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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奋斗史》
向阳开花 著
千百样的明朝还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千万本的书书写着明朝，这里或许有一个不一样的明朝故事。
无意中融入明朝这个朝代，面对复杂的形势，经历了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东林党……
面对着即将的国破家亡，愤然挺起迎击强敌。
科举！战争！帝国！官场！美女！心灵鸡汤！这里都有！
请给些时间好好看看一个愤青如何壮我中华，扬我汉威。 穿越 轻松
第1章 梦回大明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天晴，无云。
给我一个时间点，我能撬动历史。－－《秘明》
南直隶苏州府
太仓城内的一条河渠旁。六月的天气已然是相当炎热，正是这烈阳高照的时候，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依着那张同样久远的藤椅，躲在渠边的柳树下。
旁边侍立着一中年管事，却是不同于那老人的怡然。
只见中年管事正满目着急，不自觉的一滴滴的汗水浮上脸颊。
“老太爷，那些人又来了。”
老人眼神一闪，显然是知道来人是谁。稍微一个停顿之后，却又微微笑起。
管事却见自家这位老太爷依然一副放之任之的模样，目光炯炯的盯着这条流淌了成百上千年的河渠，不禁更加的着急起来。
老人不在乎那些来人，但是家里人还有管事自己却不敢不在乎那些京里面来的人。
“顺子，快快扶老夫起来！”
没来由的管事就听自家老太爷喊着自己，本来满面的愁容一瞬间变得笑容满面，连忙应着去扶自家老太爷。
“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嗯？管事有些着急的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倒是吓得管事一跳，只见河道里正漂着一个少年。
这时候管事已经有些慌不择神的说着：“是有人落水了。”
头晕，一阵阵的头晕。
这是朱明现在的感觉，还不时的伴随着一丝丝的窒息感。脑中最后的记忆是正在聚会，自己喝多了去了趟厕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浑身的寒冷，但是朱明又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有些灼热的阳光照下来。伴随着一起一落，自己像是‘走了’好远好远。
不知道过了究竟有多久，朱明的耳边才传来声响，一个有些年迈一个木讷木讷的。
眼睛渐渐的也是睁了开来，这时候的朱明才发现，自己正泡在水中。而那岸边正站着一位年迈的老人，另还有一个中年人正下到水里向着自己走来。
一晃一晃的，阳光刺得朱明只能半眯着眼睛。
中年人表现的有些紧张的将水中的朱明给拉住，然后好半天的功夫才给弄到岸上。
朱明觉得自己肯定是喝多了在做梦。
柳荫下的老人看不出一丝的年迈，一身长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朱明在看老人，老人也在看朱明。
“老太爷，京里的那些人？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朱明只见老人在听到中年人的话后眉头一皱，眼神中流露出朱明还看不懂的意思。
“你去让他们回去给陛下说说吧，老夫年事已高，体力不济，恐难胜任，还请陛下不要再提老夫重入内阁之事。”
突然，朱明眼神一滞，这时候朱明才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朱明现在很想知道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脑袋出了问题，老人和中年人身上穿着的都是汉族独有的传统服饰。或者应该说是很古老的那种。
老人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什么，也许年迈的自己是等到了什么东西。从来没有过的感受，老人现在却在少年人的身上感受到了。
可能这个时候不会有什么心灵感应之类的东西，但是很多时候人类的感觉是不会出错的，奇妙的东西就在一瞬间的便会产生。
见着少年正在发呆，老人便开口说道：“叫什么名字？”
“朱明。”朱明有些小心的说着：“不知道老人家是……”
“老夫王锡爵。”老人很平静的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时候的朱明却是有些微微的变化，老人只是很平常的说着自己的名字，但是朱明现在却不是这样想的。
嘉靖四十一年会试名列第一，廷试名列第二，进士及第后被授翰林院编修，累迁詹事府右谕德、国子监祭酒、詹事、礼部右侍郎、文渊阁大学士。万历二十一年为首辅，官至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
这样的人物，让熟读明史的朱明怎么不识得呢。
也只有这个时候朱明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再回想着之前那中年人说的第三次请入内阁。朱明就知道自己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的穿越到了明朝万历年间，而现在正是明万历三十五年。
而朱明还知道，也就是这一年东林党人叶向高正式的进去明朝内阁，成为内阁大学士。
一瞬间的，朱明想到了很多很多，东林党、万历皇帝、之后的一切一切的历史事件。
只是这时候朱明也发现，自己脑海中多出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尽是些之乎者也的明朝的那些事。
“你家在哪里？”见朱明一时又有些沉默，王锡爵很是温和的说着。
脑中思绪一闪，一些记忆浮出，朱明有些古怪的说着：“不记得了……”
王锡爵觉得上天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心中之前就存在的那种感觉也越发的强烈起来。
只见王锡爵沉吟一时道：“你先随我回去，之后的事再做定夺吧。”
“是。”朱明乖乖应到。
朱明没有想着这位老人会救下自己后将自己带回家，当然也不知道老人心中想着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王家的一个院子里面，朱明静静的想着在刚刚剪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一切。
简单的说，现在的朱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风云般的国立大学学生主席，而成为了一个同样名叫朱明却只有十岁的明朝万历年间一名少年。
一瞬间，朱明想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美女，金钱，高官厚禄，名垂青史。
就在朱明不断的意淫自己周围环绕着众多的明朝美女，面前堆积如山的金钱的时候，又不禁有些失落。
因为在这个朝代，只能通过那生硬的科举考试才能得到朱明想要的东西。
正如王锡爵老人一样，老人也是通过科举考试一步步的走到内阁首辅的位置上。
脑海中思绪万千，一时间朱明竟不知道自己以后究竟该干些什么。
也就是在这些时候，厢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之前的中年管事。
“小兄弟，现在身体如何？我家老太爷有些话想问问你。”
片刻，厢房房门打开，朱明出现在门口：“王管事，小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不知王老是为何事？”
“不知道，只是老太爷让我唤你过去。”见朱明礼仪十足，王管事也是和善的回着。
朱明只得跟着王管事向着王锡爵的所在行去。
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王锡爵，朱明一时竟是有些紧张起来，只得更加老实的站立着，静静的等着王锡爵发话。
不论究竟会怎样，王锡爵觉得自己都应该抓住自己心中的那股感受，可能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好一会之后，王锡爵像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这才发话道：“读书吗？”
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王锡爵开口问的是这个，莫名的来到明朝，脑海中之前的人的记忆有很多都是模模糊糊的不知一二，现在王锡爵倒是问了个不怎么难回的问题。
“三字经，百家姓从小就读了，四书五经也已在面前读完，现在正在读百家丛书。”
显然，王锡爵这时候来了一些兴致了，没想到一个十岁孩童竟然已将四书五经读完了，不禁好奇到：“那你现在在读哪本？”
“回先生，在读春秋。”朱明稍稍的迟疑了一下，便如实的回到，只是更加紧张的看着王锡爵。
微微的合上双眼，王锡爵做了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你日后便在府上住下吧，每日里跟着我读些书。”
朱明猛的抬起头，只见王锡爵微笑着走了出去，留下朱明满头的疑问。
不大一会，回到之前院子的朱明脑海中还回荡着王锡爵的话。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王锡爵会让自己跟着他读书，其实这意思就是收了朱明这个弟子。
就这样，朱明怀着满心的疑问成了王锡爵的弟子，来到了明朝这个有些不安分的朝代，开始了自己的新的生活。
第2章 太仓城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天晴。
南美洲的蝴蝶真的能制造出北美洲的风暴吗？－－《秘明》
明时，太祖皇帝习元朝制度，将大明天下分设。承宣布政使司形同省，下有府、州，再设县。以此稳固大明的统治。
太仓州，南直隶苏州府范围。
这一天，已经来到大明朝月余的朱明，正躲在第一次见到王锡爵的那颗柳树下。
自从莫名其妙的来到大明朝，莫名其妙的成了做过大明首辅的王锡爵的弟子，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
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慌张之后，我们的积极的乐观的有着三好学生称号祖国的未来花朵的朱明同志，认怂了。
现在的朱明，只想着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没办法，这个时候的大明朝已经在开始走下坡路了，政治腐朽，经济下滑，军事落后。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现在的大明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
“你说来就来了，为什么不能去好点的时候呢，为啥跑这时候，这不是为难我嘛！”朱明心中不免一阵牢骚。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是整天服侍着王锡爵的管事王顺。王顺一眼就看到正躲着清闲的朱明，情绪有些激动：“你怎么又躲到这里来了，老太爷正找你呢！”
一听王大爷要找自己，朱明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层乌云，这个时候王锡爵找自己，只能是每天的考校时候到了。
“之乎者也……之乎者也。”嘀咕着，朱明拍拍手站了起来：“知道了王叔，我这就过去。”
刚踏进王家大院，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嘈杂，让平时习惯了王家大院的安静的朱明有些意外。
“少爷。”“明少爷。”
一路行进正厅，王家家中的仆人丫鬟对于自家老太爷收的这位弟子都是毕恭毕敬的。
而朱明一路微笑着进入正厅。
只见这个时候，王家正厅之中正规矩的坐着三人。
上首位自然是王锡爵，在下方陪坐着的正是王锡爵之子王衡。是年四十有五的王衡正正襟危坐在下方，神态平和。
朱明自然是知道的，再有俩年，这位算是才子的王衡将会因头疾离世，而王锡爵也为此写下了《祭天男衡文》。
但是此时，正厅之中的中心却不是王家父子俩。而是在王锡爵一旁正品着清茶的一中年男子。
“老师。”首先的，朱明恭敬的向着王锡爵一礼，又向王衡微微施礼。转而眼神飘向场中的陌生男子。
看着朱明的眼神，王锡爵微微一笑：“朱明，这位是我们太仓州的知州王成玉王大人。”
一听王锡爵这般说道，朱明的眼神一热。
尽管这位王大人只是个知州，却因为明朝奇特的地方行政制度，这位王知州却也是实打实的从五品的文官。这可是整个的太仓州的最高的行政长官。
“王大人，小子朱明。”转念之间，朱明毕恭毕敬的就要向着王成玉行跪拜之礼。
无奈，在大明朝平民见官必拜，除非你身上有着功名，而现在的朱明连最基本的生员也就是秀才都算不上。
毕恭毕敬的行完一礼之后，朱明平静的站立着。
“王老这个学生不错啊。”王成玉眯着一双大名官员特有的眼神看着朱明。
听着王成玉对于朱明的夸赞，王锡爵只是淡然的看着，示意朱明站过去：“王大人，这小子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王老教的学生怎么能是算不得。”王成玉一直都显得很是热情的说着话。
“不过啊，王大人。我想着今年的府试让这小子去试试，怎么也要取一个秀才回来。”王锡爵顿顿之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时候的王成玉的脸上也是有着一丝的意外，没有想到今日王锡爵这位老阁老将自己喊过来只是为了这个。
而下方的朱明也是有点意外，自己还想着多玩几年再去参加科举。
“应该的。”稍微的顿顿之后，王成玉接着说道：“再有月余我太仓州的府试也就开始了，到时候我会让人过来提醒下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锡爵听着王成玉的话，满意的笑笑。
这时候，王锡爵便挥挥手示意朱明退下去。
朱明明白这个时候正事已经是结束了，这里自然也就没有自己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出门之后，只见王顺正等着自己。
“明少爷，老太爷之前吩咐了，让你这段时间好好的待在家里，把书好好的温习一遍。”
“恩，我知道了。这就回去温书。”
说完也不再理会王顺，自个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科举科举，朱明觉得自己最近老是被这两个字困着。老师每天都严格的要求自己温习书本。尽管自己的脑子里面有着很多明朝八股之类的东西，但是真的考的时候哪是那么容易的。
回到自己的这件小小的书房之中，朱明浑身无力的坐在椅子上。
原本在朱明的想象之中，自己是应该在大明朝享受人生的。但是前段时间，朱明这一点点的心思刚刚露出来的时候，王锡爵就对朱明进行了一番伟大的政治教育。
也就是这次，朱明才真正的知道了现在的大明朝的情况是怎么一个样子。
总之，朝堂政局混乱，边疆军事软弱，税赋经济萧条，社会矛盾尖锐，人民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就是王锡爵给朱明介绍的真正的大明朝。甚至于那次王锡爵偷偷的带着朱明在太仓城中转了一圈。也就是这一次，朱明真正的想着能够用自己的力量让那些乡里巴人能好过一些。
而想要改变这些现状就只能掌握政治力量，而要能够掌握这些力量就只能通过科举。
今天，王锡爵之所以找来太仓城的那位知州大人，正是为了给朱明铺路子。
对于朱明的态度，就连王锡爵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最后只能归结为上苍的意思，可是也许这正是上苍的意思呢。
许久之后，心中的烦躁去除。
朱明小心翼翼的避开府中的下人。熟门熟路的从一堵只有一人高的矮墙上爬出去。
今天朱明本就已经是打算去太仓城中独自转悠转悠的。
穿过悠长的小巷，慢慢的离开王家大院的附近，这时候的朱明才算是真正的来到了太仓城中。
没有想象之中的青石板路，有的就只是用石磙压过几遍的土路。这些路一到下雨时便会翻滚成泥浆。而在街道的俩旁，尽是些最多俩层的小楼。大多是木质结构，一个个的门朝着街道打开，门旁挂上一张白布，上书自家的生意。这竟是最早的广告形式。
前头正是老李家的酒铺，他家的伙计此时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中的蒲扇，显得这个天更加的燥热。
隔壁的许叔正挥着汗水将刚刚宰杀了的一头猪分解，不怎么锋利的黑铁刀一刀刀的落在那鲜红的肉上。朱明似乎都能够见到那一丝丝的肉末飞起，看着铺中的肉，朱明知道，今天他家的生意不怎么好。也是，这个时候能有几家有钱吃肉的。
再往前，当兵去的小王家的娘子正将自家的大门半遮半掩，朱明隐约的能够见到那黑暗之中的粉嫩。只是好几次都被家中的管事给揪走。
在往前就走出了这条街，到了另外一条街上，这是条真正的书上说的青石板路，宽大的青石板整齐的铺在路上，因为一场雨，青石板上干净的发亮。这也是太仓城仅有的俩条青石板路，这路直通城门。
而这条街上也显然的比来时的街上更加的热闹，一个个的衣着光鲜之人穿梭在那些个高门大楼的店铺中，身后连起一长串的仆人。
那些个平日里也甚少出门的大家闺秀也在自家丫鬟老妈子仆人的簇拥下，面带丝巾三五成群的走着。
没有理会这些，现在的朱明和这条街上的事物没有半点的关系，即使他是王锡爵的弟子，但那也只是弟子。
今天的朱明要去的是路那边的一个破落的院子中，在那里，还有这好些人等着自己呢。
第3章 生存的意义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天晴，多云。
似乎人从出生之后，不论做多少的事情，最终等待自己的都是逝去。--《秘明》
走过了沉寂的老街，穿越喧哗的闹市。
最终，朱明来到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地。
这是一个很是安静的小院，远远地从外面看过去，绿色的藤枝爬满了院墙，开出一朵朵的鲜艳的花朵。透过院墙，几个露出来的屋檐配着大明那些技艺高超的匠人的手艺，显得更加的古朴。
推开那扇已经是上了年纪的木门，一阵的因为许久没有上油而发出的独特的声响传入朱明的耳中。
一瞬间的，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嘈杂。
几个身着破旧的甚至有有着许多的补丁的麻布衣的小孩越过朱明的眼前。
大大小小的好些个小孩，一股脑的窜进一侧的厢房之中。
这番场面，显得与这座古朴祥和的院落格外的不合。
邹邹眉头，朱明心中一阵狐疑，像是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在今天会发生在这座院落一般。朱明不禁的加快自己的脚步，向着之前的那些孩子进入的厢房走去。
“姐……你怎么样了？”
“哥哥，姐姐不会有事的吧？”
“姐……”
一推开门，朱明就清楚的看到一群四五个孩子围在床边。一个个的注视着被一群人围起来的一位少女，渐渐的传出一阵的哭声。
霎时间，哭声竟然是显得越发的大了起来。
“都哭什么哭，又不是大家大户的生个病的怎么了。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显得还有些稚嫩去很是浑厚沉重的声音传出，瞬间的房间中原本的嘈杂安静下来。可是一群被训了的孩子却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房间。
朱明一听这声音，不禁有些摇摇头，和自己年纪相仿的陈大却是越来越有大家长的摸样了。
“好了好了，都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你们几个小家伙又惹陈大生气了？”连忙的，朱明迈着步子挡在那人面前，背后的小手急忙的挥挥。一众孩子这才连忙的跑出去。
这时候，朱明才看清陈大的样子。
还是那般的黑，却很是敦实。只是此时的陈大脸上并没有一丝的笑容。
“你自己看。”说着，陈大像是有些气急的转过了身子，不再看着朱明。
这个时候，朱明才将视线移向床上。
一个很是纤薄的身子正盖着薄薄的布，原本还很是好看的脸颊这个时候却是通红的，一丝丝的汗水顺着极致的脸颊流下。显得姑娘更加的虚弱，更像是下一刻就要香消玉殒。
“大姐这是怎么了？”显然的一看就知道床上的这位姑娘是生病了，连忙的朱明扯住陈大的衣袖。
一边的，朱明也显得很是着急的看着被自己唤为大姐的陈玉。
就这么一问像是彻底的点燃了陈大，一时间竟然大吼大叫起来：“我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大姐怎么回事。今早起来后就这般，还是小小她们见到了大姐做事的时候身子一颤一颤的，才来找我的。”
眼神慢慢的冷下来，一语不发的看着陈大，直到陈大彻底的安静下来，朱明这才用一股与自己年龄不符的语气说着：“平时怎么说的，遇事便这般的大急大燥？”
“我……我这不也是真的着急起来了吗？”明明眼前的朱明比自己更加的弱小，可是陈大还是像是见了老虎一般的喏喏的说着，像是怕下一刻朱明又要发起火来。
看着陈大的摸样，朱明又是好笑又是气急，摇摇头道：“现在就好好的说话，大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就只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小小急着说大姐生病了，我一看大姐真的是躺在床上疼的只哆嗦。”
“小小，你进来。”看着陈大一脸的无奈，朱明只好挥挥手，向着门外喊道。
而刚刚离去的一群孩子此时正围在门外，其中的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一听里面的声音，浑身一抖，像是比去见陈大还要害怕。
只是，还是缓缓的迈着自己的脚步，向着房内走去。
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一副像是快要哭的样子，朱明想想自己刚刚的语气，笑着摸着小小的头：“好了，朱明哥哥不是要教训我们家小小的。”
一听朱明这般说道，小姑娘瞬间的高兴起来，只要自己面前的这个发起火来比陈大哥哥还要可怕的朱明哥哥不对自己发火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那你说说，今天早上大姐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明和善的说着，生怕自己吓坏这个孩子。
“大姐……今天早上大姐和以前一样早起给我们做早饭的，我在一边帮大姐做饭呢。后来大姐突然喊疼，然后还哭了起来，我就喊大哥他们过来把大姐扶到床上的。”说着说着，小小像是不忍自家大姐生病一样的哭了起来。
看看陈大，朱明眉毛习惯性的皱皱：“大姐这中间就没有其他的反应吗？”
“有……只是……”说着，小小又看看陈大。
陈大气急：“让你说就说，磨蹭什么。”
连忙的，朱明止住陈大的火气：“只是什么？”
看着床上的大姐，小小哭着腔子才说道：“只是后来大姐说肚子疼，然后换下来的渎裤上好些血……”
听着小小说到渎裤，陈大连忙的脸色一变，显得很是尴尬：“大姐这是怎么了？”
“是……”听小小这般说道，朱明这才知道大姐这是月事见红了，有连忙的推着陈大：”你出去，这里我都知道了。“
被朱明连推带踹的赶出房子，陈大嘴中还是一阵的嘀咕：”大姐到底是怎么了嘛。“
房间中，朱明和声细语的对着小小说着：”小小，大姐没有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担心，这几天不要让大姐做事，每天我过来给你们做饭。“
”恩。“
”对了，这几天被让大姐着凉了，多些热水给大姐喝。“想想，朱明又对着小小这个丫头吩咐道。
说完，便让小小也出去了。这时候，朱明才缓缓的来到床边，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
”庆生？你来了啊！“似乎是被房中之前的动静吵醒，陈玉这时候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朱明。
乖乖的点点头：”是的呢，大姐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吗？“
朱明有些疑惑的看着床上还显得很是虚弱的陈玉。
一脸的迷茫，陈玉慢慢的摇着头：”不知道。“
一听大姐这般说道，朱明倒是显得有些尴尬起来，在大明这个朝代，尽管自己还没有成年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触碰的，想着大姐和陈大的身世，有些女孩子的事情也没有人和大姐说道，只好忍着尴尬说道：”大姐……是第一次来月事了……“
说完，朱明像是干了什么一般的连忙逃一样的抛出房间。
出了厢房，朱明可是好一个喘息，看着陈大像是有些逗乐的看着自己，想想之前的情景，朱明不禁上前踹了几下陈大。
”怎么好好的又踹我啊？“显得一脸的气愤，陈大表现的很是凶狠的对着朱明说道。
刚又准备抬起的脚，听着这话却是止住了。想着这个古板，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时代，男女大防，朱明有些无奈的叹气：”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只是这几日别让大姐在家中做什么活计了。小小，你们进去好好的照顾大姐。“
”哦。“
示意了一下陈大，俩人便和谐的端坐在院中的水槽旁。
看着那些偷偷的从外面爬进院子的绿色，朱明一阵的沉默。
今天，朱明又一次还更加的真切的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悲哀，这个时代的无奈，以及这个时代的人们的无知。
在那遥远的地方，稍微的大一点的孩子都能知道大姐今天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在这里，却因为种种的原因，无知的以为是得了大病。但是朱明却从来没有看不起这些无知的人们，只是为他们感到一丝的悲哀，悲哀与这个时代的教条，悲哀与这个时代的陈旧。
这些人，从生下来，也许就只知道不停得劳作，不停的在这片巨大的土地上挥洒着自己的汗水，然后自己只得到真正收获的一点点。而他们的生活却显得更加的单调，只为了劳作而劳作，从来不会关心别的事情，直至死亡。
”还是你们读书人好啊！“看着身边忘神的朱明，陈大不带情感的说着。
”恩？“
扔一个石子到水中，溅起一圈的涟漪，陈大突然笑着说道：”当然读书人好了，什么事都知道，还能做大官，享大福。“
”那你也跟着我读书啊。”
“不了，有你去读就行了，我还要照顾弟弟妹妹他们，还有大姐。”陈大学着朱明的样子皱皱眉头。
但是朱明却是最不喜欢这样子的陈大，连忙的拜拜手：“随你了，你日后想怎么都行，反正我做官了，都带着你还有大姐她们。”
转头一笑：“好啊，到时候我就给朱大官爷做护卫，小小她们给你做饭。”
拍拍身上的衣服，朱明没有说什么，挥挥手算是告别向着院外走去。
远远地传来：“今晚你们的饭就你做了，我明天过来给你们做饭。”
“混蛋，还是读书的吗！”
第4章 大明的城管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上层建筑建设的再好，最终执行的还是底层基础。--《秘明》
新的一天在天边的那一缕光明升起来的时候开始了。
迎着太阳，朱明带着小帽一身青衫，踏着从王衡那里学来的步子很是轻快的走着。
远远地，陈大他们住着的院子出现在朱明的视线之中。
说起认识到陈大他们，那还是自那日朱明意外落水之后被救回王家之后说起。那日之后，算得上是初来乍到的朱明便悄悄的熟悉起这座大明的城市。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朱明认识了这些淳朴的在街上演着一些不算好看的杂技的孩子，也是是不知名的因素，也许是那一刻的冲击，反正朱明就是厚着脸皮的和陈大认识了，然后熟悉起来。
而通过后来的交流，朱明知道，这些也就自己这般大的孩子都是因为家乡的灾祸，父母双亡，一行人就这样聚在了一起。
在漫长的时间里，陈大和陈玉带着这些孩子来到了太仓城，找到了这座已经是沉寂了许久的院落，就这样的住了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朱明还担心这座院子会主人，说不得什么时候，这里的主人就会找上门了，找陈大他们麻烦，但是后来慢慢的，朱明才了解到，这座院子的原来的主人是个犯官，一家人因为某些原因被朝廷灭门了。所有，现在朱明也是很放心陈大他们的安全，反正像这样的院子是没有人会看上的。
许久，这座似乎是已经被太仓人忘记的院子升起来一丝丝的青烟。
“好了，快来吃饭啦。”
很快的，院子里传来朱明的喊叫声。
“哎呀，可算是等到吃的，说说你今天做的是什么。”陈大那讨厌的声音又传入朱明的耳中，不知道为什么和陈大在一起的时候，朱明总是会和他吵架，但关系却是越发的好起来。
“一边去，有你吃的就行了，你还想着有什么样的吃食？”朱明敲敲灶上的铁锅，发出沉闷的声响。
“朱明哥哥，今天早上小小吃什么啊？”
一旁，干干净净的显得很是可爱的小小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朱明。
“切，还以为什么呢，又是白粥。”另一边，陈大猴急的掀开锅盖，一看那白白的白米粥，失望的说着。
连忙把正准备搅锅里的白粥的陈大推到一边：“不懂不要瞎说，小小啊，你去拿碗过来，我给大姐先盛碗粥。”
很快的，朱明拿着小小送过来的陶碗小心翼翼的在白粥的最上面盛着，一边对着一旁的陈大鄙视道：“以后啊，你不懂的就不要说话。知不知道这小火慢慢熬出来的油是很滋补的，这可是我特意给大姐熬的。”
“哦。”反正也听不懂朱明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反正就是按着朱明说的，陈大轻轻的哦一声。
眼看着大姐陈玉将自己辛苦一早上弄出来的粥喝完，脸上也不禁的有了一丝的红润之后，朱明这才安下心来吃自己面前的饭。
很快的，清晨的早饭就在一群人的嬉闹之中结束。
轻轻的读书声也从院子中传到巷子外面，悠长悠长的。
自从朱明来到这里之后，在朱明的要求下，包括陈大在内，都改变了上午出去挣钱的行为，跟着朱明学习识字。在朱明看来，不要求陈大小小他们能够将四书五经什么的读的多好，只要能够认识几个字写的出自己的名字就好。
而朱明也就趁着在这里的安静的时光也在一边温习自己的功课，尽管朱明对于科举前期的几场考试没有太大的压力，但是在王锡爵的要求和安排下还是安安分分的看着自己需要的书。
“里面的人都听好了，赶紧的出来。”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今天像是忘记了一下，阴沉沉的让人不知道时间。
也就这个时候，院子外面好一阵的吵闹，院子里面原本的书声一时安静下来。
只听着外面的声音慢慢的将院子的门口堵住。
”看来是有人要找我们麻烦了。“朱明眼神冷冷的说着。
一听朱明这话，陈大的脸色也是一变，连忙起身：”我去拿家伙。“
连忙的止住要去’拿家伙‘的陈大，朱明起身拍拍身上并没有的灰尘：”你拿什么家伙？一听外面这动静就知道对方人不少，也尽是些成年人，就你这样子还想和人家比比？“
”那……“
”好了，我去看看这些人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我们这群小家伙有什么被对方看上了。“
咯吱……
院子那扇门被朱明拉开。
”头，这里头的人出来了。怎么是个小公子？“
之间这时候，就在院子外面的狭小的巷子里站满了大约十几二十来个人，一个个的长得尖嘴猴腮的，身穿着统一的衣衫手中还拿着一根根光亮的棍棒。
”你们是什么人？“面对着这些明显来意不善的人，朱明还是很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喊着还很稚嫩的声音。
这话一说，之间对面的一群人倒是一阵大笑起来。
”都安静，吵什么？“只看见在这群人中的一个明显的是头头的男子走了出来，随着这人的声音，一群人倒是安静了下来，这人站到了最前头，对着朱明好一阵的观察：”我叫李三，是县衙来的。小子啊，你是哪家的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想着自己的任务，再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身着干净整齐，明显不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的人，李三还是很谨慎的问着。
看着李三眼神中的深沉，朱明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还是老实的回着：”我是王家的，你们县衙来这里干嘛？难道是我家老太爷要你们抓我回去吗？我可是很努力的读书的啊！“
咋的一听王家，李三就想到了太仓城中的那位曾经的阁老王家，再一听朱明说读书，常年混迹太仓的李三心中便是十拿九稳，眼前的小孩大半便是从那王家出来的少爷。
”原来是小少爷啊，那请快些回家去。今天我们过来只是为了收回这座院子的，衙里面有另用。“李三显得很是恭敬的说着，还对着朱明礼了一下。
这时候才听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朱明的脸色瞬间的紧张起来，只要什么事情和官府扯上关系，自己这些平民百姓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正在朱明想着接下来的话的时候，一阵风从朱明的身边穿过。
”你们都不许动这座院子。“只见陈大手拿一根黝黑粗长的木棍，满脸激动的对着李三吼着。
”你……“一见自己面前突然出来的这个半大的孩子竟然是威胁起自己来，李三顿时的脸色也是一变，手中的棍棒也被握的更紧了一些。可也就是这一瞬间，李三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表现的很是和善的说道：”这我小兄弟，你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差役了，我们也只是听上面的意思办事的。再说这院子本就是属于县衙的，现在也是县衙里的老爷们要拿来有用处的。尽管你们在这里边住了些日子，可还是不合道理的。“
朱明只见这李三像是好言般的说完这些话，眼神却是暗暗的看向自己。朱明知道，李三的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听着李三的话。朱明知道，这些人盯上这院子并不是一时了，而李三之所以这般好言相劝，想必大部分都是顾忌朱明的身份的。
也正如朱明所想，此时的李三内心是翻滚的，要不是朱明这突然出现的大家少爷。自己这些县衙的人要收回这院子，还不是几棍子的事情。
”不行，你们不许收回去。这里已经有我们住了。“还没有等朱明说话，一边的陈大听着李三的话更是激动，手中的长棍同样的握的更加的用力。
”我说你小子听不懂话吗？我们家老大都说了这是县老爷的意思，你们几个小家伙在这嚷什么？还不一边滚去，在这碍着我们办事。“李三身后的一个显得不像县衙差役而更像是街头无赖的人对着陈大吼道。
而前面的李三却是什么话都不说了，显然的，这话也就是李三得到意思。
”你们谁敢？“说完，陈大摆开架势。
”别废话了，兄弟们把这小子架一边去，把里面的那些小孩也给弄出来。“
也不知道谁说的，一时间好几个人就将陈大围起来，朱明只听一阵的木棍敲击身体的沉闷声。而现场剩下的人也一股脑的冲进院子里。
霎时间，院子里一阵嘈杂，骂声伴随着哭声，显得格外的刺人耳朵。很快的陈玉小小便被十来人架出了院子，手脚也同样的被束缚起来。
看着大姐陈玉原本已经转好的脸色，现在这一番动静又是煞白起来，朱明不禁也激动起来：”这位李上官，你们不用这样吧。“
看着眼前的小孩面对这般动静还是冷静的盯着自己发问，看着那小小的眼神中的冷意，李三不禁有些寒意，但是一想事情发展到现在，便一挥手中的棍棒：”这位小少爷，对不住了，我们也是老爷们吩咐的，你就不要在这里说什么了，不然……“
”那你们有必要把人打成这般摸样吗？“看着一时间陈大的身上多的一块块的伤痕淤青，朱明不饶人的说着。
”走。不用理会这小孩，只要把这些流民带回去就行了。“李三不再理会朱明，转身便要带着手下离去。
”我不跟你们走。“陈大激动的想要挣开身上的束缚，大吼大叫起来。
朱明也一转身挡在路前面。
这时候，李三眼神也是不加掩饰的露出来，身上的痞气也是发了出来：”来人啊，把这不知道哪家的小子也给我绑起来，一道带回县衙。“
话音一落，便有几人上前止住了朱明。
就这样，四五个小孩子被太仓县衙的差役绑着带向县衙的方向，一路上这群差役也是横行霸道，不加掩饰。
第5章 大明的县衙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转阴雨。
大明的法律是政府制定的，当然也是由政府来执行的。--《秘明》
一帮子半大的孩子被县衙的差役捉走，这在大明虽然不是没有，但是太仓城的那些无聊的人们还是将这事情在很短的时间里传的到处都是。
从几个小孩子干了坏事被抓，变成县衙抓住了几个某些不知名的逆臣的后代。
当然的，消息也很快的传到了王家，至于王家听到的是什么内容，就没有人知道了。但是很快的，王家就动作了起来。被抓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家老太爷的弟子，如果没有错的话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弟子。
就在王家的人准备前往县衙提人的时候。
此时的朱明和陈大这一群孩子，已经是被带回了太仓县衙。
这是县衙一侧的一个很大的房间里，朱明一群人被五花大绑的不能动弹。而在正上方，正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满脸胡茬的男子，听人介绍这就是太仓城的典史大人，姓张名德。
而在朱明的周围，还分站这数十名县衙的差役。
房子里面静悄悄的，显得多了一分的阴沉。
因为身上的绳子的束缚，朱明的头只能深深的低着。
但是还是能够清晰的听到，坐在上首的那人重重的喝着茶水的声音。
许久之后，喝茶的声音也是停止了。
“知道你们犯得事情吗？”和面相很搭配的沉闷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朱明看着一旁的陈大，而后率先说道。然后很是艰难的动动身子，慢慢的头也是能够抬了起来，这个时候朱明才看清这人的长相。
一听是这般的回答，张德重重的一哼：“小子，知不知道你们是在妨碍官府做事？就你们这样我就可以把你们关到大牢里边去。”
一听人家当官的这般说到，小小等几个小一些的孩子就只知道要进大牢了，急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又哭了起来。一边一直脸色苍白的陈玉只能是轻轻的安慰着。
见自家的弟弟妹妹都被人给吓哭了，陈大立马的激动起来：“我们没有犯事，为什么要把我们抓起来？”
而一旁的朱明没有说话，只用显得很是平静的眼神盯着张德。
“你们难道不知道那座院子的所有事太仓县衙吗？”张德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下方的这些孩子。
一听张德这般的说话，朱明一瞬间的身子一冷。确实的，就所有来说，那个院子是属于太仓县衙的，而陈大等人只是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思维在这里。朱明知道，今天的这件事情理不在自己的这边，就算朱明的思维口才有多好。
人家就一句话：这院子是太仓县衙的。
就只是这样，朱明等人确实是没有任何的理由反驳或者反击。
看着这些在自己看来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已经被自己一句话说的没有了任何的声响，张德很是满意的点点头，现在整个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只要将这个院子收回来给那位正在苏州府当官的大人送过去，给人家正准备返乡的老母亲住，自己再稍微的用力一下就可以向更高的地方爬了。
“本来你们的行为已经是有违大明律的，只是本官见你们还只是孩子便不做更深的追究了，只是你们必须在今天就离开那个院子，否则就把你们关到大牢里。”张德恶狠狠的说着，希望这些小孩能够老老实实的离开那座院子。
“不行，我们不能离开。”
“我们不要离开，那是我们的家。”
“不离开……”
一时间的，不光光是陈大或者陈玉，这些一直住在那院子里面的孩子都齐齐的喊了出来。
“大胆，我看你们是小孩子才这般好言相劝的，你们不要不识抬举。”张德见这些屁大的小儿竟然敢这般的顶撞自己，手掌狠狠得拍在身边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来人啊。”
“在。”
“将这些小儿给拖下去，关到牢房中去。”
“是。”
就在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直围在周围的那些个差役听着上头的吩咐，连忙的准备起来，将这些敢于抵抗自家大人的小儿送进县衙内的牢房中。
“张典史，你这里是怎么回事啊，这般的吵闹？”
也许是这个房子中的动静确实的是实在太大了一些，远远地外面传来一声朱明有些熟悉的声音，只是一时之间朱明也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
倒是还坐在上首的张德一听这声音，立马的起了巨大的反应。
连忙的，张德起身走向门口：“大人。”
“恩。”轻轻的一声算是应到，这来人赫然就是之前朱明见过一面的太仓知州王成玉王大人。
只见王成玉不在意的扫了一下人群中的几个小孩，微微的一皱眉头：“张典史，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几个小儿也被你给抓回县衙了啊？”
听着知州大人这样问话，张德身子一紧，不过又想起自己自己是在给苏州府里的大人做事，也就放松下来：“大人，今天县衙差役出去执事的时候，这小儿妨碍办事，有违大明律，下官正准备将其众给送入牢房。”
朱明只听到来人在听到张德的解释之后发出长长的带着疑问的声响，只听到：“那也没有必要将这些孩子给关到牢房啊。”
张德陈顿一时，只见小心的凑到王成玉的身边，用只有王成玉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大人，实在是下官不得已啊。苏州府的上官的老母亲要回乡安居，正在找院落呢。下官发现那座已经很久没人居住的院子还在那里，就想着把那里清出来好住人啊。”
这个时候，王成玉还能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知道这件事情还扯上了上官，瞬间变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了：“不错，张典史做的不错，既然这些小儿确实是有违大明律，那就……送到牢房关几日吧。”
“是。”
不由朱明分说，即使朱明这个时候已经听出了那人就是王成玉，但是还是被那些想着变现的差役迅速的带出这房子。
“慢着，你们想要把我们家明少爷带到哪里！”
就在朱明陈大等人已经被带出，正被押送着前往牢房的时候。
朱明眼看着王家管事王顺一个箭步的冲了进来，拦在了朱明等人的面前。
紧接着，朱明只见王衡也是同样的显得急匆匆的在俩个下人的陪同下进到这里。
“王大人，不知道我们家这明小子怎么的惹到您了，还请赎罪。”王衡显然是知道王成玉就在这房子里面，摆好身子向着里面显得很是客气的说道。
“哎呀呀，原来是王衡老弟你来了啊。”正在受着张德的马屁的王成玉一听来人的声音，连忙显得很是热情的大步走了出来：“王衡老弟今天怎么就来到我这县衙了？”
看着朱明因为差役弄得一塌糊涂的小脸，王衡脸色稍稍一变，但很快的又消失：“也不知道我们家老太爷的这位弟子是干了什么祸事，竟然被县衙的差役给带到县衙来了，这不我家老爷子一听这小子被带进县衙了，连忙的让我过来看看，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事，好带回去好好的治治这小子。”
朱明一听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王衡竟然是说出这般有水平的官话，不禁对这位即将早逝的王衡有了另外的看法。表面是认错赔礼还说要好好治治，可是里子里还是说让县衙放人。
一听王衡这话，王成玉的眼神这才好好的在身旁那群小儿中转悠了好一会，这才发现其中还真有着上次见到了那位王锡爵收的弟子。连忙脸色一变，狠狠得看了一下跟在自己身边的张德，对着王衡直说：“哎呀，竟然还真是老爷子的弟子啊。王衡老弟啊，这都是县衙这群蠢货干的好事，几个小孩子不过是在街上调皮了些就给带回来了。”
转身，王成玉不等王衡说话，便对着身边的手下说道：“来人啊，还不快把王老爷子的弟子给放了，对对对，还有这其他的孩子。”
见县衙的人很快的便给朱明等人松绑，王衡这时候脸上才有了一些笑容：“王大人，只是我在来时的路上听说这些小子是因为妨碍县衙办事，有违大明律是怎么回事啊？”
一听王衡提到这茬子，王成玉的脸色倒是一变，挥挥手说着：“没有的事情，他们也就一些还未成年的孩子，怎么可能和大明律扯上关系。王衡老弟可不要听些市井上的谣传。”
“原来是莫须有的事情啊，那今日就不叨扰王大人了，我家老爷子还等着我将这小子带回去好好的审问一番呢。”王衡见王成玉脸面给的足足的，也就不再在这件事情上死磕，毕竟人家才是这太仓州最高的官员。
同样的，王成玉见王衡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也是客气的说着：“好，老弟还是尽快把他带回去吧。这段时间可要在府中好好的温习一遍功课，再有月余可就是今年的府试了。”
“好的，那在下就告辞了。大人留步。”
客套话说完，王衡便连忙的带着朱明这群孩子走出了县衙。
第6章 大阁老和小孩子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雨。
老姜最辣，老人最看得透。--《秘明》
一顶顶的乌蒙油伞撑开，遮住了阴沉沉还伴着雨水的天空。
滴答滴答声不绝入耳，那是江南青砖绿瓦上落下的水珠，一点点的落在屋檐下的大青石上，似乎真的有着要将这青石滴穿的决心。
“今天你没有做错。”
许久的沉默之后，王衡打破了这种奇怪的气氛。
朱明停下了脚步，身后跟着的陈大陈玉还有一众小儿也齐齐的站住。
没有回头，似乎知道朱明会有这般的反应，王衡微微的点点头，转过身来。
“你只认为你今天确实是有违大明律，在妨碍官府办事？”王衡显得很是自然的说着。
轻轻的点点头，朱明老老实实的回着：“是的，侄儿其实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只是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官府实在不该这般的强硬。”
“还算你没有坏了脑子。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事不对的。”王衡很是欣慰的看着这个自己老爹收的弟子：“大明是普通的平民建立起来的。但是却不表示他就是为了保护平民的，在某种意义上说，他是继续前一个时期，继续保护门阀和各个利益集合体的。”
这时候，朱明脸上浮出罕见的震惊之色。王衡说的这番道理朱明是明白的，但是那是在以前的那个时代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朱明从没有想过在大明还会有人有着这般的见解和认识，而且还是一个书香世家的人说出来的。
看着朱明脸上掩不住的震惊，王衡便显得更加的高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的。”这个时候朱明还能够说什么呢，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着话。
“就知道你是这般的想法。可是我说的这就是事实，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有着极好的前程却还是回来了，因为它和我想的不一样。而你的老师我的父亲大人，他也有着这般的见识的，甚至他看得更加的详细，毕竟他曾经是这个庞大的帝国的最高的决策者之一。”
“伯父，帝国真的就不能够有些改变吗？”朱明试探的问着。
得来的却是一连串的大笑，笑声很尖锐，慢慢的王衡重新提起脚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一阵的无语，朱明建王衡这般的吊人胃口，却还只能受着。
“回去了，你可以好好的问问你的老师。”
这时候，朱明才挂起笑容，握着很实在的油纸伞带着陈大一群人跟上王衡的脚步。通过今天的事情，朱明知道自己这些人是被放回来了，但是那个院子却是再也回不去了，这是一种妥协一种让步。代表官府的王成玉放人，那么王家不就能让朱明等人占着那个院子。这也许应该就是这个帝国所具有的另外一种孽根吧。
“老太爷，大爷带着明少爷回来了。”刚到家门口，就听着王家大院里面传出的一阵阵的大叫，显然的这一大家子的人都在等着自己回来。朱明一时间的心中暖暖的，一个老师能够这般的对待自己的弟子，这已经是超出了一个老师的范畴了。
一个长的很是精巧的丫鬟毕恭毕敬的走到王衡的身侧，微微施礼：”大爷，老太爷说明少爷回来了就过去见他。“
”好，那这小子就你带过去吧，我那副字还等着我完成呢。“王衡知道这个时候父亲想见的是朱明而不是自己，便笑着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丢下朱明等一群小儿。
”巧姐姐，老师没有说他们怎么办吗？“朱明对着这丫鬟示意自己身后的陈大等人。
这位被唤作巧姐姐的丫鬟看着这位王家最受欢迎的明少爷一脸可爱的样子，不禁掩着嘴笑着：”老太爷说了，明少爷回来了就带着一位叫做陈大的公子去见他，其他的人也都被安排在了明少爷你的院子里。“
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朱明连忙的让丫鬟带着大姐陈玉和小小一群人先行回自己的院子里。而朱明自己则带着陈大熟门熟路的向着老师的书房走去。
”老师，弟子回来了。“门外，朱明恭恭敬敬的对着门里面一礼。一旁的陈大看着朱明，也恭敬的一礼。
很快的门里面传来王锡爵的声音：”进来吧。“
门开，门关。
此时书房中，王锡爵正在看着一份官府特意送过来的邸报。
朱明领着陈大安静的站在书桌前等待着。
许久，像是已经看完了这次的邸报，王锡爵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帝国边疆又有****了。“
朱明没有说话，这种帝国政治军事方面的问题现在还不是自己能够发言的。
深深的看着自己收的这个弟子，王锡爵像是看到了别的东西一般，少时之后却是对着陈大说道：“你就是陈大对吧，很不错。”
陈大应是，这个时候倒是朱明被弄得有些不知究竟。
“别想些有的没的东西，你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是你的运气。”王锡爵看着底下的朱明，严肃的说着：“老夫看人从来都是品行，而陈大虽躁动却不少亲情和责任，更是一个懂事故的人。”
“老师说的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朱明都老实的应是。
“日后就让你这位朋友跟在你身边吧，至于另外的那些，男子送进家学，女子跟着家中的女人学习。”王锡爵不容置疑的说着。
“是。”
“谢老太爷。”
看着朱明，王锡爵轻轻的说着：“庆生啊，知道我为什么赐你这个字吗？”
“学生知道，老师意指学生落水还生，以示庆贺。”对于自己的这个有些俗气的表字，朱明还是显得很是满意的说着。
“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不是全部。”看着朱明这时候抬起看着自己的眼睛，王锡爵眼中不时的流走着一丝丝别样的意味：“帝国已经快不行了。”
朱明没有想到王锡爵说出来的是这样的话，而这句话也正是自己之前的问题的答案，不假思索的朱明脱口而出：“不可能。”
王锡爵一时大笑起来，声止发语：“你还是没有学会真正的看这个国家。我大明如今是怎样的？内政不前，派系林立，皇室不宁，武备松弛，边疆退却。这还是当初那个强大的帝国吗？”
一时间，朱明语塞，因为确实的再过几十年，这个帝国真的就会崩毁。
“而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后，我改变了这个看法。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来没有的希望，也许大明帝国会在你的手上改变，真正的成为万国之国。所以我不光庆你，更加的是庆大明。”王锡爵这时候显得格外的激动，至少朱明从来就没有见到老师这般过。
只是朱明并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够如王锡爵所说的那般，怎么可能有人看看别人的眼睛就知道这个人是否能够拯救世界呢。
但是朱明这一刻忽视了另外一个因素或者说一句话：万事皆有可能。
王锡爵并没有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今天你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没有做错。至少这件说明了你不会遇事只想着保住自己，你有着那些人没有的心。而为政者，现在的这些为政者少的就是这个心，他们有能力，但是他们没有想着为那些不关乎自家性命的事情而去献身的心。“
朱明表示深以为然，老师的一席话似乎将那个愤青的男子的心点燃了：”老师，学生绝不会如您所说的那些人一般，他日为官必以天下人为先。“
看着朱明小小的确实坚定的眼神，王锡爵突然的露出一丝老道的奸笑：”你看看，我就说你是有着能够改变帝国的能力的，至少现在看是这样的。“
一听这话，朱明不禁气急：”老师，您这可是在给学生我下套啊。”
“记住你今天说的以天下人为先，再有些日子就要府试了，只要你能一直心怀天下，北京哪里都会为你准备好。“末了王锡爵突然的来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赶着朱明陈大出了书房。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像你这样说出这些话吗，能有你平时那般对待朝局的认识吗？所以我情愿相信你是上天给我给帝国送来的机会。庆生，别让老师失望。“屋内，王锡爵突然显得很是老迈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屋外，雨已经停了，一丝风吹过，带着格外的清新，似乎要将这一日的苦恼烦闷一扫而去。
自己住的院子里，朱明陈大躲在屋檐下吹风，笑看着陈玉小小一群人对着各自身上的新衣服指点，显得很是满意。
踢走脚边一只同样出来透气的蛤蟆，陈大道：”你老师人挺不错的。“
”是啊，老师实为仁师，同样的也是一个好官。“
”那他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什么意思？你以为一个做到了帝国首辅的人退下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帝国官场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老师提上来的呢，日后我入官场，这些人会不给我这个老师最得意的弟子的面子吗？“
”那就好说了，那我就可以安心的跟着你混饭吃了。“
”好。“
第7章 同年会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就有对立，不管什么层次什么地位什么状态下。--《秘明》
翌日，清晨的阳光又一次的慢慢的开始散发着自己的温度。
王家大院之中，朱明在大姐陈玉的帮助下，束起了文人独有的发饰，一身被洗的干干净净的青衫很合体的着在身上，明朝那肥大的衣袖在朱明的身上却显得很是得体。一稍微深一些的腰背将整件一副按在身上。
只一个绝世公子才能道来其中的绝妙。
而陈大一身换上了一身紧贴的服饰，显得很是干练沉稳。
无他，今天太仓城将会有一场即将参加府试的少年的聚会，当然在大明朝有读书人的地方，自然是少不了佳人的。
于是在王衡那怪异的眼神下，以及大姐陈玉坚定的眼神中，朱明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打扮的格外的“花枝招展”。
今天的阳光特别的好，也许是因为昨日的一场雨，即使这般的阳光，空气还是显得很是清新。
早有马车等在王家大门外，一个马夫，一个小厮，由此更是看得出来王家王锡爵对于朱明的看重，已经俨然是真的将朱明当成是自己王家的嫡系子弟来对待了。
“明少爷。”
见到今天的服务对象来了，马夫和小厮恭敬的问候着。
朱明轻轻点头，带着陈大进入车内。
车厢内，朱明安安静静的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轻微的浮动着，而神色却是出奇的平静。
此时朱明的心中却是复杂的。
一来像这种聚会大多都是相识的人，而听王衡说的人，朱明却是一个也不认识；另外，这些人也大多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而据朱明所知，这些人中唯有自己的年龄最低。
不明白归不明白，但是朱明还是在王锡爵的‘强硬要求’下前去赴会。
马车行在刚被雨水冲刷过柔软的土路上，朱明做闭目养神状。
好一会之后，马车有了一些颠簸，朱明知道这是上了青石板路。
如朱明所想，不一会之后，马夫的声音传来：“明少爷，罗云院到了。”
罗云院，这次聚会的场所，在这里将会聚集整个太仓州最有前途的少年。
在小厮的服侍下，朱明带着陈大站在了这座罗云院前。
典型的苏杭建筑，高高的院墙并没有挡住院内的花枝爬出院墙，一点点的鲜红点缀了单调的院墙，显得多了一丝生气。
平日里紧闭的大门如今也是洞开着，俩名院主人家的下人恭敬的站在俩侧迎接着来客。
透过大门，已经是隐约的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阵的莫名的喝彩声。
“你们是哪家的？”
刚要踏过门槛，俩侧的下人立马拦住，用一副高傲的眼神看着朱明，心中免不了想着这是哪家的无知少年，竟然来这里。
朱明身旁的陈大一时气急。
但不用朱明解释，身后跟着的小厮立马上前：“放肆，这是我们王家的明少爷，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说着，小厮不管俩人的反应，更加恭敬的领着朱明进来这罗云院。
不管那俩人，朱明开始打眼观察这座显得不一般的院子。
一堵影壁横在眼前，绕过影壁俩侧精致的厢房整齐的排列着。上面有着大明朝那些强大的匠人们的最伟大的作品，一眼看去便知道这里的主人的身份。
小厮熟门熟路的领着朱明穿过厢房，绕到后面的一扇院门。
一时间，之乎者也不绝于耳。
“看来，今天的聚会就是这里了。”朱明有些好笑的对身旁的陈大说道。
“之乎者也的我不知道，我只是防着你有什么事情。”说完，陈大很是聪明的闭嘴。
自昨日将陈大带回王家之后，夜间王锡爵单独召见了陈大之后，今天一早朱明就觉着陈大有些心事，不管这事情朱明现在是管不了了，只能一笑而过。
这是一个精致的花园，没有那种暴富奢靡的样子，也没有高官大院的气息，有的就只是一股子文人的氛围。
院子有的只是寻常可见的花花草草，但是在匠人的布置下，几座假山假石配着这些花草却是有着另外的一番韵味。
“好一个院子。”朱明脱口而出。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弟弟啊。眼光倒是不弱啊。”
有些刺耳的声音传到朱明这里。
抬眼只见一个同样一身文人服，却长得有些格外的尖嘴猴腮的少年正有些好笑的看着朱明。
“文达兄这是在干嘛呢？哎，这小兄弟在这里干嘛？”眼瞧着这时候另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书生过来，有些好奇的瞧着朱明。
“小弟朱明，家师王老先生，不知几位怎么称呼。”朱明一副标准的文人见面礼。
“我是张正书，这位是徐文达徐兄。”名叫张正书的书生热情的介绍着。
而一旁的徐文达这时候也是发话：“你今日过来为何？我们这里可都是这期将要参加府试的士子。”
“我也是这期要参加府试的啊，希望各位兄长多多提携。”朱明一脸真诚的说着。
“噗……你要参加府试？我看你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啊。”徐文达显得有些意外的说着。
一旁的张正书倒是脸上有些变样，连忙拉着朱明向着里面走去，一边说道：“你别听他这样说，既然是王阁老的弟子，这般年龄参加府试也是没什么的。我带你去见见一些同年。”
见张正书带着朱明一点没有在意自己的样子，徐文达显得有些尴尬，脸上一阵阵的阴晴，但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这时候，朱明才真正的来到场中。一眼望去，一个个的文人士子站立场中，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笑声，还伴随着一阵阵的叫好声。
“他们这是在干嘛？”朱明有些好奇的问着领着自己的张正书。
“哦，你说他们啊，他们无非就是在做些诗词，说些学问而已。”张正书看着那人群，淡淡的说着。
朱明知道，这些所谓的聚会，就是在交人脉。大明的官员只能通过科举产生，而这些读书人就是未来朝中的官员来源。现在本着同乡同年的情分多多结识，日后说不定就有那么一俩个成了朝中的要员，到时候还能攀上些交情。
“各位都静静，我给你们介绍一人。”张正书依然拉着朱明的手不放，对着场中的士子们喊道。
张正书很有些地位，一时间在场众人齐齐回头。
“张兄说的就是你身旁的这位？”
“我看着也就十来岁的样子，有什么好介绍的？”
“对啊，今天我等可是为了正书兄的诗而来的啊。”
一时间，各种话语传入朱明耳中。
一旁的张正书摆摆手：“你们可不知道，这位朱明兄弟可就是王阁老新收的学生呢。”
“当真？”
“阁老的学生就是他？”
一时间，不光光这些士子，就连远一些地方的一些女子也是同样的围了过来。
“正书兄抬举我了，小弟不算什么。”朱明不骄不躁的说着。
一旁本就有些气愤的徐文达见此时这朱明俨然成了场中的关注之后，嘴角不时的抖擞几下，眼中寒光止不住的冒出来。
远处，静静观察着场中的陈大立时就察觉到这徐文达的不一样，眼神不禁向着朱明示去。
看到陈大的提示，朱明稍微的一顿，便不做他想，当真把这在场的人一个个的认识一边。
诸如这是某某大人的儿子，那是某某大贤的学生，另外一个又是江南有名富商家的公子。
一番结识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
这时候聚会才算是到了真正的高潮阶段，朱明只见那张正书很有担当的成了场中的组织者，穿梭在一个个的人群之中。而那些个士子，也一个个的说些之乎者也，做些小调诗词。就是这样一阵阵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而那些各家各户的大家闺秀也在自家丫鬟的陪伴下和相熟的公子少爷交谈。
一时间，场中就朱明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我看着聚会也没有什么嘛。”只有在人少的时候，陈大才会凑上来和朱明说话。
“我也是这般想的。”朱明老实的说着自家的看法。
“那我们回去吧。今天正准备去城东做些事情。”陈大并不喜欢这样的场所。
有些好奇的回过头，朱明不解的看着陈大：“你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不能说。”陈大立马住嘴。
摇摇头，打算不再管陈大的事情，朱明便又没了兴致。
“我说各位。”场中不知什么时候都围成了一圈，只见这时候徐文达眼睛直盯着朱明：“这时候也到了大家做些诗的时候了，我想着场中这明兄弟可是阁老的学生，不如就让他来作诗一首如何。”
朱明只见徐文达对着自己不加掩饰的眼神，显然的在徐文达看来，十岁的孩子即使是阁老的学生又能作出怎样的诗来呢，而刻意的将阁老学生说的很重。在朱明看来就这是捧杀。
但是场中的士子们却不是这样想的，在他们看来或者在徐文达的暗示下，阁老的学生就该作出好诗来。
“对啊，我等怎么就忘了明兄弟呢。”
“明小兄弟，你可快些过来。”
“对对对，我可想着阁老的学生必然会有佳作出来的。”、
朱明一时有些无语，自己并没有得罪这徐文达，但是人家却是明显的在针对自己。
但是这个时候却是由不得朱明的了。
第8章 一首诗后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秘明》
这个时候的朱明如果还要表现的自己什么都不会，坚持不去作诗一首的话，那么朱明将会被这个小小的团体排除在外。
尽管朱明实在不太关心这些，但是上面还有自己的老师在，那么朱明就只能按照大明的规矩来办事。
“好啊。”出乎徐文达的想象，朱明显得很是自然的应承下来。
“我倒要看看你能作出什么样的诗来，只不过一个十岁小儿而已。”徐文达小声的嘀咕着。
场中瞬间的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也都想知道这位传说中的阁老的学生究竟有着怎样的水平。
就在现场几十号男男女女的注视下，朱明缓缓的移动着自己的步伐。
刻意的，一看这家伙就是刻意的。
看着朱明的身子在那慢慢的动着，依然站在原地的陈大心中开始诽谤起来。只要朱明看上去越是显得正常就越是不正常，而事实也确实就是这样的。
此时的朱明内心是复杂的，实在是好东西太多了，自己究竟应该选择哪个呢？
一时间，时间变得静悄悄的。
然后就有人开始怀疑，怀疑这个十岁的朱明究竟是否有着能力。
刚刚好站到了场中，站在了所有人的关注点内，朱明的脸上挂上了一丝丝不可察觉的笑容。
脚尖轻轻抬起：
“李杜诗篇万口传，
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代有才人出，
各领风骚数百年。”
缓缓的，很平稳的，朱明将这首某位的东西拿来了，现在就变成了朱明的东西了，朱明心中某某说了声抱歉。
静，很静，非常静。
在朱明那稚嫩的声音完毕之后，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没有人知道，其实所有人都看错了。
徐文达那张略微尖尖的嘴张的大大的，张正书双目瞪大一动不动，场中的那些个小姐们也都花容失色，手巾掩着潮红的脸颊，其余人者也都无二反应。
就是这么一首简简单单的诗，甚至有些浅显的诗，但却是所有人都做不出来，也不敢做出来的。但是朱明却做出来了。
“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时间鼓掌声此起披伏。
“好。”
“这正是我等少年该有的志向。”张正书还是最先反应过来，下了这般的肯定。
“哼……”一旁的徐文达一挥衣袖，在无人处悄悄的离开了这座罗云院。
“明小弟确实不负阁老学生，这般的诗当真算得上佳作。”张正书显得更加的热情，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紧紧的拉着朱明的手：“看来这次太仓府试的案首便是你明老弟了。”
“当得，当得。”
底下一群人连忙附和起来。
这个时候，朱明这个名字才真正的被场中的人接受。
而朱明这个时候，也不知是因为被太多人夸赞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俊俏的小脸上满是潮红。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再围着明老弟了，大家也都上来做上那么一首诗，就算不能作出明老弟那般的，但是我相信在场的各位也不会差的。”张正书显得很有交流组织天赋的说着。
一时间场中又热闹起来，也许是在朱明的带动下，一首首的诗从这些士子口中传出。
略微向正忙的不亦乐乎的张正书告告手，表示自己在这罗云院转转，朱明便带着陈大暂时的离开这的人群。
“那诗真的是你做的额？”身后陈大有些怪异的问着。
继续欣赏着自己眼前的一片叶子，朱明稍稍的斜斜眼看来一下陈大：“当然，当然是我做的了。不信你去找找看能不能在书上找到。”
“那该不会是老太爷做的吧。”
“我敢吗？”就丢下这么一句话，朱明连忙的甩下陈大一溜烟的走远，只留下陈大在风中凌乱。
好一会后，朱明转身看看身后，发现陈大倒是并没有再跟上来，这才放心下来，只要再一会，朱明自己都怕自己会说出这诗不是自己做的。
“还是要多加锻炼啊，以后要用的地方还有很多啊，这脸皮还是得练练。”朱明想着之前的情形，小声的嘀咕着。
走着走着，原本宽阔的路也变得狭窄起来。人烟也变得越发的稀少起来，倒是路俩旁的树木花草看上去更加的茂盛起来。
渐渐的，阳光被一片片的树叶遮住，透过间隙，在地面上印下一个个的光斑。
再走着走着，眼前豁然洞开。
一小片的湖水泛着光芒，刺的朱明眼睛稍稍的眯了起来，远远地能够看到前方一处凉亭，正感到一丝丝的疲倦，朱明正提脚继续前行。
“你就是前面那个做了那篇‘江山代有才认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的家伙？”
突然的，身后冷不禁的传来一声，激的朱明一个抖擞，连忙回身。
这时候只见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的男孩正站在自己面前，六七岁的样子，显得很是可爱。
“是的。”面对小孩，朱明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你能教我怎么作诗吗？我也想作诗，姐姐天天骂我读书笨。”男孩说着说着显得很是可怜。
看着男孩的样子，朱明不禁替这男孩默哀，想必他那位姐姐该是很强势的，平日里应该没少管教他。
“那你说说你现在在读什么书？”朱明突然的来了一些兴致的问着。
男孩想了一会，看着摸样倒像是在想自己究竟在读什么书，好一会后才说：“先生正在教我三字经和百家姓。”
噗……朱明不禁一笑，一个才刚刚学习识字的孩子就想着作诗，只能说是勇气可嘉，无知者无畏啊。
“你笑什么，小心我让我姐姐揍你。”小男孩紧紧自己的不大的拳头冲着朱明挥挥。
“好了好了，我没有笑你。你快走吧，我自己要去那亭子歇一会。”兴致去了，朱明便打算好好的歇歇，自己本就不适合这种场合的。
说完，朱明继续自己停下的脚步。身后小男孩并没有听自己的话离去，但是这又管自己什么事呢，随他去了，朱明心中想着。
四方凉亭，一个石桌放在正中，上面有着一个果盘，尽是些当节气的果子，显得可爱无比。一个小小的酒壶放在一旁，一个精致的杯子停在一边。
朱明没有看见身后小男孩眼中的狡猾。
“来来来，我请你尝尝这个果子酿。”格外的热情，小男孩殷切的拿起酒壶将一旁的杯子盛满。
看着小男孩眼中的热切，再想想之前，朱明还是好奇的拿起杯子。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似乎还有着一丝酒的味道。
但是这又怎样呢？这就是果子酿而已，少年特有的叛逆和好奇还是促使着朱明饮下了这杯。
一丝甘甜划过舌尖，进入五脏。
朱明不禁眼中一亮，好东西。
“好喝吧？”小男孩有些好奇的问着。
“恩，好。”朱明一边点着头一边自己动起手来倒酒。
阳光下，湖面水光跑到亭梁上，朱明一杯一杯的倒着，一杯一杯将这甘甜送入腹中。
一时间，朱明看着的这个世界竟然有些迷离起来，光怪陆离的伴着点点的梦幻。
眯着眼，朱明更加的眯起双眼，脑海里一些事浮出。
“立仁，你在干嘛？”突然的湖边传来一声喝骂。
正不停得说着朱明正在喝的东西有多么多么的好的小男孩，突然的听到这一声，吓得手一抖擞。
一连串清脆的脚步声接近过来，小男孩很是老实的站立起来。
“你在这里干嘛？怎么今天不能去学堂的吗？”一道如黄鹂的声音传来，只见一十三四岁的少女进入凉亭。
而之前的小男孩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些局促起来，面对着这突然出现的少女，双手竟然是一时间不知道放哪里了。
“姐，我……今天老师放我们休息一天。”小男孩支支吾吾的说着蹩脚的谎言。
“哼，等下再和你算账。”少女这时候才看清凉亭之中还有着另外一位少年。
小男孩只见自己这位平日稳重的姐姐这个时候满脸的震惊。
而少女则是双眼紧紧的盯着朱明，或者说是盯着朱明手中还在不停倒满，举起，饮下的杯子。
一时间，浅薄的身子竟是轻轻的颤抖起来，双眼也变得红了起来，脸颊之上更是浮起一层红润。
那是……那是我刚刚……刚刚饮过的杯子，那是我刚刚饮过的杯子。
少女心中彻底的沸腾起来，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人，那么这个时候的朱明已经被分解成无数块了。
从小优良的家教就告诉少女，不要和陌生的男子有过多的接触，要恪守女戒。但是就在自己的眼前，一个少年，即使是比自己要小上一些的，可是这少年却还是饮着自己饮过的杯子，在少女看来，这是不能接受的。
“狂徒。你是谁？”也许是气氛至极，少女再也忍受不住，蒙的一吼。
而刚又饮下一杯的朱明，只觉耳边突然多了一丝尖锐，手不禁停了下来。
朱明慢慢的将自己已经更加模糊的眼睛转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第9章 一首诗后是一曲词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那一眼，世界便会改变，可能那就是世上最为美好的事物。--《秘明》
转眼，模糊的视线中一道身影闯入。
那是谁？
那道身影似乎就在一瞬间的冲进了朱明的心中，朱明似乎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世界变得更加的明亮起来，整个花园所有的花草完成的盛开了。
心中最深处的一处记忆好似止不住的浮出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你是谁啊！不知道这里外人是不能进来的吗？”
一个激灵，这时候朱明的视线才慢慢的清晰起来。
十三四岁的摸样，一袭的淡绿色，乌黑的头发被整齐的束在一起，一排刘海轻轻的垂下。那张脸上大大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子，微微抿起的红唇。
朱明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这是该有多么的相似。
“问你话呢？你是谁？”少女双手叉腰，显得很是激动的说着。
“额……那个那个……我叫朱明。”一时间，朱明似乎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不认识。”少女一撇嘴。
“那现在不就认识了嘛，你叫什么名字？”没来由的，平日里稳重的朱明竟然现在有些乖张起来。
“放浪……”少女只俩字回过来。
被少女这般一说，朱明这才反应过来，那有男子这般问还未出阁的女子名字的，连忙显得手足无措起来：“那个，是我孟浪了，还望不要见怪。”
“好了好了，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像是被朱明的摸样给逗乐了，少女倒是小声笑着问道。
“哦，那个啊。家师王阁老，我今天过来是参加聚会的。”朱明老老实实的回着。
这时候倒是轮到少女有些意外了，看着眼前的少年：“看你也就十来岁的样子，难道也是要参加这次的府试的吗？”
“正是。”朱明越发的谦和起来。
“原来这样，可是这里已经是后宅了，你一个男子实在不该来这里的。”少女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缓和。
“姐姐，他可是很厉害的，我还准备让他教我写诗呢！”这个时候叫做雪立仁的男孩在一旁嚷着。
见自己的唯一的弟弟这时候在外人面前还胡闹，少女有些气急：“我还没有和你好好算账呢，你还在这里胡闹。”
“不是的了，姐姐你听我说，他今天可是在前面做了一首诗，所有人多叫好呢。”像是怕自己的姐姐不信一般，雪立仁连忙学着样子说道：“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姐姐你看着就是他做的诗。”
这个时候，少女听完却是越发的惊讶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朱明问道：“这是你做的？”
“班门弄斧而已。”朱明有些气急雪立仁这般的口无遮拦。
这个时候，就见少女没有再理会场中的俩人，踱着小步口中不时传来朱明的那首诗，脸上的神色变化万千。
许久之后，对着朱明一礼：“让你见怪了。”
“没事没事。”说着，朱明却是显得有些口渴，又拿起装满果子酿的杯子送入嘴中。
而一旁的少女清清楚楚的见着朱明的嘴碰上杯子，小脸上满布潮红。
朱明只见少女没来由的一跺脚，便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杯入口，朱明的眼又模糊起来，那道身影是怎样的相似。
看着看着朱明痴了。
“谁翻乐府凄凉曲？
风也萧萧，雨也萧萧，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醒也无聊，醉也无聊，梦也何曾到罗云。”
远远地，一首小词传的远远地，传遍了整个花园。
少女离去的身影轻轻的一颤，便又加快脚步，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可是那首词却是牢牢的印在少女的脑海之中。
朱明像是看到了无数的蝴蝶在花园中飞舞，看到了百花盛开，看到了彩虹，看到了云朵。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还会做词，快教我写诗作词。”很不和谐的声音将朱明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你先去把自己全身弄湿，然后就可以学着作诗了。”朱明恶狠狠的说着。
然而雪立仁像是听到了真言一般的，立马丢下朱明向着不知道的什么地方跑开，远远地传来：”我姐姐叫雪如玉，你可要记好了。“
”雪如玉？当真如玉。”朱明的嘴角轻轻的浮上一丝浅笑。
终于彻底的安静下来，朱明并没有想着少女说的这里是什么内宅，依然给自己满上一杯，浅饮轻酌起来。
而就在花园不远的地方的一座绣楼上，朝着花园方向，一扇小小的窗户悄无声息的打开，从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花园的摸样。
雪如玉的身影出现的窗户正中，视线里，那个叫朱明的少年还停留在那里，手中还握着那个杯子。
想着之前那一首小词，想着那独特的声音，雪如玉的眼睛竟然也是慢慢的模糊起来。
十三四岁，正是爱慕之意燃起的时候。
一张洁白的宣纸被压在窗前的书桌上，一支狼毫轻轻的接触上了那一团纯洁的黑，轻轻的墨香传遍窗前。
纸上一团团的黑出现，慢慢的晕开在纸上。
谁翻乐府凄凉曲？
风也萧萧，
雨也萧萧，
瘦尽灯花又一宵。
不知何事萦怀抱，
醒也无聊，
醉也无聊，
梦也何曾到罗云。
正是朱明之前醉酒吟作的词。
看着词尾罗云二字，雪如玉知道这说的就是罗云院。
而这首词的意思也同样的浅显易懂，没有人会不知道这首词的意思，但是雪如玉却不准备将这首词告诉别人，并且也不许弟弟说出去，这首词就留在自己这里吧，少女心中想着。
“不，我这是怎么了，那孩子才十岁，还是王阁老的学生，他的前程似锦，未必……”少女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说出这般话来。
视线却是离不开那道微醉的身影。
凉亭之中，朱明举杯高歌，却是显得有些放荡，如果这番景象被王锡爵见着必然迎来一顿板子，但是在少女看来，却又是那样的直爽风雅。
眼中同样的见到那袭淡绿，朱明不禁大笑起来，我可不是真的就是十岁小儿。
“罗云院中罗云梦，好似一场白玉京。”
一边高声一边洒脱的走出凉亭，朱明的身影也是渐渐的消失在来时的幽径之中。
远远地就看见朱明向着这边回来，陈大一个箭步上前，就闻着一股酒味扑鼻而来。
“你这是去哪儿了？怎的一身酒味。”陈大有些紧张的闻着。
“我想那应该不是梦。”朱明没头没脑的说着。
陈大也就只能没头没脑的听着，不过正事还是一一道来：“之前的那个张正书说了，再过三日，会组织一场郊游，希望你也去一趟。我看这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挺好的。”
头晕晕的，不过好在有着陈大的搀扶，朱明听着这话却没有立时回答，过会儿后才道：“真的吗？”
“我可不会相信这些人的话，这些个人可都是为着站在那朝堂之上的，咱们小家小户的人可不能相信人家是好人。”朱明突然的又补充道。
陈大有些不解的问着：“那你为什么还想着做官，都不是好人，你去凑什么热闹。”
摇摇头，朱明深深的一个吐气，一股酒味传出：”不行啊，按照老师的意思就算我不想和他们一样往上钻，他老人家也会把我推上去的，再说我自己也想做些事情，所以就只能这般了。“
避开最后一行离去的士子，陈大这才说道：”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说不得会有什么事情，反正以后咱们的脑袋只能握在自己手中。“朱明恶狠狠的说着，脸色有些狰狞。
陈大听不懂朱明这时候的话的意思，但是陈大知道，朱明说的话是不会有问题的。既然朱明说了自己的脑袋只能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陈大回去后就有必要想一下怎么把自己的脑袋握在自己的手中。
朱明也不懂陈大，自己要做的没有人能够理解，有时候朱明自己也不能够理解自己为什么这样做，所以朱明学会了放手，不知道不理解的事情那就不去管它，随他去发展，最终自己还是会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样子的，那么现在又何必烦恼呢。
”明少爷，您出来了。“小厮一眼就望见了被陈大扶着的朱明，连忙跑过来接过朱明。
确实，被小厮搀扶着就是比被陈大扶着舒服。
醉晕晕的，朱明上了来时的马车，软软的靠在软榻上。
也许马夫知道自家的少爷醉了，马车赶的很慢，很慢很慢，至少朱明就感觉不出来马车是在前进的。
罗云院就在马车的前进中，慢慢的变小变得模糊起来，直至最终消失在马车的范围内。
青石板，热闹的街市。
泥土路，沉积的老街。
这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的真实起来，朱明感觉现在的自己才像是活在梦中，自己可能现在并不是在自家的马车上吧。
但是最后的一声到家了，还是让朱明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自己还是在自家的马车上。
第10章 心学和混混头子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夜无月。
哲学和帮派混混本是没有联系的，但是有的时候混混也能成为哲学家。--《秘明》
梦终究还是醒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正事。
一会到王家，朱明和陈大就被下人带着去了王锡爵的书房。
还是熟悉的书房，只是这个时候的王锡爵的脸上却是阴沉沉的。
朱明迷迷糊糊的靠在一旁陈大的身上，似乎并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彭……
王锡爵重重的一掌拍在那张楠木桌上，吓得陈大一跳，险些靠在身上的朱明就倒在地上。
”你说说你，这般年龄就学着大人喝酒，都成什么样子了。“王锡爵也不管朱明现在是否真的能够听进去，火气冲天的骂着。
一本论语飞了过来，正正的砸在陈大的脑门上：”还愣着干嘛，给这混小子冲盆凉水。“
连忙的，陈大把朱明给扶到书房外面，一大盆的冷水直直的冲在朱明的脸上，连着整个头发，都是湿漉漉的。
在冰凉的刺激下，朱明缓缓地睁开并不愿意睁开的眼睛，有些单板的看着手中正拿着木盆的陈大。
“你别这样看我，是老太爷的意思。”说完，也不由朱明说什么，连拖着朱明又回到书房中，陈大心中只期望着王锡爵这个时候火气能够稍稍的下去一些。
看着浑身湿透的朱明，王锡爵重重的一哼：“让你去干嘛你不是不知道，你倒好跑去喝酒去了。”
“老师……”
“别叫我老师。”王锡爵并不打算和朱明好好说话。
朱明不再出声，只能老实的站在下方。
“你还是没有弄明白同乡是有多么的重要。”说着说着王锡爵的声音变小了一些，只有朱明知道这个时候的老师才会说出一些真理般的话：“一直以来心学在江浙一带都是十分盛行的，而我们太仓更是泰州学派的范围内。这次的那些少年也基本很多都是能够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尽管朝廷在这方面不是太喜欢，但是他们的力量却是不弱的。”
朱明眼神一冷，这个时候这个问题已经有些超出自己的想想了，一直的学术都是游离在朝政之外的，但是却又和朝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时候老师和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那罗云院是谁家的吗？”王锡爵突然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这般问道。
“不就是那个雪家嘛。”朱明这个时候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什么来。
“恩，幸好你还知道这个。那你知道这雪家现在的家主雪年峰是什么身份吗？”王锡爵又这般问道。
“学生不知。”
“那人就是这代泰州学派的领袖。”王锡爵话中似乎有着一些别样的意味。
“这个学生知道，尽管以前王学门派的学术不收朝廷欢迎，但是现在却是在朝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和能量的。”朱明对于王阳明学还是有着不少的了解的。
点点头，王锡爵这才算是去了气：“所以多认识一下和他们有关系的人还是很重要的。”
“是。学生明白了。三日后有一次郊游，到时候学生会做好的。“朱明如实的说着。
”你知道就好了，老夫其实在于书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但是这些东西我还是能够多和你说说的。今晚你就和陈大一同去办事，有些事情还是要你参与的。“王锡爵说着，便低头提笔。
朱明对着王锡爵行了一礼，便安静的退出了书房。只是心中不免多想了一些东西，一帮人好好的不去研究哲学，却非要对朝政感兴趣，这算是什么事情，你们这一感兴趣，自然就有人会对你们感兴趣了啊。
书房外，朱明没来由的瞪了一眼陈大：”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忙什么事情了吧。“
挠挠头，陈大倒是显得有些局促，对于瞒着朱明显然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就是王家的一些地下的事情，本来是大爷在管着的，但是现在都转到你身上了，只是老太爷说你是要读书的就让我先帮你管着。“
这么一说朱明便明白了，所谓的地下无非就是一下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和产业，不管是多么的大门大户总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直接出面的，尤其是王锡爵这种做到内阁的人物，更是少不了这些东西。
突然的，朱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紧张的对着陈大问道：“前段时间我让你打听的那个人，打听的怎么样？”
听着朱明的话，陈大连忙转头看看四周，只是四下无人，但是陈大还是把朱明拉着回到朱明自己的院子里才开口：“你说的那个人我打听了整个王家，都说没有这个人。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朱明小声的嘀咕着，转而又转换着语气：“那就好那就好。”
见朱明又在犯傻，陈大便不再理会这人，自己找大姐陈玉去说话。
这几天，大姐自搬来王家之后，整个人的身体明显的好了很多，原本瘦弱的身子也慢慢的壮硕起来，连着小小这几个从小就营养不良的孩子也都变了一个样，像是一夜之间都猛的窜了一个个子。
只有朱明，依然蹲在自己书桌前的椅子上。
只是心中却是转了千百遍。历史中明明有着的那个王衡最小的儿子也是唯一长大的儿子王时敏，现在却并没有出现。这对于朱明来说是不应该的，那可是一个很有名的大画家啊。
“难道是我的出现让有些事情变得和原来的不一样了吗？那我以后还怎么混呢？”朱明有些莫名其妙的说着。
本着想不懂的事情就不去想的原则，朱明很潇洒的将一些历史上有着的但是这里却并没有的事情放在一边，自己今天还一刻钟的书都没有读呢，自己可是定好了每日最少一个时辰是用来读书的。
王家的饭桌上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有的就是一碗白饭，几样做的却是很紧致的家常菜。
而王家的饭桌上永远的都是那么几个人，王锡爵坐于上首，王衡在一旁，而现在朱明坐在最下方，陈大倒是难得的能够上这张桌子。
很快的结束晚饭，在王锡爵的注视下，王衡送着朱明陈大出了后门。
夜黑无月，正是暗地下的人办事的最好的时间。
早就有俩个一身劲服的男子候在后门处。
“少爷。”
一件朱明出来，俩人恭敬的问候着。
“恩，我并不懂你们那些事情，今晚有什么事都听陈大的。”朱明很有自知自明的说着。
“是。”
“今晚我们就是要去城东的。那边今晚有一批货过来，不过关键的是这次那块地盘有些问题。“一旁的陈大小声的向着朱明解释着今天的任务。
点点头，朱明并没有说什么。谁都知道，今晚朱明出来只是为了让下面的人知道朱明这个人，对于现在王家出来王锡爵，王衡却没有第三代的局面，王家基本上是已经让朱明代表第三代了。
而朱明也知道，城东是太仓城水门所在的位置，整个太仓的生活必需品都是通过这里运到整个城内的。而正是因为这个，整那个城东的地痞混混也是最多的。
”今晚可能会有些麻烦，有些人看上咱们家的盘子。“
朱明知道陈大说的是什么意思，盘子其实就是王家在水门附近的一大块范围内的铺子，还有一个庄园。
”少爷。“
”明少。“
一进这座最靠近水门的庄园，里面已经是站满了五六十号的人。一见朱明在陈大的带领下走进来，齐齐的喊着。
倒是朱明被这突然的情况搞得一楞。
一时也不知干什么，好一会才道：”你们自己该干嘛就干嘛，我就是过来看看。“
尽管朱明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随着朱明的声音结束，这些个个都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院子，今晚的任务还是需要他们来完成的。
为了能够更好的观察今晚将要发生的事情，朱明在陈大的指引下爬上了庄园中最高的一座楼顶上。
趴在三层的楼顶上，整个水门前的场地都能够清楚的看到。
下面是一条宽阔的街道，在往前是就是那条连接到城外的水道。
不大的一会时间，就见远远地一群汉子向着这边冲了过来。而从这庄园出去的汉子也齐齐的向着来人冲去。
一时间，朱明第一次看见大明朝的械斗。
上百号的人手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抡向对方的身上头上。伴着打斗，一条条巨大的船只也是缓缓的驶进水道。
”没想到是这些人。他们泰州学派竟然也会参合到这些事情上来。“朱明一眼就看到了在另外一边黑暗中张正书的身影。
陈大歪着头看了看朱明：”你是说今天对面的人是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泰州学派下面的人？“
”是的啊。“
”嘿，这些个学问人不一样和混混一样要抢地盘。“陈大戚戚的说着。
”你没发现你说的话也是很有哲理的吗？看来你也是挺适合做一个学问人的。”朱明笑着说道。
在大明，每个城市都是有着很多的势力一起控制着整个城市，然后慢慢的，整个大明就被这些各种各样的关系联合在了一起。
第11章 朱明的道理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利益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或者一方势力独占的，利益是需要众多的参与者的。--《秘明》
一阵夜风吹过，天空中那团一直遮蔽着月光的乌云终于是被吹的远远地了。
有着月光的照耀，人总是会觉着更加的平静，这就是明月的力量。
下方场中的打斗已经渐渐的平静下来。官府对于这样的事情似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太仓城的差役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只要这里没有死人就行了，这也同样的是一种规矩。
又看了看那一处黑暗，朱明起身拍拍手：“走吧，这个时候该是我下去了。”
“你要下去？这种事情应该不需要你去吧。”陈大有些不解的说着。
摇摇头，朱明可不是这般想的，既然人家不只是只有这江湖混混在，那么自己就该下去的。
见朱明依然坚持着想法，陈大只得老老实实的跟在朱明的身后，可是生怕朱明这时候下去会有着一些个什么意外发生。
“少爷。”
“明少……”
之前就见过一面的汉子们这时候见朱明缓缓的走到场中，即使有些身上已经是挂满了伤痕，还是坚持着站起来恭敬的行礼。
看着这些在太仓城最低层为了生活而打拼的人们，朱明心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这一整晚的奋斗只是为了那些船上货物的销售权，有了销售权就能赚到银子，就能养活家中的老小。
“辛苦了。”看着这些满身血水的汉子们，朱明确实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但是也就是朱明的这一句安慰，这些个平日里并不被人多看几眼的汉子却是齐齐的激动起来，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却是这般的对他们，也许这是一个好上家也说不定呢。
黑暗处，张正书见朱明这般正大光明的出来，眼神不禁有些意外，显然的张正书没有想到对方是朱明，并且还会直接的出现在场中。
“正书兄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叙。”远远地，朱明大声的对着那处黑暗喊道。
听着对方显然看出自己的所在，张正书苦笑不已，但是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得现身一下的：“既然你出来了，我又有什么不能现身的。”
嘀咕一下，张正书在俩名手下的陪伴下缓缓的走出黑暗处，身影出现在月光的照耀下。
“正书兄。”朱明礼。
“明老弟。”张正书回礼。
见两方的掌事人都出来了，双方的手下也都懂事的退到两边。
“没想到转眼又能在这般场景下见到正书兄，看来我们还是很有缘的。”朱明显得很是热情的说着。
张正书苦笑不已，对于此情此景之下，朱明还能在这像是没事人一样的攀谈，张正书实在是不习惯：“老弟，咱们读书人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的。”
眼神一转，朱明装着样子的看看身后的人们，淡淡的说着：“可是又有谁知道今晚我们出现在这里呢，这个时候我们正在温书准备府试。”
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实在是只有十岁的朱明，这当真是十岁的小儿吗，张正书心中想着，却道：”是极是极。“
俩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只是今日……“张正书正准备开口，却是被朱明拦下。
”正书兄，是否想要做笔大买卖？“朱明深深的一问。
张正书一愣，没有想到朱明要说的是这个，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双方谈谈这次的事态，谈谈怎么一个分法，谈谈双方的伤员的吗。
见张正书一时也说不上话，朱明一笑接着道：”城东水门这一块其实正书兄也知道并不只是有着我们两家，这边历来都是有着众多的势力的。但是正书兄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两家联合起来，那些剩下的势力还能否抵得过我们呢？“
张正书眼神一变，这个朱明的心也太大了点：”确实，我们两家联合的话，即使其他的势力全都联合在一起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朱明大笑，脸上一副我看好的样子：”正是这样嘛，这要到时候我们两家真的联合了，先是城东水门这片我们能够独占，接下来就是整个城东然后就是整个太仓城。我想正书兄应该明白一座大城所带来的利益，除了朝廷管制的盐铁茶，其他的也是够我们躺赚的了。“
这一刻面对着朱明，张正书有一种在家中面对那些长辈管事的人时候的感觉，那种掌控一切的力量。
稍稍的冷静下来，张正书尽力的保持着平稳的说着：”那不知明老弟你是准备怎么一个分法的？“
这才对嘛，要是张正书这个时候不想着这个问题朱明就不打算和这人合作了：”一半一半，今晚这些船上的货可以全给你们，算是合作的礼物。“
”老弟真的能够放着这么多的利益，就只要一半？“张正书有些不相信的问着。
朱明背着手转了一圈道：”当然，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能够多占多少。在我看来，能够一起和和气气的发财才是正理，这些可怜的下人们也能够日后少些打斗，安安分分的赚银子。“
还是有些不信的问着：”老弟真的就是这般想着？你不会还藏着什么后手吧？“
”当然没有。“朱明显得有些生气的说着，转而又很认真的解释道：”这些利益本来就不是任何一方单独就能够吃下去的，合作才是首选，这样不光相互照应守望相助，还更能安生的赚银子。你说是不是这样正书兄。“
“是啊，赚银子才是最重要的。“张正书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立马转身说道：”都愣着干什么，上船搬东西，通知那些商铺过来拿货。“
”吩咐下去，今晚每人分些银钱，拿出些酒来让大家伙好好喝一顿。“对着身后的陈大说着，朱明便不再理会这里的事情，后面合作方面的交谈自然会有陈大一帮人去忙和的，自己只管把好方向就是了。
看着朱明离去的身影，张正书眼神不禁有了一些变化，对着黑暗处低低的说道：”让暗堂的人查查这人，再去智长老那边说一声把他备注上去。“
没有任何的动静，张正书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这些，但是黑暗中却是变得没有那么的黑暗了。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朱明阴沉沉的回到庄园中。
那些个汉子正在大口的喝酒大口的吃肉，这些正是朱明吩咐下去的。
见着朱明回来，一个个的激动的围上来。
”明少爷好。“
”明少今晚可是跟着大家伙受累了。“
什么也没有说，朱明只是低着头走着，显得和这番热闹的场景有些不搭嘎。
倒是陈大是熟悉朱明的，一挥手对着众人说道：”明少累了，你们就接着喝酒接着吃肉，没了找后面伙计要。“
躺在一间被特意腾出来的厢房中，朱明有些心事重重的闭着眼。
”今晚不回去了？“陈大有些担心的说着。
”不回去了。“
”恩，那行，我差人回去说一下。“陈大说着，便轻身退出房间，小心翼翼的带上房门，这个时候的朱明是不能有人在身边的，陈大是知道这个的。
在陈大看来，朱明的脑子里面想的东西都是和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这个王锡爵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既然朱明已经是和自己这些人不是一样的人了，那么他想的事情就不是自己能够想明白的，自己多说些什么说不得还会打乱朱明。
只是，这个时候朱明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躺在一张竟然被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收拾的软软的床上，朱明一阵阵的无力。
自己算是被绑在了王家了，那么接下来王家的麻烦就是自己的麻烦，各方的利益还有朝中那些隐藏的利弊都得自己去面对。朱明不是怕事的人，但是也不是一个想着被一堆事缠身的人。老师对自己很好，王衡对自己也是极好的，整个王家对自己都是极好的。
正是因为这个，朱明才会去做一些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就如今晚这样的事情，其实自己只是走个过场，但是朱明还是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所有人眼前。不光光是为了让张正书出来，谈合作。还有着让老师知道我朱明是你的弟子，你看得起我能把事情交给我，那么我就能死死的帮着你。
其实这都只是个意思，但是却是不能不做的意思。
尽管王锡爵是做过首辅的人，但是那也只是曾经，现在已经是下野的人了，王家想要长存下去，就得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朱明就是这样撞上了王家。
渐渐的，心中琐事多了，人也是极容易乏的，慢慢的轻轻的喘息声传出，朱明合着衣进入梦乡。
梦中，朱明梦见了自己手握万千人的生命，一个念头千百人别灰飞烟灭，一个念头万人成佛。又梦见自己金榜题名，打马街头，唱起翰林院。
而王家，王锡爵的书房并没有熄灯。此时手中正拿着一张刚刚传来的消息，看着纸上的字，脸上却是挂满了笑容。
第12章 郊游日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士子多吟诗郊游，这点确实没有错。--《秘明》
连着两日没有回王家，朱明一直留在城东水门这边的庄园中处理安排一些事情，尽管说陈大可以和一些老人安排好，但是首次的合作朱明还是显得很是用心。
第三日清晨在陈大的敲门声中醒转过来的朱明，换上一身宽松的常服。
走出房间，就发现那些个整日混迹在城东水门的那些汉子，见着朱明后比前俩日显得越发的恭敬起来。
无他，只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朱明为了城东水门兄弟们日后不再有打斗，能过上好日子，用好几十船的货和别人合作，现在这里的兄弟再也不用去每夜辛苦打斗了，所有现在在这些人看来，朱明就是菩萨。
只有朱明知道，并没有几十船的货，也不是日后就没有争斗了。只是几船的销售权和暂时城东水门的平静，但是朱明并不打算说出来，这些人现在很是信服自己不是很好嘛。
在一帮大汉的伺候下，朱明上了马车，陈大则留在这边处理事务，但是还是有着四个格外强壮的壮汉跟随着。
今天已经是上次罗云院约好的一同郊游的日子。
朱明首先得去太仓城南门等候所有的同年，然后才一同前往这次的目的地南广寺。
南广寺建立于明朝年间，寺中僧人数十人，也算得上是太仓附近小有名气的一座寺庙。
而这次郊游选择这里，出来南广寺附近的分光比较好外，在朱明看来，那些平日不语鬼神之力的儒家弟子心中也是少不了求求上天菩萨的意思。
天气已经是没有之前那般的炎热了，但是还是夹杂着一丝丝的燥热，含着一块马车中用来降温的冰块，好一会朱明才觉着凉爽了些许。
”少爷，到南城门了。“
外面叫做赵武的壮汉小声的说着。
轻轻的掀开车厢的帘子，朱明就见太仓城的南门出现在眼前。城门底下此时已经是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多的朱明在上次就已经见识过。
一个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因为已经学习过御科的缘故，正端坐在一匹匹高头大马上。倒是此时朱明的这座马车的出现显得有些别扭。
远远地就一眼看到朱明的马车，从来都是在人群中的张正书连忙的也是骑着自己的那批西域宝马赶过来。
”老弟来了。“多看了马车两眼的张正书一转眼睛道：”你这乘着马车可不像话啊，虽然你年龄还小，刚好我这多了一匹小马驹，就你来骑吧。“
朱明有些为难的看着张正书，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能骑的了马吗？就连朱明都怀疑。
一旁的赵武小声恭敬的说着：”没事的少爷，咱们四个人就跟在你周围，不会有大碍的。“
转身看看赵武等四人骑着的大马，再看看这时候已经是被张正书叫人牵过来的一匹明显小一些的马，朱明只得点点头算是同意。
好一会时间，朱明才在赵武的扶推下上了真的不算太高的马背上。
见着朱明终于上了马，张正书哈哈大笑起来，打马首先冲出城门，远远地传来：”各位同学，我们和不如先比比谁的御科更好些。“
一阵叫好，一匹匹的马溅起一连串的烟尘。
看着那些个人一个个潇洒的打马骑行，再看看自己还得有人陪着看照。朱明就有些气愤自己不够大：”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不过总之还是要赶上那些人的，在赵武的牵引下，朱明显得有些紧张的端坐在这匹小马背上，也是出了城门。
”少爷，我听说这次还有着好些家的小姐也是要去南广寺的，只是那些个小姐是去进香的，算不上是和我们同行的。“赵武在旁边的一匹马背上凑过来说着。
一瞬间的，有着那么一道淡绿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你会在那里吗？“
心中的话是说不出来的，朱明骑着马一晃一摇的走着。
好一会才赶上已经缓下来的张正书等人，朱明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正书说着话。明显的，张正书也看得出来这时候的朱明心中是有着事情的，便也就没有说什么正事，只是捡着一些趣事说着。
士子总是最受欢迎的，在大明这个和士人共治天下的朝代，士人的地位更是高的不像话。
城外劳作的人们见着这些个年轻的读书人骑着大马，一个个的指指点点，不时的有着称赞叫好声传来，然后接着低头进行着自己的劳作。
小半个时辰的样子，前方视线中终于是有着山的影子，一缕缕的青烟也在天空中起起伏伏着。
南广寺就在前面。
佛家之地，自然是不能骑行的。山脚下，众士子下马，爬着那不长的阶梯。
刚一下马，朱明就觉着自己两股之间隐隐的火辣，好歹还有着张武的扶持。留下余下的三人和马夫看着马车，赵武扶着，朱明一拐一拐的爬着阶梯。
可能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着菩萨的，山中袅袅的钟声响起，檀香也是传到了山脚下。
不一会的时间，朱明就不觉得自己走路有什么问题了。
甩开赵武的扶持，赶上前面的张正书，今天还是有着一些事情要交谈的。
张正书也似是在等着队尾的朱明一般，罕见的独自一人掉在后面。
”正书兄。“
”感觉怎么样，应该是第一次骑马吧。“张正书有些好笑的说着。
稍稍的尴尬了一下，朱明便说着：”正是，因为年岁小，一直都只做读书之用。“
张正书笑着拍拍朱明的肩膀，安慰着道：”以后多骑骑就是了，你是不知道我那时候才学骑马的时候，那可是好几日不能动弹的。“
”城东的事情最近也是差不多了。“朱明说完稍微的顿一顿。
张正书接过话：”是的，大部分的帮派势力都被我们俩家收服了，只是就那么一个叫野狼帮的，有些难缠。“
”怎么一个说法？“朱明皱着眉问着。
”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他们里面都是一群有些伤残的退下来的士兵，名下有着几家铺子这个没什么，只是占着那边十来家赌场和屠宰场不放手，那不过就平日收些份子钱，却死活不放手。要不是碍着是过去的士兵的身份我不好动手，不然……“
听着张正书恶狠狠的说着，朱明有些好笑：”这件事我来办吧，或许我很快就能解决了也说不定。总之我们不能做没有原则的事情，不用断了人家的活路，生意还是要大家一起做的好。“
”那就你去吧。我们这些个读书人也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张正书哈哈笑着说道。
正事完了，自然就是今天的主题了，今天这些人来就是为了游玩的。
因为年少的原因，朱明倒是很快的就和这帮士子交谈起来，不时的占着年小的缘故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场面也算的上是和谐。
进入南广寺，便是最主要的大雄宝殿。
金身释迦摩尼端坐在大殿正中的位置，两侧护法天王排列着。
一行人显得很是有着诚心的上着香，不多时大殿中便弥漫起一股烟云。
当然的，朱明也很是乖顺的上了一香。朱明并不是相信这个外来的释迦摩尼，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的独特，也就随着大众。
随后在主持和僧人的念经声中，一行人安静的跪在蒲团上。
”是不是感觉很没有意思。“突然的，原本还离自己很远的张正书凑到身边：”其实我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我看着你也不是那么的相信吧。“
被人看穿是很不好的事情，朱明干笑两声：”小心菩萨知道了你的心思，让你考不上。“
”嘿，你知道太仓城有多少人去府试的吗？有多少人能考上的吗？我告诉你，现在你眼前的这些人里面一大半都是榜上有名的。“张正书显得有些八卦的说着，眼神对着那些个正在礼拜的士子的后背扫个不停。
朱明没有说话，自己是知道的，这些人里面谁家是没有一些势力的，要是这样的人连府试都过不了，那就是在打家中长辈的脸。
”不过啊，我倒是听说南广寺的斋饭做的很好，今天等会你可要好好尝尝。“说完张正书也假模假样的学着别人的摸样礼佛。
礼佛完毕，大家便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真正的参观起着南广寺来。
基本上西天佛教有着的神佛，在南广寺都能够找到。
观音殿，地藏，燃灯，罗汉……
在别人眼中有着的只是佛家的清净安详。
但是朱明却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一栋栋的大殿，一座座的金身佛像，那可都是大明朝那些即使穷的没有饭吃还要给寺庙香火钱的老百姓奉献的。
所以一直以来，朱明对于这些寺庙就是有着不一样的看法的。
这些僧人或许大多数都是好的，但是他们却占着大量的良田，还不用交赋税。
但是统治者需要有各种的神话来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子民，所以他们就能够一直这样的保存下来，不断的占着更多的良田。
很久以前朱明就研究过大明，每朝每代都有着的土地兼并，宦官干政，外敌侵扰这些都是这个朝代消失的原因。
但是最终的不还是土地嘛，老百姓要是有地有粮食，没有人抢他们的地抽他们的税，税愿意因为一句话就去造反？大明的老百姓其实是很安分的，至少你给他一口粮食他就能给你干一天活。
第13章 和尚和少女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于是就将这些事情定义为上苍。--《秘明》
南广寺的斋饭确实是极好的。
只要看着那些个平日里大家的公子们现在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便知道今天南广寺的和尚们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于是少不了的，这些个阔少爷们很是大方的凑了五千两的银子捐给了南广寺，可把那个长的肥肥的寺院管事给乐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只是朱明并不关心这些事情，就算这些银子能够养活五千人一个月，就算这些钱能够装备一千人的军士，但是却都不关朱明什么事，朱明只是********的将自己面前的吃食送进自己的五脏庙，南广寺的伙食确实不错。
食必，这些士子自然又少不了做几首诗来描述一下今天的郊游，夸赞一下这个南广寺，当然主要的还是那些斋饭。
在张正书有些疑问的眼神中，朱明没有惊动过多的人，悄悄的向着寺院的后面走去。
早就在吃饭的时候打听了，今天寺院还来了另外的一群游人，因为一些原因此时正在寺院的后面礼佛呢。
当然这些事情张正书自然是不知道，不然又得好好的笑话一番还只有十岁的朱明的。
走过大殿，穿过罗汉殿，朱明一个人独自的走在这座其实算上去还是很古朴的南广寺中。
越是走的深了，外面的那番吵闹就少的更多，晨钟暮鼓之意、檀香燃尽之气却是更加的浓郁起来。只是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心中牵挂着的人在哪里，也许就是这样的没有目的的寻寻觅觅，至少朱明心中的这样的想着的。
”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说诸法断灭。莫作是念。何以故。
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一处幽径，金刚经第二十七品无断无灭分悠悠的传入朱明的耳中。
朱明微微的皱起眉头，想要转身离去。
“施主既然到了这里，又何必折身呢？”幽径里老僧法语。
“弟子只是不想打扰大师，还请大师见谅。”朱明对着空荡荡的幽径一礼。
“你来。”
朱明提着脚步，稍稍一顿，终究还是进了幽径。
就在幽径的转弯处，一块草地之上，一年迈老僧正拿着一双格外明亮的眼睛看着朱明。
“大师。”
“你还是没有放下啊。”老僧显得有些神秘的说着。
朱明浑身一紧，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稍稍的一个停顿，老僧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笑着说道：”既然放不下了，那我这般经文你也就当做没有听见吧。放不下，那就拿起来。佛总是有着很多办法的。“
”弟子明白。“
朱明前所未有的不知道怎么应对一件事情，就如现在面对这位年老的像是下一刻就像离去的老僧一样。
“你是王锡爵的学生？”突然的，老僧没有再出口佛经，而是想普通一般聊起天来。
就是这样，朱明却是越发的看不透这老僧：“是的，大师识得家师？”
笑了笑，老僧像是忆起了什么：“算不上认识吧，但是知道这个人，他是个不错的人。做你的老师也算是极好的。“
”正是。“
”既然说了那段金刚经你要当做没有听见，但是还是要多读读的。“老僧话语像是没有目的的说着，飘忽不定。
”去吧，你的目的地不是这里。”老僧接着自己的话，一直死死的盯着朱明。
“弟子告退。”朱明又是一礼，侧着身子离开老僧的视线。
已经是离的很远了，朱明这时候才觉着自己的后背已经是湿透了，在朱明看来这样是很不好的，今年这个老僧没有任何的动作，就是几句话就破了朱明的心境。
好在，坏心情在听到远处观音殿中传来的一阵莺声燕语后就一扫而空。
朱明躲的很是远，但是远远地还是看到了那一缕熟悉的淡绿色。
今日，这些城中的大家闺秀正是来南广寺中的这观音殿上香礼佛的。
也不知那些女子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只见十来个人轻轻的离开了大殿，向着后面走去。
朱明心中不禁跳动了一下，那一缕淡绿色还停留在那里，并没有随着人群离去。
静静地，没有惊动其他人，朱明小心的跪在那缕淡绿色旁边的一个蒲团上，身子也是同样的伏在地上。
耳边传来同样熟悉的声音，听不见是什么，只是很好听的。
应该是在祈求家人安康，祈求万事如意吧。朱明心中想着。
一时间，朱明心中也是不禁的祷告起来，不知道在求着什么，也没有人会知道，谁知道呢。
“咦……你怎么也在这里。”雪如玉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己旁边还在祷告着的朱明，显得很是惊讶的问着。
笑笑，又一次的见着那张脸，朱明还是痴了。
没有见着回话，就见着那人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脸看，雪如玉有些羞涩起来，脸颊上很容易的就浮上了一抹嫣红。
阳光下，一缕缕对的光芒穿过大门照到那道身影上，朦胧胧的，好看极了。
在观音殿外，就见俩个小人儿跪在佛前，相视着久久不语。两人见翻出了一点点的光亮，照耀的人看不见那些人儿是谁。
“喂，问你话呢。”有些娇羞的说着。
眼神恍惚了一下，朱明才见雪如玉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收拾了一下心情，朱明看看佛：”你是来干嘛的？“
”我来礼佛的。“
”对啊，那我不也是来礼佛的嘛。“朱明看着佛看着人，认真的说着。
”我知道，知道你们那一帮子人今天也来了，不过你们不是在前面的嘛。“雪如玉转开自己的眼神，向着别处看去。
”我喜欢一个人到处瞎逛逛。“朱明胡乱的说着。
雪如玉气急，也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很有天赋的少年说话。
”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还能拜一个佛。雪立仁呢，你那个弟弟你没有带来吗？”朱明似是而非的说着。
想着自己的弟弟，雪如玉很是出气的说着：“他正在家中被爹爹狠狠得教训呢，昨儿又偷偷跑出耍了，把人家的鸡毛被全拔了。”
朱明抽抽嘴角，心中想着那小子究竟要鸡毛干嘛，不过那小子却是并没有他姐姐更让人关注的：“菩萨说一个人只要认真的祷告，虔诚的祈求就一定能满意是不是真的。”
看着朱明说出这样的话，雪如玉有些奇怪，朱明有着那样的身份，还有着什么事想要的呢，不过还是轻声的吐着字：“当然了，佛是慈悲的，只要是够虔诚，心中的事就一定能够完成的。”
“真的。”朱明显得很是高兴，然后又皱皱眉毛：“可是佛不会管我这件事情的。”
“什么事情啊？”这时候雪如玉倒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斜着眼看了看少女，朱明转着眼睛：“告诉你也没有用，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不过佛是真的帮不上我的忙的。“
撅撅嘴，雪如玉没有问出话来：”不说就不说，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等下回去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朱明一脸期待的说着。
”我要回家。“
”我也是听家里人说那地方的东西特别好吃，也想着去尝尝的。“朱明不死心的说着。
”我要回家。“
”可是……“
”我要回家。“
朱明彻底的无语了，不管自己怎么说，人家就是一句话：我要回家。
”万恶的封建社会。“朱明小声的咒骂着。
”什么？“
”没什么。“
南广寺最深处的一座山顶，三个明显风格不同的老人正围坐在一张茶桌前。几个小厮恭敬的侍候在这几个老人的周围。
其中一位，正是身着常服的王锡爵，正笑看着山下。
另一位身着儒袍，显得浑身的书气。
而另外一位正是之前朱明见到的老僧。
不多时，桌子上的哪壶清茶在下面一个炭炉不断的灼烧下慢慢的升腾起了一丝清气。
身着儒袍的老人示意小厮退下，自己端起茶壶小心的将刚刚煮开的清茶倒入早已经洗净的茶盏之中，几片碧绿的叶子在杯中起起伏伏，显得很是可爱。
问着杯中的茶香，王锡爵指着身着儒袍的老人笑道：”还是你那里有好货啊，这今年那头一批的清茶竟然也被你搞到了。像我这种致仕在家的人是享受不到的了。“
笑着承受了王锡爵的话，那老人说着：”谁不知道你，你那些个门人坐下就没有少给你这些个东西吗，只怕你那南园中还有着不少吧。“
”贫僧倒是只有和你们二位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尝到这般东西了。“老僧也是罕见的笑语。
”都是一群老狐狸，还非要一个个的在这里装样子。“王锡爵喝着茶，一边笑骂着另外俩人。
”那还不是你那学生最近可是好些动作啊，不再在你这装装样子，我还能安享晚年吗？“身着儒袍的老人说着。
”你是怎么看得？“王锡爵对着老僧问道。
摇摇头，那老僧还是一副高深的样子：”佛曰不可说。一切佛都知道。只是你们还是得自己去弄清楚，人家不说，你们也强求不得。”
“你个老和尚还是这般的倔强。”儒袍老人也没有形象的骂着起来。
山上两三老人一片混乱，山下两个小人儿一片沉寂和谐。
第14章 风云城东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我最敬重三种人：军人、老师、父母。--《秘明》
不提山上三位老人。
山下，观音殿中。
原本在朱明看来很和谐的场景，在一阵的脚步声后，朱明只得落荒而逃。
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和雪如玉独处了这么长时间，对于少女来说是极不好的。
“老弟去什么好地方了？”见着朱明有些走神的走过来，张正书有些好笑的问着。
“没什么。”朱明没头没脑的说着。
轻轻的嗅了一下，张正书脸上挂上了一丝别样的表情：“老弟这身上怎的香味这般的重？”
“恩？有吗？”朱明眼神有些飘忽，似乎自己也嗅到了身上的味道：“可能是在花园里逛久了沾上的花香吧。”
“哈哈，老弟是个有趣人啊。”说着张正书又告知朱明今日的郊游也算是结束了，一群人也将要下山回城里去了：“老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比比马术？”
连忙的摇摇头，现在一提骑马朱明当真是两股战战：“还是不要了，我可得要去马车上好好的歇歇。你可别忘了我还有正事要做的。”
被朱明这样一提，张正书倒也是知道是哪般事情，也就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离着南广寺越远，钟声也就越小，檀香也是飘不到这里了。
一上马车，朱明只说了句回庄园后，就躺在马车中沉睡过去。
马夫很懂事的把速度放到最慢，带着夕阳，马车缓缓的又驶进了太仓城。
朱明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一直在被人追着，就那样一直追着在自己的后面，看不清脸相。
“少爷，咱们回来了。”
马车外，武人赵武特有的厚重的声音传来。
眯着的眼睛缓缓的睁开，稍稍的适应了一下现在的亮度，朱明摇摇脖子便连忙的下了马车，马车上睡觉还是不舒服的。
早有陈大出门来接朱明。
没给陈大说话的时间，朱明便开口道：”苍狼帮的事情这边都知道了吧。“
”恩恩。只是稍微的有些抵抗，没有什么大事的。“陈大无所谓的说着。
看来一眼陈大，朱明平静的说着：”大事都是从小事积攒出来的。这次苍狼帮的事情我来处理。“
陈大有些不解的看着朱明：”这件事情不是那个张正书那边负责的嘛，怎么现在你又要管这件事情了？“
”那边也解决不了，总不能闹出人命吧，都是为了混口饭吃的。“朱明咬着牙说着，这个该死的社会。
”我想今晚去拜访一下这些苍狼帮的人，这些人我可是有着大用处的。“朱明说着自己的安排。
”那我到时候叫上一些弟兄跟着你去。“陈大担心的说着。
摇摇头，朱明看着一直都关心着自己的陈大道：”不用了，又不是有打斗什么的，我就是去和他们那些人说说话，难道你觉着他们一群大人还能对我一个孩子做什么吗？“
”那好吧。“
一时无语。
深夜，月亮早就赶走了太阳，自己在天空中散发着没有温度的光芒。
朱明一个人轻松的走在城门的街道上。
该死的土路，好几处的水洼在高墙的影子下竟然就看不见了，朱明的鞋子这个时候已经是湿透了。
苍狼帮，就是这次朱明的目的地。
说起苍狼帮，也许整个的太仓城就没有人是不知道的。
苍狼帮中的帮众都是因为身体上的伤残而被赶出大明军队序列的人，而因为大明那独特的政治制度，这些人慢慢的聚集在一起，也就这样这个完全是由过去的军人建立起来的帮派成立。
没有其他帮派那般的横行霸道，整个的苍狼帮有着好几处的店铺做正经生意，也只是从几个赌场收一些类似与保护费的份子钱，但是从来没有做过欺负普通老百姓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军人，也因为他们没有做过什么错事。朱明才心中打定注意要和这苍狼帮好好的谈谈。
离着城东水门俩条街的一条街道上，朱明站在一座安静的大院前面，门口没有什么人看守，只是隐隐的看到门房中一个老人的身影。
慢慢的踏上门口的阶梯，朱明正准备踏进大门。
”谁家的小孩子跑到这里？还不快些回家去，可别让家里人担心了。”那看门老人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转身的说着。
”小子是王家的，过来找苍狼帮主事人的。“朱明从不分人，恭敬的回着老人的话。
”进去直走，他们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前厅中商议事情呢。“
”谢老丈了。“
说完，按着老人的话，朱明来到一座大厅前。果然的，从里面不时的传来一个个不同的声音，显得很是有争议。
清清自己的嗓子，朱明看来一下里面闪烁的人影：”王家子弟朱明前来，有要事和苍狼帮相商。“
大厅内，争议已经是到了白热化的境地，一个个的头头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大哥，我觉着我们还是随了他们的意，把地盘都让出去，你看最近这城东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帮派都已经跟着人家混了，就咱们一家这点人真的顶不住人家啊。“
听着这话，大厅正中的男子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却是没有说什么。
”二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怎么说苍狼帮都是咱们这么多兄弟打拼出来的。就算坚持不下去了，地盘给了人家可是咱们人不能也跟着人家，大不了咱们离开这太仓城就是了。“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三弟，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这么多人要离开这太仓城的路引从哪来？“
”但是你那样的说法也是不行的。“
”怎么就不行了……“
”好了，都不要吵了。“终于，正中的男子喝道，场面也是一时的安静下来，但是每个人都是一副怒气十足的样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朱明的声音恰恰好的传到大厅里。
”什么人？“
很快的，大厅的门就被打开。
里面的一众人就见一个怎么看着也就只有十来岁的小孩子站在门前，正双手插胸，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看着这满屋子的人。
”你说你是王家的人？“还是那被喊做大哥的人首先的提出话来。
”正是。“朱明点点头，知道这眼前的男子就是苍狼帮的老大秦雄，那么旁边的俩人便是苍狼帮的老二李贵老三王之首了。
只见秦雄脸色一冷，没有想到这个十来岁的小孩是王家的人，人家既然能来这里，那么这些日子苍狼帮受到的压迫自然有着这小子的功劳的。
倒是一旁的李贵立马发怒：”好小子，你竟然还该来这里。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捉住，到时候好好的和王家算算帐。“
朱明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的秦雄。
”好了，二弟你先安静下。“秦雄终究是在朱明的注视下制止了李贵的冲动：”也都不想想人家可是王家的人，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你们都不知道吗。“
”你说你是王家的，那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儿来这里做什么？“秦雄严肃的问着。
有些蔑视的看看之前还想把自己抓起来的李贵，朱明这才对着秦雄说道：”当然是关于这太仓城城东的事情了。我想你们之前就是在议论关于最近城东发生的事情的吧。“
秦雄眼神一凝，这个小儿来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一个黄口小儿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是想着讥讽一下我们苍狼帮不如你们王家这般的大门大户的吗？“秦雄不善的说着。
”那如果我说着城东的现状是我做的呢？还能不能在这里和你说话？“朱明反问。
这时候倒是秦雄有些诧异：”你？王家城东的事情是你主持的？“
”你不信？“朱明又是一问：”我今天只身一人来这里，凭的就是这个。“
”好，没想到啊，这王家随便出来一个十岁小儿就让我等多年的经营陷入如今这般。“秦雄突然的有些自嘲的说着。
”如果你们苍狼帮还想着能好好的存活下去，我想我要是你的话，不会让我一直站在这里。“朱明脸上现着淡淡的笑容。
听着这话，秦雄好一阵的沉默，确实的自己现在真的是不知道苍狼帮未来究竟怎么一个走向，但是现在这王家小儿来这究竟意图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一时之间倒是拿不定主意来。
”大哥，我看直接把这小子赶走就是了，我们苍狼帮还怕他们不成？“李贵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好一会，像是想好了一样，秦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们都下去吧，王家小子你和我进来。“
说完，朱明就见着秦雄背着手进了大厅。
”大哥。“李贵还想说些什么。
不过很快就被一旁的王之首拽走：”大哥决定了，我们听着就是了。“
朱明觉得有些好笑，可能这苍狼帮的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不过这样更好，朱明可以好好的玩玩。
看着周围众人散去，朱明这才提起自己的脚步踏进大厅，自己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着秦雄谈谈。
第15章 挑事儿的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人只要活着，总是会有很多事情找上你的。--《秘明》
”不知道你今晚过来是因为什么？“见朱明跟了上来，秦雄试探着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苍狼帮的这些人为什么会被赶出我大明的军队的吗？“一上来朱明就直接的刺到苍狼帮的痛处。
很明显的，一听朱明这般的说道，秦雄的脸上现着不自然的表情，甚至秦雄这一刻都已经认为朱明来自己这里就是为了羞辱苍狼帮的。
然而，朱明并没有如秦雄所想的那般继续羞辱苍狼帮：”是因为你们没有靠山，不然，我看着你们也就是一些轻微的伤怎么会被赶出军队，但是身上还是有着军户的身份。“
秦雄一时语止，确实的当初自己这些人就是因为在战场上受了一点点的伤，然后上头为了做空饷就将自己这些没有后台的人干了出来。
”所以……“朱明停顿了一会后说道：”在这太仓城也是这般的。我王家家大业大所以可以在城东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你们只能受着。
但是不知道你秦雄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有一个后台会是这样的情况的吗？即使你们有想过离开太仓城，但是在别的地方就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吗？
在我个人看来，现在的苍狼帮只能选择合作。“
秦雄没有说话，但是朱明的这番话确实是点明了秦雄自己。
看秦雄已经是有了一丝被自己说动的意思，朱明立马的抛出另外的诱惑：”今天我是抱着能和苍狼帮合作的态度来的，只要苍狼帮从今往后归入我的名下，你们可以和王家在城东的势力有着一样的待遇，可以保留着你们现在的人员。“
秦雄蒙的一抬头看着朱明，原本秦雄还只是认为王家收服了自己的苍狼帮之后会把整个苍狼帮拆开，但是现在这少年却这般说道，苍狼帮还是苍狼帮，只是从今换成朱明做老大而已，该有的都有，这时候，秦雄确确实实的是动心了。
”我想现在你不会再有什么其他的意见了吧。“朱明淡淡的看着秦雄又道：”其实你应该为你苍狼帮的弟兄们想想，难道你真的想他们因为你的拒绝而受些伤吗？“
”哈哈……“秦雄这时候大笑起来：”朱公子当真是好算计啊，先是条件说的我秦雄根本就无法拒绝，后面又来一句威胁。不过我秦雄今天服了，从今还望公子多多担待。“
”你应该相信你今天的选择的。“朱明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苍狼帮大院外面亮起一大片的火光，并且好一阵的嘶喊声。
而苍狼帮也显得一片混乱。
朱明就见苍狼帮老三王之首急冲冲的闯进大厅之中，看着朱明还在这里，便闷哼一声：”大哥，他们王家带了好些人过来，说是要在今晚把我们苍狼帮从太仓城除名。“
”恩？“秦雄听着自己三弟说的话，震惊的看着朱明。
摇摇头，朱明表示自己并不知道：”我绝对没有对他们下这样的命令，何不如我们现在出去看看。“
街道上，此时已经是站满了上百的人，一个个的拿着黑黝黝的棍棒，朱明眼尖，竟看到这人群中还有着好些人手中拿着的是官府管制的刀剑。
“苍狼帮的听着，今晚你们必须交出所有的地盘，你们苍狼帮今晚必须解散，这里被我们王家定下了。”只见人群正中一个看不清摸样的人说着。
“朱公子，现在你看着这些人还有什么说的？这些人难道不是你手下吗？我想在这东城也就只有你们能一次性的出动这么多的人吧！”好一会儿没有见着的李贵突然出现在一侧阴森森的说着。
见秦雄脸上也是一副赞同的样子，朱明不禁心中大骂这究竟是谁干的好事，可是口中还是解释着：“这些人我都没有见过，不过秦帮主要是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解释的。”
说着，朱明就在秦雄眼前从胸口拿出一个竹筒。
这竟是一个响竹。
只见朱明将那竹筒尾端的引信点燃，嗖的一声，天空中便开出一朵大大的火花。
然后转身无所谓的看着秦雄：“我既然敢一个人来，自然是有些准备的。还望秦帮主见谅。”
“我能明白。”
说话间，就见在苍狼帮门前街道的两侧窜出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一瞬间的，原本就已经站满了上百号人的街道，被这突然出现的上百号人挤的已经是没有了一点点的空隙。
转瞬间的变故，显然让之前出现的一伙人有些躁动。
“苍狼帮的小崽子们见着没有，我王家想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今晚苍狼帮必然除名在太仓城。”那人不甘心的说着。
这时候，陈大一流窜的来到朱明的身边。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有些疑惑的看着被自己带来的人包围起来的上百号人，朱明的计划中可是没有这些人的啊。
此时的朱明眼神只透着一股子的冷意，一字一句的吐着：“这些人的腿没有必要留着了，都卸了吧。”
陈大身子一抖，自己可是第一次见朱明这般的决定的，不过还是将这条命令吩咐下去。
一时间，整个街道乱成一片。
站在朱明身边的秦雄听着这样的话，浑身都凉凉的，谁也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十岁的少年竟然能够做出这般的决定，一句话场中的上百人的腿就没了。
只见朱明缓缓的背过身子，进到了院子里面。秦雄这时候吩咐完苍狼帮的手下协同王家的人后，也就陪着朱明坐在院子里面。
外面，王家养着的壮汉们自然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能够比下去的。
外面惨叫声一直没有停下来，可是朱明的脸却是越来越沉，秦雄就在一旁竟然也是看得不太清楚了。
半个时辰，整整半个时辰外面都响着各种各样的叫声。
陈大一身血水的走去苍狼帮的大院，少年一身的戾气竟然使得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靠近。
“怎么样？有没有伤着，有多少兄弟挂伤了？”朱明没有一丝感情的说着。
“没伤着，也就只有十来个兄弟要修养一段时间，到时候还是活蹦乱跳的。”陈大显得有些虚弱的说着。
“恩，把那些人送到官府吧，就说深夜闯入咱们的商铺抢东西。”朱明看了一眼陈大。
听到新任务的陈大管不上自己的疲劳，连忙的带着一众手下准备把那些敢于抢王家商铺的人送到官府去。相信官府对于能够抓到这么大一伙盗匪会很感兴趣的，到时候官府的政绩上又会多上一笔夸赞。
秦雄一直安静的陪在朱明的身边，听着这个少年沉静的说着一个个的命令。
“会不会做的太狠了。”终于见朱明安排完事情之后，秦雄这个才问道。
看来一眼秦雄，看得秦雄有些发毛后，朱明才难得的笑笑道：“不会的，这些人敢借着王家的名头做事，就已经想到了这些结果。再说我也没有要了他们的命。今晚的动静有些大，官府那里也是同样的需要交代的。”
“也许自己今天的选择是没有错的。”秦雄心中想着。
谁也不知道，就是因为今天的这个决定，秦雄未来会为着庆幸一辈子，当然了这是后话。
拍拍屁股，朱明见着外面的人渐渐的少了起来，也就缓着步子的想着外面走去：“我该回去了，这几****好好的整理一下苍狼帮吧，到时候会有很多事情要你忙的。”
说完，也不管秦雄是怎样的反应，朱明像来时一样一个人走在黑暗之中。
脚下黏糊糊的很不好受，鼻子里也都是一些莫名的味道。那些壮汉总是不能注意这些细节上的问题，朱明心中抱怨着。
月光下，路面泛着一点点的猩红，显得很是怪异。
今天是该回王家了，有好些日子都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又要训诫自己一番。
其实人一闲下来就会想很多的事情，闲杂的朱明就是这样的。
不过很快的，朱明就停止了脑海中的幻想。
身旁的黑暗中一道身影出现：“今天的事情有些怪异啊。怎么的就突然的多出了那些人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幸好我事先有所安排，不然今天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朱明对着身边的黑暗说着：“当时我可是还有些害怕的，要是那些人不管不顾的冲进来，那事情就大发了。”
黑暗处没有回声，但是朱明知道那人并没有离开这里：“回去好好的查查这次的事情还有什么人是有想法的，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非得那上百号的人被废掉吗？”
好长时间的沉寂，黑暗中才传来声响：“有些人总是像疯子一样的，成天的幻想着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回去后，我会去查查究竟是哪个疯子要这样做的。“
”恩恩，我想有些人是见不得我成长起来的。不过那他们就不会好受的了，再等一段时间，有些事情是要好好的处理一下的。“朱明跟着月光踩着步子。
黑暗中一阵动静，朱明笑笑，知道那人已经离开了。
月光下一抹微笑：”来了我就接着，只是你们能够受得住我的反击吗？“
第16章 江左之地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大风。
只有疯子才会整天想着不成神便成魔。--《秘明》
“怎的今天倒是知道回来了。”太仓王家，王锡爵的书房中传出轻轻的训斥声。
下方，朱明恭敬的站着，低着头。
看了一眼明显的有些疲倦的朱明，王锡爵的心头一热，语气倒也是轻了些许：“回来就好好歇着，你做事情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但是那些事情稍微过问一下就是了，府试才是正途。”
“是，学生受教。“朱明依然低着头。
笑笑，王锡爵点点头说道：”不过你现在应该是遇到什么困境了吧。“
终于抬起头来，朱明看来一会自己的老师王锡爵：”是的，不过我想应该能够解决好的，有些人是时候受点教训了。“
”你知道就行，能解决就自己去解决，真的撑不住的时候你要记着还有老师我在。“王锡爵叹着气说着：”那些个疯子就是安静的太久了，这世上有点个动静他们就想着也去折腾一下。“
”老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江左之地这般的富裕，那些土地也基本上都被几个大家圈起来了，为什么现在却是越发的闹腾起来了。“朱明皱着眉头问道。
书房中安静了下来，王锡爵看着朱明许久：”你说的几大家不是也有着我王家嘛。“
朱明眼睛一亮，连忙恭敬的对着王锡爵说道：”学生明白了，学生先下去了，还有些事情还是要理清楚的。“
”去吧。“缓缓的一声，朱明小心的推出书房。
外面打更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传入千家万户，抬着头看天。
月亮还是挂在那里，周围点点的光亮让整个的夜空显得好看极了。
身上似乎一丝的力量也没有了，朱明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实在是应该好好的睡一觉了，脑力活总是比体力活更加的累人的。
就在大多数的人包括朱明都进入梦乡的时候，离着太仓城不远的苏州城中，有一片的区域却是灯火通明。
这是一所守备森严的院子，在一处偏僻的房间里。
整个房间只能用奢华来形容，不是满地黄金，只是那一张的楠木家具，一幅幅的名人字画，一件件景德镇最好的瓷器都很随意的摆放着房间中，这是真正的奢华，只为了一个房间。
而房间中，此时正有着两个人，一个显得很是年轻，而另外一个则是有着不输于王锡爵的年龄。
”江左这么点大地方还有事情是你们解决不了的吗？“房间中老人对着年轻人说着。
年轻人显得很是紧张，双手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好长时间后：”大长老，江左还不是我们能够完全掌控的，有些地方我们根本就接触不了。“
似乎知道年轻人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老人手掌轻轻的拍着那张上好的金丝楠木书桌：”消息是准确的，所以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直沉寂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就不会再有人知道我们了。“
”是。“
”吩咐下去，从今外门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尽快……朝堂上最近很是不稳定。“老人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没有再去理会年轻人。
走出那件屋子，年轻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每次来这里都是这般的不堪，年轻人目光向着太仓城方向望去，那里还有着很多的麻烦在等着自己呢。
…………
觉总是睡不够的，清晨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朱明就被院子里面的孩子们吵醒。
揉着眼睛，朱明看着小小这群似乎永远都是精神百倍的孩子，很是羡慕的样子。
”都出去玩去，被吵着你们朱明哥哥了。“大姐陈玉端着好几样早点走过来，赶走了吵醒朱明的孩子们。
”小小她们天天这般样子，你也是辛苦的，每天都这般的累可怎么好。“大姐总是最体贴人的。
”她们五个人现在怎么样。“朱明问着。
朱明说的五个人自然是那日和陈大陈玉一同住在了王家的孩子，一共五个人，除了小小这个丫头外，另外还有两个丫头，剩下的两个则是小伙子。
一提这些个孩子，大姐陈玉就是一脸的愁容：”小小是最皮的，现在连带着小花小草这两个丫头也皮起来了。“
”那虎子和小书呢？“朱明对于小小还是知道的，也就不再多问。
提到两个男孩，大姐脸上倒是多了一些笑容：”还就他们两个争气，现在天天都安分的在王家家学里面受教呢，不过虎子和我说他想像大哥一样耍着棍棒，倒是小书像你，天天被那教书先生夸奖。“
点点头，朱明想着说道：”他们现在也都七八岁了，再过几年就让虎子跟着陈大，小书就留在我身边。“
”你想好就行了，这些事情就是该你和陈大两想着的。“大姐陈玉撇撇嘴说着，显然的整天带着这些个孩子也是受了不少的气。
朱明倒是看着如今也有十五的大姐好一会，才有些格外的笑着说道：”倒是大姐啊，你可有相上的男子，姐姐你也是到了该嫁出去的年岁了。“
朱明只见自己话还没有说完，大姐眼睛就变得通红的，一脸的不喜的说着：”你个小崽子，就这么想大姐我嫁出去吗？还怕我把你吃穷吗？“
说着说着，大姐陈玉眼水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一时间朱明倒是变得慌乱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事情。
也就这个时候，陈大也是有事回来，正看着这番场景，连忙的跑过来：”大姐，怎么了？“
大姐陈玉没有说话，陈大只得看看朱明。
一脸复杂的表情，朱明动动嘴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一跺脚便冲出院子：”我去找张正书。“
不说院中的事，只见朱明忧心忡忡的跨在一匹马身上，后面跟着两个护卫。
这个时候朱明心中就不明白了，好好的自己干嘛脑子抽了说出那些话来，大姐不愿意嫁就不嫁是了，自己又不是养不起大姐，再来几百人自己照样能够养活：”以后还是这些事情不提为好。“
最终，朱明给自己下了一个忠告。
最近张正书很忙，自从和朱明合作以后张正书就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忙，但是自己还什么好处都没有。这时候的张正书就正在为东城的一堆子人事调动而发愁。
”少爷，朱明少爷来了。“外面，这处别院的管事老张头轻声的唤着。
一听是朱明那小子来了，张正书脸上显得有些意外，不过不多时就一副了然的样子。
打开房门，张正书一眼就看见朱明那张面对自己总是一副奸邪的笑容。就是这笑容，张正书总是感觉，自己有一天可能就会被朱明给卖掉，然后自己还心甘情愿的帮着他数钱。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张正书打着笑说道。
给张正书一个大大的白眼，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正书好一会之后，朱明才道：“你没看见吗？今天这么大的风，你还问我是什么风。”
发现自己越来越说不过朱明了，张正书只得一把拉着朱明就进了书房，顺手的把房门关上。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我想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搞事情。”朱明一点也不生分的跑到张正书的书桌上坐着。
有些无奈的看着朱明的摸样，张正书耸耸肩：“事情是查到了，不过源头还是差一些的。”
“恩，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查出来也就不配和我们斗了。”朱明一副胸有成竹的说着。
“你应该不会知道这次事情是因为谁引起的。”张正书带着诱惑的说着。
朱明这时候倒是来了兴致，眼睛瞪的大大的等着张正书接下来的话。
终于，只见张正书缓缓的说着：“这件事情吧，还是出在苍狼帮自己身上。人家想要更高的地位，想要更多的利益，所以就搞出昨晚的事情来，一来把祸水推到咱们身上，另外也好暗自得利。”
“我猜那人应该是苍狼帮的二帮主……李贵对吧。”朱明阴沉沉的说出李贵的名字。
张正书有些意外的看了朱明一会：“倒是给你猜对了，就是那家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到苍狼帮就见这李贵是最反对我们的，还主张离开太仓城，更是一再的隐隐的挑拨我和秦雄。”知道是谁了，朱明脸上倒是多了一些笑容。
“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不过我可是都帮你打听好了。那李贵在南城花柳巷有着一个相好的，隔一天晚上都会去那里的。“张正书脸上挂着朱明看不懂的笑容。
脑海中闪过昨晚那些月光泛起的猩红，朱明就想现在就把那李贵的给一巴掌拍死。
”今天晚上我带你去玩一些你没有玩过的好玩玩意儿。“朱明似笑非笑的说着。
”好啊。我还真想看看你这人能有些什么好玩的想法的。“张正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摸样。
朱明的眼神慢慢的放长，看穿了距离，看穿了时间，看在了本源上。
有些人不揍他一拳，他还以为你是残疾。
第17章 清理垃圾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大风。
人活着是有价值的，无论什么情况。--《秘明》
在大明，如那丽春院一般的地方是很多的，且处于合法的地位。
士人多在这些地方流传出一些淫诗艳词，当然这不是贬义，至少大明的士子官员都是很乐意在这些地方待着的。而同样的，那些稍微的有些个银子的跑江湖或者无赖也是同样的会出现在这些地方。
因此就有着那街头痞子和内阁大臣争夺一个妓子的故事出现。
作为太仓城曾经响当当的苍狼帮的二帮主，李贵自己的口袋里还是有着不少的银子的，至少够他每日都泡在那温柔乡里。
但是一个帮派的首脑，李贵还是有着一定的自制力的，隔一天才去见自己的相好的。
一座同样的挂着丽春院名号的阁楼，就是李贵今晚的温柔乡。
像往常一样，李贵早早的结束苍狼帮日常的一些琐事，便怀揣着一个刚刚从下面收上来的传说是前朝宫里头的簪子。李贵心中不禁想着，也许今天晚上自己能够多驰骋一些时间了。
心中喜悦的李贵丝毫的没有注意到，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墙角下，一道身影已经是跟了自己一路。
丽春院，算得上是太仓城历史最为悠久的一个地方了。
前前后后四进深，门口处一些个算得上机灵的小厮不停得招待着那些客人进出。老鸨一大把年纪了还是把自己的脸上画上重重的妆。
进了里面，那些几乎是衣不遮体的美妙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个个都在卖力的陪笑劝酒。
在张正书的带领下，朱明有些尴尬的低着头进了这丽春院。
在朱明看来，张正书显然的是这方面的老手。没有让门外的小厮伺候，张正书自个的带着朱明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显得很有品味的雅间。
从这里，朱明可以观察到整个院子里面的人、事和一切的动静。
”哈哈，瞧你这样子，想必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张正书看着朱明尴尬的表情，调侃着说道。
一歪头，朱明有些不怠：”要是让我家先生知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我想不光我要挨板子，你也是少不了的。“
一听朱明提起王锡爵，张正书倒是瞬间的正经起来，王锡爵要是想揍自己的话，自己还得乖乖的主动上去给人家揍，还得让人家揍的高兴了。
见张正书被自己制住，朱明这才饶有兴致的端起自己面前的一杯果子酿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怎地了，朱明就好像是突然间的喜欢上了这种算酒又不算酒的东西，只要不在王家，有机会了就会搞点过来尝尝。
没在意朱明这种不懂情趣的小孩子，张正书很快的就叫来了一个长得还算是很清纯的少女。
有了女子在一旁陪着喝酒，张正书自然的也就不再管朱明。
夜渐渐的深了，丽春院的客人也是越来越多，热闹的程度更是不一般。
也就是这个时候，只见苍狼帮的二帮主哼着小曲的走进了丽春院。
早有熟识的小厮在李贵一旁说着好话，终究是得来了一锭至少也有五两的银饼子。
打发走了小厮，李贵自然也是熟门熟路的进了自己想好的房间。
李贵依然没有发现自己离最后的时光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正倒着已经不多的果子酿的朱明就见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张正书那边的手下走了进来。
见着自己家的少爷正在老道的和那少女调着情，那手下也是显得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
倒是朱明，见着这人进来便一招手。
那手下一见朱明唤自己，倒也是恭敬的来到朱明的身边。
”都已经安排好了，目标已经在里面了。“在朱明的耳边轻轻的说着自己要传达的消息后，那手下又恭敬的离开雅间。
看着一旁好似还没有反应的张正书，朱明深深的一口饮下那杯果子酿，走到张正书的身后对着肩膀就是狠狠得一拍。就这一拍倒是把已经有些忘情的张正书给吓了一跳，有些幽怨的看着朱明。
”该做正事了，昨晚事情你再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朱明淡淡的说着。
挠挠头，张正书显得有些尴尬：”哎呀，倒是把正事给忘了。走走走，咱这就去办正事去。“
赶走了还想赖在张正书身上的少女，朱明带着张正书就从这雅间的窗户翻了出去。屋顶上，早就有安排好的手下静静的潜伏着，见朱明张正书出现，连忙的就想要行礼。
倒是朱明谨慎的一挥手制止了这些人接下来的动作。
”请款怎么样？“朱明小声的问着。
”回明少，那人已经在办事了，嘿嘿，咱们这个时候下去保准一逮一个准。“手下笑的很是猥琐。
朱明没有理会这些小节，随着那人的指引从一片被掀开的瓦片向着下面望去。只见那李贵正在耸动着自己丑陋的身子，身下的那名女子显得很是热情的叫喊着。
对着身旁的那人点点头，早就准备好的众人就一股脑的从房间的窗户，屋顶窜进房间里。
很快的，早就已经是精疲力尽的李贵很顺利的就被众人制服住，过程没有一丝的动静。
那正眯着眼的女子就见一群蒙着面的人把在自己身上花了好些银子的李贵带走。
没有去苍狼帮找秦雄，朱明直接的就把那李贵带回了东城水门那里的庄园里。
一件密室里面，朱明陈大张正书三人坐在三把椅子上，周围站着几个壮汉，搞得倒像是三堂会审一般。
就见之前被拍晕的李贵缓缓的睁开自己的眼睛。
突然的发现自己已经是被五花大绑不得动弹，李贵就显得异常的慌张，再一看，那朱明正一脸似笑非笑的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你……你们想干什么？朱公子，我们苍狼帮不是已经和你们合作了嘛，怎么还这般对我？“有些慌张，但是李贵还是强打着镇定的问着。
朱明没有说话，密室中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有的只是李贵那因为慌张而粗重的喘息声。
汗水一滴滴的顺着李贵的额头流下，时间静的让人发指。
”朱……朱公子……你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李贵实在是撑不下去，有些求饶的说着。
朱明露出一丝微笑，但是却没有阳光，缓缓的说着：”李贵，你出卖苍狼帮和外人勾结，你做的这些事真的就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只见那李贵听着这话，瞬间脸色一变，在李贵想来自己的那点事应该是没人知道的，自己只是因为缺银子做了一些事情，但是那边说过不会有人知道的。
”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和什么外人勾结。“李贵显得很是愤怒的说着：”朱明，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算盘，不就是想真正的把我们苍狼帮吞下去吗。“
”哼，本想着你要是说出是谁在你身后撑腰的话还能留你一条命，但是你这样的话……“朱明显得很是不悦，话也没有说完，便向着旁边的陈大示了一个眼神。
陈大心领神会，一旁的几个壮汉很快的就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搬出来。
”今天算是让你开眼了，到时候可得睁大眼睛看着。“朱明突然对着张正书说道。
张正书就见那几个壮汉搬来一个长木板床，然后又有着两块厚木板、麻绳、木楔。
不多时，在李贵不断的挣扎下，最终李贵还是被绑在了木板床上，两腿被麻绳绑的紧紧的，并且双腿被两块厚木板捆在一起。
”李贵，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说出是和谁合作的，就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朱明最后还是说了一句。
然而朱明得来的就只是一声闷哼。
朱明眼角一抖，缓缓的转过身子。
这边，几个壮汉见朱明没有新的命令。便拿出一根木楔插在李贵的腿和木板之间。
在张正书期待的眼神下，一名壮汉拿着一把铁锤狠狠得砸了下去。
啊……
一瞬间的，木楔深深的进入到木板和李贵腿之间的位置，只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谁都知道，李贵的腿骨已经是断了。
”朱明，你个混蛋。你有种现在就给我一刀，现在算什么好汉。“李贵满头大汗，浑身颤抖的喊叫着。
”我是读书人，不是什么好汉。“背着身子的朱明小声的说着。
又是一根木楔被放在正确的位置上。
张正书看着之前的那一块腿骨，隐隐的张正书像是看见了里面白惨惨的骨头渣子，有些心惊这样的酷刑还要继续，张正书也是迅速的背过身子。
铁锤破风的声音传来，李贵更大的惨叫声也同时响起。
就是听着声音，张正书的心也是一颤一颤的，张正书发誓以后朱明要是再有这类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会参与的。
”朱明你不得好死，我就算死了也会拉你下去的。“李贵的声音已经是有些变形了。
朱明再也没有说话，张正书把椅子转过来靠在上面，就只有陈大一直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下行刑。
陈大觉着自己真的应该多向朱明请教这样的东西，谁知道朱明这小子还知道多少呢。
第18章 人心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大风。
很多事情都是相对存在的，这涉及到了统一的问题。--《秘明》
密室里，李贵的惨叫声一直就没有停歇。此时只求一死的李贵，口中已经是将朱明骂对的不成样子，还顺带着向上数了十八代。
但是这些并没有影响到朱明一丝。
负责执行命令的手下也很严格的完成着朱明的指示。
一根根的木楔被壮汉敲下去。
这时候只见李贵的双腿，从脚踝处往上到膝盖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泥。
献血不断的从李贵的身体中流出，很快的木板床上便沾染上一大片的鲜红，越积越多的，一丝献血从半空中连接到地面上。
李贵已经是昏厥了过去，可身子还在不自然的颤抖着，一张脸上已经是没有了一丝的血色。
“还没有完吗？”张正书显得一脸不适的说着。
摇摇头，朱明没有说话。
既然上头没有发话，那么底下的人自然就不能停下自己的任务。
一大通的冰凉的井水倒在李贵的脸上身子上。
一个剧烈的抖擞，李贵呻吟着睁开眼睛。
只是之前还有些趾高气昂的李贵，这时候眼中已经是没有了一丝的生气，仍谁经受着这般的痛苦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朱明，朱公子我求你了，直接给我一刀吧。”李贵哀求着。
朱明还是没有说话。
而正在努力的学习着的陈大倒是脸色一变，戏谑的说着：“我说李贵啊，你就直接说了究竟是什么人在你后面指示你的，说出来大家都能得个痛快。”
一提到这个问题，李贵立马的安静下来。李贵确实很想说出究竟自己是和谁合作的，但是如果自己说了出来，那么自己家中的老小可就活不了了。
有时候人只有真正的到了绝境的时候才会真正的领悟，这个时候的李贵就是这样的，早知道现在落得这般的下场仍人宰割，当初就该好好的做着苍狼帮的二帮主，何必沾上这些事情呢。
但是，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作出的事情，就应该为之去负责的。
朱明轻轻的转过身子，看来一眼已经变了一个样子的李贵，眼神还是稍微的露出了一丝不忍：“给他个痛快吧。等下还有事情要做。”
向着还在那捣鼓着那套行刑是怎么弄得陈******上就是一脚，朱明拉着张正书就向着密室外面走去。
身后一声刀口划过肉的声音传来过来，朱明身子一颤：“这应该算是第一个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的人吧。”
“现在该做些什么？”张正书今晚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浑身的不自在，实在很想早些回到自己的那张床上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觉。
回头，隐隐约约的见着密室里的人正在把李贵的尸首装进一个麻袋中。
朱明说道：“去苍狼帮找秦雄。当然，把李贵的尸体也一同带过去。”
“你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张正书真的有些气愤，这俩天朱明做的事情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是有着什么样的意图，这让张正书很不自在。
“快了，很快你就知道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朱明邪邪的笑着说道。
搬运尸体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轮不到朱明张正书甚至是陈大动手的，三人将身子隐藏在马车中，后面有几名精壮的手下拖着一个堆满东西的板车跟着。
再一次来到苍狼帮门前的街道上，上次一片混乱的场面已经被大明朝那些可怜的人们打扫的干干净净，只是眼尖的朱明还是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脚下那一小块的暗红色土壤，这就是人生啊。
苍狼帮，对于朱明这般深夜到来显得很是重视。
毕竟的，自从归到朱明的名下之后，整个苍狼帮的生意好的不是一点两点，就这短短的两日，整个的苍狼帮上上下下都是笑容满面的。
秦雄听说朱明来了，亲自带着正在和自己商议事情的王之首来到门口迎接。
“公子。”秦雄恭敬的抱拳施礼，一旁的王之首也同样这般。
点点头，朱明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向着苍狼帮里面走去。
身后，秦雄带着一脸的疑惑看向陈大。摇摇头，陈大表示自己不知道。秦雄再看向一旁的张正书，同样得来的也是摇摇头。
不过张正书倒还算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你们苍狼帮可能有些麻烦，你自己呀等会还是想好怎么应对吧。”
大厅中，朱明平静的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
陈大张正书秦雄王之首分坐四周。
而大厅的正中一个麻袋静静的放在那里。
秦雄有些紧张也有些疑惑的盯着那麻袋看来好久，这才开口：“不知道公子带来的这麻袋里面是什么东西？”
大厅中除了朱明在内的五个人外就没有其他人，朱明对着陈大说道：“你打开给秦帮主好好的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麻袋被陈大麻利的打开，瞬间的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儿的大厅。
秦雄满脸震惊的盯着被打开的麻袋。一旁的王之首更是激动的站起身子颤抖的说道：“这是……这是怎么回事？二哥……二哥怎么……”
“是我做的。”上方朱明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时候秦雄更加的震惊，甚至眼睛中已经是布满了血丝：“公子能告知秦某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一旁的王之首更是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钢刀。
面对着已经接近暴怒的两人，朱明慢慢的啄了一下茶水：“如果我不说呢？”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朱明为什么会这样。
在秦雄看来如果是自己的二弟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朱明，那么事情还是能够解决的。
好长时间，就在秦雄快要忍不住的时候。
朱明站起身子来，指着地上李贵的尸体说道：”秦帮主应该没有忘记那晚最先突然出现的人吧？“
闷哼一声，秦雄说着：”当然还记得。“
”那秦帮主就没有查过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吗？不过我想秦帮主就算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来的。“朱明讥笑着说道。
秦雄眼神一亮：”难道公子认为这事情是我家二弟做的？我知道二弟之前有些冒犯你，但是公子你也不能把那事情强塞在我二弟身上。“
朱明听着秦雄这番毫不客气的话，眼神一冷：”恐怕秦帮主失望了，这事情还真的就是这李贵做的。李贵受人蛊惑一心想着独占苍狼帮也为了他靠山给的银子，那些人就是用来对付你们的。“
”公子可有什么证据，尽管公子是不会说这般谎言的，但是秦某还是要看到证据的，不然我二弟就这样死了吗？“秦雄听着朱明的话，态度稍微的缓和了一下，但还是死死的认定李贵并没有出卖苍狼帮的意思。
”这是我们查出来的苍狼帮中还存在的奸细，秦帮主可以捉来一问便知。“这时候，陈大拿着一份张张的名单给了秦雄。
接过名单，看着上面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秦雄眼神一愣，因为这上面的人确确实实的都是在苍狼帮中的。
转身，秦雄便把名单交给王之首，语气有些悲哀：”去吧，把他们抓过来。“
然后，秦雄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软软的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朱明知道，这个时候的秦雄心中其实已经是相信了自己的话的，而秦雄现在的这番表现朱明也是能够理解的。当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却被别人告知背叛了自己，但自己还为之解释后发现果真有其事后，心中的打击是巨大的，任谁也承受不了那般的打击的。
很快的大厅外面一阵嘈杂。
秦雄有些反应过度的率先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大哥，一共二十三个人，有五个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想来是早先就逃走了。“王之首向秦雄解释着。
看着地上被压制住的人，秦雄心中好似流血一般。这些都是自己最信得过的弟兄，平日里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兄弟，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会背叛自己，但是今天这些人却是齐齐的背叛了自己。
”秦帮主准备怎么办？“秦雄的身后，朱明平静的声音传来。
秦雄身子一震，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弟兄，自己真的能狠下心去处置他们吗？
看着浑身抖动的秦雄，朱明嘴角一笑：”既然这是苍狼帮的家事，那么我想秦帮主自己会知道处理的，小子我就不过问这些事情了。“
猛的回身，秦雄有些激动的看着朱明。这是朱明第一次让秦雄感到信任以及能够去换命的感受。
有些不习惯秦雄那一副眼神，朱明显得有些烦躁的挥挥手：“我就见不得老爷们墨迹的，秦帮主你自己先处理这些事情吧。我等你，还有事情是要处理的。”
说完，朱明便又回到大厅之中，陈大很能领会心意的将大门掩上。
门外只听一片哭喊，朱明并不知道秦雄究竟会怎么做，但是朱明还是让秦雄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情，在朱明看来人心是从一点一滴得来的。
很快的，朱明就见大门被推开，那秦雄迈着步子直直的向着朱明走去。
第19章 阴谋与阳谋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大风。
真的遇到困难的时候，就只能见着拆招，毕竟条条大路通罗马。--《秘明》
大厅中的众人就见秦雄脸上变了好几次的色彩，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
那秦雄自进来后一直低着头，突然的来到朱明的跟前，重重的跪了下去。
“公子，秦雄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公子处罚。”令谁也没有想到，秦雄竟然做出这般的举动。
被秦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跳，朱明连忙的起身就要拉起秦雄。
“秦帮主快快请起，今天也是小子说的有些话过分了些。”
“不，公子能够如此大度，是秦某万万不敢想的，还请公子一定要狠狠得处罚我。”秦雄倔强的跪在地上，坚定地说着。
这时候倒是朱明的脸上有些哭笑不得，没有想到这秦雄是这般一个人，可是现在看来也是实在的没有办法，便伸出手掌在秦雄肩膀上轻轻一拍：“好了，我已经处罚了。不过这可没算完啊，日后要是有什么过错加倍罚之。
朱明心中了然，秦雄之所有这般作为，其实还是因为一个面子的原因，还是心理在作祟啊。
果然的，见朱明这半年说道，秦雄的满脸的浮上笑容，拜谢了朱明之后便恭敬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见琐事完毕，朱明也没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倒是清清嗓子，脑中组织着语句。
”想必现在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我们东城的势力已经被某些有心人给盯上了。“朱明笑着说道。
大厅之中的众人也都是知道这事情的，但是一个个的脸上还是浮出了一丝抹不去的担忧。
见着众人的表现，朱明点点头：”其实本来这件事不足挂齿。有人盯着我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
朱明稍微的一个停顿，接着又道：”但是这件事情的关键在于，我们没有任何关于那人的消息，可以说我们完全的是睁眼黑啊。现在是我们处在明处，敌人却是躲身在阴暗处。“
”这可怎么办？“王之首听着朱明的解释，一脸的紧张，苍狼帮最近才稍微的有些发展，但是现在却又被某些不知道的势力盯上，这可不是好事情啊。
倒是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张正书看着朱明笑笑：”我想庆生应该是有些准备了吧，不然你也不会这般的平静。“
对着张正书白白眼，朱明道：”就你知道我很平静吗？其实我一开始知道我们竟然是不知道对方一丝的消息的时候，可是一整夜的没有闭眼。
可是后来我想了，竟然对方盯上我们，就该是一鼓作气的拿下我们，但是对方没有这样做，还将自己深深的隐藏起来，那么这说明什么？“
“说明对方怕我们！”陈大抢着说。
“我看不是，我倒是觉得对方是因为顾忌。对，对方肯定是有着某些方面的因素而有所顾忌，使得他们不能够正大光明的拿下我们。”秦雄显得很是老道的说着。
肯定的眼光看着秦雄，朱明点点头：“是的，秦帮主说的没有错。我想了很久后才想清楚。对方实力不比我们弱，甚至说可能还比我们强很多很多，但是正是因为某些不正常的因素才导致对方不敢直接出手，这才有了李贵的反叛。”
秦雄有些尴尬的点点头，但是还是说着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好防备准备，既然对方不主动现身，那么只要他们有着目的，却是必然的要出手的，到时候我们再全力一击。”
听着在太仓城厮混多年的秦雄这般的意见，大厅中的众人齐齐的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只见朱明却是摇摇头，就在所有人将疑惑的眼光看向朱明的时候，便道：“秦帮主说的是有道理的，我起初也是这般想法的。但是后来我改变这个想法了，现在明显的敌人是用的阴谋。我们如果一直就这样的什么也不做，可能就是坐以待毙正中对方下怀。所以我要用上一次阳谋，堂堂正正的逼着对方现身。”
“用何阳谋？”张正书有些急切的问道。
有些神秘的笑笑，朱明故作停顿后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中，这才缓缓的说着：“加快我们现在的计划，目前东城已经是基本上掌握在我们手中，那么现在新的任务就是，一方面彻底的稳定东城，然后联合其他三城和我们有关系的势力。既然对方是因为我们有所动作的，那么对方的目的也必然就是这太仓城，所以我们就加快整合太仓城地下的势力，逼着对方现身。”
大厅之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低头思量着朱明的提议。
终于，首先还是张正书抬起了头：“我赞同庆生的提议。既然对方这般的阴险，用些阴谋诡计，那么我们就用这阳谋，堂堂正正的拿下太仓城。”
“我也赞同。”
”赞同。“
”就按公子的提议。“
一致的同意，倒是让朱明有些意外，事先朱明也想好了要是有人不同意的话，那么自己还有着很多的解释备着。
似乎是看出了朱明的意思，张正书笑笑说道：“庆生啊，虽然你是我们这些人里面最年少的，但是我相信你的判断。”
“是啊，公子就按着计划给我们安排事情吧。”秦雄也在一旁说着。
见众人这般，朱明点点头便按着自己的设想说道：”首先，因为苍狼帮不同于一般的帮派，都是之前军队的军士，所以我想能把苍狼帮划出来，将其中最为勇猛精锐的帮众放在一起，然后再从我们现有的其他势力中挑选出最顶尖的人，作为中坚力量也就是杀手锏，以后就叫隐阁吧。这事就由秦帮主负责。“
秦雄听后，认真的想了好一会之后点点头：”这个可行，我这几日就准备这件事情。“
见秦雄爽快的答应，朱明这才接着说出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我们原本的势力都是松散的，现在除了已经划出去的那些最尖锐的人外，重新整合手上所有的力量，身体健硕有些手段的人都集中在一起，组成战阁。我想现在我们势力内大部分人都会分在这上面，这事就还是让陈大你负责吧。
至于王帮主，我希望你能够在所有人中挑选人员，将这些人向着刺探情报、刺杀方面发展，同时也训练出一些合格的暗卫。我现在很怕对方会直接向着我们在场的几个人下手。“
”明白。“王之首抱拳领命。
”至于剩下的一些人，就负责我们势力内的日常任务和后勤吧，这些也就指望着陈大你来忙活了。“朱明看着陈大说道。
陈大有些傻傻的笑着：”有什么事情让我来办就是了。“
不过，这时候陈大又挠挠头想了一会说道：”只是你这样弄，老太爷那边会不会说些什么？“
摇摇头，朱明自信的说道：”不会的，我相信老师也睡同意我的做法的。不过这件事情我到时候还是会去和他说说的。“
”那……那我呢？“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分配到了任务，就张正书什么事都没有。
有些复杂的看了张正书一会，朱明摇着头说道：”本来是想着给你一些事情的，但是你毕竟和我只是合作。再说你那边像这般的事情应该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吧，所以我倒是说不上能让你干什么，你到时候只要能够好好的配合我就是了，好处自然还是如之前那般。“
见朱明用一股神秘的眼神看着自己，张正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确实，我这边的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不过和你的合作不会停下的，只要我在我们的合作就在。“
见张正书这般的交底，朱明也就不再做他想。毕竟张正书的身份在朱明看来是个秘密，至少到现在朱明还不知道张正书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反正老师也不告诉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必去管，只要张正书把自己当朋友就行了。
一切安排就绪，众人都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朱明有些好笑的说着：”到时候各位可就有的忙了，到时候还得辛苦各位了，不过好东西所有人都有份。等今天所有的事情完成之后，我们就开始完成太仓城的’统一‘吧“
夜已经深了，甚至远处农家院子里面已经是响起了鸡鸣，众人见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完毕，便各个退下。
太仓城，作为老牌实力的徐家，此时有些人并没有熄灯入眠。
此时徐家掌事人面前，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男子正说着些什么。
而一旁三口巨大的木箱依次排开，箱子已经被打开，只见里面盛的满满的都是银灿灿的银饼子。
”这里是三万两银子，只要徐家能够将这次的事情办好，后面还会有这么多的银子送过来。“斗篷中，传来一阵年轻的声音。
看着自己面前刺眼的银子，徐家掌事人徐尚杰大笑着点点头：”徐家一定会做好那事的。“
想着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带着三万两白银找上自己，所为的竟然只是一件对徐尚杰来说很小的事情，徐尚杰心中就在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有些子走运。
想着想着，徐尚杰不禁大笑起来。
而那穿着斗篷的男子也是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没有人知道这笑声中包含着什么意思。
第20章 整合进行时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一个大的变化，必然的会引起众多的连环反应。--《秘明》
这些日子，即使是离着府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但是朱明回王家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所以朱明更加的没有时间能够静下心来温习功课。
刚回到王家的时间，朱明便立马的将自己的一些改革的措施说给王锡爵，朱明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老师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还对自己提出了一些很合理的建议，于是朱明彻底的放下心来。
不过这样的日子在朱明将自己掌握的势力整合一边之后，朱明突然的发现自己竟然罕见的能够空闲下来了，因为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有人去专门的负责。
而也借着这样的时间，朱明倒是躲在王家过了好些的平常日子。
每日里，朱明都是恭顺的跟在王锡爵后面学习一些经文。而外面有一些难以决断的事情的时候，才会差人将消息送过来让朱明定夺。
这一日，离着今年的府试还有五天的时间，天一亮朱明便准时的来到王锡爵的书房，准备开始一天的学习。
没有在书房中，朱明和自己的老师王锡爵两个人搬着两把木凳子就坐在书房前的院子里。
“前几日已经将那八股文将了一遍，我朝的科举选士无非就是断句以及八股，除了殿试的时候会有策论。而现在这前面的两项你已经可以做到了，欠缺的只是一个火候，不过见你这几日些的八股，也还是可以的。”王锡爵今天罕见的没有讲习经文。
朱明一如即让的点头表示明白。
朱明发现自己的老师有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走神，王锡爵现在就是，说完头前的话就没了下文，眼神定定的看着朱明“老师？”朱明清唤了一声。
“恩？”王锡爵像是并不知道似的疑惑的看着朱明：“今年府试依然是南直隶上面出的，基本上的要点你也都是知道的。”
朱明有些疑惑老师这有些胡乱的话语。
但是，这时候就见外面一阵的脚步声，好像是好些人正在往这边赶似得。
不一会朱明就见原来是平日里负责给自己送消息的人，不过这次这人身后跟着四个隐阁的人，只是这些人身上都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朱明走着眉头疑惑的看着几人。
而一旁坐着的王锡爵也是有些不悦，但还是安静的看着这几个浑身血腥的壮汉。
“怎么回事？”朱明冷静的问着。
那人看看朱明又看看王锡爵，这才说道：“公子，出事了。今天一早我们整个东城的势力都受到了进攻，正大光明的，县衙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太仓城的守备军也不知去向。”
听着这一番话，朱明陷入深深的沉静之中。一旁的王锡爵也为今日这番现象弄的脸上阴沉沉的，心中一连串的疑问，有谁能够让太仓城的官府处于无管理的状态，又有谁能够弄走守备军。
许久之后，朱明终于是抬起了低沉着的头：“现在是什么情况？”
“整个东城现在已经是一片的混乱，战阁所有的人员全部出动，隐阁大部分的人员也开始行动起来，不过目前的形势对我们很不利。”那人显得很是焦虑的说着。
刚准备说些什么，可是朱明还是回头看看老师王锡爵。
“你自己去处理吧，虽然是确实是件大事，你还是得自己去好好的处理。”王锡爵显得很是洒脱的说完，拍拍手中的书卷，拿起木凳就走回了书房。
“老师。”朱明轻声的喊了一声，可是这个时候王锡爵已经将书房的门掩上。
好一阵的思索，朱明眼神一冷：“走，现在回东城，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这般的行事，难道还真的想撕破脸皮来上一架吗？”
很快的，没有惊动王家过多的人，朱明在来时的五人再加上隐阁配给自己的四名武士的保护下向着东城赶去。
现在，从太仓城的上空看下去，整个的东部的区域显得一片的混乱。
原本平日里还显得很是热闹的街道上空空如也，一阵风卷起一片的树叶。
不时的，街道上就会上演两方人员火拼的场景。
越是向着东城水门方向靠近，这样的场景朱明看见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心中一片震惊，朱明从来没有想到在大明会有着这般的争斗。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街道上的房屋已经被破坏了好些，但是却是见不到一个官府或者是太仓守备的人出现。这时候朱明似乎是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一些。
很快的，已经是接近了东城水门庄园的位置，但是朱明却是发现就在最接近自己实力核心的位置却是没有一场打斗。
为了安全起见，朱明还是从一处隐蔽的地方进入到庄园之中。
这时候，庄园里已经是聚合了上百人。
陈大、秦雄都在这里，至于王之首，在朱明看来一定是躲在东城的某个角落里准备着阴招。
“你来了。”一见朱明的身影出现，陈大立马疾步上前，一脸的兴奋：“那些家伙终于有反应了，这次可要把他们给打趴下。”
倒是一旁的秦雄显得一脸的焦急：“现在应该怎么做。”
看着院子里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朱明眼神一沉寻了一个桌子站在上面，脸色通红，大声的吼着：“兄弟们，现在有人想抢咱们的地盘，抢咱们的银子，还想着想用咱们在花柳巷里的相好，我们该怎么办。”
全场一片寂静，从来就没有人见过朱明像今天这般的愤怒不顾形象的。
“杀。”
也不知道是谁喊出了这么一声，瞬间的整个院子里杀声一片，自己正过着好日子现在却有人来抢自己的东西，众人能不群情激奋吗。
“好，现在我们不讲什么手段和计谋，同样的直接杀过去。”朱明最后大吼着给今天的事情下了一个定义：“今天过后，每人发五两银子。”
“杀，杀。”
这时候陈大已经带着院子里的那些壮汉冲了出去，不多时就已经是不见踪影了。
这个时候，年纪大一些的秦雄倒是显得忧心重重的：“公子就真的这样让陈大带着人出去？应该还有着什么后手吧。“
有些意外的看着秦雄，朱明摇摇头：”没有啊，就是让陈大带着人出去见人就打而已，也没有什么后手。“
听着朱明的解释，秦雄好一会的吃惊，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这才说道：”那公子就不怕今天我们损失的太多吗？“
”不，我相信你们，相信陈大。不过现在就去通知张正书那边，让他带人把太仓城的几个城门看住，不准任何可以的人出去。再让他调三百人过来，不管他怎么做的，三百人一个不能少。”
虽然秦雄心中充满了疑问，但是对于朱明的这番指令，还是恭敬的接受，并且很快的就去进行着。
这时候，东城范围内随着陈大带出来的上百人，原本还势均力敌的双方瞬间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带着一股子的摧枯拉朽的气势，陈大见人就上，身后的手下也都紧紧的跟着。
一条条的街道被清理出来，留下的是一个个倒地不起的汉子。
“公子，五条街道已经控制住了。”外面有消息传来。
陈大一身的血水，这些都是那些妄想杀掉自己的人的，一抹脸上已经冷却的血水，陈大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也是通红的：“现在怎么样？朱明那边有新的命令吗？”
很快的，身边上前一人：“老大，这几次冲突，已经倒下了数十名弟兄，不过都已经被送回去了。公子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
“好，那就接着干下去。”陈大一挥手中的木棍，狠狠得说着。现在，只要朱明没有新的指示，那么陈大就会一直打下去，打翻所有敢于作对的人。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陈阁主已经将大半的东城重新控制下来了。”
听着手下的汇报，朱明点点头，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的睁开：“向所有在外面的人传令，东城清理完毕后。开始向南城前进，南城所有之前不予以合作的势力全部拔除。”
那传送消息的手下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这道新的命令：“公子，今天就要向外拓展了吗？”
“恩？”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名手下，朱明脸上一笑：“这本就是早就制定下来的计划，既然今天对方已经是动手了，那么我们何不就借着这个机会提前实施呢？如果陈大他们问你，你就这样说。”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看着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朱明深深的一叹，即使自己一直在避免因为争斗产生死伤，但是今天太仓城其他方面的反应真的是激怒了朱明。
官府在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而守备军在发生这样规模的械斗，却是一个兵士也没有派出。
这些方面结合在一起，就是一个赤裸裸的阴谋，一个想要朱明彻底失去所有势力的阴谋。
“来人。”朱明沉声喊着。
“公子。”远处，一直听候调遣的一名手下快步上前。
“立马通知张正书，在我们前往南城的时候，希望他能够将其他两个方向控制住，并且将西城的那些个不配合的势力清理掉。”一个可以让无数人改变命运的命令，显得很平常的从朱明的嘴中发出。
第21章 屈服或者抵抗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人往往会面临选择，但是有的人会选对，有的人却是选错。--《秘明》
得到命令，那人离开离开庄园，这些命令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传到该受到这些消息的人手中，只有这样自己那些还在外面打拼的兄弟们才能少收些伤，这也是朱明所有手下都公认的道理，那就是效率。
看着自己听到的朱明的话，张正书好一阵的沉默，自己和朱明是不同的。王家在太仓城基本上全部的实力都已经受到朱明的控制。但是张正书却是不同的，即使自己这边在太仓城也有着不俗的势力，但是真正的能够让张正书直接指挥的势力还是很少的。
安静了好久，张正书看着那送来消息后就一脸着急的人，脸上露出一丝艰难一丝痛苦，但是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来人，马上给长老送消息，就说我希望今天太仓城中的所有势力都能够听从我的命令，请他相信我，这次之后在太仓城我们的势力会壮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但是如果有什么差错的话，那么我从此不再过问任何的事情。“
说完这些，张正书有些艰难的笑笑，想给朱明派来的人一丝安慰，但是实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效果。
很快的，张正书的话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面。
听着张正书的话，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眉毛似乎都已经揪在了一起，叹息声接连不停的发出，脸上不停得变换着表情。
”就随了他意，不过告诉他不管今天他做什么事情，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他只能离开。“说完这些，老人重重的喘着气。
而已经是等了好久的张正书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时候，脸上一悦，立马按着朱明的意思安排下去。
一旁等着带回消息的人，在听到后，什么也不说的，连忙转身冲了出去，这些消息要尽快的传回到朱明的耳中。
太仓城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大的动静，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太仓城街道上的商人行人全都消失不见，一个个的躲在自己的家中。
人民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所有的人都有一种预感。今天太仓城正发生着一件大事，这件事情将会影响到所有太仓城中的人。
王家，王锡爵一脸凝重的看着手上的消息。
离近一看才发现，这上面写着的都是今天朱明所有的动作。
下首，王衡正端坐在椅子上：”父亲大人，您真的不打算出手吗？这次显然的是有些人破坏了规矩的，您就不怕您那最得意的学生有什么意外吗？“
尽管脸上明显的凝重，但是王锡爵在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到朱明的时候，还是换上了笑容：”我相信他，就像他相信他的那些手下一样，他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情后，太仓城甚至于说是整个的南直隶都会有着他的名字。“
”父亲的判断总会是对的。“王衡恭敬的说着。
”不过这件事情，恐怕上面的一些大人物是会知道的了，也不知道这样对于庆生这小子来说是好是坏。“王锡爵这时候又换上了一副凝重的样子。
”就算上面的一些人知道了又能怎样，既然上面的那些人能够知道，那么我想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应该会知道的，到时候可就不是别人能够对庆生随便动手的了。“王衡仔细的分析着。
点点头，王锡爵一番细决之后发现确实是这样的：”其实，某位早就知道庆生这小子了。“
听到父亲这样突然的一句话，王衡先是一愣转而一脸的震惊：”父亲……“
”你不用这般的惊讶，有些事情是必须我来完成的。“王锡爵大有深意的说着。
”可是父亲，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庆生做这些事情。让他安安分分的科举不就行了嘛。“王衡满头雾水。
这个时候王锡爵露出一副绝妙的笑容：”如果不让庆生这小子折腾些的话，怎么能让人家相信呢？“
这时候，王衡才明白自己的父亲一番深意。
南城，陈大现在整个人已经是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充满了血腥味，那味道直冲天际，陈大也这时候也变得有些暴戾起来。
这个时候的陈大，已经带着自己一帮强悍的手下收服了南城五个势力。彻底的消灭了三个想要抵抗的势力。
浑身的力气已经在连番的打斗中消失一空，陈大罕见的显得有些疲惫的靠在一堵墙边，而那些手下也一个个的瘫坐在空空如也的街道上。
刚刚整个东城还能活动的两百多人才将南城的一个帮派灭掉，对方有些好几十人，个个的也都是难得一见的汉子，一番打斗下，陈大总算是绑下了那个帮派的头头们，但是陈大等上百人也已经榨干了最后的一点力气。
但是直到现在没有人接到后方传来的命令，朱明没有命令陈大停下来，那么他们就只能继续向前，继续推到所有挡在自己面前的势力，下一个只是一个二十几人的小帮派，但是现在所有人已经动弹不得，可能那个肖邦您拍现在过来，这上百人就会一个个的被制住。
一匹马在街道上直直的冲过来，陈大眼神一紧，当看到是隐阁的一副的时候，脸色一送。
”陈阁主，公子最新命令：陈阁主所属就地休整，后续的事情将由张正书来完成。“说完这些后。
陈大就见街道后面又涌出上百人，只见张正书精神抖擞的走过来。
当看到陈大的那番摸样后，张正书脸上一阵惊讶：”我说陈大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平日里你不是说自己有多能打嘛，一个人能放到十几人的吗？”
无力的翻翻白眼，陈大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张正书：“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吗？你试试从东城带着人一直打到这里看看，看看你会怎么样。”
“额……不是吧。”张正书显得有些不相信的说着：“你是说，今天从一开始你就带人打到现在？”
陈大点点头，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张正书说话了。
有些震惊的看着陈大，张正书显得有些惋惜的说着：“也就朱明那小子不知道心痛这么好的帮手，竟然让你这么的拼命。不过我要是也有你这样的兄弟的话，也会狠狠得用的。”
陈大只能给张正书无数个白眼。
“哈哈……好了，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吧，我会派些人在这里看守的。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张正书说完，便翻身上马一鞭子便冲的老远。
“给你们两个选择：屈服或者抵抗。”张正书坐在马上，身后站立着上百人，正对着这个有着四五十人的帮派的帮主问道。
“公子。”好一阵的思量，张正书就见这人缓缓的弯下腰。
“哈哈……这边留下人手画押签字。”张正书爽朗的笑声发出：“走，下一家。”
一瞬间的，场面一空，那帮主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在那张转让所有财务所有地盘人员的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从此以后，自己只能成为朱明张正书的手下，只能听命于人。
太仓城中，朱明有了张正书力量的进入，正用一种推枯拉朽的气势席卷着一切。
“南城成为我们的地盘。”
“西城大半清理干净，张公子正在加紧速度。”
“陈阁主也已经休整完毕，正带着人进行扫尾事务。”
听着一个个好消息传过来，朱明之前脸上的凝重终于是渐渐的退下去，微微的笑着说道：“城中的那些大家族是个什么反应？”
“这次计划是针对于所有没有靠山的势力，而那些大家族们也基本上都与我们王家或者张公子那边展开了合作。”很快就有人为朱明解释着最新的消息。
“恩，应该没有出现什么好几家联合起来的情况的吧。”朱明突然的还是有些担心的问着。
“应该没有吧。”
朱明脸色一变：”什么叫做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的冲进来一个人。
”公子，不好了。西城的好几个家族和北城的家族联合在一起了，正在抵抗我们的整合。“
朱明脸色巨变，心中一跳，自己最不想要看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连忙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情况？“
那人看着朱明的脸色，有些紧张的说着：”太仓城的守备军突然出现在北城外，正在向着城内出发。“
”有多少人。“终于还是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朱明有些无力的说着。
”公子……守备军……小的望过去整整一个千户所的人……“
朱明瞬间的脸色煞白：”整整一个千户的士兵吗？那可是一千一百二十人啊。“
前所未有的，朱明感到一丝无力。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还不知道底细的对手已经联合了太仓城中的好些家族，并且在情势不利的情况下，通过某些手段出动了整整一个千户所的力量。
朱明清楚的知道，江湖势力碰上朝廷正规军的情形是什么个样子，即使大明的这些守备军有些不成样子，但是那也不是想太仓城中的这些势力能够抵抗的，再加上那可是即将有着上千人的兵士进城。
朱明真的是被那个未知的对方镇住了。
第22章 困局、破局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退让有的时候是一种智慧，有的时候就是更加的懦弱。--《秘明》
太仓城北门外，一队排的远远地队伍横列在城门外面。
旗帜招展，长矛林立，红色的战服外面披挂着坚实的铠甲，这就是大明的军队。当然也是大明朝数百万军队中最低级的守备军，平日里只负责驻地城池的安全，以及日常的安稳荡寇的任务。
但是大明的军队和以前的军队基本上是一样的，边军永远是最厉害的战力最有勇猛的，京师禁军装备最为豪华，地方守备卫所最为普通。
但是就是这样的在大明排不上号的军队，却是朝廷对内统治最为有力的依靠。
此时，在这支军队的最前面，作为太仓城千户守备的有着正五品的郝建华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面上头盔的面甲已经放下，这以为着这支军队已经进入战斗准备。
郝建华将自己手中握着的长枪高高的举起，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声的喊着：”进城。“
”诺。”上千人齐齐的答道。
郝建华一马当先，在北城门口自然有人引着郝建华的军队向着他们要去的地方前进。
太仓城衙门。
此时的王成玉一脸的焦急，身旁跟着一人，正是那太仓典史张德。
“张德，你说说，这是究竟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王成玉实在是忍受不了现在城中的局势。
倒是那张德，脸上一片的轻松，很平常的说着：“大人您就放心好了，想来现在那郝建华已经是带着他的上千的军士进城了，只要他进城了，这太仓城还不就平静下来了，到时候那人答应你的事情还不是立马就能够兑现。”
想着昨夜突然出现的那人，对着自己许下户部正五品的郎中，并且还有着五万两白银，王成玉想着这些，脸上的焦虑竟然是稍稍的减少了一些。
“大人，我想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我们出面的了。”张德一旁小声的提醒着。
“恩，本官知道了。”王成玉似乎是已经看到了那户部的郎中职位上正坐着的自己。
王家大院。
王锡爵没有待在自己的书房中，而是正坐在大厅之中，下方王衡自然是小心的陪伴着。
“听说郝建华那小子进城了？”王锡爵淡淡的说着。
王衡听着身上一凉：“回父亲，是的，刚刚进城。”
“哼，现在这些卫所竟然是也敢于参与这样的争斗之中了，郝建华这个正五品是不是做的有些忘形了。”王锡爵有些鄙夷的说着。
王衡脑门上竟是流下了一滴滴的汗水，谁也没有自己清楚，太仓城守备千户郝建华其实就是自己扶持上去的，但是现在没想到这郝建华竟然是反过来要对付王家的人。
看着下方自己的儿子，王锡爵微微一叹：“这就是你为什么不适合做官的原因，如果是庆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得到消息了吧。我们就先看着这小子会怎么做，想来那官府的人也会出面了吧，到时候才是我们出现的时候。”
“是，儿子明白。”王衡不敢多说一句话。
东城水门庄园。
自从听到太仓城守备千户带着上千兵士进城之后，朱明就一句话没有说，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中间，谁也不敢上去多说什么。
现在终于的，朱明彻底的知道了对方的阴谋。
对方其实一直都在进行着对自己的进攻，只是从直接的进攻上转变成收买整个太仓城俩个最高的官员。
然后就在自己什么提防也没有的情况下，向自己发出全面的进攻，但是这时候对方竟然算出朱明一定会忍不下去直接反手，所以顺理成章的，这时候官府必须出面处理引起****的首脑也就是朱明，并且太仓城守备千户能够正大光明的进城清除掉自己所有的势力。
在朱明看来，即使今天自己不提前发动计划，对方也是有着办法让自己一步步的进入圈套之中的，其实这已经说不上是阴谋了，因为不论怎样，朱明在这里结果都会变成这样的。
”好，好，好计谋。“突然的，朱明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一旁早已回来的陈大有些担心的看着朱明，终是忍不住上前：”你怎么了？没事吧？不要担心了，外面还有张正书和秦雄在呢，如果事态控制不住就让他们撤回来，咱们暂时的潜伏下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朱明没有听到陈大的话一样，说道：”这样真的能够就让我认输？既然他们这样，那我们也就更加的卑鄙一些就是了。“
有些不解的看着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朱明，陈大的脑子已经跟不上朱明的节奏。
”陈大，叫上所有的弟兄，全都出去把那些对方的人给绑起来。“朱明说着又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庄园，一咬牙说道：”让人把这庄园给点了。“
”恩？“就在陈大不解为什么突然的朱明就要把这庄园给烧了，朱明这时候又开口。
”再给我派人出去，只要是在太仓城中，是现在那些已经联合起来的家族的商铺，全都给我抢了，然后也一把火给点上。是你们阴谋在先，那我朱庆生今天就要来个火烧太仓城。“说完，朱明狠狠得一咬牙，脸上清经暴露。
很快的，朱明手下的势力这一次完完全全的出动，就连平日负责后勤伙食的人也都齐齐的派了出去。
这些人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抢，只要是那些联合在一起的家族的商铺就一股脑的抢光，然后一把火烧了铺子。
离的庄园远远地，朱明站在东城水道边上，周围围满了人。
只见这时候，前面一片的火红，一股热浪扑了过来。
整个庄园在一瞬间的燃烧起来，火光照耀的即使是白天，远远地水面上也倒映着那冲天的火光。
很快的，数百个之前就被战阁放到的汉子一个个的被绑起来在东城水道边上整齐的跪着。
一道浓烟笼罩在了东城水门上空。
但是很快的在离着庄园很远的地方，又是一道浓烟升起。
水道便所有人都知道，太仓城中某一个家族的一个铺子没有了。
很快的，太仓城中从东城开始一道道的浓烟升起，慢慢的散布到南城，再到西城，甚至是北城的有些地方也是升起一道道的浓烟
刚进城准备逮捕朱明手下势力的郝建华只能转为救火。
刚走出衙门的王成玉就见整个的太仓城的上空已经是被一大片的浓烟笼罩着，整个的太仓城原本阴着的天更加的阴沉。
王成玉脸上一变，任谁也知道，现在太仓城中是走水了，还不止一处。
”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了？“想着在自己的任期内太仓城竟然发生这般大的事情，再想想自己的政审，王成玉脑门上就汗水直冒。
”大人，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将那朱明捉拿啊。“张德在一旁进言。
稍微的狠下心，王成玉重重的点点头：”是，现在立马去东城，将那朱明捉拿问罪，竟然有着这般的胆子引起太仓城暴乱，这简直是等同造反。“
然而，就在东城水门。
朱明并没有自己即将要被捉拿问罪的念头，正满脸惊喜的看着一辆辆大车拉着满满的货物送上早就停在东城水道上的大船上面。
只见水道上面十几条大船一字排开，齐齐的挂着皇商的标示。
又是一批大车过来，朱明看着这些车上那精致的苏绣眼睛都变得通红的。
”钱，这可都是钱啊。哈哈……陈大，咱们发财了，这十几条船运出去至少也有十万两银子吧。“朱明似乎看到了自己睡在一地银子上面。
陈大有些别扭的看着有些痴呆的朱明，不过看着那同样的一车车的货物，陈大的心中也在不停的激荡着，那可是一车车的刺绣布匹、一车车的精美瓷器、一车车的珠宝、一车车的香料奇珍。
远远地，朱明就看到张正书骑着他的那匹宝马过来。
”你总算是退出来了，我还担心你一时撤不回来呢。“朱明见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张正书，一脸笑容的说着。
”恩，你这是怎么了。现在情形可是很不好啊，我这都见你在搬东西是准备撤走了啊，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张正书有些不解的问道。
同时的，朱明陈大一起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朱明有些神秘的看着张正书说道：”你先看看这些车上是什么再说。“
满脑子疑惑的张正书快步拦下一架大车，缓缓的掀开上面的麻布，瞬间的满脸的震惊：”你……你这不那何家铺子里面的最上好的蜀绣吗？“
点点头，朱明微笑的说道：”是的，这就是何家铺子里面的东西。你也不用问，没看见这满城的大火吗？我把那些个联合在一起的家族都给抢了，东西全搬回来了。和你说，这次咱们可要发财了。“
”可是你是怎么弄来皇商的船的？我看这些东西可是有好几十万两银子啊。“张正书看着水道上皇商的标志，心中算着这些货物的价值。
”真的？早知道就让他们抢的干净些，下面人传上来，好东西太多搬不了，就一把火和铺子一起全给烧了。“朱明有些心痛的说着：”这皇商自然是我王家找来的了。即使现在太仓城必然会进入戒严，但是还没有人敢拦皇商的路的。“
”你就不怕这事情捅出去？“张正书担心的说着。
”我担心什么，这些东西也有一半是你的，当初就说好的，太仓城所有的利益对半分。不过替死鬼我找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想我们的王大人还有郝千户很快就会过来的。记得到时候，都给我装的可怜些，最好都给我哭出来。“最后一句话，朱明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第23章 我是受害者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黑的可以是白的，白的也可以是黑的。--《秘明》
果然的，正如朱明所说的一样。
就在朱明一车车的运送着货物上船的时候，从太仓城衙门王成玉正带领着一帮子的衙门差役向着东城的方向赶来，而在北城的郝建华也带着数量过半的军士敢向东城水门。
看着后面还看不到尽头的车队，朱明不禁下令加快速度，要是被王成玉和郝建华赶个正着，那自己可就是什么都说不清了。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最后的一车货物运上那些挂着皇商的大船后。街道的尽头一队人影出现，正是急行军赶过来的太仓守备千户郝建华。
看着一骑当先的郝建华以及其身后连片的兵士，朱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那些人竟然连着军队都出动了，只是为了来对付自己。
”来人，将那前方引起太仓城****的不法之徒缉拿下。“远远地，朱明就能听到郝建华对着自己的手下下的命令。
回身向着自己身后的众人打个手势，瞬间的现场咒骂声哭泣声便是不绝入耳。
只见郝建华立马身前，显得高高在上的看着朱明。
实在是朱明是太好认识出来，一个十岁的少年站在一群成年人前面，想认不出来都是有着难度的。
”你就是朱明？“郝建华有些别样意味的问着。
心中千万的不爽，但是朱明还是按照着规矩向着这有着正五品官衔的郝建华行礼：”正是学生，不知将军有何事？“
”哼。“郝建华没有再拿睁眼瞧着朱明，闷哼一声：”本官听闻太仓城中发生****，所以率军前来镇压，正是朱公子身后的这些人。“
”恩？不知道大人是怎么了解这件事情的，可能大人知道的和事实是不一样的。“朱明婉言的说着。
立马的，郝建华的脸色一变，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儒生竟然在自己的面前说教：”本官还不需要你来说道。“
“大人啊，你可算是来了，你看看我们王家的庄园，今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盗贼，竟然把我们王家也给抢了，连着庄园也给一把火点了。”这时候陈大一脸气愤的站出来。
只见陈大说完，身后一片的咒骂声，诅咒着那些烧了庄园的盗贼，一些看上去软弱些的人则是干脆的放声大哭起来。
“大人可得给草民做主啊，不然我家老太爷可就要把小子打死了。大人你看，我们伤了好些的兄弟才在东城这边商铺齐心协力下逮住了一些盗贼，就等着大人给我们做主了。”说着，陈大的声音也变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手还指着那些被绑在地上不得动弹的家伙。
随着陈大的手指，郝建华果真见着上百人被绑在地上。
“大人，你也看见了，这里现在都是东城一些遭了秧的商铺的东家，这些家也都被这些人抢了也都给点了。”朱明显得很是沉重的说着。这时候朱明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称赞，在感觉官府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后，立马的让人把东城好几个王家的铺子也给点上了。
“这……”见着那些一身商人打扮的人，郝建华倒是一时说不上话来。
“大人，还请给我们王家做主啊。”朱明说着也是跪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跪着一片的人，郝建华原本的计划一时变得不能实施出来，只能干坐在马背上。
坐在马车上，王成玉心中满是激荡，心中越发的想着自己办完这件事情后就要升到京师户部做官，脸上不由控制的露出笑容。
临近东城这次的目的地，王成玉隐约的就听见一阵的哭喊声，像是在说着什么做主之类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大人，前面的事情有些变化啊。”这时候，在外面的张德钻进来说道。
眉毛不禁凑到了一起，这个时候的王成玉可不想事情发生一些意外，最好还是按着自己的设想去进行才是最好的。
很快的，马车停在水道边上。
王成玉一下马车就见着今天的目标都齐齐的跪在地上，而一直端坐在马背上的郝建华脸上显得有些难堪。
见着王成玉过来，郝建华的脸上不禁多了一丝的尴尬。
“这都是怎么回事啊？”王成玉表现的有些不悦的说着：“本官今日去下面的县巡视，怎么一回来就听说太仓城发生了暴动？”
“王大人，还请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王家今天好些铺子还有这座庄园都被那些盗贼给烧了，存的货物也都被抢劫一空。”见着正主来了，在朱明的示意下陈大一下子就扑到王成玉的身边一把抱住王成玉的小腿。
有些惊讶的看着地上的陈大，王成玉满脸的疑惑：“还不快快退后，我听下面说就是你陈大领着一帮子的东城的地痞做的暴动啊。”
陈大抬头显得很是吃惊的看着王成玉：“大人啊，你看看我们王家的庄园可都是被烧成这个样子了，难道是我们疯了要把自己家的给点了吗？”
王成玉看着不远处那座庄园，如今火势是小了，但是还有着很多的木材还在燃烧着，空气中一股子的焦糊味。
“大人，学生今天一天可都是在这边的，我可是亲眼看着那些盗贼冲进来打伤了好些我们王家的下人，庄园中的货物都被强抢一空啊，还是家中下人手快把小子给扯走，不然我那老师可就见不到我了。“朱明适时的来到王成玉面前解释道。
”大人你看，那边可都是今天东城这边受灾的人家抓住的盗贼，大人可快些给我们做主啊。“陈大继续哭着腔子的说道。
王成玉哼道：”你们就不要装了，本官都是了然的，还劳烦郝千户将这些暴徒捉拿住。“
听着王成玉的话，郝建华一挥手，自然身后五六百名兵士就要上前将这些‘暴徒’捉拿归案。
”王大人啊，怎么我们王家受灾了，你还要抓我们王家的人啊？“就在这个时候，可以说是王成玉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后身，果然的正是曾经的内阁首辅王锡爵王老太爷。
只见王锡爵在王衡的服侍下，向着这边走来，脸上不是怎么的好看。
朱明眼疾手快，立马的跑到王锡爵的身前，重重的跪了下去，立时哭了起来：”老师，您可算来了。学生对不起你，没有保住咱们王家的财物。“
点点头，王锡爵脸上有些艰难的浮出一些笑容：”好了，老夫都是知道的，都是那些该死的盗贼，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闯进咱们太仓城了。“
王成玉脸上显得有些不自然，听着王锡爵的这番话，明显的是在指责自己以及衙门没有做好城防。不过一想不过一个过气的阁老，现在自己才是太仓城最高的官员，再想着自己的前途王成玉一咬牙：“本官怎么听闻今日这太仓城的暴动正是您老的学生朱明引起的？”
王锡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王成玉，就在王成玉有些不自在的时候，这才开口：“王大人这是怎么算的，我王家自己制造了太仓城这场暴动，然后还把自己家的庄园烧了，天下间哪有这样的事情的？”
“王大人，我们王家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灾祸，您怎么倒还把这祸源按在我们王家身上，我们可是受害者。”朱明显得很是生气的说着：“大人您是好官，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听着王家这连番的回击，王成玉脸上一抹愠怒：“本官自然会查清楚这件事情的，不过这件事情过于严重，本官决定先将你等以及那些你们说的盗贼带回衙门先一起收监起来，等候查询。”
“王大人，为何我王家明明是受害者，你还要这般决定？”王锡爵显得很是愤怒的说着。
一转头，王成玉脸色一定，坚定的说着：“王老先生，本官才是太仓城的最高官员，本官就是这般决定的，你现在只是平民身份，还请不要妨碍本官做事。”
现在瞬间冷却下来，谁也没有想到这王成玉竟然敢于这样和王锡爵说话的，尽管王锡爵现在什么官衔也没有，但是人家可是做过首辅的人，能是一个随便的从五品的知州说道的吗？
明显的，这时候的王锡爵的脸色也是渐渐的冷了下来，毕竟是做过首辅的，身上渐渐的一股子气场展开。
“好，既然王大人这般的说道，那么还请王大人将这些人带回去吧。”说完王锡爵就什么都没有说。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王锡爵在受到这般的羞辱之后还能如此的沉稳，只是王锡爵真的是就这么简单的退让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就在王成玉松下一口气的时候，正下着命令让人将朱明等人绑起来的时候，街道上又传来一阵的马蹄声。
声音由远而近，将场中众人的视线拉过去。
只见一行十五骑，正飞快的向着这边行来。
看着那些来人，朱明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容，最终还是老师胜了。
终于是看清这些人的后，王成玉的眼神一凝：“怎么是这些人来了？”
第24章 排排队分分赃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利益争夺的参与者都是为了利益本身的，合理的分配有利于促进合作。--《秘明》
锦衣卫，全称锦衣卫亲军指挥使司，是明代极为重要的军事单位。早在明朝建立之前，身为吴王的朱元璋设立了拱卫司，后改称亲军都尉府，统辖仪鸾司，掌管皇帝的仪仗和侍卫。洪武十五年（1382年），撤除了亲军都尉府与仪鸾司，取而代之设置了锦衣卫。它既担负了亲军都尉府的侍卫之职，又继承了仪鸾司掌管卤簿仪仗的任务。
这是朱明知道的关于大明朝锦衣卫的事情，在经历了明朝前期的发展中，现在的锦衣卫已经是处于一种特殊的地位，权利之重、职责之广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但是令朱明没有想到的是，平日里基本甚少在人前露面的锦衣卫这次会来到太仓城。
街道上，那一行十五人正是身着锦衣卫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
在现场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十五匹马排列成行横列在众人面前。
而这十五人中，为先的一人却是更显得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不知这位是锦衣卫中哪位大人？”作为太仓城的长官，王成玉率先上前询问。
一张银牌雕刻上书‘天子亲军锦衣千户’的腰牌出现在王成玉以及所有人的面前。
“本官席德寿，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席德寿自报家名。
王成玉不禁脸色更是一变，不知锦衣卫为何会出动千户级别的人物：“不知锦衣卫为何会突然来我太仓城，是有何公干？”
看来一眼王成玉，马背上席德寿扫视了一眼周围道：“我锦衣卫近日查得一伙盗贼将要入太仓城，特来处理。”
听着这话，朱明笑了，这些锦衣卫的来意已经很是明显了，根本就是要拆王成玉的台子的。
“大人，就是那些家伙抢了我们太仓城，我们王家这次还有好些财产被毁了。”朱明指着那些被绑着的家伙说道。
看了一眼突然说话的朱明，席德寿顺着朱明的手指果然的见着了上百的汉子跪在地上：“就是这些人吗？”
点点头，朱明答道“是的，大人不知道今日闯进城里来的有好几百人，我们还是聚合了好些人才捉住了这一些，其他的都带着太仓城的财物跑了。”
“都杀了吧。”席德寿点点头，向着自己身后的手下说道。
“诺。”
王成玉和郝建华还没有来的及反应，那边平日训练有素的锦衣卫校尉已经是手起刀落，在很短的时间内，上百具尸体躺倒在地上，一时间血流成河，周遭冲天的血腥味。
“王阁老，让您受惊了。”见事情办完，席德寿立时下马来到王锡爵的身前一礼。
摆摆手，王锡爵笑着说道：”这般的景象算不上什么，今日还劳烦你们锦衣卫了。“
席德寿笑笑，转身脸上便是阴沉沉的对着王成玉：”王大人，你治下竟然发生这般的暴乱，还请王大人好好想想自己的政绩吧。我锦衣卫查探到的都是贼人进城，也不知为何王大人会认为这城中王家的人才是那引起暴乱的呢？”
说完，席德寿上马。
“你……你什么意思？”王成玉一时激动起来。
齐齐的抽刀声响起，刚刚换到入鞘的锦衣卫校尉们纷纷半抽出自己佩戴的绣春刀。
王成玉眼神缩了一缩，不再多说。
