,如若说不服,那只有………” 金冠人接道:“只有怎样?” 庄璇玑道:“要看你阁下的作法!” 金冠人道:“好!我告诉你们我的作法。” 庄璇玑道,“我们洗耳恭听?”金冠人道:“我不能杀你,但我可以杀死他们。” 庄璇玑道:“谁?” 金冠人道:“除了你之外,我可以杀死所有的人!” 庄璇玑道:“金冠人,问题就在这里了,你在杀死他们之前,必得先杀了我!” 金冠人哈哈大笑,道:“庄璇玑,你要保护他们?”庄璇玑道:“对!” 金冠人道:“好一我先证明给你看看。” 右手一探,疾向庄璇玑左肩抓去。 庄璇玑左肩一缩,突然间,向后退出了八尺。 金冠人呆了一呆,道:“你……” 庄璇玑道:“很意外,是么?” 金冠人道:“你们都没有中毒?” 庄璇玑道:“他们是否中了毒,我不知道,但我中了毒。” 金冠人道:“怎么可能?” 庄璇玑道:“不过,你这化功散,只怕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金冠人道:“为什么?” 庄璇玑道:“因为,我虽然中了化功散,但却没有化去我的功力。” 金冠人道:“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他们骗了我!” 庄璇玑道:“谁骗了你?” 金冠人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范震,你过来。” 范震应声打了过来。 金冠人冷冷说道:“他们是不是中了化功散?” 范震道:“都中了化功散。” 金冠人冷冷说道:“庄璇玑功力未失。” 范震道:“不可能。” 金冠人道:“你敢不相信我说的话?” 范震道:“属下不敢。” 金冠人道:“那你就试试看,去把庄璇玑给我抓来。” 范震应了一声,目光转到庄璇玑的身上,道:“姑娘,你的功力未失么?” 庄璇玑道:“你何不出手试试?” 范震冷笑一声,道:“姑娘,这件事已经有过充分的证明,你心里大概有数,你可以唬唬别人,但唬不过我。” 庄璇玑道:“也许我真的骗你,你为什么不求证一下呢?”范震笑一笑,道:“姑娘大概知道了一件事!” 庄璇玑道:“什么事?” 范震道:“我们不能杀你,所以,姑娘才敢如此狂放。” 回顾了金冠人一眼,接道:“属下可以换个人试试?”金冠人冷冷说道:“随便什么人都好,我只要你证明他们都中了化功散的毒。” 范震道:“属下保证。” 金冠人道:“但愿你能保证。” 范震目光转到柳媚的身上,道:“你过来,我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柳媚应声行了过来,笑道:“好极,好极,你小子在我们身上下了毒,我也正想找你算账。” 范震哈哈一笑,道:“很好啊!你出手先打三拳如何?” 柳媚道:“你不还手?”范震道:“你打过三拳之后,我再还手不迟。” 柳媚道:“希望你说话算数。” 范震道;“在下说话,决无不算之理。” 柳媚笑一笑,道:“好!你小心了。” 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范震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但掌势击中了范震的前脚之后,范震笑不出来了,不但笑不出来,而且,变的比哭还难看。 只见他身躯抖颤,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害。 一张脸,变成了青紫之色,鼻孔,嘴角间,流出鲜血。 柳媚这一掌,竟然用出了八成真力。 柳媚扬起右手,道:“现在,我要打出第二拳了。” 只听一声:住手。 紧接着微风飒然,响起了两声波波的轻响。 柳媚还未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局势又静了下来。 转头看去,只见金冠人和庄璇玑相对而立,两个人,已经对了两掌。 但闻蓬然一声大震,范震的高大身躯,突然间倒了下去。 金冠人道:“原来,你们都没有中化功散。” 庄璇玑道:“别冤枉范震,他已经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金冠人道:“他该死。” 庄璇玑道:“就算他还活着,只怕也已经伤的很重了。” 金冠人原本满脸怒容,此刻却突然间怒火消失,缓缓说道:“据在下所知,那化功散没有别的解药。” 庄璇玑道:“没有别的解药,并非就不能解去。” 金冠人道:“你们又如何解去了身中之毒?” 庄璇玑道:“这就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想该知道,化功散并非绝世奇毒,至少,在我们之中,就有人可以解去它。” 金冠人道:“听说你智慧绝世,这解毒之人,应该是你了!” 庄璇玑道:“柳嵋、郎四娘,都是用毒的高人,如若你们这代功散可以配制出解药,我们也能配制出来。” 金冠人道:“不大可能吧!” 庄璇玑道:“金冠人,现在我们已经作成了,难道你还不相信?” 金冠人道:“在下实在是很难相信。”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相信不相信是你的事了,但我们的确是服下了你们的化功散,而且,也解去了我们身中之毒。” 金冠人道:“这是说,你们在不足一夜的工夫,就造出解除化功散的解药了。” 庄璇玑道:“配制成解药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解去化功散的毒性。” 金冠人道:“这么说来,我们如若想把诸位带回去,只有凭藉武功了。” 庄璇玑道:“不错,先胜了我,再胜他们,你能把我们一一击败,就算我们不想跟你走也不行。” 金冠人点点头,道:“好,咱们先分胜负。” 双手一错,左掌迎胸劈了过来。庄璇玑屈指轻弹,一缕指风,直袭过来。 金冠人左手疾缩,避开一指,忽然间掌如落英,疾攻过来。 庄璇玑一侧身子,忽然间卷了上去。 但见金冠闪闪,衣袖飘动,两个人一动上手,就卷作一处,已然无法分辨敌我。 在旁观战之人,都算得武林高手,但却没人看清楚两个人动手的拳、掌攻拒之势,也无法看清楚两人的招术变化。 但却感觉到这是一场氨见的激烈搏杀。 忽然间,两个人,霍然分开。 金冠人冷冷的望着庄璇玑,脸上是一片愕然、惊异之色。 庄璇玑缓缓说道:“咱们好像还没有分出胜负,阁下为何停手不战了。” 金冠人道:“你!你是南海门下………” 庄璇玑接道:“我什么都不是。” 金冠人道:“但你用的南海武功。” 庄璇玑冷冷说道:“武功一道极刚则柔,极柔则刚,天下事端万千,道理则一,阁下如是不愿再战下,咱们可以握手言和。” 金冠人道:“握手言和?” 庄璇玑道:“对!我们之间,一无深仇大恨,二无恩怨纠缠,你只不过是想把我们抓住,我们不肯束手就缚而已。” 金冠人突然叹息一声,道:“我如不能把你们生擒入活人冢,就无法救得舍弟之命。” 庄璇玑道:“舍弟?” 金冠人道:“是,舍弟陷身活人冢内,只有庄姑娘可以交换他的性命。” 庄璇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我去换回令弟的性命,只怕令弟也会活的十分不安。” 金冠人道:“我不会让他知道。” 庄璇玑道:“这件事,你无法堵悠悠之口,他们会把这些事张扬于江湖之上。” 金冠人道:“在场之人,除你之外,我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庄璇玑道:“你可以杀死在场之人,但你杀不完活人冢内人,他们一样会张扬出去。” 金冠人道:“这些都已成镜花水月,我已感觉到制你已非易事。” 庄璇玑道:“金冠人,不是已非易事,而是你全无机会。”金冠人道:“我好惭愧,平日自负英雄,竟然连自己的弟弟都无法拯救。” 柳媚突然接了口,道:“掳走你弟弟的是活人冢,为什么你不去活人冢找他们算帐,却来找我们的麻烦。” 金冠人道:“我去过活人冢。” 柳媚道:“打不过他们。” 金冠人道:“活人冢不但高人如云,而且,地方太大,根本找不到舍弟藏身之处。” 柳媚道:“所以,你就来找我们的麻烦。” 金冠人道:“这是我救出舍弟唯一的机会。” 柳媚道:“现在,你已经证明了,你唯一的机会也没有了。” 金冠人道:“我想不到世上真有武功还高过我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一位姑娘。”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看样子,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好。” 金冠人道:“兄弟如手足,何况,舍弟才华绝世,是一位百年难得的人才。” 庄璇玑道:“你是说他武功很好。” 金冠人道:“舍弟不肯习武,却喜欢读书,人说读过万卷书,舍弟读书,可不止万卷了,乡试、大考,只不过是牛刀小试,现已高中首榜,御笔钦点状元…………………” 柳媚接道:“原来,令弟是个状元郎,现在做的什么官哪?”金冠人道:“舍弟赴试,用心只在游戏,无意于功名科场,被钦点状元之后,留诗而走,浪游江湖。” 庄璇玑道:“这是那一年的事情。” 金冠人道:“去年。” 庄璇玑道:“原来去年失踪的状元,就是令弟,你可知道,他这一逃,害了多少官员。” 金冠人道:“舍弟写了一道辞王本章,我夜入皇宫,送入大内,皇帝看到了那道本章,对他的才华极为赏识,已下旨免去了所有官员之罪。”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令弟不算是江湖中人了?” 金冠人道:“他本来就不是江湖中人,只是他喜欢游山、玩水而已。” 庄璇玑道:“既非江湖中人,为什么活人冢会找到他的头上?” 金冠人道:“因为他有一个江湖人物的哥哥,我害了他。” 庄璇玑道:“他们为了利用你,所以,掳走了令弟?”金冠人道:“表面上是这个原因,事实上,舍弟的才华,对他们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庄璇玑道:“如若他们是为了令弟的才华,就算我跟你同回活人冢内,他们也一样不会放了令弟的。” 金冠人道;“目前,他们的说法是只要把庄姑娘带回活人冢,就可以放回舍弟。” 庄璇玑道:“你相信他们的话么?” 金冠人道:“我没有选择的机会。” 庄璇玑道:“金冠人,你来此之时,是否还有第二步打算?” 金冠人道:“没有,我是个充满着信心的人,我相信,一定能把你们生擒回去。” 庄璇玑道:“现在,你已经失望了。” 金冠人道:“对!这也无法怨天尤人,只怪在下学艺不精,低估了姑娘的造诣。” 庄璇玑道;“现在,你准备如何去救令弟。” 金冠人道:“没有,我想不出解救舍弟的办法,但我还要全力而为。” 庄璇玑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金冠人,我们爱莫能助。” 金冠人道:“我知道,在下也不敢心存此想。” 庄璇玑道:“你现在,算不算是活人冢的人。” 金冠人道:“在下无法把姑娘带入活人冢内,只有另外一个办法了。” 庄璇玑道:“什么办法?”金冠人道:“只有把我自己押在活人冢内,看看能不能把舍弟换回来了。” 庄璇玑道:“如若不能呢?” 金冠人道:“姑娘,我无法回答你什么,我对弟弟的情意深厚,所以,不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出弟弟,我都会答应。” 庄璇玑道:“我明白了。” 金冠人道:“姑娘毒性已解,可以请便了。” 庄璇玑道:“你身上带有解药么?” 金冠人摇摇头,通:“没有。” 庄璇玑道:“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金冠人道:“多谢姑娘,我看不用劳动大驾了。” 庄璇玑道:“金冠人,我们是诚心诚意的希望能对你稍尽绵力。” 金冠人道:“我知道,不过,在下想不出你能帮上什么忙?” 庄璇玑道:“金冠人,你不能把我带回活人冢去,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呢?” 金冠人道:“不知道,他们对我表面上很客气,但我未能完成任务之后,回去不知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望望躺在地上的范震一眼,道:“他是什么人?” 金冠人道:“我的从人。” 庄璇玑道:“他不是活人冢的人?” 金冠人道:“不是。” 庄璇玑道:“你能救他么?” 金冠人道:“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试看。” 庄璇玑留下一颗灵丹,道:“这粒丹药,给他服下去。” 金冠人接过丹丸,道:“姑娘请吧!恕我不送了。” 庄璇玑道:“不敢有劳。” 转身举步而去。 四大凶煞和陈振东、郎四娘紧随身后而去。 行出了宅院大门,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有什么感受?” 高空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你们再运气试试,是不是真的解了。” 高空道:“是啊!” 庄璇玑道:“我相信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马鹏道:“为什么?” 庄璇玑道:“因为,那不是对症之药,所以,我怀疑它真能解毒。” 郎四娘道;“姑娘,用毒一道,贱妾也小有经验,我就想不通,你怎么配出了解药。” 庄璇玑道:“是你郎大姊的启泼。” 郎四娘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自不明白,那里启发了姑娘。” 庄璇玑道:“因为,你说出了以毒攻毒的办法。” 郎四娘道:“你也会用毒?”庄璇玑道:“略知一二,但是,我未想到,竟然会真的配出解药。” 郎四娘道:“用毒药配的?” 庄璇玑点点头。 郎四娘道:“当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庄璇玑道:“我只是碰巧罢了。” 柳媚大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姑娘,咱们就这样走了?” 庄璇玑道:“柳大姊的意思呢?”柳媚道:“姑娘,那金冠人的武功不弱,如是能把他收了过来,咱们岂不是多了一个帮手。”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个人很孤傲,如若他没有和咱们合作的意思,咱们如若提出来,咱们必须要作到一件事情。” 柳媚道:“什么事?”庄璇玑道:“救出他的弟弟,但救出他弟弟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柳媚道:“那只怕不太容易。” 庄璇玑道:“所以,咱们不能提出来。” 柳媚笑一笑道:“姑娘,这个人大概是天下最好的哥哥了。” 高空道:“他弟弟是一科状元之才,竟然弃官不为,那岂不是有负了十年寒窗之苦。” 庄璇玑道:“我想有所保留,或是,他根本还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弟弟,就算我们跟他到了活人冢,对方也未必肯放了他弟弟。” 马鹏道:“姑娘,属下倒有一个看法。” 庄璇玑道:“什么看法?” 马鹏道:“这个人武功之高,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所能抗拒,如若不能为我所用,何不借今日机会把他除去。” 庄璇玑道:“马鹏,你的说法不错,但我们今日的处境不同。” 马鹏道:“怎么说?” 庄璇玑道:“放眼江湖,我们没有可用之兵,也没有可用之将,杀了一个敌人,我们只是少了一个敌人,但如能把他收服过来,我们不但少了一个敌人,而且多了一个帮手。” 马鹏道:“但这个人…………………” 庄璇玑接道:“这个人的问题很大,问题不在他,而在他弟弟身上。” 王杰冷冷说道:“你们别问东问西,璇玑姑娘早已胸有成竹,由她带着我们走,自然不会错了。” 忽听蹄声得得,三匹长程健马,如飞而来。 这地方太辽阔,急骤的蹄声,传出了老远。 庄璇玑一皱眉头,道:“只怕咱们走不成了。” 但闻衣袂飘风,金冠人疾如流星般的冲了出来,抢在了庄璇玑等几人的前面。 三匹健马也同时赶到了庄院前面。 第一骑马上,是一个五十以上的老者,留着花白长髯,身躯修伟,穿一件蓝缎子长袍。 身后两骑快马上,是两个二十七八岁的大汉。 这两人,身着劲装,腰佩长剑。 很明显的两个佩剑人,是老者的侍卫。 蓝衣老人没有下马,望了金冠人一眼,道:“我奉命来带人。” 金冠人摇摇头道:“只怕很困难!” 蓝衣老者目光投注到庄璇玑的身上,道:“她就是庄璇玑了?” 金冠人道:“不错。” 蓝衣老者道:“既然在此,为什么带不走?”金冠人道:“因为我败了。” 蓝衣老者愣了一愣,道:“什么败了?”金冠人道:“在下和庄姑娘动手,不幸落败。” 蓝衣老者一皱眉头,道:“为什么?他们不是中了化功散么?”金冠人道:“化功散,却无法化去庄璇玑的武功。” 蓝衣老者道:“不可能有这种事情。” 金冠人冷冷说道:“邱老的意思,可是说我说的谎言了?” 蓝衣老者道:“化功散,百试百验,怎会有这等事情。” 金冠人道:“事实如此,这责任不能加诸在我的身上。” 蓝衣老者笑道:“你夸下海口,不用化功散,也可以生擒庄璇玑,言犹在耳。” 金冠人道:“不错,在下说过这样的话,只可惜,你们不肯相信,坚持耍用化功散,想不到你百试百验的化功散,竟然会全无效用。” 蓝衣老者道:“这只有一个可能。” 金冠人道:“愿闻高论。” 蓝衣老者道:“那就是庄璇玑根本没有服下化功散。” 金冠人脸色一变,道:“阁下可是不相信我。” 蓝衣老者道:“老夫无法相信?” 庄璇玑突然接口,道:“阁下可带有化功散。” 蓝衣老者道:“有。” 庄璇玑道:“好:那就很容易证明这件事情了。” 蓝衣老者道:“如何一个证明法?” 庄璇玑道:“咱们一起服下毒药,然后,你再服下解药,解了你服下之毒,我服下自己配制的解药,那就可以证明了化功散是不是无药可解之毒。” 蓝衣老者道:“只为了证明这件事,就要服下奇毒之药,岂不是太过轻贱自己。” 庄璇玑道:“你知道世上有轻贱二字么?” 蓝衣老者道:“小丫头,你敢对老夫如此无礼。”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我想阁下如若知道轻贱这两个字,我倒想和你谈谈。” 蓝衣老者道:“老夫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事?” 庄璇玑道:“要谈的事情很多,第一件,我想请教阁下的是,你尊姓大名。” 蓝衣老者冷笑一声,道:“老夫无意和晚辈论交,不用通名报姓了。” 庄璇玑道:“其实,阁下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就算不肯通名报姓,我也会认识阁下。” 蓝衣老者道:“你认识老夫么?” 庄璇玑道:“百步凌波邱独,江湖上谁不认得。” 邱独纵声而笑,道:“想不到啊,你竟认识老夫。” 庄璇玑道:“一举成名天下晓,本来是一件荣宗耀祖的事,但如所作所为,都令祖先蒙羞的事情,那就又另当别论了。” 邱独脸色一变,道:“你骂老夫。” 庄璇玑道:“我说的是那些半生任侠,流血流汗,争来的一世英名,却因老德不修、暮年、晚岁,尽辟前誉,这一点,好不叫人伤悲,难道你邱老前辈,自认是这样的人物么?” 邱独冷厉一笑,道:“女娃儿,词锋如刀,穿心入骨,怒恼老夫,当心我活劈了你。”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看来,邱老还有是非之心,好恶之念了。” 邱独究竟是久历江湖的人物,心中怒火虽然高烧,但表面上,却保持了极度的镇静。 暗暗吁一口气,缓缓说道:“金冠人,你答应下来的事,应该办到。” 金冠人道:“邱兄的意思是………” 邱独接道:“我的意思很明显,阁下出手,在下协助。” 金冠人道:“在下不能出手。” 邱独道:“为什么?” 金冠人道:“在下已和庄姑娘动过手了。” 邱独道:“你败了?” 金冠人道:“对!我败了,败了要认,所以,我不愿再和庄姑娘动手。” 邱独微微一笑,道:“如若老夫助你一臂之力,保证你不会再败呢?” 金冠人冷冷说道:“我还是不会出手。” 邱独冷冷说道:“擒获庄璇玑是你的事,老夫肯帮你的忙,那对你是一种恩德,你竟然反对。” 金冠人怨道:“在下从不接受别人的恩德。” 邱独道:“阁下别忘了,擒回庄璇玑是你的责任。” 金冠人道:“既是在下的责任,也用不着向你邱兄交代吧?”邱独道:“就算用不着对在下交代,但你总要对人交代吧!老夫协助你有什么不好?” 金冠人道:“不敢有劳。” 邱独冷冷说道:“这么说来,阁下是彻底和我们不合作了。” 金冠人道:“在下这一生中,从未和人合作过。” 邱独道:“好!绑下如此狂妄自负,希望你不要后悔。” 突然一勒马头,纵骑而去。 望着邱独的背影,金冠人轻轻叹息一声,道:“庄姑娘,你们可以去了。” 庄璇玑道:“阁下得罪了百步凌波,难道还准备回到活人冢么?”金冠人道:“在下非回活人冢不可。” 庄璇玑道:“为了令弟。” 金冠人点点头。 庄璇玑道:“阁下多保重。” 金冠人道:“谢谢姑娘。” 庄璇玑回顾了四大凶煞一眼,道:“咱们走吧!” 柳媚急步追上了庄璇玑道:“姑娘,为什么不把那老小子留下来?” 庄璇玑道:“百步凌波邱独,岂是好对付的人?” 柳媚道:“那金冠人好像会帮助我们。” 庄璇玑笑一笑,道:“他会阻止这一场搏斗,如是我们坚持的太厉害,或是先行动手,金冠人就不会帮助我们了。” 柳媚道:“那金冠人究竟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呢?” 庄璇玑道:“这个人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但他却是个具有真才实学的人,他对活人冢十分的不满,但他却愿为弟弟牺牲。” 马鹏道:“手足之情,如此深厚,这个人也值得叫人敬重。” 庄璇玑笑一笑道:“他是个可用之人,但活人冢也不会放过他,敌友之间,还无法作个定论了。” 王杰道:“他是可爱的朋友,但也是个可怕的敌人,如若他不能和我们合作,应该先把他除了。” 庄璇玑道:“这一点,我们不能作。” 王杰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们不能留下一个强敌,说不定,我们四个人之中,日后的敌对搏杀,就会有人伤亡在他的手中。”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王杰,你说的不错,不过,环境和情势,对很多的问题,都会有着很大的影响,目前,咱们正受着这种影响。” 柳媚皱皱眉头,道:“姑娘,能不能解说清楚一些。” 庄璇玑道:“我记得,告诉过诸位,目下江湖之上,已无可用之人,咱们需要的人手,必需要来自活人冢。” 柳媚道:“嗯。” 庄璇玑道:“咱们要传出去一个名声。” 马鹏道:“什么名声?” 庄璇玑道:“不杀人。” 王杰道:“杀人才可以立威,不杀人,如何能够扬名于江湖之上。” 马鹏道:“但杀人也会招致对方拼命的反抗,咱们也会付出同等的代价。” 柳媚道:“姑娘说的是啊!如若咱们生性嗜杀,此讯传入了活人冢内之后,必然会招致他们拼命的想法,怎的反为我们所用?”高空道:“事实上,庄姑娘一直在施用这种办法,由龙、虎、蛇、鼠四公子开始,到放走那金冠人为止,我们竟然还看不出来。”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这方法,已经由陈兄和郎大姊证明了还可应用。” 郎四娘道:“十分的有效,我相信,活人冢内,已经展开了耳语傅说。” 柳媚道:“璇玑姑娘,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想,但却想不明白。” 郎四娘道:“什么事?” 柳媚道:“一个文弱书生,就算满腹经纶,在江湖上,又有什么用呢?” 高空道:“对一个江湖人言,也许他没有什么用处,但对他哥哥,却是有十分的价值。” 庄璇玑道:“高空,你的话没错,不过,这中间,可能有一点不同。” 高空道:“姑娘指教。” 庄璇玑道:“他可能有另外一种价值,所以,他们才会把他留在了活人冢。” 高空道:“他们留下了金冠人的弟弟,难道还别有作用么?” 庄璇玑道:“金冠人的武功虽然不错,但他还不值得活人冢对他用那么大的心机。” 高空道:“姑娘的看法呢?” 庄璇玑道:“金冠人的弟弟,能入选为新科状元,自然有非常才华………” 柳媚接道:“他只不过读的书多一些罢了,他可能胸怀安民定邦之策,但他和咱们江湖人却没有什么关系,他和我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就算他学丰五车,才高八斗,但对活人冢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 庄璇玑道:“金冠人的弟弟,具备了些什么条件,我们不知道,但我猜想到,他留下金冠人弟弟的用心,绝对不至是为了控制金冠人,金冠人的弟弟必然还有一种作用。”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什么作用呢?” 庄璇玑道:“什么作用,我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柳媚道:“唉!泵娘,不是我柳媚多口,我想我心中的疑问,也都是大家心中的疑问,只不过他们不肯开口而已。” 庄璇玑笑一笑,道:“不要紧,你们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大家研商一下。” 柳媚道:“姑娘,怎会推想出一个读书人,在江湖上有很高的价值?” 庄璇玑道:“一般的读书人自然不会,但金冠人的弟弟却不同一般的读书人。” 柳媚道:“怎么说呢?” 庄璇玑道:“一般的读书人,十年寒窗苦,目的就是要求取金榜题名之乐,但他却在钦点了状元之后,弃职而逃,所以,他不是一般的读书人。” 柳媚道:“这倒也是,中状元是每一个读书人乞求的荣誉,他在取得之后,但却又弃职而逃,又为了什么?” 庄璇玑道:“两个原因,一个是不屑为官,一个是不肯为官。” 柳媚道:“那他读了很多年的书,又为了什么呢?” 庄璇玑道:“这就是我们要查的原因了。” 柳媚道:“哦!” 庄璇玑笑一笑,道:“柳媚,你可是不满意我的解说?”柳媚道:“解说的不太清楚。” 庄璇玑道:“读书人有两种,一种是要用读的书,求取斑官厚禄,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柳媚道:“还有一种呢?” 庄璇玑道:“还有一种读书人,他读了很多的书,但他读书的作用,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求知欲望,他有过人的才慧,超异常人的理解能力,他读了很多的书,很杂的书,涉猎奇广,学究天人,如若他把聪明用于正途,可能成为一代大儒,传薪解惑,立名千秋,可惜这种人,太聪明了,四书五经之中,最能吸引他的,是易经,已入易学,那就很容易进入旁门,两个结果,一个是有着非凡的成就,一个是穷毕生精力,沉醉于学理之中,到头来仍是一事无成。” 柳媚道:“金冠人那个弟弟,是属于那一种人呢?” 庄璇玑道:“很难断言,我听说过,上一科弃职而逃的状元,是一位很有才气的人,活人冢能把他留下来,我想,他应该是属于有成就的人。” 柳媚笑一笑,道:“姑娘,你好像是很注意金冠人的弟弟。” 庄璇玑道:“对!这个人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值得注意………” 语声一顿,接道:“如若我的推想不错,活人冢掳去了金冠人弟弟的价值,只怕还要超过金冠人多多。” 柳媚道:“姑娘,你怎么有这种想法?”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柳大姊,我只是这样推想,我相信我的推想,有十之七八的正确性。” 高空冷冷说道:“柳媚,不用再问了。” 柳媚道:“为什么?” 高空道:“璇玑姑娘胸罗万有,她对事情的看法,岂是我们所能了解的。” 柳媚居然笑一笑,道:“不问就不问嘛,我自己也觉着话多了一些。” 庄璇玑道:“高空,不要责备她,让她尽量问,事实上,她问的事,都是你们想知道的事,而又不愿问出来,是么?”高空道:“我们也不想太过困扰姑娘。” 庄璇玑笑道:“现在,我要问问诸位的意见了。” 马鹏愣了一愣,道:“问我们?” 庄璇玑道:“对!鳖人冢对我们的截击,大概也差不多了。” 马鹏道:“以后不会再有了么?” 庄璇玑道:“我想是不会有了,如若再有,那可能就是一场败激烈的火拼了。” 马鹏道:“一旦发生了,咱们要如何应付呢?” 庄璇玑道:“吧们还有一些时间,所以,我想回璇玑堡去,以逸待劳,再和他们动手一战。” 马鹏道:“姑娘改建璇玑堡,似乎是化费了不少的心机,可见早已经有了准备。”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璇玑堡,集合了江湖上不少第一流的才智人士建成,除了你们看到的之外,还设有很多机关,对抗活人冢,总要有一个会聚的地方才行。” 陈振东突然接口道:“放眼江湖,只怕除了璇玑堡之外,再也没有可以和活人冢对抗的地方了。” 庄璇玑道:“少林、武当,已不足恃,其他的地方,又过太远,璇玑堡唯一的好处,是地方很适中。” 高空道:“姑娘,既然决心对抗活人冢,咱们应该号召天下武林同道合力施为才行。”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就算咱们高举旗帜,招兵买马,又有什么人敢来投效,但咱们走了这一趟活人冢,收获很大,彼消此长,增加了咱们不少实力。” 马鹏道:“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虎、蛇、鼠三位,充满着敌忾同仇之心,而且,武功也不错,姑娘如肯再指点他们一下,必可担当大任,目下,咱们又是需人孔急的时刻,为什么姑娘竟然放了他们?” 庄璇玑道:“没有放他们,我要他们自甘效命,咱们回到璇玑堡时,只怕他们早已在堡中等侯咱们了。” 马鹏哈哈一笑道:“佩服,佩服,姑娘的神机妙算,真是叫咱难揣测。” 庄璇玑道:“目下的关键,是那金冠人,他如能收为我们所用,会增强咱们不少的实力。” 柳媚低声道:“姑娘,福、禄、寿三星,好像也被姑娘收服了。” 庄旅玑道:“他们三位老人家,辈份太高,肯不肯和咱们合作,还很难说,不过,他们至少不会再帮助活人冢了。” 陈振东道:“关键在活人冢内的人,如被控制了,如若他们能够自主选择,必是活人冢的死敌。” 庄璇玑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才可骤出奇兵。” 她没有说的很清楚,但陈振东已明白了不少,没有再问下去。 事实上,再问下去,庄璇玑也不会说出来。 高空道:“姑娘,我们都还有几个故旧、朋友,要不要请他们来相助一臂之力。” 庄璇玑道:“武林中有大部份的人手,都被拖入了这个漩涡之中,没有被卷入这个漩涡的人,最好不要把他们也拖进来,那也许于事无补,反而会累了他们。” 言下之意,已十分明显,江湖上已经很少有可用之人。 马鹏道:“有心之士,自含在璇玑堡举起了正义的大旗时,相继投效。” 柳媚道:“敢来的人,都是自觉有几式绝招的人。” 庄璇玑道:“我们无法预料这一战的胜负如何,希望这一次大劫之后,还能为武林保留一点点元气。” 马鹏道:“我们不能只要凭仗一腔热血的武林豪士,白白送死。” 庄璇玑道:“诸位如若没有别的意见,就跟我一起回璇玑堡去。” 马鹏道:“姑娘,旅途之中,再无拦截之人么?” 庄璇玑道:“我想不会再有了,除非,他们亲自出动。” 马鹏道:“姑娘,活人冢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领导。” 庄璇玑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真正认识他们,只能猜测,他们用各种方法,一直保持着身份的神秘。” 陈振东道:“能够役使三星的江湖人物,在下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人?” 庄璇玑道:“这个人,也许,我们都听过他的名气,只不过,我们猜不透他的身份罢了。” 马鹏道:“姑娘,现在,咱们直接回到璇城堡去?” 庄璇玑点点头,道:“对!我们直接回璇玑堡去,而且,我们要快马加鞭的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璇玑堡。” 这地方离洛阳并不太远,第二天中午时分,庄璇玑等一行,已然赶到了璇玑堡。 但璇玑堡的情势,却和第一次来时大不相同了。 第一个迎出璇玑堡的,竟然是长安城中第一花花公子花满楼。 花满楼已经脱去了长衫,换穿了一身劲装,一身蓝色的劲装。 他长的本来就恨英俊、潇洒,此刻,换穿劲装,更显得猿臂蜂腰,英风飒飒。 这位着名的花花公子,此刻的神情,竟然十分严肃,而且,对庄璇玑也十分敬重,微一躬身,道:“姑娘回来了。” 庄璇玑点点头,道:“璇玑堡出了事情?” 花满楼道:“三日之前,来了一批蒙面人,夜袭璇玑堡………………” 庄璇玑接道:“堡中有多少伤亡?” 花满楼道:“死了十二个武士,老堡主也受了伤。” 庄璇玑道:“伤的很重么?” 花满楼道:“伤在左臂,如若疗治不当,可能会变成残废。” 庄璇玑道:“来人呢?” 花满楼道:“走了两个,余下的全部死亡。” 庄璇玑道:“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花满楼道:“十八个,死了十六个。” 庄璇玑道:“十六个人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么?” 花满楼苦笑一下,道:“他们口中都含有奇烈的毒药,受伤之后,立刻咬碎了毒药而死。” 庄璇玑道:“他们的武功如何?”花满楼道:“高明的很,十八个人中,九个人用刀,九个人用剑,每个人都很杰出,璇玑堡中的武士,没有一个人能接过他们十招。” 庄璇玑道:“如何阻止了他们的攻势呢?” 花清楼道:“姑娘制造的机关,再加三个不知来历的助拳人。” 庄璇玑道:“三个助拳人?” 花满楼道:“他们在我们处境最危险的时候,突然出现,武功怪异,飞跃搏击,杀伤了不少的敌人。” 柳娼道:“花公子,他们打起来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像老虎、毒蛇、老鼠?” 花满楼沉吟了一阵,道:“柳姑娘这么一提,在下倒是有些记忆了,就像柳姑娘说的一样,他们的武功,似乎是和姑娘说的一样。” 柳媚道:“那是虎、蛇、鼠三位公子。” 庄璇玑道:“他们人在何处?” 花满楼道:“走了。” 庄璇玑道:“你没有留他们?”花满楼道:“璇玑姑娘,璇玑堡这次被袭,伤亡很惨重,老堡主受伤之外,你几位师兄,全数战死,…………” 庄璇玑叹口气,流下来两行清泪。 入非草木,孰能无情,庄璇玑虽然智慧超俗,但她仍然是人,人总归有情。 拭去了脸上的泪痕,庄璇玑缓缓说道:“花兄,告诉我实在情形,我承受得了,我知道,璇玑堡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花满楼道:“姑娘,璇玑堡除了一些堡丁之外,全堡中武功过得去的人,都在这一战中,非死即伤,如若他们再来一次突袭,璇玑堡即无可用之人,只有凭仗姑娘布下机关拒敌了。” 庄璇玑道:“只有你一个没有受伤?”花清楼道:“内宅女眷,未受惊动,在下虽然也受点伤,幸好伤的不重。” 柳媚道:“花公子可知道那三个助拳人,现在何处?” 花满楼道:“他们在我们危机中突然出现,在血战之后的混乱中俏然而去。” 庄璇玑道:“花公子辛苦了………” 一面举步,直入堡中。 原来,几人还站在璇玑堡的门口。 花树整齐,青草如茵,房舍排列整齐的璇玑堡。此刻看上去,仍然有些零乱,一些倒在地上的花树,受到碰撞的房舍,尚未修整,复旧。 庄璇玑行人了大厅之中。 虽然她心中有极度的哀伤,但仍然能保持着相当的平静。 四大凶煞、陈振东、郎四娘,也都因为这件事,变的神情严肃。 庄璇玑四顾了一眼,缓缓说了下去,道:“花兄,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我?” 花满楼道:“事实上,我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没有说的很清楚罢了。” 庄璇玑道:“好!现在,你说说看,要说的很清楚。” 花满楼道:“死了十二个武士,一个是堡主的拜弟彭大侠,你的二师兄韩义………………” 庄璇玑接道:“彭叔战死了。” 花满楼道:“是!当场死亡。” 庄璇玑道:“韩二师兄也战死了。” 花满楼道:“对!矮义死的很壮烈,他和一个用刀的杀手同归于尽。” 庄璇玑道:“大师兄于佩呢?” 花满楼道:“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如非姑娘及时赶回来,他好像是死定了。” 庄璇玑叹口气道:“伤了几个?” 花满楼道:“重伤十九人,包括于佩在内,轻伤二十八人。” 庄璇玑道:“果然已再无可用的兵将了。” 语声一顿道:“有没有女子伤亡?” 花清掳道:“没有,你那四个女婢,一直守在璇玑厅门口处,敌人一直未能攻入璇玑厅中。” 庄璇玑道:“堡中的机关,可有损害?” 花满楼道:“大部份都已发动,敌人大都死在机关消息,璇玑厅外约两个石狮子内藏的玑关,一下子杀死了八人,才使他们知难而退。” 庄璇玑道;“当年装设那处机关时,我觉着它太过歹毒,想不到,只有歹毒,才能制敌。” 花满楼道:“堡中还有二十四名弩箭手,我已把他们埋伏在要道上………” 庄璇玑道:“召他们回来吧!” 花满楼道:“堡中机关消息,大都用过,敌人如若再来………” 庄璇玑接道:“我会立即整修,现在,先去看于师兄的伤势。” 于佩的伤势实在很重,幸好庄璇玑的医道很高明。 河洛大侠庄冠宇虽然只伤了一条手臂,但却是骨折、筋断,尽避庄璇玑的医术高明,也无法使庄冠宇断去的筋、骨重续。 庄璇玑哎哎牙,竟然动手齐肘问切去了父亲的右小臂。 经过了一番止血包扎的手续,庄冠宇倒减去了伤臂的痛苦。 四大凶煞和陈振东及郎四娘,分别负起了巡卫的责任。 庄璇玑回到了璇玑堡,有如春回大地,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化了七天的时间,立时使有着破坏感觉的璇玑堡恢复了旧观。 各处的消息、机关,重新整好,而且,还加强了一些威力。 能者无所不能,修复机关埋伏,大都由庄璇玑亲自动手,四女婢梅、兰、竹、菊,都很聪明,也是庄璇玑很好的助手,五个人,动手修护了全部的机关、消息。 四大凶煞和陈振东、郎四娘,也都成了璇玑堡中的主要人物。 花满楼却在庄璇玑回入璇玑堡后第四天便告辞而去。 马鹏虽然觉着奇怪,但庄璇玑没有留他,四大凶煞只好眼看着他离去。 陈振东成了堡中的总管,负起了各种杂务工作,郎四娘是副总管,帮助陈振东处理各种事务。 四大凶煞成了璇玑堡中的警卫领队,事实上,璇玑堡中除了二十四个弩箭手之外,已经别无可用之人。二十四个弩箭手,除了弩箭射的很准之外,武功却不太好。 马鹏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璇玑堡的范围很大,咱们的人手太少。” 第十六章 重整堡声 严阵以待 璇玑道:“我知道,你们都很辛苦,连拔草扫地的事都要动手,不过,目下的璇玑堡,处境十分凶险,召请一个武功不好的人来,等于是多召一个冤魂。” 第十天,于佩竟然已可以下床走动,几个轻伤的人,大都已经复元,重伤的也都减轻了不少。 庄璇玑取出了很多的银两,把重伤的人,全部遣离了璇玑堡。给他们的银钱,足可使他们伤愈后成家立业。 她准备遣走所有堡丁。 但伤势痊愈的人,都坚持不肯离开。 四大凶煞和陈振东等,逐渐的熟悉了璇玑堡的形势,但也更为忙碌起来。 璇玑堡中的人,又减了很多,但每个人都已可以担当工作。 这天午饭之后,马鹏、高空、王杰、柳媚聚在了一起。 王杰冷然一笑,道:“柳媚,这工作如何?” 柳媚道:“很好啊!四大凶煞会拔草、扫地,传扬到江湖上去,只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马鹏叹一口气,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不过,璇玑堡的地方太大,靠咱们几个人,加上这几个堡丁,实在照顾不到,诸位应该帮帮我,要求庄姑娘增加一点人手。” 柳媚道:“庄姑娘不是说过了么?如若召请的人武功不好,那是害了他们,多一条冤魂,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帮助。” 马鹏道:“话是不错,但咱们人手太少,连布哨都不够用。” 高空道:“马兄,咱们看到的问题,我想庄姑娘早已看到,她可能有意在磨练咱们,想想看,诸位用执剑之手,握住了扫地的扫帚,有的人,都很难有出手的机会。 王杰双手一挥,十几种暗器,脱手飞出。 这都是重型暗器,有铁胆、金镖,还有两面钢钹。 挟带疾劲的金风,冲入了剑光之中。 但闻一阵铿铿锵锵的金铁交鸣之声,飞闭起了一连串的火星。 那些黑衣武士的手劲很大,剑上的力道,十分强大,所有的重型暗器,大部份都被剑光磕飞。 王杰打出了一把暗器之后,高声说道:“试试看咱们联手合搏的威力。” 马鹏道:“好!大家上。” 上字出口,刀已出手。 应声惨叫,一个黑衣剑士,被一刀穿心而死。 高空、柳媚也卷入了剑光之中。 庄璇玑传四人这一招合搏之术,完全是以四个人的极峰成就,揉合而成的一种变化。 每个人,都把本身的武功最高成就,揉合于一起发挥出来。 高空指点、掌指,加杂了他空手入白刃的特殊造诣。 柳媚的弹指飞毒。 王杰的暗器,各种不同的暗器,飞刀、银梭、金针。 马鹏的“穿心一刀”。 没有方法能形容出,四人配合出手的快速、威势。 那密密的剑幕,完全无法阻止四人合手的一击。 一流的剑手,也无法抗拒这等凶厉、霸道,再加上相互巧妙的变化。 只不过四五招,九个剑士,全都倒了下去。 如此强大的合击威力,连四大凶煞自己也有些惊愕。 马鹏呆了一呆,道:“好厉害啊!二人同心,力能断金,咱们四个的联手合击,足可和天下第一高手一搏了。” 柳媚道:“第一次,我只觉得很厉害,这一次,却证明了,不但厉害,而且,简直是厉害的要命。”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不是你们厉害,而是他们太差了。” 马鹏霍然转身,道:“什么人?” “我!”一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站在大厅前面的石阶上。 好像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这场搏斗。 他手中执着一柄摺扇。 很潇酒的挥动着,脸上,带着一抹轻淡的笑意。 马鹏冷冷说道:“你没有一个名字。” 青衫文士道:“有!” 柳媚道:“那就报上名来。” 青衫文士道:“璇玑堡的庄璇玑呢?” 柳媚道:“你也配见庄姑娘。” 青衫文士摇摇手中的摺扇,道:“正像你们不配问我的姓名一样。” 柳媚道:“你好狂。” 青衫文士道:“你的弹指飞毒,是压箱的本领,何不对在下试试。” 柳媚怒道:“试试就试试。” 举步向前冲去。 高空伸手抓住了柳媚,道:“没规矩不成方圆,咱们听马老大的。” 马鹏轻轻咳了一声,道:“你要见璇玑姑娘?” 青衫文士道:“对!我要见庄璇玑。” 马鹏笑一笑道:“那并不困难,只要阁下过我们这一关。” 青衫人点点头,道:“你们一齐上呢?还是一个一个的来?” 马鹏道:“你连我们四个人联手之势,都不放在眼中,看样子,自然不会和我们单打独斗了。” 青衫人道:“单打独斗,你们只是受一点教训而已,但如你们四人联手,那就很难说了,也许,我会失手伤了你们。” 王杰冷冷说道:“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 青衫文士道:“最好的证明,就是四位联手一击。” 高空也有点火了,冷笑一声,道:“朋友,太托大了。” 马鹏道:“好吧!绑下既然一定要较量我们一下,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人太狂傲,但他的举止却又很从容,这就使得四大凶煞都有了警惕之心。 马鹏回顾了高空一眼,道:“高兄弟,你先上如何?” 高空道:“在下遵命。”缓步行了出来,直走到青衫文士的面前,笑一笑道:“阁下如此托大,必有特殊的武功了。” 青衫文士笑道:“这要武功上分出生死的事,不是说几句大话,就可以了结。” 高空道:“在下高空,先来领教。” 青衫文士道:“我知道,你有一双妙手,小心你的手,如是被伤着啦!那就不妙了。” 高空道:“动手相搏,生死由命,何在乎这一双手。” 忽然扬手一掌,拍了过去。 青衫文士摺扇一张,忽然间幻出一片扇影,高空点出的一指,生生被逼了回来。 没有人能说出那是什么样的招术。 至少,高空就没有见过这种武功。 高空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所以,他立刻退后了三步。 双目盯注在那青衫文士手上的摺扇瞧着。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怎么?不攻了。” 王杰冷冷说道:“马老大,这一阵,该我的,怎么要高兄弟抢去了。” 口中说话,人却大步行了出来。 马鹏没有阻止。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我可以让你们四位一齐上,何在乎你们车轮大战。” 马鹏道:“幸好,我们四大凶煞,也不是什么侠义英雄,阁下这几句话,对咱们没有什么多大用处。” 王杰冷笑一声,道:“小心了。” 忽然一扬手一道寒芒,挟带着万千银针,电射而出。 双方距离很近,王杰又全力出手,这一击凶狠无比。 青衫文士右手一挥,忽然间,又闪起一片扇影。 就像有千万把的摺扇,早已罩在了他的身上。 扇影敛收,青衫文士的人影重现,仍然好好的站在那里。 他的摺扇已经合了起来。 只见他一张摺扇,数千枚银针,和一柄飞刀,全数的散落了下来。 王杰呆住了。 四大凶煞全都呆住了。 他们出道江湖以来,从未遇到这样的高手。 庄璇玑使他们内心中生出了无比的敬意,但庄璇玑一直没有和他们真正的动过手。 如论震骇的力量,这青衫文士给他们的,比庄璇玑还要强大。 四大凶煞都有着很丰富的江湖经验,心中都了解,如若单打独斗,只怕四个人之中,任何人都无法接下对方三招。 看来,也只有四个人合手一击了。 但四个人心中明白,纵然合手一击,也是胜少败多。 但形势迫人,四个人除了合手一击之外,似乎也别无良策了。 长长吁了一口气,马鹏缓缓说道:“勿怪阁下的口气那么狂妄,确然有着了不起的高明。”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看来,你们四大凶煞都还有一点自知之明。” 马鹏道:“就算咱们自知非敌,这一战也非拚不可。” “那不是徒逞血气之勇,对敌之前,先无信心,怎么能克敌制胜呢?” 这声音,熟悉的很,也正是四大凶煞盼望的声音。 庄璇玑缓步由厅中行了出来。 马鹏笑一笑,道:“见过姑娘。” 庄璇玑道:“不用多礼………”目光一掠那青衫文士,接道:“你要找我?”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不错,我要找你。” 听口气,似乎是两个人早已认识。 庄璇玑道;“现在,你已经见到我了。” 青衫文士道:“时犹未晚,对么?” 庄璇玑道:“那要看,你怎么样解释这句话了。” 青衫文士道:“好!我想先听听你姑娘的解释。” 庄璇玑道:“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很深奥的道理,只是我们彼此间的看法而已。” 青衫文士道:“你的看法呢?”庄璇玑道:“日下江湖上正面临一场捌劫,你这一身武功造诣,对江湖大局,应该有些帮助。” 青衫文士道:“可以,这一次,我下山找你,就是想为江湖大局,稍尽绵力,不过………” 庄璇玑接道:“有条件?” 青衫文士道:“对!有条件,在下既无争胜江湖之心,也没有逐鹿武林之愿,如若我为江湖上正义尽一份心力,那只是为了一个人。” 庄璇玑道:“为谁?”青衫文士道:“你。” 庄璇玑道:“为了我?”青衫文士道:“对!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很明确的交代,我就会全力以赴。”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要我交代什么?”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璇玑姑娘,有些事,你知,我知,也就够了,用不着让这些庸俗之人知道。” 庄璇玑笑一笑,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不论什么事,你尽避请说。” 青衫文士一皱眉头,道;“你一定要我说明白么?” 庄璇玑道:“不错。” 青衫文士道:“好,你只要答应嫁给我,我就留在璇玑堡。” 庄璇玑道:“哦!”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而我留下来,对你有很大的帮助。” 庄璇玑笑一笑,道:“璇玑堡需要人手,不过,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青衫文士道:“庄璇玑,你想想清楚,当今江湖之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帮助你。” 庄璇玑道:“吾道不孤,你不愿帮忙,尽避请便。”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可会想到,我如不为你用,很可能为敌所用。”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想你不该是那样的人。” 青衫文士道:“很难说,姑娘应该知道,因妒成恨这句话。”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我们之间,本无恩怨,自然也谈不到妒恨二字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那是你姑娘的感觉,在下本是闲云野鹤,天下没有我挂心的事,现在,在下却有了一件心事。” 庄璇玑道:“和我有关?” 青衫文士道:“不错,一个人,如若有十件心事,他可以一件也不用完成,如若只有一件心事时,必将会全力以赴,直到心愿完成为止。” 庄璇玑道:“有些心愿,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穷其一生,也没有完成的机会。” 青衫文士哈哈一笑,道:“璇玑姑娘,可是劝我么?” 庄璇玑冷冷说道:“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青衫文士脸色一变,道:“好!那就先杀四大凶煞。” 庄璇玑道:“很可惜,你已经错过这个机会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什么意思?你可是认为我杀不了他们?” 庄璇玑道:“那倒不是,你的霹雳神拳,能够接下你十招的人,都不太多,我相信,你能杀得了他们,错过机会的意思,是因为,我已经现身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你是说,我如出手,你也会出手了。” 庄璇玑道:“我不会着着他们被你杀了。” 青衫文士点点头,道:“你有把握胜得了我么?” 庄璇玑道:“没有把握。” 青衫文士道:“那是说咱们这一战,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庄璇玑道:“对!我想请教你的是,你有没有胜我的把握?” 青衫文士沉吟了一阵,道:“在下不敢夸口,真要以命相搏,在下也没有胜过你的把握。” 庄璇玑冷冷说道:“这就够了,阁下若一定要动手,小妹就只好奉陪了。” 青衫文士笑一笑,道:“璇玑姑娘想过没有,咱们合作起来,有很大的力量,分裂了,又百多大的害处,你可曾想过没有?”庄璇玑道:“我想过了,我很希望你帮忙,但绝对没有条件,任何条件,小妹都不会接受。” 青衫文士淡淡一笑道:“璇班姑娘,在下是诚心诚意来此帮忙。” 庄璇玑道:“阁下如若能改变一下心意,小妹很欢迎你留下来,如若阁下不肯改变,那就只有请便了。” 青衫文士双目一瞪,冷冷说道:“庄璇玑,咱们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庄璇玑道:“没有。” 青衫文士道:“好!希望你不要后悔。” 庄璇玑神情冷肃的说道:“阁下有什么本领,尽避施展。” 青衫文士双目中闪动着冷厉的光辉,盯注在庄璇玑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庄璇玑,真的这么绝么?” 庄璇玑道:“不错,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青衫文士道:“在下告辞了。” 庄璇玑道:“恕我不送。” 青衫文士狞笑一声,转身一跃而去。 望着青衫文士背影消失之后,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马鹏,这个人的武功如何?” 马鹏道:“高明的很。” 庄璇玑道:“你们是不是觉着很奇怪?”高空道:“不错,我们是有些觉着奇怪。” 庄璇玑道:“是不是感觉到,我这个人有些轻重倒置。” 马鹏、高空、王杰、柳媚,心中确有些怀疑,不解的是,她能很爽快的答应了龙公子的婚约,竟然拒绝了这青衫文士。 如若这是一种策略,很显然的,这青衫文士的价值,要超过龙公子千倍有余。 他武功造诣的深博,是四大凶煞从未遇过的高手。 如若庄璇玑要坚持某一种原则,她就不应该答应龙公子的婚约。 四大凶煞对庄璇玑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敬佩,但却对她无法了解。 庄璇玑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缓缓说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我会答应了龙公子的婚约,而拒绝了这个人,对么?” 高空道:“姑娘心存大志,不拘小节,我想,那该是一种策略运用,龙公子何许人,怎能和姑娘论婚嫁之约,只是他已经死去,我想那是他轻侮天人,罪有应得。”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艰苦岁月,存亡时刻中,会使人特别容易的成熟,当时,我答应了龙公子的婚约,如若他不死,我一定会嫁给他,不管嫁后有多深的痛苦,我都不会反悔,但事后,我想过了,这决定是那么不智,那么冲动,不过,当时,我也想到了是一种策略,但事后,却在内心中,打了一个死结,我已决定了,江湖事了,就嫁给他。” 柳媚道:“哼!就算你同意了,我们也会反对,他怎能娶你,又怎的有福消受。” 庄璇玑道:“不是他的事,而是我,我不能说了不算,自我允婚之后,我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作一个适合他的妻子,一诺成忏,搅乱了我的心神,几乎使我的灵台蒙尘。” 柳媚道:“哦!现在,他不幸而亡,姑娘的心情也该轻松了。” 庄璇玑道:“我有着末亡人的感觉,我心中仍有很大的负担,我曾经暗中为他流泪,为他痛惜。” 四大凶煞的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瞪着八只眼睛,望着庄璇玑。 庄璇玑黯然一笑,道:“一次教训,已痛澈我心,我不敢再有一次创痛。” 柳媚突然冒出了一句,道:“庄姑娘,你这一生,还要不要嫁人呢?” 庄璇玑道:“柳大姊呢?是不是要嫁人?” 柳媚道:“我,我,……是要嫁人的。” 庄璇玑道:“我也会嫁人,只不过,这已成可遇不可求的机缘了,那个人,必须是我由内心发出的爱意,才会允他婚约,如是遇不上这个人,也就只好不嫁人了。” 柳媚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庄姑娘吃过一次亏,就不敢再犯了。” 庄璇玑道:“这就叫切肤之痛,聪明的人,会把别人的经验,当作经验,我有些笨,所以,只好把自己的经验,当作经验了。” 柳媚轻轻叹息一声,道:“璇玑姑娘,你已经是我们见过最聪明的人了,你如果觉着自己很笨,那我们岂不是更笨了。” 马鹏道:“璇玑姑娘,你认识那个人么?” 庄璇玑道:“你们应该看的出来,我和他很熟识。” 柳媚道:“对!他本来很嚣张,但看到了璇玑姑娘之后,那股气焰,就减去了很多。” 王杰道:“姑娘,在下有一点想不明白,请教姑娘。” 庄璇玑道:“什么事?”王杰道:“这个桀傲固执,似乎是很难使他改变,以姑娘之能,再加上我们四个人从中相助,也许可以把他留在这里。” 庄璇玑道:“这是个很冒险的事情,他如情急拼命,只怕会伤了四位。” 王杰道:“姑娘,这个人的武功之高,在下等从未见过,他刚才如若诚心要伤我们,只怕最少会把我们放倒一半。” 庄璇玑道。.“这是我的疏忽,我绝对没有想到他会来,而且,和活人冢的人同时来。” 马鹏道:“姑娘,他是什么人?”庄璇玑道:“算起来,他该是我的同门,也算是我的师兄了。” 马鹏道:“哦!泵娘和他很熟了。” 庄璇玑道:“不错,三年前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间他一直对我恨好,也许我年龄太小,所以感觉不出来,他对我有什么野心、目的,老实说,如若自己隐藏一些,我也想不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马鹏道:“姑娘,这样一个人物,咱们不能收为己用,让他变成了我们的敌人,那岂不是树立一个强敌么?”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现在,我无法预测他会作一些什么,所以,刚才也不便和他动手,因为,我不能伤他,也担心他伤害到你们。” 高空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应付这件事情呢?” 庄璇玑道:“唉!现在只有等待了,如若他真的混入了活人冢内,那时,我们势必有一场决死之战了。” 高空道:“姑娘,他既是你的同门,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姑娘的师长之辈,由他们出面处理呢?”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他并没有很显着的恶迹,诉诸师长实在很难启齿,再说,几位师长,都已经很多年不问江湖事务了。” 马鹏道:“这话也对,如若没有真凭实据,这些事很难开口。” 庄璇玑望望天色,道:“我想,活人冢绝对不止这一批人手,也许他们很快就会再赶来,你们要小心一些。” 转身向厅中行去。 柳媚道:“姑娘留步,柳媚还有事向姑娘请教。” 庄璇玑道:“什么事?” 柳媚道:“我们这璇玑堡中,有很多的埋伏,为什么不见发动?”庄璇玑笑道:“柳大姊,你早该问这件事,为什么忍了这历久才问?” 柳媚道:“哼!惫不都是高空,他总是说我问的事情太多,不让我多话,其实,我问的事情,也都是他们心中想知道的。” 庄璇玑道:“堡中有很多机关,本只要人一碰上,就会发动,我这一次,重修堡中的机关时,把它纳入一个总机关的控制之下,除了传警系统之外,其他的,都关了起来。” 柳媚道:“是不是不会再发动了?” 庄璇玑道:“自然是可以发动,只要打开了总枢纽,所有的机关,都可以恢复了,而且,还可以用人操纵机关发动。” 柳媚道:“刚才,姑娘为什么把总枢纽关起来呢?” 庄璇玑道:“因为,我担心他们会派出一批三流人物,引发各种的机关埋伏。” 柳媚道:“哦!泵娘,对付第一流的高手,那些机关埋伏,能够派上用场么?” 庄璇玑道:“对付第一流的高手,用人控制的机关,自然效用大些。” 柳媚道:“我明白了。” 庄璇玑道:“柳大姊,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柳媚道:“没有啦,姑娘请人厅中休息去吧!” 庄璇玑笑一笑,道;“四位也小心一些。”缓步行了厅中。 望着庄璇玑的背影,马鹏突然叹一口气,道;“你们瞧出来没有?” 柳媚道:“璇玑姑娘,似乎有着很沉重的心事。” 高空道:“唉!自咱们见她之后,她那一天不在沉重之中。” 马鹏道:“不!这一次,情形有些不同,她的神情,有些不对,………” 柳媚接道:“神情不对,你倒说说看,那里不对了?”马鹏道:“这一段时间中,璇玑姑娘,虽然一直生活在忧患之中,但她一直很平静,至少,咱们看不出来,她有心事,但这一次,却看了出来。”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对!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想起来,庄姑娘确实有些不对。” 王杰道:“柳姑娘也瞧出来了?”柳媚道:“不错,只不过,我没有留心罢了。” 王杰道:“她会有什么心事呀?她智慧绝世,临危不乱,活人冢那种的险恶之地,她都能镇静相处,此刻处境,总不会比活人冢还恶劣,怎能会使她发生忧愁呢?” 马鹏道:“璇玑姑娘的智力,超过我们很多,她一向能控制自己,不让喜、怒流露出来。” 高空道:“马兄的意思可是说,庄姑娘的内心中,有一种负担?” 马鹏道:“对!一种情绪上的负担,不是害怕,也不是喜怒,而是一种忧郁。” 柳媚道:“一定为了一件什么事,她才会忧郁,那件事又是什么呢?” 王杰道:“会不会为了刚才那小子?” 柳媚道:“对!一定是他。” 高空道:“你怎能这么肯定?” 柳媚道:“你没有听到庄姑娘的话么?那小子没有把握胜过庄姑娘,庄姑娘也没有把握胜他,能和庄姑娘旗鼓相当的,咱们是绝对帮不上忙,这样一个劲敌,你说说看,璇玑姑娘怎会不担心?” 高空道:“柳媚,就算是庄姑娘为这件事情担忧,咱们又如何能够帮的上忙呢?” 柳媚道:“咱们就算帮不上忙,但咱们也该如为什么吧?至少咱们可以帮助庄姑娘想想办法。” 高空道:“如若庄姑娘都想不出办法的事,咱们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柳媚道:“想不出是一件事,总不能不想啊!” 高空道:“柳媚,应该想的,是咱们的事,怎么把咱们的事办好就是,用不着为庄姑娘担忧了。” 柳媚道:“咱们又应该想些什么呢?” 马鹏叹息一声,道:“两位不用争辩了,我去见见庄姑娘。” 转身行人大厅。 王杰、柳媚、高空,望着马鹏的背影,但却没有人开口。 庄璇玑就坐在大厅中。 她似是早知道马鹏要来似的,笑一笑,道:“马兄,过来坐。” 厅中虽未燃灯,但星光由门窗中透入,景物隐隐可见。 马鹏缓步行了过去,在一张木椅之上坐下,道:“姑娘,在下有事请示。” 庄璇玑道:“我听到他们在谈论这件事。” 马鹏道:“不知他们是否猜对了?” 庄璇玑道:“唉!只猜对了一半。” “马鹏愚昧,不能全解其意,远望姑娘明示。” 庄璇玑道:“那青衫人叫云亮,虽然和我艺出同门,但他不能算近支,而且,我们学的也有很多不同,他偏重武功,我却偏重用谋行略及星卜奇术方面,他的霹震神拳,已到了九重境界………” 马鹏忍不住插口,道:“什么是霹雳神拳,我怎么从未听过这门武功?”庄璇玑道: “我们这一门的武功,都算不得正道,霹震神拳,也不算正宗的武功,但却是很实用的武功。” 马鹏道:“在下只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百步神拳,却未听说过,有霹雳神拳这门武功,究竟是怎么一种拳法呢?” 庄璇玑道:“那是一种刚烈无伦的拳势,说它如晴天霹雳一般,能够开碑、碎石、震碎虎豹,与摧心掌的阴柔,正好反道而行。” 马鹏道:“摧心掌,又是什么武功啊?” 庄璇玑道:“那是一种极为阴柔的掌法,他没有把握胜我,就是因为我练成了摧心掌。” 马鹏在江湖上,虽然行走多年,但这两种武功却是从未听闻过,不禁一呆,道:“看来,武林之世,当真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武功,听闻姑娘一席话,实在受益非浅。” 庄璇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们四个人的武功,都已各有特点,如果能把它发挥极至,就成了无敌绝技。” 马鹏道:“姑娘一半为树立强敌忧虑,还有一半,又为了什么呢?”庄璇玑道:“你对花满楼的突然离去,是不是有些怀疑呢?”马鹏道:“怎么?他没有跟姑娘说么?” 庄璇玑道:“说过了,他只说要走,却没有说为什么。” 马鹏道:“那个花花公子,不足挂齿,璇玑堡中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庄璇玑道:“一般人都是这么想法,事实上呢,却有很多的忽略。” 马鹏道:“难道这个人也有神秘之处?” 庄璇玑道:“花满楼以放荡成名,江湖上的人,都不把他放在眼中,但璇玑堡这一场捌劫,参与搏杀的人,唯一没有受到伤害的就是他,璇玑堡中的精锐,可算损失殆尽,家父断臂,义叔战死,我两个师兄,也一个战死,一个受伤,如不是璇玑堡中这些埋伏,和我留下来的四个女婢,异军突出,这一次,璇玑堡非要全军覆没不可。” 马鹏道:“敌势强大,花满楼贪生怕死,侥幸躲过这一劫,也是有可能的。” 庄璇玑笑一笑,道:“当时,我也这么想,事后,却是越想越不对了。” 马鹏哦了一声,道:“姑娘有什么高见?”庄璇玑道:“他出力很大,虎、鼠、蛇三公子赶来,并未挽回颓势,真正退敌的是花满楼。” 马鹏笑一笑,道:“姑娘才慧,在下素所敬仰,不过,对此一事件的看法,我却不敢苟同。” 庄璇玑道:“你们的经验阅历,胜我十倍,我和你讨论,也正有借重之处,就璇玑堡这一场劫难而言,敌人入堡,有如雷霆下击,在很快的攻势之中,击伤了堡中全部精锐,以后,却是一段空白时间…………………” 马鹏呆了一呆道:“空白时间,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意思是说,有一段时间,除了花满楼,和我四个留下保护内宅的女婢之外,璇玑堡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的能力,他们可以为所欲为,唯一能阻止他们的人,就是花满楼。” 马鹏道:“他们攻入内宅时,不是伤在机关埋伏之中么?” 庄璇玑道:“话是不错,可是他们用不着攻击内宅的,只要一把火………” 马鹏接道:“对!那时,已无人可以阻止他们火攻了。” 庄璇玑道:“同时,我还有一种感觉,真正袭击璇玑堡的主力高手,在尽歼堡中精锐之后,已悄然而退,进入内宅的人,都是二、三流的人物。” 马鹏单纯去想这件事情,觉着十分有理,但就是想不出,为何会有如此情形。 庄璇玑吁一口气,道:“这原因有很多种,最重要的一种是,花满楼把他们撵走了。” 马鹏道:“听起来,倒是有点道理。” 庄璇玑道:“问题在,花满楼用什么方法,撵走了这些人,是用武功、计谋,还是别的什么方法。” 马鹏道:“这等曲曲折折的内情,除了你姑娘之外,只怕别人也想不到,也想不出来………” 庄璇玑接道:“花满楼如若不走,我也不会想到这件事情,但他却突然无声无息的告辞了,这一点,我觉着很奇怪,仔细的想过了之后,才发觉个中有很多的破绽。” 马鹏道:“姑娘,我有点想不明白,花满楼的用心何在呢?” 庄璇玑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一定有所用心。” 马鹏道:“姑娘,他是不是活人冢的人呢?” 庄璇玑道:“有些不像是活人冢的人?” 马鹏道:“如若不是活人冢的人?那就十分玄奇了?” 庄璇玑道:“从各种徵象上看,这个人也不像是活人冢内的人。” 马鹏道:“花满楼是一个名满江湖的花花公子,这个人吃、喝、嫖、赌的名气,在江湖上十分大,但却没有听过他的武功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庄璇玑道:“马兄,这个人是不是有些深藏不露?” 马鹏道:“一个人,能够隐藏很多年,而不为人知,那个人的修养,也实在是有些惊人了。” 庄璇玑道:“最可怕的人,往往是站在最阴暗的地方,花清褛的名气,和他的为人,只怕是有很大的不同了。” 马鹏道:“这小子,如若真的是深藏不露,这小子确实很可怕了。” 庄璇玑道:“对!只是现在,我也想不出他的目的何在?” 马鹏双目一直盯注在庄璇玑的脸上瞧看。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你看什么?” 马鹏道:“在下心中有几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庄璇玑道:“不要紧,你尽避请说。” 马鹏道:“那花满楼风流成性,会不会是为了姑娘呢?” 庄璇玑道:“不知道,不过,花满楼在璇玑堡中,也从来没有对我表示过什么。” 马鹏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用心呢?” 庄璇玑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他的用意,……………” 笑一笑,接道:“马兄,还有什么想问我么?” 马鹏道:“在下见姑娘面现忧容,心中十分不安。” 庄璇玑道:“我就为了这两件事在担忧,尤其是花满楼,我对他全无准备,想不出他的目的,实叫人心中不安。” 马鹏道:“姑娘要多多珍重,为江湖大局珍重。”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你放心,马鹏,我不会想不开,也不会为这件事自绝,再说,我相信这件事,也不会太过困扰我,三、五日内,我总可以把这件事想的很清楚。” 马鹏道:“其实,在下也知道,以姑娘的聪慧,实在用不着我们来建议什么,只不过,马鹏代表四大凶煞,来表达一下我们四个人内心中的关怀。” 庄璇玑道:“去告诉他们三位,我心中很感激,今后江湖上,如若能够恢复平静,四位,都是出力最大的人,不过,你们不要想得到什么报偿,因为,我们不是去统治江湖,而是解救江湖上的危恶、险难,你们得到的报偿,不是权利,而是武林人物对你们的尊敬。” 马鹏笑一笑,道:“璇玑姑娘的一番话,太伟大、太崇高了,只怕,我们还有些领受不了,我们四个人,都是江湖草莽,所以,我们和姑娘相处,也是江湖上的草莽思想,我们对姑娘是崇敬、尊仰,不知道姑娘感觉到了没有,他们的心理上,早已把姑娘当作主人看待了。” 庄璇玑道:“不要这样,我们都是好像兄弟姊妹,大家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我带着你们不是打天下,而是行侠、济世,我们同样的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每个人的生命价值虽有不同,但意义则一样,单以生命而论,没有一个人的生命,会比另一个人更宝贵。” 马鹏点点头,道:“姑娘这个说法,在下很感动,我会去告诉他们。”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已经开放了各种机关,你们也不用太辛苦了,轮流休息一下吧!” 马鹏道:“在下告退。” 王杰、柳媚、高空,全都集中在厅门外面等。 马鹏行出厅外,笑一笑,道:“你们听到我和庄姑娘的谈话了。” 王杰道:“听到了。” 柳媚笑一笑,道:“庄姑娘就像是最好的酒一样,相处的越久,发觉她越是香醇的可爱。” 高空皱皱眉头,道:“这比喻也许不好听。” 柳媚道:“虽然不太雅,但却是我内心的话。” 高空正待答话,忽听一阵急促的鸟鸣之声,传了过来。 柳媚叹一口气,道:“看来,咱们没有办法休息了。” 王杰冷冷说道:“这一次,大概是活人冢内的人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不管来的什么人,咱们将放手一战。” 柳媚道:“生死一条命,想一想,刚才也实在窝囊,倒不如战死了,心中痛快。” 庄璇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机关埋伏,由人控制,先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马鹏道:“是!我已吩咐过弩箭手。未得令谕,不许施放弩箭。” 庄璇玑道:“记着,我说过很多次了,你们不许轻贱自己的性命,江湖上纷乱正殷,我要你们留下性命作更大的贡献,如若发觉敌势强大时,那就躲入璇玑厅中。” 马鹏道:“来人已经到了。” 第十七章 许婚条件 先公后私 夜色中衣袂飘风,来人竟然是和他们分手月余的金冠人。 这时,他头上的金冠已经残破了,身上的衣服,已经处处裂痕,身上到处是伤痕鲜血。 他怀中抱着一个人,一身着蓝衫的人。 如若不是他头上,还余了一个金冠的空架子,一眼间,实在无法看出他的身份。 和初见他时威武、冷傲形像大不相同,现在,他狼狈不堪。 马鹏横身拦住了金冠人,冷冷说道:“苦肉计,…………………” 金冠人吸一口气,稳住了摇摇欲倒的身子,道:“这是璇玑堡?” 马鹏道:“不错。”金冠人道:“我身经十三次搏杀,四个弟子,全数战死,我也身受二十六处刀剑之伤,全凭强烈的心愿支持,我来此地,我的视线已经不清了,能找到此,实是徼天之幸,我死不足借,告诉璇玑姑娘,救我兄弟,他能帮助你们…………………” 身子一幌,倒向地上。 他人虽倒卧了下去,但却把抱在怀中的蓝衣人举了一下,压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经神志昏迷,举起蓝衫人,不让他被摔伤,实是一种潜在意识的举动。 马鹏一伸手,抱过蓝衫人。 高空却扶起了那金冠人。 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变青,一口气虽未断,但已细若游丝。 庄璇玑快步行了出来,左右双手,分执着两粒丹药,分送入那金冠人和蓝衫人的口中。 一面说道:“高空,用内力助他。” 自己却伏身检查那蓝衫人的伤势。 高空右手一抬,抵在金冠人背心之上,送入内力。 金冠人内功精湛。得高空内力之助,立刻清醒了过来。 只听他长长吁一口气,说道:“庄姑娘,舍弟的伤势如何?” 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却担心弟弟的伤势。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他伤的不太重,重的是你。” 金冠人道:“我死不足惜,庄姑娘必须要想法子救活我的兄弟。我相信,他对你们会有很大的帮助。” 庄璇玑道:“不管他能不能对我们有帮助,我也会全力救他………” 金冠人接道:“谢谢姑娘。” 庄璇玑道:“金冠人,听我说,令弟的伤势,真的不重,我保证可以救活他,但你也必须要活下去。” 金冠人道:“这点伤,要不了我的命。” 庄璇玑道:“我知道,你内功精湛,只是你太轻贱自己,你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但你却忽略了一件事,令弟清醒之后,必亦会关心你的伤势,你如伤重奄奄,必将令他的心情不安,影响他的复元。” 这几句话,有如铁一般,敲打在他的心上。 金冠人道:“多谢姑娘指教,在下好生糊涂………” 回顾了高空一眼,接道:“我能运气调息,请替我敷上金创药物。” 这一夜,幸好没有人来攻。 庄璇玑真的把全部精神,摆在了救助那金冠人之弟身上。 他受的伤,却没有金冠人重,但他也没有金冠人那样的武功。 庄璇玑针、药并用,总算及时稳住了他的伤势。 金冠人伤他虽然比弟弟重,但却复元的比弟弟快,外伤敷药之后,自己调息一阵,人已完全清醒过来。 这是一间雅室,庄璇玑坐在一张木椅上。 金冠人睁开眼第一句话,道:“我兄弟醒过来没有?” 庄璇玑道:“他还没有醒过来,不过,伤势已经稳住,上灯之前,我保证,你们可以说话。” 金冠人道:“多谢姑娘………”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在下的精神很好,姑娘有什么要问在下的话么?” 庄璇玑道:“我想要问你们的姓名。” 金冠人道:“在下方奇,舍弟方真。” 庄璇玑道:“年前,挂冠逃走的新科状元可就是他?” 方奇道:“不错,我只有这一个弟弟,也是当今之世,我唯一的亲人。” 庄璇玑道:“你逃离了活人冢,而且,又带了你的兄弟一起出来,这一份胆识和成就,实已可傲视江湖了。” 方奇道:“这是一个机会,化了舍弟很多心血才造成的机会,但我竟然保护不周,使他身受了重伤。” 庄璇玑道:“这是令弟创造出的机会?” 方奇道:“是!在下一介武夫罢了,如若只我一人策划,再给我十年的时间,只怕我也想不出逃出活人冢的办法。” 庄璇玑道:“令弟虽然有了很好的计划,但如没有你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哥哥执行,只怕也很难逃出龙潭虎穴。” 方奇道:“舍弟的计划,精密完善,无懈可击,只是我这个作哥哥的在执行时,有了差错,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结果,付出很大的代价,我四个长随警战而死,我也受了十余处的创伤,连累舍弟也受重伤。” 庄璇玑道:“我为你四个长随之死,感到哀伤,但也为你们兄弟逃出活人冢感到高兴,不过,方兄,这并非整个事件的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方奇道:“我明白,在下自信,再有三、五天,就可以完全复元,而且,在下也决定追随姑娘,为江湖正义尽一份心力,为我四个情如手足的长随报仇,但在下只求庄姑娘一件事…………………” 庄璇玑接道:“保护令弟的安全。” 方奇道:“在下只有这一个心愿,不情之请,还望姑娘答允。” 庄璇玑笑一笑,道:“方兄,我不能对你保证什么?但我很欢迎两位到璇玑堡来,至于令弟的想法如何?我想,等他清醒之后,由他自己决定,目下情势,只有两途可循,一个是他留此地,和我们生死与共,一个是隐名埋姓于市井、田园之中,令弟如何抉择,我想,我们都不便代他决定了。” 方奇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应该如何,由他决定。” 语声一顿.接道:“活人冢,没有人追来么?” 庄璇玑道:“没有,不过,这只是大风暴前的一段平静,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发动很猛烈的攻势。” 只听一个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时间越久,攻势也越猛烈。” 说话的是方真,不知何时,他已经清醒了过来。方奇激动的说道:“弟弟,你清醒了。” 方真笑一笑,道:“我的伤势,似是已经好了,不过,我还是有点虚弱,只要吃点东西,就可以复元。” 他不会武功,刚刚从大劫中清醒过来,但他对生死的轻重,竟然是全不放在心上。 庄璇玑道:“你想吃什么?我要他们给你准备。” 方贝道:“这是什么地方?” 庄璇玑道:“洛阳璇玑堡。” 方真道:“可惜啊!洛阳不靠黄河,要不然,来一碗黄河鲤鱼汤。” 庄璇玑笑一笑,道:“幸好,璇玑堡中,还有几尾黄河鲤鱼。” 方真道:“加上一点姜丝,我想会更出味一些。” 庄璇玑道:“我们璇玑堡中的厨下手艺,还不算太差,你不妨品一下。” 方真笑道:“那很好,我品过之后,会告诉你们缺了一些什……什么佐料。” 他说了这么多话,实在很费劲,最后一句话,好像用完了他身上所有的气力,立刻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方奇叹息一声,道:“庄姑娘,舍弟读书成痴,说话狂放一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庄璇玑道:“怎么会呢?我去替他烧鲤鱼汤。” 方奇望着庄璇玑的背影,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惭愧之感。 庄璇玑的武功,决不在他之下,才智胜他十倍,但她为人却是这样的和气、温婉,自己却凭仗技艺,盛气凌人,飞扬跋扈,自己总觉着高人一筹,现在想起来,却有着十分不安的感受。 XXXXXXXXX庄璇玑亲自端了一碗鲤鱼汤。 室中只有三个人,方奇仍然在盘坐调息。 方真仍然仰卧在木榻上,紧闭双目,他似乎是人仍在昏迷之中。 庄璇玑叹息一声,行到了方真的木榻前面,低声说道:“方兄,请吃鲤鱼汤吧!” 方真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很可惜,我吃不到,但我闻到了那股香味。” 庄璇玑心中暗道:他坐不起来,那只好由我他了。 心念一转,缓步行近了木榻前面,玉手轻抬,竟然起了方真。 一碗鲤鱼汤喝了下去,方真立刻精神大振,睁开眼睛,笑道:“贵府中的厨师,可以列入二流手艺。” 庄璇玑道:“只是二流么?” 方真叹了一口气,道:“一流的手艺,实在很难吃到。” 庄璇玑道:“方兄可知道,这一碗鲤鱼汤,是谁作的?” 方真道:“你。” 庄璇玑道:“哦!你已知道了。” 方真道:“本来是不知道,不过,你问这一句话,提醒了我。” 庄璇玑道:“你现在的精神很好。” 方真道:“不错,都是姑娘这一碗鲤鱼汤之赐。”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对目己这一碗鲤鱼汤,很用点心,柏信烧的不错。” 方真道:“是不错,所以,我把你的手艺,评为第二流。”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吃过第一流的手艺么?”方真道:“吃过,可惜只吃到一次。” 庄璇玑道:“在什么地方?” 方真道:“大内的御厨。” 庄璇玑道:“在大内御厨,那是你作状元的时候了?”方真道:“不错。” 庄璇玑道:“琼林宴上。” 方真道:“不是!琼林宴虽然是大内御厨,但还吃不到第一流的手艺。” 庄璇玑道:“那你在那里吃的?”方真道:“内宫之中。” 庄璇玑道:“什么人请你吃的?”方真微微一笑,道:“公主。” 庄璇玑道:“什么?”方真道:“公主,也就是皇帝的女儿。” 庄璇玑道:“她要你招驸马?”方真道:“这也就是我辞官而逃的原因。” 庄璇玑道:“你怕作驸马?” 方真道:“也不想作官。” 庄璇玑道:“你想作什么?” 方只道:“我本来只想看看天下名山大川,但现在这心愿只怕很难实现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呢?”方真道:“因为,我有一个名震江湖的哥哥。” 庄璇玑道:“所以,你也被卷入了江湖的恩怨之中。” 方真笑一笑,道:“哥哥,不希望我卷入江湖恩怨之中。”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天下不如人意的事,十占八九。” 方真道:“不过,他们把我掳作了人质之后,倒是引起了我对江湖中人物的兴趣。” 庄璇玑道:“所以,你准备身入江湖?” 方真道:“我身已在江湖中,相识尽是江湖人。” 方奇叹息一声,道:“兄弟,只怪你有了一个行走江湖的哥哥,才把你完全拖入了江湖之中。” 方真微微一笑道:“大哥,其实,身入江湖,也没有什么不好,小弟已发觉江湖上的可爱了。” 方奇道:“惭愧,惭愧,我这行走江湖的哥哥,不但未能帮你一点忙,反而拖累你受到痛苦,真是惭愧对九泉下的父母阴灵。” 他们兄弟情深,庄璇玑都听得有些感动。 方真道:“长兄如父,大哥千万不要如此说,何况…………………” 庄璇玑道:“何况活人冢抓你去,也不是全为了令兄的事。” 方真笑一笑道:“看来,姑娘实在很聪明。” 庄璇玑道:“夸奖,夸奖。” 方奇道:“兄弟,难道他们抓你过去,真的不是为我么?” 方真道:“就算大哥不是江湖人,他们也一样会抓我去,这一点,大哥实在不用引咎了。” 方奇笑一笑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方真道:“大哥,你知道我读书很杂,而且,看得懂天竺文。” 方奇道:“这个我知道。”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人才济济,就我所知,其中就有一人,可以看得懂天竺文。” 方真微微一笑,道:“那个人是周春平。” 庄璇玑道:“活人冢的大护法。” 方真道:“我的能耐是,除了看懂天竺又字之外,还有精深的医术,更可悲的是,我读通了“易经”。” 庄璇玑道:“那也精通河图洛书了。” 方真道:“大哥说我身子单薄.不适练武,其实,只要苦一点,我还是可以练成一点小名堂的,但是大哥太爱惜我,不忍让我这个兄弟吃苦,所以,坚不让我习,他要一辈子保读我,这一来,我就只好读书了,偏偏我有读书的本领,过目不忘,这就也还罢了,最坏的是,我还有很好的记忆,过人的理解,这就成了累赘。” 庄璇玑道:“也成了宝。” 方真道:“但这都天负我,尤可说,我不该自作孽。” 庄璇玑道:“名剑藏匣,出匣必有凶险,你作了什么?”方真道:“批注药书和易经,激笑袁天罡和李淳风。” 庄璇玑道:“那就难怪你一举成名。” 方真道:“早遇姑娘三年,有人可和我纵论奇学,也不会孤傲自嘲,形诸笔墨了。” 庄璇玑道:“折服我,也未必什么都好,我也一样会把你拖入江湖。” 方奇叹息一声,道:“是我不小心,才让那批注之书,流入江湖人的手中。” 庄璇玑道:“土里很难藏名珠,小妹不解的是,你本有济世、经国之才,又中了新科状元,为什么却不肯出人仕途,却廿愿流入江湖之中!” 方真微微一笑。道:“为了一个人。” 庄璇玑道;“什么人?” 方真道:“你!” 庄璇玑道;“你好轻薄。” 方真道:“是率真,也叫作茧自缚。” 庄璇玑道:“方真,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方真道:“领教?”庄璇玑道:“未亡人。” 方真微很一笑,道:“恭喜姑娘。” 庄璇玑道:“不是讽讥么?” 方真道:“你太美了。” 庄璇玑道:“所以,才为未亡人。” 方真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姑娘犯这一冲。” 庄璇玑道:“哦!你还会看相?” 方真道:“形相之学,并非无稽之谈。” 庄璇玑道:“这大概不是活人冢掳去你的主要原因吧?” 方真笑一笑,道:“当然不是,他们掳去我的主要目的,只是要我为他们翻译一本天竺文的奇书,和替他们兴建一座五行奇门阵。” 庄璇玑道:“你答应他们了?” 方真道:“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我只是用某种行动表现出了答允。” 庄璇玑道:“那和答应了,有何不同?” 方真道:“很大的不同,我如拒绝了他们,他们就算不杀我,亦必会好好的折腾我一顿,但如答应了他们,他们亦会逼我兑现承诺,说不定会以家兄的生死,逼我就范,但我用行动表现,那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庄璇玑道:“殊途同归,他们要的是成就、表现,你正在替他们工作。” 方真笑一笑,道:“他们看到的是我的努力,却并不能得到我努力的成就,我看那本奇书,共有七十三页,而且,看了有十遍之多,…………………” 庄璇玑道:“你自负有过目不忘之能,为什么要看那么多遍呢?” 方真道:“姑娘,那是一本奇书,深奥难解,非有很博杂的知识,无法看得明白,不过,我读到第五遍时,我已经能够完全的了解。” 庄璇玑道:“现在呢?” 方真道:“关于那本书,我已经熟记胸中,而且,已了解了十之七八。” 庄璇玑道:“替他们译自了多少?” 方真道:“只有两页,自然,我如全力施为,可能会译完了全本。” 庄璇玑笑一笑道:“那本奇书上,究竟在说些什么?” 方跃道:“子不语,怪力乱神,那是幽深、晦暗、奇幻的书,就像丹道之说一样。” 庄璇玑道:“你不想说出来。” 方真道:“唉,说出来,也很难叫人相信。” 庄璇玑道:“我相信我自己有着很高明的判断能力。”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那是一种残酷的改造奇术,就武功观点上而言,它的用意在打破一个人体能的极限。” 庄璇玑道:“那并不新奇,能够打通任、督二脉的人,都可以在体能上,冲破一种限度。” 方真笑一笑,道:“那是练武的奇才,要天赋、良师。和勤勉,缺一不可,也无法大量训练出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庄璇玑心中一动,道:“怎么?他们不需要这些条件么?” 方真道:“不需要。” 庄璇玑道:“天下怎会有这种事情。” 方真笑道:“确然,那一种天竺奇书上记载的,就是速成。” 庄璇玑道:“速成?………” 方真笑一笑,道:“怎么?你也知道。” 庄璇玑道:“略有所闻。” 方真道:“你出身南海门?” 庄璇玑愣了一愣,笑道:“看来,你很高明。” 方真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南海门中人?” 方真道:“因为,南海门有一本南海奇书,也是这本奇书的上集。” 庄璇玑道:“哦!鳖人冢拥有的是一本下集了?”方真道:“不是,活人冢拥有的是全集,这本书共分成上下两集。” 庄璇玑道:“一共只有七十几页。” 方真道:“对!这本书上的文字,虽然很清楚,但却有些简略,所以,造诣不够的人,就算着到了,也无法解说的很清楚。” 庄璇玑道:“你能么?” 方真笑道:“在下不敢妄自菲薄,我如翻译不好,只怕这一代中土人氏,很少有人能够翻译的好了。” 庄璇玑道:“方真,你是不是觉着自己太狂了一些?” 方真道:“姑娘,有这样的看法?” 庄璇玑道:“不错,我有这种感觉。” 方真微微一笑,道:“姑娘,只因为我说了实话,你才有这种感觉。” 庄璇玑道:“方真,我想你举一点实在的情形,说给我听听。” 方真道:“好!你把南海门中的主要武功,讲一点出来试试。” 庄璇玑道:“试试。” 方真道:“最难破解的武功,…………………” 庄璇玑道:“你要和我动手么?” 方真道:“非也,非也,在下不会武功,在下只动口。” 庄璇玑道:“用口比试?” 方真道:“姑娘说一个攻袭在下的办法,在下还给姑娘一招。” 庄璇玑道:“有一招名叫作“魂断九幽”,这一招用出之后,鬼哭神号,挡者必死,你要如何化解?” 方真道:“那本奇书上一集,确实流落到南海,也确实有这么一招武功。” 庄璇玑道:“好像有一招武功可以破解,那一招你可知道?” 方真笑一笑道:“你在考我?” 庄璇玑道:“方兄,你语词夸大,耸人听闻,但我希望能听到一些实质上的东西。” 方真笑一笑道:““金乌铁女彩云飞”。”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不错。” 方真道:“夸奖。” 庄璇玑道:“小妹还想请教方兄一事。” 方真道:“十之八九,我都可以回答,希望别问到那十之一二。” 庄璇玑道:“你也有不知道的地方?” 方真道:“是啊!一个人,不管如何的聪明,总是会有一些不了解的地方。” 庄璇玑道:“璇玑堡弹丸之地,能不能抗拒活人冢的庞大实力呢?” 方真双目盯注在庄璇玑的脸上看。良久不发一言。 开始接受这个注视时,庄璇玑很自然,但时间已久,庄璇玑忽然有着不自然的感觉了。 粉颊有些羞红。 忍了又忍,庄璇玑仍然无法忍得住,叹口气,道:“你这样盯着人看,不觉着有些失礼么?” 方真道:“我的举止,也许是有些失礼,但我的心意,很纯正。” 庄璇玑笑一笑,道:“不是狡辩?” 方真正容说道:“姑娘如若没有忘记我说过的话,那就该记得我是个精于风鉴之学的人了。”庄璇玑道:“你在替我着相?” 方真道:“也在观察你的气色。”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倒是小妹失言了。” 方真道:“我心无邪念,所以看的很自然。” 庄璇玑道:“结果呢?” 方真道:“结果是你可以放心一战。” 庄璇玑笑道:“我们和敌人的力量,差距太大了。” 方真道:“你双目中,闪动着智慧,神情开朗,虽然过程很艰苦,但终必有成,但最重要的是,你有了一个好帮手。” 庄璇玑道:“那人是谁?” 方真道:“我。”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好!我先请教,你是要当主帅呢?还是要当从属?” 方真道:“你已经建立起相当的声望,自然是以你为主了。” 庄璇玑道:“好!你先养养精神,我请教第一策。” 方真道:“不!现在不是我休息的时候,我必须供献出第一策略之后,才能休息。” 庄璇玑道:“说吧!第一策略是什么?” 方真道:“先固璇玑堡。” 庄璇玑道:“令兄复元之后,璇玑堡就多了位第一高手,但还无法和活人冢的实力对抗。” 方真四顾了一眼道:“这里有机关埋伏。” 庄璇玑道:“不错,你怎么瞧出来的?” 方真道:“我看你神定气闲,若有所恃。” 庄璇玑道:“方真,你好像处处都在卖弄。” 方真道:“为博青睐,只好先走捷径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身体还弱,不宜多言。” 方真笑一笑,道:“别太低估活人冢,家兄带我来此,会增加了他们急图璇玑堡的决心。” 庄璇玑点点头。 方真道:“你已逃过了死劫,不能再陷绝境。”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请教详情?” 方真道:“单凭机关埋伏,阻截活人冢的攻势,只怕不太容易。” 庄璇玑道:“我们缺少人手?” 方真道:“所以,要想一个抗拒强敌的办法。” 庄璇玑道:“什么办法?” 方真道:“我开一个药方,姑娘去配一批药物。” 庄璇玑道:“小妹也略通医道,那些药物干什么用?” 方真道:“姑娘先请准备笔墨,我开了药方之后,你再看看。” 庄璇玑笑一笑起身而去。 片刻之后,取来了笔墨。 方真提笔写下了药单。 他写这份药单,似乎是很费心力,写完之后,已无力提笔,毛笔落在了地上,人也倒在了床上,闭上双目。 庄璇玑取饼药单,很仔细的看了一阵,不禁心中暗暗震动。 原来,这些药物的药性,庄璇玑大部份都很了解,看到了就明白。 但如让她开出这样一张药单,却自信开不出来。 这不是遗留的秘方,而是凭智慧配出来的药方。 方真第一次的表现,已经使得庄璇玑内心中生出佩服。 但方真很累,他身体很弱,又说了很多的话,再加上拟了这张药方,累的脸色发白,累的奄奄一息。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的身体太弱,好好的休息吧!” 起身向外行去。 方真一直紧闭着双目,连眼睛也未睁一下。 方奇突然站起了身子,道;“姑娘,在下能帮舍弟一点什么忙?” 庄璇玑道:“不用帮忙,你只要好好的坐着休息就行了。” 方奇道:“难道我只能坐着看他么?” 庄璇玑道:“对!不要动他,不要碰他,让他好好的休息,等一会,我会来看他。” 方奇道:“姑娘,你要救救他。” 庄璇玑道:“他不要紧,他只是太好强,太累了一点,休息一会就会好了。” 方奇道:“姑娘,我希望你早点来。” 庄璇玑道:“我会的,方兄只管放心吧!” 方奇道:“姑娘,不论付什么代价,我都会答应。” 庄璇玑道:“什么代价也不要,你现在最好是闭上嘴巴,站在一边休息。” 方奇点点头。 庄璇玑笑一笑,道:“方兄,对不住啦!” 方奇道:“在下太过担心舍弟的安危,方寸已乱,有什么慌急之处,希望你庄姑娘多多担待。” 庄璇玑道:“不用客气。”转身而去。 方奇望着庄璇玑的背影,呆呆出神。 他一直限用心的听着方真和庄璇玑的谈话。 他觉着他们两个人谈的很投机。 但谈的太深奥,方奇一时间,还无法完全明白。 庄璇玑回来的很快。而且,手中远端着一碗药物。 方奇静静的站在方真的木榻前面,凝望着弟弟出神。 庄璇玑告诉他不要动方真,他真的不敢动,而且,也不敢说话。 听到了脚步声,方奇才缓缓的转过头去。 “姑娘,舍弟到现在一直没有清醒过。”方奇有些变形于色。 庄璇玑道:“劳心和劳力,都是很辛苦的事,他的身体太弱,用心又太多,必须好好的休息一下才好。” 方奇道:“这一碗药是…………………” 庄璇玑接道:“这是一碗补药,可以帮助他早些复元。” 方奇道:“现在,他可以吃下去么?” 庄璇玑道:“让他睡吧!醒来再吃不迟。” 方奇点点头,道:“好,那就不敢有劳姑娘,在下守在这里。” 庄璇玑抬头望了方奇一眼,缓缓说道:“其实,你的伤他未全好,凭仗着一身武功硬撑下去,对你的身体,亦是有害无益。” 方奇道:“我,我不要紧,舍弟,舍弟…………………” 庄璇玑接道:“我知道,你关心令弟,不过,你也是我们很需要的人,抗拒活人冢来犯的高手,阁下是主力人物。” 方奇道:“姑娘放心,在下误不了事。” 庄璇玑道:“不!这里有我照顾,你好好休息吧!” 方奇沉吟了一阵,道:“好!那就有劳姑娘了,在下相信只要有一日调息,就可以完全复元。” 这一次,方奇竟然大步行了出去。 庄璇玑四顾了一眼,轻轻掩上房门,道:“起来吧!可以吃药了。” 