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独享你》 第1章 《独享你》 文/茶暖不思 晋江文学城正版首发 - 宋黎五岁那年在京市走失过。 夜里鱼龙混杂,迂回在巷口的几个地痞吹着流氓哨,用不明意味的目光打量她。 当时她害怕得跑了。 四九城胡同千百,她躲进的那一弄,宅门口停着辆崭新的黑色小轿车,有藤萝从屋宇蔓延而出。 宋黎不晓得这四合院里住着谁。 只是很奇怪,那些混混没再靠近,仿佛这里砌筑有一面隐形的宫墙,将这片地界划分出了尊卑。 宋黎那时候小,没胆出去,红着眼睛蹲坐到门口的石墩。黑夜漆暗,檐边的壁灯寂寂洒下一圈昏黄的光。 那天是十月十四日,京市的深秋萧瑟。 四周冷冷清清,穿堂风一阵一阵,像冰碴子刮蹭皮肤,若是流出血都能被冻住。 这种寒心的冷蚕食情绪,她慢慢失控,抱住双腿抽抽噎噎地低声啜泣。 不多时,有辆单车慢悠悠驶近。 宋黎一慌张戛然止声,双脚畏怯地往裙摆里收,哭后脸比淋过雨还湿。 骑车的少年瞅见她,眉头皱了皱。 他刹车,长腿迈下,单车往墙边一靠,一只手拽着单肩背包,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走过去,颀长的身影便笼罩住了她。 “谁家小孩儿啊?” 少年嘴里咬着烟,一口京腔好听且地道。 他身上是京市一中的蓝白校服,沉在暗处看不太清模样,但语调懒洋洋的,很没耐心。 说话间,他脸微微一侧,借着那抹黯淡的橘光,依稀可见一张创口贴斜在他眉骨上,鼻梁一道不深的血痕,嘴角凝血,好像也有伤。 蔫坏。 这是宋黎对他的初印象。 宋黎哽着哭腔,捡起地上的小石子丢他,还骂了句“走开”。 她软糯的江南音明显,口吻也稚嫩,话再狠调子都沾不住威胁。 少年气笑,指着大门:“这老子……” “家”还没说出口,第二块石头砸到他裤腿,不痛不痒的。 他愣了一愣,拿下没点燃的烟。 正要开口,小姑娘瘪着嘴,泪珠子落雨似的,颗颗饱满,说掉就往下掉。 “……”他还没凶吧? 少年烦躁地深呼一口气,哭成这样,见鬼了还能下得去手欺负。 他熬出丁点耐心:“是不是走丢了?” 宋黎不理,颤着唇抽泣。 “问你呢。” 他的语气并不友善,甚至算得上横,宋黎一被刺激,没忍住呜地就哭出了声。 “……” “再不消停儿把你丢出去了啊。”说完他故意啧一声,佯作兴趣浓厚:“长挺漂亮,能卖不少钱呢吧。” 宋黎倏而噤声,像啪一下被按了静音键,嘴唇死死咬住,经不住吓唬,怯生生觑他。 耳朵清静了,少年脾气变好些,坐到她身边的石墩:“家住哪儿?” 没等她回答,他就掏出兜里的手机。 “电话记不记得住?找你父母来接。” 宋黎沉默了会儿,鼻音浓重,哭嗝时断时续,小声说:“妈妈……没了。” 少年顿住,偏过头看她:“爸爸呢?” 宋黎脑袋低得很深,闷声摇摇头。 他也没再说话。 哭过,天又冷,宋黎鼻头冻得通红,眼睛透出水光,有几丝鬓发被泪染湿,贴在粉雕玉琢的脸颊。 她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儿该有的娇和糯,生得很俏,要是自己的女儿谁都想带出去走街串巷炫耀的那种。 特别是,鼻尖偏右那一点可爱的朱砂痣。 唯一不合时宜的,就是穿一身白裙,披散着长发,在阒静的大夜里嘤嘤地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不幸撞见一只小女鬼。 迷你版的。 少年舔了舔受伤的嘴角,突然一声低笑,脱下校服外套朝小女鬼扔过去。 宋黎眼前一黑,扯开头上的衣服,就见他拨电话给了警察局,对那边说有个小姑娘需要他们送回家。 “穿上,你再给谁吓着。” 他上身只剩一件短袖衬衫,书包随便丢在地,痞里痞气地大开着腿坐,把烟叼回去,逗猫儿似的说:“哥哥在这儿陪你等,不哭了行吗?” ……到底谁吓谁。 宋黎小心拘谨地抬头,瞄少年一眼。 他坐着都比她高出好多好多,侧脸在柔光里浴久了,神情散漫,戾气稍显淡化。 宋黎吸吸鼻子,奶声奶气:“嗯……” 她双手藏到他的外套里,很快暖和起来,哭得累了,她开始犯困,眼皮向下耷拉着,脸枕在腿上,抱住自己。 “咔嗒”,打火机弹开。 少年拢着蹿出的那一簇红蓝焰火,凑近烟丝,刚要点着,他又停住,目光斜向哭丧的宋黎。 那双桃花眸狭长,带着风流气,却很空旷,如乌云密布的天。 暗沉,孤僻。 隐在光源的阴影里,仿佛对万物都只有冷漠。 但火光中,他瞧她的那一眼,有掠过一丝与他性情不相符的、微不可见的同情。 “啪”得一声,少年合了金属匣,到最后都没抽那根烟。 他说不清那时是一时恻隐起了善念,还是单纯觉着,放任这可怜的小孩子不管太不是人。 “鼻涕蹭我衣……得了,蹭吧蹭吧。” “嗯……” “叫什么名儿啊小祖宗?” “……” 宋黎快要睡着,少年百无聊赖的声音,和他轮廓利落的侧颜,都渐渐如雾散开…… “黎黎,宋黎!” 有人轻掐她脸,压着声在耳边唤她的名字。 宋黎睫毛颤了两下,迷迷糊糊掀开眼,望着头顶的白炽灯。 淡淡的烟草味瞬间消弭。 当前伴随呼吸深入鼻腔的,只有消毒药水那浓烈的味道。 宋黎歪过头,远远看见玻璃门上的标识牌绿底白文的三个大字。 输液室。 反应半晌,宋黎脱离梦境,回到现实——她正在医院输液,芒果过敏,是闺蜜连夜陪她到的急诊。 她睡眼惺忪,一张脸白里透着红。 “梦见帅哥啦?”苏棠年挨她边坐,目光耐人寻味地落过去。 宋黎怔着,还不大清醒。 “春梦!”苏棠年指住她断言。 “……” “脸红的!被我说对了!快讲讲,和靳总激烈到什么程度?咱也不是外人。”苏棠年笑容兴奋中带着猥琐。 “不是他。”宋黎揉揉眼睛,坐起来。 苏棠年一骨碌挺直腰背,震惊地捂住嘴,仿佛观摩到一场豪门总裁未婚妻外遇大戏。 身为民政局公务人员,苏棠年瞬间脑补出一部百万字长篇都市小说—— 《替身上位:作死后,靳总的小甜妻和新欢跑路了》。 瞧见她浮夸的表情,宋黎羞耻,含嗔带怨地瞪住她:“我的梦正经得很。” 说完指向吊瓶。 “不许再乱想,看着点儿。” “噢……”苏棠年不情不愿坐端正,盯了会儿快要见底的吊瓶,她又蹙眉问:“你俩今晚怎么回事?” 宋黎装不懂:“什么?” 说到这事,苏棠年不满的情绪就上来了:“靳时闻啊,他带你应酬,给你的混合果汁里有芒果不说,结束也不送你,让你自己回?” 默声片刻,宋黎吸口气,消毒水的刺激性气味一瞬间盈了个满肺,直掼神经。 错了,是还没结束,她过敏难受先走了。 靳时闻没送她倒是真的,酒桌上那么多人,他忙于交际寒暄,连她对芒果过敏都无暇顾及,哪里有空抽身送她去医院。 毕竟今晚出席饭局的,都是南宜市有头有脸的老板。 “也怪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宋黎避重就轻。 苏棠年真想用注射器把她体内的乖细胞全抽走,无语叹息:“前几天你说,靳时闻的妈妈选好订婚的日子了?” “嗯。”宋黎垂眼,没插针的手揪着白色毛衣上的小绒毛:“下下个月。” “这么快!” 苏棠年惊诧:“崽崽,你只是小时候住他们家,又不是他童养媳,真愿意和靳时闻结婚?” 宋黎侧过头:“不该问他吗?” 苏棠年与她四目相对,一脸不敢信:“他还不想了?他不想当初追你干什么?总不能就是看你漂亮,带出去有面子吧?” 宋黎不语,静静看她。 苏棠年声音戛止,逐渐傻眼:“别跟我说真是这样。” 一阵死寂后,宋黎被逗得笑出声,苏棠年在她酝酿已久的反应中大松一口气。 “吓死我了……靳时闻要敢玩弄你感情,我连夜抡锄头跟他拼了!” 宋黎笑:“你冷静。” 苏棠年的话痨因子急剧上升,就今晚的事深恶痛绝,在一旁没完没了地唠叨。 但宋黎当时已经听不进去了。 宋黎靠着椅背,陷入安静。 她想起五岁那年秋末,被靳家从京市警察局接回南宜抚养,靳母是宋黎妈妈生前的挚友,包括靳父,对宋黎的照顾都无微不至。 但宋黎从未奢求过什么,她只想安安静静长大,尽早独立,不添麻烦。 所以面对靳时闻这个年长她几岁的哥哥,宋黎曾经都是敬而远之。 这种心态的变化,是在宋黎升初一那年,她到了靳时闻所在的中学。 隔着两栋楼,他在高中部,她在初中部。 宋黎清楚记得,那天她结束夜自修回家,半路自行车轧到碎石子破了胎,她只能把车推到附近的修理点。 那间修理点二十平方不到,被一堆旧车歪歪扭扭地占满,小到宋黎光站着都拥挤,她只能到路边上等。 正逢降温,夜风直往衣领里灌,很冷。 那条道偏僻,大晚上很荒凉,只有一盏供电不足的路灯,微弱的橘光明灭交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唯一的光源像是疲乏得撑不下去了,蓦地彻底熄灭,再没亮起来。 周遭突然一片漆黑,暗得不见五指。 宋黎在京市那年经历过不好的事,恐惧黑暗,当时她的心跳和呼吸都迅速加快,本能地做出应激反应,挪不动脚,抱住自己,蹲到地上放声哭。 但她的绝望没有持续很久,因为靳时闻在那个时候及时出现了。 他带她到亮处,将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到她肩上,还用纸巾擦掉她眼泪,说:“别哭了,我陪你等。” ——哥哥在这儿陪你等,不哭了行吗? 高度相似的情景,宋黎看着身上的校服外套,不能自控地想起了当初在京市遇见的那个少年。 那一瞬间,恍然如梦。 后来宋黎才知道,那天靳时闻是和女朋友约会随便走走,恰巧经过,看见了她,而他的体贴,或许是靳母交代过要多照顾她的原因。 不过必须要承认。 宋黎对靳时闻好感,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可那时,宋黎只当自己是痴心妄想,直到去年她于京市医学院毕业,回到南宜,和久违的靳时闻再见。 初高中宋黎连连跳级又是保送,尽管拿到了MD学位证书,但她当时也只有二十二岁。 这年纪的女孩子,容貌正长开,她瞳仁是糖栗子的颜色,清润柔和,肌肤白净得像冻牛奶,鼻翼那朱砂痣浅浅的,愈发显得纯稚。 其实苏棠年还有一点说得不准确。 靳时闻不能算是追过她,他只是在久别重逢的几天后,某个送她回住处的雨夜,问她,谈恋爱了吗。 她悄悄捏着手指,轻声说没有。 “和我试试?”男人西装笔挺,坐在驾驶座近乎深情地望了她一眼。 于是这段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开始了。 到底宋黎是初恋,对爱情有太过美好的幻想。靳时闻却不一样,他在情场来去久了,并不新鲜,不再如年少时那样,可以不计得失地谈情说爱。 正因如此,仅仅一年,他无意中给宋黎带来了频繁的伤心和失望。 例如今晚。 头顶的白炽灯有些刺眼,宋黎半敛睫毛,思绪悠远,毫无征兆地说:“他平常对我挺好的,没有很差劲。” 就当她是自我麻痹。 苏棠年旁观者清,配合地点头:“嗯嗯,如果他对你不差劲的话还是对你挺好的。” “……” “他再不对你上心,你就认真自我反省。” 宋黎回神,难以理解:“我怎么了?” 苏棠年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反省下自己为什么只有他一个男朋友,过敏了都没人送医院。” “……” “太没经验很容易吃亏的,稳妥起见,你最好有心理咨询师,指导情感问题,”苏棠年说着,媚眼细细抛过去:“我正好认识一个,微信推你怎么样?小哥哥可帅了!” 那倒不必。 宋黎弯起小鹿眼,回了她个“给你眼神自己体会”的笑。 两人聊到天南地北,宋黎心情好了些。 挂完吊瓶,她们刚出急诊部,就有辆救护车拉着警报声驶回,不少值班人员围聚在通道口,引起不小的轰动。 似乎是发生了一起车祸。 她们没逗留,并肩离开急诊楼。 一走出就看见医院的综合大楼外挂着一条条红色横幅,在夜风中鼓动,场面壮观。 【坚决抵制三甲公立医院私有化改制】 【强烈谴责盛氏集团侵占国有资产】 【资本家滚出南宜二院】 等等,横幅的字诸如此类。 苏棠年抻着脖颈眺望,不可思议咋舌道:“你们医院闹得真凶啊。” “资本家一肚子坏水,净想薅老百姓羊毛。”宋黎没抬头看,方向明确地走去停车场。 苏棠年跟上她:“网上都说盛氏过于硬核,二院收购案没跑了,这样抗议有用吗?” 宋黎耸耸肩:“目前还没有。” 可能对方压根不打算理会,到底医院领导人没有出声,横幅都是医护自发挂上去的,往空池塘里投石,怎么激得起水花呢。 “京市盛家诶,明清那会儿就是簪缨大户,后来又参与军派,还是十九世纪末最先重视发展实业的那一批家族。这格局,苍了天了!”苏棠年暴露瓜农的本性,叹了又叹。 她问:“前两天的热搜你看到没?” 宋黎双手缩进衣袖里:“你说哪个?醉酒后的行为艺术?还是男子偷手机后躲阳台刷抖音笑太大声被发现?” 苏棠年:“……” 苏棠年难以置信:“盛家老三亲自来南宜了,那么大个热一你没看见?” “谁?”宋黎对上她目光。 “盛牧辞啊!”苏棠年从唇间低压着声音说出这名字:“军校出身,军官退役,回家继承亿万家财的男人,网上没照片,据说他的颜值和身材,刘楚玉见了都想跳出棺材再逍遥一回!” “……”这形容就离谱。 “想起来了,就那个二世祖。” “……?” “用玛丽苏高干言情文的话说,他纯纯就是京圈正统的太子爷,你要不要这么冷漠。”苏棠年探过半个身子,企图从她的表情里搜刮出口是心非。 但宋黎望着前方灯影晦涩的路,匀步走着,无悲无喜。 只是听见京圈两个字的短瞬,她神情有不易察觉的变化。 “你想,他肯定是要插手医院的事,”片刻后,宋黎正经分析起情况:“四舍五入,就是死对头啊。” 苏棠年呆了呆。 是哦。 她竖起拇指:“人间清醒啊我崽,男色当前无动于衷,你什么时候被济颠点化的?” 宋黎笑着斜睨她一眼,回望前头灰蒙蒙的路,她声音有些空虚,散在夜风里: “你说他们那种天之骄子,从小在金银窟里游戏人间,活一辈子样样没在愁的,读也不读个MBA之类的回来当领导享福,居然去上了军校,是图什么呢?”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奇怪哦。”这话让苏棠年陷入三分沉思。 顷刻后,她茅塞顿开,撞了下宋黎的胳膊,凑近咬耳朵:“据说盛牧辞他妈妈,最初是盛老爷子在外面的情儿,年轻漂亮,使手段上位。所有人都以为盛家老大得摊上恶毒后妈了,结果你猜怎么着,人是将俩继子女当宝,亲儿子当草!还想盛牧辞把盛氏掌权人的位置让出去呢!” 宋黎有一瞬的疑问,但她习惯克制多余的好奇心,眨眼便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随口应道:“不会吧。” “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所以,也可能是太监座谈会。”宋黎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苏棠年没理解逻辑:“太监座谈会?是啥?” 宋黎看她一眼,忍着笑意,趁其不备伸出手掐了一把她腰:“无鸡之谈呀!” 苏棠年怕痒,弯着腰又笑又躲。 两人闹了一段路,跑累了才算歇战。 苏棠年言归正传,手掩到唇边,悄声对宋黎说:“不过讲真的,盛牧辞帅是帅,可他如果真过来了,你在医院得要留心,千万别招惹到他,我听说这位盛老三特别没人性!” “他看不顺眼的人,坟头草都能养活青青草原整个羊村了!” 关键的话正落,宋黎手机提示音突然连响。 陈丹毓:【宋黎】 陈丹毓:【今晚急诊的车祸病人明天转到骨科住院治疗,个别查房你负责】 陈丹毓:【信息给你,功课提前做】 陈丹毓:【这位患者很重要】 刚刚车祸的那个?天王下界吗?通道都没这么快。 宋黎小喘着气,及时回:【就我一个吗?】 陈丹毓:【你能半个我没意见】 宋黎:“……” 宋黎扯了下唇角:【可是陈老师,医院不是规定,首次查房得跟随责医交接病情的吗?】 陈丹毓:【特殊情况,让你去就去】 宋黎低怨一声,心平气和回复她“好的”两字。 陈丹毓是他们骨外科的住院总医师,半老徐娘,趋炎附势,欺软怕硬。 带教宋黎的周副主任正出差美国进行为期半年的进修,未归,管不到医院事宜。 于是宋黎就成了那个被揉捏的软柿子。 陈丹毓:【急诊报告.jpg】 陈丹毓:【901】 宋黎查看图片,一眼扫到报告日期。 10-13 她敏感一顿,轻喃:“明天十四号了。” “对喽,”苏棠年回答,好奇她反应:“十月十四是有什么节日吗?” 宋黎默了会儿声,无事一笑:“没。” 她继续看报告里的主诉,初步判定是腰椎和肩关节有骨伤。 视线再慢慢往上。 姓名:盛牧辞。 第2章 宋黎猛地刹步,恍惚醒悟到什么。 她忙问:【是盛氏集团的那位盛先生吗?[礼貌微笑.jpg]】 陈丹毓凉凉回:【嗯】 宋黎静止在原地,石化了一般。 难怪毅然决然地推给她……原来是没人敢去。 苏棠年见她一瞬不瞬凝着手机:“咋了?想到梦里的小哥哥又被帅到了?” 宋黎逐渐哭丧起一张脸。 “我好像……要完了。” …… 尽管那些抗议改制的声音无比刚烈,常有人边边角角地偷骂几嘴对资本主义的痛恨,事实上都是外强中干。 当听说住院的是那位离经叛道的盛三爷,一群人原形毕露,分分钟作鸟兽散。 宋黎并未公开过和靳时闻的关系,没有背景,孑然一身,她就成了那头被无情推出去待宰的羔羊。 送羊头的前夜,宋黎梦到了这个男人。 梦里的盛牧辞和梦外一样,令人闻风丧胆。她进到901,纯白透亮的病房,绵绵薄光间,他侧躺在病床,待她毫无防备地走近,他刹那化身大狮子,凶神恶煞地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翌日一早,宋黎似弹弓惊醒。 时间告急,她没空回想梦的凶残,迅速起床洗漱,出门挤地铁,紧赶慢赶,赶到办公室好歹是没迟到。 “宋黎——” 宋黎刚穿上白大褂,往后拢住浓密的长发,撑开皮筋正要绑,循着这铿锵有力的声音抬头,见体态丰腴的住院总医师陈丹毓走到她工位前,冷硬着脸。 她对比自己职位低的只有如此表情,宋黎见怪不怪。 万姚例外,到底人家是院长亲侄女。 “陈老师。”宋黎站起,手指灵活地将皮筋缠绕两圈,捋了捋鬓边碎发,静静等候吩咐。 陈丹毓把病历和报告单丢到她桌面:“901的,李主任做的检查,去交班再查房。” 宋黎温声应:“好的。” 她不和陈某多话,决定自己去请主任一起查房,当然得要按规矩。 陈丹毓仿佛一眼看穿她心思,压低声音:“知道住院的是什么人吧?盛先生的私人医生已经飞往南宜了,不需要我们管闲事,你走个流程就行了,少牵连李主任,听见没有?” “……噢。”宋黎打消念头。 她懂了,原来陈丹毓说的特殊,是指这位盛先生的身份特殊,有些信息不能透露,要绝对保密,保不准连这诊断报告都不完全真实。 资本果然是万恶之源。 白白演个过场,耽误她到门诊学习实践的时间。 宋黎正犯嘀咕。 陈丹毓后一句话调到正常音量:“万姚今晚请假,你先替她值急诊班。” 宋黎一瞬惊愣地张开嘴。 又来? 先值无异于帮值,经验之谈。 “辛苦咯,宋宋。”左边工位的万姚掐着甜美的嗓音,娇娇一笑。 “……” 你小人得志的嘴脸我真的!没!眼!看! 宋黎皮笑肉不笑:“不辛苦。” 命苦。 陈丹毓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冷淡说:“还有问题吗?” 宋黎莞尔:“没有,您呢?”肯定有吧。 陈丹毓:“?” “我这就过去了。”宋黎在她反应到前,戴上自己镜片不足一百度的金丝眼镜,抱着病历和报告单,笑容阳光地离开。 面不改色走出办公室,宋黎嘴角瞬间下塌,加快走步速度,边掏出手机,日常直奔微信,向苏棠年痛诉陈丹毓和万姚作奸犯科的全过程。 苏棠年:【被恶毒女配排斥有两个原因】 苏棠年:【你美】 苏棠年:【你优秀】 对哦。 宋黎稍微消了点气。 苏棠年在如何哄她这方面得心应手:【有点姿色就够了,你为什么非要美得能换边境三百年和平!你这个女人居然还有智慧!!呜呜呜呜呜可恶!我们黎黎小仙女该死地迷人!!!】 彩虹屁到位,宋黎顿时没气了。 她重新笑起来,短暂犹豫,还是点进靳时闻的微信,告诉他自己今晚要值夜班,而后把手机揣回兜里,往李主任办公室走。 - 上午近九点,宋黎查完普通病房,便独自去到住院大楼九层。 只有901住着病人,楼层很安静。 门口,宋黎踌躇半晌,扶了扶镜梁,抱着赴死的决心按下门铃。 没过几秒,门开了。 宋黎倏地提起精神。 年轻的男子出现眼前,寸头,高高瘦瘦,肤色略深,身穿厚卫衣,袖子撸到手肘。 他良久凝着她脸,莫名有种狼外婆给小红帽开门的既视感。 宋黎悄悄咽了下:“你好,我是……” “我叫许延。”年轻人忽地露出有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神色温柔。 “……?” 自报家门,是什么她不懂的新社交礼仪? 宋黎迎合地回了个笑,指指屋内:“许先生,请问现在方便吗?” 许延回过神:“喔……责医是吧。” 说着瞧了眼她胸牌上的名字。 宋黎想说她不是责医,只是管床医生,然而许延没给她解释的机会,紧接着侧开身,笑说:“那可太方便了!宋医生请进。” “……” 责医就责医吧,反正没别人敢负责了。 宋黎头回来这,望见屋里,着实被惊讶到。 这是南宜二院唯一且最豪华的一间病房,全实木家具,朝南采光甚佳,配有崭新的厨房客厅,以及多间独立卧室,堪比五星酒店的套房。 客厅窗边置有一张可移动病床。 阳光跃过纤尘不染的落地窗,照得室内金灿灿的,像是洒了一把碎金子。 男人平躺在床,侧颜线条利落分明,一张脸融在光里。他右胳膊吊着医用护肩康复带,没穿病号服,身上是自己的雅黑色丝绸睡袍,闲散曲着条腿。睡袍宽松,但半点掩不住那窄腰长腿的优越身型。 仿佛镜头定格在电影最勾人的一帧画面。 他受着伤,双目静阖,神情寡淡,有如雪岭之巅一头酣睡的雄狮。 诸恶惧犯。 宋黎站得远,看不清晰。 却不觉就感受到了那人强烈的压迫性气息。 “悦童多好一姑娘,你微信不通过她我就不说了,人家知道你出车祸特意来关心,你号码都给人拉黑了是几个意思?” 声音从病床那边传来,是正在通话中的手机,搁在床头柜,开着扬声器,女人恼怒的质问宛如机关枪连续发射。 宋黎迷惘。 正在上演豪门秘辛吗?是不用公关就能给她听的? 许延合上门过来,放低声音对她说:“我三哥很快就能把人气走,宋医生先坐会儿,稍等片刻。” 宋黎扯出一点笑。 她当然也不想惹到这尊佛,只能挨着沙发边慢慢先坐下。 通话还在继续:“说话!” 对方侈侈不休半天后,男人总算拖着懒腔,慈悲地回应了一个字。 “吵。” 宋黎垂着眼,乖乖坐等。 这个声音真是好听,淡淡沉沉的低音炮,透着股倦懒的劲儿。 手机另一端的人好像做了个深呼吸,沉淀住语气,才接着说道:“你的礼貌呢?修养呢?相不相得中是另回事,明面儿上你起码应该和和气气吧?” “嗯,讲道理应该的。”男人同意。 “那你尽不干人事!” 只听他调子漫不经心:“我不讲道理。” “……”不会打起来吧?宋黎开始担心。 通话死寂三秒,对面果然直接开骂:“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没什么情绪:“我在医院。” “……非得跟我顶嘴你才高兴是吧?” “我能直接动手?” “盛牧辞!” 女人终于忍无可忍,几近咆哮,将他的名字喊得掷地有声。 听见这三个字,宋黎心脏下意识一激灵。 这位盛老三果然很嚣张,她羊头要不保了呜呜。 那边,盛牧辞无奈地透出一声鼻息,没睡醒似的,嗓音含着点哑:“岑女士,没可能的人聊来干嘛?” 听起来他是能说人话了,岑馥直白道:“你倒是说说理由,悦童这相貌出身,哪儿不合你意?” “八字。”盛牧辞淡淡撂了个回答。 “……你是要气死我?”岑馥突然冷静问。 亲妈的面子还是要给,盛牧辞慢慢悠悠地重新说:“长得很好,我不喜欢。” 宋黎:“?” 岑馥压住怒意:“那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在他说出下一句雷区蹦迪的话前,客厅里及时插进另一道声音,笑着调解说:“嗐!岑姨,您消消气儿,三哥他就是还没遇着中意的妹妹,可真不是故意在闹您心!” 许延端着果盘,嬉皮笑脸出了厨房。 手机那头的人并不买账,无情揭破:“拉倒,你俩一样顽劣,说的话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宋黎抿住唇边的笑痕。 许延:“……”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盛牧辞,”岑馥再叫他名字,语气多了几分肃穆和沉重:“话我说在前头,南宜你非要去就去,但医院的事不可以跟你大哥抬杠,懂不懂?” 就是这句话,盛牧辞瞬间凛了眉。 他两指捏了捏高挺的鼻梁,闭目养神,低抑的嗓音能听出明显的阴郁来:“您亲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呢。” 岑馥当然心疼,沉默短瞬,她硬邦邦哼道:“没进殡仪馆都不算事儿,这不你自己以前说的?你哪回让我省过心?” 盛牧辞含着嘲弄,挑了下唇角。 “行了,就到这儿吧,我就这德行,您歇歇。” 他说话的腔调京味十足,却不是吊儿郎当的,而是慢条斯理,扬着贵公子的懒和妄。 宋黎心想,上一次听到这样别有质感的京腔,还是在她五岁的时候。 “又想敷衍我,话你今儿个必须得给我说明白了!”岑馥不妥协,把话头转了回来。 “我是活不到明儿了?” “别给我贫,你就说,究竟哪样儿的姑娘能看上?” 盛牧辞佯作沉吟两秒。 “成,那您听好了啊。”他懒着声,无可无不可地说了句:“我喜欢天上的仙女儿。” “……”宋黎嘴角微微一抽。 这人,又上赶着找骂。 “不是,三哥,仙女儿谁还下凡呢?你这过了啊……过了。”许延听不下去,暗示他收敛些。 趁岑馥还未翻扯,许延把果盘放到宋黎面前,而后很有眼力见地走过去控制局面:“咱说点儿实际的,三哥,比如,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高的还是矮的,可爱还是性感,温柔还是野蛮,近视还是远视……” “?”盛牧辞慢慢掀开鸦羽般的眼睫,现出一双冷眸,瞳仁如落日西沉的什刹海面,古井无波。 “斜街李大爷的女儿远视。” 被他处变不惊的眼神一瞟,许延惯性站端正,双手抱在腹前,试探问:“那个二婚又离了的李阿姐?她不都退休了?” “你也知道?”盛牧辞冷漠反问。 谁特么择偶标准会有远视?问个屁。 “……喔。”许延悟了。 三哥不喜欢李阿姐那样儿的。 “单着吧你俩儿都!”岑馥被他们那缺德发言气得昏厥,狠狠甩下一句后挂断电话。 宋黎笑点不太高,没克制住很轻地笑出一声气音,当即埋下脸,若无其事观察自己的平底杏色小皮鞋。 许延是狗耳朵,目光寻着声儿越过病床望向中厅,看见坐在沙发边的宋黎。 他开始思考…… 李阿姐,五十往上,远视,短发又卷又枯,刁蛮戏精祖师奶,成日浓妆艳抹花枝招展,脸像糊了层面粉,斑和痣在整形医院祛得一点见不着,是个时髦不服老的小老太。 宋医生呢,模样青春像十八岁,戴细细的金丝边眼镜儿,镜片很薄应该是低度近视,随意后绑着的头发黑长直,亮且柔软,长相清纯带着甜味,不就是个活脱脱的温静小仙女。 尤其鼻尖偏右那一点小红痣,无形中又酿出诱人的感觉。 开门时候一对视,他差点以为自己在某成人主题沉浸式角色扮演类游戏的剧情中。 “三哥你刚直接报宋医生身份证儿不就完了。”许延乐呵呵地开起玩笑。 和三哥厌烦的类型完全相反的类型,等于三哥的理想型。 等于宋医生。 宋黎懵懵抬起头,一时没理解这话。 “边儿凉快去。”盛牧辞懒得搭理他,长腿放倒压被子上,身子略艰难地往左翻过去,改成侧躺的姿势。 可能是腰有伤,卧久了不舒坦。 许延招招手,示意宋黎可以过来了,边对着病床的人说:“三哥,检查了,医生妹妹在这儿等半天了都。” “人还没到?”盛牧辞不耐地问。 许延知道他是指京市的私人医生:“没呢,首都机场大面积延误,上午到估计够呛,让这儿的医生先瞧瞧看呗。” 盛牧辞没答应也没拒绝,眼一闭睡了。 宋黎站在床另一边,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 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她摸不准,宋黎中规中矩道:“盛先生的情况我和李主任交接过了,右肩关节和腰椎都有骨折,压缩程度不大,也没有损伤到神经和脊髓,是能够完全康复的,不用担心。” “哦哦,得手术吗?”许延很配合地提问。 “保守治疗就可以了,”宋黎耐心说:“但要先卧床一个月复位固定,后续再观察。” “要躺这么长时间啊?” “是的,骨头愈合到原始强度一般需要六到八个月,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虽然不严重,还是尽量少走动吧。” 许延望着宋黎张合的唇,沦陷在她动听的嗓音里,慢慢走了神,恍惚在听晚安曲,柔得他灵魂羽化般飘飘然。 “……我三哥腰还有伤呢,宋医生你看看,严重吗?”许延丧失理智,冒死撩开了某人的睡袍,只为再多听一会儿她的声音。 绷带在男人肌理健美的腰腹缠裹了几圈。 忽然,宋黎想到昨晚苏棠年说的,传言盛三的颜值和身材都是一绝。 后者她亲眼证实了。 宋黎看似淡定移开眼:“护士每天都会按时换药,不要紧,注意休息。” 一个男人露了另一个男人的上半身迫她看,这个情景,其实有些诡谲。 可惜许延听不见她的心声,追问:“那骨伤在哪儿呢?” 宋黎给他指了个大概。 然而他的问题无止境,不知是太在意他三哥的病情,还是求知若渴,或者就是单纯闲得慌。 当他再一次发表疑惑时,宋黎环顾一圈,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护士没送腰部的护具来吗?” 许延表情立刻就茫然了。 “如果不可避免要下床,一定要戴着。”宋黎没多想,手摸到盛牧辞腰后:“我看看,护腰和固定支具哪个合适。” 考虑到护腰带可能会勒疼他侧腰创伤,宋黎想确定伤口的位置,拇指隔着纱布,刚扶到他腰侧,床上的人忽地嘶了一声。 宋黎蓦地僵愣住。 她她她……手重了? 昨晚梦里的大狮子在脑海一声咆哮,宋黎瞬间欲哭无泪地想,自己就要被血盆大口吞下了吗?她的坟头草是不是也要开始长了? 男人随呼气透出低吟,咬肌收紧,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额头在枕间抵了会儿。 盛牧辞嗓音沉哑,说话间抬头一回。 “……别胡掐男人腰啊妹妹。” 他郁闷地拖长尾音,耐心殆尽,语气裹挟着一丝凶狠的意味。 宋黎还是先前半弯着身的姿势,手仍在他后腰的部位虚虚握着,随着男人扭头的动作,她动也不敢乱动。 当他转过脸,四目交接。 宋黎猝不及防和那双桃花眼对撞,她屏息,见光细碎似金箔,跳跃进他漆黑的瞳孔。 她如被注射一针清醒剂,顿地退开半步。 男人短发微乱,有几缕从两边散落,肆意扫在眉睫,眉骨深邃硬朗,看起来高贵又轻狂。他眸中有不耐和冷漠的情绪,像是将众生都拒之千里。 对视间,宋黎脑中不由地浮出,很多年前那个人的侧颜。 片刻后,宋黎敛回思绪,竟发现许延不知何时放下了那人的睡袍,静悄悄后退,老实得像在罚站。 简直是将独善其身和大难临头各自飞俩词演绎出了灵魂! 宋黎腹诽,无辜地抿抿淡粉的嘴唇。 可毕竟是她的过失,暗吸口气后,宋黎金丝眼镜后一双盈盈的眸子诚恳地望过去:“我是怕你戴护腰不舒服……弄疼你了,对不起。” 盛牧辞却没太在意她的话,目光停留她鼻翼的小痣,不易察觉地失了会儿神。 他慢慢调整躺姿,仰卧回身。 宋黎习惯性凑过去,照应他扶稳枕头,好让他后脑刚好能靠住。 她一俯身,盛牧辞目之所及便是她别在白大褂胸襟的工牌。 南宜市第二中心医院。 住院医师。 宋黎。 宋黎直回腰背,忐忑,还有些愧疚,轻声说:“我叫护士来一趟,检查下伤口有没有裂开,好吗?” 盛牧辞没答,靠在枕上,偏着脸看她。 “去过京市吗?”他突然问。 第3章 一个突兀的问题。 宋黎脑子短路片刻,垂下眼,避开和他对视,模样像个正在受训的学生。 “在京市……念过书。”她带着歉意,和原有的几分敬畏心,小声回答。 盛牧辞瞧她几秒,不紧不慢“哦”了声。 女孩子的眼睛和性情似曾相识,让他感觉如果自己再多说两句,可能她下一瞬也要被吓得掉眼泪。 于是他姑且没再问。 再说,时间太久,任谁都早忘事了。 “那你的伤……”宋黎怀疑自己刚刚压到他伤口了,抱住蓝色文件夹板,小心翼翼想问他要不要检查。 “没事儿。”他低着嗓,敛了敛眸。 “……好。”宋黎点点头,偷松一大口气,如蒙大赦。 “待会儿我让护士送个护具上来,给你用。”她说话声轻,低头翻过一页到心外科的报告单,看向许延:“盛先生肺部也有轻微挫伤,烟酒不能碰,饮食方面要特别注意,果蔬和高蛋白为主,具体可以到护士站添加患者微信群,随时问。” 许延懵逼着,闻言忙一口应下。 他摸了把寸头想不通,三哥什么时候这么好脾气了?此前他一度以为自己今天要死这里。 查完房宋黎就要走,却被许延招呼住,他端起茶几上特意给她切的果盘,笑嘻嘻地留她久会儿。 望一眼,是黄橙橙的芒果。 宋黎委婉回绝。 但许延很坚持,客气得宛如老太太养猪。 “可我芒果过敏,吃不了,谢谢啊。”宋黎给出恕难从命的理由,且工作时间,她不想因此被陈丹毓骂。 待宋黎走后,客厅只余两人。 “三哥,我这就去加微信,再给你订餐哈。”许延清楚认识到自己对他动手动脚的犯罪事实,态度讨好,极其狗腿。 盛牧辞原本没兴趣搭腔,但床头柜那部难得清静了几分钟的手机又开始嗡嗡振动。 “回来。”他不耐烦。 许延秒速退回原地。 “关了。”盛牧辞合起眼,眉头深皱。 许延二话不说拿起他手机,就要按红键,手指却生生顿住。他盯着屏幕来电,犹豫半晌:“是……盛严霄。” 盛牧辞语气沉下来,冷冷重复:“关。” 许延照做。 没一会儿,许延兜里的手机响起铃声,他掏出来一看,支支吾吾开口:“三哥,打我这儿来了。” 盛牧辞睁开眼,夺过手机:“喂。” 对方对他的声音相当熟悉,笃定唤他的名字,音色老成稳重:“阿辞。” “哥。”盛牧辞淡淡回。 “电话怎么不接?”男人问得很平静,显然是在明知故问。 盛牧辞完全没要说场面话的意思,欠欠地丢过去个“懒”字。 对方倒是不见生气:“伤势如何?” 盛牧辞哼笑,拖腔带调地说:“离死还差点儿,你说可惜不可惜。” 男人没接他这话,耐人寻味地轻笑了声。 “别只顾着处理二院收购案,也要顾好自己,南宜治安不比京市,你长个记性……”对方故意停顿两秒,别有深意地放慢语速:“不该管的事,不要管。” 盛牧辞漆黑的眸子渐渐阴沉,如浸了冰水。 他想明白什么,舔了下嘴角,低哑一声哂笑,慢悠悠把手机从耳边移开。 许延眼前黑影一闪,忽然“砰”得一道巨响,他看着自己的手机被狠狠砸到墙上,机壳在地上裂成两半。 “……” “三哥。” 许延瞪大眼,表情由震撼变到惊恐,又逐渐悲丧起来,一副哭唧唧的样:“……我手机。” 他只敢小声嘟哝,不敢猛猪哭泣。 情况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某人刚刚冷静失败,这时通常有高强的危险系数,一旦靠近,会没命。 不过这股邪火他能发出来,总比忍着强,一部手机光荣就光荣了吧。 “那我先用你手机了啊三哥?”许延怕吵到他睡觉,收着声小心询问。 见他没骂滚,许延才敢把他手机揣进兜里,踮着脚,悄无声息地往外走。 到护士站加群后,许延径直出了住院大楼。 他一边看着这名为“南宜二院住院患者交流3群(469)”的群聊,一边往停车场去。 爱谁谁:【你通过扫描二维码加入群聊】 许延啧啧啧地摇头感慨。 三哥就是三哥,连网名都狂躁。 这时,聊天框中跳出群公告。 【本群随诊,值班医生24小时在线解答,如无特殊情况,请勿私加医护人员微信哦!】 许延不甚在意地扫了眼首排的群成员,眼睛像成了块磁铁被吸过去,一眼盯见宋黎的名字。 他怔了怔,目光瞬间放亮。 点进名片。 昵称:SS。 群昵称:宋黎-骨外科住院医师 头像是一只雪白的小奶猫,仰着圆圆的脸,蓝宝石般的眼珠子纯纯看过来。 kiyo呜呜呜,和宋医生本人一样可爱! 许延疯狂心动,情不自禁露出姨母笑,整个人完全荡漾起来。 想起群公告,他望着天短暂思考两秒,然后迅速复制下宋黎的微信号,悄咪咪退出了群聊,再申请添加朋友。 做完这一切,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好像是三哥的手机? - 宋黎一忙就是整个上午,和同事一起在食堂吃过午饭后,径直回到办公室午休。 刚坐下,就接到靳时闻的电话。 办公室空荡荡的,当时只有宋黎一个人,她累得不想动,就坐在工位接了。 “黎黎,几点下班?”靳时闻言简意赅。 宋黎怔了一下。 静了片刻,她语调如常:“我临时要值急诊班,和你说过的。” “帮你和万院长请个假?晚上有应酬,带你去。”电话里,靳时闻不是商量的语气,倒像是在赏予恩赐。 又是应酬。 宋黎真的不想再去了。 “可是急诊科缺人,会忙不过来,晚上就先不陪你啦。”她声音同时含着温软和无奈。 那种酒局,各顾各的,先不论靳时闻没空管她,来的都是富家子弟,酒意浓时尽情谈笑,聊的话题恣意,时不时开起黄腔也没个谱,偏他们都乐此不疲。 昨晚宋黎就听得浑不舒服。 在他们身边陪笑的女人们一个个性感妩媚,也都是玩儿得开的。 而她太乖了。 衣香鬓影,金玉华筵,她实在格格不入。 恋爱中的女孩子,谁不愿意和男朋友多些相处的时间,宋黎也不想积攒委屈,既然靳阿姨提出要他们订婚,她也答应了,就是对这段感情有认真经营的准备了。 但前提不是在那种场合。 靳时闻没强迫,只说:“黎黎,你完全可以辞职。” 宋黎有些懵:“为什么?” “我养你绰绰有余,医院累不说,能存多少薪水?或者你想要什么工作,我给你安排,时间不如多些腾出来陪我。” 显然。 陪,是陪他出席酒局的陪。 在她的职业面前,靳时闻明显缺失了待见和理解,可他说这话时,笑意温柔,像迷魂水,宋黎一点火气都不能有。 只是心脏忽地如被巨石压住,沉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思缓片刻,宋黎轻笑着调侃:“那我这么多年书,不是白读了。” “医博毕业,为什么会白读?” 学这专业不入这行,只拿来吹嘘,怎么不白读? 宋黎这样想,但没说,靳时闻的理所当然让她怀疑有没有可能是自己过于敏感。 可宋黎从小就有个极强的观念。 一块悬浮半空的透明玻璃,任你再摩登,再名贵,跌下来,下场都是碎的。女孩子就是这样,你能指望谁不辞怨,一辈子举着胳膊托你呢。 生于哪,嫁给谁,都不如自己可靠。 这是妈妈用自己的一生教会她的道理。 宋黎不想碎在这万户红尘里,所以,她不可能辞职。 这跟感情深浅无关。 宋黎抿唇:“不用了,我觉得,还是得有自己的工作。” 她很少有反驳靳时闻的时候,但当时异常坚定。靳时闻劝不动,心情自然不爽利。 他回应的一声鼻息透出不满,大概正忙着处理公司千百万的合同,也没闲空和她浪费口舌。 “随你。”靳时闻不冷不热扔下一句。 惹他生气了吗?宋黎停几秒,没说话。 靳时闻大抵感觉到自己方才的语气略重了,随后放柔声:“好了,不着急,你再想想。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乖。” 沉默须臾,宋黎轻轻应了后半句。 靳时闻的态度给宋黎带来沉沉的孤立和无力感,结束通话后,她安静坐了五分钟,还是没能化解这种,不被男友理解而产生的压抑情绪。 她做了个深呼吸,戳进和苏棠年的聊天框。 宋黎:【啪突然打人.jpg】 苏棠年秒回:【咩咩咩?】 宋黎斟酌了很久措辞:【以前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你前男友跟你开口的第一句话,会不会问你好些没?】 苏棠年:【不会】 宋黎:【那如果你们想法不合,他会尝试着去理解你吗?】 苏棠年:【不会】 宋黎在恋爱方面零经验,有些震惊:【所以这是都是正常的???】 苏棠年:【当然不是】 苏棠年:【狗男人行为属于是】 苏棠年:【要不然他怎么能是前男友呢!】 宋黎:【……】 刚刚靳时闻就完全没提及,还和她产生了价值观分歧。 宋黎放弃自己琢磨了:【我可能……真的需要情感咨询师的指导】 苏棠年回了个“沧海一声笑”的动图。 突然兴奋:【等着崽崽,我让小哥哥加你,女孩子主动会掉价!!】 宋黎:【……等等,我还没想好】 苏棠年:【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啊】 苏棠年:【摸着你胸说,我一直就觉得靳时闻配不上我们仙女宝宝的喜欢!行事太大男子主义了,敢情就拿捏你了呗?】 宋黎自动忽略了后面的话:【往哪儿摸呢[掐你脸.jpg]】 苏棠年:【笑容逐渐□□.jpg】 苏棠年:【你可是手拿万人迷剧本的女人!初高中多少男同学苦追你!可是你眼里!只有!你的!时!闻!哥!你曾经伤了多少男孩子的心你知道吗?!】 宋黎:【…………】 宋黎:【我哪有这么厉害[微笑.jpg]】 苏棠年:【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jpg】 一分钟后。 苏棠年:【我告诉小哥哥了,不过他最近在加拿大旅游,有时差,可能回得慢,等着就ojbk了】 宋黎其实就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但她又沉思着,现成的恋爱课堂,学习学习也没什么不好。 苏棠年:【崽,我有预感,你真正的阿波罗正在赶来的路上!!】 下个话题无缝衔接:【盛牧辞你见着没?】 这名字一映入眼底,那张冷感又多情的脸瞬间浮现脑海,宋黎心脏蓦地重重一跳,第一反应,竟是生出些劫后余生的感恩心情。 那人气场过分强,在他面前,她就如同啃菜叶的小兔面对食肉的森林之王,弱小可怜,还怕死。 宋黎郑重敲字:【见着了】 苏棠年:【传闻的可信度有多少?】 宋黎诚实交代:【颜值身材,情况属实】 光属实两字,已令苏棠年激动破声,一整串啊啊啊的尖叫后:【再探!再报!】 苏棠年无法冷静:【神话级别的大佬szd!!!下回你悄悄拍张照,让我舔屏!不要逼我跪下求你!!】 宋黎:【你想在水滴筹上看见我名字吗?】 苏棠年:【我捐款!一定!】 宋黎:【……】 宋黎当时很困,和苏棠年聊完就直接搬出躺椅准备午睡,关手机前,她才留意到微信通讯录上不知何时多出的一个小红点。 是新的好友申请。 对方通过搜索微信号添加。 昵称“爱谁谁”。 头像是一只成年德牧犬,威严地蹲坐在枪靶前,穿军用防护服,很是帅气。 那个正旅行中的心理咨询师?还挺迅速。 宋黎没多想,通过验证。 但她倒头先睡了,为午后的工作养精蓄锐,没有当下就开启话题。 一觉睡醒,宋黎又没完没了地忙碌,下午查房前,经过护士站,有小护士在闲聊。 宋黎无意听见盛牧辞的私人医生到了。 那人应该不用她再过去了,但保险起见,宋黎还是去找了趟陈丹毓,问她:“陈老师,901还要查房吗?” 陈丹毓坐在电脑前,鼠标被按得不停嗒响,瞧也没瞧她,仍是那二五八万的语气:“想讨骂就去,我拦着你了?” “……” 你在拽什么? 说点阳间人听的很难吗? 搜狗是不是能把你搜出来? 没话讲真的没话讲。 宋黎在心里发泄完,面上保持着以和为贵的笑:“好的。” - 通宵值完急诊班,已是翌日天明。 宋黎一整宿都寻不到歇息的空,交班后又马不停蹄地回住院部查房,到中午才忙结束。 回到家,宋黎午饭都顾不得吃,拖着疲软的身躯,麻木地洗过澡后就栽倒在床,睡熟过去。 再醒来,夜幕又一次降临。 宋黎太累不想做饭,点了外卖,等待空闲,她盘腿坐在客厅沙发,开始收拾上面堆着的各种衣物。 这间套房宋黎一周前刚搬进来,尚无时间规整,屋里还乱乱的。 大学前宋黎都生活在靳时闻家,但毕业后宋黎就自己在医院附近租房了。 尽管靳阿姨几经劝说,宋黎依然坚持。 为长远计划,今年宋黎购置下这套两室一厅的精装修现房,用的是妈妈生前留给她的卡。 那张卡初始金额不低。 整理中途,宋黎从衣裳堆中理出件陈旧的外套。 京市一中的蓝白校服。 她顿住,脑中再一遍回顾那遥远的片段。 人这一辈子那么长,很难永远记清每张脸,她当时年幼,到如今记忆也模糊了。 但某个时刻、对某个人的感觉,仿佛和陈年酒一样,年代再久远,也总是酿着。 宋黎总能回想起那晚路灯的橘,百花胡同里似命运穿堂而进的风…… 和蹲在四合院外,带着伤,咬烟促狭的少年。 他像动漫里极具魅力的反派,美感、野性。 印象里,反派都喜欢用吊儿郎当的坏,粉饰自己故事里的阴暗,不知道他是否也是如此。 明明那时她那么小,但就是记得那一眼他眸子里的伶仃。 有时,宋黎会想,她这是叫鬼迷心窍吗? 就像你忘不了沙漠里第一个给你水的人,会永远记得当时的绝处逢生。此后的每一个,都好像有了他的影子。 宋黎就这么想到靳时闻,可一想到他,她又不能自已地开始丧气了起来。 宋黎轻轻吐出一口气,刹住思绪。 凑巧,她想起那位咨询师小哥哥,被她不礼貌地冷落了一整天,于是宋黎忙不迭翻出手机,主动向他问好。 消息送出后,宋黎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顶部的“爱谁谁”,感觉出亿点点不对劲。 自己的昵称是“SS”,宋宋的意思,单独看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 可一旦跟“爱谁谁”放一块儿。 就……就……怪怪的。 趁着聊天框还没动静,宋黎沉思,掩耳盗铃般多做了句自我介绍:【对了,我叫宋黎】 同一秒钟,提示音响起一声。 生吃小孩儿:【?】 宋黎一顿,不明就里。 她以为喜欢旅行的心理咨询师,通常会是热爱生活、心态开朗的年轻人,但这个“?”,实在是充斥着强烈的目中无人的气息。 给人感觉,很难相处。 宋黎眉头蹙起来,突然间想不到该用何种方式和他交流恰当。 蓦地她又注意到。 这个“爱谁谁”不知何时改了昵称。 新昵称:生吃小孩儿。 “……” 好阴间,很难不给宋黎一种故意针对的感受。 怪吓人的。 变态。 这天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宋黎咬住下唇,开始万分后悔加微信。 现在当无事发生,似乎还……来得及? 宋黎纠结着,深思熟虑后,戳进对方的军犬头像。 咬咬牙。 删除联系人。 把这个恶劣的网友从列表里叉了出去。 第4章 当晚,住院部901病房。 “他大爷的!就说车子好端端停路边儿上,我下去买罐可乐,都能被不长眼的撞了!还真是盛严霄他妈的掉腰子!” 许延情绪上脸,在病房里气愤得面目通红。 程归坐他旁边,倾身在茶几上写处方单,闻言笑了下,递单子过去:“许大少爷息怒,先把这个交给护士,给你盛三哥取药。” 许延噤声,高效率接单出门。 刚踏出病房,后一秒他脑袋又探回门里,试探地问正看手机的男人:“三哥,我用你微信加了医生,她通过没?” “自己不会问?”盛牧辞靠躺在后背调节到四十五度倾斜的病床,眼皮都没抬一下。 许延:“……” 悄悄私加的,这可不兴问。 “要是通过了你先别删,等我手机修好,就一天!”许延伸出根手指保证。 盛牧辞掀眸远远看他一眼。 “哟,许大少爷手机坏了?怎么不买个新的?”程归故意笑他。 程归是盛牧辞的私人医生,三人都是相识多年的朋友,程归不是京市本地人,在离经叛道的贵公子圈里,显衬得尤为斯文。 “你以为我不想,里头的玩意儿都还没备份,我上哪儿哭去!” 许延脸都委屈皱了,埋怨着,忽地触及到某人一记凉丝丝的眼神,他吓一跳,瞬间改口:“拜托,被三哥砸手机超酷的好吧!爱了OK?” “……” 盛牧辞摸过床头柜的烟盒,敲出一根,叼到嘴里,散漫着腔调:“门带上。” “砰”。 许延把自己关了出去。 程归笑着摇摇头,倒了杯水,提醒:“至少一个月,烟抽不得。” “知道。”白天那姑娘说过。 突然想到那位宋医生,盛牧辞自己都轻愣住,随后他又嗤之以鼻,没当回事。 他这个人,目空一切惯了,最不信的就是什么因缘际会。 扯淡。 就在这时,盛牧辞手机一响,微信弹出新消息。 SS:【你好,我是棠年的朋友】 SS:【很高兴认识你】 SS:【有些感情问题,但不着急,等你有空我再向你咨询[乖巧.jpg]】 盛牧辞右胳膊吊着,烟在齿间不轻不重地磨咬着过烟瘾,雅痞参半的气质中还渗着股狂劲儿。 他瞅着聊天框,皱眉略咬紧烟蒂。 这只软萌猫头的微信名:SS。 再看一眼自己的:爱谁谁。 什么破玩意儿? “啧。”盛牧辞烦躁地点进个人信息,将年深岁久的“爱谁谁”删除。 敲出凶神恶煞的新昵称:生吃小孩儿。 随后盛牧辞顶着“生吃小孩儿”五个大字,没好气地给对方回复:【?】 问号刚发过去的同时。 SS:【对了,我叫宋黎】 盛牧辞一顿,一不留神烟没咬住,掉到睡袍上。他没去捡,顷刻后想明白,原来她就是许延加的医生。 不过,她似乎是将他错认成别人了。 鬼知道许延用什么法子加的人家,就他那堪忧的智商,做出什么事儿都不稀奇。 盛牧辞轻嗤。 放在往常,这样的消息他肯定是直接无视掉,可当时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是名字同音,又或者是她给他的熟悉感太过强烈。 就连鼻翼那一颗小红痣都生得不偏不倚。 总之那时,盛牧辞就是不自知地对这位宋医生多了几分特别的印象,甚至还有一丁点罕见的耐心。 否则他也不会在重新看了两遍宋黎的话,觉得有趣,回过去一句“什么感情问题”。 只不过。 刚按下发送,他处变不惊的神情就忽现愕然。 【你有1条消息未发送】 【SS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聊天框里的红色感叹号,醒目到刺眼。 盛牧辞难能可见地傻了会儿眼,意识到自己被删除了,他舌尖抵了抵腮帮,险些气笑。 自我介绍完就把他删了? 真行。 他的耐性不持久,仅有的一丢丢就这么磨灭了。盛牧辞扔开手机,捡起掉在腹前的烟,重新咬住。 想了三秒,有些郁闷,不是很甘心。 他攥回手机,发送好友验证。 备注:【钓我呢?报警了】 吓唬这招确实有用,只过半分钟。 SS:【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盛牧辞挑眉,故意问:【宋医生?本人?】 对方大概对他先前的刻薄态度后怕,字里行间都是拘谨:【嗯……是我】 盛牧辞瞥一眼墙壁的电子钟:【10-14,20:20:52】 对面的姑娘看不懂:【这是……】 盛牧辞:【纪念纪念】 SS:【什么?】 盛牧辞:【老子第一次被人删】 SS:【……】 她愈发艰涩起来:【不好意思,我那个,刚刚手抖了】 盛牧辞硬生生看笑:【外科医生的手这么抖的?】 SS:【……】 SS:【你那边是不是天刚亮?先不打扰你了,关于心理咨询,我们改日再聊好吗?】 她果断又委婉地结束聊天:【祝你旅行愉快!】 溜得比见鬼了还快。 盛牧辞歪了歪头,玩味地说:【你要再删我呢?】 也许首因效应已将初印象鲜明地定了性,他只是取笑她而已,可人姑娘看着就跟恐吓似的,觉得他像是在问—— 再敢删,你想我怎么收拾你。 于是她老老实实回答:【不会】 盛牧辞:【真假?】 SS:【……真的】 盛牧辞用鼻音哼了声。 行吧。 一个十八年前破例穿走他外套,一个胆敢在这里哄骗他,还删他微信。 真是俩祖宗。 念及此,他忽地抬了一下唇,破天荒地回了个“嗯”字。 “想到什么了?都能把你逗笑。”程归抿了口水,好整以暇地问。 盛牧辞嘴角噙着闲闲的弧度。 “想到我祖宗了。” 见多了他乖张难惹,这样顺言顺语的态度,就好像暴怒的狮子惊奇地被捋顺毛发,程归还真不太能习惯。 目测有情况。 程归匪夷所思:“耍朋友了?” 他真是好奇谁有这一物降一物的本事,能当上这位祖宗的祖宗。 盛牧辞斜睨:“别跟我妈似的。” “关心老板情感状况。”程归一本正经。 盛牧辞一副不着调的样儿,轻哂:“闲着没事儿也不谈。” “你别是压根不喜欢姑娘?” 许延刚进门就听见这句话。 他一脸震撼地走进屋,有些害怕地说:“三哥,难道岑姨给介绍的姑娘你都不满意,是因为惦记我……” 程归一口水刚咽到喉咙,蓦地呛出声。 “你要么多翻翻《山海经》,要么自己找块地躺进去。”盛牧辞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许延:“……” - 那晚盛牧辞入了梦。 梦见那夜暗无星月,胡同里静悄悄的。 他陪那小孩儿蹲坐在四合院门口的石墩,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话。 小姑娘有时凝噎不语,有时破涕而笑,带出又娇又奶的哭嗝。笑完难为情,手背擦一把眼泪,又不搭理他了。 他哼笑,金属质的打火机把玩得咔嗒作响。 不多时警察就到了。 院外的壁灯照下光晕朦胧,盛牧辞站在那儿,看着她被警察牵离的背影。 没走多远,宋黎扭过脑袋,和他对望了会儿,忽然不走了,迈着小碎步跑回到他面前。 她仰起脸,睫毛湿嗒嗒的,仍有些怯。 “谢谢哥哥。”五岁的宋黎含着温稚的鼻音,小声对他说。 盛牧辞垂眼瞧她,插兜里的手抽出,拿下嘴里的烟,勾勾唇:“谢谢哥哥啊?” 他屈开腿蹲下,和她平视。 “怎么谢啊?”盛牧辞笑得懒散,忍不住逗这小哭包玩儿。 宋黎呆呆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谢。 她有点儿委屈地低下头,温吞重复:“……谢谢哥哥。” 盛牧辞低笑,刻意压着嗓:“听见了。” 宋黎垂了会儿脑袋,睫毛又忍不住轻轻往上扬,去看他面部的伤。 那么漂亮一张脸,像精致的瓷器被割裂。 流血都渗着悲凉的美。 小孩子心思纯,最见不得完美的东西破碎。宋黎对他有感激,因而生出点儿心疼,捏住他衣角拽了拽。 “哥哥,以后不要打架了。” “疼……” 盛牧辞眸光轻闪,看住眼前的小朋友,无所谓地笑道:“人善被人欺,小姑娘,听过没?” “有人欺负你吗?” “你说呢。” “那你、那你告诉妈妈了吗?” 盛牧辞沉默下来,几秒后笑里裹挟冷意,戏谑答道:“哥哥跟你差不离儿吧。” 差不离的意思,宋黎不太能理解,只当他和自己一样,都没有爸爸妈妈。 她合上嘴巴,世界都随之安静了。 “那……那你打吧。”迟疑地想了半天,宋黎磨蹭着开了口。 盛牧辞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就打了?那哥哥受伤了怎么办?” 宋黎那时说话还有奶音,带着一本正经的稚气,说:“等你厉害了,就不会了。” 闻言,盛牧辞一低头,笑了。 随后他眼底的情绪又渐渐深邃起来。 你看,连素昧平生的小女孩儿都在教他勇敢不屈,可有的人,只会逼他把隐忍当美德。 宋黎想脱外套还他,但胳膊短,男生的蓝白校服又宽大,她穿着都踩脚,袖子更是堪比戏服,长得夸张。 她怎么都够不着袖口。 “折腾什么呢?穿着得了。”盛牧辞指节轻叩了下她额头,把烟叼回齿间,站起身:“快点儿回家去,别赖这儿影响哥哥抽烟。” 只见她忸怩地低下头:“哦……” “不想回?”盛牧辞察觉,这个只到他腰际高的小孩儿,似乎不太情愿的样子。 “……怕黑。” 宋黎声音小得像是说给自己听,话里有些微妙。 盛牧辞没多想,跟她保证有警察带很安全,只是这小女孩很奇怪,看谁都生怯一般,怎么就不怕他呢? 但还是得承认,小姑娘漂亮得招人疼。 盛牧辞挑了下眉,又重新蹲下,笑得没正形:“告诉哥哥,我们小阿li的li,是哪个li?” 他问了,宋黎就很努力地去思考。 然而无果,最后她颓丧地摇摇头:“我不会写……” 盛牧辞还未言语,画面瞬地变幻,他栽倒在病床,橘色长夜化成了白光下的房间。 女孩子手握着他腰,俯身在床边,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肌肤雪白,一身白褂纤尘不染,纯美得惹人浮想联翩。 梦里她戴着猫耳朵,毛绒绒的。 巴巴望过来,那双眼睛和那个小朋友一样清澈无辜。 她凑在身前,浅浅的呼吸带着甜醺醺的香调,嘴巴是健康的红,润得像沾染露珠的樱桃。 他一眨眼,突然一阵两毛钱特效的云烟,散去后,只见她化作了一只猫,蹲在他胸口,倒像是微信头像里那只跳出了二次元。 小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喵了一声,忽地,它轻轻软软地开口说了人话: “哥哥。” “…………” 盛牧辞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指尖挠她白绵绵的下巴。 …… “咚咚咚——” 敲门声猝不及防响起,硬生生将盛牧辞从沉浸的梦中拉扯出来。 “三哥,到点儿了,饭后还得吃药呢,我手机修好了,你要睡醒了就跟我说一声。”许延在门外嘹亮地喊。 盛牧辞眉头拧得很紧。 说你妈。 这大嗓门儿入土了都能被叫回魂。 盛牧辞眼皮掀开丁点儿,卧室是暗的,只两副窗帘的缝间有强光透进。 一夜过去,已是翌日。 他闭回眼,刚睡醒的声音嘶哑低沉,但饱含狠劲。 “滚。” 门口顿时安静,许延不再吱声。 盛牧辞再睡不着,一闭眼,脑中的光影便凝滞在那只猫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浮躁睁眼,摸过床头柜的手机亮屏,眯眼一看。 中午十二点整。 随手翻开微信列表,那只乳白色的小奶猫,混在一群男人乌秧秧让人不忍多看的头像中特别显眼。 别说还挺赏心悦目的。 “喵呜,哥哥……” 想起梦里那声荒唐的小猫撒娇,他耳底莫名像被猫爪子挠得痒了一下。 一身鸡皮疙瘩。 操。 盛牧辞绷紧下颔,掏了掏耳朵,暗骂了句。 ——等你厉害了,就不会了。 小女孩儿童稚的声音,倏而间又软软糯糯地回荡在他耳边。 屏幕光亮前,盛牧辞半阖着眼,静下来。 现在,确实不会了。 鬼使神差地,他抬起手,点开许延的沙雕风柴犬头像。 盛牧辞:【昨天的宋医生呢】 许延速回:【三哥你醒啦!】 紧接着附上一张讨好的表情包。 盛牧辞板着脸,敲过去一个“?”。 许延经验很足,立刻识相:【什么事儿三哥你说,我马上去问!】 许延:【宋医生就算是在约会,我也绝对把她给你喊回来!】 盛牧辞平常猖狂惯了,想做什么从来无需寻理由。然而当下,他居然有短瞬的迟疑。 想了想,他面不改色扯了由头:【伤口被她摸裂了】 后一句:【叫她过来负责】 第5章 这日中午,宋黎如约和靳时闻一起吃饭。 靳时闻订了她最爱的那间港式茶餐厅,难能可贵地腾出空单独陪她,饭后还亲自开车送她回医院。 他的手机搁置在车载底座,半路打进一通电话,靳时闻随手接通,按了扬声。 那边的人问他在哪。 声音宋黎听着有几分耳熟,应该是常在饭局的某个有钱少爷。 靳时闻回答刚和女朋友吃完饭。 “时闻,我刚碰见靳姨了,她在悦莱酒店预约你的订婚宴。”男人难以理解的语气:“不是,你和那妹子交往是认真的啊?怎么就急着结婚了?以后哥几个还能一块儿尽兴玩儿不?” 宋黎轻愣,反应到自己是话题的主角。 “再有啊,你家养的妹子是真美得挑不出错,平时那些庸脂俗粉没一个能比过的,但哥们儿必须得劝你一句,朗视科技老董的千金都追你好几月了,你俩要能好,每年八位数的回扣够你们公司吃到老,弃了可没下家!” 男人音色偏亮,声高了就容易刺耳,他一口气说到底,苦口婆心地想把靳时闻往正途上引似的。 宋黎摩挲手机壳的指腹一顿。 她刚知道,自己男朋友居然正被某个富家千金倒追,听起来,来往还挺频繁。 “订婚宴会邀请你的。” 靳时闻不给对方再多言的机会,说完直接断开通话。 四周静下来,无人开口。 几分钟后,车开到了医院对面,这里调头不方便,宋黎就让靳时闻停车,她自己走过去。 黑色卡宴停靠路边。 “我走啦,你路上小心。”宋黎只字不提那通电话,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被靳时闻喊住。 “黎黎。” 宋黎回头:“嗯?” “我和她没什么。”靳时闻一身炭灰色法兰绒西装,容貌出挑,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人。 话说得流利,仿佛对女孩子游刃有余。 想了想,宋黎轻声开口:“我知道的。” 靳时闻看着她:“生气了?” 她先是一愣,接着挤出一抹淡笑:“他夸我呢,为什么要生气?” 男人就是这样,你说没事,他就顺着当真了,可你又不能再说他的体贴浮于表面。 靳时闻理所当然没再当回事,带着哄她的语气问:“婚纱照是哪天拍?” “下周五。” “嗯,那天我空出来。” 那时候宋黎还天真地以为,靳时闻愿意和她结婚,所以他们之间是有真感情的。 她点点头,说好。 乖巧听话的女孩子总归是招人喜欢,靳时闻弯了下唇,伸手揉揉她发,掌心下滑,握到她颈后,将她控过来。 面前覆下一道阴影,浓郁的柏木调香水味随着男人的靠近融入她鼻息。 然而下一秒,铃声突兀响起,裹挟着“嗡嗡嗡”的振动,刹那撕裂寂静。 临别吻就这样未始即终。 是陈丹毓的来电。 宋黎立马接通:“陈老师。” “人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给我回来!” - 陈丹毓催命一样叫她回去,宋黎怕真有要紧事,下车匆匆往医院赶。 一进住院部办公室,里面就传来了连声的严厉批评。 “医院规章明明白白写着,住院医上下午各查房一次,盛先生的病房多久了都没人过去,这就是你所谓的管理?所谓的工作?!”万院长负手立在正中央的过道,忿然沉声。 当着一办公室的人被教训,陈丹毓面色分外难看,想尽办法周回:“我交代过人负责的……” 话音未落,她看见宋黎,顿时黑了脸。 “宋黎,901为什么一直没去?” 起因宋黎大致听清楚了,但仍茫然。 “陈老师,是您说……” 不等她话毕,陈丹毓果断先发制人,恶声恶气:“你来医院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事还要我天天催着啊?你京市医学院的证书怎么拿到的!” 陈丹毓放完狠话,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 片晌,宋黎深吸口气。 过去她不和陈丹毓争执,是不想闹事,而且多积累经验她其实还挺愿意的。 可她又不是公共水池,还要负责接脏水。 “我这就去。” 宋黎冷静脱去外套换上白大褂,翻找出文件夹板,回身经过时,她在陈丹毓面前停留了半分钟。 “陈老师,不敢询问盛先生没什么好丢脸的,再有下回,您直说,我去问,好过现在这样弄不清病人需求。” 陈丹毓没想到这个从来唯命是从的小姑娘,这回竟然有胆子顶撞她了。 她脸一阵青一阵白:“你……” 万院长听罢,先瞪了陈丹毓一眼:“你就看着?还不跟着去道歉!” 五分钟后。 陈丹毓带着宋黎出现在901。 当时是许延过去开的门,程归倚在落地窗边,正和盛牧辞说话。 床背调到半高,盛牧辞曲起一条腿,慵然靠着。他指间夹弄着一根烟,时不时要咬到嘴里,过一过瘾。 许延领人进屋时,程归犯起职业病,开始念他:“不能抽老咬它干嘛?更难受,到时伤好了人憋坏了,还不如我开点……” “再叨?”盛牧辞撂话,眼神警告。 后一瞬,他扫见跟在最后进屋的那姑娘,顿了一顿,不耐烦的神情无意间收敛了些。 得知她们是来赔罪的,盛牧辞莫名其妙地瞟了许延一眼。 许延也是一脸懵。 他不久前想去请宋医生,结果护士站空得连鬼影都不在岗,在台上翻到投诉电话就打过去了,他真没想那么多啊! “盛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因宋黎事先没了解清楚情况,未及时巡诊,我已经严厉批评她并扣除了本月相应的工资,她若再有过错,我院绝不包庇,必定严加处罚。” 陈丹毓颔首低眉,一改往日跋扈的态度,对病床上的男人诺诺连声:“今天我带她过来,就是代表住院部诚心向您致歉,望您见谅。”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宋黎无声站在侧后方,不腔搭。 年轻人没有资历,没有过硬的底牌,在社会上是不存在话语权的,她深以为然。 可偏偏陈丹毓又弯肘用力搡了下她:“说话啊!哑巴了?” 宋黎纤瘦,比陈丹毓轻很多,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撞,实在很难稳住。 她往后踉跄了半步,险险站定。 这一幕落入眼中,盛牧辞抬抬睫毛,眼底黑沉沉的,看不见半点笑意。 “当我面,凶谁呢?” 他语气凉凉的,陈丹毓直打了个寒噤,当即好声好气:“是我顾虑不周,扰您清静了,我回头再训她。” 回、头、再、训。 这几个字是真他妈的不中听。 盛牧辞不愠不火:“做错什么了她?” “工、工作敷衍了事,造成您的不便……”陈丹毓期期艾艾,一双手紧张地攥在身前,答完又瞪向宋黎,压着声提醒她:“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盛先生道歉!” 宋黎咬住一点唇肉,刚要开口,男人先她出了声。 “现在上班时间?” 宋黎怔住,目光落到病床,发现盛牧辞不是在问自己,略思索,噤了声。 陈丹毓见状忙回:“不是,还不是。” “不是跑这儿叫唤,凉药吃多了是吧?”盛牧辞情绪很淡,每个字却都带着刺儿。 地地道道的京市爷们儿骂法。 简单点说就是傻逼。 陈丹毓脑袋嗡得一声,像罩了只大铜钟,一杵子敲下去,粗重的瓮声环绕着她每一根神经。 毕竟,没人不畏惧盛老三。 太了解他脾气,许延和程归面面相觑,都默契地沉默不语。 盛牧辞瞅着许延说:“我让你请别人了?” “没呢三哥。”许延站得老实巴交。 “那还给进来?”盛牧辞皱眉:“我这么闲?什么人的废话都要听?” 话至此,陈丹毓识相地道了两声歉,而后立马转身,灰头土脸地走了出去。 宋黎感到奇怪,还在状况外,那句“我这么闲”倒是听进去了,她下意识回身,想跟着陈丹毓离开。 “宋医生。” 宋黎循声顿足,回眸,便见男人一径望住她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神色似乎和缓了些,没刚刚疏冷了。 “去哪儿啊?回来。”盛牧辞嗓音不紧不慢。 “……” 宋黎想了想,走回床边,很真诚地对他说:“对不起,是我工作的失误。” “她老这样?”他突然无缘由地问了句。 宋黎一头雾水:“……啊?” 盛牧辞:“欺负你。” 宋黎思绪一时没转过弯。 她没被人问过这个问题,除个别外,宋黎和其他医护人员其实相处得都很融洽,只是在被陈丹毓和万姚欺压这件事上,没人有底气为她抱不平。 宋黎无法昧着良心说没有,但眼前这个人和她毫无交情,她随便逮个人就私底下嚼陈丹毓舌根,这样的打击报复,未免有些小人行径。 沉吟片刻,宋黎没作出回答。 不过陈丹毓这样的势利眼儿,盛牧辞见得不老少,这种道行的,他扫两眼,听两句,基本就有底了。 “被欺负了要还回去,不然白白受气。”盛牧辞骨节分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烟上,还是那般不太在意的表情,像是随口就教了她一句。 宋黎定格在他轻描淡写的话里。 眨眨眼,若有所思。 这个人也不是很可怕的样子,还挺……正义的? “……嗯。”宋黎很轻地点了下头。 刚刚看陈丹毓被那样怼,尽管不清楚盛牧辞意欲何为,也约等于帮她出头了。 想想还是……挺解气的。 宋黎心里暗戳戳的有点儿爽。 她没明着露出情绪,低咳一声说道:“盛先生,我跟您确认一下查房的事,您需要我每天过来吗?” 盛牧辞瞧了她会儿,漫不经心地说:“不一定。” “?”宋黎预感他在耍自己。 “你没空就算了。”他垂眸咬住烟,缓缓说完后半句,声音略含糊。 宋黎懵了下,脑中蓦地蹦出千百个疑问号。 既然如此,她刚刚是为什么要被陈丹毓这么骂?大佬都这样随心所欲的吗? 宋黎不想再无缘无故挨批,前一分钟的感谢消失殆尽,轻轻瘪嘴,话一不留神就溜出了口。 “您能给个准话吗?” “到底……要不要我管?” 她声音微怯而低闷,带着女孩子的柔软,能听出糅在里头那丁点认命的小情绪。有些像马路边和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姑娘,惆怅地问对方“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出意外下一句应该就要哭着说分手了。 盛牧辞鼻息溢出一丝笑,慢悠悠地往后抓拢了下垂落的短发。 他这时候笑,意味便不可描述了。 宋黎当他会错意,想解释:“我的意思是……” “行啊,”盛牧辞笑:“你管。” 他一把嗓子被酒浸过似的,嗓音天生融有暧昧的味,说话又爱懒着声,像一杯葡萄酒晃漾眼前,晃得你微醺。 冷不防四目相交。 对方的眼神太明锐,宋黎慌于和他对视,垂下眼睫,别开蓝色文件夹板的笔,有的没的就往纸上写。 她控制着稀松平常的语气:“嗯,那我会按时过来查房的。” 盛牧辞也“嗯”了一声,散着懒意歪在床头,打量她。 眼前的人睫毛纤长卷翘,双瞳奶栗色,像漂亮的宝石晶莹剔透,很精致,唇瓣泛着自然的浅红。 和多年前那小女孩是真的很有几分相像。 “三个月内不要有性生活。”宋黎骤不及防说道。 盛牧辞偏着头,凝了她半晌,没应声。 宋黎在冗长的静默中顿住笔尖,慢慢抬起眼,撞上他眸光。 这双眼睛不具感情,阴鸷时,能瞥得人心惊肉跳。可他的眼尾自然上挑,懒懒的,目光含着玩味,又恍惚叫人产生不正经的错觉。 可能他自己云淡风轻,别人却已陷入了旖旎的漩涡中。 莫名其妙地,宋黎被他看得有些难为情。 甚至整个医学生涯中,羞耻心前所未有地开始作祟。 做医嘱而已,宋黎纳闷,怀疑自己过于直白,就想换个委婉的方式:“就是……不利于腰骨愈合,如果真的避免不了,那你……得要注意着点。” 听她说得磕磕巴巴,盛牧辞好笑,心说,妹妹你脸皮这么薄,怎么当医生? 他不怀好意地挑了下眉:“注意什么?” 盛牧辞不藏不掖,语调里的明知故问很明显,可宋黎依旧中了他下怀,越发难以启齿。 那一刻,她真想用手里的笔指指点点他。 姿势啊姿势啊!还能注意什么?你长成这样注意姿势你不懂吗?少装纯情! 颅内宣泄一通后。 宋黎假淡定:“注意你的腰。” “喔。”盛牧辞这会儿倒是应了,他垂眼笑了笑,又去看她:“宋医生。” “……啊?” 他唇边笑意犹在:“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这问题,宋黎回答得不假思索:“没说你有,你妈妈的电话,我听到了。” 盛牧辞不做言语。 安静一阵,宋黎突然开窍,他那话的意思,难道是说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不可能有性生活? 只怪他生了张浮浪的脸,她确实无意间有了偏见。 宋黎开始有些过意不去。 客厅又出现一段寂静。 猝不及防聊到敏感话题,许延倏地警铃大作,心里头已经开始为宋医生哀悼了。 他三哥毕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不想,男人挑深了唇边的括弧:“一个电话,你就知道我没有了?” 他又来个反转,宋黎很懵:“现在有?” 才过一天你就有了?强抢民女犯法的! 盛牧辞牙齿松松磨咬着烟,拖着尾音。 “有……” 落地窗边的观众席,并肩挨着的两位男士倏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神情如出一辙。 三秒后。 某人徐徐低荡出后边儿半句。 “也不是不行。” 程归:“……” 许延:“…… 程归无声无息掏出手机,借聊天框敲出一行字,递给身旁呆愣着的许延。 【这算调戏吗,还是叫欺负小姑娘?】 许延也看不懂了,飞快摸出手机。 城北许公:【有没有可能,三哥是在PUA人家宋医生?】 城北许公:【渣男![左哼哼][右哼哼]】 在程归“你多少有点活腻味了”的眼神下,许延迅速进行毁尸灭迹的操作。 【“城北许公”撤回了一条消息】 【“城北许公”撤回了一条消息】 城北许公:【三哥真坏,我喜欢[嘿嘿]】 程归:【……】 程归:【没眼看.jpg】 宋黎这会儿已经逐渐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故意的,她一双眼里含起窘迫,小声怨念:“……那不就是没有。” 她又没说错。 什么人啊,一肚子坏水! “对的对的!”许延一向管不住嘴皮子,一脸率真地说道:“宋医生,三哥伤口裂了,说是被你摸的,你给看看吧。 第6章 四下悄然,气氛陡然间诡异起来。 “我……”宋黎人都傻了,那天的力道,她忽然自己都不确定了。 “就你长了张嘴?” 盛牧辞眼神带着几分嫌,语气不咸不淡。 这话听得许延万分冤枉:“你说的嘛,要宋医生对你负责来着……我这儿消息记录还在呢,不信你让宋医生看看——” 宋黎扯了下嘴角。 建议闭嘴。 “我梦游不行?”盛牧辞睨过去,一眼就让许延噤了声。 宋黎:“……” 你也闭嘴吧。 一阵低气压里,盛牧辞声音寡淡,没有感情:“别听他的,瞎特么扯。” 他都这么说了,宋黎即使有点无辜也不好意思再追问:“喔……” 可她莫名内疚和忧心,尤其他刚还帮过她。 再三琢磨,宋黎又说道:“对不起啊,你伤口的药,之后我帮你换吧,好不好?” 盛牧辞好像有点意外,抬眼端量她,静默几秒,他低哑地笑了声。 “哦。” “换吧。” 宋黎轻轻点头:“那你配合一下。” “尽量。”盛牧辞敛了敛眸。 踌躇顷刻,宋黎放温软了声,试探地跟他商量:“还有……别再投诉我了,成吗?” 盛牧辞目光再罩住她,嘴角略翘起点,又徐徐睇向许延。 “听见没。” 他声音往下沉:“别再好端端投诉人家了。” 许延心里一咯噔,蓦地挺直脊梁骨:“宋医生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 原来是你。 宋黎扯扯唇,昧心说了声“没关系”。 得了原谅,许延顿时又笑嘻嘻的,他灵机一动:“诶,宋医生,咱俩加个微信呗,有什么事儿我直接找你,你看今天,闹出多大的误会啊!” 宋黎略思考,答应了。 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再度发生。 盛牧辞头低着,几丝短发慵懒垂落,虚挡眉睫。闻言,他抬抬眸,眼瞅着这俩加上了好友。 - 宋黎回工位的动作很轻。 这间是多工位办公室,骨外科所有住院医以及实习生和规培生都在。 下午两点零九是个尴尬的时间点,不够她睡眠,却又能再休息片刻。 当时有人陆续睡醒,也有还戴着眼罩的。 于是宋黎伏到桌面,枕着胳膊小憩了十来分钟。 宋黎没睡着,只在半朦胧的状态下放松了会儿,再睁眼,午休接近尾声,一屋人开始或交流或在电脑前忙碌。 她拧了拧酸胀的脖颈,坐起身。 “宋宋。” 循着那偏中性的女声,宋黎抬头。 “接着。”正对面的孟映乔手一拨,一瓶椰子水沿着桌面滚过去,停在宋黎手边。 宋黎眼中困顿一散,拿过椰子水,感动地和她目光交汇:“你最好了。” 孟映乔挑眉:“陈丹毓又甩你锅是吧?” 宋黎笑而不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也怪她自己不严谨,下回长记性了。 “她也就看周副主任不在,才敢这样回回推你出去挨骂。”孟映乔嗤之以鼻,同样对陈丹毓怨念深重。 尽管同为住院医,但孟映乔一米七五的大高个,留着蓝灰色鲻鱼头短发,性子冷且慢热,像个大男孩,整个科室只跟宋黎合得来。 陈丹毓欺软怕硬,通常不会找她麻烦。 “算啦,再过一个多月,元旦那会儿周副主任就能回了。”宋黎轻轻笑。 孟映乔知道她不想在医院生事端,叹口气没再说,放低声音问:“901那位爷,没怎么你吧?” 仔细想想,还真没有。 甚至可以算是护了她短。 宋黎还没来得及说,一道犯嗲的声音插进她们的对话。 “盛牧辞可不是好惹的。” 万姚进了办公室,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说道:“医院都要是他的了,再有一回,恐怕我叔叔也保不住你。” “宋宋,长点心吧。”说到这,万姚才往右瞟了宋黎一眼。 她的语气分不清是幸灾乐祸,还是阴阳怪气,细细一品又感觉都有。 孟映乔不轻不响地嗤了一声。 “嗯,我会的。”宋黎的回应不痛不痒,平淡笑说:“九号床和十四号床今天出院,你快整理出院小结吧。还有七号床的病人明天手术,术前评估李主任催两回了,你再写不出来,肯定影响这月的考核,到时周一大交班,怕是陈老师要跟着你一起被批评。” 万姚顷刻哑口无言。 “记得倒清楚……”她咕哝自语,言辞间掺着几分不服:“你自己没事儿了吗?” 宋黎已经打开电脑,戴上眼镜,刚要开始敲键盘,闻言,她笑容纯良地看过去:“对呀,我只差一个病程了,写完就去门诊学习。” “……”万姚嘴角下沉。 宋黎看了眼她显示屏里的空白文档:“你不会吗?要不要我教你?” 其实宋黎这时候想帮她,是真心的,怕她又磨磨唧唧耽误病人。但万姚是个傲慢自恃,且极度爱面子的人,听罢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直言不需要。 宋黎不是活菩萨,见状也不多劝。 没两分钟,宋黎听见孟映乔叫她的名字。 孟映乔右手转笔,左手熟练地刷微博,歪着英气的脸看过来:“我刚看到说,盛大佬特正,可以称之为宇宙颜值的尽头!真这么浮夸? ” 有苏棠年的激昂反应在先,宋黎已经见怪不怪,笑笑说:“明天陪我一起查房,不就知道了?” “不用,我没疯。”孟映乔一阵胆寒,满脸抗拒,果断回绝后把手机递给她看。 “疯的是这群网友。” 宋黎下意识接过,目光垂落屏幕。 原来,是盛牧辞车祸的事高高挂在热搜榜首。 这些大V博主的初衷大概都想着博眼球,营销内容主观臆断,“现场惨烈”和“在ICU生死不明”之类的字眼都用上了,与实情严重不符。 不过这年头,网友天天承受着“狼来了”的高压训练,世面见得多了,都是老油条。 【你又知道了?】 【无图言□□,官方都没声明】 …… 【编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编了。本人坐标古雀街,当晚小孩发热去过南宜二院急诊,目睹救护车回来,人当时是清醒的,也没缺胳膊断腿,说在ICU生死不明你是没亲人了吗:)】 盛牧辞是个极为特别的存在,他从不出镜,且照片受曾经的身份限制不允许流传网络,过于神秘。 他刚出军校时,说不出是有意无意,有一回在盛氏总裁办纵火,他大哥还未处理完的某机要文件被烧得灰飞烟灭。 事后他瞧着自己敢怒不敢言的大哥,也只有不咸不淡的一句—— “好久不见啊,哥。” 咬着烟,笑得痞坏,很欠揍。 关于他,类似的恶劣传闻很多。 人们对未知都容易产生无止境的憧憬,于是他就像一个传奇,以“黑化阴桀的反派大佬”形象,口口相传。 发酵至今,盛牧辞意外有着不下于当红顶流的超高国民度。 非但圈内人,连网友都热切地称呼他为三哥。 果不其然,此条正义发言激起热议。 【wl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你可以永远相信小编的说瞎话能力】 【反诈骗APP看了都直呼内行啊】 【小编这孩子打小就是勇士,都敢造谣到盛三哥头上了,整一盘牛蛙!】 【小编:小编也很疑惑呢[疑问号]】 【哈哈哈哈!小编:生而为狗,我很抱歉】 …… 有网友问到关键:【戳戳层主,三哥本人真的帅到爆裂嘛?】 层主:【咱就是说!人!间!绝!色!整一个长腿欧巴!!!】 层主:【婚结早了,想离_(:з)∠)_】 于是,网友一经沦陷,彻底歪楼。 【hhhhhh层主冷静】 【懂了家人们!快去抢直达南宜的机票!】 【啊啊啊啊啊!!和我们内娱顶帅今贺比呢?!】 【那和仙男天花板,京市剧院老艺术家应封比呢?!!】 【呜呜呜真的一张照片都没有吗?我也好想康康三哥的样子,想老公,想涩涩TAT】 【楼上黑色的字突然就黄起来了】 【姐妹别骚,你号没了……】 …… 宋黎随意翻着评论区,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直到眼前出现“应封”两个字。 她眸光忽暗,旋即退了出去。 “你该不会觉得这是件好差事吧?” 宋黎刚将手机还给孟映乔,耳边就传来万姚怪里怪气的声音,话里有那么些冷嘲热讽的意味。 万姚手指停在键盘上,侧过去一眼:“盛牧辞那样的人,最阴晴不定了。伴君如伴虎啊宋宋,自求多福。” 掩饰不住的假关心。 意思很明显。 就是想看宋黎出丑。 孟映乔最烦万姚这装蒜样,但宋黎懒得呛,在孟映乔怼之前,笑盈盈开口:“好的。” 不得不说,笑面虎是对付这种人的最佳方式。 怎么都打不中宋黎的痛点,万姚渐渐无趣,不满地自顾钻研小结去了。 总算得到清静。 宋黎沉心撰写完盛牧辞的病程报告,刚想到门诊旁听,突然身边覆下阴影,一只手伸入她视野,在桌面连敲三下。 仰头,只见陈丹毓不知何时出现。 陈丹毓的面色比以往要再冰冷几度:“新住院三个病人,六号、八号和十号床,三点后及时去接收。” “……” 跟人沾边的事您真就一件都不做呗?干脆让万姚居家办公得了,在医院闲着还多占别人氧气。 宋黎都要窒息了。 但这报复也合乎情理,毕竟陈丹毓在盛牧辞那儿碰灰,有她的原因。 突如其来的增值任务,直接让宋黎忙到晚上七点才下班。 期间她拒绝了靳时闻的私人局。 秋末,太阳落山渐早,天色已昏沉。 宋黎开始思考晚饭是回家自己煮,还是干脆打包回去吃,纠结着纠结着,她走出住院部大楼,恰遇匆匆回来的许延。 “宋医生!” 许延惊喜,兴冲冲地跑到宋黎面前:“你这会儿有空不?” 宋黎略懵:“……有的。” “太好了!”许延抬起手中的保温盒:“帮我个忙,把晚餐送给三哥呗?我手机落了,得赶紧找去,不见我就死了!” 见他着急,宋黎不明所以,但还是接过餐盒,答应:“好。” 她在许延眼中顿时成为一个闪光的存在。 许延着急忙慌跑开后,宋黎看一眼手里的黑色磨砂保温盒,轻叹,往回走。 原以为东西送到就能回家了,不承想,宋黎按完901的门铃,等待半晌都没人开。 或许是盛牧辞一个人在,行动不便? 宋黎这般作想,叩门三下,对里面说:“盛先生,那我进来了。” 并无回应。 宋黎握住门把,推开门。 客厅空空的,灯也关着,只窗边远远有盏落地灯,橘光暗沉,窗帘敞开,玻璃外黑魆魆一片。 落地窗旁的移动病床上也没人躺着。 莫名烘出密室逃脱的氛围,一室森然。 宋黎迟疑片刻,唤了两声“盛先生”,而后迈开小步,慢吞吞走进屋里,把怀里的保温盒轻轻搁到茶几上。 张望两眼,餐厅到主卧那片漆黑无光。 他会不会在房间里? 宋黎有间歇性黑暗恐惧障碍,她不知道过道灯的开关在哪,不太敢摸黑过去。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她翻出包里的手机,亮起手电筒,谨小慎微地沿壁摸索到卧室前。 可半晌她都寻不着触控键。 这时屏幕乍亮,手机忽然开始震动。 来电显示:靳时闻。 宋黎高估了自己在暗中的适应力,见来电如见救命稻草,不经思考便滑过接听,回身准备到外面讲电话。 手机刚要放到耳边,话即将出喉咙,回头的那一刹那,屏幕射出的光亮蓦地照亮身后那人的脸。 “啊——” 宋黎吓得惊叫,手一抖,手机“咣当”掉落在地毯发出一道闷响。 男人出现得悄无声息。 他斜倚在门边,应是腰椎受力,站久了不太能支撑住。 刚洗过头,他短发湿漉漉的,脖颈搭着条白毛巾,黑色睡衣的外袍敞着,未系。缠腰的纱布被水沾湿了些,露出部分线条利落硬实的胸腹肌理。 宋黎近在他两步开外。 落地的手机亮着光,正通话中。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盛牧辞身躯高大颀长,就这么垂着眼,瞧过来。 他眼周是深深的阴影,像个危险的瘾君子。 不过这个黑暗的封闭空间里,不是她独自一人,宋黎心倒是落了大半。 只是在看清某人半裸的上身后,宋黎没忍住又是一声惊呼,猛地捂住眼睛,转过身面壁。 盛牧辞坦然望着她,懒懒牵了下唇。 大抵是洗浴时腰骨被扯痛了,他这会儿嗓音在夜色里微微泛哑。 “我还没叫呢,你叫个什么劲儿?” 四周光暗,晕出暧昧的色泽,他低沉的声音也不经意染上几分禁忌。 宋黎突然想起那位“想涩涩”的网友。 她愈发羞耻,颤悠悠地嗫嚅:“可是,你没穿衣服。” 盛牧辞低了下头。 裤子不是勒得好好的?哪儿没穿? “再看一眼?”他不在意的语气。 宋黎心说不必,她看得够清楚了,又忽地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未免太没职业素养,他是病患,她是医生,本就没必要避这嫌。 思索顷刻,宋黎慢慢侧过身,眼神略回避:“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洗澡。” 反正她是想不到,他都这样了还要乱动,不喊人帮忙。 盛牧辞耐人寻味一笑,不说话。 有点儿奇怪,宋黎抬头,只见他目光往地上淡淡一瞟。 “黎黎?” 这时,传出靳时闻在电话里被磁化的声音。 “……”宋黎回神,倏地捡起手机。 她声腔带着女孩子特有的温甜和讨好,掩唇告诉那边自己还在忙,晚点再回,而后就立马断了通话。 盛牧辞懒散倚着门没动,看似漫不经心。 “男朋友?” 第7章 光线弱得吊诡,宋黎不能够完全看清他的脸,听声音,他大概只随口问问而已,并不是真的感兴趣。 安静一段空隙,她轻轻“嗯”了声。 盛牧辞也没再言语。 握着的手机这时自动熄灭,眼前彻底暗了,宋黎短促一惊,当即重新亮起屏幕。 刚想问开关在哪,便见他忽然靠近。 黑夜朦胧,男人居高临下的影子覆压过来,将所有的光都拢在他们中间,光亮以暧昧的角度,照清晰了些他的面容。 面对面就在跟前,宋黎隐隐能呼吸到,他沐浴后劲凉清爽的气息。 她的话就这么顿在了唇边。 “怕黑?”想起些事,他无意识地问。 “……你不怕呀?”在宋黎的认知里,害怕是人之常情。 但这对盛牧辞而言很荒谬,或许他的世界从未存在过恐惧,即便有,肉眼也绝不可见。 沉默过后,他哼出声匪夷所思的低笑。 似乎是在嘲笑她这个胆小鬼。 这很近却又安全的距离,宋黎不太自在,她想要往后挪挪时,面前那人抬起手,伸向了她。 就是那短短一秒,他指尖挟着水的凉意,似有若无擦过她耳际,应该是无意的。 宋黎敏感地瑟缩了下。 随着触控开关在耳畔一声“滴”响,过道灯带延至客厅的吊灯全开了,铮亮的光霎时充盈满眼。 宋黎不由敛起睫毛,适应片刻亮度后,见到的是男人已经走向客厅的背影。 他捏着右肩,因骨伤手臂动得有些费劲。 宋黎跟过去,主动解释在此出现的原因。他好像不是很在意,只简单回了个“喔”,一边单手囫囵擦了两下湿发,而后丢毛巾到沙发,自己稍显吃力地靠躺回病床。 看样子,他没打算把头发吹干。 “头发吹一吹吧,我去拿吹风机。”宋黎问得很小心,怕自己瞎操心,他嫌烦。 盛牧辞摸过床头的暗银色金属烟盒,好笑地掠她一眼:“你帮我啊?” 反应到他一只手不便,但他语气太过调侃,宋黎就要脱口的那句“可以是可以”倒是不好说了。 “……” “我帮你戴护肩。” 宋黎转开目光,捡起被扔在床尾的康复带,盛牧辞还算配合,抬了抬胳膊,任她穿戴。 “这样舒服吗?”宋黎固定松紧后问。 盛牧辞抬唇,慢慢悠悠反问她:“这玩意儿戴着能舒服吗?” 那也不能随便脱掉啊!生怕自己骨头愈合? 面对他的不听劝,宋黎很想豁出去骂他一回,但她暗暗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图一时嘴快。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宋黎声音微低,调子放得软:“又不严重,只要安分躺一月,日常行动没有问题,真的。” 她的语气,能称得上是语重心长。 而盛牧辞却欠欠地回了句:“死不了。” “……”宋黎发现,这人总有堵死她话的本事。 盛牧辞指间转着那只烟盒盖玩:“你说在京市念过书?什么学校?” 宋黎没回过神:“……啊,京市医学院。” 他慢悠悠地笑了下:“好学生啊。” 盛牧辞望过去,笼她进目光,忽然没来由一问:“小时候呢?” 宋黎睫毛轻颤,温吞片刻说不出话。 小时候在京市生活过一年,但当时种种她不太愿意去回想。 “忘了……” 她敷衍过去,盛牧辞也没在意,拇指滑开烟盒,敲出一根烟,夹到齿间咬住。动作娴熟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往裤兜里掏打火机,把烟点上。 “不要抽烟了,不好。”宋黎想也不想,及时制止他。 ——以后不要打架了。 ——疼。 盛牧辞忽然就被她的声音勾起记忆。 神游顷刻,他敛回思绪,若无其事地笑笑说:“一根都不行?” 宋黎坚定地摇摇头。 褪去工作时的正经严肃,她此刻清眸一眨一眨,脸蛋很有几分乖萌。 烟盒在盛牧辞手里一抛一落,人是要笑不要的。 他野性难驯的反派形象太深入人心,这般模样,特别瘆人。 就感觉他在挑选刀具,再不求饶认错,就要笑着把你给捅死…… 驳完他话,宋黎心有余悸,但她是医生,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糟蹋身体,至少住院期间,不行。 “你听话呀。” 宋黎职业惯性,拿出了哄小朋友那一套。 “戒烟难受归难受,可对身体好,全球每年死于吸烟者高达千万呢,何况你现在肺有伤,就不要任性了。” 她循循善诱,有种少年老成的可爱。 盛牧辞一字不落地听完,差点笑出来,好整以暇:“你多大了?” “……怎么了?”宋黎茫然。 “问问。” 察觉到他在嘲笑,宋黎抿了下唇:“反正没你大……” “你还调查我了?”盛牧辞扬眉。 宋黎欲言又止,最后含糊说:“这不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 盛牧辞安静着,良久,突然叹口气:“其实呢,我患有遗传早老症,La A基因突变,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接受治疗,三天一台小手术,五天一台大手术,每天药量比饭量还大……” 宋黎震撼地认真听着。 “我今年才十六岁,但随时都可能死亡。” 他神情很严肃,先前痞浪的样子一点都见不着,像高高在上的王者跌落尘埃,平添几分惨相。 宋黎一面不可思议,一面揪着心,掺杂着些本能的心疼:“真的啊?可你看上去很正常,应该控制得很好……你也别丧气,现在临床医学前景可观,说不定很快就能研制出特效药了。” “假的。” “?”宋黎发愣,怀疑自己听岔。 盛牧辞一声笑:“你也太好骗了,要不要这么可爱?” “……” 宋黎没能反应过来,半天才后知后觉到,这人是在故意捉弄她。 无!不!无!聊! 他今年!是不是只有三岁?! 宋黎又尬又窘,恼羞得脸都红了,这人却还散漫看着她笑。 可她又不敢唱他反调。 宋黎不搭理了,手伸进孔雀蓝薄呢外套的口袋,摸索了会儿,又去翻身前的小包。 最后摸出一颗糖,放到他床头柜。 “你犯烟瘾的时候,可以含颗糖。”宋黎觉得自己可真是位以德报怨的好医生。 可惜,盛牧辞偏偏是个没心没肺的坏蛋。 他“哦”一声,说:“还以为你想投毒。” “……”宋黎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她过忙容易低血糖,总会随身备着糖果,那是最后一颗。不过能留到最后的小零食大都味道比不过其他,她手里这颗也确实不太美味。 是一颗柠檬糖。 一回味就酸到牙床发颤的那种,许多人拿来恶作剧,宋黎是用于提神醒脑的。 本来宋黎是要提醒他有点酸。 现在宋黎只想说,被酸到就是你!活!该! 不过那时宋黎没注意到,盛牧辞微妙地瞟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挑了下唇。 “妹妹,还要在我这儿待着?人可都等急了。”他拖着懒腔说。 宋黎没理解:“谁等我?” 盛牧辞不紧不慢看过去:“男朋友不接你?” 一提及靳时闻,宋黎心情就黯淡了。 原本宋黎下班后,想要他陪自己看上映的新电影,但靳时闻的时间都被应酬填满了,压根腾不出陪她的空。 “我自己回。”宋黎声低下来。 就在这时,许延回了,是和到别墅替某人取衣物的程归一同回来的,原来手机是出发前搭程归的车,落在了他车里。 宋黎正好准备告辞回家,但被许延先叫住,问她住哪,怎么回去。 “长宁路那边,不远,地铁两站就到了。”宋黎浅笑,若细想,能察觉到她的礼貌中总融着淡淡疏离。 然而许延是个热情的直球,没那眼力见。 他万分殷勤地笑说:“我正好要去买喝的,送你呗,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自己回家多不安全啊,而且你晚回也赖我。” “不顺路的……” 宋黎拒绝到一半,靠床等程归摆餐盒的男人忽然漫不经心问:“那天的水果哪儿买的?” 许延愣了下,认真思考后回答:“好像就是长宁路附近。” “去买。” “现在啊?冰箱里还……” 盛牧辞眼神凉凉:“废什么话?” 许延立刻抿紧嘴巴,慢慢看向宋黎:“宋医生,这下顺路了。” “……” 走前宋黎看到,不知何时,那颗糖代替了男人手里的烟盒,他把玩着,糖纸摩擦出窸窣的声。 - 鹿枝苑临近南宜市中心,房屋小高层为主,绿植覆盖高,如一座小绿城,森系感十足。 完全是独住女孩的福音。 一辆军绿色牧马人停靠在小区门口。 宋黎解开安全带,和许延道谢后就下了车。 没走多远,宋黎回头,发现许延还停在原地没开走,思前想后,她又折回去。 叩了叩驾驶座的窗。 “三哥,我刚把宋医生送到家,你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车里头,许延正在讲电话,听见声儿,他自然而然地降落车窗。 见是宋黎,许延立刻搁下通话中的手机。 “宋医生落东西了?”他满脸笑意问。 宋黎摇头,稍稍组织了下言语:“没落,我就是想说……尽量随时都有人照看盛先生,别留他一个人,万一造成二次创伤就不好了。” “嗐,三哥的意思哪儿敢不听啊!” 许延笑里不见抱怨,反倒乐在其中:“以前在部队里,他是将,我是兵,没办法,军令如山!” “……” 那还能一辈子都听他差遣? 他骨折还要自己强撑着洗澡,你们倒是习以为常了,出了事倒霉的还不是她。 好似能听见她心声,许延不以为意一笑:“宋医生放心,我三哥没那么矫情,他最有分寸了。” “你们太由着他来了……” 想起那张轻挑不恭的脸,以及那人今晚的恶劣行径,宋黎突然泛滥起积怨已久的情绪。 在说与不说之间彷徨两秒后,宋黎心一铁,选择了前者,声音清晰中肯—— “别惯着他。” 说出来痛快多了。 其实宋黎更想说的是,盛牧辞这人越惯越无法无天,他就是欠、管、教! 倏而,手机里,男人嗓音松散,裹挟一丝耐人寻味的懒笑,低低漾出来。 “——别惯着谁?” 第8章 宋黎蓦地一僵。 这句不是许延说的,声音来自……许延握着的那部手机。 竟然该死的正在通话中! 这特别的声线,宋黎很难听不出是谁,她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脑袋忽然空空的。 “……” 现在停止逼逼,是不是晚了? - 晚上八点多。 宋黎洗完澡,换上干净的居家服,走进厨房准备煮碗泡面敷衍晚饭。 水开前,她握着手机靠在流理台,想回靳时闻电话,解释当时的情况。 这让宋黎不可避免地联想到某人,以及一小时前的被当场抓包事件。 “……” 没怎么,不过是阵阵后怕罢了。 宋黎胡乱抓了两下头发,幽怨叹一口气。 苏棠年的消息凑巧就在这时候闯进了她的手机:【咨询师小哥哥加你了吗】 那个小哥哥…… 只能说和盛牧辞一样不是善茬。 宋黎内心想删,但不好当着苏棠年说她朋友的坏话。 乖乖回答:【加了】 苏棠年:【那就行,我看他朋友圈说前几天手机被偷,聊天都没了,要错过消息我就再给他发一遍】 宋黎:【……离谱】 真遗憾,就差一点他们就加不上好友了! 苏棠年:【妈妈开门我是离谱.jpg】 宋黎突然就不明白了,她凭本事删的好友,当时怎么就怂了,给他加回来了呢? 这时又响起一声提示音,消息来于靳时闻。 宋黎戳进微信,看见靳时闻发来了一段酒吧现场视频。 那瞬,宋黎傻傻以为他是在和她分享日常。 这份难得让宋黎不自禁弯起唇,点开播放,随着画面前进,她的笑意慢慢弥散唇边。 视频里,音乐节奏强劲,鼓动神经,夜场光雾斑斓,烟影浮动,正面前的卡座,那张暗红长桌旁,靳时闻正被围聚在中心位。 有个女人挨他坐,酒红色的深V包裙,红唇妩媚带笑,说情话一般,在靳时闻耳廓凑得很近。 这姿势,女人部分裹不住的圆润雪白,就紧贴在了男人手臂。 而靳时闻没回避,恍若不见,他一身西装剪裁熨帖,神情模糊,在一众起哄中,他接过女人递来的酒,仰头干了。 视频停止在女人看镜头的那一笑。 无法分清她的笑是得意,还是挑衅。 宋黎的心像被毒蜂蛰了一下,难受的情绪细细密密地往外钻。 为什么要给她看这段视频? 宋黎当时完全乱了,不知该怎么办,好巧不巧的,在她煎熬整整两分钟后,又有了新的消息。 【抱歉啊,有点醉了,本来想用时闻手机把视频转给我自己,结果看错人】 【好像不能撤回了】 【你是时闻的女朋友?】 短短几句话,透露出太多信息。 比如她和靳时闻一起醉酒,比如靳时闻知道这段视频的存在,还愿意把手机给她,比如他们互有微信…… 女生都有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直觉。 事情发展到这里,宋黎基本能猜到,现在用靳时闻微信和她聊天的,可能是之前听人提过的,那个朗视科技的千金。 所以说,视频里性感的红裙女人,就是追他好几月的姑娘。 那她该怎么做?男朋友和追求者不清不楚,她该闹吗?还是等他自己解释? 在这方面,宋黎不更事。 当时她的情绪被怅惘和心酸填满了,但很奇怪,她内心深处的心境,更接近于“塌房”。 白月光滤镜被打碎,方知都是假象的崩溃。 所以宋黎有些逃避,害怕听到他移情别恋是真相。 宋黎关掉手机,抱着一本厚厚的骨科学,泡面都不想吃了,窝到沙发背理论知识。 家里静悄悄的,可惜她什么都看不进去。 宋黎就这样如同坐尸般,木了两个多小时。 十一点不到,忽然有叩门声,敲得她紧绷的神经猛地一颤。 透过猫眼,宋黎看清来人,意外一怔。 她踌躇少顷,还是开了门。 靳时闻站在门口,他身形俊挺,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眼底丝红糅着醉意,深沉着一张脸直视她。 宋黎感到他心情不佳。 可是,不开心的不应该是她吗? “你怎么过来了?”宋黎话说得生硬,自尊心不允许她如寻常亲密地叫他的名字。 靳时闻不答,熟门熟路地换上拖鞋,侧身径直进到屋里,随手将外套丢到沙发。 “在做什么?电话到现在都不回?” 他语气沉郁,丝毫不觉有错,嗓子是沙哑的,大概来前喝了不少酒的缘故。 宋黎生生哑了口。 还以为他特意跑一趟,是要和她说明情况。 居然不是。 默然良久,宋黎声轻,却不拐弯:“有人用你手机,给我发了你们在酒吧的视频。” 靳时闻略怔,皱起眉:“她不是和你解释了,误会而已。” 而已? 宋黎的心越发压抑,她咬住下唇,难以克制地诘问:“那你们……有必要这么亲密吗?” 这话倒是问住了靳时闻。 他欲言又止,侧开目光,声音底气不足:“我喝多了,没注意。” 到底是理屈词穷,他三言两语带过,似乎不耐烦了,便抱她到怀里。 “好了,我们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人吵架。” 宋黎没有吵闹,任他抱着,放缓了声问:“她是谁?朗视科技那姑娘吗?” 她很少有刨根问底的时候,但当时的情况,再通情达理的人都不可能没有情绪。 靳时闻神色犹豫,低声:“是。” 仅有的那点期许都在他的回答里磨灭了。 和朗视科技的千金好上,公司能获得巨大的收益,他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宋黎不声不响,挣开他的桎梏,俯身自顾自地收拾茶几上散着的几本书。 “我和她什么都没做,你在气什么?”靳时闻被她的态度惹得有些恼了,他是有那么些清高的,不肯上来就放低姿态。 而且在他看来,或许宋黎听他话是理所当然。 可惜眼前的姑娘仿若不闻,当他不存在。 酒劲作祟,靳时闻有些缺氧,他扯了扯领带:“你不也无视了我一整晚,你知道我那群朋友都怎么说?” 那群人还在酒吧一局接一局,醉到兴头玩开了,有看对眼的女人就直接搂着去开房。 这种场合,向他投怀送抱的总是很多,但今晚他异常烦闷,借酒发泄,一想到那通电话就不爽。 尤其一直等不到她的回复和电话。 有朋友调侃:“靳总不行啊,小女朋友都搞不定,对你视而不见,人也叫不出来,该不会这么久了还没全垒吧?” “没想到啊时闻,够纯情的!” “季大小姐这不在呢吗?现成的美女不试试?” 一场子笑闹声中,他浮躁地拿上外套走了。 靳时闻确实没碰过宋黎。 这姑娘住他家,从小就温顺,叫他时闻哥的时候都很小声,软软糯糯的,一点脾气都没。 总给他一种感觉,如果要了她,是亵渎。 眼下,宋黎单薄的身影晃过,穿着豆沙粉睡裙,头发松松挽着,一弯腰,便露出细长的天鹅颈,薄绒裙摆长及小腿,棉拖外的脚踝纤秀。肌肤是瓷白的颜色,如打磨过的玉器,光滑无暇。 就像一段纯洁的月光,静静照着,就令外面的艳丽鲜花都败了俗。 那时,靳时闻真的很难说自己有抵抗情和欲的意志,能清寡到无动于衷。 他突然不想再管正在闹的矛盾,情不自禁走近,从身后拥住宋黎,臂膀有劲地横在她细腰上。 “你……” 宋黎娇躯一震,挣脱不开,打在她侧颈的呼吸很重,散来浓郁的酒气。 裙摆因他手掌的摩挲,被提到了膝盖。 宋黎猛地僵住。 耳边,是靳时闻低沉的责问:“电话里跟你一起的男人,是谁?” 这话的语气有那么些逼供的意思,带着被深瞒后的不悦,就好像是在呵斥她说——怪不得每回要你陪都不愿意,背着我勾搭哪个野男人了? 谁听了能舒服呢? 而且,还是在忽略她情绪的前提下。 当时靳时闻的气息里,特调酒的气味浓烈,宋黎从中还闻到了不属于他的,那掩盖不住的香水味。 丝绒质感,尾调是千娇百媚的花香。 宋黎膈应这烈酒混香水的气味,挣了挣想从他怀中脱离,但靳时闻手臂往里收,抱得更紧了。 “不解释吗?” 宋黎默了会儿声,没什么情绪地说:“是我们医院一位很重要的患者。” 也许“重要”二字的指向性太强,靳时闻停顿一刹,直接说出名字:“盛牧辞?” “嗯。”她没多想。 随后便是一阵无言,宋黎感到情况不太对劲,正欲回首,先被身后人握住两只胳膊掰过身。 只见靳时闻自上而下盯住她的眼睛:“你和他单独一起?” 宋黎问心无愧地点点头。 然而靳时闻眉头越拧越深:“离他远点。” 宋黎看着他,逐渐茫然。 “为什么?”她不理解:“他是我的病人。” 靳时闻压根不给她理由,自顾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的一个号码。 “我和你们院长说,换人替你。” 说话间,电话已拨出,显然他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宋黎足足愣了五秒,抽回神识,立刻踮脚夺过靳时闻耳边的手机,不由分说断开了那通正在拨的电话。 “你不要总想着干涉我工作好不好?” 一双倔强的明眸直直瞪过去,全是恼意。 宋黎是真的恼了,她还因为酒吧的事不舒服,他却又在下一个事情里不可理喻。 可她的江南腔舒柔,调子天生就润,明明是要吵的语气,竟活生生听得像娇嗔。 在男人看来,不过当这是女朋友耍的小脾气罢了。 尤其过去,宋黎都是唯唯诺诺,温顺得靳时闻颇觉无味,今天突然作一下,倒有几分反差的可爱,算得上是一种情趣。 “黎黎,别闹。”靳时闻平复了下心绪,把她抱回怀里:“他不是你能招惹的。” 宋黎一言不发,抗拒得厉害。 靳时闻手掌贴在她后腰,带有暗示的意味,一点一点地将她的裙摆往腰际褶。 他低头落下吻,宋黎蓦地偏过脸。 温香软玉在怀里挣扎,总能激起男人内心深处本能的兴致。靳时闻动作多了几分强硬,锢住她后颈掰过她脸。 也不知当时哪里来的力气,宋黎猛地一推,居然推得靳时闻不稳踉跄,后跌进了沙发。 她怔怔站在原地,双臂环胸,无意识地呈自我保护的姿势。 靳时闻没想到她会拒绝,更没想到,此刻她受到了天大的屈辱般,眼眶红红的。 仿佛是在声明一个事实。 她不愿意被他碰。 彼此僵持着,都在调整凌乱的喘息。 “你……”宋黎想说,你现在不清醒,别来回跑了,先到客房休息,等酒醒了再谈。 而靳时闻靠在沙发,酒的后劲涌着神经,口干舌燥,胸口淤起一股烦躁的气。 没等宋黎组织好后面的话,他便冷笑,摇晃站起身,一把抓起外套。 那天晚上,靳时闻是摔门走的。 关门那声重重的“砰”响,震耳发聩,在宋黎脑中经久不散。 宋黎一直认为,情侣磨合的过程中有磕绊很正常,她该学着多去理解和包容。 可她到底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在靳时闻摔门的那一刹那,她还是没能忍住鼻子一涩,眼眶泛起了酸。 缓了好久,才没让自己落泪。 夜色渐深,宋黎没回卧室,一个人坐在沙发里,孤零零地失神。 这是靳时闻第一次冲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作为她的准未婚夫,想和她做那种事,似乎没有办法说他错。 可她还在生气呢。 不愿意,有错吗? 宋黎彻底不懂要怎么办了,心情杂乱无章,在丧和负气之间徘徊,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良久,她做了个决定。 艰难地翻开微信列表,找出那位阴气很重的“生吃小孩儿”。 【老师,打扰了,我想问,和结婚对象闹矛盾了有什么解决办法?他没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可能交际圈是那样,所以边界感和同理心不太强……还有就是,我觉得他不够用心,容易情绪化,但我自己也不会经营感情……】 不知不觉,宋黎就敲出了一大段字。 但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发送。 这个所谓帅气的心理咨询师小哥哥,在宋黎心目中,和盛牧辞是同一类人。 险恶,纨绔,吊儿郎当。 宋黎有种预感,假如这段文字让他看到,指不定他要围观猴子似的来这么一句—— “哇哦,真惨。” “……”喉咙一哽,又想哭了。 宋黎本就一肚苦水,不想被看笑话,开始删删减减,反复打磨,可就是编不出满意的版本,怎么都别扭。 末了,她消极地想,算了算了,能指望他什么呢?幸灾乐祸吗? 还是自己到被窝里闷着实际点。 宋黎郁闷至极,一口气把字全删了,刚想退出,聊天框里蓦地弹出了对方的消息。 生吃小孩儿:【什么千古名篇要琢磨这么久?】 宋黎心脏狠狠一个抽搐,意识到是自己“正在输入”过久被发现了。 可他……是不是太闲了! 沮丧的情绪就这么被突然间的惊吓打碎。 宋黎憋半天,只憋出一个省略号。 咨询师小哥哥倒是很敏锐:【感情又出问题了?】 宋黎当时很想有人能倾诉,得到专业意见。 她曲着腿,下巴抵到双膝,这自我环抱的姿势让心底里的委屈很快弥漫到每一根神经。 宋黎:【嗯……】 她瘪瘪嘴:【他凶我……】 那边好半晌都没声,宋黎还以为他是报复上回被她删好友,存心干晾她在一边。 没想到。 聊天框又有动静了。 生吃小孩儿:【你就一朵棉花,不欺负你欺负谁?就不能硬气点儿?不要太乖行不行?】 生吃小孩儿:【宋医生,做人水要端平】 宋黎蹙起眉,一头雾水。 他发错人了?还有,他的资格证是不是连夜蹬三轮车偷来的?自创的刺激疗法吗? 不等宋黎反应过来回复,眼前倏而蹦出一句相当熟悉的字眼。 生吃小孩儿:【别惯着他:)】 第9章 宋黎后背顿时有些发凉。 那一瞬间,她脑中跳出个骇人的猜想——这个咨询师小哥哥可别是盛牧辞本人吧? 但转眼她就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 苏棠年不可能有盛牧辞的微信。 也许他能这么精准地踩在她的点上,只是因为,他的副业是……卜卦? 那晚之后,“生吃小孩儿”在宋黎心中有了明确定位—— 作为排忧解难的心理咨询师实属误人子弟。 但如果摆摊算命,他倒是前途无量。 不过宋黎没心思在意这些碎事,往后几天,靳时闻几乎和她断了联系,没有消息,没有电话,相交线猝不及防变成了平行。 靳时闻穿梭在各种名利场的应酬,而宋黎如往常上下班奔忙。 宋黎不清楚靳时闻如何,但无可否认,那夜的不欢而散导致她心烦意乱,情绪低落。 可有时候想想,这才应该是常态。 他们本就是活于两个世界的人。 就这样过去一周。 基于近期心事重重,她睡眠质量太差,皮肤薄又不爱化妆,这几天宋黎脸上血色很浅,看着和“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的林黛玉有几分相似。 这日上午,见她精神依然不好,孟映乔忍不住问:“又熬夜看书了?” 宋黎回了个笑,没解释。 书确实看了,夜也真熬了,只不过两者没有因果关系。 “十点了,”孟映乔看一眼办公室的时钟,说道:“今天不用去901查房吗?” 宋黎垂着眼整理病程:“去的,等午休。” 她声音小,夹杂着深深的疲倦。 前些天宋黎十点前就会过去,可盛牧辞都还没睡醒,白跑几趟后她就有经验了。 不到中午,那位大佬是不可能起的。 于是宋黎便和许延商量,以后固定十二点半,那时她吃过午饭,时间正正好。 何况她要做的事简单,有程归在,她无非只是换换纱布和药,盛牧辞腰侧的创口不严重,隔日一换完全没有问题。 半点钟,宋黎准时到901。 见她出现,许延先是惊喜,随即猛地拍了下脑门:“啊,坏了。” 宋黎以目相询,直觉情况不妙。 果然,接着就听许延难以启齿说:“三哥今天……还睡着。” “……” 这是骨折后躺到摆烂了? 宋黎想起自己曾看到过的一个伪科学,说人一生的睡眠时间是有限的,一旦提前睡完,也就活到头了。 她从来不信,但现在发自内心觉得他很危险。 原本宋黎想说,那等他醒了再微信告诉她,但许延快一步提议道:“这样吧,我打三哥电话,要是通了,宋医生你接呗?” 四目交接,许延心虚一笑。 宋黎顿时就懂了,他没胆打扰某人。 所以呢?她就敢了? 尚未反应过来,拨出的手机就被塞到了宋黎手里。心绪颓丧时人也容易变迟钝,她还怔愣着,电话已经接通了。 “干嘛?” 手机里,男人的声音低瓮朦胧,透出一股烦躁的情绪,警告似的。 潜台词大抵是,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非得吵我不可。 宋黎想甩手都来不及,在许延疯狂的眼神乞求下,她无可奈何,把手机悬到耳旁。 “盛先生。”她轻轻地,屏着气息。 盛牧辞无声片刻,才慢慢“嗯”出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黎感觉他的语气没刚刚那句凶狠了。 面临这种情况,宋黎只能尽可能做到温柔:“我在客厅,你现在想起床吗?纱布该换新的了。” “不想。” 宋黎结舌,百口莫言,人一旦开始倒运,仿佛就有数不尽的晦气事蜂拥而上,再顽强的心态都要渐趋崩溃。 “那你先睡,”她意志略显消沉,声音弱弱的:“我晚点再……” “门没锁。” 她话还没说到尾,男人刚醒不久的嗓音先一步插入,带着颗粒感,沙沙的,哑得很好听。 宋黎疑惑,轻“啊”了声。 “进来。”听声,他人明显还惺忪着,八成是闭着眼和她说话。 宋黎愣了半晌才明白他意思,想了想,她提着胆,尝试和他沟通:“要不还是在客厅吧……今天阳光好,这里很暖和。” 安静好几秒。 盛牧辞懒着鼻息:“哦。” 出人意料地,他竟然答应了,脾气完全没宋黎想象中的暴烈。 这么多天,难得有件让她舒心的事。 通话结束十分钟后,许延推着盛牧辞出来,将移动病床安置在落地窗边的老位置。 盛牧辞换了套深色调的居家服,长腿松散曲搭在病床,头发乱乱的没打理,洗漱过,短发末梢还有点儿湿。 他随手往后抓了两下头发,眼皮耷拉着,神情倦淡,仍是那副爱谁谁的张狂样。 两人虚虚相视一眼。 只一瞬,宋黎便低下头,当面了,她还是有些怕他的。宋黎摸出白大褂口袋里的眼镜架到鼻梁,又兀自去戴医用手套。 等待她做准备工作的间隙,盛牧辞留意到她眼睑下浅浅的乌青。不深,但她肌肤白,就特别显眼。 近些天她一直面色憔悴,低落得明显,要看出情绪微妙的反差很容易。 盛牧辞不落痕迹出声:“换个药,不能算我折腾你吧?” 宋黎奇怪地看向他,不太理解这话的深意,没什么底气地回答:“……不算吧。” 盛牧辞懒散“啧”了声,不急不徐打量着她:“那你小小年纪,一天天的,愁什么呢?” “分手了?”他状似不经意一问。 宋黎怔了一怔,慢慢摇了下头,而后垂下睫毛,接着做自己的事,没应声。 相对无言了一段时间。 准备拆旧纱布的时候,宋黎正想让他换个侧躺的姿势,话未出口,就见他自己懒洋洋地把身子侧了过去。 尽管他看起来不情不愿,但今天尤其自觉。 宋黎有些意外,顿默须臾,继续掰开几支药水瓶,轻声提醒:“衣服。” 盛牧辞面不改色,又自己把衣服掀上去。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许延下巴差点惊到掉地。 漂亮妹妹说话就是比他好使啊,三哥这狗脾气都能被哄得言听计从。 宋黎回头,目之所及全是那人劲痩的腰腹。 哪怕看过多回,宋黎还是想感慨,他一个大男人,腹肌好看到丧心病狂就算了,腰还这么细,简直没天理。 她突然觉得,也不能怪网友们思想龌龊,就他这样的,出去就是行走的狐狸精。 都是他的错。 “还看呢?” 宋黎循声回神,倏地撞进男人似笑非笑的眼底,她心一下就虚了,温温吞吞:“我、我在想怎么弄,你不疼……” 他有这么脆弱? 盛牧辞嘴角轻轻一扯笑,饶有兴致地用气音问她:“你是要弄哪儿?” 他话里有话,可宋黎听不出,她戴着一次性手套的双手拖在半空,纯良地望过去:“腰啊。” “腰你怕什么?”盛牧辞言短意长地嘲笑她:“随你弄。” 说得轻巧,第一次摸一下你就叫唤了。 ……呸,不是摸。 宋黎在心里嘀咕,没吱声,垂头小心拆开纱布,用镊子夹了块医用棉球浸润药水,轻轻擦在他伤处。 她轻车熟路,很快就处理好了他伤口。 当时程归取完某米其林三星餐厅的私定病号餐,正在回来的路上,宋黎便先将几样餐后服用的药备妥。 “那我先走了,这些药你饭后记得吃,”宋黎把分装好的药放到床头柜上,脱掉医用手套:“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办公室。” 她用免洗消毒液净了手,开始收拾托盘准备离开。 盛牧辞靠躺着,纳闷。 这姑娘究竟谈了个什么品种的男朋友,把人闹不高兴这么多天。 眼光真够差的。 端详了会儿她鼻梁上那细细的金丝眼镜,盛牧辞嗓音略沉,无端问道:“近视了?” 宋黎在他这突如其来的提问中稍稍怔忡,随后,她摘下眼镜,收回口袋里。 “有点儿散光。” “哦。”他垂眼,没再说。 盛牧辞不能说自己当时任何想法都没,可转念一想,又不是他女朋友,他哄个什么劲儿。 于是便就拉倒了。 宋黎走前一刻,消失半晌的许延突然从厨房冒出来。 “这还午休呢,宋医生吃点儿水果再走呗!” 他一如既往地客气,端着两盘水果,一盘直接塞给宋黎,后一盘则递向了盛牧辞。 手里猝不及防多出水果,宋黎哑然。 祖母绿金边果盘有分格,一半盛的是草莓,而另一半金黄剔透…… 熟悉的情景,又是切好的芒果。 宋黎表情垮了一下。 不是郁闷,连靳时闻都不对她的过敏史上心,人家凭什么将她说过一次的事放心上。 只是要她再说一遍,实在有些如鲠在喉。 瓷质果盘分量很足,躺在掌心渗来丝丝凉意。许延送完水果就回厨房泡茶了,留宋黎独自茫然四顾。 就在宋黎尴尬的短短一两分钟里,她没注意到,床上那人一声不响,已经吃完了他那份芒果。 忽然间,手上一轻,再一沉。 宋黎含着迷惘回眸。 只见她的果盘到了他那儿,男人叉了块芒果往嘴里一丢,举手投足尽是懒劲。 而她眼下拿着的,是他的、只剩草莓的那盘。 宋黎不可思议,懵了很久。 他这举动,让宋黎无法不去猜测,上回她不经意间说的那句芒果过敏,他是记着了吗? 可他什么都没说,闷葫芦似的,宋黎想道谢都怕是自作多情。 盛牧辞慢悠悠嚼着软糯的芒果,或许见她依然没动静,他才开口说了句话,语气浑不在意。 “草莓也不能吃?” “……” 宋黎现在确定了。 他是真的记得她不能吃芒果。 “能、能的。”宋黎失声顷刻,不自觉放软了声音回答。 说完就没然后了,她混乱得很。 最该体贴她的人却始终不上心,原以为最非善类的人此刻却帮她解决了棘手的芒果。 这情况,微妙又奇怪。 宋黎缓过来些,思量了会儿,轻轻地对他说:“……谢谢。” 江南的女孩子,眼睛是清暖的,总有一种水墨画般的温柔气质,宋黎更甚。 她是真的像一朵小茉莉。 漂亮纯洁,却也易□□、易采撷。 盛牧辞瞟了她一眼,睫毛又半敛回去,他眼皮褶皱很深,眼窝也深邃。 一目一行都是轻狂,显得很不正派。 这身混不吝,料想是在四九城里历经多年时移世易磨砺出来的。 这样的人会有好脾气吗? 在遇见他之前,宋黎难以想象。 可那时,他薄唇勾起丁点弧度,确确实实是带着几分纵容,用痞痞的京腔戏谑了她一句。 “娇气。” 听来却莫名像是在说—— 娇着吧,多大点事儿。 宋黎竟没有反驳的冲动。 他表面嫌嫌的,但语气里隐约有一丝任纵,也许是宋黎的错觉,可他大口帮她吃掉芒果时的不假思索,她的确有被触动到。 不过盛牧辞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无意路过,捎带着就踢开了她脚下要绊人的石子。 漫不经心地,无关紧要地。 宋黎忽地就在想。 可能这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情味的。 宋黎低头去看手里瓷实的果盘。 草莓个头都很饱满,有两种颜色,一种鲜红,闻来奶油香浓郁,一种雪白,看起来味道要淡些。 深陷寒窖的人对一丁点温度都很敏感,那瞬间,宋黎鼻子酸了一下,她突然懒于再客气,鬼使神差地拣出一颗白草莓,小小地咬了一口。 意外地,竟然很甜。 比过去她吃过的所有红草莓都甜。 宋黎站床边儿上,身前抱着果盘,右手捏一颗草莓在唇边,就那么一小口还要细嚼慢咽,吃得很认真。 她扎着松马尾,耳鬓有弯弯的碎发,草莓白,显衬出她脸颊透的粉,唇也红润。 眉眼间那股神态绵软,乖巧也懂礼数。 盛牧辞就在这时放慢了吃芒果的速度。 “不坐?”他嗓音淡淡的,似有似无地笑了下:“跟我罚你站似的。” 宋黎也感觉自己旁站着吃有点奇怪,便就近在陪护椅坐下,还不忘同他说谢谢。 也许是她小口咬草莓的样子还挺可爱,盛牧辞多瞧了会儿,才不轻不重笑一声,敛眸继续吃自己的。 本着礼尚往来的心态,宋黎思及什么,将剩半颗的草莓往嘴里一塞,而后手伸进白大褂的口袋摸索了两下,抓出所有奶糖。 随身带的不多,也就四五颗。 她轻轻松手,哗啦一下,那一小把糖全部落在了他的药旁边。 当盛牧辞循声望过去时,宋黎头已经垂了回去,鼓着腮帮子咀嚼草莓,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舔了下嘴角,怀揣着揶揄的笑:“干嘛呢?还偷偷在我这儿留把糖。” “……?”宋黎抬头对上他的眼。 什么叫偷偷,说得好像她和那群网友一样迷恋他,趁他不注意留礼物示爱,当然不是。 宋黎嚼快了些,想辩解。 只听盛牧辞先又问道:“给我的?” 宋黎还说不出话,略一思忖,她点点头。 吃得差不多了,盛牧辞抬起长臂,果盘搁到床头柜,冷不防一句:“妹妹,是不是我哪儿招你了?” 这话问懵了宋黎,她迟疑地摇了摇头。 “上次给我那糖……”盛牧辞顿一顿,眯起漂亮性感的桃花眸,审问她:“那玩意儿是人吃的吗?” 宋黎理了片刻思绪,明白过来。 原来他吃了她的柠檬糖,之前还犹豫过以为他不稀罕会丢掉。 此刻他一副讨公道的态度,让宋黎忍不住想象他当时的模样,有没有也酸到牙床打颤,整张脸都皱起来,和平时那不可一世的嚣张脸反差强烈。 这一想,宋黎憋闷着低笑了声。 盛牧辞看她一眼。 她眉头随着笑容舒展,双眼弯成柔柔的月牙,这好几天,总算阴郁散开,见着笑了。 “还笑。”盛牧辞沉下声,像刻意的。 他背靠床头,疏懒地抱着胳膊,居家服领口宽松半散,露出锁骨分明,狂妄难惹的姿态。 “故意整老子?” 那颗草莓着实太大,宋黎好不容易咽下,被他气势慑得一怂,立马摇头:“没整你……是柠檬糖,我自己也吃的。” 她瞳仁漂亮圆润,宛如莹亮的宝珠,望着你一眨一眨,就显现一种不自知的无辜。 “这次的是奶糖,甜的,烟千万别抽了。” 宋黎和他说话很小心,毕竟这人乖戾的声名在外,而他们单纯只是医患关系,半生不熟的,她也不敢走太近。 “确定不酸?”盛牧辞神情散漫,手一摊:“拿来,检查。” “?” 怎会如此。 世上为什么会有他这样欠揍的人? “就是普通的奶糖。”宋黎认定他是故意找茬,很想踹他,可惜不敢。 她生出些怨气,声音越来越低:“……算了,你别吃了。” 旺仔牛奶糖配不上你,下次给你买旺仔牛逼糖行了吧?行!了!吧! “?”这下他又不乐意了:“你说你做人多不体面。” 宋黎在心里默念三遍“医者仁心”后,冷静住不跟他计较:“你不是怀疑又是酸的吗?” “那不得吃过才知道?” 宋黎忽然悟到,不能跟一个混球讲道理,也不晓得当时哪儿来的勇气,她不假思索就怼了回去:“那我吃了你的草莓,我还感觉不太舒服了呢。” 盛牧辞罕见地语塞两秒,逸出一丝笑:“下药也没这么快。” “……” “当然,你要真食物中毒了,我也不是逃避责任的人。” 宋黎狐疑地瞥向他,有不太妙的预感。 初冬的阳光,缠绵进窗玻璃,在他们身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金粉,暖和又迷眼。 光晕间,盛牧辞唇边弧度一点点抽开。 “病房可以分你一间。” “。” 我、谢、谢、你。 感觉他就差要说,看在你勤勤恳恳多日帮我换药的份上,再给你准备只粉色的棺材也行。 宋黎憋着气,不出声了。 相反,盛牧辞眼底透着股坏劲,捉弄明显。 他也不作声,伸手摸过来一颗糖,咬住糖纸,头一偏,用牙齿撕开了包装。 空气里顿时多了一阵草莓外的奶香。 一味浓郁的奶甜释放在齿间,盛牧辞舌尖抵着嘴里的糖,促狭瞧她。 “吃吧,宋大医生。” 第10章 那时,宋黎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盛牧辞再不出院,她迟早先被气成大冤种。 怀揣着这深重的怨念,走出病房,宋黎从过道尽头的窗望出去,恍然发觉,前几天都是阴雨连绵。 而这天的南宜市,无风,晴朗。 好的天气,能带来舒畅的心情,宋黎总算不再如之前那般怏怏的。 但在看到自己那静悄悄的微信置顶时,情绪还是会不受控地产生明显落差。 谁都看得出宋黎心事重重,时不时就有同事关怀两句,只有万姚始终摆着一副等看笑话的脸。 每每有人问,万姚就会佯作自如,言笑抢答:“还能怎么了,肯定在盛先生那儿自讨没趣了呗,人家是大人物,哪瞧得上咱们这小医院,宋宋不碰一鼻子灰才怪。” 宋黎总一笑而过,没心思多言。 她是真没脾气一姑娘,从来都是秉着息事宁人的原则,觉得忍一忍什么都能过去。 唯独恋爱,还是不能混为一谈。 当晚,宋黎意外收到了“生吞小孩儿”的一条微信消息。 是一张科普图。 图中解释了心理学上的“费斯汀格效应”,意思大概是,生活中有10%的不可控事件,而剩下的90%,是根据你的心态决定的。 他居然主动来疏导她了,还算有人性。 宋黎趴着枕头,回复:【遇到不开心的事要想开点儿,别因为这区区10%坏了其他90%的好心情,是这个意思吗?】 生吞小孩儿:【不是】 宋黎:【……】 宋黎:【托腮.jpg】 她洗耳恭听地等着。 半分钟后。 生吞小孩儿:【意思是,遇到脾气差的,还留着是要和他比命硬吗?】 “……”他不愧是话糙理不糙。 不知为何宋黎竟然有些想笑。 随后她还真的开始想,明明几句话就能说开的心结,为什么靳时闻就是要冷着她呢?倒像她犯了天大的错,被丢进冰窖关着。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 不过这种情况,止于拍婚纱照的前一夜。 这天夜里,宋黎趁空闲多留了会儿班,在办公室用模具练习缝合打结,将近九点半她准备赶地铁回家,正收拾东西,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靳时闻妈妈的来电。 “黎黎,最近工作累不累?” “都好久没见着你了,改明儿空了和时闻一块儿回家,阿姨做你爱吃的糖醋鱼。” “对了,明天拍婚纱照,阿姨和那边都招呼过了,你们上午过去就成。” “时闻和他爸一个样,一工作起来就没谱,你可得帮阿姨提醒提醒他,这么重要的事别忘了啊。” …… “哎,时闻刚出生那时候,你妈妈还说过,将来她要生的是女儿,就结个娃娃亲,你和时闻能走到一起,也算圆你妈妈的心愿了……还有你外婆,肯定也很高兴的……” …… 面对非亲非故却抚养她到大的人,宋黎没办法强硬,她心怀感恩,故而靳母期望越高,她和靳时闻闹别扭的事也就越无法坦然说出口。 而且,靳母还提及了她妈妈和外婆。 宋黎垂着眼一言不发,最后低声说:“知道了靳阿姨。” 这通电话,仿佛是将这段关系打上了孝顺的标签——你要多薄情,才能不顾生母的遗愿和老人家的期许,和靳时闻了断呢? 宋黎才酝酿出的那点分手的念头,直接被拦腰斩断。 到家洗漱过后,宋黎窝进卧室的小沙发里,盯着手机屏幕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 矛盾繁衍出的芥蒂,在宋黎心底扎根深埋,她时常质问自己,这段感情已经走到了婚姻面前,可是,它真的能开出花来吗? 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 这段恋爱,始于学生时代那被称之为“暗恋”的情感,小孩子的纯真是能将别人的一点点好都记在心里。 后来毕业,曾以为自己暗恋成真,可当初的情结在不知不觉中,似乎渐渐化为泡沫了。 到现在,宋黎其实有些退却。 只是方才靳母的话又柔中带刺地推搡着她,宋黎前思后想,终究还是深吸口气,拨出了靳时闻的号码。 没见一周有余,开口第一句说什么好呢? 要先对那晚的事表个态吗? 不等宋黎决定,电话通了,随后那边传来一声淡淡的“喂”。 听见他声音,宋黎一紧张噤了声。 宋黎也不想自己处于卑微或被掌控的一方,但她寄人篱下多年,实在没法有骨气。 “……是我。”宋黎示弱出声。 说完,她便做好了准备面对他的高冷。 “知道,有来电显示。”靳时闻的语气稀松平常:“今晚这么迟了还不睡。” 他的口吻流畅且温和,含带着每回和她独处时的那种关照和柔情,一丝生气都听不出。 说实话,宋黎当时如释重负。 心想,他们终于都冷静下来,能好好谈谈了。 可惜靳时闻的后一句话,瞬息之间让宋黎的心情摔回谷底,跌得更狠更深。 “找我什么事?” 他的若无其事,宋黎刚到喉咙的话一下哽住,前面沉浸的情绪在一秒钟里碎了个彻底。 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原来伤悲春秋的只有她自己,那夜的争执他早都抛之脑后了。 宋黎突然就感觉,自己这么多天单方面郁郁寡欢,还动不动盯着手机发呆…… 是那么愚蠢。 “噢,没什么事,”宋黎把原本要说的话压了回去,尽量控制自己的声线不太过生硬:“明天……要拍婚纱照,阿姨让我提醒你。” “嗯,我知道了,明早去接你。” “好。”宋黎指腹摩挲着手机,犹豫着,艰难开口:“那天……” 她想提那晚的事,刚出了个声,就被靳时闻打断:“我约了人谈事,乖,你先休息。” 宋黎愣了愣。 似乎,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好,晚安。”她最后说。 “晚安。” 落地灯静静映照下一圈昏黄的光晕,宋黎独自陷在沙发里,不声不响放下耳边的手机。 这事就这样揭过了,又好像没有。 宋黎心里仍堵着,仿佛指甲缝里扎进一根小刺,无关痛痒,靳时闻选择了无视,可它明明就还在,没有被拔掉。 独自想了很久。 临睡前,宋黎微信告诉许延,明天自己请了事假不在医院,而后又认认真真编辑了一条短信。 【外婆,最近身体还好吗?明天我和时闻就要去拍婚纱照了,这个月医院好忙,等一有时间我就过去看您。】 信息送达后,宋黎就躺上床。 宋黎隔三差五就会给外婆发短信,内容都是些慰问和分享日常琐事。如果翻一翻短信记录,会发现往上都拉不到底。 只不过,全是发出的。 她几乎没收到过对方的回复。 - 翻来覆去一夜,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宋黎还在要不要忘掉这次的不愉快里纠结,不承想,事情又有了不顺利的发展。 翌日一早,到鹿枝苑接她的只有助理。 靳时闻不在。 “今早合作方的人刚到南宜,靳总一时难走开,我先送您过去做妆发。”年轻的男助理向她说明情况。 宋黎静默顷刻:“是很重要的人吗?” “是的,很重要。” 助理人端正,知道这位未来夫人性子软,也有些于心不忍,便多言了句:“是盛氏集团的负责人。” 盛氏?靳家和盛氏能有什么合作? 好突然,也很奇怪。 但宋黎没再问,她声音里有一丝压抑的平静,简略回应后就安安静静待在后座。 实话实说,对于今天的婚纱照拍摄,宋黎内心是半推半就的。 特别是,靳时闻还缺席了。 靳母预约的影楼在国内数一数二,为宋黎安排的化妆师自然也是业内顶尖。 妆发和换纱耗费了将近两小时。 试衣间的隔断帘拉开,里面的新娘身姿窈窕,一身白纱露肩席地,大裙摆上碎钻浮华,长发半编半散,别着珍珠细冠,发尾烫成了温柔的波浪。 宛如小说里走出的高贵的豪门千金。 她的亮相惊艳了整个拍摄团队。 在一众赞誉中,宋黎只是兴味索然一笑。 忘了从何听闻,据说,好男人一生都会流三次眼泪——出生时的懵懂、初见爱人穿上婚纱时刻骨的感动,以及双亲去后的悲怆。 靳时闻正在经历其一,他人却不在这里。 那这一身华美的婚纱,是要她穿给谁看? “靳太太,我们先到楼下的花园拍几张单人照如何,这样等您先生过来,进展能快些。”总摄过来沟通,打断了她的思绪。 好歹喜事,宋黎不想败兴,便应了。 阳光再好也是秋冬,室外有风,很冷。 中午十一点多,终于拍完几组单人照,宋黎已经冻得鼻头泛红,手指都要没知觉了,刚准备回楼上等,迎面遇见助理匆匆步来。 “宋小姐……” 宋黎禁不住一个寒颤,两条细胳膊抱住自己,在冷风中等这么久,脾气再好也该有情绪了。 “他还在忙吗?”她将“还”字咬重了些。 助理似乎难于启齿:“陈总监临时邀请靳总饭局,您知道的,对方是盛氏,不好推脱……” 宋黎轻轻蹙眉。 “靳总的意思是,您换身衣裳,我带您过去,婚纱照另寻时间再拍。” 助理的语气很委婉,但并不能降低这件事给宋黎带来的难过。 风透过肌肤,把心都吹冷了。 宋黎突然有些低血糖,眼前黑了一下,她闭了闭眼,抱住自己慢慢蹲了下来。 婚纱裙摆很蓬,她陷在中间,像是挂不住凋落下的花,心累,无望,没了挣扎的力气。 所有委屈积蓄到这一瞬间,都成了闸门关不住的灾洪,将宋黎善解人意的好脾气都狠狠冲散。 宋黎很困惑。 为什么这段感情她只感受到了周而复始的绝望? 或许,她和靳时闻就是两块错的拼图,无论她再怎么妥协,他们都不可能拼不到一起。 这一刻,宋黎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她再次横生出强烈的念头——不想再继续了。 …… 也是在这个中午。 一辆军绿色越野车高速飞驰,穿梭在拥挤的城市干道,直奔目的地。 “怎么就非要亲自出面,你腰还要不要了?”副驾驶座,程归肃着一张脸谴责。 许延娴熟地操纵着方向盘,替盛牧辞回答:“盛严霄这狗东西就等着三哥自顾不暇,这不就趁机派人和靳氏狼狈为奸来了?三哥不去他们该偷乐了!” “二院收购案他不同意,决议还能通过?” “老程你不懂,总公司肯定是行不通了,盛严霄八成是想以个人名义,所以得要跟靳氏合资。” “那就能胡来了?想把你三哥送走?”比起生意场,程归作为医生,更顾虑某人的伤。 许延理亏,尴尬一咳,问后座的人:“三哥,你还行吗?” 盛牧辞阖着眼,整个人往后靠着,借椅背支撑腰椎受压的力。他穿得一身黑,因右胳膊吊着康复带,那件冷黑调的西装外套只能披在肩上。 这一套正经西服,在他身上竟显现不出半分绅士感,反而凛冽更甚。 像个不可一世的黑老大。 “开你的。” 盛牧辞嗓音沉冷,短促而利落。 三十分钟前,他们得到消息,盛氏总部的项目总监陈庚秘密抵达南宜,将与靳氏洽谈二院收购案合资事宜。 这个陈庚,是盛严霄的爪牙。 他这同父异母的大哥是什么样的人,盛牧辞自幼深有领教。仪表堂堂,内里卑劣,八字足以概括。 盛严霄想得到南宜二院的控股权,目的是为名下药企拓展市场,独占稳定资源。 无利不商,罔顾改制积弊,以及民众所面临的高昂药价。 盛牧辞说不上自己有多高尚,或许他也同样阴暗至极,但他既然选择了离开军校,那他盛严霄在商海多年垄断的时代就该到此为止。 甭管出于何种心态,总归这劲儿他是较定了。 盛牧辞左肘搭着窗延,睨了眼腕表。 十一点半。 沉默片刻,他忽然说:“告诉宋医生,中午不用过来了。” 窗外,人行道两侧常绿的香樟树飞速后退,如影而过。余光,途经一栋欧式洋楼,掩映在片片橄榄绿后。 外墙上的logo十分显眼。 “Deja-vu高级定制婚纱摄影”。 随着车辆不停向前行驶,相隔人行道不远,一道熟悉的身影凑巧进入了他的视野,一瞬捕捉。 盛牧辞怔了一下,眸光凝过去。 车窗放下,入目的色彩变得清晰。 薄雾纯白的婚纱,如丝如绵的江南,是屏上红蕉,是青梅未落,风浴在阳光里,捎来一抹温柔意。 Deja-vu,词意大致是,既视感,情景的似曾相识感。 好比她此刻蹲在那儿。 他的记忆跟随她落寞的身影倒退,退到十多年前那夜,他骑着单车回到四合院,在门口看见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儿,蹲在一盏橘光下…… “宋医生今天刚好请假了,说有私事。” 同时,盛牧辞听见了许延的话。 十字路口的一盏红灯跳亮,车辆有了停留的时间。 许延等得心焦气躁,点着方向盘,左顾右盼,突然他“咦”了一声:“那是不是宋医生啊?” 他脸直往窗上贴:“还真是!” 情形一目了然,许延头脑立刻清醒,遗憾满满地嘟哝:“靠,原来宋医生名花有主了……” “你还有过想法?”程归瞅他一眼。 “我没有,”许延嘴硬,指指外边:“你看宋医生,像不像新郎逃婚了?” 程归不慌不忙说:“逃不逃婚不知道,但灯马上绿了。” “……” 车再起步,从她面前驶过只用了两秒。 盛牧辞的目光却一直追随到,她白色的身影和后退的香樟一起彻底隐没。 忽地,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调头。” 第11章 宋黎脱掉婚纱后,没换回自己的衣服。 她穿了那套金丝绒小黑裙,方领长袖,十分高雅,是靳时闻特意吩咐给她准备的。 原本宋黎是想回家静静,可助理再三相劝,说是已告知合作方,她正在过去的路上,若不出现,靳总会拉不下脸。 毕竟是被靳家养大的,宋黎不想靳氏的生意因自己出差池,她懂分寸,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知道什么场合该做什么样的事。 也许这就是靳时闻喜欢带她出去应酬的原因,脸蛋身材都是上乘,跟在身边乖且听话,又从不驳他面。 拥有这样的小女朋友,哪个男人不艳羡。 助理开车,带宋黎去酒店。 在拥挤的十字路口,和那辆军绿色牧马人在双行道交错,擦身而过。 但宋黎坐在车里,半阖着眼,没看窗外。 助理将车开到悦莱酒店,领宋黎进去。 悦莱是南宜市最高端的酒店集团,恢弘的欧式宫廷风,水晶吊灯层层繁复,金碧辉煌,也是靳母预约订婚宴的地方。 四楼,宋黎到来时,靳时闻正和盛氏负责人有说有笑。 除开侍应生,百来平的雅间,一张十五人位的大圆桌,奢侈得只两人落座,都是西装革履,抬着高脚杯在两端遥遥相对。 靳时闻介绍说,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很奇怪,男人在名利场上都不太爱用“女朋友”这词,似乎是觉得不上台面。 “这么肤白貌美的未婚妻,论享受,还是靳总会啊!”陈庚假模假样地调笑,端着酒站起来:“初来乍到,敬宋小姐一杯?” 他天庭饱满,看得出已是不惑年,有着领导人普遍的啤酒肚,西装内的白衬衫被撑得往外稍稍鼓起,头发偏疏,油光锃亮,梳得很标准。 说起话来也是油腔滑调,又不露声色地,用他那双小眼睛将宋黎从头瞄到脚。 宋黎一阵反感,默默往靳时闻身后躲了下。 “她酒量浅,”靳时闻笑说:“怕是只能敬陈总监一杯果汁了。” 那人难以接受的表情:“这像什么话,那半杯,半杯总行了?” 再三推脱也没意思,靳时闻看向宋黎,眼神温温柔柔地:“那稍微喝点儿?” 这迁就她的语气,让宋黎不得不顾忌靳时闻的颜面,轻“嗯”一声,接过他递来的酒。 陈庚开怀一笑,隔空抬高酒杯:“宋小姐,我干了,你随意。” 宋黎皱着眉,喝掉了那半杯红酒。 “时闻……” 喉咙被红酒刺激得疼,宋黎发出低涩的声,想问他还要多久能收场,却被靳时闻先握了握肩膀。 “其他事先放放,听话。”他的声音压在她耳边。 宋黎本就没温度了的心,再凉半截。 她还什么都没说。 但宋黎一个字都不想再说了,也不想参与任何话题,只安静迟缓地吃着面前的菜。 要如何,都等他结束。 商务饭局是个局,不是交心的朋友,都是见鬼说鬼话的人,各有城府,利益共同就是盟军。 比如现在,二院经营摇摇欲坠,陈庚代表盛严霄邀请靳氏,合资收购,双方洽谈和谐。 宋黎是在这一刻才突然有了反应,她怀疑自己的耳朵,手里的银筷慢慢落下:“你要和盛氏合伙,收购二院?为什么?” 改制对南宜人的影响有多大,靳时闻不可能不知道。宋黎一直认为,靳氏是有道德的企业,不是逐利的剥削者。 可现在,他贪婪又自私地,想要做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生意。 宋黎忽然觉得,自己从没真正认识过他。 “准确来说并非盛氏,是和盛总名下的药企合作。”陈庚那副奸商的嘴脸全不掖着:“今天也不是无故请宋小姐来,听说二院的医护不是很配合,希望宋小姐能多劝劝,等我们拿到管理权,你在医院想要什么职务都好说。” “不需要,医生都是执证上岗,没人会这样想当然。”宋黎的情绪压抑在一句平淡里。 “黎黎。”靳时闻捏捏桌下她的手。 陈庚耐人寻味一笑:“靳总,你这小未婚妻还挺有个性的。” 圈里沉浮久了,明话暗话都听得出来,背后的意思不就是,你不行,女人都管不住。 靳时闻有着绝不允许自己占下风的傲骨,他唇边扬起一抹笑:“她就是闲着玩玩而已,腻了就辞职,我总不能委屈自己未婚妻,在医院当个小小员工。” “靳时闻。”宋黎脱口叫了他的全名。 