倒是一旁的郝建华察觉到什么，上前说道：“王大人也是一时错信，既然锦衣卫已经查得真相，那么王大人还是快些回衙门安排城中的求援吧。本官这也要带着手下的兵士回营了。”
身旁的张德也是轻轻的扯了扯王成玉的衣角。
“对对对，本官现在还要回衙门，这些时日城中可是会有着许多的事物要处理的了。”说完，王成玉头也不回的上了来时的马车。
随着王成玉以及郝建华两拨人的离去，东城水道上瞬时的一空。
那一条条的皇商大船带着流入水道中的血水向着城外驶去。
这时候，王锡爵示意了一下朱明，便合着锦衣卫千户席德寿向着王家的方向离开。
“陈大你让下面的人把这里清理下，这一地的尸体成什么样子了，都丢出城外去，再把今日的那些个烧掉的铺子清理下，过几日咱们再盖起来。”陈大看着老师王锡爵的身影又说道：“你现在就和我回王家，把秦雄还有张正书喊上。”
王家大院，大厅之中王锡爵坐于上首，锦衣卫千户席德寿坐在客座上，王衡陪坐一旁。
“今日还得多谢席大人解救，不然我这不成器的学生可真的就得进了那牢房了。”王锡爵首先开口。
一旁的席德寿微笑着道：“阁老过言了，只是那王成玉实在是失职。”
大笑着，王锡爵看来一眼王衡。
王衡也是受意的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小叠的银票：“千户还请收下这少于的银票，回去后带着下面的兄弟们买些酒喝喝。”
本准备推辞一番的席德寿，就见着那一叠银票的最上面一张都是一千两的面额，心中一跳便接了过来：“阁老真是客气了，日后这太仓城要是有什么事情，我锦衣卫还是能够帮上一些忙的。”
有人给钱，也有人收钱。大厅中一时间笑声不断。
许久之后，席德寿便借口此地事物也毕，离了王家。
现在大厅就就剩王锡爵王衡以及一直坐在下首的朱明陈大张正书秦雄。
看着自己的学生，这般的年纪却是主导了这次太仓城的变动，王锡爵脸上露出笑意：“庆生这次做的很不错。不过也辛苦各位了。”夸奖完朱明，王锡爵又对着剩下的三人说道。
听着王锡爵的话，张正书三人也都是露出丝丝的微笑。
“下面传过来的消息，你们这次可算得上是把整个的太仓城给搬空了。”王锡爵神秘的说着：“知道这次转给皇商的货物值多少银子吗？”
听到这话，朱明一时脸上也显得很是好奇，只见王锡爵束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两银子。“王锡爵大笑着说道：”你小子还真是够狠的，硬生生的从太仓城搬走了一百万两银子啊。“
下方，朱明显得有些尴尬，只是笑着不说话。
看来一眼张正书，王锡爵接着道：”我听说你们两早就是合作的，这次这些得到的东西我们也不可能再换回去了，你们两商量着分了吧。“
”学生正是这个意思。“朱明回道：”和正书兄一直都是对半分的，这次这一百万两银子正书兄当然可得五十万两。至于城中收服的那些地盘，日后产生的盈利也自然是这般的道理的。“
王锡爵点点头：”人就是要讲究一个信字，定下的是什么约定就怎么来。“
”你们几个在这好好商议吧，我和父亲就先回书房了。“王衡起身扶起自己的父亲，说完两人就向着后院走去。
场中没有了长辈的，朱明等人自然的也就活动起来。
”咱们这次可是发财了，日后这太仓城就没有谁能够比得上咱们的了。“张正书一脸笑容，显得很是高兴：”就是一直看好你小子，这次也没有让我失望。不然以后可能你就见不着我了。“
听着张正书的话，朱明脸上显得很是感动，朱明自然是知道张正书的束缚的：”这次还得多谢正书兄了，日后这太仓城还得你一起经营，不过我想着这次后，你那边你说的话应该能多一些了吧。“
”正是这个道理。我也想着这以后家中的声音应该会少些了，我也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张正书不加掩饰的笑着。
朱明转头看这陈大秦雄道：”这次你们两也是好一番的折腾了，还好你们都没有受伤，不过咱们下面的那些弟兄们应该有不少都挂上伤了吧。“
”是的，基本上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伤，还有好几十人伤的更重一些，还死了三个弟兄。“陈大显得有些沉重的说着。
点点头，朱明有些伤感：”我本是不想有弟兄受伤的，只是这样的打斗难免的会有人出事的。你们回去后，之前说好的每个人五两银子尽快发下去，受伤的再加五两，重伤的加二十两。至于死去的那三个弟兄，家中如果还有人在，就都接过来我们养着另外再给二百两银子，算是安抚一下家人吧。“
”是。“陈大应是。
”公子对待手下真可谓是大善啊。“秦兴感叹道。
笑笑，朱明摇摇头：”不是我大善，只是这些弟兄是因为我的一个命令就什么都不顾的冲上去，现在他们因为我走了，那么他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就得我来养着，这是本分，不然那些弟兄是会戳我脊梁骨的。”
“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小，下面的人却是这么的信服你了。”张正书在一旁感叹道。
“不过这些事情办完了，但是太仓城中那些暂时收服的帮派还是要好好的清理一下的。”朱明想着事情说道。
“我们也是在等着你说怎么解决的呢。”陈大一旁等着朱明的回话。
第25章 送上门的合作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利益，永远都是利益首位。--《秘明》
想了很久，朱明没有说话，在这件事情上面确实是朱明需要注意的。
在众人的期待中，终究的朱明还是开口道：“首先当成还保持现在的局面，现在的那些手下的弟兄也都不变。
至于那些新近收服的帮派势力，全部收归一处，就按着东城的样子划分人员，只是要将南城西城北城给化成一片片的区域，那些个势力原本的头头们就给个管事负责自己的区域。”
“可行。”三人齐齐的认同。
外面脚步声渐渐传进来，只见王家管事王顺近前：“明少爷，城中几个大家族齐齐的去了南园，说是要和咱家商议太仓城的事宜，老太爷吩咐让你过去处理。”
见是城中的大家族，朱明首先得想到的就是北城的那一帮子人家，但是还是点点头，老师既然说让自己过去，自然是有用意的，便说道：“我知道王叔。”
“恩，那我先下去了。”王顺说完便推出大厅。
南园，朱明知道的是这是以前自己老师王锡爵处理政务和种梅养菊之处，太仓民间亦称“太师府”。占地三十余亩。主要建筑有“绣雪堂”、“潭影轩”、“香涛阁”诸胜。乃卷棚歇山顶，飞檐斗拱，甚为古朴。
带着陈大来到南园的时候，天已经是黑了下去。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座南园，朱明心中不禁一时羡慕，老师这个首辅做的是值了。
今天那些人都是被安排在寒碧舫的，带着陈大在南园这边下人的带领下，朱明来到绣雪堂。
之间这时候寒碧舫中已经灯火通明，从外面看过去里面人影绰绰，不时的阵阵嘈杂传出来，显得里面很是活络。
进到里面，朱明才好一番打量起这座建筑来。
寒碧舫也称“旱船”，旱船一般临水而建，一半水中，一半岸上，上半部三面临水，如不建在水边的则称为船厅。船身为石制，船舱为木制，旱船通常分前、中、后三段。临水部分无遮无棚，便于在此赏荷赏鱼赏月，或饮酒抚琴。尾舱为两层楼建筑，中舱即便雨雪天也可赏雨赏雪，听雨听雪。
能在这样的建筑里待着，人的心情也会变的好许多。
寒碧舫中，那些太仓城中大家族的主事人正不知在商议着什么。突然的就见大门洞开，一十来岁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进来。
自然是有眼尖的人看出朱明的身份，立马的开口说道：”这不是王阁老的学生吗？你怎么来这里了？王阁老呢？“
面对着那人一连串的问题，朱明不禁笑笑说道：”老师近日事务繁忙来不了了，所以就让小子来这里和各位长辈们商议的。“
”哼，你王家家大业大的可以来个小家伙，可是我们可不是这么想的。“朱明看着，知道说这话的人正是北城孙家。
”就是，你一个小家伙能和我们商议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清楚你家老师来，不行让那王衡过来。“
“……”
听着这些人的话，朱明一直静静的站在原地，等所有人不再出声的时候才说道：“如果各位长辈还想着自家的铺子能够开起来，我想给位长辈还是和我说的比较我。不然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太仓城又来了盗贼，各位长辈家的铺子就又给点上了。”
静，寒碧舫中瞬间一片死寂，没有人敢于出声。
谁都知道自己家的铺子就是被眼前的这个小子，狠心的给抢了还tm一把火给点了，尽管所有人都想灭了这个小子，但是你没有证据，人家还是阁老的学生，也就没有谁敢下黑手。但是现在整个太仓城可以时候都在朱明的控制中，自家要想有生意可不是就得和人家好好的商议谈谈合作。
“哈哈。”人群后方有人大笑起来，慢慢的众人就见太仓城徐家掌事的徐尚杰走出来：“朱明小子，我们徐家什么都不说，只是想和你们合作好好做生意，什么条件你都可以开。”
朱明有些异样的看着这徐尚杰，朱明是知道的这次那些大家族的结盟是没有徐家的事情的，但是也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徐尚杰要出来说这番话。
场中众人却是一时气急，这徐尚杰可是在诚心的和在场的所有人作对啊。
看着所有人的表情，徐尚杰嘴角神秘的翘起。
既然王家有人来了，那么这些人自然是不能够继续站在这里的了。
众人纷纷上楼，二楼却是专门宴席的地方。
朱明坐在主座上，那些今日前来的人也都自寻位置坐下。倒是那徐尚杰就正大光明的坐在朱明的下首位，这更是气的其他人直瞪老眼。
下人们恭敬的将一样样的做的极其精致的食物端上来，一时间轻轻地乐声也是响起。
朱明没有开口，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来。
寒碧舫就是修建在南园湖边上的，这时候佣人们已经将南园所有的地方都点亮了。就连那湖中间都有人乘着小船将那些灯盏点亮。
正主不说话可不行，这时候总得有人开头才行。
之前那孙家的掌事的站起身来：“既然王阁老让你来和我们商议，那么你总得说出一个道道来吧。”
转过头，朱明显得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人：“说什么？今天可是你们要过来的，按理不是应该你们说的嘛？”
被朱明这么一说，孙家掌事的倒是闷哼一声，但是却还是得说出今天的目的：“我们这些家族那么些人，总得养下去，这自然是要银子的。现在这太仓城地下可都是你的人，这日后我们只是想着安安稳稳的赚银子而已。”
“赚银子？这个我也是想着要赚很多银子的。”朱明有些失神的说着。
下面的一些大家掌事的听着这话纷纷翻起白眼，朱明这一个书生好好的不去读书，却来这里想着赚钱，就算士人要赚钱也不会这般直接的上台面来，但是朱明却就是直说自己要赚银子。
“可是你们想赚银子管我什么事？我赚我的，你们赚你们的，还有什么事情？”朱明显得很是好奇的说道。
孙家掌事的一愣：“这一直以来太仓城都是分散的，现在整合在一起了，我们就想着日后生意上面你王家能够行个方便。自然的，这银子我们还是会出的，只求一份平安。当然要是有外面的人进来，我想王家也是要去阻止的。”
这时候朱明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姓孙的：”孙长辈是当我是傻子吗？你们只是给些银子，我就得给你们行方便，然后还要赶走外来人？“
这个时候，已经是真正的在谈事情了，朱明正正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你还想要什么？更多的银子？还是宅院美女？只要你说出来，我们都可以商议。“这时候有人开口。
朱明摇摇头，看着这在场的所有人道：”我不要你们银子，也不要你们的宅院，至于美女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如果你们真的想合作想按着你们的意见来，那么我要你们每一个铺子的份子钱。我不要多，毕竟你们都是长辈，每个铺子不管是做什么的，我只要两成。“
”不行。“
一时间，朱明真正的说出自己的要求之后，所有人都大声拒绝。
”那你这样吧，我在想着我们王家其实可以让在其他城的有关系的家族过来赚些银子。“朱明说完就要起身离开这里。
被朱明这样一弄，众人倒是一时急起来。
”好好好，可以用份子来商量的，只是你要的太多了。“孙家掌事的显得有些为难的说着。
”一成五。“
”不行。“
”一成三。“
”不行。“
朱明暴怒，拍着桌子站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说究竟你们能够给出多少。“
一阵安静之后，还是那孙家掌事的开口道：”最多一成。“
场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死死的看着朱明的接下来的话。
只见朱明这时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有些讥讽的看着在场的人：”好，就一成。“
看着朱明的表情，所有人都有着一股子不好的感觉。很快的这些生意场上待久的人才意识到，那两成就是一个坑，真正的是这一成，好手段。
朱明心中也是一阵激动，虽然就只是一成，但是整个太仓城基本上的生意都是这在场的人做着的，自己只要了一成，但是已经相当于整个太仓城所有商铺赚到的银子自己白得一成。
”明少可真是智慧啊。“徐尚杰在一旁不加掩饰的夸赞着。
刚刚被朱明在自己身子狠狠的割了一刀子的众人都是愤怒的看着徐尚杰。
”哈哈，既然这样徐家铺子的份子就百抽一吧。“朱明显得很是不在意的说着。
这时候场中众人倒是有些羡慕起徐尚杰来，心中都不免骂起徐尚杰这个老狐狸来。
只是在朱明看来，王家不能只有合作，还要有着真正的盟友，不管这徐家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人家现在真心的想合作，那么朱明自己就顺着徐家的意思办事就是了。
第26章 府试进行曲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明朝的科举就是一种规矩，通过了才能得到向上的资格。--《秘明》
自从那日结束南园商议之后，整整的四天时间朱明都待在王家大院里。
太仓城的事情最终还是完全的被朱明自己和张正书控制，现在这些琐事结束，朱明确实的是安静几天好好的准备着府试。
明天就是正式的开始府试了。
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的，朱明一直就是没有见着自己的老师王锡爵。在朱明的想象中，这个时候老师是应该过来给自己一些嘱咐的。
不做他想，这府试前的最后一天朱明很平稳的进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的朱明就被王顺从睡梦中叫醒。
之间王顺带着瓜皮小帽，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箱子，正在朱明的房门口等着。
”少爷，是时候去府学那里了，再晚一点可就挤不进去了。“王顺恭敬的说着。
点点头表示知道，可能真的是朱明起的晚的原因吧，王顺并没有领着朱明先去吃饭，而是直接上了。这时候朱明才发现在车厢中早就准备好了一些简单的早点。
马车悠悠的向前走着，朱明也是悠悠的吃着自己的早点。
早晨的天总是亮的最快的，没一会儿的功夫天就已经是大亮起来。
马车外面霎时的吵闹起来。
”少爷，咱们到了。“
马车外面，王顺的声音传进来。
刚刚吃完饭的朱明擦擦嘴，背起自己的那个小书箱便出来车厢。
这个时候朱明才知道王顺之前说的挤不进去是什么意思。
站在车头前面，只见整个的府学前面那片巨大的平地上面已经是站满了人。
一个个的学子打扮的人在家中亲人或者仆人的陪伴下各有表情的等待着府学开门。
人多的地方总是会有着商机的，即使是在大明朝，这个道理也是同样的可行的。只见一个个的商贩打扮的人背着自己的货箱穿梭在人群中间，有卖早点的、有卖笔墨纸砚的、有卖各种吃食的。
如果不是仔细的看过去，当真是如同街市一般。
远远地朱明就见张正书也是在家中下人的陪伴下站在最靠近府学的地方。
很想招招手，但是朱明想着这样的地方，可能张正书并不一定就能够见着自己吧。
这便下了马车，同样的挤进人群中。
好在不只是王顺一个人陪着朱明，隐阁那边也是出来了四个人将朱明王顺拥在中间。这些个平民百姓那里能和这些整天摸爬滚打的壮汉比较的。
人群中响起一阵咒骂声，但是朱明还是安安稳稳的来到了张正书的位置。
一见朱明来到自己的跟前，张正书立马上前：”你怎么现在才来，再过一会可就要进场考试了。“
”哎，做个晚上想事情晚睡了，不过这不是赶上了吗。“朱明显得很是轻松的说着。
也就是这个时候，只见两队衙门的差役手持水火棍来到府学前面，成队列的站在府学前面。
朱明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即将开始进场了。
果然的正如朱明所想，那高大的府学的大门在两个差役的推移下缓缓的打开。
只见太仓州的知州王成玉走了出来，身旁站立着主管太仓教学的一名老头。
今天的王成玉显得很是正式，只见身着赤罗衣裳胸前补白鹇，头戴三梁冠，腰束银鈒花束带，腰上配授用盘雕花锦，足蹬黑面白底官靴，这正是一名五品官的标准官服。远远地望过去，王成玉一身的官气，显得很是威严。
”今日便是我太仓府试，祝诸位考生榜上有名，现在开始请考生进场。“说完，王成玉环视了一下自己面前的人群便又进到府学里面。
在差役的指引下，拥挤的人群慢慢的后退清出一小片的空场地。
所有参加府试的学生排出长长的好几队，正等待着差役检查所携带的用具。
在队列中间的朱明闲来无事，就只好四处观望起来。
突然的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朱明眼中，只见在一个队列的最前面正站在那次同年会上遇到的徐文达。
只见徐文达面前的差役看来一下徐文达后，便挥挥手示意可以进场。而在另外一边，在一名差役极其认真的工作态度下，翻出一名考生的笔中夹带着一张纸条，于是便有人将那考生带离这里。
看着这番情景，朱明拍拍自己身前的张正书：”那个徐文达怎么就没有受到什么盘查就进去了？“
”这里面关系你还能不知道吗？“张正书反问着。
恍然大悟，朱明自然也是知道了这其中必然是有着人在起作用的。
很快的，便轮到了张正书和朱明。
只见前面的差役在仔细的翻查了一下张正书的书箱和装着食物的箱子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后便也就放行了。
见着张正书进了府学里面，朱明便也就上前放下自己的两个箱子。
朱明就看着那差役看来自己一眼后，将自己装着笔墨纸砚的书箱好一通翻查。转而又将另外一个箱子打开，那里面可是三天朱明唯一的事物，府试可是要进行三天的。朱明就眼看着那差役不假思索的把箱子里面的点心全都打破，在一通搜查后实在是发现不了什么后便也就放行了。
向着府学里面走着，朱明心中还在回想着自己那些原本甚是‘可爱’的点心现在已经变成一对渣子，就想把那个差役丢进东城的水道里面去。
但是不管怎么说的，朱明还是进了府学里面。
在一名衙门官吏查验完身份后，朱明拿到了自己的考房号，六百八十六号。
明朝科举考试的时候考场里被分成很多隔离开来的单间，这种单间叫做号房，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朱明看着那一个个的单间，这几乎就是一个笼子。
考生在进去前要先搜身，只能带书具和灯具进去，每人发给三支蜡烛，进去后，号门马上关闭上锁，考生就在里面答题，而且晚上也在里面休息，但由于房间太小，历来考生只能蜷缩着睡觉，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好一会之后，朱明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六百八十六号考房，只见这是靠在府学里面最边上的一间，显得比其他的考房还要破旧古老。
看着那考房周围微微裂开的口子，朱明就知道自己这三天可算不上好过了。
想必之下，周围的那些考房已经算得上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深深的叹息一声，朱明走进自己的六百八十六号考房中。
外面脚步声响起，朱明就听见自己的考房外一阵上锁声，然后世界又重新归于安静。
朱明知道，这三天里自己都将在这件考房中度过了。只能等到最后的那一刻才能够离开这里。
坐下后，朱明就在这考房里面的小桌子上正放着几张空白考卷，上面除了考题什么都没有，属于朱明姓名的地方已经是被糊上了。
一股困意涌了上来，昨晚确实没有睡好的朱明将考卷推到一边，便趴在桌子上面睡觉。
这时候，府学后面的一间房间中，王成玉正端坐在一把椅子上听着下面一人说话。
”大人，都已经按着您的吩咐将那朱明弄到了最破的那件考房，他那份考卷上也以及做了标记的。“
点点头，王成玉显得很有惬意的尝了一口茶：”恩，到时候将那小子放在榜单上面最后一名，不过这事情这要小心些做，不然那位曾经的阁老可不是容易对付的。“
”是。“见王成玉没有下文，那人便小心的离开这间房子，房间中一股阴谋升起。
在离着太仓城很远的地方。一座巨大的装饰的极尽奢华的大殿中，一位中年男子正躺在一张软榻上。
”那小子今天应该开始太仓州的府试了吧。“有些好奇但是更多的是一股子威严的声音发出。
下方一人显得很是恭敬的说道：”是的，这次那太仓州的案首怎么说也应该是那小子了吧。“
”那可说不定，昨夜骆思恭可是说了好些关于太仓城最近的事情。“说完，那男子不由的闷哼一声。
”我让人过去查查？“下方的人征询到。
”不用，等这次的结果出来再说。“那男子说完这话，便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下方的那人见这人似乎不会再说些什么，小声的说了一声便小心的退了出去。
太仓城，府学里面。
府试正在进行着，细细的笔头触在纸上划出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
外面的太阳已经是落了下去，这时候朱明才缓缓的睁开自己的眼睛。
这座考房唯一的好处就是透过那些口子能够清楚的了解到外面是什么时辰。
没有了困意，但是肚子却是抗议了起来，朱明显得很是痛苦的将那些已经变成渣子的点头咽进自己的肚子中。一切完毕之后，朱明这才拿过自己的考卷，只见这次府试，考了两篇八股，另外还有几道截搭句以及一首诗文题。
第27章 案首是谁？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人生总是充满着偶然事件的。--《秘明》
截搭句以及诗文朱明没有任何的问题，两道八股，其中一题朱明只见就是很熟悉的，另外一题虽然取题有些生僻，但是还难不倒朱明。
头一天晚上朱明就将截搭句以及诗文昨晚，再一天时间两篇八股完成，这个时候的朱明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件被锁上的考房中。
很久以前，朱明就知道科举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人坚持不下来，还没有到三天的时间就出去了，当然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这次朱明很幸运的就碰上了，第二天的晚上，朱明正在吃着那些不是点心的点心时。就只听外面好一阵的吵闹，就听那些人在叫喊着有人昏倒来了，好像还是一位已经五六十岁的老人了。
朱明心中不禁为那位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还来参加府试而感到敬佩，一股仰慕之意油然而生。
朱明是无聊的，在有些煎熬的度过了最后一天。
考房外面响起声响，朱明这间考房被打开，只见一名差役迅速的将朱明面前桌子上的考卷拿走。
走出考房，朱明伸展着有些僵硬的身子，满脸也尽是憔悴之色。
这时候，张正书也才刚刚出来，两人基本上也都是一副样子。自然的，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多说什么，相伴着走出府学。
外面自然早早的就有着家中的仆人来接，各自上了马车，便算是结束了这场府试。
三天一个人呆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任谁也会有着不适应的。一会到王家，在家中丫鬟的伺候下，朱明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然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
府试，所有的成绩出来后，就会在结束开始算起三天后放榜，只要自己的名字在那张红榜上，那么恭喜你，正式的成为了大明朝的一名光荣的秀才。
三天后，也就是放榜的日子。
在经过几天的修养之后，朱明又恢复到之前那副生龙活虎的摸样。
这次没有让王顺陪着了，早早的陈大就找到自己要陪着朱明一起去看红榜。
刚出门的时候，朱明就看见张正书很是风骚的骑着他的那匹马，显然的是正在等着朱明出来。
见朱明陈大出来，家中的下人自然很快的就迁来两匹马。
”张正书可要猜猜这次自己是个什么名次？“朱明调侃着说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嘛，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太低吧。“张正书显得还是很有自信的说着。
今天的太仓城街道上的人显得格外的多，平日里不见几个人的街道都是满满的人。
无他，都是因为今天是府试放榜的日子。
府试的时候是在府学那里进行的，自然的红榜也是在那里张贴出来的。
如同府试那天一般的场景，这里早早的就已经被各式各样的人占据。
人影攒动，不过这次又和上次开始府试的时候的情形有着一些细小的不一样。
府试那日出来紧张和期待外，这一次多了失落这个选项。
考靠近这边的时候，朱明就时不时的见到一些考生低着头失落的离开这里，显然的这样的人只能等着下一次的府试了。
”哎呀呀，我竟然是十九名，哈哈……“
有失败的，自然也就有着考中的。
真正靠近张榜的地方，朱明才发现这些考中的人的反应是多么的大。
”正书兄咱们看看这第一究竟是谁？“朱明和张正书好不容易的才钻到红榜前。
点点头，张正书也很想看看得了第一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只见那张通红的帮上，右上角排在第一的位置上，并没有写上张正书的名字，当然也没有朱明这两个字。
当看到那名字的时候，朱明显得格外的震惊的和张正书相视一眼。
”怎么是那个家伙啊。“朱明痛苦的说道。
张正书直接的就是不说话了。
之间在那红榜上，排在第一位置的赫然写着徐文达这三个字，这一次太仓州府试的案首竟然就是那个徐文达了。
“你怎么看？”朱明歪着脑袋向身边的张正书问道。
看看朱明，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红榜上第一的名字，张正书显得有些古怪：“人家就是第一，还能怎么看？先找找咱们的名字吧，说不定咱们还不在榜上呢，现在什么可能都有了。”
两人这才老老实实的从那第一的位置一个个的向下找去，第一行没有、第二行没有、第三行两人齐齐的开始流汗、第四行张正书已经不想往下看了……
终于的，两个看见了各自的名字。
同样的也是一个特别好找的位置，却是那红榜最后面。
张正书
朱明
就这两个名字成了这红榜上最后两名。
朱明和张正书相互对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眼神中却是包含了很多的东西。
“我靠，我竟然得了第一了，哈哈……你来看看，那第一徐文达就是我。”
这个时候，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狂笑。
就看见那徐文达一脸张扬的指着自己的名字对着身旁的人喊道。
“哎呀，这不是正书兄还有王阁老的学生吗？”突然的瞧见一直不说话的朱明张正书两人，徐文达保持着脸上的张扬走了过来：“不知道正书兄还有明小弟得了几名。”
张正书刚准备说些什么，嘴巴张开后想想又生生的止住了话语。
徐文达像是没有发现一样，大笑着说道：“想来二位兄弟也应该是不会太低的，我来看看。”
“你说他这是不是装的？”看着徐文达的背影，朱明有些痛恨的说着。
“我只知道现在很想在他屁股上踹上几脚。”
“哎呀。”这时候，那徐文达的声音显得很是惊讶的叫起来，然后转过身子大声的说道：”正书兄怎么成了倒数第二了，还有明小弟，你可是王阁老的学生啊，怎么就考到最后一名去了。“
顺着徐文达的声音，现在的人多多少少的还是知道张正书和朱明两人的，再随着徐文达这大声的宣传，周围的人倒是都齐齐的转过来瞧着朱明二人。
”哎呀，还真是他们两个人呢。“
”我好像真的是看到他们在最后面了。“
”……“
张正书眼睛死死的看着徐文达闷哼一声。
倒是朱明一把拉住张正书的衣服，扯着就向外面钻。
两人没有回头的，上了马就长喝一声，身下马的速度立马的被提到最高，远远地离开这个破地方。
东城水道边上，朱明张正书俩人躺在岸边树荫下。
张正书拿着手中的树枝狠狠的抽着空气：”真tmd晦气，不说那个第一，咱们倒是跑到了最后面去了。“
听着张正书的气话，朱明倒是笑笑：”至少咱们不是还在榜上面吗。“
”那可不是气人吗，你说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张正书依然不满的说道。
”好了好了。”朱明显得不是太在意的说着：“这个你还不明白吗？咱们上次把那王成玉给弄成什么样子，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人家还凭什么让你做那第一的案首啊。”
“md，那王成玉别被我带着机会，不然把他给用你上次用过的那个法子废了他。”张正书阴险的说着。
摇摇头，朱明说着：“咱们还是好好的准备之后的乡试和会试吧，到时候才是真正考验本事的时候了。”
“也就只能这样了，我就不信咱们不能考个第一来玩玩。”
…………
太仓城衙门内。
府试结束了，红榜也放了出去。
自然的作为第一的案首自然是要带着一些礼物去找王成玉，然后王成玉赐下宴席，这一整个的过程所有的案首都是经历过得。
桌子上，徐文达精神抖擞，浑身像是充满了力量：“这次多谢座师取了学生做案首。”
“哈哈……”王成玉接过徐文达的敬酒，也同样的笑着说道：“这案首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不过我就是看着你比较好，比那什么张正书还有那一直号称阁老学生的人好的不是一点点。”
徐文达陪着笑，心中却是一阵咒骂。现在只要去到后堂，那里还放着一万两的白银。
“文达啊，这日后你可得用功些了，过两年的乡试可比这府试要难得太多了，到时候努力再那个案首回来。”王成玉笑着说道。
“是是，学生自然竭力。”饭桌上的话从来都是这般的虚伪客套。
…………
王家，王锡爵听着王顺说着这次红榜上的事情后，手掌重重的拍在那张金丝楠木的书桌上：“这个王成玉真是混账，欺人太甚。”
“老太爷您消消火，明少爷这不是也中了秀才了嘛。“王顺一旁劝解着。
王锡爵重重一哼：”老夫怎么消火，那考题我现在都是知道的，凭着庆生的势力，那案首自然是他的。但是你现在看看，第一没有得到，却排在了最尾一名，这个王成玉摆明了就是和老夫和我王家作对。“
看来一眼底下不敢说话的王顺，王锡爵也是重重的叹气道：”算了，这些事情日后再找那王成玉算，只是以后在庆生面前不要提这些事情。我想这次也正好可以给他一些打击，人不能总是那么的顺风顺水的，有些打击也是好的。“
”是是是，还是老太爷您说的是。”
第28章 人生真是狗血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真的是很有道理的啊。--《秘明》
“怎么样？之前的话没有说错吧。”
“是的，这次就只是在红榜最后一名。”
对话又在离太仓城很远的地方开始，还是那位男子，下方站着的还是哪个人。
男子开口道：“让骆思恭安排一下，派个人过去。”
“是，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啊。”下方的那人有些担心的说道。
“哼。”上方的男子闷哼一声：“这次规矩已经先被人破坏了，这个时候做什么都没事。”
“是，那我现在就下去安排。”
“恩，去吧。”上方的男子看着那人离去，眼中露出一丝神秘：“倒还真是很想尽早见见那小子啊。”
事毕，大殿之中又重新的归于平静，里面什么人影也没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太仓城中，张正书现在是满脸的通红，已经是处于随时都有可能暴起的状态。
一旁的朱明脸上也是一阵阵的尴尬，看着手上的那张请柬，慢慢的说着：“你说这家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很想去下黑手了，到时候你别拦着我啊。”
只见那张请柬上书朱明两字，内容也就是请客吃饭之类的，只是那留款却是这一次的太仓州府试案首徐文达。
好不容易的有了几天的安静日子过，但是就在今天人家送来了这么一张请柬。
“去吧，平日里的度量去哪儿了。”就在朱明张正书在讨论着怎么下黑手的时候，王锡爵走进了朱明的书房。
“老师。”朱明见自己的老师进来，连忙站起身恭敬的行礼。
一旁的张正书也是显得很是乖巧的喊了一声老太爷。
挥挥手让两个少年坐下，王锡爵便道：“一次考试而已，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并且成真了，你们就不应该去计较这些了，而是应该为后面的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去做准备。”
张正书在王锡爵面前还是不敢胡说的，但是还是心中不平的说着：“可是老太爷，那王成玉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啊。”
见着这少年这般的说道，王锡爵也是不由的笑着：“你也知道人家是在故意欺负你们啊。可是人家是这太仓城的最高官员，如果你们在那个位子上，你们也能想让谁做那案首就是谁。”
朱明起身向着自己的老师一礼：“学生明白了，是学生们有些过激了。这次的局我们去就是了，不会做什么的。”
看着自己这位学生总算是有些想通了，王锡爵点点头：“你真能明白就好，文无第一本就是这样的，你要是真的有才华，谁也挡不住你的。”
见王锡爵走远，张正书立马活跃起来，对着身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的朱明说道：“你还真准备去那个什么破宴会啊，拿家伙分明的就是要显摆显摆的。”
“去。”朱明有些奇怪的看着张正书道：“为什么不去？反正是人家请我们吃饭，不吃白不吃。前些天让家里给做了几件新衣裳，也顺带着给你做了几件，都是绸缎做的，怎么说咱们现在也都是秀才了。”
两人转到内间，自然是有着下人拿来才做好的新衣裳。
一番折腾之后，朱明所在的院子中出现两个翩翩才子。
只见张正书一身的紫色绸缎，腰细一深色腰带，配一和田玉坠。
再看朱明，和以往一样的一身的青色士子服，头戴方巾，头发被梳的整整齐齐的，腰上挂着一个大姐陈玉给做的显得很是精巧的香囊。远远地看着，唇红齿白，当真是一个不出世的才子。
“好看，我们家庆生穿着这衣裳就是精神。”大姐陈玉早早的就等在外面，见着朱明出来便是满脸的笑容。
朱明脸上挂着笑意，搞怪的说着：“那还不是大姐你手巧，瞧着衣裳做的，可是比外面那最好的铺子里的衣裳还要好些呢。”
一旁的张正书这时候倒是显得有些吃惊：“你说这衣裳是你大姐做的？”
看着一脸惊讶的张正书，朱明老实的点点头：“是的啊，要不是我你以为你能穿上大姐给做的衣裳吗？”
见着张正书这般的表情，大姐陈玉倒是显得有些娇羞，随口说了一声便也就离开了。
朱明很是好奇的盯着张正书看了好久，只见这张正书从大姐陈玉离开后，就一直盯着大姐离去的方向看着。
“喂，我说你是怎么了？”用手拍拍张正书的后背，朱明好奇的问道。
“额……”张正书这时候才被惊醒：“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着她的手艺当真不是一般。”
“哦，那是自然的了。咱们走吧，那徐文达这次可是大出血啊，竟然把咱们请到了临圣楼去。”朱明当是没有在意张正书的表现，倒是对今天的聚会地方很感兴趣。
临圣楼那可是太仓城最有名最大气的一家酒楼了，平日里就多是文人富商聚会的地方，自然的那价钱也不是一般的地方能够比得上的。
最近的朱明像是迷上了骑马，现在只要是出门从不做马车，只要着那次张正书送的那匹小马骑，虽然现在还做不到如同张正书那般的潇洒，但是至少还能算得上控制自如了。
王家正门口，两匹一大一小的马背下人解了绳索，朱明接过缰绳便踩着马镫上了马。
长喝一声，朱明便驾着马冲出了老远的距离。
后面的张正书看着朱明的兴奋劲，也是一催自己的马跟了上去。
天色这个时候也是渐渐的暗了下去，这种文人间的聚会自然是在晚上进行的，美酒佳人这些都是少不了的，只是好像那临圣楼是没有佳人的。
早早的，临圣楼最顶上的三楼已经是被徐文达包下。此时这里面已经是有了不少的文人士子聚在一起。
作为案首的徐文达，身边自然是有着不少的新进的秀才们围在身边的，欢声笑语间自然是少不了对徐文达的称赞。
“徐兄这次可真是大显身手了，一把就得了这太仓州的案首。”身边的一人显得很是热情的说着。
一旁另一人也是一笑：“那可不是，原本还以为着不是那张正书就是那王阁老的学生能得了这第一的位子，可不想咱们文达兄才是真正的有本事啊。也不知道现在那两人还能不能笑的出来。”
作为主角的徐文达自然是满面红光，静静的听着这些说话：“哎，诸位可不要这般说道，虽然这次是小弟得了案首，但是正书兄还有明老弟也是不差的，众位到时候可就不要这般说了。”
“还是文达兄你好啊，那两人明明就一个是倒数第一另一个倒数第二，你还在这里替人家说好话。”
“就是就是，这般的成绩，也不知道文达兄怎么就想起来要喊那两人过来。”
刚刚上到这三楼的张正书听着这话，满脸的愤怒，双手也不禁的握紧。
之前的那人还想着说些什么，却是别身旁的另一人扯了扯衣袖。
“你扯我衣袖干嘛？本就是，你也不看看那两人平日里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人家来了。”旁边的人显得有些尴尬的小声的说着。
那人才缓缓的转过头，只见张正书和着朱明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人不禁显得有些尴尬，低着头不再言语。
“哎呀，你们两总算是来了啊，我可是一直在等着你们啊，既然你们来了，这宴席才好开始啊。”徐文达显得很是热情好客的走向朱明张正书两人，一把就拉住两人的手向着里面走。
张正书刚想说些什么，立马的就被朱明用眼神给制止住。
倒是朱明，小心的挣开徐文达的手，同样的显得很是活络的说道：“小弟可是得好好的恭喜文达兄得了这案首啊，今天这酒文达兄可是不能少喝啊。”
徐文达似乎听不出朱明话里面的意思，领着两人就坐在自己的身边，这时候自然的是有伙计上菜上酒。
“今天我可是要好好的和老弟你喝上一口啊。”徐文达对着朱明说道。
“我只能喝些果子酿的。”朱明淡淡的说着。
徐文达听着大手一挥：“伙计，快上些果子酿，要最好的。”
张正书自进来就没有拿正眼看过徐文达，倒是一坐在位子上就自斟自饮起来。
一旁的朱明看着，心中默默的叹息一声。
“来来来，小弟可得好好地敬文达这案首一杯。”朱明显得很是大气的举起酒杯，对着徐文达一口喝完。
徐文达看不懂朱明的表现，只得继续显得很是热情的也喝完自己的一杯酒。
既然宴会开始了，那么徐文达作为太仓案首，这整个三楼的人，当真是按个的过来敬酒，徐文达同样的，热情的和那些士子共同举杯。
场中就只剩下朱明张正书无人问津，悄无声息的，两人搬着椅子坐到一个靠着窗户的地方。外面太仓城已经是万家灯火明，天上那月亮带着星星看护着这片大地。
“敬你一杯。”张正书突然的举杯对着朱明。
有些不解的看着张正书：“怎么了，好好的敬我酒干嘛？”
“要不是你找上我合作，可能我就只能永远待在这太仓城了。现在这边就我们两家控制，家里很多事情都放手给我了。”张正书确实是一脸认真的说着。
朱明低着头好久，然后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可能去北边，也可能去南边，说不上家里怎么安排的。”张正书终究是没有看到朱明喝下那杯酒。
没有再看张正书，对着月亮敬了一下，喝完那杯酒：“陈大是我第一个朋友，但是他从来就只能按照我的话去办事的，所以我得护着他。
正书兄可以说是知己，但是我从来不知道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不过作为好朋友和知己，我想现在这样的就很好。再往后，可能就交不到朋友了。
老师总是在我面前说朝政，说帝国已经不行了，我想老师从没有想过让我交朋友，在他心中我只能有手下和敌人吧。陈大就是被他硬生生的弄成那样的，可是我又不能不去做，因为我不想帝国真正的倒下。”
一直，张正书就是静静的看着朱明，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第29章 打脸要狠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一件事情的结局并不一定就是一成不变得。--《秘明》
“那你呢？这三年时间你准备干嘛？”很长时间的安静之后，张正书问着朱明。
歪着头，朱明显得很是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叹了一声气：“不知道啊。”
“说不上自己能够干嘛，你走了，太仓城的事情可以交给陈大秦雄他们去做。我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说着，朱明突然觉得自己还真的是不知道接下来究竟要做些什么，难道就一直等着乡试吗？
临圣楼顶层，所有人都在高声畅饮。
唯有靠着窗户的那里，朱明张正书两人各自想着自己心中的事情。
“文达兄，瞧瞧那两人，想必他们现在肯定是羞愧的不敢过来了吧。”徐文达身边的一个士子调侃的说道。
这人一说，倒是引起相当多的人的认同。
在所有人的眼中，朱明两人之所有躲到最边上，无非就是觉着没脸见人。
另一人指着张正书的背影说道：“我要是他们，就不会厚着脸皮来了。”
“哈哈。”徐文达好像今晚就只会欢笑一般：“好了，说不得是正书兄他们有什么事情在商量呢，咱们接着喝，好好喝，今晚都不要回去了，等下咱们去丽春院。“
听着徐文达的安排，众人无不发出一阵大家都懂的笑声。
”这么快的就忘形了，真是没边了啊。“喝下一杯果子酿，朱明悠悠的说着。
这个时候，上三楼的楼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少爷，少爷。“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下人这般喊着，三楼的士子们都转过了头看着楼梯的入口。
”明少爷，老太爷让您回去。“只见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是王家的下人，正一脸焦急的在人群中寻找着朱明的身影。
好不容易的才在窗户边上见着自家的少爷，那人也是喘的说不上话。
有些无奈的看着小厮，朱明笑着说道：”好了，慢慢说，家里是怎么了？怎么现在让我回去？“
接过朱明递过来的水，那下人一口喝下，这才一边喘着一边说道：”家里……有上差来了，说是……说是让少爷您回去才说事。“
朱明眉头一皱，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所谓的上差找自己，不过想着能让老师王锡爵出面喊自己回去的，应该不是一般人了。
”文达兄，你看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吧。“朱明对着徐文达说道，转而就拉起张正书将要下楼。
徐文达一笑道：”那就回去吧，刚好我们也都吃饱了，正好准备去丽春院，那边不是刚好要过王家嘛，咱们就一起吧。也看看是什么事情。“
朱明愣了一下，不知道这徐文达究竟是想要干嘛，不过还是说道：”那好，我们就一同吧。“
众人下楼，就见徐文达显得很是豪气的丢下一叠的银票后，便也出了这临圣楼。
好几十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行驰在太仓城的大街上。也幸好现在已经是夜晚，路上的人本就不多，不然这些个喝了酒的士子，指不定会不会撞翻几个路人。
好不容易的一阵马蹄声中，朱明总算是到了王家的正门口。
只见这个时候，那正门老师王锡爵正陪着一人站着，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上次的锦衣卫千户席德寿。
门口的人见着朱明回来，王锡爵大手一挥，家中的下人们也都齐齐的跪在席德寿面前。
”庆生，快些过来跪下。“王衡一把的拉住朱明的手来到席德寿的面前。
朱明一脸的疑问，但还是听话的跪了下去。
外面，正骑着马的众人也是一脸的茫然，这王家好好的摆出这个阵势不知是要做些什么。
”皇上圣旨。“只见这个时候，那席德寿从自己怀中取出一团明黄色的锦缎。
圣旨？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看得直直的。
只见那明黄色的锦缎展开，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真正的看清那确确实实的就是圣旨。
当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基本上这些人还是第一次的见着圣旨，一时间都不知道做些什么。
倒是张正书立马反应过来，下马后就跪在地上。
被张正书这么一弄，这些个读书人瞬间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见圣旨如见皇帝，众人自然是也要跪下。
一时间，王家正门口跪下了一片人。
只见席德寿将视线放在那圣旨上，缓缓的读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太仓朱明，德才兼备、文韵涛涛，实囯之人才。特、赐文阶承事郎。钦此。“
静，死一片的寂静。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圣旨是封了朱明一个正七品的承事郎。
而看朱明，这时候满脸的质疑，眼睛睁着一动不动的。
”恩？“上面，席德寿轻轻地咳嗦了一声。
朱明一旁的王衡轻轻的捣了一下他：”还不快接旨，难道你还想干什么。“
”恩？“这时候朱明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说道：”草民接旨。“
见朱明接了旨，席德寿倒是大笑着说道：”你现在可不是草民了，可是我大明实实在在的正七品的官员了，以后就得自称本官了。那些个当了状元的人，一开始也就六七品的样子。“
朱明轻轻的笑笑，谁不是都知道这正七品的承事郎只是虚职，并不能管什么事情的散阶。
只是就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朱明就见自己的老师王锡爵还是一脸高兴的让下人给了席德寿大概上千两的银票，也就是宣旨人应得的赏钱。
众人都是皆大欢喜，自然的王家是要摆开宴席的好好款待一下宣旨的席德寿的。
”哈哈，明老弟现在这不就是应该是做官了嘛。哈哈，今晚丽春院哥哥包了，你们科都得去啊。“最先反应过来的张正书一脸兴奋的对着周围的那些个士子说着，说完还不忘看看徐文达。
现在的徐文达脸上尽显尴尬，那朱明莫名其妙的就得了一个承事郎做，自己这个太仓州的案首却是什么都不提。
可想而知，今晚过后别人会怎么说，案首什么都没有，红榜最后一名的朱明却是被皇帝钦此承事郎，这中间的事情当真是值得人们细想的了。
”席大人，老师。“朱明有些为难的喊住两人：”我今晚还有那些同科的聚会，我是不是能先过去？“
王锡爵一听这话，脸上不禁有些不悦，这个时候是应该陪着席德寿的。
不过倒是席德寿不知道为什么，挥挥手说道：”承事郎去吧，这时候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自然该去好好的聚聚的。“
王锡爵一脸不解的看了一下席德寿，也只好道：”去吧，不过你们去的那种地方，注意你的形象，不可癫狂，不然回来了老夫也得扒了你的皮。“
朱明一缩脑袋，连忙应是。在老师王锡爵威胁的眼神中，朱明一溜烟的爬上自己的马，这时候这些刚刚成了秀才的士子们才又驾马离去。
“席大人还请见谅，这混小子野惯了，都不知道礼数。”王锡爵陪着席德寿，显得很有歉意的说着。
席德寿摆摆手：“哪里，朱明这小子锦衣卫上面的大人可是很关心的。”
王锡爵笑笑不说话，这其中的门道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
王家自然是一番的盛宴，家里老太爷的得意学生被皇上亲封了承事郎那可不是小事。
当然，这个时候要说最高兴的人还是张正书，一整晚的都在郁闷中，被人瞧不起，现在好了，朱明被皇上封了正七品的官，自己也算是沾着边的有地位了。
只见坐在马背上，张正书一扫之前那般的说道：“还是我明老弟厉害啊，这一出手就是皇上亲自封官。”
徐文达见着张正书一脸的兴奋劲，就牙疼。
原本那些还在说朱明这个阁老学生没什么用的人，现在也像是不知道自己先前说过什么话一般，一个个的围着朱明。
被身边的那些个人吵的不行，朱明总算是看到了丽春院的影子，便吆喝一声：“诸位，今晚正书兄可是说了要包下这丽春院的，大家伙的还不赶紧的进去自寻乐子去。”
最后面的徐文达听着这话更是气急，自己只是包下了临圣楼的一层就花了好几百的银子，现在人家直接的包下了整个丽春院，这个价格根本就不是自己那个几百两能够比的上的。
在张正书在王家门口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手下的人自然的就是已经行动了，现在这太仓城地下都在朱明张正书两人的控制下，没多久的原本熙熙攘攘的丽春院就安静了下来，在那些壮汉的威胁下，还能有几个人敢待下去的。
自然的，当所有人进了丽春院的时候，就已经是发现了这个。
“正书兄真是好手段啊，说包下整个的丽春院还真就包下来了。”
“这可是不少的银子啊。”
”…………“
”明老弟今天可是风光啊，得了皇上封的官不说，直接就让正书兄请客包下这么大的场子。“
一时间，那些原本加在徐文达身上的夸奖都移到了朱明张正书身上。
见着自己这个案首被人凉子在最后面，徐文达脸色通红，寻了一个没有注意的时候便偷偷的溜走。
第30章 醉人夜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两个小孩子打架，总是要一个小孩把另外一个小孩打服气了才不会再有架打。--《秘明》
一直安静的处在一角的朱明自然是见着了徐文达离去的身影。
嘴角微微的笑笑，朱明并没有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有些人其实本就不值去理会的。
第二日，太仓城中自然是会传起一道留言：那张正书为了祝贺自己的好友朱明朱庆生，豪掷万两包场子宴客。
也确实，张正书能够包下太仓城最大的最好的丽春院，一万两自然是要花的。
太仓城中，徐文达身后的燕歌莺舞之色渐渐的消失出去。
这个时候的徐文达很安静，但是只要离近一看，便会发现这时候的他双目通红，满面也都是狰狞之色。
太仓城徐府。
徐文达一回到家里，就大发雷霆，家中那些名玩古器倒是被砸坏了不少。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吓得屋子里的下人丫鬟低着头直抖擞。
“我怎么就养出了你这么个儿子。”一声中正沉稳的声音发出，显得很是气愤。
徐文达一脸暴怒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位太仓城徐家掌事人徐尚杰：“爹，今日那朱明小子实在是欺人太甚，还有那个张正书。两个红榜最后两名的人，却是这般的嚣张。“
啪……
又是一巴掌，看着捂着自己脸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徐文达，徐尚杰就气的不行：”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你以为你就真的能够得了案首的名头？”
徐文达一时无语，捂着已经有些红肿的脸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徐尚杰最终还是脸色软了下来：“不过，这王家也实在是可恶。看来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怎么做人的了。”
徐尚杰阴沉沉的说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正在幻想着的意味。
见着自己父亲的摸样，徐文达脸上也不禁的露出一丝阴沉的笑容。
并不知道人家两父子的商议，也不知道自己的身边会有着一颗隐藏的危险。
但是朱明知道，自己现在却是十分的危险。
至少在朱明看来是这样，原本在这丽春院中，那些人都被张正书挡住，张正书显得很有风度的回着这些人的酒。
可是，就在刚刚，朱明就看着张正书搂着一个丽春院中貌似传说是最小的少女上了楼。看着那位置，朱明知道那就是上次两人过来的雅间，印象中，这雅间的最里面好像还有着一床很大很大的床的。
场中的人见不着人，倒是见着今晚真正的主角朱明正坐在一处阴影下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小小少年的脸上似乎是因为酒精的作用，红晕晕的醉着眼睛，醉了这一晚。
“哎呀呀，原本明老弟躲这里来了。”
一个人发现了，自然的就有了一大群的人上前。
剑南春、竹叶青、杜康酒、茱萸酒……
见自己实在是躲不掉了，朱明只好一杯一杯的尝着大明这片土地上产出的各式各样的美酒。如果这时候朱明是醒着的，如果这个时候王锡爵在这里，那么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朱明会被王锡爵亲手的扔进东城的水道里面去醒酒。
只是现在没有这些可能。
在周围的乐声、劝酒声、嘈杂声中、朱明摇晃着脑袋。
已经是过了三更的天。
这个时候的人们自然是回不了家的，街上可是有着衙门的差役在巡视。
歌舞乐曲终有停歇的时候，那些刚刚榜上有名的秀才们继续保持着自己的前辈们的优良的传统，各自的循着身边佳人进了一件件的厢房。
眯着的眼睛很想睁开，可是这时候正是酒劲上来的时候，朱明只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此时的大厅之中已经是一片狼藉。好久之后，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像是出口的地方，摇晃着，朱明晕乎乎的迈着步子。
一到外面，月光下一阵凉风拂过，朱明醉晕晕的抖擞一下身子，不禁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裳。走在脚下的是河边那些被时间冲刷的圆融的鹅卵石，身边是摇曳着的古树。
看不清自己究竟是走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哪里。
眼中的朦胧并没有真正的让朱明的脑海沉寂，这个时候的朱明可能是思绪转的最快的时候。
“真是难办啊。”
无人的夜，朱明显得很是孤寂的说着话。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太仓府试最后一名，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大明的皇帝陛下亲封的承事郎。
这些不都是自己的那位老师的安排的计划着的吗？突然间的，朱明发现自己再大明朝其实并没有做什么，并且的朱明相信自己在未来也并不一定就能够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是一种无奈，是一种退让。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朱明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至少现在的朱明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做了大明皇帝的官，自然的就要为皇帝做事，这个简单的道理朱明是知道，从老师那里朱明就知道自己的名字皇帝陛下是见过的，这就已经够了。
心中一阵的寂寥，夜晚显得更加的清冷了一些，那可恶的酒精还是没有消失。
醉晕晕的朱明就见着自己进来一个小小的却是很精致的院落。
院中悠悠的古琴的声音在回荡着，很安静，琴声很有着一股子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味道。
“不好，还是太冷了。”朱明醉晕晕结巴着说道。
院中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好像是正一脸吃惊的看着自己，像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样。
转瞬，一道看不清的身影将朱明拉进了房间里面。
模糊中朱明像是看见了一张床，转而身下变得软软的，鼻子里满满的香气。
酒精彻底的爆发出来，朱明再也看不见什么东西，脑海中什么念想也都没有了。
梦中，朱明像是抱着什么东西，很软很舒服。
…………
“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到了吧。”
“是的，那小子现在应该很是欢喜的。”
“哈哈，这样就好，那小子可得尽快的过来啊。”
…………
王家，就在送走了席德寿之后。
王锡爵一脸沉默的坐在书房中，儿子王衡恭敬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王衡，王锡爵一时的失声：“你……我觉得事情可能比我想的要复杂一些了，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孩儿倒是觉得这是好事。”王衡恭敬的对着自己的父亲王锡爵说道：“陛下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出动作来，想必朝中是又有着什么变动了，我大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庆生能够对付那些人？”王锡爵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的痛苦：“这个学生其实我是很欢喜的，从没有这样的感受，但是那小子却是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的，如果可能的话，老夫只想着他能够一直伴在身边读读书做做学问的。”
“父亲多虑了，那小子现在就这般，日后还指不定会做些什么样的事情呢。”王衡想着朱明的事情不禁笑起来。
见着王衡这般的说道，王锡爵想了一会也是大笑起来：“是我多想了。”
…………
清晨，朱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阵的疼痛，有些难受的揉着自己的脑袋睁开眼睛。
这时候朱明却是惊讶的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是什么地方？”
外面一串轻巧的脚步声，像是听见了朱明的声音才走向这边的。
“你醒了啊！”朱明只见一个长的就很是秀气的丫鬟冲着自己怪笑，见自己没有说话，便扭头朝着外面喊道：“小姐小姐，那人醒了。”
“是你谁啊，这里还是丽春院吗？”朱明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被那丫鬟狠狠的白了一眼后，朱明就听她说道：”是的是的，没想到像你这般大的小孩子就敢来这种地方，真是恶心。“
被这丫头这么一说，朱明脸色一滞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醒了吗？“一个和朱明差不多大的少女走了进来。只是朱明还是看不清这人的面容，只是那脸上正垂着一面丝巾，也不知道是材料太差怎么的，尽然里面的一点也看不见。
”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少女显得很有礼仪的问道。
朱明倒是有些慌乱起来：”小……小生朱明。“
”瞧你那样子，还不快些从我们家小姐床上下来。“一旁的丫鬟总是一脸的厌弃的看着朱明。
听那丫鬟说道这身下的床是人家小姐的，朱明更是一时慌张起来，连忙的起身也不知道干什么，就是直愣愣的站着。
只听那少女轻轻的笑着：”朱公子不必过虑，昨夜见公子一个醉了酒到了这里，便扶着你睡下。我晚上是和小容睡在隔壁的。“
这时候朱明才放下心来，这要没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就好了，不过想着那少女说的，朱明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的说着：”真是唐突了，就这样贸贸然的撞到这里了。“
第31章 采矿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脾气好不一定就是可以让人随意欺负，兔子急了还能扑老虎呢。--《秘明》
少女看着朱明一脸的紧张，不禁嫣然一笑：“没事的，再说昨夜那么晚了，你一个人又是喝的那么醉，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的。”
听着少女淡淡的声音，朱明倒是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脸红的不像样子，忙道：“那我还是先离开吧，外面应该还有还些人在找我呢。”
说着，朱明就已经是冲出了屋子，这里实在是没法待下去了。
“哎，你倒是吃点东西啊。”少女稍微的提了一下声音喊着，便也跟着出来屋子。
只见这时候，外面倒是有着一大帮的人。
那张正书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向着院子这边走来，一边嘀咕着：“这朱明到底是去哪里了，半天都找不着人。”
“正书兄你说明老弟是不是昨个夜里被这丽春院哪位姑娘拉进那闺房了吧。”一旁有人调侃揣测着。
这话倒是引得周围一帮子的人赞同。
“咱们明老弟现在可是算得上咱们太仓城的风云人物了，哪个姑娘还不是都想着倒贴也要近近身的。”
院子里，朱明显得有些尴尬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帮子正向着这边走来的人。
“哎呦，我说你昨晚到底去哪了。”张正书一眼看见朱明的人站在那里，立马的问道：“怎么，昨夜里是在这里休息的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群正在找着朱明的士子们就看见一位面带丝巾的少女显得有些急切的从那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听着自己身后的声音，朱明就知道是那少女过来了，脸上立时的挂上尴尬的样子。
就看见张正书正一脸暧昧的看着朱明道：“原来是我们白担心了，想来你这昨夜里过得倒是挺舒坦的啊。”
有些鄙视的看着眼前十来岁的时候就对自己身边丫鬟下手的张正书，朱明白着眼说道：“我可不是你哦，我还没有长大呢，可不会干什么事情的。”
“我又没说你什么，你怎么的就立马的说这些话呢？”张正书倒是兴致高昂的调起侃来。
一旁自然有人跟风道：“才子佳人，明老弟可就不要再说些什么推脱之词了。”
这一番话，任谁也是能够听出其中的意思的。
朱明身后的少女那丝巾下，看不清的脸颊上扶起一层桃花红。
“你还是快些走吧，记得吃些清淡的东西。”少女的声音从朱明的身后传来，接着脚步声远去，闺门合上的声音响起。
少女的话朱明听见了，站的很近的张正书自然也是听见了，眼神一跳：“看看，你倒是神了，这就一晚上人家姑娘就不忘和你说这些话。”
朱明愣愣的站着，一双白眼不要钱的盯着张正书，见丝毫的不能压制这货的八卦之心，朱明无奈的推开这货，自顾自的离开这里。
一夜的放纵，这些士子毕竟还都是读书人，一行人没有再在丽春院过多的停留，就在太仓城的大街上喝着白米粥就着馒头草草的结束早饭，各回各家。
今天的空气很清新，上午暖暖的阳光洒在朱明的身上，不禁的朱明有意的慢下身下的小马。
诸事去身的清闲是难得的，朱明显得很是享受。
一个人驾着马慢悠悠的好长时间才总算是回了王家正门口，机灵的下人小跑着牵过马去了马房。
一进大门，朱明就觉着今天王家的氛围和平日里显得有些不一样。
脚下的速度提上来不少，很快的便是到了平日里会客的大厅。
只见那大厅中王衡正在和一个人商谈着什么，朱明离近了才看见那不正是徐家掌事人徐尚杰还能是谁。
恭敬的向着王衡一礼，对着徐尚杰也是执晚辈礼，朱明刚准备离去，便听王衡在身后喊住自己。
”庆生，不要走了，正好今天徐家主有些事情商谈。“
立马回身应是，朱明没有坐下，恭敬的站在王衡的身侧。
”王兄，那城北矿场的事情就这么的定下来了吧。“徐尚杰显得有些紧张的征询着王衡的意思。
点点头，王衡没有立马的回徐尚杰的话，而是对着一旁的朱明解释着今天的事情。
原来，这徐家今日在那太仓城北边一处还未开发的山林中发现了一处矿场，但是徐家自觉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去开采这些，便想着找上王家，希望出价将这一片矿场转手给王家。
听着王衡的话，朱明倒是觉得这个生意做的不错，那可是一大片铁矿，转手只要三十万的银子，但是实际的得利可就是这个价格的好几倍甚至更多。
”庆生你觉得怎么样，我们能不能拿下这个铁矿？“王衡似乎是在征询朱明的意见的。
这种大事上，朱明可就没有了往日的嘻哈，很是认真的说着：”那个矿我们倒是可以拿下的，也有足够的力量开采出来，但是徐家主想要立马一次性的拿到那三十万两的银子却是有些问题。“
见着朱明说道银子的问题，王衡倒是有些疑惑，前段时间朱明那边才进项五十万两银票，再说王家三十万两银子还是能够拿出来的。
一旁的徐尚杰也是显得有些紧张的看着朱明，像是生怕这次的合作没有谈成。
只见朱明微微一笑道：“徐家主不要激动，我只是说那三十万的银子不能一次性的拿出来。我认为对于这种还未开采的矿，我们两家合作起来的话，不如我们王家完全承办下来，转手给徐家的三十万两银子就从那日后的得益中分红吧，到时候前后四十万两银子给徐家。”
这时候王衡倒是更加的不明白朱明为何要这般的做法，明明三十万就能搞定的事情，还要弄个分红，涨到四十万两。
徐尚杰心中也是一阵疑惑，以往都是见这朱明精明的成什么样子，但是今天这可以要白送自己十万两银子的啊，虽然不是一次性的付清。再想着自己心中的事情，徐尚杰便有了计较：“那倒是好，日后便可以经常的和王家来往了。”
“恩，既然这样，那徐家主等回去就准备准备吧，到时候把那些条款写好就可以了。”朱明微笑的说着。
见自己的事情办完，徐尚杰显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王家。
临走的时候深深的看向正门里面，最终低声：“到时候弄出上百条人命，还看你王家看你朱明怎么交代，嘿嘿……”
大厅内的朱明王衡自然是不知道这事情的，王衡正询问朱明之前的做法究竟是为何。
只见朱明显得很是平常的说道：“我只是为防万一，那片铁矿庆生要是没有估算错的，至少也能开采出价值三百万两银子的铁矿，但是说不定会有些什么事情，到时候他徐家才是真正的发现者，多给十万两银子只是找个顶事的，到时候我们只是负责开采，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不管。”
有些意外的看着朱明，王衡很是意外朱明这般年纪就能想出这么些东西，虽然说不好听是找替死鬼，但是这样的做法对于王家来说是没有错的，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的说着：“可是那徐家可是要转手给我们的啊，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官府还是会找我们的啊。“
听着王衡的担忧，朱明神秘的一笑：”您就请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办好这件事情的。咱们只管拿银子，其他的事我们不知道。“
”好，那这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是忙去折腾我的书去吧，以后这些事情就你拿主意吧。“王衡突然来这么一手，脸上挂起一副得意的笑容，甩着膀子大笑着走了出去。
”我擦，被坑了。“朱明看着王衡的身影，咬牙的说着。这也就是以后王家的事情都要交给朱明的意思了，到时候可就有的忙活的了。
不过想归想，朱明还是立马的出门去了东城庄园那里，现在的陈大基本上就住在那里了，现在整个太仓城地下的事情都是陈大一人在操办着的。
心中有事，自然的朱明身下的小马速度也就快了起来。
”你找人去看看北城外边，今天徐家说要转手那边的一处铁矿给我们，咱们还是的先去查查的。“一进院子就见陈大正在训练着他那战阁的手下，朱明连忙拉开陈大说道。
点点头，对于朱明的话陈大从来就没有任何的迟疑：”知道了，等会儿就让人过去看看。“
朱明很不喜欢现在陈大这样的变现，便说道：”这几日去看大姐了嘛，听说现在虎子是越发的吵闹着要跟着你后面了。“
一听朱明说道这些，陈大倒是显得有些局促：”大姐倒是时常去看的，只是大姐也确实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不过虎子这事情我可管不了。小书不也是说要跟着你吗，也没见你说什么啊。“
陈大不说话倒好，要是真说起来朱明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无奈的说：”大姐的事情我来办吧，虎子和小书看来是贴着心要跟着咱两了，再等等就先把虎子放到你这边吧，小书还是要待在学堂里面读书的。“
没有太在意朱明的话，在陈大看来，这些事情朱明都是能够安排好的，倒是问起旁的事情来：”那你呢，现在做了承事郎，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才是乡试，这段时间你可准备做些什么？“
一听这话，朱明就头大：”怎么张正书问我这事，你现在也问我这事情。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太小，办什么事情都不好。“
第32章 将要嫁人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在封建社会，人民的利益是永远得不到保障的。--《秘明》
朱明至少自己觉得自己是在一本正经的说着的。
但是一旁的陈大却是撇撇嘴，翻着眼说着：“就你还小？我可是都听说张正书说了，你现在在那丽春院可都是有个相好的了。”
一听陈大说到这事，朱明就觉着自己真的是什么都解释不清的了。
“你现在还好意思说你小吗？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就不知道了呢。”陈大这个时候倒是变得像张正书一般八卦。
用力的锤了一下陈大，朱明小声的嚷嚷道：“我就是喝醉了不知道怎么的跑到那里了，我可是正经人。”
说完，朱明拍拍手，头也不会的走着。
没有骑马，这个时候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心情去做这些猛烈的运动。
一个脚印接着一个脚印的踩着，朱明没有目的，只是大致的知道自己是在向着王家的方向走着。
府试之后就已经算是进入了秋天的节气，朱明记得在很久远的时候，自己住的那里是没有秋天的说法的。
但是在太仓城，秋天是那般的明显。
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像是一夜之间的多了许多的纷杂的叶子，一片片的枯黄枯黄的，没有了一丝的生机。天空中总是会有那么几片还带着稍微的些许的生机的叶子离开树枝。
朱明知道，再过不了多久，这些叶子就会向之前的一样，永远的留在地上，化成大地的一部分。
空气中再也没有了夏日那般的灼热，但是却是多了一丝的清凉，朱明总是不喜欢这样的季节的，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是没有神韵的，就像是世界在这时候都停下了脚步。
走过了青石板铺就的路，走过了泥土铸就的小巷，没有传说中的江南的青石小巷，因为官府把银子都拿去干别的事情了。
唯有的一丝青色从小巷旁的高高的院墙上冒出来，朱明精神稍好，再细细一看却是常年青色的竹子，不禁的心中更加的沉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朱明觉着自己已经可以去做一个哲学家了或者是浪漫派的诗人。
“你总是这样，就不怕真的有一天再也没有了色彩了吗？”看着那冒出院墙的青色，朱明有些感叹的说着。
“你也总是这样啊，就不怕有一天自己再也不想动了吗？”
耳边，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想了很久，朱明却是到底不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有些烦躁的回着：“我？不想动弹也是不行的，会有人逼着我去动动的。”
“那可不就不是你了吗？”声音好像有些好奇的说着。
似乎是并不想说话，朱明抬起托想要和那人告别，却是见着了自己没有办法离去的理由。
还是那道淡绿色，还是那般的摸样。
朱明笑了。
“听人说，你是不容易笑的。”那身影不是雪如玉还能是谁呢？
看着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着的人儿，朱明笑的更加的明显：“是谁说的？我让人给丢到东城水道里面去。”
捂着嘴，但是那笑声却还是止不住的发出：“你看看，这可不像我之前认识的你呀，难道做了承事郎就会变成这样吗？动不动就要把人丢进水里吗？”
朱明有些词穷，显得很是局促的说着：“都是张正书教我的。”
看着越发的胡说的朱明，雪如玉显得心情很好：“好了，承事郎大人今天怎么就有空到我家后门这里来了？”
有些疑惑的看看自己所在的这条巷子，再看看眼前的小门，朱明有些迟疑的问着：“这就到你家了？”
“恩。”雪如玉点点头。
“雪立仁呢？”朱明总是会把话题绕到雪如玉弟弟的身上。
有些无语的看着朱明的样子，雪如玉好一会之后却是大笑起来：“正在被我爹爹训话呢。”
“你父亲能有你这样的女儿，肯定会很骄傲的吧。”朱明笑着说道。
小巷中却是静了下来，只有秋风吹着竹子的声响发出，周遭静悄悄的。
“爹爹这几日在给我说亲事，对方是江南的一家大户，也是书香世家，那位公子也是难得的才俊。”
小心翼翼的声音发出，不长的话却是有些颤抖的才说了出来。
朱明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的消失，好久好久，小巷中两个人都安静了好久。
风远远地离着这巷子吹着，朱明好久才又笑着说道：“那可得……”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雪如玉低着头说道：“可是我并不想，爹爹却是不会理会我的想法的。”
在朱明不多的影响中，少女总是一副活跃洒脱的样子的，总是很坚强很执着的。但是这时候，在这个小巷子里，少女却是久久的低着头，小巧的绣花鞋磨蹭着脚下的地面，划出浅浅的痕迹。
不禁的，朱明就见少女的双肩轻轻的抖动起来。
“你……”
朱明第一次听见少女的哭声，上前的手掌却是生生的止住，就那样放在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朱明还是将手放在了少女的肩上，这个时候男女大防显然的朱明不会去理会的了：“那就不嫁呗。你和我说那人叫什么名字，明天他就在东城那水道里了。”
哭声却是渐渐的大了起来，少女轻轻的抬起头，面上的妆容却已经是化成一团了，抽着鼻子，少女一颤一颤的说着：“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把别人丢到你那破水道里。”
所有的经验都是用上了，朱明却是根本的就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就不丢进去了，把他腿啊、手啊什么的截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少女一边苦着却又一边笑着说：“要不我去城外的尼姑庵里出家吧，我就是不想嫁人。”‘
“那可不行。”朱明一听少女竟然是想着要出家了，立马激动的说出口。
“你干嘛？”少女有些惊讶的看着反应有些过激的朱明。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要不你出嫁的时候我去抢亲，把你抢回来做媳妇。”反正已经很是过激了，朱明索性的一激到底。
“好呀。”令朱明没有想到的是，少女见朱明这样的说道，却是笑着脆脆的说好。
一拍脑门，朱明苦涩的说着：“才十岁，我还这么小能娶媳妇吗？”
场面却是突然的又静了下来，少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是静静的看着朱明，脸上还挂着一丝丝的泪水。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朱明，也是直愣愣的看着少女。
两眼相对总是能擦出火花的。只是这个时候朱明没有见着火花，有的只是一汪沉沉的湖水，朱明觉着自己像是要彻底的陷进去了一样。
一阵秋风吹过，院内的竹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声响。
少女眼神一晃，脸上却是通红的，一跺脚扭身便进了那道小门。
朱明傻傻的看着那倒遮住那淡绿色身影的门，久久的没有言语。
门后，少女捂着胸口紧紧的靠在门上狠狠的喘着气。
“我怎么和那小子说这些话呢，那小子也就十岁能懂什么。”少女细声自语，想了想又狠狠的一跺脚，身影消失在竹林中。
小巷中，朱明有些不着头脑的摸摸鼻子，脸上却像是苦瓜一样。
继续自己的脚步，只是这个时候的朱明心中却是复杂的。有着喜悦却也有着苦恼，一步一步的走的很慢，似乎就想这样一直的走下去，没有尽头。
在朱明的脑海中，那道淡绿色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的，总是会在没有人的时候心中空着的时候出现。
埋着头走着自己的路，朱明身外的事物像是倒影一样的匆匆的划过。
”少爷，少爷，你都到家门口了，怎么还往前走啊。“
朱明似乎是听见有人在喊自己，有些不情愿的停下自己的脚步，回过头却是见着王家正门口的一下人正满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脸不禁的有些红起来：”到家了啊，刚在想事情，给忘了。“
见着朱明胡乱的解释着，那下人倒是有些摸不着头绪，自家少爷今天难道是癔症了吗？
没有去管下人是怎么想的，朱明也不会知道那下人是怎么想自己的表现的，到了家里，朱明还是得进去的。
没有去老师的书房，现在去了，自己只能找骂。朱明觉着自己还是回自己的院子比较的好些。
院中，大姐陈玉有些训斥小小。原因无他，就是小小今天把大姐的一件新衣裳给剪了说是要给外面的那些流浪儿做衣服穿。当然的，小小是做不出衣裳的，只是可惜了大姐那件好些银子才买来的衣裳。
问清楚了缘由，朱明自然是不会去理会小小那一双哀求的眼神，倒是搬出一个凳子就坐在院子里看着大姐训斥着小小。
这个时候的画面真的很好看，朱明好久没有这样了，尽管自己也歇了好久，但是这样的还是没有过得。
远远地，朱明就见着张正书人靠在院门口，正满脸笑容的同样看着大姐陈玉教训小小。
有些奇怪这个时候的张正书为什么还是在太仓城，朱明想来这个时候的张正书应该是早早的就离开了太仓城的。
第33章 开矿（一）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是血腥黑暗的。--《秘明》
没有去刻意的破坏眼前的画面，朱明张正书相对着都看着院中的生活。
终于，在小小千般的保证下以后不再做这样的蠢事后，大姐这才赶走了小小。
回身后，见朱明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陈玉眼睛一瞪。倒是见着张正书的时候，显得很是文静的一礼，便匆匆的离开这里。
直到陈玉离开这里后，张正书才走到朱明面前：“她经常这样吗？”
耸耸肩，朱明显得很是正常的说着：“对啊，这一帮子的孩子也就是大姐在照看着。”
“她也该嫁人了啊。”张正书莫名其妙的说着。
有些疑惑的看着张正书一眼：“你这么关心干嘛？”
被朱明这么一问，张正书倒还真是答不上来，半响后才一本正经的说道：“这边东西太多了，一整天的都在收拾，不过待会还是得要走的了，这不是特意的过来看看你啊。”
”哦“
”恩，对了，陈玉她现在可有喜欢的男子？“一看朱明一副质疑的样子看着自己，张正书立马又说道：”我倒是有不少的同学家境什么的都挺好的，倒是可以撮合一下的。“
朱明拿出一副我不信你的表情看着张正书：”我说你这一套一套的，收拾东西、看我都是假的吧。是借着我来看大姐的吧，说说是不是喜欢上我家大姐了，只要你表现好我还是可以撮合撮合的。“
没有理会朱明的话，张正书看看天色便转身要走，朱明只见一道影子向着自己飞过来，入手后才看清是一块小小的桃木令牌。
”太仓城我还是留了一些人在这的，你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找他们。“
远远地，张正书的声音传过来。
看着张正书渐行渐远的身影，朱明心底里确确实实的很是感动，虽然张正书说的就只是一些人，但是朱明相信会有很多的人留在太仓城并且的还会有很多的物资，只要朱明有需要都可以直接的去要。
看着自己的少有的朋友就这样的走了，朱明心中空荡荡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朱明什么一副惆怅哀伤的时候，王家管事王顺小声的来到院子里面。
”少爷，大爷找你。“王顺的样子显得很是神秘。
有些疑惑的看着王顺，许久的没有得到答案，这个时候朱明知道只有到了王衡那里才能知道究竟是又有什么样的事情。
这次没有在王家的大厅中，而是去了王衡自己的书房。
王衡的书房显得很是普通，简单的书桌一个书架，倒是书房中的字画更加的多。
”你来了。“见朱明进了屋子，王衡微微笑着说道。
”恩。“首先的还是一礼，作为晚辈这是应该的。
”那徐家今天让人过来通知了，明天两家直接的就在那矿区签下书面。“这时候朱明才知道原来是为了那铁矿的事情的。
”侄儿知道了，明早我就过去。“既然王衡是这般说的，那么意思就是这事情还是要朱明自己去处理的。
”恩，明天多带些人过去，工人和材料今天已经是过去了。明天带些看护的人去，毕竟一大片地矿场，总是要有些人看守的。“王衡仔细的嘱咐着。
”好的。“
”那你下去吧，今晚早些休息。“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朱明没有立马的睡下去。
还有一些没有准备的东西现在就得要准备好的，当然的那日朱明说的要签的东西就得现在这时候准备好了。
小半夜的时间，朱明才揉着自己的眼睛，放下已经写好的条款，倒头就合着衣裳睡着了。
太仓城的北门。
朱明骑着自己的小马显得很是困倦的走着。
身后，因为早有通知下去，陈大正带着十几人紧紧的跟随着。
”你说那可是好几百万两的银子，这徐家为什么就这么轻易的就能让出来呢？“陈大总是能够一眼看透一件事情。
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陈大，朱明轻轻的说道：”我也觉得奇怪，本来之前那次南园商议的时候，就着一个徐尚杰表现的很是支持我，我还觉着可能人家是真的要寻求合作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徐家可能还是有着一些心思是没有说出来的。“
听着朱明的话，陈大显得有些紧张，再看看自己身边的十来个人道：”那咱们今天就带这么些人会不会出事啊。“
这就是陈大的缺点，有时候显得很是聪明，但是有的事情却又让朱明忍不住的想笑。
朱明笑着说道：”你说他徐家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要对我们做些什么嘛？要是我怎么也是找个月黑风高的时候下手才是。“
陈大显得憨憨的挠挠自己的脑袋，没有再说话。
徐家转让出来的那片矿区本就离着太仓城不远，就在太仓城北门十来里外的一片丘陵地带。
朱明看着自己面前那片郁郁葱葱的小山林，这周围的一大片的地下就是那片铁矿的范围，这地下藏着好几百万良银子。
徐尚杰很早的就来到了这片矿场，远远地就见着朱明带着十几个人赶过来，立马的换上一副看起来还很是正常的笑容。
”哎呀呀，明公子来了啊。“徐尚杰首先的打起客套来。
”徐家主。“朱明恭敬的行着礼仪。
只见到了山林的边缘的时候，朱明才发现，这大片的树林中间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就开辟出了一条路来，一直通向树林的深处。
像是看懂了朱明脸上的疑惑，徐尚杰指着这路说道：”这也是最近我们徐家弄出来的，也是为了方便人员进出的。“
点点头，朱明没有表现出什么的说着：”那咱们就过去吧，徐家主先请。“
见朱明这般的客气，徐尚杰也是没有见外，一马当先就带着朱明向着树林里面走去。
大约的有着一里的路程，在拐了一个弯后朱明就看见了一大片的空地。
这是一大片的靠着一座小山脚的空地，从地面上看，这也是最近才整理出来的。
空地上一些像是房子一样的建筑正在慢慢的建造中，这些都是为了王家日后那些开矿的工人们准备的。就是这个时候，一些工人也是在来回的搬运着开矿的材料，现场到也是显得很是热闹。
很是满意的看着这番场景，朱明点点头就对着徐尚杰说道：”徐家主，大致的问题我们之前也是商议好了的。只是这今天要签的条款我自己亲自的写出了两份，你看看，要是可以的话就按着我的这份签字吧。“
说完朱明便将自己昨晚准备好的条款递给了徐尚杰。
有些疑惑的接过朱明递过来的新的条款，徐尚杰一时并不知道朱明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心中不禁想着王家是否是想要减少自己徐家的得益的，便也是认真的阅读起来。
总之朱明写的条款一大堆的，加起来好几页的纸，徐尚杰关心的是这上面有没有明确的表明徐家能够得到多少的利益，却是根本的就没有注意到朱明写的那句话：自即日起，太仓城北徐家管理的铁矿将由王家专门开采。
就是这么一小段的文字藏在了一大堆的文字中间，那只关心自家得利的徐尚杰压根就没有想到这句话深一层的意思。
见徐尚杰读完最后一个字，脸上露出的笑容。
朱明也是会心的笑了出来。
”可以，那我们两家就按照这份条款来签字吧。徐尚杰拿着朱明准备的条款，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大堆的白花花的银子流到徐家一般，爽快的在两份条款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见着徐尚杰终于是签下了名字，朱明笑着拿过条款，也是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显得很是郑重的将其中的一份又递给了徐尚杰，转而笑着说道：“那晚辈就祝徐家主日后财源广进了。”
受着朱明的奉承，徐尚杰很是享受，也是显得很是高兴的笑道：“见笑见笑了，自然这里已经是没有我什么事情了，那老夫就先回城里去了。”
“徐家主慢走。”朱明陪着笑送走了徐尚杰。
山林中的徐尚杰，显得很是悠闲的躺在自己的马车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脸上挂起了一副奸诈的笑容：“嘿嘿，到时候看你们王家怎么面对那些贱民。”
当然的，徐尚杰说了一些什么话，朱明是不知道的。
但是看着这一大片的空地，朱明似乎是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心中不禁又想起来一些什么，朱明盯着那靠着山体开出来的矿洞低声自语：“是不是该弄出蒸汽机来，还是弄出火药来？这样是不是算是资本主义了？”
当然的朱明知道，这并不是资本主义，但是朱明更加的知道，像这般的重工业，已经是资本主义的前身了，是资本主义的原始的积累，但是貌似在明朝，最终还是封建主义彻底的压制住了资本主义的发展。
没有再歪歪一些现在还不切实际的东西，朱明带着陈大就向着那矿洞的方向走去，现在朱明很想看看大明朝是怎样开采出那些铁矿，然后才转变成百姓日常的用具，变成军队杀敌的利器的。
第34章 开矿（二）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人民是最容易被糊弄的，也是最容易被引导的。--《秘明》
这矿洞是早在徐家探查出这里是铁矿后就挖出来的了。
刚走到矿洞口，朱明就嗅到这里面的阴湿。
”好好的你说你干嘛要到矿里面去。“陈大在一边有些不解的说着。
”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这些人是怎么弄出矿来的。“朱明随意的说着。
倒是身边跟着的陈大一笑，好心的给朱明解释起来：”这开矿还不就是那一回事，知道这里有矿藏了，就挖开呗，把整个的山挖掉，整个的地给挖下去。“
听着陈大的解释，朱明的眼角一抽。原来还是自己理解错了，原本朱明还认为大明朝开矿也是一直就往里面挖，没想到是把整个山挖掉。不过这样一来倒是在安全方面少些隐患了，至少不会有将人埋在矿里面的事情发生的。
”那他们现在在这矿洞里面干嘛？“朱明显得很是小白的样子，一副好学般的请教陈大。
看着朱明好奇的眼神，陈大倒是也愿意好好的说说：”看看富矿的位置啊，又不是知道这里有矿了就一股脑的挖，得往矿多的地方挖去开采。“
”哦。“
突然的朱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向着陈大询问道：”咱们开矿，官府那边办好了吧。“
”办好了，太仓城会有人过来的，到时候交税就行了。“陈大听着朱明的问题，点点头回道。
这个时候，就见着外面又来了一大批的人。
朱明和陈大过去后才知道，这些人也都是王家派过来的，大明朝开矿，人少了是不管用的，一个人一天能干多少的事情，只有人多起来了，才能开采出更多的矿物。所以也就有了，历朝历代的将犯人送去什么什么矿山一说，无非就是多些免费的劳动力。
看着这边刚刚拿下的铁矿，朱明又唤来陈大：”我想着咱们能不能把下面的铁匠都弄过来，到时候那些矿石炼成铁块之后就直接的让那些铁匠打造器具。“
想了一会后，陈大很是认真的点点头：”倒是可以，只是那样的话，这边我想着怎么的也要再扩建一倍左右吧。“
”不用计较这些东西，只要是可行的，就做出来。”朱明显得很是豪气的说着。
陈大脑海中记下朱明说的这些事情。
看着现在正一片火热的空地，朱明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看来一下这周围的山林，便对着陈大说道：”走，咱们去着周围看看，这边都有些什么东西。“
很快的就有人牵来了两匹马，朱明赶走了那些想要跟着保护自己的手下，对着陈大吆喝一声便一马当先的进了旁边的山林里。
陈大一脸无奈的看着前面的朱明，手中的马鞭一抽，身下的马便是窜出了好一截子的距离。
山林中，朱明看着这只长着稀疏的树木的山林，倒是不禁的感叹，也就是这地下有着铁矿，不然这里该是满满的树木的。
林中还算是平坦的，如果去掉那些暴露在外的巨大的石头。
朱明并没有可以的去控制自己身下马匹的方向，只是在这山林中随意的向着随意的方向前进。
只觉得身上的坡度越来越高，渐渐的头顶上也是没有了树木的遮蔽。
这时候朱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在一处高突的小山顶上了。
身后一阵马蹄声，陈大也是到了这里。
只见就在这山下，不远的地方是一片平原。
一座座的屋子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
”那里是什么地方？“朱明住着那山下的村落问着陈大。
稍微的辨识了一下方向，陈大便说道：”那里是李家村，是这一片相当大的村落的了。“
”我看着那离矿场也没有太远的距离的啊。“朱明也是稍稍的算了一下距离说道。
”是的啊，现在矿场中可是有好些人就是那李家村的。“
”累了，咱们回家吧，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的可以找个管事的就行了。“
…………
深夜，跑了一天的朱明已经是在梦乡之中。
北城矿场那边，在太阳落山之后，矿工们也都进了白天加工赶出来的简易的篷房里。
今晚天特别的黑，天空里，月亮比往日显得要暗淡了些许。
矿场上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在好几个地方造了哨亭。一处在那不高的山顶上，还有两处在山林里面将为隐蔽的地方，每个哨亭都有着两个人，可以交换着放哨。
就在山的后面，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除了地上的枯草稍稍的晃动了一下便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动静。
黑暗中，山顶上那哨亭里面的两个人正在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四周的黑暗处。
黑暗又是一现，就在哨亭不远的一处草丛中俯下身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哨亭里面的两个人。
时间在静悄悄的流走着，半夜时分。
只见那哨亭中的一人像是实在受不了的样子，就向着旁边的一人打了一声招呼，便在哨亭中一床床板上蜷着身子睡着了。
草丛中，那黑影像是完全的和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必然的这黑影是有着什么目的的。
就在哨亭中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那道黑影稍稍的动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静了下来。一直到哨亭中的最后一个人打着哈欠，也是揉着眼睛就靠在哨亭里入眠后。那黑影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身子，越过哨亭来到另外一边将要开采铁矿的地方。刚刚好的，就在这里有着一大片的荆棘丛。
只见那黑影在山边上好一阵的摸索，然后又缓慢的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身子躲进了那荆棘丛中。
”少爷……少爷，不好了，矿场那边出事情了。“
第二日，清早的朱明的屋子外面就一阵猛烈的砸门声，砰砰砰的直响。
”少爷……少爷……“
床榻上，朱明闭着眼皱着眉头。原本还准备偷懒再睡一会的朱明在这么美好的早晨硬生生的被门外的声音吵醒。
”少爷，矿场出事情了。“
外面又是一声叫喊。
一听矿场两个字，朱明浑身一个抖擞，后背一丝丝的冷汗直往外窜。
没有再想着怎么罚外面那吵醒自己的家伙，就着一身单衣连外套也没有穿，朱明就一把的打开房门：”矿场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一看门外的人正是昨日带到矿场那边的人，朱明很是急切的问着。
意见朱明出来了，那人立马的拉住朱明说道：”少爷，矿场死了好些人了。今天一大早上的那些人就去上工，正在挖矿的时候，就听着天边一阵巨响，那一侧的山体就轰的滑了下来，那下面的十几个人都已经被山石给埋了。“
听着这话，朱明眼前一晃，身子都有些颤抖起来。
”你等一下，我穿上衣裳就出发，大爷还有陈大他们都已经通知了吗？“想了很久，朱明迅速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便问道。
”都已经通知了，陈阁主已经带着人赶过去了，大爷说等你一起过去。“
没多一会功夫朱明就急匆匆的穿好衣裳，也没有顾得上洗漱，就赶到王家正门口。
王衡早就已经等在门口，见朱明过来，二话没说的就上了自己的马。朱明也是看了一眼，便也是快速的上了马。
一阵马蹄声在太仓城里响起。
”你们还我儿的命来……“
”儿啊……你可死的好惨啊……“
这个时候，太仓城北的矿场中已经是一片的狼藉。只见每个人都是灰头灰脸的不知道干些什么。
只见在之前矿洞的一边不远的地方，好大的一块山体都是已经完全的坍塌下来，空地上也是好大的一片地方已经是被山石掩埋起来。
一些石头上一丝丝的暗红色显得很是刺眼，在塌下来的山石的边缘，一些深色的液体慢慢的向着周围蔓延着。
这个时候，在这周围一大片的老人、妇人、孩童都齐齐的跪在地方放声大哭。
突然的，就见一个妇人拿起一块石头就向着一旁的陈大从东城带过来的汉子的头上砸过去，口中怒吼着：”就是你们，你们让我儿子死了，都是你们……“
也许是这妇人带头的作用，一时间的那些正在哀嚎的人们都纷纷的将矿场上的人围起来。
当朱明赶到矿场的时候，只见太仓城衙门里的差役已经是到了这里的了。那好几十的差役已经是将之前差点打起来的人分开。
朱明就见这次衙门来的还是自己的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太仓城典史张德张大人。
那张德一见朱明带着人来了，立马的大喊一声：”哎呀，朱明朱公子怎么现在才来了啊。“
周围那些逝去家人的群众早早的就知道这片矿场是城中王家的，而负责这矿场的就是一个叫朱明的少年。一时间，就见着朱明的周围被一群人围着，任那些同来的壮汉再怎么的推搡也是抵不过的。
见着一脸阴笑的张德，朱明脸上寒意一闪，但是现在还是要安抚好这些刚刚失去家中亲人的百姓的。
”大家都静一静，我是朱明，大家也都是知道的这片矿场现在是我们王家在负责开采的。“周围的咒骂声并没有减弱半分，朱明只好用尽全身的力气喊着话：”你们失去亲人的人家，我们都会处理好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一听这王家是会处理的，人群中的声音也是慢慢的小了一些些，但还是一个个的怒目着朱明，似乎不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这些人还是会继续的闹下去的。
第35章 开矿（三）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体制下的规矩是不容破坏的。--《秘明》
“朱公子，我家狗子前些天还好好的，现在……”
“我家老大死的好惨啊……”
朱明的耳边充满了那些哀嚎，看着这些最为淳朴的人脸上的真情，朱明的内心一刻也不能平静下来。
这些都只是大明最普通的百姓，正是有了他们才有了强盛的大明，也正是因为他们，大明才会饱含泪水的消失，这些朱明是最清楚的。
“大家都听我说说，首先，是我们王家对不起你们，没有保护好你们的家人，我们王家作为开采这座矿的自然是会补偿你们每家的。但是，这件事情上肯定还有着一些疑问的，很明显的这还只是一座才开采的铁矿不可能突然的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朱明认真的思索着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是否存在着什么缺失。
见人王家的都这样说了，也没有要糟践自家亲人的命的意思，底下的那些百姓一时倒是都安静的看着朱明。
不可察觉的，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回头看来一眼一直站在后面的张德。只见张德小心的点点头。
那人便立马的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众多的人群中，只见人群中一阵走动。
“我呸，你们王家就不是好人家，我家兄长都死了，你们就嘴上这样说说而已，咱们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大户吗？”
“大家都不要说了，直接把他们王家管事的押到官府去。”
“是是是，死了人了，就得偿命。”
很是突然的，朱明根本就不知道为何前一刻还冷静下来的人群，有突然的躁动起来，连带着越来越多的人也都是大喊起来。
“朱公子，我们衙门也已经是查看了矿场，却是是矿场没有做好准备，才导致这么多人死亡的。”张德这时候带着一脸的无奈说道。
朱明眼角瞟了一眼张德，眼神也是微微冷起来：“张德，本官是正七品的承事郎，为何见了本官还不行礼。”
突然的被朱明这样一来，张德倒是发起愣来。
“难道你是已经背叛朝廷了吗？是想要造反吗？”朱明充满寒意的逼问着张德。
这时候张德身子一抖，紧紧的握着双拳，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朱大人，属下过错了，还望大人不要责怪。”
没有理会这个时候已经吃瘪了的张德，朱明深知大明官场上的规矩，这些规矩是无数人用鲜血验证出来的，是不可破坏的。
叹了一口气，朱明突然深深的弯下腰来，好一会儿之后才又直起腰来：“大家能不能给小子一些时间查探一番矿场。”
那可是王家的公子，听说还是一个七品官。现在底下情绪激愤的人们竟然看到了这样的人物向着自己这些人弯腰。
见底下的那些人没有再说话，朱明点点头便对着身后的陈大说道：“我们去看看矿场周围。”
陈大很是急切的招招手，立马的好几个战阁的壮汉围了过来。
首先的朱明便在矿场中间的空地上查看着，像是要寻找到什么一样。
很是遗骸的是，很长时间过去后，朱明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我倒是看看你究竟能找到什么东西。”一旁，被朱明训斥了一番的张德暗暗的说着。
终究的没有在空地上发现什么，朱明转过头道：“我去周围的哨亭看看，再看看林中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说话，陈大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是点点头，但是却是紧紧的跟在朱明的身后，这个时候可是很有可能有些冲动的百姓会冲上去做些什么事情的。
哨亭本就离着矿场空地没有过远，很快的朱明便带着人来到了山林中的第一个哨亭。
没有发现……
第二个哨亭周围。
没有发现……
山林中。
还是没有发现……
最后，朱明沉默着看着山坡上，咬咬牙，朱明只能寄托在这最后的一处没有查探的地方了。
山顶上，朱明能够清楚的看到下面矿场的情况。只见这个时候，下面的所有的人也都是将目光聚集在山顶上，聚集在朱明的身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朱明便沿着山边慢慢的查探起来。
……
已经是走过了山顶上最后一个哨亭，但是依然的朱明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恩？”
所有人就见山顶上的朱明突然的停下脚步，这些人也都将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
“我敢肯定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次山塌完全就是王家的责任。”
“这王家说不得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才被老天惩罚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开始推测是否这是王家遭的报应云云。
陈大看着身前的朱明慢慢的弯下身子，手轻轻的触碰在地面上。
朱明小心的收回手，翻过手指，只见上面已经是一层黑色。
有些不可思议的皱着眉毛，朱明一直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上的黑色。半天后，朱明缓慢的将手指靠近自己的鼻子。
朱明清楚的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很是浓烈并且带着一股的烟硝味。
“这是火药？”朱明说的很轻，以至于就在身后的陈大也是没有听见。
朱明感觉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立马的又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向着前方走出了几几步，又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低着身子的朱明，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眼前有着一小团的黑色，用手指带过便会划出一道印子，露出下面的石头的颜色。原来这就是一层粉状的东西覆盖在了地面上。终于的朱明走到了山塌的最中心的位置，这时候不光光朱明，就连身后的陈大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很是奇怪但是就是一时间的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也发现什么了？”朱明这时候倒是回过身子有些神秘的对着陈大说道。
陈大点点头，像是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是感觉有一些不同，只是说不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明一笑，脸上露出了然的摸样：“就是这些石头像是被高温烧过一样是吧，这里的石头明显的和别的地方的石头不一样，这都是因为是被高温或者火烧过才会这样的。”
“那这就是山塌下去的原因了？”陈大有些迟疑的问道。
只见朱明对着陈大点点头，随后就向着下面的人群招招手示意上来，才说道：“如果我猜的没有错的话，这次的事情是有人刻意陷害的，目标就是我或者王家。”
一听朱明这样说道，陈大脸上立马紧张起来，自己也是更加的靠近朱明，像是生怕这个时候会突然的窜出来一个人手拿凶器杀了朱明。
看着陈大脸上的紧张，朱明倒是好笑起来大白天的当真还有人敢去直接的刺杀自己的吗。
不多时候，张德一马当先上到山顶上了，身后便是那一大群的百姓。
“不知道朱……大人有没有发现什么了？这件事情王大人也是已经知道了的，如果真的是王家的原因，那么大人恐怕只能跟着我们回一趟衙门了。”张德表现的很是恭敬的说着。
朱明闷哼一声，没有理会张德，而是突然的朝着那些百姓说道：“大家放心，小子差不多找到原因了。只是大家还得知道，我王家是和那徐家合作的，这片铁矿我们只是负责开采，而徐家则是负责管理整片矿场的。”
“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德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为什么朱明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早的我就听说矿场死了人了。”
只见这个时候，从人群的后面那徐尚杰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朱明显得很是兴奋的看着徐尚杰，一把手就拉住徐尚杰说道：“徐家主，您可算是来了，矿场出来这么大的事情，小子我实在是处理不了，这事情还是要管理矿场的徐家来处理的啊。不过小子倒是寻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这徐尚杰其实早早的就知道了这矿场会发生什么事情，当知道事情得逞的时候在徐家还是好一番的激动。现在却是突然的听到朱明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倒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德，这片矿场在当初我们王家和徐家签下条款的时候就已经是说好了的，我们王家只是负责开采，徐家才是管事的。所以，现在你要抓人什么的和我们王家没有关系。”
张德有些惊异的看着徐尚杰。而徐尚杰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朱明。
没有给两人任何的机会，朱明立马的束起自己的手指，只见那上面沾满了黑色的不知名的东西：“大家都看到我手指上的黑色了吧，小子现在告诉你们，就是这东西害死了你们的家人的。”
听着朱明这样的解释，现场倒是立马的沸腾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脸不解的看着朱明竖起来的手指，那上面确实有着一小块的黑色。
倒是一旁的徐尚杰这时候一脸的死气，愣愣的站在那里。
而张德则是满眼的恨意，从身后死死的盯着正在给那些百姓解释的朱明的背影。
第36章 开矿（四）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出现在大明的契约精神发出了芽开出了花，这是一种不可见的强大的力量，几乎如同真理。--《秘明》
朱明轻轻的咳嗽一声，转而便指着自己的手指说道：”可能大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确确实实的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会发生这次的事件的。“
”这究竟是什么？“
”那公子，你倒是快点说说究竟是什么东西害死了我儿的。“
”…………“
见朱明像是真的找到了什么原因后，那些百姓显得更加的激动。
”这是火药。“终于的，朱明还是吐出了答案：”就是这火药炸开了山体，才会将那些人埋进去的。“
被朱明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说，所有的人都是沸腾起来。
首先的，尽管这些寻常的百姓不知道火药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威力，但是只是听说着大明的火器能够把想太仓城那样的城墙炸开，用的就是这火药，所有人就都知道这火药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究竟是谁，是谁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的？“
”是谁？那人最好不得好死。“
”我儿啊……就是那东西害死你的啊。“
这时候，所有的人也都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情确实的不关朱明不关王家什么事情，人家没有必要还要拿火药炸自己的矿场，除非王家是疯了，但是显然的王家并没有疯，那么答案显而易见，这就是一场阴谋，一场用好几十条人命做出的阴谋。
朱明同样满脸悲伤的看着那些正在痛苦的人们，其实这样的事情朱明是很不愿意发生的，但是总是会有些人就喜欢这样做。
”大人，既然事情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是否王家应该负起责任来，毕竟的矿场是你们王家在开采的。“张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显得有些无力的说出这番话。
朱明突然的双眼一瞪张德：”我没有听错吧。张德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你……“张德一时气急。
这个时候，朱明转身看向徐尚杰，朱明的眼神很是复杂，经过这般事情，朱明自然的是知道内在的事情的：”不知道徐家主是否还记得我们两家签下的条款的？“
”什么……什么条款？“徐尚杰有些惊慌失措的问着，脚下也有些颤抖的后退两步。
”呵呵。“朱明看着徐尚杰低沉的一笑：”徐家主真是好记性啊，难道徐家主就不记得我们两家那份条款中的：自即日起，太仓城北徐家管理的铁矿将由王家专门开采。这句话了吗？“
被朱明一再的逼迫，徐尚杰蒙的一挥衣袖：”我当然知道，但是这又能怎样？“
”能怎样？难道想徐家主这样的人物还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即日起太仓城北徐家管理的铁矿将由王家专门开采。这句话不是就在说徐家是管理控制这座铁矿的，我们王家只是负责出人出力开采的。说起来啊，我们王家还是在为你们徐家办事呢，给你们徐家开采铁矿呢。“朱明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着。
这时候，徐尚杰才真正的想起那日那份条款中的这句话，蒙的脸色一变：”不可能，这铁矿已经是你们王家的了。“
朱明向前一步，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徐尚杰，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的说着：”徐家主，有些事情做了就是事实，不论你怎么狡辩都是没有用的。现在这些矿工出了事情，你们徐家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你……我们徐家不会出一份钱的。“徐尚杰激动的对着朱明说道：”好你个朱明，原来你一开始就给我下套。你等着，你们王家给我等着。“
说完，徐尚杰却是想要走出人群。
陈大眼疾手快的拦住徐尚杰，拦在徐尚杰的身前。
”你……大胆。“徐尚杰颤抖着手指着陈大怒喝。
陈大不为所动，照样的一动不动的站在徐尚杰的身前。
”朱明，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徐尚杰彻底的愤怒起来，对着朱明大声质问起来。
看着徐尚杰那副因为暴怒而变得通红的老脸，朱明撇起嘴角一笑：”徐家主还能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吗？徐家真的就能够不管这些事情吗？“
”朱明，你就一介十岁小儿，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样和老夫说话的。“徐尚杰突然平静的说着。
”本官是皇上亲封的承事郎。“朱明显得很是淡定的说着：”徐家主，难道你想否认那条款上你写下的名字吗？“
”哼。“徐尚杰闷哼一声：”不知道你想怎么一个章程？“
”每户人家一千两银子。“朱明显得很是波澜不惊的说着。
”不可能，每户最多十两。“徐尚杰恨着心说着一个数目。
立马的，周围的那些一直在听着的百姓咒骂起着徐尚杰来。但是，就算那些人再怎样的咒骂，徐尚杰都似乎不为所动。
朱明摇摇头：”徐家主真的很让人失望。如果你真的只能给这么多的话，徐家别想在太仓城待下去了。”
“朱明，你这是在威胁我。”徐尚杰手指朱明怒道。
朱明没有再和徐尚杰多说什么，转身对着那些刚失去亲人的百姓说道：“今天大概也有十几好几人去世了，我们王家虽然只是开采这铁矿的，但是我们王家保证，每户都会得到一千两的银子，如果有什么人想对你们那以前两银子下手，你们可以搬到太仓城，东城有很多的地方可以给你们家人住，我们王家会保护你们。”
百姓总是这样的，当他们觉得真的有人是为他们着想的时候，他们会对那个人产生无比的信任和感激的。
朱明这时候就见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向着自己跪了下去。
“多谢公子。”
“公子真是大善人啊。”
见着这样的场景，朱明立马急的跑到人群前面，几次三番下来也没有扯起来一个人，朱明索性自己也是对着这些人跪了下去：“是我们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失去亲人的。不过只要有我在，你们以后不会有任何的困苦，这是我的保证。”
站在山顶上，朱明看着那些百姓哀伤的背影渐渐的远去消失，心中一阵戚戚：“只要我在，大明的百姓就不会再这般。”
这是朱明的心话，但是确实显得很是真诚。朱明知道大明朝不少真正的为百姓考虑的官员，至少现在的朝堂之上就有不少，但是真正的那样的人却是很少，大多的官员在进入官场之后，在各种利益面前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和百姓对立。
心中想着事情，但是朱明还是看见了矿场上的徐尚杰和张德两个人。
两人似乎也是注意到了朱明的眼神，齐齐的回头望过来。
朱明没有回避，今天这件事情如果不是自己早有准备，又找到了火药的痕迹，那么王家以及自己说不得就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的了。
看着下面的两人，朱明突然的心中满是愤怒，右手伸出中指竖起来：“我呸，两个都不是东西，都给我等着吧。”
下面的两人看着朱明莫名其妙的伸出竖起的手，一阵疑惑，但是看着周围正在挖掘尸体的人们，徐尚杰的眼角一跳：“张大人，我们还是先回城里面去吧。”
对于朱明在的地方，张德同样的是待得不习惯的，便点点头随着徐尚杰离去。
…………
“让人再去仔细的查探一遍徐家还有张德，这两个人和今天的事情脱不了干系。”朱明站在山顶那处凹进去的地方，对着身边的陈大说道。
“我就知道那个徐尚杰和张德不是好人，这些人都是他们害死的，真tm想一把弄死他们两。”
“好了，现在我们没有证据，能够把咱们自己摘出来就已经不错了，但是这事情肯定是要做完的。”说完一句，朱明回身正对着陈大认真的说道：“让徐家在太仓城赚不到一个子吧，这片矿场以后就是我们的了，加派人手过来守护。徐家在我这里已经和这个铁矿没有任何关系了。”
“知道了。”陈大说着，突然的像是想起什么来了：“你说，这事情那个王成玉有没有参与？”
摇摇头，朱明表现现在还不知道：“不清楚，现在我还看不出来。不过王成玉这个人，以后也派人跟着他吧。最近总觉得会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就是说不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陈大听着朱明的话，显得有些担心：”不会真的要出什么大事吧？“
”也是说不上啊。“朱明有些疲惫的说着：”说不上什么时候，可能明天，也可能要好久，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但是我们还是要防备的，最近让下面的人小心一些，至少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呢个对手究竟是什么人。“
”恩，对了庆生，我怎么最近觉着大姐有些奇怪啊？“陈大闷头闷脑的说着。
朱明一笑：”大姐可能是喜欢上张正书那混蛋了吧。“
”不是吧，那小子？“陈大听着朱明这突然说出话的，一脸的震惊。
朱明有些古怪的笑着：”不过最近可能不会有什么事情，张正书现在是回不了太仓城，所以大姐的事情咱们不用担心。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37章 小巷中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当上层无作为的时候，底层人民就会自我的寻求新的保护。--《秘明》
回到家中，朱明在院中见着了大姐陈玉。大姐还是那般的沉静，似乎天生的就不喜欢说话一般，也就只有当底下的那些弟弟妹妹们做错事情的事情才会出口训斥一番。
朱明走到大姐陈玉面前：“大姐。”
见着朱明回来了，陈玉脸上倒是笑笑：“回来了啊。今天都听说了，矿场那边出事情了，你没什么事情吧？”
摇摇头，朱明着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情：“还好，那就是有人想要陷害咱们。”
听着朱明这样一说，陈玉立马的紧张起来：“你可别有事啊，以后出去多带些人手。究竟是谁这么做，都想害起你来了？”
朱明看着大姐陈玉的样子，心底里笑出声来，大姐总是这样的，成天的不是担心陈大就是担心自己。
“知道了大姐，那些人暂时还不敢暴露出来的。“朱明轻声安抚着陈玉：”不过现在我也是准备找出那些人了，前面几次一直都是没有揪出来，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揪出来究竟是谁。“
”恩。“陈玉点点头，突然呀的一声像是想起来什么，对着朱明说道：”我怎么就给忘了呢，早前给你炖了点汤你自己去盛起来喝了。我还要出去一趟。“
”大姐，你要出去干嘛？“朱明有些不解平日根本就不怎么出门的大姐怎么这个时候显得这么着急。
听着朱明的疑惑，刚提起脚步的陈玉又停了下来：”听说今天城里面来了一个戏班子，只给我们女子表演的，还是不要钱的呢，我就想着去看看，反正不要钱的。“
朱明笑笑，自己明明和陈大就不差钱，大姐还总是舍不得花钱，不过知道了大姐究竟是去干嘛的，朱明也就不再耽误自己去了厨房喝汤。
一大碗的莲子猪骨汤，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这些莲子都是今年夏天收集起来的，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被拿出来食用。
正在津津有味的尝着大姐陈玉熬的莲子汤，朱明就听见小厨房外面脚步声响起。
陈大一路风风火火的进了王家，便开始问着朱明在哪里，在家中下人的指引下，陈大见着了一点吃相都没有的朱明，正端着大海碗啃着骨头。
朱明有些疑惑的看着这时候跑过来的陈大：”怎么了？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恩。”陈大显得很认真的样子，一把拉起朱明：“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吃了，赶紧的走。”
朱明没有一把就被陈大拉走，硬撑着又多啃了几口骨头肉这才念念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碗。
也不知道陈大今天是怎么了，没有给朱明洗净油腻腻的双手，就这样拉着朱明出了大门，直接的就把朱明抱上那匹小马。
这一连串的动作，直弄得朱明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身下的小马窜了出去。
不用朱明驾驭，今天的陈大倒是露了一手，一边驱赶着自己身下的马，一边直接牵着朱明身下的小马。
“你倒是说说究竟是什么事情啊，你平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朱明看着自己身下小马不安稳的样子，显得很是紧张的问着陈大。
“别说话，等下你就知道了。”陈大没有回头，声音倒是直直的进到朱明的耳中。
骑在马上的朱明，就看着自己正向着南城的方向去。
太仓城的东城多事商铺和讨生活的人，而南城则是酒楼戏院之类的地方。
就见着前面的陈大七转八转的在太仓城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巷子街道上窜梭着，不一时，朱明就感觉到速度慢了下来。
这时候，朱明才看清自己在什么地方。
前面是一个小小的巷子，而这个巷子太仓成的人都是知道的，因为这里有个很是小巧的戏院，没有城中其他戏院那般的规模，但是里面的人却是个个的都是好手。
“你不会是要带我来听戏的吧？”朱明想着所有的可能，最后有些哭笑不得的问着陈大。
但是没有想到的是陈大还真的是点点头：“对啊，不过到时候你就知道今天的戏唱的是什么了。”
在陈大有些猥琐的笑声下，朱明缩着脑袋身子抖擞了一下。
只见陈大率先，带着朱明到了那院子的边上，后面的朱明有些奇怪的看着陈大。这时候陈大竟然是没有从正门进去，倒是越过正门向着前面小心的走着。
“喂，大哥啊，你到底是要干嘛。”朱明是真的受不了今天像是有些犯病的陈大。
这时候陈大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面前的一个小小的墙缝。
这条巷子也就只有一丈左右宽，每个院子中间都是有着一道小小的缝隙的，两边都是一些两层高的小楼，也有着一些三层的大房子。
朱明只见陈大小心翼翼的翻到戏院旁边的院墙上，然后对着下面的朱明说道：“来，上来。”
看看那道院墙的高度，再看看墙上的陈大，朱明有些为难的伸出自己的双手。
陈大双手一用力，朱明便也就上了院墙。
刚上了院墙，朱明有些摇晃的看着陈大。
“来。”
陈大小心的沿着院墙走，不多时候便又是翻到了旁边那栋两层的楼顶上。
好一会之后，就见着朱明陈大两个人小心的趴在那屋顶上。
下面正在唱着什么戏，不多时候朱明就在下面的人群中见着了大姐陈玉，这时候朱明才知道原来大姐就是要来这里看戏的啊。
“你就是为了来着看戏的？不是说这里都是给女子看的吗？你倒是跑过来干嘛？”朱明问着自己的问题。
有些迟疑的看了一下朱明，陈大指着前面小声的说着：“见着那边屋顶了吧，等下咱们就从这屋顶上伸到那边的屋檐爬过去，到时候哥哥带你看好东西。”
不多时候，下面戏院像是唱到了高潮，一阵的鼓掌声。
”就是现在。“陈大突然说道，便一个纵身到了对面的屋顶。
这个时候的朱明很想揍一顿陈大，但是现在这种情形下，朱明还是小心翼翼的乖乖的爬到了对面。
陈大前面带着，不多时候，朱明便竟是进到了戏院的楼里面。
也不知道陈大带着自己藏在什么地方，这时候的朱明清楚的嗅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外面还不时的有人在说话。
终于，前面的陈大扒开面前的东西，朱明透着一条缝才看清外面的情况。
这时候朱明有些恼羞成怒的一脚踢到陈大的后臀上。
只见这外面还能是什么情况，原来朱明是进到了戏院那些戏子换衣服的地方。恰恰好的，这时候眼前不远的地方，一道肉白肉白的身子正在轻轻的动着，双峰一壑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朱明的眼中。
有些羞耻的扭过脑袋，朱明倒是看见陈大正口吞口水，喉咙不停的动着做着咽口水的动作，双眼死死的盯着外面那道身子。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是可耻和你认识了。“朱明小声的发出由衷的感叹，真是遇人不淑啊。
”你懂什么，这叫窈窕素女、人人好逑。“陈大反过来还一本正经的说着。
”是君子好逑。“朱明彻底的无语。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倒是你们这些个读书人，天天假正经。“陈大这时候对于朱明的鄙视发出严重的反击。
”别说话，看。“突然，朱明一把止住陈大。
”看什么看，你不是不看的吗？“陈大倒是有些鄙视的看着朱明。
只是这个时候的朱明真的一点动静没有，双眼死死的看着外面，脸上显得很是震惊。
有些奇怪的，陈大也转回脑袋。
之间这时候，外面那道肉白的身子已经不见了。这时候突然有着四个人。
其中一个是正是朱明在太仓城中的死敌张德，另外一个则是那徐家家主徐尚杰在徐尚杰的身边竟然还有着徐文达在。
只是最让朱明陈大两人不解的是在于另外一个浑身套着大大的斗篷的背影。
只见这三人显得很是恭敬的跪拜在那道背影身前，像是正在等待着那人说些什么。
“徐尚杰，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我可是让你儿子做了太仓城的案首了，你连那件小事情都办不好。”那道身影的声音很是奇怪，竟然是让人听不出来究竟是男是女。
“大人恕罪，实在是那小子太刁钻了，这点我想张大人也是知道的。”徐尚杰听着那背影训斥起来，连忙头接地的说着。
“大人，那小子确实的不简单。”徐尚杰一旁的张德看着徐尚杰慌张的样子，立马的解释起来。
只见那背影闷哼一声，很是气愤的说着：“我们派了多少的力量给你们，你们两个到今天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要不是你们还算忠心，现在你们已经在城外的乱石坡上了。”
“多谢大人。“
”多谢大人。“
”哼，不要和我说这些。“那背影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还好我早早的就在太仓城又埋下了一个伏笔，到时候你们需要全力的配合那人就行。“
第38章 神秘人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群众基础是需要好好打理的，毕竟团结就是力量。--《秘明》
听着那神秘人物的吩咐，徐尚杰张德两人都是恭敬的应是。
”最近太仓城的人手还是有些不足的，你们可得抓住一切的机会，多聚拢一些人手。“那背影突然的又说出话来。
”是，不过大人，我们如果动作过于激烈的话，到时候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张德有些担忧的说着。
那背影沉吟了一阵子，便对着自己面前的两人说道：“那还是尽量小心隐蔽一下，不过我相信在张德的努力下，很快的我们再太仓中就可以长大光明的现身了。”
“大人过奖了。”张德显得有些喜悦的说着。
“你们下去吧。”背影吩咐道。
“是。”
“是。”
朱明陈大藏身的地方，朱明握紧双拳满目愤怒的盯着那道背影。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这个背影在暗处一直的操控着徐尚杰张德两人在太仓城搅风搅雨，弄出那么多的事情。
现在朱明很想冲出去，把那个背影抓住，然后给那人上一遍酷刑，只是理智还是告诉朱明，现在这戏院中肯定的还有着很多那人的手下，现在朱明陈大要是暴露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那徐尚杰张德竟然真的是背后有人，只是还显得这般的恭敬的。”陈大小声的说出自己的震惊。
朱明嘲笑一声：“都是些混蛋，我最想不到的是，原来那徐文达就是徐尚杰的而儿子。”
“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是知道了这里面的关系。”陈大紧张的说着。
“等，这人暂时的应该还是不会离开太仓城的，只要过后我们找出这个人就可以了。”朱明想好主意的说道。
“谁？”突然的，就在朱明陈大两人商讨的时候，那道背影突然的转过身子，却是正正的对着两人藏身的地方呵斥着。只是因为有着那件斗篷的遮蔽，朱明愣是没有看清那下面的人脸究竟是长着什么的样子。
一瞬间，朱明浑身绷紧，额头上的汗水哗哗的流下来。同样的，一旁的陈大也是一副紧张的样子，只是双手已经握紧，似乎是随时准备暴起伤人。
只是转眼间，那人突然的笑起来，自嘲的说着：“最近怎么就这么敏感起来？”
不过那人，最后还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朱明两人藏身的地方，好一会儿之后，才离开这里。
见那人总算是离开了这里，朱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身子不由的直接的就坐在了地上。这时候，朱明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浑身已经是湿透了，就像是刚刚才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
“奶奶的，真是吓坏老子了。”陈大这时候也是被吓得不轻，直接的爆出粗口。
“咱们还是赶紧的回去吧，快些让人过来这边暗中查探。”朱明现在真的是一刻也不像待着这里。
但就是在朱明陈大刚要折返回去的时候，那外面又是一阵的娇笑声，立马的两人又安分下来。
一群身穿戏服的女子进到了这里。
一时间这里面倒真是莺歌燕语起来，那些本就年龄不大的女子像是在讨论着什么，不是的便会爆出一阵娇羞的笑声。
而朱明有些奇怪的看着那边一个侧着身子的女子，那女子像是唱花旦的，隐隐约约的朱明就像是感觉自己肯定是认识那人一样，只是脑海中好一阵的翻滚，依然是想不起来这人就是是谁。
“姑娘们都快些出来吃些东西吧，等下还有好几场戏要唱呢。”外面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穿透进来。
阵阵的娇笑声中，这里又一次恢复安静。
终于的，这次朱明和陈大总算是艰难的又回到了戏院外面的小巷中。
“咱们回去吗？”陈大问着。
点点头，朱明开口说道：“你等下派人过来接大姐回去，这个地方让大姐在这里待着实在是不放心。”
“恩。”
…………
太仓城衙门。
这时候，张德已经是离开了那个戏院，重新回到了衙门里面。
这个时候，张德正在王成玉在衙门里的书房里面。
“大人，那件事情你究竟想的怎么样了？”张德显得有些着急的说道。
之间王成玉一脸的挣扎，好半天之后有些尴尬的对着张德说道：“张德，本官觉得还是再想想吧。毕竟我是朝廷是皇上的臣子，我还是再想想吧。”
听着王成玉的回答，这时候张德先是脸上一急，不一会儿后又笑了起来：“大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现在的情况你还不明白的吗？你难道会不清楚你今年的政绩上面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这……”王成玉一时间倒是被张德的这些问题难住。
见自己的话总算是起了作用，张德便决定继续进行：“现在大人也是清楚的，那王家可以说有着锦衣卫在后面撑腰，那锦衣卫是个什么东西不用属下说，大人也是知道的，人家不做什么，要是做了什么那么大人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被罢官那么容易了。
而且现在那朱明已经是被皇上封了承事郎，咱们很多手段都是不能够用上的了。如果现在大人不做些什么的话，到时候可真的就是大人要倒霉了啊。”
听着张德的一番话，王成玉脸上一阵阵的变化着颜色，心中似乎已经开始动摇了起来：“真的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的事情，那些人那般作为还不是被朝廷给灭了。”
听着王成玉说去年的事情，张德的眼神也是一滞，张德当然是知道王成玉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还是开口说道：“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大人你想想现在家中的那一堆子的银子和银票。只要你同意了，到时候说不得咱们苏州府的知府就是大人您了，到时候属下也能沾着您的光往上升升。”
“好吧，我答应了。不过……”终于的，在张德期盼的目光中王成玉咬咬牙认真的说着：”不过，到时候有些事情我是不会做的，不管什么我得有命才能去享受的。“
啪啪啪……
这时候，王成玉的书房外面响起一串掌声。
”王大人，日后你会发现自己今天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听着外面的掌声，以及这接下来的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王成玉满脸震惊的盯着房门，站起身子大声的喊道：”外面是什么人？“
”大人放心，外面不是别人，正是我说的那位大人。“张德笑着对王成玉解释道，然后迅速的打开房门，毕恭毕敬的将外面的人迎进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朱明陈大在戏院里面见到的那个穿着斗篷的人。
只见这人没有任何的觉悟的就坐在平日里王成玉坐的椅子上，显得很有兴趣的透过斗篷看着王成玉。
”大人，王大人已经同意加入我们了。“见着穿着斗篷的人进来坐下，张德立马跪在地上禀报。
王成玉先是微微愤怒的看着那穿着斗篷的人就那样直直的坐在了原本是自己的椅子上，接着又看到张德竟然直接的就跪在那人面前，脸上霎时的一片震惊。
”呵呵，看来王大人是被吓到了。“斗篷里传出一阵很是轻松的声音。
王成玉抖抖身子，立马掩下自己脸上的表情：”还不知道尊驾如何称呼。“
”王大人似乎不应该是关心这个的。“那斗篷下有些奇怪的说着：”王大人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政绩和官途呢？“
”恩？不知道尊驾从何说来？“王成玉疑惑的问着。
那斗篷下的人没有立马的回答王成玉的问题，倒是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下一杯茶水，慢慢的送进嘴中：”我可是听下面人传上来的消息说，王大人今年的政绩评价很差的，大人可是很有可能被调走的，至少不会在江浙这些富庶的地方任官的了。“
听着面前的那人这般说道，王成玉眼神一凝，这神秘人的话中的意思却是他能够通过一些手段提前的就知道上面给自己的政绩评价，这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于是的，王成玉不得不也恭敬起来：”不知道尊驾能否帮帮我？“
”哈哈……这是当然的，既然王大人已经决定加入我们，那么政绩这些都是小事情的。“斗篷下的神秘人大笑着说道：”说不得什么时候我就该唤王大人一声王知府了。“
听着那人的话，王成玉面上不禁的添上了一丝红润：”只是我还是担心……“
”你是担心皇帝会杀了你？“斗篷下突然的阴森森的发出声音来：”王大人应该知道的，不舍弃一些东西是不能够得到别的东西的，做人不能什么都想要得到的，还是得到最好的就行了。“
被那人这么一说，王成玉只能干笑起来。
不过，那斗篷下的人又接着平静的说道：”王大人，有些事情不知道是好事，但是如果知道了的，那么可能会成为麻烦，王大人可是有着很多的事情我们都是知道的，只是希望王大人突然有一天怎么了就出卖了我们。那样，我是会很不高兴的，毕竟王大人也是有老有小的，别让他们担心你。“
就是这番很是平静的话，王成玉听着后背一时间的直冒冷汗。
第39章 劫财？劫色？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晴天。
运气这种东西从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运气的存在。--《秘明》
王成玉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自己身前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哈哈，王大人不要多想了。只要你好好的做事情，升官发财都是早晚的事情，太仓城我已经为你做了很多的准备的了。”神秘人别有深意的说着。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王成玉这时候显然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的。
“王大人，好好干吧。”突然的，那穿着斗篷的神秘人站起身，就那么直接的拍拍王成玉的肩膀说道：“希望下次见面王大人已经是不在这太仓城了。”
目送着那神秘的人离开这里，王成玉久久不语，心中倒是无数的念头划过。
“恭喜大人，那苏州知府的位子就在眼前了。”这时候，张德适时的对着王成玉说着恭维的话。
王成玉干笑两声，摆摆手没有什么兴致：“本官现在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不能回头了。“
听着王成玉这样的说道，张德只能干笑一下。
…………
今天的太仓城显得格外的热闹，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四个城门进出的人倒是比平日里多了许多，当然的进城的人远远的超过了要出城的人。
走在大街上，朱敏就见街道上也是比平日拥挤了一些，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这些人似乎都有着共同的特点，就是十分的低调。
难得的有机会朱明能够走在街头上，其实事实上朱明对于太仓城并不了解，毕竟是一座大城，朱明还是有着很多的地方是没有去过的。
这时候，早早的先遣走了陈大后，朱明饶有兴致的就在街头上没有目的的闲逛起来。
…………
太仓城南城门前，一行六个人显得很是紧张的看着城门口的军士。头上戴着的草帽不禁的向下压了压，。
这六个人一起推着一个板车，上面堆满了一些寻常的东西，只是不一样的地方是，这六个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将板车围起来。
“停下，这车上是什么东西。”临到板车来到巡查的军士面前的时候就被拦了下来。
“这位军爷，这车上都是一些乡下的土东西，最近积攒了下来正准备着进城给买个好价钱呢。”一个显得有些精瘦的男子低着头说道，手迅速的伸向那个士兵。
“恩？”那士兵有些疑惑，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多出来的东西，赫然的是二三十个铜币，士兵这时候会意的笑笑，装着样子的说道：“恩，好了，确实都是些普通的农家东西，那你们进城去吧，千万别在城里面惹到那些老爷们。”’
精瘦男子乖巧的点点头，便陪着笑的和着其他的五个人推着板车进了城门。
一进城门口，这六个人便立马小心的避到一条无人的小巷中。
“大哥，那个人咱们现在怎么找啊，这太仓城这么大。“那个精瘦的男子向着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问道。
”丑兴庆，平时你是挺聪明的，这个时候怎么就不行了呢？“那年长的男子对着那叫做丑兴庆的精瘦男子说道：”咱们不能打听打听吗?那人在太仓城也是有名的人物，再说了还是可以去人家门口来招守株待兔。“
”大哥高见。“丑兴庆毫不遮掩的拍着马屁。
打定了注意的六人，便小心的推着车子在太仓城中的无人的小巷中窜梭着。
突然的，六人推着的板车颠簸了一下。
哐当一声，一道亮光现出。
场面瞬间的安静下来，几个人都是显得很是紧张的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
”怎么弄的，那东西还放不好吗？“年长的男子拍了一下那丑兴庆的脑袋。
丑兴庆显得有些尴尬的笑笑，小心的将地上的东西拿起来。
原来那是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这已经是属于大明朝禁止的武器范围了。
丑兴庆拿起长剑，向着四周打量了一下，又小心的把长剑放在板车的下面。
风波一过，只见这六人又开始小心的在那些没有人烟的小巷中摸索着前进。
…………
这个时候的朱明，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右手端着一碗酸梅汤，就坐在街边的摊子上有滋有味的品尝起来。
想了想自己的这时候应该是什么摸样的朱明，脸上罕见的挂上一幅小孩子特有的笑容，那糖葫芦的糖丝都挂在了嘴角上。
那摊子的老板也是满脸笑容的看着小小的少年，这少年确实是长得格外的’可爱‘。
”谢谢老板，我喝完了。“朱明堆满笑容的朝着那摊子的老板喊道，手从自己的钱袋中掏出一枚铜钱放在桌子上。
那老板立马上前：”好嘞，有空常来我这里坐坐啊。“老板心中这时候倒是在嘀咕着，自己的婆娘怎么就生不出这么好看的孩子，愣是生出了个不带把的。
朱明走在街上，不自觉的打了一个饱嗝，想着自己前面在街上吃的那些个美味，朱明的脸上便露出一股满足的笑容：”人生当如是啊。“
迈着悠闲的步子，朱明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中。
这时候，惠风和畅、天朗气清，朱明很想这个时候吟上几首诗来。
突然的，朱明硬生生的止住自己的脚步。
只见这条小巷深处，正有着六个人推着一个板车也是停在那里，莫名的朱明就觉得有着一丝的不同之处。
”大哥，不会这么巧吧？“丑兴庆显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对着自己身边的年长的男子说道。
同样的有些意外的点点头，那年长的男子死死地盯着朱明：”我想应该就是这么巧。“
朱明看着那几个人小声的在说着些什么，眼光很是不善的看着自己，刚想转身跑出这个巷子。
”小子想去哪里啊？“朱明的身前突然的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死死地挡住了巷子的出口。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没想着还真就让我们这么走运的先碰到这小子了。“朱明有些紧张的紧紧的靠着身后的高墙，看着身前的那个年长的男子说着。
”哈哈，还是大哥的注意好啊，这不就被咱们碰上了嘛。我想那些同样进城的家伙们肯定还在想没头的苍蝇一样瞎转悠呢。“丑兴庆时刻不忘向着自己的大哥拍马屁。
”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啊……“
突然的，朱明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形象的大喊大叫起来，那声音倒是传的远远地。
朱明这个时候是真的有些慌了，自己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被这么六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围着，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那丑兴庆一听朱明突然的大喊大叫起来，立马用手紧紧的捂住朱明的嘴巴：”小子，不许叫唤，再叫一声小心老子把你直接给做了。“’
说完，像是为了配合丑兴庆一样。朱明就看见另外的几个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上了刀剑。
被那张有些难闻的手掌捂住嘴巴，朱明这时候的感觉很不好过。不过听着那人的话，倒是立马乖巧的连连点头。
”你真的不喊叫了？“丑兴庆不放心的问道。
朱明一听，立马的很是用力的再次点点头。
”那好，那我现在松手了，要是你真的叫喊出来，你应该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丑兴庆眼神狠狠的威胁着朱明，但是手还是离开了朱明的嘴巴。
一被丑兴庆松手，朱明立马的半爬在地上狠狠的喘着气，脸上的汗水也是不多时的就冒了出来。
朱明这个时候心中已经是把这六个人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个遍，不过朱明的心中也是一阵的无语，自己就这么的被这伙人给控制住了。
”几位大爷，你们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小子身上的荷包里面还有十几两的银子，内衣里面还有一张一千的银票，你们不要杀我，这些钱你们都拿走吧。不过小子是不会出卖自己的身体的，各位大爷千万要控制住啊。”朱明看着那几个高大的遮蔽住了天际的身影，显得很是可怜的说道。
“噗。”听着朱明那一番古怪的话，丑兴庆立马笑喷：“小子，谁tm对你感兴趣了？老子们只是要把你带走，自然是有人要找你的。不过你身上的银子倒是可以孝敬给咱个几个了。”
说完的，丑兴庆便一把扯走朱明腰间的荷包，内衣里面的那张银票也被搜刮出来。
“我们该走了，不然到时候时间一长，那王家的人说不得就会察觉出什么来的。”那年长的男子见丑兴庆已经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便下了最后的定论。
“大哥，那这小子怎么掩饰起立？”一旁一人问道。
“打晕了不就行了吗？”一旁的丑兴庆有些不屑的说道，然后便眼神不善的看着朱明一阵阴笑。
朱明当时便脸色一变，立马张嘴道：“下手……”
最后一个轻字还没有说出口，朱明就感觉到脖子后面一阵疼痛，然后便眼神一黑倒在了地上，最后只微微的听到那丑兴庆得意的笑声。
第40章 被绑架了（一）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胆大胆小的区别在于是有知还是无知，毕竟无知者无畏嘛！--《秘明》
太仓城的今天，那些普通的百姓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家门口不时的就会有人向着里面张望。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太仓陈不一样的时候，作为官府的太仓城衙门，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就连平日里常在街头游荡的差役们也少了许多。
谁也不知道，就在太仓城这显得异常安静的表面下，一股暗潮涌动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太仓城南城外三十里的地方。
那是一处郁郁葱葱的山林，正是江南特有的丘陵地形。
只是这个时候，突然的山岭中原本刚要栖息的鸟儿们又一次扑棱棱的飞上天空，山岭中也不时的响起那些野兽的嘶叫声，隐约的，从外面看过去，山林中成片的树枝摇曳着。
…………
太仓城南城门口，丑兴庆一行六人又推着那辆板车小心的向着外面走去。
只是这个时候，板车上盖上了更多的东西，显得比来时还要高大一些。
“咦……你们怎么现在就出城了？这车上的东西难道没有卖出去吗？”还是来时的那个士兵，正一脸不解的看着没有清空的板车想着丑兴庆问道。
丑兴庆这六人原本就紧张的心猛的一条，还好的是丑兴庆立马的换上衣服苦笑，对着那士兵说道：“这位军爷就别提了，原本想着还能进城把那些个东西给卖出去的，没成想这城里人看不上咱们乡下的东西，没办法俺们活还是过得，出来一趟还是得带些东西给家里的婆娘的。”
那士兵听着丑兴庆这般的解释，脸上也是挂上了一副了然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老兄我也是这样的。
小心的告别了那士兵后，丑兴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大哥，咱们现在还是快些回去吧。”
那年长的男子也是认可的点点头，这个时候得尽快的离开这里才行，不然这太仓城中可有着一堆子的那板车上面的小子的手下。
…………
夕阳已经是越来越接近地平线，这个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陈玉，平日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朱明已经是回到家里的了，显然的今天就是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日子，但是太阳都快要落下去了整个王家还是没有见着朱明的身影。
“陈大，庆生人呢？”院子里面，大姐陈玉一脸担忧的问着正在耍着大棒的陈大。
“恩？怎么了？”陈大停下刚要使出来的横扫千军，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大姐：“庆生还没有回来吗？”
“你说你都是干嘛的，庆生这么长时间没有出现你就不担心？”陈玉有些埋怨更多些焦急的说着。
被大姐陈玉这么一说，陈大突然想说发觉什么一样跳起脚来：“哎呀，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我现在就让人出去找去。“
刚说完，陈大准备离开院子的时候，只见王衡一脸急躁的进来。
”大伯……“
看来一眼陈大，王衡脸上多了一丝烦躁：”庆生呢？老太爷突然的就觉着今天有些不对经，让庆生过去商议。“
王衡就见陈大并没有立马的说出朱明的位置，倒是陈大的脸上显得很是尴尬，支支吾吾的说着：”庆生没有在家里，不知道去哪里了？“
突然的听到这个消息，王衡还没有反应过来，转后立马变色：”啊？怎么回事？那小子人在哪，太仓城这块地方他还能跑哪去？“
”不知道，我正准备派人出去找他。“陈大低着头有些胆怯的说着。
这时候的王衡也是似乎察觉出了什么，一挥衣袖：”还不快点去，必须找到那小子，可不能让他出点什么事情，不然父亲大人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一听王衡这话，陈大脑海中划过王锡爵发现朱明出事后将整个太仓城推平的场景，浑身不禁打了个颤，对着王衡应了一声便提着腿飞快的跑了出去。
王衡看来叹着气，看来一眼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玉，只是陈玉那脸上的表情已经在告诉别人她心底的焦急，王衡摇摇头道：”你放心，庆生那小子命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我回去也让人出去找去，你早些休息。“
”恩。“陈玉乖巧的点着头，恭送王衡离去。
王衡离了朱明的院子，便毫不歇息的跑到王锡爵的书房。
书房中今天的气氛明显的不同于往日。
只见王锡爵一脸沉重的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书桌前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这些人大多的都是些生面孔，只有其中的一个席德寿是经常露面的人物。
王衡有些焦急的进到书房中，一看书房中静悄悄的几个人，倒也是立马安静下来。来到王锡爵的书桌前面，王衡小声的说着：”父亲，庆生不见了，不过我已经让陈大派人出去找了。“
乍然的一听到这个消息，王锡爵脸上一副震惊的摸样，阴沉沉的说着：”什么？不见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你们下面的那些人是怎么守护的？“
听着王锡爵已经发起火来，那几个原本就在书房中的人齐齐的低下头，一副战兢兢的样子。
王衡也是一缩脑袋：”父亲，今天也是庆生和陈大自己跑出去的，那些护卫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王锡爵立马的一哼，语气不善的说着：“席大人他们锦衣卫查探到一些东西，你还是听听席大人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听着王锡爵的话，锦衣卫千户席德寿对着王锡爵恭敬的一礼，便转身对王衡解释道：“王兄，事情是这样的。
近日我们锦衣卫南镇抚司查探到苏州府有那些奸佞妖邪出没，便着人调查，没想到后来我们掌握的消息显示，那些人应该是很想在太仓城做些事情出来。我们锦衣卫便立马将这件事情上报上去，上面已经着令我们几人过来查办此时。”
听着席德寿的话，王衡的脸上也是一变，有些惊讶的说道：“那些人怎么还敢出来，去年那些人也没有翻出什么花来，还被朝廷绞杀了很多的人，怎么现在还敢出来？”
“不清楚，不过这次应该和以前的有些不同。”
王衡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有些急切的说道：”那想必那些人应该不在少数，只是现在就只来了你们锦衣卫这几位，到时候真要是有什么事情怎么应付？“
只见席德寿微微笑着安抚王衡道：”王兄大可不必担心这个，我们锦衣卫虽然人少，但是也有着整整两个千户所来了这里，现在就在太仓城外待命。而且这太仓城原本就有着一个千户所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衡低声说着，对着席德寿一礼：“到时候如果有什么事情，这太仓城可就得拜托锦衣卫的几位大人了。”
席德寿连忙扶住王衡，一边说道：”哪里哪里，王兄见外了。我锦衣卫也是皇上的士兵，保护皇上的臣民也是本分内的事情。现在事情也差不多了解了，我们几个还要先回去安排一番，不然到时候要是出些乱子可就不是好事了。”
“是极是极，席大人我送送你们。”王衡侧过身子，对着席德寿等几位锦衣卫的人做出请的手势。
席德寿等人也没有多做停留，出来王家正门便立马上马向着城外奔去。
…………
朱明这时候只觉得满脑子直晃悠，一阵恶心感从身子里面窜出来，眼前还是一片的漆黑。
只是这个时候，朱明隐隐约约的听见了好些人在说话，不过那些声音传到朱明的耳中的时候，已经是变得模糊不清的了。这个时候就感觉到自己像是躺在什么地方，上面好像还有着好些的东西压在身上，身下也在不停的移动着，像是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尝试着想要挣开眼睛或者是动动身子，只是朱明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这些事情。
这个时候，朱明已经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是被绑架了，心中有些无奈的吐槽起来：“这尼玛还是头一次被人绑架啊，真是流年不利啊。”
“大哥，等下快到地方后，咱们就可以好好歇歇了，想来这次咱们能得的赏钱应该会不少的吧，说不定大哥你还能向上升几个台阶。”很长的时间后，朱明的耳中已经是能够听清外面的声音。
“歇息、赏钱什么的你们现在还是不要想了，听说这次咱们来不光光是为了这小子，咱们还要去太仓城里面好好的耍一遍。”朱明记得这就是在小巷中那年长的男子的声音，只听这是时候那个年长的男子又神秘的说着：“你们几个知道这次来了多少人吗？”
“不知道。”
“大哥你说说啊，究竟来了多少人？”
外面好几个人被年长男子吊起胃口，好奇的问着。
那年长男子的声音又传过来：“整整有五千人，咱们现在就是要去他们那边回合。”
“我的天了，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多人？”丑兴庆的声音显得很是震惊。
第41章 被绑架了（二）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人生能够领悟很多的东西，但是真正用上了的没有多少。--《秘明》
一个人的一生，就是被生活在不停的qiangjian，你控制不了你的生活，那么你就只能在生活中寻找突破。--《秘明》
“小子，还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年长的男子神秘的说着。
朱明就听这时候外面的声响又是归于安静，只感觉着自己还在不停的被移动中，车轱辘压在土路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不知不觉的，朱明脑海中一阵的疲惫，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太仓城城南外那片山林中，在山林的中间的位置，已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却是很大的营帐，周围众多的手持兵器的人守护在营帐的周围，此时因为天黑的原因，营帐中亮起一片灯火。
只见一个身穿铠甲，腰佩长剑的男子手拿着头盔走进了这营帐中。
“大人，下面已经准备好了，太仓城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身穿铠甲的男子一进到营帐之后，就单膝跪在了地上，只见上首正有着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身着斗篷的神秘人。
“康和畅，这次你做的不错，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回去后，是时候把你提到统领的位子上了。”神秘人看着下面跪在地上的康和畅平静的说着。
康和畅听上面的那人这样说道，脸上立马露出一丝喜悦之色：“多谢大人，属下日后定当为大人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似乎是听惯了这些奉承的话语，那神秘人摆摆手道：”起来吧，现在差不多也是我们动身的时候了吧。“
康和畅小心的站起来，对着那神秘人恭敬的回着：“是的，不过前面有一队人回来了，貌似是捉住太仓城里的那个小子了。”
“恩？”听到康和畅这样说道，那神秘人像是来了兴趣一般问道：“真的吗把他们带进来。”
“是。”康和畅领命走出营帐。
…………
突然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的朱明就感觉自己停了下来，身上那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在被人迅速的拿开，只觉得眼前一亮，朱明这时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
只见这个时候，朱明人已经是被牢牢的绑起来，周围正是丑兴庆那六人，只是这时候在这六人中间又多了一个浑身披甲的男子。
“把他带进去吧，大人要见见他。”康和畅看着自己面前板车上的少年说道。
“是。”
朱明只听完这句话，就被丑兴庆粗暴的拧下板车，扯着朱明就跟在那披甲的男子后面。
终于是站起了身子，这个时候朱明显得很是好奇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只是就这一打量朱明脸色便显得很是不好看。
只是现在朱明知道自己是在一处不知名的山林中，而就是在这山林中，周围站满了人，一个个的都是手持朝廷管制的兵器，有些人只是一身的劲服有的或多或少的披着一些战甲。细细的数着，朱明就发现在这周围能看清的地方就有着不少于一千的这样的人。
“小子，看什么呢？现在还有心思好奇这些东西吗，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小命吧。”康和畅调侃的对着朱明说道。
听着康和畅的话，朱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闷哼一声便看着这些人究竟是要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不多时，朱明就看见前面一小片的空地上束起唯一的一个营帐，这周围显得比之前的地方安静有序了很多，这周围也有着上百的人，只是这些人都是浑身披甲，一队队的有序的在周围巡视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朱明说出来到这有些奇怪的地方的第一句话。
“嘿嘿……”
康和畅也没有回答朱明的问题，只是发出有些难听的笑声，旁边的几个人和正提着朱明的丑兴庆也都是显得有些奇怪的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见自己没有问出什么，朱明也就只能安静下来，脑海中飞快的思索着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终于，朱明被丑兴庆提到了那营帐之中。那六人说了一声告退后便小心的退出了营帐。
“给他一个凳子吧。”营帐上方传来声音。
康和畅应了一声，便拿来一个凳子将有些不情愿的朱明按在了上面。
朱明这时候满是疑惑，一脸不解的看着上面的那人，能人不就正是那个神秘人吗？
“你究竟是什么人？”朱明镇定的问着自己的问题。
只听那上面斗篷里面发出一阵的笑声：“我是谁？为什么朱公子不好好想想现在自己的处境呢？怎么还有心思问我是谁？”
“因为只有知道你是谁我才能想办法离开这里了。”朱明很是诚实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又是一阵大笑，就连朱明身后看守着自己的康和畅也在压制着自己的笑声。
“朱公子当真是个妙人啊，佩服。”说完，那神秘人便站起身来：“今晚我们要攻打太仓城，今晚之后太仓城的所有都将会是我的。”
朱明震惊的看着前面那个怎么也看不透的神秘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到呀攻打太仓城，这已经是在造反了，在造大明朝廷的反。
朱明身后的康和畅也是一脸的惊讶，只是康和畅是在惊讶为什么自家的大人会就这么直接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你们这是在造反，朝廷不会让你们好看的。”朱明突然显得有些愤怒的说着，心底对于这种整天想着内斗的人是最看不顺眼的。
那已经站起身来的神秘人没有说话，而是踱着脚步来到朱明的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朱明：“朱公子这话就不对了，你是否认为和朝廷作对就是大逆不道吗？那他们朱家是怎么得来的天下，同样不也是造反来的吗，只是有些细小的差别而已。但是你现在为什么能够这么理直气壮的和我说这些呢，朱公子要知道你现在已经被我绑了。”
朱明冷着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努力的想要太高脖子，很想将这个人的真正的面目给看清楚：“那你把我抓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就对啦。”神秘人一声大笑，像是朱明答对了什么一样，有些兴奋的说着：“我想朱公子应该加入我们，和我们合作，想必已朱公子的才华这大明的天下是不在话下的，到时候我们平分天下。”
朱明自嘲的一笑：“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还是太高看我了，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只想安稳的过着我自己的日子。”
这个时候那神秘人像是在嘲笑朱明一般的说道：“朱公子真是太谦虚了，你可是王阁老的学生吗，你认为你能够过你想过的安稳的日子吗？大明现在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的，你难道还能指望这样的朝廷做些什么事情吗？“
”我们不同……“只是说完这么一句话，朱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大概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吧。
似乎是看出了朱明的态度，见着朱明不愿意再搭理自己，神秘人有些尴尬的笑笑，对着一旁的康和畅摆摆手道：”把朱公子带下去，好生照料着，朱公子对我们还是有很大的用处的。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今晚的太仓城可是会很美丽的。”
“是。”康和畅对着神秘人一礼，便扯起朱明带出了营帐。
七转八转下，朱明就被这康和畅带到一辆马车前面。
“让这位公子到马车里面去，你们好生的看管着，要是让人跑了，你们几个就别想要脑袋了。”康和畅将朱明丢在地上，对着马车周围的一队人说道。
“是。”
不多时候，朱明便被这些人给塞进了马车。
朱明只听马车外面好长时间的噪杂后，自己所在的这架马车便也就缓慢的移动起来，只是不知道是去什么地方，但是大概的朱明想着应该这个时候是在向着太仓城的方向去了吧。
马车中，朱明显得有些焦急。这马车也是奇怪，周围没有一个窗户，朱明用手砸砸车厢便会发出一声闷响，想来着应该是全完用原木做的车厢吧，在加上那车厢前面并不是帘子，而是一扇木门，只是朱明推着却是推不开。这时候朱明心中便是了然，想来自己已经被这些人给囚禁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要自己做些什么。
好长的时间想不通，朱明便也就不打算再想着些事情。
夜晚下，只见朱明马车的前前后后摆出一条长长的队伍。黑暗下，倒也是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队伍很长，大概的确实是有着五千人的规模，就是这样的队伍从太仓城外三十里的地方开始向着太仓城前进。
然而，太仓城中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要来占领太仓城的。夜晚里，劳作了一天的百姓们渐渐的进入梦乡。
这时候，马车中的朱明很想骂人，很想把大明的那些官员大骂一顿。
很长的时间里，这一队这么多数量的人马竟然是没有任何的停歇的前进着。这能够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地方的守卫是已经查到极点了，地方的守备已经无力到有五千人想要进攻自己守护的城池也不知道的地步。
第42章 来势汹汹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传说中，看书收藏投推荐票会走好运的。--《秘明》
午夜时分，太仓城到了最最寂静的时候，四道城门紧紧的闭合着，隔离了里面的人也隔绝了外面的人，进不去出不来。
城头上，零零散散的几个兵士凑着伴的躲在城垛后面。这时节的天气已经渐渐的冷了下来，没有几个人愿意整夜的站在城头上面。
王家，彻底灯火通明，好些人在各个屋子里面窜梭着，显得不同与往日。
终于，朱明发现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来回的窜梭着。
朱明没有见着有人来自己这里。
这个时候太仓城的南城门外，五千名手持兵器的士兵正一字摆开，面对着城墙。
没有一点点的灯火，黑空中只有一两匹马的粗重的喘息声。
康和畅带着头盔，将上面的面甲拿下来罩住自己的脸，骑马处在阵型的最前面，手中的长剑慢慢的举起。
”放箭。“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的大喊声，只见霎时间的从阵型中某一处无数的弓箭飞奔着投向太仓城的城头上。
突然的风声终于是惊醒了那些躲在城垛后面的士兵，好些士兵刚想站起来看看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便见着无数的弓箭已经是遮挡着了城墙前面的天空，黑压压的袭向城头。
噗……
一阵弓箭射中身体，射进身体里的闷响声发出。
”敌袭……“
”有人攻城了……“
一时间，整个的城墙上乱作一团，一些躲在阴暗处的士兵也都被惊醒过来，只是迎接着他们的便是另外一轮箭雨。
”攻城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整天穿着斗篷的神秘人来到了康和畅的身边，轻声的说着。
康和畅在马背上回身对着神秘人一礼，便对着另一旁的传令兵发布命令。
”攻城……“
”攻城……“
一声声攻城的命令被传递到了每一个士兵耳中。
只见这个时候，太仓城外的队伍的最前排的一千人拿着登云梯、推着撞车向着不远的前方的城墙奔去。
太仓城，作为大明内陆的城池，自然的守备的力量并没有多少。除了城外的一个守备千户所，城中也只有几百人负责日常的戒备防守人物。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击，这些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兵士们在没有一个领头人的情况下，一时间便死伤惨重，更不要说对抗抢城下面攻城的人了。
只见那撞车已经是被推到了城门前，登云梯也已经毫无抵抗的搭在了城墙上，一个个的士兵爬上了登云梯。
彭……
彭……
彭……
城门处连着发出三声巨响，只见那撞车在好几十人的推动下一前一后来回的撞击在城门上。
这般的动静，早就已经惊醒了整座太仓城，无数的灯火被点亮，慢慢的百姓间便知道了太仓城正在被进攻，一时间整个太仓城也就乱了起来。
”快召集所有人，把所有人都召集到南城去。“王家正门口，这时候已经是站满了人，这些都是太仓城地下的势力，只是这个时候陈大站在台阶上面对着下面大声的喊叫着，一时间好几批快马奔向城内不同的地方。
”陈大，怎么样了？“这个时候，王锡爵竟然是出现在了正门口。
一见王锡爵出来了，陈大有些紧张的说道：”老太爷，您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人送你出城的嘛？“
王锡爵一瞪陈大：”胡说，老夫家人都在这里，你让老夫去哪里？你就说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被王锡爵一顿训斥，陈大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老实的回答道：”基本上城内的人手被派去南城了，大概有一千多人，还有一千多人正在赶过去，现在正在召集剩下的人手。“
听着陈大的话，王锡爵先是点点头后又摇摇头：”这两千来人，肯定是不够的。外面那些人能来打太仓，肯定是不会少人的。我这就让王衡去城了的各家各户说声，让他们也出些人手。“
听完王锡爵的话，陈大也是一紧手中的长剑，翻身上马便带着正门口最后的几百人向着南城那边赶去。
太仓城南城门外，那撞车已经是快要撞开了城门。但是恰恰好的，陈大最先派出的人手敢来。
好些的装满了石块泥土的麻布袋就在城门的后满堆砌起来，还不断的有人在搬运着各种东西抵在城门后面。
此时的城墙上，已经是有着好几百人爬了上来，正在单方面的屠杀着那些无能的士兵。
陈大的手下马不停蹄的便上了城墙，手上的兵器早早的就换成了刀剑长矛，一时间这些平时就在城内打打杀杀的人们倒是抵住了上来的敌人。
”再派人上去。“南城外，斗篷里面冰冷的声音发出，似乎那些从城墙上掉落下来的尸体并不管他的事情。
康和畅却是很好的执行了这个命令，这次两千人直接的冲向了城墙下。
随着城内的人手上了城墙，城墙上的局势也在慢慢的转变着。
渐渐的向着正常的攻城战发展。
这时候，已经赶过来的陈大登上城墙，甩掉了手中的长剑，换上一把长枪纵身到人群中。
一时间长枪四扫，枪头带出一团团的血花绽放在太仓城的墙头上。
陈大一枪刺穿自己身前的一人，一股鲜血滋在了陈大的脸上。陈大却是双目通红，一把随意的抹去脸上的血水，用脚踹走长枪上的尸体，向着一旁一个翻滚，一招横少千军霎时间掀翻好几个人。
也许是在陈大的带领鼓舞下，城墙上一时间士气大振，渐渐的控制住城墙。
只是这漫长的城墙并不是陈大带来的两千人能够完全守住的，一些缺口的地方还是不断的有人爬上来，南城墙上倒是战的一团混乱。
城墙下面的神秘人看着墙头上的战斗，扭着头向着康和畅：“城北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想来应该差不多了，这个时候也该是时候动手了。”康和畅看着南城门像是看到了太仓城的北城那边。
这个时候，太仓城的南城战斗在持续着。而北城外边一队人马正在向着城内前进，这些人正是太仓城的守备千户所，一千多人在郝建华的带领下很快的就来到了城门下。
“城墙上面的人听着，快开城门，本官现在要去南城那边支援。”郝建华坐在马背上，冲着城头大声的喊道。
不多时，城墙上冒出一个脑袋看着下面，见真的是千户大人后又缩了回去。
郝建华有些疑惑的看着城墙上的反应，心中不免猜想起来。
不过，好一会儿之后，北城门还是缓缓的打了开来。看着自己眼前的城门被打开，郝建华嘴角微微翘起，大手一挥便带着身后的一千多人向着城内走去。
一千人，进城门并不会用掉多少的时间，很快的郝建华就见着自己的所有的手下都已经是进了城里来，正准备开始横扫太仓城的时候，突然的身后的城门发出一声巨响。
郝建华慌张的回头一看，只见那城门又合了上去。
不多时候，一队队的人马便从街道的四面八方冒出来，郝建华带过来的一整个的千户所便被包围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这个时候不在南城支援为什么会在这里？都给本官让开，现在南城的局面很紧张，要是太仓丢了，你们都是要砍脑袋的。”郝建华一时间恐吓起这些不知道出处的士兵。
“哈哈，郝建华你还真是会说啊。不过我们是在支援，但是却是支援北城的，你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你的那些书信已经被我们找到了。”郝建华这时候就见着一群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锦衣卫出动这么多的人马，就是为了编造本官的所谓的造反的罪行的吗？”郝建华冷笑着说道。
席德寿突然大笑起来，指着郝建华说道：“我可没有说你造反啊，是你自己说的。现在你还想解释什么？”
“你……卑鄙。”郝建华一时脸色慌张，随后一声大喊：“弟兄们，杀了这些锦衣卫，杀一个赏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能够让这些士兵做什么？但是至少的，这些士兵能够用十两银子做很多的事情。
一时间，上千人显得疯狂的向着周围袭杀。
看着郝建华的疯狂，席德寿将自己的右手缓缓的举起，到最高的时候又狠狠的按下。
瞬间的，空气中无数的机括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弩箭向着场中央袭杀过去。
这个时候郝建华才发现在四周的屋顶身后的城墙上站满了手持弓弩的士兵，这时候才想起锦衣卫是使用弩箭的。
一直弩箭直直的从郝建华的背后穿过，郝建华亲眼看到自己的胸前爆出一团鲜红，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席德寿，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快的就结束了。
席德寿没有多看郝建华一眼，眼神冷冷的看着场中的那些士兵。
看席德寿和锦衣卫看来，这一千多的士兵已经都是死人了，造反是第一号的大罪。
席德寿慢慢的转过身，身边的其他锦衣卫立马冲进前面的人群，所有的锦衣卫的人马合拢上去。
第43章 你是谁？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人们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产生浓重的好奇心，接着便会进行探索。--《秘明》
有时候，失去了某些东西，可能便是永远的失去；但是你并不知道，下一刻你可能会得到什么东西。--《秘明》
席德寿的身后发出冰冷的刀剑划过肌肤的声音，在这片夜空下那些声音显得格外的刺耳。
作为造反的人，郝建华死得其所，但是他的那些士兵却是不幸的，但是在大明的体制制度下，这些从进到太仓城的那一刻便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他们只能自己为自己的死亡负责。
骑在马背上上，席德寿不忍心回头，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身后是什么样子，经历过边疆战事的席德寿清楚的知道人命是多么的不是一回事。
低着的头看见了一道很重的颜色流了过来，在身下的马蹄边上打了一个圈，便又向着未知的方向流淌。
太仓城的守备千户所怎能抵得过大明朝最为精锐的部队之一的锦衣卫，一千多人在锦衣卫锋利的绣春刀下伏地不起，强劲的弓弩将根根透着寒光的弩箭送进那些士兵的身体里。冷兵器时代的残忍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但是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会为这件事说什么，因为这就是事实，不光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一刻只是留在一具渐渐变冷的尸体和无处聚集的血水。
最后的抵抗也倒在了周围无数的刀刃下，他的眼中印着夜空中的月光，却是更加的寒冷。
“去南城支援。”
很快的，完成了目前的任务的锦衣卫们迅速的将队伍聚拢起来。
席德寿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这里的’战争‘结束之后，紧紧身上的飞鱼服，一马当先的向着北城对立的南城而去，在那里还有着更加残酷的战斗在等着他。
太仓城南城外，此时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每时每刻的都有的无数的身子倒在地上，坠下城墙。接着原本的位置又被后面的人顶上。
陈大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只是这个时候哪里还是唾沫，有的只是一口鲜红的血水，不知道是谁的，不知道怎么的进到了陈大的嘴中。手中的兵器已经换了好几把了，这个时候，陈大拿着一柄宽大的大刀向着周围又一次围向自己的人群砍过去。
太仓城南边的这条城墙上，原本陈大调集过来的两千多人已经少了一多半了，好几百人永远的倒在了自己故乡的城墙上，还有更多的人战斗到了不能再战斗的时候才被人拖下了城墙。
不过好在的是，随着王衡在太仓城内那些大家族中的劝说，这些家大业大的家族合共的又凑集了两千多人上了城墙。
太仓城外，那穿着斗篷的神秘人深深的望向自己眼前的太仓城墙。在这里在那城墙上面，神秘人已经是折损了上前的人马，然而这座城墙却是始终的没有拿下。
“康和畅，那郝建华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是没有看到这城门被打开，是不是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神秘人这时候显得有些焦躁的问着。
康和畅刚刚才从前面退下来，满脸的灰烬，见神秘人询问自己，便恭敬的说道：“大人放心吧，这太仓城我们是肯定能够拿下来的，即使那郝建华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大人在这城内不是还有着其他的安排嘛。”
听着康和畅这样的说道，神秘人显得有些平静下来，只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人究竟在想着什么。
“加大力度，这次派两千人顶上去，这次必须拿下这堵城墙。”突然的，神秘人坚定的向着身边的康和畅说道。
听完，康和畅身子一紧，对着神秘人一礼：“是，这次我也上去，一定能够拿下城墙，到时候小的亲自恭迎大人进城。”
“去吧。”神秘人有些失去兴致的挥挥手，但是眼神却是始终紧紧的盯着那堵城墙。
…………
马车中，自从停歇下来之后，朱明就没有平静下来。虽然朱明看不到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就光是听着外面的那些厮杀声叫喊声，朱明就知道现在外面的战斗肯定是异常的艰苦的。
所幸的是，朱明推测出即使是到了现在这个时辰，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的战斗，那神秘人还是没有进到太仓城中，因为一直的朱明的这架马车都是没有被移动过。静心的听着外面的声音，朱明现在在学着通过这些声音判断出战争的局势。
战场上，神秘人突然的一回头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便招来一个人：“将今天捉住的那位公子带过来，我不相信把他放在战场上太仓城里面的人还敢反抗。”
那人点头应是，领着几个人便向战场的后方行去。
“原本我是真的想和你平分天下的，但是你为什么选择大明？现在不管局势怎么样，你也只能留在这片战场上了。”神秘人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情感，像是包含了遗憾还有不舍，但是更多的却有着愤怒，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愤怒。
这个时候马车中的朱明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将要被人送上战场，只是这时候正在马车中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些事情。
“究竟怎么出去？那家伙究竟想干什么？”朱明在马车里一遍遍的询问着自己，但是平日里聪慧的大脑这时候却是怎么也解释不了那神秘人的行为。
嘶嘶……
突然的，朱明就听着马车外面一阵轻微的声响，尽管那声音很少，但还是被朱明发现。
有些紧张的将自己的身子放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朱明双目紧紧的盯着马车车门的位置。
首先的一丝淡淡的亮光终于是进到了车厢里面，朱明眯着眼睛，很想透过这道亮光看清外面的情况。
有些不可思议的，朱明满是疑惑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女子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袍子，脑袋上顶着草帽，草帽的边上垂下一片深黑色的丝巾，朱明看不清那丝巾后面的人究竟是谁，但是通过那身段还有胸部微微的隆起，朱明还是知道这个人是位女子。
“你是谁？”朱明警惕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人问道。
然而，出乎朱明意料的是，那女子并没有回答朱明的问题。而是一手用力，竟然就将朱明整个人的提了起来并且拖出了车厢。
“你究竟想干什么？”朱明有些着急的问着。
“你快走，从这向着后面一直跑，这里没有人看守的，不要回太仓城了，只管一直跑。”那女子说着有些难听的声音，一边将朱明带到战场后面一块隐蔽的地方说着。
“你究竟是谁？”朱明没有立马的就离开这里，定定的站着，看着面前的后面的那一团黑影问道。
那女子一用力推了一下朱明：“我是谁以后你可能会直达的，现在快些逃走吧。”
朱明刚想再说些什么，却是看见女子身影的后面一片火光正向着这边赶来，显然的那些人是来抓自己的。
最后的，朱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女子，依然的没有看清究竟是谁，一咬牙便回身向着黑暗处逃跑。
…………
逃跑总是不光彩的，也是最不能保持一个人风度的事情。
只见黑暗中，朱明一番狂奔，连滚带爬的向着远处逃窜。
终于的，朱明靠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大口的喘着气，这个时候身后的厮杀声已经是听不见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太仓城方向不停晃动着的微弱的火光。
朱明思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听那女子的话，折身便向着太仓城的东门潜行过去，在东城可算得上是朱明的老巢了，尽管这个时候整个太仓城的人都差不多在南城，但是东城肯定的还是有着陈大的手下的。
黑夜中，朱明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身上被路边的荆棘划出了多少的伤痕，朱明只是直直的向着东城的方向潜行。
然而这个时候，太仓城终于是迎来了致命的打击。
在席德寿的锦衣卫还没有赶到南城的时候，突然的有着一大队的人马大约的有着七八百左右的规模，刚好赶到南城。
城墙上的陈大看着这些像是赶来支援的人艰难的发出笑声。
但是，所有在南城厮杀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认为的这些是来支援的人，却是在一到这里之后便挥起手中的武器向着那些守城的人砍去。
前有攻城的大队人马，后面又多了一队截杀的人，瞬间的整个南城一片哀嚎，一个个原本没有倒在敌人兵器下的汉子们却是倒在了自己人手中。
“是徐家……”
“他们是徐家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的有人看出了这些人原来正是太仓城徐家下面的人，一声惊喊。
城头的陈大失望的看着城外，身边的一个兄弟刚刚倒在了地上，在自己后面的城墙下，还有着很多的兄弟被太仓城里面的自己人屠杀。
陈大愤怒的朝天大喊一身，脸上的血水被远远地震开。陈大用力的将手中的到划过面前一人的胸膛，又是一大团的血水染在陈大的身上，满含悲愤的朝着周围正在厮杀的兄弟们大喊一声：“走，南城守不住了。”
“走……”
“快撤……”
随着陈大的一声大喊，那些早已疲惫不堪的壮汉们竭力的抵抗着敌人的攻势，艰难的向着城墙下面退去。
第44章 城破（一）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壮士断腕其实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更重要的是没有退路的情况下。--《秘明》
太仓城的南城门终究是被野蛮的打开了，洞开着的城门放进来成百上千的敌人。
看着终于打开的城门，神秘人终于是笑了起来，只要打开了城门，太仓城里面的所有的东西都将会被自己搬走。
“大人……”
这时候，神秘人身后来了一人，正是之前派去提来朱明的那人。神秘人有些疑惑的转回身子，黑洞洞的斗篷下紧紧的盯着来人。
“说。”
那人一跳，浑身绷紧小声的说道：“那位公子逃跑了……”
神秘人这时候却是大笑了起来，吓的那人胆怯的向着后面小退了几步。
这时候只听神秘人缓声的说着：“走了就走了吧，现在城也被打开了，既然他不愿意和我一起那么走了也就无所谓了。”
说完，神秘人又看了一眼那彻底洞开的城门说道：“吩咐起来，所有人进城，不可伤害百姓，但是城中的所有的财物全部搬走。”
太仓城内，已经彻底失守城墙的陈大等人满满退到大街上，就在街道上面开展了阻击战斗。
终于的，在城门被打开后不久。席德寿带领的锦衣卫总算是赶到了南城这边。
席德寿一眼看过去，现在整个的南城已经被染成一片红，人群中席德寿一眼就看见了朱明身边时常跟着的那个少年陈大。
“上，赶紧的都给我顶上去，干掉那些兔崽子。”席德寿没有任何的修饰的语句却是很快的感染了锦衣卫赶来的两千多人。
“杀……”
一时间杀声四起。
随着席德寿的加入，整个南城这边已经是有着四千多人在抵抗着差不多人数的敌人。
神秘人手下的士兵刚一进城，便迎来了锦衣卫那些强大的弓弩的攻击，城门口尸体慢慢的堆积的越来越多，想要进城的人也只能踏在前面人的尸体上才能进城。
…………
太仓东城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的朱明终于是靠近到了城门口的位置，只是这个时候的朱明却是显得极其的狼狈，浑身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原本崭新的衣裳也是被划破成一块块的。
“上面有人吗？”朱明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城墙，这时候南边的厮杀声也是能清楚的传到朱明的耳中。
朱明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扬起来，这样只要上面有人看下来应该都是会认出自己的吧。
好长的时间，城墙上面都没有反应，朱明看过去还是那般的空荡荡的。
“不会所有的人都去南城了吧。”朱明有些质疑的自语着：“现在不进城，到时候可就麻烦了，也不知道陈大他们能不能抵得住。”
“上面有没有人？我是朱明朱庆生……”朱明用着自己最后的力气向着城墙上面喊着。
然后朱明便有气无力的躺倒在城门前的地上，看着夜空朱明真的相信星星是会眨眼的了。
就在朱明喊完最后一句话后没多久，躺在地上的朱明就看见城墙上面冒出一个铁盔，接着一张人脸出现在城垛间。
小张今天很走运，至少在小张自己看来是这样的。今天自己没有被分配到南城去而是来到东城这边，要不然的话自己可以就在那边的厮杀声中死去了。
小张有些好奇的看着城门下面的人，这个小子好像喊了两声就躺在地上了，不过小张还是警惕的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终于见着城墙上面有人了，朱明艰难的笑笑：“我是朱庆生，王阁老的学生。”
“王阁老的学生？”小张有些质疑的看着下面的朱明，阁老的学生又怎么会这个时候在这里，便大声的呵斥起来：“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假扮阁老的学生，快快离去。”
朱明一脸无语的看着城墙上的那人，很想大声的骂一句白痴，但是想开口却是喊不出声音来，只是呜呜的自己听见。
城墙上面一串脚步声响起，小张有些紧张回身却看见自己的百户长正走了过来。
“小张，怎么回事啊这里？”
“下面有个小子，说他是王阁老的学生，我觉得肯定是假的。”小张表现的自己很是聪慧的说着。
那百户长有些好奇的也是将自己的身子稍稍的伸出城墙，之间下面确实的是有着一个少年躺在地上。百户长轻咦一声，似乎感觉那张脸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之间这时候那百户长脸色突然一变，那道身影自己真的见过，连忙的对着身边的小张说道：“快，下去把朱公子接上来。”
小张见自己的百户长这样的说道，一时间也是知道了那下面的少年真的就是王阁老的学生，那位朱公子。
很快的，城墙上面多了好些的人。只见小张被放在一个很大的竹篮里面，在城墙上面自然的是有着人在拉扯着竹篮的。来到城墙下面，小张看着朱明的那张脸，脑海中在死死的记下这张脸，防止以后再出现认不出人的情况了。
小心的把朱明抱起来，小张便带着朱明进到了竹篮里面，扯了一下绳子，上面的人便开始用力的将竹篮拉上城墙。
“大人，小的不知道是大人在外面没有及时将大人放进城内，还请大人治罪。”那百户长一见朱明被拉了上来，便立马的弯腰躬身向着朱明一礼。
看着那百户长一脸的坦诚，脸上还有着一道淡淡的伤痕，朱明轻轻的摇摇头：“不管你们的事情，现在南城那边怎么样了？”
“南城那边现在还在战斗着，不过所幸有锦衣卫的席大人带人赶过来了，只是不知道现在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百户长如实的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一上到城墙上面的朱明便靠在城墙边上，朱明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只是有些脱力而已，心中便打定主意：“还请百户长派些人送我去南城那边。”
一听朱明这样说道，那百户长脸上有些惊讶的看着朱明道：“大人，现在南城那边可是很危险的啊，您现在过去可是很不安全的。”
“我们的兄弟们还在那边战斗，所以我也要过去。”久久的看了一下那百户长，朱明的眼神中多了些只有百户长能够理解的东西。
一咬牙，百户长拿定主意道：“好，那小的现在就派十个人送大人过去。”
朱明点点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实在是应该积攒一些力气的。
很快的那百户长就召集了十名士兵，领头的正是之前那小张。
“扶我上马。”朱明对着在身边扶着自己的小张说道。
自从知道朱明的身份后，小张就一直保持着紧张的状态，一听朱明对自己说话，一个激灵的这才回过神来。
“啊……是是。”
朱明有些好笑的看着那小张，难得的微笑着说道：”你从什么时候当兵的？“
马下的小张有些紧张的想了一会儿之后才回道：”四年前我父亲去世后，我就开始当兵了。“
十一匹马都缓慢的在大街上走着，实在是朱明现在骑不了快马。看着小张，朱明了然的说道：”你家是军籍啊，感觉现在当兵怎么样？“
”挺好的，至少现在有饭吃，家里的母亲还有一个弟弟都能吃得上饭了。“小张渐渐的放开来，话也就变得多了一些。
想了一会，小张又补充道：”不过也就是我们百户长好，我们太仓这边的卫所的那些大人们不占我们的便宜，我听别人说别的卫所里的好些人都吃不上饭，还有的卫所没有那么多人却那同样的银钱。“
朱明只能沉吟，大明的军籍确实在前期有好处但是到了后期就暴露出了众多的弊端，好久后才道：”让你上阵杀敌，你敢不敢。“
”敢。“想了一会之后，小张肯定的点着自己的脑袋。
朱明稍微大声的笑着：”只要你等下能放倒五个人，我就保你进锦衣卫，怎么样？那里的薪水可是不少的呢。“
小张怎么也没有想到像朱明这样平日里都高高在上的公子们竟然能够和自己说这么多的话，还和自己保证送自己进锦衣卫。一时间小张脸上显得通红的，认真的点点头道：”好啊，等下就请大人看着我干掉多少的敌人。“
…………
”只要我们不倒下，太仓城就不会倒下。“
”杀过去……“
”大人，我等去那边杀敌……“
”弓弩手放箭……“
很远的距离外，朱明就能听到前方不远的地方的嘶喊声。和那小张聊了很多，不知不觉的朱明便已经来到了南城正在战斗的区域内。
这时候双方都在城门这一块向着四周散开两三条街道上对抗着。
”大人，现在我们怎么办？“小张在朱明的身后小声的问着，就在刚刚一只弓箭直直的射在朱明马前不远的地方。
朱明眼冒寒光的看着那根尾部还在摇晃的弓箭，沉沉的说道：”先去找到锦衣卫席大人。“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些去那边，席大人正在那边需要支援。“
突然的，从街道的一边窜出一队人马向着另外一边奔跑，见着朱明这十几个人，其中一人便大声的喊出来。
朱明看着那人去的方向，对着身后的小张说道：”等下你可就要上阵了，小心杀敌哦。“
不多时候，随着之前的那队人马，朱明很快的就来到了另外一条街道上，一眼的就看见席德寿还有陈大都在这里。
第45章 城破（二）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国家荣辱观是需要不断的灌输的，并不是天生的就是那般的。--《秘明》
朱明看着这边的战斗，庆幸的是暂时的是席德寿陈大这边占了上风。
朱明坐在马背上就看见陈大这时候手中持着一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方天画戟，周围一层的都是敌人，陈大不停的挥动着自己手中的长戟，不断的有人倒在陈大的面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陈大就已将将身上的衣裳除去，就只身下穿着一条裤子，浑身的都是干的湿的血液。
席德寿这个时候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原本手中的绣春刀已经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现在的席德寿手中拿着一柄有些恐怖的大刀，在人群中大开大合。
”去吧。“朱明正对着身边的小张说道。
小张心领神会，一马当先的便冲了出去，只在朱明的身后留下两个人算是保护朱明。
”杀，把这些杂碎给我杀回去。“人群中陈大怒吼一声，随着陈大的大喊，周围的锦衣卫还有太仓城的人马都是齐齐的应是。
陈大一个转身将身后的一人刺死在自己的画戟下，恰恰好的看到了站在阴影下的朱明。
朱明就看到陈大向着自己裂开大嘴，像是冲着自己笑。陈大腰部一用力便向着朱明这边冲了过来，好几人就倒在了陈大的冲锋下，随后便会被周围的几人杀死。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之前你去哪里了？“陈大终于是来到了朱明的身边，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被人绑架了，知道你们在这边便过来了。“朱明很是简短的将要说的话一次性的说完。
陈大看着周围的战斗，皱着眉对着朱明说道：”你快点离开这里，这边很危险。“
朱明点点头：”不会的，我就是在后面，我相信你们能够战胜那些人的。“
听着朱明充满信任的话语，陈大一咬牙什么也没有说便又冲进了身后的战场中。
”火铳，快将火铳调过来。“
朱明就见席德寿对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大喊了一声，便立马的有着几十人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长筒摸样的东西站在了最后面。
听着席德寿的话，朱明才知道这就是大明朝的众多的火器之一的火铳。只见这火铳长约四十厘米，直径三四厘米，那些人里面一个人拿着火铳瞄准前方正在战斗的战场，后面立马的就有一人上前准备点火。
“小心，火铳，退避。”
早就有锦衣卫的校尉在战场的四处叫喊，那些正在战斗的士兵听闻都齐齐的稍作避让。
“放……”
锦衣卫的一个百户长大喊一声。
轰……
一连串的像是天雷一样的声响就在街道上响起，朱明就见着那些火铳前面火光一闪一阵烟雾，前方的战场上便倒下了一片的敌人。
“准备……”
第一队的火铳手退后，身后立马就有另外一对火铳手上前。
“放……”
轰……
又是连片的轰响声，就连着朱明身下的马也变得不安分起来，有些暴躁的乱动。
随着火铳这种火器的加入，战场上瞬间的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局势，很快的最后一个人倒在了席德寿和陈大的面前，两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席大人。“朱明下了那匹安分不下来的马，来到席德寿的面前。
席德寿突然的看见朱明竟然出现在这种地方，脸上当时的就有些震惊和担忧：”朱公子怎么在这里？“
”庆生也是和大人一样的，都是为了保护太仓城，虽然我做不了什么不能和大人一样上阵杀敌，但是我在城在、城在我在。“朱明显得很是严肃的说着。
席德寿的眼神慢慢的变化着，从没有想过这个小小年龄，未来不可限量的少年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朱明就见着席德寿突然的冲着自己抱拳说道：”朱公子高人也，不过只要我们在这里太仓城就丢不掉的，那些个逆贼都不会逃掉的。“
朱明这时候倒是有些疑问：”我知道的是锦衣卫并没有配备火器这种东西的，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席德寿听闻，脸上挂上一副神秘的色彩：”这是从松江府那边调过来的，现在正有着松江府那边的五个千户所赶过来，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那些支援的人便能到太仓城了。“
当时的，朱明便了然。明朝的东南沿海一直就存在着倭寇，所以稍微的明朝的东南部的卫所便会稍微的比内地的卫所在武力和装备上强上不少。虽然现在明朝赫赫有名的戚继光已经过世，但是他整顿过的军队还是在的。
”大人，太仓城那边出现火铳了。听闻松江府那边有好几个卫所已经赶过来了。“神秘人的身边站着一人小声的说着。
神秘人发出长长的疑问：”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的就有援军过来？那家不是保证过我们在太仓城这边不会出现一丝援军的吗？现在先是锦衣卫的两个千户所现在松江府那边又有人跑过来了。“
”大人，咱们还是快些撤退吧，下面也已经阵亡了上千人手了。“神秘人身旁的那人有些焦虑的说着。
看着城内还在进行着的战斗，神秘人显得很是不甘的说着：”难道就要这样草草的离开这里吗？那太仓城的那些布置肯定的就会失去的了，回去后怎么和其他人交代。“
”大人，正是因为这样现在我们才更加的需要保存实力。这次不就是为了太仓城的银子物资来的嘛，既然得不到那么我们就只能回去了。“那人咬咬牙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都给说了出来，然后便低着头小心的等候着神秘人。
很长时间后，神秘人点点头：”我们回去吧……“
…………
太仓城这边，自从有了火铳的加入，整个战场上瞬间的呈现出优势出来。
陈大将身前的一人开膛之后，一抬头间突然的就发现前方的敌人都在小心的向着城门外面撤退。
同样的见着这番景象的席德寿和朱明也是脸上一喜。
席德寿立马带人便向着城门口冲杀，这个时候能够多留些人命下来，席德寿自己的战功就会更多一些。
所有的人都在疯狂的向着城门的地方冲杀，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战功。
倒是朱明显得有些奇怪。
只见这个时候的朱明就只是一个人在原本的战场上四处的搜寻着，也没有人知道朱明这个时候究竟是在找着些什么东西。不过这个时候的朱明却显得很是高兴，在外人看来朱明就一直在翻找着但是一直没有停歇，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
”你在找些什么东西，直接让下面的人帮你找就是了。“这个时候，陈大拖着方天画戟来到朱明的身前，有些不解的问道。
朱明稍微的抬抬头一见是陈大来了，也就只得等下了动作，既然这么长时间没有找到，那么想来应该不会在这里了。朱明心中想着，便跟着陈大寻了一处干净些的地方坐下。
”你说那些人为什么突然的就来太仓城了，就丢下这些尸体就又退走了。“陈大有些不解的问着。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一直的就在朱明的心中，想了一会朱明想着自己认为最好的理由：”可能那些人就是来抢些财物的，你想啊咱们太仓城可以算得上是内地了，那些人要想造反的话只会选择在更远一些的地方。至于他们为什么会撤退，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觉得打不过我们吧。“
陈大有些无语朱明说出来的理由，但是确实的没有谁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
”或许就只有那个人知道是为什么要做这些吧。“朱明显得有些悠悠的说着。
”恩？“陈大歪着头看着朱明。
”就是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我今天就是被他给绑架了，也是他带着这些人来这的。“朱明漫不在乎的说着。
但是听者却是有着另外的认识，只见陈大一听朱明的话立马的就跳起来：”我现在带人追上去，之前席大人已经追上去了，我现在赶上去怎么也要把那个家伙给捉住。“
朱明有些好笑的摇摇头：”不用了，那个人我看不透，你现在过去不会捉到他的，就算已经追出去的席德寿也捉不到他。“
”那现在怎么办？“陈大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干些什么。
”把这里清理干净，把徐家给围了，再把衙门给围了。”朱明想着说了出来，然后点点头道：“恩，现在就这么三件事情了。我想上面的人很快就会到太仓城的吧。”
“徐家是因为伙同攻城可以围起来，只是衙门为什么也要围起来。”陈大憨憨的看着朱明问道。
“你傻啊，要是没有他王成玉，那些人能到城门下都不被发现吗？今晚你又有看见衙门的差役们出来吗？还有那个郝建华，你以为他想进城就是能进城的吗？我早就怀疑这几个人，只是一直拿不准。“
”那行，那我现在就去办。“既然朱明这样说了，陈大便准备起身去吩咐这些事情。
这时候朱明悠悠的在后面传过来声音：”这次你的功劳很大，到时候可能会有人让你当官的。“
陈大摇摇头没有说话，还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他处理的。
第46章 城破（三）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大风。
对于很多人来说，温饱就是最大的需求。--《秘明》
太仓城南城，这个时候显得很是沉寂。
最靠近南城门的几条街道上的房子都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所幸的是那些百姓早早的在没有被敌人攻进来的时候就给疏散走了。现在留下来的人，刚刚结束了战斗就进入到救灾的状态。
“那个天杀的，怎的就这么糟蹋俺家的房子……”
”啊……我的银票这把火全没了。“
”………“
街道边的朱明看着渐渐回来了百姓们，看着这些人还都是完好无损的，心中不禁放下一块石头。但是，在听着这些人痛心疾首的话语，朱明又微微的皱紧眉头，房子就是这些百姓的命根子，房子没了也就相当于人死了。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没有护好我家，怎么就让那些人进了城里来了。“朱明就见着这时候一个妇人一把扑过来在一旁陈大的身上死命的捶打着，一时间痛苦不已。
朱明更加的皱紧眉头没有说话，陈大只是咬紧牙齿，默默的承受着妇人的捶打。
这个时候的朱明想着很久远的时候听说过的一个故事。说是在古时候，有一户农家，早上出去忙活农活，直到晚上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家的房子被贼人点着了。于是的，那户农家看到自己的房子没有了，也就投身进了火场中。起初的时候，朱明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人会傻到房子没了人也不想活了。但是现在，看着那名已经哭的没有声音的妇人，朱明相信了，相信这些平凡的百姓最为平凡的理念。
朱明看着周围的景象，这才真正的知道，那名妇人并不是特例，在这条街道上还有着很多很多的人家面对着自己家被烧毁被破坏的房子后，都是痛苦不已的样子，心中一阵的烦躁。
有些艰难的爬上了街道上的几个大木箱子上面，这番的举动自然的是招来了些许人的注意。
看着下面那些人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朱明心中却是十分的难受。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现在家园被毁了，你们无家可归，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你们，都是因为那些反贼的丧心病狂。但是，我朱明保证，你们的家都会被重新的建起来的，你们的损失都会得到补偿的。而现在我们应该就为重新的建设我们的家园做准备，而不是在这里埋头痛哭。这次的事件和王成玉脱不了干系，和官府也脱不了关系，我朱明保证有些人是会受到惩罚的。但是现在，大家保持安静，我们一起把房子清理出来，把街道清理干净。明天，明天我们就开始重新建设家园……”
渐渐的，朱明那不大的声音下却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百姓，那些人都是挂着泪水的回来，但是渐渐的这些人又像是重新的被注入了生机，重新有了生活的斗志。
啪啪啪……
也不知道是谁在下面带的头，但是这个时候，朱明就见着下面的那些百姓都是满脸激动的望着自己。
朱明冲着下面的百姓挥挥手，脸上同样的满含斗志。
“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些人可是和之前回来的时候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呢。”陈大指着那些正在清理街道清理被破坏的房子的百姓们说道。
朱明有些尴尬的笑笑：“我只是让他们有个希望有着盼头，这个时候只有给他们信心才是最好的。”
陈大摆摆手，一脸不怠的说着：“我可不懂你说的这些，我只知道啊你说的很有道理，对这些人有作用就是了。”
嘿嘿一笑，朱明没有表示什么：“我回去看看，家里老师还有大姐他们应该现在都很是焦急得了。”
“是该快些回去，早就担心的紧了。”陈大点着头说道。然后便没有理会朱明，自己带着人也去帮助那些百姓。
朱明笑着看陈大远远地离开，这才在街道上寻找着来时骑的马，一时间的在这混乱的街道上朱明还真的找不到。
“大人。”
这时候，街道边上的巷子里面，小张正牵着一匹马走了出来。
“恩？你还没有回去啊？”朱明有些疑惑的看着小张问道：“刚刚有没有受伤，没什么要紧的吧。”
朱明只见小张摇摇头，有些神秘的冲着自己笑笑。
“怎么了？”朱明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着。
“大人，小的刚刚斩了十三个人……”小张慢慢的说着，眼神紧紧的盯着朱明。
一听小张这样说道，朱明这才恍然想起来之前答应他的事情，有些别样兴奋的说着：“你还真的斩了十多个人？这么厉害啊，我看你到锦衣卫都可以做个总旗了。”
“大人过赞了，小的就是运气好些，没有碰上高手。”小张显得很是拘谨的说着。
看着小张的样子朱明倒是大笑起来：“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用多久就等着去锦衣卫当差吧。”
听着朱明这般说道，小张的脸露喜色，不过看了一眼朱明之后又恭敬的冲着朱明一礼：“多谢大人栽培，这是之前大人骑的马，小的给你牵过来了。”
“恩。”朱明显得心情大好的爬上马背，看了一眼那小张后便向着王家的方向赶，家里面现在说不得正急成什么样子呢，朱明觉得自己还是早些的回去比较的好些。
街道上，看着朱明离去的身影，小张的眼中充满了感激，双手因为激动紧紧的握在一起：“大人，小的日后必定会报答大人您的。”
小张小声的说着，只是这个时候的朱明倒是听不着了，这时候的朱明很担心自己回去后会被老师揍一顿。
也正如朱明所想的，刚到王家门口，里面就有下人将朱明给‘请’进了院子里面，两三个壮汉把朱明提着放在了王锡爵的面前。
好不容易的站在了地上，朱明有些埋怨的看着那几个粗鲁对待自己的下人，只是一直的不敢正眼去看王锡爵。
“躲什么，眼睛正过来。”朱明的耳边传来王锡爵的声音，很是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但是朱明知道就是这个时候的老师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老师的心里面会想着什么样的事情有着什么样的想法的。
缩缩脑袋，朱明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看着王锡爵乖乖的喊着：“老师，学生回来了。”
瞧了朱明一眼，王锡爵缓缓的说着：“还知道回来吗？”
“学生这不是想老师你了嘛，这才紧赶慢赶的赶回来了。”朱明扮着献殷勤的样子冲着王锡爵说道。
“哼。”王锡爵一见朱明这个样子便闷哼一声，有些气急的说着：“我怎么就听人说你好不容易的回到了太仓城，没有回来却是立马的跑到了南城那里去了？你是觉得自己也能去那里杀上几个来回吗？”
“要不是我还小，说不得就真能杀上几个来回呢。”朱明小声的嘀咕着，不过转而又说道：“当然不是。”
“算了，回来就是好事。”王锡爵也不知道想着什么，叹着气说道：“不过你今天在那些百姓面前说的那些话却是大大的不妥。”
“老师是认为王成玉会对我不利？还是他后面的那些关系？”朱明见老师说道这个问题，便小心的问道。
朱明却看见老师王锡爵摇摇头，明显的不是如朱明所说的这般。
“这关系着士大夫的问题，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秀才，未来可能会成为士大夫的一员。但是，你现在正大光明的议论一个官员，这是很不好的，虽然没有规定说有问题，但是在别的士大夫那里看来就是你不懂事。”王锡爵看着朱明一句一句认真的说着：“这些都是士大夫群体里面的潜规矩，你要记住我之前就和你说过的话，做官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是要妥协的，虽然不是所有的时候。但是要想真正的更好的做你心中的事情，那么士大夫就是你的朋友，百姓也是你的朋友，那么你就要找好这里面的关系。”
王锡爵说完后，朱明陷入良久的安静之中。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王锡爵没有说话，到现在为止朱明朱庆生这个学生都是令王锡爵十分满意的，只是更多的时候是教会这个学生怎样更好的去处理事情，怎样才是最简单的方法。
这时候的朱明心中却是另外的一番场景，一个是要在士大夫和百姓间找平衡，另一个是为了百姓全心全意做事。两个都很难，这点朱明自己现在很清楚，所以这也是真正需要考虑的。
在朱明看来，难道这些事情就没有真正的解决的方法了吗，真的就没有第三种选择了吗？朱明心中大喊了一声不是，肯定有另外一个方法的，只是现在的朱明还想不出来这个方法究竟是什么而已。
“是的，学生知道了。”最终的，朱明选择了用一种正确的方式回答老师的话。
看着朱明有些恍惚的样子，王锡爵一阵疑惑，但还是止住了心中的问题道：“你好好的休息吧，明天太仓城还是有着很多好戏的，你不是最喜欢热闹的嘛，明天可要好好的看着。”
“是，那学生先下去了。”恭敬的告别老师王锡爵，朱明小心的离开王锡爵这里。
第47章 全新太仓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当温饱解决之后，人们想着的就是更高层次的追求。--《秘明》
这一夜对于太仓城里面的很多人来说是难眠的，那些刚刚失去家园的人们在为着未来的生活而发愁，那些死去的守城者的家属怀抱着怀中冰冷的亲人，那些商人在思考着怎么在这次灾难中得到更多的利益。
而这时候太仓城衙门里面，王成玉一脸的失落，王成玉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神秘人竟然会来攻打太仓城，这个时候的王成玉像是苍老了数十岁的样子，整个人软软的窝在太师椅里。
自从出事之后，在太仓城里就再也没有见着张德那个混蛋，王成玉这个时候还能不明白这中间的事情真的就该从那城墙上面跳下去了。显然的张德是在很久之前就和那神秘人有着联系的，而自己只是被用来当做一个棋子，成与不成都不管王成玉自己什么事情。
王成玉看着空荡荡的衙门正堂，外面的大门虽然是关着的，但是王成玉这个时候似乎能够感受到从那外面传递进来的不满和愤怒。很显然的，王成玉知道这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但是王成玉没有选择逃跑，这个时候想来衙门外面就已经被堵上了吧，只是那个小子不敢进来，但是会等到敢进来的人到太仓城。
最后看了头顶上的那块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王成玉深深的出了一口气。
徐家这时候一片的杂乱，徐尚杰的尸体正挂在徐家院子里的那棵最高的书上，家中平日里安分的下人们这时候抢夺着那些容易携带的珍贵物件。
徐文达愣愣的坐在台阶上面，看着那些平日胆小怕事的人们这时候因为一个银饰就大打出手，有些愤怒的低吼着，但是显然的徐文达知道这是没有用的，自己就只是一个人，这么大的家自己是搬不走的，但是想想自己怀中的那几十张面额万两的银票，徐文达就慢慢的合上眼睛不关这些事情。
“你就准备这样等着？”突然的，徐文达的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慢慢的睁开眼睛，徐文达就见着那张德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一脸神秘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里？”徐文达问道。
似乎是看到了徐文达怀里微微的鼓起，张德一笑道：“带你离开这里，大人正等着你。”
“哼，我能相信你吗？”徐文达现在很不想理睬这个张德。
张德嘴角一翘，淡淡的说着：“难道你准备以后隐姓埋名吗？还是想报仇，杀了那个朱明？”
“那又怎样？”
“跟我走，你就能实现你想做的事情。”张德终于说出极具诱惑的话语。
徐文达深深的看了张德一眼，像是很想从张德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很久的都没有发现什么，沉吟了一声。
“好，我跟你走。”
张德大笑起来，率先的迈出步子。徐文达亦是跟了上去。
…………
朱明躺在床上很长很长的时间了，只是这时候却是怎么的也是睡不着，透着窗户外面的月光微微的照在朱明的脸上。
就在刚刚陈大送来了一份报告，上面写着的是这次守城中死亡的人数。王家派出去的人死了有五百六十三人，其他的家族也死亡了三四百人，守城的士兵原本就不多只死亡了一百多人，锦衣卫也是死亡了三百多人，总的来说这次战争整个太仓付出了超过一千两百条生命。
一阵阵的无力，一阵阵的挣扎，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为了保住太仓会付出这般的代价。但也就是这样，朱明稍稍的了解了大明朝的战争就是人命的战争这最基本的道理。如果这次的战争不是有着锦衣卫的事先的探知、如果不是有着王家的出头、如果不是有着火器的加入、如果不是那些正在路上的援军，那么太仓城就已经被那神秘人搬空了吧。
不过想着今晚战场上大明的那些火器的威力，朱明很想知道当所有的大明士兵手中都握有这样的武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应该不会有谁再敢和大明的朝廷作对了吧，朱明心中想着。
就这样的，众多的思绪环绕在脑海中，渐渐的变得沉重起来，最后压着朱明睡着。
…………
当朱明再次醒来的时候，早就过了鸡鸣的时间了。
眼前那些下人们比平日里更加的勤奋，一个个的都干劲十足的样子。朱明有些不解的看着这时候的人们，怎的自己一觉醒来有着这样的变化。
“少爷，今天老太爷说了，咱们家要大庆，您也早些洗漱干净了去前面。”王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来到了身边，冲着朱明说了一句就又不见了。
看着也变得有些奇怪的王顺，朱明吐了一口沫子，这用猪鬃做的牙刷怎么用也不习惯，看了一眼手的已经开始脱毛的刷子，朱明便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兴趣，囫囵的淑了个口擦了把脸，朱明就想着前面正堂走去。
也不知怎的，今天家中的人很多，陈大也是早早的就来正堂大厅。
这个时候王锡爵照样子坐在最上手，王衡陪在下方，陈大也是坐在了另外一边。
“庆生来了啊。”一见朱明走了进来，王衡便笑着说道。
“大伯。”朱明恭敬的行礼，看来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兴奋的王衡。
“昨晚休息的怎么样？”王锡爵看来一眼来的朱明便问道。
“老师。”朱明行弟子礼，转而再回答道：“挺好的。”
“既然你来了，那么你们也该去城外迎接知府大人了。”王锡爵说道。
朱明有些疑惑的看着老师王锡爵，迟疑的说着：“老师说的是苏州府的知府魏大人？”
王锡爵点点头，眼神有些神秘的看着朱明：“听说这次太仓城有些变动，你到时候见着那魏大人不得无礼，要谦逊恭敬，知道吗？”
“是。”朱明表示受教。
“去吧，你大伯会带着你们去吧。等下我们太仓城的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城相迎的。”王锡爵挥挥手道。
朱明点点头，作为做过阁老的王锡爵来说。只是一个知府过来自然是没有必要出城相迎的。但是王衡和朱明还是必须要去的，这就是规矩，这就是礼数。
坐在王家最大的那架马车上，车上只有朱明和王衡两人，陈大现在只骑马从不坐车，便在外面跟着马车。