方真睁开眼睛一笑,道:“看来什么事也瞒不过你。” 庄璇玑道:“你真的很累,所以装作下去,对你也不合适。” 方真叹息一声道:“哥哥待我,情意太深重,他一直忽略了我已经长大了。” 庄璇玑道:“哼!这样好的哥哥,举世难觅,难道你还不满足么?” 方真道:“我心中承受哥哥的所有情,但他对我的呵护、惜爱,却叫人承受不起。” 庄璇玑道:“哦!你要怎么样才会满足呢?”方真道:“把他换成你。”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是真的轻浮,由内心到外形,都不够稳重。” 方真道:“姑娘,你要明白,我本来就是一个狂放的人,我弃官不为,只为了适我心性,我想到的事,我就会表达出来。” 庄璇玑道:“吃药吧!”端过药碗递了过去。 方真笑一笑,闭上双目,竟不伸手去接。 庄璇玑无可奈何,只好他吃下去。 方真吃完了一碗药,笑一笑道:“多谢你了,姑娘。”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你很满意,是么?” 方真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接道:“我从来没有件过这种事。” 方真道:“什么事?”庄璇玑道:“你如真的伤势很重,我会尽我所能救你,但你这明明是装作的,你可以自己吃下去的,但你却一定要我你。” 她说的神情严肃,方真不禁一呆。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你才华横溢,但却不够稳健。” 方真忽然一整脸色,道:“姑娘,我想不到,这会对你有如此重大的伤害。” 庄璇玑道:“不是伤害,我觉着你是在捉弄我。” 方真急急说道:“姑娘,不可误会,在下决无此意。” 庄璇玑脸上泛起了笑容,道:“我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别再如此。” 方真点点头,闭上双目道:“对不住啦!我有点累,我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竟然不再理会庄璇玑。 庄璇玑并未离去,坐在一张木椅上,呆呆出神。 她在想方真这个人。 他不算英俊,聪明外露,为人行事,像一支剑似的,一下子就刺穿了人所有的防范。 明知道他布下了一个圈套,但却会不自觉的投了进去。 庄璇玑的智慧是一步踏进去,就立刻明白,但却又无法推拒。 过了有一顿饭的工夫之久,方真仍然未睁开眼睛。 庄璇玑忍不住了,笑一笑道:“生气了?” 方真道:“没有,我在想一件事。” 庄璇玑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方真道:“两个太聪明的人,是不是能够处下去。” 庄璇玑道:“什么意思?” 方真道:“意思是,我该不该留下来。”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为此负气而去,那不是太没有风度了么?” 方真道:“有些人以权力为重,却轻贱………轻贱…………………” 庄璇玑道:“轻贱女人,对么?” 方真道:“但有些人,却把男女相悦之情,看作了比性命还重要的事情。” 庄璇玑道:“你是那一种人?” 方真道:“我们应该都不是这两种人以内的人。” 庄璇玑道:“我们,我们两个人,有很大的不同。” 方真似是又被庄璇玑引发起了谈兴,笑一笑,道:“愿闻高论。” 庄璇玑道:“我是女子,你是男人,这是第一个不同,我没有握权成势的想法。” 方真道:“有些事,情难自禁,姑娘不喜权势,但必需要建立起一些权势不可,因为,只有权势才能和权势对抗。”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你说的有理,但我们都不是那两种人之内的人,请问第三种人,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方真道:“在下说吧!家兄常常规劝于我,要我娶房妻室,以便安心读书,就算无意于功名富贵,也可诗书自娱。” 庄璇玑道:“令兄说的不错啊!” 方真道:“是不错,他学了一身武功,不愿有家室之累,身入了江湖之后,才知道江湖上恩怨纠缠,但已摆脱不易,总希望我这个作弟弟的,能够娶妻生子,延续方家香火,我虽然无成家之心,但如在长兄相逼之下,也可能会随便讨房妻室,为方家一尽孝心。” 庄璇玑道:“自古多情空余恨,白首夫妻多农家,那有什么不好。” 方真点点头道:“我如真的娶了一房妻室,不论她美丑如何,我都会善自待她。因为,我心无情,不会为情烦恼………。” 庄璇玑接道:“其实,你不用因此烦心,令兄一定会为你物色个绝代佳丽。” 方真道:“天下佳丽集皇宫,我曾在金殿论文,后宫赋诗,用心就在一见天下美女,是否能有我动心之人。” 庄璇玑道:“你好荒唐。” 方真道:“天才和疯子。本就只一线之隔,在下行事,一向不求世人谅解,只不过在下并未存心骇俗,游戏人生,小小一段插曲罢了。” 庄璇玑道:“后宫粉黛多颜色,你可曾看到绝世佳人?” 方真道:“繁花如锦唯缺雅,可叹红颜薄命人。” 庄璇玑道:“所以,你宁可弃官归故里。” 方真道:“书中自有颜如玉,湖光山色一丽人。”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方真,你准备如何安排今后岁月?” 方真道:“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搭一幢茅舍,谋万卷存书,然后,在那里住下去。” 庄璇玑道:“男儿志在四方,你不想游四海,登五岳,走遍天下的名山胜水了。” 方真道:“姑娘,在下的壮志已消沉,不愿再为人间尽心力了。不过,承姑娘封在下的照顾,在下必有一报。”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为什么呢?你本来心怀大志,准备要一显身手么?” 方真道:“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已经改变心意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方兄,什么事会使你有如此大的改变呢?” 方真道:“你!” 这答覆早已在庄璇玑的意料之中了,但她仍然有些故作惊讶的说道:“小妹得罪了方兄?你这么快就意志消沉了,小妹还要借重大力呢!” 方真摇摇头,道:“不是得罪,而是,我们两个人,不能同时在江湖上行走。” 庄璇玑道:“为什么?” 方真道:“你是我唯一的敌手,但我们却是朋友。”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的人才很多,咱们也未必能斗得过他们。” 她用了咱们两个字,把彼此之间的距离,故意接近了一些。 两人之间的裂痕,本来是庄璇玑造成的,但现在,庄璇玑又在想法子弥补这个裂痕。 方真道:“姑娘,你想到了没有,我如留在江湖上,只怕会掩盖去你的光辉。” 庄璇玑道:“掩去我的光辉?” 方真道:“对!泵娘,你很不错,不过,我相信我如在江湖上走动,我相信我会比你高明。” 庄璇玑道:“只为了这些?” 方真道:“还有别的原因,不说也罢。” 庄璇玑道:“方兄,我很想知道原因。” 方真道:“在下说出来,只怕会流于轻浮了。” 庄璇玑道:“原来,你一直在生小妹的气。” 方真淡淡一笑道:“姑娘,你刚才给了我一点启发,使在下想到了很多事。” 庄璇玑道:“方兄,小妹洗耳恭听。” 方真道:“一定要我说么?” 庄璇玑心中暗道:这人表面上狂放任性,摆出一付天塌了,举手可托的自负。但内心中却有着含蓄的冷傲,我如不让他一些,他真会拂袖而去。 事实上,她心中很明白,这个狂放的书生,具有的才慧,和渊博的智识,对今后江湖上的大局,已具有了绝对的影响力。像他这样不会武功的读书人,不应该卷入江湖纷争的,但他竟然卷了进来。 方真双目凝注在庄璇玑的脸上,缓缓说道:“你在想什么?” 庄璇玑道:“我在想,你的脾气,………。” 方真接道:“我的脾气很坏,不像满腹学问的人。” 庄璇玑道:“你虽然有满腹傲世文章,但你还不是很适合江湖的人。” 方真道:“怎么说呢?” 庄璇玑道:“江湖上尔虞我诈,不会像你这样直率。” 方真道:“其实,你也不是江湖人,只因你生在了江湖世家,又学了一身奇异的武功,所以,逼得你非人江湖不可。” 庄璇玑神情肃然的说道:“方兄,小妹想请你把事情说的明白一些,我们实在不需彼此再用猜测了。” 方真点点头道:“不错,在下也正有这个想法,不过,我的话可能会不很好听,一旦直说出来,说不定会伤害到你。” 庄璇玑笑一笑道:“就算你伤到我,也比我化费心思去猜测你的用意强些。” 方真笑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了。” 庄璇玑道:“你说吧!” 方真道:“第一,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在这一场江湖上的正邪搏斗之中,我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庄璇玑接道:“那个是正,那个是邪,你心中可有一个划分?” 方真道:“有!” 庄璇玑道:“能不能说来听听?” 方真道:“可以,姑娘这一方面,应该是代表了武林正义,但你们的力量太微小,活人冢代表了邪恶,但他们的力量很庞大。” 庄璇玑点点头,道:“如若我们撇开了私人之间的恩怨不谈,就江湖大义而论,你愿不愿为江湖一尽心力呢?” 方真道:“困难的地方,在我这个人,又是个很重视私人恩怨的人。”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你行事标准,是以个人好恶而定了。” 方真叹息一声,道:“庄璇玑,我不知江湖上,还有多少隐居在深山大泽中的高人,而且,那些人又不愿意出山为你效命…………………” 庄璇玑接道:“也许当今之世,真的有那么多的高人,可惜的是,小妹还没有找到他们。” 方真微微一笑,道:“很可能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高人在隐居。” 庄璇玑道:“就算是有,他们也不会再出山了。” 方真道:“哦!这么说来,你是输定了。” 庄璇玑道:“我们一直处在劣势之中。” 方真笑一笑道:“加上我情势就有些不同了。” 庄璇玑道:“你是我所见到最具才华的人,我相信你有非常的能力,不过,这也是一个非常的时刻,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什么?” 方真道:“你想要什么?” 庄璇玑道:“面对着活人冢这样庞大的实力,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够和他们对抗呢?” 方真道:“姑娘是在考我么?” 庄璇玑道:“是请教。” 方真道:“就人力而言,姑娘想找一批能和他们对抗的人手,实在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庄璇玑道:“所以,我们的处境很困难。” 方真道:“对方的人力虽然很庞大,但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对抗。” 庄璇玑道:“用什么方法?” 方真道:“姑娘博通古今,可知道木牛流马么?” 庄璇玑道:“你也会造?” 方真笑一笑,道:“姑娘这璇玑堡中,想必也具有机关埋伏了。” 庄璇玑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方真道:“面对着庞大无比的强敌,你竟然如此镇静,想来是定有所恃了,你唯一可恃的,就是机关埋伏了,只可惜………” 庄璇玑道:“可惜什么?” 方真道:“这些机关埋伏,都是死的,限于一地,如若敌人不来,或是改变一种方法,那就没有什么效用了。” 庄璇玑心头一震,暗道:勿怪他如此之狂,确有他狂的道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机关埋伏,难道还有活的不成。” 方真神情肃然的说道:“昔年诸葛武侯,可以造木牛流马,我们为什么不能造出铁人铜车……” 庄璇玑接道:“你能?” 方真道:“活人冢掳我到那里去,用心也就在此。”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些能力,也是得自天竺奇书么?” 方真摇摇头,道:“不是,天竺奇书,只是谈些怪异的武学,速成武功,如何能有这等博大、精深的奇论。”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是你自己创意了。” 方真道:“看过诸葛武侯木牛流马的记述之后,我有了这样一个想法,也作过了很多次试验,活人冢内的人才很多,他们为了家兄,曾经夜探寒舍,在我的书房里,找到了我作的试验,把它带入了活人冢内。” 庄璇玑道:“已经成功了?” 方真道:“只能算十之五六的成功。” 庄璇玑道:“活人冢掳你去,这才是最大的原因了。” 方真道:“不错。” 庄璇玑道:“现在,你可曾算过,要多少时间可以完成。” 方真道:“全盘设计,我已经有了构想,快则三个月,至迟半年,找二十个巧手铁工,半年之内,我可以给你十二个铁甲武士,四辆铜车。” 庄璇玑道:“你真的愿意为江湖上尽些心力?” 方真道:“不是为江湖人尽力,而是为你。” 庄璇玑道:“我身已入江湖中,为我就是为他们。” 方真道:“不要把我和江湖人扯在一起,我本就不是江湖人,我不喜欢江湖人,那种快意恩仇的手段,也不喜欢他们那种一诺千金的豪放,率意行事,何况是一意孤行,我只不过是为情所牵,有着无可奈何而已。” 庄璇玑道:“你好像很委屈。” 方真道:“这倒是真话,我违心行事,总不能也要我违心说话。” 庄璇玑道:“你有痛苦?” 方真道:“嗯!A对么?” 庄璇玑道:“想不到,我也有自负的毛病。” 方真道:“也很难怪,你渊博的知识,过人的聪慧,本也是常人很难及得的人。” 庄璇玑道:“但偏偏却遇上了你。” 方真道:“怎么?有些妒忌了,其实,我们各有所见,有很多地方,你比我要强了很多,单以武功而论,一百个方真,也不是璇玑姑娘的敌手。” 庄璇玑道:“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才是智慧,我虽亦不妄自菲薄,但比起你,我自知相差很远,第一,我有很好的环境,良师教诲,有一座庞大的书库,可供我阅读研究,我师父胸中所学,更是强我十倍,我如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只要向她领教,立刻可以得到了解答,我追随她十余年,才有这些成就,但你就不同了。” 方真道:“我也有个好哥哥照顾我的生活,使我衣食无忧,才得有那样多的时间,读万卷书。” 庄璇玑道:“我的成就,大半得自良师的指点,你却是博学强记,硬从书本上得来这些才能。” 方真道:“怎么忽然间,对我这般推崇起来了。” 庄璇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咱们如把环境倒过来,只怕我难及你十之一二。” 方真道:“那倒不会,现在,我想听听你这一趟活人冢之行,收获一些什么东西?”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活人冢内,有三个很杰出的武林高手,你可知道?” 方真道:“不知道。” 庄璇玑道:“他们虽然也被囚于活人冢内,但他们却有着很好的生活供应,叫什么太上读法?” 方真道:“这三人和你很熟么?” 庄璇玑道:“谈不上很熟,我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谈的很投机。” 方真道:“看你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是不是说服了他们。” 庄璇玑道:“他们三人,都是武林中很有名望的人,但他们却被一根天蚕丝,横穿在琵琶骨上,三人就那样被锁在了逍遥堂内。”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方真,天蚕丝,要如何才能弄断臼”方真道:“你用什么方法把天蚕丝弄断的?” 庄璇玑道:“我………” 方真道:“不用否认,你知不把他身上的天蚕丝索给弄断了,他们又怎么会被你收服呢?” 庄璇玑道:“你就这么肯定,我能弄断天蚕索么?再说,他们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怎会那么容易收服。” 方真道:“璇玑,你脸上的欢愉之色,早已经告诉我了,你弄断了三人身上的天蚕丝索,而且,也收服了他们。” 庄璇玑道:“哼!你看别人的事情,总是那么清楚,到了自己的头上,却是一塌糊涂。” 方真微微一笑,道:“这就叫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了。”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你的用心,是想考我一下,用什么方法才能解开天蚕丝素的方法,对么?” 庄璇玑道:“化了我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想出了弄断天蚕丝素的办法,你来试试看,要化多少时间,能想出这个办法来?” 方真点头道:“我想不要太久时间。” 庄璇玑道:“你要知道天蚕丝索不怕刀剑,那三个人,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他们花了很多的时间,仍然没有弄断,我想了四五个时辰,才找出了弄断天蚕丝素的办法,你比我聪明,给你两个时辰如何?” 方真道:“太久了?” 庄璇玑道:“别太逞强,这是我经历的事,如你想不出适当的办法,可无法唬得过我。” 方真道:“我知道。” 庄璇玑道:“那就一个时辰吧!” 方真摇摇头道:“还是太多了。” 庄璇玑道:“唉!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出丑,你自己说个时间吧!” 方真道:“现在如何?” 庄璇玑道:“现在!懊,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方真道:“龙甲断天蚕,我想不明白的是,你身上怎有龙甲。” 庄璇玑真的楞住了,望着方真,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十八章 机关消息 层出不穷 一个人的学问,真有这样作用,古人说,学究天人,难道一个人的学问大了,真能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么? 方真眼看庄璇玑,只管沉思不语,忍不住又道:“除非那不是天蚕丝,如是天山蚕索,非龙甲,绝难斩断。”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方真,你见过龙甲么?” 方真摇摇头,道:“没有,甚至我不能确知世上,会不会真有龙甲,我希望能遍走深山大泽,就是想求证一下我心中太多的疑问。” 庄璇玑道:“那你见过天蚕丝了?” 方贾又摇摇头,道:“也没有,在冰天雪地的酷寒之中,竟有吐丝之蚕,吐出利刃难断之丝,造物之神奇,实在不能不叫人佩服了。” 庄璇玑道:“你既未见过龙甲,亦未见过天蚕之丝,怎知世上确有此物呢?” 方真道:“世上也许没有龙,自然不会有龙甲,但也不会有天蚕丝索,如若真有天蚕,那就可能有龙,蚕可吐丝,龙亦有甲,古人所着之书,就不是欺人之言。” 庄璇玑缓缓坐了下去,脸上是一片温柔,伸出纤纤玉手,扶住了方真的双肩,无限惜怜的说道:“躺下去,说话用不着很大的气力。” 方真微微闭着双目,鼻息间,闻着庄璇玑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幽香,仰身向后倒去。 但庄璇玑却不让他一下子倒卧下去,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 也许是读的书太多了,方真的作人态度,有些过于轻松,人躺在了床上,口中却微笑道:“唉!如此舒适,真要多病几天才好。” 庄璇玑已逐渐适应了他的幽默、轻松,笑一笑道:“现在没有时间让你生病,记在账上,有空时间再病不迟。” 方真道:“好极,好极。” 庄璇玑道:“什么事,好极,好极。” 方真道:“在下仍是大有进步,已经能逐渐适应你了。” 庄璇玑道:“哼!是我在适应你啊!” 方真道:“这就叫近墨者黑。” 庄璇玑道:“好好养息吧!现在,你的时间重要的很。” 方真道:“哦!要我造铁人铜车。” 庄璇玑道:“璇玑堡只有这几个人,如若活人冢大举来犯时,要如何抵抗,你该有个计画才行。” 方真道:“现在,我精神很好,明天午时,你陪我,查看一下,璇玑堡四周的形势,找一处最安全的地方,筹建火炉,及应用之物,同时派人去重金礼聘一些巧手铁匠。” 庄璇玑道:“你要多少巧手工匠?”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至少要十个人。” 庄璇玑道:“这样多的人,事后,你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方真道:“他们不会知道多少机密,就算留下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大的影响。” 庄璇玑道:“对一般人,也许不会,但对活人冢,却不能不小心一些,他们的人才很多。” 方真道:“好!我会恨精密的安排一下,绝对不让他们知道太多。” 庄璇玑道:“你的心底很仁慈。” 方真道:“韩信问路斩樵夫的事,在下不屑为。” 庄璇玑道:“所以,我才提醒你。” 方真微微一笑道:“其实,铁人一旦出现时,活人冢就会明白了,保守机密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庄璇玑道:“所以,我们要先有准备,不让他们知道足以致死的机密,他们就可以安然无恙了。” 方真道:“我会记着这件事,不让他们有死亡的理由。” 庄璇玑道:“好!你现在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现在精神很好,……” 庄璇玑接道:“精神很好也不行,乖乖的给我闭上眼睛,我要你好好的休息。” 方真道:“你好凶啊!” 庄璇玑道:“已经害怕了?” 方真道:“不过,在下一向野惯了,如若能有一个人,给在下一点约束,那倒也是一点很新鲜的试了。” 庄璇玑道:“现在,不再和你说话了。” 方真道:“哦!” 庄璇玑转身向前行去。 方真道:“要走了?” 庄璇玑道:“对!你好好休息吧!” 方真道:“看来,我不好好休息也不行了。” 立刻闭上双目。 天才和疯子很相近,而且,还带着一份孩子气。 方真就是这样的人。 英雄的心,是寂寞的,一个天才,却带着三分稚气,和七分狂傲。 但方真的才慧,确然征服了庄璇玑。 庄璇玑艺出南海门,绝世聪明的师父,教出了一个绝世聪明的徒弟。 初生之犊不畏虎,她仗恃一身惊人的艺业,和过人的聪明,闯入了活人冢,借四大凶煞之助,全身而退,但她也很快的了然内情,活人冢任她来去,那是活人冢内的一些重要人物,都正在坐关期内,更重要的是,有一道不许她受到伤害的令谕,使得活人冢内的人,有着束手、缚脚的感觉。 见到了福、禄、寿三星出现,使庄璇玑内心生出更大的畏惧。 活人冢的控制力量,已到了无远弗届的境界。 幸好,金冠人救出了他弟弟方真。 这位放荡的书生,挟绝世才华,满腹学问,竟然卷入了江湖的纷争之中。 他没有见过天龙甲、蚕索,但竟知这两物相克,渊博的学识,这使得庄璇玑有点倾心。 这是她真正由内心对一个男人生出了感情。 望着庄璇玑的背影,方真缓缓睁开双目,挺身坐了起来。 大约庄璇玑知道他爱书,在他卧室中,摆了一个书桌,上面放了很多的书。 方真没有取书阅读,却在书案上画图。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方真突然感觉到好累,好累。 他没有武功基础,伤势又未全好,身体还很虚弱。 但他心中很兴奋,才子佳人,他喜爱美女,只可惜眼界太高,有的形貌虽美,却少了那一股灵性。 有灵性的,却又少了形貌之美,见到了庄璇玑,才发觉了世上真有才貌双全的女人。 而且,这位才貌双全的美女,对他竟然还很好。 内心中一股强烈的兴奋,鞭策着他,使他有着一股表现才能的冲动,不顾身体的虚弱,竟起身伏案而书。 他要设计铁人、铜车图。 他要以自己的才能,击开庄璇玑一缕芳心。 但他忘了自己的身体,是那么虚弱,终于无法再支持下。 放下了手中的竹管,长长吁一口气,准备上床躺下休息。 一转身只见庄璇玑静静站在身后,手中托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一个白玉杯,杯盖紧扣,不知杯中放的什么。 有些意外的,方真瞪着眼,瞧了庄璇玑一阵,才缓缓说道:“你来了很久么?” 庄璇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所以,我来了。” 放下木盘,取饼玉杯,道:“趁有余温,快些喝下去吧。” 方真有些尴尬,接过玉杯,一口喝了下去。 他喝下之后,立刻知道,那是一碗汤。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但你的身体,实在很虚弱,所以,我替你送了一碗汤来。” 方真道:“这好像是很好的野山。” 庄璇玑道:“不错,希望对你的身体有些补益。” 方真道:“很大的补益,现在,在下的精神立刻好了起来。” 庄璇玑道:“哦!这么快么?” 方真道:“对!快的很啊!”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你在画些什么?” 方真道:“我在设计铁人的图案。” 庄璇玑道:“设计好了没有?” 方真道:“这不是一时的灵感,这种方式,早已在我的心中有了腹案,只是能不能很理想,未做成之前,我也没有把握。” 庄璇玑道:“你如真的做成了铁人铜车,那就不让诸葛武侯,专美于前了。” 方真道:“成是一定能成,只不过,会不会很理想,那就很难说了。” 庄璇玑道:“你理想中的铁人,是什么样子?” 方真沉思了一阵,道:“他们可以和人动手搏杀,右手兵刃,左手暗器,自然,他们不会像人一样灵活,也不能适用任何地方。” 庄璇玑道:“对付活人冢,我们可以选择适当的战场。”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现在有一点奇想,那就是把他们的形态,造成什么样子?” 庄璇玑道:“你有没有想过呢?” 方真道:“想过了,不过,希望能先得到你的同意。” 庄璇玑道:“好!你说说看。” 方真道:“我、你、我哥哥,还有你的丫头、属下。” 庄璇玑道:“你准备造几个铁人?” 方实道:“十二个。” 庄璇玑道:“四大凶煞,再加上郎四娘、陈振东就够了。” 方真道:“要带他们来给我瞧瞧,我才能画出他们的神韵、面貌。” 庄璇玑道:“就算加上我一个丫头,我们也不过只有十个人,另外两个,你想画什么人?” 方真笑一笑,道:“另外两个,我早已想好了,一个八手金刚佛,一个红袍生死判。” 庄璇玑道:“好!这也有一点警告的味道。” 方真突然叹一口气,道:“璇玑,我忽然变的没有信心了。” 庄璇玑愣了一愣,道:“为什么呢?” 方真道:“我怕,我这些构想,一旦失败了,不是让你失望的很么?”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怎么会呢?” 方真道:“想像的事,在没有证实之前,实叫人有些担心。” 庄璇玑道:“这是一种巧妙的机关、消息之学,小妹也略通一二,这逍遥山庄上的机关,都是我安装的。” 方真道:“我虽然未窥全豹,但已看了一两处地方,这里布置不错。” 庄璇玑道:“你在活人冢内住了不短的时间,觉着他们的布置如何?” 方真道:“那里,我倒是很留心看过,那也是出自名师心血的设计,只是霸气太重,不够洒脱自如,整个环境,就给人一种处处有伏,步步杀机的感觉。” 庄璇玑道:“璇玑堡中的布置呢?” 方真道:“我没有看过全堡形势,很难评论,见微知着,稍作断言,这里的鹏气稍轻。” 庄璇玑道:“我们的力量太弱,实不足和活人冢抗拒,这机关、埋伏是我们的重要仗恃,我回来之后,又把它加强了一些。” 方真点点头道:“姑娘,据在下所知,活人冢有三个首脑人物,自然,他们之间。不可能是权力平分,必也有大小之别,但另外两人,亦具有相当的权势,大概是不会错了,你可知道,他们之中,那一个志在得你?” 庄璇玑捡上微微一热,道:“实在说,我不太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纤时见过我,我心目中也没有一个可疑的人物,但我从活人冢内一些人的口气上听到,似是三个人中的老二。” 方真问道:“你见过他们没有?” 庄璇玑道:“没有,到活人冢内时,他们三个人都已封关。” 方真道:“哦?” 庄璇玑道:“我想不到,他们为什么封关,可是在练一种什么武功么?” 方真道:“三个人一起封关,情势十分可疑,如若是在练一种武功,那也是和三人有关的武功。” 庄璇玑道:“照情形论事,现在应该是一个机会,只可惜,我们没有能力,把握它。” 方真微微一笑,道:“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聪明人,总会遇上些比别人困难的事。” 庄璇玑道:“你还笑得出来,人家心里愁死了。” 她一向冷静、坚定,不管心中有多少愁苦,从来就不会放在脸上,她像一座白玉观音,从来没有人看得出她在想些什么。 但在方真的面前,再也保持不住那份尊严了。 自然,她发觉了方真实在比她聪明很多。 方真仍是一付很潇酒的态度,笑了一笑道:“你愁什么?” 庄璇玑道:“方真,我不是为自己担心,我忧愁的是,如何才能找出一股对付活人冢的力量。” 方真道:“我不是江湖中人,对江湖中的情形,我不十分了解,但就我在活人冢内听到的消息,只怕,很难找出能和活人冢抗拒的力量。”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活人冢,已经是唯吾独尊,无法抗衡了。” 方真道:“有!只不过,那一股抗拒的力量,需要我们去创造,而且,我们现在,也正在创造这种力量。” 庄璇玑道:“就是你设计的那些铁人、铜车。” 方真道:“这只是一部份力量,还有一种力量,那就是向活人冢内争取,璇玑,这件事,你已经在作了,而且,作的很有成绩。” 庄璇玑道:“但我很明白,这一次,完全是运气好,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三个人都在坐关。” 方真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有一道不许伤害你的令谕。” 庄璇玑道:“事后想起来,实在有些可怕,这是一次侥幸的成功,也是一次教训。” 方真笑一笑,道:“如若在半月之内,他们派人来攻,你有几分把握对付他们?” 庄璇玑道:“那要看,来的是什么人了?” 方真道:“他们已有过两次失败的经验,这一次再来,一定是先谋后动。” 庄璇玑道:“活人冢三个首脑人物,会不会来一个?” 方真道:“算他们的日期,应该不会。” 庄璇玑道:“他们坐关限期,何时届满?” 方真道:“应该是满了,他准备了三七二百一十天,但他们在关期中遇上了一些困难,恐怕要延长一些时间了。” 庄璇玑道:“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方真道:“因为,我帮他们解决了困难。” 庄璇玑道:“他们遇上了什么困难?” 方真笑一笑道:“真气岔了经脉。” 庄璇玑道:“那是修习内功中最大的禁忌,叫作走火入魔,轻则重伤、瘫痪,重则殒命。” 方真道:“你可是责怪我救了他们。” 庄璇玑道:“不是,那时,你还不知道,自然怪不得你。” 方真道:“事实上,就算我不救他们,他们也不会受太大的伤害,只不过,多袭他们一些时间而已。” 庄璇玑道:“难道,他们真气岔经一事,也和你有关么?” 方真道:“我被掳入了活人冢,经过了一段冷静观察之后,发觉了三个人合力掌握的组合,不但强大,而且,十分严密,百无一用是书生,只有动些脑筋,来取得他们的信任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所以,你说他们气岔真经,再告诉他们恢复之法。” 方真道:“这法子很灵,我一下子就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庄璇玑道:“你当时如若能让他们再错一些,会不会使他们重伤呢?” 方真道:“璇玑,别想的太如意,他们能领导那么一个组合,证明了他们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如若是错失太远,他们早就查出来了。” 庄璇玑道:“这倒也是。” 语声一顿,接道:“现在,你好好的休息一下,身体一好,我就带你去四周看看。” 在庄璇玑细心的照顾下,方真很快的复元了。 他也表现出了绝世才华,指点了不少改进埋伏的方法。 庄璇玑也替他引见四大凶煞。 在陈振东、郎四娘锐意经营之下,璇玑堡更坚强了。 但表面上看去,璇玑堡已非昔日那种气势,门前冷落车马稀,不复有当年的热闹情况。 过昔,凡是到洛阳的武林人物,大都要投帖求见,拜见一下河洛大侠庄冠宇。 自从璇玑堡遭到一次敌人夜袭之后,人心变了,再也没有人向璇玑堡投帖求见了。 庄璇玑很喜欢这份表面上的冷凄,那可使璇玑堡中的隐密,不致漏出来。 二十四名重金礼聘的巧手铁匠,被人接入了璇玑堡。 在方真的率领之下,在璇玑堡中一处很隐密的地方工作。 铁人的制造,一直在极端的隐密下进行,除了庄璇玑和方真之外,连四大凶煞,都不太清楚。 这是一支奇兵,越秘密,力量越大。 二十天过去了,璇玑堡中仍然是一片平静。 方真把全部的精力,投入了制造铁人中,已到了食不知味,席不安枕之境。 他们工作的地方,在一座地下密室之中,也是璇玑堡中的中心枢纽。 精巧的设计,使这座地下室中的通风很好。 也能把那溶铁火炉的姻气,排出去。 方真全神专注,连白天夜晚的时刻都已无法分辨。 庄璇玑也不忍太过惊扰他,但却表现了一个女性的温柔。 她总在最适当的时候,送上吃喝的食物,在他困倦的时候,逼着他休息。 所以,方真的身体虽然不太好,但在庄璇玑的照顾之下,他总算是支持了下来。 他心神太专注了,连日夜,都已经无法分辨。 庄璇玑几度想和他谈起活人冢为何不见行动的事,但怕打扰他的专心,所以,没有说出来。 这天,庄璇玑逼着方真睡下之后,离开了密室。 抬头望星月,已经是三更过后时分了。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举步向大厅行去。 人未到大厅,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 果然,柳媚快步的奔了过来,道:“姑娘……” 庄璇玑接道:“有了警讯。” 柳媚道:“是!他们都迎上去了。” 庄璇玑道:“来的什么人?” 柳媚道:“不知道,属下留此恭候姑娘。” 庄璇玑道:“迎出璇玑堡外。” 柳媚道:“没有姑娘之命,不会迎去堡外。”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们也去看看吧!” 柳媚道:“属下带路。” 当先向前行去。 庄璇玑走的很慢,一面走,一面流目四顾。 方位是正西,是璇玑堡的大门所在。 高空疾如奔马的行了过来,道:“姑娘。” 庄璇玑道:“见到了敌踪没有?” 高空低声说道:“有,他们已经到了堡门外面,不知何故,却停了下来。” 庄璇玑道:“有多少人?” 高空道:“夜色迷蒙,看的不太真切,大约总有十几个人。” 庄璇玑道:“他们现在作什么?” 高空道:“云集一处,不知在商量什么?” 庄璇玑低声道:“马鹏、王杰呢?” 高空道:“都在此地。” 庄璇玑缓步登上堡门。 凝目望去,果然看到堡外有一群人,站在一起,低声商量。 庄璇玑听不到他们说的什么?但却很清楚的看到了那些人。 那些人似乎是并没有避忌被人瞧见,所以,他们静静的站着,而且,有一点明目张胆。 庄璇玑低声道:“很奇怪,他们似乎是并没有隐蔽自己的意思。” 高空道:“对!恨的人牙痒痒的,我们几乎要冲出去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好像,他们在等一个人?” 高空道:“等什么人?” 庄璇玑低声道:“大概是他们的首脑吧?如若我推想的不错,他们大概不会采用暗中攻袭的办法。” 高空道:“咱们要如何应付呢?” 庄璇玑道:“等!他们也可能早就发觉我们在等他们了。” 等的时间,并不太久,那一群人,突然举步向堡门口行了过来。 这群人中,有不少穿着白色的衣服。 夜色中穿白服,那是无疑暴露了自己的行藏。 吊桥已经升起,来人到了吊桥河边之后,就停了下来。 只听一个低沉的口音,传了过来,道:“璇玑堡那一位当夜执事。” 庄璇玑回顾了马鹏一眼,道:“回答他。” 马鹏辘轻咳了一声道:“有什么事,在下马鹏当值。” 那低沉的声音,道:“大名鼎鼎的鬼刀马鹏,在下失敬了。” 马鹏笑道:“不敢当,朋友是那一路高手?” 那人突然越众而出,白衣在夜风中飘动。 马鹏道:“阁下的大名是……” 白衣人道:“无情刀侯方。” 马鹏道:“久仰大名了。” 侯方道:“不敢,在下奉命叫门,请马兄放下吊桥。” 马鹏哈哈一笑,道:“侯兄的算盘,打的好如意啊:你可知道,你认为,你是来走访亲戚的么?” 侯方道:“马兄应该明白,这一道小小的护城河,挡不住我们。” 马鹏道:“对!侯兄既然觉着挡不住,不妨试试啊!” 侯方冷笑一声,道:“咱们这一次,堂堂正正而来,准备明刀明枪的和诸位一决生死。” 马鹏道:“放马过来就是,咱们决不含糊,不过,总不能要咱们开门揖盗吧?” 侯方道:“事实上,贵堡中放下吊桥后,决心一战,对贵堡至少是没什么坏处。” 马鹏道:“在下也看不出,会有什么好处。” 侯方道:“咱们明里挑战,不会暗袭,贵堡用不着四面八方的防备了。” 马鹏冷笑一声道:“如若你们真有明刀明枪之心,何以要用夜袭。” 庄璇玑低声道:“要他们十日后,再来璇玑堡,大家放手一战。” 侯方似乎是也在请示,未立刻回答。 马鹏提高了声音,道:“侯兄在江湖上虽然有点名气,但我相信,你还不敢向璇玑堡轻启战端,说穿了,还不是跑跑腿,传传讯,打旗的小卒……” 侯方怒道:“你马鹏难道就是作得了主的人么?” 马鹏道:“在下也作不得大主,不过,在下说出的话,可以算数,你老兄成么?” 侯方冷哼一声道:“在下只要说出口,一定负责。” 马鹏道:“好:请转告贵上,第十天后,璇玑堡大开堡门,欢迎贵宾驾临,大家放手搏杀,一决胜负。” 等候片刻,侯方才哈哈一笑,道:“咱们既然赶到了这里,只怕由不得阁下作主了。” 马鹏道:“既是如此,咱们也不用谈了,不过,在下先要把话说明,这里有十张强弓,十匣连珠弩箭,都经过药物淬,中人必死,兵击半渡,诸位只要经过这条护城河时,当心弩箭就是。” 侯方未再回答。 回答的是一道挟带风声的重物,直抛过来。 夜色中看的不太真切。 但埋伏在堡内的箭手,却发出了一排箭雨。 至少有五支弩箭,射中了那飞来之物。 但却被弹震开去。 直到那重物击中了城墙,才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形如铁锚之物,而且,身后还带着一道长索。 铁的长素。 那重物击中了城堡之后,竟然击入了城堡墙上,陷入了城堡墙壁之中。 显然的,这是一道索桥。 侯方哈哈一笑,道:“力拔山兮,气盖世,贵堡之中,不知有何人,能把这百斤以上的铁锥,投入墙壁之中。” 这人的神力,实在惊人,庄璇玑、马鹏都不禁看的一呆。 包括四大凶煞在内,谁都没有能力,把一个百斤以上的铁,投过数丈宽的护城河。 而且,那巨大的铁,还砸入了青砖砌成的堡墙之中。 这完全不是一个人的力量所能做到。 但活人冢的人做到了。 庄璇玑低声道:“马鹏,他们准备用索桥直抢过来,放他们几个人进来看看。” 马鹏道:“姑娘的意思,是要我们故意放几个人进来?” 庄璇玑道:“对!放两三个人进来。” 高空道:“我去安排。” 马鹏道:“姑娘,刚才,我们已经放出了一批弩箭,箭网的严密,我相信,一个人绝对无法漏网,他们会不会真的冲过来呢?” 庄璇玑道:“应该会,活人冢内,多的是不畏死的人。” 言犹未了,一条人影,已由对面飞身起来,落在那铁索之上。 出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以迅如电火之势,向前奔冲,竟然缓缓向前行来。 这时,天色云气消退,星光闪灿,虽然无月,但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些景物。 这些人,都有着很精深的内功,目力异于常人看的更是清楚。 那人手中执着一柄单刀,平横在胸前,行走在铁索上,步履稳健,如履平地。 高空亲自指挥箭手,已下令他们不许发射。 那黑衣人行到了距离堡墙一丈左右处,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他身子闪动了一下,索绳突然向下一沉,然后,又猛然弹了起来。 铁索上的黑衣人,也突然向上弹去,直落到了城堡之上。 马鹏就站在那黑衣人的对面,双方不过是三尺左右。 黑衣人的刀微微向前一堆,成了出手式,这一刀,随时就可以劈出。 马鹏的右手,也按在了刀柄之上。 没有人知道他的刀放在什么地方,但他一只手隐藏在衣服之后,就会有一种浓烈的杀气,直逼过来。 天下最诡密的一刀,自具一种夺人的气势。 黑衣人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 马鹏冷冷说道:“你是侯方?” 黑衣人摇摇头。 马鹏道:“出手吧!”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好!” 忽然挥刀攻上。 很凌厉的一刀,长刀先在身前形成了一片刀芒。 出人意外的是,马鹏并未还击,却疾快的向后退出了八尺。 黑衣人一刀斩空,立刻收住了刀势。 但见寒芒一闪,疾射而至。 王杰发出了暗器,一发七枚。 黑衣人躲过了五枚,却躲不过两枚后发齐至的透骨钉。 一中左肩,一中右腕。 两枚透骨钉,本无法使他失去抵抗能力,但马鹏的刀却突然出现,逼上了咽喉。 黑衣人呆了一呆,已被柳媚点中了穴道。 王杰行过来,伸手提起黑衣人行入堡楼之中。 庄璇玑就站在那里,缓缓说道:“肯不肯回答我的问话?” 黑衣人默然不语。 庄璇玑道:“我不勉强你,不过,我说明条件之后,你再决定。” 黑衣人点点头。(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8 0 8 0 t x t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庄璇玑道:“回答过我的问话之后,你可以决定自己的行止,留下来,还是离开这里,悉听尊便,不回答我的问话,我也不会杀你,不过,我们不想再多一个敌人,我会废了你的武功。” 黑衣人道:“我知道不多。” 庄璇玑道:“尽你知道的回答就是。” 黑衣人道:“我如何能信任你?” 柳媚冷哼一声,道:“如若你不信任璇玑姑娘,天下就无人可以相信了。” 黑衣人未再多言。 庄璇玑道:“这一次,侵犯璇玑堡,来了多少人?” 黑衣人道:“不知道。” 柳媚纤手一扬,尖尖的玉指,已指向了黑衣人双目,道:“我挖了你两个眼珠子。” 庄璇玑道:“柳大姊,别伤害他。” 黑衣人道:“真的不知道,我们只是第一批,另外还有很多批人来。” 柳媚收回了双手。 庄璇玑道:“哦!你们这一批,总有一个领头的人吧?” 黑衣人道:“有。” 庄璇玑道:“你知道他的名字?” 黑衣人道:“知道,他叫尚小月。” 庄璇玑道:“尚小月,是男的,还是女的?” 黑衣人道:“我不知道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柳媚道:“你这人实在笨的可以,连你们领头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黑衣人道:“尚小月这三个字,我也是今夜才听人说起。” 柳媚道:“哦!你见过他没有?” 黑衣人道:“见过,却等于没见。” 柳媚道:“这话怎么说?” 黑衣人道:“他穿着一件绿袍,戴着一顶绿色的帽子,除了可以见到他两只眼睛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庄璇玑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决定你的去向了。” 黑衣人道:“去向?” 庄璇玑道:“对!我答应由你选择去向,现在决定了没有?” 黑衣人突然叹息一声,道:“决定了,请府上替我准备一口棺木……” 柳媚接道:“准备一口棺木,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道:“等死,我们出发之前,都喝了一杯酒,那杯酒,给了我们不怕死的勇气,也给了我们生命的限期,三天后,我们不能再喝下去第二杯酒……” 庄璇玑叹息一声,接道:“你愿意留下来,那就不妨试试,……” 黑衣人道:“试什么?” 庄璇玑道:“看看能不能解了你身中之毒?” 黑衣人道:“解不了的,那是一种奇毒。” 柳媚道:“你运气不错,璇玑姑娘答应你解毒了,你算活定了。”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好,我领下这份情意,我的轻功不错,所以,耍我试试越渡索桥的情形。”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看,他们能不能冲过来?” 黑衣人道:“我们这一批人中,大都互不相识,由不同的地方,集中于一处,我想不通的是,他们为什么不肯把我们原来在一起的人,全数调动过来,彼此相处日久,和敌人动手时,也好有一个照应。” 庄璇玑道:“我都明白了,你下去休息吧。”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道:“姑娘,在下还有三天时间,他们无情,在下也不用有义了,所以,我想留下来,如若是能够帮得上忙,在下也可以帮个手。” 庄璇玑道:“我说过,由你决定,愿意留这里,就请留下来吧!” 黑衣人道:“多谢姑娘。” 庄璇玑回顾了马鹏一眼,道:“马兄,他们经过了很精密的调配组合,这些人中,有以轻功见长的,也有以内力见长的,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的。” 黑衣人道:“姑娘请说,在下也许会略知一二。” 庄璇玑道:“那铁索流星,怎么会一下子打入了城堡之中,这人的气力,实在已到了力拔山兮,气盖鼎的境界了。” 黑衣人道:“姑娘,真的有那么一个人!” 庄璇玑道:“哦?” 黑衣人道:“我听到,他们叫他大力神。” 柳媚道:“什么样的人物?” 黑衣人道.。“一个穿着红衣的大汉,身高在九尺以上。” 庄璇玑道:“不可能的,一个人,不管他如何练,也无法练成那样的气力。” 黑衣人道:“是真的,我们看到他把铁投了过来。” 庄璇玑道:“除了他的气力如此之大外,不知他还有什么本领。” 黑衣人道:“他用一把兵刃,一把巨斧,我没有掂过它的重量,但一眼看过去,总有一百五十斤以上的重量。” 庄璇玑道:“马鹏,传令下去,这个人由王杰和柳媚对付,不许和他近身相搏。” 马鹏道:“属下明白。” 庄璇玑道:“如若无法对付他,把他留下来。” 马鹏点点头。 庄璇玑道:“现在全力防守,如若实在抵御不住时,就退入堡中。” 马鹏道:“属下立刻传谕下去。” 黑衣人突然接道:“姑娘,在下听到了一句话,不知道是否重要?” 庄璇玑道:“请说吧!” 黑衣人道:“在下听到的,好像是三路进攻,这里只是一路。” 庄璇玑道:“多谢。”转身快步而去。 四大凶煞全都集中于此,璇玑堡中的实力,等于有一半在此了。 柳媚突然回顾了王杰一眼,道:“你留下来,我跟姑娘去。” 高空道:“最好是,咱们四个人集中在一处。” 柳媚道:“为什么?” 高空道:“你忘了咱们的合搏术了,那才是对付强敌的手段。” 柳媚道:“咱们都集中一处,其他地方岂不是人手太单薄了。” 高空微仿一笑,道:“柳媚,只要我们能真正的守住了这一面,那也无疑替璇玑姑娘,分担了一些忧愁。” 柳媚点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理。” 这时,耳际间,响起了马鹏的声音,道:“诸位如是不相信,咱们能对付一个渡过铁索的人,那就不妨试试吧!” 对方突然间,陷入了完全的死寂之中,使马鹏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一喝问,竟然真如了敌人的反应。 没有听到如何回答,代之而起,是一连串强渡护城堡河的行动。 两三条人影,由夜色中飞起,踏上了铁索。 三个人的轻功,似乎是都已有了很高的造诣。 三条人影一下子,全落在了铁索之上。 铁索向下一沉,立刻弹起。 三个人借那铁索一弹起,身子忽然向前滑进了四五尺,身躯才停了下来。 马鹏冷笑一声,道:“三个,可否通个姓名上来?” 三个人彼此之间,保持了大约有五尺的距离。 三个人没有答话,只见双膝微微一屈,铁索又向下沉去。 这时弓弦声响,一排弩箭,突然间向前射来。 三个人突然蹲了下去。而且亮出了一面盾牌。 但闻一阵波波之声,疾如流星一般的弩箭,全部被挡了下来。 马鹏呆了一某,忖道:“他们这一个临时组成小队,似乎是包罗了不少的人才。” 连这等善用藤牌的人物,竟然也有。 忽然间,马鹏内心中闪起了一个可怕的预感,今夜的攻势,可能不是一个试探性的,而是一场主攻。 但见三个手持藤牌的人影突然向上弹飞起来。 整个人的身体仍然保持蹲下的姿势向上升起。 果然,第二排弩箭及时而出。 这时发射准确的弩箭,又被藤牌挡开。 就这样三个人借铁索的弹力,很快的接近了城堡。 五波弩箭,连续射出,但却无法阻止三个人。 三个人接近了城堡之后,立刻飞身而起,轻飘飘的贴在了堡墙之上。 王杰已接替了高空,指挥埋伏在堡门内的弩箭手。 他是天下最好暗器高手,但在一时之间,也无法找出对付他三个人的办法。 来人组合严密,顾虑周详,每一个细节都已想到。 这三个人,却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高手,他们不但轻功卓绝,而且,练成了上乘的壁虎功,手中藤牌运用,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王杰的暗器手法,虽然花样百出,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但他实在无法对付这三个人。 他暗器手法虽然精奇,但三个贴在城墙上的人,王杰根本就无法看到,无法看到自然无法用暗器对付。 幸好,这三个贴上堡墙之后,再无人强渡铁索。 事情很明显,这三个人,必有预定的作用,在他们的力量,还没有发挥之前,敌人还不会有所行动。 王杰吩咐了弩箭手几句话,立刻登上城堡。 马鹏、高空、柳媚,都已齐聚城堡上。 四个想法一样,准备全力歼灭三人,只要三人一登上城堡,立时全力出手,务求敌人的配合计画还未发动之前,先把三人击毙。 四大凶煞,本都是各行其是的人,但经历了活人冢的凶险之后,使四人都感觉到庄璇玑传给四人的合搏之术,那才是最好歼敌武功,佳妙的配合,把四个人的绝技,在一瞬间,完全的发挥了出来。 四个人布成了一个拒敌的阵势,每个人都已暗作准备。 但足足等了有一刻功夫之后,竟然不见动静。 似是三个渡过铁索的强敌,已经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高空忽然叫道:“糟,咱们上当了。” 马鹏道:“上当了。” 高空道:“对!他们可能已用壁虎功游向别处,悄然登上了城堡,也可能,故意吸引吧们注意,陈仓暗渡,早已经在别处,进入了璇玑堡。” 马鹏道:“有道理。” 王杰道:“现在应该如何?” 高空道:“退!地方辽阔,咱们人手少,无法防守周密,倒不如集中在宅院之前,和他们决一死战。” 王杰低声道:“马兄,那些弩箭手呢?” 马鹏道:“先行撤退。” 王杰道:“柳媚,你把他们先带走,我和高空、马兄,留这里断后。” 柳媚想抗议,但她却忍了下来,带着埋伏在堡门的弩箭手,悄然而去。 对方仍不见有什么行动。 马鹏回顾了黑衣人一眼,道:“朋友,你还可以作一个决定。” 黑衣人道:“决定?” 马鹏道:“对!你可以留这里,而且,在我们离开之后,你还可以打开堡门,放他们进来。” 黑衣人苦笑一下,道:“看来,你们对我还是不太信任。” 马鹏笑一笑,道:“朋友,璇玑姑娘很仁慈,她答应了不杀你,我们决不会动你一根汗毛,但即将展开的,是一场激烈的拚杀,我们无意便把你拖入这个漩涡中。” 黑衣人道:“阁下可以放心,在下的必死之心,绝不会在诸位之下。” 高空芙一笑道:“好!有必死之心的人,才不会死,璇玑姑娘,带我们进入了活人冢,又把我们很安全的带了出来。” 黑衣人点点头。 马鹏凝目望去,只见对岸一片平静,不见有任何的行动,笑一笑,道:“看来,他们也早有了安排,咱们退吧。” 带着高空、王杰,和那黑衣人,疾快的退回到宅院之中。 璇玑堡实在很大,但庄璇玑一直未利用这一段时间,招募人手,充实璇玑堡的防范。 她是个仁慈的姑娘,充满着智慧,她明白,不是真正的高手,卷入这一场冲突中,只不过是白白送掉性命。 但这些时间,璇玑堡中的人,也没有浪费掉,璇玑堡还有四十八个弩箭手,他们都苦练箭法,也苦练武功。 庄璇玑也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把璇玑堡中的机关布置的更完美、更凌厉。 但这些人手,确无法防守这么大的一块地方。 但如把这些集中于璇玑堡的宅院之中,配合着各种埋伏,就会布置成了一个很严密的防护网。 庄璇玑一直未打算守护整座的庄院。 这一切,都早已有了精密的计算。 马鹏回到了宅院的门口时,庄璇玑已在等候。 她脸上带着微微笑容,道:“你们休息吃一点东西,他们已经进了不少人手。” 马鹏愣了一愣,道:“他们已经进来了不少的人?” 庄璇玑笑一笑,道:“对!他们所以还不动手,那是因为他们正在等待着命令行事。” 高空道:“那个统率人手来袭的首脑人物,还未进入堡中,是么?”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对!” 马鹏道:“我们先去搜杀几个。” 高空、王杰,以及安排好了弩箭手的柳媚,都集拢过来。 四大凶煞每一个人,都是闯南走北的高手,但如合在一起,威力增强十倍。 庄璇玑拦住了他们,道:“天已经大亮了,我们庭院碉楼中的强弓长箭,可以遍及璇玑堡内每一处角落,对峙的局势,对我们无害。” 但见人影一闪,方奇陡然出现几人之前。 四大凶煞中,以高空的轻功最好,但现在,高空却低声赞道:“好快的身法。” 来人是方奇。 现在,他已经不戴金冠了,而且,也未穿锦袍,只是一袭青布长衫。 他为人冷傲,总喜欢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但现在,他却变的很和气。 不但对庄璇玑和气,对四大凶煞,也都十分客气,拱手微笑道:“来了不少的人,大都是活人冢选出来的人手,不过,到现在为止,在下还未发觉他们派的什么人,主持这一次攻势。”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我想强敌在天一亮就可能会展开很猛烈的攻势,小妹只请求诸位一件事高空接道:“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请求诸位的是,多多珍重,克敌于冷静,机智之中。” 方奇叹息一声,道:“现在,我才明白,庄姑娘为什么能使跟过你的人,为你效命,至死不渝,你用仁爱和关怀统驭他们。” 庄璇玑道:“方兄过奖了,小妹不搏杀,但也不怕凶险,我不希望朋友们轻淡死亡,凭一股血气之勇,冒险躁进,但也希望朋友们不怕死,那才能有决死意志,求胜信心,我知道,他们都不怕死,所以我请他们珍重自己。” 强敌压境,庭院外已经布满了入侵的敌人,但庄璇玑却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沉着、坚毅,给予人一种很强烈的信心。 抬头望望天色,接道:“天快完了,诸位也请各司其位吧!” 四大凶煞应了一声,飞身而去。 庄璇玑回顾了黑衣人一眼,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姓名?” 黑衣人道:“在下秦成,原是南太极门……唉!说来惭愧,不提也罢。” 庄璇玑笑一笑,道:“秦兄请入后厅,小妹想办法配制解药。” 秦成道:“在下三天之内,毒性还不会发作,而且内力比往日更强一些,他们给我服用的药物有毒,但也有帮助,我希望姑娘也派给在下一个工作,希望我能为姑娘稍尽一点力量,如若在下在这一战中死亡,也就不用麻烦姑娘了……” 庄璇玑道:“这个……” 秦成道:“在下言出衷诚,请姑娘务必赐允。” 方奇道:“璇玑姑娘,答应他吧,我看得出来,他说的很真实。” 秦成道:“姑娘如是不肯给在下这个机会,我只自绝一死,以明心迹。” 庄璇玑道:“好!你跟马鹏他们一起,守护前院。” 但见人影一闪,马鹏飞跃而至,道:“秦兄,跟我来吧。” 原来,他们就在附近,把两人对答之言,听得十分清楚。 秦成微微一笑,紧追马鹏而去。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 秦成仔细打量了庭院形势。 高大的门楼,和连绵的厅厢,浑然一片堡垒式的房舍。 在改建这一幢房屋时,这些瓦舍,都有了一些很大的修正。 配合机关布置的修正。 马鹏带着秦成,在房内中行了一周。 秦成看到了人,一些伏在房背上,和屋角、窗边的弩箭手。 他们怀中抱的是连珠匣弩,腰中跨着一柄腰刀。 这些匣弩,都是庄璇玑设计精制而成,每一匣二十只,用一种强力弹簧,发射出去。 箭是纯钢打制,长约四寸。 庄璇玑借用这些时间,打制了不少的弩箭。 但由堡门处撤回来的强弓、长箭,却不知安排在什么地方。 在马鹏带领之下,秦成缓步穿过了绵连的勇舍,才发觉每一间房舍之中,都有相连相通的暗道。 忽然间,箭风破空,紧接着是兵刃拨打长箭的声音。 秦成突然撕去了身上的黑衫,道:“在下到屋面上去。” 马鹏道:“秦兄,庄姑娘的话,你都听到了,咱们的人数少,本钱薄,所以,一个人,要当十个人用,不可轻易涉险,不能轻言牺牲。” 秦成道:“我知道。”行出室外,腾身跃上屋面。 这一片屋脊后面,伏着六个人。 四个人手中,都执着一个匣弩。 秦成也看到了那座矗在第一座大厅之后的高楼,四面的窗门都已打开口很显然,那高楼是弓箭手的集中之处,也可能是指挥对付强敌的枢纽。 看重重布置,庄璇玑似乎是已决心守着这座庭院。 但秦成却没有看到有些什么机关。 江湖上,历代都有精通土木建之学的人物,在广大的宅院中,建成了很多的机关,这种知识,经过了长久的延续之后,已经成了一种专门的学问。 活人冢,有着很利害的机关布置。 璇玑堡也有着很利害的机关布置。 秦成伏下了身子,缓缓向前移动。 没有人监视他,也没有人防备他,好像,他原来就是璇玑堡中的人。 秦成看到了敌人,不久之前,那些人,都还是他的伙伴。 面对着秦成的人,至少有五十个以上。 五十个人,分穿着三种颜色不同的衣服。 他们手中执着不同的兵刃,距离宅院,大约有六丈左右的距离。 升起的朝阳,金光耀目,那些人面目,都看的十分清楚。 整座的璇玑堡中,一片静寂,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但双方相峙的情势,却造成了一种紧张杀机。 忽然间,一排横列的敌人,纷纷让开,一个身着银色衣服中年人,缓步行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四个穿白衣,腰中束着银带子的剑手。 银衣人很年轻,至少,看上去很年轻。 秦成不认识这个人,但隐隐之中,又似乎有些相识。 银衣人在四个白衣剑手的护卫之下,竟然直对宅院中行来。 但闻弓弦声动,五支利箭,分向银衣人和四个护卫射去。 强劲的长箭,划起了一片疾厉的啸风之声。 但见四个从人,抬起了五只手。 其中一人,抬起了双手。 五只手,接住了五只长箭。 银衣人对那疾劲的长箭,似乎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脚步未停,仍然向前行来。 四个白衣护卫,也都十分沉着,随手丢了长箭,仍然保持原来对银衣人环护的形势,向前行来。 长箭如雨,连绵而出。 秦成回头看去,长箭都由那高楼上射出,看纷飞箭势,应该有二十张强弓发射。 没有二十张,秦成的估算,多了一半,只有十张强弓,但他们都是熟练的箭手,射箭的速度很快。 连绵不绝箭雨,并未能阻止那银衣人的行进之势。 但四个白衣人,却亮出了长剑。 四把剑,交织成了一片剑幕,阻止了如雨乱箭。 箭势停了下来。 银衣人已到了宅院前面丈许之处。 由于墙壁、房舍,构成的死角,碉楼上的长箭,也已无法再对四人构成伤害。 银衣人行到了大门口处。 也许他们有能力冲开大门,但他们却在大门外面停了下来。 庄璇玑就站在碉楼上。 所以,对外面的一切着得很清楚。 指指那银衣人,庄璇玑低声道:“方兄,认识这个人么?” 方奇摇摇头道:“不认识。” 庄璇玑道:“方兄在活人冢内,甚受敬重,这个人,看上去身份不低,而且,他衣着特殊,方兄如若见过,应该记得。” 方奇又仔细的看了那银衣人一眼,道:“在下可以确定没有见过。” 庄璇玑道:“他似乎是以礼求见了。” 方奇道:“姑娘要不要见他?” 庄璇玑道:“要,不过,要看如何求见我了,如若他以礼求见,我倒可以见见他,如若他是个无知的标悍人物,那就不用见他了。” 方奇叹息一声,道:“姑娘,舍弟在干什么?”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他在制造一些抗拒敌人的器具。” 提起这个天才横溢的年轻人,庄璇玑不禁泛起由衷的笑意。 他无所不知的渊博学问,和那带着三分稚气性格,已然深深的印在她的脑际。 方奇对自己的弟弟,了解的并非太多,只觉他才气纵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但他有些什么真正的能力,他这个作哥哥的,并不太知道。 庄璇玑比他清楚。 银衣人行到了大门口处,停下来,一拱手,道:“璇玑堡,可有当值之人?” 马鹏出现在屋面上,冷冷说道:“鬼刀马鹏当值,阁下有何见教?” 银衣人笑道:“替我通报一声,我要见庄璇玑庄姑娘。” 马鹏道:“你是什么人?” 银衣人道:“我叫银龙,告诉她,就说银龙求见。” 马鹏道:“银龙,在下从未听说过阁下的大名。” 银龙道:“真正的高手,不一定是有名的人,真正可以成名的人,也不一定愿意成名。” 马鹏道:“哦!” 银龙道:“我说的可能是深奥了一点,不知道你懂不懂?其实,你懂不懂都不要紧,我相信庄璇玑一定会懂,你只要通报一声就行了。” 他的口气坚定自负,但却并不狂妄。 马鹏道:“好吧!我去替你通报一声,不过,肯不肯见你,我就不能肯定了。” 银龙道:“在下是依礼求见,庄姑娘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马鹏冷冷说道:“你们侵入璇玑堡,也是依礼施为么?” 银龙呆了一呆,笑道:“好吧!你去通报,不过见与不见,要尽快给我消息。” 马鹏跃下屋面,庄璇玑已快步行了过来。 未待马鹏开口,庄璇玑已抢先说道:“打开门,我去见他。” 马鹏道:“要不要把高空他们都找来,银龙带了四个从人。” 庄璇玑点点头。 马鹏很快的召集了柳媚、王杰、高空,然后,打开大门。 庄璇玑行到门外,拦住了银衣人。 银龙打量了庄璇玑一眼,笑道:“不让客人进去坐坐?” 庄璇玑道:“至少,我要先了解客人的身份和他的用心。” 银龙道:“我叫银龙。” 庄璇玑道:“我就是庄璇玑。” 银龙道:“我知道。” 庄璇玑道:“我们过去好像没有见过。” 银龙道:“不用见过,我一眼就可以认出姑娘。” 庄璇玑道:“哦!” 银龙笑一笑,道:“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 庄璇玑道:“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用心。” 银龙道:“办喜事,也办丧事。” 庄璇玑道:“能不能说清楚一些?” 银龙道:“我如能说服你,带你回活人冢去,那是办喜事,如若说不服你,立刻有一场激烈的搏杀。” 庄璇玑道:“你是说,这一场搏杀,我非输不可了。” 银龙道:“纵然你非必死,但我觉着你的取胜机会不大。” 庄璇玑道:“这是威胁我了。” 银龙道:“是奉劝,你看看,已有多少人进入了璇玑堡,我不许夜间侵犯,准备白天拜访,就是希望能谈的很好。” 庄璇玑道:“银龙,你在活人冢内,是什么身份?” 银龙道:“这个很重要么?” 庄璇玑道:“很重要。” 银龙道:“很高,很高。” 庄璇玑道:“听说活人冢在三个人统治之下,你排行第几?” 银龙微微一笑,道:“外面的传言,岂可相信。” 庄璇玑道:“那是说,传言不真了。” 银龙笑道:“虽非空穴来风,但却大有出入。” 庄璇玑点点头,道:“这么说来,你是不可能告诉我们真实的情形了。” 银龙道:“对!有些事情,不能说,只能用眼睛去看。” 庄璇玑道:“可惜的是,活人冢太隐密,太深沉,没有人能看得到。” 银龙哈哈一笑,道:“现在,我就要接你去活人冢,去看看真实的情形。” 庄璇玑道:“我去过了活人冢,看到的人人物物,都不足代表着什么。” 银龙道:“你是说,那里不够强大?” 庄璇玑道:“很多高人,只可惜,他们都已经无法自己作主干什么。” 银龙道:“那只是浮面的人人事事,你应该看深入一些。” 庄璇玑道:“要我去看些什么?” 银龙道:“活人冢内真实的情形,真正的强人。” 庄璇玑道:“我能不能拒绝呢?” 银龙道:“可以,既是邀请姑娘,你自然可以拒绝。” 庄璇玑道:“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我如拒绝了,你们就会改变一个办法了。” 银龙道:“传说姑娘聪明,果然是可以举一反三。” 庄璇玑道:“你们来了这么多人,变的办法,一定是相当的激烈。” 银龙道:“所以,姑娘最好是不要拒绝,活人冢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样客气过。” 庄璇玑道:“能不能说出来,为什么?” 银龙道:“以姑娘聪慧,我想你已经早知道了,但姑娘既然问了,在下只好说个明白。” 庄璇玑道:“请说吧!” 银龙道:“活人冢什么都有,只缺少一个又美丽又聪明的女主人。” 庄璇玑道:“哦!” 银龙道:“我们长久的观察之后,发觉了姑娘很适合这个职位。” 庄璇玑道:“你们的意思,是很多人的了,我不明白,我怎么样才算一个女主人。” 银龙道:“女主人,只有一个,因为,真正的主人,也只有一个。” 庄璇玑道:“那个人是不是长的很丑?” 银龙道:“对一个真正的高人来说,形貌的美丑,似乎是并不太重要,以姑娘的才情、智慧,也不致于以貌取人吧。” 庄璇玑道:“你很会说话,辩才惊人,但你有一个缺点。” 银龙道:“领教?” 庄璇玑道:“不了解女人。” 银龙道:“嗯!难道姑娘也很庸俗?” 庄璇玑道:“女为悦己者容……” 银龙接道:“不错啊!那个人权势宣赫,武功绝伦,才情、智略,却不会在你姑娘之下……” 庄璇玑接道:“但那指一般脂粉。” 银龙道:“姑娘和他们不同?” 庄璇玑道:“对!不同,很大的不同,你一直赞我聪明,我是不是应该和别人有些不同呢?” 银龙道:“应该,看来,在下真的不了解女人了。” 庄璇玑道:“我说女为悦己者容,至少,我是这样的女人。” 银龙道:“说的很清楚了,那要请问庄姑娘,是不是已有相悦的人了?” 庄璇玑道:“此事深藏我心,怎能告诉别人,但你知道,我已答应过龙公子的婚约。” 银龙道:“老实说,这件事,我有些百思莫解,不过,幸好龙公子已经死了,有些人不自量力,那只有自速其死了,龙公子,就是这样一个人。” 庄璇玑道:“现在,我想再拒绝一件事,我不要人悦我。” 银龙道:“这实在是一件很糟的事。” 庄璇玑笑一笑,道:“活人冢内有很多的机关布置,我这里也有。” 银能道:“我知道,所以,我才亲自赶来。”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那是说,你根本就不把这些机关、埋伏,放在心上了?” 银龙道:“我是个很强,也很有自信的人。” 庄璇玑道:“我想,我们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银龙点点头道:“姑娘是不准备再作考虑了?” 庄璇边道:“对,我已经决定了。” 银龙道:“那很好,在下既然依礼把姑娘请了出来,自然,姑娘应该很安全的退回去了。” 庄璇玑道:“不论你是否真的很强大,但你是一个很有礼貌的敌人。” 银龙道:“多谢姑娘。” 双手环抱,满脸微笑,一直静静的看着庄璇玑进了大厅的门内。 银龙哈哈一笑,道:“姑娘,现在,区区可不可以进去?”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很平实的传出去,字字清楚入耳。 庄璇玑道:“阁下可以进来,不过璇玑堡中的埋伏,随时可以发动。” 银龙道:“很好,璇玑姑娘有意称称在下的斤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突然举步,直向前面行去。 四个从卫,未再抢先开道,紧紧的追随在银龙的身后。 也许,他们心中明白,这璇玑堡中的埋伏,绝不是他们能够抗拒的。 但他们相信银龙可以抗拒。 银龙的步履很稳定,举止也很潇酒。 但他的内心中,并无轻敌的意思。 忽然间,箭风破空,一排弩箭疾射而至。 银龙双手一抬,护着了面目。 尖利的弩箭,射在了银龙的身上。 弩箭,竟然被反弹了回来。 敢情,他那一身银色的衣服,竟然是可以刀枪不入。 一阵弩箭过后,银龙放下了挡在脸前的双手,笑一笑,道:“璇玑姑娘,这好像不是机关埋伏。” 庄璇玑道:“是人。” 银龙道:“哦!请姑娘告诉他们,不用多费事了,这些弩箭伤不了我。” 庄璇玑道:“机关呢?” 银龙道:“那要看庄姑娘设计下这些机关埋伏,是不是很厉害了。” 庄璇玑道:“银龙,试试吧!看你充满看信心,也许真的伤不了你。” 银龙笑一笑,举步向前行去。 行约五步,银龙突然间一脚踏空。 原来,庭院中的一块地板,突然间,向下陷去。 银龙的身子向下沉去,就在陷下的石板,尚未合起,银龙向下陷落的身子,忽然间飞了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排弩箭,向下射来。 银龙忽然间,一收双腿,整个的人倦成了一团,一个大翻身,忽然间,又向上升起了七八尺高。 一排弩箭,竟然没有一支射中。 这个人,果然有过人的武功,蜷伏的身子一长,忽然间,落在了大厅台阶之上。 但闻嗤嗤之声,四支长矛,一齐射了出来。 长矛的力道,十分强大,银龙身上的银衣,虽然可挡弩箭,但却不敢硬接长矛。 只见他双手一抄,抓住了两支长矛,顺势向旁侧一堆,竟然在间不容发中,把两支长矛震开。 这时,银龙距离大厅,也不过就是四五步远。 只要一抬腿,就可以进入大厅之中。 但这大厅很难进。 四支长矛之后,忽然落下了一面大网。 大网藏在大厅前面的屋椽上,就在银龙避开长矛的同时,那大网射了出来,罩住了银龙。 黑色大网,龙罩了两丈方圆。 银龙的身手,虽然矫健,但他却没有办法避开。 单是这一面大网绝对没有办法网住银龙。 但佳妙的时机,配合的很好。 这面网是由机关控制,银龙入网之后,大网立刻开始收缩。 一般人,都会被大网吊上去。 但银龙不会,他的双足,就像落地生根一般,长在了地板上。 忽然间,寒芒闪动,大网内飞起了一片剑气。 银龙的身上未见佩剑,但在那大网中却闪起了森寒的剑光,竟不知他的剑藏在何处。 一个剑手的剑,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用的时候,它的剑就忽然出鞘了。 就像马鹏的鬼刀一样,他的刀一直藏在无人看到的地方。 需要的时候,刀就突然出现了,鬼刀的利害,就在它神秘上。 银龙的剑,就像马鹏的刀一样,忽然间,出现了。 而且,他的剑比马鹏的刀,似是更为锋利。 那一面大帮,竟然被剑芒毁去。 银龙也脱离了那一面大网。 他脱网而出之后,仍然只见到他赤手空拳,没有看到他手中的剑。 当他不用剑的时候,剑就在他的手中消失了。 银龙轻轻吁一口气,笑道:“璇玑堡的埋伏,虽然很严密,但如想困住我,只怕还不太容易。” 突然举步,直向大厅中行去。 大厅中很空敞,没有一张桌子,也没有一张椅子,很显然的,这座大厅早已经过了安排,空敞之大厅,是一个很好的战场,也可能是一个陷阱。 庄璇玑声音傅了过来,道:“银龙,你武功高强。” 银龙道:“姑娘夸奖……” 回顾了一眼,接道:“看这座大厅,似是早已有了安排。” 庄璇玑道:“银龙,我想应该告诉你,这座大厅是一个陷阱……” 银龙接道:“这一个么,在下早已想到了。” 庄璇玑道:“这大厅中的布置,不是一个人的武功可以抗拒的,也许,我们这些布置,有失正大,不过,在彼此敌对上说,算不得什么鬼计。” 银龙皱皱眉头,道:“这大厅中有些什么布置,姑娘愿意说明白么?” 庄璇玑道:“这里有毒姻,可以使一个人晕迷过去。” 银龙道:“哦!很歹毒的布置,不过,在下也想奉劝姑娘一句话。” 庄璇玑道:“请说吧!” 银龙道:“我不是一个人来,你这座宅院,已经在严密的包围之中,如是你们真的伤害到我,他们失去了约束,姑娘可知道,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结果么?” 庄璇玑道:“就算你不受伤害,他们要攻打这座宅院,也会是一场生死火拼。” 银龙哈哈一笑,道:“在人约束下的搏杀,和完全无人管制的搏杀,有很大的不同。” 庄璇玑道:“什么不同?” 银龙道:“在约束之下的搏杀,可能会很有秩序,大家以武功,分个生死出来。” 庄璇玑道:“银龙,如若你会讲理,那就根本不会来这里攻打璇玑堡,但你们竟然来了。” 银龙冷冷说道:“姑娘,在下自觉这一次来,一直很和气,我希望的是,双方不要闹到以兵刃相见的境界,但看现在这个情形,似乎是有所不能了。” 庄璇玑笑道:“银龙,你侵犯了我们,而且带了近百位的江湖高手到此,这些人都已经越过了璇玑堡的护城河,目下就围绕在这座宅院的四周,他们在等候令谕,一道令谕,就可能使他们向我们展开攻击,我想不出,这对我们会有什么善意。” 银龙道:“彼此敌对,不能说,我们会有什么善意,但在下却有使这场吧戈化为玉帛之心。” 庄璇玑道:“看上去,你可能真有这个用心,不过,这件事,已经造成了箭在弦上,我不能跟你去,只有抗拒你们的侵犯了。” 银龙道:“有一点,姑娘应该知道,你是活人冢的贵宾,这一回,在下保证你会受到比上次更好的招待。” 庄璇边道:“我已经去过了活人冢,那地方并不好,实在没有再去的兴趣了。” 银龙脸色一变,道:“姑娘,在下是好意奉劝。” 庄璇玑道:“兵临城下,大有立刻迫我们订城下之盟。” 银龙道:“在下绝无此意,只要姑娘肯跟我去,在下保证,对贵部属,不伤一人。” 庄璇玑格格一笑,道:“银龙,不用再逞口舌之利了,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除非,你肯带着人手,就这样退出璇玑堡。” 银龙回顾了一眼,大笑三声,道:“庄姑娘,这大厅之中,真有毒么?” 庄璇玑道:“你不相信?” 银龙道:“相信,不过,我也相信,毒烟未必能把我毒死。” 庄璇玑道:“你学过龟息大法?” 银龙道:“姑娘不妨试试,如是毒烟无法伤害到我,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在下的邀请。” 庄璇玑道:“我不会给你赌什么,带我离开璇玑堡,只有一个办法。” 银龙道:“请教。” 庄璇玑道:“把我生擒过去。” 银龙道:“璇玑姑娘,在下实在不希望,闹出流血惨剧。” 庄璇玑道:“你们来了这里,那已经注定了是流血惨剧。” 银龙道:“璇玑姑娘,形势虽已造成,但并非是大错已铸,现在,还有时间挽回?” 庄璇玑道:“银龙,我有些想不明白,你们既然攻入了璇玑堡,为什么不拿出实力放手一拚呢?” 银龙道:“姑娘,你是不是很有致胜的把握?” 庄璇玑道:“没有。” 银龙道:“既无把握致胜,为什么竟然苦苦要求一战。” 庄璇玑道:“我们已到了非拚不可的情形了,因为,你们侵入了璇玑堡。” 但闻蓬然一声,大门口处,突然落下了一道铁门。 紧接着绵连不绝的蓬蓬之声,传了过来。 凡是有窗户的地方,都落下了一块铁板。 整个的大厅中暗了下来,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庄璇玑的声音飘入厅中,道:“银龙,活人冢内如若有一个懂得道理的人,那个人,就是你,所以,我要先告诉你,我开始要施放毒烟了,你可以预作准备。” 银龙纵声大笑,道:“我已再三的奉劝过姑娘,但姑娘不肯听从,那只有让你放手一试了。” 到目前为止,银龙一直表现出镇静、和平的姿态。 但庄璇玑看得出这是一个利害人物。 虽然,他不承认什么。但银龙是这个组合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那大概是不会错了。 庄璇玑放出了毒姻。 原来这座大厅,表面上看去,只是一座普通的大厅,但骨子里,却是铁壁、铜墙的陷阱,墙壁之内有铁板,窗户门口,都有机关控制的铁壁,发动之后,门窗立刻被铁壁封住。 庄璇玑不是恫吓,室中真的有毒烟。 这是那种很强烈的毒烟,吸入这毒烟的人,立刻会晕倒下去。 所以,银龙很久很久,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 跟随银龙而来的四个银带剑手,没有跟入大厅。 四个人眼看那大厅的门窗封闭之后,立刻向后退去。 但一阵箭雨中,挟着几枚凌厉的龙须针,单向了四人。 四个人拨开了弩箭,但却拨不开那挟在箭雨中的龙须针。 四个人中,两个中了龙须针。 那是一种专破横练气功的暗器。 两个人中了龙须针之后,手中长剑一松,跌落在地上。 立刻有七、八支弩箭,射中了两人。 另两人,弃置同伴未顾,长剑护身而去。 弩箭停了下来,柳媚、高空飞身而出。 出手点了两个受伤白衣人的穴道,抱入宅院中。 未徵得两人同意,立刻起出他们身中暗器,替两人包扎了伤势,敷用药物。 一向杀人无数的四大凶煞,竟然会作起了救人的事来。 这在气质上,已有了很大的转变。 庄璇玑不但使他们有了强烈的是非观念,也使他们有了侧隐之心。 布置在宅院四周的人物,有迅速的移动,显然,似是在布置攻势。 马鹏已登上碉楼,四下打量了一下,发觉敌人集中在东西两面,也就是宅院约两侧。 璇玑堡的宅院,是座北朝南。 使马鹏有些震惊的是,云集两侧的敌人,似是增加了很多,每一面,都有五、六十人之多。 马鹏希望能看出两面的领袖人物,但他很失望,竟然看不出来。 忽然间,云集在两侧的敌人,向两侧分去,每一面拥出来两批弓箭手。 第一面十张强弓。 马鹏也看到了那两个白衣银带剑手,跑入了西侧的人群中,隐入不见。 东、西两面,二十张强弓,都已经搭上了箭。 马鹏一眼间,就看出来,那是特号的强弓,箭也似比平常的箭,长了半尺。 这些硬弓长箭,射出的劲道,一定很强,就算有些内功基础的人,也很难承受这一箭之力。 一阵刷刷之声,长箭破空飞出。 一阵波波轻响,二十只利箭,全都射入了青砖之中。 这座坚守的宅院,都是用坚硬如石的大青砖砌成。 那飞来利箭,竟然是支支刺入砖中。 幸好,四大凶煞指挥的弩箭手,都隐藏的很好。 二十张强弓,连绵发射。 箭如飞蝗,划起了尖厉的金风破空之声。 几支长箭,破窗而入,直射屋中,钉入梁柱之上,深及三寸,箭势之强,江湖罕见。 这些箭,就像是小型的铁矛一样,撞在墙壁上,不是深入壁中,就是击落下一块砖石来。 四大凶煞指挥埋伏在庭院中的弩箭手,也负责第一线截杀强敌。 高空藏身一座厢房中。 眼看到,这等强厉的弩箭,高空也不禁为之一呆。 他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但如此强大的弩箭力道,还未见过。 幸好,璇玑堡的弩箭手,都是训练有素的人,虽在令人震撼的强箭之下,仍然保持了钢静。 但他们还要监视着敌人动态。 一支长箭飞来,射中了一个弩箭手,由顶门直穿后脑,把整个人也带得飞了起来。 他死了。 但他却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在长箭镇压之下,敌人开始向庭院接近了。 东西两侧同时行动,至少有上百的人手。 这些人,不是一般的喽罗,而是千中选一的江湖高手。 四大凶煞指挥的弩箭手,就是希望把他们一部份人手,消灭在庭院之外。 敌人终于接近到弩箭有效的射程之内.。 西边的弩箭手,由高空、王杰指挥。 埋伏在东厢的由马鹏、柳媚指挥。 所谓东西厢,中间,只不过隔着一个庭院。 庄璇玑在碉楼上。 这里可以看到四周的敌势,也有传话进入大厅中的传音筒。 眼看着接近的敌人,庄璇玑高声说道:“银龙,你带来的人,已经展开了攻势,他们先用强厉的长箭,射了一阵,然后,向庭院接近。” 她知道喷入庭中的毒烟,只要吸入少许,人就会晕了过去,但她也怀疑,这毒烟,是否能毒倒银龙。 所以,她试探中问一声。 没有回答的声音。 庄璇玑道:“他们大部份要死伤在我的弩箭手和机关布置的反击之下。” 银龙仍然没有回答。 喷入大厅中的毒烟,有着很强烈的效用,只要吸入一点,立刻会晕迷过去。 庄璇玑本是充满看信心,但对银龙这个人,她有些顾忌。 她希望确知银龙是否已为药物晕倒。 进攻宅院的人,已经接近到宅院两丈左右。 强弓长箭也突然停了下来。 接近璇玑堡的人,忽然间飞身而起,直向屋面上跃去。 在一声号令下,同时行动,几十个人,一齐向上飞腾。 就在同时,四个凶煞指挥下的弩弓箭手,展开了反击。 连珠匣弩一匣十箭,数十个弩箭手一齐发动。 反击来自窗口、屋面。 刹时间箭如密雨、飞蝗。 但闻惨叫连声,几乎有一半人中箭掉了下去。 也许,他们没有想到,反击之势来的如此凌厉、快速。 但这些人,确不愧是武林中一流高手,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之下,仍有一半人,撤出兵刃护着身上,冲上了屋面。 但马鹏、高空等奉命的击杀效果已经收到,掩护弩箭手,跳入了厢房之中。 四大凶煞,各自击倒了几个强敌之后,也退回房中,会合于一处。 这些弩箭手,武功平常,除了六个武功较好的人,留下之外,其余的人手,都进入地下秘道中,转上碉楼。 跃落庭院中的敌人,只有一半,但一半也有四、五十人。 但马鹏等统率的弩箭手,也伤亡了一二十人。 看到了两个银带人在庭院中两张木椅上坐着,另两个银带人立刻奔了过来:“你们||o”“我们很好,他们替我们包扎好伤势,要我们坐在这里等你们接应。” 一个受伤的银带人缓缓说出了经过。 四个银带人衣着相同,兵刃相同,年龄差不了太多,所以,一眼间很难看出来他们的分别。 幸好,他们的银带上编约有号码。 细心一点的人,很清楚的可以看到他们银带上的编号,受伤的留下来,是二号、四号,另两人,是三号、五号。 四个白衣银带人的身份,似是很受尊重,也比较特殊。 一般人,都和他们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这时,进入场中的人,不下数十个之多,但服色不同,一跟之间,就可以看出来,他们是来自不同的小单位中。 这些人,在璇玑堡弩箭手突然的反击之中,伤亡过半。 那是捕捉一刹那机会的选择,使来敌完全没有防守的机会,造成了惨重的伤亡。 马鹏现在和王杰、柳媚、高空等集中在一处。 事实,庭院两侧的厢房,除了四个人之外,只有六个武功高强的弩箭手,其他的人,都已由地下的秘道中行入了碉楼之上。 马鹏奉到的令谕,是取得对敌人相当的截杀之后,就要想法子转进。 他们最后的目标,是那座很高的碉楼。 庄璇玑就坐镇在碉楼上。 马鹏望着庭院中云集的敌人,轻轻吁一口气,道:“奇怪呀!他们为什么不向庭院中攻击呢?” 柳媚道:“咱们要不要发动一次突袭呢?” 马鹏道:“再等等吧!他们现在大约有五十个人,希望,我们再放倒二十个,就可以转进碉楼中了。” 柳媚道:“咱们这些庭院中,不是有很多的埋伏么?为什么那些埋伏,还不发动呢?” 马鹏道:“那些埋伏,都控制在庄姑娘的手中,她会在最适当的时候,发动机关。”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我看,咱们四个人,也都变的比过去聪明了。” 马鹏道:“这话怎么说?” 柳媚笑道:“你不觉得么?咱们现在比过去更能把握住机会。” 高空道:“那是因为,咱们更沉着了。” 柳媚道:“我现在才发觉了,庄姑娘对咱们的影响,实在很大,她不但改变了咱们的观念,而且,也改造了咱们的人。” 高空道:“你现在才明白,那实在笨的相当可以了。” 柳媚道:“改变了我柳媚不稀奇,改变了冷箭王杰,才是一件大事。” 王杰道:“我姓王的不是人么?” 柳媚道:“那倒不是,你平常坚冷的像一块石头似的,很难有什么力量能渗入进去。” 乖P道:“你们不要吵了,敌人已开始了行动。” 原来,攻入庭院中的人,在进入了庭院之后,都亮出了兵刃,护住前胸要害。 那一阵及时弩箭,有了很意外的杀伤力量,纵然没有受伤的人,也有些儿心惊胆颤。 王杰笑一笑,道:“他们似乎是有些害怕了。” 这时,有两个手执单刀的汉子,奋勇向东面的厢房冲去。 东厢房中,空无一人。 马鹏等四人,和六个弩箭手,已经完全集中在西面厢房之中。 但两人手掌一触到木门时,地下突然伸出了两个锄刀,横里切去。 两个人,也知道这里有很多的埋伏,充满着凶险、危机,但在两人的想法里,那凶险、危机,会来自头顶,却未料到竟然来自地下。 一个人躲避了过去,另一个人,却被钢刀所伤。 刀光过处,斩断了两条腿。 碉楼上,传下来陈振东的声音,道:“诸位听着,这座宅院之中,到处充满着埋伏,充满着凶险,只要诸位一有举动,立刻可能会招来了杀身之祸。” 语声刚刚停下,马鹏已接口说道:“诸位只要站在宅院中不动,咱们就不会发动机关。” 陈振东又道:“目下,银龙已被困入大厅之中,即将为璇玑堡所生擒,璇玑姑娘,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对诸位横加杀戮,诸位愿意离去的,可以放下兵刃,由门中出去,此后海润天空,任凭诸位找一处安身之所在,愿意留下的,璇玑堡很欢迎诸位。” 庭院中数十个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人答话,也没有一个放下兵刃。 陈振东接道:“诸位,不敢走,也不敢降,咱们也不勉强,不过,诸位也只能站在原地,如若妄图攻入厅厢,那就别怪我们发动机关了。” 这时,庭院中,突有一个黑衣老者,越众而出,缓缓说道:“阁下是什么人?听起来声音似是很熟。” 陈振东道:“因为,我也来自活人冢。” 黑衣老者道:“银龙的生死如何?” 陈振东道:“没有死。” 黑衣老者道:“我们能不能见见他。” 陈振东道:“阁下是什么身份,大名如何称呼?” 黑衣老者道:“老夫韩宣!” 陈振东道:.“哦!风字组第三队的领队。” 韩宣道:“嗯!你是……” 陈振东接道:“我是风字组第二队的陈振东。” 韩宣道:“你常和何章在一起。” 陈振东道:“所以,你对我的声音很熟,我们的何队长现在如何了?” 韩宣道:“何队长死了……” 陈振东呆了一呆,道:“怎么死的?” 韩宣道:“违抗了令谕,被处死刑。” 陈振东道:“韩队长是俊杰,很识时务,所以,现在,还活着。” 韩宣道:“你现在,已经投入了璇玑堡?” 陈振东道:“对!不管如何,咱们总算是有过几年相处,希望你们能相信我的话。” 韩宣道:“你在璇玑堡中干什么?” 陈振东道:“小小一个总管。” 纬宣道:“哦!总管的身份应该不小,能不能让我们见见银龙?” 陈振东道:“韩队长,你猜我能作主么?” 韩宣笑一笑,道:“对!只怕作不了主。” 陈振东道:“能。” 韩宣道:“一个总管。” 陈振东道:“只要你能说出要见银龙的理由,我就能让你见他。” 韩宣道:“银龙如若不幸死了,我们有一个打算,他如还活着,我们另行一个打算。” 陈振东道:“我想,你不会告诉我内情,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银龙没有死,但他可能被生擒,璇玑姑娘投下了天罗地网,你们能活着出去,那是因为她网开一面,我言尽于此,你们愿去愿留,悉听尊便。” 韩宣道:“陈振东,你答应过,我们可以见银龙一面的。” 陈振东道:“好!我说话算话,也证明一件事,这里和活人冢完全不同。” 话到此处,紧闭的厅门,突然大开。 陈振东道:“你们看吧!银龙就在里面。” 韩宣转头看去,果见一个银衣人侧卧在厅中,双目紧闭。 那个人正是银龙。 韩宣凝望了一阵,叹口气,道:“他好像已经死了。” 陈振东道:“没有死,他只是晕了过去。” 突然间一团黑影,由大厅中直飞出来。 快的像一支箭似的,冲出了大厅,落在院落中。 陈振东呆了一呆,道:“银龙……” 银龙哈哈一阵大笑,道:“不错,银龙,璇玑姑娘的埋伏,虽然利害,可惜,它对付不了银龙。” 陈振东道:“可有什么事,要我转告璇玑姑娘么?” 银龙冷笑一声,道:“这事,用不到你来管……” 双目盯注在陈振东的脸上,道:“你过去,也是活人冢内的人?” 陈振东道:.“不错。” 银龙叹息一声道:“唉!大概很久很久了,我没有杀过人了,几乎是忘记了这件事,看来,只好拿你来试试了。” 陈振东道:“我……” 银龙冷冷接道:“对!你可恶极了,既然是活人冢内的人,为什么又投入了璇玑堡中?” 陈振东道:“我,我……” 银龙接道:“我最恨的一种人,就是你们这些不能守住原则,心志不坚的人,所以,我要将你处死。” 陈振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银龙怒道:“你笑什么?” 陈振东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在下虽然自知非敌,也要放手一试了。” 银龙道:“好!我让你三招,三招后,我再还手。” 陈振东道:“好!”举步向后行去。 庄璇玑的声音,传了出来,道:“站住。” 随着那一声呼叫,缓步行了出来。 银龙转眼看去,只见一身白衣,披肩的长发,也被一条白色的带绑了起来。 陈振东停下了脚步。 银龙吁一口气,道:“庄璇玑!” 庄璇玑道:“是我。” “果然是人间殊色。” 庄璇玑道:“不论你是否同意,陈振东是弃暗投明。” 银龙居然点点头。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你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银龙道:“我同意你的看法,并不是表示他的选择正确。” 庄璇玑道:“我明白,是与非,并不能代替胜负。” 银龙道:“至少,我杀他,没有错,我是替活人冢除掉一个叛徒。” 庄璇玑道:“你们相差很悬殊,势不均,力不敌,杀之何武?” 银龙道:“姑娘的意思,让我放了他?” 庄璇玑道:“对!然后,银龙兄划下道来,小妹奉陪。” 银龙忽然微微一笑,望着陈振东,道:“人不该死,五行有救,你的运气实在太好。” 陈振东道:“是璇玑姑娘救了我。” 银龙道:“对!在如此情况之下,这世上的人,唯一能够救你的,就是璇玑姑娘,因为,要杀你的人是银龙。” 陈振东想说什么。 但庄璇玑却抢先开了口,道:“陈振东,你过来。” 陈振东依言行了过去。 庄璇玑笑了笑,道:“银龙,要你的人,都退到大门外面去,这庭院中,有很多的埋伏,如若他们误触了埋伏,会有很大的伤亡。” 银龙点点头,道:“好!你们都退出去。” 所有的人,都退出了庭院。 庄璇玑道:“想不到活人冢内,会有你这样的人。” 银龙道:“姑娘对在下了解的太少,也许以后了解的多一些,你会很失望。” 庄璇玑道:“不会有什么失望,因为,我对你根本没有存什么希望。” 银龙哈哈一笑,道:“姑娘词锋如刀,好叫在下伤感。” 庄璇玑道:“不管你是大奸巨恶也好,一代枭雄也好,至少,你是个很讲信义的人,所以,我会以信义相对。” 银龙淡淡一笑,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庄璇玑道:“我明白,咱们也到大门外面去吧!” 银龙当先而行,步出大门。 庄璇玑很守信约,也跟着行了出去。 但他步出大门的时候,身后又多了四个人。 那是四大凶煞。 庄璇玑走出大门的同时,四大凶煞也跟着行了出来。 四个人一排横立,站在庄璇玑的身后。 四大凶煞的神色很严肃,但庄璇玑的神情却很轻松。 银龙淡淡一笑,道:“姑娘,现在,你还有什么吩咐?” 庄璇玑道:“好像该银龙兄提条件了?” 银龙道:“我可以提条件?” 庄璇玑道:“可以。” 银龙道:“好!咱们各以武功分个胜负,不许使用阴谋鬼计。” 庄璇玑道:“行,先比拳掌,再比兵刃,从俗一些,咱们三阵分胜负,三打二胜。” 银龙道:“很好,在下完全同意,不过,咱们之间,是不是赌一点什么呢?” 庄璇玑道:“赌?” 银龙道:“赌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之间,定一点彩头。” 庄璇玑道:“哦!你说吧!什么彩头,我相信,你会订一个很公平的办法。” 银龙道:“在下如若败在了姑娘手中,我立刻带着人手撤走。” 庄璇玑道:“如若是你胜了呢?” 银龙道:“我胜了,只有一个条件。你跟我一起回到活人冢去。” 庄璇玑道:“要我去干什么?” 银龙笑一笑,道:“姑娘,到了活人冢,咱们再谈这件事吧。何况,现在你还没有打败。” 庄璇玑道:“好吧!如是我打败了,就跟你走,不过,你如败了,带看人离开这里,是不是太便宜了一些。” 银龙道:“璇玑姑娘,如是觉着自己太吃亏了,何妨说个条件出来。” 庄璇玑道:“你败了,也请留下来。” 银龙道:“哦!留下来,干什么?” 庄璇玑道:“璇玑堡缺一个总教习,阁下可否屈就呢?” 银龙道:“可以,只要璇玑姑娘亲手胜了我,在下应该留下,也愿意留下。” 庄璇玑道:“一言为定。” 回顾了马鹏等四大凶煞一眼,接道:“你们记下,我和银龙动手,不论胜负如何,都不许你们插手。” 银龙也交代了身后人,不许他们多管。 庄璇玑缓缓同前行了五六步。 银龙挥挥手,示意跟在后面的从人,向后退开了一丈多。 庄璇玑回顾了一眼,道:“银龙,你带来的人伤亡了不少。” 银龙道:“很惨重,你以下驷对上驷,使我带来的人手,伤亡如此重大,这一点真叫人佩服。” 第十九章 较技较智 弃暗投明 庄璇玑道:“璇玑堡中确实没有什么人手,只有几十个弩箭手。” 银龙道:“但他们发挥的威力都很强大,竟然使我的人,有着很重大的伤亡。”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想你带来的人手,不止这些吧!” 银龙道:“不错,还有一批更强的人,他们是一个很有组合力的团体。” 庄璇玑道:“也有很强的战斗力。” 银龙道:“对!其中有一些人,具有很特别的能力和武功。” 庄璇玑道:“他们为什么不肯现身呢?” 银龙哈哈一笑,道:“因为,他们是攻打璇玑堡的真正主力,必须用于决战之时。” 庄璇玑道:“你能阻止他们么?” 银龙道:“能!我有绝对的权力,可以使他们听命行事。” 庄璇玑道:“银龙,你是很谨慎的人……” 银龙接道:“也很讲道理。” 庄璇玑道:“这一战,分出了胜负之后,活人冢和璇玑堡之间,是否还会发生事故?” 银龙道:“不知道,我如果败了,留在璇玑堡,但这未必能使活人冢就此罢手。” 庄璇玑道:“你究竟在活人冢内,是个什么身份?” 银龙道:“璇玑姑娘,我银龙离开了活人冢,活人冢也不会因而溃散,但我如在活人冢中,就有相当大的权势,这样说,应该是很明白了。” 庄璇玑道:“那是说,咱们这一战,只是你我之间的事了?” 银龙笑一笑,道:“不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和目下这一战,姑娘胜了,这一战,也不会再打下去。” 庄璇玑道:“有一件事,不知你想过没有?” 银龙道:“请说吧!” 庄璇玑道:“你如留在璇玑堡作总教习,你会面对着活人冢的第二次攻势,那时,你准备如何应付呢?” 银龙笑一笑,道:“我会听命行事。” 庄璇玑道:“活人冢内,都是你的亲友,你能和他们对手拚命么?” 银龙道:“我如已成了璇玑堡中的人,自然有保护璇玑堡的责任,谁要侵犯璇玑堡,自然会放手一拚。” 庄璇玑道:“我明白了,你对这一战,充满着信心。” 银龙道:“是的,姑娘,你现在,可以出手了。” 庄璇玑点点头,道:“好……” 只听一个威重的声音,传了过来,接道:“且慢。” 庄璇玑转捡望去,只见方奇头戴金冠,大步行了过来。 银龙脸色一变,道:“你还没有死?” 方奇道:“这倒叫你很失望了。” 银龙冷冷说道:“我和璇玑姑娘已经有了约定,等我们这一战分出了胜负之后,你再搅和不迟。” 方奇道:“第一,我不是璇玑堡中的人,所以,用不着遵守这里的规定,第二,你不是璇玑姑娘的敌手,你如落败了,我再落井下石,方某人不愿为也。” 银龙冷冷的望着庄璇玑。 庄璇玑笑一笑,道:“方兄,小妹已和银龙有约在先。……” 方奇接道:“我知道,不过,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必须先作了断,因为,你如胜了他,他就变成了璇玑堡中的人,我就无法找他一拚了。” 银龙冷冷说道:“方奇,别忘了,你是我手下败将。” 方奇淡淡一笑,道:“这一次,咱们是生死之搏,和上次不同。” 银龙点点头,道:“好!先和你作个了断也好,不过,在下要先得璇玑姑娘同意才行。” 目光一掠庄璇玑道:“姑娘,对此事看法如何?” 庄璇玑道:“如若你不和他动手,我可以阻止这件事情,如若你同意,我就不便阻止了。” 