靳时闻回头,见她这回像是真有了脾气,望着她的眼睛,耐心说:“好了,别跟我生气了,你也看到了,今天走不开,改天一定陪你,好不好?” 宋黎感到周身的空气冷下好几度。 这个人,连哄她都是永远敷衍。 “到底是年纪小,不知软饭香啊!”陈庚拎着杯子和醒酒瓶,走到宋黎身边,又给她倒满了酒:“小美女,有捷径不走是傻瓜,趁着年轻,一条走不通还是可以尝试另一条的嘛……” 他哈哈长笑,眼神奕奕的,意味深长的。 那猥琐的语气都用不着翻译,是摆明面儿上在给她某些龌龊的暗示。 紧接着,陈庚便举杯,要和宋黎再碰一杯。 他的目光像是一双手,在宋黎身上抚摸游移,让她空腹饮酒的胃里一阵犯恶。 宋黎难以忍受,抬手拂开他递到眼前的酒杯,拒绝了。可没想到的是,这狡猾之徒趁机将那杯酒全都泼到了她身上。 装得还真像失手那么回事。 宋黎惊呼,蓦地站起,忙抽出餐布擦。 冰凉的酒液从方领灌入,沿着胸口往下渗,身前里里外外湿成一片,幸亏是黑色的金丝绒,不容易吸水印出轮廓的风光。 靳时闻眼疾手快给宋黎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沉下声:“陈总监,你醉了。” 见没得逞,陈庚佯作惭愧:“唉哟唉哟,宋小姐抱歉,快擦擦快擦擦……” 宋黎克制住浑身的颤抖,艰难喘息着,仿佛心脏最后一口氧气都被抽尽。 她有些忍无可忍了。 这个陈总监是故意的,宋黎不相信靳时闻看不出,可他什么都没做。 “去洗手间处理一下,我叫人送套干净的衣服给你……” “我只是你权衡利弊后的选择吗?”宋黎没来由地淡淡一句,骤然打断了靳时闻的话。 靳时闻怔了一怔:“什么?” 沉默顷刻,宋黎敛了眉眼,语气出奇地冷静:“你继续喝吧,我自己去洗手间。” 话落,宋黎眼睛泛红,捂着胸口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黎黎——” 高跟鞋在瓷砖上踩出愤而凌乱的声响。 宋黎还没逃出这个房间,一道疏冷的嗓音响起,低音炮,沉沉的。 “好玩儿么?” 宋黎刹步,雅间内所有动静戛然而止。 男士皮鞋稳稳踏过砖面,一下,一下,每一步都不慌不忙,能清晰感受到一股离经叛道的气势。 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宋黎愕然片刻后,和他们一样,抬望过去。 在看见盛牧辞的那个瞬间,宋黎惊愣住了。 盛牧辞站在宋黎迎面几步远,他左手插兜,右胳膊吊在身前,外套只能随意披着,全身上下都是禁欲的黑,分明是正装,偏就是不穿规整。 黑色衬衫自领口敞开三颗纽扣,隐露凌厉的肌理线,一条细细的银色衬衫链垂下来,贵气中交融着痞坏。 宋黎从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把一套西装穿得这么嚣张,或者说,再绅士的服装,都不可能压制住他狂妄和野蛮的气质。 不过必须要承认,他这样是勾人的。 吊灯俯射下颀长的身影,和那张深邃的浓颜,都是让人无法忽略的焦点。 盛牧辞当时也在看她。 看她攥着衣领,把眼泪强忍在眼眶里,明艳的妆容下,是一副假坚强的脸。 四目交汇,宋黎不尴不尬停了会儿,眼一垂,低头越过他,快步往外走出。 她只想立刻离开这里。 要问盛牧辞那时是怎样的心情,恐怕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她经过,那阵原本不该属于她的酒香,拂入他鼻息,好似在倾诉着委屈。 盛牧辞眸色暗了暗,睨向不远处的陈庚。 他的空降,像万里晴空突临一场风雪,袭得陈庚瞬息色变,尽数谋划全乱了套。 陈庚慌慌张张迎上前,顶着一张恭维的笑脸:“小盛爷,您怎么过来了?” 闻此言,靳时闻才恍然意识到,来者是谁。 靳时闻不蠢,察言观色后,他便失陪离开,前去追宋黎。 靳时闻前脚刚走,许延后脚就迈了进来。 “三哥,宋医生怎么哭了啊?” 盛牧辞置若罔闻,那双黑瞳冷淡得似块冰,慢悠悠走向陈庚:“好玩儿么?” 懂他脾气的都知道,他出口的话不说第二遍,眼下他的重复,吓得陈庚生生打了个寒颤。 “误会,您误会了!”陈庚笑得像只哈巴狗,和前先自负的领导姿态仿佛不是一人:“这不听说您还在医院养伤,才没敢请您呐……” 陈庚当时只以为,是自己暗地里约靳氏谈合作的事惹怒了他。他连声请盛牧辞坐,又是招呼侍应生添酒加菜,一通忙活。 盛牧辞脑袋往后仰,坐在那儿盛气凌人,若不是右胳膊缚着康复带,压根瞧不出一丝受伤的迹象。 这让陈庚越发恐惧。 “在商榷二院的事儿不是?”盛牧辞搭起一条长腿,后靠椅背:“说说,谈得怎么样了。” 陈庚被他架得下不来:“小盛爷,我今天到南宜,那是盛总的意思……” “我大哥的话,在我这儿不顶用,懂了吗?”盛牧辞捏起一杯新酒,慢慢地晃着。 陈庚心惊胆战:“懂,懂……” 盛牧辞仰起线条分明的下颔,手里的酒一口饮尽。 后一秒,他狠狠往下一砸。 乍然一声爆裂脆响,高脚杯摔地裂成了无数的玻璃碎碴。 陈庚猛得一个哆嗦,大气不敢再喘。 盛牧辞指了 刀都架脖颈上了,陈庚猜不到他心思,也只得老实照做,抖着手,把地上扎人的玻璃碎全装进醒酒瓶里。 “喜欢欺负女孩子是吧?”盛牧辞语调斯理地说着话,不急不徐站起身:“就你这嘴留着也没个遮拦……” 他曲指叩了叩那醒酒瓶。 “里头的玩意儿,给我喝光了。” 那混着满满碎渣的红酒,残忍得像割破喉管涌出的血。 陈庚大惊失色,情绪陡然间激动起来:“小盛爷,这咽下去可是会死人的啊!” 害怕,是因为他清楚,这事儿盛牧辞做得出来,并非吓唬。 “不想喝?也行。”盛牧辞盯着他:“你知道我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吧?” 盛牧辞眼神寡淡,每个音节却都像冰刀,一片一片地剜着陈庚。 “刚才那个女孩子,以后你见着她,要么绕着走,要么,老子废了你这张犯贱的嘴!” 陈庚后知后觉,吓得噗通跌坐在地。 盛牧辞冷笑一声,歪了歪头。 身后的许延会意,走上前:“三哥。” “帮陈总监长个记性。” 冷冷说完,盛牧辞单手扯落外套,甩到肩上,回身往门口走去。 太久没打架,浑不爽利,许延兴奋地应了声,立马撸高袖子,开始活络筋骨。 - 宋黎坐在酒店大堂,没离开。 这里的装修很奢侈,巨大的浮雕穹顶,层层水晶吊灯照得室内比天亮,每一处都明显花了大手笔,沙发旁摆放着的绿植,都像动辄五位数的艺术品。 她低着头,默默想,她在其中算什么呢? 宋黎曾看过一句杨绛先生的话——无论什么关系,情份被消耗殆尽,缘分便走到了终点。 她说,礼貌退场,把自己还给自己。 这句话的道理,宋黎渐渐理解了,都是成年人,即使不能再走远,也起码好聚好散…… 沙发左边的位置倏地往下一陷,宋黎抬头,看见了靳时闻。 他抚着她后背,放低声音:“有事我们回去说,别在外面和我置气。” 宋黎望着他,静静说:“今天真挺冷的。” “去把衣服换了?”靳时闻没深思,一个平直的回应。 似乎是对他的反应习以为常了,宋黎不知不觉已经能够毫无波澜地接受。她自顾往后说:“我记得你答应过,今天会空出来。” 靳时闻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不想多余争辩:“好,算我食言,明天……” “这样挺没意思的。” 靳时闻话一顿,定定看住她。 宋黎没有回避他的目光:“说实话我挺失望的,一开始只是想你对我多用点心,想到现在,我就发现……这段感情好像不是很值得。” 她声线含着点薄薄的哑,能听出隐约的哭腔。 方才她确实受了委屈,而他为顾大局没及时出来维护,靳时闻也没底气。 “你不喜欢酒局,以后不想来就不来了,你说了算,行吧?”他做出让步。 宋黎轻声地说:“靳时闻,月亮不是突然升起,太阳也从来不是突然落山的。” 靳时闻抿着唇,眼中映着她的脸:“什么意思?” “我很感谢你的照顾,但我们不合适,”宋黎慢慢对上他的眼:“到此为止吧。” 靳时闻皱眉,绷紧脸:“宋黎,别太过。” 她说:“我没有在和你闹脾气。” 靳时闻一瞬不瞬凝着她:“现在把话收回去,我就当没听见。” 他永远都是这样,谈恋爱当养猫,凡事都得听他话。苏棠年说得对,真没必要在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身上寄予期望。 宋黎摇摇头:“我不是意气用事。” 靳时闻烦躁地移开眼,看着地面,思考良久,忽然开口。 “黎黎,你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那会儿,你和我说过什么吗?”靳时闻从没想过,她这么乖,会主动要和他结束:“你说你读书的时候就喜欢我。” “嗯,我记得。”宋黎唇角掠过一丝苦笑:“读书的时候,我的确对你有好感。” 靳时闻静静听她说。 “住进你家之前,我在京市,那时我五岁,我……”宋黎压不住喉咙里的哽咽,后面的话磕磕巴巴起来:“我爸爸,他的妻子,她……悄悄把我丢在外面,有个哥哥帮我联系了警察局,我才到了你们家。” “那时候,你知道我怕黑,再晚也会陪我回家,可是现在,你连我芒果过敏都忘了。” “靳阿姨常说,感情得磨合,要我多体谅你,我理解。你知道吗,我每天都在等你,等你回消息,等你有空陪我,哪怕就只是偶尔接我下班。” 宋黎头往下垂,眼泪滚烫,染湿了细密的睫毛,一滴一滴坠落。 “可是你的时间……永远轮不到我。” “我没骗你,靳时闻,”宋黎闭了闭眼:“可你……也是真的没那么喜欢我。” 靳时闻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哭。 当时她脸上带着妆,是为了和他拍婚纱照化的,红唇黑裙,有着往日难能一见的美艳。 她真的很有教养,像只受伤的小兽,腔调却淡淡的,不让自己哭出声。 宋黎每说一句,靳时闻的脸便黑一些。 没那么喜欢她吗? 其实不是,但他又没什么话可说的。 “你改不了,而我不想再等了,仅此而已。”宋黎抬手抹过下巴的湿泪,起身。 坚定地说:“我们分手吧。” 心里的话道尽了,这场迟来的告别也到了结尾,宋黎最后对他说了声“再见”,回过身。 “宋黎!”靳时闻站起,语气压着怒意和警告。 忽地,靳时闻声音一噤。 宋黎背着身,顿在原地没动,靳时闻目光越过她单薄的肩,望过去,在几步开外看见了那个男人。 他左手拎着外套甩在肩,瑰丽的水晶灯光斑驳在他身后。 下一瞬,他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第12章 假如那天盛牧辞没有出现的话, 宋黎觉得,她应该会回家, 趁着那杯红酒的微醺,躲进被窝里没日没夜地睡上一觉。 再将这段无以为继的感情,和梦一起,从脑中一扫而空。 南墙已撞,过往就当过往。 可事实是。 那天盛牧辞非但站到了宋黎面前,还在她愣神的那短短几秒钟里, 往她怀里塞了自己的外套。 “话都说完了没?”他手插回裤袋。 这话问得太理直气壮,宋黎透过未散的泪雾,望着他脸,怔怔地点了下头, 等他继续。 “门口等你, 有事。”话云淡风轻地落下后, 盛牧辞便踱步向外。 走出两步, 他又停住。 侧首,可有可无一句:“外套,还了。” 他是指她身上披着的, 那件靳时闻的外套。宋黎抱着盛牧辞的黑西装, 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意思。 身前那块布料一片酒的湿迹, 宋黎当时除了穿走靳时闻外套,或是欠盛牧辞一个人情,别无他法。 权衡之下,宋黎选择了后者。 分手就分彻底,还是两不相欠, 别再纠缠不清得好。 宋黎把衣服还给靳时闻。 靳时闻没接:“宋黎, 真不想跟我了?别再胡闹, 还有反悔的余地。” “我不会再打扰你。” 宋黎将衣服平整放到沙发。 闻言,靳时闻勾唇一声冷笑:“行,那就分。” 宋黎离开得毫无留恋,靳时闻心口淤着股气,在原地脸色很难看。 尤其,她穿着别的男人的外套。 那个人还是生意场上的对头。 - 宋黎一出酒店就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他在门廊的立柱那儿闲倚着,寻常人只当他拽得生人勿进,但宋黎是医生,一瞧就知道,他那姿势,肯定是腰骨犯疼了。 耳边响起高跟鞋轻而慢的声音,盛牧辞偏过脸,见那姑娘正向他走近。 她今天的模样,和平日很是不同。 及膝的丝绒黑裙,搭配红色小高跟,衬得小腿细直白皙,长发难得一见地散下来,卷成了温柔的弧度。 优雅,浪漫,像法式庄园里走出来的小小姐。 就是妆容被眼泪浸花了些许,香槟色的眼影和眸中水色一起闪着光,且他的外套宽大,穿在身上,显得她娇小又可怜。 “解决了?”盛牧辞漫不经心问。 “嗯,谢谢。”宋黎嗓子涩得略微发哑,暗暗吸口气才往下说:“盛先生找我什么事?” 盛牧辞端详她两眼,浮现出两个看法。 她在掩饰情绪。 小姑娘演技真差劲。 “烟瘾犯了。”盛牧辞朝她摊手,厚颜无耻地讨要:“糖。” “……” 宋黎满心惆怅都停滞住:“你叫我出来,就是想要糖?” “你不想走?” 他一反问,宋黎就答不出话了。 盛牧辞手揣回兜里:“喂,妹妹,敢不敢勇点儿。” “什么?”她问。 “分手啊,骨气呢?”盛牧辞懒洋洋地靠着柱:“他不在意你说再多都是废话,甩个巴掌直接走人,一滴眼泪都别流给他看,懂不懂?” 他脑袋也后靠着,下巴便抬高了,个头优势,望来的视线居高临下。 宋黎忽地想到一个词。 横行霸道。 宋黎垂下眼睫,自言自语般,声音放得很轻:“……我们是和平分手。” “这样吗?”盛牧辞笑了一声:“那我怎么看到的是……” 他不紧不慢:“你甩的他。” 死要面子被戳破,宋黎难堪地寂了片刻声,最后忍不住蹙眉:“你都听到什么了?” “你说他没那么喜欢你。” “……” 他倒是坦坦荡荡。 不欢而散已经够狼狈了,还要被撞见,宋黎悲凉的心情瞬添郁闷。 睚眦必报也是需要本事的。 宋黎永远做不到盛牧辞那样,无所忌惮,对伤自己的人百倍奉还。 她内心抗拒再聊这事。 “你能不能回医院?”宋黎略带哭后遗留的鼻音,言归正传:“住院期间随便离开,如果出了事,医院要负全责的。” 观察一眼他欲盖弥彰的站姿。 宋黎抿了下唇:“而且……” 就是在这时候,程归开着那辆越野车驶到面前,靠边一停,许延跳下副驾驶座,方才揍人揍爽快了,他走个路都雀跃。 “宋医生别担心,三哥是签了字出来的!不会给你招麻烦!” 他一贯有活力,宋黎正要出口的那句“你不疼吗”蓦地就哽在了喉咙里。 何况沮丧时,有人在你面前不合时宜地嬉皮笑脸,鲜明一对比,很难不让你的沮丧更沮丧。 宋黎温吞一声“哦”,不想说话了。 许延这人没心机,同样也没眼色,他不晓得宋黎哭是因为经历分手,还以为是陈庚的缘故,就想得意两句自己教训那狗东西的威风战绩。 刚咧嘴要笑,就被盛牧辞一瞥。 “顶什么嘴?”盛牧辞语气凉丝丝:“滚回车里等着。” 许延心一悸,倏地收了声,往回溜。 “回医院吗?”盛牧辞问。 肯定不能这副狼藉的样子出现在医院,宋黎摇头:“我今天休息。” 她在这说话的过程中止了哭,但面部印出泪痕,两颊泛起淡红,想来是酒后反应。 盛牧辞打量她会儿,若有似无地沉了下眉眼,声也淡沉:“白长这么大,拒酒都不会。” 那语气好似在说,光受欺负了,没我你今儿可怎么办。 但宋黎没听清,抬起疑问的目光。 “现在是要回家,还是我进去帮你骂他?”盛牧辞不作回应,歪着头看她。 宋黎加深了眼中的不解:“你为什么……要骂他?” “那上车,送你。”他没事儿人似的说。 风里全是降温后的冰冷,每个呼吸都带着寒气。男人的外套不算厚实,抵御不了凉意,在外面站久了,身前的湿寒不停往毛孔里钻,刺得宋黎肋骨都有些发疼。 其实她没那么柔弱,但那天透心的冷,持续在放大她心底的消沉和无助,让她的脆弱一股脑地释放出来。 走到五百米外的公交站,再顶风等候不知何时才能来的车,还有近一个钟头的路程。 她没那力气了,只想最快地回到家里。 疲惫蔓延全身,宋黎思维一团混沌,低哑着声对他说:“麻烦你了。” 盛牧辞轻哼,直起身,走向车后座。 “那也不对我好点儿。” 他的语气比清汤寡水还淡,但其中藏了三分温柔。不过这是在很久以后,宋黎回想起这天,才意识到的。 军绿色牧马人驶往鹿枝苑的方向。 宋黎望着窗边一路倒退的景,失神地想,如果外婆知道她和靳时闻闹分了,会很生气吧,到时候肯定更不想搭理她了。 想到这儿,她眼前再度泛起一层湿润。 车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要求外来车辆登记。程归回头问她,笑容温和:“住哪栋?” 宋黎回神,一着急说话,不慎拖出几许哭腔:“不用开进去了,就两步,谢谢你程医生。” 话落,宋黎侧身就要开车门。 有个不轻不重的东西在这时被人丢过来,倏地,落到她裙摆上。 宋黎下意识低头去看。 是一盒纸巾。 “兜着哭,纸巾管够。”坐她身边一路无言的人突然开口。 盛牧辞是个周身都没有烟火气的人,人情味很淡,给人一种只能远观的气场。 可他每回都能留意到她的微妙,比如先前替她吃芒果,比如给她外套,比如眼下递她纸…… 你说那是关心吗? 宋黎觉得不是,大概是遇到一只流浪的小野猫那样,他随手就喂了一点儿。 但他确确实实又不是完全无情。 宋黎双手握着那盒纸巾一动不动,很奇怪,她当时想逞强一句“没有要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瞳仁泛酸,宋黎克制地将泪压在眼眶里,到最后只闷出两个字:“谢谢……” 盛牧辞很轻地望过去一眼:“想哭就哭,哭又不犯法。” 都说没人心疼的难过叫孤苦,有人心疼的难过才叫委屈。盛牧辞那也不是心疼,大抵只是强者目睹她的软弱,实在看不下去。 可他一说话,宋黎莫名其妙就委屈了。 在眼泪不受控地飙出前。 宋黎落荒而逃。 - 苏棠年得知宋黎分手,是在下班后。 当晚,她从民政局直奔鹿枝苑,半小时后,苏棠年喘着粗气出现在宋黎家。 门一开,苏棠年就看见这姑娘穿着棉白睡裙,脸蛋洗得素净,长发在头顶盘成松懒的丸子。 她站在门里,咬着一袋吸瘪的酸奶。 要不是那双眼睛布满红丝,眼皮都明显浮肿了,苏棠年还真难看出她有多伤心。 “崽崽,没事儿吧?”苏棠年一进屋就捧住她脸,左看右看。 宋黎松开牙齿,露出一弯笑。 但那笑容真不太好看,眼眶红,鼻尖也红,碎发乱在额鬓,惨兮兮地仿佛是被凌虐过。 “靠,靳时闻算什么男人,把你弄成这副样子,直接击毙好吗!”苏棠年比自己失恋了还气愤,抱着住宋黎,拍拍她背:“不哭不哭,咱也算及时止损了,我们仙女宝宝要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是不是?” “棠年,我没事了……” 宋黎失声了一般,嗓音哑到发虚,她咳了两下才继续扯出声音:“我就是,想你陪我吃个饭。” 回来后,宋黎一整个下午都在卧室,坐地毯上哭,把盛牧辞给的那盒抽纸哭得一张不剩。 也许是他的那句“哭不犯法”,给了宋黎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所以,她便不管不顾了。 开释抑在心底里的情绪,今天的,近期的,过去的,全部,所有,都尽情随眼泪簌簌落下。 浑浑噩噩地一直哭到,她差点儿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哭。 很神奇,放任崩溃过后,她不再那么难受。 就是把嗓子给哭哑了,眼睛也肿。 “黎黎,你要真不开心,我就陪你喝酒,千万别自己忍着。”苏棠年难得正儿八经。 宋黎吸上一口酸奶润润喉,而后莞尔说:“明天还得上班呢,我们点份焦糖千层吧,想吃。” 苏棠年说,没问题。 于是这晚,两个女孩子围着一茶几的甜品,窗外夜深冬寒,客厅里温暖可添。 动画电影《风之谷》投放幕布,重温这部经典,一如初见能浅浅拨动人心柔软。 宋黎很享受这样的时刻,在久石让的音乐里感受温情,在宫崎骏的故事里被治愈。 电影播到结尾,宋黎默默拿出手机,删掉了靳时闻的所有联系方式。 她的微信置顶终于再次空无一人了。 也是在那晚,宋黎久违地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而是擦干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 这是《风之谷》里的一句话。 她希望自己能懂。 仅仅几秒的时间,宋黎就看到了“生吃小孩儿”的点赞。 他真的是……无时无刻不闲着。 宋黎知道,心理咨询的费用普遍不低,尽管跟闹着玩儿似的,但好歹人家上回主动疏导过她。 抱着不能亏欠的心理,宋黎裹着被子窝在床头,看一眼微信里不到九百的余额,斟酌片刻,她发过去一张表情包:【戳你一下.jpg】 生吃小孩儿:【嗯?】 随即,宋黎转账过去“888”。 转账说明:【祝你心想事成,岁岁平安】 宋黎正在想,万一他不肯收呢,毕竟是苏棠年的友情介绍,提钱多俗气。 不料,这人的脑回路依旧出乎她意料。 生吃小孩儿:【怎么,是要和我暗地勾结?】 宋黎一激灵,忙不迭在对话框里敲字:【就是最近经常打扰你,所以想感谢一下……】 解释都没来得及发送。 后一秒。 【转账已被接收】 宋黎:“……” 是的吧,谁能够拒绝金钱的诱惑呢? 再三踌躇,宋黎还是将这句话完整地送达给了对方。 生吃小孩儿:【喔】 生吃小孩儿:【还以为你想雇我】 宋黎摸不着头脑:【雇你?】 生吃小孩儿:【报复前男友】 “……”那你还收得这样快,跟要连夜动手一样,这人,就每次都挺突然的。 宋黎在这回答里无言以对,而“前男友”三个字,让她的心不由静了静,随后她深刻明白到—— 自己的初恋真的以失败告终了。 整一下午的放声痛哭还算管用,宋黎那时的心情没有过分起伏,就是察觉到不对劲。 他是怎么猜到她分手了的? 就说他的副业是卜卦吧! 睡前,宋黎又开始苦恼盛牧辞的西装。 上面沾了她许多眼泪鼻涕,脏兮兮,皱巴巴,不成样子,洗得再干净也没法还他。 再看一眼logo,把她卖了都赔不起。 宋黎思前想后,给许延发消息,试探那人外套的价格。 城北许公:【宋医生,三哥说随你处置】 城北许公:【但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先欠着他】 宋黎细细品着这两句话。 故意的是不是,她能过意得去吗…… - 眼泪掉太猛,宋黎眼睛酸胀得不行,便早早睡下。第二天也没耽误工作,按时到的医院。 查房,门诊考核,观摩手术,一上午过得很充实。 宋黎恍然发现,少了那些没有回应的嘘寒问暖,不用再因为担心错过靳时闻的回复,而时不时地瞧手机,心情能够这么愉悦。 分手虽然潦草,场面虽然难看,但至少没那么意难平。 能感受到来日可期,就不可惜。 中午十二点多,宋黎算准了时间,准备到901给盛牧辞做检查。 “宋宋。”万姚站到她办公桌前。 宋黎低头整理文件板,眼都没抬一下:“我这会儿有事,等回来再说。” 不满她的无视,万姚敲敲桌面:“盛先生的病程呢?” 宋黎动作顿住,眸光终于落到她脸上。 其实万姚日日化妆,但今天似乎相当精心地打扮过一番,说是要去参加选美都不为过。 “怎么了?”宋黎问。 万姚端着架子,答非所问:“盛先生的病房,以后我去就行了。” 宋黎花了十秒钟消化她的意思。 “你确定吗?”宋黎放下手里的蓝色文件板,说了句忠告的话:“他脾气可能不太好。” “本来901就是归我管的,只不过那时我临时请假,陈老师才转交给你,辛苦了,现在我自己来。” 万姚如同天鹅,要永远仰着高贵的头颅,就是告诉你,她想做这件事,别不识抬举。 宋黎还能说什么呢? 万姚得偿所愿一离开,孟映乔便克制不住扯唇嘲讽:“真够缺心眼的。” 宋黎不在意地笑笑。 “我轻松了,正好睡个午睡。” “宋宋,”孟映乔往前凑近她,煞有其事地,声音轻到只有她们俩能听见:“昨天你请假,盛先生离院了。” 宋黎一顿,笑容似是而非:“是吗?” 回想昨天在酒店的情况,过于明目张胆,宋黎下意识对这话题敏感。 “盛先生回住院部的时候,我刚门诊旁听回来,看见了,万姚也在。” “然后呢?”宋黎生出好奇。 孟映乔下巴朝万姚的工位一扬,压着不可描述的语气:“她起心思了呗!” 足足愣了半分钟,宋黎不可置信:“你是说,她看上……” “嘘——”孟映乔手指竖到唇间。 张望两眼,确定旁的无耳朵,她接着说:“不然她今天殷勤个什么?洗心革面要做人了?” “……” “做豪门太太,她想得还挺美。” 作为中性风拥护者,孟映乔继而羡慕地感慨:“原来‘宇宙颜值的尽头’真的存在,d盛大佬是真的帅!” 这腔宋黎搭不上,只能讪讪一笑。 倒也没错,他长得……确实蛮祸水的。 昨天过得像一场梦,精力都被消耗彻底,宋黎伸伸懒腰,想要舒服地睡个午睡。 刚躺下,耳边的抽泣声由远及近。 宋黎摘开眼罩,眼前是去而复返的万姚。 走前还容光满面,短短几分钟,她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901你赶紧过去吧。”万姚没好气地一声,甩头坐回自己工位,抽纸擤鼻涕。 宋黎从躺椅坐起来,一头雾水。 “……” “你又不去了?” 没得到回答,当事人自顾埋头在那儿闷声哽咽,模样看上去很惨,宋黎感觉,自己昨天哭得可能都没她惨。 有一瞬,宋黎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盛牧辞揍了? 但宋黎不好追问,认命赶去901。 她到时,一如往常是许延开的门。 走进去,里面依然那般采光明亮,灿若碎金的阳光盈满整个客厅。 望向落地窗,不出所料,男人躺在那张移动病床上,侧颜骨相如雕镌,分厘不差。他躺姿懒散,嘴里叼着一支烟。 周身气压低,能感受到他阴翳的气息。 这情景,宋黎蓦地想起第一回来这里。 那天,他就特别嚣张,碰下腰就凶神恶煞的,除开脸,全是上古凶兽的性情,后面些天她都心有余悸。 也怪不得万姚那样,任谁不吓哭。 宋黎端着医用托盘,轻车熟路地到他床边。她话还没说出口,那人察觉到动静,掀开了眸。 盛牧辞斜过去一眼,觑着她,不说话。 “……” 若非知道他就是这么个性子,这眼神,她还以为自己是和他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 气氛一霎变得尴尬。 但昨天都当他面窘过了,宋黎心理素质硬实了些,她轻轻咳了一声:“盛先生,那个……” “就这么把我丢给别人了?” 他忽然间开了口,嗓音低沉,没什么温度。 隐约有一丝不爽的意味,这感觉,莫名像是……约会被她放了鸽子。 宋黎懵着一张脸,没理清头绪。 男人将她笼在目光里,又说了下一句话。 “小没良心的。” “……” 第13章 宋黎未曾想过, 和初恋分手后的第一天,自己非但没有如那些情感博主所言, 崩溃在阴晴反复间,反而站在另一个男人的病床前。 听他说自己,“小没良心”。 而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满脸冤枉,饱含无辜。 究竟万姚做了什么惹毛他了呢? 基于外套之情,宋黎善意地轻声问他:“你怎么不高兴了?” 话落, 某人神情越发苦大仇深。 那眼神,简直像是在控诉她说,宋黎你有没有心肝? “……” 还是别再问多余的话了。 宋黎放下托盘,戴手套, 例行公事地默默说:“本来都快能出院了, 你昨天那样跑出去, 很容易再创的, 换完药,拍个ct检查下……” 也许那天她脸色比较清寡,到底前一日哭得死去活来, 眼下又露不出笑容, 低声说话, 人便显出几分不想搭理他的冷漠。 话没到尾,那人忽然插进一句:“我不乱跑了还不行吗?” 心不甘情不愿地。 宋黎听得一愣,慢慢看向他。 “就在这儿待到出院为止。”他面无表情,后半截话硬硬的。 这语气,让宋黎迟钝地联系到那句“把他丢给别人”。 接着, 她才后知后觉地想。 他是不是误会, 她在生他擅自离院的气?这妥协的态度, 是因为顾虑她情伤? 搞得跟吵过架求和一样。 宋黎下意识想笑,抿住差点上扬的嘴角,故意问:“真的吗?” 声音温温的,略哑,不似往常清润,能听出是昨天悲痛过度的后遗。 盛牧辞咬着烟蒂,含混一声“嗯”。 这回答,印证了宋黎的猜想,宋黎想了想,也无波无澜地“嗯”了声。 “那明天还是不是你来?” 盛牧辞傲惯了,没端多久又逐渐强硬。 都说有压迫就有反抗,错过敲诈资本家的机会,该很可惜。宋黎这般想着,将问题抛回给他。 “那你能稍微早些起床吗?” 她天生一张清清纯纯的脸,一点坏心思都看不出。 “几点?” “……十点?” 一个真敢问,另一个也是真敢答。 盛牧辞抬起头,睨了她一眼。 宋黎承认自己有趁火打劫的成分,只是希望空出时间午觉能睡得满足些,她觉得不过分。 相视间,宋黎心跳着,没几秒,盛牧辞眸又敛回去。 “尽量。”他说。 宋黎怔了一怔,确认自己没听错。 他竟是真的答应了。 那瞬,宋黎脑中蓦地蹦出一个念头——她要向苏棠年为他正名,谁说盛老三不近人情的,明明就很通情达理的呀! 宋黎心里放起庆祝的鞭炮,但面上不形于色,小声说:“你刚刚,都把我同事吓哭了。” 盛牧辞冷嗤:“我又没揍她,哭屁。” “……” 宋黎心想,你还不如直接揍她一顿,说不定她能比现在好受些。 没点燃的烟越咬心越痒,盛牧辞大概是咬腻味了,夹下嘴里那支烟一抛,准准投进垃圾桶。 再如昨天翻开掌心,朝她勾勾指尖。 宋黎却没懂,眨着眼问:“什么?” “糖啊。”盛牧辞瞄一眼她白大褂的口袋,再瞄一眼她:“又没带?” 宋黎一时哑口无言。 惯得他,想吃她糖,居然还能理直气壮成这样? 算了。 这人确实没有正名的必要。 检查做完,宋黎离开后,在厨房暗中观察这两人的许延终于探出来脑袋。 他犹豫不决地走过去,嘴张了闭,闭了张,话在口中难以启齿,姑娘家似的磨磨蹭蹭。 盛牧辞直接耐心殆尽:“很闲?” 被他一瞪,许延顿怂,乐呵呵就溜走了。 许延躲回厨房,悄悄给程归发消息,将那两人的情况描述得绘声绘色,最后总结。 城北许公:【老程,三哥不对劲】 城北许公:【他还凶我,刚对宋医生他可不是这样的!】 程归:【……】 程归:【你要真闲就把你挂床头那两双袜子洗了】 城北许公:【老程,我没开玩笑!那天你也看到了,宋医生都要结婚了,三哥现在的想法很危险!】 城北许公:【他是我三哥,不是小三哥!】 程归:【扶额.jpg】 程归:【惜点命,你三哥的事少管】 程归:【别过几天他出院了,你再住进去】 城北许公:【愣住.jpg】 - 初恋永远别具意义,对待初恋往往谁都有无尽的宽容和再三的原谅。在某乎搜索关键词,高热度的帖子数不胜数,可见感同身受者诸多。 如何忘掉初恋? 和初恋分开后悔了怎么办? 初恋分手后还有可能复合吗? …… 其实这些问题,宋黎都曾无意识地浏览过,尽管那时和靳时闻的感情尚无裂痕,但她总有一种类似居安思危的老成思想,譬如每回包里都得捎上充电器,身份证,钥匙……乃至卫生巾,准备万全,才肯安心出门。 后路铺明白了,不至于情急无助。 看归看,在此之前,宋黎从没想过她和靳时闻真有一拍两散的一天。 甚至在昨日,她还一度觉得自己也逃不过分手后的悲剧情绪。 但那天下班,经过一家少女心十足的饰品店,店里正在放一首钢琴曲。想来小众,宋黎不曾听闻,只是被那温柔的旋律吸引。 她在橱窗前停驻,嘴里含着给完盛牧辞后剩下的最后一颗奶糖。 展示台上摆着一只纯手工八音盒,水晶球里的公主随着音乐,在雪中一圈圈地旋转。 宋黎便想,自己似乎也和音乐盒一样。 过去都在日复一日地扭着那根发条,如今手松了,音乐倒是响了。 就像总等不到的期待,放弃了,就不再折磨了。糖一直很甜,冬天也一直很美。 于是那天就如同一个新开端。 往后的小半个月里,宋黎几乎把靳时闻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而这十余天,盛牧辞依旧恶名在外,但宋黎渐渐没那么忌惮他了。 他有他的可爱之处。 比如答应过她的事,他一回都没食言,说不乱跑就真的安安分分在病房,说十点再困都能准时到客厅等她。 宋黎给他换药,总能看见他眯着眼睛睁不开,短发蓬松,散乱在额前,眉间皱出川字,烦躁的模样像只小狮子。 睡不饱,还有起床气。 那时,盛牧辞不见凶狠戾气。 宋黎每次都能想到《夏目友人帐》里的斑大人,它的原型超帅且霸气,是只无限接近神之领域的高级妖怪。 当它被封印在招财猫里,又是无敌的萌。 和刚睡醒的盛牧辞实在相似,有的时候,宋黎真的很想撸他一把。 不过只是想想。 因为大多数时候,他都顽劣得很,举手投足之间总是掺着一股坏劲儿。 宋黎记得有一天,她拿着复诊报告到盛牧辞的病房,他腰侧的伤早已拆掉纱布,只需要涂淡疤的药。 宋黎将药膏挤到手心,搓烫,再将温热的掌覆到他侧腰,按摩吸收。 女孩子的手很柔软,而男人的肌理很硬朗,但宋黎当时抹得很专心,一点儿都没往不正经的地方想。 可偏偏这人,非是要不清不楚地盯着她看。 察觉到他的目光,宋黎逐渐难为情,气氛有些难以言喻,她慢慢将鬓发别到后面,做自己的事,不搭理。 盛牧辞却笑了一声,突然叫她:“宋医生。” “……”宋黎耳朵微微一热,不得不抬头和他对视:“怎么了?” 他那双桃花眼狭长,眼尾是自然往上勾起的弧度,凝着她,嗓音淡哑。 “轻点儿。” “……” - 一直到这天。 “盛氏项目总监陈庚于南宜被抗议改制者殴打”的词条突然登上热搜。 当晚,宋黎正在值班室值夜班。 手机先是进来一通陌生电话,宋黎毫无防备地接通,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分心问对方哪位。 等了会儿,没有动静。 宋黎低头看了眼屏幕,通话并没有断开,她又温温柔柔地询问一声:“你好?” “打错了。” 那边语气生冷,说完便直接挂断。 宋黎手机握在左耳,右指尖停在键盘上,好久她才回神,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靳时闻。 片刻,宋黎沉默着搁下手机,事不关己继续写病程。 是在休息的空隙,她看到了那热搜。 医院集团化改制目前积弊共存,争议的声音一向很大,但就南宜的情况,绝非解决问题的理性主意。 民众排斥的情绪高涨,开始质疑盛氏集团往日的口碑。 宋黎并不知道,那天盛牧辞出现在悦莱酒店的原因,只是她直觉,盛牧辞和陈庚不是一类人。 而且距陈庚到南宜和靳时闻约谈那天,都过去近半月了,这热搜降得这般蹊跷,很难不让宋黎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盘的结果。 那夜,宋黎是在结束晚查房后去找的盛牧辞。 宋黎看过盛牧辞最新的ct,腰椎和肩关节都愈合得很好,肺挫伤也基本恢复。 如果他住的是普通病房,那今天就该收到医院通知,及时办理出院手续了。 其实这天晚上去之前,宋黎什么都没想过要问,她只是例行晚查房的公事,和他聊聊复诊结果。 那晚他人在卧室。 卧室昏暗,只亮着一盏橘黄的台灯。 他大开着腿坐在一张高凳,窗开半扇,指间夹着烟,烟头那点猩红的火光已燃过半。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宋黎看到他用力吸上一口,再抬高下巴,朝窗外吐出。 烟雾弥漫过他凌厉的下颔线,他望着那团烟慢慢融入夜色里,微微眯起眼,不知在想什么。 那是宋黎第一次看见他抽烟,不再只是漫不经心地咬着玩儿。 那天,他似乎心情压抑。 宋黎眼中的盛牧辞,是个情绪表达三分,不露七分的人,可当见到这一幕,她觉得自己还是错了。 可能你看到的他,连三分的真实都没有。 “咚咚咚——”宋黎叩响三声门。 盛牧辞侧过脸,也许是想不到她这时候会过来,略顿一瞬,手垂下。 他没开口,但宋黎习惯性便往里走。 盛牧辞没有看她,只是慢条斯理,将烟摁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站那儿。” 抽过烟的嗓子哑哑的,含着低磁。 “……”宋黎倏地原地止步,倒是进退两难了。 好在盛牧辞没让她尴尬太久,随后他便站起,俯身把窗开到最大,喝上一口茶,然后走到她面前。 “呛不呛啊,还往里进。”他又恢复那懒散的神情,戏谑她。 事实上屋里的烟味并不重,不过是凉风裹挟来几缕,闻着醇厚,但却是很温和的香。 “……挺好闻的。”宋黎实话实说。 盛牧辞瞧了她好一会儿,没辙,翘翘唇角说了声“行”,又指她背后:“看看那儿。” 身后是只挂钟。 宋黎回过头:“怎么了?” “几点。” “12点35。” “12点35……”盛牧辞刻意拖腔带调,声音低懒:“还随便进男人卧室。” “……” 第14章 起初宋黎只是想要交代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过来看看他睡没睡,但眼下盛牧辞这样抑着嗓说话, 须臾间,宋黎不能再和来时那么坦荡了。 他穿黑曜色的居家服,高出她一大截,背光站着,将清瘦的她完全裹在自己的身影里。 光线晦暗,不清不白。 “我值夜班, 这是工作……”宋黎定定心,若无其事地随处望一望。 “喔——”他恍悟的表情:“工作。” 宋黎重重点头,往正经事上赶话:“烟你别抽太猛,好是好了, 但身体是要慢慢调理的, 得悠着点……酒也是……还要注意休息和忌口……” 她有一把细软的好嗓音, 小声说话时, 像小猫附耳叫唤,喵喵喵的,连唠叨都有趣起来。 盛牧辞忽地就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宋黎抬眼, 悄悄瞅他。 “还挺会管教人。”他要笑不笑地评价。 这可就有折煞的意思了, 宋黎开口撇清:“你是我的病人。” 我的。 盛牧辞垂眼, 将这两个字略一回味,随后挑了挑他那漂亮的野生眉。 “明天就不是了。”他挪开小半步,去拉柜前的小沙发椅。 背一弯,衣摆上移,露了腰。 细而紧实, 但光溜溜的, 里面什么都没穿。 宋黎立刻避开眼, 不用目光冒犯他。 虽说……她摸都摸过了。 还不止一回。 盛牧辞拽过那张小沙发椅到她面前,同时,宋黎突然反应到他话,微睁大眼,惊讶:“你明天就要出院?” 盛牧辞没有马上直起身,就着那姿势,偏过脸,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语气……”他顿两秒,再不紧不慢地站直:“难分难舍似的。” “……” 明明就没有。 宋黎百口莫辩,无辜解释:“只是意外。”话落,又生硬地补充一句:“……没有难分难舍。” 盛牧辞声音低:“不是舍不得?” “不是。”宋黎笃定。 盛牧辞带着点笑,人往边柜一倚,抱起胳膊盯着她瞧:“那是管我管上瘾了? 原本工作折腾到半夜,宋黎没什么精神,空气中那似有若无的烟草味,又寸寸充斥着双眼,她这会儿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但这人一个不正经,宋黎心一颤,蓦地就清醒了。 “我没想管教你,不要乱说……”她忙不迭脱口,皱了皱鼻子。 谁!敢!管!他! 反正她是不敢。 那天宋黎没戴眼镜,长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白大褂领口露出浅粉色的毛衣领子。 脸小,个子也小,连他肩膀都不到,他只要低低眼,就能看到她颈下半遮半掩的光洁肌肤。 当时四周光暗,但她那双眼睛却盈盈的,仰着脑袋望过来,稚气未脱,又是含嗔带怨。 在这将要离开的前夜。 忽然间,盛牧辞很想欺负她一下。 “不是想管教我啊?”他慢悠悠地问:“那你想干什么?” 宋黎在原地愣了愣神。 正想说话,眼前那人向前一倾身,窗口灌进一阵风,带着他身上的烟草气息逼近她呼吸。宋黎下意识往后,才退半步,腿窝就抵到了沙发椅。 没站稳,脚跟一晃,她蓦地跌坐下去。 始作俑者搭着一边扶手,俯身看着她,眼底泛起好整以暇的笑意,一字一顿,咬得清晰。 “想、调、教、我?” 就是那一瞬间,宋黎心跳骤地剧烈。 宋黎知道盛牧辞是故意捉弄,他这人就是这样,爱使坏。她也知道,这时候最好表现得很淡定,让他自己失趣。 但他居高临下地注视过来,影子彻底淹没了她,宋黎便不能自控地绷紧了四肢。 耳朵虽然泛红了,可宋黎心里不甘示弱,她不轻不重地睇过去,想回嘴。 “你好大……”的胆子。 声音听着有娇嗔的意味,且关键的后半句在一声碰撞中被截断。 两人一同停住,默契地望向声源。 门口,许延像被点了穴,束手束脚地立在那儿不敢动,满脸惊恐和害怕。 从许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三哥的背影,而宋医生是坐着的,被他三哥圈在沙发椅里。 能够判断出,当时宋医生的脸,正好对着男人不可描述的部位。 而且屋里这么暗。 而且他要求调.教。 而且她还说好大。 “……” 许延傻眼,当时“偷情”两字在他脑中来回盘旋。 在离死亡只剩0.01秒的刹那,许延倏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哈哈,路过路过,不小心磕到门了……我回屋了哈。” 你们玩,你们玩…… “下回再联系啊宋医生。”许延努力隐形,甚至走前,还很贴心地。 帮他们把门给关上了。 宋黎在“啪嗒”的关门声里抽回神识。 察觉到尺度的不对劲。 “……”宋黎陡然站起,瞪一眼始终气定神闲的某人,然后红着脸跑掉了。 联系个鬼啊。 漂流瓶联系吧! - 那晚之后,宋黎就再没见过盛牧辞。 第二天他就出院了,消失在宋黎的世界里,或者说,是他们剥离医患关系后,重新回到各自云泥之别的圈子。 其实准确讲,在宋黎这儿,盛牧辞也不是完全消失。 她隔三差五就能看到许延的朋友圈动态。 医院集团化的风波还没平息,盛氏收购的进程不知被什么牵绊住,迟迟未能着手。 最初宋黎以为,盛牧辞可能还在南宜的某个地方。 不过许延朋友圈的定位告诉她。 他人在国外。 许延几乎每天都有更新动态,从景点打卡到享受大餐,都是些生活片段,十分琐碎。 但宋黎经常能从中捕捉到某人的踪影。 比如餐桌一角,他无意入镜的左手,戴着黑金腕表,指骨修长分明。比如许延的自拍,偶尔会有他模糊的身影出现。 一万四千多公里的距离。 他在异国他乡游戏人间,而宋黎每天或早或晚,在医院和鹿枝苑之间两点一线奔波。 只是每每看见挂在衣柜里的那件黑西装,或是刷到许延的朋友圈的时候,宋黎都有一种不知名的恍惚感。 盛牧辞三个字,也会让宋黎感觉,那人在901住院一个月的那段记忆,很不真实。 日落,全世界都在梦里。 醒后一帧一刻皆烟消云散。 但也仅仅只是不真实而已。 元旦前一周,许延的朋友圈定位在拉斯维加斯的某个赛车场:【开赛车吗?有医保的来!】 配的是他站在赛道前一段耍酷的自拍视频。 那天是凌晨一点左右,宋黎值完小夜班,在休息室临睡前,她看到了许延的动态。 拉斯维加斯还是白天。 视频里,赛道壮观阔野,纵横在险峻的山谷间,远处有摩托一声轰一声地急速飙过,光从视频里看,都足以感受到惊险刺激。 视频最后几秒,宋黎在许延的身后发现了盛牧辞。 他长腿一迈,骑上一辆亮黑色重型改装摩托,身上那套黑红色防护服很帅。 宋黎看到他往后抓了一把短发,再拎起头盔,潇洒戴上……一个蓄势待发的画面。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宋黎却坐在床边静静想,骨伤都好全了吗,他就敢玩速度与激情了。 真是不要命。 明明离开前一晚,她还特意过去提醒要注意休息的。 - 12月31号。 辞旧迎新,日子添上喜色。 那天,医院为全体医护和住院患者都准备了草莓花束,寓意着新年“莓”烦恼。 草莓红白相间,都很大颗饱满,看着昂贵。 整个办公室沉浸在惊喜的气氛里,都在为医院总算是大方了一回而感动。 宋黎却蓦地想起了盛牧辞。 在他还住院期间,她有吃过他的草莓,也是红白都有,味道很甜。宋黎一直记得。 同样记得的,还有那时被他吃掉的芒果。 花束包装用的是高级的雾面磨砂纸,绑着可爱的白色蝴蝶丝带,纸上贴着一张卡片。 宋黎揭下来,看到上面写着—— “新年快乐,宋医生”。 宋黎不经意浅浅弯了下唇。 这时,她收到了苏棠年的微信消息。 苏棠年:【南迦山下雪了!】 苏棠年:【我的崽!雪山跨年走起!!】 明天就是元旦小假期,难得放松。 宋黎也颇具兴致:【倒计时30分钟下班[爱心花射.jpg]】 苏棠年:【美女达成共识.jpg】 苏棠年:【半小时后接你!】 苏棠年:【想要狼人哥哥还是奶狗弟弟?颜值在线,身材保证!选吧!】 宋黎懵住:【导游吗?】 苏棠年:【???】 苏棠年:【我愿称之为——男宠】 宋黎:【……】 宋黎:【不可以涩涩[达咩.jpg]】 苏棠年义正辞严:【我们两个单身女孩子,不抽烟不喝酒,就好点色怎么了?】 苏棠年:【女孩子不能没有涩涩,就像外国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宋黎在工位前轻轻笑出一声。 好有道理哦。 节日的氛围惹人愉悦,于是宋黎一改往日矜持,配合她玩笑说,那不如都要吧。 苏棠年兴奋地转眼就去约人了。 放下手机,宋黎正打算将手头最后一点工作做完,值班的小护士突然出现在门口,往办公室里唤她。 “宋宋——院长叫你去趟A区停车场。” 宋黎呆了好半晌,才应声。 万院长找她能有什么事,宋黎想不到,但她没拒绝,揣着疑问,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A区停车场离住院部不远。 冬日堪堪五点,天便暗得如一杯冰镇过的深色葡萄酒,晦涩不明,散着寒气。 医院路灯四起,一哈气,橘光下便升起一团白雾。天寒地冻的,一路人少得可怜。宋黎拢了拢羽绒服,捏紧领口加快脚步。 如果那天靳时闻没有出现的话。 宋黎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完美的跨年夜。 可生活的本质就是事与愿违,宋黎没在停车场见到万院长,等在那儿的只有靳时闻。 他从那辆黑色卡宴里下来,一身冬款商务装,冷峻不苟的模样一成不变。 看到靳时闻的那瞬,宋黎惊怔在原地,但也只有短短两秒,她便毫不犹豫地扭头离开。 只不过她走出两步又不得不停住。 因为靳时闻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胳膊。 “宋黎,”靳时闻沉声,把她拽回面前:“跟我回家吃个饭。” 宋黎想抽回胳膊,可惜男女力气悬殊。 说实在的,宋黎和他真没到形同陌路的地步,毕竟是被他们家养大的,宋黎没那么无情。可靳时闻命令的态度让宋黎很不舒服。 “我们已经分手了。”宋黎生疏地说。 靳时闻依旧那副绝不放下脸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我妈的意思。” 听到这话,宋黎敏锐地意识到问题。 她问:“靳阿姨还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吗?” 靳时闻眼底漆黑,不回答她的话。 他这般,宋黎倒是明白了。 “我自己跟靳阿姨说。”宋黎其实不讨厌靳时闻,但他们也确实不适合。 宋黎始终抱着好聚好散的想法。 她呼吸着,凉气沁得五脏六腑都发冷:“靳时闻,新年快乐,以后你不要再来医院找我了。” 宋黎依然温和,但语气间失去了往日里所有的爱意。 靳时闻抿紧唇线,那只手渐渐用力,几乎要把她的胳膊捏断,宋黎皱起眉,隔着厚实的衣服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痛意。 冷寂片刻,靳时闻倏地扯唇一笑:“要不是你把我拉黑了,我能来找你?” 宋黎抬头,对上他的眼。 靳时闻深深吸了口,他还是僵着,骄傲不允许他低头:“宋黎,适可而止,这么久,也该闹够了吧?” …… 夜阑人静的冬夜,天色渐浓。 军绿色牧马人就停在侧前方,只不过那处隐蔽,远离路灯,沉在暗处。 盛牧辞倚在车门前,指间的烟夹到唇边,他重重抽上一口,浸过肺,再慢慢悠悠吐出一片青雾。 烟雾浮动间,他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那辆卡宴的方向。 盛牧辞眯起眼。 刚回国就是这一幕,一看见她和前男友在一起就烦。 第15章 等得久了, 车窗落下。 许延探出脑袋,问倚外边儿抽烟的人:“三哥, 事儿不都办成了,怎么着盛严霄也能安生段日子,咱还上医院来干啥?” 指间烟雾袅袅,盛牧辞磕了磕烟头的灰,没搭腔。 “找个地儿跨年呗?”许延伏到车框,划拉着手机软件, 屏幕映亮他逐渐兴奋的脸:“这森林公园有点东西啊,山顶都积雪了,还能泡温泉呢,看着倍儿爽!三哥, 这不得搞两下?” “闭嘴。” 一声暗含警告的低音炮。 许延顿地销声。 盛牧辞抬手, 吸了口烟, 再呼出, 一团青白色的烟雾在眼前升腾四散,朦胧了画面。 许延这才留意到,他三哥目不别视, 一直盯着某处地方。 夜里冷, 停车场几乎没人, 空落落的。 顺着他视线,许延一下就望见了站在卡宴前,那拉扯不清的两人。 也许是辨识度太高,许延一眼便认出,那是宋医生和她的总裁未婚夫。 许延心头一紧, 立刻观察盛牧辞的表情。 侧脸, 冷漠硬朗。 眼神, 冰冰冽冽。 许延猛地就想起,他三哥出院前那夜,和宋医生在卧室里苟且的事。 勾勾缠缠,调情py……真尼玛会玩儿。 那画面,至今回忆起来都很难不让人那个啥焚身,燥热得很。 平常那些往上贴的女人,三哥是眼皮都懒得掀一下,许延还以为他是真的清心寡欲。 居然不是。 他只是独好宋医生这口! 这点上许延倒能感同身受,宋医生确实漂亮,而且漂亮得与众不同,是温柔含怯的调调,不带攻击性,诱人于无形。 他第一眼就坠入爱河了。 不过那天撞见宋医生拍婚纱照后,他便及时收手。 虽然姓靳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但不管怎么说,做人道德还是得讲的。 知三当三的事儿那肯定不能干啊! “三哥……”许延悄悄察言观色,试探着提醒:“宋医生有男朋友了。” 盛牧辞偏过脸,不冷不淡斜他一眼。 许延从他的眼神里意会出三句潜台词。 有又怎样? 老子就喜欢有男朋友的。 刺激。 “……”许延早发觉这两人暗戳戳的有问题,一通脑补,开始担心他们藕断丝连将来要毁了两个家庭。 他隐晦,且语重心长说起来:“人家宋医生就要结婚了,三哥,你俩那事儿吧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就忘了吧……” 盛牧辞胳膊往后搭着车,听了两秒便抽自己的烟,没理会他。 但这并不妨碍许延嘴碎,他苦恼得薅薅头发,一咬牙:“你这年纪血气方刚,搞搞露水可以理解,可这事情它总归见不得光啊……三哥,就当在南宜有过一段情,别惦记着了。” 再搞下去,你可真要成情夫了!一世英名全毁了! 盛牧辞依旧不说话,只是皱眉回头,那嫌弃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傻逼。 悟到气氛不对劲,许延倒吸口气,压着声,作死问出:“你俩那晚……咳,做措施了吗?” 听到这,盛牧辞算是明白这家伙的意思了。 脑回路真他妈清奇。 他轻哂,目光重新投向那姑娘。 有段时日没见了,远远看着,她穿得比他离开前要暖和很多,毛衣,靴子,白色羽绒服下露出半截呢短裙。 下巴陷在一圈毛绒绒的大领子里,裹得像粽子,但依然能看出身材苗条。 忽然想到刚住院那会儿,跟她说的那句“有女朋友也不是不行”,那是他抬杠的话,故意逗她的。 但现在想想…… 确实也行。 盛牧辞舔了下嘴角,敛眸倏地笑了。 这可将许延震了一大惊:“三哥……” “我真不是在跟你闹——” 想说别犯浑,这万万使不得,但许延后面的话猝不及防被一道突然拔高的声音截断。 他循声望向那边。 “靳时闻,能做的让步我都做了,走到这里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你觉得太随便,那我们今天再正经说一次分手。” 宋黎说话一向温温和和,很少有这样铿锵有力的时候,能听出她当时有些急了。 “宋黎。”男人沉沉叫了声她名字,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我今天特意来一趟不是要看你继续耍性子的,不识趣也该有个度,在我家舒舒服服这么多年,白养你了?” 宋黎说:“这十几年的抚养,我很感激,在我身上花的钱我会还,一分都不会欠,但我们……” “我都已经主动过来找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靳时闻打断她话:“见好就收,不要和你妈妈一样得寸进尺。” 突然间,宋黎静下来。 她微微颤声,问:“……你说什么?” “不就是想我对你多花点心思?你的目的达到了。别再学你妈那套,装给谁看?” “啪——” 凛冬的夜,世界刹那间在这一记清脆的巴掌声里安静下来。 “我……”许延蓦地捂住嘴,压住音量,后面那个字从指缝间挤出来:“操!” 他没想到宋黎一柔弱的小姑娘,动起手来这么厉害,那一耳光甩得,隔老远都将他耳膜响得一振。 不过,宋医生和姓靳的吵架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三哥有机会了? 靠,这是小情人要趁乱上位的戏码啊! 许延下意识去看某人。 盛牧辞靠着车门,依旧闲闲的,眼底却有了别样的情绪,像是蒙上了厚重的阴翳。片刻后,他薄唇衔住烟蒂狠狠吸了最后一口。 在一片青雾弥漫中,盛牧辞直起身,烟随手摁灭在石墩。他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活络着手腕,径直朝那儿走了过去。 足足愣了半分钟,许延才反应过来。 忙不迭推开车门去追。 …… 宋黎眼睛都红了,气得胸腔剧烈起伏。 再情急,她都没想过眼前的人会说出这种侮辱的话,将彼此间仅存的体面都撕破。 她死死瞪住脸歪向一边的靳时闻。 “不许污蔑我妈妈,她不是那样的。”宋黎眼圈发烫,抑着哭腔的声音哑下去:“靳时闻,你凭什么不肯放过我?这段感情我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靳时闻碰了碰颊侧的指印,生疼。 他喜欢宋黎温顺听话的样子,习惯她永远温声细语和自己说话,而不是现在这样任性,疏离地质问他。 靳时闻想到酒吧那回,他听那群人大大方方地谈论情.事上的话题,吹嘘某某新女友腰细臀翘,叫得浪,活儿也绝。又反过头来嘲笑他纯情,小女朋友都睡不到。 其实那天晚上靳时闻想要她,是有负气的心理在的。 可她竟是,反感得一把推开了他。 “不给碰有什么用?”靳时闻冷笑,眼底盛着暴怒,情绪一失控,不过脑地冲她低吼出来:“不如别人家女朋友!” 寒风中,宋黎难以置信地看着靳时闻。 他已经无可救药了,没有再和平分手的必要。 任他宣泄完,宋黎倔强地锁住盈满眼眶的泪水,一声不响地扭头要走。 靳时闻却一把按住她肩膀,钳住她胳膊不准她离开:“宋黎。” “放开!”宋黎声泪俱下,在绝望中拼命挣扎。 明明对她用情不深,可就是不肯放手,宋黎真的不明白靳时闻究竟要怎样。 她只知道,后一瞬,眼前凭空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 甚至都没来得及认出是谁,一念之间,宋黎只听见靳时闻一声闷哼,被突如其来的一个拳头狠狠砸倒在地。 失了桎梏,宋黎往后踉跄了步站稳。 空气中顿时多了淡淡的烟草味,她抬眼望去,便见到那人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休闲款的黑夹克,身型颀长,浑身的狂妄和硬气,背影的轮廓熟悉感强烈。 宋黎惊魂未定的心一动。 情况突发,靳时闻显然也没看清来人,他那一下摔得有点重,嘴角破了,一口唾沫混着血。 靳时闻吃痛呻.吟,撑着地面爬起来,嘴里咒骂了句不干净的。 正想看是谁,另一人大步迈上前蹬住他胸膛,一脚将他踩回在地。 “这是京市你盛三爷!” 许延插着腰,架势威风,居高临下瞪着靳时闻,嘲讽:“傻狗,没听过?” 宋黎还在状况外,好久不见的那人便在这时回首,看向她。 四目相对,真的是他。 宋黎愣在那儿,双眼濡湿,还是泪朦朦的。 盛牧辞瞧她一眼,勾了勾唇,对她说了再见后的第一句话:“再帮你一次,要不要?” 他还是老样子,痞里痞气的,低荡出漫不经心的嗓音。 宋黎仰着一张湿哒哒的脸,肌肤嫩得像豆腐,迷惘地看着他,跟一只迷路的奶猫似的。 她忘了思考,同样忘了回答。 盛牧辞也没要她说,慢悠悠侧回头,睥睨着靳时闻:“她现在……” 停顿两秒,他薄唇翘起慵懒的弧度。 “是别人家的女朋友了。” 在靳时闻惊愕的目光下,盛牧辞甩了甩刚使过劲的右手腕,徐徐走近两步。 他笑,垂下的眼却是冷的:“再碰她一下,就不是一拳那么简单了。” - 盛牧辞是个百无禁忌的性子,放下话,便勾着宋黎的肩,当场带走了人。 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着。 稀里糊涂走了一段路,迎面刮来一阵风,宋黎冷得一哆嗦,清醒了。 腰一低,忙从他臂弯里逃脱出来。 “刚才……”宋黎声很轻,许久不见的生疏感让她低着眸,没去直视他的眼睛:“谢谢你了,盛先生。” 怀里空落了,盛牧辞淡淡挑了下眉梢,双手插进裤袋,时隔多日,再次近距离打量她。 眼前,是一盏路灯,这姑娘旁站着,头顶打下一束光,昏黄里漂浮着白色的尘埃,细细密密的,在寒风中飘转。 她盘着丸子头,睫毛泛着湿意,小脸莹白,整个下巴都陷进领子那一圈厚软的白绒毛里,将尘埃都显衬得宛如碎雪。 模样还真是……拘谨,可爱。 盛牧辞一低头笑了,似是而非问她:“我没名字吗?” 他这人的心思,宋黎一向猜不到,直接回答有似乎有点蠢,可她抬睫小心看他一眼,又辨不出这话的深意。 “你刚刚,打他了。”宋黎含糊着岔开话,她哭腔很淡,但鼻音明显,听起来糯得像小孩子在说话。 盛牧辞先是品了品她的声音,再看着她说:“所以呢?” 舍不得前男友挨揍? 然而这姑娘低着声,说的却是:“你手有没有事?” 不得不承认,这话还挺让人心里熨帖的。 盛牧辞无声抬了下嘴角:“如果有呢?请我吃饭?” 大概是被靳时闻气傻了,宋黎当时完全没意识到,这人是在给自己下套。 她甚至很难为情:“改天……行吗?” 见状,盛牧辞斜斜倚向灯柱,懒声问她:“今晚约谁了?” “朋友,一起跨年。” “男的女的?” 也不知怎么的,宋黎犹豫了下,才说:“……都有。” 盛牧辞眯了眯那双桃花眼:“去哪儿?” 你知道这么清楚干什么? 宋黎不太想说,偏又倏地想起他方才嗓音沉哑隐着笑,对靳时闻说的那句话。 ——她现在是别人家的女朋友了。 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是单纯帮她放个狠话,还是…… 宋黎拿不准,只是发觉自己这会儿,心跳的频率乱得有些诡异,像脱离控制的氢气球,飞走了,抓不回。 她抿抿唇,温吞出声:“南迦山。” 话音刚落,两辆Ferrari超跑从眼前呼啸而过,一红一黄,特别拉风。 宋黎正奇怪,是谁在医院的停车场这么招摇,没过几秒,两辆车步调一致,“咻”一声倒回到她面前的路上。 其中一辆的副驾驶,苏棠年探出脑袋,也许是没注意到宋黎旁边一身黑的某人,她毫无顾忌地兴奋朝她挥手:“我的崽!小帅哥们已就位!出发出发!” 宋黎:“……” 跑车的窗都落下,两辆车里起码有六个大男人,苏棠年说得没错,从狼人哥哥到奶狗弟弟,各种型都有。那时他们齐齐笑着向她打招呼的情景,宋黎恐怕此生难忘。 是真的有点……养了一后宫男宠的感觉。 宋黎怔愣在原地。 只听身旁那人不咸不淡地“啧”了声:“我不在,你玩儿挺野啊,妹妹?” 第16章 暮色四合, 橘光亮处空荡荡的,只有盛牧辞一个人, 靠在那儿呵气成霜。 那姑娘上车走了。 脸颊赧红,凝噎着丢下句再见便落荒而逃。 她逃跑的模样很有几分可爱,双手揣在衣服兜里,小碎步哒哒哒的,频率还蛮快。 但其实,他一把就能把人揪回来。 这让盛牧辞想起那夜在他卧室, 那一幕阴差阳错后,她也是这般,难堪地跑掉。 思及此,盛牧辞忽然笑起来。 帅气的军绿越野驶到面前, 车窗降落。 “三哥, 姓靳的应该能老实了!”许延笑得得意, 张望两眼:“宋医生呢?” 盛牧辞坐上车:“你管她。” 许延惊讶, 难以理解地想,跨年夜都不约人家?失恋空窗期可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啊! 可惜他没敢多嘴。 安分把车开出医院,许延才问:“那咱们现在上哪儿去?回别墅?” “不然?” “真不搞搞跨年活动吗三哥?比方说……到山顶泡泡温泉什么的?” 盛牧辞脸侧向窗, 没听见般。 许延本□□浪, 跟着盛牧辞所以收敛, 但这大过节的都不能放纵玩儿,着实憋得心痒。 “三哥,你看前段时间多累啊,为那事儿一直在国外跑,这会儿空了就放松放松呗。”许延唉声叹气, 尽管晓得无用, 还是不死心地说了句:“南迦山这地儿确实不错。” 南迦山? 盛牧辞目光斜过去, 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反应。 “哪儿?” 见他似乎感兴趣,许延心中一喜,兴致昂扬:“南迦山!就是不知道南方的雪山温泉,泡起来爽不爽。” “走不三哥?” 盛牧辞不由想到先前,小姑娘跑向形形色色两车男人的画面。 寂静半分钟,他语气淡淡。 “随便。” - 超跑正驶往南迦山的方向。 宋黎安静窝在后座,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她昏昏沉沉,想睡上一觉,脑中突然回荡起盛牧辞那声—— “玩儿挺野啊妹妹”。 心肌一梗,她蓦地又清醒了。 宋黎不理解,为什么她所有不体面的样子都能被那人看个正着,有时候真的不必这么该死地有缘。 她都要裂成二维码了! “崽崽。”副驾驶的苏棠年突然回头:“你刚跟谁在一会儿呢?” 宋黎呼吸窒了下:“……就一病人。” “脸没太看清,但长腿真绝了!感觉好帅啊!”苏棠年对帅哥没有抵抗力,当场露出痴迷的神情。 宋黎扯笑敷衍:“还行吧。” 能不帅吗? 他就是你曾经说的,刘楚玉见了都想跳出棺材再逍遥一回的男人。 但宋黎不准备告诉她,如果苏棠年知道那人就是盛牧辞,肯定要穷追不舍地问她和盛牧辞是什么情况。 宋黎压根不晓得怎么说。 那句“别人家的女朋友”,让宋黎现在面对盛牧辞时的心态,变得很微妙。 今晚靳时闻找她的事,宋黎也不打算说。 她和靳时闻终究是闹到了撕破脸的地步,日后见到也是水火不容,喜庆的日子就不提他扫兴了。 他们一行八人,到达南迦山是在两小时后。 起初宋黎还心存忐忑,到底这些人她都没见过,虽说都是苏棠年的哥们儿,老熟人了。 宋黎性格和苏棠年相反,如果说苏棠年是张扬的日,那宋黎便是安安静静的的月。 这几个男人显然家境都很殷实,斯文的,强势的,健谈的,阳光的,性格各异,但都特别有教养,十分绅士。 宋黎略怕生,几乎不说话。 而他们时不时就会主动挑起话题,避免她处境尴尬。 彼此关系都好,一路有说有笑,宋黎倒是很快融入了。 不可否认,宋黎这样漂亮的乖乖女,尤其讨男人喜欢,她的温柔好似能传染人,一遇到她,再暴烈的性格也都变温声细语了,怕是一大声要惊扰到她。 但宋黎自己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们都极有风度,仿佛将她当成了团宠,关照得无微不至。 和靳时闻在一起之前,宋黎一门心思在学习上,和靳时闻在一起后,宋黎和异性都有保持距离。 她从未像今晚这样,和男人群集在一块儿。 居然……感觉也不差。 车在山间公路开了很久,宋黎正发着呆,倏地听见前座苏棠年雀跃的惊呼声。 同车的哥哥笑着提醒她说,宋宋,看窗外。 宋黎下意识偏过头。 随着海拔升高,往山顶的公路积雪越来越厚,夜空的雪大片大片落下来,在灯下闪闪发亮,森林植被皆裹上银装,玉树琼枝,美得像水晶雕塑,整个世界都是白色。 南宜很罕见能下这么大的雪。 宋黎趴到窗前,惊艳地望着外面。 很凑巧,一辆越野车从她眼前一驶而过。 隔着玻璃,车在雪夜里看不太清晰,等宋黎想再仔细观察时,那车已开出老远。 宋黎愣了愣。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 车子一路开到山顶的温泉酒店。 这一趟出来,苏棠年将东西准备得很齐全,宋黎什么都不需要带,在酒店餐厅用过晚餐,稍做休息后,他们相约一起去泡温泉。 毕竟是跨年夜,有独立温泉池的房间早早就被预定一空,他们只能到公共汤池。公共汤池也是好的,在雪山环绕间,是酒店特色。 但宋黎不习惯,苏棠年给她准备的泳衣长袖短裙,还算保守,只是太过修身,前后线条都被勾勒得凹凸有致。 换上泳衣后,扭捏了半天,宋黎才被苏棠年拽出了房间。 说实话,那几个哥哥从外貌到身材都很优越,只穿着泳裤浸在汤池里的画面,确实很赏心悦目。 热汤水雾袅袅,宋黎在石壁角落小小的一只,被他们围着中间,聊天说笑,她难为情得恨不得整张脸都埋进汤里去。 宋黎当时就理解山阴公主刘楚玉了。 这么多美男裸着在前面,温柔地对你笑,这香艳又温情的画面,谁能做得到心!如!止!水! 呜呜呜…… 宋黎感觉再待下去,自己要变成坏女人了。 象征性地泡了会儿,宋黎借口太热,到玻璃房休息,而后匆匆出了汤池。 玻璃房就在汤池旁。 顾名思义,是一栋玻璃全景的房子,供泡汤的旅客小憩,或是欣赏风景。 玻璃房有两层,一楼是汗蒸房桑拿房之类的娱乐休闲区,人多。 宋黎想清静,便披着浴巾往楼上走。 二楼有一架亮白色的钢琴,过道植有胭脂色的粉玫瑰,落地窗旁摆有两张躺椅,能观赏到玻璃外层层错落的雪。 里面只亮着一盏偏暗的暖光,平添了几分氛围感和浪漫情调。 忙忙碌碌的医院待久了,这样惬意的环境宋黎无法拒绝,她一眼便喜欢上了这里。 只是等她愉悦地走近后才发现。 已经有人占了其中一张躺椅。 那人穿着酒店的黑色男式浴袍,宋黎站在后方,看不到他的脸,只瞧见他翘着二郎腿,落地的那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拍子。 那姿态,有点儿懒,也有点儿狂。 熟悉的感觉一瞬即逝。 但宋黎当时根本没往那儿深究,怕自己唐突了,她声音轻轻地,礼貌问:“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她。 静了那么七八秒,宋黎想再开口时,便闻得男人鼻息溢出一丝笑。 这极度相似的声音,听得宋黎心脏倏地一颤,头绪顿时千回百转。 就在这时,那人淡哑的嗓音响起。 “躺吧。” “……” 宋黎原地怔住,心猛烈跳动起来。 不见动静,他终于抬起沉在靠枕上的脑袋,转过脸,掀起耷拉着的眼,似笑非笑地看她:“愣什么?” 对上那双漆黑勾人的桃花眼,以及痞帅的脸,宋黎花了好半晌,一点一点抽回神识。 原来她没有看错,半山腰驶过的那辆越野车,真是他的。 “你……怎么……在、这儿?” 她仍在惊愕中,许久总算艰难地问出一句。 盛牧辞没说话,先朝楼下瞟了眼,再耐人寻味地回眸,和她对视:“只许你和小帅哥们约,我不能来?” 顺着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宋黎恍然发现,这里视野阔远,正对着公共汤池,往下看,一目了然。 那她和一群男人聚众泡汤,他不是全能看见? “……” 宋黎刚平复下的心跳又凌乱了。 “宋宋。” 蓦地,一道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宋黎循声回首,便见那个斯文儒雅的男人走向她。是来时同车的那个哥哥,叫傅臣。 “你在这儿,让我好找。”傅臣笑着递她一杯温奶茶:“他们准备零点放烟花,你休息差不多了记得过来。” 宋黎接过奶茶,点着头,乖声道:“谢谢傅臣哥哥。” 一嗒一嗒,盛牧辞左脚踩出拍子。 节奏不耐烦,给人一种傲慢乖戾的感觉。 莫名其妙的,宋黎不敢出声。 傅臣留意到躺椅上的男人,问宋黎:“认识?” 宋黎沉吟了会儿,左右把握着分寸,小声说:“……不熟。” 傅臣笑笑,没追问。 告诉宋黎有事随时叫他后,傅臣便离开了。 人一走,盛牧辞懒洋洋地低笑一声:“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 宋黎咬咬唇,在解不解释之间犹豫,手里的奶茶忽然被人抽了去。 盛牧辞只吸了一口,就将那杯奶茶丢到圆几上,面无表情地说:“什么玩意儿,难喝死了。” 宋黎空着双手,傻了眼。 为什么他永远都能这么理直气壮!永远拽得跟新帝登基一样! 宋黎气得鼓了鼓双颊,低着声:“……那是给我喝的。” “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先收你一杯奶茶。”盛牧辞语调一贯地漫不经心。 “……” 怎么不说先抢你一杯奶茶呢? 宋黎敢怒不敢言,“哦”了声不搭腔。 盛牧辞撩起眼看了她一眼。 刚从温泉里出来不久,她脸蛋浮着粉晕,细皮嫩肉的,鼻翼的小红痣显得人很清纯,天鹅颈上沾着几丝湿掉的碎发。泳装裹在白色浴巾里,露出一小截蜜糖色裙摆,往下是一双笔直纤细的白腿。 纯纯的,没有一丝妩媚的意味,却又好像哪哪都在勾着人的目光。 片刻,他若无其事敛回眸光,说:“晚饭还没吃,我现在很饿。” 宋黎瘪瘪嘴,暗戳戳赌气。 “是吗?” “那我吃得还挺饱的。” 盛牧辞:“……” 他忽地笑了一声,拍了下身边那张躺椅:“地上滑。” 宋黎虽不情愿,但还是不想委屈自己,踩着利落的小步子走过去坐下。 她故意不看他:“盛先生有什么事吗?” 盛牧辞还是那般慵懒靠躺着,默默品了品她现在这句“盛先生”和之前那句“不熟”。 无声须臾,他突然说:“跟我念。” 宋黎目光疑惑地投向他。 “盛。”他咬字清晰。 宋黎茫然,但见他神色正经,迟疑了下念出声:“盛。” “牧。” “牧……” “辞。” 她感觉不对劲,温温吞吞:“……辞。” 盛牧辞脸上又恢复了原有的浮浪,满意地挑了下唇:“连起来。” “……”她张嘴:“盛……” 支吾半天,第二个字偏就是死死卡了壳,宋黎叫不出口,抿抿唇:“盛先生。” 这倒是流畅得很。 盛牧辞表情难得无语,他曲指,不轻不重地弹了下宋黎光洁的额头:“不许再叫我先生。” “唔……”猝不及防一痛,宋黎捂住脑门,瞪他一眼:“这是礼貌。” 语气半嗔半怨,半恼半怯的。 盛牧辞手肘搭着膝盖,坐起来些。 歪着头,慢条斯理质问她:“你刚怎么叫他的?” 第17章 盛牧辞的脾气, 在他住院那一个月里,宋黎多少了解。 顽劣, 狂妄,不可一世。 见他就如草木遇见火焰,任谁都是望而却步。 可盛牧辞真真是生了一张祸害脸,唇是健康的红,五官深邃立体,眉眼跟浓墨重彩的画一般。 顶着这样一张浓颜, 歪过头来瞧她,要亮不亮的暖光里,宋黎能看到他轮廓清晰的下颔线,和那双狭长的眼眸。 他一句, “你刚怎么叫他的”。 宋黎脸忽热, 不确定是不是泡过汤的缘故, 她脑袋渐渐开始缺氧。 “我们又……没那么熟。”宋黎侧开脸, 去看楼下欢闹的汤池。 这是实话。 和傅臣也不过初相识,只是出于年纪和性格的原因,宋黎可以很坦然地叫他一声哥哥。 但盛牧辞……不行。 哪怕叫他的名字而已, 宋黎都担心太过亲近。 在别人家长大, 宋黎要比同龄人都理性, 尤其刚翻覆过一段感情。她通透地知道,靳时闻是浅塘,自己还能够挣扎。 但盛牧辞不同。 他是深而莫测的海底,她不能让自己有任何沉下去的可能。 那时,说不上是有意无意, 宋黎有在心里默默划出一道界限, 想和他隔开安全距离。 再近一步, 都怕危险。 某人不冷不淡一声“呵”,瞬息拉扯回宋黎飘远的思绪。 “白帮你了。”盛牧辞后靠回去。 他的语气,与先前说她小没良心的时候类似,都带着不悦,以及些许郁闷。 宋黎心咯噔了下。 盛牧辞合着眼,不再说话,宋黎悄悄觑向他,怀疑自己的话疏远得过分了,她的确亏欠他很多回。 内心被一腔突如其来的愧疚填满,宋黎踌躇顷刻,别扭着:“我会请你吃饭的。” 盛牧辞瞥她一眼,倒是没再谴责。 “不下去泡了?”他随口问。 “人太多了……”宋黎心思仍沉浸在方才的羞愧里,轻着声,心不在焉:“不想去。” 挂在腕部的透明防湿袋亮起光。 宋黎低头,取出里面的手机看消息。 苏棠年:【草生了出来.jpg】 苏棠年:【臭妹妹,还不回来!】 苏棠年:【特意约了这么多帅哥哥给你钓,你全晾在一边,游去谁的鱼塘了?】 宋黎:【……】 宋黎:【我就……随便走走】 苏棠年对此表示深恶痛绝:【外面的鱼能有我物色的靠谱吗?崽,你这样的小宝贝,可得当心钓鱼不成反被钓啊!】 宋黎心一怦,下意识偷瞄了眼身边的人。 见男人翘着腿,永远一副拽王的样子,宋黎当时想,她怎么会被钓呢,想打死他都来不及。 宋黎垂回眼,老实交代说:【哥哥们太热情了,我害羞】 苏棠年:【???】 苏棠年:【新生代钓系小美人怎么可以害羞!我不准!】 宋黎敲出“我不是”三个字,正想发送,苏棠年先声夺人:【是你是你就是你,又纯又欲小仙女!】 “……” 宋黎被她的押韵唬住,回复了个省略号,无言以对:【六个……谁一口气招架得住?】 苏棠年:【不能n那个什么p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宋黎忍不住吐槽:【……你这个人间向日葵】 苏棠年不解:【向日葵?】 宋黎:【又黄又能磕】 苏棠年:【……】 苏棠年撤回了一条消息。 苏棠年:【满脸单纯.jpg】 苏棠年:【盛牧辞你都对付过了,还怕区区六个?就是六十个也敌不过一个盛牧辞让人腿软好吧!别怂,你是见过世面的女人!】 宋黎:【………………】 苏棠年没察觉她异样:【哥哥们即将送你一场烟花盛会!速归速归!】 苏棠年:【限你五分钟内回归战场】 苏棠年:【除非你现在告诉我,你把盛大佬搞到手了,对哥哥们没兴趣】 宋黎当场有些窒息。 分明清清白白,可她人就在这位盛大佬身边坐着,宋黎莫名心虚,她将手机封回防湿袋,起身忙着要跟他告别:“盛……” 话音一止,记起他不想听她喊“先生”。 这样,宋黎就迷茫了,拿不定主意现在该要如何叫他。 思考两秒,她索性省掉称呼:“我先走了。” 盛牧辞耷着眼,表情困懒:“嗯。” 这一声可有可无的回应,宋黎隐隐感觉,他好像有点生气了。 或许不该说生气,不爽更恰当。 宋黎捏着浴巾的手指紧了紧,轻轻走出两步,她犹犹豫豫地又停住,转回身。 “新年快乐。” 轻声细语对他说了这么一句后,宋黎没等他回答,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门口。 - 酒店露天花园聚满了跨年的人,都在欢声笑语中迎接新的一年。 周围的人默契地开始倒计时十秒。 数到最后的“1”,所有人齐齐朝着天空呐喊:“新——年——快——乐——!” 那一瞬,整排焰火一束一束,随着砰响在身边绽放,照亮了夜空的雪,再如星雨点点碎碎流落红尘间。 烟花很美,每一朵都像是在代替你,和过去一年的烦心事说再见。 苏棠年的仙女棒不知何时点燃了,手舞足蹈地朝她兴奋挥舞,欢呼着,新年快乐崽崽!我们小仙女是最美的! 耳边也有哥哥对她说新年快乐。 傅臣笑着说,宋宋要天天开心。 …… 宋黎也在这气氛里高兴地笑起来。 她把自己裹得很严实,围巾遮住半张脸,毛绒绒的帽子压下来,只一双鹿眼露在外面。 在笑,她的眼睛弯得似月牙。 这样的情景只有在她五岁前,妈妈还在世的时候有过,很温馨,温馨到宋黎眼前泛起一层湿润。 说真的,这些哥哥每个都是理想型男友,但宋黎真没多余的邪念,她亲情淡薄,很难不跟随本心,享受这种有兄长照顾的温暖感觉。 那是在靳家,未曾有过的。 但宋黎清楚地知道,再温馨也只是一时,并不独属于她,没有谁能永远陪伴着谁。 在她情绪浮现一丝颓唐时候,簇簇烟火声里,恍惚间,宋黎听见了钢琴声。 她蓦地抬头,寻找声源。 可烟花和闹腾声太重,再难捕捉到钢琴的温柔旋律。 这个夜晚,大家都在放肆洒脱。 烟花结束后,又聚到包间开始后半夜的桌游局。宋黎不太会,留了会儿便借口困了,先回房间。 隔壁正在激情唱K,门半开着,宋黎走过时,无意一眼,从空隙间扫见了坐在沙发的许延和程归。 她不由顿足一瞬。 包厢里人很多,拼酒的拼酒,霸麦的霸麦,但并没有盛牧辞的身影。 也可能是她没看见。 宋黎当然不可能进去打招呼,直接走了。 在这万众愉悦的时刻,宋黎不禁想,自己是哪里惹着他了? 不肯叫他的名字?还是因为她反复在提……和他不熟? 真是小心眼! 盛牧辞盛牧辞盛牧辞…… 宋黎练习似的,咬牙切齿将他的名字默念一路。 经过玻璃房。 凌晨两点多了,但其实宋黎并不困,她步不由心地慢慢往上,等意识过来,人已走到二楼。 琴房空空的,无一人,但琴盖却开着。 之前是谁在弹呢? 宋黎在钢琴前坐下,指腹搭上黑白键,很小心地触摸光滑的琴身。 五岁住在京市的那一年,她所谓的父亲家里有一架钢琴,那时候宋黎就很想学了。 只不过同父异母的妹妹碰都不让她碰。 那个家里没人喜欢她,尽管那时她还那么小,也不妨碍他们将对妈妈的憎恶延续到她身上。 宋黎很庆幸,能够离开那地方。 所以她对靳家的感激也都是真心的。 可惜现在…… 正当她思绪万千,有说话声渐行渐近,像是往楼上来了。 “您要真意见这么大就甭隔三差五打我电话,您省点儿心,我也落个清静,行不?” 京腔慵懒好听,满含嘲弄。 宋黎心一跳,倏地望向楼道。 “是,二院的事儿我就这么杠着了。” “岑女士,您上赶着守别人儿子,我回去干什么呢?到时一不留神硌盛严霄的脚了,半截不是人的还是您自个儿?” “呵,我什么混蛋样儿您还不清楚么?” “得了,少跟我说两句,您命能长几年……” 话落,盛牧辞垂着眸子,出现在门口。 黑衬衫,黑皮鞋,身高优越,他手机举在耳边,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站在那儿,人比雪夜还冷。 四目一交汇,盛牧辞顿了顿。没想到她会在,怔住短瞬,他对那边说“挂了”,搁下手机,慢悠悠走近。 这场面对宋黎而言有那么些尴尬。 几个小时前,他们刚在这里闹过不愉快……虽然宋黎不太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记她仇了,但一想想这人的坏脾气,她也是不能安心的。 宋黎愣愣见他走到面前,还在斟酌开场白。 “你……”她完全没想好要说什么。 盛牧辞站到琴旁,低头看着她,嘴角勾着笑:“会弹么,就把我地儿占走?” 没顾得上思索这话的意思,他这般好整以暇的模样,不像是气着,倒先让宋黎松口气。 宋黎启唇想要问,盛牧辞长腿一弯,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那是张双人长凳,一起坐绰绰有余,但宋黎忙不迭往左挪,腾出多些空位给他。 要不然……挨太近了。 大抵他刚抽过烟,气息挟着浅浅的烟草味,但寒气更重,霜雪披身,带来外面的凉意。 “你不冷吗?”宋黎偏过头,虽说里面有暖气,但他的衬衫真的很薄。 盛牧辞不答,握手机的手伸到她面前。 凑这么近才发现,他非但人好看,手也很好看,五指修长,指头粉粉的。 宋黎脸藏在围巾里,半晌,她终于慢吞吞探出一只手指,指尖很轻地碰了下他手背,又倏地收回。 心跳突颤着,回想刚刚的触觉。 凉凉的,他应该也冷。 宋黎里里外外穿得挺多的,就想脱下围巾给他,手放到颈上准备解,却听他克制着笑出一声。 “干嘛呢?”盛牧辞略带嫌弃,可眼里有笑,他扬了扬下巴:“让你帮我拿着手机。” “……” 反应到情况,宋黎耳朵肉眼可见地红起来。 她低低“哦”了声,蓦地夺走那部黑色手机,羞耻地敛起下颔,不再吭声。 也不给他围巾了。 盛牧辞笑痕不经意加深,几分钟前因那通电话而生冷的脸色全然放霁。 新年第一天,就不欺负她了。 他双手落到琴键上,不慌不忙试了两下音,几声杂音过后,音符逐渐融合,从他指间流淌成节奏。 宋黎头埋得跟鸵鸟似的,闻着声,她惊讶地抬眼,眼前是他在琴键上游刃有余的手指。 这支曲子很熟悉。 某一天下班,她经过那家展示八音盒的饰品店时听过。 也是今夜破碎在阵阵烟花声里的旋律。 宋黎听得出神,动人的钢琴曲在她脑中描绘出一个很优雅的画面。 某位先生伸出手,行着绅士礼,正在邀请公主殿下跳一支舞。 玻璃窗望出去,夜幕深蓝如海底,雪絮大朵大朵,无声地,满天满地飘洒着。 宋黎心在这一刻静下来。 那时她想的是,似乎,不一定性格温柔,才算是温柔。 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是在很久以后,《What fallg love feels like》,也是在很久以后,再回忆起这一夜,宋黎依然记得,橘光下,他为她弹奏钢琴的样子。 他指尖离开琴键,最后一段尾音浸微浸消。 宋黎忘乎所以,惊奇地望住他,双眸放出盈盈的亮光:“盛牧辞,你会弹钢琴耶!” 这事不可思议到,她心中的话不加修饰便脱口而出。 她眉眼舒展开来,笑起来唇红齿白,像泼出了一碗糖水,空气中都弥漫起温温的甜味。 盛牧辞在她的笑容里静默一瞬,慢慢挑了下唇角。 他的名字被她叫得……还真是别有味道。 这崇拜的语气,仿佛有小猫的粉爪子往他心上挠了一下,痒痒的。 片刻后,宋黎意识到自己话的不对劲,人呆在那里,都忘了怎么呼吸。 她坐正回去,故作淡定地评价:“你弹得,还挺好听的。” “是吗?”盛牧辞故意问。 宋黎一本正经地点头:“嗯。” “那……” 他懒懒地拖着尾音,引得宋黎转过目光。 盛牧辞半侧过身子,胳膊搭到钢琴上,人闲懒倚着,一言一笑都散逸风流。 慢沉着声问她:“现在熟了吗?” 他举止间的气质,好似民国时期的贵族少爷,在风月场里千万程,噙笑走过,“满楼红袖招”。 宋黎听见他嗓音的同时,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还行吧。”她磕巴着垂下脑袋。 一点点。 盛牧辞笑了下,突然轻描淡写地提到:“我房间有私人温泉池。” 宋黎困惑地眨眨眼:“嗯?” “不是说公共汤池人太多不想去?” 他说:“来么?” 第18章 仙女棒 这话盛牧辞说得很坦然, 语气掺一点暧昧,比问天气还要随便。 他确实也多余想。 道他烦吵,许延便订了顶层的预留套房给他, 有独立私汤, 很安静。盛牧辞压根想泡, 在他们套房兴味索然地选了个房间就住了, 顶层他看都去看过。 空着也是空着, 如送她了。 他带个路就走,随她自己去玩儿,盛牧辞的意思就这么简单。 可男人的嗓音一旦自然磁沉,哪怕无心, 都能轻易染正经的意味, 叫人误会。 宋黎显然就是深深地误会了。 她呆住顷刻, 又突然猛得站起。 “流氓!”甩出他的手机, 宋黎面红耳赤地扭头就跑。 手机砸过来, 盛牧辞眼疾手快接住,再抬眼,那姑娘连影都了,溜得干脆利落。 他皱眉想了一会儿。 流氓? 别说他是一片好心, 就算是, 跟一群男人泡汤能叫哥哥,到他这儿就骂流氓了? 这么能气人的孩子。 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 苏棠还回, 房间只有宋黎自己。 床前亮着一盏小夜灯, 酒店灰蓝『色』的窗帘拉严实,能看到飘窗外的雪,纷纷扬扬零落,见变小的趋势。 宋黎裹在被窝, 想琴房的情。 那个圈子的真面目,她都道,靳时闻带她见得够多了。能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暗示,那别人就也可能,很难想象那人过去的作风。 其实宋黎隐约感觉,或许情况非她所想,但她又揣摩出他说那话的原因。难成就是看她来一趟温泉都泡,善心大发开她小门? 哼,这种鬼话她是会信的。 宋黎坚定地给某人打了衣冠禽兽的标签。 但为何,一想起盛牧辞慢悠悠的那一句“来么”,宋黎心就加重了律动,脸也发着热,热得她翻来覆去。 很烦。 烦自己当时居然犹豫了。 那声流氓,倒是骂他,更像是她为自己的犹豫而恼羞成怒。 宋黎睡着,无奈『摸』过床头柜的手机。 一直空看,那时她才发现,“生吃小孩儿”有给她发过消息。 只有“新快乐”简单四个字。 在零点整的时候。 语言过分简洁,连表情符号都有,以至于宋黎怀疑他是群发,是特意和她说的。 可他们也就网聊的交情,这样想未免太自以为是。 稍加思索,宋黎编辑出一段话,各种土气的祝福词堆砌,尾巴还跟了串鞭炮倒福的表情图案。 怎么看都像群发,礼貌且突兀。 宋黎很满意地回复了。 半分钟后。 生吃小孩儿:【嗯】 当时将近凌晨三点,宋黎根本想到他也睡,而且他还回了个“嗯”,瞬间让她进退两难。 怎么会有人当真地回复群发消息! 宋黎闷在被子,硬着头皮:【晚安[愉快]】 临睡前,宋黎『迷』『迷』糊糊地想,雪好像越下越大了,会会影响明天下山…… 再醒来是翌日中午。 苏棠大概是和他们闹了个通宵,还沉沉睡着,宋黎悄悄起床,悄悄出门,吵醒她。 宋黎在餐厅吃了点东西,路过大堂,无意见前台工作人员咨询的旅客说,目前雪阻,得延迟下山。 宋黎轻愣,下意识走出酒店去看。 外面茫茫一片,雪落了整宿,眼下虽然停了,但积雪很厚,想来是寸步难行。 照这情形,今天可能回去了。 宋黎开始担心,因为明天她轮值到小夜班。 那辆军绿越野从前面驶过时,宋黎正蹲在酒店外的花坛旁,颓颓丧丧地堆了个小雪人。 车停靠,落下窗。 宋黎循着声音仰起头,便了盛牧辞的目光。 他坐在副驾驶,手搭窗边,指间夹着一支烟,也在看着她。 许延明显刚道她也在这,惊喜地探出车窗打招呼,后座的程归倒是正常多了。 烟头升着一缕细细的烟雾,盛牧辞抬了下手,淡声问:“下山,捎捎你?” 他有双『迷』人的眸子,情绪再平静,掠过来的每一眼却都好像是在故意撩拨。 视的那一瞬,宋黎感觉到空气的流动,脑中片段退回到凌晨两点钟,夜『色』,他闲倚钢琴,黑衬衫解着两颗扣子,她说,他房间有私人温泉…… 宋黎兀地停止走,低头自顾扒拉雪:“用,谢谢。” “现在走可要等明天了,再降雪明天也一定能回。”盛牧辞漫经心地提醒。 宋黎在心反复告诉自己,他过是个长了副好皮囊的败类,坏得很,能安什么好心。 她冷热再拒绝:“会走的,哥哥们有车。” 安静两秒,盛牧辞短促一声哂笑。 他说:“你哥哥们什么车?跑车?就那底盘雪能开?在路铲雪玩儿吗?” “……” 铲雪吃也关你! 宋黎站起,手一抔雪,将他的阴阳怪气了个七成像:“们熟,就给盛先生添麻烦了,祝您一路平安。” 盛牧辞将她下看着,又熟了? 话落,宋黎便走开。 走过车屁股那儿,她回头,偷偷把雪球砸过去,敢砸重,砸在轮胎闷闷一声。 做完坏,宋黎哒哒哒地抬脚就跑远了。 这边,许延察觉到某人脸『色』略显阴沉:“三哥,宋医生是是生你气了?你把人家怎么了?” “特么怎么道。” 他一句好气,许延顿时胆再问。 - 错过盛牧辞的车,山路的雪果然到第二天才得以通行,所幸宋黎提前和孟映乔换过班,至于耽误工作。 这天下午,傅臣送她回家后,宋黎原想窝在家休息出门,但新的喜气还未散尽,就发生了一件特别下头的。 孟映乔传给宋黎一段长达五分钟的视频。 问她:【宋宋,你看看这视频】 宋黎坐在沙发愣了好久。 这段视频她一分钟都需要看,是那晚在停车场的画面。视频有过剪辑,从她和靳时闻拉扯开始,到盛牧辞出现动手,带走她结束。 拍摄视角很奇怪,应该是躲在车偷拍的。 宋黎问孟映乔视频的来源。 孟映乔说,是有人今早匿在医院论坛发的,标题叫“某住院医感情混『乱』,男方闹到医院大打出手”。 孟映乔发她帖子链接,说:【还某住院医,正着你脸拍,就差在标题带你大了,也道谁心思这么歹毒】 宋黎打开链接,看跟帖评论。 【骨外科的sl?】 【卡宴旁那个是靳氏的总裁啊,经常在财经频道『露』面的,有点东西】 【穿黑夹克的男人好鲨……】 【敲你妈!黑夹克是□□c!!前个月住过院,和同见过两次!sl是他的管床医吧?】 【sl是们科室,但平常挺乖的,漂漂亮亮一姑娘,像是会『乱』搞的】 【,sl人很好的】 【楼正解】 【友军别急着开团,看视频说话,盲猜sl勾搭了□□c,变心甩掉jsw,毕竟人都想往走】 【真会玩,据说医院收购的靳氏有参与,盛氏内也闹得很复杂,如果两边开撕,sl夹在中间医院影响很大吧?】 【肯定,本来这就够烦的了……】 似乎态的发展有些严重,孟映乔直接打进一通电话,她在医院,所以压着声问:“宋宋,怎么回啊?” 宋黎人都麻木了,声音颇为无力:“靳时闻……是前男友。” 孟映乔吃惊:“那你和盛牧辞……” “和他关系。”宋黎实话实说。 她闭了闭眼,想要解决问题:“一时半会儿说清,现在过去医院吧。” “千万别。”孟映乔劝道:“收购的够敏感了,现在你在风口浪尖,刚在科室到,面有意让你暂时停职,等收购的风波过去。” 前一刻宋黎还想着养精蓄锐,明天要精百倍地班,料这通电话刚结束,她真的收到了陈丹毓发来的停职通。 况突如其来,宋黎情绪大起大落。 在南迦山有多雀跃,此刻她就有多么悲丧。 宋黎有预感,这件目前只在医院论坛流传,但要闹大很容易,毕竟牵扯了盛牧辞。 如果要解决,找盛牧辞是优办。 可宋黎太想再和他过近。 盛牧辞什么都做错,是她心肺了,还欠着他好几桩情,她却迫及待就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样。 其实宋黎是刻意想疏远,她是怕。 一和盛牧辞待在一起,她就有种坐在飞车的感觉,车在悬崖边开,谁都道什么时候会失控。 盛牧辞是靳时闻,掉下去是要粉碎骨的,她又傻。 而且,盛牧辞这脾气,这会儿还高兴帮她就见鬼了。 当晚,苏棠过来找宋黎吃夜宵。 她们约在鹿枝苑面的烧烤店。 得宋黎停职的,苏棠一边撸着串,一边护短地将靳时闻和脑残领导一通批判。 后苏棠总结:“这跟你有什么瓜系?他们脑子用留着当遗产吗!” 宋黎心烦意『乱』,几杯啤酒喝得有些微醺:“也道……也很无辜……” 苏棠哄她:“儿崽崽,咱们一起创爱情的业。” “怎么创?”宋黎闷闷咬了口培根卷。 “道物『色』男人关键的地方是哪儿吗?” “哪儿?” 苏棠凑到她边:“科研究表明,男『性』荷尔蒙分泌越高,胳膊关节及四肢末端就会呈现粉『色』。” “什么意思?”宋黎鼓着脸颊咀嚼。 苏棠扬起一丝『奸』笑,在她耳边悄声:“通俗来讲就是,手指头粉的男人,雄『性』激素分泌高,一般……那个比较大。” “……” 宋黎当时就想到了那双弹钢琴的手,那人的手指头好像……挺粉的。 苏棠猝及防问:“啊,你在这儿愁生愁死,怎么找找看盛大佬?这跟他也有关,万一他乐意帮,动动手指就解决了。” 动动手指…… 手指,又是手指。 宋黎都要无直视手指了。 她哑了短瞬,眼闪烁:“是你说外面的鱼很危险,要小心反被钓吗?所以离远点儿啊。” “可他是盛牧辞诶!” “……” 宋黎的心情是乌云天,一留多喝了几瓶,她酒量浅得很,等结账的时候已经说起了糊涂话。 柜台前,老板计算器按得滴滴响,总价一百二十出头,他说:“就收你们一百二吧。” 苏棠刚想扫二维码,宋黎梦呓般忽然开腔:“一百二?太贵了,六十吧,可只有三十了,给你十五。” 说完,宋黎咻地掏出口袋那张紫『色』的五元纸币,直直伸到老板眼前。 “……” 她一喝头就这样,嗲声嗲气又蛮讲理,苏棠早就习惯了。 趁老板还报警,苏棠赶紧付完钱,把人半抱半拽走。 从烧烤店到鹿枝苑,只隔着一条马路,小区门口旁有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宋黎攀住她胳膊,撒娇着摇晃:“棠,想喝酸『奶』。” 她双颊酡红,醺醺的,半醉半醒时候的『性』子软得像棉花糖,温温糯糯又黏人,再硬的心都要被可爱化了。 “买买买,你乖乖在这别『乱』蹦跶。” 苏棠三两步跑进便利店,宋黎原地待了会儿,站住,就慢慢蹲下来。 她穿着『色』的呢外套,短裙下一双雪地靴,头发柔顺地披散着。马路边夜风凉凉的,拂到脸,人却也清醒多。 恍惚间,她感觉时空在倒流,仿佛回到京市那间四合院,她蹲在门口,也这样抱着自己…… 宋黎低头,从包『摸』出一盒仙棒,是跨夜剩下的,她随手就搁在了包。 抽出一根,晃啊晃,燃烧起来,一点都好看。 可她有打火机,也就只能这样了。 这时,一只修长的凭空出现在面前,指间夹着一支烟,一缕『色』烟雾腾起,烟头的星火抵在了她的仙棒顶端。 过了几秒,仙棒噼啪啦开始绽放星光。 他用烟,点燃了她的仙棒。 宋黎却愣在那儿,只盯着眼前男人粉粉的指尖,目转睛。 第19章 哄完其他哥哥了没有 那是个晴朗的夜, 漫长,阒静,陷在难明里, 长路边一棵香樟树下, 她手里的仙女棒仿佛是那时唯一的闪耀。 分明就在家门口, 却蹲在那儿像无家可归。 头顶, 男人一声轻哑的笑。 “小孩儿么你?” 他直回, 那只夹烟的手随之退出视野,明灭闪烁的火花里,宋黎仰起脸。 她是见过男人抽烟,但从未有过一个人, 像盛牧辞这般模样, 眯着狭长的眸, 烟懒懒散散叼在嘴里。 烟雾妖娆, 光影破碎, 扑朔『迷』离。 一吸一呼,就是一副电影海报。 白的乖张要收敛很多,夜里,他的『性』情好似被消沉支配。 一根仙女棒燃烧九秒。 第十秒, 星火灭了, 四下归于安静,宋黎却仍怔怔望着他发呆。 “还想玩儿?”盛牧辞烟举在唇边, 目光垂到她脸上。 想了想, 宋黎摇了下头。 她慢慢站起来,微晃着,乖乖走向垃圾桶,人都『迷』糊了, 把银丝随地『乱』扔。 素质还挺。 宋黎拖着步子回到盛牧辞面前,她醉恰如其分,脑子刚到太听唤的程度,昏昏沉沉的,但很温顺。 感到困了,她掩唇呵了声欠,湿润着眼睛,稀里糊涂地叫出他名字:“盛牧辞。” 她这时候,可比之前故意气他可爱多了。 盛牧辞扯唇笑了一下:“还认我呢?” 男人的嗓音在夜『色』里泛滥着坏劲,宋黎抬着下巴,一双醉眼逐渐警惕:“你……” “想说我是好人?”他慵懒咬着烟。 琢磨片刻这话,宋黎认真点点头。 盛牧辞倒是生气:“妹妹,还挺有脾气,我招你哪儿了?” 这问题时太为难宋黎了,她努力思考半天,只闷出一句:“你,坏。” “哪儿坏?”盛牧辞指尖的烟移开,敲了敲烟蒂,磕掉烟头的灰。 宋黎自控地凝住他的手指头。 “你……手指太粉了。” 盛牧辞停住抽烟的动作,看她一眼,再瞟了下自己的手:“然后呢?” 想到正经的,宋黎脸蛋烫红,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咬唇骂他:“要脸!” 盛牧辞:“?” 苏棠年拎着袋零食,一出便利店就见宋黎咿咿呀呀在骂人,她遇到『色』狼了,苏棠年速度七十迈地飞奔过去,一把将宋黎护到后。 “别——”他妈的欺负小妹妹。 后面的话在抬头那一瞬,戛然而止,苏棠年倒抽一口气,把声咽了回去。 桃花眼,鼻梁,薄唇,浓眉…… 淦。 帅到芳心纵火。 她要流口水了…… “棠年……”宋黎语调软软的,躲在苏棠年后,歪出脑袋,可描述地掩唇到她耳边。 “他手指头好粉哦……” “……” 听见宋黎音量低的悄悄话,苏棠年浑猛一震。 敢情把持住的是你! 顾勾搭帅哥了,何况眼前的男人看着就很惹起,苏棠年果断带走了宋黎。 人刚走,许延就打来了电话:“三哥,酒才喝到一半儿,你去哪儿了?” 盛牧辞无可无可地回了句,摁灭烟,丢到垃圾桶,手懒懒『插』进裤兜,回走向马路面。 许延话锋忽转:“我想起来了三哥,宋医生就住附近,要你过去哄哄?” “……” “管好你自己。” - 第天,阳光斜斜推移进窗户,宋黎躺在床上,眼睫融在一道柔和的光芒里。 一觉睡到自然醒,睁眼就是刺目的光。 倏地,宋黎条件反『射』坐起,三两下套上『毛』衣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近期都用去医院。 扯袖的手慢慢垂落,宋黎闭眼叹了口气。 想开点儿,等收购的风波过去就好了。 她告诉自己。 酒醒了头却有些疼,起床后,宋黎泡了杯蜂蜜水,坐在餐桌前,边喝边看手机。 两小时前,苏棠年给她发过消息。 一张上班早峰的照片。 苏棠年:【在家里乖乖的】 苏棠年:【俺去搬砖养你了】 苏棠年:【鉴于你昨晚欲求满的表现,我给你买了个礼物,记签收[叉腰.jpg]】 这一提醒,昨晚的片段刹那浮出记忆。 宋黎神情逐渐木讷,放下水杯,愣愣回想,昨晚自己是是见过盛牧辞? 他似乎用烟帮她点了一根仙女棒。 再后面呢?隐隐约约有些劲…… 结合“欲求满”那四个字,宋黎心惊肉跳着问:【我昨晚……正常吗?】 苏棠年:【正常】 宋黎拍拍心口。 一口气还吁到底,后一瞬。 苏棠年:【就调戏调戏帅哥,夸人家手指粉,其他啥】 宋黎:【………………】 呼吸窒住半晌,宋黎决心忘掉,岔开话问:【你给我买了什么?】 苏棠年:【可涩涩.jpg】 苏棠年:【嘿嘿,女孩子的小玩具】 宋黎很『迷』惘:【都几岁了,谁还玩?】 苏棠年故弄玄虚地说:【明天你就道了,我人间向葵送的,绝是经典好物!】 宋黎:【……】 总觉是很劲。 …… 那天,宋黎抱着和盛牧辞老死相往来的心态,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 岂料这天下午,预感妙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她在停车场的那段视频,果其然由医院坛沸到了微博热搜。 过,网友此事的关注点与医院内部人员大相径庭,毕竟此前,全网都翘首盼着目睹盛家老三的颜,于是这段视频里盛牧辞的出现,彻底带偏评区风向。 【三哥绝了绝了网友诚欺我!!这脸这材我老公可惜了!!】 【dna狠狠地动了,飞向老公的床!】 【呜呜呜呜呜哥哥的床大大,一个人睡怕怕】 【今某单位女员工上班『摸』鱼,心率突然直『逼』两百,傻笑着看完视频后,她发出一声尖叫:哥哥钓我!!!】 …… 【我听到了什么!她现在是别人家的女朋友了??!!!这真的是在拍偶像剧吗!上头了上头了!我陷进去了!】 【就爱看这种横刀夺爱的戏码!gkd!】 【帅啊!男人之间的浪漫的事就是bads!!!大佬追了都说好!】 【就是,标题什么居心,我要长这么好看,我特么想做大哥的女人啊怎么了?】 …… 评区断在刷,宋黎越看越无语。 冬晴好,光照阳台很暖和。 宋黎却窝在靠椅里,情绪低落地想,要要问问盛牧辞。倒用他处医院的事,起码控制控制网络舆。 这件事再发酵下去,那她复职简直遥遥无期。 宋黎犹豫了很久,手机屏幕停在和许延的聊天框,迟迟和他联系。 她心里想,昨晚都那样了,现在还和盛牧辞讲什么体面呢。 必要,真必要。 做足心建设,宋黎一咬牙,想敲字,凑巧就在这时,微信弹出了其他界面。 【生吃小孩儿邀请你语音通话】 宋黎很意外,愣了愣,坚定按下拒绝键。 她这会儿心情闲聊,况且他们熟到可随时语音的地步。 退回到聊天框,宋黎重整被打『乱』的思绪,斟酌言辞。 承想,紧接着。 【城北许公邀请你语音通话】 宋黎一瞬提起精神,清了清嗓子,挂断前一通语音邀请有多决绝,这回接就有多果断。 “喂?”她手机握到耳边,主动开口,柔声说:“许生,我正想找你。” 那边沉默两秒。 “是我。” 声线压在低音区,淡漠,沉哑,含着颗粒感流淌而出。 “……”宋黎喉咙一紧,声息全消。 “酒醒了?”那人缓缓问了句。 宋黎心跳忽『乱』,被公开处刑的感觉顿然强烈,她咽了咽,艰难挤出声音:“嗯……” 那边用一点随意散漫的气音笑了声,明故问似的说:“有什么事非找他?” 其实是要找他,是要找你。 但宋黎屏着息,话在他本人面前奇怪地说出。 两相安静,听了会儿她浅浅的呼吸声。 盛牧辞沉声问:“是是医院的事?” 他难正经的语气,让宋黎鼻子莫名有些酸涩,仿佛心门失守,关在心底的委屈逃出了一丝。 宋黎头低下,脸埋到阴影里,很轻地“嗯”了声。 “这事儿找许延有用吗?”盛牧辞话里含着几分戏谑,似乎是想说她笨,她的选择满意。 许他在抽烟,宋黎有听到他的呼气声。 宋黎抵住下唇,破天荒地在他面前掩饰软弱,小声嘀咕:“找他,我还找谁?” “我啊。”他忽然撂下一句。 宋黎怔神,心境在他这一声里渐渐平静下来:“……我你联系方式。” 静默片刻,盛牧辞呵出一声难言喻的低笑:“联系方式还是你一句话的事。” 宋黎心蓦地跳到了嗓子眼。 其实她感觉到他的话里别有深意,可她推敲明白,下只有脸红的份。 过下一秒,她内心的悸动就破碎了。 某人刻意放慢嗓音,诱着她占便宜:“叫声哥哥听,我考虑考虑。” “……” 就道他这人坏!!要!命! 惆怅一扫而空,宋黎闷声,但很有骨气地呛回去:“干嘛要叫?叫了命都给我吗?” 盛牧辞略哑,低低笑出声:“野心小啊妹妹,抱负这么远大呢?” “行吗?” “行啊。”他懒笑着说:“女孩子的想,还是要支持的。” ——女孩子的想,还是要支持的。 他轻描淡写的话,瞬息之间像有一双温柔的翅膀轻拥过来,缠缠绵绵住了宋黎的心。 宋黎有事业心,想步妈妈的后尘。 可却是第一次有人此表示认可。 靳时闻从来懂,他只想她辞职,一心要把她变成一只漂亮听话的金丝雀,任他予取予求。 曾经靳阿姨暗地里提过几回,甚至外婆,同样那般作想。 许盛牧辞是经意的,但宋黎还是要承认,他这么说,她很动容。 在宋黎走神的片刻里。 盛牧辞的态度正肃起来:“在家待着吧,网上用管,医院的事等我处。” 听着他的声音,宋黎心渐定,温声答应。 正事刚过,盛牧辞便随口一问:“你是是还欠我一顿饭?” “……” 人情重了难还起,那一瞬宋黎感觉,总有一天自己要欠他欠到无复加。 “嗯……”宋黎只这样应。 他一腔游刃有余的调:“说吧,什么时候还。” 面讨她债,宋黎怎么会有底气,她慢吞吞:“就……随你吧。” “行,那明天。” “……” 这事就顺成章地定下了。 这人熟练让宋黎怀疑,他是是天天这么钓小姑娘? - 有了盛牧辞的话,宋黎心完全安定下来。 尽管无事在家,她闲着,抱着那本厚重的骨科一直背到晚11点。 其实她还想再多看会儿书,但和盛牧辞约在中午,他说,到鹿枝苑门口接她。宋黎怕自己错过时间,便收拾了上床睡觉。 翌,宋黎左思右想,将银行卡装进了包里。 担心这人珍馐美馔享受惯了,要吃那种一小勺就四位数的菜,到时她付起。 该会一顿吃掉她好几万吧? 宋黎双手收进羊绒外套温暖的口袋,一边犯愁,一边踩着短靴往出走。 喜欢别人等自己,所宋黎是提前了十分钟出门的。 有时巧合就是来有由,宋黎站在门口显眼的位置,那辆红『色』ferrari超跑凑巧就从那儿开过。 看到她,车即在她面前刹住。 今天风和丽,跑车开着敞篷,车里前后坐着三个人,都是上回一起在南迦山玩过的哥哥。 傅臣在。 他们笑着和宋黎打招呼。 在这里遇见他们,宋黎很惊喜,她跑过人行道,到车前,向他们礼貌问好。 这些人虽然都是有钱的公子哥,但并风流浪『荡』,或许看她的眼神中有超出妹妹的喜爱,却都极有分寸,尤其傅臣,是宋黎见过最温柔绅士的人。 所宋黎愿意和他们往来。 “宋宋要出门?”傅臣笑问。 “嗯,和……”宋黎顿了顿:“朋友约了吃饭。” 傅臣拍了拍边的座位:“正好空一个,去哪里,送你一程。” 宋黎忙迭婉拒。 这情景她是很想被盛牧辞看到,兴许是那天盛牧辞说她野……虽然她清清白白。 寒暄几句后,宋黎便挥手和他们再见。 跑车开远,宋黎准备站回原地等,一回头,那辆军绿牧马人何时停在了小区门口。 男人黑衬衫的领口略松散,仅仅一简单的休闲装,却被他穿出了雅痞的气质。 他抱着胳膊倚在车门前,嘴角翘起懒懒的弧度,耐人寻味地看着她。 “……” 四目隔空一相望,宋黎心咯噔了下。 “哄完其他哥哥了有?” 盛牧辞低着嗓,徐徐问她:“可轮到我了吗?” 第20章 我是不怀好意来着 牧马驶出鹿枝苑, 开上公路。 宋黎坐车子里,恬静地望着窗外,耳畔却重复回『荡』他句漫不经心。 ——可以轮到我了吗? 起好像他心甘情愿做她池塘的鱼。 他的声音很好, 尽管『性』情乖戾, 双眼睛一瞧着你, 言语再平静, 都能让感受到缱绻的意味。 可怎么会去当真呢, 他许只是玩笑。 天是冬季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照进挡风玻璃,迎面晒着眼睛,两边的窗密不透风,车里浑浊得好似一屉蒸笼。 里里外外五件衣服, 宋黎闷得有些心慌, 托着下巴伏窗边, 像一朵小花被晒蔫了。 忽然, 车窗自动往下落到底。 瞬间有凉风钻进, 扑到脸上,吹得她长发飘起几缕,肆无忌惮飞扬风。 呼吸到清新空气,宋黎顿时心顺了。 她眉头舒展开, 回首看向帮他开窗的。 “我这开着车, 还得伺候你。”盛牧辞手搭方向盘,望着前路目不斜视, 仿佛刚刚什么都做过:“自己顾着点儿啊妹妹。” 其实宋黎回头是想谢他, 但他总是欠欠的,一开口,轻易就把别的心意拒之门外。 就差白白地举起告示,禁止贴他好标签。 “我怕你冷。”宋黎随他嘴硬。 盛牧辞得一笑:“怎么, 是要我谢你?” “……倒不用。” 宋黎弱下声,坐正回去。两三句对话后,倒是么拘谨了,略作犹豫,宋黎脱下厚厚的羊绒外套,抱腿上,偏过脸看窗外的风景。 前面一直走神,宋黎这会儿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开上了滨海公路。 云絮丝缕,澄碧的天,蓝绿『色』如丝绸波『荡』的海,一眼望不尽底。 宋黎诧异漾起惊喜:“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现才问,不觉得晚了?”盛牧辞似笑非笑,斜眸,视线不经意落到宋黎身上。 她的白『毛』衣有红『色』刺绣,搭的是百褶裙,打底裤裹着细腿,骨肉匀称,一双短靴很小巧。 双手扒着窗,往外眺望风景,长发被风吹到颈后,『露』出侧脸柔柔的轮廓。 目光停了两秒,他不着痕迹敛回。 昨天的微博盛牧辞有扫过两眼,类似“甜妹yyds”的评论不少,印象深刻。 这么看,是挺甜的。 宋黎很意外,盛牧辞带她去什么高档餐厅,而是开了一小时的路程,将车停靠海边附近。 他下车,宋黎却座位迟迟不动。 盛牧辞走到副驾驶前,胳膊搭窗边,俯身往里看她:“怕我卖了你?” “……你不缺这点钱。”宋黎瞅着窗前张坏坏的脸。 “你不敢下?”他啼笑皆非。 宋黎越过他,望向后面的海天一线,山河旷远,但不迹。 “怕你不怀好意。”她一点不拐弯抹角。 海边风大,盛牧辞衬衫风里鼓动,短发被吹得稍显凌『乱』:“我是不怀好意着。” 他挑着唇笑:“还要不要跟我走?” 宋黎只是年纪小,倒非不谙世事,否则她不会前几回相处后,要刻意和盛牧辞拉开距离。 她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而盛牧辞恰恰相反,他随心所欲,百无禁忌,暧昧不的话总能得坦坦『荡』『荡』,让她感觉心无端从地面浮到半空,忐忐忑忑。 很显,他们不是一路。 别交集,最好是连交流都不要有。 但宋黎不是每次都能淡定,或者,她有一次是真的做到心如止水。 只是她很善于藏匿情绪。 比如现,宋黎挎上小包,推开车门迈下,脸红红的,却能一本正经坦言:“我手机开了定位的,你最好别有歪心思。” 盛牧辞扬了扬唇,应声,抬步往前走。 宋黎亦步亦趋他后面,跟了一段路,突然他慵然问:“天为什么骂我流氓?” “……” 宋黎外套抱身前,原本不想搭理,默声少顷,还是忍不住回答:“你叫我去你房间。” 盛牧辞侧过头,难以理解的眼神:“我你这姑娘想什么呢?能不能完话?” 脚下是绵密的白沙,宋黎一步一踢,低头不话。 时她跑掉不完全是因为误会。 盛牧辞并不是意别眼光的,但他不清为何当时要解释,三言两语澄清后,问她:“知不知道?” 堪比长辈教训的语气。 宋黎自知理亏,不情愿地小声:“现知道了。” “就这样?个道歉什么的?” 这是真有惹恼她的本事,宋黎身后白他一眼:“我给你磕个头吧?” 他笑了声,居然还点头:“我看行。” “……” 行什么行!你真事就去找个牢坐坐! 走出大约五百米路,海边有栋灰白调的房子,装修偏小众,一块一块和魔方一样拼叠起,像个设计感十足的小型博物馆。 门口什么logo都有,如果不是盛牧辞领她往里进,很难想象这里会是一间餐厅。 “你走错吗?”宋黎跟着他走上台阶,狐疑地东张西望。 盛牧辞拉开推移门:“可能吗?” “这里很隐蔽呀。”宋黎看不出这儿哪里像吃饭的地方。 “嗯。”他回眸笑:“隐蔽才好下手。” “……” 宋黎忍气吞声地想,盛牧辞这最大的错误,就是长了张嘴。 房子里十分亮堂宽敞,只是刚进门,宋黎都能欣赏一眼布景,倏地,一个庞大的影子朝她扑过。 宋黎反应到是一只成年德牧犬,它已经迅捷地扑到了她眼前。 “啊——”宋黎惊到跳起,吓得外套都丢开了,全然是下意识,她拽住盛牧辞的衣服,蓦地躲到他身后。 盛牧辞被她拽着往后退了两步,外套都扯得落下半边肩。 女孩子的额头抵他背,能想象到她当时的姿势,柔弱地黏连着着他,像个形挂件,不停往他身上蹭。 若不是她叫得比哭还凄惨,这样的动作,完全是小狐狸精午夜勾引的把戏。 他穿得单薄,背后有时轻时重的气息,热热的,透过布料透到皮肤。 盛牧辞便站着不动了,任她拉扯自己。 “怕什么?”他话里隐笑:“它比你乖。” 宋黎有些腿软,心思和他拌嘴,脸埋他后背,含哭带嗔地问:“走了?” “你看一眼。”盛牧辞答非所问。 宋黎呜哼着声,探头都不敢。 一声口哨从盛牧辞唇间吹出,他从容不迫地笑:“十。” 宋黎讷了一讷。 这声十,蕴着几分罕的温柔,能觉出其的亲密,因被她拖着,他腰只能稍稍下弯,似乎是『摸』它。 宋黎脸贴他光滑的外套,呼吸到的是布料洗晾后余留的清凉皂香,细微间,还有属于一个男的,淡却『迷』的烟草味。 慢慢地,宋黎冷静下,透过他手臂抬起的空隙,脑袋略略探出去。 这只德牧还真是很乖,蹲坐盛牧辞跟前,尾巴不断摇摆,吐着舌头任由他『摸』。 但宋黎依然害怕。 它体型过巨,尖牙,立耳,『毛』发主『色』亮黑,混杂深褐,瞧着威猛如狼。 “它不咬吗?”宋黎怯怯地问,都被吓出了一丝『奶』音。 盛牧辞低头,去看胳膊下颗小脑袋,笑:“你咬它它都不会咬你。” “……?” “不过你咬我的话,难讲。” “我咬你干嘛?”宋黎虚声话,怕动静大了惊扰到德牧,随后纳闷:“为什么不能咬你?” “试试?”他伸出手腕,唇边笑意狡黠。 宋黎瞪了眼过去,真是想头不回地走掉,可她担心动作大了,要成德牧的狙击目标,相比还是盛牧辞身边安全些。 “『摸』『摸』它。”盛牧辞提出。 宋黎先是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看他,再别过脸:“不要。” 她这模样怂得不行。 盛牧辞拖着懒腔:“怎么不喜欢小动物呢?” “谁我不喜欢?” “嗯?” “糖醋鱼烤鸭牛排,我都喜欢啊。” 起理当如,盛牧辞低头一笑。 今天为止,这姑娘的『性』格他基本『摸』透了,她其实很简单,脾气简单,心思简单,就是个总逞强的小女孩,而且不爱服软。 偶尔脑回路还挺清奇,特别是回他嘴的时候,很有些意思。 “阿辞了?”一道欢喜的声音响起。 宋黎循声抬起眼,一位阿姨扶着走下楼,她戴一副老花镜,头发灰白,穿着式,看着应有五十岁。 “舒姨。”盛牧辞含笑回应。 这只叫十的德牧到舒姨就跑过去了,看到宋黎时,舒姨显惊喜了下,她走过去,手轻轻按十的脑袋,防止它『乱』跑。 “小姑娘,怕不怕?” 她的语气过温和,宋黎支吾着,话倒是不好了。 “关一会儿吧,她胆小。”盛牧辞这才走开两步,捡起地上宋黎扔掉的外套,拍了拍,递还她,挂到了自己臂弯。 宋黎是个有教养的姑娘,不用谁提醒,主动乖声乖气地应答:“麻烦阿姨了。” 舒姨很和善,连声不会,将十暂时关进一楼的储物间后,再回,问他们有有吃过饭。 盛牧辞一只手勾着她的外套,一只手『插』兜,言语间不往日冷淡:“这不是特意过尝您的手艺。” “姑娘有什么忌口的?”舒姨十分体贴,看着很高兴他们过做客。 当时宋黎还不清楚情况,忙摆摆手:“我不挑食的,谢谢阿姨。” 盛牧辞带宋黎走上天台。 里仿佛一座『露』天小花园,栽种着各种鲜艳的花卉,玻璃护栏旁有一张方桌,铺着白『色』餐布,登高远瞻,风景一览无遗。 “穿着,这里不热了。”盛牧辞云淡风轻地抬了抬胳膊。 他帮她拿外套,一瞬,和给女朋友拎包的行为莫异曲同工。 宋黎恍然,局促地将外套抱回到自己怀里,耳朵羞窘地红了些:“……谢谢。” 盛牧辞拉开椅子坐,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双眸半睁半敛,望着海面,思绪深远,不知道想什么。 时他很安静,脸上过多神情。 奇怪,宋黎情不自禁想起他夜『色』抽烟时的画面,慢条斯理的,和现一样。 眉眼间都浸着一种风流后的消沉。 宋黎穿上羊绒外套,坐到他对面,想了很久,不由问道:“她是你的谁?” “嗯?”盛牧辞敛回视线,兀自掏出烟盒敲了根烟出,像是故意要曲解她意思,唇间叼着烟,:“十?和我一起退役的战友。” 原十是曾经跟着他的军犬。 难怪他前面的意思咬他危险,忠诚的军犬是要护主的。 宋黎往前靠着桌子,双手托腮,看他弹开打火机的金属盖,拢着火点烟。 “舒姨呢。” 话一出口,宋黎当时其实有些后悔。 她不该好奇他的。 可有的事一旦有了开始,似乎就很难结尾,就如这一天,她耐住了解他的欲望,开口探知他的过往。 一支烟点燃了,再熄灭,怎么都回不到最初的无痕。 沉默一阵,盛牧辞慢慢吐出一口烟,青白『色』的烟雾风顷刻弥散,宋黎清晰地看到他抬唇笑了下。 :“你身后,十点钟方向。” 宋黎回望的时候,耳后的盛牧辞的话继而淡淡响起:“看艘沉船了吗?” 看了。 破烂废旧的商船,沉海岸边。 “我有个战友,几年前执行任务,就牺牲艘船上,舒姨是他的妈妈。” 他的声音裹挟阵阵风浪声里,传入宋黎耳。 “如果不是因为家里,我不会退役。” 这一刻,宋黎感觉自己心跳都平静下,她心情跟着渐渐沉重,轻声:“退不退役,你们都很伟大。” 这支烟盛牧辞只抽了两口,就不再往唇边递,夹指尖,烟雾随风缕缕散开。 他望进她的眼睛,忽而笑了。 “你很伟大,宋医生。” 虽然外面都盛老三狠戾顽劣,可宋黎发现,事实上,他是很爱笑的。 只不过他的笑是隔了层雾的,朦朦胧胧,叫揣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宋黎捧着自己的脸,垂下眼,回想进门时,十到他兴奋扑过的样子。 片刻后,宋黎:“你把十放出吧。” “得了吧,就你这破胆儿。”盛牧辞胳膊往后搭椅背,吊儿郎当地倚着,眼里融起调笑:“还大哥的女呢。” 宋黎瞬地反应到,他看过微博的评论。 “不是我的!”宋黎脸忽热,羞耻地瞥开眼,不满嘟哝:“你怎么还不去澄清呢,他们都误会我和你……” “要好。”最后两个字轻到几乎不。 盛牧辞烟蒂咬到嘴里,向前倾身靠近她,放轻了声。 笑着问:“和我要好,很吃亏吗?” 第21章 哭得嗲死了 他说这话时, 人是往前挨近的。 宋黎面对面拖着腮,隔半张方桌的距离,轻烟缭绕在眼前, 她目光都无处可避。 心在跳, 脸颊贴着手心逐渐烫。 也许青白烟雾太『迷』眼, 轻轻拂面的海风让人恍神, 宋黎自己都意外, 当时竟然没有闪躲。 反倒是有些舍不那一时气氛的意思。 “盛叔叔!” 刹那一声叫唤,敲碎了空气里的暧昧。 有个小男孩出在天台,七八岁的模样,雀跃地跑过来, 在盛牧辞身旁蹦蹦跳跳, 小孩子心纯, 毫不遮掩地说着想他了的话。 能他们的言语听出, 这小男孩大约是盛牧辞口那位牺牲战友的儿子。 盛牧辞笑着后靠回椅背, 夹烟的手朝宋黎抬了抬:“叫姐姐。” 小男孩长很萌,小圆脸糯叽叽的,个头只比方桌高出一些。他很听盛牧辞的话,仰起小脸看宋黎, 『奶』声『奶』气地喊她姐姐。 嘴还很甜:“姐姐真好看。” 讨喜的小朋友谁都容易心软, 宋黎身子往前略微低俯,莞尔问他:“叫什么名字呀?” “应岁清。”他口齿稚嫩地慢慢念道。 岁岁平安, 海晏河清。 宋黎是个『性』的姑娘, 想到他爸爸,不由慨,她柔下眉眼,轻声细语:“好好听啊。” 宋黎不是头一回和小孩相处, 过时不时有小朋友住院,一来二的,她也懂怎么把小孩子哄服帖。 她拿出包里常备的几颗『奶』糖,翻掌到他面前:“姐姐请你吃糖好不好?” “谢谢姐姐!”岁清值换牙期,一笑『露』出空了几颗的牙齿,特别可爱。 宋黎也弯了眼,『摸』『摸』他脑袋。 那画面还蛮暖心的,阳光下,她笑盈盈地歪着头,眼里溢满温柔,像酿着一江春水。 其实她自己都还只是个小姑娘。 眸光落在那只『揉』头的手,白皙纤细,动作轻柔。盛牧辞不禁想,等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小孩,肯定会是个好妈妈,温柔懂事好脾气。 而他,好在另一个极端。 “有糖你怎么不给我?”盛牧辞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住院那段时间还没蹭够吗?宋黎腹诽,顾忌有小孩在场,话还是要体。 她故意说:“听话的小朋友才能吃。” 不知怎么的,她没明说,可盛牧辞是听出来了,这姑娘在暗指他品『性』恶劣呢。 他笑。 岁清那时也咯咯地笑起来:“盛叔叔不是小朋友了。” 宋黎用力点头,心想这孩子真是前途无量。 谁晓他还有后半句:“是姐姐的男朋友!” “……”宋黎忙说不是,可岁清像死死认定了这件事,否认无果,她某人投求救的眼神。 盛牧辞起初不准备搭腔。 但她苦恼地看过来,那一顷刻间,他内心深处生出无端的罪恶,觉靠近她,是祸害她,会摧残了这朵纯洁的小茉莉。 倚一会儿后,盛牧辞沉默牵了下唇,咬住烟,重重抽完最后一口,摁灭在桌面的烟灰缸里。 然后,他好整以暇地叫了岁清一声:“你叫我什么?” 岁清实巴交:“盛叔叔。” “她呢?”盛牧辞指了下宋黎。 “姐姐。” 盛牧辞细了细长眸,特意掠宋黎一眼,问的却是岁清:“那她应该叫我什么?” “?”宋黎预不妙。 岁清挠挠头,思考其的辈分关系,随后眼睛一亮:“也叫叔叔!” “真聪明。”他笑,瞧她:“怎么不叫人?还没小孩儿懂事。” 宋黎:“………………” 盛牧辞!你还做不做人了! - 不过日后再回想起这顿午餐,宋黎依然愉快居多。没有重口的菜肴,也几样清炒时蔬和特『色』海鲜,但舒姨厨艺很好,每道菜都鲜原汁原味。 盛牧辞想没错,宋黎的确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子,口腹欲到满足,近几日的烦心事忽地烟消云散了。 吃螃蟹是技术活,她戴着塑料手套,头低下,一点点咬出蟹壳里的肉,全神贯注地,吃很用心,仿佛眼下没有任何东西比手里的螃蟹更吸引人。 盛牧辞,看她吃饭还挺开胃的,尤其当她嚼着成果,美味眯眼笑。 谁能想到前几夜,这姑娘还蹲在马路边,醉眼『迷』离地,甩着根点不亮的仙女棒闷闷不乐。 吃差不多了,盛牧辞叫岁清过来,说:“给姐姐拿点儿喝的,不要芒果汁。” 宋黎捧着小碗喝汤,唇含住碗沿,在盛牧辞说出后面那五个字时,她顿了顿。 当没听,低着头,继续小口喝。 离开前,盛牧辞到沉船那儿走了一圈,没带宋黎,独自的。 宋黎没问,能猜到他和岁清的爸爸一定情很深。真的离别来不是隔山海,而是隔阴阳,死的人永远不再,活着的人永远怀念。 这种无力,没人比她更能同身受了。 天台风景阔远,海风惬意,宋黎站在护栏边,居高临下,远远望盛牧辞踩着一块石礁,纵身一跃,跳上了沉船。 他背后是一片蔚蓝『色』,往船里走,进入了她的视野盲区。 仿佛他人消失在了秘境里。 宋黎舒姨那儿知,这房子是岁清的爸爸生前托人设计的,因为岁清的妈妈往海边,可惜设计图刚出来,人没了。那时岁清才三岁,岁清的妈妈过度抑郁,不久便追随丈夫而。 如果不是小孙子还在,舒姨当初大概也是撑不过来的。于是在征询舒姨的想法后,盛牧辞买下这块地,按照那张设计图建了这栋房子。 自此,舒姨便带着岁清在这里居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尽每天日月出落,好像地天昏,只要山河还在,总能等到儿子儿媳归。 风迎着面,宋黎眼眶渐渐湿润。 她突然想妈妈了。 冗长一段安静,宋黎默默取出口袋里的手机,输入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指尖空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很久,才落下。 提示音响了半分多钟,电话通了。 可能是不抱有期待,故而宋黎愣住少顷,半惊半喜出声:“外婆。” 那边没什么情绪地“嗯”一声。 对方惯常不冷不热,愿意接她的电话,宋黎心里足够高兴了。 她甜着声:“外婆在午睡吗?” “什么事,要说快说。”人似乎一句废话都不想和她说。 宋黎张了张嘴,失了片刻声。 “也没什么,是想问问您,最近身体好不好,”宋黎慢吞吞地往下:“还有是告诉您,我和时闻……分手了。” 对面明显肃了声:“什么时候?” “元旦前。”宋黎不敢明说具体时间,做错事般,声音越来越低:“我和他……不合适。” 安静三五秒,太太恢复那冷冷淡淡的语气:“分分了,你自己的事,跟我说什么。” 这话,宋黎那时很惊讶,还以为外婆会责骂她一顿,再撂下不和靳时闻复合别再她之类的狠话。 她一直担心到今天都不敢坦白。 居然没有。 宋黎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外婆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宋黎另一只手攀着护栏,眼睛垂下,落到鞋面,喃喃轻语:“不跟您说跟谁说……” 她一有抒情的意思,太太丢下句别吵她午睡,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如既往,不面回应她的情意。 好像和她的这份亲情是不祥的始源,要避如蛇蝎。 耳畔的手机空余一段忙音。 宋黎一动不动良久,呼出口气,慢慢垂落下耳边的手。 其实宋黎知道外婆为什么这样,她还在介怀妈妈年轻时的任『性』,不听劝阻,宁愿断绝母女关系,也要为一段虚假的爱情孤注一掷。 所以这个支离破碎了。 宋黎能理解,但她不是能够完全坦然接受。 世上唯一的亲人都不接纳自己,免不了要沮丧的。 宋黎眼底噙出薄薄一层泪雾。 倏而,她觉有东西在蹭她的短靴,低头,便十四不知何时在她脚边蹲着。 宋黎无意识地激灵了下,当瞬她的确想躲,但转念想到它曾是盛牧辞的军犬,一种莫名的安全油然而生。 还是有些惧意的,毕竟是大型犬,都高到她大腿的位置了,但宋黎强迫自己止步原地。 她微微屏息,试探着唤它:“十四……” 听懂名字,十四摇了摇尾巴。 “十四?”宋黎小心唤了声,她声线不能自控地染了哭腔,含着一点娇和嗲。 十四继续扬着尾巴摇,吐出舌头,看起来仿佛是在冲她笑。 宋黎没想到模样比狼还凶猛的德牧犬,会是这样温顺善良的『性』子。 她倏地笑了,眸子一弯,那滴眼泪随着掉下来。 宋黎抹了下眼角,把手伸过,缓缓放到十四的脑袋上,它依旧很乖,宋黎大些胆,『摸』了『摸』,轻轻拍抚。 德牧『摸』着很健壮,却如此可爱。 宋黎笑起来。 “十四——”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侧后方响起,宋黎恍然回眸,看了不远处的盛牧辞。 他不知道何时回来了,抱着胳膊斜靠在玻璃边,做了个手势。 命令:“卧下。” 十四接收到他的指令,仅仅一秒,立刻伏倒,卧在了地面。 宋黎没过,难免大惊小怪,阴霾顿时全散了,灿烂地笑开来:“好厉害呀!” “谁呢?”盛牧辞步子悠哉地走过,往她身边的护栏一倚。 外套敞着,衬衫痞痞地解了三颗纽扣,他『摸』了『摸』自己脸部硬朗的轮廓,一脸坏气。 问:“它还是我?” 颜值即这句话,有时你不不服。当一个男人有了姿『色』,不管他言行如何,轻易都能将人『迷』神魂颠倒。 宋黎蓦地蹲下身,佯装想和十四互动。 她承认,她当时有些慌了。 难以招架。 稍后沉住气,宋黎『摸』着十四,把他前的话一字不差地奉还:“它比你乖。” 盛牧辞轻挑眼尾,不可置否,唇边勾起一道括弧:“走了。” 一不留神已过三点,是该回了。 “哦……”宋黎忸怩地站起来,对十四说了声再。 和舒姨岁清告别后,他们开车驶回城区。 周末的缘故,道路略堵,一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小时,才到鹿枝苑。 冬季的傍晚,天暗早,盛牧辞将车靠到小区口。停的位置,前方有一盏路灯,橘光照着挡风玻璃,透进来,宛如上天这尺寸之地投下一束聚光灯。 宋黎没着急下车,盛牧辞也没提醒。 回顾午到在,情况的展让宋黎开始懵起来,约过半分钟,她眼神懵懂地看驾驶座的人。 “我还是没请你吃饭。” 那顿午饭当然不需要付钱,和她今天出的初衷背道而驰。 盛牧辞降下车窗,透了口气,手臂搭在窗边,回过脸笑:“急什么,有的是机会。” 心里头几经盘算,宋黎皱眉:“盛牧辞,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这姑娘无城府,偏是对他戒心无比强,几次三番重申和他不熟,连那天醉说胡话了都没忘记他不是好人。 这趟下来,可算是肯叫他名字了。 “不叫生了?” 他话里带着玩笑,有意调侃她,宋黎察觉到不经意打破了和他“不熟”的决心,呼吸一紧,兀自懊恼。 其实面对盛牧辞,宋黎也很有几分他的嘴硬。她咬牙切齿,逐字地念。 “盛、叔、叔。” 差把“男人”三个字贴他脑儿了。 盛牧辞笑了。 这人有时真的很爱使坏,她学岁清叫他,他便也学着岁清:“姐姐,你还是喝醉的时候可爱。” “……” 语气都变了,很不经,宋黎被他喊,顿时难为情说不出话。 似乎是回想到那夜的情形。 过秒,盛牧辞在她面前晃了晃自己的手,很有求知欲地问:“手指头粉是什么意思?” “……!” 空气听了都只想安静。 宋黎甩下句“我回了”,头也不回地下车,车关砰一声响,随后,盛牧辞便她裹紧白『色』外套的身影前面碎步跑过。 可能是白日天太蓝,海太碧,在看夜都不是纯黑的了,倒似有蓝调晕开,她陷在深蓝的夜里,像白鸥掠过。 关窗,准备走,手机振动了。 盛牧辞敛眸,扫了眼来电,举到耳边。 “小盛爷,收到消息,明天上午九点,南宜二院召开内部公改动员会议,不出意外,靳氏集团以及盛总名下『药』企的代表会私下前往。” 内线禀报完毕,盛牧辞瞳仁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在夜『色』越显漆黑。 此时,响起三下叩窗声。 盛牧辞侧过一眼,窗外站着而复返的人。 结束这通电话,盛牧辞放落窗玻璃,宋黎在车前弯下腰,往里递进一瓶酸梅汁给他。 他不知里,接到手。 接着闻她柔声说:“提提神,不要疲劳驾驶。” 盛牧辞瞧着手里的酸梅汁,听着她温声细语,这个要阴冷的夜忽而好像值回味了。 颠了颠手里的瓶子,盛牧辞撩起眼皮,虽是笑着的,语气却难分真假:“小小年纪,倒是会照顾人。” 习惯他总耍花腔,宋黎哼一声,不理。 唇边笑痕无声加深,盛牧辞朝她勾了勾指。 小姑娘起了疑心:“什么?” “手机。”他平静说。 宋黎眼神迟疑,慢慢吞吞『摸』进口袋,不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把手机给了他。 盛牧辞接过,垂着眼,手指灵活地,往通讯录里存了个号码。 再还她手机。 还没来由地说了句:“以后想哭悠着点儿。” “……”这话让宋黎瞬间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哭过不止一次。 想反驳,这人笑漫不经心。 说:“哭嗲死了。” 宋黎一口气闷在喉咙里出不来,抿抿唇,凶巴巴说“不送”,而后再次扭头走了。 迈着大步,宋黎边走边想起盛牧辞刚刚用她手机,不知道做了什么。 她亮起屏幕,显示着通讯录。 有串新的号码。 备注:三哥。 第22章 小玩具 他没有恶劣地备注盛叔叔, 也没有坏心眼,趁机用哥哥的称谓占她便宜。 只有稀松平常的,三哥。 仔细想想, 这个字不具任何深意, 因为这样叫他的人了, 也不过名词, 是崇拜是敬畏, 却不是亲昵。 可也不说他一点偏私都无的,毕竟单方面和双向还是有区别。他这样备注,倒有几分给自己一个份和她往来的意思。 这个称呼其实很中立,退一步显得太冷漠, 再进一步要戳穿了, 眼下若即若离, 又无伤大雅, 合适。 像是告诉宋黎, 你对我是有那么些特别的,但左右只是个妹妹。 跟着他,和许延一样,和所有人都一样。 那晚宋黎有过一瞬的思考, 思考他到底是么样的系。但也只有一瞬。她没去改那个备注, 任躺在通讯录里如初。 那段视频再没登上过热搜,宋黎猜想, 应该是盛牧辞的吩咐。 但翌日, 某有盛牧辞的词条在热搜出现。 怕不去医院知识会生疏,所以前晚宋黎熬夜在背专业书。中午苏棠年闻讯而来时,宋黎刚起不久。 苏棠年:【giaogiaogiao!!我特喵的!那天晚上你调戏的大帅比是盛牧辞?!】 早在停职那天下午,苏棠年知道了停车场的, 只不过那段视频清晰度并不高,她尚未认出。而今天的热搜,来自媒摄像,捕捉到他每个细微的眼神。 苏棠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晚在便利店门口的男人,和盛牧辞不说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宋黎『揉』着酸胀的眼睛,『迷』『迷』糊糊趴到床上,去看苏棠年指路的微博热搜。 点开,是二院内部会议的现场视频。 宋黎瞌睡忽散,整个人都激灵清醒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满领导层,其中有靳时闻,以及那天在饭局的陈总监,分别表靳氏和希达制『药』,洽谈收购。 记者突袭现场时,一室惊慌。 显然所有人都未有预料,到底对外声称是内部动员会议,实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陈先生,我是南宜新闻社的记者……” “请问希达制『药』涉嫌连续三年财务造假一,是否属实?” “据知情人士爆料,希达制『药』虚增总额营近六亿,伪造银行对账单,违规占用资金,违规资本运作,您作为希达继受股东,有么要解释的吗?” “希达近些年在医『药』流通领域疯狂并购,是为了拓展资金运输渠道,掩盖违规真相吗?如今想要收购二院难道也是出于这样的私心?” “陈先生请面回答!” …… 眼前挤满话筒和录音笔,摄像机高高架起,镜头焦距在陈庚的脸上,他的心虚失措拍得一清二楚。 不知摄像机后出现了谁,陈庚一对视,倏地神情惊恐,在助理的掩护下匆匆逃离会议厅,靳时闻自然也没久留。 有部分记者追出去,也有部分留下。 盛牧辞这么双手揣兜,气定神闲地站在那儿,眼是凉的,唇边却隐有笑痕,仿佛是在欣赏一场闹剧。 奇怪的是,这些记者见到盛牧辞并不惊讶,也没拥向前,反倒像他手下的兵,齐齐矛头指向医院领导层。 这波记者很犀利,质问他是否还记得,二院初建时口口声声要对人民负责的那份责任感。甚至谴责,不顾医护抗议,即便医疗福利系崩盘也要改制营利的难看吃相。 再接着,目的明确地问,假如希达制『药』造假属实,二院收购案何去何从。 “各位,希达制『药』违规的交给证监会。”万院长起,人上了岁数少见过世面,他冷静下来回答:“目前二院的财政无法凭己周转,转让迫不得已,是为了给南宜居民提供更高质量的医疗服务。” “既如此,为何今天的会议没有邀请盛氏?据说小盛先生曾表盛氏,提议投资入股乃至合作的方式解决二院困境,您却迟迟未作回应,又是么原因?” 记者问得万院长哑口无言。 这时,一声轻笑不合时宜地响起。 镜头如有感应瞬地全部聚焦过去,只见闲倚一旁看戏的男人神情慵然,淡淡道:“希达制『药』违规的交给证监会,那万院长改革不力的……” 略顿,他勾唇笑:“是要交给督查组了?” 万院长明显面『色』大变,但在直直的镜头下,不得不维持住前先的沉稳:“盛先生,资本本『性』逐利,投资也都是以利益为考量,难道盛氏愿意不计较效益?听闻您在盛氏的占股与您大哥盛严霄先生持平,盛氏要和我院合作,盛先生一个人说了算数吗?” 此言一出,记者都不由噤下声。 这话完全是在激怒眼前的男人,谁不知道盛牧辞和盛严霄针尖对麦芒,是造成盛氏内部复杂的源头,在二院收购案上更是互相寸步不让。 表面问的是“你说了算数吗”,无疑是在质疑他,你在盛氏的地位,争得过你大哥吗? 冗长一段寂,隔着屏幕都感受到当时气氛的弩张。 盛牧辞却是忽而笑了一下,不恼。 “还真给你说到点儿了。” 盛牧辞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过去,双手按到桌面,倾向前,相隔一张会议长桌端的间距,那双冷黑的眸子像有穿透力,径直盯住万院长。 他挑唇,沉沉的声线带出轻狂和傲劲,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盛氏,是子说了算。” 这不仅仅是英雄式示威,也是一句告诫。 对在场的,或是不在场的。 宋黎很专注地把视频看完。 分不清是医院和自己复职,还是有在意盛牧辞立场的原因,当时宋黎很想打个电话给他,问问情况。 看一眼时间,中午12点。 那天他告诉她说,医院的等他解决,宋黎心想他现在可忙着应付这儿,没去打扰。 继停车场的视频,这大概是盛牧辞退役后,在公众前最高清的面亮相了。 热搜下的评论区闹得很,有沉『迷』男『色』的,也有讨论的,有吃瓜的,很是狂热。 【啊啊啊啊这镜头的清晰度我太感动了,公的屏保get!!!】 【妈耶,三哥拽我爱!】 【冷知识,继子女只继承单方或是分割后的部分财产,一顺位继承人轮不到盛严霄:)】 【我要笑了,这院长么乌鸡鲅鱼的玩意儿,脑血栓十年都说不出这种话,谁都懂京圈公认的太子爷是盛三,要不是人家之前都在军校,公司有他继哥『插』嘴的份吗?】 【赶紧立案调查希达制『药』吧,再查查南宜二院的院长有没有违法『乱』纪行为,估计也是个黑心的!】 【家人发现没,那个陈跑的时候脸都白了,估计是看到三哥在后面了哈哈哈哈】 【噗,回去重看了遍,笑到蹲不出坑】 …… 【你不觉得这群记者像有备而来的吗?有没有一种可,其实这是三哥设的局,玩弄这群狗东于股掌之间[邪笑][邪笑]】 【楼上懂王了属于是[拇指]】 【谢谢,被拽哥爽到了耶耶耶!!】 …… 都是良『性』发言,宋黎不经意松口气。 刷完一圈微博下来,她切回微信回复苏棠年,如实相告:【……雀氏】 苏棠年震撼又后怕:【!!!还我机灵溜得快!差点上去勾搭了!!小命保住小命保住……】 宋黎陷入片刻思绪,手不由脑地回:【他没那么可怕,其实,人还挺的】 苏棠年:【问号脸jpg】 苏棠年:【崽,实说,你俩究竟熟到么程度了??你不是跟我说,么别人家的女朋友是他开玩笑的吗?】 等宋黎意识到自己说了么,已经错过撤回的时间。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幸不是当面,看不到她那时通红的脸和错『乱』的眼神。 宋黎说,和盛牧辞很清白。 紧接着决然岔开话题:【想起来了,你给我买的快递到了,我下去取】 寻到借口宋黎便开溜了。 取完快递,宋黎坐到客厅,拿了把剪刀开始拆封。快递不重,一盒抽纸大小。 一看到里面的东时,宋黎没懂是么。 柔软的硅胶质地,圆圆的兔子形状,积放到手心刚,小兔子唇部是空心的洞,宋黎胡『乱』按了下开,便发出一吮一吮的吸力,像是在按摩。 但这东是按摩哪里的呢? 宋黎『迷』茫地翻开说明书。 先是扫到那句,功完善,沉浸享受,女『性』伴侣,取悦自己。 目光再凝向产品名称。 过三秒,宋黎仿佛握着定时炸弹,惊得猛一下丢开手里的小兔子,霎时间双颊透红,不一会儿红到了脖颈。 宋黎赧着脸,闯进聊天界面,嗔恼:【苏!棠!年!!】 苏棠年悄悄探头:【偷瞄jpg】 宋黎:【出来挨打jpg】 宋黎拍下一张罪证过去:【看看你给我买的东!!】 苏棠年:【我挑的,不喜欢?】 她继续回以霸总口吻:【女人,这是小玩具界的网红,可玩『性』很高的!】 女『性』!成人!情!趣!用!品! 是她所谓的玩具! 宋黎羞耻:【我又用不着】 如果要算起来,宋黎保守生命中的『性』启蒙导师,非苏棠年莫属。 苏棠年的『性』教育虽迟但到:【淦!害么羞!咱女孩子要学会不依赖狗男人,自己享受快乐!满足生理需求并不是丢人的!崽崽,要愉悦地做自己的女王!】 苏棠年:【要么男人!他不配得到你!!】 苏棠年:【带着小兔子!冲!!】 宋黎:【……】 苏棠年:【但你要钓到盛牧辞,那另当别论】 宋黎心脏『乱』跳:【凭么他另当别论?】 苏棠年:【不是你说他手指粉?人类高质量男『性』,某方面要比小兔子……】 宋黎忍住把苏棠年进小黑屋的冲动。 - 从医院回别墅的途中,意料之内,盛牧辞接到了盛严霄的来电。 副驾驶,他痞气地大开着长腿坐,头往后仰靠,手机搁到耳旁。 不出声,有意等那边先开口。 “阿辞。”对面紧绷着声,听出胸腔起伏的呼吸,终究是没忍住,声音似乌云压沉:“你这是么意思?” 盛牧辞胳膊搭在窗框,望着外面迅速后退的街景,风吹得他黑『色』短发往后拢。 微敛眼睫,笑起来,人在风中显得无束,嚣张得,似世上没有人降得住他。 “哥。” 盛牧辞语气很淡,却暗含一丝兴致。 若无其:“记者都应付过了?还有闲心和我在这儿废话。” 盛严霄忍了又忍,寂静片刻,『逼』不得已作出妥协:“你有么诉求我可以谈,南宜二院,希达放弃控股没问题。” 这话硬生生盛牧辞听笑了,他『舔』了下嘴角,话里觅出势在必得的痕迹:“坏水泼了总会溅自己一,你还是顾着自己。” 那边不语,双方像僵在冰窖里。 “哥,”盛牧辞轻一哂笑,平静地放慢语速,当初盛严霄劝告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不该管的,不要管。” …… 盛氏总部总裁办。 重重一声砰响,手机被狠狠拍到办公桌面。 男人双手交握抵到额间,闭目强忍怒意,装革履,一肃冷的气场。 女秘书久久不敢出声。 半晌,盛严霄沉住理智,抬起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希达的是怎么被他查到的?” 女秘书深感压迫,谨慎回答:“去年年底,小盛爷在国外待了一段时间,具情况不明,只知道他在拉斯维加斯,和贺家的贺司屿先生在赛车场见过面。” 听见这个名字,盛严霄眉头渐渐皱深。 “给我查清楚,他和贺司屿有么系。” 女秘书立刻应声,随后想起么,她打开手中的笔记本,指腹滑动触『摸』板,调出照片和停车场那段视频,轻轻放到盛严霄面前。 “盛总,小盛爷最近和这位女孩子走得很近,是南宜二院骨外科的医生。” 盛严霄眯起眼。 看完这段视频,他垂眸思索,满腔怒火慢慢平息,片刻后,冷声: “把她的份信息调出来。” - 不上班不想出门,这一天,宋黎在家里宅成居里夫人,不是打扫,是窝在温暖的卧室里看书。 暖黄光的台灯下,宋黎虚拳抵着下巴,伏在书桌前轻声地念。 “柳氮磺吡啶可改善as的节疼痛、肿胀和发僵,并可降低血清iga水平及……” “咕噜——” 肚子叫嚣,宋黎声音戛然而止。 她『摸』过手机一看,居然8点了,再抬眼望向阳台,天不知何时已黑得比墨还要浓稠,连月光都不见一缕。 这么晚了,难怪这么饿。 宋黎合上书,换了便服,准备到小区门口的面店打包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回家吃。 一出楼栋,透凉的夜风迎面袭来。 