车上，朱明好奇的问着王衡：“大伯，你说那个魏大人是个怎样的人？”
突然的听着朱明这样问，王衡仔细的想了一会后说道：“那个魏大人说不上是清官，但是却是一个好官，至少的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听着王衡这样的说着，朱明点点头算是了解，自然的清官在大明是少有的但是好官也是不多的。
清官是那种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做事从来都是按照规矩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做的，这样的官没有人会喜欢，自然的也就不会做出什么真正的大事情的。
而好官，就是大家有什么好处我也会沾上一些，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会做的，也会为百姓做些事情，懂得变通，如果还有底线的话，那么至少的是不会谋害百姓不会参与朝廷的争斗。
听到王衡说那个知府魏大人是个好官，朱明便大致的知道怎么样和这样的人交往。
“不过我可是听说了，这次陈大的名字已经是出现在了那个魏大人的桌子上，甚至是再往上都是陈大的名字了。”王衡这时候向着正在想事情的朱明说道。
“这也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样的代价。”朱明有些无所谓的说着。
王衡看着朱明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着：“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守备千户了。”却是没有想到这时候朱明却是摇着头的，于是的王衡接着问道：“怎么？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朱明对着王衡认真的说着：“凭着陈大的本事怎么也能做个指挥使，不过就是年纪小了些没有什么战功。”
“你也知道这些啊，还指挥使？那可是正三品的大官了，你就不要想了。给你一个正五品的千户就已经顶到头了。”王衡有些气急的对着贪心的朱明说道：“军队是最要熬战功的地方，除非你是那些门阀的人。”
“咱们王家不是门阀吗？”朱明笑着说道。
拍了一下朱明的脑袋，王衡板着脸说道：“谁说的？咱们王家是书香世家，可不是什么门阀。”
“是是是，咱们王家是书香世家。”朱明很喜欢和王衡在一起的轻松时光，没有在老师面前的那种无力感：“只是这太仓的那位也是要换掉的吧。”
“那可不是，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逃脱罪责的，必须有人来担这个责任。而且锦衣卫的席德寿也是把我们太仓城的事情禀报上去了，相信那些大人们会知道我们太仓城的局面的。”王衡振振有词的说着。
不过在朱明看来，那张严肃的脸上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的阴谋。想必席德寿给上面的禀报上面，肯定是会‘稍稍’的修改一些东西的，朱明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出来。
第48章 知府大人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政治上的队伍总是在不断的寻求着机会，追求将自己的势力变大。--《秘明》
苏州府知府魏天骄魏大人走的是太仓城西城门，自然的朱明和王衡现在就是要赶到西城外。当然的，那个魏天骄还没有到让太仓城的这些家族出城十里相迎的地位，但是到城门口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些家族要想在苏州府在太仓很够更好的生存下去，这些在朱明看来就是面子的事情还是要做好的。
没一会的功夫，王家的马车就来到了西城外。今天的太仓城西城门早就已经被下了通告不允许平民百姓过往，城门口的官兵也比往日多了不止一倍，好几十的官兵穿戴整齐的一字排开分裂城门两侧。
朱明扶着王衡下了马车，只见这个时候城门外面已经站满了好些人，想来这些人已经是包含了太仓城有头有面的家族的掌事或者家主了。
作为长辈的王衡走在前面，朱明稍稍的落后半个肩膀跟在王衡的身侧，另一边陈大却是一身武人服饰打扮同样的跟在王衡的身后。
“应该我们是最后到这里了吧。”朱明看着前面满满的人群，有些搞笑的说着。
王衡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们王家就该是最后到这里的。”
朱明含笑：“不过那魏大人才是真正的最后到的。”
听着朱明的话，王衡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冲着前面的人群走去。
看着王衡不语，朱明倒是微笑起来，心中想着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规矩呢，王家现在是太仓城最大的家族，自己自然是最后到这里的，但是魏天骄作为整个苏州府的最高官员才是真正的要让所以后人等待的。
“哎呀呀，王老弟来了啊。”
那人群见着王衡过来，自然的是一番攀谈，王衡也显得很是自如的融入到这些人的交流之中。
“这位想必就是昨夜在南城奋战一夜的陈少年了吧。”就见这时候一人看着王衡身后的陈大笑着说道。
王衡含笑点头不语，示意正是陈大。而陈大也是很有礼数的向那人回礼。
“这小子不过就是有些蛮力了，各位兄长前辈倒是过于夸奖他了。”见众人都是一致的好评与陈大，王衡摆着手摇着头说道。
“这可不能这般说道，王老弟你看看啊，你们王家现在文有这朱庆生，武有这陈大，王家这未来可是必定辉煌不已的啊。”不知道人群中哪位突然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个时候场面突然的显得有些尴尬起来，比之之前倒是安静了不少。
一旁的朱明有些古怪的笑着，这里的人谁不知道王家第三代没有人，之前就已经是自己在顶着的了，不过毕竟的自己不是真正的王家人，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不会这样的明显的说出来，但是现在却是有人直接当着王家的面说出来，自然的会让大家觉着尴尬的。
“这位前辈真是谬赞了，小的和陈大也不过就是因为老师大度，才有机会伺候老师的，王家这般的书香世家本就不差我们两个，只是我们比较按不住性子才被老师放在外面乱跑的。”朱明看着不悦的王衡，立马的冲着那人笑着说道。
说完，朱明便笑着看着那人，自己话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和陈大就是好运被王锡爵看中了，而且王家还是有着很多后辈的，没有直系的但是旁系的难道对于这样的大家族还是没有的吗？只是自己好动一些才被王锡爵放在外面打理事情的，家中自然是有着众多的才俊只是不出来而已。
那人也自然的不是一般人，自然的是听得出来朱明这话中的意思，便轻微的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不错，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精明了啊。”当所有人都没有交谈下去的兴致的时候，在一旁等候的王衡小声的对着身旁的朱明说道。
“大伯太夸奖小子了，小子不就是实话实说嘛。”朱明含着笑冲着王衡说道。
见朱明这样说道，王衡也是没有再说话，只是将那目光转到了城门前的官道上，那苏州知府温天娇稍后就是要从这条官道上过来的。
看着王衡的背影，朱明有些奇怪的笑笑，自己难道还不明王衡的意思吗。虽然自己现在是老师座下最得意的学生，现在也是担着王家的很多的事情，但是真的要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王家的家主还是会由那些姓王的王家子弟担任的，到那时候自己最多就是帮着王家应承一些事情。朱明可不相信在大明朝这个传统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朝代王锡爵会让自己真正的做王家的主，现在只是都有需要，自己老师王锡爵需要有人来完成他的愿望，希望王家能够等到有足够优秀的子弟出现；而朱明也需要王家的力量，需要这些台面来帮助自己上升。
不过想想，朱明看着自己身前的王衡，心中另一个念头出现。至少的老师和大伯对自己还是真的很好的，也并没有什么坏的想法，就冲着这个，自己为王家做些什么，以后多帮着王家还是有必要的。
心中想着事情，时间自然是过的飞快的，不知不觉的，朱明就在一阵的嘈杂中回过神来。
这时候就见着太仓城西城门外的官道上旗帜招展，队伍最前面两人立起回避、肃静两仪仗，后面跟有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金瓜、尾枪、乌扇、黄伞等随行仪仗。朱明又看见在队伍里面差役敲锣十一下，口中喊着‘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在朱明看来大致的意思也就是认识案件和处理的时候不能走极端。
但是就是这一长串的排场都明显的显示着，这没有出面的大人是位正四品的知府大人。
城门口的人群见着今天正主来了，动作迅速的列好队伍，王家自然的是站在最前面的。
所以朱明也就有幸的第一次看到大明朝真正高官的排场。
只见那些仪仗到了城门前便停下脚步，走到一旁安静的站立着。这时候才显出后面一架四人抬着蓝呢轿帷的官轿，缓缓的停在了城门外等候多时的众人面前。
“恭迎知府大人……”
不多的时间里，朱明就看见身后那一大群人齐齐的跪在地上，向着官轿高喊。自然的有些功名在身的朱明和王衡是不需要下跪的，但是一旁的陈大却是只能安分的同样跪地高呼。但是朱明和着王衡也是稍稍的弯腰施礼，静静的等候着轿内的那人出面。
也就是这个时候，只见那轿子的轿帘被外面的一个差役缓缓的掀开。
朱明悄悄地抬起头偷看着那从官轿里面走出的人。
只见这位摸样只有三十多岁的魏天骄，头戴乌纱，一身绯红官服前胸一个云雁补子，腰系素金腰带，足蹬黑面白底官靴，正正是大明朝正四品的文官知府。
“魏大人，闻大人今日驾临太仓，我等太仓乡绅皆来此迎接。”王衡打着官腔，显得很是恭敬的说着。
只见那魏天骄看来一眼王衡后便又向着后面一大片还跪在地上的太仓家主们说道：“各位快快请起吧，本官也是因为太仓受那些反贼攻打，特此过来巡视的，还请各位到时候知无不言啊。”
“多谢大人。”听着魏天骄让起来了，早就累着的那些家主掌事们缓缓的爬起身来，一个个的对于魏天娇的请求应是。
“不知道大人现在是稍作歇息，还是……”王衡让过身子，跟在魏天骄的身后问道。
魏天骄微笑着看着王衡说道：“王兄就不要这般的谦逊了，我们可是有许久的日子没有见面了。”
朱明就见着魏天骄拉着王衡的手腕一脸高兴的说着，这时候朱明才稍微的猜出，看来大伯王衡是很早就认识这个知府大人的了。
“大人客气了，现在我还是带着大人去歇息少许吧。”王衡并没有因为自己和魏天骄认识就表现的过分起来。
魏天骄倒是大笑起来，有些不知怎么言语的看着王衡，突然的说道：“这就是老师的那位学生吧，一直就听说很不错，今日见着确实不错。”
朱明就见着知府大人看着自己，微笑的对着王衡说道。
“庆生这小子也没什么，父亲平日教些东西也没有好好的学。”在外面，王衡总是会保持着一贯的打击朱明的态度。
朱明见魏天骄提到自己，自然是要有所动作的，便上前施礼：“见过知府大人。”
看着小小年纪的朱明便这般的懂礼，魏天骄更是大喜：“庆生就不要和王兄那样的见外了，往深层说你还得喊我一声师兄呢。”
听着魏天骄的话，朱明没有说话，只是态度更加的恭敬起来。
“好了，本官今日主要的还是查看一番太仓的情况的，听说昨日的战斗一直都是在南城进行的，我们现在就先去南城看看吧。”
看着周围安静侍立的人们，魏天骄说出自己的意见。
自然的在场的人是不会有不同意的，于是的一行人便开始向着太仓南城的方向赶去。
第49章 他要做我的侍卫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在政治上，一次动荡之后会带来很多不一样的事物出现，这是必然的。--《秘明》
已经到了太仓城内，魏天骄没有主动的去替太仓官府的事情，也没有说守备千户所的事情，就是静静的带着众人向着南城去。
一直陪在魏天骄身后的朱明心中不禁的嘀咕起来，这很明显，想必现在魏天骄不说最为主要的事情而选择去战场是只是一时的安静，但是安静之后却就是重大的事件的处理，想必现在衙门里面的王成玉已经心如死灰了吧，不过这又关自己什么是事情呢，只能说王成玉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选择好站队。
随着众人离着南城的方向越来越近，空气中的硝烟味也是越发的浓郁起来，那些刚刚被扑灭的灰烬现在正在不断的冒着青烟。街道上满是百姓和留下来的锦衣卫，朱明知道原本锦衣卫是准备离开的，只是因为太仓南城实在是过于惨不仍睹，席德寿选择了留下来帮忙。也就是因为这个，朱明的心中倒是对于锦衣卫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也许锦衣卫并不是像自己以前知道的那样的呢？
“看着这里这般的惨况，想来昨日的战斗很是艰巨啊。”看着太仓南城现在的面貌，魏天骄皱着眉头说着。
知府大人开口了，自然是要有人应话的。
就见王衡有些悲痛的说着：“确实的，昨日我太仓城折损了上千子弟，这南城大部分的地方也是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魏天骄看了一眼街道旁边的房子，点点头：“现在主要的是让这些百姓能够重新的住进自己的房子里面。”
“正是，我们太仓的这些大家们也准备了每家出些钱财物资，尽快短时间内将这些修复好。”王衡突然微笑着对身前的魏天骄说道。
一旁的朱明立马暗暗的竖起大拇指，大伯这一招倒是使得好的，原本自己根本就没有听说太仓的那些大家族会出钱的，但是现在被王衡这么一说，那些人不想出钱也得出钱了。
魏天骄见王衡这样一说，脸上倒是挂上了笑容：“大家都很不错，本官这次会将这里的表现上报给朝廷的。”
先是王衡擅自决定后又有魏天骄的定论，那些原本还稍有不满的家主掌事们倒也是立马的迎合起来，一个个的倒是为了自家能多出些钱吵了起来。
朱明笑着看着这些人的闹剧，想从这些人的手里抠出来一些钱还真是不容易啊。
“听说这次太仓的守备千户所参与造反了。”魏天骄突然的说出这个显得有些敏感的话题，现场的人立时安静下来。
王衡抽抽鼻子，有些迟疑后还是开口：“是的，按照惯例律法，那些人都已经被锦衣卫的大人们处决了。”
“锦衣卫没有做错，对于这些危害我大明的人就应该这般做的。”魏天骄并没有指责锦衣卫的做法，反而说着：“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就这样。但是太仓城还是要有守备千户所的，本官听说这次作战最勇猛的就是那个陈大的少年，本官决定上报朝廷，将这少年提到守备千户所的位置做千总。”
王衡听着这话只是微微一笑，这已经是之前就已经知道的，倒是一旁的朱明有些惊讶魏天骄还真就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了。
“大人，小的只是有几分蛮力而已，多谢大人抬爱，只是小的实在是受不得那个千总的位子。”这时候陈大突然的窜到魏天骄的面前跪下说道。
“这是？”魏天骄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面前出现的少年。
“大人，这就是那陈大。”王衡有些紧张的说着，眼神却是死死地盯着魏天骄，生怕这个时候魏天骄会处罚显得不识抬举的陈大。
“你就是昨日那个陈大？说说你怎么就不愿意做这个千总了，难道是嫌官太小？”魏天骄确实的是显得有些不悦的问着。
而跪在地上的陈大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安静的跪在地上低着头。
自然的，魏天骄倒是真的一时有些气急。
朱明笑着看了一眼陈大，侧过身子冲着魏天骄弯腰合拳施礼道：“大人，陈大以后是要做我的侍卫的，你不能这个时候把他给挖走啊。”
一听朱明的话，王衡立时来气，差点就准备动手揍一顿自己面前的这小子。
倒是魏天骄对着朱明却是并没有动怒，反而笑着说道：“你小子现在还就是个秀才，怎么让人家这么一个人才做你的侍卫？再说了你就算以后当官了也是文官，要这么好的人才干嘛？”
“谁说文官不能有侍卫了，这可是我早就和他说好的，我做官他给我当侍卫。”朱明脸上显得很是认真的说着，配上这个年纪在魏天骄看来倒是十分的孩童。
“你做武将用这么好的人才还差不多。”魏天骄装着很认真的样子说。
“那我就做回武将就是了。”朱明抬着头，一脸我可以的摸样看着魏天骄。
这个时候，看着朱明的魏天突然的大笑起来，有些古怪的看着朱明道：“你还愿意做武将啊，不怕老师揍你吗？”
说完，魏天骄看了一眼地上的陈大又看看还一脸认真状的朱明，挥挥手道：“算了，陈大你起来吧。既然我师弟说你要做他的侍卫，那就做侍卫吧，你那个千总也就没有了。”
“多谢大人。”陈大冲着魏天骄认真一礼，便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见事情差不多过去，王衡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大人还请不要动怒，这两个孩子就是缺少调教了，就是两个不懂礼数的野孩子。”
“无妨，只是现在这个千总我回去后还得再好好的考虑一番。”魏天骄并没有再在这件事情做过多的追究，随意的说着。
这个时候，朱明见这位知府大人消了让陈大做千总的念头也是松了一口气，倒是看见街道一旁深巷中正在说着什么的席德寿。
这时候一见席德寿，朱明倒是想起自己答应那个小兵小张的事情，便悄悄的提着脚步到了席德寿的身边。
“席大人。”朱明笑着冲着席德寿喊道。
正在吩咐着手下办事的席德寿听着声音，一回头就看见原来是朱明站在自己的身后，笑着问道：“你小子来这里干嘛？有什么事情找我？”
“我是跟着知府大人过来的。”朱明用手一指街道上的魏天骄说道：“小子还真有事情要找大人的。”
“说，什么事情我能办到的就都给你办了。”席德寿显得很是豪迈的说着。
朱明看着席德寿，一转眼睛便开口说道：“大人，是这样的。昨日我在东城进城的时候带着一个官兵叫小张，我答应他杀够了敌人就保证让他进你们锦衣卫的，谁想到那小子就那么一会就砍倒了十几个人呢，这不现在只好来找你，看看大人能不能让那小子进锦衣卫的。”
一听朱明原来是这般的事情，席德寿当时便大笑起来：“我道是多大的事情呢，原来就这么一件小事啊。既然你说的那小子那么生猛，稍后我就让人去趟那边走个流程把那小子提出来，以后就让他跟在我身边做亲卫吧。”
朱明倒是没有想到席德寿这般的好说话，立马笑着说道：“那可多谢大人了，小的原本以为锦衣卫都是只能世袭的人才能做的，没想着大人尽然能让那小子进锦衣卫还做大人的亲卫。”
席德寿听着朱明的话，显得很是受用，笑着挥挥手：“也没你小子说的那般，锦衣卫要是一直都是只用世袭的人，那早就因为缺人不存在了，只要到时候查到那小子身世是干净的就可以了。”
“那小的多谢大人了，小的现在还得过去那边呢。”朱明冲着街道上说着，看着席德寿又说道：“不知道大人要不要过去一下？”
席德寿看来一眼街道上的魏天骄正在说着什么，摇摇头道：“我还是不过去了，他们不会喜欢我们锦衣卫的，我可不想过去找不自在。”
一听这话，朱明也就了然，冲着席德寿又是一礼便小心的退出小巷，回到人群中。
只听这时候魏天骄正在说着太仓城日后的计划，便也就安静的跟在后面听着。
“这次可得多谢那你了。”陈大适时的凑到朱明的身边说道。
翻翻白眼，朱明心想难道我还能让你去做什么千总，本大少未来可是要做大官，做很大很大的官的人，你小子跟着我当侍卫可比一个千总更有面子。不过心中这样想着，朱明可不敢说出来，只好打着马虎说道：“不用，你以后可要给我好好做侍卫了。”
陈大倒是认真的点点头，朱明能够在当时那种情况下直接的出口反对作为知府大人的魏天骄，也就只有真正的朋友真正的兄弟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心中对朱明只有着浓浓的感激。
实际上，不管是王锡爵还是王衡的意思，陈大本身就不想去做什么千户千总的，自己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分量的，陈大不笨也挺聪明的，但是并不认为能够比朱明还要聪明，那么只要跟在比自己还聪明的人身边，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第50章 王成玉的落幕
公元1607年，万历三十五年，阴天。
胜者为王败者寇，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秘明》
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太仓南城的事情自然的是小事的，而官府没有起到保护自己的财富反而想着要夺取自己的财富这才是真正的大事。
当然的，对于魏天骄来说，自己任地的和谐和官员的拥护也是同样重要的，当有个官员在自己的下面整天的想着夺取自己的位子，想着造反的事情，那可就是首等的大事件了。
而现在南城也已经走了一遍，自然的所有人的关注点也都移到了太仓城衙门那里，那里才是今天所有最为关心的地方。
“本官收到密报，称太仓知州王成玉王大人和这次的反贼们是有着联系的，本官听闻可是十分的震惊的，我大明朝的官员没有起到抵抗镇压反贼的作用，怎么能够加入那些贼人的行列？”魏天骄这时候显得很是愤怒的说着。
一时间倒是赢得周围的家主掌事的迎合。
“大人，何不如我等现在就去衙门，看看他王成玉是个怎样的说法。”
“是极是极，王成玉是最该送到天牢里面去的。”
随着魏天骄的话，周围的人群立时显得同样的愤怒。
朱明看着这些人的表现，心中不免耻笑起来，我怎么就没见你们这些人在王成玉没有出事的时候说这些话呢？那时候你们这些人难道就没有送些银子给王成玉吗，现在人家和造反扯上关系了，你们这些就立马变样，还真是善变啊。
只是，朱明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表现出来，毕竟自己也是很不希望王成玉继续待在现在的那个位置上的。再说刚刚之前自己就因为陈大的事情稍微的顶撞了魏天骄，现在再说些有的没的东西，天知道魏天骄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呢，毕竟人家可是苏州府最大的官，自己这些****还得仰人家的鼻息，虽然他说是自己的师兄。
魏天骄见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的笑着：“既然这样，那我等这般去那衙门吧，不过王成玉这个乌纱帽是肯定不用再戴着的了。”
听着魏天骄最后的定论，在场的人也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气氛倒是显得轻松起来，只是谁也没有表现的过于明显。
朱明这时候向着身边的陈大暗暗的示了一个眼神，立马的陈大便心领神会。
只见陈大悄悄的从街道边上招来一人，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回到朱明身边。
看着那人离开视线，朱明也就安下心来，毕竟围住大明官府衙门这种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还是暗暗的退走比较的好，现在这个时候王成玉也是不可能能逃到其他的地方的。
这是朱明第三次来到太仓城衙门前，衙门还是那般的肃穆高大，台阶上的那张大鼓坚挺的立在那里，衙门最外面的大门这时候已经被打开，远远地就能隐约的望到衙门的正堂。
衙门前面的一整条街道上都是空荡荡的，寂静的像是一座死城一般。
魏天骄领着一群人进了衙门正门，过了门房，离了公房，到了正堂。
这个时候，似乎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只见王成玉穿戴整齐的，一身正五品的文官官府穿在身上，坐在那块上书明镜高悬下面，整个人显得很是安静，只是直直的盯着这群突然进到正堂上的人。
“王大人怎的这时候在坐堂？”魏天骄看着王成玉最终的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原本见着自己的上官的时候是该起身离座行礼的，只是这时候的王成玉并没有这些动作，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张代表自己身份地位的椅子上，安静的说道：“我在等魏大人你。”
“等我？”魏天骄疑惑的看着王成玉。
王成玉点点头，又是静静的看了一遍堂上的那些家主掌事，最后视线定在了朱明的身上。
“没想到朱公子也来了啊。”王成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终倒是说起朱明来了。
朱明见着王成玉发话，并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时候的王成玉。倒是一旁的陈大有些紧张的侧身挡在朱明的身前。
看着这边的反应，王成玉有些自嘲的笑笑，平静的说道：“陈公子不必这般，我这时候又能对朱公子做什么呢？”
“王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魏天骄有些微怒的说道。
“我王成玉为官十数载，从小小的官吏做起一直到现在的一州知州，见过很多的人。只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少年。一开始我就做错了，当时我应该好好待你的，你要是案首了，我就是你的座师，后面也就不会和那些反贼联系上，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番的景象。”王成玉一直就静静的看着朱明静静的说着：“可是，你又为什么能够这般的作为呢？我想不通为什么你总是不败的，难道你真是上天派下来的？”
“王成玉，你已经死到临头了，现在还说这些作甚？”终于，魏天骄被王成玉的无视给激怒，大声的呵斥起王成玉来。
这时候的王成玉看着一脸愤怒的知府大人，却是大声的笑了起来：“魏大人？您今日来太仓无非就是要拿下我这个反贼，好让你的政绩好看一些吧！”
“哼。”被王成玉这么一说，魏天骄只是重重的一声闷哼。
“魏大人，我和那些反贼是在一起的，您现在就可以把我拿下，把我头上的这顶乌纱拿下官服褪去。”王成玉没有任何表情的对着魏天骄说道：“只是作为您曾经的下属，我还是劝你日后定要好好的对待朱庆生，他并不是只有你现在想象中那样。相信我，你选择他日后会有很多的惊喜的。”
魏天骄脸色不善的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王成玉，冷声的说道：“本官不用你说什么，是人才本官会知道怎么对待，本官不是你到了头才发现这点。”
听着魏天骄的话，王成玉却是笑着摇摇头没有作声。
吸了一口气，魏天骄稍微的压制了一下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说道：“王成玉，因为你参与造反，本官现在要拿下你的顶上乌纱、褪去你的官袍，将你带回苏州府。”
王成玉最终的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跟着魏天骄过来的几个差役走过来拿走自己的乌纱帽，脱下了身上的五品官服，静静的被那几名差役带出这个自己主政了很多年的正堂。
朱明就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什么意见也没有发表。这个时候的王成玉不管发生什么，结局已经早早的在他开始和那些人联系的时候就定下了，现在只是开始执行对于他的惩罚而已，先是除官，接下来应该就是押赴京城，最后被午门处斩。现在的太仓城，王成玉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朱明想着这又何尝不是一场戏呢？一方唱罢一方登台，王成玉现在已经落幕了，该是新的人上台了。而每天每时每刻，大明的这个巨大的戏台上，又会有着多少的人上台下台的呢？
正如朱明所想，只见这个时候魏天骄往着正堂中间一站，清清嗓子便开口道：“太仓城这次这件事情待本官回到府里的时候，自会写好奏折上报朝廷的，想必要不了多久新的官员便会下来成为新的知州，还希望到时候诸位多多配合我们新的大人。”
听着魏天骄的话，那些家主掌事立时便纷纷表态，表示在场等人到时自然会配合新的知州，同时的又表示会始终为了苏州府的利益着想。
“这次太仓城保卫中的各位的嘉奖想必到时候也会下来的，只要这次有所贡献的，到时候都少不了朝廷的好处的。”魏天骄已经在做着最后的结束语，这个时候诸多正是已经结束。
在场众人表示要宴请知府大人，魏天骄一番推辞之后无果，只好无奈的答应太仓城众人的劝说。
没有在太仓城的酒楼做宴，自然那种地方是配不上知府大人的身份的，王阁老的南园也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于是便到了太仓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的庄园里。
这一日魏天骄没有着急回苏州府，第二日晌午的时候才又带着自己的一班仪仗，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太仓城，只是这个时候的队伍后面多了好几个大车，上面都是太仓城的一些’不值钱的特产‘。
没有多久的时间，太仓城又重新的恢复原来的样子，南城已经被修复一新。东城还是那般的热闹，丽春院还是那样的夜夜笙歌，衙门新来的知州大人还是那般的不作为，新的守备千户所重新招满了官兵，王家还是一如既往的过着书香世家的日子。
随着那位新的知州大人的到来，朝廷对于太仓城的嘉奖也到了。太仓城的那些大家族都得到了一个忠善人家的称谓，免了这些人家三年的田税。而朱明也是同样的升官了，从正七品的承事郎直接的变成了正五品的承直郎，就只是因为魏天骄那份给皇帝的奏折上面写着；太仓秀才朱明，面对反贼无惧无畏，英勇杀敌。
看着自己手上的旨意和那份文书，朱明坐在台阶上笑而不语。
第51章 白莲教起（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宗教的力量是可怕的，不了解的可以参考西方中世纪教廷。--《秘明》
转眼的，大明这架马车便从万历三十五年来到了万历三十八年。
万历三十八年六月，南直隶徽州府和江西承宣布政使司饶州府最近的奏折一封接着一封的上传到京师，那些部堂大人的案牍上堆满的都是关于这两个地方的文案。无他，全因为最近这两地白莲教频频暴起，已经攻下了好几座城镇，而且势头还在不断的扩大中。
南直隶以及江西两地的都指挥使司已经调派了大量的官兵进入两地镇压暴乱，但是效果却是差强人意的，江西都指挥使司接连折损上万人马。就连武力稍强一些的南直隶都指挥使司下面的军队也折损了数千人。
一时间朝野震动，各方的反应也是明显的激烈起来。
大明的内阁大学士们已经好几夜没有合眼，最终得出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继续调派更多的兵力投入到这两地，在数量上做到完全的压制白莲教。
饶州府德兴县，天刚刚亮起来。只是县城里面却是一片火光，不时的厮杀声回荡在微亮的天空下。
这时候，已经离着白莲教暴乱十余天时间了。就在前一个夜晚，白莲教攻下了德兴县，同时的也歼灭了支援过来的上万官兵。
德兴县北边有着婺水河，下游连接着乐安江，周围又有大山环绕，正是因为有着这些独特的地形。在朝廷的文案上，那些白莲教反贼就是从这些大山里面突然的窜出来的，向着徽州府以及饶州府进发，也正是因为这里的地形，导致两地的军队根本的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歼灭。
德兴县城墙上，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在好几名白莲教众的护卫下，看着下方的教众打扫刚刚结束的战争。
如果这时候朱明在这里一定会大喊出来，那身影正是之前太仓城出现的那位穿着斗篷的神秘人。
但是这个时候的朱明并不会知道离着自己还有很远距离远的事情的，只是现在的朱明却也是显得很是尴尬。
太仓城，原本的知州大人王成玉最终还是被朝廷判了秋后问斩，最终在三年前的那个秋后真的就在京师午门前被斩首了。
而三年的时间却是很快的，像是一晃眼的功夫。
王家院子里，朱明已经长到了十三岁，只是这时候的朱明的个头已经完全的像个大人一样，三尺半的身高往哪里一站都是显眼的，再加上大姐陈玉的‘关怀’，朱明身子也显得很是结实。
只是这个时候，朱明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书。
就在刚才，锦衣卫千户席德寿大人送来了这份文书。上面有着对于朱明的新的任命：领锦衣卫从五品副千户衔。
“大人，这都是怎么回事啊？”朱明有些苦恼的抬头看着自己身前的席德寿，自己明明就是个秀才，现在给自己一个锦衣卫的副千户做，这究竟算是什么事情嘛？
看着朱明着急的样子，席德寿倒是心情大好的笑着说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和以前一样都是上面传下来的。”
“我最近就要准备参加乡试了，现在给我这个任命算什么啊。”想着再过段时间的乡试，那才是自己正确的前进道路，朱明心中想着。
摇摇头，席德寿可不会管这些事情：“这是旨意，难道你还不懂是怎么回事吗？就是说这是皇上让你做这个官的，再说了也就是挂个名字，没让你真的去军中的，你该去乡试就去乡试好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朱明也只能受着这有些糊涂的帐。
“那我可走了啊，最近徽州府和饶州府那边的白莲教实在是嚣张，现在整个的南直隶和江西那边都被弄得乱糟糟的。”席德寿随意的说了一声便离开了这里。
坐在身下这块快被自己坐穿的台阶上，朱明愣愣的看着席德寿大步的离开这里，看来自己知道的东西是真的在发生着改变的了，难道就是因为我自己突然的出现的吗？
朱明心中有着很多的疑惑，全因为从万历三十七年算起。原本按照朱明知道的，大伯王衡是在万历三十七年正月二十九日（1609年3月4日）因为头疾离世的，但是现在王衡还活的好好的，听说最近更是饭量大增，活的不要是多么的快活。
既然大伯没有离世，那么今年老师也就不会离开的了？朱明心中小心的核对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对于现在的朱明来说，以后的很多的事情都是未知的了，但是自己因为走到这一步了已经不能后退的了。
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明黄色的文书，朱明就是一阵的好笑，皇上为什么会毫无理由的封赏自己？别人不知道，但是作为当事人的朱明怎么能够不知道，原因只能是因为自己的老师王锡爵。只是这个时候的朱明很想见见传说中的朱翊钧，这位三十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
…………
“那小子现在怎么样？”那座空荡荡巨大的大殿里，又一次的响起那位男子的声音。
下方还是那人，听着上方男人的话，有些好笑的说着：“想必现在正在气急呢，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上方的那人倒是没有在意下面那人的无礼，看着大殿闭上的大门说道：“那小子还是太年轻了，这个时候让他到这里来还不太合适，所以就让他等下一次吧。”
“原来是这样……”下面的那人显得恍然大悟的嘀咕着，便又道：“要不要再让底下的人做些什么。”
“你看着安排吧。”上方那人传来显得有些疲惫的声音。
听着上方那人的声音，下面的那人便立马的施礼缓步告退。
…………
“这次听说那白莲教可是准备的十分的充足的，听说他们的教主最得意的弟子亲自出来掌事的。”王家的大厅中，太仓城新来的知州李大人正在向着上首的王锡爵说着话。
听着这位知州大人的话，王锡爵轻轻的点点头道：“那人老夫也是听闻过，算得上是不出世的奇才了，这次朝廷要想镇压暴乱想来是不容易的了，必须得出一把大力了。”
“他再不出世的天才也比不得阁老您那位学生啊。”李大人显得很是热情的说着：“刚刚听说锦衣卫传来旨意，庆生那小子现在可是实打实的锦衣卫从五品的副千户了。”
“也是幸得皇上的垂爱，那小子没有什么本事的，就接连的升官。”王锡爵满脸含笑的说着。
那李大人摆摆手笑而不语，稍作歇息后又说道：“阁老，这次我南直隶可是调动了不少的卫所前往徽州府那边镇压的，你说到时候庆生会不会也被用上？”
“只要朝廷需要，即使是老夫也会义不容辞的上去。”王锡爵没有直说，只是淡淡的说着自己的话。
这时候，刚到大厅外的朱明便听到里面老师和那位很是和善的新知州大人的对话，便立马进到里面。
恭敬的向着自己的老师和知州大人行礼：“老师，李大人。”
“庆生来了啊。”知州李大人很是高兴的喊着朱明。
倒是上方的王锡爵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朱明：“席大人刚过来了？”
“是的，传了旨意。”朱明站在大厅中间恭敬的回着话，想了一会后又接着说道：“老师，现在学生都成立锦衣卫的副千户了，这不是已经算是武将了嘛。你说我好好的秀才应该是去乡试然后会试的，现在怎么办？”
听着朱明的话，王锡爵皱皱眉头道：“你怎么这个时候犯起傻来了呢，你是先有的秀才的功名，然后做了承直郎，现在才成了锦衣卫的副千户，可是你前面的官阶不是没有撤掉嘛，那你就是文官入伍。”
知州李大人也是在一旁微笑着说道：“你小子就不用担心这些事情了，你老师可是阁老，怎么的也不会让你以后就成了武人的。”
“小子知道了……”朱明见厅上的两位都这样说道了，便只好弱弱的应是。
…………
德兴县，那位神秘人依然的是穿着一身的斗篷，整个人像是从来就不暴露在外人面前。
“怎么样了，现在徽州府那边进行的怎么样？”神秘人向着身边刚刚回来的一人问道。
那人先是恭敬的弯腰行礼后，便开口说道：“回大人，徽州府那边有些变动，这次圣女被教主派出来了，现在徽州府那边的事情完全是圣女主持的。”
听着那人的话，神秘人斗篷下的身子轻轻的一动，有些失神的说着：“怎么这次她出来了？难道老师有别的什么打算吗？”
“大人，最近西北和西南那边的白莲教也是有着一些动作的，属下认为教主这样做，可能是想让大人您到时候和圣女分开对付那两边的。”神秘人身旁的那人小声的说道。
“恩。”神秘人淡淡的转过身子透着黑暗看着那人。
一见自己面前的这位这样的反应，那人连忙慌张的跪在地上：“大人恕罪，小的一时多嘴了。”
看着自己面前地上的那人颤抖的身子，神秘人挥挥手：“起来吧，你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教主是怎样想的没有人能够猜测到的。只是这次饶州府这边不能出一丝的差错，必须完成目的。'
第52章 白莲教起（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一是装备、二是数量、三是士气，但是当有了热兵器的时候，这些就发生了变化了。--《秘明》
”大人，德兴县这边的事务已经安排下去了。“神秘人身前的那人小声的汇报着。
只见神秘人点点头，看着城外这时候已经在慢慢聚集起来的白莲教的兵士们道：”沿江之上，攻打乐平县的几路人马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吗？“
”是的，德兴县这里一万五千人马正在整队。乐平县北边还有两路合共两万人马这时候已经出发了。“神秘人身前的那人缓缓的将自己知道的情报说与那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
见手下都已经准备就绪，神秘人总算是稍微的有了一些好心情：”再过半个时辰准备出发，这德兴县后面会有人跟上来的，到时候那些人将会将这里的财富全部的搬回去的。“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的过去了，德兴县这时候只剩下了一片废墟，而城外的一万多人皆手持兵器整齐的排列成一队队。
”出发……“
”出发……“
传令兵骑着马在队伍中间穿梭着，大声的喊出上面的大人传下来的命令。
人数一过完，整个的气场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见整个的队伍像是一把锋利的战刀开始在土地上划过。
神秘人并没有如同传统的统帅一般骑着高头大马亲自的带领着自己的军队，这时候的神秘人正身处在一架十分精致的马车上面，周围的一众护卫显得比前面的军队士兵更加的威猛。
透过一旁的小窗，神秘人看着自己统帅的这支算的上庞大的军队，心中不免的一阵激动。
白莲教之所以发起这一场战争，不仅仅是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大明王朝的统治的不满，还是为了积累更多的财富。
同样的，因为历史的原因，白莲教并不是一体的，在大明朝的疆土上，有着很多的白莲教的分支，这些分支也都是各自为主，但是大致的可以分为江南、西北、西南三个大的分支。白莲教的内部也是充满了争斗的，所以三大分支间也是有着很多的时候会发生冲突，这一次江南白莲教的战争又何尝不是一场争夺地盘的战争呢。
想着这些，神秘人心中便突然发出一阵雄心壮志，或许自己能够把三大分支完全的合并在一起呢？
数万人的集体行动，在大明这个反应有些迟缓的政府面前，却还是很容易就发现的，当前往德兴县支援的两个卫所全军覆没的时候，饶州府知府便知道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的通知了就近的卫所，然后消息到了江西都指挥使司的案牍上。
在朝廷的明确的授意下，江西都指挥使司这一次整整的调动了十个卫所官兵，合共超过五万人的庞大的军团向着乐平县进发。
”大人，江西都指挥使司这次出动了五万人马向着我们这边围剿过来了。“神秘人所乘坐的马车外面停下了一匹马，马背上的人透过马车上的小窗小声的禀报着。
听着最新的消息，那斗篷下面的神秘人微微的笑起来，对着窗外说道：”就只是江西都指挥使司下面的五万人吗？如果他是西北或者京师那边的五万人马，我会立马的回到山里面去，但是这些地方的官兵能有什么样的武力？“
外面的那人听着马车内的话，想着确实的就是这个事实，便也微微的笑了起来。
”不过计划还是要改变一下的，那乐平县不是看在乐安江边上嘛，立即派出一队人马提前赶到乐平县的上游，到时候等大明的军队都到了乐平县的时候，就将上游河道给堵上去，等河水涨起来后再给它掘开。“
”是，属下这就去办。“外面马背上的人领命道。
五万的军队，基本上已经是将整个江西都指挥使司辖管的能够动用的武力都给动用了，要是这个时候这五万人没有起到作用，甚至是被对面的白莲教反贼打败，那么整个的江西也就完蛋了。
这个时候作为整个江西都指挥使司最高的官员正二品的都指挥使虞建元，正满面愁容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饶州府的地图。
自从江西饶州府爆发白莲教暴乱之后，接连上万官兵的阵亡，已经不得不让虞建元将自己的都指挥使司的行营搬到了最靠近战场的乐平县。
下方正站立这整个江西都指挥使司所有的千户级别的武官，只是这时候都安静的看着最上方的虞建元。
”诸位大人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虞建元有些苦涩的说着。
一时间，虞建元就见下面的那些武官一个个的都紧闭着嘴巴，像是生怕这个时候露出一丝的声音来。
虞建元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突然的一拳重重的砸在面前的桌子上：”朝廷养着你们，难道就是让你们什么话都不说的嘛？现在那些白莲教的反贼已经快要打到这里了，朝廷震怒，如果我们江西都指挥使司不打出好消息来，再做的各位到时候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大人，不是我们没有主意，只是那白莲教的反贼实在是太过于狡猾，咱们刚摆开阵势，对面就会消失不见，然后从四面八方的窜出来打的我们根本的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一个之前就已经和白莲教交过手逃回来的指挥使无奈的说着。
听着那人的话，虞建元更是火大，又是一拳砸在桌子上：”我们的火器呢？我们的火炮呢？“
”大人，那些火器本来就不是为我们地方军配备的，都是在边军的手里，我们就算有也只有一点，而且火炮都在城里根本就搬不过来。“负责管理后勤的官员有些难堪的说着。
发现自己的军队处处受阻，虞建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来我们只能和那些白莲反贼正面打上一仗了。京师没有什么消息吗？“
”大人，没有。只是听说南直隶那边正在集结更多的军队，想必他们也是准备硬碰硬了，现在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办法。再加上我们对于这些山区本就不熟悉，那些白莲教反贼却是土生土长的，我们也只能等着他们出来才能开打。“
听着这些事实，虞建元最终也只能下达新的指令：”传令所有的军队，在乐平县做好防守准备，另外的在乐平县外两侧的山岭里面埋伏好军队，到时候逼着那些白莲反贼正面攻城。“
”诺……“
最终的战争命令很快的就下达下去，虞建元有些无力的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一直到第二日的旁晚，整个的乐平县城都处在一片地寂静之中，城中的百姓早就被官府疏散到周围的山林里面，城中只有这少许的不愿离开家园的百姓，其余的全都是江西都指挥使司的兵马，整整的四万多人挤在这座小城中，倒是让这座县城变得有些拥挤起来。剩下的一万多人按照虞建元的命令分成两队埋伏在了县城两侧不远的山岭之中，只等着白莲教反贼的到来。
终于的，在太阳最后一丝阳光藏在了地平线下的时候，乐平县东边的地面上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旗帜。渐渐的，一队队的整齐的人马出现。
”反贼来了……“
”白莲反贼来了。“
乐平县城头上面早就有警戒的官兵发现前方地平线上的出现的人马，大声的朝着城内叫喊，身旁的金钟也被敲响。
神秘人这时候已经将自己的马车赶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后面的队伍中这时候已经出现了众多的简易的攻城器械，被众多的士兵推拉着发出笨重的声响。
离着乐平县城还有十里地的时候，神秘人下令停止前进。
马车外面这时候自然的就有人牵来一匹西域宝马，神秘人翻身上马就在阵前来回一趟。
”圣子威武。“
”圣子威武。“
这个时候，那神秘人终于是揭开了自己一直戴在头上的斗篷，只见一张二十多岁白净的脸庞出现的所有人的面前，可能是长期带着斗篷的原因，原本这人极致对称刚毅的脸颊也变得有些阴沉。这人正是江南白莲教圣子穆雨泽，一个传闻已久的不出世的奇才。
在大明的江湖上，一直就流传着江南白莲教圣子穆雨泽的话题，这个男子精于心术，但是在经商、军事上面也展现了不同常人的天赋。在穆雨泽的手中，江南白莲教渐渐的已经有了超过白莲教其他两大分支的势头。
”现在，乐平县城就在我们的眼前，大明朝纲纪混乱，我等自然要替天行道，这城中的财富将会属于夺下这城池的我们的。“穆雨泽大声的对着身后的白莲教的士兵们喊道。
”冲进去……“
”抢回那些属于我们的财富。“
”…………“
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出现了，穆雨泽的脸上出现一丝笑容，这些教众在穆雨泽看来是世界上最好用的一群人。
”前进……“穆雨泽大喊的发布前进的命令。
第53章 白莲教起（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战争是一场最有哲学思维的辩论，也是唯一存在胜者的哲学辩论。--《秘明》
随着穆雨泽的一声令下，一万五千的战争机器彻底的开动起来。超过一万五千的战士在乐平县城外形成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方块向着前方不远处的城墙前进。
在这种攻城战的情况是是不允许有骑兵的存在的，而且白莲教也并不会拥有战马这种东西。
为先的是三千名装备最为精良的重装步兵，尽管和大明朝真正的重装步兵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是白莲教的这些重装步兵也是个个上身穿着厚厚的铠甲，一手立着一张巨大的包着铁皮的木盾，一手持着一丈长的铁戟。这些士兵不是为了攻城的，而是为了是整个军队能够在城池的前面站稳脚跟的，起着保护中军的作用。
在三千重装步兵的后面，是人数最多，有着七千人的携带着各式攻城器械的轻步兵，一架架高大的攻城塔腿众多的士兵推移着，一条条的登云梯被一排排的士兵抗在肩上。这些士兵皆是使用大刀这种在战场上最好用的兵器。
在这后面，是三千的弓箭手。最后面则是两千多的后军，负责支援和保护后阵的作用。
这个时候的乐平县城的城墙上面，已经站满了明军。虞建元正一身铠甲，站在城门上方的城楼前面，身边一排的江西都指挥使司的高级武官。
”城内弓箭手准备，投石机八百步发射。“作为一名正三品的都指挥使，虞建元还是具备着极强的战争素养的，一条条的命令有条不紊的下达下去。
”弓箭手准备……“
”投石机装填准备……“
在乐平县城墙后面，一队队的弓箭手已经将手中的弓箭拉满弦。一架架的投石机也将巨大的石块装填完毕。
整个的乐平县城墙上面已经被战争的气氛充斥着，每个人都死死的盯着城外的白莲教反贼军。
”弓箭手准备……“
穆雨泽见自己的军队已经到了乐平县城外千步以内范围，下达着最新的命令：”军队防守状态。“
刷刷……
一时间的，只见在军队的最前面，一面面的盾牌被盖在头顶上面，后面的弓箭手也将弓箭上弦。
”冲锋……“
随着穆雨泽的声音，只见白莲教的军队的最前面的重装步兵队伍分开一道道的口子。这时候后面的真正的攻城部队已经将一架架的攻城器械退出了队伍，越来越是接近城墙，而在这些攻城器械的周围，则是众多的士兵。
”投石机发射。“
乐平县城墙上面，虞建元大声吼道。
随着虞建元大怒吼，城墙下面一阵阵的撞石声响起，一阵风声呼啸着从城墙的下面冲上天空。
只见这时候，从乐平县城那堵城墙后面，无数的巨大的石块被抛上天空，在到达最高峰的时候随着惯性的作用，一个个速度不断加快的砸向地面的敌人。
轰……
轰……
穆雨泽就听见前面阵地上面传来一声声巨大的声响，一阵烟雾也开始弥漫在了战场的前方。
轰……
又是一声巨响，穆雨泽就见着最前面的一架攻城塔被一块巨石砸中，瞬间的分解成一段段的木块，下面那些毫无防御的士兵一时间被掩埋了一片。
”冲……“
“杀进城去……”
在战场上面，不用任何人的鼓舞，那些士兵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便会自发的爆发出无匹的勇气来。
余下的那些攻城塔终于是靠上了城墙，从城墙后面一阵阵的箭雨投射在城外的白莲教的士兵身上。
“立即通知乐安江边的部队，将江水放出来。”穆雨泽从着自己身边的一人说道。
随着穆雨泽的吩咐，一道明亮的烟花迅速的升上天，在天空中开出一朵巨大的莲花来。
看着头顶上的莲花盛开，穆雨泽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从一开始穆雨泽就没有准备正面堂堂正正的攻下乐平县，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只是掩饰。
“城外的军队怎么没有一点的动静？”乐平县城墙上的虞建元有些担忧的问着自己身边的手下。
那武将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只见城墙上面突然的冲过来一人。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敌军全歼城外的埋伏了……”
虞建元只见那人浑身是血的向着自己的位置冲过来，口中不断的高呼着，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走到虞建元的身边便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却是已经死亡了。
然而那人之前的话，虞建元还是清清楚楚的听见了，突兀的虞建元的眼神一转，头脑一时竟然是有些晕眩起来，身子也微微的晃动起来。
“大人，大人，您没事吧。”虞建元身边的一名武将急忙扶住自己的上官，紧张的问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久之后虞建元才算是缓过气来：“今日，我与乐平死守到底。”
“死守到底……”
都指挥使大人的誓言，很快的就感染了城墙上的士兵，一时间对于城外的敌人的攻势更加的凶猛起来。
而在城外，穆雨泽看着城墙上的攻势越发的凶猛起来，白莲教这边已经是不断的有大片的士兵阵亡，却是没有任何的表情：“现在只是一时的，虞建元你的宿命就是在这座城池中战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城墙上面的士兵就听着从乐平县城南边传来冲天的巨响轰鸣。
“怎么回事？南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虞建元急切的询问着。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城墙上的所有人只看着南边一道高大的水流正向着县城冲过来。作为一个县城，乐平城的城墙本就不高，之多也就只有两丈高，但是那水幕却是至少三丈高。
“天不佑我，天不佑我虞建元。”看着那突然出现冲向县城的水幕，虞建元合上眼睛，扬天怒吼。
这个时候，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的白莲教的攻城的军队在不就前就已经远远的退出城墙范围。
站在城外的一处高地上，穆雨泽冷笑着看着前面的乐平县城：“现在，这座县城是我们的了。”
水幕最终还是将乐平县那堵不高的城墙给淹没了，城墙上的大明官兵一时间的纷纷的被盖在激荡的水流之中。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那并不合格的城墙最终也是开始垮塌，一道道的巨大的口子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一个时辰之后，当穆雨泽再次看向乐平县城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一个大明的士兵了，到处都是一片的狼藉，到处都是那些可怜的士兵的尸体，到处都是杂乱堆积的废物。
“进城吧。”踩了踩自己脚下的一小片的积水，穆雨泽安静的向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军队开动，只是这次没有了战争，只是为了进到眼前的这座城市里面搬走所有能够带走的值钱的财物。
…………
很快的，江西都指挥使司战败于乐平县城的消息传向了四面八方。一队队的八百里加急向着京师的方向昼夜不停的飞奔，这些人都有着同样的一个任务，就是将江西都指挥使虞建元阵亡的消息以及三万多大明官兵阵亡的消息带给京城里面的官员和皇帝陛下。
然而的，刚刚战胜了江西最后的军队后，白莲教并没有继续向着其他的地方占领，而是安静的退回到德兴县后面的大山里面。
“怎么能这样，堂堂五万多的军队，怎么就连万许的白莲教的反贼都打不过呢，一个堂堂正二品的都指挥使阵亡，这是天大的耻辱，这是朝廷的耻辱。”当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到京城，送到各个堂部，各个衙门后，内阁执事房中，一阵巨大的怒吼发出。
“大人息怒，现在我们想的应该是怎么平息这场暴乱，将那些白莲教的反贼镇压下去。”
执事房内被唤作大人的那人一时倒是安静下来，许久后才缓缓的说道：“立即调浙江卫所前往江西，下令南直隶尽快解决徽州府暴乱，增援饶州府。”
“是。”之前那人应是，只是稍后又道：“现在江西都指挥使一职可是空着的了，大人觉得谁人能够担任？”
“此事稍后再议吧，还是先将那些白莲教的反贼剿灭的好。”
…………
太仓城中，朱明拿着从老师那里拿过来的一份邸报，一时间有些消沉。五万多人怎么就打不过白莲教的那些人呢？不管是人数上还是装备上，大明的正规军队怎么也不是那落魄户白莲教说打败就能打败的啊，真是一群猪脑子，还好那个都指挥使虞建元死了，不然老子还得把你拉过来臭骂一顿。你丫的五万人就分出去一万多人，一个屁大的县城你就塞下了四万多官兵，真正能上城墙的能有几个人？还不如分开来，你一万人一万人的分开，凭着装备不管在什么地方碰到那群脑子长歪了的白莲教也能打得赢的啊，不说打的赢至少不会死这么多人啊。
想着邸报上的最新的消息，朱明就是一阵头大，对于大明的这些武将报以深深地吐槽。只是这个白莲教还真的需要好好的研究一番，这些人就是因为抓住了大明朝最低层的百姓的心理，才会发展的那般的迅速，才能够做到在任何的地点都来去自如，对战争的把握比大明正规的军队还要了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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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走马上任千总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军队确实是一个脱离于社会的团体，它一直都默默的保留着自己独有的生存特征。--《秘明》
当整个大明都在被江西都指挥使司在战场上的惨败而头疼的时候，南直隶苏州府知府大人魏天骄也很是头疼。只是这个时候的魏天骄并不是和其他人一般的头疼江西的战事，原因都是因为自己的那份刚刚送达的诏书。
这份诏书没有走正规的渠道正大光明的来到魏天骄的面前，而是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的人通过锦衣卫送来的。
这是一封任命诏书，虽然没有通过正规的渠道，但是上面依然有着皇帝的印玺、内阁的批奏，是一份十分正常的诏书。
“怎么能这样？那小子到时候还不是要恨死我啊。”魏天骄看着面前的诏书，有些苦恼的嘀咕着。
但是这个时候，魏天骄嘀咕归嘀咕，还是赶紧的喊来外面的下人，一番折腾之后。知府大人的官轿便向着太仓城的方向抬去，那份诏书的目的地的却是太仓城。
…………
朱明现在满脸的震惊，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魏天骄，但是最终的还是跪在了地上。
当魏天骄念完那份诏书之后，朱明知道了自己新的任命：苏州府千户所千总，正五品的实职武将。这就是现在朱明最重要的官职，也是必须接受的官职。
”臣接旨……“当魏天骄将诏书上面的内容完全的念完之后，朱明面无表情的接过诏书。
魏天骄有些尴尬的拍拍站起身子的朱明的肩膀：”这是皇上的恩宠，你小子现在一个秀才就已经是正五品的武将了，这在我大明朝都是独有的。“
”小子知道，只是现在小子该做些什么？“朱明显得没有什么精神的说着。
”你现在应该收拾收拾，立即赶赴苏州城赴任。“突然的，朱明的身后传来王锡爵的声音。
朱明眼神一亮，连忙回身道：”老师。“
王锡爵看了一眼朱明，便看向了一旁的魏天骄：”真是劳烦大人亲自来太仓城宣布诏书了，今日就留在我王家歇息一夜吧。“
见王锡爵向自己这样说道，魏天骄显得有些紧张，恭敬的说道：”学生听老师的，师弟被皇上升官了，做师兄的肯定是要亲自过来的。“
王锡爵看了一眼魏天骄，有些无奈的说道：”你本不应该只是个知府的……“
魏天骄更加的恭敬的道：”老师折煞学生了，学生没有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做的。“
朱明在一旁看着这确实是老师和学生的两人，便插着话将两人都请进了大厅之中。
跟在两人的后面，朱明不动神色的看着魏天骄。这个魏天骄还是一个正人君子的，当然除了必要的受点财物外。而且朱明后来知道，这魏天骄确实在很久以前就是老师王锡爵的学生了，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老师辞官回乡，而朝中又有着众多的力量开始打击老师留下的势力。很悲催的，原本已经快要做到吏部尚书位置的魏天骄因为老师的原因，不同意和某些人同流合污，就被赶出了京城，不过还好的还是做个苏州府的四品知府。
”老师，在学生看来师弟现在这样未可不是一件好事。“魏天骄看了一眼上首坐下的王锡爵，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朱明道：”师弟在学识上面确实是个难得的天才，要是现在就去参加乡试肯定能得了南直隶的头名，甚至是会试时都有不俗的表现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点，师弟你现在还是太小了，这样一来的话师弟肯定会进入所有人的眼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上首的王锡爵听着魏天骄的解释，仔细的想想之后也是肯定的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我想皇上应该就是不想庆生这个时候进入朝堂才会这般的作为吧。“
”正是这般。“魏天骄颔首肯定。
这个时候朱明就见着老师看向自己：”记得进了行伍里面，一些都是由规定的，也会有着上峰的管教，切不可惹出什么祸事来。“
”学生知道。“朱明向着老师王锡爵一礼，又向着自己的那位知府师兄魏天骄说道：”我能不能带着陈大过去？“
一听朱明这样的说道，魏天骄倒是突然的想起三年前的事情，大笑着说道：”你小子现在是真的有机会让陈大那小子做你的侍卫了，千总也是有亲卫队的，当然可以带着陈大一起过去了。“
”恩恩，知道了，小子现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朱明欢喜一声，向着堂上的两人一礼便跃出了大厅。
看着朱明这小子的背影，王锡爵久久的没有说话，好几次的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是止住了嘴。
下方的魏天骄看着老师的样子，便微笑着说道：”老师放心，师弟在苏州府不会有事的，学生会多关照师弟的。“
”恩恩，老夫是想着皇上肯定不只是有着这一层的含义的……“王锡爵有些担忧的看着外面的天空，轻声的说着。
…………
自从知道自己真的要去大明的军队之后，起先朱明心中确实是有些不高兴的，但是后来想着去军队中何尝不是一件好事那呢。
第二日，朱明辞别了王家正门外的一群人，带着陈大以及十几名手下骑着高头大马踏上了赴任千总的路途。
三年前的小马现在也是已经长成了一匹茁壮威猛的骏马，朱明有些享受的坐在马背上打量着太仓城：”太仓城的事情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吧。“
一旁的陈大早有准备，赶着马稍微上前道：”已经安排好了，以后太仓城就是秦雄负责。“
”恩。“朱明优哉游哉的在马背上点着头道：”陈大，以后我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了，你可得护好我啊。“
”有我在，你放心。“
看着陈大认真的说出这六个字，朱明笑了，到时候我真的还能为了自己的性命就舍了自家兄弟的命吗？要是有战事，打不了一起扛着刀子上就是了。
这一次，朱明成为苏州府千户所千总。自然的那千户所的位置是在苏州城外的，按照大明的军制，那些兵丁在更多的时候是负责屯田的，像这样的内地富庶的卫所，从来都是战斗力低的掉渣的地方，有的时候甚至一个千户所就只有几百名官兵，而大多的都是逃了出去。
当朱明站在这座营盘前面的时候，真正的体会到了大明军队的摸样。
只见在这一座山脚下，被围出了好大的一片地方，一面都是一排排的营房，在营地的周围却都是被这些军士开坑出来的军屯田。
原本在朱明的想象中，自己的到来应该是会有着众多的官兵出来迎接的，但是这个时候，朱明看着营门的位置，就连日常必需有着官兵守卫的哨亭上面都是空荡荡的。营门口都是这样的，营地里面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带着陈大在营地里面大概的转悠了一圈，朱明愣是没有发现一个官兵。
看着朱明有些铁青的脸，陈大小声的说着：”或许是有公务外出了。“
”这些狗娘养的，当我不知道吗？我朝行营制度都有着的，不论任何时候营地必须军士看守。“朱明这时候已经暴怒的跳着脚怒吼着：”当我不知道吗？那些官兵必然的是被那几个当官的带走了。想来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啊，是不是欺负我年轻啊。“
”那些人敢有这个胆子？老子到时候捏碎他们的卵卵。“陈大也在一旁陪着朱明大骂着，突然又说道：“不过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朱明回头看来一眼陈大，眼神阴森森的说道：“等，我倒要看看那些人什么时候回来。”
“你觉着呢？”陈大有些好奇的问道。
“入夜前，要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回来的话，作为这里的千总，我可以将这里的所有人处斩。“朱明淡淡的说着。
听着朱明的话，陈大倒是打了一个寒颤，朱明遇到事情后越是平静就越危险，这个时候朱明说将所有人处斩，那么他到时候肯定敢将所有人处斩的。陈大这时候心中倒是为那些官兵祈祷起来，可千万别被全杀了哈。
而就在营地不远处的另一个山窝里面，这时候平日空无一人的山窝挤满了好几百人，个个的都身穿着大明卫所官兵服饰。
”副千总，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么耗下去吗？“一个身穿武将服饰的男子身旁一人说道。
只见这个副千总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朝廷怎么想的，竟然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子来做这个正五品的千总，我老张在军队干了这么多年，不说别的，至少那个千总的位置也是应该有的。“
”是是是，大人确实是应该得了那个千总的位置的。“那人说道：”只是那小子既然只有十三岁就能做上正五品的千总，想来家世应该不俗吧，咱们到底能不能得罪。“
”怕他什么，真正的大家族也是不会让子弟来干我们这些丘八的事情的。“那副千总冷笑着说道。
”大人说的是。“
第55章 谁的下马威？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当不对等的情况出现的时候，那么各种矛盾便会暴露出来。--《秘明》
一种奇怪的现象出现在苏州城外的千户所，作为整个卫所最高长官，第一次到任的时候见不着自己的士兵，而那些知道有着新来的上峰的士兵们，却并不想见到这位上峰。
朱明自从来到这座营盘后，就一直安静的坐在营门口的一堆木头上，目光不知道看向哪里，只是很迷茫的样子，让一旁的陈大捉摸不透这个时候的朱明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过了很久，天边的太阳渐渐的变得通红起来，慢慢的向着地平线上落下去。
“他们回来了。”
就在陈大有些无聊的拨弄着自己脚边的一颗枯草的时候，身边的朱明轻轻的道了一声。陈大有些奇怪的扭过头看着旁边的朱明，有些好奇的问着：“什么？谁回来了？”
白痴。朱明心中无力的骂了一声，便有些有气无力的抬起手指着营门外面：“自己看。”
随着朱明手指的方向，陈大当真是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只见原本还空荡荡的营门外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许多的人头。慢慢的，一个个身穿战甲的大明官兵完全的出现在陈大的视线里。
陈大有些好奇的开始细细的打量起前面的那些官兵，嘴中还在小声的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这也就五六百人啊。”陈大最后倒是报出了那群突然出现的大致的人数。
朱明微笑着看了一眼陈大，淡淡的说道：“这些就是我现在所有的手下。”
看着这些出现的官兵，朱明心中一阵耻笑，看来自己还是没有想错，这处卫所也是同样的有着大明大部分卫所都拥有着的问题：缺员。自己当时看到这处卫所的资料的时候，上面写着满员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尤其还是在想苏州这样的江南富裕地带。那上面写着满员，只是让之前的那些千总们多了一些收入而已。
“看着吧，这些个人不会安分的。”朱明看着那些人蔑视道。
“你觉得他们会做什么？难道还敢不听你这个千总的？”陈大大哈哈的说着。
朱明撇了一下嘴，视线不在放在那些属于自己的士兵身上：“阳奉阴违呗，给你使小动作。”
“谁敢？”陈大极其霸气的说着：“谁敢挑事，老子拧断他脖子。”
没有接过陈大的话，这个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是需要朱明思虑的。
只见那群大明的正规军队，却是并没有一点身为大明官兵的觉悟，一个个的身上的战甲松松垮垮的，队伍也是稀稀拉拉的凑在一起。在一个像是领头的武将的带领着，向着营门大方向缓缓地走着。
那名领头的赫然就是之前的那个副千总，只见这人看向营门的位置，就见好些人簇拥着一个少年，而那少年却像是对这里的天空很有兴趣的样子，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空。
到了营门口的时候，那副千总稍稍的停歇了一下，但也就是稍稍的停歇了一下，便若无其事的迈进了营门。
一旁的陈大看着这人这般行为，当时气急就想起身，却是被身边的朱明小心的拉住。
“哼。”陈大还是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只是发出一声待着愤怒的闷哼。
那副千总显然的也是看到了这边的反应，只是却是没有再做任何停歇的就带着后面的官兵迈进了营地。
自然的，自家营地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这些官兵自然是需要缉拿审问的，但是早已心中了然的众官兵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安静的跟在那副千总的身后。
“大明律，各地卫所驻地时刻皆有官兵驻守，凡有违者斩立决。
大明律，任何擅闯大明卫所营地者，需过问查证，凡有违者斩立决。
大明律，各地卫所官兵需核实数目，凡有违者斩立决。”
就在眼前的所有的官兵进到营地后，朱明站起身来，拍拍臀部的灰尘，轻声的说着。
尽管朱明的声音很小，但是这时候的营地却是更加的安静，即使是已经走得很远的那名副千总也是清楚的听到了朱明说出的这几句话，这几句句句包含斩立决的话来。当下的，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脚步，停在原地。身后的数百官兵也是随着这副千总齐齐的停下脚步。
“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何许人也？”那副千总只字未提朱明之前说的那番杀气腾腾的话，倒是岔开话题佯装询问朱明。
朱明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人。
身边的陈大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张明黄色的诏书：“看仔细了，你眼前的这位是新任的苏州卫千总朱明朱大人。”
那副千总静静的看着陈大竖在自己面前的那张任命诏书，眼中一丝冷意，又看了一眼朱明，便弯身作揖道：“末将张玉泉，不知千总大人今日入职，还请大人宽恕。”
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张玉泉明显的是在装模作样，朱明也没有立马的开口，只是轻轻的冷笑一声：“本官原本以为会被放在什么样的卫所里，没想到得了这些不知遵守大明律的士兵。”
朱明就只是静静的说着这些，心中一阵冷笑，你张玉泉想岔开话题，我可没有想着这么简单的放过你们，听话的话可以留下，不听话的只能滚蛋，滚蛋还得自己同意。
听着这位新任的千总的这番明显的带着羞辱色彩的话，张玉泉咬咬牙，沉声道：“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本官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说的实话。本官身负皇命，日后必然要好好的整理一番自己的麾下，到时候还请张副千总多多配合啊。”朱明突然没有继续向着张玉泉发难，倒是有些客套起来。
对付这样的人，朱明有的是办法，只是现在情况自己还没有摸清楚，暂时和你张玉泉来一番虚与委蛇，到时候想温水煮青蛙一样把你给办了。当然，这番话朱明可是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到时候就得来个出其不意。
“呵呵。”张玉泉听着朱明的这番话，有些不知所谓的尴尬的笑笑说道：“那是自然，日后大人但有吩咐，属下必定为之鞠躬精粹。”
朱明显得心情大好的大笑起来，伸出自己的右手拍拍张玉泉的肩膀：“那本官到时候可就有事情就找张副千总了。”
“自然自然。”这新来的上峰说好话，张玉泉自然也就不会摆明的不搭理人：“大人，属下现在带您去看看营地，给下面的那些人宣布一下任命？”
听着张玉泉的问询，朱明倒是点点头，拉着这张玉泉的手臂说道：“那敢情好啊，还请张大人前面带路。”
张玉泉办事的效率还是相当的，很快的便将那些有些混乱的士兵整齐的集合在营地正中间的演武场上。
只见那张玉泉很有一番名将风范的样子站上了演武场的高台上：“众官兵，今天我们卫所新任千总大人到任，现在请千总大人训话。”
朱明就见着下面那并不满员只有几百号人的队伍，这个时候寂静的不像样子，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低笑了一声，朱明还是站到了张玉泉的身前，扫视了下方的队伍，良久之后开口道：”我，朱明。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千总，你们唯一需要听命的人。本官没有什么话，跟着本官好好干的有银子有女的有田地有房子；不跟本官后面好好干的，就去喝西北风。“
静，下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一个人表示对这位新来的千总大人的欢迎。
最后看了一眼这些人，朱明莫名的笑着，挥挥手也不打招呼的就离了这高台。
自然的，最为整个卫所最高官员，这所营盘里的那座最高大的房子自然的现在是属于朱明的。
屋内的议事厅中，朱明安静的坐在上首位置，旁边便是陈大。
“你觉得我今天表现的怎么样？”朱明有些神秘的问着陈大。
陈大有些不明白朱明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如实的说着自己心里的看法：“很怂，没见过你这样服软的。”
听着陈大这话，朱明也没有气愤恼怒，反倒是大笑起来，就在陈大奇怪的眼神中缓缓地说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些人都是蛮横惯的，我想着前面的那位千总也应该是被这些人给逼走的。现在我故意的表现的弱一些，让他们觉得我只是攒攒资历，等摸清这里所有的情况后，就是我朱明发力的时候了。”
陈大翻翻白眼，嘀咕着：“我不懂你们这些文人的想法，不过你这么说那就没有错。”
看着陈大的样子，朱明突然大笑起来。
…………
在营地里面的主议事厅中，张玉泉带着一众的百户凑在一起。
张玉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的这些人热闹的讨论着。
“说完了？”过了一段时间后，张玉泉终于开口道。
第56章 气氛融洽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句话在大明朝是完全行不通的。--《秘明》
议事厅中的众人突然的听见张玉泉发话，一时间的也是安静了下来，纷纷表示疑问的看着张玉泉这位副千总大人。
“我看今天那位朱大人其实也就是一少年而已，说不得就是真的为了一些资历而已的。”张玉泉说着又沉吟了一会后道：“只是我怎么就是总觉得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最近让底下的那些人小心机灵点，别被抓住什么把柄。”
“可是张大人，今日那小子可是说出了好几项咱们这里的问题的啊。”一个百户有些紧张道。
看来一眼这位百户，张玉泉冷笑了一声：“就算那小子知道又能怎样，到时候吧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上一任大人身上便是了。再说，这里都是咱们的人，那小子还真的能翻出什么花来吗？找几个人平日就跟在这位千总大人后面，我就不信这样他还能做什么事情。”
“是。”
…………
自朱明赴任千总之后已经过去了四五日时间，这几日在朱明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营地里面的，也没有说要干什么，也没有对下面的人吩咐些什么事情，就是每天在营地里面瞎转悠。
也就是这好几日的瞎转悠，朱明倒是有些了解自己任职的这处千户所。前一任千总被调到南京去了，现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副千总，六个百户。而且的即使是有着六个百户，但是人员还是没有满到六个百户的核定的人数。
只是这几日倒是苦了好几个被张玉泉派出来的官兵，天天跟在千总大人后面转悠，还是在待了不知道多久的营地里转悠，几人直转的头晕。
为了做好面子上的功夫，张玉泉从朱明到来之后，破天荒的每天都按照规定操练起地下的官兵，每天都外出辛苦的劳作。
而朱明每天也都是准时的和那些官兵一同进餐，不过倒是有着自己的单独的一张桌子，桌子上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朱明，另外一个就是卫所的副千总大人张玉泉。每天在所有人的眼中，朱明和张玉泉都是有说有笑的，每次交谈都显得很是和谐融洽的样子。
一时间的，大多数的人都认为自己的日子还是会想以往一样。
这一日，看来一圈早起正在演武场上操练的官兵后，朱明叫来了陈大。
陈大疑惑的眼神看着朱明：“怎么了？”
这时候，陈大就见着朱明从怀里面掏出两份已经被封蜡的信封。
严肃的看了陈大一眼，朱明显得很是认真的说着：“将这两份信分别送到苏州城和太仓城，一封交给我的那位知府师兄，另外一份交给秦雄。”
陈大又看了一眼朱明，只见这时候朱明脸上已经是挂上一丝莫名的笑容。用力的点点头：“知道了，我现在就差人去办这件事情。”
看着陈大麻利的离开这里，朱明便满脸笑容的看着演武场上那些动作缓慢僵硬的官兵，在那高台上面，张玉泉正摆足样子的大声的呵斥着。朱明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寒意，就让你再蹦窜几日，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大人，今日的操练结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玉泉就已经进到了朱明的身边，小声的在朱明的耳边说道。
看着突然窜到自己身边的张玉泉，朱明拍拍对方的肩膀，含笑说道：“辛苦张大人了，每日还得这么辛苦的主持操练，哪像小弟我对于军中的各种事物皆是不知，倒是都麻烦张大人了。”
似乎是对于朱明的这类的话早就已经听习惯了，张玉泉只是轻轻的一笑道：“大人真是过虑了，这些事情本就是属下应该做的，倒是大人本身就是文人士子，却是要在我们这群丘八里面受累。”
看了张玉泉一眼，朱明嘴角一笑，你张玉泉的这番的意思当真我就不知道吗？无非就是说我是个读书人，不该到你这里来搅合事情的，而卫所里面的事情都应该是你完全掌控的嘛。
“张大人真是朝廷栋才，等日后小弟必然上奏为张大人请命，张大人这般的人物实在是不该只是简简单单的待在这样的地方的。”朱明望着张玉泉，眼中满是认真诚恳之色的说着。
就是这一刻，张玉泉看着朱明的神色，似乎都是真的相信了朱明的话，真的相信自己之前的猜测，只是理智还是告诉张玉泉，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子肯定是有着问题的。
“大人，属下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张玉泉没有打算再接着和朱明交谈下去，便是随意借口。
朱明微笑的点点头：“是极是极，那张大人就去办事吧，辛苦张大人了。”
张玉泉这便向着朱明一礼，转身离去。
看着前面这人渐渐变小的背影，朱明脸上的笑容却是没有一丝的减少。
当魏天骄看到自己公案前面刚刚被送到那份书信后，脸上也是挂上了一丝微笑，心中的事情早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个时候的魏天骄只是对自己的那位师弟有着更加浓郁的兴趣。
魏天骄看来一眼自己面前还在等候着自己意见的朱明的手下，便提起自己公案上的一支狼毫，很快的便在送来的那封书信上面留下了一排整齐的小字。
小心的吹干了上面的墨水，魏天骄又将书信放进信封之中重新封蜡，诸事完毕之后便又将信封交给正在等候着的那人：“回去吧，和你们家大人说，让他一切放心，苏州府对于他是完全支持的，让他相信他的师兄。”
“是，多谢大人。”那人向着魏天骄深深一礼，便迅速的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的，一匹快马正迅速的穿过太仓城的西城门，一路畅通无阻，皆因那匹马上悬挂着苏州府千户所的旗子。就在太仓西城门口一众兵士的注视下，那匹快马迅速的消失在太仓城内的街道上。
第二封信封被完好的交到了正在处理事务的秦雄的手中。
“这是公子让你送回来的？”秦雄拿着那信封，向着送信的人询问道。
那人点点头，有些气喘的说道：”公子说了，这信中的事情很重要，还请秦阁主尽快完成。“
”我知道了。“秦雄确认之后，便小心的将朱明送回来的信封打开。
好一会儿之后，秦雄才将上面的内容看完，转而整个人都沉寂了一会后朝着外面大声的叫喊道：”王之首，快些进来。“
原来秦雄唤的是自己的三弟现在负责隐阁的王之首，只见不大的时间后，王之首一脸急切的冲进屋子里面。
”这么了大哥？“
看了进来的三弟，秦雄微微一笑，便将自己手中那封打开的书信交由王之首。
有些奇怪的结果秦雄递过来的书信，王之首目光投向上面。
”这上面的事情还是由你安排吧，尽快的为公子完成好这些事情。“秦雄对着正在阅读书信上内容的王之首说道。
一边看着朱明送回来的书信，王之首一边点着头道：”我知道了，公子说的这件事情我会尽快办好的，最多两日时间便可以完成。“
见王之首说出肯定的时间，秦雄点点头便对着送信回来的那人说道：”你稍作歇息，回去后和公子说，就说太仓城这边的事情最多两日就可完成，请公子放心。“
”是，小的就不做歇息了，现在就赶回去，公子那边肯定还在等着消息。“说完也是朝着秦雄、王之首一礼，恭敬的退出了这里。
这一日，一整天的朱明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般，一直到了入夜之后，朱明终于的等到了送完信赶回来的两人。
不由分说的朱明连忙的拉着两人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们两说说，情况怎么样。“朱明这时候却是显得有些紧张的问着。
之间其中一人道：“秦雄阁主和王之首阁主已经给了准备的时间，最多两日时间即可。”
首先的听到了太仓城的消息，朱明满意的点点头：“两日时间已经很不错了，那件事情也确实差不多的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说完，朱明便将目光转向另外一边从苏州城回来的人。
见公子看向自己，那人先是恭敬的一礼，然后便从自己的怀中将那封信封拿出交到朱明的手中：“公子，魏大人说请您相信自己的师兄，苏州府方面将会完全的支持公子您的。”
刚听完那人的话，朱明便也就放下了手中的信封，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看回信的了。自己的那位师兄既然已经这般说了，就应该相信他的，现在看不看书信都是一样的，苏州府必然的是会支持自己的。
见诸事已毕，朱明倒是长长的喘了一口气，看了自己身前的两人，挥挥手道：“你们两下去吧，去陈大那里一人取十两银子，好好歇息歇息。”
“谢公子。”两人齐齐的向着朱明一礼，便轻声退出房间。
朱明微笑着看两人推出去，对于自己的手下从来都是格外优待的，只有待遇给到位了，自己的手下才会真正的为自己卖命为自己用心办事的。
第57章 军械来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御人之道在于掌控，资源的掌控更能掌握全局，我有资源我就是老大，你就得跟在我后面听我的，不然搞不死你。--《秘明》
“张大人，你认为我们千户所现在最欠缺的是什么？”演武场上，每日的操练正在进行着，朱明饶有兴趣的向着一旁的张玉泉问道。
正在指挥着队伍做阵型操练的张玉泉回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朱明，不知道这个时候这位千总大人这样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张玉泉没有立时回答朱明的问题，而是安静的思量了一会才道：“在属下看来，我们现在最为欠缺的是兵马粮草，还是就是人员不足。”
说到最后，张玉泉的声音却是渐渐的小了起来。
听着张玉泉的回答，朱明会心的一笑：“原来张大人想的和小弟想的也是一样的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现在咱们就是缺少这些东西。”
“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张玉泉好久后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看了一眼张玉泉的脸色，朱明没有立时的回答，只见下面的操练也应该两人的对话而停歇了下来，朱明看着下面显得有些不悦，缓步的越过张玉泉走到了演武场高台的最前面，冲着下面的队伍扫视了一边。
”都停下来干嘛？难道不会自己操练吗？“
谁也没有想到自从到了这里后，对军队之事从未有过管理的朱明这时候竟然会对操练之事过问。一时间，下方的队伍显得有些噪杂，却是并没有按着朱明的意思继续进行操练。
朱明就看着下方的那些人这时候的眼神都在注视着朱明身后的张玉泉，似乎是在等待着这位副千总大人的发话。
张玉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今天的朱明究竟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几声便向前几步，冲着下面大声的吼道：”都没有听见千总大人的话吗？还不接着操练。“
副千总大人发话了，虽然是顺着千总大人的意思说的，但是下面的人在听到张玉泉的命令之后，却是立马的动作起来，接着开始操练起来。
”张大人对于军队的管理还是深得要义的啊。“朱明回过身子轻声的说着。
”大人谬赞。“张玉泉这时候已经有些不想再和朱明多说什么。
看来一眼已经下了高台，到了下方队伍前面的张玉泉，朱明却是不着痕迹的冷笑了几声，眼神却是向着营地外面看去，想来这个时候应该也是快到了吧，到时候就看那张玉泉脸上能是什么样子的表情了。
像是应了朱明的猜想一般，只见这个时候营门位置慢慢的出现了一支车队，几十辆大马车排成队的向着营地驶过来，那些大车上面皆是插着苏州府的旗帜，上百名的大明官兵守护在车队的两侧。
看着这些，朱明笑了，衷心的笑了起来。
一大队的人马车辆出现在自家营地前面，张玉泉自然很快的便也发觉出来，连忙的便差人去营门口查探。
”大人，这些人是直接的从苏州城里过来的，都有着知府大人的印鉴。“张玉泉的身边这时候一名官兵正据实汇报这营门外的情况。
还没待张玉泉有下一步的反应，就看见一骑从营地外面直接的冲进了演武场上。
”苏州府千户朱大人何在？“只见这人浑身锁子甲，手持长枪坐在那匹同样披着战甲的马背上，就在演武场众人面前沉声道。
看着那人，朱明笑着在高台上面招招手：”本官在这，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朱大人，末将是指挥使座下亲军百户长。“只见那人朝着朱明恭敬的一礼。
听着原来来人是卫指挥使大人的亲军百户长，张玉泉的脸色一变，不知道这个时候指挥使大人的百户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本官千户所副千户张玉泉，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因何事差你来此处的？“张玉泉急切的问着马背上的那人。
这时候就见那人看了一眼底下的张玉泉没有吱声，而是又朝着高台上的朱明拱手道：”朱大人，在下奉指挥使大人之命，特协送五百军中器械以及粮草银钱来着，还请大人完成交接。“
朱明笑着走下了高台，向着那人走去。见朱明走了过来，那百户长也是立马的下马，揭开脸上的面甲。
”辛苦了，本官这就前去交接。“朱明冲着那人道。
”大人请。“那百户长侧身伸手，恭请朱明前往营门处。
这般的动静自然的是早早的就将一直无事的陈大给吸引了过来，只见陈大缓步跟在朱明的身后：”这就是你向你哪位师兄要的东西？“
点点头，朱明看来一眼后面远远地跟过来的张玉泉后说道：”是的，现在也该是我好好的整治这群混账的时候了。“
一直在前面带路的那百户长这时候突然的转过头冲着朱明说道：”朱大人，我家指挥使说了，这边有任何的事情大人都可放心去做，必要的时候指挥使大人会出面解决的。“
朱明怎么也没有想着这百户长竟然还带着指挥使大人的话，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人：”那请转告指挥使大人，就说下官多谢大人提携，大人之恩下官铭记于心。“
见朱明这般的说道，那百户长也就没有再多出言语。
不多时候众人便来到了营门口，早有人掀开马车上面的油布，露出里面的物件。
只见一水的殷红战甲，胸甲、护臂、护膝，战袍头盔样样具有，后面的几架马车上面皆是百炼精钢制成的长枪大刀纯铁盾牌。
朱明一直就是静静的看着这些，倒是身后赶过来的张玉泉此时已经是双目通红的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马车上的军械物资。
”这马车上面竟然全是火器。“张玉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震惊道。
朱明便看到前面的那架马车上面堆满的都是大明边军配备的三眼火铳，脸上的笑容更盛。
”朱大人，这批军械中有着一百把这三眼火铳，火药都配备的十分充足，在我们整个苏州卫除了指挥使座下外可都是少有的。。“那百户长冲着朱明也是微笑着说道。
”真是多谢指挥使大人了。“朱明客气的冲着这百户长说道。
”大人，现在也差不多了。这里是装备五百人的军械。还有五千担粮草以及两千贯军饷。还请大人在这文书上画押。“那百户长说着便拿出一份军中文书递给朱明。
这时候陈大早就拿出了朱明的那张千户印章递给朱明，只见朱明沾上印泥轻轻的在那文书上面盖下。
”既然这边已经交接完毕，那下官便先行返回，指挥使那边还等着下官。“百户长拿过印有朱明印鉴的文书说道。
”恩，百户长慢走。“朱明缓步送走押解军械过来的百户长及一众官兵。
这时候才将目光看向那些已经被搬下马车放在地上的各式军械武器，成堆的粮草。
”大人，这时候是不是已经将这些物资分配下去了。“张玉泉这时候窜到朱明的身边有些焦急的说道。
回头看来一眼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地上那些物资的张玉泉，朱明沉声道：”张大人，我可没有说现在就将这些东西分配下去啊。“
”那……“张玉泉一时气急。
”现在这些物资全都搬到库房里面锁起来，分配之事在等待几日。“说完，朱明便向着一旁的陈大示了一个眼色。
便见着陈大带着自己的十几名手下站在了那成堆的物资前面。
”大人，那库房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现在放进去会不会磨损这批全新的器械？“张玉泉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看来周围的那些官兵，朱明显得很是神秘的对张玉泉说道：”张大人，还不赶紧的让那些士兵将库房腾出来，打理干净，这些东西可还等着入库呢。张大人也不需着急，这些物资也不是不会用上的，到时候还是会分配下去的。“
听着朱明这模模糊糊的话语，张玉泉一时也没有多想，只道是这千总大人是想要摆摆架子，就是想扣几天物资而已，便也就缓和下来：”那行，属下这就差人将库房打理出来。“
有了张玉泉的吩咐，那好几百官兵很快的就将营地里库房中原本的物件都给腾了出来。
成堆的积满灰尘的军械被放在地上，朱明看着这大批蒙灰的军械，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是静静的看着那些官兵很是努力的打理库房。
很快的，库房便被打理一净，那些新来的军械粮草也被挨个的送进库房，整齐的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
”张大人，让底下那些人将这地上的军械都洗干净换上吧。“朱明冲着一旁刚忙活完的张玉泉说道。
突然的听到朱明这番话，张玉泉却是显得很是吃惊：”大人，确实是要让底下的士兵换上这些军械吗？“
朱明认真的点点头：”是的，这些军械小弟看着也都是没有使用过的，要是就这么处理掉了，难免的到时候指挥使大人会责难下来，咱们还是给换到身上，到时候多些日子再给换上别的不就有说头了吗？“
张玉泉很奇怪今天朱明为什么会这般的热情，每句话都是在为底下的士兵们说的，但是张玉泉也想不出究竟能有什么阴谋，便也就顺了这位千总大人的意思，那些堆放了不知多久的军械战甲便被那数百名士兵擦洗干净换装到身上。
第58章 人气多了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当一件事物有了对比之后，便会激发出很多的东西来的。--《秘明》
这时候的朱明统辖的千户所营地内，众多的官兵正在忙忙碌碌的，有些人正在将外面成堆的军械物资搬进库房。有些官兵则是在另外一大堆的灰尘中间忙碌着，见你个那些堆积了许久的灰尘认真的擦洗干净。
这时候的朱明和陈大却是站的远远地，只因为这时候稍微的靠近前面，不过的时间便会自己身子也蒙上一层的灰尘。
”你究竟要干嘛？“陈大原本并不像问出这个问题的，只是看着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朱明，最终的还是问了出来。
”嘿嘿。“朱明低笑两声，指了指前面忙碌的人群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嘛，就是搬东西洗东西，让这些士兵换上新的装备。“
看着朱明一本正经的说着，陈大却是从心底的不会相信，要是事情确实是如朱明说的这样的话，那么这个时候朱明就不应该站在这个地方的了。
”我不信。“陈大老实的说着。
”我知道你不信，反正过段时间你就会知道的。“朱明打着哈哈的说着：”有些累了，我先去歇歇，你在这看着。“
看着说完就提起脚步向回走的朱明，隐约的还能听到从那边传来的一阵奇怪的哨声，陈大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倒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边盯着前面那忙碌的人群。
哼着从前最喜欢的一首歌，朱明这时候显得很是惬意，事情虽然多，但是只要交给了合适的人去做，那么自己只要把握住大局就行了，自己就这么点的精力，总不能面面俱到的。现在有着陈大做些事情，但是在一些细微的事情上却还是缺人才的，这时候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才市场呢？
慢悠悠的走着，朱明思绪却是都已经飞到了天上。
”大人，为什么咱们有着新的装备不用，现在用这些都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东西。“一名百户有些不满的在张玉泉的身边说道。
看了一眼这百户，张玉泉想了一会后道：”你是不是傻啊？这些旧的东西不用用，难道就真的想直接的用新的？我这都是为你们着想，这些旧的用短时间就给换下，换上新的，到时候上面的也不会说什么。要是现在就用了，上面说不得就会说些什么。“
张玉泉说着，心中却是又把朱明狠狠的鄙视了一下。没想到那小子这般的阴险，要不是自己发觉的快可能险些就中了招了。那小子必然的是想通过这批军械装备抓住人心的，才会说什么先用旧的再用新的，不过现在自己这么一说那就成自己的主意了，那小子还损失了这么一批军械。
但是有些自认为是聪明的人想的就真的是对的吗？事实可能并不是这样的。
两日的时间很快的就过去了，那批顶尖的军械装备带来的影响也渐渐的平息了下去。每天张玉泉还是带着众多的官兵在演武场上操练，每天还都为了身上的装备锈迹斑斑的而烦恼。
这天一大早的，张玉泉就见着千总朱大人带着身边的那名亲卫合着好几名侍卫出了营地，事先的也并没用通知张玉泉。不过对于此，张玉泉也就是笑笑，至少千总大人没有找自己的麻烦没有给自己穿小鞋，而且最近的关系还是比较的平和的，所以张玉泉也就没有去管自己的千总大人究竟出营是为了做什么。
七八匹快马从营门冲了出去，飞一般的就将营地远远地摔在了身后，直至一点点的影子也看不见。
马背上，朱明大声对着陈大喊着：”他们离这里还有多远？“
”十里外。“陈大只是说出了一个具体的数字。
听完陈大的话，朱明显得很是兴奋的又加快了速度，马鞭向后重重一抽，便窜出去好些距离。
十里的路程在朱明有意的加快速度的情况，很快的便赶到了。
只见这个时候，前面好几百名壮汉正排着整齐的队列静静的等候着，为首的便是秦雄。
一见着自己心盼盼等候的人来了，朱明骑着马便冲到了队伍的前面，没有稍作停歇的便翻身下马。
”公子可得慢些。“秦雄看着朱明下马的动作，有些紧张的上前一步说道。
”可算是等到你们来了。“朱明一站在地面上，开口第一句便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接过朱明手中的马鞭，秦雄上前恭敬的说道：”公子，这五百多条咱们太仓城顶尖的汉子都带来了。“
听着秦雄的话，朱明也没有去核对究竟是否真的是如秦雄说的一样，挥挥手道：”我相信你。“
这时候，后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陈大有些无奈的翻下马道：”你就不能慢些吗？要是这时候你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办？“
听着陈大的话，朱明也是有些尴尬的笑笑，也确实的，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出了事情，还真的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想着这些，朱明便也就小声的道：”知道了，以后不会这般的急躁。“
”咱们还是快些赶回去吧，你不是还有着一堆的谋算没有使出来吗。“陈大见朱明这般样子，也就把话转到正题上面来。
”是是是，我们现在就赶回去。“听着陈大的意见，朱明也是一阵的点头，便领着秦雄带来的五百人向着营地的方向回去。
直到营地中的操练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张玉泉也没有见到返回的千总大人，这时候也便是由不得张玉泉不紧张的了，说不定这时候那朱明就是要去做些什么事情呢。
连忙的，心中渐渐有些不安的张玉泉叫来了好几名官兵，吩咐着这几人出营查看朱明的去向。
张玉泉就站在操练场上定定的看着那几人出了营门，但是没多久的就又折返了回来。
有些不悦的说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出去看看千总大人干嘛去了吗？“
张玉泉就见面前的几名官兵中的一人有些胆怯的指着营门口的方向说道：”回大人，千总大人回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啊？“看着这士兵吞吞吐吐的好一番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张玉泉便是一阵怒骂。
张玉泉话刚说完，正准备起身自己去营门口查看一番的时候，就见着营门口这时候又是多出了一大队的人马。而朱明就就稳稳当当的骑着马行在队伍的前方。
面对着朱明突然又搞出的这番动静，张玉泉下意识的心中一跳，连忙的也管不上训斥几名不会办事的手下便向着营门口朱明的方向赶去。
”哎呦，没想到小弟回来，张大人还是要出这么远来迎接的啊。“朱明也是见着那张玉泉在向着自己这边走来，便率先的开口说道。
没有理会朱明有些胡扯的话，张玉泉便开口问道：”大人，不知道这些人是？“
见张玉泉一直有些警惕的盯着自己身后的秦雄带来的队伍，朱明表现的有些尴尬的说道：”哎呀，我怎么就忘了和张大人说这事呢？是这样的，之前指挥使大人差人送来了文书，说是那日那位百户长查看我们千户所并没有满员，便特意的从别的卫所调集了五百名精兵强将过来，用以补充我们这边的空缺。这事情小弟事先没有和张大人说清楚，是小弟没有做好。”
听着朱明的话，张玉泉眼角便是一阵的抽搐，嘴巴颤抖了几下后才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啊，只是这些人的调任文书不知道在不在大人这里。”
听着张玉泉问到这个，朱明笑笑便向着身后的秦雄点点头。
张玉泉就见着从朱明的身后窜出来一名张的极其壮硕的男子，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份盖有苏州府指挥使大印的文书。
“我是秦雄，以后也是此地的副千总，还请张大人日后多多关照。”秦雄微笑着冲张玉泉说道。
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份指挥使大人的文书，张玉泉浑身都有些颤抖起来，好不容易的平静下来后，才抬头看着秦雄说道：“关照不敢说，相互帮助倒是应该的。”
见着秦雄、张玉泉两人之间的客套，朱明就一直静静的坐在马背上看着，待两人说完之后这才开口道：“张大人原本就是任职于此的，秦大人也是指挥使大人亲定的副千总，希望两位日后可得多多的协助小弟，切不可出现什么差错。”
“那是自然。”张玉泉一正脸显得极是认真的说道。
一旁的秦雄也是极配合的随着张玉泉的话说道。
这时候朱明也没做其他的说法，率先的迈进营地中。
秦雄带来的五百余人自然的是很快的便被安排了下去，这营地本来就是为一整个完好的千户所建造的，现在加上这五百多人，却也并不会显得多么的不够用。
“张大人，你让人带着秦大人去库房吧。把上次指挥使大人送过来的军械给这五百多的兄弟装备上。”朱明这时候突然转身，眼神定定的看着张玉泉。这就是朱明向着张玉泉打出的第一张牌，现在就看张玉泉选择怎么去接下这个问题了。
第59章 是个麻烦事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往往的，争斗的过称就是在不断的试探，直至最后找出破绽，才使出最后的致命一击。--《秘明》
这个时候，只见着朱明安静的看着张玉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而张玉泉这时候也是紧紧的盯着朱明，像是很想从朱明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只是令张玉泉失望的是，这时候的朱明就像是看不透的一样，嗓子微微的抽动了一下，张玉泉沉着声音说道：“大人是这里的千总，一起都由大人决定。”
听着张玉泉这样说道，朱明却是眼神一缩，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张玉泉在这个时候会真的选择了退让，这一刻朱明第一次的发觉其实这个副千总是挺难对付的，当然也就是挺难对付的而不是不能对付的。
朱明微微一笑：“那好，既然原本的弟兄们才刚刚换好军械装备，那么这批才送来的军械装备就交给秦大人吧。”
“是。”张玉泉这时候却是一场安静的说着。
…………
朱明所居住的屋子里，陈大以及刚刚到来的秦雄都在其中。
只见朱明坐在上首位置，紧紧的皱着眉头，脸上显得很不舒服。
“公子，可是有什么问题？”才到来的秦雄不解的问着，对于一向做事都运筹帷幄的朱明，这时候自己却见着像是为什么事情发愁，心中自然的有很多的疑问。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朱明抬起头看这秦雄和陈大：“我原本认为，今天我决定将那批军械装备交给秦大哥后，他张玉泉必然发怒，到时候我就可以治他一个不敬之罪、不尊上令之罪。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他表现的那么淡定。还是我太急躁了，心中着急早日掌控所有。”
“失了这次机会，自然的还是有着下次的机会，说不定下次能够一把彻底的将那张玉泉赶出去呢。”陈大在一旁和声劝慰着显得有些挫败感的朱明。
朱明没有立马的说话，而是又低下头，安静的想着什么东西。当朱明进入某种状态思考某些问题的事情，身边的人都会知道这时候是不能打扰的，当朱明想通之后，自然的便会将该说的说出来的。
陈大和秦雄对视一眼，便缓缓的起身，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屋子，将这一小片的空间留给朱明一个人。
“公子现在经常这样吗？”到了屋子外面，秦雄向着身旁的陈大问道。
一听秦雄这样问到，陈大脸色便耷拉起来，有些无奈的耸耸肩：“没办法，这边的事情远比太仓城的时候还要复杂。庆生原本是可以直接的通过知府大人将他张玉泉给弄走的，但是那样对于他来说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了，庆生来这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只是为了磨练自己的，如果真要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回太仓城。”
“我懂了。”秦雄将自己表现的很聪明的样子说道。
陈大侧着脑袋看了眼秦雄道：”你懂什么？“
”不就是面子嘛，找人帮忙就是没面子的事，公子自己能够给解决了就会倍有面子。“秦雄说着，却是向着陈大挑挑眉，像是说：我说的很准吧。
陈大翻着白眼叹着气的垂下脑袋，有些别样的声音传出：”差不多吧，你理解成这样也是可以的。“
”哎，我说你怎么这样，我现在怎么说也是朝廷的副千总，从五品的大官了。你现在差不多也应该只能算是亲军侍卫吧，顶多算是和一个正六品的百户差不多，在我面前以后客气点，不要态度这么差。“秦雄看着陈大的样子，恶狠狠的说着。
“是是是，我的副千总大人。小的现在还有事情，小的先告辞了。“说完，陈大便不给秦雄任何说话的机会，一溜烟的窜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然而在屋子里面，这个时候朱明还是低着头，肩膀却是在一抽一抽的，并且的还发出一阵阵的轻微的声响。
近了的时候才发现，朱明正显得有些奇怪的傻笑着，可能自己还在强忍着发出笑声，这才被憋的身子一颤一颤的。
突然的，就见朱明蒙的抬起头，脸上依然的是挂上了平日里的那副笑脸。
朱明屋子外面的人，就在蒙的门被打开，然后朱明直奔着马棚的地方去了。
”驾……“
朱明一个翻身上了马背，马鞭一挥大喝一声便驾着马出了马棚，直直的向着营地外面冲去。
”都被跟着，我有些事情要一个人去处理。“朱明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刚准备牵马的陈大便只得硬生生的止住自己的脚步，同时向着周围的人摇摇头，示意遵从朱明的意思。
朱明的这番动静，自然的是招来了张玉泉的查看，这个时候张玉泉的身边已经围着原本的那五位百户。
”大人，你说咱们千总是准备干什么去？是不是又准备坑咱们一把？“
张玉泉听着身后之人的话，眼睛狠狠的瞪着朱明驾马远去的背影：”老子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小子今天会和我来这么一手。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之前的那些个事情都是那小子早就谋算好的，就是等着今天一起的爆发出来。“
”大人，属下当时听着那小子的话，差点就没把腰上的刀砍到那小子脑袋上。“
”是啊，今天实在是太气人了。地下的兄弟这时候都已经很不满了。“
听着身旁这好几个人呢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张玉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这个时候哪里还是干骂的时候，那小子终于还是出招了，现在还能不好好的商量怎么对付对方吗？
终于的，张玉泉脸色涨红的大喝一声：”都他妈给我安静下来。一个个的就知道拿着刀杀人吗？要是那样老子早就把那小子砍了，只是要那样做的咱们家里的爹娘婆娘孩子就一起的跟着咱们下去了。今天要不是老子服了次软，把那些军械装备让给了新来的那个副千总的话，现在老子的脑袋都有可能已经被挂在营门上面了。
听着张玉泉的话，旁边的一位百户有些紧张的问着：“大人，那小子应该不会这样做吧！”
瞪了那人一眼，张玉泉沉声道：“原本我也是认识这小子会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但是通过今天这事情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要么什么都不做，要么一次就直接要了人命。”
“那咱们这往后该怎么办？”之前的那位百户担心的说着。
张玉泉想了一会后，小声的说着：“法子自然是有的，等我回去后好好想想，我就不信还真没有法子能够治得了那小子的。”
“是是是，下次一定把这小子赶走。”
…………
这个时候的朱明，并没有出了营地就随便的乱跑。
驾着身下的马，不多的时候便上了去往苏州城的官道。
自从来到那千户所之后，朱明到还是没有一次去苏州城拜见一下自己的那位做着知府的师兄，而且的也没有去拜见一下自己的上官指挥使大人。
现在遇到了一时间并不能解决的问题，那么就把这些事情放下了，进城好好的拜见一下自己的两位上官来的好些，至少的要把握住上峰的意思。
很快的，苏州城的轮廓便出现在朱明的眼中。看着那高大的城墙城门，那城门下络绎不绝的人流，朱明不由的感叹起来：当真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且的苏州作为大明朝南方的最为富裕的城市之一，手工纸坊多不胜数，更有着名满天下的苏绣。自然的，随着手工业的发展，整个苏州城的人口也是远比其他地方多出许多的。
感叹归感叹，城还是要进的。自从上任之后，因为种种的原因，朱明就一直的没有穿上过铠甲军服，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士子打扮，自然进城的时候便会被那些守城的官兵拦下。在亮出自己的那块千总腰牌之后，朱明在那名小兵震惊的脸色中进了城。
知府衙门还是很容易找到的，就在整个城市的中间位置，而离着知府衙门不远的地方便是苏州卫指挥使的衙门。
头一次的拜见上峰，礼品是少不了的，街道上随意的买了两样东西挂在马背上后，朱明首先得便去了自己那位师兄的衙门。
“来者何人。”朱明刚准备踏进知府衙门的时候，就见着从门房里窜出来一个差役拦着自己。
“我魏大人。”朱明淡淡的说着。
可是那差役却是仔仔细细的打量起朱明来：“看你手上还拿着东西，想来是找知府大人办事的吧。瞧你这样子也不是大户人家，赶紧的走吧。知府大人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着的。”
听着这差役的话，朱明也不恼火，反倒是也看着自己身上，因为一路骑马，身上确实是站满了泥土灰尘，有些尴尬的笑笑：“你确定我是不能见知府大人的？”
那差役有些迟疑的看了下朱明，有好生的打量了一番，这才又说道：“不行，你这样肯定是不能见知府大人的。”说完还想当认真的点点头。
“那你帮我看看，用这个能不能去见知府大人？”
那差役只见眼前的这小子从怀中好一番捣鼓才掏出一个东西放在自己的面前。
第60章 与众不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在严肃的传统体制下，标新立异只会变成孤岛，但是适当的不同却是会让体制眼前一亮。--《秘明》
那差役先是就见着朱明拿出一个奇怪的腰牌，有些不耐的想要接续说些什么。但是当看清眼前这少年手中的东西，却立马的变得满脸震惊。
“这真的是你的？”那差役显得很是质疑的不确定的问着朱明。
微微一笑，朱明绕开了差役向着里面走去，口中还是说着：“你认为这种东西是什么人都敢造假的吗？你不要管我了，我真的要是见见知府大人。”
这时候，那差役也没有去拦住已经走向知府衙门里面的朱明，只是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那少年：“这么年轻就是正五品的大官？”
说着那差役还是回到自己的门房中，自己的位置也还是十分的重要的。
没有再去想那有些走眼的门房差役，对于衙门的构造朱明还是比较的熟悉的，这个时候魏天骄并没有坐在衙门正堂上面，而且为何一名执政一方的官员也并不会每时每刻都是在自己的公堂上面的，很多的时候都是在后面自己的办公区域的。
问过衙门里一名有些羞涩的丫鬟，朱明终于是知道这时候自己的那位师兄正在后面的书房之中。
也没有迟疑的，朱明便提着叫向着正堂后面更深处走去。
苏州府知府衙门的景色还是极好的，有着传统的苏州园林的景色，在这中间又多了一些士人的儒雅，当然官府该有的肃穆安静还是有着的。
魏天骄的书房在衙门后面一处临湖旁边，穿过之前的那片假山树林，朱明远远地便看见在这不知名的湖水边上的一座小屋前面，魏天骄的侍卫正侍候在门外面。
在那两名显得很是尽忠职守的侍卫警惕的眼神下，朱明缓缓的走到了这屋子的前面。
“苏州府千户所千总朱明求见知府大人。”朱明没有去看那两名侍卫是什么表情，只是冲着这屋子里面喊道。
那门前的两名侍卫有些疑惑的对视一眼，但是看着朱明眼中的警惕之色却是没有半分的消减。
“你小子快些进来吧。”
朱明自从说完头一句话之后，便没有再说话，直到屋子里面响起自己那位知府师兄的声音后，这才对着门前的侍卫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
“请。”其中一名侍卫侧身向着朱明做了一个恭请的动作，另外一名侍卫则是动作迅速的便是动静极小的将屋子的门打开，便也是恭敬的侍立在一旁。
见着那两人的反应，朱明笑着提脚穿过两人，走进魏天骄的这座书房中。
刚踏进门，身后便传来一阵关门声。
一进门，朱明便看见魏天骄正站在一扇被打开的窗户前面，外面便是那片湖水。
“大人的侍卫相当的尽职尽责。”朱明也没有说其他的东西，倒是像是对于魏天骄的侍卫很感兴趣的样子。
只听窗户那边魏天骄轻哦了一声便传来笑声：“你小子会真的对我的侍卫感兴趣吗？那些人都是朝廷派来的，保护监视两不误。”
“哈哈，师兄我就看着这些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朱明这个时候也没有对魏天骄称呼大人，而是直接的喊起师兄来。说着，就走向魏天骄身后的圆桌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听着身后的朱明已是坐下，魏天骄这时候才转过身就坐在朱明的前面。
“别人头一次的拜见我这个知府大人，都是成车的礼品送过来，你倒是好，就这么一坛清酒。”魏天骄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酒坛，笑着和朱明说道。
听着魏天骄的话，朱明嘿嘿一笑，眼中却是别样的看着自己带来的酒坛：“既然都有那么多的人送师兄礼品了，那么小子送什么样的东西都不显得特别，再说师弟也是囊中羞涩，这么一坛子清酒却是恰恰好的。”
听着朱明的话，魏天骄眼前一亮，细想之后大笑起来：“你小子还真说得不错，确实啊就是这么一坛清酒现在是我最想要的。”
见魏天骄的反应这般，朱明便也就稍微的放下心来，原先的还认为可能会因为这坛子酒惹得自己这师兄不悦，现在没有问题了朱明便起身寻来两个酒杯。
没有让魏天骄动手，作为师弟的觉悟是必须要拥有着的，小心的拍开酒坛上的封泥，一股子的浓郁的酒香被缓缓的散发出来。首先的给前面魏天骄的酒杯满上，又给自己的酒杯倒到八分的位置后小心的放下酒坛。
朱明端起酒杯道：“小子这杯酒是多谢师兄这么长时间对小弟的支持。”
看着朱明的摸样，魏天骄一时倒是笑起来：“你小子还会来这么一套，不过你这杯酒我受了。”
说着，就见魏天骄也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向着朱明举起。
“小弟先干为敬。”见魏天骄已是举起酒杯，朱明一礼后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微笑着看朱明饮下清酒，魏天骄便也就将自己酒杯中的酒喝完。
“今日也没有多余的事情麻烦师兄的，便只是来感谢师兄的。”放下酒杯，朱明对着魏天骄说道。
“难道你有事还不来找我这个师兄的吗？只是现在想来你也就只是营中那些许的事情吧。”魏天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着话。
朱明起身又给魏天骄手中的酒杯满上后，才说道：“还是师兄知道的，不过那也不算什么难事。小弟只是想着等营中之事彻底的安定下来后，便准备做些事情了，到时候还得师兄多帮着担待些。”
“些许小事而已。”魏天骄说着便看了朱明一眼：“我给你看看一样东西。”
朱明就见魏天骄说完这话，便起身走向里面的书桌，从那上面拿出一份文书。
看着朱明有些疑惑的眼神，魏天骄便将手中的东西交给朱明：”这是最新的邸报，最近徽州府和饶州府那边的形势又有些变化。“
朱明一听是关于最近白莲教的事情，便也就打起心来仔细的阅读这官府的邸报。
只见这最新的邸报上面通篇的全是诉说着关于白莲教的事情。最近，在白莲教大败江西都指挥使司后，只是稍作歇息后便又开始出来活动，整个的饶州府已经基本上被占领，渐渐的有着像江西其他地方扩展的趋势，前方的形势不容乐观。倒是南直隶徽州府方面，已经南直隶的军事力量稍微的还是比江西强上一些，白莲教在徽州府的行动一时也只是在几个县的区域，但是却也是紧急万分的。
终是看完了手中的邸报，朱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放下邸报，紧紧的皱着眉像是在想些什么。
看着朱明在自己意料之中的表现，魏天骄微微一笑道：”所以现在江西南直隶周围的几个都指挥使司都十分的紧张，朝廷现在应该不会直接的将京军派出的，边军也是没有可能，这些军队都是有着自己的任务的。所以也就只能只从各地地方出兵平叛。“
”师兄的意思我明白，大概的我苏州卫也是要上战场的吧。“朱明抬头看着魏天骄淡淡的说着。
点点头，魏天骄也是没有什么兴致的说道：”是的，苏州卫基本是会前往徽州府的，只是苏州还是要有军队守卫的，要是……可以让你们营留下来。“
听着魏天骄的话，朱明能够从话中听出对于自己的担心，但是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坚定的看着魏天骄：”师兄，我希望到时能够带人去徽州府。不说为了战功，为了资历。就只是你、老师、还有皇上给我现在的这些，我也是该出力的时候，也让有些人能够不说我这个五品官是简单得来的。“
”我就知道你会这般说的。“魏天骄听着朱明的话，走到朱明的身边在肩膀上重重一拍道：”到时候多杀些反贼，便是最好的，到时候想来朝野间的某些人也便不会再说什么了。“
朱明静静的听着魏天骄的话，虽然自己一直都是顺分顺水的做到正五品千总的位置，虽然只是武职，但是还是有着很多的非议的，只是一直的都是自己的老师和师兄魏天骄给压着的，这些朱明十分的清楚，不然光是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皇上的意思，大明的文官们可是不会搭理的。
”指挥使那边你是要去的吧。“魏天骄看着在想着事情的朱明，小声的问着。
一听魏天骄开口，朱明点点头道：”是的，指挥使上次在军械装备上还是给了我很大的面子，着实的帮我小弟一把，也是准备过去一遍的。“
魏天骄有些欣慰的看着自己这位师弟道：”你还是知道事情的，现在就过去吧，想来那边也是知道你在我这边的了，可别让咱们的指挥使大人久等了。“
”只是指挥使大人……“
看着有些心思的朱明支支吾吾的，魏天骄一笑：”指挥使大人还是一个纯粹的武将的，只是时运，不然边军中也是有着他的位置的。“
”小弟知道了，这便过去。“听着魏天骄的解释，朱明脸上带笑说道：”那小弟先告退了，日后再来叨扰师兄。“
说完，朱明便起身将要出门。
”可别又是一坛子清酒给了指挥使。“身后魏天骄大笑的声音传过来。
”知道了，早准备好东西了。“朱明回头说到，便离了这里。
第61章 名器之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这只能能特定的环境下，才能准确的判断出来的。--《秘明》
看着走出门外的自己的这名小师弟，魏天骄的脸上却是罕见的浮出忧虑之色。
像朱明这般的情况，就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不做些什么的话是会有人出来说话的。但是最最重要的是，朱明为什么能站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并且的既然拥有了这般的地位，自然的很多的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做好了会继续有好处，做不好就一次性的什么都没有。甚至于那条小命也不见得能够保住，这就是现在朱明的尴尬之处。
最后看了一眼朱明已经渐渐消失背影，魏天骄终究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他去吧，走到哪里就到哪里吧。
这时候的朱明没有想什么事情，自己的情况自己是最清楚的，自然是没有了必要多想的。现在站在指挥使衙门前，想着的便是稍后和指挥使大人见面的问题。
指挥使衙门稍微的比知府衙门小了一些，这也就是因为大明朝重视文官轻视武将的表现吧。
但是指挥使衙门的气势却是比知府衙门要显得气派的多，正门外面两排六名带械官兵浑身穿着顶级锁子甲，即使是在指挥使衙门守卫，脸上的面甲也是已经放下的。
门前一排刻画着马上封侯的栓马柱立在那里，两个巨大的石狮耸立在指挥使衙门两侧。
这次朱明没有直接的进到衙门里面，就在着衙门外面便掏出自己的腰牌：“本官苏州卫千户所千总朱明拜见指挥使大人。”
明晃晃的腰牌正对着门前的官兵。
对于骑马来到指挥使衙门前的朱明，那几名全副武装的官兵早就察觉到，当朱明掏出代表身份的腰牌后，一名官兵便迅速的跑下台阶。
“千总大人，我家指挥使早就说了你会过来的。”那官兵说着，便顺手的牵住朱明身下的马。
在那官兵的侍候下下了马，朱明没有多余的客气就将手中的缰绳丢给那官兵。而那官兵也机灵的将马牵到栓马柱前，好生的拴住缰绳。
在两侧官兵稍有敬仰之色中，朱明大开大合的走向衙门里面，侧身见，就见着在指挥使衙门对面的街道上，一间小小的屋子前一位老翁正在扫着并没有什么赃物的地面，只是那眼神却是看向朱明自己。
有些奇怪的摇摇头，朱明没做他想，便提着自己给指挥使大人的‘礼品’进来衙门里。
和文官衙门不同，武将的衙门一进门便是巨大的一块场地，两边摆满了十八般兵器，甚至的朱明在指挥使的衙门里还看到了两尊火炮，好几架巨大的攻城弩。
这时候，朱明一进到衙门里面，便见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挥舞着一杆长枪，阵阵风声伴着那男子的走动向着四周传出。只是，看着这人一整套的枪法，朱明却觉得还并没有陈大那没有任何招式的画戟来的实在，只是这时候能在这里舞枪的却也就只能是苏州卫指挥使聂浩大大人了。
朱明就在一旁静静的站立着，直到那人所有的招式使完歇息时，这才开口道：“属下朱明拜见指挥使大人。”
“你怎的就知道我是指挥使大人。”
“苏州府也就只有大人能够使出这般的招式。”朱明恭敬的回着。
只见聂浩大很是直爽的大笑道：“这个马屁我收下了。刚刚从你那个知府师兄那边过来？”
听着聂浩大发问，朱明站的更加的直起来：“是的。刚拜见完知府大人。“
”怎的来我这里还带了一把剑来？“聂浩大却是看着朱明手中提着的正是一把长剑。
朱明一听这个却是嘿嘿一笑道：”这是送给大人的，小子进城的时候恰好的路过一家铁匠铺，便花了一两银子买下了这柄剑准备送给指挥使大人的。“
只见聂浩大放下手中的长枪，坐在了一旁的石桌前，大口的喝起水来，好一会儿之后才一抹嘴向着朱明招招手说道：”过来，让我看看你小子送我的这把剑有什么讲究没有。”
看着聂浩大好不加掩饰的动作，朱明心底里深深的感叹一声，当真是一名纯粹的武将啊，想来也就只有这般的武将才是大明真正的需要的人才吧，奈何现在的朝廷中的朝政实在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
小跑着到了聂浩大的身边，手中的长剑也是恭敬的递给了指挥使大人。
聂浩大显得有些好奇的接过朱明递过来的长剑，却见这长剑外面的剑鞘也就只是寻常的木材所制，心中期待之意稍减半分，用力的拔出一截子剑身，算不上是精工巧匠所制，铁质的剑刃上还能依稀的见着没有祛除干净的废碳，当真是算不得一把好剑，
“这就是你要送给本官的剑？”聂浩大这时候却是实在的有些不悦的问着朱明，作为一名正四品的指挥使，聂浩大实在的是看不上这样制造的剑。
见着聂浩大的反应正如自己想象中的一般，朱明却还是稍显尴尬的说着：“指挥使大人本就不缺少这样的兵器的，但是在学生看来好的兵器和差的兵器还是有着不一样的理解的。”
被朱明这样一说，本以心中没有兴致的聂浩大却又是稍微的起了一丝兴趣：“哦？你小子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一个理解的，要是说不好了，你这个千总就直接回家好好读书。”
没有在意聂浩大的言语，朱明拿过来那把剑完全的抽出后说道：“大人自然是知道龙泉、天子、干将莫邪的，那样的兵器应该是武将心中最为向往的吧。但是在小子看来，那些个东西却是实在的不怎好的，那些东西本就是天下有名的，得者也只是因为那些东西而有名的。但是真正的威武却是，武将自己赋予那些平凡的兵器的，因为武将才有了名器。在小子看来，这才是最为正确的。小子是相信，以指挥使大人的作为，即使是这把最为平凡最差的剑，也会因为大人而有了名气的。”
听着朱明一本正经的解说，聂浩大好一会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眼睛却是有些迷离的看着朱明手中的长剑，像是在想之前朱明的那番话。
见聂浩大没有说话，朱明也就是静静的坐在石桌前面，静静的等待着。
蒙的一声响，就见着聂浩大粗大的手掌狠狠的拍在了石桌上面，嘴中最是发出大笑，一时间竟然是停不下来：“哈哈……你小子说的好，老子想了想真的就该是这个理的。”
见聂浩大一时激动的连着称呼都变了，朱明也是笑了起来：“指挥使，小子的这个马屁又拍的怎么样？”
见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子一脸的殷勤样，聂浩大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个马屁也收下了，只是这也算不上是马屁，我想着你小子说的也是在理的，我们本就不该去为了那些名器去追求的，没有老子们这样的武人，那些个兵器就是个狗屁。”
“小子今日来，其实还是为了感谢大人前些日子的支持的。”这时候朱明却是整理了一下情绪，认真的对着聂浩大说道。
一听提到的是之前军械装备的事情，聂浩大却是挥挥手：“别谢我什么的，那日也是看了你的书信，我才特意的翻阅了一下那边的记录，确实是存在着很多的问题，也是因为你那营中很多人都是当地长居的军户，所以应该也就一直没有人处理，现在你刚好来了，能解决了自然是好事。”
听着聂浩大的话，朱明笑笑：“大人，听说我们苏州卫也是要开赴徽州府的了，小子想到时候能够随同大人一道，将那些白莲教的反贼给剿灭干净，还我大明百姓一个安稳。”
“嘿嘿。”聂浩大这时候却是奸笑一声，眼神不善的盯着朱明，直盯得朱明有些不自在了才开口说道：“你小子本就是逃不了的，我早就打算到时候带着你一起去的，到时候什么地方最危险，你小子就给我去什么地方；什么地方白莲教反贼最猖獗，你就去那里平叛。”
聂浩大最然是这样说着的，但是朱明还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便也是安定下来：“到时候大人可得让小子多捞些军工啊，到时候得些朝廷的赏赐，小子也好给大人送上一件好些的兵器。”
“哈哈……”见朱明有些顽皮的说着，聂浩大一时间心情却是大好起来：“别给我整这些东西，你小子现在也才十三岁吧，虽说历朝历代的也是有着你这般大的上战场的，但是你小子还是要注意点的，真要是战起来，你好好指挥就是了，别给老子跑到战场前面去，就你这几斤肉的，人家一刀子下去就没了。”
听着聂浩大粗俗却尽是关心之意的话语，朱明心中暖暖的：“大人说的是，小子倒是就躲在后面，乖乖指挥手下拿军工就是了。”
“好了，你在我这也待得差不多了，赶紧给老子回去，你营中的事情不解决好了，到时候去徽州府便没有你什么事情。”聂浩大笑骂一声，便要赶着朱明离去。
躲过聂浩大的巴掌，朱明一下子就窜的很远，冲着聂浩大一礼道：“小子就先走了，大人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带上小子啊。”
说完，就见着朱明撒开腿的向着衙门外面跑走。
第62章 指挥使衙门旁的院子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隐士这个词，总能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不过在现在看来，这玩意跟专家教授属于同一范畴，就是待价而沽自作清高的一帮子东西。他们如同准备卖身的舞姬，捏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当着婊/子，立着牌坊，喊着诗词，卖着肉体。--《秘明》
这么长的时间后，当朱明出到指挥使衙门外面的时候，只见对面那个院子前面的老人还在很是认真的打扫着已经是很干净的地面。
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当看到朱明的身影出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加的快了起来。
“莫名其妙。”看着那快已经快要比镜子还干净的地面，朱明嘀咕一声。
早就有官兵将朱明的马匹牵了过来，接过缰绳，朱明便翻身上马，长长的吆喝了一声后便打马向着出城的方向离去。
走时是路过那个奇怪的老人所在的院子的，半开的院门隐隐约约的遮住里面的景象，朱明很想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住着什么样的人，只是透过那道门缝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就像是后面什么都没有一样。
有些烦躁的摇摇头，今天的怪事还是特别的多的。
苏州城今天也是格外的奇怪，平日里纷杂的织锦的声音今天却是半点的都听不见了，那些织工肯定都是在偷懒了。街道上也是看不见有多少的行人，这座通都大邑像是空了很多一样，就连路边上的商铺的伙计的叫喊声也变得小了很多，显得很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来时的那家酒铺早早的就关上了门，天上的太阳却还是停在正中间的位置；就连那老板很是和善的铁匠铺，朱明路过的时候也没有听见有打铁的声音，只有这炉房里面一边的通红，那老板也应该是难得的空闲去偷喝了几两米酒了吧。
越想着，朱明的心中却是越发的烦躁起来，只想着早早的离开这座在今天变得格外奇怪的城市。
终于是出城了，城门口的那队守护城门的官兵却是不见踪影，这个时候应该正是他们盘剥进出城门百姓的时候，而且那烟花之地现在也正是休息的时候，想来也不会是去了那种地方的。
城门外面，只有着那家用谷草草席搭起来的过往路人喝茶的地方，还有着好几个人正在气喘吁吁的大口的喝着煮了好多天的茶水，只是那名长得很忠厚老实的小伙子去了哪里？
天边，那之前还待在正中间的太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的跑下去了一些，应该是告诉人们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吧，快些回家，再等一会就是夜晚到来的时候了。
突然的，心中莫名烦躁的朱明止住了前进的势头，身下的那匹正是壮年的马轻微的喘着气，才一小会的功夫，这货就变得有些累了起来。
没有管身下的马是否是真的跑累了，朱明终是把马头转了过来，又正对着苏州城那空荡荡的高大的城门。
没有任何的命令，身下的马像是知道这个时候朱明最应该去什么地方一样，自个的驮着朱明又进了苏州城，在那完全都是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踢出很是响亮的马蹄声，像是告诉这座城市里面的人，马爷我又回来了。
马爷没有管自己背上已经是合上眼睛的主人，自个的越过了铁匠铺，穿过了酒铺，七转八转之后马爷终于是停止了自己继续前进的欲望，这个时候前面不就是自己想要来的地方吗？
官兵见着那位年轻的千总大人又回到这里，以为是忘记了什么样的事关军国的大事情，还是很是机灵恭敬的跑了过来，牵着马爷到了那片有着绿荫的栓马柱便上，马爷是要好生的歇息一小会儿了。
“莫名其妙。”身下的马不再动弹了，朱明也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没有看向下方官兵透过面甲表现出来的有些火热的眼神，只是拍拍身上的衣服下了马：“赏你的，好好看着指挥使衙门。”
官兵接过那锭足有二十两的银锭子，欢喜的揣在自己的怀中，又回到了自己需要守护的岗位上，今天晚上可是和那个死娘皮好好的纠缠一番了。
回来的朱明心中的烦躁却是莫名的少了些许，没有再像那官兵所想的一样进到指挥使衙门，自己现在不是要去那里面的。
而那院子门前的一直在打扫地面的老人却也是不见了踪影，难道他觉得已经真正的把地面给打扫干净了吗？朱明又有些烦躁的想着。
院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完全的合上了，这个时候已经打扫干净了不是正应该是接待客人的时候了吗？为什么院门还是关上的？
彭彭……彭彭……
连续的好几声的敲门声，院子里面却还是没有什么回声，难道那老头子现在出去办事去了吗？
好奇心在这个时候充斥着朱明的内心，莫名的很想要将这扇隔绝了外面的世界的院门推开，很想看看在这里面究竟是住了什么样的人物。
终究的，这个时候内心的好奇还是战胜了朱明的理智。
院门也是终于被打开，朱明就见着这里面的屋子和苏州城其他的院子也是一般的布局。
进门便是一方小小的庭院，两侧一边是间厨房，一边应该是间平日里堆放杂物的房间，正对着院门的房子才是主人住的地方，这个时候那房门却已经是被打开了的。
“有人在吗？”朱明进到院子后便没有继续的再进到更深处，而是站在院门后一点的位置冲着空荡荡的院子喊了一声。
也是没有回声，但是朱明却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之前的那股子的烦躁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很长的时间，朱明就是安静的站在那个位置上，院子里那棵已经很是古老的枣树上落下了一片树叶：“有人吗？”
年轻人的声音回荡在干净的空荡荡的院子里面，好长的时间尾声才渐渐的消散开来。
“谁啊？”终于的，一道老迈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院子里的朱明倒是被吓的一跳，转身只见之前的那个老人正提着一条肥胖硕大的鲤鱼看着自己。
“老人家好。”擅自的闯进了人家的院子里面，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朱明自觉理亏的向着那正提着大鲤鱼的老人欠声道。
“你怎么进来的？”老人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朱明，又看了一眼闭合上的门锁便轻哦了一声：“你是谁？”
“小子叫朱明，字庆生，太仓人氏。”朱明认真的自报家门。
“哦。”老人家没有理会这个叫做朱明的少年，而是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将那尾大鲤鱼放在了厨房外面的一个装满水的石槽中。
老人显得有些疲倦的就坐在了院子中的一张藤椅上，很是惬意悠哉的摇摆着藤椅，渐渐的便合上了眼睛。朱明就听着那老人从藤椅上传来一阵轻微的鼻息声。
“莫名其妙。”朱明说出了今天的第三遍同样的话，看着那张藤椅上的老人，心中却再没有烦躁之意：“大隐隐于市吗？还是就只是一位普通的孤独的老人。”
心中想着事情，却是很容易就会被惊着的，那石槽中那尾大鲤鱼像是知道朱明在想着事情，故意的将石槽中的一汪清水拍的四溅。
有些幽怨的看着那位正吐着泡泡的大鲤鱼，朱明恶狠狠的说着：“既然擅闯你家，那就给你上一道红烧鲤鱼吧。”
想着很久远之前的记忆，朱明一把便将那石槽中有些狡猾的大鲤鱼捞了起来，在手中挣扎了几下之后便无可奈何的安稳了下来。
很多的食材都是没有的，只好就着现有的东西做了。
也没有什么好的灶台，艰难的生起火来，一股子的浓烟便猛的窜了出来，脸上便也就挂上了一大片的烟灰。
终于的，原汁原味的大鲤鱼被开膛破腹之后，被放进了已经被烧开的菜籽油中，一阵跳动的声响，那尾大鲤鱼像是又活了起来一样，在油锅中不断的变化着。
葱姜蒜是必不可少的，也是现有的，辣椒就用很有本土特色的一种有着辣味的食材代替，辣椒这时候大明也是有着的，只是那是给皇上的特供菜品，普通人是享用不到的。
当大鲤鱼被完全的过了一遍油，表面变色之后，一大海碗的清水便被倒进了大铁锅中，那张沉重的实木锅盖严严实实的密封住了锅里面沸腾的热气。
很快的，一道鱼香便从厨房中偷偷的窜到了院子中，还随着风打了一个旋。
“恩？你动了我的鱼？”老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一下子便嗅到了厨房中扩散出来的香气，看着那少年正端着一个盘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老人家，过来尝尝，小子这烧鱼的手艺怎么样？”朱明说着，便将手中的一双碗筷放在石桌边上。
“那鲤鱼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杀了它？”老人没有想要动嘴品尝红烧鲤鱼的意思，倒是问起朱明来。
“那老人家你为什么要买它回来呢？”朱明正坐在石凳上，挺着腰背反问道。
第63章 老人与吃鱼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细节决定成败，往往的一件大事不是决策的成功，而是在不可见的细微处起的处用的。--《秘明》
老人抬起头看着少年，眼神中神韵流转，不知究竟是在思索着什么样的事物。
朱明很是小心的重新拿起一双筷子，将那大鲤鱼最为滑嫩的鱼肚戳破，送进了老人面前的碗中。
“鱼肚最是适合您老这样的食用的。”朱明静静的说着，像是没有看见老人眼中的异样。
风又在院子里面打起了一个转来，那石槽中没了大鲤鱼，却也是泛起了道道的涟漪。
“老夫实在是受不起少年你这鱼肚啊。”老人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说着这样的一句话来。院子中，风止，涟漪却并没有停歇下来。
看着透过院门，外面又人多起来的街道上终于是有了苏州城该有的面貌了。
指挥使衙门前的那名官兵这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地方了，只余下其他的五人任然尽忠职守着自己的岗位。
见老人没有吃下自己送过去的鱼肚，朱明也就是轻微的一笑，手中的筷子却是有了新的动作，一大块的鱼尾与鱼肚之间的鱼肉又是送进了老人的碗中。
”相见是缘，小子认为这块鱼肉送给老人家你也是最为合适的。“朱明这时候眼中充满了期待之色，定定的看着对面的老人。
看了看又被新送过来的鱼肉，那旁边便是之前的那块鱼肚，老人突然的苦笑起来：”难道少年你真的觉得老夫应该吃下你的鱼肉？“
”小子不敢，这鱼肉本就是老人家你的。“朱明笑道。
”那老夫便尝尝这推心置腹、尝尝这必有后福。“老人打着哑谜的说着。
见对面的老人终于是拿起了那双被洗的干干净净的木筷子，朱明脸上的期待之色更甚，眼神便是一刻也不愿离开老人握着筷子的手。
”我大明朝从不缺少大智慧者，唯缺少慧眼识珠之人，小子跟家师学习多年，眼界便也是高了不少的，这鱼究竟是怎样的，倒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朱明没头没脑的说着自己的话，墙角边青苔里传来一声蛙叫，像是在应和着这少年所说的话一般。
老人吃的很慢，甚至朱明能够感觉到，那一大块的鱼肚被老人撒开后，在嘴中的那一小块也是咀嚼了很久很久，却也是终于的咽了下去。
街道上响起了商贩响亮的叫卖声，一群孩童穿街过巷的戏耍着，远远地一帮子的家长在追赶着逃跑出来的孩子。
老人脸上渐渐的也是多了一些气色，一些年轻的气色：“鱼肚老夫受下了，只是这另外一块鱼肉却怎么的也是受不得的。”
朱明眼角一缩，难道事情只能进展到这一步了吗？自己心中所想的并不会出现这样的场面的，还是自己过于的臆想了？
“老人家，小子的这块鱼肉却是不同于别家的，小子可是经过了长时的细火慢熬，精心烹调出来的。老人家实在是应该品尝一番的。”朱明做着最终的劝说，心中却是更加的坚定自己的某些莫名其妙的猜想来。
只见这座寂静无人的院子中，老人没有再回答少年朱明的话，而是将那一大块的鱼肚食完，接过朱明早已准备好的茶水，一饮而尽：“人老了，这种稍有鱼刺的肉便已经是服不下去了。”
这样的话，自己还能够不明白的就真的应该掉进太仓城的水道里面，朱明显得很是自信的笑道：“老人家不用在意，小子早便就将那些可能有的妨碍祛除了，老人家只需要安心食用便是。”
“当真？”老人家这时候，似乎也是对这鱼肉有了一丝的兴趣。
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更是拿着筷子将盘中的鱼肉挑开一小块，里面的鱼刺当真是早已不见：“老人家请放心。”
少时，老人碗中的鱼肉消失，老人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难得笑容：“烧鱼的手艺不错。”
心中这时候已经像是之前那有着鲤鱼存在的石槽，不停的翻滚着，要是现在没有老人的存在，朱明很想大声的喊叫出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抒发出自己心中的情感。
不过正经事还是必须的进行下去的，朱明显得有些谨慎的夹起大鲤鱼那没有一丝肉质、没有意思吃意的鱼尾再次的送进了老人的碗中：“小子不才，却也想老人家能够尝尝这鱼尾，这鱼尾却才是小子最为看重的。”
“鱼尾有何吃头？”
“鱼尾于鱼最为重要，当是应该为小子最重视的烹调之处。”
“老夫现在却也是想试试究竟如何。”
于是，那条大鲤鱼宽大的鱼尾，终于是在老人的嘴中过了两边。
朱明这时候就坐在老人的对面，像是很期待老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只见老人首次的主动的动起手来，将鲤鱼的鱼鳍分离鱼身，对着那鱼鳍点点，示意朱明食用这无味可尝的鱼鳍。
“多谢老人家的鱼鳍。”朱明没有在意这鱼鳍究竟是怎样的味道，也没有想着这上面是没有意思的鱼肉的，很快的便吸尽鱼鳍上的汤汁。
“老夫想着，这鱼唇最终还是要给你的。”老人没有动手，嘴中却是吐出字来，说完便站起身向着自己的主屋走去。
并没有认为老人先是鱼鳍后是鱼唇的送给自己是欺负自己的意思，朱明脸上明显的露出喜悦之色，这时候怎么的也是按不下去心中的感情，鱼唇很快的被送进嘴中。
“多谢老人家。”朱明含着鱼唇，冲着将要走进房间的老人说道。
只见动作依然缓慢的老人慢慢的举起自己的右手，依然的背着身子的冲着朱明摆摆手：“吃完就帮老夫收拾干净这里，赶紧的滚回去。”
“是。”朱明此时态度恭敬的回着。
房门被打开，老人却是停下了脚步，但而是没有回身，就只是静静的说着：“老夫听街道上面说你是千总大人，人老了便也就想着看些新鲜事情，明日不知能否到大人的营中观一番我大明朝的军士，是怎样的威武？”
“小子自然到时亲自接老人家过去。”朱明差点的就跳了起来，要不是自己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时候应该注意素养，朱明当真的便乱了形象。
房门最后还是被合上了，院中没有了老人的身影，虫鸣声便也就多了起来，这季节实在是不该有着这么多的虫子的，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偷偷跑出来的。
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只剩下朱明和那尾大鲤鱼，这个时候大鲤鱼已经算得上是被彻底的肢解开来，只是纯白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天空。
“多谢鱼兄。”朱明像是中了邪一般的，莫名其妙的对着桌子上的红烧鲤鱼说着感谢的话。
这个时候应该给鱼兄一个安息的地方，石槽那里应该便是不错的选择。朱明端起剩下的一大盘子的鲤鱼，没有吃完的念头，就只是安静的端到石槽边上，一根树枝不多的时候就在地上挖出一个不小的土坑来。表示推心置腹的鱼肚没有了，表示必有后福的鱼屁股没有了，表示委以重任的鱼尾、展翅高飞的鱼鳍、唇亡齿寒的鱼唇都已经没有了，但是鱼兄这时候的眼睛却也是合了上去，最终的被一方泥土彻底的掩盖住。只是不知道，鱼兄合上的眼睛就是和朱明有没有关系。
自己弄的一片乱的厨房自然是需要自己收拾干净的，不多的时候，厨房恢复原样，院中又是起了风。
朱明无声的向着正屋弯腰施礼，便小心的退出了院子，轻轻的合上了这座将外界隔离开来的院门。
这时候才发现，街道上已经响起了通明的灯火，夜晚的苏州城是实实在在的热闹的，大明朝最为美貌的女子也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的闺房。街道上的杂耍，天桥上说书的，闹市里的各种吃食，无不吸引着这座富庶的城市中的人们出来，这是一座大明少有的充满激情的城市。
但是朱明却没有更多的时间逗留在这座繁杂的城市中，自己终究是不能够和这样的城市有着联系的。街道上的行人漠视着一位正五品千总的穿行，即使是大人身下的那匹马不断的叫唤着，苏州城的百姓们也像是没有看见这两个家伙一样。
莫名的，朱明逃一般的艰难的穿过拥挤的苏州城街道，终于是赶在城门合上的最后一刻，离开了苏州城，而千总大人在出城的时候，还被城门处又冒出来的守城的官兵们用一种不善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就像是千总大人在城中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件一样。
夜晚的郊外总是最让人感到宁静的，天空中繁星点点，官道两边远处的绿树林在黑夜中像是林立的军队一样，包围在苏州城的周围。
“哎呀，我怎么就忘了问那老人家叫什么名字了？”夜空下马背上，千总大人朱明自我感觉很是脑残的说着。
第64章 老人郑茂才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历史悠久，甚至比皇朝的历史还要悠久的名门望族，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对皇朝政权的控制力，而是在于人才的培养储备。--《秘明》
对于千总大人莫名的消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个千户所中的每个人都是有着各自的猜想的。
当然的，其中最为关心的自然便是副千总大人张玉泉。并不是去关心自己的上峰的安全，而是关心，千总大人的离去，是否会引发自己的倒台。
现在已经是宵禁的时候了，营门外还是没有出现朱明的身影，张玉泉更是焦急的就待在营门口，已经呵斥走了好几名想要拉自己回去歇息的百户长，张玉泉坚持的要在营门口等待着千总大人的归来。
热闹了一天的白天，在夜晚到来的时候，不出意外的降下了雾气，灰蒙蒙的遮住了一天视野。不知不觉的，副千总张玉泉大人的肩膀上，头发上已是沾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远远地，透着夜色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马蹄声，便是这听惯了的马蹄声，现在张玉泉听起来却也是格外的情切。因为通过这声音便这能听出已是一骑，想来应该也就是朱明一人归来。
已经按照军规开始在营门口箭塔上警戒的两名官兵，不明觉厉的警惕起来，手中的弓弩已经拉满，就等着可能出现的宵小之徒现身，便会扣动扳机将冒着寒光锋利无比的弩箭送进任何敢于闯营的暴徒。当然，这些完全军人摸样的官兵，自然的不是张玉泉带领的本地的军户出身的官兵，而是清一色强悍的太仓汉子。
终于的，一身雾水的朱明划开了沉重的雾气形成的幕帘，身下的骏马没有受到多少控制的直直的向着营门的位置冲过来。
看着千总大人朱明终究的是现身了，张玉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之色。但是当那匹骏马像是脱了缰一般的直冲过来的时候，脸上却是又露出了惊恐之色。
嘶……
前进的骏马被马背上的朱明硬生生的扯住，整个马身向着后面扬起，前面的两只马蹄猛的抬起，就擦着张玉泉的脸颊划出一道响声。
“张大人怎么这般深夜还在营门处？难道大人今夜想要亲自的值守一番咱们营地的安全吗？”朱明显得有些吃力的别过马头，堪堪的让过张玉泉，微笑着说道。
一番突然的惊吓，张玉泉面色不善的说着：“属下自然是因为担忧大人的安危，这才特地在营门处等候大人回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劳烦张大人担忧小弟的安全了，不过既然小弟已经回来了，张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朱明说着，便又抬起头看着旁边的箭塔上面，大声的喊着：“都给本官仔细点，别让一些宵小之徒贸然的出现在咱们大明朝军营外面，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本官直接的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诺。”箭塔上面，两声整齐的声响发出，便更加用力的挺起自己的后背，双眼像是冒光办的盯着营门外面的地界。
“张大人，小弟今日也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的了，身体确实有些疲了，小弟就先回去躺下去了。”朱明冲着张玉泉抱抱拳欠声道，便向后抽了一马鞭。
“大人……”慢走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张玉泉就见着朱明已经将马驶进了营中：“哼。”
不管身后张玉泉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反应，这个时候的朱明确实的是真的有些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今天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有些发起疯来了，一通的糊涂，现在脑子里面也是变得成了一团的浆糊，是该好好的歇息一夜了。
想法总是好的，只是刚进来自己的屋子里面，朱明就看见陈大和着秦雄像是早已等候多时的样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刚刚进门的自己。
“我今天就是去了一趟苏州城。”没等两人开口，朱明也知道这两人究竟会问些什么问题，便首先开口说道。
陈大翻翻白眼，一脸欠揍的样子说道：“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么长的时间，你也就只能是去了苏州城。你可不像是能够躲在外面白白浪费时间的人。”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朱明瞪着眼睛恶狠狠的回着陈大。
一旁的秦雄看着这两兄弟间的摸样，笑着对朱明说道：“应该是去拜见知府大人和指挥使大人了吧。”
“恩，是的。”朱明点点头，本就是去做着两件事情的：“送了知府大人一坛子清酒，给指挥使大人的是一柄一两银子买来的剑。”
接着的，朱明便老实的和陈大秦雄两人说了今天在苏州城的事情，当说到那老人的时候，并没有仔细的多说些什么，只是稍微的说了有这么一个老人住在指挥使衙门街道对面的一个院子中。
“那老人真的是住在指挥使衙门对面的街道上？”当听到朱明说完那老人的事情后，秦雄却像是很有兴趣的问道。
“恩，是的。那老人家还真的是很奇怪的呢，不过我想的也没有错，那老人家应该真的是为大隐隐于市的高人。”朱明将自己慧眼识珠说的更加的明显，很是自豪的冲着秦雄说道。
却是见这个时候，秦雄倒是皱起了眉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嘴中还不时的露出模糊的声音来。
“喂，怎么了？”朱明有些紧张的小声问道，可别这个时候秦雄发了疯病啊。
啪……
却见秦雄突然猛的一拍桌子，吓得朱明刚刚握在手中的茶杯都落在了桌子上，那杯子就在桌子上开始打着转。
“我想起来了。”秦雄很是兴奋的说着。
朱明奇怪的看着这个时候明显不正常的秦雄道：“想起什么了？”
秦雄看了看朱明，又看了看一旁同样一脸好奇的陈大，便摇着脑袋说道：“自然是想起来你说的那老人家的身份了啊。你可不知道，那老人家如果没错的话应该叫做郑茂才。”
“那又怎么样？”朱明撇撇嘴说着。
对于朱明的无所谓的样子直接选择性的无视，秦雄开始说起自己说出来的叫做郑茂才的人来：
”那郑茂才可是万历初年的礼部左侍郎，当年也是一个风云人物，那时候很多人都猜测这个郑茂才可能会进入到当时的内阁之中。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离开了朝廷，有人说是因为厌倦了朝堂上的争斗，也有人说是因为派系的排挤，总之这个人是个很有才华的。当年在成为礼部左侍郎之前，那郑茂才是在户部任职的，那时候户部在他的指挥下，好几年的赋税都远远地超过了前期的水平。而他也在边军待过，有记录文案中就有着退敌数万的记录，更是有着歼敌上万的记录。“
”你就直接说我今天随便的碰到的一个老人家，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咯。“朱明这时候也确实的有些惊讶，本想着那老人家会有着不俗的才华，只是没想到在秦雄的嘴中却是有着更高的评价。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秦雄这时候对于朱明打断自己的话很是不满，泛着白眼说道：”你不知道的是那郑茂才还有着另外的一层身份。“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雄却又是故意的停顿了一下，最后在朱明陈大两人先是期待后是威胁的眼神中才开口说道：”他是荥阳郑氏的人。“
当听到荥阳郑氏，朱明的眼睛却是已经睁的老大的了。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那么简单的，就给自己碰上了一个格外有本事的人，而且还是真正的名门望族荥阳郑氏的人。
”只是啊，这郑茂才的先祖因为某些原因，被荥阳郑氏给逐出了家族，所以也就和那郑家没有了太多的关系，但是当年也是有很多的人说这郑茂才的成就离不开荥阳郑氏的暗中帮助。“秦雄显得有些惋惜的说着。
朱明这个时候什么都不想说了，小心的将桌子上停下转圈的茶杯扶正，重新的倒满茶水，胡乱的就送进了自己的嘴中。这次，自己真的是捡到宝了，那老人家看着也有六十多的年纪了，没想到还有着这样的身份。难怪自己今天会表现的那么的奇怪，难道是自己天生的就有着发现人才的本事？
朱明没有察觉到茶杯中的茶水已经顺着自己嘴缝流了出来，脑海中却是在不断的臆想着，却是感觉这时候自己整个人浑身的王八之气，一股子的豪气油然而生。
”我今天给他烧了一条鱼……“好长时间后，在陈大用力敲击桌面后，朱明才愣愣的说着。
”然后呢？“秦雄紧张的追问着。
”明天我去接他到营中。“朱明继续保持着状态，愣愣的说着。
齐齐的，像是事先说好了一样，秦雄陈大两人同时间的泛起白眼，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
陈大眼神怪异的盯着朱明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的就碰上了那样的人物，今天你去苏州城的时候是不是踩到****了？不然人家那么一个有本事的老人，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一个小屁孩的？“
”我天生的天纵奇才。“朱明傲娇道。
第65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正副论：正职可以很骄傲的和副职说，我他/妈才是老大，你得听我的，不然分分钟捏死你。--《秘明》
在陈大和秦雄的无情的嘲笑声中，朱明威胁着给两人好看后，便借口尿遁，自己还是离着两个人远远地比较的好，不然纯洁的自己早晚会被带坏的。
终于，在外面那两人渐渐变小的有些狼心狗肺的笑声中，朱明有些无力的爬向自己的床，重重的将自己砸在床上。
昏沉沉的，朱明渐渐的合上了双眼，这一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中一个老头子很是猥琐的对着自己笑着，吓得朱明一阵鸡皮疙瘩；但是不多时，又出现一个超级美女，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
尽是些奇怪的事情在今天发生，难道自己今天真的是踩到了****了吗？胡乱的想着，终于是真正的睡着了。
…………
自从随着秦雄的到来，成为另外一名副千总之后，整个营地就变了一个样子，不是说朱明的本事没有秦雄高，只是在朱明的谋算中这时候才开始发挥作用。
一大清早的，朱明躺在柔软的床上，嘴角却是已经挂上了一道亮晶晶的东西，脸上也是一副不像样子的贱贱的色笑，想来昨晚后面的梦很是美好。
”一……二……“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响起了震天的整齐雄壮的号子声。
这般的动静，朱明不情愿的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眯着成了一条缝的小眼睛，一边的打着哈气，一边砸砸自己的胳膊，昨晚睡觉有些不老实。
”都没有吃饭吗？给老子认真点，完不成训练，今天别想歇着。“
刚穿好衣裳，外面就传来秦雄粗狂的声音。
放下了手中的毛巾，朱明好奇的把头露出门外。就接着那宽阔的演武场上，这时候已经是被整齐的队伍站满，这可是之前少有的事情，看着队伍规模，应该是整个营地里面除了负责守卫任务的官兵，其余人都在这里了。
清晨的气温还是稍微的有些冰凉的，秦雄却是光着上身，站在高台上冲着下面的队伍不停的怒吼着。
朱明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演武场上的操练，便笑嘻嘻的又进了屋子开始洗漱。外面的那些家伙，就随着秦雄去折腾吧，反正最后那些人应该都会在秦雄的威逼下变成真正的军队士兵。
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不过今天可是没有功夫还在营中耽搁的，朱明清楚的记得自己今天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是需要处理的，那就是去接那个很有可能就是郑茂才的老人家回来。
至于对于这样的人物，朱明的小脑袋中早就想好了该安排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做个文书管事应该是不差的吧，这已经算是自己的私人谋士了，想来那老人家也会满意的。
直到朱明洗漱完毕，去到伙房吃完早饭后，演武场上的操练还是没有结束。那些从太仓城过来的已经成为大明庞大的军队中一员的家伙们对于秦雄的手段自然早就熟悉，操练起来也显得很是轻松。但是可却是困了那些原本的官兵，长期的缺乏正确的操练，繁杂的体质，使得这些只知道捞好处的家伙一个个叫苦不已。
但是被分配完全负责营中训练的秦雄没有管这些家伙的求饶，也没有理会演武场边上张玉泉有些难堪的脸色，依然的进行着自己的操练。
”咱们走吧，秦雄那家伙可是早就准备让这些人吃点苦头的。“陈大今天也是要陪着朱明一同前往苏州城的，牵着两匹马到了朱明的身边说道。
”让你准备的轿子准备好了吗？“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朱明可不敢让人家同样的骑马，要是有个什么万一的，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陈大指指营门外面：”轿子没有找到，咱们这都是一帮子的武人，不可能有着轿子这种东西的。不过倒是招来了一架马车，我还特地的在里面垫上了一层毯子，可是很柔软的。“
随着陈大的手指，果然的就看见在营门外面正停着一辆马车，一名士兵暂时的充当马夫，后面更有四名士兵骑在高头大马上。
”走吧，还是早些进城的好。“看着准备的也差不多，朱明便从陈大的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一路上，怀揣着美好的想法，朱明一直笑呵呵的坐在马背上。想来真的是自己的人品变好了，不然为什么会有着传说中的，名士相投？自己不过就一个秀才、一个五品武将，要真是秦雄说的郑茂才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是怀有王八之气的。
不知不觉的，便来到了苏州城外。
城门口的官兵自然的是看得出朱明一行人的身份，要是连陈大身上的大明制式铠甲还认不出的话，那可就不适合在城门口混油水的了。
大声的对着明显是首领的朱明，城门外的士兵大声的喊着：大人好。便是意想不到的得来了心情正好的朱明的一个大大的银饼子。
…………
”老人家，小子来接你去营中看看来了。“指挥使衙门对面街道上的院子外，朱明隔着院门对着里面喊道，今天可不能再像昨日一样贸贸然的就闯了进去。
”进来吧。“这次没有一会儿的功夫，院子里面老人的声音平静的传到院门外面。
朱明脸上挂着笑意的推开院门：原来院门没有被拴上啊，难道老人家是在等着我？
进到院子里面，果然的如朱明所想的一般，只见那老人一身整洁的大儒衣裳坐在石桌前面，石桌上一杯清茶正冒着热腾腾的雾气，也是带出来一缕绿色。
老人家看了一眼院子外面的马车，脸上倒是露出一丝细微的笑容：”当真是个千总，让你手下进来把老夫屋子里面的那两口大箱子搬上车。“
这老人家难得的首次的说出自己的意见，朱明连忙的向着外面的陈大招招手。
带着的几名士兵都是机灵的人，很快的便进到院子里面，从老人的屋子里面还真搬出了两口有些格外巨大的箱子。
朱明看着那箱子的规模，再看着抬着箱子的四人脸上的汗水，不禁抽抽嘴角，这就是老人很简单的说着的大箱子？
”还站着干什么？难道你想就在老夫的这院子里面一直的待下去。“正在瞎想的朱明，被老人的一声喊声。
立马的，殷切的扶着老人小心的出了院门，一直到扶上马车。
后面的陈大自然的便将院门锁上，整理了一下队伍便准备返回。
”老人家，小子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呢？“马车下面，朱明小声的说着。
”我还以为你应该是知道的呢。“老人倒是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朱明，进了车厢，声音却是传出：“老夫郑茂才。”
朱明心中一跳，老子这次真的是赚大发了，这可真是秦雄说的那些高人啊。
得到了明确的答案，朱明心情比来时显得还要更加的激动，就在苏州城内的街道上大声的吆喝着，带着马车上的高人向着自己的那块满是问题的一亩三分地返回。
现在的张玉泉实在的是心惊胆战的，昨日的千总大人出去了一整天的时间，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去做了些什么。而今天更是一大早的就带着人，还带着一辆马车出了营地。就连着秦雄对于自己的那帮子死忠往死里面的操练都是管不上的，又是在营门外面来回的徘徊着。
“你说着这副千总大人是不是……有问题？”箭塔上面，一名士兵看着张玉泉又出现在营门处，对着一旁的另外一名士兵说着，手还对着自己的脑袋做着某些动作。
旁边的士兵很是认真的伸出脑袋小心的观察着下面的张玉泉，好长时间后才将脑袋缩回来道：“我想应该是的。”说完，还认真的点点头，增加自己的力度。
马车优哉游哉的停在了营门外，朱明利索的下了马背，便来到马车边上冲着里面喊道：“郑老，咱们到了。”
“恩，把我那两口箱子保管好。”一边说着，郑茂才便出了车厢。
“大人，这位老人家是何人？”张玉泉有些紧张有些好奇的问着。
看了一眼张玉泉的摸样，朱明笑着说道：“这是郑老。”
对于突然被朱明带回来了一位老人，张玉泉心中更是充满了疑问，这个时候朱明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最后又看了一眼被朱明唤作郑老的老人，张玉泉开口道：“不知道大人将这老人带回军营是为何事？”
朱明笑了，笑的张玉泉都有些不自然起来才开口说道：“张大人是这样的啊，小弟发现咱们营中一直的在文案后勤方面有着很大的缺陷啊，所以我就想着咱们实在该找个人管理管理，这不发现郑老了，就特意学着那刘备三顾茅庐，这才把郑老给请到咱们这里来了。”
张玉泉不停的抽动着自己的嘴角，朱明这时候的话谁敢相信，要是信了就只能说明自己的智商实在的是不够用了。
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这时候朱明却是侧着身子扶着郑老向着营地里面走去了。
第66章 风云变动前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雨。
一个人的价值，最终的体现是在于是否对于周围有所贡献。如果啥也没有的话，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死了还浪费土地。--《秘明》
张玉泉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浑身不可控制的颤抖着，眼神也是死死地盯着朱明的背影，如果抛开那道身影的身份的话，现在张玉泉肯定的会二话不说就冲上前去动起手来了。自从这两日，在张玉泉的眼中，千总大人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多，原本的还会和自己含蓄着，现在却是根本的就是连解释都没有了。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张玉泉的怒气，朱明嘴角微微的一笑，自己现在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再稍微的等等，等张玉泉到了自乱阵脚的时候，便也就是自己彻底的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老夫怎么觉得那顿红烧鲤鱼吃的有些问题啊，感觉老夫不会闲下来了。”郑茂才这时候低着头在朱明的搀扶下慢慢的走着。
朱明一笑，像是心中的想法被说中一样有些尴尬的笑笑：“郑老，常言说的好：能者多劳。小子就是觉得郑老是真正的大智慧者，我这营中的些许小事郑老应该还是能够忙的过来的吧。”
“哎……老夫什么时候说过要来这个给你小子做事的了？现在你这意思是老夫都成了你的幕僚了啊。”郑茂才有些无奈的笑骂道。
“嘿嘿。”低笑两声，朱明还是认真的说着：“在过些日子，营中的这些士兵应该的都是要前往徽州府平叛的了，小子只是想尽快的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到时候有您老人家留在这里，我们再外面也能够放心的。”
“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到时候你小子可别将老夫留在苏州，老夫也是能够随着你们一同上战场的。”郑茂才稍显用力的沉声说道。
朱明便也就只能干笑两声，招来后面的陈大道：“你让人将那张玉泉叫到议事厅，还有营中的十位百户长也一同叫来，我有事情要交代下去的。”
“恩。”听完朱明的话，陈大便离了这里，自是去办朱明交代的事情。
议事厅中，朱明小心的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在自己上首位置的旁边，还特意的在上面放上了一块软软的垫子。
“郑老，请坐。”朱明又来到郑茂才的身边，小心的搀扶着其稳当当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整个的过程中，郑茂才都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静静的看着朱明的动作，受着朱明的礼仪。
外面的天空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零零散散的落下了一滴滴的小雨滴。初时溅落在地面上的时候，砸起了一小股的灰尘，慢慢的随着雨滴越发的多了起来，地面上便开始完全的湿透。
一个小队的士兵冒着雨，身上穿着沉重的装备从议事厅的门外穿过，在秦雄的严格的治理下，这样的巡逻是必不可少的，即使是现在这样的天气下。
雨滴渐渐的变成了一串直直的水流，从着天上流在了地上。
秦雄一个沉重的步伐踏进了议事厅中，在门口留下了一个大大的湿漉漉沾满泥浆的脚印。
“大人，属下到了。”在议事厅这种场合下，秦雄恭敬的向着已经是坐在上首主位的朱明说道。
看了一眼秦雄，只要是在营中，没有到休息的时候他身上总是穿戴着军装铠甲的，现在秦雄身上的铠甲上已经布满了丝丝的雨水。
“坐吧。”说着，朱明便指着左边的第一个位子，示意秦雄坐在这里。
秦雄脸色稍微的变了一变，大明朝一直都是以左为大，那朱明下左边第一的位置从来都是留给张玉泉的，但是今天朱明像是并不希望那样。但也就是稍微的迟疑了一下，秦雄便充分的体现出一名帝国军人该有的素质，安静的挺直腰板的坐在了左边第一个位子上。
随着朱明对秦雄说的话，一旁将身子所在太师椅里面的郑茂才饶有情趣的看看秦雄，脸上却是十分的平静，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什么来。
第二个进来的是陈大，这个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像是炸了天一般，那天上的河水不要钱的向着地面上砸下来，空气中也是慢慢的布上一层湿气。
陈大飞奔着从远处冲到议事厅的前面，大叫着进到议事厅中，毫不在乎里面几人的表情，像是淋了雨的狗一样浑身打着抖，似乎很想将自己身上的雨水抖落出来。
“好了，赶紧的就坐在秦大哥旁边吧。”朱明好不容易的忍住笑，对着陈大打趣着说道。
“哎。”陈大耍皮一声，便也就落座在秦雄旁边。
就在陈大到了之后，从太仓城那边调过来的五名百户长也是齐齐的到了议事厅，同样的身上也稍微的粘上了些许的雨水。
这五人没有让朱明说话的机会，便都是齐齐的依次的在陈大的旁边坐下。
现在议事厅中已经有着包括朱明在内九人，就只剩下另外一名副千总张玉泉和另外的五名百户长。
陈大有些不悦的看着门外，很想看看那些人究竟是还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来这。
而朱明则是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雨水，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片片的水面，一些低洼的地方更是早早的就积攒满了雨水，是应该将这外面的地面都给铺上一层青石板了。
却也就在朱明想着等什么时候将营中的地面都给铺上青石板的时候，外面的景象便是被一行人给遮住。就见着张玉泉正带着剩下的五名百户长向着议事厅这边来，只是这六人手中都是握着一把雨伞，有说有笑的走进了议事厅中。
“哎呀呀，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雨就来到这么快，真是怪天气。”张玉泉一进到议事厅中，便自开口的说道，手中的雨伞合上后便是一阵抖动，落下一大片的雨水在议事厅中的地面上。
像是因为没有听着有人回话，张玉泉将雨伞靠在墙上，便又向着议事厅中进了一些，正准备走向左边自己的位置上，却是就见着这时候秦雄正端坐在那里。
“大人……”张玉泉立马的便再也忍不住，冲着朱明便准备开口说话。
朱明却是立马的打断张玉泉的接下来的话，脸上挂着笑容的说道：“张大人，快些过来，在这坐着，小弟还有着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的呢。”
就见着朱明指着右边的位子对着自己说道，张玉泉没有立马的就迎着朱明的话坐到那里，而却是就静静的站在原地。张玉泉没有动，在其身后的五名百户长自然的也就不会坐到位子上。
朱明就静静的看着张玉泉，这时候任谁都能看出其脸上不悦之色。议事厅外面的雨下的是更加的大了起来，已经看不清稍远一些地方的景象了。
“张大人难道就准备站在那里听本官说话的吗？”朱明沉声对着张玉泉说道，眼神也是渐渐的冷下来，不善的盯着张玉泉。
这时候张玉泉是真的震惊到了，怎么的也没有想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那位一向谦和的千总大人就是直接的爆发出来，这已经是没有了往日的颜面和气。
难道这小子今天就要和自己翻脸了吗？张玉泉心中却也是着实的紧张了一下。
“那好，那本官就直接说了。”张玉泉的身子在前一刻刚刚稍微的动了一下，朱明便开口说道：“从今日起，郑老便是我们营中一员了，日后营中的库房、文案之类的事务将会交由郑老负责。”
听着朱明说的只是营中琐碎之事的任命，张玉泉心中又是稍稍的落下，终于是走到了右边那位子上坐下，身后的五名百户长也自然的随着张玉泉坐下。
“秦大人现在是在负责营中操练之事，但是秦大人还是很有能力的，所以本官决定，日后营中的巡查、管理、惩治之事也都由秦雄秦大人负责。”朱明最后抛出了一个真正的炸药，一时间的张玉泉等人便愣在那里，笑了一声朱明便接着说道：“因为营中众官兵情况不一，从今日起，将营中的士兵打乱，重新整理各个百户。不知诸位对本官的决定有没有异议？“
朱明结束了自己的话题，最终的问题也是明显的冲着张玉泉问过去的。
”没有。“陈大自然是第一个大声表示没有意见的。
随后的便是陈大旁边的五名百户长表示没有异议。秦雄看了一眼对面的张玉泉，微微一笑便开口说道：”属下也没有。“
一瞬间的，张玉泉便是脸色煞白，即使是现在外面正下着雨，气温还有些冷的时候，额头上的汗水却也是止不住的冒出来。
现在所有的事情也都是清楚了，这个时候张玉泉才真正的发现朱明的意图。什么郑老负责库房、文案？那就是断了自己的银子；至于对对面那个秦雄的新的安排，几乎可以说这样一来整个营中的事情日后都是其一手负责的了。最重要的是其中的那条惩治之事，这尼玛就是说想整谁就整谁了。而听着朱明的意思，自己并没有什么安排，这就是把自己给架起来了，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最大的坏事，营中说不上话了还能干什么。
第67章 冲突彻底爆发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雨。
军队从来都是一个只能有着一个声音的地方，最高官说不上话，还扯屁的打仗，扯屁的打胜仗。--《秘明》
”我反对。“不假思索的，张玉泉立马脱口而出。
”哦？“朱明显得有些疑惑的看着张玉泉道：”不知道张大人为何反对？“
”我……为何大人没有提到属下？“张玉泉想了一下，最终换了问题问道。
”哎呦，张大人你瞧本官这记性，张大人自然也是有事情要忙的。“朱明表现的有些歉意的说着，眼中却是不可察觉的露出一丝异样：”张大人，本官刚刚在想着，咱们营地实在的是应该重新整理一番了。就说这地面吧，一到雨天就不能下脚了，本官想着能不能就在旁边的山上开采石材给铺上一层。这事情还是得张大人去办，本官才是放心的。“
原本听着朱明说会有什么事情交代给自己的，但是最后听着却是自己成了工地头头，张玉泉登时的爆发出来：”朱大人，在下也不是好欺负的，那明明就是做苦力的事情，就不该是我这个副千总做的，为何你却是要交给我。“
见张玉泉终于是发起了火来，朱明也不生气，只是笑着说道：”不是张大人之前在问本官可有什么安排的吗？怎么现在有了安排，还这般语气和本官说话的。“
说着，朱明的手指就放在身前的桌子上轻轻的敲击起来，一下接着一下的落在桌面上，一声声的响声直直的落入张玉泉的耳中。
”朱明小儿，不要欺人太甚，你这一番的动作，难道不是想着整治张某人的吗？”已经是到了这个地步的，张玉泉也就不管不顾的直呼朱明的名字。
彭……
蒙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朱明突然的显得面色不善，眼中也是透着怒意的看着张玉泉：“张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本官好心交代事情给你，你却是这般的对待本官的。还说出本官是为了要整治你的，你是从哪里看出本官是为了要对付你的，本官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的啊。”
“哼，难道不是吗？你小子找来一个新的副千总，还带着五百多人过来；现在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招来一个破老头，还分配那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难道你小子不是为了对付我？”张玉泉见朱明也是动怒了，直接的站起身来，手指直指朱明大声的呵斥着。
“大胆，张大人你就是这样和千总大人说话的吗？”这时候，一旁的陈大也是重重的拍击桌面，站起身来怒视着张玉泉。
“张大人，今日你却是的过言了。”秦雄笑吟吟的。
“妈了个巴子的，真当老子看不出来吗？你们这一群人就是一伙的，还不会为了对付老子，如果不是的话老子把脑袋卸下来给你们撒尿。”张玉泉这时候已经是满脸狰狞的，一副情绪暴动的样子说着话。
朱明缓缓的站起了身，却是直接的走到了张玉泉的身前：”张大人，本官现在就问你，整理营地的事情你办不办？“
充满寒意的话说完，朱明便合上了嘴，眼神平静的看着张玉泉。
”妈了个巴子，老子后听你的话？那什么破事情别找老子，老子不乐意。“张玉泉一边说着，一手拧着椅子就坐了下去，翘着腿满脸傲慢的看着朱明。
你朱明说什么我现在都不听不做，我还就坐在这里气你，难道你一个千总还能对我做什么吗？张玉泉看着平静的朱明，心中却是不免对朱明有些鄙视之意。
”来人，将这不听将令的大胆狂徒张玉泉押起来。“就在张玉泉显得有些洋洋得意的时候，朱明只是静静的冲着议事厅的外面喊了一声。
随着朱明的声音，很快的便从议事厅的外面进来四名全身披甲，俨然是战时状态的士兵围住了张玉泉。
一见朱明这时候竟然是真的准备动手了，张玉泉却是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的起身推开一名想要擒住自己的士兵：”朱明，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老子可是朝廷任命的副千总，难道你还敢杀了老子吗？“
这时候，一直跟随着张玉泉的五名百户长也是站起身，将张玉泉围在中间。
”张玉泉，你不尊上官命令，营中擅自结党营私，今日本官便要将你捉拿送交指挥使大人定罪。“面对着已经暴怒起来的张玉泉以及周围的五名百户长，朱明后退了一步，静静的说着。
”朱明小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教训是什么样子的。“张玉泉双目通红，握着拳头就向着朱明冲过去。
一旁早有准备的陈大，一看见这时候张玉泉的动作，便是手掌在桌子上一个支撑，跃上桌面双脚直直的向着张玉泉过去。
毕竟在军伍之中厮混了好些年，张玉泉只听着耳边一阵风声，身子一侧便停了下来。也就是因为这，堪堪躲过了陈大的一脚，只是这时候的陈大已经是站在了朱明的身前。
呛……
这时候，四名士兵也是急速的拔出各自的佩剑，脸上的面甲已是被放下，全神戒备的看着场中的张玉泉以及那五名百户长。
”快来人，副千总张玉泉谋刺千总大人。“秦雄这时候又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噔噔噔……
一长串的脚步声，只见这时候冲议事厅的外面冲进来十几名朱明这位千总大人的亲卫。而听着外面的声音，这时候的议事厅外面想来也应该是被秦雄手下的士兵完全的包围了吧。
”张玉泉，你可知现在你的行为是等同谋反的死罪。“秦雄这时候已经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佩剑，一手握着剑鞘，一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
”这小子明显的是容不下老子了，老子还有必要和你们扯屁吗？还不如直接的就走到头。“张玉泉话语中充满着冰冷，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看得出张玉泉失去了控制的了。
”抓住他。“陈大大喊一声，便首先得出手，向着张玉泉冲过去。
见陈大出手，一旁的秦雄终于抽出了剑鞘中的剑，向着张玉泉直刺过来。
”都不要动……“突然的，张玉泉的声音传出。
议事厅中却是顿时的安静下来，只见这时候张玉泉已经离开了众人的包围，更是将朱明的脖子保住，双目通红喘着粗气的说着。只是这时候张玉泉的脸上却是不断地落下豆大的汗水，身子也不可控制的颤抖着。
被张玉泉困住的朱明，在刚刚之前那一瞬间的，就看见张玉泉生生的挨了陈大一拳，后背的也被秦雄的长剑刺入，但是却就是这样的，还挨了两名士兵的攻击后，硬生生的冲到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禁锢住。
”张玉泉，快些将大人放下，不然你知道后果的。“秦雄满脸紧张，却还是强装镇定的对张玉泉说道。
只是这时候，张玉泉哪里还能听进旁人的话，听着秦雄的劝说却也只是一阵的冷笑，眼中一丝狠色露出：”你们难道认为我现在还能和你们求饶吗？我现在是不是最应该将这小子的脖子给拧断？“
”你是找死。“陈大急切的说着。
得来的却是张玉泉的一阵有些难听的嘲笑。
”你真的敢杀死朱明吗？“这个时候，一直没有人注意到的郑茂才却是在后面淡淡的说着。
”老头，你真的还以为你是什么人啊，你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了他吗？“张玉泉一边说着，困住朱明脖子的手却是稍微的一用力，顿时的朱明脸上浮出难受之色。
却是听着郑茂才这时候冷笑一声：”你要是真的敢杀，之前就直接的杀死朱明了。何必要费力的擒住他，还等这么长时间。“
张玉泉冷哼一声，却是牵扯到身上的伤势，眉头稍稍一皱。
也许是身上的疼痛，张玉泉困住朱明脖子的手也是稍微的放松了一些。
先是深深的喘了一口气，朱明镇定的对着张玉泉说：“张玉泉，你终究是怕了。”
“老子怕什么？”立马的，朱明刚说完，张玉泉便怒吼一声。
“因为你怕死。”这个时候朱明却是笑了起来，大声的对着身后困住自己的张玉泉说道。
见朱明这时候还能笑出来，心一直提在嗓子眼的陈大也是暗自的出了一口气，但是眼神却是紧紧的盯着张玉泉的手，生怕突然的就使出力气对朱明做出些什么来。
而跟随张玉泉的五名百户长这时候也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不知道究竟该做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站着。便是这样的，很快的那五名百户长已经被议事厅里的士兵给制服住捆绑起来。
“老子怎么可能会怕死？”见已经被自己困住的朱明竟然是说自己怕死，张玉泉嘲笑了一声。
“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死是种什么样的感受。”朱明就是静静的说着，眼睛瞟了一下陈大后又看了一眼秦雄。
“难道你小子就知道什么是死的感受吗？现在你小子不是应该担心自己吗，信不信现在老子就杀了你。”张玉泉忍着身上的伤，阴沉沉的说着。
第68章 开始掌控自如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雨。
忙碌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活出了意义，总不能像猪一样就有吃和睡两件事，当然猪还会被杀被吃掉。--《秘明》
天界降下的大雨在这一刻像是暂时的停止了，一瞬间的这世间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不见了，地面上一滴雨水刚刚溅起了一大片的反应正正的停在那里。
风却是起了，更是钻进了苏州府千户所营地内的议事厅中，吹起了朱明一缕发丝。
张玉泉的额头上汗水清晰可见的从皮肤里面窜出来，身上的伤痕周围布满了殷红之色。
一道亮光闪过，一丝寒意在屋子里面散发开来，一股血腥味慢慢的飘散到每一个角落里。
张玉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眼睛睁到了最大的程度，嘴巴也是微微的张开，像是想要发声又像是想要呐喊，只是这个时候寂静的世界让张玉泉喊不出任何的话来。
彭……
一道沉闷的声响从议事厅的地面上发出，张玉泉直挺挺的向着身后倒下，寂静中像是还能够看到张玉泉的身体在地面上回来的弹跳了一下。
一个细小的孔洞出现在张玉泉的喉结处，血水像是开了闸一般的只往着外面窜，更是喷出了一道血泉来。
一声微微的叹息声响起，朱明轻轻的弯下了自己的腰，显得有些艰难的重新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整个人的都是窝在了那张椅子里面，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脸颊上慢慢的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
陈大握着秦雄的那把剑，重重的喘着粗气，握剑的右手轻微的颤抖着，最终只得将剑尖抵着地面。
就在刚刚的瞬息之间，陈大完成了一连串难度系数为十的操作。一瞬间的脚步发力，右手在瞬息间夺过秦雄手中的长剑，眼睛没有过多的观察自己身前的事物，就是直直的刺了出去，先是一声剑刃划痕声，后面才是一声刺入物体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是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的，没有过多的测算没有什么无敌的自信，就只是为了求出一人，而刺出了手中的剑。
但是最终的，倒在地上的张玉泉还是向着所有人证明，这个人已经离开了人世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威胁。
“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办？”老成的秦雄却是最先的反应过来，向着缩成一团的朱明小声的问道。
没有回音，朱明只是安静的低着头，议事厅中只留着那个剑孔出发出的声音。
“将张玉泉的尸体带出去，这五名百户长看管起来稍后再议，将营中原来的士兵集中监视起来防止炸营，老夫稍后便撰写一份文书送交知府衙门和指挥使衙门，这里的事情必须尽快的处理完。”最终的，还是郑茂才对着在场的众人吩咐着。
秦雄有些迟疑的看了一下郑茂才不知道究竟是否应该按着老人的话去做，最终还是将目光转向了朱明。
没有抬头，却像是能够感受到秦雄征询的眼神，朱明很小声的沉闷的说着：“按郑老的话去做，把陈大送回去休息吧。”
“是。”得到了明确的命令，秦雄终是很快的行动起来。
五名百户长被捆绑着押送出去，张玉泉的尸体被小心的抬走了，只留下地面上一小块的血迹。陈大同样的沉默着，在沉默中被手下的士兵搀扶着送回去。
这个时候却是有着很多的事情是要处理的，正如老人郑茂才所说的这个时候是最容易炸营的，秦雄再没有过多的犹豫便离开了议事厅，此时最应该的是将营中的场面控制下来。
“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嘛。坐在这个位置上连这点事情都承受不了吗？”朱明的沉默似乎是触怒了老人，郑茂才大声的冲着朱明喊道。
没有反应，朱明像是陷入了沉睡中一样，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里。
“如果你小子真的是这样，还真的不如现在就拍拍屁股滚回家。”郑茂才最终只说完这一句话，便走到了一旁的一个小桌子前，开始对今天营中发生的事情进行记录汇总，这些都是要上报上去的。
“郑老，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争端？”刚刚化开墨水，正准备提笔写字的郑茂才就听着朱明终于是说出了一句话。
又是重新的将手中的毛笔放下，郑茂才叹息了一声：“有人就有争斗，这点难道你不明白？你处在这个位置上必然会有很多的争斗的。”
“难道我大明朝每一个地方都是这么的烦吗？”又是一个问题从朱明的嘴中发出。
老人在努力的研墨，像是想要将那一方墨给磨穿：“远比你想的还要多。”
“我如果现在放弃了，是不是至少现在郑老你便会第一个看不起小子？”朱明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就连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着自己的心中是这样想的，便说出了口。
“不会，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决定的。不过到时候老夫会选择离开这里，最终的找一个地方做一个私塾的老师，晚年好好地教出几个八股文来。“郑茂才这时候没有多少精神了，年迈的声音显得空荡荡的。
“不过小子还是很想让大明的麻烦事少些的，所以小子想着还是再多努力些时日吧。”终于是抬起了头，朱明看着老人郑茂才认真的说着，脸上终是挂上了一丝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是那么的难受，这就是强颜欢笑吧。
“滚出去，老夫现在都成了你的幕僚师爷了，第一天就得有很多的文书要写的，真是要了老人家的命啊，别在这里打扰了老夫清净。”郑茂才破口骂道，提着毛笔就砸向了椅子上的朱明。
老人的身手还是很利索的，至少的朱明一个跳跃起身也是没有躲过那支直直飞来的毛笔，脸上直接的画上一道山水，看样子老人还是能有很多时日可以活的啊。
既然被人嫌弃了，那么自然的这个地方是不能够久待的，迈开步子便走出了这件前一刻还杀气四溢的议事厅，进到了天河降下的雨水中。
一脚的便踩进了一个水坑之中，这该死的营地实在是应该铺上一层石板了。
雨水没有因为地面上的人是什么身份就避开，自然的法则让雨水下的所有人都必须接受着一切，但是也将会冲刷走很多的尘埃，脸上的笔墨山水被自然带走，血痕也消失在自然的洗礼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走到了演武场上，朱明转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路，脚印早就被雨水抚平。远处的江南青山披上了一层薄纱，朦胧美就是这个样子的。
“大人，大人。营房中有些士兵想要见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上再没有降下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却是从自己的头顶上发出，最后在自己的身体周围画出一个正正的圆形来，原来是一名士兵给自己撑起了一张雨伞，只是苦了那士兵大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
没有将士兵拉进雨伞中，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现在的行为是不需要插手的：“带我过去，明天去秦大人那里说下，就说你升官了，以后你是一名百户长了。”
那士兵来不及反应，就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名百户长，心中更是喜悦起来，手中的雨伞又向着自己的长官那边挪挪，自己却是已经完全的暴露在雨水下面。
不多的时候，朱明便来到了营地的后面，这里有着一排排的大房子，正是营地中最普通的士兵的营房，但也是极好的，一间房子里面就只住着十个人，但是却还有着很多的空地方的。
“大人，就是这里了。”淋着雨撑着雨伞的士兵指着营房中间的一个更大的房子说道。
点点头，朱明表示自己知道，便离了雨伞，走进了这个房子里面。
这是营地中士兵们平日里活动的地方，说是活动其实也就是几个人凑一起赌牌、喝茶、谈天说地的地方，所以便不是一般的大。
站进了这房子里面，朱明就见着这时候整间房子里面已经是站满了自己的士兵，至少的也有两百多人。
此时秦雄已经是在这里面的了，正在这些士兵中间来回的窜梭着，像是在干什么事情一样。
见门口朱明的身影出现，秦雄便离了人群，几大步的就来到朱明的身边：“大人，这些兵士想知道你日后会怎么对待他们。”
终于是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了，朱明看着这些都有着疑惑的士兵笑了起来：“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想来大家都应该是知道的了。对，张玉泉副千总因为不听上令、意图刺杀上官已经是被就地正法了。你们都是一直跟随张玉泉的，所以你们担心我会对你们做些什么。
但是我现在承诺，你们所以人都不会有事的，我不管你们以前是杀人了还是抢劫了，我都不会去查。但是现在开始你们是我的兵了，你们必须完全的遵从我的命令，有些人将会被脱离战斗队伍，有些人会被一直留在营地里，但是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兵，所以你们好处不会少，只要有了军功就能升官发财，我不少银子也能来银子，只要做的好就有银子。”
第69章 将要起兵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雨。
在战争中真正起到作用的不是将领，而是最为基层的士兵，都他/娘的的抱着死战的信念，最后再加上将领的指挥，一场死人的打斗也就赢了。--《秘明》
对于这些最为普通的士兵，可能在大明不会有着很多人的关注和在意，但是在朱明看来，自己要想在未来战胜各样的敌人，最终依靠的还是这些人。
也就是随着千总大人朱明的话语，屋子里面众多的士兵像是集体的松了一口气，士兵们听闻原本追随的张玉泉现在已经是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后，每个人心中多少的都难免会有着一丝的担忧。担心千总大人在后面会找上自己这些人，毕竟的自己等人在以前都是以张玉泉马首是瞻的。
”日后千总大人手指的方向，就是我等冲锋的地方。“屋子里面，也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士兵，倒是说出了一句很有水平的话。
接连着，屋子里面便响起了一阵的表示自己誓死追随千总大人的言语。
朱明静静的看着眼前热闹起来的场面，脸上最终的是浮现一丝放松的笑容，这只是最先的一步，人心军心这种东西还是需要不断的灌输下去的，等到了最后，朱明相信未来在战场上，这些人永远的都会站在自己的前面的。
”好了，今天这雨也是不会停下来的了。今天日常的任务都取消了吧，通知火头军今天宰几头羊炖了。“朱明笑着说道，最后向着秦雄吩咐完便出了屋子。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恩威并施才能更好的控制军队。
出了门，外面那名刚刚被朱明一句话便提到百户长的士兵便机灵的跟了上面，外面还在下着雨，这怎么能让千总大人淋着雨呢，所以雨伞整个的都遮在千总大人的头上。
看着身旁士兵的动作，朱明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的还是没有说出口，底下人有时候做的事情是不必要去说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便跟上了秦雄，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朱明便知道应该是有着什么话是要说的，于是的便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
“怎么了？”进到屋子里面，朱明首先的开口。
秦雄将桌子上的一壶刚刚烧开的热水倒在两个杯子中，一杯送到朱明的面前，喝了一口稍微的感到一丝温暖后说道：“我听着你之前的话，难道这营中是要有一些变动的吗？”
“恩，就和我刚刚说的一样。营中还是需要调整一下的，不然你真的一位那些原本的士兵上了战场能提起刀杀人吗？”朱明认真的说着，双手抱着杯子，外面的天气实在的是有些冷的。
看了一眼朱明，秦雄疑惑的问着：“那空缺下来的人员怎么填补上？还有今天那五名一直跟随张玉泉的百户长，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到时候这五个空缺怎么安排？”
“缺人就接着从太仓那边招过来，都是苏州府人氏。至于空的五个百户长位置，我刚刚给那个给我打伞的提到百户长位置上了，也就剩下四名了，这事情你就在营中观察下，谁合适就让谁去做。”
“好，那我现在就回去办这事。”秦雄听到朱明的主意后，便放下心来，自己现在只要去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看了一眼离去的秦雄，朱明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的是太伤脑子了。
知道这个时候，朱明才起身躺在了床上。被人困住性命也在被人的手上，当时的朱明说不害怕也是假的，任谁也会感到害怕的，只是身为整个营中最高官员，朱明必须的保持自己的威信。所以在事情结束后，张玉泉倒地后，才会陷入一阵寂静之中。
现在整个营中已经算的上完全的控制住了，没有了张玉泉的掣肘，营中的事情明天应该指挥使衙门和知府衙门就会有人下来的，对于空出来的副千总的位置，是必须通过指挥使大人任命或者下派的，不过想来指挥使大人也不会找个人来为难自己的。
那么剩下来的，就是要考虑徽州府那边白莲教叛乱的事情了。
对于白莲教这种事物，朱明从来就没有好感过，好好的一个帝国，成天的就是被这些人给搅合的不成样子，如果帝国内部是安稳的，那么必然的就可以将所有的力量都调到边疆参与更为重要的战役。
躺在床上，朱明心中却是有着一丝的担忧，白莲教虽然都是一些平民百姓或者山贼水匪组成的，但是通过之前的邸报显示，那些人还是有着相当的战力的，也不知道到时候徽州府的战斗会是什么样子的。
…………
就在朱明心中想着徽州府的战事时。
此时的徽州府又是陷入了白莲教的战争中，老天像是要给整个帝国下场雨一样，徽州府现在整个的都是笼罩在雨水之中。
而这一次的叛乱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展开。
婺源作为徽州府最为靠近江西饶州府的一座县城，黄山山脉也是经过这里的，典型的多山多林，县城在群山中间的平原上，进了山林便是找不到人的。
向着南边进了山边能到了江西，也正是因为这样。在雨天里婺源县城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大批的白莲教军队，看着摸样都是从那县城外的群山之中钻出来的。
婺源作为大明的县城，日常的也是有着卫所存在的。
附近的一个千户所中的一名副千总便带着五百多的士兵驻守在婺源县城中，再加上县衙的捕快差役，整个不大的县城中也是有着上千的兵士守城的。
但是战争却是在一瞬间的打响。
数千名的白莲教士兵突然的冲到了婺源县城城门下面，然后在城中白莲教潜伏的教众的帮助下，城门处在没有过多的支撑下，便是被打开了。
士兵像是开了闸的水坝一样，汹涌的冲进城中。
上千名大明士兵被屠杀，县令被活捉砍头，那颗大脑袋就被悬挂在县城的北城门上。
…………
“这是最新下发下来的邸报，知府大人让人送给你的。”陈大向着朱明递过去一份官府邸报。
接过邸报，如自己所想的一般，上面满是关于徽州府白教练叛乱的事情。婺源县城在吹灰之间被攻下，白莲教的军队也在不断的向着周围扩散。朝廷上却还在不断的发生着争吵，有人认为白莲教不过小尔，发生叛乱附近的卫所就能镇压这股叛乱；而有的人却认为应该出动京军或者边军开赴徽州府镇压。一时间的整个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然而真正的解决办法却是根本的没有出现。
“咱们还是现在就开始准备吧，不过几日咱们苏州卫肯定的是要出发的了。”放下了手中的邸报，看着身前的陈大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这个副千总当的怎么样？”
原来是在那日将张玉泉杀死之后，第二日的指挥使衙门的命令便下来了，张玉泉罪当处死，新任副千总由千户所千总大人侍卫队长陈大接任。
所以现在陈大已经是营中另外一名副千总大人了，只是具体的事情还是由着秦雄负责的。
“还不是就这个样子，营中现在已经安稳下来了。最近撤下来了三百多人，从太仓城给补充上来了。只是那三百多人你真的就还接着养着吗？”陈大说着自己的忧虑。
听着陈大的话，朱明便笑了，自己当日说要整理一下营中人事，自然的后来是开始行动了的。凡是不合格的士兵全部撤出，从太仓城补充人员。对于撤下来的士兵，朱明也没有说将那些人赶出营地，就是全部给安排到了后营负责后勤。
“那些人我早有安排，在我看来士兵就是应该一心的去打仗的，平日里营中的活计都是要专门的人来负责的，现在那些人不是正好吗？而且的上了战场辎重、火器、工事都是要这些人负责的。我的士兵只负责打仗。”朱明对于这件事情是相当的重视的，认真的说着：“我已经和指挥使大人请求过了，新的一批的军械在出发前必然会送来的。到时候整个营中所有的士兵都配备上火器，我要的是打造出一支不同于大明所有军队的士兵。”
满是疑惑的看着朱明，陈大一时间竟然是想不出来究竟是在想着什么的：“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改革了，我想首先试着在咱们营中改革一番。”朱明安静的说着。
但是说着无意听者有意，当陈大听到改革两字后，脸上立马的震惊不已：“你可别乱来啊，这种事情可是算得上触动国本的，一不小心朝廷是不会放过你的，那就是丢脑袋的事情。”
对于陈大说的，朱明自然的是知道的。但是随着在营中待得时间越久，朱明就越发的想要改变现在这样的状态，毕竟自己知道的有着更加强大的军队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整个大明两百多万的军队全部变成那样，不，只要有五十万军队变成那样，那么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的了。
第70章 知府送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卫所制度是一种奇怪的产物，它代表了另外一种社会现象，同时的也营造出了不同的社会区域。--《秘明》
自从前些日子和朱明的一番交谈之后，陈大每一天都要跟在朱明身后好久，就像是担心朱明一不小心那脖子上的小脑袋就会丢了一般。
这一日，朱明早早的起来了。
营地中的演武场上已经是站满了士兵，一个个的跟在各自的百户长后面整齐的排列着。
朱明第一次的穿上了大明的制式军装，身上一新的锁子甲，陈大所担心的那个小脑袋上带着头盔，一根红羽直直的冲着天空，作为书生用的自然是君子器--剑。
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前几日连番的大雨天气，让刚刚无雨的地面还有着一丝丝的柔软。这可不是一个出征的好日子，至少在陈大看来并不是个好日子。
头几天的，指挥使衙门就传来命令，今日整个苏州卫全员出动前往徽州府，整整五个千户所五千六百人将要前往苏州城汇合出征。
陈大紧张的看着前面骑在马背上的朱明，脸上却写满了担忧之色。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这样，这都好几天了。”朱明回头观察自己的军队来，一入眼的便是陈大那张哭丧着的脸。
陈大撇撇嘴道：“要是你不成天脑子里面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当然也就不会这样了。”
说完，就有些担心的看着演武场上的军队。这时候，在接收了指挥使衙门的最新一批军械装备之后。现在整个营地的所有的士兵都装备上了火铳，其外的才是正常的刀剑长矛。
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朱明拉下了自己头盔上的面甲，拉直缰绳大喊的喊道：“苏州的儿郎们，出征。”
“诺。”
随着千总大人发出出征的命令，演武场上响起整天的应声。
将士出征总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儿行千里母担忧。营地外面早已有着众多的营中士兵的家人站在道路两侧，看向营中孩子的目光满是担忧紧张。
朱明一马当先，身后紧紧的跟随着两名副千总秦雄、陈大。之后便是一个个的百户队伍，就这样排成长长的队伍出了营门。在队伍的最后便是那沉重的辎重，好几大马车的火药压得本就柔软的地面更是陷下去好一些，留下一道深深的车印。
在装盛着火药的马车后面，更是拉上了好几门朱明特意从指挥使衙门弄过来的火炮，不是大明守城用的那种大型火炮，却是更适合野战用的小型火炮，不过就是那重要，也只能在两匹马拉着的马车上放上两门，合共的也才六门火炮。
最最后面的跟着的一个百人的小队，这些人是朱明专门用来负责后勤的，同时也是可以担任后卫的责任的。
“儿啊，上了战场小心些，你母亲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你千万别受伤了知道不，要不然回来了要了你的狗命。”
“早些回来……”
出了营门，出征的队伍便被那些士兵的家人围上，只留下一条小小的通道通行。
“今天天气这么好，挺凉爽的，这么一挤又热起来了。”最前面的朱明，小心的控着身下的马别撞上那些百姓后，小声的嘀咕着。
看了一眼后面想要说话的陈大，朱明立马开口道：“你可别又想要说些什么，我也知道你现在想说什么。要是来个大热天让你行军你试试，累不死你。这些百姓也是白担心，有我在出去多少人我就能带回来多少人。”
后面的陈大张了半天的嘴也是没有说上话来，最后只能干巴巴的砸吧了几下翻翻白眼不再理会前面的朱明。
当队伍中每个人脖子上，腰上都挂满了各种东西之后，朱明的军队才开始了正常的行军速度。
“把身上没必要的东西交给后勤。”马上的朱明大声的冲着后面的队伍喊道。
对于自家千总大人独创的‘后勤’二字，士兵们早已知道是什么意思，很快的队伍最后面的一百人便走到了前面队伍的两侧，所有的在朱明看来是不必要的东西全部被装进了一个个大麻袋中。
感受着军队的前进速度，朱明有些无聊的埋怨起来，这个时候要是所有人都有着一匹马，苏州城早就到了。不过朱明也是知道的，大明的战马都是紧着给边军和京军用的，剩下来的也就是各地最为精锐的军队才能少量的使用一些。
就说朱明这次硬生生的将整个营中的士兵装备上火器的事情，也都是好一番折腾才弄来的，找遍整个大明内地的卫所也没有一家能够这么高装备率的装备火器的。
就在这一番的折腾中，苏州城的影子模模糊糊的终于是出现在了队伍的前面。
五千多人站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感觉，现在朱明算是知道的了。
只见苏州城外，苏州卫其他的四个千户所都已经是集结完毕，在城门外的一侧摆出四个方阵来。而城门口也是汇集了一大群的人，这些人都是来为出征的本地子弟送行的。
不多的时候，朱明的军队便在秦雄的带领下摆在了其他军队的旁边。而朱明则带着陈大来到了城门口。
“指挥使大人，属下朱明耽搁时间了，还请大人处罚。”朱明下马对着城外人群最前面也是一身军装的聂浩大说道。
聂浩大却是一脸微笑着说道：“辛苦了，既然我们苏州卫已经集合完毕，也是时候出发了。”
“哼，一个毛头小子，还让我们等这么久。”刚准备上马的朱明，就听着聂浩大身后的一名应该同样也是一名千总的男子小声的说道。只是那小声也是所有人都能够听到的。
“这位是？”朱明止住自己上马的动作，看着那人疑问道。
“我乃苏州卫千总潘锐意。只是你小子，小小年纪就到了千总的位置本该好好做事的，现在大军出征在即，你却最后一个来的。”叫做潘锐意的千总满脸不喜的说道。
倒是一旁的聂浩大脸色微变，低声的呵斥了一下那潘锐意，这才对着朱明道：“潘千总就是脾性不怎么好，不过上了战场却也是一等一的猛士。你就不要太过在意，就当没听到这人说的。”
聂浩大这般劝说，朱明自然的也是不好发作，只当乜有在意，便也就上了马。
“苏州的诸位，我苏州卫此次出征，定当平定叛乱，凯旋归来。”聂浩大上马后向着城门处于的苏州城的高官士绅抱拳说道。
“大人定当如此，我等在苏州等着你们回来庆功。”
在苏州城外那些人各怀心意中，聂浩大长喝一声便打马向前，朱明和着其他的四名千总立马的紧紧的跟随其后。
因为朱明军队的辎重问题，五个千户所中，朱明自然是在队伍的最后面，大军向西行进，有的就只有不断的铠甲磨蹭的声响。
“大人，知府大人在那边等你。”一名军中侍卫骑着马来到朱明的身边小声的说着，手却是指着官道一旁的一片树林。
不解自己的那位师兄这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会是特地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吧。
怀着疑问，朱明带着作为侍卫长的陈大便脱离了行进的队伍，直向着一旁的那片树林过去。
进了林中，才发现这时候魏天骄确确实实的是在其中，周围不远处站立着几名侍卫。
而魏天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这林中摆出一张茶几，一壶清茶正在那壶中慢慢的烧着，窜出一片水汽。
望见朱明过来了，便连忙的示意其身后的陈大止步。
“你就在这里等着，知府大人应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交代的。”让陈大就待在原地，朱明便走到了魏天骄的对面。
“大人。”恭敬的向着魏天骄一礼，朱明便站立着静静的准备听着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坐下来吧，在我面前还这般的拘束吗？”魏天骄确实笑着说道，指着自己茶几对面说道：“可是要去徽州府了。”
坐下身子的朱明接过魏天骄送过来的一杯茶水，其中还漂浮着一片碧绿的茶叶，看着旋转地叶子平静的说着：“是的，指挥使大人下令每日百里行军速度，想来四五日便能到徽州府。”
品了一口自己烧开的茶，魏天骄不知是为了朱明的话还是自己的茶，却是点点头说道：“指挥使用这样的速度也是应该的，徽州府的战事确实是有些焦急了，朝廷等不了多久的时间，那边的百姓也等不起。”
“师兄，我……”朱明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一时间的就停在那里动弹不得。
望着朱明的摸样，魏天骄却是大笑起来：“你小子，我想今天你应该也得罪了军中的其他同仁了吧。只是你那营中的火器也实在是多的有些不像话，那可已经比的上神机营的配置了。这次去了徽州府你要是做不出些功绩出来，回来后肯定也是会有人要找你麻烦的。”
第71章 内部矛盾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不管在什么地方，利益就只有那么一小块，但是想要得到的人却是很多的，于是就只能光着胳膊上场捉对厮杀了，抢到了就是胜利。--《秘明》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朱明有些尴尬的说着，对于魏天骄的说出的问题自己是知道，只是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小弟是想说，那白莲教。现在的情形来看大明官场上想来是有人在暗中支持帮助他们的，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整个江西的卫所都打不过远比自己少的敌人，现在徽州府也是成了一滩浆糊。小弟只是担心到时候要是触动了某些人，小弟这小命可就不保了啊。”
看着朱明有些无奈的说法，魏天骄一时间只得苦笑不已：“你难道会真的怕了那些人？我可不见得是那样的，那些人别被你个吃的骨头都不剩就是好事了。”
摸摸自己的鼻子，朱明有些尴尬的说着：“我可是正经人，怎么可能做那么猛的事情。”
“好了，反正到了徽州府你要面对的困难会很多，不光光就是要打仗那么简单的，犯事自己注意，我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那边也帮不了你多少的事情。”魏天骄给今天的谈话下来定论，意思是朱明到了徽州府后什么都要靠自己，成不成功都是自己解决了。
朱明起身含笑的冲着自己的这位师兄一礼，魏天骄的关怀自己是能够感受到的，不然人家一个知府大人为什么来军队出征也是没有出现的，却是现身这么一个无名的树林中。
“去吧，好好干。”
告别了魏天骄，朱明便带着陈大离了树林，骑上马去追赶已经走远了的出征军队。
漫长的行军之旅开始，也许是上天知道了这支将要平定叛乱的军队是在路上的，后面的几日天气渐渐的好转了过来，没有了前一段时间连绵的大雨。
每一天，聂浩大都是严格的执行着自己下的行军命令，每天向着徽州府前进百里。五天后，离着徽州府的方向已经就只剩下几十里的距离，再有大半天的时间便能够到达最先的目的地：徽州府城
这时候，第五天的行军任务已经完成，天色也是渐渐的暗了下来，前面传来指挥使大人的命令：全军扎营休息。
整只军队很快的活动起来，负责警戒的队伍早早的就放了出去，剩下的人开始撑起一顶顶营帐，生火烧水，搬运物资。
”你看看这像什么话？这已经是第几天了，成天的就给我们这些东西？“一根倒地的巨大的树干上，陈大坐在朱明的身边充满怨气的说着。
看着陈大手中的一块馒头，因为是朝廷的命令大军出动的，所以沿途各地的城池都是必须要出军粮的。
但是，苏州卫每天发放给朱明营中的军粮都是最为劣质的馒头，那些馒头上面都已经能够看到少许的霉斑，这根本就不是能够给这些将要上阵杀敌的士兵吃的。
”扔掉吧。吩咐下去，今天开始使用我们自己带来的军粮。“有些无力的说着，朱明平静的看着前边将要发放馒头的士兵。
听着朱明发话了，陈大自然是不在乎手中的那块馒头，一把就给扔在地上，冲着营中恶狠狠的喊道：”都他娘的别吃这些发了霉的馒头了，今天开始煮饭吃，去些人去外面采些野菜蘑菇回来一起煮了。“
说完，陈大自个的便跑进营中，这时候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白米饭烧好的。
”遵命，终于不用吃那些馒头了。“
”快快快，去把粮食搬过来。“
能够不再吃那已经吃吐了的馒头，营中的士兵一时间沸腾起来，叫嚣着就去通知后勤煮米饭吃。
笑看着那些士兵，朱明心中却是一阵的寒意，自己前几天是去过别的营中的，那里每天都有着白净净的大米，而自己这里却只有没人要的馒头，可想而知这事情是有人在故意整自己的，只是也不知道聂浩天究竟是否是知道这事情的。
”大人，指挥使请您去前面的中军帐中商议军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传令兵跑到了朱明面前，站在地上小声地说着。
不知道这个时候聂浩大会有什么事情，但是指挥使有令，朱明还是连忙的起身，便随着那传令兵向着中军位置走去。
”指挥使大人没有说具体是商议什么事情吗？“跟在传令兵的身后，朱明有些好奇的问道。
听到后面这位千总大人问话，传令兵小心的侧着身子边走边说：”没有，不过指挥使大人也同样的让人去通知其他的几位千总大人了。想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听着传令兵的解释，朱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想来也应该是为了明日到达徽州府后的事宜商议问题的。
”哎呦，这不是朱千总吗？“刚到中军大帐前面，朱明的耳边就传来一声略带嘲笑的刺耳声。
转身一看，却是那日出征时在苏州城说话的潘锐意。
”潘大人。“朱明还是保持着恭敬态度的抱拳施礼，便准备转身进入帐中。
却哪知潘锐意这时候又说道：”听说朱大人营中每名士兵都配备了火铳，更是还有着几门火炮，恐怕这次咱们苏州卫军功最重的便也就是朱大人您了。“
听着潘锐意一阵的夹枪带棍的冷嘲热讽，朱明的脸上也是一阵的不悦，刚准备说什么却是见着又有一位千总向着这边过来，便闷哼一声不再理会潘锐意后就进了中军大帐中。
”哼。“身后潘锐意一声低沉的闷哼声传来。
中军帐中，这时候中间的那张大木桌上已经被摊开了一张巨大的军事地图。聂浩天正皱着眉头看着地图上的地形。在桌子的一旁，正站着另外两名千总。
随着朱明进来，那两名千总也是注意到，将目光转向这边，只是聂浩大这时候像是没有发现一样，手中拿着一份文书一边看着一边地图上比划。
身后一阵风吹过，潘锐意连着最后的一名千总也是进到了中军大帐中。
人是到齐了，只是指挥使聂浩天却是根本的没有半点的反应，依然专心的看着自己的地图。
“大人，人齐了。”聂浩大的亲军侍卫看着五名发愣的千总大人，小心的走到聂浩大的身边说道。
“恩。”被侍卫猛的一句话惊到，聂浩大这时候才有些奇怪的抬起头来，看清帐中的来人后才略显尴尬的说道：“都来了啊。本官刚刚在研究徽州府的事情，一时忘神了，都坐下吧。”
随着聂浩大的话，潘锐意什么也没说的就直直的走到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而其他几名千总也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各自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看着两边的位置，最后的朱明倒是自己搬来一个椅子就坐在聂浩大的对面，背对着中军大帐的进门。
只是奇怪的看了一眼朱明的位置，聂浩大便也就没有出口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那份文书放在了桌子上，脸上的愁色更盛。
“大人，可是那白莲教又有什么动静了？”潘锐意问着。
点点头，聂浩大便指指那份文书后将手点在地图上：“徽州府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最新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婺源县城失守、祁门县失守、黟县失守，就连着离徽州府城最近的休宁县也是在昨日被攻克，只有县令逃了出来。”
一听这话，朱明连忙急切的站起来向着地图上看过去，有些失声的说道：“那么就是说现在整个徽州府大半区域在白莲教手中了，整个南部是进不去的了。”
“这还用你说，地图上的东西谁都知道。”朱明话刚说完，就见潘锐意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一脸的鄙夷之色。
没有再想着去理会这人，朱明冷静的看着指挥使聂浩大：“大人，这场战争会很难打的了。徽州府本就是山脉众多，现在人家白莲教占了四座县城，咱们大军过去人家就躲到山里面去，咱们一走人家又出来接着占领，这样根本就平叛不了。”
“尽说丧气话……”潘锐意又想着出口敌对朱明，却是被上方的指挥使聂浩大止住，微微带着怒色的看了一眼潘锐意。
这时候聂浩大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朝廷这次从整个南直隶调集了四个卫所到徽州府，加在一起也是有着两万人马，原本朝廷的意思是先将这四座县城抢回来，然后再出兵攻打野外的白莲教军队的。只是……
这次徽州府那边的消息过来说，很可能的白莲教会出动更多的人马攻打徽州府城，所以现在我们苏州卫就是要先守住徽州府城才是要紧的。”
“那就守住呗，等那些白莲教的反贼过来了，老子直接把他们砸死在徽州府城底下。”使用一柄大锤的潘锐意咬着牙恶狠狠的说着，就像是现在捉来一名白莲教徒他还真能够一锤子砸下去，直接把人家给砸扁一样。