方奇道:“银龙,不想和我动手也行,只要你当面承认,非我之敌,也就行了。” 银龙淡淡一笑,道:“方奇,别认为你的激将之法,发生了很大的效力,我答应和你动手,只因为,我感觉到你不过是一个不足为敌之人。” 方奇道:“你好狂。” 忽然飞身而起,击出一拳。 这一拳来势凶猛,有如铁锤击岩一般。 银龙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右手一扬,硬向拳上迎去。 但闻蓬然一声,双拳接实。 方奇向前冲飞的身子,竟被这一拳震的向后倒飞了出去。 银龙却突然一皱眉头,道:“鼠辈,敢施暗算。” 飞身而起,直向方奇攻了过去。 两人拳势相击,本是硬碰硬的功夫,怎会喝出施用暗算。 方奇双足落地之后,立时戒备。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银龙抢攻,拳掌快如闪电。 方奇防守,有如千掌万手,接下银龙的攻击。 双方恶斗了五十余招之后,银龙突然收住了拳势。 方奇道:“为何不战了?” 银龙道:“你的武功有了一点长进。” 方奇冷冷说道:“上一次,你侥幸胜了一招罢了。” 银龙低头望了右拳一眼,突然长叹一声,道:“方奇,我一定要杀了你,你和你的弟弟。” 突然转身一跃,人已到了三丈开外,才高声说道:“退。” 随来的高手,纷纷向外奔去。 庄璇玑和四大凶煞,都未出手拦阻。 马鹏觉得好生奇怪,心中暗暗忖道:“方奇和银龙之战,银龙不但已占到优势,很显然的如若再打下去,方奇非败不可,何以,银龙竟然退了下去。” 银龙等去的很快,不大工夫,除了死亡重伤者之外,已走的一个不见。 只见方奇身子摇了两摇,突然倒了下去。 高空眼明手快,忽然间窜了过去,一伸手,扶住了方奇。 庄璇玑一掌拍在方奇的背上,方奇一张嘴,吐出了两口淤血。 高空道:“他伤的很重。” 庄璇玑道:“现在不妨事了,他刚刚忍住了两口淤血,没吐出来,憋在胸口。” 方奇长长吁一口气,道:“好利害的银龙。” 庄璇玑道:“你坐下调息吧!” 方奇道:“不,咱们回宅院中去,不能让他瞧到,他打伤了我。” 庄璇玑道:“我是个很有自信的人,我相信,他已经瞧出你受了内伤,你现在不宜行动,快坐下调息。” 方奇点点头,盘膝坐了下去。 高空低声道:“姑娘,银龙的武功,实在高强,如是在下,只怕接不下他三拳。” 庄璇玑点点头,道:“你们很可能会遇上他,千万不能和他硬拚。” 马鹏道:“姑娘,如若在下拚命接他一拳,不知道能不能刺中他一刀。” 庄璇玑道:“穿心一刀,是天下刀法中的奇学,只要你能在适当的距离、部位,攻出这一刀,我想天下没有人能闪过你这一刀。” 柳媚道:“这样说来,天下没有人,能够破解他的一刀了。” 庄璇玑道:“有。” 柳媚道:“什么人?” 庄璇玑低声道:“在他刀势击出之后,没有人能够破解,但却有人能在他刀势击出之前,防止他刀势出手。” 马鹏点点头道:“我明白。” 柳媚道:“我不明白。” 庄璇玑道:“如是有人能在他出刀之先,就可能占去先机,破去他穿心一刀。” 高空道:“不管如何,马兄的穿心一刀,杀不了银龙。” 王杰突然开了口,道:“银龙也受了很重的伤,对么?” 庄璇玑点点头。 王杰道:“伤在方兄的暗器之下。” 庄璇玑又点点头,目光却凝注在方奇的右手之上。 高空、马鹏,都向方奇约右手上望去,但却一直看不出什么。 柳媚忽然蹲下身子,仔细在方奇约右手上瞧了一眼,道:“很巧妙,装在中指的指甲上。” 庄璇玑道:“也只有如此,银龙才会上当。” 这时,马鹏、王杰等,都看到了,在方奇的中指上,有一个指套,制作精巧的和指甲一样,如不特别的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指套上,有两枚尖利的小针。 所以,他虽然被针刺中了,但却看不到伤势。 只有中针的人,自己明白受到了伤害。 庄璇玑道:“针上可有淬毒?” 柳媚道:“有,不过颜色很淡。” 庄璇玑神情木然,瞧不出她心中是喜是怒。 高空低声道:“姑娘,对暗算银龙这件事,可是有些不满?” 庄璇玑道:“活人冢是一个只讲利害,不择手段的组合,所以,我们用不着对他们存什么抱歉之心,但银龙这个人,好像是很讲理。” 柳媚道:“活人冢内,那有什么好人,这一点,姑娘也不用斤斤计较了。” 庄璇玑答非所问的,道:“你们留在这里,为方奇护法,等他坐息醒来,再回宅院中去。” 四大凶煞都着出了她心中很不快乐,但却不知该如何慰劝于她。 望着庄璇玑的背影,柳媚长长吁一口气,道:“高空,你瞧出来没有,庄姑娘很不快乐。” 高空道:“我瞧出来了,但为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方奇用毒针伤了银龙。” 柳媚道:“她好像不喜欢我们用这方法对付银龙。” 高空道:“但对付活人冢的人,还要讲究光明磊落的方法不成?” 方奇听到了几人说话,但他苦于练功在最重要的关头,一直不便开口。 柳媚轻轻叹息一声,欲言又止。 方奇匆匆行功完毕,睁开眼睛,道:“我知道庄姑娘为什么生气。” 柳婿道:“你知道?” 方奇道:“对!她为我用毒对付银龙这件事,心中极端不满,所以她很生气。” 柳媚道:“为什么呢?活人冢内的人,那里会有一个好人。” 方奇道:“因为,她想收服了银龙。” 柳媚道:“哦!” 方奇道:“所以,她很不满我对银龙下手。”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哦!原来如此。” 方奇叹息一声,道:“不过,庄姑娘太不了解银龙了,只为他外形的柔和所骗。” 柳媚低声道:“你了解银龙么?” 方奇道:“找也不太了解……。” 柳媚接道:“那你在胡吹,……。” 方奇苦笑一下接道:“姑娘,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柳媚尴尬一笑,接道:“抱歉,你慢慢说吧。” 方奇道:“舍弟了解,他和我特别提起了银龙,说这个人,由内到外,全是奸诈,如若来的是他,要我出手对付他,这枚指套和毒针,都是舍弟给我的。” 柳媚道:“那好啊……” 王杰接道:“好什么?庄姑娘算无遗策,难道她还会瞧错银龙不成,惹她生气,总不是一件好事了。” 柳媚笑一笑,道:“王杰,你急什么,也要我把话说完啊。” 王杰道:“还有下情。” 柳媚道:“难道你把我看成了半吊子不成。” 马鹏道:“说吧!柳姑娘有什么高见。” 柳媚道:“这件事,只怕要方二公子解释才行。” 马鹏道:“对,方二公子,学富五车,必有一片很动人的说词。” 方奇道:“唉!事实上,这些事,都已在舍弟的意料之中了。” 马鹏道:“意料之中?” 方奇道:“舍弟告诉我说,庄姑娘求才若渴,很可能会被银龙迷惑,所以,要我想法子对他。” 马鹏道:“以庄姑娘的才智,会上他的当么?” 方奇道:“银龙有一种很特殊的武功,叫做袖里干坤,据舍弟说,那不能算是一种武功,而且一种恶劣的用毒手法,不过,很少人能够看得出来。” 马鹏道:“有这等事?” 方奇道:“他花言巧语,装作出一副坦荡君子的样子,用心在疏忽璇玑姑娘的防范,然后,突然一举间,制服对方。” 马鹏道:“好!咱们见璇玑姑娘去,跟她说个明白。” 方奇道:“马兄,这件事,我看,还是由舍弟说的好。” 马鹏道:“我看璇玑姑娘,一直在强忍着心中一股气恼,早些给他说明白,也好让他早日消去气忿。” 方奇道:“我只怕说的不很清楚,如由舍弟说明,定是十分明白。” 马鹏道:“好吧!你去转告令弟一声,自从我们追随庄姑娘以来,从没有见过她有过气恼情形,此事不可拖延。” 方奇心中暗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着名的凶煞、高手,但庄璇玑却能使他们如此心悦诚服,这位姑娘,在驭人术上,却有过人之能。 站起身子缓缓接道:“在下这就去通知舍弟一声。” 庄璇玑没有责备任何人,但她心中确实很不快乐,她觉着银龙是一个可以讲理的人,她学纵横术,她相信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说服银龙。 大敌退去照庄璇玑的为人,她会各处巡视一遍,然后,再改进一些防守之法。 这一次,她却一个人关在房子里生闷气。 不管庄璇玑有多大的本领,不管她有多深的学问,但她毕竟还是一位小泵娘,十几岁女孩子。 心中真有了什么气恼,很难能不形于外。 但她确有着过人的聪明,当她知道自己无法控制时,就会想法子躲起来。 但竟然有人来敲门。 长长吁一口气,忍下心中怒火,道:“什么人?” “我是方真。” 庄璇玑心中的怒火立刻消失。 这个带着三分狂气的书生,已使她十分倾心。 她自觉胸博极广,很少佩服过人。 但方真却使她佩服。 打开木门,方真带着一脸烟灰闯了进来。 他身上仍然穿着工作的衣服,衣服上也满是烟尘。 他,就是这么一个洒脱的人,见他心目中最美的女人时,衣衫不整,连脸也未洗一下。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我打水来,你洗把脸。” 方真一挥手,道:“不用了,我忙的很,几句话说完就走。” 庄璇玑嫣然一笑,搬过来一把椅于,道:“坐下来,慢慢的说。” 方真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来,道:“你心中是不是很呕?” 庄璇玑道:“你怎么知道?” 方真道:“因为,主意是我出的,所以,我知道,你心中想的事。” 庄璇玑道:“我是个很少生气的人,这一次,却被你气到了。” 方真道:“是不是为银龙的事?” 庄璇玑道:“他可能会为我收用,但咱们却用毒针伤了他。” 方真道:“你完全不了解银龙。” 庄璇玑道:“四大凶煞,也都是具有强烈野性的人,但我还是收了他们。” 方真道:“我知道你学过服心术,不过,银龙和四大凶煞不同。” 庄璇玑道:“我倒瞧不出,他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方真道:“璇玑,好像你把他引入了大厅之中。” 庄璇玑道:“是!” 方真道:“大厅中有毒烟,可以使人晕过去,你为什么不用?” 庄璇玑道:“我用过了。” 方真道:“结果呢?” 庄璇玑道:“结果很坏,竟然没有把他毒过去。” 方真道:“你可知道原因么?” 庄璇玑道:“他练过了龟息大法,可以闭住呼吸,所以,我毒不倒他。” 方真道:“唉!那不是龟息大法,龟息大法,就算能闭住呼吸,但却无法能控制到那么一个巧法。” 庄璇玑道:“那是另外一种武功了。” 方真道:“对!天竺奇书上说的明白,那叫做闭气术,它可以闭住气,但耳目,完全不受影响。” 庄璇玑道:“方真,他是不是活人冢的首脑人物?” 方真道:“纵然不是首脑人物,也可能是很重要的人物之一。” 庄璇玑道:“活人冢的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方真道:“因为,他们的首脑人物要娶你,你是一代才女,也娇艳如花。” 庄璇玑道:“这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他怎会知道我,我本来是一个默默无名的人。” 方真微微一笑道:“这就叫土里藏不住夜明珠啊!你光芒四射,怎会长期埋没。” 庄璇玑道:“人家说的真话,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方真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倒是有些忽略了,他一定见过你。” 庄璇玑道:“谁见过我?” 方真道:“活人冢的大头目。” 庄璇玑道:“所以,我在想,这个人,我是不是见过,在那里见过?” 方真道:“璇玑,你虽然很美,秀出群伦,但却少了一股媚态,必须,要长期接触的人,才会为你倾心。” 庄璇玑笑一笑,道:“看来,我还是有很多缺点的女人。” 方真道:“缺点也是优点,你不能一下子使人迷惑,但你如一旦留给人一个印象,那就会终身难忘。” 庄璇玑笑一笑,道:“好啦,不说我的事了,还是谈谈银龙吧,至少,他在璇玑堡中,表现的很君子。” 方真道:“银龙的可怕,也就在此了,他表示的,不是他。” 庄璇玑道:“一个人,如何掩饰,也只是掩饰了他的外形,但我看银龙,不像……” 方真接道:“他是两种性格的人,你只看到他君子的一面。” 庄璇玑道:“那是伪装么?” 方真道:“他不用伪装,他的表现,就是那个样子,他心中所思,就会自然表现了出来,看不出一点虚假、伪装。” 庄璇玑道:“我仔细的看过他,发觉了他很真诚,所以,才动了收服他的用心。” 方真道:“璇玑姑娘,你可知道,这也是一种武功。” 庄璇玑道:“你说的太玄了,那怎会是一种武功呢?” 方真道:“是真的,那一种武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形,我知道其中有一种拳法,叫做君子拳,每一招都是堂堂正正的……” 庄璇玑接道:“真有这样的拳法,那岂不是把一个人也练成君子了。” 方真道:“对!君子拳练的久了,就很可能把一个人练成了堂堂正正的样子,但那君子拳后半段却变了样子……” 这种拳法,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庄璇玑听得大为神往,忍不住接道:“难道变成小人拳法了。” 方真笑一笑,道:“更坏一些,后半段的招术,叫做伪君子,那是每一招堂堂正正的拳势之后,就藏了一招很险毒的杀手,唉!这套拳法,虽不足取,但却是很高明的杀人手法。” 庄璇玑微微一芙,道:“方真,是你编造的,还是真有这套拳法?” 方真道:“是真的,我翻译过那本书,所以,我还记得它一些内容,我记得君子拳的前两招,叫作“顶天立地”,“万古流芳”。” 庄璇玑道:“很气派的名字,招名如此,想来,那是大开大阖的气势了。” 方真道:“我也记得后半段有两招名字,叫做“巧取豪夺”,“日月无光”o”庄璇玑嫣然一笑,道:“这算什么招名?世上,那里会有这样的武功。” 方真接道:“璇玑,这名字,是我替它取的,那本是意译,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我由字面上,可以了解那些手法的形态,我初见上半部的拳法时,曾经拍案叫绝,这一种武功,能够流传于江湖之上,可以化去江湖上不少的唳气,能使所有的江湖人物,都变成了堂堂正正的君子,直到我看过了后半部,内心中实在痛苦莫名,想不到,世上竟然会有这种武功。” 庄璇玑神情凝重,道:“银龙,就是练这种武功的人?” 方真点点头,道:“我没有看到他和家兄动手的情形,但你在现场,应该看的很清楚,你武功精博,应该看出一点眉目才是。” 庄璇玑细想银龙和力奇动手的情形,到了后来,那确实招术恶毒,如若不是方奇用指中毒针先伤了他,再打下去,必可取方奇之命。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方真,看来,你不是说笑了。” 方真道:“真正的事,我为什么会对你说笑。” 庄璇玑神色凝重的缓缓说道:“方真,我好像错怪你哥哥了。” 方真道:“错怪我哥哥,并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重要的是,你要了解这件事情。”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现在已经了解了这件事。” 方真道:“那很好,以后,再遇上银龙时,多多小心。”转身向外行去。 庄璇玑道:“你急什么?” 方真道:“我忙的很,实在没有时间和你谈心,炉中铁汁,正在溶化,那些功匠,虽有巧手,但却没有巧思,我制造的铁人,属于那种极为精巧的事物,不得有半点差错,我如不在场,怎会放得下心。” 庄璇玑道:“唉!事情如此严重,我真的不便留你了。” 方真道:“璇玑,事实上,我内心之中,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谈谈,就算是银龙的事,也没有解释的很清楚,但我没有时间跟你说的很清楚,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相信,你说的话,我总会相信的。” 方真笑一笑,大步而去。 庄璇玑望着方真远去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 银龙和他的人手退走之后,璇玑堡又恢复了原有的宁静。 银龙带夹了很多具有奇异武功的高手,但这些人竟然都没有发挥出他们的武功,就被银龙带走了。 银龙的鬼计未售,使他们突然退走,这些人的威力,几乎完全没有发挥。 璇玑堡胜了,但胜的很侥幸,他们的伤亡很小,但活人冢却遭到了很大的伤亡。 四大凶煞一直担心庄璇玑不愉快,但他们第二天见到庄璇玑时,她已绳恢复往常的从容和静。 早晨的阳光,照着庭院中的花树,朝露如珠,闪闪生光。 庄璇玑和四大凶煞,漫步在清晨的庭院中。 举手理一下鬓边的散发,庄璇玑缓缓说道:“你们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马鹏道:“我们明白姑娘的意思,你对方奇施用毒针一事非常不满。” 庄璇玑笑一笑,道:“马鹏,你们是不是看的很清楚?” 高空道:“看什么?” 庄璇玑道:“方奇和银龙搏杀的情形!” 高空道:“看的很清楚。” 庄璇玑道:“你们对银龙的看法如何?” 马鹏道:“第一流的顶尖高手,我们四个人,任何一个,都无法接下他五十招。” 柳媚道:“如若是咱们四个人联手呢?” 马鹏道:“就算咱们联手,如若前三招的攻势中不能胜他,咱们也会败在他的手中。” 庄璇玑道:“我是说,你们是否注意到他的拳势变化?” 沉吟了一阵,高空接口说道:“姑娘,他的拳势,好像有着很不同的变化,前二十招威势强大,出手堂皇,但后面,却是变化诡异、阴险绝伦。” 庄璇玑道:“你们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样子。” 其实,方真说出了银龙这个人奇诡的武功之后,庄璇玑已暗和看到的内情印证,那已是千真万确的事,只不过,她要从四大凶煞的口中,再证实一下罢了。 柳媚沉思了一阵,道:“姑娘,高空说的不错,我看的很用心,银龙出手前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拳法、武功。” 庄璇玑目光一掠马鹏、王杰,道:“你们呢?” 马鹏道:“高兄说的对。” 庄璇玑道:“武功上手法变化,忽奇忽正,倒是常见的事,但像银龙这套拳掌,能在不长的搏杀时间中,变成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拳路,不知四位有何看法。” 这件事,不想它,会有着很正常的感觉,但如仔细一想,却和一般武功大不相同。 那是毫厘之失,谬误千里的差错。 马鹏道:“对姑娘,这一提醒,倒是在下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庄璇玑道:“说说看吧。” 马鹏道:“银龙前半段的拳法,气度大方,刚猛中,不失堂皇,但后半段的拳法,却是变化阴险,招中套招,但出手之初,并不显露,确是拳法中极少见,明里藏暗,阳中合阴的手法。” 庄璇玑道:“很有道理。” 马鹏有些得意的道:“姑娘夸奖。”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你们见多识广,想想看,武林之中,是否有这种拳法?” 四大凶煞,凝目沉思。 高空道:“姑娘,在下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 马鹏道:“如非姑娘提起,我们还未深想,这套拳法,确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高空道:“姑娘再三问的此事,想来是必有用心了。” 庄璇玑道:“我只是觉着这套拳法很奇怪,所以,我想了很久、很久,才找你们四位谈谈。” 柳媚道:“这么说来,姑娘心中的不悦,也是因为这套拳法困惑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避开了正题,道:“我想,和你们谈谈,也许会开朗一些。” 她本是个很细心的人,但她现在却有些惭愧,觉着,任何一件事都不能有所忽略,任何细微的忽略,都可能造成很大的疏失,心中暗生警惕。 智慧和天赋有关,但历练,会使智慧更为圆熟一些。 高空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在下还有一得之愚……” 庄璇玑接道:“你尽避请说,不要顾忌,有些事,你们比我的看法深入。” 高空道:“银龙如若能再攻二十招,可能会杀死方奇。” 庄璇玑点点头。 高空道:“我们四人联手,是否能接下银龙攻势呢?” 庄璇玑道:“你们各怀绝技,除非你们四个人,在一动手,都能把绝技发挥出来,否则,很难对抗银龙。” 高空道:“姑娘呢?” 庄璇玑道:“我!也许可能和他放手一战,但胜负难料!” 高空道:“姑娘没有胜敌的信念。” 庄璇玑道:“那套君子拳,我也许可以对付,但银龙绝对技不只此,所以,我无法预抖胜败。” 马鹏道:“什么?那套拳法叫作君子拳?” 庄璇玑道:“不错,它叫君子拳,但后部一变,却变成了伪君子了。” 马鹏道:“对!伪君子拳法,当真是名符其实。” 王杰道:“姑娘,还有银龙那身衣服,也是奇怪的很。” 庄璇玑道:“那里奇怪。” 王杰道:“不知它用何物做成,竟然可以避挡暗器。” 庄璇玑道:“哦!” 王杰道:“不瞒姑娘说,在下两度施放暗器,均未能伤得了他。” 庄璇玑道:“你的暗器手法,实在高明,两度施放,我竟然未能瞧得出来。” 王杰微微一笑,道:“姑娘,我的外号叫暗箭,暗箭伤人,姑娘不会见怪吧?” 庄璇玑道:“不会,高手临敌,他们就应该防到暗器才对。” 王杰道:“所以,江湖朋友,送了我这么一个外号,我一点地不难过,也不会放在心上。” 柳媚道:“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出来你用的什么暗器?” 王杰道:“最恶毒暗器,我轻易不用。” 高空道:“哦!那是什么暗器,说来听听。” 王杰道:“问心针。” 柳媚道:“名字就怪的很,不过,我听了名字,还是不太明白。” 王杰道:“一种细如牛毛的小针,中人之后,可以随着行血流动,按他中针之处,六到十二个时辰,小针行人心脏,伤发而死。” 高空叹口气,道:“果然是歹毒的很,还有一种什么暗器?” 王杰道:“回旋飞刀,这两种暗器,都击中了银龙,但却没有反应。” 高空道:“你发出问心针,我们也许不知道,但你发出了回旋飞刀,应该瞒不过我们才对,至少,在刀势击中了银龙之后,我们应该知道。” 王杰冷厉的脸上,泛起了一个难得一见的笑容,道:“人家叫我暗箭,确非无因,兄弟这回旋刀,并非是一般的飞刀,而是一种其薄如纸,长的一寸二分,宽不过三分的特制飞刀,发时无声,十分轻巧,兄弟连发了三刀,虽然击中了对方,但却无法剌入对方的身躯之中。” 马鹏道:“银龙是不是练成了一种可避刀剑的气功?” 王杰摇摇头,道:“就算他练成了刀枪不入的气功,但对问心针,也很难使人避开,只要刀、针能接触他的肌肤,我相信,我能看得出他的反应。” 马鹏道:“这么说来,银龙那件衣服真的有些古怪了。” 王杰道:“对!那件衣服不是纯用绸料做成。” 庄璇玑道:“这个,我倒是瞧出来了,他那件衣服,真的可避兵刃。” 柳媚道:“哼!我听人说,用金银丝,合以发丝做成的衣服,可以避开兵刃。” 庄璇玑点点头,道:“不错,但只能挡开暗器,真正蓄含有内力的刀剑,就很难避开了,至于银龙的衣服,似乎是更为精致。” 王杰道:“这小子穿了这身衣服,倒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难题,看来,日后再要遇上他时,只有在他的脸上、手上招呼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方真给他一记毒针,大约也够他受了。” 她尽量使自己变的经松。 这些时日内,她和四大凶煞相处,用尽了心机,她希望影响到他们的观念,变化他们的气质。 这件事,她竟然作到了。 先天的美丽和才智,后天的学术、修养,使她不太困难的改变了四大凶煞。 四个江湖上闻名丧胆的杀手,在她感召之下,竟然变成了对抗江湖最大恶势力的先锋。 庄璇玑对昨夜的失态,心中一直很后悔,但却考验出了四大凶煞对她的忠实。 她尽量使自己和四大凶煞接近,使四大凶煞对她的敬重中,加上一份道义的感情。 她要把四大凶煞变成四个使江湖敬重的人。 举手理一理鬓边散着的秀发,微微一笑,道:“王杰,你精妙的暗器手法,是一种高超技艺,这些时日,我所看到你的成就,可算是近百年来的第一暗器高手。” 王杰笑了,真正由内心中发出的笑容,道:“姑娘夸奖,暗器手法,见不得天日的雕虫小技。” 庄璇玑道:“不要妄自菲薄,暗器和剑法一样,只是一种手段,评价的高低,全在用它的目的。” 马鹏道:“其实,我们四个人,不过是江湖上一个杀手,武林中的渣滓,如非姑娘才德感人,改变了我们的气质,唤回了我们的良知,我们这一生,只怕会永为杀手,带着一腔怨毒、悔恨、满手血腥、愧疚,沉沦九幽。” 柳媚道:“说的是啊!幸好,庄姑娘把咱们由晦暗中拉了出来。” 高空道:“现在,我们感觉着活的好充实,觉着仰不愧天,俯不作地。” 王杰道:“连我觉着打出的暗器,也有些堂堂正正了。” 庄璇玑眨动了一下眼睛,笑道:“过去的,咱们都有些侥幸,以后,咱们面临活人冢的攻袭,可能是一次比一次激烈,一次比一次凶险。” 柳媚道:“他们好像对你,对你……” 庄璇玑道:“对我一直很客气,而且手下留情。” 柳媚道:“是啊!他们好像一直不敢伤害到你。” 庄璇玑道:“这一次,银龙吃了大亏,以后,我想他们就不会了。” 高空道:“姑娘,这一次,银龙带来的人手,其中有不少奇才异能的人物,但他们大家都没有施用全力,如若他们再一次来,必然是凶悍十倍,咱们要如何的应付?” 庄璇玑道:“希望方真的设计,能当锐锋。” 马鹏道:“姑娘,我们虽然不畏战死,但实力确然是单薄一些,在下斗胆建议,希望能够邀请一些人手,以增实力。” 庄璇玑道:“这件事,我也想过了,一则是,江湖上已无可邀之人,纵然是有,咱们也未必相识,只有凭仗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再抗拒一阵,我相信,就会有人自愿投效了。” 这时,郎四娘突然疾奔了过来。 庄璇玑道:“什么事?” 郎四娘道:“蛇、鼠二公子求见姑娘。” 庄璇玑道:“他们在那里?” 郎四娘道:“堡门之外,未得姑娘之命,不敢放他们进来。” 庄璇玑道:“咱们快去看看。” 赶到了堡门外,蛇、鼠二公子人已倒了下去。 敢情,两人都已受了重伤。 不待庄璇玑吩咐,马鹏、高空,已然各自扶起了一人,以内力助他们清醒过来。 蛇公子道:“庄姑娘,咱们总算见到你了。” 庄璇玑先取出两粒丹丸,给两人服下,道:“请入堡中养息,有什么话,等你们伤势好了再说。” 蛇公子道:“不!我们伤的很重,能不能撑得下去,还难预料,有些话,必须先说出来才行。” 庄璇玑道:“哦!” 蛇公子接道:“活人冢已在洛阳四周,展开了一场大规模的搜杀行动,我们藏身之处,被他们发现了,一场激战之后,我们击毙了不少强敌,但他们援手赶到,虎老二舍命拒敌,要我们来通知姑娘一声……” 话到此处,真气已散,张嘴吐出了两口鲜血,晕了过去。 鼠公子没有讲话,因为,他先晕了过去。 庄璇玑一把两人的脉博,道:“快把他们两人送入堡中。” 郎四娘立刻下令行动。 柳婚低声道:“姑娘,他们两个人还有救么?” 庄璇边道:“试试看吧:他们伤的太重了,我没有把握。” 高空道:“姑娘如此说,他们的生机不大了。” 庄璇边道:“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但如方真肯动手,他们也许机会大些。” 马鹏道:“那就让方真试试吧。” 庄璇玑道:“我会请他出手,……” 话说了一半,却转眼向正北方望去。 正北方位上,几条人影,疾奔而来。 马鹏沉声道:“排阵拒敌。” 四大凶煞立刻在庄璇玑身前排出了一个拒敌的阵势。 三条人影在四大凶煞的面前停了下来。 竟然是福、禄、寿三位老人。 对这三个名满江湖的高人,但四大凶煞,完全未放在心上,马鹏冷笑一声,道:“三位老前辈,到此何事?” 福星水长流打量了马鹏一眼,目光转注到庄璇玑的身上,冷冷说道:“你们让开,我有话对庄姑娘说。” 马鹏笑一笑,道:“老前辈有话只管请说,庄姑娘会听得到。” 水长流似要发作,但却又强自忍了下去,缓缓说道:“福、禄、寿三星,在江湖之上,是何等受人尊崇,你竟然敢对老夫无礼。” 马鹏微微一笑,道:“福、禄、寿,号称武林三仙,江湖朋友,自然是尊仰你们,如若他们知道了三位今日已和活人冢内有所勾结,只怕,江湖上,再无人会敬重三位了。” 庄璇玑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马鹏,不可对三位前辈无礼。” 寿星南长命,在三星之中,脾气最坏,眼看马鹏对水长流连番无礼,早已怒火大炽,正想发作,庄璇玑已快步行了过来,道:“马鹏,不得对三位老前辈无礼,给我退下去。” 马鹏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水长流笑一笑,道:“璇玑姑娘,老夫兄弟和姑娘订下之约,可以实现了。” 庄璇玑捡上闪掠过一抹惊喜,通:“三位老前辈,真的要来么?” 水长流点点头,道:“我们三个人,不是已经来了么?”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现在就留下来么?” 水长流道:“不错。” 庄璇玑道:“那好极了,三位请入厅小坐,容晚辈禀明敌我形势。” 水长流道:“活人冢的人退走了。” 庄璇玑道:“银龙受伤,全军撤走。” 水长流道:“哦!老夫一直担心我们来晚了,想不到姑娘已退强敌。” 庄璇玑道:“退敌的不是我。” 水长流道:“能击退银龙的人,绝非凡响,他是什么人?” 庄璇玑道:“方奇,老前辈认识么?” 水长流摇摇头,道:“不认识,唉!老夫三人,近年在江湖上行走不多,想不到后辈之中出了不少的人才。” 高空道:“方奇有一个外号,叫做金冠人,……” 水长流道:“金冠人,老夫知道,他也是活人冢的贵宾。” 高空道:“不错,他是来自活人冢。” 马鹏道:“金冠人对付了银龙。” 水长流道:“哦!金冠人对付了银龙,如何一个对付法?” 庄璇玑道:“请入厅中坐吧!容晚辈详细禀告。” 水长流点点头,道:“我们只有三个人。” 庄璇玑转身带路。 四大凶煞远随在三人身后而行。 柳媚低声道:“奇怪呀!埃、禄、寿三仙,忽然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高空道:“大概是来帮忙吧!” 柳媚道:“帮忙,帮什么忙?” 高空道:“璇玑堡对抗活人冢,正少人手,他们三位肯帮忙,可使璇玑堡声威大振。” 柳媚突然笑了起来。 高空愣了一愣,道:“你笑什么?” 柳媚道:“福、禄、毒三星,在江湖上是何等神气,想不到,竟然会自行投入到璇玑堡来!” 王杰道:“这有什么好笑,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毒花柳媚,是何等凶恶的人物,竟然会投入璇玑堡中,而且,乐此不疲。” 柳媚道:“王杰,你好大的口气,别说我柳媚无法和人家福、禄、寿三星相比,就算咱们四个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专星南长命吧!埃、禄、寿三仙,投入璇玑堡,那可是一件轰动武林的大事。” 马鹏道:“四大凶煞改邪归正,作了璇玑姑娘的属从,说出去,也真是一件叫人难以相信的事。” 王杰道:“自从追随庄姑娘以来,兄弟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自觉光明正大的多了,就像见了福、禄、寿三仙这样的人物,我也敢抬头挺胸,和他们坦然相见,这一点,是我从未想到过的事情。” 高空道:“唉,其实,咱们过去,常常杀人,固然是为了钱,但还有一个原因,不知道诸位想到了没有?” 王杰道:“什么原因?” 高空道:“咱们怕死,怕别人杀了咱们,所以,咱们就先下手为强。” 王杰道:“有道理,不过,现在咱们是不是真的不怕死了?” 高空道:“是!现在,咱们是真的不怕死了,因为,咱们已经找到了生死的价值,死有重于泰山,轻如鸿毛,大概,咱们已经找到了死如泰山的重量,至少,咱们本身有这种感觉。” 柳媚道:“对!饼去,咱们虽然不歪,但心中却很空虚,我不知道你们三位的感受如何,小妹是随时随地的防备看别人的偷袭,我害怕别人杀我,所以,我只好先杀了别人。” 王杰道:“过去,兄弟一向不愿和人接近,那是因为我一直担心别人会暗算我。” 回顾了马鹏一眼,接道:“有一件事,兄弟一直想告诉你,但却一直没有告诉你的机会,现在好像不能不说了,因为它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马鹏道:“是不是想暗算我?” 王杰道:“对!至少有三次,我暗器已经握在手中,但却都被你避开了最好的角度。” 马鹏哈哈一笑,道:“王兄,你认为那是巧合么?” 王杰道:“莫不成,你早已知道了,我要暗中算计你?” 马鹏道:“这倒不知道,不过,我每一次遇上你时,一定要作两件事。” 王杰道:“那两件事?” 马鹏道:“一是避开你暗器出手的良好角度,二是选择对你最好的出刀位置。” 王杰道:“怎么?难道你也准备杀了我?” 马鹏道:“很可惜,你一直没有给我一个适当的出刀距离。” 王杰哈哈一笑道:“你这么一说,兄弟这内心中的愧疚,就减去了不少。” 高空道:“实在说,我倒没有伤害两位的意思,但我却一面防着你们对我下手。” 柳媚道:“高空,你没有杀他们的意思,难道有杀我的意思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也没有,不过,我最怕的是你。” 柳媚道:“哎哟!我真的那么可怕么?” 高空道:“唉!你的“弹指飞毒”,无形无影,防起来,实在是困难的很。” 柳媚微微一笑,道:“事实上,咱们四个人,一直在勾心斗角,互逞心机,这一点,咱们真要感谢璇玑姑娘了,要不是她,咱们四个,绝对无法变成朋友。” 高空道:“最重要的是,还免不了一场火拼,四大凶煞名头越来越响了,岂能一山容得下四虎。” 马鹏点点头,道:“现在,咱们不但论交,而且,推心置腹,想一想,实在很难相信。” 柳媚道:“马老大,璇玑姑娘传给了咱们四个人的合搏之术,把咱们的绝技,融于那一击之中,就是要咱们福祸与共,生死同命。” 马鹏微微一芙,道:“对!璇玑姑娘用心良苦,她不但希望我们能改邪归正,也希望我们能常在一起,互相监视,互相策励。” 高空道:“除此之外,那一招咱们四人合搏的武功,也确能把咱们每个人具有的武功潜力,完全的发挥出来,这方面,只怕也耗费了璇玑姑娘不少的心血、智慧,这是一种传艺恩情。” 柳媚道:“这一点,不用多说了,咱们对庄姑娘的敬重和拥戴,早已全心全意,倒是有一件事,小妹想它不透。” 马鹏道:“什么事?” 柳媚道:“关于福、禄、寿三星,怎么会突然间来到璇玑堡中?他们是真正的投效而来,还是别有用心?” 王杰道:“以福、禄、寿三仙在江湖上的地位,就算璇玑姑娘的绝世才华,使他们心生敬佩,大概也不会自愿投效,这中间,只怕是别有原因。” 柳媚轻轻叹息一声,道:“对!小妹就是在担心这件事,他们会不会是别有用心而来?” 马鹏道:“柳大妹子的意思是……” 柳媚接道:“活人冢无孔不入,三仙会不会是受了活人冢的差遣而来。” 马鹏道:“照说三仙在武林中受人尊重的身份,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 柳媚道:“如若他们的生命,受到了什么威胁呢?” 马鹏道:“千古艰难唯一死,只不知福、禄、寿三仙,是否已勘破了生死之关?” 高空道:“以璇玑姑娘之能,必可看穿三人心意,这件事倒是不用咱们借箸代铸了。” 柳媚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三仙挟盛名而来,只怕璇玑姑娘也不会想的太多。” 马鹏道:“仰大妹子说的倒也有理,这一来,咱们不能不顾虑,不妨提醒璇玑姑娘一声。” 四大凶煞一路交谈,落后了不少。 庄璇玑却已带着福、禄、寿三星进入了大厅之中落座。 一场搏杀后的璇玑堡,又恢复了平静,两个秀丽的女婢,奉上了香茗。 福星水长流轻轻吁一口气,道:“老夫三人,大约还有十天好活,希望落日有余晖,帮姑娘尽一份心力。” 庄璇玑道:“三位怎能肯定了只有十天好活?” 水长流道:“我们已熬过了一个多月的煎熬,长期的运功抗拒之后,不得不承认失败了。” 庄璇玑道:“三位是……” 水长流接道:“一枚毒针,已深入体内,我们无能运功但它逼开,地无法取出,只有认命了。” 庄璇玑道:“世上,难道就无药可医,无人能救么?” 水长流道:“也许世上有人能够医疗这种伤势,但我们无法找到那个人。” 庄璇玑道:“以三位见识的广博,总应该知道有谁能医吧?” 水长流道:“就老夫所知,也许有一个人可能医得我们三人的奇疾,只不过,那个人行踪飘忽,无处寻得。” 庄璇边道:“什么人?” 水长流道:“回春手。” 庄璇玑道:“哦!除他之外,难道世上,再无别人能够医得了。” 水长流道:“这种奇伤,已深入内体,已不是内功可以控制了,除了开刀取针之外,似乎已别无良策。”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三位老前辈同时受伤,想来不是巧合了。” 水长流道:“是被人暗算。” 庄璇玑道:“晚进觉着……” 水长流接道:“不用你帮我们什么忙,老夫三人来的用心,希望能以有限的生命,助姑娘一臂之力。” 庄璇玑道:“三位来的晚了一步,活人冢的攻势已挫,他们下一次何时攻来,我也无法预料,以目前我们实力而言,勉可采取守势,实无能攻向活人冢去。” 水长流道:“姑娘,那我们就留下来,替姑娘训练三个人手o”庄璇玑道:“训练三个人手?” 水长流道:“对!伐们为姑娘训练三个人,可悲的是,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尽所能的把武功留下来。” 庄璇玑道:“以三位武功之高,一月时间,如何能把武功传授给他们。” 水长流道:“姑娘,我们各人把武功留下来,只让他们记在心中,日后,他们能够练成好多,那就是他们造化了。” 庄璇玑道:“我明白了,三位只传给他们入门的功夫,然后,要他们熟记口诀,再自行练习。” 水长流道:“目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禄星余长贵道:“听说庄姑娘有过目不忘之能,我们可以把本身的绝学武功,记录下来,由姑娘择人传授也好。” 庄璇玑道:“这办法都不好,就算你们把武功全留下来了,也无法在短期间之内,训练成像三位一样的高手。” 南长命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良策?” 庄璇玑道:“有。” 水长流道:“请教姑娘。” 庄璇玑道:“三位不要死,留下有用的性命,为江湖效力。” 水长流肃然说道:“老夫等虽然都已届古稀之年,但身体都还建康的很,如若没专什么意外,我们再活个二一十年,大概还可以。” 庄璇玑道:“三位被江湖同道称作三仙,果然是多福多寿,而且愿修长生不老术。” 寿星南长命脸色一变,道:“庄姑娘,老夫等是满怀诚意而来,以仅有一月有余的宝贵生命,助你庄姑娘一臂之力,你庄姑娘不知感激也还罢了,竟然是冷嘲、热讽,叫人好生懊恼:……” 目光一掠水长流,接道:“咱们难道不会快乐一些渡此余年么?” 水长流道:“老三,稍安勿燥,咱们肩承道统而来,自当忍辱负重,求尽心力,岂可因璇玑姑娘一两句冷讽热潮之言,改变了初衷。” 庄璇玑迈:“如若诸位认为我是冷讽热嘲,那就想错了。” 南长命呆了一呆,道:“你是说有人能救我们?” 庄璇玑道:“如果回春手,能够救你们,我相信璇矶堡也会有相当大的机会。” 余长贵道:“姑娘,咱们身上中的毒针,不是一般的钢铁铸成的毒针,而是一种天然生长的毒刺。” 庄璇玑道:“如若是一般的钢铁之物,以三位精湛的内功,也可能早把它逼出来了。” 水长流道:“姑娘,那是带有倒须的毒刺,除了开刀取出它之外,老夫还想不出有别的办法。”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晚进不敢说很有把握,但回春手能够办到的事情,晚进相信,我们也可能办到。” 水长流道:“我们的意思,不是指你庄姑娘一人而言了。” 庄璇玑道:“不是我一个人,如是我一个人,早就据实奉告了,也用不着给三位打什么哑谜了。” 水长流道:“璇玑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 庄璇玑道:“他名不见经传,说出来,三位也未必认识,不过,有一件事,晚进想向三位请教一下。” 水长流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三位可知道,你们身中的毒刺,叫什么名字?” 余长贵道:“天荆刺。” 庄璇玑道:“天荆刺,产于何地?” 余长贵道:“听说产于十万大山之中,含有奇毒,身生倒须,中人必死。” 庄璇玑道:“三位没有被毒倒。” 水长流道:“少林寺大还金丹,可以解毒,但却无法把刺化去。” 庄璇玑道:“好!三位先请在此住下,容晚进和那位方兄商谈一下,看着是否可以为三位前辈效力,如若不能,那就只有请三位另求高明了。” 水长流道:“另求高明?” 庄璇玑道:“对!如若晚进无能为三位解去身中毒刺,也不敢留三位在此了。” 水长流叹息一声,道:“姑娘,别和老三计较,他的脾气是坏了一些,他有口无心,而且,我们的来意很诚恳。”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好吧!我要人带三位先休息,明日午时,我会给三位老前辈一个决定性的答覆。” 一宵匆匆,第二天中午时分,庄璇玑带着方真和福、禄、寿三仙会面。 方真换了一身很整洁的衣服,但却无法遮掩住他苍白的脸色。 这几天他夜以继日的工作,精神透支甚多。 他虽然脸色苍白,眉宇间透着隐隐的倦意,但却掩不住那一股秀逸气质,潇酒的风度。 面对着武林三仙,方真仍然保持着一股傲气,淡淡一笑,道:“久闻三位大名,今日幸会。” 南长命道:“阁下不是武林中人?” 方真道:“虽非武林人,却在江湖中。” 水长流道:“哦!方少兄很精医理?” 方真道:“我虽读完了天下的医药典籍,但却不是行医的大夫。” 南长命道:“没有替别人看过病?” 方真道:“偶一为之,算不上经验。” 南长命道:“你知道天荆刺?” 方真道:“它生长云、贵边区,身生倒须,汁含奇毒。” 南长命道:“毒性如何?” 方真道:“这和它的年岁有关,越老越毒,是一种很可怕的植物。” 水长流道:“你可有医治之法?” 方真道:“解其毒性,并非难事,问题在如何把它由身上取出来,此物坚如钢铁,而且历久弥坚。” 水长流道:“我们三人身上,各有一枚天荆刺,它含的毒性,已无法伤害到我们,只是它长存体内,构成了很大的威胁。” 方真道:“它一往直前,总有一天,它会穿入心脏,致人于死。” 水长流道:“我们病情已明,方少兄,可有什么良策?” 方真道:“荆刺现在三位身躯上,何处部位?” 南长命道:“先告诉我们,你准备如何处置?” 方真道:“我先知道,你们的荆刺在身上的什么部位,我才能提出一个有效的办法。” 南长命道:“你的意思说,在不同的部位,就可以决定不同的手法了?” 方真道:“不错,诸位如若把我看成大夫,就应该尊重我。” 南长命道:“在下身躯上的一枚毒刺,现在小肮丹田之侧。” 方真道:“阁下的部位确定么?” 南长命道:“大致如此,纵有差别,也不过寸许左右。” 方真道:“一点都不能错。” 南长命淡淡一笑,道:“那一枚毒刺很小,如若说能料断的一点都不错,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方真冷冷说道:“诸位和常人不同,你们都有着深厚的内功,而且,这种功力,已经到了相当的境界,真力行经之处,可查细微,何况一枚荆刺。” 南长命对方真似是充满着不信任,沉吟了一阵,道:“如若,你看的不是一个有着内功的人呢?” 方真道:“那就由我动手替他诊冶了。” 南长命道:“好!你说说看,你如何一个诊治法?” 方真霍然站起身子,道:“庄姑娘,请准备三把手术用的小刀,和一瓶纯度可燃的烧酒,一些可以止血金创药,一些干净的白棉布,一盆炭火。” 南长命道:“你要干什旗?” 方真道:“替你医病啊!” 南长命道:“唉!绑下替病人开过刀么?” 方真道:“没有,不过,你是第一个人。” 南长命道:“年轻人,你这不是开玩笑么?” 方真道:“怎么会呢?” 南长命道:“你既然没有替人开过刀,如何能轻易动手?” 方真道:“任何一个第一流的大夫,总有第一次吧?你不过是我第一个病人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南长命道:“你如把老夫开死了呢?” 方真道:“我对自己的医术,充满着信心,绝对不会开死你。” 南长命道:“这不是玩笑事情,老夫宁可不医。” 方真道:“那你只有一个多月好活了。” 南长命道:“总比被你一刀开死,好一些吧?” 方真道:“你还有两个朋友,我如把你开死了,他们可以替你报仇。” 南长命望望方真,又望望庄璇玑,道:“庄姑娘,对此事有何高见?” 庄璇玑内心之中也无把握,方真这个从没有替人动过手术的大夫,是不是有替人开刀的能力。 但她对方真的才能和学问,却是有着很充分的信心。当下说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南长命道:“这位老弟台,要替老夫开刀,姑娘的看法如何呢?” 庄璇玑道:“我对他医道的精深,十分有信心。” 南长命道:“好!有你庄姑娘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年轻人来吧!你看看那里好下刀,尽避动手。” 方真笑一笑,道:“这要我看过你荆刺所在之处,才能论定。” 南长命道:“哦!” 方真行近南长命,道:“内室有木榻一座,阁下脱去衣服,我要仔细的看过,才能决定如何下手。” 南长命回顾了水长流、余长贵一眼,行入内室。 水长流轻轻吁一口气,道:“庄姑娘,那位方老弟,真的会替人开刀么?” 庄璇玑道:“不错啊!” 余长贵道,“希望他妙手回春,别要出了什么差错。” 时光在焦急中,有着停顿的感觉。 只不过半个时辰,但庄璇玑和水长流,都有着等了几年的感觉。 没有人再说什么,沉默有着使人窒息的感觉。 木门打开了,方真缓步行了出来。 余长贵冷冷的望着方真,欲言又止。 方真摊开手中一片白绢,道:“诸位请鉴定一下,这是不是天荆刺。” 凝目望去,只见那白绢之中,有一根色呈淡黄,比起绣花针还要细小之物。 水长流伸手取饼,仔细瞧了一眼,道:“不错,是天荆刺,唉!想不到这一支小小的毒刺,几乎使我们三兄弟断送了一世名节,如非近几日内,勘破了生死之关,我们一生名节,就伤在这毒刺之中了。” 余长贵道:“你开刀取出了这枚毒刺。” 方真道:“嗯!” 余长贵道:“南老三的情况如何?” 方真道:“他很好。” 余长贵道:“我能不能进去瞧瞧?” “不用了。”南长命缓步由室中行了出来。 他已穿好了衣服,精神很好,完全不像一个刚刚经过开刀的病人。 余长贵呆了一呆,道:“老二,你没有事吧?” 南长命道:“这位方老弟的开刀手法很高明,我在不觉痛楚之下,他已经完成了手术。” 余长贵道:“不觉痛楚,现在呢?” 南长命道:“现在么?一点点的感觉,不碍事。” 余长贵回顾了水长流一眼。 福、禄、寿三星老人,也有长幼之序的分别,福星水长流,对余长贵、南长命,有着十分的权威,只不过,三人在一起相处了数十年,情义深厚,已超越骨肉兄弟,已极少有什么争执的事了。 但余长贵和南长命,遇上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仍以水长流马首是瞻。 水长流道:“老三,方老弟如何下刀的,怎会使你全无痛苦?” 方真冷冷接道:“两位何不问我呢?” 水长流道:“方老弟如若肯为解答,那是最好不过了。” 方真道:“三位都是武林绝顶高手,对人身经穴作用,应该十分了解了。” 水长流道:“对敌搏杀上,穴脉作用,老夫等虽然不敢说无不通晓,但总可了解个十之七八,但经穴在医理上,有什么奇妙作用,咱们知晓不多了,这方面,还望方老弟多多指点。” 这一顶高帽子,使得方真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 方真吁一口气,道:“人身经穴,有相辅相成之用,也有相克、相制之道,金针定穴之法,可以减去身躯上某一部份的痛苦,当年关云长刮骨疗养,医祖华陀,亦是施用金针定穴之法,关二爷才能谈笑自若,一面刮骨,一面下棋。” 水长流道:“领教,领教,老三的伤势……” 方真接道:“只不过,开了一个小小的伤口罢了,我已替他敷上药物,快则三天,迟不过七日,就可以完全复元了。” 水长流道:“英雄出少年,老夫好生佩服。” 余长贵低声道:“方老弟,水兄和在下的毒刺,仍留在体内。” 方真道:“好:我这就替你们取出来,两位请入内室吧!” 余长贵低声道:“方少儿,有没有什么……?” 方真接道:“你是说我要什么代价、条件么?” 余长贵道:“在下的意思是,方少兄,有什么需要我们三个效劳的地方?” 方真忽然淡淡一笑,道:“你不提起,我倒忘了……” 余长贵接道:“方少兄有什么条件,尽避说出来,但,得我们三人能力所及,定会全力以赴。” 方真笑一笑,道:“阁下别答应的太快,在下还没有说明我们的条件。” 余长贵道:“除非阁下提出的条件,非我们三个人能力所及,自然不能办到了。”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提的条件,自然会在你们的能力之内,不是你们能不能办到,而是你们愿不愿意去办?” 庄璇玑道:“方兄,身为大夫,应具医德,那有病还没替人医好,反而和病人谈起条件了。” 方真脸一热,笑道:“姑娘说的是,两位请入内室吧!” 水长流、余长贵互望了一眼,缓步行入了内室。 南长命轻轻吁一口气,道:“庄姑娘,这位年轻人,实在是了不起啊!” 庄璇玑道:“哦!那里了不起?” 南长命道:“他的医道才华,已不让华陀、扁鹊,专美于前了。” 庄璇玑道:“一点医道小成,在武林中,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南长命叹息一声,道:“姑娘,一个人,用其毕生的精力,习学一两种武功,只要天赋不是太差,必有成就,但如想用其毕生的精力,学成一代名医,那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庄璇玑接道:“哦!南前辈觉着学一个名医,比学成一个武林高手,还要困难么?” 南长命道:“不错,老夫看法,确实如此,姑娘有何高见?” 庄璇玑道:“晚进年轻,了然的事务不多,所以,晚辈不敢擅自论断。” 南长命忽然间感觉到了这是一种讽刺,皱皱眉头,道:“姑娘,你可是有意激笑老夫……” 庄璇玑道:“不敢,不敢,晚辈只是请教而已。” 南长命不再开口,一个人端然而坐。 庄璇玑觉着此老年纪虽然很大,但脾气也火爆的很,应该杀杀他的火气,也就不再理他。 幸好,这僵持的局面,没有太久,水长流、余长贵,也缓步行了出来。 两个衣衫整齐,神色平静,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南长命迎了上去,但还未来得及开口,余长贵已抢先说道:“我动了一点小手术,大哥达一点手术也没有动,这位方兄医理的精湛,老夫不敢说绝后,但确实空前。” 最后这两句话,似是有意说给庄璇玑听的,还回头望了庄璇玑一眼。 这时,方真由内室中行了出来。 水长流道:“方少儿医术绝伦,妙手回春,不但解去了老夫三兄弟的毒伤,也解去了我们三人心中的疑虑。” 方真笑一笑,道:“我忙的很,无暇和三位清谈,三位有话尽避对璇玑姑娘说吧!” 口中说话,人已转身向外行去。 水长流望着方真的背影,轻轻吁一口气,道:“好潇酒的年轻人。” 余长贵道:“如非他救了咱们三人之命,遇上这样的年轻人,老夫会觉着他太狂了一些。” 庄璇玑道:“现在呢?” 余长贵道:“施恩不求一谢,只能说他潇酒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有一点,我可以代他证实的,他是真忙,并非是信口开河。” 水长流道:“方少兄忙的连容我们拜谢一下的时间也没有么?” 庄璇玑道:“如若晚进不说明白,只怕会引起三位心中的不安,他正监造铁人。” 水长流道:“铁人?” 庄璇玑道:“对!铁铸的人。” 水长流道:“监造铁人作甚?” 庄璇玑道:“活人冢高手如云,咱们人力不多,只有用铁人拒敌了。” 水长流道:“用铁人拒挡武林高手?”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不错,昔日诸葛武侯,制出木牛流马,能够运补兵械、军粮……” 水长流呆了一呆,接道:“怎么?难道那铁人也是活的么?” 庄璇玑道:“如若那些铁人,不会动,自然地不用制造了。” 水长流沉吟了一阵,道:“这么说来,这位方老弟,当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了。” 庄璇玑笑道:“他是个天才,但却不太懂世俗礼仪,如有得罪三位的地方,还望三位多多原谅。” 水长流道:“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方少兄虽然年轻,但他却能解决了困扰我们三兄弟数月之久的问题,而且,还保留下来了我们三条老命。”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也该休息一下了。” 水长流点点头,道:“庄姑娘,撇开令师关系不谈,就凭方少兄,救了我们三条老命,我们也应该留下来,给我们两天时间,姑娘要如何分派我们工作,届时就不用客气了。”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只管休息,活人冢刚刚退走,我想三五天内,他们可能不会来。” 水长流吁一口气,道:“老夫听到的消息,和姑娘的推断,有些不同。” 庄璇玑道:“老前辈听到了什么?” 水长流道:“银龙受伤而退,已激起了他的怒火,准备要血洗璇玑堡了!” 庄璇玑道:“有这等事?” 水长流道:“事实上,璇玑堡第一次抗拒活人冢攻势之后,盛名已传江湖了……” 庄璇玑叹息一声,接道:“难道,江湖上真已没有一点正义了,我们以一堡之力,抗拒如此庞大的组合,江湖上,就不见有人赶来助拳。” 水长流笑一笑,道:“姑娘,也许还不太清楚,有不少赴义而来的江湖豪侠之士,但他们不能接近璇玑堡!” 庄璇玑道:“为什么?” 水长流道:“十里之外,所有的进入璇玑堡的路口,都被他们封闭了。” 庄璇玑道:“这件事,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水长流道:“他们行动很隐密,而且,化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满布四周,凡是接近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受了暗算。”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又怎么进来的呢?” 水长流道:“姑娘别忘了,我们一度为他们所用,再说,老夫们下了决心要来,能够阻止我们的人,江湖上也不会太多。” 庄璇玑道:“三位到此之时,可曾遇上什么阻力。” 水长流道:“有!不过,他们只是冷眼监视,并没有正式出面阻止老夫。” 庄璇玑道:“老前辈的看法,活人冢再攻璇玑堡,含在几时发生?” 水长流道:“我想,就在三五天内。”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我们要赶快准备应变了。” 水长流道:“不错,姑娘最好要赶快应变。” 庄璇玑道:“好!事机如此迫促,三位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水长流道:“不错,我们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希望最短时间之内,能完全恢复,我们既然来了,希望能对姑娘有些帮助。” 庄璇玑道:“好!我这就带三位去住宿之处看看。” 水长流道:“姑娘,璇玑堡看来很具有防守气势,但老夫觉看人手太少了一些。” 庄璇玑道:“是的,璇玑堡在活人冢第一次的突袭中,伤亡很大,余下的堡丁,已经不够分配了。” 水长流道:“不能再招募一些么?” 庄璇玑道:“一般的村夫、庄丁,如何能和江湖上高手相抗,璇玑堡目下最大的缺点,就是连警戒敌人的人手都不够,晚进曾经奇望过各地一些正义豪杰,赶来相助,但却又遭了活人冢的封锁。” 水长流道:“姑娘,璇玑堡目下有多少可用之人?” 庄璇玑道:“真正的可用之人,说起来,十分不足,晚进训练了六个女婢,但她们都用于后宅的防卫,除了六婢之外,还不足十个人称得高手。” 水长流道:“一般堡丁呢?” 庄璇玑道:“还不到四十个人,这一次,又百十几个伤亡,真还能够派上用场的,只有二十几个人了,不过,这些,也只能施用弩箭,无法出手拒敌。” 水长流道:“这些人,连打扫璇玑堡这个地方也嫌少,如何能用于防守?” 庄璇玑道:“不错,璇玑堡的防守、警戒,都仰仗一些机关布置。” 水长流道:“现在,可以把老夫等三人,也列入调度了,等我们养息两天之后,再帮姑娘铸思一个召集人手的办法。” 庄璇玑召来了女婢,带三人离开大厅。 武林三仙的赶来相助,增强了璇玑堡不少的实力,但也替庄璇玑带来了很大的震惊。 活人冢真要决心血洗璇玑堡时,以璇玑堡这点实力,很难抗拒。 如若这消息正确,自己就犯下一但很大的错误。 因为,她一直推断,活人冢会再忍耐下去,至少,她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活人冢如若在三五天内发动,庄璇玑就有着措手不及之感。 但水长流这样身分的人,如没有几分把握,绝不会故作惊人之言。 她思维缜密,挟绝才慧,学得奇算之学,断专、推理,向少有错,但这一次,却错得如此利害。 难道活人冢内,也有精于奇算的非常的人物不成? 证诸这些时日中,竟无一个江湖人来投奔,庄璇玑已觉着十分奇怪,由水长流的口中,庄璇玑才明白活人冢早有布置。 棋高一着的布置。 她想到的事情,活人冢竟然也早想到了,而且,布置的不露痕迹。 庄璇玑开始为未来的事情担忧。 沉思、默想中,不知过去了多少的时间,大厅中响起了步履之声。 抬头看去,只见方真缓步行了过来。 庄璇玑收敛一下心神,缓缓说道:“怎么有空了?” 方真道:“幸未辱命,大功已成,请姑娘去验看一下。” 庄璇玑道:“这么快?” 方真道:“日夜加工,抢了几天时间。” 庄璇玑道:“他们可以派上用场了?” 方真道:“大概还要两天时间,对他的外形,再稍作修饰就行了。” 庄璇玑道:“哦!” 方真道:“那些老先生呢?” 庄璇玑道:“他们要养息两天,想不到你还有如此精湛的医术。” 方真凝目沉思一阵,突然笑道:“他们休息两天最好。” 庄璇玑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真道:“他们休息,对咱们的帮助大些,璇玑,别尽问我,我要问你一件事。” 庄璇玑道:“问什么?” 方真道:“你刚才沉思、默想,竟不知我进入了厅中,那一定是想一件很重大的事了? 是什么事?” 庄璇玑道:“我确实在想一件很重大的事,而且是很为难的事。” 方真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庄璇玑道:“你工作繁忙,而且,正值紧要关头,不敢惊扰你,现在,你的工作完了,我要和你好好的商量一下了。”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是不是活人冢,有什么行动?” 庄璇玑点点头,道:“武林三仙带来的消息,活人冢近几天内,可能会对璇玑堡发动一场饱势。” 方真道:“璇玑,这件事,应该早在你意料之中了。” 庄璇玑道:“不!和我的推想有很大的距离。” 方真道:“你是怎么想的?” 庄璇玑道:“我想,他们不会很快的决定血洗璇玑堡。” 方真道:“现在呢?” 庄璇玑道:“武林三仙带来的消息,好像活人冢耍全力对付我们。” 方真道:“银龙是一个关键人物。” 庄璇玑道:“方兄,银龙在活人冢内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 方真道:“银龙只是一个称号,我对活人冢的事物,了解的不少,但我对他们的人,却是了解的有限……” 沉吟了一阵,接道:“我见过银龙的真正面目之后,也许可以多知道他一些。” 庄璇玑道:“他是以真正的面目来到了璇玑堡。” 方真道:“璇玑,他能穿一身银甲,掩遮住自己的身躯,为什么不能用一张人皮面具,掩遮住本来的面目呢?” 庄璇玑哦了一声道:“我还有个最大的失算,他们封锁了璇玑堡的四周,我竟然全不知道。” 方真点点头,道:“这件事,倒没有出我意料之外,所以,我一直要急着造出来十二铁人。” 庄璇玑忽然微微一笑,道:“你那十二铁人,真的能行走出手么?” 方真道:“它们自己不会和真的人一样灵活,就算世界上,第一流的巧手匠人,也造不出来,所以,运用铁人,还有很多技巧,我找你来,就要告诉你这些事情。” 庄璇玑道:“这件事很重要,要快些告诉我。” 方真微微一笑,道:“事虽有巧妙之处,但却十分简单,而且,这些铁人,也不能由你操纵。” 庄璇玑道:“你来操纵?” 方真摇摇头,道:“我更不行了。” 庄璇玑道:“那你就干脆自己说个明白吧!” 方真道:“这几天,我很累,我必须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庄璇玑点点头道:“对!好好的睡一觉,不过,操纵铁人的办法,要传给我才行。” 方真道:“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你的从属。” 庄璇玑道:“每一个人都要学了?” 方真道:“对!每一个人都要学,最好把他们都召集来,我讲给他们听。” 庄璇玑道:“四大凶煞够了吧?” 方真道:“还有陈振东、郎四娘,最好再加上两个女婢帮忙。” 庄璇玑道:“这么多人,都会操纵十二铁人,岂不很容易使得机密外么?” 方真道:“方法很简单,地域有限制,但我如不说明白,他们就很难找出这个办法来。” 庄璇玑召集了马鹏等人。 方真很仔细的讲解了操纵铁人的办法。 十二铁人,有一定的活动装置,以大厅为中,可以遍及庭院。 方真也讲解了这些铁人的妙用。 只听得四大凶煞等,个个目瞪口呆。 庄璇玑点点头,道:“如若这十二铁人的范围再扩大一些……” 方真接道:“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事情,只不过图要修正一下,滑轮,和体内的弹簧,再精密一些。” 方真笑一笑,道:“希望活人冢多给我一些时间,在璇玑堡多增加一些矶关埋伏……” 语声一顿,接道:“我很累了,……” 一句话没有说完,双腿一软,突然向地下倒去。 他以文弱之躯,夜以继日的工作了很久,自然是撑不下去了。 他一直强提着精神,直到那操纵铁人之法传授出来之后,这一段心事暂完,精神一懈,人就无法再支持下去了。 郎四娘站的距离最近,一伸手把方真给接住了。 庄璇玑道:“帮他到地下的密室中去,让他好好睡一觉。” 这时,四大凶煞都已为方真的才华折服,望着闭目熟睡的方真,脸上是一片敬重之色。 郎四娘带走了方真。 马鹏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读万卷书,比习十年武,看来是高明多了。” 庄璇玑道:“他是属于那种特具才华的人物,不能以常情测度,……” 长长叹息一声,道:“这也是他的缺点。” 马鹏道:“是缺点,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他太聪明了,聪明到视富贵如浮云的境界,很多事,他都有着很特殊的看法,如若他稍为笨一些,他现在,已是八府巡按的身份了,以这个人的才华,日后,可以入阁拜相。” 马鹏道:“姑娘说的是啊!这个人,为什么不能……” 不能怎么样,突然住口不言。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绝世聪明的天才人物,都不是庙堂中人。” 马鹏道:“姑娘高见。”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诸位,都记下了那铁人的运用之法了?” 马鹏道:“记下了。” 这时,郎四娘也回到了厅中。 庄璇玑道:“诸位,有一件事,我想先请诸位在心理上,有个准备。” 未待有人发问,庄璇玑已接着说道:“璇玑堡的四周,都已被敌人封锁,如若诸位希望有人援助咱们,只怕那会使诸位十分的失望了。” 马鹏微微一笑,道:“姑娘,武林三仙,大驾光临,用心何在?” 庄璇玑道:“武林三仙,是唯一援助咱们的人。” 马鹏道:“够了,这三个人,如若真的肯出手帮助咱们,我想,至少,可以抵得三十位武林中一流高手驰援。” 庄璇玑笑一笑,道:“多三位老人家,对咱们也许会有一些帮助,不过,要凭咱们这些实力,去硬拚活人冢,只怕,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语声一顿,接道:“我很高兴,在这几场搏杀之中,我们都没有很大的伤亡,我旧话重提,希望诸位能够珍惜自己的性命。” 马鹏哈哈一笑,道:“姑娘,属下觉着,我们已经很小心了,如若姑娘再这样下去,那岂不是把我们教的全无胆气了。” 庄璇玑笑道:“我要诸位珍惜的用心,是不希望诸位涉险,但也并非要诸位变的很胆小,自然,遇上了必要不借以死决战的场面,小妹一定在场奉陪。” 这几句话,很机巧,也表现出了一种真正的关切。 在场之人,都听得十分感动。 这时,突闻一阵警讯,传了过来。 马鹏道:“我去瞧瞧。” 飞身向外奔去。 四大凶煞自练成了一种合搏之术,不但消除了相互之间的隔阂,而且,还培养出了几人之间的感情。 四人的心灵,已有甘苦相共,生死一体的感觉。 但四个人,谁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四个人,都有着这稀靶觉罢了。 所以,马鹏奔出之后,王杰、高空、柳媚全数跟了过去。 望着四个人的背影,庄璇玑脸上泛现出微微的笑意。 对四大凶煞的训练,她有完美、成功的感受。 四大凶煞去势快,回来的也快。 而且,带着三个人进入了大厅。 是虎、蛇、鼠三公子。 虎公子伤了左臂,齐肘断去,伤处还包着白绢。 蛇公子脸上多了一条疤痕,血色的疤痕,这一刀,显然,也是伤了不久。 鼠公子,还是完好无缺,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他受到伤害。 蛇公子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咱们本来,早该晋见姑娘的,只因虎老二断臂伤势未愈,生恐途中,再遇上了敌踪,所以,没有及时赶来。” 庄璇玑道:“现在好一些么?” 虎公子道:“多谢姑娘关注,伤势虽未痊愈,但痛疼已消,已经可以和人对敌了。” 马鹏道:“这四周,都已被活人冢的人所封锁,三位如何进入璇玑堡的?” 虎公子道:“我们就在左近,正北方向,距离璇玑堡,不过五六里路。” 庄璇玑道:“正北方五六里之内,没有人家,三位如何藏身呢?” 鼠公子道:“咱们藏在一处坟墓之内。” 庄璇玑点点头。 马鹏道:“虎兄,五六里内,有没有活人冢的人。” 虎公子道:“表面上没有,不过,骨子里,却是十分严密,一般的往来的商旅,倒是可以照常通行,但骨子里,却是防守的十分严密。” 马鹏道:“如何一个守法。” 虎公子道:“常见一些形似商旅的人,在一处要道口上,停下休息,直到了日落西山才离去,那显然不是一般的行商了。” 高空道:“很恶毒的手段,他们化装成行旅在途中走动,表面上,瞧不出什么关防森严,骨子里,却是严密无比。” 虎公子道:“我们躲在那座大坟墓中,向外探视,看的十分清楚。 高空道:“你们没有被人发觉么?” 虎公子道:“没有,这几日中,我们已查清楚了他们的巡逻时间,我们就是在他们空隙中,离开了古墓,行入了璇玑堡。” 庄璇玑道:“不论多么完美的计画,都难免有所缺失,好的是,我们有些行动,早了一些,否则,只怕璇玑堡中的隐密,也会被他们查出来了。” 她没有说明白什么事,但璇玑堡中人,都知庄璇玑指的是,召请那一批铁匠巧手。 活人冢封锁璇玑堡的计画,虽然完美,但他们动手的晚了一些。 虎公子道:“璇玑姑娘,活人冢似乎又增援了很多的人手,看样子,他们对璇玑堡,似是已存下了必得之心。” 庄璇玑点点头。 虎公子道:“我们发觉了这个情形,所以,特别的赶回来,一方面为姑娘效力,一方面是通报这个消息。”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璇玑堡王当需要人手,你们来的正好,你伤势还未痊愈,好好的休息一下,看样子,活人冢随时可能会对我们行动。” 虎公子道:“断臂之痛,已消退了不少,已经可以动手再战,要完全治好伤势,那就不是十天半月可以好的了。” 庄璇玑道:“璇玑堡中,有一位很精医道的人,让他看看你的伤势,至少,可以使你提早痊愈。” 虎公子道:“在下的伤势情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璇玑堡……” 突然住口不言。 庄璇玑道:“为什么不说了?” 虎公子道:“如若活人冢倾力来犯,坚守璇玑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庄璇玑道:“虎公子有何高见?” 虎公子道:“在下的意思是,希望姑娘能够带领人手,离开这里。” 马鹏道:“离开这里,到那里去呢?” 虎公子道:“暂时避开锐锋,日后,徐图应付了。” 庄璇玑道:“以活人冢的眼线之广,咱们到那里去都躲不过他们的追杀,何不留下来,和他们一决生死。” 蛇公子道:“姑娘,取胜的机会不大。” 王杰冷冷道:“咱们已经应付了活人冢两次攻势,还不是好好的活着,三位如是害怕,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蛇公子道:“如若咱们害怕,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王杰道:“蛇公子,咱们跟着璇玑姑娘,绝对不会出错,你只管放心好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王杰,不可对蛇公子如此无礼,如非他们出手帮忙,只怕,活人冢第一次攻势,就把璇玑堡踏成平地了。” 这位冷傲的杀手,已完全为庄璇玑所整服了,一欠身,道:“属下遵命。” 第二十章 舌战探虚实 蛇公子道:“在下也是一片好心,活人冢真要全力来犯,璇玑堡这点实力,实在很难抗拒,如若堡中一些重要人物,能够离开此地,咱们也许还有重振江湖道义的机会。” 庄璇玑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不过,就目下情势分析,璇玑堡也许比别处,更安全一些。” 蛇公子道:“既然姑娘也有这种看法,在下也就无话可说了。” 庄璇玑道:“三位请下去休息一会吧!敌人随时可以攻来。” 虎公子等被带入下面休息。 两天平静过去。 这是很紧张的两天,武林三仙,都在休息,这三人见识博广,武功高强,对璇玑堡的实力影响很大。 庄璇玑表面上,虽然十分平静,但内心中,却希望活人冢能拖上两天再来。 幸好,庄璇玑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但璇玑堡的戒备,却一直没有松懈。 第三天,日出时分,活人冢终于来了。 马鹏发现敌人时,璇玑堡已被重重围起。 看人手,至少有两百以上,集中北、西两处堡门前面。 似乎是昨夜的人手,都已集齐,只不过,没有发动攻势。 马鹏倒是很沉着,查看过四面情势之后,才回到了大厅中报明内情。 庄璇玑请出了武林三仙。 这三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经过了雨天的休息之后,人已经完全恢复。 马鹏说出了璇玑堡被围情形,水长流一直沉吟不语。 福星不说话,余长贵、南长命也一直不肯开口。 庄璇玑心中忖道:看来,他们已深得稳字一决,把这付千斤重担推到他们肩上的如意算盘,看来是不太容易。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三位老前辈,对此事有何看法?” 水长流道:“老夫只能说出自己的看法,但璇玑姑娘,你是璇玑堡的主脑,应该如何,还是要姑娘决定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成败存亡,晚进自然要一肩承担,但三位在江湖之上,德望具尊,经验丰博,希望三位能给晚进一点指引。” 水长流道:“指引倒不敢当,不过,老朽我倒有一得之愚,提供姑娘参酌。” 这时,四大凶煞,和虎、蛇、鼠三公子,都已布守宅院外面。 璇玑堡中,本来是花树茂密,但为了易于防守,庄璇玑已下令,砍伐去大部份的花树。 所以,站在宅院前后,可以看清楚围墙内任何景物。 庄璇玑已放弃了守护堡门的城墙,把人手集中在宅院前面。 因为,堡中的机关布置,大都在宅院附近,方真的十二铁人,活动的范围,也只限于在宅院之内。 为了这十二铁人的活动,庄璇玑已下令打通了很多的墙壁,而且,也拆掉了一部份布设的机关。 她了解璇玑堡中的人手太少,经不起分散使用。 回顾了水长流一眼,庄璇玑缓缓说道:“晚辈洗耳恭听。” 水长流道:“姑娘不肯防守堡门围墙,正像活人冢把人手集中在北、西两门一样,我们堡中的机关、埋伏,都在这宅院附近。” 庄璇玑道:“这只是重要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们的人手太少,他们不由东、南二门的用心何在呢?” 水长流道:“老朽的看法是,他们第一个目的,想把我们赶离此地,所以,留下了两条退路。” 庄璇玑道:“老前辈,觉着咱们该如何应付?” 水长流道:“我想,咱们既然已经放弃守护城堡,那就给他们个不理不睬,看他们作何打算?” 庄璇玑道:“他们会不会一拥而入,分由西北两面,登上城堡,由众多人手攻向宅院。” 水长流道:“不会,他们不是干军万马,有二百人,已经是很大的声势了,一拥而上,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庄璇玑接道:“目下,他们一直按兵不动,又是何用心呢?” 水长流道:“等人,我想,他们会先礼后兵。” 庄璇玑道:“老前辈是不是想要见见他们?” 水长流道:“老朽不愿喧宾夺主,这件事,还是由姑娘的好,老朽三人,最好是先不露面,但老朽三人,也愿听姑娘的调遣。” 庄璇玑道:“三位武功高强,使璇玑堡抗拒敌势的力量,增强很多,不过,更宝贵的是三位的经验、阅历,我们目前最大的困扰,是对活人冢的了解太少。” 水长流道:“老朽对活人冢的了解,也不太多,这方面,只怕会十分失望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连武林三仙也不知道活人冢的来历,只怕当今江湖之上,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真正身分了。” 水长流道:“沽娘的意思,可是说,他们有另外一种身分?” 庄璇玑道:“晚进正是这样的想法。我不相信,真的会有几个默默无闻的人,组成了这么一个活人冢。” 水长流点点头,道:“姑娘的看法,确有独到之处,这些事,老朽都未想到。” 庄璇玑道:“其实,这些事,也不是太难猜测到的事,第一,他们对江湖上的事,十分熟悉,这证明,他们在江湖上耳目十分聪敏,但活人冢的组合,在江湖上的活动,并不大多,如若有活动,也是活人冢内高级的首级人物……” 这时,柳媚急急奔入了厅中,道:“姑娘,活人冢有人求见。” 庄璇玑道:.“什么人?” 柳楣道:“他自称是奉命而来的特使。” 庄璇玑回顾了水长流一眼,道:“三位是不是要见见那位特使?” 水长流道:“不用了,我们在后面,看看能不能认出他的真正身分。” 庄璇玑道:“去请他进来。” 马鹏、高空,陪着那位特使行了进来。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衫中年人,留着三绺长髯,神情很潇酒。 马鹏、高空,紧随那人两侧。 柳媚、王杰没有同来。 庄璇玑笑一笑,欠身说道:“阁下请坐。” 青衫人笑一笑,道:“是璇玑姑娘么?” 庄璇玑道:“正是晚进。” 青衫人道:“闻名久矣,有幸一晤。” 抱抱拳,缓缓坐了下去。 马鹏、高空,退守在庄璇玑身侧。 庄璇玑道:“晚进入江湖不久,闻名久矣的夸奖愧不敢当,不知道阁下大名怎么称呼?” 青衫人道:“在下姓闻名千里。” 庄璇玑道:“原来是闻二先生……” 闻千里接道:“姑娘听过在下的名字?” 庄璇玑道:“闻二先生是不是有一个外号,叫做舌灿莲花。” 闻千里笑一笑,道:“不错,不错。” 庄璇玑道:“听说先生的口才很好,能够舌灿莲花,使顽石点头。” 闻千里笑一笑,道:“好说,好说,这是江湖上的传说,不足以凭信。” 庄璇玑微微一笑,这:“顽石终归是顽石,岂能真的点头呢,这不过形容先生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罢了。” 闻千里道:“听姑娘一言,在下顿有着前途困难重重的感觉。” 庄璇玑道:“先生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话,尽避请说吧。” 闻千里道:“以姑娘之才,想必早已经知道在下来此的用心了?” 庄璇玑道:“就算晚进知晓闻二先生的来意,但二先生总不会一语不发的就离开吧!” 闻千里道:“姑娘说的是,在下来此的用心,是希望说动姑娘,免去一场杀劫,挽救数十位大好生灵。” 庄璇玑道:“果然是说词动人,但不知有什么条件没有?” 闻千里道:“事实,敝上仰慕姑娘,希望姑娘能到活人冢内一行。” 庄璇玑道:“闻二先生也许还不知道,晚进刚刚从活人冢回来不久。” 闻千里道:“敝上未能好好的接待姑娘,为此抱憾很深,姑娘如若再度驾临,必将盛大款待。” 庄璇玑道:“那里布置很精奇,只可惜,不是留恋之地,没有去过的人,实在应O猛攻,只怕璇玑堡早入我手。” 庄璇玑道:“这一次,你准备比上次强过百倍,你可以试试,是否攻下璇玑堡。” 金蛟冷笑一声,道:“银龙,我看,咱们谈不下去了,我们应该动手了。” 银龙道:“金兄,动手是万不得已的事情,我们要用尽镑种办法,希望能说服璇玑姑娘。” 庄璇玑道:“银龙,我一向相信,聪明人会作一种聪明的选择,但现在……” 银龙接道:“你说服了活人冢不少人,敝主人,也很佩服你的说服力,他给了你很多机会…… 庄璇玑道:“哦!” 银龙笑一笑,道:“也许你见识到了活人冢很强大的实力,现在,该是你有个决定的时候了。 庄璇玑道:“银龙,我早已经决定,抗拒你们的攻袭。” 银龙轻轻吁一口气,道:“就凭你这璇玑堡的实力?” 庄璇玑道:“别太低估了璇玑堡,须知我敢和你们对抗,绝不是全无实力,银龙,轻估璇玑堡你又会锻羽而归。” 银龙道:“多谢指教,本来是一种表演的讨教,现在,在下觉得应该改变一下了。” 庄璇玑道:“哦!如何改变呢?” 银龙道:“改变的办法就是要把这三大金刚的表演性,改变成正式的挑战。” 庄璇玑道:“哦!向什么人挑战?” 银龙道:“四大凶煞,三金刚力斗四大凶煞,生死由命,咱们双方,都不许出手干预。” 庄璇玑道:“应不应战,是他们四个人的事,由他们决定,我从来不愿勉强我的朋友作什么。” 银龙道:“他们是你的朋友?” 庄璇玑道:“不错啊!” 银龙道:“哼哼,姑娘这话未免说的太客气了,他们明明是你的属下。” 庄璇玑道:“我从没有这样想过,他们是我的朋友,和我有一个共同的理想,共同奋斗,各尽所能,就是这样罢了。” 银龙哈哈一笑,道:“姑娘的词意、口气,充满着温婉,这些人,怎会不为你效忠呢?” 庄璇玑道:“银龙,告诉你,我这不是手段,而是真诚,手段,只能欺人于一时,不能使人长期信服。” 银龙道:“璇玑姑娘,咱们不谈这个了。马鹏,璇玑姑娘要你们自己决定,不知道你们四大凶煞敢不敢受三大金刚的挑战?” 马鹏道:“就算他们真是三尊金刚,四大凶煞也不会害怕。” 银龙道:“好啊,那就试试看吧?” 马鹏冷笑一声,道:“问问他们三位,是单打独斗呢?还是大家展开一场混战?” 银龙道:“客随主便,三个金刚,绝对不会对四位示弱。” 马鹏冷笑一声,道:“好!在下先来领教。” 高空突然抢先一步,道:“马老大,且慢出手,这一阵让给小弟。” 马鹏道:“哦!为什么?” 高空道:“笨鸟先飞,打旗的先上,小弟不成了,你再接手。” 王杰道:“说的也是,你是咱们四个的头儿,总不能和高空抢吧?” 庄璇玑目光一掠四大凶煞,道:“比武功,不用拚命,胜败是兵家常事,你们不可意气用事。”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咱们人少,任重,非必要不可轻易牺牲。”缓步向前行去。 大力金刚韩超哈哈一笑,快步迎了上来,道:“韩某人领教。” 高空面对着高过他一个头的强敌,神情仍然十分镇静,淡淡一笑,道:“韩兄腰大十围,一望即知,是一个力大无穷的人物。” 纬超道:“如若只是一把笨气力,也伤不了人……” 目光凝注在高空的身上,接道:“你号称妙手,想必在手法上,有着很再明的成就。” 再空道:“不敢当。” 韩超笑道:“自从咱们三兄弟退隐之后,你们四大凶煞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今日在下倒要领教一二,是否名符其实。” 高空道:“三位如若是真的退隐到名山大川之中,不但我们四大凶煞,江湖上,这一行道中的人,都会把三位奉若神明,只可惜,三位不是退隐,而是投入了活人冢内。” 韩超英一笑,道:“你们四大凶煞,也不是投入了璇玑堡中么?” 高空道:“不错,只不过,咱们之间的理想,有着很大的不同。” 韩超道:“什么不同?” 高空道:“第一,我们是改邪归正,三位却是助纣为虐。” 韩超冷冷说道:“你的口齿很尖利,但不知道武功是否也一样高明。” 右手一扬,呼的一拳,直捣过去。 拳还未到,带起的一股拳风,已然到了前胸之上。 高空闯荡江湖,身经百战,会过不少高人,但像如此威猛的拳势,还是第一次遇上,不禁心头一震。 身躯急闪,避开了一拳之后,立刻还击一掌。 他号称妙手,除了偷窃之技,举世无双之外,掌指上的工夫,实也有过人之处。 攻势已经展开,只见掌指飞旋,一直在韩超的面前,和他一双手腕间脉穴上游走。 没有人认出那是一个什么掌法,有如蛛丝盘绕一般,完全封住了韩超的攻势。 韩超确有一份神力,但高空的掌指,像蛛网一样,一直不离他的双腕。 这就闹的韩超有些手忙脚乱,空有着一身神力,无法施用出来的感觉。 但见韩超肘撞、掌劈,再加上肩顶、指弹,才能勉强把高空的掌势封住。 看上去,高空占尽优势。 坦高空自己心中明白,这一战,打的很苦。 因为,一旦被韩超脱开身子,那种巨斧劈山一般的拳势,实在很难招架。 但高空一双妙手变化,却使得马鹏等大开了眼界。 只见他掌指翻转,如同缠腕之丝,附身之影,始终不离韩超两只手腕之上。 韩超很苦,被高空逼的两只手一直无法伸直,空有神力,无法用出。 这时,如若高空以手指取他的双目,韩超亦会甘愿被挖去双目,也要发发出裂碑、碎石的拳势。 但可惜高空一直封住了他的双腕,使他无法伸直手臂,发出拳势。 这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打法,金蛟、银龙,亦看的暗暗佩服。 如论这等封敌手法之妙,两人亦将自叹弗如。 表面上看去,高空占尽了优势,但高空心中之苦,亦只有自己明白。 他领教过韩超那威猛的拳势,如是让他移开手脚,发出拳势,绝非自己所能抗拒,所以,只有施展妙手缠斗,封住他的双腕,使他双臂难伸,无法出拳。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高空以灵巧的身法,快速掌指变化,尽量发挥所长,制敌机先。 可是这等打法,十分耗力,三十个照面之后,两人都脸色通红。 韩超是急的脸红。 高空却是累的脸红。 韩超吸气暴退,口中发出了连声怒吼。 高空如影随形,微微喘息。 韩超暴怒满腔,准备牺牲左手,让他点伤脉穴,以争取右手出拳的机会。 高空也在暗作打算,再斗上二十招,不用对方再闪避,自己攻不动了,必须十招之内,伤了对方,使他没有再战之能。 这时,银龙突然大声喝道:“住手。” 庄璇玑低声道:“快招呼高空回来。” 马鹏点点头,高声道:“超生擒。 只听银龙低声说道:“他中了暗算。” 金蛟道:“看来,这璇玑堡中的古怪,也是不少。” 银龙点点头,回顾了身后两个银带入一眼,道:“去劈开大门,不要进去。” 两个银带人同时行动,长剑出鞘。 但劈那两房大门的不是长剑,而是一把金刀。 那是一把短小的金刀。 刀虽短小,但却锋利,金刀由门缝中插入,很快的斩断了木栓。 两个银带人配合的十分佳妙,左首银带人金刀入鞘,两个银带人同时飞起了一脚,蓬然一声,木门大开。 木门内庭院中,竟然不见一个人影。 也不见大力金刚韩超。 这时,夏涛也看到了庭院中的情形。 一提气,飘落在庭院中。 他可以看的更清楚了,大门后面,也不见一个人影。 两面的厢房很长,一直由大门内连到了正庭。 两个厢房,门窗紧闭。 夏涛忽然一探双手,取了一把宽面短刀。 他是人走江湖的人物,心中明白,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处境极是危险。 四个从人,飞落而下,而且,都亮出了兵刃,布成了一个方阵,面对着两面的厢房。 那里面随时可能有人冲出来,或是射出暗器。 幸好,金蛟、银龙,迅快的行了进来。 金蛟冷笑一声,道:“庄璇玑,大家既然照了面,似乎是用不着故弄玄虚,璇玑堡有什么手段,可以用出来了。” 庄璇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金蛟、银龙你们听着,璇玑堡中的机关消息,都已开放,如若诸位不怕,何妨一试身手。” 金蛟冷冷说道:“别说一个小小的璇玑堡,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见识一下。” 庄璇玑道:“我已警告在先,诸位不肯相信,如遭凶危,休要怪我。” 银龙冷笑一声,道:“姑娘,在下已经领教过了,璇玑堡弹丸之地,如若真要和活人冢庞大的实力相抗,何疑以卵理石。” 庄璇玑冷冷说道:“我已再三奉劝,两位执迷不悟,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庄璇玑回答了三次话,但三次声音却来自不同的方位。 金蛟、银龙,相互望了一眼,心中忖道:好狡猾的丫头。 原来,两人想分辨庄璇玑的停身方位,直扑过去。 金蛟恼羞成怒,厉声说道:“夏濡,打开西厢房。” 夏涛应了一声,急行两步,飞起一脚,踢向西厢木门。 紧闭的木门,突然大开。 夏涛一脚踢空。 这一脚夏涛用力很猛,身不由主向前一栽。 弓弦声动,四支弩箭疾射而出。 就算夏涛身手矫捷,此时此景中,地无法避开那些弩箭,左右双手齐抄,另外两支弩箭却分射入两肩之上。 夏涛虽然早已运气护身,但两支弩箭距离很近,仍然深入了一寸多深。 他久走江湖,临危不乱,身中弩箭之后,立时向后暴退三尺。 两扇大开的木门,重又关上。 金蛟怨声喝道:“庄璇玑这等鬼计狡谋,无补大局,若让我动了真火,就烧了你们这座璇玑堡。” 这确实是庄璇玑担心的一件事。 璇玑堡中人,隐身在暗处,借机关埋伏之能,佐以暗箭攻袭,以普通身手,也可能造成敌人高手的伤亡,而且,庭院狭小,敌人纵有众多人手,地无法一拥而上,占尽了地利,担心的就是活人冢施展火攻。 庄璇玑虽然智慧超人,顾及周详,早已经有了准备,但如敌人四面加薪放火,这座四进水碧青砖紧连的坚固宅院,纵有巧妙的机关埋伏,也无法守得下去。 但庄璇玑并未被金蛟唬住。 正厅门户,突然大开,庄璇玑竟然缓步行了出来,肃立于厅前的台阶之上,缓缓说道: “金蛟、银龙,这座宅院,青砖里椽,对于投掷火把,火球的攻势,并不在乎……” 金蛟冷冷接道:“我可以在宅外四周集万担木柴,千桶桐油,烧它个三天三夜,就算你这座宅院,是铜打铁铸的,我也要把它溶成流汁,化作灰尘。” 庄璇玑道:“很恶毒的办法,不过,金蛟,你要有这些时间。” 金蛟道:“也许你璇玑姑娘,还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手,这些话,并非恫吓,我们能在三天之内,把这些需要之物,运到此地,你如低估了活人冢的能力,将会后悔莫及……” 庄璇玑道:“金蛟,我不愿放手施为,只是不愿造成一场杀劫,让你们见识一下,璇玑堡的布置、埋伏,使你们知难而退,你们如执迷不悟,妄图火攻,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银龙低声道:“金蛟,咱们随来的高手众多,何不向她挑战?” 金蛟点点头笑道:“璇玑姑娘,我们最大的目的,是逼你放弃抗拒,和我们到活人冢去,那是统制江湖,发号施令的地方,不论付出多大的牺牲,死去多少高手,我们是在所不惜……”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两位如若不能把我带入活人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金蛟微微一笑,道:“姑娘,这不可能,活人冢出现江湖之后,从来没有过失败的纪录,我们带来的人手很多,有少林寺的高手,武当门下的剑客,我们用十个人,换姑娘一个属下,最后还会得到胜利。” 庄璇玑道:“我知道活人冢的人很多,你们可以不惜人命,但诸位的打算,却未必能行得通。” 金蛟道:“姑娘,看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突然一挥手,道:“罗汉摘星。” 忽然间,衣袂飘风,三条人影,天马行空一般,掠过了金蛟、银龙的头顶,直向庄璇玑冲了过去。 这三人轻功卓绝,一掠之势,有四五丈远,落在了庄璇玑身前五六尺处。 三件大袖飘飘的袈裟,三个六旬以上的老僧,每一人手中,都执着一把戒刀。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三位高僧……” 第二十一章 凭三寸舌 高手归附 金蛟大声接道:“姑娘,我相信,大门到厅前这数丈距离之中,一定很多埋伏,可是他们却能飞渡这数丈距离。” 三僧戒刀平举,摆出了随时可以出手的姿势。庄璇玑识得,那是少林武功的“飞杆式”,三个人的功力,都已聚集到那把戒刀之上,一旦出手,必如风雷骤发,快速绝伦。 庄璇玑右足后移,右手微举,也提聚了全身功力戒备,口中却缓缓说道:“看三位摆出这架式,是正宗少林武学。” 三但面色冷肃,默然不语。 金蛟道:“璇玑姑娘,他们是少林达摩院上座三僧,但他们不会回答你什么,姑娘纵然能舌灿莲花,也无法使他们铁石心动。” 庄璇玑冷冷说道:“金蛟、银龙,你们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他们?” 金蛟冷冷说道:“我们有一百种方法,可以使人屈服,只不过,不愿对你施用罢了。” 庄璇玑忽然右手一拂,点出二指,人却一闪进入大厅,消失不见。 金蛟、银龙互望一眼,突然飞身而起,一掠数丈,落到了三僧身后。 银龙低声道:“咱们处处手下留情,她却一点也不感动,看来只有动手一战了。” 金蛟道:“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宅院,难道她飞上天去不成,冲进去。” 三僧戒刀一收,竖立胸前,缓步向大厅中行去。 银龙低声说道:“金兄,那大厅中的机关布置的很多,也很利害,不容易应付。” 金蛟道:“少林达摩院上座三僧,造诣高深,可算得武林中一流身手,……” 只听一阵刷刷急响,三僧突然间,消失不见。 原来,两人只顾谈话,没有向内瞧看,竟不知三僧如何消失的。 金蛟呆了一呆,道:“什么机关埋伏,怎么忽然间,三个人消失不见了?” 银龙道:“没有看到。” 金蛟道:“看来,这璇玑堡,果然是有点门道。” 银龙道:“庄璇玑和咱们抗拒。自然是不简单了。” 金蛟道:“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三僧突然失踪,使得原本充满着信心的金蛟,忽然间心生动摇。 银龙道:“咱们两个人,最好只进去一个,万一有什么变化,也好有一个人在外面接应,不致于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中。” 金蛟道:“好!我进去。” 银龙道:“金兄,不要太急躁,带两个人一齐去。” 金蛟点点头,高声道:“峨嵋双剑。” 两个中年道士应声而出,快步向前奔了过来。 但闻一阵金风破空,两厢窗口间,射出来一排弩箭。 两面弩箭交互急射,箭势劲急。 但两道士忽然拔出了背上的长剑,一个交错,左右换了方位,两支剑也同时闪了一片冷电寒芒。 但闻一阵波波轻响,两排密如飞蝗的弩箭,竟被那密如幕的剑光,把弩箭纷纷击落。 好快的剑法。 两个道人不但剑气纵横,拨打两厢的弩箭,而且还不停的向前移动身躯。 两侧弩箭手未见过这样的剑法,在如此接近距离,如此强劲的箭势之下,竟然无法阻止对方的前进。 忽然间,台阶前面的地板,向下陷落,两个道人,身不由己的向下坠落。 这时,两厢的急箭,已经停了下来,因为,两个道人已到两厢的尽处。 峨嵋双剑,果然不凡,就在身子向下沉落时,突然伸出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平搭在台阶之上,借长剑的弹力,忽然间又向上升了起来直飞起一丈多高,身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台阶之上。 金蛟点点头,道:“很好,你们跟我进入厅中。” 隐身在两侧厢房的四大凶煞,目睹那等精奇的剑法,只看的暗暗震惊,峨嵋剑派,在江湖久负盛名,精奇博大,确然实至名归,四大凶煞口中虽未赞扬,但都自叹弗如。 金蛟示意峨嵋双剑分随左右,举步跨入了大厅之中。 他为人狂傲,但却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 步入厅门一步,立刻停了下来,暗中提气,准备应变,目光转动,四下打量。 大厅中的陈设不多,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 少林寺上座三僧,有如投入在大海中的砂石一般,看不出一点痕迹。 庄璇玑也不在大厅之中。 广敞的大厅,一片沉寂。 回顾了峨嵋袭剑一眼,金蛟缓缓说道:“你们听命行动。” 峨嵋双剑点点头。 金蛟又向前行了两步,高声说道:“庄璇玑。在下进入厅中了。” 但闻回音盈耳,不闻庄璇玑回答之言。 金蛟哈哈一笑道:“庄璇玑,少林上座三僧,现在何处,是否被你杀了?” 这一次,听到庄璇玑的回答了,声音很冷的说道:“这里不嗜杀,他们都活的很好,但愿他们能佛光返照,反璞归真,不再受活人冢的控制。” 金蛟道:“你白费心机。” 口中说话,一面戒备前行,心中忖思:除非三僧踏中活动陷板,跌入了地下,不可能忽然间消失不见,以三僧武功之高,就算遇到最强的高手,也可打上几招。 大出了金蛟的意料之外,人已行人敞厅中间,仍不见有什么奇异的变化。 忽然间,蓬然大震,一道铁匣落了下来,堵死了厅门。 整座大厅中,也忽然间黑了下来。 金蛟右手向腰中一探,右手忽然间变了一个金手。 峨嵋双剑手中的长剑,也划起了一道银虹似的剑光,护在了胸前。 大厅一角处,突然间冲出一人,以极快的速度,奔向金蛟。 金蛟的双目,还无法这应突然而来的黑暗,看不清楚来人的形貌,只觉一个人影,疾扑而到,冷哼一声,右手劈了出去。 只听锵然一声,金蛟竟然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手上带了金手套,加上雄厚的内力,这一掌,少说点,也有五百斤气力,但对方竟然一拳接了下来,不禁心头一震,忖道:璇玑堡果然有高明人物,这人似乎已练成了金刚不壤之身。 “峨楣双剑”是峨嵋派中,近年内最杰出的两个俗家弟子,左首是追风剑田玉,右首是闪电剑王雷,两人合称峨嵋双剑,又号闪电、追风。 田玉忽然间削出一剑,快如追风的一剑。 那黑影的动作虽然快速,但被这一剑削中。 但那黑影理也不理,仍然闪电而出。 田玉手中的长剑,虽然未被震开,但他自己却感觉到手腕震的一麻,心中亦是暗暗震骇。 金蛟回顾了田玉一眼,道:“刺中了?” 田玉道:“他内功精深,身坚如铁,削它不动。” 谈话之间,突然有三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冲过来。 金蛟虽然凶悍,但也没有见过这种打法,这些人手中不执兵刃,但却像一块滚木一样,便行冲了过来。 金蛟大喝一声:“闪开!”身躯闪动,右手击向来人腕穴。 田玉、王雷,忽然一伏身子,剑势伏击,横里削去。 只听一阵锵锵之声,田玉、王雷,各削中对手三剑。 来人虽中三剑,但却若无其事,仍然挥拳击来。 金蛟也和敌人对了一掌。 一招交接,立刻感觉到不对,他是掌,敌人是拳,那一拳,就像是金石一般坚硬。 金蛟被震的左臂发麻。 但来人攻出几招之后,突然转了一个弯,退了回去。 金蛟、田玉、王雷,无法阻此来人的攻势,只好向一侧让去。 厅中太黑暗,无法看清楚来人的面目、神情,但金蛟却瞧出来了一样很不寻常的事情,那就是这三个人,来去似是有一定的路线。 心中怀疑,立刻大声叫道:“庄璇玑,他们是什么人?” 庄璇玑道:“铁人,不畏刀剑的铁人。” 不错,是铁人,方真制造的铁人。 心中有着三分怀疑的说道:“铁人,是机关控制的铁人?” 