宋黎拢了拢外套,走在路灯下,藏在口袋里的手捏着手机,犹犹豫豫地摩挲。 她还是没给盛牧辞打电话。 这会儿他应该闲着了吧? 宋黎想着,『摸』出手机,屏幕乍亮的光映着她素净的脸。刚想翻通讯录,凑巧这时,手机开始振动。 来电显示:三哥。 宋黎一愣,响了顷刻,她回过神,深吸口气接起来:“盛牧辞?” “嗯。”盛牧辞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像是回味了秒,他笑:“怎么这语气,不是给你备注了?” “……” 听到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宋黎喉咙一哑,忽然说不出话。 边都安静下来。 盛牧辞很轻很轻地笑了声:“还不舍得给我打电话?” 不是的。 其实从看到热搜开始,她每分钟都想打。 低着头走出小区,经过小道的花坛旁,四下无人,连路灯都十分昏暗。 宋黎清了清嗓子,想开口,赫然瞟见花坛后映出一道人影,在跟着她缓慢移动。 很不对劲。 她屏住呼吸,后有细细的脚步声。 宋黎心倏地提到嗓子眼,掩唇压低声音,慌『乱』出一丝哭腔。 “盛牧辞……像有人跟着我……” .... 第23章 上我那儿住 宋黎意识慢慢恢复的时候, 周身颠簸不止,被关骰盅一般,抛起, 落下。 双手被束缚身后, 人躺不知名的空间, 很狭窄, 腿伸一伸就能抵到顶, 她只能以胎儿的姿势蜷着。 『迷』『药』尚后劲余留,宋黎智不清。 记忆还停留小区外通往后街的小道上,她和盛牧辞讲着电话,害怕地告诉他, 人跟踪自己。 话落, 就被谁从后面捂住唇鼻, 男女身形悬殊, 她全无抗衡的力气, 不一会儿晕过去。 手机好像掉地上了。 眼下,宋黎模模糊糊感觉自己置身车内。 能是一辆些年头的老车,减震特别差,开路面咯噔咯噔, 底盘松散, 吱吱作响。 宋黎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一星半点的光源都没照进眼, 黑魆魆的, 沉到她都怀疑自己失明了。 黑了,又闷。 似乎是……封闭的后备箱。 宋黎心脏一颤,比对未知的畏怯来势更凶猛的,是黑暗带来的心理恐惧。 条件发『射』, 本能应激。 半昏半醒间,宋黎心越跳越重,喘息急促,高山上被拔掉了氧气瓶似的,空气一点一点稀薄。 脸贴着糙硬的垫面,胃很空,车颠得她一阵恶心。挣不开死死缠住手腕的绳,宋黎小小的身缩成一团,全身冒起冷汗,不停发抖。 黑暗中多待一秒,她也许都会窒息。 “盛牧辞……盛牧辞……” 宋黎虚弱得溢出一丝气音,想求救,却连哭都发不出声。 最后那句话,她甚至不确定他没听。 黑暗恐惧症发作带来的无力和心慌,几乎让宋黎绝望地以,自己马上就死掉了。 - 那夜乌云厚重,如斑斑铁锈挤压南宜市的上空,混着干冷的风,压抑得人心浮气躁。 以鹿枝苑中心,四面通达的路上,都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一列藏青警服的身影正逐一盘查通行的车。 盛牧辞站人行道旁,手捏着宋黎那部白『色』手机,眉心紧蹙,冷硬的侧脸被路灯光覆上阴影,眉眼沉暗中,烘得夜『色』诡谲。 那姑娘刚告诉他被人跟踪,电话就啪一声摔响后成了忙音。 当时盛牧辞立刻报警赶了过去。 但只找到她掉地的手机。 宋黎是从小区北门出去的,那儿离后街近,路偏,属于监控盲区,警察调出那时间段的监控画面,没行人,推断宋黎是被塞进车带走,于是紧急封锁相关路段排查疑车辆。 一小时过去了,无果。 许延和程归越过马路,从另外道跑过来,路上急,都喘着粗气,摇头对盛牧辞说,那边没查出情况。 盛牧辞一贯沉静,但眸光渐冷。 “先别慌,宋医生没和谁过节,应该不是私人恩怨。”程归观察他情,严肃而理『性』地说:“绑匪图钱也不至于撕票。” 相反,许延的忙『乱』全『露』脸上,嘴又笨,不过脑地脱口:“那图『色』怎么办啊!” 程归瞪过去,压低声:“话点儿。” 盛牧辞敛着下颔,眯拢的目光深凝地面某处,短发尚未打理,从额角垂落几缕,虚遮着漆黑的眼。 依旧不言不语,但能体感到他情绪的阴沉。 人不能凭空消失,路口都封了,却寻不到下落,也就是没出警戒范围,而匪徒得知封道,绝不会往前开。 到现全无消息,就如他们刚讲的,对方图什么呢? 就那时,盛牧辞收到条陌生短信。 【滨海路废弃车场】 【a warng this ti】 脑中一念闪过,盛牧辞忽而抬起头,往靠边的牧马人迈去:“你们留着,和警方保持联系,如果勒索随他开价,确保人平安。” “砰——” 最后的音节被截车门外,等许延和程归反应过来,视线只余他驶远后卷起的一阵尘土和尾气。 路旷远,盛牧辞油门踩到底,开着越野车飞驰向滨海路的废弃车场。 其实看到短信的“warng”时,情况他就隐约明白七八成了。 宋黎失踪,短信却是发到他的手机。 证明对方针对的是他,而非宋黎。 盛牧辞悬着的心反倒落下,既然目的只是警告他,那好歹不出意外,她这次不会事。 车开上滨海路。 昨天去海边,他们也是从这经过。 前面岔路,往右是舒姨和岁清那栋房的方向,但导航响起“前方左转”的提醒。 盛牧辞眼底拓着沉思,最后百米方向盘倏地一拐,驶入右道。 三分钟后。 牧马人停废弃车场前。 盛牧辞打开车门,四敏捷地跟着他跳下车。 眼前是占地万平的废车场,上千辆废车堆积如山,横七竖八地挤着。夜一片死寂,风过,荒芜的杂草窸窸窣窣,发出阴森的声音。 四下很暗,只一弯月牙映着淡淡的光,度很低,比坟场还怖。 到这场景,盛牧辞就知道。 绕道先带上四的决定,他赌对了。 “宋黎!” 盛牧辞几乎没犹豫,打着手电,身陷茫茫车海中寻她:“宋黎——” 军犬都进行过专业训练,曾部队,四协助盛牧辞完成过很多回搜救任务。 不需盛牧辞指挥,车嗅过那部手机后,一跳下车,四嗅着气味穿梭废车场。 盛牧辞肃着容,冷静行动,从不自『乱』阵脚。 但那双时常盛着懒意的眸,已经了焦躁的痕迹。 盛牧辞也说不出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他一个连自己的生死都无谓的人,居然也会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还没找到她。 一想到昨天她还好端端地面前,他就不能自控地心惊肉跳。 盛牧辞从未想过这世上会一个女孩,能够将他凉薄的心拨动得情绪沉浮。 很奇怪,她总是恼嗔他的不是,但他没过一回反感。 这姑娘,她些稚拙,但那是爱的,『性』略犟,不肯服软,不过是非面前,她着这年龄的通情达理。 就像得知四是他的军犬后,害怕,却也会对他说:“你四放出来吧。” 尽管被他气下车,想起他开了远路,还是会回过头,歪着脑袋往车窗递进一瓶酸梅汁,柔声提醒他,不疲劳驾驶。 她很单纯,喜怒哀乐都很单纯。 爱哭,但爱忍着哭。 前一会儿还口口声声和他不熟,之后听完一首钢琴曲,就全都忘到脑后了,亮着盈盈的眼睛,望着他:“盛牧辞,你会弹钢琴耶!” 那模样惊喜又崇拜,清越的嗓山情水韵的味道,干净得如出岫的云。 ——你手没事? ——别惯着他! ——是,你没穿衣服。 ——您能给个准话吗?到底……不我管? ——我是怕你带护腰不舒服…… …… 他惊奇地发现,和她相处的情形,自己竟然都记得。 现大海捞针,怎么都寻不到她。 盛牧辞越发气急,拳头狠狠砸废车上,嘲哳一声巨响。 “汪——汪汪——”远处的四突然朝着一辆车,吼叫出声。 盛牧辞猛地回眸,直奔上前。 是辆老旧的改装汽车,歪一个不起眼角落,四跃起前蹄,往后备箱跳。 盛牧辞立刻懂了,砸窗开门,掀开后座的内饰板,手电的光照进去,他眼底划过一丝喜『色』。 她真的面。 蜷躺着,脸『色』惨白,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了,沾额鬓,闭着眼,已经不省人事。 “宋黎,宋黎!” - 宋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五岁时,妈妈带她到京市的某栋别墅,告诉她,这是她爸爸的家,她乖乖门口等。 宋黎乖乖等,等到了那个陌生的男人回家,他沙发埋头难了个钟头,最终还是叫下人清出了空房间给她住。 男人着优雅而温柔的外表,宋黎住进别墅的第一晚,就看他楼下,暴怒地和女主人吵了一架。 原因是…… 女主人,他名正言顺的妻,不允许她这个私生女留下。 “你不送走和那个下贱货生的东西,我今晚就死给你看!”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是这样说的。 当时宋黎躲楼梯口,憋着声音开始哭。 宋黎一点儿都不喜欢那,她好想妈妈,妈妈也没回来过。 那天晚上,宋黎到底是没被送走。 她不知道男人是怎么说服女人,答应让她暂时住下来的,只知道男人很忙,总是不家。 而后面的每个夜晚,都成了宋黎的噩梦。 眼不心不烦,肮脏的辱骂和抽打泄愤后,女人她锁房间,吃喝都由下人送,不准她出现自己面前。 五岁的小女孩,莹白的脸蛋巴掌印深红,胳膊到膝盖都是淤青,碰到就生疼,是被打的。 房间大却空,她抱住自己,窗帘后的角落躲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白天还算是好的,那时京市正值雷雨季,一入夜,电闪雷鸣,窗外狂风骤雨,树晃得像鬼影。 屋昏天黑地,没人帮她开灯。 惊雷一声接一声,闪电狰狞,每一道电光都惊心动魄,那个屋,宛如一个小小的阴间地狱。 宋黎够不着开关,也没力气掰下金属门柄,一时间涌上多恐惧,她不停拍门,放声哭喊,凄厉的叫唤最后招来了那个女人。 女人着一张姣好的容貌,但一到宋黎,面目就变得凶狠。 她扯住宋黎的头发,又是往死打。 嘴还狠狠地骂着:“去死!和你妈一起去死!” 后来每晚宋黎都还是怕。 但她也不敢出声了。 连续几晚的恐惧后,一场四度的高烧,宋黎差点死房间。 从此心理『性』地恐惧黑暗。 梦,她回到了那个晚上。 小女孩昏倒门前的地面,烧到眼前一片模糊,浑身都疼。 好希望,人能给她开门。 是没。 她眼皮渐渐合上,视野窄下来。 倏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的光解除封锁般一下涌进她的眼睛,冲散了不尽头的黑。 一瞬间,天光大亮,明若白昼。 “宋黎——” 人呼唤她的名字,声音低醇好听,似乎很焦急。 宋黎一片刺目中慢慢睁开眼。 看他逆着光,奔向她。 “盛牧辞……” 宋黎唇畔呢喃着,蹙着眉,眸微微张开。突然亮光落入眼底,她心下一惊,从梦中清醒,陡然弹起身。 睁眼,已不是黑灯瞎火的后备箱。 而是一个明亮的房间。 宋黎坐床上,一声一声地喘息着,茫然地望着周围的环境。 种强烈的熟悉感。 好像是……二院901病房,那人曾住过的那间卧室。 她轻轻一声梦呓,盛牧辞站窗边,骤然回首,她惊醒,转身过去坐到床边。 四目相视。 盛牧辞倾向前,近近将她看着,柔哑的语气,熨帖着她:“没事儿吧?” 他的声音真实存,不如梦空虚。 飘离地面的灵魂慢慢地,重新归落到实处,宋黎的心跳终于得以逐渐平复。 她深深地望进他的眼。 感到委屈,只需他一个心疼的眼。 心底的情绪往上顶,顶到嗓眼,刹那间充盈了她整个体腔。 满腹心酸。 宋黎眼眶一湿,咬住下唇,话都凝噎喉咙,成了透不过气的哽咽。 她什么都不想说,抬起病服下条细胳膊,人扑进他怀,蓦地搂住了他的颈。 温香软玉撞了他个满怀,温热的鼻息喷洒颈侧,盛牧辞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只秒怔愣,他张开手臂,回抱住了女孩柔软的娇躯。 一只手轻轻拍她后背,另一只落她发上安抚。 那也许是他活到这岁数,唯一温柔的时刻。 宋黎知道自己当时很狼狈,脸压他的颈窝,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他那片肌肤都被她哭得透湿。 得闻着他身上清淡的烟草味,才能缓和黑暗恐惧的后遗似的。 那温暖的掌心一『摸』她头,宋黎就克制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不顾体面,撕心裂肺地,哭得和小孩一般。像是五岁那年的委屈,和今夜被关后备箱的委屈,一并全发泄了。 盛牧辞没说话,将她的脑袋按自己肩膀,任她哭。 宋黎哭了很久,哭到最后声腔都是哑的,疲惫了,才逐渐静下来。 埋他身前,抽抽噎噎,偶尔发出一声哭嗝。 她平静了,盛牧辞低下头,薄唇靠近她红红的耳朵,轻声哄:“还哭呢,我这不是么?” 宋黎闷声不吭。 安静顷刻,她听男人温沉的嗓音漫进耳底。 “还怕的话……” 停顿思考片刻,他认真着语气,问:“不上我那儿住?” .... 第24章 不白睡 那夜可能有雨的。 宋黎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下起, 等她浑浊的头绪能再思考,耳边深深浅浅,有他的呼吸, 和檐下雨落, 嘀嗒嘀嗒的白噪音。 他说什么他那儿住, 分明故意, 是要调节她情绪, 没个正经心。 若是平常,宋黎就要打他了,但那时哭太久,哭到四肢发酥, 一张被眼泪泡湿的纸似的, 软软塌塌, 所有重量压在他身。 其实听得出, 他那话是有几分郑重的, 不全是玩笑。也算是一种体贴吧。宋黎哑到泛疼的喉咙好似润了颗薄荷糖,凉凉的,舒适起来。 涸辙之鱼逢雨『露』,是甘霖就要一头栽。 鱼是她。 栽他怀的也是她。 宋黎动也不动地埋着脸, 没答应也没拒绝, 看着像懒得搭理他,又好像是半推半就。 要不是她两条臂还挂在他脖子不松, 盛牧辞要以为她睡着了。 颈窝是她的泪, 一片热乎的湿意。 盛牧辞倒也不嫌弃,指尖若有若无地拨了下她的耳垂:“问你呢。” 啧,女孩子的耳朵可真够软的。 他不由垂下眼,去看她的耳朵, 白白净净,晕着浅红,发别在后面,戴颗小粉钻应该很漂亮。 不过她没有耳洞。 也许耳垂比较敏,他一碰,宋黎就有了反应,要躲不躲地缩了一下。 但她依旧闭着口,不出声。 盛牧辞也就不『逼』着她说话。 时将她从后备箱抱出来的时候,她已处昏厥状态,带到医院检查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但输完『液』,睡梦间她身子紧绷,一直散着虚汗,人时不时在颤抖。 很明显是梦见了可怕的东。 程归推断她在后备箱晕倒,缺氧不一定是主要原因,很可能是因封闭环境而诱发的心理急焦虑。 恐幽闭,或是恐黑。 还说,醒后先不要刺激她。 事实,刚刚提出住他那,盛牧辞是认真的,没别的,出她安全的考量。 但现在的情况,怕她再到什么情绪激动,盛牧辞便姑且不再提这事儿。 盛牧辞抚着她后背,语调懒散,有的没的往轻松了聊:“我说妹妹,你是不是不爱好好吃饭,怎么『摸』着没点儿肉呢?” 细胳膊细腿儿,靠在怀轻飘飘,没点儿重量。不过瘦归瘦,却不僵硬,身娇体软,柔得跟没骨头似的。 宋黎额头在他肩抵了抵,作回应。 说实话,如时间不算太晚的话,盛牧辞倒是蛮多抱她会儿。 可那时时针距离一刻度越来越近,再撑着她大抵是吃不消的。 “睡不睡?”盛牧辞哄小孩儿的语气,循循善诱:“叫十四来陪你。” 宋黎是很疲倦了,困,但极度恐惧后有心理阴影,不敢睡。 安静良久,宋黎慢慢从他颈滑落,坐起来,离开了那个依赖的怀抱。 眼睛红肿,一张小小的鹅蛋脸纵满泪痕。 身的病服宽大,低着头,看起来很可怜。 盛牧辞瞧着她,朝外唤了一声,没几秒,十四便挤开虚掩的,摇着尾巴屋,蹲在了床边。 他说,留这陪着。 十四像是听懂了,抬起一只前脚,碰了碰宋黎搁在床边的背。 宋黎轻轻侧目,十四达聪的黑眼睛。 “这样行不行?”盛牧辞问她。 原本宋黎是要点头了的,但在她踌躇的半分钟,男人又往下接了句。 “我在这儿也可以。” 他一丝为难没有,好像要如何由她说了算。 宋黎便顿下来,稍稍抬起眼去看他,片刻后,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真的?” 哭腔很淡,声音虚得细若蚊『吟』。 静静视顷刻,盛牧辞挑眉笑了下。 说,真的。 这话是要比镇定剂管用,他在床头留了一盏夜灯,不多时,宋黎还真就睡着了。 那晚,其实宋黎中途醒过一回。 梦到睁开眼,房间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夜灯的暖光肉眼可见地暗下来。 倏而惊醒。 小夜灯还亮着淡光,十四就卧在床边。 望向前,那人平躺在近窗的沙发,侧脸覆着阴影,双目浅阖,胳膊压在脑后,腿太了,搭在扶边松松散散。 宋黎才渐渐缓过神,先前那只是梦中梦。 他睡着,十四也睡着,没走。 夜深人静,莫名安心,听着细雨声,宋黎再睡过去,这回是一觉无梦,睡到了天明。 不过醒来时,盛牧辞不在。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折『射』在眼皮,温温热热地痒。 新的一天,恍如隔世的觉。 宋黎『揉』『揉』眼睛坐起来,就看见十四安安静静地蹲在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那时,宋黎心情是晴朗的,她『摸』了『摸』十四的脑袋,用刚睡醒的朦胧鼻音唤了声它的名字。 十四摇起尾巴,头往扬去蹭她的心。 宋黎惺忪的睡眼浮出笑意,轻声说:“你最好了。” 话音方落,口传来一声淡淡的哼笑。 宋黎望过去,便见某人不知何时倚在了边,一身简单的深『色』休闲装,还是那般又懒又痞的模样,左『插』兜,右握着机,像是刚通完电话回来。 “我就不好了?”盛牧辞薄唇略勾着,踱步走近。 昨夜她是失了魂落了魄,特殊情况身不由己,这会儿抱也抱了,陪也陪了,神智清明后再被他明明白白地被笼在目光,难免有些尴尬。 宋黎难为情,低声他说谢谢。 “现在了还别扭什么呢?”盛牧辞拉过张椅子,开着腿人往后一坐,闲情逸致地笑看她。 被那双诱人深陷的桃花眼这样看着,真的很难保持淡定。 宋黎不自然地别开眼,装听不懂,喃喃说:“现在……怎么了?” 盛牧辞翘起腿,饶有滋味地靠着。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男人,陪.睡一宿,你说怎么了?”他挑着眉梢看着她,话说得煞有其事。 不晓得是不是睡了一夜沙发的缘故,他嗓音比往常要哑,听起来更了,也多出些倦意。 跟讨名分,要她负责似的。 宋黎脸颊渐渐泛红:“我又没你做什么。” “做了还得了?”盛牧辞反问。 他还是那副从容的神情,宋黎却控制不住地,因他的话开始『乱』,这一,面部的红晕愈发消散不下去。 “那我……付你房钱。”宋黎又有了故作镇定的心态,但四处闪躲的眼神出卖了她。 盛牧辞被她引得直接笑出一声。 这话莫名有种小富婆带着小白脸出来开房,事后要给他报销的意思。 “这叫什么?”盛牧辞拖着调,神情玩味起来:“嫖资?” “……” 说不过他。 宋黎欲言又止,最后低怨着憋出句孩子气的话:“不跟你说话了。” 姑娘家人还在白棉被掖着,双在外面,『露』出半身病号服,头发睡得『乱』蓬蓬,刚睡醒的样子很乖,像只『毛』绒娃娃。 很烦,就是让人忍不住欺负。 盛牧辞耐心问:“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你就说不出什么正经话。”宋黎含嗔带怨地瞥他一眼。 见她面『色』红润,神情羞恼,又恢复了元气,盛牧辞故意调笑:“那可怎么办?我这刚有正经话要跟你说呢。” 宋黎看着他,半信半疑:“什么?” 盛牧辞嘴角微翘,右肘往膝一搭,半身前倾,拉近距离,凝着她说:“去我那儿住段时间。” 睡前他有提过,宋黎记得的,但此一时彼一时,昨晚她魂丢了,差点被他趁虚而入,眼下她可警惕着。 宋黎抽出只枕头就砸向了他。 某人反应快,半空接住,握枕头的垂下来,无奈到笑:“怎么又不听人说完?” 宋黎抿唇,明明羞赧得脸烫了,却还要瞪流氓似的瞪着他,像是在掩盖昨晚自己的表现。 盛牧辞将枕头塞回她怀,眉眼间的散漫跟着收敛起些,看住她的眼睛,说,她被绑的事儿也赖他。 这事说来不复杂,希达制『药』因被举报造假而面临调查,是谁的笔心照不宣,盛严霄也能料到自己还有更多的把柄在盛牧辞,要断他后路,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在网友眼中,宋黎和盛牧辞是有一段情的关系。兄弟间再明暗较劲,彼此也知根知底,他这么护着个女人,多稀奇。所以盛严霄赌了一把,找人绑走宋黎,没动真格,不过是个威胁的段。 意思很简单,这回仅仅只是警告,再有下回,你小情人的生死就不一定了。 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结赌就赢了。 盛牧辞确实被他功威胁。 但要盛牧辞放过盛严霄,那也是不可能的,在他解决这件事前,期间宋黎在他那最安全。 这情况是宋黎没到的。 他三言两语如实告知,宋黎听完,惊愣得说不出话。 “给你五天考虑。”盛牧辞面她难得严肃,最后说:“这五天我确保他不会动你。” 宋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轻轻蹙眉,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又猝不及防往心头袭了下。 “一定要住你那儿吗?” 宋黎小声问,指在枕头边捏了又捏,彷徨之下声音越来越低:“这也太不样子了……” 孤男寡女住一起,哪怕分开两间屋子,能清白到哪儿去,难免有同居的嫌疑。 用苏棠年的话说,宋黎还是个拿着小兔子会脸红心跳的小纯情。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往男人家住? “或……” 这时盛牧辞开了口,宋黎立刻看过去,期待他有好办法,然而这人只是懒洋洋地说:“我找群保镖,一天24小时跟着你。” “……” “嗯?要不要?” “……” 宋黎怀疑他是故意的,但偏就是找不出破绽,他说得很真,的确正儿八经地在给她出主意。 她不禁浮,自己被保镖围着的情景。 一群肌肉彪悍的壮汉,走哪儿跟哪儿,她在中间就跟小鸡崽一样…… 宋黎拍了拍脑,不愿再。 “他不是你哥哥吗?为什么要这样呀?”宋黎沉着嘴角,苦恼地问他。 前一晚刚折腾,那天她脸『色』不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眼睛有些红肿,肌肤白皙却没什么血『色』,特别像电视剧有几分姿『色』的女鬼。 那瞬间盛牧辞是有过犹豫的。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如此直白,要他解答这样的疑问。 可他心情意外平静,满脑子是昨晚,这姑娘脸湿漉漉的,贴着他的颈,挤在他身前哭得一抽一抽的画面,委屈得要命。 那时的她很依顺,其实现在也是,愁眉苦脸地,又有点儿蛮不讲理,像是非要他再办法不可。 年轻的女孩子这样眼巴巴地望过来,任谁不能视若不见。 盛牧辞盯她看了良久,忽然轻轻笑了下,说,那是他爸和前妻的儿子,你说为什么? 这回答,宋黎还是不理解。 直觉他们之间有着无法原谅的仇怨,渊源很深,所以宋黎没有再问了。 她一点儿不揭人伤疤。 那天,宋黎是和盛牧辞一起离开的,她牵着十四,盛牧辞嘴干咬着一支烟,『插』兜慢悠悠地跟着,在她身边,比她高出一大截。 有那么些大佬陪小娇妻出遛狗的既视。 可能是盛牧辞在场,住院部的医护没胆前和宋黎打招呼,只在角落悄悄关注,看他们的眼神很耐人寻味,溢着八卦的探知欲。 宋黎回到鹿枝苑,整理出一背包必需品,又让盛牧辞把自己送到了景格湾,苏棠年的家。 尽管他肯定这几天没危险,但宋黎免不了心有余悸,何况近期晚,她应该独自睡不着,得占苏棠年半张床。 盛牧辞说,她有五天的考虑时间。 可宋黎心清明得很,她惜命,所以这根本不是考虑,而是给她五天时间收拾行李。 但宋黎什么情绪没有表『露』。 总不能要她直说今晚就可以住过去?显得她多迫不及待要和他住似的…… 盛牧辞把车停到景格湾口。 今天气温有些低,宋黎背杏『色』皮质小双肩包,柔软的白围巾裹住了下巴。 下车前,她头往后回,温着甜嗓说:“再见十四。” 蹲在后座的十四汪了一声。 宋黎探过去『揉』了『揉』它的头,便回身开,刚要迈下车,马尾突然被人揪住,一拽。 “哎……”宋黎脑袋不得不后仰,一下跌坐回了副驾驶座。 她嗔声歪过头,瞪住始作俑:“干什么?” “我的再见呢?”盛牧辞不紧不慢抬起胳膊,靠到她的座椅,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白陪你睡了?” 也许是出就要和他同住的原因,羞耻心作祟,宋黎那时不太能自在地直视他的眼睛。 宋黎偏过就要泛红的脸,取出包的小钱夹,将面的几张『毛』爷爷抽出来,叠了叠,塞到他外套胸前的口袋。 然后。 她很有几分硬气地说:“不白睡。” 第25章 卖身钱 宋黎抬起胳膊, 将滑落的背包细带勾回肩上,话说完,不慌不忙了车。 从始至终, 对的眼神视而不见。 盛牧辞还是向前倚在副驾驶座椅的姿势, 不过她走, 身前的座位空了。 侧过脸, 目光从玻璃前窗看出, 她踩小短靴,昂首阔步,渐行渐远。 目送她走进小区,低头, 抽出胸前口袋里的钱, 指间略摩挲, 约莫七八张的样子。 静静望了会儿, 盛牧辞倏地笑了。 还真的是给了嫖资。 盛牧辞对这姑娘假淡定的事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都明明白白地脸红了,还能宛骄矜的猫,不向示弱。 十四循熟悉的气味伸过头,嗅手里的钱, 大抵是辨认出这是宋黎的东西, 它不停往前凑,蠢蠢欲动。 盛牧辞笑, 把钱折叠起来塞回口袋, 按住十四的脑袋用力『揉』了把,语气别有几分占有欲。 “我的。” - 宋黎进景格湾,就撞见了苏棠年。 她贴在门口的形罗马柱后,鬼鬼祟祟地往外探出双眼睛, 像间谍似的躲在暗处偷窥情况。 转角遇见,宋黎被吓了跳。 “你藏这儿做什么呀?”宋黎抚抚心口,在花坛那里落了阴影,她心灵还脆弱得很。 “我看了。” 宋黎不解,而苏棠年望她,脸严肃地说:“你刚和盛大佬在车里,打kiss了!” “……” 先前的红晕还未散,宋黎脸颊又烫起来,矢口否认:“怎么可能。” 苏棠年敏锐地盯住她:“要不你脸红什么?跟扫了腮红样。” “真没有,你看错了,就是……离得近了点儿……”很莫名其妙,宋黎居心虚了,三言两语说不清,她忙岔开话,挽住苏棠年的手臂,悄悄耳语:“棠年,我昨晚被绑架了。” 短短两秒,苏棠年的表情从不敢信逐渐无语:“你现在有了男人都这么敷衍我了?” “……” 不能怪苏棠年,这事确实过于不可议,果不是亲身经历,宋黎何都想不,自己会遇这么离谱的事。 她是想出门买碗面。 结果仅仅夜,情况就成了她不得不和某人同住。 宋黎没有将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她是避就轻,坦白了始末,譬昨夜盛牧辞陪她睡,以及五天后要住盛牧辞那里的事,都暂且没提。 亮堂的客厅。 苏棠年愣在沙发里,花了十分钟终于接受了这个浮夸的真相,抱宋黎左看右看,担心得像是要把她有没有掉根头发都检查出来。 其实宋黎还是后怕的,原就有恐黑症,又在后备箱里被关昏厥,她心理素质没那么强硬。 但盛牧辞说在,她焦虑的心情慢慢地,就从危塔飘落了实地。 宋黎是想不明白,盛牧辞这人总是吊儿郎当,难有正形,可身上又有种气势,矛盾地让人觉得很可靠。 在身后,可迎万难。 至少那刻,她愿意无条件信服。 当晚,苏棠年在家里开了个临时小派对,因知道宋黎怕黑严,迫切地希望她能忘掉那段糟糕的记忆。 来的就那群哥哥,都是熟人。 们并不知道宋黎被绑架的事,以她因故停职不开心,所以带食材上了门,有用来烤肉的,有用来涮火锅的,还有各种蛋糕甜品。 那晚语笑喧阗,苏棠年举高自拍杆,所有人围桌惹人垂涎欲滴的丰盛食物,兴致高昂地拍了张合照。 宋黎坐在正中间,脱了外套,身上是条打底连衣裙,气氛热烈,她喝了小半杯香槟,拍照时托红红的腮,歪脑袋,笑容明艳。 聚会哄笑不止,愉快地闹腾了半夜。 结束后,小哥哥们前后脚离开,苏棠年有些醉了,躺在沙发起不来,倒是宋黎在门口送客。 傅臣是最后走的,在玄关换好鞋,笑说:“别送了,早点睡。” 宋黎莞尔,说再见,让路上慢点。 迈出门,傅臣顿足,犹豫,回过头来,唤声:“宋宋。” “嗯?”宋黎单纯浅笑,眼里蕴分醉意。 傅臣看了她会儿,状似随意地问:“那天在玻璃房和你起的,是盛家那位三吗?” 网上都传开了,不再有隐瞒的必要。 宋黎点头,说是。 “在追你?”傅臣又问。 宋黎喝得少,没醉的地步,但是有些晕的,那时傅臣言语间的微妙她察觉不,『迷』糊地考后,宋黎摇摇头。 她不知道。 傅臣倒是没再问其,笑说晚安后,替她合上门离开。 灯顶的光在眼前,照得宋黎摇摇晃晃,她后知后觉地想—— 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呢? 盛牧辞哪可能在追她,就那恶劣又强势的行,是在追凶犯吧? 宋黎独自靠玄关,低头,目垂落来,盯视线里影的棉拖鞋,心里有不知名的惆怅,空空落落的感觉。 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大约静了有三分钟,苏棠年睡醒了,攀扶边爬起来。 “咱们睡觉吗?”苏棠年顶鸡窝头,眼都睁不开,眼神恍惚地四里找她:“崽崽……” 宋黎才趿拉拖鞋往屋里回。 洗漱后,苏棠年沾床就睡死过,宋黎留了盏小夜灯,在她旁边轻轻躺来。 没睡,在玩手机。 苏棠年突呓语了句,模模糊糊听不清,大概是忘了发朋友圈,要她发的意。 宋黎晕乎乎的,没听明白,想了想,稀里糊涂地把合照po了自己的朋友圈。 什么话都没,有张被美男簇拥的图。 不多时,微信收了新消息。 生吃小孩儿:【和哥哥们玩儿得开心么】 宋黎咯噔了。 没配任何表情,文字不过稀松平常,但宋黎莫名有种浪蝶被当场捕捉住的尴尬。 而且古怪的是,那天的语音邀请,她拒绝后就没再有文,可又猝不及防找了过来。 宋黎准备回个表情包敷衍了事,忽留意头像,她愣住,点开查看大图。 帅气的德牧犬,穿军用防护服,蹲在枪靶前十分威武,模样和十四很相似。 其实的头像直都是这个,但前宋黎没见过十四,自不觉得奇怪。 宋黎看了又看,终于忍不住问:【你的头像,是网图吗】 难道说是和十四撞脸了? 对面略无语地回她串省略号。 生吃小孩儿:【你是不是傻?】 能感受认真的疑问,潜台词仿佛是——凭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 宋黎觉得有被冒犯,心想这人真没礼貌,怎么脾气比盛牧辞还要难搞! 难不成找她就是了羞辱她吗?是她之前心理咨询的费用没付位? 宋黎开始怀疑这个人恶趣味,品『性』不端,再说了,谁没事就和陌生的女孩子语音通话,还要半夜三更私聊她呢? 很有『骚』扰的嫌疑。 特别像那种张口就问“在?看看腿?”的猥琐低俗男。 直接删怕苏棠年夹中间难做,宋黎琢磨片刻,想了个馊主意,杜绝再和自己联系。 宋黎敲字:【不说啦,这么晚了还跟小哥哥聊天,我新男朋友知道了要生气的】 那边陷入段沉默。 宋黎钻在被窝里,狡黠地弯唇笑,以中套了,心里有些小得意。 随后。 生吃小孩儿:【新男朋友?】 宋黎:【嗯】 生吃小孩儿:【谁】 忽,宋黎心跳有些不稳,但在网上她能做理不直气壮,甚至还要唬:【还挺有名气的,就是脾气不好,凶得很】 生吃小孩儿:【嗯?所以是……】 宋黎深深吸气,快刀斩『乱』麻。 直言名字:【盛牧辞】 反正俩在外界眼里都不清白了,不能算是占便宜,顶多互相利用。 宋黎是认。 对面又是径无声,半晌后。 生吃小孩儿:【啧,那你还敢和这么多哥哥鬼混?就不怕生气?】 不知道是不是宋黎的错觉,非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字里行间多出些饶有兴趣的意味。 宋黎底气不由自主地渐渐弱:【不是鬼混,正经聚餐……】 生吃小孩儿:【是么?】 生吃小孩儿:【行吧】 生吃小孩儿:【这盛三脾气够差的,你还要跟在块儿呢妹妹?】 不知不觉间,宋黎就被对面反客主了。 宋黎:【我……】 她硬头皮:【我贪图的钱财】 生吃小孩儿:【哈哈】 “……” 哈、哈。 这两个字,像是自带语音播报,宋黎看头皮顿时有了麻麻的感觉。 虽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慌,但宋黎乖惯了,笑,她蓦地发怂,打起退堂鼓,和说困了,仓皇想逃。 对的回复很淡定,半是调侃半是调情般。 生吃小孩儿:【睡吧】 生吃小孩儿:【盛牧辞女朋友】 “……” 可能是心虚吧,宋黎心不经意地扑通起来。 很凑巧,那天是许延的生日。 群.交情深的朋友特意从京市飞南宜,要和们尽兴疯上夜。 市中区某高档会所,包间里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摇骰的摇骰,吆喝声起彼伏,透过厚厚的隔音门都能听见。 盛牧辞手上夹支烟,独自倚在阳台,烟雾随风飘散。 外套脱在了包间里,不喜束缚,衬衫的前三颗纽扣总爱松,黑夜里,很惬意地栽歪身子抽烟。 那画面,诚足够招人『迷』恋。 能借描写嵇康的那句话来形容—— 孤松独立,玉山将崩。 个朗朗却又颓唐的男人。 当时眼睛里映手机屏幕的亮光,薄唇控制不住上扬的括弧,或许自己都没意识。 这群人都醉得没边儿了,在包间里闹得不像话。 不知是谁在叫唤。 “三哥,三哥——” “三哥哪儿了?小嫂子还没见呢!” “兄弟几个大远跑趟,就是过来看三嫂的,让三哥把人带来!” 这晚许延尽在输,朝阳台怨声载道地嚷嚷:“三哥,我又输完了,你外套里还有现金没有?” 盛牧辞走进的时候,许延靠麻将桌,刚从的外套里『摸』出叠钱。 “别动。” 盛牧辞不愠不火开口,包间里瞬间所有杂音都消停了,阵安静。 “放回。”撂话。 冷不防触及寡淡的眼神,许延僵,不敢再『乱』动,小心翼翼把钱原路塞回的外套口袋。 “这什么钱啊三哥……”许延小声试探。 盛牧辞垂眼,走麻将桌前,烟头抵在烟灰缸里,点点揿灭,人很平静:“子卖身钱。” “……” “?” “!” 包间十几二十号人,全都愣了神。 - 那天后,宋黎就把朋友圈设置成了对“生吃小孩儿”不可见,试图抹掉那段黑历史。 是从那天开始,宋黎几乎没出过门,白天待在苏棠年家里看,晚上苏棠年班后,她们就起吃晚饭,在客厅看剧。 有那么两天的中午出过。 前面天,宋黎小区门口取快递,对耳夹,坠闪亮亮的小粉钻,特别好看。 看挺贵的,签收人是她的名字,可问了圈,宋黎都不知道是谁买给她的。 宋黎没打耳洞,不习惯戴耳饰,有试过,但夹耳朵总有不舒服的异物感,就放回盒子里没再拿出来过。 后面天,是傅臣过来给她送吃的,寿司拼盘,很美味。说是路过景格湾,知道她个人在,就顺便带了些。 宋黎没多想。 在景格湾的这几天,大多数时候宋黎都很舒心,但时不时会烦闷。 不清楚是在烦什么,就是想盛牧辞突没了动静,个电话都不给她,胸腔里就好像闷股气,上不不来,憋得慌。 宋黎就不联系,赌气似的。 实际上,她没有找的理由,而盛牧辞没错,她又不是谁,凭什么要求时刻记自己,难道和们那个圈子里微妙的男女情样,做走肾不走心的小情人就高兴了? 宋黎当没那样想。 说不上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就两个人毫无预兆地断掉,还挺不是滋味的。 就这么平平淡淡了第五天。 那天正好是周五,苏棠年迎来双休日喜极而泣,她有个做吃播的表妹,约好今晚苏棠年家开个直播。 那晚客厅里,就是她们在安装直播设备的时候,宋黎接了盛牧辞的电话。 看见的来电,宋黎足足怔了半分钟。 说内心波澜不惊是假的,她回过神,慌称自己上厕所,逃离现场,紧张地躲进了卫生间。 宋黎清了清嗓子,才接通的电话。 那边,男人直抒来意:“想好了没?” 话从口中慢条斯理地说出来,口吻在这几天的酝酿里变得温轻,含笑问她。 “明天要不要我接你?” 宋黎后背抵在厕所的门上,感觉自己的心越跳越快。 很奇怪,听见的声音,郁在心中多天的不快瞬息就散尽了。 第26章 超级火箭×1000 他徐徐说着话, 嗓音透过电信号质感再添温磁,宋黎呼吸都放得很轻,不想『露』出悸动的破绽。 内心一旦有了小秘密, 就会下意识回避, 那一刻宋黎连或不都回答不出。 “怎么不搭理人?”某人倒是悠闲, 还故意调笑说:“家里藏的小哥哥了?” 那边静悄悄的, 没有多余杂音, 也许是阳台,他的声音融晚风里,很清晰地『荡』她耳边。 明是捉弄,也难思考了。 公卫离客厅不远, 宋黎躲门后, 话不敢太响:“没有……” 屏着气息, 声轻得, 像小猫哼哼唧唧。 静片刻, 盛牧辞哼笑:“好好说话。” 宋黎气音依旧虚虚的:“嗯?” “不道的……”他笑着停顿,尾音拖出难以言喻的淡哑:“还以为你跟我偷情。” 原本宋黎没觉得,可他刚说完这话,苏棠年凑巧就从客厅高高唤了她一声。宋黎一瞬心惊肉跳, 浴霸的强光暖得她手心都湿了, 这情形,还真是有几分偷偷的意思。 宋黎稳不住心神, 好似没听见那句偷情, 自顾自温吞着说:“我、我去帮忙了。” 她开溜的借口真的很拙劣。 盛牧辞笑而不揭:“帮什么忙?” “朋友的表妹家里开直播。”宋黎简略解释。 他似乎不关心,只:“明几点?” 语气随意,自到像接她下班,只是一件再日常不过的小事。 可她都还没答应呢, 他就这样做了决定。 多得有点儿骨气吧,好歹不能被牵着走……这般作想,宋黎支吾着对他说,如果不去,我会告诉你的。 “这是让我家等通?现不能说?”盛牧辞笑着,懒声她。 宋黎佯装冷静:“不……” 忸怩,还颇有些傲娇。 回到客厅后,宋黎心久久不能平静,幸亏她们都忙着摆食物,没发现她脸颊不常的红晕。 苏棠年的表妹叫向落,『性』格开朗外放,人如其名,落落大方。她南宜大学播音持系就读,是某直播平台的签约播,美其名曰锻炼能力,实则是为自己的馋找了个当理由。 近几年短视频兴起,吃播业野蛮生长,但凡外貌过关,懂点营销轻易就能走红。 向落赶着热『潮』,她长了张娃娃脸,一笑就有很深的酒窝,双马尾挑染红绿,介于萌系和小太妹之,拥有近百万粉丝,宅男居多,也算得上是小网红了。 向落不是第一次到苏棠年家里直播,之前有过,那回因苏棠年令人发笑的嘴碎,直接效果拉满,粉丝喧哗着还听表姐牛言牛语。 于是向落立刻掌握流量密码,趁热打铁,开启第二期——表姐家的肉宴。 一张宽阔的大理石茶几,大盘大盘的肉菜挤得满满当当,脆皮五花肉,羊蝎子,猪蹄拌面,烤鱼排,大盘鸡,牛肉煲……宋黎怀疑,她们三个女生,一半都吃不完。 “表姐,你忘了和傅臣哥哥他们说啊,记得来我壮壮场面。”向落脱掉外套。 苏棠年白她一眼:“傅臣可没那么闲看你直播,其他几个倒是会你砸些潜水艇。” “……哼,那好吧。” “崽崽,到时你就坐那儿吃,不用理她。”苏棠年撸袖子一副准备开干的架势。 向落眼底的失望一瞬即逝,盘腿坐到地毯,手颇具气势地往前一挥:“朕的江山,宋宋姐你随便吃!” “……” 这画面,说真的宋黎看一眼就饱了。 镜头对着中,只拍得到向落,宋黎和苏棠年坐左右边的地毯上,不会入镜。 晚8点整,向落准时开始直播,开场白自如老道,完不见青涩,言举止都特专业,宋黎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直播现场,很新鲜,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朋友们,这个脆皮五花肉太神仙了!香酥脆!再看羊蝎子,大火高汤熬的,软烂到一吸就脱骨了,超带劲!冬就是吃热乎的……” 直播弹幕实时更新。 【馋死大落落的直播里】 【看大落落吃饭真的好治愈!!】 …… 吃到爱的猪蹄拌面时,向落开心地拌了下,一块肉都没翻出来,她愣住:“表姐,说好的猪蹄拌面呢?” 苏棠年的镜外音:“嗯哼?” “猪蹄哪儿,你偷吃了?” 苏棠年很淡定,有条有理地说:“章鱼小丸子里有章鱼吗?老婆饼里有老婆吗?猪蹄拌面里没有猪蹄不是很常?” 向落:“……” 【哈哈哈哈落落傻眼,我赌一个火箭肯定是表姐偷吃了!】 【表姐理直气壮wl】 【看人孩子忽悠的[笑哭]】 …… “放几块牛肉拌吧。” 向落扬起头颅:“不。” “那我吃了。”苏棠年无动于衷。 “……表姐你没有心。”向落嗔道:“偶像剧里女角一说不,男角百分百心软。” 听到这话时,宋黎心跳有一瞬的停歇。 苏棠年呵了一声:“人家的不像勾引,你的不像斗地。” “……?” 弹幕被一大波哈哈哈哈刷屏。 “道‘不’怎么说,才能把男角『迷』得神魂颠倒吗?”苏棠年朝着对面的宋黎,不怀好意地挑挑眉:“崽崽,来她示范一遍。” 宋黎喝着酸『奶』看戏,突被点到名,怔了怔,牙齿松开吸管,下意识小声拒绝:“不。” 话落她蓦地捂住唇,惊恐地望着苏棠年。 而后者一脸得逞,憋着声偷笑。 宋黎中招后,弹幕有短暂不易察觉的寂静,随后一秒爆发。 【哇靠刚刚说话的小姐姐是谁!!三分钟内我她的部信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控福音!我心动了我沦陷了!】 【好甜好软好温柔呜呜呜,我好俗除了爱死不道说什么了呜呜呜呜】 【撩死我了撩死我了】 …… 这时,那群哥哥刚好过来壮场面,一口气刷了波火箭游艇,十分大气有排面。 观众似被带动,齐齐刷起了礼物。 眼看着直播礼物齐飞,线人数猛增,向落眼忽亮,像闪着金灿灿的钱币,她一边愉快地感谢礼物,一边坦『荡』介绍说:“我表姐的闺蜜,超漂亮的!” 弹幕一片片是求一睹小姐姐真容。 向落被礼物砸得有些上头,想也没想,乐呵呵地一把拉过宋黎:“就说我宋宋姐美不美吧!” 猝不及防,宋黎跌入了镜头里。 当时她手里还捏着袋喝到一半的酸『奶』,柔软的长发散耳边,穿着冰淇淋蓝粉撞『色』的浅领『毛』衣,绒绒的马海『毛』,仙仙的,气质很温柔。 那双澄澈的眼睛泛滥着『迷』茫,肌肤莹白透亮,鼻翼有颗很小的痣,恍惚有种仙降落凡尘的错落感。 观众从享受吃播,变成了欣赏美『色』。 【好美!!!美得像宋词!!】 【救命这多有点美貌牛『逼』症!!!】 【我说甜妹1家人们没意见吧?】 【哦莫哦莫!她怎么这么好看啊】 【多钱能娶到她!!!】 …… 没过多久。 【fc送出超级火箭x10】 苏棠年震撼到挤出双下巴,用唇形对向落说:“我去!傅臣居来了!” 这边向落刚和宋黎耳语完:“宋宋姐走,帮帮忙,求求了!你走了送礼物的金们会骂死我的!” 紧接着领会到苏棠年的意思。 向落讷了短短秒,转瞬目光迸『射』出惊喜:“谢谢傅臣哥哥的超级火箭!哥哥真好!” 这时有人意识到情况,弹幕越发躁动起来。 【等等等等!我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她她她她她不是前段时和盛三哥一起上热搜的妹妹吗??!!】 【雾草!停车场那个???】 【啊啊啊啊就是她!人家的女朋友!】 【三哥不道妹妹直播!怎么还没来自己女朋友撑腰!奔走相告啊!!】 【前面娶这妹妹的兄弟,你完了你跟三哥抢女人……】 …… 看到几近崩瘫的弹幕,向落总算是慢慢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蹭到了热度。 ……了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向落只能继续直播,而苏棠年用“我有罪”的眼神巴巴看宋黎。 宋黎僵坐着,人很拘谨,不敢直视镜头,怕自己离开向落真成为众矢之的。 其实陪着也没什么,就是网友们太闹了,她和盛牧辞的关系……真是越来越洗不清。 不多时,向落直播的实时热度就登到了平台榜首,甚至“美食达人大落落直播”的词条都出现了热搜。 相比向落,宋黎吃得特小口,是镜头前太拘束,她敛着下颔,缓缓咀嚼,吃相很斯文,好似读书时班级里文静寡言的乖乖女。 【妹妹旁边好乖呜呜呜呜】 【有谁不爱乖女孩!!】 【落落你收敛点吧我真的笑死了,和妹妹一比你简直就是藏獒】 【妹妹!一个能让盛三哥坠入爱河的传奇女人!!】 【三哥会来吗!我今晚蹲死这里!】 【啊啊啊同上!!】 …… 当,也有嫉妒宋黎的混其中嘲讽,眼睛一个赛一个红。 【白日做梦呢,三哥不可能来的】 【对啊,是不是女朋友另说,打着三哥的旗号搞吃播,不嫌丢他的人?还想他过来看,笑死】 …… 不出所料,弹幕互吵起来。 【wr_sdgg0937进入直播】 房意外火爆,压根没人注意到这个刚注册的新号,弹幕里的粉丝仍不依不饶和妒『妇』争吵。 直到。 【wr_sdgg0937送出超级火箭x1000】 一千个超级火箭的炫彩特效,直接闪瞎了场观众的眼。 观众顿时懵了。 向落本人更是目瞪口呆,筷子夹起的鱼排噗通一声掉回盘里。 顷刻,弹幕都开始尖叫,猜这是盛牧辞,毕竟一出手就如此阔绰的,他们也想不到的可能『性』。 前一刻还讽刺宋黎的红眼病们,脸被打得生疼,霎时都安静如鸡了。 而这位“wr_sdgg0937”一言不发,也没离开,送完超级火箭后,就默默直播里待着。 尽管只是猜测而已,但宋黎不由地心怦怦直跳,人热起来,如同落进了岩浆里。 她坐不住了。 宋黎蓦地站起来,不管不顾地跑了开。 【妹妹!脸!红!了!!】 【妈耶妈耶妹妹一走,wr_sdgg0937就退出房了!!】 【啊啊啊啊实锤了!是三哥!!!】 【刚刚说三哥不可能来看妹妹的那帮红眼病呢?都哪儿去了?怎么没声了?嗯??】 【哈哈哈爽完了,被三哥当场打脸】 【鲜鲜的狗粮脸上胡『乱』地拍……】 …… 宋黎不道那场直播是怎么结束的,她逃进卧室后就没再出去过。 只临睡前听苏棠年说,那一千个超级火箭可把向落吓得半死,后半程直播大失水准,肉都没吃完。 “那真是盛大佬?”苏棠年好奇。 同一床被子里,个女孩子脸对着脸,聊起夜话。宋黎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愈渐难为情,侧过身躺平,躲避开视线。 “应该不是吧……”宋黎望着小夜灯的暗光,底气不足地说。 苏棠年一口咬定:“我可不信向落有一千个超级火箭的魅力。” “……” 宋黎想了想,转回去:“棠年。” “嗯?” “我明……回家了。” 苏棠年困顿地打了声呵欠,说:“我这里住着呗,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和盛牧辞住的事,实有些难以启齿。 宋黎咬咬唇,艰难开口:“不……以后再和你解释……” 那个晚上,宋黎心神不定。 就睡着时还『迷』『迷』糊糊地想,送超级火箭的,难道真的是盛牧辞吗? 第二,宋黎睡到自醒,『摸』过床头柜的手机一看,已经早上10点。 9点的时候,盛牧辞她发过一条短信。 【我门口,睡醒下来】 宋黎一下激灵清醒,匆匆下床,为了不吵醒苏棠年,她蹑手蹑脚躲到阳台,回了个电话过去。 阴有风,侵入棉睡裙凉着肌骨,宋黎手机握耳边,拨号声中搓搓手臂。 电话接通。 宋黎呼吸窒了瞬,轻声:“盛牧辞?” “醒了?”他嗓音里笑意慵懒,像事后清晨,拥着你耳畔呢喃。 宋黎心颤动着,刚睡醒的声音是软的:“短信,我刚看到……不道你能起这么早。” 昨晚因扭,她回答得模棱可,这会儿宋黎难免心有愧疚。 “还不是住院的时候被你锻炼的?”他说。 这话,宋黎想起那时他换『药』,他每睡不饱的模样,像小狮子,烦躁没威胁。 短发蓬『乱』,可爱得让她很想撸一把。 宋黎很轻地笑。 “收拾好就下来,老子都等饿了。”盛牧辞拽不拽地叹口气。 倏地,宋黎睁大眼讶异:“你还?” “不是你说的,不来会告诉我?”他低着嗓,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没告诉就是接,所以他来了。 不可置否。 宋黎带着小小的怨怼说:“……那你也太早了。” “省得你再反悔。” 盛牧辞调笑的语气半真半假。 话说到这儿,突就成他盼着自己住过去了……宋黎拖鞋里的脚趾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抵,想转移注意力。 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她头绪氤氲着,想不明白。 见苏棠年还睡得很熟,难得周末,宋黎就没叫醒她。梳洗后,背着那只双肩包自己轻轻地出了门。 那辆牧马人就景格湾门口,停五前送她来时的老位置,宋黎一眼便瞧见了。 驾驶座的窗开着,男人搭着胳膊,小臂随意外面耷拉着,指尖夹了支点燃的烟。小一周没见,他还是那般,一身的离经叛道。 远远望去,宋黎感觉自己走向的是一个让人慢『性』沉『迷』的黑.童话。 盛牧辞抬了抬眸,同时也看到了她。 四目交汇,宋黎忽地敛下眼睑,过去坐进副驾驶,不看他,兀自去系安带:“我好了。” 盛牧辞倒是瞧着她侧脸,没开车,不易察觉地翘了下唇:“是不是瘦了?” 宋黎微愣,回眸:“有吗?” “嗯。”盛牧辞揿灭烟:“敢不敢多吃点儿?” “……” 他慢悠悠地继续说:“下回让我抱的时候一步三喘。” 这话很容易就勾起了那夜的回忆,她贴他怀里哭得昏黑地,整个人的重量都他身上。当时很单纯,可再回想,就被他意味不明的语气带偏了。 很诡异地,想到耳鬓厮磨这个词。 短瞬宋黎腮透红。 心说,没有下回了! 第27章 很难不乱想 在前容易脸红这件事, 是从什么候开始有迹象的,宋黎自己都分不清,她意识到这一点, 已是不可扭转的定局。 宋黎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但她不愿去想其中的细枝末节, 有事在彻底明朗前, 装傻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分寸像笼的雀, 这糊涂装得全无用处,无人知晓,盛牧辞愈渐深入宋黎的世界,她曾在心上打的死扣, 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渐渐地松开。 也是当局『迷』。 宋黎闷不做声片刻, 努力平稳住声音:“我每天都吃很多。” “很多?”盛牧辞怀疑的语气。 “嗯。”宋黎不假思索:“胡吃。” 盛牧辞懒洋洋地丢掉烟头:“我看是胡说, 一桌肉, 也没见你吃两口。” 话的意思够明白了,宋黎一阵失语,蓦然回头,难以理解地看住:“昨晚跑到直播送钱的冤大头, 真的是你啊?” “……” 盛牧辞对“冤大头”的说法很不乐意, 手臂搭着方盘,人侧过来, 育小孩儿的口吻:“怎么说话的呢?” “你『乱』花钱还不让人说了。”她可真是心疼一千个超级火箭。 倒是笑:“我不是为了给你撑腰?” 就是这么一句话, 宋黎气势顿一消,哑在儿言不话,像个游行示威的抗议慢慢落下了手里的旗帜。 心软了,但耐不住嘴硬。 宋黎偏过脸, 背包抱在身前,小声嗫嚅:“你……就是败家。” 盛牧辞勾着不拆穿的笑,车发动,起步很随意地说了句:“哦,你管着我点儿。” 宋黎心尖颤了下,很有骨气:“不要。” 盛牧辞开着车,这两字品了又品,忽道:“宋黎你再说不要试试。” 话里带着字,隐约有警告的意味。 莫在凶她似的,宋黎抿抿唇,逆反地瞥:“不要不要不要。” 明显她是在故意唱反调,盛牧辞却加深了唇边的笑意,揣着明白装糊涂:“这是做什么?想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起初,宋黎是疑『惑』的。 顷刻后她恍然想通,昨晚直播,苏棠年句“说不要,把男主角『迷』得神魂颠倒”,还套路她当众示范了一遍。 “……” 是特意回去看重播了?这都知道? 真的是……丢!死!人! 宋黎不想再和说话。 - 女孩子之的东西基本都互用,这天在苏棠年家,宋黎几乎于拎包入住。 这回不,要住到盛牧辞里,得带过去的东西不少。 盛牧辞一路开到鹿枝苑,车停在楼下。 宋黎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见是要在车里,她略迟疑,问:“你要上来坐吗?” “看你。”盛牧辞胳膊倚在窗边,人很悠闲,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宋黎望了眼外,天阴沉沉的,上空蒙着乌云,随都可下雨,丢一个人在下不礼貌,她也有不忍心。 “你跟我上来吧,车里还挺冷的。”宋黎眨着眼睛,诚恳地对说。 盛牧辞凝着她,笑了,欣然接受。 鹿枝苑的楼栋都是小高层,宋黎住在九楼,两居室,独自居住已经足够。 积不大,但暖『色』调的装修很温馨。 进屋招呼坐后,宋黎就直奔卧室,拉小行李箱开始整理。 是盛牧辞初见宋黎家的样子,没坐,站在客厅悠哉踱着步,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都说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光看表光不光鲜亮丽是无效的,应该去对方的家里看一看,看看装修,看看卫生,每个生活中的细节都是缩影,映『射』着主人真实的内里。 不急不徐一圈看下来,盛牧辞浅浅一笑。 这世上谁都喜欢把阴暗的孔藏在具后,用完美无瑕的假目虚伪示人。 这姑娘却像只脱了壳的小乌龟,表里都是一个样。 确实就是个小女生,家具莫兰迪配『色』,墙纸是香芋紫的,近餐桌的墙上装饰着两小幅风景油画。 干干净净,不沾半分花里胡哨。 “盛牧辞——” 女孩子清越的叫唤自卧室里响起,在柜门一开一关的交替声中,盛牧辞目光从餐厅的画移主卧的方。 “你帮帮我,把茶几第二格抽屉里的书放到包里吗?”宋黎忙里抽空朝着外提声,说话不小心碰掉了件京市一中的蓝白校服,她蹲下捡起,拍了拍仔细挂回衣架。 盛牧辞第一次被姑娘唤。 原地站了么几秒,还真坐到了沙发,弯腰打开抽屉,里有好本临床医学手册,看来她是经常坐在这里看书。 “带哪几本?”问。 宋黎在卧室里说,全部。 盛牧辞挑了挑眉梢,任劳任怨地捞过她的双肩包搁到自己腿上,拉开拉链,抽几本书。 抽屉一空,看见里还有只粉『色』的硅胶小兔子…… 大约过了十分钟。 宋黎拉着行李箱走卧室,另一只手捂住空空的肚子:“盛牧辞你饿不饿?” 懒在沙发的某人循声抬起头,见她好了,放下长腿慢悠悠站起来:“想吃什么?” “要下雨了。”宋黎在沙发前站定,双肩包背到背上,她不喜欢湿漉漉地在外:“先回去吧,我们可以点外卖。” 盛牧辞没意见,好似什么都依她。 顺手接过她的行李箱,走两步,突然回首,在宋黎困『惑』的眼神下,噙丝不明朗的笑意。 “以后,不要随便带男人来家里。”盛牧辞耐人寻味地对上她的眼:“危不危险?” 灯是关着的,满室晦涩,微低着头凝视她,睫『毛』盖下一层阴翳,人在昏暗中,眼底晕近乎暧昧的『色』泽,让气氛多了无端的禁忌。 宋黎拇指勾着身前背包的细带,眼睫轻扇,望着,这样纯洁的眼神,很是有小孩儿被坏叔叔骗回家的味道。 男人勾着讳莫如深的笑,回头走了。 宋黎一头雾水地愣着。 ,某事,她尚还一无所知。 - 果不其然,半路开始下雨,豆大的雨水啪嗒啪嗒打在窗玻璃上,逐渐急切,似一张网密密麻麻地罩下来,天空暗得像世界末日。 明明只中午分,雨幕来往的车都亮起了前照灯。 宋黎靠在副驾驶,气息不由加促,心脏被一根细线紧紧缠绕住一般,她略微透不过气。 “怎么了?”盛牧辞注意她异样的安静。 “没有……”宋黎声很虚:“我没事。” 声调都不稳了,她说这话没人会信。盛牧辞空一只手,按亮了车内的照明灯:“怕黑就说,忍着干什么?” 眼前照下一束橘光,驱散了浓浓的暗沉。 宋黎微怔了短瞬,浅浅呼吸着,心好似也浸在了这柔和的光晕里。 宋黎突然想起一句情话——当日本暖流和千岛寒流相遇,整片海域都被温暖;只要北大西洋暖流拥着北冰洋,摩尔曼斯克就是一座终年不冻港。 无论是像千岛寒流更多,或是像摩尔曼斯克更多,一个瞬,宋黎都有被温暖到。 是个多么狂妄恶劣的人啊,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可骨子里总是沉淀着一支暖流。 宋黎想不明白,为什么如此矛盾的『性』格,会在一个人身上存在。 无法不承认,她刻刻都在疏离和好奇的边缘反复徘徊。 这似乎已成了人为不可控的既定事实。 也许是当当刻的心境然,宋黎有了自我和解的心思,她静静望着完美的侧脸,不经意地柔声问:“这样,你开车会不会不安全?” 雨刮器来回过,视线一下清晰一下模糊。 盛牧辞目不转睛地看着路,闻言无所谓地笑了笑:“怎么样?顶多殉情。” “……” 是真的口无遮拦。 说不清是天意还是巧合,车里的f电台正在播放苏打绿的小情歌,句“你知道就算大雨让整座城市颠倒,我会给你怀抱”,在个雨天,给予宋黎千丝万缕的共鸣。 小仙人球收起一身刺般,宋黎声音低了很多:“你不是亏了。” 盛牧辞总是不循常理:“真想跟我殉情啊?着急吗?不急我们再。” 这人就是永远逗她上瘾。 宋黎瞅,忍不住轻嗔:“都几岁了,还老不正经。” 又是嫌老,又是嫌不正经。 盛牧辞薄唇上扬着,淡淡哼笑一声:“不正经的老男人会给你买耳夹吗?” 反应了十来秒钟,宋黎蓦地侧过身,吃惊地睁大了双鹿眼:“是你送的?” “怎么,以为是你群好哥哥?” “……” 说实话,买耳夹的人,宋黎几乎每个都猜过去了,甚至连靳闻她都有想过可『性』。 除了盛牧辞。 不承想,她竟然首先排除了正确答案。 宋黎沉浸其中难以回神,她算不明白,盛牧辞为什么忽然送她礼,而且买的是耳夹,因为特意观察过她没有耳洞吗? 怕自作多情,宋黎犹豫再三,没问。 车子开进白金公馆。 这里位于南宜市最优地段,寸土寸金,意式格调,每栋别墅均价值上亿,附带独立花园和喷泉草坪。 如果当宋黎有在看,肯定会难以置信地问某人,你又不是要在南宜久居,购置这么贵的豪宅,回京市后不就空了,多可惜! 不过她当走着神,大雨滂沱,也完全没留意外的风景。 车子驶入私家地下车库,停下。 盛牧辞手指勾住钥匙扣,见身边的姑娘纹丝不动,愣在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笑,用手里的钥匙轻轻拨了下她耳垂:“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下车。” 宋黎倏而抽回思绪,耳朵敏地红起来。 “噢……”宋黎心不在焉地就去开车门,手刚按到门上,胳膊突然被捉住,盛牧辞略一劲,她就被拽得回过身。 宋黎意外地和对望着。 的手握在她的上臂,熄了火,照明灯灭了,车内小小的空淡下来,只有玻璃外透进一星半点的过道灯,半明不暗。 盛牧辞往前倾身,左手探她后腰,距离一秒拉近。 挺阔的身躯覆近,属于一个男人的温烫气息忽地侵略过来,热到了她的耳侧。 宋黎心猛地一慌,双手下意识往前挡,手掌要推不推地抵在了心口的位置。 “盛牧辞……”一无主,宋黎又快又小声地嘤咛了遍的字。 抗拒,再回味却有欲拒还迎的味道。 这年纪的女孩子声音本就偏软糯,她方才心里紧张,一口,不自觉含着微微细喘,如果听的人刻意要想歪一点,不难想象到,这一声很缠绵前戏娇嗔的意思。 身体里最原始的欲望被激得一涌。 但也仅仅只是一个瞬息。 盛牧辞动作略顿,手继续往下,在一道“咔嗒”声后,淡淡的嗓音在宋黎耳畔自然温哑。 “安全带都不解,想把我车背走?” 话说完,人便不作留恋地退了回去。 徒留宋黎僵坐在座椅里,憋着气,不敢放开喘,还陷在一幕里丢了魂。 “刚刚……是忘了。”短短几秒的后劲实在有大,宋黎咽了咽,半晌终于闷一句。 她别在耳后的头发稍显凌『乱』,覆过胸膛的双手落在身前,隔着呢外套,都看心口明显的呼吸起伏。 抵着下唇,看也不看,容貌清纯的姑娘一脸无辜状,这模样真的很要命。 原本的确没想要做什么。 可她这样……也很难不『乱』想。 盛牧辞低低笑了两声,微敛下颔,静片刻,再看她。 “还敢跟我上楼么?” 第28章 记得把门锁好 不敢不敢的问题, 他的攻势太强,和风一样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预兆。 风起, 给你的灵魂片刻遐想, 后你发现, 自己心猿意马中慢慢溺亡。 他简直宋黎见过最难招架的男。 盛牧辞问那话的瞬息, 宋黎心又一颤, 只两秒,她坚定地迈下车,没显『露』一丝怂怯。 仿佛告诉他,我可一点都不怕你。 盛牧辞没急着下去, 车里看她。 她抱着背包车前等, 假淡定的模样就像要不到糖的小孩儿说自己根本不想吃, 总傲娇又可爱。 盛牧辞忽笑起来。 提让宋黎住过来那时其盛牧辞有过犹豫, 没和女孩子同一屋檐下生活过, 怕彼此不习惯,也怕亲密过度。 现,倒有期待。 这栋别墅并不新购置的,一开始想留给舒姨他们, 岁清的爸爸事后, 盛牧辞义无反顾照顾战友的家,只舒姨走不那片海, 这房子便空闲着。如今他到南宜处理医院的事, 正巧能住。 和宋黎家比,盛牧辞住的地方冷淡很多,空间高端宽敞,装修基本灰白冷『色』调, 家具细节处虽点缀描金,整显得很空『荡』。 宋黎站一楼客厅,下左右张望,比起奢侈,她更想感叹房子的清冷,寻不到生活气,住这儿,他不觉得空虚吗? 等盛牧辞把她的小行李箱拎到房间,回到楼下的时候,宋黎抬头问:“我能不能放点儿花?” 盛牧辞似乎不意这细枝末节,随手把车钥匙丢到茶几:“随你。” 钥匙大理石面砸“咣当”一声响,外面的雨还没有变小的趋势,淅淅沥沥地冲泻着落地窗,一起淹没他的声音。 宋黎没听清,不解地望住他:“什么?” “我说,”盛牧辞抽走她怀里的包放到沙发,再回头笑看她,说:“当自己家。” 当你一个男家里,而他对你说,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他的话只有四个字,可其中糅杂的温情,她怎么可能不多想。 视间宋黎静着声,想不到回答。 突一道迅捷的黑影闪入余光,宋黎心中一动,看过去,便见那只健硕的成年德牧犬跳着阶梯下楼,直奔向客厅。 “十四!”宋黎眼睛惊喜得一亮,蹲下来张开双臂想去抱它。 毕竟大型犬,十四又扑过来的,带着冲劲,撞得宋黎没稳住一屁股跌坐地。 总想把对别的喜爱藏起来,狗狗不,见到宋黎,十四尾巴摇曳不止,还很有灵『性』地直往她怀里蹭。 宋黎双手捧它脑袋两边又『揉』又捏,仰起脸,笑逐颜开地问盛牧辞:“你没把十四送回舒姨那儿呀?” 这一个很温暖的画面,至少对盛牧辞来说,看到她和自己的狗开心地闹一块儿,有唤醒他心底一点暖。 “这不以为你晚害怕,让它留着陪你。”盛牧辞俯身揪开十四,握住胳膊去拉她。 宋黎借着他力起身,雀跃之外『露』一抹惊讶:“你带十四来,就为陪我睡?” “本来,”盛牧辞曲曲腿,倚坐到沙发扶边,长腿痞气地开着,神情懒散:“现它好像多余。” 就这样半坐下来,宋黎也只有和他差不多的高度,倒不用仰视。 “为什么?”宋黎眨眨眼。 他犯坏地笑一下:“突感觉,我也可以陪。” “……” 知道他故意逗她闷子,忸怩害羞当有,宋黎没有闪避,哼声道:“你太贵,我可付不起。” 盛牧辞想起许延生日那夜,一帮被他所谓的“卖身钱”惊得瞠目咋舌,私下又几经追问对方究竟哪路神仙。 “我都卖身,八百还贵?”他笑,还颇为正经地做她思想工作:“这价格你哪儿再找我这质量的陪睡?” 语气端正得,好像她真包养他似的。 宋黎一边暗暗定住心绪,一边反驳他:“一次八百,十次就八千,还不贵?” 其争论这事儿怪无聊的,她的配合却让盛牧辞很愉悦:“你想睡我几次?给你个友情价。” 宋黎不吭声,过片刻,她垂着眼怨念:“不和你说。” “嗯?”盛牧辞发现她很爱用这招。 宋黎嘟囔:“……我说不过你。” 这就很像幼稚园的小朋友吵架吵输,生气自己没发挥好而闷闷不乐。 盛牧辞目光她脸细细逡巡着,竟笑:“那我让让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偏低,漫不经心的笑意里,宋黎居感受到一温柔,可这种情绪来自他,就让怀疑错觉。 “你一个住吗?”宋黎越过那话题。 盛牧辞不以为意地挑唇笑:“现还有你。” 说不清有心无心,宋黎那时有点不解风情,转过脸看十四,轻声:“程医生他们……不和你住吗?” “成年男谁住一起?黏不黏糊?” “……”这能跟黏糊扯关系?话被他讲得有情有理,宋黎忽无言辩驳。 宋黎走开几步,站落地窗前望去,大雨倾盆,她叹一声:“早知道外面吃,雨下这么大,外卖都不好送。” 盛牧辞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问她想不想吃蟹黄捞面。宋黎先亮亮眼,随后又颓颓丧丧地叹气,表示那家店不配送范围内。 结果盛牧辞一个电话,半小时后就有专车送餐到家门口。 不宋黎常吃的,而另一家更贵的。 外送员带来的陶瓷碗很大,拉面分离开来,碗里装着双份的蟹粉虾仁金汤,金灿灿的汤汁很浓郁,香气扑鼻,还有各种配菜。这一碗,就要四位数。 那天中午,他们和海边时那样,面对面坐餐桌前,分享完这一大碗捞面。 饭后,宋黎满足地伸个懒腰,不禁想,贵有贵的道理,比她平时吃的那家味道正宗得多。 “盛牧辞,这个面真的很好吃。”宋黎用纸巾擦擦嘴巴,心满意足地眯眼笑。 盛牧辞早搁筷,倒面前的姑娘鼓着脸颊,再盛第二碗吃到现。 他慵后靠着椅背,一声轻笑:“吃挺多的,怎么不见胖?” “谁说不胖的。” 盛牧辞探究地往她身瞟两眼,她脱外套,穿着浅领『毛』衣,那时光顾着吃面,一低头,锁骨就『露』来,再往下的风光若隐若现。 他倒难得君子,敛着眸没去窥视。 “肉都哪儿去?”盛牧辞好整以暇。 宋黎笃定:“当它该的地方。” 他听得笑声,从烟盒里敲一根烟,闲闲咬到嘴里:“有么?” 这语气,好似想说鬼都不信。 宋黎被他质疑得不太服,失声顷刻,想也不想:“你又没『摸』过,怎么知道没有。” 话音一落,两安静。 盛牧辞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神情也逐渐玩味起来,看着她,却不说话。 后知后觉地,宋黎耳尖一热,知羞,蓦地端起空碗说我去洗碗,后起身跑进厨房。 开放式厨房一目,流理台前,十四蹲她腿边,而她腰微微下弯,『毛』衣短款,牛仔裤高腰紧身的。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就『露』那截细腰和紧致的蜜桃『臀』。 盛牧辞靠原位看一儿,眸光垂回来,“咔嗒”一下弹开打火机,低头点燃烟头。 不慌不忙站起,去阳台抽烟。 他一走,宋黎就接到苏棠年的电话,对面问她不回家。 宋黎关掉水龙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空悬湿漉漉地滴着水,支支吾吾地应声。也许说谎就心虚,她“嗯”得低且拖。 随之而来的苏棠年长达五分钟的批判,对于她不声不响没要她送的行为深恶痛绝。 一通电话讲完,宋黎长长吁口气。 有一种背着闺蜜偷男,不厚道的感觉,其真不想瞒着的,事有因,解释起来也不复杂,一想到要说自己被盛牧辞带走,就难为情得开不口。 雨下一整天。 那天下午他们都客厅,彼此没有过多交流,宋黎整个陷一张单沙发里,抱着本书看,旁边的盛牧辞翘着二郎腿,手里捧着文件夹翻看那叠厚厚的资料。 宋黎始终不晓得他看什么,可能和他大哥的公司或者医院关。 只记得,他坐姿如往日散漫,那两道浓眉微微拧着,面『色』肃静,这让宋黎略感讶异,他竟也有一丝不苟的一面。 也许有外貌的原因,盛牧辞身总有种接近蛊『惑』的气质,朝你勾唇一笑,大抵没有女能抵抗住心弦不『乱』颤。 这种心动很虚浮,因为他像云飘摇不定,握不住也留不住。 他认真的时候很不一样,稳重得令着『迷』。 宋黎稍稍抬高书,挡面前,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难以自控地,静悄悄观察这个男。 雨声和翻页声中,她不禁浮想联翩。 想把自己的眼镜给他戴,一定很有漫画里工作狂总裁斯文败类的感觉。 又突好想知道,他穿军装什么样子…… 想不到描述的话,全褪『色』的陈词滥调,宋黎只想直白感慨,他真的好帅啊。 突就觉得,她住这里,亏的可能他吧。 完全潜意识的举动,宋黎无声无息『摸』手机,滑开机,掩书后,镜头聚焦到男的脸。 指腹移到拍摄键,落下。 也她端详的目光太肆无忌惮,凑巧这时,盛牧辞察觉到,掀起眼睫看过去。 “咔嚓——” 一道清亮而突兀的快门声,响彻寂静的客厅。 “……”宋黎呼吸窒住,心跳顿地停歇。 那张小脸躲书后,『露』着的眼睛一抬。 一瞬间,四目交接。 盛牧辞挑着眉梢,耐心她瞧着,似乎等她自己解释,又像要看穿当时她眼里的情绪。 回魂的那一刹那,宋黎赶他说话前,忽地对着屏幕拨弄两下自己额鬓的碎发,后低头继续看书。 她平静一咳,专注地喃喃声:“为防止血栓再形成和复发,常用『药』包括低分子肝素、利伐沙班和阿哌沙班……” 轻念着,还假模假样地抬手往推下眼镜。 盛牧辞没说话,不过嘴角的笑痕深,心照不宣。 那晚还盛牧辞叫的餐,他们一起家里吃的,下雨天就有个好处,可以心安理得地蜗居。 宋黎第一次和男单独家里过夜。 第一个晚,倒安无事。 他们一起楼,她的卧室门口分别。夜晚就能轻易引着想入非非,那时雨声渐渐温和,气息和心跳占据风,也不知他们谁的。 宋黎手握到门柄,没往里推,眼神略有闪躲,对他说:“晚安。” 有短瞬的寂静,盛牧辞才淡淡笑道:“我还挺意外的,你真敢住过来。” 他懒懒散散地倚门边的墙,过道灯的光晕一圈圈『荡』开,照得他的瞳仁漆黑深邃。 大约深夜的缘故,他的嗓音又『性』感。 宋黎呼吸慢慢放缓,小声说:“我自己……也没想到。” 和异『性』一起穿着睡衣夜里谈心,真的件很暧昧的事。 “我也不能你家白吃白喝,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到超市买点菜,回家我给你做饭……” 说着说着,宋黎声音越来越轻。 原本想聊聊日常,让这别样气氛的平淡,可话一扯柴米油盐,就愈发不朗,倒像真他们有一个家似的。 “行啊,听你的。”盛牧辞应得轻松。 都刚洗过澡,他短发半湿,睡袍领口有低,那时他身的烟草味很淡,只有水气混着沐浴『露』浅浅的薄荷凉,若有若无地散发来。 宋黎没敢正眼看他,很乖地点头:“那我进去,你也早点睡。” “嗯,”他又往下说:“记得把门锁好。” “……”宋黎温吞吞仰起头,满眼狐疑。 不锁好,怎样? 被她那水润的双眸凝望着,盛牧辞倏地笑,猝不及防走近她一步,头低下,她耳边压着嗓:“有个事情,要和你坦白。” 宋黎长睫扇动两下,不知怎么跟着屏息:“……什么事?” 男额前一缕湿发的水慢慢凝聚到发梢,摇摇欲坠着,从她眼前晃落下来。 “你放客厅抽屉里的东西……”盛牧辞顿顿,语调很正经,又好似隐着笑,如那滴水一般,慢悠悠地氤氲染开。 他说:“不故意看见的。” .... 第29章 骗财骗色也认真点 过道灯泛着暖橘的光芒, 盛牧辞特意靠近她,话还没说明白,经能让人到事情的不可描述。 “抽屉?”宋黎不自觉腼腆, 忖后轻声回答:“我没在你客厅放东西。” “不是我这儿。”盛牧辞说。 宋黎一脸认真地猜:“我家?” 他点了下头, 但宋黎完忘记, 她都要一周没住自己家了:“糖?还是么?” 抽屉里确实很多糖, 可如果只是糖, 必要这么难言喻吗? 盛牧辞笑,她的眼神纯真又茫然,他都快舍不得欺负了,深深看她一眼, 故作沉『吟』地提醒:“粉『色』的。” 宋黎愣了愣, 心忽地一悸。 在她记忆即将破窗的前一瞬, 盛牧辞头又低了低, 呼吸的热度彻底淌过她耳侧, 声音小得像是在讲私房话。 他说,那玩意儿两只兔耳朵。 “……” 这要还不起来是不可能的,听不出他是指那只兔子状的人小玩具也是不可能的。 宋黎脑中轰一声,心率幅度骤地凌『乱』, 短暂恍神后, 当时她第一反应是恼羞怒,用力推了他一把。 “你怎么能偷看女生的隐私呢!” 盛牧辞一点抵抗的意都没, 轻易被她推得一踉跄, 靠在了墙壁。 看她的眼睛里笑,还挺辜:“讲点道理啊妹妹,你让我帮忙拿书。” 而且那东西还说明书,不知道都难。 “你……” 宋黎欲言又止, 不能考了,双颊跟开水煮沸了似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还比情趣用品被男人看见更死亡的事吗?!可这事算起来,错的还真不是他。 宋黎的睡裙是藕『色』翻领,长发松散捆在脑后,能看到雪颈到双耳都是一片通红,尤其是耳垂,滴血似的,应该很烫。 模样可可怜怜的,还是不捉弄她了。 盛牧辞唇边笑意犹在,轻拍一下她头,回向自己卧室:“去睡吧。” 若其事得像么都没发生过。 他们的房间在彼此隔壁,盛牧辞开门去,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个瞬间,宋黎抽回神识,蓦地上前。 “那、那不是我的……”宋黎三两步跟上他,着急自证清白,也没留神自己这么了他屋。 盛牧辞抬手刚要开灯,她却抢先一步挤到他面前,卧室黑着,只廊道掠的一些浮光。 四下幽暗,宋黎郑重其事地扬起脸看他:“朋友送的,和我没关系。” 盛牧辞没到她会追过来,手收回,懒洋洋环抱前:“你还这么体恤人的朋友?” “你不相信?” 他笑而不答,背着光,面容沉在暗处。 宋黎足够羞耻了,忙着解释却说不清,差点要急哭:“是真的,还是新的,我都没用过。” 都放过她了还自己送上门,他怎么忍得住不逗她呢。 盛牧辞故意问:“还没用过?” “嗯。”昏暗里她一双眼很盈亮。 他轻笑,也跟着一本正经:“好,我知道了。” 宋黎头脑发热,为么又聊到用没用过这话题,她经没多余心去,他的语气太诡异,“知道了”三个字实在引人遐。 仿佛完整的话是,我知道后该怎么做了。 宋黎脸皮薄,臊得面红耳热,硬撑着最后的尊严:“你么意,还是不信对不对?” 她只到他肩的高度,看他时下巴得仰得老高,不卑不亢又分明娇憨,可爱得不行。 盛牧辞瞧着她,似乎很闲聊的兴致。 “意是……”他拖腔带调,手探到她颈后,触亮灯的开关。 宋黎下意识躲了躲他伸过来的手臂,忽然吊灯乍亮,宽敞空间里的黑暗消散,墙柜『色』调灰白,枕被是简约低调的雾霾蓝,尾凳上随手扔着三两件黑『色』衣裤。 一间属于男人的卧室出现眼前。 盛牧辞拉住睡袍腰带往外扯,不紧不慢继续说:“我要睡了。” 宋黎心一慌:“你不要现在脱!” 他只是笑,动作不停,往床边走去:“纯情的宋医生,不会连男人的体都没见过吧?” 宋黎忙捂住眼。 他声音渐远,她才很小心地透过指缝去看。 盛牧辞睡袍丢在床尾凳,人经躺了被子里,靠着靠枕,『裸』『露』在外的肩臂肌理利落而带劲,不经意间都是勾人。 “还不回去,是留我这儿睡?”盛牧辞闲倚床头,刻意扫了眼床:“大是够大。” “……”他是个道貌岸然的禽兽! 他倒是怡然自得:“留不留门都帮我带上,别让十四看笑话。” 宋黎看向后,才发现十四不知何时蹲在了门口,摇着尾巴像是在她。 一清白跳黄河都濯不清了。 宋黎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扭头走,某人在背后叫了她一声,宋黎充耳不闻,是不帮他关门。 望着她离开,盛牧辞奈一笑。 - 那晚宋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是害怕,而是克制不住去睡前的事,心怦怦地一直跳,心绪难平。 深冬的夜,她却感觉热得很。 一脚踢开被子,宋黎侧过,小夜灯的淡光下,和床边的十四眼对着眼。 她轻声:“十四,你说他是不是很坏?” 十四卧在地毯,困倦得要睡着,闻声它尾巴软软地扬了一下,好似是回答她。 宋黎莞尔,闭上眼。 不知道是么时候睡着的,宋黎醒后,落地窗外阳光透亮,十四站在窗边不停往外看,不晓得是在看么。 昨晚的尴尬并没一觉忘掉,宋黎苦恼地抓抓头发,坐起来,睡眼惺忪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在会儿出门怎么面对某人。 不理算了,他坏死了。 宋黎正这么,床头柜的手机一声振动,拿过来看,是盛牧辞的短信。 他说:【我出去办事了,待着不要『乱』跑,三餐会人按时送】 宋黎些惊讶。 他居然……不在家,是刚走吗? 宋黎下床,趿拉着拖鞋跑到窗边,只在庭院的雕花门那儿看见个车尾,一秒后也驶远不见。 难怪十四在张望,原来是知道他走了。 宋黎叹口气,自己似乎都没意识到,心里怨他都答应一起到超市买菜了,又着,这样也好,省得相见难堪。 这栋别墅真的很空,他不在,显得更空了,宋黎独自坐在客厅,冷冷清清,幸好还十四陪着。 不过盛牧辞交代人给她送餐的同时,还送来花卉,洋甘菊『奶』油桔梗玫瑰玛格丽特……一车。 开得很漂亮,『色』彩十分温柔。 也许是记得昨天她说在家里放点儿花。 宋黎心情舒朗了,到处都摆上几瓶花,剩下的搬到阳台养着,房子顿时了活气。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喜欢。 摆摆花,看看书,在花园里遛遛十四,这天过得也不算聊。 但一直到晚上十点,盛牧辞都没回,宋黎还抹不开脸给他打电话,坐在客厅会儿,最后犹豫着回了房间。 盛牧辞是几点回的,甚至他没回过家,宋黎都不知道。 这样过了三天,她和每天定时送餐的小哥都认熟了。第一天小哥说,小盛先生过吩咐,宋小姐任何需求都可告诉他,他也确实将宋黎顾得面面俱到。 但当宋黎问他盛牧辞近都在做么的时候,他只说那人的行踪自己不便过问。 第四天。 宋黎竟是在热搜上看到盛牧辞的消息。 那是一则行业新闻:【盛氏集团继承人盛三强势介入医『药』领域,『药』企三巨头之首希达制『药』因财务造假风波股票连续跌停一周,医『药』行业或将面临洗牌重组】 视频地点是京市,盛牧辞一西装,在聚光灯下阔挺型,那是一场新闻发布会,宣布立国内最高标准合资医『药』公司,和他一起参加的还贺氏如今的掌权人贺司屿。 这个贺氏宋黎隐隐过听闻,据说家世背景和盛家本同末异,都是明清时期赫赫名的望族,只不过旧时这两大家族因政见不同,相持对立,后来贺家移居香港和国外,而盛氏是稳扎京城,关对错。 到现今数百年间,两家都在国内外积累了万贯家财。但因为先祖渊源在前,两家似乎着一个不文的规定——商业上互不往来,后代始终如此。 显然,那天是盛贺两家第一次在媒体前合体亮相,这具跨时代意义的画面引起轰动。 【见证历史啊家人们!!!】 【我一整个嗷嗷叫!!没到生之年能看到两大老公同框啊啊啊啊!】 【太帅了太养眼了!痞坏配矜骄!这是么绝世神颜cp!我开始磕了!!!】 【一时分不清三哥和贺老大谁攻谁受……】 【楼上????[你没事吧jpg]】 【哈哈哈来骗溜溜梅了属于是】 【srds,三哥甜妹了哇!收敛点收敛点,要不然我也磕呜呜呜呜】 …… 看完新闻,宋黎彻底沉不住了。 他竟然一声不响回了京市,么都不告诉她,这么多天也没个电话!她自己住这里算么?给他守房子吗? 说不清是不满,还是赌气更多,那个下午宋黎不听话地决定出这几第一趟门。 她气呼呼地离开别墅,刚走出雕花门被吓了一大跳。 要不是那天她走,宋黎还不知道这些天门口一直守着三四个壮汉,黑西服黑墨镜的配置,应该是保镖。 他们拦住宋黎,说出门得经过小盛爷同意。 “……”宋黎语地回到别墅。 盛牧辞没动静,宋黎也很脾气地不找他。是不怎么心平气和,食不甘味,做事都没劲,一看到寂若坟头的手机平白生出几分恼意。 把她当么呢? 圈养的宠吗?可可。 到这儿,宋黎心腔一阵烦闷翻涌。 宋黎在不快的情绪里度过了那夜,翌,她又在嗡嗡嗡的振动声中被吵醒。 『摸』过床头柜的手机,『迷』『迷』糊糊接通了。 “喂……”刚睡醒,她嗓子虚虚的,些娇哑,『奶』得让人顶不住。 对面没说话,可能是在品味她软软的调子,安静片刻,才低声一笑。 这声音……宋黎倏地睁开眼,困顿瞬息间烟消云散。 “还没起?”盛牧辞放轻声问,亡羊补牢地不惊扰她睡梦似的。 宋黎尚惊着,顿住说不出话。 他淡淡笑说:“不睡了下来。” 好半晌,翻腾的心『潮』慢慢平复,宋黎开始考他的话,这时留意到十四冲着窗外摇尾巴,她眸光一动,起跑过去。 楼下花园的喷泉旁,停着一辆锃亮的重型改装摩托。盛牧辞垂眸倚着,指尖勾着一顶黑『色』头盔把玩。 如感应,他抬了下眼,看向二楼。 宋黎忙往窗帘后一躲,心加快了律动。他回来得太突然,她还在状况之外。 宋黎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洗漱,总之是好久,意磨蹭,不下楼太快,显得她多迫不及待要见他。 总算出门了,也是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 “事吗?”宋黎手揣在外套口袋,欣赏喷泉不看他,不愉快都写在了脸上。 盛牧辞静看一会儿这几天不见的女孩子,短裤短靴,肉『色』长袜,黑顺的头发披散后。 他笑:“还生我气呢?” “我生么气。”宋黎也是要面子的,话说得很所谓。 盛牧辞慵懒靠着摩托,不明意味地低下声:“不小心看到你小兔子那事儿……” 宋黎忙嗔:“盛牧辞!” 他倒是听话得抿唇笑,不再往下说。 刚回逗着她玩,真的是别回了! 宋黎热着耳朵,也不知怎么勇了一下,理直气壮:“小兔子怎么了,是人都生理需求,不是很正常吗?” “嗯,宋医生说得道理,受了。”他很几分乖样地说。 “……” 盛牧辞不和她纠结这个问题,直起,拎上挂在车头的一顶粉『色』女式头盔,递给她:“走,带你兜兜风。” “为么要兜风?”宋黎警惕地瞅他,总觉得这人不安好心。 他却扬着嘴角:“给你赔罪。” 赔的是哪门子罪呢?小兔子的罪,还是不辞而别的罪? 宋黎别过脸,嘀咕:“……一趟京市都回了才赔。” “难得当一回大忙人,都没空吃饭,没发现我都瘦了?” 他一腔哀怨,似乎特别惨,宋黎还真瞥过一眼看他。又见他接着笑说:“你这姑娘心是真狠,一个电话都没,也不说我。” 本来还算寻常的对话,被他三言两语带偏了。那一声“我”,宋黎心都差点不会跳了。 可他语气好随便,没个正形,谁会当真。 气氛好似陡然升起一团粉红『迷』雾,宋黎略ptsd地,小兔子是粉红『色』,他的手指是粉红『色』,现在连头盔居然都是粉红『色』…… “我不喜欢粉的。”宋黎不应他那话,只别扭地抬手,把头盔推回去他怀里。 默声两秒,她小声补充:“除了钱。” 她微红着脸,但神情颇为傲娇,盛牧辞看着看着她笑:“小财『迷』。” 这称呼来不是褒义,可被他随意又自然地一说,宋黎心突地一跳。 不表现出情绪,宋黎僵着不动。 盛牧辞指尖轻轻碰了下她耳垂:“干嘛,住我这儿不开心?” 耳朵敏感,宋黎痒得微颤。 敛着纤长的眼睫,她低声说:“你不在,么可开心的?” 这话让盛牧辞一静,凝住她:“嗯?” 这段时间,宋黎不知不觉练了故作淡定的本事,当他们的走向开始不可预判,她能装得很冷静。 宋黎直视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说:“谁不喜欢看帅哥啊,虽然不承认,但你确实几分姿『色』。” 她的借口真是幼稚又拙劣,盛牧辞笑出声,没点破,捞起头盔往她脑袋一压:“上车吧,贪财好『色』的小朋友。” 宋黎眼前突然一片盲区,整个脑袋都被按头盔里,她呜声抗议,挣扎着挪正。 她终于把脸『露』出来,盛牧辞经跨上那辆帅气的摩托,戴好黑『色』头盔,歪着头示意她上来。 车的座椅是些高度的,宋黎观察顷刻,仔细扶着车爬坐到他后。 还挺怕的,了,宋黎捏住他腰两边的衣服,只捏了一点点。 刚准备说可了,两只手腕忽然被前那人捉住。他手心来自一个男人的滚烫体温,一瞬渗透她泛凉的肌肤。 宋黎手忍不住抖了抖。 他又拽着她两条胳膊往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腹前,宋黎整个人都贴在他后背,双臂完搂住了他的腰。 “骗财骗『色』也认真点。” 他低沉幽邃的嗓音,隔着厚重的头盔,虚实难分地传入了她耳中。 .... 第30章 那你过来点 宋黎第一次感受到速度与激情。 他驾驶得很稳, 摩托车急速开出街区,红绿灯闪烁着,轰鸣声中, 肆意地从这座车水马龙城市穿梭而过。 转瞬即逝飞驰, 好像除了他们全世界静止。 盛牧辞而言, 这也许已经算慢了, 但宋黎坐得胆战心惊, 紧紧闭着眼,将他抱得很牢,生怕己被甩飞出去。 车子开上高架后,慢慢习惯, 宋黎才敢睁开眼去看。 公路盘旋, 车『潮』茫茫, 他带着她在金属上尽情狂野奔放。 在靳家长大, 宋黎从小循规蹈矩, 她追求刺激『性』子,和盛牧辞完全反。可以她胆小,毕竟她去游乐园只敢坐旋转木马。 但当时宋黎己意外,她居然有点享受了, 享受这种无束缚感觉。 面前热烈风, 宋黎想起朴树首火遍大江南北歌,有一句词,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有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唯一答案。 《飞驰人生》部电影结局很悲壮,悲在张弛带着梦想胜利冲向悬崖,壮在他无怨无悔。 宋黎从未想过勇敢。 但她时有了个很忽然念头,能能也为了己欲望, 哪怕孤注一掷,也无怨无悔一回呢? 西郊公园,粉白波斯菊盛满山麓。 摩托车停在湖边,宋黎坐在长椅上,远远望出去,湖面倒映着山景与花海,几只天鹅浮着,四下空灵且安静。 天气好,有来来往往游客,旁边有妈妈在给笑盈盈小女孩拍照。 宋黎侧着脸看,也经意弯了眉眼。 “要拍吗?”盛牧辞单手『插』在裤兜里,从湖边走回来。 宋黎摇摇头:“风景很,看看就好了。” 她想法与众同,盛牧辞意外,挑了下眉,再问:“边有『射』击游戏,想想玩儿?” “有奖品吗?” “有吧。”他猜想:“玩偶?” 宋黎有点心动,略思索,被湖水波光刺得双眼微微眯起:“考虑考虑。” 这姑娘还在傲娇。 盛牧辞扬了扬刚通完话手机:“许延他们要过来,介意吗?” “他们?” “京市几个朋友。” 宋黎点点头,没谓:“喔。” 她望着湖光山『色』,始终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盛牧辞淡淡道:“话怎么看人?没礼貌。” 宋黎仰起脸回视他,含着抱怨:“你太高了……”这样看久了脖子会很酸。 完全就欲加之罪。 盛牧辞眼底盛出一点笑,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平视她:“这样行了吗?” 通常这时候他会些故意捉弄她话,当下却出人意料地纵容,像真在和她诚心赔罪。 看着近在眼前他脸,宋黎心微动,静了会儿,轻轻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医院上班?” 四目。 片刻后,盛牧辞:“你想去,随时。” 宋黎微讶,随后皱起眉头:“得被好几个保镖监视着种?” 闻言他笑了下:“就能叫保护?” “谁保护人门让出?” 她秋后算账,盛牧辞沉默着,略肃起神情:“我大哥手段干净,他什么做得出来,我能保证你安全。” 宋黎道他为她着想,听见这话心里也一丝感动没有,毕竟他们非亲非故,他完全可以坐视理。 可无限期等待太折磨人,而且四月就要治医师资格考试了,她能离职太久,遗忘掉专业识和实践能力。 “也躲了一辈子……”宋黎颓颓地叹口气:“他目标你,你好好?” 看得出她要被无事可可日子闷出心病了,盛牧辞静静凝视着她,由低下声:“你怎么道我没有差点掉过?” 宋黎一讷,迎上他深味目光。 可他眼中恨意只有很短一个瞬间,转眼便一笑而过:“回医院迟早,他会好过。” 他蹲在跟前,粼粼波光间笑得随意,宋黎却觉得他笑只浮于表面,心底真实情绪。 真了解这个男人吗?她敢。 宋黎垂眸想了想,再执拗,很轻地踢了下他鞋尖,小声地:“你起来呀,蹲着多累啊?” 盛牧辞还真就站起来了。 她拍拍长椅,他便坐过去,宋黎有些惊讶他听话。 两人并肩坐着,也许刚刚气氛过于严肃了,太得起这片景。 宋黎歪过脑袋去看他,故作轻松地笑:“你要能这么听你妈妈话就好了。” 阳光下她笑得过分灿烂,他恼起来。盛牧辞浅弯了下唇:“你得失望了。” “为什么呢?”宋黎问。 “如果你被人捅得一身血,你妈妈还要劝你大度,你会听吗?”盛牧辞往前俯下身,手肘撑膝,头低着,几丝碎发落到额前,遮了眼。 宋黎眼波一漾,突然意识到,他童年可能也和己一样,么让人愿意回想。 “就要听了。”宋黎突然。 盛牧辞抬起头,她又轻轻柔柔地笑:“你现在这么厉害,用再管别人怎么想吧?我们又受气包,难道还得夸他捅得真准吗?” 她“你”,而“我们”。 我们这词很奇妙,就好像无论多绝望处境,你一个人,总有人陪着你共进退。 盛牧辞眸光落回脚下青石板,唇边慢慢展开笑,淡嗯了声,轻念:“宋医生……” 他似乎只言语。宋黎问:“嗯?” “为什么要当医生?”盛牧辞目光回向侧后,看起来还挺好奇。 和盛牧辞比,宋黎坐得很端正,她双手撑在腿两边,再提到往日,已经能够坦然地笑:“想和我妈妈成为校友。” “你妈妈也京市医学院毕业?” “嗯。” “个年代大学生含金量还很高。” 宋黎笑容可掬,骄傲地:“厉害吧?” “厉害。”盛牧辞笑着点了下头,他今天意外得很配合。 后面事宋黎没再,再下去,可就么好了。 湖边有风,捎着阳光温暖,盛牧辞短发被吹得微『乱』。宋黎想到每回他刚睡醒样子,头发蓬『乱』得很,盛牧辞发质看起来很好,宋黎一直想道『揉』上去什么感觉。 他难得平易近人,宋黎由地也叫了他一声:“盛牧辞。” 盛牧辞懒洋洋看过来:“干嘛?” 宋黎一本正经地看住他:“你现在还在给我赔罪吗?” 很明显她有小心机,但盛牧辞还慢慢坐直回身:“话呢?” 宋黎犹豫了一下,朝他招招手:“你过来点,头过来点。” 盛牧辞没问,头低下,低到她面前。宋黎见他这么乖,抿唇渲开淡笑,伸出手,掌心落到他发上,指间陷进几缕他发。 一瞬盛牧辞顿了顿,宋黎浑然,只觉得手感真好,受控了,跟撸猫似『揉』『摸』了好几把。 得偿愿。 宋黎满意地收回手,一脸开心。 盛牧辞没动,过了会儿,才抬起头看她,见她还有些小得意,他缓缓道:“我很讨厌别人碰我头发。” 宋黎唇边笑意一僵,渐渐敛了弧度。 她开始后悔刚刚作为,就该信他这人会有好脾气。 “下次要这么用力行行?”盛牧辞忽然又:你这『摸』还薅?” 下次。 宋黎怔住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话意思,抿抿唇,宠辱惊地瞪他一眼:“你这赔罪态度吗?” 盛牧辞笑了,站起身:“走,表示一下我诚意,给你赢个最大玩偶。” “……”也行吧,就给他这个机会。 山间湖水清澈,与花田之间隔出一条青石板路。闻着花香,偶尔有蝴蝶从眼前飞过。 两人沿着湖泊往前走。宋黎质疑他能能赢,些摆摊游戏可坑人了,十块钱只有三发,枪准心偏。 盛牧辞以为然,这『射』中,他这么多年在部队算白待了。 恍然记起他专业,宋黎颇有兴致地问:“三发能中吗?” “两发够了。”第一发用来测准心。 “要中了呢?” “要中了呢?”他笑着反问。 宋黎回眸看他,他静静走着,身后宁静花田。宋黎道:“你要和我打赌吗?” 盛牧辞扬唇,心想这提议错:“赌什么?” 宋黎当时第一反应,这可真个欣赏『色』好时机。她笑起来,:“没中话,你戴一天眼镜。” 这也算惩罚?盛牧辞明以,奇怪地看她一眼,这有什么问题。 “中了你戴一天耳夹?”他笑,把她幼稚小心思还回去。 宋黎还真认真思考了下,也想这有什么问题,话到嘴边,前突然响起一道呼救声。 花田边老『妇』人惊慌地喊救命,有个小男孩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喘息似乎很困难了,却又止住在咳嗽。 四周游客略带迟疑地观望着。 到底医生,宋黎反应得快,循声立刻跑过去问情况。老『妇』人大概没遇到过这样状况,哭得手足无措。 宋黎忙问:“哮喘吗?” “,……”老『妇』人手里紧紧捏着一瓶气雾剂,很急切:“怎么办这『药』突然没效果了,这可怎么办啊!” 瓶气雾剂沙丁胺醇,应哮喘急『性』发作效『药』,为什么没用? 宋黎来及多想,蹲在小男孩旁边,想让盛牧辞快点拨120,刚抬头,就见他已经和急救中心通话中了。 呼吸内科宋黎专业,宋黎深吸口气,去扶小男孩:“花粉可能过敏源,带他到通风地,等救护车来。” 见她只个年轻小姑娘,老『妇』人难免有疑虑,模样进退两难。 宋黎坚定地:“我医生,您信我!” 这时盛牧辞结束通话,走过来,二话抱起小男孩,直接问她:“去哪儿?” 宋黎愣一秒,立马指向远处:“座凉亭吧,离花草远些。” 疑有他,宋黎话落,盛牧辞便朝着凉亭向去了,动作迅速而沉稳。 宋黎其实也很着急,手心湿了,但盛牧辞信任,奇迹地让她新拥有冷静能力。 可喜,小男孩半卧在凉亭后久,症状得到些许缓和。 等待几分钟,宋黎研究过瓶气雾剂,制造商希达。宋黎问老『妇』人,给小朋友开『药』医院哪家。 老『妇』人回答,二院。 宋黎很出乎意料:“在二院就诊?” “。”小男孩情况好转了,老『妇』人心安了些,就多和宋黎了几句:“好像呼吸内科万任,听院长亲戚,水平很高……平常医院他爸妈带他去,我道也多……” 救护车从二院出发,在很短时间就到达了现场。 当时随车护士苗倩,看到宋黎时她讶异了下,但没多余空给她们打招呼了,视一眼,担架上车,救护车便匆匆离开。 宋黎停在原地良久,忐忑地琢磨心事。 “吓到了吗?”盛牧辞一直在她身边,看到她额前层细细薄汗,他伸手进衣裤兜里『摸』了『摸』,没有纸巾。 宋黎确实心神未定,但另有原因。 她踌躇看向他:“盛牧辞,我觉得有点劲,又怕己无事生非……” 盛牧辞见纠结:“你。” 宋黎思量着:“小朋友处『药』二院开,可瓶气雾剂制造商希达。” “怎么?” “二院『药』品采购集中招标,只有中标『药』企才有向医院配送和销售『药』品资格。” 盛牧辞在她解释中凝起眉,宋黎郑而肯定,一字一句告诉他:“希达我们供应。” 以可能二院开出『药』,或者,属于正规途径。 宋黎逐渐低下声:“而且,阿婆瓶沙丁胺醇没效果,我怀疑……” 她敢了。 盛牧辞倒替她把话讲了出来:“二院有人违规推销希达有问题『药』。” 宋黎咬唇,点点头。 这件事严『性』宋黎当然道,售卖假劣『药』违法行为,假如属实,止公司法人要负法律责任,道要牵连出多少受害者。 盛牧辞垂着眸沉思,在短短半分钟做出决断:“联系你信得过医护人员,把瓶『药』送到『药』检局化验,再问一下小朋友父母电话。” 他一,宋黎便也很果断,给苗倩发了消息。苗倩急救科护士长,又跟过小朋友救护车,无疑最佳人选。 事情做完,宋黎长舒一口气,可吐完口污浊气,她心里还堵堵。 望着半山腰空旷凉亭,她脑袋也很空,一时四顾茫然。 见她茫茫乎样子,盛牧辞轻笑:“害怕了?做你认为事,后果我承担。” 事态一波三折了他还能这么放松,宋黎觉得,她永远学会他临危惧。 宋黎靠着立柱坐下来,趴到扶手边,下巴抵在手背:“没有,担心个小朋友。” 花格四角凉亭前一座木桥,有流水潺潺声。盛牧辞坐到她旁边,倚着椅背,眺望风景:“别担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声音随着微风『荡』入她耳中,仿佛被泉流声柔化。宋黎沉下心,:“我小时候第一次看到救护车闯红灯,哭了。” 盛牧辞可能理解,回头笑看她:“哭什么?” “就感动呀……”宋黎泛滥起小女生感『性』,有刚刚经历原因,她眼眶微红:“路上再拥挤,司机会觉避让,时有人在为救一条生命而努力。” 曾经也只有样很偶尔情况,能让宋黎感觉到凉薄世界还有温暖。 盛牧辞静静地笑了笑。 也在时候,他越发觉得他们俩很像,被丢弃或放弃过小孩,有爱质疑。 但仔细想想,他们又完全同。 宋黎像冰,0度就能温暖成水,而盛牧辞大约金属,得要多少度高温才能熔化? “小朋友扛住了可以哭。”盛牧辞慢悠悠地调侃:“怎么长大了还这么爱哭鼻子?” 宋黎一眼瞪了过去,承认己有哭,只眼前有一点点湿而已。 “开心点儿,”盛牧辞笑,头一低:“再给你薅一下?” 他动献出脑袋,任她宰割似,宋黎压着嘴角蔓延笑,观察两眼,他头发还挺浓密,肯定薅秃。 “就一下?”宋黎问道。 他故作为难地沉『吟』片刻:“两下?” 宋黎低低一笑,大着胆子,直接上手去扯他头发,力道还小。 “哎,哎哎哎……”盛牧辞吃痛,但没躲。宋黎也有报复心理,开始得寸进尺。 凉亭下,木桥边。 一帮人刚寻到这里就看到了这一幕。 为首许延呆了三秒,回身去赶后面一群同样瞠目结舌兄弟们:“看什么看,没见过家暴啊?走走走!” .... 第31章 你是我的谁 许延他们猝不及防的出, 让宋黎懵了很久,她忘了那天松开盛牧辞头发的动作有多慌『乱』,总之, 双方在一阵诡谲的氛围里, 隔着凉亭和木桥的距离遥遥望。 离离原上谱的尴尬。 宋黎停住了, 在想该如何从容地和他们交流, 她开始思考, 盛牧辞是怎么做到面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 不由去看他,意料中,他情绪完全没有变化,慵懒侧靠在椅背, 腿以最舒服的姿势搭放着, 发那群人后, 也只是抬手拢过被她抓『乱』的短发, 不慌不忙地, 慢慢拢齐整。 互已经对过眼,再没有回避的机会,木桥边的人都担惊受怕的样子,将许延推搡在最前, 你让我躲地磨蹭向凉亭去。 许延硬着头皮, 『露』齿一:“哥!” 其他人也都立军姿似的,站得规规矩矩, 像是在和官敬礼, 跟着一声声“哥”喊得此起彼伏。 一帮大男人穿得或是光鲜的西装,或者名贵的皮衣,脖子到手腕到处都有金银玉钻,一看就是京市大院里成只知道叼烟玩鸟的纨绔子弟。 他们拥挤着, 原本敞亮的凉亭突然就『逼』仄了起。 宋黎挨着立柱坐在角落,显得很一只,看上去他们没一个省油的,宋黎不想招惹,抿抿嘴装聋作哑。 倏而,也不知是谁高唤了声:“嫂子好!” “……” 宋黎下意识左右瞥两眼,意识到在场只有她一个生,心忽地咯噔了下。 下一秒就是自他们嫂子嫂子地连声招呼。 宋黎愣在那儿,脸上有明显的惊惶。 盛牧辞先是瞧了瞧她神情,而后才扫他们一眼:“『乱』喊什么?” “叫宋医生。”他又淡淡道。 都是听说哥夺人所爱,和人家姑娘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专闻讯赶瞧瞧的。 这反转他们很难不傻眼,好在许延反应得快,用很熟的语气说:“好久不见啊宋医生。” 宋黎轻轻回了他个,没说话。 她不能说自己当时无动于衷,至少在盛牧辞澄清他们关系的时候,宋黎情绪不经意暗下些许。 这回不是不自知的,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消沉。 仔细想想,就算盛牧辞不说,她也是要解释的,可很奇怪,好像这话就是听不得他说出口。 他说了,她就会多想。 那句别『乱』喊,是指他们没有任何越界的感情的意思吗?虽然……是事实。 在宋黎沉默的时候,盛牧辞问她,要不要过去玩儿『射』击游戏。 他口吻随意得,仿佛刚刚无事发生。 其实宋黎想回去了,再的景『色』都唤不起她的好心情,但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姑娘,这群人就是找盛牧辞的,总不能他们前脚刚到她后脚就要走,让他们跑空。 “你们去吧,”宋黎莞尔,轻声说:“我有点累了,想在这里休息会儿。” 盛牧辞深深看她一眼,什么都没问,只让她在这里别『乱』跑。 游乐区在花田附近,和凉亭隔得也不算很远。宋黎趴在扶栏上,隐约能望见他们的身影,两两地散着,闹,嬉怒骂。 盛牧辞走在正前面,背影被挡着,宋黎看不见。 宋黎把脸埋到臂弯里,闭着眼想,她和盛牧辞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只是迫不得已扯上干系的两个人而已吗?他们还没有那么清白。 盛牧辞的圈子有多复杂,宋黎都清楚,连靳时闻那圈里人的秉『性』她都难以接受,更别提京圈的作风了。 那个圈子里没什么爱情可言,糜烂的男之情都是你情我愿。事实上今天换作任何一个别的人在他身边,那群人肯定也都会叫一声嫂子,宋黎明白那是常态,并不是她特殊。 可又不能说那也是他玩弄感情的手段,为盛牧辞什么都没对她做过。 到目前为止,他们最亲密的皮肉接触,也不过是她抱了抱他腰。 他是图什么?和她又算什么呢? 必须要承认,在他澄清之前,宋黎一直都觉得他们是在往暧昧的方向发展,只是经历和『性』格的阻碍让他们反复徘徊。 可在,宋黎想不通了。 和靳时闻分手她都没这么『迷』茫过。 盛牧辞立在气球摊前,柄气枪依托右肩,枪口瞄准,扣动扳机,在气球爆裂声中,二发不偏不倚击中目标。 他优越的型和标准的『射』击姿势,吸引到很多围观群众,有人鼓掌叫好,有生娇羞地偷偷拍照,也有私耳语的可能是认出了他。 盛牧辞只当旁人不存在,无悲无喜地示意摊主,去拿那个最大的玩偶熊。 摊贩心在滴血,见这群子哥都不是好惹的主,欲哭无泪只得乖乖上交奖品。 许延他们也兴致高昂地跃跃欲试,但盛牧辞没留,面无表情拿着玩偶就走了。 “去哪儿哇哥——”许延朝他背影喊。 有人踢他一脚,压下声:“说你蠢你是蠢,那肯定是要去给嫂子送熊啊!” 另一个提醒:“注意点儿邹狗,哥不让叫嫂子,那姑娘哥不喜欢吧。” 邹渡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他俩没一腿我给你们洗一个月袜子!” “啥玩意儿你就自信成这样?” “那必须的,我是渣男,看人很准。”邹渡得意地挑挑眉,又哼道:“哥的摩托那都是绝版的,你见他载过人吗?反正我是没见过。” 许延搭上邹渡的肩:“我作证!我撞见过哥和宋医生……” “等一下。”邹渡毫不留情地推掉他胳膊:“不是yhsq就不要传播了,大家时有限。” 话落邹渡就被众人齐齐骂『骚』。 邹渡整了整黑皮衣:“还说我,你们这都什么人呢,抽烟喝酒泡妹子少哪儿样了?” 鸦雀无声,没人反驳。 许延神秘兮兮地凑近,两句交代完出院前一夜那两人在卧室玩的花样,又添了几嘴文学创作:“我亲耳所闻,宋医生说哥……那里太大了,听那声儿哥都把人家弄得疼哭了。” 众人一阵唏嘘,直呼刺激。 “『操』,我说什么着!”邹渡重新和许延勾肩搭背:“还得是哥,这么漂亮的乖乖我是下不去手摧残。” “差不多得了,你刚一直盯着人妹妹看什么呢?” “就是。” “哥也太不解风情了……宋妹妹指不定在生气呢。” 这边背地里正聊着,那边盛牧辞已经回到了凉亭。 宋黎当时埋着脸,都快要睡着了,忽然感觉有东西靠到身上,不重,却庞大得遮住了整片的光。 她惊了下,睁眼抬起头,卡其『色』的大熊一歪,歪进了她怀里。头再往上抬,就看见了立在面前的男人。 “这是最大的了。”盛牧辞着对她说。 他站在凉亭,和她隔一张座椅,阳光透过叶隙照到他身后,疏影斑驳随风晃动,逆着光,他的脸庞忽明忽暗,仿佛是一个虚幻的存在。 宋黎睫『毛』轻扇,朦胧的眼睛逐渐清明,她头垂回去,看着怀里比她还大只的熊。 良久,宋黎低声:“谢谢。” 她冷不防的客气,盛牧辞听得不是很舒服,拧着眉思索须臾,他向前一步,双手握到椅栏上:“宋黎。” 宋黎坐的位置刚好就在他两臂之,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宋黎心重重一跳。 盛牧辞略迟疑,才试探着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听他们那样喊你?” 宋黎蓦地就哑了声,不自觉地抱紧那只熊。 心想,你不都让他们别『乱』喊了吗?在还要问什么。 她半天没出声,很容易叫人误会是默认了他的话——她不喜欢被喊他们嫂子。 盛牧辞敛睫,半遮着漆黑的瞳仁,看不出那时他眼底的情绪。 片刻后,盛牧辞突然说:“他们都是惯得,其实人不坏。” 宋黎眼里含着点疑『惑』,仰头对上他的注视。 “没别的意思,”盛牧辞别有几分认地看住她,说:“不要往心里去。” 宋黎眸光微闪,在想那句“没别的意思”。 琢磨着,她点点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 那天从西郊园回去后,宋黎就不怎么和盛牧辞讲话,明明住在同一栋房子里,看起却像两个不太熟的租客。 主要还是盛牧辞在家的时少,在忙着处理希达和二院的事,时常深夜了才回到别墅。 宋黎几乎见不到他,为她吃过晚饭就会直接回房,用了个备考的理由,不在客厅逗留。 倒不是全无交谈。 盛牧辞在家时总问她今天想吃什么菜,偶尔还是会如常地逗逗她,说再在他这儿养几月,离白白胖胖不远了。 宋黎也会主动问问他事情的进展,只是避免了其他不必要的对话。 那天的事好像谁都忘了,又好像谁都有了心事,分不清谁更重一些。 再养几月,好似情人说的话,宋黎听到时想的却是,她哪里会待这么久。 而当宋黎隔差五问希达和医院的情况,她那模样像是急切地想从他这儿搬走,盛牧辞也是应得可有可无。 两人仿佛退回到出院前,最初互不干的关系。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月底。 近期盛牧辞具体在做什么,宋黎不是很了解,『药』检局的检验结果出了,希达和二院确实涉嫌生产或售卖假劣『药』。 不过盛牧辞没有急着揭发。 宋黎也猜不到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算。 眼看着离春节越越近,宋黎却还不知道这个年要怎么过。 从前都是在靳家,那今年呢? 宋黎妈妈生的这一天,宋黎都会亲手做一桌妈妈生前爱吃的菜,每年如此,没有例。 那天,盛牧辞一如既往要办事,他出后,宋黎也出独自去了趟超市。 准确讲不能说是独自,那几个保镖尽职尽责,从她踏出雕花大起就通知了盛牧辞,然后一路陪同。 这段时以,宋黎都习惯了,知道他们一定是跟在安全范围内,下车后就旁若无人地走进了生鲜超市。 她推着购物车,在货架前走过,身边往往的都是情侣和夫妻,手挽着手,商量着今晚吃什么,居然只有她形单影只。 今晚吃什么,是个甜蜜的问题。 宋黎倏地想起她刚住进盛牧辞家的那晚,她要做饭,所以他们说好二天一起逛超市,谁知这子事赶事地过,到在都没实。 宋黎也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生气,可能还有害怕。 怕他本『性』和那圈子里的人一样,没有情比金坚,只有男欢爱。更害怕自己的『迷』恋上他,一脚踏进万丈深渊。 那群人一声嫂子无意让宋黎清醒了些。 有靳时闻给的教训在前,她怎么敢再义无反顾二次呢? 宋黎心神不宁地往购物车里放东西,牛肉排骨之类的,又走到蔬菜区。想再做道焖茄子,拿完青椒和西红柿,她推着车去找茄子。 超市品类繁多,大海捞针一样,宋黎彷徨地张望着。 “找什么啊?”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耳边,带着,听起略感猥琐。 宋黎皱眉回眸,见到的是个穿蓝工作服的男人,应该是售货员,年纪看着也就二,两鬓剃成青茬,发顶染了几撮红『毛』,一看就是那种不学无术成天泡网吧,钱挥霍光了就临时上个兼职的混混。 宋黎不是很想和他说话,当没听见,自己在货架旁慢慢找。 那人却死死跟着她,叫得欢。 保镖怎么还不把这无赖架走? 宋黎很烦,看到圆茄时眸子一亮,快步上前,想着赶紧买完离他远点。 就在她挑选的时候,红『毛』斜着肩,靠在木架旁,用暧昧的语气说:“,这是粗茄子,只能吃不能用的。” 宋黎握圆茄的手一顿,实在纳闷,不禁问了句:“什么叫不能用?” 她有一腔温柔的好嗓子,红『毛』听得『舔』了『舔』嘴角,从隔壁筐拿了根黄瓜,搁进她的购物车:“用这个。” 宋黎眉头皱深,不理解他的意思。 “不懂的话,跟我到储物,哥哥教你啊……”红『毛』眯眯地说着,就想去揽宋黎的肩。 就在那个瞬,一只胳膊凭空横到宋黎眼前,骤不及防桎梏住了红『毛』意欲作『乱』的手,两指在他腕部巧劲一捏,咔哒一声,红『毛』就疼得佝偻身子,咿咿呀呀呻『吟』起。 “不想死赶紧滚!” 盛牧辞一把甩开他,声音低沉,危险,暗带狠劲。 宋黎惊愕地看着盛牧辞,不等她思缓他为什么突然出在这里,方才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周围路人交头接耳的议论。 担心有人认得他,拍到网上造成他的负面影响,宋黎忙扯住盛牧辞的衣袖,不过脑地嗔道:“你说话别这么……难听。” 盛牧辞挡在她身前,闻言没回头,在宋黎看不见的地方脸『色』愈渐阴沉下。 他就不是温和的脾气,也就在她面前低过头,从西郊园起被她疏离到今天,盛牧辞心里一直淤着口气。 但凡她不乖一点,他都不用怕再吓到她。 盛牧辞没忘记之前答应她逛超市的事,得知她出了,所以特意过。 结果帮她教训了这个该死的狗东西,倒还成他的不是了? 盛牧辞暗吸气,淡淡说了声行,冷眼盯住跌在地上的红『毛』:“请你给老子去死一下,麻烦了。” 礼貌用语根本压不出他的凛冽和阴鹜,反而狂妄得变本加厉。 像是故意要和她作对。 宋黎深深感到自己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他永远都是这样一个离经叛道,没有感情的人。 也是有赌气的成分,宋黎当时东西都不买了,扭头就走。 盛牧辞有在身后唤过她两声,但宋黎置若罔闻,走得很快。 如果他想,绝对是能追上她的。 可从超市出到停车场,他都没有拽住她。 宋黎没有回首去看,只是在离时那辆商务车越越近的时候,失落的感觉让她鼻子酸涩了下。 是在宋黎坐进车里的那一秒,倏地,盛牧辞抬手止住了就要关上的车。 宋黎微讶,他竟然没走。 “为什么不等我?”盛牧辞整个人撑在车前,定定凝住座椅上的宋黎。 他还在,有让宋黎心情缓和很多,但他责问的口吻又将这份动容击了个粉碎。 宋黎心难受得像是塌下去了一块,侧开眼不作声。 僵持半晌,盛牧辞低叹着垂了头,好似解衣卸甲,认输了:“宋黎,是不是我哪儿做错了你跟我说……” 宋黎眼睫忽地颤了两下,其实都是气话,那时她却说得很平静。 “为什么要等你……” “盛牧辞,你是我的谁?” .... 第32章 陪你睡 直面对她而言需要很大的勇气, 话问口,犹如骆驼卸掉了驮背的重物,个瞬间宋黎感到无比松弛。 却也只是瞬间, 因为还没听到他的回答。 盛牧辞不易察觉一怔, 看住宋黎的眼睛, 她双眼睛当时有些『迷』蒙, 如『迷』途的鹿。 目光将她凝着。 顷刻后, 他道:“你说了算。” 这一幕的对视里,宋黎呼吸放缓,多日的郁结慢慢消散,像染上了某种戒不掉的瘾, 只要和他有关, 喜怒哀乐都不由己了。 宋黎双唇了, 刚找回自己的声音, 突然留意到他身后有人靠近, 举着手机躲不远处的车后偷拍。 似乎是从超市里追来的。 宋黎忽惊,二话不说拉住盛牧辞撑门边的手,拽他上车,门一关, 焦急去唤司机, 叔叔走呀快走呀。 车驶去,宋黎脸贴着窗往外面窥视, 怨怨丧丧说:“就知道他们拍你……” 她还抓着他手没松, 搁她腿上。 盛牧辞低头去看,她的手又细又白,从外套袖子里探半截,紧紧捏住他的四根手指。 “拍就拍了, 怕什?”盛牧辞轻声,感觉到她手心触感凉凉的,很滑腻。 宋黎回过头瞪他一眼:“马上就有盛家老三当众殴售货员的词条了!” 她凶巴巴的样子有一种久违感,盛牧辞静静听她骂,倏了。 不知道他什,但他的眼神看得宋黎渐渐难为情,她瘪了下嘴,嘀咕:“都让你说话注意点了……” 盛牧辞顿时就明白到,这姑娘只是担心对他造成负面影响。他垂眼,意深了。 其压根不乎,盛牧辞却故意装三分委屈:“你也不说清楚,我这不是以为你帮他说话。” “我管他做什,他又不是我谁。”宋黎一脸无语,说完忽察觉到,话又绕了回来。 她低咳,若无其事嫌弃红『毛』:“个人……恶心死了。” “我不是正要教训他?”因手被她握着,盛牧辞侧着身,人稍稍往她的方向倾:“你倒好,跑这快。” 他始算账了。 宋黎不占理,两只短靴悄悄并拢,小声解释:“因为我觉得,我儿的话你不会走的。” “就不能拉上我一起走吗?” “……拉不你。” “都没试过怎知道?” 他说得辞顺理正,宋黎很容易就被洗脑了,瞄了眼他,逐渐认为是自己的错:“……下次我记住。” 盛牧辞淡哼:“还有下次?” “……”宋黎不情不愿:“对不起了吧。” 盛牧辞无声弯唇。 种感觉从未有过,还挺奇妙的,有个孩子能让你的心情忽上忽下,一秒闹别捏,也能一秒和好。 盛牧辞拇指指腹摩挲她手背,突然很认真重新问了遍天的话:“真的不喜欢他们叫嫂子?” 时宋黎回神,才反应到自己一直抓着他手,哪怕是寒冬,他的温都总是滚烫的,手不知何时反握住了她,将她冰凉的手都捂暖了。 男人的温度惹得她指尖蜷缩了下,心也跟着一颤,宋黎没有抽回手,注意力全他轻抚的指腹,气息都软了下来:“我又没说过……” 也是时,盛牧辞悟到没必要往深了去揣摩这姑娘的心思,她的心思太简单了,真没多弯弯绕绕。 倒是他想多了。 盛牧辞低头凑近,嗓音沉缓她耳边:“就是喜欢?” 怎可能不心,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她心都要跳来了。 宋黎脸侧向窗,喃喃哼了声。 看到她脸红了,盛牧辞一声轻,手臂靠上她的,离得更近:“喜欢我让他们叫啊,每天24小时轮着叫你,多大点儿事儿。” “……”什24小时,不睡觉的吗? 她抿着嘴角,分不清是羞是时,盛牧辞伸一根手指碰了碰她耳垂,低下的声音带一腔缱绻:“就为了这个事儿气我这久?” 宋黎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混沌的还是清醒的,她清楚明白这段关系已经不他们的掌握范围内,完全失控了,但未来又像笼着一层云雾,朦朦胧胧寻不到方向。 也许是累了,她懒得再去纠结结果。 “你先不许他们叫的……”宋黎嗫嚅着。 她有点小无赖,盛牧辞,把责任推卸回去:“我不是看你嫌弃?” 这又是胡扯的哪门子话?宋黎不免无辜,回过脸微嗔:“我什时候有嫌弃的表情了?” 盛牧辞而不语,瞅着她。 相视两秒,宋黎先落败,垂下眼,声音轻了:“你什眼神……戴副眼镜吧。” 静着,忽听他说:“我错了。” 没有谁能让盛牧辞心甘情愿认错,他是个不苟合的人,就是些部队里都没有过。 可刚刚,他向她低头了。 温声细语,毫无怨言,对一件无关对错的事。 宋黎一扭头,就看见盛牧辞敛着眸,看她的手。他手指慢慢往上,『摸』到她的腕,指腹抚摩,似是感觉她脉搏的跳。 手他掌心里,被他瞧着,『揉』捏着。 宋黎本能面热心跳,不敢和他对望,看看鞋尖,又看看自己垂散身前的发。 都不说话了,车内陷入一段旖旎的静。 宋黎晕乎乎想着,司机叔叔为什不把收音机呢,有一丁点儿声音都好。 好长一会儿都没静。 宋黎吸气,轻轻叫他:“盛牧辞……” “嗯?”他鼻息发一点慵然的气音,还没想放她。 宋黎喉咙都被他掌心的温度烫到,呢喃声绵绵的:“你能不能让保镖,把我的菜买回来呀?” 盛牧辞挑眉看她,说,你以为我刚才没追上你是去做什了? 车里时,宋黎听得一知半解,但这个疑问他们回到家后有了解答。 她一购物车的蔬菜和肉,已经整齐装袋放了餐桌上。 晚是宋黎第一次盛牧辞家做饭,也是盛牧辞第一次看到这姑娘做饭的模样。 房子里暖气很足,她脱掉了围巾和厚外套,里面是一件长款『毛』衣,紫『色』低领,到大腿的位置,踩着棉拖鞋,肤『色』底裤显着一双细直漂亮的腿。 长发松松挽脑后,砧板上有条有理切着土豆,一张精致的小脸低着,从盛牧辞的角度看,特别赏心悦目。 盛牧辞双臂环胸,靠流理台,歪着头闲情逸致盯着她看。 他的目光仿佛是有热度,让人难以忽略。宋黎被他看得心不静,处理着食材,时不时就要走一下神。 了火,宋黎取下挂壁的围裙往身上穿,手『摸』到后背去系带,指间的带子突然被一双手轻轻抽走。 宋黎一愣,感觉到盛牧辞站她身后,帮她系了蝴蝶结。但他没有退,手指沿着她腰际往前,绕过去,撑到琉璃台,独属男人的高大身躯抵上她背,他的休闲裤贴着她的丝袜,温柔又强势把她圈了两臂之间。 宋黎屏息,倏也不会了。 燃气灶着火,锅里的油温始升高,油烟机下逐渐冒热。 他头低下来,下巴轻轻压她肩窝,温热的鼻息流淌过她后颈,惹来丝丝痒意。 “今晚吃什?”他语气很轻,说话时,唇似有若无有碰到她的耳廓。 一呼一吸全是他身上的烟草味,淡淡的,很好闻。宋黎从脸颊到耳根,陡然间和油一样被烧到灼热。 这里这久,一刻是宋黎头一回深切感觉到,孤男寡住一起真的不安全…… 很微妙。 明明一小时前,他们还不冷不热处着。 才这一会儿他就……有点儿危险了。 宋黎心绪恍惚着,回身往他胸膛推:“你、你别站太近,小心溅着……” 她耳朵一片通红,两只手很软,没什力道搡着他,像『奶』猫撒娇,粉爪子他心上挠。 盛牧辞着,后还是自己乖乖退。 也就是几道简单的家常菜,但晚宋黎有些发挥失常,她想,盛牧辞要负很大的责任。 前段时间的小矛盾神奇烟消云散。 天饭后,他们还一起门溜十四。 两人了白金公馆一路溜达到世纪广场,里还是挺闹腾的,有流店铺,有夜跑运的,有手挽手散步的小情侣,还有老人家练养生太极。 宋黎未曾与人夜幕里一走过南宜的街城,过去她以为,自己不会喜欢游『荡』这片繁华里,来过才知道,这里有的都是平庸而细碎的日常生活。 汪曾祺先生说,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 夜宋黎牵着十四,和身旁的男人依偎走喧闹间,忽然就意识到,她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不喜欢热闹的时候自己却没人陪。 宋黎抬头去看盛牧辞的脸。 城市的灯光如水潋滟,将他都映了几分人情味,不再是遥不可及。 这样……算是谈恋爱了吗? 当晚宋黎辗转反侧,也不知道左思右想些什,将近12点了仍无睡意。 既然都失眠了,不如看会儿月亮吧。 宋黎气馁掀被,披着毯子往阳台走,门一推,就冬夜凉凉的空气中闻到了一丝醇香的烟味。 宋黎微讶,走去,果然看见了隔壁紧挨着的阳台,倚玻璃护栏前抽烟的人。 盛牧辞听见声响侧目望过去,他手肘搭上面,指间夹着一支烟,青雾袅袅,将他轮廓利落的侧脸蒙得三分清晰三分氤氲。 一双眸子夜里显得更漆黑邃远,瞧她片刻,他忽了下:“睡不着?” 刚抽过烟,他嗓音沙沙的,含着点哑,诱『惑』着谁似的。 成男都是一身睡衣午夜相遇。 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尤其还是今天。 宋黎脸没来由一热,躲他目光,“嗯”声往前走,也伏到玻璃护栏上,月光清透,柔柔照着她的脸。 “你怎也没睡?”她眼波夜空转着,声很轻,一口呵薄薄的白雾。 盛牧辞侧了侧身,换了个方向倚,为了好好看她:“想事情。” 烟嗓带了些侵略『性』,语气又是莫测不明,让某件这个半夜值得被他深思熟虑的事情,染上感『性』和暧昧。 宋黎若有所思,心跳着,问他:“想完了吗?” 一声低哑的随着夜风飘入宋黎耳中,宋黎望向他,不偏不倚撞进了他眼里。 盛牧辞短发稍『乱』,微仰着头,咬住烟蒂重重抽了一口,弥漫的烟雾融散夜『色』里,一瞬不瞬看着她。 宋黎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攻势变强了。 “想完了。”盛牧辞说着,唇边勾着别有深意的痕,揿灭支烟,再抬头看她:“往后退两步。” 宋黎顿了下,不理解他意思,但还是照做。 都没来得及反应,宋黎刚站定,就见他单手撑住护栏,纵身一跃。 “盛牧辞——”宋黎吓得一声惊呼,才声,他人已经矫健翻过阳台,站到了她面前。 宋黎下意识把他的胳膊抓得很紧,讷了几秒,蓦往他手臂了一下:“你干什呀!危不危险!” 盛牧辞想说这有什,话还没口,宋黎惊魂未定瞪住他:“摔下去怎办?你能不能听话点!” 看她顷刻,盛牧辞说:“能。” 他站她面前,一副很乖的样子,好像什都听她的,宋黎突然也就恼起不来了。 宋黎瞅着他,瘪瘪嘴嘀咕:“非要跑我这边来做什……” “不是失眠?陪你睡啊,”盛牧辞低头,看着她:“以后免费。” .... 第33章 我们小阿黎 宋黎眼睫忽地眨动下。 让她心脏悸动的, 不是说陪你睡,也不是免费。 而是,以后。 “以后”这个词是那样暧昧, 又莫地于暧昧, 将不限期的情愫宣之于口, 将彼此的关系缄默于心。 像黎明破晓前, 晨曦再漫出点, 天就大白了。 有愉悦的期待,还有止不住的兴奋。 可能那就叫怦然心动吧。 总之,那是靳时闻在起时都不曾有过的心情,使得她仿佛成了青春期没谈过恋爱的小女生, 心跳得越猛, 越言不由衷。 “……有陪我。”宋黎敛着下巴, 不让看到自己泛红的脸。 “嗯?”盛牧辞耐心等她下文。 宋黎嘴角有很浅的弧度, 小声唱反调:“不要你。” 某人倒开始故作伤心了。 蹲坐宋黎脚边, 神气得宛如小的守护犬,盛牧辞叹口气,也蹲过去,大手用力『揉』了它把:“看来明天得把你送回舒姨那儿了。” 宋黎当是真的, 忙蹲下把夺回怀里, 盯着控诉:“不可以!” 目光在这姑娘德牧之间转圈,盛牧辞有点想笑, 真是抱的时候都没这么舍不得放开过。 “以前是谁怕得要死?”盛牧辞嘴调侃着, 手却是扯过滑落的毯子,披回她肩。 刚抽过烟,身的烟草味要比平日里重些,动作时往前倾近, 两人的气息便丝丝缕缕交织,黏连着了。 宋黎突然不敢喘气,呼吸越放越慢。 不是没见过除以外的男人抽烟,校园里的男生也总爱叼着烟装老成,在女同学面前吞云吐雾地吹牛,或是讲些下流的笑。自以为很酷,其实真真是幼稚得很。 也是念书时深受其害,宋黎对爱抽烟的男人印象并不好,现在想想,曾经她对靳时闻的好,兴许有部原因就是不抽烟。 那个圈子里,能戒掉烟还是蛮很难得的。 盛牧辞大约是唯的例外,甚至烟不离手,可宋黎从未有过抵触,还有些『迷』恋身醇香的烟草味。 很喜欢在扑朔『迷』离的夜,懒懒散散咬着烟,光影浮浪,烟雾妖娆,下意识回眸,眼里只有她的那个瞬间。 笑下,会让人多巴胺躁动,然后不安地渴望得到某种不知的纾解。 那时宋黎心想,难怪女孩子都会鬼『迷』心窍地爱个坏人,她不也在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宋黎深深浅浅地望眼,手在身前捏住毯子,站起来,么都没说,转身往屋里走。 身后轻轻道落锁声。 宋黎心弦颤了下,知道跟进来了。 “我这里……没那么长的沙发给你睡。”宋黎身子敏地僵着,都说不利索了。 “床。” 这不正经的,听得宋黎回眸睇,满眼羞愤。 盛牧辞走过来:“我说你。” 这又是打的么意?宋黎狐疑地将看着,实在不觉得是个正人君子。 似乎是猜到她在想么,盛牧辞慢悠悠地笑说:“等你睡了我就走。” “真的会走吗?”宋黎很怀疑。 佯作认真思考后回答:“能把持住的。” 宋黎嗔着追问:“那你把持得住吗?” 她那眼神好似在说,你肯定居心叵测。盛牧辞故意为难起来:“难说。” 宋黎羞恼,用绵软的拖鞋踢了下。 女孩子的脸皮真的很薄,逗两句就红得塌糊涂。盛牧辞笑了,手落到她发,轻轻拍:“别怕啊,都在我这儿这么久了,你不还是好好的?” 又开始鬼连篇了。 可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宋黎随便就能被三言两语『迷』『惑』住,这么说,她下意识就动容了,想想确实也无可厚非。 犹豫着,毯子脱在床头柜,宋黎躺到被窝里,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身边还有那只赢来的熊。 吊灯被关掉,留下盏小夜灯。 盛牧辞往地毯坐,曲着条腿,人栽歪在床沿。下巴压到放平的腿,挨着。 宋黎忍不住,胳膊探向床头柜,扯落毯子塞进怀中,又无事发生般,迅速窝回被子里。 看眼怀里多出的东西,盛牧辞偏过脸,见她侧躺着,只『露』着双眼,半明不暗的橘光里,她清亮的瞳仁浮光掠影,映着。 “这是做么?” 似乎是明知故问,宋黎踌躇,声音低低地说:“坐地……不冷吗?” 盛牧辞噙起笑:“手。” “干嘛……” “给我。” 稀里糊涂地,宋黎只手慢吞吞往被窝外伸,不过只『露』出点手指头尖儿,就不动了。 盛牧辞怔愣后笑出声,指尖顺着她的指尖,『摸』进去,握住了被下她的手。 在那短瞬的安静里,宋黎察觉到,自己脸颊的热度就没散下去过。 “冷吗?”盛牧辞笑,反问她刚刚的问题。 宋黎没了声,摇摇头。的手特别暖,是男人才有的那种炽热,倒是她有些凉了。 房间里前所未有的静。 宋黎在等把手收回去,过了半晌,都没见再有动静。 怎么这样……手握着,就不松了。 今夜可真不像是冬季,热得很。 那晚,的体温烫得她晕晕乎乎,宋黎心里头很想说,要不然你躺来吧,坐地像么样子……但这有些难以开口,磨蹭着磨蹭着,她就不小心睡过去了,没再失眠。 翌日醒来,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还真是等她睡着就走了。 近期盛牧辞直在处理希达制售假劣『药』的事,宋黎以为,如既往经出门在外。 刷牙洗脸后,她素着张脸,梳着头发走出阳台,却意外在楼下庭院里看见了。 盛牧辞开着腿坐在张藤木椅里,腰下弯着,手肘撑在双膝。刚负重跑完二里,喘气深且重,短发都被额头的汗浸湿了,目光落在地面,汗水凝到发梢,也滴滴地落到地面。 那画面,空气里都散发着荷尔蒙的味道。 宋黎停住,羊角梳卡在发间,静悄悄地从二楼看着。 每个女孩子肯定都想过自己的理想型,有人中意白白净净的小鲜肉,有人着『迷』征服欲强烈的成熟男人。 宋黎这会儿才深刻地意识到,她可能是属于后者。 这时,盛牧辞毫无预兆地抬起头,对撞了她的眸光。宋黎愣,仿佛撞到的不是视线,是她的心。 盛牧辞直起身,往后仰靠到椅背,腔调含着懒洋洋的喘息,笑着放声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昨天的事都不能细想,想了是要脸红的。 宋黎“嗯”声,垂眼看似专心地继续梳头发。梳着梳着她想到,自己声音这么小,是不是听不见。 梳得慢下来,再去看。 眼抬,又目光交汇了。 盛牧辞依旧在笑,好像是在欣赏她晨起懒梳妆那意迟迟的模样。 眼神直勾勾的,丝含蓄都没有。 宋黎被瞧得不好意思,轻咬唇,回身进屋,不给看了。 在某些事,男人女人的速度完全没有可比『性』。宋黎只是梳头护肤的功夫,就在卧室门口,刚洗完澡的盛牧辞遇了。 不出声,往门框倚等她开口。 不是从前了,宋黎很难再坦然地直视。昨天好后,就像雪山之巅蛰伏的雄狮苏醒,如今每个下秒,宋黎都觉得,盛牧辞会对她做点儿么。 说些么好呢…… 宋黎轻咳,半个身子还掩在门后,不先出来:“你今天不用忙吗?” 她只手握着内门把,只手扶在门边,这架势似是准备好随时把关在门外。 盛牧辞说得模棱两可:“用的吧。” “那你怎么还不走?” 闲笑不语,下打量她两眼,似笑非笑地说:“防我呢?” “……” “别忘了阳台的门也锁。” “……” 狗男人!就非要当场拆穿她吗! 宋黎哑口无言,为证明自己没那意思,步迈到门外,啪下关门。 “没有。”坦坦『荡』『荡』站在面前。 盛牧辞笑,不欺负她了,说那走吧,起下楼。宋黎便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 “你刚刚去跑步了?”宋黎随意说了点,想带过方才的尴尬。 “嗯。” “跑了多远?” “二里。” 这程度远远超出了宋黎的理解范围,她震惊地睁大眼:“这么多?” “负重。”淡淡补充了句。 “……”宋黎不住地咕哝:“都不累的吗?” 走完楼梯后阶,盛牧辞突然回过了身,宋黎站在第二级台阶正要往下迈,倏地被挡住了去路。 这么低站着,目倒是差不多能相平了。 “怎么了?”盛牧辞笑问,没么特别的语气:“你不喜欢体力好的男人?” 宋黎不禁咽了下,心想自己真是要完了。 随便说句,她都能浮想出些很不对劲的画面。 “你、 你挡我路了……”宋黎低着声,侧身越过,踩着小步跑掉。 盛牧辞回过笑眸,不紧不慢地跟过去。 餐桌前,两人同吃早饭。 宋黎低头咬三明治,她吃饭很斯文,咬口能嚼很久,盛牧辞吃完的时候,她才吃了小半。 盛牧辞靠着椅背细细看她,像是有足的耐心。 “有事你就先走吧……”宋黎含糊着,小声说:“不用等我。” 盛牧辞望着她:“在想要不要把你带。” 这句并非是离开前的难难舍,因为说得正儿八经的,听起来有认真在思索。 宋黎茫然不知意思,眼睫眨下,再眨下。 盛牧辞笑起来,她说起近的事。 的律师有过相关经验,在法律,生产售卖假『药』判刑三年,造成危害至多年,何况对方是盛严霄,绝对是有很多减轻刑罚的手段。 但若是有致人死亡等严重情节,是很有可能会被判处有期徒刑甚至死刑的。 前段时间,盛牧辞吩咐人检测过希达生产的批『药』品,意料中,有些的检测结果不符标准,不过都对人体无害。 也会出现特殊情况。 比如那天在西郊园哮喘发作的小朋友,如果当时情况再严重些,那瓶无用的特效『药』,就是间接致死的祸首。 是在前两天,盛牧辞得知件情节相似的事。南宜远郊座偏远的小镇里,有位中年男子在砌筑自建房时,因过劳哮喘发作,当时家里人在外务农,未及时送诊,当场呼吸衰竭而亡。 死时,手边掉落着瓶希达生产的沙丁胺醇。 查出这事,没有用盛家的势力,现在还不是惊动盛严霄的时候,所以是贺司屿帮的忙,消息可靠。 可是盛严霄早私下摆平,用笔钱压下这件事,又送了那家人套位于南宜市中心的价套房,有钱能使鬼推磨,封口费到位了,那家人也就选择了不声张。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私了了。 其实家人是很无奈的,家里的顶梁柱没了,还有孩子等着学,就算告发希达也无济于事,有钱有房,好过未来的日子艰难得过不下去。 盛牧辞找人去谈过,但们死活不肯出庭作证,或许是现在的生活好了,更不想再招惹麻烦,况且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去过几回无果后,们大门紧闭,见也不愿再见的人。 听完宋黎诧异了半晌。 诧异的是,原来盛牧辞不止是要亲手送继哥坐牢,还要让付出无可挽回的价,再无出来的可能。 不过宋黎随后便自我消化了,好像潜意识里,心经偏向了。只要是想做的,她就觉得,那肯定是对的。 想了想,宋黎开始替发愁:“我去了也未必管用,们见都不兴见了,怎么办?” 盛牧辞贯笑意从容,说小姑娘总归亲切些,而且她还是医生,“你知道我的,不喜欢好好说。” 想起让超市里那红『毛』去死时的“礼貌”用语,宋黎没忍住,轻笑出声。 她『舔』去沾在嘴角的沙拉酱,点头说好,那她试试看。 盛严霄送给那家人的房子在江南华庭,算得是南宜的富人住宅区,有别墅楼,房价都是千万起步。 车开到小区时,宋黎很吃惊:“们现在住这儿呀?” 盛牧辞把车暂时停靠在正门口前,耐人寻味地瞧着她:“怎么,你有认识的哥哥也住儿?” “……” 怎么随时随地就要那群哥哥较劲。 其实宋黎是要说,靳时闻在这里有套房子,但这么讲,她想想,悄悄将咽回去了,只道:“不是,就……这儿房价还挺贵的。” 盛牧辞笑了笑,没追问,叫她先下车到门口等,这里不好停车,路有些远。 江南华庭这样的档小区,还是很安全的。 宋黎站在保安室前安安静静地等着,胡『乱』地想,不会靳时闻碰吧? 应该没那么巧…… 可这世似乎有个很诡异的定律,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它就偏偏越会发生。 宋黎这样想着,那辆黑『色』卡宴就这么凑巧地开出小区,而靳时闻也在驾驶座里看见了她。 不可能认不出这车是谁的。 宋黎心咯噔了下,刚想背过身躲躲,车窗降下,靳时闻叫了她声。 “……”宋黎后还是停在原地不动。 她又没做错事,有么可避的,显得她多对念念不忘似的。 靳时闻也在随后几秒下车,走到她面前:“怎么到这儿来了?” 很奇怪,态度很温柔,温柔得仿佛回到了们还在恋爱的时候。难不成是故事里的男人样,不懂惜取眼前人,失去后终于追悔莫及了吗? 可惜的那段回忆,不足以让宋黎留恋不舍,她淡声说:“等人。” 靳时闻无视她的冷漠,开门见山道:“你真的盛牧辞在起了?” 明明都开了,还用这种责问的语气质问她,宋黎很不舒服。 她蹙起眉,想说这你没关系。 靳时闻下句先声夺人:“看,你是不是傻了?” 这顿时就让宋黎有些生气了,她张张嘴正要出声,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傻了都没看你,很气吧?” 循声抬眸,就看见盛牧辞单手『插』着裤兜走过来,神情是慵懒的,却透着身的狂妄。 被看见前任块儿站着,宋黎莫就心虚了。 盛牧辞抬起胳膊,搭到宋黎肩,无比自然地将她勾进自己的臂弯里。 笑起来,唇角就会显现出弯『迷』人的括弧,慢条斯理地,头低下,却是在对她说。 “这不是我们小阿黎的前男友么?” .... 第34章 只有私心 他说, 这不是我们小阿黎的前男友么? 简单一句话,时冲击到了两个人。 这称呼黏黏糊糊的,宋黎脸微红, 很像她正挽着新欢, 故作心机在旧爱面前调秀恩爱。 也是跟盛牧辞混久了, 宋黎坏心眼地想, 就让靳时闻误会着吧, 还有点小小的爽感。 而盛牧辞有意无意地,重音在前男友的“前”,提醒着靳时闻,他是过式已是深刻的事实, 不可能再有余地。 到底是男人, 尤其靳时闻, 情作祟, 尊严对他而言是世上最不能舍弃的东西, 所以哪怕对方是盛牧辞,他也不让自表现出一丝不堪。 “黎黎,有时间和我坐下来好好谈谈。” 靳时闻穿着一身灰『色』定西装,站立时候腰背笔直:“我们十几年的感情, 难道认识几个月的人会比我懂你?过是我做得不够好, 但你也不要犯浑。” “及时止损,现在还不晚。”最后他说。 他依然是副样子, 当她是自的所有物, 漠不心,弃之可惜,还挺可笑的。 停车场事后,这段不如意的感情宋黎早已失望透顶, 再面对靳时闻,她有的也只有疏离。 “靳总,我想我已经止损了。”宋黎淡淡说着话,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肩上某人胳膊的重量。 靳时闻沉声:“黎黎,你是能做到为了他回京市?还是你觉得你们能有结果?” 为他回京市,你能做到吗? 宋黎突然被这话戳得一疼,出逃避的心理,她不愿再听:“你管我们呢。” 话落便拉上盛牧辞,头也不回地走小区。 盛牧辞手腕被宋黎捉住,笑着,任由她拽着一路走。 没走多远,他眸光轻闪,产生念头到做出决定,只用了短短两秒。 “等等。”盛牧辞反握住她手腕,将人往回拖了下:“强闯民宅呢,还没登记。” 宋黎刚被恼昏头,闻言她停住,思缓着问:“可保安没要我们登记呀。” 盛牧辞不着痕迹地笑,拉她走回门的保安室,主动要求登记。 想来保安认得他,忙说您不用登记,直接就是了,然而盛牧辞只当没听见,规矩老实地,在登记表上签下名字和上访门户门牌。 别说保安,宋黎都不解,怀疑他吃错『药』了。 眼看他们相依着走小区后,靳时闻沉着脸,坐回车,“砰”得一声重重甩上车门。 几次三番不被给好脸『色』,他没么多耐心,在驾驶座平复良久,心底的怒气还是化解不开。 靳时闻不由地想,宋黎为什么会和盛牧辞一起到江南华庭? 倏地,他意识到什么,下车查看小区的走访记录——层区六号楼1501,盛。 靳时闻神『色』忽凛,几乎没有犹豫,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十秒后。 靳时闻对电话端说:“李秘,请帮我联系盛总,这边可能出了点情况。” - 天阳光温和,天朗气清,美中不足的是有风,冬季相的气温下,风一吹就特别冷。 走在六号楼的路上,宋黎双手裹在袋,不声不响,很安静。 盛牧辞瞧了眼她侧脸,她一有心事情绪就在脸上了,根不用猜。 “为什么不想京市?” 他一问,宋黎怔着看向他,明白到是靳时闻的话使他有了这样疑问。 这个问题,宋黎当时不太想深入思考,她回答得很含糊,只说不是,转瞬就岔开话,在电梯前絮絮叨叨。 向他埋怨,盛牧辞,这电梯可慢呀。 盛牧辞先是沉默,随后一声哼笑:“你就敷衍我吧。” “……”宋黎飘忽着瞟开眼。 江南华庭的楼是一门一户制,楼道都用大理石瓷砖铺就,亮堂而气派。 1501室门,宋黎再三思索,突然扯回盛牧辞要按门铃的手。 “等一下。”宋黎虚着声,把他拽回到拐道的电梯前室。 在盛牧辞不明的目光,宋黎手掩到唇边,悄悄说:“你能笑笑吗?凶神恶煞的,谁兴和你谈呀。” 敢对盛牧辞提要求,还说他凶煞的,没别人,也就她了。 盛牧辞没恼,还配合地扯了下嘴角。 皮笑肉不笑,全然是反派行凶前,轻蔑地睥睨生,所『露』出的种诡异的表情。画风一下家庭伦理片,变成了恐怖悬疑片,一个阴笑令人『毛』骨悚然。 “……”宋黎无语:“你别了。” 盛牧辞指尖很轻地弹了下她光洁的额:“还嫌弃我了?” 宋黎往后躲,拍开他手:“就你这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吃小孩的呢,不泼你盆水就不错了。” “温柔善良的宋医生,”盛牧辞揣着笑意看着她:“你说怎么办?” 是宋黎端起少年老成的调调:“我自,你乖乖在这等。” 她类似管教的语气把盛牧辞逗笑,依了。 盛牧辞双臂环胸,斜倚墙边,静静等在电梯前室。他听见姑娘在拐弯的楼道,按响门铃,过了会是“吱呀”一声开门的动静。 中年女人警惕地问她是谁。 她聪明地说自想要了解一些小区的情况,很甜地叫了声阿姨,问能不能坐坐。 女人被误导,当她是想在这买房,见女孩子清纯无害的模样,迟疑着,还放她屋了。 “谢谢阿姨!”她软乎乎的笑音随之被了门。 盛牧辞垂眼听着,不禁笑了。 这回的笑容,是要比刚刚自然温情得多。 除了宋黎,盛牧辞还没像现在这样,沉下心等过一个女孩子,等待的感觉居然不差,甚至有几惬意。 知道她在面,说完事迟早是要出来找他的。 他是乐意等,可现实不给机会。 如此仅仅只有五钟,开门声再响起,伴随而来女孩子的撒娇和央求。 “您再想想吧。”宋黎挣扎地扒住门。 中年女人面容沧桑,眼周有很深的沟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再不松手报警了!” 宋黎眼巴巴地望着门的人:“阿姨,这件事您不站出来的话,会有更多人受到伤害的……” 可宋黎的话不起任何作用。 中年女人偏执地板着张脸,又赶了她几遍,见她死乞白赖地黏在门边,女人脑一热,蓦地提玄处一桶预备拖地的水。 宋黎反应到她意图的时候,大桶的水已经被扬起,像浪『潮』大作,排山倒海地向她压过来。 来不及躲,宋黎惊呼着挡脸,电光火石间,男人有劲的手臂勾住她肩,带着一转身,将她捞到怀完全护住。 一道接近浪拍岸的声音,而后水稀哗啦地飞溅开。 一整桶水全打在了盛牧辞的后背。 盛牧辞回眸,湿透的发梢垂在眼前不断往下滴水,眼底凝起戾气,睨了中年女人一眼。 中年女人被吓到,空桶落地咣当响了两声,她颤着手,“啪”得把门锁死了。 宋黎惊魂不定,抬头就见他一身的湿,短发的水额角沿到下颔,还有颈窝聚到锁骨的,全往衬衫下流,裤子也湿透了,紧紧贴着勒出一双长腿。 而她身上几乎都是干的。 宋黎呜地一声:“盛牧辞,你湿了。” “你才湿了。”