第72章 我去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或许会有着不可想象的好处，当然也是有着风险的。--《秘明》
聂浩大有些无力的看了看表情丰富的潘锐意，无力的说道：“只是我们苏州卫还是要派出一营到徽州府最南边的婺源县城的，那边目前的消息是白莲教的实力并不强，还是要重新抢回一座县城能多些士气的。另外占领了婺源，也能够起到隔绝徽州府和饶州府之间的白莲教反贼的联系。”
“额，大人，这事情我老潘做不到，您让老潘上阵杀敌是可以的，但是让我去夺城然后守城，我老潘没经验。”潘锐意这时候显得有些奇怪的说着，只是眼神却是盯着地图上面婺源县城的位置。
朱明再一仔细的看了一遍徽州府的地图，便是发现婺源县城根本就离着徽州府城十万八千里远，已经是在徽州府的最南部，从府城到婺源至少也有着八九十里的距离。指挥使的意思是就那么一支独独的军队进到婺源，然后援军根本就指不上，距离太远，在其他三座县城和徽州府城的事情没有解决的时候，就只能完全的依靠那一支进去的军队独自面对，这也难怪潘锐意会立马的出口，意思也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去婺源县城的。
一时间的，看过徽州府地图后，中军大帐中的众位千总大人都是没有说话了，很显然的是没有人愿意去那肯定充满危险的婺源县的。
“难道你们就没有人想去婺源的吗？”上方的聂浩大有些不悦的说着，眼神在底下的五名千总身上扫过一遍。
只见潘锐意这时候又有动作，脸上更是挂上了笑容：“指挥使大人，我向你推荐一人。”
“说。”聂浩大沉声道。
这个时候朱明清楚的感受到潘锐意的眼神投向自己，自然的在场的众人也是随着潘锐意的目光疑惑的看着朱明。
只见潘锐意微笑着说道：”指挥使大人，属下认为朱大人就很适合带着他那一营士兵去婺源县城。“
”哦？“听完潘锐意究竟是推荐何人后，聂浩大有些异样的看着朱明说道：”不知道潘千总为什么会认为朱千总是适合去婺源的？“
潘锐意一笑道：”大人，不要忘了朱大人的营中士兵那可是都用着火铳的，更是从苏州带来了好几门的火炮的，属下就想着朱大人营中这么好的装备，去婺源县城应该也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再加上朱大人也是天纵之才，想来面对婺源县城的事情处理起来也是能够得心应手的。“
听着潘锐意的理由，朱明不禁一滞，这不就是明显的说指挥使大人给了自己最好的军械装备，现在又危险的任务，自己不上还让谁上，只是这个时候还是要等着聂浩大发话才能开口的。
只见这时候，聂浩大也是安静了好一会之后，才看着朱明问道：”朱千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好了，现在还是什么问题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不上吧包括指挥使聂浩大都会认为自己怕死，上了吧那就更危险了。
中军大帐中又是陷入一片安静，朱明没有立马的开口。
潘锐意一脸微笑的看着朱明，眼睛中充满了一样的光彩。
”我去。“最后，在众人的关注下，朱明终是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好，朱大人真是少年英才，朱大人出发的时候潘某人定当十里相送。“听到朱明注定要去婺源县城，潘锐意便是显得比谁也要兴奋，只是去也是在极力的掩饰着。
没有理睬潘锐意，朱明只是安静的看着指挥使聂浩大，最后的就见其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么朱千总明日便不需和前往徽州府城了，直接转道前往婺源县城。“
”属下遵命。“朱明抱拳一礼。
”只是此去还是有着很多的困难的，朱千总还是要格外的注意的，有什么需要说出来。“聂浩大好像是有些对不住朱明一样，欠声的说着。
”大人多虑了，属下没有什么需要的，明日必定准时出发，按照大人规定的行军速度，两日后必定到达婺源县城。“朱明抱拳说道，眼神轻轻的瞟了下一旁正在暗笑的潘锐意，心中自然有了一番计较。
”好，既然定下来了，那么诸位便暂且回营吧，明日就要抵达徽州府城了，到时候还有着诸多事务需要处理的。“聂浩大示意几名千总离去，又对着朱明说道：”朱千总暂且留下，本官还有些事情要单独说的。“
朱明有些奇怪的看这聂浩大，等四名千总离去后，就见着聂浩大向着自己招招手。
麻利的走在了原本潘锐意的位置上，朱明轻声的询问道：”不知道大人将属下留下是有何事？“
”你小子，刚刚怎么就不知道拒绝的呢？“聂浩大这时候才说出自己的意思，想来他当时是并不希望朱明去婺源县城的。
只是朱明有些尴尬的笑笑：”大人，属下本就想去那婺源的，也就只有那样的地方才能真正的出军工的。再说了，大人前段时间给了我营中那么多的军械装备，要是这时候属下不去的话，其他几位大人也是会让指挥使大人难做的。“
听着朱明的解释，聂浩大倒是大笑起来：”你小子，就你精明了。不过现在事情也是已经定下来的了，你真的就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说出来，我都是可以给你准备好的。“
听着聂浩大这话，朱明心中知道这只是他有些过意不去而已，便笑着开口说道：”大人能不能准备些肉食给我们营，下面的将士们可是最需要这东西的了。“
”好好好，我马上让人给你准备，保管你们营中的那些将士满意。“聂浩大笑着说道，连忙的便对身后的侍卫吩咐。
看着聂浩大的作为，朱明轻轻一笑道：”大人，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营中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理完的。“
”去吧去吧，肉稍后就到。“
终于是离了中军大帐，朱明一时就光顾着呼吸外面的空气，好半会的才感觉舒服一些，只是眼神却是慢慢的冷下来。那该死的潘锐意，自己现在要只带着千多人去婺源县城，那里肯定的是危险十足的，在那种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说不好就是一个全军覆没。不过心底了，还是很期望能够去那里的，也就只有那里才能随着自己的意思办事的，离得远了，自己想做些什么事情也是极简单的。
迎着从中军大帐方向回来的朱明，陈大就小跑着窜过来，连忙的好奇的问道：”这么长时间，指挥使大人那边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
”咱们明天不用去徽州府城了。“朱明淡淡的说着，这么长时间自己独自倒是有些饿了起来，定定的看着营中那一张正煮着米饭的大锅。
”额，不去徽州府城了？那咱们去哪？难道现在咱们折返回苏州吗？“一时不解的陈大皱着眉问道，自己还想着到时候能多杀些白莲教的反贼呢，要是现在回苏州了，自己的想法可就泡汤了。
自然心中是知道陈大是怎么想的，翻着白眼的朱明便说道：”不是回去，我们明天单独行动，去婺源县。“
”婺源？“
”是的，就是在徽州府最南边的那个县城，也是白莲教最猖獗的地方。那里啊，北边三座县城被白莲教占了，南边就是饶州府。指挥使大人的意思是咱们要想个钉子一样，要牢牢的站住婺源县城，要隔绝白莲教在徽州府和饶州府之间的联系。“朱明显得很没有兴趣的说着，脚步却是离着那口大锅起来越近。
”有没有援军？“
”没有。“
这一下子，听着朱明的话，陈大立马的跳起来还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起来：“婺源？还没有援军？你意思就是咱们这一千来人要在好几万白莲教的包围圈中守住一座县城？这根本就是扯淡嘛，让谁去也是不行的，我说你怎么就愿意去那里呢？”
“因为咱们的军械装备是整个苏州卫最好的。”随便的说了一句，朱明便让负责后勤的一名士兵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的白米饭，上面再加上一勺子的野菜后，就蹲在一旁开吃起来。
见着朱明吃的香喷喷的样子，陈大也不自觉的感到一丝饥饿，便也盛了一碗白米饭蹲在朱明的身边，用力的包下一口米饭后含糊的说着：“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没有说出来？”
“没有。”朱明很是光棍的说着，表示对于去婺源县城自己并没有多少的想法，突然想起什么的说着：“对了，等下中军那边应该会送过来很多的肉食，你让人准备好，都带去婺源，到那边可千万不用我们饿了肚子。”
“你是不是和白莲教是亲戚关系？”身旁的陈大好奇的猜测着，不然为什么朱明对于去那样危险的地方没有一点的反应，就像是根本不是他自己会去那里一样。
“你觉得呢？”朱明说完，便将一根白水煮好的野菜送进自己嘴中慢慢的咀嚼起来。
一旁的陈大倒是摇头晃脑起来：“应该不是，不然我不也就成了白莲教的亲戚了嘛。”
第73章 突然出现的白莲教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优雅这个字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这场战争便不自然的变成一篇乐章。当然优雅的不好可能也是丢掉小命，所以这是一个成本极高的行为。--《秘明》
不论现在陈大对于这件事情有多大的意见，军中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便是没有办法更改的了。
不过好在，中军那边不多的时候真的是送过来好几大马车的肉食，都是最为新鲜的猪羊肉。牛肉本是不该出现的，朝廷是不允许私自屠宰耕牛的，但是一辆马车上还是有着不少的牛肉。
肉的到来，总算是冲淡了一些陈大心中的不爽。只见在营中大声的吼起来，这么多的肉一晚上肯定是吃不完的，得赶着时间的抹上盐巴腌制起来。行军打仗中，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大块白水煮好的肉实在。
营帐外面因为大量肉食的到来一直都热闹十分，然而朱明却是静静的看着自己营中的一份地图，整份的地图都是描绘着徽州府的地形。对于这次的军事任务，自己必须得万分的小心，每一条路线都必须要保证军队的安全以及能够顺利的到达婺源县城。
现在的苏州卫所在的位置是南直隶和浙江交界处的昱岭关，再向西南方向走去便是徽州府城。但是明天朱明将要带领自己的军队离开大军的路线，从昱岭关开始向着正南偏西一点行进，过街口镇到达马金岭然后再转向百际岭，最后才能走上婺源县城坐在的那一小块平原。
而最令朱明担心的便是在街口镇之后的马金岭和百际岭，按照邸报和官府文书上面的消息，白莲教每一次的出动都是从周围的山脉之中窜出来的，这次前往婺源县城很有可能便会在半路上碰上白莲教。这对于只有一千多人的朱明来说是很危险的事情，守城尚且困难更不要说在行军中遭遇白莲教。
“还在看地图啊。”陈大从营帐门口进到里面，便一眼看见朱明正趴在桌子上仔细的研究着地形。
听出来人是谁，朱明便没有抬头，只是双手重重的拍在了眼前的地图上：“该死的，那马金岭中到底会不会有白莲教的军队？”
听出朱明是为什么烦恼后，陈大有些奇怪的也趴在桌子上观察起可能的行军路线，很久之后将目光定在地图上的一个位置：“你看，我们过街口镇，走浙岭怎么样？”
看了一眼陈大所说的浙岭所在的位置，朱明便立马的摇着头说道：“不行，你看着浙岭就处在婺源的正北方向，再往北走就是黟县和休宁县，那里肯定是有着白莲教的军队的。”
“那怎么办，左边不行右边也不行，咱们还怎么去婺源啊？”对于军事上的事情陈大一向都是摸不着头脑的，眼前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苦恼的说着。
看着面前的地图，朱明一时间的也是陷入沉思之中。
安静的气息倒是急的一旁的陈大越发的急躁，直在那里挠脑袋。
“你说我们就直接按照原来的想法，过街口镇后，靠着马金岭走不进山，等到了百际岭的时候却是只能进山走了。不过这样的话在前面这些路上能够遇上白莲教的可能行却是极小的，就算遇上了也可以进山或者后撤。到时候只需要全身心的注意百际岭就行了。”最终，朱明看着陈大说出心的想法。
“这样的话危险性确实是小了些，就这样吧。反正到时候要是真碰上了那帮子反贼，我就把他们全给灭了，到时候看还有没有人敢挡着咱们的路。”智力上的差距，陈大决定以后都通过武力来解决了，智力上的事情反正都是有着朱明的，自己不用操心。
“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出发后将斥候放出分三批每隔十里一批，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也能尽早的知道。”对于明天之后的行军朱明还是放心不下，便又向着陈大吩咐道。
点点头表示听清朱明的意思，便嘱咐一声早些休息后就出了营帐。
第二日，天空中的太阳比前些日子还要更加的强烈一些，早早的就让人们感受到了一丝暖和。
指挥使聂浩大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带着其余的四个千户所离开了这里，今天下午便能够抵达徽州府城。
早早的送走了大军后，朱明一身戎装的骑在马背上。营地中的东西都已经收拾装车完毕。
眯着眼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阳，寻思着今天应该是个不错的日子，便微笑着大喊一声：“出发。”
没有过多的耽搁，在秦雄长期的督促训练下，一千多的士兵已经渐渐的成为真正合格的将士。队伍排出长长的阵型，开始按照早上千总大人下发的命令行军。
这时候所有的士兵的火铳都已经是上好了火药弹丸，枪口朝上，为的就是能够在遭遇到白莲教后立马的打出第一枪。
从出发后，半天的时间朱明的军队便渡过了新安江抵达街口镇。没有做过多的休整便接着开始行军，当天边的阳光被这在山后面的时候，军队已经是到达了马金岭外，再有大半天的行军便能够到达婺源县城了。
黑夜里行军是很大的忌讳的，也是最容易出事情的，当天色稍稍暗下来的时候，朱明便下令开始安营扎寨。这时候，外出的斥候也开始汇报附近三十里内没有危险。
千人的军队实在是算不上多么庞大的阵容，一个山脚下便能够满当当的装下朱明整个的军队。
一侧便是马金岭，靠近的山顶上还是被朱明放出了一个百户的队伍负责夜间的警戒。营中也是准备着彻夜的燃起灯火。
野外安营，气氛总是不怎么好的。基本上营中现在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这些人是要去什么地方的，也是知道在那里自己是没有援军的，所以整整一个白天军队中都是低沉沉的。
即使是知道现在营中的士气出现了问题，但是朱明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若有若无的便在自己的营帐中听到一串的竹笛声，随着夜风缓缓的飘进自己的营帐中。
“白莲教……”
“来了，来了……”
“都是白莲教……”
不知道什么时候，竹笛声被外面突然噪杂起来的声音遮住。
朱明连忙的拿上头盔便提着剑出了营帐。只见这个时候整个营地中的士兵都在向着外面跑去，那些百户长都在大声的嘶喊这聚拢自己的手下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的随着人群到了外面，此时营地外面随着秦雄的指挥已经简单的筑起了一道防线，陈大也在一旁配合着，便上前问道。
回身一看来人，陈大有些紧张的说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放哨的队伍回来说有群人直直的冲向咱们这边，我寻思着应该也就只能是白莲教了，便准备反击了。“
”应该不可能吧。“看了一眼营地外面的人群，朱明有些不相信的说着。都说白莲教过一城便抢一城，怎么外面的这些人身上都是破破烂烂的，就算也是有着上千的人，手上是拿着武器的，但是你说菜刀、锄头、打猎用的能算的上是军队用的武器吗？
”杀……杀了这些贼当兵的。“
”是啊，今晚咱们就和这些人拼了。“
刚准备出去说些什么的朱明，就见着对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的呼啸声。
”准备……“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秦雄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受到危险冲击，立马的举起自己的右手向着已经站成一排举起火铳的士兵下达命令。
对面的人群已经是越来越近了，朱明眼中却是充满了疑惑，这个时候已经到了火铳的射击范围内了，就在秦雄按照规定下达发射命令的时候，朱明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都停下来。“
见到千总大人这时候突然的出现在自己的火铳口下，最前排的士兵都疑惑的看着朱明。
就连秦雄这时候也是有些急躁的喊道：“大人，快让开，这些反贼要冲过来了。”
然而秦雄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大人能够让开，这时候朱明反而是又向着前面的人群安静的走去。
整个现场上，就见着大明军队这边正严阵以待；另外一边上千人气势汹汹的冲击过来。在两个队伍中间就只有一个少年安静的走着，似乎没有看清自己周围的形势。
“乡亲们都停下来吧。”站在了营地外的拒马桩后面，朱明大声的冲着对面快要冲过来的人群喊道。
就见着一个小少年奇怪的出现在眼前，冲击军营的人群速度却是渐渐的慢了下来。
“乡亲们，我是苏州卫千总，是到你们徽州府平定白莲教反贼的。”朱明大声的喊出自己军队的任务。
原来快要停下来的人群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朱明话还没有说完，便又开始准备冲击。
“杀死这些当官的……”
“这些狗娘养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对对对。这些人每一个好的，乡亲们，咱们今天就为了张家村子报仇。“
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什么明显的用，朱明还是识相的退到了秦雄的身边。
”火铳朝天准备……“
看着已经推开拴马桩的人群，朱明最终还是向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下达了命令。
第74章 百姓眼中的大明军队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属于国家的战争机器，军队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帝国强大无比，用不好就成了过街老鼠，大明后期的军队便是成了那过街的老鼠。--《秘明》
”发射……“
当大明军队最前排的士兵已经是能够感受到一股威风冲向自己的时候，千总大人朱明终于是发出射击的命令，只是士兵手中的火铳是朝天的。
于是的，就看见上百把火铳朝天喷吐出一连串的火花。震天的响声便是硬生生的止住了队伍前面的人群。
”乡亲们，有什么话可以说出来。如果你们再继续准备冲击军营的话，下一次这些火铳将会对着你们。“军队的权威是必须要维护的，朱明向着前面的人群下达了最后一遍劝说。
或许是朱明的话止住了这些人，不过在朱明看来更大的可能性是被那些威力强大的火铳吓到了的，就见着人群一时间的安静了下来，不过的时候从人群中走去了一位稍微年长一些的男子。
”你是这支军队的将军吗？“只见那男子有些警惕的向朱明问道。
”是的。“朱明认真的点点头，不容置疑的说道。
见面前的少年承认了，男子倒是好好的松了一口气，在才又说道：”大人，小的叫张扬。是这马金岭附近村子里面的百姓。“那你们今晚这是准备干什么？”听到张扬说的正如自己的猜想是普通的百姓后，朱明便疑惑的问着。
只是那张扬并没有立马的就回答朱明的问题，而是问起自己的问题来：“大人，你们是真的来我们徽州府剿灭反贼的吗？”
“是的。”朱明有些疑惑的问着：“我们不来这里剿灭白莲教反贼，干嘛还要赶了好几天的路才到了这里的。”
这时候，张扬将眼神看向朱明身后的士兵，好长的时候后像是认定了什么一样，便猛的一下子就跪在了朱明的面前，哭泣着说道：”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张家村做主啊。“
一见这人什么也没说的就跪在了地上，倒是弄得朱明一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便是连忙的上前去准备扶起张扬：”你快些起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我能帮你们的自然是会做的。“
听到朱明的话，张扬的哭声便也就渐渐的小了一些，只是依然的是跪在地上。朱明见实在是没有办法，便只好认真的听着这张扬究竟会说出什么来。
”大人，话要从那白莲教最开始出现在徽州府的时候说起。那时候白莲教还是一小股一小股的出现的，于是徽州府的卫所便自然是要出来镇压这些白莲教的，但是当时那些卫所的人出来后首先没有去战场上剿灭反贼，反而是打起周围村子的主意，基本上这马金岭附近的村子都被抢过。后来到了我们张家村，当时我们只是稍微的阻挡了一下，便被那些黑心的士兵给杀了好些人。那边的将军知道后没有惩罚那些士兵，反而要将我们村子里的所有人都给灭口，后来便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这时候，说着说着张扬却又是哭了出来。
终于是知道了怎么回事，朱明心中一阵的寒意。徽州府的军队没有第一时间剿灭反贼，反而打起需要自己保护的百姓的主意，这让朱明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心中一股怒意不由的便攀升上来。
”那你们今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朱明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沉着声音问道。
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张扬有些迟疑后说道：”小的后来到了好些村子，都是被徽州府的军队祸祸过的，当时白莲教又突然的声势起来了，我们这些人便合计着进山躲起来。只是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人出去看见了你们，便以为你们又是来搜刮我们这些人的，便心一横准备和你们拼了，也为死去的乡亲报仇。大人啊，还请大人为我们这些人做主讨个公道啊。“
看着伏地向着自己跪拜的张扬，朱明的心中一阵阵的疼痛，原本只是以为帝国的军队只是过于懈怠了，胆子小了点，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时间的，却也是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去回答张扬的话。
”这事情很正常。“秦雄静静的走到朱明的身边说道，看向张扬和前面人群的眼神只是有着些许的怜惜。
”恩？“朱明有些愤怒的回过头看向秦雄，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朱明脸上明显的怒色，秦雄却是苦笑了一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帝国的卫所是什么样子的，士兵根本就拿不到多少的粮饷，平日里都是饱一顿饿一顿的，能遇到想白莲教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好事，至少还可以乘乱从普通百姓那里得些好处，事后再说是白莲教做的，也就没有人会说什么了。”
“那就光让着这些人受苦吗？”朱明有些愤怒的吼着。
秦雄脸色一紧，只能艰难的点点头，当年自己在军伍之中的时候这样的事情没少见过。
“你们暂且的回去吧，我们还要明天还要赶去婺源县城的，到了那里就是要打仗的，你们在会出事的。”一时间的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朱明便只能劝说张扬这些人回去。
一听这位明显很有地位的少年这样说，张扬却是一急道：“大人，我们不走。你们就带上我们吧，到时候我们还能帮你们一起杀些白莲教的反贼，就算杀不成人，也能帮你们搬些东西。”
“这不合适吧。”秦雄这时候倒是有些为难的说着，营中的情况谁都是知道的，此去婺源还不知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再带上这些普通百姓还指不定会出些什么乱子呢。
“好。”没有想到的是，作为军队最高官的朱明却是一口的答应了下来，只是停顿后又说道：“张扬，我等会让营中分出一半的食物给你们。你们也不要所有人都跟着我们，那些老人小孩就留下来，再留些精壮男子在这里。所有人都跟着我们的话肯定是有危险的，你挑些身体还不错的男子跟上我们就行了。”
早已没有了粮食的张扬，一听这时候会有食物送过来，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激动的说着：“多谢大人，有了那些食物留下来的老人小孩们也终于是能够活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挑出来体格好的男子。”
看着张扬重新的进入眼前的人群中，秦雄的却是满面愁容。
“大人，这样实在不妥。我们的粮食本来就不多，现在分出去一半，还要多带上些人，粮食很快就会吃完的。”秦雄有些哭着嗓子的说道。
“我知道。”朱明就是淡淡的说着。
“大人既然知道，为什么……”秦雄有些急切的说着。
“只是给这些人一个盼头而已，你也听到他说的了，要是这个时候我们不做些什么的话，这些人都是那白莲教发展的潜在人员，现在带上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朱明看着眼前的人群，那些普通的百姓，眼神有些异样的说着。
见朱明已经是下定了决心，秦雄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这时候是不应该反对主将的意思的。
事情终于是解决了，劳累了一天的士兵终于是回到了各自的营帐中，合着衣服便也就睡着了。
营外的百姓在接受了一些营帐后，便也靠着军营安顿下来。明天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将会带着朱明给出的一半的粮食重新的回到山里面去，直到徽州府的战争结束。剩下的大约四百多名身体素质好些的男子，将会随着军队到婺源县城。
营帐中的朱明也是并没有褪下身上的军服，夜已经过去了很久也实在是没有了睡觉的时间。今天的事情出的很是突然，原本以为真的是白莲教出现了，只是谁成想却是遭到大明百姓自己的军队祸害了的可怜的人们。
朱明心中有很多的想法，只是现在自己一个小小的千总，人微言轻的实在是不会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意思的。帝国的决策者们应该不会不知道帝国这庞大的军队体系里面的弊端，只是这个时候的帝国根本就不能够做出些过激的动作来。
士人们选择了无视，军方勋贵们只看着自家的钱袋子有没有涨，朝廷上已经忘记了帝国百战的军队，也自然的会同时忘记这些人做过什么正在做什么。
帝国真正的算的上是军队的应该也就只剩下不多的边军了，但是边军实在是有着太多的管制。至于京军，在朱明目前的了解中，也远远地没有了帝国前期的水平了。或许稍大一场的战役，京军便会彻底的暴露出自己已经无力再战的根底。
夜晚终是会离去的，至少朱明今天就亲眼的看见了黑夜的离去，天边太阳的一角慢慢的升起，打了一个哈气便准备去洗漱，今天应该是要到达婺源县城的了，那里才是现在真正需要自己解决的问题。
营地中的号角已经吹响，在秦雄充满威慑的眼神中，所有的队伍都已经开始收拾营地，整理队伍。
半个时辰，所有的事情完成，草草的吃过早饭的军队在那群留下的百姓期待的眼神中再一次的出发，战场就在自己的前方不远处。
第75章 婺源的奇怪氛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千人守城从来都是个笑话，没有一座城池是千多人就能够守下来的，但是史书上还有着很少人守住城池的案例，那都是有着很多因素在其中的，不然面对好几万的敌军，一场战争后立案渣子都不剩。--《秘明》
虚惊一场后，军队便再也没有碰到什么大的事情。
朱明紧张的带着自己的士兵终于是翻过了百际岭，来到了婺源县城外的的平原上。平坦坦的小平原上空无一人，行军过程中碰到的一些村庄也是寂静的不像样子，没有一丝人烟的气息。
一千多人跨过了婺水之后，便见着了婺水西边的婺源县城。
一座不大的县城，城墙也是有一两丈高，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城。一整个的县城也就居住着不到十万的人口，不过在徽州府这样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的。
远远地从城外看过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白莲教出没的痕迹。早早乔装进城后又折返回来的斥候禀报，城中也是同样的没有见到白莲教的反贼。
朱明有些奇怪的看着空荡荡的城门口，没有见到一名大明的士兵，也没有什么进出城的百姓。
“进城吧。”既然命令上的意思是守住婺源县城，那么也就没有了大军不进城一说，满当当的一千多人便在先锋陈大的带领下，缓缓的开赴进婺源县城。
可能是靠山吃山的原因吧，婺源县城才是是实实在在的江南小城，没有像太仓城那样的要有着土路，朱明看向婺源县城中的大街小巷竟然皆是青石板路。
典型的黑白灰三色构成了这座江南小城，一座座的徽风建筑整齐的排列在街道的两侧。
“怎么没有见着一名百姓？”前锋位置的陈大这时候回到队伍中间，骑着马跟在朱明的后面疑惑的问着。
随着陈大的话，朱明也才细细的打量起这座县城来。街道上当真是空无一人，只有着少许的摊位还摆在街道上面，却也是没有一个客人的，就连店家也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只是那远处的院子里面升起的炊烟，还在告诉着朱明这座城市里面确实还是有着人的。
“先去县衙吧，也不知道现在县衙那边是什么人在主事的。”一时间也不清楚婺源这奇怪的现象究竟是为了什么，朱明也只能先准备和本地的官府交接一下，首先的还是要在县城中组建去稳定的防御。
按照惯例，县衙自然是处在城中最为显眼重要的位置上的，婺源县城也是不例外的。从进了城门后，直直的向着城里面走去，不多的时候便能见到婺源县衙坐北朝南的开着。
县衙前的照壁处有着很大的一块空地，一千多人便安静的停在了县衙前的这条街道上，倒也是将街道堵上大半。
“进去吧。”向着身后的陈大秦雄这两位副千总说了一声便带着几名亲卫向着县衙里面走去。
老人郑茂才终究是跟着朱明来了这徽州府，只是终究是上了年纪的，行军没有多久便有了一些不适，一直就被安排在一架马车中，这个时候还没有找着安顿的地方，自然是不适合动弹的。
朱明一行人进了县衙大门，一旁的门房却空空的没有一个看守的人。
砖雕木刻的仪门后便望见了县衙的正堂，两班仪仗静静的靠在墙上，明镜高悬下面空无一人。
望着两侧的公房，也是没有任何人影出现，这时候本就应该是官府官吏值班的时候，只是朱明却是像进到了一座死宅中。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大白天的一个人也没有？”看着安静的有些令人发指的县衙，陈大有些惊讶的说着。
“你们几个去后面找找看。”向着跟进来的几名亲卫吩咐了一声，朱明便从一旁的公房中搬出一把椅子就坐在正堂院子里面，一路的舟车劳顿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自己又不是像陈大那样的武人，自然是受不住的。
不多的时候，那几名亲卫便匆匆的从县衙后面跑回来。
朱明有些疑惑的看着几人，静静的等着回话。
“大人，县衙后面也是没有见着人的。好像这婺源县衙里面的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亲卫据实汇报着自己看到的情况。
听着手下的汇报，朱明不禁皱起眉头来。按理说即使这婺源县的县令是被白莲教杀了的，但是整个县衙也不应该没有一个人的。
一旁的秦雄看着现在的情况有些迟疑的说着：“大人，按照官府文书上的，现在的婺源县城还应该是在白莲教的控制中的，只是我们进城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也是没有看见有白莲教的踪迹，你说这事情和县衙里面的情况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乍一听秦雄的解说，朱明倒是沉吟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说不定便也就是这个原因，不过既然这样，我们还是要先安排好营中的事务的。”
说着，就见朱明站起身来，对着自己的两位副千总说道：“婺源县城中应该也是有着军营的，先带着军队去营中安顿下来，今天开始县城的四面城墙上都安排一支百户驻守。派出人马在城中宣传朝廷的军队过来了，请求城中百姓协助防守县城，不然我们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用的。”
“好，县城防守的事情就我来办吧。至于宣传的事情就麻烦陈老弟去做了。”熟悉军务的秦雄自告奋勇的接下守备县城的任务，准备将在城中宣传事宜交给陈大处理。
听着秦雄的建议，朱明也是点点头，要是让陈大去处理安排县城防守事务肯定是不如秦雄来的熟练，便开口说道：“就按着秦副千总的意思去办吧。至于这县衙的事情还是稍后再说吧。”
有些无味的出了县衙，朱明就见着自己的军队士兵都显得疲惫不已，想来也是，连日的行军没有过多的休整，想要有副好面容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县城中的军营是在西门那边，队伍在秦雄的指挥下便也就又缓缓的行动起来。
坐在马背上看着天空中的太阳，空荡荡的县城中像是真的就只有自己的这支军队的存在，从进城后朱明的心中便充斥着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只是在朱明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县衙前的照壁后面，一道人影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行迹，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这支来到婺源县城的军队，看着眼神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打算着什么。
自从朱明的营中有了关门负责后勤的队伍，整个军队的普通士兵都再也没有管过出了训练之外的事情，按照千总大人的话就是自己只要打好仗就行。
所以一到婺源县城中的这个不大的军营中，一千多名士兵便各自在自己的百户长的安排下躺进了一个个的营房中。后勤队伍很快的也整理好了携带过来的军械装备以及后勤事物，一口口的大锅也是被架了起来，不多的时候军营中便升起了一道道的炊烟。
进城后的一番忙碌，军队终于是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吃上了一口泡着肉汤的白米饭。
在秦雄的催促下，四名百户长带着各自手下士兵分开向着县城的四面城墙出发，在四座城门口张贴了军队通告后，城门正式的被朱明的军队接管，随着四支百户队伍上了城墙，城门也是被关上。
“大人，营外有个老者想见你。”
正泡着陈大给准备好的热水，闭眼享受中的朱明就听到营帐外面传来亲卫的声音。
“可知道是什么人啊？”泡澡被打扰了的朱明有些怒火的冲着外面问道。
“那老人自称是婺源县的县丞。”
一听亲卫说出那老人的身份，朱明立马的跳起来，却是溅的地上满是水渍，不过这时候可是管不上这些的。外面的老人既然自称是婺源的县丞，这个县衙的二把手，朱明可不能放过了解婺源县现状的机会。
在亲卫惊讶的目光中，朱明披头散发披着衣裳的就出了门，向着营外走去。
“去将郑老请到议事厅中。”向着身后还呆滞着的亲卫吼了一声，朱明便小跑起来。
在营中巡视的士兵怪异的目光中，朱明总算是到了营门外。
只见这个时候，营门外面好几名值守的士兵正警惕的握着火铳盯着一名老人。
老人大概六十多的年纪，算得上和郑茂才是一个档次的了，一身圆领大袖衫的儒袍，一四方平定巾的就静静的站在营门外。
“老人家当真是这婺源县的县丞？”看着这名突然出现的老人，朱明略显紧张的问着。
只见老人微微的点点头，看了这名有些形象不雅的少年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老夫正是婺源县县丞郁嘉歆，不知尊驾何人？”
说着，就见老人郁嘉歆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张代表自己身份的官方腰牌。见老人确确实实是着婺源县的县丞，朱明倒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抱拳恭敬的施礼道：“小子朱明乃是苏州卫千户，此处受朝廷之命，是来婺源镇压白莲教反贼的。”
“你们当真是来剿灭白莲教反贼的？”只见婺源县丞郁嘉歆有些质疑的问着。
被老人这么一问，想着在马金岭遇到的百姓，朱明倒是有些尴尬，却也是认真的说道：“正是如此。”
第76章 婺源县的局势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如果单论人心的话，长治久安便能够培养出最为忠诚的人心，乱世动荡中人心就会浮动起来，又怎么能够使人民有归属感？--《秘明》
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显的还是一副未成年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能够做到朝廷的千总这样位置的人，但是郁嘉歆又看着军营外面的士兵对于这名少年的态度，又不得不相信这少年的话。
“老先生，夜也深了，何不如如营中一叙，小子还有很多关于这婺源县的事情想要请教一番的。”看着有些戒备之心的县丞郁嘉歆，朱明好言劝说道。
最终的，郁嘉歆看着朱明点点头道：“好，那老夫便随将军进营一叙。”
朱明稍稍的错开身子，让着郁嘉歆走在前面。对于这样的官职不高但是年纪极长的人，朱明还是必须要有着该有的谦和态度的。
不多的时候，在朱明的陪伴下，郁嘉歆便进到了军营中的议事厅中。
这时候，郑茂才已经是坐在了议事厅中，有些好奇的看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朱明。
“啊……我先回去梳洗一下。郑老，这位是婺源县的县城郁嘉歆郁老。”朱明看着郑茂才看向自己有些古怪的眼神，尴尬的笑着说道。
这便向着郁嘉歆告辞一声，出了议事厅。
“你是？”郁嘉歆看着那少年告辞一声便出了议事厅，就留下一位老者，有些奇怪的冲着郑茂才问道。
只见郑茂才微微一笑：“不过就是给那小子做个幕僚的老头子而已，郁县丞还是和我好好的说说这婺源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今日我大军进城这城中的气氛却是那般的怪异的。”
看着郑茂才不提姓名一副高深的样子，郁嘉歆这样的老人那里能够看不出来这实则定然是位高人，有些悲切的说道：“百姓们实在是怕了。”
被郁嘉歆这样一说，郑茂才倒是惊讶起来，帝国的大军千里迢迢的过来帮助镇压反贼，怎么就害怕起来了呢？于是疑惑的问着：“郁县丞这话又是从何而解？”
“守城的兵士被杀光了，县老爷也被杀了，大军过来没有镇压反贼反而是抢百姓家中的粮食，白莲教一来明军就逃走，这样几番下来，那些百姓又怎么能够不害怕呢。”郁嘉歆讪讪地说着，自觉官府实在的是对不起那些百姓的。
听着郁嘉歆的话，郑茂才倒也是想起来朱明的军队在过马金岭的时候遇到的事情，现在军营中还有着好几百名跟过来帮忙的百姓。所以也有些尴尬的说着：“难道城中的百姓是害怕我们像之前的那些军队一样？”
“我想应该是吧？”郁嘉歆点点头，有些落寞的说着。朝廷在婺源这里的影响力和形象实在是差的不行，甚至有时候还不如那些被称为反贼的白莲教。
话题不自觉的变得沉重起来，议事厅中的两位老人家便也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致，都在静静的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已经换上一身官员常服的朱明微笑着进到议事厅中，愣愣的看着两位沉默的老人家，有些疑惑的问着：“郑老？”
“咱们丢了民心啊。”一声长叹，郑茂才不准备再多说什么，只是这一句话朱明也是能够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的。
果然的，当听了郑茂才的话后，朱明也如同两位老人一样，静静的站在原地。
不过，也没有多久的，朱明便忙活起来，煮好茶水给两位老人家一人倒上一杯，便对着郁嘉歆说道：“郁县丞，那现在城中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况？为什么白莲教的反贼都不见了，我见徽州府的文书上写的可是婺源县城已经是被白莲教的反贼给占领了的。”
看着朱明这位年轻的千总大人，郁嘉歆沉吟了一声后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县城确实是已经被白莲教的反贼占领了很长时间，但是前几天城中在传说朝廷的军队很快就会过来的，所以白莲教也就撤出城去了。”
“那现在城中百姓的生活怎么样？”这一点是朱明最为担心的，要是这个时候城中的百姓出些什么问题，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却见郁嘉歆摇摇头道：“还能怎么样？稍微富裕一点的大户人家早早的在白莲教来的时候就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府城，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本地的实在走不了的百姓，还有一些小商贩。不过城中的粮食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的了，县衙的粮仓也被白莲教的反贼给搬空了。”
一听是粮食的问题，朱明就一阵的头大，这个时候没有粮食比什么事情都可怕，饥饿中的百姓能够做出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易子而食子，析骸而炊之。人相食。说的就是百姓在最为饥饿的时候做出的事情，光是现在想想朱明便一阵恶寒。
“郁县丞可知道婺源县附近哪里还能够得来粮食？”朱明紧张的询问道。
也是看明白了少年千总话中的紧张之意，郁嘉歆却是摇摇头：“哪里还有粮食？整个婺源县内的乡镇村庄要不被白莲教抢了一遍就是被我们明军给抢劫一遍，已经没有地方能够找到粮食了，最近的也只有府城那里能够得来粮食了。”
听着郁嘉歆的话，朱明脑袋慢慢的低下去，最熟悉婺源县的县丞也是不知道去哪里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更何况是自己。
“不过……”就在朱明准备放弃的时候，就听着郁嘉歆有些迟疑的声音传过来，在朱明期待的眼神中，郁嘉歆缓缓的说道：“城中那些离去的大户人家中应该还是有着存粮的。”
“此话怎讲？”一听还有希望，朱明更是激动的向前踏出几步。
苦笑着看着朱明，郁嘉歆显得有些为难的说道：“徽州府这种地方，大户人家从来都是最为擅长积攒财富的，当然粮食也算是其中的一种，尽管白莲教在城中已经搬走了很多的东西。但是那些大户人家肯定是还有一些隐蔽的地方还存放着粮食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够擅自的将这些人家的粮食给搬出来，与法不容。”
一听还是能够拿到粮食的，朱明哪里还能理会别的事情，连忙的说道：“有粮食就行，这事情还得麻烦郁县丞了，明日我就派人随着郁县丞去那些离开的大户人家里面找粮食。”
“这样真的行吗？”郁嘉歆有些为难的看着朱明，很是担心这样做回发生什么事情，至少那些大户人家回来后要是发现家中的粮食不见了，可是不好交代的。
这时候，就见朱明阴沉沉的说道：“那些大户见着白莲教来了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逃走，这样的人家也算不上是好人家，现在要是有粮食放在那里，我们拿出来也算是给没有走的百姓一个交代。至于那些人回来了，就说粮食被白莲教祸祸了。我想郁县丞是不会主动的说出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吧。”
看着少年望向自己的眼神，在那眼睛的最里面竟然是有着一丝威胁的意思，郁嘉歆一时恍惚起来，有些飘忽的说着：“那是自然，那就按千总大人的意思去办吧。”
“郁县丞，城中的百姓应该还是很信服你的吧。”这时候，许久没有说话的郑茂才却是向着郁嘉歆问起来。
一时不知道什么原因的郁嘉歆却是点点头说道：“还好，老夫在这婺源县也是待了好几十年的了，也做了好几十年的县丞，城里面的百姓多少还是会给老夫一些面子的。”
“那就好。”一听郁嘉歆肯定的说着，郑茂才微微一笑道：“那还请麻烦郁县丞，自明日起帮我们再城中宣传一下，凡是城中的精壮男子都必须要站出来，去城墙上协助守城。白莲教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回来，光靠我们肯定是守不住的。”
“好，不过我也只能试试，至于城中的百姓究竟会怎样决定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了。”最终，郁嘉歆还是应下了郑茂才的请求。
大致的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的，实在是担心郑茂才的身体，朱明便首先的提议早些休息。自己扶着郑茂才，又招来一名亲卫扶着郁嘉歆便出了议事厅。自是寻了一处新的营房为郁嘉歆安歇。
透着夜色看着婺源县城西边的城墙，因为自己军队的到来，这座城墙上面也是点燃了一座座的篝火，来来回回的城墙上也有了巡视的士兵的身影。
想着自己目前的困难，粮食是最为头疼的但是貌似暂时能够解决一部分。剩下的就是守城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单薄，自己营中的一千多人按照惯例最多也就是能够守住一面城墙，那还是在勉强的情况下。
要是这个时候白莲教突然的出现在城墙外面，可能朱明也只能是战死在城墙上面了，别无他法。
“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要是这时候给我多些人，我就直接出城找那些白莲教的反贼了。”看着军营中不多的士兵，朱明畅想着自己指挥数万大军在婺源县境内追赶白莲教的场面。
第77章 来去匆匆的白莲教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徽州，自古便是多读书人的地方，也是做生意甚多的地方，但是地理地形的阻碍，徽州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多少的发展，穷山恶水便能够形容这片地方。--《秘明》
新的一天总是伴随着天空上的太阳的升起而开始，淳朴的底层人民百姓开始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即使是在战争时期，百姓们还是要过着自己的生活，一家人的衣食温饱便是这些人每天想的最多的事情。
但是朱明想的却不是这些事情，看着眼前被搬出来的成堆的粮食。朱明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心中的意思怨愤，就光是眼前这胡家院子中搬出来的粮食，就已经能够全城的百姓使用好几天的了。
然而，却是因为这些人的思想，城中的百姓还在为了下一顿怎么度过而踌躇。
“现在情况怎么样？”拦住从身旁进过的陈大，朱明小声的问着。
看了一眼这户人家门外的一长串的马车，陈大兴奋的说着：“里面还没有搬完呢，现在县衙的仓库已经快装不下了。下一批正准备运回营中，毕竟营中空地还是很多的。”
挺清楚情况的朱明点点头，便放走了一整天都处于兴奋状态中的陈大。
这时候，就见着从街口处郑茂才在一名亲卫的搀扶下，小心的走过来。
看着老人缓慢的步子，朱明连忙的主动走上前去：“您老怎么过来了？身体还没有回复过来，实在是不该出来走动的。”
郑茂才显然是没有理睬朱明担心的话，摆着手看着街道上的粮食却是高兴的笑起来：“有了这粮食，想来城中的人心也能稍稍的安定下来了。”
“恩，不过光有这些粮食也不行啊。”想着婺源县现在那成堆的事情，朱明还是皱着眉头，自从来了婺源后，就没怎么笑过了。
看着朱明的样子，郑茂才担忧之色浮上脸：“一件一件事情的办，总是能够全部办完的。现在郁县丞不是正带着重新找回来的差役在城中宣传吗，想来今天应该也会有些好消息带回来的。”
不多的时候，这户人家的存粮便被搬运一空，马车开始离开这条街道。
朱明亲自扶着郑茂才向着一架马车走去：“郑老，你觉得现在婺源的情况怎么样？要是这个时候白莲教回来了，小子可不认为我们真的能够守住的。”
“你小子读了那么多的书，没有听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句话吗？”郑茂才点点朱明的胳膊说道：“现在白莲教还没有回来，你就将赶着现在这些时间多做些事情，等婺源县城安稳下来了，你才能去想去怎么对付白莲教。”
“可是徽州府现在的战时实在是不能等了。今天从徽州府城送过来的情报，白莲教似乎真的在准备集合人马攻打府城了，到时候我们这边肯定会受到波及的，小子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想着今天早上从徽州府城方向送过来的文书，朱明就满脸的愁容。
现在整个徽州府的形势其实根本算不上好的。虽然现在光看婺源县这边没有白莲教的踪迹。但是在靠近徽州府城方向，大批的白莲教就正大光明的出现在野外。朝廷调派到徽州府的四支卫所军队也已经完全的到位。
包括苏州卫在内的三支卫所军队全部集结在徽州府城里面，正准备着和攻打府城的白莲教来上一仗。另外的一支卫所军队，则是陈列在祁门县北边的大共山附近，准备随时的从北边攻打祁门县。
而江西饶州府的情况也基本是差不多的，自从江西大多的卫所军队阵亡后，饶州府的情况便一支不容乐观。不过所幸的是，朝廷已经从浙江调派了大量的卫所军队进入到饶州府外围，正准备进行着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时候朱明就不得不考虑自己所处的位置了，虽然指挥使给的命令是坚守婺源县城，阻挡两边的白莲教联系，但是要真的是有一边的白莲教抵抗不了朝廷的军队，婺源这里必然的会成为死争之地。
“有时候战争不光是光军队的多少的，你小子有着这么好的装备，那些白莲教的士兵真的能够打得过你们，只要时机好，即使是上万的白莲教军队在你那些火铳面前也是抵不住的吧。”郑茂才自觉这个时候应该给现在城中最高官员涨涨士气，要是再这样下去，军队不出城就什么士气也没有了。
“小子明白您老的意思，只是我现在都看不见白莲教的影子，守城实在是得不尝试。朝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城一地的得失是那么的在意，野外的反贼却是不管不顾。”说起朝廷制定下来的命令，朱明就是一阵的鄙视。
所有的明军都必须要龟缩在城池之中，放着外面的白莲教肆意纵行，反而要死死受着城池。在朱明看来，白莲教是不可怕的。都是一样的大明人，在军事力量上朝廷的军队其实远远地超出白莲教反贼，即使是在野外遭遇到了白莲教，朝廷的军队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
“朝廷在乎的是颜面，丢了城比什么都不好看，不然你以为聂浩大为什么会让你来婺源，只要你能够好好的守住这里不丢了，回去后就是一件大功劳。”郑茂才有些鄙视的说着，但是显然的老人对于朝廷上的事情也是看得清楚的。
“其实依小子看，还不如出去找到白莲教好好打上一仗。虽然我知道想找到白莲教不容易，但是那么多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真的能够躲起来的，总是能够找到的。”朱明有些气愤的说着。
马车缓缓的驶进了军营，这时候跟随军队过来的那好几百名百姓自发的开始搬运送回来的粮食，这些都是要集中放在一起的，至少有了粮食也有了点底气。
婺源县城中的百姓终于实在郁县丞的宣传下，慢慢的抱着怀疑的态度走出了自家的大门。当看到一名名身穿军装杀气腾腾的士兵在自家门前放下了一小袋粮食后，这些人都开始相信这支军队真的是朝廷派过来帮助他们的。
于是的，第一个愿意协助守城的百姓站了出来，随后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多的时间里，整个婺源县城在郁县丞的动员下，愣是发动了三千多名身体素质上好的男子出来协助守城。
对于这些人，秦雄拿出了两套安排。力气大的会用一些兵器的男子下发兵器，一般的便在城墙上准备守城器械，从城里城外搬运石块到城墙上面。
刚刚将郑茂才强制的按在营房中休息的朱明就听到外面一阵的嘈杂。
连忙的跑出营房，就看着现在离军营最近的西城墙上面乱作一团。混乱的人群中就看见秦雄再大声的吼叫着什么，身边也是聚集了大群的士兵。
一看这阵势，朱明心中一跳，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城墙上面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景象的，平日里沉稳的秦雄也不会显得焦急万分。
连忙的招来几名亲卫，便向着城墙上面跑过去。
彭……
刚刚踏到上到城墙上的楼梯上，身边便落下一块巨大的石块，险险的就差一点便砸到了朱明。
“大胆，是谁？”身边的亲卫冲着城墙上面怒吼道，这个时候要是千总大人出点什么事情，婺源城里面真的就乱了。
这时候就看着城墙上面两名拿着箩筐的百姓紧张的看着下面。
朱明心中了然，便向着城墙上面摆摆手，对着身边的亲卫说道：“算了，也应该是一时紧张所致吧，快些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说完，便首先的向着楼梯上面走去。
这时候，城墙上面不断的有着石块木材丢落下来。
“快关城门，放狼烟通知其他三座城门。”
城墙上面秦雄粗狂的声音传来，就听着城墙里面一阵机括的声音，城门便被慢慢的合上。因为靠近婺水，婺源这座县城也是有着一条不大的环城河，这时候刚刚上到城墙上的朱明就见着环城河上的吊桥也是被缓缓的吊起来。
“大人，你看……”身边的亲卫突然紧张的冲着朱明喊了一身，右手有些颤抖着指着城外的平原。
有些疑惑的随着亲卫手指的方向呢看过去，朱明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城墙上面会出现这般的混乱。
只见在城外的平原上，黑压压的一大群的军队带起一阵的灰尘，旗帜招展长枪林立，竟然真的是白莲教的反贼又来婺源县城了。
“怎么好好的这些白莲教突然就出现了。”这时候，秦雄好不容易的才止住了城墙上面的混乱，就听到耳边传来朱明的问话。
“是今天的哨兵先发现的，也不知道怎么的西城这边就出现了这么一大批的反贼。”秦雄也显得有些不解的说道。
看着城外白莲教的规模，朱明眼角却是一跳，这至少也超过了五千的人马。索性的是城中即使的发现关上城门，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立即将营中的士兵全部调集到城墙上来，将那几门火炮也全吊到城墙上面来。”朱明镇定的向着秦雄下达命令。
“是。”秦雄领命。
不多的时候，除了在其他三座城墙上守城的士兵外，八百多士兵皆是手持火铳的站在城墙上面。六门火铳也被运上城墙装填好火药，只等着城外的白莲教反贼到达射击范围内，便会点燃引信。
第78章 机会总是来的不可思议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上天每时每刻都在创造着机会的，很多人都能够发现机会，但是能够抓住机会的人却是没有几个。--《秘明》
亲卫早就将朱明的战甲拿上城墙帮着换上，这个时候要是稍微的有个飞箭什么的过来，千户大人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城中的投石机准备好了吗？”朱明小声的问着身边的秦雄，这个时候火炮是不管用的。数量稀少的火炮真正的在这样的战场上能够发挥的作用很有限，也只有能够大量制造出来的最为原始的投石机才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却见着身边的秦雄这时候摇摇头：“因为准备的不充分，从昨晚开始工匠们就已经在制造投石机了，但是也就打造出来十来架投石机，如果再给我们几天时间，怎么也能造出几十架的投石机。”
“但是现在就只有十来架……”朱明低沉的说着，身旁的秦雄听着便身子一低。
没有再在投石机的问题上计较，朱明的眼神转向城外声势浩大的白莲教。
只见在白莲教的军队中，树立着一面面的写满反对朝廷统治的言语，整个队伍并没有真的就像是军队。在朱明看来，丝毫的行军冲锋阵型也没有。只是远远的看着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先进的攻城器械。
实在是想不通，就是眼前这样的反贼军队，竟然是攻下了朝廷两座州府大片的土地。
“下令：白莲教反贼到达射击范围后不许立即反击，放的更近些的时候再开始反击。”朱明向着身边的秦雄传达着自己的命令。这个时候距离太远只是浪费现存的火药，在这种没有支援的尴尬情况下，朱明很不愿意浪费一丝的力量。
“大人，白莲教反贼到达射击范围。”
城头有专门负责观察敌军的士兵大声的汇报着敌军的距离。
彭……
一支弓箭直直的钉在了朱明身后的城楼上面，立马的引得好几名亲卫将自己的身子挡在朱明的身前。
火铳的射击距离从来都比不上弓箭的，所有城墙上的士兵在没有得到千户的命令时，也只是着急的躲在城垛后面。
“两百步……”
白莲教反贼这时候已经是想当的靠近城墙了，看着城外升起的烟尘，朱明缓缓的说着：“全体准备……”
随着朱明的命令，城墙上的士兵全部离开城垛，手中的火铳直直的对着城下那些该死的反贼。
朱明也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城下的白莲教反贼，要是这一次没能守住，自己能得就是要和婺源县城永世相存了。
“大人，反贼们撤退了……”
突然的，城墙上的士兵皆是松了一口气的大喊起来。
一时的，朱明就看见原本还似乎势不可挡的白莲教将要攻上城墙。现在却是见着这些人，比来的时候更加的整齐，当真有了一丝军队的样子，只是全都是转过身子，开始离开城墙的范围。
目瞪口呆的看着城外的这群白莲教，朱明心中一万匹草泥马穿过，难道这就是来婺源县城外面摆摆架子？然后吆喝一声？
有些不明觉厉的杵杵身旁的秦雄：“真的是在撤退？”
秦雄这时候也是一脸的不解，被朱明一捣后有些尴尬的说着：“好像是的。”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屁股就坐在城口前面的阶梯上，朱明诧异的问着。
看看城外正在有条不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白莲教反贼撤退的背影，再看看一脸迷茫的朱明，秦雄猜测道：“难道是被咱们的气势吓到了？”
朱明可不相信那些胆大包天的白莲教真的是能够被自己这些人吓到的，如果说人家看不上自己这点人朱明还是能够相信的。但是这个时候却也是真的不知道那些白莲教反贼究竟是想要干什么，只是从哪里来的便又从哪里回。
突然的，朱明的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喜悦，连忙的将一旁的秦雄拉住急声道：“快，快派出军中斥候，这次可是个好机会，说不得就真能够发现那些白莲教反贼究竟是藏身在什么地方的。”
被朱明这么一阵急躁的喊着，秦雄就只听到究竟是说了些什么，摸着头脑的便自去寻军中的斥候。
不多的时候，西城门被打开，十骑组成一道尖刺冲出了城门，向着城外的原野上奔去。
坐在高出城垛的城楼阶梯上，看着已经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十名军中斥候，朱明自来婺源县后第一次的有了一丝喜悦的感受，如果这一次能够借着机会找到或者大致的得知白莲教藏身的地方，自己也就不会这般的被动了。
但是事情真的如朱明所料想一般吗？这些都是为未可知的事情。
城中经过白莲教这一番折腾，人人皆是一副疲累的样子，很快的便有一份奏报送到朱明的面前。
因为白莲教的突然出现，城中协助守城的百姓倒是伤了好些人。不是被反贼的箭支所伤，反而是因为正在搬运器械时一时惊慌而被砸伤的。
没去处理这样的事情，百姓的士气没有到最后关头是激发不出来的，只是平静的下达了一则晚饭多煮些肉食的命令，朱明便下了城墙。
“情况怎么样？”军营中，郑茂才一见到朱明的身影，便问道。
看着老人，朱明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没事了，反贼们只是到了城墙下面便又退走了。”
听着朱明关于近日城墙上面发生的情况，老人郑茂才细想了一会说道：“想来应该是来探探咱们城中虚实的。我们到这婺源县城的事情白莲教的那些反贼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这一次之所以没有打起来，应该也是对我们有所忌惮的。”
听着老人说完自己的见解，朱明也是点点头，想来今天的事情应该也就是如老人所说的那样。
“城中还是有着大量的百姓的，这里面还是有着很多的精壮男子是可以征用的。老夫觉得这件事情你还是要让郁县丞再去多做些宣传，只要守城的人一多起来，到时候情况也会稍微的好转一些的。”作为一名合格的幕僚，郑茂才只要有了更好的想法便是都会直接的告知朱明。
看了一眼已经是快知天命年龄的郑茂才硬是跟着自己来了这婺源县，朱明心中一时的感动起来，便也是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去办这件事情。
随后的，便将老人扶进了营房，朱明恭敬的向着老人请教更多的事情。
“大人。”
就在朱明针对如何完成指挥使大人的命令说着自己的想法的时候。
营房中传来一声有些陌生的声音，但是朱明听着这声音却又像是记起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人的。
好奇的回头想去看看这人究竟是谁，便见着一名身穿锦衣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年轻男子站在自己的身后。
“小张？”看着来人的脸庞，朱明倒还真是想起了这人究竟是谁。
这小张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太仓城的时候被朱明自己通过席德寿保举进了锦衣卫的小兵小张。
小张也算是自己故乡人了，他乡遇故知算得上是一件喜事，朱明有些意外激动的扣住小张的肩膀问道：“小张？你怎么到婺源县这里来了？”
“大人，是锦衣卫内部的命令，小的这才带着自己的手下到婺源县城这边的。”小张也是有些激动的说着：“早就听说现在在婺源县城守城的是大人您，今日见了真的是您，小的可是好一番激动，还的多谢大人当年的提携之情。”
知道了是锦衣卫内部的命令，朱明便也就点点头道：“当年也是你够猛，不然我也不会真的就保举你进了锦衣卫的。不过你们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来这里的，现在这里可是很危险的，一个不好就会打起来。”
一听朱明像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这次任务，小张倒是沉默起来，想着锦衣卫内部的保密制度后又看看朱明，咬咬牙小声的说道：“朝廷认为婺源县城这边可能会出现白莲教的高层，很可能是圣子圣女或者是护法长老那个层次的，所以暗令我们锦衣卫前来调查，必要是也是为了能够捉拿那些反贼的。”
被小张这么一说，朱明倒是明了起来。婺源县基本是处在了徽州府和饶州府中间位置，那白莲教反贼高层这一次倒是很有可能为了安全和指挥就是在这一带行动的。
拍拍小张的肩膀，朱明笑着说道：“说说，现在在锦衣卫里面怎么样？”
听着朱明问话，小张立时恭敬的说道：“小的还只是一名锦衣卫百户，这几年到也是没有升官，让大人见笑了。”
见着小张的摸样，朱明大笑着说道：“那可说不定，说不得这次你捉住了白莲教的高层，朝廷就给你升到镇抚使的位置上坐坐呢。”
“大人说笑了。”见朱明的心情很好，小张便就开口说道：“大人，这次我带着一百多号手下弟兄过来，一时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不知道能不能暂时的在婺源县城安顿下来，到时候也好调查白莲教的事情。”
原本锦衣卫想去什么地方都是随着锦衣卫的心意的，只是小张也是因为朱明的原因才会这般的恭敬，这点朱明倒是知道的，便立马的嘱咐直接让锦衣卫住到军营里面来，反正自己的军队本就不多，营中还是有着许多的营房空着的。
第79章 有奸细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全面的战争是包括了方方面面的，将所有的资源调动起来，才能更好的发挥出战争的威力。--《秘明》
婺源县城在经历了白天白莲教的突然现身，算是忙和了一整天。
而被朱明派出的斥候这个时候却是更加的难受。
原本的在婺源县城墙上面看着的应该就只是一直普通的反贼军队。但是当这些训练有素的斥候跟踪上去的时候，才发现这支反贼军队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防守后军的队伍已经是将队伍放到了三十里开外，也因此明军斥候只能全员放弃了马屁，借助着环境小心的尾随着。
反贼的军队是从婺源县城西边出现的，但是当跟踪上去的斥候们辨别了一番方向之后，才发现已经是在向着婺源县城北方的浙岭方向前进。
“长老，后面几个小家伙在跟着咱们。”白莲教反贼军队中，一位没有引起人们注意的五十来岁的男子身边站着一名军士，小声的禀报着。
只见这白莲教的长老只是冷笑了一声：“这倒是正中了老夫的猜测，现在那婺源县城里面的守军可是不同于之前的那些明军了，还知道派出人跟踪咱们了。”
“小的已经让后面的人散出去了，我们这边主力可以放心的进山。”军士说着自己的安排，自认为是最为合适的方法。
确实没有想到长老微微的皱着眉头说道：“不用了，就让他们跟着好了，我们到时候刚好可以将计就计，将那婺源县城重新夺回来。”
听着长老的话，军士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样子将计就计的夺回婺源县城的，但是想着教中的规矩，但恭敬的一礼，自然是去了后军吩咐长老的命令。
夜色总是按时的覆盖在天空中，今晚婺源县城上空的那轮弯月很亮，像是准备抚慰一下白日里受到打击的城中的人们。
城门按时的被士兵们合上，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什么百姓想要来婺源县城的，外出采集制造投石机木材和石块的百姓们也早早的就回到了城中，谁也说不上夜晚的城外不会碰上白莲教的反贼。
听说白莲教那伙人都是机器残忍的，碰到了普通的百姓都会直接的杀了，然后做成军粮，不过还好城中新来的那位将军向所有人宣传了这件事情，不然说不好自己就会被邪恶的白莲教做成了军粮。
忙和完了军营中安排下来的事情后，被征用的百姓们带着一小袋的粮食回到了家中。将军今天又发布了一条命令，凡是被征用参与守城的百姓，每天回家都能够领上一小袋这样的粮食。而那些懒汉们，只随着他们饿死吧，将军又不是神人变不出那么多的粮食，听说将军好几顿没有吃饭了，只是为了剩下些粮食给咱们这些百姓的，真是一个好将军。
城中的百姓家中的灯火亮了没有一会便熄灭了，洗漱好了的人们没有必要再去浪费灯油，这个时候什么都是紧缺的。
整个县城中，只有军营里面才能够整夜的燃烧着篝火，那是因为那些可怜的士兵在晚上也是要训练的，还要给他们的神兵利器打磨干净。
感受这城中这个时候的氛围，朱明站在屋顶上很有一番成就感，还是多亏了自己知道的宣传的方法。现在城中的百姓都一致的认为自己会好将军，是要帮助婺源县赶走邪恶的白莲教反贼的。
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些门板、垫房基的石块，朱明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现在自己只需要安心的守住县城，或者是消灭这里的白莲教反贼便算是基本的完成了指挥使大人的命令了。
屋顶上的空气总是比地面上的要好很多，城中的巷子里面亮起了一长串的火把，这是按照自己的要求，一部分的百姓组织起来的夜间巡城的队伍，因为锦衣卫说白莲教在城中很有可能还潜伏着人员的。
朱明仔细的想了一下，对于明军火铳的运用，自己还是想的太过于简单了，明军的火铳虽然威力极大，但是装填和保养却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发生战争的时候打上一发后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够打出第二发。
于是，千户大人准备将火铳作为杀手锏使用，营中的士兵开始使用刀剑、长枪。
站在屋顶上久了便会感觉到一丝疲惫，但是朱明这个时候并不想下去，下去了自己就是千户大人就要处理很多的事情。于是便偷懒的躺在了屋顶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不失为一种好主意。迷迷糊糊的合着眼睛，等着自己的手下来找自己也应该算得上是一种惬意吧。
婺源县城，城中心位置便是官府的县衙，这里现在也是有了很多的人气。
都是些拿着刀剑的乡勇，整个县衙现在也是和城中的军营一样灯火通明，因为这里存放了城中一般的粮食，这些粮食足够城中所有人食用三个月的了，由不得城中淳朴的只知道填饱肚子的百姓不重视。
安静的夜晚并不像是会发生些意外的，老赵和自己的几位邻居靠在县衙里面的柱子下面，微微合着眼睛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话，不时的眼睛便会瞟向库房那边。
县衙里面的那只老猫今晚真的很是烦躁，都已经过了发情的季节了，今天一整晚的却都是在喵喵的叫着，也不知道是谁家年轻的母猫到了县衙这里，引得那只色猫也是不睡觉了。
“恩？老赵，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老赵差点就睡着了，却是被身旁的隔壁老王给弄醒了。
看了一眼库房的方向，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和异样，老赵有些烦心的说着：“哪里还有什么声音，除了那只该死的猫一直叫唤就没有别的声音了，看老子明天不宰了那只蠢猫……”
说着说着，老赵怨愤的声音就慢慢的小了下去，竟然是真的合上眼睛睡着了。
看了一眼睡过去的老赵，老王微微的一笑，好几晚到老赵家老赵都是睡得像现在这样死沉沉的，不过他家的那位长的实在是不错的婆娘却是没有睡着的。
嘿嘿的笑了一声，老王也是想着那具白净净的身子眯着眼睡着了。
县衙的老猫很想叫醒那两位睡着的蠢货，因为就在自己前面不远的花丛中，清楚的看见有一个人躲在那里，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凶，吓得自己就只敢叫唤了，动都不敢动。
一道娇瘦的身影真的是从那处花丛中窜了出来，就直直的从老猫的鼻子前面飞过去。
老猫不决定再叫唤了，因为那人身上真的是好香啊，自己还是安分的睡觉了，这里的事情和自己没关系。
身影回头看来一眼也是睡着的老猫，一声娇柔的小声不可察觉的发出。
只是身影却是没有多做停歇的，就又向着县衙的里面冲过去，几个无声的蹬脚，身影便来到了县衙库房的位置。
一把在黑夜中透着亮光的匕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被掏出来，只见身影狠狠的将匕首扎在了库房的粮堆上，然后用力的搅动了一下，顺着匕首划开的口子，一粒粒白净的大米就连成串的滑了出来。
看了一眼地上慢慢开始堆积起来的粮食，身影叹了一口气像是有些遗憾，但是还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个火折子，就见着火折子被身影扔进了库房里面，然后没有任何停歇的就窜上了县衙的屋顶，几个跳跃便消失在夜色里。
朱明很烦躁，自己不过是刚刚的睡着了一会，难道就有那么多的人要找自己了吗？只听着军营中到处都是叫喊声，有些奇怪的猜测着，难道这些人今晚都不需要睡觉了吗？
“大人，出大事了！”
“大人，城里面不好了。”
反正这时候朱明就听见所有人真的像是都在找自己，嘴里面还在嚷嚷着出事了。
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朱明准备要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话，肯定要把那些吵醒自己的家伙狠狠的揍一顿。不，一顿不够，以后每天揍一顿。
打定了注意，朱明便准备冲着营中乱跑的家伙们开骂，只是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感觉城里面变得这么亮起来了？
莫名的变得有些慌张起来的朱明开始寻找着亮光的位置，最终眼神定在了婺源县衙的位置。只见那里现在已经是燃起了冲天的火光，就看着那些火焰像是在攀比着一样，一个比一个窜的都要高。
心里面这时候已经是凉了大半了，看着这摸样朱明怎么能够不知道是县衙里面的库房走水了，那里面可是有着半数的粮食存放着的。
“还不tmd快去救火，都愣在这里干嘛？我一个人能够救得了火吗？”朱明这时候像是被那火光映的一样，满目通红的就站在屋顶上向着营中没有着落的士兵怒骂着。
看着自家的将军站在屋顶上一副能够生吞了自己的样子，地下的士兵都是一副崇拜的摸样，还是大人智慧啊，知道站在屋顶上能够更好的观察火情的。
第80章 美女你好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只要是和这扯上了关系的，不论你怎么解释别人都是不会相信的，反而别人会更加的确信自己心中的想法的。--《秘明》
看看底下的士兵看向自己的目光，朱明倒是有些像是做坏事别抓住了的感觉，便厚着脸皮的又吼道：“都tmd还站着啊，快去啊。”
千户大人骂起人来都是不一样的，营中的士兵心中默默的将千户大人的地位又上升了一个阶层。
随着通天的红光点亮婺源县城后，城中的百姓都是被城中的吵闹惊醒，看着县衙那边的火光，都知道自己的粮食被烧了，有的当场的就瘫倒在地，有的则是二话不说的拿起自家院子里面的水桶就准备赶到县衙那边救火。
“走水了……走水了……”
城中四起着关于县衙库房走水的叫喊声，在县衙附近巡夜的队伍早早的就已经赶到了县衙外面，拧起一个个水桶，装满水就冲进了县衙里面。
火像是被彻底的激怒了一样，整个的库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被大火笼罩了起来。就连着库房周围的建筑也快要被点燃，急忙的，已经赶到的百姓便只好将水桶中的水倒在了库房周围的建筑上。
这个时候要是连着县衙也被点着了，这附近的几条街倒是躲不过的了。
西城军营中的士兵已经全都被朱明赶着向县衙方向跑，这个时候能够救出来多少粮食是多少，要是真的被烧得一点都不剩了，朱明就只剩下骂娘的心思了。
城墙上面的士兵和乡勇是不能够招下来帮忙的，这火起的突然，大部分的可能便是潜伏在城中的白莲教反贼做的手脚，要是这个时候城墙上面空了人，说不定等会就不是救火了，而是要提着刀子和进到城里面的反贼厮杀了。
朱明不打算这个时候去县衙那边，现在还只是在救火，那些百姓顾不上别的什么事情。等火灭了之后，那些百姓才会真正的发现，自己的粮食少了一半。朱明可以面对敌人，但是面对不了那些最为普通的百姓，更加的面对不了那些百姓无助的眼神。
觉是睡不成的了，星空今晚也跟自己无缘了，只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星空。朱明拍拍屁股便顺着梯子下到了地面上。
营中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只剩下营中存放城中最后一批粮食的地方，这时候比平常多了一倍的人手看管，这个时候要是连这里的粮食也没了，朱明真的就打算直接回太仓算了。什么白莲教什么婺源县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现在自己的身后总是跟着两名亲卫，这是秦雄和陈大一致认定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没有让朱明将整个亲卫对带上就只是带着两名亲卫，已经是对朱明最大的纵容了。
有些无聊的看着身后的两名沉默的亲卫，朱明打心底里面就认定自己的这些亲卫已经被残忍的陈大和秦雄给训练坏了，于是原本有些不耐烦的眼神也就变得稍微的柔和了一些。
军营里面是不想待下去了，县衙那边也不能去。去城墙上面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身后的两名亲卫这时候肯定是不会让自己去的。
按照亲卫队长陈大的话：千户大人的命比什么人都金贵，亲卫们可以死，副千总也可以死，就是千户大人不能死。这个时候要是真去城墙上面，然后再被城外黑夜中射出的箭杀死，朱明敢肯定这两名亲卫会自己将自己挫骨扬灰。
放过了两名可怜的亲卫，朱明便开始漫无目的的军营附近的纯正的江南小巷中瞎逛。
自己就搞不懂了，自己的命怎么就比别人金贵了，有时候看着陈大的眼神，自己都能感觉到皇上死了都没有自己受点伤重要，而且秦雄也是会这么认为的。都是一些奇怪的人，帝国离开了自己不是还能照常的转嘛。自己现在又不能直接把那个什么什么赤的人给杀了，虽然自己也很想但是却没有那个能力啊。不过这个时候那边也应该有些动静的了吧，皇上还是不上朝，大臣们天天在金銮殿中掐架，军队就想着吃饱饭，富商们天天算计着怎么在帝国的身上赚取更多的钱，没有什么时候比这时候更容易爆发战争的了。
朱明走着神的在不知名的小巷中迈着奇怪的步子，这是从知府大人那里学来的，听说做大官的人都是要迈着这种步子的。
小巷的前面是一户人家，高高的马头墙，伸出老远的房檐，门前的摆件，都在告诉朱明这里是一户官宦人家。多士人的徽州府走出去当官的有很多，朱明自然不会在乎这个，貌似自己还自己当初城中没有粮食的时候，就是从这户人家开始下手的吧。
“大人，我们应该回去了，夜已经深了。”身后亲卫小声的劝说着。
“不回去，哪里夜深了？没看见这天亮的跟什么似的？”朱明有些恼怒的说着，不过就是因为自己刚刚睡醒实在不想再睡了而已。
“大人……”
“我是大人。”
亲卫还想要说些什么，被千户大人直接打断制止，大人的话才是最正确的。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传来的猫叫声，朱明很好奇这时候那些猫不去捉老鼠干嘛瞎叫唤，这个没有多少粮食的城中，就应该多去捉些老鼠的。
有了目标，自然就有了兴致，朱明便循着自己听到的猫叫声走着，巷子不长，不多的时候便进到了另外的一个巷子中。
一进到巷子里面，就看见一只老猫趴在一户人家的门槛石上，黑夜里，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来。
像是也看见了朱明的到来，老猫不认生的冲着朱明又是叫唤了一声，便低着头不再吱声。
目光全是关注在老猫的身上，只是眼角却是真真切切的瞟见了巷子的上方一道影子，只是安静的待在那里像是在关注着下面的情形。
朱明低低的嘲笑了一声，就好好的待着吧，总是会有反应的。
手指却是握拳冲着老猫伸出，然后就见着朱明伸出了中指，嘴角挂上了一丝的笑容。
身后的亲卫顿时愣住，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千户大人这个手势，但是在长期的训练下，两名亲卫还是暗暗的警惕起来，左手提着的剑被握的更紧了一些。
这个手势是千户大人独创的，也就只有营中的两位副千总大人和亲卫队的人是知道的。但是当出现这个手势的时候，就表示着附近出现了很厉害的敌人或者危险。
“你怎么不回家呢？这大半夜的待在这里干嘛？”朱明半蹲在老猫的面前，低声的嘀咕着。
小巷中忽然的多了一丝压力，一点光亮却是出现在了朱明头发繁多的后颈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背着身子的朱明突然的向着前面走出了一步，就听到巷子的上放传来一阵风声。
嗖……
暗暗的将自己衣袖中的带有迷香的竹刺发送出去，朱明便站在巷子里面，双手向前伸出。
彭……
在两名亲卫戒备的眼神中，就看见一道身影重重的砸在了朱明伸出去的双手中，压得双手猛的一个下沉，不过好在下沉的石头被朱明给止住了。
“你好啊美女。”
那道身影在最后一刻，迷迷糊糊的就听着那少年一脸微笑的冲着自己说出这么一句轻佻的问候，便昏迷了过去。
“我这鼻子倒是挺灵的啊，还是没有闻错的啊。”朱明神经兮兮的对着自己的两位亲卫说道，便直直的向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哎，大人。那可是刺客啊，您怎么就这样抱着？”一名亲卫有些紧张的说着，很害怕这刺客突然暴起将千户大人的脑袋割下来，自己刚刚可是亲眼看到那人小腿上绑着一把匕首的啊。
朱明没有说话，倒是那亲卫旁边的另外一名亲卫冲着千户大人挪挪嘴，又小心的指着被千户大人抱着的那人微微隆起的****。这时候亲卫才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的安静了下来，只是紧紧的跟在自家大人的身后。大人真是威猛，大人威武。
这个时候军营中的人还是没有回来的，倒是朱明自进到了营中便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更是不时的向着郑老的营房看过去，在两名亲卫确保无人的情况下，才回到自己的营房中。
“你们今晚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咱们就是出去捉猫去了。”朱明将怀中的那人放在自己的床上，压着声音的对着两名亲卫说道。
听着自家大人已经开始神经起来的话语，两名亲卫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还是老老实实听大人的话吧，要不然大人可是会打人的。
“出去吧。”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两名亲卫，朱明最终还是挥挥手让两人离去。
出了营房，就看着两名亲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自己算不算是发现大人的秘密了？要是被大人灭口了怎么办？两名亲卫一时间满脑子的瞎想起来。
营房中，朱明小心的合上了窗户，搬了一个凳子就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小声的嘀咕着：“怎么就这么巧呢？”
第81章 伤残人士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绅士就是一种最为虚假的东西，内心肮脏外边光洁。真正的绅士就应该是武能打跑流氓，文能逗笑美女的，这才是真正的绅士。--《秘明》
朱明很想将床上那人脸上的面纱摘下来，只是伸出去的手迟疑了很久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月光还是从窗缝中投进了房间里面，正正好的洒在床上那人的身上。在月光的笼罩中，床上的人显得圣洁无比。即使是脸上有着一层面纱的遮掩，朱明依稀的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位难道的佳人。
这时候也是没有了睡意的，就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儿不失为一种享受。
迷药的效果是不会有多长时间的，想着秦雄特意给自己定做的暗器，朱明还是相当满意的。
就在月光渐渐的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的时候，床上的人儿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
朱明显得很是紧张的看着像是要醒转过来的人儿，还不知道等会儿这女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自己就记得当时身上一麻，然后下坠的身子就开始不收控制，最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接住了一样。只是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沉梦这时候记不得自己究竟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眼睛缓缓的有些艰难的睁开，盯着上方的房顶。
很想要动动身子，但是总会觉得使不上力气来，手指倒是能够动弹一下。身边有人的气息，很干净的味道，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人，要是被明军抓住了，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要咬破牙齿里面的药丸的。
“你醒了？”
沉梦就听到耳边传来很好听的声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认为的。
“别乱动，现在药效还没有过去。”就听着那声音静静的说着，似乎有些尴尬的缓了一下后才又说道：“我用的是迷药，对身体不会有什么伤害的，只是你可能会有段时间使不上力气的。”
沉梦很想大骂一声混蛋，听着那人的声音，自己也肯定的就是中了那人的暗器才会这样的。不过这时候还是静静的躺在这里的好，什么都不做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逃走。
“等下你不要做什么事情啊，不然倒霉的还是你。也别想着逃跑，这里是军营，你是逃不走的，出去了肯定会被那些士兵给抓住的。”
给自己使暗器，现在又在这里装好人，沉梦很想将这个人揍一顿，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解气。
看着床上的人儿睁开的眼睛，朱明终于是再一次的伸出自己的手向着脸上的面纱过去：“之前很想把你脸上的面纱掀开，不过你没醒我也不太适合。现在你醒了，那我可就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了。”
刚准备做些什么止住那人的时候，沉梦就见着一张手缓缓的移到了自己的脸上，很干净的一双手，纤细的格外白净。
身体动不了，但是嘴巴应该还是能够活动的。看着那张已经沾上面纱的手，沉梦一闭眼便咬了上去。
“啊……”
营帐外面，负责守卫的亲卫就听到里面传来自家大人的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是不适合进去的吧，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老老实实的站岗吧。
房间里面，朱明一阵乱跳，左手死死地捂着右手：“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怎么就直接咬上来了？”
沉梦闷哼了一声，老娘不发威难道还要被你占便宜吗？
不过这时候沉梦也是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一颗吊起来的心也算是放了下去，自己这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吧。
被那疯女人给咬了一口，朱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心中想要掀开面纱的决心更重。
这时候就看见房间里面，朱明踮着脚侧着身子站在床边，双手直直的向着床上之人脸上的面纱伸过去。
“不要……”
看着那双已经被自己定义为咸猪手的双手又向着自己伸过来，沉梦终于是大声的喊了出来，身上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一股力气，狠狠的撞向那人。
“啊……”
营帐外面，两名亲卫听着里面显然不是自家大人的叫声，一阵恶寒，大人威猛。
朱明就看见女人的双手向着自己撞过来，然后自己就一个没有控制住，就倒了下去。
然后……然后就倒在了床上。
两双瞪大了的眼睛相视着，朱明觉得怎么有着一股柔软，不是一般的柔软，很舒服的感觉从自己的双手上传过来，然后便不自觉的又动了两下。
“啊……”
“啊……”
这时候，两声不同的叫声从营帐里面传出来，大人好生威猛，两名亲卫悄悄的相视一眼便同样的选择关闭自己的听觉。
只见这个时候，朱明已经是缩在了床上，整个身子像是一只卷起来的大虾一样，眼睛也是瞪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脸上汗水不断的冒出来。
而床上的人儿，已经被掀开的面纱下面的脸颊满是通红，这时候要是咬一口应该都会带出水来。
“卑鄙小人……”
“最毒妇人心……”
床上的两人同时的发出自己的心声，随后便是陷入一阵安静。
当在那一晃间的时候，朱明终于是看清了女子的面容，真的是好美啊，那一刻朱明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心小小的跳动了一下。只是这个时候身下的疼痛让朱明暂时的忘却了女子的美貌，越是美丽越是危险啊，古人诚不欺我。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沉梦感受着身边男人痛苦的喘息，心中还是一阵愤怒的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突然，朱明忍着痛安静了下来，好奇的问着。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这人还能问出这样的话，不过也是好奇的问道：“你就不担心你的小命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朱明这时候像是忘记了自己的伤痛，语调也是轻快起来的说道：“你现在应该还没有完全的好转的吧？”
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时候，沉梦有些紧张的小声说道：“你想干嘛？”
“嘿嘿……”坏坏的笑了一声，朱明浮起身子凑近看着还躺在床上的女子龇牙咧嘴的说道：“你觉得这样的环境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还能发生什么事情。我觉得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做些有趣的事情呢？”
“你不要乱来，我真的会杀了你的……”这个时候，本质上身为女人的沉梦真的是紧张了起来，有些颤抖的说着。
没有听到那人说话，就看着那人的脸离的自己也是越来越近，很想使上力气将这人推开，只是刚刚已经将好不容易积攒的力气都用完了。无可奈何的沉梦只能咬着牙猛的闭上了眼睛，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就是了。
黑暗中，沉梦就感觉到那人的脸离着自己的脸也是越来越近，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人呼出的热气冲到自己的脸上，痒痒的很不舒服，脸上现在很烫很烫，身子也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朱明就紧紧的盯着身下女子的脸颊，真的很精致啊，很想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不过心中已有这样的想法，又立马的止住，这人的身份肯定是不同寻常的，自己可是帝国的精英可是不能做出什么有损帝国的事情的。
好一顿的自我安慰后，朱明缓缓的离开了女子的脸颊，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杂乱的衣裳便下了床：“来人，将陈大人叫过来。”
营帐外面，这时候听到了千户大人的吩咐，有些奇怪的想要看看里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正在发生一些刺激人的事情的吗，怎么这时候要喊陈大人？不过还是向着陈大的营帐走去，大人的命令必须是要完成的。
很快的，不明就里的陈大走进了朱明的营帐中。
就看着朱明一脸痛苦的坐在椅子上面，而在朱明的床上正躺着一人，看样子就是一名女子。
“你从哪弄来的女人？”这个时候，陈大只是紧张的问着朱明。锦衣卫就在营中，虽然都是熟人，但是要是传出去对于朱明的影响还是极不好的。
就见着朱明叹息了一声，摇着头说道：“你就别管这些事情了，赶紧去找套军装过来给她换上。”
“不是我说你，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陈大觉得自己必须要把事情问清楚，不然实在是放心不下的。
只是朱明依然是摇摇头，不过看着陈大眼神有些异样的说道：“白莲教。”
一听到白莲教的事情，陈大便立马的没有开口，这种事情可不是一般的事情，要是这女人真的是和白莲教有关系的，那么必须要控制在军营中的。
“好，我这就去办。”陈大沉声道，便要走出营帐去拿军装。
“到时候就让她跟在我身边，你多安排几名亲卫，不然我小命可就不抱了，她可是说了会要了我的小命的。”朱明有些愤愤的说着。
陈大一滞，不过最终还是离开了营帐，这些事情自己帮不了朱明，那个女人还是留给朱明自己好好的解决吧。
第82章 打情骂俏千户大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人生中的一个机缘便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蝴蝶效应其实是真的存在着的，只是很多的时候都是不被发现而已。--《秘明》
经过一夜的努力，婺源县城的百姓和士兵们总算是扑灭了县衙里面发生的大火，也抢出了不少的还可以食用的粮食，只是数量相对于原本库房中存放起来的要少很多很多。
城中的气氛又变得不好了，百姓们认为自己的粮食很快就会吃完，城外的反贼们也会很快的攻进城里面来。
劝说无果的郁县丞只能带着百姓中的代表进了一次军营后，那些人才又重新的安静下来，只是所有人的情绪依然的不是很高，显然的这个时候城中肯定的是还有着白莲教奸细的存在的。
当第二天到来后，军营中的众士兵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自己的千户大人的身边总是会带着一名总是低着头的亲卫，而大人身边的亲卫也比原来多了起来，不论朱明走到什么地方身后总是会跟着六名亲卫，。
而且在陈大的请求下，小张带领的锦衣卫中也抽出了一些人手潜藏在朱明的周围。
“你为什么要一直带着我？”城墙上面，朱明带着自己的亲卫队伍正在巡视着情况，身后的六名亲卫中一人小声的问道。
没有回头，朱明自然是知道究竟是谁这样询问自己的。从昨晚开始，在朱明软磨硬泡之下，总算还是得到了一些情报的，那就是这名女子的名字叫做沉梦。
但是通过锦衣卫的资料显示，白莲教众的高层却是并没有人叫做沉梦的，在得到消息之后朱明竟然是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在一名偷懒睡觉的士兵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后，朱明也是同样的微笑着小声说道：“我可不认为将你独自关押起来是什么好主意，说不定到时候你就直接逃走了。”
“你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吗？”沉梦很是好奇这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还送给了自己一柄亲卫专用的长剑，现在自己只要抽出长剑刺向前面便能结束朱明的姓名。
朱明很不能理解这些女人的脑子里面究竟是在想着些什么的，不免有些烦躁的说着：“那你不要说话啊，也没有见着你真的把我杀了。再说了，你肯定就是白莲教的人，把你待在身边说不定还会引来你们白莲教的那帮反贼。”
城墙上面现在已经是很难同人的了，到处都是被城中百姓搬运上来的守城物资，朱明有些艰难的穿过一段最为难走的城墙，站在了城垛后面看着远方。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白莲教的呢？”沉梦跟在朱明的身后，愤愤的问着。
“因为你昨晚在巷子里面真的是想要杀了我，我鼻子很灵能够感觉的出来。”朱明像是开着玩笑的说着，眼神却是飘到了城外很远很远的地方。
“卑鄙……”自从见到这个男人之后，沉梦就发现自己说这句话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不过自己真的是不敢有什么动作的。现在只要自己稍微的妄动一下，身边的另外五名亲卫肯定会在自己之前下手击毙自己，而且周围肯定会突然的多出好些锦衣卫的人马，那些人都是在自己眼睛底下就消失不见的。
“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突然的，朱明指着城墙外面说道。
看了一下朱明所指的方向，沉梦讥讽的一笑说道：“那边是浙岭。”
沉梦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句实话，却是引来了朱明的一阵大笑，笑声却也是充满了得意之色。
“笑什么？”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声，便紧紧的盯着身前的朱明。
稍微的测了一下身子，朱明眼神怪异的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沉梦，指着城墙的外面说道：“我看到的是京师。所以你知道这有什么区别吗？这样的话，我就是朝廷的武将，而你就是白莲教的反贼。”
最终的，沉梦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朱明手指的方向，眼睛里神色流转。
婺源县城自从朱明的到来后便一直安心的积攒实力，中间也就是稍微了出过一点点的小差错。
但是整个徽州府现在却是动荡不已的。
首先的是停留在祁门县北边的那支卫所军队，在很是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突然出现的反贼打的溃不成军，最后逃到徽州府城的军队就只剩下了两千不到的人马。
而最后，徽州府城也终于是被白莲教反贼给围困住了。城中只有着朝廷最新派来的几支卫所军队，合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两万。而在府城的外面，却是有着四万多的白莲教反贼，各种大型的攻城器械像是从天而降的进入到府城外面反贼的军营之中。
大部分的白莲教反贼军队都集结在徽州府城南边的城墙外面，其余的三面城墙外面只是稍微的预留了些许的人马。
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一夜之间的徽州府城外面的反贼军队又是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面对着突然消失的庞大的反贼军队，徽州府城里面的人们自然是高兴不已的，能够不用打仗是所有人都期盼着的。
只是现在的朱明很是不高兴。刚刚就城墙上面自己只不过是一不小心的对昨晚的某件事情进行了评价，说出了一句很软之后。
现在自己的手臂就已经是被沉梦咬在嘴里，钻心的疼痛让朱明的脸都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然而，最令千户大人不爽的是。另外五名亲卫在看到这个景象之后，都是齐齐的转过身去，尽然一致的选择了无视……
千户大人现在很不爽，自己只不过是做出了一个肯定的结论，就遭到了如此严重的人身攻击，实在是没有天理了。
“哎呀呀……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咬人，今天又不是没有给你饭吃……”咧着嘴的，朱明痛苦的说着。
像是没有听见朱明的话一样，沉梦在他的手臂上又是重重的用力一下力气，又是疼的朱明直叫唤，这才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瞪着大眼睛说道：“昨晚的事情不许再说，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就不光光是咬你这么简单了。”
“我说，难道你们白莲教的人都是像你这样喜欢咬人的吗？”朱明用力的搓着自己被咬的手臂，恶狠狠的说着。
一个大大的白眼送给朱明后，沉梦便认真的说着：“我不是什么白莲教，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信你才是真的出鬼了……”朱明开始选择无视沉梦的存在，小声的嘀咕着。
秦雄的声音又开始在城墙上面回荡着，每个一段时间秦雄便会上到城墙上面来鼓励士气，说些激励士兵的话。原本是准备让朱明说的，但是被朱明勇影响千户大人的形象给严词拒绝了。
这个时候不能被秦雄发现，不然肯定又会说一堆的事情让自己做处理，便一把拉住沉梦的手带着五名亲卫坐在了城墙的一个角落里面。
五名亲卫自然是离着千户大人远远地，难道没有看见千户大人这个时候正在调情吗？所以作为大人最为放心的属下，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扰了大人。
被朱明拉着就坐在了一起，沉梦的脸上没有引人注意的便浮上了一层桃红，那双大眼睛也是变得水汪汪的。
“我们是不是见过？”突然的，正在把玩着一根稻草的朱明歪着头问道。
心中不禁一跳，沉梦有些支支吾吾的却就是说不上话来。
“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的，你是白莲教反贼，我们肯定是没有见过的。”朱明像是在自问自答的说着话，眼神却是不断的沉梦的身上划过。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好歹也是一个正五品的千户。”沉梦很鄙视言行不端的朱明，简直就不是一个将军该有的作风。
被女人嘲讽是很丢面子的，朱明板着脸的说道：“我可是读书人，还是一个秀才呢！读书人都是正经人，所以我也是正经人。”
切……
这样的话自然是没有人信的，沉梦更是不会相信。
“你说白莲教究竟是问什么要造反？”靠在身后的城墙上面，朱明看着天淡淡的说道。
这一刻，沉梦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只见这时候的朱明静静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眼神中没有之前的轻佻，只有着满满的忧虑之色，更深处好像还有着一丝别样的东西存在，着不该是这样一个少年得志的人该有的东西。沉梦看得痴了，分不清自己知道的朱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或许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要造反呢！”沉梦没有再和朱明作对，也是一起靠在城墙上，看着同一片天空静静的说着：“朝廷没有做好，所以他们就造反了，应该就这么简单吧。”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闻到过你身上的香味。”这是一句很轻浮的话了，只是这个时候从朱明的嘴中传出来的时候，却只有着一股沉寂。
“我以前不用香的……”一句话，就回绝了朱明的猜想。
“哦……”
第83章 战争、山村、商道（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战争和金钱从来都是相互依存的事物。因为金钱而发动战争；因为战争而获得金钱。--《秘明》
“千户大人有那个……那个癖好……”
“没想到啊……”
“真是大开眼界了。”
“当真是……刺激啊……”
“大人有龙阳之好……”
最后一句话，很有总结性的将婺源县城里士兵的议论归纳出来。那就是现在整个婺源县城官职最高的千户大人是有着特殊的癖好的，那就是龙阳……
没看见？不知道？
那你现在去看看大人在干什么，是不是整天合着一个小亲卫待在一起。
哎呀，还真是的。
于是乎的，朱明这位高高在上的千户大人便被自己最为亲爱的手下们死死的认定是有着龙阳之好的了。
自从和沉梦着丫头在城墙上面瞎聊了一阵之后，她倒是变得安分了许多，也不吵不闹了更没有想要偷走的迹象，于是的朱明便强硬的赶走了另外的五名亲卫，就只带着沉梦这位新的亲卫。
今天天气不是怎么好，阴沉沉的便也就有些清凉，城墙上面是不能待得久的。
于是，军营里面。朱明在前，沉梦穿着一身的亲卫军装低着头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朱明很好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走在营中，那些军士看着自己都是带着一副别样的眼光。这样令朱明很不舒服，在经过好几名军士异样的眼神之后。朱明在遇到带着眼神的军士便是狠狠的回瞪过去，虽然是吓得那些士兵不敢再直视自己。但是朱明不知道的是，在那些士兵的心中却是坐实了自己有着龙阳之好的事实。
这个时候，前方出现了陈大的身影。在浑身不舒服的状态下，朱明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的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的跑到陈大身边，直接的就打断了刚准备说话的陈大，小心的问道：“今天是怎么了，这些人都是怎么回事？”
却看着这时候，陈大的表情也是格外的精彩，看看朱明又看看后面跟上来的沉梦，脸上也是挂上了一副朱明在那些士兵脸上看到的表情。
“哎呀，你们这都是怎么了？今天没有吃药吗？”朱明是真的急了，就感觉军营中莫名其妙的变得诡异起来。
“你真的很想知道吗？”陈大神秘的冲着朱明说道，眼神却是在不停的挑逗着。
很是鄙视陈大现在的表现，可朱明还是认真的点点头：“你快说。”
于是乎的，朱明便看到陈大向着自己什么的沉梦使使眼色，小声的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这名亲卫。”
“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啊……”朱明实在是搞不懂今天营中怪异的气氛能和沉梦扯上关系。
没想到这倒是找来了陈大一个大大的白眼，很是鄙视的对着朱明说道：“你一个千户大人，一早上的就看着你带着一名亲卫从自己的房间里面出来，一上午的还是在一起又是拉手又是有说有笑的，能不让人多想吗？”
“这能多想什么。”朱明表现的像是纯洁宝宝一样的问道。
看着朱明一脸的呆滞，陈大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语了，直接的说出自己的评价：“你有龙阳之好……”
朱明的眼角开始不停的抽搐着，龙阳之好……自己好好的一个直男怎么就成了有龙阳之好的，那些士兵是不是都是闲的出奇了才会这么想的。
朱明感觉自己已经是快要接近暴走狂态了，终于是忍不住的怒吼道：“你他娘的才是龙阳之好……”
震天的怒吼开始回荡在军营的上空，震得整座军营都颤抖了一下。远远地所有的士兵都是心中一跳，千户大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知道他有龙阳之好，可不会要教训自己这些人吧。
终于是知道为什么今天变得奇怪起来的军营是因为什么原因，朱明的脸上不停的变化着色彩，面容也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朱明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和这时候的天空一般，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就能够想到那方面去呢。
噗嗤……
身后沉梦看着朱明的怒吼，却是忍不住的发出笑声来，看着朱明的眼睛笑的都变成了两弯月牙。
“笑什么笑？还不都是因为你。”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背上龙阳之好的黑锅，朱明不爽的冲着沉梦低吼着。
“谁让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沉梦一歪头撇着嘴说道。
“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朱明现在很气愤，所以很想揍人，右手对着沉梦便是高高的举起。
“你打啊！”却是没有想到，沉梦不做躲避的反而是挺着胸脯向着朱明喊道。
看着沉梦尽管被军装舒服着，但还是高高耸起的****，朱明最终只得哀叹一声低着头放下了举起的手：“算了算了，我这都是自找的。”
见朱明服软的样子，沉梦更是笑得欢悦起来。
“哎呀，我这可还有正事没有和你说呢，尽被你给耽搁了。”陈大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说道。
有些好奇究竟是能有什么样子的大事，朱明像是好奇宝宝一样的问道：“什么事情啊？”
却见陈大没有理会朱明的摸样，一脸严肃的表情，认真的说道：“今天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说是在外面发现了一些情况。”
“哦？”被陈大这么一说，朱明也是止住了自己的玩笑认真的问道：“可是有了关于白莲教的事情？是不是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不是白莲教的事情。”陈大否认了是关于白莲教的事情，然后看了看朱明身后的沉梦，在得到不用在意的认可后才说道：“今天那对斥候是去了婺源东南边的山里面，在那边发现了一些山村，不过感觉那里有些奇怪便立马就折返回来报告了上来。”
陈大的话倒是引起了朱明的注意，在这个时候除了白莲教的事情还能够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还有奇怪之处的，而且现在要是会有奇怪那也就只能是白莲教了。
“有什么奇怪的？”对于这件事情，朱明不自觉的便开始重视起来，向着陈大询问道。
见朱明终于是能够静下心来，陈大便是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后说道：“其实那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徽州府地区的山村，也不过就是百十户人家，但是最让那些斥候不明白的是，现在整个婺源县整个徽州府都是一副紧张的样子，都在害怕白莲教的反贼的动作，但是那山村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说的我明白了，是不是那里太过于安静了，就像是根本就没有白莲教反贼这件事情。”朱明大胆的猜测着可能的原因，缓缓的说着。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那些回来的斥候说，当他们出现在村子里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样。当问到知不知道白莲教的踪迹的时候，那里的人都还问白莲教怎么了。你说这是不是很奇怪？”陈大一副其中必有奸情的样子，认定了那边的山村里面肯定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现在就过去看看吧，我亲自过去，你带上一支队伍，全都骑上马，赶在天黑之前将这些事情给解决了。”心中一番计量之后，朱明向着陈大说出自己的安排。
得到命令，很快的陈大便集合好了一支百户队伍，一百多号人整齐的骑着马背上，静静的等候着千户大人的命令。
坐在马背上，朱明很有一股子意气风发的感觉，看着营中聚拢过来的士兵，突然的朱明嘴角一笑便大声的喊起来：“现在开始，所有没有任务的人都开始绕军营十圈然后五百个蛙跳、五百个俯卧。”
千户大人的命令一处，顿时的营中没有任务的士兵皆是长叹一声，一时间的哀鸿一片。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朱明能够整出这么一手来。不过军令不可违啊，营中闲暇没有任务的士兵开始一个个的哭丧着脸的从朱明的身边越过，开始准备绕着军营跑步了。
对于自己将某些训练方式带到自己的营中，朱明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十分的自豪，平日里既能锻炼这些身体素质不好的士兵，还能作为惩罚他们的利器。
“你是故意的吧！”陈大催促身下的马来到朱明的身边，怪异的问着。
“当然，这些家伙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整天就瞎想事情，还不如让他们锻炼锻炼身体来的实在。”朱明显得理直气壮的说着，不过不管怎么听声音都是那么的底，像是很害怕这个时候被暴起的士兵听到。
“走吧，早点到那个你说的奇怪的山村去看看。”朱明看着已经全部出去的士兵，便向着身旁的陈大说了一声，就率先的出了营门。
“喂，怎么这次不带上我了啊？”突然的，刚出了营门的朱明就听到旁边窜出来一匹马，沉梦正坐在马背上严肃的看着自己。
“外面很危险的，你去干嘛？再说了，把你留在营中，不是方便你逃走吗！”朱明淡淡的说着，这些女人自己总是搞不懂的。
瞧着朱明的样子，就见沉梦撇撇嘴一脸不爽的样子说道：“我想逃走你根本就拦不住，不过我现在很想去你们说的那个山村看看。”
朱明感觉自己的智力开始下降了，遇到女人是没有道理，只好甩甩马鞭说道：“好了好了，随便你，要是到时候遇到什么危险我可不会救你。”
“不救就不救，没人让你救……”
第84章 战争、山村、商道（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大明帝国的构成其实是很简单就能够理解的，士大夫掌握朝政，大地主大商人阶级不断的输出士人。因此，帝国其实是由有钱人所掌握的。--《秘明》
看着沉梦一脸的傲娇，朱明只得呵呵一笑，这个女人是很奇怪的，自己现在能不去招惹就最好不去招惹。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像是预示着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整个世界都在这份阴沉下变的安静了很多。
一百骑在婺源县城里面急速的奔驰着，这个时候路上也不会有多少的行人。战争的阴云一直都是笼罩在婺源县城的上空，人们也便没有了出行的心情。
县城的东门出，城墙上面值守的士兵早早的就看到了从军营方向过来的千户大人，也是得到了命令千户大人这时候是要出城探查情况的。
当朱明一骑当先的到了东门的时候，城门处值守的士兵早早的就站立在两侧行着军礼。
一道长长的骑兵队伍带着一阵烟尘就出了婺源县城的东门，跨过城外的婺水后，便偏转了方向向着东南边前进。
朱明这个时候很不高兴，这样阴沉沉的天气是自己最为讨厌的，让人有一种窒闷的感受，为了尽早的结束这场和大自然的战斗，朱明将身下的马赶到了最快的速度。
陈大所禀报上来的山村是应该算得上是徽州府马金岭和百际岭的延伸。
一百多匹马喘着粗气的停在一处山脚下，地上少有的一些青草也是已经被这些马给祸祸掉了。
看着前面的山脉，朱明很不能理解这个时候的百姓的想法，为什么会将自己的家园安置在这样的崇山峻岭之间。
不过很快的朱明便已经明了，徽州向来是帝国主要的产茶地，在这个盐茶官办的时代，茶叶无疑是帝国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
也因此的，盛产毛峰、云雾的徽州府茶农的数量是相当的多的。
一到了这边的山脚底下，陈大便向着前方放出了十多名士兵探查前路。
上了山路，周围的都是半人高的茶树，一垄垄的被茶农们整齐的排列在山坡上面。
这些都是那些百姓的命根子，朱明特意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带队，要是那些混账军士带路的话，指不定这些茶树会被祸害掉多少。
山村并不是就在最外面的山上，听着下面的士兵汇报，好像是要过好几个山间才能够进到里面的山村去。
刚刚好的翻过了一座山，朱明就有些气喘吁吁的弯着腰站在路边。
“没想到一个武将走这么一点路就不行了。”身边，沉梦明显充满鄙视的声音传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见到朱明因为某些事情而吃瘪后，沉梦的心情便会高兴起来。
没有理会这个女人的嘲讽，朱明用力的从路边的一颗树上折下一段树枝来，算是暂时的充当成拐杖吧。
耳边有着山林里面鸟儿的鸣叫，远处也有着一道溪水的生息，这本该是一处极好的休憩的地方，只是朱明并没有这样的感受，自己这时候已经渐渐的成为了队伍的累赘了。
山路不宽，只能容许两人并肩通行，一旁就是一条小小的溪流，另外一侧便是高耸的山脉，这样的情景在徽州府是随处可见的。不然也不会有着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么一说。
“什么时才能到啊。”朱明伸着手将自己脸上渗出的汗水抹去，小声的向着身旁的陈大问道。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队首的陈大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随着陈大停下脚步，朱明也自然的便停下了脚步。
“到了？”有些疑问的问着，朱明便将抬着头看向道路的前方。
就在这条山路的前面，一小片罕见的平原被好几座山脉包围着，其中便有着一个小小的村落。村子里面大概的也有百十来间房屋，都是典型的徽州建筑风格。
朱明很搞不懂，这里的人有富人，但是穷人是更多的。可是他们的建筑基本上都是一个摸样的。
高高的院墙将一座座的房子抱起来，一顶顶的黑瓦顶盖在白净的墙体上面，死角皆是伸出一道马头墙来，所有的房子大门都是朝着南边开的。
“大人，这里便是斥候们所说的那处怪异的山村。”陈大恭敬的站在朱明的身边说道。
“进村看看吧。”现在光是站在村子外面是看不出什么的，朱明还是想着自己能够进到村子里面仔细的观察一番，回身冲着队伍说道：“派出几队人马到村子的周围守着，防止发生什么意外，其他的人都到村口集合，免得进了存吓到那些村民。”
“诺……”
命令已经下达了，朱明有些厌烦的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叹息了一声便向着这座山村的村口走去。
村子的外面看不见有什么人，即使是透着村子的那些道路也看不见有人是在外面的。
村口有着一口打水井，这是整个村子的妇女们平日里洗涤东西的地方，所以周围的地面都是铺着石板的。水井的上方，一颗巨大的已经看不出年龄的古树将村口遮出一大片的绿荫。
进村的时候，队伍里面就有几十名士兵分开，在山村的周围警戒起来。这时候村口的队伍又是分成了两队，大多数的士兵都被留在了村口。朱明带着陈大沉梦和着六名亲卫就进了村。
一进到村子里面，朱明便能够感受到一股浓重的徽风扑向自己。
青砖绿瓦间一栋栋的雕梁画栋呈现在朱明的面前，大明朝最为顶尖的木雕匠人的手艺被安放在这些建筑的屋檐下面，即使是那一扇木门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件艺术品了。脑海中一小段的记忆浮现出来，很久远的时候朱明也是收藏过几件这样的东西的。
只是唯一的不好的就是，这个时候即使是身处在村子里面，朱明也是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人都去哪里了？”朱明向着陈大问道，在之前的情报中，斥候还是见到了这个村子里面的百姓的，怎么这个时候就见不着人影了？
彭……
一声闷响从前面的屋子上面传来。
朱明紧张的一抬头，就见着原本一扇小小的二楼窗户已经是被合上了，只是透着窗纸朱明依稀的还是能够看到那后面的人影的。
看着那扇还有些颤抖的窗户，朱明自嘲了笑了一声：“现在我是知道为什么都看不见人了……”
“肯定是你吓到他们了……”一旁，沉梦很合时宜的插着嘴。
“你……”陈大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女人每时每刻的对于朱明的嘲讽。
“好了，不要理她，她今天脑子有些问题。”朱明拦住了明显是想要教训一下沉梦的陈大，闷哼了一声便没有理会身后几名亲卫低低的笑声。
“知道这个村子村长家事在哪里吗？”朱明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找一个在村子里面能够说话的人出来，村长无疑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在明朝这样的封建社会里面，每一个村子基本都是一个姓的，而被村民们推选出来的村长一般的也都是村子的族长这样的德高望重的人物。
被朱明这么一说，陈大倒是像醒悟了一样拍拍脑袋道：“对啊，有事情找村长就是了。”
对于陈大的憨样朱明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身边的沉梦却是紧紧的捂着嘴偷笑，一阵的娇笑便在山村的小道上回荡开来。
村长家自然是在村子里面最为重要最为显眼的地方，想来前面那村子中间的宗祠旁边便是村长家吧。
朱明站在村子中间的一处空地上，看着宗祠旁边的一座房屋想着。
咚……咚……
朱明轻轻的在身前的大门上叩响两下，沉闷的声音便直直的传到了大门的外面，而后朱明便安静的站在大门外面等候着。
只是这家主人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的外面现在正站着帝国的千户大人，很长的时间也没有听见里面传来什么声音。
咚……咚……咚……
第二次的连叩三下，朱明冲着大门后面喊道：“家里面有人吗？我们是朝廷的军队。”
少年的声音传进了房屋里面，也回荡在了村子中间的上空。
这一次没有让朱明失望，不多的时候就听见房屋里面一阵显得有些噪杂的脚步声传来。
门闩被打开的声音在朱明的身前响起，就看见那扇一直合着的大门缓缓的被打开，从里面露出一个脑袋出来。
“你好，本官是苏州卫千户。”朱明自觉很是心平气和的向着门板后面的那个小伙子说话。
听着朱明的话说完，那小伙子倒是瞪大了眼睛观察了一阵朱明后，有向着朱明身后的几人看过去，这时候才显得很是警惕的问道：“你真的是朝廷的千户？”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人质疑自己的身份，朱明微微一笑道：“当然。”
那小伙子又是看着朱明，想了好一会之后才说道：“好吧，那你们进来吧。”
说完的，便见着这小伙子完全的将大门打开，这时候朱明一行人才看清房屋里面的景象。
第85章 战争、山村、商道（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人民是最直接的，你当官的能够让我们发财，我们就听你的话。要是你什么都做不好，还不给我们发财，那么就不理你甚至把你搞下台。--《秘明》
透着大门，就看着这房屋里面大致的布局。
进门便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水池，正对着屋子上方的一方天井，这是一个美好的寓意。高高的院墙实则就是一堵堵的封火墙，墙角下整齐的摆放着好些盆栽。越过水池，朱明等人便进到了堂屋中，上方一堵墙悬挂着一副这户人家上祖的画像，墙的两边开出两道小门可以进入到更里面去的。两侧则是两间厢房，正中摆着一张案牍，两边各放着一个瓷瓶，然后是一面镜子一口钟。
朱明带着身后众人站在堂屋中间，这时候堂屋里面除了之前给开门的小伙子外，还有一名老者，正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细细的观察着朱明等人。
“老丈，小子是……”朱明恭敬的一礼，正准备自保家门，却是没有想到这时候老人摆摆手开起口来。
“老头子知道你是谁，朝廷的千户大人对吧。只是不知道大人今天为何会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山村里面来。”老人倒是出乎朱明想象的，直接的就开门见山的询问起一行人的目的。
被老人这么一问，朱明一时间倒是愣在那里，自己的安排不是这样的，现在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人的话了。
看着自家堂屋里面那个像是当官的少年呆滞的样子，开门的小伙子噗的笑了一声，却是被正坐着的老人用瞪大的眼神止住。
“小子现在是负责婺源县的防守任务的，来村子里面也只是为了军令的。”朱明可不会傻到直接说因为这个村子很怪异才来的，官场上的推诿师兄聂浩大也是教过自己的。
听着朱明的解释，堂上的老人只是淡淡的一笑，便没有准备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
也是看着老人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朱明这才开口道：“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老头子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好记的，大人要是愿意的话就唤老头子一声汪老吧。那小子是老头子的孙子汪承宣。”老人家自称汪老，依然淡淡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朱明说道。
这时候，朱明感觉自己的内心和那外面的天气是一样的，都是阴沉沉的。虽然这汪老也说了不少的话，但是实际上都是在打太极。
“汪老，不知承宣兄的父亲是在哪里？”按理说父母在不远行，朱明很奇怪现在没有见到这汪老的儿子是在什么地方。
听着朱明听到自己的儿子，就看着汪老的脸上浮现出一股不自然的表情，一阵迟疑之后才缓缓的说着：“他是个商人……”
听着汪老这么一说，朱明便知道为何在这里没有看到老人的儿子。明朝的时候，徽州的商业发展是急速的，茶叶刺绣盐这些关乎帝国生息的生意，徽州人都是有着参与的，并且渐渐的发展成为徽商。这时候很多的徽商因为出门做生意，很多的都是数年都不会归家的，也就有了商人娶妻后出行，回来时自己的孩子竟然已经是长大成人了的。
有些同情的看看汪承宣，朱明歉意的说道：“实在抱歉……小子多嘴了。”
“无妨，大人也是不知实情的。”汪老依然淡淡的说着，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儿子的远行。
正经事情还是必须要问的，朱明这时候心中稍稍的整理了一下，便缓声的向着汪老询问道：“汪老，小子进村的时候怎么没有见到一个乡亲，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外劳作的吗？”
听着朱明的话，汪老眼角暗暗的跳动了一下，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朱明道：“是这样的吗？老头子可是不知道的，那些个混账尽是不知道好好劳作，等明天老头子肯定会好好的教训教训那些人的。”
看着汪老的样子，朱明心中暗笑一声，这老人肯定是知道为什么村子里面看不见人的，甚至这些事情就是出自老人之手，只是这个时候老人一口否认，朱明只好再次询问道：“不知道汪老知不知道白莲教？”
朱明一提到白莲教的时候，就看见汪老脸色一紧，眼睛也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汪老？汪老？”朱明轻轻的唤了两声老人，现在看来老人必然的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恩？白莲教，老头子倒是稍微的知道一些的，听说最近外面白莲教正在造反，是不是这样？”老人怎么看都是强忍着情绪，装着镇定的说道。
“汪老是不是认识白莲教的人？”突然的，就在老人的话说完之后，朱明立马的紧跟上一句。
“你……”却是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使得老人突然猛的拍向身边的桌子，眼神紧紧的盯着正一脸微笑的朱明。
“你究竟想干什么？”这时候，随着自己爷爷的发怒，汪承宣也是站在了朱明的身前，将老人挡在身后。
朱明没有说话，就只是静静的穿过汪承宣看着后面的老人，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的浓厚起来。
陈大这时候有些紧张的看着朱明身前的汪承宣，时刻防备着此人暴起伤人。而后面的六名亲卫也是在堂屋里面稍稍的散开，隐隐的将老人和汪承宣围住。
倒是朱明身后的沉梦，和着朱明同样一脸的笑容，像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堂屋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只是看着老人的眼神中似乎暗藏着一丝异样的意味。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人房屋外面突然的传来一阵人声。
不多的时候就见着原本消失不见的村民已经是在大门外面围了起来，一个个的手上也都是拿起了自己的锄头镰刀等等的工具，脸上也是充满了气愤。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要是敢在我们村子里面作些什么的话，信不信今天你们就出不了村子……”
屋子外面威胁的话语，朱明自然的是没有在乎的，自己身边的亲卫足够应付这些普通的村民的了。
这个时候，朱明却是对汪老更有兴趣了，看着还处在莫名的愤怒中的老人，朱明笑着说道：“汪老，难道你们村子里面是有白莲教反贼的存在的吗？”朱明显得咄咄逼人的说着，似乎是不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会一直询问下去。
“白痴。”身后沉梦莫名其妙的低骂了一句，对于堂屋中的形势却是失去了兴趣。
“大人，你何必这样苦苦相逼呢？老头子不知道白莲教做了什么，我们村子里面现在也没有白莲教的反贼，你们要是真的是要剿灭反贼的，就不应该在我们这里耽误时间。”老人皱着眉，之前的愤怒却是已经消失，只是有些烦躁的说着。
这个时候，外面的村民像是已经没有得到里面人的答复，尽然是已经冲到了大门处，正和已经守在门口的士兵们对持着。
“乡亲们，把这些人都给赶出村子去……”
“赶出去。”
门口处吵吵闹闹的已经是闹的不可开交。
几名士兵看着情形实在是抵抗不住，已经是将手中的兵器抽出，大声的吼着：“退后，再上前一步杀……”
然而的，似乎村子里面的村民们不相信这些士兵说的话，又或者根本就不怕这些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兵器。
“冲进去……”
外面人群中，一声怒吼发出，就看着人群一股脑的开始向着屋子里面涌过来。
这个时候，朱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士兵会选择怎么做，自然的是在警告无效的情况下，便会动用自己的武力，这是朱明亲自教授给他们的。
门口处，士兵手中的兵器已经开始准备向着这些胆敢冲击大门的村民挥出。而外面的村民，也已经是推着手中的各种器材，似乎誓死也要进到屋子里面来。
“住手。”
“都消停下。”
就在将要造成人命的时候，堂屋里面，朱明和汪老竟然是不约而同的喊出声来。
门口处，士兵们在听到千户大人的命令后，整齐的收回手中的兵器。
而外面的村民也是吵吵闹闹的停下了脚步，老实的站在外面。
“大人，难道你真的想这里发生人命吗？”老人这个时候一脸落寞的说道，语气里满是哀求。
“汪老如果知道什么而不说的话，那么小子也不会撤走的。”这个时候，朱明忘却了文人的谦和，有的就只是军人的强硬军人的职责。
“哎……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逼我们呢？”不知道为什么，老人深深的叹着气小声的说着。
朱明没有说话，自己坚信最终的，某些事情终究是会被自己知晓的，现在就只要静静的等待着老人究竟会再说出些什么。
“都回去吧，这位大人不会坏人，老头子没什么危险。”只是这时候老人站在堂屋下面，冲着外面的村民喊道。
“这……”
“村长……”
外面的村民一时间有些迟疑起来，像是很不放心只要自己等人一走，村长汪老便会遭了这些人的黑手。不过，最后还是在老人坚定的眼神下，提心吊胆的推开屋子外面的大门。
“大人，也该将你的手下喊回来了吧。”老人看着终于是离开了的村名，松了一口气的说道。
“都回来吧。”见事情平息，朱明最后也是召回了几名亲卫。
第86章 战争、山村、商道（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很多人做的事情，都是被生活中各种事情所逼迫的，然而做了就是做了，不论事情的性质好坏，都必须要负起责任来。--《秘明》
阴沉沉的天空像是掉下来了一截子，离着地面也是越发的近了一些。
堂屋里面，这时候却是极其的安静。
老人又重新的坐在了椅子上，只是最终的终于是挥挥手示意朱明等人在堂屋中坐下。
坐在上首的汪老眼神深沉的看着朱明。而朱明则是微微的抬着头，像是正在端详王家先祖的英姿。
两位主事人没有说话，场中的其他人也自然是不好开口说话的，就连一直和看不惯朱明和其作对的沉梦这个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朱明的下首。当然，沉梦这个时候也还是一身的军装，同时的除了朱明陈大外也就只有沉梦这个看着只是一名普通亲卫的人坐在堂屋上。
汪承宣一直拿自己的眼神向着那个穿着一身普通士兵军装却是坐在朱明下首的人看着，眼神中流露出的都是疑问，怎么好好的一个士兵竟然也能够和朝廷的千户大人坐在一起的。
只是，堂屋里面除了汪承宣有这个想法之外，其他人却是没有的。
老人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稍稍惊讶的观察了沉梦一番后，便也就不再多做计较，像是知道了什么一般。
老人不说话，朱明也不知道说什么，可是不说难道还能就这样一直做下去吗。
“汪老，如果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事情，还请汪老说出来吧。”朱明这个时候却表现的很是淡定，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下老人后便说道。
“哎……”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在堂屋里回荡着，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老人才开口：“其实我们知道白莲教的事情，白莲教中也有我们村子的人……”
尽管是知道这座山村很可能和白莲教是有关系的，但是当老人亲自的说出来的时候，包括朱明在内所有人都表现的极为震惊。
“爷爷……不要说了……”汪承宣这时候却是突然开口想要劝说老人不要再言语，眼神中一丝担忧流露出来。
可是老人只是摆摆手，这时候像是又老了许多，年迈的声音在堂屋中发出：“其实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是白莲教里面的反贼……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商人……”
一直的朱明都以为白莲教里面就是一群居心叵测的人，然后蛊惑了一群可怜的百姓去造反的，只是怎么也想不当一个好好的商人也会是白莲教的反贼。
老人看着朱明疑惑的神色，微微的苦笑道：“老头子知道你们一时间的不是那么容易就相信的，但是事情确实就是这样的。当年那个孽子也是一个正经的商人，但是后面因为别的地方的商人和官府一同刻意的打压他们，所以渐渐地就开始仇视官府，接着就摇身一变成了白莲教的反贼，而我们村中一同出去经商的人也都随了他一起……”
“可是为什么官府会打压他们？”知道了老人的儿子就是白莲教反贼，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朱明就更加的想知道究竟更深处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我们徽州府向来产茶，一部分是运往南直隶和京师的，另外的大部分都是翻过马金岭和百际岭到浙江那边，然后装上海船运走的……只是后来翻过马金岭后，浙江那边的官府不可理喻的抽税，甚至比货物卖出去的价钱还要高……长久之后他们那些人就投了白莲教……”老人静静的述说着，像是在向着自己的晚辈诉说着一个故事一样。
事情明了了，后面的不用老人说，朱明也能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贩茶的商道被人堵了，没有了利益可得，对官府越来越看不顺眼，然后就投身到了白莲教中。所以才有了之前伺候进村时，所有的村民沉默不言甚至敌视，因为他们害怕因为自己的家人是白莲教的反贼而引来祸事。但是这里面肯定的是还有着更多的原因的，不可能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投身到造反的大业中去的。
“汪老，小子很想知道一个商人投身到白莲教中能做什么？总不可能拿着武器上战场吧。”朱明很期望自己的这个问题也能够得到答案，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够在未来更好的面对白莲教。
老人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大明的武将很少有这样气质的，叹着气老人缓缓的说着：“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白莲教中有很多人在明面上都有不同的身份的，但是最终的还是那些地主商人们控制的，他们想要更多的利益，所以就有白莲教造反的反贼。”
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什么百姓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就只是因为白莲教真正的高层是大明一些潜在的大地主，而他们想要更多的利益才发起的战争……
这一刻朱明的心中一阵的失落，总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舍弃了帝国的利益，一栋大厦就是不断的被这些人折腾着轰然倒下的。
该知道的事情大致的都知道了，朱明便也没有了必要再继续留在这山里面，外面的天色也已经不早了，要是晚了回城，路上肯定是不安全的。
知道了前因后果，走的时候便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戒备。看着村长还是安好，村民们也都彻底的放下心来，安静的站在自家的门前看着那些大明的军人们向着村口走去。
“走吧，回城。”陈大是想让朱明发布命令的，但是使了好几次眼色失败后，便自己下达了回城的命令。村子外面负责警戒的士兵也都合归一处，踏上了返回婺源县城的路。
偏下去的太阳被高耸的山体遮挡住，窄窄的山路上的队伍静静的向着山外走去，太阳终究的是在所有人走出山脉的时候彻底的落了下去。
山脚下面，几名负责看护马匹的士兵在暗沉的天色中提心吊胆的终于是看到了自己的军队的身影，一百多匹马又在平原上驰骋起来。
“汪老说的不全是对的……”沉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赶着马一直跟在朱明的旁边，两个人也是渐渐的吊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后面隔了一段距离。
朱明还是听到了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话，只是自己就是不想说话，低着头闷声赶着自己的马，很想把身边的这个女人甩到后面去。
“白莲教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的，你还是不要在这里继续待着了，不然肯定会有很多事情发生的。”莫名的，沉梦很是急躁的说着，话一出口竟然自己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依旧的，朱明没有说话，连眼神也没有回转一下。
沉梦狠狠的挥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马鞭，不顾形象的大吼着：“我说的你究竟有没有听见？你就是个傻子……”
“我是帝国的军人，帝国的命令就是我最高的信仰。”最终，朱明回过头看着沉梦认真的说着。
“什么军人不军人的，难道你自己的命也能不要了吗？”沉梦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帝国的军人在自己的印象中从来都是胆小怕死的，更没有人会说信仰这个词。
“回城后，我放你走……很感谢你当年救过我一命……”自己说的话很少有人是能够明白的，朱明也不打算好好的和这个女人解释，现在也是该将她放走了。
突然的听到自己原本是最想听到的话，可是沉梦却是并没有高兴起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已经回过身的朱明，紧紧的跟在后面：“你知道是我？那为什么还要放我走？”
这就是一个傻女人，自己真的是好心要放她走的，还这么多问题。
“我不走，现在还没有到时候，我还不能走。”沉梦咬着嘴唇小声的说道。
“城里面就那么多东西，你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面。”朱明打算说出一点点的实话，毕竟做人还是要实诚一点的好。
“那我就把你脑子里面的东西带走就是了！”沉梦嘿嘿一笑，冲着朱明大声的喊着。
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自己还是不要和她多说话的好，自己是正经人是好人，不能和这种人做朋友的。
话说多了，时间便也就过得快了，远处已经有了灯火的亮光照过来，婺源县城就在前面了。
城门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关闭上了，这一点城内的士兵永远都是会准时完成的，事关性命啊。
城外突然的窜出来一大群的人马，自然是引起了城头上面一直恪守着岗位的士兵的注意。
一根火把被直直的扔向城墙下面。火把在空中翻滚着，闪现着的火光向着四周放开。
千户大人的脸被火光照亮了，城头上面立马的一阵躁动。
不多的时候，就看见城门被缓缓的打开，几名士兵站在两边攻进的等候着千户大人进城。
城门内黑洞洞的，一直延伸到里面的街道上，也是一片的黑暗，城中现在就只有军营和城墙上面是亮着的了。
第87章 接连不断的刺杀（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白天与黑夜相互联系着，生与死相依相偎，当战争到来的时候除了生便就只剩下了死亡，你没有第二项选择。---《秘明》
马蹄清脆的声音践踏在城中街道上，发出悠长的声响，作为帝国素质优良的军队，朱明的队伍保持着最低的速度在城中前行着。
天空中没有月光，阴沉沉的天气即使是到了夜晚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像是想要一直的霸占着这片天空。
阵阵夜风从街道两边的小巷中过来，轻轻的抚慰着这支劳累了一天的队伍。
但是还有着另外的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城里面百姓家的猫又在没日没夜的叫唤着，一座座的屋顶上，大大小小的猫成群的从一座屋顶跳跃到另外的一座屋顶上。
队伍里面，沉梦一直跟在朱明的后面静静的看着。而朱明却是有些疲惫的打了一个哈欠，坐在马背上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陈大这时候很有眼色，带着后面的士兵稍微的加快了一下速度便是超越了前面的两人。没有在意朱明疑惑的眼神，陈大就只是微微的一笑后向着沉梦看了一眼，便真的是留下两人在后面，率先的向着军营的方向返回。
“为什么肯定我就是你嘴中说的白莲教反贼？”没有了外人，沉梦便赶着马和朱明并排前行。
朱明歪着脑袋看来一下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目光却是涣散了一下：“不是说过嘛，我鼻子很灵的，记得……闻过你身上的香……”
朱明觉得自己真的是不应该多说话了，再说下去的话，自己可就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旁边巷子里面，一只猫吵醒了一只正在睡觉的狗，于是巷子里面一阵噪杂。
“你既然认定我是白莲教的反贼，怎么不直接将我送到徽州府城去？”说着，沉梦却是突然的将自己的脑袋移到旁边朱明的面前，一脸灿烂的说着。
有些烦躁，朱明伸着手就很是粗暴的将自己面前的那个脑袋推了回去，自己怎么知道自己会莫名其妙的对这个女人这么的宽容：“那要不我明天就将你送到徽州府城去？不，现在营中正好有想要缉拿白莲教高层的锦衣卫，要不等下把你交给他们吧！”
“随便你……”像是不害怕朱明真的会那样做，沉梦娇笑了一声手中的马鞭却是在空中轻快的舞动起来。
“奇怪的女人……”朱明嘟囔了一声，没想着让身边的女人听见，自己的手臂上现在还留着一排整齐的牙印呢。
神秘的夜晚会发生很多奇妙的事情，但是夜晚也是充满危险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的院子里面没有了猫叫声，原本巷子中的狗追猫的闹剧也是停歇了下来。
从巷子里面出来的风更急了起来。
“小心……”
不知为什么，朱明就听见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尖叫了一声，于是习惯性的身子动了一下。
撕拉的一声，朱明便觉着自己的后背很痛，一阵撕裂的痛楚直直的传到脑海里面。
刺客……
这是朱明首先想到的，于是的硬生生的将自己身下的马止住，这个时候周围应该还有着很多的刺客吧，坐在马背上逃窜显然是不明智的。
“你怎么样？”沉梦搀着朱明靠在了街边的墙上，有些担心的看着已经是满头大汗的朱明。
“没事。”朱明沉声道，手中已经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君子剑。
一团的黑影突然的在街道上的黑暗中暴起，一个蹬脚便直直的向着朱明过来。
“混蛋……”也不知道沉梦是在骂谁，便抽出自己的佩剑直接的迎向了来人。
彭……
两柄兵器在黑暗中相撞竟然发出一声巨响，可想而知两边的力量是多大的。
朱明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武艺那么好，一时间的竟然是就在街道上战了起来。
突然的，朱明下意识的侧过身子，将手中的剑向着一侧横档过去。
黑暗里，朱明就看见一道寒光撞向自己的剑，然后一大股的冲力震的手臂一麻，握剑的虎口竟然在一瞬间的便是裂开来了。
一个和之前的那人一样带着面罩，眼神死死的盯着喘着粗气的朱明，右手一震便握着匕首向着朱明冲了过来。
朱明很想现在能够将袖子里面的暗器送出去，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自己要是一伸手等待的就是对方匕首的攻击。
有些不顾形象的在地上翻滚了一下，朱明才堪堪的躲过刺客的一击，手中的长剑却是被直直的击中，朱明手上一个脱力，长剑便被击飞道街道的另外一边。
这时候朱明正斜躺在地上，前面就看着那刺客重新调整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向着下方的朱明刺过来。
朱明就感觉着一股风正向着自己刺过来，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那把匕首的尖头。后背越发的疼了起来，朱明一咬牙便忍着痛又在地上翻滚了一下。
咚……
定住身子的朱明就看到那把匕首直直的插向自己之前躺着的位置上，还好巧不巧的向着两块石板中间的位置插了进去。
好机会……朱明一个翻滚便站住了身子，双手向着那正准备抽出匕首的刺客挥过去。
双手立马的就紧紧的扣住了刺客的脸颊，朱明手指上不长的指甲也是深深的插进了皮肤里面，顿时的流下好几道血痕。
刺客最终放弃了拔出匕首的选择，忍着脸上的疼痛，反手的便一圈击向朱明的腰间。
噗……
朱明能够感受到这个时候自己的肋骨像是断了一样，双手也是一松，那刺客便是挣脱了朱明的束缚。
一圈直直的向着朱明的心窝过来。
现在应该要感谢秦雄再很久之前对自己的训练，朱明立马的一个侧身便挥出自己的右手去格挡那剂虎拳。
看着自己的目标的反应，刺客的眼中流光一闪，挥出去的拳头便硬生生的改成了擒拿，另一只手也向着朱明挥出的手臂擒拿过去。
右手直接的就是被扣住，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做些什么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突然的朱明身子一沉，整个手臂便斜斜的对着刺客，一股暗力涌出，朱明便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这名刺客。
“啊……”
终于的，朱明是听到一声痛吼。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那刺客的一只眼睛直直的向着外面喷涌着血水，自己被扣的手也被解放出来。原来正是袖子里面的暗器恰巧的射中了刺客的一只眼睛。
一时间的就看着这名刺客满脸血水，面容狰狞的看着朱明。
可能是因为自己头一次的被一个少年伤到，刺客怒吼一声便有些癫狂的冲了过来。
朱明侧身一滚，一脚就踢向刺客的小腿，顺着势头的刺客就侧倒在地上，可是在倒地之前还是一脚猛的回踢在朱明的小腿上。
腿骨像是断了一般的，朱明强忍着痛，一个跃身便将刺客死死的扣在地面上。双手直接的向着刺客的双眼压下去，就感觉着一股柔软，朱明像是感受到了自己按碎了什么一样。
可是身下的刺客也不是吃素的，一拳直直的向着之前已经中了一拳的腰间过来，这个时候朱明敢肯定自己的肋骨是断了的。不管不顾的，就是死死的压着身下的刺客，双手猛的握住刺客的脑袋就向着地面上砸下去。
彭……
一声闷响，像是一个西瓜被人摔碎了一样。朱明就感觉着自己脸上一股暖流，身下的刺客却是没有了动静。
只是这个时候，朱明却是像疯癫了一样，双手还是握着刺客的脑袋狠狠的向着地上的石板砸过去，一阵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合着浆糊被溅起的声音充斥在街道上。
“好了，人已经死了。”沉梦这时候也是满头大汗的，提着手中带着血的剑来到朱明的身边喊了一声。
只是朱明任然的是没有反应，沉梦就看见地面上，一大滩的血水，朱明握着那颗已经是没有了任何形状的脑袋不停的砸在地面上，一大滩的血水里面充斥着散碎的黄白色的碎末。
“好了，人死了。”沉梦扔掉了手中的剑，猛的就将伏在地上的朱明给提了起来。便是一巴掌直直的拍在朱明的脸上。
朱明脑袋一晃，眼睛却是慢慢的聚焦起来，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沉梦：“死了吗？”
沉梦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朱明小心的偏移这脑袋看向一旁的地面上，入眼的便是触目惊心的画面，不过却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
“大人……大人没事吧？”这时候，陈大正带着一队人马焦急的向着这边赶来。
十几名士兵迅速的将街道周围控制起来，全神戒备的注视着周围的暗黑，防备再发生什么。
陈大一看到朱明没事，便冲了上来，瞧着浑身血水的朱明脸色一变：“都是我的错，应该一同回营的，而不是留下你们两人。”
“不关你事。”朱明看了一眼满是愧意的陈大说道。
“好了好了，赶紧的带回去将身上的伤处理下吧。”沉梦有些烦躁的冲着陈大吼了一声。
只是陈大这时候没有反击，看着朱明背后的伤痕，咬咬牙便扶住了朱明。
第88章 接连不断的刺杀（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封建社会的暴徒都是一群自大的没有切实核心想法的人，封建社会的虚伪都是一群没有实际行动的酸臭。--《秘明》
两名刺客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冷的躺在地上，预示着这一场刺杀任务的失败。
街道上的空气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不过在场的都是些见惯了杀戮的人，安静的处理完尸体后，便准备回营。
终于是解决了危险，朱明便觉着身上的伤痕更加的疼痛起来，松了一口气之后，便昏沉沉的靠在了陈大的身上。
千户大人遇刺，更是受了很重的伤，一行人迅速的折返回军营中。
黑暗中，朱明就闻着周围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药材的味道。久居军营的朱明能够依稀的分辨出来，这是止血药的味道。
浑身都处在酸麻疼痛之中的，后背上像是火烧的一样，散发着阵阵的疼痛。不能动弹，只要稍微的一个动弹胸前的肋骨处就会一阵撕裂的痛，该死的，同一个位置硬生生了挨了两拳。
朱明没有忍住的难受的发出一声呻吟。
就听到旁边发出声音，沉梦的声音传过来：“你怎么样了？别乱动，小心崩开了伤口。”
难得这个女人能够这么关心自己，话说不出来只好闷闷的恩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在遇到刺客的时候竟然还会选择帮助自己。
“你身上的伤很重，大夫说了，肋骨断了两根，后背上一尺长的伤口都快见到骨头了。现在你只能安心的养伤了，不断接上的骨头还是会断开的。”沉梦小声在旁边说着。
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朱明能够听得出着女人话里面的关心。
想着那两名刺客，朱明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是之前就潜伏在城中的白莲教反贼。
果不其然的，就听到这时候沉梦在一边又说道：“是白莲教的人，现在秦雄和陈大已经派出人马在城中搜查了，陈大发誓一定要将城中所有的反贼给绞杀干净。”
朱明心中暗骂了一声白痴，这个时候肯定是找不出城里面的反贼的，一次刺杀没有成功，那么剩下的人肯定会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然后等待着后面的机会。
想着自己没有章法的打斗，朱明决定等这次伤好了之后，必须要找秦雄好好的学习一些武艺，一个将军怎么能像流氓一样打架呢。
“你先睡一会吧，我也去休息一下了。”沉梦略带疲倦的声音传过来。
朱明感受了一下现在的温度，想来应该已经是过了一夜的了，听着这个女人的声音，朱明暗暗的高兴了一下，这个女人难道昨晚一整夜的都守在自己这里吗？不过还是闷闷的恩了一声，算是表示理解。
脚步声响起，只是是渐渐的远去的，不多久房间里面便恢复了安静。
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才醒的朱明脑子里面又是一阵混乱，便也就又睡了过去。
此时，婺源县城里面，到处可见的都是从军营里面出来的士兵。一个个的都是凶神恶煞的穿搜在一家一户，每一户人家都被仔细的搜查了一边。千户大人遇刺，这是一件相当大的事情，不光光是大人的安全朝廷的颜面，更显示着自己这些士兵的无能，所以这一次的搜查显得格外的严格。
最终，陈大选择了连坐法，凡是周围邻居不认识的人全部抓捕起来，然后交给婺源县的郁县丞识别。
只要最后带有可疑的人，全部被带回军营看管起来。
但是即使这这样大规模严格的搜捕，收效却是极其的微小的。
婺源县城，就在西靠离着军营不远的一处屋子里面。
一伙完全的是本地土生土长的百姓聚在一起，五名结实粗壮的男子坐在屋子里面。却都是一脸的愁容，几个人聚在一起，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现场寂静的有些怪异。
外面这时候还在不断的响起士兵的大喊声，一户户的人家被打开进行着全面的搜查。
这个院子还没有经过士兵的搜查，不过听着外面的动静应该要不了不就便会到这里了吧。
彭……
外面的大门发出一声巨响，果不其然的士兵还是到了这里的。
这时候，屋子里面的几个人就看着一伙士兵正领着旁边的邻居走了进来。
进到屋子里面的士兵看着里面正坐着的五人，也是一阵的错愕，难道还有人这么安静的早早等待着自己的搜查的吗。
不过士兵中的一位队长还是对着带进来的百姓问道：“这些人你认识吗？是不是婺源县人氏？”
那名百姓显得有些惊慌，毕竟自己的周围都是凶神恶煞的士兵，但还是向着屋子里面看过去：“是……是的，这些人我认识，都是……都是婺源县人。”
听到百姓的话，那名队长便也就点点头，却又冲着屋子里面喊道：“最近少出去些，外面有白莲教的反贼，小心到时候丢了性命。”
“是……”
“是是。”
听着里面的人有些唯唯诺诺的应着，士兵队长便也就不再理会，带着身边的百姓便是出了门，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还有很多人家是没有搜查过的。士兵队长看着长长的巷子，心中一阵的烦躁，该死的刺客，要是被自己逮到了非得好好的伺候一下。
“大哥……现在城内这般严格，我们的行动是不是……”之前的屋子里面，五人看着士兵的离去，皆是松了一口气，就看着一人向着坐在上首位置的男子问道。
“越是危险的时候越是安全，都去准备准备，近期就去要了那狗官的性命。”上首的男子眼中精光流转，深沉的说着。
既然老大吩咐了下来，其余的几人便立马的回到了屋子后面，至少自己的刀子还是要磨磨的，这样杀起人来才能快。
朱明这个时候很是烦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营中的人像是多了起来，便也就嘈杂了起来，于是的自己这名伤员便从一个有些香艳的睡梦中被吵醒。
终于，这个时候已经能够睁开眼睛了，身上的伤痛也是比之之前稍稍的减轻了一些些，只是还不能动弹，只能静静的看着上方的屋顶，那里正有着一个蜘蛛缓缓的织网。
尝试着喊了几声，声音都是在嗓子里面打着转的，然后像是抽风一样的窜到外面。
脸上汗水已经是冒出来了，但是朱明还是在尝试着出声，嗓子里面已经没有了风声，朱明已经是能够听到自己说的话了，只是还不怎么大。
咚……
房门被打开了，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来这里看自己。朱明稍稍的安静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表情肯定是极其难看的，可不想被别人给看见了从而影响到自己一向威武的形象。
眼睛上方被一张脸遮住，小小的脸颊粉嫩嫩的，一种别样的精致美，来人正是身穿军装的沉梦。
“你醒了啊。”像是很高兴朱明醒转过来，沉梦嘴角微微上扬难得细声细语的说着。
“恩，刚醒……”朱明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也就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了，眼神期盼的看着沉梦希望这女人也能够听到。
“你说什么？”没有想到的是，朱明说的话沉梦还是没有听见。
只是这个时候，朱明却见着这女人头一歪便将那只小巧的耳朵凑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放在自己嘴巴的上方。
“现在你说吧，这样我就能听见了。”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能有这般的行为。
看着那只露着淡淡的毛绒的耳朵，朱明突然的感觉自己身上有了一丝的一样，这是可耻的行为啊。
只是最后，朱明一咬牙便忍着痛的猛的一抬头，嘴巴便咬上了那只可爱的耳朵。
“啊……啊……”
千户大人的营帐里面又一次的发出震天的尖叫，只是这一次的外面的亲卫士兵们已经像是习惯了一般，只是为了大人身负重伤还能行男人之事而大感惊讶，一句大人威武便足以表明。
只是营房里面，这个时候朱明正咧着嘴躺在床上，左边的手臂不停的抽搐着，像是独独的就这一条手臂发了羊癫疯一般。
而在床边，沉梦满脸的通红，那只耳朵更是红的像是熟透的草莓一样，只是脸上的愤怒之色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混蛋……信不信我现在再给你一刀？”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沉梦就是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怎么看也没有杀伤力。
躺在床上的朱明听着这女人满是威胁的话，嘴角却是微微的翘起，心中不停的回忆着之前的味道当真还是不错的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现在城里面都出在抓人，营中已经被关起来好些人了，你就能够不过问吗？”脸上的怒色并没有退去，沉梦撇着嘴翻着白眼的说道。
可是朱明心中更是千万草泥马，这个时候自己这样，一不能动二不能说话，怎么去管外面的事情，再说了有陈大秦雄这两位在，城里面再大的事情都能够解决的，就算真的没办法也还是有着郑茂才那个老狐狸的。
朱明现在越来越对自己的决策感到满意，自己就不是一个上阵杀敌的人，自己就应该好好的待在后方指挥着手下的猛将杀敌，采用身边幕僚的建议集思广益，只是只要做好处理人际关系的工作就好了。
第89章 接连不断的刺杀（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人生最大的悲哀在于错失，很多的时候很多的东西就是在你不经意间便是消失不见的，然而真正懂得珍惜的人却是没有几个的。--《秘明》
沉梦不悦的闷哼声从旁边传过来：“你还不如昨晚直接被那些刺客给杀了的好。”
对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却得来了一顿吐槽，朱明心中很是不爽，该死的刺客，有本事现在再来一次，老子分分钟把你们碾成渣。
“不好了……有刺客……”
“快，围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营房的外面又是响起一阵抓刺客的声音。
朱明心中一顿，不会自己今天说话这么准吧，自己不过就是想来个刺客，现在还就真的来刺客吧。
“你不要乱动啊，我出去看看……”一旁的沉梦，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焦急的说着。
朱明便听着沉梦的脚步声向着门外走去。
算了吧，这个时候外面的事情不关自己，营中的士兵完全可以应付三两个胆大包天的刺客。
只是这个时候，刚刚走到门口的沉梦却是硬生生的停下了脚步，心中暗骂一声不好。
眼角便见着一道身影撞碎了营房的窗户，直直的向着床上的朱明纵身过去。
然而躺在床上的朱明却是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心中倒是在想着之前那个女人耳朵的感受。
“小心……”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声音突然的冲进自己的耳朵里面。
恍惚间，朱明像是看到了一道黑影已经是快要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恩……
一声闷哼，朱明便眼前一黑，已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视线。
接着的，没有多久朱明便感受到一点液体一样的东西落在自己的脸上。
眼前重新恢复了光亮，只是这个时候营房中已经是响起了一连串打斗的声音。
该死的刺客，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不光光是跑到了军营里面，还他/妈的冲到了自己的营房里面来，朱明很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有多么的想自己死的。
听着房间里面打斗的声音，朱明便能大致的推断出这个时候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刺客一心的想要自己的命，而沉梦这个女人却是要死命的保护自己，双方自然的都是使出了全力，只是因为自己不能动弹，沉梦这个女人肯定是有所顾忌的。
不过也幸好的是，这个时候本就是在军营里面的。千户大人的营房里面传出了打斗的声音，不用想肯定就是那些该死的刺客偷偷的冲进了大人的营房里面。
不多的时候，朱明就听着营房的门被外面的蛮横的冲撞开来，一阵兵甲的声响，不多的时候便响起一连串的兵器碰撞的声响。
最后，营房里面又恢复了安静，躺在床上，朱明只能听到在床边沉梦这个女人变得有些粗重的喘息声，模糊的也能看到这个女人的背影。
一小会儿的时间后，朱明便闻着营房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被沉梦这个女人和自己营中的那些杀才们围攻，怎么想那个刺客的死相也是不会好看的，有这么一点血腥味也是正常的。
“大人没事吧？”营房里面传来了秦雄焦急的声音。
“没事。”沉梦淡淡的说着。
“还不快些将大人的营房收拾干净，都愣着干什么。”秦雄的这句话是说给下面的士兵听得。
很快的，朱明便听到一阵拖动物体的声音。然后便是一大桶水冲在地面上的响声，接着的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的气息。
接着，千户大人朱明便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后面那些人再说些什么便也就没有能再听到了。
营房中众士兵被秦雄给不客气的赶走了，千户大人现在身受重伤，需要的就是静休，这些杀才在只会冲撞了大人的，至于那位长得有些纤瘦的亲卫就不在考虑之中了，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看着床上的朱明，沉梦叹了一声道：“你看看，我早就说了你在这里很容易就会丢了性命的，还是早些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吧。”
只是这时候，床上躺着的男人没有一点点的反应，很没有礼貌的连一声闷响也没有发出来。沉梦撇撇嘴，突然地打了一个哈欠，看了一眼已经被撞的稀巴烂的窗户又看看床上的男人，最后皱着鼻子闷哼了一声便俯身趴在了床边上。不多久的，沉梦便合着眼也是睡着了。
啪……
一座昏暗的房间里面，陈大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面前被吊起来的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在一旁士兵端来的水盆中，将刚刚沾上鲜血的右手洗净。
“说，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来婺源县城刺杀谁，有什么目的。”陈大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恰恰好的是房间的这一块正处于黑暗之中，于是的陈大的声音便阴沉的从黑暗中飘出来。陈大记得，这是朱明教会自己的，当时说这招叫做什么审讯环境心理学。
“哼。”只是被吊起来的那人，眼神飘忽的看了一眼黑暗处，混着血水的便向着那边吐了一口浓痰。
“大胆。”陈大没有说话，一旁的一名士兵便怒吼一声，手中带着刺的皮鞭便狠狠的向着那人的身上抽下去，一瞬间的便是带起了一片血雾。
“说吧，我们都知道你们就是白莲教的反贼，至于之前的那些问题其实都是可有可无的，不过我们最关心的是现在……”陈大看了一眼刚刚落在自己脚边上的浓痰，安静的说着：“现在，你们白莲教的军队在什么地方。”
只是这时候，那人却是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撕拉着声音的说道：“朝廷的走狗……”
见到自己的上官接连的遭到羞辱，手握鞭子的士兵便又准备动手教训教训这个该死的刺客。
“别动手了。”陈大制止住了准备动手的士兵，自己和秦雄教出来的兵自己是最清楚的，而这些专属于亲卫对的士兵自己更是了解，要不了几鞭子，被吊着的那名刺客便会昏厥过去了。
“大人，这反贼一直硬抗着，咱们是不是应该用上几招让他尝尝鲜？”属于亲卫队的这名士兵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刺客，便向着陈大恭敬的问道。
陈大挥挥手表示不需要，便在黑暗中冷笑一声：“其实你本来就是婺源县人氏，县衙档案里面也都是有着你们这群人的身份记录的，如果现在你再不开口的话，记录上面所有和你们有关系的人、村庄都会被列为白莲教反贼的范围。”
任何的刑法都是没有攻心计来的更加的实在更加的具有威胁力，当陈大用刺客的家人亲友做威胁的时候，明显的看到了被吊起来的刺客挣扎了一下，表情也变得很是急躁。
“刚好我刚刚看了你的记录，好像你在婺源县还是有着不少的家人的吧。要不要我派出锦衣卫去查查？”陈大接过从外面进来的士兵送来的茶水，浅浅的尝了一口后安静的说着。
“你敢……”就见着这名刺客激动的冲着黑暗处吼着，身上的伤口也是已经激动又开始向着外面留着鲜血。
“你认为我敢不敢，只要你是反贼是白莲教，我就敢。”陈大冷笑了一声，好像真的从来就没有自己不敢的事情的。
暗房里面，就留下了刺客有些难受的声音，以及黑暗里面陈大很有惬意的品尝徽州府最好的毛峰的声音。
“我说……”最终，刺客还是向着陈大认输了，说着便将之前还一直高昂着的脑袋低了下去。
“哈哈，早说不就不用受这些苦了嘛！”陈大大笑了一声，便向着一旁的士兵示意将后面的话记录下来。
当陈大拿到已经风干的审讯记录后，那名刺客便已经被暗房里面的士兵用一根针刺进了脑袋里面，就这样直接的结束了生命。任何敢于和朱明这支军队作对的人多要付出代价，而敢于刺杀千户大人的人本是不应该留有全尸的，现在也只不过是因为那人说出了事情才能得到一个全尸。
暗房里面并不是正常人能够久待的地方，陈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拿着审问记录便离开了这座暗房，这里自然是有人会收拾的。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了，朱明终于是再一次的醒了过来。受伤就是麻烦，极容易就能陷入沉睡，朱明心中不免咒骂着。
不过，自己的手臂现在好像是能够动弹的了。
朱明开始轻轻的使着力气在床上摸索着，久违的能够掌控身体的感觉传来，即使只是手臂部分，但是自己还是在心中高兴了好一会。
突然的，朱明就感觉着自己的左手像是触碰到了一丝柔软，嫩嫩的极是滑溜。带着好奇心的，朱明便小心的触碰起来，一道浅浅的弧线在自己的手指尖划过，留下了一丝淡淡的气息。
心中突然的暗喊一声糟糕，这个时候朱明才摸出来自己碰到的柔软正是沉梦这个女人，而自己的手应该就是停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嘴唇上……
第90章 白莲教的消息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或多或多的，人对于生活中的事物都是有着期盼的。有时候可能会坚定的说没有，但是事实却是会出卖你，证明你是有着的。--《秘明》
躺在床上的朱明终于是感受出了自己碰到的是什么后，心中不免的一颤，现在自己的两条手臂上可都是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自己可不想现在再多一排牙印。
不过，刚刚准备缩回去的手，却是半天的没有动弹，只是静静的待在那张滑嫩的没有天理的脸上。
“反正现在她也没有醒，多模一会儿应该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吧？”朱明心中稍稍的问着自己，最后得出的答案是不会有问题。
于是，我们的千户大人的手便不老实的待在了原地，尽忠职守的死死的放在沉梦的脸上。
“大人，大人，有白莲教的消息了……”彭的一声朱明就听到自己的房门被陈大这货撞开，然后就一路风风火火的到了自己的床边。
“啊……”
刚刚站定的陈大就看着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朱明竟然是痛苦的大叫了起来。
“大人，你没事吧？”不知道缘由的陈大，本还以为朱明是因为身上的伤口发作才这般的，只是突然的感觉现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便立马的闭上了自己的嘴。
这个时候，就见着沉梦正一脸扭曲的瞪着朱明，然后一双纤手却是将朱明手臂上的肉死死的揪着，那层皮肤已经在沉梦的手下被旋转了一圈。
“疯女人，有病啊？”朱明突然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能够开口说话了，只是身子却还是不能动弹的，现在被沉梦这么一折腾，身上的伤口处又是传来一阵痛楚。
一旁的陈大有些同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朱明，那龇牙咧嘴的摸样，脸上浮出的汗水，不停翻着的白眼，都在表示着这个男人现在很痛苦，心中不免为了朱明默哀一声。
“你以后要是再敢这样的话，就不只是这样……”沉梦这时候没有理会一旁的陈大，站起来伏着身子在朱明的耳边小声的说着，然后便狠狠的踩着步子到了营房外面透气，只是并没有走远，就只是在营房外面靠着墙坐着。
看着怒气冲冲的沉梦从自己的身边越过，陈大一抖身子。待到沉梦离开营房之后，才又重新用着同情的眼光看着朱明。
“我说你就不能把这个女人的事情给解决了吗？”陈大有些烦躁的说着，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自己也是能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朱明没有明说，自己也便不好说些什么，但是适当的提醒陈大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
“这几天便会处理好的……”躺在床上的朱明静静的看着屋顶上的那张已经快要被织好的蛛网说道。
听着朱明明显无所谓的言语，陈大翻翻白眼，这样的话自己已经听到很多次了，也没有见到朱明真的就是处理了，皱着眉说道：“你不会是看上这个女的了吧……不过也是，像你这么大的少年早就有了贴身丫鬟的了，太仓城东城张家的小子十岁的时候就被他老爹安排了好几个贴身的丫鬟，要不是咱们家老太爷看得紧，你也该是有的时候了。”
听着陈大自言自语的一顿胡说，朱明心中只能无力的呐喊着，哥哥在没有成年之前是绝对不会做出些许事情的，哥哥是正经人。
“你现在过来……究竟是关于白莲教的什么消息？”不愿意继续在这个有些敏感的话题上纠缠，朱明虚弱的开口问道。
“哦，是这样的，今天从抓住的刺客最终敲出了一些东西，都是关于徽州府内的白莲教的踪迹和一些聚点，还有就是城里面还存在着的反贼。”陈大拿着手中的审讯记录向着朱明解释道。
好半天的功夫，朱明才听完了陈大审问出来的东西。
关于白莲教聚点的问题，基本上和自己猜想的差不多，有一部分的白莲教反贼确实就藏身在婺源县城北边的浙岭里面，还有一部分是在婺源县西南方向和江西饶州府交界的山岭里面。
不过最让朱明关心的是，在这两地聚集的反贼的数量。据那名刺客说的，在浙岭一带的白莲教反贼大致的也就只有一万多人不到两万人的样子。
只是，处于西南方向的白莲教反贼则是至少也有三万人马，不过令朱明放心的是，那名刺客说基本上婺源西南方向的白莲教反贼都是为了支援江西饶州府的。
而现在在婺源县城里面潜伏下来的反贼的位置也基本上得知，陈大也早在拿到审讯记录的时候就开始安排营中士兵和锦衣卫的人马同时行动，想来要不了多长时间城中的反贼便会被清除一空。
最最后的，陈大用一种异样的语气告诉朱明，目前已经证实了指挥江西白莲教反贼的是他们的圣子，也就是传说中的白莲教教主的亲传弟子。而徽州府这边则是白莲教的圣女，一个神秘的女人。
当朱明听完陈大最后一句话后，默默的闭上眼睛叹着气。
“难道你认为外面的那个小妞就是白莲教的那个啥子破圣女吗？”陈大有些错愕的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朱明，坚定的说着：“我敢肯定外面的那个女人不会是什么圣女的。”
“你这么激动干嘛？如果她就是的怎么办？”朱明突然的睁开眼睛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转过来看着床边的陈大。
被这么一问，陈大一时间的支支吾吾的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外面的那个女人真的是什么白莲教的圣女的话，你是不是会直接就杀了她？”朱明静静的看着陈大，只是眼神中却是有着一丝坚定。
被朱明这么一直看着，陈大一时的也是心烦起来，这种不能够真正确定的事情自己怎么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低低的吼着：“我不知道。”
“有你这个兄弟还是不错的……”朱明突然笑了起来，对着陈大认真的说着。
陈大翻了一个白眼，压着声音说道：“兄弟不兄弟的放一边，现在白莲教的事情怎么办？”
“那次出城跟踪白莲教反贼的斥候们回来了吗？”突然的，朱明提到了前段日子因为城外出现的白莲教而派出去的斥候，静静的问着。
听到朱明提到这个问题，陈大心里一沉，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没有，这么多日子，想来他们已经……”
“不一定……我觉得他们会回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朱明就是坚定的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你怎么就能够确定呢？”对于这种事情，陈大疑惑的问着。
看着陈大因为那些一直没有消息的斥候而紧张，朱明微微的笑着说道：“还是等有了他们的消息再说吧，现在守住城是要务，没有确切的情报我不会做其他的行动的。”
“好，那我先出去了，城里面抓捕反贼的事情我还要去看看的。”该汇报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完毕了，陈达便起身准备离去。
“去吧，等婺源县城内的反贼全部抓捕完之后，每一个都好好的审问一遍。”朱明不放心的交代着，便让陈大离开。
听到里面的谈话已经结束，营房外面的沉梦立马的站起身来，静静的站在营房门口。
陈大大踏步的出了营房，便看见这个女人站在旁边，于是停下了脚步：“唉……你进去吧……唉……”
沉梦有些奇怪的看着对着自己一直叹气的陈大，有些摸不着头脑，目送着陈大离开这里后，才跑到营房的一边。
不多的时候，便提着东西又进到了朱明的营房中。
朱明静静的躺在床上，脑海中慢慢的将自从来到婺源县后遇到和发生的事情汇总了一遍。先是遇到那些村民百姓，然后是城中涣散的民心，接着就是粮食问题到突然出现白莲教反贼，后面又是山村的问题，接着道现在自己接连的遇刺。
这么多的事情加在一起，朱明才真正的稍微的对白莲教有了一些了解。
正想着事情，突然的从鼻子外面传来一阵香气，却是浓重的肉香还伴随着一丝的药香。
“你这是干嘛？”睁开眼睛，朱明便看到沉梦端着个碗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这才有些紧张的问道。
对于朱明突然的戒备，沉梦只能无奈的翻翻白眼，抬抬手中的碗说道：“我可是好心为你啊，好不容易的让人在城外打了一只野鸡回来，又给你用药草在一起炖了一锅汤出来的，你怎么就这样的反应？”
“我怕……”朱明弱弱的说着。
听着朱明的话，沉梦立马一瞪眼，怒声说道：“你还怕我把你给毒死啊！我告诉你，想要你死不需要这么多花样。你喝不喝？不喝我就给扔了。”
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一介女子说成这样，瞬间的朱明雄性荷尔蒙爆发：“放着，谁说我不喝的了，就你还不一定能毒死我呢。”
说完，就大嘴一张，眼睛紧紧的盯着端着碗的沉梦。
这时候沉梦才想到这家伙还是行动不便，自己为自己默哀一声，便开始亲自给朱明喂汤。
第91章 晚归的斥候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情报对于一场战争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无数的史书上已经介绍了太多太多，技术落后的封建社会，情报的传递往往是人命去填补的。--《秘明》
头一次能够这般的被人伺候着，躺在床上的朱明也是有些飘飘然起来，脸上浮现的笑容任谁都想揍一顿。
沉梦强压着自己快要暴起的冲动，舀起一勺子汤水慢慢的送到朱明的嘴边。
这时候，朱明正咧着大嘴等待着第一次的进补。
沉梦有些烦躁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人一样死样，手中的勺子一斜就将一小勺子的汤水送进了朱明的嘴中。
啊……
最近，千户大人的营房中总是不时的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只见这个时候，朱明一脸通红的，嘴巴里面不断的冒着水出来。
“你是真的想害死我啊？这么烫……”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个女人怎么就能将根本就没有凉一下的肉汤就给自己喝，朱明涨红着脸喊着。
看着朱明真的是一脸难受的样子，沉梦有些委屈的说着：“真的烫吗？”
“不信你自己试试……”朱明撇着嘴小声的说着，现在自己整个口腔都火辣辣的，几滴眼泪都是快要流出来了。
有点不信邪的，沉梦看看自己端着的碗，又舀起小勺子汤水，小心的向着自己的嘴中送去。
噗……
刚刚含住汤水，沉梦就一下子的吐了出来，脸色也是变得不怎么自然起来。
“哎呀……好像是有些烫哦……”和朱明有着一样的感受，沉梦瘪着嘴小声的说着。
“不知道吹吹吗？”对于这个女人有时候惨淡的智商，朱明怎么也想不通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哦……”沉梦有些委屈的哦了一声，自己以前又没有做过这些，今天还是问着营中负责后勤的人才知道熬汤的。不过还是再一次的舀起一勺汤来，这一次沉梦显得很是小心，先是将勺子放在自己的嘴边，便是轻轻的吹着气。
感觉差不多的时候，才又将勺子送到朱明的嘴边。
似乎现在不光光是闻到肉汤的味道，朱明怎么闻着都有着一股胭脂香，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一眼沉梦，一闭眼就张着最将肉汤喝了下去，这一次还真的不是怎么烫了。
坐在床边的沉梦看着汤水终于是被朱明喝下，脸上也是浮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又看着自己手中的勺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自己直接好像也是用了这把勺子的啊，脸上又是一片桃红。
营房里面一片春色，暖洋洋的充斥着整个房间。
然而，这个时候在离着婺源县城北方不远的地方，一群衣衫褴褛的士兵正艰难的踏出自己的步子。
“队长，婺源还有多远啊？”一名脸色苍白，浑身破烂的士兵向着队伍前面的队长问道。
身体里面的水分已经所剩不多，队伍前面的队长舔舔自己干巴巴的嘴唇，望着前面空荡荡的原野，强打着精神的说着：“快了，快来。等进了城咱们就有吃有喝了，大人肯定会赏给咱们很多吃食的。”
后面的士兵干干的笑了一声，这样的话队长在这一路上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因为战争的缘故，整个婺源县周围的村庄基本都是空无一人，水源食物总是找不到的，上一次喝水还是在路上遇到了一只瘦的只剩骨头的野狗。几个人废了半天的劲才将那只快要发疯的狗打死，然后分着将野狗体内不多的鲜血喝下肚子里面。
当初给自己训练的大人说过，在军队里面缺少生存物资的时候，只要能够保命，不管什么都必须要吃下去，那怕最后只剩下自己的尿液。那个时候自己这些人就没有少喝过自己的尿液，也没有少吃过各种的昆虫。
大人说的没有错，这一路了上只要是能够看见的可是吃的东西，现在都已经在自己的肚子里面了，刚刚之前众人还难得的挖出了几条蚯蚓，不过现在已经也在自己的肚子里面了。这场该死的战争，就连土地里面的东西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大人，我们是不是必要回到城里面？”士兵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渐渐的变弱了，前面的人影像是在不停的晃动着。
“是的，必须回去，大人们还等着我们的情报。”前面的队长没有回头，只是低着头赶着路，自己才是整个队伍里面情况最不好的，大多的能够食用欧冠的东西都被分给了手下的兄弟。
彭……
突然，队伍的后面传来了一声闷响。
队伍停了下来，队长缓缓的转过身子，还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只见之前的那名士兵这个时候已经躺倒在地上了，身体没有一点点的动静。这样的情景队长已经经历过了很多次了，一路上已经倒下了很多往日的兄弟了。
剩下的几人都是默默的没有说话，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便是下一个倒下的人。
“小李……”队长低低的吼了一声，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也是没有了。眼睛里面艰难的挤出了已经干枯的泪水，小李是跟着一起一起当兵的，也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当初小李父母担忧的眼神像是幻灯片一样在队长的脑海中划过，自己该怎么向他的双亲交代，而且他的小叔叔也是在军中的。
该死的战争，总是让人们在炼狱里面滚爬，精神上也是不断的受着打击。难怪自己刚刚的见到大人一个人的时候便是不断的叹着气，想来大人看到自己众多的手下死在战争中是更加难受的。
“走吧……”没有再去看小李的尸体，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埋葬他的尸体，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现在只要赶到婺源县城便是能够活下去，小李也不会愿意让大家浪费力气将他埋葬的。
原野上起风了，一丝凉爽带走了众人身上一丝死气，几人组成的队伍又开始缓缓的向着婺源县城的方向抬起自己的脚步。
今天城头上面的士兵心情都很好，军营里面早早的就送过来了好些肉汤，虽然都是些腊肉熬出来的汤水，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也是一件喜事的。
婺源县城北边的城墙上面，也是同样的享受到了肉汤的待遇。只是老李这个时候静静的端着分给自己的一大碗肉汤，没有喝下去的意思，眼神黯淡的看着城外的原野。
自己大哥的那个之比自己小几岁的侄子，已经很多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他们斥候队现在在哪里。营中的长官也不愿意和自己说他们的下落，昨天碰巧遇到了陈大副千总，自己好不容易凑过去问了一声，只是大人的脸色很是难看也是没有说什么。
战争就是这样的，战场上面儿子眼看着父亲死亡，叔伯兄弟战死在同一片战场上都是正常的事情，战争本就是这么残忍的。
“快看，那是什么？”城墙上面突然的一阵噪杂。
“该不会是什么难民吧。”
老李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就看见了在城墙可见的范围内，一小团的黑影向着城门这边移动着，想来应该也真的是难民之类的吧。
不对，突然老李心中一个疙瘩，那些人身上穿着的是和自己等人一样的服装，这些人是大明的士兵，更是苏州卫的士兵。
“是咱们营的士兵。”老李在城墙上面大喊了一声，自己最后终于是看到了那些人身上不一样的装饰，那些都表示着他们是营中的斥候。
“哎呀，还真是的……”城墙上面，被老李这么一提醒，倒是都看清了那些人的样式。
“快啊，下去接住他们。”老李扔掉了自己手中的碗，大喊了一声便向着城墙下去跑。连带着的，城墙上面好些人也跟着下去了，谁也不知道自己营中的兄弟们怎么会变成那副摸样。
当斥候队长感觉自己便是继小李之后再一次倒下的人的时候，前面终于是出现了一堵黑沉沉的城墙，上面是咱们大明的军旗，是咱们苏州卫的军旗。
远远地，就模模糊糊的看到城墙上面的人在移动，接着城门下面便跑出了一群人。
“终于回来了……”队长低声嘀咕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西城军营，朱明营房外面一连串铠甲摩擦的声音，应该是有着好几人向着这边过来。
不多的时候，陈大便带着几名百户长进到了营房里面。
“派出的斥候们回来了。”陈大抱拳行着军礼低沉的说着。
看着陈大严肃的摸样，从他那声音里面朱明便能听出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朱明看着自己面前的几名武将，冷着脸问道。
陈大的脸色一滞，嗓子抽动了几下，压着嗓子的说道：“就只有三名斥候回来了……现在都在军医处接受治疗……”
朱明的脸色一变，就是陈大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自己就能够想象得到那些斥候们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情况。十名斥候外出刺探军情，只回来了三人，而且一回来就需要军医的治疗，肯定个个的都是身受重伤。
“带我过去……”朱明有些焦急的想要翻起身来，只是背后的伤口一个抽搐，便痛吼了一声躺倒在床上。
第92章 你走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往往事态的发展便会逼迫着人们去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像生活会强/奸了你一样，在艰难中求得生存才是真正的高人。--《秘明》
“你瞎动弹什么？”看着床上正低着头忍受着身上的痛楚的朱明，陈大急躁的吼了一声。
猛的，朱明双眼通红的抬起头盯着陈大：“我得去看看我的兵，他们是我的兵……”
随着朱明的话说出口，营房内里面一时间的安静下来。
陈大现在很不好过，甚至可以说是极其难受的，想着刚刚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三名斥候的摸样，眼中便暗暗的含着泪水，那些人都是自己教出来的，也是自己的兵……
压抑的气氛总是会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而女人则是破解这个窘状最好的事物。
就看着沉梦闷哼了一声，对着朱明说道：“你现在好好养伤吧，伤好了不是就可以去看你的兵，去杀敌嘛。”
“对对对，你现在就好好的休息，将身上的伤养好。”见着沉梦在一旁劝说，陈大立马笑着脸迎合着劝说朱明。
躺在床上的朱明轻轻的抬着手敲砸这床板，发出一声声的闷响。
沉梦向着陈大等人使了一个眼色，陈大便心领神会的带着几名百户长离了营房。
“我想你现在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我会让你送你出城的。”朱明看着坐在床边的沉梦，轻声的说道。
没有迎上朱明的眼神，沉梦只是偏着头看着地面，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朱明叹着气，眼光流转：“你其实是想着离开这里的……我本也没有拦着你的意思。”
不过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朱敏就是觉得她不是坏人，或者不是像白莲教反贼那样的坏人，自己实在是没有必要将人家拘留在这里。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白莲教内的什么人，朱明也并不会担心，自己能够抓住她一次就能够抓住第二次。
“好，我走。”最后沉梦低声却是坚定的说出话来，然后便起身向着营房外面走去。
门被关起来的声音很大，至少朱明觉得自己的耳朵现在还在回荡着声音，莫名其妙……
沉梦终于还是走了，一个人一匹马一个包裹，是从北城走的。
朱明没有出来，也出不来，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
北城，是陈大去送行的，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千户大人身边的那名亲卫会独自一个人离开这座城，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大人会亲自相送。
北风萧萧，阴沉沉的天空中人们总是不容易高兴起来的。城外的原野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可以观赏的景色，只有着几只食肉的鸟儿在天空中盘旋着上升。
陈大觉得自己的心情很不好，比之之前更加的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口一样，让自己喘不过气来，婺源这座小城或许将要因为归来的斥候发生一些变化了，只是谁也不知道在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想来，这才是自己究竟为什么不好的原因吧。
朱明这时候的心情也是不好的，自己从来就不喜欢在军队之中待着，自己本就不是适合军队的，只是为了种种的原因才会留下来的，才会尽量的做的更好些。自己本该是居庙堂之高的，挥指天下大局的人物，现在却会为了一顿饭，一把兵器而烦恼。
人生总是这样的，朱明暗叹了一声，自己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而不是抵抗，自己变得没有目的起来，现在的自己和最开始的时候定下的目标是越来越远，自己应该是为了帝国永存而努力的。
可能是受了天气，也可能是受了军营里面两位大人的影响，整个婺源县城内也是像抬头上的天一样，阴沉沉的。
随着斥候的归来，沉梦的离去。婺源县城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时候的状态，好几日过去，城中的工事越发的坚固起来，投石机越发的多了起来，站出来的乡勇也更加的多了起来。
身上的伤终于是在陈大的威逼下好转了起来，后背的伤口处隐隐的发着痒，朱明很想挠挠，只是那样伤口肯定又会破开的。
几天前朱明便已经能够下床了，只是没有出营房，外面的两名亲卫像是认死理一眼，大人还没有完全的好转起来，便不能出去。
“走吧，回来的斥候醒转过来了。”
这时候，营房里面陈大对着靠在床上的朱明说道，就在刚刚，昏迷了好几天的三名斥候已经醒过来了，这个时候应该好好的去了解一下情况了。
朱明斜着眼看着陈大：“不去，前几天不让我出去，现在又让我出去……我不去。”
陈大急躁的挠挠头，自从沉梦那个女人离开后，朱明就便的神神秘秘的，可能他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危险的女人了吧。
“大人，属下知错了。还请大人移步。”陈大翻翻白眼，嘴中说着，手却是困住了朱明。
“哎，我说你有没有真的把我当做千户大人了啊。”朱明大声的嚷嚷起来，一副死活不去的表情。
“这次是真的得到了白莲教的情报，有一部分是关于那个圣女的。”陈大突然眼神一转，小声的在朱明的耳边说道。
听着自己耳朵边上的声音，朱明像是眼前一亮，便急急的向着外面走去。
后面的陈大脸上微微的一笑，便也就跟了上去。
军营中有一块地方是专门为军医准备的，好大的一块地方一座座比别的地方要干净许多的房子排在一起。
朱明随着陈大的脚步进到了一间营房中。
刚入门，便闻到里面一股药草味，很浓重也很难闻，朱明不禁皱着鼻子。
“几个人身上都受了不轻的伤，每天都在换药草。”陈大像是看清了朱明的表情，在一旁缓缓的说着。
“你是不知道，当时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不成样子了，没有一个是有着人样的。几个人肚子都是瘪着的，这几天昏迷中都是给送进一些米粥，不然真的能就这么睡死过去。”陈大接着说着，只是语气稍微的沉重了一些。
“弟兄们，辛苦了。”朱明走到营房里面，三张床上正躺着三名浑身缠着白布条的士兵，一弯腰便沉声的说道。
“大人……”
“大人折煞我等啊。”
几人有些艰难的出着声，就看着朱明弯下腰好一会之后才又直起来。
看着最后回来的三人，朱明感觉自己心上面压着一块石头，沉声说道：“你们放心，没有回来的兄弟，家中会收到一笔钱的。你们三人的军工也会被完整的记录下来的，我说过跟着我，该有的想要的都会有。”
“多谢大人了。”对于千户大人的话，众人都是坚定的相信的，大人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一旁的陈大看着朱明的动作，轻笑了一声便说道：“好了，三位就将这一次遇到的情况说出来吧，现在对于白莲教的情况必须要多了解一些的。”
得到了上官的命令，几人自然是不再耽搁，斥候队长便开始说道：“回大人，那次在城外出现的白莲教反贼其实就是从浙岭那边出来的……”
营房里面显得很是寂静，只有着队长认真的汇报着自己等人所看到的情况。
很长时间后，朱明才缓缓的走出营房。
对于白莲教现在在浙岭一带的情况又是有了新的认识。现在浙岭一带确实是有着白莲教反贼存在的，只是人数却是并不多的，大概的只有着六七千人吧。而且，通过观察那些人的战斗力其实并不是很高的，至少斥候队给出的结论是如同农民，并且得出现在城中的军队完全能够歼灭那些反贼。
但是唯一担心的就是，浙岭一带的地形十分的复杂，山路曲折，白莲教的反贼很容易就躲藏起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通过斥候队的观察，浙岭一带是有着众多的山村的，而那些山村或多或少的都是与白莲教反贼有着联系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跟踪白莲教反贼的斥候们才会被白莲教发现。不，或者说是被浙岭里山村的村民们发现的，然后通知了白莲教反贼，这才被众多的反贼给发现。
接着斥候们便是在浙岭的那一片山岭里逃窜，后面有白莲教的反贼，周围也可能会出现白莲教的反贼。就是那样的，一开始就有好几名兄弟死在了白莲教的手中，最后逃出反贼包围的几人又是在山中迷了路，七绕八绕的才回到婺源县城。
朱明不得不感概这些斥候的运气，但是心中却是就着最新的情形有了新的想法，或许真的是可以派出城中的军队引诱反贼军队，然后再歼灭他们。
“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这种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认定就行的，朱明向着身边的陈大问道。
沉思了一会后，陈达认真的说着：“坚守现在的任务，守好婺源县城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朱明就料定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不过想来城中的士兵大多都是这样想着的吧，心中也是一晃，之前的想法便暂时的搁置在一旁。
第93章 威武大明军队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其实不论从何种方面细看的话，帝国的军队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不输于其他任何时代的，两百多年没有向任何的强敌低头。--《秘明》
反贼和朝廷之间不可能永远都是平和相处的，朝廷也永远不会放任反贼在自己的州府上横行的。
于是，一份薄薄的旨意便从京师八百里加急的送到了徽州府城里，放在了徽州知府以及众位指挥使的面前。朝廷已经不能再容忍白莲教反贼的嚣张了，这一次要么将白莲教反贼的头颅送到京师，要么将朝廷领军将领的脑袋送到京师。
对于这样清楚的问题，徽州府城里面的一众大佬们选择了前者，还是将白莲教反贼的脑袋送到京师比较好。
这一次，朝廷没有再下派官员统管徽州府这边的军队，只是命令徽州府知府大人负责协调各卫所军队，而在针对歼灭白莲教反贼的军事任务上，则是几位指挥使大人协调商议。
当聂浩大看到朝廷给出的命令后，心中只能暗暗的叹息一声。从朝廷的旨意上来看，朝廷希望能够尽快的解决反贼军队。但是又不是那么的看得起白莲教反贼，从不同于以往的下派文官节制徽州府境内的军队就可以看得出。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徽州府可是还有好几座县城都在反贼手中的。”一名卫所指挥使说道，对于现在的情况很是尴尬。
“知府大人，本官认为应该先行攻下休宁县，然后留守一部分兵马，防止南边有反贼军队乘机夺取府城。而剩下的兵马则直攻黟县和祁门县。最后便是合兵一处从北边排成一排的向南推进。”聂浩大向着徽州府知府大人恭敬的说着自己的见解。
“我认为不妥，毕竟我们现在满打满算的也才不到两万的人马，怎么能够做得到分兵？”知府大人没有说话，一旁在祁门受到重创的指挥使直接否定了聂浩大的提议。
聂浩大一笑，心中早有计较：“如果不派出兵士留守休宁，南边的白莲教反贼必然的能够通过休宁县这边的空防直攻已经空虚的府城。而我军中斥候也已经探得现在那三座县城的反贼力量其实并不没有多少，我军力量完全能够攻下城池。”
“那你能知道上次那好几万的反贼大军去了什么地方吗？要是万一我们攻城的时候，后方突然被那些反贼包抄上来，那可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对于自己军队的损失，那位指挥使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那一次白莲教反贼军队就是突然的出现将自己的军队包围住，才会有着惨重的损失的。
“那几万反贼军队不可能向北出徽州府的，而南边的婺源县现在还在我军手中，所以那些人只能是藏起了南边的浙岭里面，我军只要速度够快，完全可以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夺回三座县城。”聂浩大手指用力的指在地图上浙岭的位置，眼神流转。
只要徽州府北边的局势稳定下来，那么白莲教的反贼只能向南越过浙岭，到时候在婺源县城的朱明只要坚持到北边大军到来，那么徽州府的反贼军队只能等待明军的火器火炮无情的打击。
“就按照魏指挥使的提议做吧。”最后，徽州府的知府大人终于是出口肯定了聂浩大的提议，作为在场唯一的文官，徽州府知府有权定夺明军现在的军事行动。
之前的那名指挥使脸色一变，自己心中只是对这次的军事有些担忧，现在见知府同意了聂浩大的提议，便也就不再说话。
军事行动的方案确定了下来，很快的徽州府城内的军队开始快速的集结，这一次朝廷虽然没有再做更多的支援，但还是运送过来了更多的火器火炮。
军事行动是上午确定下来的，下午一万多明军便摆开整齐的队伍出城，向着第一座被白莲教反贼占领的县城出发。
当夜晚到来的时候，明军已经在休宁县城外面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巨大的火炮向着城墙上面喷吐着明军的怒火，无数的弓箭石块被明军送上城墙，送进反贼军队的人群中。
事实果然和聂浩大所说的一样，白莲教反贼在休宁县城内的军队力量并没有多少，当天色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明军终于是攻破了城墙上的防守，大股的明军冲进城中。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整座休宁县城已经被明军夺回，大军没有稍作休整，只是留下了一只千户军队驻守休宁县城，剩下的大军继续向着西北方向的黟县进发。
在这一次针对徽州府境内白莲教反贼的军事行动中，苏州卫指挥使聂浩大发挥出了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三座被反贼军队占领的县城在聂浩大惊人的指挥能力下被摧枯拉朽的瓦解。
当徽州府知府将军事行动的奏报送到朝廷的时候，京师震动了一下，没有人能够知道苏州府的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竟然有着惊人的军事才能。
五日后，已经隐隐的成为徽州府境内明军统领的聂浩大，带领着一万五千明军到达了南边浙岭外。
北方的三座县城已经完全夺回，残存的反贼军队也已经被打击剿灭一空，些许的残存反贼军队都已经被赶进了浙岭里面。
看着眼前连绵的山脉，聂浩大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帝国的军队从来就没有不堪过，即使是现在，帝国的军队还是向着所有人证明，他们还是保留着自己独有的血性，还如开过的军队一般能征善战。大明威武，明军威武。
当抵达浙岭外后，聂浩大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进山向着里面藏起来的反贼军队发起攻击。而是选择了就浙岭外面的平原上安营扎寨，一万五千明军摆出好几里的营地。
营地中间一座最大的营帐，现在已经是成为了聂浩大的指挥营房，另外的三名指挥使此时都在其中。
聂浩大的手在浙岭北边的几个点上指指便对三位指挥使说道：“诸位，现在还是早些派出队伍看守住着几处地点，不要太多，没出百十来人便可。”
“这是为何？”一位指挥使疑惑的问道。
聂浩大笑着看来一眼那人，又指着地图上的地点说道：“这几处是浙岭向北出山最为容易的地点，还有几处是较为隐蔽的出山口，不需要大军，只要有着士兵看守，看见反贼军队出山便点燃信号，我们便能防止住白莲教反贼的军队再一次的冲到北边去。”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那位指挥使明白后，一抱拳便出了营帐，任何的军事任务都是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的，越早对于战争的胜利起到的作用就越大。
“聂大人，那现在我方大军应该怎么办？难道要进山吗？”一位指挥使有些担心的问道。
现在明军处于明处，白莲教反贼藏在浙岭里面，谁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是在哪里。如果贸然的进山，说不得就会被白莲教给包饺子了。
“进山，白莲教反贼在浙岭中藏身的地点我已经通过锦衣卫知道了。”聂浩大微微的笑着说道。
就在昨日，自己从锦衣卫那里得到了一份朱明送来的情报，上面清清楚楚的交代了近期婺源县城的情况，最重要的是将白莲教反贼在浙岭里面的地点也汇报了上来。
营帐里面两位指挥使一听竟然真的知道了反贼藏身地点，脸上不禁的露出一丝喜悦。现在整个明军都士气高涨，而本来就有着精良装备的明军知道知道了反贼的地点，想要一举歼灭也并不是难事。
“不知聂大人是怎么安排这次进攻的？”对于聂浩大的军事手段，现在所有人都是了解的，于是一位指挥使好奇的问道。
看着地图上的某一点，聂浩大冷冷的笑着说道：“兵分两路，一路从这里进山，一路从这边进山，我们要从北边将白莲教反贼围住，在歼灭的过程中逼迫他们向南逃窜，逃出浙岭。”
看着聂浩大所指的两处进军路线，和反贼的地点，两位指挥使慢慢的思考着，最后视线聚集在了南边的婺源县城上。
“聂大人，反贼最后只能是向着婺源县城方向逃窜。那边只有你麾下的一支千户，怎么能够抵挡得住反贼几万大军的攻击。”
“两位放心，我可不是那种让自己手下人送死的上官。”聂浩大坚定的说着，心中对朱明充满信任，但是还是有着一丝丝的担心，毕竟战争一旦爆发，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
帝国的锦衣卫在传递情报上面有着超绝的手段，只是一夜的时间，朱明手中就拿着一份刚刚被小张送过来的信封。
这是聂浩大给自己的一份留有命令的书信，当朱明打开后便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坚守婺源县城。
同时的聂浩大也将明军的行动告知朱明，然而当知道自己必须死守县城的命令后，朱明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第94章 大胆的举动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兵行险招，剑走偏锋。这些在最危险的情况下使出的招式来，都是在具备了一定的基础上才行的，而不是单纯的做出来但能够成功的。--《秘明》
这几日，外面的天气总算是变得好了一些。天空中，久违的太阳终于是出现了，似乎也是在庆贺着大明军队的胜利。
“来人。”营房中，朱明向着外面大喊了一声。
“大人。”很快的，一名亲卫进到了屋子里面，恭敬的等待着千户大人的命令。
看了一眼眼前的的士兵，朱明思量了一下说道：“将两位副千户大人还有所有的百户长到喊道议事厅中，我有事情要宣布。”
“是。”得到命令后，亲卫小心的出了营房，自去通知众位上官。
朱明看了一眼手中聂浩大的书信，最终还是走出了营房。
当陈大、秦雄以及十名百户长到达营中议事厅的时候。朱明早已静静的坐在议事厅中的椅子上，双眼盯着桌面上的一张纸。
见着众人进到了议事厅中，朱明缓缓的又将桌子上的纸收进了怀里。
“哎呀，郑老，您可得慢点。”看着人群里面跟着进来的郑茂才，朱明便立马一个箭步的上前扶住郑茂才。直到扶着郑茂才坐在了椅子上，朱明才示意屋子里面等待自己的众人坐下。
朱明没有说话，屋子里面的其他人也就不好说话，谁也不知道今天突然的召集了所有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看着屋子里面众人皆是疑惑之色，朱明稍微的清清嗓子，又将怀中的那张印有指挥使聂浩大印章的纸在半空中挥舞了一下：“指挥使大人刚刚送到的命令。”
“说的是什么事情？”陈大眼看着朱明最后又将那张纸收回怀中，好奇的问着。
“是针对接下来婺源县城军队行动的命令。”朱明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的观察着众人的脸色，见没有过多的异样之后便说道：“指挥使大人现在正准备从浙岭的北面带领着帝国一万五千士兵攻打藏身浙岭里面的反贼，而我们现在也是要配合大军的行动。”
知道战争终于是要爆发了，秦雄却是显得很兴奋：“不知道我军应该如何配合？”
“出兵浙岭……”
朱明淡淡的一句话却是在屋子里面引起了一阵噪杂。谁也没有想到，现在婺源这千把人竟然要主动的配合帝国大军行动，而且是要主动出兵去满是白莲教反贼的浙岭。
这时候，陈大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着朱明问道：“大人，这是否真的是指挥使大人的命令？”
朱明看了一眼面带疑问的陈，轻轻的点点头道：“现在我们应该好好的谈论下该怎么出兵，婺源县城这里还要怎么守卫。”
“大人，我们本就没有多少军队，现在要是主动出兵的话，婺源县城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肯定是守不住的。”虽然秦雄很想亲自上战场，但是对于婺源县城现在的情况还是一清二楚的。
看了一眼有些忧虑之色的秦雄，朱明也是知道现在婺源县城最尴尬的地方就是兵员不足，守城和出城两件事只能选择其中一项。
想了很久，最终朱明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将县城的四面城墙交给两支百户防守，城中现在能使用兵器的乡勇也已经有两千多人，在加上营中原本负责后勤的人员，加一起也是有着三千人的。
而且现在负责后勤的士兵们原本也是受过训练的，加上城中还有锦衣卫的一支百户，一般的防守任务还是能够完成的。
剩下的八支百户并上跟随我们来婺源县的几百名民壮出兵浙岭。”
“可是我们这样加起来也才一千多人，要是碰上了白莲教过多的反贼军队，情况还是不容乐观的。”秦雄心中细细的思量了一番出动的力量，担忧的说着。
“带足火器弓弩，我们这一次要凭借远距离杀伤白莲教反贼。”事实上，朱明早就想好了自己该怎么应对白莲教反贼军队的策略。
“老夫能不能说一句话？”这个时候，一旁安静的郑茂才突然开口，见众人已经是在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话，又开口说道：“这一次是进到浙岭里面，那边都是崇山峻岭的，大可能遇到大规模的遭遇，基本上我们凭借着火器的威力，完全能够抵挡住四五千反贼军队的攻击。”
听着郑茂才的见解说完，屋子里面又是一时的安静，所有人都在仔细的权衡着这一次的行动。任谁也不得不慎重，大军出征要考虑的问题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郑老所言也是正确的，到了浙岭，反贼人数上的优势确实会大大的减弱。”最后，秦雄首先的算是同意了这一次的出兵方案。
陈大这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朱明，很想从朱明这个看出些什么，但是遗憾的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最后便也只得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两位副千户大人也已是同意了，剩下的十名百户长自然的是智能同意。
见意见终于是被同意了，朱明脸上浮出笑容，感激的眼神暗暗的看向一旁的郑茂才后才说道：“都下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大军出发。”
“诺。”众将得令，各自退出准备出征事宜。
当众人离开议事厅后，朱明才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指挥使其实并没有让你出兵的对吧。”坐在一侧的郑茂才突然开口道：“这个主意应该是你自己决定的吧。”
做在椅子里面，朱明尴尬的笑了两声：“小子也是有着自己的考虑的，按照指挥使大人的安排，白莲教的反贼必然是最后会逃窜到婺源县城的。到时候虽然我们可以守城，但是城中的百姓必然是会受到战争的牵连的。”
“所以你小子就准备主动出击，将白莲教挡在浙岭里面，然后等着聂浩大的军队彻底的剿灭白莲教？”郑茂才总是能够看穿朱明的想法，缓缓的说着自己大致知道的事情。
朱明没有避让的点点头，突然笑着说道：“您老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不然您也不会陪着小子一起说谎的啊，不过您老放心留在婺源，小子绝对不会在浙岭放出来一名白莲教的反贼。”
“现在老夫不相信你也不行啊。”郑茂才像是很不喜欢朱明拿自己调侃，有些怨愤的说着。
然后就见朱明毫不遮掩的大笑起来。朱明笑了，郑茂才也是突然跟着大笑起来，一老一小的就在议事厅中不停的大笑起来。
倒是吓的外面的侍卫一跳，不知道这里面两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这般的放肆的笑着。
没有用到半个时辰，婺源县城中的军队便已经准备就绪。
朱明换上了一身的铠甲，坐在马背上看着营中雄赳赳的士兵，脸上一笑的将面甲放下：“出发。”
每一名士兵都背着一杆火铳一把弓弩一袋子的弩箭，然后才是一柄常用的兵器，而后面的好几百名壮年男子也是全部的携带上弓弩和好几袋子弩箭，一个扛着一柄长枪。
队伍在郑老、郁县丞和城中众多的百姓的送行下出了北城门。
也就在这个时候，浙岭北面的朝廷大军也是开动，一万五千士兵分成两路向着浙岭内部进军。
浙岭，一条不大不小的山脉，将徽州府的南部分开，东边结合着百际岭马金岭，西面进入江西。
自从白莲教暴乱开始的时候，浙岭里面便一支存在着反贼军队。这个时候，朱明不知道的是浙岭里面有着好几万的反贼军队，而直到情况的聂浩大确实不知道朱明的行动。
“明军来了……”
“快去那边山上，将明军拦住……”
浙岭的深处，平日里寂静的山岭间突然的响起阵阵的枪炮的声响，到处都是一副兵荒马乱的场景。
正在修整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不知不觉的就遭受了帝国军队的攻击，这支军队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了浙岭里面一样。白莲教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弓箭火铳便覆盖在了营地中。
一时间的白莲教死伤惨重。
一座稍微高一点的山顶上，聂浩大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军队，进攻的节奏正在按着自己的设想进行着：“火炮运进来了吗？”
一旁的一名武将一听聂浩大的话，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说着：“正在路上，大约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达到前线了。”
“加快速度，帝国的士兵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应该死在边疆的。”聂浩大冷冷的说着，这种内部的战争即使胜利了也是没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那名武将浑身一紧，连忙的跑下山去催促运送火炮上到前线去。
在白莲教付出了好几千名士兵的死亡后，终于是开始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庞大的军队数量让每一处的明军都遭遇到数倍于己方人数的攻击，索性的是明军的装备向来都是不差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白莲教反贼军队中像是受到了指挥一样，慢慢的转移着兵力的部署，一时间的竟然已经是完全的抵住了明军的进攻。
第95章 山谷中的埋伏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榆木脑袋的将领是打不好仗的，至少这样的人遇到突发的事件还要花时间去想兵书上的解决方法，而不能够在第一时间的反应过来。--《秘明》
轰……
终于的，当山岭里面的战争进行到了白热化的时候，明军方向发出了震天的轰响，接着就见着白莲教反贼军队中升腾起一团团的烟尘，一时间尘土飞扬。
明军的火炮终于是在这个时候运送到了战场上，而有了火炮的助威，战场上明军的士兵攻击的更加凶猛，白莲教反贼开始缓慢的向着后方撤退阵线。
“分出军队，开始骚扰白莲教的后方吧。”聂浩大向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这个时候浙岭里面的白莲教反贼已经坚持不下去了，人数的优势在大山中其实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一个装备精良的明军士兵完全可以抵抗住数名反贼，只要自己的只会不会出昏招，这场战争的基调便也就奠定了。
朱明的军队在太阳稍稍偏离天空正中间的时候抵达了浙岭，稍微的休整之后，先锋队已经是进入到浙岭里面去了。
这一条道路前面正是当日逃回婺源的斥候带路的，从这里向着里面翻过几座山边能够到达白莲教反贼军队聚合的地方。
当整支军队进入到浙岭里面的时候，在山脉的更深处突然的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
“想来指挥使大人已经在攻击白莲教反贼了，你看着火炮都给用上了。”坐在马背上，朱明微笑着对身边的陈大说道。