庄璇玑不再理会金蛟,却高声说道:“田玉、王雷,你们峨嵋双剑,可是出自正大门户,心中该有是非之分,为什么甘愿为活人冢效命。” 田玉、王雷默不作声。 庄璇玑接道:“既往不究,回头是岸,你们现在如若肯回头,还来得及。” 金蛟道:“庄姑娘想挑拨他们,只怕白费心机了。” 庄璇玑道:“也许他们不会相信,不过,我一定要说给他们听听。” 金蛟冷笑一声,道:“璇玑姑娘如是不相信,那就不妨试试。” 庄璇玑道:“我正在试,只要你让我跟他们说上三句话……” 金蛟接道:“好!就让你说三句话,其实,就是你说上三十句,也是没有用。” 庄璇玑道:“好!我只说三句话,不过,咱们先要说清楚,我说话的时候,你不许从中打搅。” 金蛟道:“好!” 庄璇玑道:“其实,你们已陷入了重重的机关之中,我可以杀了你们,单是死亡的危险,已经可以使你们屈服了。” 金蛟道:“你太低估活人冢,活人冢专门研究人性的缺点,我们自信对人有着绝对的控制,我相信他们不敢背弃活人冢。” 庄璇玑道:“试试看吧,人有人性,有些不是人可以控制的……” 突然提高了声音,接道:“田大侠、王大侠,我只有三句话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听清楚,也能用心想一想!” 田玉、王雷,仍未回答。 庄璇玑道:“两位出身正大门户,为什么要助纣为虐,生死等闲事,两位怎不想死去后留下些什么?” 金蛟哈哈一笑,道:“说完了吗?璇玑姑娘。” 庄璇玑道:“说完了。” 金蛟道:“说服了他们?” 庄璇玑道:“我只是在尽心力罢了。” 金蛟道:“我说过,姑娘是白费心机。” 田玉突然开了口,道:“金蛟,你错了。” 金蛟呆了一呆,道:“怎么样?” 田玉道:“姑娘说服了我。” 王雷道:“我也是。” 金蛟叹息一声,道:“你们真的变了,胆子大了不少。” 田玉冷冷说道:“金蛟,老实说,在下一直没有被你们说服,我的意识中潜在着强烈的反抗。” 金蛟道:“但你过去一直表现的很温顺。” 田玉道:“我在等待,想找一个最好反抗机会,忍辱三年,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 金蛟道:“今天?” 田玉道:“现在,你压迫了我田某三年,可以算算这笔账。” 金蛟道:“田玉,你可知道背叛活人冢的后果吗?” 田王道:“知道,不过,我不会再给你们这个机会,我承认,那伤势发作的痛苦,的确是人无法忍受,就算是百炼精钢,也会被化成绕指柔,那是超出一个可能忍受的极限……” 金蛟接道:“你准备再试验一次。” 田玉摇摇头。 金蛟道:“只要你不死,你就无法逃避这个惩罚。” 田玉道:“杀了你之后,我会横剑自绝。” 金蛟道:“问题是,你能杀了我么?” 田玉道:“我会尽力,我知道你这身衣服,可避刀剑,但你还有很多露在外的地方,我可以刺你的咽喉。” 金蛟道:“你未必是我手中十回合之敌,还妄想杀我……” 王雷接道:“你又犯了一个错误,为什么不把我也算上。” 金蛟道:“两人合攻。” 王雷道:“峨嵋双剑,加在一起的威力,不只是加一倍。” 金蛟道:“庄璇玑的说服之力,果然是十分强大,倒是出了在下的意外。” 田玉右手一抬,长剑出鞘,刷的一声,刺了过去,寒芒一闪,直刺咽喉。 金蛟心头震动,但他仍然保持了外表的镇静,右手一挥,金手挡开了那迅快的一剑,冷冷说道:“田玉,你真要背叛活人冢?” 田玉道:“不错,我已经给了你肯定答覆。” 长剑一震,连攻三剑,三剑连成了一剑。 这快速的三剑,对金蛟的威胁并不大大,只见他右手连挥,挡开三剑。 王雷的剑势发出了,快如星火,一口气连攻七剑。 金蛟一面封挡,一面喝道:“你们当真是不想活了?” 王雷哈哈一笑,道:“金蛟,在我们死去之前,先宰了你这个龟儿子。” 他心中一急,连乡音也说了出来。 口中说话,手中长剑,展开了连环的猛攻。 田玉的长剑,开始配合着王雷出手了。 峨嵋袭剑合璧的威势,何止增强了一倍。 金蛟已感觉到无法再用言语可以威胁两人了。 事实上,峨嵋双剑连环的攻势,也凶厉无匹,金蛟忙于应付两人的猛烈攻势,几乎已无暇再说话了。 金蛟武功确有过人之处,独自应付峨嵋双剑的猛攻百招以上,仍然是有守有攻的局面。 庄璇玑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道:“田兄、王兄,两位剑上造诣高深,足可和金蛟一战。” 金蛟冷冷接道:“庄璇玑,他今夜子时,就到了毒发之期,不服用药物,会百经爆裂而死,那时间,你们会看到了他们两人的痛苦,你是在害他们。” 说话之间,心神微分,被田玉刺中了一剑。 这一剑刺在右臂之上,但却未能伤得金蛟。 敢情他这衣服,果真可避刀剑。 庄璇玑道:“亮灯,我要看看金蛟、银龙,究竟有什么过人的本领。” 大厅中亮起了两盏垂苏宫灯。 虽只有两盏灯,但已经够了。 灯光之下,峨嵋双剑的攻势也更为凌厉了。 庄璇玑从灯光下出来。 她已换了一身黑衣,神情间一片严肃。 她果然看的很用心,留心到金蛟每一招的变化。 三人又恶斗了五十回合,庄璇玑才高声叫道:“可以住手了。” 峨嵋双剑疾剌出两剑之后,突然向后退开五尺。 金蛟也未再出手。 数十回合搏战之后,他已经明白了,想击败峨嵋双剑,已经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如非这一身特殊的金衣,可避刀剑,使自己少了很多顾虑,不然,很可能,早已伤在了对方的剑下。 但最使金蛟伤心的,是他的权威破产,活人冢的人,有者绝对服从的特性,职高一等,有如泰山压顶,金蛟在活人冢内,有着相当的地位,平日颐指气使,令谕森严,活人冢内的人,都对他畏惧万分,但峨嵋双剑,不但不听令谕,而且,竟敢和他动手相博,而且,这一战还打了个未分胜败,对他尊严上的伤害,尤过武功上的挫辱。 但这个人,倒也有过人之处,心中虽然已狂怒填胸,但却能暂压怒火,忍了下去,笑一笑,道:“姑娘有何指教?”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事实上已证明,你和银龙,都不是超人,如非你身上的衣服可避刀剑,只怕早已伤在峨嵋双剑手中。” 金蛟道:“那是你姑娘的看法,事实上,在下还未全力施展,我了解自己的处境,这是一场长期的搏斗,我杀死了峨嵋双剑,和杀死别的人,并无不同。” 庄璇玑道:“你不能杀任何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峨嵋双剑只要微现败象,我立刻会派人接替他们下来。” 金蛟道:“璇玑堡能和在下一战之人,除了金冠人方奇之外,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了?” 庄璇玑道:“金蛟,口出狂言,色厉内荏,对你并无好处,峨嵋双剑弃暗投明,难道还不是一个教训,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他们被活人冢用药或恶毒的手法控制,一时间,不敢反抗,但这种积忿越来越深,只要觉着有一点反抗机会,就会挺身而出,纵然同归于尽,亦是在所不惜。” 金蛟冷笑一声,道:“危言耸听。” 庄璇玑道:“是不是危言耸听,阁下心中明白,活人冢这个组合,已在武林中造成了很大的劫难,总该有一个人,要挺身抗拒……” 金蛟接道:“那挺身抗拒的人,就是你璇玑姑娘了。” 庄璇玑道:“还有峨嵋双剑,和很多不甘身受迫害的武林同道,你在活人冢内,也许有着很高的身分、地位,但你也不过是一个被人利用的过河卒子罢了,目下的荣耀,只不过是要你替他卖命的手段,一旦武林统一,那就鸟尽杯藏,兔死狗烹,这个下场,我想你心中也该有个数了。” 金蛟道:“江湖如此辽阔,就算活人冢统制了江湖,也需要很多人手,很多人帮忙,论功行赏,在下也该有一个相当的位置了。” 庄璇玑道:“金蛟,你一直在妄想此事,不分是非,不论黑白,权势迷了你的心窍,看来,你已是无可救药了。” 金蛟冷冷说道:“庄璇玑,你认为,你真的是救他们么,你是在害他们,当今之世,除了活人冢之外,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今夜子时,他们的伤势就要发作,那时,你会看到他们哀伤呼号而死,却束手无策,你唯一能够帮助他们的地方,就是杀了他们,使他们少受一点活罪。” 庄璇玑道:“哦!金蛟,你想到没有,他们没有死去之前,可能会先见到你死。” 金蛟道:“哦!泵娘一定能杀了我么?” 庄璇玑道:“你可是不相信?” 金蛟道:“相信与否,似乎是已经不太重要了,反正,免不了放手一战。” 庄璇玑回顾了峨嵋双剑一眼,道:“两位,小妹想请教一事?” 田玉道:“不敢当,姑娘有什么事,但请吩咐。” 庄璇玑道:“这金蛟平时的为人如何?” 田王道:“趾高气扬,一付唯吾独尊的气势。”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我是说他对人如何?” 王雷道:“凶残霸道。” 庄璇玑道:“那他该死了。” 王雷道:“死有余辜。”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金蛟,我就算放你一条生路,也是有着不能了。” 金蛟突然一侧身子,直向庄璇玑扑了过去,道:“那倒未必,只要在下制服璇玑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口中说话,右手却已点出了五指,左手拍出了三掌。 庄璇玑原地未动,右手纤纤玉指,连续弹出五次,逼开了金蛟八招。 峨嵋双剑大喝一声,分由左右,攻了过去。 寒芒闪动,各自剌出五剑。 剑出如幕,逼住了金蛟难越雷池一步。 庄璇玑道:“不用两位费心。” 忽然间,指出如电,一连七指。 凌厉的指风,逼的金蛟一连向后退六步。 庄璇玑表现了卓绝的武功,不但使金蛟暗暗惊服,就算蛾嵋双剑,心中也震惊不已。 七指之后,庄璇玑不但未趁机攻上,反而也向后退出三步。 但见四条人影,疾如流星一般,冲向金蛟。 金蛟早生警觉,眼看那四个冲过来的黑影,完全有一股悍不畏死的样子,心头不禁一震,暗暗忖道:难道这些人真的是铁铸、铜浇的人? 就在这心念一动之间,四条人影已然疾冲而至。 金蛟突然一吸气,身子拔空而起。 他早有盘算,看四个人影冲来的迅快之势,如若自己突然闪开,希望这四个人自行撞在一起,那知上面有机关,一个大网,直落下来。 像飞蛾投火一般,金蛟自己向网里撞去。整个的人,被大网兜住。 分由四个方位,向金蛟冲过去的四个黑影,竟然交错而过。 方真设计的机关,当真是精妙绝伦。 灯火亮了起来,可以看到金蛟被一只大网兜着,吊在大厅中。 这只网是银县和发丝合织而成,十分坚牢,纵然是刀剑,也很难斩断。 但金蛟手上的金色掌指,却十分尖利,掌指过处,很多网丝,竟被划断。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别动了,你如仍不肯束手就缚,那就别怪我一把火烧你个骨无存。” 金蛟是武林中罕见的高手,但他却怕死。 他杀了很多人,所以,他明白一个人只能死一次。 他不想死,因此,也不敢再反抗了。 他身着金衣,质料特殊,可避暗器、刀剑,但却不能避火。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金蛟,你心中应该明白,一个人,只有一条命,总是难免一死,但有些死,能留给后人无限怀念,你如执迷不悟,我立刻可以杀了你。” 田玉道:“此人统率我们之时,极为刻薄、冷酷,我在死去之前,希望能把他杀了,替一些武林同道报仇。” 吊网突然落了下来。 田玉的剑,立刻透网而入,剑尖指在金蛟的咽喉之上。 金蛟大声说道:“不要杀我。” 庄璇玑道:“你很怕死!” 金蛟道:“这死法,在下觉着不公平。” 田玉道:“活人冢几时用过公平的手段对待人?” 庄璇玑接道:“金蛟,你觉着怎样才算公平?” 金蛟道:“自然是大家凭真实的武功,分出胜负。” 庄璇玑道:“你如败了呢?” 金蛟道:“任凭处置,心服口服,但我如胜了呢?” 庄璇玑道:“放你离开。” 金蛟道:“你是一堡之主,说话不能不算。” 庄璇玑道:“你放心,你在活人冢虽然是个人物,但在我眼中,还不是一个重要人物,不过,也不能让你太轻松。” 金蛟道:“还有条件?” 庄璇玑道:“对,第一,你胜了放你离去,不过要留下你身上的药物,你败了,那就要归服璇玑堡。” 金蛟道:“一拳一掌的力拚,我根本不会败。” 庄璇玑道:“哦!万一败了呢?” 金蛟道:“就依姑娘的条件,在下败了,我如不归服姑娘,那就当场自刎。”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放下他。” 吊网自行张开,金蛟脱网而出,暗暗调息一下,气纳丹田,道:“那一位和我动手?” 庄璇玑道:“我!”缓步行了过来。 金蛟道:“璇玑姑娘要亲身临敌?” 庄璇玑道:“小妹年纪轻,在璇玑堡中,也是二流身手,你的胜算很大了。” 但金蛟却不敢托大,他想起庄璇玑别刚出手的几招,指风如刀,凌厉绝伦。 吸一口气,忽然喝道:“小心了。” 忽然直抢上来,足踏中宫,直欺而入,双掌同时拍出。 庄璇玑身躯一闪,很轻易的避过了金蛟一击。 金蛟双掌交错,连环拍出了一十二掌。 庄璇玑很轻松的闪避开去。 峨嵋双剑都已运气蓄势,准备着随时出手抢救。 但目睹庄璇玑的闪避身法,两人心中大感惊奇,只觉得她身法奇幻,却是从未见过。 金蛟一口气攻出四十八掌,越打越是惊心,庄璇玑闪避的身法,有如风中飘絮,随着他掌势游走,竟然沾不到她的衣袂。 庄璇玑反击了,忽然间点出一指。 金蛟顿觉右肩一麻,整条的右臂,垂了下来。 他身上的金衣,可避刀剑,但庄璇玑的指力,却透衣制穴,点中了他的肩井。 如若借势出手,庄璇玑有很大杀死金蛟的机会,但庄璇玑却停了下来,道:“金蛟,你认输了么?” 金蛟道:“姑娘高明。” 庄璇玑道:“好!你还有点英雄气慨,你选择吧!是死,还是降?” 金蛟沉吟不语。 庄璇玑道:“降要降得很认真,我不喜欢杀人,但我更不愿受骗。” 金蛟道:“姑娘,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下在死去之前,奉劝姑娘几句话。” 庄璇玑道:“我在听。” 金蛟道:“死了我一个金蛟,对活人冢的实力,不会有什么影响,璇玑堡四周已被切断,除了堡中的人手之外,不会再有任何的援手赶来。” 庄璇玑道:“我们这里已很强大,用不着别人援手。” 金蛟道:“第二件事,璇玑堡再增强十倍的力量,也无法和活人冢抗拒。”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如若人人都像你金蛟一样,活人冢的力量,在明白自己受骗之后,都可能加入璇玑堡。” 金蛟冷冷说道:“在下一片好意,姑娘答非所问,活人冢内,任何一个像样的角色,都已被严密的控制,他们不会背叛,也不能背叛,就算姑娘舌灿莲花,也不过把他们导入死亡。” 忽然举手一击,拍在顶门之上,身躯倒了下去。 庄璇玑一皱眉头,忖道:此人如此壮烈,倒是有些出人意外。 缓步行了过去,伸手一摸,发觉金蛟竟然已经气绝。 他顶门上不见伤痕,像是内力一举震伤了大脑而逝。 有些内家掌力,能过木碎砖,外层无损,以金蛟的功力而论,练成此等内家绵掌,似乎并非困难之事。 但见寒芒一闪,田玉手中的长剑突然点到了金蛟的咽喉上。 庄璇玑愣了一愣,道:“田玉,死不计仇,留他一个全吧!” 田玉道:“金蛟、银龙,两大恶徒,金蛟比银龙更奸诈几分,我不信,他真的会自绝死亡。” 庄璇玑道:“哦!难道他会诈死。” 田王道:“照他的为人,绝不会自杀。”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笑道:“把他关入秘室看他能装多久。” 田玉收了长剑,叹息一声,道:“姑娘,恕咱们一步失错,万劫难复,不能为姑娘效命了。” 庄璇玑道:“两位要干什么?” 田玉道:“自剔。” 庄璇玑道:“为什么?” 田玉道:“药力发作的痛苦,实非人所能忍受,那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的痛苦。”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距离子时,还有一些时间,两位何用如此之急呢?” 王雷道:“老田,咱们横竖是死,何不替璇玑姑娘效一次命,搏杀银龙。” 田玉道:“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刻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不论什么时刻,两位都不用出手对敌。” 王雷道:“姑娘,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我们的武功仍在,我们相信在剑上的造诣,足可以和银龙一决生死。” 庄璇玑道:“两位误会了,小妹觉着两位的时间宝贵得很,不容浪费,怎能消耗在和银龙对博之中。” 田玉、王雷呆了一呆,互相望了一眼,田玉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两位都是有用之身,武功高强,死于毒发之下,岂不是可惜的很?” 田玉苦笑一下,道:“姑娘的好意,咱们心领了,但我们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就在下所知,那是无法解救之毒,除了死亡之外,只有服用他们的独门药物。”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答应两位一件事,如到毒发之时,我立刻点两位的死穴,不让两位多受活罪,不过,我也希望两位,能够答应给小妹一个试试的解毒机会。” 王雷低声道:“田兄,意下如何?” 田王道:“子时发作,咱们在距离半个时辰之前自绝。” 庄璇玑道:“少林寺上座三僧,身中之毒,是不是和两位一样?” 田玉道:“大概一样,我看到过他们伤势发作的情形,和我们情形一样。” 庄璇玑道:“两位在江湖上见多识广,就想不出服用的什么毒药么?” 田玉道:“不知道,我想不出那是什么药物,但发作后的痛苦,绝不是一个人所能忍受……” 庄璇玑道:“很疼么?” 田王道:“单纯是疼,就不难忍受,就算是椎心、刺骨吧!也可以强行忍耐,那种痛苦,却叫人无法承受。”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能不能举个例子说明一下,那种痛苦的情形呢?” 田玉道:“很难描述,一定要说,也只好尽力表白了,伤势发作时,全身的功力,忽然散去,所以,伤势发作的人,要想自绝,已不可能,然后,有如虫蚁在体内爬动,四肢五骸齐起,拥入内心,那绝不是人可以忍受……” 说至此处,脸色大变,似是仍有余悸。 庄璇玑道:“那一种药物,会有这种效果呢?” 目光却投注大厅一角的暗影中。 暗影中传过来福星水长流的声音,道:“老夫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毒药。” 庄璇玑道:“活人冢,有一个调毒能手,配制了各种定期、延时的毒药,以控制属下,但如能把一种药物,控制到那种如蚕吐丝,随心所欲的境界,只怕是还不太可能。” 水长流道:“回春手用药奇妙,是近代江湖上第一名医,但如和令师相比,那还有所不如,不知姑娘学得了令师几分医道?” 庄璇玑道:“家师绝代人才,晚进如何能承衣钵,只不过,家师对我说过用药之道,晚辈却想不出如何能配出如此的药物。” 水长流道:“如是令师没有提过的事,想那卫老儿,也难有此能耐。” 庄璇玑道:“不是药物作祟,那定是一种奇妙的武学手法了。” “姑娘不必再为此伤神,区区已找出个中之秘了。” 随着说话声音,缓步行出一个蓝衣少年出来。 灯光下,只见他眉宇间,透出了隐隐倦容,但却不减他潇酒的神态。 庄璇玑道:“方兄,还没有休息么?” 语气中无限温柔。 来人正是方真。 方真取出绢帕,拭去头上的汗水,缓缓说道:“找不出他们致死之因,在下席难安忱,总算被我找出来了……” 忽然双腿一软,向地上摔去。 庄璇玑像一阵疾风般飘了过来,扶住了方真。 眉目间,满是怜借之色,低声道:“方兄,你该休息的,为什么要这样糟塌自己。” 声音奇低,低的庄璇玑也无法确定方真是不是能够听到。 方真摇摇头,吁一口气,道:“这身子,当真不争气啊!” 庄璇玑道:“你只怕四五天没有休息过了,就算健壮的人,数日夜不眠,也难支撑,何况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又拭去头上的冷汗,方真笑一笑,道:“那是天竺奇书的一种,叫作“定时逆脉手”,只可惜,我虽找出了疾因,却无法解救他们。” 田玉呆了一呆,道:“那是无术可救了?” 方真道:“有!璇玑姑娘就能解救。” 田玉道:“真的?” 庄璇玑道:“我!我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手法,如何能救他们?” 方真道:“我动口,你动手,你就可以使他们康复。” 庄璇玑道:“小妹愿尽力一试。” 方真道:“上座三僧,伤发在即,不宜拖延时间,咱们这就去吧!” 庄璇玑回顾峨嵋双剑一眼,道:“两位,也请来吧!” 四人行入了一座地下密室中。 明亮的烛光,照着一排木榻,木榻上,躺着少林寺上座三僧。 守候在室中的,是两个眉目清秀的佩剑女婢。 庄璇玑挥挥手,两个女婢悄然退出了门外。 方真解说解去“定时逆脉手”的方法。 像“推宫活八”的手法一样,解穴并不难,难在不了解出手程序。 在方真的解说之下,庄璇玑很快了然。 峨嵋双剑也躺在两张木榻上,而且被点了穴道。 庄璇玑望望方真,道:“解去他们被制脉穴,似是用不着先点了他们的晕穴啊。” 方真笑一笑道:“解去他们受制的逆脉手法,是初度试用,是否灵效,还难预料。万一触动了他们的伤脉,引起了他们的痛苦,岂不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防患未然,只有先点了他们的晕穴。” 庄璇玑点点头。 方真接道:“解去他们的逆脉手法,也许十分简单,但却不宜让他们一目了然,带一点神秘,可以使他们心生敬服。”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想不到,你还很富心机。” 方真道:“江湖多险诈,有些时候,不得不耍点手段。” 庄璇玑道:“好吧!现在是不是要解去他们受制的脉穴?” 在方真的指点下,庄璇玑很快的解去了他们受制脉穴。 观察了半个时辰之久,发觉五个人没有变化,才解去了他们的“晕穴”。 像一场大梦般,五个人先后醒了过来。 田玉挺身而起,道:“什么时刻了?” 方真道:“快近子时了。” 田王道:“伤势快要发作了。” 方真微微一笑,道:“璇玑姑娘,我实在支撑不住了,我要休息一下。” 转身快步而去。 庄璇玑没有劝阻他,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是无限怜惜。 王雷轻轻咳了一声,道:“田兄,少林上座三僧,是不是和咱们服用的药物一样?” 田玉道:“不错啊。” 王雷道:“我记得,他们似是比我们要早发作一些时刻,对……” 田王道:“对啊!要早两个时辰。” 庄璇玑道:“现在,已近亥时,他们的药性,如要发作,也早该发作了。” 田玉转头望去,只见三个和尚仍然仰卧榻上,脸上神情一片肃穆,似是正在施展佛门心法,准备和痛苦抗拒。 但却看不出三个人有什么痛苦的样子。 蛾嵋双剑,也曾以本门上乘内功,和那发作的痛苦对抗,但每富伤势发作之前,功力会突然消失。 两人也看到过少林三僧在伤势发作时的痛苦,佛门无上心法,似乎地无法抗拒那强烈的药性。 但少林三僧,此刻的神情,却很安详。 田玉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他们身中之毒,当真的解去了?” 庄璇玑道:“两位也是一样,你们这些日子中,受到了不少的折磨,可以好好的来息一下,松懈一下多日的精神负担。” 田玉道:“唉!泵娘有此能耐,可以使活人冢内很多人回头返真,归附于璇玑堡下。” 庄璇玑道:“活人冢对付各路英雄的手段,不尽相同,我们能解除几位身受的痛苦,却未必能解除别人,我没有把握之前,不愿害了别人。” 这时,少林三僧忽然一跃而起,落着实地,道:“真的解除了,真的解除了。” 原来,少林三僧醒来之后,也感觉到,已经到药性发作的时刻,这是一种感觉上的本能,他们的药性,每十二个时辰,就轮到发作一次,但每在发作之前,他们会服下一种药物,然后,睡一觉,醒来时,又是新的一天开始。 在这样环境、情形之下生活的人,实在不会有很多时间去思索别的事,唯一可想的,就是在如何一个倩形下,度过下一个药性发作的时刻。 对这个时辰,他们有着一种特殊的敏感,虽然刚从晕迷中醒过来,他们也能感觉得出来。 所以,他们一醒过来,立时运气准备对抗药性发作的痛苦。 直到他们听完了田玉和庄璇玑的交谈,也同感觉到,真的过了那个时刻。 这时,少林三僧才确信,又渡过了一次劫难。 田玉望了少林三僧一眼,道:“三位大师,璇玑姑娘救了咱们。” 居中而立一僧点点头,道:“还有明天、后天,不知道多少日子……” 田玉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也是新生的一天,从今之后,咱们已经摆脱了活人冢,再不受药性发作的威胁。” 少林三僧互相望了一眼,道:“这话当真么?” 田玉道:“已经有了绝对真实的证明,今天,你们药性未发,我们也未发作。” 少林三僧立刻跃下木榻,轻轻吁一口气,道:“什么人,解去咱们身中之毒。” 田玉道:“咱们身在璇玑堡中,自然是璇玑姑娘,解去咱们身中之毒了。” 少林三僧回顾了庄璇玑一眼,合掌当胸,依序报名,道:“贫僧少林寺达摩院上座三僧、首座大镜。” “二座大明。” “三座大化。” “见过璇玑姑娘。”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少林寺是武林圣地,三位大师来自少林……” 大镜接道:“贫僧等惭愧的很。” 庄璇玑道:“三位不用心存愧咎,活人冢的手段,不是任何一个人所能承受,小妹实在为三位留下了有用的性命高兴。” 大镜道:“贫僧等受到了毒伤之后,亦会想过自尽一死,不过总觉着,这死法,太过不值。” 庄璇玑道:“对!三位大师的决定不错,三位应该活下去,我们才有今天的助力。” 大明道:“璇玑姑娘,就算我们全力以赴,只怕也无法和活人冢抗拒。” 庄璇玑道:“大师的意思是……” 大明接道:“贫僧的意思是,活人冢内,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决不是我们所能抗拒,那里包罗了江湖上所有的高手,单是少林寺,就有七位长老,陷落在活人冢内。” 庄璇玑道:“我相信,他们都和三位一样,心存正义,只要我们能解去他们身中之毒。” 大明道:“我不知道姑娘有多大的能力,但我知道,他们可能已没有了救治的机会。”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哦!” 大明接道:“活人冢用很多不同的方法,控制了武林中大部份精英人物,我们这一群,应该属于幸违的人,我们肉体上,所受到的折磨,也许最痛苦,但我们的神志,确是最清醒的,有些人,他们没有肉体上的痛苦,但他们的智力,却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贫僧的看法是,他们很难为我们所用。” 大化道:“因为,他们已没有分辨的能力。”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大师说的有理,只是……” 田玉突然接道:“三位大师,咱们身受璇玑姑娘救命之恩,岂可不报?……” 大化接道:“道兄不要误会,贫僧等可以全力以赴,战死无怨,但江湖大局,却不会因我们之死而有所改变。” 庄璇玑道:“大师说的有理,但不知何以教我。” 大化道:“贫僧只有论势之见,如无挽救之能。” 荏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大师在活人冢内,身受严酷的控制,但仍能默查时势,是位有心人了。” 大化苦笑一下,道:“不瞒姑娘说,我们进入活人冢后,还常和七位师长连络,准备有番作为,只可惜,还未来及发动,他们已失去了自主的能力,贫僧连去了数次,发觉已无法再和他们商谈了。” 庄璇玑道:“大师所指的是贵寺的长老了。” 大化道:“活人冢内控制严谨,惩治叛逆的手法,也是残酷绝伦,如非有十分密切的关系,或特殊交往,根本不敢商谈什么。” 庄璇玑道:“大师,他们完全失去了自我么?” 大化道:“不知活人冢施用的什么手段,竟然使他们完全迷失了,他们智能降低,已无法分辨是非,最后一次,他们情态冷漠,连我都不认识了,他们都有数十年禅功修为,却无法抗拒那种活人冢控制手段的侵害。” 庄璇玑点点头,道:“他们的武功呢?会不会随着他们减低的智能,沦落下去?” 大化道:“贫但无法肯定真实情形,但我感觉中他们的武功,并未受到损害。”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三位大师,你们本身是一个很好的证明,我不敢口出狂言,一定能疗治好别人的损伤,但璇玑堡敢和活人冢放手一战,我们内心之中,实也有很多准备,三位大师也许不太明白,你们的伤势,并非由药品所致。” 大化道:“难道,那也是一种武功所致。” 庄璇玑道:“对!一种很特殊的手法,使你们身受重伤。” 大镜道:“姑娘能解除他们的手法。” 田玉笑一笑,道:“如若璇玑姑娘不能,现在,咱们怎么会坐在此地。” 大镜道:“那很好,活人冢内的人,可分为三等,一种是像我们这样,身受控制的人,虽有反抗之心,却无反抗之力,一种是被他们利用一种奇怪的药物或手法,使他们失去了反抗的意志。每天浑噩的被他们役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庄璇玑道:“还有一种人呢?” 大镜道:“那就是活人冢内的首脑人物,他们是祸乱之源,罪恶之首。” 庄璇玑道:“还有一种人,也许大师还未留意到,他们是武林中最有声望的人,他们有坚强的意志力,和极高的人望,他们如被废了武功,困处在活人冢内,无法行动。” 大镜低喧了一声佛号,道:“这种人,江湖上只怕不多。” 庄璇玑道:“是不多,例如南宫世家的主人、天台老人、铁铃叟、伏虎索、回春手等……” 大镜吃了一惊,接道:“你说什么?南宫世家的主人,也在那里?” 庄璇玑道:“大师不知道?” 大镜摇摇头,道:“完全出人意外,想不到啊!一代武林人杰,怎的也会落人了活人冢的手中。” 对江湖上事物,庄璇玑实在知道的不多,沉吟了一阵,道:“贵寺中很多长老,陷入了活人冢内,你似乎都不激动,但对南宫世家主人,陷入活人冢一事,似乎是极为惊骇。” 大镜道:“江湖上,传说少林、武当,是武林中两大主脉,事实上少林和武当,从来没出任过武林盟主,真正能震慑江湖,使人畏服的,是江湖上四大世家,四大世家也有着盛衰的时代,但却一直为江湖上的主流势力,尤其是南宫世家,近五十年中,表出群伦,一直领袖江湖,近十年,升至极峰突然长叹一声,垂下头去,接道:“勿怪,一直不见南宫世家有所行动,原来,他们也被掳入了活人冢。” 庄璇玑心中暗道:南宫世家对江湖上的影响,竟有如此之大,但不知天台老人和铁铃叟等在江湖上声望如何?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大师对江湖上的事情,似是十分熟悉。” 大镇道:“贫僧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但本寺近三十年来,开始注意江湖上的事情,几位有成就的俗家弟子,每一年,都到少林寺聚会一次,说明一年来的江湖情事发展,本寺中,也常派人在江湖上行走,注意武林中的变化,贫僧得以敬陪末座,所以,才对江湖中的清事,知晓一些。” 庄璇玑道:“天台老人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 大镜道:“一个出类拔萃的高人,但他却是个独善其身的隐士,想不到,也逃不过这一次劫难。” 庄璇玑道:“铁铃叟、伏虎索、回春手三位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 大镜道:“他们三人都极受江湖同道注意,算是近三十年中的杰出人物,回春手更是医道精奇,三个人,都是武林中山了名的难缠人物,不过,这三个人只是个人行动,他们没有组合,所以,不管他们的行为如何,对江湖上的影事不大。” 庄璇玑道:“除了这几个人之外,当今武林之中,还有些什么人物?” 大镜道:“还有三个很有名气的大人物,人称福、禄、寿三仙。”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除了福、禄、寿三仙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大镜道:“还有三天世家中人,也都算得高人。” 庄璇玑道:“那些人,是否也在活人冢?” 大镜道:“这个,贫僧就不知道了,我在活人冢的身份并不很高,知道的事情不多,所以,我不能答覆姑娘。”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说的已经很多了,老实说,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语声徼微一顿,接道:“告诉你一个消息,福、禄、寿三星现在璇玑堡,而且,也正为保卫璇玑堡尽力。” 大镜呆了一呆,道:“这话当真么?” 庄璇玑道:“大师如若想见见他们,小妹可以立刻请他们来。” 大镜道:“那倒不用了。” 庄璇玑点点头,笑道:“三位现在可以好好的坐息一下了,只怕很快要借重三位了。” 大镜道:“贫僧等全力以赴。” 庄璇玑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田玉突然说道:“姑娘,在下已觉着体能尽按,可以和人放手一战了。” 庄璇玑道:“两位还是先坐息一会的好,小妹出去瞧瞧情势变化。” *********金蛟和峨嵋双剑的陷入厅中,使得银龙心中的震骇极大,攻势也因而停了下来。 庄璇玑再出现于庭院中时,银龙已率领着人手,退出了庭院。 马鹏快步行了过来,道:“银龙在宅院外面,布成了一座方阵,四面驻守,看样子,不准备再行强攻了。” 庄璇玑道:“他们一下子折损了金蛟、峨嵋双剑、少林寺上座三僧,对银龙是一种警惕,也是一种打击。” 马鹏道:“这六大高手的损失,对他们的实力,也有很大的影响了。” 庄璇玑道:“对他们实力上的影响,也许并不太大,但对银龙个人,却是致命一击,趁他心神未定,咱们去看看他吧!” 高空、王杰、柳媚,一齐行了过来,四人随在庄璇玑的身后,直出宅院。 银龙就站在宅院的大门外面。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银龙,少林三僧、峨嵋双剑,都已归降了璇玑堡,你作何打算?” 银龙道:“金蛟呢?” 庄璇玑道:“金蛟装死,已被关入密室,愿死愿降,由他自己决定了。” 银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且,满脸欢愉之容,似乎是他的高兴,完全出于内心。 庄璇玑一皱眉头,道:“你很高与?” 银龙道:“不错,璇玑姑娘,是不是觉着很奇怪?” 庄璇玑道:“唉!看到你如此高兴,我倒不觉着奇怪了,金蛟死了,你好像可以减少一个竞争的对手了。” 银龙道:“姑娘,果然是料的很准,金蛟死了,在下可以成为一人独霸的局面了。” 庄璇玑道:“银龙,如若金蛟怕死,投降了我们,你怎么办?” 银龙笑一笑,道:“姑娘,那不可能,金蛟可以死,可以被你关起来,但他绝不敢投降。” 庄璇玑道:“哦!少林三僧、峨嵋双剑,都是身遭控制的人,但他们还是投降了璇玑堡。” 银龙道:“璇玑堡收留的,只是几个将要死去的人,他们就算能为璇玑堡略尽棉力,那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时间而已。” 庄璇玑道:“银龙,他们可以活得很好,而且,他们对活人冢,充满着仇恨。” 银龙道:“不可能。” 庄璇玑道:“银龙,你也许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服下了药物,他们是几处阴经穴脉受制,只要解去了他们身上的禁制,那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银龙呆了呆,道:“你就算知道了,但也无能解救他们。”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银龙,有一个最好的证明,那就是你见见他们。” 银龙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就算他们真的被你解去了穴道,但他们也不足对我们构成威胁,在我这一群人手之中,至少有十几个人,可以和他们放手一战。” 庄璇玑自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竟然有数十人之多,再加上,散布在左右和宅院后面的人手,至少,应该有百位以上的人手了。 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这也是一股庞大的力量。 如若双方各以人的力量硬拚,这将是一场很悲惨的搏杀。 这一仗打下来,璇玑堡亦将是一个非常悲惨的局面。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银龙,你在活人冢内,究竟想得到什么?” 银龙道:“我,我……” 庄璇玑接道:“活人冢是一个很冷酷的组合,那里充满着机诈、罪恶,不论你目下的权威如何,一夕之间,就可能会变成一个被处死的人犯,不论你为活人冢尽饼多大力,但他们不需要你的时候,就会立刻杀了你,他们不会留下一个敌人,也不要朋友。” 银龙神情肃然,呆呆的望着庄璇玑。 良久之后,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的话,似乎是很有道理。” 庄璇玑道:“活人冢有一个很大的错误,那就是,他们用了很多像你和金蛟这样聪明的人。” 银龙苦笑一下,道:“难道我真的很聪明?” ⅦY道:“对!所以,你们在权势和名利之下,还保有了相当的清醒。” 银龙苦笑一下,道:“璇玑姑娘,可知道我是谁么?” 马胆道:“你不是银龙么?” 庄璇玑道:“他不是银龙,银龙只是一个代号。” 银龙道:“姑娘说的对,银龙只是一个代号,就像金蛟一样。” 庄璇玑道:“你一定是江湖上很有名气的人。” 银龙道:“姑娘,别追究我的真正身分……” 庄璇玑接道:“好!我不问你是谁,但我希望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竟也甘愿为活人冢效力呢?” 银龙回顾了一眼身后相随的群豪,接道:“南宫世家的南宫豪,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但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抗拒活人冢……” 庄璇玑接道:“我见过他,至少,他是女安静静的坐在活人冢,他助纣,但未为虐。” 银龙道:“他失去了武功,但却没有死,活的很辛苦,也一样听受活人冢的摆布。” 庄璇玑心中暗道:听他口气,似乎是对南宫世家,有着相当的成见。 略一沉吟,道:“你似是对南宫世家,有着很深的成见。” 银龙道:“他可以壮烈牺牲的,但他没有,他的声望,已到了极峰,老实说,像那样活下去,对他是一种伤害,对武林朋友也是一种伤害。” 庄璇玑道:“留名武林,丹心照人,固是死得其所,但如说他活着别有用心时,不死也没有错。” 银龙道:“姑娘,南宫豪活着不死,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交出了南宫世家中,不少的武功,活人冢内,有很多绝技,得自南宫世家。” 庄璇玑道:“只此一桩么?” 银龙道:“如若没有他亲笔函件,活人冢也无法一下子打尽了江湖上十二个绝顶高手。” 庄璇玑道:“你也是被害人之一?” 银龙道:“我!金蛟,天台老人,和峨嵋三子,少林寺六位长老。” 庄璇玑道:“这是南宫豪,陷害你们的?” 银龙道:“如非他那一封亲笔信,使我们毫无戒备的如期赴约,要想一举间制服我们,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庄璇玑道:“他用什么方法,一举间,制服了你们十二高手?” 银龙又回顾了身后排立的高手一眼,道:“你们退后三丈。” 罗列群雄,转身而去,但却有一个人静站着不动。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但子矮小,站在行列之中,是个极不受人注意的人物。 银龙冷笑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道:“神眼七郎。” 庄璇玑道:“这名字很奇怪。” 银龙道:“不是名字,只是一个代号,神眼的意思,就是监视……” 回顾了神眼七郎一眼,接道:“我知道有一个人,在暗中监视我,我留意很久,但却一直没有怀疑到是你。” 神眼七郎淡淡一笑,道:“如是我不愿让你发觉时,你仍然是不会知道。” 银龙道:“哦!现在,你是有意的让我发觉了。” 神眼七郎道:“不错,在下觉着,现在已经不用监视你了。” 银龙道:“因为,你已经周不着再监视我了?” 神眼七郎道:“对!你已经有了背叛的事实了。” 银龙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神眼七郎道:“背叛罪,订有明文。” 这时,四大凶煞突然一齐行动,布成了一个围堵方阵,把神眼七郎围了起来。 庄璇玑道:“神眼七郎,你用什么方法惩制银龙呢?” 神眼七郎目光转动,打量了四大凶煞一眼,冷冷说道:“银龙,你过来。” 银龙哈哈一笑,道:“你不该暴露出身分的,别说璇玑姑娘不放过你,我也不会任你活着回去,把你听到的报告上去。” 神眼七郎道:“银龙。那惩罚的悲惨,你是早明白了。” 银龙道:“所以。我会给你机会。” 妙手高空突然欺身而上,道:“你死定了。” 双掌连环击出,条忽之间,攻出八掌,踢出了四腿。 神眼七郎肃立未动双手点穴斩脉,竟把高空攻来的一十二招,完全对开。 高空攻出了十二招后,飘然后退。 但这十二招的交接中,已经看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神眼七郎的武功,相当高明。 马鹏、柳媚、王杰,都缓步向前逼去。 看样于,四大凶煞要发出合力一击。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阁下也是武林中的同道了。” 神眼七郎道:“用不着攀交情,在下和金蛟、银龙不同,就算姑娘能舌灿莲花,也一样无法说得服我。”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你阁下才是活人冢内的真正高手了。” 银龙道:“他不是。” 庄璇玑道:“哦!” 银龙道:“活人冢训练的一批人手,但还未真正在江湖上出动过。” 目光转注到神眼七郎身上,接道:“我虽然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但我知道你不是他们造就的人手,活人冢最可怖的地方是,收罗一批江湖中人,和另一批江湖中人动手,双方自相残杀,他们坐收渔利,真正属于他们的人,根本没有出动过。” 神眼七郎沉吟了一阵,道:“银龙,你不担心老母、妻儿,全家五口的安危了。” 银龙道:“你知道的很多。” 马鹏冷冷接道:“神眼七郎,你已经没有机会把消息传出去了。” 神眼七郎道:“银龙、金蛟,率领一百二十八名高手而来,他们会保护我。” 银龙道:“你很有信心。” 神眼七郎哈哈一笑,道:“不用我把消息传出去,十二个时辰之内,我没有信息回报,他们就会知道你背叛了活人冢,你的老母、妻子,和一双儿女,就会开始身受奇刑……” 银龙冷厉的接道:“住口,不要说下去了。” 不理会银龙的喝叱,神眼七郎继续说道:“还有你,已服用过七日散功丹,如不及时服用解药,也撑不了几天,东方世家,也将从此绝迹江湖。” 原来,这银龙竟是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东方世家当代主人,自勿怪,武功那样高强了。 银龙双目中泛现出痛苦之色。 神眼七郎冷冷接道:“你不怕死,但你的老母妻儿,却因你身受惨刑,东方世家也因此消失,这是何等重大的事,你要三思啊!” 银龙神情肃冷,缓缓说道:“我救不了他们……” 神眼七郎接道:“你能,只要你能悬崖勒马,我答应你代你隐瞒今日之事。” 柳媚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这些话怎能叫人相信。” 神眼七郎冷然一笑,道:“银龙,他们不相信,你呢?” 银龙长叹一声,道:“你们如何对付我,我可以束手就戮,只望能放了我的家人,家母年过七十,拙荆未练过武功,他们都无报复能力,你们为什么不肯网开一面?” 庄璇玑道:“银龙,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他不过是一个奴才,作不得任何主意。” 神眼七郎哈哈一笑,道:“姑娘错了,我在活人冢的身份,也许微不足道,但我可以掌握银龙一家的生死,至少,我按时发出信号,可以使他的老母妻儿,暂时不受任何影响……” 庄璇玑接道:“我想,派来监视金蛟、银龙的,只怕不是你一个人。” 神眼七郎道:“神眼是一个分类的网目,编入神眼这一网目中的人,都是监视人的,在活人冢,我们是一个独立的系统的组合,我们有一种特殊传讯方法……” 马鹏冷冷接道:“不论你的方法多么特殊,我相信死了的人,绝对不能把消息传出去。” 庄璇玑道:“马鹏,别打扰他,让他说下去。” 神眼七郎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奉命监视金蛟、银龙,把他们执行攻打璇玑堡的经过,详细的报告上去,这就是我们的职司。” 庄璇玑道:“神眼七郎,眼下的形势,已很明白,金蛟已然归服了璇玑堡,银龙也已经辨明了是非,这一场悲惨的江湖杀戮,很可能化干戈为玉帛,但阁下如若从中搅和,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再引起一场激烈的搏杀,璇玑堡将会变成一座人间地狱,修罗屠场,一个是你死在这里,又害了银龙的家属,这大概是最壤的一个结果。” 神眼七郎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接道:“关键在你的身上了,如若你肯合作,这件事,轨仔办多了。” 神眼七郎道:“哦!” 庄璇玑道:“金蛟已降服,目下银龙已经统制全局,只要你肯帮忙,我想,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了,至少,消弭去这一场惨剧。” 神眼七郎道:“银龙会答应么?他的问题仍未解决,它的妻儿,仍然在活人冢内。” 庄璇玑突然向前行了两步,神情冷肃的说道:“你听着,除非你愿意,而且,真诚的和我们合作,我要立刻生擒你,我相信会逼出你传递消息的方法。” 神眼七郎道:“姑娘这是威胁我了。” 庄璇玑道:“好!你小心了。”突然欺身而上,点出一指。 神眼七郎身躯一闪,避开五尺。 人是避开了,但庄璇玑点出的一指,却如影随形一般,忽然间转了向。 一缕指风,点中了右侧肩井穴上。 神眼七郎避开之后,右掌场起劈出,但右手刚刚扬起,掌势还末劈出,“肩井穴”已被点中,劲道也突然消失,整条右臂,软软垂了下来。 庄璇玑右手连点,封住了神眼七郎六处穴道。缓步行了过去,笑道:“我相信你们编入神眼组的人,都是属于极受信任的人,除非还有一个,在暗中监视你的人,这消息暂时传不出去,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你说出来,传递消息的方法。” 马鹏道:“姑娘把他交给我,就算他是铁打的,我也要他化成铁汁。” 庄璇玑道:“银龙,有些事,必须冒一点险,就算你真为活人冢卖命,也未必能够保全老夫人,和令正及一双儿女。” 银龙叹息一变,道:“我有能力让他们多活一天,总要尽我一天的能力。” 庄璇玑道:“银龙,你既然有不畏死的决心,为什么不救助他们?” 突然出手一掌,攻向银龙。 银龙骤不及防,几乎被一掌拍中,不禁大怒,避过一掌后,立刻还击。 但见他拳掌交用,打出了两种不相同的力道,攻势猛烈异常。东方世家的武功,果然是非同小可。 庄璇玑也被逼的出了七成实力应付。 两条人影穿梭如雷,已然无法分出敌我。 庄璇玑采取守势,一面封挡银龙的攻势,一面低声说道:“我有话跟你说,我退你进,咱们到庭院中谈。” 银龙嗯了一声,攻势更为猛烈。 庄璇玑一面后退,一面大声说道:“把神眼七郎给带回去。” 四大凶煞应了一声,把神眼七郎抱起,退回宅院。 这时,布置在四周的敌人,都已亮出了兵刃,但却没有攻上来,看样子,似是未得银龙之命,不敢出手。 活人冢的命谕,一向森严。 庄璇玑眼观四面,深恐活人冢的人,情急之下,展开群攻,退速突然加快,封开银龙攻势,跃入院内。 银龙疾追而入。 庄璇玑停在门口处,又和银龙动上了手,反击三掌,逼住了银龙猛烈的攻势,道:“他们会不会群攻而上?” 银龙道:“让他们看到我,就不会擅自出手,如是他们看不到,那就很难说了。” 庄璇玑道:“你既不畏死亡,为什么不设法救出令堂、妻儿?” 银龙急攻了七掌,道:“谈何容易,他们被困在活人冢内,我连他们被囚的地方,都不知道,如何能救他们……” 又急攻了三掌之后,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是全无机会,我一个人就没有冲出活人冢的信心,何况,带着他们了。” 庄璇玑道:“你知道,他们真的还活着么?” 银龙道:“不错,我留在活人冢内时,每十日可以和他们团聚一次。” 庄璇玑道:“你们母子、夫妻之间,就没有商量过脱出活人冢的事?” 银龙道:“家母虽然会武,但已被他们锁了穴脉,拙荆未练过武功,犬子和小女,都在奠基的时候,救他们,要凭我一人之力。” 庄璇玑道:“看样子,你在活人冢内,似乎是很受重视,统帅了不少的人手?” 银龙道:“金蛟和我,处境相同,也确实很受他们重视,在活人冢内,身分也相当高,这身衣服,也是他们送的,可避刀、剑,但这只是表面的情形,骨子里,我们只是两个听命行事的高级杀手。” 庄璇玑道:“这些人,是不是都听你的?” 银龙道:“不能肯定,平常无事,他们各有归属,一旦出动,才集中起来,归我和金蛟统帅,活人冢的令谕森严,他们从来不敢违命。” 庄璇玑道:“那只是浮浅之见,他们表面是唯命是从,骨子里却是积恨极深,一旦他们有机会,必会反正,少林三僧、峨嵋双剑,都是很好的例子。” 银龙道:“在这一群人中,少林上座三僧,和峨嵋双剑,都是很杰出的高手,不过,就算他们反正了,也无法为你效命,他们身中奇毒,过了服药时辰,立刻会死去。” 庄璇玑道:“这件事,我们已想出办法,至少,已解救了少林三份和峨嵋双剑……” 银龙接道:“那很好。” 庄璇玑道:“你对他们知道多少?” 银龙道:“不多,十之一二罢了。” 庄璇边道:“这么说来,咱们只有冒险下注,赌一下了。” 银龙道:“如何一个赌法?” 庄璇玑连连反击,一面说说出了办法。 银龙道:“办法虽好,但却未必能够成功。” 庄璇玑道:“眼前只有此策,你可是不太同意?” 银龙道:“姑娘说的对,只有这一个办法,只好放手一试了。” 庄璇玑掌指加快,攻势更见锐利,一面说道:“我这一抡过后,你全力反击,出你真实的本领,也许暗中还有神眼密探,就算他们已对你心中存疑,但也希望在这一战中给他们一个捉摸不定的感觉。” 银龙道:“拳掌无眼,在下怕伤了姑娘。” 庄璇玑道:“你只管放心施展,我相信,能够接得下来。” 银龙道:“姑娘如此说,在下就放手施为了。” 掌势忽然一变,展开抢攻。 第二十二章 金龙令主 庄璇玑由攻变守,一面说道:“逼我退入宅院,咱们约定行事,我去说服金蛟,如他不肯答应,那就只好移花接木,找人改扮成他,助你一臂之力。” 银龙道:“最好不要伤害他,姑娘既然说服了我,相信可以说服金蛟。” 庄璇玑道:“我会尽力而为,阁下请加紧攻势吧!” 银龙拳、掌,更为凌厉,击出的拳势,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他没有再保留实力,一方面,也想藉此机会,试验一下庄璇玑真正的武功。 庄璇玑也有试试东方世家的武功之意。 两人在激烈的打斗中,暗拚了两招。 虽只两招,但已经够了。 两招交接,已然彼此心中有数。 银龙不但有深厚的功力,而且招数的变化,确也有过人之处。 但庄璇玑却轻松的化解开去。 这一战,给了银龙真正的一个警觉,那就是庄璇玑确有制服他的实力。 庄璇玑退回了宅院之中。 银龙紧跟到了大门口处,停了下来,高声叫道:“你们听着,限一个时辰之内,放了金蛟,否则,我要全力攻入宅院中了。” 一个时辰之后,现在,自然是暂时休息了。 银龙话声一落,退回原地。 宅院约两扇大门,也迅快的关闭了。 大厅中,马鹏却开始拷问神眼七郎。 王杰一抖手,打出了七枚金针,钉花了神眼七郎的七处大穴之上。 然后,拍了他被点的穴道。 马鹏笑一笑道:“七郎,你自己估算一下,能承受多少的伤害。” 神眼七郎道:“我要见璇玑姑娘。” 马鹏道:“她太仁慈,不忍对一个人施下毒手,所以,她避开了,老兄有什么事,尽避对我说。” 神眼七郎道:“杀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 马鹏道:“我们不会杀你,七针制穴,你也没有了自尽的能力。” 神眼七郎骇然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马鹏笑一笑,道:“我想你投效活人冢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很痛苦,所以,我准备让你痛苦一下。” 神眼七郎道:“我……” 马鹏接道:“对!你现在生不如死,我想,你一定不怕死了,但你现在很怕痛苦,最好是让你痛苦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四大凶煞不是善男信女,活人冢能耍出来的手段,我们照样也能。” 神眼七郎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不能这样整我,我只不过是被迫加入了活人冢。” 马鹏道:“那也成,不过,要看阁下的合作程度了。” 神眼七郎苦笑一下,道:“你们可是认为我知道很多的机密?” 马鹏道:“你能派出来监视别人,自然是应该很受欢迎了。” 神眼七郎道:“表面上是这样,但事实上,不是这么回事了。” 马鹏道:“哦!” 神眼七郎道:“老实说,对活人冢的内幕情形,我知道的还不到银龙的一半,他们是真正的重要人物,参与机要,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派来监视他的人,对银龙,我是了解的很多,我们是负有专责的人,只了解本身事物。” 马鹏突出两指,点荏了神眼七郎的身上,冷笑一声,道:“至少,你该知道,如何传出银龙背叛消息的方法。” 他用的逆脉点穴手法,神眼七郎立刻感觉到行血逆转,全身微微颤抖,经脉收缩,一种奇烈的痛苦,使得神眼七郎的脸上,也开始巨扭、变形。 王杰道:“说不说?” 神眼七郎道:“说,说,解开我行血逆转的穴道,我……” 高空出手如电,一连七掌,止住了神眼七郎的行血逆转。 举手拭去头上的冷汗,神眼七郎长长吁一口气,道:“答应我,说出传递消息的办法之后,给我一个痛快,或是让我有自绝一死的能力。” 马鹏道:“怎么非死不可么?” 神眼七郎道:“褛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了,但活罪难受,倒不如一死百了,唉!当年,我若有今日求死之心,也不会落人活人冢了。” 马鹏道:“好!我答应,只要你真心合作,生死由你选择。” 神眼七郎道:“在我的衣袋之内,有一个黑色的腊丸,请马兄取出来。” 那是一个鸽蛋大小的圆珠,通体如墨,不知是何物作成。 神眼七郎道:“捏碎圆珠之后,会散发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马鹏道:“散发出一种味道,也和传递消息有关么?” 神眼七郎点点头,道:“这种味道,顺风而下,能传出数里之遥,人还不怎么觉着,但对一些动物,却有着强烈的引诱,他们就从那股味道传播中取得我留下的东西,或是找到我的人。” 马鹏道:“收集这些的人,也是你们神眼组的人了。” “是的,在活人冢内,我们是一个很特别的组织,身分一直要保持隐密。” 马鹏冷笑一声,道:“如非强自出头,银龙到现在也不会发现你。” 神眼七郎苦笑一下,道:“他是特殊人物,我们的职司是,报告它的异常行动,阻止他背叛。” 柳媚道:“神眼七郎,你这有味的药丸子,每天都要捏碎一粒了?” 神眼七郎道:“那倒不用,没有特殊的事情,每隔上两三天,会有人来问问情形。” 柳媚道:“哦!原来你刚才是吓唬我们的了。” 马鹏道:“神眼七郎,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神眼七郎摇摇头,道:“在下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王杰道:“阎王爷没有鼻子,鬼都不信,我不信,你只知道这些,大概,还要咱们再动点手脚,你才肯说了。” “不用再折磨他了,他不会知道的大多。”庄璇玑缓步行了进来,解去神眼七郎一次危难。 马鹏道:“姑娘,这个人该怎么处置?” 庄璇玑道:“先把他关入密窒。” ******金蛟、银龙,撤出了璇玑堡。 但璇玑堡仍在活人冢大批人手的围困之中。 金蛟和银龙率领了一百余位江湖高手,围攻璇玑堡,折损近三十人,一直未能攻破璇玑堡的宅院。 进入宅院中的人,就像是投入了海中的砂石一般,消失不见,不知是生是死。 但金蛟却在少林三僧和峨嵋双剑的保护之下,冲出了宅院。 这是活人冢冲入庄家宅院中仅逃出的六个人。 在几人口中,说出了宅院中的奇妙机关,和拦截的高手的佳妙配合,形成了铜墙、铁壁的防围。 就在金蛟、银龙撤出了璇玑堡第二天中午时分,两辆神秘的蓬车,驰到了璇玑堡外。 蓬车中,亮出了一面金牌,很容易的闯过很多道拦截。 蓬车直闯到金蛟和银龙的宿住之魔。 金蛟和银龙住在璇玑堡外一片竹林中。 蓬车直驰到竹林外面停下。 守护在竹林外面的是娥嵋双剑。 两人和少林上座三僧,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在表面上仍然接受解药。 两人忽然现身,双剑站出,而且是剑出如电,剌入了蓬车之中。 但闻当当两声,两柄刺入蓬车的长剑,突然被封挡出来。 紧接着,蓬车中,伸出了一面金牌。 金牌上,雕刻了一个龙头。 “金龙令”,活人冢内,最权威的金牌。 峨嵋双剑知道这个令牌,但却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立刻退了下去,还剑入鞘,垂手而立。 车开启,露出了一张很清秀的脸儿。 竟然是一位姑娘。 梳着双辫子,左鬓上还挂了一朵黄花。 一缕清音,自那少女樱口中婉转而出,道:“你们认识这面金牌么?” 峨嵋双剑齐声应道:“认识,属下等恭候令谕。” 对峨嵋双剑的答覆,似乎是十分满意,微微一笑,道:“金蛟、银龙在么?” 峨嵋双剑又具齐声应道:“在。” 车中少女道:“你们去一个人通报,一个人带路。” 田玉转身而去,王雷留下带路。 但蓬车还未移动,金蛟、银龙已疾奔而至,迎了过来。 蓬车中又伸出龙头令牌。 金蛟、银龙立刻跪了下去。 佩花少女穿着一身青衣,缓缓说道:“两位请起来答话。” 蓬车中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们失败了。” 金蛟急急说道:“璇玑堡机关神奇,又有很多高手,属下等为了保存实力,暂时撤出。” 蓬车中传出了一声冷笑,道:“那不是失败么?” 银龙道:“属下等知罪。” 立刻又跪了下来。 一时间,寂然无声。 良久之后,蓬车中又传出了声音,道:“你们作何打算?” 银龙道:“恭候裁示,属下等不惜舍死一战,再攻璇玑堡。” 那青衣少女突然又接了口,道:“两位请带路,主人要面示两位机宜。” 金蛟、银龙住的地方很简单。 那是竹林中一座蓬帐。 蓬车在帐外停下,两个青衣少女,鱼贯下了蓬车。 这两位姑娘,穿着一般的青衣,流着一样的辫子,唯一不同的是,两个鬓上的花色,一个佩黄花,一个佩红花。 红花少女先由蓬车上,取下一卷黄毡,在地上,直入蓬帐。 鬓佩黄花的少女,却扶着一个身着黄袍的老人,踏毡而行。 活人冢的人,都知道金龙令,但却极少见过金龙令的主人。 金蛟、银龙都暗中留心,看到心头大感奇怪。 那黄袍老人,老的似是很利害,连走路,都必须由人搀扶。 这样的人,竟会是执掌金龙令的主人,活人冢的首脑。 峨嵋双剑站在两丈外的地方,他们也很留心,看到了那黄袍老人。 金蛟、银龙紧随那黄袍老人,行人了蓬帐之中,红花少女立刻放下了蓬帐上的垂。 “金龙令”是活人冢内最高权威之徵,但“金龙令”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却是无人知晓,包括金蛟、银龙在内。 银龙以东方世家主脑人的身份,易容改名,在活人冢内,极受倚重,自觉已经接触到了活人冢内的首脑人物。 但出人意外的是,这位黄袍老人,竟然是素不相识。 但“金龙令”的专严,却代表了他的身份,金蛟和银龙,不敢不对他十分敬重。 同来有两辆蓬车,圭在后面的一辆,更显得神秘,它只是静静的停在第一辆蓬车的后面,没人下车,甚至,连车也未启动过一下。 谁也不知道,车中坐的什么人? 峨嵋双剑护守蓬帐,暗中却一直留心后面一辆蓬车中的情形。 但那车中竟似没有生人似的,连一点声息,也听不到。 蓬帐内,黄袍老人已不侍奉让的坐了上位,冷冷说道:“庄璇玑说服了你们,还是征服了你们?” 银龙道:“都没有,我们只是遇上了一点挫折。” 两个青衣少女,分站在黄袍老人的两侧,黄花站左,红花居右。 两位姑娘都很美,而且,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但两个人,似是都故意的把脸蛋紧紧的绷了起来。不见一丝笑意。 只听黄袍老人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率领的都是武林精锐,江湖高手,庄璇玑用什么力量挫折了你们。” 银龙道:“庄璇玑本身的武功高强,又有四大凶煞相助……” 黄袍老人接道:“那四大凶煞,是不是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银龙道:“正是他们四人?” 黄袍老人道:“我知道这四个人,他们连进入活人冢的资格都不够,还能对你构成威胁么?” 银龙道:“但四人似是经过了庄璇玑的调教,他们合搏威力,十分强大,再加上璇玑堡内的机关布置,变化多端,致使我们遭遇了很大的挫折。” 黄袍老人沉吟了一阵,道:“璇玑堡还有些什么人物?” 银龙道:“金冠人方奇……” 黄袍老人道:“这个叛徒,还有么?” 银龙道:“还有一些武功奇厉,不畏刀剑的高手。” 黄袍老人道:“他们长的什么样子?” 银龙道:“他们隐藏于大厅之中,借黑暗掩护,看不清真正面目。” 黄袍老人道:“你们冲入过大厅中。” 银龙道:“是,冲入到大厅中去过。” 黄袍老人两道目光,突然投注银龙的身上,冷冷说道:“你和金蛟,都被困入了厅中么?” 银龙道:“金蛟被困,属下守在厅门口处接应。”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银龙心中踏实了不少,由这黄袍老人的口气中,听出了他并不知晓内情。 轻轻咳了一声,银龙暗自提气戒备,问道:“请恕属下斗胆冒犯,阁下在活人冢内,是什么身份?”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你猜呢?” 银龙道:“你随身携有金龙令,身份自非小可,活人冢内,执有这等金龙令牌的人,自然不会很多了。” 黄袍老人道:“哦!你可是,对老夫持有这面金龙令牌有些怀疑么?” 银龙道:“属下第一次见到金龙令牌,内心之中,总是难免有些怀疑?” 黄袍老人道:“怀疑是假的?” 银龙道:“看你老这种气势,这金龙令不会是假的了,不过,属下希望知道你老在活人冢内的身份。” 黄袍老人道:“明白一点说,你想知道什么?” 银龙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持有金龙令牌,活人冢内,有几个有这种令牌。” 黄袍老人道:“像你这样身份的人,对金龙令论的了解应该很深了。” “所以,在下才有这样的疑问,我们只知道尊重一执有金龙令的人,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是这金龙令落在了敌人的手中呢?”银龙颇有争辩一个水落石出的气势。 黄袍老人瞪着双目,冷冷的望了银龙一眼,道:“你的胆子很大?” 银龙笑一笑,道:“这问题是一个大问题,在下为了表示对活人冢的忠贞,所以,必须要问一个明白出来。”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金龙令也许不难仿制,但它在江湖上并不出名,除了活人冢的人之外,很少有外人知道,除非有人把这件事,早已经告诉了敌人?” 银龙笑一笑,道:“真有人漏了金龙令的隐密,那也是活人冢内身份很高的人?” 黄袍老人道:“不错啊!就像你们两位的身分一样。” 银龙道:“真如有人漏,绝不是我和金蛟。” 黄袍老人道:“嗯!为什么呢?” 银龙道:“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见到『金龙令』。” 黄袍老人道:“没有见过的人,只要他知道,照样可以漏出去。” 银龙道:“阁下执有的『金龙令』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黄袍老人没有理会银龙,目光却转注到金蛟的身上,道:“你的看法如何呢?” 金蛟道:“在下的看法么?和银龙相同。”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很好,很好。” 银龙道:“什么很好?” 黄袍老人道:“两位如是真的对金龙令如此关心,那倒真是一件好事,如若两位别有用心,今天两个会闹的原形毕露了。” 银龙道:“哦!怎么样才能证明呢?”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两位先从金龙令上,找出了藉口,然后,就可在这件事上,缠夹不清,那就不用回答老夫的问话了。” 银龙心中忖道:听他说的,比我想的还要透澈,这个人年纪虽然已老,但他在活人冢的身分,似是很高了,江湖上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身着黄袍,带着两个女婢的老人,难道他是经过了一番易容改扮不成。 只听那黄袍老人冷冷的接道:“两位怎么不说话了?” 银龙道:“我们在想。” 黄袍老人道:“想什么?” 银龙道:“想请阁下,证实一下你的身分。除了金龙令之外,还有什么使我信任的地方?” 黄袍老人冷冷说道:“还有一种办法,不过用出来稍嫌恶毒,只怕对诸位,也不太好。” 银龙道:“说说看,是不是能让我们心悦诚服。” 黄袍老人道:“你们身上,受一种禁制束缚,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要服用一种药物,缓解禁制的变动。” 银龙愣了一愣,道:“那是一种禁制?” 黄袍老人道:“阁下以为是什么?” 银龙道:“药物,我们总觉着服用的是奇毒药物,想不到,竟然是一种禁制。”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看来,老夫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了……” 语誉微微一顿,接道:“以两位的江湖阅历之丰,应该早明白了,一个人,如是常服用一种烈性的毒药,不论他内功如何深厚,内腑也会受到伤害,有些变化了,但两位的身躯,却是从没有受过什么伤害。” 银龙轻轻吁一口气,道:“活人冢内,很多人服用了药物,但他们都有了很明显的伤害,如若我们早这么想一想,也许早明白了。”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现在,两位想通了也还不迟,我能使你们身上受到的禁制,立刻发作。” 金蛟突然接道:“这么说来,我们服用下去的药物,都是白白的被冤了。” 黄袍老人冷冷说道:“那药物,也并非全无作用,你们常年居于地下,阴湿之气很重,所以,你们服用的药物,可以除阴湿之气,对你们有益无害。” 银龙道:“听你高论,倒不是冒充的人了。” 黄袍老人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早已有了一股不平之气,今天如不给你们一个显明教训,你们心中,也就永远不会真的信服,活人冢就专能统制了你们的人,如统制不了你们的心。” 银龙道:“你们用的手段,就是迫人就范,我想不通,如何还能收服人心。” 黄袍老人道:“人性中有很多弱点,怕死是其中之一,亲情天性,是其二,我想,如若他完全明白了,我们真能制他于死时,他会有一个很明朗的选择。” 银龙略一沉吟,道:“我们不会束手就让你挑发我们身受的禁制。” 黄袍老人道:“哦!你们要反抗?” 银龙道:“如是我们站着不动,任凭阁下出手,就算我们身上没有禁制,也会变的有禁制了。” 黄袍老人道:“好!你们可以全神施展,我在十招制服你们。” 银龙淡淡一笑,道:“这口气太大了,如是你十招不能呢?” 黄袍老人道:“哦!你准备和老夫赌一下了?” 银龙道:“但不知是否能给在下这个机会?” 黄袍老人微微一笑,道:“金蛟的意思呢?” 金蛟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也不能免俗。”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其实,老夫这句话也是多余问的,两位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吧!” 银龙道:“奢侈之求,在下等不敢妄图,阁下能够给咱们什么?在下等就接住什么了。”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这几句话,说的还有些长幼之序,如要老夫出于自愿,老夫的赏赐就很重了。” 银龙道:“不知赏赐一些什么?” 黄袍老人道:“如若你们在十招之内,能够胜过我,我想,你们应该离开活人冢了。” 银龙道;“为什么?” 黄袍老人道:“你们能挡我十招,那就应该自立门户了。” 银龙道:“阁下的意思,可是说,能接下你十招的人,那就应该天下无敌了?” 黄袍老人冷冷的说道:“不错,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是罕有敌手的高手了。” 银龙道:“唉!绑下虽然大方,不过,在下很难相信。” 黄袍老人道:“为什么?” 银龙道:“因为,就算阁下答应了我们离开此地,这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黄袍老人道:“为什么?” 银龙道:“因为就算阁下放了我们,我们也是一样的无法离去。” 黄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银龙心中暗道:这人口气如此托大,难道真是活人冢内的重要人物。 活人冢究竟有几个重要人物,连银龙、金蛟,也不知道。 活人冢是一个人出面领导,还是由几个人合夥领导,一直是一桩很大的隐密。 听这黄袍老人口气,似乎是活人冢内的领导人物,至少,也是一个可以参与决定的重要人物。 活人冢这个组合,不但对外十分神秘,就算是活人冢内的人,也是一样的不了解这个组合。 只听那黄袍老人说道:“如若老夫肯放你们离开,你就可以解去身受的禁制。” 银龙道:“果真如此,咱们极愿放手一战。” 黄袍老人道:“好!金蛟,你作何打算?” 金蛟道:“江湖上十招之内,可以击败我的高人,我还未遇过,所以,在下也极愿一试身手。” 黄袍老人道:“好!好!两位意见相同,那就一起出手吧!” 金蛟道:“我们两个人一起上?” 黄袍老人道:“不错,两位一起上,老夫只要费一次手脚了。” 银龙道:“一个人十招,两个人二十招了。” 黄袍老人道:“你们合手而上,也许是力量加倍了,但老夫可以省事一些,一样算十招,如是老夫胜不了你们,你们可以离点活人冢,而且,我解去你们身上禁制。” 银龙略一沉吟道:“阁下不会食言吧?”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投入在活人冢的人,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也不在乎你们是否很忠心。” 银龙道:“阁下是一针见血之论,但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请教。” 黄袍老人道:“哦!” 银龙道:“如若我们接下了阁下十招,被囚在活人冢内的亲眷,是否一样可以放了呢?” 黄袍老人道:“可以,毫发不伤的放了他们,而且,从此之后,不再找你们的麻烦,只要你们不和活人冢作对,你们就算是脱出了江湖外的人。” 金蛟道:“果然如此,阁下可以出手了。”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有快乐的一面时,必也有痛苦的一面,两位想到了好处,但也要想到坏处。” 银龙道:“什么坏处?” 黄袍老人道:“如是很不幸的,两位在十招之内,败在了我的手中呢?” 银龙道:“败在了你的手中,咱们只有认命了,听凭阁下的处置。”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我处置你们的办法,就是要你们由衷的对活人冢输诚效忠。” 银龙道:“活人冢已掌握了人性中的弱点,似乎是用不着再要人输诚、效忠了。” 黄袍老人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活人冢只是想称霸武林,那确然用不着有人效忠,就像你们金蛟、银龙一样,虽然对活人冢有着很多的不满,但你们仍然是没有办法摆脱,只好听从活人冢的令谕行事了。” 银龙道:“不错,在下为此事,想过了很多次,几次想放手一拚,但每当我想起了被囚的老母弱妻,就豪气顿消了,活人冢对人性上的缺失把握,确然是已到了相当高明的境界。” 黄袍老人冷笑一声,道:“人性有善、恶两面,强弱两点,我们掌握了他弱的一点,他就只好听从我们的了。” 银龙道:“掌握了人性中弱的一点,然后,要他去发挥恶的一面,唉!这办法实在很高明啊!”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两位都是武林中的大豪,身分之高,又何只一方之雄,我想,这些事情,两位也早都想过了。” 金蛟点点头,道:“确然想过了,看来,一个人,要想使自己成一但受人敬仰的人物,实在不太容易。”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金蛟,活人冢已经对你们很优待了。” 金蛟道:“哦!” 黄袍老人道:“让你们用金蛟、银龙的代号,掩去了你们本来的身分,在江湖上活动,难道还不够宽大么?” 金蛟道:“阁下认为,江湖上真的没有人了然我们的真正身分么?” 黄袍老人道:“就算有人知道,那也不过是三五人而已。” 银龙急急接道:“金蛟,他说的不错,知道咱们身分的人,不算很多,这一点,咱们不能不承认。” 目光转注到黄袍老人的身上,接道:“在下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阁下?” 黄袍老人道:“那并不重要,我如胜了你们,再告诉你们不迟,我如败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又何必知这我是谁?” 金蛟道:“有道理,现在阁下可以出手了。” 黄袍老人道:“给你们一个更好的机会。” 银龙道:“请说吧?” 黄袍老人道,“我让两位先机。” 金蛟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银龙道:“金兄且慢。” 目光转注到黄袍老人身上,接道:“如若咱们失手伤了阁下呢?” 黄袍老人道:“那就怪我学艺不精,绝不怪罪到两位身上。” 银龙道:“有阁下这句话,我们就可以放心的出手了。” 银龙忽然向后疾退了两步,道:“金兄,小弟有一点愚见,希望金兄同意。” 金蛟道:“好!你请说。” 银龙道:“我不太知金兄的情况,但小弟到了活人冢之后,又学到了不少的武功。” 黄袍老人微微点头。 金蛟道:“小弟也在活人冢学了一点武功。” 银龙道:“兄弟和金兄,从没有联手对敌过,一旦合手,只怕也未必会有什么效用,所以,小弟的意思是,不如先由兄弟一人出手,如若兄弟败了,金兄再出手不迟。” 金蛟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希望不用兄弟出手,咱们都能离开活人冢。” 银龙忽然间态度大变,变的对那黄袍老人十分恭敬的说道:“在下先行出手,如非阁下之敌,再和金蛟联手如何?” 黄袍老人神色间闪掠起一抹狐疑,道:“你认为,你一个人,已是老夫的敌手了?” 银龙道:“那倒不是,不过,在下如遇上凶险时,金兄出来援救,总比我们联手要好的多了。”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好!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你们能够胜了我就行。” 银龙道:“阁下准备好了。” 黄袍老人道:“你随时可以出手。” 银龙突然一伏身,忽然向黄袍老人冲了过去。 人还未到,拳风、指劲,已然近身。 黄袍老人右手忽然一挥,一股强厉无伦的暗劲,卷袭而出。 银龙感觉到那股劲道十分强大,但却当机立断,一咬牙,竟然挥掌硬行接下。 但闻蓬然一声,双掌接实。 银龙只觉力道卷袭而上,身不由主的忽然向后退去。 金蛟疾快的伸出右手,顶在银龙的后背之上。银龙才稳了下来。 轻轻喘两口气,银龙缓缓说道:“好利害的一掌,好雄浑的内力。”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这只是第一招,还有九招,两位如是合作的佳妙一些,也许可以撑得过去。” 银龙道:“好!在下再攻一招。” 突然飞身而起,又扑过去。 黄袍老人纵声大笑,笑声中拍出了一掌。 银龙似是心中有一股不服之气,竟然,又把一掌硬行接下。 这一击硬拚,使得银龙的身躯又被震得飞了起来。 这是用茅草、竹子搭建的临时房舍,银龙整个的身躯,被那黄袍老人反震之力,推的直向外面飞去。 金蛟伸手一抓,竟然没有抓住,银龙把墙壁撞了一个洞,飞了出去。 金蛟一跃而起,紧随着银龙撞开的壁洞穿了出去。 只见银龙躺在一株大树下面,想来,是那棵大树,挡住了银龙飞出的身子。 金蛟疾落银龙身侧,道:“伤了么?” 银龙道:“没想到我会败在他的手中,不可太逞强,快扶我起来。” 金蛟扶起了银龙。 两人又回到了茅舍之中。 黄袍老人道:“你们研商出对付我的办法没有?” 敢情这位黄袍老人已经想到了两人是研商对付他的办法。 银龙苦笑一下,道:“照这样看来,就算我们再商量,只怕也很难找出一个对付你的办法来。”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你们还有八招的机会,何妨以两人联手之力,试试看,也许能够撑过八招呢?” 银龙道:“在下虽然两度受挫阁下之手,但还有再战之能,总不能就这样认了。” 黄袍老人道:“人都应该存一点侥幸之想,这一点,无可厚非。” 银龙道:“这些年来,在下一直受制于一种束缚之下,这种日子过的很苦。所以,能有一个挣脱的机会,在下就算不敌,也要全力一试。” 黄袍老人冷冷说道:“老夫就是使你们这一点希望破灭,老夫已经制服了你们的人。现在,老夫在准备征服你们的心,不管如何,你们两个都是可用的人才。” 银龙点点头,道:“好!为了争取在下的一点自由,区区准备全力以赴了。” 第三度欺身攻上。 这一次,他不再硬接黄袍老人的掌势,却以凌厉的攻势,展开了快速的突袭,以斩脉点穴的手法,封住了黄袍老人的攻势。 银龙一面打,一面数,第四招,五招,七招,八招,九招。 再过一招,就满了十招。 但银龙竟然无法度过了第十招。 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黄袍老人忽然间一指点中了银龙的左肩。 银龙倒了下去。 那正是引发银龙伤势的脉穴。 但银龙早已经摆脱了受伤的经脉。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很好,很好,你用的全是东方世家的武功,活人冢传你的武功,好像一点也没有施展。” 银龙道:“但我还是没有撑过十招。” 黄袍老人道:“事实上,你只有五招的机会了,能在老夫手下走过五招,你已经是很高明了。” 银龙道:“十招之内,能够击败我的人,实在不多。” 黄袍老人道:“所以,老夫才决心争取你们。” 银龙道:“你点我一指,真的会引发我身上受的禁制么?” 黄袍老人道:“很快,就可以证明这件事了。” 银龙一直在暗中盘算,这黄袍老人是否别有用心,故意查看一下,他们身上的禁制是否还在? 自然,在对敌的过程中,银龙也没有用出十成武功,也保留了一部份实力。 幸好,银能有过伤势发作的经验,立刻装作伤势发作的样子。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金蛟,该你了。” 金蛟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是应该攻一招了。” 黄袍老人沉吟了一阵,道:“一招?” 金蛟道:“对!你让我们两个人十招,银龙拚了九招,不是只余下了一招?” 黄袍老人脸色一寒,冷冷说道:“金蛟,对你而言,一招并不是一件好事。” 金蛟道:“阁下的意思是?……” 黄袍老人道:“我和你们动手,一招之内,实在无法把握恰到好处,万一我失手杀了你,那又将如何呢?” 金蛟道:“阁下的意思是,一招能取我之命?” 黄袍老人道:“你可以赌一下这个机会。” 金蛟冷冷说道:“不错,在下要赌这一招,不过,我如撑过这招,你说的话,还算是不算?” 黄袍老人道:“自然是算,只要你能接下我这一招,我立刻解下你身上禁制,放你离去。” 金蛟哈哈一笑,道:“好!那阁下就请出手吧!” 银龙很想劝阻金蛟,但他正在装出伤势发作之苦,不便开口。 黄袍老人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冷厉的神光,忽然间飞身而起,扑向金蛟。 金蛟似是成心硬拚这一招,竟也纵身迎了上去。 但闻蓬然一声,两人硬撞在一起。 银龙虽然在很留心的看,但仍然没有看清楚,那黄袍老人用的什么手法。 只听金蛟发出一声惨叫,倒摔在地上。 一股鲜血,由金蛟身上激射而出。 他身上的衣服,可避刀剑,全身一击致命的地方,实在不多。 金蛟伤在头上,双眉之间,有一个血洞。 黄袍老人不知用的什么手法,一击之下,竟然取了金蛟之命。 银龙心头大震。 他见识广博,但竟然认不出这是什么武功所伤。 只听黄袍老人冷冷说道:“脱去他身上衣服,把体埋了。” 两个女婢应了一声,抬起金蛟而去。 黄袍老人缓步行近了银龙。 银龙暗作戒备,如若那黄袍老人,对自己施下毒手时,准备突然出手一拚。 但那黄袍老人神情十分和气,蹲下身子,在银龙身上拍了两掌,道:“坐息一下,就可以复元了。” 银龙暗中记下了他出手的穴道,吁一口气,道:“金蛟死了。”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他不自量力,我只好杀了他。” 银龙哦了一声,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银龙坐息醒来之时,那黄袍老人,已然不见,室中却坐着一但身着青衫的人。 地上的血迹已打扫干净,两个女婢,也不见了,但金蛟穿的一身金色衣服,如折叠的十分整齐的放在身侧。 抬头看去,那一辆蓬车,仍然停在茅舍之外。 银龙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却问道:“金龙令主那里去了?”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你是说那位穿黄衣的老人?” 银龙道:“是!他刚刚杀了金蛟。” 青衫人道:“我听他说过了。” 银龙道:“阁下是……” 青衫人道:“他有事走了,要我留这里告诉你几件事情。” 银龙道:“你,你是什么人?” 青衫入微微一笑,伸手由怀中摸出了一块金龙令牌,道:“你看看这一块金龙令牌,和他的一块,有什么不同?” 银龙伸手接过,仔细瞧了一阵,道:“完全一样,你也是金龙令主,在下参见。” 青衫人接过令牌,笑一笑,道:“不用多礼,我和他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严厉,我比较和气。” 银龙道:“哦!” 青衫人道:“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的疑问?” 银龙道:“疑问虽有,不过,在下觉着,已经不太重要了。” 青衫人道:“嗯!为什么呢?” 银龙道:“一招能杀死金蛟的人,天下绝无仅有,我知道他是活人冢的人,就成了。” 青衫人道:“你是不是也想考验我一下呢?” 银龙道:“在下已自知非敌。” 青衫人道:“那你是相信,我也是金龙令主的身份了?” 银龙点点头,这:“是!我已求证过金龙令主的武功了。”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现在,你是不是还想脱离活人冢?” 银龙心中暗道:看那黄袍老人杀死金蛟的手法,要想杀我,并非一件难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机,留下我呢?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经过了金蛟一役之后,在下终于了解了一件事了。” 青衫人道:“什么事?” 银龙道:“活人冢是一个组织完美的组合,它的实力是隐藏的。”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看来,你的领悟之力,实在十分高强。” 银龙道:“所以,我仍然活着,但金蛟却已不幸的死去。” 青衫人道:“好像,你对杀死金蛟这件事,一直不太满意。” 银龙道:“如若金蛟是一个可用之才,为什么不留下他的性命?” 青衫人道:“因为,他不能,一招取命,他必须全力施为,金蛟取巧,只算一招,那就是他自招杀身之祸的原因?” 银龙道:“哦!” 青衫人道:“金蛟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银龙轻轻吁一口气,道:“听令主一言,他却有取死之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现在,是不是已获得了你们真正的信任?” 青衫人道:“你已经通过了一次考验,但是否已获得了他完全的信任,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银龙心中暗道:此刻如若不从他口中,挖出一些隐密出来,今后,只怕是很少有这种好机会了。 青衫人道:“今夜,活人冢要展示一下真正的实力,去会璇玑姑娘。” 银龙道:“令主,在下心中有一些疑问,不知道是否应该问问?” 青衫人道:“那就说出来吧。” 银龙道:“有几位金龙令主,他们在活人冢内的身份是……” 青衫人接道:“很多位金龙令主,至于身份么?那就很难说了,不过,金龙令主,都有很大的权势,他们随时可以杀死存心背叛的人。” 银龙暗暗骂道:“好刁的答覆,说了也等于没有说。” “是不是你也有一辆蓬车,和两个美丽的女婢侍候?” 青衫人道:“我想要的时候,就可以带她们来,但我也常常一但人到处走动。” 银龙默然了,这完全是不着边际的回答。 青衫人笑一笑,接道:“你已经通过了一次艰难的考验,有一天,你也可能会有一面金龙令牌。” 谈笑中,飘然而去。 望着青衫人的背影,银龙心中突然有着一种自责的感觉。 原来,他和那青衫人谈了很久的话,竟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只觉面貌平庸,没有一点可以记忆的特徵。 田玉、王雷,飘入了茅舍。 银龙低声道:“你们看到了那黄袍老人离去么?” 王雷点点头,道:“他登上马车而去。” 银龙道:“多久了?” 王雷道:“一刻之前。” 银龙道:“刚才离去的青衫人,何时来的?” 田玉道:“只见他刚刚离去,却未见他进来。” 银龙呆一呆,道:“你们……” 田玉道:“我们一直留心四面的动静。就算是一只飞鸟,进入这座蓬帐中,我们也不会放过。” 银龙道:“但他不是飞鸟,他是一个人,一个很高大的活人。” 田玉叹息一声,道:“我也觉着奇怪,难道这世间,真有隐身术不成。” 银龙道:“我看,这件事,只有璇玑姑娘能解释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今夜,金龙令主要进入璇玑堡……” 田玉道:“就是那穿黄袍的老人?” 银龙道:“那个穿青衫的人,也是一位金龙令主。” 田玉、王雷呆住了。 银龙苦笑一下,道:“他们才是活人冢内真正的实力。” 田玉道:“活人冢有几位金龙令主?” 银龙道:“不知道,他们的口气很紧,探不出一点虚实,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入璇玑堡中。” 田玉摇头道:“不用冒这个险,璇玑姑娘吩咐过,除非特别重大的事情,用不着传入消息,免得露出破绽。” 银龙道:“你们看到那黄袍老人的武功了。” 田王道:“看到了,但却不太真切。” 银龙道:“他一招击毙了金蛟,我想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可以和他一决胜负?” 王雷道:“不知道,至少璇玑姑娘无法在三招之内,杀死金蛟。” 田玉道:“不知金龙令主的武功,是不是都一般的高强。” 银龙道:“在同一个等级的人,不会有太大的距离。” 田玉道:“这么说来,那个青衫人也有金龙令主的身份,也有那一个等级的武功了。” 银龙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在活人冢内住了不少的时间,对活人冢,已经有了相当的印象,但已到事情临头,在下突然发觉了,对活人冢知道的太少了。” 田玉点点头,道:“这个组合,不但充满着神秘,而且,花团锦簇,云雾迷弥,叫人看不真切。” 银龙道:“看来,咱们还得小心一些,如此复杂的形势,老实说,我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也许,今天晚上,他们会有计划的摆布我们去送死。” 田玉道:“就算他们有这个计划,我相信璇玑姑娘也不会杀了咱们,如果情势太险恶,咱们就干脆挑明了拚一场。” 银龙叹息一声,道:“真到了那种田地,咱们也没有办法,不过,能够隐藏起来最好,需知,咱们隐藏在活人冢内,比起咱们倒戈相向,要重要的多了。” 田玉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但如到了纸不能包火的时刻,那也只有挑开了干啦!咱们如是单独和他们动手一战,只怕连一成希望也没有啊!” 银龙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是说,必要时,咱们反正过去,和璇玑姑娘会合于一处,对付他们,至少,可算得一分力量。” 田王道:“在下正是此意。” 银龙道:“好吧!到时间,再作决定,不过,我希望两位临阵对敌时,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咱们有留下来的机会,就要尽量的留下来。” 田玉点点头。 银龙道:“我们现在,就只有等待下去,看看事情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再作道理。” *********夜色迷蒙,已到了掌灯时分。 青衫人突然出现银龙的蓬帐之中。 银龙的内心中,早已有了准备。所以,对青衫人的出现,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感觉。 青衫人笑一笑,道:“银龙,咱们该去会会庄璇玑了,你要带多少人手?” 银龙道:“令主的意思呢?” 青衫人道:“不用群攻,人手愈少愈好,你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去。” 银龙道:“好!在下带四个人去。” 青衫人道:“是四个什么样子的人?” 银龙道:“峨嵋双剑,和巫山二煞。” 青衫人点点头,道:“好!” 举步向外行去。 银龙召唤双剑二煞,紧随在青衫人的身后。 璇玑堡门户大开,连吊桥也放了下来。 他们已把防守的力量,完全集中在宅院之内。 璇玑堡也似乎下了决心,准备在堡内决一死战。 青衫人很轻易的到了璇玑堡大门外面。 今夜有月,但月色却被浮云掩遮。 天色的变幻,正和今夜的情势一样,淡淡的云,朦胧的月,叫人看不真切,也看不清那一点飘渺的变化,谁知道呢?也许,一会儿会月明风清,明月照人,也许有一片乌云飞来,一下子掩去了明月。 青衫人当先而行,但却走的很慢,但仍然接近了璇玑堡宅院的大门。 大门外一片宁静,不见一个防守的人。 两扇大门也敞开着。 但青衫人明白,自己的一学一动,已全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了。 那敞开的大门,正表现了对方的有恃无恐,也表现出了对方有备无惧。 果然,青衫人还未到门前,大开的宅院大门,已有五个人迎来。 是庄璇玑和四大凶煞。 银龙很希望说明一下这位青衫人的身份,但庄璇玑却连望也未望他一眼,目注青衫人缓缓说道:“阁下是……” 青衫人接道:“无名小卒巢南非。” 庄璇玑道:“金蛟、银龙,为什么只见来了一龙,不见金蛟?” 她果是绝顶聪明的人,目光一掠之下,已然看清楚了眼下的形势。 巢南非淡淡一笑,道:“金蛟死了,不知庄姑娘是否相信?” 庄璇玑道:“窝里反,自相残杀,谁死了都是一样。不过,只怕不会是死于你阁下之手吧?”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久闻璇玑姑娘才貌双绝,武功高强,可就是你姑娘吧?” 庄璇玑道:“不敢当,正是小妹。” 巢南非道:“看样子,不是浪得虚名了。” 庄璇玑道:“夸奖了。” 巢南非道:“你是否想替金蛟报仇?”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为什么?”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就我所知,金蛟似是已和你庄姑娘有了勾结。”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还有银龙,你为什么不也杀了他?” 银龙心头微微一震。 巢南非道:“是非曲直,在下自含分辨,用不着别人担心。” 庄璇玑笑道:“你好像是这一次的骚扰璇玑堡的首要人物。” 巢南非道:“在下亦不敢妄自菲薄,只好承认了。” 庄璇玑道:“活人冢有的是人手,阁下怎会只带这几个人来?” 巢南非道:“我们同来的人手很多,只要姑娘能够击败在下,自会有人出头。” 庄璇玑道:“璇玑堡只是小小田庄,人不过数十,能放手一战的,更是屈指可数。” 巢南非道:“哦!所以,庄姑娘想和在下谈谈?” 庄璇玑道:“但我们敢和贵组合对抗,大概不是凭藉着一股血气之勇吧?阁下请进吧!” 巢南非道:“这宅院之中,可是有很多的埋伏?在下怎能通行无阻。” 庄璇玑道:“那要智慧、本领,一种极高的配合,才有一点机会。” 巢南非道:“在下倒是想单枪匹马的进去试试。” 庄璇玑道:“欢迎的很。” 巢南非说去就去,一学步,直向宅院中行去。 银龙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机会,低声道:“令主,不可一个人去。” 巢南非停下脚步,回过头,道:“为什么?” 银龙道:“厅、院中的埋伏,十分凶厉,不可轻敌。” 巢南非道:“哦!你的意思呢?” 银龙一直在留心着庄璇玑,希望能得到她一点暗示。 但庄璇玑却连望也不望他一眼。 “在下的意思是,令主如若一定要去,何妨带着我们同行。” 巢南非道:“带箸几位同去,那末免太过涉险了。” 银龙道:“也许咱不能够帮令主太大的忙,不过,咱们全力以赴,至少也可以帮助令主一些小忙。” 他言词曲折,说来婉转,但却用尽不少的心机。 希望藉着对巢南非的表达,说出了内心中的隐密。 无法猜知庄璇玑是否已经领受到了他言中的含意。 但他自觉已尽到了心。 巢南非淡淡一笑,道:“银龙,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可以站在这里看看热闹。” 