盛牧辞还有心情玩笑,把湿到渗水的外套一把脱掉,甩了甩头发,又往后抓了两下。 如果是在夏天,不用担心感冒,宋黎一定会停下欣赏,毕竟美男湿身的画面,的别具美感。 可惜当时是个冷风天。 “快点快点,我们快回车。”宋黎扯上他胳膊就要拉他走,不想天的短靴不太防滑,大理石地面还积着一滩水,她抬脚,鞋底一溜,人猛地往后仰了。 双脚离地,宋黎惊叫出声,盛牧辞眼疾手快捞住她腰,两人齐齐摔在了地上,积水大溅。 失重感只有一秒,没感觉到疼,因为她结结实实地压在了盛牧辞的身上。 盛牧辞简直要被她气笑,索不动了,平躺在水泊,闭着眼,轻喘着气:“傻不傻,现在我俩都湿了。” 宋黎脸埋在他颈侧,在他的体温下,一片温湿:“我这是……” 也知道自没理,她声音越来越窘。 “……心则『乱』。” 盛牧辞面上盛起深深的笑。 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讨人喜欢。 - 早知会一语成谶,她绝对不乌鸦嘴地说什么泼不泼水的话了。 这是坐车后,宋黎最强烈的想法。 军绿『色』越野停在一棵常青树下。 湿着一路过来,被风吹得浑身僵冷,宋黎抖着手将车的暖气调到最大,暖风迎面吹,宋黎搓搓手,总算慢慢舒缓了。 盛牧辞给她开了暖气后就不知道哪了,过了几钟,他回到驾驶座,往她手塞了只温温烫烫的玻璃制品。 宋黎低头看,居然是一瓶温牛『奶』:“你刚买这个了?” “嗯。”盛牧辞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擦后颈。 宋黎难以置信,似是被他荒唐到:“在车坐会不就暖了吗?而且我没怎么碰到水,你自都湿成这样了,还『乱』跑什么……” 小唠叨婆不停碎碎念。 “还好意思说我呢,来也就半湿。”盛牧辞『摸』出兜的烟盒,弹开,敲出一支烟。 “……” 宋黎倏地安静。 盛牧辞叼住烟,撩起眼帘:“喝啊,就你这小身子骨,回就得感冒。” “噢——”宋黎应得字正腔圆,足声足气,满满都是不服。 盛牧辞笑着瞅她一眼。 瓶盖似乎是被拧过的,她很轻松就打开了,喝一,又甜又香醇,一阵暖意顿时融入五脏六腑。 宋黎惊喜,想告诉他这牛『奶』还挺好喝的,脸一仰起,就看到盛牧辞皱着眉头,把烟吐了,满脸厌弃。 应该是烟盒渗了水,烟都『潮』了。 宋黎没忍住,噗嗤一下轻笑出声。 永远记得这一天,他们被泼了一身水,路上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她拽着他,一路跑,最后特别无奈地窝在车取暖。 他袖撸了,湿透的衬衫半敞,头发湿哒哒地后拢成了背头。 她也有几丝湿掉的碎发歪歪扭扭沾在颊侧。 第一次和人这么狼狈,又能这么开心。 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盛牧辞。”宋黎叫他,握着『奶』瓶,笑容眉眼漾起:“我们好惨哦。” 盛牧辞后靠着,整个人都陷在座椅。 闻言他转过头。 其实再湿都无所谓,但要他忍着脾气,的还蛮心累的。 她笑得比牛『奶』还要甜,一双笑眼莹亮,气质有种说不上来的干净柔和。 见她是笑着的,盛牧辞心一动,忽然就觉得……算了,忍忍也行吧。 盛牧辞懒懒歪着头,似有若无叹气:“要让我跟着,你看她还敢吗?” 宋黎瞥他,心说你跟着质可就不了,叫威『逼』恐吓,不叫好言相劝。 “不可以这么野蛮。”宋黎抿牛『奶』,唇边沾染一圈浅浅的『奶』渍。 盛牧辞好笑,不轻不重“嗯”一声。 他靠在光看她了,头发和脖颈都还湿得很。宋黎抿抿嘴唇,低声说:“你再擦擦。” “累了,不想动。”他面不改『色』,说着还半阖起了眼睛。 “……” 宋黎隐约想过他可能是故意的,但就是应了句心则『乱』,后一瞬她便盖上牛『奶』,抽出纸,探过身。 纸巾薄薄的,她的指腹压上,融着体温,轻轻覆到他颈部,仔仔细细地帮他拭着水痕。 盛牧辞唇角若有似无地翘起一点弧度。 一遍擦过,指尖无意滑到他凸起的喉结,宋黎微颤,他也不由地咽了下。 都说喉结男人的第二征,一刹,宋黎清晰地感觉到了它的滚动。 宋黎脸忽热,收回手,磨蹭着开:“你……自来吧。” “就不管我了?”盛牧辞嗓音比方才要略哑一点,低声叹气:“我湿了还不是因为你。” 宋黎眼神含着丝狐疑,小声怨道:“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他笑一声:“不敢。” 在宋黎瞪过来的时候,盛牧辞目不转睛地凝着她,轻轻说:“只有私心。” 暖气还在呼呼吹着,宋黎心一软,感觉呼吸都在一瞬间被热得融掉了。 她坐正回,捏着半湿的纸巾,不说话。 盛牧辞抬起手臂,指尖勾住她一缕长发:“和前男友还有联系?” “当然没……”宋黎有感觉到他的动作,心在飞速地跳,想掩饰自的害羞,微恼地嗔了他一句:“有什么好问的。” 盛牧辞细细在看她下敛的侧脸,嗓音轻慢慢地。 “怎么了,现男友吃个醋都不可以?” .... 第35章 为心动买单 那张湿纸巾在她指间被捏了捏, 都搓出了不少纸渣,手心漉漉的,分不清是水的湿还是她紧张出的汗。 “现男友吃个醋都不可以?” 他语调慢慢拖着, 有点儿随, 有点儿忌的温情, 这句话听上去, 仿佛每个字都是理当然的, 就该是这样。 宋黎手上的小动作顿,时空如按下暂停键,呼吸停了,心跳停了, 四肢都被他的声音钳制住, 动不能动弹。 那天从超市回来后, 他们就处于种恋人未满的状态, 对于那句“你是我的谁”, 他的回答是,“你说了算”。 可他是盛牧辞,不是平平奇的普通男人。 宋黎怎么敢说了算。 昨夜失眠,是宋黎在几经思忖, 究竟他是她的谁呢?能这样拿捏着分寸, 却不清不楚地处。 这避而未谈的疑问,宋黎没想到, 会在这刻,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得到了解答。 哪怕有着千万种顾虑,曾经她想过躲远,但宋黎还是得承认,这个男人很让她着『迷』。 身不由己的那种着『迷』。 她把脸侧过去, 假装看窗,其实是不想给他看到自己嘴角上扬的痕迹。 “不说话,想什么呢?”他说着,勾缠她头发的手指挑起那缕发丝,撩开,极有耐心地,将她垂落的发点点都掖到耳后。 耳朵被他指尖碰,就直往心里痒。 宋黎只觉得人烧起来了,受不住,只能攥住他作『乱』的手指,拉下来。 “别玩儿我头发了……”她嗓像是被烫软了,声音柔得不成样。 他却漫不经心地说:“它们耽误我看你。” 没有人能对这样的盛牧辞动于衷,宋黎同样不能。呼呼的暖风声中,宋黎静片刻:“为什么看我?” 常青树的影倒映在车前窗,被风吹得窸窣摆晃,她轻轻开口,像是在做最后的求证。 盛牧辞拇指压到她手背,缓缓摩挲,黑眸看住她:“还装傻呢妹妹,是看不上我?” 他的思,足够明白了。 宋黎咬住点下唇,眼睫半垂,声低了很多:“……不行。” 盛牧辞眸光微动,刚想问她那怎样才行,便见这姑娘抬起张白净的小脸,眼里有女孩的羞涩。 “你得……追我。”宋黎温声细语,却是脸正经。 四目视半晌,盛牧辞突然笑了下:“还走流程啊?想仪式感?” 宋黎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理,可能是和靳时闻的那段在前,让她潜识里认为,这样的开始是错误的,不能再随随便便就被牵着走了。 就算是稀里糊涂地谈了段,失败了,宋黎这年纪的小姑娘,依旧对爱情抱有期待和幻想。 可他不收敛的目光,看得宋黎有些难以启齿…… 宋黎略窘迫地把手从他指间抽回来,不满地望他眼,稍微足了些声势:“我都没被人追过,你追我下怎么了?” “忽悠谁呢?”盛牧辞惩罚似的,空了的手轻敲她头:“都不说读书的时候,你的好哥哥们还少了?” “……” 见缝吃醋,他什么时候有的这本事。 真说起来,那都是实话,靳时闻不说,上那会儿苏棠年就像是个山霸王,不怀好的男同谁都不敢动宋黎的歪心思。 以她是真没被追过。 但某人似乎很质疑,考虑到他脾,宋黎还是柔声解释:“我只当他们是哥哥。” 盛牧辞不咸不淡地“呵”声。 “……”他这样怪瘆人的,宋黎辜蹙眉:“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你干嘛对他们见这么大?” 他抱着胳膊靠在椅背,缄默顷刻,语平静但夹杂着不爽:“你们起泡温泉了。” 宋黎听得愣住。 盛牧辞侧了她眼,说:“还有说有笑,很开心?” 好会儿,宋黎终于反应过来,他是指在南迦山那时候的事。 宋黎懵着张脸,顿时言以对。 他可真是记仇呀。 不过……她居然觉得还蛮可爱的。 宋黎在心里笑了下,故让他听到自己的嘀咕:“小心眼。” “还怪起我了?是谁差别对待,听都不听就骂我流氓?”他重提旧事,似是将过去的账都从她身上讨回来。 宋黎低头清理残留在指缝间的纸渣,几不可闻地说:“……下次跟你去泡行了吧?” 盛牧辞眉梢轻挑,但装没听见:“嗯?” “只跟你……”宋黎声音低了。 只跟你。 再寻常不过的三个字,却被她呢喃得缠绵悱恻,让人抓心挠肝,恨不得立马把车开去汤池。 盛牧辞舌头抵了抵颊侧,唇边声泛开弧度,突然发现,他好像挺好哄的。 “什么时候?”他克制了想法。 宋黎抿着笑,轻轻拍落手上的纸渣:“看我心情吧。” 很有故吊着他的嫌疑,盛牧辞指掐住她脸颊捏了下:“玩儿我呢?” “呜……”宋黎吃痛打掉他手,捂住边脸瞪过去:“你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盛牧辞张了张嘴,话在喉咙里卡了会儿,到最后只余下声束手策的笑。 成吧,不急于这时。 - 那天回去后,他们都各自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起待在温暖的客厅。 宋黎煮了碗姜茶,原汁原味的,人碗。 男人通常没办法接受生姜的味道,尤其盛牧辞还是京市人,闻着味儿都直皱眉。 但宋黎不肯,非是他喝完,说总比到时感冒了好,来来回回那几句—— 你追人就是这样的吗? 现在就不听我的了,以后还得了。 盛牧辞你今天不喝别想我再理你! …… 这大概是某人生平头回,被人死死捏住软肋法招架。盛牧辞深吸口,打心底里嫌弃,但还是口闷了。 他递回来只空碗,宋黎这才开心了,奖励似的,『摸』出口袋里颗『奶』糖给他。 盛牧辞时刻不在坏,翘着腿坐在沙发里,扶手边的胳膊懒洋洋搭着。 宋黎挨着十四,坐地毯上,就在他腿边。 他半晌不动,宋黎晃了晃手里的糖:“伸手。” 盛牧辞垂眸瞧她眼:“喂我。” “……” 刚刚被她『逼』着喝姜茶,他咽下最后口时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宋黎还是很于心不忍的,于是不想再计较他是不是在耍赖。 撕开糖纸,捏出糖,直起身送到他面前。 盛牧辞眼底隐过笑,脖颈往前微倾,张嘴含住了『奶』糖,看不出是有,双唇在她指尖若有若地吮了下。 倏地丝微电流钻入肌肤,宋黎指尖颤,蓦地缩回手,抬起双羞愤的潋潋清眸。 那人却满眼辜,舌尖卷着糖,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宋黎提防着把手揣进口袋里,藏得很深,手指头麻麻的,方才被他吮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心脏像雪碧,噼里啪啦。 本来还想问问,再过周就是春节了,他会不会留在南宜呢,现在被他闹得耳朵热,宋黎难为情地出不了声。 忽然,只手在她脑后轻轻拍。 宋黎抬起头,对上盛牧辞那双让人探究不透的笑眸。 他说:“明天我回趟京市。” 宋黎有几秒的,但没表『露』得太明显,随后她便若其事:“去呗。” 宋黎没问他做什么,没问他多久或是年前还回不回来。这时候回去估计就是不回了。可年夜饭就是家团聚的,她总不能因为不想个人,自私地『逼』他留着。 盛牧辞等了会儿,见她不再说话了,问:“不跟我块儿去?” 他问出这话的瞬间,宋黎心里有过秒的犹豫。她静静的,最后低头摇了摇。 那晚睡前,宋黎躺被窝里辗转反侧,不断在想白天靳时闻的话。 ——你是能做到为了他回京市?还是你觉得你们能有结? 答案是。 暂时做不到,没想过结。 宋黎当然明白盛牧辞不可能永远留在南宜,盛家的根基在京市,他不过是有事缠身,时离不开而已。 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未来像午夜里艘遇不见灯塔的航船,片海雾茫茫。 可她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就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 翌日,刚吃过早饭,来接盛牧辞去机场的车就到了。他走时没有行李,只带了些必的证件,轻便到宋黎感觉,他只是出门散个步而已。 盛牧辞离开后,宋黎坐在客厅发了将近五分钟的呆。他走,四周空空的,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心底蔓延而上的寂寥。 是在那刹那间,宋黎萌生出念头。 趁他不在,她想去打个耳洞,再把那对粉钻耳夹送到珠宝店改成耳钉。 宋黎和苏棠年就约在市中心家珠宝店见,苏棠年到时,耳夹已经改好了,宋黎就站在门口等。 起初珠宝店经理还不愿给宋黎改,说是这对粉钻太贵重,比展示柜里有钻戒加起来都贵,生怕改坏了。但宋黎几经求,不他们负责,经理这才应下来。 幸改得很成功,只将底座的夹扣去掉,装成纯银的钉,没有破坏原造型。 年假临近,前段时间苏棠年忙,因而人这么久没约,她没起任何疑心。 但宋黎出门都有几位魁梧的保镖跟随着,今天见,她住在盛牧辞家的事很难再瞒住苏棠年。 宋黎没瞒着,原本就是想晚些再和她说的。 得知此事苏棠的第反应是,卧槽! 第二反应,崽崽你坏了!你居然背着姐妹偷男人! 第三反应,做措施了吗?盛大佬活儿是不是很强?他喜欢打你屁屁助兴吗?有没有在浴室阳台厨房试过?说说说说! “……” 宋黎蓦地捂住苏棠年喋喋不休的嘴。 她下识瞅了眼身后,保镖们猛男娇羞似的,有『摸』鼻的,有搓后颈的,还有挠头的,总之眼睛四处飘开,都佯作没听见。 宋黎心想完了,不会传到盛牧辞耳朵里吧? 曾经宋黎直没去打耳洞,是因为没这个必,她心习,不爱戴这些首饰。 当然还有部分原因是,她怕疼,虽说是痛穿耳,但总归没试过。 宋黎最后选择到附近的皮肤医院做激光穿耳,干净卫生,恢复得快,护理得当的话,周就能好。 完全痛是假的,但能接受,疼痛感就秒,和抽血差不多。 打完耳洞,走出医院的那瞬间,寒透骨的风袭到脸上,宋黎当时感觉到的不是冷。 而是清醒。 她深刻地明白着自己正在做的事。 就和打耳洞样,做过就不可挽回。 “这天可真凉啊,比前男友的尸体还凉。”苏棠年缩头缩脑地哆嗦着,和宋黎起站在医院门口等保镖开车过来。 宋黎突然唤她声:“棠年。” “嗯哼?”苏棠年冷得直跺着脚,声都跺得喘喘的:“啥事儿,仙女请讲。” 宋黎目光邃远地望着白茫茫的天,轻轻呵着口白雾,浓淡不均:“你说……我和他能有结吗?” 他是谁,显而易见。 苏棠年倏地顿足,态度渐渐认真起来。 爱慕盛牧辞的女孩那么多,但其实谁都清楚,真和他谈恋爱是很需勇的。 你有这勇,和世上最顽劣最薄情的男人爱吗? 静默片晌,苏棠年挽住宋黎的胳膊,发自肺腑:“崽崽,你喜欢最重,喜欢就谈,不喜欢就拉倒,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而且,段感情不定非走到最后的,都是成年人,恋爱分手是常事。” 恋爱分手是常事。 宋黎品味着,良久,忽地笑出声。 她怎么会这样,还没开始呢,就想着分手了,不吉利。 “嗯。”宋黎点点头。 苏棠年撞她肩,说:“和我回老家过年吧,我爸妈可想死你这个干女儿了。” 宋黎知道,苏棠年是怕她独自孤单,今年她肯定是不会去靳家的,婆不高兴她去。 细细思考着,末了,宋黎道:“下回再去看他们,我想留在这里陪十四。” “十四?”苏棠年不解。 宋黎弯弯眉眼,笑起来:“他的狗。” - 当晚,宋黎站在浴室镜前,拿着润过碘伏的棉签涂抹在耳洞四周。 医生说每天得消毒次,还不能沾水。 上床后,宋黎怎么都躺不舒坦,耳朵佩戴着副纯银耳钉,她很不习惯,有强烈的异物感,往左往右都怕压到。 白天决定打耳洞时的潇洒烟消云散,宋黎力苦恼地平躺着,小夜灯幽幽滟滟的橘光『迷』着眼睛,她叹,开始在心里骂盛牧辞。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正怨着,盛牧辞的电话凑巧打了过来。 看到来电的时候,宋黎前秒还在骂他,后秒心情就耐不住地雀跃了下,但这种愉悦在接通后,被她完全收敛起来。 “盛牧辞?”宋黎看似平静地应着。 电话里的人可能是在床上躺着,音随慵懒:“准备睡了?” “……刚上床。”宋黎放轻声音。 “保镖和我说……” 他话到半停住,宋黎心蓦地跳到嗓眼,屏息在想,保镖难道真把苏棠年的虎狼之词告诉他了? “你今天出门了?”顷刻后,盛牧辞闲闲道。 宋黎的心长长舒下来。 他说话为什么大喘! “嗯,和闺蜜起……”宋黎顿顿,没把打耳洞的事告诉他,只说:“在面吃了饭。” “吃的什么?” “家泰国菜。” …… 他似乎只是和她闲聊,夜里这样的氛围,宋黎很快就放松了。就在宋黎聊得最轻松的时候,盛牧辞突然别有深地笑了笑。 “你不会真觉得,男人半夜给女人打电话,只是想问她晚饭吃了什么吧?” 他嗓音淡哑,语暧昧得,让宋黎径往不对劲的方向想歪。 反正看不见,宋黎任由自己的脸泛红,声音很小:“你这人……就没句正经话。” 盛牧辞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宋黎安静着,不搭腔。 接着,那边的人声音慢悠悠传来:“你这么冤枉我,那我可得和你说句正经的了。” “什么?”宋黎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注力都在他那儿,倒是时忘了耳钉的膈应。 他冷不丁认真:“宋医生穿婚纱很漂亮。” 宋黎心咚咚猛跳,好会儿才识到,之前她在摄影楼拍婚纱照,他看到了。 正着,下瞬,盛牧辞慢条斯理地出了声:“不穿的话……” 宋黎陡然间回神,预料到他想说什么,她蓦地急败坏:“盛牧辞!” 他笑着,应得很乖:“在呢。” .... 第36章 哄哄你 这一声倒是乖得很, 听凭她处置一般。 宋黎顿时又凶不口了,嗔怪道:“有你这么追的吗?” “嗯?怎么了?”他竟是纯良的语气。 逐渐热起来,宋黎掀开一半被子, 恼羞着, 者的意味更浓。她喃喃:“还怎么了, 你说的都什么话……” 那边未有回音, 似是在推敲她的话。 静片刻, 盛牧辞说:“我的意思是,不穿婚纱的话也很漂亮。” “……?”他口吻无辜得,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宋黎突然无话可说。 盛牧辞随悠然叹息:“想什么呢?” 这就像是『摸』准了她的脉, 一下挑明她的胡思『乱』想。宋黎词穷, 明明是他使坏, 却成她百口莫辩了。 “你故意误导我。”她小声抱怨。 “没有。”他坦然矢口。 宋黎觉得这情况显得她思想多不健康, 原是想随便说两句, 不痛不痒地将这话题带走,可某不遂她意。 “你这样……”宋黎憋许久,是要怒骂他,声却像只稚气未脱的小萌物:“一辈子都追不!” 盛牧辞了声, 故受伤:“这么狠呢?” 宋黎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哼。 “那我认错, ”他咬着一口松懒的京腔,着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 今儿哄你睡着?” 谁要你哄。 宋黎里高冷地想着, 然而嘴上闷了半晌,还是慢吞吞地说……考虑考虑吧。 他,也没给她考虑,有一搭没一搭地就说起来, 讲了幼稚园小朋友听的童话故事。 其实还挺无趣的,但他的声音特别吸引。 宋黎一边默默吐槽他的故事可真幼稚呀,她是小孩儿吗,一边又不自觉地在听,听着听着,还真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翌日『迷』『迷』糊糊醒来,随手一『摸』,『摸』着躺在枕头边的手机。 睁开瞄一屏幕,居然还在通话中。 宋黎清醒,忽地坐起身,抓抓蓬『乱』的头发,渐渐反映过来,昨晚这说什么要哄她睡觉,结果就一直没断开? 他是被自己的童话故事无聊睡着了? 电话那端很安静,但细听又好像有浅浅的呼吸。宋黎手机放近唇边,很小地试探几声:“盛牧辞……盛牧辞?” 过几秒,那边一声闷瓮的鼻音。 “……嗯?” 他嗓子有点哑,声音低低的,像压着尚未发的起床气,应该是被她叫醒的。完全能想象他时闭着睛,一脸睡不饱的表情。 宋黎听得轻轻一,昨夜的不满散尽,被融得绵软,柔声说:“挂了,你睡。” 那天的开端有种美妙的觉,以宋黎整日情都很晴朗。 停职也有一个多月了,说实话此前宋黎每天都是数着日子在等,可能是从读书工夜以继日惯了,突然让她闲着,实在是忐忑不安,总觉自己在虚度。 但就是在那天,这种态有了变化。 她看了两小时书,和十四在庭院里晒太阳,那几盆花卉都养得很好,被阳光照得娇艳欲滴。 来有送来一架钢琴,摆客厅。 宋黎惊喜又诧异,但没问,因为保镖放行了,那肯定是盛牧辞的意思。 那时已经是下午,宋黎坐在钢琴前,尽管一窍不通,还是意犹未尽地弹弄了好一会儿。 就算是执念吧,她自幼就很想学钢琴。 也是那一个瞬间,宋黎『摸』着前那架名贵的亮黑『色』立式钢琴,忽然就觉得,偶尔放下有,清闲一段时光,也挺不错的。 最宋黎打了通电话给那,明知故问:“盛牧辞,钢琴是你叫送的?” 时,盛牧辞陪着老爷子在高尔夫球场,他大义灭亲揭『露』希达制『药』财务假一事,导致盛严霄被老爷子一顿怒斥。 此事好似打响了争夺战的一枪,公司内部势力暗暗拉帮结派,迅速分裂成两立,一帮担盛严霄大势将去,选择靠拢盛牧辞,而另一帮依旧坚定地站在盛严霄这边,毕竟盛牧辞离军校不久,相比下盛严霄沉浮商海多年,在公司具有更强的信服力。 长辈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也纷纷有站队。 都清楚这俩继兄弟剑拔弩张,因为将来有资格坐上盛氏掌权这个位置的,只会是他两者一。 意料中,那天和长辈的午宴很不愉快。 全是老谋深算的,冠冕堂皇的话谁都会说,背呢,指不定怎么戳脊梁骨。 整一场饭局下来,盛严霄是全程谦恭地在听长辈训话,但盛牧辞不,管他难不难堪,他有话说话,怼得各别耍机暗责他“不顾兄弟情分,自相残害”的老东西脸『色』阵阵难看。 午宴,他就被老爷子叫这儿,话还没说,她的电话倒是先过来了。 一身浮躁在她的声音里慢慢敛去,盛牧辞云淡风轻地说:“嗯,给你玩儿。” 宋黎弯了下唇,手指抚着琴键,佯淡定地“哦”了一声。 被碧绿的草坪环拥的湖边,盛牧辞一手抄在裤袋里,存捉弄她:“这语气是不乐意?我让他撤回去?” “那也不是!”宋黎说得快,话落察觉自己急了,她扭捏着放慢声:“……我不会。” 盛牧辞慢悠悠走着:“给你找个老师?” 略一停顿,他又拖着懒音,蔫坏地问:“还是想等我回去教?” 那姑娘难得没骂他不经,过了会儿,只轻声:“你什么时候回?” 她问完,盛牧辞在的半分钟里静住,回首望了远处起杆击球的老爷子,说:“还不确定。” 宋黎从他的语气中听,他有事缠身,于是没再延长这通电话,说自己只是随便问问,要去溜十四了,和他说了再见。 她挂断,盛牧辞原地沉默了半晌,收起手机,侧身往回走。 那应该是他几十年来为数不多的几次意欲示弱,想对自己的年轻气盛,和老爷子道歉,好早点回南宜。 “爸。”盛牧辞缓缓站定,短瞬犹豫,他郑重道:“午宴的事,您多担待。” 盛老爷子是个十分精瘦的男,虽已年迈,头发半白,但身体刚健不见虚态,很有精神地握着杆,瞄球,挥起,一杆进洞。 他抬手,就有侍者接过球杆,递去『毛』巾。 听盛牧辞低头的话,盛奕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不慌不忙地擦着颈汗,一双睛炯炯有神,盯过去,像能将的每一丝神情都锁住。 “阿辞,我记得从小就教过你,在鹰的世界里,鹰父母不会永远给小鹰喂食,甚至只给极少的食物,『逼』得小鹰争斗,兄弟姐妹互相撕咬,弱者的下场,就是成为强者的腹中餐。” 他目光尖锐,盛牧辞逐渐深沉了眉。 盛奕这才拧起眉,显然是对他刚刚的道歉不满意:“爬行对鹰而言是可耻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要想独占百禽首,就得在鲜血淋漓里坚持。” 盛牧辞然懂得其中深意。 鹰的生存法则,便是盛家儿女的生存法则。 于父亲而言,他和盛严霄就是互相撕咬的两只幼鹰,父亲不会偏袒谁,更不会可怜谁,盛氏需要的是统治天空的主宰,残忍凶猛,连死都要自戕悬崖,不留尸骨于世的雄鹰,而不是卑躬屈节的弱者。 盛牧辞勾了下唇,语『色』冷下几度,坚定道:“我知道了。” 盛奕看他一,再不动声『色』敛回眸。 尽管从未表『露』过,但盛奕底是很喜欢这个儿子的,从『性』情风骨,他和自己年轻时有着相似的果决孤傲,若饥鹰,敢敢为,这样的才配得上高位。 “能和贺家交好,是你的本事,和严霄的事你自己处理,过程我不,那群老家伙算什么东西!”盛奕里只有对败者的轻蔑,把『毛』巾交给侍者,走向休息室。 盛牧辞垂眸,『舔』了『舔』嘴角,倏地一。 要不怎么说是父子呢。 -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那日,春节的氛围越来越浓烈。 超市里都供上了新春大礼包,家家户户的购物车里都装着满的年货。商场放望去一片新春折扣,顾客几乎都是在筹备过年穿的新衣。 全世界好似只有宋黎一个尝不年味。 苏棠年是在除夕天回的老家,离开前一天晚上,她还一起约了顿小年夜饭,是和傅臣他在酒店吃的。 晚盛牧辞如旧来电闲聊,宋黎支吾着,只说和苏棠年吃饭,没把哥哥也在的事告诉他。 奇奇怪怪,分明是很经的饭局,一要和他提,就莫名像是她在厮混。 这天,宋黎的耳洞养得差不多了,最开始了点小意外,她洗头不小沾水发炎,疼了两天,好在护理得,面渐渐好转。 除夕,宋黎就一直在别墅里。 她和龄有不一样,从未憧憬过春节,别过年是穿新衣收红包,她是每年顾虑着面对靳家亲朋的时候要如何如何,仿佛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名不言不顺,却要凑在里面吃团圆夜。 今年不用再应付那样的窘况,宋黎里还是很轻松的。 不过宋黎还是给靳母打了通电话,祝她和叔叔除夕快乐。和靳时闻是私情,总不能因此将家的养育恩也一并抹掉。 宋黎并不意外,靳母在电话里劝她和靳时闻再谈谈,年轻没什么矛盾不能说开的,宋黎敷衍过去,但意很坚决,那就是不可能。 外婆年年都拒绝宋黎去那边过年,以宋黎知道,她肯定不接自己电话,于是打给了外婆系要好的邻居。 “张『奶』『奶』,是我。”宋黎乖甜唤了一声,握着手机坐在客厅。 电话里的老听她的声音,和蔼地:“哎呀,是黎黎啊!” 宋黎也说:“『奶』『奶』除夕好。” 一老一少寒暄几句,宋黎问她外婆最近身体怎么样,准备怎么过年。 张『奶』『奶』说:“她身体好着呢,放放,你外婆啊今晚在我这儿吃年夜饭,黎黎呢?” 宋黎被问得哑一瞬,转得若无其事:“我在朋友这儿。” 放下手机,宋黎意一点点敛了下去,扫一又空又静的客厅,她木了将近半小时,再回神,天『色』都暗了。 宋黎深深呼一口气,像把满腹污浊的情绪都吐了去。茶几上有几副对联和倒福窗花,是前两天和苏棠年逛街时,宋黎买狗狗衣服送的。 她起身去拿窗花,迟疑半天又放了回去。 还是不贴了,反也就她自己。 最宋黎只拿了那件狗狗的衣服,给十四穿上,红『色』的马甲,背映着金“福”,特别可爱且喜气。 宋黎蹲着,双手捧住十四的脑袋『揉』了『揉』:“除夕快乐十四。” 十四尾巴摇得高高的,头直往她手蹭,看起来是要和她相依为命的样子。 宋黎不太能来,唇角向上强牵了下,拍拍说,我去厨房。 起身前,宋黎又看了手机短信。 她给盛牧辞发过一条除夕快乐,但两小时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回复。 可能是忙着和家中长辈周旋没空吧。 宋黎睫微微一颤,静静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踩着拖鞋厨房,给自己煮了一碗汤圆,再给十四的碗里倒上狗粮。 偌大宽敞的别墅,唯餐厅亮着一盏灯。 四周都陷在晦暗里,方形餐桌上洒着一束光,她坐在最边角的位置,舀着一勺汤圆在吹,房子里寂静得,只有旁边的十四吃狗粮的声音。 餐厅宛如聚光灯下的舞台,只不过表演的剧情颓丧而沉重,并不欢喜。 不想承认,但这觉真挺寂寞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咬开汤圆的时候,舌头被流的芝麻烫了,宋黎眶忽而沁薄薄的湿润。 她马上用力眨了几下睛,把情绪压回去,低头又吞了一整颗汤圆,鼓着脸嚼。 吃四颗时,口袋里响起铃声。 宋黎吸吸鼻子,掏手机,就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三哥。 是曾经某自己厚颜无耻备注的。 等他的回应,宋黎阴霾的情散去许,想都没想就接通了,嘴里还鼓着汤圆,声含糊:“盛牧辞。” 她这声儿黏黏腻腻的,盛牧辞听得一:“我小阿黎吃什么呢?” 宋黎被他唤得脸微红,飞快嚼几口,咽下去,才低着声说:“汤圆……” “大过年的就吃汤圆?”他问。 “就我自己……”宋黎止住半句,垂下,勺子在碗里慢慢搅着:“汤圆也很好吃。” 他倒是:“没回来陪你,不高兴了?” “没有。”宋黎答得果断,但口是非的语气也很明显。 盛牧辞算是给她面子,没点破,话里藏着:“门口来,你的新年礼物了。” 宋黎一愣,勺子搁回瓷碗里,碰得咣一声响。她起身三两步走门口:“礼物?你给我买什么了?” 门一开。 庭院那张对着门的长椅上,男大开着腿坐在那儿,双肘搭膝,一只手随意垂着,指尖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举手机耳边。 院里有几盏过路灯,半明半暗的夜『色』间,青白『色』烟雾袅袅四散,他在朦胧中抬起脸,望过来时,唇角扬起一抹弧。 宋黎生生怔住,手还握在门把上,定在那里,她很难不怀疑自己在做梦。 十四跃门奔了过去,盛牧辞磕掉烟头一截灰,咬嘴里,『摸』了一把,提起搁在长椅上的几只购物袋,走宋黎面前。 “我回来你就这表情?见鬼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宋黎实在缓不过神,一脸茫然,讷讷道:“你怎么……回了?” 盛牧辞他叼着烟,勾着坏坏的:“这不是在追你,不得趁虚而入陪你过个年?” 说着,盛牧辞端详她两,见她穿着一身暖绒睡衣,两边长发『乱』散着,那张脸本来就小,这会儿又遮住半张,更小了,但睛大大的,亮盈盈。 那双睛一瞬不瞬盯着他,不可思议。 盛牧辞慢慢悠悠一叹:“紧赶慢赶地回,也没见你一下。” “不是,就……” 宋黎声音被哭腔卡住,前有水光,却也拂过一瞬浅。 只是想等他的短信,居然等他的,这觉难以言喻,类似于……喜不自禁。 开的。 宋黎在里说。 “汤圆吃完了?”盛牧辞懒懒倚门边。 宋黎摇摇脑袋:“还没。” 盛牧辞,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歪了下头,说:“去换衣服,带你外面吃。” 那几只袋子沉沉的,宋黎提过来,惊讶地发现,他竟然给她准备了新衣服。 情绪有时起起伏伏,都只是一眨的事情。 几分钟前,她还孤单地吃着一碗汤圆,死死憋着泪。 几分钟,他就现了。 绝望过的反转,最是令欣喜若狂。 不得不说盛牧辞的光很好,他给宋黎买的是一件红『色』外套,内搭白『毛』衣裙,配一双直筒长靴,衬得很温柔清纯。 宋黎还化了个淡妆,取下纯银耳针,戴上那对改的粉钻耳环。 盛牧辞将车开门口,坐在车里等。 她门小跑过来时,盛牧辞不由多看了几。 其实腰细腿长,肤白貌美的姑娘很多,但宋黎身上有一种很纯的风情,明明是清恬的,却说不地勾。 宋黎坐进车里,上副驾驶的车门。 睛直视着前方,没看他,宋黎低咳一声,看似无意地撩开左边的长发,掖耳,『露』耳朵。 耳垂白里透红,坠着那只小小的粉钻。 盛牧辞回眸一半,余光似有一点莹亮闪过,他侧目,又凝过去。 盯着她耳朵愣很久,盛牧辞嗓音放得轻哑,问她:“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宋黎涂过口红的双唇抿着浅,不回答,只眨着卷翘的睫『毛』,望着他埋怨:“可疼了……” 四目对望。 盛牧辞忽地了:“现在哄哄你,晚不晚?” .... 第37章 听你话 树枝乘月光, 在车前窗留下影子。 夜『色』融融,宋黎坐在车子里,静静望盛牧辞。 养耳洞疼痛不足以哭哭啼啼, 她没那么娇气, 说疼是口不应心。总不能直白讲, 这耳洞是为他打。 可他一句哄哄, 其温情叫人窝心, 尤其是在这个本该孤寂夜,让她舍不得闪躲。 宋黎眼里漾出笑意,看他说:“那准备怎么哄我呢?” 她下巴微微抵『毛』衣高领,『毛』衣白, 她脸也莹白, 被衬得很小。以往空空耳朵一点缀上耳环, 人立马褪去三分稚气, 从小女孩到小女人, 有了轻熟感。 盛牧辞在她笑里静默一瞬,突然想,幸好他在什么狗屁宴上甩了脸『色』,没和那群老东西周旋, 坐私机回来陪她了。 他指腹『摸』到她耳垂, 薄薄,散暖意, 盛牧辞缓缓摩挲, 宋黎痒得略一瑟缩,没躲。 “教弹钢琴?”过片刻,盛牧辞才开口,没端两秒又笑得吊儿郎当:“手手那种?” 其实从回来到现在, 他没表『露』出任何异样情绪,消沉和怠倦都藏在细枝末节里。 有几个不意瞬间,宋黎还是感觉到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口抽了好一会儿烟才给她打电话。 “盛牧辞。”宋黎叫他一声,猜想他前段时间在京市并不不意。 “嗯?”他应。 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她软软耳朵,吊坠粉钻轻轻晃动。 宋黎随他手作『乱』,只轻声问:“春节不留在京市没关系吗?们应该有很长辈吧?” 盛牧辞不易察觉地一顿。 确实有很,都是公司所谓德高望重股东,自私重利,和盛严霄蛇鼠一窝。 他们手里少少持控盛氏股份,这节骨眼上和他们冲突,其实并不明智,盛牧辞还是那么做了。 有位立派老辈在宴会上提及,盛牧辞早已到婚配年纪,暗示盛牧辞果答应和他世交杜氏联姻,那自己愿意明确立场,在和盛严霄之间选择拥护他。 杜氏千金杜悦童,是曾岑馥相,却被盛牧辞拉黑电话人。 初盛牧辞还乐意敷衍,前提是他们够安分,不是自以为是地,想用威『逼』利诱这招算计他。 当时盛牧辞在酒桌上态度很冲,哪怕是面对长辈也不敛轻狂:“呵,您在公司那点儿股份新鲜啊?问问自己值这面子么?没那本别想往老子头上踩。” 说完他走了,任岑馥何劝阻都没用。 这话一出,宴上众人蓦地噤若寒蝉,属那位老辈脸『色』最难看。 倒是主位盛奕始终平静,动作优雅地吃盘里白松『露』。 走出宴厅,看到宋黎给他发那条“除夕快乐”短信,盛牧辞倏地顿足,神『色』放霁,一身暴戾在瞬息间消散。 做出决定也是在之几秒钟,他当即离开酒店,到南宜找她。 盛牧辞本想付之一笑,看到她眼纯粹因他生担忧,他忽然又不想了。 “有关系啊,”盛牧辞叹气,倾身过去抱住她,脑袋枕到她颈窝,惨兮兮地说:“被骂死了,怎么办?” 彼此突然挨近,宋黎先是一僵,肩背被他揽在臂弯里,闻他身上真实存在气息,她又慢慢松懈下来。 宋黎偏过脸,男人短发微刺,扫过她颊侧:“盛牧辞,该不会是在……撒娇吧?” 盛牧辞脸压她肩,轻笑:“嗯,哄我。” 他声音闷闷,往她颈侧蹭了蹭,忽地悔给她买『毛』衣是高领,颈全遮严实了。 宋黎奇怪地想,刚不还是在哄她? 且他难过一看是装,宋黎可一点都不信有谁敢骂他。 可那都不重要,算他是故意,宋黎心早在他出现时融成了一潭温泉。 于是宋黎陪他演,哄小孩儿一般『摸』『摸』他头,温柔地说:“那乖,我请吃饭。” 盛牧辞低低笑出两声,极为配合地说,好。 除夕夜大分酒店一周前被预订一空,不过有盛牧辞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宋黎很认真地在请他吃饭,为合他口味,还特意选了一京菜馆。 从装修到菜品,这应该是南宜最地道京菜馆了,高悬红底金字匾,是京味很足双扇扉,大堂里摆四仙桌,楠木交椅。 盛牧辞让宋黎点菜,也是年夜饭有人陪开心,宋黎一点点了很,烤鸭,清汤燕窝,冰糖肘子,黄焖鱼翅……满满一列。 最犹豫,又添了份小八件。 服务员下单,宋黎知觉地问对面人:“盛牧辞,我是不是点得有些了?” 盛牧辞笑翻过一只瓷杯,提茶壶倒上半满,推到她面前:“我当饿了好几天。” “……也不说喜欢吃什么,我只能听过几道谭菜全点了。” 何况宋黎虽在京市念了八年,她几乎不去外面逛,每天除了听课在学校食堂和宿舍来回,对正宗京菜也是真不了解。 “这有什么,慢慢吃,我陪。” 盛牧辞搁下茶壶,想来又坏心眼地逗她一嘴:“今晚我时间都归,人也可以归。” 身背景是一扇红木雕花立地屏,他从酒宴抽身,还穿出席时西服,冷棕『色』,系有领带,比平日里要正。 人斜坐,往懒懒靠椅子,翘腿,薄唇挑笑,特别有民国时期公子哥味道,花言巧语,风流浪『荡』。 这样情景,让宋黎尘封记忆突然翻涌了下,她不说话了,低头喝口暖茶,放回去,双手托腮静下来。 “怎么了,这壶花茶不满意?”盛牧辞调整了个舒服坐姿,方桌四周围一圈雕木,腿太长,曲能挡到膝盖,他往前伸展,皮鞋抵了抵她靴子。 宋黎感觉到桌下他抵过来鞋尖,顿了下,没动:“不是,想些情。” 菜馆外已响阵阵焰火声,喜庆气氛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前一秒还触景伤神,转瞬宋黎又在下一个思绪里想,果她现在学电视剧里勾引人小妖精那样,抬脚去蹭他腿,他会有什么反应? 当然了,她只是想想。 那是宋黎活到今天最特别一顿年夜饭,因为第一次单独和一个并非亲故男人,却是迄今最愉快。 或许那晚满满一桌京菜算不上很正宗,鞭炮声,盛牧辞全程为她夹菜,吃到某道谭菜肴他都会耐心地和她讲解菜历史,宋黎吃得很开心,听得也很开心。 那时宋黎深刻意识到,年味浓淡无关身边有少人,只在于和谁一。 盛牧辞大约是不喜甜,最上京八件他一口没尝,倒是宋黎很喜欢这酥松绵软口感。 她正低头咬一块玫瑰豆沙馅酥饼,听见盛牧辞在对面说:“我到外边儿抽根烟,自己坐会儿?” 宋黎抬脸,双颊微鼓。 很难说她当时没有私心,四周都是欢声笑语,这样日子,她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坐,哪怕只是一支烟时间。 “别去了吧。”宋黎手里酥饼慢慢放下,小声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她心思很容易猜,盛牧辞凝了她会儿:“不想我走?” 和他对视一秒,宋黎又敛回眸,抿抿嘴角碎屑,没否认。 那一刻宋黎在想,她是不是有点黏人了? 盛牧辞想却是,这姑娘总算知道黏他了。 “抽烟确实不好……”宋黎喃喃自语,扯这半真不假由头,要证明自己不是另有所图似。 盛牧辞唇边掠过笑。 宋黎瞅他一眼,脸没来由地一红:“这有什么好笑?” 他眼底融笑意愈深。 宋黎逐渐因自己刚刚小心思难为情,为堵住他可能要说话,她忙岔开问:“什么时候学会抽烟?” “很小。”盛牧辞应,烟盒丢回到桌面。 很小是小? 宋黎微讶,想五岁在京市胡同遇见过那个哥哥,校服是一,年纪似乎也很小。 “为什么们那么小要学抽烟呢?”宋黎蹙眉,满眼不解地问。 “我们?”盛牧辞挑了下眉。 他那眼神宋黎熟悉得不行,完全是在问,又有新哥哥了是吗? 宋黎清清嗓,若无其重新说:“为什么那么小要学抽烟呢?” 盛牧辞目光还在她身上,似真似假一笑:“这不是叛逆么。” 最盛牧辞没出去抽烟,宋黎吃不下酥饼了,浪费可惜,让服务员帮忙打包。离开前她到收银台付钱,理却匆匆迎上来,恭敬笑说,小邹总吩咐了,您二位不用买单。 宋黎握手机刚要扫码,一脸『迷』茫地看向身旁盛牧辞,却见他淡定斯。 回到车里宋黎才知道,这京菜馆是邹渡连锁店,宋黎不认识邹渡,虽然盛牧辞说,那天和她在西郊公园见过,宋黎印象不深。 “想请吃个饭为什么这么难。”宋黎靠在副驾驶座,幽幽怨怨地叹了句。 盛牧辞开车,笑不语。 可能是欠他太,几次三番想请他吃饭又都没成,宋黎便开始琢磨办法。思考良久,她忽然有了主意,想给他发压岁钱,讨个好寓意。 “盛牧辞,微信是手机号吗?” “是。”他随口答,踩下油驶过一盏绿灯。 宋黎应声低下头,一边想他们这么久了居然都没加微信,一边弯唇,复制他手机号,再打开微信添加好友。 点击搜索。 一秒钟,界面显示出对方片。 昵称:生吃小孩儿 头像是一只德牧犬,穿军用防护服,蹲在枪靶前。 几乎是同时,宋黎笑意僵在唇边,愣半晌,她重新搜索三遍,结果都一致。 对话框最聊天停留在—— 生吃小孩儿:【睡吧】 生吃小孩儿:【盛牧辞他女朋友】 宋黎花了十秒认清现实,又花了十秒从现实缓过来,随她倏地回眸,瞪向驾驶座那人。 “盛!牧!辞!” 她陡然间恶狠狠语气,盛牧辞有些茫然地望过去,在看到她手机界面一瞬,他意识到了情况。 “……” 他头疼了下:“现在道歉有用吗?” - 回到别墅。 宋黎砰得甩上车,径直进屋,不搭理跟在身人,直筒靴在地面踩出哒哒哒声音,颇具气势。 见她不待客厅,直接要往楼上走,盛牧辞跑前两步拉住她手,告饶:“我错了。” 宋黎被他拽回身,侧开脸,也没甩开他。 “别生我气了。”盛牧辞轻轻她往自己身前带近半步,拇指摩挲她手腕,温温柔柔地示好。 宋黎斜眸瞥了他眼,顷刻憋出一句:“解释吧。” 说完怨念,她可真是不住蛊『惑』。 这情要解释清楚是真复杂,盛牧辞『舔』了下唇,沉『吟』:“带去舒姨那儿那天,我以为见过十四能认出了,谁知道……” 面话他停住不说了。 宋黎预料到他所想,淡淡道:“谁知道我傻?是不是想说这个?” “当然不是。”盛牧辞面不改『色』笑说。 宋黎睇他一个“说谎”眼神,恼嗔:“当时在微信里说我傻了!” “……” 盛牧辞没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对一个女孩子束手无策。 他笑得无奈:“真不是诚心瞒。” 宋黎沉默不语,不想太快理他。 盛牧辞凑过去,胳膊环到她腰双手交握,将她圈在双臂间,放柔了声:“看我被骂都要回来陪过年了,真不能将功补过吗?” 也许是曾和靳时闻吵架她心里受过伤太深刻,所以在盛牧辞拉住她那一刹那,宋黎其实有些心猿意马了。 只是宋黎也会自私地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和靳时闻不一样,愿意哄她会儿。 “……少装可怜。”宋黎不满呢喃,在他怀里略挣了下。 盛牧辞手臂往里收,圈紧她,低头缱绻地对她说:“我们小阿黎给个面子,行不行?以我乖,都听话。” 他调子缠缠绵绵地,听得宋黎心窝怦跳,人被他圈在一方小天地间,差点儿要挨上他胸膛。 宋黎脸止不住发烫,往高领里颔了颔,想说看表现,却见盛牧辞突然看向脚下,余光四处瞥,似乎丢了东西。 “找什么……”宋黎没忍住问。 “我台阶呢?”盛牧辞回眸,一双桃花眼将她郑重其地望:“看见我台阶没?” 他演得这么认真卖力,宋黎懵片刻,明白过来他意思。 宋黎看向落地窗,外面夜『色』浓郁,偶有远方烟花乍亮一瞬,窗玻璃上,映她压不住翘嘴角。 看不见她脸,盛牧辞能察觉到她心情好些了,他抬高一只手,『摸』她脑袋哄:“不气了好不好?” 宋黎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挨得太近耐不住害羞,轻推开他想去客厅。 刚回身,盛牧辞又从背拥住了她,这姿势,她背完全贴在了他身前。 他低下头,唇附到她耳侧:“自己说,是不是我女朋友?” 宋黎热耳朵,咬唇嘴硬:“还不是。” 盛牧辞笑叹息,退求其次地问:“那我今天这么乖,也不夸夸我?” 他脸近在耳边,宋黎能感觉到他鼻息流淌到她耳廓温度,那是属于一个男人才有热度。 宋黎心跳,也许是那个夜晚窗外烟花太美了,刹那间念头一,她倏地回头,亲了下他左脸。 盛牧辞意外怔住,还没从脸颊那一口温热反应过来,怀里人跑开了。 好一会儿,他慢慢深吸上一口气。 艹。 想她抓回来摁在怀里吻。 .... 第38章 那你直接办了我吧 窗外冷得凝上层白雾, 朦胧中看,朵朵烟花升到城市上空绽放,光亮像『液』体晕染开, 渗透进黑夜里。 宋黎蹲到落地窗前, 『摸』『摸』十, 看似认在和十玩, 其实是心不在焉, 不停地回想刚刚亲他脸的画面。 她是时冲动,没想过后果,所以亲完就跑开。 听身后他走近的脚步声,宋黎心像是撒把跳跳糖, 手覆在十脑袋上, 紧张得动不动。 突然, 胳膊被捉住, 往上提。 盛牧辞略使劲就把地上的姑娘拉起来, 他人往前倾,宋黎下意识后退,背倏地靠在落地窗,隔呢外套都能感觉到丝丝凉意。 可被他笼在目光里, 周身好似很灼热。 盛牧辞另只手压到她耳后的窗玻璃上, 拉近成壁咚的距离,宋黎指尖抵到他胸膛慌慌张张挡。 “为什么亲我?”他低头哑声问。 宋黎避开和他对视, 吞吞吐吐地:“是你要我……夸你的。” 盛牧辞轻掐下她脸, 黑沉沉的眸凝住她:“再遍,想好再。” “夸你……”宋黎声音低下去。 也许是拿她没办法,盛牧辞静两秒后笑声:“被亲的是我,你脸红什么?” 宋黎抿抿唇角:“我……热的。” 盛牧辞不拆穿, 眼里的笑难以言喻,忽然他脸往下压,宋黎仓促偏过脸,他深的热息就落到她耳旁。 “干嘛……”耳朵被他烫,宋黎心跳愈渐剧烈,忍不住往旁边躲躲。 他问:“只准你亲我,我还不能亲回来?” 宋黎睨他,不作声。 静默半晌,他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宋黎只能叫他的名字:“盛牧辞……” “嗯?” 宋黎伸手推推他,小声:“你让让。” “不让。” “窗户太凉……” 盛牧辞含笑的声音混低音炮,故意在她耳边:“你不是热么?” “……” 屋里是开暖气的,其实就算没开,两人之间的氛围也足以使体温升高,宋黎当时手心都生薄汗。 这样的夜晚有点危险,把不住情绪的危险,不上是好是坏,也不是怕他没分寸,可能更多的是担心自己突然不理智。 不理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宋黎没和他硬刚,幽怨地看他,声也放软下来:“我冷……” 女孩用这样软糯的声音跟你撒娇,双眼睛盈盈地望过来,就算是假的,也让人很难狠得下心无视。 也是吃她这套,盛牧辞终是把人放开。 他手松,宋黎飞快弯腰他胳膊下钻去,跑到沙发那坐,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春晚不知何时已开始,正上演某歌舞节目。 宋黎心情久久难以平息,但面上故作冷静地问他:“盛牧辞,你要看吗?” 那是第次有人问盛牧辞,要起看春晚吗?以往春节,他不是在家族酒宴上和那群城府弥深的老东西斡旋,就是和队的男人待。 这还是头回,在这个喜庆的夜晚,他思绪放空,陪个小姑娘看电视节目,什么都不想。 居然感觉很好。 宋黎住进来前,客厅茶几几乎都是空的,最多有他偶尔丢下的烟盒。她住进来后,上面就有数不尽的零食。 她腿上压只靠枕,抱包薯片,明明晚饭刚吃完没多久,看电视时嘴巴开始不停地动,小品演到逗人的地方,她就跟眯起眼笑。 对盛牧辞来,这节目的很无聊,不过她看得那么专注,展颜笑,无聊的节目好像也有趣起来。 坐在身边,她看电视,他看她。 未有过个除夕夜像今晚这样完美,完美得无与伦比。 宋黎也是,那大概是她过得最愉悦的年。 中途,她忽然思绪跳跃,问他:“盛牧辞,我们去把对联贴吧?” 盛牧辞看她笑,,好啊。 宋黎搬条小凳,盛牧辞踩上去,将那副对联贴到门上。 上联,事事顺心岁有财。 下联,年年得意创大业。 横批,财源广进。 这祝福其实很正常,可旦贴到盛牧辞家门口,就瞬间诡异,就像祝米九的人越长越高,多少有点没眼力。 盛牧辞似笑非笑地瞧她眼。 望门上的对联,宋黎尴尬地解释,对联是给十买衣服的时候送的,她事先也不知道写的什么。 “你也没要回来,不然我就选副平安顺意的春联。”当时她无赖地怪起他来,在夜『色』里仰白净的脸,耳坠的粉钻俏皮晃『荡』,身后烟花簇簇闪耀。 十乖乖蹲在她脚边,穿她买的大红马甲,背后还有个金『色』的大福,他的狗被她养,半点威严的气势都没,看起来可爱滑稽。 没有哪个节对盛牧辞而言是有意义的,可那个瞬间,他不由地生个想法,有没有可能,以后每年的除夕都有她。 盛牧辞漆黑的瞳仁泛起点点柔意,垂眸看她:“明年也不是没机会。” 他的声音淹没在声焰火嘭响里。 宋黎没听清,歪脑袋疑『惑』,大声问:“你什么——?” 面八方的烟花接连盛放。 盛牧辞笑起来,近她耳畔提高音量:“我,你笨死。” 话落就被她捶下胸口,那双满是恼意的眸里,借烟花的光亮,只映他的脸。 他笑得很好看,掌心拢住她冰凉的手,把人牵进屋里,明天带她去玩。 或许盛牧辞自己都不理解,他不是闲得,怎么会有这样没事找事的喜好,先逗得她满眼羞愤,再自己耐心慢慢哄。 那年的跨年夜,他们没有互道新年快乐。 但那年春节,他们都是彼此第个新年快乐的人。 不过那晚盛牧辞睡得并不好,京市核心城区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南宜不同,迎新春鞭炮声响彻宿,直到大年初的早上。 盛牧辞无奈起床,清晨的空气阴凉微湿,他倚在阳台,抽支烟。 过会,隔壁阳台响起推门声。 盛牧辞循声回头,就宋黎毯裹在睡衣外面,怏怏地来,双唇泛白,脸『色』瞧上去有些差。 看到他,宋黎微诧,走到相对的那面玻璃栏前:“你起这么早,是不是昨晚太吵?” 她虚声,有气无力地,盛牧辞察觉不对劲:“不舒服?” 宋黎难以启齿的磕巴会:“……也不是。” 盛牧辞摁灭指尖的烟,走过去用手背探下她额头的温度,正常温温的:“是哪里不舒服?硬撑,我带你去医院。” 他就要回屋换衣服,宋黎捂小腹,另只手忙伸去拉住他:“不是不是,盛牧辞……” 她没什么劲,扯下就松开手指。 “我就是生理期到,有点难受,不疼。”宋黎虚弱地:“不用去医院。” 盛牧辞皱眉:“话都没力气还没事。” 其实是有点痛,但没到要去医院那么严,宋黎觉得能忍就忍,是『药』就有副作用,还是要少吃。 但男人不懂女孩的生理期,盛牧辞掏手机就要叫程归过来给她瞧瞧,宋黎及时阻止他,什么也不看。 “我躺会就好。”宋黎轻嗔。 盛牧辞没办法,指腹抚抚她惨白的脸:“那你不躺,跑来外面做什么?” 闻言宋黎颓下来,人本来就虚,语气丧丧地话,看很可怜:“大过年的,我可能不能和你去玩。” 盛牧辞听得笑。 都这样这姑娘想玩呢? 这个年最终是在家里过的,哪都没去,盛牧辞兴师动众地给她请位营养师调理身体,每顿严格搭配维生素蛋白质以及各类温补的食物。 宋黎起初不肯,他小题大做,只是来个月而已,还要像刚院的病人请营养师,显得她多娇弱。 盛牧辞却揶揄,谁让我在追你。 那天盛牧辞在客厅陪她看电影,宋黎坐久肚微微泛疼,刚『露』点难过的表情就被他抱过去。盛牧辞扶她脑袋靠到自己腿上,展开沙发旁的绒毯给她盖好。 前每回生理期,宋黎都是自己忍,人好像旦尝过被疼爱的滋味,就脆弱得再也坚强不起来。 就好比现在,她枕他的腿,他探进绒毯,温热的掌心贴在她的小腹。 不含丝杂念,只是温柔地安抚。 宋黎没被谁这么用心地照顾过,尤其这样的温柔来自于盛牧辞,有很短的瞬间,她鬼『迷』心窍地想要得到他永远的温柔。 可下秒,觉得自己未免过于贪心。 为藏掖好这种情绪,宋黎口是心非地嫌他两句,他大惊小怪。 盛牧辞轻笑,懒洋洋地靠沙发,手指挑起她缕长发圈圈地绕,不以为意地:“我追女孩就这样,要不宋医生委屈下,就答应?”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有时实在难以并而论,盛牧辞只是想表达自己是卖力在追她,宋黎却他这话里抿其他意思。 “你到底追过多少女孩?”宋黎歪过头,目光带质问看他。 盛牧辞愣住,而后笑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随的?” 宋黎没有犹豫:“你就没正过。” 他笑得肩膀耸起来,手指有下没下地玩她头发:“那我没有,你也不信是不是?” “嗯。”宋黎在他腿上蹭蹭,自己寻个更舒服的姿势。 她侧身躺,脸对电视。 似乎是很喜欢她的耳朵,盛牧辞挑开她的头发丝丝仔细掖到耳后,头低下去,唇贴近,声线喑哑,慢条斯理。 “那你还是直接办我吧,随你处置。” 他喷洒在她耳廓的温度很烫人,宋黎躺在他腿上,无处躲闪,耳朵会热得泛红。 宋黎心突突地跳,他的呼吸痒到她心尖上。分明是谈过段恋爱的,可是和他比,她的道行是太浅。 调情的时候让人上瘾。 温柔的时候让人喜爱。 在遇他之前,宋黎没想过自己会对个男人有这样难以抗拒的情绪。 - 他们就这样在家里待到初五,宋黎生理期的痛苦总算是渐渐消散。 这天,宋黎睡梦中『迷』『迷』糊糊接到孟映乔的电话,孟映乔在电话里万院长被免职,并开心地告诉宋黎,不意外年后她就可以回来上班。 宋黎反应片刻,猛地坐起,顿时就清醒,她带刚醒的朦胧鼻音:“的啊?” 孟映乔再三肯定。 宋黎惊喜过后,开始疑『惑』:“可是万院长为什么突然被免职?” “听是涉嫌违纪违法,在医院推销希达的『药』品,前段时间接受审调全被查来,微博都有热搜呢。黎黎,起来你停职就是因为万院长,你不和盛三……咳,他就怕你在影响和希达的合作,现在好他被端,你放心回来。” 医院内有人违规推销希达的『药』物宋黎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和万院长有关,而且这件事盛牧辞过他来处理,难道事情被爆来,是他做的? 和孟映乔通完电话,宋黎匆匆起床,也是凑巧,她刚卧室就撞开门走来的盛牧辞。 她今天面『色』红润,唇边有笑痕,人也比前几天活力得多。盛牧辞双手抄在裤袋里,嘴角噙笑,走过去:“今天不疼?能蹦能跳的。” 宋黎直接忽略他的调侃,拽住他手腕,雀跃地摇晃两下:“盛牧辞,我能回医院上班!” 她的模样比中彩票还要兴奋。 盛牧辞端详她顷刻,仿佛难以理解她开心成这样,笑道:“我不早你能回?” “可那时候还得保镖跟呀。” 话音刚落,宋黎忽地意识到不对,讷讷问他:“不会现在……也得跟吧?” 她微仰头,刚睡醒眼神泛几分娇憨。 盛牧辞被她逗笑,不会影响她工作,随后他略有些郑地慢慢道:“过两天,我得回京市。” 新上班的喜悦像块玻璃,突然颗石砸过来,将喜悦砸个粉碎。 宋黎笑意僵在脸上。 猝不及防吗,倒也不完全是,其实宋黎隐隐约约有预感,他在南宜待不多久,毕竟他是临时回来陪她过年,京市肯定还有许多冗杂的麻烦事堆砌。 那刻,宋黎只在心里苦恼这回的月来得不合时宜,下回他来南宜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怔愣也只有那么几秒,宋黎转眼『露』笑容:“那我们都要忙。” 她看似若无其事,但那瞬而过的情绪也没能逃过盛牧辞的眼睛。 有时盛牧辞会奇怪,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懂事的女孩,她太懂得体贴人,对无关紧要的事偶尔有点小脾气,可她不因私心耽误任何正事。 好比现在她什么都不问。 反倒是盛牧辞想会措辞,认和她明情况:“那家人愿意庭,这件事公司内有矛盾,我必须得亲自回去。” “那阿姨是怎么愿意的?”宋黎很惊讶,她那天那么劝都没用,还被泼桶水。 也许其中的过程有些复杂,盛牧辞只有机会再和她。 宋黎点点头,好。 她内心深处已感受到足够的熨帖,因为他的主动解释。 盛牧辞离开,和宋黎回医院上班是同天。 那天他去机场前,先将宋黎送到医院。 车停在南宜二院门口,宋黎没来得及感受那强烈的久违感,因为心被在即的分填满。 “盛牧辞,”宋黎解开安全带,柔声对他:“谢谢你陪我过年。” 盛牧辞望她脸,实在的,如果可以,他不想回京市面对那群老家伙。 “我不在,你不会被其他哥哥追走吧?”盛牧辞暧昧地拨弄下她的耳垂。 宋黎想想,故意:“那也不准。” 盛牧辞不明意味地“呵”声,朝她勾勾手:“过来点。” 宋黎疑『惑』,但分是挺不舍的,她时也没多思考,人往前倾倾。盛牧辞忽然俯下身,迅速咬口她耳朵。 不轻不,正好咬得宋黎心悸,惊呼推开他,阵湿暖的微电流过后,她整个耳朵都开始发麻。 宋黎捂住左耳,瞪住他,心跳如雷:“盛牧辞!” 这人慢悠悠地『舔』嘴角,唇边挑得逞的笑,语气倒是很温柔:“让你记我仇,省得我走就把我忘。” ,他抬手『揉』『揉』她头:“等我回来再给你赔罪。” .... 第39章 男朋友 他在她耳垂软骨咬了一口, 舌尖舐后温湿,像是留下了个烙印。 一直到宋黎回到办公室坐着,她的左边耳朵还是绯红一片。 手握着鼠标翻点电脑的病历, 脑中想的却都是在车, 他低头靠过来, 热息烫到她耳廓的感觉。 人的潜意识似乎自我判断感觉的好坏, 当时她的反应竟然不是皱眉, 甚至心跳律动着,密密麻麻泛溢出那一丝痛感带来的愉悦。 像落塘的石,明明白白地深陷。 宋黎拍拍两颊,做了个深呼吸, 强迫自己从这种恍惚中脱离出来。 停职后她的工作都分配了给其他住院医, 现在回来了得宋黎自己接手, 一堆事情刻不容缓。 何况这段时间二院也翻覆地, 万院免职, 涉嫌违规售『药』的几位主任医师均被终身禁业。 新院不日上任,据说第一要务就是要开展裁员工作,医院内部议论纷纷。 周副主任也在前不久进修结束归国了,他是宋黎在骨外科的带教老师, 意味着她日后的工作不必再受陈丹毓欺压, 也拥有更多到门诊学习的时间,这概是目前最值得宋黎高兴的事。 当然了, 宋黎盛牧辞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 从停车场视频到他陪着她住院一夜,再到那回意外的直播,想低调都难。 宋黎科室的医护感情都不错,她被停职有人都替她无辜, 以回来后办公室乐融融,时不时有人给她投喂,宋黎才到小半,办公桌就堆满了吃的喝的。 其中不免有八卦的,趁着休息就凑过来偷几嘴她盛牧辞的情况。 有位规培生小姑娘最浮夸,午休时扒拉在她桌边,两眼放光:“宋宋姐,我是你俩的cp粉!就爱拽哥甜妹贴贴呜呜呜呜……” 不知是谁调笑一句:“宋宋你同龄,还比你小两月呢,瞧你这便宜占的。” 言引得一室哄笑。 小姑娘苦脸冤枉,说这叫尊重优秀前辈。 宋黎难为情,是模棱两可地笑笑。 要怎么说她盛牧辞的关系呢,若是从前她够方方否认,可现在都有假戏真做的意思了。 程万姚半句话都没『插』,一反常态地没有阴阳怪气,在他们聊到盛牧辞时,她生硬地扯着嗓子,没好气地嚷叫说,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话落她愤愤背过身,躺椅闹出的动静不小。 办公室倏地陷入诡异的死寂,有人低声一嘁,有人白着眼回到自己座位,总之都对万姚的为人积怨已久,如今万院出事了,谁都没那菩萨心肠惯着这位小姐。 四下悄静着,渐渐进入午睡的氛围。 可是停职后闲着睡太足了,宋黎没感觉到一点儿困,开电脑准备再赶赶工作进度,对工位的孟映乔轻轻叩响一声桌。 宋黎抬头,便见孟映乔指指自己耳朵,用唇形她,耳洞了? 为了不影响工作,宋黎戴着一对医用透明防堵耳钉,她顿了下,莞尔着点头。 因想到某人,宋黎也在那个瞬间感受到寂寥的心情。 今早他们还一起吃早饭,一起出门,她忙碌半,等再有空闲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一千多公外的京市。 这不是相识后他们第一次分离两地,曾经他有远去国外,也有回过几趟京市。 但每回他一走,宋黎回想起他们之间的交集都觉得很梦幻,像一枕槐安。 偶尔也克制不住地想,她会不会是他在南宜旅途中的一场艳遇。 说要追她,可他真的还会回来吗?回来多久?什么时候又要走? 宋黎望着电脑屏幕半晌,却都是在走,当她意识到自己不再深想,准备小憩几分钟,某人好似随时随地都感应到她的心思,凑巧就在那时发来了微信。 盛牧辞:【午睡了?】 宋黎刚刚还因他的杳无音信患得患失,这一秒一有他的消息,她空悬的心忽地就落到实处。 也许喜欢一个人后,心情好坏就注定不由自己了吧。 不想明『露』情绪,宋黎斟酌片刻,小心地回了两个字:【还没】 盛牧辞:【还在忙?】 宋黎不是丁点私心都没有,她那时不想说要忙,也不想说准备休息会儿结束话题。 回他:【没有】 盛牧辞向她讨说法似的:【那这么久了也不我有没有平安降落?存心气我呢?】 他是在不满吗? 宋黎微愣,唇角不经意弯起浅浅的弧度。 说起来这是他们在知道彼后第一次用微信聊,现在想想还挺好笑的,那么一窍不通的心理咨询师,她居然都没怀疑,还转账给他888当友情费用。 想但确实没,宋黎无言辩解,于是翻他旧账:【你才是,什么生吃小孩儿,都让人没聊的欲望了,你当初改这昵称是存心气我的?】 对显示“正在输入”,可也是理由亏曲,持续半分钟消息都没送达。 宋黎无声笑着,耐心等他狡辩,然对话框顶部的正在输入消失了,过了会儿,宋黎到他的昵称有了变化。 从“生吃小孩儿”,改成了“爱ss”。 不是爱谁谁,是爱ss。 宋黎心脏不由战栗,盯着他的昵称了很时间,耳朵又热起来,尤其是左耳。 盛牧辞:【现在有欲望了么】 怕刻的表情被同事见,宋黎低头撑住半边脸,故意说:【还得再想想吧】 盛牧辞:【我这点儿子都没有?】 宋黎抿住笑痕:【谁让我记着你仇呢】 盛牧辞半是玩笑半认真,说着有他们才懂的暗语:【行,但记仇归记仇,可别趁我不在找其他小哥哥了,留着等老子自己哄】 宋黎伏到桌枕着胳膊,反复着这句话。 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哄我呢? - 那宋黎还在担心,自己会因时常想到盛牧辞降低工作效率,可事实是,她一回归职位,就像一脚踏上正启动的跑步机,忙到停不下来,隔差五的夜班,连他聊的时间都不多。 但每下班回到别墅,偌空『荡』的房子,身处其中的有她寂寂一人,宋黎还是不可避免地心生落寞。 于是独居一周后,宋黎带着四,在那个休息日搬回了自己。 这件事当然不可瞒过盛牧辞,那中午宋黎刚从白金公馆回到鹿枝苑,盛牧辞就来了电话,她是不是哪住得不舒坦。 住着豪宅,每上下班都有司机接送,怎么可不舒坦呢,是她一个人在那么的房子,孤独感是会被强化的。 宋黎坐在地毯上,『摸』着正适应新环境的四,手机握到耳边,低着声:“不是,你这个主人都不在,我住你那儿不太像话……” 停两秒,她轻轻一笑,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把四也带过来了,会帮你照顾好它的。” 或许是他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她话一点微妙在他那儿都无处遁形。 话音落地,两边都安静了。 盛牧辞沉默着,用难得正经的口吻,对她说:“宋黎,你可以在我这儿一直住下去。” 他这句话蕴含的温情,让她无端眼热。 宋黎眨了下眼,克制着情绪,半晌后几不可闻地说:“……等你回来吧。” 等你回来吧。 那是在他走后,宋黎初次表达自己的心绪,但她的表达含蓄又隐晦。 至于盛牧辞懂不懂,宋黎不知道,知道他百事缠身,也她一样忙得不可开交。 那位阿姨向法院发起诉讼,控诉希达制假劣『药』致其丈夫死亡,案由京市法庭受理,在盛牧辞回京市不久后便开庭了。 虽然宋黎始终不清楚她突然愿意出的原因,但是不要紧,终归是件好事情。 希达制『药』归私盛严霄,出了事无疑是新闻,相关报道满飞,都在说盛氏总部现任总裁盛严霄或将临刑事责任。 那些,希达事件在微博的热度居高不下。 【日特么的!希达财务造假,『药』都是假的?盛严霄是什么属狗的玩意儿!】 【吓得我赶紧把希达的『药』都扔了】 【还有人『性』吗?这不死刑说不过去啊!!制假『药』必须严惩!!】 【无良『奸』商给我死啊!!强烈要求公开庭审!平民百姓怎么跟资本斗啊!!】 …… 案是盛严霄个人之过,盛氏无关,但他好歹是盛老爷子前妻出,盛氏很难不被有关话题波及。 平民百姓确实难斗过资本,这事开庭,是盛牧辞的手笔,网友们不知情,可辈们都是心照不宣。 也是想不到他真的做得这样绝,事情一出,公司内部风起云涌,矛盾激烈到了白热化阶段。 盛牧辞却是连戏都懒得他们做,事情发生后,他贺司屿合资的医『药』公司的官博,第一时间便公开表示支持维权。 评论底下一片叫好,说是两个老公狠狠地爱了。 不过盛严霄不是泛泛之辈,双方律师都算得上业界精英,庭审并不是那么顺利。 于是盛牧辞盛严霄这两幼鹰,在盛老爷子的放逐下开始了明暗的撕咬。 尽管有保持联系,但都不是闲人,宋黎也不是时刻都了解到盛牧辞的动向,她常常是网友一样,从热搜上才到他。 比如情人节前,他们都忙到失去联络。 他在京市临风浪,宋黎在医院也不是很风平浪静的。 情人节这,新任院公布了第一批不合格医护裁员名单,闹出几分人心惶惶,谁都不保证下一个不会轮到自己。 一早,宋黎刚进到办公室就听见了几声哀嚎,谁说下班后老公过节的心情都没了。 宋黎套上白褂,坐到工位正扎着头发,那位谓cp粉的规培生就颠颠蹲到她桌边。 完是个奔走在磕糖前线的小『迷』妹,挤近了兴奋地她:“宋宋姐,今情人节耶!盛哥送你什么了?是不是那种几克拉的钻石!” 宋黎怔住,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原来今是情人节啊。 “没呢。”宋黎浅浅一笑,将发绑到脑后,若无其事地掖了掖耳鬓的碎发。 他们都没有联系了。 且也不是情侣,过什么情人节。 小姑娘先是讶异地睁眼,再失望地叹了口气,最后主动安慰她说,肯定是最近盛氏在风口浪尖,他事忙。 宋黎挤着笑容,想说他们不过情人节。 谁知小姑娘话刚落,办公室门口就响起一道声音:“请宋黎宋小姐在吗?” “这儿。”宋黎下意识举举手,同时回眸望过去,见到门口的人,她蓦地愣住。 居然是之前每定时给她送餐的小哥。 小哥也认出她了,笑着走到她办公桌前,将捧在手一水晶碗状的器皿轻搁到她前。 在宋黎疑『惑』的目光下,他说,这是小盛先生请欧洲着名甜品师西奥多私人订制的巧克力钻石糖,其他礼物送到医院担心造成她的不便,等她下班后会送去她。 小哥笑意温,东西交到她手后就离开了,仿佛送的是一盒再普通不过的巧克力,不是连糖罐都是货真价值的水晶,每一颗都价值五位数、裹撒金箔的钻石糖。 办公室的姑娘们齐齐拥上前,在宋黎的办公桌前围得水泄不通。 请得动那位享誉中外的甜品师制作专属巧克力糖不说,这罐世界上最昂贵的糖果就在眼前,她们艳羡得比当事人还要激动。 宋黎久久没回过,倒不是为这糖的贵重,是没想到,他都那么忙了,也没忘给她送情人节礼物。 可以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突如其来的喜悦感总强烈到你止不住意动心驰,为的是这份心意。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对她这么上心。 直到交班的时间到了,宋黎工位前的人群才算是渐渐散开。 宋黎平复下心情,将水晶罐仔细放进抽屉。 今上午例行教学查房,宋黎同科室几个住院医要跟着周副主任到病房进行病例综合分析,以宋黎抱着件夹板在护士台附近等。 等待的时间,宋黎接到了盛牧辞的电话。 她意想不到地怔了会儿,随后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跑到楼道,匆匆接通。 “盛牧辞?”也是没说过话了,宋黎叫他时声线不太稳,接到他电话的欣喜藏不住。 对依旧是一副慵懒低沉的好嗓音,直入主题地笑她:“巧克力好吃么?” 楼道空静,有声响被隔绝在一扇厚重的安门后,说着话,她都听到自己的回音。 宋黎轻轻靠到墙壁,低头瞅着自己的小白鞋,压着心底的悸动,轻声回答:“要工作了,还没来得及吃。且……也舍不得吃。”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吃完再给你订,这玩意儿存放不了太久。” 他的声音有些哑,待得久了,宋黎都听出来,他那时应该是倚在某个地方,正抽着烟。 “太贵了……”宋黎小声嘀咕:“一口就要吃掉我好几个月工资。” 说着说着,她没忍住絮絮叨叨了好几句。 盛牧辞低低笑几声,说她年纪轻轻,唠叨的本事就要赶上他妈了。 宋黎微嗔:“你乖点吧,不要败了。 “不要。”他拖着懒懒的调子说。 宋黎话被她堵得一哑,瘪瘪嘴不出声了。 盛牧辞也没有立刻往下说,可是先抽了一口烟,烟雾弥漫中,他带着听感『迷』人的烟嗓,慢悠悠地说道:“你不在,乖给谁?” 这话很有几分温存,就好像他听她一个人的。 宋黎怔愣后眼底融起笑。 那瞬间他们都是很惬意的,短暂抛开忙碌,是漫无尽头地闲聊。 宋黎告诉他说,新院新官上任要裁员立威,找几个不开眼的杀鸡儆猴,她颓颓丧丧的叹气,说自己好不容易回到医院上班,可又要临失业了。 盛牧辞哼笑,说他倒是敢。 他们通话的时间不,也就几分钟,宋黎不误了查房,以他回头再聊。 电话结束,宋黎就遇见了走楼梯上来的周副主任。 “宋宋。”周望有些讶异她站在这。 宋黎忙放下手机,笑着他招呼:“周老师。” “走吧,去查房。”周望走出楼道,似乎是随口闲学生一句:“刚在谁电话?” 宋黎那句“朋友”都到了喉咙,就要出口时却不由地止住了。 静静思考片刻。 她眸中的笑意暖了些,很随意地回答:“男朋友。” .... 第40章 我很容易上钩的 宋黎也过犹豫, 否则在和盛牧辞几经暧昧时她不会迟迟不直白应,但事实是,最终她都没避开对盛牧辞的那种猛烈的喜欢。 男朋友, 是答给她自听的。 周望没和科室里的同事那样追问她的八卦, 只当做碎话闲谈而过。 他是院里最年轻的副主任, 虽说年纪只三十不, 但『性』格深沉, 别具威信,在医学方面是目中无沙的工狂,对于态度不端的学生,一向严厉且毒舌。 学生对老师都天生的恐惧, 尤其是周望这种, 他的教学查房是绝大部分住院医的噩梦。 病床前的大爷刚做完右全髋关节置换手术, 周望毫不留情地提问:“假如骨科大手术后出现下肢肿胀, 诊断首先考虑什?万姚。” 万姚一愣, 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四下也是鸦雀无声,无人解围,来是都没记住。周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沉。 只宋黎语气很轻但笃定地答:“dvt,深静脉血栓形成, 应检查下肢静脉彩超和静脉造影。” “wells评分呢?” “两分。卧床超过三天, 下肢明显水肿,各一分。” 周望神情略舒缓:“嗯, 很好。” 之后的所提问, 宋黎应答如流,显然是认真做过功课的,见周副主任情绪好转,所人都松了口气。 大查房结束, 周望走前还当众一番训斥,说是基础理论都不懂的不如学校重读,医院不需要全无用处的人。 他没道姓,但都知道在指谁。 万姚吃了瘪,办公室免不了说几句酸话挖苦宋黎。当时宋黎微犯低血糖,没精神搭理她,摘下金丝眼镜,要吃块糖缓缓。 手伸口袋突然停住,了,她打开抽屉,从水晶罐里拿出一颗巧克力钻石糖。 之前没细看,宋黎慢慢剥开那层金箔糖纸,才看里面的样子,常糖果大小,但是纯手工钻石的形状,外面还裹着可食用金粉。 口感香而不腻,巧克力的醇厚在嘴里一层层融开,接着微苦中慢慢溢出『奶』味,最后尝一味独特的香,很上头,可是松『露』。 难怪这贵呢。 宋黎含着巧克力糖,眼里不经意也了笑意。 嘴上说着让盛牧辞不要败家,其实收他的礼物宋黎别提多惊喜了,就像女孩子一边嫌弃鲜花要枯,一边又在收花后喜不自胜地拍照发朋友圈。 她不在乎过节,但不得不承认,当你默默无闻时,却还是人为你花心思的感觉很好。 宋黎走了会儿神,也不知在什,等她反应过来,那张糖纸上已经了盛牧辞的字。 她手里握着一支笔,自都些茫然。 盛牧辞,盛牧辞…… 也会一天,只是默念一人的字,她都感内心在雀跃。 最后宋黎将那张金箔糖纸折成一朵玫瑰,存了水晶罐里。 这罐糖几十颗,因为盛牧辞说保存不了太久,尽管过分奢侈,宋黎也只隔三差五就吃一颗。 每次吃之前她都先拍照发给盛牧辞,心痛地告诉他今天又吃掉了半年工资,然后再把写了他字的糖纸折成玫瑰。 盛牧辞只要空都会电话过来,故意逗着她问:“替我心疼钱了?” “不心疼吗?好像在嚼真的钻石。”宋黎喜欢躲在医院悄静的楼道里和他讲电话,声音柔柔地抱怨。 再说:“我还欠着你好多情呢。” “还怕自没机会还了?”他在电话里说。 宋黎轻声的答在楼道里略显空虚:“……是怕自还不起。” 那边笑两声:“过意不去啊?” 他问得不以为意,似乎根没把这些小钱当事,宋黎主要也不是在意他破费,只是在享受着这份不该属于盛牧辞的用心时,念和得失心也在俱增。 思考片刻,宋黎温顺地说:“儿。” “这样啊,那你以相许得了。” 他说这话时并没多认真,轻描淡写得仿佛就是一句玩笑话,宋黎没和平常那样骂他没形,却是开口慢慢说道:“这代价还挺大的。” 盛牧辞当她不情不愿,悠悠叹息:“和我好真就这亏?” 说着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问她自追什度了。 “百分之……一吧。” “你这姑娘这难追呢?”盛牧辞半是调侃半是无奈:“一次追人,通融一下?” 宋黎说:“我也是一次被人追啊,很公平。” 也是奇怪的小心思祟,前些天她生理期时边没他,心里难免落差。他这久了还没要来南宜的动静,宋黎成心不告诉他自的真实法,谁和男朋友分开一多月都没小『性』子呢。 再往后宋黎才意识,她还是简单了。 希达那场官司一打就打了四月份,都还胶着得入不了判决阶段。 宋黎也从起初的满怀期待,后来逐渐悲观地认为,盛牧辞来简直遥遥无期。 他一直在京市抽不开,他们只微信或电话联系,谈不上每天,但宋黎感觉,他都在尽量抽空和她聊。 一下班,宋黎路过他们吃年夜饭的那家京菜馆,打包了一盒八小件,家又给十四煮了碗鸡胸肉碎和蛋黄。 然后将自和十四的晚饭拍给盛牧辞看。 其实宋黎没在等他复,因为知道他不一定什时候空,可睡前,也可过两天。 但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盛牧辞也了张照片。他应该是在公司,站在大厦高层的落地窗前随手拍来一张风景。 照片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清楚看夜空中飘落下的雪花,洁白又大朵。 他这及时复已经算是很难得的情况了,宋黎些意外,最后一口桃酥塞嘴里,直接了一通电话过去。 没几秒那边就接通了。 宋黎鼓着半边脸颊,含糊着口齿欢喜道:“盛牧辞,京市下雪了?” “嗯,你在京市念书的时候没见过?” 盛牧辞的声音依然透着懒意,却明显少了往日调笑的意味,听上去似乎些倦怠。 “没出去好好看过。”这话题宋黎突然不感兴趣了,简单敷衍过后便问他:“你很累吗?” 话刚问出口,宋黎就听见那端其他声响,似乎是人走过来询问他何时继续开会,说是股东们都等很久了。 好像还说了句什,杜氏的杜悦童小姐也在等他。 盛牧辞当时很烦躁,所以语气不太好:“他们刚吵了多久就给老子再等多久,坐不住就滚!” 那位大概是助理之类,应完话后就没声儿了,估计是不敢惹他已经离开。 宋黎很轻地唤他:“盛牧辞?” 安静须臾,盛牧辞平复下情绪,声里听不出方才半分冲:“嗯?” “你是不是要忙?” “没事,陪你说会儿话。” 那时宋黎坐在餐桌前,曲膝踩着椅子,在夜里的白灯下孤零零的。她把桃酥全咽下去,柔声:“事就去吧,别因为我耽误了,我刚刚听说,他们都在等着?” 盛牧辞只说:“我管他们。” 宋黎不懂经商,但也知道商界如战场,听得出他当时疲于应对那些纷争,就没再劝。 而且她也私心地留他说说话。 对面传来拖开办公椅的声响,他应该是坐了下来:“给十四吃那好,自就吃两块儿酥饼?” 包装盒里还剩许多块甜酥,宋黎指尖慢慢地拨着:“特意买的……” 小声说着,她忽然把话岔开:“这不是担心养瘦了十四,你来要怪我吗。” 盛牧辞低笑:“也把自养胖儿吧。” 宋黎辩解自没很瘦弱,电话里的人又慢悠悠出了声:“刚刚看下雪,就起……” “什?”宋黎好奇。 盛牧辞大概是靠着椅背搭着腿,先前的阴郁消散了些,话很散漫:“某人说过心情好了和我一起泡温泉,也不晓得什时候答应。” 的居然是这…… 不过也是,当初在南迦山跨年就是下着雪,她和一群哥哥泡在雪山环绕的汤池,被他在玻璃房里逮着。 时候这男人的心眼真就芝麻那大。 “等你来再说吧。”宋黎笑,话出口的一瞬冷不防陷入自我『迷』茫。 “嗯?”他似疑问,又好似是在向她确认。 宋黎敛着眼睫,轻慢地答:“……等你再来南宜,就跟你去。” 电话里一片寂静。 沉默顷刻,他问:“真假?” “嗯。” 盛牧辞别蕴深意地笑了,拖着尾音半信半疑:“别这样钓我啊妹妹,我很容易上钩的。” 宋黎下巴抵着膝盖,呼吸因自不纯粹的小心机渐渐难以平静。 她确实放筹码的意思,可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不来,就算她无条件答应了也无济于事。 - 四月气温升,但冷空气还在上跳下窜,时不时蹦出两天,搅得天气忽冷忽热。 也是凑巧,月初科室位住院医请了产假,于是他们负责的病人不可避免地增加了。 连轴工几天后,宋黎在一午觉察觉了不对劲。 刚睡醒眼皮还是很沉,酸胀得睁不开,脑袋也昏沉沉的,头绪稀里糊涂。 她好像要感冒了。 其实睡前宋黎就了感觉,那时她剥开了最后一颗巧克力钻石糖,水晶罐里装的全都成了金箔玫瑰。 吃的时候味觉不太敏感,没什滋味,只觉得喉咙干痒,下咽艰难。 一觉睡醒,果然。 那天宋黎和盛牧辞已经一周没联系了,希达的案情闹最凶的地步,她也因负荷的工日日忙昏天黑地。 那是他们自分开后最长一段时间无音讯。 下午的工宋黎都戴着医用口罩,双目被电脑辐『射』出的光亮出晕眩感,整颗脑袋沉重得像要压垮脖颈,但她还在敲病程。 不知道是出了什事,办公室里突然了私语声,几人挤一起偷偷看同一部手机,目光偶尔往她这儿瞟两眼,那眼神,恍惚含着难以言喻的同情。 宋黎头疼着,只当是自的错觉。 可是微博又了某位明星的新瓜吧。 她灌下半杯热水,准备继续敲键盘,对面的孟映乔忽然把手机递向她。见她沉着眉眼些严肃,宋黎伸出酸疼的胳膊,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实时热搜一的那条微博界面。 【盛氏董事长夫人岑馥携杜氏千金杜悦童逛家居城,疑似与盛三好事将近】 狗仔拍摄的照片里,并没盛牧辞的影,只两一老一少的女人,戴着墨镜穿着贵气优雅,手挽着手,停驻在一张样品床前,做出挑选的样子。 宋黎手指止不住微颤,头顿时泛起一阵疼。 哪怕她对这则报道的真实『性』很怀疑,甚至压根不信,但看“与盛三好事将近”这几字,也很难做平心静气。 何况当时他们好久没联络。 宋黎静静盯着这段话,半晌后把手机还给孟映乔,对她牵出一丝笑。 随后宋黎便戴口罩,无事发生般强撑着敲完了病程。 苏棠年也在之后几分钟对她行了微信轰炸,问她和盛牧辞怎事,又在大篇幅怒斥豪父母不讲武德后,总结道:【不过这届网友眼光值得表扬,那什杜悦童哪你漂亮!跟我们小仙女比差远了好吗!!!】 宋黎额头抵桌面,感冒所带来的无力让她不多于思考,尤其今天还要上夜班,她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捱家。 是在厕所,宋黎要洗把脸清醒清醒的时候,盛牧辞打过来电话。 她的手机搁在办公桌上,工位才看好几通未接来电。 微信也盛牧辞的消息。 五分钟前:【假的,别信】 就在刚刚:【接电话,我和你解释】 宋黎鼻子一痒,低头连着打了三喷嚏后,气无力地放下手机,没复。 也是感冒的原因,在极度不舒服的情况下通常做不保持理智。 所以那时候,宋黎确实不太和他说话。 时候人真的是会莫其妙,明明是自没搭理他,可当他没再来电话和微信,宋黎又觉那股积郁在胸腔的闷气压得她越来越喘不过气。 她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这下午。 办公室走了部分同事,留下部分要值夜班的,同事过来问宋黎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宋黎趴在桌子上摇摇头,说自没胃口。 听她声音鼻音很重,那同事问:“宋宋,是不是不舒服?感冒了?” 宋黎精神不振地坐起来些:“没事……” 同事『摸』『摸』她额头:“吃『药』了吗?还是去挂吊瓶吧,我怎感觉你还低烧啊。” “还要上夜班呢。”宋黎哑着声苦笑。 “还上什夜班呀,找人替你呗。”旁座的万姚突然『插』嘴:“宋宋,你不是和盛牧辞好得很吗?他一句话,你不是随便翘班。” 今天微博热搜的事私下都传开了,万姚不可不知道,她明显就是存着打击报复的心思,来看宋黎笑话的。 同事刚让她别说话了。 万姚先扬着声,阴阳怪气地问她:“你们家盛牧辞呢?” 宋黎困顿又难受,眼睛酸涩得直泛生理『性』泪水,也被万姚的话刺激,鼻塞严重,让她窒息感很强烈。 很讨厌自敏感的情绪,如果在平常,她肯定是笑笑过去的,但当时生病造成了她成倍的脆弱。 宋黎呼着灼热的气,垂着眼,不声不响兀自收拾桌面。 万姚积怨已久,还要趁机得寸尺地说什,倏而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口响起。 “这儿呢。” 那是耳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宋黎手蓦地一顿,眼睛死死盯住桌面,僵硬着不动了。 其他人齐齐循声望过去,包括万姚。 只见男人型颀长,站在口,似乎一路赶得急,黑『色』外套搭在臂弯里,短发稍显凌『乱』。 盛牧辞一步一步走办公室,在宋黎办公桌前停住,睨一眼刚才说话的万姚,面『色』冷硬。 “找她家盛牧辞事儿?” .... 第41章 为什么不抱我 当时本应在京市的人突然空降南宜,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万姚在讥讽宋黎前,也压根没想过盛牧辞会出现,此刻他脸上虽未表现出明显盛怒的绪, 但那双长眸漆黑, 剜过来的目光冷得像冰刀。 他越是面无表, 越是让人害怕。 被这样盯着, 万姚只觉周身陷在危险之中, 看他,就想曾经自己抢替宋黎去查他的病房,却被吓哭的恐惧。 万姚浑身都不由颤来,倏地立后退两步, 结结巴巴地道了两声歉, 捏着包慌不择路地逃离了办室。 四下一片死寂, 都没人敢大喘气。 谁能想他会突然现身呢? 连宋黎都是错愕的。 她低着头动也不动, 盛牧辞半蹲下来去看她, 神柔和许多:“吃饭了没有?” 宋黎没说话,只是目无焦点地看着桌面。 那位女同站在旁边进退两难,走和留都很尴尬,见宋黎迟迟不回应, 她倒抽冷气, 小心翼翼出声:“宋宋应该是……生病了。” 闻言,盛牧辞浓眉深深一皱, 伸手摘下宋黎的口罩, 看她嘴唇泛白,气『色』很差,眼神『迷』『迷』瞪瞪地像是随时都要昏过去。 “走,们去看看。” 盛牧辞立刻握住她胳膊, 宋黎四肢百骸都是麻木的,被他从座位上拉,双腿虚软,人摇晃着落入一个稳实的怀抱。 下一秒,只感觉自己被人一把横抱来。 那时宋黎已经完全糊涂了,眼前男人的身影散开重影,她都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失去意识前最后模糊的一眼,是他抱着她稳健地向外大步走时,那抿紧的薄唇和脸廓利落的下颔线。 也不算刚巧就在这时昏倒,其实宋黎强忍了很久,人在孤立时才能做坚强,一旦有了依靠,谁都是懦弱的。 所以他一来,她就撑不住了。 宋黎昏昏沉沉地睡了很长时间,再醒来,房间窗帘合着,一盏灯亮着温和的光。 901病房的卧室。 这她太熟悉了,睁开眼就知道是哪儿。 左手背贴着针后贴,应该是她睡着的时候挂过了吊瓶。 房门一声轻响,盛牧辞端着一碗清粥进来,见她醒了,他坐床边:“好些没?” 宋黎人是清醒些了,但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惺忪地望着他,半晌只有虚哑的一声:“嗯……” 两人对视着,都静下来。 分开月后再见的感觉很奇妙,目光亲密得一直黏在彼此身上不离,暗流湍急,却又矛盾地带着一点久违的生疏。 “就在医院,生病了不去看,也不告诉。”还是盛牧辞先开的口,他放下粥,去揽宋黎的后背扶她坐。 然后很轻地捏了下她脸颊,笑着逗她:“衣服还穿这么点儿,就等着伺候呢?” 他笑来一如既往痞痞的,和走前没什么两样,那一个瞬间让宋黎感觉,好似他从未离开过,在车故意咬她耳朵的景仿佛就在昨天。 宋黎靠着枕头,鼻音又闷又低,哑得不像话:“怎么来了……” “这不是以惹生气了,赶紧回来哄么。” 盛牧辞说着话,倒了杯温水递她嘴边,宋黎还没什么力气,就着他手抿了口水润喉,可一咽下去嗓子眼就发疼。 宋黎蹙眉,偏开脸不要喝了。 “那把粥喝了垫垫胃。”盛牧辞又去端那碗清粥,舀一勺喂她,这姑娘摇摇头,一脸索然无味的表。 “喝点儿,还得吃『药』呢。” 宋黎没应,只在盛牧辞说完后,嫌恶得整张脸都皱。 无论盛牧辞怎么劝,这碗粥就是喂不进宋黎的口,他没照顾过人,谁知道一次就碰见她这么个难伺候的。 盛牧辞低头笑了,有些束手无策。 他叹了口气,『揉』『揉』她耳垂,忽然问:“过来不兴?” 宋黎停住,抬眼对上他亦深亦浅的眸光。 怎么可能不兴,每天都在想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真回了她还以自己是在做梦。 “没想过来……”宋黎声音都是软绵绵的:“那时候不舒服……才没回。” 这话半真半假,没想他特意跑一趟南宜是真的,但不回消息还有不冷静的原因。 盛牧辞没有揭穿,也没有任的不满,只是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还当不理了。” 是挺不想理的。 宋黎在心悄悄说了句。 这天气昼夜温差大,也是刚挂完吊瓶,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宋黎刚低头握了握自己的手指,就被盛牧辞捉住手塞回被窝,严实裹住。 她越是不说话,那小小的醋意反越明显。 盛牧辞也不等她问了,明白和她解释:“妈要约谁逛街,都和没关系,听见没有?” 宋黎微愣,慢慢地终于意识,他突然大远从京市跑南宜,真就只是怕她误会了已。 不管先前有多颓丧,所有因病激化的坏绪都在他一清二楚的表态顿时消散。 宋黎轻轻软软地“哦”了声。 严肃了没一会儿,盛牧辞又勾一抹玩味的坏笑,俯身过去看住她的眼睛:“再说了,喜欢的是这样儿的,不知道么?” 宋黎那时反应比较迟缓,静静想了半晌,才小声问:“是吗?” “不然追这么久做什么?” 这是他一次明确地说喜欢她,尽管这个表白简单又随意,宋黎还是止不住心动。 盛牧辞抬了下手的碗,挑眉看她:“再不喝就凉了,算求,吃两口?” 从来没人在她生病的时候,这么耐心地顺着她哄着她,这年纪的女孩子没法对这样的宠溺无动于衷。 宋黎仿佛从一只小刺猬变成被惯坏的猫,满眼委屈地望着他。 “疼……” “喉咙疼?”盛牧辞问。 宋黎吸吸堵塞的鼻子,难受地点点头。 她的声音是哑的,含着鼻音,听来好似带着哭腔,娇气得很。 可也就是这份娇气,是会让男人心软得想把此生尽数的温柔都倾注给她。 盛牧辞哄小孩儿似的,『摸』『摸』她温烫的脸:“们只喝一半好不好?吃完『药』就睡觉。” 眼睫轻颤,宋黎脸贴在他手心,问:“睡醒了……还会在吗?” 盛牧辞止了声,陷入无言。 说实话离开京市是他打不通她电话后的临时意,希达案和司内都还『乱』成一片,要赢这场仗,他的确走开一刻都很艰难。 最好就是连夜回去。 但她当时那么温顺,像乖巧的小猫试探着想要缠他,又小心得怕眼前所有都是镜花水月,这模样,真的让人很难舍得抛弃。 沉默片刻,盛牧辞不大在意地一笑。 “会。” 盛牧辞靠近她些,语调斯理,暧昧得要命:“要不分半张床,躺这儿陪?” 又是故意逗她玩儿的。 宋黎确定。 但宋黎没和从前那样羞愤地瞪他,她只是慢慢说道:“会被传染的。” “可没这么弱不禁风。”他不以意。 宋黎低了会儿头,一言不发抽走他手的粥,忍着咽的痛喝掉半碗,再还给他。 还在另想法子哄,她忽然乐意喝了,盛牧辞意外地略怔,笑了:“们小阿黎这么乖啊。” 宋黎不接他话,朝他摊开手:“『药』……” 他唇边笑意加深,碰了碰水杯,还是温的,才把『药』和水递给她。 原本就精疲力竭了,吃完『药』宋黎阵阵困倦袭来,坐不住躺了下去,却没有闭眼,在盛牧辞要身的时候,她轻轻勾住他一根手指。 “……去哪儿?” 女孩子生病的嗓音有些低『迷』,柔软得像映在池塘地月光,轻轻一碰就会碎。 盛牧辞一顿,回眸看向她。 她纤长的睫『毛』半阖,睡眼泛着浅浅的水光,朦胧地将他望着。 盛牧辞被她的目光千丝万缕地缠住,片刻后才发现,她只占着一半床位,另一半空了出来。 末了,他若有所思:“这边留给的?” 生病也有好处,宋黎脑中的混沌压过了自身一些羞涩和忸怩,正因如此,她当时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接着喃喃问他:“不陪了吗?” 她难得黏人,反倒是盛牧辞愣了会儿神,随后他细细摩挲她勾过来的手指,声音渐渐放低:“真要睡这儿?想好了?” 宋黎乎没有迟疑,点了下头。 盛牧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在给她反悔的机会,可这姑娘半天也不见犹疑,那眼睛一眨一眨,最后还蹙了下眉,像是在质问他—— 怎么慢吞吞地还不上床? 人家女孩子都这么邀请了,还管什么正不正人君子的,反正他不是。 盛牧辞弯唇,也没拖泥带水,松开颗衬衫纽扣,往她身旁一躺。 房间的光暗下,只留着一盏小夜灯。 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头说睡吧,后四周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宋黎倒不是生个病就完全大胆了,男人天生灼热的体温隔着被子挨着她,时隔数月再闻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宋黎也做不淡定。 或许是分开太久了,那时她的心思被想念和依赖据满,今早出门上班时,她是想都没有想过这天能等他回来。 要如形容宋黎那时候的心? 雀跃肯定是有的,但也有忧虑,可能一觉睡醒,再见又要等个月后。 宋黎掀开被子一角,盖他身上。 后一瞬,盛牧辞便睁开了眼。 他们分别躺在两个枕头上,侧着身,在昏暗的橘光中凝望着对方。 “怎么不睡,哪儿不舒服了?” 盛牧辞没问她给他盖被子是什么的意思,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似要将她罩住。 宋黎没回答,那时她处在一个晕眩和困顿交织之下的状态,思绪宕机,只剩本能。 稀糊涂地,她往他身前挪了下,又挪了下,最后近脸都贴了他的胸膛,透过轻薄的衬衫布料,能听见他清晰有力的心跳声。 盛牧辞身躯微微一僵,很轻地叫了她一声。 不知怎的,宋黎眼睛一热,她都主动靠近了,他还不过来抱抱她,好像这么久了一点儿都不想她。 宋黎等得有些委屈,伸手环住他腰,脸埋在他身前,闷闷地说:“什么不抱……” 停顿那么三五秒,盛牧辞哑声笑了。 他还想克制住单纯陪她睡一觉,这姑娘倒是先来招他了? 盛牧辞抬胳膊把她往前一搂,宋黎穿着一件短『毛』衣,他的手很容易就探了『毛』衣,覆在她滑腻的后腰。 他低下头,唇碰她烫红的耳廓:“这么撒娇,不怕被一口吃掉么?” .... 第42章 亲亲好不好 掌心极为缓慢地抚弄着她后腰, 似调情,又像是在哄她睡觉。 男人总是有着降不下热度的别体温。 宋黎脑袋在的枕头下方搁着,离了自的枕, 脸埋胸膛, 的手烫得她人痒, 心里头也痒起来。 的怀抱的有踏实感, 在被拥住的那瞬间, 宋黎因胡思『乱』想而生出的不安情绪一秒消散,『药』效用,抱着,宋黎很快就陷入眠梦。 『迷』『迷』糊糊间, 听见声音放柔放哑, 问她, 这么撒娇, 不怕被一口吃掉么? 这就算是撒娇了吗? 像是怕走了, 宋黎紧紧抓着腰间的衬衫,昏昏欲睡地琢磨。 想着,那你吃了…… 但她当时困得了印象,也许这句说出来了, 也能有说。 那夜一定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们都变得很不像自。顽劣的不再顽劣,要强的不再要强, 一个破天荒得温柔, 一个破天荒得缠人。 这一觉直接睡到翌日天明。 感觉到有光亮落到眼皮,宋黎睁开一点点眼睛,入目是敞着领口的黑衬衫,『露』着清晰的锁骨。 睡意朦胧, 渐渐往上看。 头一抬,倏地撞了男人深静的目光。 宋黎心咚地跳了下。 她还懵着,盛牧辞淡淡一笑,嗓音自然低哑:“醒了?” 大概睡醒有一儿了,脸上不见有烦躁的起床气,倒是满眼舒惬,慵懒将她凝着。 昨夜是病糊涂了,现在退了烧,宋黎头脑清醒些,隐约记得像……是自非要抱着睡。 头一和男人同床,羞耻心虽迟但到。 宋黎眨巴眼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身体的热度,手还在腰部的衬衫上攥得很紧,似抱着一团火。 她脸一红,手指悄悄缩来,人也不声不响地往床侧退。 刚退开一些距离,腰就被盛牧辞强劲的长臂勾住,一下捞到怀里。 宋黎身子撞到的胸膛上,男人呼出的热息喷在她额头,时轻时重。一紧张,她双手将胸前的衬衫布料捏出一层很深的褶皱。 “睡都睡了,还跑什么?”盛牧辞缱绻的笑里带着坏意:“子清白都了。” 宋黎被的臂膀压住躲不开,脸越来越热,头努力往下低:“不要『乱』说……” 嗓子那么哑了,比昨晚清润许多。 盛牧辞另一只手『摸』到她脑后,慢慢捋她散『乱』的头发:“你就说,是不是自非要拉着我上床?” “……” 到这份上,氛围是纯洁不起来了。 宋黎还虚飘飘的,应该是来后就空抽烟,身上难得闻不到烟味,只有自身干净的气息包裹着她,有种松木调的清爽,像大雪放晴。 “又怎么你……”她声嘀咕。 “这还有?”盛牧辞恶劣地掐了一把她腰:“讲讲道理,怎么还吃干抹净不认人呢妹妹?” 宋黎用力扭了下腰,哼唧了声痒。 被窝里就这么大点儿空间,两个人很容易擦枪走火,盛牧辞按住她不安分的腰肢,低声提醒:“别『乱』动。” 怕痒,宋黎想躲手,人下意识往前靠,一挤,突然挤到某个部位。 宋黎身子顿时敏感地僵住了。 两人都在那一刹那安静下来。 身前的女孩子忽地了声儿,似乎是吓着了,盛牧辞缓了一缓,去『摸』她的头:“都叫你别动了。” 说得很温和平静,但藏不住声音里异样的哑,听得宋黎羞赧到双颊烧起来。 宋黎不说,慢吞吞背过身。 接着,身后便有一沉一轻的动静,是下床了,走向浴室。 门关响,宋黎难堪地捂住脸,埋被窝,晕乎乎地想着刚刚碰到西裤,那里硬实得明显。 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宋黎有些难以面对,等起床洗漱后,盛牧辞叫了两份早餐,们一起坐在餐桌前,宋黎还做不到正眼看。 宋黎全程头低得很深,一勺接一勺地喝粥,她还虚着,不是很有实感,想到亲密接触过的人就坐在对面,能正在看自,她心就酥麻得一塌糊涂。 见她这模样,盛牧辞了然扬唇,什么都说,静静陪她吃完早饭。 挂过吊瓶再发烧,其实宋黎今天了很多,上班有太大问题,但盛牧辞昨天一个电就给她请了几天假,宋黎想想还是决定休息一天为妥。 们离开医院时,一路上都有人觑来目光,暗戳戳地从各个角落,别微妙。其实都有恶意,们瞧她那眼神含着探究,像她是盛牧辞在外面养的情人。 宋黎心里忽地有些不舒服。 坐副驾驶,宋黎系安全带,包包压在腿上,一句也不说。 盛牧辞直接开车,看了她一儿,见她依旧沉默不语,笑了下:“还害羞呢?” 宋黎瞟过去一眼,似乎是想说,都怪你。 “健康男『性』的正常生理反应,也不能全赖我吧?”说着,盛牧辞指尖拨弄了下她耳垂:“而且被『摸』的是我,怎么想不都是我吃亏?” 男女那些不能明说的事,宋黎尚未经历过,一想到难免尴尬羞涩,还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着让她脸红的。 “你……『色』。” 她生了一张无辜的幼态脸,尤其当时病全,眼睛漉漉的,瞪的时候纯又『迷』人。 盛牧辞笑了,慢慢倾近她,故意引诱一般低着声:“追女孩子不『色』,难道我是想跟你拜把子吗?” 这是一句无反驳的。 宋黎无言了一儿,由于感冒还有些鼻音,她侧过身坐的时候哼了一声,嗲嗲的,又哑又糯。 “你自说,是不是?”盛牧辞随时都不忘调侃她。 宋黎脸偏向车窗,答。 窗外是医院的停车场,曾在这里为她动手打过靳时闻,说起来,们的事闹得人尽皆知,也是从那件事开始的。 人与人之间的情分很奇妙,不知不觉间,们像就有了许许多多忆起的事情。 想着想着,宋黎眨了眨眼,情绪被感『性』主导,鼻音加重了:“你都在京市,追到了也时间谈恋爱……” 她声音很轻,盛牧辞怔愣着反思了下,也挺无奈的:“这不是前段时间事儿太『乱』了,以后一有空都过来陪你,成不成?” 随后,有温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 宋黎指尖微颤,但抽出手。 说不上是为什么,的意思是有空才来,她心里竟都觉得知足了,难道还指望永远留在南宜吗,不能。 宋黎轻轻头,盯着腿上的手,一个走神脱口而出:“那个杜悦童,在你心里算什么?” 再提这事未免家子气,但有些总是得要先问清楚的。 也是料到她突然这么问,盛牧辞眉头浅皱,『摸』不着边际地笑了笑:“你这问的,都不在我心里的人,要我怎么说?” 宋黎什么太深的心机,只想亲口表个态而,这答,无疑是过关的,至少听完后她心情稍霁。 “们现在都认为,她是你未婚妻。”宋黎终于抬起头,睫『毛』轻扇,目不转睛地看着。 “吃醋了?”轻声。 宋黎不说,就那样望住,眉眼间染着一丝病态,都是低『迷』和委屈。 那个瞬间盛牧辞忽然懒得再说,姑娘都这么怜巴巴地看了,还狡辩什么呢,就当是的错,惹得她不高兴。 也别问了,直接哄哄就是了。 扫了眼腕表后,撂下两字:“等着。” 而后再说其,直接驱车开出医院,到了附近一家金器店。 下车两分钟后,盛牧辞到车里,捉过她手,将一个东西戴到她的手腕。 宋黎讶异地看着自腕部多出的手链,是一条红『色』编绳,串着一朵金玫瑰。 而另一条一模一样的,戴到了自左手。 “这什么?”宋黎一脸茫然。 盛牧辞晃了晃,掉,还算满意地放下左手:“情侣不都喜欢戴这种手链?” “你……” 她还出口,盛牧辞不知为何盯着她头发一直瞧,宋黎正奇怪,就见忽然往前靠,上手将她扎马尾的发圈扯了下来。 “你干嘛……喂!”宋黎根本来不及阻止,长发失了束缚,一下子散落开,发丝凌『乱』散在脸旁,披在肩背。 罪魁祸首将她的黑『色』细发圈勾在指尖打量,然后也套到了左手腕。 心满意足地笑着说:“你们女孩子,是不是管这叫名草有主?” “你无不无聊。”宋黎拢开『乱』发,恼一眼:“都哪儿的?” 云淡风轻地答:“表侄。” 宋黎吸口气:“你表侄几岁?” “初二。” “……”宋黎无说了,还能责怪朋友带坏男人不成?最后她只能声絮叨:“幼稚死你算了!” 半晌听应声,宋黎再看过去,却见眼底都是笑意,她心里倏而弥漫起丝丝甜味。 幼稚归幼稚,但这幼稚的把戏,还的满足了她那的占有欲。 “都什么岁数了,还孩儿闹……”宋黎口是心非地低嗔了句。 盛牧辞在驾驶座栽歪着身,瞅着她笑,冷不丁问:“喜不喜欢?不喜欢等我下过来再带你挑。” 明着说,但宋黎能听懂,送她家后就得赶飞机京市去。 昨晚不管不顾地飞过来找她,一直陪到现在,相信京市肯定有一堆棘手的事等着。 宋黎也很矛盾,本心想多留儿,哪怕再一起吃个午饭呢,理智又牵引着她把握分寸。 宋黎『摸』着手腕上的金玫瑰,声音渐渐轻了:“挺看的。” 盛牧辞笑而不语,安静看着她脸。 送她到家,就是再见的时候了,盛牧辞在鹿枝苑门口停车,而是多开了一分钟,到她家楼下。 “去再睡一觉,饭后记得吃『药』。”盛牧辞慢慢停下车。 宋黎应了一声,解开安全带,有点舍不得下车,又怕误了飞机,迟疑了很短的一瞬,她眸:“你说,一有空都过来,这算数吗?” 还病着,她一双眼睛不是很有神,略微耷拉着,显得有些懵懂。 那一刻,看时很认。 盛牧辞瞧着她,她睫『毛』一眨,再一眨,等着答,瞧了她一儿,一瞬笑了。 说,我对你有过一句假。 一直到人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里,宋黎满脑子都还是说那时的模样。 一束光透过树叶缝隙,照窗玻璃,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敛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京腔依旧低『荡』着一股懒劲儿,却莫名地极具安抚力。 宋黎信了。 一宿,给四盛满狗粮后,宋黎就在沙发坐着,静静思考很久,或许也有很久,总之那时四经吃完了那一碗狗粮。 宋黎算着时间,估计人经到机场了,就是不知道上飞机了有。 她拨出一通电,右手举到耳边,戴红绳的左手搭着大腿。 大约响了那么来秒,对面接了。 “怎么了?”笑着问,周围有细细的杂音,能正往机场走。 宋黎轻声叫的名字:“盛牧辞。” “嗯?”也轻应一声。 四摇着尾巴到她腿边,宋黎抬起手,『摸』着它的脑袋,其实还是害羞的,所以顿了片刻,她才出声。 “……我们谈恋爱吧。” 对面忽然了声,两边都陷入寂静。 宋黎原本就有些紧张,半晌得到应,她咬住下唇,更紧张了。 怎么还不说呢? 时钟挂在墙壁,秒针嘀嗒嘀嗒地转响。 直到宋黎有结束通的念头了,盛牧辞终于有了声音,嗓音有一点哑:“还在家么?” 这是什么问题?就这反应? 宋黎不太高兴了,扭捏着,不情不愿地了一声“嗯”。 “知道了。”说完就挂断。 宋黎看着断开通的屏幕,懵了半晌,吸吸鼻子,还堵塞着。 无端生起闷气,她瘪瘪嘴,扔开手机,郁闷地趴到沙发上,想睡,却迟迟睡着。 烦死了。 难怪都说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呢。 宋黎脸埋在臂弯里,眼圈微微发烫,不知是鼻塞难受,还是因为拿不准的态度而惆怅。 约莫过了半个钟头。 半梦半醒间,宋黎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地。 宋黎蓦地惊醒,『揉』『揉』眼睛从沙发爬起来,站得猛了,感冒加低血糖,她微晃,踉踉跄跄地过去开了门。 还等她看清是谁,那人迅速挤屋里,门砰得一声合上,宋黎都有反应的时间,就被一推,后背磕到门。 向前一跨,腿抵着她的,高大的身躯将她在门上压住。 男人沉哑的嗓音含着低喘,从她头顶传来。 “女朋友,亲亲不?” .... 第43章 舌头 等宋黎从那阵眩晕里缓冲过来, 眼前突发的情况让她目瞪口呆。 男虎口轻轻压在她颈侧,凭着身高优势,以种温柔囚禁的姿态, 轻而易举堵住了她所有去路。 宋黎还在错愕, 他居然来了。 瞬又被他低垂而来的眼神瞧得心慌无措。 那时他像个狩猎者, 那双眼睛含着饥渴和贪婪, 把她深深罩住, 仿佛在思索身的猎从何口。 也没问的必要,声女朋友,他去而复返的原因足意会。 因被他锢着颈,宋黎只仰脸和他四目相对, 到这地步, 他明明白白的索求, 她也不够视若无睹了。 “你……不赶飞机了吗?”宋黎双挡在他胸前, 彼此的身体隔着段若有若无的距离。 盛牧辞头再往低, 抵上她的额:“你不让我走。” 空气都是他烫的热息,可是赶来的,他这会儿还点儿喘,带出丝『色』气。 宋黎无辜地屏着呼吸:“我没有……” “让我亲亲。”他低着声, 气息又重了。 在电话里答应和他谈恋爱的时候, 宋黎可都没过,半小时后还要面临这幕。 她六神无主地失了语。 盛牧辞拇指按到她颊侧, 轻轻慢慢地抚弄着:“不愿意?” 不是…… 宋黎忍不住咬住唇, 含着女孩子的娇羞和矜持,涩声:“哪有刚确定关系就……” 抬抬睫『毛』去看他,眼底片柔弱:“我还病着呢。” 盛牧辞瞧着她眉眼,另只扶上她那截细腰, 耐心哄着:“就。” 她还穿着昨天那件浅『色』短『毛』衣,脸被他『摸』着,腰也被他『摸』着,散『乱』的头发丝丝缕缕钻进领口,只觉得哪哪都痒。 宋黎不话了,把自己的唇咬得麻麻的。 “别咬。”盛牧辞指腹滑过来,滑到她嘴唇,『揉』着按着。 宋黎格外紧张,也糊涂了,牙齿渐渐松开。 他轻笑,笑声未落,突然低了头,精准地吻住她,唇贴着唇,温热的,柔软的。 宋黎身子瞬绷住,不知所措地攥住他衬衫的领子,捏出很深层褶皱。 她紧张就如此,醒后同床时也是,好像里头定要抓点什么才和他亲热。 唇上的温度烫得很,宋黎眼睫簌簌颤动,牢牢闭着,丝气都不敢往外呼。 盛牧辞唇离开点儿,见她模样笑了,双唇重新落,若即若离地亲了会儿,最后慢慢压实。 这个吻算不上浅尝辄止,但盛牧辞顾着她感受,也没太过欺负她。 再亲得深,这姑娘要把自己憋气憋到昏倒。 结束前,盛牧辞在她唇很轻地咬了咬,咬得她身子骨都酥了,站不住滑,他握住她腰,把提怀里。 宋黎晕乎乎地,脸枕在他肩头,透红了,不敢抬来。 “好了。”盛牧辞唇移到她耳边,感觉到怀中的还僵着,『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笑着:“放松,怕什么?” 其实……只是亲亲了嘴巴而已。 可宋黎当时脑子都空了,屏息太久,呼吸细细碎碎地『乱』着,初次和他亲近到这种程度,是个女孩子都做不到不害臊的。 宋黎支吾了声,心脏凌『乱』跳着,轻飘飘地,不晓得接来要怎么做。 男静静抱着她,也没出声,似在味和她接吻的感觉,又像是在享受最后的温存。 直到他唇的温度暖到她耳廓,碰了碰,听见他哑声:“要走了。” 宋黎怔,渐渐抽神识。 她句谈恋爱,他专程跑来,竟然就是为了亲亲她……他都做到这份上了,她先前还在生无名气,可真是无理取闹呀。 宋黎愧疚地着,脸还压着他肩颈,留恋地蹭了蹭:“嗯……” 应着,她抬头,从他身上离开。 见她被自己亲得面『色』『潮』红,浅褐『色』的瞳仁湿答答的,这般样子望过来,显得楚楚可怜。 盛牧辞不禁笑了,伸抚上她红润的脸颊:“不再亲会儿?” 宋黎分不清他是故意逗她还是认真的,指没什么力道地推推他,红着脸,嗫嚅:“你去吧……” 确实不再耽搁了,来找她的半小时,来自京市催他的电话响了路,希达的案情正到关键时候,成败瞬间的,这种关头,他不在刻,公司里里外外的有心就多刻可趁之机。 可谁让美『色』误。 坐上私机后,盛牧辞还在,这上竟然会有个姑娘让他心甘情愿做到如此。 他自己都挺意外的。 “等我来。” 这是那天他走前,在宋黎耳边的最后句话。 怎么,这段恋爱刚开始,他们分开了。 但相比之前,宋黎了许多忐忑不安,也期待未来的日子,不再和过去那样无望。 或许是这的经历,让她心里有了底,知道只要自己开口,他不远万里也会过来见她面,尽管不会这么做,但心踏实了,因为他会来,那等待就有了意义。 不像以前连几天断开联系,仿佛坠落无底洞,没有尽头地等,她都不晓得和他还有无文。 感冒没到严重的地步,宋黎在休息天后就去上班了。 为此盛牧辞还在电话里数落了她顿,她也不多养两天,再生病折腾的还不是他。 着着话就远了,又开始调侃她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还要叫每天按时给她送餐,得养胖点儿。 那天宋黎依旧是在那个安静的楼道,眉眼间漾着笑意听他话,轻着声:“你也要好好吃饭,抽点烟。” 盛牧辞叹口气,行吧。 “这么不情愿……”宋黎嘀咕。 “哪儿呢,你抽就抽,我什么时候不听你话了?”他在那边乖乖耍着花腔。 宋黎心猿意马,柔声:“天南地北我也管不住,你自觉吧。” 盛牧辞含笑问她:“我了?” 也就是这么句,宋黎恍然间醒悟到,他们是真的在谈恋爱了,放在过去这话是不可问的。 宋黎靠着墙,只揣在白大褂里,嘴硬着:“还行吧,有点。” “就点儿?”他哼声,又时不时叹息。 宋黎低头无声笑了,去哄这个幼稚的男:“,行了吧。” 外面很晴朗,宋黎走半层,倚到窗栏边,春风侵入暖着脸,她闻到樱花的香气,放眼望去,医院里是团团簇簇的淡粉『色』。 宋黎正惋惜着,樱花花期太短,等不到他来看了。 他却在电话里句不离轻浮:“怎么办,非常亲你。” 那天被他压在门上,片温烫含着她唇亲吮,只是,宋黎感觉嘴唇又麻了,羞臊,不应他话了。 “张嘴吗?”盛牧辞慢条斯理地问。 其实和他接吻的感觉很心动,他会照顾着她的情绪,又不失霸道地控制着她渐渐情『迷』。 但真正的亲吻远不止于此,他们都知道。 宋黎被他问得脸红心跳,轻轻嗔着:“别闹了……我要午睡了。” 某却没放她走,低着嗓:“不?” 拗不过他蛊『惑』般的追问,宋黎温温吞吞地敷衍他句等你来再。 这段恋爱让宋黎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愉悦,他们几乎每天都会聊天,再忙都不会遗忘晚安。 分享欲是最高级的浪漫。 这句话宋黎如今深以为然,身不由己地,所有日常她都和他分享,比如带十四在宠店修『毛』,比如和苏棠年逛街看中的小裙子,也要问问他漂不漂亮。 盛牧辞偶尔也会随拍东给她,可是窗外的风景,也可只是边的烟盒。 就因为这细碎的生活,哪怕他不在身边,宋黎也感觉到这段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希达的案子是在五月底有了转机。 盛严霄远嫁国外的亲妹妹国出庭,揭『露』亲哥哥曾邀请她丈夫同开拓海外市场,将希达低成本高利润的劣质『药』流通海外,并提供了仓库所有『药』品类和通话录音的证据。 监管部门对涉案『药』品进行鉴定,调查后情况属实,其中有部分保健『药』含有严重危害体健康的成分。 之前盛严霄的处理得及时干净,而律师又钻着死者属提供不出直接证据的空子,反咬属勒索敲诈,故而案子迟迟未判决。 眼真凭实据,无可辩驳。 此案终于算是定罪判决,盛严霄作为公司法被判处无期徒刑,包括陈庚在内的部分知情继受股东同样承担相应责任。 网友直关注着案情,京市法院公开判决结果,就被网友分分钟被顶上热搜,吆喝着普天同庆。 情出,盛氏内部『乱』成团,虽盛严霄跌落神坛了,但他坐任公司首席执行官长达十年,他的势力根深蒂固,明哲保身有,但冥顽不灵的更多,冰冻尺非日之寒,盛氏的内斗注定是场长久战。 后,盛奕作为盛氏董长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盛牧辞任盛氏总部新首席执行官。 不过网友们的关注点跑偏了,都被盛牧辞左腕的金玫瑰红编绳和黑发圈吸引住。 【哥装半永久吧,帅到窒息了就是!!向我开炮!!!】 【等集美们!4分39秒!!注意哥喝水的时候!左袖口『露』出的东!!!】 【???crh的情侣链?!!!】 【黑『色』的是发圈?小姑娘的发圈???是我瞎了吗??!】 【你们……均福尔摩斯= =】 【我屮艹芔茻,哥真和那个杜悦童订婚了?求求了不要啊!这门亲我不同意!】 【救命!我磕的cp散了?妹妹不比杜漂亮吗!!呜呜呜呜心疼我乖妹】 【+10086!高举拽哥甜妹大旗永不倒!】 …… 新闻发布会后没几分钟,“盛情侣链黑发圈”和“盛杜悦童”的词条就登上了微博热搜前二。 那天正值休息日,五月底春日渐暖,二十度度的风温柔拂面,让惬意得化身只猫,慵然趴在春光睡懒觉。 宋黎舒服地眯眼,牵着十四在小区里悠哉悠哉地溜达。 她穿着条吊带及膝连衣裙,粉白碎花,外面搭件藕粉『色』的薄款长袖针织开衫,长发掖在耳后,耳垂上戴着对玫瑰金花瓣耳钉,是盛牧辞前段时间送她的。 左拉着牵引绳,右握着机。 走到草坪旁的长椅,宋黎坐来休息时,接到苏棠年的电话:“崽,速速上微博!你男上热搜了!” 自从宋黎告诉苏棠年,自己和盛牧辞在后,苏棠年就再也不以盛大佬称呼某了,变成了“你男朋友”、“你男”、“你的大佬男友”等等诸如此类。 苏棠年当时是这样的:“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我们仙女崽崽,就算他是盛牧辞!我也立马……脱粉!” “……” 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气势,让宋黎无语了好阵。 “他上热搜有什么奇怪的。”宋黎抚抚被风吹『乱』的裙摆,弯着唇。 苏棠年言两语明情况,电话最后,她,去吧正主,去制裁他。 宋黎放耳边的机,打开微博,唇边笑意慢慢消失,直接通电话杀过去。 铃声响了五后接通。 她扯着天生温甜的嗓子,没多大威慑力地凶他:“盛牧辞!” “嗯?谁惹你不高兴了?”男笑着。 “你又在外面……”宋黎忍着,憋了半天没憋住:“沾花惹草!” 那边有吵,叽叽喳喳的似乎有群围着,也不晓得有没有听清她的话。 他只是懒洋洋地对她:“你等等啊。” 宋黎两道细眉蹙,面生气他不解释还晾着她,面又乖乖地保持安静。 片刻后,宋黎听见电话里盛牧辞声散漫的低音炮,欠欠道:“就问到这儿行了,女朋友找,都别吵。” 宋黎呼吸窒。 等他声再叫她时,宋黎顿时弱了声:“你那边……有啊?” 盛牧辞漫不经心,无所谓的语气:“哦,群发布会的记者,现在走了。” “……” 记者,还是群。 宋黎不吭声了。 听她陷入寂静,盛牧辞笑了声,不动声『色』地:“我过会儿去机场。” 宋黎心中动,指捏捏牵引绳,很小声地明知故问:“去机场做什么?” 他笑:“你呢?” 宋黎没答,时隔两月,预感到他终于要来了,心比头绪先控制不住地悸动来。 “带你去泡温泉好不好?”盛牧辞轻声问,嗓音蕴着诱哄的意味。 宋黎敛住呼吸:“……什么时候?” 他在电话里:“午两点,在楼等我。” 每次他来都这么突然,像天降惊喜。 宋黎鼻子莫名酸,轻轻“嗯”了声。 盛牧辞是在午点到的南宜,出机场后直接开着那辆军绿『色』越野前往鹿枝苑。 车驶进小区,远远就望见那姑娘站在楼,穿着碎花裙,浴在阳光里,裙摆『露』出的细腿白得发光。 上她穿的还是『毛』衣,再见都要到夏天了,这恋爱谈得像在古代,书信远,车马慢,几个月才见上面。 宋黎也早就看见了他的车,车停到面前,她坐进去,身关上车门,然后拘谨地坐在副驾驶。 确定关系那天太匆匆,似乎都还没有好好正视彼此过,身边的男目光灼灼,宋黎感受到了。 被他看着,宋黎佯装不住冷静,两交握着,心里酥麻的,低声:“好久不见。” 这打招呼的方式,简直不像是见到男朋友。 “是好久了。”盛牧辞笑来,握住她胳膊力把拽,宋黎的身子被拽过去,蓦地撞进他怀里,属于他的男『性』气息瞬间包裹住了她。 宋黎心跳着,秒,嘴唇落温度。 盛牧辞吻住她,指缠住她发丝,将她的头抬高了,轻轻吮着,最后在她的唇含了,慢慢移到她耳廓。 哑着声诱她:“舌头。” .... 第44章 宝宝 亲着, 带着炽热温度辗转在她的唇上,时轻时重。 宋黎避之不及,捏紧了腰际的衬衫, 感觉手指陷入她发间, 隔着发丝摩挲她后颈。 久别的一丝生分感瞬间消散在个亲吻里。 宋黎凝着呼吸, 由着亲自, 亲了会, 薄唇温湿,滑过去,亲亲她耳垂,说, 舌头。 低哑的嗓音令人脸热, 呵出的气缠着她的耳朵, 宋黎被烫得晕乎乎的, 当的唇再次压过来时, 她一窘迫,低头轻轻避开。 没说话,抱住腰,把脸埋颈窝。 春末夏初的天气, 盛牧辞身上只件薄衬衫, 袖挽起几褶,领口松散着。 女孩的脸贴在颈边, 颊侧滚烫滚烫。 她穿得也少, 吊带裙就一件薄针织,不像过去在冬季,隔着厚重的衣服。眼下一拥抱,体温便无阻挡地清晰透过来。 盛牧辞吻一吻她的头发, 低声问:“不想在?” 们在车里,做着亲密事,太阳光照进玻璃窗,亮得一尘不染,坦坦『荡』『荡』在路前,随时都能被过路的人撞破。 且刚见面,就样来吻她,话没说上两句还要……深吻。 和男人比起来,姑娘家是要纯情些的,虽然心里头也怀恋和亲热。 “嗯……”宋黎羞涩地应一声,又怕觉得自不够想,徘徊着,最后她抬起头,浅浅亲了下脸。 盛牧辞瞧着她被自吮红的嘴唇。 她的唇太柔软,软得像果冻,莫名一味淡淡的甜,能让人吃上瘾。 遇上她之前,真能算得上是清心寡欲,现在一看见她,贪念就不自觉变强,积攒几十年的欲望似是要在她身上一并宣出。 晓得她在害羞,她又样乖得要命,盛牧辞喉结动了动,还是克制住了。 但也不用把想得太好,真要动机纯粹,怎么会一来就把小姑娘往温泉酒店带呢。 南迦山是些远,盛牧辞开车附近最大的温泉度假区。 得知要见时过喜悦,人酒店了宋黎才恍然想起来,自什么都没带。 “需要什么,让酒店的人送过来就是了。”盛牧辞合上车门,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员,带着她往酒店大堂里走。 宋黎在身边走着,喃喃说:“也没什么,就泳衣和……”内衣裤。 笑一笑,没往后问,只说给服务生列个清单。 宋黎低低哦一声,些羞窘地垂了眼,总觉得自的心思,都能猜得。 盛牧辞回眸,看一眼慢吞吞跟在身后的姑娘,停住步,等她走近了,拉起她垂落身侧的手,在指间拢住。 “也不知道来牵你男朋友的手?” 男人掌心的热度裹着她的手指,声音压低了,一句话又惹得宋黎两颊浮现红晕:“……是你走得太快了。” 她支吾着,另一只手悄悄背身后。 还应该是们第一次真正意上的牵手,还是在酒店大堂,人来人往,处处都摄像头监视的情况下。 人倒是没不好意思,大庭广众地就握着她手『揉』着,『揉』得她身和心都要软了。 “我不是习惯了,”盛牧辞拖着她手,轻轻将人扯近半步:“你也不拉住我?” 宋黎说不过,忸怩着岔开话:“你在飞机上,吃午饭吗?” 她想,飞机上的食物能不合口味。 “急着见你,哪心思吃饭。” 话中笑,就是喜好逗她,偏偏宋黎回回都能轻易着道,一边羞着,一边舍不得,小声说:“那我先陪你吃点东西吧,别饿着。” “心疼我了?”问。 宋黎望一眼,见在笑,又见脸廓更深邃分明,想来是几月忙得瘦了。 确实心疼得。 她点点头:“嗯……” 盛牧辞唇边勾起的括弧深了。 女孩最爱的地方,就是耳根容易软,羞赧归羞赧,但喜欢你时眼里的真诚也从不藏掖着。 两人牵着手准备去餐厅,还在大堂没走两步,盛牧辞突然顿了足。 “怎么不走了?”宋黎发出一点疑『惑』,顺着目光望向休息区。 酒店是轻奢的新中式风格,米白调适配大堂层层叠叠璀璨的水晶吊灯,是典雅,让人一连多日的疲惫都得舒缓。 样轻松的环境,却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似乎是在偷窥们。 宋黎还未反应过来,人就被牵过去了,走近了才看清,一群人七七八八地散开,躲在那几张原木『色』沙发,以及博古架后。 像伺机动的侦察兵,埋伏在各个角落。 全是眼熟的面孔。 宋黎一瞬目瞪口呆,盛牧辞冷冷淡淡睨着那几个人,面无表情。 那几秒安静的目光交接,无比尴尬。 一张镂空茶几底下人挤人,邹渡闷得慌,一脚将许延踹了出去。许延憋着声“我去”,不受控地往前一扑,直直跪倒在盛牧辞面前。 “……” 好似一行行囧字飘『荡』在空气中。 许延薅了把小平头,硬着头皮站起来,冲讪讪一笑:“三哥,真巧啊。” 盛牧辞不搭腔,目光扫向其几个人,瞳仁黑沉沉的,视之间,所人立马从各处钻出来,老老实实面前站起军姿。 随后报数似的,连声叫着三哥。 又是们……曾经在西郊公园偷窥的那群人。 们时不时瞟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宋黎被瞧得难情,悄悄退盛牧辞后面,借胳膊掩住自半个身,身前的柔软无意间压在了的手臂。 盛牧辞盯着群人,没什么情绪地说:“还会跟踪我了是吧?” 们眼神闪躲,都心虚得不敢看。 许延乐呵呵地打圆场:“三哥瞧你话说的,哪能啊!不前段日你一直空不出时间,咱们过来就是单纯想找你聚聚!” 其余人忙不迭应和。 “该干嘛干嘛去。”盛牧辞冷漠不留情面,现在是女朋友的人,谁还要跟群大老爷们聚。 “别啊三哥!” 许延当时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着印象里宋黎和说话时的吴侬软语,脱口道:“一起玩嘛……” “……”同伴们都想吐了。 话也终把盛牧辞听出了表情,嫌恶地皱起眉:“滚出去。” 许延:“……” 在场要数邹渡最眼『色』,瞧瞧盛牧辞后边那仙女一般的女孩,进退度地笑问:“三哥,你俩之前都一块在我店里吃年夜饭了,还戴情侣手链……现在得叫嫂了吧?” 兜兜转转,话题又回了。 闻言,宋黎低头不语,躲在男人身后小的一只,像个怕羞的小娇妻。 盛牧辞斜一眼,慢慢说道:“知道还不叫人?” 三秒的寂静。 随后众人突然振奋,一声声嫂此起彼落,响彻酒店大堂。 小姑娘脸皮薄得,忽变成全场瞩目的焦点,宋黎懵着了。 说点什么好呢? 她红着脸,想不。 宋黎勾勾盛牧辞的手指,温温细细地说,走吧,去吃饭。 是盛牧辞就把人牵走了。 两人一离开,众人便闹哄起来。 “我特么就说那黑发圈是宋……嫂的!” “三哥完了,三哥陷入爱河了。” “小情人用么腻歪吗,瞧三哥挡得,我就看个裙角……” …… 时间用正餐些尴尬,宋黎就陪盛牧辞在餐厅吃了些下午茶。 酒店的温泉房大,一个房间配一个庭院,花园里还私人汤泉,四面遮着薄纱,唯美的氛围烘得足。 自从盛牧辞回京市,除了和苏棠年逛街,宋黎几乎没去面放松过。度假区空气舒服,她光着脚跑院里,舒展着双臂,心情愉悦地说里风景真好。 话落,宋黎倏地意识问题,回首唤了某人一声:“盛牧辞。” 盛牧辞抱着胳膊倚在门边:“怎么?” 西沉的太阳光里,宋黎一本正经地看住:“你订了几间房?” “一间啊。”说。 宋黎的『奶』油肌白白的,一红就明显,她两颊染着羞晕,在院里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站着,瞥着说:“你再开一间呀……” 盛牧辞笑着看她,懒洋洋地说:“床么大,又不是睡得下。” 宋黎瞪一眼,抿唇不语。 “忘了?你自说要跟我泡温泉的。”盛牧辞迈下石阶,慢悠悠走过去,抱她怀里:“开两间房还怎么一起泡?” “你就是故意的……”宋黎一点都不信,能做只是单纯地泡温泉。 笑起来:“你说了。” 声落,盛牧辞迅速咬了一口她的耳朵,宋黎嘤一声,手压两肩想要推,突然低了头,唇堵上来,落下吻。 宋黎嘴唇被吮得渐渐麻了,一咬她的下唇,她不自觉地就张开了嘴。 和在车里的时候不同,回亲得些浮浪,她口一开,便捏着她下巴,舌尖不由分说,趁虚入,吞没了她的低呜声。 唇齿正相依着,许延一通电话打进来,说是在附近的酒吧订了包间,叫们一起过来玩。 宋黎被搂在臂弯里,难以控制心跳的力度,抿抿湿润的嘴唇,呼吸不稳地说:“……你去好了。” “不去。”盛牧辞放下手机,脸埋进她颈侧的头发里,蹭着,闻着。 宋黎心在嗓眼怦怦地跳,后颈的指愈发地烫,烫得她异常敏感。 刚刚只舐了那么两秒,她就感觉自的舌头酥软了,嗫嚅着说:“去吧,我们一起去……” “你想去?”盛牧辞低声在她耳边。 宋黎轻喘着,违心地“嗯”了声。 天都还没黑,两人再样待着……要出事,得面冷静冷静。 酒吧就在度假区几百米路,两人散步过去。其实宋黎并不喜欢那种纸醉金『迷』的场所,从前跟靳时闻去过两回,就再也不想踏进了。 现在想想,能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带她去的人不够顾忌她的感受。 盛牧辞带着一进包间,那群人便吆喝起来,宋黎也知道们在闹腾什么,见着小情侣总是要闹一闹的。 除许延,其人今天也都算是第二回照面了,先前在大堂太突然,会了心理准备,宋黎们轻轻一笑,温温柔柔地说,你们好。 都是在京圈混的,们真没见过样的乖女孩,素颜不说,来酒吧的姑娘谁不穿件诱男人上钩的『性』感低胸装,她倒就一条碎花小裙。 不过脸和身材都没得说,肤白貌美。 心里都算着,原来三哥喜欢清纯那一挂的。 京圈也分层,别地的人品难说,但们几个都是兄弟情深,军区大院一起出来的,也家中几世交的,玩归玩,但们是要多出素养一项。 或许是某人的存在让们害怕,所以也不敢太闹她,酒一喝多,胡言『乱』语起来也分寸。 说,我三哥的小女朋友,以后护定了! 说,嫂事只管吩咐,万死不辞! 还问她什么时候嫁京市,和三哥把好事办了的。 宋黎靠坐在盛牧辞的臂弯里,浅浅地笑着,听们吹,但在听见最后一句时,她脸上的笑意顿了顿,慢慢地笑不太出来了。 内心似乎默认了段感情迟早会分开…… 她一毕业就回南宜就是不想留在京市,们,也不能永远异地。 “杜氏那姑娘中意我三哥了,天天讨好岑姨想嫁过来,不过嫂你放心,我就让她彻底死心!”邹渡醉醺醺站起来,潇洒地甩了下皮衣,一脚踩上椅凳,举起手机着们就是咔嚓咔嚓一顿拍。 宋黎吓一跳,直往盛牧辞怀里躲。 盛牧辞皱眉扫一眼邹渡,立马就人把个醉鬼拖走了。 “我想出去走走。”宋黎扯了扯盛牧辞的衣袖,用只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盛牧辞没问任何话,牵起她出了包间。 四下音乐强劲,震着耳膜,以她不喜欢吵闹,盛牧辞直接让服务生新开了一间包厢。 偌大的包间里只们两个人。 宋黎心里的郁结未散,松开手,轻声说:“……你去和们玩好了。” 她正好也自待着,想一想事情。 盛牧辞看出她心事,揽住她腰肢往后坐,陷入沙发,她的身被捞过去,蓦地跌进怀里,坐在了的腿上。 “我只想和你玩。”盛牧辞唇贴她耳旁,话里全是暧昧的语气。 宋黎的雪纺裙薄,坐着能清晰觉出男人腿部硬朗的肌理。 孤男寡女样坐着实在不正经。 宋黎声音不由紧涩:“和我什么好玩的……” “啊,”笑:“跟我回酒店?” 宋黎今晚没喝酒,却像喝了酒般晕乎,倒是喝了几杯,但似乎酒量不错,除了鼻息间弥漫着酒气,人不见半分醉意。 她把脸偏颈侧,不说话。 盛牧辞忽然颠腿,宋黎一晃,一起一落掉回紧实的大腿,害怕得下意识搂住了的颈。 “干嘛……”她回过头看,恼着。 “小祖宗,生气了?”盛牧辞慵懒靠着沙发,头抬着,捏捏她脸蛋。 宋黎小声:“没。” 盛牧辞又坏心眼地颠了她一下,宋黎惊呼着只能将紧紧抱住,羞得要命:“盛牧辞……” “嗯?” 她耳朵都热了,低嗔:“不要颠我。” “哦。”应着:“姑『奶』『奶』,别生气了,我和她真没什么事。” 不是因个。 奇怪,被哄了两句,宋黎心中郁着的不快都散了,她枕肩上,说:“别么叫,都叫老了。” “那叫什么?” 笑,蹭着她耳廓,低声问:“宝宝?” .... 第45章 你想怎么收拾我 他从将感情说透, 但蹭着她耳朵的声宝宝,温情让人沦陷着,甚至不想去计较他的爱意里究竟有几分真。 宋黎不是圣佛, 做不不动。 在旁人眼中, 或许宋黎是个积极向上的女孩子, 工作也是丝不苟, 但事实上她人生的态度很悲观, 总是觉得活在人世间,不是每天都经历着马不停蹄的相遇告别。 快节奏时代难以买小火慢炖的粥,就像这时代的爱情,都是把瘾就走, 谁愿意付出枯燥的耐, 只在个人身边久留呢。 直都知道, 所以直坦然接受。 可她如今似乎做不平静气了, 命运如绳索圈圈扯紧脏, 缠得她呼吸困难。 实这段恋爱谈得挺盲目的,明知意义,却还是次次地被他打动。 也许喜欢盛牧辞的程度要比她自己想象得深,才会在清醒时, 难舍的情绪么强烈。 想苏棠年说的, 成年人的爱情不非要走最后,也是, 现在考虑这些未免尚早。 万, 盛牧辞先她兴趣了呢…… 宋黎脸贴着他的颈,依恋地抱住他,在他腿上,她细白的双腿并拢侧坐着, 本就不长的裙摆上卷后显得愈发短了。 她应声,盛牧辞搭她『裸』『露』的膝盖,慢慢摩挲着,轻轻地又叫了她遍:“宝宝。” 宋黎的立刻软了,人也软下来,柔若骨地将全重量都靠他身上,由着他作『乱』。 “嗯……”她声音几不可闻。 刻她在他怀里特别乖,盛牧辞笑了下:“回去了?” 他的领子里尽是『迷』人的酒香,宋黎闻着闻着,都感觉自己有些醉了,可能是今晚情绪上头,事重重时他的依赖也强了。 宋黎小声地,说。 时还不算晚,他们餐厅吃了些东西,散了会儿步后回房间,不多时服务生就送来了宋黎需要的衣物。 中式的院落在夜里别有番情调,竹外桃花三两枝,四面垂落薄纱的亭屋里,有泓汤池,散着袅袅暖意。 宋黎特意备注了要保守些的泳衣,但酒店送来的裙装吊带『露』背,不还能接受,歹不是比基尼。 盛牧辞去外面接电话,宋黎洗完澡出浴室时见他,想他回来,又觉得害羞,左思右想自己先迈进了汤泉池。 电话结束,又抽了支烟,了近二十分钟,盛牧辞才回房间。 亭屋的薄纱掀面,暖光照着碧蓝『色』的热汤,水雾氤氲,姑娘浸在水里,两条细胳膊伸出来,交叠在石头上,趴伏着像是睡着了,长发披散着,发梢湿浮在水面。 青花瓷配『色』的吊带泳裙,『露』着天鹅颈光洁的背,短裙裹着,勾勒出细腰翘『臀』的曲线。 盛牧辞走院子,就看见这幕。 他接完公司电话,内斗的局势令他格外烦躁,但回来看见她泡在温泉里,安安静静的,他暴躁的情绪就逐渐平复了。 静静望着她,时间仿佛退回他腰伤住院,时他脾气很烈地凶了她句,别胡掐男人腰啊妹妹。回头,小姑娘的脸近在眼前,鼻翼有点浅浅的小痣,戴副金丝眼镜,白褂纤尘不染,纯得诱人。 工牌上写着她的名字,宋黎。 说不出是名字的巧合让他这姑娘生出种宽容,还是第眼就有的钟情感所致。 但时,他真想会她有今日。 后来想想,可能是命吧。 狂妄的名声受了这么多年,也会有日,不可世的盛家老三会甘情愿落在个女孩子手里。 臣服,这个词挺有意思的。 想这儿,盛牧辞声勾起唇角。 …… 感觉有指尖拂她颊侧,撩发丝,宋黎慢慢转醒,颤悠悠地掀眼睫,只见男人蹲在池边,缕缕拢起她浸湿的长发。 他扯下左手腕的黑发圈,将她的发在脑后挽成松松的丸子。 在片刻的寂静里,两人望着,都说话。 最后是宋黎先被他瞧得害羞了,人往水下躲了躲,温泉肩颈:“别这么看着我了……” 他反倒是越发地肆忌惮,笑起来跟狐狸似的:“第次看你穿这么少。” 宋黎不搭理,双羞愤的眼睛映着潋滟水光,湿漉漉的。 在热汤里待得久了,她脸蛋浮着红晕,这般模样瞪着男人,真的特别招欺负。 她细腻的下巴凝着滴水珠,盛牧辞指腹轻轻揩去:“我洗个澡。” 宋黎想,你肯不怀意,谁要你……可是想归想,还是乖乖着。 男人洗澡的速度快难以想象,宋黎只是热得在池边坐了会儿,他就出了浴室。 盛牧辞脱掉睡袍走进汤池,宋黎都敢正眼看他。他的身体只当初上『药』时碰腰,再多的,她也是见的……宋黎低头盯着自己的小腿,在水下有搭搭地轻晃着。 他走来,带起水波『荡』漾,涟漪散。 似乎有檀香,约莫是庭院何处置着只中式的香炉,香味了水汽,熏得人昏昏沉沉,余光里他步步走近,宋黎也下下跳着。 隐约猜他想做什么,异地时是办法,两人在块儿后,就避免不了要亲热。 把持不住地……频繁。 宋黎胡『乱』想着,面前他的身影覆来,盛牧辞勾住她腰肢,臂膀略劲,把她从池边抱了下来。 身子回水里,宋黎落进他怀中,他仅穿着泳裤,人挨着他肌理优越的身躯,只觉得汤池的水温越来越烫了。 也是处安放,宋黎指尖轻轻抵在他胸膛,小声叫他:“盛牧辞……” “嗯?”他鼻音很淡地应着,头已经埋了下去,在她耳后细细磨蹭。 宋黎痒得想躲,但后颈被他手掌锢着,她只掩盖着说:“你喝了酒,就不要泡了。” 盛牧辞抬起头,压她石壁前圈着,拨她沾在颊边的碎发:“怕我『乱』来?” 还问……自己里点儿数吗。 躲也躲不,他胳膊收得紧,身子都近能感受出他腹肌的坚实。 这是迄今最密的接触,宋黎浑身热得很,不说话。盛牧辞的手覆在她后背,似乎是喜欢儿的柔腻,缓缓抚着,说:“都跟我出来了,还怕这个?” 他浸酒的嗓子柔柔的,哑哑的,话说得慢,含着调笑,听得出是故意的。 因水里他的指尖,宋黎『乱』跳:“你是不是醉了,去喝点茶醒醒酒吧……” 已经去近两个小时,再醉也该清醒了。 盛牧辞笑着,低头亲了下她唇,说:“还不至于酒后『乱』『性』。” “……” 思被看破,他还这样直直白白地说出来,宋黎窘了半晌,嘴硬句:“有要说这个。” 盛牧辞眼底笑意愈深,她耳旁轻声:“我真想怎么你,你也逃不了。” “……” 还想挽挽话题,正正经经泡温泉,他这说着说着,又往不劲的方向去了。 不……这话倒也是。 盛牧辞捏住她下巴,头低来的时候,宋黎睫『毛』不由轻颤,在彼此唇边贴触的瞬间闭上了眼。 是个逐渐加深的吻,宋黎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手指还在他身前抵着,他胸膛随呼吸起伏,她指尖时不时就要蜷下。 亲着亲着,宋黎缺氧晕乎了,手也不晓得溜了哪儿,稀里糊涂地,『摸』道凹凸不平,隐隐感觉是疤。 宋黎推推他,盛牧辞的舌留恋地从她口中退出去。得了鲜空气,宋黎轻喘着,垂眼去看自己指腹按住的位置。 是他的脏,有道疤痕。 尽管现在不算很明显,但宋黎是医生,看得出这疤很有些年头了,这么久了都能彻底淡化,料想他曾经军检做修复。 修复前呢?脏,是要命的。 “怎么弄的?”宋黎抚着道疤,皱起眉头。 盛牧辞略顿,捉住她手拉,放唇边亲了亲她指尖:“小伤。” 说谎……他再轻描淡写,可宋黎就是知道,不是实话。 宋黎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她眼神样坚地凝着他,似乎再不老实交代,要惹她生气。盛牧辞有顷刻犹豫,拥着她倚石边:“小时候,被人捅刀子。” 宋黎惊了惊,里下子堵得难受,下意识问是谁。 “道上混的。”他话说得随意,呼出的热息落她颊侧:“我哥认识。” 讶然半晌,宋黎渐渐意识,原来他曾随口说的被人捅得身血,都是真的,不是玩笑。 难怪他继哥有么深的仇恨,还有他妈妈…… 宋黎眼睛泛酸,含着轻微的鼻音问:“多小的时候?” 他沉默着,似在回忆:“中学吧。” 中学……宋黎听得眼眶有了热意:“严重吗?” 问完她想,这可真是句傻话,脏中刀,能不严重吗。 “差点儿死了。”当事人倒是关紧要得很,甚至带着笑,还有情调侃她:“我们小阿黎得少个男朋友。” 宋黎双眼越来越酸涩了。 她不是有听闻,说是盛牧辞的妈妈当年情人上位,盛严霄怀恨在,将错全迁怒在了盛牧辞身上,幼时因恨,长大后为家产。 但这些谣言有几分真几分假,宋黎不关。 她只是想着,这恐怕是管中窥豹,去还有许多类似的情况。 有这样的哥哥,他活这么大,究竟受多少罪…… 宋黎双手环上他的腰,在水里抱住了他。 原本不想让眼泪掉出来,可似乎忍不住,脸压他肩上。 盛牧辞很快感觉颈窝的湿热,轻轻抬起她脸,见她睫『毛』湿嗒嗒的,眼前片朦胧泪雾。 怔愣短瞬,他轻笑,指腹拭着她眼角的湿迹:“我都老实说了,怎么还哭呢?” 宋黎闷声不吭,白嫩的指尖滴着温泉水,小翼翼去『摸』他口的旧伤疤。 “疼不疼……”她微微哽着。 盛牧辞敛了敛笑,屏着息,眼底讳莫如深。 他也不是生来就自愿如履薄冰的生活的,偶尔也想要安稳,但她是他见的唯个,他的情意关他,只是单纯疼他的女孩子。 盛牧辞手掌压宋黎后背,揽她怀里,抱得很实:“不疼。” 他声音略哑了,但依旧是笑着。 夜,他们相拥在温泉池里,有任何邪念,只是抱着,仿佛在寒冬中互相汲取温暖。 抱了会儿,宋黎他分些,柔软的唇凑上去,寻他下巴,亲了下。 她时尤温顺,亲完就垂了眼,捏住他的手指细细地瞧,柔着声:“我会你的。” 想陪着他,能多久是多久。 盛牧辞在她的话里静着,难得想着逗她,片刻后,他忽地笑了,手搂她颈后,头低,含住她嘴唇。 这回他吻得放纵,有慢慢来,有么些失控。 - 希达的案子落下帷幕,但盛氏内动『荡』的时局也由不得盛牧辞长久不在,他还是得要留在京市。 但不再是每天都走不,他们见面的频率要比去高出很多,几乎每周都能见上,虽说只有天。 也知足了,至少他们是在正儿八经地恋爱。盛牧辞每回都是哄着她让着她,让宋黎深刻地感觉,这份感情的值得。 或许是有被人这样宠吧。 不他也有发脾气的时候。 六月中旬的天,宋黎应邀参加初中同学会,苏棠年起去的,在市中某家酒店聚餐,时间在中午。 天盛牧辞正得空,从京市飞来南宜,时酒宴也差不多要结束了,盛牧辞说来接她,宋黎就给他发了地址。 时苏棠年在酒桌上闹得欢,已经醉得晕头转向,坐着同学的车走了。 很凑巧,天中午傅臣也在家酒店用餐,宋黎在酒店门口时,他遇见了。 遇见了,总不能不打招呼。 耐不住同窗的热情,宋黎有喝杯红酒,当时有点点醉,勉强能站稳。 两人在门口聊了几分钟,宋黎想着,盛牧辞这个小眼的男人,本来就傅臣意见很大,再看他们站块儿不妥。 于是宋黎傅臣提前说了再见,准备去马路面,谁知刚迈出台阶,她步子虚浮了下,人向前栽歪,就要摔下去。 傅臣眼疾手快揽住她腰,往回捞,两人直接抱了个满怀。 巧不巧地,盛牧辞偏就在时车停酒店门口,这画面,看了个正着。 宋黎百口莫辩,何况她微醺着,脑袋也不是特别不,坐在副驾驶嗲声嗲气地说了半天,可这男人就是不理她,也不车,就么坐着。 “真不是有意的……”宋黎绯红着张喝醉的脸,声音染着丝哭腔。 怎么说他都不信,她气馁地垂了头。 盛牧辞深吸口气,『舔』了下嘴,面『色』阴着:“我现在很生气。” 他的语气不是很,宋黎头低得很深,咬着唇,手指搅着裙子,委委屈屈的。 两秒,他沉着嗓说出后半句:“会儿再来哄你。” “……”宋黎悄悄觑他眼,见他门下车,走面的河边抽烟。 宋黎规规矩矩地坐在车里。 抽完支烟后,盛牧辞回来,车里顿时多了阵淡淡烟味。 他手搭着方向盘,还是不说话,宋黎伸手去,温温糯糯地勾了勾他手指:“你哄我呀……” 盛牧辞看着她撒娇。 想起她蹲在马路边,他用烟给她点仙女棒的晚,她也是这样醉着,现在的模样时样,双颊酡红,半醉半醒的,可爱得要命。 瞧了她会儿,盛牧辞嘴角压不住地笑了。 他虎口掐住她下颔,把人控来狠狠地亲了口:“回去收拾你。” “啊。”宋黎醉眼『迷』离地望着他笑:“你想怎么收拾我?” 盛牧辞叹气,捏她脸:“回去坐。” “你不收拾我了吗?”宋黎眼巴巴地看他。 盛牧辞凝了她半晌,目光渐渐危险:“我倒是想。” 他抚着她脸,声压低了:“你给吗?” .... 第46章 可以帮你 他嗓音压得很低, 一瞬不瞬地凝着的眼睛,声里眼里,暗示的意味都太明显。 宋黎思绪因酒变得迟缓, 但潜意识似他有着本能反应, 还没想明白, 心脏就先急速跳动起来。 敛着呼吸, 慢吞吞回身坐正, 咬住下唇,盯着自己的手指捏。 