“我怎么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陈大当然也知道这时候前面的战争正在进行，只是自己总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朱明望着陈大翻翻白眼，恶狠狠的说着：“你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在扰乱军心的，小心让你挨板子。”
军队的行进显得很是轻松，艳阳高照惠风和畅，身边又有绿林相伴，要不是军队中一把把一柄柄带着杀气的兵械，任谁都会以为这是出行郊游的人们。
不知不觉的，朱明的军队便进到了山脉的更深处。
朱明身下的马匹突然间的有些异常，马蹄不安的乱踏着，马背上的朱明都能够清楚的听到马呼出气的声音。
有些不安的抬头看向周围，朱明才发现现在周围的山林有些安静的不像话。
风在这里已经停止了流动，原本熙熙攘攘的鸟儿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摆在朱明前面的是一条突然狭窄起来的山谷道路。
“停下。”朱明迅速的举起自己的手臂喝令全军停止前进。
“怎么了？”一旁的陈大有些奇怪的询问道，现在不加快速度赶到白莲教的后面，好好的停下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派人到两边的山上看看……”朱明皱着眉对着身边的陈大说道，这个时候由不得自己不小心的。
“好。”
很快的，两队军中斥候小心的向着上着山坡。
“后撤……”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重，最后朱明直接下达了撤后的命令。
军令如山倒，千户大人撤退的军令已经下达，整支军队便开始缓缓地向着来时的路撤退。
远远地撤出了一里地，朱明越发焦急的坐在马背上。
这个时候只见之前派出的斥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大人，山后面有埋伏，好几千人……”
听着斥候的汇报，朱明和陈大相视一眼，果然这里是有着埋伏的。
这个时候前军的秦雄也是驱赶着马赶了过来，看了回来的斥候一眼便说道：“现在还要继续前进吗？”
“上山，既然人家给我们埋伏，那么我们就从他们身后进攻……”
所有的士兵已经将火铳准备好，几百名民壮也将大明最优质的弓弩上弦。
所有人都踮着脚步慢慢的向着前面的山坡上潜行，不多的时候，朱明果然看到在山谷的后面一整支白莲教的反贼军对潜伏在那里。
“让下面的士兵也都换上弓弩吧，这个时候用火器有些不适合。”看着山后面的埋伏，朱明阴沉沉的说着。
不过朱明怎么也想不明白，浙岭里面的白莲教反贼怎么就会好好的埋伏在这里。这个时候应该是所有的力量都投入到前方的战场上的啊。
寂静的浙岭中，突然间空中一阵破风的声音响起，山后面的白莲教反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无数的弩箭从天而降，遮住了一片天空。
啊……
有敌军……
一时间就看着山后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一片杂乱。
“第二波弩箭准备……”朱明看着下方混乱的人群，右手抬起定定的看着下方。
“发射。”
便随着千户大人的命令，上千支的弩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携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坠落到地面上。
两拨弩箭的攻击后，山后面的白莲教军队在损失了好几百名士兵后，终于是开始组织起了队伍来。
“火铳准备。”
弓弩随着朱明的命令被弃之一旁，后面的几百名民壮已经是握住了手中的长枪站在了士兵的前面。
“奶奶的，老子干死你们这群反贼……”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阵线的最前面，冲着正在向着山坡上面冲刺的白莲教反贼怒吼一声，手上握着一把明显是加粗加长了的长枪。
一百步距离，是帝国军队火铳最佳的设计距离。
当山下的白莲教反贼冲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朱明微微一笑，举起的右手再次放下。
彭……彭……
火器的威力远比弓弩来的厉害，八百多把火铳分成四队射击，每队两百多人，当四队全部完成射击后，山坡前面瞬间一空，只留下了七八百具尸体。
看着火铳基本达到了一比一的伤亡率，朱明大笑着喊道：“火铳装填。”
无数次的训练，朱明的这支军队火铳的装填速度可能是整个帝国军队中最快的一支了。半盏茶的时间，八百多杆火铳先后完成装填，而山坡上又一次的冲上来一队白莲教的反贼人马。
朱明已经不需要开口了，战争的节奏自动的控着着这些士兵将手中火铳里面的弹丸送到对面敌人的身体里面。
当第二轮火铳发射完毕后，山坡上已经开始了短兵交接。
站在众多亲卫的保护圈里，朱明就看着陈大率先的冲进敌军人群中，一杆长枪清出了好大一片空地。
陈大怒吼一声，这个时候自己的周围又一次围上了好几名白莲教士兵。
山坡不大，所以阵线也就变得相对的狭窄了一些，前面好几百名民壮就已经将整个战场挤住。
一支弓箭直直的插进了陈大身边的一名民壮心口，便是应声倒地，伤口处开始缓缓的向着外面冒出鲜血。
“换士兵上去吧。”陈大冲上了阵前，秦雄自然是留在朱明的身边，听到朱明的话，便赶紧的指挥下面的士兵替换掉阵上民壮。
看着那些民壮安全的被缓下来，朱明才稍稍的安心一些，这种场合下还是自己的士兵更适合，民壮们终究是没有受到训练，之前也只是为了保证火铳的射击。
有了真正的军队士兵的加入，山坡上的局面开始一面倒。
一把把刀剑狠狠的划开白莲教反贼们的胸膛，陈大这时候更是深入到了白莲教反贼的后面。
“不好了大人……”身后一串慌张的喊叫声。
朱明有些不悦的回过身，战场上局势好好的谁不识相的乱喊。
“怎么了。”朱明冷着脸，皱着眉问道。
“大人，白莲教的反贼们正从下面的山谷准备绕到我们的后面来。”
咯噔一下，朱明脸色也是微微一变，这个时候要是白莲教从后面包抄上来，自己这边肯定就是不会好受的，到时候人家就完全将自己包饺子给杀光了。
“你说人是在山谷里面，还没有出来吗？”这时候，秦雄突然的上前问道。
“恩，刚刚进到山谷里面。”
得到士兵的回答后，秦雄突然神秘的一笑。
朱明有些奇怪的看了秦雄一眼，疑惑的问着：“你是怎么了？”
“我来的时候带来了一门火炮……”秦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这个时候朱明倒是一愣，怎么也没有想到秦雄竟然还带来了一门火炮，那也是不轻的东西啊。
“你是怎么运进来的。”很好奇火炮怎么一直跟着到山里来的。
秦雄指着山坡一角蒙着油布的马车说道：“我给马车改小了一半，就装着火炮用马拉进来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朱明。
秦雄连忙的指挥着十来名民壮将那架马车推到山坡临近山谷的一面，便开始迅速的装填火药。
“喂，你是不是想把山谷给炸埋起来啊。”朱明小跑着冲到了秦雄的身边，自己似乎是猜出了秦雄的想法来了。
“大人要不要亲自点火？”秦雄将一个燃着了的火把递到朱明的身前，一脸奸笑的问着。
看了一眼已经摆好的火炮，朱明脸上也是一笑：“好，本大人就亲自给白莲教的反贼点上一炮。”
说着，便接过秦雄手中的火把向着火炮走过去。
第96章 大明军威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帝国的军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它有着很多的缺点：缺员、吃空饷；但是它也有着好的一面：永不投降、永不言输、最为团结的一支军队。--《秘明》
山坡上的火炮早就已经调整好了射击角度，火药的装填严格的按照旧制进行，在炮架的周围已经被闹闹的固定住。
明军这个时候的火炮后坐力还是极大的，如果没有这些措施只会偏离原本的设定，甚至会对周围的士兵造成伤害。
朱明手持着火把，眼神盯着冰冷的炮管，就是这个东西在之后将会造成巨大的杀伤力。
“大人，敌军已经到设定范围了。”前方早就有士兵在观察着底下白莲教反贼的动向，见敌军已经进到了设想的范围内，便立马对着朱明禀报道。
嘶……
火炮上的引信终于被朱明点着，传出燃烧的撕拉声。
周围的士兵早有准备的捂上自己的双耳，朱明也是小跑着后撤了一段距离，眼睛紧紧的盯着火炮的炮口。
一道火光从炮口喷吐而出，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瞬时间的，整个山谷中地动山摇，一股浓浓的烟雾从山谷里面升腾上来，一时间的竟然是遮蔽住了小半边的天空。
朱明面带微笑的看着前面的山谷，穿过层层的烟雾依稀的可以见到山谷对面的山壁整个的都脱落了开来，正不断的向着山谷里面砸下去。
原本火炮的射击位置就是对着对面的山壁的，因为在山谷上面要想直接的对准山谷里面是不可能的，而对着山谷对面的山壁却是能够造成更大的杀伤力。
果不其然的，不多的时候山谷里面就传出了震天的喊叫声，无数的反贼军队士兵的尸体被掩埋在巨大的山石下面，山谷的一面也已经是完全的被堵上，而山谷里面一片人仰马翻，无数的鲜血混合着山石蔓延到山谷外面。
人间炼狱对于朱明来说是没有兴趣的，山谷下面白莲教的反贼军队已经是不可能再包抄到自己的后面的了。
朱明带着剩下的士兵再一次的回转到山坡的一面。
这个时候就看着陈达将自己手中的一杆长枪舞得风生水起，双手握着长枪在身前猛的一转便将好几把刺过来的兵器搅掉，一团血雾在陈大的身前绽放。
“用火炮仰射反贼军队的后方吧。”看着山坡上面轮作一团而山坡下面还有着众多没有参战的反贼军队，朱明对着身边的秦雄说道。
山坡上面也有着好几百名没有进到战团里面的士兵，这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新一轮的火铳射击。
区别于大明其军队火铳的一段没有章法的乱射，朱明早早的就将某一个国家经典的三排射击交给了自己的军队。
几百人分成三排，一排排的抽着缝隙，将手中的火铳射击向反贼军队的士兵身上。
轰……
身后的火炮这时候也向着山坡下面打出了第一炮，炮弹落点的位置瞬间乱成一团，好几十人在第一时间被炸死，散发出来的气浪也是掀翻周围一大片的人群。
轰……轰……
山坡上面的火炮不断的移动着炮弹的落点，因为地形而被阻挡在山坡下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只能干干的受着不知道会落在哪里的炮击。
而山坡上面，可能是因为陈大的鼓舞，战团已经是在不断的向着山坡下面推进。
看着这时候战场上面的情形，朱明点点头说道：“将士兵都压上去吧。”
“杀……”
早就等待多时的众多士兵，在接到千户大人的军令后，大喊着杀向山坡下面，大明百炼精钢铸成的腰刀锋利的切割开敌人的身体。
只见这个时候，陈大怒吼一声杂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上了军中少见的巨大的陌刀，一个横扫过去，好几名反贼士兵便被齐腰砍断，陌刀之威、陈大之威显露无疑。
战争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山坡上的战争开始向着明军倾斜的时候。白莲教反贼军队已经被完全的打乱阵型，只剩下少于的脱离不了的士兵在继续和着明军战斗，剩下的少了一半的军队开始向着山里面逃窜。
“这就是反贼军队的势力，我怎么也弄不懂朝廷在之前怎么会损失那么多的军队……”朱明看着战争上已经停下的战斗，对着身边的秦雄说道：“不关乎士兵，唯有领军之罪。”
秦雄在一旁尴尬的笑笑，大明的军威只是在这么一场小小的山谷战争中就显露出来，而之前大批明军的战败，确实是统领者的失败。
战场上面，这时候已经在医治伤员，清理战场了。
这个时候的山坡下面，在遭受了无数次的炮击之后，留下了许多的土坑，满地都是已经渗透到土地里面的鲜血。
白生生的骨头，殷红的碎肉到处都是，不是的就从山坡上听到一些清理战场的士兵呕吐的声音。
“加快速度吧，这边这么大的动静，白莲教肯定会有所反应的。”听着山脉深处还在进行的战斗，朱明开始催促军中士兵。
一刻钟的时候，战场上的伤员就已经被清理出来。
短短的时间内，军中已然是阵亡了几十人，伤者更是好几百。
面对着这样的情形，朱明不得不分出一百多的民壮将阵亡士兵的尸体和重伤着转移出浙岭，接下来的战斗有这些人在只会拖累到战争的进行。
半个时辰后，军队再一次的开动。
而就在朱明手下的明军开始向着浙岭深处挺进的时候，之前逃窜掉的反贼军队已经回到了山中。
“大人……南边的战争失败了。”一名满脸炮灰的白莲教反贼军的将领单膝跪地，对着身前一人说道。
只见这人浑身被宽大的黑袍罩住，头上带着的帽子放下一道黑纱将面部遮住。
看着身前气喘吁吁的将领，这人倒是笑了一下：“我早就说过，长老的安排不会成功的，那边的明军将领是一个格外聪明的人。”
没有想象中的惩罚，跪在地上的反贼军将领松了一口气的直点头。
却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身前的大人又缓缓的说道：“不过，你终究是失败了，所以现在就去北边的阵地上，那边还有着明军。”
跪在地上的将领脸色骤然一变，就在刚刚回来的时候，自己就亲眼的见着无数的士兵被抬回来，每一个都是缺胳膊断腿的，浑身满布伤痕，可想而知北边与明军的战争也是凶险无比的。
“你不愿意过去？”头顶上一声冰冷的声音刺进自己的耳朵中，浑身一颤，跪在地上的将领便立马应道，急匆匆的就带着自己剩下的士兵赶向北边与明军的战斗中。
聂浩大微笑着看着自己身后的明军士兵不断的支援到前方去，而自己现在站立的这座山峰在刚刚之前还在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手中。
在聂浩大的指挥下，明军用事实告知了白莲教，帝国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
浙岭北边的明军，这时候像是一把巨大的陌刀，横着砍向浙岭中的白莲教反贼。
白莲教的反贼军队已经被歼灭了一万多人，朝廷的命令是全歼反贼军队，意思就是不留一个活人，这些反贼既然选择了和朝廷对抗，那么他们的性命就没有必要留下，帝国不缺少这些人。
在明军与白莲教反贼军队撕扯在一起的战场上，一大队使用火器的士兵赶到。
在帝国军队最为有效的武器面前，无数的反贼士兵倒在血泊中，而明军士兵则是践踏在这些人的尸体上不断的将战线推进。
白莲教试图将那些横列在山坡上的火炮毁坏，但是当一排排身穿完全由一块钢铁铸造成的铠甲的士兵面前，一柄柄巨大的陌刀砍向任何冲破防线敢于靠近火炮的反贼士兵。
这些与其说是身穿铁块的士兵，是帝国防御力最强的一支军队，而被调派到这里的就有整整一千人。
“全线推进。”看着战场上节节败退的白莲教反贼，聂浩大笑着对身边的一名校尉说道。
不多的时候，明军开始加大了推进的力度。
手中兵器砍向敌人的力气也变得更加的大起来。
“包抄反贼后路的军队已经到位了吗？”聂浩大抬着眼看向白莲教的后方，那边到现在也没有打响战争，自己派出包抄反贼后方的军队将会彻底的堵死白莲教的生路，而选择自己安排的路线向着南边撤退。
身边的校尉有些紧张的正准备解释，就看到白莲教的后方这时候也已经响起了战斗的声音。
校尉微微一笑道：“大人，他们到了。”
聂浩大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不管自己怎么样，这一次自己必然将会被朝廷调派到更加重要的地方。
此时白莲教在山中的聚点已经被大片的毁坏，无数的房屋被明军送过来的火箭点燃，一座座的火团在白莲教反贼军队中间燃烧起来。
整个战场上面都充斥着尸体被烧焦的气味，明军这个时候已经是杀红了眼，每一个士兵的眼中只有反贼的存在，而自己手中的兵器必须要送进这些反贼的身体里面。
“大人，明军从后面包抄过来了。”充满神秘的那人身边一名浑身染血的将领跑过来急吼着。
“撤退吧……”
第97章 蜂拥的白莲教军队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战胜的军队的气势无人可挡，然而逃跑的军队的气势也是惊人的，一心求生的士兵会和任何人拼命。--《秘明》
明军的火炮已经将射击的距离进一步的拉深，一枚炮弹在离着白莲教那位神秘人物的不远处炸开。
“圣女……”旁边的一名反贼将领眼看着明军的炮弹炸响，一个飞身便将浑身包裹严实的那惹扑到在地，原来那人便是白莲教的圣女，也是徽州府所有的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最高指挥者。
白莲教圣女只觉着耳中一阵嘶鸣，脑海中一阵晃荡。
“圣女……”
“快看看圣女……”
周围人的声音便的扭曲起来，模模糊糊的传到白莲教圣女耳中。
两条手臂砸在地面上，一阵的酸麻，想来已经是淤青了吧。
圣女就感觉到自己身下压着的那人被人挪开，自己有些艰难的攀附在赶过来的一人手臂上，这才艰难的站了起来。
“圣女，您没事吧？”一名级别不低的白莲教将领担心的询问着，这个时候圣女浑身都是黑兮兮的。
白莲教圣女没有出声，眼睛低着看向刚刚扑到自己身上的那人。只见这人整个后背都已经是血肉模糊，一个个被火炮炮弹炸开的伤口不断的向着外面冒出鲜血来，血肉和着衣裳黏在一起，让人看着便向呕吐。
有些不适的转过头，白莲教圣女强忍着胸中的恶心，对着身边的将领说道：“没事，留下一支队伍拖住明军，剩下的都撤走吧，我们去婺源县城……”
站在离着白莲教聚点最近的一座山峰上，聂浩大能够清楚的看到整个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动向，只见这个时候大股的反贼军队正在集结，开始向着浙岭的南边撤退。
自己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了，聂浩大笑着下达新的命令：“最快时间内歼灭抵抗的反贼军队，大队开始追击反贼军队。”
当白莲教反贼军队开始撤退的时候，浙岭中那些狭窄的山路上瞬间的挤满了人。
在上层的命令下，白莲教军队开始分散开来走上好几条山路，不然迟早所有人都会挤在一条山路上被明军歼灭。
而白莲教留守下来，为撤退的军队争取时间的队伍，在明军强烈的攻击下，其实并没有坚持多久，数千人便一个不留的被明军士兵手中的刀屠杀干净。
沉重的火炮被留在了原地，等待后方的队伍运送。大队的明军开始随着白莲教反贼军队分成几路开始追击。
而在浙岭南边的山林中，朱明的军队正行进到了两座山峰之前，两边的山体比之其他的山都陡峭了更多，就算是军中的好手也是不容易攀爬上去的。
着两座山峰，只在中间的位置留下了一跳不太平整的通道。
“大人，前方有大股白莲教的反贼军队过来。”前方的斥候这时候折返回来，向着朱明禀报着前方的军情。
看着前方山林上空飞腾的群鸟，朱明右手举起：“全军停止前进，就地防守。”
随着朱明的军令，全军开始按照作战阵型排开。
民壮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开始从两边的山脚下搬运石块杂物堆积在两山之间，而一根根粗壮的树木也被砍伐，整棵树的被横放在山间。
两座山间的通道恰恰好的能够挤下一百来人。三排已经装填好火铳的士兵整齐的排列开来，第一排趴在地上，第二排跪在地上，第三排则是在最后面站立着。这是千户大人教授的最为快捷的使用火器的方法，当第一排火铳发射后便开始退到后面装填，然后第二排、第三排，就这样轮换着。而在以往的训练中，这中间火铳停歇的时间不超过五息。
巨大的盾牌被安放在三排火铳的后面，只要敌军进攻到最近的时候，前面的士兵便会撤下来，而盾牌后面的长枪手则会伸出长枪将冲进来的敌军刺死在盾牌下。
然后则是好几百名的手持腰刀的士兵，在后面就是手持弓弩的士兵，时刻的进行着远距离的攻击。
朱明站在盾牌的后面，不愿意听着陈大的话将自己安放在整个队伍的最后面。
这个时候，当民壮们将前面的山间通道完全的堵上的时候。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旗帜已经是出现在了朱明的视野中，满山道的都是白莲教的反贼军队的身影。
只听着白莲教的反贼军队中人声沸腾，一股人带起的气浪直直的砸在朱明的脸上，却也并没有令一直沉默着的朱明出声。
相对于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嘈杂，山间的明军显得格外的安静，所有的士兵都再一次的放下了头盔上的面甲，这样能够最大限度的防止敌军的弓箭。
朱明抽出了腰间剑鞘中的藏剑，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山间冲过来的反贼军队，安静的缓缓的将自己的面甲放下，只透着面甲上留出的缝隙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敌军。
“弓弩准备……”
秦雄大声的在阵后吼道，这个时候第一轮的攻击将由弓弩来完成，只因为火铳的射击距离还是没有弓弩来的远。
而白莲教的反贼军队这时候也是看清了自己面前的明军，这支突然出现在那安静的明军明显的是阻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反贼军队士兵手中的兵器也是再一次的握紧，后面反贼将领大声的吼叫着将盾牌手调集到了最前面，只是也不知道也一层薄薄的木板能不能挡住明军的弓弩火铳的攻击。
“杀……”白莲教反贼军队中爆发出一阵吼喊，冲击的速度不禁开始加快。
秦雄目光平静的看着反贼军队的距离，突然眼神一冷：“放箭……”
瞬间的，就看到从明军阵型的后方无数的弩箭被送到空中，呈现抛物线的又向着白莲教反贼军队覆盖过去。
“举盾……”白莲教反贼将领在后方大声的嘶喊着。
阵前的盾牌手纷纷将手中的盾牌举到头顶上。
然而，反贼军队再一次的低估了明军的弓弩，只见天空中的弩箭恰恰的越过前面的盾牌手，纷纷落在了后面反贼士兵的身上。
“第二轮……放箭……”
秦雄耳边机括的声音消失后，第二轮的弓箭再次投射在白莲教的反贼军队中。
“冲……冲过去将那些明狗杀死……”
白莲教的反贼军对中充斥着对明军的咒骂，一轮弓箭也开始反击起来。
相对于明军的弓弩，反贼军队的弓箭就显得有些弱小了，星星点点的落在阵前或是巨大的盾牌上。
前方的火铳手已经后撤将自己的身体掩藏在盾牌后面。
明军后方的弓弩不断的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火铳准备……”当白莲教的反贼军队到了一定的距离后，前方的火铳手也已经出了盾牌，第一排趴在地上的士兵已经是屏住呼吸，目光聚集在最前面的反贼士兵身上。
“攻击。”
彭彭……彭……
刷刷刷的一拍烟雾升起，而伴随着的是白莲教反贼军队最前面的一排士兵的倒下。
这个时候，逃生的欲望让反贼军队中的士兵忘记了倒下的人在之前还是自己的战友，山间的通道就这么宽，于是开始踩着战友的尸体继续前进。
明军的火铳一刻也没有停歇，三排士兵用尽全力的将自己手中的火铳对准敌军，弹丸横飞。白莲教士兵一排排的倒下，事实证明了白莲教反贼军队的盾牌并不能够抵挡住明军的火铳，他们没有明军那样坚实的盾牌，所以他们倒了下去。
不过在白莲教士兵不断的倒下，终于是冲到了明军制造的障碍物前。
反贼军队顶着威力巨大的火铳的攻击，硬生生的用生命冲开障碍物。
终于开始了短兵交接，当明军最前面的火铳放完后，便直接的被士兵抡起来当成烧火棍一般的砸向白莲教反贼士兵。
纯铁制成的火铳被明军士兵紧紧的握着，全身的力气汇聚在一起，砸向眼前已然冲过来近身的反贼士兵。
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在铠甲头盔上，刚刚结束了火铳攻击的白莲教反贼士兵就迎来了新一轮的打击。
“后撤……盾牌前移。”
当开始短兵交接时，秦雄开始下达新的命令，在抵挡住了第一轮的进攻后，前方的三排士兵开始有序的撤到明军巨大的盾牌后面。
噗噗……
当白莲教反贼最前的一拍冲到了盾牌前的时候，无数的长枪就从盾牌中间的缝隙中伸出，瞬间的刺翻一地的反贼士兵。
朱明紧紧自己手中的剑，在军事训练中，当前面的盾牌抵抗不住后，便会撤到后面，然后自己所在的这快战斗队伍便会上前迎敌。
撤后的火铳开始向着两侧的山体攀爬，不是为了爬上山顶，就只是稍稍的站在高一些的地方，便开始了散射。
似乎是预感着身后的明军快要追赶上来，白莲教的反贼军队开始不要命的冲上来，然后不断的倒在地上，往往好几名甚至数十名士兵的死亡只是为了将明军的一名士兵杀死。
但是白莲教的效果也是明显的，盾牌后面的明军开始承受起越来越大的压力，盾牌外面的尸体已经堆积了一层，而那些反贼士兵就踩在尸体上面将手中的兵器刺到盾牌的后面。
第98章 血流、不止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即使奋战到最后只剩下一名士兵，我也要为了帝国的荣誉而站尽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滴血水，因为我是帝国的骄傲，我便是帝国的辉煌。--《秘明》
杀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至少在这一刻朱明是感受到了杀人的感觉。
前方盾牌外面猛的翻越进来一名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士兵，朱明下意识的将手中的长剑刺出，然后就感受到自己手中的剑一沉，一阵刺啦的声音从剑上发出。
因为反贼士兵的冲力，朱明就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完全的送进那人的身体里面，离着自己只有一点点的距离。
鲜血的味道很久前就已经闻到过，因为自己造成的死亡也有很多，但是当朱明看着眼前被自己手中剑送上天的士兵，脑海中还是一阵的眩晕。
“大人。”
身边一名眼尖的士兵正正的扶住了自己，朱明这才险些没有倒地。
“没事，你去吧……”
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朱明让开了士兵希望自己回到后方的意愿，又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
山间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似乎是能够听到自己身后的明军追赶上来的声音，面对着前方阻挡的明军的攻势便也越发的凶猛起来。
这个时候，战场上面已经是战做一团。
明军阵地最前沿的盾牌已经被渐渐的冲开四散着，后面众多的士兵及时的赶上阵前。
杀人似乎是一件极其容易上手的事情，朱明吐了一口并没什么的唾沫，眼神中少有的多了一丝凶狠，手中的长剑已经沾满了鲜血还有呈现着碎末状的肉末。
前面从被冲开的盾牌出，两名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士兵恶吼着冲向朱明，手中的大砍刀高高的举起。
砍刀带起一阵风向着朱明挥舞过来。
朱明斜拉着挥起长剑堪堪的挡住带着巨大冲力的砍刀，虎口一震。
就在对面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时候，朱明便挥着剑斜刺上去，直直的插进对面反贼士兵的心窝。
可是旁边的另外一名反贼士兵已经将朱明的手臂切出一道深口子，这个时候似乎是周围的环境的影响，朱明没有感受到多少的痛楚。
双目通红的，便将手中的长剑再一次的挥舞起来。
千户大人亲自上了战场，身边总是不会缺少明军士兵的。就在朱明格挡开对面反贼士兵手中砍刀的时候，从自己的腰间一柄长枪就直直的刺向自己的身前，直接的顶住反贼士兵的胸膛。
咔擦。
朱明一个跃身，手中的剑化身成刀，直直的砍向反贼士兵，就见着长剑从反贼士兵的左肩一直滑到右边的胸口，整个的肩骨也依然是被切开。
这只是战场上小小的一幕，这个时候，无数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士兵像浪潮一般的，被明军砍倒一批，下一批又会紧紧的跟上。
明军的阵前，已经是满地尸体，分不清敌我。
双方的士兵践踏在被鲜血泡软的泥土上，怒吼着想要将自己身前的敌人砍翻在地。
混战起来了，白莲教反贼军队中的弓箭便没有了攻击的目标。但是明军的前面还有着数不清的敌人，后方的弓弩手不停的将身边箭袋中的弩箭送到对面的阵地上，两边的火铳已经喷吐出了无数的弹丸，火药的气味充斥在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时候，明军没有一个士兵害怕死亡，身边的战友倒下了，那么自己便去接替战友之前的位置。
这个时候，明军已经阵亡了一名百户长。而白莲教反贼军队已经付出了三四千条生命。
这一刻，生命在这里是最为不值钱的，每时每刻都会有人倒在地上。
“杀……”
陈大总会是使用摸样巨大的不像样子的兵器，似乎他的性格便是只能用那些巨大的渗人的兵器。
这个时候的陈大，手中握着帝国最为大型的陌刀，双手紧紧的缠上了一层纱布，这是防止手掌打滑的。
陈大将手中的陌刀直在腰间，一手在前一手在后，怒吼一声便转着身子向着身前的敌军横扫过去。
抽着空挡的时间，朱明就看到不止一名反贼士兵被陈大手中的陌刀直接拦腰切断，顿时的露出一地的内脏小肠。
陈大浑然不觉的一脚就踏在身前地上的内脏上面，手中的陌刀根本的就没有停歇的时候。
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士兵似乎是看出了人群中朱明的身份地位不低，开始无数的反贼士兵涌向这里。
千户大人怎能被反贼们围困？瞬间的明军中几名士兵也迎着上前。
“兄弟们，杀死前面那个人，大人重重有赏。”
反贼士兵中暴起一声呐喊。
朱明用左臂上的一道伤口换来了对面一名反贼士兵的死亡，谁说书生无力，这个时候本大人就只是一名帝国的武将。
再怎样精锐的军队面对着远远超越己方数倍数十倍数量的敌人的时候，最终的结果都是力竭而亡。
在经过前期的优势后，山间通道上，明军开始渐渐的呈现出劣势来。
已经有着超过三百名的明军士兵永远的倒在了这个无名的山间。
一名明军士兵，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出鲜血，双目通红的怒吼一身便随带着整个人的冲向眼前永远也杀不尽的反贼士兵中，然后浑身便被数柄冲出来的长枪给刺个对穿。
“圣女，后方的明军应该很快便会追赶上来了。”
没有人知道，就在山间通道的这支白莲教反贼军队中正有着圣女的存在。
只见白莲教圣女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将领说道：“千多人的明军就让你们拖延到现在吗？”
圣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话直直的刺进跪在地上的将领耳中，浑身一颤更加恭敬的说着：“圣女，这只明军和以往我们遇到的都不一样，他们似乎根本不怕死……”
身处在一块高地上面，白莲教圣女就看着前面的山间混乱的战场。可能真是的因为山道的狭窄，真正能够战在一起的人也就只有几百人，而白莲教在战场的后面却有着上万的士兵等待着上前。
但是最最让白莲教圣女感到不可思议的却是前方的明军，明明就真的只有千多人的军队，几乎是已经全员压上了，但是阵地却是没有一丝的后退。这是一支完全颠覆白莲教圣女心中明军的形象，如果朝廷所有的军队都是这样的，帝国万万年。
“圣女，属下刚刚在左侧的山上望见了一条小道，虽然依然陡峭，但是想来也不会太过危险……”跪在地上的反贼军队将领说着，便开始劝说道：“圣女大可带人从那里冲出去，只要圣女在，我们就不算输了。”
随着将领的指示，白莲教圣女当真在两军交战靠近己方的位置看到了一条不引人注意的小道，依然的陡峭，但是显然的那小道也是山中村民上山踩出来的路。
“快，保护圣女离开这里。”
反贼将领看着沉默中的圣女，便对着周围的士兵大喊一声。得到将领的命令，很快的上百名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士兵便保护着圣女慢慢的靠近战场。而那名将领一咬牙，便开始向着前方的战场冲过去。
而这个时候的战场上，没有哀嚎没有后退，双方的士兵都杀红了眼，明军是不可能让反贼们通过这条路走到婺源县城的，而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士兵们在付出了无数士兵的生命后也是无论如何也要走出这座山脉的。
“大人，反贼的攻势越来越凶猛了……”
朱明浑身都像是被血水浸泡过一样，不断的血水从自己的身上流到地面上，模糊的就听着耳边一名士兵的大喊。
“杀……杀光了这些反贼就没事了……”
朱明扯开嗓子的怒吼着，身上的锁子甲早就已经不知道被砍落在什么地方了，头盔也在刚刚被一名反贼士兵在砍到了地上。
摇摇脑袋，朱明将遮住自己视线的一缕头发混着血水粘在头皮上，呐喊了一声便向着刚刚退下来的位置冲上去，手中也早就丢弃了斯文的长剑，而是用上了军中常见的腰刀。
一连的砍翻了好几个人，朱明才觉着自己的脑袋稍微的清醒了一些。也正是乘着这个空挡，朱明细细的观察了一下战场上的情形。
“大人，那里好像是白莲教的高层。”身边的亲卫对着朱明大喊了一声。
朱明便见着在战场的右侧，一队一百多人的反贼士兵正像是簇拥着一个人一样，向着身上小心的逃窜着，不多的时候队伍便被山上的树木掩住。
“走，追上那些人……”朱明大喊了一声，白莲教的底层士兵们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就是白莲教中的高层，只要有这些人在，瞬间就又能组织起数万人再来一场造反运动。
只是这个时候明军在战场上已经是堪堪的抵住反贼军队的冲击，再没有更多的空闲的人员，就连后方的弩弓手和两边的火铳兵这时候也已经支援到了战场上来。
随着朱明的呐喊，也就只有二三十名自己的亲卫赶过来。
“走，别让那些人逃掉了。”随意的看了一下不多的亲卫，朱明喊了一声便率先的向着之前看到的上山的白莲教队伍赶过去。
第99章 山后有崖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人生在最失落的时候究竟应该克服哪些？孤独？无助？压抑？显然这些都不是的，最重要的是在人生失落时你要坚持自己，得有坚持走下去的心。--《秘明》
随着朱明的一声呐喊，三十多名亲卫紧紧的跟随在朱明的身后，直向着一侧的山脉冲过去。
当战场上大的方向没有发生改变的时候，一些细小处的变动是不容易引起人们注意的。
朱明带着自己的亲卫们很快的就赶到了山脚下，看着斜斜向上的一条小道，朱明沉吟了一下终于还是攀爬了上去。
很快的，朱明这支队伍的身影便彻底的消失在战场上，真的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上到山路上，朱明便感受到了这条路是怎样的不好走。周围全是密集的树木，只在中间留出了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路，很是陡峭。山路的地面上已经留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这是之前已经上到山上的白莲教队伍的痕迹。
“小心些……”
被亲卫们保护在队伍的中间，朱明小声的嘱咐了一声，这个时候要是在山路上面碰到那些白莲教的反贼，自己这些人只怕都会永远的留在这道无人问津的山路上。
在离着朱明的亲卫队伍不远的前方，白莲教圣女正带领着一众的士兵艰难的向着山上攀爬，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就在自己的身后不远的地方，明军已然是跟踪了上来。
这个时候在山道上的白莲教所有人的心中，都坚信着只要走出了这座山，便能够遇到从其他方向撤退的白莲教军队，到了那个时候大队的人马便能够浩浩荡荡的冲向南边的婺源县城并且重新占领那座不大的县城。
“圣女，前面没有路了……”
就在白莲教圣女思量着自己究竟会在什么时候遇到己方军队的时候，队伍的前面一名士兵艰难的走下来。
因为已经没有了前路，白莲教的队伍稍微的停歇了下来。
而白莲教圣女在士兵的带领下也是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只见这个时候，这条狭窄的山路已经已经是走到了尽头，但是这时候也才只是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周围依然是遮蔽住了天空的树木，地面上也是长满了半腰高的杂草。
队伍是不能停下来的，谁也说不上如果一直停留在这里是否会遇上什么危险。白莲教圣女稍稍思考之后便指着山路右边的树林说道：“走这边，现在尽快绕到这座山的另外一面，到时候撤退的机会才会多起来。”
“是。”手下的士兵一礼领命。
待队伍又有了新的行进路线的后，便再一次的开动起来。只见在白莲教队伍的最前面，两名士兵手握着刀剑，奋力的向着身前挥舞，就在杂草中硬生生的劈开出一条路来。
很快的，朱明带领着的队伍也是走到了山路的尽头。
静静的看着山路右边的明显是刚被人开辟出来的道路，朱明嘴角微微一笑：“弓弩上弦。”
既然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路了，而白莲教在前面却还要肩负着开路的任务，自然速度是不会快到哪里的，那么自己也必然很快的就会追上前面的白莲教反贼，到时候自己只要好好的在后面消耗掉那些人的力量便是。
果然没有出乎朱明的意料，在前方的白莲教队伍，这个时候也确实的因为要开路的原因，前进的速度比之之前大大的减弱。
有了两群不速之客，山林间的鸟儿被惊吓的扑棱棱的飞到天空中，只是自己的小窝还在下面的树上，便只能盘旋着在空中鸣叫。
阳光很想要将这座山体完全的照射到，但是因为那些树枝树叶的原因，只能星星点点的在山上留下一点点耀眼的光斑。
“大人，前面不远处已经很够看到白莲教反贼的身影了。”
朱明的身边一名亲卫压着嗓子小声的禀报着前方的军情，但是透着亲卫的眼神，全是杀敌建功的意味。
自然是没有想要打消这些人的兴奋劲，军人就该********的想着赚取军功，也只有这样的军人才是帝国真正需要的。
“全都准备好，队伍就在山间散开，小心行事注意隐藏。”朱明也是压着声音的吩咐道，这个时候给前面白莲教反贼一个出其不意，收效必然是惊人的。
随着千户大人的军令，三十多名亲卫小心的向着四周散开，排成一横向着前面潜行。
这个时候多亏了头顶上那些鸟叫，亲卫们因为在杂草中行走而发出的摩擦声并没有引起前面白莲教反贼的注意。也是因为没有阳光的照射，在这些树木下面并不能那么容易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不多的时候，在身边两名亲卫小心的保护下，朱明藏身在一颗粗大的树干后面。这个时候侧着身子便能够看到前面正在缓慢行进的白莲教反贼们。
向着两边的亲卫们扫视了一眼，都已经更加的小心起来，所有的人都已经半蹲着在杂草中只露出一个脑袋前进着。
朱明向着身边的身边的亲卫点点头，便见着这名亲卫伸出双手连续的做了好几个动作。
当千户大人的命令在无声中传递到每一位亲卫后，所有的人都开始屏住呼吸，手中已然上弦了的弓弩也纷纷的抬起对着前面浑然不知身后情况的白莲教反贼们。
远处山间战斗的声音依然不断的传过来，天空中的鸟鸣根本就没有停歇。
白莲教圣女有些焦急的看向队伍前面正在开路的两人，现在的速度实在是太慢太慢了。
树干后面，朱明抬着右手握着拳头，眼神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反贼们，突然眼神一冷，右手放开向着身前一压。
嗖……嗖……嗖嗖……
就听到在这片山林中，一道道机括松开的声响发出，随后便是弩箭破开空气的声音。
“后面有敌人……”
白莲教反贼的队伍中突然的暴喊一声。
啊……
一瞬间的，白莲教反贼的队伍中传出一阵痛楚的嘶喊声，应着声音便是二十几人倒在了地上。
朱明眼中发出兴奋之色，这头一次的偷袭效果很好。己方三十几人在第一轮的偷袭后便已经是放倒了前面二十多民白莲教的反贼。
随着第一轮的弓弩射出，山林中的杂草从中又响起一连串拉动机括的响声，不多的时候又是三十多只弩箭从四面的杂草从中袭向暴露在明处的白莲教反贼们。
“快撤……保护圣女快撤。”
位于白莲教反贼队伍后面的一名反贼校尉大声的吼叫着，便带着自己周围的十几名反贼士兵摆出防御阵型，显然的这些人已经准备用自己的生命为圣女大人多拖延一时明军的追击。
山林中的光线很不好，而来自于明军的偷袭又是来的这般的突然，白莲教圣女来不及多想，便立马带着剩下的七八十人不管不顾的向着前面逃窜。
这个时候，反贼们并不知道究竟是有多少的明军追赶了上来，所有撤退的人都是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向着没有指引的前路逃窜，只要能够离开刚刚那个该死的地方就好了。
“杀。”
眼看着前面大队的白莲教反贼已经开始撤退，一直藏身在树干后面的朱明虎吼了一声，便抽出一把腰刀向着前面准备阻挡明军的十几名反贼士兵奔袭过去。
当三十多位亲卫射出第三轮弩箭后，效果已经明显的没有了之前的效果，只是射死射伤了七八人。
但将弓弩背在了后背上，也是纷纷的抽出了随身的腰刀，随着千户大人一同向着前方胆敢阻挡己方追击之路的十几人。
当那十几人看到四面杂草从中接连不断的窜出人影来，都显得慌慌张张的，也不知道这周围的草丛中究竟还有着多少的明军。
朱明带着身边的两名亲卫直直的向着反贼的队伍冲过去，手中的腰刀已经被高高的举起。
看着自己眼前出现的少年人，之前主动留下断后的白莲教校尉眼神一冷，手中的砍刀也是已经双手握紧。
终于是短兵交接了，朱明带着冲刺过来的力量将手中的腰刀重重的压在对面反贼校尉的砍刀上，一下子就将反贼校尉震腿两步。
身边的两名亲卫也是眼疾手快，从朱明的两边横着腰刀就向着那名反贼校尉杀过去。
这个时候，周围的明军亲卫也已经是和断后的白莲教反贼们交上手。
两名亲卫的腰刀已经快要切刀那名反贼校尉的身上，就见着反贼校尉一声冷喝，手中的砍刀便从自己的身前直直的向着上方抬起，就将横切向自己的两柄腰刀挡住。
然而这个时候，后面的朱明早早的就已经是跟了上来，手中的腰刀直直的向着正在应付两名亲卫的反贼校尉过去。
一阵火光，就看着朱明手中的腰刀在反贼校尉抬起的砍刀上擦出一道火花，然后便插进了反贼校尉的嗓子里。
一声喉骨碎裂的声音从反贼校尉的脖子里面发出，然后就看着反贼校尉像是鸭子一样干嚎几声，血水却是止不住的便从朱明造成的伤口上冉冉的向着外面流出来。
朱明眼神冷淡的看了一眼双眼已经是逝去颜色的反贼校尉，手中的腰刀向后一抽，失去力量的支撑，反贼校尉的身体便噗通一声向后倒在了地上。
第100章 （真） 山后有崖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社会的发展就是这样的：不论任何一个人，所有的人都会承认你的努力你的奋斗。但是当最后这些人并没有看到预期中的结果或者是稍弱结局的时候，便是全盘的否定一个人。--《秘明》
留守断后的反贼校尉应声倒地，剩下的十来名白莲教反贼士兵一时间更加的混乱起来，所有人似乎都看到了死亡的来临。
朱明的亲卫们并没有让被己方包围起来的反贼士兵们失望，在很短的时间内，所有的十七名白莲教反贼士兵便倒在了血泊中。
谁也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反贼的尸体，前方撤退的反贼们这时候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阴暗的山林中。
“追。”看着前方杂草从中杂乱的痕迹，朱明低吼一声，没有在乎自己身上还沾着的血肉，便带着三十多名亲卫继续沿着杂草从中的痕迹向着在前方逃窜的白莲教反贼追击过去。
这个时候还在逃窜的白莲教反贼，像是被惊吓到了的兔子一般，就在山林中没有目的的奔跑着。
不多的时候，队尾的后面又一次的响起一阵响声。十几名士兵并没有真的能够阻挡住明军的追击，这个时候没有人还会想着留下来抵抗身后的明军，所有的人都想尽早的离开这座山林。
朱明拨开身前的杂草，想着前面又冲出了一段距离后，便再一次的看到了白莲教反贼的队伍。
不用千户大人的命令，三十多名亲卫便在奔跑中迅速的从后背上去下弓弩，然后拉开弓弦上好弩箭。
稍稍的瞄准之后便扣动扳机，机括松开的声音发出，便见着吊在白莲教反贼队尾的士兵倒在杂草从里。
这个时候，被几名忠心的校尉护持着逃窜的白莲教圣女心中越发的急躁起来，这个时候哪怕只要见到一小队从别处撤退的白莲教军队，也能够立马的调转过来将自己身后的明军歼灭。然而让白莲教圣女失望的是，在这样的山林中是不可能见到白莲教的军队的。
嚓。
明军弓弩扳动扳机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然后就听着白莲教队尾响起几声物体砸在地面上的声音。
就这样的，朱明带领着三十多名亲卫追赶着前方拼命逃窜的白莲教反贼们。而亲卫手中的弓弩不断的抽着冷着的夺走一名名反贼士兵的生命，在山林中留下一地反贼士兵的尸体。
弩箭终究是有用完的时候。很快的，当前面白莲教的反贼大约只剩下四十多人的时候，朱明带领的亲卫们只能加紧脚下的速度向着前方追赶。
看着前方没有投向意思的白莲教反贼，朱明心中对于这支队伍中有着白莲教高层的猜测更加的坚定。
突然的，在后方追击的明军就看到前方的白莲教反贼们纷纷的停下了逃窜的脚步。
白莲教圣女看着自己面前的断崖，心中一阵凄凉。谁也没有想到逃窜了这么长时间后，自己的前面突然的一道山崖横在面前，这个时候已经是没有了继续前进的道路。向着左右两边逃跑也只能够等着被明军彻底的杀死在场的每一个人，或许自己能够活下来，但是也必然的是被那些想要军功的明军给送到京师，然后等待着自己的便是朝廷无情的死刑。
看着身后同样停了下来的明军，白莲教圣女嘴角冷笑一声：“现在前面没有路了，你们只有杀光这些明军才能活下去，不要留着力气，他们不死就是我们死。”
看着虎视眈眈的明军，剩下的四十多名白莲教反贼士兵不约而同的紧紧手中的兵器，这个时候确实如同圣女大人说的一样，眼前的明军不死就是自己这些人死。
看着远处的山崖，朱明脸上微微一笑，便在几名亲卫的保护下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看着一个个反贼士兵咬牙切齿的样子大笑了一声。
“白莲教的士兵们，本官知道你们只是因为家乡的贫穷才会正在走投无路之下加入了白莲教，也犯下了众多的死罪。但是，现在只要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将你们现在保护着的人交出来。本官承诺自己之前的事情没有人会追究，自己可以安心的回家继续种田。”
朱明大声的说完，嘴角挂起一丝笑意，在这样必死的情况下，自己的话无疑是这些人心中突然出现的光明。
果不其然的，随着朱明的话说完。站在山崖边上的白莲教反贼士兵们一时间却是迟疑了起来，如果对面的明军真的能够放过自己的话，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然而，这个时候站在几名校尉的保护下的白莲教圣女眼神一阵恍惚，前面的那个明军将领自己是认识的。
“不要听信这些明狗的话，他们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现在我们放下武器，只能是干等着被这些人杀死，然后拿着咱们的头颅去换取军功。”白莲教圣女身边的一名校尉大声的对着意志不坚的士兵们吼着。
“都杀了吧。”朱明不会因为自己的仁慈就放过这些负隅顽抗的家伙，自己给过这些人机会，但是这些人没有抓住，那么这些人的死便不怪自己了。
“杀。”
三十多名亲卫举起腰刀，冲着山崖边上的反贼士兵们怒吼一声，便踏出步子冲向这些已经没有了退路的反贼士兵。
眼看着明军士兵的刀剑已经砍向了自己，白莲教反贼士兵们终于是失去了所有的机会，只能拿起武器迎接上明军最后的一击。
朱明狠狠的想自己身前的一名反贼士兵砍向一侧，在这名士兵后面不远处便是被众多反贼保护着的一个神秘人，想必这人便是白莲教的某一位高层了。
而刚刚被朱明逼到一边的反贼士兵，瞬间的便被后面的亲卫砍翻在地。
朱明手中的腰刀猛的撞在对面反贼士兵手中的刀刃上，在刀刃上直接的留下一道口子。然后朱明一用力，手中的腰刀斜拉的就顺着反贼士兵手中的刀刃滑向这人的手臂，然后再反贼士兵的痛吼中带走手臂上一大块的肉。
借着势头，朱明一脚将身前的反贼士兵踹翻在地，腰刀在空中一个打转便被朱明双手紧握着直直的向地面上插过去。
一道温热的鲜血哗啦的一声便激到朱明的脸上，整个眼睛都被短暂的遮挡住。
挥着手臂将脸上的鲜血稍稍的抹去一点，朱明便挺起腰身，向着一旁缠斗在一起的反贼士兵砍过去，整个的头盖骨都被朱明的这一劈砍开。朱明就见着那名反贼士兵飞掉了半边的头骨，里面露出白白的东西，然后被旁边的亲卫一脚蹬到地上，在地上稍微的抽搐动弹了几下后便彻底的断过气。
本就没有战意的白莲教反贼士兵很快的便呈现出败势，山崖上面渐渐的倒下了更多的反贼士兵。
在接连的杀死几名想要阻挡自己的反贼士兵后，朱明领着几名亲卫便站在了被白莲教校尉保护的圣女面前。
“交出他，你们便不用死。”朱明浑身是血，冷冷的对着那几名眼神不善的反贼校尉说着。
却见一名反贼校尉冷哼一声，对着朱明说道：“休想，我教的圣女怎能被你们这些明狗玷污。”
听着站在山崖边上的反贼校尉的话，朱明大笑起来。自己这次算是走了****运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追击的这群人中竟然是有着白莲教的圣女。没见着官府的情报文书上，写着的都是徽州府的白莲教都是眼前的这位圣女控制的吗。
只是看着浑身被黑袍包裹着面带黑纱的白莲教圣女，朱明一阵恶趣，或许这位白莲教圣女实在是太丑了，便这般的遮掩自己的真容。
“废话少说，不交出她，那你们就只能死了。”对于不停劝谏的人，朱明总是没有耐心的，愤愤的说了一声，便率先的挥起手中的腰刀。
几名亲卫也是立马的随着千户大人的脚步，提起手中鲜血淋淋的腰刀将反贼的几名校尉缠住。
有了属下亲卫的帮忙，朱明倒是发现自己空闲了下来，目光不期向着站在所有反贼后面的白莲教圣女看过去。
突然的，朱明冷笑一声便提起脚步，直直的向着这个所谓的白莲教圣女冲过去，只要将这位圣女擒住，这些反贼也就只能乖乖的放下手中的武器了。
站在崖边的白莲教圣女怎么也没有想到朱明这个时候会突然的越过所有人，就这样直直的向着自己冲过来，手中的短剑不自觉的便被握紧横在胸前。
“你就是白莲教的圣女？”冲到了白莲教圣女面前，手中的腰刀狠狠地压住对方的短剑，朱明冷声的说道。
就只是一声闷哼，白莲教圣女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短剑受到的压力也是一轻，便瞬间的抽回短剑就向着朱明的腰间刺去。
朱明眼神一寒，要是这剑刺中自己，那么瞬间便能被眼前这人杀死。脚下便稍稍的一用力在地上猛的一踩，身子向着旁边斜倒过去，堪堪的躲过刺向自己的一剑。
突然的，倒地的朱明正准备起身乘着对方下盘空挡的时候擒住，只是左手刚刚横过去，就看着身前的地面向着下来一沉，朱明便一个侧滑，直直的砸向白莲教圣女的小腿。
第101章 真的是你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很多时候生活中会出现一些奇妙的事情，就像是一点亮光般在那一瞬间照亮了很多的东西。--《秘明》
山崖边上，白莲教圣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就见着身前的那人向着自己横扫过来，然后自己的视线便是向下一沉。
便看见山崖边一大块的土地脱落开来，然后向着崖下掉落下去。
朱明还没有发现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崖边的白莲教圣女就向着后面倒下去，然后自己也是同样的随着向着山崖外面坠落下去。
山崖塌了。
这是朱明在恍惚后才得出的结论，耳边已经开始响起呼呼的风声，自己已经能够模糊的看见山崖下面郁郁葱葱的树木，而白莲教圣女的身影就横在自己的眼前。
也许是因为被风吹动的原因，朱明就感受着一股淡淡的响起从下面向着自己的鼻子扑过来。白莲教圣女整个人躺着向着山崖下坠落，风带起了一头的黑发，几缕更是挠着朱明的脸颊，痒痒的，莫名的心便也就痒痒的。
看着自己身下神秘的女人，朱明将手向着下面伸过去，随着下坠的时间变长，风砸在脸上也是越来越疼。朱明伸着手很想抓住什么，只是风已经是吹的眼睁不开了。
最后的只能闭着眼随着缘分下坠，终于在那一刻朱明像是抓住了什么，然后双手一用力便拥住了什么。
闭着眼，黑暗中朱明就觉着自己像是砸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浑身像是被大锤敲打了千百遍一样，然后真的是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山崖上面，混战中的明军和白莲教反贼士兵并没有发现各自的首领已经是从山崖上消失不见。
战斗依旧继续着，不过在很短的时间内。白莲教的反贼士兵便一一的倒在了明军士兵的刀下，山崖上大片的血红向着周围扩散。
“大人？”
战斗结束时，朱明的亲卫们才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自己的千户大人似乎是不见了，而且随着千户大人消失不见的还有那白莲教的圣女。
“大人不见了。”
终于，在一位队长的大喊声中，所以的亲卫都确定了自己的千户大人不见了。
一时间的，躺满尸体的山崖上乱作一团，三十多名亲卫焦急的向着周围四散开来，但是依然的是没有找到千户大人的身影。
当最后所有的亲卫又一次的汇合在山崖边上的时候，每个人心中都是沉沉的，千户大人不见，自己这些亲卫的责任是不可逃避的，而且谁也不希望大人真的会出什么事情。
“快看这边……”
突然的，身处在人群的最外面靠近山崖边上的一名亲卫指着山崖的一角喊道。
然后所有亲卫的视线便转移了过去，就只见着原本整齐的山崖，现在在那一块空缺了好大的一块。
而缺口周围的泥土显然的都是新土，也就是说在刚刚这里发生了塌陷。
连忙的三十多名亲卫齐齐的将山崖缺口的位置围起来，一个个的趴在地上向着山崖下面看过去。
只是山崖下面茫茫的一片，透过山间的云雾看下去，全是不知道年份的树木。
但是除了这一块的位置，其他的地方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大人该不会是坠下去了吧……”
一位稍微年轻的亲卫小心的嘀咕了一下，然后便被身边的前辈狠狠的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不会的。”然而声音却是有些虚弱，然后不确定的说着：“就算大人掉下去了……也不会有事的……”
“是，大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慢慢的，一个人的带动，山崖上所有的亲卫都坚定着，千户大人即使坠落山崖也不会有事的。
“快，一队人马赶紧的回到山下去，千户大人的事情必须尽快告知两位副千户大人。剩下的人在山崖上找找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能够下到山崖下面的，必须找到千户大人。”
年长的亲卫沉着声音向着周围的后辈说道，很快的便有着一队人马向着来时的路折返。
而剩下的十几人便立马的在山崖上寻找下到山崖下面的道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惊扰到的山鸟们终于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中，一只只的又一次的唱起了没有人能够听懂的山歌。
古老的山林和无边的大海是一样的，当某一件东西在其中溅起波澜后，在很快的时间内便会彻底的安静下来，至少这一点古老的山林和大海是有着共同点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自己的脸上，朱明在黑暗中呻吟了一声，浑身充斥着酸痛感，身上好像还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
自己是最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没有任何的控制力，这时候的朱明像是电影中的人物一样，试探着动了动自己的手脚。终于，索性的是朱明现在的手脚还是能够活动的，只是后背似乎不断的向着脑海传来疼痛感。
很奇怪的是，朱明知道自己明明是睁开了眼睛的，但是周围却还是没有一丝的光亮，心中一个疙瘩，难道自己是到了阴曹地府了吗？
朱明只记得自己是和白莲教那该死的圣女一起坠落到山崖下的，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会自己是真的死了吧，还是和那个该死的白莲教的圣女死在一起了吧。朱明心中一阵凄凉，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尸体会不会被那些山间的野狼撕扯后，做了腹中的食物，然后又转化成恶心的东西被排出来。
不过这时候，朱明却是能够清楚的嗅到一丝香味。看来自己是真的和那个白莲教该死的圣女死在一起了。
不对，突然朱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这股香气自己的鼻子似乎在以前就闻过的。
又一次的，朱明试着更大幅度的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脑海中突然又自嘲起来，自己明明是能够感受到疼痛的，那么自己不就肯定是还没有死的吗？
正在因为被自己的智商打败的朱明苦笑不得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压着的东西动了一下。
然后朱明就听着一阵戚戚的声音，眼前终于是一亮，眯着眼睛朱明终于是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只见这个时候，自己正躺在一片不知道年龄的古树下面，而压在自己身上的便是那该死的白莲教圣女。之前让自己看不见任何东西的，却是一大团的落叶。
“这个该死的女人……”朱明咧着嘴骂了一声，简直就是将自己当成肉垫了，看着那一脸闭着眼惬意的睡容，朱明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的。
眼睛睁开了，嗅觉便也就减弱了不少。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加的明显。
朱明就静静的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还时不时微动一下的女人。双手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向着自己的的胸前伸过去。
然后朱明便小心的将脑袋贴在自己胸上的这个女人脸上的黑纱掀开。
“是你……”
人生奇妙处，总是会有着很多说不上道理的感受。
至少这个时候的朱明便是这种感觉，看着被自己掀开面纱的女人，朱明愣愣的看了很久却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尽管这个女人还可恶的趴在自己的身上睡着觉。
就静静的看着趴在自己胸上的女人，朱明莫名的笑了起来。这个时候不得不感叹一声，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太小了。
沉梦的小脸正紧紧的贴在朱明的胸上，被掀开面纱的脸颊上，那只精致的小鼻子随着呼吸一抽一抽的。看着那微微皱起的眉毛，朱明不禁猜测着，这女人现在究竟是在做着什么样的梦。
耳边渐渐的传来了一道微微的溪流流淌的声响，山林中的小兽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没有停歇过的时候。
“喂，醒醒啊。”朱明嘴角突然翘了起来，接连不断的巴掌便轻轻的趴在了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脸上。
“醒醒……醒醒……”
一声嘤咛随着朱明明显故意的叫喊声发出。
当沉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的时候，突然模糊的就看着在自己脸颊不远的前面就停着一张似乎有些熟悉的脸。
啊……
林中的鸟兽突然的又是一阵逃窜，尖锐的声音远远地传递到山林四周的深处。
朱明没有来得急捂上自己的耳朵，现在整个脑海都在一阵回荡中，眼前直冒金星。
“你干什么了？为什么离我这么近？”沉梦好半天的终于是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人是谁后，恶狠狠的问着。
朱明有些无奈的翻翻白眼，皱着眉说道：“大姐，我还想知道你是干什么了呢，为什么会趴在我身上？难道是看上我了？”
“我怎么会趴在你……身上……”沉梦刚想反驳，就发现自己确实是趴在眼前这人的身上，然后一转眼睛又说道：“谁是你大姐了？”
朱明可不想理会这些有些白痴的问题，眼神突然有些坏坏的说道：“我还真的就没有猜到，你就是白莲教的圣女啊。”
沉梦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些异样的眼神，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双手连忙的向着自己的脸上摸过去，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
朱明这时候见看着，沉梦这个该死的女人双眼瞪的老大的，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第102章 一只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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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很多的道理其实每个人都是能够懂得的，但是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有更多的时候谁也不能够清楚事实究竟是怎样的。--《秘明》
“你怎么了？”
看着自己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奇怪起来的女人，朱明伸出右手在她面前摇摆了几下，自己早就说过，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
沉梦就只是安静的保持着一个样子，眼神像是若有若无的盯着朱明。
却正是因为这样的反应，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朱明心中一阵发毛。
“你知道我身份了啊。”
沉梦的声音在林间飘忽着，说着朱明本来就知道的事情。
但是，朱明还是认真的点点头，要是这个时候惹到这个女人了，说不定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伤害。
“我就是白莲教的圣女……”
沉梦的眼神对上了朱明的眼神，安静的亲口说出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朱明还是保持着认真的态度，点着头说道：“我知道白莲教的圣女就是你。”
这个时候，倒是沉梦有些奇怪的看着朱明，只是不知道这时候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事情。
“那你是不是应该这个时候将我杀死？”
“为什么？”
“因为我是白莲教的圣女啊！”
“然后呢？”
“你应该杀了我的。”
朱明再一次的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这个女人天马行空的想法，只是感受着身上这个女人独有的身体，无尽的柔软，淡淡的香吻。不自觉的，某些人的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起了一些不好的反应。
沉梦有些慌张的从朱明的身上爬起来，一时间的竟然是面红耳赤，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了。
朱明这时候也是有些尴尬的拍拍自己的后脑勺，不过两个人都不说话却是更加的尴尬，所以也就开口解释道：“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要杀白莲教的圣女的啊。”
沉梦抬起头，满脸挣扎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心中一叹道：“但是你的上官，皇帝都希望能够杀死我……”
“其实也对哦，现在杀了你，然后拿着你的脑袋送给朝廷，我肯定立马就会得到一个大大的封赏的吧。”朱明话音一转，笑着对沉梦说道。
眼前像是一灰，沉梦心中莫名的揪了一下：“本来就是这样的。”
朱明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说完话，便转身低着头看着地上一排像是正在搬家的蚂蚁。
有些烦躁的晃晃自己的脑袋，朱明没有说话，也是转身向着自己耳边听到的溪水声处走去。
沉梦一直在等着，等着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真的会将自己杀死，但是等了很久，自己还是好好的站在这里。
“快跟上，听说这些山林里面是有野人的，小心到时候把你抓回山洞生娃。”
远远地，朱明的声音飘了过来。
沉梦的脸上莫名的笑了起来，笑的很是开心，然后便也转身，向着真的已经渐渐走远的朱明那边赶过去。
听着自己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朱明没有理会这个已经是赶了上来的女人，手中没有了兵器，便只能从旁边的树上扯下一根粗枝，这样的山林中说不上究竟会碰到什么样的危险的事情。
没有理会身后的女人，但是朱明却是仔细的注意着自己周围的山林，暗沉的山林中寂静无声，只有远处不停的传来水流的声音，向着周围的人们说着溪流就在那里。
而在这样找不到出路的山林中，能够快速的找到一条溪流是最幸运的事情，因为你就可以一直的沿着这条溪流向着下游走去，这样总是能够走到有人的地方的。
朱明现在很庆幸，庆幸自己之前从山崖上坠落下来的时候下面有着那么多的树木，也庆幸着这树下还有着一层厚厚的腐朽了的枯枝烂叶。
不过看着自己两条被树枝划开的手臂，双腿上的裤子已经快要裂开到裆部了，朱明就有些心惊。
终于的，远方的树林突然的变得一空，眼前一亮，水流的声音也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快走，前面就有水流了。”
朱明还是向着自己身后的那个女人喊了一声，便率先的加快了脚步。
哗啦啦的声音就从着前面传来。
朱明又是加紧了几步，终于是走出了树林，而在自己的身前就是一条不大的溪流，在林间劈开了一丈宽的空白处。
汗水伴着血水，朱明的身上很不舒服。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朱明唤吼了一声便扑到了溪水中。
溪水不深，只是刚刚的没过朱明的膝盖，水底的石头在水流千百年的冲刷下，已经是变得格外的圆润。
溪水很凉爽，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跟过来了的沉梦。朱明莫名其妙的吼叫了一声，便将自己整个人塞进了溪水中。
不论什么时候，安静的水流就像是母亲的怀抱一样，总是能够抚平人们心中过多的事情。
浑身被溪水包围着，只在外面露出一个脑袋，朱明惬意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会。
不多的时候，溪流从朱明所在的位置开始，整个的溪水渐渐的变得红了起来。这些都是从朱明身上那些被树枝划开的伤口中流出的。
站在一棵树下看着变红的溪水，沉梦眼神一闪，便看向了浸在水中的朱明。
水就是那么的能够带走很多的东西，当时间渐渐地流失后，溪水又恢复了原样，变得清澈起来。
“你不要洗洗吗？看看你自己那张脸，都变的像只小花猫了。”朱明闭着眼说道，这个时候实在是太舒服了，实在是不想睁开眼睛。
女人总是爱美的，这句话不论是放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位置上。这些女人都是一个反应，那就是要重新的让自己光彩照人起来。
看了看躺在水中的朱明，再看看下游没什么变化的溪水。沉梦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到溪流的上游，就在朱明的不远处开始清洗起自己的脸颊来。
“难道你觉得我很脏吗？”泡在水中的朱明自然是能够感觉到沉梦这个女人跑到了自己的上游去洗漱的，有些愤愤不平的问着。
看着溪水中渐渐的变得干净起来的脸颊，沉梦微微满意的一笑，这时候才回答起朱明的问题：“我只是觉得这里的水比较正常一些。”
朱明猛的蹬飞了自己脚底的一块鹅卵石，这个女人实在是不能正常的交流下去了。前一刻还满脑子的想着让自己杀死她，现在又开始嫌弃起自己来。
“你是怎么就做了白莲教的圣女的。”自觉这个问题实在是不能问出口的，但是朱明还是壮着胆子的问了出来，也没有指望能够得到什么像样的答案，说不定又会招来这个女人一阵冷嘲热讽的挖苦。
上游一阵沉默，只有着手掌划开溪水的声音。
许久的，声音停了下来，女人的声音响起：“我就是这么做了白莲教的圣女。
我是个孤儿，小的时候父母被家乡的有钱人害死了，是我师傅救了我的。然后我就成了你们所谓的白莲教反贼，然后长大了就成了你们嘴中白莲教反贼圣女。”
朱明静静的听着，很简单的一段话，却是将这个女人所有的底细都说了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反贼是该杀的？因为我们，很多地方的百姓都受到了很多的苦难？”上游，女人的声音似乎不会停下来了。
“没……”朱明弱弱的说了一句没有说完的话。
“你们肯定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是为什么会这样做的。我记得师傅和我说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羊有狼。狼要吃羊，就会想出很多的办法来。你们朝廷就是那只狼，想要将我们这些普通的像是羊一样的人给吃干净。”
朱明刚准备解释一下，就被又一次开口的沉梦打断：“你也是一只狼，杀了我们这些反贼，你们也就吃到了羊，也就能够继续升官发财，然后接着吃更多的羊。”
“但是对于那些百姓来说，你们也是狼……”朱明不打算再让这个女人说话了，自己都成狼了，还不解释的话就实在会被认为是狼了：“不论别人对你们做了什么。你们自己也对着别人做了很多的事情啊。”
沉梦没有说话了，似乎自己这些人确实也是如朱明所说的一样。这样的似乎开始有些循环起来的问题，是不应该有结论的。在每个人的心中，对于这样的问题都会有着不同的答案的，谁也说不上究竟是谁对谁错。
溪水已经是泡不下去了，朱明现在很想离开这个该死的山林，自己是应该舒服的躺在软榻中，喝着帝国最好的果子酿的，而不是在这个为了活下去了烦恼的。
“狼……”
朱明瞪大了眼睛看着在溪流的另外一边，然后狠狠的看了一眼有些紧张起来的沉梦。这个女人，说什么不好非要说狼，现在在溪流那边真他妈有一条狼在那里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睛看着自己两人。
朱明似乎都能够看到这匹狼的嘴中已经在不断的向着外面流出口水来了，刚好自己还将自己泡的干干净净的，实在是太好下口了，一点异味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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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人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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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有的时候人们总是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的，甚至会将自己和自然界中的其他的事物联系在一起的。--《秘明》
只见溪流那边的狼，远比一般的野狼要大上一个尺寸，嘴中的牙齿因为咀嚼事物被磨得光滑白净，双眼定定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地盘内的两个人，一条巨大的尾巴不断的摇晃着。
沉梦在溪流边上，小心的向着后面退了两步，看着还在溪水中的朱明小声的说道：“现在怎么办？你还不快些上来……”
坐在溪水中看着对面溪边突然出现的野狼，朱明现在有一股子想要骂娘的冲动。自己现在真的是有点流年不利啊，身后的那个娘们也是就只知道瞎比比，这个时候怎么跑，要是真的跑起来了还不直接的就成了这条野狼的目标。
“我说你身上就没有什么武器吗？”朱明缓缓的侧过头，一边留意着那头野狼，一边对着沉梦问道。
看着已经是微微发怒的朱明，沉梦着时候也是紧张万分，在自己的鞋桶里面摸索了半天后拿出一个小小的匕首对着朱明说道：“这个行不行？”
朱明翻着白眼看着被沉梦拿出来的匕首，心中哀嚎了一声，只见那匕首匕刃就只有自己的一根手指长，只要是能够一刀杀死那头野狼真的就是见鬼了，不过这个时候有总比没有要来的强。
“扔过来……”朱明压着声音低吼了一声。
随着朱明的声音，就见沉梦小心的将自己手中的小匕首直直的扔向还在溪水中的朱明。
“卧槽……”坐在水中，朱明就见着那把小小的匕首直直的向着自己的大腿根部飞过来。怒骂一声双腿立马的分开，就见着匕首向水中一沉，然后插在了自己的双腿之间。
但是这个时候，或许是朱明过大的动作，总是是引得了那头野狼的注意。
就听见一声狼嚎，然后野狼化成一道残影就向着还坐在溪水中的朱明飞跃过来。
“小心。”
溪水边沉梦带着慌张的声音传来。
朱明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向后一仰，就看着那头野狼的肚皮贴着自己的脸越到了溪水中的一块巨大的石头上。
嗷……
一声嘹亮的狼吼在大白天的响起。
朱明见着野狼刚刚站稳，立马不退反进的向着站在石头上的野狼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已经是躲在了一颗树干后面的沉梦就见着朱明在溪水中用力一蹬。右手紧紧的握着自己递过去的那把匕首向着野狼直刺过去。
这头毛发光亮的野狼，显然也是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角色。
一见被自己认定了会成为自己今天的食物的东西竟然向着自己冲过来，硕大的狼眼中似乎露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朱明自然也是看到了这头野狼眼神中的意思，但是心中却是没有半点的退意，一个跃身便已经到了野狼的跟前。
只见野狼一个侧身，狼嘴张开冲着朱明吼叫了一声，然后一双前爪便向着朱明扒拉过来。
握着匕首的朱明就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堪堪的擦着牙狼的一只前腿划过去，只在那只腿上造成一道不深的血痕。
然后，牙狼的一双前腿却是狠狠的拍在了朱明的脑袋上。
朱明就感觉脸上一热，一道热流开始从脸颊上向着下面滑落开来。显然的，自己的脸颊这个时候已经是被这该死的畜牲给划破了。
冲力没有了，朱明整个身子便直直的砸在了溪水中的那块石头上。
正好的，这个时候和野狼错开身位，一人一狼一前一后的背对着。
到了石块上，朱明刚停住便立马回身，双脚向着野狼的屁股蹬过去。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野狼像是成精了一样知道朱明的动作。
就见着野狼在石块上一个原地跳跃便已经是回转了身子，然后一张大嘴便直直的向着下面咬过去。
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原本设想的是能够将这头野狼给踹到溪水中，然而这个时候就见着牙狼已经是咬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啊……
一声惨叫从朱明的嘴中发出。
“混账……”
突然的，朱明正在死命的想要挣扎开野狼的撕咬时。眼角就瞟见沉梦握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根巨大的木棒狠狠的向着自己腿上的野狼砸了过来。
野狼这时候已经开始准备享受自己的猎物的时候，却没有想到后背上一阵风砸过来，下意识的就稍微的松开了嘴，身子向着旁边一侧，当是躲过了直直的向着后背上的一棒子，但是棒头却也是正正的砸在了一条后腿上。
瞬间的就见着野狼一歪，身子便滑落到了石块下面的溪水中。
朱明眼看着野狼已经在滑向溪水中了，便也准备越到水中，大腿上立马的传来一阵恶痛，咬咬牙强忍着还是向着野狼的方向跳了过去。
野狼刚刚坠入溪水中，随着溪水的浮力一时间的竟然是找不到平衡。
这个时候朱明却也是已经跳进了溪水中，就在野狼的身边。
就看着朱明大声呐喊了一声给自己壮壮胆，然后握着匕首一个箭步就抱住了野狼的一条腿。
而石块上的沉梦，双手握着那根大木棒，也是跳进了溪水中，开始准备向着野狼挥舞过去。
朱明终于是将手中的匕首送进了牙狼的身体里面，只是却是插在了野狼的前腿根部。就听着野狼一声哀嚎，在水中一阵挣扎后剩下的三条腿已经开始拼命的向着朱明的身体抓过去。
不多的时候，大量的血液便从朱明的身上融进溪水中，远远地向着下游流去。
这时候沉梦一棒子终于是落在了野狼那可硕大的脑袋上，就听着野狼一声低吼，身体却是一阵晃动。
朱明眼疾手快，立马的将还插在野狼腿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对准着野狼的脖子狠狠再一次狠狠的插了进去。
大股的狼血开始从脖子上喷涌出来，整个溪水已经被完全的染红。
朱明一脚狠狠的蹬在已经是没有了什么动静的野狼身上，却因为野狼还紧紧抓在自己的身上，又带起了一片自己的血肉。
皱着眉低吼了一声，朱明便哗啦了几下溪水靠在了一块石头上。
这个时候，沉梦正站在溪水中看着身边的野狼喘着重重的气，就看着胸脯一上一下的起伏着，眼神中紧张之色一时也没有退去，显然是被刚刚发生的一切给惊讶的。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那傻傻的站着？”靠在石块上，朱明就感觉自己的大腿还有身上一阵阵的传来撕扯的疼痛，不满的向着还没有反应的沉梦喊了一声，只是声音中已经是带着稍稍的颤抖。
被朱明这么一喊，溪水中的沉梦倒是立马的反应了过来，眼神看向靠着的朱明，就看见大腿上一个大大的口子还在不断的向着外面流出鲜血，整个胸前的衣服都已经是被野狼给撕扯烂了，就看见胸口上有着一条条的伤痕。
“你没事吧？”沉梦喊了一声，便紧张的问着。
“白痴……”朱明低低的骂了一句，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你认为呢？要不你试试？”
“我给你处理一下吧……”显然也是知道自己有些迟缓了，沉梦立马的走到朱明的身边，=。
只是看着朱明满身的伤口，一时间的愣在那里，显然是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么。
“先把我移到没有水的地方，然后用布先把我腿上的伤口包扎闹……”看着腿上显然是最严重的伤口，朱明心中不停的祈祷千万不要得了狂犬病啊。
“你怎么这么重啊……”这时候就见着沉梦从溪水中拖着朱明咬着咬喊道，一小步一小步的向着溪边挪动。
当朱明被移到溪边干净的地方的时候，沉梦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只是看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沉梦便只能咬咬牙，从自己的身上私下一圈布料就在溪水中狠狠的搓了几下，然后拧干。
看了看正忍着痛的朱明，又看看大腿上的伤口，沉梦皱着眉一把将朱明大腿那块的裤子撕开。然后才拿起布料，开始一圈圈的包扎起来。
处理完腿上的伤口后，沉梦已经是满脸通红，两个耳朵更是红的不要不要的。
朱明上身的衣裳已经被那该死的野狼撕扯的不成样子了，于是便被沉梦颤抖着双手的给褪下，然后开始清洗朱明胸前那一道道的伤痕。
靠在一颗树干下，朱明看着树梢外的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对着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沉梦说道：“现在这天色，咱们显然是不能走了，况且我现在也动不了，咱们今晚就只能待在这里了。”
“我知道，现在就去找些柴火来……”沉梦依然的没有回头，向着一边的树林中走去。
看着已经消失了身影的那人，朱明微微的一笑，自己现在整个胸口已经被包扎的不成样子，这个女人也是的，竟然以为用水洗一下布料就干净了吗？
刚好的乘着现在那女人不在了，朱明开始将胸口的纱布拆开，这些还得等下被火烤干了才能用，不然说不定自己就会因为伤口感染而英年早逝。
腿上的伤口不敢动，但是想着到现在还是一片湿漉漉的纱布，朱明咬着牙在一声闷哼中终于是也将腿上的纱布拆开。
做完这一切，朱明便显得格外虚弱的靠在树干下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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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朱明和鲁滨逊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人类的社会之所以这样的精彩，都是因为众多有着不同思想的人聚集在了一起，而不同的思维在一起碰撞后总是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秘明》
抱着一大捆柴火回来的沉梦很不高兴，至少现在看着靠在树干下正眯着眼打盹的朱明时，沉梦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中的不满。
自己废了很大的力气，还头一次的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烂给一个男人包扎伤口。但是这个时候，这个正在打盹的男人竟然将自己辛苦的结晶给完全的破坏掉了。
莫名的，沉梦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里面变得模糊了起来。
怀中的柴火噗通一声便掉落在了地上，在已经完全变黑的山林里面发出响亮的声音。
黑夜里，山林中的任何响声都能够惊醒沉睡中的野兽，同样的也能惊醒正在打盹的朱明。
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身前像是站了很久的女人，朱明有些无聊的说着：“回来了？快点点着柴火吧。”
女人没有动，就只是看着朱明的身边。
随着女人的视线，朱明看到了那一大堆被自己拆下来的纱布，脸上便也就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谢谢你了……只是这些纱布还是要烤干的，不然伤口容易感染……”头一声朱明说的很大声，后面的一句话朱明格外的小心的小声的说着，眼神定定的看着身前的女人。
女人依然没有说话，不过身体倒是动了起来。在朱明没有看懂的时候便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先是点燃了一小捧的干枯了的杂草，然后便小心的将开始燃烧的杂草放进来被摆放好的柴火堆中。
有了火光，朱明心中藏得很深的一丝畏惧也就彻底的消失不见了。
在野外，有了火光总是能够保证很多的事情的，至少一些野兽不会在你正睡觉的时候将你吃紧空空的肚子里面。
这次朱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已经在忙活的女人。
沉梦其实现在很想将这个有些自大、骄傲、总是给人高高在上优人一等的家伙丢在这里。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总是做不到这些。
尽然着家伙已经说了要把包扎伤口的纱布烤干，那么自然是有着道理的，只是自己这样的反贼圣女肯定是没有朝廷的将军懂得多的。
一根细细的树枝被横放在火堆的一旁，所有的纱布都已经被放在了上面，随着火焰的温度，纱布上面开始不断的升腾起水汽来，这是里面的水分开始蒸发的表现。
当人在一个陌生的野外的时候，没有食物将会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这会加剧人们心中的不安。
看着稍微的有些焦急起来的沉梦，朱明挪着嘴向着溪边看过去：“把那头野狼剥皮吧，至少现在还有狼肉吃。”
沉梦没有说话，在自己的心中狼肉这种东西怎么也不能进入自己的口中的。
“你是想饿死还是难受死？我看这山崖下面的这片山林不是一点点的大的，你得把那些狼肉都烤干了带着。”朱明觉得自己在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肯定是会选择活下去的，便说完静静的看着一旁脸颊已经被火堆照的通红的沉梦。
看着一脸不在乎的朱明，再看看透着火光照到的野狼，沉梦很想说出自己选择饿死。
朱明将身边的那把小匕首扔到了沉梦的身边，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帮着这个女人做出决定：“去吧，只能吃野狼的四条腿上的肉，其他地方的还是不要动了。”
最终，沉梦听从了朱明的建议。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到了溪边，就在自己的脚下，野狼的身体被一块石头挡住没有被溪水冲到下游去。
“可恶的石头……”
沉梦低着声音骂了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
半蹲着身子，沉梦微微的皱着眉毛看了很长时间溪水中的野狼，原本这家伙是准备将自己两人给吃了的。只是最后没有想到的是，成了两个人的食物，这个世界总是会开些玩笑的。
似乎是对于可怜的野狼的哀悼已经结束了，沉梦重新舒展开了眉毛，手中的匕首直直的向着野狼的一条腿过去。
匕首给野狼的大腿根部打了一个圈，然后向着里面一插，在一转，大腿上的狼皮便被完整的剥下来了。
野狼身上的血水早就已经流干了，所以这时候的场景便也没有多么的恶心，沉梦顺着野狼大腿根部的关节将匕首送进去，里面的肌腱便被很顺利的划开来，然后一条狼腿便被放在了一边。
如是这般，不多的时候，沉梦便已经将野狼的四条腿给卸下来了。
好心的沉梦更是用一根木棍在溪边挖了一个大坑，将野狼剩下的身体埋了进去，至少这样也算是给了野狼一个安息的地方。
不过在朱明的眼中，这女人之所以将野狼剩下的身体埋起来，不过是想着不再看到一些恶心的东西而已。
简单的在溪水中将四条狼腿洗了洗，沉梦便将狼腿也架在了火堆的一旁，没有盐也没有油，就只能是干干的烤着。
火堆旁的柴火已经不多了，沉梦又一次的走进来了后面的山林里面，只不过是带着一根简单的制作起来的火把。
靠在树干下，沉梦这个女人也走进了山林里面，朱明的耳边就只有正在燃烧的火堆撕拉的声音，还有狼腿上被烤出来的油脂的爆响声。
这时候的朱明觉得自己很想鲁冰逊，只是身边比他多了一个女人而已，但是他的身边也有一个星期五在的。
朱明从来就不喜欢孤单的一个人待着，这让自己很没有安全感，自己其实从来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
沉梦很快的又带回了一大捆的干枯的树枝，被小心的放在了火堆的一旁，这将是今天一整晚的燃料，得小心的用。
“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吧。”朱明对着已经开始用干了的纱布给自己再一次包扎伤口的沉梦说道。
“恩。”沉梦低着头关注着自己手上的动作，点点头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了朱明的话。
“在帝国开国的时候，有一个商人坐船出海，他带了很多很多的财宝，想去要很远的地方换取更多的财富……”朱明打算将故事的背景改成帝国，这样的故事才能够显得更加的真实一些。
“然后呢？”似乎是这个才刚刚开说的故事确实是吸引到了沉梦，便有些好奇的问了起来。
“然后，那个商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大海中他遇到了一场大风暴，海水将他送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海岛上，然后他就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自己学会了种植学会了建造，也救了一个人成为了他的下人。”
朱明很简短的话语结束了这场故事会，沉梦有些不悦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一脸安静的朱明。
“说完了？”
“恩。”
“那你说这个故事是为了什么？”故事已经不再那么重要，变得重要的则是朱明为何而为的原因。
朱明装作很高深的看了一眼沉梦，开始沉着声音说道：“我感觉我也像那个商人，不过没有下人，倒是有你这个丫鬟……”
沉梦觉得这个男人现在变得很无聊起来，说着这样没有一点营养的故事便是一个明证。
便决定至少今晚后面的时间也不会理会这个人一句话，静着心开始给朱明胸口上的伤重新包扎。
“其实……”看着正低着头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女人，朱明特别的小声的说着：“我只是有些害怕而已，人本来就是一种群居的动物，而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所以我很害怕……”
虽然朱明的声音很小，但是沉梦依然是听清了他的每一句话，只是并不能听懂他话里面的意思，大概的只是因为他害怕待在这里吧。
“帝国现在很不好，所以我才会想着要平息你们带来的战争，只有帝国安稳了下来，才能够去处理更多更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朱明开始和身前的这个作为反贼白莲教的圣女说起了朝廷上的事情。
“难道我们这些人生活的不好就不是朝廷应该关心的问题吗？”沉梦很想知道朝廷究竟是对于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认定为重要。
朱明认定眼前的这个女人又开始犯傻了，但还是耐心的解说起来：“在帝国看来，现在朝廷上的争斗才是最重要的，然后是边疆的安稳，最后才是帝国内的百姓。
你是不是会觉得这样是颠倒了顺序，其实在我看就应该是这样的，朝廷上要是能够一心总是能够做成很多的事情的。
到时候，也就不会有你们这些想不开的心整天的向着要造反的了。”
沉梦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听这人说的话，很有可能这人是想要将自己给洗脑了，然后做些可怕的事情。
朱明也不打算再说些什么了，今天已经说了很多的话了，再多说并不能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可能自己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吧。
率先的闭上眼睛，朱明打算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不论怎么样也要开始沿着溪流向着下游走了。
沉梦小心的叹息着，小心的又在火堆上面放了一些柴火，火堆便又猛地燃烧的剧烈起来。沉梦不打算真正的睡过去，自己也是很害怕这样的环境的，至少今晚这堆火是不能够熄灭的。
第105章 冲出山林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当人类遭遇到很严重的灾难的时候，能够爆发出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来，至少求生的欲望会被无限的放大，然后一直支撑着人们。--《秘明》
对于沉梦的想法来说，至少她前半夜的时候是真的做到了，地上的火堆也并没有熄灭过。
但是当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像浪水一样涌过来的睡意终于还是让沉梦合上了双眼，火堆在之后不长的时间内便系熄灭过去。
早早就陷入沉睡的朱明并没有在这片山林中受到什么伤害。
当第二天东方的太阳再次升起后，朱明靠着的树干上方的树叶滴落了几滴带着凉意的水珠，将朱明给叫醒。
看着连烟也不冒的一堆灰烬，旁边沉梦正安静的靠在没有被燃烧的柴火上面甜甜的睡着，朱明脸上不期的露出一丝笑容。
作为一个对生活有着严格要求的人，朱明小声的站起身来，胸口的伤已经没有什么疼痛感了，只是大腿上的咬伤还告诉着朱明，这里的伤很严重。
拖着腿，朱明一瘸一瘸的走到了溪流边上，艰难的蹲下身子就着冰凉的溪水开始清洗去脸来。牙齿是没有办法清理的了，但是朱明还是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好几大口溪水，死命的漱着口。
可能是朱明的动静惊到了还在睡梦中的沉梦，正准备往回走的朱明就看到之前还靠在柴火上睡觉的沉梦这时候已经在伸着懒腰。
在这样的早晨能够看到一个美妙的身体，朱明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也并不是有多么的悲惨。
“早上好。”朱明很客气的向着刚刚醒来的女人打起招呼，这个女人现在的心情也应该是不错的吧。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沉梦回过头就看着朱明一瘸一瘸的走过来。
“伤口现在怎么样？”
“还行，就只是大腿上有些难受而已……”朱明如实的说着自己的伤势。
有些不确定的看了朱明身上的伤口，这家伙现在上身就是****着的，没有什么鲜血渗出便在证明确实是没有大问题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沉梦又看了一眼****着上身的朱明，一晚上这家伙竟然没有着凉。
朱明指着旁边的溪流，确定的说着：“现在就沿着着条溪流一直想着下游走，总是能够走到有人的地方的。”
“好，那现在就走吧。”对于这座山林，沉梦实在是没有什么想要长久的待下去的欲望，连忙提议开动行程。
翻翻白眼，朱明指着火堆旁的狼肉：“还是先吃点那东西吧，不然可没有力气。”
随着朱明的话，站在一旁的沉梦真的就感觉自己的肚子突然的一空，似乎还能够听到一阵细小的咕噜声。
朱明拿着匕首小心的在一条狼腿上切下一块肉来，小心的递给了已经在旁边坐下的沉梦。
自己小心的给自己也切下了一大块的狼肉，这次是朱明第一次的尝试狼肉。狼肉很特别，比牛肉细腻但是没有羊肉肥腻，因为没有油盐，只能品尝着原汁原味的狼肉，至少一股腥味还是能够品尝出来的。
原本很拒绝用狼肉果腹的沉梦这时候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反感，只是很缓慢的将烤熟的狼肉咬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
朱明很大口的撕下一块狼肉，至少这东西要是放上油盐，然后再去去腥味，绝对的算得上是一道味美佳肴。
很快的两人便吃下了几块狼肉，这个时候已经结束了早晨，太阳正在不断的向着天空的正中间攀爬。
朱明就用着两截自己烂掉的衣裳将四条狼腿连接在一起，然后在挂在自己的两边的肩膀上。
因为腿上的咬伤，沉梦难得的大发善心的为朱明制造了一根简易的拐杖。至少这样能够让著名的速度快起来，才好尽快的走出这片山林。
山林中的溪流潺潺的流淌着，在溪流的两边留下了稍微平整松软的路来，朱明和沉梦并肩走着。而朱明手中的拐杖，已经在身后的泥土上留下了一长串的印记。
自从昨天杀死了那头野狼之后，今天便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当太阳终于是爬到了天空正中间的时候，朱明带着沉梦在溪边的树荫下稍微的休息了一下，同样的吃下了些许的狼肉。
人是不能缺水的，朱明不知道沉梦对于这个问题究竟是有多少的理解，但是还是逼着这个女人喝下了好些溪流中的水。
“你觉得我们究竟什么时候能够走出这里？”沉梦有些懊恼的说着。
谁也没有想到在那山崖下面的这片山林会这么大，当天空中的太阳又一次的落山的时候，两人的前面还是一片茫茫的树木。
能够行动是一件好事，朱明没有回答沉梦的话，只是趁着天边还有一些亮光，在溪流边上的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开始搭建一个简易的棚子。
几根倒地的树干，和大量的树枝就靠着巨大的石块搭建出了完全能够容纳两人的地方。
在棚子的外面，朱明特意的找来了更多的柴火，当天黑后便立马的点燃，有了光亮后才稍微的安心的进入梦乡。
而在两天前，浙岭中的战争便已经结束了。
明军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在朱明的军队顽强的抵抗下，撤退的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后方，聂浩大率领的大量明军终于是赶了上来。
早就没有斗志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很快的便被镇压下来，那两座山峰中间的山道躺满了反贼军队士兵的尸体。而从其他几条山路企图逃出浙岭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很不幸的一一被身后追赶的明军黏上。
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很短的时间内，整个浙岭靠近南部的山岭中满是尸体，有明军的尸体，更多的却是白莲教反贼士兵的尸体。
这一场战争算是结束了，聂浩大统帅的明军歼灭反贼军队两万余人，俘虏了接近三万多人。这样庞大的俘虏群，没有人真的敢于全部屠杀在浙岭里面。于是很快的朝廷就有了新的命令，这些胆大的反贼士兵，统统的被送到帝国控制的矿场、边疆城池、正在修建的官道上，为帝国的建设添砖加瓦。
当聂浩大得知朱明擅自的带领军队出了婺源县城的时候，确实是发起了大火来，只是很奇怪的是聂浩大并没有挡住自己统帅的将领面前发火，而是在陈大秦雄两人面前发起好大的一场火。
然后，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徽州府镇压反贼的统帅聂浩大在呈报给朝廷的奏折上，却是好好的夸赞了一番朱明。
大概的便是，徽州府明军统帅命令千户朱明在浙岭南部阻拦反贼军队南下，同时积极听从军令，阻挡数万反贼军队，为歼灭和镇压反贼军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当徽州府所有的统军将领知道这封奏折的时候，心中都已确定朝廷这次对于那个凭着一千多人就阻挡了数万反贼军队的千户会有天大的封赏。
只是除了聂浩大和陈大秦雄外，没有人知道朱明这次的行动是自作主张的。
当所有人都准备恭贺取得了卓越战功的朱明千户的时候，却是突然的发现这位千户大人从战场上消失了。
一时间的，所有人都在开始寻找这位立了军功的千户大人。直到朱明的亲卫回到山间的时候，所有人才知道那位千户大人坠落山崖了。
秦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晕倒在地；而陈大则是立马的要带着人去那片山崖寻找朱明。
唯一冷静的只有聂浩大，尽管很想对自己手下的那位有些不安分的千户教训一顿，但是这个时候聂浩大还是下令大队的明军继续南下，驻扎在婺源县城外。
然后派出好几支队伍绕道到那片山崖下面的山林周围开始搜寻。
聂浩大没有参与到搜寻朱明的行动中，明军在徽州府取得了全面的胜利，但是很快朝廷必然会下令刚刚获胜的明军继续南下进入饶州府，那里的战争才是真正的艰难。聂浩大有责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手下刚刚大战一场的军队休整好。
陈大负责了这次的搜寻任务，原本是秦雄来的，但是被陈大强硬的拒绝了。
已经一整天的时间了，进入到山林中的士兵依然是没有找到千户大人的踪迹，这片山林实在是太大了，而目的地是山崖下面，至少还有着两天的路程才能到达那里。
只是此时的朱明并不知道，在山林的外围已经有着大批的人马为了搜寻自己而日夜前行。
现在的朱明很享受，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胳膊就搭在了身边沉梦的肩膀上，理由是不久前撞到了石头，大腿的伤势更加严重了。
沉梦斜着眼有些愤愤不平的看了下贴着自己身体的朱明，心中越来越坚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没看见现在这家伙正一脸猥琐的笑容吗。
确实的，这个时候的朱明是有些不一样的笑着。走在溪流边上，一阵阵的风从前面吹过来，带起了身边这个女人一侧的头发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朱明搞不懂为什么好几天没有洗漱的头发，还能够这么香。
“这次如果出去了，你准备怎么办？我想你在徽州府的白莲教力量已经是没有了……”朱明突然好奇的问着架着自己的沉梦。
沉梦有些烦躁的将自己的头发合拢了一下放在背后，安静的说着：“你认为我还能回白莲教吗？不过我会在走出这片山林后，就离开你，既然你不想杀我，那我就消失好了。”
朱明没有说话，听着这女人的话，现在的她似乎是不能回到白莲教的了，只是现在的她还能够去什么地方呢？
第106章 重归平静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再多么巨大的事物坠落到大海中后，很快的便会重新恢复平静。人生也是这样，不论前一刻发生了多么巨大的事情，过后总是会有忘却的时候。--《秘明》
朱明的左肩稍稍用力的向上顶顶，另外一边肩膀上的两条狼腿已经被自己两人吃完了，现在这边也就只剩下一条半的狼腿。
很庆幸最近几天的天气，朱明并没有在这片山林中遭遇到暴雨之类的恶劣天气。
抬起头看了看天上太阳的位置，朱明小心的拉住了还想着继续前进的沉梦：“休息一会吧。赶路也不是这样的……”
没有提到关于自己个人或者白莲教的事情，沉梦的情绪还是能够保持稳定的，看了一眼在前方开始转弯的溪流，便点点头扶着朱明走在了一块石头上。
“其实我发现这狼肉还是挺好吃的……”朱明已经熟练的将肩上的狼腿在不用拿下来的情况下便能够切下合适的分量，头一块的自然还是递给了身边的女人：“我觉得等出了这片山林后，我们都应该会很怀念狼肉的味道吧……至少我会……”
沉梦没有搭理朱明的话，便就只能自言自语的说着。
…………
陈大很厌烦的看看头顶上的太阳，心里面本就很是焦急的，头顶上的温度还那么的高，陈大握着一根棍子狠狠的抽在一旁的一颗树干上。
“大人，那边有条溪流，我们要不要去那边向上搜寻？”一直搜寻无果的陈大突然的听到前面一名斥候跑了回来，向着自己禀报着前方的情况。
感谢朱明，感谢这名斥候，感谢老天。陈大在自己的心中将能够感谢的都给感谢了一遍，朱明从来都是聪明的，所以陈大自己自然是记得在很久的时候两人聊天的时候说的话。
当一个人陷入一大片茫茫的山林中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这是朱明向陈大提出的问题，陈大没有回答出来。然后朱明说，只要找到一条河流然后一直想着下游走便能够获救。
陈大不知道斥候看到的那条溪流的上游是否有朱明，或者说朱明的尸体还躺在山崖的下面，但是陈大还是要按照朱明的说法，沿着那条溪流向着上游搜寻。
很快的，陈大重新打起精神来，带领着周围上百名的士兵随着斥候的指引向着溪流的方向靠近。
不多的时候，陈大便看到了斥候说的那条溪流。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溪流的源头会在什么位置上后，陈大便开始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沿着溪流向着上游搜寻。
一大块的狼肉被朱明囫囵着吞进了肚子里面，连日的只吃一种食物，朱明早就忘记了狼肉的味道是什么样子的了。
身边的女人还在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咀嚼着嘴中的肉，朱明没有打算打扰这个女人的进餐。
没有了什么事情，朱明倒是能够好好的观察起现在自己所在位置周围的环境。随着连续几天的行走，这个时候朱明清楚的看出旁边的溪流开始变得宽阔了起来。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证明了自己已经渐渐的靠近山林的外围了。
想着之前对沉梦说过的故事，朱明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比故事里的主人公要幸运很多，自己没有落难在海盗上而只是一片山林中。而且，自己的手下肯定是会来寻找自己的。
最近，朱明似乎真的有些心想事成的意思。
就在朱明准备拉着终于吃完了狼肉的沉梦接着出发的时候，在溪流前面转弯的后面一阵的人声响起。
终于听到了除了自己两人的声音外的人声，朱明和沉梦脸上都是一片喜悦之色。不过很快的朱明便冷静了下来，手中的匕首被微微的握紧，要是这个时候那边的来人是些歹人的话，自己两人的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你觉得应该是什么人？”沉梦似乎也是察觉到了朱明紧张的意思，搀扶着朱明小声的询问道。
“要么好人要么坏人。”朱明斩钉截铁的说着。
沉梦的脚下差点一划，这样的答案算是什么狗屁答案。
“那要不就是男人或者女人了？”知道身边的女人是什么的想法，朱明小声的沉梦一边的耳朵外调侃着。
沉梦暗骂了一声白痴，便牢牢的扶住朱明走在了一旁，这个时候也没有行动的必要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在这个时候赌一把，就这么静静的等着，总是能够知道那边是些什么人的。
“大人，那边有两个人……”
陈大一脚踏在一块石头上，一手叉腰一手拿着一个水囊正在大口大口的向着自己的嘴里灌水。
听到了手下说看到了人，陈大嘴角一挑，手中的水囊便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都他/妈精神些，前面可能就是千户大人了。”陈大冲着周围在做休整的士兵们大喊了一声，便推开自己身前的士兵，向着溪流的上游走过去。
而在溪流的上游，朱明就见着一大群的明军士兵向着这边狂奔过来。
胸口里面悬着的心便就放了下去，朱明愣愣的看着对面人群最前的一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兄弟陈大，就看着这货是跑的最卖力的，两张大脚丫子向着后面带起了一阵的尘土。
“好了，咱们得救了……”朱明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向着身边的沉梦轻声的解释着。
沉梦有些忌惮的看着前面过来的大批的明军士兵，脸色并不是怎么的好看。
突然的，朱明抓住沉梦的一只手掌，然后再手背上轻轻的拍了几下，便杵着拐杖一瘸一瘸的向着过来的陈大迎过去。
“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死不了的，现在这不真的就被我说中了嘛！”
陈大双手一把抓住过来的朱明的双肩，大笑着说道，然后猛的将朱明抱在怀中，然后在后背上重重的拍了几下。
“还好你小子没有事情，不然兄弟们留下来都不知道能干什么了。”
这个时候的陈大终于是暴露出了自己的情感，有些哽塞的在朱明的耳边说着：“秦雄他们都很担心你小子，来信说郑老一整夜的睡不着，锦衣卫的小张要不是因为规矩都准备出动锦衣卫的人马出来找你了。”
“麻烦大家了，让大家担心了。”朱明其实是有很多的话要说的，但是这个时候却只是从嘴中出来了这两句话。
陈大又是重重的在朱明的后背上拍了几下：“活着就好，咱们现在回婺源去。”
说着，陈大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冲着后面的士兵大声的吼叫着。
不多的时候，一张简单的担架便被制作出来。陈大以朱明大腿上的伤口，强硬的将其按在了担架上，便被两名士兵抬着开始向回程赶路。
一旁的陈梦自然也是被众人都看见了的，不过在陈大恶狠狠的眼神下，所有的人都选择了闭嘴。
不过陈达这样，却是并不代表陈梦会有什么好些的待遇。
朱明有些尴尬的看看跟在自己担架旁边的沉梦，再看看前面带路的陈大，小声的说着：“要不你上来？或者我让他们再做一张？”
“不用。”沉梦一口的就回绝了朱明的好意，然后扭过头继续着自己的步伐。
尴尬的挠挠脑袋，朱明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得罪这女人的事情。不过还好，自己的狼肉还能陪着自己，朱明拍拍被自己放在担架边上的狼腿，微微的笑了一下便合上了眼睛。
不多的时候，朱明就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终于是回到了婺源县城，显然在所有人的欢迎中进城。
找到了千户大人的队伍返回的速度变得快了起来，毕竟来的时候是要搜寻千户大人的，而现在只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城里面便完成了任务。
原本一天的时候进到山林中，陈大这时候在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是走出了山林。早早的就有着上百匹的战马停在山林外面，当然还有着一架马车。
朱明被放在了马车上面，其他的人都跨上战马没有任何休整停留的时间，便向着婺源县城赶着路。
朱明这一觉睡得很死很死，连续几日都是在那片山林中度过的，就算是能够进入睡眠，但想来效果也是并不怎么好的。是以，一路上的折腾也没有吵醒身心疲惫的千户大人。
天边透出了一丝亮光的时候，寻回千户大人的队伍终于是来到了婺源县城北城门下面，早就有先行的士兵进了城禀报千户大人被寻回的消息。
朱明很适时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让马车前面的士兵将车帘拉开，朱明就看到了阔别多日的婺源县城的城门城洞。
然而让朱明失望的是，这个时候没有全城百姓的迎接，也没有手下士兵的迎接，已经驻扎在婺源的明军将领们也没有出现在城门口。
“失望啊……”看着只是空荡荡的城门口，朱明对着自己旁边的一名士兵说着。
但是，朱明依然是发现了婺源现在不一样的地方，首先城墙上面的火光更加的亮了起来，这说明了在城墙上面的士兵数量变多了。而城中的百姓依然执行着自己走之前的规定帮助军队协防，只是城中多了很多战马的嘶鸣声。
“回营吧，我想先歇歇。”朱明向着已经过来了的陈大说了一声便又进到了马车里面。
第107章 整军待发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帝国的上层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当某一个人物的作用很明显的时候，便会开始将这个人往死里面用。反正疆土辽阔的帝国，总是有无数的人才会冒出来的。--《秘明》
得到了朱明的命令，朱明小心的带领着队伍进到了婺源县城。
现在城中的军营依然是朱明的军队驻扎的，指挥使聂浩大和另外的几位指挥使则是住进了婺源县原本的县衙中，而大量的军队则是在县城西城门外安营扎寨。
马车小心的碾压在石板路上，终于是进入到了西城的军营里面。
这一次朱明的军队为了阻挡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撤退浮出了巨大的贡献，所有剩下的士兵们有幸的可以在营中好好的休整。当看到千户大人终于是回来了，很快的马车外面便被围上了一圈。
陈大蛮横的将阻挡了自己视线的士兵们轰走，和赶过来的秦雄一前一后的护着被两名亲卫抬着的朱明。
一进到自己的营房中，朱明便被灌进了一大碗的鲜肉汤，听身边的亲卫说这是城中百姓家中仅剩的一只母鸡做成的汤。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的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朱明拍拍自己温暖的肚子便什么也不管的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朱明被找回来了的消息很快的就传遍了不大的婺源县城，当正在商议军事的聂浩大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的就想要停下正在进行的格外重要的会议，只是当得知朱明已经回营睡着了这才罢休。
莫名的，朱明这个千户回到了婺源后，整座城市里的人也变得高兴了起来。前段时间死去的弟兄，未来将要到来的再一次战争都变得不再重要。
乘着夜色没有完全的褪去，就在婺源县城北城门外的一处谷草堆旁，一道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城池已经是很久很久了，最后默默的叹息了一声便将身体隐藏在了黑暗中。
早晨的时候朱明回到了军营，一直到下午的时候，天边的光亮再一次的消失的时候，终于是再次的醒了过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躺在床上，一睁开眼朱明便看到了坐在自己床边发愣的陈大。
一看朱明醒了过来，陈大脸上一笑冲着打开的窗户说道：“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看着窗外已经被点燃的火盆，一队队的士兵已经是按照惯例开始夜间的巡视，朱明感觉自己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氛围了。
“现在婺源县城的情况是怎么样的？”朱明看着透过窗户远处隐隐约约的城墙问道。
“大夫说了，你现在需要好好的修养，至少这条腿要是不要以后一直都瘸着的话，就安心的躺在床上养伤。”陈大翻翻白眼没有回答朱明的问题，而是交代起大夫嘱咐的话。
“我知道。”朱明随口的答了一声算是听进了大夫的交代，然后又说道：“朝廷的命令现在下来了吗？”
陈大总是不明白很是爱惜自己生命的朱明，在军事上面的时候总是这么的关心，这些可都是容易死亡的事情啊。
不过看着已经变得认真起来的朱明，陈大只能默默的叹了一声气：“朝廷的命令还没有下来，不过几位指挥使这两天都在拿着饶州府的地图在商量着什么事情，想来也肯定便是咱们这些人都要去饶州府的了。”
果然和自己的猜想差不多，听着陈大的话，朱明微微的一笑，按照朝廷的惯例肯定是要不了多久就会下令徽州府的明军进入饶州府的。
当然这个时候对于前期的奖赏也会一并的下来，这样这些丘八们才会继续为了帝国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知道了关于军事上的事情，朱明也算是放下心来，便安心的躺在床上。只是，不多的时候又侧着身子对着陈大。
“那个女人呢？”朱明显得很是小心的说着说出这句话来。
陈大现在很想给朱明的脸来上一拳，鄙视的看了朱明一眼后才开口：“进城的时候就离开队伍了……”
“为什么？”突然的一听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朱明明显的有些激动起来，一手紧紧的握着陈大的手臂。
陈大用力的将朱明的手拿开，然后也愤愤不平的说着：“你真的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身份吗？我就只是通过你亲卫说的话也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难道你就真的不害怕吗？不怕别人知道她的身份？现在指挥使大人可就在城中……”
朱明愣愣的看着突然的冲着自己发了一通火气的陈大，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你的亲卫们我已经吩咐了，没有人会擅自的说出那天山崖上发生的某些事情……”
陈大依然有些气愤的丢下了这么一句话，便甩着袖子的走出了营房。
侧着身子的朱明回正了身子，躺在床上有些怪异的笑了起来。心中突然很想将自己给骂一顿，怎么的自己就突然的变得不淡定了呢，一个白莲教反贼中的女子的去留管自己什么事情。
朱明在胡思乱想，之前已经睡了实在是太长的时间，这个时候在别人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朱明却是怎么的也睡不着。
不过，朱明也并没有闲下来。
营房的木门砰砰砰的响了三声。
“进来。”不知道这个时候究竟会是什么人来找自己，正好闲着无聊的朱明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便有些期待的盯着还没有被打开的木门。
咔嚓的一声，木门便被打开。
看着门口出现的人，朱明一时间段的竟然是有些发愣。这个时候，自己营房门口站着的正是自己的上官聂浩大指挥使大人。
朱明连忙的就准备起身行礼，却是被聂浩大一个箭步走到了跟前扶住朱明。
“你现在有伤在身，见着我了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聂浩大这时候的心情显得格外的喜悦，笑眯眯的冲着朱明说道。
“多谢指挥使。”该有的礼节，朱明还是老实的做完。然后便安静的看着聂浩大，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必然是有话要说的。
看了眼被厚厚的纱布包扎起来的大腿，聂浩大突然变得严肃的说道：“这次你小子差点就闯了大祸了。”
朱明心中嘀咕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小的知道错了……”
“错什么？你小子不光差点将自己的小命丢在了这里，还差点让浙岭里面的反贼重新占领着婺源县城。”聂浩大不知道怎么的显得格外生气的说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是不是婺源县城没有被占领？这也就是你运气好，不然要是出了个差错，好几万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占领了婺源县城，咱们现在就只能在城外看着人家睡大觉呢。”
“是是是……”朱明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压下去，这个时候还是先让指挥使大人将火气发完比较的好。
不过朱明也觉得自己也挺倒霉的，不光光指挥使骂自己，之前陈大也是将自己骂了一顿，想来郑老明天也会将自己臭骂一顿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朱明终于是没有再听到聂浩大的骂声，便小心的抬着头说道：“知道了。”
“恩，知道就好了，以后给我小心点，要是再犯什么错误你就直接滚回太仓吧。”聂浩大像是真的骂累了，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便喘着气喝完。
朱明刚准备安抚一下指挥使大人，就听着聂浩大又开口说道：“不过你小子也是运气好，这次的事情我没有上报上去，给说成了是我的命令，你现在就等着朝廷的封赏吧。”
听着聂浩大的话，朱明显得傻傻的笑了一声：“那指挥使大人这次会不会被朝廷封个都指挥使当当？”
看着还有工夫瞎说的朱明，聂浩大干笑了一下：“我倒是希望能去边疆。”
说完这句话，聂浩大也是甩着衣袖的走出了营房。
“指挥使竟然真的想去边疆……”躺在床上，朱明向着聂浩大最后的一句话，显然的他是真的想去边疆的，但是现在帝国的边疆是什么样的情况，朱明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现在帝国的边疆其实也就是被掌握在某些人的手中，边军私化的情况比内地卫所还要严重。
不过，现在这些事情还和朱明没有关系，朱明想管想搭理也是没有份的。
胡乱的想了半夜，朱明总算的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当第二天重新到来的时候，朱明按时的睁开的双眼。
一大早的郑茂才便气喘吁吁的冲进了朱明的营房，直接的就将朱明给大骂了一顿。不过令朱明有些意外的是，郑茂才没有指责他不小心行事，和某些人坠落山崖。
而是在骂朱明没有乘机的问出一些关于白莲教内部的消息。
郑茂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低着脑袋的朱明，老人家知道眼前的这小子会某些人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但是要是能用好这关系，升官发财简直就是不要不要的。
第108章 家书真的抵万金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当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复杂困难的时候，亲情这种东西便会变得更加的珍贵起来，--《秘明》
憋着气的受了郑茂才的一顿大骂，朱明恭敬的送走了已经骂不出声的老人。
这时候才看见在自己的床边放着一把崭新的拐杖，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有着极强的创造性，一根被打磨的十分圆滑的木棍上被嵌上了两截横着的木棒，这样朱明便能够将双手的力气都使在拐杖上面。
很满意的笑了一声，朱明杵着拐杖就走到了营房中的桌子前面走下。自己的亲卫每天总是准时的将做的很精致的早点送进自己的营房中。
一碗稠稠的米粥，几样小菜，今天更是难得的多了一个鸡子。
朱明囫囵的就将一大碗的米粥喝完，然后便细细的品尝起鸡子来。只是，这些东西总是不够的，不多的时候朱明咀嚼的嘴中便没有了任何的食物。
久病成医，至少这次已经不是朱明第一次受伤了。拿住身边的拐杖，朱明哼着轻快的调子便一瘸一瘸的走出了营房。
“大人。”
营房外面，两名亲卫恭敬的对着走出来的千户大人行礼。
今天的风很大，刮在朱明的脸上微微的有些难受。
朱明一手架在拐杖上面，另外一只手随意的摆摆，示意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
其实帝国的军营中，从来都是最为无聊的。并不是每天都要训练一整天的，也不会每一天都有任务，平日里的军营中，一大群的士兵只能凑在一起哈着牛逼。
不过在军营中还没有走两步，朱明就觉着今天营中的气氛比之以往都有些不同的。
军营中一个个的角落中总是会有三五成群的士兵凑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朱明就见着这些人一时笑一时哭的。
“站住。”
朱明就看着一名士兵风一样的从自己的眼前穿过，有些好奇的喊了一声。
听见了是千户大人的话，那名士兵老实的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千户大人……”
“都是怎么回事啊？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看着眼前的士兵手中紧紧的握着一张纸，朱明愣愣的看了一眼问道。
“没什么……”士兵似乎是有些不敢看朱明，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着话。
这就奇了怪了，朱明一瞪眼看着眼前的士兵，这些家伙还能有什么东西是自己不能看的。
“快点说，是不是想挨揍？”
一听千户大人似乎是发火了，低着头的士兵更是吓得一跳，几乎是快要哭出来的说着：“大人，就是俺老爹从太仓城送过来的信。”
朱明有些愣愣的哦了几句，原来就是一封家书啊，便挥挥手：“走吧，好好看。”
“诺。”
见千户大人没有真的找自己麻烦，低着头的士兵应了一声立马便掉头跑走。
长久在外，这些士兵难免的对于家乡是有着思念的了，朱明表示自己很能够理解，便继续杵着自己手中的拐杖向着郑茂才的营房过去。
“哈哈……老张，俺婆娘又给俺生了一个男娃娃，哈哈……俺老李回家了请你们喝酒。”
“恭喜啊老李，有没有给你家那新添小子取个名字啊？”
“当然有，早就想好了，男孩就叫李战胜，小名三狗子……”
朱明就见着在自己左边的一群人中突然的爆出一阵兴奋的叫喊声，原来老李的三子总算是出生了。
“哎呦呦，我爹给我说，今年我们家收成特别好，今年回去了就能给我说门亲事了。”
“你小子可别得瑟了，小心到时候你爹给你娶个丑媳妇……”
“你们……就是羡慕我的吧！”
朱明微笑的看着前边营房旁边好几个家伙正在欺负营中算是最小的那位小周。
彭。
朱明差点就没有摔到地上去，好不容易的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就见着自己的一名亲卫正满脸尴尬的看着自己。
“大人，对不起……”
“怎么了？走路小心点。”朱明对于自己的亲卫倒是很和善，上前拍拍亲卫的肩膀问道。
亲卫似乎有些哽塞，好半天的才开口道：“大人，我娘去世了，就在我们出来没多久的时候……”
朱明刚准备拿起的手又紧紧的握住亲卫的肩膀，没有多想的就抱住这位其实比自己大很多的亲卫：“节哀……”
朱明感觉到了这位已经快要三十岁的亲卫已经将自己的肩膀染湿了，只是自己一直没有说话，看到前面有几名士兵走了过来，便小心的招招手。
朱明小心的松开怀抱中的亲卫，对着后面的几名士兵说道：“把老孙送回营房，好生照料着。”
几名士兵也似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便搀扶着被朱明称作老孙的亲卫向着营房中走去。
朱明莫名的心情变得有些不好起来，这些家书或许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送了过来，但是因为种种的原因才直到今天送到了这些远在战场上的士兵的手中。
或许信中有着令人高兴的事情，但是怎么去理解都是一种悲哀的事情。家人还在故乡，而这些年轻的军人们却为了帝国而在生死间挣扎着。即使自己的孩子出世了，或者自己的双亲去世了，但是这些最普通的军人却不能陪伴在他们的身边，这是最大的悲哀。
已经没了好奇心，朱明再听着那些看着自己亲人的信而大笑起来的士兵们，脸上却更加的沉重，原本这些人也是能够陪伴在亲人身边一同分享喜怒哀乐的。
“你是怎么了？”突然的，朱明就看着自己的胸口被一根棍子抵住。
是郑老的声音，朱明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老人没有说话。
“是不是没有看到给你的信啊？”郑茂才并不知道朱明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朱明是没有看到给自己的家信才心情低落的。
“看，这几封是给你的，拿回去好好的看看吧！”郑茂才微笑着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好几封的信塞到了朱明的手中。
朱明愣愣的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信封，只见上面有着‘朱明启’几个大字，然后下边一个小小的‘师’，这是老师王锡爵送给自己的信。
多看了一眼老师送过来的信，朱明对着郑茂才点点头便有些木讷的转身向着自己的营房方向走回去。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回事了？”郑茂才有些奇怪的说着。
“谁知道这些小年轻心里面整天想着什么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秦雄突然的就站在了郑茂才的身后，然后一脸微笑的看着郑茂才说道：“郑老，有没有我的信啊？”
有些无奈的看着已经好几十岁还这般摸样的秦兴，郑茂才翻着白眼的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几封信来：“给你，快拿走。”
一看到有了给自己的信，秦雄嘿嘿一笑便对着郑茂才一躬：“好嘞，那我就不打扰郑老您了……”
说完，秦雄像是没有看到郑茂才鄙视的眼神，大笑着向着自己的营房跑回去。
朱明紧紧的捏着自己手中的那几封信，没有第一时间的打开，而是静静的走回了自己的营房中。
就靠着床沿坐在了地上，朱明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手中竖起来的信。
一共三封信，都是从太仓城送过来的。第一封自然是自己的老师王锡爵给自己的，第二封是留在太仓城的王之首送过来的。最让朱明奇怪的是第三封信，上面没有写究竟是谁给自己的，就只写着是给自己的信。
看了一会手中的三封信，朱明拿住了老师给自己的信，将另外两封信放在了床上。
信封被朱明小心的打开，老师给自己的信只有很少的几行话，大概的就是嘱咐自己要好好的配合指挥使聂浩大，要听从聂大人的军令，然后就是别让自己战死在这里了。
朱明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完了老师的信，还真的是很符合自己的那位老师的风格。尽管这样，王锡爵对朱明在战场上的事情还是相当紧张的。
看完了老师的信，朱明便拿起了王之首送给自己的信。其实朱明不用看都能够知道这里面写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太仓城现在怎么怎么样，自己现在的银子又多了多少，然后地盘有没有扩大。
打开王之首的信后，果然的是如同朱明所想的一样。只是，唯一让朱明有些兴趣的是，自己的那位好友张正书似乎最近让挺多的手下到了太仓城的。
也不知道现在那位好友究竟过的怎么样了，不过朱明自嘲的笑笑，反正不管怎么样张正书肯定是比自己现在要过得舒服的。
心中想着事情，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朱明不知不觉的就将那最后一封有些古怪的信封拿在手中。
总是觉得这封信不一样，竟然没有一个写信人的信息。怀揣着好奇心朱明满怀期待的将这封信打开，眼神便向着信上看过去。
当朱明看到信纸的时候，似乎有些微微的发愣，眼神中也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只见，被朱明拿在手中的信纸上面没有一个字，而在信纸的正中间位置却是有些一根直直的黑线。
莫名的，朱明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拿捏着手中的信纸笑的格外的大声。
今天这场风刮的好啊，刮来了很多的惊喜！
第109章 朝廷的消息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有些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有着连贯性的，一个接着一个的砸过来，然后有时候就会被这样的弄的有着摸不着头脑。--《秘明》
外面的风变得更大了一些，连带着的好几片树叶也被送到了朱明的身边。
很是仔细的将手中的信纸重新的塞进了信封中，朱明将几封信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后，便瘸着腿到了窗户的边上小心的带起了不断露着风的窗户。
“大人，朝廷的圣旨下来了。”
刚关上窗户，朱明就听到营房的外面传来亲卫的喊声。
朱明有些疑惑的挠挠头，朝廷没道理三四天的时间就知道了徽州府这边的情况，然后还能这么快的将新的旨意传来的。
不过，想着这个时候还待在婺源县城里面小张带领着的锦衣卫，朱明便也就释然了，想必这些情况都是通过锦衣卫无处不在的渠道传递到了京城的。
“来人，给我换上官服。”
朱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迎接皇上的圣旨是需要穿着官服的，而且现在朱明作为一名武将，应该是全身穿着战甲的。
不多的时候，外面两名亲卫便进到了营房中。
小心的将千户大人的铠甲一一的拿了出来，然后一件一件的穿在了朱明的身上。
里里外外的套上了好几层的衣服和锁子甲后，朱明才在两名亲卫的搀扶下出了营房。
外面，陈大和秦雄早就等候在一旁，一辆马车也停在了营中。
现在，朱明是要前往县衙的。毕竟聂浩大等几位指挥使是住在县衙里面的，而圣旨也必然的是要送到县衙后才会宣读的。
陈大秦雄骑着两匹高头大马，朱明坐在马车中，便晃荡着向着婺源县衙的方向过去。
马车赶得比平时要快了很多，面对皇上的圣旨，所有人都必须要谨慎的对待的，在帝国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得到圣旨的。
很快的，两匹马一架马车便到了县衙外面。
早就有几名士兵牵住了马匹，恭敬的迎下了朱明已经带来的两位副千户。
朱明被陈大搀扶着，看向县衙正门的位置，就见这个时候四位指挥使大人并着各自手下的千户副千户齐齐的站在了门口台阶的下面。
“大人。”朱明走到了聂浩大的身边，恭敬的行礼，又对着另外的三位指挥使行礼，然后客气的向着后面一众的千户副千户微笑着点着头。
“你就站在我身边吧。”
朱明刚准备也站进后面的队伍的时候，聂浩大拉住了朱明说道。
看了看聂浩大认真的脸色，又看看后面一众人也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朱明便老实的点点头落后聂浩大半个身子站着。
“朱大人这次的功劳可是不小啊，当真是英雄少年啊。”聂浩大身边的一位不知道名字的指挥使向着朱明夸赞着。
朱明看了那人一眼又看了聂浩大一眼后，便小心的弯腰回着话：“大人谬赞了，还是大人们指挥有力，小子也就只是有一股子傻劲而已。”
听着朱明的回话，除了聂浩大以外的三位指挥使都是大笑了起来，显然朱明这番话说的很合他们的意。毕竟下面的官员再有能力，上面可还是有着一众大佬的。
聂浩大也是满脸微笑的看着朱明，对着身旁的几位同僚说道：“这小子整天的就知道给我惹祸，要不是这次稍微的立了军功，老子都想把他撵回家了。”
“哈哈……聂大人不要这小子可以给我们啊，这样能打仗的小子可是不多啊。”显然，没有人会认为聂浩大还能真的不要这次立了大功的朱明。
果然的，聂浩大拍拍自己的肚子说道：“那可怎么行，你们都在什么地方啊？哪里有我们苏州府过得享受，这小子就一点好，那就是喜欢窝在一个地方，我要是真的想踹走他，指不定要死赖着不走呢。”
“哈哈……”
朱明的到来，似乎让现场的局面变得轻松活跃起来。四位大佬不时的说着一些趣话，然后便爆出一阵大笑。
而之前一直对朱明有敌意的潘锐意这时候站在后面的人群中，也只能无奈的看着前面和四位指挥使大人不断说笑着的朱明，心中却是知道不久后这小子就不会和自己这些人是一个等级的了。
“聂大人，这次皇上对你的赏赐想必不会轻的。这日后还得聂大人多多提携咱们这帮老兄弟啊。”似乎几位指挥使大人对聂浩大会得到什么样的赏赐很感兴趣，毕竟这次是聂浩大将朝廷一直解决不了的白莲教反贼军队给彻底剿灭了的。
聂浩大脸上保持着适度的笑容，轻声的说着：“哎，几位这话可不能说。圣上的意思咱们这些丘八怎么能随意猜测呢？圣上怎样做，咱们不都是圣上手中的刀剑嘛？”
“哈哈，聂大人说的极是啊。”
对于聂浩大打着哈哈的官腔，另外三位指挥使大人一转眼睛便大笑了起来，圣意不可测啊。
随着众人的有说有笑，就见着在县衙外面的街道上开始出现大队的人马。
这时候，自然是来传旨的人到了。
朱明一眼的就看见了在那人马前面的小张，这次还真的是锦衣卫来传达圣旨的。
一般的来说都是由宫中的公公们出来传旨的，也不知道这次皇上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速度就直接的锦衣卫来传达这种圣旨。
不过看到了圣旨来了，县衙前面众人便也就只能安静下来。见圣旨如同见皇帝，做臣子的这个时候必须保持恭敬的态度。
朱明就看着小张明明是骑在马上的，但是却就是让身下的马保持着一个很慢的速度。似乎是为了芽营造出一种圣旨来的气氛，就连队伍中的马蹄声也稍微的向着统一去的。
街道上安静了下来，就只有那些马蹄的声音，像是过了很久后，小张和身后的锦衣卫们才到了县衙门前的街道上。
周围的士兵很恭敬的就将那些马牵住，然后伺候着这些传旨的上差下马。
“圣旨到……”
像是电影里面的一样，朱明就听着小张装着嗓子将三个字拖得长长的。
然后就看着县衙门前，随着四位最前面的指挥使大人跪下了一大片的人。
朱明很不喜欢这一点，你要说事情就说，要赏赐什么东西就直接给就好了。非得要来这一套，又是跪又是乱喊的，然后搞得像是你立了大功是应该的，赏赐却是格外的恩赐，真他/妈狗血。
不过，在帝国这样的环境体制下，朱明可不敢做些比较怪异的事情，便也就安分的随着众人一同的跪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小张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类的，也不知道小张是什么时候学会认字的，想来也应该是在锦衣卫里面学会认字的，皇帝的圣旨竟然被他朗朗的读了出来。
洋洋洒洒的应该能有好几千字，反正朱明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都是一些云里雾里之乎者也的东西。
当钦此两字被小张说出口后，朱明能够清楚的听到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喘息声，这些接旨的家伙应该也都跪的不怎么好受吧。
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朱明算是清楚了皇上的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
前面算是述说了一下白莲教反贼的恶行，然后总结了朝廷在对于剿灭反贼军队的得失，肯定了此次明军对于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战争。然后按个的将一些主要的将领表扬了一番，最后才是给众多将士的封赏。
聂浩大最终还是升官了，而且应该算是就地升官成了江西都指挥使司的最高长官，也就是都指挥使。不过聂浩大似乎并没有多少的喜悦，朱明是知道的，这位大佬是一心想着能够去边疆的。
然后便是另外的几位指挥使的封赏，自然是不会有另外的都指挥使给当的，但是加个武勋荫封个子嗣给些钱还是可以的。
剩下的千户副千户也都得了或多或小的封赏，反正算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笑容。
至于朱明没有升官，也没有子嗣可以荫封的，皇帝让锦衣卫送了一块腰上挂的玉佩给朱明，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这一次皇上还算是比较大方的，按照圣旨里面说的，现在在婺源县城驻扎的每一个士兵都能够得到五两银子，军营也分到了大量的酒肉物资。当然没有人会相信朝廷能够真的给每个士兵五两银子，最多的就是被变成各种的物资之类的分下来。
不过，皇上答应的酒肉已经正在路上了，这是小张说的。
当整个婺源县城的士兵们知道了皇上的圣旨还有一份给他们的赏赐，都兴奋的能够将县城给掀翻。
很快的，大量的赏赐便被明军后方的军队给运送到了婺源县城内。
聂浩大现在也已经算是三品的都指挥使了，尽管没有上任，但已经俨然是整个徽州府军队的最高大佬了，一声令下，所有的军队休假两天一夜。
都指挥使的意思是，你们这群丘八只管喝酒只管吃肉，好好的吃好好的喝，最好长胖一些，到时候去了饶州府才能真的有力气多杀些反贼。
第110章 南下饶州府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兵贵神速，任何的军事行动都需要有着雷霆般的反应能力，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军事上也是这样的。--《秘明》
朝廷对于徽州府镇压剿灭反贼的胜利表现了肯定的态度，封赏的圣旨也已经下达了下来。
那么，对于下一阶段的军事行动的命令也是一同的下来了。只是，在封赏的时候并不是适合直接暴露出下阶段军事行动的。
朝廷的命令也是通过锦衣卫传递到了婺源县城的，在上午所有人迎接了圣旨后，小张小心的示意还有朝廷机要的命令后，聂浩大和三位指挥使大人都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随着锦衣卫百户小张离开了封赏的现场。
“小子，一起过来。”
朱明正在对着自己手中拿着的一块明黄的玉佩琢磨不透的时候，聂浩大回身冲着自己小声的喊了一下。
有些愣神的向着周围看了一下，朱明想确认一下现场还有没有另外一个叫做朱明的人。对于几位指挥使的眼色，朱明还是能够看得懂的，等下肯定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的，没道理只让自己一个人跟着过去。
后面的一种千户副千户也都是一脸的疑惑，不过都没有说出什么疑问来。
朱明看看前面已经在稍稍等着自己的聂浩大，又看看另外三位指挥使似乎也没有提出什么质疑来，便老实的跟了上去。
“你小子这次算是走远了哈……”聂浩大有些古怪的笑着对朱明说话，眼神却是瞒不住的向着朱明握在手中的玉佩看去。
“哈哈……”旁边的一位指挥使低笑了一声：“简在帝心……”
朱明有些莫名其妙的摸摸自己的脑袋，这些大佬说的话就是自己这些苦哈哈听不懂的。
见朱明像是真的不怎么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样子，聂浩大便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领着头带着几人走进了婺源县衙里面。
进了县衙里面，几人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三堂才算停了下来，这里原本应该是婺源县县令的私人办公区域，不过现在算是成了聂浩大的办公区了。
众人分位而坐，聂浩大现在自然是能够当仁不让的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然后，下方左边便是三位指挥使大人，小张和朱明算是官阶最低的了，只能坐在另外一边。
聂浩大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开始做开场白：“这次徽州府剿灭白莲教反贼，诸位都辛苦了。”
“聂大人言重了。”
众人立马齐声出口，表示这些都是应有的。
“白莲教一直都是朝廷的忧患，这次我们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平息祸乱，也说明了各位的军事才能。”聂浩大开始向着自己想好的下文引导：“诸位都是朝廷的栋梁，现在徽州府的事务已经清理完了，作为朝廷的军队，我等还要不断的为朝廷分忧的。”
“这是自然。”
都指挥使大人这样说了，便也就没有人敢说什么其他的话。
朱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聂浩大，现在升了官的聂浩大说起话来便也变得满是官腔，似乎着就是朝廷上那些高官们都应该具备的素质。
“现在，皇上和朝廷通过锦衣卫已经是将新的命令下达了，我想应该就是针对还在饶州府肆意妄为的白莲教反贼的。”聂浩大说完便看着已经准备好了的小张，示意现在可是将朝廷的命令说出来了。
看着望向自己的聂浩大，小张点点头便站了起来，冲着在座的几位行完礼便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份文书来。
看着明黄色的纸张，说明这是皇上亲自下达的命令，在座的几人便立马肃然起敬。
小张看了看文书上的话，便开始述说起来。
这份文书上面没有很多的字，不像之前的那份圣旨那般的亢长，就是很简单的几句话，便将在座的几位大人新的命令传达清楚。
果然如同所有人设想的一样，皇上和朝廷是没有放过刚刚打赢了战争的明军们。
按照朝廷的说法是，徽州府内的明军已经是休整了很多的时间了，过多的安逸只会消磨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于是新的命令便是让徽州府驻扎在婺源县城的所有的军队立即开赴江西饶州府。
一旁的朱明心中哀叹了一声，谁也没有想到这份文书上面，竟然直接就说了要让自己作为整支军队的先锋。
呜呼哀哉，朱明现在很想大骂朝廷上的那些人一顿，自己是想要剿灭那些反贼的，但是饶州府的情况谁都知道，让自己带着几千人远离大军六十里作为先锋，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样的危险呢。
不过再怎么想骂人也没有办法，朝廷上的诸公是不应该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的，想来也只有那位皇帝大人才能够知道自己然后让自己做这个先锋的。
朝廷现在在饶州府还有新调派过去的两万军队，已经都驻扎在了饶州府的南部地区。
而徽州府这边的一万多人马将会从饶州府的北边进入，算是对那些白莲教的反贼们来了个两面夹击了。
不过，朝廷的意思也和明显，现在朝廷已经抽调不出再多的军队了，周围的军队能够抽调的都已经是抽调一空了，饶州府到时候就指挥有差不多四万的明军参与对反贼的镇压剿灭。
聂浩大升了官，自然的将会成为整个饶州府明军的最高统帅。这一次朝廷没有再那般的放任不管，南直隶方向已经派出了一名东厂太监，将会担任监军。
“朝廷的命令诸位都已经是清楚的了，现在都回去吧。午饭完毕后，由咱们的朱大人首先率领三支千户所的军队出发，剩下的大军入夜时出动。”聂浩大对着朱明微微一笑，便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
“诺。”众人立马领命。
县衙是已经待不下去了，都是些能够吃人的家伙，朱明现在看着这些人就觉得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坑里面，就连聂浩大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变得奇奇怪怪的。
胡乱的将脑海中的烦心事赶走，朱明告了一声，便急忙的向着外面走去。
“聂大人，您说这小子是不是……”一位指挥使坐在椅子上，对着已经出了门的朱明看着小声的说着。
坐在上首的聂浩大自然是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只挂着一幅奇妙的笑容。
“嘿嘿，圣上的意思咱们这些丘八能知道什么，圣上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自然是有着道理的，这小子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咱们现在只管打好仗就行了。”另外一名指挥使笑着说道。
“便是这样的，不论简在帝心还是其他的什么，这小子都是一块不错的料的，现在就看着他怎么长吧。”聂浩大从来对于朱明的评价都是极高的，说完便邀着三位指挥使和代表锦衣卫的小张到了县衙的后面一同进餐。
“郑老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婺源县城西城的军营里面，朱明早就已经回来了。现在正拍在郑茂才营房中的桌子上，手中吊着那块皇上赏赐的玉佩不停的摇着。
看着朱明一副满不在心的样子，郑茂才一拍桌子就将朱明手中的玉佩抢了过来，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上。
“也就是你，一点见识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郑茂才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朱明，话语中充满了鄙视的意味。
“不知道。”朱明没有在乎老人的鄙视，老实的说出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本来也就是不知道的。
郑茂才发现自己应该对眼前这小子再好好的教育一遍，便指着静静的躺在桌子上的玉佩说道：“你是不是就光知道这是皇上带的玉佩？那你知不知道这块玉佩皇上从出生的时候就一直戴在身上的了？”
朱明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张着自己的大嘴想说些什么，却是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是说不出什么来。
“你不要这么惊讶，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皇上对于这块玉一直都有着不一样的感情的，不论是到什么地方，这块玉都会放在身上的，现在你应该知道这块玉的意义了吧。”郑茂才很想看到朱明恍然大悟的表情，只是老人自己却是又一次的失望了。
“皇上不可能将这样东西送给我的吧？”朱明突然变得小心的低声说着：“郑老，您说这会不会是朝廷上有什么人想陷害我，然后让个小太监给放到了赏赐里面，然后皇上发现自己心爱的玉佩不见了，一查是在我这里，最后就直接把我给咔嚓了？”
彭……
郑茂才对于自己的教育第一次的觉得很失败，一巴掌就狠狠的落在了朱明的脑袋上。
没有想到都这么大年龄的郑老，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朱明捂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这叫皇上很看好你，很欣赏你，你做的相当的不错，认为你是一个可造之才，才会将这东西给你的，都不知道你这脑袋里面整天在想着些什么事情？”郑茂才觉得自己能活下去的寿命又减少了一些。
朱明嘿嘿一笑，看着郑茂才一脸无奈的样子，嘟囔的说着：“简在帝心？”
第111章 前进吧明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胜利中的军队会怕什么东西？应该也就只会害怕后面立不到战功的，而这个时候的军队对于军功的渴望是无人能挡的。--《秘明》
“是是是，你小子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东西。”郑茂才觉得自己要是能够在有生之年将这小子再教的更加机灵一点就是烧高香了。
“嘿嘿。”朱明有些尴尬的笑笑，皇上对于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也算是很看重自己的了吧，说不定还能到时候作为一件求情的东西呢？
郑茂才自然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朱明心中想着的究竟是什么些东西，还真的以为眼前的这小子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准备接着说下面的事情。
清了清嗓子，心中的话已经是准备完成了：“有一件事情是必须要和你说的，这届的乡试应该快要开始了。”
突然的听到郑茂才听到科举的事情，朱明眼角一跳，自己已经是很长时间没有关注这个事情了，没有想到三年的科举考试已经是又要开始了。
“您老的意思是小子已经是参加不上这次的乡试咯。”目前的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饶州府的白莲教反贼还有不断的给朝廷制造麻烦，这些事情都不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就结束的。而且朱明知道，自己也已经是很久都没有温习功课了，一直在军营中哪里还有时间给朱明看那些和军事没有关系的书的。
郑茂才轻轻的点点头：“是的，战争没有结束你就没有机会去参加科举。不够老夫想了，你现在也才十几岁，再等三年也是没有关系的，到时候说不定你小子就中举得状元。”
朱明小声的笑了一阵，心中自然是知道老人的这番话其实也就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吧。自己原本就是应该参加科举，中举人做状元的，没有想到半道上做了千户，然后又稀里糊涂的到了徽州府和白莲教扯上关系，现在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反贼是需要自己砍翻在地的。
“小子明白，朝廷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小子能有现在这些成就不也是皇上和朝廷给的嘛，科举也不是不能够暂时放在一边的。”朱明轻声细语的说着，只是心情自然的是没有多少的了。
郑茂才也是知道一个原本是想着在京城骑马唱街的人，现在却整天和战争鲜血打交道是怎么的心情，起身在朱明的肩膀上拍拍：“去吧，既然你现在是要做先锋官的，那么营中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是要准备的，去好好准备一下，别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点点头，朱明便向着身前的郑茂才一礼，轻步的就出了老人的营房。
外面风还有没有停歇的意思，似乎这场大风是想要将飘荡在徽州府上空的忧愁和血腥给带走，朱明淡淡的笑了一声便不再管肆意刮着的大风。
朝廷和聂浩大的命令自己已经是知道了的，朱明没有升官，但是现在手下掌握的兵力已经增加到了三千多人，整整三个千户所的士兵从现在开始都是由自己统帅的。
这一次，城中的民壮乡勇是不能够带着去饶州府的了。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拼命的守护这婺源县是因为这里是他们生长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园，而饶州府那里不是他们的家乡，也不管他们的事情。他们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去那里，朱明也不会要求他们随着大军出征的。
原本就属于自己统帅的军队是不用担心的，自己将命令下达了下去，秦雄自然的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所有的事情的。不多的时候，军营中就升起了一缕缕的炊烟，婺源县城的最后一顿午饭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完。军营中到处都是在搬运东西的士兵，营中有太多的物资是需要装车的，只要那几门火炮和成堆的火药朱明是不会放弃的。
至于城外已经被划分到自己手下的两支军队，自然聂浩大也会派人去通知的，朱明也已经让自己的亲卫前往两个营地，没有多说什么话，不能按时的完成军令就按照军法处置，不会有过多的言语。
巳时才刚刚过去一点点，婺源县城西城军营中的物资就已经全部搬运到一架架大马车上了。午饭特意的多放了一些肉，算是给那些可怜的士兵们多补充一些体力吧。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朱明便坐在了马背上，回首看着自己身后精神无比的士兵们，笑了起来。
“驾……”
马鞭声在军营中响起，军队开始了新的征程。
朱明这时候心情已经变得还好了，这一次徽州府剿灭白莲教反贼的战争中，自己带出来的士兵基本都是完好的，只有在最后那场山间的阻击战中，自己损失了一百多的士兵。
这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一般的来说，对于那场战争至少也要折损一般的士兵，但是朱明做到了。
想着自己一开始就坚持火器决定战争的思路，朱明越发的肯定了这一道战争理念。
损失的战兵已经从负责后勤的士兵中抽调补充了，战场上的有生力量是必须要保证的。
占旗招展，铁甲赫赫。朱明带领着身后一千多的士兵从婺源县城西城门而出，风狠狠的吹在张张竖起的旗帜上，便在空中舞出了一片战舞。
城外，另外两支已经属于朱明统帅的千户所也已经静静的排列在荒野上，整装待发。没有人真的敢违反军中那些带着杀无赦的军令，自然也就只能完整地执行上官下达的军令。
三支军队彻底的汇合了，朱明自己的千户所作为先锋中军，两外两支千户所一前一后，队伍便长长的排开，浩浩荡荡的向着西南方进发，目标：德兴县城。
婺源县城的城门楼上，聂浩大满眼期盼的看着城外那支军队渐渐的远去，身后三位指挥使也都静静的站立着，没有人说话。不停的出征本就是像自己这样的军人应该做的事情，只是都希望那小子能够多打胜仗，然后在战场上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次针对饶州府境内的白莲教反贼军队的行动很简单。
两面夹击，南边的两万多军队首先进攻饶州府最南边的安仁县城，然后挥师北上向万年、余干两县进发。而北路的明军首先要占领德兴县城，这样遏制住饶州府内的白莲教反贼们想要逃进大山里的想法。至于饶州府北边空防的地区，在徽州府祁门县一带也已经是有着明军驻扎，随时防备白莲教反贼军队从北方浮梁县方向撤退。
总之，这一次就是要将那些该死的白莲教反贼们围在饶州府里面，彻底的歼灭这些单子上了天的家伙。
婺源县城距离饶州府德兴县城大约有百里的距离，如果按照军中现在的行军速度，在午夜的时候便能够达到德兴县城的城墙下面。
可是，朱明并不打算这样做。长距离的行军后，要是还站到了人家白莲教反贼面前，那就只能等着被那些反贼给一个一个的杀死吧。
婺源县城的大军是要入夜的时候出发的，朱明便准备入夜的时候开始休整，然后过了午夜再开始行军，这样等到了天亮的时候便也就到了德兴城外。白天也比较好防备反贼军队的偷袭，也能尽快的等到后方的大军。
饶州府德兴县城，这里现在有着一万多的白莲教反贼军队，由白莲教的一位长老统管。至于白莲教传说中的那位圣子，应该正在饶州府城里面享乐吧。
其实也正是这样的，负责白莲教在饶州府内军队的圣子大人确实是在饶州府城里面。不过，不是在享乐，而是在大发雷霆。
白莲教在徽州府的表现现在已经传递过来了，整个白莲教内部上上下下都一边沸腾，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由教主教导出来的圣女亲自统帅，竟然能够输给一向软弱无能的明军。这是对白莲教最大的侮辱，现在还听说徽州府刚打了胜仗的明军正在向着德兴县出发，于是所有人都准备给那支明军一场沉重的打击。
安仁、浮梁一南一北两座县城中的军队没有动弹，而乐平、万年、余干、饶州府城都齐齐的开始出动人马前往德兴。如果所有的军队都赶到的话，那德兴县城将会聚集三万多的军队，这将是那些明军不能比的数量。
朱明自然是不知道在自己向着德兴县赶的时候，对面也有好几万的反贼军队支援德兴县城。就算是知道了，也会按照计划的开赴到德兴县城下面。
前军斥候已经被派出十里，不能再向前了。不然有可能就被埋伏在野外的反贼军队歼灭，十里能够让斥候尽快的逃回来。
“白莲教不可能就干等在那里的，人家还能等着咱们上门去打人家嘛吗？”陈大催着马到了朱明的身边，小声的说着。
这样的问题自己自然是知道的，朱明回过头看看陈大：“有可能吧。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还真的会等在德兴县城里面，然后和我们正面硬碰硬。”
“不可能。”陈大坚决的否定了朱明的猜想。
“其实你不用担心，现在魏大人的大军在咱们后面不远的地方。前面斥候也会及时通报消息的。真要是有了埋伏，说不定咱们还能够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朱明突然坏坏的笑着。
第112章 军队到达德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战争集合了人类史上众多的智慧，所有的阴谋阳谋都将最真实的反应在一场战争上面。--《秘明》
明军的先锋军队没有遇到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埋伏。
进入到德兴县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开始不自觉的高度紧张起来。尽管在这之前明军取得了巨大的胜利，该紧张的还是会紧张起来的。
然而，没有入陈大所猜想的一样，现在明军先锋军队已经是到了德兴县城北边婺水一带驻扎，这里距离德兴县城就只有一二十里的路程。
三千多人很快的就组建起了最简单的防御工事，被靠着河流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好主意，但是后面的大军再有几个时辰便也就能够赶到。
好几队的斥候已经被朱明给派了出去，向着德兴县城方向做首次的探查。
“你难道想来场背水一战？”陈大对于将营地驻扎在婺水边上不是太理解，这样的地形是很容易被白莲教反贼军队给包围上来的。
朱明放下了手中的饶州府地图，对着陈大缓缓的说道：“其实我就是想赌一下，看看现在德兴县城里面的反贼们会是什么样的态度。现在我赌对了，他们没有出来，就说明他们对于我们还是有所忌惮的。”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真的还要打攻城战？”陈大觉得周围的军队并不适合进行攻城战，那样只会损失更多的精锐士兵。
朱明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攻城战从来都是一张巨大的绞肉机，所有的人在里面都会被碾压的什么也留不下来。一场胜利的攻城战，其实就是用无数人的鲜血和身体铸就的。
“我觉的你应该到郑老的身边，好好的学习几天……”朱明走开了，留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陈大站在原地。
很快的，朱明就召集了另外两营的千户以及三十位百户长。
第一次的在自己的大营中看到众多的将领在等待着自己的训话，朱明觉得自己应该膨胀一下，不过任务才是最重要的：“命令，后营留下五个百户所，最快时间在婺水上架起更多的浮桥。”
对于实则不是太宽的婺水，朱明早就有了安排。架起浮桥不光光是为了能够让后面的大军更快的越过婺水，也是为了在前方战事不利的时候，军队能够有一个快速撤退的通道。
“现在开始，营中立马生火煮饭，一个时辰后出发直接抵达德兴县城下面。”最后还是给了那些赶了一夜路的士兵们休息一会的机会，出发到达德兴也不会超过中午的。
命令下达了，朱明便不会管他们怎么做，这些事情会有专门的人去监督的。
不过朱明很庆幸，现在想来聂浩大的耳边会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一直在吵吵嚷嚷的吧，还好朝廷看不上自己没有给先锋军队也派一位太监监军。
一个时辰后军队准时出发，留下了五百多的士兵在婺水边上架设浮桥。
一二十里的路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完了。
朱明站在一个高坡上，终于是看到了被白莲教反贼军队占领许久的德兴县城。城墙上面人头攒动战旗林立，透着不高的城墙都能够看到一些投石车高耸出来的木架。
城里面的白莲教军队自然的也是发现了城外突然出现的明军军队，城门在第一时间关闭，城墙上面也燃起了狼烟。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朱明可不认为城里面那些在大山里面习惯了的反贼们占着一座座城池有什么用？难道这些家伙还真的是要占城为王，想要推翻朝廷现有的统治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现在大军都驻扎在德兴现在的北城外面，就地的朱明就开始布置前期的营地防御。
是按照能够将后方的大军容纳进来的规模建造的。营地外被可怜的士兵们挖掘出一条不太深但是很宽的沟壑，巨大的马刺被满满的放在了面对着德兴县城的一面。反正现在这个时候树木到处可见，朱明不会抱着环保的情节就放弃砍伐树木的。
朱明正做着亲近士兵的事情，满头大汗的在地上挖出一个坑来，然后埋进了一根木桩。
刚准备伸腰，朱明就听到前面士兵有些慌乱的脚步声。
“大人，城门开了……有很多反贼士兵们过来了……”
传递消息的士兵身上都是灰，想来是中途摔到了不少次。
朱明看看了士兵后说道：“知道了，前面他们不是刚刚把火炮推到营地最前面了嘛，到时候送对面那些家伙几炮。”
千户大人的命令很快的就传达到了整座营地，既然大人说了要用火炮，那自然就要配合大人好好的和对面的反贼们干上一仗了，这个时候可没有人会管对面的城池里面究竟还有着多少的反贼军队。
当明军来到德兴县城外面的时候，城里面白莲教的长老就已经是知道了这件事情。长老带着一众的教众执事好一番商量之后，还是准备给城外那些似乎因为之前的胜利有些膨胀的军队一个教训。
两千多的白莲教士兵在明军还没有安顿下来的时候就出了城。
突然出城的反贼军队也确实打乱了正在准备建造营地的明军们。不过在各自长官的大声呵斥下，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拿上了自己的武器。
朱明现在营中的火炮数量又增加了，一共十门火炮现在都已经被推到了营地的最前面，火药炮弹已经装填完毕。
最前面一整排的士兵都扛着巨大的盾牌挡在了最前面，防止反贼军队的冲营行动。
后面紧接着的就是大量的弓箭手弓弩手，营中仅有的五百匹战马都已经组成了战场冲锋队伍横列在营地的一侧准备随时切割对面的反贼军队。
似乎是看到了明军营地前面的火炮，前进的白莲教反贼军队稍稍的停止了一下后，还是接着向着前方推进。
朱明领着陈大秦雄和另外两营的千户副千户站在阵前。
双手搭城内一个棚子盖在眼睛上面，朱明就看着对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毫无阵型，毫无记录的向着自己的营地开始发起冲锋。
“这样的军队还能够干什么？”朱明微笑着对身边的众人说道。
看着对面的军队，众人也是一阵好笑。
“命令火炮发起第一波攻击，给这些该死的家伙尝尝厉害。”朱明向着身后的一名校尉吩咐道。
随后，校尉立马竖起手中的小旗在空中摇晃了几下。
轰……
一阵很整齐的炮鸣声响起，然后就见着几道火光冲进了前方正在冲锋中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中。
十枚炮弹散落在了反贼军队中，一时间人群乱作一团，就见着反贼军队中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来。
朱明似乎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脚下的土地晃动了一下，想来那些亲身感受大明火炮的家伙会更加的不好受吧。
“弓箭可以开始攻击了……”
朱明决定尽快的结束这场战斗，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意义，城里面的人似乎是脑子有问题，就这样干干的送了一堆士兵来给刚刚到来的明军一些军功的吗？
很快的，无数的弓箭就铺天盖地的向着营地的前面覆盖过去。没有想明军一样的战甲护体，一根羽箭就能带走一名反贼士兵的生命。
不过，这个时候反贼军队中也开始了第一次进攻，同样的弓箭反击。
“保护大人们……”
后面不知道是哪个校尉大喊了一声，好几面盾牌便立马的挡在了朱明的眼前。
咚……咚咚……(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Ｃ o Ｍ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Ｃ o Ｍ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好几声闷响就在朱明的前面发出，知道这是弓箭已经落在了盾牌上发出的声音，朱明还是很欣赏自己的军队中那些反应灵敏的家伙的。
“让骑兵们快去切割战场……”
秦雄这家伙很老油条的开始发布命令，朱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的手下能力强这是好事。
身子掩在盾牌的后面，朱明便看不清外面的战场，但是还是能够听到一阵战马轰鸣的声音。
那五百匹的战马可都是帝国最优良的马种，可不是那些挽马驮马能够比的。
朱明有些不讲道理的将自己身前两张盾牌拉开一道缝隙，就看着全身包裹在铠甲里面，就连身下的马匹也被披上了一层战甲的骑兵们，手中握着明军的三眼火铳，马身上挂着一杆长长的骑枪。
三眼火铳很快的就被连射完，就看着骑兵们拿起老长老长的骑枪直直的冲向了反贼军队中。
法拉利冲进人群是一种什么样的场面？现在朱明似乎是看到了。
就看着无数的骑兵撞进反贼士兵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就被撞飞无数人。
朱明都亲眼看见一名骑兵山下的马，将马蹄踏进了一名反贼士兵的胸腔中，然后前进中连带着那名士兵的尸体走了好远的距离后，才被软绵绵的砸在地上。
一众营地前面的高级将领们似乎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是，不多的时候，就看着前面德兴城的北城门又被打开……
第113章 很刚啊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任何一场战争都是统治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发起的，战争本是无罪的，只是操纵着的人们是罪不可赦的。--《秘明》
德兴县城外面，明军只用了很小的代价就换取了白莲教反贼军队巨大的损失。
两千多的反贼士兵现在留下了一地同伴的尸体，正在向着后方县城缓慢的后退着。
城门里面又有大批的反贼军队涌了出来，朱明在第一时间将还在战场上的骑兵们召回，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宝贝疙瘩，可是不能随便的就折损在这里的。
大股己方的军队出现在身后，正在后退的反贼军队又定住了自己的脚步，等待着援军的到达。
“这些白莲教是准备干什么？难道向着要现在就和咱们死磕吗？”朱明身后一名千户看着战场上的情形不解的说着。
旁边的另外一名千户点点头说着：“应该就是这样的，这些狗杂碎是不想我们就这么安稳的将营地安在这里啊。”
朱明也表示很赞同这两位现在算是自己手下的千户的意见，现在看来城中的白莲教确实是不希望明军能够在城外牢牢的站住脚跟。
“通知下面的士兵，所有人都准备好防守，白莲教这次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放弃进攻的。”朱明有些不放心的向着身边的校尉吩咐。
这一次，从德兴北城门里面涌出来的士兵似乎没有停歇的意思，一大队一大队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开始在城外排起战阵来。
似乎城中的白莲教高层并不希望只是通过守城和攻城战来打退明军，而是要主动出击。
终于，朱明就看着德兴北城门外一骑驶出，全身披挂着精良的战甲，身后则是一大队的骑兵队伍。
“等下在战场上，火炮就向着那人的身边轰……”朱明目光有些阴冷的看着对面出城的将领，向着身边的陈大小声的说了一下。
陈大嘿嘿的低声一笑，表示明白，便小跑着向着前面摆放火炮的位置过去。
这些反贼军队们总是极尽风骚，帝国的将领身上穿的铠甲除了厚度比普通士兵的要厚一点，样式上并没有什么耀眼的地方。然而帝国无数的反贼将领们，总是会想着将自己打扮的像是想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朱明要是不用火炮好好的招待这样的人，是很容易就招天谴的。
白莲教的军队在火炮的射击范围外慢慢的排出阵型，不过看着那名风骚的将领对于排列阵型还有有一套的，不多的时候一个简单的冲锋阵型就呈现在明军面前。
“杀……”
“杀……”
北城门底下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中突然暴起了阵阵的杀声，气势倒是很值得表扬。
“后方的斥候派出了吗？”朱明大声的盖过前面传来的杀声，向着身边的将领问道。
“回大人，斥候们已经派出了，后方有任何的动静咱们很快便都会知道的。”一名将领也是大声的回着千户大人的话。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朱明轻轻的点点头，这个时候城里面的反贼们明显是要硬刚的了，不得不小心自己的后路会突然出现另外的反贼军队给包抄上来。
战场上响起了大股战马践踏出的轰鸣声，不是明军的骑兵出动，而是白莲教反贼军队中的骑兵队伍现在已经开始了冲锋。
该死的江西军队，不光光是打了败仗，还留给了白莲教反贼军队大批的军械物资。战场上现在的那些马匹，原本应该是属于帝国的。
朱明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这些属于帝国的东西给重新抢回来，即使是尸体，那也只能是属于帝国的。
“给我用火炮火铳狠狠的打过去。”
朱明大声的冲着前面的军队喊了起来，战争就是一场暴力游戏，这个时候要是温柔一点死的就是自己了。
随着千户大人的话，明军前方响起了一片声响。
火药被实实的送进炮管和火铳里面。
白莲教的军队寄托希望于自己拥有的骑兵队伍上，但是似乎是没有真正的认清朝廷的火器在面对骑兵队伍的时候能够发挥多大的力量。
十门火炮没有停歇的向着前面喷吐着无尽的怒火，三排势的火铳也在轮换着攻击着冲锋过来的骑兵队伍。
当火炮在骑兵队伍里面炸开的时候，巨大的轰鸣声彻底的震惊到了那些骑兵身下的马匹。
许多的马被震天的炮火声吓的不敢动弹，但是更多的马匹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开始疯狂的没有任何阵型可言的向着明军方向冲了过来。
大风带着火药味和鲜血的味道飘散在战场上，朱明能够清楚的嗅到前一刻火炮喷吐出的火药味。
白莲教的骑兵队伍终于还是在损失上了上百匹马的情况下冲到了明军的阵地前面。
被惊吓到了的马匹带着背上的骑兵没有减速的就撞击在了明军阵地最前面的盾牌上面。
就看着数匹马带着背上的士兵撞在盾牌上，然后因为惯性的原因猛的向着明军后面的阵地上翻滚着飞了过来，瞬间就砸死砸伤一片士兵，在阵地上清出一小片的空地。
然而白莲教更多的骑兵则是被拦在了盾牌的外面。明军盾牌后面立马出现一批手握长枪的士兵，将手中的长枪狠狠的刺向前面还在努力控制马匹的士兵身上或者焦躁的马脖子上。
战场上已经是短兵交接了，火炮被很快的拖到了阵地的后面，这个时候已经用不上了。
没有了火炮的威胁，北城门下的反贼军队立马开始大股的向着前方的明军冲锋，支援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的骑兵们。
陈大已经被朱明给赶到了前面的阵地上，这家伙根本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面，还不如放到前面去带动一下士气。
大队的反贼军队也已经是到了战场上，无数面的盾牌也已经被前仆后继的骑兵们撞开，陈大就带着身后的士兵在这些缺口上和反贼士兵们枪对枪刀对刀的厮杀开来，渐渐的竟然是将反贼军队给逼出了盾牌的防守线外，冲到了外面。
但是，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数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明军在战场上的士兵。
朱明身边的秦雄也已经到了战场上面，身后两名千户和手下的副千户也已经是带着自己的人到了战场上。
“把火炮推到坡上面去。”
朱明大声的朝着后面的士兵喊道。原本因为保护火炮的原因给拖到了阵地的后面，现在却是必须要继续发挥它们的作用。
前面的战斗一片混乱，朱明已经看不清自己的盾牌防线在哪里了，阵线也在不断的后退着，实在是反贼军队的攻势太过凶猛。
这时候朱明才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力量，这些人能够横行到现在其实还是有着很强的实力的。
不过，很快的火炮便被众多的士兵给推到了坡上，在这里能够纵观整个战场。
朱明很不情愿的被自己的亲卫们‘请’到了坡山，后面是自己的营地，坡下已经完全的变成了一片厮杀的血场。
“他么的给老子轰，今天是不是没有吃饭吧，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朱明有些气急，只能把火气散在那些炮兵身上。
莫名其妙的被千户大人一通大骂，负责火炮的士兵们也觉得自己够委屈的，不能找千户大人骂回去，那么就把自己的怒火发泄在那些本就该死的反贼身上吧。
火炮的炮管上被淋上了一大桶的冷水，这是防止炮管炸膛的。
火炮很快的又开始了向着战场的后面喷吐士兵们的怒火，千户大人的理念被牢牢的贯彻了下去。火炮的落点尽量的寻找着反贼将领的位置。
“大人，前面快顶不住了……”
一名百户长浑身是血的跑到朱明的面前，焦急的说着。
“怎么回事？”朱明看了一眼下面混乱的战场。
“咱们三营的士兵都已经压上去了，只是反贼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百户长有些无力的呐喊了一声。
朱明就看着北城门里又有一批批的反贼军队涌出来。
“妈的，这些反贼是吃了什么，今天他/妈的还真的想直接来场死战？”朱明跺了跺脚，明军在装备上的优势还是被数量众多的反贼军队给淹没了。
“给老子顶住，都指挥使大人马上就带着咱们的大军来了。”朱明大声的冲着自己的百户长喊了一声。
就见着百户长咬咬牙又转身重新回到了战场上面。
“躲开……”
朱明跑到了一架火炮旁边，一脚就踹开了一名正准备点火的士兵。
目光恶狠狠的看着正在战场上不断游走的反贼将领身上。
“向左一点……快点……”朱明看着那名拉风的反贼将领，向着校队火炮的士兵喊了一声。
“大人，定好了。”
“去死吧。”
朱明看着火炮停止了转向，怒吼了一声就将火炮的引信点燃。
轰……
朱明就觉得自己的耳朵里面一阵轰鸣，然后一屁股的就坐在了地上。
第114章 大军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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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啥也不说！！！--《秘明》
这不是朱明第一次点燃火炮，但是却是第一次离着发射状态下的火炮这般近，火炮巨大的轰鸣声和气浪立马的就将朱明吓到地上。
耳朵里面什么也听不见了，眼睛前面的一件东西都变成了好几个。
突然的，在混乱中朱明模糊的听见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喜悦的呐喊声。
朱明使劲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希望将脑海中的混沌给驱赶走。
“大人……”
这个时候，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的朱明似乎就听见自己身边一名士兵喊了自己一声。
有些痴呆状的想要将脑袋移转向声音发出的位置，只是朱明发现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脑袋。
战场上的声音突然的变得小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有着震天的厮杀声。
“大人……大人，敌军……”
模糊的还是能够听得出周围的士兵现在似乎都是很喜悦的样子，朱明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去碰火炮着玩意了，这东西的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了。
突然地，朱明就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胳膊被人扯住，然后一股力量就将自己给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视线里面依然的是一片模糊，朱明就看着扶着自己的那人周围多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身影……
混乱中，依稀的朱明就记得自己是被人给搀扶到了中军大帐里面。
“你说你没事怎么就非要跑去亲自放炮呢？这下可得自己给炸傻了吧！”
陈大的声音从自己的身边传来，朱明好半天的才将自己身边那有着好多身影的人给看出来原来就是陈大。
有些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其实朱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要在这个时候笑起来，也许真的是被火炮给炸傻了吧。
大帐中没多久就安静了下来，陈大只是静静的陪在朱明的身边。
好半天的时候，朱明眼前的世界才恢复到了原来的摸样。而陈大正咧着嘴看着自己，脸上还挂着一丝奇怪的笑容。
“怎么了……”
朱明说的语速很是缓慢，自然还是在适应中。
“我是觉得你的运气实在是挺不错的。”陈大开始打着弯的说话。
啪……
突然，朱明就见身边陈大的脑袋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
陈大刚准备发火，就看见郑茂才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便缩缩脑袋没敢再多说什么。
“不过老夫也觉得你小子的运气挺不错的，一炮就将今天啊战场上的那名白莲教反贼将领给炸死了，你说你运气是不是挺好的。”郑茂才看着还有些两眼发直的朱明，一边给倒着水一边说着。
“真的？”一听到这个消息，朱明立马便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就是想着瞎猫能不能碰着死老鼠，没成想还真被自己给碰上了，倒还真是把那名将领给炸死了。
朱明嘿嘿的笑了两声，算是承认自己的运气在今天确实是挺不错的。
郑茂才又将为朱明倒好水的水杯向着朱明身前推推，然后开口说道：“人家将领在战场上被你一炮炸死了，底下的士兵自然也就没有了指示，自然很快的就混乱了起来，不多的时候德兴县城里面就开始鸣金收兵了。”
“嘿嘿……运气，运气而已……”朱明可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挠挠自己的脑袋龇着牙嬉笑着说道。
“聂大人带着大军已经到了，就在咱们快要结束今天的战斗的时候……”突然，陈大小声的在朱明的耳边说了一声。
将身前你的水杯握了起来，小心的喝了一口其实并不热的水，朱明沉思了一会后才说道：“魏大人和大军现在安排在什么位置？”
“自然是后面给大军准备的营地中，咱们是先锋，在战场上营地自然也是要摆在最前面的。”
“庆生，稍后你还是要去一趟后面的。虽然那位聂大人对你一直都是很支持的，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必须要保持的。”陈大话刚说完，郑茂才就在一旁给朱明提醒道。
“恩。”点点头，朱明将水杯中剩下的水一口喝完，便直接用手背抹去嘴上留有的水渍。
“走，我现在就去见见聂大人。”将水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朱明一清嗓子就冲着陈大喊了一声。
老人看着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的朱明，脸上挂着笑容摇着头。
当朱明从后面的营地中回来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来。
聂浩大首先是肯定了朱明作为先锋官的贡献，在婺水上即使的架设浮桥，为后方大军准备好营地营房，迎战抵抗住首波反贼军队的攻击。按照聂浩大说的，新的奏折就会很快的就会送往京城里的兵部。
然后就是开始给朱明安排新的任务，试图寻找德兴县城防守的薄弱点，然后大军尽快的将德兴县城给抢回来。
朱明有些无聊的坐在了营地面对德兴县城一面的高坡上，在前面就是今天之前刚刚发生了战斗的战场。
整片德兴县城和明军营地之间的地面都变得坑坑洼洼的，这些都是被明军的火炮给轰击出来的。
一阵风在战场上肆意的旋转了起来，带起了一阵的烟尘还有漂浮在空气中的气息。
到处都是火药的气息，当然更多的还是从士兵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的味道。刚刚朱明已经是拿到了这次战争的伤亡统计，三千多人就经过这一场战争就少了快要将近一千人。这是朱明在徽州府也没有遇到过的事情，想来也更加的肯定了饶州府这边的白莲教反贼们的实力。
战场上现在正在有序的搬运着尸体和伤员，明军派出了大批的士兵进入到战场上收理很多都分不开的尸体。谁也不知道这条胳膊是谁的，那条腿又是谁的。
城中的白莲教没有出城，这个时候如果为了之前还是同伴的尸体而出城，必然会丢掉自己的性命，明军是不会允许城中的反贼士兵出来的。
于是，朱明手下的士兵又多了一项任务。将战场上所有的白莲教反贼士兵的尸体集中起来，然后全都一把火烧了。而对待明军己方士兵的尸体，当然是一个个的烧城骨灰，然后就等着战时一结束就带回家乡。
“要不要和一口？”正在看着一名年轻的士兵为了分辨一条手臂而苦恼的时候，朱明就看见一个酒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营中喝酒是要挨棍子的……”朱明看了一眼身边的来人，轻声的说了一句。
郑茂才有些无聊的撇撇嘴，看着朱明真的是不打算喝上一口酒，便给自己的嘴里面倒上了一些。
“这可是我从苏州府带过来的，你小子竟然这么不识货。”郑茂才似乎现在就是想和朱明闲聊闲聊一下而已。
朱明又看了一眼郑茂才手中的酒壶，没有闻到自己熟悉的果子酿的味道，便彻底的失去了想要尝一口的兴趣，也不知道郑老这么大的年龄了却是对酒有一些近乎执着的念头。
“郑老，您说眼前的这座城市应该怎样才能最快的破开？”朱明抬起手指着坡下的德兴县城向着身边的郑茂才问道。
“这应该是你这位千户要想的问题啊？你小子问我这个老头子干嘛？”郑茂才只是眯着眼稍微的看了一下前面的城池，嘴中含着的最后一丝酒也被送进了肚子里面。
“您老可是我的幕僚啊，向您问这种问题也是没有错的啊！”
听着朱明用这种问题来堵自己，郑茂才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很是惬意的呻吟了一小会儿。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这些其实你都是知道的，就得看你自己是要选择用哪一样方法的了。”
“何为心战？”
“心战？城中必然还是有着我朝普通百姓的，只要更多的宣传朝廷的恩赐仁政，那些人大多的都会选择站在朝廷的一面。而白莲教反贼军队中的士兵，也有很多都是原本并不想走上造反这条道路的人，只要你做好了，十万大军也能被你一招瓦解。”郑茂才摸着自己并不长的胡须向着朱明解说了起来：
“你要是选择兵战，那么只要将现在整个营地中的火炮火器，大型的攻城器械都推到县城底下，不用多长时间，军队便能够将眼前的这座城市给占领了。但是，到时候死伤肯定是不会少的。”
“郑老，你觉得小子能不能像古书上的一样，做到一句话就能够喝退敌军的？”朱明这时候有些紧张的小声的问着身边的郑茂才。
听着朱明的话，郑茂才好一番的看着似乎真的是一脸认真的朱明。
“我想在各种条件都满足的时候，你说的这种请款才有可能出现。”郑茂才好言的安慰着。
“我想喝酒了……”
朱明小声的嘀咕了一下，便将老人手中的酒壶一把的给夺了过来，不管不顾的就大口大口的向着自己的嘴里面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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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黑夜中进行的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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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啥也不说之第二篇！！！--《秘明》
一大口的酒水被朱明灌进自己的嘴中，提溜了一下便吞进了肚子里面。
“怎么没有味道？这是……水？”
突然感觉怪怪的，最里面并没有品尝到酒水辛辣的味道，淡的就是白水一样无味。朱明有些好奇的看着身边的郑茂才，不知道老人家今天是要搞什么，平时这酒壶里面可都是度数极高的酒水的。
郑茂才从朱明的手中将酒壶拿了回来，放在自己的嘴边又喝了几口。
“恩……难道你品不出这酒味吗？”
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明，像是真的是喝到了酒一样，两眼也连带着的变得恍惚起来。
一片草叶从朱明的眼前划过，伸手便想将叶子捉住，却是没有想到已经从自己的指尖划走。朱明摇摇头看了一眼老人：“小子喝的就是白水，这酒壶中今天也没有装酒……”
似乎是很害怕老人会揍自己，朱明小声的说了出口。
“当局者迷啊……”不知怎么回事，郑茂才长叹了一声后说道：“你现在就是这壶酒，觉得什么味道也没有。但是在老夫看来，他虽然也确实就是白水，但是进到了老夫的嘴里面，它就变成了酒了……”
平淡的一句话像是春日里的一道惊雷，在朱明的脑海中炸响，些许的念头便油然而生。
朱明连忙起身冲着还坐在地上的老人一礼：“小子受教了，多谢郑老！”
说完，在老人的微笑声中，朱明远远地向着营地里面走去。
人生中总是会在很多的时候遇到迷茫的时候，现在的朱明便也是处于迷茫中的。战争总是在自己的身边发生，自己也是参与其中的，但是莫名的朱明一直就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也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是，却也就像老人家所说的一样，这样的生活本就是白水一样的，关键的是在于朱明是怎么看待这些事情的。如果朱明能够将白水一样的日子，品出酒水的味道来，那么便也就能够走出迷茫。
郑茂才坐在坡上没有起身，只是静静的继续观看着前面战场上还是忙活着的士兵们，朱明的事情还是需要他自己去解决的。
一万多的大军终于是来到了德兴城外，连绵的营地将德兴北城外的野地给挤得满当当的没有一点空隙的地方。
夜色很快的就笼罩在了天空中，德兴县城里面灯火通明，城墙上面来回游弋的反贼士兵变得更加的多了起来，战争的气息越加的凝重起来。
而城外，明军的营地中也燃起了一个个的火光。
都指挥使聂大人最新的命令，将会在今夜对德兴县城发起第一次的进攻。
德兴县城在城外的水源早就已经被明军给截断了，从婺水引过来的护城也慢慢的变得干枯起来。
明军仅有的一万多军队已经在刚刚入夜的时候就全员出动。东城和南城外已经分别被布置了三千人马，防止县城里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从这两处地方撤退，只留下了向西边的城墙外没有明军的身影，显然明军是打算将这些反贼军队赶到西北乐平或者是饶州府城去。
而在北城外，明军大概还有一万二左右的军队。
“大军前进……”
黑夜中，这个时候每个营地中都穿梭着都指挥使大人派出的亲卫呐喊的声音。
所有的攻城器械已经从后营中被推移到了前营来，明军独有的火炮这一次被运送来了五十多门，这样的装配即使是在边疆也是少有的。
聂浩大和朱明的想法是一样的，用帝国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一举将德兴县城中的反贼军队歼灭，那么火炮就是不二之选。
作为先锋军队的朱明，自然是要负责起首先的攻城行动。这个时候，朱明周围能够掌握的军队已经多达六千，相当于北城外半数的军队力量。
“将撞车，塔楼都推到最前面去。”六千多的士兵被分成六个方阵依次在德兴北城外派出。
随着朱明的命令，就看见众多的巨型工程器械被移动到了战场的最前面。
“投石机和火炮准备的怎么样？”
“回大人，已经准备就绪。”
随着朱明的问话，很快的就有一名校尉回答道。
上百架大大小小的投石机，和明军所有的火炮都已经被安放在了能够射击到德兴县城城墙的位置内。
“先去三千人吧。”朱明向着自己身边的秦雄说道。
然后就看着坡上三面旗子在火光的照耀下竖立起来。
“哈……”
随着一声暴喝，就看见在坡下的战场上面，三个千人方阵开始缓慢的跟在攻城器械的后面向着德兴县城城墙下面前进。
“盾……”
随着军中校尉的指挥，前进中的三个方阵士兵皆是将手中的盾牌举在头顶上，一瞬间的就连成一片巨大的盾阵。
德兴县城的城墙上面升起了一道道烟火，一支测距箭远远地从城墙上面射出落在了城外的地面上。
“开炮吧。”朱明握着手中的长剑，看着阵地上的火炮群说了一声。
“令……火炮准备……”
传令兵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洪亮，不多的时候就在黑暗中传递到了火炮群中。
“准备……”
火炮进行了最后的校对、检查。
“点火……”
每门火炮边上的士兵都向后退了几步，一名士兵迅速的将火炮上的引信点燃，然后也跑到了后方。
像是开天辟地一般的，一瞬间黑暗中的战场上亮起一片火光，然后就看着一排光亮从明军火炮群里向着德兴县城城墙上面横推过去。
“快躲……明军火炮……”
城墙上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才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地间就已经响起了震天的声响。
朱明这次才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地动山摇，自己站在坡上都感觉到整片大地晃动了一下。
德兴县城北边的整条城墙都已经被炮火掩盖了起来。
第二轮的攻击在很短的时间内再次发起，越过下面还在向着城墙边上推移的明军士兵，再一次的落在了城墙上面，进入到了城里面。
两轮后，火炮便不能立马再次的发起攻击，不然炮管会承受不了高温而炸膛的。
没了最强大的武器，投石机便开始发起新的远距离打击。
这个时候的城墙，在承受了明军火炮群两次攻击后，已经变得坑坑洼洼的。
朱明叹息的摇摇头，火炮的威力还是有待改进，不然要是一炮就能将城墙给炸开，到时候便也能少损失些士兵。
明军大股的军队已经跟在攻城器械的后面到了城墙的下面。
这个时候，城墙上不断的砸下巨大的石块，枕木檑石。
一架塔楼已经扣在了城墙上面，里面众多的明军士兵呐喊着便跳进了城墙中拥挤的反贼士兵中。
一顿狂砍之后，便清出了一片能够容人的地方来。
“把火炮调集到东城和南城去，请都指挥使大人下令让那两边也开始配合北城发起攻击。”看着战场上进行厮杀开来，朱明对着身边保护自己安全的陈大说了一声。
“好。”
说完，陈大便向着后方聂浩大的位置过去。
“再上两千人。”
北城墙上不断的坠落下来一具具的尸体，已经好有几架塔楼被点燃烧毁了。
城墙的下面也变成了一片火海，该死的白莲教反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竟然是弄来了火药，就在城墙下面硬生生的制造出了一大片熊熊燃烧的火海，无数的明军士兵被点燃身体在火海中翻滚着。
“大人，都指挥使大人又调了三千人过来。”朱明的亲卫跑到了跟前，大声的汇报着最新的消息。
“让他们在战场上等着，这个时候不能把所有人都排上去。”朱明大喊着让新的军队待在战场上。
攻城战现在进行的其实并不怎么顺利，明军已经是数度冲上了城墙，但是在无数的反贼军队的反击下，不得不退回到城下来。
这个时候不能再派人上去了，上去了都只有死的份。
朱明有些焦急的看着眼前的德兴城墙，眼神恶狠狠的说道：“让所有的投石机都对准城门和城楼那块轰，给我把那里砸塌了。”
战场上的明军已经开始被朱明一一的调了回来。
数百架的投石机开始缓慢的调转方向，全部都统一的对准城门那一块。
一瞬间的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开始铺天盖地的轰向城楼上，不多的时候，北城墙上高大的城楼便轰然倒塌。
轰……
这个时候，朱明就看见从东边和南边传来一阵火光，然后便听见火炮的轰鸣声。
聂浩大最终还是听从了朱明的意见，让原本只是负责守住反贼的两处军队开始配合攻击城墙。
东城和南城外的火炮攻击很缓慢，一轮和下一轮隔的时间很久。这样既能够保证火炮不会炸膛，也能够持续不断的对德兴县城发起有效的攻击。
突然，朱明看着城墙上面一处处光亮地方，眼神也是一亮。
“去后面运些火药过来，分开包起来用投石机扔到城墙上面。”
朱明有些急躁的向着身后的校尉喊道，该是时候让那些反贼尝尝被火烧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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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萎了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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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小桥流水人家，古诗中的画面在古时候其实是很难真正找到的，这个时候的人们还在为着填饱肚子而努力，哪来的诗情画意。--《秘明》
也不知道朱明的脑袋里面究竟是怎么想着问题的，明军中的士兵抱着怀疑的态度将那些撞在木桶中的火药一一的倒进一个个的小布袋中，然后牢牢的扎紧放进了投石机上的筐子里面。
朱明满脸阴笑的看着德兴城墙上那些像是正在欢呼的反贼士兵们，嘴角慢慢的上扬。
负责投石机的一名校尉跑到了朱明的身边，在等待着这位年纪轻轻就军权在握的将领。
“好好的招呼一下那些人吧！”朱明略带期待的说着。
校尉有些不明白朱大人的想法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上官有令自己自然是要严格执行的。
上次有个士兵早晨操练的时候迟到了，就真的被这位千户大人给打了好几十的板子，那可都是实打实的落在了屁股上的，虽然说回来大人也亲自的看望了那位士兵，但是大人的严谨还是被所有人都知道了的。
“准备……放……”
校尉很快的就回到了投石机那边，向着自己手下的士兵们下达着攻击的命令。
因为包裹着火药的包裹实在是太轻了，便只能绑在一块块的石头上面。
随着校尉的一声令下，上百架的投石机被弹射到天空中，然后一块块的石头捆绑着火药包就飞落在了德兴县城的城墙上面。
石块首先的在城墙上面引起了一片混乱，然后那些被包裹在布袋中的火药因为冲击力的原因都四散了开来。
“火……火……”
城墙上面，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满目惊恐的指着身前不远处喊道。
接着就看见城墙上面突然连绵的爆发出一阵阵的火光，不多的时候整片城墙都是被火海包围起来，正如城墙下面的火海一般。
无数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士兵浑身沾染着火药，然后一不小心的就触碰到了火星，浑身霎时的就会被点燃，然后一传两，两传百的，城墙上面的反贼士兵基本上被浑身处在火焰中。
看着城墙上面变得更加的明亮起来，朱明知道自己的设想是对的。
火药燃烧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不要停……”
朱明沉着脸向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然后再一次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刚刚得到休整的军队，很快的就接收到了千户大人的军令。
五个方针又重新整齐的向着前方的城墙前进，后面也同样的跟上了最新派过来的三个方阵军队。
透着黑暗，朱明看着城墙上面的火海，里面都是被火焰燃烧着的反贼士兵，呐喊声、求救声不断的从城墙上面向着四周散开。
似乎是能够看到那些因为火焰燃烧而整个人都脱水变得萎缩了起来的士兵，朱明首次的觉得自己的战争有些不人道，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人道组织，只要能够为了帝国取得胜利平息国内的动乱就是好的。
明军带着为之前死在城墙下的同仁报仇的心情，又一次重新的爬到了德兴县城的城墙上面。
前进，爬上城墙，这中间的空挡早就让城墙上面的火海熄灭，只有着少许的地方还有没有燃烧尽的东西还在冒着火花。
整个城墙上面都充斥着一股恶臭的焦油味，这是因为大量的人被火焰燃烧后散出的味道。
虽然明军士兵都是杀过人的，但是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大多人都微微的皱着眉头，强忍着城墙上面难闻的味道寻找着还存活着的反贼士兵，然后顺便给补上几刀。
火药燃烧的十分的充分，很多的反贼士兵的尸体都是被燃烧开来，一不小心的一个动作就能够将尸体破开，露出里面冒着热气的内脏。整个城墙上面算的上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
大量的明军上到了城墙上面，而城中还存在着大量的白莲教反贼军队。这时候看见明军已经是上到了城墙上面，便也开始重新向着城墙上面冲锋，期望能够重新夺回城墙。
而明军则是死死的守着能够上到城墙上面的楼梯，更多的士兵则是开始从两边向着德兴东边和西边的城墙攻击，企图能够尽快的将四面城墙完全的夺过来。
“通知后军，可以前进了。让前面还没有进城的军队破开城门。”朱明大概的看了一眼城墙上面的情况，便对身边的士兵们说道。
顿时，士兵四散，向着各个地方传递命令。
离着朱明不远的地方，中军大帐中聂浩大也是听到了前面军队最新的战果，大笑着走出了中军大帐。
这场战争，聂浩大作为最高的统帅，其实只要合理的安排将领统军就行，而现在聂浩大证明了自己挑选的将领确实是个人才。
想想现在已经在后营中睡着了的那名太监，聂浩大就一阵得意，一个太监什么都不懂，却整天对自己的军务说三道四，让朱明统领那些都的军队是因为确实是个人才，这又能怎么了，难道那小子能够反了朝廷？
不过现在，聂浩大准备等那位负责监军的太监醒了的时候，自己可得好好的嘲讽一下。
巨大的撞车狠狠的撞击在了德兴县城的北城门上，留下了一个凹下去的大坑。如是几下后，德兴县城的城门终于是被明军给打开了，还没有伤到城墙上面的军队像是潮水一样的一股脑的涌进城门里面。
东城和南城外的火炮早就停止了攻击，这个时候再开炮的话，就真的是只能打到自己的战友了。
听火炮那边传来的消息，连番的攻击还是令好几门火炮炸膛了。
“哈哈……咱们进城准备迎接都指挥使大人。”朱明向着自己身后一众的千户百户各级将领校尉喊了一声，便骑上了自己亲卫牵过来的马。
“大人，反贼们现在开始从西城撤出城外了。”一名校尉也是骑着马从战场的西边到了朱明的身边，这个时候果然如同明军设计好的一样，白莲教反贼军队开始从明军留出来的西城开始撤退。
“虽然是我们让他们走的，但还是要好好的送一下那些人。命令军队从后追击，将那些反贼往累了里面拖。”说完，朱明便驾着马越过那名校尉，带着身后一众人员向着城门处赶过去。
一近到城墙跟前的时候，朱明立马的就闻到了从城墙上面飘散下来的气息。
稍微的停缓了一下速度，朱明皱着眉头进到了城里面。
该死的天气，白天的时候还是大风不断的，入夜后就停了下来，那些风就该在这个时候吹起来的，这样才能带走战争的气息的。
没有再管那些不能听自己指挥的风，朱明开始观察起这座被白莲教控制了很长时间的县城。
和之前婺源县城的情况完全的不一样，刚一进到城中就看到离着城墙最近的房屋都已经是完全的被拆了，那些房子的材料想来都是被搬运到城墙上了。
这个时候，城中还是有着帝国百姓存在的。
似乎是知道了朝廷的军队已经又重新回来了。众多的平民百姓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跑到了街道上来，就在街道的两边围了起来。
看着周围的百姓，朱明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些人现在说是乞丐都不为过，一个个的身上衣服都没有几件，满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白莲教反贼还在的时候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即使现在城中的百姓是知道眼前的军队是朝廷的军队，但是朱明从这些人的眼神中还是能够看出一丝丝的忌惮和恐惧的。
“那些该死的反贼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朱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着，心中莫名的就有着一股子的怒火。刚刚就应该下令，要大军都追击出去，给那些反贼们好好的一顿教训。
“白莲教占领这些城池，无非就是为了抢夺其中的财富。当然，是所有能够看见的财富。而这些百姓自然也是那些人认定的财富，只要这些百姓加入白莲教，他们就能够有着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一旁的秦雄细心的向着正在怒火中的朱明解释道。
“哼。”听着秦雄的解释，朱明闷哼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将军中的粮食都搬进来分发给这些百姓吧，命令军队尽快的打理干净战场，然后帮着城中的百姓修复自家的房子吧。”
亲眼的看着德兴城中难民一样的人们，在场所有的将领也都没有了刚打了胜仗的喜悦，皆是沉默的到了城里县衙的位置。
等会，就是要将都指挥使大人给迎进这里居住的。
“等下就有劳诸位大人去迎接聂大人了，本官还有些许军务没有忙完，现在还得去处理好。”朱明显得稍稍有些歉意的向着周围的将领说了一声，便带着陈大秦雄离开了县衙。
“朱大人是怎么了？”一位将领有些不解的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比迎接聂大人进城更加重要的。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一人杵杵前面的将领，小声的说道：“小声点，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位朱大人才多大的年纪，乍一看见着城里面是这样的景象，心情自然是不好的，现在应该是躲起来缓缓的。”
“原来是这样……”
“到时候诸位迎接聂大人的时候还得小心点说话，尽量被提朱大人的事情，年轻人就让他好好的歇歇吧。”
“正是这样。”
“我等明白……”
一场战争总算是结束了，这时候，天边又一次的露出亮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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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局势一片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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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偶尔写不出系列……--《秘明》
朱明自然也是正如那些将领所猜想的一样，其实这个时候城里城外的军队都各自有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千户大人的参与。
这个时候，朱明撇开了陈大秦雄两人，独自一人的走在德兴县城的街道上。
街道上到处都是成群的明军，这个时候城市是最需要军队来维持稳定的时候，稍微的有一些处理不好的地方，就很有可能引发民乱。
而街道上，更是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百姓，似乎都是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荡着，眼神中没有一丝的光彩。战争的影响，最直接的体现在了人民群众的身上。
“老乡慢点……”朱明眼疾手快的将一名快要倒地的老人扶住。
一握住老人的手臂，朱明就像是摸到了一根干柴一样，老人手臂上没有一丝血肉。再看看老人消瘦的脸颊以及有些怪异的鼓起来的肚子，朱明知道这是吃了很多不能吃的东西所制的。
“城门口有地方能够领粮食，老人家快去领些粮食回家吧。”朱明好心的提醒了老人一下。
随着大军进城，朱明就立马的下令将军中的军粮拿出来先暂时的分发给城中的百姓，现在在四座城门口皆有着发放粮食的地点。
“恩，谢谢你了……”老人很是虚弱的吐着声音，嗓子里面干干的能够抽出风声来。
看到老人有了反应，似乎是听进了自己的建议，朱明微微的笑着，这些百姓能够吃上一口粮食便也就能够活下去了。
老人真是是随着朱明的话，转身向着城门口走去，步伐很缓慢，但是却又是那么的坚定。
又是满意的笑了一声，朱明准备继续自己前进的道路。
彭。
突然的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朱明便定定的站在了原地，眼角激烈的跳动起来。
很不想现在回转身子，但是朱明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动作，身子慢慢的回转过去。愕然的就看见街道上已经是躺着一人了，正是之前的那位老人。
朱明显得有些慌张，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老人的面前，缓缓的蹲下身子。
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但朱明还是小心的将手移到了老人的鼻子下面。
已经是没有了气息……
有缓缓的将手放在了老人的脖子上面，心脉也已经是摸不到了，心跳也是停了。
朱明嘴唇微微的动了几下，像是想要说出些什么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老人死的很安详，脸上并没有什么难受的表情。但是，朱明更愿意相信，这是因为老人实在是没有力气去做更多的表情了，已经是麻木了。
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自己的心绪，应该是要呐喊几声的，但是朱明这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干的吼不出声音来。
有些手忙脚乱，朱明呆滞的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老人的尸体。
自己实在是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会了，老人的尸体很快的就会有军队的士兵处理的，朱明僵硬的回转身子，继续向着前方走去。只是，前方没有目的地，只有更多的如同老人一样的饥肠辘辘的百姓。
朱明从来没有想今天这样的，想要将所有的白莲教反贼给剿灭干净。如果说朝廷对百姓不够好，但是朝廷还能够让这些百姓有一口饭吃，有地方睡觉。但是，白莲教的那些人完全的就是为了自己着想的，真的是从来就不会关注这些百姓的生活究竟是会变成什么样子的。
城中开始热闹起来了，那是因为江西最新任命的都指挥使大人聂浩大进到了江西的第一座城市里面。
在北城连接到县衙的主街道上，已经是完全的被军队的士兵们站满了，只在中间露出了一道给都指挥使大人通行的道路。
两边的百姓也被那些军中将领给弄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透过好几条街道，朱明似乎都能够看到这个时候，聂浩大正在检阅着自己的军队，检阅着这座刚刚重新回到帝国手中的城市。
朱明这次又立了大功，作为攻下饶州府第一座城市的将领，在接下来的朝廷赏赐中必然会占据主要地位。聂浩大没有看到朱明的人影，不过好在那些将领们遮遮掩掩的也就给含糊过去了。
走在街道上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天已经是彻底的亮了起来，太阳开始了一天一次的工作。
肚子也开始饿了起来，走在街道上的朱明便想着向回程走，自己也是需要吃东西的。
“大人，聂大人正在召集所有的将领商议军事。”
街道上，突然的出现了几匹高头大马，还有一匹马是空着的。
一名骑兵向着走在街道上的千户大人禀报着，便下了马恭敬的将那匹空着的马牵到了朱明的身前。
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怎么在这座荒凉的城市里面找到自己的，朱明还是坐在了马背上。
骑兵似乎也是看得出千户大人今天的心情不怎么好，打了胜仗的大人心情不好这是说不过去的，但是骑兵还是本分的牵着朱明的马向着城市里面前进。
貌似白莲教反贼们对于朝廷的衙门有一种天然的敌意吧，德兴县城里的县衙就被破坏的不成样子。外面的影壁已经是倒在了地上，县衙门前的那面大鼓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到了县衙里面，更是一片混乱。倒是都是被白莲教破坏的痕迹。
这个时候，聂浩大正带着一众的军中将领在县衙正堂等着朱明。
正堂上被军中士兵早早的改造成适合军中人士的样子，中间一张大大的桌子，周围围上一圈的椅子。
此时，聂浩大就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见着朱明这个时候终于是自破城后首次见到，聂浩大皱着眉看了看朱明。
“大人。”来到了这里，朱明依然是没有什么心情，淡淡的向着聂浩大喊了一声。
“你小子是怎么了？”聂浩大语气中的不悦，在场的众人都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朱明不知道聂浩大为什么会是这样的问自己，也是皱着眉头低声的说着：“刚刚小子看着一位城中的老人在眼前死去……是被饿死的……”
县衙正堂里面一时安静起来，就连原本还微微有些火气的聂浩大这时候也只是安静的看着朱明。谁都知道一个老人因为饥饿而死在面前会是什么样子的心情，所有人都选择性的忘记朱明没有去迎接聂浩大进城。
“坐下来吧，看你一点精神没有的样子。”聂浩大抬手指着一旁空着的位子对着朱明骂了一声。
似乎是被聂浩大骂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朱明的心中不是那么的委屈，安静的走到那张离着聂浩大最近的位子上坐下，便安静的低着头等待着这位新晋的都指挥使大人的训话。
见朱明坐下了，该来的人也都是到齐了，聂浩大拍了拍手掌。
“诸位，现在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各位。”聂浩大适时的掐断了自己的话，算是成功的吊起了在座众人的胃口。
“大人，难道是咱们又要升官了？”
“不会是朝廷又援军来了吧？”
一时间的议论纷纷，谁都在猜测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好消息。
“安静一下，好消息就是目前饶州府境内的战事对于朝廷是一片大好。”聂浩大大笑着说道。
很快的，众人便也就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边军队重新夺回了德兴县城不说，南部的两万明军也同样的夺回了另外一座县城安仁。然后南部的两万明军立马向着余干、万年两县进发，在得知两座县城中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加起来还不超过一万的情况下。
南部的明军发动了突然袭击，也已经是夺下了两座县城。所以，现在整个饶州府乐平、浮梁已经府城没有回到朝廷的手中了。
而现在大量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也是集中在乐平和府城两座城池里面，根据最新的消息，加起来差不多有五万多人。
“大人，咱们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家逛窑子了？”一名原本就是苏州卫的千户大笑的说着。
这一句有些粗俗的话倒是立马的引来众人的大笑，但谁都是这样想的。在外这么长时间，真的是见着母猪都能上去那啥了。
“就你整天想着逛窑子，回家了还不是要好好的和你婆娘战上几天，你婆娘能放过你？”聂浩大也是罕见的开起玩笑来。
“哈哈……”
都指挥使大人开启玩笑，当时的正堂上又是一片大笑，似乎这样的荤话在这些人眼中都不算什么。
朱明没有参与这样热闹的话题，就只是静静的听着。好消息说完了，那么接下来肯定就是要说新的任务的了。
不管是为了逛窑子还是和自家的婆娘大战好几天，都是要在尽快结束战争的情况下才能够进行的。
果然的，没过多久聂浩大就开口制止了正堂上的嬉笑。
“诸位，现在我们来商议一下接下来的军事吧！毕竟现在饶州府境内还是有着好几万的反贼军队等着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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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风风火火势如破竹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历史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也许只有所处时代的人们才能够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作为历史的旁观者，只能在大海中寻求自己满意的答案。－－《秘明》
聂浩大一句话终止了县衙正堂中的嘈杂，所有人都安静的放正身体，仔细的等待着都指挥使大人下面的话题。
“明日，我军全军继续前进。各级武将统管好自己手下的士兵，接下来的战争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的了。”聂浩大似乎很想让在场的人态度能够认真一点。
但是一旁的朱明能够看得出来，几乎是没有什么人是真的在乎外面还有着的数万的白莲教反贼军队。
明君在和反贼军队的战争中取得了连番的胜利，似乎也是已经冲昏了所有人的头脑。白莲教现在在众多武将的眼中，其实已经并没有什么可以头疼的了。
“诸位，战争没有你们想的那样简单。”聂浩大有些铁青着脸的沉声说道。
听着都指挥使大人已经明显有些微怒的语气，在场的众多武将才开始端正自己的态度，一个个的皆是有些尴尬的低着头。
看众人已经是真的愿意听自己说话了，聂浩大将眼神转向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朱明身上。
眼角瞟见聂浩大的眼神，朱明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便听着聂浩大向着自己开口说话。
“朱千户，最近的战争你做的不错。现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还是要你多多表现的啊，这先锋官的位子，本官觉得还是你担着的好。”聂浩大没有称朱明为小子，自称也变成了本官。
听着聂浩大的话，朱明就知道，自己还是要在战争的最前面继续的拼命，不过现在也正和自己的意思，自己现在还真的是想要好好的会会白莲教那位传说中的圣子。
按照锦衣卫最新送到大军中的消息，白莲教的圣子确实就是在饶州府城中的。
“遵命。”朱明沉声认真的点着头回道。
“接下来，我军将要进攻的便是饶州府的乐平县城，在取得县城后，大军将会和南部的军队汇合，最后直取府城。”聂浩大开始制定明君之后的大体行动方向：“饶州府城西面便是潘阳湖，我军到时候必须牢牢的看住其他的三面，最后逼着白莲教的反贼军队和我们在潘阳湖边上决战。”
朱明实在是不觉得聂浩大说的军事行动路线有什么用，战场上的事情不是你说了怎样就能怎样的。总结一下聂浩大的话，明军其实就是直接的横推过去，用绝对的优势歼灭白莲教反贼军队。
“喏。”
都指挥使大人的命令还是得到了众多武将的认同，纷纷应是。
“都散了吧。”聂浩大大声的喊了一句，便结束了这次的会议。
接下来，明军确实如同所有人设想的一样，在后面的战争中不断的取得胜利。
最近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似乎是预示着白莲教反贼军队现在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般。
南部的明军很快的就和徽州府过来的大军汇合，然后乐平县城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攻克。
明军以损失三千士兵的生命，换取了白莲教反贼军队一万五千人的阵亡。
明军中现在的意见十分的统一，明军不会容留任何的反贼俘虏，所有能够看到的反贼全部都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在攻克乐平县城后，明军便没有做任何休整的，就开始向着最后的目的地也是最后决战的地点，饶州府城进发。