银龙道:“好吧!令主这么吩咐,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巢南非笑一笑,道:“金龙令主的身份,决不是让你们叫着玩的,今夜,你们可以见识一下,金龙令主这个身份,不止是一种荣耀,而且,它具备了真实的基础,并非是任何人都可以担当这个职位的。” 笑一笑,学步向前行去。 庄璇玑忽然一横身,拦住了巢南非,道:“金龙令主的武功,是不是都很高强?” 巢南非笑一笑,道:“不错啊!能到这个身份,都具有相当的武功基础。” 庄璇玑冷冷说道:“那么,阁下先过了我这一关如何?” 四大凶煞齐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不劳姑娘亲身临敌。” 庄璇玑笑道:“不用了,我要见识一下金龙令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巢南非道:“不论你们宅院中有些什么埋伏,区区都未放在心上,何在乎姑娘呢?” 庄璇玑道:“说的是,令主请出手吧!” 巢南非一上步,忽然劈出了一掌。 强猛的掌势,带起了一股凌厉无比的掌风。 庄璇玑左手挥拂,轻描淡写的迎了上去。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很高明。”右掌一挫收回,双手连环劈出。 但见双掌拂动,勾起了一片指影。 庄璇玑长袖拂风,飞舞漫天指影中,竟使巢南非难越雷池一步。 外行人看去,不但感受不出激烈之处,只见两人搏斗的姿势美妙,进退闪避,婀娜多姿,有如在欣赏一场舞蹈。 但四大凶煞和银龙却是看的全神贯注。 原来,两人过手招术,以变应变,一招未完,立刻变另一招以制敌先机。 两人没有接实一掌?”没有硬打一招。 但数十招后,巢南非已满脸大汗,庄璇玑也是神情庄严,柳眉儿轻轻颦起,似是打的十分吃力。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战争,至少,看不出激烈凶厉,但当事人,却流露出了极度的疲劳。 巢南非突然停手,向后退去。 但见庄璇玑右手一招,突然间,指向了巢南非的咽喉。巢南非竟然无法封住这一指。 庄璇玑指锋逼住在巢南非的咽喉要害,冷冷说道:“阁下,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不用进入宅院中了。” 巢南非虽然受制,但却没有一点惊慌之容,笑一笑:“你为什么不下手?” 这问题,也正是四大凶煞心中的疑问。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已经练会了血煞神功,死前的反击之力十分强大。” 巢南非微微一愣之后,道:“你怎么知道?” 庄璇玑道:“我不但知道你已经练会血煞神功,而且,也知道这种武功,来自天竺,说起来,这不能算神功,而是一种魔功。” 巢南非道:“姑娘果然不是一个平凡人物。” 庄璇玑道:“你夸奖了。” 巢南非道:“你既然知晓内情,大概也明白,我的反击之力,可以使你我同归于尽。” 庄璇玑道:“但你如不见血,你就无法施展。” 第二十三章 才子巾帼 相得益彰 两人交谈之事,已然大出了武功的范畴,四大凶煞和银龙都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世上竟然会有一种武功,在身上流出鲜血时,才能施展。 庄璇玑轻轻吁了一口气,这:“巢南非,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已经败了。” 巢南非道:“我没有败,因为我还保有着最后反击之力。” 马鹏道:“要害受制,随时可能会丢了性命,竟然还不承认失败。” 巢南非望也不望马鹏一眼,如对庄璇玑道:“不论胜负,但我对你的渊博,十分佩服。” 庄璇玑道:“除此之外,你还证明了一件事。” 巢南非道:“什么事?” 庄璇边道:“你已证明了,你无法通过我这一关。” 巢南非道:“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败,你总不能断言,已经胜过了我。” 庄璇玑道:“就算咱们不分胜负吧!你已无法冲过去,不知阁下作何措施。” 巢南非道:“既然不分胜负,我应该还有试验的机会。” 庄璇玑冷冷的说道:“你要明白,咱们再要动上手,那就很可能是一场生死火拼了。” 巢南非道:“我一身的修为技业,就是见血取命的玩意,对方出手愈是恶毒、凌厉,我的反击之力,也越强,所以,在下并不怕姑娘的凌厉攻势,但刚才姑娘的攻击力量似是并不强大,在下反而无能反击了。”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巢南非你不觉着这几句话,有些强词夺理么?” 巢南非道:“在下并不觉得。” 庄璇玑道:“如若是一个武功很差的人,难道也能够拦得住你?” 巢南非道:“这个,这个……” 柳媚低声道:“马老大,我发觉一件事情?” 马鹏道:“什么事?” 柳媚道:“不论什么人,只要肯和璇玑姑娘谈下去,都很可能被她说服。” 王杰一皱眉头,道:“这件事,咱们早知道了,难道还用你说。” 柳媚道:“她的说服之力,对男人此女人效力更大。” 高空道:“你是女人,怎么也被说服了?” 柳媚微微一笑,道:“你们都被说服了,我也只好跟过来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高空我看你傻傻的,这中间的道理,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会太明白。” 只听庄璇玑接道:“你如不是别有用心,那太肤浅了,你身负绝技,但却不太了解自己。” 巢南非道:“怎么说?” 庄璇玑道:“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能挡得住你么?” 巢南非道:“那富然不能。” 庄璇玑道:“这就是了,我能拦阻你,无法越渡,那是一种比你高明的武功,武功之间,相关相克,我用的武功,正好克制住你。” 巢南非道:“请教啊!那是什么武功?” 庄璇玑道:“大罗神拳。” 巢南非沉吟了一阵,道:“没有听人说过,这武功源出什么门户?”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巢南非,你知道有一种武功,可以克制你们天竺魔功就行了,这种武功,既然可以在我的身上展现,那就可能有很多人都会这种武功。” 巢南非望了四大凶煞一眼,道:“他们都会了。” 庄璇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的技艺证明,你已经在我们相互的约定中失败了。” 巢南非脸色一变,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你可以率领你的人手退回去了。” 回顾了四大凶煞一眼,返身行入宅院。 四大凶煞也跟着行了回去。 大开的宅院木门,突然间关了起来。 巢南非呆呆的望着木门出神。 银龙望了田玉、王雷一眼,缓步行了过去,低声说道:“令主,咱们是不是应该攻进去?” 巢南非轻轻吁一口气,答非所问的道:“这位璇玑姑娘,山藏海纳,实在是叫人估测不透。” 银龙点点头,道:“她对令主似是还有着显着的顾忌。” 巢南非道:“她很了解我们的武功,实叫人猜测不透。” 银龙道:“怎么?那丫头真的说对了?” 巢南非道:“是的,奇怪的是我们习练的武功,从来没有在江湖上施展过。” 银龙道:“那又如何漏出去呢?” 巢南非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更奇怪的是,她确有一套拳法,封住了我所有攻势,很轻易的把我攻敌凌厉的地方,完全给压制了下去,在我刚才那一轮攻势中,有十八个取魂夺命的招数,但我却一招也施展不出。” 银龙心中暗道:璇玑姑娘既然封死了他全部招术,为什么不杀了他。 口中哈哈两声,道:“令主不用灰心,也许,那只是碰巧罢了。” 巢南非苦笑一下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进去瞧瞧,但你们不用进去了,我如在半个时辰之内不出来,你们可以撤走了。” 银龙道:“这个如何使得,我们如目睹令主失陷,而坐视不救,那岂不是犯了乱刀分的大罪?” 巢南非笑一笑,道:“我如是真的败了,你们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银龙道:“令主,在下自进入活人冢之后,第一次遇到令主这样慈和明理的人。” 巢南非未再答话,学步向前行去,举手推开木门行入宅院之中。 行入了宅院之后,木门立刻关闭。 田玉疾快的行了一步,低声对银龙说道:“咱们要不要进去?” 银龙道:“等一等吧。” 田玉道:“庄姑娘为什么不杀了巢南非?” 银龙道:“就目下的情势而言,璇玑姑娘如若能够杀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田玉说道:“难道世上真会有一种武功,在死去之后,还会反击杀人么?” 银龙道:“这个,在下无法回答,但就在下所知,中原武林道上,没有这一门武功。” 过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关闭的大门,突然大开。 鬼刀马鹏,出现在大门口处,冷冷说道:“银龙,贵令主已经被困在了大厅之中,你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银龙回顾了峨嵋双剑一眼,点点头道:“闪开。” 忽然间,飞身一跃,冲入了大门之内。田玉、王雷,紧随而入。 马鹏放了三人之后,目光转注到巫山二煞的身上,冷冷说道:“两位,要不要也跟进去瞧瞧?” 巫山二煞应了一声,跟了进去。 峨嵋双剑迎过来,低声说道:“两位,不应该进来的。” 巫山双煞微微一愣,齐震说道:“为什么?” 田玉、王雷,忽然出手,点中了巫山二煞的穴道。 马鹏已关上了大开的木门。 田玉冷冷说道:“因为,这里是鬼门关,两位进来容易出去难。” 马鹏接道:“巫山二煞,行凶江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只怕很难有回头的希望了。” 田玉道:“马兄的意思,是想杀了他们?” 马鹏道:“在下只是评论一下巫山二煞的为人而已,是杀是留,我看还要两位决定了。” 田玉道:“巫山二煞积恶甚深,能否改邪归正,只怕不是我们所能决定,我看这件事,要璇玑姑娘去决定了。” 马鹏道:“好!璇玑姑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能使人很快的生出敬畏之感,也能用最简明的话,说出了是非分野之处。” 巫山二煞被移入了西面的厢房之中。 银龙目光四顾,不见打斗,心中大奇,忍不住低声问道:“巢南非呢?” 马鹏道:“已被璇玑姑娘引入了大厅之中。” 银龙道:“大厅中很平静啊!” 是的,厅门大开,未然灯火,看不清厅中的景物,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马鹏笑一笑,道:“也许巢南非已被庄姑娘说服了。” 银龙道:“金龙令主,才是活人冢内培养的人,他们不会轻易的屈服。” 马鹏道:“那就可能被杀了。” 只见人影一闪,巢南非突然由一角暗影中飞跃而出,道:“你太推崇庄姑娘了,也太低估了活人冢的金龙令主。” 马鹏吃了一惊,右手已握在了刀柄之上。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感觉之中,这一刀,绝对无法杀死对方。 马鹏身经百战,不论对方何等强悍,他都充满着胜敌之心,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手握刀柄,竟然完全丧失了取敌制胜信心。 巢南非双目中放射着一种摄人的神光,冷冷说道:“马鹏,放开你握刀的右手。” 在巢南非奇厉的目光之下,马鹏如受到催眠一般,不自觉的放开了握刀的五指。 但银龙和峨嵋双剑,却亮出了兵刃。 他们已暴露了身份,除了舍死一拚之外,已别无他途。 暗影中传出了庄璇玑的冷笑,道:“阁下,已习成了移魂大法,天竺异术,但你知根本是中土人氏,为什么甘为活人冢效力呢?” 另一角暗影中,缓步行出了庄璇玑。 巢南非微微一笑,道:“姑娘未把在下引入埋伏,是不是很失望?” 庄璇玑道:“你潜伏于一角,施用借力之术,攻入大厅,不过想引动埋伏,暗查情势,小妹幸未上当。” 巢南非道:“姑娘很高明啊!不知当时,何以不肯揭穿在下的诡计?” 庄璇玑道:“我想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也想证明一下,你在活人冢的身份。” 巢南非道:“姑娘证明了什么?” 庄璇玑道:“收获很大,你是我们这些时日中,数场搏杀中,遇到的真正敌人。” 巢南非道:“就算你收服了银龙等几个人,但对活人冢而言,算不得什么危害,你们还有很多的敌人。” 庄璇玑道:“那都是中原武林道中的人,我们已自相残杀了很多次,今夜,才有幸遇到阁下一个真正的敌人。” 巢南非微微一笑,道:“有一个真正敌人出现时,就会有很多的敌人出现……” 语声一顿,目注银龙,接道:“你怎么打算?” 银龙淡淡一笑,道:“令主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在下似乎是已经无法选择。” 巢南非道:“如若你还愿对活人冢效忠,在下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银龙哈哈一笑,道:“我看到了你们杀死金蛟的手段,我不会相信这些保证。” 田玉道:“保有这个隐密,似乎是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巢南非道:“什么办法?” 田玉道:“想法子把令主留下来。” 庄璇玑缓步逼了过去,道:“巢南非,我引你进入厅中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希望你能良知重现,助我们一臂之力。” 巢南非道:“听你庄姑娘的口气,好像怀疑活人冢是由外来的异族主持了。” 庄璇玑道:“活人冢传出的武功,大都是来自天竺,邢活人冢的首脑,就算不是天竺国人,一定也和天竺国有关了。” 巢南非道:“在下可以奉告庄姑娘的,活人冢的主脑人物,和天竺唯一有关系的,就是武功,那些武功,确是来自天竺,但却和天竺全然无关。” 庄璇玑道:“他也是中土的人士了。” 巢南非笑道:“纵横千万里,人有数千万,他是中土人,你也未必认识。” 庄璇玑道:“我不用认识他。” 巢南非道:“姑娘心中还有些什么疑问呢?” 庄璇玑道:“你……” 巢南非接道:“我!我又如何?” 庄璇玑道:“你到了应该决定的时候了。” 巢南非道:“我已经决定了,姑娘,用不着再费口舌了。”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咱们分个生死了。”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由暗影中传了出来,道:“不用姑娘亲自出来,老夫先试他几招再说。” 福星水长流,带着余长贵、南长命,突然出现。 这名动天下的三天奇人,并没有小觑强敌,一现身,分成了三个方位,把巢南非给围了起来。 庄璇玑缓步逼了过去,道:“巢南非,我引你进入厅中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希望你能良知重现,助我们一臂之力。” 巢南非道:“听你庄姑娘的口气,好像怀疑活人冢是由外来的异族主持了。” 庄璇玑道:“活人冢传出的武功,大都是来自天竺,邢活人冢的首脑,就算不是天竺国人,一定也和天竺国有关了。” 巢南非道:“在下可以奉告庄姑娘的,活人冢的主脑人物,和天竺唯一有关系的,就是武功,那些武功,确是来自天竺,但却和天竺全然无关。” 庄璇玑道:“他也是中土的人士了。” 巢南非笑道:“纵横千万里,人有数千万,他是中土人,你也未必认识。” 庄璇玑道:“我不用认识他。” 巢南非道:“姑娘心中还有些什么疑问呢?” 庄璇玑道:“你……” 巢南非接道:“我!我又如何?” 庄璇玑道:“你到了应该决定的时候了。” 巢南非道:“我已经决定了,姑娘,用不着再费口舌了。”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咱们分个生死了。”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由暗影中传了出来,道:“不用姑娘亲自出来,老夫先试他几招再说。” 福星水长流,带着余长贵、南长命,突然出现。 这名动天下的三天奇人,并没有小觑强敌,一现身,分成了三个方位,把巢南非给围了起来。 巢南非点点头,道:“原来,三位也在此,而且。也背叛了活人冢。” 水长流冷冷说道:“老夫等一直没有投入贵组织,怎能说背叛?” 巢南非笑一笑,道:“但三位却一度是听我们之命行事。” 水长流道:“哦!对我们呼喝下令的,原来是你。” 巢南非道:“怎么?三位对这件事,心中不太愉快?” 南长命冷哼一声,道:“何只是不愉快,对我们三人而言,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 巢南非道:“哦!但三位,竟然是都还好好的活着。” 南长命冷冷说道:“咱们忍辱偷生,就是为了要报此仇。” 余长贵微微一笑,道:“你们费尽了不少心机,在我们身上加的禁制,而今安在?”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也许三位身上禁制,真的已经除去了,不过,在下不相信,三位本身有这种能力。” 水长流淡然说道:“阁下如是想激怒咱们,只怕是枉费心机了。” 巢南非道:“看样子,三位是准备和在下一战了?” 水长流道:“对!活人冢以天竺武功,炫耀于中原武林道上,而且奠定了雄厚的基础,如今又出而争霸武林,准备以身负的天竺武学,争霸于武林之中了。” 巢南非道:“只可惜,你们觉醒的太晚了一些。” 水长流道:“纵是亡羊补牢,也聊胜于无,咱们把阁下引入此宅,用心也就在见识一下天竺的武功有何神奇之处。” 巢南非道:“三位,连我们加诸禁制手法,都不能解,何况,妄想由在下的出手之中,悟出那破解天竺武功之法……” 语声一顿,提高了声音,接道:“但在下相信诸位之中,必然藏有高人。” 这巢南非观察入微,实非易与之辈。 庄璇玑只听得暗暗心惊,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你也不会把我放在眼中了。” 巢南非道:“姑娘虽然聪明绝伦,但如若想在搏斗之中,看出天竺武功的窍诀,那只怕并非易事了。” 庄璇玑道:“巢南非,你好像很陶醉在天竺武功之内,难道,中原武功,就不屑一顾么?” 巢南非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今夕何夕,此时何时?在下不是和姑娘纵论江湖武学而来。” 庄璇玑道:“不是纵论武学,那阁下的用心何在呢?” 巢南非道:“带你离开此璇玑堡。” 庄璇玑道:“这恐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巢南非道:“我知道,不把璇玑堡高手击杀净绝,只怕是很难使得你姑娘甘心和在下同行。” 庄璇玑道:“哦!活人冢来了几位像阁下这样的高人?” 巢南非淡淡一笑,道:“活人冢在贵堡外,云集了二百名以上的高手,在下胆大的说一句,他们都算是中原武林中的精英,如若他们舍死忘生的闯进来,璇玑堡拦住他们的机会不大。” 庄璇玑道:“不错,他们都是中原武林黑、白两道中的高手,但他们已经不是自我了……” 巢南非接道:“这话怎么说?” 庄璇玑道:“他们已经迷失,迷失了自己,也使他们失去了更上一层褛的智能,三五年前,他们可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但现在,他们已经跌落了很多,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有所得,也有所矢。” 巢南非笑一笑,道:“这证明了姑娘对我们实在了解的太少,你说的是一般情形,一个神志受到禁制的人,确然会在武功的进境上,有些折扣,但我们不会,我们能使他们更凌厉、更强悍,强悍到疯狂的程度。” 庄璇玑道:“听你如此托大之言,似乎是对征服武林,早已有了十分的把握?” 巢南非道:“不错,我们有把握,我们已准备完美,只要一声令下,可以在七日内,先制服九大门派,三个月内,使武林统一,臣伏于活人冢下。” 庄璇边道:“那又为什么迟迟不予发动?” 巢南非道:“为了你姑娘。”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为了我?” 她笑的如花盛放,看的巢南非心头一震。 暗暗吸一口气,纳入丹田,使心中镇静下来,巢南非才缓缓说道:“姑娘,活人冢有人倾倒在你姑娘的美色之下,已延迟了我们发动武林霸业的限期。” 庄璇玑道:“那个人,不会是你了?” 巢南非道:“不是我,区区虽然不才,但还不会因为姑娘,延误大举。” 庄璇玑道:“但那个人却能支使你,命令你,你虽然不心甘情愿,但仍然要听他的令谕行事,你不敢背离他,是么?” 巢南非笑道:“姑娘,你说的不错,在下确然是受命而来,不过,如若我仍无法把你带走,对璇玑堡而言,就是一场很悲惨的事了。” 庄璇玑道:“愿闻其详。” 巢南非道:“明天日落之前,活人冢就会全力发动,血洗贵堡,就算他真的很喜欢你,但他也无法保全你了。”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统治活人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很多个人,组成了一个小组,你也是其中的成员之一?” 巢南非道:“姑娘,别太自作聪明,你不了解活人冢,如若他不具有别人难及的权势,你根本不可能活出活人冢。” 庄璇玑道:“哦!那么你不是那些组合中的首脑之一了。” 巢南非道:“不是,任何一个组合中,都不可能有两个以上的人具有同样的权力,姑娘虽然容包绝世,但却不能使活人冢的,全数为你倾心。” 庄璇玑道:“你就是不为美色所动的人物之一?” 巢南非笑一笑,道:“姑娘,不是已经证明了么?” 庄璇玑道:“巢南非,你一直在表明你对活人冢的忠诚,那也把我们之间,可能的和解完全摒弃了。” 巢南非道:“我只是说明了目下江湖上的情势,千百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统治江湖的计画,有如此完美的境界,也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具有活人冢如此强大的实力,日下,对我们征服江湖计画构成唯一阻碍的人,就是你璇玑姑娘了。” 庄璇玑道:“所以,在你的计画之中,必须是要先把我除去了。” 巢南非道:“如若我们无法说服你,无法使你合作,那只有把你给毁灭了。”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巢南非,咱们打的一样算盘,今宵,我们如无法劝服阁下,使弃暗投明,那就只有先把阁下给毁在此地了。” 巢南非道:“南辕北辙,咱们是很难说的拢了。” 水长流哈哈一笑,道:“姑娘,他满怀骄傲,目空四海,除非使他受到一点挫折,只怕很难使他屈服了。” 巢南非道:“不错啊!我却在渴望着放手一战!” 南长命道:“老夫奉陪。” 庄璇玑道:“用不着三位老前辈出手,晚辈先来领教,如若晚辈不敌时,老前辈再出手不迟。” 巢南非道:“姑娘,咱们已交手一次,虽然未分出胜负,但已经领教了彼此的手段,在下很想见识一下中原武林三仙的手段。” 南长命冷哼一声,道:“大概你认为天竺武功,当真是举世无敌了,老夫倒是要来领教一下。” 庄璇玑道:“老前辈,多多小心啊!” 南长命一上步,突然一拳,迎胸击出。 看上去是平平凡凡的一拳,但巢南非感觉得到,这一拳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拳势出手,一股强烈无比的潜力,已经先逼过来。 巢南非冷笑一声,竟然迎拳拍出一掌。 南长命心中暗道:好小子,你是活的不耐烦,暗中运气,又加了一成劲力。 这一拳之威,已到了裂碑石的境界。 巢南非竟然硬把一拳给接了下来。 拳掌相触,巢南非的双足,突然向下陷入了三寸多深。 武功中至高的成就,借力转力,把南长命一股强猛的力道,完全转到双足之下。 巢南非笑一笑,道:“这一拳很凶猛,只可惜,只是一股笨气力。” 说话的工夫,已然攻出了三掌、三脚。 武林三仙之名,果非虚传,南长命一拳无效,立刻由攻势改采守势,把劲力回集于丹田之中。 巢南非三拳三脚,虽然快如闪电,但却仍被他从容的应付过去。 只听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好!中原武学,果然有精要之处。” 喝声中,展开了快如流星的攻势。 拳风、足影,有如闪烁在空际中的流电。 完全把南长命给包围起来。 南长命那一半光秃的脑袋上,已经见了汗水。 汗水由脸上流了下来。 只不过三十招吧,南长命,已经很显然的落了下风。 水长流、余长费,都看的呆住了。 四大凶煞也看的呆住了。 武林三仙,是何等的高明人物,但他竟然无法胜得强敌。而且,露出了败象。 水长流轻轻吁一口气,道:“老二,去接替老三下来。” 余长贵应了一声,举步行了过去。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来不及了。” 突然拍出一掌。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但南长命却无法闪开,迫的他挥掌一接。 蓬然轻响,双掌接实。 南长命的身躯,似乎是突然间被抽去了筋骨一样。 全身突然间萎缩了下去。 救人要紧,余长贵只好先抱起南长命,向后跃退。 水长流一横身,拦住了巢南非。 事实上,巢南非也没有追上来。 余长贵放下南长命时,南长命已经无法站稳,全身向地上倒去。 庄璇玑一上步,右手抓住了南长命的左腕脉穴,左手轻弹,一粒自色的丹丸,投入了南长命的口中,道:“快些吞下去。” 可悲的是,南长命已经没有了控制自己吞下去的能力。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能够说话么?” 南长命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头。 庄璇玑感觉得出来,他受到了很重的伤害,他不但失去功力,而且全身软瘫,已经无法再控制身上的系统。 余长贵轻轻一掌,拍在南长命的背上,帮助他把药物吞了下去。 庄璇玑看不出他中的什么掌力,也无法帮助他恢复体能。 尽避她心中十分震骇,但却仍尽力保持着镇静,放下了南长命,缓步迎了上去,道: “水老前辈,请让开,这一阵晚辈出手。” 说的虽然客气,但语声之间,却十分坚定。 水长流只有让开。 璇玑堡中的事,自然该由庄璇玑作主。 庄璇玑迎向巢南非,道:“你的手段很恶毒。” 巢南非道:“姑娘可已瞧出,他是伤在一种什么武功之下么?” 璇璇玑道:“瞧不出来。” 巢南非道:“姑娘很坦白,因为,那不是中原武学。” 庄璇玑道:“瞧不出来,并不是表示我的心中害怕了,世上武功博杂,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巢南非道:“姑娘想不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武功呢?” 庄璇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不矫情,但也不会求你说出什么,爱说不说。” 巢南非道:“好!在下奉告姑娘,那是摧心掌,专伤人体关节,不论武功如何高强的人,只要被击中一掌,就立刻失去了抗拒之能。” 庄璇玑道:“哦!这个已经证明了。” 巢南非道:“姑娘自信,能够抗拒这样的掌力么?” 庄璇玑道:“至少,我不害怕,而且,伤害人的武功很多,阁下有摧心掌,我也有一两种出手必伤人的武功,大家不妨试试看了!” 巢南非一皱眉头,道:“璇玑姑娘,你如再不知难而退,那就别怪我要大开杀戒。” 庄璇玑道:“看阁下十分文雅,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所以,我们没有心伤害你,但现在,只有放手一战了。”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姑娘逼迫在下,在下也只好放手施为了。” 庄璇玑道:“巢南非,你小心一些,我会杀了你……”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庄姑娘,你可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如不先说明白,也许,你还有三分机会,你这么一说明,只怕连一分机会也没有了。” 庄璇玑道:“试试看吧!巢南非。” 巢南非道:“在下正要试试。” 忽然扬手一指,点了过去。 一缕指风,带起了一股强烈的破空劲风,直射过去。 庄璇玑竟然没有闪避。 身子一闪,踏中宫,直攻而上。 右手一掌拍出,击中了巢南非的右肩。 巢南非呆了一呆,左手疾快的反击了一掌。 庄璇玑娇躯一缩,竟用左肩的一部份,接下一掌。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你已中了摧心掌。” 庄璇玑忽然一抬右手,一掌拍在了巢南非前胸之上,人却突然向后退开。 巢南非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道:“你不怕摧心掌?” 鲜血连绵喷出。 庄璇玑冷冷说道:“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巢南非道:“我不明白,摧心掌无坚不摧,你怎会不怕?” 庄璇玑道:“天竺武学,未必是天下第一等武功,还不足以在中原武林道上称霸。” 巢南非双手捧心,缓缓坐了下去,口中连声说道:“这不可能啊,不可能!” 喝声中倒了下去。 庄璇玑身子摇了两摇,似欲向地上倒去。 柳媚疾快的奔了过来,伸手扶住了庄璇玑,道:“姑娘,你……” 庄璇玑道:“我不要紧,还支撑得住……” 伸手由衣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 她的手微微发抖,已然无法打开瓶塞。 高空接过玉瓶,迅快的倒出了两粒白色的丹丸,道:“要服几粒?” 庄璇玑嫩红的脸色上,已然泛起了一片青白,道:“两粒够了。” 高空把两粒丹丸,投入了庄璇玑的口中。 庄璇玑吞下药丸,略一定神,道:“快!傍他两粒药丸服下。” 高空微微一愣,道:“给什么人?” 庄璇玑道:“巢南非。” 高空道:“姑娘还要救他么?” 庄璇玑道:“不能让他死,服下药丸后,点他双臂双腿上的穴道。” 高空依言施为。 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药物,但却有看很奇大的效用。 巢南非服用过药物之后,竟然立刻清醒过来。 他睁开了双目,挺身坐起,才发觉了双腿、双臂,穴道都已被人点中了。 但他脸上仍然是一片惊异之色,望着庄璇玑呆呆的说道:“你没有受伤?”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就算我受了伤,也不是很严重,对么?因为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巢南非道:“那怎么可能呢?摧心掌,摧心蚀骨,中掌的人,会立刻瘫痪,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庄璇玑道:“我说过,天竺武学,虽然奇幻凌厉,但它却未必真能伤人。” 巢南非突然叹息一声,道:“看来,姑娘是活人冢一个劲敌,那一次,在活人冢没有杀了你,留下了一大祸害,在下既然败了,任凭处置吧!” 庄璇玑冷冷说道:“你是执迷不悟了?” 巢南非道:“杀剐随便,在下绝不求饶。” 庄璇玑道:“巢南非,小妹想不明白,活人冢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吸引了你,竟然会使你对他们如此的忠贞?” 巢南非道:“姑娘非我,怎知我心中的想法?” 庄璇玑道:“你是为名利所惑,还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巢南非冷冷说道:“面对着一个美丽的姑娘,我不愿出口伤人,但你不会问出什么,我也不会说什么,你不用多费心机和口舌了。” 马鹏道:“活人冢有不少折腾人的手段,在下绝不会输给他们,阁下如是想试试……” 巢南非怒声接道:“尽避施展!” 马鹏道:“你可是认为自己是铁打、铜浇的人?” 踏上一步,抓起了巢南非。 庄璇玑摇摇头,道:“马鹏,不可伤人。” 马鹏道:“姑娘,这个人像是中了邪。” 庄璇玑道:“不论他的想法是错,是对,但咱们要尊重他……” 马鹏接道:“姑娘,他是咱们的敌人,而且,杀伤了咱们的人。” 庄璇玑道:“所以,咱们也可以杀了他,但不能污辱他,他如是根本不明白是非的人,就认为他是个坏人,也不是他的本性。” 巢南非神情激动,全身在微微发抖。 庄璇玑这几句话,比杀了他的威胁,还要强大十倍。 马鹏道:“姑娘,是不是要杀了他呢?” 庄璇玑道:“是,你现在可以下手了。” “慢着!”巢南非突然间高声叫喊。 放下了扬起的右手,马鹏冷冷说道:“怎么?你怕了!” 巢南非望了马鹏一眼,缓缓说道:“我要死去之前,请教庄璇玑两件事。” 庄璇玑道:“好!小妹洗耳恭听。” 巢南非道:“第一,你为什么不怕摧心掌?” 庄璇玑道:“很难回答,既然有人练成了摧心掌力,就应该有一种抗拒摧心掌力的办法。” 巢南非道:“你真有这种武功?” 庄璇玑道:“那要问你自己了,你是否真的发出了摧心掌力,我现在完好无伤,这答案,除了你之外,又有何人能够回答。” 巢南非叹一口气,道:“不论你是否能避过摧心掌,但你还无法抗拒活人冢,你如想保有清白,只有一个办法,自绝一死。” 说完话一闭双目,接道:“你们可以下手了。” 马鹏右手一挥拍了下去。 这一掌打得很结实,一掌震断了巢南非的心脉。 庄璇玑却有意阻止,摇头不让马鹏下手。 但马鹏却没有回头望过一眼,而且,出手奇快,就算庄璇玑想喝止,也有些来不及了。 庄璇玑缓步行了过来,脸色一片肃然。 四大凶煞自追随庄璇玑以来,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冷肃的脸色。 不用发问,马鹏已先行招认,道:“我诚心杀他。” 庄璇玑道:“哦!为什么?” 马鹏道:“他们伤了金蛟,而且,威慑银龙,留下他,有害无益。” 庄璇玑道:“我不喜欢杀人,对阵之间,性命相搏,失手杀人,那是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可以不用杀他,至少,我们要找出一个杀他的理由。” 马鹏道:“树威,姑娘有太多的优点,使我等心生敬服,但在下经过了这些时期的观察之后,发觉姑娘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庄璇边道:“请马兄指教。” 马鹏道:“太仁慈,有恩无威,也很难立足江湖。” 庄璇玑点点头,道:“也许,这就是妇人之仁了。” 马鹏道:“鼠下不敢妄论,不过姑娘已说过要杀他,在下也算是奉命行事。”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我没有责备你杀他的意思,只是觉着,杀了他,不如留下他的用处大些。” 马鹏沉吟了一阵,道:“我说不出道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马鹏说的对,巢南非不可能被姑娘收用的。” 说话的是方真,一袭青衫,缓步行了过来。 庄璇玑道:“你认识他?” 方真道:“不错,也同时看出了咱们处境的危险。” 庄璇玑道:“哦!活人冢,准备全力侵犯了。” 方真道:“对!他们已经出动了属于自己的人,这件事,他们已决定不会罢手了。” 庄璇玑道:“那也好,今天,我们才真正的接触到了活人冢的力量,虽然很可怕,但总算是照过面了,此后,他们很可能会以真正的实力,和我们一决胜负了。” 方真道:“我们的胜算不大。” 庄璇玑道:“我知道,但已是马临悬崖,船到江心,我们已经无法逃避了。” 方真道:“唯一能补救的,只有智慧,我不敢说,我们一定可以胜过对方,至少,我们能多一些机会。” 庄璇玑道:“方真,如何计划,要劳动阁下了。” 方真道:“我会全力以赴,不过,要姑娘先答应一件事情。” 庄璇玑道:“哦!什么事?” 方真道:“把你指挥璇玑堡的权力交给我。” 庄璇玑道:“好。” 方真道:“别答应的太快,我要的是绝对的权力,连你包括在内,都要严格的遵守令谕,这是唯一可渡过这一次劫难的机会。” 庄璇玑道:“我可以答应你。” 方真回顾马鹏等四人一眼,道:“还有他们。” 庄璇玑道:“他们,也都会听命行事。” 方真道:“我是要他们由衷的听命行事。” 庄璇玑道:“好!你问问他们吧!” 方真笑一笑,道:“马鹏、银龙,你们的想法如何?” 马鹏道:“我们听庄姑娘的令谕行事,如若,庄姑娘把权力交给了你,我们会一切听命行事。” 方真道:“好!璇玑姑娘,现在可不可以把权力交给我?” 庄璇玑道:“现在,已经交给你了。” 方真道:“好!泵娘先接受在下一个令谕。” 庄璇玑微微一愣,道:“敬候示下。” 方真道:“敌势强大,不可力敌,请姑娘开放璇玑堡中的隐密,把人手全数撤到大厅中去。” 庄璇玑道:“好!一切都遵命行事。” 方真道:“陈总管何在?” 一直隐藏于西厢之内的陈振东,负责指挥西厢的弩箭手,应声行了出来,道:“属下在此。” 方真道:“面厢之内,还有多少人手?” 陈振东道:“十八名弩箭手,死去三个,伤四个,不过伤的不太重,还可放箭拒敌。” 方真道:“伤亡不重,东厢内还有几个人?” 陈振东道:“东厢之内,有郎四娘负责指挥,共有一十四人,没有伤亡一人。” 方真道:“好!把食水、粮食,全都迁入大厅地下密室中,够咱们这些人食用多久?” 陈振东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但约略估算,大概总可以支撑半个月之久。” 方真道:“除了两厢的弩箭手外,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陈振东道:“还有内宅一部份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庄璇玑道:“内宅之中,除了我父母之外,还有我六个女婢,伤势将好的师兄,流星刀于佩,八个家将。” 方真道:“能不能把他们也集中放大厅之中?” 庄璇边道:“我要他们立刻搬迁。” 方真道:“家兄已恢复大部份体力,再加上在场的诸位,人力勉可够用了。” 庄璇玑道:“方兄,小妹在东、西两厢布置的弩箭手,可以相互的支援,而且,我已经精密的算计过,他们的隐蔽很好,弩箭伤敌,极具效果,让出东、西两厢,岂不是缩小了咱们防守的阵地?” 方真道:“我自有道理,陈总管,立刻行动,天亮之前,全部迁入大厅。” 庄璇玑看他不愿解释,也不便多问。 方真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请登上屋面,监视四面的敌人,照估计,他们已不会在今夜再有攻势,但咱们不得不防,如有警兆,立刻传入厅中。” 马鹏等虽然心中不服,但却不敢争辩,只好登上屋面。 在严厉的令谕之下,所有的人,都开始行动。 不到天亮,都已办好。 方真一直坐镇在大厅中,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休息。 他连夜件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稳住了南长命的伤势。 直到一切就绪,方真才下令,把二十名弩箭手,及庄璇玑、四大凶煞、陈振东、郎四娘、银龙、田玉、王雷等,全数召入了大厅中。 庄璇玑冷眼旁观,眼看他完全破坏了自己的防御计划,心中十分纳闷,几度想出手阻止,但想到他满腹经纶,绝世才华,定然别有安排,一直隐忍未发。 方真并没有分散内宅中人的防围,八家将、六女婢,都安排在防守密室。 二十九个弩箭手,除了十五人仍然随身携带看匣弩之外,选出十二个精壮的弩箭手,分配在大厅四个角落之处,一人登上屋面,两人守在大厅的角落之下。 方真开始介绍他设计出来的一种特殊暗器,那是一种纯铁打造特殊钢箭,用强力的弹簧,发射出去,不但威力强大,而且取位极准。 方真说明了施用之法。 庄璇玑明白了,四大凶煞也明白了,十二个铁铸的巨塑钢弩,用一种手摇的转把控制,每一个且型钢弩,都固在一定的地方,因为重量很大,无法用人力移动,四高八低,构成了一种交叉的箭网,进入了大厅的人,很难逃过这严密的箭网。 二十九个弩箭手,就位之后,方真才笑一笑,对庄璇玑道:“姑娘,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一部份,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方真道:“是我撤退两厢弩箭手的事?” 庄璇玑道:“对。” 方真道:“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的人手太少,我们受不起损失,而且,这座大厅之中,也必需二十个以上的弩箭手,才能配合我十二个铁弩的钢箭,配合成一片浓密的箭网。” 庄璇玑道:“但撤退两厢,给敌人一个进入的机会。” 方真道:“这一点,我已有了预防,姑娘但请放心。” 庄璇玑道:“不能说出来了?” 方真道:“不是不能,而是不便。” 庄璇玑道:“哦!” 方真笑一笑,道:“姑娘,相信我,等这一次事情过去之后,我会详细的说明经过,如若有什么错失之处,在下愿受姑娘的责罚。” 庄璇玑道:“我已经把大权交给了你,如何还能责罚你。” 方真道:“过了这个劫难之后,不论胜败,我会把权力交还给你。” 庄璇玑道:“只要你措施得当,由你主持大局也是一样。” 方真哈哈一笑,道:“喧宾夺主,岂是在下愿为的。”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方真,此时此情,不是我们争辩的时刻,你比我善于观机,而且,有一肚子令人莫测的学问,不论你是否愿意,我现在已经把管理璇玑堡的责任,交给了你。” 方真道:“当仁不让,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带你们渡过这个难关。” 庄璇玑道:“方真,我信任你,我相信,他们也都是一样的信任你,所以,你不用把这实贵的时间,浪费花口舌之上了。” 方真道:“好!如若我的推断不错,活人冢来的人,都是他们之中的高手,就算咱们艺有专长,但拚到最后,咱们也会是一个全军覆没,因此,咱们不能硬拚。” 庄璇玑道:“那些巨型铁弩,真的能够拒挡住活人冢的全班人马么?” 方真道:“不能,所以,还要诸位补助。” 目光转注到银龙和峨嵋双剑的身上,接道:“三位最重要的一个任务是诱敌。” 银龙道:“诱敌?” 方真道:“对!你们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方出现一下,以激对方。” 银龙四顾一眼,道:“就在这一座大厅之中么?” 方魔道:“对!因为这个地方不大,所以,我们才能控制全局……”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已经设计了一些灯光,会在这座大厅中,造成很多幻觉,那会对一个人真实武功,有很多的影响,所以,诸位还必须要化费一番功夫,以熟悉这里的一切。” 马鹏道:“我们呢?是不是也有工作?” 方真道:“有!我这里有一张绘好的图,诸位仔细看看,我来解说。” 摊开了一张大图。 其实,这张图,就是这个大厅,骤然看上去,实在看不出什么? 但经方真手中彩笔一勾,一面解说,立刻吸引住了在场之人的全部精神。 听完了方真的计画说明,每个人的心中,都忧喜参半。 这不但是一个精密的计画,而且,还要精密的配合。 凶险处,在它的变化控制上,不能有一步错失,快一点,慢一点,真可能赔上老命。 这就使得所有的人,都兢兢业业,很认真的练习。 事关生死,每个人,都不敢大意。 方真又下令封闭了门户,除了留一些通风的气孔外,很难有天光透入厅中。 大厅中立刻一片黑暗。 别说是在夜间了,就算是大白天,只要关上了铁门,大厅中,也会变的一片漆黑。 方真让群豪在黑暗中练习行动。 厅中之人,除了弩箭手外,都是武林中的高手,目力异于常人。 骤然间,也许不能适应,片刻之后,就可以适应如常了。 方真又下令,开启了灯光。 十几盏孔明灯,在方真的指令下,不停的忽隐忽现。 灯光闪烁,给人一种变化莫测的感觉。 这一阵演练,足足化了有两个时辰之久。 虽然,这不是搏杀拚命,但一个个,都累出了一身大汗。 庄璇玑也参与了演习,但她聪慧过人,化去的气力不多,还余下了不少观察的时间。 她虽然还不能了解了全盘的奥妙,但已感觉到这是一件江湖从未有过的设计。 铁弩、铁人,陪了真人的行动,灯光隐现,又增不少神秘、奇幻。 方真虽然没有参加练习,但他控制全局,精神集中,也耗去很多的精力,他身体本弱,几次演习下来,已经汗透重衣,下令休息之后,人已经快晕了过去。 庄璇玑扶着他,行入密室中休息。 方真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了一阵,睁开眼睛,见庄璇玑仍然坐在榻前,笑一笑,坐起身子,道:“你为什么还不去?” 庄璇玑道:“要我到那里去?” 方真道:“休息,你必须保持体能,一旦我不能主持时,由你接替。” 庄璇玑道:“你没有教过我,我怎么会帮你主持?” 方真道:“你没有看到么?我派你站的那个位置,那是天枢主位,很清楚的看到了我的举动,以你的聪明,我想,已经记得很熟悉了。” 庄璇玑道:“看来,你比我聪明多了。” 方真叹一口气,道:“璇玑,士为知己死,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所以,我可以坦坦白白的告诉你。” 庄璇玑道:“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 方真道:“是!我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在活人冢闷了很久,身体就更坏了……” 庄璇玑接道:“现在,这里是璇玑堡,你已经离开了活人冢,而且,美女相伴,你应该觉得很愉快才是。” 方真打量庄璇玑一眼,道:“你实在很美,老实说,我也不想死,生死这一关,木来我早就看开了,现在,我好像有些不想死了。” 庄璇玑道:“你医术精湛,真要是不想死,一定有自救之法。” 方真道:“璇玑,只怕,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呢?” 方觉黯然叹息一声,道:“这些天来,我日以继夜的工作,已然消耗大部份的元气,有如油枯、灯干,实在没有力量再撑下去。” 庄璇玑道:“不!你不能死。” 方真笑一笑。道:“璇玑,你该了解这些道理的,我带着先天的缺陷而生,无为而活,我能为你作了这么多的事,你该已经很满足了!” 庄璇玑道:“我!我不让你死。” 方真道:“好吧!我试试看,不过,这是没有把握的事,我如一旦倒了下去,你要记着接替我的工作。” 庄璇玑道:“但我留下的天枢主位呢?” 方真道:“有我哥哥接替。” 庄璇玑道:“如若你现在不再为各种事务费心劳力,能不能活下去?” 方真道:“不能,不过,我也不会三五天内就死,我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我能撑到最后一刻。” 庄璇玑黯然泪下,道:“都是为了我。” 方真笑一笑,道:“不是,我为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华、智略。” 庄璇玑缓缓站起身子,道:“方真,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事情,我会来找你。” 方真点头一笑,闭上了双目。 庄璇玑也看出了方真的虚弱身体,已经到了油将尽、灯欲枯的情境。 一个人真折丧了所有的元气之后,纵然有灵丹妙药,也无法使他康复。 方真以极度虚弱的身躯,必须好好的调养时刻,很不幸的,却担当了最重要的工作。十余日不眠不休,耗尽了他所有元气,这时刻,还能撑下去,全凭他一股坚强意志和一个期盼的心愿。 这个心愿一旦实现了,他的意志力,也立刻会松懈下去,那时候,谁也无法救他了。 庄璇玑独自行入了大厅,坐上操纵机关的枢纽。 方真很了解自己的缺憾,所以。对自己的保护,十分严密。 一面纯铁作成的罩子,把自己围在那罩子中。 铁罩上开了很多细孔,可以看清四面的情形。 大厅中布置的交射灯光,可以照亮了每一处的角落。 她记忆强烈,按照方真操纵的手法,希望能先熟悉一下控制十二铁人的方法。 但她忽然间,觉着自己的心中好纷乱,乱的无所适从。 庄璇玑从没有过这样的困扰过。她惊讶自己何以会变成了如此一个没有用处的人。 她要找出原因,只好停下手来,静静的坐着去想。 但脑际中竟然是空空洞洞,宛如一张白纸,越想越不明白。 突然间,脑中出现了一个幻影。是方真,方真躺在那木榻上,默默的和死神抗挣。 像一道闪电似的,击触了庄璇玑的灵机。 她明白了,她心中要想的,竟然是方真。 不知何时,这个才华绝世,虚弱多病,又放荡不羁的少年,竟然闯入了她的心中,站的是那么稳,植的是那么的深。 她竟然没有抗拒的余地。 她忽然飞身而起,奔回了密室。 她一向自觉是超于人上,灵台清明,她永不会能信,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令她想念。 但她不相信的事,竟在不知不觉中实现了。 方真,竟然侵入了她的心灵。 密室中一切如常。 方真静静的躺着不动,很安祥,动也不动一下,几乎叫人无法确定它是否已经死亡。 庄璇玑想叫醒他,但还是勉强忍住。 强敌密布在四周,随时可能会攻入堡中,此刻时间,真是寸阴如金。 但方真难得有一次好睡,对一个身体虚弱,像方真这样的人,一次好好的睡眠,对他的帮助很大。 庄璇玑忍耐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方真终于醒了过来。 眼看到庄璇玑坐在了床边,也无抱咎之色,笑一笑,道:“我睡了很久的时间吧?” 庄璇玑道:“嗯!两个时辰吧。” 方真挺身坐了起来,道:“外面没有动静吧?” 庄璇玑道:“巢南非死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派人来过。” 方真哈哈一笑,道:“不急,再有两个时辰,他们才会攻来,璇玑,去叫他们休息一个多时辰,再准备迎敌。” 庄璇玑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方真道:“不错,我有把握。” 庄璇玑道:“为什么?” 方真道:“这是一种推算,不论什么事,都有一种轨迹可寻……” 庄璇玑道:“方兄,任何事情都可以算,但战场上的变化,如何能算呢?所谓军情紧急,瞬息万变,他们会立刻来,也可能,就此退走,不再攻来,你猜他们会在两个时辰之后攻来,很难叫我心服。” 方真缓缓下床,道:“再有两个时辰之后,你就会得到证明了。” 庄璇玑道:“就算被你猜中了,也不会使我心服,何况,你猜中的机会不大。” 方真道:“庄姑娘,这不是猜,而是算,猜的事情,不可靠,但算的事情,却是十有八九会中。”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这:“你还算到了什么?” 方真神情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缓缓说道:“你要我说真话么?” 庄璇玑道:“是啊!” 方真道:“那很好,你现在看看,现在璇玑堡中的人,那一个不该死?”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真道:“尽我们的能力帮助他,让他在最危机的时候,不过,璇玑,我只能救两个人,不能多,多了,那就会一个也救不活。” 庄璇玑道:“你怎么忽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你的机关埋伏,巧妙安排,难道只是为了让璇玑堡中的人死亡?” 方真道:“非也,非也,我看巢南非之后,才知道这种结果,璇玑,相信我,我推算不会有错。” 庄璇玑心中明白,方真说的是实话,至少,他说的是由衷之言。 以她绝世的才慧,一时间,竟也想不明白。 方真道:“你在想什么?” 庄璇玑道:“想不通的事情很多,第一,你凭什么算出他们四个时辰之后,会攻来,第二,我选了一但不希望他死的人,你如何能把他送出去,为什么,只能送走两个?” 方真道:“第一个问题,太复杂,不是很快能够解说清楚的。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倒可以告诉你。” 庄璇玑道:“洗耳恭听。” 方真道:“一只天船,借今夜之风,可以把他们送到五十里外,活人冢虽然已封锁了璇玑堡四周,但他们却无法封锁四周五十里。” 庄璇玑道:“天船,什么叫天船?” 方真道:“船是在水上行走,但我造的一种船,可以在天上走,所以,我才叫它天船。” 庄璇边道:“方真,你带了天船来啦?” 方真道:“这艘天船,是我进入了璇玑堡后,才制造的。” 庄璇玑道:“那一定是一件极为精巧之物,能坐两个人,也应该相当的大,我怎么没有瞧到过呢?” 方真道:“说穿了,并不是一件稀奇之物,当年楚、汉相争,张良一曲箫音,吹起了江东八千子弟兵的乡愁……” 庄璇玑接道:“我明白了,是一只大风筝。” 方真道:“对!一只风筝,不过,经我改良很多,只可惜,还未能改造的很完美,唉! 如若再给三个月的时间,我相信,我可以把它改造的更为完美一些,只要风向不错,飞行数百里,也非难事。” 庄璇玑道:“如是今夜无风呢?” 方真道:“不会的,现在是有风的季节,璇玑堡三面空阔,一面临山,这地方,是一个风道。” 庄璇玑道:“方真,我们可以和他们抗拒多少时间?” 方真道:“最多三天,少则我们只有一日夜的机会。” 庄璇边道:“哦!那十二个铁人,也不能派上用场?” 方魔道:“能,不过,他们很快会找出了破解之法。” 庄璇边道:“方真,不会这么悲观吧!” 方魔道:“璇玑,他们再一次攻袭开始之后,就会再停下了,直到他们丧失了攻击我们的力量,或者是,我们全数被他们杀死了,才能停下。” 庄璇玑道:“方真,还有时间,能不能给我解说一下,也许,我能对你提出一些和你不同的意见。”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璇玑姑娘,你想知道什么?” 庄璇玑道:“我想知道,你算出的详细情形是什么?”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你很不服气,你觉着我和你说的未必都对,而且,你也感觉到,这其中,有很多修正的地方,对么?” 庄璇玑道:“不错,我确有这种想法,所以,我希望能够澈底的了解。” 方真道:“好!我用最简明的话,说出来吧!活人冢的头子,看上了你,所以,他们破例的把你引入活人冢去,要你看到了,他们强大的实力,原是希望你见到他炫耀的实力之后,芳心倾服,成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却未料到,你竟然不肯服输,才闹出了这一段纠纷。” 庄璇玑道:“哦!我如算美人,谁又是英雄。” 方真道:“英雄当然是活人冢的首脑人物。”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是说,英雄有意,美人无情了。” 方真道:“璇玑,这是个严重的时刻,我愿意尽我所有的力量帮助你,我们的机会不大,但他们也将遭受到很惨重的损失。” 庄璇玑道:“搏杀很惨酷,是实力的对决。但也是一种艺术,我是最爱把搏杀艺术化的人,有时间,一种巧妙的安排,可以使一场血雨腥风的搏杀,变成一片化雨春风。” 方真道:“你很特殊,我看得出来,你化解的方法,是一种修养,一种武功,老实说,那也不是出自正宗的武学,和天竺的武功一样,是一种邪门武功,源自『拈花微笑』佛,充满着祥和……” 庄璇玑接道:“小妹不敢苟同,既然充满着一种祥和之气,为什么又算邪门武功呢?” 方真道:“目的,这本来是一种善机,但如加上人的用心,那就有违本意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对!方兄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任何一种技艺,都会因人的目的而异,使它的价值改变。” 方真道:“对!水能载舟,亦可覆舟。”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璇玑,现在,我们谈谈正经事,天竺武功,也不能和中原的正统武学相比,他们武功很特殊,而且,在他的学武过程中,有一种情绪上的狂热,一动上手,就会全力求胜,如若他们不能胜了敌人,就会一直拚下去,不死不休。” 庄璇玑道:“哦!” 方真道:“所以,你未必能使他们改变,拈花微笑,也未必会使他们放下兵刃。” 庄璇玑清澈的双目,凝注在方真的脸上,瞧了一阵,缓缓说道:“这是一种武功,也确实源出佛典『拈花微笑』,但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学的武功……” 方真接道:“我知道,它必须是女人,而且要姿色艳丽的女人。” 庄璇玑道:“对!所以,这一门的武功,不是任何人都可练的,因此,这一门武功,很少人练,江湖上也不流行,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武功,都认为,这是一个美女,在卖弄她天赋的本钱。” 方真道:“事实上,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天赋的动人本钱,已很动人,再加上一些内在的修为,把它化成一种动人的情态,流现于温柔平和之中,自然会有一种息人怒火,动人心弦的力量。” 庄璇玑道:“很可惜的是,我没有把这门功夫,练到了更上层楼的境界,家师当年能一笑倾群豪,使包围她的天下英雄,全都放下了兵刃。” 方真道:“你师傅可是来自南海。” 庄璇玑点点头,道:“是!” 方真道:“数十年前,中原武林道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南海神叟和他的女儿,到了中原,闹的天翻地覆,听说,把一位杰出的武林年轻高手,活埋在一座古墓之中。” 庄璇玑道:“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么?” 方真道:“璇玑,你想考考我?” 庄璇玑道:“不是考你,你精通经史,博览群书,旁通奇文、医理,可算是一个极少见到的才人,但你未必精通武林中的事情。” 方真道:“如若我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叫徐元平。” 庄璇玑道:“不错,是叫徐元平,你真的知道,难道这件事,也有史书记载不成。” 方真道:“没有记载,不过,我听人说过他,只可惜,这个人活的时间太短了一些。”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方兄,你说,如若我们有外援,我们能不能够脱险呢?” 方真道:“这要看什么样子的外援了?就我活人冢听到的、看到的,想不出目下江湖上,会有什么人能够帮助咱们。” 庄璇玑道:“方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对我们这一战没有信心,你告诉我,还没有很大关系,但如这些事情,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那就会有很大的影响。” 方真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 庄璇玑忽然微微一笑,笑的如花盛放。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笑什么?” 庄璇玑道:“我相信,你还有办法。” 方真长长吁一口气,道:“『拈花微笑』功,确有很神奇的感人之力。” 庄璇玑道:“方真,为什么你不肯全力施为呢?” 方真道:“我,我……” 庄璇玑接道:“你……你为了什么?” 方真道:“璇玑,你一定要知道么?” 庄璇玑道:“对!” 方真道:“因为,我自知我的体能,无法再支持下去,虽然我胸有所学,可惜已没有机会施展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你真的,已经没有办法救自己了?” 方真道:“过去能,但现在,不能了。” 庄璇玑道:“药医不死病,你的痛既非必死,为什么不能施医。” 方真道:“因为,我耗消仅有的生机。” 庄璇玑道:“为了打造那十二铁人?” 方真道:“也为了排出这一座奇阵。” 庄璇玑道:“方真,我们这一群人,战死璇玑堡,对江湖道上,有多少帮助?” 方真道:“会使活人冢真正损失一半的实力。” 庄璇玑道:“以后呢?什么人,会对付他们另一半人?” 方真道:“就我所知,江湖上已经没有这股力量了……” 语声一顿,接道:“所以,我要用风筝送两个人出去,一个是你,另一个由你选一个人,我已留下了一套奇功秘录,你们把它带出去,自己练成之后,再选择一些人,暗中调教,日后,再图大事吧!” 庄璇玑道:“这要多少时间?” 方真道:“长则十年,最短也要七年的时间,换了一个人,至少十五年,或者二十年。” 庄璇玑道:“我能缩短这样多的时机么?” 方真道:“不错,因为,你是我见到的仅次于我的聪明人。” 庄璇玑道:“方真,你想到没有,他们没有见到我,不会罢休的。” 方真道:“这一点,我早已经想过了。” 庄璇玑道:“什么办法?” 方真道:“由你的女婢中,选一个像你的人要她代你而死。” 庄璇玑道:“就算这一个办法可行,但武林,仍要沉沦在活人冢的统制下了。” 方真道:“对!他们太强大了,我们无法阻止他们。” 庄璇玑道:“如是我不肯走呢?” 方真道:“那你就把十年后重复武林的希望,也埋葬在这里了。” 庄璇玑道:“方真,你也走,跟我一起走,行么?” 方真苦笑一下,道:“璇玑,我已是枯枝干灯,全无生机,就算我跟你离开这里,也无法陪你多久。”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方真,你自己能不能算出来,你还能活多久?” 方真笑一笑,道:“如若我躺在那里不动,大概可以活十天。” 庄璇玑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躺着休息。” 方真笑道:“由我主持,可以多支持一些时间,如若无我帮你,你很难支持过四个时辰,而且,人员的伤亡很大。” 庄璇玑道:“方真,我在你的心目中,真的就那样没有用么?” 方真道:“也许你有胜过我的地方,不过,就目下的情况而言,我好像要比你高明一些。” 庄璇玑道:“你好自负。” 方真道:“不论你心中有多少不满,你最好还是听我的。” 庄璇玑道:“好!我可以唯命是从,只求你答应一件事。” 方真道:“跟你离开?” 庄璇玑点点头。 方真笑一笑,道:“璇玑,别再为这件事争执了,你如若无法选一个跟你同行的人,我倒可以提供一个人选傍你。” 庄璇玑道:“什么人?” 方真道:“妙手高空。” 庄璇玑道:“他,……” 方真道:“不错,我已经冷眼旁观了很久,这个人,在四大凶煞之中,是心地最纯正的一个,单就武功而言,他还有更上层楼的潜力,如若你不反对,就这么决定了。” 庄璇玑心中明白,这件事已经无法再争执下去。 她佩服方真的才华,也相信他料事的才能,但对固守璇玑堡这件事,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庄璇玑没有再作争执,但却暗暗作了决定,尽最大的力量,希望用事实,来改变方真的看法。 久久不闻庄璇玑的回答,方真笑一笑,道:“你同意了。” 庄璇玑道:“你是发号施令的主帅,又这么的固执己见,我不同意,能行么?” 方真道:“同意就行了,……” 语声一顿,接道:“璇玑,记着我一件事,你千万不能和敌人拚命,战死此地。” 庄璇玑道:“为什么?” 方真道:“你能逃出去,才能保住你的父母家人。” 庄璇玑道:“那是为什么?” 方真道:“活人冢的主事人很聪明,这一战会使他们觉着,你是他们统一江湖的劲敌,对一个,远在天边,隐匿不出的敌人,留着他家人性命,对他的诱惑、威胁,大了很多倍。” 庄璇玑沉吟不语。 方真微微一笑,道:“璇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希望不要分去你对敌意志力。” 庄璇玑道:“那倒不会,不过,我倒有一件事,要你同意。” 方真道:“哦!你说吧。” 庄璇玑道:“我和高空逃走的时机,不要固定一个时间,要以敌我拚战的形势变化为准。” 方真微微一笑道:“好!也许你真有莫测之能,可使我的估算错误。” 庄璇玑道:“你才智过人,我自叹弗如,不过,你也有缺憾,因为你不会武功。” 方真道:“我只是没有实战的经验罢了,但我胸罗之博,尤其是对天竺武功的了解,那绝对不是别人所能及得了……” 伸手由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接道:“这上面记述的,是我翻译天竺武功的心得,你好好的收着,如若你有过目不忘之能,那就最好把上面的记述,默记在心中,把这本小册子毁去,留着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庄璇玑接过绢册,随手翻了一下,道:“给我一个时辰时间,我能记下上面每一个字。” 方真道:“那很好。” 庄璇玑道:“以你我的才慧,有些事,实在用不着说出来的。” 方真道:“哦!” 庄璇玑道:“但你一直把自己掩蔽的很好,逼的我不得不说了。” 方真淡淡一笑,道:“璇玑,有些事:永埋心底,会比说出来好一些。” 庄璇玑道:“为什么呢?” 方真道:“说出来,就可能变成了一种诺言,不说出来,只是心中想的事情,不论有没有改变,都不会有愧咎的感觉。” 庄璇玑道:“这道理我也懂,只不过,对我不太适合。” 方真道:“你可以不遵守,但不能不承认它。” 庄璇玑道:“你错了,我心中没有它,就不会感觉它是好是坏。” 方真愣了一愣,道:“有这等事。” 庄璇玑道:“譬如说,一个人心中无色欲,无好恶,纵然男女共枕又何妨?” 这一下听得方真愣住了。 他无法批评她说的不对,这好像没有见过雨的人,不相信它会打湿衣服一样。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雨是水。 他是真的不相信,你能说他错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方真,你也许还不太相信我的话,想想你自己吧!考上了状元,却弃职而逃,这玩笑开的有多大?你心中应该明白。” 方真道:“名士狂行,我只不过是想试试考状元是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想不到竟然很容易。” 庄璇玑道:“因为,你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你破坏了制度,视国法如儿戏。” 方真苦笑一下,道:“当时,确实没有想这么多,事后想来,是有些荒唐。” 庄璇玑道:“可以原谅的是,因为你不知道。” 方真道:“你举出这件事来,想证明什么?” 庄璇玑道:“我想还有一件事,也是个很好的例证。” 方真道:“你说吧。” 庄璇玑道:“在活人冢,我答应了龙公子的婚约,而且,还有一段时间,我自认为是龙夫人。” 方真道:“这件事,比我考上状元弃职而去,还要荒唐,你在赌什么?又为了什么?” 庄璇玑道:“我想,这件事,决定的没什么错?因为,我只知道,女孩子都要嫁人。嫁给谁,岂不都是一样?” 方真道:“哦!” 庄璇玑道:“我心中没有好恶之分,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男人的形象,我只是觉着,这件事,世人都如此,应该不会很错,他是第一个对我求婚的人,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方真道:“龙公子呢?” 庄璇玑道:“死了,自他死去之后,我开始想这些事,我觉得,多少和我答应他的婚事有些关系。” 方真道:“什么关系?” 庄璇玑道:“如若我们没有婚姻之约,也许他还不会死。”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你悲伤么?” 庄璇玑道:“我只是惋惜,就像我认识的人一样,谁死了,我就会有一份惆怅。” 方真道:“你们之间没有情?” 庄璇玑道:“没有……” 方真大声道:“那你真的嫁给了他,怎么样生活下去?” 庄璇玑道:“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没去想过这件事,我从没对男人动过情,也不知别人是否对我有情。” 方真道:“这些事,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庄璇玑道:“不知道,因为,我从没有经历过?” 方真道:“那怎么可能,七情六欲,与生俱来,你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庄璇玑道:“对的,我也有喜、厌之分,但这种与生俱来的直接感受,对我而言,却有日渐消尽了。” 别人也许不能领悟,但方真能。 他笑一笑。道:“是不是和你练习“拈花微笑”有关?” 庄璇玑道:“还有,我的学武环境,也有关系。” 方真道:“这倒需要姑娘解释一下了。” 庄璇玑道:“好!因为,我的学武环境太单纯了,除了师父和我,很少见到别人。” 方真道:“因为,丑与美,在你的感受中,并不重要?” 庄璇玑道:“我只知道,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却未注意到丑美之分。” 笑一笑,接道:“我师父,根本连善与恶的分别,也没有对我说过。” 方真道:“这又为什么呢?” 庄璇玑道:“她说,一个人没有太多的杂念时,学武功才能学到至高的境界。” 方真道:“那你又为什么要和活人冢这个组合作对呢?其实,你嫁给了活人冢的头子,至少,也会比龙公子好一些!” 庄璇玑道:“很可悲的是,我一离师门,就对是非和善恶,分的很清楚,不幸的是,活人冢第一个触犯了我这个禁忌,龙公子如若不死,我想,我会实践这个婚约,但他却死了,而我也有了改变。” 方真道:“什么样子的改变?” 庄璇边道:“第一、我了解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之外,这中间还有一个情字。” 方真笑一笑,道:“你学的很快啊!” 庄璇玑道:“我本来就是很聪明的人嘛!” 方真道:“好!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说下去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我正要谈下去呢!” 方真道:“璇玑,此刻寸阴如金,你不觉着,咱们应该研究一个对付强敌之策么?” 庄璇玑道:“咱们已经研究好了,而且,也准备好了,现在只等敌人上门来了。” 方真哈哈一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谈个结果出来。” 方真道:“我……我快要死了,那里会有结果!” 庄璇玑道:“不行,我不许你死。”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说,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具有的才华,和医药上的知识,应该可以和你目下遭遇的死亡抗争。” 方真道:“我,我……我没有信心!” 庄璇玑道:“那是因为你一直盼望着死亡,你觉着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你可以留恋的事和人了。” 方真道:“璇玑,你明白,不是如此,我对自己的体能状况,知道的很详细,所以,我了解自己的处境,璇玑,不要对我太过份的要求,你是在刁难我。” 庄璇玑道:“刁难你,我不懂,我希望你多活几年,对你会是一种刁难?” 方真道:“你知道么?你要我多活几年,就是一种刁难,因为,死亡对我,并不是一种痛苦,但活下去,对我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庄璇玑道:“方真,你了解详细的情形,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为什么不肯活下去?” 方真道:“我们不谈这件事了,现在,研究对敌方法要紧。” 庄璇玑冷冷说道:“方真,你不是想死,而是不敢不死。” 方真道:“哦!你想激我。” 庄璇玑道:“不是激你,是求你活下去,你能活,却不敢活下去,因为,你怕活着受苦,对不对?” 方真道:“璇玑,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勉强的,你不要再说了。” 庄璇玑道:“为了我活下去吧!我虽然答应了龙公子的婚约,但我心中并没有他的形象,只是,我不太重视这件事,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珍惜它,因为,我已经了解了,……。” 方真道:“你了解了什么?” 庄璇玑道:“情和爱。” 方真道:“对!这就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庄璇玑道:“我知道,你不能再劳累下去,你必需要保留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方真道:“你真的希望我活下去?” 庄璇玑道:“嗯!” 方真道:“好!我试试看。” 庄璇玑道:“记着,你要活下去,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想死的时候,就想想,你死了,会留给我多少悲痛。” 方真笑一笑,道:“璇玑,你要改变我所有的计画,咱们在这个抗拒的强敌后果,可能会有很大的改变。” 庄璇玑道:“我们不走了。” 方真道:“璇玑,我们真的无法抗拒,不过,我希望能在这一战中,消灭了他们一半实力。”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先用你的办法,到了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再作计议。” 方真笑一笑,道:“怎么?你还别有良策?”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自己也知道,那不是好办法,但如到了完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好试试了。” 方真没有追问下去。 事实上,也没有时间再追问下去了。 因为,两声的钟声传了进来。 这是庄璇玑和他约定的紧急信号。 那表示有人侵入了璇玑堡。 时间,却比方真推断的,早了很多。 方真呆了一呆,道:“有人来了?” 庄璇玑道:“对!我出去看看。” 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两粒丹药,接道:“我相信!这两粒丹丸,可以使你的体能得以保持个相当的时间,相信我,你就吃下去。” 放下药物,转身向外行去。 方真轻轻叹息一声,道:“璇玑,越来我越感到,你可能会超越过我。” 庄璇玑笑一笑,道:“不会的,你比我聪明,咱们处下去你会征服我的。” 马鹏为首的四大凶煞,一字排开,挡在了大厅门口。 大厅门外,站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事态的严重处,是福、禄、寿三星,也都现身,分三个方位,站在厅门里面,而且,摆出了拒敌的架式。 似乎是,三个人,早已料到了,四大凶煞,无法拦阻来人一般。 庄璇玑却不认识那枯瘦的老人。 四大凶煞向两侧分退,庄璇玑缓步而出。 穿着一身黑衣的枯瘦老人,只是给人一种外面的感觉,但仔细的看上去,却发觉他并不太老。 也许他太瘦小了,又穿的黑色衣服,所以,给人一种老迈的感觉,但他实际上,并不老,但口气却是老气横秋。 庄璇玑道:“这里是璇玑堡,我现在是璇玑堡主,大概可以算个作主的人了。” 黑衣人道:“你就是庄璇玑?” 庄璇玑道:“对!老兄怎么称呼?” 黑衣人怒道:“你叫我什么?” 庄璇玑道:“你并不老,看上去,还年轻的很,只不过,你在装饰上,给人一种老的感觉而已。” 黑衣人本来满是怒容的脸上,忽然间泛起了一抹笑意,道:“我听过很多人说你聪明,看来,果然不错。” 庄璇玑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要掩去自己的面目,为什么你想装扮成另一个人时,如不肯把自己装扮的更像一点。” 黑衣人道:“事实上,我用不着去装扮成另一个人,我本人具有的实力和造诣,就可以应付这些事情了。” 庄璇玑道:“但你仍然穿着别人的衣服,而且,经过了一番修饰,装成了别人的样子。”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师父,我承袭了他的衣钵,也学会了他的装扮。” 庄璇玑心中一动,笑道:“你师父呢?” 黑衣人道:“他年高德劭,已经退隐,不再问江湖中事了。” 他很黑,但皮肤光滑,不见一个皱纹。 两双很大的眼睛中,放射出炯炯的神光。 庄璇玑道:“阁下是……”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是不是能够作主的人,老夫不愿多费唇舌。” 庄璇玑道:“我看他不是退隐,而是已经死去了。” 黑衣人呆了一呆,突然怒道:“你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你师父可以傅你武功,但他绝对不会准许你扮成他的样子,也不会把他的衣服交给你。” 黑衣人愣了一愣,突然大笑道:“人家说庄璇玑聪明、灵巧。看来,果然不错。” 庄璇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对事务留心一些,任谁都可猜出来这些事情。” 黑衣人道:“你认识这件衣服?” 庄璇玑笑一笑,道:“它的真正名字,应该叫作保命珍珠衫,又叫作黑宝衣,听说是遍天下,只有这么一件?” 黑衣人道:“不!还有一件比黑宝衣名气更高的长衫,叫作“天龙甲”,姑娘知道么?” 庄璇玑道:“知道。” 黑衣人道:“你很渊博,而且,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庄璇玑道:“多谢夸奖。” 黑衣人道:“现在你可以死了,告诉我,你想怎么样死?” 庄璇玑道:“说真的,我不愿死,也不想死?” 黑衣人道:“我知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你还没有真的勘破生死之关,但你必需死,我建议你的死法,应该服毒。” 庄璇玑道:“不敢,不敢,你能给我帮助,只有这么大么?” 黑衣人道:“对!我不能使你不死,只能在死的方法上帮你忙,委屈了。我知道,你们不会有机会的?” 庄璇玑道:“什么机会?” 黑衣人道:“取胜的机会,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抗拒我们的能力。”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们战败了,也不过一死,不战呢?也是一死,既然是无法免去一死,我看,咱们就战死算了。” 黑衣人道:“这么说,姑娘是不肯听在下的良言相劝了。” 庄璇玑道:“你说的根本不是良言,而是谋杀。” 黑衣人道:“唉!好言难以劝醒梦中人,在下只有放手一战了。”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我知道来者不善,所以,我们不会和诸位正面动手。” 黑衣人道:“姑娘的意思,是要逃了?” 庄璇玑道:“璇玑堡已被重重包围,我们能逃得了么?” 黑衣人道:“不能逃,不肯战,又不愿自杀死亡,我想不出,姑娘还有什么办法了?” 庄璇玑道:“我们会迎击的,不过,不是在这个地方。” 一挥手,接道:“退回去。” 四大凶煞应了一声,返身一跃,隐入大厅。 庄璇玑道:“阁下如是想杀我们,看来,要多费一点事了。” 黑衣人道:“多走两步,对么?” 庄璇玑道:“对!至少,你们要走入这座大厅。”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好!现在,我们可不可以走进去?” 庄璇玑道:“可以。”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小心啊!” 突然一跃而起,一把抓了过来。 他动作快速,有如闪电一般。 庄璇玑一闪避开,人已退入了大厅之中。 黑衣人这一把未能抓住庄璇玑,不禁呆了一呆。 庄璇玑闪入了大厅之后,低声说道:“水老,这个人是谁?” 福星水长流愣了一愣,道:“怎么?你和他谈了半天,不知道他是谁?” 庄璇玑道:“我只认识黑宝衣,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水长流道:“魔手时天长,知道么?” 庄璇玑道:“他是时天长的徒弟?” 水长流道:“对!”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黑宝衣是不是真是一件宝衣?” 水长流道:“水火不侵,兵刃难伤。” 庄璇玑道:“那真算是一件宝衣了。” 水长流道:“当今武林之中,除了黑宝衣之外,当今武林之中,还有另一件宝衣,叫作天龙甲,据说,那件“天龙甲”的名贵,在黑宝衣之上。” 庄璇玑道:“天龙甲,有些什么名贵之处?” 水长流道:“这个,老夫就不太清楚了。” 庄璇玑道:“关于那黑宝衣呢?” 水长流道:“据说,黑宝衣是以蛟人发丝,和千年拂拂皮,揉以北海寒铁之丝,编织而成,一般的刀、箭,都无法伤它,当年魔手时天长,就靠这一件宝衣护身,独斗中原一十八位高手,身中七剑,未受伤害,跃过大火,突破围攻而去。” 庄璇玑道:“魔手时天长,如若不是那件黑宝衣,他就会死于那次围攻之中了。” 水长流道:“不错,当年围攻魔手时天长的,老夫兄弟三人,也在那十八人中,对于他的武功,稍有了解。” 庄璇玑道:“老前辈对付他,可有把握?” 水长流道:“没有,如若他身不着宝衣,老夫兄弟三人之力,相信足可以和他拚个同尽,但他有宝衣护身,我们就很难取胜了。” 庄璇玑道:“魔手时天长的徒弟,武功成就如何,老前辈可有一个耳闻?” 水长流道:“那一战,他虽然逃命而去,但听说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全力调教出这么一个弟子,自然是有为他报仇的用心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他却一点没有为师报仇的样子,他已归服活人冢。” 水长流道:“唉,想不到这活人冢,真已把江湖黑、白两道上的高人给罗致了大半而去。” 庄璇玑道:“老前辈,没有把握取胜时,就别和他们动手,我们要以机关埋伏,对付他们,不过这一战,是生死之战,诸位就用不着再仁慈了。” 水长流点点头,道:“老夫明白,这一战,不但关系看咱们的生死存亡,也关系着武林未来的命运。” 语声顿一顿,接道:“璇玑姑娘,能不能给令师一个消息?” 庄璇玑摇摇头道:“这一点,只怕有困难。” 水长派道:“为什么呢?” 庄璇玑道:“我离开师门时,师父说过一句话。” 水长流道:“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们师徒如是缘份未尽,她自会找我,她不找我,那就是说我们缘份已尽,不用再去找她了。” 南长命道:“告诉我,他们在那里,我去找他们。” 庄璇玑道:“老前辈,师父对我,虽然说不上庞爱,但却十分的喜欢,他们连我都不肯见,自然,也不会见你们了。” 南长命冷冷说道:“难道,他们真的忍心坐视江湖上发生浩劫么?” 庄璇玑道:“老前辈,不要误会,师父不肯见我,有她的原因,希望老前辈不要误会。” 南长命道:“误会什么,这样重大的事,她们怎么可以不闻不问。”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老前辈,就算咱们去找她,但你能离开这里么?” 南长命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道:“老前辈,我希望我们靠自己克服这些问题,目下,我们无法希望别人给我们援救。” 南长命叹息一声,道:“姑娘,你早该告诉你师父的。” 庄璇玑道:“我怎么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呢?” 南长命道:“告诉她活人冢的事。” 庄璇玑道:“那时活人冢只是一个名称,我连一点内情也不知道,如何和她说呢?” 南长命点点头,道:“说的倒也有道理。” 水长流道:“老三,现在,不用再作无谓的争执了,重要的是,由现在开始,我们要听命行事。” 南长命道:“听谁的命令?” 水长流道:“自然是璇玑姑娘,目下在璇玑堡中,她是主脑,发号施令的人。” 南长命望了庄璇玑一眼,闭口不言。 庄璇玑神色一整道:“三位老前辈的好意,晚辈十分感激,当仁不让,我也不作无谓的推辞了。” 水长流道:“姑娘尽避下令,老朽等无不遵从。” 南长命道:“利害得失,我还明白,姑娘不用有所顾忌。” 庄璇玑道:“好!有老前辈这几句话,晚辈就斗胆下令了。” 语声一顿,道:“敌势强大,我们不会和他们斗力,我们要以智求胜,所以,要令谕森严,第一,不得逞强好胜,破坏全局,第二,不得擅自进、退,总之一句话,听我命令行事,不得自作主张,一和敌人动上手,诸位立刻放手搏杀,不要心存仁慈。” 柳媚低声道:“能不能用毒?” 庄璇玑道:“能!王杰的暗器,马鹏的鬼刀,高空的妙手取物,都可以随时的施展。” 柳媚道:“好啊!泵娘,如若可以偷袭,我们四人的手法,绝对不在他们之下。” 这时,大厅的门户,突然被人撞开。 那黑衣人大步行了进来。 水长流冷冷说道:“魔手时天长,还活在世上么?” 黑衣人道:“黑宝衣还在人间,他老人家虽然去了,但却把一身武功留了下来。” 水长流道:“你是时天长的弟子?”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既然认识他老人家,就应该知道,他只有一个弟子。” 水长流道:“你是闵信?” 黑衣人道:“不错,魔手时天长的衣钵弟子,闵信。” 水长流道:“哼,时天长虽然狂妄自负,不辨是非,但他还有一点骨气,你却连一点骨气也没有了。” 柳媚道:“这就是黄鼠狼生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了。” 闵信道:“你是什么人?” 柳媚道:“姑奶奶么?毒花柳媚。” 闵信道:“贱婢找死。”突然飞身而起。直向柳媚扑了过去。 柳媚一扬右手,屈指轻弹,一抹毒粉,飞了过来。 “弹指飞毒”,武林中人人畏惧的绝技。 但闵信竟然不怕。 而且,也没有被那那毒击倒。 只见他双肩一幌,快的像飞的一样,冲到了柳媚的身侧。 柳媚还未来得及闪避,右手腕脉,已经被闵信扣住。 身法快,手法更快,柳媚闯荡了多年的江湖,从没有遇上过如此快的手法。 王杰地无声无息的发出了两枚暗器,很轻易的击中了闵信。 但闵信,浑如不觉,两枚暗器,一起跌落了下来。 马鹏的手,也握在了刀柄之上。 正在准备出刀。 水长流却比王杰还要快,右手一扬,右手已到了闵信的左肩之上。 闵信左肩一沉,顺手一带,竟把柳媚带的直向水长流撞去。 水长流左手快如闪电,也搭上了闵信的右手腕脉,身子却轻轻一转,挡住了柳媚撞上来的身躯。 他内功精纯,已到了收发随心之境,柳媚身躯撞了过来,有如撞在一个棉团之上。 忽然间,刀光一闪,马鹏范刀出手了。 “穿心一刀”,向不虚发。 刀光骤现,已刺中了闵信的背心。 黑宝衣果然有避刀剑的能力,以马鹏刀势的凶厉,竟然未能刺破宝衣。 这一刀,虽然没有洞穿闵信的心脏,但却震得他内力一散。 第二十四章 风雨同舟 生死一命 柳媚趁势,挣脱了被握的右腕。 四大凶煞的巧妙合击之术,实具有极大的威力。 水长流五指如刀,忽然发觉对方腕脉不见,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小子,已经习会了转穴移位。 未制住对方脉穴,闵信,就仍然保有着反击的能力。 水长流双手抓着敌人,就很难有封架对方的反击。 当机立断,水长流立刻发动,一个过肩摔,把闵信摔出了七、八尺远。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一瞬间中,闵信散功尚未复聚,人已摔了出去。 但他身躯尚未着地,真气已然迥聚,卷腿挺腰,人着地,已然头上脚下站了起来。 水长流正要欺身攻上,突闻庄璇玑的声音,传了过来,道:“退。” 各人的路线,早已约好,一声命下,立时飞跃而起,消失不见。 四大凶煞集于一处,在大厅一处石屏之后。 两盏孔明灯突然亮起,照射在闵信的脸上。 强烈的光亮,使得闵信的双目,瞬息间。失去视物之能。 一条人影,忽然由大厅一角处冲了出来,疾如流矢一般,冲向了闵信。 闵信虽然目难视物,但却感受到那股冲来的疾风,扬手一掌,拍了过去。 他虽然目视不清,但出手认位奇准,那一掌,正击在来人的右臂之上。 只见来人身躯坚如铁石,这一掌,竟然未击倒强敌,不禁心头一震,匆匆的闪向一侧。 忽然脑后生风,一拳道捣了过来。 闵信吐气出声,抬手一封。 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右手缩入了衣袖之中,借宝衣相护,接敌一招。 他武功卓绝,造诣高深,两招一接,已觉出不对,忽然伏地一滚,脱出了四人挟击之势。 但见人影如矢,各自冲入了大厅一角不见。 这时,隐在一角的柳媚,忽然低声说道:“高空,你人表面上最是和善,骨子里却是阴得很啊。” 高空哦了一声,道:“为什么?” 柳媚道:“我受人制,马鹏出刀,王杰打出暗器,人家水老前辈,全力出手相救,你却袖手旁观,是不是希望我被人杀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我解开了他黑衣上两个扣子,只可惜时间太短了……” 柳媚笑一笑,接道:“真的。” 高空道:“我为什么耍骗你。” 语声一顿,接道:“他不但武功奇高,那件黑宝衣,更是刀枪难入,欲杀此人,要去了他的护身宝衣。” 马鹏道:“我刚才“穿心一刀”,竟然未能伤他,是兄弟出手以来,第一次未能得手。” 柳媚道:“高空,你真能脱了他的衣服么?” 高空道:“我能解开他身上衣服扣子,问题在,他很可能会发觉。” 王杰道:“他脸上没有保护,只是不易伤到。” 马鹏低声道:“咱们四人合手,如若能取得那件宝衣,那可是一件大大的功劳。” 高空道:“在下正有此意。” 柳媚低声和王杰商谈,王杰不住点头。 闵信脱出四个铁人合击之后,高声说道:“庄璇玑,你用机关操纵的铁人对付在下,算什么英雄人物?” 大厅屋顶一角处,飘落下庄璇玑的声音,道:“闵信,你不算活人冢的嫡传弟子,所以,我们手下留情,你如仍然执迷不悟,下一回合,定取你命,你现在该作一个决定了。” 闵信道:“决定什么?” 庄璇玑道:“和我联合一处,抗拒活人冢的真正统制人物。” 闵信哈哈一笑,道:“庄璇玑,你可是在做梦么?” 庄璇玑道:“哦!怎么说呢?” 闵信道:“再过半个小时,活人冢,冰、火杀手,都将赶到,那时间,你这一座大厅,亦将化作飞灰,璇玑堡,也将会鸡犬不留了。”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璇玑堡失败之后,你可知道是什么结果么?” 闵信道:“还会有什么结果?武林中大统的局面,即可出现了。” 庄璇玑道:“鸟尽杯藏,兔死狗烹,那时候,你也该死了,他们不会留下你。” 闵信沉吟了一阵,道:“不会吧!你是危言耸听。”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璇玑堡中,有不少反正过来的人,这些人都还在此,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谈谈呢?” 闵信沉吟了一阵,道:“好!你找一个人出来和我谈谈。”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魔手时天长,一身武功,源出于中原武学,和天竺武功,并非一源,你想想,他们会真的相信你么?” 闵信道:“我在活人冢住了十余年,难道,还会被骗了不成?” 庄璇玑道:“闵信,我们很希望你能悬崖勒马,和我们合作,但我也无意勉强你,这一点,希望闵兄明白,合作是大家的事,不是一方面同意就行。” 闵信四顾了一眼,道:“银龙死了没有?” 暗影中响起了银龙的声音,道:“我活的很好。” 闵信冷冷说道:“真的么?” 银龙缓步行了出来,道:“真的,闵信兄,要不要检查一下?” 闵信突然挥手一掌,拍了过去。 银龙封开了闵信的掌势,脸色一变,道:“闵兄,想和在下打一架?” 闵信道:“现在,我已证明了,你真的很好。” 银龙冷笑一声,道:“璇玑姑娘说的都是真话,闵兄最好相信。” 闵信道:“你已经相信了?” 银龙道:“金蛟用他一条命,求证了是非,血淋淋的事实,放在眼前,我怎么会不相信?” 闵信沉吟了一阵,道:“银龙,你有什么看法?” 银龙道:“活人冢,把咱们分批派来,就是想借璇玑堡把咱们都杀了,当然,璇玑堡也会有很大的伤亡,这是一石二鸟之计。” 闵信点点头,道:“你这么一分析,倒是有些像了。” 银龙道:“就我所知,活人冢的杀手,早已到了璇玑堡外,他们隐伏不动,却让我们来打头阵。” 闵信点点头,道:“金蛟,银龙和我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银龙道:“南宫世家老少两代主人,都被他们封住了脉穴,同时,他们也不敢冒着使他们武功恢复的危险,至于九大门派,都早暗入他们掌握,天下武林同道,十之七八,已被他们掌握在手中了。” 闵信道:“我们这一批人,如若拚死在璇玑堡,中原黑、白两道上的精锐之士,那就差不多伤亡将尽了。” 银龙道:“闵兄一语中的,道尽蚌中所有之秘了。” 闵信道:“银龙兄,你有什么高见呢?” 银龙道:“兄弟觉着,此时此刻,咱们应该抛弃门户之见,个人恩怨,黑、白两道之别,合力同心,共同对付活人冢,挽救这一次江湖浩劫。” 闵信道:“听银龙兄的口气,似乎是早有成竹在胸了。” 银龙道:“那倒没有,只不过,这是我们唯一能走的路,唯一的机会。” 闵信低声道:“如若能想法子,使南宫世家的人,恢复武功,咱们就可多几分胜算了。” 银龙微微一笑,道:“闵兄,南宫世家,这二十年,声望已到极峰,尽掩少林、武当的光辉,我们知道,活人冢也知道,想救他们出来,必须要有很精密的计划,一击不中,后果就十分可虑了。” 闵信低声道:“你觉着,庄璇玑觉能领导咱们?” 银龙道:“闵兄的意思是……” 闵信道:“当世高人,最使人敬佩的,是南宫豪和天台老人,你觉着,她比两人如何?” 银龙道:“以武功言,璇玑姑娘不会在南宫里和天台老人之下,以策略、胆识而言,似更在两人之上了。” 闵信道:“哦!” 银龙道:“至少,这是我的感觉。” 这时,庄璇玑等,似是都有意的避了开去,闵信目光所及之处,似是只有银龙一人。 自然,这使两人交谈时,有了很大的方便。 轻轻吁一口气,闵信缓缓说道:“银龙;咱们对抗活人冢,有几分把握?” 银龙道:“一分也没有。” 闵信双目一瞪,道:“这不是胡闹么?一分把握也没有,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银龙道:“留在活人冢,被他们杀了,死的就更窝囊了。” 闵信道:“璇玑姑娘,可有什么妙策打算?” 银龙道:“没有。” 闵信道:“那就是说,就凭璇玑堡这一点人手,硬拚了?” 银龙道:“我们都已有必死之心,所以,不觉活人冢很可怕。也不会感觉到我们人单势孤。” 闵信沉吟不语。 银龙道:“闵兄,我没勉强你留下来的意思,你如不想淌这次混水,那就走为上策,愿意留下来,我们欢迎。” 闵信道:“唉!看来,这是死,前进和后退,都是死路一条。” 银龙笑一笑,道:“对!我们现在要抉择的,就是如何去死?死的有骨气,还是死的很窝囊。” 闵信道:“银龙,你的择抉,也许不错,但我的抉择,就有些困难了。” 