稀里糊涂地就想到电视剧里常有的情节,男女主醉后『乱』情,发生关系……和在的情况很相似。 宋黎从他面前躲开, 柔顺的长发掖在耳后, 一片红晕蔓延到细颈, 像一株含羞草, 羞羞怯怯地缩着不敢和他视。 穿一条收腰连衣裙, 薄荷绿很显肤『色』,将的脖子衬得通红了,漂亮的锁骨也泛着点点的红,看着像刚被欺负。 盛牧辞突然有些想笑。 每回都先有意无意地撩拨他, 但每回撩完就怂了, 最后都他自己把滚烫的心思压回去。 也奇了怪了,他又不什么坦坦『荡』『荡』的君子, 居然会这么个磨人的女孩子有如此耐心。 起初盛牧辞想着, 算了,放,也不第一次了,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在小姑娘喝醉的时候把人给欺负了。 可在半醉的状态下实在难缠得很。 回到白金公馆的墅, 盛牧辞抱着进卧室,把人放到自己床上,刚起身,这姑娘却不让他走。 搂住他的小臂,咿咿呀呀地撒娇,陪我呀……陪我呀。 盛牧辞真没多强的定力,尤其还这样子瞧着他黏着他,一双眸子含着潋滟的酒『色』,半阖着,鼻尖都红了,那一点小痣带几分稚气,他怎么寻托辞,不故意引诱。 “想我陪啊?”盛牧辞的手慢慢压回到枕两边,居高临下地将望着。 四周被他圈成小小的空间,上方他高大的身躯,宋黎平躺着,小声:“嗯……” 盛牧辞哑哑地笑了,欺去轻啄了下温烫的嘴角,蛊『惑』一般低着声腔:“裙子脱了。” 宋黎感受着他呼的热息,血『液』一下子沸腾到了心尖。 他又勾住系腰的裙带,在指尖绕着玩,散着风流气在耳畔呢喃,说,脱了就陪。 话到此处,再往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眼尾自然上挑,近着瞧时薄唇勾起浅浅的括弧,十足的坏男人模样。 宋黎怔怔地看着他,当时一瞬清醒一瞬糊涂,糊涂时想着,如果真做什么,他好像也没有关系……清醒的那一秒却又被自己的想惊到。 南宜的六月天气温直『逼』三十度,正午的阳光照进落地窗,透薄薄的衣服布料还有那么些烫人的。 盛牧辞望着,呼吸着,静静等回应。 宋黎心也慢慢地静了,透红着脸,好半天终于低低声:“只能……裙子。” 事实上,盛牧辞只故意吓吓而已,说些不正经的,自己会羞得直往被窝里钻,而后就能安分了,睡上一觉等酒醒。 可那时却其不意地,顺着他意。 反而盛牧辞愣了下,做了个深长的呼吸后,他笑声,便也没再犹豫,干脆利落地解开腰带,抽来,扔到的枕边,掀被躺进去。 然后就真的,三两下丢了那件薄荷绿连衣裙,随手扔在枕后。 初夏的气温实在用不着再盖被子。 可宋黎非但裹着,脸颊还埋在他身前,那天他衬衫的面料很薄,都分不清的脸在发烫,还他的温。 “给我看看。”盛牧辞想把身前的女孩子扯开一些,无奈抱得太紧,醉着也知害羞,胳膊缠在他腰上一丝都不肯松。 他笑着,低去瞧。 一套白『色』的蕾丝,小小的很薄透,骨肉匀称,穿着丁点赘肉都没有勒,前后曲线也恰如其分,挤着很柔软。 盛牧辞呼吸放深放慢了些,将的长发拨到旁边:“酒量这么差,以后我不在就喝了。” 天气热得人发昏,宋黎赧着,不说话。 “听见没有?”他喑哑着声,惩罚『性』地往倒心形的三角蕾丝捏了把。 这才囫囵着应了声,软绵绵地羞了。 也不可能让他干抱着什么都不做,指尖游戈,不处处都收着一步,没太,也算言而有信,说只能裙子,便克制着没捻开后背的搭扣。 宋黎听着他渐重的心跳声,不知酒的后劲越来越上的缘故,还因为他的所所为。 身子颤颤悠悠逐渐虚软,人依旧晕乎着,哼哼唧唧地睡着了。 不晓得去多久。 被子掀起,盛牧辞离开闷热的被窝,趿拉着拖鞋走向浴室,一颗颗往下解着纽扣,将粘稠在身上那件汗涔涔的衬衫敞了开。 宋黎睁开眼时,落日西沉,卧室里还亮着的,有淡淡的光线斜入,天没有完暗。 阳台的玻璃门开着一半,晚风拂进带来几缕温凉,散去些许浑浊的热。 凉意让人舒服,宋黎慢慢坐起身。 窗帘被风吹起又落下,看到了他的背影,窄腰长腿,倚在那儿抽烟,一身慵懒。 心灵感应这一回事还挺玄乎的。 就在那时他回,望进卧室,一眼上的目光。 夕阳西下,烟雾浮动,他勾着唇,笑得十分好看,那角落,侧颜的轮廓完美得像画里的人。 也忽然之间,宋黎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议,曾经传闻中离经叛的盛老三,在,居然的男朋友……那一瞬,甚至以为眼前都一场梦。 陷入怔忡,眼看着他走来。 不等宋黎反应,盛牧辞扣住后脑,什么话都没说,俯身吻住了的唇。 这个吻缠绵得,有一事后的温存。 宋黎闭着眼,胳膊在身后的枕边支着,脑刚清醒又渐渐昏沉。心里胡『乱』想着,他抽的烟应该很贵,舌尖残留的烟草味,到了口中都细腻的檀香。 最后,他用嘴唇去亲了下的唇,当做结尾。 盛牧辞还弯着腰俯在床边的姿势,见睁开眼睫,朦朦胧胧地望来,有些神游。 他笑着,『摸』『摸』额鬓的碎发:“酒醒了没有?” 他换了件黑衬衫,很随意地在裤腰束着,纽扣几乎松到了底,只扣着最后三两颗,身子一低,都能瞧见那两深刻的人鱼线。 宋黎扭脸不敢看他。 发散『乱』在圆润的肩,有一边的蕾丝肩带歪了,滑掉下来,在细细的手臂挂着。 瞧着瞧着,盛牧辞记起来,那边的肩带似乎他挑开的,为了方便……他『舔』唇,笑了声。 在他意味深长的笑里,宋黎突然回神,看一眼被窝,才见自己的裙子没了。 睡前的事也隐隐记得些。 错愕短瞬,宋黎蓦地把被子拉肩,躲在里面扯回肩带,热着脸:“……转去。” 便宜都占到这份上了,穿个裙子还不给他看?盛牧辞淡淡一挑眉,还算听话地回了身去。 宋黎不放心地观察他两眼,嘟哝着:“回。” “喔。”他双手闲闲地抄在裤袋里。 宋黎扯枕边的连衣裙,匆匆往身上套,腹诽着,狗男人坏死了,光有非分之想,下回跟他来得穿难脱的牛仔裤。 不,也怪自己喝醉了意志力薄弱,没抵住诱『惑』……他上辈子一定狐狸精! 宋黎红着脸,拽长长的裙带往腰间系。 两人都安静着,穿裙子时,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很清晰。 盛牧辞背身站着,眸光深远地望着外面的天,听着身后的动静,忽地说了句:“跟我去京市好不好?” 宋黎系蝴蝶结的手一顿,霎时呼吸窒住。 慢慢垂下眼睫,没回答,眼底黯淡着,确实没想到这么快就面临这个问题。 其实宋黎不没想,和他在一起后,无数个午夜梦回都有在想。 去京市,不用再和他分隔两地。 可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那个胆量,去面去京市的人和事。 为了妈妈在京市念书,已经最大的勇气了。 迟迟没有得到的回应,盛牧辞也没急着追问,只静静站着。 那天在江南华庭,靳时闻宋黎说的那句话,他一直记得。 ——能做到为了他回京市?还觉得们能有结果? 盛牧辞并不知经历什么,唯一能确定的,京市很排斥。 问这话不光想每天见到,他也有私心,想知,能不能为他做到。 可惜到最后只轻轻地说,我想想吧。 这不一句敷衍。 那天后,宋黎有很认真地思考,但这个抉择而言很难,真的很难。 也从那天起,他们微信或电话的聊天变得少了,倒不因为有矛盾,而医师的中级职称考试时间就到了,往年都在四五月份,今年不知何原因延迟了些。 六月下旬宋黎顾着考试,某人被冷落着。 考完试的那天,有人给宋黎寄了一箱石榴,快递的箱子里还有一封信。 看完信宋黎才知,寄件人居然那个泼水的阿姨。 严格来说,那封感谢信,应该由人代笔的,信里讲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去年年中,的丈夫因哮喘去世,盛严霄用钱和房子和私了,实在生活所迫,只能接受。 年初他们去劝庭的事,被盛严霄知了,为封口,某夜绑走和上小学的儿子,当时幸亏有盛牧辞的人营救,才幸免于难。 这件事让醒悟到,不自己的财也压不住,并非钱不命的人,纯粹为了儿子。答应庭,也为了儿子安。 这场官司打了近半年,盛牧辞给了很多帮助,甚至在结束后给安排了一份工,回镇子安稳生活,不用再胆战心惊,很感谢。 阿姨在信里说:“上个月的芒果很好,原本想寄给盛先生的,可他说女朋友敏吃不了,所以就等着自家的石榴成熟了才给寄来……不起啊小姑娘,们这么好的人,我当初还泼们一身水……” 看完这封信时,宋黎眼底有一些热意。 说不被他念着而动容,还为此事的圆满而暖心,总之宋黎想起那句很俗的话——人间自有真情在。 宋黎想得笑了声。 当时天已经黑了,穿着吊带睡裙坐在客厅,外面夏夜的蝉鸣声。 那一箱石榴茶几旁,十四摇着尾巴凑去不停地嗅。宋黎看了会儿,打电话给盛牧辞。 他接的电话总很及时。 短短几秒,宋黎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他在面叹息着,语气幽怨:“可算记起我了?” 忙着突击考试,他们有半个月没见了。 本来见面的时间就不多,他这么一说,宋黎愧疚起来,嗫嚅着:“……今天刚考完。” 盛牧辞哼笑:“考得怎么样?” 还挺有把握的,毕竟准备了很久,宋黎回答完,斟酌着问:“明天有空吗?” “嗯?” 这人……明知故问。 原先宋黎说,想了,可他这么故意逗,便抿抿唇改了口:“那个阿姨寄来一大箱石榴,给的……” 电话那边的人轻轻笑着说:“我不让寄给我女朋友了?” 仅仅一句我女朋友,宋黎嘴角无声上扬。 其实和盛牧辞谈恋爱一件很让人沉『迷』的事,那和靳时闻在一起时从未有的感觉。 “太多了……”宋黎声音柔软下来:“我一个人吃不完。” 他有时真的很坏,明知意思,就『逼』自己把话说口:“那想我怎样?不说我怎么知?” 宋黎鼓鼓两颊,耐不住太想他,声音很小地说:“想明天来。” “明天啊……”他沉『吟』着,故为难。 宋黎蹙眉,刚想嗔他两句,盛牧辞先笑着,柔声说:“就在吧。” 就在吧。 宋黎一刹怔住。 三个小时后,他在家楼下。 车灯光迎面灼着的眼睛,一片耀眼中,他走下车,抬起一只手臂搭到车门上,慵懒倚着,带着永远纵容的笑,看着。 那一瞬间,宋黎眼前浮起濡湿的雾气。 妈妈离世后,从没想这世上还会有人这么在意,那算不算爱,不清楚。 但知,自己真的喜欢这个男人。 喜欢他风尘仆仆地走向,再遥远,给的都最及时的温柔,从不说下次。 这样的人,怎么甘心和他没有以后。 迎着夏夜里暖烫的车灯光,宋黎主动跑去,撞进他怀中。 盛牧辞笑起来,在扑来的瞬间将人稳稳抱住,低去亲的耳朵,话也比先说:“想死老子了。” 宋黎在他怀里蹭着,一面心动,一面舍不得他奔波:“大晚上来,累不累啊……” “累啊。”他故意叹口气,话这样说着,却又不老实地隔着单薄的吊带睡裙,在侧腰摩挲着。 宋黎那时没心想这些,脸贴在他的胸膛,听着面料后他的心跳,轻轻说:“今晚回去了,住我家吧。”反正还有一间客房。 似乎猜到用意,盛牧辞捏捏耳垂,问:“能睡房间吗?” 他一说,就想起那个汗涔涔的中午,有那么些印象,微醺间自己被他拿捏得软音迭起。 宋黎顿时涨红了脸,忸怩半晌,终因他今夜的动容,含羞带怯地说:“能能……但我生理期,不『乱』『摸』。” 某人似乎将的心思拿得很准,这么说,他便叹息,说自己大老远来一趟,女朋友都不让碰,那语气很可怜无奈。 宋黎心一下软得一塌糊涂,迟疑着:“我可以帮……” “怎么帮?”他低下问。 宋黎咬咬唇,几不可闻地说,嘴和手……都行。 .... 第47章 磕到真的了 那晚因她一句见, 他从一千多里外的京市,连夜长途她面前,她就知道, 己他喜爱已经胜过有。 以至于他埋她发间声声怨诉, 尚未分清假分, 她便一时心软脑热, 说出了那句惹火的话。 存的是安抚讨好他的心思。 可这话的后果, 就是一进门,宋黎就惊呼着被拦腰抱起,盛牧辞脚往后一勾,门砰得合上。 他朝客厅两步, 弯膝抵沙发边沿, 压她那张『奶』油白的简约布艺沙发里。 小户型的沙发只容得一人躺着, 他上方, 垂着鸦羽般的睫『毛』凝住她, 那双眼睛,又让宋黎京市夜里的什刹海,漆黑深邃,静静照着她。 棉质睡裙宽松, 刚刚那么一后仰, 她的吊带歪一边,掉下了肩头。 他这样注视着己, 宋黎双手握己胸口挡着, 莫名紧张。 知道两人接着势必要做些亲近的事,小情侣多日不见,总是要先纠缠一番的。 他的手掌扶她颈后,将她的脸抬高了些, 亲下来,嘴唇的温度落她唇上。 每回见面,他都要缠缠绵绵地抱着她吻上好长一会,好像那是他表达念的方式。 宋黎倏地,要怎么回应,才能让他知道己也很他。 『迷』『迷』瞪瞪地被他亲着,宋黎双臂悄悄攀上他的颈,动去寻他的舌尖。 随后便感觉他气息忽沉,他的吻从温柔放浪,乎是一瞬间的事。 客厅的吊灯只开着一档白光,幽幽静静,空气中飘着阵阵清香,是厨房里的养生壶煮着龙眼百合茶,原着他过来喝上一碗,安安能睡个好觉,这会倒先把己闻得晕乎了。 唇舌离开,盛牧辞手指陷她的长发里,抵着她的额,嗓音都是哑的:“这么多手段,都哪学的?” “我不知道……”她轻轻喘着,满眼生涩和无辜,双唇被吮得娇艳红润。 盛牧辞黑沉沉的眼底压着欲,指腹抚她柔软的唇瓣缓缓地『揉』着,别有深意地低了声:“不知道,还懂这个?” 宋黎懵住好秒,才意识他是指楼下时,她说可以帮他,手或……嘴。 尤其他话里带着些醋意,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占有欲。 脸被他呼出的气息烫着,宋黎红着面,这种事实羞臊,却不得不解释:“只是听过……又没经验。” 其实盛牧辞并不意宋黎过往的感情史,也没什么特殊的情结,她和前任曾做何种程度,都是情理之中。 听她说己没有经验的时候,盛牧辞心里还是闪过了一丝意外和愉悦。 但也不是为他己,而是没便宜了那狗东西,让他的女孩子受委屈。 盛牧辞拨开她颊侧的碎发:“谁给你说的?” 宋黎眨巴着眼睛,没吱声。 除了苏棠年,还能有谁……可她总不能将闺蜜招供出来。 夏夜闷热,空调电扇都关着,两个人布艺沙发上挤着,渗出黏糊的汗。 宋黎绷着身子,,要做那事也不能这,她的沙发是白『色』的,万一时留下他的什么痕迹……洗都洗不掉。 “好热呀……你不热吗?”为躲他热息,宋黎别开脸,胳膊从他颈后滑下来,若无其事捏回己身前。 盛牧辞目光她泛红的耳朵上,被她假淡定的模样惹得笑了,松开她的颈和腰,离开沙发。 他一起身,宋黎立马也坐起来,低头整理肩带和上卷的裙摆。再抬眼,就见十四蹲面前,似乎从刚刚亲热起,它就一直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莫名羞耻。 “你去洗澡吧。”宋黎脸红红地催促。 盛牧辞没应,只是笑了一声。 不明白他为什么笑,宋黎这才扬起眼睫去看他,他眼里有着亲热后留下的缱绻,一视,宋黎忽地反应过来,己那样催,倒像是她迫不及待和他做点什么。 明明是很纯情的话,扯上他,就全都变得暧昧了。 “去呀……”她轻踢了下某人的皮鞋。 盛牧辞依旧不语,笑着走浴室。 男人洗澡有多快,宋黎深有领会,他一进去,她就厨房切开一只石榴,又将养生壶里的龙眼百合汤盛出一碗。 盛牧辞出浴室,就看她坐餐桌前,认剥着石榴,长发松松扎头顶盘成丸子,侧脸轮廓柔和,慵懒又可爱。 桌旁的立地风扇,吹动着她鬓边的碎发。 他趿拉着拖鞋走近,宋黎循声抬头望去,人倏地又热了……大抵是衣服脏了,他只穿着裤子,刚洗过澡,短发是湿的,肩颈锁骨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 目光不由凝聚他漂亮深刻的腹肌,一、二、、四……八块。 起过去苏棠年常常激动地拉着她,看各种男明星的身材写,盯着照片里的胸肌腹肌人鱼线疯狂尖叫,垂涎欲滴的样子像个女流氓。 宋黎没太大兴趣,看也是古井无波地点头说还行,苏棠年不止一次控诉她,这身材都没反应,你这个灭绝师妹! 但眼前的画面,让宋黎身体里的血『液』奔涌了,滚滚澎湃。 等盛牧辞坐身边,挡住了电扇的凉风,慢慢感觉热,宋黎霎时回魂,咳一声,把汤推过去,让他喝。 盛牧辞笑笑,听话地端起碗。 他低头喝着汤,宋黎看着他的湿发,水珠慢慢凝聚发梢,晃晃悠悠,滴落他的裤子上,光面晕染开。 了,宋黎放下石榴去洗手,回来时带着一条干『毛』巾,人他身后,『毛』巾铺他头上,轻轻柔柔地擦拭。 宋黎很仔细地擦着,擦不滴水了,刚去拿吹风机,忽然被他勾住腰揽过去,抱腿上。 “别擦了。”盛牧辞抽走她手里的『毛』巾,扔一边。 猝不及防落他怀里,宋黎前一刻还茫然着,突然就不敢动了。 他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哑了的…… 盛牧辞低头她颈窝,闻着吮着,宋黎隐隐感觉他把不住了,扶着他光赤的肩,小声提醒:“我……生理期。” “知道。”他声低着,手指撩开她那缕碍事的碎发掖耳后,唇移上来,温热的呼吸暖着她的耳朵。 察觉出变化,宋黎猜他开始了,面红耳赤着,手指被他捏住,拉过去,放腰带的金属扣上。 “可以么?” 他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宋黎屏住气息,咬住唇没好意思回答。盛牧辞就她默认,扣着她指,手把手地教她何解开男人的腰带。 咔嗒一下金属锁扣打开的声音。 宋黎经都紧绷着了,有思绪刹那聚焦手心,头被他按下来些,盛牧辞微微张开唇,去亲她。 余光见十四蹲旁边,宋黎理智回来些。 “十四……”宋黎收手,但被他覆握着抽不回,只能随他节奏继续,宋黎羞窘得不行,低下头不给他亲了,脑袋枕他肩窝,唇糯糯地翕动:“盛牧辞……十四,十四它……” 盛牧辞似乎已经没有多余念头去管其他。 好十四己乖乖扭头进厨房避开。 耳侧有电扇呼呼地吹出的风声,还有他渐渐明显的喘息,热息时轻时重喷她脸颊和耳廓,嗓子里糅着沉抑和兴奋,声声叫着她。 电扇的风一丝都散不去暑热高温,宋黎只觉愈发头昏脑胀,像那夜浸泡温泉汤池里,被温烫的水气熏得眩晕『迷』『乱』。 过去很久很久,久窗外的蝉鸣声都变轻。 宋黎整张脸依旧他颈窝埋着,手都麻了,『迷』『迷』糊糊间被他带着加速。 “宝宝……”终于他一声嘶哑长喟。 时,宋黎蓦地惊醒,好似打火机弹开蹿出一簇火焰,点了她的掌心,烧得滚烫。 - 卧室开着空调,清凉舒适,床头一盏小夜灯静静地亮着微弱的橘光。 宋黎躲被窝里,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脸还是红的,心也咚咚咚重重跳着。 一刚刚两人餐桌那做的事,宋黎就觉得右手心又有了灼烫感。 明明洗掉了…… 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了,宋黎咬住下唇,臊得一把扯着被子盖头顶。 不一会身后半张床往下陷了一陷,知道是他躺了下来,但宋黎还羞涩着,没动。 盛牧辞手臂横她腰上,轻轻从背后拥住她:“睡着了?” 那时他的声音恢复了清润,语气里都是满足和温情,她耳后柔柔地着,宋黎就装不下去了。 扭扭捏捏回过身,一言不发回抱住他。 她的脸贴他身前,热乎乎的,盛牧辞起她被己弄得满手时,那一瞬惊慌不知措的表情,清纯又动人。 盛牧辞不禁笑了:“害什么羞?” “你别说话了……”宋黎涩得抬不起脸,很小声地埋怨。 她后知后觉地着,幸亏他没要己嘴……以后说话要思,不能胡『乱』就答应他了。 盛牧辞大概能猜这姑娘什么,唇弯着,阖目亲了亲她脸,没再欺负她。 女孩子的身子跟没骨头似的,抱怀里软得不像话,让他突然有了个很深刻的念头。 每天都抱着她睡。 - 宋黎原本就是容易害羞的『性』子,经历过那晚的事,之后好些天,再面盛牧辞,她都不觉地多了分娇嗔。 可某人似乎很喜欢她这模样,电话里总要调戏她嘴,逗得她直接挂了才笑着作罢。 但做做香艳的事,确实是能升温感情的,宋黎也明显感觉,他们之间陷入了美妙的热恋期。 过了小暑,长夏郁郁蒸蒸,了最炎热的时候。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核,医院布了新一轮的裁员名单,万姚其中的行列。 或许是先前受过盛牧辞的警告,那以后万姚再没有针过宋黎,走时也是相安无事。 还有一件让宋黎感无语的事。 那天酒吧,邹渡喝醉后拍了她和盛牧辞,那张她被盛牧辞抱怀里的照片,不知怎么就给泄『露』出去了。 然后,不出意料地,她又无辜登上了热搜。 那群因盛牧辞要杜悦童订婚而难过中的cp粉,齐齐死而复生过大年,引起一阵狂欢。 之前新闻发布会的后台采访,记者也有录下盛牧辞亲口说要接女朋友电话的视频,碍于事人是盛牧辞不敢发他的八卦。 但今照片一出,都纷纷抢着蹭热度。 此事后,盛牧辞又被频频拍出现南宜机场,和小姑娘一同牵手出入小区。 狗仔的偷拍技术刁钻得很,也不晓得躲哪,将他们的脸拍得一清二楚,就差把『毛』孔也拍出来了。 于是“盛与圈外小女友甜蜜同居,盛杜联姻不了了之”的词条,热搜榜挂了好天。 【磕的了!!】 【啊啊啊啊啊啊坐等官宣!!!!】 【两个人的高清无修图都好绝!活该你俩这么般配!!民政局呢!速来!】 【你可以永远相信拽哥甜妹!】 【集美们把第张图放大!妹妹脖子上!!有!红!痕!!斯哈斯哈】 【就是说,秒懂了……】 【是谁磕疯了!!哦,是我】 【哥看妹妹的眼好温柔啊啊啊啊啊】 …… 那些天,宋黎医院简直成了行走的视力表,是个人都往她身上看。 和盛牧辞交往,低调是很难,就这样仿佛被全世界关注了天,宋黎内心压力倍增。 有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无形中有一只手,鞭笞着她,『逼』着她做决定,要不要跟他去京市。 约定见面的那天,下班后,宋黎走出医院,原本是等盛牧辞过来接,但值晚高峰,医院前交通堵塞。 宋黎电话和盛牧辞说,路好堵,她走两步面的酒店等他。 医院门口,宋黎将手机放回包里,要过马路去酒店,被一辆香槟『色』跑车挡住去路。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有个女人踩着细高跟走下车,戴着墨镜,穿着白底黑纹的高定修身裙,冷棕『色』波浪卷拢身后,一身的高贵冷艳。 “宋小姐。”女人摘下墨镜,化着精致眼妆的眸子上下打量她片刻,才不紧不慢道:“有空聊一聊吗?” 女生的直觉,来者不善。 但宋黎还是莞尔:“您是哪位?” 女人说:“我叫杜悦童,你应该知道我。” 这名字,她确实知道。 宋黎怔了极短的一瞬,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和教养,唇边笑意浅浅:“杜小姐,我我们不认识,聊就不必了,再见。” “你觉得他会娶你吗?” 宋黎侧开身刚走出两步,因身后杜悦童一声冷冷淡淡的质顿了足。 “他将来是要继承盛氏的,和杜氏联姻是双方利益的最优选,”杜悦童高跟鞋地面踏出响声,慢慢走她面前,抬头扫了眼她身后的医院,再回眸瞧她:“宋小姐确实很漂亮,但再漂亮,盛氏未来的掌权人也不可能娶一个医生。” 宋黎垂着眼,默默听着。 杜悦童带着天生的傲气,继续说道:“现越高调,将来他玩腻了和你散伙,就越难看,宋小姐不现体面离开。” 话这里,宋黎算是明白了杜悦童今日特意找她的目的。 宋黎扬起眼睫,上她的眼,笑容不卑不亢:“这事杜小姐直接和我男朋友说吧,我帮你叫他。” 宋黎不再听她说,『摸』出手机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男人柔声:“我快了,哪呢?” 宋黎平静地说:“盛牧辞,我医院门口,限你分钟之内过来。” 话落,她就断开了通话。 路堵成这样,分钟不可能开医院。 但盛牧辞还分钟内出现了。 盛牧辞把车停酒店,这姑娘一挂电话他就知道不了,以是跑着过来的,远远就一眼看了她。 他直奔宋黎,完全没注意面的杜悦童。 夏天炎热,他额头有许细汗,她面前站定,重重喘着气,笑着狠狠『揉』了一把她的头:“能让老子狂奔的也只有你了。” .... 第48章 不许凶他 “能让子狂奔的也只有你了。” 他的短发被风吹得散『乱』, 大压在她头顶,带着强势的力,也『揉』『乱』了她的发。 说这句话的时候, 他胸膛轮廓深深起伏着, 高温奔跑后的急促喘息, 让他的低音炮听起来更了。 起初宋黎还想着和谐, 可这位杜小姐似乎不愿与她和睦, 说出那话也不知优越和敌意太强,还情商太低。 以后归以后,起码现在她盛牧辞的正牌友,宋黎不想受这委屈, 脾气再好也耐不住自的情生活被一个陌生人指指点点。 所以她叫盛牧辞来, 想说, 喏, 你的桃花, 你自看着办吧。 可盛牧辞迎着热浪般的风奔向她的样子,让宋黎想起他不分昼夜,不厌其烦,不远万里来见她的每一次。 他『揉』一『揉』头, 她的满腔不悦都被『揉』散了。 酝酿好的话嘴边又不想说了, 宋黎仰着脸看他,不由地放柔了声:“低头。” 盛牧辞弯腰。 宋黎伸出, 指尖拨开他前额垂落的黑发, 向后拢整齐,重新『露』出漂亮的眉眼。 他乖乖垂着头,任她梳理自的发,不催不问, 极有耐心。 旁边的人也没出声响,宋黎不知她何表情,就当自坏心眼好了,想把她刚刚的讽刺报复回去。 “杜小姐在那儿呢,你没看吗?”将他的短发拢整齐了,宋黎慢慢放,以一种很安宁的语气问。 盛牧辞侧目,这才看了那人一眼。 看宋黎时,杜悦童的眼里都轻蔑。 但和盛牧辞对视的那一刻,她顿时像换了张面孔,先前的傲慢骄矜不见,瞬息含起柔媚的,眼暧昧不明。 她艳红的唇轻启,正要开口,男人敛回眸,无视了她,前后也就一秒,一点面子都不给。 于这位富家千金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盛牧辞视线落回面前的孩子,就见这姑娘柔柔地眨着眼睫,盈盈望住他,那目光好似甜腻的糖浆,缠绵得能拉丝。 故意依模画样地较着劲,仿佛在问他,她和那人比,谁更能勾你。 很明显,他的小朋友吃醋了。 “谁啊?”盛牧辞还挺单纯地问。 宋黎递给他一个“你再装”的眼。 “真没印象。”盛牧辞了,抬起胳膊搭上她肩,勾她怀里:“走了,晚上想吃什么?” 杜悦童愣着,话听这儿,终于寻回自的声音,忙叫住他:“盛先生——” 她往前走近,就连这小半步都走得摇曳生姿:“前两天亚太区合作商十周年晚宴,我们还见的。” 盛牧辞对杜悦童真没多少记忆,属于看脸想不起人的那种,但宋黎刚刚一说杜小姐,他就隐约明白了。 这姓,他倒印象深刻。 杜氏在南宜并无分司,杜悦童出现在这里,又私找宋黎,何情况不言而喻。 盛牧辞斜睨去:“想说什么?” 见他没有直接走掉,杜悦童微:“那晚岑姨和我妈妈商量婚事的时候,我们都在场的,你不记得了吗?” 宋黎皱了眉。 杜悦童看在眼里,没等盛牧辞回答,不动声『色』弯了唇,往后温声:“当时你没有拒绝。” 说着似有若无地瞧了眼宋黎,也不晓得这话要讲给谁听的。 宋黎谁也没看,只静静望着不远处拥堵的路口,杜悦童的话刚一落地,宋黎便怂了肩,顶开某人搭在她肩头的。 她抬脚就想走,盛牧辞反应得快,握住她腰一把将人勾回来。 盛牧辞和绅士这个词搭不上边,纯真不想跟人一般见识,可杜家人非要自找难堪,他就也没压着自的气:“你要不会说话就闭嘴,爱聊聊,我管你们。” 杜悦童哑然,被堵得失语。 “懒得拒绝,还不想拒绝呢?”宋黎突然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带着小小的作,幽怨地看着他,一副争风吃醋的娇气包样儿。 这模样确实故意做给杜悦童看的。 后来想想,宋黎觉得自一定被盛牧辞带坏了,才会变得这么睚眦必报。 也不顾还在人前,盛牧辞便哄着她解释,捏捏她脸,又说自品味哪能差成这样。 “都没朋友漂亮,我不至于眼瞎。”他当时带着三分促狭说。 这完全就间接羞辱,杜悦童听得面『色』煞白。 宋黎哼声抱起胳膊,继续扮演着野蛮友,心觉以牙还牙得差不多了,所以没再言语。 这姑娘的小心思,盛牧辞一就看穿了,但他十分配合,冷冷瞅着杜悦童,说:“别再招惹她,生气了子又得哄好久。” 言简意赅撂话,他一句废话都没有,说完就搂着小友走了。 徒留杜悦童在原地难堪。 这情景如果拍,那颜面真的要丢尽,她没去追缠,立刻把墨镜戴回去,坐进车里。 开车的杜悦童的保镖,叫秦疏,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西装板正,一丝不苟。 见她上车,秦疏不管闲事,只问:“小姐,接来去哪儿?” “回酒店,还能去哪儿?”杜悦童心情郁结,没好气地反问他。 秦疏应声,发动车没再多话。 怎么也锦绣堆里娇养大的,杜悦童受不这气,略一思忖后:“那个叫宋黎的孩子,去查查。” 她真好奇了,这姑娘什么来路,有这段把桀骜难驯的盛三都『迷』得魂颠倒。 - 马路就地铁站入口,盛牧辞不在时,宋黎每天都坐地铁回家。 一走远,宋黎就抽回自的,径直走向入口的扶梯。 虽然他刚才的表现还不错,但宋黎还不太想搭理他,可能在不满别人给他谈婚论嫁时他没拒绝,也可能有其他素,总之那时宋黎心情有复杂。 宋黎机里有乘坐地铁的软件,打开二维码就能进入闸机,但盛牧辞出行从来没有顾虑,用不着坐地铁,肯定没有的,得先自动售票机购票。 那时宋黎没管他,刷了二维码闸机。 刚通,就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胳膊,宋黎不得不停步回头。 两人之间隔着闸机合的门,盛牧辞放软了声:“小阿黎,你男朋友还没去呢。” 他被在外面,叹着气,看起来有点可怜。 宋黎心止不住地软了,抿唇不语,把开着二维码的机拍他里,然后扭头就走。 通闸门,盛牧辞三两步追上她,着挽住她胳膊:“也不等等我?” 这男人明明高她一大截,却非要挽着她走,两个人跟别调换了似的,莫名怪异。 宋黎想抽回臂,可惜挣不开,四面八方都有目光投来,宋黎忽然意识他有多吸睛,不想被认出,探向包里,塞给他一只医用口罩。 盛牧辞戴上,无比听话。 其实宋黎气早就消了,或者说她就没什么气,如果一个陌生人就能挑拨离间成功他们,那她未免也显得太愚蠢了。 不杜悦童有句话倒真挺值得思考的。 她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孩子,凭的什么事敢站在他身边呢…… 正值班的时间点,地铁车厢里人头攒动,宋黎知不可能有空位,失算的,今天居然拥挤站不。 立杆横杆都站满了人,宋黎往里挤,寻两只空吊环,伸想去拉,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抢先一步占了去。 盛牧辞拉着那两只吊环,在宋黎气恼的眼扬着。 地铁开动时一阵摇晃,宋黎被惯带着往前一栽,撞他身上,抓住他腰两边的布料才勉强站稳。 在宋黎撞他满怀的时候,盛牧辞眼底的意深了,他低头,她耳边,温声细语中含着诱哄:“小心点儿,抱着我腰。” 男人双唇的热度透口罩,暖着她耳朵。 确定他故意的,宋黎半羞半恼,压着声:“你分我一只不就好了?” 盛牧辞没有一丝悔意,甚至还有无辜:“瞪我做什么?我这不怕你抬久了胳膊酸。” 你就继续装吧! 四周密不透风都人,宋黎不想闹出大动静引起注意,深吸口气决定不理他。 却在一阵颠簸时大幅度栽歪,不得已伸抱紧了他腰。 头上传来轻轻的声。 宋黎埋在他身前,听得脸倏红,恼羞成怒地张嘴就咬,就不晓得咬哪儿了,他低嘶,唇贴近她的耳,声音哑了,但只有彼此能听见。 “等不及回家了?” 宋黎脑中顿时回放起某刺激的画面,仿佛一只思春期的猫,受他调教,他一开口调情,她就只有羞赧的份,一秒钟耳根都红了。 “流氓!”宋黎踢他,细若蚊『吟』的声让她的语气听上去嗲嗲的,像在娇嗔。 偏偏盛牧辞喜好逗她,慢悠悠地和咬耳朵:“你说不坐地铁多好,还能在车里……” 宋黎蓦地仰起脸,凶巴巴地不许他再说。 盛牧辞了,乖乖闭上嘴巴。 车还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停着,地铁达长宁路站,走鹿枝苑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黄昏后,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云空一片天青『色』,白日的暑热渐散,风捎来一缕阴凉。 两人没直接回家,走向商业街准备日料店先吃饭。 日料店讲究,有个说法,菜品要与空气接触的时间尽量短,第一时间尝的才最新鲜,此吧台要比包间贵。尤其在吧台还能观赏主厨考究的法,很有情调。 不这家店的吧台位很难预定,宋黎原只想看看有无空包间,不承想盛牧辞一通电话,就带着她坐上了吧台。 宋黎再一次见识了这人系网的强大。 日式和风的环境禅意清雅,主厨上了几冷盘前菜和清酒。 盛牧辞开了酒给自倒上一杯,酒『液』倾入玻璃杯的哗啦声中,他看了身边的姑娘一眼,她正低头吃着东西,安安静静的,很斯文。 “还气呢?”盛牧辞搁酒瓶,好又无奈地继续哄她:“我那晚真就没兴趣和她们废话,你要不高兴,我回去就开个新闻发布会,让全世界都知我不会和她订婚行不行?” 他真的……唯恐天不『乱』。 宋黎听得想,她没在生他气,就想杜悦童的话心里闷闷的而已。 “想想吧。”宋黎细嚼慢咽,依旧傲娇着,谁让他在地铁上使坏。 盛牧辞抬扫了眼黑金腕表:“给你想一分钟。” 宋黎蹙眉不解:“什么?” “还有50秒。” 愣了一会儿,宋黎回,扭头埋盯住他,半埋怨半恼火:“有你这么哄人的吗?” 主厨个可爱的日人,和盛牧辞某位朋友很熟,所以很容易聊上了。 他在中国日久岁深能听懂中文,但说起来有蹩脚:“小妹妹,就别和你男朋友闹小脾气了。” 盛牧辞喝了口清酒,着『摸』『摸』她脑袋:“你瞧瞧,都让人家看话了。” 宋黎有点搞不清情况,觉得这两个大男人合起伙在欺负自,她不乐意了,怼回去:“没看他先惹我生气的吗?讲不讲理?” 小情侣吵架,怎么先被攻击的他呢?主厨眨眨眼,无辜地低头制作自的寿司。 “真没订婚这回事儿,你在这儿,我哪敢顶风作案,不?”盛牧辞捉她一只,在指间轻轻『揉』着,又拉唇边亲了亲:“你说吧,想罚我什么都行。” “怎么罚?你还能哭给我看吗?”宋黎嘀咕着,指尖被他唇的温度烫得软绵绵。 吧台的座位并排,盛牧辞眼中拂不明意味的意,将她扯怀里,轻声问:“嗯?你这想调教我,让我哭着喊宋医生?” 这人…… 好端端的,又说不正经的去了。 宋黎立刻就想抽回,盛牧辞不放,噙着看她。 拗不他的力气,宋黎蓦地低头去咬他,在他左的虎口很用力地咬了一口。 “嘶……”盛牧辞吃痛,可就这样他也没松开,只在她牙齿离开后,惨兮兮地说疼。 宋黎抿住唇不吭声。 “真的很疼啊小阿黎,你看,都要出血了。”盛牧辞把抬近了给她看。 宋黎瞅着他虎口那一圈深深的牙印,前一秒还气着,眼突然间就心疼了。 也不知怎么就没忍住,宋黎将他的拉来,捧着细细地瞧,又去『摸』那圈牙印,心里头后悔极了。 这时,静观其变的主厨像个和事佬一般出了声:“回得注意啊,少惹人家小姑娘生气。” 宋黎护短的心一就上来了:“我男朋友惹我生气,你说他干什么?不许凶他!” “……”主厨懵住。 盛牧辞头一低,嘴角没压住地了。 .... 第49章 做坏事来了 顿晚餐最终的受害者是主厨。 宋黎就像是忘了天黑发生的所有事, 『摸』着男人虎口的牙□□疼不已,盛牧辞搂她到怀里的时候,宋黎没有挣脱, 拉着他左手不放, 小小的身子他臂弯里窝着。 他夹食物喂她, 她便张嘴, 安安静静的不再怄, 好似做错了事,很是温顺。 主厨全程吧台切烧煮炸,为他们服务,结束后他当面致电给那位共同的朋友, 用日语揶揄说, 对小情侣真是把他折腾得不轻。 对面不知说了什, 主厨哼哼地笑, 回着电话的人, 眼睛却是直直白白地看着盛牧辞:“盛桑已经被他的小朋友『迷』倒了……是的,他陷入了热恋……” 盛牧辞刚夹起一只天『妇』罗放到宋黎盘中,闻言,他慢悠悠撩起眼帘。 四目相视时, 主厨满眼狡黠, 语跟着浮夸起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置信,我非常怀疑位小妹妹是妖精, 他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哈哈, 你是对的,终于有人能治位狂徒了。” 盛牧辞听得笑了,由着他们调侃,举起酒杯欣然饮尽。 只有宋黎一脸懵懵的, 虽然看过不少日漫,但完全听不懂日语,见盛牧辞表情,她狐疑地问:“他说什?” “夸你呢。”盛牧辞认真地望着她。 他吧台边闲闲倚着,薄唇翘着好看的括弧,手肘抵桌沿,垂落的指间捏一只透玻璃杯,能看到里面酒『液』的晃『荡』。 台面上空悬着一盏氛围灯,别有情调地静静笼罩他们周身,光晕温温柔柔,附着他的脸庞,柔了他硬朗利落的轮廓。 浓密睫『毛』下一双漆黑的长眸,映着光点,也映着她。 宋黎恍惚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深情,那种他绝不该有的深情,她不由放慢呼吸,几乎要醉他样的目光里。 那一瞬间除了『迷』恋,她有不安,内心深处隐隐浮动。 - 宋黎实很清楚,杜悦童不是她和盛牧辞之间最大的阻碍,甚至她连阻碍算不上。 充量不过是冒头膈应了她一下罢了。 真正阻扰他们的,是她和盛牧辞的云泥之别,以及她自幼对京市的阴影和偏见。 想想似乎很容易解决,不要意就好了,能算什困难?可一深思,都是不可逆的事,那地让人能为力。 那天上午骨外科门诊室,周望坐诊,宋黎和他两个住院医一起跟着旁听学习。 一直到中午近十二点,所有预约的病患才问诊完毕。 结束后,周望让那两个住院医先走,留了下宋黎,“宋宋,有件事我一直挺想问的。” 宋黎就坐他旁边,疑『惑』片刻后,莞尔:“周老师您说。” “你毕业拿的是京市医学院d证书,可以直接进京一院工作,为什要回南宜?”周望双手交握搁桌面,十分正经地问她。 宋黎眸光一漾,怔住。 周望观察了会儿她神情,接着:“京一院的实力和临床经验国内都是一流的,尤骨科方向,是医学界当之愧的泰斗,我相信你那儿,会比留里有更好的发展。” 个问题始料未及,宋黎捏着手指,故作轻松一笑:“周老师您不也没待京市,而是回来南宜了吗?” 周望难得收起工作时的严肃脸,淡淡弯了下唇:“我是因为妻儿都边,你呢?” 她呢? 唯一的亲人都要和她决断,事实上她南宜了牵挂。 “我……”宋黎不知从何说起。 周望从抽屉里取一张表格,放到桌上推至她面:“去年我美国进修,认识了ateo老教授,你应该知他,他临床和科研上都有很高的造诣。” 宋黎当然知,ateo教授是医学界着名的骨科学专家,关节科和骨肿瘤的研究上都取得了重大就,获得过数的世界奖项。 可以说,医学生没人不知他。 “ateo老教授年事已高,想最后再带两个门生,目正物『色』,他的意向是中国医学生。”周望说:“两天他有问过我,学生里是否有天资聪颖的,可以推荐来他的研究所。” 他不急不徐地说,宋黎静静听着。 周望指尖点了点她面那张表格:“我里有一个预选名额,只是预选,最终定谁不确定,你愿意去的话,试试吧。” 宋黎惊诧地睁大了眼。 话至此,意思已经足够显,能得到ateo教授亲自带教,全世界不超过两只手,机会足以配得上千载难逢个词。 周望直截了当地继续说清情况:“你的中级职称考试肯定没问题,他的研究所跟学年,通过考核拿到证书,回国能直接拥有副高级考试资格,他会为你封推荐信,年后你需实习,就能京一院任职副主任。” 美国年……年后去京市…… 宋黎捕捉到关键信息,彻底愣住,心控制不住地剧烈跳起来,久久难以言语。 周望惜才,机遇难得,不想她错过:“宋宋,说实话,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当然他优秀的也不少,但看得,你是个很有抱负的孩子,所以我把个机会给到你。” 也许是看了她的犹豫,周望说,医生行能力要求很高,只是里年复一年地待着,她考到高级职称起码四十岁,如果能到ateo教授的研究所进修,回国后十岁就能评上主任医师,对医学生来说是命运的转折。 宋黎回到南宜后就一直是由周望带教,他为人靠谱,倾囊相授,于宋黎而言也算是职业上的贵人,他将话说得语重心长,是真心帮她铺展人生。 假如是从,宋黎一定会当场寻借口婉拒,她并不想到京市去。 但现,宋黎迟疑了,薄镜片后的那一双眼睛低敛着,沉浸深深的迟疑中。 “周老师……”沉思良久,宋黎仍法果断做决定,她指尖掐着手心,稳住心生,轻声问:“可以给我点时间想想吗?” “当然,关乎未来的事是要好好考虑,不过我私心希望你能尝试。” 周望说,九月给他答复即可。 那天从门诊办公室离开后,宋黎心悸得像一座不稳的天平,左□□斜激烈摆动。 尽管周望给了她一个多月的考虑时间,但宋黎没有头绪,所有顾虑都此刻转了纠结,她完全不知要怎办。 绝对是宋黎经历过最折磨的夏天。 一面疯狂热恋着,一面痛苦煎熬着,因为件事她谁都没说。 当月,被称之为内娱顶帅的实力创作型歌手今贺,主题“国风”的个人巡回演唱会下一站将到南宜市。 据说有邀请到天花板级别的神秘嘉宾。 演唱会门票开售当晚,各大购票app拥挤到几近瘫痪。 卧室里空调散凉风,宋黎和苏棠年开着语音,她盘腿床,握着手机努力刷新。 然而短短几秒,门票售罄。 “啊啊啊啊他们就能抢样?死我了!看不到我贺的演唱会我真的会哭!跟我抢票的一周拉不屎!半年拉屎没有纸!”苏棠年语音里呼天抢地。 “我也没抢到……” 宋黎看着灰白的购票页瘪瘪嘴,不能理解敌军的手速:“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渠呀,可以提预定什。” 她随口一说,苏棠年却忽地静下来,郑重叫她:“崽崽。” “嗯?” 苏棠年的思路被点通:“不是,咱们抢啥,你男人肯定随便就能搞到啊!” “……” 宋黎弯身去『摸』蹲床边的十四,叹口:“……他不见得会帮我。” “怎可能!”苏棠年不相信。 宋黎可奈何地说:“路上我多看别人一眼他都要吃醋,别说要去听内娱顶帅的演唱会了,他应该不给我去。” 对面随之一阵寂静。 宋黎看了下语音没断开,疑问:“棠年?是网络不好吗……” “网络很好。”那边传来苏棠年失去灵魂的声音:“刚刚被你的狗粮噎住了。” “……” “靠!就没有帅有钱眼瞎的男人看上我吗!老头也行啊!” 宋黎扯了下嘴角:“老头是别了吧……” “老头好啊,老头有低保。” “……” 那天苏棠年的极力怂恿下,结束语音后,宋黎是给盛牧辞打了通电话。 斟酌着问他,能不能弄到两张演唱会门票。 果不然,听到她的要求,盛牧辞哼一声,可能正叼着烟,他声音有些懒散不清:“要举着荧光棒为别的男人尖叫,想着我帮呢?” “……” “宋黎你敢再能耐点儿?” 男人小心眼的境界简直登峰造极,宋黎嘀咕着:“要尖叫的是我闺蜜,我就是去听歌的。” “是?”他声里隐笑。 两个字听得宋黎心里『毛』『毛』的,她抱住枕头,低咳:“是。” 盛牧辞没立刻回她,大约是抽了一口烟,一声慵懒而悠长的呼后,他说:“就样?也不说撒个娇什的讨好讨好我?” “……你想怎样?”宋黎拧着枕头的边。 他刚过烟的嗓子略哑,声音压低下来:“宝宝,你知男人多少都有些特殊癖好。” 听罢,宋黎顿时噤声不语,他那语,就是故意要引着她往不对劲的地方想。 “能看你穿白大褂吗?宋医生。”盛牧辞慢条斯理地问。 宋黎一时没懂,着了他:“你不是看过的?” 他笑了笑,字里行间都是暧昧,轻着声:“想看你家里穿。” 深受苏棠年个亲闺蜜的荼毒,宋黎一下反应到他话中的深意,思维一经扩散,就联想到了日本小电影里常有医院主题个事儿。 宋黎顷刻间烫红了脸:“盛牧辞!你是不是想那种羞耻py!你……不要脸!禽兽!流氓!” 放声骂完,对面似乎有细碎的脚步声,不止一人,随即便听见他和谁交谈了两句。 宋黎讷讷问:“你那边,有人?” “昂,和朋友喝个酒,”盛牧辞咬着烟,漫不经心:“没多少,也就十几二十个吧。” “……” 接着是他低低的笑声:“宋医生,你可以再大点儿声。” “……” 宋黎恼羞得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盛牧辞是老流氓。那晚宋黎就是怀揣着样的想法,脸红红入睡的。 翌日清早,宋黎查完房回到办公室,就有人送来一纸信封给她。 拆开一看,居然是两张今贺演唱会的门票,是排视野最佳的坐席。 宋黎坐工位讶异半晌,捂住嘴巴才没惊呼声,忙不迭给盛牧辞发信息,问是不是他叫人送的。 盛牧辞回得及时,但很欠揍:【不然?你有比我更好的哥哥?】 他总是样欠欠的,宋黎也总是想拉黑他,不过每回一看到聊天框顶“爱ss”的昵称,就消了大半。 宋黎勉为难:【是是是,你最好了】 对面的人不乐意:【啧,都让你和偶像见面了,敷衍我呢?】 他一说,宋黎就心虚了:【……没敷衍你】 盛牧辞:【有个小没良心的,以说和我要好亏得很】 “……” 他猝不及防旧事重提,宋黎一点底都没了,发给他一张卖萌的猫猫表情包装傻充愣。 然后甜甜地说:【和你天下第一好!】 盛牧辞似乎是给她下套:【好啊?】 可惜宋黎当时没多想:【嗯!】 盛牧辞:【那能对你做点儿坏事】 没等宋黎回过神,他问:【今天几点下班】 宋黎乖乖回答:【五点】 他只回了个“嗯”,再他。 哄完个男人,宋黎立马把个好消息告诉苏棠年,随后聊天框就被苏棠年的“啊啊啊”霸了屏。 苏棠年欢呼:【盛大佬yyds!!!】 两秒后,她问:【该不会是我们仙崽崽昨晚卖『色』相了??!】 卖『色』相倒没有,就是她被调戏了……想到昨晚和盛牧辞的通话,宋黎下意识低头去看身上的白大褂,思想莫名开始不纯洁。 宋黎耳朵一红,矢口否认:【别胡说,昨天他不京市】 苏棠年理所当然:【不影响】 宋黎:【?】 苏棠年嘿嘿两下,说:【phone sex,or,video sex】 几个单词都懂,合一起宋黎就不太白了:【是什意思?】 苏棠年:【你甚至不愿意百度?】 就知她不可能纯情。 两分钟后,宋黎百度回来:【苏!棠!年!】 苏棠年:【暗中观察jpg】 苏棠年:【用双手就梦想jpg】 紧接着她发疑『惑』:【你俩异地恋,难都没有过?长夜漫漫没有朋友身边,盛大佬不寂寞吗?】 苏棠年:【他可是手指头粉的男人,不应该呀!】 宋黎蓦地回想起那夜餐厅,她差点儿握不住,有最后被他的东西满手心烫到的感觉…… 办公室开着冷,宋黎却顿时热起来,她用手往脸上扇风散热,威胁苏棠年打住,不准她再聊话题。 苏棠年讪讪岔开话:【好想知我贺演唱会的神秘嘉宾是谁哦,据说是天花板级别的老辈!妈的,要是真的,简直值回票价!】 宋黎没当回事。 她只是喜欢听今贺的歌,至于神秘嘉宾是谁,并不是很关心。 那天,宋黎和孟映乔同一时间下班,两人一起外面吃过晚饭,宋黎才坐地铁回到家,电梯里她翻着手机,琢磨天热,要不要点杯『奶』茶喝。 琢磨着琢磨着,她不由就开始想,距离盛牧辞上一回过来已经有一周了,为什能动静呢?是忙到抽不空了吗? 电梯门叮一声,向两侧移开。 宋黎走去,目光从手机上抬起,冷不防和男人对上了眼。 她脚步倏地一顿,怔怔盯住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盛牧辞懒洋洋倚她家门,双臂环胸,一勾唇笑了:“门锁密码不告诉我,也不给我一把你儿的钥匙。” 宋黎抽回神识,忽而扬起笑,跑到他面:“你怎突然过来了?也没跟我说。” 她仰着脸,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惊喜,笑盈盈地望着他,从地铁站一路走回来,她双颊的雪肌透红晕,绑着的高马尾掉落几丝碎发,因汗湿沾额鬓。 盛牧辞瞧了她一会儿,心想,真是大事不妙了。 几日不见,就想她得要死。 盛牧辞直起身,话没说伸手就勾住她腰,把人捞进怀里,唇压到她耳边:“做坏事来了。” 下一秒耳垂倏地被他含住,宋黎心尖一颤,差点儿发声。 她咬住唇:“先进屋……” .... 第50章 补偿你 她想要进屋, 他出口却只有蛮不讲的两字:“不要。” 最后的音节哑得听不清,刹那间,他的脸埋下去, 又咬上了她的耳朵。 宋黎敏感得一下子僵直了身, 耳垂被他的牙齿磨着舐着, 他舌尖的热度, 烫得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声音断断续续:“监控……这里有监控。” 盛牧辞当做没听见,自顾贪恋着她的馨香。 那天宋黎穿的是粉白『色』的小吊带针织背心,配浅『色』牛仔裤,清晰的锁骨线延伸到肩头, 曲线利落地连着纤细的手臂, 锁骨和颈项『露』出一片白皙, 倒是便了他作『乱』。 他游移着, 宋黎被他堵在墙角, 紧紧捏着他的衬衫微『吟』:“盛牧辞……” “密码是什?”他的唇回到她耳边,带着炽热的呼吸问。 宋黎『迷』『迷』瞪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他是问门锁的密码, 但数字密码很长, 有麻烦。 缓着气息没回答,宋黎手从他胳膊下探出去, 拇指扫过他身后门上的指纹识别区, 嘀一声,门开了锁。 盛牧辞却又不进去了,搂紧她的身子,一掐她腰, 压沉后的嗓音透着危险:“防我呢?” 宋黎扭着躲开,嘀咕:“不是……” 她在门锁上嘀嘀嘀按了几下,然后拉过他手指放到识别区,录入进他的指纹。 接着,响起一声人工语音:“录入成功。” “这还差不多。”盛牧辞拉开门,揽住她肩把人往屋里带。 两人到玄关,宋黎开灯后俯身脱鞋,耳后是砰的关门声。她没在意,兀自问:“你过,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嗯。”盛牧辞站在她身后,等着。 宋黎自己换上拖鞋后,又去拿鞋架上他的拖鞋,摆到他脚边,再起身。 刚要说话,盛牧辞的嘴唇先压过,将她的声音堵了回去。 那天他亲得比往任何一回都要激烈,没有慢慢,不再是若即若离地先诱导她,从含住她的唇开始,便亲吻不停,节奏很快。 却克制着没使劲,女孩子的双唇柔软得不行,怕一不留神咬破了,舍不得。 宋黎跟不上,难控地缺了氧,被他锢着腰才不至滑到地上,在他的唇稍稍离开的间歇,她艰难出声:“你先……吃饭……” 又缠着她亲热了良久,盛牧辞终松开她舌,抵着她额头,指腹抚过她水光盈盈的嘴唇,喘息又深又促:“吃你行?” 他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一瞬不瞬注视着她,宋黎羞窘应不出话,腹诽着,一定要问吗,这种事要她怎好意思说,你就不能…… 她一面心里嗔怪,一面又后后觉到,他似乎有异样,尤亲吻的时候,轻易能够察觉出,他的绪不是很稳定。 宋黎后脑勺抵着门,轻轻环住他腰,试探着问:“今天心不好吗?怎了?” 盛牧辞不易察觉地愣了下神。 活到这岁数,他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足够不『露』声『色』了,她居然这样轻巧就发了端倪。 盛牧辞没有回答,低下头,脸压到她肩上,用力抱着她,避重就轻地说:“明早有股东会议,天亮前就得走。” 宋黎错愕一刹,偏过脸,颊侧被他短发的发梢戳着,微微泛痒。 感觉到他的疲倦,宋黎直觉公司出了令人头疼的事,她没问,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下回空不出时间,就不要过了,一晚上还要跑跑去的,多累啊。” 她的手很温柔,在他的发上抚『摸』着,通达的语气熨帖着他的心。 盛牧辞轻,蹭在她颈窝:“想你了。” 还是头一回见他这粘人,也是头一回,他如此直白地说想她。 宋黎心动着,软了嗓:“我……” 接着,盛牧辞就拉过发上她的手,按到自己腰带金属扣下的部位,低抑着声和她耳语:“也想了。” 突如地感受到坚实,宋黎一激灵蓦地缩回手,想也不想就钻到他胳膊下,含羞带嗔地逃了出去:“我去给你煮碗面……” 宋黎面红耳赤,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扯住了马尾,下一秒,她惊呼着双脚离了地。 “待会儿再煮。”盛牧辞拦腰一把横抱起了她,朝卧室走去。 - 卧室没开灯,四周黑黑的,半掩的门将十四和客厅的光都挡在了外面。 盛牧辞放宋黎到床上,抽出腰带扔到枕边后,就从背后拥住了她,将那件粉白小吊带和里面的蕾丝一起往上推时,想起她怕黑,停了停,问她要不要开小夜灯。 宋黎忽地摇头。 当然不要了,这时候,暗着什都看不见才好。 “会害羞?” 耳后是他的热息,宋黎预想接下势必要发生事了,内心既羞赧又恐惧,攥住腹前他的一根手指,温温吞吞地呢喃:“我没有过……你、别太急……” 盛牧辞陷入片刻安静,忽地了,低声说:“宝宝,我没想今晚要那样。” 宋黎笃定他没说实话,明明回回都想。 耳膜被他沙哑的嗓音磨着,宋黎胀红了脸,嗫嚅着:“那你……” “没措施。”盛牧辞亲着她的耳朵,亲了会儿,又说:“下回我提前准备。” 原真是她想多了…… 宋黎咬住下唇,不再吭声。 他的手从身后绕到前面,抚到她下巴,用手指轻轻捏住,掰过,让她的脸面向自己。 再凑上前,亲到她的唇。 不见光亮的黑暗里,宋黎被他的唇和指引得晕晕乎乎,神志恍惚间,听到他说了句:“也不是非得那样才,你说是不是?” 他的呼吸烫着她的人中,宋黎开始思忖,又是用手吗?还是说他想要嘴了……听闻男人都喜欢后者。 她『迷』糊地想着,不过去长时间,听见他低哑着声,让自己抬腿的时候,宋黎倏地有一瞬的清醒。 - 那碗面终究是没煮成。 盛牧辞说过天亮前得走,所翌日睡醒,身边空空的,宋黎也没有感到意外。 她坐起身,看到昨晚被某人扔得七零八落的衣物,从里到外都整齐叠放在床头柜。 回想昨晚他心血『潮』的花样,宋黎敛住呼吸,双颊登时透了红。 在那事上的学问还是比不过男人,她自己手和嘴已足够懂了,没想到,居然还能用腿…… 宋黎试了一下没站起,躺回被窝里,『摸』过手机,给罪魁祸首发了张超凶的猫头表包。 那时盛牧辞刚下飞机,坐在开往公司的车里,看到她的消息,一路淡抿的唇终泛出一丝:【怎,委屈了?】 宋黎:【磨红了……都是你】 盛牧辞能想象到这姑娘当时的表,那双潋滟的眼睛肯定满是羞愤。 还有昨晚抵着她时,她羞得整张脸埋在他身前,涩声叫着他名字,那声音慢慢染上一点哭腔……后半夜他到浴室冲洗,回给她擦的时候,昏暗的夜灯下,她眼里还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耷拉着睫『毛』,困倦又委屈地瞪他。 他唇边的弧度深了,事后主动认错:【怪我用力过头,后注意】 宋黎:【没有下回了!】 盛牧辞在商务车的后座靠着,难得闲:【那怎办,我在对你的想法已不单纯了】 她控诉:【装什,你之前单纯吗?】 这话惹得盛牧辞出了声,他别有用意地哄着:【我错了还不行吗小阿黎,下次过去,补偿你】 宋黎问:【怎补偿?】 他说,你说了算,还将曾她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手和嘴,都行】 那日聊天时,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下次,竟然是在一月后。 这月,盛氏内部不出了什变故,从京市到南宜盛牧辞是连夜回的空都没了。 网上没有曝光任何消息,就证明那变故是不能与外人言说的,所他说近期难抽出空,宋黎就没有多问,只说没关系,公司要紧。 所幸他每天还有通话的时间,尽管有时只有短短几分钟。 此前宋黎始终不觉得,一人会对另一人有那深的眷恋,随着分别的日子越越久,她也在这过程中慢慢,那种眷恋真的是会有的。 而她的眷恋,是在遇见盛牧辞后,日渐强烈。 就好像这世上所有值得欢喜的事,同时加诸到她身上,都不及见他一面得令人雀跃。 关到ateo教授的研究所进修的事,周望还在等着她的答复。 是在九月前的某深夜,宋黎忽然意识到一事实——没有他,自己总有撑不下去的一天。 临近初秋,盛夏的蝉鸣声渐渐退场,那几天天气时闷时凉。 宋黎起得迟了,着急去上班,忘关房间里的空调,直到天黑回到家才发,冷气开了一整天。 十四也被冷气吹了一整天,因的窝在她的房间里,睡不惯别处。 起初宋黎没发觉异常,是在当天夜里,她睡意朦胧时,听见十四时不时发出奇怪的低闷声。 宋黎打着呵欠,叫了一声,『迷』糊着把手伸出床沿招了招,但十四迟迟都没过。 隐约觉得不对劲,宋黎坐起开灯,眯着眼适应光亮后,见十四病恹恹地趴在窝外,窝里都是呕吐物。 宋黎瞬间惊醒,她没有养宠物的验,一时不该如何做,慌慌张张给盛牧辞打电话,但一直都没打通。 幸亏苏棠年的电话通了,半小时后,苏棠年就开车到鹿枝苑接她,带上十四去宠物医院。 当时已是半夜,她们满城地开,找不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宠物医院。 十四瘫在后座蔫蔫的,很虚弱,宋黎扒在窗边不停张望,生怕错过亮灯的宠物医院。 但周边的城街全是暗的,甚至都没一人影,只有空旷黑魆,宋黎急得眼圈都是红的。 苏棠年踩着油门,在空『荡』『荡』的公路飞驰,安慰的声音散在猛烈的风里:“别慌崽崽,我们再开远一点,说不定就有了。 ” 又开出十几公里,惜还是没有。 就在宋黎绝望的时候,她总算是等到了盛牧辞的回电。 “还你睡了,有急事就没看手机,”他声息里含着浓浓的怠倦,却还是着和她说话:“大半夜的,这是怎了?” 盛牧辞的回应,是深夜最有效的抚慰剂,无力时听到他的声音,宋黎强忍在眼眶里的眼泪突然就失了束缚,掉落下。 “盛牧辞……”宋黎心焦着,哽咽出声,告诉他十四好像生病了,是宠物医院都关门,她不怎办。 盛牧辞静止三两秒,清这件事,随后镇定地让她不要急,留在原地,他找人接她们。 没过多久,就有一辆黑『色』轿车开到她们所在的位置,在前面带路,领她们到了一家私人宠物医院。 黑灯瞎火的医院楼栋重新亮起烁目的光,是那天半夜,那片街区上唯一的光源。 的有两人,一是医院的老兽医,下车后他就带着十四进到诊疗室做检查。 另一是年轻男人,大约是受盛牧辞所托帮忙处这件事的朋友。 见她焦灼不安,在诊疗室外回走动,年轻男人安抚她说,陈老先生是动物医学的专家,宠物没有他治不出的病。 “麻烦你们了。” 宋黎有愧疚,都是因她没照顾好十四,连累他们深更半夜还要赶过一趟。 “阿辞和我说的时候,陈老正好还没睡。”年轻男人看出她心思:“别自责了,十四前在部队执行任务时受过重伤,估计是旧伤引起的。” 在宋黎惊诧的目光下,男人又说,十四差不多也有十岁了,抵抗力渐差,北的天气容易引发旧疾,所退役后阿辞才把养在南。 聊到后面,宋黎得,他和盛牧辞曾是同部队的战友。 十四没有大碍,确实是旧伤复发,但老先生建议十四留在医院几天,便喂『药』和观察病,叫她别担心。 那天晚上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了。 苏棠年和她报平安后,宋黎独自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一丝睡意都无。 那时盛牧辞也没睡,她回家后,就及时给她打了电话。 小区里亮着几盏暗淡的路灯,宋黎手机握在耳边,望着黑灰的天,在那凌晨突然『迷』茫。 之前还有十四陪着她,这一下忽然间感觉身边好空,自己什都没有。 她不敢想,如果今夜没有盛牧辞会怎样。 似乎对他有了很深的依赖『性』,再回不到从前能独立到自己消所有负面绪。 “盛牧辞……” 宋黎在电话里唤他的名字,夜『色』中,她的声音很虚缈:“我好想你。” 人的崩溃有时真的就在一瞬间。 那夜折腾到半宿,宋黎忽然间就通达不下去了,迫切地想要见面。 他是她一难过就想要抱到的人。 盛牧辞在她的话里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柔声说,过两天,过两天我找你。 找她,然后呢? 他们还是要在久别重逢中不断循环往复。 后,天边渐破鱼白肚。 宋黎还在阳台坐着,她抱着双腿,目无焦距地不在想什,一直到晨曦的光落到眼睫,才好似恍然回神。 她突然起身,回到卧室,取出书桌的抽屉里周望给的那张预选表,落笔郑重。 - 宋黎的心在两天后变得晴朗。 老先生说十四恢复得很好,通她接回去了,那天盛牧辞也是言出必行,告诉她自己刚到南宜机场,一小时后到她家。 今贺的演唱会就在当晚,苏棠年早已开始兴奋,在微信里尖叫了一整上午。 宋黎在客厅,终『露』出了这天最释然的容。 过去一小时不到,门锁嘀得一声。 宋黎猛地从沙发上站起,盛牧辞刚一开门,就见她奔过,他一,张开双臂,接住撞进怀里的人。 距离他说下次过去补偿她,已整整一月。 .... 第51章 伺候到你满意为止 一听到门开的声音, 就道他来,当时怎么从沙发跌跌撞撞到门前的,宋黎全没留意, 等回些神, 人已经依偎在他的怀里。 脸埋进他衣领, 感受着男人身躯的滚烫, 鼻息却闻到浓郁的烟草味。 她曾说, 让他少抽点烟,那以后他身上的烟味明显淡许多。 可见最近他烟又抽得很凶。 大抵这月来,公司的事太烦心…… 确定关系后的每一回见面,几乎都盛牧辞缠着她上下其手, 要做点儿荒唐的事, 看着小女朋友软软糯糯地窝在自己怀, 羞红得抬不起脸, 心情便无端愉悦。 可这回, 倒宋黎先迫不及待。 都还在门站着,她仰起脸,等不及他低头,胳膊勾住他脖往下, 一踮脚就亲上去。 他的唇依旧温热, 压实,宋黎终于感到真实, 那一刹那, 她好似悬浮半空的人在地面落稳。 真要算起来,她颇有强吻的架势,盛牧辞扯得弯下腰,见她吻来, 他笑下,手『摸』索到身后的门。 在门砰响的那一瞬,反客。 盛牧辞去含她的下唇,女孩的嘴唇柔软得像剥壳的荔枝,甜润得让舌尖上瘾,他吃着,时而用咬的……到后面两指捏住她下巴,抬高,他完全张开唇,教她怎么和自己吮吻。 宋黎的动也就刚开始那两秒,他一回应,她顿时就酥身,比吞钩的鱼还要无力,只有任摆布的份。 亲着亲着就到客厅,宋黎后背跌进沙发的时候,手臂还在他颈上挂着。 盛牧辞一只手握在她脑后,单手解着自己衬衫的纽扣,膝盖曲到沙发上,跪至她身侧,亲吻也没停止,顷刻间唇又欺去。 宋黎在他的千般温存里渐渐缺氧,『迷』糊间,『摸』到他的脸,抚他面部轮廓,线条硬朗分明,没么肉,只有属于一个男人的骨感。 瘦,这段时间他肯定没有好好吃饭。 盛牧辞随手脱下的衬衫扔到茶几,宋黎紧接着就探向他的身,『摸』『摸』看不真的瘦。 没一会儿,盛牧辞就察觉到她意图,捉住她手,唇从她唇上离开,带着吻后温湿亲下她指尖,低哑的嗓音略含调笑。 “慌么,会好好伺候你的。” 听见他的声音,宋黎忽然意识到,他话都没说上一句,一进门就亲热到这地步。 宋黎脸一点点红,偏开目光,不去看他肌理清晰的身躯:“我没……” “刚刚谁门都不让我进?”盛牧辞她往自己和沙发之间堵堵,故意附到她耳廓:“有监控,还得收敛一点儿。” “……”说得好像她多么饥渴难耐。 女孩脸皮终究薄的,宋黎扭着:“见到你开心,亲一下怎么?” 接吻后她呼吸还不稳,轻轻喘着,语调里裹挟着一丝嗲和软,听来像在撒娇。 盛牧辞笑起来,没戳破她的不应心:“不怎么。” 说着拉她的手,覆到自己重重跳动的心,盛牧辞气息落到她耳边,声音放得很轻:“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宋黎不说话,和他挤在狭小的沙发里,身和腿都黏连着,目光落进他的眸里,人慢慢静下来,盛牧辞也在看着她。 他望着彼此的眼睛,呼吸着。 沉静地瞧好一会儿,盛牧辞轻轻开:“和我去京市吧。” 这已经他第二次提,语气都很郑重。 宋黎略怔,眼波漾着光。 她和周望表示愿意去进修,但还不道自己否能选上,毕竟名额只有两个……还等出结果再告诉他,万一没成呢,那她又不确定。 “盛牧辞。”宋黎轻声唤他。 他支在她上方,低头注视着她。 宋黎眼睫慢慢扇动,凝着近在眼前的人,问:“你么对我这么好?” 盛牧辞深深望她一眼,忽地笑:“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看到她眼里的疑『惑』,盛牧辞掌心贴到她侧脸,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语气多分真诚:“宋黎,你教会我的。” 教会他对荒芜的世界重新燃起渴望和幻,浪,但她的话,他总能记得久一些。 理由他说不出,非要说的话,她就原因本身。 宋黎不问,握住颊侧他的手,唇移去,柔柔地亲亲他手心。 她还没好回答,盛牧辞也没再问,难得见到面,不该气氛烘得这么严肃。 他笑,下巴搁到她肩上,唇贴着她侧颈,语气玩味起来:“不我对你更好点儿?” 那天宋黎穿的也衬衫,一条浅紫『色』的短袖衬衫裙,摔到沙发那时裙摆卷到腰间。 宋黎还在他的话里困『惑』,他埋到裙褶里,指尖勾住蕾丝边沿。 “大白天的……”宋黎低低嗔怨。 按着他,按不住,他的指直往里去,耳畔他的声音也逐渐缱绻:“说要补偿你的。” 这人,永远都说两句就开始不正经…… 前方阳台,垂着一面白珍珠的帘,夏末温凉的南风推着进来,珠帘晃得撞出清响。 宋黎咬住唇,努力将哼唧声抑在喉咙里。 正值午间,面的天光照进来,光线好得她愈发羞赧,双腿很漂亮,白皙纤细,可她偏就拢着不松。 女孩的微『吟』混在珠的碰撞声:“……盛牧辞……” “怕么?乖乖躺着。” 不怕,太亮……他手指带出她的每个难以自控的表情,都瞧得清楚,从前没有,宋黎只觉得万分窘迫。 盛牧辞啄下她唇,哑着声叫她怕,安抚说,肯定让你舒服。 这一个温柔而热烈的午,面的阳光再明媚都化不开沙发上甜腻的氤氲,漫长亲密后,不经意就午饭时间。 宋黎走出雾气蒸腾的浴室,身上松垮着睡裙,脸颊到颈部的皮肤泛着一层薄薄的粉晕。 望一眼客厅,男人大开着腿,还坐在沙发上,下颔微仰,喝着水,喉结滚动。 起刚刚的旖旎,宋黎脸就烫得不行,没出去,转身躲进卧室。 盛牧辞回眸就看见她悄悄溜走的背影,道她害羞。 他薄唇勾起一弯括弧,手肘搭着沙发背往后一靠,垂着眸,回味她动情时的画面,瞳仁晶莹剔透,噙着泪雾,簌簌地抱着他,唇齿间时不时低呜出一声他的名字。 那懵懂可爱的模样,实在讨人喜爱。 盛牧辞唇边的笑痕泛深,放下玻璃杯,起身朝卧室走去。 没到一进门,就看到这姑娘站在衣柜前,弯着腰往上提牛仔裤,上面还只有一件黑『色』的蕾丝内衣。 他也没进去,就这么倚在门边欣赏。 宋黎余光瞥见他,忙扣紧裤腰,蓦地换下来的睡裙『揉』成一团直往他脸上丢去。 “你出去!”宋黎嗔声,急急从柜里抽出一件上衣挡到身前。 鼻息间一阵沐浴『露』的香氛,盛牧辞伸手扯下她的睡裙,捏在手里软软的很丝滑。 他挑眉看去:“又不没看。” 宋黎鼻尖都臊得红润。 盛牧辞故意似的,懒着声说:“我该出去吃饭宝宝,再不快点儿都能吃晚饭,你不还要看演唱会?” “怪谁?!” 他笑起来:“怪我。” 盛牧辞迎着她羞恼的眼神走去,将睡裙放回到原位,并着食指和指,指腹压到她嘴唇,轻轻摩挲着:“我小阿黎真的很润。” 宋黎其实还没反应来他意思,但下意识先瞪着他。 盛牧辞却笑意浓重:“刚刚不满意?” 说着低头亲到她眉眼,语气很轻:“现在来不及,等晚上,一定伺候到你满意止。” 他话说得暧昧不明,宋黎陡然间意识到,他按在自己唇上的手指,就在沙发时他用的那两根…… 心理作用,宋黎总觉得他手指沾上不对劲的气味,脸红个彻底,倏地背身套上衣服。 盛牧辞笑着,一边看一边等着自己的小女朋友。 - 今贺南宜站的演唱会地点在体育馆,入场时间当晚七点半。 宋黎和苏棠年约好,七点二十在场馆门会合,吃晚饭后,盛牧辞就开车送宋黎到体育馆门。 下车时,宋黎解开安全带,犹豫着问他:“你真的不来吗?” 虽然只有两张票,但宋黎觉得只要他进来,那肯定一通电话就能搞定的。 盛牧辞伸手捏捏她脸颊:“去吧,我接完十四,在车里等你。” “干等着?不无聊吗?”宋黎皱皱眉,不很安心,他千里迢迢来陪她,她倒自己去听演唱会,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宋黎,说:“你和十四回家好,结束棠年送我回去。” 他嘴角轻翘:“等女朋友怎么会无聊?” 一句话宋黎心里顿时软绵绵的,突然就不很去听演唱会,如果不和苏棠年说好,多出的时间她都只和他一块儿待着。 宋黎下车后,盛牧辞没有直接开车走,目光越副驾驶座的窗,望出去。 演唱会开场在即,灯火通明的体育馆人声鼎沸,她走远,背影很快消失在人海里。 静默良久,盛牧辞敛回眸光,打个方向盘,开出体育馆。他没去宠物医院,而先去医院附近的茶室。 茶室环境清幽,楼阁间饰满绿植流水。 侍应领他到二楼雅室,坐在实木茶桌前的男人抬眼,见他到笑着站起身说:“见你一面不容易。” “很久没见。”盛牧辞弯着唇,一走近,胳膊就男人一拽,互撞下肩。 “你的小女朋友呢?”男人问。 盛牧辞笑一声,有些许无奈:“去听偶像的演唱会。” 闻言,男人将他好一阵嘲笑,说他盛老三也有小姑娘冷落的一天。 盛牧辞挑一挑眉,似乎还乐在其。 男人叫易铭,曾经盛牧辞部队的兄弟,也就那夜带宋黎去宠物医院的人。 许久未见,两人寒暄好半天才坐下来。 “亏我穿得这么端正,都准备好要和弟妹正式认识。”易铭玩笑道。 盛牧辞接他递来的杯茗:“以后不没这个机会,准备好你的见面礼。” “你小!”易铭不留情地往他胸一捶。 盛牧辞笑着,淡定喝茶。 易铭表示对他谈恋爱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当初他在部队可出名的冷『性』薄情,女孩追到跟前告白,他都一个正眼不给。 不止易铭,部队待的兄弟都很好奇,到底么样儿的奇女,能他这头傲狮给拖进红尘。 易铭试探:“奔着结婚去的,还……”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都心照不宣,盛牧辞睨他一眼,笑而不语。 “真认真?”易铭感叹。 盛牧辞没否认,桃花眼一笑弯。 他玩着手里的茶茗,安静片刻,略微心不在焉地说:“她好像……不太愿意跟我去京市。” 易铭诧异着:“家里人在南宜,舍不得?” 盛牧辞叹息着摇下头。 “难不成你盛三的名声太坏,人小姑娘不敢跟着你?”易铭调侃。 盛牧辞懒洋洋往旁边一靠,瞅着他。 总算有他的谈资,易铭继续拿他逗乐,啧啧道:“原来玩儿的你啊。” - 体育馆,演唱会已经去半个多小时。 因国风题,舞台上的男人一身黑红『色』古风劲装,正唱着新专辑里的打歌,一首古风与摇滚结合的曲,歌词曲调听得人如临金戈铁马的沙场,节奏感强烈,男人舞剑的时,声息依旧很稳。 音乐落地,舞台定格,场馆内瞬间热浪涌动,粉丝挥舞着荧光棒,激昂的欢呼声不绝于耳,千万束绚烂的蓝紫『色』『射』灯横扫舞台,不停变幻。 “今贺!今贺!!!” “安可——安可——” 大荧幕切个镜头,男人脸部的特,他流着热汗,深邃五官,冷白皮,越发显得俊美『性』感,像个一眼惊艳一的少年将军。 台下的尖叫声似热浪滚滚,猛烈袭来。 “啊啊啊啊啊我贺!!给妈妈冲啊啊啊啊啊啊!!!!”苏棠年激动到失控,抓着宋黎的手臂疯狂摇晃。 最前排的坐席还挺显眼的,距离舞台很近,观感巨佳。 宋黎觉得再不拉住她,她要直接往舞台上冲,忙她按回座位:“你冷静……” 片刻后舞美退场,今贺拿起话筒,一边喘着气,一边和台下互动,粉丝都那『性』感的喘息声『迷』倒,兴奋地热烈回应。 今贺说到演唱会的神秘嘉宾,台下齐齐呐喊着好奇,苏棠年还尖叫着,这样的氛围让宋黎也好奇心渐重。 他说,有首新歌今天要在这里首唱,这首歌挑战新的风格,有融入戏剧等多重国风元素,以特意请到戏剧界的专业前辈编曲。 今贺没直接说神秘嘉宾谁,而卖起关,说几个关键词。 戏剧界的老前辈,优雅温柔,仙男天花板。 指向『性』很明确,台下已经默契地喊出一个名字:“封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封哥!!!” 听到这儿,宋黎呼吸一窒,笑意忽散,面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住。 苏棠年也仿佛静音,尖叫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愣会儿,下意识去看身边的宋黎。 “很荣幸,今天能邀请到这位前辈,和我一起完成首唱舞台,”今贺展颜一笑,一挥手,声音高亮:“有请我京市大戏院的当家头牌,封哥!!” .... 第52章 永远不分手 场馆内继而响起出场音乐,激越的背景声,四面的柱机同时喷『射』出几米高的雾,升降舞台升到最高点,那人完全亮相的瞬间,束束聚光灯倏地定格到舞台正央。 在震撼的现场效果下,他的出现燃爆全场,引得台下声声呐喊和尖叫。 男人一身白『色』长衫,国风水墨刺绣,手腕带了串琥珀佛珠,蓄着分过颈发,优雅平添几许文艺和忧郁的质。 颜如琬琰,眉似远山,空谷幽兰。 和网上说的一样,是个仙十足的不老男神,完全看不出他的年龄已近五十。 “大家好,我是应封。” 男人含着抬了下手,声音温柔得犹若林籁泉韵,内敛不乏稳稳的信,他的登场,使得热烈如火焰山的舞台,仿佛瞬间成了晨间的山林。 观众都被惊喜到了,欢呼声久久不息。 显然是想不到,今贺的演唱会能邀请到这位出身戏剧世家,任京市剧院一级话剧演员和歌唱家的老艺术家。 二十多年前京市剧院还叫京市大戏院的时候,他就凭借剧目《锁麟囊》的男旦一角,年少成名了,封哥的敬称便是从那时开始。 今贺上前和他拥抱,和观众一样兴奋激动,抒发对前辈的喜爱和感谢,并表达很幸得到他的新歌编曲。 在外界眼,应封是个相当斯文且温和的成熟男人,他高商的回答也是听得人无端舒心。 应封的出现将演唱会的氛直接推向高『潮』,相关话题迅速登上热搜。 之就是万众期待的合作表演。 宋黎坐着纹丝不动,身是嘹亮的吆喝,和黑暗千万支挥舞的荧光棒,前是绚烂耀眼的舞台。 她在这个过程渐渐静下来,出神地望着台上的人。 苏棠年突然间无措了,支吾片刻,她故作轻松地碰了下宋黎的胳膊:“没意思没意思,崽崽,咱们走,不听了。” 宋黎忽地眼睫一颤,散远的思绪扯回。 她眨了下眼,慢慢牵出一抹,声音竟意外地平静:“来都来了,听完吧。” 苏棠年担心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合作演绎完新歌,应封还个独舞台,表演的是他经典的成名剧目,《锁麟囊》薛湘灵落魄时怅然命运的一段。 宋黎眼底绪翻涌,又一瞬不瞬地盯着舞台,像是要『逼』己将这画面认真记住。 干冰机制造出云雾缭绕的舞台。 男人立在云烟朦胧间,声腔柔悠远,风风韵韵,唱着:“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新,改『性』,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一开嗓就惊艳了万众。 - 演唱会结束是在晚上十点。 前半小时和之的那段时间,宋黎截然是两个心境。 盛牧辞在一小时前给她发过消息,说他在停车场,结束说一声,他开过去接她。 所退场,宋黎就让苏棠年先走。 那么晚了,体育馆门口的人群迟迟未散,不少粉丝都想回台碰碰运,如果能偶遇今贺和应封就去要签名和合照。 走前苏棠年还很忧心,隐晦地劝她别在意,都过去了。 宋黎懂她意思,说没事,还说己好得很,若无其事眨眨眼:“门票贵了呢,不听完多浪费。” 苏棠年离开,宋黎没在体育馆等盛牧辞,这人太多了,她散步到附近的公园,在滑梯口蹲坐下来。 这时间点,公园早已没了遛弯的人,四周悄静,一盏路灯映照下一圈淡淡的橘光。 宋黎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从包『摸』出一只钱夹。 香奈儿的经典黑金,皮质陈旧,明显很多年头了,不过保存得好,没多大磨损。 开钱夹,探进内层,张薄薄的票券。 相当复古的淡红纸,是一张戏院门票,印盖了当年票务组的红戳,墨字信息全是繁体—— 京市大戏院。 1996214,肆座包厢,晚七点。 锁麟囊。 翻过票券,背面一行蓝墨水的钢笔字: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新,改『性』,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字迹清雅娟秀,是她妈妈的。 宋黎很小心地摩挲着票券。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她听完今晚的演唱会,其实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魅力,能让妈妈一听声音就钟了,一头栽进爱欲的沼泽,至死都无法拔…… 宋黎把东放回包,脸埋进膝间,从应封现身演唱会开始,到现在,她的心说不出的复杂。 就这样蜷着闭了会儿眼。 突然,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似乎是个很小的东从滑道滑了下来。 没等宋黎作出反应,那东不痛不痒地撞到她身,在她『臀』卡住。 宋黎疑『惑』地睁开眼睛,手伸到腰,探了探,『摸』到圆圆的东,拿到眼前一看,金箔纸上印着“creao”。 居然是一块巧克力糖。 宋黎抬起头,回眸往高处一望,就看见了滑梯站台上,他居高临下,立在半明半暗的光晕,双手搭靠着木质围栏。 咬着烟,唇间一点猩红的光,翘着慵懒的意在瞧她。 宋黎愣住。 他是什么时候跑到上面去的? 滑梯站台大约两米高,这种高度对盛牧辞而言不足为道,他握住栏边,突然翻身,从高台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站住。 宋黎吓得尖叫一声,几乎在他跳下的同时,她猛地站起跑过去。 “你又这样!真摔了怎么办!”宋黎他的胳膊,上回在阳台也是。 “摔不着。”盛牧辞不为意。 宋黎惊魂不定,不他。 盛牧辞拨弄了下她的耳垂,嘴叼着烟,语散漫:“蹲在这儿跟小孩儿似的,演唱会听得不开心?” “不是……”宋黎低下头。 盛牧辞夹下嘴的烟,磕了磕灰:“那这是怎么了?是我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今晚的事发得太突然,宋黎一时没能消化,脑子『乱』得很,没多余心思想其他。 宋黎没回答,只说,我们回去吧。 盛牧辞在昏暗凝视着她,也跟着沉默了。 那辆军绿『色』牧马人就停在公园旁,盛牧辞已经先将十四送回家,车内寂静,宋黎独坐在副驾驶,手的巧克力糖纸捏得窸窣响。 盛牧辞抽完那支烟,坐进车,系上安全带,手搭在了向盘,迟迟没去开动车。 车在路灯下,昏黄的光似在玻璃前窗镀了层薄薄的金,映得车内明一处,暗一处。 两个人都静着,各怀心事。 过一会儿,盛牧辞忽然出声:“不想和我去京市,是不是因为觉得……” 略一停顿,他偏过脸对着她道:“我没那么喜欢你?” 宋黎听得一愣,抬起眼。 对视间宋黎明白到,他是误会己今晚心阴郁的原因了。 前一刻宋黎还在深思,如何都想不通妈妈当年为什么会对一个不肯娶她的男人死心塌地,明知道那是天边不能摘到的星,依旧念念不忘,一直到死。 但这一瞬间,盛牧辞的目光笼罩着她,宋黎倏而就意识到,她不也一颗心心念念的星星,甚至,她喜欢上的是月亮。 想着别人不解,她己也是戏的人。 不想去到京市,是怕他的喜欢不够深吗? 当然不是的。 宋黎摇摇头,犹豫片刻,没来地问他一句:“你知道……应封吗?他就是今晚演唱会的神秘嘉宾。” 话题岔得些突兀,盛牧辞顿了两秒,才去想:“京剧院那个?我小时候他就很名了,现在京市好多广告牌,还都是他。” 确实是很名,演艺圈的老前辈,在戏曲、话剧、影视、唱演……都经典代表作,剧院他的演出,场场座无虚席,一票难求。 尤其在京市,宋黎在京市念书那些年,只要一出校,就能随处见那张脸。 所如无必要,她几乎不出校门。 宋黎坐着不动,在黑暗,去望他的眼:“他是我爸爸。” 盛牧辞眼掠过诧异。 “我是他的……私女。”她轻声又说。 听着她不为人知的事,盛牧辞难得失了语。 宋黎垂下眼,不再看他:“我妈妈在京市医学院毕业那天,去看了他的演出,对他一见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时候他应该对我妈妈很好吧,不让她辛苦工作,心甘愿养着她……”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再来,应先的父母为他安排了婚姻,他选择了听从家……”宋黎克制着渐重的鼻音,声音很低:“但他们分手的时候,我妈妈已经怀孕了……” 盛牧辞看着她,眸光沉浮。 想要尽能平静地回想过去的事,惜很难,宋黎酸着眼睛:“她不惜与我外婆外公决断,也要下我……我出那天,我外公得去世了,所我从来不过日……” 所,外婆一直不喜欢她,不想看见她。 “等我大些了,我妈妈带我去京市,想让应先认下我这个女儿,但纠缠无果。” 宋黎双眼越发酸涩,眼泪强忍在眼眶:“她一直都产抑郁,在我五岁那年跳河了……” 她在黑暗满眼水光,余光,男人的影子动了一下。随,他的手掌压到了她背。 盛牧辞搂她过去,按她的脑袋到己颈窝。 宋黎脸低埋着,鼻息间充盈的全是他身上好闻的味和烟草香。 也许是这些年来头一回,在她想起往事心难受的时候,人给她稳实的拥抱。 宋黎眼泪无声地掉下来,洇得他颈侧的皮肤一片湿热,轻声叫他:“盛牧辞……” “我就是想说,我不愿意去京师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她吸吸鼻子,带着些微哭腔:“我不想……活在到处都是应封的世界。” 其实也过害怕,害怕盛牧辞和应封一样,害怕己是在重复妈妈的人。 最『迷』人的也最危险。 盛牧辞眉眼凝重地敛下来,深刻觉得己此时不该再说任何话,任何劝她和己回京市的话。 他静着,手压在她脑,轻轻拍抚。 如果是工作,或是舍不得谁,都不是大问题,他都能帮她解决。 偏偏这个问题不是人为能够化解的。 - 不想活在到处都是应封的世界。 这句话,就像王母娘娘用玉簪子一划,划出了不逾越的天河。 那晚回到家,盛牧辞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睡了一夜,整宿都搂得很紧,仿佛稍微一松开她就要跑不见。 但那天,盛牧辞回到京市,宋黎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工作,他们谁都没主动找对聊过天。 盛牧辞是怎么想的,宋黎不知道,不过她要承认己还是不够坚定,明明前几天刚迈出了去美国进修的那一步,在演唱会上看到父时,决定去京市的心又动摇了。 那几天,宋黎在医院忙得昏天黑地,甚至还己要求加班,像是刻意不给己留一分一秒的时间多想其他事。 终一天晚上,宋黎洗澡的时候,那条侣红绳手链不慎滑下手腕,浴室下水道的网盖正巧开着没合上,掉了进去。 似乎是了宣泄的口,宋黎绷不住地哭了。 那夜苏棠年过来陪她喝酒。 鹿枝苑对面那家她们常去的烧烤店,宋黎醉眼醺然,泪雾朦朦,双颊酡得如同扫了腮红。 苏棠年这边安慰着,宋黎那边掉着眼泪。 “棠年,我喜欢他……”宋黎抱着啤酒,红着眼伏在桌面,眼盈满了委屈的泪花:“好喜欢他,真的真的好喜欢他……” 老板坐在柜台,抻着脖子往她们那儿瞅,见识过那小姑娘发酒疯,能把一百二杀价到五块……不担心,这回喝成这样,总不会要他倒贴一百二吧? 好在他顾虑的事没发。 宋黎直接喝醉了,桌上一片狼藉,她趴在其不省人事。 见她没知觉了,苏棠年正抓着头发犯愁,怎么将她扛回家,刚想问问傅臣他们没人在附近,倏地,一只修长的手凭空出现眼前。 苏棠年下意识抬眼,在看到盛牧辞的刹那,她大吃一惊,愕然得说不出话。 “我送她回去。”盛牧辞俯下身,揽住宋黎背,另一只手勾到她腿弯,轻轻一下就将她抱了起来。 意识到这句话是和她说的,苏棠年猛地回神,只会疯狂点头,支吾着哦哦哦,好好好。 然任他把宋黎带走了。 那晚大约是宋黎这辈子喝得最醉的一回,本身酒量就很浅,一连几瓶下去,酩酊得一句酒言酒语都没了。 只是痴醉间,她感觉己被人放到了一张柔软的床上,接着面前覆落温热的『毛』巾……那人又轻轻在解她的马尾,恍惚听见他在耳边说,这样她能睡得舒服些。 但宋黎记不清了,他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翌日醒来,宋黎躺在己的房间,睡眼惺忪地望着天花板,偏过头,十四在床边摇着尾巴,一如既往地活力。 宋黎坐起来,『迷』糊着,『揉』了一把蓬松散『乱』的长发。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没还等她清错综复杂的思绪,一通电话将她激灵了醒。 是外婆的邻居张『奶』『奶』的来电,张『奶』『奶』着急地告诉宋黎,她外婆在家晕倒,刚刚被救护车送去二院了。 宋黎立刻清醒,昨夜残留的醉意蓦地消散,她着急忙慌地起床出门,赶去医院。 心律失常,反『射』『性』晕厥,老年人常的『毛』病,万幸没大碍,午就从急救心转去了普通病房。 宋黎和张『奶』『奶』一起在抢救室外焦急地等了一上午,闻言总算是松了口。 昨夜喝酒她一直未进食,到现在犯了低血糖,出门得急没带糖,头些昏昏的。 但宋黎还是牵挂着外婆,径直往住院部去了。 病房,老太太半靠在床头,『插』着鼻导管,人已是清明的状态。 听护士交代完注意事项,宋黎走进病房,看到外婆闭着眼,靠在那儿虚弱无力,才发现她头发花白,脸上的褶皱深了,比上回见时又老了很多。 “外婆,您好些了吗?”宋黎温声唤她。 听到声音,老太太忽地睁开眼,见她站在病床前,脸『色』一沉:“谁让你来了?出去!” “我就是来看看您……”宋黎小声说。 老太太绪很不稳定,亏虚着声也要冲她发火:“你是来看我还是想死我!” 宋黎咬住下唇,不敢再出声。 张『奶』『奶』上前圆场,说黎黎知道她昏倒都急死了,叫她冷静些和孩子好好谈。 老太太压根不听,连声让宋黎走,她当时还很虚,一急就喘不过,猛得一阵咳嗽。 宋黎一慌,忙走近拍背帮她顺:“您别,先躺下来……” 老太太抓起旁边的水杯就砸过去。 宋黎刚靠近,话落就被水杯砸到了胳膊,她吃痛一声,往退开,玻璃杯掉在地面摔了个粉碎。 好在杯子的水不是很烫,宋黎只是上臂点疼,衣服湿了些。 “走,走啊!”老太太合着眼不看她,面『色』很难看,若游丝地赶她。 张『奶』『奶』见况不妙,轻声劝宋黎先回去,说是让她放心,她会在这看着的。 宋黎泛红着眼。 突然砰得一声,病房的门踹开了。 房间的三人都惊了下,宋黎望过去,讶异的看着盛牧辞大步朝己走过来。 盛牧辞捉住她手腕,冷眼睨着病床上的老太太:“老子跟她接吻都怕她疼,你凭什么?从今天起,她是我的,和你没任何关系。” 他的出现始料未及,宋黎还惊诧着,盛牧辞二话不说,几分强硬地拽她出了病房。 那时宋黎说不清己是什么样的心,他一来,她的泪就簌簌地落下。 刚刚在外婆那儿受的委屈,也许还这些天因他不联系己而胡思『乱』想的怕。 盛牧辞什么话都没说,拉着她一路走出住院部,往停车场去,经过道路旁的树荫下,宋黎终抽回神识。 “盛牧辞……” 她扯了下他的手,盛牧辞顿足,深吸口才回眸看身的人,见她眼睫湿嗒嗒的,上前轻轻抱住了己。 女孩子娇躯贴近,盛牧辞一愣。 宋黎圈着他腰,嗫嚅着问:“我们能不能不吵架了?” 这话让盛牧辞『迷』『惑』半晌,回拥住她,病房时的戾一丝不见,轻声:“我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宋黎猫儿似的,脸在他身前蹭一蹭,微微哽着:“你好几天都没我……” 盛牧辞思忖着她意思,忽然低一失,声略哑:“我怕你要离开我。” 不是不想找她,是不敢找她。 怕她因不愿去京市,要和他提分手,结束这段没结果的感。 闻言,宋黎也怔住了。 醉酒的遗加上低血糖,使得她当时头晕乎乎的,一时难思考。 盛牧辞突然收紧双臂,用力把她抱在怀。 “我只听你的话……”他从未这样低声下地和谁说过话,此刻,对着怀的女孩子,卑微到了尘埃。 盛牧辞脸往下埋,热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嗓音全是哑的:“我们永远不分手,好不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53章 为你千千万万遍 他说,后只听的话。 他还说,永远不和分手。 说出这两句话的盛牧辞有多么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天他没有主动找,却频频南宜,因为忙,是连夜来,有时在家门口靠一,有时在楼下看房间的灯暗了,再回去。 外界传十传百的,是他盛老三这一生有多么轻狂,多么傲,是京圈惹不起的太子爷。 但他也是,是就有血有肉,在一个女孩子身上动了真情的时候,他也患得患失,也惶惶不安,怕对自己说此为止。 午间的太阳光倾泻下来,云朵和丝绒一般,嵌着金边,光线如水,浇枝桠,星星落他们身上。 他一只手压在脑后,按在胸膛,抱得那么用力,宋黎恍惚想着,原来害怕的不是只有,他也是。 是在怕什么呢?怕看生父想起旧事,还是怕盛牧辞也那样辜负自己? 说实在的,有。 但当他说出永远不分手的那一刻,无关真情假意,只是宋黎忽确定,自己对他的喜欢胜了所有顾虑。 也是在那一瞬,宋黎有些理解,为什么妈妈当初对着一份无为继的爱情,也要孤注一掷了,那是奔向了就没有回头路的真心。 自从五岁时住进靳家起,宋黎就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扮演着乖巧懂事的角『色』。曾经的每天在劝告自己,绝不迈上妈妈的老路,为了男倾空自己的一切,最后爱情没了,家没了,事业也没了。 就像二十多年,生父不负责任的一句我养你,害得妈妈盲目地断了事业。所当初靳时闻要辞职,宋黎是如何不愿答应。 女孩子,无论爱得多深,永远要有养活自己的本事,留退路不是错。 倏地,宋黎想起盛牧辞曾随口说的那句:“女孩子的理想,还是要支持的。” 或许,盛牧辞真的和他们不同呢。 宋黎没有回答,等泪不流了,轻轻推开他一些,从他紧锢的臂弯里出来。 低着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言不语。 怀中空了,长久的沉默像是漫长的酷刑,盛牧辞眉心皱着,抬手捧住的脸,声音柔而紧涩:“小阿黎,别离开我。” 他的语不同于往的诱哄,更像是请求。 宋黎有片刻的恍神。 其实有觉,盛牧辞是喜欢的,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居喜欢得这样认真。 一个刹那宋黎又在想。 那呢?总不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了…… 顷刻后,宋黎小声:“知道了。” 在他深刻的目光里,宋黎双手拉下脸庞他的一只手,捏捏他的手指,再扬起湿莹莹的睫『毛』。 “……不离开你。”浅浅弯起眉。 盛牧辞终于舒展地笑了,一瞬释,抬起手臂一把搂回来,可下一秒,这姑娘还是将他推开了。 刚落下的心又提起来,盛牧辞无奈,轻声问:“怎么还不给抱了?” “不是……”因哭,宋黎湿颊红,显出几分可怜,瞅着他埋怨:“你抱太紧,我喘不了。” 话慢一拍说真挺吓的。 盛牧辞失笑着松口,轻轻拥住,一边哄着说,是他不好。 宋黎在他怀里探出左手,空空的手腕伸去,满是委屈:“昨天洗澡不小心,手链掉进下水道了……” “我们去买新的。”盛牧辞摩挲着细白的手腕,柔声说:“挑你喜欢的买。” 那天,他们去买了新的情侣手链。 宋黎选的碎钻链,女款是玫瑰金,男款是银黑『色』的,想着,正好和他的黑金腕表搭上。 手链简约低调,但在环扣内侧刻下对方的名字。 说不清是不是收之桑榆的觉,总之,戴上新手链的那刻,好似是一个新的开始。 看着他给自己戴上手链,又牢牢牵在手里,宋黎想他在病房和外婆说的那句——从今天起,是我的。 有些事真是不想当,还是得要试试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不。 宋黎心想。 就像担心在京市随时看那位年少成名的应先生,自己被刺激。 可万一有天,做视若不见,甚至见了依够古井无波呢? 从商场出来,还在路边,宋黎就站不住地抱上他腰,带着无限的依赖,软着声:“头好晕。” “让你喝那么多,”盛牧辞『摸』『摸』头:“带你回去睡一觉。” 宋黎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 昨夜哭得狠了,刚刚也有哭,睛微微肿着,困顿间含着一疑『惑』,懵懂又稚。 “昨晚你是不是来了?”宋黎回想脑子里残存的零碎记忆,猜测着问。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盛牧辞指腹抚红红的角,轻笑:“不呢?除了我,谁还敢给你换衣服?” 早上一睁就赶去了医院,宋黎这才慢慢意识,自己睡醒时是穿着睡裙的。 他是不是又耍流氓了? 宋黎仰着脸,幽幽怨怨地一瘪嘴。 盛牧辞笑着低下头,啄了下嘟起的唇,再抵着的额头,慢悠悠地继续说:“还给你洗脸,脱鞋,擦身子,换内衣……” 说着说着就开始无耻了。 宋黎眨间红了耳根,立马抬手,往他嘴上一捂:“不许说了!” 他笑意泛深,自上挑的桃花带出一丝『色』,舌尖温湿,猝不及防扫掌心。 电光炸开,宋黎蓦地缩回手,还被他拥在双臂间,抬羞愤地瞪去。 这倒还坏笑着,那神好似风雅又好似下流,一瞬不瞬地看着。 那天吃午饭后,盛牧辞就近开白金公馆,带宋黎家里睡觉。 也是真的困了,宋黎枕着他胳膊,一沾床就睡去,一睡竟就是一下午,再睁时,落日辉映着余晖,窗外一片金麦『色』。 宋黎『揉』『揉』睛坐起来,身边是空的,起床想出去找他,卧室的门一推开,一阵悠扬婉转的钢琴声隐隐约约从楼下而来,漫进耳底。 踩着旋转楼梯往下走,听见的音符越清晰,宋黎越觉旋律的耳熟。 客厅,那架名贵的亮黑『色』立式钢琴,他坐在那,背影挺拔,肩阔腰窄,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刃有余。 宋黎站在他身后,心顿时静下来。 回忆起在南迦山的那一夜。 玻璃房二楼,道是胭脂粉的玫瑰,落地窗外飘扬着大朵大朵的纯白雪花,橘光下,他为弹奏钢琴时那『迷』的样子,依旧记得。 那夜,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没忘记自己那时双莹亮,惊奇地望着他脱口而出——盛牧辞,你弹钢琴耶! 不当时宋黎有多不可思议,现在就有多理所当,因为,盛牧辞真的好。 好让舍不得离开,或者说,已经离不开了。 许延曾在安抚岑馥消时,说,三哥不是故意和对着干,他就是还没遇着中意的妹妹。 这句话如今想来,是对的。 当初宋黎就从未想,他这样的拽王,也有温柔深情的一。 钢琴最后一段音符的尾音渐渐散去,宋黎轻步上,如往日重现般,坐他的身边。 盛牧辞回眸,看见,里霎时有了笑。 他伸手环住肩,揽来:“睡舒服了没有?” 宋黎应一声,脑袋枕在他肩头,指尖拨弄着琴键,刚睡醒,语调酥酥懒懒地问:“这首叫什么?” 记得在南迦山,他弹的也是这首曲子。 盛牧辞说,这支钢琴曲的名字是,whatfallglovefeelslike 坠入爱河是什么样的觉。 毫无防备地,他讲了句情话给的耳朵听,说,上一次弹的是疑问,今天弹的是回答。 宋黎听得心里高兴,勾上他脖子要亲亲。 对撒娇的模样真的没有抵抗,盛牧辞笑了下,手心扣住后脑勺,一低头,含住了唇,唇齿相依,水光盈盈。 不知不觉间,宋黎后背压了钢琴上,琴键因他们忘乎所的深吻,在那个十月的黄昏弥漫爱意,谱出凌『乱』无章的铿铮。 - 几天后,周望叫宋黎来一趟他的办公室,将ateo亲自发来的邀请函给。 一张精致厚实的墨绿金边卡。 折开来看,上用刚柔的英文笔迹写着:宋黎同学,欢迎加入纽约医学生命研究院,请执本函于十月十四日研究院报道。 落款是ateo 宋黎自己有些震惊,居……真的选上了。 “不用怀疑,你的在校绩、学历和工作考核成绩在预选名单里是佼佼者。”周望『露』出罕见的笑容,恭喜,也为自己带出的学生将有无量途而高兴。 话是这么说,但宋黎不傻,知道其中一定是有周望极力推荐的原因,否则这样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孩子,难当选得如此没有坎坷。 “谢谢你,周老师。”宋黎站在他办公桌,捏着邀请函,中是激:“虽大家怕您,但从我跟着您学习开始,您就一直照顾我,我也从您这里学了多。” 其实第一时,周望见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并不看好,但事实证明,敢做敢问,从未让失望。 周望也庆幸自己没看错,始终相信将来一定是一名优秀的中医生。 “我只是觉得,每一个努力的值得被看。”周望轻描淡写,弯了下唇:“作为一名医生,除了专业硬,有医德,最最重要的是,得保证自己身健康。” 他说:“去了那边,也要照顾好自己。”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份平淡却戳心的关怀,让宋黎不由地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 睛微微一热,笑起来,说您也是。 这份邀请函带给宋黎的惊喜无与伦比,但同样的,它沉重。 报道日期就在十月十四日。 也就意味着,一周后就得离开南宜,赴外开始为期三年的进修生活。 十月十四。 宋黎『摸』着邀请函上的日期,心想,和这日子真的有缘分,五岁在京市走丢那天,也是十月十四日…… - 翌日外婆出院,宋黎不敢去看,怕坏身子,于是私下找了张『奶』『奶』,告诉,自己下周就要去纽约学习三年,麻烦照看外婆。 张『奶』『奶』一边为开心,一边说着当没问题,叫尽管放心去。 要去纽约这件事,宋黎和苏棠年说了,及孟映乔他们几个走得近的同事。 唯独盛牧辞,要坦白有些艰难。 宋黎有着万般担忧,担忧他不不高兴自己事先没有和他商量,担忧他不不愿意等,毕竟那是三年,不是三天三个月。 但终究是要说的,不可瞒着。 宋黎觉得自己当无法坦开口,于是在那个早晨,给他打了通电话。 在电话里,温温吞吞地,总算是说出了自己一周后要去纽约进修的事。 凉秋清晨的风吹来透骨,宋黎穿着长袖睡衣坐在阳台,手机握在耳边,手心却是汗。 心绷着,等他的回应,好似念书时在等老师公布考试成绩那么紧张。 对安静一,问:“去多久?” “三年……”宋黎声音几不可闻。 盛牧辞突没有再说话。 他的沉默,让宋黎的心像是榻了一块,寸寸陷落下去……果,他还是介意的,也是,底要多宽容大度,才在这个正当好的年纪,还没有后顾之忧地接受异三年。 宋黎睫『毛』半敛,遮住了底的难。 其实事先准备了好几套词,应对所有他可的反应,或许通透,或许有傻。 宋黎做了个深呼吸,将提备好的其中一段词一口说了出来:“盛牧辞,我想你等我回来,但你也可……” 卡顿片刻,咬咬牙:“随时喜欢别……只要我拿证书,三年后,我一定去京市见你的。” 宋黎说得诚恳,音量却越来越低。 当,这些话并非本意,只是怕,把情和念想说满了,给他造成负担。 等待,本就是受所累,再把他约束在等待里,不想那样。 这番话讲完,宋黎就屏了息,心情复杂。 “我们不要在电话里说。”盛牧辞慢慢出声,语异常平静,且郑重:“开完这个,我去你那。” 还是逃不当聊。 宋黎咬住一下唇,心重重跳着:“嗯……” 做不心平和,等他的一整个上午,宋黎坐在沙发想得出神,给十四倒狗粮时也是心不在焉。 因猜不盛牧辞的心思,故而此刻的等待染上了三分恐惧。 宋黎渐渐意识,一直来,这段恋情只有一个等字,无法随他去京市,他也无法永远留在南宜。 有他在的京市,愿意去试着接纳,但进修三年外,想不第二个办法解决目的问题。 那天宋黎全无吃午饭的心情,下午一,还颓唐地陷在沙发里,估『摸』着这时间盛牧辞应该在来的路上了,想这,心跳倏地又局促起来。 这时,宋黎接一通陌生来电。 “你好,哪位?”没什么精神,短无力地问。 电话那边是个女,音『色』有辨识度,傲慢矜骄的语,一出声,宋黎就听出是谁。 杜悦童。 宋黎意外须臾,猜又是来寻麻烦的,淡淡问:“杜小姐有重要的事吗?” 杜悦童的话一不含蓄,开门见山请出来一叙,似乎是料拒绝,直接抛出捏在手里的把柄:“我想,你应该不愿意别知道,你是应封的私生女吧?” 宋黎在这话里惊愣住,难置信竟查了这事,但宋黎似乎并没有被威胁。 怔了,没什么语地说:“抱歉,我没空。” “就在你家楼下的书吧,十分钟。” 宋黎蹙起眉,听出是将自己的信息和住所『摸』清了,今天不答应去,肯定不轻易罢休。 -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盛牧辞下飞机后就开车去往鹿枝苑。 他一路飞驰,开得快,怕这姑娘又胡思『乱』想,早上还在电话里说什么他可随时喜欢别,对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就这么没信心? 听说要去美三年的时候,他确实失了下神,没有及时回答愿意等。 但也不怪他吧。 任谁突得知这事不诧异? 宋黎有什么顾虑他知道,话在手机里也说不开,于是开完他就直接去了机场。 这事情,和他的态度,务必是要对和说清楚。 车在公路上开着,搁在支架的手机忽而响起振动声,他随手按了下扬声。 那边的向他报告情况:“盛先生,杜悦童小姐了南宜,私下去找宋黎小姐了。” 闻言,盛牧辞眉头深深一皱,用力踩下油门,沉声:“在哪?” - 书吧就在鹿枝苑附近,也不远。 宋黎看了时间,想着盛牧辞这里也许还要一,只是十分钟,倒也不碍事。 这家书吧算是大的,有两层,一楼是静区,几乎在默默看书,二楼提供隔间,可聊天或是喝咖啡谈叙。 宋黎时,书吧里客不多,越排排实木书架,走上二楼,在窗边的座位看了那个穿着高定长裙的高贵女。 宋黎抚抚裙摆,在对的沙发椅坐下。 杜悦童正端着一杯咖啡慢慢品着,抬眸打量两,将圆桌几上其中一杯咖啡推。 “谢谢。”宋黎没去接。 杜悦童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架势,不慌不忙地挑着笑说,这书吧不怎么样,咖啡倒还可圈可。 “杜小姐,请说吧,”宋黎没心情和闲聊:“我稍后还有其他事。” 杜悦童不紧不慢放下咖啡,瓷杯磕在桌浅浅一响:“只要你别妨碍杜氏和盛氏联姻,你和应封的关系,我可不公开。” 宋黎静静望着捏着把柄,自为有底的女,忽地笑了。 杜悦童凝眸看去。 只听说道:“杜小姐是不是搞错了,公开这件事情,身败名裂的不是我,是应先生。” 这话听得杜悦童锁起眉头,没想这小姑娘居是这般不痛不痒的态度。 宋黎莞尔:“只是杜小姐要想好了,据说应先生在京圈的地位不算低,你如果将这事散播出去,或许最后不好是是你自己。” “宋小姐就这么无所谓?”杜悦童也不装模作样了,话语直白:“这事传出去,你私生女的身份,你为自己还配嫁进盛家?” “你喜欢他吗?”宋黎倏地问。 杜悦童一愣,狐疑地看着:“什么?” “盛牧辞。”宋黎不避不退,目光注视着对的:“你喜欢他吗?” “这重要吗?” 宋黎不假思索:“我喜欢他。” 在杜悦童微恼的目光下,宋黎一张脸蛋清纯素净,却有着和这年纪不相符定神闲:“其实我觉得你挺可怜的,明明对他没有情,却还要费尽心机嫁去,就为了公司那利益,白白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没办法和自己真正喜欢的在一起,不委屈吗?”宋黎看着的睛,真诚地问。 似被戳中肺腑,杜悦童意料之外地哑了声,定定凝住,神复杂。 “我们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只要对公司有利,没有什么不做的。”杜悦童还是不愿放下自己的骄傲,嗤声一笑:“你说喜欢,你的喜欢有多少?维持多久?” 宋黎站起来,唇边渲开笑容:“我的喜欢,让我想要努力做一个配得上他的,这就是我对这份情最大的诚意。” “如果杜小姐还是想要劝我和他分手,那这就是我的回答,谢谢你的咖啡。”宋黎笑意温和,礼貌了头向告辞。 说完宋黎便回身离开。 刚走出两步,就和男迎撞见。 或者说,是迎撞上了他,而他似乎已经在那站了有一了。 宋黎一惊,刚刚伶牙俐齿的本事顿时消失,和他对视着,全失了语。 盛牧辞低头笑了下,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手边的书架上正好有一本追风筝的。 片刻后,他抬手取下,翻最后一页,慢慢撕下一方纸条。 “宋小姐。”他撕着,声音温哑。 宋黎心一紧,因他这生疏的称呼,不声不响咬着唇,默默伸手接他递来的纸条。 在低头看纸条的时候,他轻声说:“我也愿意。” 而纸条上写着。 为你,千千万万遍。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54章 宋小水 宋黎定定凝着纸条上的字,半晌,眼中的热意引得她睫『毛』忽地一眨。 抬起晶莹的眼睛,对上盛牧辞的目光。 而他自刚刚起,一直在瞧着她。 午睡的时间二楼无人,书吧空静的氛围里,回『荡』着轻柔的纯音乐,『射』灯在他们眼前倾洒下暖黄『色』的光,他们站在两列实木书架之间,望着彼此。 ——我也愿意,你千千万万遍。 她对这份感情的诚意,他都到了,而这句足回应他的态度。 没有任何怨言,她千万遍也乐此不疲。 有的惶恐不安都被这打散,那一顷刻间,宋黎高悬的心终降下来,仿佛他捧着,平稳地落到实地。终不再担忧,他会不会因她要出国而不高兴。 宋黎眉眼不经意地浅浅一弯,转瞬到自己方才那些,他都去了,突有些难情,垂下眼,不再直视他。 她盯住手里的小纸条捏着,嘀咕:“过来也不讲,偷我……” 里带着轻微的鼻音,着完全是在撒娇。 盛牧辞随她笑了,没有回答,抬手『揉』了一把她低垂的脑袋后,越过她身。 宋黎愣着回首,见他走向窗边,双手抄在裤袋里,居高临下地睨着杜悦童。 “我过吧,别再招惹她。”盛牧辞语气已经没了温度。 深他气『性』,杜悦童在他突出现的意外中回神,站起身,敛起倨傲,怀揣着诚挚和他谈:“盛先生,你哥哥出事后,盛氏集团内部必严重分裂,如果能得到杜氏支持……” “你管得着么?”他冷不丁打断。 杜悦童在喉咙里一卡,哑了。 假如是在过去,盛牧辞绝对懒得和这些小角『色』废,但干扰到宋黎,那另别论了。 盛牧辞音随之又冷下去:“杜氏又算什么东西?” 气氛的剑拔弩张全都来自他身上,他得平稳,但压在字里行间的狠厉令人发颤,像是下一秒随时都要暴怒。 杜悦童不可能不怕他,但她走投无路,家里下了死命令,嫁不进盛家,联姻对象只能是某个二婚的五十岁老董。 对前的男人,她确确实实没有感情可言,只是无论外貌还是身家,盛牧辞都是她联姻最优且唯一能接受的选择。 杜悦童咽了下,硬着头皮出:“可是岑姨……” 他最烦这些傻『逼』总要搬他妈出来事,自能借她能降住他,简直愚蠢,他妈还没被他气死算好的了。 盛牧辞凛眉,狠都到嘴边了,倏地,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轻一拉扯。 他顿住,回眸。 身后的女孩子目光清澈地望过来,朝他轻轻摇了下头。 盛牧辞的戾气在她摇头的瞬息淡去不少。 相视几秒,他深呼吸,将溢出的脾气强压回去,再看向杜悦童时,虽依旧冷漠,但眼神没那么吓人了。 “再最后一遍,我不可能娶你,你和我妈走得再近,那都是你们自个的事,识趣的,从现在开始离我女朋友远点,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警告到这里,盛牧辞完牵住宋黎的手,带着她离开书吧,走前也没忘了去付那本被撕的书的钱。 杜悦童独自站在窗边,在两人身影消失楼道的那一刹那,她好似力气尽失,忽地跌坐回沙发椅里。 她双手捂到眼前,脸埋下去。 已至此,再无余地。 前宋黎她可怜,这戳到了杜悦童的软肋,生来锦衣玉食,嫁给谁却身不己,都是表风光,她的确是很可怜。 可这圈子是如此,感情是深是浅,甚至有没有感情,都无谓,没有谁逃得过联姻这条路。但没反抗,不代表她能坦接受。 不过了多久,身边有人靠近,随后耳上方响起男人温和的音:“小姐,该回去了。” 杜悦童抬头,看向自己端方的保镖。 名媛圈里都是塑料情,她其实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能信得过的,概只有眼前这个从小被她家收留的人。 “秦疏,你有爱过谁吗?”杜悦童没来地发出一点疑『惑』。 秦疏眼神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下,『色』不『露』回答:“未曾。” 杜悦童没追问,玻璃窗一尘不染,她侧目望出去,看外明亮的天,卷翘的长睫微微一敛,自语般轻:“我挺羡慕她的。” 爱与被爱她都拥有。 无法不承认她的勇敢,仅凭一腔赤忱的爱意,敢奋不顾身奔向那个让有人都望而却步的人。 在此之前,杜悦童始终认宋黎是杜氏和盛氏联姻的阻碍,眼下看来,并不是的。 算宋黎单方分手,盛牧辞也不见得同意,他们俩,是这辈子都要纠缠不休了。 羡慕归羡慕,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杜悦童慢慢戴回墨镜,下一刻昂首起身,又变回了眼中杜家矜骄受宠的孔雀:“走吧,回京市。” - 越野车开进鹿枝苑。 宋黎坐在副驾驶,还捏着那张小纸条,珍藏似的,她仔细收放到那只香奈钱包的夹层里。 现在只有他们独处了,宋黎着自己在书吧间接的告白,始终不太能自在。 心里头也无端有一丝隐瞒出国事情的心虚。 宋黎轻轻咳了,慢吞吞问:“你是不是又没吃午饭?我陪你去吃点东西吧?” 没见回音,她瞅向开车的人。 他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不到什么,唇弯着明显的弧度。 有什么好笑的…… 宋黎抿抿嘴,也不吭了。 “我一路赶过来给你撑腰,刚刚什么不让我?”盛牧辞忽问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略一怔忡,明白过来他是指在书吧,她拉着示意他别让杜悦童太难堪的事。 “好歹是女孩子……”宋黎小,又心,你真的是和绅士搭不上半点边。 “而且我那不是故意气她的,”宋黎一本正经地:“是真觉得她可怜。” 盛牧辞挑眉:“哪可怜?” “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还不惨吗?” 耳边她温言轻语地表达着困『惑』,盛牧辞偏过脸,见她睫『毛』扇动着,满眼少女的纯真。 他不禁笑了。 视线望回前路时,盛牧辞捉住她一只手,拉过来,按到自己腿上。 “那你可不许喜欢别的小哥哥了,我不落得个悲惨的下场。”盛牧辞柔着,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他语气很轻,透着缱绻,同时又感受到他腿硬朗的肌理,宋黎脸忽地热了。 她扭扭手腕,手指从他掌心一点点抽回,低怨了他一句:“好好开车,别贫了……” 盛牧辞笑,任她的手溜走。 回到家,宋黎给盛牧辞煮了一碗。 早晨他在电里,要和她聊进修的事情,可见到这会,他仍旧只字不提。 尽管在书吧时他的态度已足够明白,但宋黎总觉得,他还是有要的。 直到他们一起到小区楼下遛狗。 秋日的阳光暖得恰如其分,走在绿茵下,太阳光穿越稀稀拉拉的树梢,一明一暗地闪烁着他们的眼睛。 十四在前头不停闻着地,宋黎握着牵引绳,另一只手和盛牧辞十指交扣着。 走到喷泉旁,宋黎到长椅那边坐会。 “累了?”他问。 宋黎点点头,嗯一,是盛牧辞陪着她到木长椅那里坐。 牵引绳栓在椅子的扶柄上,宋黎今天穿着连衣裙,配了一双粗跟单鞋,因不常穿,稍微有些磨脚后跟。 她低头瞧着自己的鞋,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鞋扣松开一会,这时,男人疏懒但不容置疑的音在她耳旁响起。 “这挺清静的。” 后半句:“现在我们的事。” 宋黎心一跳,意识到要讲正事了,她温温吞吞扬起脸,虚虚地看向他。 “什么叫我可随时喜欢别人?”盛牧辞直勾勾凝住她的眼,开着腿坐,双手撑在膝上。 这痞气的坐姿,仿佛昭示着要开始和她算账了。 宋黎低下头躲开他的眼神,鞋跟往后抵到长椅的腿,悄无息地蹭着。 “我劈腿了,你也无谓?”盛牧辞这回没打算放过她。 怎么到劈腿去了…… “不是。”宋黎不得已出,支吾着:“……我你不能接受。” 盛牧辞再问:“不能接受什么?” “异国……那么久。”宋黎手指不搅着在椅洒开的裙摆。 “宋黎。” 他叫了她的全名,宋黎拘谨地瞄他一眼。 “你给老子好了,除了你要和我分手外,其他我都能接受。”盛牧辞板着脸,最严肃的语气,着最温情的。 此刻宋黎深刻觉着,自己的那段词真真是太傻了,明明有感觉,他和应封不一样,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却还要那样,倒是辱没了他的真情实意。 顾虑随之烟消云散,宋黎伸手,勾勾他的手指,语调放得很软:“我道啦。” 盛牧辞依旧沉着眉眼。 “别生气了,”宋黎身子伏过去,抱上他腰,头抵到他的胸膛:“后是你分,我也是要缠着你的。” 这姑娘是完全『摸』透了他,道自己一撒娇,他肯定再佯装不下去。 没过两秒,盛牧辞耐不住揽上她背,力拥住她,唇压到她耳廓:“去了美国,什么哥哥弟弟的,都必须保持距离。” 宋黎甜甜腻腻地好呀都你的。 她蹭在他怀里,乖得很,戳戳他心口:“你也不准和其他女孩子跑了。” 盛牧辞这才抑不住地笑了,捉住她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她指尖:“嗯,好了。” 到在书吧时,她,要努力做一个能配得上他的人。 盛牧辞眸光逐渐沉静下来:“还有。” 宋黎立刻从他怀里仰起头,眼里含着一点怨,那眼神好似在问他,怎么还有? 他嘴角不上扬:“又不是星星月亮,什么配不配的。” 四目相对,宋黎心里一霎没了着落,静默须臾,她往他臂弯里窝回去,没了响。 盛牧辞『揉』捏着她的耳垂,很有耐心。 一段冗长的安静后,宋黎终轻开口:“其实小时候有段时间,我特别恨我妈妈……她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明明有好的年华和前途,却了个男人都放弃了,我,她什么不能不自尊自爱一点呢,离了他又不是不能活。” 这宋黎没对任何人过,第一次出口,居能如此平静,都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后来长些了,我才意识到……”宋黎枕着他的肩,目光邃远地望向水花四溅的喷泉:“妈妈不是生来是妈妈,在生我之前,她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喜欢上谁,忘不了谁,都没有错。” 盛牧辞垂眼,见她手指蜷在腿上,他将那只手拉过来,轻轻握住。 手在他指间拢着,宋黎慢慢坐直回身。 “我也是的,盛牧辞。”她从未这样坚定地和他对视过:“但我总不能重蹈覆辙,你对不对?” 盛牧辞望进她的眼,过一会,那张五官漂亮深邃的脸拂过浓重的笑意。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轻轻拨开她额鬓的碎发,在她额头落下浅浅一吻:“嗯,我们小阿黎做的,我都支持。” 宋黎的眼睛在阳光下亮盈盈的:“那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会。”盛牧辞翘起唇角:“会一直好好对你。” - 十月十三日,是宋黎留在南宜的最后一天。 医院的离职都办理妥了,前两天她马不停蹄地在办践行宴,有和同事们的,还有和苏棠年傅臣他们的,情绪在不舍和庆贺间交织。 无可置疑,中最舍不得她的,肯定是苏棠年了,十多年的闺蜜要分开,尤其将来她要在京市发展,相一别后,再也不能随时见了,还是很让人难受的。 或许是事先做足了心理准备,宋黎原本是很平静的,但和苏棠年告别那夜,她喝得烂醉如泥,抱着宋黎哭得撕心裂肺,宋黎分离的情绪忽地袭上心头,汹涌着。 到后宋黎也熬不住地哭了,两个女孩子在包间里相拥而泣,哭到散席。 是最后一天,宋黎的难舍到了极致。 家里不着的东西都清空了,宋黎开始整理行李箱,把要带的衣服都叠起来,理到压箱底的那件京市一中的蓝白校服时,她顿住。 如果是从前,她也许会带走。 但现在宋黎最先到的是,她还藏着别的小哥哥的外套,被盛牧辞道他又得不爽了。 到这,宋黎不一笑,拿了只衣架,将那件蓝白校服挂进了柜子里。 盛牧辞是在中午到的鹿枝苑。 他理应很忙,但明天宋黎要走了,算天塌下来他也得过来陪她。 那时宋黎已经理好了,她随身的物品不多,一只行李箱和背包,其他四季的衣物只需要办理跨境物流。 车子开上滨海公路,那天他们先将十四送回了舒姨那里。 再回到那栋设计感十足的灰白房子,宋黎恍起初见十四时,也是在这里,它迅捷地朝她扑过来,吓得她直往盛牧辞身后躲。 时盛牧辞还取笑她,怕什么,它比你乖。 那些画在脑中一幕幕闪过,后来她被绑架恐黑症发作,那些不敢睡的日日夜夜,都是有十四陪着,她才能安稳入睡的。 好像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们在这里见,也在这里作别。 看十四吐着舌头,不停冲她摇摆着尾巴,宋黎眼睛一下红了。 “十四再见。”宋黎哽咽着,蹲下去抱它。 那时,盛牧辞难得安静着。 他们都清楚不可能带它去京市,哪怕三年后宋黎再回到南宜,十四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狗狗的寿命有限,它已经十岁了,而且还有旧伤…… ,这一再见,可能真的是永别了。 他们走在沙滩上,午后阳光如碎金,风从澄碧的海吹来,吹得他衬衫鼓动,吹得她裙摆飞扬,离开那栋房子,去往停车地的路上,他们都静着没。 宋黎将凌『乱』的发别到耳后,眼底郁郁的。 “汪——汪——” 倏地,身后传来叫。 顿足回首,看见十四飞奔着追了过来。 似乎是感受到他们要走了,十四使劲咬住宋黎的裙角,扯住,不松口。 是在那一个瞬间,宋黎没憋不住,泪水顿时蓄满了眼眶,往下掉。 后来,十四是被舒姨牵走关在储物间里,他们才得离开。 那天在海边,宋黎抱着盛牧辞哭了很久,过去她都没过,分离会叫人这么难受。 这也让宋黎更加确定,选择进修是对的,因自己不可能受得了离开他。 “不哭了。”盛牧辞捧起她湿嗒嗒的脸,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笑:“舍不得十四,让舒姨天天给你录视频是了。” 宋黎难避免那一份伤感,抬起湿漉漉的睫『毛』:“我也舍不得你。” 盛牧辞看着她,什么,再思忖又决定不了。最后他依旧笑着:“我们是不是,都没有好好谈过恋爱?” “嗯……”宋黎闷着鼻音。 确定关系后,他们一直分在两地,隔十天半个月才见上一回都是常事,见了也都是匆匆忙忙,从没像普通情侣那样过。 可一个宋黎,遇上一个盛牧辞,也只能这样了。 盛牧辞勾住她的腰,仗着身高优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宋黎双脚倏地悬空了,紧紧搂住他脖子,晃『荡』着腿,音里还有哭腔:“干嘛……” “等你回来,我们认真谈恋爱。”盛牧辞仰起头看她,阳光细细碎碎,泛着金光照耀着他完美的脸庞。 宋黎瞧得『迷』了眼,渐渐止了哭,喃喃嗔道:“道了,你放我下来……” 盛牧辞勾起唇角,笑里透着一股坏劲,不放,后不顾她挣扎,这样抱着她走向停车的地方。 “盛牧辞!”宋黎没什么力道地拍打着他肩,腿也在不停晃着。 女孩子的重量真的是不足道,盛牧辞单手能托住她,他笑着,还真腾出一只手,扶上她后颈,指尖穿过她发丝,暧昧地摩挲着。 盛牧辞耐人寻味地压低了:“宋小水,有这力气,不如留着等我晚上伺候你。” 这称呼,让宋黎瞬间红耳赤。 起那天他手欺负完她后,还了句什么……我们小阿黎真的很润。 宋黎恼羞地头一低,力咬了一口他嘴唇,凶凶瞪他:“别『乱』叫!” 盛牧辞故意嘶,仰望着她,浮浪的语气从嗓子里低『荡』出来:“宝宝,离别夜还这么狠,也不对我温柔点?” 离别夜三个字,得宋黎心猛地一跳,她敛了敛眼睫,慢慢垂下头,下巴搁到他肩膀。 沉默半晌,宋黎忽音很小地在他耳边:“你去买那个……” “嗯?”盛牧辞抱着她慢悠悠走着:“你要什么?” 宋黎咬咬唇,抬起头,害羞但很认真地看住他,温吞着,你去买……那个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55章 饶了我吧 海边风很大,盛牧辞短和衬衫在风中鼓动着,脸前时不时有女孩子柔长梢扫过,顺着风一下,再一下,带着不经意诱.惑,直往他心里头痒。 那是一句令他意外话。 盛牧辞抬头望着她,在短瞬讶异后陷入怔忡。 “是我理解意思?”盛牧辞声音徐徐,被风吹得散开。 和他目光相对,宋黎热着耳,方才一咬牙说话,再一遍是说不出口了。 腹诽着,明明听懂了,他还要故意问…… 宋黎不搭腔,也不敢他,眼睛瞟开海面,又绵白沙滩,很轻很轻地“哼”了声,娇嗔一般。 盛牧辞笑了笑,人往下弯,让她双脚着落回地面,搂在她腰间手却没松开,起身时唇掠过她耳廓,停住:“宝宝,我没想今晚欺负你。” 他温温柔柔地说着,呼出热息暖着她耳朵,像是真心要做一回体贴正人君子,倒显得是她多求而不满。 宋黎脸挨在他肩头,烫红烫红,那瞬间她也不确定了,但下一刻,耳垂有温湿感觉,再缓缓蔓延到颈侧,是他舌尖。 “说谎……”宋黎因他动作语调不稳,声哼唧:“你第一次亲我时候,就想了。” 盛牧辞听得不禁笑了。 忽然他觉得,还是低估了这姑娘对自己感情,像她这样热烈而纯粹女孩子,不说理,起码在感情方面是很认真,难能一时冲动,否则他当初也不追那久。 刚刚说那话时,她满目羞涩,却那正经。 他就知道,她说了,就是愿意和他永远定下了,绝不是心头一热。 当时盛牧辞想也不是自己快.活,而是,这可爱一个女孩子,这辈子得要好好疼着,不能让她失望。 心里是这想,但嘴上还是逗她为乐,盛牧辞唇移回到她面前,叹一口气:“就一面子都不给我?” 宋黎不语,瞅着他。 那眼像是在说,你终于不装了,又好似说是,吧,被我说中了,就知道你一直不怀好意。 那天晚上其实也没什特,他们在外面吃过晚饭,散了会步后就回到家里。 只是饭前途径超市时候,都心知肚明要买什,宋黎没好意思下去,就说在车里他。 某人那时着坏心眼,故意让她下车挑,还说,不是你要买?不下来怎知道你喜欢哪种? 后果就是被这姑娘凶巴巴地捶了一拳,最后被她瞪着,无奈笑着自己下了车。 从南宜机场到纽约,要飞将近十二个时左右,因时差,宋黎航班在明天中午,这样抵达纽约时正好是白天。 不能错过飞机,所以按道理是要早睡。 但宋黎对做那事没有概念,提出时那无畏,事实上心早就被害羞和紧张填得满满当当。 尤其回到家,都进了屋,听见身后咔嗒一下,是他关上门落锁声。 她心跟着一颤。 宋黎难为情得没法和他直视,直接抱着衣物,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时,蓦地撞见靠在门边他,宋黎微微惊了一下。 盛牧辞双臂环胸,人慵懒倚着,似乎是准备洗澡了,束在腰间衬衫扯了出来,松松垮垮地散着,袖口和身前纽扣都解开了,衣下身材半隐半露。 “跟我一块还锁门?”盛牧辞低声问。 他在门口堵着,宋黎出不去,她淋过热水肌肤泛着清透红,闻言双颊红晕更深了,身后是氤氲水雾,蒸腾在浴霸暖橙光里。 宋黎心跳得比以往任何一次亲.昵时都猛烈,快速说:“你去洗吧,水还热。” 她侧身想溜,被他胳膊一横捞了回来,盛牧辞带着她往浴室里挤:“陪我一起。” “……” 怕睡裙湿了,宋黎象征地挣了两下,还是由着他剥掉扔到置物架上。 里面是一套浅肤色蕾丝,轻薄透气款式,显衬着细腰长腿,包裹住胸型臀型都有一种很柔和漂亮。 盛牧辞将自己衬衫铺到洗手台,然后抱她到上面坐着。宋黎双手搭在他肩,刚想说她洗过了,后脑勺被他掌心扣住,接着他唇堵上来,含住了她。 “盛牧辞……”宋黎避不及,声音被他尽数压回口中。 盛牧辞沿着她光洁细腻脊背,流连到后颈,似乎是妨碍到自己亲她了,吮吻间他一缕缕拨开她披散长,指尖勾到左腕黑圈,扯下来,将她头拢到后面,松松盘住。 眼前还弥漫着朦胧雾气,宋黎洗完澡后刷过牙,这会口腔里牙膏清凉都被他舌尖淡淡烟草味占据,让她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吸入了尼.古丁,中枢经渐渐恍惚上瘾。 以至于后背搭扣是什时候开,那整套蕾丝什时候被扯掉,都全无印象,只隐约知道他双肘勾住她膝窝,人往前倾,加深了这个吻。 似乎过去良久,他唇撤开一,宋黎浮沉在沐浴露香气里,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到,那时挂在他肩头,除了自己双手,还有骨肉匀称膝。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仰着,掌心在后面撑住,锃亮大灯光晃得她迷眼,还没有这般明明白白地坦荡在他面前过,她羞窘得只想躲。 盛牧辞再向前欺,摁住她两条纤长,将她囚在方寸间,那双狭长眸子灼灼地住她。 “想?”刚亲过,他嗓音是深哑。 这问题……是什意思? 宋黎水盈盈眼里浮现茫然,和他近距离对望着,想不明白,齿贝慢慢咬过下唇。 这柔媚模样,特像狐仙洞里走出来勾人狐狸。 盛牧辞有深意地笑了,眼底情绪忽而浓重,在她懵懂目光下,他头低了下去。 宋黎没想通他意思,眼睛被浴霸光刺着,不由地半眯起来。 就在后一瞬,她脑中惊雷炸开,刹那间眼前如有电光闪过,在一声辨不出是嗯还是啊低叫里,她下巴难以自控地扬起,后脑勺蓦地砸到镜面咣当一下。 有一秒回魂,但随即她双眸又倏而失了焦距。 “盛牧辞,盛牧辞……”宋黎哼着很淡鼻音,气息短促地唤他名字。 灯光明晃晃地照着眼睛,照得宋黎阵阵晕眩,她只要垂眼去,那香.艳四射画面就能瞧得清楚。 宋黎闭上眼,紧紧咬住唇,想把声都抑在嗓子里,指尖陷到他乌黑浓密短,像抓到救命稻草般力扯住,他吮着舐着,她三魂七魄都要出窍了似,思迷惘到只会靠嘴巴吸气吐气。 时季也算是到了深秋,空气里泛着丝丝透骨凉意,宋黎却感觉自己像是在盛夏桑拿天,雷雨前乌云沉沉,抑在蓄满闷热高温里,终于一声雷鸣轰响,沉抑已久暴雨尽情地倾泻而下,一瞬间不再闷气,天朗气清。 宋黎大口吸着气,每根经都像是疲软了,从大理石台面滑下去。盛牧辞捞她到怀中,笑声都含着哑意,坏坏地在她耳边问舒服了没有。 宋黎没有回答,脸埋在他身前,在刚刚前所未有体验里思绪彻底乱了。 浴室水哗啦哗啦地响着,蒸腾雾气再次弥漫而起,几钟后,水声停了。 盛牧辞毫不费力地抱起她,进到卧室。 房间里只有那盏夜灯静静亮着,盛牧辞丢开腰间浴巾,又去翻塑料购物袋,窸窣几声后,他将那盒东西一抛,落到床头柜。 宋黎敛回眸不去,在他覆过来时,她仰着颈,一双眼睛漉漉,着他,目光里都是羞涩。 盛牧辞低头碰了碰她额头,温柔地摩挲着女孩子细细足踝:“怕了?” “开始了吗?”宋黎声音糅着丝哭腔,有委屈,他都抵着了还问她怕不怕。 盛牧辞有些想笑,亲亲她脸:“还没。” 这事情宋黎完全不懂,以为痛楚就是一秒事,她竭力敛住气息,提着心待。 盛牧辞却只是亲她,热息从脸颊到耳朵,再亲到她唇,慢慢地,耐心十足。其实不是不难受,但这姑娘绷得厉害,实在没法开始。 过一会,盛牧辞唇落到她眉眼上,带着细汗鼻尖蹭蹭她脸,笑说:“我去拿你兔子过来,给你玩会?” 宋黎微微掀开眼,睫毛簌簌颤着,羞愤地凝住他,都什时候了还要开她玩笑。 “放松,宝宝。”他哑声道。 宋黎咬住牙关,很轻地嗯声,算是应了。 盛牧辞真是很温柔了,但宋黎过于惧怕,感觉自己心好似压在枝头雪,摇摇欲坠,以至于一时过去毫无进展。 其实相比下,更不好受是盛牧辞,他喉咙紧,脖颈绷起一条青筋,就要失去耐心,想着干脆摁住她了事,之后再哄哄。 他确实也这做了,都过了半途,就差一时候,她猛得睁开眼,突然失声哽咽起来。 盛牧辞指腹抹掉她眼泪,亲亲她耳朵,连哄带骗地安抚她。 宋黎哭到说不出话,连连摇头,不停地去推他,她哭得太凶,盛牧辞一下就心疼了,最后只得深吸口气,强耐着离开。 盛牧辞呼出一口沉抑气,拥她到臂弯里,拍拍她背,柔哑着声说:“不哭了,我去洗个澡就回来。” 他冲过冷水澡,又去阳台抽了会烟,再回到被窝里,那时宋黎哭得累了,没了声,脸陷在枕头里抽抽噎噎着。 盛牧辞搂她过去时,宋黎已经舒缓过来,她贴在他怀里,鼻音浓重,声:“我现在……好了,你可以再试试……” 盛牧辞笑得无奈而纵容,他这辈子仅有那耐心是真全都给她了。 “饶了我吧。”他笑着调侃一句,声音沙沙,在那个深夜哄着她睡觉,温情地说,睡吧,不欺负你了。 宋黎抵不住困意地阖起眼,却在迷迷糊糊间感觉到那部位仍然坚实,她心跳着,磕磕巴巴地说:“你还……” “没事。”盛牧辞摸摸她头。 “……不是想耍你。”宋黎心虚着,满心愧疚,声音轻到几不可闻,可她事前真没想到会疼成那样。 听见她又哽了声,盛牧辞没说话,低头亲她,一开始只是若即若离地亲着,当宋黎尝试着去回应时候,他吻才渐渐炽烈,和她在昏黄暖灯光里,吮着彼此唇。 宋黎抬起眼,柔柔地说,我帮你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她那双眼里蕴着万顷柔情,话落盛牧辞还未作出反应,她便缩进被窝里,整个人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 - 宋黎未曾想过这世上还有人爱她到如此,哪怕是在情.事上,他都不会失去理智,永远尊重她,照顾着她全部情绪。 她遇见过两种人,有人对所有人都温柔,但有人只对她温柔。 盛牧辞无疑属于后者,而宋黎后者,有且仅有他。 热烈而虔诚独享,正是相爱意义。 翌日他们在南宜机场告。 安检口,宋黎从盛牧辞手里接过行李箱,她不想哭哭啼啼,希望时是笑着。 只是临词穷,不知说什,便将难舍藏在眉眼盈盈处,莞尔望着他:“我走啦。” 他们如有天默契,都不说那些肉麻离语。盛牧辞轻轻摸着她白里透粉脸蛋,也是笑着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宋黎乖乖头。 “去吧。”盛牧辞俯身,亲了下她嘴角,后半句话压得又低又柔:“回头。” 宋黎眨了下眼睛,再嗯了一声,踮起脚回了他一吻,脚跟落地瞬间,她回过身,拉着行李箱走向安检通道。 再见没必要张扬,不扭扭捏捏一步三回头,又不是诀。何况于他们而言,这不算是普遍意义上告,而是她在努力奔向他。 所以,应该要满怀期待,愉.悦地离开。 眼睛里不听话地泛出一丝热意,宋黎很快就压回去了,她没有回头,过了安检径直去往候机大厅准备随时登机。 那天,盛牧辞站在安检口,一直到她航班起飞。 宋黎抵达纽约是在当地时间十二,有研究所负责人员接机,那天她没有见到ateo,到纽约医学命研究院报道后,就带着她去到配宿舍放行李。 ateo另一位准学是法国人,叫伊纳,是个很热情开朗女,要比宋黎大三四岁。 宋黎到宿舍时,她已经到了半天,顺便把宋黎房间也打扫了。见宋黎一来,就兴奋地上前主动拥抱她,像个话痨,一口一个亲爱,喋喋不休地和她说今天适应,明天我们再一起见ateo教授。 明明是初见,却热络得如同相识多年。 这真是一个良好开端,宋黎心想,庆幸她未来三年同学兼室友这好相处。 纽约和京市时差整整十二个钟头,宋黎在纽约和新认识同学相约吃午饭时候,盛牧辞那边已是夜阑人静。 想着他可能在睡觉,不愿吵醒他,因此宋黎没打电话,而是了微信,告诉他自己平安抵达纽约,已经在宿舍了,还说新室友她很喜欢。 研究院宿舍条件相当优越,她们住在四楼,是两室一厅套房,有厨房阳台,以及独立卫浴。 伊纳有午睡习惯,吃过饭和她道午安,回到房间睡觉。 宋黎也回了房间,铺完被套后坐在床边,摸摸柔软美式床垫,想着,自己会不会认床睡不着。 这时,盛牧辞给她回了电话。 这是他们在异国第一通电话,宋黎接得很快,开口就问:“这晚了,怎还没睡?” 盛牧辞笑一声:“这不是在你电话。” 明明在机场各奔东西时,她还能抑住情绪,眼下到了异国他乡,一听见他声音,宋黎突然就有些绷不住了。 宋黎憋了好几秒哭意,才轻轻出声:“我在这边特好。” 话落觉着这话过于严肃了,说好要开心,宋黎又立刻故作轻松,娇声怨说:“就是这边床垫和国内不太一样,我怕睡不着,那也太折磨人了。” 盛牧辞没有戳穿她,语气和她一样闲适:“我叫人给你换一张。” “不,”宋黎忙说:“睡两天就习惯了,你大张旗鼓地给我换床垫,他们该觉得我娇惯养了。” 盛牧辞都顺着她,最后笑说:“也是,床垫哪有你折磨人。” “我怎了?”宋黎皱皱眉,不理解。 “你自己说,还有谁比你更折磨人?” 他放慢着语调,耐人寻味话语让宋黎回想到走前那夜,箭在弦上了还逼得他停止。 宋黎半是心虚半是羞窘,红了脸,咕哝着说:“那也不能怪我,是真疼,你就不能……。” “这是我能控制?”盛牧辞笑。 “……” 他又沉声道:“再这样会把你男人玩坏。”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56章 别哭 宋黎手机举在耳边听,另一只手摸到床沿支着,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语气,她不自觉便在脑中浮出他说这话时的样子。 如果她在身边,他大抵是要掐一把她脸,故作严肃地凝住她,看着是要管她了,可事实上每回是佯装的,他拿她束手策。 实,那夜确实是她的错,做到最一步了还过分得要他刹住,尤他还真的情愿自己受着也不委屈她……应该没几个男人能做到这样了。 或许,这就叫宠爱吧。 宋黎抿抿嘴角,着他似乎很可怜,鼻息溢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笑。 “还笑呢?”电话里的人捕捉到动静。 宋黎唇边的弧度扬深了,压不住笑出两声,心虚和心疼的情绪糅杂着,她声音很:“对不起还不行吗……” 那边,盛牧辞淡淡哼了声。 他倒是还傲娇上了。 宋黎笑,自己的男人还是得哄的,她双颊泛着浅浅绯红,忸怩着说:“下次随便你做……你做什么行。” “你就玩儿我吧。”对面的人一声叹息。 “真不折腾你了……” 女孩子的温顺让人心动,盛牧辞静静品着,认命般忽地笑了:“折腾着吧,你的人,要杀要剐当然随你。” 宋黎垂眸去瞧自己的黑色皮鞋,在他的话里弯起眉眼。 接着,他声音又蕴着限的惯纵。 说,只要是她,他认了。 - 假如要问医生最憧憬的地,那答案必定是纽约医生命研究院,这能够追溯到千年前的高等府,从临床到科研,从实验室到研究设施,可以说是世界顶级,培养出许多一流医生,产生过数不清的医成果。 来到这里,还能拜师到ateo老授门下,宋黎觉得,除了遇见盛牧辞,这是她此生最幸运的事情。 生宿舍和研究院就在同一片街区,步行只需几分钟,翌日宋黎和伊纳一同去到研究院,见到了久仰大名的ateo授。 那是一位极有气质的老人,尽管头花白,络腮胡也是银白的,架着一副圆圆的老花镜,但身型高挺,西装领带端,宋黎不由就到了没刮胡子的美国队长,她,优雅不分年纪,授年轻时一定是个像美队那么帅的男人。 来时路上,伊纳还在问她说,亲爱的,我已经开始害怕了,听说ateo授很凶很严厉。 宋黎也不免有这样的担忧,毕竟他是世界级高水准医先锋,对她们一定是高要求。 不过事实证明,是她们瞎操心。 ateo授十分和善,初见就请她们到研究院内部的咖啡馆坐,毫架子地和她们闲聊。 他和伊纳叹法国的tartiflette真是太好吃了,又向宋黎赞誉中国文化,说他很喜欢,毫不吝啬地夸中医的伟大,还笑着要她有机带自己了解了解京剧和法。 人相处融洽,谈笑的气氛不像师生,仿佛是话不谈的朋友。 此前宋黎还在担惊受怕,着进修生活的数种可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天天被授训斥,面对着冷冰冰的专业和仪器,好似是被流放,哭只敢偷偷的。 但那一刻有不安烟消云散。 异国的生活就这样不由分说地开始了。 宋黎在纽约,盛牧辞在京市,整整十二个时的时差让他们彻底昼夜颠倒。 不出意外,他们每天通两次电话,早晚八,因为只有那时他们的白天和黑夜是抽得出短暂空闲的。 余时间他们在各自忙碌,宋黎在研究院每日在进行高强度的理论和实践习,而盛氏内斗愈演愈烈,盛牧辞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每天唯一放松的时光,大概只有和对聊天的那半时,有时临了事急,可能也就短短几分钟。 不过宋黎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至少在她这儿,和他通电话成了每天睡前醒的盼头,面对厚厚一摞枯燥的知识和实验数据时,也有了动力。 这段恋情从异地到异国,是谁没到的,何况他们还是十二时时差下的异国恋,飞机一来一回就是一整天,就目前来看,这时间他们耗不起。 或许这年他们见不上面,就是见着了肯定也是屈指可数,不过宋黎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到纽约,宋黎就跟着ateo进行医研究,一个接一个令人头昏脑涨的选题,每天能消耗尽她有精力。但宋黎时刻惦记着在京市的那人,看到有趣的随手拍下来给他。 有时是纽约的美食,有时是街区色彩斑驳的日落黄昏,盛牧辞回一张京市日出的照片,他们的太阳在地平线,却是一起一落。 就是研究院下她的生证,宋黎第一时间给他看。 有天,ateo在实验室给她们讲解骨肿瘤,那里有一套质子重离子治疗系统,宋黎课拍下一张照片,向盛牧辞惊叹,这仪器真的很厉害,就是太贵了,要十几亿呢。 盛牧辞的反应居然是,问她要么? 她回过去一个问号,他说,我买给你。 宋黎吓得回他一张“你是不是疯了”的表情包,心这事他也许真做得出来,于是再申明自己不要,这是要为医疗做贡献的。 研究院红杉下总蹲着一只胖嘟嘟的橘猫,也不知道是谁养的,那天中午宋黎拍给盛牧辞看,说好可爱,以回国了她也养一只。 消息刚出去,她紧接着就自我否定,说还是算了,猫猫这么野,万一欺负十四就不好了。 下意识提到十四,宋黎心里又开始难过。 八时京市天亮,盛牧辞回复她,只字不提她的伤心事,只说你养吧,养什么行,家里阿黎说了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那个回宿舍的夜晚,宋黎走在流光溢彩的繁华街道,看着手机露出笑容。 