这一路上，开始不断的出现白莲教反贼军队的阻拦。
在危机巨大的火器面前，些许的反贼军队根本就起不到什么阻拦的效果。
当明军三万多大军真正抵达饶州府城的时候，距离军队攻下德兴县城也才过去五天的时间。
而聂浩大写的明军取胜的奏折，像是雪花一样的，一封接着一封的通过锦衣卫发送到京城中。那些代表了明军无上战功的奏折，一一的摆放在朝廷中各部大佬、内阁首辅甚至是皇上的面前。
最近的朝廷邸报上，全都是关于朝廷绝对剿灭饶州府境内白莲教反贼军队的事情。
朱明有些无聊的将手中的最新的一份邸报扔到桌子上面，那上面的东西自己最近看到了不下十份都是差不多的。
战争的舆论向着朝廷的军队一边倒，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明军在最后的战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朱明拿起桌子上的一块抹布，开始准备擦拭着自己手中的腰刀。
是的，现在朱明已经放弃了君子剑，而使用杀人更加方便的腰刀。
连番的战争，作为明军的先锋官，朱明终于是一次次的亲身上到战场上去。
腰刀上面已经变得暗红了许多，一些地方都粘上了一些肉块一样的东西。
这是在之前的战争中，没有及时清理后留下的。
小心的将抹布放在旁边地上的水盆中浸泡了一会，朱明便马上抹布开始认真的擦拭着腰刀。
拎了一点水到刀身上，水盆中立马变成一片暗红色。
朱明清楚的记得，自己手中的这把刀帮助自己杀死了六十四个白莲教反贼士兵。
这个时候，才是朱明真正难得的能够休息的时候。
明军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来到了饶州府城下面。开始在城外三里的地方修建营地。
同样的，在饶州府城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在同时的修建营地。
明军是准备彻底的将城中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围起来，不给任何逃窜的机会。
很不能理解聂浩大为什么会用三万多人围住一座府城，根据朱明知道的，现在就在对面的城池里面，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数量也有四万多人。
如果城里面的军队想要从一个方向突围，明军其实是没有办法拦住的。
手中的腰刀再一次的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看着寒光重新覆盖在了刀身上，朱明满意的微笑着。
十分满意的将腰刀擦干净，然后重新的放进刀鞘中。朱明便端起已经变得血红的水盆走向营帐的外面，大概的看了一下外面没什么人。朱明便双手一用力将水盆向前一推，一大盆的水便离开了水盆。
“哎呦卧槽。”
突然的，朱明就听见一边传来陈大的吼声。
这个时候，朱明才看见陈大一脸铁青的站在营帐的一旁看着自己。
“哈哈……”看着陈大这个时候的样子，朱明突然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陈大翻翻白眼看着朱明，显得很是愤怒的说着：“素质，素质。你看我这刚换上的一身衣服。”
憋着笑，朱明细细的看着陈大身上的衣服，明显的一身刚刚换上的干净衣服，现在却是一块一块的水渍。而且却不好过的就是，陈大身上的衣服颜色比较浅，然后一盆水到了身上，弄得一块块的红色出来。
“卧槽，这都什么味道啊？这么臭……”陈大突然捂着自己的鼻子，急切的问着还在忍着笑声的朱明。
“额……那个那个，我刚刚在擦刀……”朱明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着。
一听朱明的话，陈大立马两眼放直：“我说你……”
陈大这时候已经是说不上话了，听着朱明的话后，便连忙的要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
“好了好了，我营帐里面还有几件干净衣服，你进去给先换上吧。”实在是受不了陈大一副搞笑的样子，朱明挥挥手便让开位置，让陈大进到自己的营帐中。
看着陈大换好了衣服，朱明缩在椅子里面问道：“现在前面的营地弄的怎么样了？还有城头上面的白莲教反贼们是什么状况？”
“营地弄的差不多了，城头上面的反贼士兵变多了。”陈大言简意赅的将朱明想要知道的东西一股脑的说完，便从桌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一口就给灌了下去。
朱明低声的笑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你觉得我们眼下的这场战斗应该要多久能够结束？”
“我不知道。”陈大显得很老实的说着，不过话音又是一转说道：“看着城墙上面反贼士兵的样子，怎么也不会像之前一样那么简单。说不好会怎样，反正我觉得这场仗就是不好打。”
“或许你的看法是对的。”朱明小声的说了一句。
陈大没有听懂朱明在说什么，自顾自的又喝了好几杯水后又说道：“这次你得小心了，别像之前一样那么冲在前面。对面城里面可是就有些白莲教的圣子在，听说那人还会法术，小心你真的中了反贼的法术。”
听着陈大突然说出口的话，朱明便眼角一跳，似乎已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你说什么法术？”
就在朱明有些慌张的向着陈大发问的时候，陈大还没有反应过来，朱明的营帐中便又进来了一人。
这是一名军中校尉，只见这人向着营帐里面的两位大人一礼，然后便拿出一封信件对朱明说道：“大人，营地外面有人要将这信给你，说是你一定要亲自查看。”
第119章 潘阳湖景好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天道恢恢，大道无情。能够体现大道本体的只能是人与人与生命之间的相互敬重、敬畏和宽容。--《秘明》
朱明有些迟疑的接过校尉手中的信件，疑惑的看了一下这名校尉。自己貌似在饶州府是没有亲戚的啊，怎么这个时候会有人要送信给自己。
见朱明接过了信，那名校尉便小心的退出了营帐。
信封上面没有留名，什么字也没有，就是一封没头没脑的信封。
朱明刚弄准备拆开信封，就被一旁的陈大给抢了过去。
“小心是城里面的反贼送过来的，这里面说不得就有毒。”陈大还没等朱明说话，就首先的自己开口解释道。
既然陈大愿意折腾，朱明便也不会拦着，再说自己还是要谨慎一些的比较好。
就看着陈大将信封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用一把刀小心的将一端切开。侧着身子的，陈大直接就是用刀尖插进信封里面，将信封给撑了起来。
朱明、陈大两人就两眼发直的盯着桌子上的信很长很长时间，一直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了吧？”看着桌子上的信封，朱明小声的向着一旁的陈大问道。
陈大将刀抽了回来，然后隔着好一段距离对着刀尖左看看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便点点头说道：“可以看了。”
听着陈大的话，朱明这才将桌子上的信封拿了起来。
信封已经被切开了，朱明直接的就将里面的信纸给拿了出来。
一张很大的纸上却只有着稀少的几个字，一个地点一个名字。
“你确定要去？”一旁的陈大看看信纸上的消息，又看看安静的朱明，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点点头，朱明收起了手中的信纸：“去。”
“这要是城里面白莲教反贼弄出来的事情呢？难道这样你也要去？”陈大显得有些焦急的问着，似乎是很不希望朱明去信纸上说的地方。
“去。”还是就这样的一个字，朱明坚定的说着。
听着朱明的话，陈大也能够知道，今天朱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必然的会按着信纸上的地点过去的，只好无奈的摇摇头。
“我陪你过去，多带上一些人。”
为了以防万一，陈大决定自己必须要跟着朱明。这个时候，朱明要是有什么事情，必然的会耽误当整个明军的作战计划。
不多的时候，就看见在饶州府城外面的明军营地中冲出了一百多骑，在城墙的外面转了一个弯便向着西南方向拐了过去。
朱明现在很是无奈，在陈大的一再要求下，自己带出来的队伍也是变得越来越多，从开始的十几人硬生生的变成了上百人。
这个时候的饶州府城外面，除了明军的士兵便看不见任何一名普通的百姓。队伍向着西南方向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后，便调整方向向着正西方继续前进。
骑在马背上，朱明的脑海中却是一直回想着自己在信上看到的字。
江西有一座有名的湖，湖名潘阳，就靠在饶州府的西边。
而现在，朱明带着身后的上百亲卫，就骑着马排开在潘阳湖的湖边上。
阴沉沉的天气下，湖水被微风吹着冲向岸边，在湖边上卷起了一层层的泡沫。远处，还难得的能够看到一些小船在湖中游弋捕鱼。
“怎么没有人？”看着空挡当的岸边，陈大有些警惕的说了一句。
“你们都向着四周散开，看看周围会不会有什么情况。”
看着有些寂寥的湖岸，陈大向着周围的侍卫吩咐着，很快的上百匹马便在湖边上四散开来。
“应该在那里。”骑在马背上，朱明伸出手指着湖中向着身边不安的陈大说道。
一回头，就看见在湖中间一艘小船正缓缓的向着这边驶过来，显然目的地就是朱明现在所在的这出岸边。
陈大有些紧张的将手搭在了自己的骑枪上，眼神紧紧的盯着慢慢驶过来的小船。
就看着一名渔夫打扮的老人站在船尾撑着一根竹篙，腰部一用力，小船便向着前面滑行好长一段距离。
小船没有棚，就是一艘光嗖嗖的渔船，坐在马背上的朱明都能够看到船舱里面还有一些积水，几条大鱼正在扑棱棱的拍打着船底。
“是朱大人吗？”小船的船头撞在了岸边上，带下了一大块的泥土，船尾上的老人向着岸边骑在马上的几人喊了一声。
周围立马就有好些亲卫赶了过来，渐渐的有着将岸边包围起来的趋势。
“我就是。”坐在马背上，朱明也是向着穿上的老人回了一声。
“朱大人，湖中间有人给了老头子十两银子，让您上老头子的船，老头子好把您送到大船上面。”老人看着岸边突然变得多起来的士兵，显得有些慌张，但是为了十两银子还是大声的劝说着让朱明上船。
朱明什么也没有说，按照这老人的意思，似乎在湖中心是有着一艘大船的，而自己要见的人就是在那艘大船上面。
下了马，朱明便向着小船走过去。
见朱明下马了，后面众人也是下了马，陈大更是紧紧的跟在朱明的身边，也想上到小船上面去。
“大人，湖里面的人说了只能您一个人去，不然老头子就拿不到钱，你们也见不到他。”见朱明上到了船上，后面的陈大也准备上船了，撑船的老人喊了一声。
“在这等着我。”朱明回身想着陈大说了一声，便示意老人可以走了。
岸边，陈大狠砸了几下空气，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朱明坐在小船上离着岸边越来越远。
小船在岸边转了一个圈，便调整好了位置，老人在后面一声吆喝后一用力，小船便动了起来。
这个老人确实是没有问题的，朱明心中已然确定。看着老人撑船的手艺，就知道这人是一辈子都在潘阳湖中捕鱼为生的，这一点朱明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到了湖中，空气也变得好了起来，耳边就只有荡漾起来的湖水声，心中也变得开朗了起来。
不多的时候，朱明坐在小船上就看见在湖中心的位置一艘巨大的船霸占了自己的视线。
相对于小船来说，大船是何等的精致，雕梁画栋，远远地就能够听到从大船上传出来的阵阵的乐竹声。
回身，朱明已经看不见湖岸在什么地方了，周围都是湖水，一眼望不尽。
大船上的人也是发现了靠近过来的小船，很快的就有好些人到了船边上放下了一截子梯子。
在大船上的人的帮助下，小船靠在了大船边上，然后朱明便从梯子向上爬。
“朱大人。”一上到大船上，朱明就见着周围的几人恭敬的向着自己一礼。
似乎是看出了朱明眼神中的不解，其中的一人伸手向着大船上面一指：“大人，就让小的领着您过去吧，我家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是个男的要见自己，朱明现在算是知道了一点信息，脸上挂上常见的笑容，朱明便随着那人从船板上面走上了楼梯，向着上面的一个四面开门的房间走去。
声乐声越来越清楚，正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站在洞开的门外，朱明透过层层的丝纱隐约的能够看到自己有着奏乐的人，也有着起舞的人。
“朱大人请进，我家公子就在里面。”那人对着朱明说了一声，便安静的站在了门边上，似乎是不能够进到里面去。
朱明嘿嘿一笑，这里面的人当着是架子大啊，还搞得这么神秘。
穿过层层的丝纱，耳边乐声环绕，豁然的朱明眼前一亮，终于是进到了最里面。
只见在这里面，一名年轻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看着外面的湖景。周围便没有了其他的人，似乎这里的舞姬乐手都是只为这一人服务的。
看到了朱明进来了，之前还在里面起舞的舞姬们便移到了两边停歇了下来，乐声也变得清淡了一些。
“别来无恙……圣子。”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朱明轻笑着说出一句莫名的话来。
“我就说你是能够猜出我的身份的，但是他们都不信。”男子没有转身，似乎湖景是赏不完的，依然的背对着朱明说道。
旁边有一个案几，朱明自觉的就做了上去，一下子就闻到了案几上的果子酿的味道，给自己满满的倒上了一杯，一饮而尽。
“圣子的酒果然是不错的。”朱明一边给自己倒第二杯酒，一边笑着说。
看着依然背对着自己的男子，朱明心中却是大骂起来，丫的还他么装，就不能直爽一点吗，难道都这么清高吗？
就在朱明心中大骂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朱明的男子便转过身来。绝对的是当世顶尖的绝佳公子，二十来岁的摸样，长得却是能够让女子都嫉妒的脸颊，能够让同是男子的朱明稍稍的有些异样的想法。
朱明赶紧的又喝下一口酒，努力的将自己脑海中不该有的东西给统统除去。
“实在是不好意思，想着将朱大人给请出来的，但是贸然的朱大人必然是不会出来的，便只能用沉梦的名字来请大人了。”美得一塌糊涂的男子坐了下来，手中捏着一枚这个季节不该有的果子说道。
“用沉梦的名字就很贸然了。”朱明很不爽的向着这男子说了一句。
第120章 内心是拒绝的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人就是得要学会说不，一定一定一定要学会这一点。因为不论是生活在怎么样的环境下，总是会有很多的问题的，不能什么事情都得去做，要学会选择。--《秘明》
湖面上的风从周围洞开着的钻了进来，在小小的空间里面卷起了一阵胭脂的味道。
朱明默默的嘟囔了一句，那些女人穿的那么少难道就不冷吗？
这个时候，朱明已经能够明确对面的男子就是白莲教那位教主最得意的弟子，也就是白莲教中的圣子。
但是，朱明不明白的是，明明双方都是见了面就可以打起来的，现在在这艘船上面却是喝起酒来。
而当朱明在军营中那道信封的时候，看到的信纸上面便就是潘阳湖和沉梦两个字。那个时候，朱明便知道邀请自己的人应该就是白莲教中的某位人物，因为沉梦那个该死的女人要是想见自己的话只会直接的跑到自己的营帐里面去。
但是朱明还没有没有想到会是白莲教的圣子，没有想到这家伙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
“哈哈，听朱大人这么一说，确实是我唐突了。”听见了朱明的话，白莲教圣子也只是一笑，有些自嘲的说着。
将身后因为风而一直贴在自己身上的丝纱弄到一边后，朱明才看着白莲教圣子说道：“我觉得我现在不怎么应该说话，这酒也不应该喝了，不让到时候你们白莲教说不定就会说朝廷的千户收了你们的贿赂。”
“朱大人真是风趣了，今天这艘船上面没有什么朝廷和白莲教的，本人只是很欣赏朱大人而已。”白莲教圣子面对着朱明似乎兴趣很浓的样子，总是在故意的制造着各种的话题。
心中默默的将这位白莲教的圣子鄙视了千百遍，但是面子上朱明还是客客气气的，毕竟现在整条船上面可都是对方白莲教的人，要是自己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对方扔到潘阳湖里面去。
“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圣子呢？”朱明脸上堆满笑容，很是客套的向着白莲教圣子问道。
白莲教圣子将果子吞进了肚子里面，笑着对朱明说道：“朱大人可以直呼本人的名字，唤我雨泽就可以了。”
看着似乎长的比太仓城那家丽春院里面的头牌还要漂亮的圣子，朱明莫名的就恶心了一下，自己还是只对女人感兴趣的。
“穆兄真是客气了，不知道今日穆兄相招是为了何事？”朱明觉得自己还没有和白莲教圣子穆雨泽成为什么朋友，也不会成为朋友的，便以年岁称呼。
客人终于是提到了主要的问题上面，穆雨泽的眼神定住，左手在半空中挥挥。朱明便看着之前还在周围起舞奏乐的女子们，这个时候已经是静悄悄的退出了这里。
而作为这里的主人，穆雨泽则是站起了身子，指着船舱外面的潘阳湖说道：“不知道朱大人觉得这里的景色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朱明似乎是有些出乎穆雨泽意料的说着：“穆兄你看啊，这天气总是阴沉沉的没有一丝的光彩，周围除了水就只有水，远处虽然有山景可看，但是没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水声听多了便会觉得耳朵里面吵闹起来。”
这个时候，朱明用尽了一切的自语将潘阳湖现在的景色描述的一文不值，似乎是怎么不好就怎么来的，反正在朱明看来，面对反贼说什么话都是不要钱的。
似乎也是没有想到朱明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穆雨泽一时间的也是愣在了原地，看着之前自己一直都觉得十分美好的潘阳湖景竟是说不出话来。
穆雨泽表现的很是洒脱的笑着开口：“没想到朱大人对于潘阳湖景还有这番的见解，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草你/奶奶脚的，朱明心中大骂了一句，这丫的就他/妈会装，明明是肯定有事情要找自己的，这么长时间竟然还忍着不说出来。
“既然这景色没有什么可看的，还请穆兄见谅送我回到岸边，军中实在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的。”朱明开始有了退意，这种地方不是自己能够多待的。多待一秒钟自己就会觉得多难受一秒钟。
穆雨泽适时的回转身子看着朱明轻笑了一声：“难道朱大人就不想知道沉梦的消息吗？”
在根据穆雨泽综合起来的消息，从中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白莲教圣女在最后出现的时候是和眼前的这位明军的千户大人一同坠入山崖的。而现在，自己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沉梦便会成为一张很好的牌。
果然的，朱明不出所料的开口说道：“你知道？听说沉梦是你们白莲教的圣女，不知道现在在不在穿上？”
“其实朱大人，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喜欢沉梦，而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能够答应我们，和我们合作，沉梦不是不可能嫁给你的。”终于，在前期漫长的相互扯皮后，穆雨泽这位白莲教的圣子终于是抛出了白莲教这次的目的和条件。
“好啊，不知道在这之后我需要做些什么？是不是在接下来对于饶州府城的进攻中防水，然后你们白莲教将会全歼朝廷的军队？”突然，朱明大笑了一声，似乎是有答应穆雨泽的意思，开始询问白莲教想要取得什么样的效果。
在锦衣卫中得到的情报，朱明从最开始的一无所知到现在对于白莲教已经是有着深刻的了解。这些表面口口声声为了人民的家伙，无时无刻的不在鼓动更多的人加入其中，官场上的、民间的、富商们，只要是个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不，只要能够让我们还在城里面的军队安全的撤出来，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就行了。”听着朱明满是笑意的话，穆雨泽连忙摇摇头解说起来：“朱大人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还能够得到想象不到的财富和好处。”
在白莲教的情报中，明军中的这位年少的将领，不论在什么方面的条件都是一流的。甚至，在白莲教中一些人的推算下，只要这位少年能够一直活下去，在未来的朝廷上说不定就会出现一位姓朱的内阁大臣。
听着穆雨泽的话，朱明没有立马的就开口回话。这个时候，对方不论怎样都是能够等下去的，只要自己没有说话，对方便不会打扰。
不知道什么时候，潘阳湖上的风起的更加的大了起来，船舱里面众多的丝纱一时间四处横飞。外面白莲教中的人很是机灵的将四周的门给小心的掩上。
透着门窗，朱明依稀的能够看到湖面远处一艘艘的小船正在向着更远处的岸边赶。按照经验，要不了多久湖面上便会刮起更大的风来。
“其实我能说，我内心是拒绝你们的条件的吗？”朱明终于是说出了自己明确的答复：“我也一直很想知道，你们白莲教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穆雨泽终究还是听到了令自己失望的答案，但是圣子一向的风度还是让穆雨泽努力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很多人都不会想到，堂堂的白莲教圣子提出的条件，在朝廷一个五品千户面前还能够被拒绝。但是，朱明却就是这样明确的不留余地的给拒绝了。
“我们只是一直为了那些可怜的百姓而努力的。”穆雨泽开始向着朱明解答问题。
一口喝完杯中的果子酿，朱明大笑了起来：“圣子就不要说这种没有多少人会相信的话了，你们白莲教真的就是为了那些平民百姓的吗？我想所有人都不会这么认为的吧，就连圣子你心中也不是这么想的。”
“这个世界其实并不是朱大人想的那么简单的，出了朝廷外也许很多人都认为就只有那些门阀氏族、地主富商。但是在这之外还有着一些其他的势力，他们也是有着各自的寻求的，我想我们白莲教就是其中的一类吧。”
“那你们寻的是什么？求的又是什么？”朱明心中其实对于白莲教的存在也是有着一些了解的，但是还是想听听真正的白莲教中的人，尤其是像白莲教圣子这样身份的人为自己详细解答的。
而穆雨泽也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希望朱明加入白莲教是不可能了，现在倒是变得很热情的为朱明解答关于白莲教内部的事情来。
“更多的地盘，更多的财富，更多的信徒，更多的地位。”穆雨泽觉得自己用这四句话应该能够完全的概括白莲教的寻求的。
一旁的朱明也是听明白了在穆雨泽看来的白莲教是什么样子的，轻微的点点头，这些和自己猜想的也没有多大的差别。
“你们难道就不能通过别的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吗？至少在我看来，要是圣子你去参加科举的话，未来在官途上也是会有一番成就的。”朱明觉着眼前这位白莲教的圣子已经是和自己一个级别的人物，便开始了忽悠模式。从来都是白莲教忽悠别人，现在也该自己来忽悠这些白莲教的人了。
第121章 卑鄙小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痛恨码字第一篇。--《秘明》
忽悠人是一门极其高深的学问，针对这一命题完全可以开设出一门专业研究的科别来，至少在本质上是大忽悠的朱明看来就是这样的。
而现在，在大明帝国，朱明将要展开自己的第一次忽悠实验。研究对象是白莲教圣子，一位地位崇高的人物。这样的人，向来都是思维思想极高的人，对于朱明来说确实也是一个挑战。
但是，就是在之前的简短的交流中，朱明能够清楚的了解到，穆雨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的老谋深算，或者说是腹黑吧。
可能这个时候应该要感谢白莲教在悠长的历史中所创造出的那一套洗脑教程吧，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朱明或许会更加的认为穆雨泽是一个极单纯的人。而穆雨泽的行事方式更多的还是按照白莲教传统的思维去理解的，这一点便是朱明的突破口。
“你不觉得要是你考上了状元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吗？”这是朱明开始准备忽悠后说出的第一句话，首先的就给穆雨泽一个期待的未来。
果然的，如同朱明设想的一样，穆雨泽这个时候听着朱明的话，脸上立马的露出一丝好奇和期待。
“我考上状元了会怎样？”现在轮到了穆雨泽发问。
看着对方的样子，朱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当真是孺子可教也啊。
“首先，你们白莲教在朝廷中就有了自己的真正的地位，而不是你们发展过来的那些意志不坚的人物。你可以直接的在朝廷上抒发自己的意见和见解，可以去谋求白莲教所需要的东西。”朱明满脸真切的说着，似乎害怕穆雨泽不能够相信，将自己的语音更是加重了几分。当然，朱明不会告诉穆雨泽，朝廷上面真正的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而当穆雨泽真正的进入到朝廷之中的时候，便会发现自己如同陷入了泥沼之中，不能动弹半分。
朱明伸手止住了正准备继续发问的穆雨泽，接着自己的话说道：“帝国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负责，只要你们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带来的影响力，你们就能够得到很多的东西。当然，这中间会有很多的危险，但是我相信没有危险的东西你也不会看上的。”
穆雨泽从来不认为自己会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的，至少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为止都没有遇到过。
“没有考上状元怎么办？”尽管朱明对着自己一连番的忽悠，穆雨泽还是看出了事情的本质，那就是自己是不是能够成为朝廷的状元。
只是微微的一笑，朱明显然是对于穆雨泽提出的这个问题早就有所准备，轻声的说出口：“状元本来就只有那么一个，没有了状元还有榜眼探花、进士出身、同进士出身，我相信你对自己不会那么没有信心吧。”
这种涉及到男人个人颜面的问题，穆雨泽这样的人从来都是不会认同的，连忙说道：“状元考不上其他的也没有问题。”
外面的风短暂的停歇了下来，天上密布的阴云出奇的露出了一点点的缝隙，一缕阳光洒在了大船不远处的湖面上。
“其实我个人看来，你们白莲教这次发起的战争是没有意义的。”朱明显得很是小心的说出这个在现在还有些敏感的问题。
乍然的听到朱明说出这个问题来，穆雨泽的脸上也是明显的有些不适应。现在，就在离着这里不远的陆地上，双方好几万的军队正在准备着厮杀起来。
穆雨泽沉着声音的问道：“不知道朱大人是怎么看待这场战争的？”
“完全就是白痴一样的行为。”鱼儿上钩了，朱明便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愿闻其详。”
“第一，这场战争尽管白莲教取得了众多的财富，但是真正的富商手中的财富你们却是并没有夺取到多少的，另外你们投入的军队太多，损失的也更多。成本和收入完全的不对等，在这样的情况下，白莲教的这场战争就是白痴。”朱明不得不说，自己在很久之前学习过的某些方面的知识对自己还是很有用处的。
穆雨泽自然是不明白经济学上最简单的问题的，但是朱明说的话还是能够明白的，一阵细想之后，便发现似乎确实如同朱明所说的一样的。
这场战争，虽然白莲教已经堆积起来大量的财富，但是消化后也并不能够剩下来什么了。而白莲教的军队也已经损失了太多太多，至少在徽州府的战争中已经有好几万的军队被明军歼灭了。
穆雨泽有些狐疑的看着眼前比自己小了很多很多的朱明，小声的问道：“这场战争难道真的应该结束了？”
“你觉得呢？”朱明反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先加入我们，这样我会现在就结束这场战争。”穆雨泽突然有些狡猾的对着朱明说道。
对于自己回答过的问题，朱明显然不会再有兴趣面对，只是安静的将桌子上的就被再一次的满上，然后不带品尝的便一饮而尽。
似乎也知道船舱中的话题是被自己终结的，穆雨泽有些尴尬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朱明发现穆雨泽这个白莲教的圣子似乎对于酒是没有兴趣的，总是拿起桌子上的果子尝。
潘阳湖面上的风又刮了起来，之前貌似是在继续力量，现在风比之之前更加的大了起来。天空中落下来的一缕阳光，也早就已经被阴云给重新遮上，老天爷似乎并不希望今天的人们看到阳光是什么样子的。
穆雨泽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一面的门便被小心的打开，船舱中一时间的乐声舞蹈再起。
没有了兴趣，看什么听什么都是没有味道的，现在的朱明对于果子酿已经是免疫了，一杯接着一杯的灌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乐声中间出现了一个细微的错误，朱明听了出来，便抬起头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位乐手出的错误。
而这个时候，船舱中甲的位置，六名舞姬正围在了一起不停的旋转着。
身体周围的丝带便在空中横飞起来，一圈圈的香气被送进了朱明的鼻子里面。
“不对。”
朱明心中暗喊了一声，船舱中的情况就发生了突变。
只见原本还正在起舞的舞姬中，一名领舞的舞姬突然的离开了自己的位置，直直的向着正坐在上首位置的穆雨泽冲过去。
“小心。”
一句话还没有喊出口，那名舞姬就已经是冲到了穆雨泽的身前，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柄匕首。
常年的生活在各种挑战之中，穆雨泽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反应了过来。
只见穆雨泽咧着嘴的怒吼了一声，不顾形象的就将自己的身子向着一旁的案几砸过去。
啊……
一声沉闷的惨叫从穆雨泽的嗓子里面发出，朱明透过被自己掀翻遮掩在身前的案几就看到，在穆雨泽的肩膀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朱明，你个卑鄙小人……”穆雨泽红着眼对朱明怒吼了一声。
听着穆雨泽的骂声，朱明两眉紧紧的皱在一起，显然自己现在是被穆雨泽认定成是这场刺杀的主谋。然而，也只有朱明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不是我。”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朱明连忙的向着要冲到外面的穆雨泽喊了一声。
也不知道穆雨泽有没有听见，这个时候，穆雨泽已经撞开了身后的门，而那名手持匕首的舞姬正紧紧的跟在穆雨泽的身后。
船舱中的动静终于是惊动了白莲教在外面的人马，很快的朱明就能够听见船舱的周围已经被白莲教的人满满的围上。
一阵兵械碰撞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那名舞姬显然正在和白莲教的人打斗中。
朱明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准备压压惊。那名舞姬真的是很白痴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然是不可能杀得死穆雨泽的。应该想个法子，比如一支舞完毕后假借给穆雨泽敬酒然后再暴起杀人。
不过，想着之前穆雨泽看向自己的眼神，朱明知道自己必须要给对方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然自己无论怎样再也不会离开这艘船的了。
谁让之前还好好的，然后朱明被请来了，然后穆雨泽就遭到刺杀，这个时候不是因为朱明还能是因为什么？
不多的时候，船舱的外面就响起了一声痛苦的闷哼声，然后就是一阵刀剑进入身体里面的声音，朱明放下了手中的就被，那名舞姬已经被白莲教给解决了。
又是等了一会之后，穆雨泽重新的进入到了船舱里面，只是身边已经跟着一位沉默的中年男子。
而这个时候，穆雨泽的肩膀上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有些冷漠的看了朱明一眼，穆雨泽开口道：“是你的人。”
“不是，不够我想我这样说你也是不会相信的。”朱明觉得今天的天气是在给自己预示，自己现在简直真的是阴云密布，心情阴沉沉的。
“我希望不是你，但是现在没有其他的理由能够让我相信不是你。”穆雨泽的心情似乎已经被整理平顺了，安静的对着朱明说道。
只是，朱明看着穆雨泽身后的那名男子，就知道只要自己再有稍微的异样，很有可能就会被沉入到潘阳湖里面去的。
第122章 谁才是凶手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误解是最容易产生误会的，然后便可能进一步的引发成为流血事件。因此，减少误解，人人有责。--《秘明》
在朱明的眼神中，就看见自己身后的门也被打开，两名白莲教的人已经静悄悄的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已经是离不开这里了？”现场的形式很不好，但是朱明反而更加从容稳定的坐在原位上向着穆雨泽发问。
穆雨泽有些尴尬的笑笑，这位少年的胆子远比自己相信的要大很多。
“其实我并不相信像你这个的聪明人会在这里对我进行刺杀的……”似乎穆雨泽也不太相信之前刺杀自己的舞姬就是朱明安排的。
见着穆雨泽这样说，朱明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静静的将桌子上的一枚果子握在手中，然后狠狠的咬了一口。
“不过，不管怎样，今天朱大人似乎都要给我一个交代，或者朱大人愿意加入我们白莲教。”穆雨泽轻轻的微笑着对朱明说道。
现在在穆雨泽的心中，已经死掉的那名舞姬究竟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的，而要是能够得到朱明的加入才是最重要的。
将嘴中的果核随意的吐在了地上，朱明自嘲的笑了一声：“穆圣子，不知道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话？”
“道不同不相为谋！”朱明笑吟吟的看着眼前已经稍稍有些怒意的穆雨泽，自己可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怎么能随便的就加入没有任何前途的白莲教呢？在自己的心中，要是那位教主愿意让出位子，朱明觉得自己说不定还能考虑考虑。
彭……
是人都是三分脾气，穆雨泽也不例外，听着朱明接连的拒绝自己的提议，终于是忍不住怒意双手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朱明心中一直没有去掉的不适感突然剧烈的爆发出来。
而原本被喝令停留在船舱中的舞姬和乐手中，一名操琴的女子猛的将怀中抱着的古琴砸碎，然后从中拿出一把短剑来。
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名操琴的乐手手持短剑的冲向了自己。
眼睛骤然间的瞪到了最大的程度，朱明只觉得自己整个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立了起来。脑中光速的思量之后，朱明发现自己似乎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躲避的条件。
穆雨泽和在场的白莲教众人也是没有想到在突然的间的又出现了一名刺客，而这次的目标更是朱明。
因为紧张手指在桌子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但是穆雨泽却是都没有发现。
在朱明的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白莲教安排的，或者说这是在之前那名刺客刺杀穆雨泽之后，被穆雨泽安排在这里的。
然后，身体条件反射的向着后面躺下去。
一道寒气直直的扑向了朱明的脸颊，脸上的肌肉一缩，朱明就见着乐手手中的短剑从自己的眼睛上面划过去。
“捉住她。”
穆雨泽显得愤怒之极的向着四周怒吼了一声，刺客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已经是严重的折损了白莲教的颜面。
没有顾得上脸上正在流血的伤口，这个时候朱明全身心的都是在想着怎么样取得安全。
只见一击没有必杀的刺客，这时候已经将身体站在了桌子上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朱明后，便将手中的短剑握在手中。
就听着刺客暴喝一声，便从桌子上面跃起来，手中的短剑在空中变化了姿势，然后直直的向着自己的胸口刺下来。
“穆雨泽你个混蛋……”
朱明满脸铁青的大骂了一声，右手便已经抬起直直的向着刺向自己的短剑迎过去。
噗。
短剑直接的就刺穿了朱明的手掌，但也正是已经朱明手掌的阻挡。
之前就在朱明身后的穆雨泽的两位手下已经杀了过来，就看见两道刀光在朱明的眼前闪过，几滴鲜血便滴答答的落在了朱明的脸上。
缓缓的就见着刺客的脑袋垂了下去，竟然是被穆雨泽的两名手下将脖子后面整个的砍断。
躺在地上，朱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手掌上传来一阵疼痛感，这该死的刺客，因为短剑插在自己的手掌上，现在就算是死了也还借助着短剑和朱明的力量，浮在半空中。
忍着痛，朱明右手艰难的向着右边砸了下去，便连带着已经死去的刺客的尸体也砸在了地面上。
身后穆雨泽的两名手下连忙的上前，将倒在了地上的刺客给拖了出去。
朱明艰难的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将自己撑了起来，然后盯着短剑还留在手上的右手。
忍着痛稍微的活动了一下，五根手指还有反应，朱明终于是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手掌里面的筋骨改好没有被伤到。
看着已经站满鲜血的短剑，朱明的眉毛都已经皱在了一起。从地上拿起一块白布，也不管干净不干净，朱明便给塞进了嘴里面紧紧的咬住，然后用左手握住短剑的剑柄，闭着眼浑身颤抖着蒙的就将右手上的短剑给抽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的，朱明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随着短剑被抽出，自己的右手上也是被带出了更多的鲜血。
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朱明的脸上已经变得煞白煞白的，看了一眼被手下保护在身后的穆雨泽，朱明心中便一阵怒火。
“还不他/妈的叫人过来给我疗伤……”现在也不会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了，朱明直接的就冲在像是在想什么事情的穆雨泽大骂起来。
“你……”穆雨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前的中年男子便准备开口教训一下胆敢斥骂圣子的家伙。
“阿大，你下去叫大夫过来吧，尽快给朱大人的伤口处理上药然后包扎伤口。”穆雨泽止住了身前的侍卫，小声的说了几句。
朱明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又向着狠狠的瞪了一眼后才离开，只是这个时候自己已经没有过多的力气和谁吵架了。朱明只觉得自己大脑一阵的眩晕，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这个情况应该是流血过多造成的。
“我想现在应该是你该给我一个交代了……”朱明努力的挪挪自己的身子，然后靠在船舱中的一根柱子上对着穆雨泽说道。
“不是我做的。”
“我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一句话，朱明便让穆雨泽哽塞的说不出话来。
也确实是这样的，之前穆雨泽在受到刺杀的时候，朱明第一时间的就开始解释，但是显然当时穆雨泽并不会相信朱明。
现在朱明遇到了刺杀，穆雨泽解释不是自己安排的，显然朱明也是不能够相信的。
显然，白莲教的身边是常年都会配备一名专业大夫的。不多的时候，一名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人便背着一个医箱到了朱明的身边。
随着大夫一边为自己处理伤口，朱明一边看着就离自己不远的穆雨泽。
“应该都是你安排的吧？先是弄个刺客刺杀你，然后真正的是为了刺杀我的。不过我想知道，你想杀我为什么要废这么大的力气？我想也许真的不是你安排的……”朱明就当着穆雨泽的面开始细细的分析着今天碰到的这些很狗血的事情。
“你觉得会是什么人要杀我们？”穆雨泽这句话已经表示完全的相信之前刺杀自己的人是朱明带来的了。
朱明无奈的翻翻白眼，咬牙切齿的说着：“我怎么知道，这是你的船又不是我的船，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就让这些刺客上了船的。”
“阿大，先去查查船上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凡是没有见过的人，都给绑起来关在船底。”穆雨泽阴沉着脸对着自己的侍卫说了一声。
“是的圣子。”
看着已经被彻底惹火的穆雨泽，朱明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敲敲竹杠。
“我说啊，是你请我来你船上。现在成这样子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安慰性的补偿啊？”
“我觉得现在朝廷就你一个人在船上，我是不是应该把你给杀了，也省的我教中的军队少死些人？”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说，穆雨泽的智商其实是并不低的，至少也和朱明是差不多的。
见自己的算盘落空了，朱明也没有失望，本来就没有当真。
现在真正令朱明苦恼的是，还不知道是谁竟然想将自己和白莲教的圣子一起杀死。还有，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够在白莲教圣子的船上安排不止一位刺客进行刺杀任务的。
“我想我应该离开这里了……”说完，朱明便一脸安静的看着阴沉不定的穆雨泽。
“好，我安排人现在就送你回到岸上去。”
令朱明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穆雨泽竟然还真的能够放自己离开这里，不过终归是自己今天听到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手上的伤口很快的就被包扎好了，船舱中也很快的被清理干净，只留下朱明和穆雨泽各自安静的待在原地。
“圣子，船来了。”
外面传来那个叫做阿大的人的声音。
“你走吧。”穆雨泽低着声音对着朱明说了一句。
“下次，要是你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我可是不会放你走的。”朱明认真的对着低着头的穆雨泽说了一声，便起身推开了门。外面，大船的旁边已经停着一艘小船了。
第123章 舆论宣传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美好的事物总是会被那些流言蜚语给毁坏的变成什么都不是，口中的力量有时候比手上的力量要更加的巨大。--《秘明》
穆雨泽并没有出来送送自己的客人。
而朱明这时候也已经是从大船上面下到了小船上面，一名穆雨泽的手下看着朱明平稳的坐在了船上，便开始撑起了小船。
回身最后一次看了一眼穆雨泽乘坐的大船，甲板上面依然是没有出现穆雨泽的身影，这个时候可能是正在忙着找出究竟是谁将两名刺客弄到船上的吧。
不过这些都不关朱明的事情，手上的疼痛不时的提醒着朱明，这个时候应该回到军营里面好好的歇上一会儿。
天色也渐渐的变得更加的阴沉起来，潘阳湖湖面上的风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刮着。朱明能够感受到身下的小船行驶的十分的困难，但是撑船的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闷着头的向着湖岸前进。
天气变得不好了，湖中的鱼儿是最容易感应到的，一大群的大大小小的鱼儿就围在了小船的周围，扑棱棱的随着小船向着岸边过去。
咚。
左手很早前就放在了湖水里面，朱明正在打算要不要将一直跟在自己手后面的那条鲤鱼抓上来的时候，就听见船头发出一声闷响，然后自己的身子就稍微的向着前面一移。
鱼儿是抓不到的了，这个时候那些胆大的鱼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抬起头，朱明终于是见到了陆地。
还是出发时的岸边，一大群的马就被绑在岸边的树上，为成了好大一个圈子。
陈大带着一群亲卫就坐在岸边的空地上，不是的说着些话打发无聊的时间。
船体破开水面的声音总算是引起了陈大等人的注意，就看见朱明终于是回来了。
陈大有些紧张的连忙站起来，二话不说的就跳到了小船上。
“你没事吧？”陈大有些担心的问着。
挥挥手，朱明尽量的放缓语气的说着：“没事，要是有事你现在还能见得到我吗？”
“那就好那就好……”
在陈大的自言自语中，朱明上到了岸上。
撑船的人在朱明上到岸上的时候，便对着朱明一礼，然后就撑着船又回到了湖中间，向着湖心大船位置归航。
“走吧，我们回军营。”朱明说着，就将自己的马从树干上解开，比平时更加用力的才上到了马背上。
似乎也是看出了朱明上马是的吃力，陈大仔细一看才发现朱明的右手这时候是被一层纱布紧紧的包裹着的。
“你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遇到了个刺客，没头脑、是个白痴，你不用担心。”朱明小声的安抚着紧张的陈大，也同时给刺客下了定义。
见朱明没有更多想要细说的样子，陈大便也就没有再问，向着周围的亲卫吆喝了一声，便纷纷上马向着饶州府城外的军营返回。
天气越来越不好，风越来越急，天色更加的阴沉起来，就像是整个的都要掉下来一样。
似乎是受到了天气的影响，所有人都将身下的马赶的飞快，这个天气是很容易下起雨来的，谁也不想在战前生病。
赶回军营用的时间只有之前的一多半，此时天色完全的暗了下来，谁都知道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雨来袭。
回到了营帐中，朱明便好好的将自己清洗了一番，躺倒床上的时候，外面的天终于是下起雨来了。
下雨的天气没有人是愿意到外面去活动的，就连在后面中军大帐中的聂浩大也没有想要发起攻城战的欲望，城里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也是安分的躲在城墙上面，真的是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下杀人的。
一夜平安无事，城里城外都十分的安静。
当清晨的时候，雨终于是停了，留下的却是一片清新的空气。
天空中的阴云也早就散开了，太阳终于是照射到了地面上，腾腾的将地面上的积水变成雾气笼罩在近地面上。
没有了雨，军营中的士兵便被自己的上官无情的从营帐中给赶了出来，该操练的就操练，该干嘛就干嘛。
上午，地面已经稍稍的干了一些。
中军大帐里面有军令传到了前营中。
一大批的写满文字的纸张被送到了前营。都指挥使大人准备将这些信纸一样的东西送到府城里面去。
朱明特意的找来了一张看了一遍，最后的结论便是都指挥使大人竟然懂得舆论战。
是的，被送到前营的纸上都是写着一些朝廷宽恕的话，还有那些家长里短的话，无非就是说，现在城里面的士兵将领放弃抵抗，朝廷便会从宽处理，该回家的回家，该归顺的归顺。
看着手中的纸张，朱明突然想起来。自己是能够回到军营里面的，但是穆雨泽是在城外的，而他显然的是不能够从明军的包围中进到城里面的，因为就算明军特意的留出西城给白莲教反贼军队在未来逃跑的，但那里还是有着不少的明军把手的。
搞不懂穆雨泽是怎么想的，朱明隐隐的觉得白莲教似乎是对这些战争并不在意，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白莲教真正想要的。
中午前，军营中升起了做饭的炊烟，城里面也同样准时的升起了一缕缕的炊烟，这个时候双方的士兵都聚在一起准备开伙。
在朱明的命令下，一千名士兵换上弓箭，前进到了城墙外下面。前面一千名士兵将一面面的盾牌挡在半空中防止城墙上面落下来得弓箭。
城上的反贼士兵们很快的就发现了来到城下的明军，警钟被敲响，正准备开饭的士兵们只能拿起武器跑到城墙上面。
“准备，放……”
朱明身边跟着的一名校尉大声的向着周围的士兵发布命令。
便见着一千只弓箭携带着包裹好的纸张潇潇洒洒的越过城墙，落在了城里面。
接连的好几轮，没有一直弓箭落在城墙上面。然后明军有潇潇洒洒的撤退，回到军营中开饭。
城墙上面的反贼士兵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似乎明军就只是来演杂耍的。
不过很快的，聂浩大写的东西终于是在城里面发起了作用。
虽然很多的士兵是不认识字的，但是也有很多的人是认识字的，然后明军送进城里面的纸张上的字便在士兵中间传开。
然后，城里面的士兵又一次的炸开了锅，很多人这个时候似乎是已经不再像打下去了。
白莲教的高层只能开始收缴城中的所有纸张，而任何表现的不想打下去的士兵，都被拖走，下场所有人都知道，只能是被上官处死。
一时间，明军没有损失什么的就让饶州府城里面乱作一团。
锦衣卫送来了最好的金疮药，朱明的右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军营的军医重新上药包扎，按照军医的说法，再有几天里面便可以开始长肉了，半个月伤口便能好一大半。
“都指挥使大人似乎还不打算攻城……”朱明小心的喝了一口自己带来的果子酿，听着身边的陈大一句一句的说着。
“我知道。”朱明自然是知道陈大说的是什么意思。
聂浩大现在的战略方向似乎是发生了一些改变，明军现在渐渐的采取困城的方法，想要等着城里面的反贼军队没有了力气的时候，再大大方方的走进饶州府城里面去。
“但是，我不赞同聂大人的方法。我总是觉得穆雨泽会做些什么事情的。”自从想通穆雨泽是不可能出现城里面的时候，朱明心中就一直很压抑，总觉得那个穆雨泽会搞出些事情来的。
“大人，中军大帐那边传来消息，在城北发现运送物资的反贼军队，聂大人已经派出了一名指挥使带着一卫的人马出去准备围剿反贼们了。”
就在朱明惴惴不安的时候，一名亲卫闯进到营帐里面来。
左手不安的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朱明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穆雨泽真的是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朱明有理由相信现在那所谓的反贼军队就是一个骗局，欺骗的对象就是明军。
“快走，我要去找聂大人。”朱明突然紧张起来，里忙起身便冲出了营帐。
后面，陈大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就看着朱明一阵烟的跑了出去，低声的骂了亲卫一句，便也就急忙的跟了上去。
“聂大人，那就是一个局，是白莲教设下的陷阱。”
“小子，老老实实的养伤，军队我已经派出去了，不管遇到什么情况，看见了反贼，我们就必须要全力镇压剿灭。”
陈大刚刚赶到中军大帐外面，就听见里面传来朱明和聂浩大的声音。
“大人，请相信末将。这些肯定都是穆雨泽的阴谋，那些士兵去了就是送死的。”朱明一边说着情绪更加的激动起来，语气便也就重了一些。
彭……
中军大帐里面传来一声巨响，陈大连忙不经通报便闯了进去，就看见聂浩大明显怒火冲天的看着朱明，右手握拳的抵在身前的桌子上面。
“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不尊上官的了？快给我回去……”聂浩大看了一眼进来的陈大，压着火气对着眼前的朱明说道。
朱明刚准备说些什么，一旁的陈大便连忙的硬生生的将朱明给拉出了中军大帐。
“聂大人是都指挥使，你是千户。他说的你就得听着，回去吧！就算是死人，也不是你的兵，真的要是死人了，聂大人便也就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了。”一边劝说着，陈大一边将朱明往回拉。
第124章 阴影笼罩下的明军（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人生在世的，绝不能事事如愿。反正，遇见了什么失望的事情，你也不必灰心丧气。你应当下个决心，想法子争回这口气才对。--《秘明》
中军大帐外面，朱明显得很是烦躁的甩开了陈大的手，低着头闷着声的走在前面。
其实不用多想，朱明都能够知道现在出去的一卫的士兵已经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自己十成十的敢肯定那就是穆雨泽耍的手段，然而自己却并没有能够让都指挥使大人改变命令。
刚刚放晴的天空，这时候在朱明的眼中已经变得一片灰暗，自己终究还是输给了人轻言微。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其实是不必这样的。”陈大跟在后面，小声的想要安抚一下心情变得低落的朱明。
朱明猛的停下来脚步，回转身子对着陈大就吼了起来：“你不懂，你们都不明白……”
一边说着，朱明的声音却是渐渐的变得虚弱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不再说话了，朱明便重新的低下了头走着自己的路。
爱谁死谁死，爱谁干嘛去干嘛，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去理会。朱明心中开始劝说自己，那些并不是自己的兵，自己不会对这件事情负任何的责任。
狠狠的将自己营帐的门给一脚踹开，还没有给后面跟着的陈大反应的机会，朱明便又将门给重重的带上，然后仰着头便躺倒在床上。
营帐的外面，陈大浮在半空中的手抖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放了下去，这个时候还是让里面的人好好的静静。
自从参与到镇压剿灭白莲教反贼军队的任务中，所有的明军都鲜有尝到战败的滋味。
几乎可以说，明军在针对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战场上，一直都是以胜利者自居的。
这一次也是没有差别，渐渐的变得趾高气昂的明军在得知饶州府城外面出现反贼军队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杀死所有活着的敌人，然后换取丰厚的军功奖赏。
没有人会认为整整一卫五千人的军队是栽在几千名运送物资的反贼军队手中，然而事实似乎并不是如同他们所想的那样进行的。
当夜晚降临的时候，明军营地中便渐渐的变得沉寂起来。
“你说的是对的。”
躺在床上的朱明其实一直没有睡着，静静的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的屋顶看着，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时辰。
肚子里面低鸣了几声，刚准备爬起来觅食的朱明，便听到了自己半遮半掩的窗户外面传来了陈大低沉的声音。
“呵呵。”
低低的笑了一声，朱明又重新的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究竟是应该为自己才对了而高兴，还是应该为那些战死的私兵们而落泪。
“多少人？”许久之后，背靠在营帐外面的陈大便听到从里面传来的问话。
陈大皱着眉头，沙着嗓子有些哽咽的开口说道：“整整一卫，没有一个人回来。”
双手骤然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棉被，朱明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杀声四起，已经埋伏好正准备偷袭前面过来的明军，突然的发现在自己的四周出现了无数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一场血战就此展开，尽管明军在装备士气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但是反贼军队似乎准备的更加的充分，远超明军的反贼军队举起手中的刀剑砍在了明军士兵的身体上，丘壑中一时间满是鲜血。一名年轻的明军士兵，才刚刚加入明军这个集体没有多久，便已经是含着泪到了自己的百户长身边。
一幕幕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在朱明的脑海中划过，虽然没有人和自己说究竟是怎么样子，但是朱明却觉得自己所想的就是真的，就在不久前，那些事情真正的发生了。
闭上的双眼眼角渐渐的流出了两行泪水，说不上是为谁哭泣，战争本就是这样的，明军从来就没有少死过人，但是朱明还是止不住自己的泪水。
“军中的斥候已经探查了那片战场上的情况，没有一个人的身体是完整的……”似乎自己也能够看到战场上的情景，陈大一边说着身体却是轻微的颤抖了几下。
“都他/妈一群混蛋，真的以为白莲教的人是脑残吗？”
营帐里面发出了一阵怒吼，也不知道被骂的对象究竟是谁。但是营帐外面的陈大和亲卫都能够听得出朱明声音中的满是痛楚。
陈大咬着牙使劲的挣扎了几下眼睛，最后还是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草泥马的，到底谁他妈是脑残。那些士兵都不是人不是我们的兄弟吗？”
营帐里面响起了东西被砸坏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我们不是人……”陈大跌坐在地上，平时威武的汉子这个时候却是将整个身子缩在一起，浑身颤抖的低低的呢喃了一声。
一时间的，朱明营帐周围变成了禁区，所有人都知道千户大人这个时候已经是处在暴走的状态中。
营帐里面，只见这个时候已经是一片狼藉，桌子变成两半的倒在墙边上，满屋子能够看到的东西都被堆到在地上。
朱明双目通红的跪在地上，抵在地上的双手已经在不断的留出血水来。
“老子不干了，老子本来就没打算当什么将军的，老子的兄弟都死了还玩个屁啊。”突然，朱明像是发了疯一样的跪在地上乱喊乱叫起来。双手握拳就是一拳拳的砸在地上，渐渐的就在地上砸出了两个浅坑出来。
一直以来，压抑在朱明心中的情绪，这一次完完全全的爆发出来。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干什么将军，要上阵杀人的。但是现在，自己不光当了将军，上了战场杀人，还得看着明明之前还和自己睡在一起、吃一个锅里面的饭的弟兄们就因为一个错误的命令而离开了自己的身边，朱明发现自己现在怎么也受不了这样的情况。
泪水不要命的伴着拳头砸在地上，朱明浑身不要命的抖动起来，最后倒在了地上。
看着就在自己眼前满是鲜血的双手，朱明似乎并没有多少感觉，嗓子沙哑的向着外面问道：“和我说说当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营帐外面，陈大自然是听到了朱明的话。只是这个时候满是挣扎的缩成一团，双手深深的插进自己的头发中。
“和你猜想的一样，他们遇到了反贼们的埋伏。五千人的周围突然的就出现了上万的反贼军队，没有任何防备的就被分割开来，然后就是简单的屠杀了。”似乎不愿意多说，陈大用自己最快的话将整场战争简述给营帐里面的朱明听。
朱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猜想的一样。原本认为能够再建军功的明军，却是被早有准备的反贼军队给埋伏了。
倒在地上的朱明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眼前也变得一片血红，满地都是鲜血的样子。
那些可怜的士兵，可能在最后一刻还在想自己能够建立多少的军功，然后换取多少的赏赐好回家娶上一位好媳妇给自己生个好娃过上好日子，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因为自己军队错误的情报，指挥官错误的认定和命令，所有人永远的留在了自己的战场上。
其实这不应该是他们最后的战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军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五千袍泽全死了，谁也提不起心情来了，都缩在各自的营房里，将领们也都聚在一起沉默着说不出话。”陈大说话的声音压抑的就像前一天的天气一样，阴沉沉的没有一丝丝的情感。
“聂大人……”朱明有些迟疑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营帐外面的陈大却能够清楚朱明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开口轻声的说道：“聂大人现在还在中军大帐中，所有人都被喝退出来了，谁也不敢进去，进去一个就骂一个。”
突然间的，前营爆发出了一阵的巨响，所有人都看着整个前营变成一片火光。无数的人在大声的呐喊着，半空中更是不断的有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发出。
“反贼……”
“反贼进攻了……”
饶州府城里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显得很会挑选时间，就在这个时候向城外派出了大批的军队袭营。
大量的弓箭被送进了明军的营地中，大批的反贼军队从城门处涌出来，像是潮水一般的冲向寂静的明军营地。
一时间，明军整个前营乱作一团。
陈大眼角一跳，前营的士兵现在基本都是属于朱明统辖的，这个时候要是再出些事情，谁也不知道朱明最后会做出些什么来。
在很短的时间内，前营中的各级将领便被召集到了一起，慢慢的开始聚拢混乱的士兵。
一座座的营帐被反贼军队的火箭点燃，一些还在睡梦中的明军士兵浑身着火的冲出营帐，然后哀嚎一声便倒在地上。
第125章 阴影笼罩下的明军（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人一生中，千万不要以你已经做过的事情来判断个人的成败得失，而是要用你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来判断。--《秘明》
明军的前营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临时的战场，终于惊慌中的明军士兵在各自将领的呵斥下渐渐的安静了下来，一把把早就擦拭干净的兵器被握在了手中，开始对眼前这些敢于袭营的反贼军队进行还击。
任谁也没有想到，白莲教反贼军队的攻击会来的这么的突然。
当明军中所有人都沉浸在折损一卫军队的痛楚中的时候，城里面的反贼们就突然的出现在了城外，出现在了明军的营地中。
前营的战斗很快的便被传到了整座营地，中军也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附近营中的军队前来支援。
反贼军队似乎就只是想来出城来调戏一下悲伤中的明军，当前营周围营地中的军队快要赶到的时候，反贼军队又很是潇洒的开始撤退，不多的时候，饶州府城的城门又被严严实实的合上。
“损失如何。”
朱明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随意的披上一件衣服便冲到了外面，拉住身上已经站满血迹的陈大询问着。
将手中的刀用力的插进地面上，陈大侧着身子向着一边狠狠的吐出一团口水，然后才说道：“情况很不好，前营至少一半的营帐都被损毁了，堆放在营中的物资也被烧了不少。”
“底下的士兵怎么样？”朱明用力的抓紧陈大的手臂，这个时候什么损失都是不重要的，关键是自己的兵损失了多少。
“不知道。”陈大很耿直的说出来，然后又想想开口说道：“目前，至少有上千人受伤，死的人也不少，差不多现在也有好几百人了，大多都是因为营帐着火被烧死的……”
“你去好好地安排一下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说着朱明便稍显低沉的转身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又停下来追加道：“别寒了士兵的心。”
不远处，陈大用力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便也转身进入到前营烧成一片的战场上。
风总是见缝就钻的，一阵夜风从营帐洞开的门窜到里面来。
朱明静静的坐在一张之前还没有被自己破坏的凳子上面，风吹起了垂在脸颊一侧的头发，一丝血腥味一丝烟碳味钻进朱明的鼻子里面。
现在，朱明很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一直以来，朱明都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伸出军队之中的。但是，这一次连番的打击，朱明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适合在帝国的军队中待下去，也许帝国手中的武器并不适合自己。
营帐外面总是人来人往的，深夜里面明军的营地中却是一片嘈杂，到处都是人的声音，痛苦的呐喊声、急切的召唤声、武将的怒骂声充斥在营中的每一个地方。
外面的火光，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影，断断续续的落在朱明的脸上，说不清的孤寂浮现在朱明不该有的脸颊上。
“都指挥使大人。”
营帐外面，两名尽忠职守的亲卫很用力的喊了一声。
军靴踩踏在地上发出的独特的声音离着自己越来越近，但是朱明怎么的都抬不起头来。
知道来人是谁，却并不代表自己就一定要见来人。
“小子……”
一道有些颤抖的声音从身前来人的嗓子里面蹦出来，些许的期望些许的失落。
朱明开始轻轻的点起头来，嘴中响起了悠长悠长的调子，很低很沉，却传出了很远的地方。
“朱明。”
噗通……
低着头的朱明就看见一双膝盖落在了自己眼前的地面上，似乎都能够感觉到身下的凳子抖动了一下。
来人的身份朱明是知道的，来人的意思朱明也是知道的。但是，朱明就不知道现在这又是为了什么，这是不应该出现的画面的，这是逾越制度规矩的。
“大人……”
朱明低沉的喊了一声。
跪在朱明面前的聂浩大双眼一红，眼前这小子的声音没有了一丝的感情，空荡荡的似乎没有这个人一般。
“是我判断错误了。”官居正三品都指挥使的聂浩大没有再自称本官，对着身前的朱明轻声的说了一句。
“谁都会错……”这一句话似乎不应该是身为属下的朱明说的，但是朱明还是说了出来。
而营帐中的两人却是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合的地方。
聂浩大显得有些痛苦的咽了一口口水，嘴唇颤抖的说着：“我应该听听你的意见，也应该采用的你建议的。今天我五千多好儿郎的死是我造成的，今夜反贼袭营也是因为我之前的错误判断引起的。”
朱明轻声的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那些弟兄们已经死了，那是整整五千多条生命，就因为上官不停劝谏错误判断而葬送了大好的生命。
“大人，其实你不应该这样的。”最后，朱明还是轻声的劝说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聂浩大。
突然听见朱明这样说道，聂浩大原本就通红的双眼再也忍受不住，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你小子……知不知道我也是有血有肉的？老子也是从他们那样的小兵做起的，老子也遇到了很多失败的将领，老子也看过很多兄弟死在自己的周围。但是老子是第一次因为自己，硬生生白白的送走了五千多的弟兄……”聂浩大涨红着脸，嘴唇抽动着哭喊着。
“老子也是人，老子不是朝廷上那些只为了利益的勋贵门阀，老子的心和你小子一样……”
“大人……”
“老子是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但是老子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也许老子这样才能好受一点。”
听着聂浩大的话，朱明准备搀扶他起来的双手停在半空中，痛苦的颤抖起来，半天没有别的动作。
“大人……我……”朱明面色狰狞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哽住。
“你小子，老子现在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好一点吗？老子是错了，但是老子心里面还想着要为来自的儿郎们报仇，杀光前面城里面的反贼们，你小子要不要和老子一起？”聂浩大双眉一立，伴着流水的就冲着朱明说到报仇的事情。
朱明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嘴也是紧紧的闭上，只是眼中的泪水最终没有止住，开始划出两道痕迹。
营帐中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聂浩大流着泪的看着眼前的朱明，眼神中许许多多的情感流转。
“我想……我是应该……为他们报仇。”朱明抬起头，看着身前的聂浩大有些不确定的说着。
“大人，你还是起来吧。”
看着聂浩大满脸的泪水，朱明心中也是一颤，终于是站起身双手托住聂浩大。
聂浩大便随着朱明的力量也是站起身来，然后便一把抱住朱明，狠狠在背后拍了两下。
“小子，你要和老子一起为那些人报仇。”
谁也不知道营帐中两位大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唯一稍微知道一些事情经过的两位亲卫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一次的经历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才从其中一位身份地位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的人嘴中说了出来。
当都指挥使大人和千户大人一前一后走出营帐的时候，外面还是一片的嘈杂，众多的士兵被抬着送到了后营接受医治，也有众多的物资被送到前营来。
“白莲教的圣子穆雨泽不在城里面。”看着同样火光通明的饶州府城城墙，朱明低声向着身前的聂浩大说道。
“我知道……”聂浩大却是稍微笑笑的开口：“锦衣卫每天都会将所有人的消息送到我的桌子上，而我的则是送到朝廷各部大佬的桌子上……”
朱明会心的一笑，朝廷不论在什么时候，对于武将总是有着一套严格的监视体系的，哪怕现在的皇上已经是很多年没有上朝了。但是，谁也不敢说自己做的事情皇上就是不知道的。
接下来，整夜的明军营地中都忙忙碌碌的。
这一点倒是令城墙上面的白莲教反贼士兵们十分的不解，因为不论营地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也不会用一夜的时间去恢复的，除非明军是有什么阴谋正在进行。
也确实的，随着城中反贼军队深夜偷袭军营，聂浩大和朱明开始特意的为城里面的反贼们准备了一样东西。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明军营地中的动静终于是渐渐的平息了下来。大多的士兵都被上官难得放回营帐中休息补觉，只有后勤的地方升起一缕缕的炊烟，在为那位忙碌了一夜的士兵们准备稍后的餐饭。
明军现在的前营便的和之前的都大不相同。
整个的面对城墙的一面在一夜间竖起了一道一人高的土墙，却远比一般的墙要厚很多很多，而每隔一段距离才会开出一道面对城墙的口子来。
而在土墙的后面，则是一个个的坑洞，只是城墙上的反贼士兵们是看不见这一点的。
明军的火炮基本上都已经被运送到了中军所在的东边的城墙前面，就在土墙的后面一字排开，炮管透过被开了洞的土墙正对着对面的城墙。
第126章 流氓总是耍无赖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正经人、斯文人、流氓，面对这些人都要有不同的对待方法的。--《秘明》
这是一个奇怪的日子。
饶州府城里面的反贼军队正等待着明军的报复，城墙后面已经聚集了众多的投石机，城墙上面也堆满了檑木滚石。
但是，城外明军的营地中却是异常的安静。或者说是，明军没有什么攻击的动静。
只是不断的有明军士兵吆喝的声音传上城墙，明军的士兵们似乎是在忙和着什么比为自己的袍泽报仇还重要的事情。
确实的，现在的明军士兵们都是一副繁忙的样子。
只见众多从各个营地过来的明军士兵，这时候正在不断的挖着土墙后面的大坑。
每一个坑里面都有好几名士兵挥舞着铁锹，然后挖出的泥土便被站在坑上面的士兵运送到一旁。
土墙后面一排的大坑就在众多士兵的努力下，不断的加深。直到到了一定的深度的时候，上头的将领这才又发布了新的军令。
坑里面的士兵，开始停止向下挖坑，改成横着向对面饶州府城方向挖洞。
朱明搬了一个凳子就放在了一个堆起来的土堆上面，一屁股的就坐在凳子上面。
在朱明的前方，化身成建筑工人的明军士兵们还在不断的工作着。一筐筐的泥土从一个个的洞里面被运送出来，然后按照规定的堆放在一起。
充当了一回临时工头的朱明满意的看着底下手脚麻利的士兵，脸上浮出一丝坚定的笑容，却又有一些流氓的意思。
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袍泽的战死，谁也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只是现在，暂时变成工人的士兵们就是在为自己的袍泽们报仇而努力。
又看了看底下士兵们的工作进度，显然自己要求的目标还有一段的距离，满意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便微笑着向着营地的后面走去。
朱明发现，帝国的军队其实是一种十分没有作息规律的团体，因为没有人知道在下一刻会突然出现什么样的军令。
听着周围营帐中辛苦了一夜的前营士兵发出的呼噜声，朱明觉得自己也被感染了，用力的打了一个哈欠。朱明仰着头拍拍脖子，也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倒头栽在床上，不多的时候营帐中便也发出同样的呼噜声。
原本应该将仗大的热火朝天的战场上，现在却是十分的和谐。
饶州府城城墙上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很惬意的躲在城垛后面，一些士兵更是舒坦的喝着几口小酒。
而城外，明军的士兵正挥汗如雨的挖着自己的地洞，营地里的土堆也是变得越来越多。
朱明这一觉睡的很舒坦，要不是自己在睡梦中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加上自己的肚子也在不停的叫唤，朱明承认自己打死也是不会爬起来的。
揉揉有些惺忪的双眼，朱明就看到自己营帐桌子上面已经多出来一份饭菜。
饭菜正冒着腾腾的热气，显然是被人刚刚送进来的。
“都这么晚了？”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和外面已经微微暗沉下去的天色，朱明嘀咕了一声，自己这一觉就睡到了天黑。
端起还带着温度的饭碗，朱明囫囵的就给自己喂下去一碗饭，两样小菜也被吃的干干净净的。
“大人。”
营帐门口，朱明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对着身边的两位亲卫点点头。
看着自己的凳子还在那个土堆上面，朱明便会心的一笑。
没一会的便爬到土堆上面，又坐了下去。
满怀报仇心情的明军士兵干起活来总是很快的，朱明就见着土墙下面的地洞里已经是点上了灯火。
见到千户大人来了，暂时负责土墙这边事物的一名将领便走了过来，仔细的汇报着目前的进展。
土墙下面的地洞已经被向着对面城墙方向挖出了一百步的距离，现在在土墙的外面，第三道更高的土墙正在建造中。
按照朱明的设想，这样的土墙是要一共建造出五条来的。那个时候，明军就能够通过土墙下面的地洞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对面城墙的下面。
当明军站在第五条土墙后面的时候，距离城墙便也就没有多少的距离。
“大概还要多久能够将所有的事情完成？”朱明向着身边的将领问了一声。
城墙上面的反贼不会一直都发现不了城外的情况的，只是现在已经是夜晚了，视线不好的情况下城墙上的反贼可能还不会发现。但是，当时间一长后，明军的动作肯定还是会被白莲教反贼发现的。
“天亮之前便能够完成。”将领稍微的细想了一会后，便对着朱明肯定的回答。
“好，通知下去。天一亮便是我们对饶州府城发起进攻的时候，所有的火炮到时候必须全力的配合进攻。”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朱明便确定下了接下来的算得上是明军的报仇行动。
“诺。”
将领恭敬的大声回道，便迅速的转进了前面土墙下的地洞中。
所有的明军都已经知道了将要对眼前的城池发起进攻，饶州府城三面的明军都将所有的攻城器械推到了有效攻击范围内。
全面性的攻城战，都指挥使聂浩大是肯定要亲自坐镇指挥的。
当天一亮的时候，聂浩大就将自己的中军大帐移到了第一道土墙后面，一个临时堆高整平的土堆就是聂浩大的指挥台。
而朱明，作为明军的先锋官，这个时候已经是在离着饶州府城城墙很近的第三道土墙后面，在前面就只有两到土墙的掩护。
每一道土墙后面都有众多的明军士兵藏好身体，就等着都指挥使聂浩大下达最后的进攻命令。
城墙上的反贼士兵终于是在视野变得清楚的时候看到了城墙下面多出来的五道土墙，立马便察觉到一丝不好的气息，城墙上顿时警钟长鸣。
“开始攻城吧。”
浑身披挂战甲的聂浩大站在土堆上面，目测城墙上的动静后，安静却坚定的对着身边的旗手说了一声。
回着头的朱明就看着后面土堆上终于是竖起了表示进攻的旗帜，脸上微微一笑。
“攻城……”
一声怒吼就在土墙的后面发出。
饶州府城的城墙上面，众多的反贼士兵就看着无数的明军士兵出现在了城墙下面多出来的土墙后面。
“妈的，卑鄙……”
城墙上面一名白莲教反贼军队的将领终于是看明白了明军土墙的作用，忍不住的就骂出口来。
但是，就是这个时候，明军营地中众多火炮一字排开，已经是在第一时间被点燃引信。
旱天打雷是什么样的感觉，现在城墙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深切的了解到了这个过程。
就听着震天的炮鸣声响起，然后无数的炮弹就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最后坠落在了城墙上面。
躲在土墙后面的朱明能够清楚的看到，之前一枚跑到直直的落在城墙上一大片的人群中。
然后伴随着炮弹砸开的声响，周围众多的反贼士兵便被炸飞到半空中，无数断开的肢体纷纷洒洒的落在城墙上、城墙下面。
火炮已经发起了首轮的攻击，土墙下面早就准备好的明军士兵便迅速的从土墙上开出的口子冲到了城墙下面。
登云梯已经是被搭在了城头上，头一名士兵盯着一面盾牌，便开始向着城墙上攀爬。
后方，一架架的箭塔也开始从五道土墙特意留出的空隙间向着饶州府城的城墙推进。
城墙上的混乱之时一时间的，火炮下一轮的进攻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白莲教反贼们也开始了进攻明军。
城墙后面的投石机开始疯狂的向着城墙外面投射巨大的石块，城中只要是能够拆下来的石头，都已经被集中在了投石机的周围。
明军的弓箭倾泻在城墙上面，而城墙上的弓箭也直直的落在下面明军的阵地上。
投石机射出的一块块的石头没有准确目标的覆盖在城墙外面的整个战场上。但是，众多的石块都是撞击在了城外的土墙上面，被土墙阻挡下来的石块并没有对后面的明军士兵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白莲教的投石机最远的距离也只是到达明军的第三道土墙。
掩藏在土墙后面的撞车终于是被明军士兵给推到了城门下面，重重的一击，所有的明军士兵却失望的发现，那扇挡在所有人面前的城墙并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一时间众人气急，又是好几下撞在城门上，依然的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该死的，城里面的家伙将城门给封死了。”
朱明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之前准备破开城门的士兵们已经在小心的后撤了。
而身前的三道土墙，虽然是抵挡住了投石机的攻击，但是也并不是能够一直长久的抵挡下去。
三道土墙上已经有很多地方在投石机反复的攻击下破开了，明军必须要尽快的占领城墙，不然肯定会开始出现大范围的伤亡。
第127章 无赖总是耍流氓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人的行事手法必须要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不然，被淘汰的就只能是那些墨守成规的人。--《秘明》
作为中军的聂浩大，自从战争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安静的站在土堆上面。
前面自己的士兵正在奋力的和白莲教反贼搏杀，而聂浩大的脑海中则在飞快的思考着军队的各种配合。
“下令，南北两边的攻势加大，用以支援东城方向的主力攻城。”
“下令，调一卫士兵前往第五道土墙。”
“下令，火炮准备攻击，目标城墙后方。”
聂浩大站在土堆上面，有条不愫的接连下达了好几项命令。这时候看着前方的战线，眼神中的紧张被隐藏的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清。
“朱明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似乎是在战场上没有看见自己先锋官的身影，聂浩大向着自己身边的校尉问了一声。
“朱大人现在还在第三道土墙后面，城门被封死了，现在前面已经是僵持住了。”都指挥使大人身后的校尉恭敬的汇报着千户朱大人的消息。
听着校尉的话，聂浩大将自己的视线移到第三道土墙后面，依然是没有寻找到朱明的身影。
“你给我传消息过去，告诉那小子，只要这座城被他破开，老子立马第一个向朝廷和皇上为他请功。”
“诺。”
土墙后面，一块石头被城里面的投石机砸中。
立马，原本就已经不再坚挺的土墙轰然倒塌，一旁的朱明瞬间就被烟尘和渣土掩埋。
“草，这些该死的……”
浓浓的烟尘中传来朱明的一声叫骂，然后就看着整个人浑身都是泥土灰尘。
朱明缓缓的走出烟尘中，双手在自己的身上狠狠的拍打了几次，顿时带起一阵灰尘。
“前面的人还没有在城墙上面站稳吗？”朱明一把抓住自己身前的一名亲卫，眯着眼大声的询问起来。
“已经上去好几次了，不过都被打下来了。”
亲卫一边说着，一边挥动手中的腰刀格挡开一直意外的飞过来的弓箭。
朱明觉得自己失算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就从地底下挖到城里面去。或者直接把眼前那堵该死的城墙给挖塌了。
不过，显然这两个想法都是不那么容易就能够完成的。
城墙上，明军在无数次的被打下城墙后，又一次的站到了城墙上。十几架云梯上不断的有明军士兵攀爬上去，一时间的竟然是在长长的城墙上的一截稳定下来。
如果这个时候朱明能够看到的话，肯定会气的跳脚。
按照朱明的命令，陈大应该是一直留在第五道土墙后面最直接负责指挥攻城的军队的，但是这个时候陈大却已经是攀爬到了城墙上面。
一把腰刀被陈大握在手中，向着周围的一众明军扫视了一眼，大声的怒吼道：“杀……”
“杀。”
这个时候，城墙上面已经是没有了武将官阶的差别，有的就只是敌人和战友。
陈大一手抓住身前快要倒地的士兵，然后侧着身子越过去，一刀硬生生的将一名反贼士兵的右臂整根的劈断。
然而，上到城墙上在陈大周围的也就只有一百来名明军士兵，防守不易更不要提前进了。
城头上，几名反贼士兵向着外面伸出好几杆长枪，一名刚刚爬到城墙上面的明军士兵便被挑飞到城墙下面，倒在了城墙下面成堆的尸体中。
“通知秦雄，让所有的弓箭手换上火箭，不要射到城墙上面，全都给我射到城里面去。”朱明向着刚刚回到自己身边的传令兵喊了一声。
就看见那名士兵还没有喘过来一口气，就又立马转身去寻秦雄副千户。
“朱大人是这样说的？”秦雄再次向自己身边的传令兵确认朱明的命令。
“是的。”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秦雄便让传令兵离开，脸上却是浮出一丝很是奸诈的微笑。
不多的时候，明军战场上所有的弓箭手的弓箭都被换成火箭。只是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所有的弓箭手以及周围的士兵都用纱布将自己的鼻子和嘴遮住。
看着城墙上正在进行的血战，秦雄突然觉得自己当初的提议是何等的智慧。嘴角也是不由的翘起来，右手对着周围的士兵一挥。
顿时，所有的火箭便被送到了空中，然后翻过前面的城墙落在城里面。
弓箭连开好几轮后，秦雄变下令停止射击，为了不让军中的这些弓箭手受伤，秦雄只能暂作休整。
不过看着城里面已经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浓烟，秦雄的整张嘴脸都显得格外的阴险。
“妈了个巴子，秦雄这混蛋还真的把这东西给用上了……”
城墙上面，陈大刚砍翻一名近到自己身前的反贼士兵，一抬头就看见城里面升起的一道道的浓烟。
只是这浓烟比一般的浓烟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只要仔细的看一眼，就会发现这浓烟里面略微的带着一丝淡淡的绿色。
一瞬间的陈大就知道这是下面的秦雄干的好事。
这浓烟中的东西其实就是秦雄那家伙特意准备的一种毒药，这种毒药只要被人吸到鼻腔或者嗓子里面，立马就会像是吞了生石灰一样烧起来，然后整个人就会因为不能呼吸在痛苦中死去。
“都他娘的把鼻子和嘴给捂住……”陈大冲着周围的明军士兵大喊了一声，作为曾经见过那场实验的人之一，陈大很不希望自己会吸进这种东西的。
城里面还有大量的白莲教反贼士兵，因为城墙就只有那么宽那么长，不可能是所有人都能够上到城墙上面的，因而城墙后面还有大量的预备的军队。
这个时候，城里面升起的浓烟如同陈大所想的一样开始发挥作用。
随着阵阵的微风，浓烟很快的便在城里面散开，然后便看见首先的一名反贼士兵倒在地上。
陈大有些紧张的回过头看向自己周围的明军士兵，还好都已经跟着自己用布遮住了半张脸。
城墙外面，投石机终于还是将前面的三道土墙摧毁的五五六六的，朱明被身边的亲卫强制性的带到了一个地洞中。
仰着头看着前面的城墙，朱明很想将现在还在自己身边的两名亲卫给暴打一顿，自己才是千户大人，怎么就能被自己的亲卫给硬塞进地洞里面，这年头真是什么奇怪事情都有。
不过，痛苦的仰着头的朱明也是看到了城里面升起的浓烟，顿时一双眼睛也是瞪的老大的：“秦雄还真的把这东西给用上了……”有些心惊胆战的观察了好一阵的风向，朱明才稍微的定下心来，还好今天的风向是向西的，不然周围的所有人都别想活下去了。
很快的，城里面的白莲教将领们就发现了不对经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士兵无缘无故的就倒在了地上，满脸痛苦的却是说不出话来，然后口鼻流血而亡。
这样的情况在城里面发生的越来越多，很多还没有参战的反贼士兵静悄悄的就算是战死了吧。
“让前面两道土墙后面的军队都冲上去……王侯将相和咱们没关系，但是银子还是能够得到一大把的。”朱明突然反应过来，就冲出了地洞，向着周围的士兵和将领大喊起来。
明军开始了全面的攻城，前营的士兵基本都已经运送到了第五道和第四道土墙后面，随着朱明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冲了出去，开始向城墙上面发起最为猛烈的攻势。
“将后军压上，向前营继续增加支援。”聂浩大站在土堆上面，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战场上发生的一丝不可捉摸的变化，和朱明很是同步的下达了命令，然后又说道：“让后营向周围散出斥候，防止这个时候会有白莲教反贼们的援军出现。”
“诺。”
总攻的命令算是已经下达了，众多的将领各司其职，开始全负荷的运转起来。
“你快带一千人绕到西边去，然后一刻不停的向着潘阳湖赶，到了湖边的时候，只要是船全都给我赶到湖里面去，湖边不要有任何船出现。”朱明喝住一名将领，不知道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诺。”只见那将领也是一阵迟疑，稍微才反应过了来，大声应了一声便立马去准备队伍。
“大人，大人……”
刚准备去第四道土墙的朱明，就看着从地洞里面转出来一名士兵。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浑身都是泥浆，整个人都看不出究竟是谁来着。
朱明停下了脚步带着疑问的看着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士兵。
“大人。”只见这名士兵稍微的停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喊了一声便开始抹开自己脸上的泥浆，然后才开口说道：“大人，我们挖到城墙底下了，百户长说可以在底下用火药给城墙炸塌了……”
感谢幸运女神，感谢王母娘娘，感谢观音菩萨。
朱明这个时候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幸运，这些家伙还真的是挖到了城墙下面，要知道城墙外面还有着一道很深很宽的护城河的。
明军之前的攻城也是在护城河用土填出了几条道来才到了城墙下面的，没想到这些家伙竟然挖到了城墙下面，现在朱明才知道眼前这名士兵浑身的泥浆是怎么回事了。
第128章 无敌是多么的寂寞（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迟到的更新……--《秘明》
朱明不知道自己的这些兵是怎么在护城河的下面挖出地洞来的。
按理说，要是挖到了护城河的下面，地洞必然是会进水然后塌陷的。不过这个时候朱明可不会去管这些事情，自己的军队能够到城墙的下面就是好事。
“赶紧的用火药把城墙给炸开。”朱明抬起头似乎看到了对面饶州府城的城墙被炸塌后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士兵得到了朱明的命令，连忙的便去准备火药，当然按照千户大人的意思要炸塌城墙，自然是需要更多的火药的。
城里面毒烟四起，城墙上面反贼军队立马表现的有些力不从心。
明军整队整队的士兵已经是攀爬到了城墙上面短兵交接。
战场上面正常的你来我往的打杀着，明军的攻势越来越强劲。而城中的白莲教反贼军队面对着布满全城的莫名的毒烟，只能是束手无策。
彭……
整个天地间仿佛是降下了一场浩劫一般，一时间饶州府整个城池都来回晃动了几下。
所有人都看着天上的颜色也变得暗沉了下来，一大股的烟尘灰土弥漫在整个天空中。饶州府城东边的城墙这个时候已经是看不见的了，整个的都被掩藏在浓烟之中。
城墙上面的陈大就感觉到自己的脚下不停的抖动着，自己也是差点就没有站稳。
这些的现象在整条城墙上面随处可见，更是有无数的明军士兵和反贼士兵摔到在地上。
朱明使劲的拍拍自己的双耳，刚刚的巨响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战场上，这时候还能清除的听到城墙方向不断的有东西砸落的声音。
微微的笑了起来，朱明知道自己现在能够进到饶州府城里面去了。
果然的，不多的时候，笼罩着城墙的烟尘也渐渐的消散开来。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在城墙的一角。原本坚固的城墙，现在却是硬生生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来，从外面能够直接就看清城里面的情景。
“让军队开始进城吧。”土堆上面，聂浩大也是看见了横在自己面前的城墙被炸开，脸上已经是露出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坚固的城墙被攻破了，明军终于是开始大批的向着缺口的位置移动，一批批全副武装的士兵携带着撼天的战意冲进到城里面去。
保护己方的防线被攻破了，城墙上城里面的白莲教反贼军队也是产生了连锁反应。
这个时候，无数的白莲教反贼士兵想着的就是怎么样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能够不再看到那些咧着牙双眼通红的明军士兵。
“城破了……”
明军的战场上面响起了震天的呐喊声，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是彻底的倾向帝国的一面。
“杀，给老子把这些混蛋都留下来。”城墙上面，陈大努力的组织起更多的明军士兵，开始向着遗留在城墙上面的反贼士兵杀过去。
不多的时候，东边的城墙除了少许的地方还在进行着战斗，大部分区域已经是归属于明军的控制之中。
“咱们也进城吧！”朱明看着一队队的明军越过城墙的缺口进入到城里面，也是大笑着对自己身边的亲卫说了一句。
随着更多的明军进入到饶州府城里面，区域性的战斗便开始在城里面进行开来。似乎这个时候白莲教反贼的高层还不希望放弃这座已经是守不下去的城池。
终于是站到了城里面，朱明似乎感慨万分，就是这座城折损了明军无数的汉子，现在终于是被自己给踩在了脚下。
城门后面的阻挡物也已经被军队给清理干净，更多的明军开始从城门处向着城里面移动。
这个时候被秦雄送进城里面的毒烟已经是消散干净，或者说是被白莲教的反贼们给吸干净了。城里面的街道上满是胡乱躺着的反贼士兵，一个个的皆是脸色狰狞，像是死前经历什么如坠地狱般的痛苦。
大多的明军士兵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朱明是清楚的，所幸这座城市里面的普通百姓早就离开，不然自己现在所在的这支明军在事后肯定会遭受到朝廷的问责的。
人的心理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往往大多数甚至是所有人都会设置一道心理防线。一旦当这道心理防线被击破的时候，这个人便也就没有的和生活战斗下去的信念。
现在城里面的白莲教反贼士兵就是这样的。或许那道城墙就是他们的心理防线，但是现在已经被明军击破，反贼士兵便也就没有了能够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念。
尽管后方有无数的将领和军队催促着远超于明军数量的士兵反击，但是没有人现在还真的想要和那些显然是杀红了眼的家伙碰面。
城里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朝廷军队的身影，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中都在发生着战斗。
但是，仔细一看，明显的就是明军想要留下这些反贼军队，然而白莲教的军队却是抵死抵抗着然后向着西边的城墙撤退。
又是轰的两声，就看见饶州府城南北两边的城门也是已经被打开，明军士兵大声的呐喊着冲进城里面。
三面都已经被彻底的打开，城里面的白莲教反贼士兵彻底的失去了战斗的念头。无数的士兵开始放下手中的武器，调转身体便疯狂的向着唯一没有明军的西边奔跑。
没有人想着现在能够向朝廷投降。反贼士兵都是听说了，在之前明军从来就没有接收过俘虏这种东西的，眼前的人只要不是明军士兵就有只有一口刀子的下场。
“分出兵马开始准备出西城追击反贼军队，西边就只有一座潘阳湖，这些人已经是逃不掉的了。”朱明向着身边被自己强拉回去的陈大说道。
在之前的作战计划中，明军就没有想过要放过这些反贼军队的意思，这些人要么投降朝廷然后被发配到边疆或者矿场，要么就只有一个死字。
第129章 无敌是多么寂寞（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很多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像人们亲眼所见到的，可能一件事情真正的含义就只有某些少数的人才能够知道的。--《秘明》
“对了，让人去城外通知中军，现在可以进城了。”朱明喊住了刚准备动身的陈大又是一阵吩咐。
这个时候，城里面一半的区域都已经是在明军的手中掌握，朱明相信这个时候穆雨泽应该不会想让自己的手下全死在这里，那么就只能是逃出城外这一条选择。
就看着城里面的明军士兵，所有的街道上的士兵在最前面都是一排巨大的盾牌阻挡着，然后后面便紧跟着好几排的长枪，后面则是使用弓弩的士兵。
明军保持着一个稳定的速度不断的向着西边推进，这样的现象在整个饶州府城都是能够看见的。整个饶州府城里面，东边都是明军西边则是白莲教反贼军队，只是明军是在不断的向着西边前进，而反贼军队则是在不断的后退着。
西边的城门早早的就已经是打开里，反贼军队一队队的向着城外撤退。
白莲教的将领们似乎也是已经意识到了己方的失败是不可挽回的，已经是在有组织的进行着撤离。
“大人，聂大人让您现在亲自带领军队出城围追反贼军队，大军在后面很快便会出发。”正站在饶州府城联通东西两座城门的宽大街道上，朱明就看着一位中军大帐中的士兵来到自己的身边。
“本官知道了，现在就开始准备出城。”朱明客气的向着来人说了一声。
在得到了朱明的回复后，那名士兵便恭敬一礼返回中军位置。
看了一眼离着自己还很远的西城门，明军的士兵已经在大量的向着那里集结，城里面残留的反贼士兵也已经是涌向了西城门。
最终还是朝廷获得了这场战争的胜利，白莲教的反贼军队最后也只能是接受战败的结果。
不过，朱明知道，这次战争徽州府和饶州府的百姓却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可能朝廷会减免这里接下来几年的赋税，但是人民心中的伤害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抚平的。
不过这些事情不会朱明要处理的，现在自己应该是要开始带领着自己百战的手下们去追上那些撤出城市的反贼军队，只有将剩下的那些人全部消灭，这场战争才算是完美了。
既然聂浩大命令自己出城追击，那么城里面的战斗便已经是不需要朱明的了。
毕竟城里面还有近万的反贼军队是没有撤离出去的，而现在西城门貌似已经是被明军控制了。
这场战争朱明已经去取得了巨大的战功，光是破城这一项就足够朱明官升好几级的了，但是明军中的其他将领却也是需要战功的。
这一点朱明自己心中是知道的，不然这个时候让还在城外的军队去追击才是更加容易的事情。
带着陈大秦雄领着数千人马，朱明便又出了饶州府城，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想要吃独食的人，军功这种东西自己是真的会嫌多的，还不如合着所有人的心意离开城市到外面来，也算是结一个人情。
城里面，后方的大军也已经是进入到城中。随着更多的明军进入，城里面的战斗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结束。
聂浩大知道了朱明心甘情愿的离开城中，心中也是一阵满意，毕竟自己手下还有众多的将领没有得到军功的。这个时候，其他的将领也已经带着各自的军队的城中乱窜，只要有白莲教反贼出现，周围立马就会出现无数的明军。
城外，平整的官道上到处都是车辙马蹄的印迹，看着痕迹的方向果然是向着潘阳湖去的。
朱明开始下令军队加快速度，只要将剩下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堵在潘阳湖边，就没有人能够再逃走的了。
军中斥候已经被朱明远远地赶到视线外面，这个时候必须要掌握住反贼军队想要去的目的地。
一片黑暗中，穆雨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名将领，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饶州府城被明军攻取的消息自己再刚刚已经是知道了的，不过穆雨泽没有准备将那些战败了的将领杀死，按照以往的惯例是这样的，但是这一次穆雨泽没有这样做。
因为在对面，有一个人叫做朱明，所以穆雨泽认为白莲教的战败是可以原谅的。
“下去吧，让所有人都准备好，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外面已经是没有必要和条件待下去的了，穆雨泽的声音空荡荡的，似乎是有着一丝的失落。
追击反贼出城的明军终于是到了潘阳湖面，但是这个时候却是已经看不见任何一个反贼士兵的身影。
“大人……大人，请处罚属下吧。”
突然自己的旁边冲出一名浑身染血的将领，忍着身上的伤口跪在了朱明的面前。
骑在马背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将领后，朱明微微的皱起眉头，这是之前自己派出让其将潘阳湖上的船都赶到湖里面的将领，只是现在却是身受重伤。
“反贼们坐船走了？”马背上，朱明抬眼看着湖面淡淡的说着。
“属下有罪……”跪在地上的将领将自己的头抵在地上，悲痛的说着。
有些烦躁的挥挥手，朱明看着周围的明军说道：“不怪你，反贼人数众多也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挡得住的，手下的情况怎么样？”
“战死了一多半，剩下的几百兄弟也是浑身带伤……”见朱明似乎是没有了问责的意思，跪在地上的将领终于是抬起头回答道。
“说说当时的情况吧，我很想知道反贼是怎么离开这里的。”按照朱明的计算，即使是潘阳湖边上所有的船都在一起，也不可能将数万的反贼军队给带走的，这是不合情理的。
“回大人，当时我们确实是按照大人的命令将湖边百姓家的船给赶到了湖里面去的，然后属下便带着队伍隐藏了起来。
但是，后来属下就看着从湖里面突然出现无数巨大的船只，这个时候府城方向的反贼军队也已经过来了，属下一时情急，便带着军队杀了上去。”
听着地上的将领说着当时的情况，朱明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自己还是算错了一步，那就是穆雨泽那家伙是在城外的。
第130章 小船说翻就翻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很多时候原本还是敌人的身份，却是能够成为很友好的朋友。--《秘明》
其实朱明早就该知道，只要那个白莲教的圣子不在城里面，那么反贼军队就不可能会被自己包围住的。
现在，看着空荡荡的湖面，朱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穆雨泽弄出来的，想来现在在湖中心那家伙正在嘲笑自己呢。
“大人，在附近的一些民房中搜出了不少散碎的金银。”一名亲卫掏出一把金银放在朱明的面前。
看着亲卫手中的金银，朱明更是无奈，这些显然是白莲教在很久前就将抢夺过去的财富送到这里的，只是在最后被搬上了船上。
“现在怎么办？天也快要黑了……”陈大静静的来到朱明的旁边，斜着身子小声的问着。
沉吟了一时，朱明回身说道：“派人通知中军和聂大人，白莲教反贼已经逃进潘阳湖了，请求周围地方卫所注意。我们……也准备回城里面去吧。”
天色已经是越来越暗了，战斗了一整天的士兵这个时候已经是疲惫不堪，也是时候进行休整的。
“下令军队回城……”
朱明的命令被迅速的下达到后面的队伍里面，军队开始调整阵型方向。
一阵风吹过，使得落空的军队显得更加的萧瑟。
“朱大人。”
朱明已经是将身下的马转到后面，却是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声音是从湖面上传来的，听着声音便能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人出现在湖面上的。朱明也是好奇的停了下来，周围的士兵也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湖面上不知道什么多了一艘小船，一身白莲教军队将领打扮的男子正撑着船靠在岸边。
“朱大人，我家公子有请。”
见到朱明转回了身子，小船上的白莲教将领恭敬的说着。
朱明有些疑惑的看着小船上的男子，这个时候穆雨泽还能够找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同意过去的。”身边陈大劝说的声音适时的传进朱明的耳朵里面。
“你觉得这个时候穆雨泽是想要我的性命吗？”朱明突然有些奇怪的说着。
小船上的男子似乎是看着朱明有些迟疑，又开口说道：“我家公子说了，朱大人不会有什么危险，大人您可以带一人。”
马背上的朱明笑了，这个穆雨泽也是端的有意思。
“这次就你和我一起去吧！”马背上的朱明微笑着说道：“我想这次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陈大最后同意了和朱明一起上船，不过一到小船上就挡在朱明的身前，双眼紧紧的盯着撑船的男子。
上官离开了，军队这个时候也不能够自行的离开岸边。留下的秦雄便只能就地指挥安排军队进行暂时的休整，等待朱明回来。
上了船，白莲教的将领便一直沉默着，只是静静的撑着自己身下的小船。
耳边只有小船划过水面的声响，湖面上也是起着阵阵的微风，身上的疲倦也是被风给带走。
天边，夕阳染红了一大片的天空，在湖面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湖水也便的通红的。
“穆雨泽那个家伙现在在干嘛？”闲的无事，朱明便好奇的向着后面撑船的男子问道。
船上静静的，撑船的白莲教将领没有回答朱明的话。自从上船后，这人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似乎除了请朱明上船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事情。
只是，坐在船上的朱明却是十分的赞赏穆雨泽御下的手段，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够这么长时间保持安静。
不再去理会撑船的家伙，身后已经是看不见湖岸了。
这个时候，身下的小船也已经是停了下来，在湖中静静的随波颠簸着。
离着小船前面不远的湖面上，基本一样的小船正在静静的驶向这边。船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撑船，一个静静的坐在船舱里面头戴着斗笠。
小船在离着朱明身下的小船大约十来米的距离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这个时候，带着斗笠的人也是抬起了头，是穆雨泽。
朱明清楚的看见了穆雨泽那张自己也很想拥有的脸，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坐在小船上。
“穆兄不是应该待在大船上的吗？”能够调侃自己的对手，朱明便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大声的冲着对面停下来的小船喊道。
穆雨泽冲着朱明抱抱拳，然后有些尴尬的说道：“大船上都是人，实在是没有地方能够塞下更多的人，也就不想坐大船了。”
听着穆雨泽的话，朱明低笑了一声。听着意思就知道，白莲教确实是将所有的人都弄到了船上，只是庞大的军队还是将白莲教准备好的船给塞满了。
“穆兄为何不赶紧的回去，还要请我来这里小叙？”朱明确实是不知道穆雨泽究竟要耍什么花招，便只好主动开口问道。
对面小船上的穆雨泽又是向着朱明抱拳：“上次刺客的事情还是觉得很是歉意，后来我也没有查出来究竟是谁派出来的人。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对方既然也会刺杀你，那么以后肯定还是会出现的。”
“多谢穆兄牵挂了。”
“说不上，只是觉得你挺对我胃口的。”
听着对面的话，朱明浑身一震恶寒，不过想着上次的刺客，朱明还是心有余悸，自己现在右手上的伤口还是没有完全的恢复。
“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说出口朱明就觉得有些唐突，双方本就是敌对的，现在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的意图呢？
不过穆雨泽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朱明的迟疑，显得很直爽的开口说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其实，你应该还是不知道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发起这场战争的。”
“难道不是为了那些财富吗？刚刚还有我手下捡到了你们落下的金子的。”朱明反问道，对方这个时候说起这种话题，自然后面还是会有话要说的。
第131章 小船说翻就翻（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封建时期，人口往往决定了一个国家国力之强弱。但是，有时候人口剧增却又像通货膨胀一样，严重的影响国家生存。--《秘明》
“大人，其实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穆雨泽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有时候人多的时候便能够做成很多的事情，但是当人更加多的时候便也会产生更多的声音和问题……”
朱明确定的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
“但是，现在白莲教的人越来越多了……教中有能力说话的人也多了起来，所以……这场战争其实是白莲教自己的战争……”说着，穆雨泽又底下了头。
一阵湿漉漉的湖水吹在朱明的脸上，借着夕阳自己能够看到对面清秀白净的脸颊一阵狰狞，浑身也微微的颤抖着。
其实当穆雨泽说到人变多的时候，朱明自己便已经能够隐约的猜出对方的意思是什么了。但是，朱明自己就是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这场战争只是为了他人解决问题。
战争从来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但是谁也受不了自己辛苦取得的胜利只是因为敌人想要这样。
彭的一声，朱明的手掌狠狠的砸在了船沿上，湖面便荡起了一阵涟漪。
“战争就是死人的活计，其实这场战争我们就是希望死人，取得财富只能算是一点点额外的收获……”穆雨泽的声音已经变得很低很低了，只能是通过湖面上的风带入朱明的耳朵里面。
“我现在很想把你的船弄翻。”朱明咬牙切齿的说着，眼神微微红起来的盯着前面的男子。
“但是我们成功了……”突然，穆雨泽抬起了头看着朱明，脸上的愧疚挣扎已经消失，显得很平淡的说着：“我们死了好几万人，有些人在未来便没有了说话的能力，我们想要的效果也已经达到了。
而且，你们也杀了好几万的人，你们也取得了战功，其实你们不用在意这场战争究竟是因为什么，因为你们都能够得到皇帝的赏赐。”
朱明猛的站起来冲着对面的穆雨泽大喊起来：“要是我把你杀了，再说因为你妨碍了白莲教，你会怎么做？那些人难道不是人吗？他们的死是被你们给送去的。”
“如果我妨碍了白莲教，我愿意死。”穆雨泽再抬高头看着站起身的朱明，坚定的说着。
风更加的大了，似乎下一场雨已经不远了。
朱明这个时候已经说不上话了，嘴唇抖动了几下却也紧紧的闭上。
有些失神的跌坐在船舱中的凳子上，视线中的湖水还是随着风荡向远方。只是湖面上，除了这些便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穆雨泽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认定的人会有这样的反应，在自己的心中，朱明这个朝廷年轻的英才不应该有过多的情感才是的。
然而，现实告诉了穆雨泽，这个已经被自己视为知己的人，现在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
“抱歉……我没有想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穆雨泽将高高抬起的头低了下去，斗笠掩盖下的双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如果上天再给朱明一个选择的话，朱明保证自己不会同意来到这片已经变得没有意义的战场上。自己只会选择安安分分的待在太仓城读着自己的书，没事时上街瞎转转，毕竟太仓还是有很多好人的，也有很多好吃的东西的。
风吹着小船缓慢的移动着位置，撑船的人便只能用力的撑住小船，始终两艘小船的距离都是同样的。
“其实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考个状元。”掩藏在船舱下面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只是朱明的脸上却带着笑容对穆雨泽说道。
两人皆是抬头相视，一时间无声胜有声，眼神流转中已经是交流了很多的东西。
“好啊，有机会一定考个状元，然后好在你面前显摆显摆。”穆雨泽也是笑了起来，风却已经带走了头上的斗笠。
乱风中，比女子还要柔滑的长发随着风一缕缕的飘起，英俊的脸颊已经是看不清的了。
小船又一次的开动起来，当然还是多亏了船尾的白莲教将领很卖力的撑着船。
身后也传来了船底划开湖面的声音，只是渐渐的是变得微弱起来。
天色渐渐的暗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能够看清湖岸的了。岸边上，早已经是燃起了火光，火光将岸边无数的人影投放到湖面上。
“大人，是大人回来了。”
岸边响起了一阵战甲磨蹭的声响，朱明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自己的这些兵比较的可爱。
努力的将脸上的愁容给赶走，千户大人应该永远都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的，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底下的士兵们感到安心。
朱明将自己的双手高高的举起，用力的向着岸上挥舞起来。
可能会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些犯傻，但朱明还是很用心的将双手举在空中挥舞着，可能只是为了让大家都知道自己回来了。
船头撞在了岸边，陈大已经将船头的绳子扔到了岸上，好几名士兵机灵的将绳子绑在了岸边的树上。
陈大先跳到土地上面，然后回身将自己的右手伸到船头。
看着前面的陈大，朱明抬着头回着一个微笑，然后自己的手便搭在了伸过来的那只手上。
没有人看见，这个时候朱明已经是站在了船沿上，而且是一边的船沿上。
朱明借着陈大手一个用力，双脚在船沿上狠狠的踩了一下，然后凭借着撑力上到了岸上。
只是，小船也因为朱明的这一脚，开始向着一边侧翻。
船尾的白莲教将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船便已经不受控制的翻了过去，船舱盖在了湖面上。
白莲教的将领一时间落在水中，努力的拍打着身边的湖水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子。
身边的陈大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朱明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便只是微微的摇摇头。
知道自己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朱明便将身体转过去，对着周围的士兵开口道：“把湖水里面的反贼给杀了吧……”
一听反贼两字，所有的士兵没有迟疑的便走向岸边，手中的长枪短剑弓弩便对向了湖水里面。
朱明开始移动自己的身子，岸边的风有些冷，自己不是太适应。
第132章 故事需要华丽的结尾（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有时候，心情便会莫名的复杂起来。有时候会变得消沉、失落、低迷，但是有时候又会变得喜悦、躁动，只是你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秘明》
身后终于还是传来了一声惨叫，那名白莲教的反贼死在了冰凉的湖水中，眼神中却是充满了不解，一切都来的太突然。
杀完人朱明就后悔了，自己似乎能够看到湖水变得血红血红的，尽管现在是背对着潘阳湖的。
潘阳湖中，白莲教也已经将一艘艘的大船开向了不同的地方，船上的人得分开重新隐藏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躲过朝廷的纠察。
穆雨泽没有等待自己的将领回来，因为心中早已知道，那名将领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只是因为他是教众反对自己的能够说话的人的手下，也因为朱明现在需要杀人，所以穆雨泽没有等待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战争已经算是就这样结束了，没有人会再对这场战争议论什么。
当然，白莲教教中的利益在穆雨泽自己回去后会重新的分配，自己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和权力。
朝廷会大肆封赏有功的军队士兵和将领，史书上会记录下这次战争，一场正义和邪恶的战争。但是，除此以外，没有人会真的知道这场战争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回去了，晚上通知后勤将肉给足了，弟兄们吃饱了再睡觉，等朝廷的封赏到了，咱们就能够回家了。”朱明坐在马背上，极具诱惑力的向着周围的军队大喊起来。
而朱明的话也起到了作用，整支军队这时候也变得极具活力，齐齐的呐喊了几声便开始向着饶州府城返回。
深夜，大多数人已经睡着的时候，外出无果的明军已经回到了饶州府城里面。
城楼上不开眼的士兵在好久之后才打开城门，然后被一向慈善的朱明狠狠的抽了几鞭子，只是身上有着厚重的战甲，千户大人的鞭子也只算得上挠痒痒。
城里面大片的房屋都早就被白莲教给拆毁了，因而明军大量的军队便在城里面驻扎起来，反正那些百姓早就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朱明也没有让自己的兵失望，后勤将肉放的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很多的士兵吃到后来发现还有众多的肉没有吃完。
没吃完的肉便只能放在锅里面用小火保温，明天早上便会成为更加美味的肉糜，加上一些青菜，便是最美好的早餐。
都指挥使聂大人直到最后的明军回城的时候也没有睡觉，朱明亲自的去了一趟中军。
明军没有将最后的白莲教反贼军队剿灭的事情聂浩大也是知道了，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满脸笑容的拍拍朱明的肩膀说了声辛苦，让等着朝廷的封赏，便让其退下了。
似乎最后的赢家就只有穆雨泽和聂浩大，各自都得到了想要的权力。
回到自己的营地的时候，营中已经见不到多少人了，除了该负责巡逻值守的士兵外，满营的都是那些丘八的呼噜声了。
听着那些最真实的声音，朱明微微的笑了起来。进到自己的营帐后，便一头埋在被窝里面，合着衣便睡了过去。
黑夜里，一行锦衣卫、一行东厂太监、一行明军校尉驶出了饶州府城，各自的命令都是八百里加急向着京城的方向赶路，各自的怀中也揣着这次战争的奏折。
要不了多久，朝廷便能够知道这场明军对阵白莲教反贼的所有事情和所有人的功劳。当然，三份奏折上的内容自然会有着细微的差别，没有人的思想是能够完全统一的。
清晨总是那么的清爽，刮了一夜的风，但是雨却是没有下下来。
不过天色倒是变得令人舒服了一下，战争的疲倦也在一夜间消散开来。
没有了战争，明军便变成了工地工人，自然这些工人是免费的，只管饭不管发钱。
破开的城墙是需要修补的，挖出的地洞和土墙是需要填埋的，护城河自然也需要重新注满水。城里面破坏的房屋明军不会管，不然自己就只能住在城外的野地上了。屋子还是让江西的地方管去负责吧。
江西布政使司派来了大量的人马，也送来了大量的物资，自然粮食是最多的，按照朝廷规制军队出征，地方是需要负责军队粮草的。
而前段时间因为战争的各种原因，明军都是自己解决粮草的，而这次江西也只能算是偿还了军队的粮饷。
布政使司的长官没有过来，只是派了一个从七品的都事送来了这些东西。
其实明军是不需要修补饶州府城的，但是因为还要在这里等待朝廷的旨意，最重要的还是因为聂浩大现在是江西的都指挥使，所以军队便当起了建筑工人。
朱明卖力的将手中的大锤子砸在了面前的一块城砖上，自己炸开的城墙，流着泪也要给修好。
一旁的陈大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扁担给扔掉，这种灰头灰脸的日子已经进行了大半天了。
“你说这次皇上会给你什么官做做？”似乎这才是陈大最感兴趣的事情。
将手中的锤子也给扔到了一旁，朱明就直接的靠在了一块断壁上：“我现在倒是不想做官了，我也觉的皇上不会再给我更高的官做了，毕竟我太年轻了。”
陈大有些疑惑的皱皱眉毛，自己还是听不懂朱明究竟是在说下什么东西。
“皇上现在只是对我的一个考验，从给我那块玉佩就能够看得出来。要是只为了一个人才，不会这样做的。当然，这也可能就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朱明很安静很有耐心的向着身旁的陈大解释着，反正自己现在有的是时间，就是怕闲下来。
“陈大，我倒是觉得公子说的没有错。”远远地，秦雄也是走了过来，没有人的时候秦雄总是喜欢称呼朱明为公子。
“还是秦大哥看得透，你还得多练练啊。”朱明拍拍陈大的肩膀带起了一阵烟尘：“这次回去，就把虎子放在你身边，我想你是不愿意自己留在军队的，但是秦大哥必须留在军队里面。把虎子培养几年，就送到秦大哥手上。”
听着朱明的安排，陈大只管着点头，虎子那小子现在越来越调皮了，上次还翻到人家百姓家里偷看闺女洗澡，要不是朱明出面那事情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秦雄在一旁也是止不住的笑，提起往事，自己总觉得那一帮小子也就只有朱明是安稳的，其他的尽是些调皮捣蛋的家伙。
第133章 故事需要华丽的结尾（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人是怎样的一种东西，这个已经说了很多遍。但是，人其实最主要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人际之间的活动产生众多的事物。--《秘明》
往事总是能够勾起人们很多的感慨来，因为经历了看透了，便也就更加的珍惜。
现在，破败的城墙上三个人就坐在一起，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发呆。
饶州府城外的野地上到处都是明军士兵，五道土墙已经被完全的推到。往地洞里面填塞泥土是行不通的，便只能将地洞上面的土地砸下去，然后在上面填满泥土，最后一群马在上面狂奔几个来回，便也算是完成了填埋。
饶州府城是热闹非凡的，而加急的奏折文书还在去往京城的道路上。
从江西到京城的直线距离有一千三百多公里，但是显然在现在至少也有一千五六百公里。而派出的人马说是八百里加急，但是现实中也没有这么快，所以奏折要到达京城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时间。
几日里，饶州府城的明军总算是将战争的气息彻底的消除掉了。出了城里城外破败的地方，这支军队给人的感觉就是在度假。
士兵们每天干些活计，将领们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都指挥大人更是没有人知道在什么地方。
实际上，在江西布政使司派人过来后，又有大批的工匠物资运送过来，算是彻底的接手了饶州府城的管理。
地方官府有人管理了，军队便不好再继续留在城里面的了。
将领们大手一挥，便在离着城市不远的一处阳光明媚的野地上安营扎寨。
坐在城墙上面，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军营。朱明实在是搞不懂战争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把这些军队士兵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等待皇命。
自己不可能真的每天都要跑到城墙上面去当一回建筑工人，朱明自己手上的伤还没有好。
余下的日子里面，每天便早早的起来，跟着秦雄打几套拳使些适合自己的兵器。空闲的时候，便带着自己的一棒子亲卫浩浩荡荡的窜到潘阳湖边上钓鱼，实在是钓不到鱼的时候，便下雨去捞鱼，也算是一份惬意。
中间好几次的时候，朱明都去找聂浩大，但是每一次都没有见到，似乎聂浩大这个时候已经不在饶州府城而是去了省城南昌府。
终于，在战争结束的第十天的时候，聂浩大回到了军营中，这个时候的聂浩大已经是换上了一阵套的都指挥使大人的行头。
而同聂浩大一起回来的还有一行太监并着锦衣卫。
一大清早的，饶州府城外明军军营中的将领便被人叫醒。
一众的高级将领齐齐的来到营门处。一行浩浩荡荡的数百人在聂浩大和一位很是健壮的太监的带领下，停到了军营门口。
聂浩大回来了，各级将领自然是连忙上前问候。
这个时候，人群中的朱明倒是对聂浩大身旁的那位中人特别的感兴趣。
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太监这种人群，但是以往见到的就如同电影里面的一样，很伪……
但是，这次见到的这位，从外向上看过去就和一般的人差不了多少，身体十分的健壮，甚至是比前面的聂浩大还要显得勇武一些。
朱明好一番的打量这位公公，那人也是察觉到了人群中的眼神，疑惑的回视过来。
见到一帮子黝黑的将领中站着一位年轻白净的少年将领，那位公公似乎是立马就辨别出朱明是谁，头也是微微的点点。
嘿嘿一笑，朱明向着对方报以微笑点头示意。
经过聂浩大的一番介绍，众人才算是知道了那位临头的太监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位公公是司礼监太监王承恩，也就是这次来传达宣读圣旨的人物。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是一阵喜悦，再等一会各自的封赏便能够知道了，这个时候又怎能不喜悦呢。
但是，只有朱明一个人是感到格外的震惊的。因为眼前的这位随长得强悍有力却一脸和善的王公公自己是知道的，不外乎其他，就只是因为这位王公公是陪着某位皇帝一起吊死在树上。
所有人都在欢声笑语的，自然是没有人察觉到朱明脸上的变化。
但是，从大概知道少年身份的王承恩却是格外的留了一份心，自然也是看到了朱明的变化。
看着对方看了过来，朱明心中一凝。这位王公公可以说是极具民族荣辱感的，当然现在的人们是不知道的，但是朱明现在立马表现的更加的恭敬。
有些不明白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少年是在想些什么，王承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是需要办好的。
明黄色的圣旨被王承恩从带来的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拿出来，站在地上很有气势将圣旨打开，便开始洋洋洒洒的宣读皇上和朝廷这一次对于战胜的明军的奖赏。
不管圣旨上写了什么，朱明自己算是只听到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钦此’这两句话。
京城里的公公大老远的跑到江西这种穷乡僻壤来宣读圣旨，所有人自然是要将钦差多留几日的。
营中最好的厨子最好的食材都集中在了一起，只为了招待上差。这无关乎王承恩现在的地位高低，只是军中的人们必须要给朝廷看到一个态度问题。
聂浩大已经是正三品的都指挥使了，暂时是升不了官的了，赏黄金千两，荫子嗣，武勋也加到了正二品的上护军，这已经算得上是格外的恩赐了。
其他的指挥使、千户等等将领也各有升迁或者封赏。
这一次朱明也得到了封赏，没有再被皇上给个什么把件玩意之类的。正四品的中顺大夫、领锦衣卫正五品千户职、武勋正四品的上骑都尉。
值得商榷的就是，这一次的封赏朱明得来的都是些虚职。中顺大夫只是个文散阶，算是认定朱明是文官出身的、锦衣卫算是一种虚设职务、武勋是因为战功的积累。但是真正的官职还是一个管着一千来人的千户大人，甚至旨意上也没有说朱明究竟能不能继续做好千户。
自己倒是没有郁闷，反正一直在朱明自己的心中不论得到什么都是自己赚到了，倒是一旁的陈大和秦雄有些不高兴起来。
第134章 故事需要华丽的结尾（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秦雄果然如同朱明所说的一样，被留在了军队中，同时也官升一级成为了苏州卫的一名新的千户大人，之前对朱明一直不爽的潘锐意早就已经是战死在了战场上。
太阳紧紧的悬在天空中，人间的温度也是慢慢的上升着。
而在饶州府城外面的明军营地中，火热的程度却是非同一般。整个营地此时都沉浸在一种燥热之中，朝廷的钦差不光光是带来了对明军的封赏，也带来了更加多的吃食。
整座营地里的人很快的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因为营中这个时候已经升起了一道道的炊烟，食物浓烈的香味充斥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将军们都聚集在了中军大帐里面，满满当当的千户级别的人物齐聚一堂。
今天最高兴的人要数聂浩大了，自己江西都指挥使的职务稳定了下来，虽然他很想去边疆，但是不妨碍他想升官的念头。
在场的很多将领和军队也被朝廷下令归属江西，用来填补江西之前一空的卫所军队，这一点就让聂浩大很舒服，都是自己用管了的手下，以后用着也会更加的顺手。
朱明静静的坐在末尾的位置上，按理说这次对于歼灭镇压白莲教反贼的战争中，朱明是取得了巨大的贡献的，朝廷给的封赏也不算是亏待了的。
但是，当朱明的中顺大夫的散阶排在所有官职的前面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位年轻的将领在未来只会是走文官那一条道。
文武从帝国开朝的时候就是不对头的，想要这些丘八和未来可能会管着自己的年轻人交谈，似乎还是有些难度的。
聂浩大也是一副淡然的态度，不是因为朱明会成为文官的原因，其实在聂浩大的心中只是想要朱明少和武将交流，这对于朱明未来的官途是很有影响的。
军中从来就不存在有没有什么度数的果子酿的，自己带来的也早就已经被消耗一空，没有任何表情的将身前桌子上的一杯烧酒送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火辣辣的撩人，烧酒还是比什么都实在的啊。
上首，聂浩大和身旁的王承恩一直不停的相互劝酒。
聂浩大的酒量朱明是知道的，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王公公还有着不俗的酒量的，果然是应了那句话：京城人杰多。
对于王承恩这个人，朱明的看法是很矛盾的。可能会很直接的敬佩这个人的忠肝义胆、爱国情怀，但是又会反感这个人的守旧不知变通。
一个皇帝要去上吊殉国，这家伙不仅不去阻拦，还随着皇帝一起上吊自杀。这两人倒是一起死了，但是留下了一整个国家陷在战乱纷争之中。
烧酒一杯杯的下到肚子里面，最开始的火辣感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是嘴巴里面变得越来越干，于是就也就越喝越多。
军中一帮大老粗在一个聚餐，从来都是只有一个结果的，那就是所有人都躺倒在位置上，然后一起等待着自己的手下给抬回去，或者就待在原地老老实实的睡一晚。
饭吃了很久很久，这个时候战争早就已经结束了，没有人会在乎这个时候外面是什么时间。
又是一杯烧酒下肚，朱明将手中的酒杯松开，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中军大帐里面现在已经是酒气熏天实在是没有办法待下去了。
看着大帐里面的人还在不停的进行着劝酒、喝酒、再劝、再喝，如此无止境的反复行为，朱明微笑着摇摇头。
有些虚晃的站起身来，朱明就扶着大帐的边缘向着前面有光亮进来的门口走去。
步子已经开始不稳了，走两步退三步的，身子也随着感觉摇摆起来。
“哎呦呦，朱大人怎么就自己一个人离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是还没有走出中军大帐的时候，朱明模糊的就感觉到自己是被什么人给搀扶住了。
张着嘴胡乱的吐了几口气，朱明眯着双眼就扒拉开了大帐的门。
一阵带着温度的微风扑打到脸上，也就是让自己稍微的清醒了一些。
整个的营地中也是同样的情景，将军们早就下令了，今天兄弟们随意喝酒随意吃肉，没有人会管也没有军规去惩罚。
这是一个属于胜利者的盛宴，也是所有还活着的明军将士应该得到的东西。
脑海中像是一直在打转，朱明就感觉自己现在整个身体都是被身边的人给托着的。
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刺客来刺杀自己的了，朱明便跟着身边的人的脚步。
好不容的来到了一处阴凉一些的地方，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两张躺椅。
朱明看了一眼微笑着就躺倒了椅子上面，对于身边的人的安排表示很满意。
“朱大人？”
耳边传来了一声呼唤，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的。
朱明随意的恩了一声，这个时候自己其实已经是很想睡觉了，但是为了保持自己该有的儒生的形象，还是努力的保持着清醒认真的听着旁边的人说话。
“咱家在京城的时候可就是听说过朱大人的大名了，今日听着军中弟兄们的话，更觉得朱大人不是一般人啊。”耳边传来了一阵的赞赏的话，暗道这种话自己已经是听过无数遍了，也没有了什么新鲜感了。
突然，朱明浑身一个激灵，身上的醉意也在瞬间减轻了一半。自己刚刚好像清楚的听到身边的人自称咱家的，这貌似也就只有帝国的那些公公们会这样称呼的了。
而现在……接着向下面想，朱明几乎脱口而出，身边的人向来也就只有王承恩了。
努力的将自己的双眼睁大，朱明缓缓的回过头，果然还是看见了王承恩微微带着笑意的脸庞。
“王公公……”
朱明有些不知该怎么做，虽然王承恩现在还只是司礼监的一位普通的太监，但毕竟也是代表着朝廷和皇上来这里的。
“朱大人不必这般紧张，咱家又不是吃人的东西。”王承恩的心情似乎很好，而之前喝了那么多的酒却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知道是钦差在身边了，朱明努力的将自己躺下的身子立起来，恭敬的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王公公找小子有什么事情？”
第135章 故事需要华丽的结尾（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咱家说只是仰慕朱大人少年英才的风光，不知道大人信不信？”王承恩没有直接回答朱明的问题，而是打起哈哈来。
对待什么就应该有什么样的态度，这一点朱明自觉做的很好。
尽量的表现的足够恭敬的说道：“小子不知……”
一阵大笑就在阴凉出响起，王承恩觉得自己对眼前这个在京城早就声名鹊起的小子有了新的看法，对这小子的兴趣也更加的浓起来。
朱明自然是满脸疑惑的看着身旁的钦差王公公，不知道京城里人是否都是这样的。
“朱大人，以后到了京城，可要找咱家好好的聚聚。”王承恩倒像是知道朱明在未来必然是会去京城一样，很是活络的说着聚会的事情。
“一定一定，到时候王公公可别嫌弃小子年纪小就不待见啊。”
王承恩嘿嘿的笑了一声，话音一转便开口说道：“不知道大人是对于皇上的决定是怎么看的？”
这才是真正的大菜啊，朱明心中一时感慨，显然王承恩前面一堆的客套话都是为了后面的这一句话铺垫的，现在才是真正的要紧事情。
想着对方的问题，朱明眼神一转：“雷霆雨露均是圣恩。”
语毕，朱明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看着身边王承恩的回应，脑海中又是一阵昏眩，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了。
“哈哈，大人这句话倒是说得极巧啊。雷霆雨露均是圣恩，咱家在皇上身边也是见过许多有才华的人，但是却少有人真的是能够明白这句道理的啊。”王承恩似乎是话开了便收不住，涛涛的和朱明说起京城里面的事情。
谨言慎行一向就是朱明恪守的准则，少说些不该说的话总是能够活的长久一点的，比自己有才华的人也确实如王承恩说的一样实在是太多了。
“朱大人，京城不是那么好混的，京城就是一个很大的浑水潭子。朱大人没有做好准备前，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很多人总是不愿意让出自己现有的东西的。”
王承恩的这句话说的很认真，语气很重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朱明能够听得出来，对方没有和自己说假话，也同样的很是诚恳，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和自己说这些话。
但是，朱明还是恭敬的回着礼。
阴凉下，一阵风轻轻的带过，酒精终于是完全的涌上脑海，不知觉中朱明便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少年，王承恩第一次觉得自己看到了些什么，只是一时间的自己也是说不上究竟是什么东西。
自己说的也是实话，京城里现在确实是有很多人的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位少年，没有人会不在乎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似乎还被皇上很看中的人。
玉佩的事情早就在京城里面闹开来了，甚至有些官员在私下里就说了些不好听的话，而那些疯狗一样的言官更是觉得应该劝说皇上不要太过于恩宠一个只是秀才身份的少年。
只是，最后还是没有人真的能够站出来。至少王承恩知道这是因为皇上后来发怒了，当然明面上是没有人知道的，但是暗地里所有人都选择了暂时对这个还没有进入到京城那潭浑水里的少年动手。
吩咐了远处少年的亲卫一声，王承恩便起身回到了中军大帐里面，那里还需要有自己这个代表朝廷和皇上的人在。
军中丘八喝的烧酒究竟会有多大的后劲，从哪些喝了一碗酒就能怒吼一声上阵杀敌的丘八身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当朱明捂着头咧着嘴浑身难受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从亮变黑然后又变亮，来了一个循回。
最里面干巴巴的难受，嗓子眼也有些沙哑，不成样子的打了一个嗝，便是满嘴的酒味。
“这酒还是要少喝的。”不停的揉着像要炸开的脑袋，朱明嘀咕了一声。
营帐里面的动静很快的便惊动到了外面值守的亲卫，两名亲卫小心的打开门走到朱明的身边。
接过亲卫手中的一杯白水，朱明皱着眉一股脑的便吞进肚子里面。
水总是能够抚平很多东西的，一杯水下去，最里面也没有了干涩的感觉，嗓子也舒服了一些。朱明坐在床边上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吸进一口新鲜的空气。
“现在什么时辰了？”自觉应该是过了很久的了，但是朱明还是要确定一下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
“回大人，已经是辰时了。”一名亲卫接过朱明手中空的杯子，弯着腰小声的说着。
“钦差呢？”突然想起了昨天自己似乎是和王承恩说了好些话，朱明便小心的问了一句。
“钦差们都已经回京了，早晨就出发的。聂大人本想多留一些时日，但是钦差们说京城还有要紧事，便也就离开了。”
“那聂大人他们呢？”王承恩离开便离开了，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和对方有关系的，倒是聂浩大现在对于自己是很重要的，朱明不得不关心的问了一句。
两名亲卫默默的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说道：“聂大人已经带着大军去了南昌府，是在钦差走后就出发的。其他的援军也已经都出发了，现在军营里面就只有咱们苏州卫的人了。”
朱明有些不解的皱着眉毛。
身前的亲卫也是看出了自家大人的疑惑，轻轻地解释道：“聂大人现在是江西的都指挥使了，苏州自然是回不去的了。咱们苏州卫的指挥使也没有定下来，所有大家都等着大人您。”
低低的笑了一声，听着亲卫的话朱明便也就了然。聂浩大这个原本的苏州卫的指挥使现在升官了，而新的官员还没有定下来，自己又是苏州卫军功最高的人，现在便也就只有自己勉强可以指挥全军了。
“通知陈大和秦雄，现在开始收拾营地，巳时准时出发，我们回苏州。”下了定论，朱明便又揉揉自己的脑袋，起身准备洗漱整理一下。
两名亲卫自是出去通知两位副千户大人，在外这么长时间，营中的士兵说不想家是不可能的，现在能够回家足够外面的那些士兵高兴半天的了。
第136章 我是谁？（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出了营帐一次，整个军营都是空荡荡的，一多半的营帐早就已经被带走了。营地周围的护栏哨亭等等设施都已经被人运送进了饶州府城，一座城市的修复需要大量的材料。
这个时候，营地中出了苏州府士兵的营帐，便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
军队在巳时准时出发，原本烂到极点的地方卫所军队，在这么长时间的战争中已经学会了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来的时候整整一卫五千六百人，回去的时候却就只剩下了三千多人，剩下的人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坛子，被牢固的安放在一架最好的马车上。
秦雄照例是被派到了长长的队伍的最前面，斥候只是放出五里，这个时候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敌人出现了。
最为精锐的中军这一次多了一项职责，那就是队伍中的那架马车，一路上晃晃荡荡的响个不停。
回程没有传说中的百姓夹道，没有鲜花烈酒，因为百姓们这个时候已经逃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战争结束，徽州府和饶州府已经可以算的上是十室九空。
骑在高头大马上，朱明手中拿着刚刚从锦衣卫那边得到的一份文书。
万历三十八年的乡试已经结束了，自己已经算得上是错过了这一次的科举了，下一次是三年后。
因为是战胜回归，军队的行军速度只是保持在规定的最低线上。
抬头用手遮住上头的太阳，朱明远远地看着东北方向，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十来天便能够回到自己真正熟悉的地方了。
这两天军中的气氛很奇怪，至少对于朱明来说是这样的。
所有的士兵看到自己的时候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似乎自己会突然做出些不正常的事情。
当知道事情的原因的时候，朱明也只能傻傻的笑了几声。这些单纯的士兵，单纯的认为朱大人没有得到更好的封赏心中正藏着火气，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大人面前晃悠。
充满暴力的军队士兵，在其他方面其实也是很单纯的。朱明根本不会因为自己地位的高低而心情不好，只是生活就是这样的。就像女人一样，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队伍的前面不断的传来各种新的消息，队伍也不断的调整着行军阵型和路线。
当某一件事情长时间去做的事情，人总会是厌烦甚至是产生情绪的。
朱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马背上待了几天了，总着自己每一天都是在马背上上下颠簸起伏着，身边的景色似乎也是没有更换过，绿树青山空荡荡的原野。
这一天，夜晚已经是降临到大地上的时候。军队刚刚越过饶州府进入到徽州府境内。
三千多人麻利而又迅速的将巨大的临时营地做了出来，一顶顶的营帐开在了原野间。
朱明现在对于手下的士兵没有太多的要求，很多的军规在回程的路上自己是不打算用的了。营地中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式各样的食物被后勤送到了一个个的篝火旁，每天这个时候士兵们便按照编制坐在一起享受着美食。
朱明自然也是不能例外，身边坐着秦雄陈达和自己的几名亲卫。
将手中的酒杯高高的举起，朱明没有说话，周围的几人便也将各自的酒杯举起，而后一饮而尽。
营地中很快的便响起了军人那粗壮的嗓子发出的歌声来，各种曲调歌词豪放的歌声笼罩着整座营地，活着的士兵们脸上除了喜悦就是高兴。
“回去后要回太仓城一趟吧？”手中的酒杯轻轻的碰了一下朱明手上的酒杯，陈大轻轻的问了一声。
一口酒下肚，朱明也是轻轻的点头说道：“该回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老师他们怎么样。”
“你是怕王老知道你回去了还不回太仓揍你的吧。”秦雄适时的插了一句。
篝火旁便响起了一阵莫名的大笑。
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朱明有狠狠的灌下一杯酒，站起身向着周围挥挥手便向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晚餐很快的便结束了，一整天的舟车劳顿，营中的所有人都缩进了自己的被窝里面，安静的进入各自的梦想。
当然，营地周围负责守夜执勤的士兵自然是享受不了温暖的被窝的。
夜色下，天空中点点密布的星辰照亮了一大片的天空，一阵微风吹来，执勤的士兵也是得打几个哈欠眯眯眼。
处在营地中央的便是朱明的营帐，周围空出一小片的空地。
好心的千户大人最近没有让自己的亲卫给自己守夜，都给赶进各自的被窝里面休息。
睡梦中，朱明梦见了一条巨大的金龙，金龙的旁边是一条小一点的金龙。
一大一小两条金龙在云层中不停的穿梭着，突然在一片空开的天空中，一条白色的小龙从地面直直的飞升到天空中。
这个梦不该是朱明做的梦，封建社会一个人做什么梦也是有规定的。而朱明梦中的龙是只能皇帝或者皇子王孙才能够梦见的，朱明还不够格。
这个时期的野外是什么样子的？用夜晚随地都是豺狼虎豹就可以形容。
营地的周围，暗黑中总是不停的传来野兽的叫声，尤其是这种山区野兽更是比别的地方要多上一些。
这个时代有一个群体，总是喜欢在黑夜中活动，还喜欢闯入不属于自己的地盘里。
明军的营地中，这个时候几道黑影将身子藏在堆积的货物中。
不用猜别的，这些黑影下便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黑影在货物堆里停留了一段时间，便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
几个翻滚间便贴在了营地最中间位置的那座营帐上。
夜间巡逻的士兵从营帐的另一面越过，渐渐的消失在黑暗中。而这个时候，营帐这面的几个黑影终于是潜到了营帐的门口。
一柄细细的短剑循着缝隙插了进去，营帐里面似乎是没有动静。
几个黑影又稍微的动动，在下一波士兵快要到来的时候，已经是齐齐的钻进到营帐里面。
第137章 我是谁？（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俗话说的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这种在深夜擅闯军营进入到统帅营帐中的人。
营帐的门被打开带进来一阵微风，躺在床上正梦着三条龙的朱明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后背对着营帐门口的位置。
三道人影立马止住前进的身体，小心的半蹲下来。
一番静静的观察之后，发现躺在床上的朱明没有似乎是没有什么动静后，三人才又开始活动着走向床边。
“长老要的人就是这家伙？”三人中的一人掐着嗓子小心的说着。
领头的那人透着夜色看着朱明露出来的半张脸，细细的看了一会后点点头：“就是他。”
“那动手吧！”另外一人小声的催促了一下，双眼不放心的向着营帐门口看看。
领头的那人又是点点头，便看向最先开口的那人：“动手轻一点，小心回去长老找你麻烦。”
有些不爽自己老大不放心自己的眼神，那人点点头小声的嘀咕一声知道，便将自己的右手伸向床上的朱明。
只见这人手掌成刀的移到朱明脖子后面，然后回头看看另外两人后点点头，手掌突然发力横向的落在朱明的脖子上面。
睡梦中，朱明突然就觉得自己身上传来一阵疼痛，然后便彻底的陷入梦境中。
床上的三人小心的挑动了一下朱明的胳膊，在发现没有反应后，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个麻布袋，三个人麻利的就将朱明给塞了进去。
“快走，别被士兵发现了。”领头的那人说了一声。
被塞进麻布袋中的朱明便被另外两人扛了起来。
三个人带着麻布袋中的朱明小心的走到营帐门口，直到外面响起士兵的脚步声然后又消失后，才迈出了营帐。
要是朱明知道现在发生的一切，绝对不会为了自己的亲卫而好心的让他们去睡觉的。
不过这个时候，营地中三道人影连带着一个塞了一个人的麻布袋，速度不减的又窜进到货物堆里面。
等到确定周围没有危险的时候，三个人这才扛着麻布袋按照原路退出了军营。
营外的荒地里，一处荒草从中，三个人将麻布袋小心的放在地上回身查看后面军营中的情况。待发现没有任何异常变化的时候，三人倒是齐齐的出了一口气。
“我好像带了迷香……”突然，领头的那人从自己的怀中摸出迷香来。
“老大你就是带了迷香。”旁边的一人带着低笑开口道。
然后三人就愣在了原地，领头的那人双眼紧紧的盯着身边的两人。
一时间现场沉默住了，三人相互看看又看看地上的麻布袋。
“老大，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好长时间后，两人突然开口对着领头的那人说道。
这时候，倒是领头的那人尴尬了一会，不过很快的又回过神指指地上的麻布袋。
两人又将麻布袋扛了起来，虽然是麻布袋但领头的那人还是不放心的用一把匕首在袋子上划开一道口子。
荒野中，军营周围的野兽依然是不停的叫唤着。
夜色中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变化，只是黑暗中三道人影带着一个麻布袋子飞速的奔驰着，而朱明的被窝也在渐渐的变得冰凉起来。
一个人究竟有多重要，这要取决于这个人的地位和影响力。
如果帝国的一个普通的农民失踪了，家人当然是最担心急切的，然后便是报告自己的村长乡长官府县令。然后官府登记一下，空闲了就稍微的找找，不得空了就一句话给拖下去了，最后那个农民便会永远的消失。
然后，当第二天到来后。首先发现千户大人消失不见的是亲卫，然后是陈大秦雄，最后整个军营的士兵将领都知道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震惊轰动了起来，整座军营在最短的时间内被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是找不到朱明的身影，然后便是向军营周围扩散十里，依然是没有找到。
这个时候，众人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千户大人可能、或许、应该、大概是被人给绑走了……
而事情的严重性还不止是这些，朱明的身份人们都是知道的，地位更不用说刚刚被朝廷封赏了一番。最为关键的是，所有人私底下都隐约的了解这位年轻人似乎是很受皇上的喜欢。
这样的人物要是在大军环绕中被人给绑走失踪，所有人都是没有好结果的。
彭……
此时，军营的一座营帐中响起一声巨响。
只见陈大满脸愤怒的拍着桌子：“妈的，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朱大人？你们这些人平时是干什么吃的？”
底下的几位将领刚准备开口解释，营帐中又是一阵充满愤怒的巨响。
“立马把人全派出去，进的地方找不到就往远了找，要是找不到我们就都提着头等着朝廷的钦差来接收吧。”陈大这个时候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军中的士兵已经被派出到三十里外，还是没有找到朱明的下落。
按理说，现在场中包括秦雄还是有四位千户大人在的。但是陈大的愤怒却是没有任何人敢于说话的，这个杀神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可是谁都知道的。而底下一众的百户长和各级将领皆是胆战心惊，对于胆敢掳走千户大人的人算是恨到了极点。
“你先冷静下来，这样发火有什么用？”看着营帐里面安静的气氛，秦雄苦着脸也是一副着急的样子劝说着陈大，在这里也就只有自己能够劝劝这个暴怒中的家伙了。
“那你说怎么办？庆生都不见了，你说我能不着急？”陈大抬起头红着眼的吼了一句。
听着陈大连朱明的表字都说了出来，秦雄也是有些失落的安静下来。
“现在立马让小张通过锦衣卫将消息送给南直隶的布政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吧……咱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苏州府那边也要通知。”秦雄安静了一会后开口对着陈大说道。
陈大的拳头不停的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听着秦雄的话后开口说道：“南直隶的人知道庆生吗？让小张将这件事情送到京城里面去。给皇上。”
陈大质疑了一下，然后语气加重的说着。
听着陈大话，秦雄微微的皱着眉毛，皇帝就算是知道了能否真的关心还不是定数，但是说不定也会紧张起来。静静的想了一会，秦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陈大的建议。
第138章 我是谁？（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无数怀揣着朱明失踪消息的士兵从军营中疾驰而出，四散着向四周分开，每一个消息都有着一个明确的目的地。
军营中，这个时候的气氛一直保持着紧张的状态。无数的士兵进进出出的带回没有发现千户大人踪迹的消息。
军队本是不应该停留下来的，但是在秦雄和陈大的强烈要求下，军队还是准备再等待几天，至少要等去南直隶的士兵回来，到时候有了南直隶都指挥使的命令军队就可以一直停留在这里寻找朱明。
这个时候的朱明自然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踪，所有人都在焦急的寻找着自己。
脖子后面一阵阵的酸麻，朱明是在不停的颠簸中清醒过来的。
很不舒服的睁开双眼，朱明这才发现自己是被绑在了一个袋子里面，外面的光线只能通过袋子上细小的空隙钻进来。
此时，朱明才确定自己是被人给绑架了。自己的上身和双腿明显的是被两个人抬着，之前的颠簸感也正是因为这个。
很谨慎的没有开口说话，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身份的时候，朱明不打算暴露自己现在已经醒过来的事实。
袋子里面是没有方向感的，只能随着对方颠簸，不过仔细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移动速度很快。记得上一次有这种经历还是在太仓城的时候，那时候是被白莲教给绑架了的，想来那个时候那个神秘人就是穆雨泽那家伙了。
只是，朱明十分的确定这一次绑架自己的不是穆雨泽或者白莲教的其他人，这个时候白莲教应该是积极的将自己给隐藏起来的。
外面的温度很高，而袋子里面的温度就更加的高了。清醒过来没有多久，朱明就感受到自己满脸满身上都在出汗，实在是被憋在袋子里面太久了。
“大哥。”
这个时候，外面终于有声音传来。声音是从抬着朱明的两人中的一人发出的。
移动的速度稍微的慢了一点，似乎是被称为大哥的人疑惑自己的小弟是有什么问题。
果然的，没有多久朱明就听见抬着自己的一人开口说道：“大哥，你说等会回去后，长老会怎么对这小子？”
却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声，抬着朱明的一人有些尴尬的嗯哼了几声。
“大哥，我错了。”
“你小子记住，长老们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去过问的，长老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着他们的目的的。”似乎是被称为大哥的人在训导抬着朱明的人。
“知道了……”
袋子里面的朱明强忍着没有发出笑声来，心中却是细细的打量着。
绑架自己的似乎又是一个隐秘的组织啊，而且只是通过外面这段简短的对话，朱明便隐约的得出这个组织里面的等级比之白莲教要更加的严格。
路途中间多出来的话题很快的便结束了，移动的速度也自然的提了上来。
一路上别人抬着颠簸不断是什么感受，睡着了的朱明是不知道的，但是这个时候朱明清楚的记住了这种感受。整个胸腔中的内脏都似乎快要被颠出来了一样，头晕眼花的很不是一种好滋味。
外面的环境似乎是在不停的变化着的，至少之前朱明还没有听到流水的声音。而这个时候外面的流水声、鸟鸣声不停的传入到朱明的耳朵里面。
终于，绑架朱明的人彻底的停止了移动。
而这个时候，朱明耳边的流水声变得更加的湍急起来，似乎是来到了一处瀑布附近。
远处有人在说话，只是传过来的时候已经变得特别的不清楚，过了一小会之后，朱明又被移动起来。
咯吱的一声，像是一扇门被打开了，这里的流水声变得更加的大了起来。
朱明被人小心的放在了地上，然后一阵脚步声，而后除了流水声便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三长老。”
外面传来了呼喊声。
脚步声从远处停在了朱明前面的不远处。
“你们确定带回来的是他？”一道老迈的声音发出。
袋子里面的朱明清楚的听出这个老人身体应该很不错，声音虽然老迈，但是却不减洪亮，后气也十分的足。
“我们跟了半个多月，确定就是他。”之前被称为大哥的人恭敬的回着老人的问题。
“把袋子打开了，小心他到时候找你们麻烦。”被称为三长老的老人微笑着说了一声。
听见一道脚步声直直的向着自己走来。袋子里面的朱明立马合上双眼，将气息调整到最平整的状态。
袋子上一阵嘈杂的声响，随后一道清新的空气进入到朱明的胸肺。
不敢这个时候突然睁开双眼，朱明就感觉自己被人抬起来放在了一张椅子上面。
“怎么回事？”三长老看着依然紧闭双眼的朱明，有些不解的发问。
朱明身边的一人有些支支吾吾的尴尬了一会，最后只是嘿嘿的笑了两声没有回答。
很缓慢的脚步向着朱明移动，但是却比常人更加的沉稳有力。
朱明知道对方的那位三长老已经是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或许正在细细的打量自己。
一道莫名的笑声从老人嘴中发出，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小家伙，醒着就不要把眼睛闭上了。”
周围一阵疑惑的声音发出，谁也不知道长老为什么会认定少年是醒着的，明明从外面怎么看都还是昏迷着的。
“你怎么知道我是醒着的？”又是出乎在场大多数人的意料，朱明在老人说完之后没一会便缓缓的开口说道。随后，就看着朱明缓缓的睁开双眼。
眼前是真的是一位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已经深深的凹进去，一头白发被整齐的束在一起，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的盯着朱明。
“因为你呼吸太正常了，虽然人睡眠中的状态是平缓的，但是也没有你这种刻意制造出来的样子。”三长老显得很是得意的开口说道：“不要忘了，老头子这么多武功可是从来没有停下来的。”
“你会武功？”一句话出口，朱明就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几巴掌。
对方老人的话，话里话外都是表示朱明和这个老人是认识很长时间了，但是现在朱明算是直接的否定了自己认识老人。
第139章 我是谁？（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一句话出口，朱明就清楚的看到对面的老人面色微微的一变，不过很快的又压制了下去。
“你们都退下吧。”三长老向着周围的人说了一声，便重新的坐到了自己原本的椅子上。
乘着这个空挡，朱明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果然如同自己所想的一样，自己身处在一件房子里面。房子是靠着山崖建造的，对着山崖的一面是没有墙的，外面就能够清楚的看到一座瀑布悬挂在山崖间，之前巨大的流水声正是这座瀑布发出的。
因为有瀑布，房子里的空气中也飘荡着细微的水汽。
透着房子的窗户，朱明能够看到在房子的后面还有一些掩藏在山林间的房子，似乎这里住着很多不问世事的人。
“这里是哪里？”既然之前就说漏嘴了，朱明也就不打算装什么，直接开口很是直白的问道。
“徽州府。”
“徽州府哪里？”
“山里面。”
“那座山？”
“黄山。”
一番的问题后，朱明有些无力的靠在椅子上面。自己也知道是在徽州府，一夜的时间那几个人是不可能走多远的，而除了黄山便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山了。
这位很老的三长老是个很奇怪的人，至少暂时在朱明看来是这样的。对方明显的是找错了人，但是还能够保持着一种优雅的态度和自己说话。
三长老的眼神似乎是能够看穿朱明的双眼直达内心深处，脸颊上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能够年龄长相都是完全一模一样的吗？”两人在安静了很久之后，三长老首先开口发问。
朱明摇摇头道：“至少我现在还没有见到过。”
“那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三长老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确实是在寻找着某个人，而这个人似乎还就是朱明。
尽管心中知道，但是当三长老说出来的时候，朱明还是微微的有些惊讶：“我想这个应该不是的。”
“你后背上有一小块的胎记……”三长老闭上了双眼，显得有些痛苦的说着。
朱明的双眼轻微但不停的在跳动着，自己后背上确实是有块胎记，而且这件事情只有很少的人能够知道的。
“万历三十五年你在哪里？之前的事情你应该是忘记了吧？”三长老说出了朱明心中一直不愿意提及的事情。
难道自己真的是对方要找的人吗？朱明心中其实是不愿意相信的，但是对方说的似乎是没有错的，对于万历三十五年之前的事情自己确实是忘记了很多，至少自己的父母家乡在哪里自己是不知道的。
“长老，其实我想说的是。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强求的，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危险和灾难，不是没一件都是人们能够解决的。”朱明虚无缥缈的说着。
之前只是短暂的观察房子里面的人，朱明便知道，在帝国其实还存在着很多强大而又隐秘的组织。他们很强大，甚至比令朝廷烦恼不已的白莲教还要强大，也更加的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也更加的隐秘。
世人知道很多东西，但是世人不知道的东西还有很多。谁也说不上历史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朱明也不知道三长老这些人为什么会选择隐藏身份，藏在大山里面。但是，事情总是有原因的，而现在的朱明并不像知道、参与这些秘密中。
人知道的越多烦恼便越多，活的也就越累，甚至是死的也就越快。
“你不想知道你的真正身世吗？”三长老自然是听出了朱明话里面的意思，依然微笑的问道。
“不想。”很认真的摇摇头，朱明决定绝对不参与这些未知的事情里面。
三长老苦涩的笑了起来，对面的少年真的是忘记了众多的事情，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少年对于自己、对于外面的那些人、对于其他地方隐藏起来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看着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瀑布的朱明，三长老决定自己不应该做最后的老人，也不愿意几十年的希望就这样离开。
“但是，现在你不可能离开这里的。至少在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前你是不能够离开的。”三长老双眼坚定的看着朱明，语气沉重的说着。
“朝廷和皇上会找到我的……”朱明也同样很坚定的说着。
三长老突然大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却是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你说朝廷？皇上？”三长老突然低声的说了一句。
朱明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情绪似乎有些失控的老人。
“你是谁？”三长老突然站起来大声的冲着朱明问道。
彭……
房门被打开，三名男子窜到房子里面来。眼神紧紧的盯着坐在椅子上的朱明，手中已经握住了各自的武器。
朱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自己回答不上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滚出去。”三长老又一声暴喝。
只是被驱赶的人自然不是朱明，进来的三名男子面面相觑变得有些紧张，但是在三长老的眼神下还是缓缓的退了出去。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老人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一时失控，显得有些失落的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是我知道你们应该不会坏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但是我会坚持选择离开这里。”看着老人额头上的皱纹，朱明的语气也变得稍微的缓和了一些。
三长老抬起头苦涩的看着朱明，嘴角抖动了几次后才说道：“你也知道我现在不可能放你走，那你何不如跟着我去见大长老，在那里你能知道所有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事情。你现在是朝廷的官员，如果你选择接受我们，你可以平步青云。”
“有收获肯定就要有付出，小子其实是很怕死的，危险的事情小子从来都是离得远远的。”既然对方这般坚定自己是离不开的，为了日后好过些，朱明打算好好说话。
“那是你的责任。”三长老有些奇怪的说着。
“什么责任？”
“这就要从你是谁说起。”
“那我是谁？”
第140章 我是谁？（五）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有时候人是会产生很多奇怪的想法的，当然这是要在特殊的条件环境下产生的。有的时候人会自我思考，自己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存在着是有什么样的价值的。
朱明知道自己是谁，但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这一个问题已经是涉及到了哲学方面的问题。
山崖外的瀑布似乎是永远也不会停下来，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都带着大量的山水流向未知的远方。
三长老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自己一直在等待着一句话，而那句话正是刚刚朱明所说的那句话，只要对方问出了这句话，那么自己就能够真正的去做些什么事情了。
“你是谁？你自己清楚你是谁。”三长老依然微笑着说道。
朱明很烦恼，现在自己是处在一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境况中，自己其实是最为被动的。
“我是朱明朱庆生，我是大明的千户、是中顺大夫、是锦衣卫千户、是上骑都尉。”有些赌气性质的，朱明一股脑的说完自己身上的身份。
三长老依然在微笑着，只是脑袋轻轻的摇动着：“这些都不是你，或者说你不是这些身份。当然，我们得承认你是朱明。”
双手已经紧紧的握成拳头，朱明很想直接上去给老头子两拳，自己一直就是什么气什么话都放在了一大团的棉花上面。
“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份必须让你和现在你认识的大明做敌人，你会怎么选择？”三长老突然开口说出了一句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听者依然是双眼一凝，朱明从三长老的话里面没有听出假设和猜想，似乎这些所说的事情确确实实会发生。
回答不上来的问题便只能选择回避，其实在朱明的心中，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会选择站在帝国的一边的。突然，朱明意识到了自己用的是应该两个字，眼神便稍稍的黯淡了一些。
“走吧，现在我们是时候出发了？”三长老站起身走到了门口，看着似乎还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的朱明。
少年人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显然心中正在纠结着某些问题。
“很多事情不是现在就能够想的明白的，你想知道的问题在我们的目的地便能够得到答案。”三长老没有回身，一只手向着门外挥挥一边说着。
很快的，之前的三人站在了朱明的身边。
有些反感的看着三位显然有些尴尬的男子，就是这三个家伙让自己一路颠簸的想吐。
无奈这个时候对方是要将自己给控制监视起来，朱明哀叹了一声也只能站起身跟在了三长老的身后。
这片山崖上确实有很多人生活在这里的，而三长老的所说的目的地也显然是不在这片山崖上。
五个人是向着西边出发的，队伍在不断的充实着，当朱明将那片山崖远远地抛在身后的时候，队伍里面已经的人数已经多达五十多人。
三长老走在了最前面，朱明也只能被身后的三名男子紧紧的包围着跟在三长老的身后。
也许这会是一场不一样的旅行吧，暂时想不出能够怎么逃走的朱明只能是这样的安慰自己。
这支队伍的纪律性不是一般的高，大半天的时间都已经是过去了，队伍里面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一直都保持着高度安静的状态。
“你之前遇到过刺客吧。”队伍前面的三长老领着路像是很随意的问着身后的朱明。
一阵惊愕，自己遇到刺客的事情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够知道的。
朱明有些迟疑的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中有一名刺客是我安排的，但是刺杀你的那名刺客是我们的敌人安排的。”三长老平淡的开口说道。
然而，这个时候朱明的心中却是一阵震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之前被刺杀的事情能够和自己身边的这群人扯上关系。
“你们为什么要刺杀穆雨泽？”按照三长老的话，那么被他安排的刺客便只能是在潘阳湖里刺杀穆雨泽的那位了。
脚下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三长老稍稍的回头说道：“因为你。在我们看来饶州府的那场战争只要将穆雨泽给杀死，便能够立马结束。”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受，朱明觉得今天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是这么的不可思议。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尽然会为了帮助自己结束战争就想着去刺杀穆雨泽，自己这一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刺杀我的人是谁派出来的？”关键问题是这个，谁刺杀穆雨泽似乎还不关自己的问题，朱明关心的是谁会对自己这么伤心还派出刺客。
“白莲教。”三长老缓缓的吐出三个字。
“不可能。”前面老人的话刚一说完，朱明便立马开口否认。
穆雨泽显然是不可能真的会安排刺客刺杀自己的，当时自己就在船上，对方要想自己的性命不可能后来还让自己离开的。
“我又没有说是穆雨泽安排的。”三长老有些奇怪的说着：“白莲教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你也应该是知道的。是其他的白莲教做的那场刺杀的，目的也应该是为了激怒朝廷。”
朱明很感谢三长老会将这些事情告诉自己，但是却又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告诉自己这些事情。
“那些人会不断的想着要刺杀你的。”三长老回头稍稍的看了一眼朱明说道。
“恩？”
“所以，你不可能靠着你的士兵就能护住你的安全，现在在这里你相对还是安全的。”
朱明有些无奈的叹声气，三长老这说到底话里话外的都是要自己和他们在一起。
关于刺客的话题结束了，队伍便又回归了安静。
尽管朱明现在算的上是被对方给限制了起来，但是仔细中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的关注着朱明。
而朱明自己受到的待遇其实也是相当好的，路途中最好的食物是给三长老和自己的，而自己的位置也永远是在队伍中最安全的位置上的。
第141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大山里面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周围的环境永远都是一个样子的，而时间也只有白天夜晚。
朱明被三长老带领的这支队伍，白天永远是用在赶路上的，夜晚便安静的进入睡梦。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做什么事情是最漫长的，那么也就只有去一个不知道目的地的旅行才能够算得上是最漫长的事情。至少，在已经走了十几天路后的朱明是这样理解这个问题的。
帝国究竟有多大的范围，在这一路上朱明算的上是真正的认识到了。
一路向西走了半个多月时间，朱明所看到的依然是帝国的百姓。
不过这个时候周围的环境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山林树木变得稀少了起来，入眼都是荒芜的戈壁沙地。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沙尘的气息，队伍里面也渐渐的吃上了面食。
自己已经走到了陕西境内了，这个时候朱明算是认识了自己究竟是身处何地了。
一到陕西后，队伍中便多出了和人数一样多的马匹，所有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掩饰自己，皆是骑到马背上赶路。
身下的马来的很奇怪，是在一个清晨的时候，当时朱明刚刚醒来的时候，就看见队伍驻地的外面来了一群人，那些马就是被那些人给带来的。
令朱明感到意外的是，那些人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是自己还是看到了在袍子下面的帝国军装。
从那后朱明便一直将心中的疑惑压制住，一些不该自己知道的秘密最好还是表示的不知情的好。
唯一让朱明高兴的是，这一路上自己知道了整个队伍里面三个人的名字。
三个人便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三人。
被称为大哥的人叫做谢同济，而让朱明意外的是这三个人还是亲兄弟，老二老三分别叫做谢同望、谢同仁。
似乎是路途的遥远，这谢氏三兄弟也难得的和朱明说了不少的话。
一开始的时候，三兄弟还有些顾忌三长老的威严。但是，在一段时间后三长老也没有去制止三人和朱明的交流，谢氏三兄弟便也就放开了和朱明说话。
“我们究竟是要去什么地方。”马背上，朱明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向着三兄弟询问这个问题了。
得来的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似乎着三个人会回避所有的和他们有关的问题。朱明能够和这三个人聊的也只有一些风土人情、一些武功上的事情。
值得庆祝的是，这么长时间里，朱明算是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这支队伍的战斗力。
按照谢同济的话来说，队伍后面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单挑帝国边疆军队中的五个人。而三兄弟能够单挑后面的五个人。
当朱明问道三长老的时候，三兄弟奇怪的都是一阵颤抖，也没有回答朱明这个关于三长老的问题。
但是，从三人的眼神中，朱明依稀的还是能够得出三兄弟一起也打不过三长老的事实来。
这样的五十多人在自己的周围，朱明觉得自己不可能再有逃走的希望，当然自己的安全也是能够得到彻底的保证的。
虽然肯定是抵不过一个千户士兵的攻打，但是一般的几百人应该还是能够摆平的。
队伍依然向着西边赶路，这个时候，路途上的景象才是真正吸引人的。
有着红头发大胡子的番人，有些穿的很少在路边放肆的扭动着自己身体的胡姬，也有用不正宗的汉语叫卖自己货物的阿拉伯人。
这是一个多彩的地界，但是也是一个动荡的地界。
尽管大明帝国的疆土无限的延伸都周边，但是当朱明到山西的时候，各个种族间的争斗便时常能够看到。
这样的情况在过了黄河后，便变得更加的明显。
帝国在这边驻扎了不下十万的军队用来守卫边疆，但是杀人的事情也不会少发生的。
三长老似乎对这边的事情很是了解的样子，过了黄河朱明便没有再睡过野外，队伍总是能够找到最好的客栈休整。
而这时候，队伍里面每一天都会有大量的人进进出出的。
队伍中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也多了很多朱明不认识的面孔。
三长老最近似乎喜欢上了给朱明讲解关于这里的情况。
这一天，队伍已经是走到了陕西行都司附近。
队伍今天没有找到客栈，因为这附近没有一个城镇。
一处背风的石壁下面，朱明坐在三长老的前面，刚刚三长老已经将帝国的边疆给大概的说了一遍。
“再有几日我们便出关了……”三长老的话轻轻的传入到朱明的耳中。
朱明眼神只是稍稍的变换了一下，便又恢复到水波不惊的状态下。自己现在只需要活下去就行了，队伍去什么地方虽然感兴趣，但也只能到了后才知道。
“关外不像关内，虽然同样是在朝廷的名下，但是一出关朝廷的控制力还是会明显的下降，危险也就多了起来。”三长老细细的说着关内关外的区别。
朱明自然是知道三长老的意思的。现在所说的关内关外是以嘉峪关为界限的，往外是玉门关和阳关。但是帝国现在的控制力只能是到达嘉峪关，再往外已经算的上是失去了控制力了。
关外是什么样的情况，在太仓的时候朱明自己就没有少去了解过。
关外的鞑靼、瓦剌是无处不在，各种各样的强盗团伙出没在西域古道上。这些不同的势力永远都是在争斗中度过的，可能今天是你打我，明天我就会去打他，总是打来打去的。
在这里，一个势力的消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每一天都有无数的势力消失，然后又有无数的新势力诞生。
用一句话就能够概括这里，那就是人命在这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也是最重要的东西。
通过锦衣卫的内部情报，朱明更是知道帝国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于关外的动作。
尽管朝廷明面上是在禁止铁器流向关外名族的，但是每年朝廷都暗地里亲自卖出众多制造好了的兵器给那些疯子一样的部落和势力。
而这样做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让那些人永远都不要停下来，永远的都要处在杀人和被杀的状态下。
第142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朝廷的计划不可谓不成功，私底下的大量的兵器运送到关外，各个部族之间的战争也就没有中断过。
但是，朝廷对于这里的控制也基本消失殆尽。
朱明说不上该怎么评价朝廷的做法，关外的人并不都是傻子，总是会有人看清朝廷真正的阴谋的。按三长老说的，现在关外好些鞑靼和瓦剌人在积攒实力，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想要做些什么。
但是，直觉告诉朱明的是那些人在向往着关内的优质生活。
关外有什么？除了一望无际的风沙就只有一身腥味的牛羊。
而关内有什么？茶叶、盐铁、锦缎丝绸、精致的小吃、精美的建筑，这些从古至今都在吸引着关外的人。
越靠近关外，三长老的脸上便越加的沉重，队伍里面充斥着一股子的压抑。
谢同济私下里和朱明说过，关外除了那些经常杀人的部族外，最让人头痛的就是沙漠里的沙盗。这些人从来都是来去无踪的，然而杀起人来从不含糊。
肃州卫其实算得上是一个军镇要地了，朝廷在这里驻扎了大量的军队，有内地换防过来的卫所军队，当然最主要的是边疆采用募兵制的边军。
边军无敌的战斗力其实是和他们的高死亡率成正比的，每一天这里的边军都在死人，但是为了边军诱人的军饷，那些穷哈哈的壮年男子还是选择了从事这一行业。
过了肃州卫便是嘉峪关，这一天三长老带领着队伍肃州卫最西边的也是最后一座城池里面。
一家吐蕃人开的饭馆里面，满当当的坐下了朱明等五十多人。
自从三长老出现在饭馆里面的时候，那位看上去很是和善的吐蕃老板便很不和善的将饭馆里面还有着的客人统统给赶了出去，连之前的饭钱也没有收。
谢家三兄弟陪着朱明单独的坐在一张桌子上面，而三长老则是早就跟着那位吐蕃老板进到了饭馆的后面。
饭馆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名伙计，有吐蕃的也有汉族的，开始忙活着为新到的客人们送上丰盛的饭菜。
越是靠近关外，朱明便越难看到内地的饭菜。
桌子上的饭菜也是很多，但是一大盘的还带着浓重的羊腥味的白水羊肉、一大盘的卤牛肉、几样少数名族特有的小吃。
看了又看，朱明总觉得自己是吃不下这些东西的。虽然怀揣着众民族大融合的理想，但是朱明骨子里面还是只能接受汉族人的事物。
“你要是不吃这些，以后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了。”谢同济直接用手抓起一块羊腿，一边津津有味的啃着，一边含糊的和朱明说着。
一边的谢同仁则是满满的灌上一口水酒，一抹嘴巴后说道：“出了关，能有东西吃得上就是不错的了。你看现在大家都在死命的往肚子里面塞东西，只不过是想让自己独自里面能存些东西。”
一向沉默的谢氏老二谢同望埋着头死命的和自己碗里面的牛羊肉搏杀，听着周围的声音，便抬着头向着朱明点点头，算是赞同自己的兄弟们的话。
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面前还在散发着气味的两大盘子肉，跺跺脚一咬牙，活命还是最重要的。
没有去碰腥味最终的羊肉，朱明只是扒拉了一大碗的牛肉放在自己的碗里面。实在是不明白那些厨子为什么就不能想办法把羊肉身上的腥味给去去，不然细腻的羊肉是比牛肉要好吃的。
三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坐在了朱明的这张桌子上面。嘴里面已经在咀嚼着羊肉了，只是双眼却是含笑的看着正低着头和牛肉较劲的朱明。
自然的朱明也是看到了三长老，只是似乎是在将食物的气出在了老人的身上，一直的都没有理会老人的眼神。
“同济，走的时候让老板准备些炒米带上，咱们这位朱少爷看着也是吃不惯这里的东西的。”三长老喝下了满满一大碗的羊汤后，对着一边的谢同济说道。
“哎，好嘞。”谢同济点点头，便又接着吃肉。
饭菜很快的便被饭馆里这些精壮的男子们给吃完，也不知道三长老究竟是和饭馆的老板说了些什么。
出了饭馆的时候，众人来时骑乘的马匹已经是被换成了这边特有的骆驼，驼背上也已经被放满了一个个的包裹。
尤其是队伍后面的几只骆驼是最令朱明疑惑的，每只骆驼身上都放满了用黑色牛皮包裹的东西，只是稍微的看了几眼便被谢同济给拉到了最面的骆驼上。然后，谢同济便也上到了骆驼上，从后面将朱明固定在驼峰中。
街道上总是能够见到很多启程的商队，都如同朱明所在的队伍一样，骆驼上挂满了包裹，人数众多。
新的一支队伍将要启程，街道的一些阴暗的地方已经是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贼东西。
“你看啊，那些人都是等会就要出关的。”谢同济在后面指着街道的一角有些鄙夷的对朱明说着。
顺着谢同济的指示，朱明果然是看到在街道的一角，阴暗中一个浑身包裹在黑纱布中的人双眼紧紧的盯着骆驼身上的包裹。
“这些人就是沙盗？”联想着之前谢同济对自己说的话，朱明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些人当然不是，他们就只是给外面真正的沙盗送些消息的，然后换取一些很少的报酬。”
“咱们这路上会不会真的碰上沙盗？”对于自己的小命，朱明一向是极为看重的。
似乎每一次说道三长老的时候，队伍中的人便会犯起一股子明显的崇拜和敬仰。
现在的谢同济也是一样，开口便坚定的说道：“三长老肯定会有安排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来再多的沙盗，三长老也能够解决。”
听着谢同济一如既往的傻缺一样的话，朱明自动的就选择了无视。要是来上好几千的沙盗，就不信三长老一个人就能够给解决掉。
不过，不管朱明是怎么想的，队伍还是启程出发了。
前面的不远处便算是出关，离开帝国的实际控制区域，危险和机遇也会变得更加的多起来。
第143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出了这座不知名的边陲小城后，骆驼队便驶进了一望无际的戈壁之中。
围绕着小城的周围还能够见到星星点点的绿意，但是一旦走的远了便什么绿色也看不见了，入目完全都是赤黄的沙土和干枯的枯树。
西边地的风总是能够无缘无故的就刮了起来，离着小城十几里远，天边便扬起了一大片的灰蒙蒙。
队伍里的老人们都知道这是大风裹挟着沙尘向着这边过来了。
“把这个带脸上。”
后面的谢同济向着朱明递过来好大一张厚厚的黑布，这是用来披在人头上然后顺带着将鼻子眼睛遮住的。队伍里面的人在风沙到来之前都已经将自己的全身包裹住，而队伍的最前面也换了一个年龄很大的人。
这个人是三长老在小城里面带回来的，朱明不知道这人是干嘛的。但是，现在却是知道这个人会做什么事情。
所有的骆驼之间都被绳子前后绑在一起，这是为了防止队伍中会有人在风沙中走散。那个人就处在队伍的最前面。和其他人一样，头上脸上都裹着黑布，只是眼睛外面是用一层透明的纱布裹着的，算是风沙中队伍唯一的领路人了。
学着队伍前后的人，朱明也开始将自己的身体都弄的严实一些。裤脚和衣袖都被牢牢的扎紧，脖子上面也被一层黑布围的严严实实的。
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在风沙到来的时候能够少沾些沙土。
在戈壁里，这样的风沙是随时都能够碰到的。要是不注意的话，一场风沙下来，整个人身上就都是沙土，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里面全都会是沙子。
“注意了……把身子都放低点。”
队伍的前面有人开始向着后面大声的叫喊起来，这个时候除了人的喊叫声、骆驼脖子上的铃铛声，就只剩下远处风沙袭来的声音。
这还没有过嘉峪关，就遇到了这样的景象，朱明觉得自己要是朝廷里的大佬，肯定会给钱把这里种满树木的。
离着风沙越来越近，队伍里面也越发的安静下来。没有了人的喊叫声，已经就只剩下铃铛声在风沙中传不了多远就被淹没。
风沙终于过来了，和风沙一起过来的还有一大群的骑兵。
这是帝国的军队，看着那些士兵身上玄黑色的铠甲，朱明一眼便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边军总是一副冷酷的摸样，不论是他们个人还是整支军队的气氛。
骑兵队伍很快也到了队伍的前面，黑压压的一片好几百人就挡住了队伍西去的道路。
“这风沙紧的很，后面的风沙更大，你们赶紧退回到城里面去。”骑兵队伍中一名校尉大声的对着这支汉人队伍喊道。
朱明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所在的队伍中每个人紧张的表情，现在自己很想大喊一声求救，朱明也相信帝国边军的骑兵们能够杀死三长老这些人，然后救出自己。
但是，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三长老，朱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这段时间，朱明没少见到过三长老这个都似乎快要入土的老人家爆发出一股子武林高手的气势来。
你能看到一个半截子埋在土里面的老人家扛起好几百斤的东西吗？能见到这个老人家还单手捏开核桃的吗？能看见老人家一脚就在地上留下好深一个脚印子吗？
朱明就见到了，所以在帝国骑兵的面前还是选择了安静。要不然三长老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就结果了自己。
天空中的太阳似乎是将所有的热量多投注到了这边无人之地上。
骑兵校尉很长时间都没有听到对面队伍里的回话，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抽打了几下自己身下的马。
“多谢军爷了，只是小人的主家催着要把这些货物卖出去，实在是不能耽搁。”队伍前面那位领路的人拱着手向着骑兵校尉回道。
商人其实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怕危险的群体，只要是有利益存在，再艰难的地方也能够出现商人们的身影。
校尉似乎也是见多了这样的商人，见自己劝说无果后，便不再言语带着自己身后的骑兵开始向着一边绕行。
“一群疯商人……”
风沙裹带着校尉的一声咒骂飘到队伍里面。
帝国的骑兵已经走远了，队伍这个时候才开始重新启程。
在朱明的坚持下，谢同济还是将一截子被风沙吹出来的枯树枝捡上来送到了朱明的手中。
“真是个没眼力的人。”骆驼上面朱明低声骂了谢同济一声：“这是紫檀木，看着色泽样式在紫檀里面都是顶好的。”
说着朱明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手上的木头上，虽然明朝的时候紫檀这东西很多很多。但在枯燥的路途中自我寻找新鲜事物是很有必要的。
从自己的靴子里面抽出一把小匕首，朱明就开始在木头上面雕刻起来。
“我怎么觉得都是你每见识呢？”一道很不和谐的声音从身后谢同济的嘴里面发出。
“恩？”
细想着，朱明觉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每见识，一时倒是很想看看谢同济究竟能够说出个什么道道来。
见少年正等待着自己的答案，谢同济也不卖关子就开口道：“等到了后，你就知道这种破木头也能够有看累的时候。”
好吧，就这么一句话朱明就能够肯定这个组织很有钱。
风沙不仅仅能够带出遗留在地里面的木头，还能够带出很多其他的东西。
骑在骆驼上面，透着脸上的布隐隐约约的朱明还是见到了路边上好几具半露出沙土的骨架。这些骨架自然都是人类的，也都是那些在这条从久远的时代前就存在的古道上行商的人们留下的。
离着嘉峪关越近，见到的军人也就变得越多起来。
帝国不得不在这样艰苦的地方安排众多的军队，只要关外的人过了嘉峪关，后面便是一马平川。而那些只会杀人抢别人孩子老婆的野蛮人就能够一路冲到帝国的江南地区。
第144章 西出阳关无故人（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现在的嘉峪关还没有后世那样热闹的景象，满地的都是扎堆的营帐，以及在城墙后面形成的一小片的市集。
没有人知道，在朱明这支队伍刚刚达到嘉峪关的时候，一些暗地里的人早就已经出了嘉峪关。
三长老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在嘉峪关下面休整一晚上。对于这种在众多军队的环围下休整，队伍中的很多人都不能够理解。然而朱明却清楚的知道三长老是什么样的打算，在嘉峪关休整，一来着可能是最后的休息，二来危险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三来其他地方的危险也不敢选择在这里下手。
没有选择在军队的附近安营，在嘉峪关城墙下面的那一片市集旁边，队伍中的人开始将骆驼上的营帐给卸下来。
嘉峪关始建于明洪武四年，全长约六十公里。长城城台、墩台、堡城星罗棋布，由内城、外城、城壕三道防线组成重叠并守之势，形成五里一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防御体系。
这些当然是朝廷官方的记录，现在最吸引朱明的是嘉峪关城关的建设。
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常年驻扎着大量的朝廷军队，所有出入的人都需要有官府开出的文凭证明。
城墙是不能上去的，朱明只能在下面远远地看着。
这个时候，已经是旁晚了，城墙上面早早的就点燃了灯火。面朝西边的城墙上一架架的床弩、火炮被罩上一层纱布，不然西北的风沙很容易损伤这些利器的。
古人们常说西出阳关无故人，在朱明看来现在只要出了帝国的这道关隘，便也算是出了国门了。而传说中的阳关早就已经消失在历史和戈壁风沙中，关外只有少数的几座城池还有着明人居住统治。
夜晚的到来，也算是赶走了刮了快一天的风沙，整个天空中已经不再降下沙尘来。
只是城墙上、营帐顶、市集里面到处都是沙子。
三长老很有威望，原本队伍中有些人还指望能够去到市集上面逛逛的，但是被三长老一个平淡的眼神看过后。便只能干巴巴的啃了一口面饼一口牛肉，然后缩进拥挤的帐篷里面呼呼大睡起来。
夜晚的中嘉峪关后面的市集才是一整天里面最热闹的时候。白天里这里的气温不是一般的高，除了好在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外，就没有人会选择出来的。
也就只有夜晚的时候，那些没有事情的士兵和商人们才会到市集上。
市集上没有更多的东西，这里就只有喝不完的酒、玩不尽的姑娘，当然还有赶不走的乞儿和扒手。
站在营地外面的一处高地上，朱明静静的看着下面靠着城墙建立起来的市集，这里有着帝国人最常见的生活。但是，可能每天过后自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便再也不能见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希望能够多看看的。
“该回去了，不然长老要发火了。”谢同济的声音轻轻的在身后响起。
最后又看了几眼灯火通明的市集，朱明还是转过了身子：“走吧，实在也是困了。”
也不知道三长老是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五十多张官府文凭和一张通商文书的，骑在后面骆驼上的朱明就看到三长老在城门口军队的检查下，带领着队伍终于踏出了嘉峪关。
一大清早的，在所有人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朱明便第一次的踏出了帝国的西边大门。
“给你，长老说了这一路上肯定会有很多危险的，你只要不偷走，总是能够回去的。”谢同仁从队伍的前面赶了过来，将一柄腰刀递给了朱明。
“前面是有沙盗吗？”这个时候给自己兵器，只能说明危险离着队伍不会太远了。
谢同仁看了看骆驼上的谢同济又看看朱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给你就拿着。就算有沙盗来了，也会被我们给杀光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鬼也是不会相信的。
昨日的风在歇了一夜之后，又一次的刮了起来。只是今天相对来说要温柔了一些，只是在地面上带起沙子流向远处。
按照队伍里的人说的话，现在朱明走的这条路就是以前张骞出使西域的路，也是丝绸之路的一段。
看着隔壁上肆意流动的沙子，远处的胡杨木光秃秃的在这里屹立了不知道多少年。
朱明到现在还记得出关的时候，一名士兵在自己身边悄悄的说的一句话。
出了关，命便不是自己的了。
确实是这样的，现在四周都是风沙，一望无际中却又似乎到处都隐藏着危险的存在。
一声长啸突然在远处的一座光秃秃的山上传来，吓得队伍里的人都是一跳。
好半天的，人们才知道原来只是一只野狼在瞎叫唤。野狼便被好生生的咒骂了一番，不在夜里叫唤非得跑到大白天的瞎叫。
骆驼在这样的环境下，确实是要被战马走的很顺畅也更加的舒服一些。
风是在渐渐的变得急起来，队伍中的人已经将手中的武器给拔了出来。
不用人说，凭着感觉就知道会碰到危险。
只有队伍中的朱明显得满不在乎的样子。那些沙盗不是傻子，队伍里的人也不是傻子。现在跳出来想要抢东西的都是些混不下去的沙盗。而队伍里这些变得紧张起来的人却是傻子，因为等下跳出来的是混不下去的沙盗。
看着前面一样气定神闲的三长老，朱明就知道自己骂的没有错。
不过这个时候，出了沙盗还需要注意北边过来的鞑靼人。
这些鞑靼永远都想着怎么才能从大明的身上咬下几口肉来，于是一批批的鞑靼人便会来到这里，从明朝商人的身上捞点东西，顺便有时候去嘉峪关外面打打秋风。
风声响了一会后又骤然停了下来，关外的第一天过去了。似乎也没有跳出来的沙盗，好像所有人都变得聪明了起来。
夜晚休整的时候，朱明自愿的参与到劳动中。只是，在自己从沙土里面挖出一大片煞白的人骨头后，便再也不想在这些沙土中干活了。
第145章 死亡无处不在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夜色中的戈壁滩上有着白天所感受不到的凉爽，夜晚里戈壁滩上空中的星空也是极美的。
躺在一个斜斜的石块上面，朱明头枕双手静静的看着那恒久悬挂着的星辰。
夜微微凉，人微微的发晕。
不远处，队伍中大多数的人已经是进入了梦乡。可能在那里面有着他们一生牵挂心爱的人们，也许那里面还有着他们有些不切实际的梦乡。
只是，谁又能说得上他们不能拥有这些，除了现实中的残酷，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些人拥有自己的奋斗。
朱明就觉得这些人有些自己的小梦想是没有错的。天在看人在做，人生也就只有这几十年的光阴，活成什么样子不是你躺在那里就能够得到的，至少努力了才能够有希望得到自己想要的梦想。
似乎是看出了这个时候朱明内心中飞扬的思想，三长老身上加上了一件衣服站在了石块的下面。
没有去打扰石块上的少年，老人看了一会少年后，便合着衣靠在了石块上面。
“三长老。”朱明身体没有一丝的动作，嘴中却是轻轻的喊了一声。
“戈壁上的夜晚容易着凉。”老人是这样回话的。
老人打太极的功夫朱明这一路上是深切的知道的，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嘿嘿的低笑了一声：“您老人家说，我究竟为什么要跟着你们来这里的。我现在应该是躺在江南的诗画里，应该是高读着先贤的经文的。”
“等到了你便知道现在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意义的。”三长老又是之前的一套，只是说完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你觉得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老夫想了一辈子，可能就只是为了那么几件为数不多的事情而活着的。”
“那您老可是真的挺累的。”朱明嬉笑的回了一句。
“老夫也觉得挺累的。可是祖辈们的努力，不能毁在老夫的手中。”三长老说着，突然一个跃身就躺在了石块上面，旁边便是朱明：“小子，如果你发现你突然多了一个别的身份，而这个身份又会为你带来众多的烦恼，你会选择做什么？”
“小子当然会赶紧逃走，小子应该是那种只能享受不能吃苦的人吧。”心中再一次为老人的身手默默的赞叹了一下，朱明有些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对于自己的身份，跟着这些人后朱明就知道自己肯定还有着一个有些特殊的身份。只是自己现在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突然多出来的身份而烦恼呢？
自己是被这些人给监视或者说是囚禁了起来，但是队伍中的每个人对自己在潜动作里都带着一种尊敬和回避，而自己也一直享受着和老人一样的待遇。但是，这些并不代表自己就愿意为这些人做些什么。
“睡一会吧！等会你就说不上来。”对于朱明有些懦弱的话，三长老只是有些自嘲的笑笑，然后有些莫名的开口说道。
“沙盗今晚回来吗？”
“不一定就是沙盗，可能是鞑靼的那些异族崽子，也可能是白莲教。”
三长老坐起了身子，就在石块上面开始打坐起来。
见老人家还能这样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朱明就觉得自己更不需要担心什么事情了，自己这个时候也确实的有些困了，便躺在石块上合上了眼。
微笑着看了一眼躺在石块上睡着了的少年，三长老向着远处招招手。
谢同济很快的就拿着一张毯子到了石块的下面，刚准备上到石块上给朱明盖上的时候便被三长老给制止了。
老人伸出手静静的接过谢同济送过来的毯子，安静的看了一会儿已经在睡梦中的少年，微笑着小心的为其盖上。
“长老，是白莲教的人。”见长老已经做完了事情，谢同济小声的说了一句。
一听到具体的消息，老人眼神中一丝寒意显露：“那些逆党，这么多年还不死心吗？”
这样的问题谢同济自觉自己是回答不上来的，便安静的等待着长老接下来的话。
三长老也似乎只是感叹这么一句，便又开口平静的说道：“来了多少人？让下面的人准备好，这一次就让那些逆党都埋在这片戈壁上吧。”
“来了上百人，兄弟们也都准备好了。”
“去吧，这里有老夫。”
一阵夜风吹过，冰凉的让谢同济微微的打了一个颤，而石块上轻轻闭着双眼打坐的三长老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黑夜比白天更加的具有包容性，很多奇妙的事情都是发生在黑夜里的，如果杀人夜算得上是奇妙的事情的话。
戈壁滩上的柴火渐渐的烧尽，只能散发出微微的光亮。
这个时候才发生队伍中之前早早就睡着了的人们已经静静的趴在外面的地上。
黑夜里，一道微微的弓箭破开空气的声音发出，也不知道是谁首先发起的攻击。只听着营地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微弱的惨叫，似乎这一箭已经带走了一条生命。
战争就此开始，黑夜里看不见人影。空气中首先的只有无数的弓箭来回划破空气的声音，以及中箭着痛苦的声音。
双方都不知道己方究竟是了多少人，黑夜里死亡无处不在，这个时候当周围没有人再来攻击自己的时候便是胜利。
营地中的人开始动了起来，敌人不是从嘉峪关方向追过来的，是从南边上来的。
戈壁似乎能够极好的掩藏住人血的腥味，一个袭击者被砍翻在地，身上的鲜血都渗进了戈壁地上的沙石里面，然后月光避开了这个地方将光芒挥洒在其他的地方。
谢家三兄弟的武功确实是极高的，营地中的人分成三伙跟在谢家三兄弟的后面杀进黑暗中，只留下营地边上石块上的一老一少。
被认定为是白莲教派出的人似乎智商有些问题，一百多人其实都远远地没有营地中的人武功高，人数在这种小范围的江湖高手争斗中是起不到作用的。
当然，这是除开像帝国军队那样的成建制的千军万马。
血花为这片在黑夜里变得冰凉的戈壁带来了一丝温暖，只是却显得更加的残忍。
第146章 三长老的威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战争是所有人都不可能回避过去的，石块上的一老一少最终还是引起了黑暗中的敌人的注意。
十几名有些自作聪明的敌人很快的便冲到了石块周围。
三长老依然是闭着双眼静静的打着坐，打坐似乎已经是老人家每日的必修课，雷打不动。
“上。”
看着对方满不在乎己方的态度，十几人中一位领头的人在黑暗中低低的吼了一声。
十几人立马动作一致的向着石块上面冲过去。
已经有一人上到了石块上面，手中的长剑也已经是快要挨到老人的肩膀上。
就在这电石火花间，三长老猛地睁开双眼，一时间双眼中精光四散。
老人的右手直直的拍在了将要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剑刃，一股巨大的力量便从剑刃直接的传到来人的手臂上。
石块上一声惨叫，只见那人握着长剑的整条手臂这时候已经满是鲜血。
紧接着，三长老起身一掌便拍在了那人的胸膛上。有些不可思议的，那人口中猛的喷出一股鲜血，然后身子便随着风轻轻的飘落到石块的下面。
朱明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靠向老人，果然还是像三长老所说的一样，这个时候敌人出现了。
随着第一个人的死亡，剩下的十几人还是齐齐的冲到了石块上面，这也是幸亏了石块是足够的大的，不然这些人还真的是不容易待在石块上面的。
看着自己周围虎视眈眈的十几人，三长老环视了一眼后低低的嘲笑了一声。
先下手为强，三长老双脚在石块上猛地用力一蹬，然后身子便直直的向着前面的两人过去。
没有想到一个老人家还能够有这样的爆发，那两人一时间的竟然是有些慌张，手中的兵器迅速的横在身前准备格挡。
三长老选择性的无视眼前锋利的兵器，双手成掌，朱明就看着老人家这时候浑身似乎都在散发着一种气。
那两人的防守最后还是没有起到作用，如同自己之前的同伴一样，身子像风筝一样飘落在石块下的地面上。
“一起上。”领头的人看着自己的手下接二连三的死亡，一时恼怒起来。
十多件兵器便齐齐的从四面八方砍向三长老。
江湖中的绝世高手是什么样子，应该就是那些高来高去的样子吧。
这个时候三长老便如同传说中的江湖高手一样，身体直直的冲向天空避开了袭向自己的众多的兵器。
然后嘴中暴喝一声，裹挟着一股风又冲向石块上。
好几把兵器便被重重的压在石块上，接着三长老的左腿一个横扫，又是好几人被击飞到石块下。
“这……”看着老人的威力，朱明有些说不上话的张着嘴，这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违反物理定律啊。
就在剩下的几个人准备最后搏杀的时候，黑暗中一支弓箭直直的将一人的胸膛洞穿，在胸前留下放着寒光的箭头。
远处的战斗似乎是已经结束了，随着第一支弓箭，又有无数的弓箭向着三长老周围的敌人袭杀过来。
只是很短的时间内，石块周围的地面上便倒下了十几具尸体。
“长老受惊了。”谢同济的身影很快的便从黑暗中显露出来，站在石块下面对着三长老拱手一礼。当看到后面完好的朱明是，也是恭敬的一礼。
“事情解决了就都去休息吧，天一亮便接着出发。”三长老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静静的对着谢同济说完，便又坐在石块上打起坐来。
谢同济有些姗姗的看了一眼石块上的朱明，指着地上的尸体向着身体的手下示意。不多的时候十几具尸体便被拖到黑暗中，石块这里就只剩下了一老一少。
看了看静静打坐的三长老，又看看地面上还留下的血迹，朱明觉得自己还是好好睡觉吧，等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武功盖天的时候再想这些事情吧。
天很快的便亮了起来，营地中的人们似乎已经是忘记了昨夜的战斗。一个个狼吞虎咽的将早饭吃完，便迅速的整理好物品。
骆驼队再一次的出发。
只是，今天风也彻底的没有了，天阳疯了一样的将热量挥洒在这片戈壁上。
只是上午，骑在骆驼上的朱明看着远处的景物都已经出现了扭曲的现象。
整个戈壁上温度高的像是能够将人给活生生的烤熟，就是这样队伍中的每个人还是将自己给严严实实的包裹在衣服和纱布里面。温度高了，人身体里的水分便也蒸发的越快，这个时候的人们也只能用这种办法减缓体内水分的流失。
旅途中发生的一些很细微的事情都是很容易就能发现的，今天队伍里面就少了好几个人，整体的人数也减少到了四十多人。
朱明不知道那些少了的人在什么地方，只知道那些人已经在昨夜被自己的同伴埋在这片戈壁上的某一处。要不了几年后，当人们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可能会意外的发现在戈壁的沙石里面突然多出来了好几具白骨。
即使是再伟大的英雄，在这一片戈壁上逝去后，也不会有人能够记住他们最后的遗留。
今天一直到现在，三长老都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在中午的时候，队伍里面有一匹骆驼载着两人静静的离去。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去做些什么事情，也许只有三长老是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的。
按照三长老的话，在前面不远处应该会有一座戈壁中的城池，一座完全由石块泥土建造出来的城池。如果不是因为队伍里干净的食用水不多了，队伍也应该是不会去那座城池的。
如果是朱明的话，肯定会选择向南边走的，因为去了南边便是西海，那边有些大片的草地和水源，而西北边只能是这样枯燥的戈壁。
今天的路途上，队伍碰到了一片胡杨树林，从光秃秃的树干树枝上已经看不出这些胡杨存在了多少年。
唯一震撼人心的是，这片胡杨树林每一棵树上都挂满了人的尸体。
第147章 真正的沙盗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胡杨树林的上空正盘旋着黑压压一片的乌鸦和秃鹫，不时地便会从高空中俯冲到树林中，然后便站在尸体上啄食残存在骨架上的血肉。
显然这些人是被挂上去没有多久的，从一些尸体上还能看到残存的华美的服饰，似乎都是些出关贩卖货物的大商人。
知道了这些，便也能知道这些人是遭受到了什么样的灾难。无非就是那些该死的沙盗做的事情，也只有那些沙盗会将自己杀死的人随意的放在外面，似乎是不怕后面的商人吓破胆不再走这条路。
对于这样的人朱明只能是深深的鄙视，打劫也不能有些智慧，要是自己的话肯定会让这条路上不存在一具尸体，也不会每一个商队都打劫，只有这样才能够有更多的大商人选择这条古道。
都听说了，最近很多的商人开始选择走南边还有帝国军队保持的地盘，然后才会转到西边更远的地方去。
“走，这种地方还是不能久留的。”谢同济在身后低低的喊了一声，便加快了骆驼的速度。
看到这样残忍的场景是很有可能给自己带来厄运的，还有可能那些刚刚杀了人的沙盗们就埋伏在附近。
队伍里的其他人也有着如同谢同济一样的思想，整支队伍开始加快速度向着三长老说的那座城池赶。
然而，似乎霉运注定是降临到了骆驼队上。
天空中一只鹰从之前就一直盘旋在队伍的头顶上，不时的还会在空中鸣叫几声。
原本朱明还以为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雄鹰，当谢同济解释说这肯定是沙盗们饲养用来探查情况的时候，朱明再看向头顶上的雄鹰的时候，眼神也就变得很是不善起来。
运出的山丘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刮起了一阵风沙烟尘，离着远远地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的。
没有风，哪里会起这样的风沙，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山丘的后面有大股的骑兵在奔驰，也只有这样才会带起一大片的风沙来。
昨夜才结束了一场战斗的人们，这时候又不得不紧张起来。
队伍中又有一匹骆驼脱离了队伍，向着戈壁的深处消失。
原本速度很慢很懒散的骆驼，这时候已经被赶的变了一个样子，众多的骆驼有些让人颠倒认知的在戈壁上疾驰起来，速度一点也不弱于战马。
和朱明同骑一匹骆驼的谢同济，早早的就已经拿出了一把弓弩上好弩箭后递给了朱明。
“这次不像昨夜，能杀一个是一个。”一边说着，谢同济又拿出一袋子的弩箭挂在朱明的后背上。
同样的动作整支队伍都在进行着，所有人都将自己的长弓拿在手中，一支弓箭也轻轻的放在长弓上，只要一看见敌人便能够在第一时间张弓射出弓箭。
三长老也没有像昨夜一样赤手空拳，老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已经是紧紧的握着一把砍马刀。
朱明光是看着那巨大的刀刃以及长长的刀柄，就知道这东西在老人的手中能够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来。
远处的风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队伍，然后在队伍的前面打了一个弯，最后风沙消失在队伍的正前方。
“咱们绕过去不行吗？”看着风沙消失的位置，朱明知道不远处就能够看到那些沙盗，有些不确定的向着自己身后的谢同济问道。
谢同济摇摇头解释道：“绕不过去的，骆驼终究是没有战马快的。再说，那些沙盗都是人数众多的，周围肯定有些围堵的人。”
看来就只有直直的冲过去这一条选择了，朱明从骆驼背上的袋子里面抽出一把腰刀挂在自己的腰上。弓弩总有用完的时候，双方也终有碰撞的时候，谢同济说的没有错，到时候能杀一个是一个。
队伍后面的那些一直被黑牛皮包裹的东西也被打开来，然后里面的东西便很快的被分配到每一个人的手中。
这个时候朱明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完全是由一个铁疙瘩做成的，只在上端有一个小小的口子插着一根引信，这竟然是帝国边军配备的一种特殊的火器。
朱明有些震惊，这种东西可是朝廷对付外族骑兵的一个利器。
只要将铁疙瘩上的引信点燃，然后扔到敌军的骑兵群里，便能够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在骑兵队骑兵的边疆上，火炮不可能一直跟着军队的，所以这种容易携带的火器可是边军骑兵的最爱。
这其实就是一种最原始的手雷了，不过朱明解释不了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但是也知道这东西在边军中可是有着最高的防守。
但是，现在却出现在自己的手上，而队伍里的每个人手中也有着好几个这种东西。
此时，不得不说三长老或者是那神秘的组织的力量是巨大的。
身后的谢同济又递过来一个火折子，朱明将这原始手雷一起放在了身边的一个袋子里面，火折子也被揣在了自己的怀里面。
队伍做完这些事情后，前方终于是出现了大队的骑兵。
大约有六七百的人，都是骑在马背上的。这些便是传说中的沙盗。
只是朱明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只能算的上是一直难民队伍，只见那些人身上什么样的装备都有。有明军的战甲也有鞑靼军队中的皮甲，有帝国制式弓弩也有草原上精致的长弓。
而那些人身下的马也都是不一样的，有帝国河套地区的、有挽马、也有西域流传过来的战马、更多的是草原上部落使用的战马。
朱明能够看到对方，沙盗们便自然也能看到自己眼中的肥羊。
从嘉峪关后面，早就有消息传过来，说这支队伍携带了大量的物资，俨然就是一只超级到肥羊。
现在沙盗们亲眼看着，更加的确定自己得到的消息。远处的骆驼队伍，每一只骆驼身上都携带着好几个巨大的包裹，队伍的后面甚至还有好几匹空着的骆驼完全是携带着包裹的。
没有察觉的，沙盗们的战马便开始首先发动起来。
六七百匹战马没有任何阵型可言的向着朱明这边冲过来，当然也连带着后面尘土飞扬。
第148章 大漠孤烟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通过实践的证明，朱明发现只要是动刀子动枪的时候，人们都会通过各种手段来增加己方的气势。
戈壁滩上升起了一股烟尘，六七百匹马直直的向着前方的肥羊冲刺，兵器碰撞的声响，沙盗们的呐喊声，似乎都在说着他们很具有气势。
对于这样的阵仗早就司空见惯了，朱明唯一担心的只是那些沙尘会不会钻进自己的眼睛里面。
而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没有被前面有些怪异的景象吓唬住，反倒是将手中的兵器在空中轻轻的挥舞起来。
即使是最差的马也比骆驼要跑的快，三长老在前面下达了原地防守的命令。
队伍中的骆驼直接的绳子这个时候也已经是被解开了，整支队伍呈现锥子型的面对着冲击过来的沙盗们。
对于让一个老人家处在锥子最尖端的做法朱明是很不赞同的，至少这个时候大家应该发挥一下自己民族特有的尊老爱幼。
朱明这个时候受到了最好的保护，虽然算不上是在锥子型的最后面，但却是在三长老身后不远的队伍包围中。
“等下你就用那些铁疙瘩砸死那些该死的家伙。”身后的谢同济适时的指导朱明怎样在接下来就要到来的战斗中发挥自己的作用。
沙盗们已经是到了一箭之地，队伍这边所有人都已经将手中的弓箭拉满。
等到沙盗们更加靠近的时候，铺天盖地的弓箭便被闪电一样的送向前方。
队伍中的每个人似乎都配合的很好，射出去的弓箭没有一支是浪费的。从来不会有第二支弓箭射到同一个人身上。
但是，每一支弓箭都能够带走一条沙盗的生命，或者是那些可怜的马儿们。
尽管沙盗里面也是有着弓弩存在的，但是似乎那些人并不是特别的擅长这一方面，弓箭斜拉着投射向骆驼队伍中，也都会被大家手中的兵器给格挡开。
那些沙盗是更加的喜欢那些只能用力量来表示的兵器，巨大的狼牙棒、厚重的大斧子，只要是一切能够和力量扯上关系的兵器在对面沙盗里面都是能够找到的。
队伍中一直都保持着安静，只有一根根的弓箭被不断的射出去的声响。
离得近了，便能够听到那些沙盗们有些粗俗的话。
无非就是杀了朱明这些肥羊，抢了钱，回到城里找女人喝花酒。
沙盗们认定眼前的队伍只是一只大大的肥羊，但是朱明觉得三长老也认为对方是一只愚蠢的猪。
一大团的血花在锥子型的最前面爆开，朱明射出最后的一支弩箭，就看见三长老直直的将手中的砍马刀横扫出去，当即一名冲在最前面的沙盗便被腰斩。
有些咂舌老头子竟然还能值么威猛，朱明却立马反应过来。