银龙道:“你有困难,什么困难?” 闵信道:“正大门户中人,未必会谅解到我,就算我为此战死,武林中,也不会留下我一点英名。” 银龙冷笑一声,道:“闵兄,江湖行道,求我心安,此情此景,旨在拚命保命,能否留下英名,那似乎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闵信轻轻叹息一声,道:“银龙,你觉着,我应该如何?” 银龙道:“我们已经看清楚了整个事件,就算咱们甘心效命,幸脱战阵死亡之危,他们也一样不会放过咱们。” 闵信道:“我看到了福、禄、寿三星在此,过去,他们都是对付先师的人物,只怕他们对我嫌恨未消。” 银龙道:“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他们如若真的对你嫌恨未消,只怕你早已经受到围攻了。” “对!老夫等不会记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们很欢迎你弃暗投明。” 水长流缓步由暗影中行了出来。 庄璇玑紧随行出,道:“闵兄,你所顾虑的事,绝对不会发生,而且,渡过这一段武林劫难,我相信,阁下会在武林中留下英名。” 闵信沉吟了一阵,道:“说不上弃暗投明,我们对是非的衡量标准不同,姑娘认为对的,在我的看法里,却未必是对?诸位说服我的是,活人冢那些主事人,不是个可以合作的朋友,也不是可以信赖的人,他们别有用心,已很明显,不能被他们利用。” 庄璇玑道:“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我们都很欢迎闵兄,以后的事……” 闵信接道:“璇玑姑娘,只怕没有什么以后了,有一件事情,我如说出来,只怕会影响到你们的对敌信心。” 庄璇玑道:“不妨事,阁下尽避请说。” 闵信道:“没有以后,我答应和你们合作,等于我把这条命交给了你们。” 庄璇玑笑一笑,道:“那样严重么?” 闵信道:“姑娘也许还不太相信,我被困于此,加上你们这些高手环伺,也不过是九死一生,如若我加入你们,和你们合作了,那是必死无疑的结局。”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闵兄,就算是必死吧!有我们这些人陪你,至少你死的不寂寞。” 闵信哈哈一笑,道:“所以,我们没有以后了,只有现在。” 庄璇玑道:“现在,咱们处在很危险的局面中,但闵兄是否有一种轻松、愉快的感觉。” 闵信凝目思索了一阵,道:“好像是解除了身上一部份的压力,但我却说不出,那是什么压力,压力来自何处?” 庄璇玑道:“来自心灵上的一种解脱,你会感觉到,我们虽然刚刚化敌为友,但是,我们却能很真诚的相处。” 闵信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想得如此清楚,但姑娘这么一提,在下倒是感觉到了。” 庄璇玑道:“这就是我和活人冢最大的不同的地方。” 闵信笑一笑,道:“姑娘,好像我已被说服了,不过,在下有一事请求姑娘,还望姑娘答允。” 庄璇玑道:“闵兄请说。” 闵悟道:“我如不幸战死,不用关心,照顾我的体,只求姑娘务必把黑宝衣,设法带走,万一,璇玑堡中所有的人,都生机渺茫,希望姑娘能将黑宝衣善为处置,不让它落人敌人之手。” 庄璇玑道:“我们尽力而为。” 闵信以极低的声音,说出了处置黑宝表的方法。 庄璇玑神情肃然的说道:“我如死在闵兄之前,那就有负厚望了,小妹如是死在闵兄之后,一定会遵照闵兄之命,处置黑宝衣。” 闵信道:“好!有姑娘这句话在下就安心了……”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对付活人冢的人,似乎是用不着讲什魔江湖道义了。” 庄璇玑道:“那倒不用,他们是见不得天日的人,行事阴险,不择手段。” 这时突然一阵似箫非箫,似笛非笛的声音,传了进来。 闵信身子突然一顿,道:“来了,来了。” 银龙道:“什么来了?” 闵信道:“你在活人冢住的时间不短,难道就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银龙沉吟了一阵,道:“好像听过,只是不知道这声音代表了什么?” 闵信道:“代表了一种杀伐,一种权威,一个身份。” 庄璇玑道:“活人冢的主脑来了?” 闵信道:“对!” 庄璇玑道:“闵兄,可知道活人冢,是在一个人统治之下呢?还是在多人的合作之下管理的?” 闵信道:“这大概是活人冢内最高的一个机密了,真正知晓内情的人,只怕极少的人……” 庄璇玑接道:“闵兄,也不知道?” 闵信摇摇头,道:“不知真正内情,但就在下观察所得,统治活人冢的以非一人……” 这时,突然响起了雨声剧烈的大震,大厅两扇木门,竟被击的片片碎裂。 庄璇玑抬头看去,星光之下,只见一个身高逾丈,手执巨形大锤的大汉,当门而立。 这是很少见到的巨人。 站在那里,有如半截铁塔一般。 庄璇玑道:“这个人是……” 银龙接道:“破山锤彭超,活人冢内,两位大力金刚之一。” 庄璇玑道:“还有一位?” 银龙道:“对!那一个手施开山斧,斧重三百斤,一斧之威,能够劈开了一座石堡,那座石堡完全是用青石砌成,坚牢无比。” 庄璇玑点点头,道:“彭超的为人如何?” 闵信道:“带有三分浑气,但却十分忠心。”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不能留下他了。” 银龙道:“趁他人还未到,先杀了他也好。” 身子一幌,快如闪电一般,直冲过去。 彭超身躯高大,但反应却是灵敏的很,银龙一动,他手中的巨锤,也同时抡了起来,一股金风直压过来。 银龙人还没有冲出大厅,那一股金风,已经封堵住整座大厅的门户。 银龙虽然武功极高,但也不敢硬接那巨锤的来势,突然吸一口气,向前奔冲的身子,忽然退了回来。 巨锤带起的劲风,直入厅中,飘起了庄璇玑鬓边的秀发。 好凌厉的一锤。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这人如此神力,再加上手中巨锤挥动的力道,八尺之内,只怕无人能够接近。” 王杰突然一扬右手,两道寒芒,雷射而出。 彭超铁锤巨大,看重量,也该在三百斤以上,但在他手中,却运用的灵活的很,只见他铁锤一举,当的一声,两枚银梭,竟然被铁锤震了开去。 王杰轻轻吁一口气,道:“像他这样的人动作居然很灵活。” 庄璇玑道:“咱们不能低估他,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物。” 马鹏道:“先想办法杀了他。” 但闻乐声盈耳,四个彩衣少女,吹着一种很奇怪的乐器,引着一顶金色的轿子,行了进来。 彭超突然向后退了丈余的距离。 不论何人,都会感觉到,来人可能是活人冢的首脑,至少,他会是活人冢内,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庄璇玑冷眼观察,发觉了闵信和银龙脸上现出了惊异之色,显然,对这等阵仗,这两个久年在活人冢内的人,也是初次见到。 天色无月。但那顶金轿,却放射出灿烂的光辉。 以四大凶煞的见识之广,也看的目瞪口呆。 世上,大概再不会有这样一顶相同的轿子了。 这是一顶豪华绝伦的轿子,轿顶上嵌看七颗明珠,很大的明珠。 纵然无月也有光。 明亮的珠光,照耀着黄金的虽花轿顶,泛现出灿烂的金霞。 四个彩衣少女,停下了手中的乐器,立刻恢复了深夜的静寂。 双方有很多人相对而立,但却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庄璇玑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冷静,很仔细打量着来人。 四个彩衣少女,看上去,都在二十左右,至少,表面上看去,他们都相当的美丽。 他们手中的乐器,属于管类,放在口中吹奏,但却如弯曲的老羊角一样,盘在右手上,尾端很尖。 很像号角,但却比号角多盘了一个圆圈。 庄璇玑暗暗忖道,这是什么乐器,从来没有见过,难道也是由天竺国中引入的不成? 抬轿的,只有两个人,如若说他们是两个人,不能算太错,但也不算很正确。 他们只是具备了人的形状,全身长满了数寸的白毛,有些地方毛长逾尺,身上,也没有穿着衣服,但双腕和双是之上,却带着一寸多宽的金环。 就形体上说,他们像人的地方很多,但外貌上看去,却很像一个猴子。 但很少有这样大的猴子。 但它们绝对不是猩猩,因为它们没有猩猩的拙笨。 庄璇玑记得一本书上说过,这是极少见的人猿,在猿类中,最接近人,也是智慧最高的动物,却又具有了人所难及的神力,能生裂虎豹。 两只人猿,放下了轿子之后,直挺挺的站在轿子的两边。 除了四个彩女和两个人猿之外,再无随从的人员。 银龙缓步行近闵信,道:“闵兄,轿中是什么人?” 闵信摇摇头,这:“不知道,但活人冢内,有一种很权威的令牌。” 银龙道:“金龙令?” 闵信道:“对!至少,他是拥有金龙令牌的。” 庄璇玑没有问银龙、闵信,她心中明白,他们绝不会知道轿中人的身份。 双方僵持在一种寂静的紧张中。 金轿中,终于传出了一个清亮的声音,道:“璇玑姑娘在么?” “在!”庄璇玑缓步行出了厅门。 但她只行到大厅外的台阶上,就停了下来。 金轿的轿,缓缓打开,一个硕长的人影,缓步行了出来。 珠光映照下,只见他穿着一件宝蓝长衫,一顶方巾,手中还着一摺扇。 完全是中国读书人的打扮。 只见他摺扇一张,道:“掌灯。” 两个彩衣少女突然一扬手,两粒明珠,脱手而出。 明珠在庄璇玑面前五尺互撞在一起,也纠结在一起。 原来,两粒明珠之后,都有一根很小的索绳,明珠相撞,双绳相结。 两颗明珠,突然间转动起来。 另一个彩衣少女,一扬手,一支小巧的金管,正好落在两颗明珠之下,笔直而立。 第四个彩衣少女扬手打出了一点蓝芒,正落在金管之上。 立刻火苗高张,亮起了灯火。 这些动作,连贯一气,只不过瞬间完成。 两颗旋转的明珠,也将力尽下落。 但却被一个彩衣少女,随手甩出一道白绢,竟把两颗明珠卷了去。 庄璇玑身前五尺处,亮起一盏灯。 那金管之中,不知装的是什么,灯光十分明亮。 庄璇玑静静的站看,没有动。 蓝衣人经经挥动了两下摺扇,道:“姑娘,果然是天姿国色。” 庄璇玑道:“哦!你是第一次见我?” 蓝衣人笑一笑道:“天下也许有不少的美女,但能当我称赞的不多。” 庄璇玑道:“我是你第一赞美的人。” 蓝衣人道:“姑娘很酒脱。” 庄璇玑道:“我心中没有块垒,何事不可言。” 蓝衣人道:“好大的胸襟。” 庄璇玑道:“多谢夸奖。” 蓝衣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姑娘,美人如玉剑如虹,现在,让是作个抉择的时候了!” 庄璇玑道:“我现在还有抉择的优待?” 蓝衣人冷冷说道:“你现在可以再作抉择,并不是你有什么特别的过人本领,只为上天给了你过人的美丽。”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女人生的美丽,竟有如此大的便宜可占!” 蓝衣人道:“上天很吝惜美丽,不轻付予人间,所以,古往今来,真正的美女并不太多。” 庄璇玑道:“璇玑堡杀了你们很多人。” 蓝衫人道:“最使我们难予容忍的是,你能使很多人背叛了我们,姑娘不但生的很美丽,而且,还很善于运用这份美丽。” 庄璇玑道:“但你们对我仍然很宽容。” 蓝衫人道:“你的成就对我们确是一种威胁,但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武林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帮我排除异己的地方。” 庄璇玑道:“我杀你们的人,不算太多,想不到已经使你们震动,竟然劳动到你这样的身份人物出马。” 蓝衫人纵声大笑,道:“也许是我们太过谨慎了一些,但我们总希望不要你们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所以,我们不希望再借重姑娘了。” 庄璇玑道:“因为,我和你们所计划的不太配合。” 蓝杉人道:“如是姑娘不是表现的太好,也许姑娘这璇玑堡可以多生存几日,可惜的是,你表现的太杰出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事实上,我也希望能早一些见到真正活人冢内的人。” 蓝杉人点点头,道:“难道金蛟、银龙都不是活人冢内的人?” 庄璇玑道:“他们不能算,他们是中原武林道上的人,被你们用各种恶毒的手法所控制。他们也不是我们的敌人,因为,他们身不由己。” 蓝衫人冷冷说道:“现在,姑娘心愿得偿了。” 庄璇玑道:“我还有一点不太了然之处,不知阁下可否见告?” 蓝衫人道:“好!泵娘请说!” 庄璇玑道:“你在活人冢内,是什么样一个身份?” 蓝衫人道:“如若活人冢由两个人主持其事,我就是其中之一。” 庄璇玑道:“如是只有一个呢?” 蓝衫人道:“有一个很好的证明办法,姑娘先把我打败了,另外一个人,就自然会很快的出来了语声一顿,接道:“姑娘,可不可以让银龙出来见见我?” 庄璇玑道:“可以,你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未待庄璇玑招呼,银龙已缓步行了出来,他身后,紧随着峨嵋双剑。 蓝衫人仔细的打量了三人一眼,笑道:“看来,你们是真的背叛了活人冢?” 银龙那一身银光闪闪的衣服,就算是从来不认识的人,只要看了那身衣服,也会立刻分辨出来。 但银龙却不认识这个蓝衫人。 就外面看上去,他很年轻,只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这样的年龄,能统治活人冢,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背叛,我只是清醒了。” 蓝衫人冷漠一笑,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很多的事情?” 银龙吁一口气,道:“没有,我记得,我还惦记着我的家人,他们还留在活人冢内。” 蓝衫人道:“他们一定会尝试到应得的惩罚,就像你们一样,很快会陷入苦难。” 银龙冷笑一声,道:“我们如若陷入痛苦,那恐怕会使你很失望了。” 蓝衫人道:“哦!” 银龙道:“活人冢在我们身上安排的禁制,只怕是很难发作了。” 蓝衫人道:“庄璇玑能够解去你们身上的禁制?”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活人冢不是龙潭虎穴,所以有人能逃出来。” 蓝衫人道:“你指方奇、方真两兄弟?” 庄璇玑道:“至少,我现在觉着你是我所遇到活人冢内身份最高的人。” 蓝衫人神情冷厉的说道:“方真在这里?” 庄璇玑道:“不错,而且,也生活的很好。” 蓝衫人怒道:“让他出来见我。” 庄璇玑摇摇头,道:“我们不会答应你每一个要求。” 蓝衫人脸上泛起怒意,杀机,道:“好!那我就先对付银龙这个叛徒。” 目光转注在银龙的身上,冷冷接道:“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立刻出手攻击庄璇玑,二是自绝当场。” 银龙道:“两样都不好,最好,你另外找一条路。” 蓝衫人道:“那就先杀了你。” 忽然一扬右手。 一条白影,疾如流矢一般,直冲过来,扑向了银龙。 但闻蓬然一声,银龙向后退了一步。 两人已交接一招。 那白影一击之后,又退回原地。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阁下收养这两只抬轿子的白猿,果然是通灵的很啊!” 蓝衫人道:“它们也许没有人聪明,但它们比人可靠。” 庄璇玑道:“如若阁下,只相信这两头白猿,不肯相信人,对阁下而言,未免是人不如猿了。”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如若人猿能取代了人,当今之世,也可以减少一些叛徒了。”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阁下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蓝衫人回顾了四个彩衣少女一眼,道:“怎么?璇玑姑娘,连她们地想挑拨了。” 庄璇玑道:“只要她们能明白是非,用不着我去挑拨,她们自己会找你算账。” 蓝衫人冷冷说道:“今天,在下终于领教了你璇玑姑娘的利害了。” 庄璇玑冷冷说道:“好像,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蓝衫人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庄璇玑道:“我想不出,有什么好笑?” 蓝衫人道:“璇玑姑娘口齿伶俐,为什么不想说服在下呢?” 庄璇玑道:“我佛说法,顽石点头……” 蓝衫人接道:“阁下觉着,在下连顽石也是不如的了?” 庄璇玑道:“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阁下是罪恶之源,祸害之根,我看不出,你会有慈悲的胸怀。” 蓝衫人道:“想不到啊!璇玑姑娘对在下竟怀恨如此之深。” 这时,闵信突然由大厅中,缓步行了出来,道:“阁下想不到的事情很多。” 蓝衫人冷冷的望了闵信一眼。道:“你还敢现身和我相见?” 闵信道:“有什么不敢?如能得璇玑姑娘的允准,在下还准备领教一二。” 蓝衫人道:“看来,你比银龙更该死了。” 闵信道:“你好大的口气,不知在活人冢内,是个什么身份?” 蓝衫人脸上杀机涌现,但口气仍然十分平和的说道:“闵信,你是中原武林道上的众矢之的,只有活人冢,才能保护你的安全。” 闵信笑一笑。道:“谁能代表活人冢?你!还是另有其人?咱们受活人冢支使了很多年,却不知道谁是活人冢的主脑?” 蓝衫人缓缓向闵信行了过去,道:“闵信,只怕你这一辈子,也很难想明白这件事了。” 闵信摇手阻止了蓝衫人,笑一笑,道:“不要急,就算你非杀我不可,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的时光了。” 蓝衫人顾盼自豪,似乎是根本没有把周围的强敌,放在心上,冷笑一声,道:“嗯!你还有些什么事说?” 闵信道:“请教两个问题。” 蓝衫人道:“你可以问,但我却不一定回答你。” 闵信道:“第一,咱们为活人冢效命多年,我们有些什么好处?”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好处你早已享受过了,这些年来,你在江湖上杀了很多人,但你还好好的活着,这就是最大的好处。” 闵借道:“那些人,都是我奉命杀的。” 蓝衫人道:“没有我们的策划、帮助,也许你根本就杀不了他们,说不定,还被他们杀了。” 闵信道:“这算什么好处?” 蓝衫人道:“南宫世家,天台老人,峨嵋二一子等,这些人,比你们身份如何?他们一直被困在活人冢内,你难道还不满足么?” 闵信点点头,苦笑一下。道:“好吧!这一点,在下算是了解啦!” 蓝衫人道:“你还想问什么?也可以说了。” 闵信道:“用不着再问了,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蓝衫人道:“哦!” 闵信道:“不论我们为活人冢出了多少力,立下了多少的功劳,最后仍是难免一死,就算我们闯过千百次对敌决战的死亡凶险,你也会想办法杀了我们。” 蓝衫人道:“你想明白了?” 闵信道:“我早已明白了。” 蓝衫人道:“那你为什么还要问我?” 闵信道:“因为,我想让你自己招供出来。” 蓝衫人突然一跨,不见他屈膝抬腿,人已欺到了闵信身前,一掌劈下。 事实上,闵信也旱已有了戒备。准备抢先出手。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动,但蓝衫人竟然抢了先机。 闵信的右手举起时,正好迎上了蓝衫人向下劈落的掌势。 双方掌力接实。 蓬然轻震中,闵信突然间向后退了五步。 蓝衫人亦未追袭,反而也向后飘退了丈余,微微一笑,道:“你身着黑宝衣,但你的掌指之上,并无黑宝衣保护,现在,你可以坐下等死吧!” 转头看去,只见闵信面色发青,全身微微抖动,似是全身的筋骨都在曲扭、收缩。 庄璇玑脸色一变,道:“闵信,你,你怎么了?” 闵信道:“我说过,没有逃生的机会,现在,这件事,似乎是已经应验到我的身上了,姑娘,想法子取去找身上的黑宝衣。” 庄璇玑右手一扬,一粒丹丸,飞入了闵信的口中,这:“把这颗药丸吞下去,我也许有能力保住你的命。” 事实上,药丸入口,闵信已不自主的吞了下去。 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药物,但觉一股热力向四肢百脉流动,身体上承受的痛苦,突然大减。 原本连站也站不稳的闵信,此刻,竟然能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蓝衫人双目中奇光暴射,盯住在庄璇玑的脸上,瞧了一阵道:“姑娘用的什么药物?” 庄璇玑道:“我正要问你,用的什么武功?” 蓝衫人道:“姑娘瞧不出来么?” 庄璇玑道:“我虽然说不出它的名堂,但我能够治疗它。” 蓝衫人道:“哦!有这等事?” 庄璇玑道:“一个医道精湛的人,可以治疗很多的疑难杂症,但他却未必知道那些怪病的名字。” 只听水长流高声说道:“璇玑姑娘,老朽知道这古怪的病名。” 缓步行了过来。 庄璇玑道:“老前辈请赐教。” 水长流道:“这叫蚀骨夺魂掌,是一种很阴毒的奇功,中掌之人,骨折筋缩,但外面却瞧不出一点伤痕。” 庄璇玑道:“这和中原武林道上的竹叶手,有类似之处了。” 水长流道:“似乎是更恶毒一些,当年天台老人就伤在追蚀骨掌下。”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不错,天台老人是伤在这样的掌下,只不过,那时区区这蚀骨掌,还未练到火候,收发不能控制的很随心。” 庄璇玑道:“现在,你有几成火候?” 蓝衫人道:“九成火候应该有。” 庄璇玑道:.“这一种恶毒的掌法,是不是天下无敌?” 蓝衫人道:“就在下所知,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接下区区一掌,姑娘可是想出手试试?” 庄璇玑道:“正要领教。” 举步向前行去。 但见人影闪动,四大凶煞一齐出现,道:“姑娘为堡中主人?”岂可轻易出手,由我等先接第一阵。” 庄璇玑道:“蚀骨夺魂掌,是一种很特殊的武功,你们不能抗拒,还是由我接他两掌试试。” 言下之意,似乎是,她能抗拒这蚀骨夺魂掌的奇毒武功了。 高空呆了一呆,低声道:“姑娘如无把握那就不妨先由在下试试。” 蓝衫人一点也不急,他似是早已胸有成竹,险上泛现出冷漠的笑意,望着庄璇玑等。 罗袖轻挥,庄璇玑、四大凶煞,缓步向蓝衫人行了过去。 她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紧张,但形诸于外的,却是一片平静。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你真能接下我一词蚀骨掌?” 庄璇玑道:“试试看吧!也许我接不来,但我至少有一种药物,可以对抗你这种伤势发作的痛苦。” 蓝衫人道:“姑娘的勇气,实在叫人佩服。” 突然扬手一掌,劈了过来。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飘风。只见他一抬手,掌势已然逼到了庄璇玑的身上。好快速的一击。 幸好庄璇玑的应变也很快速,微一侧身,竟然以左肩迎向对方的掌势。 四大凶煞齐齐发出了惊叫之声,准备扑上去,出手相救。 但那蓝衫人的动作太快了,快的四大凶煞还未及发动,他已退出了一丈多远。 庄璇玑静静的站着,脸上是一片冷肃之色。 蓝衫人笑一笑,道:“璇玑姑娘,你如真有药物,可以阻止掌势发作,现在可以服下去了。” 庄璇玑道:“蚀骨掌中人之后的滋味如何?” 蓝衫人道:“你会先感觉着一阵寒意,透入了肌肤之内,然后,全身的筋脉,开始收缩,那不是一个人所能负担的痛苦,你美好的身躯,开始变形、扭曲。” 庄璇玑道:“还有什么?” 蓝衫人道:“你会极力忍耐,但不会有多大的用处,直到你向我求饶,还是求你的同伴,出手杀了你。” 庄璇玑道:“果然是很歹毒的武功。” 蓝衫人笑一笑,道:“以天台老人的精深武功,也无法和这种痛苦抗拒。” 庄璇玑道:“身中此掌的人,要多久才会发作?” 蓝衫人道:“立刻发作……” 突然脸色一变,接道:“你,你怎么还没有发作呢?” 庄璇玑道:“是你的掌力失效呢?还是我的内功太深厚?” 四大凶煞原本极端悲忿的脸上,竟然现出了笑容,他们都明白了,高深莫测的庄璇玑,竟真的能抗拒蚀骨夺魂掌。 蓝衫人呆了一呆,道:“你怎么抗拒这样奇异的强猛掌力呢?”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只不过证明了你那几招蚀骨掌,并不是可以伤害任何人,阁下如若还有更高明的武功,不妨再施展一下,如若能把我制服,对于阁下征服璇玑堡,可以减小了很多的阻力。” 蓝衫人虽然心中对蚀骨掌未能伤人一事,感觉到十分惊讶,但他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平静,笑一笑,道:“姑娘还要试试在下别的武功了。” 庄璇玑道:“可以,但有条件。” 蓝衫人道:“姑娘请说。” 庄璇玑道:“蚀骨掌,已无法伤得小妹,但如另一种武功仍不能伤我时,你准备作何交代?”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我身负一十三种奇技、绝学,一样不行,再换一样,不论你有多大的能耐,我相信你也无法避过我一十三种的武功。” 庄璇玑点点头,道:“阁下的想法,真是太过容易了。” 蓝衫人道:“你不过是想和我分个高下,姑娘有什么武功,也不妨施展出来,咱们对战一决,分出胜负,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庄璇玑道:“你们人手多,不论群攻、独打,你们都占尽了优势,这怎会算得公平?” 蓝衫人道:“姑娘的意思呢?” 庄璇玑道:“璇玑堡大厅之中,小妹布下了一座奇阵,不知阁下敢不敢进入阵中。” 蓝衫人纵声而笑,道:“别说是一座小小的奇阵,就算大厅中布下了刀山、剑林,在下也要入厅见识一番。” 庄璇玑哈哈一笑,道:“好吧!你如破了厅中的奇阵,璇玑堡,就没有抗拒你们的力量了。” 蓝衫人道:“这就是你们最后一层仗恃了。” 庄璇玑道:“也是璇玑堡对抗你们的希望所寄。” 突然转身一跃,退入了厅中,道:“各就阵位。” 抱起了闵信,越入了大厅一角。 这座大厅中,凡是由天光透入的地方,都用黑布给了起来,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方真已坐在了控制机关的位置上,道:“我还认为你真要逞强用狠,和他一决胜负呢。” 庄璇玑道:“我要诱他入厅,你看看这闵信的伤势,是否还有救?” 方真道:“我知道,救治伤在蚀骨掌下的人,只有一个办法。” 庄璇玑道:“什么办法?” 方真道:“以纯阳内功,打通他身上百经主脉,逼出那一股寒阴之毒,然后,养息几日,就可以好了。” 庄璇玑道:“我用一粒纯阳金丹,稳住了他的伤势,药是用对了。” 方真道:“对!如是你用错药物,只怕他早已支持不住了。” 闵信道:“姑娘,不用为我担心了,在下无牵无挂,死而何憾,只不过,在下心中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姑娘。” 庄璇玑道:“闵兄请说。” 闵信道:“姑娘也接了他一记蚀骨掌,怎的没有受到伤害?” 庄璇玑道:“我::::”方真接道:“佛日,不可说。” 闵信道:“对敌隐密,在下本也不当有此一问。” 方真道:“闵兄,如若我们能保住璇玑堡,你这点伤势,我一定可以想法给你医好,保不住这个地方,只怕倾巢之下无完卵,大家都过不下去了。” 闵信低声道:“在下这件黑宝衣,可劈刀剑,也许,能抗毒掌,请姑娘派人脱下,用作拒敌。” 庄璇玑道:“你有此心,对我们帮助很大,马鹏,送闵信到密室坐息,脱下他身上的黑宝衣穿上马鹏道:“我,我,我看,给别人穿吧!” 庄璇玑道:“很高兴,你们气质上,都有了很大的变化,摆脱了私心,……” 马鹏道:“这都是姑娘潜移默化之功。” 庄璇玑道:“马鹏,今日之战,是咱们真正的面对了敌人,他说身负十余种奇技,以我看,他绝非夸口。” 马鹏接道:“所以,这件衣服,应该由武功高强,能替姑娘分忧的人穿上,才能发挥出大作用来。” 庄璇玑道:“我研究过你那“穿心一刀”,大概是刀法中,最凌厉的一击。” 马鹏道:“姑娘,但它只有一刀,不能算是刀法。” 庄璇玑道:“够了,就因为他只有一招,才神鬼难测,只是选择出刀的时机,如何把握,才是关键。” 马鹏道:“姑娘如此吩咐,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抱起闵信而去。 柳媚低声道:“姑娘,马鹏那一刀真的很厉害么?” 庄璇玑道:“对,你们各人具有的奇技,和任何高人相比,绝不逊色,只是运用之妙,还须体验。” 这时,忽见光芒一闪,一道蓝芒,直飞入大厅之中。 蓝芒射中了厅中一根木柱之上,立刻泛起了一片蓝色的火焰,照亮了大厅。 那蓝芒有着强力燃烧能量,而且凝聚不散,附在木柱上,就像一盏蓝色的灯火一般。 水长流疾发一掌,击在那木柱上,竟然未把那一片蓝色的火焰熄去。 银龙举步向木柱行去,想用手中之刀,削去附在木柱上的燃烧之火。 庄璇玑道:“留心暗算。” 银龙停下了脚步,道:“不熄去这厅中之火,岂不让他们看清了厅中景物。” 庄璇玑道:“看清楚了他才会进入厅中。” 几条人影闪动,带着一股劲风飞入了大厅之中。 正是那蓝衫人和四个彩衣女婢。 那四个彩衣女婢,看上去只不过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但几人轻功造诣,竟都已有了极惊人的火候。 蓝色的火焰照射之下,发觉了四个彩衣女婢仍然分站在蓝衫人的两侧。 两个人,似乎是保持了某一形象、阵式,但却又无法分辨出是什么阵式。 打量了大厅中形势一眼,蓝衫人笑一笑道:“姑娘有什么手段,可以施展了。” 庄璇玑道:“攻势一经发动,那就很难遏止,阁下准备要四个随行女婢殉葬了?” 蓝衫人冷冷说道:“你怎么知道她们会死?” 庄璇玑道:“我能受你一记蚀骨掌,不为所伤,你就应该相信,我已有和你一战的能力了。” 蓝衫人大笑道:“毁灭你这璇玑堡弹丸之地的办法很多,本用不着我自己动手,我肯来此,就是让你见识一下天外有天,折服你,使你甘愿投入活人冢。” 庄璇玑道:“只恐怕你这种打算要落空了,今日一战,鹿死谁手,还难预料。” 蓝衫人笑道:“到目前为止,我还有着充分的自信之心。” 庄璇玑道:“就算你胜了,也无法使我屈服。” 蓝衫人道:“不要激起我的杀机,消去对你一份怜惜之心,庄璇玑,你瞧瞧,我这随身四婢的容色如何?” 庄璇玑道:“她们年轻、漂亮,所以,我有些不忍使她们死于此地。” 蓝衫人道:“不错,她们真很美,只可惜,缺少了你那一份聪慧和灵性。” 庄璇玑道:“我不想再谈我的事了……” 蓝衫人怒道:“不知好歹的丫头,难道我真的不敢杀你么?” 但闻疾风破空,两条人影,分左右向蓝衫人冲了过去,骠悍的冲击,快如电光石火。 这时,四个彩衣女婢,已都亮出了兵刃,左手是一根长过七尺的白色索,右手是一把一尺二寸的金刀。 两个站在较前的彩衣女婢突然左手一挥,银索飞起,疾向两个冲来的黑影击了过去。 只转锵锵两声大震,银索系在了那黑影身上,但那黑影仍然继续向前冲了过来。 四个彩衣女婢以极快的速度,在蓝衫人的身前,布成了一个合击的阵势,准备阻击来人。 庄璇玑感觉到,这些发动的铁人,向前冲击之势,述如怒矢,快速已极,比目己操纵机关时,快速了一倍。 显然,纯熟的技巧,运用同一机械,亦能够使速度和变化,有着很大的不同。 四个彩衣女婢金刀齐出,分刺两人。 蓝衫人已看出了情形不对,冲过来的黑影,不像是人。 他了解四个女婢强劲的腕力,甩出的银索,力道很强,纵然对方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的工夫,也无法承受这一击。 而且,击中人身的声音,也有着很显然的不同。 但他已来不及了,喝令四婢退下的声音,刚刚出口,两个黑影,已然展开了反击。 但闻两声惨叫传了过来,两个彩衣女婢,已被铁拳击中头顶,立毙拳下。 余下二婢微微一呆,明明四把金刀都刺中了强敌,竟像是刺在了坚铁之上一般,震的手腕一呆。 那本来就是方真铸造的铁人。 这时,蓝衫人的声音,才传了过来,道:“快些退开。” 两个黑影,已呼的一声,由二婢身侧掠过,消失在大厅一角。 二婢惊魂甫定,返到了蓝衫人的身侧。 大厅又暂时恢复了静寂。 望望死去二婢的身体,蓝衫人缓缓说道:“庄璇玑,你看到了么?” 庄璇玑道:“看到了,她们很美丽,我为她们难过。” 蓝衫人道:“你记着,这是一笔血债。” 庄璇玑道:“你身上的血债,堆积如山,我们只是刚刚开始收回一点利息。”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方真,这是你的设计了?” 庄璇玑道:“不错,是他的设计。” 蓝衫人道:“要他出来见见我。” 庄璇玑道:“他不会出来,也不会见你。” 蓝衫人怒声道:“方真,你记着,抓到你,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庄璇玑道:“你要先得想办法抓到他,然后,才能把他挫骨扬灰。” 蓝衫人道:“姑娘可是觉着,那几个铁打的人形,就真的能够胜过我们了?” 庄璇玑道:“但他们已经伤了你两个随身的女婢,这是一场拼杀,强存弱亡,双方没有任何约定,对么?” 这时,寒光一闪,那燃烧的蓝色火焰,忽然消失。 原来,蛾嵋双剑,挥剑削去了柱上的火光。 大厅中,又恢复黑暗。 蓝衫人高声说道:“春兰、秋菊,退出去。” 大概这四个女婢,是以春、夏、秋、冬四季取名,死去了夏、冬二婢,余下了春兰、秋菊。 春兰、秋菊的反应很快,蓝衫人说完话,两个女婢已经飞跃到门外。 蓝衫人虽然目光锐利,但一时间地无法适应骤来的黑暗。 但他发觉到有很多人在黑暗中移动,缓缓的移动,形成了一个包围的阵式。 庄璇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道:“春兰、秋菊,两位请再向后退开三步。” 春兰、秋菊愣了一愣,却依言向后退了两步。 但闻蓬然一声大震,一扇铁门,落了下来。 铁门完全分割了大门内外。 厅中更为黑暗。 春兰、秋菊,已被隔住了门外。 蓝衫人纵声而笑,笑声中,亮起了一片珠光。 他的左手中,忽然托起了一颗宝珠,莹晶透明,光华四射。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吧? 蓝衫人右手中也亮出了一把兵刃,一个一尺八寸长短的金色短棒。 金光、珠光,相互映辉。 明珠散发出的宝光,照亮了厅中的景物。 蓝衫人看清楚了,四个人正缓缓向他接近。 四个人中三男一女,正是四大凶煞。 蓝衫人皱了皱眉头,道:“庄璇玑,他们是真人还是假人?” 庄璇玑道:“你试试看吧!” 蓝衫人道:“你不肯说,我也看得出来,他们是假人。” 马鹏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冲过来,右手一挥,一拳直捣前胸。 蓝衫人左手托珠,微一侧身,金棒侧击,直击右臂。 他随便出棒一击,快如闪电。 金铁交鸣声中,那黑衣人的右臂,忽然垂了下去。 但马鹏并没有倒下去,也没有影响到他奔行的速度,掠着蓝衫人身侧而过。 铁铸的人,不会有痛苦。 柳媚冲了过来,右手一抬,以指代刃,平推过来。 王杰也同时发动,由身后攻到,一掌击向后背。 蓝衫人金棒迎向柳媚,右手飞起,顶在王杰的小肮。 王杰和柳媚,自然也是铁铸的假人,他们在一定轨迹中行动,由方真在暗中操纵。 蓝衫人一腿如顶柱,竟然把王杰向前奔行的势子给挡住。 金棒击在了柳媚攻来的右臂,生生把一条铁臂击断。 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 一个铁人失灵,整个运行系统也受到了阻碍。 形如高空的铁人,本来厅该由右侧攻上来,形成合击之势,但却突然停住。 蓝衫人突然回头,一棒敲在了形如王杰的铁人头。 锵然一声,火星乱冒。 忽然寒光一闪,两柄长剑,分由两侧卷袭而至。 这一次是真人,峨嵋双剑。 蓝衫人突然一挺胸,竟然硬向双剑之上迎去。 他身上的蓝衫,似乎是突然间充满了气,整个的衣服,鼓了起来。 双剑刺在了衣衫之上。 但见剑势一软,竟然滑向一例。 蓝衫人金棒斜挥,呼的一声,扫了过来。 这一棒快如闪电,峨嵋双剑闪避已自不及,至少,两人要伤一个。 忽然间,冷芒飞闪,一柄大刀,飞了过来,三十斤重的大刀,撞在了金棒之上。 但闻锵然一声,金铁交鸣,冒起了一阵火光。 持刀人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但总算救了峨嵋双剑。 铁人的攻势,暂时停止,娥嵋双剑也跃退一侧。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好刀法,竟能挡我一击。” “老夫余长贵。” 武林三仙,已经久年不用兵刃,但目睹蓝衫人的勇猛,余长贵亮出了四十年未用过的大环刀。 蓝衫人哈哈一笑,道:“你在这里,水长流和南长命,也在此地了。” 余长贵道:“不错。” 蓝衫人道:“唉!年前,我应该杀了你们,至少,也应把你们囚入活人冢内。” 余长贵道:“可惜,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蓝衫人道:“你们三个人一齐上吧,我要百回之内,搏杀你们三个人。” 余长贵道:“先胜了区区在下,再作道理不迟。” 蓝衫人冷笑一声,道:“余长贵,你敢和我独斗十回合么?” 余长贵道:“有何不……” 庄璇玑急急接道:“老前辈,不要给他任何承诺,今宵不是比武争名,争的是中原武林生死存亡,你一诺千金,被他套牢了,岂不是上了他的大当。” 余长贵吁一口气,道:“姑娘说的是。” 庄璇玑道:“阁下的武功,的确是高明,不过,我们还不知道阁下是个什么身份,现在,可以明告了吧?” 蓝衫人道:“璇玑姑娘一定要知道在下的身份么?” 庄璇玑道:“至少,我们杀了阁下之后,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蓝衫人道:“统治活人冢的,就是区区在下。” 庄璇玑道:“逼我嫁入活人冢去的,也是你了?” 蓝衫人道:“这一点姑娘倒是没有看对,姑娘虽美,还不致使在下倾心到忘去了江湖霸业。” 庄璇玑突然叹息一声,道:“这是小妹自作多情了,我还一直认为是活人冢内的首脑人物,对我十分的倾心,才对我处处忍让。” 蓝衫人冷冷说道:“就是对你忍让的太多了,才有今日之祸。”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我在活人冢内倍受优待,并不是阁下的命令了。” 蓝衫人冷哼一声,道:“你确实很美,但如果把你改变了,你还是你,有什么不同?” 庄璇玑道:“改变?怎么一个改变法?” 蓝衫人道:“活人冢改变了很多的人,南宫豪、天台老人,都能改变,何况是你。” 庄璇玑道:“我明白了,不过,人的可爱,不是一个人的外形,而是一个人由内心形诸于外的气度,你们真的把我改变了,那我就不是真我了。” 蓝衫人道:“一个人的美,本很空泛,没有什么一定的标准,就算你是今世间第一美人,但你如有了改变,那就降低美的标准而已。”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我现在又明白一件事情。” 蓝衫人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你不是活人冢内真正的统治者。” 蓝衫人道:“哦!” 庄璇玑道:“你并不是真正能够作主的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竟然要承认自己是统治活人冢的人。” 蓝衫人笑一笑,道:“庄璇玑,就算猜对了,又能怎样?你已无法改变璇玑堡的命运,因为,这方圆三十里内,都已布置下了活人冢的人,就算我们不来攻打,也会把你们活活困死。” 庄璇玑道:“那要很长时间,璇玑堡很宽大,存粮亦足,我们可以守一年,不用外援,但时间,对你们并不有利,再说,你已困入了大厅之中,就算你是力敌万人,你面对着这么多高手,和十二个铁人,连番攻扑,生离此地的机会不会大。” 蓝衫人道:“我已经破坏了两具铁人,十二个铁人,未必能困得了我,再说,我并不孤单,大厅之外,我有很多的人手,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会拆了你这幢房子。” 庄璇玑叹息了一声,道:“这就要赌赌你的运气了,你太小觑璇玑堡,你既不肯就范,别怪我们手段之毒了。” 蓝衫人道:“你要怎么对付我?” 庄璇玑道:“毒姻,会用毒的不只是你们活人冢,我也是个中能手。” 蓝衫人道:“这座大厅中不透风,用毒姻,也会伤害到你自己。”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我们既然敢用毒姻,在这方面,我们自然早已有了准备。” 蓝衫人道:“庄璇玑,你对来自天竺的武功,知道多少?” 庄璇玑道:“中原武功,已然十分的博大、精深,实在用不着求诸于外……” 蓝衫人接道:“中原武功,如若真是这样厉害,在下就不可能征服了整个武林,号称中原武林支柱的九大门派,也都臣服在我们的手下了。” 庄璇玑道:“那是你浮面的看法。” 蓝衫人道:“姑娘是颇具智慧的人物,想不到,竟然会强词夺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阁下,目前就有一个璇玑堡,这一片弹丸之地,重要人手,不过十余个,但你们就没有办法征服。”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为首的璇玑堡,虽然给了我们很意外的强大抗拒之力,但如说你们能扳回大局,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了,多则明晚,少则今夜,你们一定会被消灭。” 庄璇玑道:“如若你倾尽活人冢的全部力量,我相信最后你们会胜,不过,那已经证明了一件事,活人冢并不是不可抗拒的,再说,以后的事,也和你无关了。” 蓝衫人愣了一愣,道:“你说什么?和我无关了?” 庄璇玑道:“以阁下智慧之高,这一点也想不明白?” 蓝衫人道:“请教姑娘。” 庄璇玑道:“不论我们这一战的胜负如何,阁下是必死于此。” 蓝衫人沉吟不语。 庄璇玑道:“天竺武功,有一种龟息奇术,可以闭住呼吸,抗拒毒烟,但那时刻,你的武功也同样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我们不会给你很多的时间,很多的机会。” 蓝衫人道:“哦!” 庄璇玑道:“是非成败对阁下已无影响,你已享受不到那胜利后的荣耀。” 蓝衫人道:“姑娘,告诉我这些话!用心何在呢?”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这要你自己去想了,我非你,怎知你心中有多少痛苦?” 蓝衫人道:“我还能退出这座大厅?” 庄璇玑道:“能……” 银龙大声叫道:“不行,放他离去,何止是纵虎归山,那简直是自寻烦恼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他最了解自己的处境走不走,由他决定了……” 蓝衫人接道:“那一定有条件了?” 庄璇玑笑道:“自然是有条件了,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似乎是咱们用不若讲什么信义人道了。” 蓝衫人道:“说说看,什么样子的条件?” 庄璇玑笑道:“我要你放了南宫世家两代主人。” 蓝衫人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道:“你不能还是不肯?” 蓝衫人道:“我有这个能力……” 庄璇玑道:“那是说,不肯放他们了?” 蓝衫人道;“那也不是,只是放了他们之后,对姑娘,并没有什么帮助,因为,他们已经失去了武功。” 庄璇玑道:“你们毁去了他的武功,是否可以使他复元?” 蓝衫人道:“很困难,要一段很长的时间。” 庄璇玑道:“能不能解去他们身上之毒?” 蓝衫人道:“他们根本就没有中毒。” 庄璇玑道:“答不答应把他们送过来?” 蓝衫人道:“答应了,目前也无法办到。” 庄璇玑道:“只要你肯答应,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银龙道:“姑娘,这个人,怎么能够相信?” 庄璇玑道:“至少,他答应了,他才能走。” 银龙道:“问题是,他答应了,也是一样不能兑现。” 庄璇玑笑一笑,道:“银龙,我想,他如是个自负的人,他应该是不会不守信用。” 目光一掠蓝衫人,接道:“你现在,是不是决定了?” 蓝衫人道:“你能信得过我么?” 庄璇玑道:“我信得过你,我相信,你们仍然会攻打璇玑堡,不过,你会将南宫豪父子送来之后,再攻打。” 蓝衫人道:“姑娘不怕估算错了么?” 庄璇玑道:“事实上,送不送来南宫豪父子,都不太重要,因为,他们武功不能恢复,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大忙。” 蓝衫人道:“那你为什么要他们?” 庄璇玑道:“任何条件都一样,对你是一种考验而已,你可以不信任别人,但我要证明一下,你能不能信任自己?” 蓝衫人沉吟不语。 庄璇玑接道:“你可以不把南宫豪父子送来,也可以否认你答应过这件事情,只要你不把它当成你自己许过的诺言,你怎么处理都好。当然,你现在还没有答应,也许,你自信有能力能冲出这座大厅,战胜我们所有的人。” 蓝衫人沉吟了一阵,道:“庄姑娘,此地离活人冢的总坛不远,如有一天的时间,我可以把南宫豪父子送到。” 庄璇玑道:“既然如此,阁下可以去了。” 提高声音,接道:“打开铁门。” 关闭的铁门,缓缓打开,透入了一片光亮。 望门外景色,黑夜已过,阳光普照。 蓝衫人道:“活人冢也不会放过璇玑堡,送来了南宫豪父子之后,我们会全力攻打。” 庄璇玑道:“我知道,我们还是敌对的身份,也不寄望你会对我们感恩图报,但只希望你能信任你自己,记着你说过的话。” 蓝衫人道:“庄璇玑,你能在活人冢的势力遍布之下,建立起这么一股和活人冢抗拒的力量,果然是有着很大的魄力,人所难及的才慧,我会尽力把南宫豪父子送到,在他们未到之前,活人冢的人,不会攻打此地。” 飞身一跃,穿门而去。 望着蓝衫人的背影,银龙冷冷说道:“璇玑姑娘,我们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庄璇玑道:“你是说,我们错过了杀死他的机会?” 银龙道:“不错,我们今天,似乎是有很大杀死他的机会。” 庄璇玑道:“我在怀疑,他似乎是有意的来此送死。” 银龙道:“有意的来此送死,这怎么可能呢。” 第二十五章 内奸之谜 庄璇玑道:“这自然不是他自己愿意送死。” 银龙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活人冢内,也有纷争了?” 庄璇玑道:“他急于要离开此地,并不是因为对自己的武功失去了信心,也不是怕我们合力围攻,而是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他要去查证一下。” 马鹏道:“对!要他们窝里反,先来个自相残杀。” 庄璇玑道:“现在,我们在求证几件事,活人冢究竟是有几个人在统治,局外人无法了解,要他们自己先掀出来。” 银龙道:“姑娘,这是活人冢一个大矛盾,不过,也许现在,他们还不会问的太僵,因为,他们大业还未成。” 庄璇玑道:“很可能啊!不过,我的推想,稍有不同。” 水长流道:“你说说看。” 庄璇玑道:“在活人冢内部,可能只有一个人统治全局,另一个人,可能不在活人冢内……” 马鹏接道:“不在活人冢,他在那里?” 庄璇玑道:“江湖上,也许,他是我们平日很敬重的大侠,也许是一个名士,一个高人……” 水长流接道:“不错,所以,活人冢的耳目,才会那么的灵敏。” 庄璇玑道:“那个人虽然不在活人冢内,但他却和那蓝衫人,共同领导着活人冢。” 直到此刻,厅中群豪才完全明白了庄璇玑适才的用心。 她在挑拨,而且恰到好处的挑拨。 不论什么人,在这样一个时刻和环境中,都会相信。 庄璇玑是最会利用机会的人,也会选择最好的时机。 余长贵轻轻吁一口气,道:“这小子的武功之高,江湖仅见,真要是硬拼起来,只怕,咱们也要付出很高的代价。” 庄璇玑道:“最重要的是,咱们杀了他,也不见得会有多大的成就,我适才虽然在用心挑拨。但事实上,却也是说的实话,只有实情,他才会相信。” 语声一顿,接道:“诸位常在江湖走动,见识多广,不知道是否看出那蓝衫人的来历?” “看不出来,江湖上从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余长实轻拈着颚下的长髯,接道:“我很留心他,看的也很仔细,过去,江湖上。从没有出现他这个人。” 庄璇玑的目光,转到了四大凶煞的身上。 马鹏道:“近十年之内,江湖上没有见过这个人。” 高空道:“如若这几年,有这么一个人物,在江湖之上出现,就算我们没有见过他,也会听人说过。” 柳媚道:“我参加一次江南英雄宴,南七省有头有脸的人物全到了,就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庄璇玑道:“看他的举止老练,绝对不会是新出道的人物,而且,刚刚出道的江湖人,也不会存争霸天下之心。” 高空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说约有理,他是个充满自信的人,但举止老练,不像是初出茅芦之人。” 庄璇玑道:“所以,我一直认定他在江湖上走动过。” 高空道:“这中间,莫非有什么机巧不成?” 庄璇玑道:“办法很多,整容术可以使一个人形貌大变。” 水长流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说他整过容?” 庄璇玑道:“那只是可能之一,精巧的药物易容,也可以假乱真,但最可怕的一种,是他内功上超然的成就,使他脱胎换骨,改变了人的自然成长。” 水长流道:“听说天竺瑜珈奇术,有着一种使人改变形体的能力。” 庄璇玑道:“我也听说过,武功一道,浩瀚如海,如若再能把医学上道理渗入进去,那就更多变化了。” 银龙道:“姑娘,你看他会不会把南宫豪父子送来璇玑堡中?” 庄璇玑道:“除非有什么特殊变化,我想,他不会不守信约。” 银龙道:“他如真能把南宫豪父子送来,有很多问题,都不难迎刃而解了。” 庄璇玑道:“哦!” 银龙道:“南宫世家,在近五十年的时光中,受尽了江湖中的拥戴,到南宫豪这一代,到了极峰,这个人,平易和睦,也交了无数的朋友,很多人和他交往,拥戴他,信任他,把很多不告妻儿的隐密,都告诉了他……” 马鹏接道:“有这等事?” 水长流道:“他说的不错,这件事,老朽也知道。” 银龙道:“南宫豪脑中,蕴藏了无数的隐密,他如肯合作,说出胸中隐藏之秘,近百年来的江湖中事,都可以了如指掌了。” 庄璇玑道:“活人冢第一次发动时,先对付南宫世家,那就是希望把他心中的秘密藏起来。” 银龙道:“因此,在下担心,他不会把南宫世家的父子送来。”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现在,他们已经明目张胆的开始发作了,大概不会再有这些顾虑了。” 银龙道:“他万一不来呢?” 只听方真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不用担心,他会按时把南宫豪父子送到。”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们借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江湖上诡异多变,任何一个计划,都可能要有点修正,我们派人戒备,诸位请休息去吧。” 群豪大部份散去,只有四大凶煞,仍然守在原地未动。 方真缓步行了过来,双目盯注在庄璇玑的脸上看。 一向洒脱自如,超越过人性中某一些界限的庄璇玑,忽然间一阵心跳,脸红了起来。 这是庄璇玑从没有过的感觉。 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人拨动了心弦。 方真道:“不想死,也不愿意死,但我感觉到大限已到,似乎是非死不可了。” 庄璇玑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替自己尽一份心力。” 方真道:“庄姑娘,我试过,真正的试过,但我心中很明白,只怕,很难支持下去。” 庄璇玑回顾了四大凶煞一眼,低声道:“你们也去休息吧!” 小巧密室中,方真的神情很严肃。 庄璇玑脸上也不见笑容,气氛显得有些冷厉。 方真取出一方绢帕,抹去头上的冷汗,道:“你记着,不论什么样的大夫,不论什么的灵丹、妙药,都已经没有法子挽救我的性命。” 庄璇玑道:“我觉着你是有意的寻死,你不愿活下去,你想让我一生中对你负咎,你是为我而死。” 方真道:“不是为你,你用不着负咎,如若你对我的生死之事,有着如此重大负担,对你对武林,都是一种不幸。”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方真,龙公子已经死了,我是什么身份?是不是还有再嫁的自由?” 方真笑道:“对此事,你怎会有如此迂腐之见,你和龙公子之间,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一无聘约,二无媒证,那算什么婚姻!” 庄璇玑道:“这么说,你不嫌弃我了?” 方真愣了一愣,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觉着,我在名义上,已经是一个嫁过人的小熬人了。” 方真道:“问题是,你根本没有嫁出去。” 庄璇玑道:“好!现在,我要嫁给你。”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开什么玩笑?” 庄璇玑道:“不是开玩笑,这等终身大事,怎么会开玩笑呢,我说的很认真。” 方真笑一笑,道:“我活不了多久啦,你怎么很想作寡妇?”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答应龙公子的婚约,我只是随口说了出来,我觉着嫁给什么人都是一样,因为我心中,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的影子,但嫁给你,却是有些认真了。” 方真道:“我如死了呢?” 庄璇玑道:“所以,这一次,我们要办的认真一些,我要武林三仙作媒,四大凶煞为证,立刻举行婚礼。” 方真道:“你胡闹什么?” 庄璇玑笑一笑,道:“趁你还有一口气之前,我还要和你完成洞房花烛。” 方真道:“荒唐啊!荒唐。” 庄璇玑道:“你怕了,不敢娶我,是么?” 方真叹息一声,道:“璇玑,不用出言激我,老实说,我这样的人,也肯和人赌气,但赌震动天下,大功业,传诸后世的大事情,不会和人赌小气。” 庄璇玑道:“方真,你觉着一个人的终身大事,是一件小事情?” 方真叹息一声,道:“我不会听你一番歪理,就会不顾后果的答应你什么,除非你真正的能够说服我。” 庄璇玑道:“我正在试图这样的作,你是很洒脱的人,我想,你的人生境界,已经升到了抛弃欲念,不会像一般情侣似的,要花前月下,俪影成双,然后,才能入浑然无我之境。” 方真微微一笑,道:“璇玑,夫妇的结合,除了两情相悦之外,还有很多的条件,阴阳交泰,亦不能缺,但我不能……”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也这样庸俗!” 方真道:“璇玑,不要胡搅蛮缠,我要你说个道理出来。” 庄璇玑道:“好!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方真无可奈何的道:“你问吧。” 庄璇玑道:“我是不是长的很丑,叫人不喜欢?” 方真道:“不!你很美,也能给人一种一见难忘的印象。” 庄璇玑道:“这就是了,嫁给你,是不是很屈辱你?” 方真道:“是我屈辱了你。” 庄璇玑道:“这就是了,那你为什么不肯娶我?” 方真道:“因为,我不愿屈辱你,因为,我活不了很久时间了,璇玑,你说我俗,其实你才着相很深,我们两情相悦,我可以为你死,那不是你要求我的,而是出于我的自愿,对我而言,是一种快乐,至于要效仿世俗,结为夫妇,那不但和世人无异,而且,有着刻意求助心意,才子佳人,一见锺情,订下了海盟山誓,那不是我们这种人玩的把戏,对么?”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你,你有什么高见呢?” 方真笑一笑,道:“像我对你一样,作一些我想要作的事,作一些使我喜欢的事。” 庄璇玑道:“难道我真的很蠢,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发觉你喜欢什么。” 方真道:“不要用心去想,我们相处,有说有笑就是快乐……” 庄璇玑接道:“被人激赏,是不是也是你的快乐之一?” 方真道:“我也着相,每当一个新的想法付诸实现之后,我确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 庄璇玑道:“实在了不起,你在这里几个月的时间改变了璇玑堡,也创造了一个奇迹。” 方真笑一笑,道:“我只是制造了几个铁人增强了一些拒敌的实力而已,真正成功的是你,你却收服了很多的人,璇玑姑娘,我想,我们的计画,可以要有点修正了。” 庄璇玑道:“等等看吧,南宫豪父子,如若真的能被放回来,也许能由他们父子的口中,知晓活人冢内一些隐密,只要咱们真能完全了解了活人冢,就可能会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了。” 方真突觉一阵倦意袭来,打了一个呵欠,道:“我要睡一会了。” 说睡就睡,闭上眼请就睡了过去。 庄璇玑缓缓伸出手,按在方真的前胸之上,只觉他心脏跳动的很不规律,而且十分缓慢。 这个人,有看绝世的才慧,超越的能力,可惜,他的身体太坏了。 他本来可以多活些时间,但他为了帮助庄璇玑,耗尽了他仅有的精力,创造了十二个铁人。 十二个控制精巧的铁人。 过度的消耗体能和智力,使他原本虚弱的身体,就更显得虚弱了。 庄璇玑也感受得到,方真的生命力,已经将燃烧殆尽,先天的体能,和他具有的智慧,有着无法配合的距离。 方奇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坚持让他的弟弟学习武功。 他不愿聪明的弟弟,也沦落江湖。但他却忘了,练武的另一个用处,可以强身。 如若方真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他会是一个最完全的人。 可惜的,这个世界上,总是没有那么完美的事! 方真虽然聪明,而且精通医道,但他却没有自救的能力。 庄璇玑缓步行出了秘室,悄然带上了木门。 每一时刻的休息,都会对方真有着很大的帮助。 只见方奇静静的站在门外。 不知来了多久,但见他的表情严肃,显然心情十分沉重。 “舍弟的身体如何?”方奇的脸上,带着一股黯然的伤感。 庄璇玑点点头,道:“不太好,我们前面谈吧!” 方奇轻轻叹息一声,忍下了无限哀伤。 大厅中很幽静,活人冢的人,都已经撤退了,退离到宅院五丈以外,但仍然围困着宅院。 方奇道:“姑娘,舍弟还能撑下去么?” 庄璇玑道:“你们兄弟两个没有谈过?” 方奇道:“谈过,他似乎对生命已无信心,而且,也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庄璇玑道:“你身为兄长,就不能劝劝他么?” 方奇道:“我已尽心力,但他却不肯听从我的劝告,对舍弟,我有着太多的抱咎,所以,我希望姑娘能助我一臂之力。” 庄璇玑道:“要我如何帮助你?” 方奇道:“我看得出,他很听你的话,你能不能劝劝他。” 庄璇玑道:“我一直在劝他,不过,只怕要使你失望,他也不会听我的。” 方奇道:“姑娘,有没有办法使他活下去。” 庄璇玑道:“药医不死病!” 方奇道:“他不同,他不是生机绝灭,而是自绝生机。” 庄璇玑道:“哦!” 方奇道:“如若他想活下去,他应该有很大的机会。” 庄璇玑道:“如何才能使他打消了他的死念呢?” 方奇道:“逼我也很难说了,但我相信,姑娘是唯一有这个能力的人!”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方兄,你可明白,他为什么不想活下去呢?” 方奇道:“我想了几天几夜,才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庄璇玑道:“什么道理?我也想了很久,但却一直想不明白。方兄可否教我?” 方奇道:“姑娘,舍弟是一个很自负的人,放眼当今之世,只有姑娘可以和他一较才智。” 庄璇玑道:“方兄过奖了,令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小妹也是难及万一!” 方奇道:“姑娘不用客气了,舍弟一生中,从来没有推许过一个人,只对我赞许过姑娘。” 庄璇玑道:“哦!” 方奇道:“姑娘,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舍弟之死,有着愿以血泪酬知己的味道。” 庄璇玑道:“我明白方兄的意思,不过,方兄可否知道,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心力?” 方奇道:“这个,在下不知道。” 庄璇玑道:“我劝过他,也感激他,老实说,没有令弟这一番精密的设计,和那铁人的威力,璇玑堡恐怕早已经陷落到活人冢的手下了。” 方奇叹道:“这也并非舍弟一人之功,姑娘的运筹帷幄,群豪齐心合力,才造成了这些成就……”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姑娘,我不敢有太过份的要求,但对舍弟,我有一份很深的内咎……” 庄璇玑接道:“方兄,有什么话,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吧,小妹洗耳恭听。” 方奇道:“哀莫大于心死,舍弟似乎是已经心死了。” 庄璇玑道:“哦!” 方奇道:“唯姑娘可以使他油然生出活下去的心愿。” 庄璇玑苦笑一下,道:“方兄觉着,我如何才能使他生出求生意志呢?” 方奇道:“这个,这个,我……” 庄璇玑接道:“我如真有这样的影响力,最大的就是嫁给他,对么?” 方奇道:“方奇该死,唐突姑娘,我从没见过他对一个人有过对姑娘那样的敬慕。”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我答应你,他肯娶我,你也要我这样一个弟媳,我就嫁给他……” 方奇连连抱拳,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有姑娘这么千金一诺,舍弟有救了。” 庄璇玑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你那里知道他已沉难复,生机茫茫。 方奇含笑而去。 他明白,方真如无发自内心的强烈意志,纵集天下名医,也难挽他大劫。 现在,他有些沾沾自喜,他自觉求到了一帖灵药,可以使方真重振求生意志。 望着方奇缓步而去的背影,庄璇玑升起了一缕惘惘愁怀。 这几天,她也实在很累,这是一阵难得的空暇,虽然,另一个更大风暴,就要来临,庄璇玑也了解,她必须撑下去,方真在某一方面,比自己更强,但他虽然已心神耗尽,帮助她的不会太多了。 未来的重担,必须由她自己承担起来。 她忽然,开始有了烦恼。 像她这样超脱的人,也开始了一种感情的负累。 她好想休息一下,缓步向房中行去。 但柳媚却突然出现。 她的神情严肃,倒使得庄璇玑心头震动了一下。 因柳媚是一个绝对乐观的人,她出入江湖中,谈笑生死间,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恨少有这种冷肃的神情。 轻轻吁一口气,庄璇玑尽量使自己乎静下来,道:“柳媚,是不是来找我?” 柳媚道:“是!泵娘,我发现了一件很大的秘密。” 庄璇玑道:“什么秘密?” 柳媚没有立刻回答,四下张望了一阵,才低声说道:“姑娘,这地方谈话很不方便。” 这趑趄、犹疑的行径,和她的性格,有着很大的不同。 庄璇玑哦了一声,道:“好!到我的卧室中去。” 那是连在大厅一角的,一座雅致小巧的卧室。 这地方没有人防守,但仅有一条长约一丈左右的甬道,通入卧室,关上甬道口处的一扇门。就再无可通之路。 现在,庄璇玑关上了那扇门。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咱们中间有内奸。” 庄璇玑心头震动了一下,笑道:“谁是内奸?” 柳媚道:“高空。” 完全出了庄璇玑的意外,在四大凶煞之中,高空是最和善的一个人,他具有的技能,看上去,不似马鹏那“穿心一刀”霸道,柳媚的“弹指飞毒”那么凶厉,但他的技艺,却有着强大的韧性,难作预测。 看来高空在四大凶煞中,并不突出,但如仔细的研究他,却会发觉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但这只是单纯技艺上的衡量,四大凶煞,纵横江湖,作的是计价杀人,无本生意,每个人都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隐秘。 但高空会和活人冢勾结,倒是庄璇玑完全没有想到的事。 理一理鬓边散发,庄璇玑平静的说道:“柳大姊,有什么证据么?” 柳媚道:“没有什么明显的物证,但是我亲眼看到的。” 庄璇玑道:“柳大姊看到了什么?” 柳媚道:“在铁人和那蓝衫人对抗的过程中,我悄然行向高空,我看到他用“传音入密”之术,和那蓝衫人交谈。” 庄璇玑内心中有着剧烈的震撼,虽然,她一直在提高警觉,不让自己的惊震神情,形诸于外,但仍然忍不住呆了一呆。 她是有着高度自制能力的人,但仍然无法控制的很好。 幸好,柳媚并没有很留意,只是按着说道:“是完全想不到的事情,我完全呆住了。我又悄然退了回去,一直在想,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姑娘。” 庄璇玑道:“除了我之外,你还告诉了什么人?” 柳媚道:“没有,我本来想质问高空的,但我忍下了没有问他。” 庄璇玑道:“哦!没有告诉马鹏和王杰?” 柳媚道:“没有,我想了很久,觉着还是该先告诉姑娘。” 庄璇玑道:“柳大姊,我很感谢你,但我要多问一些事,你不要生气才好。” 柳媚道:“姑娘请问。” 庄璇玑道:“你怎能肯定,他是和那蓝衫人在说话?” 柳媚道:“我看到了他发音的角度,正对着那蓝衫人。” 庄璇玑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柳大姐,你觉着这件事应该如何处置?” 柳媚道:“我就是不能决定,才来告诉姑娘。” 庄璇玑道:“好!这件事,暂时守秘密,不要说出去,让我仔细的想想看,如何处置。” 柳媚叹口气,道:“姑娘,我不懂口音,看不出他说些什么,但他能和那蓝衫人交谈,他在活人冢的身份,一定很高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很难说,他可能是活人冢派来的一个重要人物,也可能是一个身份极高的主脑……” 语声一顿,接道:“柳大姐,高空和那蓝衫人交谈的事,有没有被别人发现的可能?” 柳媚道:“我们都分配了一定的位置,除非有意监视他,很难发现。” 庄璇玑道:“谢谢你,柳大姐想想,高空会不会也发现了你?” 柳媚道:“我想不会,因为,我发觉了这件事后,一直隐藏的很好。” 庄璇玑道:“你先去吧!别露出声色,如是高空真是活人冢的主要人物之一,他在武功造诣上,一定有很高的造诣,他要是对你动了疑,很可能会用非常的手段。” 柳媚道:“我会小心的,一向,我觉着他很可爱,在我们四个人中,他是最和善,也是最讲理的一个人,现在,我觉得他好可怕。” 庄璇玑道:“不要着了痕迹,像往常一样和他们相处,你先去吧!” 柳媚似是还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转身而去。 目睹柳媚离去,庄璇玑又陷入了苦思之中。 柳媚会不会因情生根,故加陷害?或是柳媚忽然发现了两人之间,过去有过什么仇恨? 高空可能是活人冢的人么?以他过去的表现,一点也瞧不出来……。 以庄璇玑的才智,苦思苦索,竟也难有一个论断! 这是个恼人的问题。 庄璇玑完全被困扰住了。 她挟绝世容包和无与伦比的才智,初入江湖,就促成了江湖上一次急剧的大变。 如若她没有进入活人冢,活人冢也许不会这么快正面发动。 自然,那会使活人冢有更多的时间,布置的也更严密一些。 庄璇玑以无上智慧,在几乎是不可能的环境下,建立起了一股力量。 这股力量,来自敌人,来自江湖上计价取命的凶手。 但他们都是人,都有人性。 庄璇玑掌握了人性善的一面,所以,她能用人。 活人冢的人,掌握了人性中恶的一面,所以,他们也能用人。 这是人性中两个极端,被活人冢、庄璇玑分别的掌握了,所以,两个人都成功了。 但善与恶之间,究竟是那一个的力量大一些,正面临看一种考验。 谁的力量大,谁就可能会在这场争斗中掌握多数,抢到上风。 方真很聪明,他有着过目不忘,闻一知十之能,就他个人而言,他确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强者。 他强的不是武功,而是那过人的智慧,和他惊人的创造力。 但他忽略了一件事,人性。 庄璇玑想了很久,很久……。 她本来想休息一下的,现在,她却睡意全消。她打开房门,缓步行出来。 高空正在大厅的门口,向外面探看。 庄璇玑按耐下心中的激动,缓步行向高空,淡淡一笑,道:“高空。” 高空道:“是姑娘。” 高空缓缓的转过身子,接道:“也许他们不会守约了。” 庄璇玑道:“谁?” 高空道:“那蓝衫人,他也许不会把南宫豪父子送回来了。” 庄璇玑道:“你怎么知道?” 高空道:“他们有一种特殊的传讯方法,很快就能把南宫豪父子送到。” 庄璇玑道:“也许他们现在还没有送到。” 高空淡淡一笑道:“姑娘,很相信他会守约?” 庄璇玑道:“依你看呢?” 高空点点头,道:“也许姑娘说对了。”缓缓转身而去。 庄璇玑低声道:“高空……” 停下脚步,高空转过了身子,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庄璇玑道:“今日相处,我们之间,似是和过去不同。” 高空点点头,道:“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像我们之间,缺乏了过去那一种坦然。” 庄璇玑道:“怎会如此?” 高空道:“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应,姑娘叫我那一句开始,我们之间,突然有了一种距离……” 庄璇玑哦了一声,笑道:“高空,你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高空神情肃然的说道:“姑娘,我只是江湖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 庄璇玑接道:“高空,你太谦虚了。” 高空道:“是真话,在没有遇到姑娘之前,四大凶煞都算是很自负的人,但自从遇上了姑娘之后,我们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我们似乎是已入了姑娘的掌握之中。” 庄璇玑道:“是不是我有了对不起你们的地方?” 高空道:“没有,虽然,姑娘也用了一点手段,但却是我们出于自愿,不像活人冢那样,用药物、手段,逼人就范。” 庄璇玑笑一笑,道:“高空,看来,我们真要好好的谈一谈了。” 高空道:“姑娘,是不是有人告诉了你什么?” 庄璇玑道:“你看看,谁会告诉我些什么呢?” 高空低声道:“柳媚。” 庄璇玑脸色一变,道:“高空,我们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地方谈谈?” 高空道:“姑娘吩咐。” 庄璇玑道:“我带路。” 又回到了庄璇玑的卧室之中。 这一次,庄璇玑不但掩上了木门,而且加上了木栓。 庄璇玑亲自倒了一杯茶,笑道:“高空,我们可以坦率的谈谈了。” 高空道:“姑娘,看样手,你准备把我留在这里了?” 庄璇玑道:“不管我们今日的结果如何,我们应该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 高空笑一笑,道:“好!泵娘想知道什么?” 庄璇玑道:“你是活人冢的人?” 高空点点头,道:“不错。” 庄璇玑道:“身份很高?” 高空道:“嗯!活人冢的举动,都在我的指挥之下,所以,你的一切计划,我也都能知道。” 庄璇玑道:“真是失敬了。” 高空道:“姑娘,是不是有着很惊讶和意外的感觉?”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确然有些意外,不过,高空,我觉着,我们之间,有一个很好的交谈机会。” 高空笑一笑,道:“璇玑姑娘,你可是准备把我们之间的事,这一次完全给解决掉?” 庄璇玑道:“希望我们最后的解决之道,不是拚一个你死我活。” 高空道:“很难说,我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作很大的让步才行。” 庄璇玑道:“好吧!不管,我们最后解决之道是什么?暂时不用管它了,我心中有很多的疑问? 你可不可以作个解答?” 高空道:“好!我尽量满足你,因为,我们之间。已到了非见真章不可的地步了。” 庄璇玑道:“高空,你是不是活人冢的首脑之一?” 高空道:“是的,我是活人冢的重要人物之一,再说清楚一点,活人冢有两个人统治,这两个人你都见过了。” 庄璇玑道:“一个是你,一个是那个蓝衫人?” 高空道:“对!” 庄璇玑道:“他叫什么名字?” 高空道:“他叫谭奎。” 庄璇玑道:“百变书生谭奎?” 高空道:“姑娘年纪不大,在江湖上走动的时间也不多,但对江湖上的事情,却是知道的不少啊!” 庄璇玑道:“有些事,用不着亲自见到,听人说,也是一样。” 高空道:“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庄璇玑道:“百变书生谭奎的年龄,应该很大了,为什么看上去,那么年轻?” 高空道:“天竺的武功,有一个最大的特色,那就是,可以返老还童,谭奎,在这方面,有着很高的成就。”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你也一样了?” 高空笑一笑,道:“对!我能和他分庭抗礼,自然也有一些成就。” 庄璇玑道:“逼着要我嫁给他的人,也是你了?” 高空道:“不错,只有我才会对姑娘有这么深的感情、这么大的容忍。”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了?” 高空道:“可惜的是事与愿违,如若我们相见在洞房之中,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庄璇玑道:“百里行程半九十,你为什么不再忍下去呢?” 高空道:“唉!很惭愧,两件事使我无法再忍下去了。” 庄璇玑道:“什么事?” 高空道:“就私人方面而言,我不希望你给方真的太多。” 庄璇玑道:“哦!” 高空道:“就江湖大局而言,我们已经到了无法再拖延的境界,必须要在三五日内,结束璇玑堡这场游戏。” 庄璇玑道:“你觉着这只是一场游戏?” 高空笑一笑,道:“璇玑姑娘,如若我不在这里,我也会把它当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因为,你的布置,我很了解,这件事,就不算很严重了。” 庄璇玑苦笑一下,道:“高空,看起来,我不得不佩服你了。” 高空道:“怎么说?” 庄璇玑道:“这么多天来,我一直没有对你生出一点怀疑。” 高空道:“那不算稀奇,整个江湖上,没有人会怀疑到我。” 庄璇玑道:“很难令人相信的事,四大凶煞在江湖上成名已经很久了,你是四大凶煞中人,为什么会和活人冢建立这样的关系?”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真正的算起来,四大凶煞成名的时间,并不是很久,而且,也分成了先后,鬼刀马鹏、暗箭王杰,成名时间较久,至于柳媚也比我早了两年,我出道的时间,并不太久………”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四大凶煞这个形态,是你有意创造的。” 高空道:“有些地方,不能不叫人佩服你的聪明,以我具有的潜在能力,把四个人组合起来,创造出四大凶煞这个形态,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把我和他们联合在一起,就不会有人对我再怀疑什么了。” 庄璇玑道:“事实上也有痕迹可寻,只不过,没有去留心追索罢了。” 高空道:“姑娘对我这个设计,还觉着不够完美么?” 庄璇玑道:“我一度也对你有过怀疑,但却没有想到这么深远。” 高空道:“姑娘能否指点一二呢?” 庄璇玑道:“四大凶煞中,马鹏、王杰、柳媚,虽然也没有使人很清楚的背景,但他们都来自有处,只有你,像突然由空中跳下来,妙手的意思在江湖上已被习惯认定是一种偷窃的奇技,你在这方面,却没有什么惊人的往事,明显的师承。” 高空道:“对妙手的定义,采用了我的看法……” 哈哈一笑,接道:“我不能以偷窃方法,表现出我的妙手,而把它形而上之的,改易在武功之上,我只是一双妙手,却能抗任何的兵刃。” 庄璇玑道:“我了解你的用心,一旦君临江湖,称霸武林时,总不能有一个偷人东西的话柄。” 高空微微一笑,道:“不错。” 庄璇玑道:“你的装作工夫,也十分高明,竟然也骗去了我不少武功。” 高空道:“事实上,我没有真正的败过,我只是受过伤,藉受伤的事,可以掩饰我的身份,我不能有太超越和突出的表现。” 庄璇玑道:“这一点你很成功,连我也骗了过去。” 高空道:“姑娘,现在,你准备如何对付我,对付活人冢呢?” 庄璇玑道:“能不能把你和活人冢这个组合分开来谈?” 高空道:“不能,我是活人冢的首脑,策动着整个事件的进行。” 庄璇玑道:“想一想,好惭愧,我竟被你玩弄掌股之上,而不自觉。” 高空道:“姑娘也不要自责太深,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庄璇玑道:“我设计了一种方法,把四大凶煞逼集一处,却不知把第一号强敌,也带在了身边。” 高空道:“我也有意外的感觉,花费如此长久的时间,似乎是仍然无法对姑娘完全了解。” 庄璇玑道:“高兄,你好像有很多的机会暗算我,杀了我,岂不是一了百了,我知道,这一段相处的时间中,我一直没有对你生出防范之心。” 高空微微一笑道:“璇玑姑娘,杀你并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重要的是,我们要了解你,你的武功师承,门户来历,你凭仗些什么?敢和活人冢抗拒。” 庄璇玑道:“现在,你已经完全了解了。” 高空道:“还没有,这一点,我心中一直有些惭愧,表面上看去,你有些天真无邪,不善心机,但骨子里,姑娘却是表现的十分深沉。” 庄璇玑道:“你把我估计的太高了。” 高空道:“姑娘很酒脱,有些事,别人看的很严重,但姑娘,却是完全不放在心上,但有些事,别人总会不注意的说出来,但姑娘却守口如瓶,从不露一字。” 庄璇玑道:“你想知道什么?” 高空道:“我想知道姑娘的师承来历,为什么一定要和活人冢这么庞大的实力组合作对?是令师的意思,还是姑娘个人的意思?” 庄璇玑道:“你问的两件事,我可以回答一件,我和活人冢作对,完全是我的意思,和家师完全没有关系,就算你们把我杀了,家师也不过问这件事情,所以,你们用不看问我的师承来历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还想求教一事,自然,姑娘如若是觉着不太方便时,可以不要回答。” 庄璇玑道:“我想,那一定是个很使人作难的问题了。” 高空道:“那要看姑娘的看法如何了?” 庄璇玑道:“你问吧。” 高空道:“黑宝衣、天龙甲,是江湖上两件最有名的宝衣,现在,都已落在姑娘的手中了。” 庄璇玑道:“这一点,倒是很奇怪,你怎么会眼看着,任令那黑宝衣落在了我们手中,而不予阻止。” 高空道:“姑娘,这说明了一件事,我们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我不在乎黑宝衣,也不在乎天龙甲,但姑娘却编造了一个天龙甲的故事,想来,定然拥有天龙甲了。” 庄璇玑道:“如若你们真的不在意这些宝衣的作用,天龙甲在不在我这里,有何分别?” 高空道:“好!不谈天龙甲,谈谈另外一件事吧?你在逍遥堂,和铁铃叟、伏虎索、回春手,谈些什么?” 庄璇玑道:“怎么?你是不是很担心,他们被说服了?” 高空道:“他们三个人,就算被你说服了,也无法离开逍遥堂一步。” 庄璇玑道:“所以,你并不担心他们背叛?” 高空道:“但我还是作了一些防范的准备。” 庄璇玑道:“杀了他们?” 高空道:“那倒不会,这三个人对我们还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庄璇玑道:“高空,活人冢的人,是不是不认识你?” 高空笑一笑,道:“对!认识我的人,并不大多。” 庄璇玑道:“你和百变书生谭奎,不可能会相处的很好吧?” 高空道:“我们之间,也难免一场斗争,不过,不是现在,而且,也不一定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庄璇玑道:“高空,你觉着,这些计划,统制武林的打算,是不是很应该?” 高空笑道:“大势已成,姑娘现在想劝说我,已经太晚了一些。” 庄璇玑道:“你对我很纵容,那又为了什么?” 高空道:“拥美人,握大权,大丈夫得意之秋,放眼江湖能使我高某人倾心的人,只有你庄璇玑一个人。”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高空,我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人放弃他的想法,但那个人,不是我。” 高空目光盯在庄璇玑的脸上看,微笑不语。 忍耐,是一种高度的修养。 庄璇玑在这方面的修养不错。 她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处理问题时,十分冷静、沉着。 自然,这和她学习的武功有关,一种上乘的吐纳、静坐工夫,使她具有强大的耐力。 但高空也是个高手。 两人四目交投,相对微笑。 庄璇玑忽然发觉了高空的双目中,有一股强烈的情焰,情焰如火,借着炯炯的眼神,向外放射。 那是一股强烈的力量,能引起对方一种相对的反应。 庄璇玑感觉到内心中,泛起了一种异样的变化,内心似已被对方的情火燃烧。 移魂大法。 天竺武学中奇技之一。 幸好庄璇玑也习练过这门工夫,所以能立刻警觉,急急收慑心神,压制住了已被引起的熊熊情火,道:“高空,你学过移魂大法,而且,还颇具火候。” 高空吁一口气,点点头,道:“璇玑姑娘,也是此道高手。” 庄璇玑道:“我几乎着了你的道儿。” 高空笑一笑,道:“但你还是很平安的渡过了。” 庄璇玑道:“高兄,你看,我们之间,有没有一条可以和解的路?”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接道:“我们能够合作,也许可以很快的改变江湖情势,不管你过去作了多少坏事,只要你能及时悔悟,这次,你可以拯救很多人,可以挽救江湖上一场大劫,高空,人生都难免有错误,只要能改过,仍是完人,你要多想想啊!”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说,我如能放弃了活人冢,你可以……” 庄璇玑接道:“说下去,能答应你的,我会答应。” 高空道:“不能答应的,你就拒绝了?” 庄璇玑道:“我也会给你一个明白的交代。” 高空沉吟了一阵,道:“我看,姑娘,还是不用说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 高空道:“你可以拒绝妙手高空,但不能拒绝活人冢的首脑,璇玑姑娘,你可知道我一开口,你必须答应,不答应的后果,那就是一场搏杀,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庄璇玑道:“什么事,竟然如此的严重?” 高空道:“不是事情的大小,只要我说出来,那就造成了一种尴尬,不但是我,而且,你也算上一份。” 庄璇玑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似乎是谈不到伤害到个人声誉,如若我们能开诚布公的仔细谈谈,也许能找出一个好的结果出来。” 高空道:“什么是好的结果?” 庄璇玑道:“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能够商量出一个办法,使武林中,免于这场浩劫。” 高空轻轻吁一口气,道:“这是一个死结,活人冢已占了绝对的优势,也控制了江湖土十之八九的实力,要他们停下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姑娘才智过人,不知有什么高见?” 庄璇玑道:“小妹正向高兄请教。” 高空笑一笑,道:“在区区看来,只有一个办法。” 庄璇玑道:“什么办法?” 高空道:“我和你合作,诱杀百变书生,然后再由活人冢内的实力自相残杀。” 庄璇玑道:“那也要杀死很多的人了。” 高空道:“不错,目下的局面,已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 庄璇玑道:“你们养在活人冢的人,是不是都已经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 高空道:“对!泵娘只要由活人冢字意上去想,就不难了解个中的机巧了。” 庄璇玑苦笑一笑,道:“那是个专埋活人的坟墓,所以,才叫活人冢。” 高空道:“进入那里的人,虽然还活着,但也只比死人多了一口气,他们虽然还活着,但生命,对他们已经没有意义。” 庄璇玑道:“死人,要埋在坟墓里,活人冢的人,是虽生犹死了。” 高空道:“不错,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意念,他们活着,完全是为了别人。” 庄璇玑道:“像这种虽生犹死的活下去,倒不如一死了之。” 高空哈哈一笑道:“活人冢最大的成功,就是让生活其中的人,根本没有了选择生死的想法。” 庄璇玑道:“这样浑浑噩噩的人,活着对你们又有什么作用呢?” 高空道:“璇玑姑娘,你对活人冢三个字意义的阐述,不够精深,没有完全了解它真正含意。” 庄璇玑道:“这要向高兄请教了。” 高空道:“进入活人冢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已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武功,有一点确如姑娘所说,他们是否再活下去,对我们已无意义,但对改变江湖形势,却十分重要,他们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为我们肃清残敌,杀死反抗我们的武林人物。” 庄璇玑道:“好恶毒的手段。” 高空道:“却是最实用,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庄璇玑道:“役蛇反噬,玩火自焚,有一天你们也许会死在他们的手中。” 高空道:“他们心智已死,绝无反噬之能了,天竺武学中最动人的一种成就,就是这方面的独到之处。” 庄璇玑道:“高兄,对这种武功,十分激赏。” 高空道:“对!十分激赏,它对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帮助实在太大了,凭仗着这种奇技,活人冢在不太长的时间中,奠定了江湖霸业的基础。” 庄璇玑道:“高空,你现在生活的好不好?” 高空沉吟了一阵,道:“很愉快,眼看霸业将成,大局底定,即将完成我的心愿,怎会不好?” 庄璇玑道:“你要主盟武林,只怕还得有一番恶斗吧?” 高空道:“此事难免,就算兄弟能忍,别人也不会容得下我。” 庄璇玑道:“高兄,你说的什么人?” 高空道:“姑娘说的是不是百变书生谭奎?” 庄璇玑道:“你们霸业尚未成就,但彼此之间,已存心相拚,日后,又如何能够相处得下去。” 高空笑一笑,道:“就算我能容得下百变书生谭奎,谭奎也未必能够容得下我,姑娘,江湖上,可以容得下千百位高手、同道,但武林霸主,却只能有一人独享。” 庄璇玑道:“所以,你们之间的争执,早已注定了。” 高空笑一笑,道:“不错啊!谭奎和我之间,早晚有一场生死之战。” 庄璇玑道:“你有几成胜算?” 高空道:“十成。” 庄璇玑呆了一呆,这:“高空,谭奎一直掌握着活人冢,而你却整日在外游荡,你怎知谭奎没有很完美的准备。” 高空笑一笑,道:“不错,他有很完美的准备,一直觉着,占有了很大的胜算。” 庄璇玑道:“你却早有了很完美的准备,对么?” 高空道:“姑娘,我不能说明很详细的情形,但我却有完全制胜的把握。” 庄璇玑笑一笑,道:“有些事,会常常生出变化。” 高空道:“对!这些年来,我和谭奎,都对两面的敌人,对付江湖上其他的武林同道,我们是合而为一,但我们两人之间,还要有一番争执的布署。” 庄璇玑道:“高兄的意思,可是说,除了活人冢之外,你还有另外一批人手了。” 高空道:“没有,纵然是有,也不可能和活人冢的实力对抗。” 庄璇玑道:“你布署的力量,也是在活人冢内了?” 高空道:“不错。” 庄璇玑道:“高空,你觉着这些力量十分可靠么?” 高空道:“可靠,十分可靠。” 庄璇玑道:“他们都已经失去了主宰自己的神智,怎会可靠呢?”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我们该换一个题目了,再谈下去,就漏了在下的隐密了。” 庄璇玑道:“你现在觉着,我们之间应该谈些什么呢?” 高空道:“譬如说,你准备如何化解这个困难?” 庄璇玑道:“这不是我的困难,也是你的困难,对么?” 高空道:“我有什么困难?” 庄璇玑道:“你并没有十成把握对付谭奎,加上我,那就不同了。” 高空哈哈一笑,道:“姑娘在这方面,真的肯和在下合作么?” 庄璇玑道:“这就要我们好好的谈一谈了,如是对双方,都有益处,我想,咱们就可以合作了。” 高空道:“姑娘,对付谭奎的事,在下早已有了很完全的准备,老实说,用不到姑娘合作了,除非璇玑姑娘,有一个能使在下佩服的好主意。” 庄璇玑道:“不论什么样的主意,都没有什么大用,唯一完美之策,就是杀了谭奎。” 高空道:“姑娘之论,正合吾意。” 庄璇玑道:“你一个人,能够杀得了他么?” 高空道:“我们没有正式的动手拚过,鹿死谁手,很难预料。” 庄璇玑道:“高兄,谭奎号称百变书生,自非易与之辈,何况,他早已对你生出了戒心,你对谭奎的举动,暗中早有监视,谭奎对阁下的举动,亦必早布耳目,你们之间,任何的人手调动,只怕是很难瞒得过对方了。” 高空沉吟了一阵,道:“谭奎如何布置,在下不太知道,不过,谭奎的任何举动,都无法逃过在下的耳目。” 庄璇玑道:“我想,谭奎,对阁下,也正作如是之想。” 高空点点头,道:“也许被姑娘言中了,我们这些年,都在作知己的工夫,自觉把对方监视的十分严密,但如仔细的想起来,却是所知不多。” 庄璇玑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但却都太注重培养自己的实力,这些年来,你们能够相安无事,大概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外敌未清,你们还有合作的需要,第二是,你们双方都觉看自己的实力很强大,不但足以自保,而且,还可以制服对方,你也许,还自觉因势乘便,常年在外走动,行动飘忽,来去自如,到处布置人手……” 高空冷冷接道:“姑娘实在很聪明,在下安排了五处很隐密的力最,我相信,谭奎未必会知道,因为,整个江湖上,知道的人,也不大多。” 庄璇玑心头震动了一下,笑道:“那是你自己的感觉,也许谭奎,早已了解了。” 高空一皱眉头,道:“不管如何,我们要有一个倒下去,双雄不并立……” 庄璇玑接道:“对江湖大局而言,你成功,要比谭奎好一些。” 高空道:“为什么?” 庄璇玑道:“这些年,你都在江湖上走动,至少,对江湖中的实情,有些了解,不致于作得太过于绝了。” 高空似是已被庄璇玑言词触及了脆弱的地方,虽然他一直在矜持,但仍然忍不住流露出心中的隐密,淡淡一笑,道:“姑娘,还没有说出来,和在下如何合作?” 庄璇玑道:“不用动员你的手下,只要你和我合作,咱们两个人,合力对付谭奎,应该是手到擒来。” 高空沉思了一阵,道:“姑娘,你是很杰出的人,制金蛟,胜银龙,担谭奎和他们不同,他随身四婢,虽已有两人折损,但我相信,他立刻会补充起来,因为,他训练了相当多的少女,谭奎虽然不太容易相信别人,但他却相信自己训练的少女,所以,不论他到何处,总要带着四个随身的女婢。” 庄璇玑道:“那四个丫头的武功很高么?” 高空道:“相当的高强,不会比马鹏、柳媚、王杰等差,而且,她们的合搏之术,更是一种绝技。”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她们比我如何?” 高空道:“我已暗中留心观察了很久,姑娘比她们高明一些,但绝对高不过谭奎……” 庄璇玑道:“你呢,比谭奎如何?” 高空道:“这些年来,谭奎一直在苦习武功,希望能够压得过我,但他却忘了他在苦下工夫的时候,我也在苦练武功,我们的进境,一直保持平衡的状态,我应胜他一筹,至少,也是个乎分秋色的局面,如若加上他随身女婢,我必须要几个帮手,才能应付得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也许我可以帮你对付四婢。” 高空道:“我俩人?” 庄璇玑道:“看来,你对我的估计很低。” 高空道:“近日这几场搏杀之中,我一直在暗中帮忙,这一点,不知道姑娘发觉没有?” 庄璇玑道:“帮谁的忙?” 高空道:“你们。” 庄璇玑道:“为什么帮助敌人?” 高空道:“我不愿意你们失败的太快,最重要的是,我要选择一个我和谭奎决战的时机,不愿由他选择。” 庄璇玑道:“其实,你只要不露出马脚,多忍耐一些时候,我们会和谭奎拚一个两败俱伤,你可以坐收渔利。” 高空道:“谭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知我在此,而且,已见了面,我如不表示一些什么,他会立刻动疑。” 庄璇玑道:“看来,你对他还有一些顾虑。” 高空道:“至少,现在我们还不是翻脸的时间……”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该谈的,我们已经谈完了,你已经知道够多啦,现在,我们之间,应该作一个了断。” 庄璇玑道:“了断……” 高空接道:“对!我杀了你,还是你嫁给我,该有个决定了。” 庄璇玑道:“两个办法都不好,唯一的好办法,是我们谈出个双方都有利的条件,携手合作。”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你想的太如意了,我虽然很喜欢你,但我们之间,一直没有培养出什么情意,你如若要求我,对你多一些容忍,那未免太过分了。” 庄璇玑道:“什么容忍?我是说,我们找出一个都能接受的条件,高空,我不是求你。” 高空道:“璇玑姑娘,你已知道了我的真实身分,希望你不要再把我当四大凶煞中人看……” 哈哈一笑,接道:“姑娘,你应该装装迷糊的,如若你不把这件事,当面揭开,这中间,可能会有很大的回旋之地,以姑娘的才慧,居中运用,岂不是可以收效更大。” 庄璇玑道:“说的也是,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了。” 高空道:“机会稍纵即逝,现在,姑娘纵然想到,也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庄璇玑长长吁一口气道:“看来,我们之间,只有放手一战了。” 高空道:“其实姑娘如能和我合作,对江湖大局的改变,是极容易的事了。” 庄璇玑道:“哦!” 高空道:“不过,我已经没有办法信任你了,我们的想法,南辕北辙,我不能屈从姑娘的想法,说服姑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们的合作,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征服。” 庄璇玑点点头,道:“你有把握能征服我?” 高空道:“我相信可以在武功上胜过你,但那也只能征服你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征服了你的心?