他说得,好像他们真的有一个家了。 伊纳挽着她胳膊,凑过去瞧,可惜看不懂中文:“亲爱的,这是男朋友?” “嗯。”宋黎回眸,眼里藏不住甜蜜。 伊纳表示羡慕,宋黎笑说:“你男朋友也很好,前几天还特意过来看你呢。” 那晚他们还在房间制造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动静和声音,两间卧室挨着,不是很隔音,宋黎全听见了,红着脸假装到客厅倒水,出些叮铃咣当的响声,却也不见他们收敛。 “他是不错,可我们分手了。”伊纳耸耸肩,摊了下手。 宋黎诧异:“为什么?” 明明前两天还打得火热。 “异国恋太辛苦,他找到了更合适的女人,”伊纳说着,宋黎刚安慰她,她下一秒就媚眼如丝地瞧过来:“好,我也对纽约的猛男更兴趣了,去他大爷的忠诚!” “……” 以那晚是……分手.炮?宋黎算是见识到了法国开放的男女情。 伊纳顿足,附到她耳边,说起悄悄话:“亲爱的,看到711门口那个金帅哥了吗?” 宋黎顺着伊纳的目光望过去,看见马路对面的路灯下,有个穿卫衣工装裤的男人倚在那儿,夹着一支雪茄在抽,浓眉大眼,肌肉健壮。 见这画面,宋黎最先到是盛牧辞,他眯着长眸,懒懒散散叼着烟,青白色的烟雾在他眼前升起,在夜色里光影迷离。 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的心了。 宋黎走着神,伊纳就拉着她过马路,说,走,勾搭去。 必须要承认伊纳是撩汉的个中高手,两句就和对聊上了话,然而金帅哥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黎,身边是性火辣的,见到这种乖甜的漂亮女孩,真的很难不生出欲念。 结果就是,那位金帅哥看上了宋黎。 趁伊纳进便利店买水的功夫,金帅哥勾着眼尾,向宋黎出邀请,问她何时有空,他的公寓就在附近。 宋黎装作听不懂,若事笑说:“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在外面乱跑。” “宝贝,一个人在美国总寂寞的,”金帅哥咬住雪茄,压低了暧昧的烟嗓:“别有负担,这年头谁私下没个两段情?” 回到宿舍,宋黎洗过澡坐到床上,把这件事情讲给盛牧辞听,吐槽今晚遇见的那个坏男人,约炮约得这么明目张胆。 没两分钟盛牧辞的电话就过来了。 那时是京市的日出时分,盛牧辞大约是刚睡醒,沉着沙哑的嗓音问:“哪儿呢?” “啊?”宋黎茫然地抱着枕头。 “那狗东西在哪儿?” 宋黎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乖声乖气地回答:“不知道呀,我拒绝完就走了。” 电话里,盛牧辞低低咒骂了声操。 宋黎轻声问:“你在生气吗?” “我女人在外面被调戏了,我能不气么?”他说,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弄死那傻.逼。 实宋黎一开始只是和他抱怨下,他如此反应让她到温暖,连带着那份念,一瞬间端袭上心头。 宋黎眼底漾出温情的笑意,柔声:“我说,我男朋友和我情很好,还比他帅多了。” 她的心思很好猜,他的时候就特别温顺或是黏人,就比如现在。 盛牧辞敛了敛怒气,轻问:“我了?” “嗯,”宋黎低着头,指尖在枕头毛绒绒的面料上慢慢刮着:“你呀。” 她是个容易害羞的姑娘,此刻却难得没有扭捏地掩饰自己情绪,那就是真的很他了。 盛牧辞沉默,陷入一段安静。 “已经四个多月了呢……”宋黎在心里默默算着,还有十二个月。 一忙起来好像时间晃一眼就过去了,可静下来到他,又觉得日子好漫长。 盛牧辞的行程很紧,在南宜时他做不到随时随地去见她,何况如今她在纽约。 但静片刻,他还是说:“过几天,我去找你。” “不。”宋黎出声得快,知道他百忙缠身走不开,否则早过来了,她寻思着说:“我很忙的,你来了我也没空见你。” 他笑一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怎么办,你男朋友很见你。” “有多?”宋黎眼睛弯起。 盛牧辞沉吟了儿,慢慢悠悠叹口气:“每天你到手累。” 宋黎懵着没懂,琢磨了下陡然间明白过来他意思,她双颊一热:“盛牧辞!” “在呢。”他含着笑,很听话地应声。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低嗔:“……好好说。” “宝宝,常男人有生理需求。”盛牧辞理当然的语气,给她下套:“自己解决的时候幻儿什么总不过分吧。” “那你……什么呢?”宋黎禁不住好奇。 “我在……” 他故意顿一顿,再放慢声,低音炮倦懒:“那天晚上,我们阿黎的舌头真的好软。” 这话一深,就能到些刺.激的画面,宋黎羞耻得不行:“盛牧辞你不要说话了。” 盛牧辞继续逗着她:“害羞什么,我不也帮你了,不喜欢么?” “你才喜欢呢。”宋黎嘴硬。 “我是喜欢,”他笑:“你听不出来?” 宋黎直觉他这问题不安好心,但迟疑着还是问出口:“听出什么?” 盛牧辞缱绻着声,不紧不慢地说,弄得他那么喘了,还明知故问呢。 “……”宋黎赤红着脸,不吭声了。 偏他还刻意强调,饶有兴致地笑着说:“你要还听,以有的是机。” - 纽约街头的情侣很多,宋黎每天在研究院和宿舍间来回,路上总能看到几对在拥吻。 每次看见甜蜜的情侣,宋黎能到盛牧辞,很羡慕他们能这样黏在一起,但,心里住着一个人的觉也很美妙。 宋黎和盛牧辞开过定位,他们的距离是10999.5公里。这让她到一句很土的话,虽然他们的身分开这么远,但只要灵魂是紧紧贴在一起的,这段异国的恋爱就不那么难捱。 真的情不败给距离,宋黎始终觉得,自己不和伊纳那样。 盛牧辞时常给宋黎寄礼物,从国外的圣诞日,到国内的春节或情人节。宋黎也给他寄些东西,比如在街上见着漂亮的领带,或是吃到味道超可的饼干巧克力类,同他分享。 这年代了,实这些东西真没必要大费周章国际快递。 只是经由对的手,漂洋过海而来的东西,是要多几分情意的。 五月份是纽约樱花的全盛期。 研究院到宿舍那条欧式风情的街巷,一面是枝叶繁茂的菩提树,一面是染井吉野樱花,粉白色,开得盛。 宋黎到去年春天,她还在南宜,二院的樱花也是开得很漂亮,那是她就很可惜没能和盛牧辞一块儿看。 今年她在纽约,依旧不能。 那天是ateo授的生日,研究院组织举办了一次聚,晚宴气氛热烈,因是ateo授的新生,她们在起哄中被递上酒杯。 伊纳酒量不错,拿到酒爽快地一口就干了,宋黎不得已跟着抿了半杯。 宴席结束,宋黎早已醉醺醺的了,坐某位老师的车回宿舍,被伊纳搀扶着回到房间。 当时酒劲上头,她困顿地沾床就睡着,睡了一时左右,迷迷糊糊起什么,宋黎蓦然惊醒,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 一亮屏就看到,有数个未接来电。 宋黎忽然间清醒了许多,匆匆给盛牧辞回过去,当时京市大约是上午十,她着他或许在忙了,没到只两秒,电话接通。 盛牧辞开口就叫她的名字,似乎很着急:“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宿舍……”宋黎因心虚很声,告诉他自己在授的生日宴上喝了酒,不心睡着了,忘记看手机。 对面静默下来,良久没声。 宋黎疑惑地看一眼屏幕,信号是常的,她轻轻唤一声:“盛牧辞?” 过了儿,他淡淡地“嗯”了声。 “真的醉了。”宋黎预他在生气,蹙了下鼻尖,喃喃:“……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盛牧辞深吸口气,低沉着声:“我是不是说过,我不在的时候不准喝酒?” 没到他气的是这个,宋黎愣一瞬,支支吾吾:“说过……可他们喝了,我拒绝好像不太好。” 电话里男人厉声说:“你到纽约是习的,不是去交际的。” 宋黎心一颤,鼻子接着一阵泛酸。 一瞬,盛牧辞就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缓两秒,他叹息着说:“离得这么远,你要出什么事我不能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那是盛牧辞第一次这么凶她,宋黎很难不心生委屈,她人还在床边坐着,眼眶涩涩的:“对不起……我以不喝了,你别生气……” 她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盛牧辞怔了下,意识到自己把人给骂哭了,态度急转直下。 他倏地柔了声:“别哭啊。” 宋黎那时没完全酒醒,还有一醉意,闻言收不住,呜地在电话里哭出了声。 “乖,别哭别哭,”盛牧辞好声好气地开始哄:“我错了,跟你道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57章 吻我吧就现在 那天, 盛牧辞哄歹哄,是说再不敢了,是让她随便骂回来, 直哄了个多小时, 宋黎才抽抽噎噎着睡着。 是时情急, 话不, 惹哭了她。 当时盛牧辞正在机场准备登机, 在她电话始终打不通的第时间,就让助理订了去往纽约最近的航班。 在美国,贺家的势力范围无处不在,于是还及时联系到贺司屿, 请查找女朋友下落。 谁晓得这姑娘只是酒量太浅睡着了? 明明还在南宜时就有讲不能喝酒, 去宴席之前提醒了, 能不生气么。 京市机场的贵宾候机厅。 在盛牧辞结束通话后, 助理询问是否还要前往纽约, 最近行程都很赶。 悬着的落地,盛牧辞往沙发背靠,望着繁复贵气的水晶吊灯,兀自陷入沉思。 …… 宋黎刚睡着, 宿舍就响起门铃。 是伊纳去开的门, 她正在刷牙,含着满口『乳』白『色』的泡沫, 门开, 看到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男人外貌衣着都很端正,口流利的英文问道:“打扰了,请问宋黎小姐在吗?” 见是帅哥,伊纳双宝石蓝的眼睛直放光。 “我是贺司屿生的私人助理, ”男人从外套内口袋取出张片递给她,态度丝不苟:“烦请配合,我们需要确认宋黎小姐的安全。” 贺氏的掌权人……贺司屿? 伊纳听得倒吸口气,不小咽,牙膏全吞了:“她、她睡着了。” 确定宋黎无事后,男人礼貌告辞离开。 翌日,宋黎睡醒就被伊纳堵在门口,质问她和贺司屿是何关系。 宋黎『揉』着蓬『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看着她,茫然地说:“我不认识。” 这话伊纳显然不信,将昨晚贺司屿的人找上门的事说了出来,要她老实交代,是不是大佬的女人,居然隐瞒这么久。 宋黎讶异瞬,想到昨晚盛牧辞那么着急,里大约有了猜测:“能是我男朋友误为我出事了所……们比较熟。” 伊纳不思议地瞪大眼,问男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天上午,在ateo教授的指导下,宋黎和伊纳分析完整摞医疗数据,饿到头昏眼花。 中午走出研究院,她们准备到附近的商场吃顿的补充能量。 伊纳在抱怨再这样学下去她起码得折寿二十年的时候,宋黎接到了盛牧辞的电话。 虽然昨晚被凶了句,但都是出于担,而且宋黎觉得自己做得不,毕竟事前答应的。 于是她在电话里温温顺顺,盛牧辞问,要去做什么呢,宋黎乖乖地说,准备和伊纳会儿去吃午饭。 盛牧辞带着不同寻常的懒意,温说:“站那儿别走了小阿黎。” 没懂话,宋黎发出疑『惑』。 电话那边的人突然轻了:“再走就远了。” 尽管时想不明白,但宋黎还是不由地放慢了脚步,懵懵问是什么意思。 只听幽邃的嗓音,缓缓说,回头。 宋黎略怔,下顿足,内深处忽有千丝万缕的弦在颤动,像是怕自己意会错。 安静三两秒,她倏地回首。 马路面是排红绿『色』地道的美式建筑,半圆形拱门前,停着辆黑『色』轿车。 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行人,宋黎眼和上目光,双手抄兜,在车头的大灯前懒懒靠着,远远望着她。 那瞬间的情,大惊大喜。宋黎从未想那天能在异国乡的街头和重逢,就是出了,那么猝不及防。 她喜出望外,立刻奔向面。 头回觉得几十米的距离都如此遥远,宋黎奋力地奔跑去,见着张开双臂,她整个人带着冲力直撞进怀里,被稳稳抱住。 那时,们已有半年多没见了。 宋黎刹那像只黏人的猫,脸蹭在身前,透衣服轻薄的面料感受着的体温,撒娇似的叫的字:“盛牧辞……” “嗯。”盛牧辞低头,吻了吻她的发。 在怀里腻了会儿,宋黎才抬起头,语调软软的:“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盛牧辞看着她:“等你下课。” 句话,惹得宋黎顿时红了眼,环着腰,脸仰着:“不和我说,白白在外面等。” 盛牧辞眸低着,将她笼在目光里。 拨开她鬓边的碎发,细细端详自己许久未见的小女朋友,皮肤依旧莹白滑腻,像瘦了,头发长了些,穿着浅粉『色』的『毛』衣,抱在怀里『毛』绒绒的。 “这不是昨晚惹哭你,给你赔礼道歉来了。”玩着,瞬不瞬地凝着面前的女孩子,想要看看她。 宋黎是望着,两人都突然不说话了,眼着眼,静静地瞧着彼此。 忽然而至,定是临时来的。 宋黎直觉不能久留,轻轻开口问:“你待多久?” “纽约的行程提前了。”盛牧辞瞧着她红润的嘴唇,很想亲亲,但想到她还要在这里生活两年多,被相识的同学老师看见,怕这姑娘日后难为情,于是打消了念头。 乘坐昨天那趟航班到分公司,事情处理完就得赶回京市,确实不能长时间留这里。 盛牧辞按住她的唇,指腹摩挲着:“只能再待两小时。” 闻言说不上失落,能有两小时都是恩赐了。 宋黎想了想,加上午休时间,她差不多有两小时的空。 “嗯……”宋黎轻轻握上唇边的手指:“你等我下。” 宋黎给还在马路那头的伊纳打了通电话,告诉她自己不能和她吃饭了,要陪男朋友。 那天中午,盛牧辞带宋黎到餐厅,吃了她直想尝却排不上队的惠灵顿牛排。许只是因为在,让宋黎感觉,那是她来到纽约后,吃到最美味的餐饭。 两小时做不了什么,饭后们走到那条欧美风情的街巷,在大片染井吉野樱花的粉白『色』世界里,牵着手散步。 宋黎抿唇,想着,真呀,终于和起看到樱花了。 在,今天街上的情侣就多了。 “盛牧辞。”宋黎冷不丁出唤。 盛牧辞回眸,和她四目相,她瞳仁里似有清澈的湖水流动,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看着,说:“吻我吧,就在。” 得到应允的男人就像酣睡已久的雄狮蓦地苏醒,视短瞬,盛牧辞几乎没有犹豫,握住她胳膊,将人把托『臀』抱起,往身后的长椅坐,面面放她到自己腿上,紧紧搂住。 盛牧辞的热息烫到她耳廓,音再抑不住地哑了:“小阿黎,你这样,我走不了了。” “你刚刚……不就是想亲吗?”宋黎小,分开坐着,膝盖抵在身侧,眼神羞涩眼里却有意:“而且这里腻歪的小情侣这么多,不差我们。” 盛牧辞凝着她,忽地了。 那刻有着猛烈的意识,喜欢上眼前的女孩子绝非偶然,不是时兴起,喜欢她不缺理由,只要遇见了,怎么能她没感觉。 盛牧辞再不迟疑,掌扣住她后脑勺,去含她的下唇,女孩子久违的温软唤醒身体里的记忆,毫不客气地张开唇,去寻她的舌,指尖陷在她发里,梳着抚着。 宋黎搂着脖颈,闭着眼睛在的亲吻间沉『迷』,努力跟上吮舐的节奏。 公园里樱花落了满地,们坐在长椅上热烈缠绵的时候,春天的风起,树上的花瓣悠然飘落,带出樱吹雪的景象。 那天的盛牧辞,特别像破了戒律就再难守住什么清规的僧侣,亲得深刻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 走前,还压她在车前盖上亲咬半天。 再见到伊纳时,宋黎嘴唇鲜红,是被某人吮的,还不节制地将她的下唇咬破了个小口子。 伊纳见识多,眼明了,直呼刺激,边感慨高且帅还重欲的男朋友真是太让人着『迷』了,边说都不怜香惜玉。 那天下午宋黎脸红了老久。 伊纳始终觉得小宋黎的男朋友不简单,时不时追问,原本宋黎不打算说的,不想太招摇,没承想几天后,她被盛牧辞摁在车前盖上吻的情景不知被谁拍到了。 就盛氏的气,“盛三与小女友在曼哈顿街头热吻”的词条轻易便同时登上了微博和推特的热搜。 于是,盛牧辞的恋情终于国内外皆知了。 庆幸的是宋黎当时被压着,那几张照片没拍到她的脸,除却半知情人士伊纳,身边没人认出女方是她。 那天在宿舍,伊纳震惊到失控,在沙发疯狂摇晃宋黎的肩,呐喊,亲爱的,你果然是大佬的女人啊! 晚上和盛牧辞语音通话的时候,宋黎侧躺在被窝里,手机握在耳边,在昏暗的夜『色』里娇嗔:“都赖你,人那么多还要亲……” 在那边:“不是你勾的我?” 宋黎事后不认账:“……我才没有。” 刚睡醒,盛牧辞的音哑着,无端问了句:“宝宝,困不困?” “不困。”宋黎没察觉到深意,自投罗网般地回答:“还能再聊会儿。” 当时应该还在床上躺着,沙沙的嗓音带着些暧昧:“我想了。” “想什么?”宋黎头枕着,下意识问。 她单纯的语气惹得盛牧辞了,慢慢悠悠低着嗓,音由手机漫进她耳朵里:“想喘给你听。” 宋黎秒钟恍然大悟,脸倏地红了,含羞带怯地嗫嚅着:“你……不要脸。” “跟女朋友要什么脸?”慢条斯理反问。 “……” 那晚,听着电话里粗沉而『性』感的音,宋黎面红耳赤,屏着息,不敢呼出丝气。 偏偏那人还低哑着,要她说儿羞耻的话,宋黎脸红到双颊像是烧着两团火,拗不,埋在被窝里,咬着唇很小很小…… 那之后些天,宋黎和煲电话粥都是细细语,还在那夜的脸红跳里不意思着。 面那人倒是满足,得像只狐狸。 - 宋黎在纽约前两年,们稀稀疏疏的算是见几回面,尽管盛牧辞都待不了很长时间。 最久的回是其中年的圣诞,在纽约停留了整日,陪她完了美国的新年。 那年她的圣诞礼物是几价值千万的亮钻耳环,宋黎很喜欢,但真感觉太贵重不值得。 那夜宋黎站在棵灯光闪烁的圣诞树前,幽怨地看着:“你怎么那么败家呢,尽『乱』花钱。” 盛牧辞伸手『摸』到她的耳洞,勾着薄唇说,这是为打的,得负责,不能委屈了它们。 后来渐渐地,宋黎的耳环都堆积成了小山。 有时盛牧辞会提前告诉宋黎,什么时候有空来,能待多少小时,有时能来得很突然。比如有回出差到华盛顿,办完事情还有空,临时起意赶去纽约,就为了见她面。 宋黎记得那时正值纽约最冷的月份,纽约的冬天要比京市冷得多,深冬的夜,将近十二,她接到的电话。 说,我在你宿舍楼下,半小时后走。 几分钟后宋黎裹着围巾跑出来。 空空如的街区,夜空中飘着细细碎碎的雪籽,站在盏路灯下,周身笼在片橘光里,开口,呵出团团白雾,她。 宋黎奔去和相拥,感受到身的寒气,忙解开围巾往脖颈上裹,抬眼,看见的嘴唇都冻得有些干裂了。 只瞬她的眼眶就濡湿了。 “就半小时还大老远地跑什么呀!”宋黎疼地打了下胳膊,去握住双手,拢到掌想搓热,哽着:“穿这么少,不冷吗?” 盛牧辞却不为意地着,勾住宋黎的腰抱住她,冰凉的唇压到她耳畔,话说得轻描淡写:“想见你。” “怎么还有年半,慢。”将她搂得很紧,呼出的气全热在了她颈侧。 宋黎听得想哭,眨眼,眼泪从的领口滑了下去。 不想受冻,哪怕只有半小时,那夜宋黎悄悄带到宿舍,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里的暖气很足,宋黎轻掩上门,回头根手指放到唇间,嘘:“隔音不,我们轻儿。” 她扎着马尾,穿着绒绒的粉紫『色』厚睡衣,两边的口袋上垂着兔耳朵的图案。 说完还冲狡黠地了下。 世上肯定没有更她爱的女孩子了。 盛牧辞想着,弯起,喉咙间嗯压低了,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 在寒夜被风吹得冰冷的唇,终于慢慢暖起来,在与她唇齿相依间有了温度。 亲着亲着就摁她进了软被里。 - 时隔几月甚至半年只见面都历,宋黎原为情况不能再糟糕了。 然而到了第三年,她们接到骨肿瘤临床『药』方向的科研项目,由ateo教授亲自带领她们,组成小团队进行研究。 很重要,关系到她们毕业证明的等级及各项殊荣。 因此宋黎没日没夜地在和各类数据纠缠,常常在实验室跟教授讨个通宵,和盛牧辞聊天的时间少之少。 盛牧辞和她样。 那年盛氏有高层叛出,向手公司泄『露』了许多内部机要文件,抓出来的某股东不是替罪羊,方手段高明,不留破绽。 虽然盛牧辞在电话里从来不报忧,但宋黎能察觉到事情的严重。 是年春,们在各自繁琐的领域头疼,面都没有见。 唯见的那次,是宋黎趁午休尝试着给打电话,结果是许延接的。 许延在电话里叫了嫂子,然后再和她解释,三哥病了,在挂瓶呢。 那时相识几年来,宋黎第次听说生病,着急地问要不要紧。 电话里,许延无奈地说:“三哥这几个月简直不要命,睡都不睡,直接住在办公室了,我们都劝缓缓,但是说,要在你回来前解决了公司内部的事,不然都不能陪你……” 那个中午,宋黎手机举在耳边,蹲在研究院的红杉树下哭得不能自已。 是在个短短的刹那,她萌生出念头。 想要去找。 宋黎很诚恳地向ateo教授请假,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旷缺会直接影响到项目进度,所只请求了天,ateo教授深思片刻后,答应了。 当天,宋黎订了机票直飞京市。 抵达京市时,是国内的深夜。 机场里到处都有广告牌,看到应封的人形立牌时,宋黎脚步顿了下,只两秒,她便视若无睹地快速向外走。 再踏足京市,境很特别。 那刻宋黎感觉黑『色』童年的记忆都空了,满脑子只想着盛牧辞。 许延开车来接她,带她到盛氏总部,路上告诉她老程来看让她不担,走进办公室,许延指指里面:“嫂子,三哥在里间,应该睡着了,你进去吧。” 宋黎轻轻推开门,进到里面。 卧室里完全暗着,窗帘没拉,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光漾进来,带出微弱的亮度。 盛牧辞没上床,而是躺在沙发上,面『色』病白,眉间深深皱着,显出几分虚态 宋黎走去没有发出响,慢慢在沙发边蹲下,指尖探额头,不是很烫了,她松口气,再轻轻『摸』到的头发。 未曾见这般模样,就是当初车祸出院,都是身狂拽无畏的刚硬劲。 宋黎眼前泛起细泪,那情很不受,像口被剜去块肉,疼得厉害。 那天,宋黎感受到了去两年,盛牧辞每回不远万里要来见她面的情。 这次她同样的,不能久留。 盛牧辞因病沉睡着,宋黎抱起床上的被子,小掖到身上,套间里有个小厨房,她养生壶定了时,煮着五谷杂粮粥。 再回到沙发边,低下头轻轻啄到的嘴角。 做完这些就要回去了,她只有天假,十二小时的航程耽误不起。 凌晨盛牧辞醒来时,宋黎已坐上了回纽约的飞机,从许延那儿得知她来,霎时惊愕,立刻打电话给宋黎。 惜那趟航班不接受通讯,电话没通。 翌日中午,宋黎下飞机后给回电,盛牧辞在电话里问,来了怎么不叫醒。 宋黎没答,只轻问:“些了吗?” “没事儿,不是大病。”整个嗓子都是透哑的,话却说得若无其事。 宋黎坐在去研究院的地铁上,忍着眼角的湿意,再三叮嘱要照顾自己,不再这样。 盛牧辞乖乖应,说知道了。 “我给你煮了粥,养生壶温着,记得喝。”宋黎温说。 听话地回答:“。” - 之后宋黎便专投入到科研项目,她想要尽快获得研究院的证书,尽快到京市见。 皇天不负苦人这句话总是有道理的,上百次推翻重理,原计划十月底完成的课题,在九月初就达成了学术成果。 在完成研究课题的同时,她们甚至和ateo教授起研发出了款骨肿瘤新型预抗『药』物,行『性』在九月底得到了专业机构的认证。 这项研究成果获得了某世界『性』专业组织颁发重要奖项。 得奖的那天,师生三人喜不自胜,到最后相拥而泣。 十月初,宋黎和伊纳都拿到了项目殊荣证明和研究院盖章的证书。 这就意味着,她们在纽约医学生命研究院漫漫三年的进修生活到此完满结束。 原本结束应在十月份,但她们提前完成了,宋黎没和盛牧辞讲,想给个惊喜。 三年朝夕相处的感情,令宋黎在道别宴上,和伊纳及ateo教授依依不舍,教授和她约定将来到京市,请她带自己领略中国国粹。 在纽约度最后夜后,宋黎和伊纳在机场分别,伊纳抱着她说,亲爱的,祝你前途无量。 宋黎答,你是。 那天,宋黎订的机票是到南宜,而不是京市,她想着,恩情不能忘,学成归来肯定是要回去谢谢周老师的。 前两天苏棠年得知宋黎要回来了,开到在电话里尖叫,还请了家政公司到鹿枝苑,提前把她的积灰三年的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晚上八,宋黎抵达南宜机场,回到这里,她恍惚想起当初离开时,盛牧辞送她走的情景,像在放映室里回忆录。 那时在她耳边说,别回头。 后面还有半句,们都知道,但们都没说。 别回头,回头要哭的,哭着离开都不酷。 那画面仿佛就在昨天,想想,感觉去了个世纪那么长。 她终于回来了。 那天苏棠年到南宜机场接机,闺蜜两人见面就抱在起哭,坐到车里开始细数方三年的变化,欢语依旧,似从没分开。 “崽崽,明天有台风,预计晚八登陆,你就在家待着别『乱』啊,听说有十六七级呢,超强台风!”苏棠年开着车,提醒她。 宋黎愣了下,望着窗外被吹得东西摇摆的树,渐渐恍然:“……难怪南宜风这么大。” 在异国太久了,都忘了关注南宜的天气。 回到鹿枝苑,宋黎惊奇地发,苏棠年连电视都给她接通了。 打开电视,随便按了台后,宋黎窝在沙发里开始看机票,想着得在台风登陆前到京市,否则航班取消了,就起码得两天后才能去了。 宋黎订了明天下午三的航班,目前还显示正常起飞,这时,财新闻频道传出女主持人规正的播音腔。 “年前叛出盛氏的核高管浮出水面……盛氏结束长达三年的内斗……” 宋黎指尖顿,抬起眼。 窗外是猎猎作响的大风,客厅没开灯,电视机屏幕在夜『色』里,随着画面切换,散发着闪闪的亮光。 ——结束长达三年的内斗。 回味着这句话,宋黎眉眼间慢慢『荡』漾出欢喜的意。 翌日,宋黎到医院和周望见了面,再和苏棠年约着吃饭后,就拉着行李去到机场。 那天她喜形于『色』,坐上了去往京市的航班。 晚上五多,宋黎抵达京市,她拉着行李走出航站楼,给盛牧辞打电话。 没想到方占线,没打通。 宋黎想着等会儿再试,刚挂断没几秒,盛牧辞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眼里盛着,音愉悦而清甜:“盛牧辞!我在京市机场,快来接我!” 口气说完,宋黎开始等惊喜的反应。 那边却直接沉默了。 寂静片刻,盛牧辞突然含着叹息地了,无奈何:“提前回国不说,还来来回回跑得这么快,故意折腾我呢?” “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宋黎小嘟哝着,她坐在行李箱上,望着京市逐渐暗下的天空:“你在没空接我吗?” “不是。”说。 怎么听到她回来了,都不见激动呢? 宋黎哼,抱怨着说:“那你还不快来,我都饿了。” 当时,盛牧辞在那辆军绿『色』越野车里靠着,看着窗外的树在疾风中东倒西歪,再抬头,看向鹿枝苑那栋久别的高楼。 重重叹了气:“我在你家楼下。” 电话里宋黎愕然久,难置信地问:“鹿枝苑?你去南宜了?” “嗯。”。 那姑娘顿时急了:“你到南宜干什么?” “助理查到你的航班,说你回南宜了。”盛牧辞时不知道还要讲什么,方面是急着见她,方面和她样,想让她惊喜。 谁晓得们都抱着这样的态,结果在去方城市的路上错了。 “然后呢,你就去找我了?”宋黎都要气哭了,嗔怪:“你傻不傻!” 盛牧辞得无奈何,抓了两下头发,是叹:“等我,我在回来。” “别回了。”宋黎忙说:“台风就要登陆了,飞机肯定是要停飞的,很危险。” 盛牧辞手搭到方向盘,听着外面狂风呼啸的音,安静了。 宋黎冷静下来,接受了眼下的情况,柔:“你在上楼,家里还很干净,柜子里有被子,你睡觉,等台风去了再回来。” “我在附近的酒店等你。”她最后说。 盛牧辞理『性』思考顷刻:“你个人住酒店我不放,我叫人接你,我有间四合院,离你那儿近。” “。”宋黎温甜地应,催:“你快上楼,别待在外面了。” 说:“。” 盛牧辞把车停到车库后上楼,指纹开了门锁,看到屋子里熟悉的布局,就想起三年前和她在这里的许多画面。不意抬唇了。 走进卧室,听她的话,从柜子里搬被子出来铺床。 衣柜打开,眼前出件很眼熟的蓝白『色』校服,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挂在正前方。 盛牧辞略顿,眼波漾。 鬼使神差地抬手取下衣服,在校服胸口看到了京市中的字样。 校服的袖口有记号笔画的“s”。 时多年,却仍旧留有丝淡淡的痕迹。 .... 第58章 不会再停下 南宜风声鹤唳, 狂风骤雨的怒吼声有着能掀翻屋顶的气势,家家户户都在抗台。 而夜,京市风平浪静。 到机场接宋黎的是邹渡, 他似乎就在附近, 以到得很快, 开着辆『骚』气的粉『色』跑车, 来就嫂子嫂子地招呼, 热情地把拎她的行李放到前备箱,说嫂子上车,送你去三哥儿。 宋黎规规矩矩地坐进副驾驶,对他表示感谢:“辛苦你了。” “嗐, 甭跟我客气。”邹渡把车开出机场, 试探着问:“嫂子这趟过来, 是就留京市了还是……” 他问什么, 宋黎都知道。 和她在后, 盛牧辞不是来回跑南宜,就是百忙缠身也要挤时间去纽约,走得近的几个兄弟都晓得是怎么回事。 从开始不理解他们异地还要坚持,到后来看不下去他折腾。 这圈子里没人信真爱, 今他们彻底意识到, 三哥这辈子是真栽在这小姑娘手里了。 宋黎莞尔:“我过几天到京院就职,以后在京市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话的意思很明朗, 邹渡顿时眉开眼笑, 高兴她可算是能陪着三哥了,开怀道:“嫂子今后有事儿句话,绝对都给你办妥咯!” 说实在的,宋黎对他们群人的初印象并不好, 尤其邹渡,穿灰粉西装,挂着大金链子,浑身闪着钻,眼就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 这种偏现在不自觉地消失了,可能是因为盛牧辞的关系,对他的朋友,宋黎端心生宽容,何况接触下来发现,其实他们都挺重情重义的。 “据中央气象台预计,今第十九号超强台风‘卡森’于今晚8点登陆南宜,将对我市造成较强冷空气影响……” 车载广播里,响标准的播音腔。 宋黎听着,不由走神地,家里的门窗应该够牢固了,就是风撞窗的声音太吵,不知道盛牧辞睡不睡得安稳。 “嫂子听过盛氏内鬼事儿吗?”邹渡把着方向盘,眼望前方突然问了句。 宋黎敛回思绪,回答:“听过。” 邹渡自顾和她讲,说叛徒算三哥某个长辈,三前就是他希望三哥能和杜氏联姻,时候要是应了,都没内斗这回事儿。 宋黎顿下,安静下来。 “嫂子千万别生气!”邹渡蓦地反应到自己提到敏感的话题:“我是说,三哥他是真喜欢你。” 都是过去的事情,宋黎还没小心眼成样,只笑着说不介意。 “嫂子,我再悄悄和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 邹渡难得本正经地说话:“其实这几三哥忙到都没空你,主要的原因是盛叔查出脑肿瘤,公司帮老家伙都盼着盛叔倒台呢,以这事儿不能声张,开颅手术都是秘密做的,盛叔不在,三哥得自己稳住公司,才走不开。” 倏地,宋黎愕然。 她居然都不知道,这几,他究竟承受了多少罪…… “他没告诉我……”宋黎喃喃自语般,目光略失焦距,片刻后压了压情绪,微笑问:“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不怕他怪你吗?” 邹渡下咧嘴笑了:“我就是觉得,三哥的事儿,没必要瞒着你。” 望向窗外,商务中心灯影斑驳,高楼林立,尽显着首都的壮丽。可惜从前,宋黎不喜欢这里,次都没有仔细欣赏过这座城市。 现在看来,有他在的四九城,真的很美。 她着,不走了,他在哪儿,她都陪着。 车开过京市中。 宋黎目光不经意间追随过去,留了会儿神。 再行驶没多远,邹渡开进弄胡同,停靠在间四合院门口:“到了嫂子。” 宋黎回神,应声下车。 这里很悄静,空人,仿佛地盘有了归属,闲人都不敢踏入,闹腾声皆被隔绝在巷外。 随着时移世易,这弄胡同在几十间不断翻新,还保留着基础的模样。 宋黎第眼并没有认出来,她时太小了,只是有种强烈的熟悉感,总觉得自己来过。 这间四合院的意门很高,有藤萝从碧瓦青檐之上蔓延而出,夜『色』寂寂,门檐边盏长虹壁灯亮着橘『色』的光。 门口镇有汉白玉雕刻的千抱鼓石,抱鼓石前的台阶下还不讲究地砌着块小石墩。 旁的石壁靠着辆陈旧的黑『色』老式单车,在外面风吹雨淋,久空置,链断胎破锈迹斑斑,已经没法再骑。 是在看到石墩和单车时,宋黎的心猛地颤了下。 刺冷的风穿堂而进,似冰片刮过脸庞,宋黎在瞬深寒中恍然回忆遥远的片段。 五岁时走丢,她到过间四合院,湿着眼睛在门前的石墩蹲坐着,鼻冻得通红。 后来有个哥哥骑着单车出现,把校服外套脱给她,坐到她旁边,侧脸浴在光里,痞里痞气地叼着烟,对她说——哥哥在这儿陪你等,不哭了行吗? 记忆里的画面和眼前的景象渐渐重合。 宋黎心跳忽地急促来,惊怔着问:“这是……他的四合院?” “是,三哥从小就自己住这儿。”邹渡拉着她的行李箱走过来,抬望高门感叹:“这四合院都几十了,现在码值十几亿呢。” “不过嫂子放心,里面都改进过,全智能家具,比别墅住着还舒服!”他又笑说。 后面的话宋黎没听进去,单车的旧铁皮被穿堂风吹得咯吱咯吱在响,她脑子里盘旋着句“从小就自己住这儿”。 宋黎突然问:“他以前是在京市中念书吗?” 邹渡嘿嘿笑着说是,还说时候三哥天天领着他们出去干架呢。 话落他自己倏地闭嘴噤了声。 宋黎缓了几口气接着问:“百花胡同?这里是叫百花胡同?” 在听到邹渡肯定的回答后,宋黎难以置信地望着这片地界,喉咙哽,讷讷呆站在儿,绪时间彻底混『乱』了。 “外边儿冷,咱们先进去吧,你要冻病了三哥非得凑我不可。”邹渡玩笑着说。 宋黎忽略了邹渡的话,难以自控地重重呼吸着,突然低,从包里翻出手机。 他们总是有着种默契,就像此刻宋黎刚拨出他的号码,屏幕先显示出了盛牧辞的来电。 “盛牧辞。” “宋黎。” 电话接通的第秒,他们不约而同地叫了对方的名字,语气像是都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讲。 “我有事要和你说。”宋黎夺声开口。 她到四合院了,盛牧辞知道,他略静,轻声说:“我也有。” 话到嘴边,宋黎眼泪先涌上来,电话前她迫不及待要问清楚,可电话通,听他的声音,她的心突然就沉静了。 命中注定的事,也不急在朝夕。 宋黎眨眼,眼眶的泪沾湿了睫『毛』,她慢慢放柔了声:“三前你说过的,重要的事,我们不要在电话里讲……等你回来,面说好吗?” “好,”盛牧辞声音温哑:“我们面说。” 时分不清是谁克制的情绪更多,隔了太多春秋,这刻他们都怀着种未曾对任何人有过的感情,感知着电话里彼此的呼吸,迫切却又耐心地等待接下来的面。 宋黎声低下来:“衣柜里的被子是新的,就是薄了点,你把空调开,不要睡感冒了。” “嗯,我有看到。”他说。 开衣柜找被子的时候,他定能看到件校服……宋黎哭,唇边分明扬着笑。 天晚上,邹渡带宋黎进到四合院的正房,给她叫了份晚餐,出于避嫌,做完这些事邹渡就离开了。 走前他还让宋黎安心住着,说这里是三哥的地儿,只要不出这弄巷子,绝对安全。 宋黎睡不着,吃过晚餐后,她裹着厚睡衣在院子里逛,看看盛牧辞曾经生活的地方。 这间三进四合院占地很广,估计有上千平,正厢分明,宽敞的院子种植着许多花草,让人到句“庭院深深深几许”,地下还有健身室,影音室,棋牌室,台球吧,酒窖等等,什么娱乐的都有。 他小时候肯定很叛逆吧。 宋黎在慢慢走着,不禁弯了唇,可转念又,他时纪也小,个人孤零零住在这么大的四合院里,会不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宋黎静静垂着眼睫,他曾说,自己很小的时候就抽烟了,也许就是从时开始的。 等他回来,得跟他说,以后不许再抽了……这样着,宋黎走出地下回到主卧。 翌日下午,新闻报道台风已经过境,南宜机场的航班可正常航。 宋黎刚在客厅看到这则新闻,就收到了盛牧辞的消息。 他说,三小时后到京市。 终于能再到他,宋黎越发坐不住,在院里走来走去,分秒地数着时间。 三都过来了,后这三小时竟此漫长。 到五点左右,天『色』将暗未暗,估『摸』着他快到了,宋黎走出四合院,在门口徘徊。 看到石墩,她不禁在,自己当时是怎么哭的,看到旧单车又开始算日子,过去似乎也有十了…… 巷口有叫卖声,老京市的小贩吆喝着“新蘸的冰糖葫芦”。 宋黎去买,倒也不是吃,主要后的等待太难熬,寻些事情好发时间。 走出巷子,宋黎要了串糖葫芦,小贩笑『吟』『吟』地从厚厚的稻草把子上拔下串给她。 “谢谢。”宋黎咬着糖葫芦往回走。 当自己在这里碰过地痞流氓,她正在回,几个摇晃脑的男人忽然挡住她去路。 为首的个冲她吹了声流氓哨,笑得流里流气:“妹妹条儿真顺,跟哥哥回家弄去啊。” 其他人阵暧昧的哄笑。 宋黎皱着眉往后退,下瞬,块掌心大的石凭空飞过来,准准砸中了痞子的脑袋,他声痛苦惨叫,疼得佝偻到地。 “看不她从谁院儿里出来的?” 男人的京腔低沉而狠厉,带着沉沉的压迫感在身后响。 宋黎愣,惊喜回眸。 盛牧辞双手抄着裤兜,步步走过来,漆黑的眸底泛着澹澹冷意,睨着群人。 地上的个捂住汨汨渗血的,原咒骂,到盛牧辞,刹间惊恐到失声。 在这片混的都清楚,百花胡同是盛三的地盘儿,不能进,里面的人碰不得。 “爷,三爷饶命,真不知道是您的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几个地痞认怂讨饶,在盛牧辞声滚后,他们扶领的立马落荒而逃。 盛牧辞回看宋黎,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直勾勾的,眼里有水光,像是要哭。 “吓到了?”盛牧辞伸手抱她到怀里,因她手里拿着串糖葫芦,没法搂严实。 他们之间隔着段隐秘的空隙,宋黎摇摇,仰脸,笑里含着鼻音:“我刚说是你女朋友,吓唬他们呢。” 盛牧辞笑,去『摸』她的。 她却在这时毫征兆地掉了眼泪,似是昨夜忍到现在,他来了,总算是可以哭了。 宋黎低下,泪珠子滴滴落在地上衣上,心认是好事情,不应该哭,又忙仓促用手背抹去。 她掉眼泪,盛牧辞便敛去笑意,捧她脸,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潮』湿:“我不在的时候受了气?是谁招惹你了?” “没有……没有……” 宋黎哭得不能自已,喉咙哽住,调整了半晌呼吸,她紧紧拉住他根手指,抬眼睫:“盛牧辞,是你吗?是不是你?” 她噙着泪光,眸子里满怀期许,话说得语伦次,急切地要听到后的答案。 盛牧辞懂她在问什么,把她的脸按到自己身前,轻轻在她耳边说:“我看到了,你衣柜里我的校服。” 真的是他…… 果非要形容瞬间的感受,大约是欣喜若狂。 宋黎眼眨,泪珠子滑下来,再眨,流淌出的泪水把他的衬衫浸湿了片。 “怎么回事妹妹,长大了还更爱哭了?”盛牧辞唇贴着她耳朵,轻笑调侃。 宋黎抽泣着,停不住。 其实她都不晓得自己哭的初衷,或许只是感地在为和他错过的十八感到可惜。 为什么还没有人发明出预知未来的道具呢,她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没了,寄人篱下地长大,还为段错的感情伤怀。 果早知道多后还有他疼,时候她就不走了,何必重新认识,又分隔地这么些。 “不哭了。”盛牧辞的手覆到她后背,拍抚着,轻哄:“怪我,怪我直没认出你。” 糖葫芦啪嗒掉地,宋黎搂上他腰,呜咽着往他怀里蹭。 哭着哭着,到后宋黎声音慢慢低下来,只偶尔有下微弱的哭嗝。 盛牧辞离近她脸:“先回去好不好?” 时宋黎才来,自己和他还站在杂沓的巷口,全程都有人瞧着……她咬唇,有些难堪地点点。 盛牧辞牵着她走进四合院,意门合上的瞬间,仿佛身处在尘世喧嚣扰不到的净地。 当初在外面捡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谁能到,十多后,自己会亲自牵着她走进来。 回她都是在哭,鼻子都哭得很红,偏右点小小的朱砂痣很可爱,和小时候样,显得人娇娇糯糯的。 原来在纽约的久别都不算久别,今天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久别重逢。 宋黎在缘分的奇妙中沉浸着,刚踏进院子,身子忽地被把搂过去,撞到他胸膛,鼻尖瞬息盈满了这个男人的气息。 “终于没有人了宝宝。”盛牧辞顷刻间哑了声,牢牢握着她腰,另只手陷到她发间。 宋黎清晰感觉到他心口气息的伏,意识到,他似乎就要把不住了…… 她仰,他炽热的唇便压过去。 在巷口的冷静都是佯装的,昨夜他就发了疯地立刻到她。 嘴唇上是真实的湿热,盛牧辞虎口锢着她下巴,往上抬高了,加深这个热烈的吻。 宋黎逐渐缺氧,眼尾都沁出生理泪水。 屋檐垂莲柱用莲花装饰,额坊雕梁画栋,雀替彩绘,眼前的画面都在湿雾中晃得变了形。 宋黎眯拢着眼,『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背后的搭扣开了,她心颤了颤,去推搡他:“外面,还在外面……” “我有分寸。”盛牧辞的唇绕到她耳垂,哑声含糊着。 宋黎制止他,没制止住,耳和颈都被吮泛出了绯『色』的痕迹,站不住,软绵绵攀着他肩。盛牧辞又偏过去吃了会儿她的嘴,突然间横抱她,快步走过四合院长长的甬道,穿过垂花门,进到正房。 后背完全陷入被褥里,宋黎有秒的清醒,在他扯掉衬衫覆过来时,她指尖抵到他心口,男人的体温好似永远都是烫的,带着种热烈的情绪。 因着刚刚哭得厉害,宋黎当时鼻音很软,听着好似娇『吟』:“还没洗澡……” “等会儿再洗。”盛牧辞捏住身前她的手指,拉开摁到自己后腰,低吻住她。 宋黎的心被他的唇牵动着,静默的空气里能清晰听彼此的喘息。 “这次我不会停下了。”盛牧辞透哑的声在她耳畔,他的指埋在薄薄的蕾丝里。 宋黎抱紧他腰,努力应对恐惧,仰高下巴敛住气,哑甜低呜着:“没关系盛牧辞……你做吧。” 夜『色』渐深,温柔地让她得到舒缓后,盛牧辞再抑不住,“宝宝……”他在她耳旁说了个腿字,又低语着,开点儿。 宋黎紧紧咬住下唇的时候,句话。 凡事都有偶然的凑巧,结果却又宿命的必然。 他们的遇,就是场宿命。 .... 第59章 带我回家【完结】…… 夜阑人静,卧室的窗帘半敞着,月『色』温温柔柔地在窗前渲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甜意。 盛牧辞伸手『摸』到床头柜的遥控器,开亮壁灯,一束暗暗的暖橙光照下。 卧室静得连呼吸都清晰,盛牧辞轻轻下床,去到浴室,哗啦的水声停止后,带回热『毛』巾,给被窝里睡着的女孩子姑且先擦一遍。 湿漉的睫『毛』在眼睑耷着,不久前刚在怀里簌簌地抖,咬唇掺着哭腔,都疼出眼泪了,还温温顺顺地在跟说没关系。 盛牧辞坐在床沿,看着白净的脸。 突然在想,早今日,不把交给警察了,苦了在靳家,自养着多。 指腹抹去眼角残留的水痕,俯下去在鼻尖的小红痣浅啄了下。 额有温度落下,宋黎眼睫颤了颤,悠悠转醒,但困得睁不开,懒懒探出被里的手,『摸』到颊侧的指尖,拉到自唇边亲了亲。 盛牧辞鼻息溢出一丝笑,拨开因湿汗沾在鬓边的碎发,低哑着声音:“再睡会儿?还是先吃点儿东西?” 都没吃晚饭,一回来折腾到十二点多。 宋黎摇头,刚睡醒鼻音糯糯的,说都是汗,想要洗澡,听着有委屈:“难受……” “来,抱你过去。” 盛牧辞搂住的背,等睡意惺忪地伸出手环住脖子后,轻轻一下抱起,进了浴室。 那个夜晚,对待若珍宝,伺候洗过澡,拿吹风机给吹湿发。 雾气在浴霸暖热的亮灯下蒸腾萦绕着。 宋黎坐在镜子前,双手支在洗手台托着腮,头顶有呼呼的暖风吹着。 抬眼,镜里的男人对目光,弯起眉眼,浅浅地笑了一下,双颊白里透红,脉脉地望着,似含有事后春情。 指尖穿过的发,梳理着,干得差不多了,盛牧辞关掉吹风机,浴室里刹那重归安静。 吹风机搁到一旁,盛牧辞掌心往前按到台面,从背后拥住身,低下头吻到脸颊,在耳边暗声说:“这么看着我,怎么,刚刚没要够?” 的呼气暖着耳朵,宋黎一回想红了脸,瞪一眼镜子里的,带着一点可爱的嗲意:“今天不能了。” 故意问:“为什么不能了?” “累……都是你。”路都不想,得抱。 男人被惹得笑了,笑里含着满足,柔声哄道:“委屈了?我错了还不成么?” 迎镜里羞愤的目光,盛牧辞笑意泛深,抚脸摩挲了会儿,再滑到下巴,捏住,轻轻掰过来让面向自。 低头吻过来,宋黎后仰,脊背没有硌到硬实的大理石台沿,而是压到掌心,被护住。 亲着唇,从若即若离到渐渐加深,身沐浴『露』洗发『露』的气味很香醇,浮盈在鼻尖似在调着情,做过那事后,是这样简单的亲吻都令人脸热。 宋黎在的唇短暂离开的那瞬,揪住睡袍的领子,半阖着『迷』离的眼看:“……你床头柜里,怎么有那东西的?” 那时中途抽身拉开抽屉,拆了盒套,当着面戴的时候,宋黎羞赧讶异。 盛牧辞脸埋过去,亲到颈侧,轻轻哑笑:“女朋友要回来了,总得先备着,万一呢。” “……”不是蓄谋已久。 宋黎咬了下水光盈盈的嘴唇,还想说话,的脸回到眼前,张开唇,重堵来。 双唇一片温热,宋黎本能闭眼。 还捏着领口,晕乎乎地不不觉扯松了大半,朦朦胧胧间想着,今夜们在这里,终于可以尽情纠缠,不像过去,每次亲昵时都免不了夹杂着要离别的忧伤情绪。 其实不想把那三年叫分离。 们只是在各自成为更的自。 - 盛牧辞在京市不止这一套四合院,还有不少天价别墅,各处都有,地理位置环境设施都更佳。 但宋黎还是想要住在这里。 百花胡同,是第一次在京市感受到温暖的地方。 二十二年前的十月十四日,那夜京市的风有多寒冷,那件蓝白校服有多暖。 何况从小住这儿,有年岁的沉淀才有生活气。 盛氏的叛徒已经承担了法律责任,公司趁此时机清理了一批居心不良的管理层,内部日渐稳定。三年前盛牧辞的爸爸手术很成功,到如今恢复得也很,有在,可以省很多心,盛氏终于不再如从前那样,天天像吊在悬崖峭壁,盛牧辞也不用像从前那样,行程紧凑,片刻都不开。 这几天盛牧辞得闲,陪着宋黎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街巷。 宋黎从未与人在京市的胡同里这样随心所欲地闲逛过,是在医学院的那八年都没有过。 看什么都鲜,拉着盛牧辞的手处处都要过去凑热闹。 京市的胡同在高楼大厦间纵横交错,青『色』的砖,灰『色』的瓦,如意雕窗,古槐下的红漆门,市井里的每一处都是风华百态,烟火人间。 这里是京市,不是南宜,京八件什么的都是最正宗的,尝到的时候,宋黎总是脸颊鼓鼓的,惊喜地冲笑,说,盛牧辞,这个吃了! 盛牧辞眼里融着笑,由着在前面拽着自『乱』跑,像是也寻找到了的乐趣。 那是投喂。 看嘴唇沾满炸酱面的酱,将『奶』油炸糕咬出酥脆的声,捧着一碗小吊梨汤在喝,眼睛急不可耐地往那盘驴打滚瞟……内心无端生出一种满足感。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有时也犯坏,给买一串儿冰糖葫芦,叼着一支没点燃的烟,在四合院外的树荫下一起靠着。 宋黎喂不吃,等咬完最后一颗,『舔』『舔』下唇,再夹下烟,欺过去压到墙根儿,去吃甜滋滋的嘴。 每回这样亲过后,盛牧辞都会被这姑娘羞恼地瞪久。 指间的烟咬回嘴里,手按到耳后的石雕墙,把这娇小的女孩子囚在自与墙之间,低下头离近了,脸对着脸。 笑里总透着股坏劲儿:“对我这么凶呢?” 宋黎瞅着,不搭腔。 盛牧辞指尖拨弄着耳垂,用听的京调,懒洋洋地问:“以后对我们的小孩儿,你也这么凶?” 脸皮薄,宋黎一听脸倏地浮起绯『色』。 端端的,怎么说到生小孩了,没个正形…… “你以后……不要抽烟了。”宋黎红着脸把话岔开,后背抵着墙,低头去看自的蓝丝绒裙摆,的黑西裤贴着。 这要求于有烟瘾的人而言,是很困难。 盛牧辞一秒的迟疑都没有,在话落后,笑着说:“啊,你说戒戒。” 爽快得宋黎都诧异了,眨眨眼看向。 盛牧辞吐掉嘴里干咬的烟,拉过手,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放落到手心。 “省下的钱都给你买吃的,不?” 诱哄一般对笑着,说完还在心里盘算了下,这烟一盒的价格是五位数,如果想吃巧克力钻石糖的话,得再往里添点儿。 宋黎听得心里头泛暖,『摸』着手里的暗银『色』金属烟盒,小声说:“倒也不用一下子戒这么狠……先一周给你抽三支,再慢慢减。” “嗯,抽多少抽不抽,都照你说的算。”盛牧辞搂腰,去嗅的发。 曾经答应过的,会听话,只听的话。 - 几天后,宋黎收到京一院的offer。 有ateo教授的推荐信,以及纽约医学生命研究院的进修证书科研奖项,宋黎可越过实习考核期,直接任职岗。 而且下回,还能参加副高职称考试。 在京一院工几天下来,宋黎深切领会到,周师当年的话是对的,也很庆幸自当初选择了进修这条路。 京一院一流的医疗水平临床经验,都是南宜的医院所不能企及的,在这里,团队间的有效协沟通,让宋黎在短短几日受益匪浅。 住院医时常没日没夜地倒班,如今宋黎考到中级职称,在京一院的工时间白天门诊居多,值夜班也有,但只是偶尔。 盛氏总部离京一院不算很远,盛牧辞每天都会按时接送宋黎下班,有时空了,还会特意开到医院找一起吃午饭。 期间们有被拍到,过几回热搜,“盛三与女友同居”、“盛三疑似隐婚”什么的,各种词条都有。 一大波cp粉天天过大年,高举着拽哥甜妹的大旗,还管们叫绝美“宋词”cp。那磕生磕死的样子,差半夜给这俩套黑麻袋,密谋着绑进民政局了。 …… 戒烟说得干脆,事实真没那么容易,最开始,盛牧辞每天都难受得很。 后来想到个法子,犯瘾了把自的小女朋友揪过来,摁在怀里深吻,一直亲到烟瘾压回去才罢休。 宋黎坐腿,最后都喘息短促,嘴唇被吮得鲜红。有天咬用力了,伏在臂弯里,瘪着微肿的嘴巴哭嗔:“盛牧辞!你不可以再亲这么狠了,我明天还要班的!” 也不晓得这人什么时候学会的卖惨那招。 不应允,往颈窝蹭,万分可怜地叹气:“烟不能抽,亲也不给亲了?” 每回宋黎都止不住地心软。 心软的后果是被按跪在床沿,睡裙『揉』到腰间,有时窗外有淅淅沥沥的落雨声,有时深夜空静得只有的几声破碎。 蕾丝小小的一团丢在枕边,盛牧辞从背后抵住,唇覆到耳后,嗓音喑哑地叫着宝宝,问再撅点儿行么。 那时宋黎满眼动情的晶莹,喉咙在烧似的说不出话,只能咬着唇脸深深埋进被褥里。 - 今年的十月十四日。 宋黎在医院班,的门诊时间到下午五点半。 这天盛牧辞来得早,五点半不到,开车到了京一院楼下,给电话,没打通,料想还在忙,把车开进停车场,去到办公室。 那时宋黎还在门诊室,盛牧辞到时,四人间的办公室其三人都在,唯独宋黎的工位空着。 这间办公室里都是年轻的女医生,见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突然出现,霎时都惊到失声。 盛牧辞穿一身休闲西装,外套慵懒敞着,里面的黑『色』丝质衬衫很合身,隐约显着衣内轮廓优越的肌理。 立在宋黎的工位前,慢悠悠地左右望着,侧颜的下颔线紧致利落。 女同事们的心脏都歇了瞬,不由想着,盛三这颜值身材,传闻中一样逆天。 是的脾气……们也是深有耳闻。 屏着息没人敢说话,其中一个座位离得近,没办法,小心出声:“……盛、盛先生?”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盛牧辞循声瞥过去。 被淡淡这么看一眼,那位女同事顿时后悔多管闲事,咽了下口水,开始害怕起来。 然而三秒后,只是见指了下宋黎的工位,平静地问:“宋医生呢?” 女同事怔愣顷刻,忙回答:“宋宋还在门诊,可能今天人有多……应该也快结束了。” “喔。” 盛牧辞懒懒抱起胳膊,半坐半倚到宋黎的桌边,这模样似乎是准备在这里慢慢等。 办公室里的人都很意外的善,完不是传言里那样暴戾恣睢,不可一世的形象。 都是天天网的,盛牧辞宋黎的事们都道,只不过碍于当事人尚未公开过,没胆『乱』说话。 有人试探着问:“盛先生是……来找宋医生看病吗?” “不是。”盛牧辞长腿微曲着倚在那儿,偏过脸,目光落到桌面,这姑娘桌还挺空的,只有文件夹,都整整齐齐叠放在角落。 在想,要不要给添小植,还有钢笔什么的。 橙红『色』的夕阳透过百叶窗,照到侧脸,映出深深浅浅的『迷』人『色』泽。 盛牧辞伸手随意翻了两页纸,合回去,慢条斯理地往后说:“我找谈恋爱。” 随即,办公室里有了阵阵微不可闻的抽气声。 片刻后,宋黎回到办公室。 看见盛牧辞时,吓一跳,跑过去,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跑这来了?” “等你下班。”盛牧辞笑了下,坦坦『荡』『荡』。 察觉到同事们虎狼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宋黎匆匆拽出去,到了楼道里,才开口对说:“我还得去主任那儿一趟。” 盛牧辞挑眉,点头:“那吧。” 说着要去牵。 宋黎拍开手,佯装肃容,一本正经地叫:“盛牧辞。” “嗯?”回过头。 的眼神很是单纯无辜,宋黎瞅着,欲言止,最后实在凶不起来,撒娇似的哼一声,嘀咕着:“不要黏着我。” 盛牧辞瞧了一会儿,很乖地依言:“喔,那我回车里等你?” 宋黎立刻点点头,催快去。 前,盛牧辞不着痕迹地张望了眼四周,头低下,极其自然地用唇碰了下的唇。 也不顾惊慌的反应,若无其事地转身。 紧接着听见这姑娘在身后,恼羞成怒地小声叫的名字,听语气也许正气得跺脚。 盛牧辞唇角扬,『露』出一丝得逞的坏笑,不慌不忙地了。 将近二十分钟后,宋黎坐进副驾驶。 低头去系安带,说着了,我们吧。 盛牧辞没有直接发动车,而是侧着脸,细细地瞧着。 脱掉了白大褂,身是一件『奶』白『色』的v领针织连衣裙,锁骨漂亮白皙,修身的款式勾勒出一捻细腰,底下配着一双小短靴。 长发依旧是黑的,掖在耳后,但发梢烫成了微卷,弧度很浅,十分柔,耳垂坠着第一次送的那对粉钻,轻轻晃动着。 金丝眼镜忘了摘,还戴着。 在南宜见到那时候相比,这年来,的气质中多了几分轻熟,不过那份清纯甜美仍在。 宋黎摘下眼镜,见没动静,奇怪地问:“怎么还不呀?” 没说话,翘翘唇,凑过去想要吻。 顺手将眼镜往前一挡,镜腿搭到的双耳,满眼警惕:“干什么?” 金丝眼镜架在的鼻梁,敛了的雅痞气,竟神奇地显衬出斯文感。 宋黎不由盯着多看了几眼。 “这么看我?”盛牧辞抬起胳膊靠到的座椅:“想在车里,玩儿点儿刺激的?” “……” 现在斯文后面还有两个字了,败类。 宋黎打了一下,打在胳膊,但还是诚实得可爱:“是觉得,你戴眼镜特别帅。” “是么?”笑起来。 “嗯。” “这么『迷』恋我?”盛牧辞弯着唇,指尖摩挲下巴:“那送我们小阿黎一个小小的生日礼。” 宋黎『迷』惘眨着眼:“今天不是我生日。” 而且有说过,的生日是外公的忌日,所以从来不过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现在开始,每年的十月十四日,我都给你过生日。” 盛牧辞探身从后座拿了一张塑封精装的证书,回过头递给,噙着笑说:“不能让你白白遇见我,你说是不是?” 宋黎垂眼去看。 是一张官方颁发的小行星命名证书。 面详细注明了星座天体坐标编号,星座是天秤座,登记日期是今天。 盛牧辞,小行星是的名字。 “现在,星星是你的独享的了。”轻声说。 宋黎看着证书的每一个字,眼眶忽地热了。 曾经在心里始终是星星一般摘不得的存在,因为说过想要配得,这话记到了今天……爱你的人真的不用等你诉说,在你拾级而的日日夜夜,能悉你所有的心事。 《杜伊诺哀歌》里有句话,经常会有一颗星星,等着你抬头去看。 不用再抬头,星星已经在手里了。 “这是我的。”盛牧辞笑着,在看另一张。 宋黎抬眼望过去,见那张证书写着,经官方协会批准,这颗小行星正式命名为。 小阿黎。 看坐标,这两颗星星离得很近。 星座语也都是一样的。 ——youareydestythegaxy ——银河之间,你是命运。 是命运,教会成长,教会爱。 这人总有惹哭的本事……宋黎眼前盈着一层细泪,想到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过生日,再想到给过生日的人是,眼泪收不住,啪嗒一下掉落到证书的光面。 盛牧辞静静看着,笑着,什么话都不说,用指背揩去眼角的湿泪。 凑过去,嘴唇的温度在泪水的湿润里,落到唇,一下一下地吻着。指尖在的发里,慢慢滑到耳垂。 那时宋黎的心柔得一塌糊涂,仰起头方便亲,手臂也紧紧抱了的颈。 女孩子的主动是任何勾人的手段都管用。 一抱过来,盛牧辞稍微放开,单手摘掉眼镜,随手往后座丢开,再一低头,沉着不平稳的气息,含咬住唇。 - 回到百花胡同时,落日沉去,天是暗的。 盛牧辞牵着宋黎慢慢着。 嘴里咬着烟,是宋黎见一周没抽了,忍得难受,给了一支。 巷口有几个小朋友嬉笑着在玩仙女棒,在夜『色』重绽着星光。 “盛牧辞,我也想玩儿。”宋黎抬头看向,眼睛亮亮的。 盛牧辞笑一声:“回家等着,我去买。” 宋黎没有到四合院里等,而是在如意门前的石墩坐着。 门檐壁灯的暖橙橘,屋顶之的丁香紫,裙子的梨花白,校服的海盐蓝。 都是记忆里的画面。 宋黎胳膊搭着膝,双手托在腮边,静静地去回想,那年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 似乎是叼着烟,皱着眉头从单车迈下来,一口京腔散漫听。 ——谁家小孩儿啊? 当时怎么那么凶呢。 宋黎不经意垂眼笑了。 “谁家小孩儿在门口坐着啊?”面前,响起一声京味十足的调侃。 宋黎抬眼,见盛牧辞近,蹲到跟前,笑着把仙女棒给。 嘴里的烟夹到指间,烟头抵到仙女棒顶端,去给点。 仙女棒在们之间噼里啪啦地闪烁着。 在眼前耀眼的星光里,宋黎眯起眼睛笑,那一双眸子弯得像月牙。 盛牧辞因的笑容,扬起笑意。 二十二年,八千多个日日夜夜,那时的们,绝想不到会有今天。 总有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告诉你。 从白天到夜晚,会有人是你的不落星,这个世界舟顿人急,但不虚此行。 宋黎张开双臂,目光盈盈地望着,笑得很甜。 “盛牧辞,带我回家。” ——正文完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0章 番外以后我绝对不这样 盛牧辞想起那,他蹲在那个小女孩面前,问她,我们小阿li的li,是哪个li。 她颓颓丧丧地说自己不会写。 现在他知了,是黎明的黎。 日光斜照,花迎晓『露』,一切都是最新的开始。 盛牧辞眼里有笑,弯下腰抱她起来,走进四合院。 他们的影消失在朱红『色』如意门合上的瞬间,深秋的寒冷被关在外面,壁灯静静照着门的石墩,那里已经没有人了,胡同里静得只有风吹动藤萝的细响。 仿佛二十二前的相遇有了结局。 在这夜之前,宋黎不曾想过有一天,她还能吃到自己的生日蛋糕。 『奶』油外圈装饰着香槟玫瑰和糖花蝴蝶,最上面是一顶皇冠,胭脂粉搭配『奶』,华丽又仙气,有三层。 盛牧辞特意给她订的。 女孩子对颜值的甜品大都没什么抵抗,宋黎在烛光里合掌闭眼,愉悦地许愿,还要盛牧辞给自己拍照。 她配着图发了条朋友圈。 文字很短,只有四个字:十月十四。 蛋糕很香甜,餐桌前,趁宋黎吃得正兴的时候,盛牧辞指腹沾了点『奶』油,使坏地抹到她鼻尖。 宋黎双颊鼓着,嘴里满满都是蛋糕,呜一声瞪住边上的人。 他倒只是看着她笑。 “擦掉。”宋黎咬着叉子,手里捧一盘蛋糕,含嗔带怨地抬抬下巴,把脸凑过去。 盛牧辞应着喔,头却低下来,张开唇一含,吮掉了她鼻尖那抹『奶』油。 结果就是被她红着脸踢了一脚。 睡前宋黎靠在床头,刷着朋友圈。 她那条的评清一『色』都是祝她生日快乐,只有苏棠知那天不是她生日。 苏棠评:大晚上还甩我一脸狗粮!慎!你看看她! 能够想象出她的语气,宋黎不禁笑了,戳进苏棠的微信,又给她发了几张清图。 苏棠:【】 苏棠:【你怎么也坏了!我那么大一个乖崽呢!!!】 苏棠:【委屈巴巴jpg】 苏棠:【吧,不用管我,嫁出去的崽崽泼出去的水,我饿了自己会捡垃圾吃:)】 浴室里淋着稀里哗啦的水声,盛牧辞正在洗澡,宋黎趴到枕头上,和苏棠聊起来。 宋黎笑着哄她:【明天给你寄好吃的[送你花花jpg]】 苏棠:【!!!!喂我!!】 苏棠:【小猫咪达成共识jpg】 互相聊了会近况,苏棠开始哀嚎:【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甜甜的恋爱啊啊啊啊!!】 宋黎深思片刻:【要不你贴倒福?】 苏棠惊呆:【这是什么邪术吗?】 宋黎正八经地解释:【倒着贴福叫福到,你把福字换成男朋友,不就是男朋友到啦】 苏棠:【…………】 苏棠:【表情复杂jpg】 苏棠:【我信你个鬼!就不能直接给我介绍几个靠谱的优质男『性』吗!!】 给她物『色』对象,简直是本纪重大难题。 宋黎止不住想吐槽的心:【傅臣他们都很好,你还不是都处成了哥们……】 苏棠一秒弱下气势:【不敢吱声jpg】 这时,盛牧辞走出浴室,头上压着一块『毛』巾,一边擦着短发一边坐到床边,二不说抽走她手机。 “哎,还我呀——”宋黎腾得坐起来,胳膊绕过他肩想要抢,但男人手长,她整个人都贴着他背了还是够不着。 盛牧辞捉住她手臂往回扯,宋黎被拽得一仰,跌躺在了他的腿上。 “还玩呢?”盛牧辞垂着眼,捏捏她耳垂的软骨:“不是说明天要值夜班得早点休息?” 当时盛牧辞只围着条『色』浴巾,宋黎脑袋枕着他大腿,眼前全是他线条明的腹肌。 这画面不能看,一看会想到他在夜里肌理渗出一层湿汗的『性』感样子。 宋黎嗫嚅着:“我和棠还聊着呢……” “有什么非得今天说?”盛牧辞头低下,语气含着一丝危险的暧昧:“跟人聊得这么起劲,和我玩就没空?” “你一……” 宋黎羞于开,含糊着质问他:“就是几小时,那能一样吗?” 对上她埋怨的眼神,盛牧辞回想起她咬唇溢着哭腔的日夜,摩挲她脸颊,声低着:“怎么就怪上我了?你不是也很享受?” “盛牧辞!”宋黎叫他一声,满眼羞愤。 盛牧辞笑着,托起她背,放她回去坐着,自己不慌不忙起:“我去吹头发。” 说着,盛牧辞扯落发上的『毛』巾,没直接走,膝盖抵到床沿,双手撑到她两侧,她往后仰到靠枕上,他就向前倾,脸离近了,直勾勾盯着她。 “回来要见你还在玩手机,小心罚你整夜不睡觉。” 他声音好似染着一层氤氲的雾气:“听见没有?” 在那事上,宋黎知他是言出必。 他压迫的气息就在脸前,宋黎敛住气,目光四处『乱』瞟开,不情不愿地喔了一声。 盛牧辞按着她头顶,『揉』了『揉』她发,哄小孩似的笑着说,乖,躺下等我回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浴室里吹风机的声音一响起,宋黎就立刻『摸』过被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回苏棠一句“盛牧辞不给玩了,明天再聊”,然后悄悄把手机放回去。 男人吹干头发也就两三钟的事。 盛牧辞回到卧室时,宋黎闭着眼,被子裹得严严实实,手压在脸旁显得十温顺。 这么一看是挺乖的,就是演技不怎么样,就差在脸蛋写出假寐两个字。 盛牧辞唇角淡淡勾了下,不去揭穿她,解开浴巾关掉吊灯。 他一躺进去,这姑娘就哼哼唧唧地蹭了过来,蹭到他怀里窝着,黏黏糊糊地撒娇。 盛牧辞低头啄了下宋黎的唇,轻轻扶住她脑袋,把她的头枕到自己的臂上,再拉过被子掖到她肩头,让她能睡舒服。 这姑娘睡相很好,什么样子睡着的,醒来时也是同样的姿势,倒是叫人省心。 原本宋黎不是很困,但他一抱住自己,被他的体温暖着,没一会她就昏昏欲睡了。 半睡半醒间,宋黎想起什么事情,打了个哈欠:“盛牧辞……” “嗯?”他的热息在她的耳上方。 宋黎靠在他颈窝,唇正碰着他的锁骨,睡『迷』糊了,不过脑地喃喃呓语着:“……你朋友里还有单的小哥哥吗,我想认识。” 盛牧辞睁开眼去看她:“说什么呢?” 以为他没听清,宋黎『舔』『舔』下唇,声音朦胧着重复了一遍。 “宋黎。”盛牧辞眯起眼,头一垂,唇压到她耳廓:“胆肥了?不想睡了是不是?” 怀揣着一点疑『惑』,宋黎慢慢掀开眼睫,正琢磨着他意思,盛牧辞先一咬在她耳垂。 宋黎还懵着不解情况,一嘶声张开了,他的唇舌就进了去。 这个夜晚突然就脱缰了,再静不住,他变着花样,带着股狠劲。 事后宋黎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折了,一边打他一边哭唧唧:“我就是想给棠相亲,你讲不讲理!” 她那时没多少气,拳头像棉花,落在上不痛不痒。 盛牧辞低咳一声,任她捶着,把人揽到怀里,又变得温柔起来:“你也不说清楚,知不知你男朋友吃醋?” 宋黎双颊还『潮』红着,背过不理他了。 后来盛牧辞哄了她好久。 - 是在翌日一早去医院的路上,宋黎看到了苏棠的回复。 苏棠:【单狗的膝盖中了一箭jpg】 她甚至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据说很灵验,男朋友立马到!特么的狠狠转一个!!】 配图是一张红纸,上面写着男朋友三个大字,倒贴在窗户上。 宋黎:“……” 仿佛昨晚怒斥“我信你个鬼”的另有其人。 车开到京一院门,盛牧辞靠边停下,笑着对她说:“到了,小阿黎。” 宋黎哼一声,解开安全带要下车,刚想拉开门,就被后的人握住胳膊拽了回去。 “干嘛?”宋黎。 知自己惹恼她了,昨夜没哄好,这姑娘还气着。盛牧辞一副很乖的模样,把脸凑过去:“还没亲亲呢。” 宋黎一手捂住他靠近的唇,用一种“你休想”的眼神瞅着他。 盛牧辞轻扣住她细细的腕,拉她的手下来,不说,就那么很受伤地看着她,仿佛是料准了她容易心软。 确实,明知他是在装可怜,可被他这样瞧着,宋黎心忽地就硬不起来了。 宋黎抿抿唇,抬起下巴迅速在他嘴角碰了一下,没去看男人扬起的笑痕,转就下车。 那天宋黎要值小夜班,到凌晨一点。 盛牧辞就也没回家,待在公司等到时间差不多了,直接开车到医院。 后半夜的城街异常阒静,夜『色』黑魆魆的,只有路灯昏黄的光。 盛牧辞把车靠到停车场的一棵槐树下,站在急诊大楼的楼下等她。 宋黎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抱着胳膊倚在玻璃门旁,十月份天渐渐转凉,他还总是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 宋黎蹙蹙眉,走过去想说他两句,以后得多穿点,目光刚和他对上,人就被凭空出现的一对轻人挡住了去路。 “医生,我想问……”说的是男人,被他扶着的女人手覆在自己腹部。 宋黎看他们一眼,猜想他们应是夫妻。 “什么事你说。”宋黎顿足。 男人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眼神闪烁着,支支吾吾问:“我妻子怀孕刚满两个月,那个……请问能同房吗?” 宋黎不是『妇』产科的,但对这些基本知识也略知一二。 妻子怀着孕,丈夫还只想着这种事情,为一医生,听到这难免会生气。 “当然不能。”宋黎肃着容,郑重告知:“至少得等到三个月后胎才会渐渐稳,而且就算是孕中期,为了妈妈和孩子好,也是必须要节制的,你作为丈夫和父亲,怎么净想着这些呢?” 男人顿时红了脸,连着快速说了几声谢谢。 他们回走的时候,宋黎听见男人压低声音,和妻子说:“你看看,我就说了不能不能,你非要问……” 女人羞着声让他说了。 宋黎嘴角一抽,愣住。 倚在旁边的盛牧辞低低笑出两声,宋黎回眸看过去,含着窘迫瞪他一眼。 盛牧辞压住嘴角不笑了,举起一只手向她发誓说:“以后我绝对不这样。”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1章 番外吓到人家小心肝儿了 话一下就扯到那么远。 宋黎还在刚刚的情况里难堪,闻言脸一红,闷声闷气:“你也不要说话了!” 她从面前走开,径直往科室去了,看也不看他。盛牧辞被惹笑,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等宋黎换下白大褂后,盛牧辞驱车带她回百花胡同。 凌晨是京市难得安静的时候,白日里川流不息的公路这时都空旷着,一盏盏道路灯规则分布,在夜里像发光的六芒星。 副驾驶座,宋黎犯困,掩唇一声呵欠。 盛牧辞余光留意到她搓搓手,又缩进了外套口袋。现在睡着,到时去被风吹容易感冒。 “明天中午接你到国贸吃饭吧。”盛牧辞腾一只手调高暖气,和她说话。 宋黎困懒着声:“……来回跑不麻烦吗?” “你不是想给闺蜜相亲?”盛牧辞控着方向盘,笑一下,说:“有几还算人模狗样,正好一起吃饭,你过过目?” 宋黎瞬时清醒,盯住他:“帅不帅?” 盛牧辞偏过脸瞅她一眼,宋黎没注意他表情,继续颇有兴致地问:“子有一米八吗?身材怎么样?” “啧,你还来劲了?” 他语调沉到一危险的频率,宋黎咯噔了下,不想再经历昨晚,忙一口咬定:“是棠年喜欢这样的,总要先问清楚呀。” 盛牧辞开着车,淡淡哼一声,那态度就像是在说,明天你的眼睛最好别给我『乱』看。 “那肯定没你帅,也没你身材好。”宋黎这回机智了,怕他再吃无醋,是先好声哄着。 “是么?” “嗯。”宋黎声音轻轻柔柔,好似午夜里的静静铺展一路的月光:“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盛牧辞不经意轻翘嘴角,唇边一弯浅浅的括弧,想,这姑娘都知道哄着他忽悠了。 不得了。 - 翌日门诊较为清闲,到中午十一左右,宋黎坐在办公桌前翻了会手机,等下班时间到。 她期待地告诉苏棠年,马上就要去给她物『色』男朋友了。 话框里,满满都是苏棠年的兴奋:【我靠!靠靠靠靠!!崽崽!随时保持联系!】 苏棠年:【你知道我口味的!!】 宋黎笑着打字:【嗯,一米八以上,颜值不低傅臣他们,最起码六块腹肌。】 苏棠年:【你懂我!就是那样!务必以你男朋友为标准!!】 苏棠年:【为你转身jpg】 宋黎起了坏思,故意说:【那不,我男朋友有八块呢,我仔细数过的[单纯jpg]】 苏棠年:【】 苏棠年:【方踹翻了你的狗粮jpg】 苏棠年:【猛捶你的狗头jpg】 苏棠年:【并弄『乱』了你的狗窝jpg】 宋黎眼睛不觉弯成月牙。 这时进来一段新消息,是盛牧辞,他说己已经在医院门口了,她随时可以下来。 宋黎回复后,又和苏棠年说准备过去了。 苏棠年太激不慎说漏嘴:【耶耶耶耶坐等泡男人!】 宋黎眉头一凝:【?】 【“苏棠年”撤回了一条消息】 宋黎先发了张『奶』凶猫头的表情,再义正辞严:【你得认真交往,可不许玩弄人家男孩子的感情】 苏棠年:【吃手手jpg】 随后她又保证说:【那必须的!盛大佬圈里的男孩子,我哪敢!】 宋黎半信半疑,到了下班时间,收拾过后她换回己的外套,走去停车场。 槐树下停着一辆黑红『色』系的越野车。 盛牧辞依旧爱开越野,和他的子一样狂放,在南宜时那辆军绿『色』牧马人宋黎就一直记得。 最近京市大幅降温,空气里都是凉丝丝的风,但因为那天是晴的,太阳光照在身上暖意浓浓,让人情愉悦。 看到盛牧辞的车,宋黎弯起一缕笑,走过去,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见座位上摆着一大束红玫瑰,朵朵开得饱满。 宋黎惊喜,抱起玫瑰坐进去,垂着眼,沉浸在玫瑰馥郁的香气里:“这束花是做什么的?” “觉得好看就买了。” 盛牧辞的手随意搭着方向盘,偏着脸去瞧她:“不喜欢?” “好漂亮。” 哪有孩子不喜欢花呢,宋黎雀跃地倾身过去,玫瑰在腿上,她搂住他颈,凑近在他嘴巴亲了口,么得一声。 盛牧辞不易察觉地顿住,短瞬后他『舔』了『舔』下唇,要笑不笑地看着身边的人。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宋黎不满地皱皱眉,胳膊还在他颈上挂着。 他不答,只是耐人寻味地笑。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再也不亲你了……”宋黎小声嘀咕着,瘪瘪嘴双手落下,就要坐回去。 “别啊。”盛牧辞捉住她细细的手腕,拉回己后颈放着:“亲吧,随你亲多久。” “我现在不想亲了。” 他眯眼笑:“我想。” 孩子一旦被男朋友这样惯着,轻易就能生些可爱的小脾气。 宋黎傲娇地哼了声,脸倏地别开。 就是那一瞬间,她目光和后座那两男人一下子上。 “……”宋黎呼吸窒住,倏地涨红了脸。 副驾驶座的后面,邹渡握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着一张跑车图片,许延凑在他边上。 两人先前正在讨论车的话题,宋黎坐进车里的那刻,他们原想打招呼,结果这小情侣一聊起来,他们『插』不上话,是默契地都屏住呼吸,当起了隐形人。 谁能想到这俩还黏糊上了呢! 邹渡先反应过来,立刻若无其事地嘿笑,和许延一前一后,掷地有声地喊了声嫂子。 宋黎讷半晌,慢慢意识到当时的情况,她扯一丝笑,艰难回身坐端了,眼风悄悄刀了下盛牧辞,似在说,有人在你不讲?! 他无辜地将她望着,似在回答,刚要开口你就亲上来了,怎么来得及? 开去国贸的路上,宋黎抱着玫瑰,全程没再说话,兀看向窗外发窘。 直到耳垂被捏了下,宋黎回眸。 眼前盛牧辞正笑看着她:“下车了小哑巴,还走神呢。” 他这般昵语,宋黎难堪的又上来了,下意识往后座瞧了眼,才发现邹渡和许延不知何时已经下车。 宋黎嗔怪地看着他,终憋不住开口:“你说有几人模狗样的,不会就是他们吧?” “在你里我就这眼光?”盛牧辞帮她摁开安全带的锁扣,再抬眼:“他俩就是蹭饭的。” 宋黎还沉浸在死的情绪里。 她哦一声,低低埋怨:“……坐车里也不声,他们才是哑巴。” 盛牧辞『揉』一把她头,笑说:“就是,回头我帮你教训他们。” 宋黎半窘半怨地睇他一眼:“你不也没说。” “我错了。” 他语气诚恳,认得没有任何犹豫,宋黎哑了哑声,倒是责怪不起来了。 酒店顶层的高级贵宾包厢,一顶月光白国风吊灯坠着明光,金丝楠木落地屏后的背景墙是一幅画,远山如黛,近水含烟。 一张二十人位的大圆桌只坐着稀疏一半。 邹渡和许延先到,这俩的嘴巴是最闭不牢的,一上来就激昂地散播他们亲眼所见的画面,略添文学修饰,到最后就成了“我们要不在,哥和小嫂子都得开始车内py”。 “这是真野啊!哥就是哥!” “走眼了吧,是咱嫂子主的!” 盛牧辞带宋黎进去时,一间人正聚着发阵阵唏嘘和惊叹。 听见静,都往门口去看,见盛牧辞牵着高到他肩的孩子,水绿『色』外套敞着,里面穿杏白薄『毛』呢连衣裙,搭配短靴,微卷的长发拢在耳后,皮肤瓷白,眸子晶莹明澈,跟仙一般。 有酒杯抵到唇边刚要喝的,眼睛溜过去,看愣了神,杯子里的红酒沿着嘴角直流下来,猛地低头搁下酒杯,抽餐布擦身前的衣服。 顷刻盛牧辞和宋黎走近,一桌人蹭得立起,足声足气地喊道:“嫂子好!” 宋黎始料未及,惊得抖了下,笑着颔首。 “嗓门轻。”盛牧辞沉着声,冷冷扫过去,他们立刻闭了麦。 待两人落座后,众人也坐回去。 许延瞅向红酒倒一身的男人,给了眼『色』,你吓到人家小肝了。 那人瞪回去,还说我呢?刚就你声最亮。 邹渡低咳,都差不多得了,下回注意,宋妹妹哥护得很。 “想喝什么?” 盛牧辞问时,宋黎目光正落到面前的椰『奶』,想着不错,闻言看向他。 他抬抬下巴:“这?” 宋黎“嗯”着头。 盛牧辞起身,没拿,先用手背碰了下玻璃瓶,温的,然后才握住把柄,提过来给她倒了一杯。 一桌单身狗看在眼里,里不羡慕地感叹,都能让哥这么死塌地伺候,嫂子怎么做到的? 在座有的见过宋黎,有的没有,但她在某人里的地位有目共睹,都热情得很,喊侍应生过来,招呼宋黎加菜,又拎着酒瓶子过去给盛牧辞倒酒,不过他抬手挥开了,还要开车送她回医院。 宋黎见桌上的菜已经不少,就着侍应生摇摇头,说不用加。 “不再添些?”盛牧辞问着,指尖掠过她鬓边那缕碎发,往耳朵后面轻轻掖过去。 宋黎嗯声,想想说:“随便吃就行了,我还想午睡呢。” “这就困了?”他笑。 她抿起嘴唇:“昨晚我都没睡好。” 这话一,一群正闹腾着的男人齐齐噤声,两秒后又旁若无事,继续叽叽喳喳起来。 在那两秒钟的安静里,宋黎忽地意识到这句话太容易惹人浮想联翩,她一窘,不再说话,红着耳根子低头吃菜。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2章 番外女孩子不需要道歉 这顿午餐宋黎并没有坐最后,盛牧辞了一间房,等她吃饱,就带她去午睡。 宋黎起初以为只是简单的钟房,没想盛牧辞居然的是贸顶层的全景套房。 房间很大,坠着气派的水晶吊灯,地面铺的是全羊绒地毯。 “我最睡一小时。”宋黎站在偌大的房间中央,望一圈,再回头瞅向身后的人:“不着这好的房间。” 盛牧辞关上门,走来,胳膊横她腰肢,从背后抱住她:“这不是想求女朋友原谅。” 他顿着,巴抵她肩,轻轻笑着继续:“瞧前天把你给委屈的,昨晚也都没睡好?” 宋黎听出他是故意的了,在调侃刚刚酒桌上她那句引人误解的话。 “我又不是那意思!”宋黎恼着,一想起当时的情形脸又红了:“臭不要脸……” 盛牧辞唇近在她耳廓,低声含笑:“他们事儿你也怪我?” 男人的气息正暖着她耳朵,宋黎在他臂弯里背靠着,张张嘴想反驳,随即又想似乎有道理。 于是她静默着,不言语。 “来,抱你去睡觉。” 盛牧辞嘴唇浅浅啄了她耳垂,再抬高她手臂绕自己后颈,俯身勾住她双腿,轻轻一将人抱了起来。 宋黎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我哪有这娇气,就几步路远得抱着走。 但又有另一个声音说着,承认吧,你就是很享受被他惯坏的感觉。 宋黎环着他颈,突然说不出嘴硬的话。 这种时候难免想靳时闻,她所谓的前男友,有被一个人好好爱,就显得那段初恋愚蠢。 假当初她在百花胡同走丢的时候,没有被警察送南宜,而是在他这里赖着,他们的故事会怎样呢? 宋黎走着神在想。 尽管今他们依旧功德圆满,可这事每回想起来,她都是略有些遗憾,毕竟那是十八年,不是十八天,就像他们本都站在了圆的同一上,却偏偏要绕一大圈再回最初的起。 “想什呢?” 宋黎倏地回神,觉自己已经被放了床上,盛牧辞坐在床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意识摇头说没有,带着一口是心非,怨怨地睨他一眼:“我这午觉睡得未免太贵了些。” “怕什。”盛牧辞弯腰脱去她短靴,扶她躺,被子扯来,掖她肩,而后才凝着她脸,接着说后面的话:“你男人养你辈子。” 一沾枕头,困意便排山倒海地袭来。 宋黎一声呵欠,浅褐『色』的瞳仁前蒙起一层生理『性』泪水,隔着薄薄的水雾,宋黎望着他。 她眨眨眼,突然唤一声:“盛牧辞。” “嗯?”盛牧辞指尖掠她额边的碎,轻轻往后拨,让她漂亮饱满的额头都『露』出来。 宋黎想问,果小时候我不想走,你会留着我吗? 但转念想想,这真是一句傻话。 他那时也未成年,留着她,那可就是犯罪了。 “你也睡会儿吧?”宋黎岔问题。 盛牧辞笑了,俯身小臂压枕头两侧,近着她脸:“睡午觉晚上我可就要失眠了……” 他热息落在她鼻尖,带着暧昧的语气。 “确要我睡?” “一半前叫醒我。”宋黎脑袋挪了挪,自己寻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 盛牧辞唇边笑痕挑深了些。 垂眼,见她长睫覆着眼睑,肌肤在光里呈细腻的『奶』油,手落在枕上睡乖静,很有几分小猫的舒惬慵懒。 自从她结束纽约的进修,来京市,他们不再去见一面都难,他就想每天没羞没臊地和她腻在一块儿。 盛牧辞起身,去拉上窗帘,刺目的光被遮在外面,卧室里瞬间暗了来。 他靠在床沿,『摸』『摸』她脸颊,不想吵醒她,所以就这坐着。 宋黎在这时动了动,眼睛没睁,人却懒懒散散地蹭了去,脸蹭他的西装裤边,贴着,哼哼唧唧抱住他一条腿,撒娇似的。 这黏人的样儿,真是叫人喜欢。 盛牧辞无声弯了唇,手覆在她上轻抚着,像在哄小孩子入睡。 没一会儿,宋黎真睡着了。 躺着睡午觉太舒服,宋黎不知不觉进入深度睡眠,再醒时,她软糯糯地在被窝里伸展懒腰,呵欠着娇哑问:“几了?” 借着半明半暗的亮度看了眼腕表,盛牧辞低声说:“一四十。” 有三秒的怔愣。 随后宋黎倏地睁眼,一坐起就要匆匆床,哭丧着:“那你不叫我!差睡头……” 盛牧辞倒只是不紧不慢地笑:“睡得这香,怎舍得叫醒你。” “别说了盛牧辞,我要迟了。”宋黎声音有委屈,着急忙慌地弯腰穿鞋。 盛牧辞握住她胳膊把人拉起来:“早呢,你再睡二十分钟。” “四十了都。”宋黎瞪他。 “你今天午没排班,两半再科室主任的门诊旁听。”盛牧辞气神闲地瞧着他。 宋黎一顿,对着他的眼,迅速扇了两眼睫,反应来:“对哦。” 她都睡糊涂了。 盛牧辞看着她笑,那眼神好似在说,我的小女朋友真是傻得可爱。 “你记得倒清楚……”宋黎小声咕哝了句。 盛牧辞捏捏她鼻子:“以前恋爱谈不成,现在不得算准了时间都跟你讨回来?” “……” 宋黎瞅着他,心说,那几年你不也很忙。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 送宋黎医院后,盛牧辞驱车回贸。 那群人中午的局没聚完,在包厢里醉得上头,催命似的喊他来,说是送完嫂子怎也得喝两杯。 那天午盛牧辞正好无事,就回去跟他们喝了会儿,他托着酒杯,稀贵的roi葡萄酒晃在眼前,鼻端浮盈着浓郁的酒香,想的却都是那姑娘一杯去就通红的脸。 酒量真浅,回睡前哄着她喝儿。 盛牧辞突然生出坏心思,一笑,仰起巴一口将酒饮尽。 一桌人亢奋得很,前仆后继地要跟盛牧辞喝,也是心情好,盛牧辞来者不拒,只不最后他依旧清醒,那帮人自己先醉得东栽西歪。 将近四左右。 一个个勾肩搭背从包厢出来,路算是走稳,但有人已经始胡言『乱』语。 “三哥,三哥呢,再一杯,我喝!” “得了吧,着三不着两的,就你这酒量,三哥都不稀罕跟你喝。” “说我,你们这都什人呢,一瓶子酒剩一半儿。” 盛牧辞双手抄在裤袋里,慢悠悠走在最前头,身后一帮人叽里咕噜没完。 前面右转就是电梯间,隔着一个转角,有聊话声从电梯间传来。 “你猜我那天陪老爷子医院复诊,见着谁了?”说话的男人嗓音偏粗。 声音尖细的问:“谁啊?” 粗声的出一声诡笑:“盛三的女人。” 盛牧辞一顿,刚抬起的那只皮鞋慢慢悠悠落回地面,眯起眼,立在原地。 见他突然站住不走了,像是在听什,跟后头的人疑『惑』地面面觑,瞬间屏息安静。 电梯间的对话在继续。 “就网上一直传的那医生小妹妹?” “不错。”粗犷的那个声里挟着『淫』笑:“啧,长得是纯,看得人心怪痒的,真想约出来搞搞。” 声尖的那个玩笑:“撒癔症了是吧?盛三的女人你都敢惦记了?” 声粗的说:“再不济市中心也有四套房,不乐意给我当傍尖儿?” “哟,这是真看上了?” “你瞧着吧,再纯就一张脸,谁知道风不风『骚』,床上有个人样儿?” 接着是一阵心照不宣的阴笑。 盛牧辞眯起眼,漆黑的瞳仁好似浸了冰水,温度冷来。 他不说话,脱外套随手丢,指尖勾住衬衫领口,单手松几颗纽扣,再迈腿,一步一步往前走,指关节按得咔哒响。 许延他们愣在原地。 眼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转角,两秒后,先是听惊呼和倒吸凉气的声音,紧接着在一声“三爷”的慌『乱』求饶里,听见脑袋砸地面磕出的巨音,伴随着闷哼和哀嚎。 “我去……” 都知道他们三哥真手有狠,众人惊了。 许延回神,朝身边几个都踢了两脚:“愣什呢,上啊!老嘎奔儿的!” 邹渡先冲了上去:“草,出门不刷牙的孙子!” 于是一帮人都高高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跟着干架。 半小时后,京一院。 在阵阵鸣笛声中,救护车驶进急救中心。 当时宋黎刚结束门诊旁听,准备回办公室,半道被前往急救中心的护士告知,盛牧辞和人干架,目前正在急救室。 宋黎心一惊,立刻和那护士一起直奔去,路上她将事情了解了大概。 宋黎时,盛牧辞坐在急救室的靠椅上,左臂弯搭着外套,右手包扎着纱布,伤口已经处理好。 看她来了,盛牧辞意识把外套往右胳膊一搭,掩住伤手。 见盛牧辞这样,立在旁边的一群人不知怎也都跟着心虚了,怯生生地叫嫂子。 宋黎谁也没理,走盛牧辞面前,皱着眉把他的右手从外套拉出来,仔细地看。 盛牧辞低咳:“小伤,没事儿。” 确是小伤,当时他自己随手砸了只青花瓷瓶,瓷身残骸迸裂破碎,无意割破了口子。 检查包扎得没问题,又确他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后,宋黎抿唇锁着眉,一句话也不和他说,只是回身,问先前在场的护士:“救护车送来的那两位病人情况怎样?” 护士应声回答:“好像是脑袋砸破了,缝了几针,没什大碍。” 听见没大碍,宋黎心里舒口气。 等护士离后,急救室里只有他们和许延那群人。 盛牧辞站起来,没伤的手捉住宋黎的手捏了捏:“生我气了?” 的确是有些生气。 来的路上她都担心死了,生怕他伤得厉害,或者把人家伤得厉害。 宋黎一言不,偏脸不看他。 见宋黎真不高兴了,邹渡想想试探出声:“嫂子,其这也不怪三哥……那俩东西在议论你,话说得难听,所以三哥才……” 盛牧辞扫去一眼,邹渡倏地闭了嘴。 闻言宋黎怔了怔,抬起眼:“是因为我,你才手这重?” 盛牧辞和她对视着,没答应。 沉默半晌,宋黎冷静来,垂眸轻声:“对不起……” “我次注意,”盛牧辞先她一步,『揉』『揉』她头,说:“女孩子不需要道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3章 番外叫声好听的 他口吻蕴含着强烈的保护欲, 手掌压在她发顶,待若珍宝般,『摸』头的动作很温柔。 怎么可能还嘴硬得起来。 在他说出女孩子不需要道歉的那一个瞬间, 宋黎的心就软成了融的『奶』油。 宋黎垂着眼, 低敛的睫『毛』掩住了眼底情绪, 接过他搭在右胳膊的外套, 抖开挂到自己臂弯里, 再托起他右手。 掌心渗出的血把白纱布浸红了一道。 宋黎指腹似有若无地碰了下,盯着血迹瞧了好一会儿,抬头去望他:“疼不疼?” 在她心疼又难过的目光里,盛牧辞落她发上的手滑下来, 指背蹭蹭她脸颊, 轻声说:“不流血了, 没关系的。” 血都渗出来了还说没关系。 宋黎低头, 捧着他手想握紧些, 又担心弄疼他,也有话要和他说,但碍于当人多没开口。 见她情绪低落,盛牧辞手绕到她后背, 搂她过来, 说别的话:“快下班了是不是?” 宋黎脸近在他衬衫的领口处,轻轻“嗯”一声, 想着许延他们都在看着, 难为情,刚要退开,闻到一丝辛味。 她凑近细细嗅了嗅,又去看那些人, 一个个要么面『色』酡红,要么双眼惺忪,衣冠都是『乱』的,显然跟着斗过殴,她一看过去,他们有的『摸』后颈,有的低声咳嗽,有的去望天花板,都心虚得没敢和她对视。 宋黎凝住他眼睛,问:“喝酒了?” “没醉。”盛牧辞说,他当的确很清醒。 “你是不怕醉。”宋黎皱着眉看着他:“酒后血管通透,创面引起炎症怎么办?在吃不了消炎『药』,破伤风也不能及打,万一再感染了呢?” 女朋友是医生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把他这个大老爷们都显娇贵了。 盛牧辞对她笑了下,不以为地说:“这不是检查了没问题么。” 难道还要等它有问题了再来说吗? 宋黎肃着脸:“伤好,酒不准再喝了。” 他说,好,你说不喝就不喝,并郑重其地她作出保证。 下班,宋黎得先一趟办室,盛牧辞直接陪着去了,留他们一帮人在身后鸦雀无声,目瞪口呆。 他哄人,他们是真没见过,他会认错,他们更是闻所未闻。 尤其还对人家这么地千依百顺。 等那两人走出急诊室后,他们面面相觑着,在目光交流达成了共识——三哥这辈子是被吃得死死的了。 因着喝过酒,没法开车,盛牧辞叫了司机过来,把车开四合院。 那晚宋黎先洗了个澡,再到厨房做了几道家常菜,喊盛牧辞吃饭。 餐桌,盛牧辞坐到她对面,伸手想要拿筷子的候,被那姑娘叫住。 她拍了拍自己左边的椅凳:“你坐过来。” 盛牧辞挑了挑眼尾:“想我离你近点儿?” “你手伤了怎么握筷子?”宋黎问他。 “又不是断了。”话虽如此,盛牧辞却因她紧张自己的模样,心别有几分愉悦。 宋黎嘴角下,不搭腔。 “真没儿。”盛牧辞这样说着,人已经起身往她身边坐下:“拿双筷子能要多少力气?” 宋黎闷着声:“别说话。” 她低头去夹菜,轻轻道:“我喂你就好了。” 接着,她胳膊抬高了,一筷子菠菜夹到他嘴边,用碗接着。四目对视,盛牧辞不禁笑了,乖乖张开嘴吃掉。 宋黎又夹了块鱼肉,放到盘仔仔细细挑鱼刺,她穿着湖绿『色』的棉睡裙,袖口挽起两褶,『露』出细白的手腕。 她喂他几口,盛牧辞慢条斯咀嚼:“光顾着喂我,自己也不吃?” “你先吃。”宋黎很认真地在夹菜。 盛牧辞目光落在她白皙的侧脸。 哪怕学那被人一刀子捅进心脏,在重症监护室一个月,又住院三个月,他都没有被人这么用心照顾过。 怕她太过担心,心里念着,盛牧辞指尖拨了拨她耳垂,半开玩笑的语气:“再严重的我都经历过,习惯了,这真不算儿。” “可你在有我了啊。”宋黎忽地抬眼。 盛牧辞在她脱口而出的话里愣了一瞬,看出她有心,没言语,静静将她凝着。 宋黎睫『毛』颤着,低下眼,小声说:“盛牧辞,你以后不要冲动了好不好,为了我也不要……今天只是打个架,下又是什么呢?我不想看你受伤……” 喉咙突然哽住,她停了停,抿着嘴唇:“如果你出了什么,我怎么办?” 盛牧辞没想到自己只是割破手,都惹哭了她。他正想哄,先见她放下筷子。 宋黎去牵他没伤的左手,拉到自己腿上,两只手都捏着他手指,紧紧攥着。 “我只有你了……” 宋黎低语着,有点委屈,眼里涌了下热,一眨眼,泪珠子就掉出来,啪嗒滴在他手背,湿湿烫烫的。 一见她掉起眼泪,盛牧辞面『色』忽正,淡了笑,才识到自己越是不在,反而越是惹得她不安。 盛牧辞抹掉她眼尾的湿泪,手覆到她颈后,搂着她靠到自己肩膀,在她耳侧柔声:“道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说完觉得不够郑重,唇在她耳垂轻轻一吻。 “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女孩子的安全感有只需要一句肯定的答,比如那的宋黎,他这么说,她便定了心,百分百相信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抽噎着“嗯”了一声,听起来糯兮兮的。她脸在他肩头,往他颈窝埋,双手伸出去,抱到他腰上。 盛牧辞是她四在南宜遇见的一把伞,这把伞为她遮挡日晒雨淋,打开了就再未收起过。 就像五岁一件外套,他咬着烟,浸在橘光的侧脸,她就再没忘掉过。 没有他,是她如今最无法想象的情。 盛牧辞想着哄好她,她自己又是先起来了,抽两张纸巾抹掉眼泪,鼻音浓重地说菜要凉了,让他快点吃。 说着便重新拾起筷子。 盛牧辞被她逗得笑了。 这姑娘自己都哭成了这个样子,心里惦记着的都还没他一顿饭重要。 那他就想,这么久了,终于等到这么一个人,下辈子都不要和她分开。 在她要转过脸的候,盛牧辞头低过去,宋黎倏地感觉到了他嘴唇的温度,脑子一空,筷子夹住的排骨一下掉了碗里。 他左手陷在她的长发间,右手轻轻捧住她脸,拇指摁着脸颊,四指摩挲在颈侧。 因想着他那只手有伤,宋黎怕碰到,没有动,任他吻着自己。 这顿晚饭最后也没吃成。 宋黎跌到客厅的沙发上,恍惚在想,好端端吃着饭,怎么就发展到这里了…… 盛牧辞暂放开她,起身去松衬衫的扣子。 那一瞬吸到新鲜的空气,宋黎终于清醒,轻喘着要撑坐起,亲过后声音有些娇弱:“伤口,你手还伤着……” 盛牧辞哑笑,指尖还捻着扣子颗颗在解,人俯过去,气息暖到她耳廓。 “不要在这种候怀疑男人。” “不行……”宋黎咬住泛红的唇,一双潋滟的双眸埋怨地瞅着他,说伤口肯定会压到。 盛牧辞和她对望着,笑而不答,衬衫扔开,懒洋洋大开着腿坐到沙发,往后随一靠。 “那今天,”他这才开口,握住她腰肢,眼含深地看下去:“小阿黎自己来?” 宋黎一怔,屏住气,红着脸说是要吃饭。 她寻到沙发下的拖鞋,穿好想溜走,盛牧辞胳膊一捞,宋黎就撞到了他怀里。 男人似乎预料到她会挣,在此之嘶了声,果不其然,宋黎误以为自己碰到了他受伤的手,四肢一僵,没再『乱』动弹。 盛牧辞唇在她耳旁,无声地弯了下,声音带着柔和的哑,凑近了,混着热息对她说乖,坐上来。 …… 宋黎脸躲在他颈窝里,一动不动。 好似羞耻得无颜再见人。 吃饭窗外还有些许微光,这会儿夜『色』如烟弥漫散开,天完全地黑了。 盛牧辞阖着目,脑袋后枕在沙发背,也不想动,健实的胸膛随气息沉起。 片刻后,他偏过头去寻她的脸,用带汗的鼻尖蹭了蹭,发觉她鼻息渐匀,似乎是睡着了。 盛牧辞轻笑,心想着,这姑娘真得加强锻炼,这才多长间就透支了,还就这么坐着他睡,也不道先下去。 不想吵醒她,盛牧辞单手把人抱着,轻轻扯来自己先丢在旁边的衬衫,给她披上。 不见她有要醒的迹象,他也就这样靠着沙发闭目养神了。 她纤长的睫『毛』扫在他颈侧,盛牧辞察觉到一抹湿,脑便浮想出她满眼羞涩和懵懂,噙着泪雾目无焦距的样子。 …… 宋黎醒来躺在被窝里,那大约是晚上十点多,她双腿沉重得仿佛到念书,体育课进行八百米测试后,肌肉『乳』酸积聚。 小夜灯的光半明不暗。 宋黎坐起,盛牧辞刚从浴室出来,见她醒了,挨边坐过去,笑着『摸』了『摸』她脸:“饿了没有?带你出去吃点儿东。” 因睡在客厅做过的,那画面宋黎尚且挥之不去,她热着耳朵,移开眼,不太能自在地和他对视。 盛牧辞叹口气,慢悠悠地说自己又是抱她上楼,又是给她擦身,她倒好,都不他一下。 “小没良心。”盛牧辞轻轻掐她脸蛋。 听见自己是被他抱上楼的,宋黎顿顾不得害羞,忙紧张地问:“那你手没吧?” 盛牧辞笑笑说:“你就这么点儿重,一只手就抱起来了。” “……” 宋黎托起他手检查:“有碰到水吗?” “没有。”他说。 纱布确实还是干的,幸亏没沾湿。宋黎放下心,再怨怨地睨一眼他:“先吃完饭不好吗……” “那不得怪你?” 宋黎皱眉疑『惑』,后一瞬,便见他笑着往后说:“这么『迷』人。” 依据以往的经验,这人又要开始不正经。 宋黎也不跟他讲道了,半嗔半赧地张开双臂:“走不动了,你抱我。” “想我抱啊?”盛牧辞故逗着她:“叫声好听的。” 宋黎瞅着他:“叫什么?” 他笑,低着嗓到她耳畔说,叫声老听听。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4章 番外哄哄我 他支着一只手坐床沿,斜着身,唇在她耳旁离很近,笑得有几分痞气。 声音温哑,低语时,令沉『迷』。 耳朵被他的热息包裹着,那两字像猫爪,挠着她的耳和心,宋黎一瞬间心怦怦直跳。 也只有他,那么浮浪,却又那么让心动。 宋黎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血『液』的涌动,羞于开,所措地瞟开,一声吭。 “嗯?”盛牧辞勾住她一缕长发,在指尖慢慢地绕:“怎么说话了?” 语气似笑非笑的,又是在故意使坏。 在调情这方面,宋黎深刻地白自己难与他匹敌,他一逗,她永远只有脸红心跳的份。 说过,宋黎羞愤,拍开盛牧辞把玩她头发的手,再去用力拧了他腰。 盛牧辞要避避地笑着一躲,捉住她作『乱』的手,轻轻捏着她指:“怎么还上手了呢?是我犯了什么错?” “没错就能打你了?”宋黎一脸蛮讲的模样,想借此掩饰自己先前的羞涩。 “能。”盛牧辞拖着尾音笑,带有纵容。 接着他又问:“你要跟男动手,掐腰有什么用?” 谁说没用,你在南宜住院的时候,一碰就叫唤了,虽然当时是为有伤……宋黎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质问回去:“那要掐哪里?” 他这身材,掐一把是肌,她还没嫌手拧得疼呢。 “往这儿。”盛牧辞低涩声,唇边一丝耐寻味的笑,拉过她手放到自己那里。 宋黎像是被电到,在感觉到坚实的瞬间,她手猛地缩回:“盛牧辞!” 她双颊顿时红了,仿佛熟透的山柿子。 盛牧辞似乎很喜欢她羞赧时脸红彤彤的样子,指尖碰碰她温烫的脸:“又是没见过它,还害羞呢?” 宋黎用神刀了他一。 盛牧辞笑了,头往前低,近她脸,语调斯地说:“之前还坐着它睡肯来?” 这话能勾得她刹那想起在客厅时的所有画面,宋黎羞耻得行,咬着唇狠狠拍掉他手:“你许再说话了!” 好凶。他依旧在笑。 “喔。”盛牧辞直回身坐好,乖来,没安静两秒,又似很体贴地问她:“腿酸么,给你按按?” 宋黎一瞪过去,他笑着,安分了。 那天晚餐没能吃成,倒是吃了顿送上门的夜宵。当晚睡觉时,盛牧辞如往常去抱她,宋黎给,怕他右手的伤压到。 盛牧辞很想要抱,却得对她言听计从,只能平躺,单手搂着她睡。 翌一早,到医院后,宋黎没自己走,拉着盛牧辞车到急诊科,亲盯着他打破伤风。 衣袖卷到上臂,一针注『射』完,护士整好医用托盘,对某抱有敬畏心,悄悄和宋黎说了声,离开。 盛牧辞紧慢往捋着袖子,向站他身边的姑娘:“宋医生还有什么吩咐?” 会他刻意好整以暇的语气。 宋黎双手揣在白大褂袋里,正儿八经地说:“以了,你回公司吧。” 盛牧辞站起身,言语住她。 宋黎抬抬巴:“你是有什么满吗?” “没有。”他里有笑。 迎上她狐疑的神,盛牧辞两指扭着袖扣,慢悠悠低柔着声:“服从命令是军的天职。” 宋黎略作反应,压住经意上扬的唇角。 耍花腔。 最服管教的就是你了。 她在心里半真半假地嫌弃了他两句。 “你走吧,我也要去忙了。”宋黎佯作严肃。 盛牧辞笑笑,扣好衬衫的袖子,对着她如对长官,一板一地应声“是”,还行了标准的敬军礼。 上午工作间隙,宋黎回忆起那一幕经住弯起眉。 突然她好奇地想,道他穿军装是什么样子,没有见过。 昨天中午的饭局后,宋黎就在科室主任的门诊旁听,刚结束又盛牧辞打伤的事牵肠挂肚着,没空和苏棠年反馈,她昨天的消息也还没回。 准备午休前,宋黎在工位打开手机,给苏棠年说情况。 苏棠年:【生气气jpg】 苏棠年:【这世上有四种饼,烙饼,月饼,铁饼,还有你画的大饼】 宋黎:【……】 宋黎解释自己是真心诚意在给她物『色』相亲对象,简略向她介绍那几的外貌和『性』格特征,最后十分观地总结:【着挺靠谱的】 说完,对面陷入寂静。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用表情包戳了她一:【呢jpg】 苏棠年:【在思考】 宋黎:【?】 苏棠年:【一定要选吗?这么多有钱有颜的帅哥哥,我能能同时拥有?】 工位前宋黎嘴角抽了:【啪jpg】 苏棠年:【委屈屈jpg】 她开玩笑了,哭唧唧:【崽,救救我,我妈放话了,今年带着男朋友回家过年!我真的会谢!我上哪儿给她pua女婿回来!】 宋黎心疼又想笑,正要回复,微信忽然弹出一新的群聊。 【“城北许公”邀请你加入了群聊】 宋黎点进去,奇怪地着这名为“相亲的诱『惑』(20)”的群聊。 后一瞬群消息源源断地弹出来。 一大片欢迎嫂子和感叹号从前闪过,宋黎还没能回回神,对话框又被转账刷了屏。 这一溜来,金额没有低于五位数的。 宋黎傻半晌,害怕地退出去,点进盛牧辞的微信,问他那群是什么情况。 盛牧辞轻巧地回:【我说你要给他们相亲】 宋黎:【愣住jpg】 她有些无语:【哪有这么相亲的!和19男同时聊,这是找对象还是选男宠!】 盛牧辞纠正她:【18】 宋黎:【?】 盛牧辞气定神闲:【我也在群里】 宋黎:【……】 宋黎扶扶额,深吸气冷静住,再问他:【你进群做什么?】 盛牧辞:【自己女朋友得盯住了?】 他突然重提旧事:【说起来,我们小阿黎以前也有俩跑车的好哥哥们】 这话宋黎听懂了,是指曾经傅臣他们开着跑车,到医院接她去南迦山跨年的时候。 ——我在,你玩儿挺野啊,妹妹?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如今再回想起来,宋黎有些好笑,还有些思议:【就只是泛泛之交,过去多少年了,盛牧辞,你会还在吃醋吧?】 他倒是直接承接了:【嗯】 宋黎中掠过笑:【这醋有什么好吃的?】 她弯着嘴角,温温顺顺地再哄他一句:【我一直就你一好哥哥】 紧接着,宋黎还特意发他一张亲亲的表情包。 几秒后盛牧辞也回了她这张亲亲的表情包。 在午睡,办公室里很安静,宋黎忍住没笑出声。众中狂妄狠戾的盛老三,在她这里,还是很爱的。 过这想法宋黎一秒就打消了。 没来由地,盛牧辞问她:【今天也是五点半班?能早点儿么】 宋黎回:【现在才中午,急什么】 他那时大约也是坐在办公桌前,懒懒靠着椅背,笑意轻挑,调戏她:【当然是急着把你欺负到哭出来啊,我的好妹妹】 意思无疑是那些流的事。 宋黎红着脸,蓦地退出聊天框,把他晾着了。 这边,她忽然见踪影,许延在群聊里艾特她。 城北许公:【ss嫂子快把拉进来!嘿嘿】 宋黎在拉与拉之间迟疑了两秒,最终做出了前者的决定,她先给了苏棠年一预警。 然后。 【你邀请苏棠年加入了群聊】 苏棠年在群里显示的是她的微信昵称,酥糖粘牙。她一进群,这帮男们又是一波问好,态度和先前对宋黎时显同。 一是嫂子,某在着,他们敢放肆。 一是名花无主的妹子,他们生疏而拘谨中,夹杂着丝丝『骚』气。 能是被这阵势惊到了,见苏棠年在群里出声,顷刻后,她私聊过来:【疯啦噜!这是让我1v19?】 宋黎:【是】 苏棠年:【?】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18】 苏棠年:【……】 苏棠年:【崽,你说实话,是是当年我带领着小哥哥们来接你,害你被大佬逮正着,今天存心报复我呢!!!!】 原还没这么觉得,她一提,宋黎倏地就想到了“天道轮回”这词。 宋黎玩笑说:【,是恩图报,还你一片鱼塘】 给苏棠年讨伐的机会。 宋黎:【我得午睡啦[午安安jpg]】 说完就遁走了。 苏棠年:【??】 苏棠年:【你回来!】 苏棠年:【信信我把念书时男孩子们给你写的所有情书送到你男手里!!】 苏棠年:【同归于尽吧!!!jpg】 这时,群里在问妹子怎么说话,只有许延求若渴地问了另类的问题。 城北许公:【酥糖为什么会粘牙?】 酥糖粘牙:【……】 城北的为什么是许公? - 午睡醒,宋黎伸伸懒腰,想起苏棠年还被自己丢在群里,于是翻开手机情况。 记录已经超过百条了,似乎聊得错。 宋黎会心一笑,放手机。 那天午预约的病多,宋黎问诊完后,前去张主任的门诊旁听。 有位叔叔指关节泛疼两月,带了片子过来,张主任扫两,交给宋黎,宋黎过后,笃定地说指骨很正常,没有问题。 那位叔叔放心,一直说自己疼得厉害。 “担心叔叔,您手指的骨头这么长时间隐隐作痛,排除劳损和化刺激,我们会考虑骨肿瘤,您的ct没有任何问题,骨头很健康。” 宋黎又说:“我建议您到神经内科做一遍检查。” 一听要转科室,那位叔叔急了:“怎么能没问题,很疼,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能能行?懂就,还是让张主任来吧。” 宋黎哑,安静了。 心有服地想,谁规定年纪和能力就一定是对等的呢。 张主任在给宋黎学习机会,这会儿才终于开了,笑着说:“这就是你对了啊,我学生刚刚说得很好,你这『毛』病排除骨头问题,就得到神经内科。” 那位叔叔闻言脸『色』难了,先跟宋黎说了声好意思,然后再解释自己手指疼痛得影响工作了,太着急。 病离开后,宋黎几闻地叹了气。 张主任安慰她说,他们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只要你有真事,就怕没有信服的一天。 宋黎点点头,重新笑起来。 正和张主任说笑,门一开,宋黎望过去,见一位病被推着轮椅进来。 他戴着墨镜,蓄着中分过颈发,穿一身国风外衫,左腕有串琥珀佛珠。 宋黎目光顿了顿,隐约觉得这熟。 当他摘墨镜的那一刻,她唇边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在宋黎愣神间,张主任也认出了他,极有亲和力地笑说:“是应先生啊,久仰久仰,是腿伤了?” 推应封进来的女应该是京市剧院的工作员,她代替回答:“是这样的医生,午演出升降机故障,应老师小心从舞台摔来了,这会儿两儿膝盖直起来。” 张主任起身过去检查,给他安排拍片。 后面的问诊,宋黎坐在张主任身侧,一字听进去。 应封目光落到宋黎脸上的那一瞬,他波易察觉地闪烁了,似乎是觉得这女孩子初见,却让他恍惚到了旧的影子。 从张主任的门诊室离开后,宋黎就浑浑噩噩的,在状态。 今天一近距离,她蓦地发觉,自己还是无法完全坦然地接受这的存在…… 直到班。 盛牧辞手有伤,车是司机开来的,停在医院门。他坐在后座,宋黎坐到他旁边。 她显有些反常,像平一坐进车里就有许多话要和他絮叨,今天见面了一点声音没有。 “怎么高兴了?”盛牧辞指尖穿过她发丝,滑动着,轻轻笑:“我中午就是说说,哪儿舍得真把你欺负得哭出来。” 宋黎抬起低垂的睫『毛』,中是黯然的,她寻着他怀抱的温暖,俯身过去,抱住他腰。 “盛牧辞,哄哄我。”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5章 番外投降 宋黎脸往他衬衫的领里埋,属于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仿佛能安抚躁的心,那时,她想要自己被他的气味包裹。 身前皮肤在她匀长的呼吸中一片温热。 盛牧辞笑意淡去,眉眼温柔也有凝重,手在她脑后压住,抱实她一,低声问:“出什么事儿了?和我说说。” 宋黎摇摇头,不出声。 盛牧辞指尖『摸』她下巴,想抬她脸,但宋黎努力低着头,低得很深,不想让他看自己眼里的颓丧。 他无奈地笑了下,在她耳上方轻语:“塌下来了不还有我么,心里有事儿跟你男人还掖着呢?” 只一句话就惹得她眼睛一酸。 宋黎睫『毛』不经意间湿润了,一眨眼,扫过他皮肤。 盛牧辞感觉她眼睫的湿意,隔着头发亲她的耳朵:“在医院着那个人了是不是?” 宋黎身子僵,疑『惑』他是怎么猜的。 似乎是知道她所想,盛牧辞言简意赅地说:“下午,我看剧院舞台事故的新闻了。” 原本是这样,所以很容易就能想那人是医院来了,她本来不想说的……宋黎环着他腰,静默片刻,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认出你了?”盛牧辞问。 宋黎摇头,低低闷着鼻音说:“不想看他。” 尽管宋黎从没奢望过应封能忏悔,但恩怨要一笔勾销,要她一点恨都没有,不可能。 只是他在,她好像不用再和过去那样自己低落着了。 “不想看他……”宋黎重复着,有几分无取闹地在他怀里撒泼,压抑现在的情绪释放出来。 盛牧辞哄孩儿似的拍拍她头:“好好,不不,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是他髌骨粉碎『性』骨折……要住院手术。”宋黎哭腔委委屈屈的,在私人恩怨和职业『操』守之间难。 张主任的病人,她也要隔三差五跟着查房,时低头不抬头,宋黎真的没法想象自己要如何不计前嫌,去关心他的病情。 盛牧辞手指从她的头发里滑下去,握后颈,轻轻抬她的头。 这回宋黎没有抵抗,眼睛红红地和他的视线对上。 “宝宝,你是医生,就是杀人犯你都得救。”盛牧辞正经的时候极少,当时他很认真:“纠结什么呢?做你该做的,老子等了三年才等回来的宋大医生,不能让那狗东西毁了。” 还以为他要幼稚地说狠话帮她出出气,结果不是,他惦念的都是可能对她造成的影响。 这不该是盛牧辞对人对事的态度,但她确确实实地感受了,他凡事都有在为她考虑,以她为先,不再如曾经那么狂妄一切都无所谓。 宋黎听得心里感,又有哭笑不得。 她当然不会丧失医德。 “我知道……”宋黎轻点着头。 盛牧辞指腹抹去她眼尾的水痕,下一秒唇边就恢复了松懒痞气的笑:“你说,想他怎样,等这事儿过去了,我给你收拾他。” 宋黎还是摇头。 她不是个冤冤相报的人,只想离得远远的,和所谓的父亲不再有任何牵扯。 对方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饿了……”宋黎不愿再想这事,只胳膊缠回他腰,轻声埋怨:“带我去吃饭。” 盛牧辞说好,低下头,用唇碰碰她脸颊:“有朋友的『射』击馆开业,想不想去玩会儿?” 宋黎思绪一下就被带了过去,眼睛轻轻一眨,好奇问:“是枪吗?” “嗯。” “我不会……”她巴巴望着他,苦恼。 她有兴趣,盛牧辞笑着拉过腰上她的只手,挂自己脖子上:“这不是有现成的老师么?” 宋黎知道他是想让她开心,于是没再苦着表情,仰莹白的脸,声音还有刚刚哽咽后留下的一点哑和软。 “那我要是学不会,你不能笑话我。” “这样啊……”盛牧辞沉『吟』一会儿,故为难地说:“那你恐怕得要先收买我了。” “还要收买?”宋黎瞅着他,眼含不满。 “嗯。”他笑,指尖点点自己的嘴唇。 这是要她自己靠过来亲。 宋黎瞄一眼驾驶座,再窘着回眸,那眼好似是在嗔他说,司机还在前面开车呢。 盛牧辞笑得坦坦『荡』『荡』,似在回答,那怎么了,你看他敢说出去么。 她红着脸,撤下绕他颈后的胳膊,不搂着他了。 刚想坐正回去,男人的手掌压她脑后,将她的头控过来,宋黎还没出反应,他头突然一低,含住了她唇。 由他的力带着,宋黎惯『性』撞进盛牧辞怀里,他唇上的温度落下来,辗转着在亲她,又去咬她的下唇。 宋黎惊慌地拧住他身前的衬衫布料,捏出一层褶皱,气息努力敛住,怕自己出点声或是呼出一丝气,要被司机听出他正在后面做的事。 不知怎的,宋黎想过去苏棠年总是以『性』教育的名义,给她分享某网站不对劲的说。 他现在,就特别像是这类说里经常会有的一个情节……司机在前面开车,男女主角在后座不可描述。 以前有一回看这剧情,宋黎有向苏棠年提出过质疑,说是女主都出声了呢,还叫得那么欢,司机都听了,羞耻啊。 苏棠年那时是这样说的。 “丢掉你的逻辑,看这文刺激就完了!后面男主要带女主去『射』击馆,让她坐腿上一边手手教她用枪,一边酱酱酿酿,还说,宝贝儿,再不专心点儿,就做你『射』中靶心为止,啊啊啊啊啊啊斯哈斯哈!你懂得!” “……”现在再回想来,宋黎都还是问号脸。 等一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她倏地有瞬间的清醒。 ……『射』击馆? - 盛牧辞朋友的真枪『射』击俱乐在靠近市中心最优地段,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下数百亩地,开发成综合『性』体育休闲中心并不容易,资金绰绰有余外,还得有硬关系。 其中自然是有盛牧辞帮忙牵过线。 尽管盛牧辞一向待人不冷不热,但他最是不会虚情假意,只要不越道德和法律的界,人他罩着,这种事随手也都会帮。 一个能被拥戴的人,无疑是有他不可替代的人格魅力。要不然都是有头有脸的爷儿,也不能像跟班儿一样心甘情愿跟随着他。 在京市的这段子,宋黎有深刻体会。 人先是在附近吃晚饭,一私房菜馆,也是盛牧辞的朋友开的,店员十分热情招待。 宋黎算是发现了,这人无论哪儿都不用愁吃穿住行,总有人上赶着为他安排,和古时候的太子爷简直是没差了。 当时听完她想法,盛牧辞轻弹了下她脑门,玩笑说,三哥是白给他叫的? 晚餐时盛牧辞全程很贴心,她说要他哄,他就千百倍地让她感受自己的温柔。 宋黎还念着他右手有伤,想夹菜喂他,一抬眼盛牧辞已经在给她盛汤剥虾了。 她嫌汤太烫,他就耐心地吹凉,她嘴角沾上汤汁了,就身倾过去,用指腹抹掉。 最后宋黎都被服侍得不自在了,桌底的脚踢了下他鞋:“你自己也吃呀,手还疼吗?” “不疼。”盛牧辞去提饮料,倒满她余半杯的西柚汁:“看你最近吃得挺的。” 有吗? 宋黎忙不迭就想问他自己是不是胖了。 盛牧辞先抬眼,看着她笑,慢慢悠悠地开说出后半句:“被我累的?” 宋黎微愣,随即意识他笑里的不怀好意,顿时耳尖一热,她不搭腔,没好气地哼他一声,自顾身去卫生间。 偏偏盛牧辞还不收敛。 趁她经过,他长臂一伸,勾她坐自己腿上,『揉』住那一捻细腰。 包间里很暖和,她外套脱在椅背,里面是一件低领的黑『色』『毛』衣。 他抬头,唇蹭她的下巴,眼睛却往下溜,怀揣着别有深意的笑:“我阿黎真是累坏了,吃也不胖。” 一坐着他腿,宋黎来不及思考他话或害羞,脑子先不能自控地想那个说片段。 过几秒她回,蓦地伸手捂住他双眼:“盛牧辞!你是吃豆腐就能饱了吗?” “不是。”盛牧辞拉下她覆在眼前的手,轻声:“回还得你再喂喂。” 接着,他在这姑娘羞愤的目光里弯唇角。 私菜馆离俱乐不远,饭后盛牧辞带着宋黎散步过去。 出来迎接是一个宋黎没过的年轻男人,但她不觉讶异,他圈子里的人,她没过的了去了。 男人要比许延那拨人稳重,一看就是有事业心的,话说得好听也有分寸:“我这盼星星盼月亮才能盼三哥来啊!” 他笑着看向宋黎:“这位就是嫂子吧。” 宋黎浅笑,大大方方和他打招呼。 男人做完自我介绍,又说可算是着,要不是忙着开业,昨儿的饭局他也不能缺席。 “那群人刚刚还可劲儿嘲我呢,就我还没着三哥老婆。”男人话接得很顺。 老婆…… 宋黎听得心一跳,脸颊跟着泛丝红,瞟开眼,当听不懂。 这称呼盛牧辞倒是挺满意,一手抄着裤袋,一手牵住宋黎,徐徐往『射』击场走:“进去吧,给你嫂子弄512玩玩儿。” 男人爽快应声。 宋黎低咳,佯无事岔开话:“我没听过512,有没有ak47什么的?” “ak后座力大,你『射』不准。”盛牧辞说着,挑着唇回头:“你要玩儿也行,顶我手手教。” 他这么侧过脸来笑,有一股雅痞的味道。 这模样宋黎突然就想那句——宝贝儿,再不专心点儿,就做你『射』中靶心为止…… “不、不了,就那个吧。”她不问了。 『射』击场是单人一间制。 不时男人提着安全箱进来,搁台面开箱给她过目:“嫂子你看看,这枪成的话,我给你装上弹匣。” 棕『色』黑皮,枪管偏长,应该是一步枪。 宋黎是第一次来『射』击场,好奇地拿来端详,发现还挺沉。 这边男人又去和盛牧辞说话了,颇有兴致地问:“三哥,我说你都这年纪了,还不准备结婚呢?” 宋黎正握着枪在看,闻言不由放慢了呼吸。 盛牧辞挑了下眉,扬笑眸去瞧自己玩儿枪的女孩子,慢条斯地出声:“这不得问你嫂子?” 刹那间,她心砰砰地跳来。 为了掩饰脸红心跳的情绪,宋黎忽然一回身,枪准准瞄住了盛牧辞的脸。 男人惊地呼出一声。 居然有人敢用枪对着三哥…… 盛牧辞轻愣,垂眼笑了下,双手慢慢举高头顶,出投降状。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6章 番外扶我也行 尽管宋黎手中那把512未装弹匣, 但她枪口准盛牧辞时,旁观的男人着吓了一跳。 他第一反应是,妹妹你胆儿也太肥了!他们要敢这, 胳膊不得折个十天半月。 第二反应想, 以三哥的身手, 一秒就能完成夺枪制服的动作, 军格斗的基本『操』作, 况方只是个娇瘦的小姑娘。 可没想到,他居……举手投降? 男人诧异之后渐渐领悟到,难怪许延邹渡他们要,三哥这恋爱谈得, 都把自己搭进去了。 ……还真是。 宋黎握着枪托, 透过光学瞄准镜看见举高双手的人, 笑容从唇边渲开, 不禁笑了声。 遇见应封后的烦郁心情, 似乎在他的纵容里一瞬间都烟消云散。 枪支放下,『露』出温婉的眉眼,宋黎双眸亮亮地望过去,轻声叫他:“盛牧辞, 这个好沉, 要拿不动了,还是我换把小手枪吧。” “不是这么拿的。”盛牧辞走到她身边, 笑着接过那把枪, 取出安全箱里的弹匣,单手装上。 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特别帅气。 果玩儿枪的男人最魅力了……他装枪的手指骨分明, 宋黎忍不住歪着脑袋,盯着欣赏。 见她瞧自己的手瞧得出神,盛牧辞无声弯唇,指了指台面的护目镜。 宋黎会意,乖乖戴上,接着就被他从背后拥住。宋黎怔着想要回头,盛牧辞先带着她右手虎口正确卡到握把,把枪托放到她肩上抵住,拉过她左手持到部护木的位置。 盛牧辞就着她身高往下蹲了些,手指收拢,裹住了她捏在护木的手:“这儿,握住了。” 他在她耳后低语,宋黎整个人都在他双臂间,耳垂被男人呼出的气热着,不由心跳加速。 她想着。 原真的能在同一人身上心动千千万万次。 宋黎耳朵红了,声音也跟着软下:“嗯……” 盛牧辞再调整她站姿和肘关节角度,教她如用瞄准镜看准心。 “……后呢?”她小声问。 他鼻息溢出一丝笑,松开她,拿起降噪耳机罩住她双耳,再轻轻捏着她食指,放到扳机上,手把手带着她瞄准靶心。 “砰”一声枪响。 『液』晶屏上显示出子弹击中了圆心。 子弹出膛的那瞬,宋黎还枪震紧张得心绷住,但看到击中十环,她一下就感受到了『射』击的乐趣。 宋黎倏地回过身,满眼的兴奋和崇拜:“盛牧辞!你好厉害啊!” 随着她回身,无意间枪口上了他的脸。 盛牧辞凝着枪口那黝黑幽邃的小洞,倒是气定神闲,轻笑:“你今晚是铁了心要谋杀亲夫呢?” 闻言,宋黎雀跃之余回神,恍想起这回枪是装着弹匣的,怕擦枪走火,她忙不迭移开枪口,一慌张,枪指向了另一边。 原本静静在旁边观赏这小情侣甜蜜教学的男人,突被枪指住。 他脸煞白,立刻用手往挡住,恐慌地嫂子别冲动,借忙碌开溜,话都不利索了,三哥你带嫂子玩儿,随后匆匆离开,落荒而逃。 宋黎吓得忙把枪搁回台面,不敢拿着了。 “……我不是故意的。”见他背影眨眼消失在门口,宋黎回眸看向盛牧辞,一脸过意不去。 是要怪她初用真枪,安全意识薄弱,都把人吓跑了。 “怪他自个儿怂。”盛牧辞手压到她头上,『揉』了『揉』,依旧笑着:“玩儿吧,随你玩儿。” 他这么,宋黎高兴起,“嗯”了声。 『射』击运动很解压,虽枪法拿不出手,但个把小时玩下,宋黎心情尤为愉悦,医院的早都抛之脑后了。 这里除了『射』击场,还许多其他娱乐项目,后许延那群人喊他们一起去玩室内卡丁车,见宋黎玩得开心,盛牧辞便带着她过去。 那夜,盛牧辞陪着她玩过瘾了才回家。 临睡,宋黎还盘腿坐在桌,看带回的那张留弹孔的靶纸,其余的弹孔都零零散散分布在外沿,只盛牧辞握着她手的那一枪『射』中了圆心。 盛牧辞洗完澡出,就见她盯着自己在『射』击场的成果意犹未尽。 “这是玩儿上瘾了?”他站在宋黎背后,双臂拥着她,掌心向抵到桌面,俯身凑近到她耳边。 宋黎偏过头,就上了他近在眼的脸。 这张脸是毋庸置疑的好看,浓眉长眸,五官深邃,侧照的光显得他鼻梁更为高挺,黑『色』睡袍的带子松垮系着,靠得近,宋黎能看到他肌理『性』感的轮廓,也能感受到男人的体温,和他刚沐浴后的清冽水气。 如今,他身上的烟草味很淡很淡,为都听她的话,尽量不抽烟。 他她的好,超出了宋黎所预料。 宋黎心想真的好喜欢他,唇边扬起浅弧,抬抬下巴,碰到他嘴角,轻轻啄了下。 她看着他笑,眉眼盈盈,十分温顺。 盛牧辞顿了一瞬,随即舒展地笑起,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这个女孩子最可爱之处,就是在他面,她永远都容易害羞,始终不吝啬地时刻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爱意。 他的吻居高临下,宋黎坐在椅子里,不得不抬高脸,向后仰的脊背被他撑桌的一只胳膊揽住,彼口腔里都是牙膏的薄荷凉。 良久盛牧辞舌尖退开,最后去亲了下她的嘴,含着温柔的哑意笑问:“我这算是哄好了么?” 一晚上都到这会儿了,他还记着要哄她。 宋黎听得想笑,刚亲过羞涩,双颊泛着些许红,几不可闻地嗯一声,垂眼去玩他腰上睡袍的带子,用指尖绕圈圈,声音很轻:“你是怎么击中靶心的?好难。” 其她只是一点怕羞,想要随便和他话,但不自觉勾弄系带的动作别意味。 盛牧辞抚着她温软的唇:“很难么?” “难啊,我只能击中一环。”她掀起眼睫,怨怨丧丧地看着他:“你都能百发百中。” 盛牧辞停顿顷刻,笑里忽多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意:“谁的,我也得看靶心是么。” “靶心?” 见到她眼中的『迷』茫,盛牧辞低头,唇若若无地擦过她耳廓,声音慢慢地,低哑下:“你的话,就是。” 宋黎片刻的怔愣,而后逐渐领悟到其中深意,脸红红地盯住他:“盛牧辞,你耍流氓了不?” 反应真是越越快了。 他坏笑,眼里带着几分轻挑和不正经。 宋黎甩掉他腰带,语气想要狠一些,可一出口完全听不出脾气,反而喵呜似的像是在撒娇:“……『色』死你算了。” “嗯。”盛牧辞从喉咙里滚出一个音节,寻到她颈窝,脸埋着,轻嗅她发间的淡香:“死也要死在我们小阿黎这儿。” 不过他。 宋黎赧着脸,嘀咕着抱怨了句,哼声站起,还没走出步,就被跟上的人捉住胳膊,一把拽回怀里。 “跑么,我还没哄完呢。” 不宋黎思考的时间,话落,盛牧辞就带她到落地窗,从后面抱住她。 “这里风景还不错。”他在她耳旁。 卧室的落地窗一尘不染,像明镜似的,能映出他们的子。 宋黎瞧着窗上他的脸,疑『惑』大半夜的看么风景,想要回头问,下一秒就听见他哑着声:“扶着窗。” 在一起久了,他在那方面的趣味她都能懂。 宋黎神经倏地拉直。 盛牧辞似乎笑了,指捏住她下巴,掰过她脸,亲过去:“扶我也行。” …… 那一面落地窗太干净了,干净到把窗的所画面都很清晰地映了出,以至于目光望不到外面的夜『色』,眼的都是卧室内的情景。 仿佛电影院的大幕布,一幕幕在况直播。 过去每回宋黎都要他关灯,偶尔也亮的时候,她会把脸埋到被褥里或是枕头下,藏起自己动情的表情,从而降低害臊和羞耻心。 可他的新花,让她如昙花在他面盛放,不她遮遮掩掩的机会。 很难他不是存心的,非要那时到她耳畔低喘着回答刚刚那个如『射』中靶心的问题。 你开枪的时候站姿不标准,脚得与肩同宽,脚尖要向外展,腰必须往下榻才能找准重心……他一边教,一边哄着她试。 不过宋黎也顾不得羞窘,结束后就耷拉着眼皮困得不开眼。半梦半醒间,身边躺下的重量,后是一块热『毛』巾,落到她颊侧。 宋黎能想到,是盛牧辞在她擦脸。 她眼睫簌簌颤了下,脸懒散地蹭到他的手背,哼唧着声:“困……” 盛牧辞把『毛』巾搁到柜面,男人在后总种特别的深情,他俯身亲亲她的唇,柔声轻语:“乖,睡吧。” “你也睡。”宋黎捏捏他一根手指,继续撒娇,想要抱着他。 盛牧辞把她散在枕上的长发拨到一边,避免压到,再躺下,搂她过。 宋黎睡意惺忪地动了下,自己在他怀里寻到舒服的位置,梦呓般低低问:“退役了,是不是就不能再穿军装了?” “嗯。”盛牧辞唇在她额上:“怎么了?” 她呜哼不语,过会儿才点委屈地:“想看你穿……” 翌日宋黎休息,不必去医院。 着昨夜睡得晚,一醒就已经接近中午了,那时身边空空的没人。 宋黎睡意朦胧地扭着身,闭着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依不想起,脸埋回被窝里。 这时盛牧辞开门回到卧室,笑着扯开被子,让她睡到晕红的脸蛋『露』出:“起床了。” 不适应太阳光亮,宋黎眯起眼,软绵绵地摇头不要。 盛牧辞捏了下她耳垂,刻意暧昧着声,缓缓问:“还要赖着,是想继续上课?” .... 第67章 番外你最爱我了 继续上课。 四个字, 宋黎蓦地回忆起昨夜落地窗前的站姿教学,一幕幕场景在脑中不断回放。 当时玻璃窗映照出她的脸,她咬住下唇, 睫『毛』半敛下的眸子噙着水雾, 神态间每一丝娇.媚清清楚楚。 顿时, 宋黎困意消散, 睁开眼, 羞愤中融着『奶』气:“盛牧辞!坏意为什么这么!” 盛牧辞笑起来。 他俯过去,胳膊支到她枕两边,指尖轻轻拨开她『乱』在颊侧的几丝发。 “我那不是在认真教。”他倒是有几辜:“怎么还瞪我呢?” 宋黎脑袋半陷在柔.软的枕里,近在眼前那张脸有种英气的漂亮, 可以说是完美到了极致, 正对着她懒笑。 她瞅一眼, 再瞅一眼…… 一肚子恼意突然没法发了。 “、那样……”宋黎难以启齿, 小声温吞, 刚睡醒嗓音还有些虚哑:“我能学会吗?” “那样,是哪样?”他玩味地问。 知故问。 宋黎抿着嘴,睨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男人总爱喜欢的女孩子逗到害羞,看她因自己面红耳赤, 里会有端的满足感。 盛牧辞也不例外。 他唇凑近, 亲到她温热的脸,胳膊在被褥里抱住她, 鼻息含着淡淡笑意:“老师不就在呢, 现成的,随时随地能教。” 不久前他刚用冷水洗过脸,面颊贴着她,凉凉的, 流淌来的呼吸却很是暖热。 宋黎在冷和烫的交错中意动驰。 耳畔他又低声开口问了:“今晚接着学好不好?” 一觉睡醒,她睡裙卷到了上边,盛牧辞低语着话,不怀好意地拨了下那层蕾.丝。 宋黎倏地涨红脸,满眼羞恼地睇着他。 不能再闹她了,这姑娘耳颈是嫣红的,再闹得扑过来咬他。盛牧辞『摸』『摸』她,温声哄道:“好了,起来,我们去拍照。” 拍照? 这话让宋黎从前一秒的绪里脱离出来,发出一点疑『惑』:“什么?” “追到手那么久了,合照没和我拍过,说不像话。”他慢着声说。 宋黎没想透他意思,想合照,拿手机拍不就好了,怎么话听着,是特意去到什么地方。 “……什么合照?”她稀里糊涂地又问。 盛牧辞被她『迷』糊的样子惹笑,低下去,唇压到她耳廓,问:“证件照,跟我拍么?” 侣的证件合照是什么,一想就想到了。 宋黎微讷,思绪有片刻的空白,屏着息想等他再讲白些,可他的话却没了后续。 怎么不说了……她越想越待不住,跳着,忽然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跑进了浴室。 宋黎站在镜子前,满口绵密的泡沫,牙刷缓缓动在齿间,思绪已然飘远,兀自想得出神。 他刚刚那算是求婚吗?如果是的话,就不能正经点儿嘛…… 不说清楚,她哪里好意思问。 那天,盛牧辞还真带着宋黎去到一间摄影工作室,宋黎的疑问也很快有了答案。 那句拍证件照,只是调笑她的话。 宋黎说不出那时自己是什么样的,是有点失落,但又奇怪地松了一口气,想着,起码这件事上,他不是她以为的那么随意。 那是一间私订摄影工作室,意料之中,老板也是盛牧辞朋友。 在京市,他的关系网确实很大。 老板姓方,留着修剃过的胡茬,从外貌到穿搭,能看得出来是个很有艺术感的男人,他比盛牧辞年长几岁,人显得老练成熟。 那天由方老板亲自担任他们的摄影师。 盛牧辞斜倚在工作台前,当着那人的面,对宋黎笑说,老方还是有点东西,拿过不少国际摄影大奖,也就看来了才给拍,我是没这面子的。 宋黎知道这也是他的玩笑话。 不是因为她来,而是因为盛牧辞的女朋友来,别人对她的尊重,是源于他对她的疼爱。 “那是方老板善。”宋黎当然地说,后半句声音低怨下来:“不像,一肚子坏水。” 老方闻言大笑几声。 “瞧瞧人女孩子会说话。”他指指盛牧辞,语气很是痛快:“啊,可算是有人治了。” 盛牧辞一挑唇,也笑了。 习惯他总逗趣,宋黎不搭腔,瞥他一眼,由着他去说。 老方见这两人眉来眼去,想真是稀奇,他盛三也有被小姑娘拿捏住的一天。 临到这时,宋黎依旧不懂他们为专程来一趟摄影棚,又问了一遍盛牧辞,我们是拍什么呢? “阿辞想拍一套戎装类的。”老方替他回答,朝服装区招招手,再回笑说:“现代军服原则上拍不了,只能拍民国时期的军官服,其实军装是本同末异的,感觉找对,味道就来了。” 工作人员带着套新的服装走近,宋黎看过去,见其中一套是民国时期的灰蓝『色』仿制军官服。 她讶异一瞬,半惊半喜地看向盛牧辞:“军装?拍这个呀?” “昨晚不是说想看,委屈成那样儿。”盛牧辞捏捏她脸,谓地笑了笑:“在部队那套是不能随随便便穿了,这样的,凑合着看?” 昨夜宋黎说完想看,盛牧辞就在她睡着后找人去想办法,老方提议说,店里有套新进的军官服,感觉差不老少,可以试试。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知道她肯定喜欢,以盛牧辞今天便带她过来了。 拍这类艺术照是小女生爱做的事,于男人而言,未免有些幼稚和趣。 宋黎真的没想到,他这么有傲气的人,居然愿意陪着她做这种幼稚的小事。 那一刻,宋黎原谅了盛牧辞在.事上的部恶趣味,满满眼只觉得,他简直是神话般的存在,满足了她对恋爱的有幻想。 “那我穿什么?”宋黎眉眼『荡』漾着期待和欢喜。 女工作人员微笑:“店里有几套旗袍,盛太太可以随意挑选。” 宋黎一愣,忽地就难为了,声音很小:“不是,不是太太……” 她赧着脸,不去看某人,话落就踩着小碎步溜去了服装区。 盛牧辞靠在那儿没动,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笑。 “不是太太?还没跟人女孩子事儿定下呢?”老方调侃着问。 盛牧辞掠一眼他,嘴角略勾,直起双手抄着裤兜,懒洋洋地朝服装区走去:“急什么,她又跑不了。” 最后宋黎选了那套酒红『色』的中长款旗袍,想着能和那套灰蓝『色』军官服搭配。 她抱着衣服到更衣间,准备换好过去化妆,刚关门时,某人一侧,挤进来,砰一声合门。 “我换衣服。”宋黎想拦他,没拦住。 见他左臂弯里搭着换的服装,意识到他是想一起换,她轻着嗔声:“……不是还有一间空的吗?” 盛牧辞咔嗒给门上了锁,回过眸:“我这不是怕拉链在背后,自己够不着。” 独.立更衣间站下两个人难免有些拥挤。 和他在小小的空间里,宋黎逐渐感到羞耻:“这样他们知道我们在一块儿……了。” 做的事略去了,说不出口。 盛牧辞笑着,服装随手搁到凳面,满不在乎地说:“那怎么了?我们是关系,还有谁不知道?” 宋黎抬眼去瞧他,竟一时可反驳。 “为什么想看我穿军装?”盛牧辞搂着她腰抱上来,勾住她连衣裙系腰的蝴蝶结缎带,不急不徐往外扯。 男人的声音在耳上方,低低的,隔着一扇门,和她站得足够近,悄声说话很像是在偷.。 一念及他们荒唐地在同个隔间里,宋黎一下子跳得快了:“就是觉得……” 他还有沉稳肃穆的另一面,不曾见过。 宋黎声顿住,系带松开了,侧腰的暗链也慢慢被拉下去,她定定神,接着说:“肯定很帅,没看过好可惜。” 耳旁他一声轻笑,话却是不说。 宋黎思疑着回过脸的时候,他的唇不由说地凑近,在她的低呜中将人吻住。 宋黎刹那屏住气。 就知道他这人!动机不纯! 不过盛牧辞有寸,亲了会儿就由着她换衣服,只是上下看着,倒是没有动手动脚。 那套旗袍宋黎穿着很合,立领斜襟盘扣,裙摆开叉,腿部线条十优美,知『性』优雅中带着少许妩.媚。 旗袍是最能衬托出女人内在韵味的,盛牧辞也是第一次见她穿,不经意瞧了几眼。 见他盯着自己,那目光意味不,宋黎当他又是在想些下.流的事,一哼声扭就走,去了化妆间。 化完妆,宋黎才去看一旁坐着等她的人。 那时他已经穿戴上了套的军官服,从上衣裤子,到外披,再到马靴,穗带绳链,手套。 这一挺阔有型,军装在上,他依旧有着不怒自威的气质,但风.流痞气敛去了,平常乖戾得像是反派,这会儿倒是浑的浩然正气。 宋黎看得呆了一呆。 难怪先前他出现在化妆间,四周是一声声惊.艳的感叹。 他真的好帅啊。 也许是喜欢他,以宋黎感觉他更帅了,近乎于『迷』恋,完移不开眼。 拍摄是在室内,虽然是女孩子,但宋黎很少拍照,没经验,总担自己不上镜。 快门每咔嚓一响,她确认一遍:“我笑了吗?” 再赶忙问:“还是笑得不好看?” 反而是盛牧辞始终笑意从容,说就是陪拍着玩儿的,怎么比拍结婚照还紧张。 宋黎埋怨地望着他,告诉他照片留念,以后等老了是天天看的,一定得笑得好看才行。 他唇边笑痕加深,说好好好,今天拍到满意为止。 老方是有真水平,那天的拍摄很顺利。 结束后他们离开工作室,不过落日时。 车开往百花胡同的方向,宋黎坐在副驾驶座,窗外的夕阳好似泼洒出去的水.粉颜料,绮丽彩。 见她一路安静着,盛牧辞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去『揉』她的发:“想什么呢?累了?” 宋黎敛回深思,回对着他,一本正经地问:“在想下辈子得幸运,才能再遇到一个盛牧辞呢?” 盛牧辞偏过脸看了她眼,抬抬唇,语气也跟着认真:“乖乖离别的男人远点儿,下辈子等我来找。” “嗯。”宋黎温婉一笑:“最爱我了。” 盛牧辞想想说:“那也不是。” “什么不是?”宋黎蹙蹙眉,不乐意他这回应。 他开着车,笑起来,慢慢悠悠道:“比盛牧辞更爱宋黎的,是天的盛牧辞。”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8章 番外今晚好美 比盛牧辞更爱宋黎的, 是明天的盛牧辞。 每天睁眼醒来,看见她窝在怀里恬静的睡颜,他都觉得那是自最爱她的一天, 但其实过去的每一天他都是这样的想法。 不是经久不衰, 是日久弥新。 宋黎在副驾驶座侧着脸, 望着他。 他目视前路, 偶尔瞟一眼视镜, 唇角还余留一丝痕,而她却『性』地濡湿了眼睛。 一份好的爱情,每个不经意的瞬间都能让你动,那时宋黎是真的怕自下辈子不够幸运, 再遇不见他。 如果没有他, 这个世界大抵是没有意的。 他那么好, 好到宋黎忽然就觉得, 在医院碰到所谓生父都不算事了, 没什么大不了。 她的目光太赤条,盛牧辞眼随余光瞧过去,着:“这眼神儿,不知道的当你是盯上我了。” 宋黎想说, 你还用盯吗? 她歪着脑袋, 心迹直地回答:“就盯上.你怎么了,我也是你的小『迷』妹之一。” 这崇拜的语调, 听得盛牧辞意渐浓, 拖着不着调的京腔:“喔,原来小阿黎好这口呢?” 宋黎有经验地不往下接。 “怎么不叫司机来接,手真的不疼了吗?”宋黎原本想要说点别的,但见他握着方向盘打转, 不由担忧起他还缠着纱布的右手。 这她一天能问上好几回,好像当他是瓷瓶儿,磕碰两下就裂得不行了。 盛牧辞叹着气调侃:“我看得等这伤口一点儿都瞧不见了,你能信。” “就是疼你也不会说的。”宋黎瞥一眼他。 盛牧辞了,不为意:“又不是小孩儿,还要逢人叫苦么?” “可我想你有事都能对我说,”宋黎看着他:“不要连我都瞒着。” 盛牧辞在她认真的语气里顿了顿。 须臾,他泛出几许柔,出声:“知道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二天宋黎照常到医院上班。 京市剧院舞台事故,导致应封髌骨下极粉碎骨折,需要进行骨碎片分切除手术。 手术安排在当天上午,由张任刀,宋黎辅助。髌骨切除难度不大,所分简单的步骤到最的缝合,张任都交给宋黎来『操』作。 在进手术室前,宋黎做足了心理准备。 只当他是陌生人,一个和自不曾有过任何渊源的陌生人,无冤无仇也没有情,她只是在完成本职工作。 这台手术宋黎做得心无旁骛,和张任配合得也十分行云流水。 毫无疑问,手术很顺利,结束在洗手池,宋黎还被张任夸说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应封住的是独.立病房。 到下午查房,由于他是公众人物,因此只有宋黎跟着张任过去。 病房里有两个人陪着,一位是那天送应封来的剧院女负责人,另一位男的应该是他的助理。 张任问有无不适的情况,再交代几句术事宜,应封躺在病床,闭着眼寥寥回答,神态有些敷衍,甚至不是很耐烦地反问一句都说完了吗。 那时,宋黎走了短短两秒的神。 荧幕前他优雅温柔、平易近人的形象,果然都是立的人设,眼下是真面目。 “封哥。”助理留意到他态度不合适,唯恐造谣影响他名声,于是暗声提醒。 女负责人有些年纪,说得圆滑:“见谅见谅,演出没有圆满,应老师这会儿心情低落,辛苦张任了,您说的事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不妨事。”张任世面见得多了,没当回事:“术护理很重要,有情况随时告知我,也可找宋医生。” 落,应封眉宇凝皱了下,慢慢掀开眼皮。 “宋医生很年轻啊。”女负责人着拉了句闲碎的调节气氛。 察觉到应封似乎看了过来,宋黎暗吸口气恍若不见,略低下,对女负责人颔首回应。 他们离开病房,男助理『摸』着下巴,兀自陷入深深的沉。 负责人问他:“发什么呆?” “宋医生……有点眼熟。”助理仍在努回想,那张脸总好像在哪儿见过。 “得了吧,你是见着漂亮的女孩子都眼熟。”负责人不留他面。 “真的啊清姐……”助理一脸冤,过几秒眸光忽亮:“想起来了!她不就是和盛家那位闹了好几年绯闻的姑娘吗?” “你是说……和盛牧辞?”讲到那人的名字,负责人声下意识轻了。 “是啊,姐你居然不知道?他们俩都不晓得被拍到多少回了。” “知道是知道,可你确定就是她?” “应该没认错。”助理说着,指指自右鼻翼的位置:“宋医生这儿有个小痣,和网上那些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应封始终静默不语,闻言眉心动了动,倏地出声:“她叫什么名字?” 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助理讶异了瞬,回想着答:“我扫了眼胸牌,好像是……宋黎。” 宋黎…… 应封瞳孔几不可见地一震,眼眸里划过看不懂的情绪。 - 之几天倒是无事发生。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应封的病房有专门的医护看护,宋黎非责医,不用定点过去查房,她如往常那样在门诊,或是跟着张任熟悉各台手术。 那天晚上,盛牧辞接她回到合院。 百花胡这间合院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大了,进了如意门还得要走上一条长长的甬道,能到正院。 宋黎挽着他手臂,走着走着,叹上一口气。 “怎么了这是?”盛牧辞抽.出裤袋里的手,掌心覆到她腰,搂她过来些。 宋黎把重量都倚到他身上,拖着步子哀怨:“今天连着跟了三台手术,好累,走不动了。” 两旁亮着落地灯,与月光一铺展在幽深的长道,每天回到家,和他依着走在这里,都是宋黎忙碌一日最惬意的时刻。 “你这破体。”他,说着,人已经蹲下来,胳膊勾,揽她到了自背上。 宋黎双手抱住他颈,开心地往他背上一跳,由他背着自向前走:“盛牧辞你真好。” 她在耳边得温甜。 盛牧辞哼,上颠了下,背稳她:“明天起早点儿,带你早锻炼去?” “不要。”宋黎想也不想。 “这么不爱运动呢?” 他带着,声音耐人寻味起来,宋黎已经能猜到他又要犯坏故意逗她,索『性』厚着脸先他开口:“你每晚都要那么久,这运动量还不够吗?” 盛牧辞还挺意外她的回答,低低出两声,心想这姑娘什么时候这么敢了。 “宋黎。”盛牧辞叫她的名字。 他依旧含着淡淡的,但声线压得很低:“悠着点儿,你男人不经勾。” “……” 宋黎受到危险,噤了声,不敢再唱他反调。 