不多的时候，阵型的周围就已经围满了因为叫喊变得丑陋无比的沙盗。
身后的谢同济很没有保护意思的离开了朱明，跳到了外面的一匹骆驼上，在杀死一名沙盗后又抢了人家的马，然后便在骆驼队伍外面来回冲杀起来。
围住队伍的杀过来的也只能有很少的人，更多的沙盗只能是在外面围着阵型跑起来。
朱明小心的从自己的怀中将火折子掏出来，然后更加小心的从一旁的袋子里面拿出一个有三四斤中的铁疙瘩。
看着自己手中的大家伙，朱明只是稍微的颠颠便一脸怪笑的将火折子靠在了引信上面。
一股特有的撕拉声立马就在朱明的面前响起，朱明像是犯傻一样的看着正在燃烧中的引信好一会之后才高高的举起用力的扔向队伍的外面。
有的时候，厉害的东西缺点也就更加的明显。至少在这场戈壁上的战争中，骆驼们就表现的比战马要好上几个层次。
一声巨响在来回奔驰的沙盗里炸了开来，巨大的声音便在一群战马的身边响起，一时间那些战马竟然是受不住背上的人的控制。
因为没有风，空中便直直的升起一道黑烟来。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朱明清楚的知道那些铁疙瘩真正的厉害的地方是在什么地方。
随着被朱明扔出去的铁疙瘩炸开，铁疙瘩外面的那一层厚厚的铁块便立马四散着溅射向周围的沙盗，铁疙瘩里面的钢珠铁钉之类的更是飞的满天都是。
碎开的铁块等被火器巨大的冲击力送进周围的沙盗和战马身体里面，皮肤上立马便能露出一个黑洞来。而铁块等被因为火药的高温，又会对沙盗和战马造成更加严重的二次伤害。
朱明扔出去的铁疙瘩只是一个开端，随着戈壁上第一声爆响，后面紧接着就有无数的黑乎乎的铁疙瘩从队伍里面被扔到外面的沙盗中间。
如果这个地方现在没有流血没有杀意，可能很多人都会认为是来到了春节里的京城。
铁疙瘩一个接着一个的炸开，同时也带走了众多想要抢了钱财回城喝花酒玩女人的沙盗的小命。
朱明再一次的为帝国先进的科学技术而赞赏，队伍中使用的兵器皆是帝国出产的，远比沙盗们手中的破铜烂铁要更加的厉害。
但是，小团队终究是抵抗不住滔滔洪水的。
当每个人分到的铁疙瘩用完后，周围的沙盗还是数不过来的。
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队伍中开始出现伤亡。
三长老彻底的诠释了老当益壮这个词眼，但还是没有护住自己身后的一名手下。
无数的草原弯刀落在了那人的身上，最后更是有一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大锤子狠狠的砸在那人的头顶上。
白花花红艳艳的东西溅射的到处都是，朱明有些恶心的将自己嘴边挂着的一块热乎乎的东西给抹开。
身上黏糊糊的东西已经是管不上了，朱明将挂在自己腰上的腰刀给抽了出来，学着之前谢同济的样子，一个跳跃便上到了三长老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上。
“你小子怎么过来了？不想活了？快到里面去。”三长老给又一次对一名沙盗腰斩后，一脸怒色的冲着身边的朱明吼起来。
第149章 长河落日圆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来不及给老头子翻个白眼，朱明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在砍落一名沙盗手中的兵器后才开口说道：“都开始死人了，难道你要我等你们都死了再和这些家伙讨价还价吗？”
三长老愣是被朱明这么一句话给说的塞住，有些愤怒的看着自己身边胆大的小子。
只是，老人却对那小子发不出火，平白的怒吼一声便将浑身的怒气撒在靠近自己身边的沙盗身上。
武功这一种有些飘渺的东西，从来都是很少人能够接触到的。
但是，对于朱明来说却似乎并不是那么难的。杀的人多了，再烂的人也会懂得一些所谓的武功招式。
在杀人这一项上，至少朱明不会否认自己没有杀过多少人，自己杀的白莲教反贼士兵要是堆起来的话说不定也能弄个什么京观之类的。
一名沙盗很是幸运的躲过了三长老夺命的砍马刀，但是却没有躲过后面朱明要命的腰刀。
挥舞着手中的腰刀在空中挑出一个花来，朱明便自己将刀剑扎进了那名沙盗的心窝上。看着那名沙盗有些吃惊有些痛苦的表情，朱明没有任何的心软，手中又是一股力量向前一推，刀尖便已经深深的扎进那人的胸膛里面。
冷漠的将刀又抽了回来，随着惯性，那名沙盗的身体便斜斜的砸在了地上，然后被后面的马蹄给踩成破烂。
“这样不是办法，长老，我们是不是应该法子突出去了？”朱明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杀了十个人还是十一个人的的时候，狠狠的抹掉糊住自己眼睛的血水，冲着前面的三长老大声的问着。
其实整支队伍这个时候的情况已经是很不好的，不断的有人从骆驼上面摔落下面。然后这些人只能拥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周围旋转着的沙盗们分割成一块块的。
谢同济这个时候也没有了之前一人一马纵横战场的气势，连同着自己的另外两位兄弟牢牢的守住阵型的一侧。
沙盗似乎确实是杀不完的，远处两侧和后方已经一共有着三道烟尘升起。
三长老知道，这是原本准备围堵己方的沙盗。这边的沙盗实在是死的太多了，就在之前不久一道黑烟摇晃着冲到了高空中，然后在空中炸开。
原本的沙盗们自觉已经是不能一口吃完这只肥羊，便只能将周围的沙盗们都叫过来。
“长老，这其实是个机会……”朱明很不耐烦的将手中的腰刀砍在一名沙盗的脖子上，只挡住了少许的血水后对着前面的三长老说了一句。
听着朱明的话，再看看两侧和后面升起来的烟尘，三长老的双眼中果然爆出一丝精光。
这个时候，显然对方已经是将所有的后手都使上来了，那么只要现在能够冲破前面挡住路的沙盗，自己这边便有很大的可能逃到城里面去。
“走，都抢到马背上去，把能带的包裹都带上，带不走的烧光，我们冲出去。”
想到做到，三长老立马冲着后面还活着的人喊了起来。
有了新的命令，队伍中剩下的人似乎被稍稍的刺激了一下。
首当其冲的就是看到谢家三兄弟不多的时候就又抢到了三匹西域战马，然后几个巨大的包裹便被架在了马脖子上面。
有了前面的人带动，队伍中的其他人也更加的灵活起来。
身边被杀死的沙盗是数不尽的，那些战马便烦躁的充斥在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里。
这个时候才能够体现出战马的价值来，朱明稍稍的驱赶了自己身下的骆驼，然后在砍翻一名跑过来的沙盗后也是抢到了一匹战马。
只是还没有等朱明反应过来，一个巨大而又沉重的包裹便被人架在了自己的马脖子上面。
戈壁上的战团中一小圈的空地上开始燃起熊熊大火来，而朱明和三长老等人已经开始向着前面的沙盗群里面冲刺过去。
骆驼的脾气怎么样？应该说大多数百分之九十九的时候都是极度温顺的，但是在这些骆驼身上被点燃后，也开始暴躁的在战马群中横冲直撞起来。
朱明发现老头子身体里面的力气似乎是永远也使不完的，现在老头子依然是冲在最前面，手中的砍马刀已经不知道腰斩了多少可怜的沙盗，砍翻了多少匹可爱的马儿。
很明显的，肥羊开始想要突围了，里面的宝贝们都已经被烧起来了，现在就只剩下那些要冲出去的战马脖子上还有着一个个的包裹，那里面肯定都是最宝贵的宝贝，所有的沙盗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首届戈壁滩马拉松比赛就此开始。上千人的共同参与了这次比赛，而这多么人大致的分为两个阵营，一方是现在只剩下二十几人的朱明所在的队伍，后面紧紧跟着的是人头数不清的沙盗队伍。
两队皆是拼命的拍打着身下的战马，一前一后的就在戈壁上追逐起来。
天边的沙丘像是变成了一条河流一样流动着，天空中的天阳将整个天地都烤的沸腾起来。
已经损失了众多人手的沙盗是不可能放过肥羊的，尤其这些羊崽子还带着剩下的宝贝。
负责殿后的谢家三兄弟这个时候有些不好过（特别不好过）。三匹马的屁股上已经扎满了被后面沙盗射出来的弓箭，而谢同济的屁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插上了一支弓箭，随着战马的奔跑弓箭就在屁股上一晃一晃的。
看着前面依然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朱明很希望自己能够有将土地缩短的能力。
身下的战马已经变得热了起来，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从自己的靴子里面抽出一把匕首，右手紧紧的握住便向着后面狠狠的扎下去。
匕首在战马的臀部开了一个口子，立马一股鲜红冒着腾腾热气的血水便留了出来。
战士都是最为爱惜自己的战马的，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因为战马就不要自己的性命。能够突围出来的人用着各种办法开始给身下的战马放血。
第150章 一片孤城万仞山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其实不得不说的是，朱明所在的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实在是有些爆表。
原本的五十多人在抵挡住六七百名沙盗的攻击后，还能够冲出来二十多人。
只是，这时候的朱明显得有些狼狈。之前被束起来的头发已经被飞箭给打散开来，身上血水混合着沙土黏在一起。
朱明其实很想把架在自己马脖子上的包裹给扔掉，但是当看到旁边三长老突然变得有些严厉的眼神，也只能讪讪地干笑两声。
自己敢打包票，只要把马脖子上的包裹给扔掉，自己这些人还能够跑的更快一些。
谢家三兄弟在队伍的后面不停的叫唤着，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大队的沙盗们就远远的吊在队伍的后面，朱明相信只要那些沙盗也能够在马屁股上面扎洞，很快也就能追赶上自己的。
“长老，那座城池还有多远啊？”朱明冲着旁边同样死命赶着马的三长老喊道。
三长老双腿又狠狠的撞向马肚子上，然后歪着头看了朱明一眼：“就在前面，至少你身下的马血流完之前肯定是能够到的。”
看着蓝蓝的天空，几多白云似乎总是跟在自己的上空。朱明心中对于三长老的话已经是有着一万个不相信。就算队伍再跑个几百里，也不一定就能够见到三长老说的那座不知名的城池。
这个时候，可能老头子只是给所有人一个虚无缥缈的念头，一个逃生的希望。
轰……
队伍中一匹马突然的就向着前面砸在了地上，连带着马背上的人也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跟头。
朱明依稀的就看见那人大腿上露出一截子白生生的骨头碴子。
正准备停下马把那人拉到自己的马背上，朱明就看着三长老用那口砍马刀的刀背狠狠的拍在自己的马腿上，然后自己便被马带着窜出好一段距离。
“你是救不活他的……”三长老压着声音有些虚弱的说着。
这时候朱明才看着，队伍中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自己逃跑的速度，只是刻意的避开自己还躺在地上的同伴的身体。
心情莫名的有些压抑，朱明仍有自己身下的马随着其他的马疯一样的向前跑，回过头看着后面已经快要被沙土掩盖上的那人。
沙盗们不死心的呼啸而过，朱明清楚的看见一只马蹄狠狠的踩进那躺在地上的人的胸膛里面，然后带出一大团鲜红的内脏。
后面众多的战马也是呼啸着窜过来，无数的马蹄将那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踢的变换了好几处位置。就像是一艘小船，在大海无情的风浪被任意的摧残着。
最后，所有的画面都被凶神恶煞的沙盗和身下的战马所阻挡，朱明也只能催促了一下自己身下的战马。
戈壁上两支队伍很有目的但又似乎很没有目的的一前一后的追赶着。
朱明只觉得自己的嘴唇似乎都已经裂开了。小心的抬起头，天空中的太阳怎么看着都离着地面更加的近了一些，没有风，人就像是活在一个大大的蒸笼里面，身上的水分都快要被蒸干了一样。
周围的环境从来就没有变化，除了遥远的远处多了几座看不清的山脉外，戈壁上连个能动的生物也没有。
沙盗也是会钻牛角尖的，这种已经是都在拼了命的奔跑中，沙盗一直没有放过早已被自己视为财主的肥羊们。
“绿洲……”
马背上，朱明的声音干涩的没有一丝力气。视线里面每一个东西都变成了好几个，只是在地平面的尽头朱明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一抹不应该存在的绿色。
“应该是海市蜃楼了……”有些自嘲的低笑了一声，朱明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身体脱水而产生了幻觉。
“城墙……”
“是绿洲……”
耳边突然传来了队伍中好些人的大叫。朱明轻轻的摇摇脑袋，这些人也肯定是和自己一样产生幻觉的了。
“到了，大家再快点就能进城了。”三长老干巴巴的脸上已经变得更加的干枯，只是声音已然是格外的厚重有力。
这样啊，应该是不会有错的了，老头子总是不可能看错东西的。
朱明已经说不上自己是欢喜还是别的什么心情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跑了多久，这个时候能够看到真正的城市也是应该的。
队伍里面又一次的确认了出现在前面的绿色和土黄色的城墙，所有人最后一次将各种利器插进马屁股上。
可怜的马儿们似乎已经是没有多少血能够流出来了，只是身体上的痛感还是催促着这些基本已经是活不下来的战马们再一次的加快自己的四支蹄子。
戈壁上，朱明所在队伍的后面。上前的沙盗开始渐渐的将队伍横着摆开，似乎是想要将前面那些意志格外顽强的肥羊们给包围起来。
似乎是从亘古就存在的戈壁滩，这样的环境下是拒绝人类生存下来的，但是作为世界上智慧最高的物种，人类还是征服了这片戈壁。开始在这里建城、生存，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这个悲怆的时代。
一座存在了无数年的城市静静的磐恒在戈壁滩上。这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孤城，至少朱明从来就不知道这里会有这样的一座城池。
城墙建的比帝国内部的一些县城还要高，不可能存在的巨大的石条被堆砌在一起，便形成了意义上的城，也保护了城里面的人。
黑洞洞的城门根本就没有看见人的身影，城门下面一对穿着皮甲的士兵懒懒的躲在自己建造起来的凉棚中。
朱明敢肯定那些懒散的士兵是看到了自己这些人的。
但是，这些懒散懈怠的士兵并没有做任何的动作。
后面的沙盗们开始爆出一阵阵的呐喊声，似乎是有些不甘和愤怒。
戈壁上，一道烟尘一座孤城。
前面的烟尘风一般的冲进到城门里面，而后面的沙盗们却是并没有进到城里面去。
上千全副武装的沙盗就在城门外的戈壁上徘徊着，而城门下的那些士兵更加悠闲的躲在凉棚里面。
第151章 戈壁滩里的孤城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这座孤城似乎是充满了魔性的。
队伍一进到城门里面后，三长老便首先的拉住了身下的战马，回身看向城门的外面。
一大圈的沙盗骑着战马在外面炎热的戈壁滩上来回的奔跑着，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的从戈壁上传进到孤城里面。
朱明小心的看了城里面一眼，街道上没有见到一个人，戈壁上少有的绿色在这里到处都是。
沙盗们是不敢进这座孤城的，这是朱明现在得出的结论。
城墙上面也看不见一个士兵，城门外面懒散的士兵简直能够让任何人都想上去踹几脚。
但就是这样的一座奇怪的城池，上千杀人不眨眼的沙盗们只能是离着城门远远地干骂逃进城的肥羊们。
“他们不敢进来？”
朱明小声的说了一句，眼神却是看向旁边的三长老。
似乎是知道朱明会有这样的问题，三长老看看外面一直骂个不停的沙盗的，淡淡的说了一句。
“因为这是一座城。”
是的，这是一座城、一座孤城，但就是这样的一座孤城却能够生生的挡住凶悍的沙盗抢劫的冲动。
城门外的士兵似乎是因为沙盗们的骂声有些不高兴起来，就看着一名很普通的士兵摔掉了手中的一枚果子，站到了凉棚的外面。
朱明从来就没有敢想过只是一名小兵就能够吓走千军万马，但是今天朱明却是亲眼见证了这样的事情。
只见着，随着凉棚中的士兵走了出来，外面的沙盗突然的安静下来。
不多的时候，沙盗中响起了声音，然后朱明就看着上千的沙盗似乎是有些不甘和无奈的开始跳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戈壁消失。
看着沙盗们开始撤退，马背上的朱明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要是在前不久，自己碰上这些该死的沙盗，那么只有一个结果，这些沙盗再也不可能见到明天戈壁滩上空的烈日。
城门口的士兵像是只是走出凉棚换换气一样，很短的时间就准备重新回到凉棚里面。临进凉棚的时候眼神稍稍的看向城门里面停歇的众人。
朱明就看着三长老这个时候正微微的向着那名士兵点点头，然后便摔掉手中的缰绳下了马。
“都下来吧，这些马活不成的了。”
总算是活下来的二十多人齐齐的下了马，跟在已经向着城里面走去的三长老后面。
朱明很想说将这些马给带进城里面，至少这些马还是能够产生一些干粮的，再不济也能卖给屠宰场啊。
只是，队伍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皆是选择安静的跟在三长老的后面。
无奈的叹息一声，放弃了自己一个人的想法，朱明不紧不慢的跟上前面的队伍。
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多出了很多的人，一个个原本还空荡荡的商铺和摊位上出现了各自的老板。
一些商人牵着长长的骆驼队伍向着城里面走去，还在一边试图销售自己携带的货物。
城门处传来了一阵动静，朱明缓缓的回过头。
这时候城门口也是多出了众多的士兵，朱明并不知道这些士兵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但是，现在这些士兵正拿着一把把屠刀就在城门口分解那些快要死去的战马。
现在才知道三长老为什么会选择那样的安排，原来老头子一开始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了。
城里面有人，但似乎也多不到那里去。
街道上多出来一支完全是汉人的队伍，似乎并不能引起城里面的人的注意。
一路上，朱明发现这是一座很复杂的城市。汉人在这里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胡人，高原上下来的喇嘛，北边的鞑靼人和更北边的瓦剌人，还有在别的地方少见的阿拉伯人，红头发蓝眼睛的人在这里也是不少的。
心中的疑问已经有很多很多了，只是这时候朱明也不知道该怎么找三长老求得答案。
三长老似乎不止一次来到这座城市，队伍中的其他人倒是似乎都没有来过，和朱明一样好奇的东张西望，当然动作要比朱明小心很多很多。
不多的时候，队伍就被三长老带进了一座很有西域风格的院子里面。
是从街道上的一个巷子里面进去的，院子的前面一座两层的楼，似乎是坐着饭店的生意。
院子里面也没有人，空荡荡的但是很干净，地面上都是石板，并没有外面那样的沙土灰尘。
院子的三面都是一间间被割开的厢房，很有帝国内地的风格。
三长老只是安静的说了一句让众人各寻房间后，便丢下所有人后，一个人进到了正中间的那间屋子里面。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其他人都按着三长老的话，一个个的窜进了两边的屋子里面，朱明只能凑到谢家三兄弟的旁边问道。
谢同济有些莫明的看了一眼朱明，谢同仁一如既往的保持安静，只有谢同仁微笑的站到朱明的旁边。
“我们也不知道，虽然跟着三长老出来很多次了，但是这里还是第一次来的。”谢同仁也是有些无奈的表示自己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
最简单的问题也没有得到答案，朱明也就不准备将后面一箩筐的问题说出来。想来，即使是自己说了出来也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你还是等着长老自己解释吧。不过要是长老不说的话，你肯定也是得不到答案的。”谢同仁拍拍朱明肩膀，轻轻的安慰了一声便和自己的两兄弟进到了一间屋子里面。
院子里面已经是没有人了，就只剩下朱明一个人有些孤单的站着。
这个时候其实应该算的上是一个逃走的机会，但是朱明已经没有逃走的打算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即使是离开了这里，进到茫茫的戈壁里面只靠着自己一个人，只是死路一条。
一阵风带起了朱明身上的尘土，有些无奈的自嘲起来，现在的千户大人哪里还有一丝帝国官员的形象。
院子里面唯一空着的屋子就剩下三长老进到的屋子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面，心中将其他人暗骂一阵后，朱明狠狠的拍走身上的灰尘，这才准备进到屋子里面好好的洗一个澡。
第152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当人在最为劳累的时候，一个热水澡总是能够去除所有的疲惫。
屋子里面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桶的热水，一溜烟的就将身上装满沙子和尘土的衣裳脱下扔到一边的地上。
有些期待的进到木桶里面，顿时朱明发出一阵舒服之极的呻吟声来。
不论是白天中还是黑夜里，总是存在着一些地方是永远笼罩在黑暗中的。孤城中的大多数人对于一支被沙盗追赶而进城的队伍是没有兴趣的。
但是，某些特殊的人还是将这个消息给传到那些处在黑暗中的地方。
建在绿洲中的城市似乎比外面戈壁滩上的温度低了不止一点点，空气中没有了令人难受的风沙的味道，飘荡在朱明身体周围的是淡淡的树的气息还有戈壁上特有的水果的香味。
热水澡真的是起到了该有的作用，一块热腾腾的毛巾被朱明盖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就这样靠在木桶里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朱明觉得自己现在是有些傻帽的，睡得格外香甜的时候，自己却是被一股凉意给冻醒的。
看着自己现在已经是坐在一大桶冷水中，朱明想想就有些好笑。
冷水中是不能泡太久的，在戈壁上要是因为这个着凉了，后果其实是很严重的。
从木桶旁边的木架上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很快的就将自己身上的水给擦干净，这个时候朱明才看见旁边的凳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放好了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干净的衣裳。
有些不解的将衣服给穿在身上，感觉还挺合身的，朱明便一边将自己的头发合拢在挠头后面，一边向着屋子外面走去。
一推开门，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夜晚了。
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已经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这个时候院子里面已经摆满了一张张小小的案几。
而队伍中的人也都坐在一起热闹的聊起天来，厮杀后的平静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舒服。没有了鲜血，没有了死人，有的只是每张案几上堆满的牛羊头和各样的水果。
看到朱明进到了院子里面，所有人到齐齐的看了过来。
夏家三兄弟已经凑在一起朝着朱明招手。
众目睽睽之下很随意的将头发披在后面似乎有些不合君子礼仪，朱明有些尴尬的走到谢家三兄弟中，院子里面现在就只有自己的旁边的案几是空着的。
现在还没有看见三长老，那么这张案几便肯定是留给他的。
看着面前全是香喷喷的食物，朱明的肚子有些不受控制的叫了起来。脸上一红，身边的谢同济更是推推朱明的胳膊。
看着周围只是聊天而没有动食物的众人，朱明却还是没有忍住食欲，自个大大咧咧的就拿起一块牛肉啃了起来。
桌子上的杯子似乎是更西边的商人们给带过来的，慢慢一杯葡萄酒被灌进肚子里面，朱明才觉得自己的肚子稍微的有了一点东西。
这个时候院门恰好打开，朱明才知道三长老其实并不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面。
只见着三长老首先的进到院子里面，看着还在胡吃海吃的朱明微微的一笑便坐在了空着的那张案几边。
“都吃吧。”
三长老安静的说了一句，便自己首先的喝下一杯酒。
似乎所有人都是在等待着老头子的这句话，朱明就看着所有人这个时候变得被自己还过分。一个个简直是化身成为野兽一样狼吞虎咽的对着面前的食物横扫起来。
远处，城里面已经响起了西域里的琴声笛音，悠长悠长的传进到院子里面。
朱明能够猜的出这是一位女子所奏。
月光下，应该是一位汉人女子，静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首曲子静静的传到夜空中。思家的情怀应该也就只有那一轮皎月懂的，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朱明。
为了配合远处的女子，朱明仰头对月喝下了一杯酒。月光直直的透过酒杯射进红色的酒水中，然后印在朱明的瞳孔上。
似乎是看见了自己的家乡，只是自己的家乡究竟是在什么地方。是太仓城？是那间小院子？还是更遥远的地方？
“长老，你的家乡在哪里？”月光下的朱明，只是两杯酒就已经微微的有些醉晕。
看着少年干净的透着醉意的脸颊，三长老脸上露出了一丝愁容：“家乡？在南直隶……”
“哈哈，南直隶？小子的家乡也是在南直隶的。”朱明眯着模糊的双眼喝下了一杯酒。
汉人是一个保守的群体，而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似乎更加的开放一些。
城里面都出都响起了人们叫喊劝酒的声音，胡人的歌曲响彻了半座城市，胡姬似乎都在不停的旋转着自己的身体，吸引那些钱多的商人能够在今夜挥洒出更多的金钱来。
院外响起了两声轻轻的敲门声。
院子里面没有人回话，但是不多的时候院门还是被打了开来。
四个朱明并不认识的男子押着两个中年男子进到了院子里面。
噗通的一声，被押着的两人便被齐齐的踢跪在地上。
院子里面正在和食物奋斗的众人似乎没有被打扰到的意思，三长老也只是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只有朱明好奇的看着四周的人们，谢家三兄弟正在抢夺一根羊腿，似乎快要大打出手的趋势。
跪在地上的两人也是看了三长老一眼，然后便将挠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抬起来。”三长老安静了好长时间突然呵斥起来。
院子里面热闹的场景瞬间安静下来，只是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安静的咀嚼着嘴中的食物。
跪在地上的两人没有反应，依旧是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怀里。
后面的四人立马用力的将两人的脑袋抬起来，几双手死死的扣住两人的脖子。
“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三长老说着朱明听不懂的话。
但是，朱明还是能够听得出老头子语气里面的愤怒。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一向还算和善的老头子发这么大的火。
“没有谁，都是我们做的。”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人瞪着双眼死死的看着三长老。
彭。
三长老右手重重的砸在案几上面，瞬间案几变成两半。只是，三长老这个时候也没有说话了，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充满愤怒的看着面前的两人。
第153章 冷月夜杀人夜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三长老突然的暴怒，顿时吓的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
就看着一个个之前还在啃着肉块的家伙们现在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谢家三兄弟的眼神中似乎还有些戏谑的意味。
老头子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朱明也就自然不好再显得那么无所谓了，端端身子工整的坐在案几后面。
三长老眼神中的愤怒已经渐渐的消退了下去，只是仍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安静的外表下是何等的愤怒。
今晚的月亮开始变得有些不正常起来，没有了之前令人温暖的感觉，变得有些冷了起来。
月光变得有些凄冷，朱明的眼角已经看到了三长老藏在衣袖下面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老头子这么生气，朱明不知道，但是跪在地上的两个家伙肯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摔落在地上的一把切肉的小刀被三长老拿在了手中，眼神却是没有离开贵在地上的两人半分。
似乎是看出了三长老会做些什么，两人的身子已经在轻轻的颤抖着。
其中一人脸上更是渗出了一颗颗的汗水，嘴唇抖动的说着：“长老，你不能这样对我们，我们……”
话还没有说完，朱明就看着一道寒光从三长老的手中出发，直直的刺进了话还没有说完的那人的脖子里面。
朱明有些不适的闭上了双眼，在之前自己清楚的听到了一声骨头断开的声音。那人显然是没救了，三长老也显然不会让那个人再活下去。
“老家伙，你走不回去的。”
刚刚睁开眼，朱明就看见跪在地上的还活着的那人双目通红的吼了起来。
在他的身边，之前的那人脖子呈现一个奇怪的形态搭在身体上，身体已经被人随意的放在了地上。
“老夫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威胁过了。”三长老安静的看着那人说了一句。
“哈哈……你们是回不去的……你们都会死的……”
朱明觉得那人已经是疯了，整个人变得有些癫狂起来，就像是一条疯狗一样跪在地上乱吼着。
对于自己这些人究竟是不是能够回到那人说的地方，朱明现在不知道，但是自己知道那人也已经是活不下去了。
这一次三长老没有亲自动手了，只是双眼却是看向了拘禁着那人后面的两人。
随着三长老的眼神，其中一人半蹲下身子，双臂缠住跪在地上那人的脖子上。很是清脆的一声，那人的脑袋便被拧到了后面。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从脖子上向着外面喷涌，渐渐的将地面上好几块石板给染红。
“都快些吃吧。”似乎不觉得院子里面多出来了两具尸体会影响大家的食欲，三长老静静的说了一句便主动的拿起朱明面前的一块羊肉送进嘴里面。
之前安静下来的众人，这时候竟然真的能够面对着两具尸体吃起案几上的食物来。
尸体很快的便被人给拖出了院子，只是石板上深深的留下了一道鲜血染红的痕迹。
“长老……”面前的食物已经刺激不了自己的食欲了，朱明有些吞吐的开口。
三长老却是抬起手制止了朱明后面的问题，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今晚你好好的待在这里，会有人在这里保护你的。”
朱明眼角微微的一抖，今晚显然肯定是会有很多黑暗中的事情要发生的了，有些紧张的问道：“杀人？”
“小子，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总是不能够满足现在，在别的地方可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我的族人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长老，你说族人？都到这里了，难道还不能和我说出实情吗？”一路上总是有很多令朱明好奇的问题产生，看着地上那一大滩的血迹，朱明变得有些愤怒的问道。
“你应该早就能想出来，你也是我们的族人……”
“我猜的出来。”
“那你就听老夫的，安静的待着，秘密到了该知道的时候总是会知道的。”三长老吃完了案几上最后一块羊肉，也说完了最后一句话，站起身轻轻的咳嗦了一声。
院子中的人便齐齐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来，一个个的都静静的看向三长老，等待着后面的吩咐。
“走吧，知道你们心里面都有着怒火的。”
三长老带着院子里的人走出了院门，留下了谢同济在这里保护朱明。
最后的一眼，看着三长老快要消失在门外的身影，朱明突然觉得老头子变得有些沧桑无力，原本永远都是挺直的腰杆现在也有些弯曲。
“今晚城里面是不是会很热闹？”院子里空了下来，朱明借着梯子爬到了屋顶上，坐在最高处向着旁边的谢同济淡淡的问着。
远处，这座孤城似乎是不会进入睡眠的，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依然是灯火通明，琴声笛音飘荡在夜空下。
谢同济有些莫名的低笑了一声，看着身边的少年：“会很热闹的。”
如果身边的少年真的是自己这些人要找的人，谢同济觉得未来可能会出现很多计划外的事情，这个少年和自己要找的人性格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变化了。
“这座城里面应该也有很多你们的人。”朱明很肯定的开口说道。
老头子要出去杀人了，肯定不光光只靠着一起进城的二十来人。
一旁的谢同济也是点点头：“虽然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现在看这座城里面肯定也有着很多的族人。”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离开队伍的人，他们应该是要到这座城里面求救的吧。”想通了一些事情，朱明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不过，老头子可能算错了，没有想到这里有人背叛了你们，现在应该就是要去杀那些背叛的人吧。”
说着，朱明更加的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有这样才能够说的通进城后发生的这一切。
“我觉得你不应该做个武将，你应该是在那朝堂上和那些酸儒们掐架的。”谢同济尽量表现的很认真的说着。
朱明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变得有些神秘起来。
“我怎么觉得我去哪里都挺好的呢？”
第154章 绿洲里的血红宝石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朱明略带嬉笑的话没有引起一旁的谢同济注意。
这个时候，这座没有名字的孤城已经更加的热闹了起来。首先的，离着朱明所在的院子不远的一栋建筑开始燃起大火来，霎时的便照亮了那一片的环境。
别人的生死其实并不管朱明多少事情，是生是死天注定，或者说是虐杀者们决定的。
化身为虐杀者的三长老此时带着无数从黑暗中钻出来的族人，对于那些敢于背叛的人们实行着无情的杀戮。
街道上依然是歌舞升平灯火通明，在这一夜似乎是没有人会觉得疲惫的，所有人都忘情的投入在这一场游戏之中。
坐在屋顶上，朱明能够看到很多人都看不到的黑暗。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它们的话，那应该只能说那是比黑夜还要更加的黑暗。
城中的小巷里面不时的亮点的火光，一道道的黑影做着飞檐走壁的事情。在这个黑夜中，人们手中的刀子就没有放回刀鞘里的意思。无数次的重复着将手中的刀子挥出的动作，死神一直笼罩在黑暗里。
繁华的街道上的人们并不能听到黑夜里其他的声音，惨叫声刚刚传出小巷便被外面的歌舞声给掩盖了。
或者说，这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们自动屏蔽的结果吧。
朱明说不上究竟应该怎么去评价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杀人的三长老。站在老头子的角度来看，背叛了族人的那些人是应该死的。但是，那些人可能也有着自己的苦衷。
人世间就是这一点最让人头痛的，说不上自己就是是好是坏，做的事情是否算的上是道义的。人也就会总是被这些事情所纠缠，然后被排挤出这个精彩的社会里。
黑暗下的城是看不清有什么东西的，可朱明依然是觉得自己看到了很多不好的东西，觉得差不多看烦了，便只好叹声气躺在屋顶上。
也许这个时候星空才是最后一片纯洁的地方，因为那里至少现在还没有人是能够触及的。
但是星空也不是真正的纯洁的地方，帝王星总是霸道的占据了大多的目光注意，众星捧月般的向着世间的人们宣告着自己的存在。这里，星空上莫名的也存在了一个繁杂的社会。
闭上眼，也许这样才不会有更多的繁杂。
但是，朱明发现自己怎么也躲不过这个世间众生经历的事情，怎么躲也是躲不过去的，也许这就是命数。
三长老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院子里面突然的冲进来了一大批的士兵，原以为是要缉拿这些杀人的同伙的时候，却是发现白天里落在城门里的包裹被小心的放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又一次不得不为三长老称赞，老头子似乎总是能够将所有的事情给想到，也总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给解决掉。
士兵们看着屋顶上的两个人，心中不免骂两声白痴傻帽，在这样‘寒冷’的夜晚里还能够坐在那么高的地方。
朱明现在很不好受，空气中已经渐渐的飘过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然后就在自己的身边慢慢的变得浓重起来。可是这个时候要是躲在屋子里面，可能还会窒息而亡。
星空上的月亮终于是被帝王星给抢过了所有的关注，月光变弱了很多很多。
星空下，街道上的人们也似乎是感受到了睡意袭来，街道上保持着原装，只是所有的人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也许，在下一个夜晚到来的时候，这些人又会重复前一个夜晚的盛况。
屋顶上，朱明没有说话，谢同济自然也愣着不会说话。
当孤城里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三长老带着人也重新推开了院门，回到了院子里面。
“回来了。”朱明轻轻的推了一下自己身边似乎快要睡着了的谢同济。
“恩，好。咱们也该下去睡觉了。”谢同济真的是睡着了，一边说着便下了屋顶自个的钻进了屋子里面。
朱明发现自己这个时候的眼睛变得更加的好用起来，老头子衣摆上残留的一丝淡淡的血迹自己都能够看得见。
三长老显得比离去的时候更加的疲惫，看着屋顶上的朱明便轻轻的招招手。
朱明麻溜的顺着梯子下到地面上的时候，院子里面已经就只剩下三长老一个人了。
“长老。”看着三长老双眼中带着的淡淡的血红，朱明觉得自己应该要表现的足够的恭敬。
“有些人是该杀的，有些人是不得不杀的。”三长老轻轻地拍着朱明的肩膀有些沉重的说着。
没有开口发表自己的观点，朱明安静的跟在三长老的身后坐在了一张案几后面。
恭敬的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然后给杯子里面倒满上好的葡萄酒，朱明小心的将杯子推到三长老的面前。
“你还是想的太多了，其实单纯一些的要更好些。”喝下了朱明为自己准备的酒，三长老缓缓的开口。
顿时的，朱明就觉得自己浑身一紧，原本为自己准备的酒杯也在手中被紧紧的握着。
和老头子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朱明就发现自己变的越发的没有定力。原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定力现在全然不在。
“小子愚钝。”有些违心的说了一句，朱明就发现自己现在的智商也变得有些问题了。
“你是大智若愚，当世人都在混沌中的时候，也就只有你这个局内人还能够看得清楚的。”三长老似乎很愿意在这样的夜晚和朱明探讨一下哲学上的事情。
但是，朱明知道哲学从来都是谎言。
“长老，您觉得我最后会开出什么样的花来？”
“哈哈，这个问题应该问那些山上的和尚们。但是老夫知道一句话，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
“君掌盛无边，刹那含永劫。”朱明小心的接着三长老的话，一句佛言充斥着院子里。
朱明其实很佩服那些高僧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国。但是，朱明不认为自己的果是无限的，自己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一条道走到黑的。
第155章 平静下的混乱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有些潦草的结束了和三长老之间关于哲学方面的讨论，朱明不打算自己还要在哲学方面有多么深的研究，只要能够糊弄街口的老人家就行了。
当第二天掩盖了头一天的纷乱的时候，朱明是披头散发打着哈欠走到了院子里面的。
其他的房门早就已经打开了，只是见不到有人还待在院子里。
谢同济带着自己的两位弟弟正在院子里面开始一天的晨练。
呼吸了一口变得新鲜的空气，朱明回到屋子将自己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后才又回到院子里面。
店家似乎是不提供早餐这一项服务的，看着谢家三兄弟有些粗狂的就在院子里面将身上的汗水洗赶紧换上衣服。
朱明有些不能理解这些有着轻微暴露狂的人。
“我饿了，出去找点吃的。”朱明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谢家三兄弟也似乎就是在等着朱明的，见到朱明提出了意见，便齐齐的点头。
刚一推开院门，街道上热闹的声响便冲进了小巷里面。
远处好几栋在昨夜被烧毁的建筑这时候已经被人们给完全的分解开来。
朱明发现这座城里的人都十分的勤劳，小巷中不时的就有人运送着建筑材料。
好不容易挤出了小巷，街道上还是像一锅大杂烩一样，什么样的人都有。
好几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家伙已经将好几个脑满肠肥的商人的钱袋子给揣进了自己的怀里，朱明不打算告诉那些丢了东西的人，谢家三兄弟更没有这个义务。
接通着街道的一条条小巷里不时就拉出一个小板车，板车上似乎是放着什么东西，只是都是被一块脏兮兮的布给盖了起来。
一条已经是被剁的稀烂的手臂悄悄的露出板车，看来昨晚上的战斗应该是十分的惨烈的。
朱明带着谢家的三兄弟寻了一家由汉人开的摊位，原本想着能够喝上一碗白米粥或者是一些汉人的食物，没想到只有一大份的羊肉泡馍还有一大盆的手撕羊肉。
谢家三兄弟自然是吃的不亦乐乎，朱明却只能忍着痛苦的将自己碗里的羊肉给剔出来，然后喝着泡馍。
背对着街道，但是朱明总是能够觉得街道上的人看着昨天进城的队伍中四人眼神都是怪怪的。商人们可能是害怕自己的财宝被抢走，胡姬们也许在害怕这些人将自己放到床上完事后不会给钱。
真正知道事情的人这时候应该依旧是躲在黑暗里的，于是秘密就这样产生了，世人多是不知道真相的，这是一个悲惨的事情。
临走的时候，朱明表现的很是大方的给了摊位老板一两银子，这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顿羊肉泡馍的价值，够得上一户人家一年的用度了。
“你们三昨晚多少？”
一两一两的银子花出去，谢家三兄弟的手上已经多处了很多城里面独特的小吃，而朱明正抱着一个大大的瓜果啃着。
朱明的问题问的有些突然，谢同济和谢同望齐齐的愣住。
“不多……”谢同仁有些讪讪的的说着，然后又补充道：“很少。”
朱明嘿嘿一笑，自己可不是这样认为的。
“很少是多少？”
“大约的就三十多人吧。”刚一说完，谢同仁便紧紧的合上了自己的嘴，心中发誓今天一句话也不会再说了。
不用再问了，朱明肯定今天城里面会有无数的板车出没在大街小巷里。
街道前面突然变得有些拥堵，渐渐的变得停滞不前。
朱明随意的将自己手中没有吃完的瓜果扔到地上，黏黏的手很快的就扒拉在自己前面的人群。
谢家三兄弟将自己和后面的人群割开了很大一块空间，这时候朱明才看清街道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无良的店家正在指挥着自己家的活计对一个小家伙毒打，听着街道上的人们议论，似乎是倒在地上将身子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偷了店家的一条煮熟的羊腿。
街道上就是这样的，总是有很多可怜的乞儿不知身世，只能靠着自己去弄些食物活下去。
后面的打闹早就已经结束了，羊腿被小家伙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店家狠狠的说了几句话也就放过了那个家伙，只是小家伙一身的伤却是没有人去理会。
没走两步，一个穿的格外的光鲜亮丽的商人正愤怒的用鞭子抽打着一个青年。
朱明小心的退到谢同济的身后，等到那商人没有力气再抽下去的时候，这才绕了过去。
“你们不觉的这座城里面的人都挺好玩的吗？”朱明瞧瞧自己都已经有些消瘦的胳膊，便狠狠的将手中的一根卤猪蹄给咬了一口。
“好玩？”谢同济表示不明白的问道。
“额……应该说是古怪吧。”牙齿里面卡住了一根筋骨，朱明有些讨厌的想要用舌头为牙齿解决困难。
彭……
突然，刚准备为自己战胜了牙齿的敌人而高兴的时候，朱明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击飞在地上。
躺在地上，朱明只觉得胸口一阵气闷，然后一时没有忍住，一大口的鲜血便吐在了地上。
一只弓箭这时候正插在朱明的胸口上，竖立着箭围还在微微的颤动着。
“有敌人。”
谢同济立马意识到街道上潜藏着敌人，带着两位弟弟半蹲着身子将躺在地上的朱明给围住。
光天化日之下，街道上一名少年被不知道源头的弓箭给集中倒地吐血。原本正常进行着生活的人们立马表现了该有的职责，所有人都尖叫着向着两边的商铺小巷中躲藏起来。
不多的时候，街道上除了谢家三兄弟护持着朱明外，便已经是见不到一个人了。
当然，街道上其实还是有些别人的。
在来时的路上，被商人鞭打的青年正靠着一张桌子用身上的衣裳为自己包扎。而那名偷了羊腿的小家伙正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是谁？”谢同济冲着空荡荡的街道上大吼了一声。
只是，谢同济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水却表示着这时候内心的紧张。潜藏的敌人是最让人觉得可怕的，而这个时候要是朱明出现一点点的差错，这次队伍里的人应该除了三长老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去的了。
第156章 乱象四起的孤城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静。
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街道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谢同济脸上的汗水不断的渗出来，然后汇流在一起滴答答的落在地面上。
谢家的老二和老三也是同样的摸样，握着兵器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用力，青筋一时显露无疑。
“妈的……”
躺在地上的朱明咬着牙用力的将插在自己胸口上的长箭给拔了出现，一时显露出里面多了一个凹坑的贴身链甲。
朱明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不应该出门的，难怪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皮挑个不停，还真的是碰上了血光之灾。
“你没事？”
弓箭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谢同济有些紧张的问道，双眼却是对着街道上阴暗的地上搜寻着。
“还死不了，要不是出来的时候机警的给自己套上一件链甲，现在就有事了。”朱明显得有些难受的吐出一口血水。
尽管那支箭因为朱明身上的链甲被阻挡住，但是弓箭带来的冲击力，还是震的自己内脏一阵翻滚，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揉揉胸口被击中的地上，朱明只觉得胸膛里一阵窒闷。
“能找到吗？”看着空空的街道，朱明有些不确定的向着谢家三兄弟问了一声。
街道上，青年似乎很是熟悉怎么包扎伤口，只有身上的血迹表明是受了不轻的外伤的。小家伙这个时候撑着没有人，小心的伸着手将自己背靠着的摊位上的好几个羊肉包子揣到了怀里。
谢同济看到了街道两旁的铺子里有人通过窗户上的破洞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只是自己依然是闻不到敌人究竟是潜藏在哪里。
“不知道。”谢同济觉得自己头顶上一股巨大的压力在压向自己，有些吃力的说着。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朱明将自己的身子靠在后面的货堆上：“应该是在两边的建筑上，刚刚箭是从上面袭过来的。”
谢同济目光一凝，双目迅速扫过两边的屋顶，然而除了几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鸟外，什么也没有。
“走，退回院子里去。”朱明咬咬牙看着来时那长长的街道，这个时候待在这里根本就不是办法，虽然回去的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总比什么办法也没有的强。
谢同济蒙的回过头看着脸色铁青的朱明，现在还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回去那么远的距离肯定会有很多危险的地方。至少，就只是一时的观察，谢同济自己就能找到七八处可以作为暗杀的地方。
“走。”看着正在纠结的谢同济，朱明皱着眉沉声说着。
很奇怪的事情呢，谢同济觉得这个时候的少年朱明的话似乎处处都充满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从不相信这个时候有人会一句话就控制别人的思维行动，但是现在的作为又不得不证明自己以往的想法是错误的。
在朱明严肃的眼神中，谢同济轻轻的拍拍身边正在警戒的两位弟弟，然后挥剑朝着院子的方向一指。
谢家三兄弟呈现品字形的将朱明护在中间，临走的时候朱明还不忘捡起地上一块很小的木板顶在自己的头顶上。
谢同济觉得自己今天也是够倒霉的，现在自己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移动的双腿上传来的颤抖。每一步的前进，谢同济都会停歇一会观察街道的两边，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都像是要被看透了一样才能够放心。
轰。
正在越过一个贩卖西域饰品的摊位，街道上的四人就听着城里面突然爆出一声巨响，连带着地面也是轻微的晃动了一下。
谢同济更是差点吓得将手中的兵器滑落下去。
突然的变故，防备中的小队也不敢再移动了。不多的时候，就看见城里面远远的地方升起了一股浓烟，朱明自然是熟悉刚刚那是大量的火药爆炸所造成的。
“城里面乱起来了，我们还是尽快回去。”朱明将举在头顶的木板轻轻的向着后面倾斜，看不见的地方发出的攻击才是最令人头痛的。
远处传来了震天的厮杀声，似乎是有大量的人马正在混战。
又是越过了好几个街道上的摊位，一直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谢同济轻轻的出了一口气，或许敌人一击未中后便已经是逃走了。
怎么都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朱明觉得自己似乎是看到了整座孤城的上空都飘荡着阴谋的气息。敌人还没有走，这是肯定的，在这条街道上的某处肯定还藏着准备再次袭击的敌人。
谢家三兄弟努力的将各自的身体靠在一起，这样朱明落在外面的空挡便能够更好的减少，敌人也就不可能一击击杀朱明。
随着火药的爆炸，街道上的另外两个人显得很是紧张，都是同样的将身体缩在自认安全的位置。
朱明很想知道身边的青年究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从靠近街道上的青年的时候，朱明的双眼就没有离开过这人的身上。
青年缩在一个买布的摊位后面，只露出半个身子看着街道的四个人。
渐渐的，在朱明满心质疑中，四个人已经是越过了青年缩在的位置。
一道轻轻的吐气声传来，朱明知道这是前面的谢同济发出的，显然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在刚刚一只关注着那青年。
不过还好，那青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好。”
朱明突然的大喊了一声。
脑海中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充斥着自己整个身体，朱明下意识的就回过身子。
就在刚刚，自己清楚的看到那青年的右手是放在蒙着布匹的摊位下面的，而左手却是出来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再回想着青年之前那有些奇怪的姿势，那完全就是一个时刻准备暴起冲刺杀人的动作。
然而，朱明只是刚刚喊出声，身体转到一般的时候，就看见那青年已经奔袭了过来，右手正握着一柄长剑。
距离已经不足以朱明等人回避的了，负责殿后的是谢同望。
谢同望手中的剑还没有抬起来的时候，青年手中的长剑就已经擦着谢同望的脸颊滑到后面，顿时在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口子来。
第157章 鞑靼人的嚣张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一道血丝就在谢同望的耳边绽开，因为疼痛不自居的便将身子向着另外一边倾斜过去。
刚刚转过脑袋的朱明就看见一道带着血色的寒光直直的奔向自己，避无可避的剑尖就顶到了还在自己手中的木板上。
彭的一声，朱明觉得自己半边脸都已经麻木了，似乎牙齿都有些活动了。
长剑上一股巨大的力量传到木板上，身体还没有摆正，手上的力气还没有上去的时候，木板就狠狠的撞在了朱明的脸上。
整个嘴巴都在出血，但是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
青年一脚就已经落在了谢同望的侧腰上，刚刚避过长剑的谢同望立马便被踹倒在地，身体也向着一边翻滚了几个跟头。
这个时候，朱明和青年之间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阻挡，朱明所有的空挡都暴露在青年的面前。
手中的木板被长剑带着远远地摔在了街道上，之间青年这个时候又向下直直的滑向朱明的脑袋。
这一剑完全可以将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朱明心中清楚的知道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接下来的下场。
叮。
朱明就感觉一股寒意贴着自己的耳朵向着上方的长剑抵了过去，谢同济及时的回防过来，手中的长剑已经是割开了青年的攻击。
然后，谢同济左手就搭在了朱明的肩膀了。一用力，朱明便被旋转着移到了谢同济的身后。
“你是什么人？”隔开青年的长剑后，谢同济手中长剑直指青年冷静的问道。
青年没有回答谢同济的问题，只是眉毛微微的皱起，双眼一凝手中的长剑再一次的攻向谢同济。
“混蛋。”
谢同济低骂了一声，左脚在地上猛地一蹬，身体带着剑就迎向了青年。
倒地的谢同望这时候也已经站起身子，吐了一口气提着剑也向着青年冲了过去。
朱明身边的谢同仁这时候手中的剑也提了起来，双目死死的放在青年的身上。
“小心身后……”
就在谢同仁准备加入战团的时候，朱明摇晃着脑袋就看见了前面一支弩箭直直的向着谢同仁的脑袋袭来。
而放箭的人却是怀揣着好几个包子的小家伙。
一支箭射出，就看着小家伙果断的扔掉手中的弓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两把短刀，已经是冲向了这边。
弩箭带走了谢同仁一小块的头皮，稳住身子的谢同仁感激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朱明。
然后怒吼一声，提着剑就向着对面冲过来的小家伙迎了过去。
朱明有些看不懂现在的世道，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很多的小孩子都能够拿着武器来杀人。
这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攻击，仍谁现在也能够看得出这两人就是在等着自己的。
蒙的跑到街道边上，朱明粗暴的踹翻一张桌子然后拖到一面墙边上，背靠着墙身前就用桌板挡住。
不得不说，青年和小家伙的武功实在是不错的。
谢同济谢同望两人才能堪堪的抵住青年的攻击，而半大的小家伙一个人就能够和谢同仁战的不相上下。
“小心些。”
只露着半个脑袋在外面，朱明冲着街道上的谢家三兄弟喊了一声。
显然，事情还不知就这么简单的。对方肯定不会完全就靠着两个人来杀自己的，暗处肯定还有着人在寻找着机会。
果然的，朱明话刚刚说完，对面的建筑上一支弓箭就直直的飞了过来。
“妈的。”
刚看见弓箭飞过来，朱明就麻利的将脑袋缩在桌板的后面，愤怒的低骂一声，桌板上就已经响起了一声闷响。
不敢再将脑袋随便的冒出去，说不定下一刻箭就不是插在桌板上而是插在自己的脑袋上了。朱明小心的躲在桌板的后面，只能通过街道上传过来的打斗声判断情况怎么样。
这个时候，戈壁上的孤城已经可以说是完全的乱了起来。
各个种族的人都已经是混战在了一起。
而城中的士兵却是因为某种原因，只能是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观看着城里面的混乱。
阿拉伯人和瓦剌人战在了一起，双方在好几条街道上大打出手。
西域人和高原上的喇嘛们拼命的想要杀光对方的人。
鞑靼人和城里面不多的汉人打成一团，可能这是两个种族多年来的仇视有关。
然而，城里面不知道什么鞑靼人的数量远远地超越了所有人。和汉人拼杀的鞑靼人竟然还分出了好几股的人马加入到了另外几处的战斗里。
城里面在第一声火药爆炸后，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火药爆炸的声音。
地面每时每刻都在抖动着，整个城市里面充满了火药的气息，到处都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如果说这座城最威严的地方，那只能算是城中心的那座占地巨大的府邸。
据说，城里面数千的士兵就是这座府邸里面的主人控制的，也就是说这座府邸的主人就是整座城市的主人。
然而，大队的鞑靼人已经将这座府邸的外面给死死的围住。
城市的主人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地盘里面发生的事情，但即使是自己的府邸被人围住，城里面数千的士兵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似乎只是在静静的观看着这场混乱，看看究竟哪一方能够站到最后。
朱明还不知道城里面究竟是乱成什么样子，只是耳朵中的轰鸣声现在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街道上的战斗似乎是快要结束了。
青年人终究是比不上谢同济谢同望两兄弟的合计，在胸口上出现一道剑伤的时候，嘴中就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响声。
双腿和腰间一用力，就看着青年已经是跃上了一旁的建筑上。
而街道上和谢同仁缠在一起的小家伙，这个时候也准备撤退。
年龄的问题摆在那里，小家伙尽管武功招式都十分的刁钻凶险，但体力上却是远远比不上成年人的谢同仁。
刚准备学着青年跃身到建筑上的时候，谢同仁已经是捉住了小家伙的大腿，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第158章 孤独的世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谢同济刚准备追上建筑的时候，远处好几支弓箭齐齐的射了过来。
当避开所有的弓箭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是见不到青年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
街道上的打斗结束后，待再也没有其他动静的时候，朱明这才小心的将自己的脑袋冒出来。一眼的就看见那小家伙被谢同仁按在地上，大叫着想要挣脱自己身上的控制。
虽然战斗结束了，但是谢同济和谢同望身上也已经是多了好几处的伤口。谢同济的手臂上更是插着两根弓箭，显得有些格外的狼狈。
谢同济向着朱明示意街道上已经安全后，便领着谢同望走到了谢同仁的旁边，一脸古怪的看着地上一直骂爹骂娘的小家伙。
“这也太小了吧！”小心的走出自己的安全区域来到街道上，朱明看着地上明显的也就十来岁的小家伙，有些不确定的说着。
谢家三兄弟没有回话，倒是谢同济眼神有些异样的看着地上的小家伙。
拍拍自己的脑袋，朱明很为自己的脑袋还是完好的而松了一口气，又拍拍谢同济没有受伤的另外一条手臂：“走吧，什么事情都等回去再说吧。”
尽管街道上的战斗已经是结束了，但城里面其他的地方打斗的声音却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本分的市民和商人们都乖乖的躲在了建筑立面，街道上一阵风刮过卷起了一阵萧条感。
从街道上回去的时候，朱明看见自己等人那日进城的那座城门已经是关上了，城门处也多了一大队的士兵，就在城门那里划出了一个防御圈来。
“想来现在城里面的人都是出不去的了。”说不上来的感觉，朱明淡淡的对着正押着小家伙的谢家三兄弟说道。
三长老说了城里面的这些士兵都是被那座府邸的主人控制的，现在看来，朱明怎么都觉得那个所谓的主人的做法很想罗马的斗兽场。所有的各个种族的人都被关在了城里面，所有人都在战斗，似乎只有最后还站着的人才能够走出这座城。
小家伙挣扎的十分激烈，朱明实在是不明白那么一个小身体里面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力量，还能和谢同仁战上那么长时间。自己那个时候，应该还在太仓城里，还得隐阁的人来保护自己的安全。
谢同济也不明白这个小家伙是怎么长大的，两个人似乎也是控制不了这小家伙，谢同济只得忍着手臂上没有拔去的弓箭带来的伤痛，合着自己的两位弟弟将小家伙给抬了起来。
刚一进到院子所在的小巷的时候，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向巷口的几人。
巷子里面没有尸体，但是朱明看着地上和两边墙上那一团团的血迹，就知道之前这条巷子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虽然知道城里面正在不断的死着人，但似乎是有着什么样的规矩束缚着人们不能够进到那些建筑立面。除了那些嚣张的鞑靼人，没有人会将战火引到城里面的建筑上去。
院门被打开了，一入眼的朱明就看到院子立面躺满了浑身是伤的人。
之前一起的队伍里的人这时候也都在院子里面，有的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三长老搬了一个椅子坐在了自己房门前面的走廊下面，静静的看着院子里面忙碌的人们。
很不明白为什么城里面突然的会发生这些多的事情，从朱明昨日进城，晚上老头子杀了叛徒，今天城里面就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朱明怎么都觉得这些事情都是和老头子有关系的，或者说老头子是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你不要问，老夫暂时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刚刚站到三长老的面前，就听着三长老静静的开口说道。
“我们现在出不了城了。”也不知道谁将一个凳子藏在了一根柱子后面，朱明一边搬着凳子一边说着。
却见三长老这时候轻轻的点点头，眼神却是看向了城市上空飘荡的黑烟：“城里面没有被完全染红，城门便不会开启。”
“您认识这里的主人吗？”朱明觉得三长老肯定是知道这里的主人的，不然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三长老没有说话了，静静的合上双眼开始了一天的打坐。
真是不明白在这个时候还能够静下心打坐，要是自己现在肯定是想着怎么把人给带出城外去。
院子外面不知道什么也被鞑靼人给围住了，朱明透着门缝都能够看到外面那些穿着原始、手中拿着武器的鞑靼人。
“这些人都是疯了。”朱明给外面的那些人下了一个定论，难道鞑靼人还想把这城里面的所有人都给杀光吗。
显然，这个命题是不可能发生的，要是鞑靼人真的是这么干的话，只会让城里面的阿拉伯人、高原上的喇嘛、西域人、汉人都团结在一起。
虽然被关上的城门离着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朱明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被放逐到了一个孤独的世界里，外面像是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一城只知道厮杀的人。
直到晚上的时候，外面的战斗才渐渐的消停了下来。
今晚的城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热闹，胡人悠长沧桑的歌声消失在了刀剑下，胡姬也小心的躲在了自己商铺的地窖里面，听说那些鞑靼人已经糟蹋了很多女人，然后那些被糟蹋的女人就被扒光了挂在街道上，自然那些女人早就已经被糟蹋的弄死了。
这个世界开始变得有些像是个吃人的世界了，阿拉伯人开始和喇嘛还有汉人结盟在了一起。鞑靼人也很理智的找到了西域人和一些其他地方的人。
当夜里，院子里突然多出好几十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汉人后，朱明也就知道了现在外面的情况。
似乎都是三长老所说的族人，那些在夜里进到院子里的汉人每个身上都挂着或多或少的伤。
“准备从那小家伙口里问出些东西了，你要不要过去下。”
朱明正坐在屋顶上数着小巷里面究竟有多少鞑靼人的时候，谢同济用一只手从梯子下面爬了上来，另外一只手现在被严严实实的包着然后吊在脖子上。
第159章 残忍的世界（上）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本应该是和泥巴的年龄。在这之前，朱明从来就没有想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手上可能会沾染着很多很多人的鲜血。
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朱明的面前。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不仅仅武功高强，而且关键的是这个孩子还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刚刚走进暂时用来关押之前在街道上刺杀自己的小家伙的屋子的时候，朱明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和咒骂声。
屋子里面就只有谢家三兄弟和朱明。
刚刚进到屋子里面的时候，朱明就看着谢同仁很是无奈地对小家伙进入着思想教育，劝说其说出幕后的操控者和原因。
而被绑在柱子上的小家伙只是给谢同仁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又开始骂着朱明等人听不懂的话。
看着旁边一整套的刑讯工具，从成色上看还都是崭新的。朱明心中不免的又是一阵吐槽。
显然谢同仁是觉着就是一个小孩子，自己还犯不着动用那些恐怖的刑讯逼供的东西。
走到谢同仁的身边，朱明轻轻的拍了一下肩膀：“让我来问吧。”
谢同仁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才进来的朱明，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问出什么东西，为什么朱明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自信的意味。
见着谢同仁没有反应，后面的谢同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这时候谢同仁才醒转过来，而后小心的退到大哥谢同济的身边。
朱明把椅子搬到了离小家伙不远的地方，然后就轻轻的做了下去，静静的看了还在不停的挣扎着的小家伙。
“你叫什么名字？”朱明双眼紧紧的盯着小家伙右手上的茧，那是只有长期练功握剑的人才会拥有的。
小家伙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睛也懒得看看坐在椅子上的朱明。
这时候却只听着朱明淡淡的低笑了一声：“你觉得你们能够杀死我吗？我想之前的那个青年是你哥哥吧。”
只见朱明一说到那个青年的时候，小家伙立马的就抬起了头，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前面的朱明。
朱明能够看得出小家伙眼神中的仇视还有……恨意。有些不解，自己似乎和这两个想要杀自己的人没有什么关系，自己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还有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你是坏人。”
字正腔圆的汉话从小家伙的嘴中发出，静静的一句话却充满了寒意和冷漠。
朱明甚至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就只有这么大的年龄，还是这人是有着某位童姥一样的武功，能够在一些时候将自己变成小孩子的摸样。
“你觉得你哥哥回来救你吗？”朱明眼神有些微妙的看着小家伙，然后突然压着声音开口说道：“不过我真的觉得你哥哥对你很好，尽管我们这边有很多人，他还是过来救你……”
朱明嘴角微微的翘起，自己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清楚的看到小家伙脸上的变化，显然是在为那个要来‘救’自己的哥哥的安全而担心。
“不过……很可惜，你哥哥没有能把你救出去。”正经人说起不正经的话才是最具威力的，朱明奸笑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关系，我觉得像我这样的好人，还是由必要让你们兄弟待在一起的。”
“我要杀了你。”小家伙咬牙切齿的冲着朱明怒吼。
屋子里面传出了一阵忘形的大笑声。
朱明看着愤怒的小家伙却是忍不住的大笑起来，最后还是自己赢了。
“要是你想要让你哥哥少受些苦，还是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说完朱明看了一下小家伙通红的双眼：“本来是准备问你哥哥的，但是谁让他嘴硬，动了刑也没有，用你威胁他我这样的好人也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就只能问你了。”
听着朱明说的话，谢同仁有些不解的想要说些什么，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抓住这小家伙的哥哥，那人也没有过来救这小家伙，显然朱明这时候是在撒谎了。
谢同济一把抓住自己弟弟的手腕，头轻轻的摇动着眼神中清楚的表明保持安静的意思。
“哼。”小家伙的眼神要是能够杀人的话，现在的朱明早就已经死在椅子上面了。
“我是好人。”
低笑着朱明最后补充了一句，然后拍拍屁股便站起身来，示意谢同仁问出自己这些人想要知道的东西来。
做完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后，朱明便觉得这里已经是不需要自己了。再在这间屋子里面待下去的话，朱明觉得自己都能够受不了小家伙吃人的眼神。
院子里面都是伤员，也根本没有能够放下双脚的地方，只能是努力的爬到屋顶上。
这一次朱明终于是数清了院子外面的小巷里面究竟是有多少鞑靼人。没有想到那些鞑靼人还是很看重这个院子的，竟然能够在小巷里面塞下一百三十四个人。
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后，谢同济依然是形状有些搞笑的爬到屋顶上。
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上来的人，朱明知道该知道的东西这时候都已经是问出来了。
“是哪方的人？”朱明的双眼在这一刻一场的平静，一双眼似乎已经看穿了整座变得孤独的城市。
“高原上的。”有些不太适应现在这种状态下的朱明，谢同济简短的说完便合上嘴。
“那些喇嘛？也算是和尚了，怎么就不能够安分一些呢？”朱明似乎是在自问自答，眼神中似乎也是映出了那些穿着奇怪的喇嘛的样子来。
只有此时的谢同济能够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深重，当然其中隐隐散发出来的寒意也是清楚的感受到了。
朱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谢同济坐下来，然后就开口说道：“高原上的某些人总是不能安分一些的，这之后你们去查查和我们合作的那些喇嘛，我想应该和今天这件事情会有一些联系的。”
谢同济有些不解的看着身边的朱明，就算小家伙和那个青年是高原上的，但也不一定就是和城里面的那些刚刚和自己结盟的喇嘛们有关。
“我不想最后被自己的盟友从后面给自己捅上一刀子。”朱明回头静静的说了一句。
第160章 残忍的世界（下）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你认为城里那些高原上的人有问题？”看着朱明的眼神，谢同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了出来。尽管自己是不相信这个事情的，但是看着身边的少年，谢同济自己就不由的会选择相信对方的话。
朱明微微的一笑，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有着很多的事情是自己不能够理解的，现在这座孤城就是一滩浑水，在没有真正沉淀清澈的时候，谁也说不上究竟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又是坏人。
“谁知道呢！不过那小家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有些神秘的结束对城里面各方的猜测后，朱明将话题转向了小家伙的身上。
就看着谢同济神色有些沉重，又有些压抑的开口道：“其实都是些可怜人……”
城里面每一个地方都被照亮着，但是却是见不到什么人敢在外面随意的走动，而照亮每一个地方也只是为了防止有些人想乘着黑夜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城门防止了外面的人能够进到里面来，但是真正的还是为了防止里面的人逃到外面去。这是一个大磨盘，在没有得出最后的胜利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出去。
朱明的心情越发的压抑起来，自己知道白起坑杀四十万，知道五胡乱华，知道很多很多这个世界上最为残忍的事情，也知道很多很多毫无人性的事情。
但是，朱明不会想到会有同样的残忍的事情就在自己的身边发生，而对象正是那个还被关在下面屋子里面的小家伙。
这个世界对于朱明来说越发的看不懂，而进入到戈壁里的时候，似乎更是不再认识这个世界了。
小家伙确实是高原上的喇嘛们培养出来的，那位青年也真的是小家伙的哥哥。
两个人姓左，这应该是一个很罕见的姓氏了。哥哥叫做左建业，一个直白的名字但是还是能够看得出他们的父母对自己孩子的期望，弟弟是左正业。
谢同济不知道这兄弟两真实的身份，只知道左家是从太祖的时候就逃到了高原上的。既然用了逃字，那么自然是因为有罪的人。而得罪的人也应该是开国太祖。
后来，一代代的下来，到小家伙两兄弟的时候，父母早早的就去世了，然后就被高原上一些邪恶的人给收留了。
按照小家伙的说法，在那个组织里面当初是有着一批和自己一样大的孩子，大多的都是五六岁的样子，所有人被养在一起，最后就只有小家伙一个人走了出来。
而自己的哥哥则是被组织里的一个长老收为弟子，才能够免受小家伙经历过的事情。
数百的孩子被放在一起，每天教授武功或者说是杀人的方式，不合格的直接就会被带走。听小家伙说后来没有见到被带走的人，那么那些孩子只可能是早已经被杀死了。
而剩下的合格的孩子又会放在一起，在到了一定的时候让所的孩子必须消灭自己眼前的所有人，最后一个人才能够走出那个黑暗的世界。
朱明能够想象的出来，小家伙所经历的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一个样子。
一个孤独的孩子手中只有一把匕首，周围全是想要活下去的孩子。没有人逼着小家伙杀人，但是现实却是逼着他不得不开始学会杀人，当第一个人死在自己的手中后，后面便不会再有任何的痛苦了。
安静的听完谢同济的述说，朱明的双眼已经是缓缓的闭上，那样的世界是不应该存在的。
头一次的，朱明感受到了难受的滋味，感受到了这个精彩的世界上最为黑暗的一面。
“把小家伙给松绑吧。”朱明抬头让双眼避开谢同济的目光，静静的说着。
太空中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让人觉得有着一丝淡淡的血红色。
谢同济没有觉得朱明的决定有什么是不对的，可能大多数的人在这一刻都会泛滥起人类已经少有的同情心吧。
“那后面怎么办？”
朱明看来一眼身边的谢同济，好长时间才说道：“我会再去和他聊聊的。让人注意那青牛是否会现身，发现了就直接给引到这里来。”
谢同济冲着朱明抱拳施礼，然后便直接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变得安静的屋顶上，朱明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劝说着自己那些事情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的。但是，脑海中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些事情那些人都是需要自己去消灭的。
彭。
屋顶上一块瓦片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丝献血沾染到裂开的瓦片上。
朱明紧紧握着的拳头抵在裂开的瓦片上，因为碎开的瓦片手上也多了好几道伤口，殷红的鲜血不断的留出，手也轻微的颤抖着。
没有去理会手上的伤口，朱明静静的又走进关着小家伙的屋子里。
谢同济已经按照自己的话去安排人员了，此时屋子里面小家伙也已经被松了绑，谢同望和谢同仁正在看着小家伙。
看到朱明进到，谢同仁自然也是看到了手上留着血的伤口。
“你这是怎么了？”谢同仁有些紧张的开口问着，然后从屋子里面拿出一块干净的纱布，给朱明手上的伤口清洗了一下后就用纱布给包扎上。
自从进到屋子里面后，朱明就一直保持着安静，静静的看着一脸沉默的小家伙，静静的任由谢同仁给自己包扎伤口，静静的感受着手上传来的疼痛。
“你们都出去吧。”
谢同仁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安静的朱明，自己才刚刚为其包扎好伤口，就听到说让自己两人出去。
“你……”谢同仁有些不放心的问着，自己可是知道屋子里的那个小家伙的实力的，要是只留着朱明一个人在这里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些什么事情。
只是让谢同仁失望的是，朱明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担心，安静的越过自己走到了已经是松了绑坐在一张椅子上的小家伙面前，也是搬了一个椅子坐了下去。
第161章 你是要做我师傅还是弟弟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朱明并不觉得自己可能会受到怎样的危险，小家伙左正业这时候正缩在椅子里面，双臂紧紧的抱住膝盖。
门口处，谢同仁有些尴尬的看着屋子里面同样安静的两个人，一大一小的相对着坐在各自的椅子上。轻轻的叹了一声，谢同仁最终还是向着谢同望招招手然后走出了屋子。
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传到朱明的耳朵里，而门外也没有发出脚步声，知道谢同仁还在外面候着，应该是为了防止自己可能真的会受到什么攻击吧。
既然屋子里面就只剩下自己和小家伙左正业了，朱明便也不像去管外面的两个人想要保护自己的好心。
“对不起。”没有想到朱明首先开口的就是向着左正业道歉：“你哥哥没有被我们抓住。”
小家伙左正业蒙的抬起头，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自己眼前可恶的家伙。
哥哥没有危险，左正业觉得自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能够放下去了。而自己和哥哥接到的任务就是为了要杀人眼前的这个人，现在自己是能够活动的，哥哥也没有是，那么自己也就应该继续完成任务。
“我知道你现在大概还想着杀我吧。”朱明自嘲的笑了一声，自己其实不想和这个世界上的人作对，但总是会有很多人想要自己的命。
先是白莲教的刺杀，后面又是高原上的某些家伙想要自己的命，想来朝廷里面可能还有大把的人不想自己继续活下去吧。
左正业很诚实的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意思如果朱明所说的一样。
“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暂时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家伙来杀我。”朱明突然变得格外高傲的说着：“但是，如果我说能够帮你和你那个哥哥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你还会想要杀我吗？”
对方的话题转变的有些快，左正业有些愣愣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有些不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后面的人想要杀我，那么那些人就得做好被我杀死的准备。那么，自然也就能顺便把你哥俩给救出来。”朱明讨厌杀人，但是别人要是因为这个就来要自己的命的话，朱明也不会介意杀几个人的。
“那些人你杀不了。”清脆的声音从左正业的嘴里发出。
这是朱明第一次听到小家伙说话，虽然声音还很年轻幼稚，但却已经包含着一丝沧桑的感觉。
“我杀不了，但是我的兵能够杀光那些人。”突然想到自己现在都已经算得上不在帝国内了，朱明不知道自己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家伙们。
“我哥哥还在他们手中，我们出来做任务，总是会有人在后面监视我们。”左正业有些咬牙的说着自己和哥哥的情况。
突然，朱明伸出手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只要他们还在城里面，我就一定帮你把哥哥救出来。”
“好，我现在不杀你。”小家伙抬起头，双眼紧紧的看着朱明坚定的说着。
朱明笑了，很开心的笑起来。
这座城现在没有人能够出去，高原人不可能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防备一个自己手中的利器的，那么自己便能够有大把的机会救出那个左建业。
而那些居心叵测的高原上的喇嘛，也许还能够在这场莫名的战争里面永远的留在这座城里面，陪伴着戈壁上的风沙最终成为戈壁上的一部分。
看着精神并不是怎么好的小家伙，朱明有些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拿起手中的兵器的：“你应该休息了。”
“恩。”
“其实我听佩服你的功夫的，有机会能教教我吗？”朱明似乎是说着笑：“我正好现在缺一个叫武功的师傅。”
“我只会杀人。”似乎不该是一个孩子能够说出来的话，但是左正业却显得很是平静的说完。
有些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子，朱明真的是觉得自己应该多练练武功了，自己似乎每一天都在和死亡大交道，在太仓是这样的，出来后还是这样的。
“那要不你做我弟弟吧，这样以后就不用你自己杀人了。”
“我有哥哥。”
对于一个已经习惯了冷漠的孩子，朱明已经提不上聊天的兴趣了，正是已经谈完了也不能接着聊下去了。
朱明有些气恼的走出了屋子，外面谢同仁有些紧张的把自己上下看了一个遍。
有些不舒服的离着谢同仁一段距离，朱明开口说道：“给小家伙找间有床的屋子，别担心他会杀人。明天天亮了是咱们要去杀人的。”
不明白朱明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谢同仁还是把左正业给领到了一间屋子里安顿下来，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将自己为自己在屋子里面安了一张小床。
当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城里面便已经传来少许的打斗声。
今天的一开始的战斗就比之前的要更加的凶猛。联合起来的各方开始针对一条巷子一条街道展开火拼，原本热闹的城市除了那些拿着刀剑的家伙，已经是看不到一个闲人。
当朱明走出屋子进到院子里面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比昨晚还有多少一倍。
三长老安静的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院子里的人在谢家三兄弟的带领下安静的等待着长老的吩咐。
小巷外的鞑靼人真的是一夜都守在那里，朱明敢肯定现在一打开院门走出去就会迎上无数的刀剑，然后就会被那些疯狂的鞑靼人剁成肉泥。
朱明小心的走到三长老的后面，小心的问了一句：“长老，咱们是要杀出去吗？”
“再等等。”三长老静静的回了一句，似乎是真的在等着什么一样。
在这种压抑的环境里面，时间便会过得很慢很慢。朱明现在就连小家伙走出门的动作都能够给看成一个放慢了一百倍的慢动作。
“杀……”
突然，小巷外面响起了一阵呐喊声。
朱明眼前一亮，三长老应该就是在等着这个吧。
第162章 真正的敌人（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院子里的人没有三长老的指挥，但是这个时候这些人都已经纷纷翻过了院墙。
站在三长老身边的朱明能够想象的出来，那些人跳进小巷中鞑靼人群中立马就得挥动手中的武器。
院门已经被打开了，立马的一名鞑靼人便被踹进了院子里面，然后一把腰刀便结果了鞑靼人的性命。
小巷中的战斗没有军队那般的有序，完全就是个人武技的大考验。手中的一把刀耍的有多溜，杀的人便也就越多，自己也就能够活下去。
幸好院门处还有一堆人在护持着，不然这个时候院子里面肯定还是会冲进来很多的鞑靼人。
透着人群，朱明总算是见识到了草原上的鞑靼人的威猛。
那些常年在马背上生活的鞑靼人，一个个的皆是长得五大三粗的，即使是下了马这些人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解决的。
三长老似乎早就预料到了鞑靼人的这一点，小巷的两边不断的有人冲进来分割鞑靼人组成的一个个的小阵型，院子里的人也出其不意的跳进鞑靼人群中。
“长老，这是最后的战斗？”心中念头一转，朱明小心的猜测着。
城里面的战斗不可能真的会持续多久的时间，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面，没有人愿意将这场战斗长时间的进行下去，因为没有人能够这样的干耗下去。
这一场战斗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原因的，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开始了的。
但是，朱明总是隐隐的觉得这场战斗可能不会像现在所看到的这样的，暗地里肯定还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的。
三长老看了眼身边的少年，轻声的说着：“你以为呢？”
朱明不再说话，一个老头子总是这么喜欢装神秘，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巷中的战斗已经开始向着汉人这边倾斜，朱明亲眼看到一个家伙站在屋顶上小心的拿出一个铁疙瘩来。然后奸笑了两声就将铁疙瘩点燃扔进了小巷中。
轰的一声。
小巷中升起一道黑烟，无数的残肢断臂被炸飞到半空中，然后又无力的衰落在地上或者搭在院墙屋顶上。
草原上的人总是得不到帝国火药技术的，在和帝国的战争中草原上的人就一直受到帝国火器的威胁。在这里，草原上的鞑靼人依然是没有能够逃脱火药的攻击。
有了火药的助攻，小巷中的汉人的攻击进行的越发的顺利起来，鞑靼人的数量也在不断的减少中。
“你也应该去的。”小巷中的打斗声渐渐的小了起来，三长老的声音适时的传入朱明的耳中。
一时间的有些不能够理解老头子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朱明安静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头子。
“人这一生都是在不断的试炼中度过的，这对你也是一场试炼。”
三长老的话很简短，一句话说完便合上了嘴。
朱明发现老头子似乎总是想和自己搞些思想和哲学上的东西，也总是喜欢一句话不说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现在周围都是老头子的人，朱明也只能选择听从老头子的话。出去打架说不定不会死，要是真的得罪了老头子，说不定就像之前那夜的那两个人一样，老头子杀起人来总是冷漠无情的。
谢同济似乎就是一直在等待着朱明的，见到朱明一脸无奈的拿起一把腰刀向着外面走的时候，也安静的跟了上来。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老会让我去杀人的？”满是幽怨的话语从朱明的嘴里面发出。
谢同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朱明的身后。这个时候小巷中的战斗早已经结束了，没有一个鞑靼人能够逃离这里，鞑靼人也不会在战场上有逃跑的习惯，一百多具尸体安静的躺在小巷中，站着的全是汉人。
不知道为什么，朱明一出院门后总是觉得小巷中的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暗想着自己最近是不是又变帅了一点，朱明疑惑的看向身边的谢同济。
城里面的局势很明显，两帮子人在一起混战。但是，具体的情况又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找到高原上那些喇嘛的老巢了……”谢同济在朱明的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
朱明蒙的一回头看着谢同济的双眼，这个时候终于是明白了。
三长老肯定是知道了小家伙的事情，自然这肯定是谢同济和三长老说的，这一点上是谢同济的职责所在。而现在三长老让自己出来，谢同济又说找到了喇嘛们的老巢，这自然就是让自己去端了喇嘛人的老巢的。
只是有一点朱明想不通，现在怎么说喇嘛人还是和自己这些汉人是合作的，要是这个时候和高原上的人杠上，到时候情况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不可控制的变化。
“去把小家伙带上。”不打算再管城里面这样那样的关系，朱明对着谢同济说了一声。
“已经带出来了。”谢同济微微的一笑就指着院门的方向。
看着院门处已经被人带出来的小家伙左正业，朱明只能干干的一笑，心中不得不暗道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
小巷中的人似乎就是为朱明准备的，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就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街道上看不到人影，只是满地已经变得暗红的血迹还是告诉所有人这里在不久前发生着一场惨烈的战斗。
远处不时的传来一声声的爆炸声，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就得到了那么多的火药的。
一百多人尽力的隐藏着自己的行踪，但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似乎也没有多少的作用。
“高原上的那些人的老巢究竟在什么地方。”朱明小声的向着旁边的谢同济问了一声。
随着朱明的问题，谢同济将右手高高的举起直指前方。
看着对方指出的方向，朱明一时有些哑然，谢同济指着的地方明显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的府邸。
“是在那旁边的一座院子里面……”似乎是意识到了朱明的迟疑，谢同济有些尴尬的开口补充道。
第163章 真正的敌人（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朱明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谢同济现在也学会三长老那一招了，说什么话都不能一次性说完，非得呛死人。
不过有了目标，那么接下来的任务便能够很快的完成了。
现在城里面到处都在战斗，基本上高原上的喇嘛不可能会有很多人留在老巢里面的，这个时候要想做些什么事情还是很容易的。
从这一点，朱明就能够看得出三长老这老头子也是个不正经的人。
“我怎么用‘也’字？”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朱明便随着队伍小心的向着城里面那座最大最雄伟的建筑移动，当然目的地是建筑旁边的一栋小院子。
这条街道上罕见的没有发生战斗，可能是因为这座城市的主人的府邸的大门是正对着这条街的原因吧。
一路上，通过街道看向两边的小巷，战斗的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
在这样没有国度，没有法制的城市里面，没有人会在乎自己做的事情究竟是否合乎道义，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什么事情都是能够做的出来的。
城市早就已经没有了原先繁荣的样子，街道上到处都是被人抛下的尸体，两边的建筑下，一些衣不遮体的女子缩成团抱在一起痛苦着。可能在前一刻，那些已经陷入疯狂中的人已经将他们侵犯了，小孩子哀嚎着在空荡荡的建筑里寻找着食物。
整座城市里面的黑烟就没有消失过，鲜红渐渐的将所有能够看到的东西给染成红色。
一条巷子里面，一群西域人面容狰狞的看着街道上朱明等人。
朱明看过去，这些人双眼都是通红的，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味。小巷中躺满了尸体，应该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战斗，获胜方便是这些西域人。锋利的弯刀在墙上不停的划过，发出一阵阵难听的撕拉声。
城市本就不是多么的大，街道也就没有多长。很快的，朱明等人便来到了此行目的地不远处的一栋建筑旁。
“就是这里面。”谢同济小声的对着前面正在观察情况的朱明解释着：“手下的人查清了，小家伙的哥哥最有可能就是在这里面，不过……”
听出来谢同济话中的迟疑，朱明有些不解的问道：“不过什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这座院子里面可能有些古怪……”
管它存在着什么古怪，按照朱明一向的做法，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碾压过去。虽然按照儒家的道义，这样是有很大的问题的，但是在朱明看来能够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事情，为什么还要满嘴经纶道义的和对方理论一番？
一百多人小心的散开到院子的周围，院子外面没有什么人，这也就方便的后面众人的行动。
这一块区域都是十分的安静，躲在一个障碍物后面的朱明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旁边不远处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的府邸，这个时候大门是紧紧的关上的，院墙上面看不到有什么巡逻的人，建筑立面也是异常的安静。但是，街道外面的人都能够感受到这栋建筑立面不寻常的地方。
至少，朱明敢肯定，现在只要有人翻墙过去，立马就会有无数的人出现将敢于私闯进去的人剁成肉泥。
不过，还好今天的目标害死旁边一栋很小的院子。
观察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生会有什么危险。谢同济向着周围暗暗示意，现在已经到了进攻的时候了。
朱明就看着所有人都用一块黑纱将自己的半张脸给遮住，旁边的谢同济也从怀里掏出一块黑纱塞在自己的手中。
好吧，最后自己这边还是不希望对方知道是汉人做的事情。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朱明便也只能乖乖的将自己的半张脸给遮上。
“进去。”
谢同济低声的向着周围喊了一声。
瞬间的，一百多分散在周围的人便迅速的冲到了院墙下面、
一脚蹬在墙上，然后一个接力手便踏在了院墙上，接着便翻进了院子里面。
朱明愣愣的看着周围那些人眨眼间便翻进了院子，双眼有些尴尬的看看一旁暂时还没有进去的谢同济。自认自己还没有做到高来高去的程度，现在朱明自己只能让谢同济将自己给送进院子里面。
看着好半天没有动静的朱明，谢同济才想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立马的，一只手便抓住了朱明的腰带，一个用力。朱明就觉得自己腰上一股力量传来，然后身体便直直的越过了院墙。
在地上翻滚了两个跟头后，朱明才止住自己的身体，这个时候谢同济和外面剩下的人都已经是进到了院子里面。
这个时候，朱明才终于好好的观察起院子里面的情况来。
院子里面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药草的味道，明处看不见一个人影，似乎是真的都出去加入到混战中了。
天色渐渐的阴沉了下来，戈壁上少有的天气，天空中不满了阴云，似乎不久之后便会有一场罕见的雨水降落在戈壁滩上。
“有血腥味……”药草味还是没有掩藏住院子里面淡淡的血腥味，朱明小声的说了一句。
一旁的谢同济没有说话，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样的问道了院子里面的古怪。
院子虽然不大，但还是由前院和后院组成的。
此时，前院算是看不到一个人。
渐渐的，众人便也就放下心来。
小心的将前院里的房间都打开，依然是看不见一个人。
这似乎就有些奇怪了，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的。谢同济的情报也不可能会出这么大的偏差的。
“杀……”
突然的，前院连接后院的几扇门被打开。无数的喇嘛和身着高原上特有服饰的人冲了出来。
谢同济脸色一边，腰刀已经被握在了手中。
“快，冲进去。”
大喊了一声，前院里的汉人纷纷的迎向杀过来的喇嘛们。
似乎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这边的行动，朱明心中一跳，对方也不知道究竟准备了多少后招。
手中的腰刀也已经挥舞了出去，这个时候也只能是用最快的时间杀光眼前的人，不然很可能敌人还在外面的人就会支援回来。
带来的小家伙，这个时候显得格外的凶猛，一把短剑在手中被挥舞的都看不清剑刃。
第164章 真正的敌人（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应该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哥哥就是在这里的，小家伙左正业一个人就冲进了对面的人群里面。
喇嘛们突然看到小家伙出现，先是一愣，然后看清情况中便疯狂的攻击小家伙。
朱明向着谢同济喊了一声，立马便有几个人冲到了小家伙的身边攻向对面的喇嘛。
鬼知道这些原本应该是好好待在寺庙里的和尚为什么做起了杀人的勾当来，至少现在朱明认定这些喇嘛相对于帝国内部的和尚来，都算不上是正经和尚。
手中的腰刀劈开了身前一名喇嘛手中的法轮，然后回身一个横扫便切开了喇嘛的肚子。
原来，这些喇嘛还是和普通人一样的，朱明就看着着名喇嘛痛苦的丢掉了手中的法轮，双手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颤抖了两下后便没有了动静。
没有理会已经死去了喇嘛，这个时候只有死去的喇嘛才是好喇嘛。
朱明向前冲了一段距离，又迎上了对面的敌人。
前院，准备充足的汉人在不停的向着通向后院的院门前进。
高原上的人终究是没有汉人厉害的，至少极度缺乏铁器和冶炼技术的高原人是挡不住汉人手中百炼的兵器的。
只见着冲进前院的敌人一个个惨叫着倒在地上，而朱明这边的汉人却只有少数人受伤，死亡的人更是极少极少的。
一旁突然爆出了一阵欢呼，只见着那边院门前的敌人已经被完全解决，人都已经开始向着后院冲进去了。
向着谢同济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回着一笑。
就看见谢同济从身上的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铁疙瘩，一边冷笑着一边将铁疙瘩点燃。谢同济还将点燃的铁疙瘩在手上放了一会后，才用力的扔到了这边靠近院门的位置。
轰的一声，就见整个院子都颤抖了一下后，院门应声塌陷下来，而铁疙瘩里面的那些那块什么的更是被炸得向着周围飞剪，顿时的便是倒下一片敌人。
一直待在高原上的人似乎是认知也落后与这个世界，就听着铁疙瘩炸开后，那些敌人表情满是震惊，似乎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雷鸣般的轰响。
谢同济就看着敌人意志稍稍的有些动摇，立马怒吼一声，栖身便进到了前面的人群里面。
院前的战斗很快的就结束了。
敌人似乎也就只有之前冲出去的那些人。当朱明进到后院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一个站着的敌人了。
地上也只是躺着几具尸体，这应该就是最后剩下的敌人了。
阴沉沉的天气下，后院里却是一场的安静。原本取得了胜利的人应该是欢呼庆祝的，但是这个时候却是没有人还有这样的心情来庆祝自己没有死在敌人刀下而是取得了胜利。
进到后院后，朱明的脸上也是渐渐的变得阴沉了下来，简直是可以和天上的阴云相比了。
不大的后院里面，空地上好几十个孩子被绑在一起，一个个的身上都是伤横累累的。
朱明能够清楚的看到这些孩子身上还留着刚刚不久留下的鞭痕。
这些孩子大多都是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个原本正是欢笑的年龄，这个时候却低低的哭泣着。
一看便知道这些孩子都是那些高原上的人从城里面给抢过来的，也应该是为了培养出像小家伙左正业这样的杀手来的。
而在一旁的院墙下面，几个大缸里面更是塞进了好几个孩子。原本很大的水缸，在同时塞进三四个孩子之后，也会变得异常的拥挤起来，只见那些孩子满脸青紫的用力的呼吸着。
左正业低声的怒叫着，一个箭步便冲到了一口大水缸旁边，右手用力的砸在水缸上。咣的一声水缸便碎裂一地，四个孩子也同时摔落在地上。
只见这些孩子身上的伤更是比院子里其他的孩子还要中，随着水缸的破碎，里面的液体便哗啦的留了一地，一股浓重的药草味迅速的扩散到院子里面。
朱明和谢同济相视一眼，之前问道的药草味应该就是从这些水缸里面散发出去的。这些孩子也应该是在受到了极重的伤势后，才会被那些喇嘛随意的放在泡着药草的水缸里面的。
小家伙这个时候似乎是陷入了癫狂之中，在砸碎了一口水缸后，更是接连着砸碎了剩下的几口水缸。
当所有的孩子被救出来的时候，小家伙的右手已经糊满了鲜血。
“走吧，去找你哥哥。”朱明双手从后面扣住身子正在不停抖动的左正业。
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都已经是流了出来，满脸痛苦的回头看着朱明。
能够理解小家伙这时候的心情，想来当初小家伙也是经历了这些事情的，朱明微笑着轻声开口道：“好了好了，以后这些孩子可得你照顾了，以后可就不能哭了。我们现在还是快点把你哥哥找到吧，然后回去把那些喇嘛全给杀死。”
听着朱明的话，小家伙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咬着牙忍住了自己的哭声，双手向脸上一抹将脸上的泪水都给擦干净了。
没有让朱明说话，其他人已经将院子里的孩子都给松了绑，然后便开始向着周围的房间搜寻。
“找到了。”
正准备带着小家伙找哥哥的朱明，就看到谢同济从一间屋子里面冲出来，沉着脸大喊了一声。
一进到屋子里面，便是一股难闻的气味，血腥味中还夹杂着腐朽的气味。
只见小家伙的哥哥这个时候正被吊在一根横梁下面，双手双脚都已经被固定在一起，身上更是密布着一道道的伤口，旁边的桌子上静静的放着一条沾满了血肉的鞭子。
看着鞭子上的倒刺，朱明知道这完全就是用来审问犯人而做出来的东西。
终于是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小家伙干嚎了一声便冲到了自己哥哥的面前，一把就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哥哥。
屋子里面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左建业皱着眉颤抖着睁开双眼。
第165章 真正的敌人（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听着自己哥哥的声音，小家伙先是一喜然后立马又哭丧着脸。
左建业从横梁上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像一团软绵一样瘫倒在地上，皱着眉浑身一抽一抽的。
任谁一看，都不能想象这个人在之前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左建业微微睁开的眼看到小家伙正抱着自己跪在地上，脸上倒是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只是，朱明怎么看到觉得这家伙是在哭而不是在笑。也是难为这家伙了，那些已经是丧失人性的人显然是因为担心被抓的小家伙会泄露什么活着是害怕这哥俩是密谋逃跑，这才受了这般的苦楚。
容不得左家两兄弟说话，外面就有人进到了屋子里面，院子里面的孩子都已经被解救了出来，现在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不然，要是这个时候被那些高原人发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撤走的了。
谢同济的力气自然不能白长，至少朱明是不允许出现这样的浪费情况的。左建业这个时候已经是谢同济背在了后背上，小家伙不放心的在后面小心的托付着。
好几十个孩子身上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回去的路程自然是没有之前那么快的了。
天色也越来越阴沉，似乎天公已经是快要憋不住想要降下一场大雨了。
有人说大地上的雨水是王母娘娘的洗脚水，有人说是天河中的水流下来的，也有人说是神仙的一泡尿。
朱明可不会管究竟真正的为什么是什么，自己现在只是不想淋一场无缘无故的雨水。
这座院子现在朱明看来，就是一个存在与人间的炼狱，也应该是没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了。
示意一旁的一人终结了这座院子。
木质的建筑在被引燃后，很快的就开始蔓延到其他的地方去。一瞬间的，整座院子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来，熊熊大火带着一股浓烟直冲阴沉沉的天际，将这天这地给联系在了一起。
刚刚走到街道上，朱明猛的就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就在刚刚，在燃烧的火焰中自己明明就看到了一个人影出现，然后向着旁边的那栋建筑几个飞跃便消失不见了。
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自己能够去管的，朱明心中努力的劝说着自己，现在自己还只能算是阶下囚，没有必要去理会那些瞎****的事情。
但是，朱明看着谢同济的眼神明显的已经是出卖了自己。
作为武功远超朱明这个小白的谢同济，即使是后背上背着一个人，但还是感觉到了刚刚的那个人。
“带上同望、同仁，小心些，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什么差错的好。”谢同济沉默的思量了一会后开口说道，接着又补充的说着：“长老似乎已经是在准备离开这里了，最好……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不要插手……”
朱明静静的点点头，便带着谢同望、谢同仁悄然的离开了返回的队伍。
高原人的院子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燃烧，烟硝味却已经是弥散到了街道的周围，呼吸进去的空气也带上了一丝灼热，本就阴沉沉的天气，一股股的热浪更是冲击的人想要远远地躲过这里。
即使是这样的大火，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充满了神秘感的那栋建筑立面依然是看不见一个人出来。
没敢从正面直直的冲进去，朱明带着身后的两人小心的绕过了燃烧中的院子，绕到了那栋神秘的建筑后面。
看着旁边的这一片树林，朱明暗暗的叹息了一声，要是城里面的人反应慢一些的话，这座城里面的绿色便会减少很多很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主人连后面的院墙也修的高高的。
此时，朱明和谢同仁小心的蹲在高墙下面，身前用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辆板车挡住两边的视线。
谢同望这个时候已经是猫着身子上到了院墙上面，双手扒在墙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半个脑袋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好半天的时间，下面的朱明才看见谢同望低头看了两人一眼。
没有说话，谢同仁已经是双手用力将朱明的身子向上一提，然后上面的谢同望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住了朱明，最后将朱明小心的提到墙上。
做完这一切，谢同仁才翻过院墙进到里面的院子去。
“小心些。”
当三个人都藏身在了院子里的一片小树林和灌木丛里，朱明小声的说了一句。
即使是这个时候，院子里面依然是看不见一个人，就连一个走动的下人也没有看到。似乎这座院子，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但是，就在朱明身前的一丛灌木和花卉，明明就是不久前才被人给打理过的。
“要不要先回去，总觉得这里奇奇怪怪的。”一向不说话的谢同望这个时候小声的说着。
朱明自然也是察觉到这里的奇怪，刚刚明明是看到有人翻进这座建筑里的，现在反而是看不到一个人。
朱明和谢同仁都没有说话，但这已经是回答了谢同望的问题，显然两人都是认同要继续搜查下去的。
大致的辨别了一下前面异常精美的建筑的作用，认准了一个方向，朱明便带着两人小心的向着一栋建筑移动。
也不知道这间屋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只是还没有靠近的时候三人就已经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气。虽然说是香气，但任谁闻到了都觉得难受，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靠着院墙的一边，朱明三人小心的扒在屋子的窗檐下。
谢同仁小心的在窗户上捅开一个口子，这时候才看清屋子里面的情况。
还是没有看到有人在里面，但是这间屋子里似乎是在炼制什么药草一样，一口大鼎下的火正汹汹的燃烧着，一张桌子上摆满了朱明并不认识的药材。
“人都去什么地方了？”忍不住的，朱明就小声的出口说了一句。
这样的问题现场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帮助朱明解答的，屋子里面大鼎中不断的蒸腾出一股股的热气来。
“你们两会不会觉得现在城里面的发生的事情和这里的主人有关系。”突然，看着里面空荡荡屋子，朱明低声说着，眼神中却是流露着一丝令人看不透的意味来。
第166章 真正的敌人（五）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两人，一脸迷茫的表情就知道两人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朱明只得无声的叹息着。
帝国从来就不缺少优秀的工匠，而璀璨的帝国文化也不断的被往来的商人们传播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帝国的汉文化也因此得以不断的传承下去。
古城中到处都充斥着汉族建筑风格的气息，在这座城市主人的府邸中，汉族建筑风格更是被充分的发挥到了极致。
标准的木质建构，标准的庭院宫殿式模型，标准的院景设计，标准的汉族建筑理念。
要是没有了外面一望无际的戈壁滩，朱明甚至会觉得自己现在是待在南直隶的一户商人家中。
院子里面虽然见不到人，但是朱明潜意识里总是告诉自己，这座神秘的建筑里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的。
明显是炼丹房的建筑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朱明三人小心的隐藏着身体向着建筑的后方移动。
难得的在院子里面看到了戈壁上少有的水源，没敢从水面上的小桥通过，只能是靠着两边的院墙小心的越过水面。
后面是一座算得上是逾制的大房子，重檐叠嶂下完全就是王府皇宫的建筑规格。
关外就是这一点好，天高皇帝远的，任谁想干些什么时候都不会有一帮子理学家批评。
朱明没有过多的关注这里的主人究竟是触犯了帝国哪一条法律，心中的猜测在看到这栋建筑后，越发的强烈起来。
原本是想做回房梁大盗的，只是建筑实在是太高了，只能是原样子的在靠近院墙一边的窗户上捅出一个破洞来。
一座孤城里究竟能有多少的财宝？原本朱明一直觉得这座城市只是少数的商人往来歇脚的地方，然而当现在看到建筑立面一片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朱明觉得自己开始有看走眼的时候了。
建筑立面两人才能合抱起来的柱子完全就是用楠木做成的，天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弄来了这些来皇帝也少有的木头的。更不要说里面那些全是上好木材制作的家具了。光是那扇巨大的红珊瑚，朱明看着就很想给搬回太仓，虽然自己没有什么收藏兴趣，但实在是太诱人了。
只是，建筑立面依然是看不到人，淡淡的烟熏香从窗户飘向外面，人便会觉得一阵宁静空灵。
“进去。”朱明小心的说了一句，或许自己今天真的是头脑发晕了，要是这个时候被人发现自己三人肯定是逃不走的了。
原本应该拒绝的谢同望谢同仁，在稍稍的迟疑了一下竟然是同意了朱明的提议。
或许是这两人而被建筑里面的宝贝所吸引了吧，朱明心中只能这样确定两人的想法。
窗户被谢同仁小心又小心的拉开，一阵细小的声响发出，惊的三人齐齐的缩下去脑袋。等了好一会之后发现还没有动静后，谢同仁才首先起身翻进了建筑里面。
朱明小心的踮着脚在建筑里面移动着，飘扬的丝带绕到脸上的时候，便立马停下脚步。
院子外面开始响起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吵闹声，应该是高原人回来发现自己老巢已经藏身火海中了吧。城里面的战斗也应该是越发的激烈起来了，火药似乎是不会用完的在城市里面响起。
默默的为三长老祈祷了一声，这个时候老头子还是不能死的，不然朱明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离开这里。
建筑很快的便被朱明三人翻了一个遍，依然是没有任何的发现，倒是看到了众多平生少见的宝物。
一副皇家典藏级的苏轼书画被挂在一侧的墙上，没有什么发现的朱明有些恼怒的看着苏轼大人的真迹。
人常说，看什么东西就应该有什么样的情怀，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情怀。
朱明手掌轻轻的抚在书画上，这时候似乎是也能够感受到古人在创作是的心情。一股子根本就不存在的诗情画意竟然被朱明清楚的感受到。
咔嚓。
意料之外的，朱明就听着自己面前的墙里面发出一声机括声。
声音不大，但还是引起了后面谢同望谢同仁的注意。
两人紧张的走到了朱明的身后，朱明也小心的退后了两步。三人甚有默契的握紧各自携带的兵器，双眼定定的看着面前挂着书画的墙壁。
等了很久，那一声似乎只是一个搞笑玩意一样。不过，朱明三人都快要骂娘的时候，墙壁里面开始接连的发出一阵阵的机括声。
一个只容一人进出的黑洞出现在墙壁上。
“走。”
朱明低声喊了一句，便率先的冲进了墙洞里面。
心中一丝惊喜，一丝紧张。
后面的谢同望谢同仁眼看着朱明已经是进到了墙洞里面，撤退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人已经是不见了，便只能迅速的跟进去。
墙洞有些像是桃花源外山洞的感觉，随着前进渐渐的变得开阔起来。
到最后，朱明三人是并肩的进到了一条地道里面。说是地道，便周围的墙体都是用整齐的石条砌起来的，三人面前横竖出现三条通道。
进到这里，朱明才感受了一股人气。远处的通道里面不时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那就是这里的主人？”
藏身在一堵矮墙后面的朱明小声的向着身边的两人询问。
通道虽然众多，但是在之前三人七绕八绕下，还是走到了这里。
只见这个时候，在朱明三人前面是一个极为宽大的空间，周围联通了好些条通道。
而在正中间的位置，整齐摆放着众多的货架，在货架中间是一张巨大的案几。现在，正有着一个四十出头的汉人男子坐在案几后面的椅子上。
男子长得很是秀气，已经看不出竟然是这座混乱和战斗有关的城市的主人。
在男子的面前，好几名城里面的各族人恭敬的站在案几前面，这个时候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事情。
手搭在一旁的箱子上面，朱明鼻子里面隐隐的就能嗅到火药的气味。
带着好奇心，朱明压着声音就用刀将其中的一个箱子撬开一道口子来。里面一团黑乎乎的粉状物，这里竟然完全都是帝国最优质的火药。
第167章 真正的敌人（六）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前面的通道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沉闷的声响。
脚步声传来，前面的男子和那几人便就停止了交谈，似乎是在等待着来人。
不多的时候，朱明见看见一行十几个完全由鞑靼人组成的队伍出了通道。朱明觉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东西，双眼紧紧的盯着进来的十几个人。
明显的可以看出这些人身上都是沾着鲜血的，先是走到了那名男子的面前恭敬的行礼，然后便安静的站成一排。
不自主的朱明的呼吸便压低了一分，只见着那名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显得很是愤怒的就一拳砸在案几上。面前的一众人便更加的安静起来，似乎是连大气也不敢喘。
“一群废物……”似乎是骂累了，就听着那名男子稍稍的平静后，安静的开口说道：“现在开始围剿那些人吧。”
“大人，那些人……”
“随便处理干净，他们带来的货物必须带回来。”男子打断了手下人的提问，冷酷的开口说着。
好吧，朱明算是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至少现在自己知道城里面的混乱其实都是这城市的主人引起的，原因也只是为了将城里所有人带来的货物抢走。
朱明敢肯定，这样的事情那名男子做过不止一次。戈壁上的一座孤城，没有人会在意这座城市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最为重要的是没有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而商人们，来来往往的却是必须要进入这座城市进行必要的补充。
这就是一座屠宰场，一间养殖场，商人们一茬一茬的来，这里的主人隔段时间便收割一次。
没有必要担心商人们不会进入城市，戈壁上少有的绿洲不可能会有人错过的。
一开始的时候朱明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城里面那些紧紧抱团的团体会突然爆发起来。现在却是知道了，也应该是这名男子想要在享受财富之前清楚自己所有的障碍。
“快走。”
谢同仁突然在身边低吼了一声，这时候还在沉思中的朱明才反应过来，只见那十几个鞑靼人正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猫着身子小心的向着原路返回，一个转弯之后朱明便已经是避开了之前那里的视线。
这时候就听着之前的位置那里发出一阵搬运东西的声音，朱明顿时双眼一寒，那些人应该是要将那些火药用在城里面的战斗中了。
“有人来过……”
突然，通道那边传来鞑靼人的叫喊声。
“走。”
朱明小声的喊着，便带着谢同望谢同仁脚步不停的撤退。
后面，显然鞑靼人已经发现了之前被朱明拆开的箱子了。急促的脚步声已经是紧紧的跟在了后面，这个时候要是出不去就没有机会再上到地面上了。
朱明觉得自己实在是做了一件错误的决定，即使是知道了事情的主谋，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却是将自己三人陷进了危险之中。
鞑靼人已经是快要追赶上来了。
“你们走，我断后。”
突然，一旁一向沉默的谢同望生生的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安静的对着朱明和谢同仁说了一句便将腰上的腰刀拔了出来。
“不行，是我带你们进来的，要走也得一起走。”朱明脸色一冷，自己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就让别人丢失了性命。
“走啊。”谢同望怒吼了一声，双眼变得通红。
朱明不说话了，只是这时候也停下了脚步，安静的看着谢同望。
一旁的谢同仁也是一脸的着急，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要是落在了这里就真是的死路一条了。
“你是知道原因的，快带他走。”谢同望的脸上有着一些狰狞，没有再看朱明而是紧紧的盯着一旁的谢同仁冷冷的说了一句。
鞑靼人的身影已经是出现在了这条通道上，一看到停下来的三个人，立马怒吼着举起手中的武器冲杀过来。
谢同仁沉默了一会，转身对着也已经变得红了眼的朱明说：“走吧，这里就交给他吧。”
尽管自己知道是些谢家三兄弟给绑架到这里的，也知道如果没有他们那夜闯营，自己现在还在江南的温柔乡里，但是现在为了自己而死人，朱明怎么想都应该是自己留在这里的。
“走啊。”谢同望最后又怒吼了一声，便转身冲向了已经越来越近的鞑靼人。
“走。”
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谢同仁在耳边喊了一声，然后一条手臂便被对方扣住拖着向原路撤退。
最后一个转弯，朱明最后一眼看到了谢同望。
鞑靼人已经是疯狂的将刀剑砍向了谢同望，而谢同望则是坚挺的挡在通道中，手中的腰刀已经停在了力量能够最好发挥出来的位置上。
转眼间，转角就挡住了朱明所有的视线，再向前一小段距离便能够上到那栋建筑里面，然后自己便能够和谢同仁翻过院墙远远地离开这里。
被谢同仁拖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朱明最终还是挣开了身上的束缚。然后，只是静静对着谢同仁说了一句自己会报仇，便也向着出口撤退。
身后，通道里面已经不断的传来鞑靼人的惨叫声，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的乒乓的响声在通道里面被传的很远很远。
光是鞑靼人的惨叫声，但是朱明知道这里面也有谢同望身上受伤后喊出的声音，只是被谢同望给努力的压制住了。
眼前终于是看到了阳光，外面尽管是阴沉沉的天气，但是亮光也不是通道里可是相比的。
艰难的爬出了墙洞，朱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和谢同仁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便向着之前被打开的窗户走过去。
外面的阴沉沉的天终于是下起了雨，戈壁上难得的会下场雨水。只是没有南方那样的倾盆大雨，倒更加的像是苏州小巷中的烟雨一般，蒙蒙浓的散布在天地之间。
街道上的一座建筑里面，朱明坚持要停留一会时间，也只是为了期待能够看到谢同望出现在街道上。
只是，当天上的雨水渐渐的变得大了起来的时候，那栋建筑上也依旧是没有见到谢同望的身影。
没有给一旁的谢同仁劝说的机会，朱明最后没有看到谢同望回来，一个人率先的进入到外面的雨水中，向着原地返回。
第168章 准备撤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雨天。
一场雨并不能阻止城里面的战斗，街道后面也没有鞑靼人追过来。
雨水下，城市里面的战斗却是变得越发的激烈了起来。火药被彻底的应用在了城里面，浓浓的黑烟，明黄色的火焰成为了此时城市的标志。
鞑靼人突然的向着自己的盟友进攻，高原人也开始向着自己的盟友进攻。
之前围在这座城市主人府邸前的鞑靼人也开始转变方向，从城中心向着四周推进，任何敢于阻挡在前面的敌人都将接受最凶猛的攻击。
渐渐的，城里面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数千士兵也开始有了反应。
数千的士兵原本都是被安置在四面的城墙上的，现在也纷纷的进入到了城里面，开始从外面向着城市的里面推进，似乎是要和城里面的鞑靼人形成合围的局势。
当朱明和谢同仁回到院子的时候，三长老身上已经是披上蓑衣站在密密麻麻的雨幕中。
一队队的人马不断的进出着不大的院子，有的身上站满了鲜血，有的应该是刚刚准备出去杀光敌人。
院子前面临街的楼上也已经是藏满了弓箭手，附近街道上只要稍微的有些动静，立马的便会迎来铺天盖地的弓箭攻击。
“长老，我们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城吧。”
一进到院子里面看见三长老，朱明便不管不顾的冲到老头子的面前，格外紧张和焦急的开口说着。
三长老安静的看了一眼朱明，便转眼看着朱明身后跟上来的谢同仁：“同望呢？”
原本心中还焦虑万分的朱明一听到三长老问到这个，一时间的也安静了下来。朱明并着谢同仁两个人就低着头安静的站在院子里面、站在沉默的三长老面前，任由天空中的雨水淋落在自己的身上。
朱明低着头小心的看了三长老一眼，老头子双眼已经是眯的成了一条缝，站在跟前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三长老身上散发出来的愤怒。不敢想象，这个时候要是谢同济也在这里的话，朱明和谢同仁两个人肯定会被一顿毒打的。
“说。”三长老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还是愤怒的呵斥了一句。
“长老，都是我的错……”雨水中，朱明已经看不清远处的景象，抬头看着三长老低低的说了一句。
一旁的谢同仁立马打断朱明还没有说完的话，开口便说道：“不怪朱明，当时是二哥自己坚持留下来殿后的，我也是同意了的。二哥的意思是一定要把朱明带回来……”
解释中的谢同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一直到最后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朱明悲痛的闭上双眼，但是没有一会就又猛地睁开双眼，似乎一闭上眼就能够看到谢同望最后究竟是经历了那些事情。
尽管三长老是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但朱明似乎还是能够看到老人家脸上多了一些雨水。
好一会之后才看到三长老开口说话。
“你们都没有做错，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些事情都是他做出来的……”三长老静静的似乎是在述说着一个不关乎自家的事情一样，但朱明和谢同仁都听得出来那个‘他’说的就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也就是自家两人之前在那栋建筑下面的通道里面看到的那名男子。
“长老，我们是不是应该要想办法暂时离开这座城市了？”闹心的事情有很多，但朱明知道这个时候城里面还有很多汉人正在战斗着，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将会面临最大阴谋者的攻击。
“长老……长老，城里面的士兵开始行动了……只要是咱们的人还有其他几方的人，见到就杀……”
院子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浑身雨水混着鲜血的汉人，紧张的向着院子里的三长老汇报着城里面最新的情况。
一个完整的聚点想要建立起来究竟需要多少的时间、精力还有人命，这一点，对于一手建立起这座城市里面汉人的势力的三长老来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这座城市其实并不能算得上有什么过多的价值，只是因为这是东来西往的商人们的途经之地，只是因为这里是戈壁上罕见的绿洲，所以三长老在这里建立起了属于自己族人的聚点。
但是，现在却要因为一些事情就要撤退，这是三长老不能够接受的。
朱明能够看得出老头子的纠结，忍不住的就开口说道：“长老，我们现在只是人走了，总有一天我们还是能够回来的，要是人都没有了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这句话似乎已经被人用过了无数遍，但三长老听完朱明的劝说，黯淡的眼神却是稍稍的光亮了一些。
天空中的雨水更加的急起来，江南的烟雨早就已经消失不见，转而代替的是更南方的狂风暴雨。
雨水带走了城里面的沙土，空气也被狠狠的清洗了、一遍。原本这座城市应该会变得更加的美好一些的，但是现在这些人却是不得不离开这里。
“我们离开这里吧。”
三长老安静的说完，然后便走到了屋檐下，身上的蓑衣开始不断的向着原本还是干净的地面滴滴答答的落下大颗的水滴。
随着三长老的吩咐，院子里面不多的时候便是升起了三道烟花，等到高高的升到空中的时候轰的一声炸开，便在空中散开三个图案出来。
撤退的命令已经是向着城里面的汉人下达了下去，朱明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只要大家能够活下去便是一件好事。
院子里的人很快得便收拾好了东西，所有人都开始向着外面撤退。
“我们还有没有火药或者是火油之类的东西？”院子里面，坚持最后撤退的朱明小心的向着身边的谢同仁问了一声。
有些不解这个时候朱明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谢同仁还是肯定回答了这个的问题。
“把所有的火药和火油都灌到城里面的建筑里去……”朱明没有多说什么，接下来的事情谢同仁完全能够明白该怎么做。
果然的，听完朱明的话，谢同仁便点点头离开了院子。
众多的大包裹从屋子里面被搬出来，每个包裹都被分成结果小包裹，随着撤退的人一起撤退。
朱明实在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三长老会这么的看重这些包裹，而自己却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包裹里面究竟是有着些什么东西。
第169章 暂时而不是永远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雨天。
城市里面的汉人本就不在多数，而三长老的族人更是没有多少。
数百名族人在看到天空中的信号之后，纷纷小心有序的向着城市的西北方移动。
院子中的人也已经是彻底的撤离了出来，三长老这个时候已经早早的跑到了前面离开的队伍里面，毕竟安排这么多的人从这座封闭的城市里面逃出去不是以及那简单的事情。
至于城里面剩下的人以及其他为数不多的汉人，三长老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通知那些人，朱明也是这样认为的。人命在这里是最珍贵也是最廉价的东西。
谢同仁已经运来了好几桶的火油，却都被朱明让人洒在了周围的建筑上，院子里面更是倒满了火油。
站在小巷中，雨水哗啦啦的落在著名的廉价上。
小家伙正小心的站在被两个人抬着的左建业旁边，看着朱明的眼神充满了感谢。
终于能够和这座城市说再见了，朱明从进入这座城市后就认定这是一座戈壁滩上用献血堆积起来的城市，一切一切的繁华都是那些无知或者是迷茫的人用鲜血和无尽的财富建造起来的。
小巷中最后走出来朱明带领着的十几个人，刚刚出了小巷中，身后就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今天这座城市也似乎是和火有了不解的情缘。
火油并没有被一次性的用完，很难得三长老的族人能够收集这么多的火油，并且能够储存下来。
从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朱明就没有打算能够安安静静的离开这里。既然这座城市不打算好好地对待自己的客人，那么作为客人的朱明也就没有必要做一个温文尔雅的客人了。
今天将城市给烧干净了，不久后那些富有的商人还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座城市给重新建设起来。
火油带着朱明强烈的报复心理被泼洒在沿途的街道上，或许烟火还能够被天空中的雨水给浇灭，但是面对火油，雨水只会让火灾的面积进一步的扩大。
一桶火油用完，一个火把便扔到了沾有火油的建筑上，轰的一声，建筑眨眼间的被已经是被大火笼罩住，而天上落下的雨水也带着燃烧的火油向着四周蔓延。
而这个时候，城市里面原本期望着那些士兵能够帮助自己的时候。
事实上，那些人也看到了装备精良的士兵，但是没有人会想到那些士兵在放下面甲后手中的武器便是挥向了自己。
城市的士兵在杀人，鞑靼人也在杀人，高原人也同样在杀人。
只要是这三方之外的人，都遭受到了没有任何求饶机会的屠杀。
城中心那座神秘的府邸中，在院子里最高的一座建筑上。那名男子静静的站在建筑最上方的观望台里。
从这里，作为城市的主人能够看到城里面的每一个地方。
对于城主来说，这座城市只是自己的养殖场而已，城里面的人便是自己种下去的种子，现在也已经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原居民没有多少，都已经被士兵给安全的‘保护’在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受到伤害后的城市还需要这些勤劳的人民在建设的。
静静的看着城里面升起的大片大片的烈火，城主这个时候似乎有了新的认识。
汉人，最为这个世界上历史最为悠久的民族。他们能够给任何地方带来生机，带来前所未有的财富；但同时，这些人也能够在转眼间将所有最为华美的事物用最为直接暴力的方式毁灭掉。
手掌不自觉的便握紧了身前的栏杆，作为城市的主人，男子觉得自己应该将那些防火的汉人给一个不留的杀光。而城市也只应该有那些安分守己的汉人，只有听话的汉人才能够真正的让这里繁荣起来。
然后，等待着下一次的收割。
朱明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划进了必杀的行列里面，队伍后面两家马车上的火油也已经快要用完了，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桶火油了。
而三长老等人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座靠近城墙的院子里面，其他人也都在那里。
“谢同仁，带几个人和我走。”朱明一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冲着后面的谢同仁喊着：“把那桶火油也给带上。”
不知道朱明是要去做什么，小家伙很想一起陪着拯救了自己和哥哥的恩人，恩人的武功实在是太弱了是需要自己保护的。
但是让小家伙失望的是，朱明很最为严厉的眼神制止了自己的行动，在一阵呵斥中被人带到了三长老所在的院子里面。
朱明没有说话，谢同仁也就自然不会问什么。
仅仅带着几个人，朱明在小巷中来来回回的绕了好几次之后，停在了一条肮脏不堪的小巷中。
这条巷子可以说是整个城市里面最落后的地方了，但是到了这里的人都知道，鞑靼人的老巢就是安在这里的。
小心的带着身后的人和最后一桶火油绕到小巷后面，朱明贴着一堵墙指指，然后谢同仁立马心领神会。
最后的一桶火油被两个人小心的泼洒到一座庭院里面，院子后面一整排的建筑很快的便被撒上了火油。
谢同仁低声的笑了一会，朱明也是，两人相视一眼后又齐齐的沉默了下来。
谢同望面对鞑靼人的身影似乎就在两人的眼前回放着。
有些烦躁的将手中的火折子放在一片火油上，还没来得及反应，朱明的眼前就腾的升起一片大火。
来不及感受脸上的火辣和疼痛，朱明就被谢同仁拖拉着远远地离开了这条巷子。
鞑靼人的叫喊声在小巷中传的远远地，能够想象的出来那些被火油烧着了的鞑靼人现在是怎样的痛苦，但是就是这样朱明和谢同仁两人才觉得稍稍的舒坦了一些。
靠近城墙的那座院子里面，三长老静静的看着迟到的两人，没有说什么狠话只是静静的叹息了一声便向着身后的屋子走去。
院子里面已经看不见人了，朱明知道三长老最终还是留了一手的。至少这一手已经保证了所有人能够安全的离开这座城市。
进到屋子里面，和平常的人家一样，只是里屋的床已经被推开，一个现在正透着亮光的地洞出现在朱明面前。
第170章 逃得生天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雨天。
三长老首先进到了地洞里面，接着便让朱明也进到地洞里面。
最后离开的是谢同仁，在三长老的示意下，谢同仁将被推开的床又重新的放回原处。
彭的一声，地洞上面的一块木板便已经是将所有的秘密都掩藏在了地下。
大致的辨别了一下地洞通向的方向，看着长长的没有尽头的地洞，朱明知道这应该就是通道城墙外面的。
前面不时的传来人声，应该是先前离开这里的人。
地洞修建的并不是多么的高大，朱明走在里面只能是猫着身子的才能够通行。
智者做事情从来都是一步棋当作三步棋来走的，朱明心中肯定这条地洞应该在三长老来到这座城市后就已经开始修建的了。甚至，可以说在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三长老就已经将这条地洞给建出来了。
“长老，我们的马和骆驼都还在城里面。”朱明不得不担心起来，即使现在是出了城，但是光是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在茫茫的戈壁中其实并不能走多远的。
三长老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提出问题的朱明，然后脸上挂起一丝微微的笑容却是没有说话。
即使是透着一层土地，在地洞里面朱明依然是能够听见城里面火药炸开的声音。
想来，现在城里面真的是已经变成了一片血地。不过，那个男子要是发现所有的汉人都消失不见了，也应该会气的跳脚吧。
最后的一桶火油没有将地洞上面的建筑给烧了就是为了麻痹城里面的敌人的。只要是聪明的人就能够按照朱明放的火的轨迹找到这里，但是偏偏自己将最后一桶火油放在了鞑靼人的老巢里，这样一来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人就不是能够在密闭的环境下长时间待下去的，没有多长时间，朱明就看着身边的谢同仁一脸不适的样子。
默默的叹息了一声，地洞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空气对流。更何况刚刚在的时候还将地洞的入口给堵上了，要是谢同仁感觉不到难受的话还真的是不正常了。
朱明也觉得自己听不舒服的，不是因为地洞里面的空气问题，而是因为自己就这样憋屈的逃走。
难受了好一会之后，朱明终于是感受到前面有一阵阵很细微的风进到地洞里面。
应该是快要到出口了。
没多少时间，就已经是能够听到外面还在下着雨的声音了。
滴答答的雨水落在戈壁滩上，一股股的水流便自然而然的汇聚到地势低矮的地方。脚下的地洞里也稍微的有些湿润了。
朱明就看着自己眼前一亮，然后一阵杂乱的声响之后，自己便又一次回到了戈壁滩上。
周围都是之前就已经撤退的人，好几百人密密麻麻的矗立在戈壁的雨水下，等到见到三长老也出了地洞之后，这些人才开始有新的动作。
这里是一大片的乱石林，大自然的力量总是能够让人惊叹的。天知道这些巨大的石头是从什么地方被自然的力量带来的。
身后，大约一里地就是戈壁上的那座孤城。
从外面看过去，城市的绿色似乎也变得微弱了许多。满天空密布着浓浓的黑烟，杀人的声音、求救的声音、鞑靼人猥琐的笑声、孩童妇女的尖叫声，即使是离着城市远远地也是能够清楚的听到。
人一旦从一个必死的地方逃走之后，便会变得格外的珍惜自己的生命，所看见的任何东西也都会变得格外的美好起来。
现在，朱明就觉得其实外面的这茫茫戈壁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阴沉沉的天、连绵的雨水也会在自己的眼中变得可爱活泼起来。
地洞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是出来了，很快的一张木板便将暴露在外面的地洞出口给盖上。好几名年轻健壮的男子从周围抬过来好些大大小小的石块就将木板在围了起来。
等所有的掩饰工作都做完之后，队伍便开始移动起来。
三长老走在前面，自然有人上去给老头子撑一把伞。后面的朱明似乎就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了，倒是同情心爆发的谢同仁从一边的人群中抢过来一把伞顶在了自己和朱明的头顶上。
乱石林的后面是一个不高的坡，没多久队伍便已经是翻上了坡顶。
站在高处，便会突然发现原本戈壁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很多很多。
但是，现在就在坡后面，正静静的驻扎着一支骆驼队。
很典型的往来于戈壁上的商队的样子，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商队里的人已经是将骆驼在围在了一起，好几百头骆驼中间撑起了一大片的雨布，然后人便能够安然的躲在下面。
朱明清楚的看到那些商人明显的是发现自己这好几百人，按照往常的习惯。在戈壁上突然出现好几百人，要么就是沙盗，要么还是沙盗，没有第二个可能。
然而，没过多久朱明就看着围成圈的骆驼队正对着自己这边的位置已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
好几名商人打扮的男子顶着一块雨布就站到了外面。
好吧，朱明再一次的不得不承认三长老的智慧。
现在看来，这支骆驼队也是三长老之前早早的就准备好的，瞬间朱明觉得自己之前问三长老没有骆驼马匹怎么办是一个多么尴尬的事情。
很自然的，队伍中刚刚逃出生天的人便进到了骆驼队里面，站在外面朱明都能够闻到里面一阵浓浓的事物的香味。
队伍中的其他人都进到了骆驼队中，三长老却是没有进去，自然朱明也不好进去了。
就在缺口的地方，朱明便听着三长老和那几个也是汉人摸样的人叽里呱啦的说了好长时间，然后双方先后施礼这才像是办完了事情。
强压着心中的疑惑，朱明小心的跟着三长老终于是进到了骆驼队中。
人类的智慧就是在于创造，现在平凡的人类再一次的在朱明的面前展现出高超的创造技术来。
数百头的骆驼在外面围成一圈，便成为了一座城。然后一块块的雨布被层层叠叠的缝制在一起，盖在了骆驼城上面。虽然雨布下面的高度不是太高，但却是能够空出很大的一块干的地给大家休息。
干地的周围，也就是骆驼城的外面一圈被挖出了一圈水沟，这样就防止了外面的雨水能够进到里面来。
而里面，地面上被铺上了毛茸茸的羊毛毯，一排的木柱子就顶起了上面的雨布防止因为雨水的堆积将这片干地毁掉。
第171章 戈壁是吃人的地方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雨天。
骆驼城里面算得上是很奢华的了。
最为高档的毯子被随意的铺在地上，众多的肉食和戈壁上罕见的瓜果也随意的摆放着盘子里面。外面，阴雨天里充满了一股泥土的腥味，而骆驼城里面则是点上了只有帝国京城里才会出现的高档香料。
很难想象，戈壁上行走的这些商人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说着西域话长得汉人摸样的主人很是好客，数百名落难的汉人每一个人都是服侍的很好。
至少，现在骆驼城里面朱明是看不到一个人脸上没有笑容的。似乎，之前还在城里面等待着死亡到来的无力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人就是这样的，安乐的生活其实就是世界上最毒的毒药。
一大堆的不知名的货物被对方在骆驼城的中间，外面蒙上一层雨布，再盖上一层羊毛毯子，就是最好的休息和宴客的地方。
三长老满脸微笑的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那名一直不愿意说汉话的主人则是恭敬的坐在一旁不但的给三长老填酒。
朱明也被人恭敬的请到了酒席上，但也只是坐在了下方众多的人群中。按照三长老的意思，即使自己分身上可能有些问题，但是在长者交流商议事物的时候，后辈就该做好后辈的事情。
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得不说主人做的饭菜还是十分的可口的，这让忙活的大半天的朱明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只是，席间三长老连带着好客的主人很多次的将目光移到朱明的身上。
如果按照朱明的做法，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大大方方的坐在骆驼城里面大吃大喝的。就在离着这里不远处的城市里面，还有着数千的敌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可能冲出来就自己这些刚刚逃出来的人再给围起来。
远处，火药爆炸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停歇过。朱明一度的怀疑那位城主是不是将整个嘉峪关里的火药都给搬过来了。
不然，为什么嘉峪关里的帝国军队从来就只能堪堪的抵住敌人的进攻。
不多的时候，骆驼城外面就响起了几道嘹亮的哨子声。
声音是从坡的那一边传过来的。
坐在上首的三长老和主人相视一笑喝完了酒杯中的最后一口酒。
骆驼城终于是在朱明忧心忡忡下开始收拾起来了。
看起来复杂无比的骆驼城收拾起来却是无比的快捷，大约只半刻钟的时间，骆驼城就已经消失在了戈壁滩上。
剩下的则是数百人端端正正的骑在骆驼背上，每只骆驼上都骑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因为下雨，大多都是给自己罩上一层厚厚的雨布，倒是显得有些滑稽。
只有少数的人才能够在骆驼上享受到雨伞的遮蔽，比如队伍最中间的三长老和骆驼队的主人，当然还是后面跟着的朱明和谢同济谢同仁两兄弟。
雨水给大地上生活的人带来了很多的阻扰，但是这个时候雨水对于移动中的骆驼队来说就是最好的辅助工具。
骆驼队刚刚在戈壁上留下的长长的痕迹，不多的时候就会被天下降下的雨水给冲刷的干干净净的。
随着骆驼队开始移动起来，速度便开始缓慢的加快起来。
将身后谢同仁手中的雨伞向着自己移动了一下，朱明便向着原来的高坡看过去，那边之前的哨声应该就是在提醒大家后面是出现了城里面的追兵。
一连的好几天雨水，朱明就觉得自己身上从来就没有干过。
最终，朱明放弃了头顶上的雨伞，转而从队伍里要了一件雨衣罩在身上，可是这样经过不多的时候身体又会像是被放进了蒸笼里面，湿漉漉的身体也没有让朱明觉得这样的做法能够换来一丝干净。
不过，唯一让人高兴的就是，在几天后天上的雨水停下来后。队伍后面被派出去侦查追兵的人回来禀报，因为接连的雨水城里面的追兵也已经是失去了唯一的追踪的线索。
自出了嘉峪关，离开戈壁滩上的孤城，队伍就进入到了真正的茫茫的戈壁中。
翻过了秦汉的古长城，不是戈壁滩就是沙漠的边缘地带。
上天总是不会让每一个人都安安稳稳的过好每一天的。
之前还在为了接连不断的雨水天气抱怨的人们，现在却在为了头顶上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太阳叫嚷着。
刚刚降到戈壁上的雨水，在半天的时间里就已经被天空中的太阳给完完全全的蒸发干了。
从夜间队伍中的人在戈壁滩上挖出一个好几尺深的坑也找不到水，朱明就知道现在开始水才是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幸亏骆驼队中的商人们是常年行走在戈壁上的，每天总还是能够找到一些泥黄色的水来补充队伍中的水源。
可就是这样，接连的行走了四五天之后，队伍中的饮用水依然是下降到了人均水平以下。
自然的，紧接着队伍中的人便会出现缺水的现象。
这一日，天空的天阳比前一日还要更加的强烈一些。
浑身被罩起来的朱明只能小心的在鼻子下面拉开一条缝，才能够呼吸到一丝新鲜的空气，就是这样空气中还充满了火热的气息。
队伍后面彭的响起了一声，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最终没有扛得住身体中水分的缺失甩下了骆驼倒在了地上。
队伍缓缓的停了下来。
本不想回头，但最后朱明还是回头看了过去。只见队伍的后面，已经升起了一片烟尘，而地上正躺着一名男子。
一个干瘪的水壶很快的便从队伍中便送到了那里，骆驼队的主人亲自给脱水的男子喂下了好几口，然后就安静的等待着。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朱明就看着倒在地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然后骆驼队的主人对着前后说了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回过了头，朱明知道那人接下来会遭受到什么样的经历。
戈壁上会多出来一个浅坑，然后因为脱水已经算得上是死亡了的那人会被放在浅坑中，身上只会被盖上一层薄薄的沙土。
没有人会愿意在这样的环境下浪费自己的力气，浪费自己身体里积攒下来的水分。而戈壁上四处游荡的野狼也会在第一时间找到那具尸体，然后不管埋的多深都会挖出来填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这就是戈壁滩上最为基础的生存法则，没有一样东西是能够被浪费掉的，这是朱明在最近才刚刚领悟到的规则。
第172章 走的路便没有回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对于队伍中的人能够将一根戈壁滩上的草根放在嘴里面咀嚼半天的时间，朱明已经习以为常，这些家伙也只是为了多享受一下草根上并没有多少的水分。
队伍中现在对于水的分配有着严格的控制，每个人每天就只有那么多的定量。
当然，在整个队伍中因为阶级身份地位的不同，每个人分配到的水也就不会是相同多的。至少三长老和骆驼队的主人每天享受到的水就比别人多很多。
朱明也在这一行列，只是在看到三长老有时间将自己水壶中的水分给其他人后，朱明便也只能照样子学着分享。
今天死的人并不是队伍中第一个死在戈壁上的人，没人记得这个究竟是第几个因为缺少水分而死的族人。只有朱明心中默默的念叨了一声，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炎炎烈日底下，长长的骆驼队伍一点生气也没有的沉默的向着似乎没有目的地的前方行进。
三长老即使是武功再怎样的高墙，在自然力量面前依然还是显现了人类的缺点。
这是一条三长老和他的族人早已选择好的路，于是他们便只能用命去走完这条路。即使是死再多的人，朱明相信三长老依然只会想着自己要去的地方。
一开始，朱明并不能够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或者说是执念。当朱明看到三长老默默地将自己一整天的用水都分给了队伍中几个身体最为缺少水分的家伙后，便也就明白了三长老的执念究竟是什么。
坐在骆驼上，面对着茫茫的只有土黄色的戈壁，看不到多少的花花草草，朱明便只能每天里冥想。
身下的骆驼似乎是颠簸了一下，这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的，骆驼不论是在戈壁还是沙漠里，这种生物总是能够完美的驾驭起来。
有些好奇的低头想要看看底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一斜身体一低头，一个白生生被风沙磨得一场光滑的骨朵就暴露在骆驼的脚边上。应该是汉族商人的骨头，也只有汉人的骨头才能够保存这么长时间，即使在骆驼的践踏下也依然能够保持着自己的原样。
“路上多的是这种东西。”
身后，变得甚少说话的谢同仁沙着嗓子传来了声音。听得出来，谢同仁现在身体里也极度的缺少水分，不然这一路上也不会罕见的不说话的。
“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戈壁滩上的一堆白骨？”有些厌烦头上戴着的黑纱，朱明不耐的给去掉，呼吸了一口热烈却又新鲜的空气才开口说道。
谢同仁不明白自己前面的少年为什么会发出这么的人生问题，在自己的脑海中，像三长老或者是朱明这样的人，即使是死后也会享受到最为尊高的待遇。而自己，在谢同仁看来能够在死前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攒下足够多的钱，能够为族人多出些力，死后能有一块安身的地方便是完美的结局了。
人是不一样的，命运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的路也是不一样的。但是，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每个人都必须要在自己的路上坚定不移的向前走着。
“我们说不定会，你应该不会。”谢同仁感悟了一番人生哲理之后还是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答：“你应该是享受的，你的骨头不应该是随意被人放在这里的。至少，也应该是会有专门的人给你守护的。”
似懂非懂的听完谢同仁的话，朱明便已经觉得自己的脸上热辣辣的疼痛。自己能和任何人斗，却还是斗不过上天斗不过自然的力量，朱明显得有些无力的重新为自己的脑袋罩上一层黑纱，耷拉着脑袋随着队伍前进。
戈壁上真的是什么东西都会被充分的利用完。队伍中死过人，自然的便会沾染上一股死气以及留下一股人气。
而饥饿了一整个季节的戈壁上的食肉动物们，也终于是寻找到了自己新的猎物，只要是完成一次的捕杀，便能够让自己和自己的族群在过冬的时候存活下去。
在戈壁上有着这种想法的动物有很多，但是最让人类头痛的还是那些成群的野狼。
如果是单个的野狼，这些装备比帝国普通士兵还要豪华的家伙们绝对能够在视线之外解决所有的问题。但饥饿中的野狼会自然而然的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狼群，然后接连不断的融合便会成为戈壁滩上最巨大的狼群。
这是自然的选择，也是狼群的路。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狼群会发生众多的战斗，年老体弱的会被人类杀死。而强壮的则是能够带着丰盛的食物回到自己的巢穴中。
骆驼队这时候也已经是被戈壁上的一股狼群给盯上。
消息是被放出十里地的斥候带回来的，从斥候眼中的紧张和震惊中，朱明和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撒谎。这个消息被证实后，战斗力已经眼中削弱的队伍无疑又笼罩了一层更大的阴云。
白天里，狼群应该是不会攻击人类队伍的，而且现在还是数十里外的狼群也不可能立马攻击过去。
队伍中没有人回去祈祷那些狼群只是路过这里，茫茫的戈壁上只要是见到了饥饿中的狼群，那么便证明人家已经是盯上了你。
三长老也显得有些紧张的和骆驼队的主人商议着事情，从三长老的脸色和语气中，朱明能够感受到他是准备和狼群对干的，而骆驼队的主人则是选择防御和撤退。
“长老，大人，小子觉得可以和狼群打上一仗。”朱明觉得自己作为队伍中为数不多的地位还算高的人，应该要为整个队伍负一些责任的。
少年的一句话立马的就让在低声商议的两人安静了下来，都一副好奇的样子盯着少年。
没有因为对面的眼神胆怯下来，朱明清清干涩的嗓子道：“狼群是可怕，可能我们会死上一些人。但狼群也是生物，有狼群生活至少可以证明有水源的存在的……”
自己要说的话已经被说完了，朱明便止住了嘴巴，向着已经在发愣的两人抱抱拳便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第173章 生物进化中的智慧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不知道三长老和骆驼队主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最终两人还是选择了听从朱明的建议。
既然是准备要好好的和戈壁上的狼群干上一架，那么便不能简简单单的待在这里等着。
骆驼队重新移动起来，前面的地形早就已经有人回来禀报过了。
戈壁上一处小小的山脉，三面围出了一个小小的凹体，这就是一处很好的杀狼的地方。
说是山脉，但其实真的是‘小小的’有关系的，高不过五六米，范围也就是三四条土坡摆放在一起。
站在山坡上，朱明觉得自己的脚下说不定正埋葬着一位上古的伟人。因为那位帝王诸侯总是喜欢把自己的坟墓建的高高大大的，然后平地上便会出现一个人造的人林。
只是，现在朱明没有时间去动手挖开脚步的山坡，没有时间去研究这里究竟是不是埋葬了一位帝王诸侯。
行军打仗的事情自己在徽州府和饶州府的时候就一直是在做的，三长老和骆驼队的主人很乐意看见少年对着数百人指挥着摆开阵型。
这就是物尽其用，江湖上的人即使是个人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帝国大军的攻击，于是朱明现在短暂的取得了整个队伍的控制权。
很简单的埋伏包围歼灭阵型，两侧的山坡后面埋伏各埋伏着一百人，铁疙瘩分配了很多给他们。
正面面对着戈壁的山坡上则是两百多人，这是主阵的位置，三长老和朱明等人都在这里等着狼群的到来。
剩下的一百多人却是被朱明狠心的赶到了戈壁滩上，分成一个个小股的队伍。他们的目的很简单，一是为了堵上狼群的退路，另外一点则是战争结束后跟踪逃走的狼群寻找水源。
朱明相信戈壁上那股狼群要想生存下去，没有食物可能会存活很久，但是没有水的话也会和人类一样受不住的。
这是一场用人命下注的赌局，有战争肯定就会有死亡，但是队伍却不一定真的就能够找到水源。
天色渐渐的暗沉下来，队伍也到了晚饭时间。
为了更好的吸引狼群过来，队伍中罕见的升起了火堆，虽然这样会让狼群有所害怕，但也能让狼群知道队所在的位置。
大多的食物都是用火干烤的，腌制过的牛羊肉用火稍微一烤便是一道美味。队伍中的水果早已吃完，可能之前人们的浪费真的是一种罪过。
一口大锅难得的放进了很多的水，有些微黄的水里面只有一两块的骨头，小火慢慢的熬着。不敢放太多的骨头肉这样会将锅里的水消耗很多，也不敢大火这样水会蒸发的更快。
放出去的斥候早早的就回来了，朱明不知道那家伙究竟是真的有情报要说还是闻到了锅里面的肉汤。反正这个时候，大家已经知道狼群就在山坡外不远处，大约一里地的地方狼群正在小心的徘徊着。
狼群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人类总是不那么好对付的，狼群每一次偷袭都会有很多的伤亡。虽然狼王潜意思里也是希望自己的族群能够保持一个平衡的数量。
随着狼群到来的消息，三面山坡后面的晚餐便草草的结束了，队伍中每个人也都安静的待在自己被分配到的位置上。
超过三百头的野狼，即使是帝国战斗力最强的正规边军，没有千人也是无法全部消灭的。而被屠杀过的狼群其报复心也是令人最为头疼的。
关于阵地战的电影，朱明以前就没有少看过，这时候自己就静静的趴在山坡上，身边顺手的位置上已经被放上了好几个铁疙瘩，双眼静静的看着被山坡围起来的那块平地。
不担心狼群会智慧到从后面偷袭，就在三面三坡的中间已经被放了好些牛羊肉骨头，经过火烤水煮的骨头，即使是远远地趴在山坡上的朱明也能够清晰的闻到。这样，就更不用担心那些嗅觉异常灵敏的野狼会不知道这里有一场饕餮盛宴。
活下去的欲望最后总是能够冲破生物对于危险的胆怯，三百多条戈壁滩上最为凶猛为饥饿所困的野狼组成群体向着山坡的方向缓慢的前行着。
远远地朱明就能够看到在狼群靠前位置上的那头狼王，小牛犊一样的体型放在哪里都能够惹人关注的。
好几头野狼被赶到狼群的最前面，首先的进入到山坡中间，狼群的后面和两侧也有一队队的野狼远远地离开狼群。生物的智慧总是能够指导其种族生存下去的，即使是戈壁滩上的狼群也已经学会了警戒这种本事。
一股野兽的气息瞬间的就充斥在了整个山坡之间，狼群中不断的发出狼嚎声，即使没有月亮这些闻到食物的野狼也会嚎叫个不停。
狼群基本上这个时候已经是完全的进入到了朱明设定的攻击范围内了，但朱明还是没有下达全满进攻的指示，指示静静的观看着那头似乎是紧张过头了的狼王。
一大堆的肉骨头就摆放在狼王的面前，朱明清楚的看到了狼王很人性化的流出了口水，但最后狼王还是让身边的一头野狼首先的去咬肉骨头。
很佩服狼王会有皇帝一样的意识，能够知道在这样的食物面前会选择让自己的手下先去尝尝。不过，朱明很放心自己下在那些肉骨头上的毒药是不会被狼群发现出来的。是的，肉骨头不是白白送给狼群和狼王的，上面早早的就被朱明添加了一些药剂。
混江湖的人哪个身上没有携带一些疗伤药的，而同时也不会缺少毒药的。
从队伍中选择了好几样毒性最强，却不会立马发作的洒在了肉骨头上。
果然的，狼王看到先前的那头野狼在吃了肉骨头后没有什么事情，便干嚎了一声自己开始独享起来。接着才是狼群中的其他野狼享用狼王分配的肉骨头。
朱明双眼清楚的看着狼王吃下去了好几口肉骨头上的肉，然后便不由得笑了起来。
该是进攻的时候了。
“可以了。”
小声的向着身边的一人说了一声，这面山坡上便悄悄的束起了一根杆子在空中轻轻的晃动了几下。
第174章 死亡式解脱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接连几日的，谢同济都没有和朱明或者是自己的兄弟谢同仁说一句话。
谁都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一时改变的。
谢同望的死还是给很多人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朱明清楚的知道这是一道坎，谢同济需要跨过去，自己也更加的需要跨过去，不然对谁都不是好事。
今晚的伏击，谢同济就被朱明自己给分配到了旁边的山坡上。有自己在的时候，可能对于谢同济来说还是一种负担。
两侧的山坡自然也已经是看到了正面山坡上竖起的杆子，谢同济趴在山坡后面的身体也已经是悄然的站立了起来。就看着谢同济右手紧紧的握着一个已经被点燃的铁疙瘩，然后对着狼群的后方用力的一扔。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战斗模式，只要能够将狼群困在这里就能够赢得最后的胜利。
两面的山坡上开始不断的有点燃的铁疙瘩被扔向狼群的后方。
夜色里，无数道闪烁着的火光落在了由三百多头野狼组成的狼群后方。
不多的时候，所有的铁疙瘩几乎是同时的炸响开来。
一股气浪便在山坡间肆意的扫荡开来，狼群后面的几十头野狼应声的便倒在地上。
正面朱明所在的山坡上，所有人都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狼王也没有动作，只是向着周围的狼群长啸了一声。于是，混乱的狼群很快的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看着狼王在黑夜里闪烁着的双眼，朱明知道这个时候狼王已经是彻底的愤怒了。
没有捕获到猎物，反而是首先的便折损了众多的野狼，狼王自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眼中的损害。
又是一阵长啸，狼群便像是军队一样整齐的分出了两股力量向着两侧的山坡上奔驰过去。
山坡上也立马给出了最新的反应。
哗啦啦的一片响声，两侧山坡上皆是出现了一百人手握着弓弩正对着杀过来的狼群。
人类之所有能够创造历史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人类在征服同类在征服自然的时候，懂得使用众多的器材来帮助自己。
无数的弓箭在黑夜中变得更加的寒冷，每一根弓箭都带着明确的目标飞向了对面冲过来的野狼。
尽管的千百年的进化中，野狼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的强硬起来。但是在面对着人类的弓箭的时候，还是现在格外的脆弱，哪怕一根弓箭不能带走一头野狼的生命，但是当两根三根无数根弓箭插在野狼身体上的时候，没有哪头野狼还能够完好的存活下去。
两侧山坡上的战争已经是彻底的打响，更是有不少的野狼冲上了山坡，已经是和人类短兵相接起来。
“杀。”
一道冷漠的声音在正面的山坡上响起，朱明平静的看着对面也看向这边的狼王。
不知道狼王究竟是否是知道在它自己的正面山坡上还有着埋伏着的敌人，但是现在朱明已经是不能等待下去了。两侧山坡只是为了阻挡和削弱狼群的实力，真正的战斗还是在自己的这一面展开的。
当朱明明明白白的从山坡上站立起来的时候，下方的狼王便第一时间的发现了他的身影。
狼王又一次的长啸了一声，双眼突然变得一片血红，眨眼间便冲出了狼群向着朱明所在的位置直直的冲过来。
朱明脸上微微一笑，狼王很聪明，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就是这场屠杀的制造者，也知道自己的地位不低。
紧随着狼王的后面，山坡下方剩下的所有的野狼也同时的冲向了对面的山坡。
“快杀光这些畜生……”
眼看着狼王已经是要冲上山坡了，骆驼队的主人也站起身对着周围的人大喊了一声。
两百多人分成前后两排开始发动起各自手中的弓箭。
一支弓箭就那么斜斜的划过狼王的身体，然后落在后面一头野狼的脑袋上，野狼哀嚎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朱明赞赏的给自己身边的谢同仁使了一个眼色，狼群多死一头野狼，可能自己这边便能够少死一个人。
狼王真的很厉害，朱明亲眼看着五支弓箭飞向狼王，但是最后还是被那头狡猾的狼王给躲避了过去。
山坡上已经有人开始拿起了身边的兵器，这个时候狼王已经带领着自己身后的狼群冲上了山坡。
野狼的爪牙不可能是消过毒的，朱明小心的躲过自己身前飞跃过来的一头野狼，然后将这头野狼送进了自己身后的一杆长枪上。
然而，这个时候狼王已经是躲过了最后一支弓箭，在山坡上滑出一个半圆后就向着朱明冲了过来。
这一刻，朱明在狼王的双眼中没有看见凶残也没有看见仇恨，有的只是一股为了自己的族群生存下去的希望，希望能够得到足够的食物，希望戈壁上最后的一群狼群不要消失在人类的屠杀中。
然而，尽管朱明对于世界上的生物都是抱着平等大态度的，但是在自己的生活受到威胁的时候，朱明还是会选择将自己给保护存活下去。那么，现在就只能是狼王带着自己对于整个族群的希望去死，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手中的腰刀已经被拔了出来，借着月光朱明将一道寒光送进了狼王的双眼中。然后就看着狼王立马合上双眼，身体却是直直的冲了过来。
“小心。”
身边突然响起了谢同仁的怒吼，然后朱明就看着谢同仁手中的大刀向着自己身前空白的区域横砍下来。
一道影子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很有模切的冲进了大刀的刀口下面，然后一声闷响发出，狼王的身体便摔在了地上。清楚的听到谢同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但是狼王在挣扎了一下后又立马的站立起来，一张嘴就准备向着朱明咬过来。
随着狼王冲过来，朱明的身体一时失控便向着后面到了下去。
双手也不自觉的想要格挡开身前已经是近身了的狼王。
彭的一声，朱明便已经是倒在了地上，双眼晃荡间便是一黑。
175.第175章 为了生命寻找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星空下戈壁滩上响起了一声嘹亮无比的狼嚎。
黑暗中忍着胸口的疼痛朱明听得出在这一声嚎叫中究竟是包含了多少的东西。
狼群中最有威严最有实力的狼王就这样的死在了一个少年的手中当然也是死在了那把腰刀上面。
胸口不是一般般的疼痛简直就像是被一头小牛犊直直的砸在了自己胸口一样虽然朱明没有真的被牛犊砸过。
眼前终于是能够重新见到东西谢同仁连带着好几个人确实是很努力的才将压在朱明身上的狼王给搬开。狼王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够动弹了就像是受伤的人类一样忽重忽浅的喘着气身体也一抖一抖的。
而之前还在朱明手中的腰刀这个时候已经是插在了狼王的胸口上腰刀是从狼王的胸口斜着插进去的似乎是将狼王的脊背骨给弄断了一样。
努力的翻过身体然后跪伏在地上朱明一遍遍揉着自己的胸口双眼却是紧紧的看着狼王没有闭上的双眼。
没有疼痛的感受狼王这个时候真的和人一样眼神中真的是包含了很多很多的东西。
朱明在静静的看着狼王狼王更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少年。
从狼王的眼神中没有看出遗憾但却又有着一丝遗憾存在。朱明知道狼王这是不为自己的死亡感到遗憾却又为自己没有为自己的族群捕获到食物而遗憾。悄然的朱明竟然是看到了狼王的双眼中流出了一道清澈的泪水来身体也突然激烈的颤抖起来。
“小心狼王……”
站在一旁的谢同仁已经准备将没有死透的狼王给彻底解决掉。
“不。”朱明一抬头冷冷的看着已经是举起了手中大刀的谢同仁。
这种眼神谢同仁记得自己不久前才刚刚看到过就是在地上的这头狼王冲上山坡的时候谢同仁自己看到的。最后谢同仁只能是缓缓的将手中的大刀给放了下去只是朱明知道只要这个时候谢同仁觉得狼王还是有危险的肯定还是会举起大刀的。
没有管一心想要彻底解决了狼王的谢同仁朱明已经是转头再一次看向了地上的狼王。
狼这种生物应该是没有眉毛的但是现在朱明却似乎是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狼王是在皱着眉毛的。
“你应该是很难受吧？”朱明小心的向着狼王说了一句然后却又自己肯定的点点头：“应该是很难受的。”
小心的从自己的靴子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朱明就静静的放在狼王的眼前晃动了几下。
这个时候却见着狼王已经静静的闭上了双眼呼吸也变得格外的平稳起来。
噗。
匕首插进了狼王的脖子里面一道气便从伤口处钻出来。
在朱明看来狼王确实是死了但是这种死亡对于狼王来说或许只是一种解脱。
再见了狼王朱明心中默默的念道了一句。
然后重新的换了一副面容站起身。
山坡间的战斗依然是在继续但是没有了狼王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接下的战斗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戈壁滩上的狼群终究是抵不过人类的智慧和手中的利剑的。
果然的离着午夜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山坡间人与狼的战斗便已经是彻底的结束了。
狼群最后还是有很多野狼冲出了人类的包围。这一点朱明觉得自己是在放水。
不过这一点不妨碍三长老对自己的看法狼王死了数百头野狼也倒在了山坡间对于三长老来说自己这边十几个人的死亡已经算不上是什么事情了。尽管这些人都是三长老自己的族人但是为了更多的族人能够活下去三长老觉得自己这样没有什么不对。
山坡外面众多的小队伍也已经是想着戈壁的深处消失不见受伤后的狼群肯定会到自己该去的养伤的地方在那里应该是能够让自己活下去的。
尽管在戈壁上不用担心瘟疫这种东西爆发但队伍还是开始对山坡间一地的野狼尸体处理起来。
能够食用的位置都被切割了下来简单的用火烤了一下不能食用的便埋在坑里面。
午夜外面的队伍已经开始有消息传回来了。
三长老不准备这个时候休息只有找到了水源队伍才能够真正的休整。
幸好消息是从西北方向过来的这和三长老的路线基本是吻合的不然朱明肯定会忍不住吐槽起来能够少在这戈壁上待一天朱明不会多留一秒钟。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朱明也不希望再见到这片戈壁了沙漠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骆驼队在黑夜中出发这一次队伍中活跃了不少。三长老在自己的宣传中没有少说大家马上就能够找到源源不断的水源了。
就在出发前朱明亲眼看到队伍中的一个家伙偷偷的切开一头野狼的脖子然后便大口大口的喝起野狼身体中的鲜血来。想想野狼身体中的寄生虫朱明一直就觉得那个家伙肯定会得病的。但是现在队伍却就是那家伙显得最为活跃。
队伍不断的受到前面的队伍传来的消息然后便不断的变换着前进的方向。
这个时候队伍里已经是不需要朱明的存在了便只能安静的和谢同仁骑在后面的一头骆驼上。
三长老算是智者类型的存在队伍中无时无刻的不会贯彻着三长老的思想理念。
朱明就觉得现在三长老的做法是有些画饼充饥的感觉不断的述说着前方就会有水源然后不断的刺激着队伍中的人活下去的信心。
对于这一点朱明一点也不排斥但是就是觉得难道人只要一老话就会多起来这个问题。
生命是由水组成的不知道是哪个糊涂蛋说出来的这句话但是现在朱明算是相信了。
逃走的狼群不断的移动中周围的环境也确确实实的发生了一些改变。荒芜的戈壁滩上开始出些一些绿色的植物然后便是小片小片的出现。
谁都知道这一次的赌博大家是赢的一方水源的问题也会马上解决。
第176章 戈壁上的和谐社会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凡是戈壁滩上有大量绿色植物出现的地方那么肯定必不可少的就会出现或大或小的水源。
植物的生命力其实远远地要比人类更加的顽强只要有了少许必要的条件之后便能够在一个地方长久的生存下去。
看着骆驼队周围渐渐多起来的绿色植物队伍中的人皆是吐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已经是能够确定队伍苦苦寻找的水源就在附近。
一阵阵的狼嚎声已经是不时的从远处传来和人类一样狼群在受到了伤害之后也是渴望有一处安全的地方修养。
队伍没有前进多久就已经看到了一队人马安静的停在路边。
“长老狼群就在前面停下来了。”等到大队人马到达之后一人上前小声的汇报着情况。
三长老微微的点点头一副淡然的神色看向什么也没有的前方。
残存的狼群尽管攻击力依旧存在但已经远远地不足以威胁到骆驼队的行动了。
两队人马从骆驼队中出来从左右两边向着前方推移过去。
地势在这里已经缓缓的呈现出向下凹陷的趋势没多久朱明便看着一个很小的湖面出现的戈壁上的凹陷处。周围戈壁上特有的植物密密麻麻的将湖面围住也阻挡住了戈壁上的沙土毁掉这片少有的水源。
早就已经是看惯了茫茫的戈壁的人们这个时候无疑是喜悦的。绿色深深的映入每个人的双眼中一丝平和便在人群中散开来。
一两百头骆驼停在了湖边的高坡上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湖边上残存的狼群稀稀疏疏的围着湖面。狼嘴吸允湖水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骆驼队一到湖边的狼群却是立马的安静了下来。
一头不必之前那头狼王小多少的野狼缓缓的转过身体周围的野狼也已经是齐齐的转过身排列在头狼的后面。
狼群为了食物向着人类发起攻击现在人类也为了水源要向着狼群发起攻击。
骆驼上所有人已经将弓箭上弦箭头直直湖边的狼群。
头狼低吼了一声因为饥饿只能喝更多的水现在狼肚里装着满满的水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可能再和那些人类拼杀的了族群需要存活下去。狼王死前的一声长啸所有的野狼都清楚的听见族群必须要保存下来。
谢同济处在队伍的最前面双眼紧紧的盯着自己前方的头狼攻击的命令已经快要头口而出了。
“住手。”
人类的队伍里面突然的爆出一道制止声。
正准备开始攻击狼群的谢同济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回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刚刚开口说话的朱明。
三长老和队伍中的其他人这个时候也是回过头看着队伍后面的少年。
对于冷不丁的打断队伍的节奏朱明感到十分的抱歉但是这个时候自己却还是要说些什么的。
“戈壁上不能缺少狼群……或许那些野狼也已经不想攻击我们了……”
有些支支吾吾的但朱明还是坚定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指望队伍里那些只知道动刀子杀人的家伙能够明白什么只要能够让有智慧的人比如三长老、骆驼队的主人、谢同济能够明白便可以了。命令是从这些人手中发出的对于队伍中的其他人只要首领直接下令便能够解决很多的问题。
和智慧的人说话解释东西总是很轻松的一件事情至少朱明现在已经看到了三长老脸上松动的表情。
没有了人下令队伍中的其他人便不会射出自己手中的弓箭。
头狼在观察了人类好久之后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便又吼叫了一声身后的其他野狼便回到湖边吸允着湖水多喝一点湖水可能狼群中便能够有更多的野狼存活下去。
“去另外一面的湖边取水。”
朱明终于是等到了三长老的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骆驼队已经不准备屠杀仅存下来的狼群了或许是为了保持戈壁上的生态平衡或许是觉得没有战斗的必要了。
骆驼队小心的越过湖边的狼群绕到了狼群所在的湖的对面去。
夜已经很深了或者说已经是快要天亮了。
队伍中每一个人都有着一个水壶或者是水囊水袋里面已经变得微黄的水早就已经被倒到了戈壁滩上。深深的将手中盛水的物件塞进湖水里面管不上对面的狼群是不是直接将狼嘴放在湖水里面吸水这个时候能够为自己保存更多的水源才是最为重要的。
队伍中更有一些人现在和对面的狼群一般摸样将自己的嘴甚至是整个的脑袋放在湖水中大口大口的喝着清澈干净的湖水感受这水给人类带来的最为亲切的抚慰。
忙和了一整夜的时间队伍在三长老的命令下此时已经就在湖边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铁锅里面放满了水放满了牛羊肉大块的羊腿整个的塞在锅里面煮着。
队伍需要补充必要的能量但还是有很多人等不到锅里面的食物煮好便已经靠在也在休息的骆驼身上睡了过去。
珍贵的香料伴着煮开的肉组成一股独特的香味飘荡在了湖面上。
狼群已经闻到了对面人类制造出来的香气。狼群中不时的发出一声声的低吼饥饿的野狼面对着食物的诱惑实在是没有多少的抵抗力要不是头狼在不停的吼叫着朱明相信对面的那群野狼会立马的冲过来抢夺人类煮好的食物或者还会将几个人类当做食物。
狼群的变化队伍中的其他人自然也是知道的。
“万物皆有灵……”
三长老淡淡的说了一句看着狼群的眼神也稍稍的转变了一下。
“将队伍中多余的肉食送到对面吧时间久了那些东西也会坏的。”
三长老的命令很快的便被下面的人执行起来不敢将之前收集的狼肉送给对面的狼群食用牛羊肉队伍里面却是不会少的。
远远超过狼群食用的牛羊肉被队伍中的人放在了湖的对面成堆的肉食安静的等待着狼群带走。
头狼冲着湖对面的人类长啸了一声只是这一声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是感谢的意思。
一副和谐社会的画面呈现在戈壁滩上不知名的湖面上狼和人最后还是能够和谐的存活在一起的。
第177章 前进再前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补充了充足的水源之后队伍重新的焕发出一副斗志昂扬的摸样。
天一亮戈壁上的温度便开始缓缓的升了起来。
骆驼队选择了在新的一天开始的时候继续自己的路程。天边太阳刚刚放出紫色的光芒的时候骆驼队离开了身后的那片水源。
狼群得到了食物的补给在夜里大餐一顿之后便已经是进入了睡梦中。人类离开的时候大多数的野狼还趴在湖边安静的休息着。头狼却没有想其他的野狼那样静静的站在水边阳光倒影下狼影长长的拉扯到湖面上。
朱明坐在骆驼背上向着头狼用力的来回招手脸上说不清的笑容在清晨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狼群得到了食物会将剩下的食物带回老巢回去的路还有很长很长但是狼群必须要回去。
人类的骆驼队伍也是一样的前方还是看不见目的地但是队伍中每一个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各不相同的目的地的样子这是一种期待也是人能够存活下去的必要的东西。
队伍重新回到了面向西北方向的位置出了嘉峪关过了古长城那么前方的城市只有一个名叫哈密的城市。
反正在帝国已经是最为精密的军事地图上曾经的朱明就看过自己现在的前方也就只有哈密那一座城市一座令帝国耻辱般存在的城市。
茫茫的戈壁滩上粗狂的汉子唱着让人听不懂的歌词没有人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去习酒这些歌词里面究竟是存在着什么样的意义只是浓重的悠长的曲调中却是包含着长年在外的人对于家乡的思念。
是的在戈壁的那一边是队伍中大多数人的家乡而朱明的家乡不在那里在身后。
朱明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个帝国的原居民至少在思想上朱明认为自己已经是彻底的沦陷了。
帝国的骄傲帝国永不言败永不放弃的意志深刻的烙印在朱明的身体上。
原本不会穿的汉服现在朱明能够一个人用最短的时间穿上。没有调料烹饪的食物朱明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的食物。说着帝国的官话写着帝国同意的官方字体朱明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帝国土生土长的人。
在帝国的人生中朱明不断的前进帝国人的象征意义彻底的贯彻在朱明整个人的思想和身体上。
骆驼队也在不断的前进再前进茫茫的戈壁滩上确实是罕见绿色土黄色作为主色调已经让朱明提不起任何观赏风景的兴致。
曾经朱明却是会为了能够看看戈壁到底是长着什么样子的能够节省大半年的时间。现在朱明觉得自己不会再想踏足戈壁。
这就是一个人的成长或者说这是朱明自己总结出来的。
骆驼队后面好几头骆驼上放着满满的水源队伍中的所有人都很满足。
朱明再也不会想着自己要逃离这里三长老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带有伤害的事情反而现在朱明觉得自己在队伍中的地位一点也不必三长老差多少的时候。
既然帝国已经将自己融化进来了自己也已经习惯了帝国的一切。那么朱明不认为自己不能够好好地在戈壁的那一边混下去。
少族长的失踪是一件很有看头的事情这么长时间朱明只能猜出自己可能在戈壁那头的身份。
前进再前进。
骆驼队行走在茫茫的戈壁滩上像是一只永远不会赶到疲惫的生物一样目的明显却又看不见目的在哪里。
时间过的很快戈壁滩上的时间过得便更加的快。
现在朱明的作息时间非常的准确天一亮便会随着骆驼队向前进夜晚的到来戈壁滩上会升起一堆堆的篝火思家的唱腔已经控制不住。
天空上看不到向南的大雁但是万历三十八年的季节已经是到了收获的季节。
身处在戈壁滩上朱明也能够闻到远在帝国南部熟透了的稻米的味道能够闻到黄土高原上金黄色的高粱的味道能够闻到辽东黑土地上长熟的植物的味道唯一闻不到的只有江南这个时候混乱的味道。
万历三十八年一个姓韩的家伙考上了状元。夏天正阳门口糟了火灾。夏天皇帝命令朝廷赈济帝国受灾的地区皇帝下旨朝臣不许干架。
只是万历三十八年朱明却一个人在戈壁滩上行走。
说了或许是上天注定的皇帝和朝廷在很短的时间内便知道了朱明的失踪。一个小官员不可能让朝廷大动干戈的朝臣不允许这样做皇帝也不会这样做。
锦衣卫作为皇帝的私人武装找人的事情便只能由他们来完成。朱明的画像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送到了帝国疆土上所有的锦衣卫人员手中。
当一份画像被锦衣卫送到西北嘉峪关的时候朱明却提前一天已经是离开了帝国的怀抱。
太仓城出去的小张现在在锦衣卫里面混的很不错朱明失踪的事情已经被完全的交到了已经是锦衣卫副千户的小张手中。
当西北方向传来消息的时候小张便立马动身到了肃州卫。
戈壁上到处都是敌人帝国的军队不可能贸然的出现在戈壁和草原上锦衣卫少数的人马只能乔装起来进到戈壁滩上。
当然朱明不知道现在帝国不是没有管自己现在还有人在寻找着自己。现在的朱明面前坐落着一座城市。
哈密果然和朱明想象的一样。在路的前方目的地就是这座让帝国很尴尬的城市。
说到哈密便会想起一种水果那就是哈密瓜不过现在在这里被称为胡瓜。
既然能够产出美味的果实来那么哈密必然的是一片有水有树有草的地方。
倚靠着北面的天山山脉哈密这块地方从来就不缺少人类和植物需要的水源。天山上的雪在夏天的时候便会融化流入哈密外的哈密河中。
这是一块宝珠一块天山脚下难得的宝珠。
但却也是让帝国不愿提起的地方。
第178章 遗忘之地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只要一提起哈密便会让人想起西域商道这座城市是往来于帝国和中亚的商人最佳的选择路线。
有明一朝自永乐至正德初期哈密便在帝国和西域诸部族囯之间辗转交替。帝国的初期哈密被设立为哈密卫便成为了帝国势力辐射西域德尔一个重要端点。
但是在正德年间朝廷先后派兵收复均未成功。直到嘉靖时吐鲁番占领哈密后帝国内部又因为‘大礼仪’的问题就收复哈密事掀起“封疆“之狱处置了甘肃巡抚陈九畴等四十余人后明朝最终失去对哈密的直接控制。
一直到现在吐鲁番汗势衰力竭它的领地逐步为察合台后王所建立的喀什噶尔汗所占有哈密亦随之成为该汗的东部领土。
骆驼上朱明面对着眼前这座由土石建造起来的城市心中却是一阵的荡漾徘徊。这里曾经有多少的军士为了帝国将自己的生命留在了这里而现在这座原居民只有三四千人的城市却成为了西域汗国的领土。
帝国的疆土终止在了嘉峪关内对于远处西北方的哈密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力。
一支一百五十名汗国步兵组成的队伍便是这整座城市的防御力量。
城门处两排士兵将进出城市的人分成两队凡是进城的人或者队伍都必须要缴纳足够的费用才能进城。
骆驼队的主人带着两人手下到了队伍的前面似乎是给城门下看守的士兵看了什么东西后队伍便没有花任何代价的开始进城。
城门洞很短身下的骆驼只是移动了几步便进到了城里面。
这样的一座城市朱明相信只是凭借着现在队伍中的力量也能够完全的夺取下来。但是这么多年来却没有人这样做北方有虎视眈眈的鞑靼人西北还有西域汗国和瓦剌人哈密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控制下来的。
因为常年受到帝国的控制和影响一进城便能够看到汉族的文化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畏兀儿、回回、鞑靼灰还有汉人组成了哈密的主要人口。
三四千人的城市并没有多大朱明相信自己驾马一小会便能够绕城一圈。从东门进便能够看到西门的位置城市就是这样的规模。
城中大多都是一层或者两层的建筑甚少有超过三层的建筑物。当然在城中间位置的城主府自然是有高建筑的。
细心的朱明在一进城的时候便看到城门处好几个孩子在看清队伍后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周围的小巷中那些晒的黝黑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汉人的摸样。
骆驼队的主人向着三长老抱拳施礼然后便带着队伍中的货物向着城市里面专门交易的地方去了。剩下的大多数的人则是跟在三长老的后面没有向着主城道上走队伍缓缓的偏到了城市东北方向。
坐在骆驼上朱明看不出来自己现在身处的队伍很受城市里面人的欢迎。
朱明根本就不知道三长老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糖果离开了主城道后众多的孩子便围着队伍三长老便展现出老人的刺向一个袋子里面的糖果就没有停歇过的向着孩子手中塞过去。
城市的巷子也修建的很整洁至少是看不到有什么生活垃圾的。
队伍走在小巷中一路下来队伍便在不断的缩小规模。
等到了另外一条小巷中的一座规模甚大的院子的时候队伍便就只剩下三十多人和那些被三长老视如生命的包裹。
变得有些凋零的队伍停在了院子的正门外这个时候自然是有人去叫唤里面的人的。
就看着那人在门上轻轻的敲击了几下后大门便被打开了。众多小厮摸样的汉人便走到了小巷中。
等到所有人都下了骆驼后便将骆驼牵着向着小巷深处去了。
携带回来的包裹也被众多的小厮给抬进了院子里面。
从小巷外面观望院子也只能算是一处僻静干净的院子。但是进到院子里面入眼便是浓重的汉族建筑。
雕梁画栋假山流水构建成了整座院子的主要基调。
队伍中一起跟回来的人都已经是被安置在了前院的厢房中。
跨过前门通向后面的院门队伍只已经变成四个人了。三长老在前后面跟着朱明、谢同济、谢同仁。
三长老没有说话三人便不敢多说什么。
进到后院却是看不到有什么下人走动。偶尔间的只是看到一些年小的丫鬟好奇的从窗户里面看着外面进来的四个人。
“长老我们是不是不用再赶路了？”
压抑的氛围并不是朱明喜欢的小心的朝着前面沉默行走的三长老问了一声却又安静了下来。
看得出来这里应该就是三长老和谢同济谢同仁他们的‘家’了。
谢同济表现的还稍微的好一些一旁的谢同仁则明显的表现出一幅忍耐不住的样子了。
朱明心中暗暗的猜测这家伙肯定是想着家里面的婆娘了。在离着进城前四五天的样子谢同仁便一直念叨着自己婆娘长的究竟是怎么怎么好看自己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怎么的可爱。按照朱明的话这货根本就是寂寞久了要是再过段时间恐怕见着母猪都能做些什么事情了。
谢同济一个眼神制止了自己弟弟急躁的心情。
三长老没有说话谢同济却是罕见的对着朱明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很多天没有一起说话了朱明很奇怪谢同济一开口竟然是问自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问题。
仔细的观望了朱明后谢同济便没有说话了摇摇头继续自己的脚步。
只是朱明最后还是看到了谢同仁转过去的脸上露出的一丝失望的神色。
真的是不明白究竟因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觉得院子怎么就这么的大这么的长进到后面朱明便觉得自己是一直一直在走路了似乎是没有尽头一样。
第179章 遗忘之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究竟自己是走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扇院门这些朱明已经记不清了。
也不知道三长老这些人究竟是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院子似乎是没有尽头一样这不是一时半会的时间就能够建立起来的。
天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朱明终于是不用再走路了。
一个稍微小一些的院子里面从外面引进来的水流缓缓地穿过整座小院子。在这个季节里面几株杨树已经是开始布满明黄色的叶片地面上也稀稀疏疏的看是洒落上一些落下的树叶。
跨过水流上建造的很是古朴的小桥面前便是一座很普通的屋子。
谢同济和谢同仁安静的守在了大门的两侧三长老轻轻的推开了闭合着的木门然后便首先的垮了进去然后站在门里面停留了一会。
知道是在等自己朱明看了一眼门外变得肃穆起来的谢同济和谢同仁然后便也就进到了屋子里面。
“把门关上。”
刚一进到屋子里面因为里面光线的不一样就只能听到三长老站在黑暗里轻轻的说了一声。朱明轻哦了一声便转身小心的将屋门关上。
屋子里面飘荡着淡淡的檀香好一会的时间之后朱明才适应屋子里面的光线。
很干净的一间屋子这是朱明的第一形象。然后便看见屋子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摆件的只留着屋子正中间的位置有着一个高台。
台子上被分成了很多个台阶上面似乎是摆放了什么东西很多但却都是被一张红布给轻轻的掩盖住了。
在高台的前方摆放着一张案几上面工整的摆放了几样供奉祭祀用的物品两根蜡烛一个香炉便组成了整件屋子里面所有的视觉元素。
进屋是闻到的檀香便是从案几上的香炉里面发出的高台上面应该是摆放了某些人的牌位。
刚刚看清楚屋子里面环境的时候三长老已经是从案几上拿起三根檀香点燃后就跪在了案几下的蒲团上。
安静却格外恭敬的三叩首后三长老小心的将手中的檀香放在了香炉里面然后重新跪在了一旁的蒲团上。
应该是三长老的先祖吧朱明心中只能是这样的想着。这时候就看着重新跪在蒲团上的三长老轻轻的半偏转过来自己的脑袋。
死者为大本着恭敬逝者的意思朱明也只能是从案几上拿起三根檀香点燃然后跪在正中的蒲团上恭敬的三叩首做完一切后三长老还是没有动静。
原本准备起身的朱明也只能是学着三长老的样子安静的跪在蒲团上。
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听不清是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事情但听得出三长老有种深深的感叹和缅怀的意思。原本急躁的心便也就在檀香和低声中平静了下来。
很长的时间里屋子里面都是一片的寂静。
三长老终于是说完了朱明听不清的话看着老人缓缓的从蒲团上站起身来看着朱明的眼神却也变得有些……温柔。
实在是受不了三长老突然的转变可朱明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好在变得有些尴尬的气氛在三长老的话语下结束。
没了屋子里面的檀香味朱明轻轻的从外面关上了屋门。外面的天变得更加的阴沉西北方开始吹起了风一丝丝的秋意便将要在大地上四处散播起来。
“长老？”朱明小声的从后面喊了一声。这个时候三长老已经是带着朱明和谢同济、谢同仁继续向着院子的后面走去。
听着身后少年的呼唤带路的三长老轻轻的停下来脚步转过身子看着问话者。
“一些在很久前就已经是被遗忘了的人……”
沉沉的低低的嗓音从三长老嘴中发出伴着西风沧桑感便会油然而生。
说完话也不等待朱明反应过来三长老已经是继续在前面带路。
举举手准备继续说话张着嘴好半天没有发出声一片枯黄的树叶就绕着手掌在空中大了一个转然后飘飘荡荡的摔落在地上另一片同样颜色的叶子上。
压抑的心情在终于走出不知道规模的院子后才稍稍的好转了一些。
此时应该是在院子的后巷里面三长老带着朱明算是横穿了整座院子。
此时院子的后门外一条窄窄的小巷中已经是安静的停着好几匹马四名战士严肃的骑坐在战马的背上旁边还空着四匹战马这是为刚刚走出院门的四人准备的。
没有人说话朱明便很熟练的跃上了身边的一匹战马等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之后原本等待着的战士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便引导着众人向着小巷的外面行驶。
在队伍的后面则紧紧的跟随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堆满了东西。朱明很熟悉马车上的那些东西正是三长老一路带回来的那些神秘的包裹。
队伍迎着西风从哈密的西城门出一道烟尘轻轻的在队伍的脚下随风飘向身后的远方。
这里人很少少到一出城朱明便看不到一个人的程度。
有着充足的水源、粮食、牲畜和土地的哈密其实还不如帝国内部的边远山区的一座小镇。
没有帝国宽敞的官道不过在哈密外的平原上却是可以肆意的纵驰着自己身下的战马。
远处一个个还翻着绿色的山丘上大群的牛群羊群没有人去看管安静的低着头啃食着快要枯萎的草料。
看不见的地方牧人的笛声在空旷广袤的平原上传的很远很远也变得悠长悠长的。
天边始终是看不见南迁的大雁这确实是一件令人失望的事情。
此行的道路并没有和东西方商道交汇看不见商人看不见居民只有牛羊群和悠长的笛音。
朱明觉得自己也快要变成被遗忘的人了秋季的淡然枯燥也就感染到了自己。
坐久了骆驼的双腿在长时间的骑在马背上后竟然也开始变得难受起来朱明认为自己现在的表现就是一种退化。
心情很不好便骑着战马忍着双腿上的疼痛开始加速。也没有人管战马便像是撒了缰一样的在原野上疾驰起来。
第180章 桃花源地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情绪是很容易被散播到周围的环境中的。
至少现在的原野上谢同济谢同仁就受到了朱明的感染也齐齐的离开了稳速移动的队伍紧跟其后的追赶起来。
看着两侧已经赶上来的两人少年人求胜的心理便被激发起来。
战马在原野上的速度又提升了一个阶段风从脸颊两侧划过战马带着人在空气中破开一条通道。
荒芜寂静的原野上便也变得活跃了一些。
少时战马还想着继续撒泼但马背上人已经是受不了了战马的速度也就慢慢的变缓然后悠闲的小踏步一边啃食着地上的草一边等待着后面的人跟上来。
由着身下的战马想着前方移动忍不住的朱明便开始高歌起来。
原野上没有人能听得懂少年歌声中究竟在述说着什么奇怪的调子如同牧人的笛声一样却是传的远远地。
三长老带着队伍已经是赶上了先前冲出去的三人看着少年脸上露出的一丝喜悦和笑容老人的脸上也似乎是受到感染一样笑了起来。
季节的影响在这一刻似乎是消失了一样或者是可以的躲开了这支队伍中的人。
沉重的喘着气回到队伍里面心中的压抑已经是消失不见便安安静静的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山离着自己越来越近到了近处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山被称为山天山为什么会成为神仙居住的地方。
有些困哪的抬起头上方白皑皑的一片少许的地方才能够看得见露出的一小片的山石。
夏末还残存的一丝炎热在这里已经是不复存在的了一丝清凉伴着西风送进人身上的衣服里面冷不丁的还会打一个寒颤。
天山造就了这里奇特的地理环境孕育了这里生长着的稀稀疏疏的人类。
看着眼前的山底下的人才会觉得自己究竟是有多么的渺小不屈的心中便也会生出一丝不可抵抗的感觉来。
目的地似乎是到达了队伍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便减慢了速度拐过一个山弯一处桃花源便出现在朱明的眼前。
已经是黄昏时分天边的夕阳艰难的透过天空中密布的阴云洒在山间。
就在山脚下小小的村庄安静的升腾起晚饭的袅烟。
想不出来在山里面还会有一处辽阔的平原地带更想不出这里竟然整齐的种植着江南的水稻。大片的田地尽头则是一座山村说是村庄其实是不合理的。
四五百户人家共同的生活在这里人口已经是比得上来时的哈密城了。只是这里没有那样土黄色的城墙也没有来往的商人。
这里是一处安静的地方也似乎是一处与世无争的地方。
队伍进到山里面已经是引起了村子里面人的注意村口的嬉戏玩耍的孩童被家里的长辈大喊的呵斥回家一些歇着天边的老人也踱着缓慢的步伐消失在村中的巷子里面。
队伍很快的便穿过已经飘香的田野来到村口这时候一队人马已经是从村子里面冲了出来。
是在难以想象原本朴素的村民竟然会拿起帝国最精良的兵器还会将一支人数稀少的队伍围起来。
看着村口领头的壮男朱明右手已经悄然的放在了携带的腰刀上。
“三长老？”
前面戒备的村民中响起了一声疑问。
“三长老回来了……”
粗狂的声音覆盖了山间的村庄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领头的村民突然的大喊起来。
然后便跑向队伍周围令朱明震惊的是前一刻似乎就要大打出手现在队伍里的人却和周围的村民熟络的聊起天来。一些村民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兵器跑到队伍后面的马车上搬运那些神秘的包裹来。
此时村口的场面显得异常的热闹人群中早就已经是看不见三长老的身影天知道老头子被热情的村民给拉到什么地方畅谈起来。
朱明发现现场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干愣愣的骑在马背上就连谢同济、谢同仁也下了马和周围的村民说着些什么。
人群中一群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冲到了朱明的周围站在战马的周围一点也不显得胆怯反而有的是抱着马腿左拍拍右默默有的则是好奇的打量着马背上那位长的很好看的哥哥。
突然间的周围的吵闹声渐渐的变得小了起来直到最后村口重新恢复彻底的安静。
马背上的朱明尴尬的默默鼻子自己发现貌似周围的那些人都在看着马背上的。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心中猜想或许是因为现场就只有自己一个人高高的坐在马背上吧。小心的下了马却发现自己周围的小孩子瞬间被拉到人群里面周围的人也小心的推开留出一个空挡来。
“来这里。”人群前面三长老显得很是高兴的向着朱明招招手。
看着自己和三长老之间密集的人群正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挤过去的时候人群却已经是为自己分开了一条道路来。
很不习惯周围的人群朱明选择低头不看小心的走到三长老的面前。
“长老。”
三长老微笑着拍拍朱明的肩膀指着周围的人群大声的说着：“这些都是我的族人也是你的族人。”
瞬间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来。
还没有弄明白朱明就已经被身后跟上来的谢同济、谢同仁推着出了人群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村口处人群中的大多数人已经是重新的消失在村子中的巷子里面但还是由数不清的村民跟在了朱明的身后。
村子很整洁一间间石块和木材搭建的屋子整齐的摆出某种规律来路面上也都是整齐巨大的石块铺垫着的望着石块上那些深深的痕迹看得出来这些石块都是村子最先的居民一块块从周围的山上采回来的。
很朴素的一个村子。
这是朱明暂时给这个村子下的评价人群中的孩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还给朱明的手中塞进了一个小东西。朱明摊手一看却是看到了一个已经是快要融化了的糖果。
第181章 缅怀还是继承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村庄散落在贴着山坡的一侧很快的众人便走到了村庄的后面。
一栋巨大的建筑矗立在村子的尾端和周围的建筑相比较却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整体木质结构的两层大殿被王锡爵教导后熟知帝国皇家建筑样式的朱明在第一眼看到这栋建筑后便知道这完全是逾制的基本上现在这栋建筑的样式是只能够帝国皇室使用的。
心中的惊讶还没有平息的时候三长老便已经是带领着朱明上到了建筑前的台阶上。
三长老抬头观望了这栋建筑好一会从三长老能够看到的侧脸上朱明知道现在老头子是很庄严恭敬的。
身后一直跟随着的人群在到了建筑前面的时候便已经自觉的停下了各自的脚步只是远远的看着建筑下面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大长老和二长老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们了。”
看得出朱明现在心中的疑惑身后跟着的谢同济小声的开口说着。
听着身后的话朱明眼角一跳不觉得便开始思考‘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是出自这个隐蔽的村子的。还是或许自己就是这个村子里生长的少年。
“同济、同仁你们留在外面。”三长老没有回头一边提起脚步一边说着。
“是。”谢同济和谢同仁齐声应是。
“跟在三长老后面。”看到朱明还没有动静的时候谢同济从后面轻轻的退推了一下朱明。
被谢同济从后面这么一推本身还在愣神中的朱明立马的反应过来。看着前面已经渐渐走远的三长老朱明低低的叹息一声最后也只能是提脚跟了上去。
后身停顿下来的人群中似乎是在讨论着些什么事情只是此时的距离有些远听不出究竟是在说着些什么。
临到了大殿那扇巨大的门前的时候已经是看到三长老正停在那里等着自己。
小心的走到了三长老的身后这个时候大殿的门也恰恰好的从里面被打开。
恍惚间一时却是看不清里面究竟是有着些什么东西。
层层的半透明的纱布后面似乎是有着什么东西还似乎是有着几个人攻进肃穆的站在那里看着外面走进来的两个人。
等到朱明跟着三长老越过门槛跨进大殿的时候身后的大门也已经是被轻轻的合上。
一阵低沉细小的乐器声便从大殿的两侧传来纱布的后面也似乎是有人在说些什么话了。
此时朱明的眼前就像是被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充满着神秘感。三长老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是迈的越发的沉重起来身体也变得更加的挺直起来。
这里应该是一处很庄严神圣的地方从一开始到现在的所有一切似乎都是在告诉朱明这里却是不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洁白的纱布划过朱明的脸颊落在身后眼前的秘密便也渐渐的像是要被解开一般。
终于朱明的眼前豁然开朗。两位比三长老更加年迈的老人恭敬肃穆的站在一侧后面几位年轻的男子皆是身穿纯白色的衣服。
眼前的景象和朱明之前在哈密城里面那座院子里面看到的基本是一样的只是高台变得更加的巨大起来案几也更加的长上面的祭品更加的多蒲团也更加的精致起来。
牛、羊、猪三牲祭品齐备这是太牢的规格看着长案几上的祭品朱明的心脏剧烈的一条双手也不禁握紧。
高台上的牌位还是被一块块的红布掩盖着。
等到朱明随着三长老走到案几前面的时候便一把被三长老按在了正中间的一张蒲团上。
“礼……”
“起……”
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还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旁边的两位老人便高声起来。
只见这个时候随着老人的声音大殿中的奏乐便转变节奏变得沉闷哀长起来老人身后的几名白衣男子也开始低声吟唱起来。唱的是什么朱明没有听明白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脑子里面已经是一团浆糊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情也实在是来的太快了。
“叩首上香。”看着还在发愣的朱明一旁观望的三长老低声的呼唤了一下。
这个时候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便也只能是选择听从三长老的意思。
“三跪九叩。”
朱明双腿微微一颤自己刚准备叩首跪拜的时候三长老的声音又从旁边传入耳中。
乱。
这个时候朱明的脑海中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
但是身体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停下。右脚向前一步便跪在地上恭敬的头碰地叩首三次后站立然后跪地叩首如是三次之后朱明才停歇下来。
一旁三长老已经是将三根点燃的香送到了朱明的手中。
看着手中正飘散在和烟雾的檀香又看看眼前被遮住的牌位朱明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睛后还是上前将香栽在了香炉里面。
大殿中安静了下来奏乐声、白衣青年的吟唱声都停止了在朱明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
“少主。”
彭彭。
大殿中所有的人都矮了半截子除了朱明意外包括三长老三位老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向着朱明跪拜在地上。
胸口像是瞬间被一块巨石敲击了一样心窝也似乎是插进了一支弓箭朱明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听到少主两个字的时候朱明想到的是惨死在乌江边上的楚国项氏少主项羽。
“你们不会是和白莲教一样的邪教吧。”看着一地跪着的人朱明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三位老人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这个世界是疯了要不然就是自己疯了朱明觉得自己是否是在做噩梦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后忍不住的惨叫一声后才确认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们都起来吧。”自己不喜欢跪人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官也不喜欢别人跪自己朱明显得有些烦躁的摆手说着。
“谢少主。”
好吧和这些人显然现在是说不通的了。
“你们最好和我说清楚不然我现在就逃走。”说不出还能有什么办法朱明只能拿自己来做威胁了。
第182章 继承者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巨大的空间里面显得十分的安静就只有朱明有些虐待尴尬的声音在大殿里面回荡着。
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朱明觉得自己是没有做什么少主的自觉地这个字眼怎么听着也觉得不怎么好天知道这三位长老为什么会这么的认定一件事情。
原本一直就猜想过‘朱明’究竟是拥有着什么样的身份的。但是现在朱明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些方面的事情。
看着站在案几前正在烦躁的少年三长老对着身边的大长老和二长老微微的一笑。
只见这个时候三长老向着大殿中的高台走去。
不知道三长老要做些什么知道看着三长老的手靠向高台上那些被遮上布的牌位的时候朱明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自己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可能在朱明最开始来到这里的时候会想过但是这么多年来朱明就是朱明以前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身份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看着三长老的手颤巍巍的已经是抓住了布的一角的时候朱明还是紧张的握紧了双手眼神死死的盯着那块被遮掩起来的牌位。
三长老没有选择高台上的其他牌位而是准备直接的将最上方的牌位掀开给朱明看。
咣咚一声。
朱明双眼呆滞的跌坐在大殿的地上。
红布轻轻的飘落在地上宽大的牌位做的很精细一行字安静的竖立在牌位的正中间。
‘孝愍皇帝’几个黑红大字正正的映在朱明的眼中。
“少主……”
和朱明最熟悉的三长老看着少年失神的样子很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着。
“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突然跌坐在地上的朱明蒙的抬起头看着三位长老。
可能大多数的人看到牌位上写的东西不一定知道究竟是在祭奠着谁但作为帝国一名合格的士子合格的将领朱明不得不认识这个牌位上的皇帝究竟是谁。
建文帝这是帝国皇室不愿意提起的一个人。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样的人有着关系。一时间朱明看着大殿中的人也变得不一样起来。说不上究竟是因为什么如果皇室知道这里还有建文帝的后人在不一定会做什么但朱明却不能接受现在的情况。
听着少年的话三长老有些沮丧。
“你跟我来。”
很不满现在的情况但朱明还是和以往一样乖乖的跟在三长老的身后。
不多的时候几人就来到了大殿的一侧隔间里面。
房间不大但是却在墙壁上挂满了人物画像。
此时三长老指着正中的一张画像：“这就是建文帝。”
咋一看朱明心中又一跳。看着墙上那张画里面身穿龙袍的男子朱明怎么看都有几分自己的样子在里面。
“这是你父亲……”
另外一边三长老已经是指着最边上的一张画像对着朱明解释着。
随着三长老的声音缓缓的转过视线朱明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整个人都变得昏沉沉的。画像上画着的分明就是自己的摸样只是脸上少了几分朱明现在还存在着的稚气倒是显得更加的成熟起来。
“朱明……”三长老没有再用‘少主’来称呼朱明轻轻的身边喊了一声。
“我根本就不记得这些人我也不记得来过这里我也不可能是你们的少主。”朱明突然大喊起来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起来。
“但是你身上确确实实流着他们的血脉。”看着朱明激动的样子三长老皱着眉怒喝一声。
彭。
隔间的门被人狠狠的撞开一道人影已经冲出不见而门板却还在来回的摇摆着。
“不要跟过来。我一个人走走……”
大殿里面的三位老人刚准备追出去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少年的声音已经是传来相互对视了一下后还是选择了待在原地。
“一个人真的能够忘记少年时的记忆吗？”二长老无力的问了一句。
“就是他。”三长老想了一会最后坚定的对着大长老和二长老说道。
正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大长老眼神变得更加的深邃起来眼神却已经是望向了大殿外面更加遥远的地方。
村外好不容易的才躲开了身后跟着的孩子们朱明显得有些疲惫的靠在山坡后面的一块石头上。
朱明不打算做什么建文帝的后人也不打算做什么少主更不认为自己就是三长老他们要找的人。对于这其中的道道朱明不可能理解不了。
皇帝天底下也只能是有一个皇室从来都是最为无情的地方。
如果打个比方帝国的朝堂是一滩很深的浑水的话那么皇室就是充满浑水的大海。
皇室是帝国最为敏感的一个问题朱明自己是和现在的皇帝一个姓但是这不代表自己在未来就要去和皇帝对着干去造现在的那位皇帝的反至少在朱明看来京城里的皇帝对自己其实还是挺好的。
不过现在一切也都想通彻了。所谓的少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到了南直隶的太仓城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就落在了水中然后就有了朱明现在的烦恼。
其实朱明是能够接受现在的这种情况的但心中却一直是有着一道坎迈不过去。
知道和不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和不接受又是一回事。
接受了帝国、太仓、老师、兄弟等等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着不是朱明所想要见到的。接受了可能自己便只能永远的待在这片天山下的村子里面了。
虽然朱明很喜欢这里的风景很喜欢这里的氛围但要是一辈子待在这里朱明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说到底自己还是放弃不了帝国那边的人和事的。
天色在这个时候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村子外面的孩子们也已经是被家里的父母揪回家吃饭。
这些人应该都是建文帝的遗留吧静静的感受这山坡后面的村子朱明觉得这些人可能也一辈子没有走出过这里。
第183章 有所为有所不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一个只有两个回答的问题却能够引发很多的探索来。人本来就是这样的没有脱离群体生活的人在面对问题的时候从来就不能单单的只看问题本身的含义。
如果单纯的解释问题本身可能最后要探讨的就不再是原本的问题了。