…….”庄璇玑道:“不能,而且,你也未必能在武功上胜过我。” 高空双目中忽然暴射出两道冷厉神光,盯在庄璇玑脸上,冷冷说道:“庄璇玑,看在咱们相处数个月的份上,你最好不要失败……” 庄璇玑缓缓站起身子,接道:“高空,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知道你的用心,我如失败了,你会不择手段的伤害我。” 高空道:“我要先得到你的人,如若还不能征服你,那就只好杀了你啦。” 庄璇玑暗自一提真气,道:“高空,这地方,够你施展吧?” 这只是一个方圆文余的小室,如要动手相搏,地方实在是小了一些。 高空却淡淡一笑道:“只要能够站得下一个人的地方,就可以动手了。” 庄璇玑道:“高空,胜负未分之前,别太狂了。” 高空笑一笑,道:“姑娘小心了。” 右手一抬,五指半屈半伸的点了过去。 他的攻势很怪,而且,不徐不疾,看不出有什么强大威力。 但庄璇玑的感受却是完全的不同。 只见身前七处大穴,都已被笼罩于对方的掌指之下。 庄璇玑脸色凝重,双掌突然一台,有如童子拜佛。 但她合拢的双手,并未十指骈齐。 这一招也很怪,但却护住了身前七处大穴。 高空招发半途,突然收回,淡淡一笑,道:“姑娘,你这一招,是什么名堂?” 庄璇玑道:“没有名堂,正如你的攻势一样,只是随机应变而已。” 高空道:“好!再接我几招试试!” 口中说话,右手却已连续攻出。 庄璇玑完全没有反击的能力,只是随着高空的攻势,不停的变动着防守态势。 但她每一次变化,似乎是都克制住了对方的攻势。 因为,高空连攻了二十几招,竟没有一招攻实,都是中途撤招。 高空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庄璇玑应付的更吃力,娇艳的脸色上,已是汗水淋漓。 高空一口气,攻出了三十二招。 庄璇玑也变了三十二个防守的态式,累的汗出如雨。 事实上,双方已然分出了胜负。 高空虽然也表情凝重,但他却不见汗水。 严格的说起来,庄璇玑应该是已经败了。 高空停下了手,轻轻吁一口气,道:“姑娘,还要打下去吗?” 庄璇玑道:“我很累,也很佩服你的高明,但我还撑得下去。” 高空道:“哦!你还能支持几招?” 庄璇玑道:“十招,你再攻十招,我就会累的倒下去,那时间,我就没有一点反击之力了。” 高空道:“你可知道,真到了那时刻,你会有些什么遭遇?” 庄璇玑道:“我知道,你会羞辱我,好好的整我。” 高空道:“你不怕?” 庄璇玑道:“怕。” 高空道:“那就投降吧!我们之间,已分出了胜败,也证明了你没有能力阻止什么。” 庄璇玑道:“高空,你忘记了一件事,我还没有出手。”忽然一挫柳腰,右手前探,一指点出。 她出手一击,和高空的中途变招,完全不同,这一指,直点向高空的眉心。 高空很镇静,直到庄璇玑指锋将近面门时,才突然一转右手,疾如电闪般,一把扣住了庄璇玑的右腕。 但并没有扣住庄璇玑的穴脉。 庄璇玑的身躯,也跟着冲了过来,来势直撞向高空的怀中。 高空右手加力,向外一带,希望把庄璇玑的身躯带开。 可惜太晚了一步。 庄璇玑左肩撞上了高空的前胸,左手疾翻食中二指,点向了高空的咽喉要害。 同时,庄璇玑的右手,也翻转过来,反扣住了高空的右腕。 但高空也很快,敞开前胸空门,左掌回转,按在庄璇玑的后脑之上。 双方都扣住了对方的要害。 以两人的功力,只要一发出指上和掌心内劲,立刻可以制对方于死地。 事实上,两个人也都暗中盘算过,就算先行发出内劲,击毙对方,地无法避开对方的反击。 何况,双方的内劲,都已经凝聚在指、掌之上,反击已成一种自然反应。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都了解自己的处境。 一命换一命,死亡对死亡。 事情至此,先、后毙敌,已无什么区别,用不着抢先一步了。 庄璇玑吁一口气,道:“高空,想不到是这样一个结局吧!玉石俱焚,两命偕亡。” 高空苦笑一下,道:“我对你很入迷,熊和你并偕亡,死而何憾,但便宜谭奎那小子坐享其成,我却是心有不甘。” 庄璇玑道:“没有阻止活人冢的凶焰,我也是死不瞑目。” 高空道:“姑娘,你觉着咱们是不是应该死呢?” 庄璇玑道:“人生百年,也难免一死,只是现在还死非其时。” 高空道:“哦!那是说,咱们可以再谈谈了。” 庄璇玑道:“如若谈的结果,还不如死,那就一死了之。” 高空道:“我不愿谭奎独享成果,姑娘何妨说说你的条件。” 庄璇玑道:“你身上有毒药么?” 高空沉吟了一阵,通:“没有。” 庄璇玑道:“我有……” 高空接道:“要毒药作甚?” 庄璇玑道:“一个人如若预知死期将屈,也许会作一点有益于世道人心的事。” 高空双目中神芒一闪,苦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区区服下一种毒药?” 庄璇玑道:“一种发作缓慢,但却必死无救的奇毒之药,服下之后,还有十日可活。” 高空道:“我并未败于姑娘之手,这条件是不是太过苛刻一些?” 庄璇玑道:“自然不会要你一个人服用,我陪你。” 高空道:“但那药物出自姑娘之手,你自然懂得解毒之法,在下就太吃亏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除此之外,高兄还有什么高明办法?” 高空道:“面对着死亡威胁,我想,很难想得出一个好办法了。” 庄璇玑道:“有些时候,时不我予,上策难取。也只好采用下策了。” 高空道:“咱们合力对付谭奎,事了之后,咱们再一决生死如何?” 庄璇玑道:“你如杀了我,那就可以霸主武林,如是我杀了你呢?” 高空道:“繁荣转眼过,好梦又成空,那也只好认命了,不过,我不会杀你。” 庄璇玑道:“为什么?” 高空道:“因为,我现在忽然觉着,得到你比武林霸业更重要。” 庄璇玑道:“我不苛求个郎英俊,何况你还是一个很英俊的人,只可惜,你晚了一步……” 高空接道:“为了方真?” 庄璇玑道:“嗯!我不想骗你,我从没有特别注意过男人,也不觉丈夫对一个妻子多么重要……” 高空接道:“现在不同了,是么?” 庄璇玑道:“对,遇上了方真之后,我有了这种感觉。” 高空道:“哼!其实,在这方面,你是个没有信用的人,你轻诺寡信,已经答应了龙公子的婚姻,但却竟然又对方真动情。” 庄璇玑道:“那时候,我确实轻视这件事情,我会答应龙公子,也会答应任何人,但人世间,对这种事,竟然十分重视,对我,也是一个很大的教训……” 高空接道:“如若现在,龙公子还活着,你要不要嫁给他?” 庄璇玑道:“要!我虽然不觉着嫁人是一件大事,但我答应了,一定会守信诺……” 高空接道:“终身大事,已经说明了它是一个人一辈子的大事,以你的聪明,难道不会了解这件事情。” 庄璇玑道:“我自然知道,我只是不重视它,天下的男人,不论俊、丑,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样,他们是男人,但我从你们的言语中听出来,神情中看出来,这件事,好像不是那么简单,虽然,我有些后悔了,但我不能食言,不过龙公子死了,这个承诺,已化轻烟而去。” 高空道:“对方真,你又承诺了什么?” 庄璇玑道:“你错了,对方真,我没有任何承诺,我只是很敬重他,他才气纵横,无所不知,我和他之间,没有一句相约之言,但却有一种心灵上的默契,大概就是所谓的男女间的情字了。” 高空道:“如是方真也死了呢?” 庄璇玑道:“我会尽我之力让他活下去。” 高空道:“可惜他活不长的,就算我不杀他,他那一身病,也不会再活过三个月。” 庄璇玑黯然说道:“你早知道了。” 高空道:“对!所以,我有很多次杀死他的机会,就没有下手。” 庄璇玑道:“他的生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得到了我的承诺……” 高空怒道:“你承诺了什么?” 庄璇玑道:“这是我和他的事,用不着别人知道,也用不着告诉别人。” 高空道:“庄璇玑你可知道,我可立即置你于死地。” 庄璇玑道:“我知道,我们是同归于尽的局面。” 高空道:“如若我拿江湖大局和你交换呢?” 庄璇玑心中一震,道:“交换什么?” 高空冷冷说道:“只有我,能帮你对付谭奎,也只有我能破坏活人冢,而且,能够成功,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庄璇玑道:“这一点我相信,不过,高空,我不能骗你……” 高空接道:“住口,不要说下去,我想,你明白这件事多么的重大。” 庄璇玑道:“我明白,所以,我希望能和你谈个明白。” 高空道:“事情已经明白的很,你难道还不了解?” 庄璇玑道:“我希望能谈的很清楚,如若你把这件事,当个条件谈,我想我们应该谈的很清楚。” 高空道:“好!你嫁给我,我放弃江湖霸主的身分,也放弃江湖霸业。” 庄璇玑道:“我心已别有所属,就算我答应了,你也只不过得到我的身体,却得不到找的心,对你有何好处?” 高空冷厉一笑,道:“先得到你的人,再慢慢得到你的心。” 庄璇玑道:“高空,这个机会不大。” 高空道:“在你和江湖霸业之间,我已经选择了你,希望你别逼我改变。” 庄璇玑道:“哦!这是逼你。” 高空道:“对!我喜欢你,有如渴骥奔泉,不可遏止,我考量,你和江湖霸主间比较,让轻谁重,结果我选择了你。” 庄璇玑道:“想不到我有如此之高的份量。” 高空道:“现在,你完全明白了?” 庄璇玑道:“明白了,不过,你要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想想。” 高空哈哈一笑,当先放手,道:“就算你杀了我,你们地无法胜过谭奎。” 庄璇玑也放了手,向后退开三步,道:“就算我们同归于尽了,也无补江湖大局。” 高空轻轻吁一口气,道:“庄璇玑,明天太阳下山时侯,我要你肯定的答覆。” 庄璇玑道:“好!到时侯,我会答覆你。” 高空道:“姑娘如若没有别的事,我要告辞了。” 庄璇玑道:“我送你出去。” 高空没有拒绝。 两人行入大厅,只见马鹏、王杰、柳媚、水长流、余长贵、南长命,早已在门外列队相候。 马鹏冷冷的望了高空一眼,道:“璇玑姑娘,没事吧?” 庄璇玑道:“没有什么大事,我在和高空谈谈。” 高空微微一笑,道:“马兄,你们这等阵仗,是不放心我高某人的安全呢?还是准备保护璇玑姑娘?” 马鹏冷冷说道:“姓高的,你是不是活人冢的奸细?” 高空道:“问问璇玑姑娘吧!” 王杰道:“咱们终日打雁,想不到竟被雁儿琢了眼睛。” 马鹏道:“其实,咱们旱该想到的……” 高空接道:“哦!马兄大放马后炮,不觉着有些……” 马鹏接道:“怎么样?咱们虽是杀手,但却是光明磊落……” 第二十六章 痛失知音 节哀顺变 斑空微微一笑,道:“马兄,一个杀手,还能算光明磊落么?” 马鹏道:“总比你虚伪奸诈,卑鄙小人的行径高明。” 斑空脸色一变,道:“马鹏,不要激怒我出手杀了你。” 马鹏道:“生死事伺足挂齿,我到要试试你有多大能耐。” 忽然一侧身躯,冲了过来。 庄璇玑忽然一摆柳腰,快如闪电般,拦在了马鹏身前,道:“不要动手,高空对咱们有益无害。” 柳媚道:“怎么,他觉醒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他告诉我不少活人冢的隐密。” 斑空道:“璇玑姑娘,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约定。” 庄璇玑道:“我记得很清楚,高兄尽避放心。”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高空,你现在是我们的敌人,还是朋友?” 斑空道:“是敌是友,要璇玑姑娘去决定了。” 转身大步而去。 马鹏冷冷说道:“姓高的,你站住。” 庄璇玑摇摇头,拦住马鹏,道:“让他去吧!” 水长流低声道:“姑娘,这个人真是活人冢的奸细么?” 庄璇玑道:“他不是奸细,是活人冢的首脑人物!” 水长流道:“原来是他!” 庄璇玑道:“有两个人统制活人冢,其中一个就是高空。” 马鹏道:“这小子好深沉的心机,我们和他相处了那么久,竟然不知道他是活人冢的首脑。” 水长流低声说道:“姑娘,这个人如此重要,我们要不要……” 庄璇玑接道:“要不要杀了他,是么?” 马鹏道:“现在,他只有一个人,我们全力施为,先把他除去。” 庄璇玑摇摇头,道:“不太容易,一是他武功太高,我们就算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够留得住他,一旦被他冲出去,召集人手,我们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马鹏道:“留下他,岂不是更大的祸患。”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之道:“我们只有一个机会。” 马鹏道:“什么机会?” 庄璇玑道:“让高空帮助我们。” 马鹏道:“这小子怎会帮忙?” 庄璇玑道:“试试看吧!我们的生死,并不重要,所以,我们并不太需要高空的帮助,但江湖大局很重要,我们可以不计生死的一战,但对武林情势,并无帮助。” 柳媚道:“既然没有两全的办法,我想,也只有尽其在我了,我们战至溅血而死,总也可以死的很安心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那是最后一条路了,柳媚,一个人性命的最高价值,就是他能使更多的人活下去。” 柳媚眨动一下眼睛,道:“这道理是不是很深臭,我有些明白,但又不完全明白,不过,你璇玑姑娘说的话,总是不会错了,我去找高空谈谈。” 暗箭王杰道:“柳媚,那小子心狠手辣,心机深沉,别让他暗算了你。” 庄璇玑道:“暗算是不会,但他身份已露,已是活人冢内至高无上的首脑,不是妙手高空的身份了,柳大姐和他谈什么小心一些,不要太激怒他。” 柳媚道:“我不该说出他的身份来,我该暗中毒死他算了。” 庄璇玑笑道:“去吧!只要不太使他下不了台,他不会伤害你的。” 回顾了水长流等一眼,接道:“诸位该休息一下了,活人冢送来南宫父子之后,也许我们还有些收获。” xxxx方真有一番好睡后,醒了过来,庄璇玑早已坐在了木榻旁侧。 无限温柔、无限情,庄璇玑取饼一方湿了的手帕,低声道:“擦擦脸,我亲手替你煮了一碗鸡丝面……” 方真坐起身子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你这样深情款款,可是想把我网入掌握之中?” 庄璇玑取饼木案上用碗扣住的鸡汤肉丝面道:“方真,吃下去,我要和你好好的谈谈。” 方真望了庄璇玑一眼之笑一笑,道:“很重要么?” 庄璇玑道:“如果你很重视我,那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方真笑一笑,未再发言,一口气,把一碗面吃了下去。 放下碗筷,擦擦嘴,道:“说吧!”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方真,你好轻松。” 方真双目深注庄璇玑,瞧了一阵,道:“璇玑,现在的情势如伺?” 庄璇玑道:“我已弄清了活人冢首脑的身份,两个人,主持着这个庞大的组合,一个人主持内部,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所以,他们的消息灵通的很。” 方真道:“我对江湖的事知道不多,不用告诉我他们的姓名了……” 庄璇玑接道:“意外的是,四大凶煞中的妙王高空,竟是活人冢的首脑之一。”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此人本非池中物,我早已就看出来了,他甘为人下属,必有特别用心。只不过,没有想到,他竟是活人冢的首脑之一。” 庄璇玑道:“你知道他的用心伺在么?” 方真道:“十之八九为了你。” 庄璇玑道:“是猜到的,还是想到的?” 方真道:“都一样,你要和我谈的事,是不是和他有关?” 庄璇玑点点头。 方真道:“他可是直接对你提出来了?” 庄璇玑道:“你可知道提什么?” 方真道:“我想提出的条件和你有关,是不是要你的人?” 庄璇玑道:你……“方真笑一笑,道:“璇玑,你本身就是一笔很丰富的资财。” 庄璇玑哦了一声道:“方真,因为我是女人,所以,我就可以估算成一笔资财?” 方真道:“不!男人也是一样。” 庄璇玑吁一口气,道:“你说对了,高空提出的条件,是让我嫁给他。” 方真道:“你答应他了?” 庄璇玑道:“没有,所以,我来找你商量一下。” 方真道:“璇玑,令尊还在,这件事,为什么不和他商量?” 庄璇玑道:“爹不肯管我的事,由很小的时候开始,爹就不管我的事。” 方真笑一笑,道:“这么说来,这件事,你自己就可以作主了?” 庄璇玑道:“对!别人不肯管,我只有自己作主了。” 方真笑一笑,道:“这就不用商量了,姑娘作个决定就是。” 庄璇玑道:“方真,如若真的这么容易决定,我就不会来和你商量了。” 方真道:“璇矶,你的智慧,不在我之下,个中的利害得失,这件事,应该不太困难。” 庄璇玑道:“对!决定这件事,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我个人。” 方真道:“你有什么困难?” 庄璇玑道:“因为,我心中有了一个人。” 方真道:“哦!” 庄璇玑道:“我视婚姻如儿戏,那是因为,我不相信,这人世之中,还能遇上一个我会喜欢的人方真笑一笑,道:“现在,你遇上了么?” 庄璇玑道:“很不幸的,真正叫我遇上了。” 方真道:“那个人就是我吗?” 庄璇玑道:“对!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不肯承认?” 方真笑一笑,道:“因为,我一直觉着很奇怪?” 庄璇玑道:“奇怪?奇怪什么?” 方真道:“我已是油尽灯枯,将要死去的人,这态度,我已经表明了很多次,为什么,你竟然不肯相信我的话呢?” 庄璇玑笑一笑,道:“那是你的事,我希望你活着,但我却无能阻止你非死不可的想法,其实。我明白,你根本就有自救的能力,我想不通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死?” 方真道:“因为,我知道我的生命价值,已经不存在了,我才华已尽,活下去,会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庄璇玑道:“怎么会呢?你不过刚刚步入人生境界,如旭日初升,正是智力成长之期,怎会才华已尽,方真,告诉我真实的情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方真淡淡一笑,道:“我劳心大多,体能无法和心智配合,璇玑,确然已到了生命的尽头……” 突然宽带解扣,脱下了上衣。 庄璇玑微微一怔,脸上泛起了一片淡淡的红霞。 但她并不惊怕,竟然缓缓脱下了长衫。 方真轻轻咳了一声,道:“璇玑,妁要干什么?” 庄璇玑道:“我感谢你,也敬佩你,你一定要死,那就带走我一份纯挚的情意吧!” 方真道:“璇玑,不论我的想法,多么的超脱世俗,但我们却不能完全的摆脱它。” 庄璇玑道:“也许我真的容貌不错,所以,我不责怪别人对我存有非分之想。” 方真道:“璇玑,我左臂刺有两式剑招,都是天竺武功的奇学,我故意把经文译错,他们应该很难发觉,就算他们能够发觉,也要一段很长的时间,以你聪慧,可以很快记熟内情了。” 庄璇玑凝目望去,果然发觉方真臂上,刺有很小的字迹。 他瘦骨磷磷,皮肉松弛,看上去十分糊。 幸好庄璇玑的目力过人,具有过目不忘之能。 但她仍然化去大半个时辰之久,才记熟了臂上原文。 方真轻轻吁一口气,道:“你看完了吗?” 庄璇玑点点头,道:“上面除了两式剑招之外,还有一篇练气之法?” 方真道:“不错,那练气之法,大概和剑招有关。” 庄璇玑道:“我看得出来。” 方真道:“要多少时间,你才能练成那两招剑法?” 庄璇玑道:“剑招不难,不过,它是属于一种奇学,练不成那种气功,这两招剑法,就无法施展。” 方真道:“货卖识家,你确实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但不知要多久时间,你能练成用剑的气功。” 庄璇玑道:“上面练气之法,是一种速成之法,只要内功有根基,一两天可以练成了。” 方真道:“这么快?” 庄璇玑道:“不错,天竺武功,以诡异见称,严格说,那不是一种气功,但要发的有力。” 方真道:“对你可有帮助?” 庄璇玑道:“帮助很大。” 方真道:“好!现在开始,立刻练习那一种巧劲。”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想有十一一个时辰给我,我就能运用自如。” 方真道:“璇玑,我虽然能解天竺奇文,但我却不懂武功,这两招剑式,是不是很有用?” 庄璇玑道:“有用,而且非常有用,它是在一种不可能的角度下出剑,具有了强烈的杀伤能力。” 方真道:“哦!” 庄璇玑道:“我看译成的漠文,叫它为死剑,对么?” 方真道:“对!这是我的缩写,正确的说法是,死亡的剑招,我没有武功,也不能用刺青的颜料,所以必须刺的很深,才能多保存些时间,刺的字愈少愈好,幸好,看这些刺字的是个聪明人,领悟的能力很高。” 庄璇玑道:“我真的领悟了,而且很彻底。” 方真道:“那就好,这是我在活人冢,翻译天竺奇书,最大的收获,也是我最后所有,璇玑,都已给你了。” 缓缓穿上衣服。 庄璇玑却突然拉住了方真的衣袖,道:“方真,要我怎么报答你?” 方真笑一笑,道:“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庄璇玑道:“你死了,我一个人活下去,岂不是太孤独了。” 方真道:“不用为此抱咎,更不用为此难过,我计算自己的生命力,似乎是已经多活了几天…”庄璇玑接道:“方真,说实话,你究竟还能活多久?” 方真道:“三五天罢,也许只有两天。” 庄璇矶沉吟了一阵,道:“我是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子?” 方真道:“是啊!” 庄璇玑道:“见过比我更美的女人么?” 方真道:“可能是我的生命太短促,所以,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不过,我相信,会有比你更娇艳的女人,但却很难找到你具有的一份灵气了。” 庄璇矶道:“所以,你对我一点也不动心?” 方真笑一笑道:“一个只余几天生命的人,就算对你动了心,又能如何?” 庄璇玑道:“那就留下来……” 方真道:“璇矶,药医不死病啊!” 庄璇玑道:“我明白,真的明白留不住你了,不管我愿付出多大的牺牲。” 方真道:“我们相识、相知之心中已承认了你是我的知已……” 庄璇玑道:“红粉知己。” 方真道:“不!男女都算上,你是我唯一的知已。” 庄璇玑道:“为什么不把我当作你的妻子?” 方真道:“那要三媒、六证,麻烦的很。” 庄璇玑道:“薄命怜卿甘作妾……” 方真接道:“伺堪夕阳向黄昏,璇玑,你着相太深了。” 庄璇玑道:“以情谢知己,以身酬大恩,也为人间,留一个天才下来。” 方真道:“你……” 庄璇玑接道:“像你这样才慧卓绝的人,我以有限的人生,只怕难以再见来者之为什么不留下一个孩子?” 方真道:“璇玑,聪明的父亲,未必就会有一个聪明的孩子啊!” 庄璇玑道:“别忘了,他的妈妈也聪明,我们的机会很大。” 方真道:“你要明白,你逃出此地的机会也不大。” 庄璇玑道:“有了这两招剑法,我自信增强了很多。” 方真轻轻吁一口气,道:“璇玑,我已到生命的尽头,我的生命虽然短促,而且狂放不拘小节,但我内心中,并无遗憾,所以,我死的很坦然……” 庄璇玑接道:“杀人是不是一件憾事?” 方真道:“这个,至少,我不是直接杀他们。” 庄璇玑道:“不管是不是你亲手杀的,他们总是死在你的手中。” 方真道:“那只是一种机具,任何人只要晓得操纵之法,都可以用于杀人。” 庄璇玑道:“方真,这是狡辩,那机具是什么人做的?” 方真道:“我!” 庄玻玑道:“除了你,还有别人能作么?” 方真道:“璇玑,眼下,也许没有人能,但以后,你能说没有人会造出来么?” 庄璇玑道:“五十年,一百年后,也许会有人造出来,不过,那些人,和现在死于这些机具下的人,没有关系。” 方真道:“好吧!就算是我造的这些机具,杀死了这些人吧,但我杀的人,都是坏人,武林败类,我心中存是非,所以,我一点也不觉着遗憾。” 庄璇玑道:“你连杀人的遗憾都没有了,还有什么遗憾,不可留下来呢?” 方真呆住了,双目凝注在庄璇玑的身上。 庄璇玑已经脱下了上衣,露出了粉白的玉臂,和红色的肚兜。 罗裙半解,充满着一种诱惑。 方真的身体虽然很弱,但他仍然是一个很正常的男人。 庄璇玑的美,早在方真的内心中,留有很深的印象。 事实上,以庄璇玑的灵秀,任何男人,都会一见倾心。 但她具有一种华贵之气,使人虽生出敬慕,但却不敢存沾污之心。 可是,现在的庄璇玑,却流露出一种动人的娇媚。 方真终于站了起来。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却泛起了一片红艳。 他的步履颤动,双目圆睁,行近了庄璇玑。 庄璇玑没有羞怩的神情,脸上泛起了一片圣洁的光辉。 就像一个勇士,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时,一点也不畏惧。 难道,她真的想为人间留下一个才人? 方真的神情很坚定,但他走的却很慢。 庄璇玑以迅速的动作,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那是美丽绝伦的胴体。 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方真是最挑剔的人,但他也找不出一丝的瑕疵。 世界很少有的完美…… 方真终于行近了庄璇玑。 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住了庄琥玑衣服……。 忽然间,方真倒了下去。 庄璇玑闭上了双目。 虽然她很勇敢,但她究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胴体面对着一个男人,闭上双目,等待着将来的风暴。 方真倒摔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庄游玑。 睁眼看去,只见方真抓着她的衣服,倒卧在地上,竟然已气绝死去。 完美似乎是不允许受到伤害。 庄璇玑一跳而起,抱起了方真。 她用出了全身的解数,施展急救。 但回天乏术了。 没有人能够救活一个真正的死人。 方真已生机尽绝,完完全全的死了,死的没有任何急救的方法,能够救醒他。 庄璇玑终于放弃了施救,看方真双手仍然紧抓着衣服。 她是天才,能作出非常的决定,也能承受起最大的痛苦。 把痛苦压入心中,目下情况紧急,她必须要振作起精神,应付即将来临的决战。 庄璇玑打开了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人,金冠长衫,正是方奇。 方奇笑一笑,道:“璇玑姑娘,舍弟……” 目光投注到床上的方真。 庄璇玑道:“他死了,没有留给我一点纪念。” 方奇凄凉一笑,道:“他告诉过我,撑不过这几天,这几天……” 泪水滚滚,夺眶而出。 他杀人无数,但却为方真之死流泪。 谁说英雄不弹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庄璇玑道:“你恨不恨我?” 方奇道:“为什么要恨你,他说过,没有人能救他,你也不能。” 庄璇玑道:“不是我,也许他可以再多活两天。” 方奇道:“不要自责,你已经尽了心力,他告诉过我一句话……” 庄璇玑道:“什么话?” 方奇道:“他很喜欢你。” 庄璇玑道:“哦!” 方奇道:“就我所知,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女人。” 庄璇玑道:“我很荣幸。” 方奇道:“姑娘,你准备如何处置舍弟的体。” 庄璇玑道:“他有没有交代过你?” 方奇道:“没有,不过,他却告诉过我,要我尽力的保护你。” 庄瑛玑道:“谢谢。” 方奇黯然一笑道:“我花了很多年练成了一身武功,但现在,才发觉了它的真正价值。” 庄璇玑道:“什么价值?” 方奇道:“保护你离开这里……” 庄璇玑接道:“方兄的意思是……” 方奇道:“舍弟生前告诉我说,这座璇玑堡保住的机会不大,他已替你安排了离开的矶会,不过,需要一个人,在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你,我就是那个人。” 庄璇玑道:“方兄,不走么?” 方奇笑一笑,道:“人都不能断情灭性,老实说,舍弟也替我安排了一条逃生之路,不知道他是否告诉过姑娘?” 庄璇玑道:“没有。” 方奇道:“不过,我已经放弃了……” 庄璇玑接道:“为什么?” 方奇道:“舍弟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寂寞,我也该留下来陪陪他。” 他的语气坚定,脸上是悲悼和怜惜混合的神情。 庄璇玑没有劝阻。 她已经看出来,任何婉转、动听的言语,都已无法说动方奇了。 方奇举步向室内行去,一面说道:“姑娘事务繁忙,请去吧,我留这里,陪陪舍弟。” 他神志清明,明知弟弟已死,但有些语气之间,就像方真仍然活着一样。 兄弟情深,他对弟弟的爱护,不但是一个友爱的长兄,长兄如父,也像慈爱的父亲。 庄璇玑咬咬下唇,忍着泪水,缓步行了出去。 方奇说的不错,她有大多的事情要办,每一件都迫在眉睫。 大厅中站着福、禄、寿三星老人,和三大凶煞。 事实上,高空也在大厅中,只不过,他独处一角。 马鹏走上来,低声道:“活人冢已把南宫父子送到璇玑堡,要咱们去接他们进来,正等候姑娘的裁决。” 庄璇玑四顾了一眼,目光落到高空身上。 斑空冷冷说道:“放心,在下没有接到确实的答覆之前,在下绝对不会出手。 “庄璇玑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目光一掠马鹏、柳媚、王杰,接道:“走!你们三个人跟我去接南宫父子。” 她没有再吩咐什么,但福、禄、寿,武林三仙,和银龙、峨媚双剑,却很自然的,对高空形成了一种包围形势。 斑空静静的站着,对这天下第一流局手布成的包围形势,视若无睹,似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庄璇玑隐藏起内心中的悲伤,缓步走出了大厅。 看清楚了璇玑堡的形势,庄璇玑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震动和不安。 聚集在宅院外面的敌人,随着宅院的形势,堆积起千担干柴,百桶桐油。 只要火苗一起,这千担干柴、桐油助燃,璇玑堡纵然砖石砌成,也难免要毁在大火之下。 幸好,谭奎还讲信用。 南宫豪父子在四个黑衣人的押守之下,站在宅院外丈余左右。 他们没有困绑,也没有被点穴道。 艳阳普照下,庄璇玑很仔细的打量了南宫父子一阵,道:“两位能够走过来历?” 南宫豪轻轻一拂花白长髯,回顾四个黑衣人一眼,道:“那一位就是璇玑姑娘?” 四个黑衣人望了庄璇玑一眼,突然转身而去。 南宫豪举步而行,走的似是十分吃力。 谁能想到,叱叱风云,号令武林的一代大豪,此刻竟有着举步维艰之苦。 马鹏、王杰,迎了上去,马鹏扶住了南宫豪,道:“在下马鹏。” 南宫豪道:“鬼刀马鹏。” 马鹏点点头道:“正是在下。” 南宫豪道:“有劳了。” 王杰道:“在下王杰,南宫少主要不要在下效力?” 南宫少主南宫明,今年不过二十一岁,但他行动之间,竟也似十分吃力。 南宫明笑一笑,道:“多谢王兄,在下还支撑得住。” 进入大门之后,庄璇玑立刻命柳媚关上了大门。 四周房舍高耸,内外景物隔绝。 庄璇玑有些担心,布守在大厅内的弩箭手,看到了那些干柴、桐油。 那会使任何一个人,兴起了死亡的念头。 庄璇玑没有把南宫豪父子引入厅中,就在天井院中停了下来。 马鹏、王杰,搬过来两张木椅,让南宫豪父子坐下。 庄璇玑道:“两位的武功,全被废去了?” 南宫豪笑一笑,道:“不但武功废去,而且挑断了双腿主筋。,庄璇玑点点头,道: “令郎呢?” 南宫豪道:“一样的,这使老夫有些自豪的感觉,南官世家的人,使他们心生畏惧。” 庄璇矶低声道:“老前辈,我们的处境,很危险……” 南宫豪道:“我看到了,那把火一放起来,这里的人,逃走的希望很微小。” 庄璇玑道:“所以,我们的时间很宝贵,你见过活人冢的首脑么?” 南官豪道:“我想一定见过,只不过,我认不出来……” 庄璇玑接道:“我明白了,他可能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 南宫豪点点头,一面口齿启动。 他在说话,但却没有声音庄璇玑只能从他的口形上判断。 点点头,庄璇玑似已领悟了南官豪说的是什么,笑道:“不要紧,他们过去在江湖上的声罂,雕然不好,但现在,他们正以全部生命,拯救一次武林中空前的浩却,有话但说不妨。” 南宫豪道:“姑娘,我就因壹句失言,漏一个隐秘,才遭到了今日这等惨境。” 庄璇玑道:“我了解老前辈的心情。” 南宫豪道:“陷入活人冢内的高手很多,但姑娘却指定了要我父子出来,想来,姑娘对我南宫豪必有一番寄望了。” 庄璇玑道:“我不敢断定老前辈能给我一些什么指点,但我知道老前辈能给我一些帮助。” 南宫豪道:“他们用了数十种苦刑、手法,折磨我,但却没有出老夫的全部隐密。” 庄璇玑道:“为了帮助老前辈一些判断,晚进想先把知道的提出来。” 南宫豪点点头,道:“你说。” 庄璇玑道:“百变书生谭奎,这个人老前辈知道吧?” 南宫豪道:“知道,文武兼修,颊有才具,只是很诡诈,他曾在老夫门下作过食客一年。” 庄璇玑道:“那活人冢的首脑之一,就是百变书生谭奎。” 南宫豪呆了一呆,道:“是他!” 庄璇玑点点头,道:“四大凶煞之中,除了他们三位之外,还有一位妙手高空,老前辈是否认识?” 南宫豪道:“知道,如论声誉,妙手高空,在他们四位之中,似乎是很少杀人。” 王杰冷冷接道:“大奸若贤,那小于是奸诈得很,看上去,却又像一个好人似的。” 南宫豪道:“老夫就事论事,如有开罪诸位的地方,希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马鹏道:“阁下只管放心,咱们虽非什么好人,但却敢作敢当,也不怕别人责怪。” 庄璇玑道:“妙手高空,是出自何的门下,这一点,老前辈可知道?” 南宁豪道:“这个,倒未注意,妙手门二十年前,遇上一次大劫,那一次,使得这个门户,一夜间瓦解冰消,妙手门主皮大空,和我有过数次来往,这个人,不能算坏,只是他们那一行,见不得天日,平时也不和各大门派往来,所以,他们虽然遇上了大劫,也没有人主张替他们报仇。” 庄璇玑道:“老前辈也没有查过么?” 南宫豪道:“老夫倒是查过,只可惜,没有查出眉目,妙于高空出现汀湖之后,我还认为他是妙手门的弟子,他以妙手为号,也许就是代表妙手门的意思。” 庄璇玑点点头,道:“严格的说起来,这就是漏洞,他既然自称妙手,必有一番事迹,博烫逼个称号,我相信高空没有这段经过。” 南宫豪沉吟了一阵,道:“的确没有。” 庄璇玑道:“一般人只想到妙手二字,是代表一种绝对的榆窃之技,却未想到,他自号妙手的含意,是表示他的拳、掌无敌。” 南宫豪点点头,道:“这一点,确让人没有想到。” 庄璇玑道:“高空,也是活人冢的首脑,他和谭奎,就是组成活人冢的策划人。” 南宫豪大感意外,呆了一呆,道:“这……真是叫人想不到。” 庄玑玑道:“高空就在这大厅之中。” 南宫豪道:“姑娘既然早发觉了,为什么还不把他擒住?” 庄璇玑道:“他的武功太高,擒住他,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亭。” 南宫豪道:“可惜,我们父子的武功被废,无法为姑娘效劳。” 庄璇玑道:“老前辈虽然武功被废,但你还有着帮助我们的能力。” 南宫豪道:“姑娘请说,如若老夫真有能效力之处,绝不推辞。” 庄璇玑道:“谭奎和高空,是不是很杰出的人?” 南官豪道:“对高空老夫知道的不多,至于谭奎,虽然有些小聪明,但却非一代枭雄之才……” 庄璇玑道:“老前辈,我见过谭奎,我也觉着这个人,不是一个能成大器的人,但他目下的成就,的确是十分惊人,这种成就,包括了他组成的庞大阵容,和他本身卓绝的武功。” 南宫豪苦笑一下,道:“除了我对他外形的观察之外,我们相处过一段时间,相见之初,我曾一度被他的才智吸引,但我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却发觉了一件事,这个人聪明外露,小地方特别敏感,而且肚量狭小,不是成大事的人才,所以,老夫以后就未再理他,他也会提出了几件计划,老夫并未采用,住了一年之后,就自行离去。” 庄璇玑道:“那时,他的武功如何?” 南宫豪道:“差强人意,绝对算不得高明。” 庄璇玑道:“老前辈,他怎历会忽然间有这样大的成就呢?” 南宫豪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姑娘和他动过手了,觉着他的武功如何?庄璇玑道:“绝对高明,也许,我根本不是他的敌手。” 南宫豪双目盯住在庄璇玑的脸上,道:“姑娘,以你作标准,是一个什么样的尺度?” 庄璇玑道:“这个,我也很难说出一个完美的办法,老前辈和他动过手么?” 南宫豪道:“窝囊处也就在这里了,我们根本没有和他们动过手。” 庄璇玑道:“原因是……” “中毒。”南宫豪仍然有些怒意的接道:“如若真是一拳一刀的,把我们父子给打败了,把我们囚在此地,我们也就认了……” 庄璇玑接道:“老前辈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进了活人冢?” 南宫豪接道:“一餐晚饭吃过之后,就人事不醒,醒来时人已被囚在了活人冢。” 庄璇玑道:“那时间,老前辈是否已被废了武功?” 南宫豪道:“武功已经被废除了,但人还未变成残废。” 庄璇玑道:“哦!以后,他又为什么要使你们残废。” 南宫豪道:“我大意了一些,也太急了一些,我用内功,把体中之毒,逼集于一处,很不幸被他们发觉了,挑断我的几处主要经脉。” 庄璇玑道:“令郎也和老前辈的遭遇一样?” 南宫豪道:“一样,犬子也被挑断了几处经脉。” 庄璇玑道:“老前辈,你能不能想到一个原因。” 南宫豪道:“什么原因?” 庄璇玑道:“我想来自有处,谭奎怎么会练成了这种武功,而且成就也超过了他可能的极限?” 南宫豪点点头,道:“这是一楮很奇怪的事情,照说,他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成就,但他竟然有了,这不但要突破他的体能,而且,也突破了他的才智。” 庄璇玑道:“当今之世,怎会有如此的一个可能呢?” 南宫豪道:“姑娘,他们习练的不是中原武功。” 庄璇玑道:“不是,有一本武功秘录,来自天竺。” 南宫豪沉吟了良久,道:“不管它来自何处,但一个人不可能在武功成就上,突破他的天份和体。” 第二十七章 损兵折将 两败俱伤 王杰怒道:“高空,过去咱们是杀手,现在不是了!” 高空道:“哦!那么王兄现在是什么?” 王杰道:“现在是……” 马鹏摇摇手,阻止王杰再说下去,接道:“王兄,咱们的名誉,早已不好了,何不听听高兄的意见,如若对咱们实在很有利,咱们再作个选择不迟。” 高空道:“马兄,咱们一向称你为马老大,看来,你果然是很有见识的人。” 马鹏道:“高空,咱们帮助璇玑姑娘,对抗活人冢,我们生存的机会不大,但如帮助你对付璇玑姑娘,我们生存的机会也不大。” 高空道:“哦!” 马鹏道:“现在,要看高兄,能许诺我们一些什么条件了?” 柳媚道:“马老大,你好像真的要背叛璇玑姑娘了?” 马鹏道:“不是背叛,而是选择,咱们要选择一个对咱们最有利的机会。” 高空笑一笑,道:“活人冢,已经控制了天下十之八九,璇玑堡一破,天下再无阻力,三位加入活人冢虽然很晚,但也算是有功的人了。” 马鹏道:“还有什么?” 高空道:“三位是我的亲信,一统武林霸业之后,三位就可以享尽尊荣了。” 马鹏道:“说的倒是不错,高空,可是你要让我们如何相信呢?” 高空笑一笑道:“三位非相信不可。因为我想不出能使你们相信的保证办法。” 马鹏望望王杰和柳媚一眼,道:“我看他们两位还有些心中不服,让我商量一下如何?” 高空道:“好!三位好好的谈谈,在下很希望三位能和我合作,不过,也绝不勉强。” 这时,几声大震,传了过来,震的大厅落尘纷纷。 高空脸色一变,震然站起,道:“好狠毒的手段。” 马鹏缓步行了过来,道:“高兄,这个是?” 高空脸色冷肃道:“火药。” 马鹏道:“他们不用火攻了?” 高空道:“用,不过更恶毒十倍。” 马鹏心头震动,但却故作镇静,笑一笑,道:“真有那么厉害。” 高空道:“对!大批火药,挟在桐油之中,就算烧不死,也要被火药炸死。” 柳媚道:“你不是活人冢的首脑人物么?难道还担心会把你炸死。” 高空冷冷说道:“我不怕火烧,但却无法应付火药,柳媚,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多么严重。” 柳媚笑了,笑的很开心。 高空道:“你笑什么?只要他们一发动,这座宅院,就会被炸的砖瓦横飞,鸡犬不留,你还笑的出来。” 柳媚道:“你也逃不过,是么?” 高空道:“废话。” 柳媚道:“那很好啊!你们活人冢的人,天天在打歹主意,算计别人,今天,把你也给算计了,那不是活报应么?” 高空怒道:“妇道人家见识浅,当真是不足论大计。” 王杰冷笑一声,道:“柳媚说的不错,咱们是死定了,但有你相陪,那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马鹏道:“高兄,你是活人冢的首脑,我想,他们不会把你也算计在内,在发动之前,一定会想办法接你出去。” 高空道:“哼!火攻加上火药,大概就是为了对付我了,去请庄姑娘来。” 柳媚道:“你想干什么?要打架,有人奉陪,用不着庄姑娘出手了。” 马鹏道:“柳媚,不要意气用事,去请庄姑娘来吧!” 柳媚道:“马老大,我过去一直很看得起你。” 马鹏道:“现在呢?” 柳媚道:“现在呀!我看你越长越没有骨气了。” 她口中嘟嚷着,人却行了过去。 马鹏笑一笑,低声道:“高兄,准备再和璇玑姑娘合作?” 高空道:“目下情形特殊,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庄璇玑是聪明人,她心会选择合作。” 马鹏道:“是真的和她合作呢,还是一时权宜之计?” 高空笑道:“既然合作了,自然要真诚才是。” 庄璇玑很快赶到,那几声大震,也造成了她心中的不安。 高空道:“璇玑姑娘,听到那几声大震了么?” 庄璇玑点点头,道:“听到了!” 高空道:“活人冢大概已经准备动手了,这一次的攻势,必将是排山倒海而来,不知姑娘是否已有抗拒之策?” 庄璇玑道:“高兄,何以教我?” 高空道:“他们用火之外,还加上了大批的火药,这座宅院,虽然修的很坚牢,但也难免被夷为平地。” 庄璇玑道:“高兄的意思是……” 高空道:“如其坐以待毙,何不突围而出?” 庄璇玑笑一笑,道:“突围?” 高空道:“对,以目下璇玑堡的实力,再作一些适当的分配,突破重围,并非难事。” 庄璇玑道:“也许咱们可以突围而去,但不知何处是咱们居息之处?” 高空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道:“除非谭奎能把活人冢的精锐高手,集中于一个方位,想拦住咱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问题是咱们到那里才能够停息下来,到处是强敌,到处是活人冢的爪牙,以百变书生的阴险,他们会不择手段的暗算咱们。” 高空道:“突围离去,流浪江湖,随时可能遇上活人冢的暗算,但留在这里更危险,绝无一分生机。”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你也没有对付的办法么?” 高空道:“完全无法抗拒,烈火飞腾中,再加上火药的爆炸力,姑娘,就是铜打铁铸的璇玑堡,也会被炸作飞灰。” 庄璇玑道:“高空,咱们能不能派出人手,毁去他们的火药。” 高空道:“对!毁去他们的火药,再退入璇玑堡中,和他们决一死战。” 庄璇玑道:“其实,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只不知高兄愿不愿意帮忙?” 高空道:“什么去处?” 庄璇边道:“活人冢。” 高空愣了一愣,道:“活人冢?” 庄璇玑道:“如若你知道那里的机关布置,咱们的胜算很大。” 高空沉吟了一阵,道:“活人冢里的人手,大都是谭奎的亲信,而且,那里有很多经过特殊训练的奇人、高手。”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知道,但那是最澈底的解决办法。” 高空道:“这一点,让我考虑一下,再和姑娘商议,眼下最重要的事,先要毁去他们的火药。” 庄璇玑道:“璇玑堡的实力,你很清楚,人手如何调配,你是否已有成竹。” 高空道:“姑娘能信任我么?” 庄璇玑道:“我一直对你寄有着一种希望。” 高空道:“哦!什么样子的希望?” 庄璇玑道:“你是聪明人,一定会感觉到谭奎杀你之心,比杀我更为殷切。” 高空冷冷说道:“庄姑娘的意思,是说在下还需要姑娘帮忙。” 庄璇玑道:“那倒不是,目下我们的情形,是风雨同丹,生死一命,深入一点说起来,我们还有很多的仰仗之处,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高空道:“好!泵娘肯信任在下,咱们就好说了。我要几个艺高、胆大的人,和我一起去损毁火药。” 庄璇玑道:“高兄心目中可已有了人选?” 高空道:“马鹏、王杰、柳媚,一向跟我合作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还肯不肯信任我?” 庄璇玑道:“我想由他们自己回答你,比我回答你更好一些。” 马鹏道:“高兄弟,只要你觉着咱们还能合作,在下很愿意再度携手。” 王杰冷冷说道:“高空,我也算一份。” 柳媚叹息一声,道:“你这么看得起我,小妹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高空笑一笑,道:“三位肯给我这个面子,咱们四大凶煞,就作一次最有意义的合作。” 马鹏道:“死而无悔。” 庄璇玑道:“除了他们之外,你还要些什么人?” 高空道:“还要一组掩护我们的人手。” 庄璇玑点点头,道:“高兄中意小妹么?” 高空道:“你要亲自出手?” 庄璇玑道:“除非高兄不同意我。” 高空道:“这个工作很艰苦,姑娘要三思而行。” 庄璇玑道:“我知道,高兄看还要多少人?” 高空道:“人手越多越好,只可惜,璇玑堡中的人手太少。” 庄璇玑道:“至少要几个人?” 高空道:“姑娘尽量调动人,越多越好。” 庄璇玑道:“好!我明白了。” 高空道:“姑娘立刻准备,我们要尽快的行动。” 庄璇玑道:“高空,你能不能告诉行动的时间,咱们如何配合?” 高空道:“姑娘先出手,先向正南方位冲奔。” 庄璇边道:“好。” 高空道:“要他们感觉,像是我们要突围而出,我们一盏热茶工夫之后出动。” 庄璇玑点点头,道:“高兄,你只是要我影响他们的判断,至于人手方面,能不能由小妹安排?” 高空道:“你带的人手太少,他们不会相信,你已经决定了突围。” 庄璇玑道:“高空,我有我的计划,保证能达成高兄的要求就是。” 高空道:“好吧!你既然如此的有信心,在下不愿多问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多谢高兄。” 武林三仙被指派留在璇玑堡中,水长流暂时接替了庄璇玑的职司。 庄璇玑带出去的人手,完全出了人的意料之外,竟然是方奇、银龙、娥嵋双剑。 南宫豪父子虽然武功已失,但他竟然自称,还有一种抵抗强敌的本领,到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会出手助战。 庄璇玑带头冲出了璇玑堡。 没有想像中的场面,宅院外面,并没有人出手拦阻。 连庄璇玑也有着意外的感觉。 首先看到,五丈外,城墙边,排列着一排敌人。 他们没有冲过来,也没有施放长箭。 庄璇玑回顾了银龙一眼,道:“他们为什么不冲过来?” 银龙道:“没有奉到令谕。” 庄璇玑哦了一声,道:“峨嵋双剑,看仔细一些,那里面有没有你们认识的人?” 峨嵋双剑看了一阵,点了一点,道:“有,而且不少。” 庄璇玑道:“两位对他们有多大的影响力量?” 峨嵋双剑摇摇头,道:“不会太大,活人冢也不会再上这些不肯听命的人的当。” 庄璇玑道:“现在,咱们应该如何对付强敌?” 峨嵋双剑低声道:“姑娘,看样子,他们是不会抢先出手了,咱们准备冲过去吧!” 庄璇玑道:“冲过去,引起混战?” 银龙突然低声道:“姑娘,在下想到一个办法,不知道是否可用?” 庄璇玑道:“说吧!” 银龙道:“咱们不和他们硬拚,只引起他们的混乱。” 庄璇玑道:“以后呢?” 银龙道:“姑娘,想法手取到他们的衣服换上……” 这时,突闻一阵大笑之声,缓步行出一个中年文士。 那是个三十七、八岁的人,正是人生壮年,智慧、技能,都趋成熟的人,而且,也有了一些经验。 通常来说,这种年龄的人,是最难对付的人。 这个中年人,除了具有这些特徵之外,还具有一种别人没有的阴沉。 但他的笑声,却很爽朗。 庄璇玑也很沉着,直等到那人的笑声停下之后,才缓缓说道:“你笑完了没有?”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你是庄璇玑,庄姑娘?” 庄璇玑道:“嗯!绑下怎么样称呼?” 中年文士道:“韩俊。” 庄璇玑道:“探花手韩俊?” 韩俊道:“姑娘竟然也知道小名?” 庄璇玑道:“韩兄大名鼎鼎,江湖道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韩俊道:“在下奉命拦截庄姑娘。” 庄璇玑道:“哦!韩兄在活人冢内,什么职司?” 韩俊笑一笑,道:“在下么?职司很低,一个小小的巡查使者。” 庄璇玑道:“韩兄认识他们几位?” 韩俊道:“银龙和峨嵋双剑。” 庄璇玑道:“过去,他们也都是活人冢的人。” 韩俊道:“他们该死,现在,我正要制裁他们。” 庄璇玑笑一笑,道:“韩兄,如若我不同意呢?” 韩俊笑一笑道:“那我就先杀了阻止的人。” 庄璇玑道:“哦!韩兄请吧!” 韩俊笑一笑,突然一指点出。 一股暗劲,直射过来。 庄璇玑娇躯微闪,并没有一下子让避开去。 指力点中在庄璇玑左肋之上。 韩俊微微一笑,道:“姑娘,这一指……” 庄璇玑接道:“这一指力量稍微轻了一点。” 韩俊呆了一呆,道:“你,你……” 庄璇玑道:“我很好,韩兄何不再试试看。” 韩俊笑一笑,道:“姑娘穿的有护身宝衣?” 庄璇玑笑一笑,道:“你随便猜吧!如若韩兄不再出手,小妹就出手了。” 双手连环劈出,一连攻出八掌。 韩俊挥手封架,轻轻松松的把八招一齐对开,笑一笑,道:“姑娘这几招,也不过如此。” 庄璇玑神色冷肃的说道:“韩兄,十招之内,我要杀了你,你相不相信?” 韩俊道:“不信,当今武林之世,十招之内能够杀我的人,大概还未出世。” 庄璇玑回顾了银龙、峨嵋双剑一眼,道:“这个人,该不该死?” 银龙道:“巡查使者的身份,大都是活人冢的亲信。” 庄璇玑心中一动,道:“韩俊,听说这些列队拒敌的人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也都是受害的武林同道……” 韩俊笑一笑,接道:“姑娘似乎是一直想说服在下。” 庄璇玑道:“只是想向韩兄请教一事。” 韩俊道:“请说。” 庄璇玑道:“目下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为什么还请你出手?” 韩俊笑一笑,道:“姑娘,在下实在想不出,这有什么可问之处……” 庄璇玑接道:“有,因为你是高空的人……” 韩俊呆了一呆,道:“你怎么知道?” 庄璇玑道:“谭奎想一举两得,利用高空的人,和我们拚一个两败俱伤。” 韩俊道:“姑娘,高空现在何处?” 庄璇玑道:“谭奎如何告诉你?” 韩俊道:“高空已被你囚在了璇玑堡。” 庄璇玑道:“如若韩兄能稍候片刻,也许就可以见到他了。” 韩俊道:“他还活着?” 庄璇玑道:“他活的很好,韩兄,请让让路吧。” 韩俊略一沉吟,道:“你自己冲过去。” 庄璇玑道:“好!韩兄小心了。” 左手斜劈,右手直击,身躯也同时向前冲去。 这一招标悍的冲击,看上去凶烈绝伦,和庄璇玑那种秀雅、美丽的外型,完全不同。 韩俊靶觉到庄璇玑整个的人,就像是一个刀轮般滚了过来。 似乎是庄璇玑整个的人,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锐气,有如刀罡、剑气。 韩俊竟然不敢硬接,闪身避开。 庄璇玑的人,整个滚了过去。 但见刀光闪动,剑气耀目,一片惨叫之声,传了过来。 八个大汉,倒了下去。 两个人亮出了刀,两个人亮出了剑,还有四个人,右手刚刚摸在刀柄上。 好凌厉的一击。 不但探花手韩俊看得心头震动,就是峨嵋双剑、银龙,也看得心头震骇不已。 庄璇玑这一击,才显出了她真正的本领。 娥嵋双剑,两剑并出,忽然间,向前冲了过去。 银龙也跟着出手。 一场混战,立即展开。 韩俊想出手,庄璇玑却已扑了过来。 韩俊疾拍两掌,阻止了庄璇玑的攻势,道:“就算你们武功十分高强,也无法抗拒这些人的拦阻,他们都算得上高手。” 庄璇玑道:“这是一场很悲惨的杀戮,不知道韩兄有什么高见指教?” 韩俊道:“就算你们都是铁打的人,也无法支持很久,这一股锐气消失之后,你们会在这种人潮中淹没。” 庄璇玑转眼看去,只见峨嵋双剑、银龙,都陷入了缠斗之中。 四个人包围了银龙。 六个人对付哦嵋双剑。 他们已经没有刚刚出手时,那股犀利之气。 围攻的人,大都穿着同一颜色的衣服,黑巾包头,但如仔细的看去,可以分辨出他们完全不同的身份。 他们的年纪,似是很悬殊,他们使用的兵刃,也完全不同,刀、剑之外,奇刃杂陈,有判官笔、护手钓、子枪、三节棍等。 但每一个人的武功,似乎是都维持在一定的水准之上。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都有些悍不畏死,他们的武功再加上他们的标悍,银龙和峨嵋双剑的攻势,立刻受到了遏阻。 庄璇玑心中暗暗吃惊,忖道:这样打下去,峨嵋双剑和银龙撑不过一个时辰。 但峨嵋双剑的剑势,仍然十分凌厉,银龙的攻势,也十分敏锐,只不过,对方也非弱者,而且是以众对寡。 这样打下去,只怕是一场很悲惨的搏杀。 对方虽然会有不少的伤亡,但峨嵋双剑和银龙,也会被放倒在这里。 目光转顾,只见四下人头攒动,至少还有七八十个人没有出手。 庄璇玑疾攻两掌,迫退韩俊,道:“韩兄,这些人,都是那里来的?” 韩俊道:“很复杂,有少林弟子,也有武当门下,现在,他们只是活人冢下一个武士身份,但他们的过去,可能是一方的雄主。” 庄璇玑道:“这些人,是不是很可惜?” 韩俊道:“不可惜,就算是他们今天不死,以后还是要死。” 两人口中交谈,又过手十余招。 庄璇玑道:“韩俊,人生不过百年,就算你老至善终,也不过是再活几十年罢了。” 韩俊道:“我说的以后,不是很长的日子,向多处算,也不过是三两年罢了。” 庄璇玑道:“这些人,都还在壮年,如若不死于刀剑之下,他们至少,都还有三二十年好活。” 韩俊道:“进入了活人冢。那已经是死了一半,只不过比活人多一口气罢了。” 庄璇玑道:“你也是。” 韩俊道:“在下有些不同,因为,我不是进入活人冢的人。” 庄璇玑道:“为什么?” 韩俊道:“因为,他们是工具,我们是主人。” 庄璇玑道:“韩俊,我看,你会比他们死的更早一些。” 韩俊忽然猛攻一拳,飞身一跃,闪入了人群之中。 庄璇玑并未追赶,返身扬手,一道寒芒飞出。 鲜血溅飞中,四具体倒下。 庄璇玑终于开了杀戒。 随着倒下的体,庄璇玑冲到了峨媚双剑的身前,低声道:“不用全力迎敌,保存实力,只求自保。” 庄璇玑杀了四个人,但却有八个人追了过来。 庄璇玑已和娥嵋双剑合于一处,三个人分站三个方位,抗拒强敌。 她仍然空着双手拒敌,适才那一道寒芒,并非手中兵刃,已消失不见。 庄璇玑终于和峨嵋双剑会合一起。 很奇怪的是,庄璇玑和哦嵋双剑会合之后,两人受到的压力,立刻大减。 庄璇玑承受了四面攻过来的大部份力量。 只见她长袖飘飞,攻过来的刀剑,都被那软软的长袖给封挡开去。 庄璇玑一面挥剑封挡,一面说道:“两位请藉机调息一下,我们不是拚命,只要伤敌,不要自己也受到损伤。” 这时银龙王全力的向前冲来。 但阻拦的力量,也十分强大,银龙虽然全力施展,但仍然没有办法冲到庄璇玑等人的身侧。 搏杀的情形,越来越强烈,活人冢四死六伤,但他们的攻势。却未减弱,这些人勇往直前,大有前仆后继之势。 庄璇玑转眼四顾,发觉了自己已陷入了一片人群的包围之中。 高空还未发动。 只听银龙一声大喝,一剑劈倒两人,又向前冲了两步。 只冲了两步,因为,一片耀眼的刀光、剑气,拦住了去路。 在场中的每一个人,武功都不弱。 庄璇玑眼观四路,发觉了银龙的处境并不太好。 他算是江湖中,很少见的一流高手,但围攻的人,个人都非弱者。 银龙如若是先求自保,还可以支持一段时间。 现在,他却是全力求功,准备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就把自己陷入了很危险的境况中。 他还有再战之力,但庄璇玑看得出来,他已经支持不了多少时间。 一旦,银龙全部崩溃,再想救他,那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了。 这情形,也出了庄璇玑的估算之外。 她知道这些人,武功不弱,原来的想法是,只和这些人的游斗,未必会被困住。 但不幸的,却被困住了。 如若不是及时的调整拒敌方式,银龙和峨嵋双剑,却很难破围而出。 心中急转,口里低声道:“两位守护左、右两翼,咱们冲近银龙,会合一处。 峨媚双剑在庄璇玑的翼护之下,藉机调息了一阵,疲劳尽消。 此时,两人的精力很旺盛,长剑一震,反击了三剑,道:“姑娘,咱们准备好了。” 庄璇玑道:“我开道,两位请随在身后。” 峨嵋双剑应了一声,紧向庄璇玑靠去。 明知道这些人身不由主,很可能已无法分辨善恶,但庄璇玑仍然高声说道:“诸位,避我者生,挡我者死。” 喝声中,忽然一扬右手,一道寒芒,由袖口中疾伸而出。 寒芒舒卷,闪动着一片森森的剑气。 立时间,有四个人倒了下去。 这些人,虽然不畏死亡,但庄璇玑剑势太快,快的使敌人来不及补位。 剑光远及八尺开外,阻拦者非死即伤,很快的冲近了银龙。 隐在人群中的韩俊,看得心中惊骇不已。 他闯荡江湖,身经百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剑法。 这是一种超越的成就。 一种震骇的武功。 银龙和庄璇玑等会合一处之后,那道寒芒立刻隐去。 活人冢的人,又围了上来。 庄璇玑看那些体残躯,忍不住吁一口气,道:“杀戮是这么的悲惨,江湖上的人,为什么不肯停止。” 银龙道:“姑娘,没有办法,有时侯,仁慈反会误事……” 峨嵋双剑田玉、王雷,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但现在,却又生出了求生之意。 庄璇玑表现出的神奇剑术,不但启发了两人的生机,而且,也给了两人一种强烈的信念。 包围在庄璇玑等四周的人,也许真的不怕死,但暗中指挥的人,却已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庄璇玑几近神奇的剑术,给人一种完全无法抗拒的压力。 所以,环伺四周的高手,并未再向三人攻击。 庄璇玑也没有动。 田玉的目光,一直注意在庄璇玑的双手之上。 他想看出庄璇玑的剑藏在何处。 但看到的,只是庄璇玑纤巧的双手,嫩葱般的手指。 庄璇玑笑一笑,道:“田兄你在看什么?” 田玉道:“姑娘的剑……” 庄璇玑道:“我的剑,藏在衣袖中。” 王雷道:“姑娘的剑术很奇怪。” 庄璇玑道:“哦!” 她似是有意在规避,不愿谈这件事情。 可是,王雷劫希望能解开这个心中之谜。 他练了几十年的剑,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神奇的剑法,神情恭谨的问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庄璇玑道:“哦!你想问什么?” 王雷道:“姑娘剑法,是不是剑术最高境界的驭剑术?”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不完全是。” 王雷道:“咱们学剑数十年,但却从末见过姑娘那等神奇的剑法,姑娘可否……” 田玉冷冷接道:“王雷,此时何时,总不能让璇玑姑娘把其中的秘密,给说出来吧?” 王雷愣了一愣,道:“对!总不能告诉敌人……” 庄璇玑接道:“如若我们能够生离璇玑堡,我一定会满足王兄好奇之心。” 这时,宅院之中,疾奔出四条人影。当先两人,正是王杰、马鹏。 高空、柳媚,跟随身后。 庄璇玑和活人冢这一场拚杀,吸引了大部份活人冢的高手,也影响到了活人冢原来的部署。 也减少了对四人的阻力。 王杰一出手,有四种不同的暗器,每种三件,共有一十二件暗器。 四个快步赶来拦劫的人,应手而倒。 庄璇玑低声喝道:“杀!”长袖飞舞,当先出手。 环围在四周的敌人,虽然个个武功高强,但他们受人暗中指挥。 所以,他们的反应十分迟缓。 庄璇玑、银龙、田玉、王雷,先后出手,击倒了数人之后,活人冢的人,才开始还击。 这一次,以庄璇玑为首的攻势,银龙和峨嵋双剑也都全力施展配合,猛烈异常,活人冢受损很大。 高空在马鹏、王杰、柳媚的全力配合下,很快的突围而出。 武林三仙,水长流、余长贵、南长命,也及时支援,分由另一个方向攻势。 这就使得活人冢原本布守的阵势,为之大乱。 但见人影闪动,一种凄厉的竹哨声,彼起此落。 活人冢布守的阵势,也开始调动。 高空施展出真实的本领“八步登空”脱开了马鹏等人,一掠数丈,由人头上飞跃而过,消失不见。 庄璇玑一面对敌,一面留心着高空的学动,当下说道:“跟着我冲过去,和马鹏等会合一处。” 忽然间,右手挥动,一道寒芒飞射而出。 四颗人头,应手而落。 银龙和峨嵋双剑乘势而上,各自刺伤一人。 庄璇玑的长袖,又飞卷走两个大汉。 事实上,王杰、马鹏,也正全力向庄璇玑这边冲来。 武林三仙却是牛刀一试之后,立刻退了回去,守在宅院门口。 活人冢部署的高手,似是只防止他们突围,并没有攻入宅院的意思,武林三仙一退回,即未再进袭。 庄璇玑很快和马鹏等会合一处,返到宅院门口。 鬼刀马鹏身上的黑宝衣,溅满了血迹。 柳媚的左臂上,中了一剑。 王杰脸上仍然一片冷漠,但却不停的喘息。 颗然,这一战,都在全力施为。 庄璇玑一面包扎柳媚臂上的伤势,一面低声问道:“伤的很重么?” 柳媚道:“一点皮肉之伤,多谢姑娘关心。” 语声一顿,接道:“高空这小子去了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庄璇玑道:“不管他回不回来,对我们都不是坏事。” 柳媚道:“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全部防守情形……” 但见火光爆闪,响起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震,泥土挟带着一股黑烟,直冲霄汉。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高空成功了。” 一条人影,闪电般奔来,柳媚还没有看清楚来人,庄璇玑开口说道:“你成功了?” 高空停下了脚步,神情很怪异,缓缓说道:“幸未辱命。” 庄璇玑道:“这些桐油、干柴,怎么办?” 高空道:“我看,这要姑娘决定了。” 庄璇玑低声道:“我要请你作主。” 高空突然感觉到身子一轻,就像一个人的身上,经常压了一块千斤重铅,突然间开了一样,有一种破空欲飞的感觉。 庄璇玑低声说道:“你不肯帮我么?” 高空道:“应该的,应该的……” 目光一掠马鹏、王杰、柳媚,接道:“三位,还有没有再战之能?” 马鹏道:“大概可以。” 王杰冷冷说道:“你肯领头,咱们奉陪。” 柳媚笑一笑,道:“说吧!吧什么?” 高空道:“处置这些干柴桐油。” 柳媚道:“扛过去么?” 这些堆积的桐油、干柴,不下千担之多,要凭几人之力,把它移开,就算没有人从中干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空道:“那一批火药,已被我全部毁去,堆在这宅院四周的干柴桐油,老实说,已经对咱们构不成很大的威胁。” 柳媚道:“既然构不成威胁,那又何必管它?” 高空道:“真的被引燃,这一批油、柴,至少可以烧上几个时辰,想想看,这几个时辰,烤的人也很难受,如若咱们能把它稍为移动一下,不但可以减少了对咱们蒸烤之苦,反而对咱们有了很大的帮助。” 柳媚道:“怎么移动?” 高空笑一笑,道:“趁他们乱局未稳,咱们冲进去一次。” 马鹏道:“冲进去?” 高空道:“对!冲进去,我去找一些帮忙的人。” 马鹏望望庄璇玑,希望她表示一点意见。 但庄璇玑却是看见装作未看见。 柳媚道:“好吧!大不了,你把咱们给出卖了,走吧!” 柳媚同意了,王杰、马鹏就算心中想反对,也不便出口了。 四大凶煞,迅快的行动,冲入敌阵之中。 田玉低声道:“姑娘,咱们要不要去接应他们一下?” 庄璇玑摇摇头,道:“不用了。” 高空带着马鹏等三人,很快的冲入敌阵之中。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高空去而复返。 在他的身后还跟随了四十余人。 这些人,都穿着一身的黑色劲装,背上插着一把厚背鬼头刀。 他们的年龄,也很相近,都在二十六七岁左右。 庄璇玑留心观察,发觉那四十余人中,有四个是颁队,每队十个人。 更妙的是,这四十余人,似是都很听高空的话,立刻开始工作,把干柴桐油,向外移去。 他们的动作快速,而且,不怕危险,配合的也很好。 干柴、桐油移动不远,不过三四丈的距离。 马鹏快步行近了庄璇玑,低声道:“这些人,好像是高空的人。” 庄璇玑点点头。 马鹏接道:“高空一招呼,他们就行了过来。” 庄璇玑道:“高空对他们说些什么?” 马鹏道:“听不清楚,一般的话语之中,夹杂了不少很奇怪的话。” 庄璇玑道:“那是他们之间的暗语,高空,就凭这些暗语,统率他们。” 银龙突然开口了,道:“马兄,他们还有些什么行动?” 马鹏道:“很奇怪,他们似乎是完全在静止状态。” 庄璇玑道:“没有人截击你们?” 马鹏道:“对!也没有人阻拦我们,高空招呼这一批黑衣人过来,也没有人出面阻止。” 庄璇玑沉思了一阵,道:“可能那一声火药燃爆,伤害了他们指挥的系统,一时之间,他们没有办法调整过来,成了无头之蛇。” 马鹏道:“姑娘说的有理,在下想了半天,就想不出原因何在。” 在高空指点之下,那些黑衣人,把干柴、桐油,摆成了一个奇怪的阵式。 高空,充满了工作的热忱。 柳媚看的很奇怪,低声道:“王杰,高空这小子,怎么啦?” 王杰道:“他很好啊!” 柳媚道:“他好像是变啦!” 王杰道:“变啦?那里变啦?” 柳媚道:“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活人冢内的人。” 王杰冷冷说道:“坏人总有变好的时候,现在,他正在变。” 柳媚道:“我看,他是受了庄姑娘的感化……” 忽然间,响起了一阵呜鸣的号角之声,传了过来。 高空大声喝道:“诸位小心,准备拒敌。” 柳媚笑一笑,道:“高空,你真的改邪归正了。” 高空道:“柳媚,你还笑得出来。” 柳媚道:“怎么?笑都不能笑了?” 高空道:“你可知道这一场搏杀,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柳媚道:“大不了一条命,打死算啦,有什么好怕的?”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你一直豪气干云……” 柳媚接道:“我在作杀手的时候,很喜欢杀人,但自己却很怕死……” 高空道:“现在呢?” 柳媚道:“现在,我也在杀人,不同的是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救人,奇怪的是,我忽然间,不怕死了。” 高空沉吟了一阵,道:“柳媚,我相信这中间一定有道理。” 柳媚道:“高空,我忽然间发觉了你是个很可爱的人,也是个可敬的人。” 高空讪讪一笑,道:“好像不久之前,你还是很讨厌我,是么?” 柳媚道:“是啊!所以,我才说忽然发现。” 这时,号角突然间,发出了十分尖厉的声音。 高空一挥手,道:“柳媚,告诉马鹏、王杰,动上手,就和我守在一起……” 柳媚笑一笑,道:“怎么?你好像真的很关心我们了?” 高空道:“我有很多的属下,也有过很多的朋友,但我发觉,我和你们相处,才有看真正的快乐。” 马鹏道:“你是活人冢的首脑人物,一呼百诺,你统率着很多的属下,我们只不过是一个杀手,如何能和你交上朋友?” 高空道:“我宁愿和诸位一样,是一个杀手。” 这当儿,第一波人手,已然攻到,一排七个人,七把长剑。 剑已出鞘。 七个人缓缓向前行了过来。 马鹏笑一笑,道:“王杰、柳媚,咱们合力迎敌吧!” 空笑一笑,道:“为什么?不把我也算上。” 璇玑低声,还:“田玉、王雷,守左翼,银龙守右翼,如若感觉敌势强大,就退入宅院之中。” 一面说话,一面缓缓移动身子。 银龙的右翼,已和柳媚相接,双方已连成了一线。 事实上,高空也在缓缓的移动,缩小了拒敌正面。 但那些黑衣人,仍然不停的工作,他们继继搬运干柴、桐油。 奇妙的是,这些黑衣佩刀人,对那些近身的杀手,视若无睹,依然工作。 七个杀手,似是无意惊震到了那些黑衣人,双方面,互不相关。 柳媚忽然靠近高空,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让他们出手?” 高空道:“你说那些黑衣人?” 柳媚道:“是啊!他们好像都很听你的话,他们身佩长刀,显然都是身具武功之人,何不先要他们自相残杀一阵。” 高空微微一笑,道:“柳媚,你觉着他们应该出手么?” 柳媚道:“对!反正,他们都已经形同白痴,生死对他们已经不是很重要的事了。” 高空轻轻吁一口气,道:“我可以要他们出手,不过,他们一旦出手,很可能会引起对方强烈的反应,造成一场凶惨的群殴。” 柳媚道:“哦!我们出手,难道就不会引起对方强烈的反应么?” 高空道:“也许可能,但却未必一定,但如要他们出手,那就一定会引起对方群攻的反应了。” 柳媚一笑道:“这一批剑的人,又是什么来路?” 高空道:“活人冢特别训练出来的剑手。” 柳媚道:“他们是不是很难对付?” 高空道:“不错,他们的剑招,综合了武当和峨嵋之长,而且,还有天竺门中的杀着。” 这时,七个执剑人,已经逼到了庄璇玑的身前。 高空低声道:“咱们四个先出手吧!” 忽然飞身而起,冲向了七个执剑人。 七个人忽然一起举剑,交织成一片冷森的剑网。 高空像一支尖锥般刺了下去。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传了过来。 冷森的剑网,竟然被高空冲破了一个大洞。 高空脚落实地,但七个执剑人,却散布成了一个剑阵,仍然把高空困在中间。 高空手中多了一件兵刃。 他一直空着双手,很少看到他使用兵刃。 现在,看到了它的兵刃。 那是一个金光灿灿的圆圈。 圆圈上突出着半寸长的钢尖。 雪亮的钢尖,看上去十分耀眼。 马鹏高声说道:“高空,要不要我们帮忙?” 高空道:“帮忙倒是不用,不过,这几个人的剑法,都很特殊,你们可以仔细的看看。” 柳媚道:“你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么?” 高空道:“放心,我不是称能的人,请教庄姑娘一声,时间对咱们是不是有利?” 柳媚道:“什么意思?” 高空道:“如果有利,咱们就可以拖一段时间。” 柳媚笑一笑道:“最快的速度,你能用多少时间,可以杀死他们?” 高空道:“他们有七个人,每人三招,我想至少要用二十一招。” 这时,七个执剑人,突然一齐扬起长剑,刺了过去。 七柄剑,勾起了七道寒芒,交织成一片剑幕。 像一道天网般,罩了过来。 高空突然扬起了手中的金环。 又响起了一阵金铁交鸣,金轮闪起了一片护身光幕。 忽然间,高空脱出了人群的包围。 柳媚轻轻吁一口气,道:“马鹏,你看清楚了没有,他用的什么身法?” 马鹏笑一笑道:“看不出来,这小子的武功,比咱们高出很多。” 七个执剑人,穿梭走动,忽然间又把高空围在了中间。 高空笑一笑道:“柳媚,留心看我取他们性命。” 柳媚道:“我看的很仔细。” 高空忽然一伏身子,向东面方位冲去。 七把长剑一齐闪动,组成一片合击的剑网。 但见剑光闪动,已然不分敌我。 原来,七剑配合,佳妙无匹,组成的剑幕,滴水难入。 柳媚叹一口气,道:“马老大,我瞧高空那小子陷入了剑阵了,咱们要不要帮他点忙。” 王杰道:“他口出狂言,浮而不实,让他受一点教训也好。” 忽然间,剑光收敛,人影骤现。 只见高空静静的站在那里,双手空空不见兵刃。 但七个执剑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 七个人的咽喉上。都有一道血痕。 鲜血正自颈间涌了出来。 马鹏道:“高空,他们是中剑而死,还是中刀而亡?” 高空笑道:“我用七星金环,他们都死在七星金环之下。” 马鹏道:“这七个人,都算得上是江湖上一流的剑手,你却能轻易的杀了他们。” 高空叹息一声,道:“只可惜,他们的人手太多了,杀了这七个人,仍然是无济于事。” 他的话立刻得到了证明,又有七个人,行了过来。 但这七个人,却用的是刀,七把长刀。 七个人的装束,也都一样,白色的衫裤,腰里束了一条红色的带子。 这衣服的颜色,并不刺眼,但红白交映,却有一股标悍的感觉。 一眼看去,就会给人一种拚命的印象,再加上七个人有一股冷厉的神情,更增加一种死亡的迫挤。 庄璇玑忽然一跨步,身子飒飞而起,落在了高空的身侧,低声道:“他们是?” 高空道:“红带刀手。” 庄璇玑道:“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 高空道:“不是,他们是活人冢内训练的特别杀手。” 庄璇玑道:“哦!他们的刀法如何?” 高空道:“雄厉、泼辣,兼而有之,但最可怕是他们那种不要命的刀法。” 庄璇玑道:“我对刀法,所知不多,什么叫不要命的刀法?” 高空道:“十二招不要命刀法,大概是武林中最奇异的一种刀法了,只求杀敌,不求自保,所以,每一刀,都攻向对手致命的部位,同时,他们也门户大开。” 庄璇玑道:“那意思就是说,他们只求伤敌,不求自保。” 高空道:“对,每一刀,他们都求和敌人同归于尽。” 庄璇玑道:“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勇敢,严重的背离了武林之道。” 高空道:“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人性。” 庄璇玑道:“没有人性的人,为什么,还能称之谓人?” 高空道:“他们不能算人,只算是冷血杀手而已。”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这些人是留不得了。” 高空道:“对,如若姑娘有机会杀死他们,绝对不要手下留情。” 庄璇玑道:“我记下了,现在,我帮你出手对付他们如何?” 高空道:“不用了,我一个人也可以对付他们。” 庄璇玑道:“高空,这时刻,求胜第一,不要为了面子,意气用事!” 高空道:“不会的,姑娘,百招之内,我一定杀了他们。” 庄璇玑道:“有把握?” 高空道:“有把握,不过,姑娘,杀了这一般人后,还有更多的人要赶来,这一点,很不好应付。” 庄璇玑道:“高兄的意思呢?” 高空道:“不管是精力如何旺盛的人,也受不住他们缠斗。”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明白。” 柳媚道:“高空,我不明白。” 庄璇玑忽然一跃,返到了大门口处,道:“高空只是想证明,他能取这些人的性命,但如无法永远胜利。” 柳媚道:“哦!” 庄璇玑低声道:“你们都准备一下,这一场搏杀过后,我们就退入宅院之中。” 柳媚点点头,道:“我也有些明白了。” 高空突然冷笑一声,道:“你们认不认识我。” 七个执刀人相互望了一眼,一齐摇摇头。 高空叹息一声,道:“你们本来都算是我的属下,我不忍心杀你们,可惜,你们不认识我,现在,你们亮刀吧!” 不知道七个执刀人是否听懂了高空的话,但他们却同时举起了长刀。 这证明了,他们至少听懂了高空最后一句话。 刀已出鞘。 握刀的手。暴起了青筋。 忽然间,七刀并举,一齐向高空劈了过去。 高空金环扬挥,整个人没入了一片刀光之中。 但闻一阵金铁之声,一个人影突然由刀光中飞了起来,落在庄璇玑的身侧。 是高空。 高空的兵刃已然收藏了起来,空着双手。 庄璇玑低声道:“你杀了他们?” 高空道:“对!泵娘,咱们退入宅院中吧!” 这时,七个高举长刀的人突然倒了下去。 柳媚看的内心大为佩服,道:“马老大,高空这小子,实在比咱们高明很多。” 高空似是急欲逃避什么,急急的向后退去。 庄璇玑道:“高空,你这群黑衣属下,要如何处置?” 高空道:“可以不用管他们啦。” 口中说着,人却急急闪入了宅院之中。 庄璇玑忽有所悟,急急说道:“咱们进去吧!” 第二十八章 主力决斗 存亡之搏 璇玑堡整个的防守中枢,就在璇玑堡的大厅之上。 方真在大厅中,布设下机关埋伏,十二铁人,以索轮操纵,用以拒敌。 庄璇玑撤入了宅院之后,下令银龙率领峨嵋双剑,马鹏带着柳媚、王杰,守住大厅门口,自己却匆匆行入厅内。 只见高空静静的坐在一角,闭着双目,运气调息。 仔细的查看过高空的身上,不见任何的伤痕。 但庄璇玑却看出来,这一次坐息,对高空极端的重要。 如若此刻,他想杀高空,只要举手一击,立可取斑空之命。 高空现在已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庄璇玑没有杀他,反而站在一侧,替他护法。 现在要杀高空,实在,用不着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就可以取得高空之命。 足足有顿饭工夫,高空才长长吁一口气,睁开了双目,望望庄璇玑,低声道:“你早知道了。” 庄璇边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怎会突然如此。” 高空道:“这也许是天竺武功一种缺点。” 庄璇玑道:“哦!” 高空道:“在威力无伦的一击之后,人却突然虚脱下来。” 庄璇玑点点头,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全的恢复了?” 高空点点头,道:“我坐息了多少时间?” 庄璇玑道:“很快,不到一个时辰。” 高空道:“庄姑娘,你刚才要杀我,实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庄璇玑道:“我一直在保护你。” 高空伸展一下双臂道:“姑娘,我看到你有一把剑,而且剑招十分凌厉。” 庄璇玑道:“你一举杀死了七名一流刀手,也不是一般的武功所能办到。” 高空道:“你看得出,他们是一流的刀手?” 庄璇玑道:“对,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和马鹏打个半斤八两,但你却一举间,杀死了七个人。”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你不是凭仗手中的兵刃,因为,他们的身上无血。” 高空微微一笑,道:“姑娘觉着在下用什么方法杀死他们的?” 庄璇玑道:“一种奇怪的武功,我虽然无法说出来,但我却知道它很耗内力,所以,你施用了一次之后,立刻需要坐息。” 高空叹息一声道:“不错,没有人能够以刀、剑上的奇幻变化,一举间,杀死那七个刀手,他们在刀法上有奇厉造诣,心理上有与汝偕亡的疯狂,给他们任何一点机会,都可能造成大错。” 庄璇玑道:“但你却做到了。” 高空道:“因为,我不是凭仗兵刃上的威力,杀死了他们。” 庄璇玑道:“能不能告诉我用的什么方法?” 高空道:“一种至阴的内功,叫作玄阴搜魂手。” 庄璇玑道:“玄阴气功,透过指锋伤人?” 高空道:“看来,有很多事,无法瞒过姑娘。” 庄璇玑道:“如是要透过掌力,必需要挥掌击出,你连杀七人于一刹之间,不见挥掌击敌。” 高空道:“不错,那是透过指力伤人,功夫到了十成火候,五指都可以发出玄阴暗劲,杀人于不知不觉之中。” 庄璇玑道:“你能一次伤敌几人?” 高空道:“三人,我只能用三指伤人。” 庄璇玑点点头道:“能分由三指伤人,那该有八成以上的功力了?” 高空点点头,道:“姑娘能在活人冢的人手围困之中,往来自如,乃也有非常之技了?” 庄璇玑道:“我有一把剑,一把很锋利的剑。” 高空笑一笑,道:“用时剑在手,不用的时候呢?” 庄璇玑道:“藏在衣袖中。” 高空道:“那柄剑,不会太长吧?” 庄璇玑道:“一柄伸缩自如的软剑。” 高空点点头道:“我看到了围袭姑娘的杀手,虽然不是谭奎特意造就的杀手,但他们确是活人冢的精锐,姑娘能在他们之中进退自如,在那柄软剑之上,乃有特殊的成就。” 庄璇玑道:“天竺武功,对剑术上,有什么奇特的造诣?” 高空道:“有,有几招特异的运创之法……” 语声突然一顿,接道:“方真,方真没有告诉你?” 庄璇玑点点头,道:“告诉我了。” 高空道:“他是否也告诉过谭奎?” 庄璇玑道:“谭奎是否告诉过你?” 高空道:“没有,前几年,我们相处的很好,虽然说不上坦诚相见,但一起研商天竺武功,双方还能配合,后来,活人冢的实力,日渐壮大,双方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庄璇玑接道:“所以,你就放弃了习练天竺武功这件事?” 高空摇摇头,道:“我盯的更紧,每一次,我回到了活人冢,就必须查看方真译出来的天竺原文,这方面,谭奎如想欺骗我,应该不太容易。” 庄璇玑道:“方真是否已翻译出了全部的天竺文字?” 高空道:“没有,据我所知,天竺密录十篇,只译出了八篇,论剑篇,和论毒篇,还没有翻译出来。” 庄璇玑道:“当今武林之中,能够了然天竺密录十篇的,只有方真一人了。” 高空道:“如果没有第二本天竺密录十篇流传在外,我想知道十篇全意的,只有方真一个人了。” 庄璇玑道:“那本书,还在活人冢吗?” 高空道:“没有,方真离开的时候,焚毁了原文。” 庄璇玑道:“高空,你现在已经学会了天竺密录中十之七八的武功,不知道感觉如何?”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接道:“你觉着中原武功,和天竺武学,有什么不同之处?” 高空道:“天竺武功,别走蹊径,易于速成,但一旦登堂入室,却发觉了这种武功有如双锋之剑,一面伤敌,一面伤己。” 庄璇玑道:“这倒是武学中一个奇异之点,高兄能不能说得详尽一些。” 高空道:“天竺武功,超越了七重境界,我必要鞭策自己,日求进境,一日不进,就会有着难以适应之感,但人体极限,会造成一种进境阻碍,这就有如蚕之吐丝,丝尽蚕亡。” 庄璇玑点点头,道:“这可能是速成之害,使内外不能配合,才有这种结果,高空,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高空笑一笑,道:“我现在,刚刚有这种感觉,每日,如若不练上两个时辰,就有着筋脉僵硬的感觉。”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那是说你已越过了第七重境界?” 高空道:“年来进境奇速,所以,我才能一举间杀了七大刀手,问题在,一连数击之后,我会有看一种很疲倦的感觉。” 庄璇玑道:“疲倦?” 高空道:“对!那时候,我忽然觉着自己好想倒下去。” 庄璇玑道:“坐息之后,是不是恢复的很快。” 高空道:“在下现在又觉着精神充沛,可以再和强敌,作一场生死之搏了。” 庄璇玑道:“我明白了。” 高空道:“你明白什么?” 庄璇玑道:“我想,这中间,可能牵涉到调整……” 高空接道:“调整什么?” 庄璇玑道:“调整、平衡,调整内外的进境,平衡体能极限,说来简单,不过,它牵涉到武功、医道,仔细研究,就十分复杂了。” 高空道:“你的意思是,你能调整它……” 庄璇玑接道:“现在不行,江湖大劫过后,我们都还活看时,我会帮忙你,化去这些疑难。” 高空道:“姑娘的意思是说,假如你死了,我也会死了。” 庄璇玑笑一笑,道:“高空,你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死了难道不瞑目。” 高空淡淡一笑,道:“庄姑娘,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还没有答覆我。” 庄璇玑道:“是不是要我嫁给你?” 高空道:“对!” 庄璇玑道:“我们都还不知道生命是否能延继下去,这件事,也无法找到正确的答案。” 高空道:“对!这也是我和你谈的重要事情之一。” 庄璇玑道:“哦!” 高空道:“璇玑,只有我的衷诚合作,你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庄璇玑皱皱眉头,道:“事实上,你已经背离了活人冢,谭奎不会放过你,活人冢的人,都不会放过你。” 高空笑一笑,道:“璇玑,我可以自保,但你和他们非死不可。” 庄璇玑道:“我算过了这笔账,你帮我们的忙,我也在帮你,谭奎对你忌恨之深,只怕已经超过我们了。” 高空微微一笑,道:“怎么?想赖了?” 庄璇玑道:“我不会赖,这一场风暴过去,我会嫁给你。” 高空这:“不管你心中是否高兴,我觉着,得到总比没有得到好。” 庄璇玑忽然叹息一声,道:“我相信,你能得到我,而且是第一个得到我的男人!” 高空道:“真是荣幸之至。” 庄璇玑道:“但你得到的只是一个……” 缓缓转身而去。 高空望着庄璇玑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暗暗奇怪,忖道:难道我高空还不如龙公子么? 一声尖厉的怪啸声,传了过来,也惊醒了高空,突然快步奔向大厅。 庄璇玑一个人,孤独的站在大厅之中。 那两声怪啸,和高空的步履之声,并没有使她有什么反应。 庄璇玑头未回顾,冷漠的说道:“有事情?” 高空道:“很好的机会!” 庄璇玑道:“什么机会?” 高空道:“谭奎来了,这是一个很好杀死他的机会!” 庄璇玑道:“哦!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高空道:“现在,姑娘要听我安排了。” 庄璇玑道:“说吧。” 高空道:“我们两个出去,而且,你的一切行动,都要听我指导。” 庄璇玑点点头,举步向外行去。 她一直没有回头望过高空一眼。 马鹏、柳媚、王杰,已被那一声尖啸声所惊动,会集放大门口处。 柳媚低声道:“敌人似乎是要展开另一次攻势了。” 庄璇玑道:“嗯!我要和高空出去查看一下敌情。” 马鹏道:“我们陪姑娘去。” 庄璇玑道:“你们守住大厅门口,不用去了,我们的计画是把敌人诱入大厅之中。” 马鹏道:“好吧!咱们走。” 柳媚道:“高空,你要好好的保护璇玑姑娘。” 高空笑道:“三位放心,听我招呼,就立刻赶去。” 马鹏道:“放心,放心,就是不为你,我们也会为了庄姑娘。” 庄璇玑行人了庭院中,道:“这里行么?” 高空道:“不行。” 庄璇玑打开了大门,道:“一直走过去,是么?” 高空道:“咱们还要冲过几重拦截?” 柳媚高声说道:“高空,你应该走在前面,替庄姑娘开路。” 高空微微一笑,呼的一声,由庄璇玑的身侧掠过,穿出大门。 这座宅院,已被活人冢团团围起。 大门外,一排横立看十二个人。 十二个佩刀大汉,一色的及膝大褂,相差不多的年龄,一望即知,这是专门训练出来的人。 黄衣刀手。 庄璇玑轻轻带上木门,道:“高空,这些刀手的武功如何?” 高空道:“刀法玄奇,诡异难测,又是一批很难对付的人物。” 庄璇玑道:“活人冢训练的人,是不是个个都很难对付?” 高空道:“不错,他们学有所本,而且是个个都经过了一场很艰苦的训练,能把他们出来拒敌,那是因为他们已有了相当的成就。” 庄璇玑道:“这些人,是你对付呢?还是由我对付?” 高空道:“我看,咱们一起出手。” 庄璇玑点点头,道:“他们该不该死?” 高空道:“以武林中论人对事的看法而言,他们都还没有什么恶迹,但他们以后,就变成了受命杀人的杀手!” 庄璇玑道:“为什么?” 高空道:“因为他们已经消失了判断是非的能力,只会听命行事。” 庄璇玑道:“我明白了。” 忽然间冲入了敌人的阵势之中。 但见刀光纷起,十二个黄衣人,一齐挥刀攻了过来。 十二个人,十二把刀,但看上去,一点也不乱,他们很熟练的散布成了一个网形的阵式,把庄璇玑围在了中间。 十二刀联手攻出,分由四面八方而至。 果然是十分凶厉的杀手。 庄璇玑长袖飞舞击出,软软的长袖之上,含蕴了强大无比的力量,封开了迎面而来的四把长刀。 身躯闪转,避开了两侧攻来的长刀。 但第二次刀网却又很快的结成,劈了下来。 庄璇玑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大约是天下最难对付的刀阵了,看样子,如不伤人,只怕是很难脱开这刀网的围困。” 心中念转,杀机陡生。 左手长袖呼的飞起,卷住了一柄长刀,右手一挥,一道寒芒,电射而出,斜里向一侧挥了过去。 但闻两声闷哼,两个执刀大汉,被生生斩成了四段,庄璇玑却借左手衣袖一带之力,飞出了刀网。 未待对方第三度刀网组成,庄璇玑已抢先还击。 扬手处寒芒闪动,洞穿了一黄衣人的前胸。 这时,高空飞卷而至,左手挥动金环,挡开近身长刀,右手挥动,三指同时点出。 这一次,庄璇玑看的很清楚,三个黄衣刀手,应指而倒。 突然间,当当当三声钟响,环围两人的黄衣刀手,突然退了下去。 但十二刀手,已然是六死一伤了。 高空低声道:“过来,咱们站一处,谭奎就要现身了。” 但见人影移动,谭奎缓缓由人群中行了出来。 这时,谭奎已换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红的像团火,连靴子也是红的。 在他身后七八尺处,跟看二十四个穿着红衣的人。 庄璇玑忽然间发觉,这些红衣人似曾相识。 谭奎行近两人九尺左右处,就停了下来,道:“高空,你有解释的理由吗?” 高空淡淡一笑,道:“解释什么?” 谭奎道:“你出卖了活人冢,也出卖了我。” 高空冷笑一声,道:“谭奎,你在活人冢是什么身份?” 谭奎道:“一冢之主。” 高空道:“我呢?” 谭奎笑道:“本来,咱们二分天下,各主一半,但现在,你却背叛了活人冢。” 高空道:“谭奎,活人冢是我们两个人的,不论谁,都有作一半主的权力,这怎么能说我背叛了你呢?” 谭奎道:“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你现在,确是在和活人冢作对,而且,你已被活人冢定为叛徒了。” 高空道:“哦!这是你的决定了?” 谭奎淡淡一笑,道:“目前这个局面,难道你还想否认么?” 高空道:“就算没有这个局面,你也一样不会放过我。” 谭奎道:“还有一件事,只怕你还不知道?” 高空道:“你把我的人,都留在活人冢?” 谭奎笑一笑道:“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高空脸色一变,道:“你把他们都怎么样了?” 谭奎道:“杀的杀,囚的囚,我记得你手下有十二虎卫……” 高空似是很关心那十二虎卫,情绪立刻激动起来,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谭奎道:“他们对你很忠实,不能为我所困,我只好给他们一点药物服用。” 高空:“你把他们变成了活死人?” 谭奎道:“他们十二个人的武功很高,而且都很骠悍善战,我如把他们杀了,那就未免有些可惜了。” 高空冷笑一声,道:“我会杀了你,替他们报仇!” 谭奎道:“这也正是我再告诉你高兄另一件事,他们也到了璇玑堡。” 高空道:“在那里?” 谭奎道:“很快就可以看到了,不过,十二虎卫,已经变成了十二金刚,说不定等一会,他们还会和你高老弟当面过招。” 高空道:“谭奎,你好恶毒。” “无毒不丈夫。”谭奎冷厉的说道:“如其等到你未来杀我,还不如我先收拾了他们,先去了你的爪牙。” 高空道:“果然被璇玑姑娘料中了。” 谭奎哈哈一笑,道:“高空,只是晚了一步。” 高空摇摇头,道:“并不晚,是你得意的太早了一些。” 谭奎望望那些红衣人,道:“你认识这些人么?” 高空道:“火雷武士。” 谭奎道:“对!我化了不少心血,死了不少的人,才训练出了这几个人,目下已倾巢而出,只希望,他们能够对付得了你。” 高空淡淡一笑,道:“多谢照顾,我知道,他们都有着一身很特殊的武功。” 谭奎道:“那很好,现在,你可以先杀了他们,然后,咱们再谈谈……” 高空冷冷说道:“我如是杀不了他们,或是死在他们手中,咱们自然也就不用谈了。” 谭奎道:“如若你连这二十四个火电武士也打不过,就算是你能重回到活人冢,似是也没有什么大用了。” 高空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神光,显然已被谭奎激怒。 谭奎却一挥手,二十四个红衣武士,分由两侧,向高空包围过来。 高空抓住了腰中的金环。 他已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准备放手一拚。 庄璇玑低声叫道:“高空。” 声音温柔,充满着关怀之情。 高空的怒火忽然间息了下去,人也变的冷静了很多。 “退回来。”庄璇玑的声音又传入了高空的耳际。 声音娇媚动听,但对高空,却似有着无比的威力。 高空忽然间翻身倒跃,退到了庄璇玑的身侧。 不知何时,庄璇玑已悄然的退到了大门口处。 高空轻轻吁一口气,道:“庄姑娘,这二十四人不好对付。” 庄璇玑温柔一笑,道:“为什么不叫我璇玑?” 高空呆了一呆,道:“我……我忽然觉得不配。” 庄璇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我处境,目前大致相同……” 高空道:“对,都已经成了退此一步,死无葬身之地的局面。” 庄璇玑道:“所以,你不能轻易动怒,更不能轻言牺牲。” 高空点点头,道:“对!谭奎虽然对付了我最亲信的十二虎卫,但他却忽略了我另外的亲信人手。” 庄璇玑笑一笑,道:“所以,你不能死。” 高空道:“但对付这些人不太容易,咱们如不舍命一拚,……” 庄璇玑道:“不能拼。” 高空道:“可是,现在,已经由不得咱们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把他们诱人大厅之中,不管他们如何凶厉,但他们总是血肉之躯的人,咱们用铁人找出他们的缺点。” 高空微微一笑,道:“对!不过,谭奎那小子已经吃了一次亏,这一次,不知道他敢不敢进去大厅。” 庄璇玑道:“敢不敢进入大厅,那是他们的事了,在那里和他们决一死战,是我们决定的事。” 高空疾快的向后退了三步,进到了宅院之内。 他没有招呼庄璇玑,因为,他忽然间觉着,庄璇玑仍然是那么深不可测,不论在智慧、武功上,都有着过人之处,两人经过几次坦然交谈之后,高空自觉对庄璇玑了解的,仍然和过去一样。 她仍然是那么深不可测,没法预测她处事的反应。 但他却看到了庄璇玑另一种武功上的惊人成就,“剑术”。 剑招的凌厉、凶悍,绝不在他的搜魂揩下。 高空忽然感觉到需要保护的是他,而不是庄璇玑。 谭奎指挥的红衣武士,因高空的脱围而出,而且停了下来。 现在,他们面对着庄璇玑。 庄璇玑清澈的目光,冷冷的扫掠红衣武士一眼,缓步退入门内。 谭奎哈哈一笑,道:“庄璇玑,是不是希望利用你那大厅中布置的铁人。” 庄璇玑道:“不错,咱们处在劣势,总要选了一个最有利的地方,再和阁下决一死战。” 谭奎微微一笑,道:“庄姑娘,我忽然发觉了高空的眼光不错。” 庄璇玑道:“什么意思?” 谭奎道:“你实在是一个叫男人动心的女人!” 庄璇玑理一理鬓边的散发,笑道:“多谢夸奖了。” 谭奎笑道:“姑娘,这几日中,我没有全力攻打你们。” 庄璇玑道:“为什么呢?” 谭奎道:“我发觉了高空靠不住时,我必须先解决一些后顾之忧,姑娘,我是一个很聪明、很谨慎的人。” 高空道:“你在施展阴谋,准备一举把璇玑堡炸为平地,只是,很不幸的,被我破坏了你的阴谋。” 谭奎道:“高空,你已经失去了一切,地位、实力,你变成了真正的高空,一无所有。” 高空道:“至少,我还有一身武功,可以和你一决生死。” 谭奎淡淡一笑,道:“可悲的是,你连和我动手的机会,也未必会有了。” 语声一顿,接道:“庄姑娘,你可曾算过,你有多少得胜的机会。”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照双方的实力算计,我们的机会实在很小。” 谭奎道:“明知不可为,姑娘又何必逆势而行呢?” 庄璇玑道:“谭兄,有什么高见?” 谭奎道:“千百年来,武林中梦寐以求的武林统一大局,江湖上一直没有实现过,但现在……” 庄璇玑接道:“现在,你却快要使它实现了,对么?” 谭奎道:“不错,目下你这璇玑堡,是最后一个抗拒我的地方。” 庄璇玑道:“现在,我们己身陷重围。除了拚死一战之外,别无良策了?” 谭奎道:“有,只要姑娘肯合作,咱们何妨谈谈。” 庄璇玑道:“谭兄,请说出来,我会很认真的想一想。” 谭奎道:“姑娘和在下合作,化干戈为玉帛。” 庄璇玑道:“你撤离人手,保留下璇玑堡这一块干净土地。” 谭奎道:“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庄璇玑道:“什么条件?” 谭奎道:“利害相连,姑娘只要求在下如何,如何,是不是不太公平?” 庄璇玑道:“我在听。” 谭奎望望高空,笑道:“这个人不能容他。” 庄璇玑道:“还有么?” 谭奎道:“姑娘嫁给我,我把天下分你一半。” 庄璇玑道:“让我想想如何?” 谭奎道:“多长时间?” 庄璇玑道:“一天一夜如何?” 谭奎摇摇头,道:“太久了,我只能给你一个时辰。” 庄璇玑道:“好!我会给你一个答覆。” 