一路到客厅,盛牧辞放她下来。 茶几上有一只大包裹,宋黎瞅了两眼,好奇地问:“你买什么了?” “你拆。”盛牧辞脱下外套,丢到沙发,指尖捻动着松开袖扣。 宋黎寻了把剪刀,坐到地毯开始拆包裹,里面装的居然是那天他们拍照穿的军官服和旗袍。 “这怎么在这儿?”宋黎惊奇,抬望向正在吧台喝水的人。 盛牧辞搁下水杯,走回到客厅,他的喉咙刚被温水润过:“老方看你喜欢,寄来送你了。” 宋黎雀跃,扬起:“那你替我谢谢他。” “不就两套衣服。”盛牧辞挑眉,不认为有什么可谢,松散曲起腿沿着茶几边坐下:“真喜欢,我多买几套给你。” 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仪式。 宋黎仍在地毯跪坐着,郑重地将服装一件一件叠端正:“这是我们一次拍合照穿的,不一样,值得保存。” 她很专注,特别像八.九十年代的年轻姑娘,要把出嫁那天穿过的红衣裳和妆匣子珍藏起来。 盛牧辞忽然起来,伸手『揉』了下她耳垂:“就像你留着我校服那样儿?” 说得好好的,又扯到那么远。 宋黎不想承认自从小就记着他,可脸已经红了,她垂理着服装,轻声说:“嗯,你提醒我了,有空要回趟南宜,那件也得带回来。” 静夜,窗外天『色』黑得正浓。 盛牧辞瞧着她,见她理得认真,低着声问:“过来的时候怎么不带?” “那时不知道是你。”宋黎没多想,手心慢慢抚平旗袍被压皱的裙摆,寻着这得挂起来:“怕留着其他男孩子的衣服,你不高兴。” 盛牧辞弯腰向前倾身过去,握住她抚裙的手指,在指间捏着:“留都留了多年了,这会儿想到我会不高兴?” 宋黎哽在喉咙口,莫名心虚。 扭捏地挣挣手,但他握得紧,没抽回来。 “盛牧辞。”宋黎仰起来,去看他:“你讲不讲道理,怎么自的醋都吃?” 她下巴抬高了,长发在脑松松绾着,面颊浴在水晶吊灯的柔光里,脸型接近漂亮的小鹅蛋,的,小小的,下颔线条也很柔和。 细眉鹿眼,神情间幼态居多,极不显龄,若非穿搭逐渐偏向轻熟风,她的外貌和他在南宜初见时真的瞧不出变化。 盛牧辞目光罩住她浴在暖光中的脸。 一下,身子再低,低到她耳旁,恶劣地咬了口她耳垂:“我就是不讲道理。” 宋黎颤着想躲开,跪得久了,一时没站起来,人一斜跌坐在地毯。 盛牧辞没给她逃跑的时间,一瞬就擒她回来,拦腰捞起,带着几分蛮摁到茶几上。 “……盛牧辞!” “嗯?”他已经亲到她嘴角。 宋黎想说自压着那套军官服了,推他肩,没推开,声音闷在吻里,连都没有机会说。 原本宋黎为,也就这样了,又不是没有在客厅过,还能荒唐到哪里去。 谁知来他『摸』到那件铺展在台面的开叉旗袍,心血来『潮』,要她穿给他看。 宋黎隐约能想到他趣味,眼睛在吊灯的光照下晶莹似水,喃.喃着说会弄脏。 他却说不会,在她半推半就间,带着穿上了旗袍。 宋黎还是压着那套军官服,红『色』的旗袍在身上,清纯淡退,散发出万种妩.媚的风.情,尤其她当时枕着灰蓝『色』外衣,双眸潋滟地望过来。 “宝宝,”盛牧辞唇移到她耳廓,低哑着声:“你今晚好美。”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69章 番外哭起来更迷人 那晚在客厅里, 是盛牧辞最孟浪的一回。 军官服『乱』在茶的台,从里边件到外披都被压得团团皱,宋黎穿身的那套旗袍后来也不晓得怎么样了, 她意识停留在自己紧拧着身后的军装, 捏出一层厚厚的褶。 她在耀眼的水晶吊顶灯光下阵阵目眩……接下去的事, 都只是半知半觉。 再醒过来, 是第二天清晨。 宋黎一睁眼, 入目就是盛牧辞的脸,线条利落,轮廓清晰,不知是不是纵情一宿的原因, 那时他薄唇泛着些许嫣红的『色』泽, 分看。 难得是她先醒, 他还睡着。 盛牧辞一只胳膊横在她腰, 宋黎枕着他手臂, 仰起头瞧他,瞧得入了『迷』。 不由自主,想到昨夜他浮浪的样,宋黎颊微红, 脸往被里埋。 他怎么就有这么折腾人的法, 正正的军服旗袍,都被他搅得不明不了……也不知道那两套衣服他最后收拾了没有。 怀里的人一动, 盛牧辞转醒, 眼还阖着,头先低了下去,寻到她的唇浅浅啄了下。 “醒了?”他还未开过嗓,声音沙沙的。 “嗯……”宋黎依顺着, 额头抵到他心口的位置,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 睡闹得没谱,不清楚时间,想着可能迟到,她小声问:“点了?” “不急,有闹钟。”盛牧辞掌心落到她头顶,『摸』『摸』她长。 那就。宋黎放下心来。 他鼻息不明意味透出一声笑。 宋黎困『惑』,从他怀里抬起头,一抬,嘴唇碰到了他下巴:“你笑什么?” “有事儿昨晚忘了说。”盛牧辞淡淡弯了下唇,语调斯:“做过头了。” “……” 说事就说事,非得加后半句。 宋黎伸手去戳他的腰,低怨着声:“说话。” “喔。”他乖乖一笑,低着下巴蹭蹭她鼻尖:“老方觉得照片效果不错,想收两张工作室宣传用,我问问你,同不同意。” 原来是这事。 方老板人那么,陪他们拍了一下午,和盛牧辞又有交情,只是两张照片当然无所谓。 宋黎想想应下一声,说:“嗯,这没什么……你没问题就。” “我能有什么问题?” “那些女孩见着你和我拍情侣照,不高兴了。”宋黎闭上眼睛,开玩笑。 盛牧辞听得笑了:“我管她们,气就气了,我这不是有你了么,小『迷』妹。” 他说着,唇凑过去,磨她的耳朵。 宋黎怕痒,咿呀笑着不跟他闹,左躲右躲都躲不开,只抱住他腰撒娇,说想再睡会儿。 “你睡。”他头低下去,字音也低了,埋进她颈窝的间。 话是这么说的,可宋黎再没能睡着。 闹钟响起的时候,她困顿睁不开眼,哭丧着在被窝里盛牧辞拳打脚踢。 这棉花的力道盛牧辞全接了,又是『摸』头又是拍背的,一番哄。 最后宋黎拖着双腿,到衣帽间换衣裳时,见着那套旗袍和军服都在立式衣架挂着。 昨晚在茶那儿,她还穿着…… 宋黎清醒一瞬,忙把旗袍从衣架取下来。 盛牧辞跟进衣帽间,见她抱着旗袍,张望着没想放哪儿,他笑笑,走到身后抱过去,下巴压着她顶:“我这不容易挂上去的,你怎么就给收了?” ……你还意思问。 宋黎半嗔着斥道:“不得洗过先吗?” “就这样不挺的。”盛牧辞声音轻慢,垂头到她耳旁,盛着笑意:“都是你的味道。” 话音落下,这姑娘也许是恼羞成怒了,手肘往后一怼,用力撞了下他腰。 盛牧辞嘶着弓起身,笑得都有些泛哑:“这么狠呢?都不我温柔点儿?” 听着声,他似乎是真疼了。 宋黎突然后悔自己太劲,想看看他,一回过头,就落入他那双噙着坏笑的眼睛。 明显是在给她下套。 她还真的上钩了。 宋黎蹙眉盯住他,眼神带着讨伐。 “真的痛。”看出她心思,盛牧辞继续佯作一副可怜的样,叹息着说:“小阿黎,你也心疼心疼我啊。” 宋黎腹诽说,你坏得死,想得美还她心疼……心里是这么想的,可身不由己。 她抿抿唇,刚准备问问他哪儿疼。 这人的气息先热到她耳廓,后半句话慢慢悠悠:“是我昨晚不够卖力么?” 这话一深想,脑海浮现出的全都是难以描述的画。 宋黎瞬红耳赤。 他倒漫不心,只是笑。 宋黎可算是明了,这人最大的趣味,就是闹得她脸红才肯罢休。 - 那天上午门诊结束,时间有些迟了,宋黎就没和盛牧辞约,提醒他自己吃饭后,她和同事在医院食堂随便吃了点,便回到办公室。 准备午睡时,盛牧辞来一张午餐照,说是向她打卡,证明自己有认真吃饭。 办公桌,宋黎一只手托在腮边,念及他今早的恶劣行径,她故意只回了一哦字。 接着,盛牧辞:【哎】 又是装可怜骗取她同情心那招,宋黎暗哼一声,没再上当:【?】 盛牧辞:【小时二分没见着你了】 宋黎继续故作高冷:【然后呢?】 他回:【你男朋友很想你】 宋黎抿抿唇,没抿住,嘴角扬起笑弧:【那你还得再想五小时】 那边,盛牧辞大约是在笑:【你说你绝情,就一点儿都不想我?】 宋黎嘴硬心软:【想你想你,了吧】 他先是正回答一句,再下一秒,话又不劲了:【想我哪儿了?】 宋黎一如既往说不过他,红着脸,果断给他了张“聊天结束”的表情包。 退出和盛牧辞的聊天框,随即宋黎留意到那名为“相亲的诱『惑』”群聊。 初到时还谨小慎微满心恐慌的苏棠年,不过天,在这群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们正在群里玩海龟汤,猜一群朋友在给小明唱生日歌时,为什么小明把他们全杀了。 玩儿得不亦乐乎,『骚』梗也是一箩筐。 宋黎见她在群里浪得飞起,哭笑不得,看样,她这是又和人家聊成了哥们。 猜完这道海龟汤后,酥糖粘牙:【我有事得去所里一趟,你们先聊着】 城北许公:【有点东西啊粘牙,啥所,以后罩罩我![永琪笑jpg]】 酥糖粘牙:【……】 酥糖粘牙:【厕所的所行了吧:)】 城北许公:【愣住jpg】 一阵“哈哈哈”和“笑死”刷过屏幕。 走在八卦最沿的邹渡:【靠!你们都看三哥和嫂情侣照了没?!!】 【他俩什么时候拍情侣照了?】 【三哥和嫂的……是付费就能看到的吗?[鼻血jpg]】 【哪儿呢哪儿呢??】 …… 邹渡:【老方工作室的官博刚的,三哥真特么的帅到炸裂!嫂也是无敌了我去!】 他说完,所有人都立刻冲向微博围观。 屏幕,宋黎窥着窥着,就见他们的话题猝不及防扯到了自己身上,她愣住秒,后知后觉打开微博。 都不用搜索方老板的工作室,热搜榜,宋黎就看到了相关词条。 “盛三民国军阀氛围图” “盛三情侣写真” “禅雾工作室” 【禅雾工作室:“情长纸短,吻你万千”。摄影方老板】 官博下配了两张照片。 一张追求的是唯美,盛牧辞揽着宋黎的肩,另一只手抄在军裤口袋里,宋黎抱着一只雪的猫,在他怀里,被他的军装外披遮住半身。 照片是两人一起走下实木楼梯的抓拍,一勾着嘴角,一温柔小意。 另一张走的是禁欲风,光线半明半暗,烘托着欲感,柚木雕刻的棕红『色』复古沙,盛牧辞嘴里叼着雪茄,宋黎斜坐着他腿,垂着眼和他望着,腰肢被他的臂弯锢住。 拍摄视角很巧妙,两人的柔弱感和混不吝碰撞在一起,引开无限遐想。 不出所料,评论区陷入了狂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三哥和甜妹就是坠叼的!!!!】 【绝了真的绝了!你可以永远相信方老板的作品!!!】 【三哥啊啊啊啊啊!鲨了我!!从此民国小说男主有了脸!!】 【妹妹穿旗袍也太看了叭!这身材!我真的!疯!狂!『舔』!屏!呜呜呜呜呜】 【话放这儿了,三分钟内我看到他俩的同人文!军阀少帅和名门闺秀!先婚后爱!!不不识歹!立刻给我写!否则我就跪下来求你!!】 【我是土狗,我想看霸道军官强取豪夺的戏码55555!ball ball大佬,满足我临死的小小心愿tat】 …… 宋黎也是初次看到效果图,当时拍摄的时候,她只是从始至终听从方老板的指令,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在做什么,还担心镜头感差,影响效果。没想到,成图居然是这样的。 很惊奇,出乎意料的看。 宋黎不由想,以后他们的婚纱照,也请方老板拍才……过片刻,她回神,倏拍拍自己脑门。 怎么就想到那么远去了…… 那天他们拍的不止这两张,尽管是以他们的优先,但照片很,其他图精修还是需些时间。 宋黎不禁瞧了会儿,而后将这两张图保存了下来。 这时,有小护士到办公室找她,看着挺着急:“宋医生,应先生的病房需帮助,张主任今天不在,你过去看看吧。” - 盛氏总部,办公室里,盛牧辞也看到了那两张照片,是老方私下给他的。 老方不吝夸赞,说你小有福气,你女朋友是我拍过笑起来最看的女孩。 盛牧辞搭着腿,瞧着手机,懒懒散散后靠在椅背,唇角不意翘起。 他心里想着。 其实她哭起来更『迷』人。 盛奕病愈后回来主持公司大局,下午召开了一场内部会议。 两小时后会议结束。 走出会议室时,盛奕刻意放慢步伐,等身后悠哉的那人跟上了,他回眸一眼:“说说吧,网上那姑娘,是什么人?” 盛牧辞挑眉,有顷刻的讶异。 真稀奇,他这位冷无私的父亲,竟然破天荒关心起了他的情感生活。 盛牧辞沉默了会儿,不易察觉凝住气。 “您儿媳『妇』。”他说着,目光掠过去,笑里依旧带着一股懒劲儿,但能听出语气的深刻:“漂亮吧?” 目相,盛奕看着他,片刻后敛回眸,没说什么,只自顾往走。 “人家。”他淡淡留下一句。 盛牧辞略怔,顿了足。 原思索须臾,他抬唇,忽而一笑。 .... 第70章 番外回去有你好受的 那天张主任调休,护士过来请她去应封的病房时,担心事,宋黎几乎有迟疑,套上褂就直奔办公室。 半途宋黎有问情况,护士只说应先生请她去趟,具体原因清楚。 宋黎深想,三脚两步朝病房走。 进去时,宋黎意外见病房里无人陪护,应封独自躺在病床,当她现,他垂合的眼睛睁开,侧目过去,视线定在她身上。 宋黎在门口顿了顿,后意识到,这回是避免了要和他当面交流了。 关系,他们现在只是普通医患。 这般想着,宋黎暗吸口气,踱步过去,步思考着措辞,走到病床前。 她双手褂的口袋里,说得流利平静:“您哪里舒服?手术做了胫骨钢丝内固定,有轻微反应都是正常的,如果现突然疼痛或是局部肿胀,那能是有松动,我给您安排检查。” 眼睛瞟开着,始终有和他对视。 应封目光从她面前掠过,见她对自己熟视无睹,他眼底闪过别样的意味。 寂静片刻,他才慢慢声:“辛苦你,帮我垫只枕头。” 宋黎犹豫短瞬,还是点头:“的。” 她走近,扶住他脑袋将枕头塞到后面,事情做完便站回去,保持距离,掺任何杂念。 “您是哪里适?或者我直接安排您做检查。”宋黎言归正传,愿多余说。 “有。”应封后脑勺枕高了,看她时那么吃力:“我有舒服。” 所以只是叫她过来垫个枕头已? 宋黎几见地皱了眉,继续自己的冷漠式礼貌:“那您休息吧,打扰您了。” 回身迈步,身后那人忽然低唤她声。 “黎黎——” 在他这声亲近的呼唤里,宋黎心脏重重跳了,脚步倏地顿住。 她背着身,立在那儿动,窗外阳光斜进来,照到她单薄的身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应封望着她背影,眼中有明的情绪波动,忽他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什么时候回京市的?” 他用的是“回”,是“到”。 宋黎身子僵着,半点动弹得,半晌,才从他已经认自己的事实中缓过神。 “应先生认错人了。”她淡淡地说。 应封作回答,这几天他有叫人调查过,得知她是南宜人,从小生活在靳,所以管如何否认,他都确定她身份。 过他也确定,宋黎愿和他相认,否则她会见到他后丝笑都有,面无表情,甚至比陌生人还多几分疏离。 她和她妈妈轻时很有几分相似,在医院的第眼,他就有感到眼熟。 “我知道是你。”应封经意带着几许柔腔,轻声问:“这些在靳,过得吗?” 宋黎眼睫簌簌颤,呼吸渐渐稳。 “爸爸其实……” “应先生。”宋黎毅然声打断他,胸膛漫长起伏了,太阳照到瓷砖的光反『射』进眼里,她盯着那团光晕:“关心也是有保质期的,迟了,就过期了。” 这的意思,听者心知肚明。 沉默良久,应封低低叹息:“你果然还是恨我……黎黎,当和你妈妈分手我也是迫得已,我确实办法娶她……” “您用跟我忏悔。” 宋黎面上片冷漠和平静:“您最该忏悔的人,在二十多前已经给过您最后的机会了。” 往事刹那间袭上心头,应封呼吸窒,因病泛的唇抖动了。 戏曲身,他每个发音都自觉地气沉丹田,这样的腔韵,那时却颓然得似坏了嗓子:“我有给你妈妈留过笔钱,我比谁都希望她过得……但她有身孕的事,我是想到……” 宋黎眉心拧起来,面『色』变得难看。 “是,都是她的错。”她佯装去,忽地转过身,喉咙干涩得像:“生我,还想求你认我,都是她轻懂事。” “我是这意思。”应封忙解释。 迎上她灼灼『逼』人的目光,他心中如被把火烧得窒息:“我直都当你是我的女儿,也想过亲自把你养,这是心。” 宋黎逆着光,眸子里闪过水『色』,眼神又似覆着层冰冷的寒霜:“你说你想过把我养,你妻子每天都是怎么打我的?你呢,有阻止过回吗?” 闻言,应封神情骤地变,讶异问:“她打你了?” “应先生会是要说,自己直都知情吧?”宋黎看着面前这个近五十岁容貌却显龄的男人,只觉得很笑。 什么温柔和气,空谷幽兰,就是个懦夫。 “我以为你是习惯这里,所以想回南宜……”应封眼神讳莫如深,脸『色』逐渐沉来。 宋黎那闲心与他扯这些烂俗的旧情怀,语气坚定:“我到京市与您无关,从想过公开我们的关系,您放心,会影响您的名声。” 想听他讲,也想和他有私的牵扯,但宋黎也算是给他留了最后的体面。 她未加思索:“您住院期间,有问题还是以找我,但仅限腿伤。” -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以为,见到生父,她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了,但事实证明,恩恩怨怨在心里是个死结,化解开之前,它就永远都还在。 那天午宋黎控制住心情低落。 时时有同事凑过来,和她惊叹热搜上的那两张民国氛围照,宋黎只能强牵抹笑,潦草敷衍。 班前二十分钟,盛牧辞就告诉她说,自己在医院门口等她。 但宋黎还是坐到了时间才去。 那辆红黑『色』越野在医院门口临时停靠。 盛牧辞在车外头,人靠在前盖那儿,两手往后搭着,嘴里叼着支点燃的烟,懒懒散散,伴着无聊,瞧着却又像有十分的耐心。 “盛先生?”道清脆的声音自旁侧响起。 盛牧辞意识斜睨了眼。 女人,见过。 秒他视见,敛回目光,重新看医院门口,继续翘首盼着某个身影。 女人穿身秋冬款改良旗袍,墨蓝『色』丝绒质地,面容清秀,很有书香文艺的气质。 她端着温婉的笑,走到他面前,姿仪端庄:“盛先生,的是你。” 前面突然站了个人,挡住视野,盛牧辞耐烦地皱起眉,这才给了她个眼神:“你谁?” “我叫应诗瑜。”女人有把清越的嗓子,笑容自信:“应封是我爸爸。” 盛牧辞就是个给面子的人,哪怕对方是姑娘,“让开”两个字都冲到喉咙口了,因后半句,他顿,音卡住,由凝眸打量她两眼。 应封的女儿。 岂就是宋黎同父异母的妹妹?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应诗瑜眉眼低垂,染着些许羞涩:“盛先生能见过我,但岑阿姨和我见过多回了,上月她和朋友到剧院看剧,还是我留的票。” 盛牧辞压根在听应诗瑜说,只瞟她两秒,就无趣地移开了眼。 心说她穿旗袍丑,和他小阿黎比差远了。 随后盛牧辞由在心里回味,那姑娘在照片里婉约人的模样。 应诗瑜似乎还有要说,她前半步,细高跟猝及防崴,惊呼着往男人怀里扑过去。 在她撞上来之前,盛牧辞眼疾手快,捉住她胳膊,从身前把扯开。 应诗瑜却以为他是在扶自己,上臂还留有男人刚刚捏过的劲道,她含羞抿着笑:“谢谢你,我站稳。” 盛牧辞懒得搭腔,越过她望医院门口。 很凑巧地,就在那时,他和知何时现的宋黎对上了目光。 宋黎站在几十米开外,目睹全过程,板着脸,遥遥相望片刻,倏地扭头,自己走相反的路。 见状盛牧辞就知道,她是误会了。 盛牧辞立刻抬腿去追,但应诗瑜还挡着路,他烦胜烦,恶狠狠甩句闪开,步越过。 其实宋黎并有误解,如果只是看到些容易让人联想的画面,就要动干戈地闹脾气,那他们的感情未免太过脆弱。 她当时情绪深受应封影响,实在难以理智,仿佛找到宣泄的口,让她忍住把烦闷股脑都抛了来。 宋黎沿着人行道路走,走多远,就被盛牧辞勾住腰身,往回捞,撞他满怀。 “今天怎么气『性』这么,我等了那么久,句解释的机会都给?”盛牧辞把人抱住了,低头轻声在她耳边。 他的纵容,反倒是助长了她蛮讲理的气焰。 宋黎用力从他怀里挣来,猛地推开面前的人,语气带着恼怒:“走开!我现在想理你!” 说完,她头也回地自顾往前走,走得很快,盛牧辞追过来拉住她,她也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能挺长段路。 走着走着,宋黎慢慢冷静,懊恼自己是无理取闹,怎么会冲他发脾气呢? 身后静悄悄的,似乎有人。 刚刚那么过分地对他说,他肯定也是生气自己走了,想管她…… 宋黎眼睛涩起来,步子缓,停住。 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思忖了会儿,她转过身,想去找他道歉。 头回,就见他在几米远慢慢站定,望着她的目光依旧柔和得像周黄昏的风。 原来他走,路都安安静静地在身后跟着她。 宋黎鼻子酸,红着眼睛看着他。 见她回头了,盛牧辞立在那儿,扬唇笑起来,朝她张开双臂。 宋黎瞬间抑住,眼泪蓄上来,泛了眼眶,瞬,她他奔过去,结结实实地撞过去,被他稳稳抱住。 “对起盛牧辞……”宋黎哽咽着,紧紧环着他腰,脸埋在他身前,濡湿了他的衬衫。 她含着委屈的鼻音,低头认错:“我自己心情,还要害你无辜受牵连。” 盛牧辞笑,『揉』着她头,故意沉声说:“嗯,回去有你受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1章 番外盛老师 他一句话,惹得宋黎止住涌出眼泪。 宋黎抱着他腰,低头埋着,一眨眼,泪珠子滴下,全落进了他衬衫的领子里。 盛牧辞感觉到身前的湿意,收紧臂弯,掌心压到她脑后,将她的头往自己心口按实了。 “是哪长眼的东西,惹我小阿黎生气了?” 秋末的傍晚,天空灰蓝中透着几缕橘光,晚风拂得槐树叶窸窣作响。 他语气和那时的风一样,轻而低柔。 宋黎周身被他的温暖着,听见他声音,喉咙哽住,平复口气,抽噎着小声说:“他认出我了……” 这他是指谁,很容易就能想到。 盛牧辞停顿一瞬,轻声问:“他难你了?” 宋黎偎在他怀里言语,低下去摇头,面颊的湿痕蹭在了他的锁骨。 盛牧辞他亲到她耳旁的头发,问:“那怎么高兴了?” 很奇怪,宋黎自己在医院一下午没想要哭,只是怨尤,这会儿一见到他,就后知后觉地委屈了,他一问,她就自禁地重了哽咽。 “……看到他就高兴。” 宋黎呜声埋怨,眼泪止,盛牧辞越哄,她哭得越用力,哭到最后几乎透过气。 盛牧辞笑着,无奈叹息。 “你再这么哭下去,”他唇贴着她耳廓软骨,说:“我忍住了。” 天昏暗,宋黎人也哭得昏昏沉沉,思考清他话,抽抽搭搭地抬头,眼睛红,鼻尖也泛着红晕,模样怜得很。 “想冲进医院收拾他了。”他低笑。 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好似他真的要去踹开病房,一枪崩了欺负她的人。 宋黎想着,破涕笑出声,眼泪又流下。 “别哭,准你再哭了,谁行。”盛牧辞指『摸』到她眼尾,抹去她眼泪。 宋黎吸吸鼻子,哭腔和小孩儿一般微弱:“……你也行吗?” “嗯。”他笑:“我也能让你哭。” 宋黎仰脸,瞅着他。 盛牧辞头低下,脸离近了,用只有她能听清的声音,着调地说:“除了……” 他声压得低,话意味地卡半截,说尽,跟暗语似的。 但宋黎一下就听懂了。 宋黎被他逗得耳朵渐渐赤红,松开,抱着他了,这恼羞的样子落到他眼里,反倒像是在撒娇。 “哭了吧?”盛牧辞笑着搂回她。 见她回应,他捏捏她温烫的耳垂,又问:“我回家了好好?” 他一柔声,宋黎再嘴硬,往他怀里凑,软着鼻音“嗯”声。 盛牧辞亲了下她唇,有泪水的湿,把人揽到臂弯里,『摸』『摸』她头,带着原路走回去。 “喜欢家里哪儿?”他握着她肩头,忽然间没由地问了句。 宋黎投过去疑『惑』的眼神。 对上她目光,盛牧辞一双长眸溢出几分耐人寻味:“浴室,阳台,是……厨房?” 他歪过头,带着怀好意的笑,和她耳语:“想要我打你那儿助兴?” 宋黎懵住,隐约感觉这话在哪儿听过,一时想。 见她一脸茫然,盛牧辞笑了,说以前在南宜,他叫保镖跟着她那时候,她和闺蜜讨论着,问她这就忘了? 回忆半晌,宋黎思路蓦地一通。 想是当初她到金器店改耳钉,那天苏棠年得知她和盛牧辞同居,震惊到口择言,全被那几保镖听见。 他真报告上去了……真的是,该说说! 宋黎羞耻得脸一热,顿时忘了刚刚失声哭泣的初衷,佯装遗忘:“那么久远的事,谁会记得……” “嗯,也是。”盛牧辞点点头,拖着尾音一笑:“怎么办,我这突然想了?” 再随着他说下去,话题就要朝对劲的方向去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搭腔,握着拳头往他胸膛揍了一下,嗔怪着岔开话:“说,你和刚那女孩子,干什么了?” 盛牧辞没想躲,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拳,过也完全疼,没他一留神做得久了,她噙泪咬他肩那时的力度大。 “我哪儿敢呢?”盛牧辞捉住她挥的,『揉』着,偏过脸对她笑:“宋医生这么聪,看出是她自己撞上的么?我是一把就推开了,够你守身如玉?” “你就是沾花惹草!”宋黎嘀咕,哭过后嗓子是娇哑的。 盛牧辞听得笑了,叹气:“我这乖乖在外边儿等你下班,是沾哪朵花儿了?你说我冤冤呢?” 宋黎其实也占,哼一声再说话。 她心想,中意你的卿卿佳人多得很,以前就有跑到她跟前耀武扬威的杜悦童。 “这次又是谁?”她终究是抑住问。 原本盛牧辞没想说,怕再坏了她心情,一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已,值得当回事。 但她问了,他没由说实话,况且也没什么,告诉她,让她事先得知那人的存在总是好的。 现在知道,他能先哄,万一之后她在医院突然撞面,他赶及,再跟今天一样只能看着她哭,那是千万别了。 盛牧辞轻描淡写,说是那人的女儿。 转瞬他就立刻告饶,再三保证,又滑着京调子哄她:“我真认识,她自儿絮叨的,废话多得要,没我小阿黎半点儿爱。” 闻言宋黎有片刻的惊愕。 但也只是片刻,随后她便平静下,应封住院,应诗瑜出现在医院也奇怪。 小时候,宋黎和她有过交集,应诗瑜比她小一岁,幼时宋黎住在应家别墅,出于喜爱,有一回碰了下应诗瑜的钢琴,应诗瑜哭着告状,结果就是,宋黎被应诗瑜的母亲扯着一顿狠骂。 此后宋黎就再也敢碰应家的东西了。 当时她那么小,要自己承受有的恶意,现在想想,后她到靳家的乖巧懂事,是那时候学会的。 过今时同往日,宋黎是小孩子了,当然会再和五岁时那样任她欺压。 倏地,宋黎问:“她很漂亮吗?” “嗯?”盛牧辞挑眉,因她这突兀的问题。 “你盯着她看了三秒。” 这姑娘瞥着他,那眼神颇有正宫娘娘的气势,盛牧辞愣一下,笑:“我是看她穿着旗袍,就想到你了,这一比……” 他顿住再讲,摇摇头:“是算了。” 宋黎止步,走了。 盛牧辞再闹她,乖乖一笑,说出后半句:“和你没法比。” “……”宋黎一眼睇住他。 盛牧辞拉她到怀里,俯到她耳边,虚虚指了下车流息的马路,很轻地笑说:“有人看着呢宝宝,等回家再管教我成成?好歹我也有点儿名气,说出去多没面子。” 听着是在欠欠地耍花腔,其实那是逗她开心的话。 宋黎伏在他身前,想再佯装一会儿冷漠,但一秒破功,由低笑出了声。 持续一下午阴雨的心情,就这么被他哄成了艳阳天。 “我喜欢她。”宋黎从他怀里抬那双压抑了许多话的眼睛:“她小时候欺负过我。” 说这话,宋黎是想他自己出气,而是在表达依赖,这么多年过去,她终于也有了以告状的对象。 盛牧辞心照宣。 “我在。” 他说着,对她温柔地笑了笑,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温度,指尖陷入她发间,隔着发丝握到她后颈,深浅定地吻着。 盛牧辞缓缓亲到她鼻尖,热息在她右鼻翼的小红痣,声线含着温存:“我保证,以后会再有人敢欺负你。” 如果过去有的阴霾和绝望,是她日后遇到盛牧辞而提前付出代价的话,宋黎觉得,没什么能原谅。 她扯住他领子往下,头抬高了,去寻他的唇,稚拙但热诚。 面对她,某人确实是勾。 主动的后果,就是回到家,宋黎在衣帽间睡衣及换,他就从背后拥过,推她到全身镜前。 “盛牧辞你……” 耳后,他温热的呵气凑近了,下巴抵到她肩,声音哑得很温柔:“前几天的课没上完呢。” 宋黎一怔,屏住气,见镜子里自己脸渐红,黑『色』细肩带挂在瓷白的胳膊上,要落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多时脑子空了,头昏到什么想白。 只有掌心抵到镜面的时候,玻璃的冰凉透过,有极短的清醒。 - 翌日,宋黎破天荒穿了件白『色』小高领。 她也很无奈,天气尚未冷到这程度,但颈侧的痕迹用三层粉底『液』盖住。 送她到医院门口,盛牧辞伸拨弄她的领子,使坏地问:“热热?” 宋黎刚解开安全带,闻言蓦地回眸:“盛牧辞你再说,以后自己睡客房!” “我错了。”他果断,后面的话又没了正:“下回一定往看见的地方。” 宋黎瞪他一眼,盛牧辞笑着投降。 略作思忖,宋黎叫他名字:“盛牧辞。” “嗯?”盛牧辞在驾驶座侧着身,对她笑。 宋黎感到羞耻,太能说出口,支支吾吾着:“你得……节制一点。” 盛牧辞由翘唇,捏捏她脸颊:“你这是难我么?” 那也能每天这样没羞没臊的…… 宋黎抿抿嘴,脸更红了,憋了半天硬着头皮出声:“你现在是年轻气盛,等以后老了怎么办……腰要要了?” “你男人腰好得很。”盛牧辞弓背俯向副驾驶座,呼吸近到她脸前:“伺候你到七老八十没问题。” 他懒着腔调,宋黎无端听出些危险的意味,人往后避开一点距离,心跳着,应声。 盛牧辞占据上风,细细瞧她白皙无暇的脸:“今天也是五点下班?” “……得七点了。”宋黎想想说:“今天临时多安排了一台术。” 盛牧辞点头,琢磨了下时间:“今晚上邹渡生日,等你下班了,到时候接你去国贸。” “你去就好了,我以在医院等你结束。”宋黎觉得没必要她一一回地跑。 盛牧辞指尖刮刮她鼻梁:“他这人最爱约小姑娘,你看着我?” “你能自觉吗?”宋黎质问他。 盛牧辞一本正地回答:“能能,就是他有女伴儿陪着,我孤家寡人多怜。” 他那双眸子,深情中挟着忧郁,看着她。 宋黎想笑,推门下车:“再说吧。” 那天晚上七点,宋黎从术台下后,其实有些累,但邹渡了几通电话,说嫂子一定得,说她在三哥没劲儿了。 再三邀劝,最后宋黎是答应过去。 邹渡的动作比盛牧辞快,她电话里一应下,就立马派司机到京一院接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半小时后宋黎到国贸,侍应生领着她到顶楼的贵宾间。 富丽堂皇的厅间,聚着约近百人。 宋黎一进去,就在甜品台处看到了盛牧辞,他低着头,亲自在切蛋糕。 有女人正笑靥如花地站在他身边。 是昨天在医院的那……应诗韵。 这群人里见过宋黎的少,一看见她,全一窝蜂迎上去叫嫂子。 盛牧辞循声回头,里托着一盘蛋糕,毫迟疑地朝她走过去。 他扫一眼,簇拥着宋黎的人瞬间散了。 “累累?先吃点儿。”盛牧辞到她面前,笑着将那块蛋糕递给她。 宋黎没想到应诗韵也在,愣着,没有回答,先和他身后跟过的应诗韵对上了目光。 对方的打量带着敌意。 出于旧怨和占有的心。 宋黎敛回眸,没去接蛋糕,突然间了坏心思,故意当着应诗韵的面,去勾了勾盛牧辞的指:“累啊。” 她眼神仿佛含着钩子,瞧着他,轻声细语地说:“上了一晚的课,能累吗,盛老师。”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2章 番外再叫一声 宽敞的宴会厅灯光繁复,奢华璀璨,红毯从门口一路铺展,延伸至望不尽底的内厅。 晚宴嘉宾无不是名流之辈,西装革履,衣香鬓影,满室笑语欢声,霓虹光缀亮一盏盏泡沫香槟,侍应生在其中来回忙碌穿梭。 在场女眷确实不少,都秉着艳压群芳的心机,细心打扮,妆容精致亮眼,生怕被比下去,高礼服该显的绝不掩住,材展『露』得一览无遗。 应诗瑜也是。 她穿一高开叉的长旗袍,勾出腰『臀』线,头发在后面坠珠簪子绾成发髻。 似乎是有着某种特别的心思,她的旗袍是红『色』的,一副名门闺秀的温婉装扮。 场最不在乎的,恐怕只有宋黎了,她还是穿着白日的小高领和牛仔裤,只是来前解开了发圈,脱去白大褂,换回了自的浅驼『色』薄呢外套。 低调而保暖,却也衬出温柔舒服的气质。 宋黎不是喜欢争斗的子,但见应诗瑜在,她竟有后悔没有换正式的衣裳再过来。 她承认自故意当面和盛牧辞调情的行挺坏的,可当时应诗瑜从旗袍到妆容,和禅雾工作室宣传照上的她有七成相似,眼人都能看出是仿妆,不论有意或是巧合,宋黎都有膈应到。 坏就坏了。 她想。 忍气吞声着过去这么多年,轮也该轮到她膈应回去了。 光顾着给应诗瑜下马威,宋黎勾勾人的手指,就这么做了戏,没留意到自一声甜甜润润的盛老师,得男人一瞬讶异,顷刻后深欲了目光。 盛牧辞随手搁下蛋糕,走近半步,皮鞋抵住她的鞋尖。 站得足够近了,他手在敞开的浅驼『色』外套里,扶上她的小蛮腰,到她耳旁低低轻笑:“我喜欢这个称呼。” 宋黎心一颤,依她的经验,这人嗓音一旦磁哑到这程度,就是要大事不妙了。 可比起厮磨一宿,她更不想让应诗瑜得意。 宋黎暗吸口气,昂起头,目光柔柔媚媚地看着他:“你刚才和这位小姐,在甜品台聊么呢?” 着,还刻意掠了眼他后的应诗瑜。 目相对,应诗瑜脸『色』略显难看。 应诗瑜并没有认出宋黎就是幼时个父亲的私生女,只知道她是盛牧辞绯闻的女友。 就盛三的样貌和家背景,京圈名媛真没有不想嫁的,这一室珠光宝气间,也不止应诗瑜对宋黎有敌意,宴会厅下遥遥而来的都是探究和打量。 盛牧辞倒似只看得见她,指腹摩挲在她腰际,老老实实回答:“你不在,我可是一个字都没和别的女人过。” 他略略歪了下头示意,而后笑:“不信你问他们。” 宋黎继续演着娇蛮,没有回避的意思:“她怎么一直跟着你呢?” 这话针对太强,应诗瑜面子挂不住,不得已主动上前:“是这样的,我和岑姨比较熟,所以想借此机会和盛先生认识认识。” 她牵出矫『揉』造作的笑:“你就是盛先生今天的女伴吧?” 想和他认识。 今天的女伴。 字里行间都是浓浓的讽刺和挑衅。 宋黎索也不要脸了,对方饰演绿茶,她就装起无辜的小白莲,瞅着他问:“原来我只是你今天的女伴。” 她声音含着女孩子的娇软,眉眼间委委屈屈,又似蕴着千回百转的风情。 这姑娘今晚这么反常,她点儿小心思,盛牧辞早看出来了,但没揭穿,陪着她演。 邹渡喊过来,沉着脸:“你请的都么人?再有没眼『色』的,以后都甭叫我。” 邹渡一吓坏了,忙不迭问:“三哥你,是哪个没眼力见儿的招你了,我特么这就给他撵出去!” 倏地,应诗瑜面『色』煞白。 今晚她要真因盛牧辞一句话被赶出宴会,日后在这圈里,她是不再混了。 “算了算了。”宋黎拉住盛牧辞,语气掺着恰如其分的嗲,善解人意地:“不要生气了。” 盛牧辞不言语,反握住她手,她往怀里带了带。 还要杵在儿就是真的傻,应诗瑜简单了声失陪,立马回离开,脚踩高跟鞋越走越快。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悄悄侧开脸,看到应诗瑜狼狈的背影,一边寻思着自是不是太恶毒了,另一边心里又止不住升起快意和爽感。 就当她睚眦必报了,人活着总不能一回坏人都不做。 宋黎给自开解,不由从胸腔振出几声笑。 “满意了?”盛牧辞掖开她散落耳鬓的碎发,只有彼此能见的声音问。 宋黎抬起头,一时没有话。 他深刻发现自真是爱惨了她,觉得这女孩子连使坏的样子都如此可爱『迷』人。 盛牧辞笑,捏了下她的脸:“学坏了。” 宋黎看着他,眼睛里盛满了埋怨,小声:“要知道她在,我肯就不来了。” “你不来,我怎么办?”盛牧辞故意问。 她霸道地:“你也不许去。” 他得忍俊不禁,曲了曲腿低,和她平视:“我们现在回家了?” 旁边的邹渡还是一头雾水,挠挠头:“三哥,么情况啊这是?” “吵么。”盛牧辞斜睨他一眼,淡淡:“看不见我在哄你嫂子?” 邹渡反应过来,问是不是个应诗瑜惹嫂子不高兴了,宋黎没答,他又自往下接话,这女的是某个朋友带来的,确实没眼『色』,避嫌都不会,穿成样儿这不是存心膈应嫂子来的吗。 “嫂子介意的话,我立马给他俩踹了。”邹渡心直口快,这日子穿一桃红『色』西装,依旧『骚』气。 宋黎摇摇头没事,她只是想小小地报复一下而已,息事宁人最,不愿意闹大事情。 “生日快乐啊邹渡,今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她抱歉地。 邹渡畏惧地瞪大眼,力挥手拒绝:“嫂子你人过来就行了,千万别送我东西,这可不经收啊,三哥非得我骨架都卸了!” 见他恐慌到表情浮夸,宋黎很想笑,难以置信:“怎么会?” 邹渡没胆当着他,满脸写着“真不敢”。 宋黎回过头,怀疑地看某人:“会吗?” 对上她茫然的眼,盛牧辞不紧不慢地弯了下嘴角:“你试试?” 宋黎眨眨眼,还想要问么,话都没机会出口,只见邹渡一溜烟,登时躲得老远。 “他怎么跑这么快?”宋黎奇怪地望着他影消失在人群里。 “管他。”盛牧辞掰回她脑袋,面朝自,不让她再看别人:“帮你看过了,蛋糕里没有芒果,要不要尝一块?” 宋黎想想是有饥饿感了,点头:“。” 盛牧辞却又没立刻带她过去,先挑着眉梢,凑到她耳边:“宝宝,再叫一声。” 叫么? 过两秒,宋黎醒过味来,羞耻得一下红了脸,忽地想到么,她眼波转悠着,不知在打么主意,琢磨须臾,宋黎望他,盈盈的目光都是狡黠的笑意。 “盛老师。”宋黎缠缠绵绵地轻唤一声。 盛牧辞见她如此乖巧,眼眸深深。 这满室花枝招展的红粉丽人,还真都不及她半分勾人。 “盛老师怎么不话?”宋黎头一歪,眉间眼里都是年轻女孩儿的纯真。 盛牧辞『舔』了下唇,胸腔漫长一下起伏。 宋黎偷偷抿住嘴角的笑,当做不知道他就要克制不住,攀着他手臂晃了晃,撒娇似的,拖着尾音:“盛老师今晚还要上课吗?” 盛牧辞当时就一个想法,很想就地办了她。 但碍于生日宴刚要开始,盛牧辞压回一口气,热息在她脸前,低沉着声:“你再这样我要有反应了。” 宋黎心跳得飞快,但不知何当时她底气也足得很,就是敢招他:“你让我叫的。” “宋黎。”每回盛牧辞一念她的名字,语气都很危险。 宋黎无辜:“不想,我不叫就是了。” 盛牧辞眸底一片漆黑,似涌动暗瘾,唇压到她耳边,嗓音哑得厉害:“我看你就是欠……”后面个字,他声音压得又低又狠。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因他直白而粗鲁的话,宋黎脸颊一瞬烧红到耳垂,怕自玩脱了,不动,也没敢出声。 这时群人齐声嚷嚷着唤他们过来喝酒。 宋黎轻咳一声,瞟开视线:“都等你呢,我们快过去吧。” 话落,她二话不就往里走,还没迈出两步,盛牧辞手一伸,一下她揪回怀里。 宋黎后脑勺磕到他硬实的心口,低呜了声,刚要怨他,就见男人气息沉沉,在她头顶:“你等着。” “……” 邹渡一个生日宴办了十来桌,得知应诗瑜没和她桌时,宋黎有片刻的庆幸。 要不然她真担心自控制不住情绪,要恶毒女配演到底了。 不过宋黎很快就发现,还是庆幸早了,这一屋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一个赛一个妖娆,看似不经意和她对上的每一眼,都带着懒洋洋的端详和嘲弄,让宋黎很不舒服。 其实原因宋黎都知道,不外乎她是跟着盛牧辞的。 她也白她们眼神的意思,觉得她不就是凭张脸,有么了不起,充其量不过是盛三的情人。 有对付应诗瑜在前,宋黎这会儿面对面而来的目光,倒是能做到心平气和。 盛牧辞在酒桌上,一如既往待她体贴,程她夹菜倒饮料,甚至不厌其烦地帮她蟹肉一点一点地剔出来。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宋黎坦然接受,有人寻她聊话时她也是温温顺顺,很相处。 女人宋黎没太当回事,盛牧辞对她的,就是最有力的回击。 盛牧辞剥完第二只螃蟹,将一碗晶莹饱满的蟹肉递到她面前:“蘸着点儿醋。” 宋黎正要接时,右边有个漂亮无脑的女人看不惯她却不懂分场合,很轻地嗤了一声,传到宋黎耳朵里。 宋黎顿一下,撤回手,故意就摆出不高兴的样子:“不要了,你自吃。” “吃两口,给个面子。”盛牧辞哄着。 “不吃。”宋黎偏开脸。 邹渡和许延是这桌上最能闹腾的,见惯了,都知道是这俩的小情趣。 一个吆喝:“三哥这你能忍?我忍不了!怎么也得让嫂子罚一杯,是不是?” 另一个附和:“必须得啊!嫂子罚一个!” 其他人也乐得跟着起哄。 宋黎放下筷子,托着腮,眼神黏黏糊糊地,扭头看着盛牧辞:“你们三哥更愿意罚我别的,对不对?” 她唇边沾着点西柚汁,泛着浅浅笑意,仿佛天生有种越纯越勾的本事。 盛牧辞目光一瞬不瞬地凝着她,先前压住的兴致卷土重来。 他擦着手,声音平静无波:“你们嫂子不舒服,我带她去休息会儿。” 完盛牧辞当着众人的面拉她起,走出了宴会厅。 宋黎还以他们是要回家,却没想到,盛牧辞直接在酒店顶楼开了一间房。 门砰得合响,被他扯住一推到门上吻住的时候,宋黎指尖抵到前面想挡,但无济于事。 良久,盛牧辞放开她唇,卧室里没开灯,他漆黑的眼睛攫住她。 宋黎心猛得颤起来:“不、不行。” 盛牧辞不话,也不她,两指勾住领带,自顾往外扯开。 这下真玩过头了……宋黎心虚地瞧着他,小声:“盛牧辞,我……生理期。” 盛牧辞愣住,慢慢缓口气:“故意的?” “谁让你老逗我……”宋黎轻咬住唇,弱弱出声。 盛牧辞垂下眼,笑了。 居然着了她道。 静默片刻,盛牧辞突然再抬起眼,捉住她双腕,领带捆住。 “你干么?” 宋黎想挣开,盛牧辞先前一步,膝盖抵住她,指腹按到她唇,轻挑而散漫地抚着:“没事儿,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是不是,宝宝?”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3章 番外我喜欢她 四周阴暗,一盏过灯都没,只有玻璃窗外晕进的几寸月光霓虹。 他眼神透过半明不暗的光线,定定锁住她。 宋黎背抵着门,手腕被领带捆住了,没有退的余地。盛牧辞目光缠住她,温热的指腹描绘着她唇,具暗示意味地说,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 倏地,宋黎意识到,她太天真了,明知这在事上有千百种花样,自己这么点幼稚的小把戏,居然还着玩过他。 “我错了……”形势不妙,宋黎及时示弱,攥住唇边他的手指,抬眼巴巴望他。 盛牧辞吃她这套,抵她的膝盖微微撤力,慢条斯理问:“例假几时来的?” “今天下午。”宋黎老实回答。 盛牧辞眯起眼:“玩儿我就算了,生理期最好不要吃螃蟹,自己不知?” 又来一茬,宋黎立马放乖:“可能因为是你剥的,所以我觉得特好吃,没忍住……面碗我不是不要了吗?” 盛牧辞眸『色』严厉,无言地盯着她。 “盛牧辞……”宋黎这一声像拉丝的糖浆,把他的名字叫得婉转腻乎,手腕抬高,适时服软:“解吧,手疼。” “还忽悠我呢?”盛牧辞低下头,唇压回她嘴角,气息沉沉:“放羊的小孩儿。” “……”宋黎心一虚,噤了声。 他这结绑得很专业,一看就是在部队练过的,没有扯到皮肉,留有空隙,但偏就是挣不脱。 宋黎小小地嘴硬了下,嘀咕着:“吃都吃了,你还要怎样?” 见她这么沉不住气,盛牧辞低声笑了,虎口端住她下巴:“确实得罚,长长记。” 他呼出的热息打在唇边,宋黎不地屏住气,心跳着,这一遭是逃不过了。 下一秒,他的吻果然零落下来,握在她下颔的指尖抬高了她头,一面细碎而用力地亲着,一面勾住她腰肢,带着她往去。 这间套房宋黎并不陌生,上回聚餐,盛牧辞有带她来这睡过午觉。 因此哪怕四下皆暗,卧室在哪个方向,路怎么走,他『摸』着黑都能过去。 宋黎脑勺陷到枕头,轻轻喘着,颇有认命地小声咕哝:“捆着我怎么帮……” “我们宋医生还要上手术台的。”盛牧辞分膝到她两侧,跪在她上方不慌不忙扭袖扣:“外科医生的手,可不能累到。” 听着他慢沉而幽邃的嗓音,宋黎预感要完,赶紧跑。 不过刚坐起身,盛牧辞就摁了她回去,扯过领带一端绑到床头打了个结,宋黎手腕也被连着绑在了儿。 突然有种死到临头的感觉,宋黎慌张,威胁似的噫呜出声:“盛牧辞,我要哭了!” “你哭。”盛牧辞附到她耳边,笑得温柔又恶劣:“哭大点儿声。” “……” “刚刚嘴巴不是甜得很么?我喜欢。”他带着难以言说的暗『潮』,声低着:“它肯定也很喜欢。” 其中的深意,她刹间恍然大悟。 宋黎一秒认怂,撒着娇矢口:“我不会。” 盛牧辞亲到她耳垂,唇舌含糊着,逐字逐句:“嗯,今晚有的是时间。” “我慢儿慢儿教。” 他拖着慵懒的京腔,从嗓子缱绻地低『荡』出来。 宴客厅依旧是语笑喧阗,酒正酣时,酩酊了,都拎着酒瓶晃晃悠悠地到各桌碰杯,玩到兴头再激动地一瓶香槟,尖叫着往四处喷,一派鼓噪。 都喝到痴醉了,有满大厅叫唤着问,三哥怎么还没回来?哪儿去了?三哥呢? 吃花生米的个嫌他吵,骂了句祖宗,说三哥陪嫂子呢,你黏个什么劲儿,自己边儿玩勺子把儿去。 身为这场宴会的角,邹渡早已被灌得不省事,脸朝下趴在桌面烂醉如泥,闻言他蓦地抬起头,『迷』着眼,分不清是吐真言还是在说梦话:“给我听好了,宋医生就是咱嫂子,都给小爷放尊重点儿!谁丫的再把不住边儿跑我嫂子跟前找存在,爷亲自给你寻块儿风水宝地去!草!” “没错!”许延狠狠砸了只空酒瓶,没碎,咣当着滚到桌底下去了。 宋黎走得近的几个也纷纷跟着放话。 在场的非但应诗瑜,所有给过宋黎眼『色』的女们,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都苍白了脸。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都怕着,带点嫉妒地,女孩子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不就脸蛋漂亮点儿,身材窈窕点儿,谁都瞧不上的盛三,怎么就对她言听计从了,还在酒桌上伺候祖宗似的给尽了宠爱。 现在连这一群公子哥们都这么护着。 但与此同时,在卧室的宋黎不这样。 她眼底浮着一层雾气,低糯的呜咽中夹杂着委屈难以形容的媚意……什么言听计从,他简直是个混球,都坏得没边了。 宋黎当时只骂他。 盛牧辞阖着眼,不得吸气仰起下巴,漂亮的喉结醒目地动着,指尖控着力抓在她乌黑浓密的长发,用哑到不能再哑的声腔,柔柔地哄着她,说咬我啊宝宝。 边是纸醉金『迷』,觥筹交错,一醉方休。 这边也是另一番醉生梦死。 - 最连家都没回,宋黎一觉睡到天明。 醒来时盛牧辞拢她在怀,见她朦朦胧胧地睁眼了,他低头亲她的额:“该起了。” 宋黎眼睛闭回去,带着积攒一宿的怨气踹了他一脚。 他鼻音很淡地笑了下:“还气着呢?” 宋黎不应声。 盛牧辞翘着唇角,捏捏她白皙的手:“这样好不好,我替它向你歉。” 他也是刚醒不久,还没过嗓,声音沙沙的很有磁,一口,磨着她的耳朵。 以前宋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女孩子会对渣男死心塌地,现在她忽然就有感同身受了。 男朋友太帅太会哄,真就是他无论做什么,都很难责怪得起来。 算了,还是自己下回小心点儿,不么明目张胆地勾他了。 “我要上班了。”宋黎睡醒的声音酥酥软软。 “好啊。”盛牧辞轻声笑:“我送你。” 他昨晚判若两,完全诠释了何为一夜之间从野狼到『奶』狗的无缝衔接。 宋黎脸埋他身前,困顿地蹭着,心自己的男,除了纵着还能怎么办。 盛牧辞车到京一院门口。 昨晚到现在,事态的发展都不受控制,路上宋黎终于有空去回应诗瑜的话。 她知觉地感到不安。 下车前,宋黎迟疑着问:“应诗瑜你妈妈感情很好吗?” 盛牧辞略一挑眉,意外她的问题,双手闲散地搭着方向盘:“我妈闲着没事儿爱看话剧,估计请她帮忙留过两回剧院的票吧。” 就是感情还不错。 宋黎垂下眼,点点头,低落地哦一声。 “怎么了这是?”盛牧辞伸手去『揉』她的头。 宋黎担心地看着他,温吞说:“你妈妈如果知我应诗瑜的关系,会不会对我有意见啊?” 不管谁对谁错,常理总是偏心自己的。 盛牧辞听懂她顾虑,不以为意地拨弄两下她耳垂:“理她做什么?你以嫁的是我,又不是她。” 正犯愁,他这话听得宋黎面颊一红,顿时从前一刻的情绪中脱离而出。 “谁要嫁你了,你都还没……” 宋黎半嗔半怨,话说到一半又止了声,不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着:“不说了,我要迟到了。” 她推车门,赧着脸跑下了车。 盛牧辞望着车窗外她碎步跑远的身影,唇一弯,笑了。 垂眸沉片刻,他掏出兜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给我定一枚女士钻戒……”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通电话在几分钟结束。 盛牧辞准备车去公司,手机刚要放下,就接到了岑馥的来电。 犹豫两秒,盛牧辞接通电话,手机举到耳边,听见岑馥在对面说今天是他爸的生日,让他今晚回家吃饭。 “没空。”盛牧辞也不地回答。 “盛牧辞!” 岑馥刚发出一声恼怒,盛牧辞靠着椅背,及什么,他敛眸了,淡淡说:“中午吧。” 他愿意回也算是件稀罕事了,岑馥就没执着时间,勉强应下,好歹团聚一餐饭。 天中午,盛牧辞回了一趟盛家庄园。 黑红『色』越野车驶入玫瑰园,一路直行停在墅前,盛牧辞下车,车钥匙丢给泊车员,双手抄着裤兜,慢慢悠悠地走向大门。 水晶灯华丽而贵气,欧式餐厅的方形长桌上,摆着一精致可口的菜品。 盛牧辞到来时,岑馥正家的私厨交代,说牛排可以煎了,六分熟多一点,至多煎到七分,肉质太硬阿辞不爱吃。 一回头看他在吊儿郎当的,站没站样儿,岑馥立刻变脸:“你还知回来。” 盛牧辞嗤声,当做没听见,走到餐桌旁拉一把椅子,自顾自地坐下。 岑馥训他没规矩,张张嘴,又忍了,难得他乐意回家,省得再甩筷子走。 “你爸在书房,去告诉他可以吃午餐了。”她好声好气地他说话。 盛牧辞撩起眼皮,话还没说,盛奕正巧时下了楼,走到餐厅。 曾经精瘦刚健的男,因一场脑手术,如今精神明显比不上从前,脸也苍老了,不过眉眼间股如鹰精锐的神态仍在。 岑馥就小盛奕近二十岁,嫁他时只有二十出头,戴着珠宝,身披珍珠领皮草,衬出岁月不败的气质,往他身边一站更显得年轻。 “爸。”盛牧辞淡声叫,但没起身,还是般翘腿倚坐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盛奕坐到位,摘下老花镜:“嗯。” 见这俩父子都不拘这小节,岑馥也不多废口舌了,在盛奕旁边坐下。 盛奕让到酒窖取来一瓶红酒,习惯餐前斟上一杯。 “少喝点儿。”岑馥轻声劝。 “只一杯,不要紧。”盛奕把酒瓶搁到桌上,曲指叩了两下瓶身,示意盛牧辞:“自己倒。” “喔。”盛牧辞干脆利落地探身拎过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 岑馥瞧着他,心是高兴的,但嘴上永远带着刀子:“晚上不行,非得中午,你现在有什么可忙的?” 盛牧辞抿了一口酒,才不紧不慢地说:“接我女朋友下班。” 他来前岑馥还在斟酌这事要怎么说,他自己倒先提起了,岑馥便顺着肃容:“前几年你在外边儿玩我就不说你了,现在这年纪,你也该收心了,有门当户对的趁早结婚。” 盛牧辞面不改『色』,垂眸切着牛排:“我有女朋友,不用你『操』心。” 见他固执,岑馥咣一声拍下刀叉:“我不同意。” 假如是过去,盛牧辞肯定是冷笑着嘲讽说,老子要你同意。 但出于对这份感情的认真,以及早晨姑娘担忧的眼神,盛牧辞压住脾气,深吸一口气:“妈,这事儿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改变不了什么。” 盛牧辞定定看过去,平静地说:“我喜欢她,我娶她。” 岑馥一顿,在他眼下的态度中愣住好久。 这么年了,这还是自己儿子头一回她这样好好说话,她感到讶异的同时,也意识到他是对女孩子真的用了情。 岑馥蹙起眉,心动摇了,但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看向一旁淡定如斯的盛奕:“你也说两句啊。” 盛奕慢条斯理嚼着一块鳕鱼,像个不闻不问的旁观者,若无其事问:“我当年娶你,是看中了你的身家吗?” 一句话,岑馥霎时哑口无言。 她抿抿唇,瞥一眼过去,不情不愿地问:“你们到什么程度了?” 盛牧辞停下落刀叉的手,抬起眼,郑重表态:“我准备求婚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4章 番外我不心疼谁心疼 求婚。 听这两个字,岑馥在一刹那间目瞪呆,相隔餐桌的距离望着他,顿失滔滔。 他说完前的话后,岑馥有心理准备,感觉出他对那姑娘的喜欢,只是想到,他竟然喜欢得这么深。 自己的儿子是怎样的脾『性』,人比她清楚,让他说出准备求婚,岑馥知道,他是抱着定终的想法,不是在玩闹。 至于那姑娘,岑馥仅有网络上的了解,曾想着男人『色』起再寻常不过,不得有结果,便说什么随他去。 她是真想过会有今天。 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她纳闷也好奇。 阻是阻不住的,要阻止他也不可叛逆这么多年到现在,这父子俩真是一个样儿,素,目空一切,认定的事儿任旁人如何劝都不顶用。 半晌,岑馥稍稍松说:“抽个时间你带她过来,。” “急什么。”盛牧辞切开一块牛排,咬到嘴里,漫不经心:“得她先答应。” “她几岁了,什么来历?”岑馥心思吃饭了,只顾着问情况,语气夹杂着忧虑。 “比小得多,在京一院做主治。”他说。 小小年纪是京一院的主治医生,力还是不错的……岑馥垂眸在想。 “明年评副高级职称。”他又平静说。 岑馥抬起头,一时无言话问了,瞧着他等下文,但盛牧辞再搭腔。 徐徐吃完盘中的食物,盛牧辞搁下餐具,才说:“你也会喜欢她的。” 他一饮尽杯里的酒,折了折巾布擦嘴,再站起:“先走了。” “不再吃点儿?”他这么快要离开,岑馥不再装硬气,略急声:“难得回一趟,上楼睡个午觉也好。” 盛牧辞头回也不回,淡嗤:“不碍您眼。” 他走远,背影融进门逆照的光里消失不,岑馥遥遥望了好久,收回视线时,眼圈都是红的。 “有这闲工夫不如多出去散心,成日在家郁郁寡欢,不知道的以虐待你了。”盛奕语气缓缓,拌了一勺鱼子酱到蔬菜沙拉。 岑馥抽了张纸巾压压眼角,对着丈夫柔弱下声:“他还在小时候的事儿怨。” “与你说过,他们的事情不必去管。” 他永远都是这般不在的态度,岑馥有些泛恼,微泣:“盛严霄是个有狼子野心的,仗着年纪大暗地里寻阿辞麻烦,你又不『插』手,怎么办?” 全程都是她在讲,盛奕听着她说。 “只劝他让着,盼你那继子得了钱权适可而止!”岑馥年小,在老男人前自然而然娇滴滴的,话及此,她被伤心事惹出眼泪,忍声泣诉:“要不是当年他那么狠,差点儿害得阿辞命都了,也不会送阿辞到部队去……” 泪水洇湿了岑馥手里的纸巾,她低啜着,说不出话。 等她话都说完了,盛奕看她一眼,终于开:“盛奕的儿子必须是最强的,你该庆幸他有今天,有被你培养成只会逃避的懦夫。” 岑馥听得生气:“要说起来,最狠心的还得是你!” 好歹也是他的孩子,当初盛严霄被判刑入狱,他连一个眼神都有,尽管盛严霄是罪有应得,可他多少也显得薄情。 盛奕依旧坦然,往空杯里倒上酒:“人活着各自有命,落得那下场都是他自己要走歪门邪道,事的人不值得同情。” “你干脆对也这样。”一老一少这两人,岑馥有说过他们的时候,怼了句气话后不再理他,吸着鼻子,兀自低头擦眼泪。 “孩子是孩子,你是你,有什么可哭的。”在教育感情上,盛奕是个拎得很清的人:“了,今晚陪你看场话剧。” 岑馥泪目斜了他眼。 盛奕叹息,落下酒杯,去给她盛汤。 - 那天中午,宋黎在医院也不安生。 她正睡着午觉,有护士匆匆跑到办公室,说应先生妻子杨卉在病房吵起来,闹得很厉害,还砸东西了。 宋黎愣半天,从睡梦中清醒,坐直问:“现在还闹着?” “他老婆摔门走了。”护士悄声说:“刚刚还在歇斯底里叫骂,整层楼道都听了,因交代过应先生是公众人物,们不随便过去,但感觉情况挺严重的,怎么办啊宋医生?” 应封的病情是宋黎全程张主任跟进,所以护士先想到她了。 可宋黎并不想应封再有任何无关病情的牵扯。 他腿那样了走路都难,应该不至于手,宋黎寻思着,声音很轻地说:“你叫保安去看看,出事好,别人的家事也管不到的。” 护士想想也对,点头出去了。 当时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还在午睡,宋黎了睡,静静坐着。 虽然心里已经应家完全了断,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他们是了什么吵得那么凶呢? 五岁住在应家那段时间,宋黎不是过应封那个女人吵,他们似乎有许多不合,却又不得不强对方绑在一起。 或许只是因杨卉的父亲曾是京剧院的院长。 如今宋黎的心情倒是很平静,她甚至够心平气地想,应封了奔向前程而舍弃爱情,除了负心汉,也什么可怪他的。 恨也恨过了,这样吧。 从此以后这个名字都与她无关是了。 宋黎不再去想,『摸』过旁边的手机想看时间,一低头瞧微信窗有盛牧辞的消息。 是二十分钟前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说:【小阿黎,睡醒了有】 宋黎回他刚醒。 以他只是先前闲着所以来找她聊天,却想到盛牧辞几乎是秒回。 盛牧辞:【在b区停车场,你下来还是上去?】 宋黎讷住,怀疑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又把这句话看了一遍。 她惊讶地问:【你在医院?】 盛牧辞:【嗯】 醒过神,宋黎忙不迭穿上外套,轻步跑出办公室往停车场去,一眼看那辆红黑『色』越野。 驾驶座的是司机,宋黎便坐进了后座。 “小盛先生,下去等您。”司机很识趣地下了车,留他们二人独处。 盛牧辞抬手很轻地捏了下她脸颊,笑说:“你这一觉睡得还真久。” 车里暖气很足,宋黎上裹挟着外带进的寒气,暖了,不由舒喟一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在了。 盛牧辞说,笑着拉过她双手:“那么不得人么?” 宋黎懂,投过去疑问的目光。 “怎么不高兴上去找你?”盛牧辞拢住她微凉的手,在掌心慢慢搓热。 宋黎眸里含着一点儿怨,瞅着他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招摇吗?” 沉默片刻,他蔫蔫耷耷地叹了长气。 “怎么了?”宋黎反握住他手,温声询问,当他是遇着什么事了情绪低落。 “可真是……太可怜了。” 对上她疑问的眼神,盛牧辞接着唉声叹气,看着颇惨:“午休时间,想女朋友一都不给。” “……”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宋黎一瞬想笑,抿抿唇,手伸到他外套里抱住他腰,乖乖靠趴在他前:“这不是下来了吗?” 盛牧辞垂眼去看往他怀里窝的女孩子,笑了笑,手压到她头上轻抚:“还冷不冷?” 宋黎摇头,鼻尖蹭着他衣领,闻到一丝醇厚的红酒香。 难怪今天是司机开车,原来是喝了酒。 “中午跟谁喝酒了?”宋黎问他。 “谁,随便喝了点儿。”盛牧辞不她深聊这话题,『摸』『摸』她头发,说:“红糖姜茶要凉了。” 宋黎抬起脸,他倾向前,从副驾驶座勾过保温袋,取出一只保温杯,还有两盒樱桃蓝莓。 保温杯里装是红糖姜茶,打开盖子,还散着热气,一阵浓郁的姜味扑鼻。 宋黎嗅了会儿手里的热姜茶,又去瞧了瞧他拿着的樱桃蓝莓,满眼惊奇:“盛牧辞,你不会是特过来给送吃的的吧?” “不然搁这儿祷告呢?”盛牧辞开起无厘头的玩笑,说着,揽住宋黎的腰,略施巧劲抱她到自己腿上。 宋黎侧坐着他腿,表情狐疑,嘀咕着:“无事献殷勤。” 盛牧辞扬起笑,指尖在她呢大衣里握着她腰:“这记挂一上午,想着你生理期要补补,一片好心这么被你歪曲了,良心呢妹妹?” 是怕她生理期不舒服? 宋黎浅笑着“哦”一声,低头小小地喝着红糖姜茶,体里涌过一股股暖流,心都被暖得绵绵软软的。 耐心等她喝完,盛牧辞接过空杯放到一旁,给她开了那盒樱桃。 宋黎凑过去,用刚喝过热姜茶还温热着的嘴唇,亲了他脸,而后眼眸亮晶晶地对着他笑。 她的回应爱满满,盛牧辞双手交叠覆在她后腰,环抱着她,眼底迅速拂过笑:“总算知道好了?” “嗯,只有你对最好。”宋黎甜着嗓,眉眼弯弯,愉悦地低头咬樱桃。 盛牧辞欣赏着她斯斯文文吃相,不经深了笑,指尖掠过,勾开她散落颊侧的碎发。 “不心疼谁心疼。”他柔着声说。 宋黎往塑料袋里吐掉核,盛牧辞又捻起一颗樱桃喂到她嘴里,在她咀嚼的时候,盛牧辞捏住她左手的无名指,别有用地用自己的手指勾着圈了圈大小,细细打量。 “手指这么细?” 他含着笑,声音轻淡随,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那盒樱桃特别甜,宋黎微鼓着脸颊咬着,一时去在他这句话。 盛牧辞也往下接,随后抬手点了点她下巴:“还有一周是元旦,到时候带你出去玩儿?” “好啊。”宋黎几乎犹豫,想也想答应了,雀跃地告诉他:“有天假。” 她生半分疑心,一脸期待地问:“们去哪儿玩?” “们去……”盛牧辞懒懒地拖着尾音,最后也不说,吊着她胃,挑眉胡诌似的说:“看星星?” 宋黎瞥他一眼不问了,由着他卖关子,心想反正他肯定都会安排好,用不着她烦心。 她低头继续吃自己的,手里那颗樱桃突然被他抽了走。 “今天学什么呢?”盛牧辞捏着那颗带梗的樱桃,在指间好整以暇地把玩着。 他语气里有似真似假的暧昧,宋黎很有经验的感觉出他又在打坏主了,眼瞅过去,不言不语。 果不其然,盛牧辞痞痞地勾了下唇,热息近到她耳廓,低懒着声:“教你用舌头打结好不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5章 番外有点紧张 在此之前,宋黎不懂这话深层涵意。 就樱桃梗都放到她舌尖了,宋黎还疑『惑』地在想,好端端为什么学打结? 他手指没离开,按在果梗端,宋黎猜不到他想做什么,他暗哄着,你自己先试试,她就懵懂地听了话,青涩又笨拙,只能做到『舔』棉花糖那样,结怎么都打不上,他指尖倒时不时含到。 起初宋黎还没有丝邪念,跟自己较着劲,咬着那根樱桃梗回回地卷弄。 最后按捺不住耐心,颓颓丧丧地想不玩这个了,话没出口,他先撤开食指,唇替上。 那根短短梗还留在口中,他亲,在舌上兜着,分不清在亲身她打结,还单纯只个浮浪吻。 宋黎都没敢动,怕不小心咽下去。 樱桃酸酸甜甜味道在彼此唇齿间渲开,他兜着绕着那根梗,脑里想全都她方自己打结时柔媚动人而不自知模样。 那天午后,宋黎嫣红着唇回到办公室,舌头麻麻,红着脸嘀咕,盛牧辞真每天都在坏她。 距离元旦还有周时间。 真起,这将他们正儿八经起跨第个年。 最初那年他们在南迦山偶遇,不能算起,确定关系后三年她在纽约,都没有认真地和他什么节日。 虽然在朝昔相伴了,但宋黎想着,第回,怎么也得有些仪式感。 宋黎趁空戳了苏棠年,想她分享分享送男朋友礼物经验。 苏棠年苦思冥想,竟也时没了意,毕竟无论送什么,于盛牧辞而言都无甚稀罕。 宋黎感到头疼,抱怨着:【真没什么好送了,他怎么就什么都不缺呢】 苏棠年琢磨:【不……】 宋黎聚精会神,满怀期望地她下文。 苏棠年:【你先制造需求,打折他腿,再提供服务,发挥你骨外科老司机水准,亲手他接上!】 苏棠年:【阿哈!jpg】 宋黎:“……” 宋黎:【用『奶』瓶堵住你嘴jpg】 苏棠年:【狗狗祟祟jpg】 忽然间,苏棠年回:【有了!】 宋黎萎靡着,不抱希望。 苏棠年振振有词:【我崽,你!就全世界最好礼物!!】 肯定没什么正经话,宋黎有预感。 紧接着,苏棠年:【什么jk制服,兔郎小野猫,护士空姐小秘书,你尽管穿上!我就不信你男人把持得住!】 宋黎嘴角抽了下。 就知道。 她不由地就想到那套军装和旗袍了…… 凑巧就在那时,苏棠年兴奋地和她安利:【哎呀哎呀,刷到个好东西,我喜欢!嘿嘿![鼻血逆流成河jpg]】 宋黎好奇了,问她什么好东西,苏棠年甩个链接,宋黎点开,居然她和盛牧辞民国背景同人文。 随意扫了两眼,讲军阀少帅和名门千金见钟情,因有心人设计意外春宵后,两人开始发不收拾日日夜夜故事,剧情倒不浮夸,民国版py转正,就内容分地……香。 文章还在连载中。 拉到结尾,最后段写,新婚之夜,四小姐咬着下唇满脸娇羞,盛三接应宾客后回到房中,身醉人酒气……他勾着桃花眼,抱美人到上面:“害羞什么,我身上,你还有哪儿没坐?” ……未完待续。 评论区仿佛成了群尖叫鸡老巢。 【不管我了你快更啊啊啊啊啊!!】 【妈妈我哭了!真有三哥和妹妹民国同人啊啊啊啊!大大你我神!!】 【太香了!!!磕拉了!!】 【啊啊啊啊啊我十年lsp书龄都激动了!】 看完后,宋黎羞耻得不,不因为文章胡编『乱』造,而那方面描写,简直就某人真实写照……宋黎面颊通红,不声不响地点了举报低俗。 不他送礼物了,宋黎腹诽。 但思索片刻,她还上网去挑礼物盒,买了只最小,只有张卡那么大。 - 今年最后天,办公室里沉浸在迎接新年喜气中。 宋黎还有半小时下班,她还不知道盛牧辞带她去哪里跨年,边看着倒计时,边满心期待。 恍惚之间,时光好似退回到四年前。 那天她和苏棠年约好去南迦山,也这样坐在办公桌前下班,后在停车场被靳时闻纠缠时候,多月不见他出了。 ——她在别人家朋友了。 这句话宋黎直记得记得。 倒语成谶。 她回家换了套衣服后,盛牧辞车路开到码头,天『色』渐渐暗下,陆地盏盏竖灯弥漫着橘光,在近海面投下湛蓝影。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们走码头长桥,有工作人员上前迎接,热情地称呼了声盛先生,他游艇已经检查妥当,随时都能出发。 盛牧辞应了,回头笑,牵住她手:“走了,上船。” 海风吹『乱』了宋黎长发,她抬手掖到耳后,:“大晚上,我们出海?” “嗯。”他:“带你去岛上看星星。” 盛牧辞牵着她登上游艇,宋黎还不思议着,居然真去看星星。 想着这个特别夜晚和他共度,宋黎有特意打扮,化了淡妆,穿条红丝绒法式连衣裙,长发微卷披散,耳垂坠着对小珍珠耳环。 平时因工作套上白大褂,里面衣着总很简单,也甚少化妆,人感觉纯得很干净。 但她天生副好骨相,略施脂粉,美艳气质下就出了。 船只离港,驶在海面。 宋黎在甲板观景台护栏旁伏着,温凉海风迎面,吹得她长发往后丝缕飘扬,耳朵上小珍珠也在晃『荡』着。 肩头突然落下轻轻重量。 宋黎回眸,见盛牧辞把自己外套披到了她身上。 “还吹呢,也不怕生病,就想我心疼呗?”盛牧辞侧着身往旁边靠,搂她。 男人身躯高大,挡住了风,在他怀里,风霎时静下,宋黎头发散落回耳鬓,抬起脸:“早知道出海,我就不穿这么隆重了。” 她张鹅蛋脸莹白,巴掌大,扬起时,正好有束光照到,朦朦胧胧,像铺了层滤镜。 盛牧辞抬手『摸』『摸』她脸:“你想什么?” “我还为你准备了烛光晚餐呢。”宋黎半嗔半怨,又撒娇似抱上了他腰。 盛牧辞只垂着头,看着她笑。 灯下他脸沉在阴暗里,短发在身后风中蓬动。 宋黎看不太清他当时表情,胳膊伸高了,去理他『乱』掉头发:“怎么不话?” 盛牧辞眼睛凝住她,欲言又止,半晌笑了声,自言自语般低低了句:“有点紧张。” 宋黎疑『惑』,问他紧张什么。 他摇头,依旧没有言语。 明明出玩,宋黎却感觉到他不很放,刚张嘴,盛牧辞不她追问机会,牵她到休息厅吃东西。 他们游艇路按照航线前,途中有经几座开发旅游小岛屿,远远望去似乎都有游客,岛上路灯和灯塔光好似发亮烟雾在海面氤氲开,映出奇异『色』泽。 海蓝天和水,游艇朝着轮圆月,在海面驶留下不断拉长水纹,仿佛置身于电影秘境里。 约莫小时后,船在座岛屿靠岸。 下船上岸,宋黎不由惊叹,小岛上开满了不知名花,因黑夜,路灯偏暗,看不太清颜『色』,大概粉蓝都有。 礁石砌成条漫长栈道,尽头红白『色』灯塔。 宋黎没想到这里会这么漂亮,顿时开心起,像尾红鱼在花海里四处游曳,自己完圈瘾了再游回,惊喜地冲他笑:“盛牧辞,你怎么找到这儿?我看景区导图上没这座岛呀。” 盛牧辞噙笑瞧着她,不紧不慢开口,拖着,最后出话却:“不告诉你。” “……”宋黎瞪他眼,不满。 他笑,揽住她肩踏上礁石长道:“走,看星星去。” 遥遥望去,那座灯塔很高,有几十米。 宋黎想到他带自己到灯塔顶端了望台去,意想不到,那里有架专业天文望远镜,看着十分高科技。 “这个真还模型?能用吗?”宋黎左看看右看看,像个好奇宝宝,又不知从下手。 “调。”盛牧辞打开双目目镜黑盖,指尖叩了叩:“看。” 宋黎依言凑去,视野里片亮黑星系团,星云呈紫『色』光带,星星点点璀璨似眼影。 “看到了么?”盛牧辞俯身到她耳边。 “嗯。”宋黎看得专注,涂着橘红『色』唇膏唇弯起:“好多星星。” 耳廓,他声音温沉:“我们星星就在那片。” 宋黎顿了顿,明白他指那两颗他们名字命名恒星。 她倏地抬头,惊奇地看向他:“真?” 盛牧辞挑眉笑了笑,不置否。 原他看星星这样。 宋黎心悦之上更添欣喜,歪头笑着,满眼狡黠:“我们星星,怪不得这么好看。” 话落,不远处响起不小动静。 宋黎站在高高灯塔上,望出去,见岸边靠只大型豪华游轮。 从她角度,能清晰看到游轮观光玻璃顶上,有用玫瑰花瓣拼成排英文字母,用透光灯照亮着。 arry 宋黎当时完全没往别处想,见到时惊了惊,转眼『露』出雀跃笑容:“盛牧辞,好像有人求婚!” “好浪漫啊,”她憧憬地朝那张望,拉着他就走:“我们去凑个热闹吧!” 盛牧辞轻愣,无奈地『舔』唇笑了下,把人拽回。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6章 番外直到我的心跳停止 他一拽,宋黎回,由着力撞到他怀里。 岸边的游轮响起一曲纯音乐,轻盈的,温柔的,海风遥远的旋律带到顶塔的了望台,音很缥缈,恍惚是自幻听了,只有眼前的他真实存在。 宋黎在这突如其来的情境中走了一瞬的神,睫『毛』轻扇,轻问:“怎么了?” 盛牧辞眉眼低垂,定定看着她。 “人太多,你不想去?”她在猜。 他唇微动,似乎有话说,又不好轻易开口似的,见她这反应,片刻后只能叹笑:“走吧。” 这座岛屿不大,胜在风景独好,岛上栽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有人来往,应该是游客。 远在灯塔上观感不强,近了才知道那艘私人游轮有多大,视野内的前部观景台有用心地装饰过,入目都是红玫瑰,还有气球和水晶吊坠,也有霓虹灯拼成的“arry”,中央的聚光灯下,是一架白『色』钢琴。 游轮的舷梯经放下,用红玫瑰铺成了一条花路,一直延上岸。 一个很梦幻的情景,像走进了童话书页。 宋黎站到离船不远的地方,在一盏路灯下远远看着,少心泛滥,艳慕着说,太漂亮了,只是求婚都这么用心,那位先生一定很爱他朋友。 盛牧辞听着,在她边笑。 周围的人突然欢呼着鼓起掌。 宋黎被四周的气氛感染,下意识跟着鼓掌,欢悦地左右张望:“开始了吗?” “还没。”他答。 “那他们怎么都在鼓掌?”她疑『惑』。 他双手抄在裤袋里,侧目去看她,笑得模棱两可:“快了。” 宋黎还想说什么,倏地连着几砰响,抬头,一束束烟花同时乍然盛放,眸里,是海上明暗交替的夜空。 她仰望着,眼睛弯得似月牙,抬手指向天空:“盛牧辞你看蓝『色』那个像不像绣球花?” 回头,后的人不见了。 宋黎一愣,叫了两他的字。 没有得到回应。 岛上的游客不知何时多了起来,路灯昏暗,人群熙攘,夜雾茫茫中,她四下望。 一时间,无助涌至心头。 “盛牧辞,盛牧辞!”音被焰火淹没,宋黎心慌着,不知所措,想也不想地陷人群,频频去寻他。 可惜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影。 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想到五岁那年,自走丢在陌生的四九城里,孤零零地,一个眼熟的影寻觅不到,那时候的绝望和害怕,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忘。 真的一次都不想经历了。 “盛牧辞——”不顾公共场合,宋黎双手拢到唇边,放大喊。 最后一朵烟花落幕,游轮上的纯音乐也停了,深蓝的夜空与海,不见边际,整座岛屿都随之安静下来。 找不到,找不到他,去哪儿了…… 宋黎在攒动的人群中奔走着,鼻泛酸,情绪不能自抑地失控。 就在那时,一支钢琴曲摇曳而起,从游轮的观景台传到岛岸。 听见熟悉的曲调,宋黎忽地驻足。 她轻轻喘着,细细去分辨调,确定是《whatfallglovefeelslike》,盛牧辞曾为她弹过的那首。 就是那个刹那间,宋黎头绪凌『乱』,心跳着,突然一走都难迈开。 “崽崽!” 苏棠年的音。 宋黎循,看见不远处的舷梯下,苏棠年站在那里朝她兴奋地挥手。 她呆呆地望着,还以为自出幻觉了。 直到有一“嫂快来”,看到许延和邹渡他们不知何时都簇拥在舷梯下,宋黎才慢慢反应到,真的是苏棠年。 宋黎后知后觉地预感到某种可能,心跳停了一秒,接着又突然跳得急了,她向游轮走过去。 苏棠年不和她叙旧,等宋黎走近了,兴高采烈地她往游轮上推,催着她快去。 宋黎半推半就着就到了舷梯上。 后是许延邹渡他们齐齐的欢呼喝彩,前方是那支悠扬温柔的钢琴曲。 宋黎怔了好一会儿,屏住呼吸,才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观景台的玻璃地铺着花瓣,那天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小高跟,踩在上轻轻响。 一登上游轮,钢琴后的人抬眸望过来,他难得一见地换了白『色』西装,领带系得式,坐姿挺拔,修长的指尖在琴键起落。 和她目光遥遥交汇的瞬间,笑了。 宋黎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不可能想得到今晚这场盛会的主人公竟然是她自。 就是看到他坐在那儿弹琴了,那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惊讶。 难怪来时他说……有点紧张。 刚刚因寻不见他而慌『乱』到鼻酸,这会儿诧异过后,宋黎又开始想哭了。 跟前有一大束玫瑰花摆在那儿,挡住去路,花间卡着一本棕皮商务笔记本。 宋黎在钢琴里弯下腰,拾起那本笔记。 翻开,居然是盛牧辞手写的日记。 或许说日记不太准确,因为它并不是那么规,前几页还是备忘录,笔锋遒劲地划着公司的各种数据,五页后画风突然变了,像是临时起意,随手写了些话,抒发情绪。 第六页写着:小阿黎想养猫。 后跟了个感叹号。 第七页:十四生病了,没有告诉她。 第八页:万幸十四没有大碍,不然她该哭了。 …… 给小阿黎准备新年礼物。 给小阿黎准备情人节礼物。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 才过四个月,真特么慢。 『操』,调戏老人,狗玩意儿! …… 周年庆典上碰到了她前男友,靳什么来着?小阿黎以前什么眼光,怎么看上这东西,老这样的才叫初恋:) …… 昨天见了,瘦了点儿,想办喂胖她。 …… 15点21分,刚开完会,小阿黎在睡觉,是没有梦到下回非得弄哭她! …… 说错话,她惹哭了……喝醉了不接电话,真的很怕她出事,以前她怎么说来着,关心则『乱』? 老得当哄她。 …… 终于见到她了,只有两个小时,很好,这次没瘦,朋友就是好看(笑脸)。 …… 纽约马上降温,给她定几套厚衣服。 …… 怎么还有一年,老讨厌等待。 上一句用黑线划掉了,重新写着:还有一年,等等。 …… 宋黎,很想你。 …… 日记本很厚,但他也写到了底,到后发页数不够,又折回来写在前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她在纽约那三年的点滴。 太多了,一时间根本看不完。 只是草草翻过几页,她在纽约和他分别的三年里,一幕幕画在脑海中放映而过。 那三年,他很少会表『露』真实情绪,怕影响她求学的心态,可真是,不止她,他们都在分离中过得很煎熬。 宋黎眼睛酸得厉害,被泪雾朦胧住了。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封情书。 「宋黎,这一生,只为你一个人写过情书,以后也不会有别人。 最开始,真没想到自会这么喜欢你,喜欢到离不开,从来不信爱这种东西,也不懂爱是什么,但在你上找到了答案。 你温柔,善良,心思敏感,偶尔生气却还是那么可爱,你有所没有的一切,爱上这么招人喜欢的宋医生,在想想,不奇怪。 曾经以为南宜二院是们最初识的地方,那里是故事的开始。 原谅那么晚才知道,原来和你的缘分是在百花胡同就定下了。 看到你挂在衣柜里的校服,那时就在想,当初怎么就没你带回家自养着呢。 怪,和你错过了,又来迟了。 那天你在车里问,下辈得多幸运,才能遇到一个盛牧辞。 但其实,真幸运的人是。 外界眼中离经叛道的盛牧辞,他在遇见你之前,一直觉得人活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所谓,没什么可留恋的。 他唯一难过的一回,是在南宜,担心你和他说分手。 宋黎,你是的初恋,想和你走下去,不是几天几月几年,是一辈。 这世上只有你可以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愿意,永远管着吗?」 视线落到最后一个字,宋黎眼里闪着细泪,想忍,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啪嗒在“愿意”两个字上。 钢琴曲到了结尾,琴键在他指尖滑出一段丝绸般顺滑的尾音。 宋黎还濡湿着双目,沉浸在那封告白信里,盛牧辞经从钢琴后起,站到了她前。 宋黎抱着笔记本,眼前隔着雾气和他对望,还在压抑着抽泣,说不出话。 盛牧辞凝住她眼睛,呼吸着,半晌也没出。 围观的许延和邹渡那帮人都看得着急了,压着嗓门,音虚虚地叫着,三哥上啊三哥! 盛牧辞喉结滚动,『舔』了下唇,忽地笑了:“见谅,第一次求婚,很紧张。” 这情景,肯定能猜到他是求婚,可听他亲口说出那个词,宋黎依旧止不住内心的悸动,泪珠簌簌落下,脸颊被浸得透湿。 紧接着,盛牧辞手伸到裤袋里,『摸』出一只精致的戒指盒。 宋黎凝神屏气,眼睁睁见他曲腿低下,在她前,单膝跪到地。 “怕自『乱』了,所以想说的话都提前写到了信里。”盛牧辞当着她掀开盒盖,里躺着一只璀璨的皇冠钻戒。 “幸好写了。”他一笑,嘴角会有个小小的括弧,十分好看。 宋黎眼眶愈发地热起来。 “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们有一个儿,和你一样漂亮。”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柔情:“醒来后,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 盛牧辞顿了顿,又认真地望着她说:“当然,没有孩也没关系,比较心疼你。” 眼前盈满晶莹的泪水,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宋黎一只手捂住口鼻,努力眨眼,想说话,又怕一开口,破出喉咙的全是哭。 她不是没幻想过盛牧辞和她求婚。 但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段肺腑之言。 “宋黎,爱你,是真的爱你。” 盛牧辞仰头深深凝视着她:“会一直听你的话,一直陪着你,直到的心跳停止。” 他深吸口气,抬高钻戒,目光深情而坚定:“你愿意嫁给,管一辈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7章 番外我也爱你 他仰头凝着她, 举钻戒,一身白『色』西装合衬熨帖,单膝跪在她面前。 背后是钢琴和玫瑰, 还有瑰丽耀眼的水晶灯, 再往后, 是升的月亮, 和深夜里风平浪静的海面。 眼前的水雾将他的面容虚化了, 还未散去,宋黎泪水涌上来,睫『毛』扑簌着,眼泪掉得更厉害。 ——你愿意嫁给我, 管我一辈子吗? 盛牧辞终于问出这句话。 四周或围观或录像的那群人一瞬都安静了, 片刻后, 齐齐迸发出叫声, 呐喊着嫁给他。 那是宋黎在公共场合哭得最狼狈的一回, 捂着唇,一本笔记压在身前,眼泪流得不能自已。 她在情愫懵懂的年纪,放心里记了二十多年的人, 长大后又阴差阳错爱上的人, 那个理解她包容她、让她知道苦涩的日子里还有甜的人,此刻正跪在面前, 问她, 愿不愿意嫁给他。 那一刻,像是等来了她的救世主。 “刚才,你不见了……”宋黎压着哭腔努力出声,鼻音重得跟小孩子低呜似的:“我怎么都找不你……” 盛牧辞望着她湿漉漉的眼, 很想去找纸巾给她抹一抹眼泪,又怕这时候站不严肃。 跪着看她哭,在他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 宋黎哽咽着往下说:“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发现,你不在,我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有你了。 他右手受伤那天,她也是这么说的。 宋黎眸中泪光闪动,见他屏着息,额头因紧张而沁出一层薄汗,她眼波动容,展颜笑开来。 “盛牧辞,我愿意的。” 左手伸他面前,吸吸鼻子,小声催他:“快点儿……” 盛牧辞看着眼前女孩子那只莹白的手,似乎以自还要再花些功夫,不敢信这么容易,愣了两秒,紧绷的心才慢慢落松。 他倏地笑来,再无迟疑地取出盒里的戒指,托住她手,戒指顺着她纤细的中指指尖,轻轻套进去。 戒指尺寸很合适,仿佛是她量身定做的。 倏地,四周迸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和欢呼。 许延和邹渡的声音最响亮,叫唤三哥嫂子百年好合,他人闹着接早生贵子,中隐约还夹杂着苏棠年又哭又笑的声。 宋黎眼睫还是湿的,噙着笑意,在哄声里双颊发烫,带着点羞涩去拉他。 他身,站在跟前突然一声不响了。 她抬头去看,意外见他眼圈有丝红的迹象。 “盛牧辞……”宋黎怔怔地想,他该不会是要哭了。 盛牧辞却没什么都没说,双手捧住她脸,头低了下去,嘴唇碰她的,温柔而深刻地压实,在镜头前,落下一个很虔诚的吻。 见证这场求婚的有人一瞬间都激动疯了,一声声此彼伏地开始尖叫。 知道多人看着她会害羞,盛牧辞轻轻吮了下她唇,便松开,说话时双唇磨着她的,声低哑道:“换个地方。” 众目睽睽之下,盛牧辞牵着宋黎,一路走上楼梯,很快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里。 “三哥——这走了?” “大喜的日子不一醉方休可不得啊!” …… 被甩下的观众们都不乐意了。 看不见那两人,邹渡举着手机想追上去继续录视频,被许延一脚踹开制止:“狗子你做个人吧,给人小两口留点儿私密空间。” 邹渡忙心疼地拍拍自的桃粉『色』西裤:“说话说话,你丫的上什么脚,死鬼!” 许延要吐了。 他指指不远处,在隐秘的角落肩扛摄影机的方老板:“老方那不拍着呢么,不比你渣技术强?等他传给咱完了呗!” 有道理。邹渡想了想,不情不愿掉手机。 “了了,你们这干啥呢,都别打扰人家小情人了。” “那走咯,喝酒唱k庆祝去啊!” “是,这么大的喜事不得亲热会儿,三哥这体魄没仨小时结束不了。” “还有女孩子在呢,开你大爷的腔!” “怎么赖我了,这还是棠年在群里熏陶的我。” “……” 众人目标一致地看向苏棠年,只见她哭得双眼红肿,直冒鼻涕泡。 许延震惊住,掏出一包纸递给她:“我去,粘牙,嘛呢哭成这鬼子?” 苏棠年不顾形象地哭:“你懂个屁,这叫老母亲落泪。” 许延眼看着她鼻涕泡破了一个,嘴角抽搐。 听说盛牧辞要向宋黎求婚,苏棠年三天前瞒着宋黎来了京市,作社交牛人,网友见面几小时后他们见恨晚地混了一,合计着密谋这场求婚。 亲眼见自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崽崽修成爱情的正果,她心里兴。 - 游轮四层的一间套房里,盛牧辞搂着宋黎,从门口亲沙发。 他左腿站地,右膝抵她腰的右侧,指尖陷在她浓密的长发里,另一只手捧着她半边脸颊,抬了,品尝蛋糕甜点一般,完全张开唇吻得渐深,干脆利落,唇齿依。 灯都没来得及开上一盏,套房里还是暗的,那面落地海景窗的窗帘敞开着,月亮倒映海面,随着海浪波『荡』,漾进薄薄的光。 他似乎喷了香水,嘴里也用过清新喷雾,宋黎口腔里都是来自他舌尖的薄荷凉,呼吸间闻他衣领上温柔沉稳的木质调气味。 宋黎闭眼配合着他亲,在他的节奏里想着,他了今晚的求婚,是做了许多正准备,平时他从来不用香水的。 在亲密事上永远都是他占上风,宋黎逐渐缺氧,微喘着,想这儿又不由弯了唇。 盛牧辞感觉她亲得不是很专心,和她的唇分开,又最后去啄了啄她下唇:“和我好的时候还在想别的?” “不是别的……”宋黎气有些虚了,胳膊圈着他腰,人仰躺在沙发,一双眼睛在暗中盛着光。 盛牧辞笑,唇游她耳廓:“嗯?” 脸颊的温度烫烫的,在他掌心中,耳朵和脸都因他痒着,惹得她想抓耳挠腮,心都躁了。 “第一次见你穿白『色』的西装。”宋黎小猫似的,眯眯眼睛,温顺地蹭他手。 她这般乖巧的模,盛牧辞格外心动,握住她戴戒指的手,亲了亲她指尖:“随便穿,怕你觉得不正式。” 宋黎冲他笑着。 “楼下好多人,刚刚没有说。”宋黎顿一会儿,借着昏暗的光线,去瞧他的脸。 轻声:“我也爱你。” 她的眼柔得像一池春水,盛牧辞眸中弥漫万顷深情,止不住想再吻她。 宋黎先抬手,捂住他要压下的唇,在他疑问的目光里,她嘴角拂过笑意,温声开口。 “我们该下去了。” “不想。”盛牧辞拉下她手,低头要亲她的唇,宋黎的手又迅速捂了回去。 宋黎嗔怪地看着他:“还说听我话。” 男人表达深爱的方式总是特别些,盛牧辞原本什么都不想管,想在这里要她,奈何被自答应过的话拿捏了。 他失笑,脸埋她颈窝,叹口气:“好,你想下去做什么呢?” 宋黎推他坐来,脸红红地理着弄『乱』的裙摆,嘀咕:“不是我想做什么,是怕他们『乱』想我们在做什么。” “管他们,船上什么都有,还不够他们玩儿的?”盛牧辞后靠沙发,搂住她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我还想听你弹钢琴呢。”宋黎趴在他身前,换了个说:“星星也没看过瘾。” “这不随时的,整座岛都属于你。” 宋黎似懂非懂地眨眼,顷刻后恍悟他意思,倏地直身:“盛牧辞,你该不会是买下这岛了吧?” 他笑,不说话。 以岛上的不是游客,都是参策划这场求婚仪式的人员? 惊喜和惊讶的情绪交替着过去后,宋黎继而在想,又是天文望远镜,又是游轮,又是岛,这得花多少费用。 宋黎心疼,软着语气怨念:“只是求婚,何必要花这钱,我又不是不答应……” 她的心意都是后话了,盛牧辞老实说:“我还想过你要拒绝。” “我什么要拒绝?” 四周的光很淡,和她在暗里视着,盛牧辞笑而不语,指腹按她唇,轻轻摩挲。 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在意,以没了底,惧怕任何一丝出现差池的可能。 说不出原因,戴上他的求婚戒指后,再面对他,宋黎的心情很不一。 因爱恋而想日夜都黏在一的,叫情侣。 给予承诺,想对这段感情负责而私定终生的,是婚姻。 他们的系像是从当下延展了未来,不再只是眼前的甜蜜,还有永远的守。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可在答应嫁给他后,又似乎有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了,仿佛是一场马拉松,过去都是在望不尽头地奔跑,今晚像是冲破了终点线。 宋黎柔柔笑着,问他:“如果我拒绝了,你要怎么办?” 黑暗里,盛牧辞的身影动了下,倾身向前,掌心覆她后背,抱她过来,拥紧。 “那没办。”盛牧辞呼出的气息热她耳朵,历几日的忐忑后,那一刻他无比松弛。 “只能拐回家了。”他缱绻着声笑。 宋黎听得唇角上扬,笑过后,不知何眼眶开始微热,想要落泪。 原来喜极而泣这个词的存在。 她想,今晚他给的有浪漫和温情,只要心还在跳,她不会忘。 - 当晚,先登上热搜的不是盛牧辞求婚,而是“盛三疑似分手”的词条。 有人在微博发布的那段视频只有十来秒,是那天宋黎看见盛牧辞和应诗瑜在医院门口,一时不悦扭头走,盛牧辞追她人道后,宋黎和他闹不合的情景。 半截视频没头没尾,断章取义着看,还像是在他们在吵架。 粉丝们好似都无心跨年了,尤cp粉,有开始恐慌,也有骂营销号“合有病”的。 短短一小时这词条沸了热搜第一。 得知此事时,盛牧辞正陪着宋黎在游轮的餐厅用晚餐。 宋黎含了一口提拉米苏,听得无语,口齿不清地抱怨那些营销号闲得慌,不干人事,是不是年终业绩没达标。 她瘪着嘴,脸颊微鼓着,唇角还沾着一点可可粉,很可爱。 盛牧辞瞧着她笑,给公司拨了通电话。 几分钟后,盛氏官微更新了动态。 【盛氏总部:假的,停止造谣。小盛先生刚向宋小姐求婚成功,还请各营销号别给我们添堵,万一准夫人生气了,小盛先生还得哄,时只能庭见了[微笑]】 底下配着一段求婚现场的视频。 不知料,网友们都疯了。 【官宣即结婚!!我今晚的要磕疯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这是可以说的吗?】 【啊啊啊啊啊弹钢琴!白西装!红裙子!这是白马王子和他的公主吧!以后他们的小孩得多漂亮!(对不我先想远了)】 【三哥和妹妹szd呜呜呜呜呜,咱是说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磕了】 【“宋辞”绝了!绝美爱情流泪!】 【啊啊啊啊恭喜!天造地设!一时不知道该羡慕妹妹,还是羡慕三哥!!】 【这是我磕过最zqsg的一对,的想哭了】 …… “盛三求婚”的热搜爆的时候,当事人那顿晚餐都还没用完。 盛牧辞夹了一只虾饺喂宋黎唇边。 她张嘴咬住,慢慢咀嚼着,抬头看他:“盛牧辞,实我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盛牧辞翘了翘唇,手伸她面前:“那还不给我?” 迟疑两秒,宋黎还是从包里『摸』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盒子,放他手心。 打开,居然是她的身份证。 盛牧辞略怔,感惊奇。 宋黎轻咳一声:“因不知道送你什么,你没有缺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盛牧辞明白她的用意:“以把自给我了?” 要这么说……也可以吧。 宋黎有些难情,脸微红,低头用叉子戳着眼前那盘沙拉。 盛牧辞扬扬夹在指间的身份证,挑眉笑:“那我是不是,能随时拐你去领证了,宝宝?” .... 第78章 番外新年快乐未婚妻 游轮顶层的餐厅,水晶吊灯华丽,他们的座位靠着一清澈的玻璃窗,望出去,灯塔照出一束橙红『色』的光,落在遥远的海,涟漪深蓝。 他坐对,一抹坏笑从嘴角划起,指尖懒洋洋夹着的,是的身份证。 都答应他的求婚了,准备领证再寻常不过,听他说完宋黎心却怦怦地跳,许是第一次的原因,依旧纯情很,他稍微一逗脸就要红。 时看一眼自己左手的那枚钻戒,宋黎跟做梦一样,有点匪夷所思。 他们竟然真的走到结婚这一步了。 感觉不是很真实,但就算是梦,宋黎愿意做下去,因为送出这份礼物,原本想的就是,他要怎么样都行。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拐我去呢?” 宋黎略歪着瞧过去,盛牧辞和那双珠玉般晶莹的大眼睛对上。 正看着他,乖乖的,带着点笑意。 盛牧辞忍不住笑了,垂下眼,身份证照片里的女孩子唇红齿白,笑很甜,他指腹摩挲上去:“问我,我的答案是尽快,恨不就明早。” 他停顿,抬起凝视着,语气轻了:“但是宝宝,这段关系,你有所有的决定权。” 餐厅里很静,静到只有他的声音。 宋黎在那几秒的安静里,和他相视着,敛住了气息。 盛牧辞伸出胳膊,握住桌戴钻戒的那只手,眉目温柔:“几时领证,几时办婚宴,几时要小孩儿,或着要不要小孩儿,我都听你的。” 宋黎一愣,手背都是他掌心透的温热。 这些年,他态度端正的时刻少之又少,所以每一正经,宋黎都难免俗套地被感动。 尤其今晚他真诚的告白一句又一句,不止偿所愿了,已经超乎了全部意料。 “盛牧辞,你不要再惹我哭了。”宋黎今夜感『性』不了,微哽着,小声怪他。 “喔。”他笑,起身,坐到旁边的座位,手臂横过去,在身后的椅背搭着,人靠近。 然后才问:“我什么时候能有新名分?” 宋黎眨眨眼,十分老成地说:“我看看黄历,选个日子。” 盛牧辞笑,胳膊饶过肩,往上捏了把脸:“我们小阿黎年纪轻轻,怎么『迷』信呢?” 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薄唇,高鼻,长眸,眉骨漂亮像认为雕塑出的,宋黎反驳的话没说出口,先情不自禁地抬起一根手指。 指尖沿着他翘挺的鼻梁缓缓滑下,心想他真是看,果将他们生的是男孩子,随他,但果是女儿,那是像了……他这眉眼有点显凶。 见瞧自己瞧认真,盛牧辞脸低着,没动,只是笑:“想看房间,让你慢慢看。” “……不止脸。”他轻声,别有深意。 他的身材确实很有看,黏连着时,都忍不住想要去看,却又因画过热血沸腾不敢睁眼。 宋黎把自己想耳朵泛红一片,撤开手指,嘴硬着说:“没想看。” 害羞又要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可爱,盛牧辞不由继续逗,唇蹭到耳边:“客气什么,我全身上下不都是你的。” 宋黎瞥去一记羞愤的眼神。 肌肤本就白皙,穿着法式红丝绒连衣裙,显更白了,肩颈到锁骨一片白像『奶』霜。 盛牧辞笑眸深了,扶着肩,沉下去,白,再浅的痕迹都显眼,碍于见人,他没有用力,只是轻啄。 慢慢往上到下巴,再到唇,才开始吻。 宋黎仰着脸,双手拧住他西装外套的领子,身子微微僵起,过了一会儿,在他唇离开的短暂间隙,眼睫掀开一点,轻虚着声问:“在这里,他们会看见吗?” “不会。”盛牧辞声低了,把的唇又含去,口齿含糊:“说过了,都不准打扰我们。” 远处有歌声时响起一阵,是其他人聚在楼下的包厢里唱歌,歌声混杂着窗外风吹海浪的动静,模糊不清,听不出是哪一曲,像是英文歌,有日文,到后才隐约有中文歌词。 宋黎搂着盛牧辞的颈,久后,晕乎乎地只听清一句“拥有你就拥有全世界”。 坐着亲不痛快,盛牧辞推宋黎到一张空桌,单手勾住领带扯松,另只手与相扣。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等这天玩儿尽兴了,带你去见见我爸妈,不?”良久他唇舌退开,抵住额,哑着声柔柔地问。 宋黎后背贴着桌,『迷』糊中抽一缕神思,睁开眼,朦胧地望着他,反应慢一拍地在想他的话。 “。”片刻后,宋黎听见自己说。 - 虽然更想独处,但身为仪式的主角,那夜最后一小时,盛牧辞是带着宋黎出去了。 那时许延他们已经从k歌房,浪到了玻璃顶的酒吧,等待新年倒计时。 盛牧辞牵着宋黎一出现,震耳欲聋的高呼和掌声,伴随着鼓噪的劲歌响起。 一片哄闹里,宋黎看到苏棠年,一时开心,甩开盛牧辞的手,跑过去,个女孩子雀跃地抱在了一起。 有的没的寒暄一通后,苏棠年说:“崽崽,走,我要亲自放一场烟花,为你庆贺!” “啊。”宋黎惊喜万分,和苏棠年手拉手往外走。 走出几步,突然想起那人,宋黎倏地顿足,慢慢转过身,走去。 盛牧辞双臂环胸,在原地。 见扭扭捏捏到前,一副心虚不敢正眼瞧他的模样,他淡哼:“知道。” “我和棠年去外玩一会儿……”宋黎勾勾他手指,屡试不爽地冲他撒娇。 盛牧辞故意端着,不搭腔。 又嗲声嗲气地跟他保证:“十二点前肯定找你。” 这盛牧辞没应,除了老方和程归成熟些,坐在吧台对酌看戏,其他爱闹的都开始起哄,说是不能行,嫂子要走先和三哥法式热吻一个。 随后他们叫嚣起,宋黎在一声声的热吻里红了脸,羞窘到无以复加。 直到盛牧辞瞥了眼过去:“再闹试试?” 他们蓦地噤声。 闺蜜久未见,最后十分钟宋黎才,去找他时,盛牧辞在牌桌上,嘴里叼着一支青雾袅袅的烟,人斜靠着,一股懒劲儿。 一见到,盛牧辞立刻坐直,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吩咐:“开窗,都别抽了。” 众人忙灭烟的灭烟,开窗的开窗,都晓里烟味重,三哥怕熏到他的小娇妻。 苏棠年一去就被许延叫上了牌桌,盛牧辞在段位高些的另一拨,宋黎走过去,到他身边。 盛牧辞坐着没站起,抬手抚抚后腰:“过十分钟再。” “没事。”宋黎不在意地说:“你们接着玩吧,我去找把椅子陪你。” 说完想身,盛牧辞长臂一揽,抱坐到自己腿上,拖着京腔:“这儿不是能坐么。” 他一只手搂着,另一只手在牌桌上懒懒搁着,指尖捏着几张牌,刚抽过烟,嗓子哑有几分『迷』离,满是调情的味道。 见这对小情侣卿卿我我,众人都不乐意了,直怨三哥不厚道,他们底裤都输光不说,平白吃了一仓狗粮。 “你们自己输的,怎么能怪他呢。”宋黎轻怼去,想不想地站在盛牧辞这边。 他们怨声载道,说嫂子扎心了。 盛牧辞抬了抬嘴角,心情,说看你们嫂子的上,他输了照常,赢了不拿你们的。 众人顿时齐齐欢呼着三哥威武。 宋黎瞅着他:“亏。” “就喜糖钱了。”盛牧辞笑,那几张牌塞到手里,让握着牌,自己握着手,指腹时『摸』一『摸』中指的钻戒。 牌一圈都没打完,棋牌室那只楠木复古壁钟“咚”地敲响,十二点的钟声扬出去,萦绕在灯塔映照的海。 宋黎从那副牌里神,倏地侧过脸,笑容可掬地对他说:“新年快乐盛牧辞。” 室内很暖,脸颊泛着淡粉,身后是开着的窗,窗外是深夜的海,海风吹,带一丝微凉,把肩上一缕长发吹到了前。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新年快乐。”盛牧辞撩起那缕发,勾到耳后,看着,眼底融着笑。 他说:“未婚妻。” - 盛牧辞带宋黎去到盛家庄园,是在元旦假期的第三天。 就要见家长,宋黎很紧张,前一晚翻覆去地在搭配衣服,问盛牧辞哪套适合。 “你穿着舒服就,用不着看他们脸『色』。”时他靠在衣柜旁,是这么和说的。 “怎么可以,第一次见你爸爸妈妈,重视的。”宋黎不依,想想又担忧起,苦着脸,往前走到他怀里:“万一他们不喜欢我呢。” 盛牧辞笑着拥住:“我喜欢就够了。” “那不一样……他们是你的亲人,为了你,我努力让他们喜欢我。”宋黎很郑重。 为了他。 盛牧辞细细品着这三个字,弯唇笑了,想着不可能,有谁会不喜欢呢。 最终宋黎敲定了那件蓝绿的纯『色』『毛』衣,配杏白半身裙,见家长总要温柔端庄些。 他们是下午去的。 镂花铁门打开,车子驶偌大的庄园,宋黎已经无心惊叹玫瑰园的漂亮了,一路都提着一颗心,心跳着,局促手心沁出一层细汗。 “小盛先生,欢迎。”管家含着笑出迎接,说是盛董和夫人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了,请他们去,接着又向宋黎鞠了一躬,说:“欢迎你,宋小姐。” 宋黎被这隆重的架势惹越越紧张,忙一礼,说了声谢谢。 对此盛牧辞习以为常,车钥匙扔给泊车员后,没事儿人似的,伸手牵住宋黎,走别墅。 盛奕和岑馥正坐在沙发,前架副老花镜,气定神闲地捧着一份财经报纸在仔细地看着,后时不时拢一下自己的灰『色』皮草,心里七上八下。 “爸,妈。”盛牧辞淡声,走过去。 他们一出现,岑馥很快便起身,话没说,目光先不由己地落到儿子旁边的姑娘那儿。 过秒,岑馥想开口,宋黎已经先出声向他们问,语气笑容都很体。 南方的女孩子水灵灵的,和茉莉一样纯洁漂亮,笑起眉眼弯弯,岑馥不不承认,这姑娘一眼就很温顺讨喜,此前预备要问的一肚子的话,见到人了,突然就不讲了。 失声顷刻,了个笑:“坐吧。” 盛牧辞一副没想搭理的样子,自顾揽着宋黎坐到自己身边。 “小姑娘,是叫宋黎?”盛奕合上报纸,倾身放到茶几,不慌不忙问。 宋黎乖乖应声。 盛奕点:“想喝什么,让你岑姨去拿。” “不用,谢谢叔叔阿姨。”宋黎心落下些,发现他父母倒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 盛牧辞的妈妈是个保养很的美人,但宋黎觉,盛牧辞像他爸爸一些,看着就是个运筹帷幄,很有安全感的人。 “给你拿个果汁吧。” 岑馥刚站起,随后盛牧辞便撂下一句:“不要芒果。” 他后靠沙发背,翘着二郎腿在抖,似乎认为这次的见可以结束了,没有一丝耐心。 “你有点儿坐样。”岑馥忍不住训他。 盛牧辞漫不经心地哂笑,压根不听。 跟长辈没礼貌了,宋黎觉这样不,悄悄用脚踢了他一下,瞥他,那眼神似在警告他不许再抖。 四目相对,盛牧辞顿须臾,尽管不是很情愿,是把腿放了下,慢悠悠坐端正了些。 见此岑馥一瞬惊讶住。 自己训了几十年无果的儿子,居然这么听姑娘的话。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79章 番外要你 来之前,宋黎还怕盛牧辞的父母不同意他们的婚事,面后宋黎还是稍稍松口气。 盛家毕竟不是小门小户,凭他父母在京圈的地位,有些矜骄在身上不足为奇,只是相衬下显得宋黎有些不合群。在他们比较和善,尽管没有热情似火,但很温和,没宋黎担的尖酸刻薄,这样就足够。 那天的面没有很久,主要还是盛牧辞没那耐听岑馥念叨,何况盛奕对他们俩的事态度开明,只随他们去,不抱有任何意。 于是闲言碎语聊过后,岑馥留他们吃晚饭,原本盛牧辞想果断拒绝,但收宋黎的眼神后,他话不得咽回去,懒叹着哦声。 晚餐还早,盛牧辞带着宋黎处逛逛。 来时没思留意,这会儿再瞧,宋黎不由惊叹玫瑰园的壮观。 玫瑰团团簇簇,花枝很高,从镂空铁门的两侧路种植别墅前,宋黎突发奇想,如果建座城堡肯定合适。 盛牧辞听得直笑,牵着她手在玫瑰花田间慢慢走:“还城堡呢,你当里头住的是吸血鬼?” “就不能是公主吗?”宋黎嘀咕。 “古堡、公主,你是不是中世纪电影看了啊宝宝?”他还是笑。 “……” 她在片红玫瑰中回头,眼含郁闷。 太阳照,映得她浅褐『色』的瞳仁显透,盛牧辞不说话,只是唇的括弧深了。 “说说而,你别笑了。” “嗯。”他想压压嘴角,没压住。 宋黎瞥他:“盛牧辞。” 盛牧辞回眸看过去,唇边和眼里是笑意,他自己倒还挺无辜:“笑了么?” 宋黎越发地窘:“你解不解风情!” 说完不他,拍掉他手扭头走开,盛牧辞两步就追上她,勾住她肩把人搂臂弯里:“这什么没说,怎么还生气呢?” “你嘲笑。”宋黎胳膊肘怼了下他腰。 “有你这么冤枉人的么?”盛牧辞本正经:“那是觉得你可爱。” 鬼了才信。 宋黎回他声哼。 盛牧辞低头凑她耳边:“给你建座城堡,然后和在城堡里结婚,不?” “又不是吸血鬼。” 她拿捏着语气斤斤计较,盛牧辞被惹笑:“谁说你是吸血鬼了?” 宋黎不讲地说,你就是那意思。 盛牧辞停步,随手折下支玫瑰,托她手,温驯地对她笑:“小阿黎是的公主。” 这落俗的告白,从他口中说出来,就是很奇怪地能让人动不止。 宋黎接过他递面前的玫瑰,软嘴硬:“长得的,你怎么就给折断了。” 他半蹲下身,和她脸对着脸,吊儿郎当地,看着她的眼睛说:“花摘了可以再种,讨你欢不得抓紧么。” 这人……情话真是套套的。 宋黎举高玫瑰,用花瓣那端往他鼻尖轻轻:“你底追过少女孩儿?” “只有你。”他乖乖地笑:“那天求婚说的是真话。” 虽然盛牧辞时常没正形,但他始终记得,随时随地让她受自己的爱意,这于宋黎而言,是莫大的安全。 宋黎听得中欢喜,垂眼笑,玫瑰捏在手里转,盛牧辞突然抽走那支玫瑰,丢回花丛里。 “别捏着了,还有刺儿,小戳得疼。”他说。 宋黎愣住:“那你摘给做什么?” “看。”他的回答简洁明了。 “……”宋黎有些无语,蹲下,疼地去找那朵花:“有你这样的吗,刺修修不就了。” 没注意长发被花枝的刺缠住,宋黎捡玫瑰,站得猛了,头皮被扯得生疼,声吃痛,倏地蹲回去。 宋黎皱眉,想用蛮力扯断那几根头发,下秒盛牧辞就按住她手,让她别『乱』动,弯下腰,点点仔细解开她发梢缠绕的结。 “丢就丢了还要捡,这下疼了吧。”盛牧辞拉她来,嘴上这样说着,指尖在慢慢把她弄『乱』的头发梳顺。 宋黎眼前泛着层薄薄的生『性』泪水。 低头,就她瘪着嘴,委委屈屈的,盛牧辞疼又笑,哄小孩儿似的,抱她怀里:“了了,不哭不哭。” 盛牧辞掌压她头顶,轻轻地给她『揉』:“是不是这儿疼?” “嗯……”宋黎闷声,脸埋在他衣领前。 别墅二楼,红木装潢的欧式书房,落地窗前,岑馥敛回遥望玫瑰园的目光,叹了口气,分不明是释然还是无奈。 “那女孩儿,你怎么看?”她回身,朝书桌的方向走过去。 盛奕在看财经报,分应声:“挺。” 岑馥坐进单人沙发里:“的话,阿辞是个字不肯听,对她倒唯命是从。” 她回想刚刚看的情景,难以置信,怀疑那不是自己儿子:“阿辞还哄她呢,就在园儿里,你什么时候他这么脾气过。” “那不正,证明他是真喜欢人家。”盛奕推了推眼镜,翻过新份报纸。 “别是灌他『迷』魂汤了……”岑馥略有些吃味,想想道:“他要能听两句就了,也不求别的,常回来吃个饭。” 盛奕商业头脑清晰,淡淡说:“那不简单,你和那姑娘拉个近乎,还怕他不答应。” 道是这个道……岑馥又是叹,不言语。 其实对宋黎,岑馥原本是颇有微词的,这几年她为盛牧辞相过不少背景修养合适的姑娘,可他从不给面,甚至句商量没,直接求了婚才把人带回家。 但今日,她很是意外,这姑娘教养和气质是骨子里的,不浮于表面,除了家境,也没哪儿比圈里的媛差,反而还更有真学识呢。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晚餐是在家里,岑馥里虽还未彻底接纳,但想着是女孩子,也得仔细招待,吩咐私厨准备了桌法餐。 白日岑馥抱着不认同的情,具体情况问没想问,吃饭时也只是问她菜合不合口味,宋黎总是带着笑,话说得得体,很有规矩和礼貌。 这让岑馥从最初的绝不同意,晚上有些动容了,觉得这姑娘也不错,不完全没可能。 岑馥这才想要了解她,问了句宋黎,父母是做什么的,现在在哪儿。 盛牧辞给宋黎盛了碗浓汤,宋黎刚舀勺唇边,闻言跳,顿住。 “你管呢,难道是要连着她家里人块儿娶了么?”盛牧辞沉声,语气颇重。 岑馥被怼得哑口无言,正要恼,道声音温温柔柔地响。 “妈妈去世得早。” 结婚是大事,宋黎不想对他的父母有任何欺瞒,暗吸口气,实话实说:“小时候是在阿姨家长大的,几乎没有和生父生活过。” 岑馥怔怔地失了片刻声。 能听出来,这姑娘父母的婚姻并不完满,岑馥于此倒是同身受,她自幼父母离异,被外婆养大,遇盛奕后终于有了家,怕这份圆满被破坏,才对盛牧辞把得紧。 岑馥有点触景生情了,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眼前的女孩子家庭那么不如意,还能如此乐观懂事,挺叫人疼的。 “是问了,别在意。”岑馥淡去些隔阂,柔下语气:“以后叫你宋宋,吗?还是阿黎?” 宋黎愣了愣。 其实宋黎能察觉他妈妈客气归客气,但与她交流时很有距离,直这会儿,宋黎才受她的接近。 宋黎难免受宠若惊,莞尔说,可以。 那晚,宋黎离开盛家前,岑馥还和她互相交换了手机号码和微信。 回百花胡同的路上,盛牧辞开着车,眉眼间情绪沉重,似乎是斟酌了很久,开口对她说:“妈妈就这样儿,不着三两,别搭她。” 宋黎回复完岑馥的微信,循声抬头:“为什么,你妈妈挺的呀。” “啧,你还替她说话呢?”盛牧辞当她这餐饭吃得不开,想哄哄,谁听来她情像很。 宋黎确实情,她晃晃手机,语调轻快:“你妈妈说,她最近托朋友从墨哥带款不错的巧克力酱,请有空过去尝尝。” 盛牧辞偏过头看她眼,她在夜『色』间笑靥如花,里刹那如释重负。 但他没有显『露』情绪,只嫌弃地说:“你少跟她聊天,降智。” “别这么说。”宋黎认真:“下回再你妈妈,不要再那态度了,你乖点。” 就眼下的情况,盛牧辞意识自己是被套牢了,套得死死的,失笑,字顿:“、道、了,小祖宗。” “嗯。”宋黎端架子。 某人不放过任何个欺负她的机会,慢着声,拖腔带调:“你看今天这么乖,晚上……” 宋黎瞅着他,渐渐地有所预。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家成年人的用品自动售货店前的马路对面。 五分钟后,盛牧辞拎着东回车里。 “没有小兔子,只有小海豚。”他把袋子放她腿上,回头去系安全带,准备发动车。 车里暗暗的,只有暖黄『色』的路灯光从前玻璃窗照下束,衬得氛围旖旎。 宋黎扑通扑通,盯着那只塑料袋,瞄两眼,手不敢伸过去去碰:“小、小海豚……是什么?” 半明半暗地看不清她面容,但盛牧辞能想象她那时脸定很红。 他笑,故意哑着腔,附她耳旁说,当然是让你舒服的。 回四合院,盛牧辞在浴室。 宋黎先洗过澡,趴在枕头上,含着笑意看舒姨发来的十四的视频,碗配着营养膏的蛋黄鸡胸肉,十四在视频里吃得很香,看得出年龄大了,行动笨拙,没过去敏捷,但让宋黎高兴的是,十四直很健康。 和舒姨聊完,宋黎给张『奶』『奶』了通电话,问外婆的近况。 这几年,她是如此和她们保持联系。 但今夜这通电话,宋黎隐约有不对劲的觉,她问外婆最近身体如何时,张『奶』『奶』的回答比过去要温吞,又连着说了几声得很,让她别担。 结束通话,宋黎还没来得及深思,苏棠年张微博热搜截图甩了过去。 并问她:【崽,你道这事了没?】 宋黎点开图片。 【娱乐头条:应封杨卉离婚今晚七点二十分钟,应封工作室和京市剧院官博同时宣布,应封与妻子杨卉于今日办离婚,后续流程正在处中】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诧异得宋黎下坐来,惊愕半晌,她慢慢沉住气,垂着眼睫想,他们如何和她无关,没什么可关注的。 宋黎吐出口气,正想放下手机,盛牧辞从身后拥了过来,下巴抵她颈窝。 他只围着浴巾,刚冲淋过热水,身上和短发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水气,热雾间混入丝沐浴『露』的薄荷凉。宋黎的睡裙是真丝的,男人的体温很容易透过。 宋黎后背被热着,想说话,眼低先看自己腰前他的手,有搭没搭地把玩着那只浅粉的硅胶小海豚。 她蓦地僵住,顿时无法思考别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 盛牧辞在她耳边,低低笑了两声,慢慢悠悠地扯开那条细长的真丝系带,唇磨着她耳垂:“怕什么,以前自己没有过?” 当然没有。 宋黎很想直气壮地怼回去,但又羞耻,尤其今晚,她深刻地觉这人的坏思,肯定会在她身上花样百出。 比那样……还不如直接点儿。 宋黎想着,横,倏地回身搂上他颈,双眼睛潋滟地望住他:“不要小海豚。” “嗯?”他回视她。 她咬住下唇,轻涩着声:“要你。”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0章 番外宋黎不让我抽 她琥珀色的眼瞳干净,一张脸骨细肉瓷,很显幼态纯稚,可一出声就不那么回事了。 嗲中含着一点涩意,说着他,任哪个男人都避免不了沉溺。 四周沐浴露余留的气味突然了迷.情的香水,盛牧辞瞧了眼的人一会儿,声音哑下来,低低叫她。 “宝宝。” 他赤着,漂亮的人鱼马甲线清晰可见,头颈被她勾得下弯,但压不住一身的气场。 宋黎不敢直视,含糊唔着应了声,眼睛往旁侧瞟离。 她脸一侧开,盛牧辞略向倾,唇正好就贴到了她耳廓。 “确定?”他笑,声线低哑。 ……现在又不确定了。 宋黎心跳乱撞,在心里怨他做就做,话这么多,非闹得她无地自容罢休吗……也不知哪儿来的反骨,想着想着,宋黎一咬牙,唇蓦地堵上去,索性吻住他欠欠的嘴。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盛牧辞诧异了一瞬,但也一瞬,他唇角弯起点痞痞的弧度,小海豚随手抛到枕头上,摁住她肩,屈膝向跪倒。 宋黎脸埋到枕间,睫毛颤颤悠悠,睁开一点儿,眼就那浅粉色的硅胶小海豚真丝睡裙,双眸因那人的支配浮起雾气。 “真不试试?”盛牧辞抬头,唇回到她嘴角,故意促狭着她问一句。 宋黎不习惯身突然的空落,他的话又听得她一窘,自顾自嗫嚅着,说冷。 他有一把好嗓子,笑起来,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一会儿就暖了。” 盛牧辞低头亲着她,手伸向枕后,不知不觉地拿到那小海豚…… 其实宋黎不冷,虽然入冬了,但在房间里,暖气很足,热得她像一尾汗涔涔的鱼,想推他先去关掉暖气,但小海豚启动着,她声音一到喉咙口就碎了,一句都说不完整。 窗户打开,夜里的凉风挟着院子里月季的香气吹进来,卧室里特别的甜味融在一起。 宋黎困乏得紧闭双眼,盛牧辞洗完澡出浴室后,就把窗关了回去。 “热,别关……”宋黎迷迷糊糊地咕哝。 盛牧辞坐到床沿,没答应,掀开被子裹住她:“再吹感冒了,听话。” 宋黎睁不开眼,鼓鼓腮帮表示不满,盛牧辞看着她,怎么看怎么可爱,笑着,低头亲了亲她鼻尖的小红痣,再倾身关了灯。 他一躺进来,宋黎本能地就抱过去,睡意朦胧地蹭到他怀里。 盛牧辞顺手搂住她,下巴摩了摩她发顶:“也没让自个儿动,有这么累么?” 不出尔反尔!好意问! 宋黎想骂他,但没有力气,哼哼唧唧地念叨了一句,语焉不详,难以听清。 盛牧辞拍拍她头:“嘀咕什么呢?睡觉。” “以后烟酒都不碰了。”她那时半梦半醒,声音很小:“至少得戒半年……” “嗯?” 宋黎打了声呵欠,眼睫微湿,梦呓似的说:“如果小孩的话,不好。” 那时她的状态稀里糊涂,但很依顺,盛牧辞闻言略顿,眼底盛起笑意,合目去吻她的额头。 “知道了。”他轻声。 “有……” 盛牧辞耳朵凑到她唇边听:“有什么?” 她昏昏欲睡,话语越发模糊,恍惚他节制,说天天太伤腰。 他笑,这回没有答应。 宋黎枕着他胳膊,渐渐入梦,梦见自己在盛牧辞商量领证的日子。 梦里,他说明天。 她翻着一本老黄历,连连摇头,说明日忌嫁娶,宜丧,不不。 但他不听,说她迷信,非明天就去。 宋黎怎么劝都没用,盛牧辞语气重了,两个人吵起来,宋黎气到哭,一边飙着豆大的眼泪,一边崩溃地骂他靳时闻一样,得到了就不珍惜。 “不跟好了不跟好了,呜呜呜……” 盛牧辞顿时慌了,她挣扎,他手忙脚乱地抱紧:“这不不及了么,一秒钟都不想了。” 宋黎伤心得命,指着婴儿车里并肩躺着的一对龙凤胎,哭到收不住:“女儿跟,儿子带走!” “错了错了。”盛牧辞一下跪到她跟,梦中他的求饶略显中二:“不敢了,公主大人。” 半夜梦醒,宋黎想来想去气不过,用力捶了枕边人一拳泄愤。 盛牧辞被她打得惊醒,茫然四顾了四秒,困懒地长舒一口气,嗓音嘶哑着问:“怎么了宝宝?” “狗男人!”宋黎委屈呜咽地骂他。 “……?” 盛牧辞不得领,但好声好气地认错,由着她无理取闹完,把人哄睡着。 天亮,她睡到自然醒,盛牧辞捏着她脸问:“昨晚梦到什么了,怎么骂呢?” 那梦具体的宋黎睡醒就忘了,隐约记得他们在商量日子的时候闹了矛盾。 好像半夜……打他了? 宋黎心一虚,不吭声,脸往下埋,但被盛牧辞握住下颔抬起来。 “也不给个说法,有这么欺负的么?”他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沉沉的,磨着她耳朵。 明明欺负的。 梦里。 宋黎瘪瘪嘴:“打一下怎么了……” 这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惹得盛牧辞笑出声,叹气:“不怎么,的人,随处置。” 他语气纵容,宋黎梦中的气瞬间消了,想想,她小声说:“们情.人节那天领证。” 自求婚后,盛牧辞就着她开口,一觉睡醒猝不及防听见她的回应,他意外了下,然后一笑,说,不都听的。 再顺势问她:“那婚礼呢?” “……十月十四?”宋黎认真考,对这一天情有独钟。 -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离春节有一个月左右,有假期,宋黎想着年回一趟南宜,看看外婆,棠年十四。 有靳家,她靳时闻虽有情怨,但一码归一码,靳父靳母养育的恩情的,得买些年货过去。 那段时间,岑馥时常邀请宋黎到家里吃饭,一来二去,她也慢慢理解到为什么盛牧辞这么喜欢人家,这女孩子比自己儿子懂事多了,知世故不世故,乖乖的没有心眼,人嘴都甜,真的讨喜。 岑馥就提宋黎说了,盛家的年夜饭,各位长辈都在,她到时盛牧辞一起来。 宋黎决定年去南宜两天,再回京市。 二月份,春节几日,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应封离婚后的杨卉突然在微博发表长篇文章,曝光应封婚内出.轨,有一私生女,二十年甚至把私生女带回家,并一口咬定应封曾对她进家暴,逼迫她接受私生女。 因杨卉的一面之词,网友迅速维护应封的粉丝展开骂战。 【呵呵,乌鸡鲅鱼,仙男人设立得有多封神,崩的时候就有多打脸】 【靠!连应封都?男人有能信的吗?】 【两小时了,们封哥没回应呢:)】 【出.轨家暴男biss好吗!】 【啊啊啊啊真的好爱应封版的薛湘灵啊,从小听到大!的童年就这么塌房了???气死直接气死呜呜呜呜】 【着他痊愈复出,td晦气!】 …… 任由事情发酵,应封一句解释都没有。 第二天中午,这件事闹了整整二十四小时,工作室直接宣布,应封即日起无限期退出演艺圈。 没人知道这二十四小时里发生了什么,知道这场婚变的最终结果,应封主动净身出户,永远退圈。 在全网都在网曝应封渣男的时候,有宋黎心情复杂。 因为宋黎知道,杨卉的说辞与事实有偏差,应封并没有婚内出.轨,他她妈妈在婚就断了,也没有家暴杨卉,倒杨卉,曾经频频殴打她出气。 他却不置一词。 应封工作室发表退圈声明后,医院顶楼的天台,寒风阵阵,宋黎独自坐了一整个中午。 依杨卉的脾气,没有曝光她就应封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值得奇怪的一件事。 宋黎唯一想到的可能,应封不为自己辩解,答应净身出户,算作杨卉的封口费。 可这样,宋黎又不懂了。 他为什么呢?难道说,她不顾爱情一心事业的爸爸,二十年后,不惜舍弃拥有的一切,为了保护她? 不可笑吗。 算了吧,就陌生人的八卦。宋黎深吸口气,收拾了下心情,回到办公室。 年假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宋黎值夜班,到晚上十二点。 那晚宋黎不在,盛牧辞一个人,邹渡那帮人约他去酒吧,他闲着无趣就去了,正好打发时间,着接她下班。 酒吧烟雾浮动,光影斑驳,节奏动感的音乐声里人头攒动。 盛牧辞在卡座翘着腿靠倚着,指尖下垂,捏着玻璃杯,衬衫纽扣敞着几颗,一身混不吝的懒劲,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们摇骰。 舞池里一束束斑斓的聚光灯扫动。 邹渡许延在里边儿跳得最兴奋,有衣着性.感的妹子扭近,也都来者不拒。 浪完,邹渡神清气爽,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牙齿咬住,回到卡座,他敲出第二支,递给中央的男人:“哥。” 盛牧辞指背碰了下骰盅,懒懒说了声开,再抬手,瞧也不瞧地挥开了那支烟。 “宋黎不让抽。”他语气平静。 乌泱泱一圈人声音齐齐静住,都被惊到,难以相信哥求完婚,居然被老婆管这么严。 “没事儿,哥抽得了,嫂子不可能知道!”邹渡没头没脑地乐呵道。 盛牧辞掀眼皮,凉飕飕地瞥他一眼。 邹渡一骇,咽了下口水。 然许延后来居上,指着他指间玻璃杯里那不知名的橙色液.体,惊呼:“哥,喝的可别果汁吧?” “怎么?”盛牧辞声音凉凉的。 许延不敢作声。 四周寂静两秒,随即重新欢闹起来,叫嚷道这把轮到哥做庄。 他们表面若无其事闹腾着,其实内心都震撼地在想,烟酒都能说戒就戒。 得,哥彻底为爱从良了。 盛牧辞玩儿了几把,没意,骰盅丢回桌面,自己靠回沙发,掏出手机。 给宋黎发消息:【过去接?】 时宋黎在值班室,刚闲下来,郁闷回他:【??有两个小时,想干嘛?】 盛牧辞直言:【见不到很烦】 宋黎:【……】 宋黎:【别闹了,下忙】 盛牧辞:【哦】 宋黎哄着他,岔开话:【乖乖的,对了,现在能买到精油球吗,好累,回去想泡澡】 盛牧辞抬了抬唇角,言短意长地问:【能,能一起泡么】 宋黎羞恼:【盛牧辞!】 他一副单纯的样:【嗯?】 宋黎:【都让节制了……】 纸醉金迷的酒吧,盛牧辞却坐在那儿,专心地她聊起天。 他认真上搜索引擎查了两钟,搜到网页,有几张着力在臀大.腿的演示图,能节省脊柱受力。 盛牧辞把链接发过去,饶有兴趣:【宝宝,这些姿势不伤腰,晚上都试试?】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1章 番外比你多活一天 黑沉沉的夜,住院部大楼灯火稀疏。 骨外科值班室很安静,外间只有宋黎一人,还有一位住院医在里间休息,等待后半夜交班。 宋黎开保温杯,茶水还冒热气儿,她仔细抿了两口,右手分心握手机,毫无防备地点开了盛牧辞前几秒送达的链接。 窗口弹出网页,标题男女72式图解,不需要下滑,入目是侧击式和坐式的图。 还是两张动画版gif动图。 宋黎呛了声,怨愤地搁下保温杯,气冲冲敲字要谴责他不正经。 “宋医,九号床的病人肘关节突然开始疼,去看看吧?” 一道声音门口由远及近。 宋黎呼吸窒了下,蓦地熄屏把手机塞进口袋,起一回首,和刚好走到自己后的小护士上了眼。 因心虚,宋黎耳朵热起来,低咳说:“好,我去。” 忙到十二点,交完班后,宋黎走出住院部,那辆黑红『色』越野已经在停车场最显眼的位置等了。 宋黎一坐进副驾驶座,某人凑去想吻她,宋黎抬掌一把推开他脸,眼神怒狠狠的,似想扑去咬他。 开口第一句话是:“盛牧辞!不准再给我发那种东西!” “嗯?”没亲到,盛牧辞略显失落地叹口气,还很无辜:“哪种东西?” “说呢!” 他挑眉:“体位?” “我在上班,差点被发现了。”宋黎含嗔带怨地看他,长发绑在脑后,忙碌一夜后松『乱』了,有几分慵懒感。 盛牧辞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怕伤腰,我才去找的,还怪上我了?” “……真行,非要那时候吗?” 她想骂似乎舍不,语气听像撒娇,盛牧辞愉悦地轻说:“喔,那我们回家……慢慢研究?” 话落,他不出所料被宋黎瞪了一眼。 百花胡同,车子直接开进后院停车位。 宋黎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盛牧辞捉住她胳膊把人往回拽,她落回座,投去疑问的目光。 “来,亲会儿。”盛牧辞握上她后颈,嗓音在夜『色』弥漫的车内很轻。 宋黎呼吸放慢:“上楼……” “不急。” “差么一会儿吗?”她嘀咕,声音渐小,扯下他的手。 盛牧辞本来只想要亲她,但听完话,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他,座椅往后调,腾出足够的空间,在宋黎半推半下,没费什么劲儿,把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 “很晚了,干嘛……”两人挤在『逼』仄的驾驶座,光线昏暗,宋黎不太自在,红脸提醒他。 盛牧辞扶住她腰,说话时低了低头,微哑的声音落到她耳畔:“感觉到了么?” 那天宋黎穿的是半短裙,屈膝坐,裙摆褶到接近腰部,只隔底。 宋黎不应他话,别开脸,双颊像滚烫的沸水,下意识往后退,脊背硌到方向盘。 盛牧辞顺势向前倾,抵她在方向盘,还故意下摁她腰,慢条斯理地问:“看看,图里的坐式,是不是样的?” 他有种神奇的能力,低声慢慢说话,总像是诱导,宋黎真回想了下。 是和图里的一样……标准。 她面红耳赤,猜到他目的,抿抿下唇,轻嗔说别在车里。 盛牧辞扬起一点,虎口扣住她下巴,温柔中带些蛮力,咬上她的唇,含糊不清地低语了句:“不会很久,试试。” 男人说的是鬼话,一句不能信。 是宋黎的经验所,那晚不晓几点他才抱她回到房间,天仿佛有了微亮的痕迹,院子里那棵香椿树的枝头响起了鸟雀的啁啾声。 盛牧辞是给她买了精油球,却没让她泡上澡,反而弄她更累了。 睡前宋黎鼻尖微红,是在车里时,被颠鼻尖在他衬衫的立领上蹭来磨去,擦红的。 好在接下来是一段假期,不用担心起晚。 宋黎睡『迷』糊,在心里头怨怼,怀疑他是不是正常男人,怎么越那样精力越旺盛,倒是她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神,手指头不想动弹。 他可别是,想把那72种试去吧…… 睡梦间,宋黎想呜哼出声,随后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盛牧辞似乎在耳边哄她说,今晚一定让她好好泡澡。 翌,宋黎被一通电话吵醒。 同办公室的同事说她有包裹在医院,刚到的,道她休假了,特意问她要不要来取。 盛牧辞也是刚醒,叹『性』感的低『吟』声,闭眼埋到她颈窝,鼻音懒懒的:“买什么了,怎么不寄到家里?” “不是我买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宋黎很疑『惑』,但还想再睡会儿,没在意,手机放到枕边,窝回他怀里。 “如果是追求者的礼物,最好给子丢了。”他不轻不重地掐了把她腰。 宋黎低嘶,被褥里拍开他手:“那么高调,谁还敢追我?” 倒也是。 盛牧辞鼻息透出一丝淡,鼻尖懒洋洋地蹭到她耳廓:“我说,宝宝,咱们到南宜还去前男友那儿?” “嗯。” “能不去么?” “去。”宋黎想也不想地说:“以前在纽约,年货是托人买的,今年要亲自送。” 盛牧辞此颇为不满:“有必要么,东西到行了。” “不行,我是靳姨养大的,回南宜去看看她。”她了个呵欠,合目想继续睡。 只听男人一声深长的叹息。 宋黎还困很,懒于睁眼,无声地戳戳他胸膛表示疑问。 “后悔。”他回答。 “嗯?” 盛牧辞不太高兴地说:“当初不该帮叫警察。” 宋黎动了动眼皮,下巴垫在他前,抬起眼睛往上看向他。 他正好也垂眸瞧来。 “自己捡到的小姑娘自己养,省便宜了别的狗东西。”盛牧辞捏捏她耳朵。 宋黎听心中一动:“那是妹妹了……” “妹妹怎么了,咱俩不在一个户口本儿。”他口吻痞气,说背德的话:“妹妹长大后偷偷暗恋哥哥,们女孩子看的电视剧不么拍的?” 说说,话题禁忌了起来……宋黎一面羞耻心重,一面忍不住去想,如果真是那样好了。 那个寄到医院的不名包裹,宋黎没有特意去取,应该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她想等到年后也没关系。 两后,盛牧辞陪宋黎到南宜。 盛牧辞提前吩咐人扫白金公馆的别墅,方便他们住个三两。 第一天,宋黎去了外婆那里。 外婆住在南郊那片,小区是公寓式年住宅,邻里是头太,能相互照应。 盛牧辞拎满满两手的名贵补品,跟宋黎到隔壁张『奶』『奶』家,宋黎乖巧地说来给她送年货,提前向她拜年。 见她来了,张『奶』『奶』很惊喜,忙拿了块布去擦式红木沙发,让他们随便坐。 盛牧辞抱胳膊杵在那儿,跟个大爷似的。 张『奶』『奶』很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几年前在病房凶神恶煞的男人,心里难免有些畏惧,她注意到宋黎左手的戒指:“黎黎,们……” “他是我未婚夫。”宋黎看盛牧辞,说好听的话,才算暗暗哄他坐下了。 接,她说道:“张『奶』『奶』,他脾气,但没有恶意的,以前的事们不要怪他。” “不会不会,我在电视上见的,他和求婚了。”张『奶』『奶』慈眉善目,:“好事儿,是好事儿,『奶』『奶』先恭喜们了。” 宋黎莞尔应声,聊了会儿后,她搅手指,试探道:“张『奶』『奶』,我想见见外婆,但怕她不高兴……” 张『奶』『奶』失声短瞬,眼神飘忽了下,佯作无事一:“个点,外婆肯定睡呢,样,有什么话,『奶』『奶』帮转达,好吗?” 旁观者清,见张『奶』『奶』反应,盛牧辞微顿,随后沉眸光,若有所思。 宋黎欲言止,最后颓丧地垂了眼,低声:“也,还是不见的好,看到我,她要气坏子了……” 待了将近一小时,宋黎走出张『奶』『奶』家。 确定她走后,张『奶』『奶』开隔间的门,推出轮椅:“人孩子特意回来一趟,给送了不少东西呢。” 轮椅上的太太面『色』苍白,阖眼,眼窝的褶皱很深,腿上放一张相片。 “真不见她了?”张『奶』『奶』推她到桌前。 太太缓缓摇头,眼皮褶了褶,睁开,眯望向门外驶远的车。 张『奶』『奶』叹气:“我不忍心。” “黎黎的未婚夫……”太太用不灵光的脑子艰难去回想:“是之前在医院那个吗?” “是,是当面说要照顾黎黎的人。” 太太慢慢点头,动了动发白的唇:“脾气是急了点,她好行。” 张『奶』『奶』坐到她旁边:“春华,医说了脑梗不一定有命危险,也别那么悲观,么多年,不还好好的。” 她说,眼眶一热,哽了声。 “见见黎黎吧,把情告诉她,孩子懂事,会理解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太太还是摇头。 “墓地和棺材我自己买好了,用不她。”太太声息虚弱仿佛随时要断气:“……看她现在多好,要成家了,何必摊上我个太婆。” 张『奶』『奶』想说什么,最后话还是咽了回去。 太太低头,那双手是茧,皱纹如刀刻,她用蜷伸不直的手指头轻轻抚相片。 那张黑白相片里的女孩子,和宋黎有七八成相似,眼睛弯了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 细细瞧了半晌,太太闭上眼,滚烫的泪水眼角滑落,湿在脸部的纹壑里。 “去的让它全去,不能念,她该有自己的新活……” 牧马人驶离南郊住宅区。 宋黎脑袋探出窗外,往回望,一瞬不瞬地盯那栋渐渐远去的公寓,一直到它在视野里消失。 “怎么了?”盛牧辞开车问她。 宋黎坐回去,低眼,眉头微蹙:“不道。”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莫名有不祥的感觉,她轻声自语:“是觉……心里空落落的。” 盛牧辞深深看了眼她。 随后,他说了句不意味的话:“后半有我,不用活太清醒。” 隔,宋黎心心念念要去看十四。 那时冬晴朗,盛牧辞开那辆军绿『色』牧马人,上了滨海公路。 海边那栋房子一如既往,漂亮仿佛是一座灰白调的小型博物馆。 他们刚到,十四如有感应,直奔到门口,一边叫,一边尾巴摇高快,它的兴奋难以形容。 狗狗上了年纪,动作不再敏捷,『毛』发也会变粗糙黯淡,十四也不例外,朝他们跑来时显有些笨拙,中途还摔了下地。 太久不见了,抱住十四的瞬间,宋黎很想哭,她想起曾经十四守她的每个夜晚,泪雾弥散而出,濡湿了眼睫。 盛牧辞向它伸出手。 十四抬起前脚,放到他掌心,一如去和他在部队作战时那样,goodjob,完成任务。 “好孩子。”盛牧辞眸『色』深深,含『摸』了『摸』十四的头。 多年去,岁清也长大了,刚升初中。 开心地他们说,以后想要当兵,做个像爸爸和盛叔叔一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盛牧辞拍拍他脑袋。 岁清依旧嘴甜,看宋黎说:“姐姐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漂亮!” 没等宋黎开口回应,盛牧辞先沉声纠正他:“『乱』喊什么,叫婶婶。” “……” 岁清机灵,立马改口:“婶婶好!” 宋黎了,有点不好意思了,当年盛牧辞带她来里,还坏想忽悠她叫他叔叔呢。 他们在海边逗留了整,为了陪十四。 入夜后,到了不不走的时候。 舒姨送他们到停车的地方,斟酌很久措辞,隐晦地告诉他们说,以后不要再大远跑来了,怪累人的。 盛牧辞和宋黎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道的。 他们道。 十四了,体不如前,忘『性』越来越大,他们在里待了一天,要离开了,它不记来送,好似他们未来……等下回再来,十四可能已经忘了他们是谁。 也可能……它会去到另一个地方。 回白金公馆时,滨海公路很冷清,只有他们一辆车行驶而。 路上下了一场雨,夜雨声淅淅沥沥,前玻璃窗在雨刮器中一下清晰一下朦胧。 副驾驶座,宋黎很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 道她在难什么,盛牧辞抬起一只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宋黎回神,偏脸看他,语气溢情绪:“盛牧辞,我们要健健康康的,一起到。” 盛牧辞听完,眼底的意暖了几分。 他说:“好。” 说:“不我要比多活一天。” “为什么?”宋黎皱眉,想说不要。 盛牧辞望前方大雨瓢泼的路,轻声:“照顾完,我才能安心。”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2章 番外哥哥 雨一直下,打在玻璃窗噼里啪啦地响,车轮轧过路积水飞溅,f频道正播放一首纯音乐,曲调在夜里听来格外舒柔。 和他的声音一。 宋黎静静凝望他的侧脸,这回却没有因他的温柔而感动,反倒生无边的难过。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这句诗的深意,活到今天,她算是懂一些了,世间好景不常在,没有反方向的钟,万事万物都在向走,眼人,弥足珍贵。 健健康康,一到老,已经是很奢侈的愿望了。 而他的回答,直惹得宋黎鼻头酸涩。 难得回到南宜,不要这么伤悲春秋的……宋黎压回眼眶的热意,故轻松:“你都大我这么多岁了,还要比我多活一天,这不是盼我短命吗,你怎么这么坏呢?” 盛牧辞把方向盘,弯了下唇,随她开玩笑:“这不是怕我一走,你就跟别的老头儿好了,我不得看紧?” ……胡扯。 “我为什么要找老头?”宋黎带点狡黠,故意说:“都再婚了,就不能是个年轻的吗?” 驾驶座的男人沉默两秒,眼神斜过来,略显危险:“欠收拾了是吧?宋黎。” 再刺激他,保不准这人今晚有多少手段。 宋黎不敢说了,忙咳一声,转移话题:“你快认真开车,还得去鹿枝苑呢,你的校服再不拿都要发霉了。” 说完心虚地侧过脸,去看窗外的雨。 “我就算不在了,会提把你的生活都安排好。” 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句,宋黎愣片刻,回眸。车在雨中驰过,盛牧辞目视方,接柔声道:“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的。” 宋黎心忽跳,没绷住,泪光晕湿了眼睫。 她一会儿眼酸,一会儿唇边泛笑痕,想今晚的眼泪,是一定要流的了。 - 在南宜的最后一。 宋黎带礼品去到靳家,未到午间路上不堵,他们比约定的时间提到了半小时。 原本宋黎是叫盛牧辞在车里,她进去和靳父靳母寒暄两句就走,不会久留,但听说靳时闻在,盛牧辞非是要和她一进去。 没办法,宋黎只能让他跟。 靳家的别墅在市中心富人区那带,独门独院,那里的路宋黎很熟,是她五岁后到大学一直生活的地方。 大门开,靳家的阿姨在院子里修剪杂枝,宋黎走进门,阿姨还认得她,笑放下剪子,准备去帮她叫人。 宋黎说不麻烦,让她忙,自己进去就好。 阿姨认为她是自家人了,就没客气,没拦,由她进了屋。 宋黎到玄关,正想往屋里唤一声,不承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去年京市分公司的生意不景气啊。”靳父的叹息声从正厅响。 墙地都贴大理石瓷砖,听来回音清脆。 “知足吧,幸好时闻和黎黎早分了,及时止损,应封了这的事,公司在京市的生意指望不上他通气。”是靳母的声音。 宋黎怔住,慢慢停下脱鞋的动,直回腰背。 靳母的话仍在继续,语气颇为懊恼:“早知道应封不牢靠,当初那笔钱我就不收了,白替他养女儿这么多年。” “没有那笔钱,公司不能有今天。” 靳母不认,烦忧说:“他现在身败名裂,万一再曝光黎黎就是那个私生女,事情抖来,保不准咱家公司的股票都要受牵连。” 靳时闻似乎不知情,沉声问:“你们收养黎黎,不是因为宋姨的关系?” “生意场上谁讲私情,朋友一场,她的女儿我会送去福利院,不至于自己养。”因在自己家,靳母不过脑地将实情都说了。 “所以当时黎黎和我分手,你们一定要我追她回来,都是为了公司利益想套牢应封?” “你还有脸提!”大约是靳氏资金周转难,靳父心情极差:“人没追到,跟盛严霄投资那账你又害公司亏损了多少?” 靳时闻虽恼,但没底气应声。 “行了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靳母当理中客,劝道:“时闻,你就安分,和朗视科技的季小姐好好处,别应封的红利没吃到,又招惹了盛三。” 隔玄关的半墙,他们的对话还在继续。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靳母好像说了句,黎黎就快到了,让他们都注意,到时说话守点嘴。 那时宋黎站在门口的过道,一股脑得知了过去所有的虚情假意,后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还真是……好物不坚牢。 见她眼中意兴阑珊,盛牧辞眉一皱,抬步上,势要进去收拾他们。 宋黎先拽住他手,摇了下头,拉他无声退别墅。 礼品都交给了在院子里修剪枝叶的阿姨,随后宋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靳家。 回白金公馆的路上,靳母有给宋黎来过电话,问她怎么没进屋就走了,话说得挺虚的,应该是因她的反常而猜测到,她是听见了什么。 不过宋黎只字未提,随便寻了个彼此都能听懂的借口,给了对方最后的体。 红灯停车的间隙,盛牧辞伸手托住她下颔握了握:“刚刚怎么不进去?还要回来自己受气。” “没受气。”宋黎抬头:“无所谓了。” 盛牧辞凝她眼睛,似乎是不信。 为了证明自己真没不高兴,宋黎拂过一抹笑:“如果是以,可能还是会难过的,但现在不是有你了吗?” 宋黎低头亲到他掌心,再捏住他手指,温温细细地说:“就算全世界都颠三倒四了,还有盛牧辞陪我呢。” 她望他,笑来,眼睛里好似有光。 没有强颜欢笑,都是心里话。 人在孤岛会介怀那一段黑夜,有他在,过去都能和解,只盼将来胜过往,子不止月满西楼,还有春夏秋冬,落,花开花败。 