谭奎道:“一个时辰,我会对贵堡发动一次全面的猛攻。” 庄璇玑点点头,举步向前行去。 高空紧随身后,行入大厅。 大厅门户洞开,一眼间,可看见厅内景物。 谭奎似是很守信,不但未追来,反而退出了大门。 高空低声道:“姑娘,一个时辰,正是他需要的时间。” 庄璇玑道:“我知道,我们也需要,高空,他会不会亲自出手?” 高空道:“他号称百变书生,易容术大下无双,他可能会在场,但我们却不知道那一个是他。”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活人冢的组织,虽然是很庞大,但却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高空道:“哦!这对我们是不是有点帮助呢?” 庄璇玑道:“这要看你了!” 高空道:“我!泵娘,你的料断不错,谭奎现在急欲杀人,不是你,而是我了,我们已成誓不两立的局面,不过,在下还没有杀死他的把握,也没有可以制胜的办法。” 庄璇玑道:“怎么?你忽然间消失了信心?” 高空道:“老实说,十二虎卫,不但是我的心腹,而且,他们还分别领导着我在活人冢埋伏的实力,如今他们受制,我已经……” 庄璇玑道:“你已经失去了主见?” 高空道:“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无法调动人手助拳。” 庄璇玑道:“你是说,十二虎卫,你拥有力量完全崩溃了?” 高空道:“那倒不是,只是目下已经无法调集他们赶来此地,除非我能离开此地。” 庄璇玑道:“谭奎会不会放你出去?” 高空道:“不会,而且,他会全力截击。” 庄璇玑笑一笑,道:“如果我们两人联手,有没有冲出去的机会?” 高空摇摇头,道:“机会不大。” 庄璇玑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去今日之危呢?” 高空道:“这个,这个……,只有舍死一战了,尽其在我。” 庄璇玑低声道:“高空,如若我们能杀了谭奎呢?” 高空精神一振,道:“对!这是活人冢最大的缺点,除了谭奎之外,没有人能了解活人冢全盘号令方法,谭奎一死,整个的活人冢,就失去了号令首脑。” 庄璇玑道:“会不会不战自乱?” 高空道:“十分可能。” 庄璇玑道:“是不是可以确定如此?” 高空道;“纵还有人主持,但他们号令系统已经不会很灵活了,我们的胜机,能升高一半,有五对五的机会。” 庄璇玑道:“高兄,现在,你要用心的想想了,谭奎有没有亲身临敌的习惯?” 高空道:“他自持易容手法高明,常常混在人群之中临敌,以察虚实。” 庄璇玑道:“如若谭奎在场,你能不能分辨出来?” 高空摇摇头,道:“很难。” 庄璇玑道;“多观察一些时间呢?高空,我相信他一定会有破绽。” 高空沉吟了一阵,道:“试试看吧!” 庄璇玑道:“一定要慎重,咱们胜负的机会和这个关系很大。” 高空道:“姑娘能不能告诉详细的计画?” 庄璇玑道:“可以,你明了内情,才知道此事关系的重大。” *********璇玑堡的防守,已完全集中在大厅内,也是庄璇玑预计的决死之处。 除了大厅之外,已撤去了所有的防守。 庄璇玑、马鹏、王杰,并立大厅阶前,等待一场即将来临的猛攻。 没有任何声息、警告,活人冢在悄无声息中,展开了攻势。 十二个红衣人,分列两行,缓向大厅中行来。 他们走的很慢,但兵刃已在手中。 十二把短柄银斧,闪闪生光。 庄璇玑目光如电,不停在十二个红衣人的脸色扫掠。 她希望能看出十二个人中,有没有谭奎混在中间。 但她很失望。 庄璇玑对自己的观察力,有相当的信心,但十二个红衣人,却都一样的神态,木然的脸色,沉着行动,瞧不出一点可疑的地方。 十二个人,直行到厅门前面,仍未停下,也无视于站在阶前的庄璇玑、马鹏、王杰。 庄璇玑低声道:“小心他们的右手。” 红衣人手中着银斧,但却全都握在了左手之中,右手却紧紧握拳。 马鹏大声喝道:“站住……” 那知这一声大叫,却突然引起红衣人的快速攻袭。 但见前面两个人一伏身,疾快的冲了上来,银斧一闪,迎面劈下。 动作快如闪电。 庄璇玑双袖拂出,挟着劲风,挡开了两柄银斧,道:“退回去。” 王杰已打出了四枚暗器。 一枚子午钉,击在了一个红衣人的前胸之上。 一寸五分的子午钉,全入肌肉之中。 但那红衣人,完全没有痛苦的表情,好像那枚子午钉,不是射在他的身上一样,右手一扬,拍出了一掌击向王杰。 王杰已闪入厅内,庄璇玑接下了这一掌。 一股极热的暗劲,直涌过来。 庄璇玑心头一震,疾快的退入厅中。 那发出掌力的红衣人,却蓬然一声,倒在地上。 那枚子午钉,竟然射入了红衣人的心脏之上。 他不怕疼,但他不是铜打铁铸的人,他会死,那一枚深入心脏的子午针,是致命的一击,再加庄璇玑那一掌反震之力,震散了他护身元气,立刻毙命。 庄璇玑接下了那一掌之后,感觉到一股热力,由掌心直透而入,循臂而上。 半条手臂立刻红肿起来。 庄璇玑运气封住了穴道,但那股热力十分强大,竟然无法阻止。 火焰掌,一种由天竺传入的奇异武功,用很奇异的方法,练成了一种奇异的武功。 那是一种付出极高代价的武功,十个人中,也许只有一两个人可以练成。 幸好庄璇玑由方真的口中知道了这种武功,也知道了这种武功的破解之法,立刻盘膝而坐,运气调息。 这时,几个红衣人,正缓步行入大厅之中。 马鹏。柳媚、王杰,缓步迎了上去。 他们要保护庄璇玑,不惜决死一战。 庄璇玑急急叫道:“快些闪开。” 马鹏呆了一呆,道:“姑娘,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要你们闪开。快,快……” 柳媚接道:“可是你……” 庄璇玑道:“我不要紧,快退下去。” 四个红衣人十分沉着,他们缓步而行,不紧不慢,逼近三人。 马鹏道:“咱们退下去吧!” 柳媚、王杰回顾了一眼,飘然而退。 马鹏等一动,四个红衣人也突然飞跃而起,扑了过去,各自击出一掌。 正在盘膝而坐的庄璇玑,忽然飞身而起,直向四人迎了上去。 四个红衣人的掌力,都击花了庄璇玑的身上。 庄璇玑的人,被震的飞了起来。 但她仍然大声喝道:“快闪避开去。” 马鹏等人,已准备回身迎敌,听得庄璇玑的呼叫之声后,立刻分别跃开。 四个人合力的一击,似乎是并没有伤到庄璇玑。 庄璇玑整个人缩成了一团,滚入大厅一角。 大厅中的机关已然发动,四具铁人,冲向红衣大汉。 但闻蓬蓬之声,传入了耳际,四个红衣人,各发一掌,击中了四具铁人。 火焰掌虽然是极为恶毒的武功,但它伤不了铁人,四具铁人,也各自发出了一掌。 它们的动作,虽然很快速,但却缺少了应敌、机变的能力,四掌虽然快速,但却被四个红衣人一闪避开。 四个红衣人,虽然避开了拳势,但却有两个突然倒了下去。 他们躲过了铁人的冲击,却躲不过隐藏在铁人后面的人手袭击。 王杰发出了四枚暗器,击倒了两个红衣人。 马鹏等终于发觉了这十二铁人的威力,它们本身固然已有很强大的杀伤力,但更强大的,是与人的配合。 自然,这需要两个很重要的条件,第一个是要了解这些铁人攻袭的路线,第二是操纵人和他们的配合。 庄璇玑曾经要他们苦练和这些铁人配合的身法。 现在,已证明了它的强大。 但活人冢的红衣人相当的骠悍,他们似乎完全不畏惧死亡的威胁。 对同伴之死,竟自视若无睹。 马鹏也配合着铁人的行动,展开了攻袭,很轻易的解决了另外两个红人。 他的鬼刀,本已神出鬼没,再加上这些铁人的掩护,更是锐不可当,每击必中。 但第二批六个红衣人,又缓步行了进来。 他们没有畏惧,但也不再躁进,进入了大厅之后,分成一排而立,静静的站着。 左手执着银斧,护在胸前,右手部蓄势待发。 十二道眼神,不停的在四下搜望,似乎在找寻猎物。 大厅中很暗,也很静。 十二个铁人,都已出现在大厅中,但却静静的站看不动。 方真铸造这十二个铁人的时候,各有所本。 他们站在那里,完全像真人一样。 马鹏、王杰、柳媚,各隐藏在一个铁人后面。 他们都已了解那火焰掌的利害,只要被击中一掌,必死无救。 双方,形成了一种相对的僵持。 这时,庄璇玑却正以极大的耐力,在逼聚火焰掌的奇毒。 她受了很重的伤,也尝试到了火焰掌的利害。 要不是方真的心细如发,告诉了她除毒之法,庄璇玑现在已可能死在了火焰掌下。 这是一种奇异而恶毒的掌力。 她了解处境的险恶,也明白,必须要尽早的恢复体能。 她明白自己是一种精神的象徵,璇玑堡中的人,一直勇敢的和活人冢如此庞大的势力抗拒,她占了极大的因素,如若她垮下来,整个勇气会立刻崩溃,所以,她必需要尽快的排出毒伤。 现在,她正躲在一个角落中。 她必须放弃观察一切的演变的机会,专心一意,运气除毒。 幸好,谭奎不知道,反而认为火焰掌伤不了她。 谭奎过高的估计了庄璇玑。 高空也不知道,所以,他正配合着马鹏等阻止强敌的进攻。 方奇在操着大的机关枢纽,控制十二个铁人的攻势。 死去的方真和庄璇玑是两个最好的操纵人,方奇是第三个。 方真虽然是天才,但时间太过迫急,这大厅中的机关,安装的并不太好,他如若活着,他会随时的调理,但现在,他已经死了。 幸好是四大凶煞的配合,借铁人的运转,挡住了火焰掌力,马鹏的鬼刀,柳媚的“弹指飞毒”和王杰的暗器,发挥了最大的效用。 高空也连连施下毒手。 二十四个练成绝世威力火焰掌的武士,勃这样断送在大厅中,一个不剩。 谭奎如若知道这些人火焰掌的威力,他会很痛惜。 单是这二十四个人,只要运用的恰当,就可以天下无敌。 那是经过一阵严酷的淘汰之后,由两百人中,训练出来的精锐人士。 谭奎本是很聪明的人,但庄璇玑却给了他一个很大的错觉。 那使他误认,这些武士,并不是很具有威力的人。 因为,他眼看到庄璇玑中了数掌之后,竟然若无其事。 其实,一掌就可以伤了庄璇玑,庄璇玑已经受了伤,她已无法再承受第二掌,那会立刻使庄璇玑毙命于火焰掌下。 但庄璇玑确然中了很多掌,却没倒下。 她有一个极大的秘密,身上穿着刀枪不入,可避寒、热奇毒的天龙甲。 秘密是很利害的一种武器。 这个秘密,使谭奎断送了二十四个可以称霸天下的武士。 因为谭奎忽然对他们很失望,多年的心血,有着白费的感觉。 对这些第一流的武士之死,谭奎没有一点悲伤。 他完全不知他们的价值,就这样天下最精锐、恶毒的武士,被十二个铁人,配合着四大凶煞的突袭,完全死在了璇玑堡的大厅之中。 第二十九章 大罗罩 马鹏望望二十四个红衣武士,长长呼了一口气,道:“这真是一场侥幸的胜利,咱们只要有一个人被击中一掌,大概,四大凶煞早就变三缺一了。” 柳媚笑笑,道:“马老大,四大凶煞早就三缺一了,高空的身份何等高贵,如何还能和咱们混在一起。” 斑空苦笑道:“柳家妹子对我的成见,似乎是很难消除。” 柳媚呆了呆,道:“你叫我什么?” 斑空道:“我高空比你痴长几岁,叫你一声大妹子,不算过份吧?” 马鹏哈哈一笑道:“高空,你小子好像要降格以求了。” 王杰冷冷说道:“一个人爬的越高,就越寂寞。” 斑空道:“这倒也是,我忽然发觉,我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才有真正的快乐。” 马鹏道:“你看看,下一次,活人冢的攻势如何?” 斑空道:“谭奎已经骑上了虎背,就算把活人冢所有的精锐,完全断送于此,他也不会罢休了,这是一场不分胜负,很难罢手的战斗。” 柳媚笑一笑,道:“说起来,方真那小伙子,当真是可爱的很,他造这十二铁人,当真是奇妙的很,不但可用于拒敌,而且,还可以用作掩护之用,要不是这十二铁人,咱们要杀一个红衣武士,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杰道:“他们的掌力中,有一股炙人的热力……” 斑空接道;“那是中人必死的火焰掌,老实说,咱们四个人,目前能全无损伤,除了运气之外,璇玑姑娘替咱们阻挡了一次凌厉的攻势,使咱们死莫逃生。” 柳媚呆了一呆,道:“璇玑姑娘呢?” 马鹏道:“咱们找找看。” 斑空摇摇头,道:“不用了,她如违活看,必在运气疗毒,她如已毒发而死,那就让她死得安静一些,别惊扰了她。” 马鹏黯然一叹,道:“她如死了,那也是替咱们而死的。” 王杰冷冷说道:“马老大,你少咒人,璇玑姑娘不会死。” 柳媚道:“她要是真的死了,那才是天道不公,诸神无眼,她死一次,咱们都该死一百次。” 这时,水长流、余长贵、南长命、武林三仙,缓缓行了过来。 武林三仙在江湖之上,本是大大有名的人,但这一次,在对抗活人冢的搏杀之中,他们似乎是并没很大的贡献。 现在,三个人,突然出现。 水长流神情甫然的说道:“庄璇玑死了?” 斑空摇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 王杰道:“谁说她死了?” 马鹏道:“我们只是在猜想。” 水长流道:“如若她还活看,她人呢?” “在这里。”庄璇玑缓步行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似乎是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似的。 水长流道:“你受伤了?” 庄璇玑道:“现在已经好了。” 水长流道:“姑娘,江湖上的劫难,已到了存亡关头,姑娘似是不用再心存顾忌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水长流道:“去见你师父,她的胸中所学,强你十倍,难道真的会坐视不管。” 庄璇玑道:“老前辈,现在不用了。” 水长流道:“姑娘,我们三人,刚刚决定了一件事情。” 庄璇玑道:“哦!” 水长流道:“武林三仙被江湖上尊敬了很多年,此情此景之下,我们也该为武林同道尽些心力了”庄璇玑道:“三位准备……” 水长流接道:“当年我们摆脱江湖俗务之时。曾经有过誓言,今生不再施用『大罗罩』 的手法伤人,现在,我们不惜违背誓言,决心放手施为了。” 庄璇玑道:“我好高兴听到三位的决定,那其是江湖之福、武林之幸了。” 水长流道:“姑娘,我们三个老头子,虽然决心拚了,不过,我们胜算的机会还是不大,只有令师夫妇肯伸援手,我想,才会有胜算。”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我会仔细的想想这件专情。” 余长贵笑道:“姑娘,南宫豪父子,把南宫世家中七剑不传之秘,告诉了峨嵋双剑,现在。他们正在练习。” 庄璇玑道:“好!南宫世家,屹立江湖数百年,历遭大劫,屡仆屡起,自有他们的特异之处。” 南长命道:“南宫豪也在传授银龙一种武功。” 庄璇玑道:“目下,我们是生死同舟,南宫豪已打破了武林门户之见。” 水长流望望马鹏,道:“你们四个虽是杀手,但却能在武林中最危急的时候,挺身而出。这不但是足以洗去四位的污名,且将是江湖最受敬重的人物。” 马鹏道:“不用客气,咱们是受了璇玑姑娘的感召。” 水长流道:“令师以绝世容色,习练成『大移神功』听说能在默默之中,变化一个人的气质,你好像也学会了。” 庄璇玑道:“只学得一点皮毛,难及家师之一二。” 水长流轻轻叹息一声h道:“庄姑娘,令师古道热肠,如若她知晓了这件事情。 绝对不会坐视,你又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呢?” 庄璇玑道:“老前辈有所不知,家师决心不问江湖中事,实有她的苦衷……” 水长流接道:“难道她忍心看到武林中生灵涂炭么?” 庄璇玑道:“晚辈如若因此而死,家师也许会念及师徒之情,会为我报仇。” 话到此处,已然说绝,水长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庄璇玑言中之意,已经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今日之战,唯死而已。 斑空轻轻咳了一声,道:“璇玑姑娘,现在,我想纵然令师愿意出山,似乎是也已经来不及了……”庄璇玑点点头,道:“高兄,有什么高见?” 斑空道:“活人冢的实力,似乎不是我们这些人的力量,可以击溃他们,他们的人数太多了,而且,谭奎也有意使这一批人,在江湖大势底定之日,把他们一举毁灭,借我们之手,杀了他们,正是他的用心。” 庄璇玑道:“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去这个死结呢?” 斑空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想办法一举制服谭奎,其他的事,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庄璇玑道:“高兄,这个办法虽然不错,但却很难使谭奎现身,和我们决一死战。” 斑空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还记得逍遥堂这个地位吧?” 庄璇玑点点头。 斑空道:“如若能找到回春手,也许有办法,瓦解了活人冢的实力。” 庄璇玑道:“他真有这种能力?” 斑空点点头道:“有!只可惜,他们已经被囚在那里,很难有机会离开了。” 庄璇玑道:“就算他们能够离开,但目下情形,也无法通知他们了。” 斑空道:“姑娘,怎知道他们能够离开?” 庄璇玑道:“实不相瞒,我已经解去了他们的束缚。” 斑空怔了一怔,道:“真的么?” 庄璇玑道:“此时何时,此情何情,小妹怎会欺骗高兄?” 斑空道:“姑娘,他们会不会听你的呢?” 庄璇玑道:“我想应该会。” 斑空道:“姑娘,要不要一种信物,使他们相信呢?” 庄璇玑道:“你有办法找他们?” 斑空道:“试试看吧!老实说,我也没有把握。”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高空,没有把握,如何能把信物交给他们。” 斑空道:“只要我把信物交到他们手中,我相信他们会把东西送到逍遥堂去。” 庄璇玑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斑空道:“目下我还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们至少有一部份,在璇玑堡的四周。”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我明白了,他们就是活人冢的人。” 斑空点点头。 庄璇玑道:“你不愿使他们暴露出身份,对么?” 斑空道:“是!我不能让谭奎发觉了他们。” 庄璇玑道:“高空,他们似是都被一种药物控制了,你的人,神志是否清醒呢?” 斑空道:“清醒,不过,谭奎不知道,他们常处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早已学会了一种保护自己的伪装。” 庄璇斑点点头,道:“高空,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和人动手,没有办法保护你去了。” 斑空道:“不要紧,我一个人行动,倒还方便一些。” 庄璇玑道:“谭奎不是太笨的人,他们已经吃过了一次亏,不会再上第二次富,你一个人去,未免是太危险了。” 斑空道:“情势如此,也只好冒一点险了。” 庄璇玑道:“要不要马鹏他们陪你去?” 水长流道:“用不再劳马鹏他们了。我们三个人送他出去。J斑空道;“三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南长命冷冷说道:“怎么!你可是觉看我们不如马鹏他们么?” 斑空笑道:“那倒不是,这件事,不是和人拚命、搏斗,人多了,反而太过扎眼。影响行动。” 庄璇玑道:“你准备怎么作?” 斑空道:“易容改装,混入他们之中。” 庄璇玑道:“办法不错,但如是被他们发觉了呢?” 斑空道:“这就靠七分小心,三分运气了。” 庄璇玑道:“小妹有一点意见,不知高兄的看法如何?” 斑空道:“姑娘的主意,定然十分高明了。” 庄璇玑道:“咱们约好一种信号,你万一遇上了什么危急,我想,可以放出信号,我们全力出动救你。” 斑空点点头道:“好吧?但愿不要惊动诸位。” 庄璇玑缓缓取出一方绢帕,道:“把这个交给回春手,代我邀他们来此就行了。” 斑空仔细的看过绢帕,道:“姑娘,只有这一方白绢么?” 庄璇玑点点头。 斑空道:“把这方绢帕送到了回春手的手中,就此刻情形而言,是一件大事,一定要让它发挥作用才好。” 庄璇玑道:“送到这方手帕,一定会有作用。” 斑空道:“在下实在瞧不出,这一方白绢手帕,有什么异常之处。” 事实上,不只高空怀疑,就是武林三仙,也看得大为不解。 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这一方绢帕,会使回春手相信,这是庄璇玑的信物。 那只是一方普通的白绢帕,怎会有使人相信的力量。 庄璇玑环顾了四周一眼,道:“如若是交到铁铃叟和伏虎索的手中,那就很难说了,但如交到回春手的手中,他一定会相信。” 斑空道:“姑娘,能不能先使在下相信。” 庄璇玑道:“能,那方绢帕上有一种淡淡的奇香,回春手是一代医学大师,他能够分辨出来的”她这一提,高空果然闻到一缕淡淡的香气,直扑入鼻孔之中,点点头接道:“在下明白了。” 庄璇玑道:“高兄,珍重了。” 斑空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忽然油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信念。” 庄璇玑道:“什么样的信念?” 斑空道:“咱们的成功机会恨大。” 庄璇玑道:“这要仗凭高兄很多了。” 斑空道:“在下尽力而为,诸位等候一下,在下去了。” 举步行出厅外,闪入了一侧不见。 水长流目睹高空离去,低声说道:“姑娘,高空这个人,可以信任么?” 庄璇玑道:“应该可以信任,谭奎急于谋他之心,似乎是犹过对付我们了。” 马鹏呼一口气,通:“这小子顽石点头,似乎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王杰道:“他虽然不是好人,但对咱们目下的处境资助很大,总不能坐视不理。” 马鹏道:“王兄的意思呢?咱们出去,接应他。” 庄璇玑道:“那倒不用了,他有困难,自会发放信号求救,咱们此刻如若出动,对他不但无助,反而打草惊蛇,有害于他。” 这时,突然几声厉叱传了过来。 马鹏道:“果然,他们准备由窗子攻进来了。” 但闻田玉的声音,远远传了进来,道:“一个人探头探脑的,已被我们挡回去了。” 庄璇玑道:“马鹏,调十二名弩箭手,分别防守四个窗口。” 柳媚道:“我去。” 转身奔入大厅一角。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马鹏,现在,是不是柳媚在管理这些弩箭手?” 马鹏道:“是,在下把这件差事,交给了柳姑娘。” 庄璇玑道:“马鹏,你对目前的形势,看法如何?” 马鹏道:“我和柳媚、王杰,谈过这件事情。” 庄璇玑道:“有没有结论?” 马鹏道:“有,非常不乐观,不过,我们已然下定了必死之心,所以,这倒也不会放在心上了。” 庄璇玑点点头,道:“这处境艰险困苦。任何人,都会有置身绝地的感觉.”马鹏笑道:“在这个环境之中,我们才体会到了生死的意义,过去,我们计价杀人,收酬取命,但却一直很怕死。” 庄璇玑道:“现在,有什么改变?” 马鹏道:“有?很大的改变,现在,我们自己,似乎是不怕死了,如若这一场大劫之后,我们还能活看,我想,我们也不会再干杀手这一行了。” 庄璇玑道:“那怎么行?你们干别的,如何能赚到丰厚的报酬?” 马鹏笑一笑,道:“我们不会种田,但我们可以去作一个护院教师,或者是一个保镖的镖师。” 王杰道:“如若璇琪堡还存在,我们至少可以在姑娘这里找一个糊口的事干。” 庄璇玑道:“那自然可以,不过,就算活人冢役有毁了璇玑堡,璇玑堡也不会存在了。” 马鹏道:“姑娘可是准备退隐……”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怪啸之声传了过来。 庄璇玑脸色一变,道:“高空求救了。” 水长流道:“我们先去接应他。” 三条人影,同时向外飞扑而去。 马鹏、王杰同声说道:“姑娘身体还未复原,最好再休息一阵,我去看看情形。” 庄璇玑道:“慢一点,咱们一起去。” 柳媚匆匆赶到,道:“姑娘……” 庄璇玑接道:“我不要紧。”当先举步向外行去。 马鹏、王杰,分随左右,柳媚劫走在身后。 埃、禄、寿三星,已和敌人动上了手,十几个执长刀的黑衣人,围住了三人拼杀。 庄璇玑目光转动,发觉了有五六十个人,堵在大门外面,除了一批黑衣人围住武林三仙之外,还有四十余人,分成三批,站在那里。 耙情敌人早已有了准备。 很容易看得出来的是,这些人的服色都不相同,显然是早已分好的拦阻小组。 谭奎究竟是一个很会调度的人,几番接触之后,他已经发觉遇上强敌,立刻调整了拒敌的耽-7d势。 马鹏叹口气,通:“姑娘,咱们想冲过去,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丙然,三组人手,已开始移动,他们没有冲上来,却分别布守在三个方位上。 只要庄璇玑一行动,都会有一组人堵了上来。 柳媚忽然间一个飞跃,纵起来一丈多高,人未落地,一个悬空跟斗,人又回到了原位,道:“看不到外面有动手的情形。” 庄璇玑道:“不会这么快,就被人制服了吧?” 马鹏道:“他鬼计多端,花招很多,我想不曾那么快被人制服,也许,他用的声东击西之策。” 庄璇玑道:“他的成败,和咱们的关系太大了。” 只听一阵哈哈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谁的成败?” 庄璇玑立刻分辨出那是谭奎的声音。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灰衣的中年人,站在东面方位上。 庄璇玑点点头,道:“百变书生之名,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化身千百,叫人防不胜防。” 谭奎笑一笑,道:“姑娘夸奖了。” 庄璇玑双目一直盯谭奎身上查看。 希望能从谭奎的身上,找出易容的痕迹。 但庄璇玑很失望,竟然是一点也瞧不出来,谭奎就好像完全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庄璇玑轻轻吁了一口气,道:“谭奎,悬崖勒马,回头是岸,现在还来得及。” 谭奎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一个人只不过数十春秋,你闹个腥风血雨,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谭奎微微一笑道:“江湖上,除了璇玑堡外,已经没有抗拒我的力量了,姑娘如若想结束这一场流血搏杀,只要使他们放弃抗拒,在下,可以答应姑娘一个很优越的条件。” 庄璇玑摇摇头,道:“谭奎,你竟是如此的执迷不悟。” 谭奎道:“在下也正要奉告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攻下璇玑堡,不过是早晚间的事,就目下贵堡中抗拒的实力而言,这将是一场很悲惨的搏杀,这一场搏杀,正如姑娘所言,那将是一个血流成河的局面,在下已作了准备。” 庄璇玑道:“什么准备?” 谭奎道:“姑娘请放眼查看,在下已经在这贵堡之外,会聚了三百九十六名高手,这些人,也许都不是你姑娘的敌手,不过,他们都已经准备了,以身殉道,为活人冢付出宝贵的性命,姑娘如果有不肯妄杀之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庄璇玑道:“投降活人冢……” 谭奎接道:“姑娘放下兵刃时,活人冢就不再存在江湖之上了。” 庄璇玑道:“哦!” 谭奎道:“因为,江湖上,反抗在下的实力,这是最后一批了。” 庄璇玑道:“你太自负了,据我所知,还有无数的江湖高人,息隐于山野、市井之中,他们不会坐视……” 谭奎接道:“我知道,不过,那已经是一两个人的单独事件了……” 语声一顿,接道:“姑娘如愿和我合作,在下愿和姑娘共享有眼下的成就。” 庄璇玑道:“谭奎,我们很难谈得好了。” 谭奎道:“姑娘如是不愿罢息纷争,那就准备大开杀戒吧!” 庄璇玑道:“谭奎,你敢不敢和我决死战,杀了我,你就可以征服了璇玑堡。” 谭奎突然间大笑起来。 庄璇玑道:“谭奎,你不敢,是么?” 谭奎道:“不是不敢,而是用不动手,姑娘,你敢不敢确定我真是谭奎?”庄璇玑呆住了。 谭奎道:“谭奎有很多的部下,还有很多,由他费尽心血训练出来的人手,还没有出手,似乎是用不由他亲自出手吧?” 庄璇玑道:“这就是他见不得人的地方,他要千百人为他牺牲,劫不肯为别人作一点牺牲。” 这时,突闻几声惨叫,传了过来。惨叫声,就在他们的身侧。 和武林三仙动手的人,一下子倒了下去。 九个人围住武林三仙动手,一下子倒下去五个,余下四个人,立刻呈现了不支之状。 谭奎分神和庄璇玑谈话,竟然未发觉,那五个人如何竟一下子,死在了武林三仙的手中。 庄璇玑虽然也没有看到,但她猜得出来,武林三仙定然已经用出他们多年不用的合手奇技『大罗罩』。 谭奎皱皱眉头,道:“姑娘,既然咱们已经没有了再谈下去的余地,那也只有放手一战了。”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谭奎,不论你是真是假,现在,咱们非要打一架不可。” 忽然间疾冲而上,右手一挥,长袖击出,右手挥展,一道白芒,激射而出,寒芒舒卷,由后面倒卷过来。 飞袖神功,击打的是谭奎身后的人,那道寒芒,却圈击谭奎本人。 马鹏、王杰、柳媚,极有默契的疾快攻了出来。 三个人,像三只流矢一般,飞射而出,冲向谭奎两侧的人。 王杰人已动,连发出一十七件暗器,柳媚也双手齐弹,连连发出毒粉。 对方还未来得及还击,人已倒了一半。 这就给了庄璇玑很好的机会。 谭奎的两翼护卫没有了,庄璇玑也少了两侧强敌攻袭之忧,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付谭奎。 手中软剑一紧,一剑快过一剑,立刻把谭奎留住。 这时,马鹏、柳媚、王杰三人,劫遇上了强力的反击。 另一组人手,疾快的冲了过来,展开标悍的抢攻。 那是不顾生死的直攻。 幸好,峨嵋双剑、田玉、王雷及时而出,由两侧兜上,一面带动了福、禄、寿三星,七个人,组成了一个拒敌平线。 这个平线,隔开了谭奎和活人冢的高手。 庄璇玑已不惜暴露了柚中藏剑。 那一柄锋利的软剑。 寒光飞旋,剑光如幕,已完全把谭奎圈入了一片剑影之中。 庄璇玑缓缓向后退,而且带动了和他动手的谭奎。 因为,环布在四周的活人冢的人,已经开始了发动,向前攻来。 水长流和马鹏等联合的防守态势,必需缩小,正面越小,对防守,愈是有利。 谭奎极力想突破庄璇玑的剑幕,数度全力冲闯。 庄璇玑不得不加强压力,剑势一紧,刺中了谭奎的左肩,冷冷说道:“你不是真的谭奎?” “不是!”忽然右手一扬,自击天灵要穴,倒地而死。 庄璇玑收起了软剑。 她相信他的话,谭奎不会这么容易中剑的。 这时,一条人影,疾冲而至,手中长剑一挥,劈倒三个围攻马鹏等的大汉,直冲进来。 是高空。 斑空又换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 马鹏让开了一条路,高空直冲到了庄璇玑的身前。 放过了高空之后,裂开的阵势,立刻复合。 庄璇玑双目如电,一直盯高空,而且蓄势戒备,随时可以出手。 斑空苦笑一下,道:“幸未辱命。” 庄璇玑望望地上的体,道:“他是谁?” 斑空伸手揭开了体上的人皮面具,道:“他自称是谭奎?” 庄璇斑点点头,道:“但他不是,真的谭奎现在何处?” 斑空用力的在脸上搓了两下,道:“是不是很怀疑我?” 庄璇玑道:“很抱歉”我不能不小心一点……” 语声一顿,道:“是你放出了求救的信号。” 斑空道;“不错。我要别人放的,声东击西,我才能运转灵活。” 庄璇玑看看眼前激烈的搏杀,通:“这些人的武功不错,但他们却不够灵活。” 斑空道:“这是谭奎最成功,也最失败的地方,他用药物控制了大部份人,在他们之间,安排下一个心腹,这个组的一举一动,都由那个人指挥。” 庄璇玑道:“多少人编成一组?” 斑空道:“不一定。大概分起来,是六至九人一组。” 庄璇玑道:“高兄,你能不能分辨出谭奎?” 斑空望望地上的体,低声道:“是不是这个人冒充谭奎?” 庄璇玑道:“是!他处处不在却处处在,这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了。” 斑空道:“谭奎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了,他忽隐忽现,莫可捉摸。” 庄璇玑道;“你们相处了很多年,难道他无法认出他么?” 斑空沉吟了一阵,低声道:“有一个很大的隐密。是唯一辨识他的机会。但如这消息漏了,那他就立刻可以改正。” 庄璇玑举手掠一掠鬓边散发,装一付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说道:“什么样子的隐密?” 斑空道:“他的右耳之上,有一个小痣,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 庄璇玑道:“只是一个小痣,他只要稍一留心,就可以掩去了。” 斑空道:“所以,这不是他的缺点,只是一个小小的隐密,除此之外,姑娘只有留心他的左腕之上了。” 庄璇玑道:“他的左腕之上也有记号么?” 斑空道:“一个很小的疤痕。这两个地方,都不明显,所以,不留心很难看得出来。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忽略了,没有注意掩饰它们。” 庄璇玑看看马鹏等和武林三仙合手的威力,十分强大,竟然已挡住了活人冢的攻势,心中稍感宽慰,呼一口气,道:“高空,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竟然失去了效用,不知你能不能解释?” 斑空道;“什么能力?” 庄璇玑道:“我可以分辨出一个人声音。只要我听过他的声音,就很难碣-7b错,但这个人,竟然能和谭奎的声音一样。” 斑空道:“不错,谭奎有几个化身,不但和他的身材一样,而且,也能模仿出他的声音,这些人,都对他很忠实。” 庄璇玑道:“有几个?” 斑空道:“四个。” 庄璇玑道:“我杀了一个,还有三个了。” 这时,突闻一声尖啸,传了过来。 围攻武林三仙和马鹏等的人,突然向后撤退。 紧接,响起了一声佛号。 一队僧侣,缓步行了过来。 他们分穿红、黄两色的袈裟,一半僧侣空看双手,一半佩戒刀。 水长流呆了一呆,道:,“怎么,他们都在这里。” 庄璇玑道:“什么人?” 水长流道:“少林寺中的长老,和蛾嵋派中的三大名僧。” 庄璇玑暗中计算了一下,这两行僧侣,只有十二人,每六人一队,分穿红、黄两色袈裟。 如是再看的仔细一些,就可以发觉,空手的,都穿黄色袈裟,佩刀的,都穿看红色袈裟。 细查十二人的年纪,都似在伯仲之间。 这也是一个十分扰人的问题。 庄璇斑想不通这十二位高僧,何以要分穿看两色衣服,为什么一半空手,一半佩刀。 表面上看去,这只是一件小事,但庄璇玑心中明白,这关系,却是重大的很。 心中有疑,立刻问道:“老前辈,他们为什么分成两队,穿看不同的服色?”水长流摇摇头。 庄璇玑很失望,但心中的疑虑,劫是更为强烈了。这件事,非要追根究底,问个明白不可。 “老前辈,他们十二个人,为什么一半空手,一半佩看戒刀?”庄璇玑紧追不舍问看。 水长流叮一口气,道:“姑娘你真的把我给问住了。” 庄璇玑哦了一声,道:“这些人,你都认识?” 水长流道:“这一回,我倒可以给姑娘一个很明确的回答,这十二个人中,老夫认识九个。” 十二个僧侣在逼近水长流时停了下来。 双方相互约有七尺的距离。 庄璇玑道:“他们的身份是……” 水长流道:“六个是少林寺中的长老,三个是峨媚门下三大名僧,峨嵋之光。” 庄璇玑道:“少林寺的长老,正好六人,他们穿看什么颜色的架婆?” 水长流道:“穿红色的三个。” 那是说,另外三个人,穿黄色的袈裟了。 这样的编组,大背常规,也就引起了庄璇玑更多的怀疑。 “三大名僧呢?” “两个穿黄衣,一个穿红色的袈裟。” 水长流的回答,更增加了庄璇玑的疑虑。 她当机立断,立刻下令,武林三仙和柳媚、王杰撤了下去,现在,面对十二高僧的是庄璇玑、高空、马鹏。 马鹏的武功,也许不及武林三仙,但他身黑宝衣,有了极为强大的防御之力。 庄璇玑居中为首,一面运气戒备,一面望望右侧的高空,道:“高兄,他们是怎么回事?少林长老,分两色衣服,那又是怎么回事?” 斑空笑一笑,道;“姑娘,你早该问我了,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答案,虽然,未必能使你满意。” 庄璇玑道:“现在更须要这个答案了。” 斑空道:“这十二个高僧,大概是这一代佛门中最有成就的人,除了少林六老,和峨媚门下的三大名僧之外,另外二个人,一个来自东海的普善大师,两个是西藏的喇嗽高手。” 庄璇玑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怎会甘为谭奎所用?” 斑空笑道:“活人冢和已往江湖上欲成镑业的江湖枭雄的不同之处,就是先把他们认为的敌人,掳入活人冢内,不但一下消灭了江湖上可能抗拒力量,而且,也使那些力量,受到了活人冢的支配和影响,所以……” 庄璇玑接道:“所以,他很有把握,也不把你放在心上了。” 斑空脸色一变。苦笑道:“他们也有很大的缺点,这些人,所以肯甘心为他所用。那是因为他们也受了控制。” 庄璇玑道:“武功上的变化,和一个人的机智有关,这些人虽然都是武林中的奇才,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他们受到了药物上的影响,必然会打了很大的折扣。” 这几句话,对目下之人,有了很大的鼓励和安慰作用,原本对这些绝世高人怀有恐惧之心消减了不少。 斑空道:“对!谭奎对能控制如此多的高人,为他效命一事,感到很大的安慰,但他劫忽略了药物对他们能力的伤害。” 这时,十二高僧已作出了攻击的准备,佩刀的人亮出了戒刀。 六个空手高僧,却向后退了两步。 显然,这些绝世高人的攻势,也有层次,一望即知,是一种制式的攻敌之法。 这完全不像普善大师这等高人的对敌方法。 以他们绝世的成就,早已到了挥酒自如,出手如电的境界,一举一动,一吸一呼之间,都有克敌的手法出现,但像这样的打法,反而成了一种限制。 那会使他们真正的超越成就,无法发挥出来。 但庄璇玑并没有轻视那六把戒刀的攻势,立刻低声说道:“高空,我和马鹏,先当锐锋,你可以视察一下,他们的缺点所在。” 斑空道:“不是在下小觑马兄,他恐怕抵御不住他们的全力一击,在下和姑娘合手。” 庄璇玑道:“不,你了解天竺武功,看他们的攻势,施用本身的成就,还是用的天竺武功……” 六僧已突然发动了攻势。 但见红色的袈裟飘飞,六僧同时跃飞而起。 六把戒刀,在空中结成了一片最密的刀网。 庄璇玑叫道:“马鹏,接第二阵。” 口中说话,人已飞跃而起,直向刀阵之上迎去。 这刀阵本来是应该向下围袭,但庄璇玑向刀阵上迎了上去,劫使他们没有办法合围击下。 庄璇玑袖口中,疾飞出一道白光,首先攻向右侧一僧。 她剑势后发先至,迫的一僧递出的戒刀,不得不改迎敌之势,以封庄璇玑的攻势。 看来很慢,但事实上,双方以飞跃之势,相互撞击,彼此之间的速度,都快速的很。 庄璇玑早已想好了对敌之法,希望一举间,击破他们合击的威力。 但双方的速度太快了。 剑、刀相触时,六僧合围刀阵也圈了过去。兵刃交击中,一错而过。 但高空、马鹏,锐利的目光,都看到了庄璇玑身中三刀。 那是绵密的刀网,飞鸟难渡,像庄璇玑这样的人,也难免中了三刀。 马鹏呆住了,高空心头震动,痛惜不已。 没有人能在中了这样三刀之后,还能活下去。 庄璇玑应该也是不能。 马鹏忽然大声喝道:“庄姑娘。”忽然向前冲了过去。 这时,六个执刀的僧侣。和庄璇玑一齐由空中落了下来。 斑空忽然出手,抓住了马鹏的右臂。道:“冷静点,你上去,还不是白白送死。” 但见人影一闪。庄璇玑突然飞跃到马鹏身前。 她长发散乱。脸色苍白,但人却没有死。 马鹏打量了庄璇玑一眼,身上也不见血迹。心中一喜,道:“姑娘,你……”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我很好。” 马鹏哈哈一笑。道:“他们杀不了你,当世六大高手合手组成的刀网,也杀不了你,这真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事了。” 庄璇玑心中很感动,轻轻一笑。道:“马兄。你说的不错。那是天下最绵密的刀网,没有人能够逃过他们的联手一击。” 马鹏道:“但你能,事实上,你已经证明了你能。” 庄璇玑道:“我只是侥幸。” 斑空两道炯炯的眼神,一直盯注庄璇玑,道:“姑娘,我看到你中了刀。” 庄璇玑道:“对!六刀中,有三刀砍中了我。” 斑空道:“但你却安然无恙。” 庄璇玑道:“我的运气好。” 斑空道:“姑娘,你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庄璇玑道:“高空,先回答我的问话如何。” 斑空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你看出了什么破绽没有?” 斑空道:“没有。” 庄璇玑道:“那我还要再来一次了。” 斑空道:“不行。” 庄璇斑道:“我们总要找出对付他们的办法才行,是么?” 斑空道:“不用,我知道,我再看三夜,也一样看不出他们的破绽,那是一片刀网。” 庄璇斑道:“总不能任他们予取予求吧?” 斑空道:“如若一定要再试一次,不如由我来吧,事实上,我不会有你那么好的运气,但我希望用我的生命,换一个对付他们的办法。” 庄璇斑摇摇头,道:“不行,要换一个办法。” 斑空道:“在大厅中?” 庄璇玑道:“问题是,如何才能把他们诱入大厅中去。” 斑空道:“我想,那不是太难的事。” 庄璇玑道:“如若谭奎也在现场,他一定会想法子阻止他们。” 斑空锐利的目光,回顾了一眼,道:“这十二个老僧中,不会有谭奎。” 庄璇玑道:“他会不会混在人群之中?” 斑空道:“很可能,不过,有一点,也许姑娘没有想到。” 庄璇玑道:“哦!” 斑空道:“谭奎对这些高手,并不爱惜。” 庄璇玑点点头,道:“好,咱们试试看吧!” 斑空道:“姑娘先入大厅之中安排,我想办法让他们进去。” 庄璇玑道:“你一个人太冒险。我们一起引诱他们进去。” 斑空道:“姑娘,你虽然没有伤的太利害,但我感觉得到,你一定受了伤。” 庄璇玑点点头道:“对,我受了一点伤,不过,不太严重。” 斑空道:“不用冒险,姑娘去准备一下。在下诱敌。” 庄璇玑点点头,低声对武林三仙和马鹏等说道:“撤入大厅。” 马鹏应了一声。带看柳媚、王杰,当先入厅。 武林三仙之首的水长流低声道:“要不要老夫等帮忙。” 斑空道:“不用了。” 水长流低声道:“高空,小心了。” 斑空点点头,脸上泛起了一抹自然的笑意,那是由内心中泛起的笑意。 他忽然间感觉到,那么淡淡的一句话。却有无比的诚恳,是那么由衷的关心。 这就是正与邪间最大的不同。 庄璇玑最后一个退入了大厅之中。 斑空四顾了一眼,发觉身看红色装装约六个僧侣,又举起了戒刀。 六个僧侣缓步向前行了过来。 他们神情庄肃,戒刀平胸,摆出了另一个姿态,六个人一样的姿态,缓步向前行了过来。 斑空对他们十分了解,见此情形,心中明白,用不自己冒险,他们也会自己找上来。 心中一动,暗作戒备,面对群僧,缓步向后退去。 六僧缓行,望也不望高空一眼,直行过去。 六僧直行到大厅外面,突然停了下来。 庄璇玑低声道:“高空,我一直在很用心的观看,但看不出谭奎如何指挥他们。” 高空道:“通常他会在一个小组中,安排一个心腹,也是指挥这个小组的人。” 庄璇斑道:“这六僧之中,是不是也有个指挥的人呢?” 斑空道:“这十二位高僧,任何一人,都甘愿受戮,也不会降服谭奎,所以,这件事不可能,除非他们失去了控制自己的神智,才会甘心受命。” 六个僧人,亮出戒刀,布守在大厅门口,不再向大厅中行去,也没有向后退去的徵候。 看样子,他们的用心,似乎是守住大门,不再让厅中人随意外出。 六个穿黄色架梁的僧侣,布守六个持刀僧人之后,作成了两道防守阵线。 庄璇玑道:“高兄,他们显然是改变了方法,准备把我们困在厅中。” 斑空点点头。 庄璇玑道:“是谭奎阻止了他们?” 斑空道:“也许,他已经接受了上两次失败的敢训。” 庄璇玑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守的太久,而且,谭奎把我们全数逼入厅中,可能会有阴谋。” 斑空第一次发现了庄璇玑脸上泛露出焦急之色。 饼去,不管处境如何的险恶,庄璇琪似乎是都能沉得住气。 但这一次,谭奎似是击中了庄璇玑的缺点。 斑空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你在袒心什么?” 庄璇玑道:“我是在坦心,谭奎似乎是已经决心不择手段对付咱们了。” 斑空忽然一跳而起,道:“可怕,可怕,可怕极了。” 庄璇斑道:“高兄想起了什么?” 斑空道:“毒虫,一种产自苗疆的毒蚊、血蝇。” 庄璇玑道:“我只想到他有阴谋,但劫想不到他用的什么阴谋,高兄终于想到了。” 高空道:“他用十二高僧,守住厅中,然后,放入血蝇、毒蚊,咱们只怕是无一人能够幸免了。” 庄璇玑道:“高兄见过那血蝇、毒蚊没有?” 斑空道:“没有见过,但我听谭奎说过,那是奇毒之物,只要被咬中一口,必死无疑。 J庄璇玑道:“如何能够防止毒蚊、血蝇的侵袭呢。” 斑空苦笑一下,道:“好像是没有什么办法。”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血蝇、毒蚊,能伤我们,也能伤那十二位高僧了。” 斑空道:“如何役使这些毒物,我不知道,但在想像之中,大概不曾像人一样能够控制自如。” 庄璇玑低声道:“如若只是一些毒蚊毒蝇,用纱帐之类,可以防止它们。” 斑空道:“问题在数量太多,千万只毒蚊、毒蝇飞入了广中,防它们的机会,恐怕不会太大了。” 庄璇玑轻轻呼一口气,道:“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总该想个法子防止它们。” 斑空道:“火!除非,我们有办法布置下一道火墙,把它们分拒在火墙之外。” 庄璇玑道:“这座大应中,如若能建立起一道火墙,也可能烧了这幢房子。” 斑空突然叫道:“来了!来了!不错,就是他们,我见过他们……” 三个长发披垂,赤双足的人,急步行了过来。 很明显的可以辨识出,那是两男一女,每人手中捧看一个大盒子。 这应该是属于生苗一类的,他们的身上,仍然保有看强烈的原始气息。 他们赤裸上身,仅用一张兽皮,围在腰际。 庄璇玑双目中杀机泛动,道:“高空,先对付这三个施用毒物的苗人,然后,掩上厅门,让毒物飞散,让他们先尝尝毒物反噬的痛苦。” 斑空道:“问题是如何能一举杀了这三个苗人。” 庄璇玑缓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我出手。” 王杰大步行了过去,道:“姑娘,他们如若没有避开刀剑的能力,我就有能力伤了他们。” 庄璇玑道:“咱们配合,你用最恶毒的暗器对付他们,暗器一发,我就冲出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杰点头。 柳媚道:“姑娘,……” 庄璇玑接道:“我一出厅。你们就关上厅门。” 柳媚呆了一呆,道:“姑娘你……” 庄璇斑接道:“不要管我,你们关上厅门。” 斑空微微一笑道:“姑娘,我陪你去,咱们放手一战。” 庄璇玑道:“高空,你可知道,这一战是凶多吉少。” 斑空道:“我知道,咱们两个人一起去,会多了一半机会。”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高空,我们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活等他们。” 斑空道:“那活的人,也应该是姑娘。” 庄璇玑道:“还有一件事,你不如我,那就是,我面对毒蚊、血蝇时,至少还有一半的活命机会。” 斑空道:“但以后呢?如若我们想不出克制血蝇、毒蚊的方法,仍然难免一死。” 这时,三个苗人,在六僧保护之下,已然并肩坐下。 看上去这三个苗人的神情十分严肃,颗然,他们也明白,这些毒物一旦启匣而出,一定很难控制。 庄璇玑的神情肃然,脸上泛现出浓重的杀机。 马鹏轻轻吁口气,低声对王杰说道:“我们自和璇玑姑娘相识以来,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如此神情,咱们不能坐视,你我先出手吧。” 王杰点点头,道:“对!如若咱们在这一战中,非死不可,那就死在前面。” 就在两人准备出手的同时,忽然间寒光闪动,一道冷芒,疾射而出。 那是庄璇玑。 庄璇玑整个的人,卷带一片剑光,飞射而出。 这是凌厉一击。 寒芒飞旋中,三个人头,突然飞起。 是三个苗人的首级。 “驭剑术”,马鹏大声叫了出夹,原本准备飞扑而出的行动,也停了下来。 六大高僧,持刀戒备。原本是要保护这三个苗人,但他们竟保护不及。 但他们的反应,仍极快速,庄璇玑的身手还末站起,六僧已经各自挥动戒刀,劈了下来。 这六大高僧,虽然是随便一击,但仍是很自然的组成了一个严密的刀网。 庄璇玑自知无法封开这六人合击的一刀,忽然间伏下身去。竟然准备以身躯,硬挡这一刀。 刀光如云,向下沉落。 但闻两声大喝,两条人影像箭一般冲了过来。 是高空和马鹏。 两个人以极大冲击之力,迅速的撞入了向下沉落的刀网之中。 没有人能看清楚经过的详情、细节,那是闪电一般的变化。 一切静止了下来,看到的,是这一场拚斗的结果。 很悲惨的结果。 马鹏有黑宝衣护身,但卸无法护到他的头和双手。 绵密的刀网下,马鹏被劈去了半个脑袋和一只左手。 黑宝衣的效用很好,所以马鹏身上虽然也中了三刀,但完全没有受到伤害。 但一个人,只有半个脑袋时,仍然无法活得下去。 黑宝衣,竟然救不了马鹏的命。 现在,马鹏已经气绝而逝。 但马鹏的鬼刀,也穿透了一个红衣僧侣的心脏,由前胸直透后背。 终于看到了鬼刀,刀在袖中。用内力和弹簧激射而出。 斑空不知道是不是算幸运,因为他没有死,但伤的劫很重。 他身中三刀,断了一条腿,断了一条臂,但致命处劫在腰上一刀。 那一刀的伤口看不清楚,但看上去相当的重。 斑空静静的躺在地上,但瞪眼,证明他没有死。 六个红衣和尚,也躺下了三个。 另外三个人没有死,但有两个受了伤。 而且,伤的也很重。 这一战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 庄璇斑已挺身坐了起来,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神倩是一片悲忿。 三箱毒物,仍然放在那里,箱盖紧闭。 六个红衣僧侣,只有一个人还是完好无缺,静静的站在那里。 庄璇玑忽然吸一口气,疾快的一个翻滚,抱起了高空,跃入大厅。 她想过了眼下的倩景,威胁最大的自然是那三箱毒物,但养育、役使毒物的人,已经死去了,他们是不是还敢放出毒物,是一个问题,但高空还没有死。 没有死,就有救治的希望。 王杰、柳媚,迅快的围了上来。 庄璇玻道:“快!快!先救高空。” “让老夫试试看。”南宫豪由暗影中行了出来。 王杰道:“姑娘,伤的重么?” 庄璇玑道:“我不要紧,但马鹏死了。” 她很后侮,把黑宝衣给了马鹏,如若没有黑宝衣护身,也许马鹏还不致于冲出去。 柳媚道:“四大凶煞一死一伤,我们活看还有什么味道,走!王杰,咱们去给马老大报仇。” 王杰冷冷的说道:“对?就算报不了仇,也可以跟马老大作个伴,黄泉路长,他一个人太寂漠了。” 杀手,是最没有感倩的人,但他们一旦有了感倩,那就是生死同命的感倩。 庄璇玑低声道:“王杰、柳媚,你们不能去。” 柳媚道:“姑娘,我们是去拼命,去陪马鹏。” 庄璇斑道:“我知道你们的感受……” 王杰冷冷说道:“姑娘,用不说服我们了,我们心意已决了。” 四大凶煞在庄璇玑的薰陶下,气质正在慢慢地变化,也最听庄璇玑的话,但现在,他们却表现出了一种生死不惧的固执。 柳媚道:“庄姑娘,你保重了。如若还有来生,我们来生再见。”两个人不再理会庄璇玑,大步向外行去。 王杰双手握住了四种暗器,柳媚也蓄势待发。 两个人并肩向外走,一副无畏、无惧的神情。 庄璇玑心中明白,就算是刀山、油锅也不会将他们逼回来。 他们本已抱必死之心而去。 “你们真的忍下心,丢下我不管么?” 柔柔细细的声音,婉转自庄璇玑舌底而出,充满者一极哀怨的凄伤。 那是一种感情呼唤,王杰和柳媚突然停了下来。 回顾了庄璇玑一眼,王杰缓缓说道:“姑娘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不要替马鹏报仇。” 庄璇玑道:“不!不但你们忍不下这样的痛苦,我也一样。咱们要替马鹏报仇,但不是和那十二位高僧拼命,严格的说起来,他们也是被害人。” 柳媚道:“他们也是被害人。” 庄璇玑道:“对!他们在一种很残酷的力量控制之下,那不是自己的意思,所以,虽然是他们出手杀害了马鹏,但他们并非真正的凶手,控制他们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那个人是谭奎。” 柳媚点点头,道:“但他们仍然是亲手杀死了马鹏的人,总不能就此放过他们。” 庄璇玑道:“柳媚,不能只记着仇恨,重要的是要想办法消解去仇恨的原因。” 柳媚道:“姑娘,你能不能说的……” 庄璇玑接道:“柳媚,你也杀过不少人,但现在,你在为江湖上的正义效力。 柳媚,他们十二高僧,都是武林中人人敬重的人物,我想他们过去没有做过任何一件错失的事,也不会妄杀一个好人。……” 水长流接道:“庄姑娘说的不错,这件事,不能怪他们。再说,这一战中,六大高僧中死伤五人,马鹏也死的值得了。” 庄璇玑道:“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要想办法维护三箱毒物,不让箱子开启,毒物飞出。” 水长流道:“姑娘,这一阵交给我们了。” 庄璇玑道:“最好是能把他们毁去,免得留害人间。” 王杰、柳媚,似是已被庄璇玑说服了,两个人不再坚持出去拼命。 唉长命道:“最好,能把那三箱毒物给烧了。” 庄璇斑道:“问题是如何烧法,如若把他们抱入厅中再烧,冒险太大。” 柳媚道:“姑娘,事情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打开箱子,放出毒物呢?” 庄璇玑道:“我想那是因为控制毒物的人已然死去,他们也不敢把毒物放出来。” 水长流道:“对!老夫亦有同感。” 柳媚道:“咱们目下的处境,比他们要有好一些,至少,咱们在大厅之中,可以掩上门窗,抗拒毒物,但他们却没有法子。” 水长流道:“正是如此。” 柳媚道:“姑娘,现在,咱们要就这样和他们对峙下去么?” 庄璇斑道:“这三箱毒物,害得他们不敢再出手抢攻,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之前,那也只有如此了。” 王杰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说,咱们也不能把这三箱毒物毁去了?” 庄璇玑道:“是,这是一层障碍,对我们双方面,都构成了一种很大的威胁,他们不敢对我们展开攻势,怕触及那三箱毒物。” 水长流道:“姑娘,时间对我们有利还是有害?” 庄璇玑道:“应该是对我们有利了。” 水长流道:“好,咱们就和他们耗下去吧。” 余长贵道:“诸位都很辛苦,请借机休息一下吧,这一阵交给我们三个老朽就是。” 庄璇玑道:“三位老前辈……” 水长流接道:“老夫三人,金盆洗手之时,曾经立下誓言,不再杀人,但刚才我们已经开了杀戒,既然有了头一次,那就自然会有第二次了。” 庄璇玑轻轻呼一口气,道:“三位老前辈重开杀戒,倒使晚辈心中不安的很。” 水长流道:“唉!江湖上有了如此的大变,劫难重重,伤亡将尽,老朽三人实在也用不固执己见,顾忌那些誓言了。” 王杰冷冷说道:“恭喜三位,终于想开了。” 水长流望了王杰一眼,没有接口。 但闻步履声响,南宫豪缓步行了过来。 他走的很慢,但不失一代豪雄的气度。 庄璇玑缓步迎了上去,低声道:“有事情?” 南宫豪点点头,道:“是!” 庄璇玑道:“是不是高空的伤势稳住了?” 南宫豪道:“他内功深厚,这些重伤,也要不了他的命……” 庄璇玑道:“再加上先生精博的医道,可以使他很快的复元了。” 南宫豪道:“抱歉的是,老夫无法医好他的心病。” 庄璇玑道:“他有什么心病?” 南宫豪道:“他没有生存的意志,一心求死。” 庄璇玑道:“这又为什么呢?” 南宫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庄璇玑道:“南宫前辈的意思是……” 南宫豪道:“姑娘最好能去看看他,也许,你能劝他回心转意。” 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洞达人情的南宫豪,似乎是早已经诊出了高空心病的原因。 现在,他正在照方抓药。 庄璇玑没有再问,举步行了过去。 斑空躺在一座复室中,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两张木椅。 南宫豪没有跟进来,所以,除了躺在床上的高空之外,只有庄璇玑。 斑空闭看双目。也许他真的睡熟了,不过,庄璇玑知道他没有。 她缓缓在床缘坐了下来,温柔地说道:“高空,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知道你没有睡。” 斑空没有睁开眼睛,但开了口:“不用了,你走吧?” 庄璇玑叹一口气,道:“为什么呢?” 斑空道:“我很羡慕马鹏,他死的好壮烈,但我还活耆。” 庄璇斑道:“你为了救我受伤,你身上的每一滴血,都是为我而流……” 斑空接道:“可恨的是,我的血没有流完。” 庄璇玑心中明白,现在任何的安慰之言,都不可能对他有太大的作用。 要告诉他一件事,必须是一件大事,能够一下子使他震动的大事。 庄璇玑轻轻吁口气,道:“高空,你不能啊?” 斑空道:“为什么?” 庄璇斑道:“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一件事,一件很大的事。” 高空道:“我伤的太重了,也许已经没有办法助你太多。” 庄璇玑道:“但我决定的事,却和你有关。” 斑空道:“哦!” 庄璇玑道:“我决定要嫁给你……” 斑空忽然睁开了眼睛,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要作你的妻子。” 斑空道:“你……” 庄璇斑接道:“我说的是真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未婚,你未娶,这有什么奇怪呢?” 斑空道:“奇怪呀?” 庄璇琪道:“奇怪什么?” 斑空道:“是同情我?还是可怜我?” 庄璇玑道:“都不是,我只是希望我能嫁个丈夫,你娶个妻子。” 斑空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方真。” 庄璇玑道:“不错。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惜,他已经死了。” 斑空道;“姑娘,我不配,尤其是现在,我更不配了,我是个残废。” 庄璇玑道:“可是,我很强,你弱一些,不是很对称吗?” 斑空道:“你对婚姻大事的决定,似乎是都很突然?” 庄璇玑道:“因为。我一直想由我决定这件事情。” 斑空道:“我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占的地位很微小……” 庄璇玑笑一笑,接道:“现在很重。” 斑空道:“因为我断了一臂一腿,成了残废?” 庄璇玑道:“那是为了我的缘故。” 斑空道:“我不懂,你是同情我,还是折磨我?” 庄璇玑道:“不要想的太多,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斑空道:“可惜!我是一个残废。” 庄璇玑道:“那有什么不好。我如能照顾你的生活,为你多作一点事情,多尽一份妻子的责任。” 斑空闭上双目不再答话。 但很显然的,他已经被庄璇玑说服了。 他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脸上劫泛现了一股微微的笑意。 那是一种快乐的笑意,发自内心的欢愉。 庄璇玑伏下身去,轻轻在高空的检上亲了一下。 斑空没有睁眼看,但他部感觉到身上的痛苦减轻了很多。 庄璇玑暗暗叹息一声,缓缓回身行去。 大厅外,仍然保持了双方的对峙。 三箱毒物,暂时分开了双方紧张的搏斗。 武林三仙一直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出手的戒备。 庄璇玑低声说道:“老前辈,他们一直没有什么举动?” 水长流摇摇头道:“没有。” 庄璇玑低声道:“这么说来,谭奎就在这附近了,只有他,才能阻止这场搏杀。” 水长流道:“这小子,混在人群之申,还真是无法发觉。” 庄璇玑道:“我想,他不会一直和我们对峙下去……” 这时,对方突然行出一人,大步走了过来。 这个人,庄璇玑很熟识,竟是活人冢约二总管项青阳。 项青阳一抱拳,道:“姑娘,还认识在下吧?” 庄璇玑道:“你是真的项青阳?” 项青阳道:“如假包换。” 庄璇玑笑一笑,道:“好,有什么话说。” 项青阳道:“在下奉命来和姑娘商量一件事情。” 庄璇玑道:“请说吧。” 项青阳道:“姑娘可知道那三个箱子中装的什么?” 庄璇玑道:“毒物……” 项青阳道:“这三箱毒物,不下数十万只,一旦放出之后,你我双方,都得有很大的伤亡。” 庄璇玑道:“对贵方尤为不利。” 项青阳道:“需知它们不能控制自己,躲入小庙之中,也不是好的办法了。” 庄璇玑道:“这个不去管它了,你们准备如何和我们谈呢?” 项青阳道:“两方暂时住手,等除去了三箱毒物之后,咱们再作道理。” 庄璇玑道:“项总管的意思,可是说,由贵方把三箱毒物运走。” 项青阳道:“对对对,正是如此。” 庄璇玑道:“好吧?” 项青阳他低声道:“他们就要赶到了。” 庄璇玑听得一征,道:“什么就要赶到了。” 项青阳道:“在下的意思是说姑娘等的人。” 庄璇玑道:“我是在等人,但不知项总管可知晓我们等的什么人?” 项青阳笑道:“不管什么人都是一样。”突然转身,大步向前而去。 柳媚低声道:“他不知道,他在胡猜。” 庄璇玑道:“他是谭奎。” 柳媚道:“谭奎,那怎么能够放过他……” 庄璇玑道:“来不及了,我也是刚刚想到,好在他还没有诈去咱们的秘密。” 柳媚低声道:“姑娘,咱们以后不能任他玩弄了,咱们宁可错杀十个,也不能放了一个……” 只听一阵凄凉的怪异哨声,传了过夹,六个身披黄衣梁架的老僧,突然缓缓转身而去。 那个未受伤的红衣高僧,也随六僧身后而去。 庄璇玑道:“好!他也知道惜爱手下的性命了。” 柳媚道:“姑娘说的是……” 庄璇玑道:“谭奎。” 紧接耆,布在宅院的敌人,都缓缓向后退去。 庄璇玑心中一动,通:“快,快,要他们拿三桶油来。” 她下令急促,也无人多间,片刻之后,峨嵋双剑田玉、王雷和银龙,各自提了一桶油,疾奔而至,道:“姑娘……” 庄璇玑接道:“油泼在三箱毒物之上,放火。” 王雷快步行了过去。 庄璇玑道:“慢一些,这些毒物,装满了三箱,不知道有多少万只,不论防范的如何周密,也是难免有漏网之物。谭奎肯把人手撤走,那是已证明了一件事……” 柳媚道:“证明了什么?” 庄璇玑道:“证明了这箱中的毒物,十分凶残,如是一旦被咬中了,那是非死不可。” 柳媚道:“谭奎原意要把这些牺牲掉的,为什么忽然间对他们照顾起来?” 庄璇玑道:“因为,他忽然发觉了,我们相当的强大,如若这些人死于毒物之口,当然不如用他们来消耗我们的人力了。” 柳媚道:“哼!这个谭奎,倒可恶的很。” 这时,王雷、田玉、银龙,都已经把油浇在三箱毒物之上。 王雷点起火摺子,分别投在三箱毒物之上。 出人意外的是,活人冢的人,并未前来骚扰。 火光之下,共听得一阵嗡嗡之声,传了过来。 这是一种很薄的木箱,火势已燃,立刻破裂。 一种长过一寸的毒蚊,和奇形的怪蝇,也猛向外飞了出来。 田玉、王雷大吃一于,脱下身上衣服盖了下去。 几个漏网而出的毒蚊、毒蝇,立刻被盖了下去。 庄璇玑忽然解下了腰中的巾,握在手中。 这给了群豪一个很大的启示,打毒蚊、毒蝇,单凭兵刃,似乎是无法应付。 群豪纷纷行动,把腰中的汗巾解下,也有人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握在手中。 火势十分强烈,使得三箱中的毒物漏网之鱼,并不太多。 偶有几只飞出火势,也被田玉、王雷,和银龙的扑打入烈火之中。 三箱使人头痛的毒物,就这样被消灭在熊熊的火势之中。 有些事,本来十分的困难,但因处置得宜,却把很大的困难迎刃而解。 但如让这三箱毒物飞了出来,那就不晓得要有多少人死于这些毒物之下了。 庄璇斑松了口气,脸上泛现出一抹微微的笑意,目中闪动看智慧之光,似乎是忽然间,捕捉到了一个致胜的锲机。 柳媚望了庄璇玑一阵,道:“姑娘你在笑?” 庄璇斑点点头。 柳媚道:“姑娘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笑的如此快乐。” 庄璇斑道:“我在想,任何一件事,都有一个开启之钥,只要你找到了,很难的事,可以轻易解决,如有疏漏,那就会把事情问的越来越复杂了。” 柳媚道:“姑娘是不是已掌握到得胜之机了。” 庄璇玑道:“我心中有很多疑问的事,似乎是一下子想通了。” 柳媚道:“我不懂……” 庄璇玑笑道:“柳媚,活人冢的人,已经撤走了,他们再要围上来,至少需耍相当多的一段时间,你们现在都可以休息一下了。” 柳媚道:“姑娘,你呢?” 庄璇玑道:“我替你们守卫。” 柳媚道:“这种日夜不懈的防守,大家确实也有点累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对体能的恢复,一定带助很大,不过……J庄璇玑道:“不过什么?” 柳媚道:“我还支撑得住,我留在这里陪你好了。” 庄璇玑道:“柳媚,我看出你眉宇间的倦意,不用陪我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语声一顿,接道:“陈振东和郎四娘,还没有出来么?” 柳媚道:“姑娘要找他们?” 庄璇玑道:“对!我有事要告诉他们。” 柳媚道:“我去找他们来。” 群豪退回了厅中。 第一是,大家都有困倦的感受,既然有一个休息的机会,不妨小睡片刻,第二是,大家都已封庄璇玑有了服从的习惯,庄璇玑既然下了令,应该听从。 柳媚带看陈振东、郎四娘匆匆赶到。 庄璇玑道:“准备好了没有?” 陈振东道:“好啦!大概再有一天,就可以全部完成。” 庄璇玑道:“陈兄去监工,要他们赶一赶,明天一定要赶完成。” 陈振东一躬身,道:“是!我这就去。” 庄璇玑道:“郎大姊统领弩箭手,严密警戒,一旦遇警,立刻施放弩箭,传出警号。” 郎四娘也转身而去。 柳媚四顾,不见人踪,只有花璇玑和自己两个人,低声道:“姑娘,陈振东、郎四娘都在作些什么?” 庄璇玑道:“柳大姊,如若咱们败了,怎么办?” 柳媚道:“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这件事,只有听天由命了。” 庄璇玑道:“所以,我不得不作最壤的打算,咱们败了,也不让他们很平安地占领这座璇玑堡。” 柳媚低声道:“你要炸了它。” 庄璇玑道:“宁为玉碎,也不作瓦全的打算。” 柳媚叹道:“我明白了。” 庄璇玑道:“现在,用上它的机会倒是不大了。” 柳媚道:“怎么样了?” 庄璇玑道:“我越来越有信心,咱们的胜算,也越来越大了。” 柳媚道:“真的?” 庄璇玑道:“柳媚,共歇一会,这一战不会再拖过两天了。” 柳媚伸了一个懒腰,道:“好吧?我去休息一会。” 第三十章 邪不胜正 活人冢败亡 夕阳西下,夜色已降临到大地。 活人冢的人,还未见围拢上来。 但大厅外,却有了不少的人。 原来,天已入夜,坐息醒来的人,都悄然行了出来,布守在庄璇玑的身侧。 武林三仙、王杰、柳媚、城嵋双剑、方奇,都现了身。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庄璇玑回顾四周的群豪一眼,道:“你们都出来干什么?” 方奇又恢复了他过去的衣着,戴着一顶金冠,腰中佩了两把长剑。 他本来已除去了金冠不戴,但现在,又复旧观。 方真之死,使他有看极端的悲痛之感,既伤手足折断,又觉着自己是害死弟弟的凶手。 这种深刻的悲痛,又使他恢复了昔日的冷傲神情。 唯一的不同是,金冠人方奇过去只用一把剑,现在却多了一把剑。 多的是一把短剑,一尺八寸的短剑。 方奇用的剑三尺六寸,多这一把剑,刚好是长剑的一半。 说也奇怪,同样是一个人,戴上了金冠,佩上了长剑之后,似是完全改变了一个人似的,增加了一份高傲,和七分杀气。 王杰道:“姑娘,该你休息下了,这里由我们防守。” 这本是几句很温婉的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听起来,也带着一股冷冰冰的味道。 庄璇玑笑了一笑,道:“他们今天该来了。” 什么人该来了,庄璇玑没有说出来,竟也没有人追问。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是实力很悬殊的搏杀,真要凭藉实力的一拚,只怕,璇玑堡完全没有获胜的机会。 但璇玑堡竟然撑过了几场硬仗。 庄璇玑调动得宜,和机智应对,是一大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方真的帮忙,高空的反正,和庄璇玑表现出的惊人奇技。 高空重伤,马鹏在黑宝衣的保护下,仍然战死,使得群豪都产生了一种决死一战的心。 他们已不问敌势,不问援军,不再有几分致胜的把握,只管全力以赴,战死为止。 所以,庄璇玑的话,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追问和兴趣。 夜色迷蒙中,忽然奔过来三条人影。 金冠人方奇突然大喝一声,疾冲而上。 他的速度,快如流矢光影,一眨眼间,已冲出了三丈多远。 长短双剑一齐出鞘,闪起的剑光,带起了一片飞旋的冷芒。 一阵兵刃交击之声,三个来人,完全被他阻拦于三丈以外。 庄璇玑急急叫道:“方兄住手。” 就这一阵工夫,方奇已左七右九,攻出一十六剑。 骠悍的打法,快速的剑势,使得来人骤然止步,布成联手的防守之阵。 庄璇玑赶上去的时候,方奇已经住手。 他是很不愿住手,但又不愿忤逆庄璇玑。 只见他双目赤红,轻轻吁一口气,道:“他们是什么人?” 庄璇玑道:“逍遥堂中三位逍遥堂主,回春手、铁铃叟、伏虎索。” 方奇道:“他们……” 庄璇玑道:“他们已经弃暗投明了。” 方奇道:“好!那么姑娘和他们谈谈吧!” 理也没理回春手等,举步向前行去。 庄璇玑急道:“方兄,你要到那里去?” 方奇道:“我闷的很,要发一下,我去找活人冢内的人,好好的打上一架。” 庄璇玑叹口气,道:“方兄,不可造次……” 方奇冷冷说这:“姑娘,你猜我现在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情。” 庄璇玑道:“我,我不知道……” 方奇道:“杀人,或是被人杀了,你知道,方真他很寂寞。” 庄璇玑道:“我知道,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你要冷静。” 方奇苦笑一下,又回入大厅。 铁铃叟低声道:“姑娘,他不是金冠人么?” 庄璇玑道:“是!” 铁铃叟道:“他是活人冢内最有名的六人杀手之一,现在……” 庄璇玑接道:“现在,他是我们的朋友,三位看到我们目下的处境了么?” 铁铃叟道:“看到了。” 庄璇玑这:“现在,我们要如何应付这些人?” 回春手道:“当年老夫替他们配制这些药物时,就一直在思索解药的配制之法。” 庄璇玑道:“对他们全都这用么?” 回春手道:“我们屋里说吧……” 这时,突见八条人影,闪电一般,疾射而来。” 庄璇玑道:“三位快入厅……” 话未说完,金冠人已突然返身一跃,迎了上去。 王杰、柳媚,也疾如流矢般,飞跃而至,越过庄璇玑。 武林三仙,也紧跟着发动,迎了上来。 双方一下子就接上了手。 没有听到一句话,兵刃、暗器,已经纷纷出手。 这是凶厉的搏杀,武林三仙,王杰、柳媚、方奇,六人对付八个,一眨眼间,已然无法分出敌我。 庄璇玑回顾了回春手一眼,低声问道:“他们的武功不错。” 回春手道:“我不认识他们。” 庄璇玑道:“他们不是一斑的武林中人。” 回春手道:“不是,他们是活人冢训练出来的人,也是活人冢真正的实力。” 庄璇玑道:“那是不在你药物控制之下了。” 回春手道:“是,他们在活人冢卓然自生,除了活人冢的首脑之外,不会听别人的令谕。” 庄璇玑道:“三位离开活人冢的事,是不是已经被他们知道了?” 回春手道:“得姑娘相召之命,我等立刻赶来,但一路上,连连道上了截杀之人,奇怪的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相助我们,所以,没有什么耽误……” 庄璇玑心中明白,那是高空的属下,发挥了很大的威力,暗中帮忙所致,点点头,说道:“卫老前辈,我想知道,如何能使你药物控制的人,清楚过来。” 回春手道:“当时,配成这种毒药时,确然没有解药,不过,他关了我们这么多年,使我想出了一个解毒的配方。” 庄璇玑道:“好极了,老前辈能想出配方,那是天下之福……”突然脸色一黯,住口不言。 这时,双方的搏杀,更见激烈,刀光剑影,势均力敌,仍然是一个胜败难分之局。 回春手接道:“姑娘,有什么为难事,何不说出来,大家商讨一番。” 庄璇玑道:“就算老前辈想出了配方、解药,又如何能把药物,交到他们的手中呢?” 回春手微微一笑道:“原来,姑娘为此事在烦心。” 庄璇玑道:“这是胜败的关键,我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才能使他们服下药物。” 铁铃叟接道:“我们三个人,早就在商量这件事,总算找出了一个可以试试的办法。” 庄璇边道:“快说。” 回春手道:“我可以把药物混入茶水、食物之中,给他们服下。” 庄璇玑道:“效果如何呢?” 回春手这:“不会受到影响,立刻可以见效。” 庄璇玑道:“要他们服下茶水、食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总算解决了一小部份的难题。” 回春手道:“姑娘,只要把药物,投入他们用水之处就行了。” 庄璇玑点点头,道:“这个可以即时进行,老前辈药物……” 回春手道:“药物已经配好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那点药物,如若投入了水井之中,能够发挥出力量么?” 回春手道…“这药物很强大,而且是对症之药,只要他们服下一点,药性立刻可以解除。” 庄璇玑道:“好!把药物交给我吧!” 回春手取出了两包药物,道:“药物只有两包,其中有两味主药,很不容易找到,配制不易,但我算过了,这两包药物的量,足以解除这些人的毒物,问题在,必须让他们服用下去。” 庄璇玑道:“我知道,我会很珍惜这些药物。” 转眼望了场中的搏杀一眼,庄璇玑接道:“这八个人的武功,个个都是江湖上第一流的身手,他们是不是也受了药物控制。” 回春手道:“这是活人冢的十二金卫,是他们造就出来的人才。” 庄璇玑道:“由那里看出来,他们是十二金卫。” 回春手道:“他们衣袖上绣的金线……” 庄璇玑点点头,道:“十二金卫,顾名思意,应该有十二但人才对,为什么只有八个?” 回春手道:“四个人已经死了。天竺武功很凶狠,但习练起来,却很危险,四个是真气分岔而死,老朽替他们诊断过……” 庄璇玑接道:“没有办法救治?” 回春手道:“可以救治,不过,要废了他们的武功才行,活人冢的人决定是要他们死。” 庄璇玑叹息一声,道:“这是很激烈的搏杀,打下去,只怕要互有伤亡。” 铁铃叟、伏虎索同时说道:“我们去助一臂之力。” 庄璇玑道:“不用了,三位远途跋涉而来,必须好好休息一下。” 回春手低声道:“姑娘,对付活人冢,似乎是不在乎什么手段了。” 庄璇玑道:“老前辈,有何高见。” 回春手低声数言。 庄璇玑道:“那就有劳你去布置一下,铁、曲两位,负责保护卫老前辈的安危,三位长年相聚,足有默契了。” 回春手点点头,退入大厅。 庄璇玑突然大声喝道:“退回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有如尖锥一般,直贯入耳。 搏斗中的武林三仙、方奇、王杰等,闻声突然向后跃退,八个黑衣人愣了一愣,一排横立,缓缓向前逼来。 他们的举动沉着,而且,也不肯孤军深入,单独追敌。 庄璇玑也向后退了两步,挡在大厅门口之处。 柳媚、王杰,分站身后左右两边。 八个黑衣人在接近大厅时,突然停了下来,中间两人,突然向前行了两步,布成前二、后六的队形,向前行去。 这是一个很坚强的组合体,八个人,就像一个人样。 严格的训练,佳妙的配合,已把八个人组成了一个变化如意的动体。 八个人都用着三尺六寸的长剑。 除了手中的长剑之外,每个人的腰中,都还插着一把匕首。 金柄银鞘的匕首,挂在黑色的衣服上,看上去,特别的醒目。 庄璇玑突然发觉了一但问题,那就是八个人自从现身之后,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 难道这些人,都不会说话。 心中念转,突然高声说道:“八位之中,那一位可以说话?” 两道锐利的目光,一直不停的打量八人。 八个人年龄相若,大约在二十六七之间。 那正是一个人,体能最成熟的时期,耐力最长的时间。 所以,他们经过了一场剧烈的恶斗之后,仍然保持着相当的乎静,没有疲累的感觉。 没有人回答庄璇玑的问话,两柄长剑,如指向前胸刺来。 庄璇玑暗暗叹息一声,心中已明白,这是一批绝对无法改变的敌人。 方真告诉了庄璇玑不少的事情,但却没有告诉她,这些人是如何训练成的。 两柄长剑刺来的速度并不快。 庄璇玑没有闪避。 但双剑将要近身的时候,却突然加快了速度。 疾如闪电。 庄璇玑似乎已闪避不及,两剑一齐刺中。 就在两剑近身的刹那之间,庄璇玑突然微微一侧身躯。 两柄长剑,突然由身上滑过。 紧接着寒光一闪,拦腰扫过。 那是迅如雷霆的一击,两个黑衣人手中长剑还未收回,人已溅血而亡。 柳媚低声道:“姑娘,伤到了么?” 庄璇玑没有回答,因为,她已展开了最快速的攻势。 只见庄璇玑身子向前一伏,箭一般的直射了出去,冲入了敌阵之中。 六个黑衣金卫的反应,亦极快速,忽然间一合,把庄璇玑给围了起来。 但正面两人,已无法闪过庄璇玑的袭击,但见寒芒舒卷,又毙敌两人。 她的袖中藏剑,长可及七尺左右,短亦可伤敌于对面之间。 而且,忽隐忽现,更有莫测变化的神妙。 庄璇玑虽然又杀了两人,但四柄兜过来的长剑,也刺中了她的身上。 她似是早已知道,无法避开这些剑势,所以,只让开了要害。 借四剑之力,身子忽然倒了下去,袖中剑三度射出。 随着地上滚动的身子,剑芒划了一个圆圈。 六个黑衣金卫,全被斩断了双腿,倒摔在地上。 这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庄璇玑却能安全无恙,只见她一个倒翻,人已退回到大厅门口的前面。 长剑刺破了她身上数处衣服,但却不见血迹。 水长流快步行了过来,道:“姑娘,好神奇的剑法,除此一招之外,很难一举间,杀死了六名黑衣金卫。” 庄璇玑低声道:“托天之福。” 柳媚道:“姑娘,这叫什么招法,真是对症之药,一击成功。” 庄璇玑道:“这不是什么奇怪的剑法,只是一招应变的方法罢了。” 水长流一对老眼,一直在庄璇玑身上打量。 庄璇玑道:“老前辈在看什么?” 水长流道:“想不到姑娘已经练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刚之体。” 庄璇玑笑一笑,道:“老前辈,晚辈这点年纪,怎会有那般深厚的功力。” 水长流道:“对方的剑势凶厉,但却无法伤得姑娘。” 他说的很含蓄,但却已很明朗的点明了题意。 庄璇玑笑道:“他们的剑势有多大的力道?” 水长流道:“就老夫和他们动手的情形而言,似乎是他们的剑力,已到了洞穿金石的境界了。” 余长贵道:“除非姑娘的内功已入化境,寻常的铁布衫,和金钟罩一类的功力,绝对无法抵抗。” 庄璇玑笑一笑道:“好在我用了几分巧劲,没有伤在他们的剑下……” 突然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 柳媚呆了一呆,道:“姑娘,你……” 庄璇玑道:“我不妨事,他们的剑势太凌厉了,震伤了我的内腑。”伸手由怀中摸出了一粒丹丸,吞入了口中。 水长流道:“姑娘可是被震伤了内腑?” 庄璇玑道:“我不掩饰自己,吐出了这一口鲜血,会好了很多。” 水长流道:“姑娘,那也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才好。” 庄璇玑点点头,道:“诸位,我在坐息时,不要和他们硬拼。” 王杰道:“如是他们攻来呢?” 庄璇玑道:“由方奇主持,暂时退入大厅,用铁人和他们对抗。” 王杰还:“我们助铁人一臂之力,和他们对抗?” 庄璇玑道:“对!”转身继步向前行去。 王杰道:“方兄,庄姑娘的话,你听到了?” 方奇弹剑长啸一声,道:“庄姑娘何苦乃尔。” 柳媚道:“我想,庄姑娘是想让你多活一些时间。” 方奇道:“她怎知我心之苦,除死之外,已无可医之药。” 柳媚道:“你一个人死我们不管,但现在,你是不能死了,庄姑娘要你指挥全局,难道,你想把我们全都给拖进去不成?” 方奇默默然。 王杰道:“蛇无头不行,除非你想加害我们,那只有勉强活下去。” 方奇长叹一声,道:“兄弟,庄姑娘盛情相留,那你就只好在九泉路上,多等为兄三日了。” 柳媚暗暗叹息一声,忖道:他死意如此坚决,只怕很难能留得他的性命了。 方奇长叹一声,突然盘膝而生,长剑就放在他的面前。 柳媚缓步行了过去,似是想安慰他几句,但却被王杰拉住。 王杰摇摇头,道:“他死志坚决,不用再劝他了。” *********天色黑了下来。 庄家的宅院之外,燃起了数十盏灯火。 活人冢的人,虽然没有再行进攻,但看样子,却也完全没有撤走的意思。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 庄璇玑突然出来。 她不是由里面出来,而是由外面行进来的。 当值的是王杰。 王杰呆了一呆,道:“庄姑娘,你何时出去的?” 庄璇玑摇摇头,道:“好好的守住,一举警号,退入厅中。” 王杰固执的道:“姑娘怎么出去的?” 庄璇玑示意王杰不要多问,悄然行入大厅之中。 忽然剑光打闪,横斩过来。 是方奇,睁开双目望了庄璇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他已完全没有生趣,对任何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一个人,到了此等境界,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庄璇玑暗暗叹息一声,缓步行去。 她没有休息,却和回春手坐在一处,似是要等待什么。 庄璇玑低声道:“有效么?” 回春手道:“只要他们能吃下去,保证有效的很。” 庄璇玑道:“需要多少时间?” 回春手道:“快则一个时辰,慢则两个时辰,绝对不会再延伸下去。” 庄璇玑道:“我已经把药物,投入了他们饮用的水源之中,如若没有太大的意外,明日午时之前,他们都应该有所反应了。” 回春手沉吟了一阵,道:“姑娘,有一件事情,老朽必得先把它说清楚。” 庄璇玑道:“好!你说吧。” 回春手道:“活人冢的一些首脑人物,似乎是也逐渐通达了用毒之道,所以,他们已在很多人的身上,调整了用毒……” 庄璇玑道:“老前辈的意思,可是说,谭奎已在很多人的身上,另外加了一些奇毒?” 回春手道:“可怕的是,以毒攻毒的手法,亦必须医理上的配合,毒性如若两克,中毒者,应该立刻死亡,他们该死而没有死,这就有些叫人不解了。” 庄璇玑这:“你这是猜想呢?还是确有其事?” 回春手道:“确有其事,不过,老夫见到的范例不多,只有三个人。” 庄璇玑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回春手道:“对!照药性计算,他们都该死了,但他们确然还活着。” 庄璇玑道:“这可能吗?” 回春手边:“应该是不可能,但事实上产生了。” 庄璇玑道:“你医道精深,又是用毒高手,这更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明白才是。” 回春手道:“我想,这大概是一种人体内适应药性的转变,他身上一直带有一种适应毒性的转变。” 庄璇玑道:“是不是谭奎用毒的手法高明,两毒相衔之后,解去了旧毒?” 回春手道:“这也不无可能,不论如何,这种演变,已脱出了老朽的药物控制之中了。” 庄璇玑道:“这种应该不多啊?” 回春手道:“对!除此之外,还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久服毒物之后,脑部可能已受到强烈的侵伤。” 庄璇玑道:“一种很奇怪的改变,一种起异的改变。” 回春手道:“对!出了常情、常规之外的改变。” 庄璇玑道:“结果如何,明天中午,咱们可以知道了。” 回春手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明天的改变不太好,姑娘准备如何呢?” 庄璇玑道:“阁下有什么高明意见?” 回春手沉吟了一阵,道:“用毒,如若没有办法使他们清醒过来,那就只有把他们毒死了。” 庄璇玑道:“毒死?……” 回春手接道:“老朽也知道,这方法,未免太过恶毒了一些,但除此之外,很难再有良策了。” 庄璇玑道:“卫老前辈,准备用什么毒?” 回春手道:“一种毒烟,闻到这种毒烟的人,立刻倒毙。” 庄璇玑道:“老前辈,能不能配制出解药?” 回春手道:“不能,那是一种混合之毒,中人无救。” 庄璇玑道:“我们的人会不会受到伤害?” 回春手道:“全面施放,只怕会落得玉石具焚。”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好吧一如若情形非常,那就只好放手施为了。” 情形变化的很快,第二天近午时分,璇玑堡的宅院之外,突然传入来激烈的杀之声。 但宅院并未受到攻袭。 方奇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胸中有一股强烈的积忿,有一种拚死一战的冲动。 那激烈的杀之声,激起了他深藏胸中的杀机。 搏杀之声,愈来愈是凶厉、杂乱、激烈,似乎是数百人的混战一般。 庄璇机行到院中时,群豪已然集.齐。 水长流道:“姑娘,方奇已经冲出去了,咱们也出去吧!” 王杰道,“好啊!如其不死不活的拖下去,倒不如放手一战的好。”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卫老前辈,是不是药物发生作用。” 回春手道:“如若他们大部份清楚过来,回首前尘,尽是恨事,这积压在胸中的一股悲忿之气,很难清除。” 庄璇玑道:“好!咱们出去看看吧!卫老前辈,请带着你的药物,情势必要,你就放手施展。” 回春手道:“老朽已然随身携带。” 群豪冲出庭院外面时,场中已成了全面混战的局面,六位身披黄衣的高僧,率领着百位以上,服装不同的大汉,正和一批白衣人激战。 回春手低声道:“姑娘,一切在咱们预料之中。” 庄璇玑道:“那拉白衣武士,是什么人?” 南宫豪接道:“是谭奎的属下。” 庄璇玑道:“这才是玩火自焚,谭奎以药物控制的属下,都成了他生死对头。” 只听一个声音说道:“谭奎也在其中,那是他的十八银卫,也是他的心腹死士。” 庄璇玑回头看去,发觉说话竟是高空,急急说道:“你怎么来了,你的伤……” 高空道:“我还撑得住,我要看着谭奎死去,才能放心。” 他武功基础雄厚,虽然重伤未愈,只有一腿,但仍然站的很稳。 庄璇玑低声道:“你的人呢?” 高空道:“他们大部份都集中左西南角处,等我令谕。” 庄璇玑转头看去,果然发现,有数十个衣看不同的大汉,集于一处,自成一体,两边都不帮助。 围攻十八银卫的人,伤亡很大,方奇勇武绝伦,身上已受了三处刀伤,仍然力战不退。 庄璇玑道:“咱们杀上去,助他们一臂之力。” 当先飞奔而上。 武林三仙和王杰、柳媚、娥嵋双剑、银龙、回春手、伏虎索、铁铃叟等,紧随着攻了上去。 这一批武林高手,一加入战圈,立时把十八银卫的锐势给挡住了。 庄璇玑全力施展,剑势忽隐忽现,片刻间,连伤三个白衣人。 但闻水长流大喝一声,道:“杀!” 武林三仙突然间合聚一处,剑光如电,布成了一道光亮的圆圈,滚了过去。 大罗罩,武林三仙合手一击的大罗罩。 这是一招奇绝无伦的功夫。 江湖上的人,很多都听过。 但见过的人,却是不多。 武林三仙很少施用这一招合手出击的武功,但每一次用出来,对方必死剑下。 这一次,亦未例外,剑光洒下,立刻有两个白衣人倒下去。 十八银卫,原本组成了一但连锁防守的阵势。 谭奎就被围在中间。 但连死了五人之后,阵法已呈混乱之势。 庄璇玑疾如闪电一般,忽然间,冲了进去。 谭奎冷笑一声,道:“姑娘很高明……” 白衣银卫对冲过阵势的人,就不再多管,只是稍一合拢,把阵势稍为收小了一点。 庄璇玑一直担心着白衣人会在背后攻击她,形成了前后挟攻之势。 但眼看白衣人没有理,心中一宽,说道:“谭奎,你看出今日的形势没有?” 谭奎道:“什么形势?” 庄璇玑道:“你已成众矢之的,活人冢是生在阴暗角落处的一个组合,他们见不得光,一见光,就立刻要形失踪消。” 谭奎道:“我可以走的,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走?” 庄璇玑道:“因为,你已经走不了啦!” 谭奎道:“因为我不想走!” 庄璇玑道:“哦!” 谭奎道:“因为,我仍有致胜的把握。” 庄璇玑冷冷说道:“我倒瞧不出来。” 但闻一声惨叫,方奇一剑刺入了一个白衣人的前胸。 剑势凌厉,由前心直通到后背。 但方奇也被另一个白衣人一剑刺入了咽喉,双双倒下。 庄璇玑心中忽然一疼,也泛起了一片杀机,道:“谭奎,还有什么伎俩,快生施展吧,你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谭奎低声道:“庄璇玑,如是咱们能合作,明天午时之前,咱们就可以统治武林,号令江湖了。” 庄璇玑道:“谭奎,伏诛眼前,你还做武林盟主的大梦。” 谭奎冷笑一声,道:“姑娘可是觉着你已经胜算在握了?” 庄璇玑道:“至少,我们已由绝对的劣势,算成了胜算较大的局面,谭奎,你一批亲信的属下,都已被分批包围,老实说,他们很快就会土崩瓦解。” 谭奎脸色一变,道:“庄璇玑,你怎知我除此之外,别无援手?” 庄璇玑道:“就算你有吧,但他们也不会来了。” 谭奎一皱眉,道:“为什么?” 庄璇玑道:“你留在活人冢的人,也和目前的情形一样,他们服用的药物,都已经消除了。” 谭奎冷冷说道:“逍遥堂的三位叛徒,如何离开了活人冢?” 庄璇玑道:“你把他们囚禁了数年之后,为什么还不清楚?” 谭奎道:“是不是你放了他们?” 庄璇玑道:“谭奎,我不会答覆你的。” 谭奎道:“看来,我们之间,非要有一场生死之战了。” 庄璇玑道:“你准备吧,我要出手了。” 谭奎突然一扬右手,剑光如闪电一般,直剌过来。 庄璇玑横里一闪,避了开去。 不待庄璇玑还手,谭奎已展开了一轮急烈的攻势。 这时,武林三仙已连绵施展出大罗罩,又伤了四五个白衣银卫。 但庄璇玑却陷入了艰苦之中,谭奎剑招变化多端,庄璇玑以已无还手之力。 王杰、柳媚虽然急于冲来,以助庄璇玑一臂之力。 但却无法冲开白剑布成的剑阵。 他们虽然有了近半的伤亡,但防守之力,仍然十分强大。 柳媚低声道:“王杰,你瞧到了没有?” 王杰道:“你是说庄姑娘?” 柳媚道:“对!她好像已陷入了十分危险之中,咱们想办法冲入阵中,助他一臂之力。” 王杰道:“可惜,咱们的武功,却无法冲出剑阵。” 柳媚道:“所以,要想办法,咱们配合。” 王杰道:“好!”突然一吸气,向后退出了五步。 柳媚知他要施展暗器,疾快的闪向一侧。 果然,王杰施出了暗器手法,一蓬银针,四枚子午钉,同时出手,电射过来。 这等近距离中,施用暗器,而且,一发数种之多,实也不易闪避。 两个白衣剑手,被银针击中。 柳媚的弹指飞毒,也紧随出手,又有两个白衣人倒了下去。 各有所长,各有所短,技艺虽有高低,但这施展的时机,却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柳媚、王杰的配合,使得两人的武功,却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白衣人相继的倒了下去,阵势已经无法稳定。 峨嵋双剑,忽然双剑合击,施展出了一记峨嵋绝学,突然飞身而起,荡开了左右拦击的剑势,冲入了阵中。 双剑并进,刺向了谭奎。 谭奎剑如游龙,本已把庄璇玑圈入了一片剑芒之中。 但庄璇玑却是一直有惊无险,周旋于轮转的剑势之中。 但峨嵋双剑的合击之势,一和谭奎的剑招接触,却立刻发现了谭奎剑势的凶厉。 但闻谭奎如灵蛇掉头,忽然之间,刺中了田玉咽喉。 田玉呆了一呆,倒了下去。 他一生用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幻的剑势。 只见剑芒一闪,已中要害。 王雷愣了一愣,也倒了下去。 原来,就在他一愣神间,谭奎的剑招,如像活的一般,找了他的前心。 谭奎连杀了两个用剑的高手,只不过是一眨眼间。 但这已经给了庄璇玑相当的机会。 庄璇玑剑如流星般,横扫而至。 谭奎沉腕作势,仍然把对方的剑路封住。 剑法之快,招数之奇,庄璇玑也不得不暗暗佩服。 但庄璇玑的长剑,却突然间转了一个弯,剑光扫过,斩断了谭奎的一条右腿。 她用的木是一柄软剑,全凭内劲,使软剑挺直,内劲巧妙运用,剑锋自含折向伤敌。 谭奎大喝一声,单足一跃,忽然飞腾而起,长剑下挥,击落了王杰一蓬银针。 忽然间,一条人影,由地上跃起,直向谭奎撞了过去。 谭奎长剑一扬,竟从来人身上直穿过去。 但那人似是早已料到有此一招,竟然任由长剑穿胸而过,却把手中的一把匕首,也穿入了谭奎的前胸之上。一击正中心脏。 那人正是高空。 这等同归于尽的搏命一击,早已在高空的预算之中。 两个人,同时倒了下去。 谭奎看清楚来人竟是高空之后,苦笑一下道:“高空,我旱该杀了你的,想不到,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高空道:“你担心什么?” 谭奎道:“我担心会死在你的手中,想不到,还是死在了你的手中。” 高空道:“你也如愿以偿了,因为,你终于还是杀了我。” 谭奎忽然一掌推开了高空,道:“庄璇玑,可惜呀!可惜!” 庄璇玑快步行了过去,跪在高空的身前,道:“你这是何苦呢?我们已有了十之七八的胜算,用不着和他同归于尽的。” 高空道:“你不知道,他还有最阴狠的一招,没有用出来……” 什么样的一招,高空已经无法说出来了。因为支撑高空的最后一口元气,已经散去。高空死了。 庄璇玑拭去脸上的泪痕,回头看谭奎一眼,道:“你可惜什么?” 谭奎道:“你如肯和我合作,这时间,咱们早已完成了统制江湖的霸业。” 庄璇玑道:“谭奎,没有人会成功的,江湖上虽然常有正邪之斗,但终归是邪不胜正。” 谭奎道:“不!我是例外,我有绝对的把握能成功……” 庄璇玑道:“但你还是失败了。” 谭奎道:“那是因为你长的太美了,我不忍杀你,我可以把璇玑堡化作飞灰,但我却下不了手,因为我想生擒,女人祸水,古人是诚不欺我……”双目一闭,气绝而逝。 庄璇玑缓缓转过身子,道:“银龙……” 银龙缓缓向前行了两步,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庄璇玑道:“你应该恢复你的身份了。” 银龙道:“是!” 庄璇玑转望着武林三仙,道:“三位老前辈,既已入江湖,就应该多尽份心力。” 水长流道:“姑娘说吧!要我们作什么?” 庄璇玑道:“银龙是东方世家的主人,希望三仙帮助他,重整一下江湖残局。” 水长流道:“好!我们答应姑娘。” 庄璇玑黯然一叹,道:“王杰、柳媚,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们。” 王杰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天龙甲就穿在我的身上。” 王杰道:“是!只有姑娘这样的人,才配穿“天龙甲”那样的宝衣。” 庄璇玑道:“也是我设计把你们诱入璇玑堡的。” 柳媚道:“我们早想到了。” 庄璇玑道:“现在,我想把这座璇玑堡送抬你们两个。” 柳媚道:“为什么呢?” 庄璇玑道:“因为,我不适宜在江湖上走动,也不宜在人间行走。” 王杰道:“这个……” 庄璇玑道:“龙公子、方真、高空,他们都用生命证实了这件事情…….”王杰接道: “姑娘也许说的有理,人间没有太完美的事,也不宜有太完善的人。” 庄璇玑道:“我的家人,也麻烦两位照顾一下……” 柳媚急道:“姑娘你……” 庄璇玑道:“我会来接他们的,等我找到了一个适合我住的地方的时候。” 没有人再开口要求庄璇玑留下来,因为太强光亮会刺眼睛。 王杰叹口气,道:“我、柳媚,也许都不适宜作璇玑堡的主人,但我们会想办法留下来。” 庄璇玑道:“你们建立的功勋,也许可以抵偿了你们过去的罪行,留在璇玑堡中,能使你们安定下来。” ********* 庄璇玑走了,留下了天龙甲和她的软剑。 银龙、南宫豪、武林三仙,担负重整江湖秩序的大任,王杰和柳媚留在了璇玑堡。 ********* 刀已入鞘,剑已入匣,但人呢?人随烟云渺。 是红颜薄命,还是红颜祸水,千古以来,都无法作个定论。 但庄璇玑却已发觉了,她不太适合留在人间。 她是良弓、利器,是乎定乱世的力量。 是太乎盛世的祸水,因为她太美。 (本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8080txt.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