盛牧辞在她盈盈的目光里,牵过她手,待若珍宝般吻到她手背。 - 当晚和苏棠年约完年夜饭,翌,他们便一飞回了京市。 春节两天,他们一去逛超市置办年货,回百花胡时路过医院,宋黎想那只包裹,就顺路取了回来。 到家后,宋黎拆开包裹。 里有一枚款式很老的钻戒,还有一本大八位数的存折和一封信。 宋黎茫然地展开信封,看到署名那一秒,眼睫一颤。 这个包裹是应封寄给她的。 信里,他的字迹清秀。 「黎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已经去了国外某个地方久居,原谅我自私地这么称呼自己,接下来这段话,量很久,还是想要告诉你。 你妈妈是我的一块心病,从未与人言,这枚戒指,是曾经我预备向你妈妈求婚时买的,一直藏留至今,现在交到你手里吧。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到今天为止,我真正爱过的只有她一人……但天不遂人愿,在那个父母之命大于天的年代,所有客观因素都不容许我们在一。 当然,说这些不是要求你原谅,或许让你永远恨我,能让你永远记我。 得知盛三向你求婚的消息,爸爸很高兴,真心希望你能幸福,这本存折是我的婚财产,不涉及离婚纠纷,爸爸不想你嫁时像个没有家的孩子,想把这些当做你的嫁妆,望你收下。 …… 千言万语,尽付流水中,珍。 应封,留。」 宋黎眼睛微红,她不能说自己看完这封信一丝触动都没有,曾几何时她都在期盼自己能有个家,可惜这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他在信里所言种种无奈,宋黎能理解。 但她不会原谅。 关于应封和杨卉的恩怨,恶人自有恶人磨,应封付代价了,总有一天杨卉会有天收的,宋黎并不想多管。 至少在她心里,往事算是放下了。 - 除夕夜,盛牧辞带宋黎到国贸赴宴。 那晚的年夜饭,盛家辈亲朋都在,高层最大的两间宴会厅足足摆了四十桌。 来之,岑馥送了宋黎一套高定礼服和首饰,说她是今晚宴会的角,得打扮打扮。 这话宋黎一开始没懂,直到她穿那套人鱼姬『色』亮片吊带鱼尾裙亮相,辈们纷纷给她送上见礼和红包,宋黎明白,自己是以盛牧辞未婚妻的身份,第一次公之于众。 那晚盛牧辞一身黑西装,很正式。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阿辞说要十月结婚,时间太近,寻不到好子,今晚就算给你们订婚了。”岑馥把一盒雕刻喜字的精致红丝绒盒塞到宋黎手中。 订婚。 宋黎愣了半天的神,讷讷打开盒子。 里有红包,看很薄,装的不是现金,应该是一张卡,还有一串名牌标志的车钥匙,钥匙下还压的是一本红本,写房屋所有权证。 岑馥说,这是给她的彩礼。 宋黎很吃惊,不敢要,想退回去,盛牧辞先一步压下她手,态度强势:“彩礼都拒了,你这是要悔婚呢,老子不答应。” “……”宋黎一下进退两难。 左右想,她拿车钥匙:“车还是不要了,我没考驾驶证……” 盛牧辞抽走车钥匙,丢回盒里:“留给我开,我不得每天接送你上下班?” “那就房子不用。”宋黎取房产证:“我们都住百花胡,空是空。” “小孩儿大了要住的。”盛牧辞把她手里的红本又放回去。 “……”宋黎哀怨地瞅他。 在宋黎的身上,岑馥恍惚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尽管当年盛奕离婚后,和她再婚,网上沸沸扬扬质疑过一阵是她情人上位,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们的感情光明正大,无关利益。 岑馥叫宋黎收,说她如果不介意,可以改口叫爸妈,还体己地让她先去吃些东西,会儿带她去敬一圈酒。 闻言,盛牧辞扬嘴角,笑了下。 他说:“这么多年,您总算是干件人事儿了。” 岑馥白他一眼,嫌弃中夹杂纵容:“你还是少说点儿话,没阿黎半句好听。” 他笑,对此不反驳。 年夜饭意外成了一场订婚盛宴。 眼闪光灯咔嚓咔嚓,宋黎挽盛牧辞的胳膊,接受镜头拍照。 她很少穿细高跟鞋,不小心踩到裙尾,勾住了亮片的丝线,十分窘迫,悄悄拽了下盛牧辞的袖子。 盛牧辞低下头,耳朵靠近她唇,听见她小声说自己的高跟鞋勾住裙子了。 随后,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看这位离经叛道的盛老三,单膝跪到地,蹲下去,亲手为他美丽动人的未婚妻拖开了裙摆。 于是当晚。 “盛三订婚”、“盛三为老婆拖裙摆”、“宋辞夫『妇』绝了”、“颜值天花板”一系列相关词条登顶热搜,直把春晚的热度都压了过去。 宋黎酒量浅得很,还没敬上两桌酒,就『潮』红双颊,站都站不稳。盛牧辞给她换了果汁,但喜子都爱闹,众人不肯,盛牧辞心情好,笑了笑,连带宋黎那份一块儿喝了。 当时宋黎一担心他喝过头,一默默想,说好戒烟戒酒半年备孕的。 又要头来过了…… 那晚回到百花胡,夜『色』已然幽深。 宋黎在车里就已睡得昏昏沉沉,盛牧辞抱她到卧室,因她醉酒没给她洗澡,只脱下礼服,用温『毛』巾给她擦了一遍身,然后将人放到床,掖好被子。 盛牧辞从她的妆台找到那罐卸妆膏,研究了大半个小时的用说明,又是连夜电话求助专业人士,总算是帮这姑娘卸净了脸上的妆。 而后他自己进到浴室,冲洗去一身酒气,再关灯,躺进被窝,揽她到怀里。 宋黎温烫的脸颊蹭在他身,醉醺醺地梦呓:“明天开始不能喝了……” 盛牧辞不由地笑了声:“好。” 宋黎哼哼唧唧地还在嘀咕,分不清是不是梦话,声音支离破碎,隐约能听“情人节”、“领证”之类的字眼。 “知道了,我会记得。”盛牧辞亲了亲她耳垂,口吻比那夜的月『色』还要温柔。 她渐渐安静,呼吸均匀地落在他锁骨处。 不知过去多久,睡梦间,宋黎突然呢喃了声:“哥哥……” 月光漾进窗,流淌在床畔。 盛牧辞慢慢睁开眼睛,半明半暗中看她的脸。 那晚,宋黎梦到五岁那年,她蹲在百花胡哭,意外现的那个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没有把她送走,而是牵她,走进了四合院。 他咬烟,一口京腔慵懒好听,对她说:“没地儿去了,先在哥哥这儿住一晚,行不行?” …… 那个梦真实得,仿佛是平行时空的他们。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3章 番外有个妹妹也不赖 宋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回了五岁那年。 二十多年前的老四合院,红墙青瓦,复古情调浓郁,四的古制落地灯,照得内院幽静深邃,夜风吹落香椿树的最后一片枯叶,半空中兜转几圈,掉了那架亮黑『色』直立式钢琴的旧琴盖上。 她坐在意红木沙。 透过雕花窗,望出去,盯着院子里的夜景,突然间,分不清眼下现实,还梦境。 “嘎吱——” 一道推声,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宋黎回头。 少年握着手机,另只手揣在裤袋里,懒懒散散地靠在边,瞧着屋里头的她。 那时的宋黎只有五岁,沙高,她双脚都够不着地,攀住扶手才勉强爬下去,跌跌撞撞地踩着小碎步跑少年前。 “警察来不了。”少年无表情地说。 那个年代公路覆盖率还不高,说来也巧了,那座唯一连通两地的高架桥检测出危险,今夜临时维修,警察无法及时赶。 宋黎仰起脸,眼角挂着泪迹,睫『毛』也湿漉漉的,时不时抽噎一下,身上还穿着他的校服外套,长得拖地,显得很可怜。 说不出怎么了,少年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他烦躁地抓了两短,蹲下去,无奈地看着她:“没地儿去了,先在哥哥这儿住一晚,行不行?” “嗯……”宋黎没多想,点点头,鼻音浓重。 眼前的小女孩乖得不像话,盛牧辞瞧她一会儿,好似妥协了,抬手指指浴室:“去洗脸。” 浴室的敞着,没开灯,一片暗。 宋黎望一眼,回过眸,低着头扭捏在原地,没动。 意识她够不着开关,盛牧辞叹口,不紧不慢走向浴室:“过来。” 也许无家可归,害怕再流落街头,以及内心深处的某种恐慌,这个陌生的少年了她临时唯一的依赖。 宋黎毫不犹豫地跟在他身后。 洗手台也高,盛牧辞索『性』帮她撸好袖子,再放满热水,拧干『毛』巾,递给她。 宋黎翻开双手接过,冒着烫儿的白『毛』巾压脸上,稚拙地抹着泪痕。 见她呆呆笨笨地在擦脸,盛牧辞想一个棘手的问题,皱眉问:“自己洗澡么?” 胡『乱』抹了,宋黎放下『毛』巾,摇摇头。 盛牧辞闭了闭眼,心想小孩儿真麻烦,但随后还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姨,您过来一趟。”他略思考,又和对的人说:“带两件女孩儿的衣裳,一件要睡衣。” 盛牧辞上下瞅了这小姑娘两眼,确定她只堪堪自己腰际:“也就一米出头……随便,差不多就了。” 对方不知问了什么,他浮躁回答:“想什么呢,口捡个小孩儿,惨兮兮的,留她一晚,儿就送走。” 宋黎眸光闪了下,垂下头,眼底蔓延开一丝难过。 通话结束,盛牧辞视线看向外,扫了圈这间还算整洁的客房,他双臂环胸倚在红木台边:“就住这间吧,时叫姨给你铺床被子。” 小宋黎抱着渐凉的『毛』巾,鼻尖红红的,含咬住下唇,小心翼翼看他一眼。 “哥哥……”她小声唤他。 他懒着调子:“干嘛?” “我、我不敢一个人睡……”宋黎哭音软糯,似乎怕他生,声音越来越低。 刚哭过,她眼睛水光透亮,蓬『乱』的长有几丝被眼泪染湿,沾在颊侧,右鼻翼一点小小的朱砂痣,看上去很呆萌。 盛牧辞舌尖抵抵脸颊,忽地笑了。 他伸手,两指捏住她脸蛋,没什么力道地掐了一掐:“几岁了?” “五岁。”这年纪的小女孩声音『奶』甜的。 “什么名儿?” “……宋黎。” “哪个黎?”他问。 宋黎歪歪脑袋,认真回想,最终苦恼地说不会。 盛牧辞倒还好奇了,翻出本词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问她不。 前她都摇头,指“黎”时,她挠挠头,不确定了。 宋黎? 盛牧辞在心里念两遍,还挺好听。 半小时后,电话里的姨就了。 她岑馥请来料理盛牧辞起居的阿姨,在照顾小女孩这方无疑很有经验。 浴缸放好温水,姨帮宋黎脱下那件脏掉的白裙子,在看她身子的那一瞬,姨蓦地捂住唇,因触目惊心的画惊呼出声:“天老爷,这……” 姨的反应引得宋黎想起不好的事,她溢出哭腔,双手护在身前,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别怕别怕,阿姨只给你洗澡。”姨及时止住情绪,不刺激她,温声说:“要哪儿碰着水疼了,跟阿姨说。” 宋黎红着眼睛,迟疑地点了头。 姨耐心也细心地洗去宋黎一身的风尘和寒意后,取来『药』箱,最后再给她换上干净的棉睡裙。 卧的窗开着,香烟的雾漫出去,弥散进外浓浓的夜『色』里。 靠窗那墙旁摆着一台游戏机,盛牧辞嘴里叼着一支烟,坐在一张矮凳上,敞着腿,双手握住游戏手柄灵活『操』控,马赛克画质的彩屏上两个小人在博弈。 “阿辞,不让这小姑娘睡隔壁间,的话我这就去铺床了。”姨牵着宋黎,站在口问。 “嗯。”盛牧辞没空回头,在游戏机一声声激烈的音效里,他说:“您今晚陪她睡吧,这小孩儿不敢。”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话落,他这才分心回眸,瞧了眼宋黎,语带着几分嘲笑:“胆小鬼。” 宋黎低下头,抿抿唇。 姨应声,好像还有话要说,张张嘴,欲言又止,思忖之下只道:“你也去处理处理伤口,少架,少抽烟,长身体呢。” “嗯。”盛牧辞敷衍,自顾游戏。 知道劝他不动,姨叹口,没再说,握上手替他关。 在眼前慢慢合上,卧室里的光亮被一点点掩去,宋黎远远凝着少年的侧影,一瞬不瞬。 最后的空隙,她见他咬着烟,嘴角有淤血,高挺的鼻梁上斜着一张创可贴,可游戏输了,他低低咒骂了声,浑身顽劣的痞。 那一眼宋黎下意识就记住了。 很奇怪,在陌生的地方,和那少年也只有一之缘,可当晚宋黎睡得相当安稳,也许有姨陪着,她终于不用独自在空『荡』昏暗的房间里整夜整夜地担惊受怕…… 翌日,个阴雨天。 雨水沿着屋檐流淌而下,珠倾注,落在屋外的石板淅淅沥沥地响。 小宋黎还沉沉睡着。 姨轻手轻脚地下床,被子给她掖严实了,走出房间的时候,凑巧遇见盛牧辞,他拽着单肩背包,正要出去学校。 “等她醒了,您联系警察送她回家去。”盛牧辞在口换鞋。 姨先答应,想想还开口:“阿辞。” 盛牧辞踩了踩球鞋,直回腰背看过去。 斟酌片刻措辞,姨眼里泛起心疼,告诉他,昨晚给那小姑娘洗澡的时候,看她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背啊腿啊胳膊啊,处都,有些淡化了,有些新伤,瞧着像长期被。 盛牧辞一顿,眉头渐渐皱深了。 …… 宋黎饿醒的,肚子咕噜咕噜叫。 她难受地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就看见不远处少年在一椅子靠坐着。 宋黎吓一跳,睡意顿时消散。 见她醒了,盛牧辞拖着椅子磨出长长一声刺耳,拖近床边,他再坐下,一脸严肃地对她勾勾手指。 宋黎怯生生地朝床沿挪过去些。 盛牧辞伸手,拉过她胳膊,她睡裙的长袖往上撸,细白的手臂很快便『露』出分乌青,痕迹很深,显被年人恶意拧过。 『操』。 盛牧辞暗骂,眼神一下狠起来:“谁弄的?” 宋黎被吓,瑟缩着不敢出声。 “问你呢?” 他有些凶,宋黎嘴唇一颤,漂亮的眼瞳弥漫起湿意,都要委屈哭了。 盛牧辞停顿,深吸口,戾强压回去,避开伤处她的袖子放下来:“疼不疼?” 宋黎手背抹过眼角的泪。 不知道畏惧,还其他原因,对他,宋黎别温顺听话。 她吸吸鼻子,哽咽着回答:“疼……” “疼也不说?”盛牧辞语不经意又重了,但这回有意识地停住,缓了缓脾,再问她:“不家里人欺负你了?” 那些阴暗的回忆像恶鬼在脑中恐吓她,宋黎眼中晶莹闪动,不敢说,但这模样盛牧辞隐约猜些许,他自己有一句没一句地套话,最后情况倒也够拼凑出一二。 一群狗东西。 盛牧辞冷着一张脸在心里骂,随后又头疼地想,总不就这样这小孩儿送回家。 他锁着眉正烦,校服袖口突然被人很轻地拽了拽,抬眼,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巴巴望着他。 “哥哥,可不可以不送我走……” “理由。”盛牧辞态度平平淡淡。 宋黎紧紧攥着一点他袖口的布料,仿佛攥着救命稻草,她颤着唇,说害怕,不想回去。 盛牧辞最看不惯家暴小孩儿的杂种,心里一团怒火,闻言又莫名想笑。 他『舔』了下嘴角结痂的伤:“怎么着,还赖我这儿了?” 宋黎眨巴着湿嗒嗒的眼睛,小心瞄他,虽然没说话,但她当时的表情显然就这意思。 盛牧辞自认不什么好人,不过道德和良知还有的,没混账不顾她活将人丢回恶人窟,但捡个小姑娘就留着未免也太荒唐。 “没有收养登记证,我养你犯法的你知不知道?”盛牧辞捏捏她泛红的鼻尖。 宋黎去看他,现他鼻梁的创可贴撕掉了,底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她注意力一时岔开,想了想,探身床头柜,去『摸』过姨昨晚留在那里的创可贴。 身子小,她拿得有些艰难,好半晌才够,两只稚嫩的小手托着创可贴,伸他前。 盛牧辞瞅瞅创可贴:“干什么?” “你贴。”宋黎抻直胳膊,指尖虚虚碰他鼻骨。 他再漫不经心地瞅瞅她。 她『奶』声『奶』地解释:“疼……” 盛牧辞微愣,唇边勾起一道好看的括弧。 忽然间,他感觉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好像也不赖。 盛牧辞胳膊肘撑着腿俯身过去些,逗着她说:“我们小阿黎还知道心疼人呢?”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84章 番外我会乖的 少年一张落拓的脸近到眼前,唇边是极不上心的懒笑,嘴角眉骨和鼻梁都带伤,却别有战损的『迷』人味道。 宋黎扑扇漂亮的鹿眼,直勾勾瞧他。 长得这么看的人,宋黎只见过两个,她的生父,和他,只不过他们完全不同。 一个似清风和霁月,温柔的,儒雅的;一个却像是午夜梦回时分,邃远隐秘的什刹海,处处是危险的暗澜。 那时的宋黎并不懂识人,她所有的思维都是出于小孩子的本能和天『性』,尽管少年看蔫坏恶劣,但她心底里还是意识他当成依靠,想要待在这里,逃避那段阴暗。 “哥哥,不要送我回去不……”宋黎童声稚嫩,双还托创可贴,委屈巴巴地小声说: “我会乖的。” 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让一个只有五岁的小朋友如此懂地说出请求的话。 盛牧辞端详她的眸光深刻了些,目光又垂去,盯红木地板无言思索。 “再说吧。”片刻后,他模糊一句,起身时捞过那张创可贴,岔开话:“起来吃饭。” 他没答应,宋黎没勇气再问,满心满眼都是失落,但还是听话地掀开被子爬床。 时间差不多接近午,成姨他们做了两碗炸酱面,端到餐室的金丝楠木方桌上。 那天雨一直在,滴滴答答地在青石阶。 宋黎站在方桌旁边,餐室的雕花木门开,门外屋檐,少年姿态散漫地蹲在那儿,机举到耳边。 他应该是在和警察讲电话,隔淅沥的雨声,宋黎隐约听见了百花胡同和快点的字眼。 宋黎低头,眼神黯淡了。 交椅高,她坐不上去,成姨走过来,抱宋黎到椅子上,然后递过去一双木筷,问她:“阿黎会用筷子吗?” “会的。”宋黎有礼貌地双接过,不忘说一句谢谢阿姨。 结束通话,盛牧辞回身,一迈进餐室,就看见这小女孩儿埋头在吃面,脸都没碗大,筷子捏在里跟握笔似的,笨拙归笨拙,但吃斯文。 她循声抬起头,棕褐『色』浓稠的炸酱沾得半张脸都是。 模样滑稽又可爱。 盛牧辞愣一秒笑出声,过去抽出两张纸巾她:“吃不了就让成姨喂你,花猫脸儿。” 宋黎嘴里鼓一口面,难情地用他的纸巾抹干净嘴巴,再重握起筷子夹面,口齿含糊但有几分小认真:“我自己可以的。” 还挺倔。 盛牧辞笑,瞧了她会儿,起身去到里间,带回一不尖锐的叉子:“喏,用这个。” “谢谢哥哥。”宋黎软糯地说。 她吃得顺了,咀嚼时脸颊鼓鼓的,看就让人有食欲。盛牧辞不禁问:“不吃?” 宋黎点头:“吃。” 他笑,坐到对面,提起一筷面条拌了拌,在啪嗒啪嗒的落雨声里,和她一起吃面。 警察是在午两点左右到的。 那时成姨正陪宋黎在房间里午睡,盛牧辞没去人叫醒,自己在客堂和警察谈。 盛家要查一个人简单,在警察的协助,宋黎的身份信息轻易就出来了。 她的母亲未婚,已经去世。 警察告知,这种情况,有关部门首会将她交由非婚生子女的生父,其次考虑具有监护能力的直系亲属,或是愿意担任监护人的对象收养。 目前,警方还未能查出宋黎的生父。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今早盘问过,盛牧辞心里有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但基于宋黎的遭遇,他没多言其他。 警察离开后,盛牧辞坐在如意红木沙发俯身思考,其实……他想找人收养这个小姑娘算不上什么难。 不多时,宋黎睡醒,被成姨牵出房间。 盛牧辞咬一支烟,金属火机弹开,咔嚓一声蹿出一簇红蓝焰火,他低头,拢火凑近烟丝,正要点,就见这小姑娘在客堂门口小心翼翼探头,『露』出一颗小脑袋。 他顿了顿,啪得合上金属匣,没抽烟,朝她招招。 宋黎乖乖小跑到他面前。 她还穿白『色』荷叶领的棉睡裙,乌黑的长发有梳过,柔顺地披散。 “原来那地儿不想回去是不是?”盛牧辞痞里痞气地叼一支没点燃的烟,向她确认。 宋黎想也不想,连连点头。 盛牧辞罕见地有些许耐心,问:“那我找户靠谱的人家收养你,成不成?肯会对你的。” 这话宋黎不是懂,只感觉到是要送她走的意思,鼻子一酸,嗫嚅:“想在这里……” 见这小孩儿又要哭了,盛牧辞『舔』唇,难以理解地盯她的眼睛瞧:“怎么就非要在我这儿呢?” “……哥哥是人。”宋黎微哽,少年坐都比她高出一截,她抬头回视,一双清澈的眸子水光盈盈。 他直听得笑了,指住自己:“我是人?” 她糯兮兮地颔首,诚恳“嗯”了一声。 面对这年纪小女孩儿纯稚的目光,盛牧辞突然间词穷了,他往后一靠,嘴角勾似笑非笑的弧度,心想还真是有意思。 “我真的会乖的……不哥哥惹麻烦。”怕他不答应,宋黎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弱声,话说得也慢。 原本准备去学校,临时变了主意,盛牧辞身上还是那件蓝白校服。 宋黎悄悄伸捏住一点,扯了扯:“哥哥……” 小姑娘声音甜软,一口一个哥哥地叫,任谁都心硬不起来。 一想到自己是在做,盛牧辞心里就浮出一股躁郁,可丁点儿大的小女孩这么撒娇,就算是他也实在难狠心拒绝。 她眼巴巴地望过来,盛牧辞磨不过,鬼使神差地挥挥:“行了行了,随你便。” 宋黎眨眨睫『毛』,眼睛亮了亮。 盛牧辞斜睨她一眼,刻意沉声:“以后都得听我话,知不知道?” 面前的少年尽管实际年纪也不大,但因个子高,『性』情早熟,又老爱叼烟,人感觉稳重可靠,和那些『毛』头小子完全不一样。 至少五岁时的宋黎是这样认的。 意识到他允许自己留了,宋黎眉眼一弯,不掩高兴地用力点了头:“知道的。” 这是捡到她后,盛牧辞一次见她笑。 她笑起来,眼睛眯得像月牙,微笑唇扬,『露』出几颗整齐洁白的牙齿,看。 有些决就是寻常道理无法解释的。 盛牧辞瞅这小姑娘,不经意叹息,想算了,就这样吧,就当多个妹妹,能怎样。 由于法律规,收养登记依旧不可缺,盛牧辞找到一对走得近且符合条件的夫妻,带宋黎去办理了收养登记证。 盛牧辞就读的是京市最有名的一所综合『性』学校,校园占地阔远,小初高三个校区连成一片,估『摸』宋黎的年龄差不多能上一年级,他托关系她在学校报了个名。 也是从那天起,宋黎拥有了一个身份。 宋黎只想远离那个恐惧的世界,没想过自己还能去上学,盛牧辞对她说明天开始到学校读书时,她笑得开心,说哥哥真。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语气甜甜润润的,听窝心。 盛牧辞品了品,面上不以意一哂,拉开冰箱开了罐汽水,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结果当天,回头就她买了只粉『色』的小书包和各种文具,还叫人送来小女孩儿的衣服鞋子,填满了整个衣橱。 去学校报道的一天。 成姨宋黎搭了件粉『色』的『毛』衣外套配小裙子,领口了只蝴蝶结,头发扎成双马尾,编了几股辫子。 盛牧辞踢开卧室的门懒洋洋走出来,单肩包甩到肩后,没睡饱,眼皮耷拉,一脸烦闷。 餐桌前,小女孩双抱一片面包小口地在咬。 盛牧辞愣了会儿,才从睡梦清醒三分,想起来自己多了个软萌的妹妹。 见他出现,宋黎背抹了抹嘴角的面包屑,含稚气,温温顺顺地叫他:“哥哥早上。” 怎么这么乖呢。 盛牧辞弯了唇,“嗯”声过去,拉开椅子坐。 成姨端杯热牛『奶』走出厨房,放到宋黎面前,宋黎见只有一杯,双握住玻璃杯壁,小心地往前推。 “哥哥喝。” 盛牧辞看一眼面前的牛『奶』,抬,杯子搁回她边:“小孩儿才喝牛『奶』。” 他嘴上嫌弃,随抽出塑料袋里一根吸管,投进玻璃杯里。 “等会儿到了学校,谁要欺负你,就说我是你哥,听见没有?”他一大口撕咬面包。 “听见了。”宋黎应声,抿住吸管,温热的牛『奶』吸到齿舌间醇香浓郁。 要带宋黎,盛牧辞没自己骑单车,吩咐司机开车去的学校。 送她到一年二班门口。 盛牧辞单抄裤兜,一身的懒劲儿:“我走了,你自己进去找老师。” 宋黎『迷』茫一怔,往里面瞅了眼,一班人乌泱泱的在早读,她有些怕生,但还是抓住书包的双肩带,乖巧回答:“的。” “哥哥再见。”她挥挥小。 盛牧辞巴抬了,示意她进去,等宋黎进到班里,他就慢悠悠朝高部的方向去。 出了那幢楼,经过林荫道。 还没走出多远,盛牧辞想到宋黎比正常一年级的孩子年龄要小一点,莫名不放心,脚步慢慢迟缓来。 左思右想,盛牧辞眉头一皱:“啧。” 他回身,原路返回。 班主任是个平易近人的年轻女人,告诉孩子们宋黎是他们的同学,然后让宋黎做自我介绍。 盛牧辞大步迈进班里时,宋黎正站在讲台上,紧张地双捏住书包带,一句大家都还没说出口,少年低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这我妹。” 所有人都望向声源处,看清来人,齐齐屏息,一丝气都不敢呼,教室里瞬间静得仿佛能听见砰砰的心跳声。 无人不识盛三,无人不惧盛三。 知晓他来头,就是老师,面对他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宋黎半惊半喜的目光,盛牧辞走上讲台,站到这个只到自己腰际高的小姑娘身边。 他一只揣兜,一只搭到她肩上,眼神从教室里一扫而过,咬字清晰,护犊的语气。 “不准欺负她,都听懂了吧?”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85章 番外团宠 他板着脸,态度像恐吓,一班的孩都没胆吱声了,瑟缩着脖,此起彼伏地连连点头。 宋黎仰起脸去看盛牧辞,他太了,下巴也抬得老。 想说他会吓到同们,又不敢直接说他凶,只扯扯他校裤,很小声地叫他:“哥哥……” 盛牧辞低下头,看一眼,又看向的班主任,语气仍拽拽的:“老师,妹个小,能坐前面点儿么?” 班主任忙宋黎安排了第一排中间的座位,和一位聪明脾气好的女生同桌。 走前,盛牧辞想了想,交代宋黎:“午饭跟着老师去食堂吃,下午放在教室等。” 宋黎乖声应好。 盛牧辞到中部时,上课铃声已响过好几分钟,他拽着单肩包,大摇大摆地从门走进教室,往最一排靠窗的位置一坐。 讲台上的老师视若无睹,推推眼镜,继续指着黑板讲函数题。 盛牧辞把书包往课桌下塞,堵着,没塞进去,头歪低一看里面,果然又都情书和礼物。 他面无表情,书包丢到桌面。 下课铃一打响,前桌的许延就急不可耐地转过来:“三哥,东街口新开了间游戏厅,放整把呗?” 教室排有钱少爷的聚集地,整天混日不习,只想着吃喝玩乐,其他人都有共识,谁都不能惹,尤其盛家那个。 一下课,那群人一窝蜂地围到盛牧辞四周,跟聚众朝圣似的。 “上三哥那儿搞桌球去啊。”邹渡兴致勃勃地拉了张椅过来坐。 “算了吧邹狗,就你那滑杆的技术……” “滚——” 他们一阵哄,没完没了地接着叨叨。 盛牧辞不搭腔,散漫地靠着椅背,书包里掏出一只游戏机玩,踢了下桌:“拿走。” 看到他桌下的情书和礼物,众人见怪不怪,随手抽.出一封,拉长尾调,故意暧.昧地在班里大声说:“这字儿写得跟书法品似的,该不会咱班花吧?” “怎么看着像委的呢?” “嗐,暗恋三哥的姑娘这么多,三的漂亮姐也说不准。” “去,姐好啊,得劲儿!” 一群典型的坏男孩,前排不少女生听到方的闹和调.戏,都掩不住娇羞。 “嘴闭上。”盛牧辞冷冷淡淡。 众人顿时安静,许延靠在他课桌上:“晚上什么安排,三哥你倒句话。” 盛牧辞灵活地操控着游戏机:“没空。” 闻言他们都吃惊了,他闲人一个,不习不写业,能有什么事儿? 下午四点半,放的钟铃噔噔噔响起,小部的通校生都坐在教室里等着父母来接。 一年二班。 宋黎握着铅笔写业,在田字本上一笔一划,很认真地写字。 同桌的小女孩凑到耳边,悄悄说:“宋黎,你哥哥来了。” 宋黎抬头,就看见了双臂环胸正倚在教室门口的人,好像在等。 宋黎立刻整理文具,抱起书包。 “哥哥。”宋黎跑到他面前。 “嗯。”盛牧辞随手拎起书包,往肩上一甩:“走了。” 盛牧辞腿长,一步抵宋黎三四步,懒洋洋地走在前面,头的宋黎几乎小碎步在跑。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林荫道的路不平,宋黎踩到小石,踉跄了下:“啊……” 盛牧辞回过头,才发现这小姑娘走得比己慢了一大截,似乎刚刚差点摔跤,堪堪站稳。 真个小短腿。 他抿唇,抄在兜里的手拿出来,伸向。 宋黎瞧了眼他伸过来的手,略微摇晃地跑过去,小心翼翼捏住他根手指。 盛牧辞牵着走,来的步都有意放慢了。 回到四合院,成姨已做好晚饭在等他们。 宋黎抱着一碗肉汤浇拌的饭,捏着小勺一勺一勺地己在吃。 见吃得有滋有味,盛牧辞突然感觉有个妹妹陪着一块儿吃饭,还挺好。 盛牧辞夹了一筷蔬菜到碗里,问小部的伙食:“中午在校吃什么了?” “胡萝卜,鸡蛋。”宋黎想想又说:“红烧肉。” 盛牧辞挑眉。 还行。 “来,阿黎吃虾。”成姨剥了只虾喂到嘴边,宋黎乖乖张嘴咬住。 盛牧辞扒了口饭,夹菜时随口说了句:“食堂的吃不惯,明天中午带你吃。” 他说完,宋黎眼眶渐渐热了,嘴唇颤动。 “呀,阿黎怎么哭了?”成姨抽了张纸巾,轻轻抹去眼角的湿痕。 盛牧辞抬望过去,见红着眼睛委屈,脾气一下不爽了:“谁惹你不兴了跟说,哥哥你收拾他。” 宋黎摇摇头,说没有。 在应家,那些人都欺负,还被打得疼,一直以来除了妈妈,没人这么好过…… 刚吃完饭,许延那群人空降四合院。 盛三今晚放从小部牵走一个小女孩的事像风吹种一样都散播开了,他们一听说,就集体过来探情况。 盛牧辞的房间里,宋黎坐在书桌前,心无旁骛地写业,额前的刘海薄薄的,用粉色的头绳扎着辫,眼睛水灵灵,一张小脸粉雕玉琢。 那群人在另一面墙边挤着,都惊呆了。 舍不得打扰小孩儿写业,许延问玩游戏机的人,声音放得很轻:“三哥,哪儿弄这么漂亮一小姑娘?” “捡的。”盛牧辞淡声。 宋黎写完老师布置的字,抱着田字簿跳下椅,走到他身边:“哥哥,写完了。” “嗯,己去玩儿吧。”盛牧辞还在打游戏。 宋黎没走,五岁的小女孩说起话来娇娇糯糯的:“老师说签字。” 盛牧辞不打了,伸手:“笔。” 宋黎把一支铅笔轻轻放到他手心,盛牧辞翻开的业本,压.在游戏机上,龙飞凤舞地划了三个大字。 “谢谢哥哥。”宋黎抱着业簿回到书桌,动稚拙地爬坐上椅,己乖乖开始读书。 众人在一旁看得傻眼。 “真可爱啊,糯米团一样,也想有个妹妹了。” “太听话了吧这也。” “真的友友们,有这么乖的妹妹,星星月亮都!” ……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以上发言获得一致认同。 唯独邹渡操起心来:“三哥,这小孩儿你就养着了?捡走不还,万一人爸妈找上门来,告你拐卖小孩儿怎么办?” “有你什么事儿?”盛牧辞懒得解释,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叼到嘴里,弹开打火机。 忽然想到有小孩儿在,打火机又丢回去。 许延踹了一脚邹渡:“拐你大爷,没看人小妹妹都把三哥当亲哥了吗,这就魅力!” 邹渡被踢得操.了声,随竟无法反驳。 “嘴.巴都干净点儿,别脏了妹耳朵。”盛牧辞皱着眉说完,己都微微一愣,妹妹这称呼,他居然叫得这么顺口。 众人一下闭牢嘴,不教坏小姑娘。 这时,小糯米团又过来了,双手捧着翻开的课本,眨巴着眼问:“哥哥,第一个字怎么念?” 盛牧辞瞅一眼那首诗:“鹅。” “鹅……”宋黎奶音软软的,跟着念了遍。 “老师说读几遍?”他问。 宋黎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最张开白白.嫩.嫩的手掌:“五遍。” 很讨人喜欢。盛牧辞被呆萌样惹,拉过一张凳让坐着读。 “哥哥。” “嗯?” “鹅什么?”宋黎歪着脑袋疑惑,字和物还不上号。 “大白鹅。”盛牧辞关了游戏机,说:“明天抓一只你吃。” 众人:“……” 你就这么教小孩儿的? 那天起,盛三的妹妹在小部一年二班读书的事,校人尽皆。 起初有不少中部的男生闻讯跑去小部,想围观盛三的漂亮妹妹,其中有个瘦猴般的男生,多回趴在窗外,盯着教室里的孩们,眼神诡异。 没天,他就被许延邹渡那群人,在一个夜黑风的夜,用麻袋套住头,拖到小树林里揍了一顿,并被警告离小宋黎远点。 翌日,瘦猴顶着张鼻青脸肿的面容,一见到盛牧辞为首的那帮势力,就马不停蹄地绕远了走。 杀鸡儆猴很有效果,此都清静了,没人再敢去到一年二班围观。 说不出原因,仿佛冥冥中有与生俱来的习惯,宋黎很快就适应了新生活。 每天,成姨都像妈妈一样帮洗脸穿衣梳头发,吃完早饭再跟着盛牧辞去校,放他都会到教室门口接。 等到周末,盛牧辞有时会带出去玩,到动物园植物园什么的,有时他窝在房间里打游戏,宋黎就坐他书桌前背诵课文。 许延和邹渡那些人常也在,一来就宋黎买好吃的好玩的,小姑娘一声糯叽叽的谢谢哥哥,他们心都化了,掏心掏肺地好,都当宋黎亲妹妹,往了宠。 他们天天轮流地去到一年二班,送牛奶送棒棒糖送小面包,偶尔在校园里遇见,都会喜颜开地大声打招呼,叫小梨。 虽然每回宋黎见到他们,开口都乖乖巧巧地问,哥哥呢? 但这并不妨碍成为团宠。 盛牧辞却此颇有微词。 有一回周末,宋黎在院里跳绳,他坐在旧钢琴旁,招招手把人叫过来:“不准叫他们哥哥。” 刚跳完绳,宋黎脸红扑扑地看着他。 “你只有一个哥哥,不道?”盛牧辞坐着都比,身俯下去,和平视。 宋黎似懂非懂地点头。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谁?” 眨着长长的睫毛:“你。” 盛牧辞满意一,摸摸头:“这还差不多,叫别人得带上名字。” 中部运动会,校求每个人都至少报一项,盛牧辞看也不看地勾了个五千米,大概到运动会当天,他都不道己那时报的什么。 那天周五,小部放半天假。 宋黎想看盛牧辞比赛长跑,邹渡闲着没事儿就去小部接到中部田径场,检录员他们己人,邹渡就让宋黎坐在草坪遮阳伞下的检录处观赛。 哨声一响,选手们离弦一般跃出起跑线,健步如飞,只有盛牧辞不慌不忙。 晚秋的太阳金光烁目,他一身黑白色球衣,衣服上贴着号码十四,双臂一前一摆动,长腿匀速迈开,四肢肌理线条优美,浓密的短发迎着风往吹。 四下热烈,啦啦队和观众席呐喊尖叫的都他的名字。 宋黎望着他从面前跑过,目光一瞬一瞬地跟随着他身影。 那时的宋黎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心思都还很纯粹,只觉得,哥哥人群里最帅的。 坐在小札凳,抱着一瓶水,邹渡的,己没有喝,想等盛牧辞结束他。 “小妹妹。” 一道温细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宋黎视线从跑道转回来,看见一个穿中部蓝白校服的姐姐,长发淡妆,很好看。 女生蹲下来:“你就盛牧辞的妹妹吗?” 宋黎迟疑地点了下头:“嗯……” 女生,拿出一瓶水和一块干毛巾,温柔得像当时宜人的微风:“等你哥哥跑完了,帮姐姐他好吗?” 宋黎隐约有感觉到,这位姐姐哥哥有另类的情感,但以的年纪尚还想不明白。 心里其实不很情愿,但宋黎还接了过来,温顺如奶猫:“好的。” 女生盈盈地走了。 五千米半程,运动员们一开始发力太猛,体力渐渐都吃不消,盛牧辞依旧匀速,呼吸吐纳一丝不乱,最一圈提速,轻轻松松就超过了所有人。 四周都他的欢呼声,几乎都女生。 宋黎穿着白裙,小小的一只站在终点线,看见他短发和球衣都被汗水浸湿,额前的汗珠在阳光下闪亮。 宋黎跳起来,向他挥手,甜嗓稚气而清越:“哥哥加油!” 盛牧辞原本就想这么慢悠悠地跑完,却望见前方几百米外的小女孩又蹦又跳地叫他,他勾唇了下,突然加速。 在全场震惊的目光下,没几秒就冲破了终点线。 盛牧辞弯腰撑着膝盖,喘了会儿,往草坪大咧咧地一坐。 “哥哥。”宋黎递他矿泉水和毛巾,说:“刚刚有个姐姐你的。” 盛牧辞额头流淌着湿汗,胸腔深深起伏着,没说话,接过水,拧开瓶盖,递回。 他抓过跑步前丢下的校服外套,团成一团,垫到草上,拍了拍:“坐这儿。” 宋黎依言坐下去。 见他气喘吁吁,宋黎又把水伸到他面前:“哥哥喝水。” “你喝。”他低喘着,声音略哑。 “有的。”宋黎他看抱着的那瓶:“邹渡哥哥了。” 盛牧辞瞧一眼,抽走怀中那瓶水,拧开,仰起头,着头顶直直淋下去,一阵清凉舒爽过,他随意甩了下湿发。 水溅到宋黎的脸,眯起眼睛,低呜一声,瘪瘪嘴用手抹掉。 宋黎想让他用毛巾擦擦,一抬头,明媚的阳光下,少年看着,眼里的意慵懒而浓重。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86章 番外可以和我谈恋爱吗 宋黎弯弯翘翘的睫『毛』沾着水珠,这样看过去,眼的年仿佛周身漾着浮光。 他总爱冷着脸,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但其实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嘴角有一弯浅浅的括弧,阳的朝气藏在眼睛里,让人想靠近。 至那时的宋黎是这么坚定认为的。 睫『毛』有水,又止不住瞧他,宋黎不停地眨动眼睛,因为懵懂,敢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 盛牧辞被她呆萌的模样惹笑意深了,抽走她抱着的那条『毛』巾,压她脸胡抹一把水渍。 “晒不晒?”擦完他就丢『毛』巾到草坪。 宋黎摇摇脑袋,小手探进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伸到他脸。 盛牧辞接过来,在指尖把玩两下,漫不经心地笑:“也是邹渡的?” “嗯。”她点一点头。 “自己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宋黎说:“哥哥吃。” 有好东知留他一份,算是没白疼。盛牧辞不由笑了下,撕开巧克力,掰一半:“张嘴。” 宋黎乖乖张开嘴,半块巧克力到她口中。 剩下半块盛牧辞丢进自己嘴里,然后一撑地站起身,伸手拉她:“走了,回家。” 这时,许延和邹渡那群人团团围过来,先是叫闹着三哥帅,看见宋黎倏地蹲下,人挤人地到她面打招呼,笑嘻嘻地,瞬间变很慈祥。 “小梨子,回的棉花糖想吃不?” “我等会去店里买漂亮的布娃娃好不好?” “哥哥带你看动画片,舒克贝塔!舒克舒克舒克舒克开飞机的舒克!” 宋黎被他逗咯咯直笑,白牙沾着融化的巧克力。 盛牧辞却皱了眉头,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抬起腿,一脚一个把人踹开。 田径场千万双眼睛下,有人难置信地看着盛三一改往日暴躁,好脾气地牵着个丁点大的小女孩走了。 几天后,盛牧辞托人购买了一台彩电,安在地下桌球室。 他打桌球,宋黎就坐在一旁的电视机,咬着棒棒糖看动画片。 宋黎也不是完全专心在看动画片,时不时侧过头去偷看那人,他架着杆,手心下按在台面,俯身瞄球,一杆击中后球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盯球时,他沉着脸,眼睛锐利鹰。 余光捕捉到她的视线,一抬头,眼底锋利的光一散,划过笑意。 圆圆的彩『色』棒棒糖有她半张脸大,宋黎抿着,嘴唇被染橙黄橙黄的,坐在墨绿『色』的小沙发里,双腿离地悬空晃悠。 他球杆杵地,人懒散地支着,唇边勾着笑,语气却有几分严厉,颇有家长的架势:“吃点糖,牙齿坏了。” 宋黎舍不甜甜的味,但是很听他话地拿下来,『舔』『舔』唇,不吃了。 宋黎入学晚,没过两个月,学校就放了寒假,大家陆陆续续回家过假期去了,盛牧辞没回,依旧待在四合院里和她一起。 “哥哥不回家吗?”有天晚吃饭,宋黎咬着勺子,似乎犹豫了很久,很小声地问他。 盛牧辞咀嚼着一大口肉,“嗯”了一声。 宋黎心里悄悄松口气。 寒假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一往的周末,他待在一起,盛牧辞打游戏,宋黎就在他房间写作业,盛牧辞打桌球,宋黎就在旁边看动画片。 京市冬天渐冷,不太想出去,一大一小围坐在壁炉,一人捧着一杯加热过的铁罐『奶』茶,哈着寒气取暖。 有时天气好,太阳照暖和,盛牧辞就带宋黎出去逛,京市的胡同纵横交错,红墙青瓦,老槐树翠绿,处处是叫卖声。 宋黎嘴巴小,买一串糖葫芦,她又啃又『舔』的,能吃一整天。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看她清晨到日落,抱着那串糖葫芦咬不完,嘴边是蜜糖,黏糊糊的,盛牧辞倚着院子里那架钢琴,忍不住笑,捏她白里透粉的脸颊。 “你挺省心啊,小阿黎。” 宋黎确实很省心,盛牧辞说什么就是什么,乖乖的,不哭不闹。 只有一回,她在胡同口遇到一只受到刺激的大黑狗,追着她狂吠,宋黎吓大哭,惊叫着直往盛牧辞身后躲。 盛牧辞一把抱她起来,赶走了黑狗。 宋黎后怕地紧紧搂着他脖子,脸埋他颈窝里,呜呜咽咽地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不哭了。”盛牧辞抱着她,生疏地哄着。 “哥、哥哥……”宋黎哭太用力,气不接下气,含着又嗲又重的鼻音:“怕……” 盛牧辞拍拍她脑袋:“不怕,哥哥在呢。” 那下意识哄人的语气,话落,他自己愣了会,活到这岁数,他就没跟温柔这个词沾过边。 小姑娘穿着厚厚的花『色』小棉袄,抱起来像抱着一只团子,哭到最后透不过气了,一颗小脑袋软趴趴地枕在他肩头,抽抽搭搭着,眼泪鼻涕全蹭在了他的外套。 盛牧辞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 甚至好声好气地哄着她,说别哭,哥哥去你买好吃的桂花糕。 也是那一刻,盛牧辞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把这随手捡到的小女孩当成了亲妹妹。 很奇怪,不过数月而已,他就有了兄妹情深的感觉,想对她好。 就像许延他说的,她就是星星月亮,他也愿意去她摘。 或许是他自己这辈子亲情单薄吧,小姑娘太招人疼,他见不她和自己一样,心很容易就软了。 分不清这个寒假是谁陪谁,盛牧辞也并不想回到那个家里去。 春节两天,盛牧辞频繁接到他妈的电话,催他回家过年,又质问他是不是有养了个小女孩这回事。 盛牧辞最烦她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在电话里冷嘲热讽地和她吵了好几回。 “我就这没谱的样,无谓,您闲慌关心盛严霄去,别搁我这逗闷子,挂了。” 那夜吵最凶,盛牧辞懒着京腔,欠欠地嗤声嘲弄,说完一砸,手机呈抛物线掉到床。 门没合严实,敞着三分之一。 房间的雕花窗全开,他咬住一支烟,咔嗒弹开打火机,低头,拢住那簇火点燃烟丝。 盛牧辞一口烟吸到底,吐出,一团青白烟雾袅袅升起,散入窗外寂寂的夜『色』里。 他指尖夹着烟,双手撑在窗栏,眸『色』深邃地望着外面漆黑寒冷的院子,侧脸浴在阴影里,情绪不明。 “哥哥……” 身后响起一个轻轻软软的试探的声音。 盛牧辞略怔,回首,就见她躲在门后,半掩着脸,『露』出一双偷偷往里窥探的眼睛。 “这么晚了不睡觉,『乱』跑什么?” 宋黎扭扭捏捏地,不回去,也不说话。 盛牧辞夹烟的手伸到窗外,磕了磕灰,忽然间想起成姨回老家过年去了,她一个人睡。 停顿片刻,他问:“不敢睡?” 宋黎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盛牧辞刚点的烟抵到窗框,摁灭了,再朝她招招手。 了他准,宋黎眉头一舒,推开门,盛牧辞发现,她是抱着枕头过来的。 她一身厚实的浅『色』棉衣裤,头发披着显有点『乱』,刘海长到眼睫『毛』,小码的棉拖鞋趿拉在红木地板,发出嗒嗒的声音。 等她到跟,盛牧辞阴郁顿时散开,瞧笑出声:“你这是想赖我这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宋黎不回答,伸手捏住他睡裤一点布料,轻轻扯一扯,嗫嚅着:“……哥哥,我怕黑。” 她一撒娇,盛牧辞也没办法,叹口气,指指自己的床:“去睡吧。” 宋黎眼睛一下弯成月牙,开心地嗒嗒嗒跑到床边,先举高胳膊,把自己的枕头放去,再抬起一条腿,攀着床沿爬床,钻进被窝里。 盛牧辞略头疼地挠挠眉头,心想这不是照顾妹妹了,跟养女有什么区别。 烟味不重,三两分钟就散尽了,他把窗合,柜子里搬出一床棉被,铺到地面。 “哥哥……”宋黎在温暖的被窝里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 盛牧辞拿走手机和一只枕头,扔到垫被:“嗯?” “地冷的。”她小声说。 “赶紧闭眼。”盛牧辞关了吊灯,留着小台灯暗暗的光,踢开拖鞋躺下去:“再说话自己睡。” “唔……” 除夕夜京市下雪了。 雪絮大朵大朵地,夜空满天满地错落而下,纷纷扬扬地飘洒在百花胡同里。 这个年只有他两个人,但念着有小孩在,盛牧辞没有凑合过,请厨师到家里,菜肴烧满一桌,冒着热腾腾的气。 宋黎懂事地叉住一只饺子,人往探,胳膊略显迟钝地伸出去,把饺子留在他碗里。 “哥哥吃饺子。” 盛牧辞垂眼去看碗里的水饺,忽然间发觉,自有了个妹妹,尽管是个小麻烦精,成天哥哥哥哥地在耳边叫,但枯燥的世界仿佛变有趣了。 就好比今晚,是他第一次认过年守岁。 盛牧辞夹起水饺一口吃掉,然后外套内口袋『摸』出一个红包,递过去,笑说:“喏,我小阿黎的压岁钱。” 宋黎双手接过来红纸封,甜甜地冲他笑。 后来的每一年,盛牧辞也会她压岁钱,这些钱宋黎悄悄地攒了下来。 起初盛牧辞是想着,养一日是一日,保不准哪一天她就想回家了,或是有远房亲戚寻门。 谁知一想,时间一晃就是两年。 宋黎读三年级,个子高了二十厘米,但站在一米八五的盛牧辞身边依旧是个小矮子。 每天他是一起学放学,一高一矮,手牵手走在校园里,引来四面八方的目光。 一开始宋黎不懂,后来随着年龄大一些了,她隐约想明白,那些目光好像是羡慕。 尤其了三年级,隔三差五就有高中部的姐姐过来找她,请她帮忙送信或礼物她哥哥。 宋黎想不通,懵懵地问其中某位姐姐,为什么他。 漂亮姐姐羞红着脸,说自己喜欢盛学长,『摸』『摸』宋黎的头,请求:“你就帮姐姐这个忙吧,拜托啦。” 那天,宋黎做了人生中头一件坏事。 她头埋在课桌里,偷偷看了漂亮姐姐她哥哥的那封信,是一张精美的卡片,写着好多字,大部分宋黎看不懂。 只有最后一句有一半的字认识。 ——我喜欢你,可和我谈恋爱吗。 那天放学后,盛牧辞到三年二班接她,司机在面开车,他坐在黑『色』小轿车的后座。 宋黎犹豫再三,轻声叫他:“哥哥。” “嗯?” 车窗摇到底,外头惠风和畅,春暖花开,盛牧辞校服外套随意地敞着,胳膊倚在窗边,懒懒应一声。 “谈恋爱是什么意思?”宋黎歪着脑袋,一脸纯稚地问他。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87章 番外谢谢我们小阿黎 盛牧辞一顿,回眸,片刻间神情严肃起来:“你才多大,不许早恋。” 沉着声,教训口吻。 “……早恋什么?”宋黎轻声,书包搂在腿上。 “不有男生哄骗你谈恋爱?”盛牧辞不答,盯住她郑问:“自己班还班?” 宋黎茫,摇摇头:“不,没有。” “宋黎。” 他一叫全名,宋黎就望着他,不敢说话。 盛牧辞两指捏住她软软耳朵,轻扯下:“成年之前不准谈恋爱,见没有?” 宋黎睫『毛』又密又长,扑扇眨着,很显无辜:“什么谈恋爱?” 原本盛牧辞想说,不要和男生太接近,话前打量会儿她,眼前小姑娘粉雕玉琢,扎着两股辫子,一身红粉格子公主小洋裙,完全就个漂亮甜小萝莉。 谁知道青春期男生会起什么坏心思。 这么想着,盛牧辞皱眉,犯起老父亲般愁心,索说:“就不准跟男生玩儿,最好话也说。” 宋黎琢磨下,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盛牧辞对自己教育成果很满意,掌心压到她头顶,『揉』『揉』:“乖。” 他下手没轻没,『揉』得用力,宋黎脖子被压得下弯,但宋黎没动,像只小猫乖乖,他手收回去,她才抬起头。 瞄两眼他神『色』,很小声地问:“哥哥也不要谈恋爱,可以吗?” 这句话,盛牧辞感到一秒惊奇,随后他不以为意地笑下,抱着胳膊瞅她:“你这一点儿亏都不吃啊小阿黎,还知道拉上。” 宋黎『奶』音软绵绵:“好多姐姐都想跟哥哥玩,哥哥就没空陪。” “哪儿来好多姐姐?”盛牧辞得想笑。 他有一双漆黑眼睛,锐利目光和镜一样,仿佛什么都能一眼看穿。 宋黎被他看得心虚,温温吞吞地拉书包拉链,『摸』那封信和一盒巧克力,伸双手,递到他眼前。 “对不起哥哥,不小心看……” 她垂着眼,一副认错模样。 盛牧辞不用看就知道那情书,他没接,好整以暇地哼一声:“不小心?” “……不认字。”宋黎没底气,视线瞟,答非所问。 他笑,倒也没戳穿她,只抽走信随手丢,说:“以后都收,就说不要。” “嗯。”宋黎应得快。 “高兴?” 宋黎唇边抿浅浅笑痕,举高手里巧克力:“哥哥,这个要怎么办?” “扔。”他言简意赅。 宋黎心疼地瞧着精致铁盒,犹豫着:“老师说不能浪费。” “不你自个儿嘴馋?” 去年宋黎始换一颗牙齿起,盛牧辞就不给她吃甜食,只偶尔被她撒娇着磨软心,才给她吃那么一点。 盛牧辞果断拿走她巧克力:“换牙呢,这个太甜,不准吃。” 说到喜欢吃甜食,宋黎自己也很委屈,小点时候他成天买各种甜东西,养成她习惯后,说不准就不准,哪有这样欺负。 宋黎眼巴巴:“哥哥,就咬一点。” “回家嚼泡泡糖。”他没有商量余地,说完向后靠,头偏向窗外,日落晚风吹得他黑『色』短发鼓动。 宋黎:“……” 那天后,再有高中部姐姐来送情书,宋黎都很有底气地说哥哥不许她收。 不过那些姐姐似乎都非常执着,宋黎怎么都不肯要,她就换个由头,说零食给她,宋黎一下又迟疑。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三年级那一年,宋黎背着盛牧辞吃不少那些姐姐给零食。 来年仲夏,临近高考,高三生进入备考阶段,没日没夜地勤奋苦学,都到废寝忘食程度。 盛牧辞那一派少爷却依旧都不上心,每天还吊儿郎当,动不动缺课,该玩玩。 但一个个背景都很硬,没敢念叨他。 唯一一个有这胆子,宋黎。 那天放学后,许延邹渡他买一堆好吃,拎到四合院给宋黎,吃过晚饭,他在桌球室打桌球,宋黎坐旁边看动画片。 去年六月,盛牧辞托购置一台影碟机,当做宋黎儿童节礼物。 为她能看到更多动画片,其他哥哥想尽办法搜罗光碟,有很多国外原声带动画电影碟,当时国内都还买不到。 宋黎最喜欢一部动画电影,宫崎骏《风之谷》。 京市晚春夜,地下室颇为凉爽。 那晚,宋黎捏着一袋哥哥买新鲜酸梅汤,坐在影碟机前温这部电影。 “好梦向来易醒……”影片放到这一句日语台词。 那边突一阵尖叫欢呼,谁进球。 “三哥这一杆旋转球厉害啊!” “帅啊草!” …… 宋黎循声望过去,就见那穿着黑『色』t恤,混不吝地把球杆随手扔给边上,拿起手边那罐汽水仰头灌,下咽时滚动喉结很显。 短发微『乱』,举手投足都痞气,一身坏劲儿。 宋黎瞧好一会儿,潜意识里觉得这样盯着他不好,她敛眸咬住吸管,想想,跳下沙发。 过去那边,扯扯盛牧辞衣角。 “哥哥,你怎么不学习?要考试。”她仰起一张小脸问。 盛牧辞垂眸去看她,在那一个刹那,他忽强烈地感觉到这小姑娘长高。 从前老爱扯他裤腿,现在都能扯到他衣服。 “小梨子,哥哥天赋异禀,不用学习,嘿嘿……” “闭嘴。” 邹渡话音刚落,就被盛牧辞眼神杀到倏地噤声。 盛牧辞对上小宋黎干净童稚眼睛,想到她正大脑发育好时候,老跟这群没正形待着,会被带坏。 “都回去读书。”他决定要做个好榜样。 众傻眼:“三哥?” “不懂话?”盛牧辞冷冷淡淡地扫他一眼。 “……” “以后每天晚上全都给过来背书。”他无情说完,看向挨着他腿站宋黎,眼神温和下来:“小阿黎监督,好不好?” “……” 宋黎眨巴着眼,满目单纯:“嗯,好哥哥。” “……”啊妹妹。 所有都始掉头抹泪。 翌日起,他还真每晚准时现在四合院,排着队轮流背给宋黎。 尽管宋黎不懂,但盛牧辞在,他也不敢糊弄。 高考前一天,高三学生围在教室外走廊里呐喊,其名曰加油打气,实际就发泄,把痛恨三年课本撕得漫天飞。 回字形教学楼。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盛牧辞倚在四楼走廊护栏旁,眼前满天满地白『色』碎片,纷扬如雪地飘落去,耳边振奋呐喊声。 突间,他捕捉到夹在其中一道细微呼唤,还以为自己幻,一低头,还真望见楼下跳起来朝他挥手小女孩。 “哥哥——” 她一身粉裙子在那里,像一朵桃花被鹅『毛』大雪淹没。 盛牧辞立刻退身,跑向楼道。 半钟都不到,他就现在宋黎面前,带她到一楼走廊碎纸落不到地,蹲下去,拍掉沾在她头发和裙子上碎片。 “这么老远,怎么自己跑过来?” “给你加油。”宋黎扬扬手里那一条红『色』头带,笑容和当时洒下阳光一般媚:“老师发。” 红缎带上印着“高考必胜”四个金『色』大字。 盛牧辞蓦地笑声,胸腔止不住地振动:“又不不回家,急什么?” 好像也……宋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这玩意儿干嘛?” 宋黎把头带拉,往他脑门比划下:“戴额头上。” “啧。”盛牧辞故意说:“哥哥这么帅,怎么能带这东西呢,多没面儿啊。” 没宋黎委屈,他自己先伸右手腕。 “戴这儿行不行?” 他手指骨,清晰筋脉似男象征,和她完全不同。 宋黎看着,点点头:“行。” 握住他手指,拉近些,他永远都有着高于她体温热度。宋黎把头带缠到他腕部,不太灵活地打个蝴蝶结。 “哥哥考试加油。”宋黎『奶』声甜甜。 盛牧辞还蹲着没站起来,手腕抬到眼前,晃晃,唇边勾起括弧:“谢谢小阿黎。” 那他生平头一回对说谢谢。 高考一天清晨,电风扇呼呼地朝着床头吹凉风,刺眼光线照进雕花窗。 盛牧辞被宋黎叫醒。 她在床边,着急地够手去推他,都急一丝哭腔:“哥哥,哥哥起床,考试要迟。” “……”盛牧辞想再睡会儿,耐不住宋黎一直叫。 没办法,他不慌不忙,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抓抓蓬『乱』短发,刚睡醒嗓音沙哑:“好……起。” …… 盛牧辞高考成绩意料地高,填志愿时,填全京市本地学校。 一志愿省本一线军校,录取数线很高,但他成绩绰绰有余。 虽说许延和邹渡他本就家里安排要去部队,但一闻盛牧辞成绩,都震惊到流泪,后郁闷地想,都吃喝玩乐,凭什么他考得这么捞! “三哥不厚道,你不偷偷学习?” 面对他质疑,盛牧辞只有冷眼和凉凉两个字:“傻『逼』。” 暑假某个黄昏。 院子里,两坐在藤木椅上乘凉。 宋黎抱着半只西瓜,用勺子挖着吃,口齿含糊地问:“哥哥上大学,要去很远地吗?” “不远。”盛牧辞大着腿,低头咬手里一瓣西瓜。 “那哥哥还接放学吗?” 盛牧辞顿下,继续慢慢咀嚼那一口西瓜:“以后成姨接送你,在家乖乖,想要什么就跟成姨说,哥哥寒暑假回来陪你。” 瞬息之间,西瓜像没有甜味。 宋黎停下挖西瓜勺子,声音掩不住地失落:“周末也不回来吗?”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88章 番外我真的长大了 盛牧辞在她这个问题里沉默了良久。 那个夏日的黄昏, 他最后可有可无说了句,尽量吧。 闻言,宋黎就知道, 今后想要在周末见到他是不太可能的了。 因为他从来言有信, 只有在没底, 又不想她难过的时候, 会这么敷衍答。 盛牧辞念的那所军校离百花胡同确实不远, 在那个私家车尚未泛滥的年代,驾车大约一小时的路程。 许延邹渡那群人有的参军入伍,有的堪堪蹭上末端校的录取分数线,新年前, 大家在火车站各奔东, 只有盛牧辞牵宋黎留到最后。 盛牧辞是报道天去的校, 那天早晨, 他照常送宋黎到班级门口。 四年级, 班级楼层在四楼,又高了一层。 宋黎也照常和他挥手:“哥哥再见。” “嗯。” 盛牧辞没走,在原懒洋洋扶腰站,宋黎依依不舍一步三头, 见他没动, 她拽书包的双肩带过身。 “哥哥怎么不走。”她问。 “楼梯爬累了,休息会儿。”他若无其事, 下巴朝室抬了下:“进去吧, 早读呢。” “……嗯,好的。” “等会儿。” 一听见他音,宋黎马上就顿足了首。 “来。”盛牧辞懒散勾了下手指。 等宋黎小碎步跑到他前,盛牧辞掏出兜里的手机, 蹲下去,亮屏给她看:“按左边的键是选择,这里可以通话,红『色』的是挂断……” 简单了她一遍用法,盛牧辞问:“记住没有?” 宋黎一知半解点点头:“记住了。” 那时宋黎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记这个,直到那天晚上放,到空空的四合院。 她还在为盛牧辞的离开落寞,成姨突然拿了部年最新款的滑盖手机,说是她哥哥特意买给她的,里已存了他的号码。 “阿黎每天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听成姨这么说,宋黎顿时开心起来,立刻就照盛牧辞早上她的『操』作,拨过去号码。 但他或许在忙,对无人接听。 晚饭后,宋黎到房间写作业,时不时瞧一眼桌边的手机,可它一直安安静静躺,没有反应。 宋黎的房间有两张床,因她怕黑不敢一个人睡,有一张是成姨的,到了晚上九点左右,宋黎洗完澡和成姨一起躺到床上,临睡前分钟,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响起铃。 宋黎飞快『摸』过手机,接通放到耳边,想也没想就甜甜冲那边唤了:“哥哥!” 对的人似乎是刚训练完,息微喘,笑问她:“手机会用了?” “嗯。”宋黎靠枕头平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分钟,盛牧辞催她睡觉:“明天还要上呢,你该睡了。” 宋黎像个小粘人精,支支吾吾舍不得挂。 他笑:“以后找我都这个点,有空。” 听得此言,宋黎这高兴了,软萌说哥哥晚安,明天聊。 军校没有普通高校那么自由,军事化管理,平时不能外出,允许离校的时间也只有短暂的寒暑假。 那四年,一月和七月,是宋黎最喜欢的月份,因为四合院里有他在,他们每天都能待在一起。 宋黎十一岁升初中,那年期中,班里来了个转校生,叫苏棠年,听说是南宜人。 那些年京市发展景气,她转校的原因大约是父母北上做生意。 谁都知道宋黎是盛三的妹妹,出于女孩单纯的小心思,宋黎想不能丢哥哥的脸,每天都很认真习,考试成绩永远遥遥领先。 她甚至牢牢记住了某人曾说过的那句——不准跟男生玩儿,最好话也不要说。 于是宋黎就成了班里最安静漂亮,但于男生言有点小高冷的女生。 苏棠年则恰恰相反,她的社交能力恐怖斯,明明是转校生,没两天就在班里风生水起,不出一周关系网都延展到了隔壁班。 果说苏棠年像一道瀑布,宋黎就是一泓清泉。 『性』格在两个极端的人,在一次大规模换座中意外成了同桌,苏棠年的飞瀑直流下,冲得宋黎这泓清泉水花四溅。 “同桌,你吃什么长大的,皮肤这么白?” “妈呀英语忘了写,借我抄抄呗,求你了!霸,校花,大漂亮!” “我数怎么又不及格……你怎么又是第一?” “哇哇哇哇崽崽!你快看篮球场那个体育生,好帅啊啊啊!我想上他!” …… 苏棠年一个人像有四张嘴,每分每秒都在宋黎耳边立体环绕,起初宋黎觉得她有点吵,但慢慢,宋黎发现她是个很有趣的人。 比总有男生给宋黎送情书,苏棠年就站出来帮她有效拒绝:“下次月考成绩超过她了再来吧你!” 一句条件,挡掉了所有告白。 仿佛是有前世的注定,日复一日的相处,两人不出所料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苏棠年的存在,让宋黎在盛牧辞不在的日里也有了光彩。 初一下期期末,考完最后一门课程,大家放假的心都蠢蠢欲动,却又不得不坐在室里,听班主任在讲台布置寒假作业。 原先宋黎很平静,盛牧辞下月毕业,他不在,放不放假对她言没什么区。 直到后头忽然有了一阵『骚』动。 四下都传来私语,隐约能捕捉到“好帅”之类痴『迷』的字眼。 宋黎坐在室中间第三排,在苏棠年的胳膊不断推搡下,她疑『惑』顺她视线往后望去。 玻璃窗透亮,男人闲闲倚在室窗外,一身黑皮夹克,黑『色』蓬松的短发随意后拢,在军校四年,他庞褪去少年感,多了硬朗成熟的男人味。 看到他的那瞬,宋黎无波无澜的目光忽一亮,眼底随即泛起惊喜的笑意。 隔窗,盛牧辞也看到了她。 无对视间,他薄唇扬起弧度,抬手指指自己的双眼,再指指黑板,示意她认真听讲。 宋黎不是很情愿,但还是听他话身坐正。 老师话好多,怎么还没讲完呢……她也开始期待放假了,迫不及待。 终于班主任事无巨细交代完,一下课,宋黎飞速整理书包,跟苏棠年留下一句再见后就直奔室外。 “哥哥!”宋黎抱书包,雀跃跳到他前。 这年纪的小姑娘长得很快,半年不见,盛牧辞就发现她明显又比上高了些,穿浅蓝『色』校服,扎青春俏皮的高马尾,额前那层刘海薄薄的,鬓边一只双『色』发卡。 但白皙的两颊还有点可爱的婴儿肥,终究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跑这么急干什么,我能飞了?”盛牧辞笑,装热牛『奶』的玻璃瓶在手里转了一圈,递过去给她。 宋黎迟疑顷刻,接过来:“哥哥以前不是说,小孩儿喝牛『奶』。” “嗯?”他挑眉,瞧她。 宋黎对上他的眼睛,有分正:“我已长大了。” 盛牧辞仿佛听到个笑话,唇边笑意一下深了,上下瞅她两眼,不言语,身走楼道。 “我真的长大了。”宋黎追上他,尚未到变期,她线还有些『奶』气,不太服说:“我有一米四五了……” 这他是真听得笑出了,一边下楼一边看了眼都不及他胸口的小女生,见她神情认真,不忍打击:“一米四五了?” “嗯!”宋黎引以为傲用力点了下头。 他笑叹息,揪了揪她马尾,委婉问:“咱们再长高点儿成不成?” “还得多高?” “起码到哥哥肩膀吧?” 宋黎仰起下巴,踮踮脚,试量自己到他肩膀的距离,差得可多了…… “那好吧……”她瘪瘪嘴。 自打那日起,宋黎每天都要量身高,可惜一段时间下来丝毫不见变化。 某天晚饭,宋黎颓颓丧丧咬筷:“成姨,吃什么能快点儿长高?” 成姨夹了块剔刺的鱼肉到她碗里:“我们阿黎正长呢,这是怎么了?” “哥哥嫌我矮。”宋黎委屈巴巴。 “哎哎——”盛牧辞端碗,停下筷及时推卸:“我可没说啊。” 宋黎满眼哀怨,小嘀咕:“你就是这意思……” 见她无赖,盛牧辞没再解释,只不以为意笑说:“有什么大不了,矮就矮了。” 自己养的妹妹还能丢了么。 哪有他这样安慰人的……宋黎更委屈了。 成姨温柔哄她:“听他的,阿黎还在长呢,等过年就是大姑娘了。” 还得再过年啊……再过年呢? - 那年盛牧辞虽然从军校毕业了,但他们依旧不可能像四年前那样,每天一起出门,一起家,他有军官军衔,需在部队带兵服役八年。 但比在军校好的是,以后无特殊情况,周末他都能家。 盛牧辞在部队带兵的时候,电话里除了和她聊日常琐事,宋黎听到最多的,就是许延和邹渡个人占了盛牧辞的手机轮流她哭诉。 说她哥哥简直没人『性』,今天要他们负重二十公里训练,命都差点没了。 宋黎在电话这端抿嘴偷笑。 谁让她哥哥是官,他们是兵,还不幸到了他带领的队伍。 …… 青春期的女生发育迅速,从身高到身形,再到思想,随时间的推移,有厚重的云层一点点被拨开,在少女懵懂的感情中照进可见光。 但宋黎比同年级段的女生要小个一两岁,发育也晚些。 十六岁,是女孩情窦初开的年纪。 同班不少女生私下和男生暗戳戳萌芽好感时,宋黎还是一朵小白花,等上高三了,宋黎到十六。 那时,身边都是一群十八岁,正娇羞,容易和异『性』友情之上,对爱情新奇的女孩。 校园里隐晦的,常会有或牵手或接吻的小情侣。 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宋黎很难不被影响。 有天夜自修最后一节,老师不在,同们笑闹完班里一对小情侣,苏棠年乐呵呵头,撞了下宋黎的胳膊。 悄悄问她:“崽崽,有喜欢的男生没有?” 宋黎愣了一愣,“没有”两个字到嘴边,突然说不出口。 她乎没说过谎,苏棠年问完的那个瞬间,她第一个就到了盛牧辞。 宋黎左手托腮,低头自顾自算数题,含糊其辞说了句我不知道。 “那就是有了!”苏棠年敏锐凑过去:“谁啊谁啊谁啊?!” 时宋黎是真的不知道,她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情,只在苏棠年的不懈追问下,宋黎支吾说:“没有,没有喜欢的人……” 苏棠年遗憾,转瞬又提起神:“也对,你还是谈了,你哥非打断那个男生的腿。” “……” “你哥那么帅,肯定有女朋友了吧?”苏棠年笑嘿嘿八卦。 宋黎顿住。 他没有说起过,但宋黎忽然也不确定了。 她不由想,果哥哥有女朋友的话,他们也会像校园里的小情侣一样,牵手,拥抱……亲吻吗? .... 第89章 番外情书 那晚,宋黎躺在床上,一闭眼,脑子里就不能自已地浮现盛牧辞和某个漂亮姐姐亲热的画面,她内心说不地烦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卧室里只有小夜灯散微弱的光源。 睁开眼见她翻了个身,成姨轻轻问:“阿黎睡不着?” 宋黎闷闷地“嗯”了一声。 “是不是学习太累,过度疲劳了?”成姨猜想:“我去你热杯牛『奶』吧,助眠。” 宋黎说不用,然后转过去和她面对面,低声唤道:“成姨。” “怎么了?”听语气,成姨能感觉她的怏怏不乐。 斟酌片刻措辞,宋黎温温吞吞,带着一点朦胧的鼻音:“哥哥他……有女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没听他说起过。” 成姨没多想,因不觉得问题突兀,尽管两人无血缘,但自从宋黎五岁住四合院起,他们的系好得胜似亲兄妹。 因着盛家情况复杂,盛牧辞从小就叛逆,一年也不回两趟家,小小年纪就学抽烟喝酒,看人不爽就直接打架,故意处处都跟他母亲对着干。 不过有了宋黎个捡的妹妹后,盛牧辞悄无声息间改变了很多。 比如宋黎还小,怕熏她不好,盛牧辞慢慢地不抽烟了,闲来了陪宋黎,他不再去厮混,酒也断了。 诸如此类,么多年,成姨都看在眼里。 “你哥哥也二十六了,是该交个女朋友先谈着。”成姨早已当他们是自己的孩子,未免『操』心。 成姨说完,宋黎陷入了沉默。 哥哥二十六,她才十六…… 成姨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宋黎心虚,言辞闪烁着说没有,就是有姐姐要她哥哥送情书,所以问一问,成姨没起疑心。 曾经盛牧辞还在高中部时,宋黎频频收他暗恋者的情书和礼物,后来盛牧辞去军校,托她送东西的依旧很多,一直宋黎也上高中,年龄差距拉大了才减少。 情况渐渐就变成了,宋黎频频收男的情书和礼物。 高三学习任务重,压力大,欣赏男竭力工整却依旧丑陋的字迹和土味表白,就成了苏棠年课余时间的消遣。 某天从食堂吃完晚饭回室,宋黎的课桌多了一封情书。 开故作老成地用“见信如晤”引,后面用各学科的识向她表白,土里土气的情话也不道是哪个网页上抄来的。 苏棠年喜闻乐见,展开情书,靠在宋黎身上看得直乐:“我对你的喜欢跨越数轴两端,正负无穷,哈哈哈哈哈……” 笑点被戳中,苏棠年捧腹停不下来。 “……”宋黎难堪,四下望一圈,趁室人还少,掐她腰侧痒肉,小声咕哝:“不准念了。” 苏棠年笑得透不过气,慢慢平复下来:“崽崽,他是把梁静茹的勇气全偷走了吗,学霸写情书还敢秀智商。” 宋黎瞟了眼落款的名字,没印象,一脸懵懂地问:“他么要我写个?” “废话,喜欢你呗!” “可我都不认识他。” 苏棠年没有亲身经验,但论识丰富,她举了个直白的例子:“我还喜欢今贺呢,今贺也不认识我呀。” “……” “要不怎么说暗恋苦呢。”苏棠年说着说着,自我感动起来:“有之年能亲眼见我贺就足了呜呜呜!” 宋黎安静下来,垂眸沉思了会,突然没来由地问一句:“怎样算喜欢?” “经常想他,想每天都能见,还不希望他和别的女孩子走太近……”宋黎自顾往下说完,再对上苏棠年的目光。 问:“算吗?”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从五岁时遇见他,现在第十二年,她对他的心情似乎始终一致。 苏棠年呆住片刻,吃惊:“我的天呐,崽崽,谁啊么厉害,能被你暗恋?” “……没谁,我就问问。”宋黎咳一声,手托腮,低佯装在看书。 苏棠年没被敷衍过去,甚至兴致勃勃地撺掇她:“喜欢就去告白啊我的崽,女追男隔层纱!尤其你种漂亮还优秀的妹妹,谁会拒绝!不存在的!” 原本宋黎没多想其他,但苏棠年振奋着说完,她竟几心动。 宋黎狐疑抬,小心翼翼:“真的吗?” “我话就放了,没人能拒绝黎黎小仙女,就是黎黎小仙女自己也不行!” “……” “不是,等等。”苏棠年思路一通,忽地开始害怕:“我么怂恿你早恋,你哥不会打断我腿吧?” 宋黎没应声。 心说不会,只会打断她腿。 那天夜自修结束,盛牧辞接她回四合院。 成姨有事不在,初夏的夜下起雨,卧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宋黎一人,书桌前亮着一盏写字灯,映着她手边翻开的英语课本。 雕花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院子里风卷着雨,打得那棵香樟的树叶窸窣作响。 宋黎双手撑着脸,目光散开没有焦距,不在想么,心思全没在课本上。 那一年,女孩子们时兴收集明信片。 宋黎书包里也有几张,过良久,她翻书包,想用那张月亮夜景的,手伸去,顿了顿,鬼使神差地拿了上面那张。 那张明信片的图是纽约街巷的春天,一大片染井吉野樱花,粉白『色』,娇艳盛开。 宋黎细白的手指握着笔,在明信片正面空白处写下近期很喜欢的一首英歌。 “ifiuldtellyouhow, iloveyourways, iuldwhispertoyouonandon …… it’llstartfroyheart, thengoroundyback, igottasayiiilovethis……” ——从对他心动开始,从倾心于他开始。 末尾,宋黎一笔一划,写下一行隽秀的小字:喜欢你的第十二年。 少女的心思很单纯,彼时宋黎还不懂自己就叫春心萌动,她只是想要抒发心意,于是一腔孤勇地写了不像情书的情书。 耳边循环着苏棠年说过的那几句话。 也是鬼『迷』心窍了,宋黎突然捏着明信片站起来,走卧室,深吸口气,敲响了盛牧辞房间的门。 几秒后,门从里面打开,房间里空调的凉气迎面而来。 眼前,男人穿着一套黑『色』背心短裤,『露』的胳膊和小腿肌结实漂亮,刚洗过,短发湿漉漉的,一条『毛』巾压在顶,正不紧不慢地在擦拭。 他长眸一凝过来,宋黎心骤跳,捏明信片的手倏地背身后藏着。 “怎么还不睡?”盛牧辞漫不经心擦着发,倚在门边。 宋黎顿时像是哑巴了,想说的话支支吾吾开不了口,后怂怂地囫囵一句:“哥哥……我、我想吃西瓜。”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盛牧辞奇怪地瞧着她。 门口的女孩子已经高了他锁骨左右的位置,一身短袖白『色』棉睡裙,长发盘成了松松的丸子,脸蛋瓷白无暇,满满的胶原蛋白,双颊不何泛着粉晕。 双手背着,看也不敢看他。 “大晚上吃西瓜,不怕半夜跑厕所?”盛牧辞曲指不轻不重地叩了下她额,语气含着命令:“回去睡觉,明天再你切。” “嗯……嗯。”宋黎扭,趿拉着拖鞋,落荒而逃似的跑回了房间。 见她有些反常,盛牧辞纳闷地上房门。 那晚,宋黎临时起意他送情书的事,就么不了了之了。 直高考前一个月的某天,学校发起高三动员大会,针对考前对孩子的焦虑心疏导以及有效鼓励方法召开家长会。 那天盛牧辞正好闲着,就替成姨去了。 学校大礼堂容纳了所有高三考和家长,人乌泱泱攒动,校长在『主席』台前对着话筒语重心长,从集中复习方法絮叨未来就业规划,念经似的。 盛牧辞听得打瞌睡,双臂环胸,长腿散漫搭着,阖目后靠在椅背。 从现在学校开始,他就是瞩目的焦点,四面都有眼睛投过来偷偷看他,那目光近乎于『迷』恋。 样的注目让宋黎不太自在,她想叫身边那人醒醒,一回,正正对上他侧歪着的脸。 男人脸廓利落,鼻梁高挺,薄唇是健康的浅红,有着凛然的浓眉,肃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但那双眸子却是狭长的桃花眼,叫人看得心神『荡』漾。 过去年纪太小,鉴赏异『性』的审美还不成熟,宋黎对他张脸无多少概念。 如今她才渐渐意识,有个词叫祸害众。 宋黎不经意间微红了双颊,心跳着,握住他胳膊轻轻晃:“哥哥……” 盛牧辞被她摇醒,眼睛半睁半敛,睡意惺忪地望过去。 “嗯……他讲完没有?”他没开过嗓的声音哑哑的。 “还没。”宋黎小声说。 盛牧辞鼻音很淡地笑了声,质问她:“没有你叫醒我干么?” 总不能说他睡着的样子太惹眼了……虽然他睡不睡都招摇。 宋黎不着痕迹地咳了咳,语气含起小小的抱怨:“叔叔阿姨都在认真听,就你在睡。” “要不能是叔叔阿姨么?人中年都爱唠叨。”他懒懒散散的。 宋黎:“……” 校长在大礼堂长篇大论地讲完了,回各自班级,还有班主任的念叨要听。 家长们坐在自家孩子的座位上,听班主任发言,学们都站在室外面的走廊等待。 宋黎和苏棠年一起扒在窗边往里瞧。 其他大人都坐得端端正正,就她哥哥那坐姿,拽得二五八万的,还没耐心地抖着腿。 当然,盛三能听就是面子了,没人敢说他么。 室里,班主任在台上讲话,可能因某人在场,他平时的严厉和板正一丝不见,说话竟都温和带着笑了。 盛牧辞压根没在意他讲了么,闲来无事,翻开女孩子的课桌,准备趁空帮她整书包,等会结束了好直接回家。 书包平躺在课桌里,拉链一开,落一张明信片,掉地上。 盛牧辞弯腰捡起。 扫见明信片的一面,写着几行漂亮的字。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90章 番外还是好喜欢你 大抵是书写后水笔墨迹未干,就塞到书包里,明信片末尾那行字有些蹭花了。 其他字都还依稀辨得,有“第”和“二”中间那个完全糊了,看到的有一块黑『色』斑驳。 ——喜欢你的第二年。 凝着这行字,盛牧辞目光沉来。 当时,宋黎回头去和同学了,这一幕恰巧没有瞧见。 那天动员大会结束后,回到百花胡同,盛牧辞一路都没怎。 双手抄裤袋里,身型高大,大步迈走在前面,让宋黎感受到几分阴翳。 鉴于过去他也常有想一个人清静的时候,宋黎以为他家长会听得累了,就没问,安安静静跟在他身后进了四合院。 直到踏进院子,前面的人步子未停,突然沉沉淡淡了声:“你过来。” 他鲜少会这样语气生冷地对她讲,宋黎愣了,不明所以,还是乖乖跟他到客堂。 盛牧辞走到沙发旁,回过身看住她,肃容:“书包里的明信片,写给谁的?” 宋黎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发现了吗? “喜欢谁两年了?哪个班的?”她没答,盛牧辞直截了当问,没什情绪。 原本宋黎想扯个借口糊弄过去,闻言木讷顷刻,意识到“十”蹭糊了,他没深究。 宋黎双手捏着身前书包的包带,抑制住内的局促,盯着白鞋,依旧没吭声。 她这不敢的模样,在盛牧辞看来,情况不言而喻。 盛牧辞又深又缓地吸上一口气,用长辈教训的口吻:“我有没有过成年前不准谈恋爱?” 宋黎听得眼眶一热,慢慢了头。 “那为什不听?”盛牧辞皱起眉头,字眼间的严厉不容分。 虽然他是误会了,他对于此事的态度,也算是间接给了宋黎答案。 喜欢谁不要,前提是不准谈恋爱。 所以……假如那天晚上她真的冲动向他告白了,结果无疑是拒绝,甚至很有能,她对他感情的变质会导致他们的关系回不到前。 懵懂十二年的初恋,刚萌生就宣判死刑。 宋黎第一次经历这种近乎失恋的难受,不是很死,声哽咽着问他:“……偷偷地喜欢他也不行吗?” “他不知道?”盛牧辞莫名更不爽了,他费尽思疼大的姑娘,到头来还得苦苦暗恋着不知哪个男生,委不委屈。 “不知道……”宋黎鼻音浓,落忽然触动到弦,眼泪涌上来,一眨,直往掉。 她嘴唇止不住发颤,抬起泪雾朦胧的眼,看着他哭:“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以为自己把人凶哭了,盛牧辞顿时缓脾气:“不是骂你。” 宋黎低头抹了把眼泪,一抽一噎。 见她为别的男的伤成这样,很奇怪,盛牧辞里堵得慌,另一面又舍不得她难过。 盛牧辞好声好气,和她讲道理:“这年纪有喜欢的男孩子很正常,你还,等过两年。” 他垂眼想了想。 哄着她:“过两年成年了,你要还喜欢他,再谈,行不行?” 眼泪顺着巴,滴滴落到红木地板,积成一滩水,宋黎闷着哭腔,问他:“等我成年了,就能谈了吗?” 沉默须臾,盛牧辞“嗯”了声。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那他……他会拒绝我吗?” “不会。” 宋黎抽抽搭搭地,想到什,哭得越发用力:“他比我大,万一、万一他有女朋友了怎办?” “那不正好,明他不喜欢你,我们也算及时止损了,对不对?” 他完,宋黎喘着气,哭得更厉害了。 盛牧辞瞧着泣不成声的宋黎,突然想到遇见她时,她还是个走丢了蹲在四合院门口哭的孩,爱扯着他裤腿,『奶』音糯兮兮地叫哥哥。 一转眼,居然就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回想起来,恍惚是昨日的事。 这个高到他锁骨,盘着丸子头,一身浅蓝『色』夏季校服,五官像花骨朵盛放后长了的漂亮女孩儿,却又是真真实实地站在他的面前。 “好了别哭,世上男人又不是死光剩他了。”盛牧辞软了,张手臂,柔声:“过来,哥哥抱抱。” 宋黎哭得透不过气,眼睛泪水蒙住看不清,跌撞着往前走了两步,一头偎进他怀里。 她一哭就是半时。 湿漉漉的脸贴在他口的位置,盛牧辞胳膊搂住她肩膀,拍着她背耐哄。 等她哭声渐弱,抱着他腰时不时抽一,盛牧辞才『摸』『摸』她头:“不哭了?” 宋黎哭得累了,吸吸鼻子没力气。 “再一个月就高考了,不好好学习还尽想这些呢?”盛牧辞扯扯她耳朵玩笑,不着痕迹岔,问:“我们阿黎想考哪所学校?” 宋黎眼睛肿得发涩,闭着,哭过后嗓子都哑了:“京市医学院……” 他笑:“想学医啊,这厉害?” 宋黎脸埋他身前,头。 “怎就想着当医生了?”盛牧辞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聊。 宋黎没答,安静着。 因为过去几年,他每次任务回来都是伤筋动骨的,又不好好养着,任其自愈。 那时宋黎就想着,她要能懂些医学知识就好了,惜她什都不会。 这场掩在泥土里的暗恋,还未有幸窥得天光,就飞落的尘土埋得更深。 那天之后,他们谁都没再提起这件事,仿佛未发生过一样。 名上收养宋黎的户主的户口簿上,宋黎的生日是十月十四日。 他们初遇那天。 两年后的十月十四,是她律意上成年的日子。 还有804天。 好歹是个盼头,宋黎每天都数着天数在等。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宋黎如愿以偿收到了京市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学报道那天,盛牧辞亲自送她去。 盛牧辞把她的行李箱拎到寝室,事无巨细都打妥当后,他钱夹里『摸』一张卡和所有现金,递给她:“这张卡里应该还有二十几万,你先拿着当生活费,不够了跟我。” 宋黎瞅瞅他手里的卡,再仰头瞅瞅他,嘀咕:“我哪有这能花钱。” 他听得笑了,一边把卡和现金叠了叠塞到她书包边袋里,一边:“是是是,阿黎最好养活了。”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哥哥。” “嗯?” “我生活费够的,你给的压岁钱还有好多。” “那就一块儿存着。” “……” “哥哥。”过了会儿,宋黎突然又叫他一声。 “嗯?”他如炮制地回应。 宋黎神情迟疑,顿了好半晌才支吾着对他:“如果……你有女朋友了的,能告诉我吗?” “怎着?”盛牧辞没太在意,当听了个笑,两指捏住她软嫩的脸蛋,轻轻掐了:“怕我有女朋友就不要你了?” 落宋黎自己都觉得问得突兀了,担喜欢他这件事『露』破绽,她一秒就敛了神情,若无其事地撒娇,攀住他胳膊晃:“我就是想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能不能……” 盛牧辞她摇得没办,笑着应好好好能能能,末了还了她一句无赖。 “那好了。”宋黎站回去,声。 “嗯,好了。”他回得敷衍,自顾去检查寝室她的床和衣柜有无损坏。 都窗间过马,时光稍纵即逝,那两年,宋黎觉得时间过得好慢,不能见面的每天,她既期待着和盛牧辞通,又生怕他在电里突然告诉自己,他谈恋爱了。 每回安然无恙挂断电,宋黎都会惜不能再和他多聊会儿,却又矛盾地长舒一口气,庆幸他还没有女朋友。 最初宋黎有怀疑过,对他的感情是男女间的喜欢,还是单纯于兄妹的依赖和占有欲。 后来她在医学院学习,他在队带兵,见面的机会变得更少,一天天过去,宋黎在学校依旧总男生告白,她未有过动的感觉。 事才渐渐明朗,在她里,谁都不及那人半分。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年。 一直到那年的十月十四日,盛牧辞为宋黎办了一场成人礼,其实也没什,就是在国贸包一间宴会厅,把许延邹渡那群人,以及宋黎关系好的朋友都叫了过来,给她庆生。 也是一种仪式。 那天,盛牧辞意请了专业造型团队,给宋黎化妆搭配礼服。 妆发持续了两时,盛牧辞靠在沙发里,随手翻着一本杂志,倒是等得很有耐。 试衣间的隔断帘拉,他意识抬眼。 女孩子站在那里,化了淡妆,眉眼间纯中带欲,莹润的脸颊扫了玫瑰粉『色』的腮红,长发半编半披,一身亮闪闪的浅『色』纱袖仙女长裙,勾勒发育完的身形,『露』的手臂细柔白皙,皮肤像抹了『奶』霜一般。 足是双亮钻高跟,连着一串白珍珠,套在她纤细的脚踝上。 全身上散着光芒,很有纯的浪漫情调。 盛牧辞看得不经意愣了两秒。 是在那一个瞬间,他才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孩真的长大了。 “哥哥。”宋黎站在原地唤他,嗓音清越柔得似水:“你扶我一。” 盛牧辞回神,搁了杂志放腿,起身过去。 宋黎第一次穿高跟鞋,尽管不是恨天高,有几厘米,她还是走得不太习惯。 “鞋子不合脚?”盛牧辞到她面前。 宋黎试着踩了踩:“有一。” “那换一双。”他作势就要去叫人过来。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不要!”宋黎想也没想立刻阻止他,随后眼神飘忽,藏起思,温吞着:“我就喜欢这双……你扶着我就好了。” 盛牧辞瞧她两眼,没在意:“喔。” 他伸手。 宋黎悄悄红着脸握住。 好巧不巧,盛牧辞牵着宋黎走国贸酒店房间,乘电梯要去宴会厅的半途中,遇见了熟人。 这人宋黎没见过,不过也不要,他圈子深,不是每个熟的宋黎都认识。 那人地看着他,又看看他们交握的手,惊叹:“以啊阿辞,长得帅就是好,随便就能谈到这的女朋友。” 宋黎扑通跳了一。 后一瞬,盛牧辞就不留情面地踹了他一脚,让他滚:“别胡,这我妹。” 没有一丝犹豫地撇清了他们关系。 宋黎抿抿唇,里难以抑制地涌失落。 成年的欢喜情绪在瞬息之间变得糟糕了。 当晚宋黎是宴会的主角,虽然失去了庆贺的情,她不得不强颜欢笑,装作一副的样子。 哥哥们给她送了很多礼物,然后闹哄哄地要跟她喝酒,是恭喜梨子长大成人。 所有人都当她是成年人了,在那人目中,她似乎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是他永远长不大的妹妹。 尤其苦苦等了两年后,在功德圆满的前一刻突然发现,他永远不能把她当做普通女生看待。 在感情之事上女孩子的思总是很敏感,宋黎想得鼻酸,借着喝酒,抒发内的低落。 宋黎没喝过酒,不知道酒量深浅,几杯去,没一会儿后劲上头,就醉得站不稳了。 身子往后一踉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迷』糊间,宋黎恍惚听到身后那人冷言冷语地训了邹渡他们一句:“白天拉练得不够是吧?” 然后宋黎就晕乎过去了。 等她再有意识,是在酒店房间的卧室。 宋黎躺在一张床上,身上掖着子,眼睫颤颤悠悠掀一,依然醉醺醺的,思绪混『乱』。 “喝不喝水?”一道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 宋黎偏过脸,不清醒,眼前有影,在夜灯昏黄的光晕中,隐约看见他在旁边的沙发懒洋洋坐着。 她醉得不轻,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一场梦,想到好不容易等到成年了,却发现他对自己一兄妹之外的感情都没有。 里一酸涩,宋黎呜咽起来。 盛牧辞过去坐到床边,见她瘪着嘴,他反倒是想笑:“我还没你没事儿喝什酒呢,你还先哭起来了?” 大脑酒精刺激着,神志不清,宋黎忽然伸两条细胳膊挂上他脖颈。 盛牧辞毫无防备地她勾得弯腰,掌倏地撑到枕边,才堪堪稳住沉的身子,虚伏在她上面。 “我还是好喜欢你……” 宋黎『迷』『迷』瞪瞪地,脸往他颈窝蹭,哭腔像孩子在抽泣,很委屈:“我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盛牧辞怔片刻,当她醉后认错人,闭上眼,无奈叹息:“知不知道我是谁?” “哥哥……” 宋黎梦呓般唤了他一声,哽咽着,紧紧搂住他的颈不放。 听到她叫的这声。 盛牧辞呼吸猛地一窒,整个人僵在了那儿。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91章 番外不做人了 盥洗室,暖烫的浴霸灯亮白昼,明晃晃地刺眼,水龙阀门开,水哗啦啦地往下冲,又从洗手池的排水口流走。 盛牧辞俯身,掬水扑到脸上,水珠溅到流理台,溅到地上。 深秋夜冷,水透过肌肤冰得刺骨,他仿佛因那一不足为道的酒意脑发昏,凉水一捧接一捧,想让自己清醒,却又像是怎么清醒都不够。 倏而,他拍下阀门,倾泻的水声戛然而止。 洗手池里的水很快流尽,盛牧辞还低,深深呼吸,脸和额的短发都被打湿,水珠凝聚到发梢,睫『毛』,下颔,嘀嗒嘀嗒地滴落。 他抬眼,望镜子里略显狼狈的自己。 “我还是好喜欢你……哥哥……” 女孩子哭到声哑的醉话在耳边盘旋回响,颈侧还被她眼泪浸得一片湿。 盛牧辞突然喉咙发痒,心里涌起一阵躁动,他抬起两指捻到衬衫领口的纽扣,急躁地扯开三四颗。 接垂下,闭了眼,双手撑流理台喘息抑制不住渐重。 真的是疯了…… 良久,盛牧辞走出盥洗室,回到房间。 那时宋黎已经躺沉沉睡,小夜灯昏暗的橙光下,她一张小小的鹅蛋脸线条柔和,双颊白里透酡红,不久刚哭过,眼睫还是湿的,脸上的妆容被泪痕浸花了些。 盛牧辞站在床边静静凝了她一,深叹口,用酒店准备的一次『性』卸妆巾帮她卸妆,又拧了块热『毛』巾给她擦脸。 她身上还是那套薄纱小礼服,他不好去脱,只拉上被子,掖过她雪白的肩。 起身,盛牧辞将卧室空调的温度调了,弯下腰拎起她歪倒在地的跟鞋,和一双女士拖鞋一起在床边摆整齐。 盛牧辞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阳台的玻璃门。 那夜,她躺在屋里醉得深眠,他坐在阳台抽了一宿的烟,落了满地烟。 五岁养到八岁的妹妹,突然间说喜欢他,盛牧辞一时不知该何面对眼下的情况,活到这岁数,这是他一回拿不准一件事。 他坐在凳子上开腿,每一口烟都抽得很用力,过了肺,朝浓重的夜『色』吐出团团青白烟雾。 在听到她心意的时候,他没有果断给她明确的答案,而是沉默了。 整晚盛牧辞都反复在诘自己原因。 这姑娘从小跟他,正是青春的年纪,对他有好感,误以为那是男女间的喜欢都是人之常情。 那他呢? 他在想什么? 对这小了岁、自己看长的女孩子,他得多畜生才在妹妹身上生出别的感情。 翌日宋黎昏沉沉地醒过来。 昨晚喝得断片了,后面发生的事她不是很清楚,隐约记得自己抱他告白,可又感觉好像只是一场梦,想不明白。 她坐起身,拍拍还有些犯晕的脑门,『迷』『迷』糊糊地看一眼屋子,只有她一人。 床柜上叠一套干净日常的衣服,床边摆有一双小白鞋,都是她的尺码。 宋黎换掉小礼服,刷牙洗脸后,响起门铃声,她过去开门,是酒店的侍应生,推餐车,站在门口笑容标准地说,盛先生吩咐这给她送午餐,她是现在用餐还是再晚些。 宋黎微愣:“他在哪?” “盛先生临时有任务必须得走,已经安排了司机,随时送你回学校。”侍应生回答。 原来他已经走了。 宋黎眸光暗了下,但想到他身份的特殊,只哦一声,没再。 那天后,盛牧辞消失了一多月。 其实这很正常,过去他在演习场,野战部队训练,或要执行紧急任务,天半月没消息都有。 但这回,宋黎敏感地胡『乱』想,他是不是借口离开,在暗示自己什么。 比,他只她当妹妹而已,就这样,很单纯,没其他任何感情。 借酒消愁这词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昨晚不管不顾发泄地喝到烂醉,宋黎现在没那么崩溃,只在想起自己几年的暗恋都是白日做梦的那瞬,心窝一戳一戳地难受。 其他倒也没什么了。 回到学校后,宋黎为了不让自己频频去想,每天从睁眼到入睡,不是在听解剖课,生理课,做各种实验,就是窝在图书馆看书刷题。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时间填得满满当当,一分一秒的空暇都不给自己留。 直到平安夜那晚,宋黎在寝室做题时接到了盛牧辞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她在做什么。 明明此给自己做了许多想工,可时隔一多月,一听见他的声音,宋黎心跳就没骨地得快起来,手机捏在耳边,很小声地说自己在做试卷。 对面似乎有两秒的迟疑,而后他才道:“有空就到校门口来,带你去吃饭。” 当时,宋黎还做不到以平常心面对他,她还需要多时间,努力在他发现挑明之,自己脱轨的感情不痕迹地拐回到兄妹的正轨上。 现在去见他,怕自己功尽弃。 宋黎一说谎话,就磕磕巴巴地话都说不利索:“要背知识……来不及了。” 她反常得明显,盛牧辞在那边安静,最后只说:“好,那我回部队了,改天再带你吃饭。” 宋黎轻轻地“嗯”了一声。 另一位室友和男朋友出去过节了,寝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宋黎一人。 结束这通电话后,宋黎心里就开始闷得慌,再沉不下心刷题。 翻开朋友圈,同学们都在发情侣合照,单身的就拍苹果,再配上平安夜的文字,节日的氛很浓郁。 宋黎也有收到很多或同学或追求者送的苹果,但她从小就讨厌吃苹果,全堆在一旁。 何况心事重重的,也没心情过节。 过了,宋黎正准备继续做题时,接到一通配送员的电话,请她到寝室楼下取礼物。 宋黎懵懵地就下去了。 是一只挺的方形礼物盒。 抱回到寝室,宋黎打开盖子,里面是几只某奢品牌与宫崎骏动漫联名的全球限量版公仔手办,还有一只苹果形状的水晶盏,装巧克力钻石糖。 卡片上写一句:祝我们小阿黎圣诞快乐。 一看就知道是谁送的。 宋黎眼底闪过水光,刚建立起来拒绝他的那一志瞬间就被他的礼物击溃。 她喜欢的,讨厌的,他都记得。 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只证明他是一好哥哥,他只当她是小孩,要不然都成年了,怎么还是送她幼时喜欢的公仔。 爱而不的人有时心态就是很脆弱,他只是送礼物,宋黎却联想到许多,心口透不过地一抽一抽,隐隐泛疼。 她抽了张纸巾胡『乱』抹掉溢出的泪,眼睛红红的,打开微信发他文字。 宋黎:【谢谢哥哥】 宋黎是怕哭腔太明显被他听见,但她发完后,盛牧辞还是打了通电话过来。 “新出的手办喜不喜欢?”他在对面。 宋黎坐在书桌,鼻音很低地“嗯”了声。 她声音发得轻,但盛牧辞还是听出了不对,语微凝:“在哭鼻子?谁欺负你了?” 宋黎垂眼,片刻后轻声:“哥哥。” “在呢。”盛牧辞声音也跟轻了些:“你说。” 她屏息:“你以后不要再送我公仔了。” 盛牧辞顿住,她:“这次的不喜欢?” 不是……宋黎咬咬下唇,带最后一丝执拗:“我是人了。” 对面那人反倒是听得笑了:“生日才过去多久就装深沉了,再等两年吧。” 宋黎知道他只是一句玩笑话,没别的意,但还是听得心里一梗,泛滥起烦闷的情绪。 两年,又是两年,究竟还要多少两年他才她当做一普通的成年女『性』看待? 宋黎难受极了,一不小心就说了话:“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公仔我一都不喜欢。” 那时,盛牧辞正在京市医学院附近一间清吧,和方老板一起喝酒。 宋黎说没空出来吃饭后,得知老方在,他就到了这里打发时间。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吧台,盛牧辞倚坐在脚凳,手机举在耳边,还没反应过来,那边已经传来嘟嘟的忙音。 他愣住,一看,这姑娘他的电话挂断了。 方老板端酒杯,一边品,一边在旁边瞧,以为他是跟哪红颜知己闹掰了,嘲笑道:“这是惹哪妹妹生了,你还是不是人?” 盛牧辞垂眸若有所,想了想,忽地笑了,那笑里有几分苦涩。 “我不是人。” 他手机丢到台面,两指拎起面那杯浓度特调酒,唇边扯出自嘲的笑:“我是畜生。” 在酒店的那一晚,对那所谓的妹妹的感情似乎突然就变了,没法再纯粹。 这一多月他都在自我冷静和反,可惜适得其反,越反,越清晰地顿悟到自己对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量变到了那临界,过往再单纯,引起质变都是一瞬间。 他承认自己禽兽不了。 简直不做人。 在方老板惊奇的目光中,盛牧辞仰,喉结滚动饮尽酒。 空杯啪地搁下,他打了手势,示意调酒师再续一杯。 方老板挑眉:“这是哪朵桃花招上门了?还是你人家怎么了?” 盛牧辞自言自语般沉声:“我招的她。” 之后他们又是不愠不火地过了好几日。 倒不是盛牧辞晾她,而是宋黎每回都拿学习任务重当借口,避开和他相处。 元旦夕学校放假,段时间再逃避,这回都避免不了要见面。 盛牧辞到医学院接宋黎回四合院,车停靠在学校门口,车窗降到底,他胳膊搭在门边望出去,看见不远处,宋黎走出校门。 冬天夜暗得早,她穿卡其『色』『毛』呢短裙,杏白羊羔绒短外套,肤『色』打底裤包裹裙下一双纤细的腿,捏身的斜挎包带,走过一盏路灯。 风吹过,扬起她柔顺的黑『色』长直发,一张干净清透的初恋脸引得周围不少男生频频回眸看她。 盛牧辞手搭方向盘,指尖一一,看她坐进副驾驶座。 “我好了哥哥。”宋黎低系安全带。 她温温静静的,好似那天从未闹过脾,盛牧辞也没提起,见她鼻子被冻得有红,他车窗升回去,开了车里的暖。 回去的一路,他们几乎都没说话。 到百花胡同了,宋黎解开安全带,安静地侧过身推车门准备下去。 刚握到门拉手,胳膊突然被驾驶座那人捉住,一拽,拽得宋黎回了身。 盛牧辞在暗沉沉的车里瞧她:“躲我干什么?” 半明半暗间,宋黎对上他凝来的目光,呼吸不由放慢,半晌,她垂下,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对不起哥哥……我那天不该说话。” 宋黎低声继续说:“哥哥送的手办我很喜欢。” 她介怀的盛牧辞都知道,他忖,别有几分正经地开口:“没当你是小朋友,送手办只是觉得你想收藏。” “下次我记得送你别的。”他说。 宋黎浅浅地了下,以为这事已经说开了,她掉落的包带勾回到肩膀,回身去开车门,谁知下一秒又他被拽回来。 宋黎抬起脸看他。 盛牧辞正巧也望过去。 他没说话,眉眼间似有挣扎,过了好一,他忽然出声:“不是说喜欢我么?” 宋黎心跳猛地漏了拍。 “给你三分钟考虑。” 盛牧辞抬手看了眼腕表:“要是后悔了,我们就和以一样,我还是你哥哥,果你还是之的想法……” 他顿了顿。 车窗有一盏路灯洒下暗橙的光晕,他侧轮廓线条利落的脸,半张面容覆在阴影里。 盛牧辞看住她,慢慢往下说:“我就当这畜生了,行不行?”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92章 番外好梦向来易醒 宋黎有片刻怔愣,在男人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她慢慢意识到那晚不是做梦。 自己是真的抱他告白了。 清晰认识到这一点后,宋黎呼吸顿时一紧,心在瞬息间跳得飞快。 大脑宕了下机,突然无法思考他刚刚的的意思。 见她迟迟不回应,神情间有显易见的局促,盛牧辞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或许她只是醉后混『乱』了已。 车内一段冗长的寂静过后。 盛牧辞忽地牵唇笑了下,抬手压到她发顶,安抚地『揉』了『揉』:“胡言『乱』语了是吧?以后不要喝酒了,这回我就当没听见……” 他音刚落,宋黎倏地出:“不是!” 怕他真当什么都没发生,又要回到最初,她打断得有些急,反应过来脸微热,难为情地低下头,手指搅短裙的面料。 很小地羞涩说:“不是胡言『乱』语……” 闻言,盛牧辞安静了,无看她低垂的侧脸。 他那些,宋黎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好几遍,支支吾吾半天,才温吞问他:“那、那哥哥现在……是我男朋友了吗?” 音细若蚊『吟』,轻到听不见。 盛牧辞品了品男朋友三个字,喉咙忽然痒痒的,他低咳一,故意逗她:“不想想了?还有一分钟呢。” 宋黎咬住一点下唇,略带羞恼地瞅他一眼。 借窗前暧昧昏淡的路灯光,盛牧辞瞧见她那张清纯幼态的脸,音逐渐低哑下来:“别叫哥哥了。” 为什么? 宋黎眨眨纤长的眼睫,无辜看他。 他笑笑,『舔』了下唇,轻叹口气:“让我感觉自己在犯罪。” 宋黎还是叫他哥哥。 这么多年的习惯改不过来。 起初盛牧辞还有强烈的罪恶感,十八岁的女孩子,音含天生的软糯,甜甜润润的每一哥哥,都让他觉得自己真够缺德的。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好歹名义上她是自己养大的妹妹。 不过后来,他谓的道德都在她甜蜜娇羞的眼神语气中沦丧了。 那天后,只要他走在一起,宋黎都会探出小手,悄悄伸到他臂弯里挽住他,这年纪的女孩子身前发育得圆润,挨近了走,时不时压蹭到他臂膀。 第一次时,盛牧辞不易察觉地顿了下足,表面上却依旧装得若无其事,往前继续走,其实他当时呼吸微窒,身躯是僵的,体内的鲜血仿佛是在翻涌。 这恋爱就这么悄无息开始谈了,只是谈得像偷情,身边人都不知晓。 半月后,学校开始放寒假。 盛牧辞在部队一连三日都没空回四合院,他们只能每晚一通电。宋黎按捺不住想他,除夕那个白天,成姨煲了椰炖乌鸡汤,宋黎一念起,抱盛汤的保温桶,叫司机送自己去军区。 一小时后,宋黎抱保温桶下车。 仰头,眼前是军区门,建筑庄严鼎力,中央高悬金边红五星,威严不可侵犯。 宋黎怀揣敬畏心向前走,都还没踏进半步,就被守门的个哨兵拦下。 哨兵不苟言笑,示意她看墙柱上的标识牌。 ——军区重地,闲人勿进。 军区是个神圣肃穆的地方,宋黎初来,哨兵威厉的气势吓到了她,怕自己『乱』闯会被抓起来,宋黎弱,结结巴巴:“我……找、找人……” 小姑娘粉雕玉琢,一双眼睛亮盈盈的,清澈无害。其中一个哨兵沉默片刻,问:“找谁?” 宋黎小心念出那人的名字:“盛牧辞。” 特意来军区想见盛牧辞的爱慕者不是一回回了,哨兵锁眉,很有经验地沉拒绝:“你回吧,盛校官特训期间不见人。” 宋黎欲言又止,最后小:“我是家属……” 不是亲妹妹不算家属,那女朋友能算吗…… 然这借口听得多了,哨兵不以为意,目视前方军姿标准,没搭理她。 宋黎被晾,尴尬地吹冷风。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她瘪瘪嘴,回身走出步就地蹲下,『摸』出外套里的手机盛牧辞打电。 他大约真的是在忙,没有人接。 宋黎苦恼,见他心切,都忘了事先问问他有没有空了……宋黎只好发他消息:【哥哥,我在军区门口,他们不让我进】 然后她缩脖子,半张脸躲在羊羔绒外套领子里取暖,耷拉眼皮,蹲在原地等。 十来分钟过去,手机响了。 是盛牧辞的回电。 宋黎一瞬精神了,惊喜地举起手机到耳边:“哥哥!” “回去了么?”他息带喘,混些风,似乎是在走路,走得很快。 宋黎老实巴交地回答:“还没……” 那边静下来,好一会儿都没音。 宋黎低头去看屏幕,确认还在通中没有断开,她敲敲手机,以为没信号了,轻叫他:“哥哥?” “过来。”他终开口。 宋黎愣住,下意识起身,一回首,就遥遥见他出现在门口的视野范围内,长腿迈开,朝她的方向大步走来。 宋黎欢喜得双眼放光,抱住保温桶,步子小碎地跑过去。 “盛校官!” 站门口左右的哨兵向盛牧辞行了个军礼,转眼就见那小姑娘跑了回来,在盛牧辞面前冲他笑,他们眼底都闪过一丝诧异。 见情形不常,其中一个哨兵试探问:“盛校官,这小姑娘说……是您的家属?” 宋黎脸一红,瞟开眼睛低头看自己的鞋子。 盛牧辞心照不宣地弯了下唇,气神闲答:“嗯,是家属。” 在哨兵惊奇的目光下,他又说:“人我带进去了。” 宋黎就这么乖乖跟他进去了。 盛牧辞带她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打开空调,回身惩罚『性』地捏捏她冻到泛红的鼻子:“这么大冷天的跑过来,也不怕冻?” 他一身军装熨帖,身材挺阔有型。 宋黎还是头一回见他穿军装,不由『迷』地盯他多瞧了几眼。 “看什么呢?”盛牧辞轻叩她额头。 宋黎蓦地回魂,心一虚,手忙脚『乱』地把怀里的保温桶递出去:“哥哥,我来你送汤。” 盛牧辞垂眼,先留意到她指关节透红。 他接过保温桶搁到桌面,拉开抽屉取出一双防护棉手套,握住她手指套进去。 男人的体温好似永远炽热,宋黎清晰感觉到他手的温热,这双从小牵到大的手,从前让她安全感满满,现在让她心跳加速。 这段关系他们都还在适应中。 虽然说是在恋爱了,但其实都还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他们做的最亲密也仅限牵手拥抱,这种自幼寻常不过的事。 盛牧辞垂眼在她戴手套,宋黎悄悄抬眼去看他,他嘴唇薄薄的,是健康的浅红。 初恋没有经验,只是每回他待在一起,宋黎心里那暗恋成真的雀跃总是无以复加。 可他很是不解风情,每次什么都不做…… 偷看了他半晌,宋黎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宋黎既紧张又羞赧地吸口气,趁他还在自己戴手套,她猝不及防踮起脚,仰高脸往他唇上亲。 但他太高了。 身高差的存在,宋黎够不到他唇,自己的唇倒是磕到他下巴,撞得生疼了下。 “唔……”宋黎低呜埋下头。 盛牧辞怔住,去看面前的女孩子,她没脸见人似的,脸埋得很深,跟把头埋进沙里的鸵鸟一般。 下颔好似还残留她唇上的余温。 盛牧辞眸光一漾,若有思,但他没多言,只抬手用掌心端起她下巴,拇指指腹抚到她唇角:“疼不疼?”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宋黎窘得不行,连连摇头,不看他的眼睛。 “哥、哥哥……”宋黎双颊染出红晕,怕他追问,忙把先岔开:“明天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盛牧辞喉结明显动了下,嗓音不经意间哑了下来,说马上。 一小时后,盛牧辞处理完部队事宜,换下军装,宋黎一起回了家。 除夕夜,一如往年,成姨回老家过年了,盛牧辞请厨房到家里做了一桌菜。 宋黎还在为下午偷亲他却犯蠢的事羞窘,晚饭后就躲到房间,磨磨蹭蹭小时,才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浴室。 拿起桌上的手机,盛牧辞在半小时前她发了条微信消息。 他说:【过来我房间】 宋黎没多想,脸红红地就过去了。 “咚咚咚”敲了三下,盛牧辞从里面开了门,他不久前也沐浴过,短发半干,身上是黑『色』睡袍。 “哥哥。”宋黎温温糯糯地唤他。 盛牧辞侧了侧身,示意她进屋:“你买了新年礼物,在桌上,自己去看。” “好。”宋黎毫无防备地就进去了。 桌上有一束红玫瑰,一只很精致的盒子。 看到玫瑰的那瞬,宋黎已经禁不住意动心驰,因为这不是哥哥妹妹的,是一个男人送一个女孩子的礼物。 宋黎唇边抿出一点羞涩的笑,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套精致的粉钻首饰。 他真的没当她是小孩子了。 宋黎刚想对他说好漂亮,要回头,男人从背后拥上来,双手抵到桌面,把她圈在自己桌子间。 他头低下来,唇凑近到她颈侧。 宋黎猛然间心跳歇了一下,耳廓是他的热息,腰上是他胳膊横锢的力道,他从身后抱过来,宋黎能感受到男人高大身躯带来的的压迫感。 她僵住,不敢动弹了。 “这回的礼物喜不喜欢?”盛牧辞在她耳边轻问。 宋黎屏住气:“嗯、嗯……” 察觉到她整个人都绷,盛牧辞唇似有若无地碰到她耳垂:“紧张什么?” 宋黎神经仿佛被拉直。 明明下午,她还在抱怨他不解风情,到了晚上就……难道他是一直在照顾她情绪,忍的吗? 下一秒,脸被他掰过去。 彼此的唇只离了小几厘米的距离。 属男人的热息拂到鼻尖,宋黎顿时怂了,握上他压在自己颊侧的手:“哥哥……” “嗯?”他极近距离注视她的眼睛。 “我……” “你什么?” 宋黎额外紧张,脸红到能滴出血。 盛牧辞可有可无地笑了下,唇低下去,近到她嘴角:“下午你不就是想亲么?” 音落下,他突然张开嘴,含上她唇。 宋黎脑中蓦地如有惊雷炸开,无措地攥住他睡袍的领子…… “晚上留在哥哥房间睡,好不好?”『迷』『迷』瞪瞪间,宋黎听见他低哑,这么问。 窗外一阵阵在响的都是烟花爆竹。 思绪朦胧,那夜,宋黎恍惚身陷梦境,想起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有天,他在打桌球,她坐旁边,捏袋酸梅汤,在影碟机前重温宫崎骏的《风谷》 “好梦向来易醒……” 影片里这一句台词,在那个夜晚回『荡』耳畔。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93章 番外被惯坏了 这是一场美梦。 美梦在合院他卧室,在除夕夜烟花爆竹声里终。 也是在阵阵鞭炮声中,大年初一清晨,宋黎转醒,意识从梦境渐渐归回现实。 男人胳膊拥着她肩,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堪比火炉子体温让宋黎感觉自己像在蒸笼里,热到要薄汗。 半梦半醒间,她轻蹙眉头,哼哼唧唧推他手臂,脱离某人怀抱,翻过身自己躺到被窝凉凉另一边。 降温后睡得舒服,盛牧辞胳膊突然从身后横过来,勾住她腰,力道强势地往回一揽。 宋黎身子猝不及防一个向后位移,后背抵到他胸膛,人又回到他怀里。 “……” 宋黎睡意惺忪地挣挣,挣他强劲手臂,刚睡醒,朦胧音低软:“热……” 盛牧辞从后面凑近,下巴抵到她颈窝,淡淡嗯声,然后什么都说,指尖勾住她睡裙系带就往外扯。 “盛牧辞!”宋黎清醒,蓦地扭过头瞪他。 拽系带手被她按住,盛牧辞慢慢悠悠掀皮,鼻音慵懒,还有点无辜:“嗯?” 宋黎拍他使坏手,含嗔带怨:“不要大早上耍流氓。” 他笑,低下头,脸埋到她颈侧,贪恋地蹭蹭:“你不是热么?” “抱着才热,你放我就好。”她咕哝。 “喔。”他又说:“想都别想。” “……” 大年初一,按理说是要拜年,但盛牧辞这脾『性』,想想就知道他绝不能闲着事儿去走亲戚,这样也是好,他们以自己到处逛,在砖雕百年胡同里感受年味。 门前,他们在餐厅吃早餐。 宋黎双手捧着一碗热腾腾豆浆,唇边在碗沿轻轻吹着热气儿,脑中不由在回想昨晚那个漫长梦。 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梦,醒来后,她心里不再为小时候错过他而遗憾。 或许是梦太过真实。 宋黎心想,如果存在平行宇宙,那不管是在哪一个时空,他一定都只喜欢她。 美梦永远成真。 想得心里高兴,宋黎唇边抿起浅笑,低头想喝一口热豆浆,碗中倏地落入一根吸管。 前景和梦中画面重合。 宋黎愣下,一不小心把梦里习惯带来,不过脑地轻声脱口道:“谢谢哥哥……” 最后字音发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宋黎及时回神,噤声,低低一咳,无事发般咬住吸管,小口小口地喝起豆浆。 她这声哥哥叫得软乎乎,盛牧辞不禁回味这别有趣称呼,薄唇弯弯,慢条斯理说:“原来我们小阿黎喜欢这调调呢?” 他比梦里不经得多。 宋黎百口莫辩,双颊白里透粉,抬起浓密睫『毛』下睛,瞅着他不说话。 她难堪得不行,盛牧辞却依旧在笑,伸手去拿她盘中水煮蛋:“来,哥哥给你剥鸡蛋。” 他还逗上瘾…… 宋黎伸腿,在桌下踢他一脚,讨伐似向他讲述昨晚梦,再煞有其事控诉他有先喜欢自己。 “我那不是为你好么。”他配合。 宋黎蛮不讲理地怨念,哼声:“不管,反你气哭我。” “后来我是不是主动回去?” 倒也是。 宋黎再吱声。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盛牧辞在桌面磕着蛋壳,笑说:“梦里我都被你勾走,怎么还怪我呢宝宝?” 宋黎说不过,恼羞地又踢他一下。 “那我们今天不门?”盛牧辞突然温柔而诚恳地看着她。 宋黎不解,单纯眨:“为什么?” 他底拂过不怀好意笑,不慌不忙将剥壳鸡蛋放到她盘子里:“我这不是做错事儿,惹哭你么。” 然后呢?宋黎看着他。 “回房间当你畜,到你满意为止。” 他一双桃花,尾弧度修长,坏笑着瞧过来,她:“好不好?” “……” 宋黎不由想,幸亏那梦及时停,再做下去,他肯定也会这么……禽兽。 - 年后,他们去趟禅雾工室。 上回老方给他们拍民国风艺术照,宋黎很喜欢,所以想再请他帮忙拍两寸证件照。 老方摄影棚设备都是最专业,各种灯架,柔光箱,反光板,往下一拉,就有标准红『色』幕布。 坐在定焦镜头前,宋黎忽而紧张,身边人:“我头发『乱』吗?” 盛牧辞回眸,认认真真去看她。 她身上是一件侣款白衬衫,黑『色』微卷长发别在耳后,耳垂坠着他送她一副粉钻耳环,妆容素雅干净,肌肤白如霜,仿佛自带一层柔雾滤镜。 盛牧辞笑说『乱』,漂亮得很。 想『揉』『揉』她头,手还抬起又心想算,这时候『揉』『乱』女孩子头发,她怕是会不高兴。 宋黎仰起下巴,去瞧他,端详片刻后说:“你低头。” 盛牧辞,乖乖弯下腰,头低到她脸前。 宋黎伸手,指尖轻轻拨他落到额前碎发,再穿过他黑『色』短发,仔细向后拢整齐。 证件照老方拍得得心应手,几下快门,就已经拍到完美。 “恭喜二位,祝贺新婚。” 离工室前,方老板十分老气横秋地抱拳向他们表示贺喜。 宋黎下意识解释:“还呢。” “人提前恭喜还不许?”盛牧辞捏捏她脸颊说:“别是后悔?后悔也晚。” “哪里晚,证还领呢。”宋黎故意说。 盛牧辞倏地笑,手握到她腰上慢慢摩挲:“你要这样我现在就绑你去民政局啊。” 能把盛三狠狠拿捏住人,几十年过去也就这么一个神仙。 老方不放过这调侃机会,抬抬手看似经在支招:“弟妹千万不要怕,到民政局就跟工人员说是这混蛋强迫你,你不是自愿,看警察不抓他走。” “……”宋黎半信不疑。 心说还抓走呢,警察见他,说不定都要帮着他『逼』婚。 “我们小阿黎不舍得。”盛牧辞胳膊绕到她后腰,圈她入怀,低头看着她笑:“是不是?” 宋黎虽然不想承认,但…… 是。 - 人节前一天,宋黎在医院值夜班,原本到0点她就能交班回去,但救护车临时送来个摔下楼骨裂小男孩,需要进行骨外科急症手术。 宋黎接到电话想也想就奔去急诊科。 只在半路飞速给盛牧辞留言:【临时有手术,结束让同事捎我回去,你先睡】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然后,她手机就因电量不足自动关机。 但宋黎当时空管这些无足轻重事,她直奔手术室,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凌晨两点,宋黎下手术台,疲惫得什么都不想做,直接乘同事顺风车回到合院。 怕吵醒某人,宋黎轻手轻脚上楼,谁知一门,卧室里空空,盛牧辞根本不在。 宋黎奇怪,手机充上电,才看到两小时前,盛牧辞回复她说自己在附近酒吧,那群人非要给他搞婚前单身派对。 所以明天就要领证,他现在还在酒吧流连忘返? 宋黎有些恼,一通电话拨过去。 响几声铃对面就接,只是宋黎不他声,直接一句气愤质:“盛牧辞,你还回不回!” 话落,挂断。 马上他电话又打进来。 被偏爱都有恃无恐,这句话绝对是亘古真理。就好比宋黎此刻坐在床边,气鼓鼓地把手机拍到被子上,就是不接。 尽管连原因都给他机会解释。 但有办法,一个被惯坏,一个愿意惯着。 宋黎简单洗个澡,不十五分钟,走浴室,就听见外面有闹腾动静。 她扶着罗马石楼梯扶手,趿拉着拖鞋下楼。 站在半层楼台阶上,宋黎和一楼客厅里,许延邹渡那些人对上目光。 屋子里有地暖,很暖和,宋黎只穿着藕粉『色』吊带真丝睡裙,长发微湿,慵懒拢在一边,两条胳膊雪白纤细,裙摆遮不住那双笔直匀称腿。 特别像古书里变身后纯洁『性』感小妖精。 目之所及,他们齐齐愣住神。 宋黎以为是盛牧辞回,想到有这么多人在,她原地顿足,瞬间也傻。 不一会儿,盛牧辞从一楼盥洗室来,大约刚刚是去散酒气,他脸庞到发梢,甚至身前衣裳都是湿。 一见当时景,盛牧辞面『色』倏地阴沉下来,扫一客厅人,冷声:“看什么看,都滚回去。” 在他们处逃窜时,盛牧辞大步迈上台阶,到宋黎面前,下一秒,宋黎一声惊呼,被他一把横抱起朝楼上去。 回到卧室,盛牧辞放她到床上。 “在房间我上来就好,跑来干什么?”盛牧辞扯被子,给她掖得严严实实。 宋黎听得不高兴,她气着,他怎么还先训上? “你今晚自己睡!”宋黎拽过被子,侧身一躺不搭理他。 盛牧辞居高临下俯身过去:“气?” 宋黎闭上,不回答。 “我就在那儿坐着,一滴酒都碰。”盛牧辞在她耳后,温声又耐心地说明。 他气息热得她耳朵泛痒,宋黎假寐不下去,怨着声嘀咕:“还说都听我话,深更半夜还不回睡觉……” “我错。” 盛牧辞果断认错,又依顺地说:“我想着你下班接你呢,你一直回消息,我哪儿能放心回?” 他三言两语,宋黎就心猿意马,睁睛扭回头去看他。 “乖,不气。”盛牧辞身子往下低,隔着被子抱住她,唇在她颈窝蹭着,柔声:“让我躺进来。” 他若即若离吻像在调,宋黎敛住呼吸,伸手去推他,声音很小:“你先去洗澡。” 盛牧辞低头吮住她下唇,又咬下,嗓子不经意间哑:“不想忍宝宝。” “盛牧辞……”声音被吞,宋黎只能发几声低呜,拍打着他,口齿含糊不清地抱怨:“我还在气……” 盛牧辞哑声笑,擒住她双腕摁到枕上,单手捻领口纽扣,低身过去:“睡醒再跟你道歉。”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94章 番外下辈子还愿意嫁给我吗【全文完…… 宋黎睡醒就是清晨。 衣帽间落地全身镜前,她仰颈,看自锁骨有一颗小红莓,倒抽口气,朝卧室恼嗔一:“盛牧辞,你过来!” “来了。”他在外面应了。 身后有脚步靠近,宋黎原想生气地质问他干的好事,结果一转身,脸蓦地蹭到一捧还沾着新鲜『露』珠的红玫瑰。 宋黎在一阵馥郁的香气中怔住,愣愣抬,抱住他递来的那束玫瑰到怀里。 盛牧辞弯下腰,去啄她的唇:“情人节快乐,宝宝。” 双唇被他的温度暖了下,宋黎突忘了自叫他来的初衷,心情愉悦,低头去嗅花香。 盛牧辞拥着她,蹭蹭她耳廓,为昨晚的事歉,再温柔地问她:“有没有哪儿弄疼了?” 一捧玫瑰,就让宋黎一肚子的恼意烟消云散。 她摇头,非但没再凶他,甚至眉眼漾起柔柔的笑意,仰起脸主动亲过去。 盛牧辞不着痕迹地挑了下唇,握住她后脑,把这送上门来的吻压实了,衣帽间里的温度随之慢慢高起来。 他家小阿黎呆呆萌萌的,真的是好哄得很。 睡得晚,但那天他们起得很早。 九点,盛牧辞开车到京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他们是那天第一对办理婚姻登记的情侣。 填写完结婚登记明书,按印时,盛牧辞故意歪过头看身边的人:“可就这么定了啊,我这按下去,就是『逼』婚也由不得你后悔了。” 宋黎在自那份明书印下印,闻言斜睨过去,嫌他多,直接上捏住他指摁红印泥,再颇为霸地拉着他到明书压下一清晰的指印。 “快点儿吧你!” 盛牧辞由她拽着,笑说:“这怎么好像是我被『逼』婚呢?” “印都按了。”宋黎把他的还回去:“就是『逼』婚也由不得你后悔了。” 盛牧辞煞有其事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你还不乐意了吗?”宋黎鼓鼓脸颊。 他笑着否认,说就算『逼』婚他当也是一万愿意了,后握笔在明书签下名字:“以后生死都是你的人了,你可得好好对我。” 这不应该她说吗? 宋黎顺着他起范,哼:“看我心情。” “求你了。”盛牧辞搁下笔,像一只狮子被驯服到只对唯一的主人百依百顺。 宋黎佯装高冷了会儿,勉强答应:“好吧。” 对面那位民政局监督人员看着他们,全程『露』着姨母笑。 领证的过程也就几分钟,本红『色』结婚证,正式结束了他们的恋爱关系。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夫妻了。 京市民政局的宣誓流程是自愿原则。 他们在宣誓台拿着结婚证拍完照后,宋黎挥挥里的红本本:“盛牧辞,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没有特殊情况,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 盛牧辞笑,一本正经:“遵命,老婆。” 第一次听他用这称呼。 宋黎心怦怦跳了下,在同一人身上,她又一次体验到了心动的感觉。 他这老婆,叫得宋黎有一点害羞,她低咳一,很有仪式感地问他:“我们不宣誓?” 盛牧辞翻开台上的宣誓本看了眼。 结婚誓词写着: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 “我不会让你陷入逆境,不会让你贫穷,生病会第一时间带你去治,等你头发白了,不动路了,我也依爱你。” 盛牧辞合上宣誓本,看住她的眼睛,郑重地宣读只属于他的誓言:“我自愿和你结为夫妻,从今天开始,宋黎就是盛牧辞的约束。” 听他意料之外的起誓,宋黎一瞬间感动到眼眶湿润。 想起那夜在游轮上,他在面前单膝跪地,举着求婚钻戒问她:你愿意嫁给我,管我一辈子吗?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当时的他那么深情,那么坚定。 现在也是。 盛牧辞目空一世,唯独从不敷衍她。 宋黎笑起来,也不再看宣誓本,合上,抬高轻轻去『摸』他的短发:“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管着你的。” 他笑,无比依顺。 - 婚礼的日子也是按照宋黎的期望定的,就在今年的十月十四日。 负责他们婚礼的团队制定了许多方案,比如爱尔兰的古堡,新西兰的皇后镇,玻利维亚天空之境,或是英格兰,拉斯维加斯等等。 所有方案都是重金打造,史诗级的浪漫唯美氛围,无论哪,都必定是一场震撼绝美的世纪婚礼。 但宋黎看完后并没有惊喜,或许是过于梦幻了,让她觉得幸福来得虚浮。 “你送我的岛也很漂亮。”宋黎后对盛牧辞说:“我们就踏踏实实地,心地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在盛牧辞这里,只她快乐就什么都好。 他几乎没有犹豫,拍拍她头说:“都按你说的算。” 于是他们的婚礼就定在了那座小岛上。 六月,宋黎参加了副高职称的考试。 考完试的那天,盛牧辞犒劳她,说我们宋医生辛苦了,他决定亲自下厨做一顿晚餐。 宋黎看着在厨房研究食谱的男人:“你一十指不沾阳春水少爷,做的东西能吃吗?” “怀疑我?”盛牧辞目光从机屏幕抬起。 宋黎说:“是觉得你不靠谱。” 他子高,人往后一倚,就坐在了流利台边:“多少是我一片心意,你也给点面儿。” 他别有兴致,宋黎不好再打击他信心,委婉地问:“吃坏肚子怎么办?” “我陪你去医院。” “……” 宋黎害怕了,攀住他胳膊撒娇:“你帮我打下,万一我俩都吃出问题了,救护车都没人叫。” “后呢?” “后我来就好了。” “就这样?”盛牧辞不为所动地瞧她:“这么打击我,也不知哄哄我。” “你怎么哄?” 他琢磨片刻:“说点好听的。” 什么好听的? 宋黎正忖着哄他的,盛牧辞勾着腰圈她到怀里,咬她耳朵,轻:“领证都四月了,也没听你叫老公。” “……”宋黎近到他胸膛的脸悄悄地红了,扭捏了会儿,细若蚊『吟』地叫他:“老公……” 盛牧辞回味她因羞涩而带点糯意的音,情不自禁『舔』『舔』下唇。 随后还不满足,指腹摩挲着她后颈,低着慢慢说:“点儿啊宝宝,小猫都叫得比你响。” 男人尝到甜头后就像一头贪兽,哄着她叫了一又一。 宋黎拗不过他,拖着尾音娇嗔:“老公。” “在。”盛牧辞嗓音低了,头突一低,含住了她唇,转身和她调了位置,抱她坐上琉璃台,贪兽在厨房里解禁。 …… 接下来几月发生不少事情。 七月份的时候,杨卉因涉嫌婚内敲诈勒索以及偷逃巨额税款被起诉立案,上了热搜。 紧接着网上又曝光了一段录音,杨卉和应封的音『色』清晰可辨。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录音里,应封满腔怒意,质问杨卉当年是不是背着他殴打那孩子了,杨卉顿时发了飙,宛如被踩到尾巴的老虎,而后是激烈的争吵,应封提出离婚,杨卉便以曝光那孩子的条件威胁他,他婚后所有的共同财产。 真相浮出水面,网上直接炸开锅。 据说历经半年都在深挖杨卉的人,是应封后援会一群多年的死忠粉,觉得应封离婚后财产分割的事有蹊跷,便自发组织调查。 真正喜欢过的人,不挖掘出所有真相,是不会甘心的,尽管应封也没可能洗白重回戏剧界。 看到这热搜,宋黎倒是很平静。 她对杨卉始终都是恶有恶报的态度,做过亏心事的人永远不得光,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那天盛牧辞还怕她想起旧事不开心,从身后抱住她,刚安慰,宋黎突扭头蹦出一句。 “盛牧辞,盛氏的账务算清楚了吧,我们可得依法纳税。” 她在窗前发呆这么久,就在想这? 盛牧辞愣一下,失笑了:“你老公遵纪守法,绝对干干净净。” 宋黎这就放心了。 八月份也有一件事。 杜悦童听从家中安排,嫁给了一位老董,对方是一位在京市颇具地位、都可以当她爸爸的离异男人。 婚礼办得隆重,盛牧辞无疑是有收到婚宴的邀请函,邀请他和他的。 得知这消息,宋黎感到很可惜。 宋黎对这位杜小姐的印象并不好,因为她曾试图介入他们的感情,但宋黎一直记得杜悦童说的那句。 ——这圈子就是这样,只对公司有利,没什么不能做的。 她不过是家族谋求中,不得不为利益联姻的可怜人,只是后也没能放下骄傲,还是把自的一生白白搭去了。 那晚的婚宴,盛牧辞和宋黎当都没有去。 宋黎是在网上看到的视频,所有人的焦点都在笑挽丈夫的年轻新娘,宋黎却看到角落里有西装男人独自在喝闷酒,和现场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人……好像是杜悦童的保镖。 宋黎不是很确定,当年杜悦童私下找她那几回,她只是随意一瞥,没有和他正面接触过。 婚礼上杜悦童的笑容几分真几分假,宋黎无从评判,也没什么可深究的。 人各有命吧。 你怎么知那不是对她好的结局。 只是宋黎莫名遗憾,因这事生出难受的心情好多天,那月初一,宋黎想到雍和宫拜佛祈愿,盛牧辞没问,带着她去了。 雍和宫宝塔飞檐,佛殿前石狮背面拉起木杆,金光下悬挂着的五彩经幡风在风中飘扬,香客在烟熏火燎间来来往往,风过,承载众生心愿的香灰像云烟,缭绕着这座宫殿。 宋黎驻足观音洞佛堂前,高举点燃的香过头顶,对着堂内长明灯间的金身佛像,虔诚揖。 盛牧辞心一动,到赠香处讨了几炷香。 活到这岁数,他一直都是无信仰主义者,但她在弥漫的檀香中阖着眼,似有莫的心愿向菩萨祈求,他便也有了强烈的愿望。 若佛真能普度众生,他也愿菩提座下忠诚的信徒,求与她一来生。 出雍和宫,身后佛僧的念经渐渐隐没。 盛牧辞牵着宋黎的,刚离佛殿,人的心是静的,他柔问:“祈愿那么久,都求什么了?” “能嫁给自喜欢的人不容易了。”宋黎轻感叹,抬头去看他:“我求菩萨保佑,下辈子还是你。” 望阳光下她清澈的眼睛,盛牧辞笑了。 原来他们求的是同一心愿。 - 十月十四日这天,天气晴朗,温度舒宜。 他们在那座岛屿举办了婚礼。 盛牧辞结婚的消息轰动了整京圈,能收到他的喜帖都成了一种荣幸。 所有送出的喜帖中,只有一份寄往南宜的,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布置过的小岛玫瑰载种遍地,香槟和粉调的『色』系小众又高级,优雅圣洁得宛若天堂仙境,这户外法式花园风婚礼,竟不比国外任何一选地差。 宋黎的主婚纱一字领泡泡袖,天鹅颈到锁骨再到肩,线条流畅柔美,婚纱裙身的珍珠流苏和水钻精致华丽,纯白之间点缀着朵朵浅『色』丝绣,长裙摆拖曳在地,法式编发佩戴水晶冠头纱,让她看上去像油画中出的少女。 那天宾客熙来攘往,热闹到这座不算小岛屿都站不下。 方老板带着禅雾工室,现场每一处都架起摄影机,三百六十度跟拍这场婚礼。 伴娘团有苏棠年,伊纳,孟映乔,以及几同事,都是和宋黎亲近的朋友。 伴郎团毋庸置疑是许延邹渡那群人。 盛牧辞一身香槟白的西装,在玻璃打造的唯美舞台,和宋黎交换戒指。 台下热烈的掌和欢呼,随风萦绕在蔚蓝无际的海面久久不息。 许延邹渡是不安分的,极有节奏地拍起:“接——吻!接——吻!” 而后全场都开始跟着起哄。 透着薄纱,盛牧辞他的新娘脸颊似有羞红,笑着抬抬,示意台下安静。 筒里他的音是众人从未听过的温柔:“这得问过盛,我家庭地位很低。” 台下的宾客哄闹着不依。 宋黎想笑,用只有他们能听的音轻轻说:“你快亲吧,不他们还闹。” 她说完,盛牧辞笑意浓重,马上就接了一句:“哦,我答应了。” “……”宋黎嗔怪地瞪他一眼。 盛牧辞眼底压不住笑意,轻轻掀开宋黎脸前的白纱,掌心捧到她侧脸,低头,在众目睽睽下亲吻了他的新娘。 激昂雀跃的呐喊在岛屿上空一度响彻不停。 抛捧花一定是伴郎伴娘期待的环节,单身人士也都渴望拥有一段美满的姻缘。 伴郎伴娘们拥挤在台下近的地方蓄势待发,各都是非我莫属的气势。 盛牧辞在一旁随意站了位置,目光溺爱地望着玻璃舞台中央的宋黎。 她背过身,高高举起捧花,用力向后一丢。 众人都抻直了脖子,眼睛追随着那束香槟粉玫瑰在蓝天划过一抛物线。 伴郎伴娘们聚精会神地盯着玫瑰落下,正齐齐弹跳起身抢夺,只捧花“啪”一下,像有磁场,准准往盛牧辞怀里掉。 盛牧辞下意识抱住。 看着怀中的捧花,他自还懵了。 全场震惊。 许延和邹渡他们更是欲哭无泪:“不是三哥!你这不讲理!” 盛牧辞只讶异了三秒,随后他便一笑,拿着捧花上舞台。 宋黎一回身,就看到他朝自来。 花在他里,宋黎小怨:“怎么是你拿去了,快别闹……” 盛牧辞弯着唇,第二次在她跟前单膝跪地。 他迎着明媚的阳光,笑容暖了几分,向她举起了捧花。 “盛,下辈子愿意嫁给我吗?” 宋黎惊愣,慢慢反应过来。 在他爱意浓烈的深刻注视中,四目相对,眼眶渐渐泛红。 她眼含湿意,倏地笑了。 点着头,接过他递来的捧花。 那天她对菩萨祈愿,唯求与他下一世的因缘际会,现在她又贪心了。 不只下一世,她想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能和百花胡同里那少年,相逢在四合院前那一盏昏暗的橘光下。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第95章 彩蛋愿与所爱好景常在 将军府的小厮都在纳闷,宋四小姐嫁给盛少将军后,旗袍绝不穿第二次,每日都换新的。 换下来的旗袍也不知踪影,没人见过。 盛不问缘由,还下令搜罗四九城最好的面料给太太定做旗袍。 于是府里私下都在传,盛少将军是被这位南方来的四小姐勾得神魂颠倒,惯得她穷奢极欲。 更有甚者言,宋四小姐是妖精,这辈子专门来勾少将军魂的。 宋黎每天都无精打采,月白『色』修身旗袍勾勒出柔美『迷』人的身段,浅浅阖目,侧倚在美人榻,容貌清纯透着一丝靡丽,毫不矛盾。 怀中一白猫,一般慵懒地轻轻扫着尾巴。 蹲在一旁为她点香炉的丫鬟忍不住往美人榻上瞟,日日得见,还是每日都被这位传闻中的南城第一美人惊艳到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少将军的小娇娇吃罪。 她真如活脱脱的美狐狸,难怪如此得少将军的宠…… 于旁者的无端揣测,宋黎也有听到几嘴闲言碎语,但她当不知晓。 有什么解释的。 难道她说,那不是她穷奢极欲,是他们少将军荒诞无度,夜夜都撕碎她旗袍吗? 她还心疼裙子呢。 就拿昨夜来说,她到戏楼听曲儿,不过是在离开前多瞧了那俊朗的小生一会儿,一回府就被那人拦腰扔到被褥上,她新订的青瓷绸缎旗袍才穿没两个时辰,一声裂帛,裙叉被蛮横地撕开到了腰际。 “黎黎不乖。”盛俯身而下桎梏着她,虎口端起她雪白的下巴,指腹压上她唇,眯起的桃花眸透着危险:“我不是与你说过,嫁了我,再多瞧别的男人一眼,有你好受的。” “怎么就是不听话?” 男人漆黑如墨的眼直勾勾盯住她。 宋黎深知他这眼神意味着什么,一时慌了:“不、不是的……” 盛牧辞没准备听,眼底一片阴鹜,狠狠咬上她温软的唇。 “求您……求您了少将军,真的不能再来了……” 明月当头,屋内红烛燃到了底。 飘落的床幔间,扬着宋四小姐无力娇泣的余音。 …… 手机屏幕,宋黎指腹往下滑,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眼前出现“未完待更”四个字。 她蓦地苦了脸,追连载真痛苦。 现在是拉斯维加斯的晚上七点钟。 她正在际企业家协会周年庆晚宴的现场。 典雅贵气的宴会厅辉煌璀璨,宾客皆是内外流之辈,随处见簇拥的人群在交际攀谈,满室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不过宋黎是陪盛牧辞来的,他需简单应酬几个朋友,她觉得累了,就没陪着去,自己坐在西式长桌尽头的位置休息。 盛牧辞吩咐过,谁都不准打扰她,故而宋黎周围没有宾客,没有记者,清净得很。 闲着无聊,宋黎随手点开本章评论。 【啊啊啊啊疯批军官强取豪夺什么的简直不太带感好吗!!】 【拜托!根本不够看!哥妹妹的同人粮请全部狠狠砸我脸上!!!】 【不愧是不报隔夜仇的盛少将军!我们四宝明天下不了c了啊啊啊啊啊啊!】 【话说上个月星悦盛典,妹妹中途突然换了一件礼服的样子,合理怀疑是哥e……】 【这是以说的吗(放个耳朵)】 【娇『臀』轻置[乖巧jpg]】 …… “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男人的气息忽而从上方热到耳廓。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宋黎一惊,手机猛地藏到背后,仰头上他那双有穿透力的眼睛,心虚支吾:“没、没有,什么都没看。” 盛牧辞俯着身,一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脸离得近,他一笑,热息就拂到了她鼻尖。 “说谎。” 宋黎:“……” 不能被盛牧辞知道她正在追更他们自己的同人,绝不能。 “你不跟他们聊了吗?”宋黎岔开话。 “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盛牧辞拉过一把椅子到她身边,坐下:“老婆不比他们重?” 宋黎心说油腔滑调,唇边扬起笑。 倏地,前方有一群记者涌上来,将一位深灰『色』西装的男人团团簇拥住。 “江总,传言江盛集团正在筹备纽约第家公司,是准备着力开拓美市场吗?” “今天的晚宴您太太为什么没有陪同呢?” “据说今年的iac您太太荣获首奖,恭喜!” …… 记者们的提问层出不穷。 男人眉骨深邃,有一张极其清俊的脸,他面不改『色』回了句“谢谢”,再有条不紊地说道:“但她不是我太太,也是一位非常优秀的艺术家,下月中旬她在南城有场为期一周的画展,各位如果有兴趣以前往。” 他笑容淡淡的,点了下头,冷静离开。 目睹现场景后,宋黎惊喜地拽住盛牧辞的胳膊:“那个是江辰遇吗,我在网上见过他,真人居然比照片还帅!” 眼睛亮盈盈地一回眸,四目相,某人面无表的脸蓦地映入眼底。 宋黎心里咯噔一下。 突然就想起那章同人的剧了…… “我的意思是……”宋黎绞尽脑汁,努力转圜:“sere的画我很喜欢,sere,他老婆。” 她弯着眼睛笑,一脸无辜。 盛牧辞哼声,翘起腿,抱着胳膊后靠椅背,一副“我生气了你以哄了”的样子。 宋黎没办法,左右望了圈,趁没人留意,迅速倾身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肯定还是你最帅啦。”宋黎声音甜丝丝的,勾了勾他手指。 盛牧辞这辈子最奈何不了的事,就是老婆撒娇。 他想了想,起身:“在这儿坐着,别『乱』跑。” “你干嘛去?”宋黎奇怪地问。 盛牧辞理了理外套,垂眸看着她说,找你sere的老公给你买幅画,不是喜欢么。 宋黎:“……” 盛牧辞走远后,宋黎独自坐着,闲来无事,她托着腮四处张望。 没过多久,不知因谁出现,宴会厅忽然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闪光灯咔嚓咔嚓,记者仓促追聚过去,但似乎是被制止警告了,这突如其来的躁动才被压下去,渐渐平息。 前方有几位结伴的媛匆匆快步走过。 “真的是贺司屿到了?不是说晚宴他拒了吗?” “不清楚,瞧瞧去。” “听说贺家的保镖拦着不让靠近……” 由于盛牧辞的系,贺司屿这号人,宋黎也算是有几渊源了。 宋黎在角落静静观摩着宴会厅里的风云变幻。 再过了会儿,前面不远处有人经过。 宋黎目光被吸引过去,男人一身高定西服,身材挺拔,腰肩比例完美,外套搭在臂弯,双手抄在西装裤袋里,不慌不忙匀步走着。 防止失联,请记住本站备用域名: 他身边跟着一人,应该是助理,助理挡住了宋黎的视线,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瞧见他戴了副金丝边垂链眼镜,下颔到脸廓线条清晰利落,衬衫手臂佩戴着自带深沉气质的黑『色』袖箍,极有欧洲黑党老的风范。 宋黎隐约听到两人在用粤语话。 “贺先生,您需我请苏小姐过来吗?” 男人声线很好听,一口港腔粤语漫不经心,别具魅力:“不用,我去休息室等她。”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旋转楼梯。 一想到盛牧辞这个小气的男人,宋黎就没敢再看了,低头自顾自地喝果汁。 眼前一道盛装闪钻的身影晃过,高跟鞋踩着瓷砖,哒哒哒的,声音听着像是在逃命。 宋黎抬头,见到的有那姑娘的背影。 她穿着蓝『色』人鱼公主长款礼服,『露』出的背漂亮洁白,前一刻还着急忙慌地在跑,一出现在镜头视野内,瞬间就变回袅袅婷婷的形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若无其事地抬手与旁人莞尔招呼。 宋黎看着她优雅地拎起裙子,迈上旋转楼梯的台阶,往二楼休息室去了。 不知为何,有种出事的感觉…… 盛牧辞放浪惯了,不是个喜欢应酬的人,这场晚宴他们没留多久,八点多,盛牧辞就带着宋黎离开。 他们不打算在拉斯维加斯过夜,准备等私人飞机备妥直接回京市,这段时间空隙,盛牧辞带宋黎去到街上闲逛。 拉斯维加斯是一座不夜城,有着纸醉金『迷』的罪恶,也有放纵的浪漫风。 那个春夜,霓虹缭『乱』的长街。 宋黎挽着盛牧辞的胳膊,闲逸致,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什么。 “盛牧辞。” “嗯?” “我生理期推迟了。”她说。 盛牧辞愣一下,回眸:“多久了?” 宋黎在心里盘算具体的日子,到现在为止正好是七天:“一周。” “是你不让我出去做措施那回?” “……” 这话能叫人回想起许多放浪的画面。 宋黎脸一热,往他手臂打了一巴掌:“盛牧辞,你不说话了!” 盛牧辞笑起来,随后眼底浮现出温,他蹲下身,耳朵靠到宋黎腹部。 “你干什么呢?”宋黎被迫在街上站住。 盛牧辞理当然说:“听听宝宝睡没睡。” 见他挨着自己很认真地在听动静,宋黎没忍住笑出了声:“得先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万一不是怀孕呢?” “你老公这么厉害,应该不会失手。”盛牧辞半开玩笑地站起来,伸手拥宋黎到怀里,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原本宋黎没想太多,当自己最近太累,以生理期受到了影响,但盛牧辞满怀期望,她突然也开始期待有小生命的到来了。 宋黎掌心覆到自己小腹,轻声:“你们爸爸这么厉害,会是龙凤胎吗?” “你都这么说了,这不是龙凤胎,那我英不得尽损?”他笑得轻松愉悦。 宋黎也笑,笑弯了眼,像当空皎洁的月牙。 “走了。”盛牧辞抚到她平坦腹部,温柔地说:“爸爸带你们回家。” 拉斯维加斯的春夜在他们身后。 她一笑,他便也跟着笑了。 若问还有什么别的愿望,那就是来世不犹豫,温柔而热烈地奔向喜欢的人,这一次,下一次,每一次。 愿与爱好景常在,不惧山海。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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