粗茶淡饭的味道不知何时已经缠绕在了山坡后面的朱明周围感觉不到自己的饥饿那就应该还没有饿。
白天里阴沉沉的天气在夜晚到来的时候一直不肯离开的阴云却是悄悄的消失在天边只留下一道残影还能够被人们所看见。
哀叹了一声向着旁边躺在只剩下草根的山坡上天空中的星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这个季节不是一个让人喜欢的季节除了秋初农民喜悦的收获一年的希望后人世间便会彻底的消沉下去。
月光总是不会错过人世间纷纷杂杂的事务帝王星依然耀眼的悬挂在天空中。
代表着帝王的轨迹的星星在这片夜空中还没有黯淡下去。朱明知道帝国还有很多的力量但是在下一轮的帝王星悬挂在夜空中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不再像现在这般的耀眼了。
瞎子的耳朵最灵因为眼睛看不见他必须竖着耳朵听久而久之耳朵功能达到了超常的功能。会计的心算能力最差二加三也要用算盘打一遍。而摆地摊的则是速算专家。
君子道有所谓有所不为朱明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事情不能够做些什么事情自己的能力就在那里自己的理想就在这里。
山坡上三长老似乎在眨眼间的就已经变得更加的苍老起来满头白发脸上的皱纹已经是深深的陷在皮肤里面。
只是这个时候三长老没有感受到自己的变化双眼黯淡悲凉的看着山坡下的少年。
“究竟是因为什么？”
老人罕见的自问起来从出生到老态龙钟的现在三长老一辈子都在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建文帝的后代努力。
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不容易的就算是现在住在京城皇宫里面的万历帝可能在无人的时候也会想着走到京城中的小巷里吃一碗豆脑。
而天山下被历史遗忘了的人们只是为了心中那不可能的梦想纠缠了一生一世。
“长老……”
不知道什么时候罕见的走神了的老人被身边的一声呼唤召回。
朱明安静的看在三长老的身边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双眼不复之前的混沌错愕有的就只是一股平静淡然。
但是醒过神的三长老相信少年的内心其实还是不能够平复下来的。
确实的现在的朱明只是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不再爆发出来心中的烦乱已经是狠狠的压在心底里。
“其实我们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想法了……”三长老说完一句话便像是泄了气一样颤巍巍的扶着朱明便坐在了山坡上。
经历了这么多年事实上村子里很多的人已经是忘记了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只是为了能够存活下来能够繁衍保留下自己的后背。
帝国的强盛已经将这些天山下的人们最初的理想磨灭的干干净净强大的帝国边军生生的阻止了这些人回到自己的故里。
但朱明却并不能相信老人的话如果真的是像老人说的一样那这些人就没有必要再大动干戈的将自己带到这里来了。
三长老抬头看了一眼质疑的少年心中微微的一颤：“大长老的儿子和孙儿已经在更西边了带走的是最初的一批战士那里会有一个能够容纳大多数人的国家出现……”
“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留在这里？”也许这时候是解决所有问题的时候了朱明想知道所有该知道的事情。
远处山坡下面村尾一个妇人正在追打着一个小孩只见小孩手中托着一柄已经生锈了的长剑向着戈壁小花家中躲藏起来。
“就是现在这样的。”三长老指指山坡下的生活：“他们现在追求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建文帝一脉就只有你了。而他们只是从最开始逃到这里的人的后代他们的责任在先祖时期就已经结束了。”
“那长老您呢？”朱明知道再多的恩怨在时间的长河里早晚都会有消失不见的时候现在曾经的那些遗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历史的责任已经不该加在他们的身上。
听着少年的问题三长老难得的笑了一声声音却更加的沧桑起来：“长老从来就只有三位我们没有名字没有姓从先祖我们就是为了保护那一脉人的。”
忽然的朱明觉得自己突然变得想哭起来孩子被母亲揪出的欢乐场面已经带不来自己的欢笑。很敬佩三位长老已经曾经所有的长老们一个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一切的传承却让他们守护了数十上百年。
“我们只是想……你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三长老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便起身向着山坡下的生活走去转身间朱明没有看到的是老人的眼角已经有一串的泪水流了出来。
他们创造了历史创造了曾经但是现在他们却被历史忘记。
朱明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着的三长老是这样谢同济、谢同仁是这样的为了保护自己死去的谢同望更是这样的所有人都只是为了曾经的一个人坚守到了现在。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否真的是值得的但是朱敏已经不愿意去扰乱他们的生活。
君子道有所为有所不为朱明做不到伤害一群可爱的人。
无力的瘫坐在迎着生活一面的山坡上泪水止不住也不愿制止的流了出来还是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流泪。
灯火照亮了天山下的村子余光赠送给了山坡上哭泣着的人生活却还在继续。太阳降下总还是能够升起泪水哭完一串还有一串。
狠狠的给自己的脸颊送上一圈疼痛反倒是止住了成串的泪水。
迎着正在进行着生活的村子朱明缓步的踏过去。
第184章 生活还在继续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没有和帝国内部的平民百姓一样日出而最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即使是到了夜晚村子里面的人还是有很多都聚在一起。
这是理想的共产社会观望着自己眼中的村子朱明得出的结论。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是由三长老这样的人从外面的哈密城里面采购回来的粮食村子完全可以自产自销。
僻远的村子里面大长老从来就不会外出自然的便充当起了整个村子里的教书先生。
男人们打猎或者种田女人们相夫教子帮助农活。另一部分的男子则是成为了守护朱明这一脉的战士。
可能这个村子里面的人已经很多了但朱明相信在帝国各地和其他的地方还是有着相当多的人是隐藏着身份在生活着的。
从三长老一路上的动静就可以看得出来哈密城里面的大院子等等的一切都表示着这些人的潜藏的力量还是巨大的。
从山坡上已经看出了村子是按照太极八卦建造的在村子的正中间是一个很大很平整的广场夜晚的时候这里已经是升起了一个个火盆巨大的广场便被彻底的照亮。
今晚似乎是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的‘少主’的回归给了村民们一个惊喜但是长老们的回来才是真正的有着重要意义的事情。
直到现在朱明才知道那些被一路保护着带回来的包裹里面究竟是有着什么东西。
一把袋子的精细的食盐被分到了每家每户一点点的糖果则让整个村子里的孩子兴奋的一整夜不睡觉。
而剩下的则是众多的药草是的药草成堆成堆的放在一起。
三长老似乎还十分的精通医道不停的指挥着村子里面闲着无事的妇人们将众多的药草分开、切割、研磨、打包。
谢同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谢同仁也不知道之前在大殿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明站在谢同仁的身边小心的询问着才知道这些带回来的药材一部分是留给村子里面的人的而大多的则是要运到更远的西边。西域中亚那块药比人贵战争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大长老的儿子孙儿和手下的战士需要这些救命的药草。
没有看见过那些在西边的人过的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从身边谢同仁的表情上朱明还是能够看得出来那些人过的并不是怎么好。战争和鲜血比任何的地方都要多生命在那里才是真正的不值钱的。而水、药草、武器在那里才是真正的值钱的东西。
药草很快的便被分配好看得出来村子里面的妇人们很是熟练这些伙计。一包包的药草被放在一个大箱子里面好几箱子才完全的装完药草然后便被拉到一辆马车上。
没有任何的停留十二个战士便护送着马车向着村子外面驶出。
这些人和药草要经过很长的时候和很多的危险才能在最后送到那些正在战斗着的人的手中才能够在最后多挽救一些人的性命。
尽管都是汉人也保留着汉人大多的习惯但草原上的人的习俗也稍稍的渗透到这些人当中。
当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之后吃过晚饭的肚子便又会赶到饥饿起来。
村中间的广场上已经被清理干净牛还是吃不得的村子需要牛来耕地。但是一整支的羊却是被放在了火堆上烤头一只羊是给村子里面最尊贵的人们吃的而在旁边火堆上烤着的好几只羊才是村子里面所有人享用的。
盛宴上没有看见三位长老谢同济倒是出现在了广场上。
头一只羊身上被切下了一小块的肉然后便被送到了朱明的面前。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提朱明‘少主’的身份但是就是这样直接的送到朱明的手上。
看了看自己面前端着盘子的妇人和大多数高原、草原人一样干燥的脸却堆满了微笑。朱明觉得自己不能不接受这一份尊荣。
双手认真的结果盛放着羊肉的盘子一小口的羊肉被放在了嘴里面广场上便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
微笑的看着妇人的离开朱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谢同仁。
这个家伙着时候已经抢来了一整支的羊腿正和谢同济用一把刀‘公平’的分割这只羊腿。
“你别看我。长老们应该都和你说了这是你应该有的我们也应该这样做。”大半的羊腿还是被谢同仁抢到了舔了一下油腻腻的刀背：“现在我们也不能随便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在意这里的所以和大哥商量着还是和以前一样。”
“就应该这样的。”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朱明只能是木楞的应答着。
“长老们其实也是为了你。我们不管是这里的人还是哪里的人都不会再逼着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而你……”谢同仁说着话一大口的羊肉被塞在了嘴里面。
话听到一半没有了朱明有些着急的推推身边的家伙在戈壁上羊肉就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了真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吃不厌这些羊肉。
“你永远都是我们这些人需要围绕遵从的人。”谢同仁这次不含糊了一把打断了刚要准备说话的朱明便接着说道：“你别说。以前因为你父亲去世你又不在所以长老们才会管理这些事情现在你看着吧总是会将这些事情交给你的。”
朱明突然有种想要逃走的想法看看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的谢同济和谢同仁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选择。
在帝国待得时间越久朱明就越是发现自己并不是万能的也不再是无所不知的事实总是逼迫着自己去做些事情。
“忘了和你说出了村子里面上千人需要你管着他们的吃喝拉撒睡。外面还有数万人需要你去管的……”
还不等朱明提问谢同仁便和谢同济像是一笑扛着羊腿便三两下的消失不见。
愣愣的看着两兄弟最后的位置朱明蒙的一跺脚。
自己最后还是上套了谢同仁根本就是在提长老们传话的。三长老自觉说不通了便拐着弯让朱明自己来问然后一通说完那么责任就是朱明的了。
不知道的时候还能够说的过去知道了便只能是自己去解决问题。
第185章 伟大的任务（一）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天边的风已经是越来越急骑在质量远超帝国军队中的战马朱明险些的就坠落在地上。
秋季就是不好这已经不是朱明第一次吐槽哈密卫的秋季了。所幸的是这里不是戈壁滩也不是沙漠不然自己可能会愤怒的暴起杀人。
自从那日到了天山下的村子里面然后经历了自己身世之谜的揭露接着被三长老和谢同仁联手坑了一把之后朱明就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哈密人。
白日里便会和村子里面的男人们骑在马上在枯萎的草原上天山里面寻找着猎物或者是跑到哈密北城那家酒馆里面喝上一壶假冒的西域美酒然后在同样假冒的胡姬身上揩油。
唯一不变的便是朱明那一身的长衫永远都是被洗的干干净净的即使衣服已经是有些褶皱但穿在少年人的身上还是引得那些胡姬免费自愿的被朱明揩油。
明明不是春季而是万物开始休息的秋季但朱明就是觉得自己像是发情了的小猪一样现在见着女人眼睛就会不由自主的转过去。
其实朱明知道这不能怪自己成天里除了草原大山土城便就是味道浓重的牛羊再好的风景也会有看尽的时候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就只能是去看那些不同的女人。商人是从来不会停下自己追逐利益的脚步的于是朱明便能够一直看到不同的被商队携带着的女人们当然从拜占庭和奥斯曼过来的商人带来的女人则是在战乱中被抓获的奴隶。
朱明很想买一个漂亮的外国女奴隶回来至少这样的话就不用每天面对着三长老安排的给自己服侍的大娘。不过可惜的是当朱明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谢同仁从三长老那里带来的消息是不可能的于是还没有实施的计划便这样胎死腹中。
唯一的好处就是朱明能够自由的在哈密所有的地方晃荡在什么都不如意的情况下朱明便每天带着一帮子人在草原上开始打猎在城里混日子。
遗民的大多数的事情在一个特定的日子里面三位长老如实的和朱明说完然后在朱明坚定的意志下三位长老没能够推脱掉队自己族人的管理权。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真是的情况是朱明被抓取准备移交权力然后朱明充分的发挥无赖流氓的天分坚决的阻止了自己获得管理数万人的沉重担子。但是最后三位遗民最高长老通过会议决定朱明最后还是拥有最高的话语权和指挥管理权。
天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帝国里的那些人为了一个人的管理权就能够争的头破血流这些人却要拼命的塞给自己。还有好好的哈密不待下去偏偏的学着项羽让自己的儿子孙子带着‘八千子弟’闯中亚；还要和帝国里那些狡猾的不像样子的白莲教天天在暗地里干架；想着法子的赚钱明明村后面的大山里就埋了成堆的金银珠宝；好死不活的派人到京城到各地去鼓舞那些被钱财迷了心窍的官员；大长老教出的顶尖的学生跑到京城隐藏身份的做着官。
只要是一想起这些事情来朱明就觉得自己让三位长老继续发挥自己的作用自己在草原上发光发热就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忘了的是这些人还跑到北边的草原上偷鞑靼人可汗的妃子天知道这些人免费的为那位可汗造出了几个不像自己的儿女。
时间真的是一把决定的武器这些说着什么事都不干的家伙却是在暗地里不知道已经做了多少的事情。
今天一早上就一个族人又一次的免费给草原上的可汗造了一个儿子进行奖赏后朱明便带着谢同仁和几名族人跑到了哈密城里面。
现在基本上是看不见谢同济的作为村子里面顶尖的高手朱明表示自己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跑到什么地方去杀人或者是造人去了。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老板当然还有一壶熟悉的假冒的美酒。
朱明总是会为了假酒和饭店的老板大吵起来但每次过后还是会到这家来喝上一壶不会醉的‘美酒’来。心中愤愤不平老板的不诚实然后一口喝掉杯中的酒。
和往常一样哈密城总是热闹的。
商人的骆驼队伍草原上那些刚刚结束了一场部落战争的拿着刀子的汉子们一个个躲在角落里面刺探情报的不知道哪里的人腰似乎是一整天也摇不断的胡姬就是这些人上演了哈密城每一天的精彩不同的画面来。
三百四十七个铺子其中有一百五十个现在是在自己的名下的朱明觉得这是一种负担。
城里一百来人的军队有八十多是自己那些辛勤的族人造出来的后代。
鬼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的成了哈密实际上的城主大人朱明觉得自己现在随便看到些东西都可能会被人告知那是自己的。
街道上依然是吵闹的谢同仁一手抓着一根羊腿一手握着酒壶就这样胡吃海吃起来。其他人也因为跟久了少主大人早已是知道了少主大人的脾性只是比谢同仁稍微斯文一些些的吃着桌子上的东西。
自己的城市还是这样的繁盛热闹而且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乱朱明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找些管家佣人当然还是可以找那些十七八个的女仆然后躺在一张大床上面被人抬着在城里的街道上晃荡。
老板又适时的送来了一壶假酒朱明很想把老板从这个铺子赶到看养羊圈的地方去不过这样一来这间铺子的生意肯定就会差很多那样自己就会少很多收入了。
无聊的喝着假酒眼神却在外面的街道上随意的四处观望老李在偷懒这个事情要记下来老孙又在看隔壁的寡妇这个事情自己要不要和孙婶婶说是可以考虑的小张剁手了一个铜板的进城费是需要上交给自己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干什么？怎么随便在我的城市里面涂涂画画的？
不对突然的朱明眼神一紧便冲出了饭店冲向了自己视线最后关注的地方。
只是刚刚到这堵墙边上的时候之前那人却已经不见了只是在墙上留下来一个长长的痕迹朱明知道那是绣春刀也是锦衣卫在帝国疆土外的联络信号。
心中不禁活跃起来不敢喊人只能自己在这附近寻找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准备向着旁边的巷子张望的朱明突然的眼前一花就离开了热闹拥挤的街道。
第186章 伟大的任务（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还没有来的反应的时候朱明就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是身处在一间屋子里面。
外面依然是能够清楚的听到融汇各个种族语言的吵闹的声音这就说明这件屋子是靠近外面的街道的。
屋子里面很暗只能依稀的看到有人在屋子里面。
“你们是谁？”不知道是否存在着危险但是朱明不打算让自己显示出胆怯的样子来停了一会后又开口说道：“你们是锦衣卫？”
说完朱明便小心的向着后面退了两步尽管在墙上看到的是锦衣卫的暗号但在没有确认的情况下朱明不打算和对方表现的太过于友好。
“朱大人？”屋子里面对方也喊了一声。
“什么大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装糊涂是一件不要成本的事情朱明清脆的说着脚步又一次向后退了两步。
呼。
烛火点燃的声音响起有些昏暗的屋子瞬间的就变得通亮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朱明就看着屋子里面除去自己一共是有着三个人的。此时三人已经是齐齐的跪在了朱明的面前双手抱拳向着朱明施礼。
满头的雾水根本就没有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朱明不打算现在开口说些什么话。
跪在地上的三人也似乎是了解到朱明所想的是什么意思其中一名皮肤最像哈密人的男子便开口说道：“大人我们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我是锦衣卫安排在哈密城的暗卫这两位是从嘉峪关里过来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朱明后退到一把椅子上面缓缓的坐下刚刚被这几个人一折腾竟然觉得腰有些难受了。
“你们应该知道锦衣卫是怎么证实自己身份的……还有你们知道我吗？”朱明小心的开口锦衣卫不可能好好的就直接表明身份出现在人群中的更加的不可能是出现在哈密这样远离帝国控制范围的地方的。
一般这个时候除非是特别重大的事情不然是不可能让这些家伙出动的。
听完朱明的话三人便已经是从各自的怀中拿出了一张腰牌一份文书。
小心接过三人的东西腰牌一眼就看完造假也看不出来。文书却是需要仔细看看的幸好上面有锦衣卫专用的印章此外还有内府的印章和皇帝的私章只有文书上有这三个印章在那么才能证明此人才是真正的锦衣卫。
确认了三人的身份后朱明便让三人起身。这么长时间跪着也不是个事朱明毕竟自觉自己还是一个和善懂人情的官员的。
三人里面长期影藏在哈密的是一位百户长城里面也只有四名手下只是今天都出有任务。屋子里面另外的两位也确实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只是普通的锦衣卫校尉。
“你们来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
听到朱明的问话三人尤其是从关内来的两位校尉皆是满脸的笑容。
“大人我们都是奉了上头的命令来找你的。”其中一名校尉看着自己苦苦寻找的人脸上说不出的喜悦。
“找我？”一听完校尉的话朱明就知道玩大了。
锦衣卫不可能随随便便出动的这是知道的要是出到关外没有锦衣卫都督的命令也没人敢出来而锦衣卫都督下的命令便表示皇上是知道的。
一瞬间朱明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本还想着朝廷不可能来找自己的现在倒好自己暂时所属的帝国军队没有来找自己皇上的私军锦衣卫倒是来找自己了。
“你们确定是皇上让都督找我的？”朱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看到面前的三人整齐划一的点头朱明就觉得不舒服。
“大人皇上和都督首先是要我们确定你究竟是在哪里的。现在各地的锦衣卫都收到了您的画像而且最近还有一份密旨是才送到嘉峪关这边的。”
好吧皇上还是很关心自己的。朱明觉得自己要是智商只要稍微的底一些的话真的已经是能够为了皇上去送死了。
“你们怎么就知道我可能在关外的？”事情必须要问清楚虽然自己现在是在外但是回到帝国内部还是皇上老大自己老二的。
“是张千户从嘉峪关那边查到了大人您的行踪的于是便八百里加急将消息送到京城然后皇上和都督便让我们北镇抚司出关寻找大人的同时这份密旨也是皇上交给大人您的。”
朱明一边听完校尉的解释后便看到对方又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份封漆完好的信封来。
有些疑惑的看了一下信封后又看看面前的三人。
“小的们出去把守住。”
满意的看着锦衣卫的三人走出了屋子后朱明这才将手中皇上给的信封拆开。
标准的皇帝密旨没有走内阁的流程密旨后面加盖的是皇上的印玺意思就是这完全是皇上的意思不关朝堂上的事情还有就是这事情朝廷明面可能不好出面解决。
哀叹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刚刚看到朝廷的人这时候可能自己又要有什么皇命需要去赴汤蹈火。
小心认真的不错过每一个字的看着手中的密旨很长很长的时间朱明才将一百多字的密旨看完。
任务很艰巨条件很苛刻时间和紧迫资源很稀缺总结：这是一个伟大的任务。
朱明觉得自己不可能完成皇上给的任务这是一个光荣伟大的任务。怎么也想不到皇上竟然能够想得出让自己收复哈密卫或者说让哈密卫成为帝国暗地里的一部分。
皇上的意思很简单就像自己现在的族人们一样在暗地里控制着整座哈密城但是却是要将这个范围扩大到整个哈密。
这个范围包括哈密城然后向着周边扩展这个是没有尽头的。
甚至直接简白的说皇上想要嘉峪关外面出现一个新的王国当然真正的控制者要是皇上大人。可以想象这道密旨究竟给朱明带来了些什么东西。
第187章 一个人的战斗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风。
朱明知道曾经帝国在哈密卫就是这么干的那时候总是弄些胡人来当王然后朝廷的军队却是这里的主人。
密旨中明确的指出自己得不到帝国军队的支援得不到资源的补给可能就只有一些能够送过来的物资的支援吧。
要是说人的话可能就只有这里的几个锦衣卫还有快要过来的新晋锦衣卫千户小张和他带来的几十名手下。
而自己则是又升官了正四品中顺大夫升授中宪大夫、从四品锦衣卫镇抚使、从三品轻车都尉。自己原本就有着的官职现在都又加了一等。然后又封为哈密游击将军这是帝国边军采用的官衔基本就是比都指挥使低半截。
想想一个兵都没有的游击将军朱明觉得自己可能是整个帝国人最少的将军了。
最后皇上又明着暗着的说办好了至少就是一个伯爵。
朱明瞬间有种被卖身了的感觉。
唯一能够让朱明感到欣慰的是密旨说虽然说得不到军队的支援但是新晋的哈密游击将军能够自己征召军队士兵军队的钱粮帝国会通过锦衣卫送来。
当然这些钱粮是用银票来代替的也就是说锦衣卫只会送来一支军队所需要的装备武器粮食同等价值的银票其他的就还是看朱将军怎么解决了。
现在很想将物资外面的三名锦衣卫的人给狠揍一顿要是这些家伙还找不到自己的话那么自己就不用知道这么一个悲伤的事情了。看着手中的密旨还有那张游击将军的证明文书朱明就想把这些给吞到自己肚子里面去。
屋子里面很是寂静散发着霉味的屋子里面就只有朱明一个人。拿着手中的密旨和文书朱明想起来一些东西在远离帝国的远方自己可能将要一个人孤独的战斗。
没有帝国强大的军队的支援没有物资的支持朱明觉得自己现在很凄惨。
但是如果皇上知道了自己真实的身份的话朱明不知道皇上会对自己下达的密旨又有什么样新的想法。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变得糟糕的心情将密旨和游击将军的文书收进怀里面朱明便推开了屋门。
“大人。”
看着朱明出来三名锦衣卫恭敬的行礼。
“等张大人来到哈密的时候你们就是那家饭馆找我。”看了一眼三人朱明缓缓的说着之后便走出了小巷。身后三名锦衣卫恭敬应是的声音传来。
街道上依然是热闹的哈密城里面的人总是少不了的。
饭馆里谢同仁疑惑的看着朱明冲出去然后便消失不见连忙的叫唤出来人在街道上盲目的寻找着少主大人消失不见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哈密最大的事情了。
站在一个中亚商人的货厢上谢同仁便着急的想着街道四处张望。当朱明一走出小巷的时候便立马大喊一声然后就扒拉着身前的人群走到了朱明的身边。
“少主……”谢同仁略带紧张的喊了一声。
抬头望了一下眼巴巴看着谢同仁朱明抬了一下眉头轻声说道：“没事刚刚看错东西了。”
说完便不待谢同仁继续说话越过对方便向着饭馆走去。
众人放在饭馆边上的几匹马安静而又悠闲地咀嚼着石槽里的草料饭馆的老板远远地就看到了少年沉默的走过来连忙的从身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坛子‘假酒’走了出来。
向着自己的马走过去的朱明看到了出来的老板也看到了老板手中拿着的酒坛眼角微微的一跳。
“少主今天走的早就再带上一坛酒。”
老板说的很诚恳已经翻身上马的朱明是却之不恭便只能将酒坛子挂在了马背上。
身后谢同仁和跟着自己出来的几人也已经是个赶了上来见着朱明没打算再继续待在城里面便也就上了马。
一道烟尘飞快的从哈密城里面出了西城门然后速度不减的向着草原深处消失。
马背上朱明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做些什么事情。原本按照自己的设想是在哈密待上一段时间现在虽然三位长老不可能放自己离开但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不会再提这些事情了。到时候朱明便能够重新回到帝国。
可是现在皇上来了这么一套命令简直就是一套要命的组合拳。
天山下的村子很快便出现在眼前今天的速度比往常要快了很多。
村口处大片的田地里已经满是正在劳作的村民田里面的粮食需要最快的时间收集完然后储藏在粮仓里面。村口的一颗孤独的古树底下从戈壁上带回来的小家伙左正业正在小心的照料着自己的哥哥左建业。
这哥俩是被朱明要求着带来的之前两人一直都是被留在哈密城的院子里的也才是最近才被人给接过来的。
小家伙从小就受尽磨难现在对于食物似乎是有着一种天生的追求。即使现在是在照料着自己的哥哥歇息身边也不会忘记带上一袋子的糖果和各种果干。
看见朱明带着人骑着马回来连忙的拿起袋子挂在腰上就跑出了村口。
看着因为有充足的食物渐渐长得壮实起来的左正业朱明满意的笑着便翻身下了马。
小家伙自然是顺手就接过缰绳牵着马跟在朱明的身边。
“你哥哥今天怎么样？”看着村口也在朝着自己微笑示意的左建业朱明小声的问了一句。
就看着左正业先是给自己嘴里面塞了一块果干然后嘟囔着说道：“好的很快今天吃了一大碗的羊肉汤。”
听着小家伙的话朱明倒是放心的点点头。高原上的那些人折磨人的手段实在是高超的很左建业自被自己救出来后身体一度就扛不住除了身体上的伤势内脏和筋骨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要不是三长老特意的配了一些药草加上朱明不要钱的喂各种灵芝药材左建业就不能舒服的躺在树下了。
“三位爷爷呢？”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很担心着家伙到时候会因为吃糖出现蛀牙最近小家伙已经开始落牙了。
“大爷爷在学堂里读书二爷爷不知道去了哪里三爷爷在那个大房子里面。”从来到村子后朱明便让小家伙叫三位长老爷爷听到三位长老的去向后朱明便离了身后的众人向着三长老的地方去。
第188章 壮士断腕英雄归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小家伙说的大房子便是在村子后面的大殿里面。
轻步的走进村子里面，村子中间的广场上面，妇人们正在捋着没有打尽的稻杆上的稻谷，还没有到上学年龄的孩子便在广场上面捉弄着从田间抓回来的小虫子。
上了年龄的老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坐在屋檐下的石条上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旱烟，年轻时候的英姿便是这些老人每日的谈资。
不多的时候，朱明便走进了大殿里面。每日，大殿里面总是不会缺少身穿白衣伺候着那些牌位的青年。
看到朱明进来，今天值守的青年便小心的递过来三根已经被点燃的香。
恭敬的面对着牌位已经放的密密麻麻的高台，朱明躬身鞠了三个躬，然后上香。
做完一切，这时候才想着大殿后面的楼梯走过去。
两层的大殿，一层算是完全用来供奉和祭奠那些牌位的。而在第二层，则是平日里三位长老商议事情和存放书籍文书的地方。
不敢走的太急，一般三长老在第二层的时候都是在研究东西。要么是武学上的，或者医药上的，更多的时候则是在为了身处在不同地方的那数万人劳心劳力。
“今天回来的早了。”
想着不惊扰到正在翻阅最新送回来情报的老人，但老人没有回头还是发现已经是从楼梯上来的朱明。
“长老。”
不管自己对待长老们是怎样的想法，但最起码朱明还是很敬佩三位老人的。
无数次，当深夜的时候，朱明还是能够看到长老们面对着自己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送回来的情报争论。有请求物资的，有最新的敌人的消息，有各种各样会出人命的事情。
可能面对着情报文书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哪怕一个命令下错，在朱明不知道的远方便会有很多人失去生命。而三位长老所要做的，便是解决所有的问题，尽力的保证自己的族人们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哈密没有出什么问题吧？”每日回来，三长老总是会细细的问上一边哈密城里面的事情。
动作轻缓的走到三长老的对面，朱明小心的盘坐在了地上的毯子上。
“没出什么事情，今天倒是有好几只新来的商队到了城里面。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普通的贩卖货物的，新来了一批奴隶，不过都是些汉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城市了一天的事情便只有这么多，其他的更多的则是普通的日常生活。
很平常的一段回话，但是三长老还是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三长老轻轻的放下了一封刚刚被送过来的信件，淡淡的笑着说道：“你想把那些汉人奴隶买下来？”
朱明没有立马的回话，倒是从自己的怀中将锦衣卫送给自己的密旨和文书拿出来递到三长老面前的案几上。
有些疑惑的瞧了一眼朱明，三长老便拿起少年放在案几上的东西。
看着三长老已经是在查阅密旨和文书了，朱明这时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皇上知道我在这里，暂时也不打算让我回去。当人，皇上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知道有你们。
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做哈密游击将军，关外的这片地方都是计划里面。朝廷没有支援，我便想着从买奴隶开始。”
朱明说完话，三长老也已经是将手中的密旨和文书看完。
轻轻的将东西放在案几上，三长老没有立马开口，倒是从一旁的文书堆里面翻了很久，才拿出一份信件放在案几上面。
“鞑靼很多年已经没有大规模的攻击朝廷了，但是关外却是经常出没，最近鞑靼人似乎想要出来抢些东西过冬。”
三长老一边说着手指一边敲击着案几，发出咚咚的声响来。
朱明眼神一凝，鞑靼人要准备过冬了，那么食物和燃料便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而哈密和周围的商道以及西边的汗国便是鞑靼人的攻击范围。
还没有相处对策，三长老就又开口说道：“虎贲和狼刺在那边已经待不下去了，那边的敌人已经越来越多，前段时间已经在准备撤回来了，想来这两日便能够回来。
那边的敌人已经在准备向着东方进攻了。
如果皇帝是这样安排的，就去把城里面的奴隶都买回来吧，我会召回一些人的。”
虎贲和狼刺就是大长老在更西边战斗的儿孙，三位长老的后代是不能有名字的，便只能是用一些代号称呼。
听着三长老说敌人越来越多抵抗不住，朱明便能够想象的出事实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这里的人朱明是了解的，要不是已经无法战斗了虎贲和狼刺是不可能回来的。而三长老的安排，朱明也已经听明白了。
不反对皇帝的旨意，三长老甚至是赞同的，应该到时候自己的军队便是那些奴隶、虎贲和狼刺带回来的人还有召回的人组成的。
朱明不排斥三长老这样的做法，看得出来三长老不光光是为了让在皇上的旨意里面塞自己的人，还有的就是族人需要更多的保护。
帝国不会明面的证明哈密游击将军的存在，那么这里的军队便是自由的，朱明需要军队需要地盘，三长老需要保护自己的族人，那么事情便能够很容易的和在一起解决。
“听长老的便是。”朱明恭敬的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村子外面不知怎么的已经是传来了阵阵的吵闹，似乎是有很多人聚在一起。
三长老疑惑的看向外面，朱明便起身走到了面对村子的窗户边上。
远处，村子外面一队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缓缓的绕过山弯进到田地中间的道路上。
这些人都是男子，都是身穿战甲佩戴武器的，这根本就是一支军队。但是，这支军队现在的样子却是很惨，所有人的身上似乎都是带着伤的，刀刃已经满是缺口，身上的战甲也布满了痕迹。
“是虎贲和狼刺回来了。”
朱明没有转身只是静静的说了一句，相信这个时候身后的三长老也已经是停到了。
第189章 虎贲和狼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前几天大风的天气现在便已经彻底的变成了阴天，似乎在这个秋季第一场雨就快要降下了。
阴沉沉的天气似乎就是村子外面归来得军队的写照，没有胜利归来是的喜悦和兴奋。整支军队只是静静的走到了村子口，然后似乎还是坚持着才重新的整理了阵型。
大约有四千多人，这是在所有的军队在村外排开后朱明算出来的。三长老说过，当年出去的人有七千多，算得上是哈密八千子弟，现在回来的只有一半的人，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受。
朱明只觉得自己之前还想要逃避的想法有些可笑，也不知道当时长老们知道自己的想法会是什么样子的感受，不过想来也应该是不好受的。
皇上不让朱明回去了，这一刻朱明倒是很想在这片没有约束没有儒家道义没有牵扯的地方做些什么。
“你应该出去迎接他们。”
三长老不知道什么就走到了窗户边上，静静的站在朱明的身后说了一句。
回身看了一眼长老，朱明只是静静的点点头，便向着楼梯走过去，自己确实也该过去迎接这些归来的英雄们。
是的，这些人都是英雄，为了自己的族人能够一个安全的家园生活，这些人毅然决然的前往遥远的地方。
现在的归来不是这些人的失败，至少朱明就认为这些人现在只是胜利的开始。
三长老走的比朱明还急，村中的路上，朱明步伐轻快的向着村口走去，三长老始终都跟在身边。老人家很安静，但是朱明却看得出老人家心中的焦急和忧愁。
自己的亲人回来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开始向着村口移动。
越过村名让出的一条通道，朱明和三长老很快得便来到了村口。
这个时候大长老和之前不见踪影的二长老已经是静静的站在了村口，谢同济和谢同仁也站在一旁。小家伙左正业将哥哥送回屋子后便跟在谢同仁的身后，一脸好奇的看着村外的军队。
一眼的便看出谁是虎贲，三十多岁的男子留着一脸的胡茬，想来已经是很久没有精力去细心的打理一下自己了。浑身包裹在厚实坚固的战甲里面，原本精美的战甲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布满了刀剑留下的深深的痕迹。
虎贲挺直的站立在军队的最前面，右手夹着头盔。在虎贲的身边，则是一名年轻的大约只有十八九岁的青年，同样的一身戎装，同样的一身伤痕，手中的一把方天画戟直直的朝着天空竖立着。
“少主。”
看到朱明和三长老到了村口，大长老和二长老静静的弯腰行礼。
朱明立马一把的就拖住两位已经接近百岁的老人，这样的礼自己已经无数次的制止了，但两位远比三长老年迈的老人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做法。
按照两位长老的意思，朱明是建文帝的后代，便是皇室如果没有曾经的事情，朱明便是皇帝。行礼只是小节了，跪拜才是正礼。
好不容易的制止了两位长老，朱明这时候才好好的看着自己面前寂静的军队。
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挂上失败的情绪，每个人身上都裹着厚厚的纱布，但是就是这些人却还是让朱明感受到一股不屈和死战的精气神来。
看着作为主将的虎贲，虎贲自然也早已经是看到了村口处几位长老和少年之间发生的事情。
记忆中，曾经是有一个孩子总是被自己的父亲和另外两位长老拥抱着，村口的少年也似乎是有这那孩子的样子。
“孩儿们回来了。”
当村口安静下来的时候，虎贲便突然大吼起来，沉重的声音响彻天山下的村子。
“孩儿们回来了……”
随着虎贲首先的喊起来，后面四千多的战士也齐齐的呐喊起来。
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接着一声，没有人愿意停下呐喊，这一刻，整个山间村子满是这些归来的英雄们的呐喊声。
村口，那些妇人开始哭泣起来，村口军队中有他们的孩子。老人们收起了手中的旱烟，嘴唇抖动的呢喃着，曾经他们也经历过这些事情。
亲人归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是村口却是传出一阵阵的哭泣声。
妇人们再也控制不住的冲进外面的军队中，一个脸颊一个脸颊的找过去，当找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便更加大声的哭泣起来。
“父亲，长老。”
虎贲带着狼刺走到了村口，站在大长老的面前便跪了下来，儿子狼刺也跟着自己的父亲跪在了地上。
“起来吧……”大长老颤巍巍的弯腰准备去扶起自己的儿子，却是怎么也弯不下去了。
一旁的朱明连忙扶住快要倒下的大长老，然后双手托住虎贲的手臂。
“将军起来吧。”
虎贲缓缓的抬头看着扶住自己的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
“我叫朱明。”朱明笑了一声，轻轻的介绍着自己。
看出了虎贲眼中的震惊，只见虎贲有些迟缓的开口喊了一声少主。然后便征询的看向大长老。
而大长老这个时候则是轻轻的点点头，算是确定了虎贲的猜测。
“少主。”虎贲又准备将自己的头低下行礼。
朱明却是一把止住了：“虎贲将军归来，应该是我们这些人向你行礼的，你还是起来吧。”
说着，朱明便不由虎贲多说什么一用力就像将其扶起来。
扛不住朱明的行为，虎贲便只能是缓缓的站起身，然后静静的站着。
“军队回来了是好事，村子里面也应该在准备吃食了。虎贲将军还是先下令让将士们去清理一下自己吧。”朱明看着虎贲身后的士兵们，微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三长老已经是开始呼唤着村里的人准备军队回来的饭菜，大只的羊被放血洗净，仓库里面的食材都被搬了出来。
四千多人不可能都是从村子里面生活的人家的孩子，但是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细分这些了。
村子后面已经准备很多的热水，这些归来的孩子需要好好的洗洗。
不管是谁家的孩子，身边总是有一些妇人和老人陪着。
这个时候，朱明才看见，在军队的后面有好几辆大马车，上面满是一个个黑色的坛子。
第190章 归去来兮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小小的深黑色的坛子，却是被这些军队中的大老粗们堆放的很是整齐。
站在村口等待着军队中的每一个人都进入到村子里面，朱明便目睹着那好几架马车缓缓的摇晃着也进入到了村子里面去。
“那些都是回不来的家伙们。”谢同仁轻轻的在身后说了一句，然后回头却已经是看不见人在哪里了。
村里没有望见自己孩子人影的妇人们，似乎也是意识到了那些深黑色坛子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很快的缓慢前进的马车便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前进的速度。反而，这个时候是没有哭声的，朱明甚至觉得这些活着的人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骄傲的。
生活的现实让这些人学会了用另一种不同的方法来面对生死，村尾的大殿在接下来的几天会变得稍微的拥挤一些。这些归来的英雄会被安放在大殿中接受祭奠，然后才会被埋葬在远离村里的那片埋满了坟墓的山坡。
走在路上，虎贲和狼刺似乎是很少说话的，该是活跃的年龄里却显得格外的老成。
朱明表示很能理解刚刚归来的这些安静的家伙们，战争的残忍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去除的，尤其是现在被众多的亲人环绕着的军人们。至少，朱明曾经也经历过这些事情。
村子中间的巨大的广场上现在是挤满了人，各家各户的妇人们都齐齐的出动，所有人在这一天都显得是格外的卖力。
所有人也似乎就是在这一天格外的团结在一起，广场上升起了好几口大锅，妇人们将洗好也分配好的菜放在了油已经是烧熟了的锅里面。
村子后面，那些泡在木桶中的家伙皆是轻微的呻吟着，任谁也听得出这些家伙现在是一副舒服享受的样子的。木桶中的水被一次次的盛满倒掉，因为木桶不多远不够军队回来的人用，于是便只能是分批的泡个热水澡。
朱明觉得今天似乎是什么地方都是热闹的，但是唯一不热闹的地方却是自己现在待着的地方。
村尾大殿里面，三位长老、虎贲狼刺都已经站在里面了。
那些马车上的坛子也早就已经是被搬进了大殿里面，就在原本的高台前面又临时的搭建了一个平台，众多的坛子便被安放在平台上面。
大殿里面人说不上是多的，该有的人都是有着的。
虎贲和狼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看自己两眼，站在正中的朱明好几次的都想问一下这两个家伙究竟是在想这些什么东西。
自己在之前就已经听过一次的乐声此时也在大殿中响起了，今天，那些白衣青年都齐齐的出现在大殿里面，这个时候正在一旁整齐排列起舞。
以朱明为首，众人便分立在后面不同的位置上。一名白衣青年小心的递过来三根香，然后后面的众人也被分配到已经是点燃了的香。听不清旁边的司仪是在说着些什么东西，总着朱明就是安静的鞠躬行礼，然后将手中的香插在了前面那个巨大的香炉里面、
朱明很相信，在未来的几天里面这个香炉会插满怀带着思念和纪念的。
“你觉得他们怎么样？”三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凑到了朱明的身边，看着前面结束礼仪正在和大长老交谈的虎贲和狼刺。
有些不解的轻轻的瞟了一下身边的三长老，老头子有时候说的话总是会有不同的目的的，朱明总是觉得自己可能在下一刻就会被这老头子给卖掉，然后自己还笑嘻嘻的给人家数钱。
“是个军人，其他的我不知道，仅仅是今天才见这第一面。”朱明静静的说完，然后脸上不可察觉的微笑一下。和三长老说话就应该是这样的，一句话总是要分成很多问题来回答的，但最主要的还是说废话，研究证明只有多说废话才能在这个世上好好地活下去。
“虎贲或者狼刺中总是会有一个人来继承大长老的位置的，你觉得应该是谁？”三长老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话有些多，甚至是现在已经是牵扯到了传承方面的问题了。
朱明却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事情，年事以高的大长老已经不能和曾经一样处理所有的事务，现在村子里事情也大多的是三长老在处理的。
但是，三位长老的位置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着的。
“还是虎贲吧，至少现在狼刺还是太年轻了。他父亲就要显得更加的沉稳一些，只是不知道在不其他方面会是什么样子的。”朱明轻轻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先让虎贲和狼刺跟在你身边一段时间吧，最近想来也是多事之秋，哈密的周围也并不是一直就是安全的。”三长老说着轻轻的拍了一下朱明的肩膀，然后又开口说道：“城里面你说的那批汉人奴隶我已经让人给买回来了，现在也都是在城里的院子里的。”
朱明很感谢的和身边的三长老对视了一会。
那边，大长老也似乎是已经和虎贲狼刺说好了事情。
朱明准备离开大殿的时候，这对父子便已经是跟了上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朱明回头看着两人，又看看后面的大长老和三长老。
“两位将军今日才刚刚归来，还是早些去处理好各自的事务吧，今天也应该好好的休息一番的。”朱明面带微笑的说着，然后压低声音的开口说道：“等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总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是要做的。”
虎贲和狼刺眼神流露的看着朱明一会，然后这父子两边齐齐的抱拳弯腰施礼，之后便消失在了大殿的门外。
朱明其实是很羡慕这两人的，至少这个两人是想要做些什么都是可以做的，他们活的很直爽。
村子里面为了归来得军人们举办的宴会已经是开始了，村子后面那些大木桶却是没有人去管，几乎所有人都聚在了村里中间的广场上。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些人多少年不见的聚在一起，举着举杯却是一边大哭起来。
不眠的夜却是在天山下的村子里面进行着，悠长却又和天空中阴沉沉的天气一样。
第191章 游击将军的大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小雨。
家乡出去奋战的子弟皆以回来，一整夜的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人能够入睡的。当然，这是要排除朱明的存在的。
村子后面那些木桶里的水早就已经不知道流到什么地方去了，只留下一同的泥垢。村子里面的广场上，那些五大三粗的军人一个个奇形怪状的躺在地上，喊声震天的不知道时辰。
这些乍一回来的丘八，也不管这个天气是否会着凉，幸亏村子里的妇人们在晚上的时候就已经给每个人都盖上了或多或少的毯子之类的东西。
原本清晨是清爽的时候，但是这个时候朱明站在村中间的广场上，只闻到弥漫在空气中浓稠的酒味。
天空中云朵更加的阴黑起来，阴沉沉的似乎都已经是快要压到大地上面了。
雨，这个时候已经是快要下来了。这个秋季的第一场雨，朱明并不打算叫醒广场上的那些还在躺着的人们，回身走到自己的屋子里面拿起一把伞又重新的站到了广场上。
天空中，雨水终于是开始稀稀拉拉的落了下来。很小的雨滴，但是朱明知道再等一会，广场上的这些家伙就能够在睡梦中感受到。
虎贲带着自己的儿子狼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站在了朱明的身后，站在前面的朱明没有回身，只是闻道了淡淡的一丝酒气。
“少主。”
父子两齐齐的站在朱明的身后喊了一声，然后便直直的站着保持着安静。
朱明已经把手中的雨伞给撑了起来，听着后面父子的声音只是淡淡的嗯哼了一声。双眼却已经是盯着前面广场对面的巷子里面，那边是长老们居住的地方。现在，三长老的身影隐隐约约的藏在小巷中，身后还有两个人影也应该是大长老和二长老的。
雨伞下，朱明就看着三长老似乎是轻轻的点点头，便又消失在了巷子里面。
看着已经没有了人的小巷，朱明心中已经是拿定了主意。
“大长老已经和两位说过了吧。”淡淡的声音从雨伞的下面传出，没有多少的情感，只是一种单纯到极点的话。
身后，尽管朱明没有转身，但虎贲还是轻轻的点点头：“父亲大人已经说过了，几位长老的意见也都已经是知道的。”
“哈密能够守得住吗？”
在朱明看来，关外的战争对于自己来说是一种陌生的体系，关外不比关内，战争总是带着鲜明的目的的，当然更加的具有掠夺性也只是为了掠夺的。
哈密，从现在的情报上来看。鞑靼在和帝国和平的数十年里，已经是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数万的鞑靼人军队已经在准备粮草向着南边过来。整个哈密和关外的这一片地域都将会成为鞑靼人的狩猎场。
而在西北，那些汗国也战乱不断，今天一个王国消失明天可能会有两三个新的王国出现，战争也不断的向着东方大国的方向推移。高原上，生活在最恶劣的环境中的那些人也总是想着能够下来过上好日子，帝国方面总是会有庞大的军队防守着那些人，便只能是选择向着北边这片土地前进了。
“守不住。”虎贲很简短肯定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朱明心中微微的一叹，虽然自己一开始也是这种想法，但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可能发生的事实的。
“你是知道哈密对我们的重要性的，哈密不能丢失。朝廷里面，皇帝也不能忍受我将哈密弄丢的。”朱明依然是淡淡的说着，但是后面的虎贲还是能够听得出话语里面一丝其他的东西来。
“鞑靼人又不会一直待在哈密……”狼刺突然开口说话。
身边，作为父亲的虎贲刚准备制止，儿子的话却已经是说出了口，然后便小心的看着前面少年的反应。
朱明没有生气，这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问题，只是村子里面的这些还在坚定的认为自己这样的人是需要得到最大的尊重和威严的。不过，狼刺的话还是刺激到了朱明，哈密确实是不适合那些鞑靼人长久的待着的，终有那些人离开的时候。
草原上的人从来就不会种植，即使那些人占据了广袤的哈密的土地，也依然是用来放养牛羊的。草原上的人也从来就学不会汉人们种植的技术，高原上的人似乎是可以的，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高原上人的时候。
“现在开始将城里面的主要人物都撤回来吧。粮草物资也尽力的买回来。”对于接下来的会发生的时候，朱明现在不得不做一些先期的准备。
虎贲轻轻的点点头，心中已然是记下了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情。
“粮食不要突然大批的购买，分开小批次的买回来。”
“城里面其他的人呢？”虎贲小声的问了一句，哈密城里面也不光光是只有汉人的和自己的族人的，还有众多的其他族类的人生活着。
朱明眼睛微微一寒：“只给那些人留下可以活下去的粮食，等鞑靼人走了哈密还是需要那些人的。”
封建社会的资本掠夺和土地的占有是最血腥直接的，相对于资本主义来说，封建主义更加的残忍，人的性命在权力和统治面前是不足一提的。
事情已经安排完了，天空中的雨也已经渐渐的变大了起来。
顿时的，广场上那是一片惨叫。
之前还在舒服的睡着觉的人们，这个时候纷纷跳起脚来。浑身或多或少的都已经是被雨水给沾湿，扑棱棱的想要躲藏起来。
但是，看到广场边上站着的少年和两位主将，那些人便又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
“少主，这些兄弟应该怎么安排？”虎贲自然已经是知道了帝国皇帝对于朱明的新的安排和任命，这个时候眼前的那些刚刚回来的战士军人也将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这对于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极具意义的意见事情。
带着虎贲和狼刺走到了广场上的一座稍稍高起的台子上，朱明轻轻的环视着广场上醒来的人们。
这些人将会是自己在哈密能否起家的关键点，这些也是哈密最熟悉战争最有威力的一群人，也是帝国新任哈密游击将军最开始的军队。
第192章 无题（加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小雨。
自己眼前的这些人究竟是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朱明现在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自己却是知道帝国的那些军队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光是看着朱明就认为自己眼前的这些人远远地超过帝国的那些卫所军队。
顽固的帝国成文规定，朱明是不可能去改变什么的，但是自己面前的这支军队自己却能够做出很多的事情来。
“让这些混蛋滚回去，村子后面的那个山脚后面挺好的，就让这些家伙去那边修建个军营出来吧。”从目前来看，哈密这边还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军队的生活不是普通的平民那样的，军队就应该是待在军营里面的。
这是朱明的想法，天山下的这片地形早就已经是深深的刻在了朱明的脑海里面。
村子外面，过了田地只要再两座山之间修上一道城墙，就能够挡住所有人。除非敌人能够花上几天时间翻过两边的山。
村子后面一条山脉余脉后是很适合藏兵练兵的地方。朱明就是这么准备的。
虎贲有些错愕，原本以为回来是就要上阵杀敌的，却没有想到倒是干起了工地工人的活计来。
“军营的图纸就在大殿二层的桌子上面，就按照那上面的建造吧。”朱明又说了一句，想法要永远的先于做法，准备要永远的先于行动。
自从接到皇上的命令后，一整夜的时候朱明便已经是对着哈密的地图想了很多的事情。
军营只是其中的一点而已，这是自己拥有多少武力的保证和基础。
广场的军人被自己的主将蛮横的赶走，新的命令下来了。所有回来的人都要加入到自己未来居住的军营的建设，木材山石都是要自己在周围采集的。
虎贲带着自己的儿子狼刺现在变得很有干劲。多一点思考后，就能够明白朱明的意思。军营的建设在回来后的第二天便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军队的安排暂时只能是这些，朱明也不打算一次性的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从屋子里面将正在偷吃一块牛肉的小家伙左正业给揪出狠狠的扔在了屋子外面，小家伙已经被自己说了无数遍，就是因为现在一直的贪吃身体也已经是越来越重，朱明可不想这个武功高强的小家伙最后胖的不能够动弹。
作为哥哥的左建业现在过的很舒服，没有理会自己唯一的弟弟被朱明蛮横的扔出屋子外面。要不是自己现在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的好，左建业肯定会自己去已经开始向胖子发展的弟弟了。
“今天要去城里面。”
左建业的声音总是像一把藏在黑夜里的剑一样，冷冷的极度的压抑。
朱明拿起桌子上被小家伙啃的不像样子的牛肉块，自己早饭还没有吃，也不嫌弃的就啃起手中的牛肉来，再喝上一碗白米粥吃下几口腌菜，自己的早饭便已经是结束了。
“是要去城里面，最近可能会有些乱，鞑靼人要过来抢粮食了。”正抹着粘在嘴上的米糊，朱明含糊的嘟嚷着。
“高原上的人也应该要下来了吧，这个季节他们也是缺少粮食的。”左建业说道高原，眼中总是充满了令朱明不舒服的东西来，这些在小家伙身上是看不见的，朱明也不允许小家伙左正业身上和眼中有自己哥哥的那些东西。
“那些人就是笨蛋，总是种不了多少粮食，一亩的地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一个人吃的。帝国里最差的土地也不会种出那么少的粮食来的。”朱明很嫌弃高原上的人在种植方面的技术的，肥沃的土地总是不够人们吃的，还好这些人还养着牛羊，不然每年都会想鞑靼人一样到处抢东西。
不过，今年年景不好，帝国好多地方都有灾荒，帝国的常平仓听说早就已经空了，各大家的藏粮也被皇帝强制的拿出来送给百姓们吃，皇帝其实才是最后的受害者，自己的内府已经比常平仓还要干净。帝国是这样的，更不要说高原上还能够有什么样子的好日子过了。
“万恶的小冰河时期。”朱明小声的骂了一句，尽管现在还不是最寒冷的时候，但是该来的东西还是会来的。
草草的吃完桌子上剩下的东西，朱明好心的嘱咐了左建业一阵子之后便出了屋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家伙却是已经是狼刺打在了一起。
看不见虎贲究竟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去开始建造军营了。差了有十岁的两个人，这个时候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来来回回不停的过着招。
看着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两人，朱明轻轻的笑了起来。
小家伙从下就一直生活在压迫之中，狼刺也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上战争一起出生入死，两个人都是没有童年的，现在能够好好的在一起‘打架’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嘴中不停的见着‘我看不见’小心的从两人的身边越过，不管两人诧异的眼神，朱明便准备去找谢同仁进城。没走多远，身后又响起了一阵偷笑声。
几个人很快的冒着雨进了哈密城。
哈密总是热闹的，即使是这样下雨的天气，只要不是天河中的水都一次性的倒在哈密的头顶上，城里面的商人们便不会躲在自己的被窝里面和自己的婆娘忙着造人的活计。
来来往往进出城的商队也不会因为雨天就停止自己追寻财富的脚步，哈密也因此每一天都有丰厚的税收。
马蹄溅起了路面上的一滩雨水，市政工作还是没有做好啊。
饭馆的老板不知道从时候开始就已经是停在了自家门口看着外面，当看到朱明领着人向着这边过来的时候，便朝着里面大喊起来。
活计们很快的便在二楼布置起来，最好的下酒小菜都上的满满的，在二楼老板便不敢再给‘假酒’，一壶剑南烧酒被小火慢慢的温着。
朱明很欣赏老板的机灵，应该给这家伙饭馆里更多的分红的，不过为了自己的大军，朱明还是压下了这个想法。
第193章 城里人的智慧（加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小雨。
风雨阻挡不了那些为了金钱红了眼的商人，但却还是对其他人起到了或多或小的影响。
平日里整天搔首弄姿的胡姬这个时候也都躲进了自己的住处，少数的胡姬则是混迹在一个个的店铺里面，以期待能够在这个雨天里还能够有一份意外的收入。
坐在饭馆的二楼，朱明就看见了在街对面的一间卖布的商铺里面，一位长得和猪没有什么两样的商人拉着一个穿了衣服和没有穿一样的胡姬上了自己那架华丽的马车。
马车缓缓的移动起来，而车厢则早就已经剧烈的晃动起来，应该是城市里面的路实在太不平了吧。
饭馆的生意没有往日里那么好了，这就是不合理的了。雨天里，那些无事的人本就应该待在饭馆里面三五成群的叫上一份花生或者蚕豆加上一壶酒就能够熬过一整天的时间。
远远地看到城门的方向，人倒是比往日里多了一些，出的人总是比进的人要多上一些的。
拖家带口的男子拖着沉重的板车披着蓑衣向着城外茫茫的世界走去。
鞑靼人还没有过来，城里面的人们就已经意识到了在这个不怎么好的季节里，鞑靼人会带来更加不好的事情。
城里面多了很多买粮食的人，朱明识得那些人，都是刚刚回到村子里的军人，脱下军装换上普通的麻布衣裳就进了城买粮食。
朱明的命令还是下的有些晚，城里面不光是村子里的人在买粮食，其他人也在买粮食，粮食的价格已经是提升了一个台阶，那些米铺的老板在雨天里笑的更加的开心。
在这里居住了无数年的人还是比朱明要更加的有智慧，至少在应对草原上将要过来抢劫一番的鞑靼人，城里面人的智慧要比朱明高上一个阶段。
朱明就看着一个院子里面，家里的男主人在自家堆放杂货的棚子里面打开一个地窖，然后众多对方在院子里的粮食和其他的物资都被送进了地窖里面，做完一切盖上隐藏，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城里面都在传着鞑靼人要过来祸祸哈密了。”老板亲自端了一壶酒到了二楼，小心的给朱明和谢同仁的酒杯里面满上，然后小声的说着。
“哦？”
朱明轻轻的哦了一声，看着城里面或忙碌或悠闲的人，心中一番计量。
钱六觉得自己很倒霉，才在哈密居住了四年，这却已经是自己第三次带着一家人准备暂时的离开哈密城，离开自己那个普通却很是温馨干净的院子。
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双眼定定的看着钱六驾驶的马车。是的，钱六比其他人稍微的有钱一点，这或许是因为他姓钱的原因吧。当别人还拖着板车离开城市的时候，钱六悠闲的驾驶着自己家唯一值钱的马车带着自己的老娘老婆孩子出了城门。
鞑靼人的残忍钱六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头一次的离开，钱六还什么都不懂，自己走的也是很晚。然后自己那个原配的媳妇便被鞑靼人祸祸后死在了离开的路上，自己那个可爱的儿子也被鞑靼人给活生生的砍成了碎末。自己还多亏了机灵才早早的逃走，回来的时候就剩下自己的老娘已经变成了傻子。
现在的老婆是自己花了三两银子从一个商人手中买回来的，已经给自己生了一个女儿，女儿比不上儿子好。不过新老婆却是比以前的那个乡下妇人要好的多，至少钱六现在每晚都很晚睡觉，新老婆的皮肤很好，在那方面的天赋也很好，最主要的是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些特殊的服务。
钱六选择向着西边离开，已经是到了中午的时候了，这个时候离哈密城也已经有好几十里的距离了。钱六觉得这个雨天里面自己能够逃到很远的地方。
一队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出现在了西边的道路上，雨天里看不清究竟是哪一方的人，或许是城主大人的骑兵，也或许是哪个部族的骑兵，钱六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可能是鞑靼人的骑兵。
骑兵很快的就带着一股血腥味围住了钱六的马车。
终于看清这是一队五十人的鞑靼人的骑兵队伍，钱六疼痛的被踩在地上。马车里面，自己的老娘被狠狠的扔在了地上，然后几杆骑枪就插在了老娘的身体上。
马车的四周和车顶都已经消失不见了，自己那个美丽的胡姬老婆现在已经一丝不挂，好几名一名鞑靼人的头头正在马车上丑陋的耸动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三岁的女儿也被好几名鞑靼骑兵放在一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滚热的鲜血落在钱六的脸上，自己的胡姬老婆剩着最后一口气看着自己，嘴角轻轻的动着。可是，钱六从来就听不到胡姬老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婆死了，女儿死了，自己的老娘死了。钱六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鞑靼人会放过自己。
骑兵没有向着哈密的方向前进，而是向着南边前进，钱六突然想起来很多人都是想着南边逃走的。钱六这个时候发了疯的解开马车前面的老马，然后疯了一样的向着哈密城的方向狂奔。
朱明现在很烦恼，最新的一份情报刚刚送到自己的手中。
鞑靼人一万五千人的军队才刚刚在草原上集结完毕，等粮草准备好差不多还要十天时间，赶到哈密要半个月时间，加在一起便是二十五天。但是，谁能够知道一队五百人的鞑靼骑兵却不知道怎么就已经来到了哈密的外面。
消息在一个时辰之后，就已经是传遍了整座城市。瞬间的，城里面像是空了一样，街道上看不见一个人，商铺里面什么货物也没有。
朱明知道，那些人都有着自己特殊的消息渠道。而现在，整座城市的下面还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是胆战心惊的躲藏在里面了。
饭馆的老板很着急，自己的性命不重要，关键的是少主的安全。但是，老板这已经是第三次上来劝说了，可是少主似乎还是没有要离开哈密城的意思。
第194章 欲望带来力量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小雨。
朱明很想将老板给踹到楼下去，但看着老板的‘壮硕’的身体，朱明最后还是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鞑靼人不可能现在就跑过来攻打哈密城的，城门早就在消息传来的时候被关上了。
就算那五百的鞑靼人跑到城墙外面，朱明也不认为那些只会骑在马背上杀烧抢掠的鞑靼人能够攻进来。
倒是城里面那些比兔子反应还快的人令朱明很感兴趣。
现在，任谁在地上挖一个洞下去，朱明相信都能够挖出来几个活人来。
今天到哈密城里面，一是为了观察城里面的变化，二是为了那些已经被买下的奴隶。整整的一千名奴隶只花了朱明三百两的银子，朱明觉得这样的生意再来十次自己也愿意做。
城里面已经是看不到人了，一直拿来收税的一百名士兵这个时候已经被赶到了城墙上面，留在城里生活的战士也都已经是上到了城墙上面协同防守。四百人防守五百的鞑靼人算不上困难，但也不会好受。
饭馆离着城里面的院子其实还是挺远的，但街道小巷中现在都看不见人，赶到院子的时间却是比往日里要快上了不少。
依然是不知道这座院子究竟有多大，在下人的带领下，朱明来到了一块演武场上。
不算多大的演武场竟然是硬生生的塞下了一千人，男男女女的挤在一起，下人们也不知道给这些可怜人头顶上弄些防雨的东西。
“女人全都弄到别的地方去。”朱明很不满意的朝着院子里的管事喊了一声，这家伙的工钱一定是要扣一些的。
三百多的女人很快的便被移到了另外一个院子里面，在谢同仁的威慑下，管事终于在院子里面搭起了一个简单的棚子，三百多的女人缩身哆嗦着挤在一起取暖。
对于自己面前剩下的男性奴隶们，朱明按个的看过去。确实的都是汉人的摸样，和自己一样一样的黑眼睛黄皮肤黑头发，让说句话也都是纯正的汉语。
都是些可怜的西域那边战败的人，先唐时那么多的汉人在西域建立起了汉人的王国，现在却剩不了多少了。这些人都是在自己的王国和外敌的战争中战败被俘的士兵，显然这些人都已经遭受了很重的伤害，一个个脸色枯黄瘦的朱明都能够看见身前一个家伙身上的骨头。
“给这些人管上足足的伙食。”冷着脸对身边殷勤的管事说了一句，朱明便离了这里。
自己要想在关外站稳脚跟，军队武力才是朱明要依仗的东西，信不过外族人便只能用纯正的汉人。朱明没有时间去用博大的汉族文化同化那些异族，时间上不允许朱明这样做。购买更多汉人奴隶的消息已经被东来西往的商人们带到了很远的地方，相信在未来会有很多的汉人奴隶进入到哈密城。
“等那些人吃完饭，就全都弄到城墙上面，每人都给上弓箭武器。”朱明急急的走进了一个堂屋里面，这时候才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演武场上的味道实在是有些难闻。
“还有，让那些家伙之后都洗干净了。妈/的，这味道上了战场自己人倒是会先被熏死。”轻微的洁癖让朱明受不了自己的周围人太脏。
现在，天山下的整个村子里面，只要谁敢不洗澡、敢喝生水，都会被朱明痛骂一顿或者是暴打一顿。
谢同仁小心的在一旁应是。
“和那些奴隶说，只要在我的战场上杀了一个敌人，那么他就不再是努力身份，便能够娶那些女人做老婆。”给自己喝了一满杯的热水，朱明才觉得自己舒服了一些。
“咱们现在去哪里？”记住了吩咐，谢同仁便开口问了起来。
朱明眼神飘忽的看着外面，好半天的才开口说道：“去城墙上面。”
好不容易上到了城墙上面，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人没有牛没有样。鞑靼人也似乎是不想来到哈密这座城市里的。
“来了。”看着看不清的远方，朱明轻轻的说了一句。
钱六很伤心，但是来不及伤心，在疯狂的向着城市方向前进了好久终于看到了城门，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是紧紧的关上了的。
“小心敌人，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面已经是响起了队长的呐喊声，然后所有人都紧张的听着城外的马蹄声。
霍。
一人一马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城墙上的人差点就没有守住手上的力气，弓箭也差点就射向了钱六的胸膛。
“是钱六。”城墙上已经是有人认出了城墙下的人。
“快开城门让我进去。”
远远地，钱六就冲着城墙上面喊了起来。
“快开城门，开放他进来。”士兵队长显然也是认识钱六的，便朝着一旁的士兵大喊起来。
突然的一大群的骑兵从钱六后面的雨幕中冲了出来，紧紧的跟在钱六的身后。
这个时候，城门也是已经被打开了的，钱六离着城门还有一段距离，而鞑靼人的骑兵却也紧紧的跟在后面。
“关城门，快关城门。”这个时候，士兵队长又大声的朝着城门下面大喊起来，似乎钱六是否能够冲到城里面来已经是不关自己的事情了，也似乎是忘记了之前是自己喊得最卖力的。
城门在没有被完全打开的时候，就已经是开始缓缓的将要重新合上。
城外的钱六猛的一缩眼睛，自己要是进不了城肯定会死的。天知道这些骑兵是怎么突然从自己的身后出来的，钱六觉得这些鞑靼人的骑兵是否是会隐身的技术。
“这个队长找个机会给弄走。”朱明冷着脸看着士兵队长一前一后的反应，冷冷的对着自己身边的谢同仁说道。
城墙上，院子里支援过来的人已经是张弓搭弦，鞑靼人的骑兵已经是完全的出现在视野里面了。大约的就是和清白里面说的一样，五百左右的人数。
钱六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顶，老婆孩子老娘都死了，自己可能马上也会死去。
城门就只剩下最后的一丝缝隙了，钱六一瞬间将一柄匕首插进了马屁股上，马便向着前面猛的冲出一段距离，然后钱六前所未有的纵身离马向着城门那一道缝隙跃过来。
咣当的一声，接着是一声闷响。
城门最后被彻底的关上。
第195章 领头羊的作用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小雨。
鞑靼人的骑兵被完全的挡在了城门外面，只要再有两三个马身的距离，鞑靼人的骑兵便能够冲进城里面来。
城门外，钱六骑着的那匹老马在一瞬间的身体上酒多出来好几个巨大的血窟窿来，哀鸣一声便倒在了城门下。
“放箭。”
士兵队长躲在城垛后面大喊了一声，城墙上便又无数的弓箭落在了城墙外面。
士兵们的战斗技能实在是糟糕的不行，稀稀拉拉的弓箭落在城墙外面，其实也并没有给鞑靼人的骑兵带来多少的伤害，所幸还有院子里过来的人，才在城墙下留下来十来具鞑靼人的尸体。
朱明想不通鞑靼人为什么会突然的窜到哈密这边来。如果现在城外能有数千上万的鞑靼军队，朱明不会觉得意外，那样规模的鞑靼人能够冲到城里面来。
但是，五百多的骑兵想要占领现在的哈密城，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反而的，只能说鞑靼人现在的这种行为是一种愚蠢的做法。在不能攻占城市的情况下出动军队，只能是给城市里的人提醒，要早早的离开这里或者是藏好自己家的财物。
鞑靼骑兵撤到了弓箭的攻击范围外，然后便来回的游荡了好几圈后摆好阵势面对着哈密不高不厚的城墙。
士兵队长显得很是焦急，要不是外面还有着鞑靼的骑兵，这家伙甚至都会立马的离开这座城市，回到自己汗国的王都去。
朱明很想现在就把这家伙丢到城墙外面去，鞑靼人现在是根本不可能攻进来的。
奴隶们吃饭的动作很快，或许是这些家伙已经饥饿了很久的原因吧，一顿饭很短的时间内便已经解决完。在之前又回到院子里的谢同仁的带领下，略显混乱的上到了城墙上面。
士兵队长正准备呵退这些肮脏的奴隶，却是看到已经浑身披甲的谢同仁，还没有出口的话便硬生生的给咽回自己的肚子里面。
“现在怎么做？要不要灭了这些狗杂种？”谢同仁显得有些暴戾的站在朱明的身边说着，右手握着的兵器发出噌噌的响声来。
“让那些家伙放上几箭，只要杀了人就有赏。”朱明淡淡的说着。
城外的鞑靼人似乎是没有攻城的想法，只是安静地观察了好一会哈密城墙上的防守力量。或许，这些人只是在为未来将要到来的鞑靼大军做前期的准备吧，哈密的武装力量本就从来没有多么的强，但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会突然多上一些军队。
“都他/妈给老子使上力气，箭头对准城墙下的那些人射，只要杀了人就有赏。”谢同仁大声的冲着城墙上的几百名奴隶喊着，完全的无视了士兵队长的存在：“只要立了功，你们这些家伙就不再是奴隶身份，土地、女人、娃娃都会有。”
奴隶们推推搡搡的挤开了城墙上原本的那些士兵们，能够脱离奴隶的身份是这些现在最大的追求，能够获得正常人的生活是这些原本就是自由人身份的奴隶需要努力的事情。
头一名奴隶有些急切的张弓搭箭，然后便射出了第一箭。就看着弓箭子在空气中飘扬了一会后，唰的一声落在了离着鞑靼人好一段距离的地上。
朱明低低的叹息一声，这些原本就是手握刀枪的人在成为奴隶后，竟然是连弓箭也不会用了。要是这个时候是虎贲或者狼刺带着自己的手下在这里的话，只要有同样的五百人朱明就敢出城和这些鞑靼人好好的厮杀一场。而现在这些奴隶们显然还需要好一段的时间去磨练。
钱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爬上了城墙，靠在城墙上大口的喘着气。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家伙，只有已经被彻底的剥夺了权力的士兵队长歇着眼看到了钱六。
“钱六，你媳妇呢？怎么就你他/妈一个人回来了。”
一边说着，士兵队长想到了钱六那个胡姬老婆的身材还有那极好的床上功夫。
钱六脸色阴沉了好一会，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眼神冰冷的看了士兵队长一会后冷冷的说着：“那婆娘给外面那些鞑靼人杀死了。”
士兵队长没有关注到钱六看着自己的表情和眼神，自己的脸上倒是浮现了一丝可惜的细微，低声的嘀咕一句：“那可是一个好女人啊。”
谢同仁正在城墙上大声的呵斥着那些刚刚吃饱饭的奴隶，已经有好几个人连弓箭都是拉不开的了。
钱六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冲到了谢同仁的身边，就在士兵队长怜悯的准备看着钱六被谢同仁杀死的时候，钱六却是夺过了谢同仁身边一名奴隶手中的弓箭。
屏气张弓搭箭，箭头在空气中轻轻的移动着然后定着。
弓箭已经是被拉到了满月，但钱六还是没有射出手中的箭，钱六的双眼似乎是变得有些模糊了，双目通红中手中的弓箭却是已经在空气中发出剧烈的响声来。
彭。
一声物体砸地的声音从城墙外面的鞑靼骑兵中发出。
就看着一名鞑靼骑兵面门上正中一箭，身体就倒在原本骑着的马蹄旁边，来不及有多少的反应就已经是彻底的没有了气息。
城墙外，在谢同仁的呐喊声中，所有奴隶手中的弓箭都已经是在空中呈现着抛物线的状态落在了地上或者是鞑靼骑兵队伍里面。
钱六这个时候已经被好几名院子里出来的壮汉给绑在了城墙后面，这家伙现在已经有些癫狂的趋势了，少主可还是在城墙上面，这家伙必须得控制起来。
不过有了钱六的带头模范作用，接来下奴隶们的力气也似乎是变得大了一些。鞑靼骑兵队伍的前面，已经是有着好几名骑兵落在了马下。
鞑靼人的骑兵队伍开始向离着城墙更远的地方后撤。
城墙上，好几名奴隶兴奋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长弓，显然这些家伙是射中了外面的骑兵的，那么这些家伙在之后将不会再是奴隶的身份了。
第196章 和时间做追赶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小雨。
哈密城外的鞑靼人在丢下了数十具同伴的尸体后，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钱六得到了五十两银子的赏赐，成了朱明这位游击将军手下的第一位百户长，成为新的哈密城士兵队长。原来哈密的士兵队长在一条小巷里面消失不见了，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他的了。
杀了人的奴隶们确实的得到了朱明的赏赐，当然最重要的是朱明当着这些人的面将他们的奴隶契约给烧掉了。
没有人愿意离开哈密，在听说了那位少年要建立一支军队，并且每月的军饷远远地超越这个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后，所有的奴隶都不愿意离开了。
但朱明没有打算让这所有的奴隶成为自己军队中的战斗人员。仔细的一番挑选下来，六七百名奴隶里面也就只有三百多人被朱明确定在自己的正规军队中，余下的人没有赶走，反正后勤这个观念朱明是打算彻底的贯彻下来的。
没有了外来的掠夺者，当哈密四座城门再一次被打开的时候，城里面又一次的恢复了往日里的熙熙攘攘，一个个的商铺里面又一次的挤满了带着众多财富的商人们。
站在城墙上面，便不好自己一个人打伞，下到城墙下面的时候朱明浑身便已经是湿透了。
饭馆的老板很懂事的早早的就准备了一大通的热水，朱明一回来便被老板安排进了后面院子里的一间厢房里，好好的泡上了一个热水澡。
院子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被朱明赶到了城外，那支鞑靼骑兵队伍的行踪是必须要知道的。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朱明是深切的明白的，一支行踪不定没有束缚的鞑靼骑兵队伍能够产生多大的破坏力，这一点朱明是深为忌惮的。
奴隶们身上的一幅被谢同仁带着人蛮横的扒了下来，然后一把火的给烧了个干净。
换上统一的服装，战甲暂时是没有的，得要重新采购。
不敢将妇人留在军队里面，那是扰乱军心的重要因素，洗净换上干净的衣服便被安排进了满城里的商铺中。
非我族类，其心可诛。一座城市，只有当一个种族的人数占据主要地位的时候，这个种族才能够完全的掌握城市的控制权。
哈密城里面的事情暂时的安排了下来，朱明也已经是泡好了热水澡。找来饭馆的老板要了一套笔墨纸砚，便在一张桌子上匆匆的书写了好几页的东西，待宣纸上的墨水干透了的时候朱明便拖着刚刚办完事情的谢同仁匆匆的出了城。
城外的摸样很不好看，天空中的雨水还在不停的下着，道路两旁尽是那些暂时离开这座城市的人遗落的物件。走到一半的时候，便不时的能够看到一些人的尸体，尽是被那些鞑靼人杀害的妇孺老幼都是没能逃过鞑靼人的屠刀。
遣了跟着自己的一人立马回城让城里的人准备将外面的这些尸体处理掉，暴尸荒野不是一件好事情，雨水天后肯定就是大晴天，瘟疫也是极容易发生的。
看不得路上那些惨死的人，朱明便将速度提到了最高。
因为知道最近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天山下的村子已经是进入到了戒严的状态，本就不为外人知晓的村子现在多了很多防守的暗哨。
朱明刚到村子外面的那处山弯处，便有好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拦住了去路。即使是知道朱明的身份，士兵还是坚持的询问了一边，并且还对上了一边口令，这时候众人才进到村子的范围里。
村子前面的田地里面，之前还飘香的稻谷已经彻底的不见了，村民们很即使的在雨水到来前将最后的一根稻谷收进了粮仓里面。
群体的力量是巨大的，当村子里面被通知少主将要组建新的军队的时候，整个村子便开始忙活起来。
普通的士兵是穿不上特制的军靴的，便只能穿普通的布鞋。村中的妇人便开始大批量的赶制士兵穿的布鞋，军服也是需要大量缝制的。平日里到处乱窜的孩子，这个时候也被自家的大人强令帮忙，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各家各户间，往来的搬运着一些东西。
村子里面的学堂的读书声最近就一直没有停歇过，大长老似乎是要将更多的孩子教出来，然后送进帝国那座庞大的帝都里面去，之前翻阅了档案，从学堂出来的学生就没有人再回来过，都隐藏在了帝国的内部。
二长老武功远远地超过三长老，于是训练一些有潜力的后辈便是老人家的主要事情，村子一旁的操练场上，即使是现在这样的雨天里依然是不时的传出巨大的叫喊声。
望了一眼村子后面的大殿，可怜的三长老每天都要面对着堆积成山的文书，然后做出所有的批示来。
近期将会有众多的物资通过各个渠道运送到村子里来，新军所用的军械是需要更换的，村子也是需要建设的。
狡兔还有三窝，朱明可不想就在一座哈密城里面困死。那么，天山下的这座村子便是极好的建城位置。
村子里每个人都在忙碌着，最经每个人都在叫喊着时间不够，大殿里面每天都会有新的命令发出。
站在大殿外面，朱明将身上的雨水狠狠的抖干净，然后掏出被塞在怀里的刚刚写好的东西便上了二楼。
“回来了。”
三长老似乎已经是人老成精了，朱明没有一次上来的时候能过瞒过老头子的。
朱明轻轻的恩了一声，然后将手中拿着的一叠子的东西放在三长老的面前，就一屁股的坐在了对面的毯子上。
“这是关于新军建设的意见，现在我们得赶时间，今天哈密外面突然就出现了鞑靼骑兵。”三长老正带着疑惑翻阅着面前厚厚的一叠子的纸，朱明便小声的解释着。
却看见三长老没有翻阅多长时间，便将手中的东西又放在了桌子上：“军队就按照你的意思办，虎贲和狼刺会配合你的。”
第197章 雨下的虎贲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小雨。
和三长老告了声退，朱明便踮着脚下了二楼离开了大殿。
大多数的时候谢同仁等人是不能进到大殿里面的，今天也是一样的。等到朱明出了大殿后，谢同仁才从一旁撑着一把伞过来，递给了朱明另外一把伞后便跟在身后。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朱明自己也不能够闲下来。
雨天里，村子后面的依然是能够听到一声声嘹亮的号声传来。
就在村子后面的山脚后面，一座军营正在紧张的建设中。众多刚刚从山上采集下来的石块和木材被造的格外的大的马车运到山脚后面。
带着谢同仁，朱明站在了村子后面的山坡上，从这里能够清楚的看到不远处正在建设的工地。
众多脱下军装的士兵在虎贲和狼刺这对父子的带领下热火朝廷的工作着，巨大的平地工具要好几个人一起才能够使用。好几个巨大的棚子底下，还不是规整的石材和木材将会在这里被制造出统一的规格来，这是朱明强烈要求的。
山脚下是一片很大很大的空地，要是形容的话，朱明觉得应该能够放下好几个哈密城也不是问题。此时，差不多一半的空地都已经是被圈起来了，这一圈子里面将会在未来建设一整套的军营设施，暂时的只能是用简单的木桩给划出范围来。
在军营的后面，地面上已经有很多的建筑正在建设中，高大通亮的一排排的房子渐渐的现出形状来，这里将会是未来士兵们的营房。地面上也正在铺设着大块切割整齐的石块，整座军营的地面到时候都会是石块铺成的。
朱明很敬佩这些劳作中的士兵，巨大的原石就是在这些人手中慢慢的变得整齐的，这是一件浩大的事业。
看了很久，朱明才准备进到军营里面找虎贲。
两个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人进到军营里面却是有些显眼，周围正在忙活的士兵却只是看了一眼就又继续自己手上的事情。
当朱明看到虎贲的时候，一开始差点的就没有认出来。一座棚子下面，巨大的木材正在被分割成小块的木板。虎贲一边指挥着几名士兵一边亲自动手，一身的雨水混合着满天的木屑包裹到了全身。似乎虎贲之前还伺候了那些石材，雨水混合着木屑中还能够看到一小块一小块的碎石片。
狼刺今天也没有时间去找小家伙左正业玩，跟在自己父亲身边也是弄得一身脏。
刚一站到棚子下面，朱明就觉得自己的鼻子里面已经是进满了飞舞的木屑。
正在忙活的虎贲也没有发觉自己身后多了两个人，还在向着身边的儿子要着工具。
朱明眉头微微一皱，轻轻的咳嗦了一声：“虎贲将军。”
虎贲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弯腰：“少主。”
“怎么就亲自做这些事情了，咋一瞧还没有瞧出来是你。”有看了虎贲一身的脏，朱明轻轻笑着说道。
“早一天建好，兄弟们也就能早一天安顿下来。”虎贲却是没有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问题，说着直直周围的士兵又说道：“这些弟兄当初都是从各个地方调集回来的，现在要留下来不弄好这个新家属下心中也过意不去。”
老子缺的就是这样认真的将军啊！朱明在自己的心中呐喊了一声，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结。
招招手带着虎贲走出了棚子，朱明心中计量了一番后：“今天那些鞑靼人出现了，五百的骑兵。”
一听到朱明说的这话，虎贲双目一紧，鞑靼人能够做出些什么事情虎贲是最为清楚的。
“军队的建设需要尽快了。皇上没有限定我这个游击将军手下的军队数量，不过我们现在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也差不多只能凑出六千的军队。”对于哈密这边的情形朱明早就已经烂记于心，对于军队建设的文书从怀中掏出递给虎贲：“六千人，至少需要两千的骑兵，那就是至少四千匹战马。我已经通过锦衣卫调集装备一千人的火器，剩下的三千人就只能暂时充当步兵了。”
虎贲沉吟了一声，战马是哈密却缺少的东西，火器更是从前难得一见的东西。
脸上轻轻的笑着：“有这六千人，今天鞑靼人在咱们手上是讨不了好果子吃的。”
“骑兵用的战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凑齐的，所以鞑靼人来的时候骑兵不可能达到两千的数量的。”朱明惋惜了一下，这个世界上的马不少，但是合适军队使用的战马却是很少，要想装备军队需要的战马更是很难弄齐的。
火器还好弄，可朱明自己也是好一番的折腾才从锦衣卫那边弄来了一千套。原本想着所有人都装备上火器，只是这样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朱明和想有京城里火器局的那一套班子，这样自己就能够一直产出火器了，只是这也只能是痴人说梦，帝国的火器已经是最高的机密了。
虎贲艰难的笑了一下，现在对于村子里的所有人来说，还是时间不够，一旦有了充足的时间，现在大多数的问题都是能够解决的。
“新军就叫虎贲军吧。”朱明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虎贲，淡淡的笑着说道。
就看着这时候的虎贲正微微的发愣，之前还看着朱明的双眼却也是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一支被命名为虎贲的军队，在汉朝的时候就已经是出现了的，凡是虎贲军无一不是一个国家军事力量的最强代表。而现在大长老的儿子也叫做虎贲，现在朱明却又将自己将要建立的军队成为虎贲。
雨水下的虎贲，怎么也没有想到，眼中说不上的感觉。
“虎贲之师，虎贲将军。我觉得挺好的。”朱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拍打着虎贲的肩膀。
然后，在虎贲的哑然中带着谢同仁向着原路返回。
天山下，正在为了军营建设着的士兵们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军队将以虎贲命名。这个时候的他们，只是在为了自己为了未来努力。
却不知，天山下的虎贲军在未来响彻半边天穹。
第198章 习惯性思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一个合格的指挥者并不一定要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不然那众多的事物也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太祖想要加强自己的权利，丞相被废除了，但是长期的政治事务压力，内阁大学士还是渐渐地把持了朝政。朱明深切的理解这样的现象，只有在放权和收权之间做到平衡，才能够高效的做完所有的事情。
关于军队建设的问题都交给了虎贲，那么朱明就相信对方一定能够完成自己的命令。当然，没有过去几天，村子里的那些士兵们便已经是发生了一些变化的。
每个人的胸口上都多了一个小小的牌子，这是分辨每一名士兵究竟是所属那支军队的。
哈密城里的奴隶们最近格外的幸福，每天都能够吃得饱穿得暖，除了训练自己这些人的那位严厉的将官，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在朱明的设想中，这些奴隶不可能一开始就取得和虎贲军一样的地位的。
哈密城里，饭馆的二楼朱明像往常一样静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今天自己的身边没有带什么护卫，谢同仁现在正在前面的城墙上训练着那些想要偷懒的奴隶。一旁，钱六手中拿着鞭子不时的在空气中抽出响声来，奴隶们便浑身一颤继续更加用力的进行着训练。
现在的日子对于钱六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幸福，用朱明赏赐的五十两银子，钱六买了一座稍微大一些的院子，然后重新在从西域来的商人手上买了两名处/女，都是十五六岁的摸样。钱六觉得自己应该还能够造出儿子来，也肯定能的。
在城市的另一面，院子里的人也在进行着训练。鞑靼人要是来进攻哈密的话，城墙上的那些奴隶现在还是不足以应付的。
最近哈密得到的税收有些少，商人们的鼻子比什么都要灵敏，这个季节里只有不多的商人才会来到哈密的。大量的商人需要等到开春的时候，天地回暖后才会出现。
朱明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好，坐在窗户边上，酒水却是一杯一杯送进自己的肚子里面。只是比‘啤酒’度数稍微高一些的酒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喝醉的。
饭馆的老板在不久前很不客气的将二楼其他所有的客人都给赶到了楼下，少主大人显然是不怎么好的。
老板很小心很恭敬的走到朱明桌子旁边，然后看看桌子上空空的酒杯便小心的拿起酒壶给酒杯倒满。
“鞑靼人还没有来，城里面就好了好些人。”安静的拿起被倒满酒的酒杯，朱明显得很是痛快的饮完后才说道。
“都是些没见识的人。”老板表现的很是嫌弃那些暂时离开哈密的人和那些不敢进城的商人。
“那鞑靼人呢？”和老板说话总是能够提起朱明的一点兴趣，指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让老板坐下说。
饭馆老板小心的施了礼，然后才在朱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半个屁股。
“鞑靼人，那就是一群没有理智的野狼，不过这些人也不会做出什么大事来的，就一辈子世世代代困在草原上的命。”老板说着说着语气便不由的加重起来，显得对鞑靼人很是了解的样子。
朱明静静的看着窗户外的城市，老板给鞑靼人下的定论其实是很正确的。鞑靼人就是一头没有理智的野狼，总是想着从周围人的身上撕咬下一大块的肉来。但是自帝国开国以来，鞑靼人确实是做了很多的事情，但这些草原上的人却已经不复他们先祖是的摸样，这头狼被阻挡在长城外已经很多年了。
“真正可怕的其实是这些无知的人。”热闹的哈密城里，每个人的一天都是在重复着前一天的样子，鞑靼人来这些人首先选择的不是抵抗而是离开。
习惯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东西，当哈密这里的人习惯了鞑靼人来自己就离开后，在以后所有的日子里面这些人首先的选择便是和以往一样。
此时街头上，突然好一番的热闹，一名东方的商人和一名西方的商人似乎是在争论着什么事情。周围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便很快的将街道给围个水泄不通，热闹的事情总是不缺少充满好奇心的看客的。
东方的商人坚定的保持了儒家所具有的谦和礼貌，这是真整个帝国的商人都在学习的东西，地位低下的商人永远都想要在所有的行为准则上向儒家学习。而西方商人却是面红耳赤，不多的时候重重的一圈都已经是砸在了东方商人的脸上。
其实这是一件不理智的做法，基本上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市里的东方人是一个很厉害的团体。儒家讲究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是把人逼急了也会像兔子一样咬人。
西方的商人被狠狠的揍了一顿，正准备还手的时候自己的周围已经是站满了东方商人带来的侍卫，刀剑明晃晃的露在外面。
这场争论最后以东方商人获胜，不知道奖品是什么，但看着东方商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收获不小。
街道上一堵造成通行瘫痪的人群渐渐的也散开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热闹看看也就是了。
各色的人向着四周散开，朱明的心这时候却是突然的跳动了一下。
手中的就被不由自主的便落在了桌子上，然后噗咚弹了几下后又落在了地面上，发出更大的响声来。
老板被吓得一跳，不知道少主这时候究竟是怎么回事，心中不免在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出源头帮少主解决问题，这样或许自己还能够多一家铺子的经营权。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了几下，然后便小心的向着一旁的巷子里走去。
没有和老板解释什么，朱明也不准备解释什么，推开椅子便冲下了二楼冲出了饭馆。有些着急的站在饭馆的门口向着街道的周围观望了好一会，却再也什么都没有发现。
心中更加的急起来，头一次的不想哈密有这么多的人。用力的推开自己面前的人群，朱明便向着那道身影最后看到的地方过去。
第199章 他乡遇美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小巷的入口，朱明已经是看不到任何的人了。
刚一走进小巷，便和外面街道上的世界隔绝开来。一片的寂静，一只小狗将头冒出院门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少年。
明明看到的就是在这里的，朱明心中一阵纠结，但是脚步却还是向着小巷的深处去了。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人生四幸，能够在远离帝国的关外见着故乡里的人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脚步更加的急起来，却倒是有了一番寻寻觅觅的感觉来。
人总是喜欢朦胧的感觉的，这个时候不适合遣词造句，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便是了。
朱明小心的绕过小巷的转弯处，前方不远处便已经能够看到另外一条街道了，同样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转弯处，旁边人家的院门紧紧的闭合着，这个时候的哈密在多数人看来都是危险的，尽量的减少外出是那些没有能力暂时离开城市的人的首选。
刚刚踏过小巷的转弯处，朱明就眼前一黑，只觉得从自己的身后一条手臂紧紧的捆缚住自己的胸膛，另外一条手臂则是罩住自己的双眼。身体不知道方向的向着后面转了好几个弯，已经是分不清自己等下究竟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朱明很难相信自己在哈密这座城市里面还能够遭到绑架，而且这家伙还特别的不小心，朱明的双腿已经好几次的撞在什么东西上，双腿不多的时候便已经有些麻木。
噗咚的一声。
就感觉自己先是整个人被微微的提起，然后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被砸的七上八下眼前直冒金星，好半天的时间朱明才微微的看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一片的昏暗，自己现在是在一间屋子里面，只是外面的光线都被窗户上的一层黑布死死的遮住，普通的民房里面看不清究竟的样子，但却能够感觉到很是干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气。
朱明正准备寻找那个胆敢绑架自己的家伙，却是听到屋子里面突然的响起一声尖叫。
之所以是尖叫声，则是因为这叫声完全就是一个女人才能发出的。
这年头，连女人都敢干起绑架人的勾当了。朱明心中为哈密城的治安默哀，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的整治一番哈密城里的治安问题。
脑袋轻轻的转到一边，一道身影便出现在朱明的眼前。
“是你。”
“怎么是你。”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的发出，然后四目相对屋子里面半天的没有动静。
和往昔一样的摸样，空气中飘荡着一样的感觉。
朱明瞬间的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的叫嚣着跳起来，然后便不管不顾的冲向了站在一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身影。
双腿上的麻木感已经是顾不上了，朱明这时候已经是用双手死死的罩住眼前那人的身体，然后双脚继续发力，便连带着两人向着后面的那张床铺过去。
彭的又是一声巨响。
朱明的双臂轻轻地颤抖着，该死的床板竟然这么硬。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朱明就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是贴在了什么东西上面，胸口处倒是好一番的柔软，忍不住的便耸动着身体来回的摩擦着，贴在自己脸上的东西瞬间的温度升高了几分。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从朱明的脸上发出。
一阵的错愕，朱明忍着痛的抬起头才是看见自己正压在那人的身上，只见着躺在床上的那人已经是满脸通红。
这时候，朱明另一边的脸颊外，一只手掌已经是挥舞了过来。眼角激烈的跳动了一下，刚才那一巴掌自己差点的就晕过去。
“我不是故意的。”大声的喊着，朱明便准备撑起自己的身子。
啪……
手掌终于还是落在了朱明的另一边脸上，已经看得出自己身下的人双眼都在喷火了。朱明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人家胸上面的。
“朱明，你混蛋。”躺在床上的人突然大声的怒吼起来。
没来及反应，朱明连忙的将自己的双手从那人胸上一开，却又让自己猛的砸在那人身上。
眼睛对着眼睛，朱明觉得自己今天应该是走不出这间屋子的了。
“那个……沉梦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朱明显得很是尴尬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人，说出口的解释却怎么看都不想是真的在解释。
而躺在床上的女子正是沉梦，那个原本的白莲教圣女，却是在徽州府的时候败在了朱明的手上才一个人离开了白莲教。
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女人竟然会来到哈密来，自己之前在饭馆里还只是有着一丝的狐疑，现在却是彻底的肯定下来了。
“快滚开。”沉梦脸色阴沉沉的说着，双眼却已经是不再看着离着自己脸颊很近的朱明。
“哦。”
朱明愣愣的哦了一声，一时间却是手忙脚乱的要从沉梦的身上起来。向着一边倒过去，手上却一下子跳跃起来，又是触碰到了那一抹柔软。
嘶。
缩在床上惨叫了一声，朱明这时候紧紧的握着自己一侧的腰，该死的女人还是这么的心狠手辣，也不看看打的是什么地方，要是自己身上某些部件被弄坏了可就不好了。
而一旁沉梦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淡淡的看着正呲牙咧嘴的朱明，稍稍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便从床上离开。
“你怎么在这里的？”
躺在床上的朱明忍不住的翻翻白眼，疼痛压不住火气的就喊起来：“要你管啊，你不也在这里的嘛！我还没有问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知道那些疯狗一样的鞑靼人就快要来这里抢东西了。”
“你……”沉梦一时气急，却想要回骂过去。
这时候朱明又接口吼着：“像长成你这样好看的女人，要是被那些鞑靼人发现了，还不是要先奸后杀再杀再奸，真不知道你怎么就敢来这里的。等下我安排人给你送回关内，这里不适合你待。”
“不要。”没在意少年口不遮掩的脏话，沉梦看了一眼朱明然后低着头说着。
第200章 跟着我吧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有些气急败坏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朱明现在很想揍一顿对方，但是又想想双方之间的武力差距，便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最近才到这里的吧。”既然劝说已经是不行了，朱明便只能好好的了解沉梦究竟是经历什么事情。
轻轻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朱明的问题，这时候沉梦已经是走到了房门前将其打开。
“从徽州府之后，你究竟是去了哪里？都干什么了？”朱明突然有些急躁的追问着。
可是此时，沉梦到是显得沉稳安静了很多，静静的走到屋子里桌子的旁边往两个杯子里倒满茶水，然后递了一杯给脸色并不怎么好的朱明。
“我就一直在逃啊！”沉梦缓缓的走在椅子上面，表情有些惨淡的说着：“圣子在找我，教主在找我，白莲教的其他分支也在找我。我就一直逃，然后就走到这里来了。”
朱明猛的一拳砸在桌子上面，拳头里面握着的茶杯应声的就碎在了手心里。说不上究竟现在是什么样的感受，这女人也应该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的，关键是白莲教那些该死的家伙，就从来没有想过一天能够安静下来的。
沉梦脸色变得有些煞白，双眼关注着朱明落在桌子上的那只手。在那里，好几道鲜血已经是从手指缝里冒了出来，然后缓缓的落在桌子上再慢慢的向着四周扩散。
“你受伤了。”
沉梦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就起身走到了屋子里面去。
不多的时候，沉梦的手中已经是拎着一个小箱子回来了。走到朱明的身边，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沉梦便已经是握住了朱明那只依然受伤了的手。
手上的疼痛似乎是已经没有多少的感觉了，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朱明就看着沉梦真的是很小心很小心很认真很认真的低着头在观察自己手上的伤势。
握紧的拳头被打开，倒是给朱明带来了一丝痛楚，只见此时一手掌的都是杯子的碎渣子。沉梦小心的将这些碎渣子去掉，然后清洗上药包扎，好半天的功夫才算是完成了所有的事情。
“好了。”看着被自己包的似乎是有些丑的手掌，沉梦忍不住的低笑了一声说道。
朱明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这个时候依然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面前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变得脸红了的沉梦。
突然的，朱明便站起身来，然后向着前面踏出一步。沉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朱明就已经是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一时间突然的变化使得沉梦连基本的反应都没有做出，就感觉到这个正紧紧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是稍稍的弯下腰将嘴唇放在了自己的耳朵边上，一道热气不由的便传进沉梦的耳朵里面，然后身边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既然没有什么地方去了，那就跟着我吧，以后也不用到处逃了。”
朱明也是紧张了半天后才开口说道，然后不由自主的就将自己的嘴唇贴到了被自己抱住的这个女人的脸上。心中突然呐喊完蛋了，这个女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可是半天的，沉梦依然是没有什么反应，朱明也没有遭受到什么不人道的待遇。
“好。”
半天的功夫才听到从自己的怀里传来一声，声音有些颤抖，朱明是听出来了。于是，双手便更加用力的抱住自己怀里的女人。
不多的时候，朱明就感到自己的后背被锤了几下，怀里面又有声音传来：“松开，喘不过气了……”
稍微的愣了一会，朱明便显得有些尴尬的松开双手，身体也轻轻的向后退了两步，却是险些的撞在椅子上。
沉梦这个时候已经是满脸的通红，似乎是现在掐一下都能够掐出水来。双眼罩上了一层朦胧，却是不敢再看朱明。
屋子里便陷入了安静之中，朱明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而沉梦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按理说，朱明自己不应该做出这些事情的。心中对自己批评了一顿，可是朱明却没有半点的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后悔。身体和心理有着不一样的年龄，可能便是自己现在做出这些事情的原因吧，朱明心中只能这样想着。
“我饿了……”
屋子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此时沉梦变得更加尴尬的低着头说道。
朱明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然后哦了一声就拉住了沉梦的手。
“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朱明觉得自己这时候表现的应该很是有男人味，继而更是挺直了腰板的就拉着沉梦向外面走。
没走出一步，朱明就被沉梦给拉住：“能不能给我一些钱。”
感觉这个女人这时候似乎都是快要哭出来了，心中便是不由的一软，朱明不由分说的就把自己整个的钱袋子递给了沉梦。
这时候却是看着沉梦已经是将钱袋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一边解释着：“昨天进城的，然后就发现这个院子里没有人住，不过应该是主人家外出了，就只能算是借住一宿了。”
可怜的女人，这些院子里没有人肯定就是这些人都离开哈密城了。
一边想着，朱明已经是带着沉梦出了屋子走到了小巷中，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回到了饭馆里。
老板永远都那么热情的迎着朱明，看着自家少主出去时还是一个人，回来时身后却是牵着一位长得很美的女子，便很是老道的笑了一声。
老板刚准备喊出声的时候，朱明却是立马一个眼神过去：“多准备些吃的，送到二楼。”
说着便已经是拉着身后的沉梦上到了楼梯上。
身后，老板响亮的应了一声。
二楼是没有人的，依然是选择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朱明就发现现在坐在自己对面的沉梦，那张脸上似乎就一直是这样通红的了，也一直是低着头。
热气腾腾的饭菜很快的就被老板亲自端了上来，顺道的又给送上来一壶酒。
“慢用。”老板小心的说了一句。
朱明却是没有理会，倒是看着眼前的沉梦：“要是觉得不好吃，就让这些人重做。”
一旁，老板眼角微微的抽搐着，自己亲自做的饭菜少主可还是从来都没有觉得难吃的，哪一次不都是吃的一点不剩。
第201章 美女佳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老板正准备解释下自己的厨艺究竟是多么高超的时候，朱明却已经是一个冷冷的眼神使过来，吓得饭馆老板什么也没说的就小心的退下了二楼。
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朱明也没有去动桌子上的菜，只是静静的喝着酒然后就是看着对面的女人。
沉梦真的是像好几天没有吃饭的样子，饭菜一到桌子上的时候，什么也没说的便直接端着碗拿着筷子大吃特吃起来。
“慢点……”
朱明有些心疼的说着，自己是亲自走过那片茫茫的戈壁的，当时还是有着三长老等人同行的，但就是那样还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很难想象一个女子是怎么穿过戈壁跑到这里来的。
看着沉梦狼吞虎咽，朱明心中却又是不停的思索着。如自己所说的一样，哈密现在时刻都是处在危险之中的，村子里的秘密不一定就能够透露给眼前的女人。但是，朱明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又说不过去，自己毕竟算是承诺过的。
“你应该不会再回白莲教了吧。”朱明双眼直直的看着还在吃饭的沉梦安静的说着。
似乎是听出了话里面的意思，沉梦使劲的将嘴里的食物咀嚼完咽进肚子里，然后缓缓的抬起头。只见朱明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感情，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
这个时候的沉梦想起了教导了自己很多年的老师也就是白莲教的教主，想起了那个在小时候像大哥哥一样对自己的圣子穆雨泽，也想起了众多陪伴了自己很多年的人。不觉得，一时便有些迟疑起来。
小心的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放到了桌子下面有些紧张的捏在一起，看着眼前的少年却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朱明不由的叹息一声：“如果你还想着回去的话，那就现在城里面住下，我会安排一切的，等你想走了也会派人送你离开这里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沉梦没有立马的回答朱明的问题，同样安静的问道。
明明是朝廷的将领，明明前途无量，却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来到这个远离帝国的地方。
对于这个问题，朱明很多次的也在自己的内心询问，脸上挂起微微的笑容：“我是被人绑架来的，不过现在……我必须要留在这里。”
“教中已经没有能够容留我的地方了……”听着朱明有些滑稽的解释，沉梦也是淡淡的笑了，说完却又是缓缓的低下头。
对面的人心情似乎很不好，但是朱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自己的心情很好，大声的叫唤了饭馆老板一声。
不多的时候，老板便显得有些屁颠屁颠的跑到楼上。
“少主。”
一句话刚说完，却看到朱明双眼狠狠的瞪着自己。一旁的沉梦一时没有听清，但却也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件事情怎么样了？”朱明盯着老板淡淡的说着。
老板却是一凝，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已经快了，今天还有消息从外面传回来，最快的一批应该过两天就会到。”
朱明轻轻地点点头，现在自己的力量还是太弱，暂时的便也只能通过购买大量的奴隶来充实自己的武装力量。
“到时，我会让谢同仁过来的。这一次，不合格的一概不要。”说完，朱明便站起身拉起了旁边的沉梦，女人的手有些颤抖，但却并没有想要挣脱自己手的想法。
老板这时候雨鞋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走到了街上的朱明和后面牵着的女子，嘴巴却是张的老大老大的。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位年轻的少主似乎还从来没有在自己的身边带着什么女人的，更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用力的牵着对方。
这是一个很重要很劲爆的消息，老板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更多的人说出这个事情，便不管自己的饭馆直冲冲的向着院子的方向跑去，一颗八卦之心似乎在这个时候已经是汹汹的燃烧起来。
“那个……饭钱你还没有给。”长这么大头一次的在一天里被一个男子牵手好几次，沉梦已经是羞涩到了极点，说出嘴的话却也是细小到了极点。
“没事……”不知道怎么解释，朱明便含糊的说着。
到了城门口，早就有士兵机灵的牵过一匹马来。
朱明不由分说的便先将沉梦给抱到马背上，然后自己一个跳跃便也上到了马背上。
驾……
长长的吆喝了一声，手中的马鞭向着身后狠狠的一抽，身下的战马便已经是直直的冲出了城门。只留下后面的士兵，和之前的老板同样呆滞的表情看着朱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风很是强烈的从自己的脸颊上划过，沉梦却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滚烫滚烫的。腰间，被双条手臂牢牢的固定着，尽管沉梦知道自己在一瞬间的便能够制服身后的人，但却怎么也做不出来。
而朱明，也是头一次的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风带着一缕缕的头发贴到自己的脸上，痒痒的感觉，但却是很舒服。
天山下的村子便在两人各怀心事下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少不了村子外面暗哨的盘问。
而前面沉梦脸上的疑惑却是更深，心中总是觉得现在的朱明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村口处，左建业依然躺在一张被放在大树下的躺椅上。小家伙现在越发的过分，抱着一个巨大的特制的木碗，而碗里面满是各种甜食小吃。
微笑着和左建业对视一眼，然后便用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在小家伙怀里的碗上。碗应声落在地上，一时间撒出了众多的小吃食。
“去找虎贲，从今天开始就跟在他后面。”不由小家伙解释，朱明便已经将自己的决定说出了口。
看着小家伙愣愣的可爱样子，跟在朱明身后的沉梦一时就笑了起来。
一看到美女，小家伙立马就忘记了朱明才说的话，正准备找上沉梦却看着朱明已经将手中的马鞭举了起来：“现在就去。”
左正业有些不甘的跺跺脚，却又不敢真的和朱明顶撞，撅着嘴一转身便去找虎贲了。
“再歇两天，便能够和你们一起出去了。”笑看着自己的弟弟去找那位训练士兵恐怖到极点的虎贲，左建业对着正给自己做检查的朱明说道。
“好好好，知道了，我们都等着你呢。”朱明笑着拍拍左建业的肩膀，这家伙以前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两天的适应后便能够想其他人一样骑马舞刀了。
“我先去后面，有些事情。”
说了一声，朱明便带着沉梦走进了村子里面。
第202章 列装火器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此时，进到村子里的沉梦充满了好奇心，一路上的见闻令自己对昔日里那个熟悉的少年陌生起来。尽管朱明一直低调的似乎在掩饰着什么，但是拙劣的演技和女人天生的直觉，还是让沉梦觉得有着一层看不透的浓雾。
村子里的人都很和善，一路上沉梦就只看见无数的村民对着自己热情的微笑着，好几个顽皮的孩子更是紧紧的跟在自己的后面。前面的朱明一回头，那些孩子先是一愣然后却不知道为什么大笑起来，而朱明却只能是尴尬的笑着。
村口的暗哨沉梦是亲眼见着的，身上的装备远比皇帝的亲卫还要豪华，所谓的豪华是指更加的具有攻击性。村口躺在树下的那位青年，尽管看似受了伤但还是能够感受到那是一位武功高强者就连那个小家伙也似乎不弱。
身后的沉梦正在想着事情，朱明已经是领着对方到了自己的住处。稍微的安顿了一下，便自己一个人向着大殿的方向去了。
三长老依然是如同前一天一样的伏案工作，面前的案几上新到的文书堆积的已经淹没了三长老的身体。老人家是可敬的，朱明恭敬的上前施礼，然后便坐在了案几的前面。
“这是最新送到的。”
刚一坐下，朱明就看着三长老从身前文书的最上面拿起一份地给自己。
有些狐疑的接过来，上面清楚的写着最新的情报。
各地隐藏身份的族人已经是陆续的返回哈密了，大多的都是需要进入军队的男子，小部分的则是一些专门的匠人，制造武器、建城筑寨、悬壶济世等等的当真是人才济济。
朱明微微的笑着又将手中的文书放在了案几上，心中已经了然，哈密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而自己最缺的就是时间。
和鞑靼人之间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朱明要想在哈密这片土地上甚至是向着周围更远的地方宣告自己的统治地位，那么就必须向所有人展示自己所具有的应有的实力。
“鞑靼人的动向有消息吗？”把玩着皇帝送给自己的那块玉，朱明淡淡的问着。
三长老沉吟了一声，揉揉自己的眼睛这才抬起头来：“已经出动了，不过路线应该和往年的一样，哈密不会是第一个进攻的对象。”
“那可说不好，毕竟之前的那些鞑靼骑兵就是在哈密城下吃了亏的，想必后面的鞑靼大军也会知道哈密的变化的。”认真的整理了一下最近哈密的情况，朱明有些不确定的下着论断。
三长老双眼微微眯起：“也是有可能的，时间上还能赶上吗？”
“赶不上。”朱明很诚实肯定的给出自己的答案：“哈密还没有准备好，虎贲军可以和鞑靼打上一仗，甚至能够赶走鞑靼军队，但是我们也不会好过的，事后说不得哈密这块土地就要换一个主人了。”
三长老的手已经放在了案几上，一边轻轻的敲击着桌子一边沉思着，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哈密守不住的情况下就暂时的放弃，地盘没了还能抢回来，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明白。”沉声回了一句，朱明起身便离了大殿。
村子后面，军营在虎贲军数千人日以继夜的建设中，已经初现规模，基础的营房建设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营地地面防御设施和其他的一些建设。
虎贲这时候正在训斥着之前被朱明赶过来的左正业。小家伙一脸的不情愿加委屈，面对着凶神恶煞的虎贲却又是什么也不敢说。
一看到朱明的身影出现在营地里，立马的就将求救的眼神看过来。
朱明不打算救出已经长胖了很多的左正业，不磨练一下这小子是不行的。
“看什么看，让你做俯卧撑你就给我趴着一动不动，让你跑圈你就说肚子疼，长这么胖了你还能干什么。”
一走近两人，朱明便听着虎贲正在为左正业不停训上火。
“朱明哥哥。”小家伙一脸委屈的向着站在虎贲后面的朱明喊着，显然还是在做最后的求饶。
“少主。”一听到左正业的话，虎贲连忙的便转身施礼。显然是被气的不轻，要是放在平时朱明站在这么近的位置下早就被虎贲发现了。
朱明微微一笑，间隙里还不忘向着前面的左正业瞪瞪眼，一副没有改造完成就不能出去的样子。
“五圈，五百个俯卧撑，做不完今天不许吃饭。”虎贲已经是下了最后的通牒，便准备引着朱明去另一边。
“这里虎贲将军是老大。”朱明走前不忘提醒一句。还准备向着朱明求饶的左正业便彻底的泄了气，已经认定自己肯定是会死在那个恐怖的虎贲将军手里了。
“虎贲军可以开始训练了，军营的建设在之后会交给返回的工匠，时间上鞑靼人已经快要过来了。”什么铺垫也没有做，朱明很直接的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身边的虎贲点点头应是，双手却是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看清的朱明微微一笑，显然这家伙是很期待和鞑靼人干上一仗的。
山坡上，远处一骑直直的冲了过来。
一般的情况下进到村子的范围内，战马便是不允许高速行驶的，除非是有重要的消息或者事情需要处理。
朱明和虎贲两人便安静的等着战马上的人过来解释。
战马很快的便停在了山坡下面，马上的士兵连滚带爬的冲上了山坡。
“少主，火器已经到了，现在已经按照您之前的吩咐送出城了。”士兵一边喘着气，却还是坚强的忍着将话说完。
一听这个消息，朱明连忙和虎贲对视一眼。
“我回去召集人手。”一句话说完，虎贲便已经是向着军营的方向冲了过去。
哈密城外的原野上，一支长长的商队正在缓慢的前行着。
整整的五百人将众多的弄着厚布的马车包围着，似乎确实是一支商队。但却没有哪一只商队会带这么多的护卫，也没有哪样的护卫会统一的全副武装。尽管每个人身上都罩着一层纱布，但隐约的还是能看得见下面露着寒光的刀剑，和军用的弓弩。
第203章 有朋自远方来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虎贲回军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是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票子全副武装的士兵。
能有一千多人，看着已经将自己浑身包裹在重新铸造的战甲里的虎贲，朱明实在想不出只是去接收下装备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庄重。
想不明白，便只好接过士兵牵过来的一匹战马。
上了马，拖得长长的队伍便开始又浩浩荡荡的向着村子的外面移动。
此时的朱明心中是有着一丝喜悦的，不光光是因为自己最看重的火器被送过来了，更重要的是随着火器过来的肯定就是锦衣卫。自己在哈密这片的事情也就只有锦衣卫是知道的，而锦衣卫过来了那么那位从太仓进入锦衣卫的小张便肯定也是过来的。
茫茫的关外，朱明身边总是不少人的，但却还总是觉得孤独，便总想着自己的身边能够多上一些自己熟悉的人。
骑在马背上，今天的天气很好，朱明的心情便更好。
和朱明的好心情不同的是，现在的小张心情很不好，自己已经是锦衣卫千户级别的高官了，但是现在还是要来到这了无人烟的关外。尽管知道，自己是为了当年那位最自己这一生起了至关重要的人物送东西，但去国怀乡的感觉还是充斥了小张的内心。
队伍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一次出关便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会再踏足帝国的土地。
唯一一点小张是想不通的，朱大人明明是帝国目前最有前途的一位人才，也一直都尽心的为帝国服务，但是自己接到的命令不光光是运送物资和协助，还要负责监视朱大人的一举一动。
听说，这道命令还是皇上亲自下的。这就很让小张不懂了，皇上明明是极看重朱大人的，但还要做这么一手。
已经是到了约定的地点，哈密这片土地上有草地也有赤土戈壁，这里的环境很好，茫茫的一片草原看不到尽头，周围很大范围内的唯一一座山丘便是约定好的地点。
被自己一路保护过来的那些沉重的马车被放在了一起，呵斥自己的手下在外面围成一圈，最后的一步小张并不想出现什么差错。
远处，朱明遥遥的领先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身旁则跟着一身戎装的虎贲。
前面的山丘上已经能够看得见一支正在等待着的队伍，众多的马车被安全的保护在中间。
尽管距离还是很远，但朱明还是略显兴奋的高举手臂在空中摇晃着。
去国怀乡，人在远离故土的地方时间久了，新奇感消失后便会不自主的想念家乡的一切，想念属于自己的国家。
已经成熟了很多的小张现在看起来很具有将领的气质，遥想当年，应该很多的人都发生了很多的变化了吧。
两支队伍已经在山丘上碰面，小张恭敬的下马向着朱明势力。
“朱大人。”
轻轻的拍拍小张的肩膀，时间还是没有冲淡着家伙对自己的尊敬，这是难能可贵的。
没有着急着交谈往事闲聊近况，两支队伍首先的进行着成堆的火器的交接。
一张写满了此次运送的物资的清单被送到朱明的手中。
成建制的火枪火药玲琅满目，甚至于朱明在清单上还看到了小口径的佛郎机，足足的有二十门，结尾还用红笔写上了一门红夷大炮，这是帝国现在威力最为强大的战争武器了。
看着山丘上，那辆最大的马车，巨大的车轮已经在地面上压出一道深深的印子来。
“那东西是都督特意令属下送过来的。”小张也看出了朱明目光关注的地方，凑近小声的解释着。
“辛苦你们了。”朱明脸上笑得更加的开心。
两队人马，除了朱明和小张外，都是陌生的，交接完了火器便不再有任何的接触。
虎贲已经是带着队伍护送着马车返回村子，朱明不打算让锦衣卫现在就知道村子的事情，有些事情不是锦衣卫这样的机构应该知道的。
对于锦衣卫的存在和到来，朱明不排斥，但是帝国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任一个将领在远离帝国统治中心的地方拥兵自重，太祖限制勋贵的做法就充分的说明了这件事情。帝国需要武将，需要能征善战的武将，但必须是建立在有着一整套完整的监视和制衡的条件下的。
“锦衣卫暂时就驻扎在哈密城吧。”朱明轻轻的说着，双眼却是定定的看着小张的反应。
小张自然也是看到了虎贲带领着的队伍向着远处离开，火器运送的目的地不在哈密城，那么军队便不可能再哈密城。锦衣卫没有随着军队通往，那么朱明便是不希望自己或者说锦衣卫现在知道军队的驻扎地。这是小张在锦衣卫里这么长时间锻炼出来的分析事情的本事。
“属下这就带着锦衣卫驻扎哈密城。”小张沉声回复着。
朱明笑着骑上了马背，小张安静的骑上了马背。放松下来的锦衣卫已经开始向着哈密城的方向移动。
小张观望了朱明很久，没有任何掩饰的看着这位已经在帝国冉冉升起的将领，未来的帝国必然是属于这位少年人的。
“大人。”小张最后还是开口喊了一声。
朱明轻恩了一声，便微笑着看着有些纠结的小张。
深深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小张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出来的：“大人，皇上下令让我和锦衣卫监视您，还有就是军队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朱明一如之前的笑着。
“我还带着一封密旨，必要的时候可以节制军队。”小张这句话几乎谁喊出来的，说完便不停的喘着粗气，心中却是平复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的烦躁。
朱明沉默了，自古帝王多无情，尽管皇上现在对自己怎样怎样的信服，怎样怎样的宠信，但是作为帝王，从来就没有人能够完全的做到相信自己手下领军的将领。自己也不例外，自己也必须受到足够多的限制。
“小张。”
“大人……”
“你不要回哈密城了，跟我去军营。”朱明脸上恢复了笑容，说完便扭转马头向着已经走远了的虎贲那边过去。
身后，小张也笑了起来，自己终究是从太仓出来的，也是朱明提拔自己的，站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利益和人心的选择。
轻轻的抽打了一下自己的马鞭，小张便缓缓的跟上了前面的朱明。
第204章 哈密出事了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淡淡的微笑。
没错，朱明在转瞬间便已经决定带着有着锦衣卫身份的小张回到村子里去。
关于皇帝对于自己的大臣们是怎样的一个态度，唯一坚定的一点便是所有人都要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里。君王，有时候更加的像是如来佛祖一样，那些暗地里像孙猴子一样上下乱跳的大臣，却怎么也逃不出君王的手心。
如来是须弥精神世界的掌控者，君王便是人世间所有肉体的掌控者。
从最开始自己在哈密城看到锦衣卫的暗号开始，朱明就知道皇帝是不可能真的就白白的让自己做那个什么哈密游击将军，节制与制衡才是皇帝最擅长做的也是唯一会做的事情。
小张很诚实，如果没有之前的那番话，朱明可能会从今天过后将这个因为自己当初一句话成就的人排除出自己的核心团队里面。
不用去细究小张究竟是为了什么和自己说那番自己心中明明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就已经够了。朱明要的是一个态度，小张的态度很好，那么便能够进入朱明认定的核心地位中。
战马在原野上驰骋，火药还没有上膛但是朱明却似乎是已经燃烧起来，哈密终究是会被自己完全掌控的。
“你应该是从京城出来的吧。那里现在怎么样？”当战马自觉疲累并减速后，朱明便很平淡的问了一句。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小张稍稍的加快了速度赶到了和朱明并排的位置上。
“回大人，京城里总还是一个样子的。小的看着，总觉的帝国似乎永远就只有那么几件事情。内阁现在的权势渐渐的又大了起来，所以很多人都不好受。”从最基层小兵出身的小张并不知道真正的政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便只是安静的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朱明微微的一笑，帝国哪里是只有那么几件事情的，帝国总是诸事缠身，但说到底就只是为了一样东西，便就是那诱人的利益。
“哈密城里还有其他的锦衣卫？”朱明突然变得很冷静的说着。
小张浑身一紧，话里的意思显而易见：“没有，不过在嘉峪关有一批锦衣卫暗哨，那里有好些高手，在锦衣卫内部资料中那些人是在关外出现意外的时候才会动用的。”
“好了，没事了。”看着双眼清澈的小张，朱明最后还是笑了起来，马鞭却在空气中狠狠的抽了一下。
自从知道自己的还有着另外一层身份后，朱明便没有再指望自己能够好好地在帝国内部生活下去。狡兔还有三窝，自己现在也只是有着太仓和哈密这两处地方。哈密是自己在目前唯一的退路，进京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不论自己是否想着享福都会去做，那么自己的退路上必须要做好一切的准备。
村子很快的便到了，如同沉梦之前一样的好奇。天山下神秘的村子也吸引了小张的注意。
一身锦衣卫飞鱼服进入村子，便立马又无数的暗哨紧紧的跟在了朱明周围的暗地里。被好奇占据的小张暂时似乎是没有发现或者说不愿意发现，但是朱明清楚的知道那些人究竟是藏在什么地方。右手轻轻的放下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周围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那些家伙已经被赶走了。
火器很快的被送进了军营里面。新建的军营里，最先加好也是最坚固的便是在设计中作为仓储中的武库，完全的石块堆砌起来的，内里没有一丝的可燃物，在计划中这座武库里是不能够出现火光的。
火器被安全的封锁在了武库里。
刚准备离开，外面却是又有人快马加鞭过来。
远远地，朱明就看到一匹战马直直的冲进了军营里面，冲营是死罪的，但是战马上的士兵高举着一面红旗便能够横冲直撞进来。
离着朱明还有好一段距离的时候，战马便被生生的拉停，然后马背上的士兵便滚落在地上。
“城里出事了……”
士兵艰难的说完一句话，手中的一封信件滑落，人便已经是昏迷了过去。
哈密城乱起来了，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的，很多人都像是发疯了一样的攻击自己身边的人，伤亡数也在不断的攀升中。
目前，赶回哈密的锦衣卫已经和哈密城原本就驻扎的奴隶军队和院子里的战士们暂时的控制下了西城方向的局面，但是其他的地方混乱却是依旧。
“混蛋”
捏着信件的手握成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柱子上面，朱明身体已经是微微的颤抖起来。
哈密城不能乱，不能出现差错，至少在朱明的计划里面现在还必须要保证平稳的局面的。
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是有着什么人出招了，那么现在朱明便只能是生生的受下这一剂进攻。
“虎贲，召集虎贲军进军哈密城。”
朱明现在已经显得有些暴怒的大吼起来，军营中一时间的便安静了下来。
虎贲还有些不明觉厉的跑出营房，到了朱明的身边却是听不见任何的解释，只是自己的手中已经多了一封信件。
不多的时候，虎贲也变得急躁起来，开始在军营里面大吼起来。
整军待发的命令已经下达了，这是虎贲军第一次正式的军事行动。
士兵们没有辜负虎贲将军持久的军事训练以及朱明对于军队建设给出的种种新式训练方法。
四千士兵出动三千，半刻钟不到，三千人已经是稳稳的站在了军营中间的操场上面。
整齐划一，每十人一个小队，百人为大队，千人为一营。按照朱明的意思已经完全的放弃帝国的军事编制，在此建制上分设小队长、大队长和营长。虎贲负责一切军事行动和日常训练，朱明负责军队战略意义上的定夺。
五百骑当先，这是虎贲军现在全部的骑兵。
战旗迎风飘扬，鲜红的旗帜上绣着一只吊睛斜眼黑虎，这边是虎贲军所有人永远需要追随的方向。
军队已经开始移动起来，村子里也已经发现了军营里的响动，妇孺们看到了自家的孩儿就在军阵之中，却沉默的投以肯定的眼神。
三长老默默的从大殿的二楼眺望过来，脸上挂上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第205章 虎贲！虎贲！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没有任何的束缚感，带领着完全属于自己的军队，朱明这时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应该待在军队这样的一个集体里面的。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沉了下来，现在开始要到哈密城差不多也应该到了夜晚了，心中只希望城里面的局势不要进一步的恶化。
夕阳慢慢的滑到了天山上，一小半的已经藏在了天山后面，斜斜的阳光将军队的影子也拉得斜斜长长的。此时的虎贲一片寂静，原野上只听到见战甲磨蹭发出的声音来，还有那五百匹战马轻微的喘息声，空气中一种叫做军魂的东西正在生成。
军队是一个极容易培养出独特气质的地方，此时的虎贲军便是这样的。
朱明很想高歌一曲，唱一首只属于虎贲军的战歌，搜刮了一遍自己的肚子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中却是没有相关的东西。
哈密城，往日的热闹被噪杂代替，浓浓的黑烟已经在城里布的密密麻麻的，只要上到街道上便能够听见周围隐藏着的惨叫声和一些别扭的嘶吼声。
西城方向，好几个通向城里其他地方的街道已经被彻底的封锁起来，锦衣卫和奴隶军们已经牢牢的守住了这些街口，在障碍物的外面已经躺倒了众多的尸体。
除了西城门，其他的三座城门这个时候已经被彻底的关闭，城墙上，院子里的战士全部张弓搭箭，只要有任何可疑的人出现在城门下便会被立刻射杀。
一条街道上，一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孩子正焦急的寻找着自己的父母，突然从旁边的小巷中窜出几道身影，然后孩子便消失在街道上，只是旁边的巷子里面却是发出了一声孩子的惨叫。
谢同仁现在已经满头大汗，自己今天是留在城里面处理一些事情的，顺便有一只贩卖奴隶的商队进城，自己正准备过去挑选出一些汉人奴隶来，却是没想到城里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这样的突变。
虎贲军的行军速度在朱明一再的命令下，已经是被提到了极限，整支军队像是一道洪流一样直直的冲向哈密城方向。
在黑夜到来的时候，三千虎贲军终于是看见了哈密城的西城门。
一小队的士兵正驻扎在城门里面，一看到大军到来便立马的冲出来迎接。
“少主，你们总算是来了。”
说话的人是现在的哈密城士兵队长钱六，这家伙在谢同仁的训练下，现在也变得有了一些队长的摸样，沉沉的说着话但是话里的语气却是充满着焦急。
朱明没有多说，只是轻轻的向着后面的虎贲军招招手。
虎贲首先的便放下了头盔上的面甲，只在黑夜中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来，后面所有的虎贲军士兵也做同样的动作，手中的腰刀已经出鞘，骑兵配备的那杆长长的骑枪也已经是解开了捆绑直直的冲着马头的前方。
大军缓缓的进了城，那种奇怪的嘶吼声便漫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面，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
“谢同仁呢？”骑在战马上，朱明的声音从面甲后面冰冷的传出来。
“谢大人正在南城那边的街道上，城里面最先出现情况的便是南城那边，然后在很短的时间便传遍了整座城市。”钱六小心的做着介绍，虎贲军散发出的淡淡的杀气让钱六不敢不小心。
“留下一营去东城和北城协助城里的人，其他人去南城。”下达了命令，朱明便开始亲自带队前往南城。
一名营长在虎贲的指示下带领着一营士兵开始脱离军阵向着东城和北城那边移动。钱六小心的移开身体，看着一营的虎贲军从自己的眼前离开，早就听到传闻自己城里的这些士兵和那些奴隶军只是那位少年手下编外的武装力量，今天亲自见着这支装备精良的虎贲军，钱六更觉得自己这些人只够给他们洗马。
越是接近南城，混乱的情形便越发的多见起来。
众多的商铺已经淹没在一片火海里面，这个季节火更容易烧起来。
街道上，尸体根本就是看不过来，一具具的尸体根本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形状，鲜血流了一地，残肢断臂散落的到处都是。
远处，已经是看到了有人正在战斗。
谢同仁的身影也在其中。
“准备攻击。”
虎贲已经是大声的向着军队吼起来。
“虎贲！虎贲！虎贲……”
整支虎贲军便也应声怒吼起来，虎贲是他们军队的名称，是他们将军的名称，也是他们的口号。
虎贲军已经替换下了前面战斗了很久的同伴，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伤，谢同仁身上更是密布着被人撕扯出来的伤口，一道道的口子还在不断的往外流着鲜血来。
亲眼的看着了情况，朱明才知道现在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急。
只见在虎贲军守住的防线外面，那些原本还明明是哈密城里的居民的人，现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每个人都双目血红，手上拿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便冲向虎贲军，然后没有任何招式的厮打起来，有些人更是连手带脚加嘴的都用上了。
“怎么样？”看着谢同仁身上的伤，朱明皱着眉问着。
“我没什么事，就是这些人，都像是没有了意识和理智一样，只要看到人便会冲上来攻击，原本想着将所有人击晕，可是那些被击晕的人没多久就又恢复过来又冲上来攻击其他人。”谢同仁先是摇摇头然后指着防线外面的那些人说着。
朱明看得出谢同仁脸上的一丝痛苦，话应该是没有说完的，只看着地上的尸体便知道，在击晕这一方法没有作用的情况下，谢同仁他们便只能将那些处在发狂中的人击杀。
“下令，将所有发现变化人击晕捆绑起来，统一囚禁在一处。”朱明冰冷的说着。
“可是……”一旁，已经参加了一番战斗后退回来的虎贲轻声一句。
“如果……没有效果，就全部击杀……”平淡的话里面却是充满了寒冷的杀气。
朱明冷冷的看了一眼防线外面的那些人，心中却是愤怒不已，这场祸事引发的人必须要死在自己的手上。
“虎贲！虎贲……”
防线外面，虎贲军已经开始向着前方移动，一条街道挤不下也用不了两营的虎贲军，其他的士兵便开始向着周围的街道移动，中途上每一间屋子每一座院子也没有放过。
第206章 月色血红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人为什么能够占据整个世界最顶峰的位置？
这个问题从有人开始，应该有世世代代的有人在研究了。作为历史和人类进程中的一员，朱明的看法就是人性。
人类的本质其实也只是这万物丛生的自然界中的一员，但最终却是因为有着人性这一物质才会成为世间的主人。性，当然不是烟柳花巷中那种粗疏风流之意，而知指的人类的智慧和参与自然界的一种认知，以及人类这一群体在千百年流传下来的某种潜在的规矩或者说是道德观念。
当一个人丢失了这些东西的时候，那么这个人便也就不能再被称之为‘人’，而只能说是一个‘人类物种’。
现在，哈密城里的这些正在发狂、没有意识的人便是这样的。失去了人性这一本质要求，那么对待他们的问题便不能再用客观存在的东西去处理了。
在保证其他正常人安全的情况下，朱明才会去考虑这些‘人’的生存问题。
当第一个被击晕的人又重新站起来向着周围的虎贲军士兵攻击的时候，朱明下达了击杀的命令。
街道上，虎贲军的腰刀已经彻底的染红。
平民和军队的遭遇，从来就没有什么可比性的。即使是对一群发疯发狂极具攻击性的人来说，军队的刀剑也不是这些人能够抵挡下来的。
虎贲军的前进速度保持的很好，街道上每一间商铺、每一间屋子、每一座院子都被一个个小队的虎贲军搜查干净，正常的人类则是被护送到虎贲军的防线后方，凡是失去理智的全部击杀。
朱明亲自参与到了自己下达的命令中，护身包裹在锻造最好的战甲里面，手中的腰刀已经无数次的挥出。不必在意那些冲上来的人，身上的战甲能够阻挡住一波攻击，那么接下来便是自己手中腰刀发挥的时候。
脚上穿着的军靴踩在粘稠的鲜血里面，移动速度便不由的慢了下来。在徽州府在饶州府的时候，朱明长时间的经历着这些事情，但是这个时候却是不一样的。自己现在杀的每一个人在白天的时候都是最正常不过的人，最和善没有伤害的平民百姓。
这一次的杀戮，必然是会被记录在历史书上的，也必然会遭受到很多所谓的批判家的言论攻击，但是朱明觉得自己看到那些满脸惶恐的人被救出转送到防线后面的时候，自己被那些人再怎么骂也无所谓了。
自己不是神，做不到保护所有人的生命，那么能够尽自己的最大力量保护更多的人的性命便是最主要的任务和职责。
能力越大所需要承受的责任便越大，朱明开始相信这个事实理论了。
南城，已经彻底的淹没在虎贲军的屠刀下面。
朱明愤怒的从一个屋子进到另外一个屋子里面，只希望那些造成现在哈密这样局势的人能够被自己找到，然后好将这些人的头颅放在城门上。
天空中，原本乌云密布现在却一轮明月当空，可能是这轮月想看看在这片天山下人性的选择吧，却不知自己的身上也沾染上了那一抹血红。
月色血红，大地也是血红一片。已经分不清是月亮印红了大地，还是大地染红了月亮。
南城的战斗很快的便结束了，两千的虎贲军已经相当于一般的哈密原居民。杀的人很多，有原居民，有来往的商人，有胡姬，有哈密城里的士兵，有壮年也有妇孺老人。
没有人愿意这个时候去细细的数一下这场没有争议的战争中，虎贲军究竟斩杀了多少的敌人，因为那些人还算不上是敌人。
但真正的敌人却又不知道究竟在哪里。
当南城里的虎贲军开始向回做最后一遍清理的时候，已经发现不了一个丧失人性的人了。
被虎贲军救回的那些人，开始有组织的重新回到南城，开始自发的清理这片战场。街道上、墙上的血水被冰冷的井水冲刷进了两边的阴沟里面，然后缓缓的向着城外流去。那些往日的亲人的尸体被搬上一架架的马车，在虎贲军派出的小队的保护下，穿过城市出了城门，原野上不多的时候便升起了一阵浓烟。
站在城墙上能够看到，原野上那些被点燃的火焰在黑夜里变得有些妖艳，在冷风中来回的摇晃着，似乎在向着这天地诉说着这场本不该有的混乱。
虎贲军回到西城的时候，东城和北城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庞大的人群失去理智，一营的士兵只能是缓慢又缓慢的向前推进。
南城的虎贲军还没有出现任何的阵亡情况，可是在东城已经有数具虎贲军士兵的遗体被送回来。
朱明只看了一眼那几名自己很熟悉的士兵的脸，便没有能再看下去。几具尸体，没有一个是完好的，身上的战甲没有将军们的好，已经被那些疯狂的人群撕扯的稀烂，身上的肉也被撕咬的不成样子。
向着一旁的士兵挥挥手，几具尸体被安置到了一座空院子里面，这些士兵的尸体需要带回村子，需要放在大殿那祭坛上的，朱明是这样想的。
刚刚结束战争的两营虎贲军再一次的向着新的战场出发，战争必须在这一夜结束，这是朱明今天对虎贲军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
锦衣卫已经被朱明从战场上调回来了。
作为哈密游击将军，朱明其实是有着总督哈密事务职责的，至少在皇帝没有明旨哈密卫帝国疆土没有派出文官的时候，朱明便是帝国在哈密的最高行政、军事长官。
锦衣卫不适合上阵杀敌，朱明不希望这支精锐的亲卫、侦查队伍浪费在杀人上。锦衣卫在朱明看来，保护人是一项，另一项便是搜查捕刺上。
制造悲剧的人不知道是谁，这样的事情才是锦衣卫应该去调查的。
朱明写了一份彻查的文书，上面盖了一个印章。印章是三长老在大殿里交给朱明的，应该说这枚小小的印章才是整个哈密最高权力的代表。
五百名锦衣卫被彻底的撒向哈密城里，一部分更是深入到城外茫茫的原野上去。
朱明不打算将自己的怒火忍下来，然后等时间久了一切明了的时候再去解决，自己等不了城里的那些受害的人也等不了。
天空中被染红了的月亮也等不了，于是外出的锦衣卫发现自己前面的路被照了更亮了些。
第207章 假面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离着天亮还有很长的时间，哈密城里的人都在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城市里面寂静到了极点，街道上只有着已经准备彻夜不休的虎贲军全副武装的巡逻警戒。
经历了白天的惊慌之后，哈密城里的居民现在只有听着外面街道上的战甲磨蹭的声音才能够进入梦乡。战阵武器在这个时候，却是变成了抚慰人们最好的工具。
三座城门依然是没有开启，只留着西城门还在不断的向着城外运送着源源不断的尸体。城门处，钱六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拿着一个本子小心的记录着，纸上的数字已经上升到了一千三百八十七了，这个数字代表着哈密城里已经有一千三百八十七具尸体被送出城外了。
朱明已经下令哈密城正式的进入到军管状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面虎贲军将会正式的进驻哈密城，作为防守和镇抚的作用。至少，这个命令在朱明和鞑靼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结束之前是不会取消的。
城里最近到来的商人都得到了非常强大的保护，每一个来到哈密并且还停留在哈密的商队外都有着数支虎贲军小队的保护。名义上的保护，实则只是朱明为了监视起这些人来。
锦衣卫似乎是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朱明一个人坐在西城饭馆的二楼，对着刚刚来到自己面前的小张大加赞赏起来。
整座城市也就只有西城这一片的地方是没有混乱的现象的，面对着城市其他方向的街道上虎贲军依然是没有撤去防线，所有正常穿越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
朱明又轻轻的拿起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情报，这是刚刚小张拿给自己的。锦衣卫最新的调查情况，城里在今天发生的一切的事情的矛头都隐隐的指向了一个还在城里面的商队。
商队的老板是一个很普通的汉族商人，这支商队是今天刚刚到达哈密城的，在缴纳了十两银子的关税后才被钱六放进哈密城的。商队贩卖的货物不像其他的商队，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才是这支商队贩卖的货物。
这样的生意汉人大多不会对自己的族人下手的，商队里的货物基本都是从西域甚至是更远处的中东地区购买回来的奴隶。
很正常的一支商队，但是锦衣卫依然是通过住宿、穿着上发现了一些端倪。商队的老板似乎是没有多么大的权利的，反而在这支商队中的一名很是普通的护卫却有着很高的地位和话语权。
寂静的哈密城市里，已经有整整四个大队的虎贲军士兵将周围的街道给封锁起来了，而更多的虎贲军士兵也在向着这边移动过来。
锦衣卫也已经从城外和城内各处召集过来，小心的隐藏着踪迹进入被虎贲军包围起来的这片街区。在这片街区的内部，一处客栈便是虎贲军和锦衣卫现在的目标。
被查出有问题的那支贩卖奴隶的商队便是入住在前面不远处的客栈里面。客栈的后面连着一个很宽敞的院子，而那支商队已经是将整个院子给包了下来。
为了完成自己要亲手宰了这场惨剧主谋的愿望，自己也参与到锦衣卫的这场围捕之中。
从城市的上空看下来，客栈周围四面的街道皆已经是列阵防守的虎贲军。数百名的锦衣卫从客栈的周围四面八方的包围过去。
朱明和小张亲自带领着一队的锦衣卫已经是到了最接近客栈后面院子的位置了，从外面看过去院子里十分的安静，和现在城里其他的建筑一样，透过窗户燃着淡淡的烛火，表现的很像是其他地方刚刚经历了混乱一样。
院子对面的街道拐角处，朱明再一次的和小张确认了这一次行动的主要目标。一个中年男子，黄头发男眼睛，一副长的很好看的长胡子。
朱明小心的向着身边的小张示了一个眼色。
小张的右手便轻轻的举起，在黑暗中做出了几个手势来。
这是锦衣卫进攻前的命令，空气中突然的响起了机括声，一道道的声音直直的从客栈外周围建筑上面向着客栈后面的院子冲过去。在冲进院子之前，头一波的便是远距离的弓弩打击。
院子里面响起了一阵噪杂的声音，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显得一片混乱。
小张双手向前一指，周围的锦衣卫便开始冲向被包围起来的院子。
跟着锦衣卫，朱明已经是冲到了院门外面。一名锦衣卫大汉一脚的就踹向院门，轰的一声院门便应声开来，露出院子里面的景象来。
朱明手中的刀已经是高高的竖起来了，一进到院子里面却是看到一地的尸体。身上穿的都是很破烂的样子，手上脚上也都带着链子，这一地几十具的尸体应该就是商队准备贩卖的奴隶吧。
在奴隶尸体的周围还有着一些普通人的尸体，应该就是这支商队里的人。纷纷冲进来爹锦衣卫已经是向着周围一个个的房间搜查起来。
好几具身上插着弩箭的尸体也被抬出来放在了院子中间，搜查的中间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因为院子里包括周围的房间里面根本就是见不到一个活人。
那些人显然都是已经逃走了。
朱明愤怒的将手中的刀插在了地上，心中怒火却是渐渐的燃起来。
脑海中，一个看不清楚面容的人正对着自己大声的嘲笑着，自己刚准备上前，那人一转头就换上了一副脸然后混在了哈密茫茫的人海里面。
“追。”
锦衣卫中的校尉小心的来到小张的身边准备请示，却是听到小张一声暴喝。
连忙的，院子里的锦衣卫便纷纷的冲了出去，之前还听见院子里是有动静的，那么那些人即使是逃走了也不会逃出多远的。
院子里，一道烟火已经升到了高空中，然后绽放出一朵很美丽的烟花来。
城里面的虎贲军便开始缓慢的调动起来，西城门也在这个时候被彻底的合上，没有人在能够逃出哈密。
第208章 第一次出手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城里面锦衣卫已经开始进一步的搜查，每一个可疑的地方都要经过好几遍的查证。
而朱明此时还和小张站立在之前的院子里面。
院子里的尸体也已经被虎贲军搬运走了，空气中只留下微微飘散着的血腥味。
“大人可是有何发现。”看着朱明一直沉默不语却是在院子里四周的观望，小张有些好奇的问道。
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哈密城今日的动乱便是原先处在这座院子里的人引起的，满地的尸体已经可能已经逃走的人，都预示着这件事情的主谋就在这支商队里面。
朱明显然也听到了身边小张的疑问，却还是没有说话。双眼显得有些紧张的在院子里搜寻着什么。那些商队里的人不可能就这样逃走的，事情也没有这么简单。
突然，朱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冲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里面。小张紧张的跟在后面也进到屋子里面。
一进屋子两人就能够闻到一股难闻的气息，地面上也是一片的脏乱，这里应该就是商队里那些奴隶居住的地方了。
小张皱着眉有些难受的捂着鼻子，却见朱明不为所动的开始在屋子里面翻查起来。旁边的窗户已经被朱明打开，这间屋子是临街的，一打开窗户便能够清楚的看到街道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街道上，一小队的虎贲军正在巡逻，突然发生旁边的有所动静立马围过来，一看是朱明伸出了头，便齐齐的施礼然后继续众人的任务。
脑袋又向着窗户外面观望了一会，就在朱明这时候正准备缩回屋子的时候，却是看到就在窗台上有着一小片淡淡的白色。
手指有些迟疑但还是小心的触碰到白色上面，然后手指上便沾上了这些白色。很细腻的感觉，随着朱明手指轻轻的磨蹭着白色的粉末缓缓的落在地上。眼神中这时候多了一些东西，手指慢慢的放在了鼻下。
刚一闻，朱明只觉得这些白色的粉末发出的气息很好闻，淡淡的香气进入肺腑不禁令人精神一震，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朱明却突然觉得整个身体都一抖，浑身开始微微难受起来。
头不可抑制的疼痛，朱明就看着自己的眼前缓缓的变得昏沉起来，身体也渐渐的狂暴起来。
啊……
小张回过头紧张的看着刚刚大喊出来的朱明，只见这个时候朱明已经是躺倒在地上，浑身剧烈的挣扎着。
“来人啊。”
有些不放心的向着外面大喊了一声，不多时便又好几名虎贲军士兵进到屋子里面来。
看着倒在地上一直大喊大叫的朱明，小张只能下令让几名士兵将其捆缚起来。
几人慌乱的将朱明抬到院子里面，可是朱明的情况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好转，却显得更加的痛苦起来。
这时候小张也有些失神，朱明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是和城里那些疯狂的人一个样子，心中不免紧张起来，要是朱明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是大事了。
声音颤抖的下令一名士兵召集虎贲军的各位将领和谢同仁过来，朱明的情况越发的不好起来，小张一抖索便扑上来紧紧的抱住浑身颤抖的朱明。
“大人，大人……不会有事的，大人您可得撑住。”
现在，朱明只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膛里面都充斥着一团火，一团正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然后便刺激着自己的脑袋要去杀人。杀人的念头便牢牢的盘旋在自己的脑海里面，眼前是两名虎贲军的士兵，朱明自己是认识这两人的，但就是这样自己脑海中莫名的却想着要将这两人杀死。
意识也越来越昏沉下去，满脑子的就只剩下杀人的念头。
黑夜里，光照不到的地方一道细微的嘲笑声发出，远处便是一团混乱的朱明和小张等人。
笑声发出处，一道低低的夜莺声响起，并且传的远远地。
不多的时候，街道上突然响起兵械碰撞打斗的声音。一队正在巡逻的虎贲军突然的就遭受到了敌人的攻击，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
等到附近的虎贲军赶来的时候，街道上就只剩下一整支小队十个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血水还没有凝固，可敌人却根本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城里开始响起新的警戒声，一队队的虎贲军开始向着发生伤亡的地方移动。
院子里，小张等人自然也是知道了外面可能出现什么情况了，一小队的虎贲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守在了院门外面。
院门外，几名士兵恭敬的在喊着什么人。之后院门便被打开，只见虎贲一身戎装的跨进院子里来，身后跟着谢同仁和几名虎贲军士兵。
朱明现在就只剩下一点点的意识，虎贲进到院子里来的动静还是被自己发现。
突然，脑海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一道冰凉的气就从自己的旁边冲过来。
下意识的，朱明就翻滚起来，只是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只是挣扎着侧过身体来。
“刺客……”
也就是这个时候，虎贲双眼剧烈的瞪大，朝着朱明的一边大喊起来。
一道黑影带着一道寒光已经是直直的向着朱明冲了过去。
噗。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小张就觉的一股暖流溅在自己的脸上，浓浓的血腥味却是充斥着鼻子。
啊。
朱明惨叫了一声，疼痛冲垮了自己最后的一丝意识，便就这样陷入了昏迷之中。
谢同仁愤怒的暴喝一声，已经是越过了身前的虎贲，手中的刀也已经拔出向着刺中朱明的刺客冲杀了过去。
“包围这里。”虎贲这时候也是双目通红，向着外面的虎贲军士兵怒吼一声，便也提剑向着已经和谢同仁打成一团的刺客冲过去。
院子外面，一队队的虎贲军士兵已经是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朱明的身体已经在众多士兵和小张的掩护下搬出了院子。这个时候还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刺客，上百名的虎贲军便在街道上将朱明团团围起来，现在只能等刺客解决后才能移动了。
第209章 究竟是谁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阴天。
院子里，打斗声不时的传到外面的街道上。
虎贲的战斗力究竟几何，能够统领整支虎贲军的人武功也当然是顶尖的，谢同仁也既然是不需多说的，谢家三兄弟没有一个是弱者的。然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联起手也才能和那不知名的刺客打个相当。
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廊下的柱子已经被打倒了数根，一侧屋顶的瓦片开始不断的垂落下来。
虎贲大开大合的挥舞着手中那柄巨大的长剑，每一次和刺客的碰撞都闪现出一道火花来。而谢同仁则是在一侧刁钻的攻击着露出空挡来的刺客，却每次都会被这名刺客抵挡住。
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哈密这座城市里面竟然还拥有着这样一名武功高强者。
谢同仁一击未中，自己这时候却是露出了一个缺点出来，只见这名刺客先是击退正面的虎贲，然后一纵身便直直的冲向谢同仁。
彭的一声，谢同仁的身体便已经是被击飞到院墙外面，像是一片树叶一样坠落在街道上。
紧接着，院子里面发出一声巨响，然后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一声的轻响声发出，虎贲的身体便已经是砸开了一面院墙也砸在了街道上面，身上沉重的战甲更是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洞来。
院墙里面，一阵烟尘升腾起来。
街道上的士兵就看着那倒黑影从被虎贲砸开的院墙中冲出来，然后就直直的向着被众多士兵保护起来的朱明过来。
街道周围的建筑上，锦衣卫和虎贲军士兵手中的弓弩已经从四面八方向着这名刺客包围起来。
就看着这名刺客左闪右闪间躲过众多的弓箭，已经是抵近到围成团的虎贲军士兵周围。
嗖……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中响起物体划破空气音爆声来。
紧接着轰的一声，就看着已经快要冲到朱明身边的刺客便直直的撞击开来，然后整个身体重重的撞击在街道边上的建筑上，黑暗中一片灰尘，瓦片墙体不断的脱落下来。
在街道的另一面，谢同济轻轻的放下手中五石的长弓，拉弦的右手却已经是在轻微的颤抖着。
很庆幸有谢同济的这一记攻击，瞬间的刺客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弓箭再一次的射击建筑下的灰尘里面。
一道轻微的闷哼声响起，显然那名刺客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下已经是受伤了。
街道周围的弓箭连续的发射了三波之后便安静了下来，整个街道也彻底的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栋建筑下的灰尘消散。
好几队身着重甲，手持长枪坚盾的虎贲军士兵小心的向着灰尘处移动包围过去。
一阵夜风拂过，建筑下的灰尘不多时便彻底的消散开来。墙角处已经是微微凹陷进去，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砖瓦碎片，然而那名刺客却已经是不见踪影。
“所有人全城搜查。”
小张处在中虎贲军的保护之中，一边抱着朱明一边愤怒的大吼起来。
一时间，周围众多的锦衣卫便四散开来，之前那名刺客的武力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见证，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存在与哈密这座城市里面的。有这个人在，所有人包括自己这些低级人员也会有危险，这时候所有的人都一心的想要找出那名显然是已经受伤了的刺客来。
虎贲军也在虎贲的命令下四散开来，配合城中的锦衣卫同仁对刺客进行搜捕。
而街道上，上百名虎贲军士兵在虎贲、谢同仁以及小张的带领下，保护着还处在昏迷之中的朱明向着西城方向返回。
整座城市已经是彻底的进入到军管状态里，任何人开始不得随意出门，不得随意的出现在街道上，更加的不准许在街道上走动。所有敢于和军队反抗的人员一律羁押看管起来。
朱明被众人送回到西城的饭馆里面，二楼已经被安置成一间病房来，一张大床上朱明静静的躺在上面。
在这里，已经算的上是整座城市最为安全的地方了。屋顶上有众多的虎贲军士兵作为暗哨，二楼所有临窗的位置上也都有虎贲军士兵看守。
在饭馆周围的街道上以及周围的建筑里面，负责守卫的虎贲军士兵数量已经是上升到了五个大队的人数。
所有人到在等待着，等待着天亮、等待着朱明好转醒来、等待着刺客被缉拿回来、等待着最终的主谋被找到并抓捕回来。
城里面的消息已经在身体也的时候就被送回到村子里面去，这个时候村子里面就只有一营的士兵驻守，虎贲不得不担心要是这个时候某些人找出村子的位置并且发起进攻。
天边，太阳终于是在所有人的期盼中缓缓的升到天上。
西城门外，一行铁骑也带着腾腾的烟尘过来，几道手势升起西城门便缓缓的被打开。
狼刺首先的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将三长老的命令告诉了虎贲。哈密城的事情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鞑靼人的军队已经在进行掠夺物资了，众多的部族商队都已经是遭受到了鞑靼军队的攻击。
当沉梦小心的从狼刺的身后走出来的时候，刚刚听完三长老话的虎贲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手轻轻的指指能够上到二楼的楼梯。
心中轻轻的一颤，沉梦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已经是知道了朱明受伤的消息，对狼刺好一番软磨硬泡和威逼利诱下也跟了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是不知道自己的内心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事情了，沉梦缓缓的走到了二楼，就看见沉沉的躺在床上的朱明。
呼吸很平缓，只是在一侧的肩膀上带着外伤，不过也已经是被上药包扎好了。沉梦的心中便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朱明……”
紧紧的握着朱明的手，沉梦颤抖的轻轻的呼唤了一声，不由的眼中已经是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朱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超负荷的运转了上百年一样，一股眩晕和恶心感涌上心头，脑海中已经想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找出主谋。
“究竟谁是凶手……”
耳边的声音终于是唤醒了朱明，双眼微微的睁开一道缝，嘴里不由的就开始担心起凶手主谋的身份来。
第210章 祸不单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你醒了！”
双眼还没有来得及观察自己现在究竟是伸出何处，耳边就听见了熟悉的沉梦的声音来，然后朱明又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这女人激动的已经是把自己的手捏的嘎嘎的响。
一声闷响，沉梦有些尴尬的松开自己的双手。
这个时候，朱明也已经是能够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了。只见沉梦双眼已经是蓄满了泪水，一看到自己看过来满眼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周围的虎贲军士兵这个时候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一样，将自己的双眼直直的放在屋子外面。
“我这不是醒了嘛，怎么还哭起来了！”朱明努力的想让自己笑起来，可是脑海中还是疼痛难忍，忍不住的又一次呻吟起来。
看着朱明的样子，沉梦倒是嫣然一笑，朱明此时滑稽的样子真的是逗乐了自己。
身前的美人破涕为笑，朱明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又缓缓的开口问道：“你怎么就到城里面来了，现在城里面很危险。”
“听到你出事了……我就跟着狼刺过来了……”沉梦有些羞涩的说着，到最后已经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朱明干干的笑了一声，摸摸自己的鼻子止住现场的尴尬，小声的问着：“现在城里面是什么情况？”
“虎贲将军他们都在等着你，听他们之前在下面说，城里面现在似乎还有些问题。”沉梦不知道哈密城在昨晚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只是自己今天一进城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是得杀了很多人才能够有的气息。
轰……
就是这个时候，突然的城里面传来了一声巨响。整个饭馆的二楼都轻轻的晃动了一下，然后朱明透过窗户就看到在南城那边升起了一道黑烟。
“虎贲。”
没顾忌自己身上的伤势，朱明连忙从床上做起来向着楼下大喊了一声。
噔噔噔……
不多的时候，虎贲等人便从楼梯上到了二楼。
“怎么回事。”空气中已经是弥漫了一股淡淡的火药的味道，朱明眼露狠色冰冷的问着。
虎贲铁青着脸半天没有回答，自己也才是刚刚听到那声巨响的。身边，谢同仁向着朱明轻轻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让开……快让开……”
外面，街道上传来了马蹄的声音，小张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街道上。
看得出小张这个时候的慌张，没有几步的上到饭馆二楼，什么也没有说的就连喝下好几杯茶水。
经历了之前的疑惑之后，朱明也算是安静了下来，直到小张歇息好之后才投以疑问的眼神。
小张看了一眼朱明，衣袖一抹嘴角的水渍就开始说道：“火药……城里面还有敌人，刚刚我锦衣卫的数十人正在重新搜查一个院子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几个人很不正常，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就点燃了满屋子的火药。”
说完，小张已经是瘫坐在了地上。显然，现场的情况肯定是惨烈的，那样规模的爆炸进到院子里的锦衣卫人员肯定是连尸体都找不到的了。
朱明紧紧的握着双拳，牙齿咬的都已经是发出声来。
“查，可疑之人皆杀无赦。”
小张坐在地上听完朱明的话，冷不丁的颤抖了一下，整个二楼的人都听得出朱明这话里面的杀意。连番的发生意外，朱明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已经是该爆发出来的了。
“是。”
虎贲在一旁连忙应是，这个时候虎贲军必须要和朱明的意见保持高度的统一。
正准备出去下令虎贲军搜捕其他的可以之人时，虎贲刚走到楼梯口。
彭。
城里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更是比之前的一次强烈了不止一点半点。二楼所有的窗户都哗哗作响，桌子上的杯子茶壶也都已经是坠落在地面上，虎贲一个没注意就一失脚滑到楼梯上，然后噗通通的滚到了楼下去。
朱明再也没有说话，在沉梦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到了临窗的位置上。窗外，同样的是在城南方向，就在原先升起的黑烟不远处的一座院子里又一道浓烟缓缓的升起。街道上，不知究竟的市民们慌张的从自家的院子屋子里面跑到街道上面。
周围的虎贲军也已经是将那一块的街区给包围了起来，只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情。
首先的，朱明想起的便可能是帝国内部的那些该死的白莲教做的事情，也只有帝国的火药才会有这般的威力。但是，在没有真正的找出凶手的时候朱明却又是不敢真正的确定的。
“快，让锦衣卫快去收集有用的情报。”
谢同仁小声的在小张耳边说了一声，沉默的朱明才是最可怕的，这个时候只有谢同仁知道朱明的心中究竟是怎么的暴怒的。
朱明强硬的喝退了想要制止自己的谢同仁，然后让身边的沉梦帮自己重新穿上自己的那套战甲。
头盔上的面甲直接的就被放下，最后在二路看了一眼南城方向的那两道浓烟。
推开还想继续阻挡着自己的谢同仁，朱明就下到了一楼。
“你真的要现在就去吗？”
身边，沉梦的声音缓缓的传来。
朱明没有回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谢同仁见阻挡不住，便连忙的喊来狼刺带领着众多的虎贲军士兵便出到了街道上。
沉梦被朱明严令留在了饭馆里，女人本就不应该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的。
街道上，所有的士兵都已经知道少主大人要亲自揪出一直躲在暗处搅乱哈密局势的人来。
前面，一小队虎贲军士兵正在格挡开街道两边的居民，这些人都因为之前的爆炸声而忘了城里早先就下达的军管令。
骑在马背上，朱明想不出自己的敌人究竟会是谁，会是谁在这个时候看上了哈密这座城市。
也就是这个时候，街道边的人群突然的就是一阵混乱。
谢同仁就看着一个人冲到军队前面的街道上，然后大笑着点燃了自己身上的一根引信。
第211章 信仰的力量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谢同仁的双目瞬间变得通红起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自己已经彻底的清楚。
先是冲着四周大喊了一声趴下，然后谢同仁就纵身从自己的马背上跃起向着旁边的朱明扑过去。
朱明还没有来不及反应，眼角就看到谢同仁的身体压向自己，然后噗通一声自己就坠落在地上。
轰。
整个天地都在晃动，天在旋转，地也在抖动着，一整条街道上的人都被火药爆出的气浪冲撞的倒在地上。街道两边建筑的屋顶上，一片片的砖瓦止不住的就落在地上。
朱明艰难的推开自己盖在自己身上的谢同仁，幸好爆炸的地方离着自己还有一段距离，谢同仁只是落得一身的灰土便也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只是这个时候，朱明用力的拍着自己的耳朵，该死的爆炸弄得两边的耳朵里面现在一直在嗡嗡的响着
谢同仁这个时候也在使劲的拍着自己的耳朵，还一边张着嘴冲着自己说着些什么东西。朱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现在什么声音落在自己的耳朵里面都只是一团嗡嗡的响声。
就看着谢同仁像是啊了半天，朱明无奈的挥手制止了对方想要接续说下去的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看清现场的状况，只见街道上在原先那人站立的地方已经是出现了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坑来，尸体已经是找不到的了。周围靠的近的人这时候也都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随意的倒在地上，整个街道都是一片混乱，虎贲军也要好些人受了伤。
身后，突然的一双手就抱住了自己。
朱明缓缓的安静下来，身后的人不用猜也能够知道是谁。自己的双手便缓缓的握住了抱在自己胸前的手上，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声没事。
谢同仁又开始大声的喊了起来，慢慢的周围的虎贲军士兵都围拢了过来，谁也不知道这时候会不会还有什么人冲出来引燃火药的。
朱明此时是前所未有的失败感，对方那个一直藏身起来的敌人真的是可怕的。这些人现在就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武器，这让朱明想起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来。
面对真刀真枪的敌人，无论敌人是有着怎么的实力朱明都不会感到害怕的。但是，在另外一种力量面前，朱明可能首先选择的便是远远地躲开。这种力量便是信仰的力量，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却真的能够实实在在的控制着一个人的全部的精神世界，能够让一个人为了一件普通的事情就献出自己的生命来。
现在朱明需要作出一个排除法来，白莲教的人应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那些永远都是直来直往的鞑靼人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高原上的那伙人和西边的那些人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最新的命令被下达下去，凡是高原人或者是西域中亚各国的人都要被看管起来。
城市里迷茫着浓浓的烟硝味，不过在接连的三起爆炸事件之后，哈密城里面总算是又恢复了平静。
沉梦这一次怎么样也没有让朱明离开饭馆半步，最多就是停留在屋檐下等候着城里面各处的消息传回来。无奈之下，也是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朱明便只能等待，等待自己的机会到来。
锦衣卫的消息不断的传来，虎贲军已经诛杀了上百人了，都是可疑的人在被搜查的时候反抗而遭诛杀的。
城里的汉人已经被紧急通知转移到西城方向，处在军队的保护下，上千的汉人总算是缓了一口气。
而城里其他的地方，现在却还是有着数千人存在。朱明不敢保证这些人里面就都是安全的没有威胁的，便不会让这些人得到和汉人一样的待遇。
天空中的太阳已经是悬挂在正中间的时候，虎贲满身灰烬的回到了饭馆里。
彭的一声就将一个包裹砸在了桌子上。
朱明有些疑惑的走到桌子旁边，小心的将包裹打开。
一打开，入鼻的就是一股浓重的火药味，半天缓过来后却是发现自己手中拿着的竟然是一大块深黄色的布块。朱明自然是不会相信皇上在哈密城里面驾崩了，黄布显然是之前某个人身上穿着的一副的一角。
“这是在最开始发生爆炸的那个院子里找到的，在另外一个院子里面也找到了小块的黄布。”虎贲嗡嗡的说着，显然为了找到这么一点证据来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朱明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黄布，答案似乎是已经浮出水面了。除了帝国皇室外，在哈密这片土地上便只有高原上的那些人才会用这样的布。
深深的为信仰的力量所折服，朱明不得不佩服那些喇嘛对于自己的信徒的培养。
“我记得城外是有一处寺庙的，好像是那些高原人建起来的。”朱明缓缓的说着。
这个时候，小张也是已经回来了。
一番询问后便又立马的出去。虎贲在稍稍的思索之后也是反应过来，连忙的开始对城里面的军队调动起来。
敌人应该就是那些高原人了。
这个时候谢同仁像是想起来什么，思索了半天后开口说道：“那个商队会不会也是高原人在暗中操纵的？”
“可能……或许不可能。”朱明沉吟了半天，却是说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谢同仁啊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这个时候，哈密城里面已经开始追捕起来，所有的高原人都被虎贲军控制起来。锦衣卫已经在一座院子里找到一众喇嘛的消息也已经被传了回来。火药暂时的还没有搜出来，但是这些高原人却都是没有在入城记录上的，那么就是说明这些人是有可疑的。
到空气微凉的时候，哈密的四座城门终于是被打开了。
一队队的虎贲军士兵排列着整齐的队伍从西城门出城，然后便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处水源边开始安营扎寨。
朱明已经不打算让军队回到村子里了，显然现在的哈密处在动乱之中。而朱明坚信的是，只有在拥有足够的武力的时候才能够有处理事情的能力。
第212章 新的世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战乱中的人们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的慢，而当所有事情都结束的事情，空闲下来的人又会发现时间其实是走的很快很快的。
哈密城在接二连三的发生诸多事情后，终于是难得的得到了安稳的时间。
街道上的斑斑血迹已经被居民们冲刷干净，尽管亲人离去的伤痛依然伴随着这些人，但是生活总还是需要继续下去的。
傍晚的时候，城里的街道上又开始渐渐的恢复到原来的摸样。
商铺里的商品渐渐的又一次摆满所有的位置，街道上的人虽然没有往日里的多，但在动乱之后也总算是多了一丝的人气。
虎贲军现在多了一项长期的职责，那便是派出小队人员进入城市负责日常的治安问题。
基本在每一条主要的街道上都会看到虎贲军全副武装的士兵，朱明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安排来，刚刚安稳下来的哈密城实在是经不起再一次的动乱。
锦衣卫在城市里面直到最后也没有真的能够找出那些制造了重重祸事的人的踪影来。不过暂时的毛头似乎都已经是指向了高原人。
当哈密城再一次的亮起灯光的时候，百人的锦衣卫队伍整齐的骑在战马上面出了城门，带领着队伍的是朱明和小张两人，而谢同仁在经过街道上的爆炸后认定以后都要跟紧在朱明的身边。
三人带着锦衣卫呼啸着便出了城门，不多的时候便已经是到了城外虎贲军营地外面。
事情是早就已经议定好的，不多的时候五个大队的虎贲军士兵便在狼刺的带领下出了营门，作为此次行动的武力保护。虎贲则是因为要构建哈密城的防守事宜不得外出，便是下令狼刺带队虎贲军。
夜色中，不需要任何的向导，所有人都知道此次的行动目标究竟是在什么位置。
城北外不远的地方便是一座不高也不大的小山，在一定的定义上这座山脉应该算是更北边的天山山脉的余脉而已。而这座山脉之所以在整个哈密地区都有名的原因则是因为山上的一座寺庙。
寺庙不大，没有帝国里那些霸占了高山峻峰的雄伟寺庙，只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建着一座不大的宝殿，殿中供奉着释迦摩尼的金身。主持在通常人的眼中被称之为喇嘛，而寺庙里的僧人也大多是高原上的喇嘛。
六百匹雄壮的战马在原野上奔驰着，不多的时候便见到在自己的前方一座山的影子出现。相对于哈密城通明的光亮比较，这座山上却是没有一丝的亮光。都听说，这座寺庙里的佛很灵，但是哈密人却没有多少的香油钱能够供奉的。
或许这是那些喇嘛失败的地方吧，朱明心中淡淡的想着，佛从西南方来，但是在帝国这片土地上经历了千百年的演变，早就已经变得和原本的佛意不一样了。
万事都是在变化的进程中的，佛也是在变化的。这个时候，朱明觉得佛可能是没有变化的，而变化的也许是那些看不清人世间的人们。
到了山脚，只见着一条窄窄的山道直直的通到山顶，在路的尽头便是那座寺庙的所在。
幸好山不是很大，山路便不是那么的陡峭，众多的战马还是能够上到山路上的。
上到山路，锦衣卫中便已经有人先行下马躲进周围的密林之中。几个呼吸间，朱明便已经是听不到那些人的踪迹，那些人所领到的任务便是要保证在队伍的外围不会受到攻击，也是为了先行打探寺庙里的情况。
队伍还没有最终上到山顶上，山上却已经是传来了嗡嗡的钟鸣声，山顶也在一瞬间的被点亮。
等上到山顶的时候，一座充满佛性的寺庙便出现在队伍的前面。此时，只见寺庙的大门已经是被打开，两名沙弥双手合掌低头站立在正门的两边低低的念着一篇经文。
总还是佛住的地方，战马便不再适合进到寺庙里面去，而在寺庙的前面则是一大片的空地。
不用朱明说什么，狼刺已经下令虎贲军散落到寺庙的周围负责安保问题，同时留下了一个小队看守寺庙门前的战马。
锦衣卫则是在寺庙的前面悄悄的消失，消失在了周围的黑暗里面。
向着自己身边的三人看了一眼，朱明微微一笑便率先的踏向洞开的寺庙正门。
一句阿弥陀佛便将众人迎进了寺庙。
一小队虎贲军士兵紧随其后的进到寺庙里面，然后一队锦衣卫便首先的进到了前面的大殿里面。
等到朱明进到大殿里的时候，就看着这座寺庙为数不多的僧人正跪在佛前的蒲团上低低的诵读着心中的经文。
不得不说佛是极具感染力的，佛不说话但是朱明却已经是带着小张、狼刺、谢同仁跪在了四个空出来的蒲团上。
一片经文不知道被诵读了多长时间，但总算是结束了，僧人们小心的从两侧的小门走出，晚课已经做完，这些僧人是时候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坐冥想了。
此时，大殿里面只留下了两名僧人。一名小沙弥轻轻的却很有节奏的敲打着身前的木鱼，一位老僧则是依然跪在最前面的蒲团上念着自己的经文。
朱明起身制止了身边想要跟过来的几人，独自一人便走到了老僧的旁边。
老僧便是这座寺庙的主持，也只能是这位老僧才能是这座寺庙的主持。
老僧低低的念着自己的经文，朱明便静静的听着。念的是药师经，对于这部大乘经典之一，赞叹药师佛行愿的佛经。朱明至少自己是不怎么感兴趣的，在自己的认识中佛永远都是自在人心的，再多的经文也比不过自己的心佛。
老僧似乎是感受到了身边年轻人的想法，便加快速度将一篇药师经念完。
“阿弥陀佛。”老僧稍稍转身向着朱明念了一句佛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大师。”佛前诸事相等，朱明轻轻施礼。
“佛说要在人世间建造一个新的世界，施主是怎么看待我佛的？”老僧轻轻的说着，却是抛了一个难题给朱明。
第213章 我佛慈悲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一句话，朱明却已经是彻底的哑然。一个儒家子弟实在是应该要做到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但是自己今天却是跪在佛下，感想着佛究竟在什么地方。
佛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朱明不知道，也不可能在人世间真正的看到佛说的世界，但是朱明现在知道的是哈密城外那还在燃烧着的一具具的尸体。
“大师，你的佛是什么样子的？”朱明回避了老僧的问题，而提出了自己的问题来。
老僧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显，观望了朱明许久之后右手一点也没有避讳的直指大殿里供奉着的那尊巨大的释迦摩尼佛像。
此时的释迦摩尼，双眼微闭面带笑容的观望着大殿里的人事，也似乎在观望着天山下的这片土地，观望着整个人世间。
“这就是贫僧的佛。”老僧淡淡笑语。
“佛会因为要建造它的世界而杀人吗？”朱明低低的笑了一声，一句话说完便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老僧。
只见，此时老僧的脸上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反应，依然面带微笑，却是像极了大殿里的那尊佛。
“佛从不杀生。”
“那为什么那座城市里面今天会死那么多的人？”朱明觉得这个老僧就是在说胡话，一时间不觉愤怒的站起身指着哈密城的方向问了一句。
大殿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着朱明生着闷气发出的呼呼的喘息声，还有那名小沙弥敲击木鱼的声响。
老僧依然是安静的跪在自己的佛前，枯瘦的身体上披着那件破旧的满是补丁的袈裟，却格外严谨的向着自己的佛跪拜起来。
看着老僧的作为，朱明更觉愤怒的握紧自己的双手。一旁，小沙弥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敲击木鱼的节奏在刚刚明显的错了一下，后面便已经是没有了任何的节奏可言。
杀气，朱明身上的渐渐的浮现出一丝杀气，就连着处在后面的谢同仁等人都已经是感受到了。
狼刺紧张的将右手放在了刀柄上，这个时候只要大殿里有任何的异动，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发起致命的攻击。一旁的小张则小心的向着周围的锦衣卫示意了一下，之后几名锦衣卫便悄悄的异动起自己的位置来。
“施主，妄动杀意了。”
老僧依然是淡淡的说着，朱明清楚的知道老僧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杀气，却依然能够做到这样的风轻云淡，不觉得便是后退了两步。
“贫僧只是普通人，并未做过武僧的事情。”老僧依然是淡淡的说着自己的话，在自己的佛前。
这个时候，一名锦衣卫从大殿外走到小张的身边，在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话，并且将自己的手心放在小张的面前。
小张则是观察了一会后，轻轻的遣走了进来的锦衣卫后看了一眼前面的朱明。
“大人，在寺庙的后院找到了火药。”小张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站在原地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
于是，整个大殿的空气便像是凝滞了一样。
朱明轻轻的回头看了一眼小张，眼神中表露着希望小张没有听错情报。
却见这时候小张用力的点点头，开口又说道：“一屋子里都是火药，如果在哈密城里面应该能够炸毁小半座城市。”
“大师，你妄语了。”
朱明没有立即的下达命令，而是又重新跪在了身前的蒲团下，对着身前的佛一礼。
这时候，老僧长叹一声，又长长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我相信这件事情是有别人在做的，还请大师为弟子解惑。”朱明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但却只有朱明知道，这座寺庙里的所有人都和城里的事情是没有关系的，但是如果这位老僧不说的话，朱明相信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在哈密城里做出的那些事情。
眼神中流露着一丝紧张，朱明这时候很希望能够在身边这位老僧的嘴中得出一个人名字来。
“我佛慈悲。”
老僧这时候已经对着大殿里的佛彻底的跪拜了下去，然后便一直低伏着身子没有起来。
“施主还请回吧，人世间已经不需要贫僧了，但是佛却需要别人，还请施主慈悲。”
朱明失落的站起身，已经不再准备继续追问下去了。
有些无力的拖动着自己的脚步出了大殿，身后的大殿了木鱼又重新的敲出了节奏，老僧应该还没有起身，却已经在念着长长的经文。
佛教立宗之本的华严经从大殿里缓缓的传出来，老僧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的洪亮，似乎已经是能够笼罩住整座山脉。紧随着，整座寺庙里其他地方也传出了阵阵的诵经声。
朱明一句话也没有说，山顶上所有的虎贲军士兵和锦衣卫都已经召回。
队伍齐齐上马，沿着来时的路不多时便已经是下到了山脚下。
身后，华严经的经文却还是能够清晰的传入人耳里，朱明将自己身下的马赶得更加的快，诵经声却是怎么也离不开自己的耳朵，到最后却已经是满脑海里都是诵读经文的声音。
轰……
整个天山方向突然的变得通亮起来，整个天地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接着一道气浪便从后面冲向整个队伍。
所有的战马在这个时候齐齐的嘶鸣起来。
所有人都止住了身下的战马，齐齐的转身看向后面的山脉。
整座山在一瞬间就已经变得火红一片，整座山像是变成了一个火球一般在熊熊的燃烧着，整个夜空中都已经被照得通明，空气中隐约的都能够看到扭曲的空气。
谢同仁满脸震惊的看着淹没在火海里的山脉，然后又看看队伍前面的朱明。
此时的朱明没有回头，身后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清楚的知道，火药爆炸带来的效果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心中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老僧不可能是自己的敌人，哪怕在寺庙里找到了那些火药，朱明也肯定那些僧人不会是自己要找的人。但是，一句我佛慈悲，施主慈悲就让朱明彻底的断掉了找出真凶的道路。
老僧是用自己加上整座寺庙僧人的生命来劝说自己，也是为了遮掩那些凶手踪迹的。
朱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慈悲起来，老僧的死自己只会在心中缅怀，但是那些还逍遥在外的人自己却一定要找到的。只是不知道，如果老僧知道自己想的这一点是否还会说出我佛慈悲，还会点燃自己点燃整座山脉。
第214章 真实世界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稍作感慨后，整支队伍的人重新回转视线。
小张、谢同仁面带疑惑的看着前面的朱明，狼刺则是一脸呆滞的样子。不论身后的寺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使得整座山葬在火海里面，谢同仁和小张都隐隐的觉得是和前面那个一直沉默着的少年有关。
而在狼刺的思想里，不论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少主是安全的便是什么事情也没有，自己是一名战士是和父亲一样的武将，出了战场上的事情外边不是自己需要考虑的范围。
朱明最终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变得更加光亮的山脉，只能是在心中缅怀一下，老僧最终还是失败了。
队伍重新开始移动起来，虎贲军在狼刺的带领下回到了城外的军营里，锦衣卫则是护送着朱明进到了城市里面。
华灯初上，哈密城又一次的成为了一座不免的城市，在天山下的这片土地上作为一颗照亮人们夜行的亮灯。
饭馆的老板已经决定在最近的几天不接纳任何的客人，生意上的事情远不必自家少主的心情重要。刚一回到城里，朱明就闷着头到了后院，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倒头就躺在了屋子里面。
沉梦一直就揪着心在饭馆里面等着朱明的回来，刚一看到朱明回来正准备上前说话，却就看着对方已经是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面。
老板很懂事的退到了一旁，沉梦犹豫了一会后还是走进了后院轻轻的敲响了朱明的房门。
“朱明。”
屋子里面，朱明轻轻的翻了一个身将自己的脸颊面向墙壁。
沉梦的手停在了离房门半寸的位置前，轻轻的咬着嘴唇改敲为推的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黑洞洞的没有电灯，透着月光却是能够看到朱明静静的侧躺在床上。欲言又止，沉梦缓缓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走到床边。
有轻轻的呼唤了床上的人，沉梦依然是没有得到答案。
沉梦轻叹了一声，最终下定决心般的躺在了床边上，双手轻轻的从后面抱住了朱明。
就看着朱明身体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没敢动弹，冰冷的身体却是多了一丝温暖。
老僧离开了这个世界，可能对于老僧来说自己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只有佛的世界。朱明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尘世里面挣扎，像是梦一样却又这样的真实。从来到大明帝国的第一天开始，朱明就在幻想自己的生活该是怎样的精彩，但是现实告诉朱明这里的世界是真实的，没有一丝丝的幻想可言。
幸运的是，朱明现在还能够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对身后的女人说不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可能真是只是长久的孤独后自己需要一个停歇的港湾吧。
朱明轻轻的转过身体，双眼却已经是看见了沉梦微微闭紧的双眼。
做一个真正合格的大明子民吧。
朱明心中轻轻的劝说着自己，嘴唇却已经是轻轻的触碰到了面前的一片温暖。
一瞬间的，之前还处在混沌中的脑海便清清楚楚的，城外城里的烦恼在这时候被远远地抛诸脑后。
房间里，就听着女人的一声低吟。
一阵风带过，房门便轻轻的被合上，似乎是要在今晚催促成全屋里的这对小人儿。
身体渐渐的不受控制，朱明轻轻的抱住身边的人，双手轻轻的抚上一座山峰。宽衣解带便在弹指间完全，一床薄被盖住了刚刚乍现的春色。
未经人事的一对男女只能是凭借着人性的本能，前奏很长但是在这样的夜色里却不觉繁琐。朱明轻轻的拂去身下人儿脸上的汗水，腰间轻轻的下到伊甸园中。一丝呻吟，身下的人双手已经是紧紧的扣着朱明的腰间。
像是破晓一般，屋里的两人终于是合为一体，一声坚忍着的呻吟却还是滑出窗外，惊起屋顶上偷懒的家猫。
朱明缓缓的拂去沉梦脸上的泪水，身体微动嘴唇轻轻的触碰对方。
月光下，一片阴云悄悄的盖过来，似乎是已经不好意思再去偷看下面会发生的事情。
饭馆的老板在前面的堂屋里面哈哈的大笑起来，谢同仁也是大笑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当新的一天到来的时候，朱明很早很早的就醒了过来。沉梦躲在自己的怀里甜甜的睡着，脸上却还是挂着一丝泪痕，只是脸上淡淡的笑容却告诉着朱明自己是无悔的。
小心的将手从沉梦的身下抽出，又缓缓的给对方盖好被子，小心的从床上下来后拿着衣服便轻轻的出到院子里面。
刚关上房门穿着外套，就看到谢同仁一脸猥琐的看着自己，手中还端着一个大碗痴痴的笑着。
“碰上好事了？”有些不解，朱明走到水池便随意的洗了把脸就冲着谢同仁问道。
却见谢同仁嘿嘿一笑也没有说话，反倒是将手中的碗递给了朱明。
盛着黑乎乎的一碗水，朱明不解的看着眼前还在发笑的谢同仁。
“全喝了，年轻人还是需要多补补的，不然老了可就……”谢同仁哈哈大笑着从朱明愤怒的眼神中逃离，人已经消失不见，笑声却还是从外面远远地传进来。
无奈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碗，朱明呵呵一声却还是捏着鼻子给喝完了。
就在院子里面做了一个腰部运动，出了一身汗洗净后才走出了饭馆。
刚一出去，朱明就看见小张急急火火的冲到自己面前。
“大人，城里又出事了。”
小张的脸色这时候很不好，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轻轻的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朱明轻轻的问着：“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着朱明问完，小张就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朱明：“就在昨夜，城里面已经丢失了十几个孩子，到刚刚一共有二十五名孩子不见了。”
朱明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一瞬间的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因。
显然，城外的一把火还是将那些潜藏起来的人给逼出来了。丢失的孩子也只是对朱明的打击报复，朱明相信接下来还会有事情发生。
“召集所有人过来。”急促的说了一声，朱明便转身回到饭馆里。
第215章 浮出水面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在最近，西城的这间饭馆已经渐渐的成为了哈密城商议事情的地方。
此时，饭馆里异常的沉静。虎贲等人在朱明知道最新发生的时候不就便齐齐的到来，所有人都显得十分的沉重。
在街道上，丢失了孩子的家人们纷纷的商道街道上抗议和呐喊。
刚刚开启没有多久的四座城门再一次的关闭，想要进城城市的商队和行人便只能暂时的停留在城门的两边，
一营的虎贲军已经被紧急调入城市，在暂时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力量的情况下，朱明还不敢做出进一步的决策来。在之前，城里发生火药爆炸后，谁也不知道隐藏在城里面的人究竟还拥有着多少的火药，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突然再一次的发生爆炸。
锦衣卫已经暂时的将几处可以的地点给监视了起来，只要再被监视的对象中发生什么意外，城里的虎贲军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歼灭所有的敌人。
饭馆里，朱明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彭彭的声音传遍了整间屋子。谁也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任何的决定都可能会出现错误从而导致那些被偷走的孩子从这个世界上离去。
“少主，咱们是不是可以搜查下那些贩卖奴隶的商队。”寂静最后被老板打破。
一直伺候在旁边的老板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一屋子的人都沉默着不说话，便小心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便都将一会的眼神投向一旁的老板。
胖胖的身体下面似乎确实也充满了智慧的。
“你是怎么看的。”朱明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轻轻的问道。
老板得到了肯定，便坚定的点点头，清清嗓子喉就开口说道：“那么多的孩子同时消失，要想隐藏起来便只有贩卖奴隶这样的商队才能够做到的，也只有那些人才有能力将那些孩子给携带出城的。”
朱明安静的听着老板说完，不时的点点头，虽然只是一家之言，但却是很有道理的。
看到朱明的反应，老板更是坚定自己的想法，接着说道：“也就只有那些商队才稍微的有些实力和虎贲军抵抗的。”
一说到这里，朱明却是有些不解了，军队可不是那些商队的私人护卫能够相比的。哪怕个人的武力再强，就算是像三长老那样的高手在面对着千军万马的军队面前，也只能是选择逃得远远的。
“小的听说，那些商队的可能携带了一定的火药，而最近有些商队的护卫都是从军队里面出来的。”老板静静的说完，便小心的退到后面。今天，自己的发言其实已经算是有所逾越了，要不是朱明的认可，自己在这里是没有地位和资格发言的。
这时候，朱明的眼神渐渐的变得不自然起来。火药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就能够弄到的，而自己这边竟然还没有人知道那些商队里的护卫是有从军队里面出来的。
一番思索之后，朱明将眼神投向一旁的虎贲和小张。既然现在饭馆老板已经给了自己等人一条线索，那么接下来便是要靠虎贲军和锦衣卫去处理后面的事情了。
一时间的，整座哈密城都动了起来。虎贲军开始向着那些驻扎了商队的位置上靠拢过去，而锦衣卫也开始隐藏在可疑位置的周围。
“下令直接搜查吧。”朱明淡淡的向着身边的谢同仁说道。
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时间才是最重要的，时间一长谁也不知道那些孩子可能会面临着什么样的事情。
前方，不断的有消息开始送回来。
已经有好几处留有商队的地点被搜查过了，都是很正常不过的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朱明便越发的焦急起来，在所有的可疑地点中已经有大半的地点被排除出去了。
此时，城里面就看着众多的军队士兵从一条街道上到另一条街道上，不断的有商队遭受到军队和锦衣卫的盘查。
而西城，朱明正静静的坐下门口的阶梯上。
远处，一匹战马像是脱了缰一样的冲了过来。
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人，朱明就看着马背上的人影唰的一下就滚落到了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就连滚带爬的到了自己面前。
“少主，东城那边有人强闯城门。”刚说完，便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晕了过去。
东城门下，这时候已经是乱作一团。无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人皆是携带着武器和守卫城门的士兵战在一起。
周围，惊慌的商队和行人不知所措的向着四周逃窜，城门下已经有众多的尸体躺在那里。
守卫东城门的是一位虎贲军大队长，正在城墙上面执行着朱明的命令时，就看到有无数的人开始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面窜出来，然后开始冲击城门。
此时，自己一百名手下还能够站起来继续战斗的不足六十人。
轰……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个黑影被扔到城门下面，轰的一声，便在城门下炸响。
一股气浪从后面传来，大队长立马意识到这是该死的火药爆炸了。
不用看，身后的那些手下已经死亡了很多。
怒吼了一声，大队长又一次的纵身进到前面的战团里面。
当朱明刚刚带领着众多士兵到达东城门的时候，又有消息从北城门那边传来，又有一伙人开始想要强闯北城门。
眼前，东城门下的战斗在随着朱明带来的支援加入后，已经开始倾斜过来。
“给我抓获的。”突然，朱明想起来，便对着前面的战场大喊了一声。
这个时候，既然对方敢于跳出来，那么朱明就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只要抓住了活口，那么便能够找出对方藏身的位置来。
得到了朱明的命令后，城门下的战斗便越发的激烈起来，但是虎贲军这一方却是尽力的将手中的武器落在敌人不致命的位置上。
战斗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彻底的结束，虎贲军这一次损失了七十多人。而抓住的三名活口，此时已经是被捆绑着跪在朱明的面前。
第216章 敌人的身份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朱明没有自己亲自操劳去审问这已经被控制住的三人，虎贲军中自然是会有专门的人。
带到东城门的军队也已经前往北城门镇压暴乱，而朱明则是坐镇东城门，三名被抓获的人也已经被带到一旁的一座无人的院子里进行审问。院子中，不时的便会发出人的惨叫声来，对于制造混乱的敌人，想来虎贲军上下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的。
城外的两营虎贲军没有令起立马进城，在局势还没有完全明朗的情况下，朱明不敢将城门打开。对方既然敢于冲击城门，那么洞开的城门也必然会遭受到更加凶猛的攻击。
不过一纸书信还是从城墙上被送了出去，两营的虎贲军严阵以待准备随时进城。
当北城门下的暴乱被随后支援过去的虎贲军镇压下去的时候，东城门这边的三人也已经是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当朱明看到三个已经是完全没有了人形的家伙的时候，只是微微的皱着眉头挥挥手令人将这三人处理掉。
自己想要的消息也已经得到，敌人的身份就写在此时自己手中的纸上。
结果令朱明很难相信，忽然的就觉得那个已经葬身在火海里的老僧有些傻。自己明明是一名纯正的高原人，但是老僧所庇护的人却是中亚那边的一个王国中的人。
根据三名俘虏的交代，城中的爆炸、之前的混乱已经对于朱明的刺杀，皆都是为一个组织所做的。
如同饭馆老板所言，这些事情都是由一个商队做出来的。
一个自一个月前就已经是进入哈密城的商队，只是做着普通的贩卖帝国没有的货物的生意的商队，却是做出了一些列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朱明不禁气急，不是为了这些人在哈密城做出的事情而愤怒，而是因为一支商队在城市里面停留了一个多月却没有人能够发觉不正常而愤怒。
几道命令被虎贲军士兵迅速的传送到城中各处，锦衣卫以及虎贲军开始向着一处地点移动包围过去。
一股被欺骗的愤怒从朱明心中发出，现在所以的事情都明了了，之前自己所攻击的那个商队只是遭受了无妄之灾，完全就是被真正的敌人陷害或者说是被顶坑了。
真正的敌人就在西城区，甚至可以说是离着饭馆不远的地方，大约也就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却真的是没有任何人想起这么一个地方来。
很快的，朱明便带领着军队从东城方向直直的回到西城区，前面一个街道的距离，已经有众多的军队将一座建筑包围起来。
建筑里没有任何的动静，现在还没有到哈密城休息的时候，却不闻任何的动静，这就已经表明这里不正常的了。
整整一营的虎贲军加上小张带领着的锦衣卫将建筑团团包围，等朱明一到这里，虎贲、狼刺、小张便齐齐上前行礼。
制止了三人多余的礼仪，朱明沉声问道：“情况怎么样，是否就是这里了。”
小张略显尴尬，之前就是自己的锦衣卫弄错了情报，才让之前的那个商队遭到了不知情的打击。这时候便显得更加的严肃，先是一手指着旁边的建筑上，才开口解释。
“通过各种消息的对比就是这里了，不过通过观察，建筑里还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踪迹。”
朱明沉吟了一时，按照道理来说现在的情况是很不合理的。外面的街道上现在这般规模的军队调动，建筑里要是有人的话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表现的。
不过，现在也来不及细究，最主要的还是将这个地方彻底的控制下来，事实的真相到最后总是会明了的。
进攻的命令已经下达，锦衣卫善用弓弩，便齐齐的占据了建筑周围的建筑，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中。手中的弓弩却已经是齐齐的上弦，箭头直指前方的那栋沉寂的建筑。
余下的虎贲军开始从四面八方向着建筑包围过去，一股萧杀的气息便开始在街道上弥漫开来，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异常的安静。
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是最可怕的，按照人类的习性来说，不知情的东西是最为可怕的，人类是一种知识欲和掌控欲极强的生物。而现在，对于毫不知情的眼前的这栋建筑来说，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是紧张的。
谁也不知道，这栋建筑里是否是存在着真正的敌人，也不知道这些敌人的真正实力究竟几何。
谢同仁这个时候已经将身体挡在了朱明的身前，任何有可能的暗箭都首先的要经过自己的这道防线。
虎贲军已经快要接近到建筑边上了。
叮咚一声，不知道是那名士兵身上的一片甲叶掉落到了地上。所有人都齐齐的出了一身冷汗，朱明更是一脸寒意的看过去。
彭。
而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街道前被团团围困住的建筑里突然爆出一声巨响。
霎时间，整栋建筑已经是齐齐的活动起来，周围的窗户起齐齐的被轰开，无数的弓箭唰唰的便从建筑里向着街道上四散着发射出来。
当即，最前面的虎贲军便有数人倒地。
“小心……”
前面带领虎贲军进攻的一名大队长突然大喊一声，朱明随着喊声看过去只见从一个窗户里面扔出来一个铁球。
一瞬间，朱明的瞳孔便放大了极点，还在地上滚动的那家伙自己是很清楚的，明明就是帝国军用的铁疙瘩，自己在之前还用过一次。
没有让人有所反应，街道上已经是爆闪出一团火光，一声轰鸣声就在街道上炸响开来。
铁疙瘩落处的好几名士兵一瞬间的便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飞到半空中，然后像是一片落叶般无力的砸落在地上。看不清的烟尘缓缓的在街道上弥漫开来，而前面的建筑里面，针对虎贲军的进攻却是越发的强烈起来。
周围建筑上的锦衣卫在最开始的不知所措后，已经是开始向着被包围起来的建筑发起攻击，冒着寒光的锋利的弩箭带着风便射向了建筑。
街道上的虎贲军在经过最开始的打击之后，也开始加速对建筑进行攻击。
第217章 尘埃是否落定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看不清建筑里究竟是有着多少敌人，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配备了怎样的装备。
只是这个时候，从建筑中依然是不断的有铁疙瘩被扔到街道上。在遭受了头一次的爆炸后，虎贲军上下也变得机灵了不少，只要见到有东西从建筑里被扔出来，便立马的踢走或者有些胆大的更是将其捡起来给扔回建筑里面。
街道上建筑里，便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的爆炸声，薄薄的烟雾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将这一片的环境给笼罩起来。
狼刺这时候已经是冲到了前面的进攻队伍里面，而虎贲则是在后方负责整支军队的指挥和调度。
建筑后面的院门已经被虎贲军轰开，而临街的建筑也已经有士兵在撞击正门或者是爬进窗户里面，此时的战斗已经是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建筑里已经不再向外面街道扔出铁疙瘩，人影晃动见，朱明却是看着对方的装备已经可以比拟一般的军队了。
此时，大股的虎贲军士兵从后面被轰开的院门冲进去，狼刺更是首当其冲的带领着手下的士兵进到院子里面。震天的战斗声便在院子里面传到外面的街道上，不知道是哪一方人血管中的鲜血更已经是溅射到了院墙外面。
朱明向着一旁的虎贲轻轻的看了一眼，不论结果怎么样，自己军队中的士兵是不能有损失的。
了然朱明的真实想法，虎贲一挥手，街道上原本还在待命的虎贲军便齐齐的向前支援已经处在战斗中的友军。
一边，虎贲军是从到了建筑后面的院子里面；而这一边，建筑中的敌人却是冲出来到街道上，数不清的敌人开始渐渐抵住虎贲军的进攻，更有着压制住虎贲军的势头来。
斜眼间，朱明就看到一名男子在人群中挥舞的最为显眼，一招一式间便有数名虎贲军将士倒在地上。开着那男子手中的兵器，朱明想到的便是那一次在另一个院子中刺杀自己的刺客。
那个能够抵挡住两人的刺客却是出现在了这里，身前的谢同仁一屏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朱明。
“去吧，小心些。”知道对方想着的是什么，朱明轻声嘱咐了一句。
高手总是这样的，世界上高手总是占少数的，像谢同仁这样的人是很难碰到真正的敌手的。朱明现在又怎能不知道他心中是想着什么的，光看谢同仁那双火热的眼神就知道现在是很渴望来场酣畅伶俐的战斗的。
果然，得到了朱明明确的意思后。谢同仁低吼了一声便纵身冲到了前面的人群中，不多的时候便找上了刚刚又放倒好几名虎贲军士兵的男子。
一瞬间的，两人像是磁铁一样互相吸引住。四目相对，双方久久没有开口，但是战意却已经是在两人见激散开来，周围的士兵纷纷向着周围退开，给这两人留出足够的战斗空间。
战斗的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惨叫了一声。之前还保持寂静的两人便也在这一瞬间的动了起来。
毫无任何的招式可言，两人皆是齐齐的向着对方挥剑冲了过去，两人的眼神中也只剩下对方。似乎是有火光闪现，两人的剑已经是碰到了一起。也齐齐的，两人一个错身便转换了各自的位置。
而这个时候，谢同仁左侧的胸膛上已经是多了一道伤口，鲜血已经是缓缓的将外面的衣裳浸染。而看对方男子，从肩膀到手臂上，同样有着一道伤口向着外面流出鲜血。
两人皆是没有停下自己的战斗之心，对视一眼后又战到了一起。
周围，双方的战斗还在继续中。
随着更多的虎贲军能够进入到战斗之中，人数上的优势占据了明显的地位。建筑里出来的敌人也开始渐渐的支撑不住，尽管敌人的数量已经是出乎朱明的预料，但虎贲军士兵手中的刀剑还是无情的落在了每一个敌人的身体之上。
院子里，显然敌人的主力不是在这里的，狼刺似乎已经是带领着众多的士兵清理干净了后院，开始从后面向着建筑中发起进攻。
朱明轻轻的叹了一声，引起前面的虎贲连忙回头查看。
“你有发现敌人的首领在哪里吗？”
一句话，虎贲却已经是满头大汗。确实的，直到现在，可以说双方已经是打的天翻地覆了，但是从建筑中却只是看到有无数的敌人冲出来和虎贲军进行着混战，然后却始终也没有看见任何的指挥者。
“让锦衣卫将周围包围起来，要是这个时候敌人的首领从中而里面逃走，对于我们来说可就不是一件好事了。”
哈密城从未有过这样规模的战斗，离着这栋建筑远远地地方，众多胆大的百姓躲在建筑里面透过窗户看向这边。
战斗也已经是接近尾声了，敌人的数量已经确定下来足有四五百之众，但在整整一营虎贲军士兵和锦衣卫的围攻下，装备不差分毫的朱明这方已经让对方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这时候，虎贲从身边亲卫的手中拿过一柄长弓。
张弓搭弦间已经将箭头指向和谢同仁战成一团的男子。
朱明刚准备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开口，虎贲的选择是正确的。
彭。
弓弦被拉成满月，然后松开，在空气中却是发出巨大的声响来。
弓箭在瞬间变成一道残影飞向现在正背对着这边的男子。
谢同仁刚刚躲过对方的一击致命攻击，却看到对方身后一道残影。男子闷哼一声，却已经是被击飞然后砸在了自己身后的墙上。
一瞬间，便有众多的虎贲军士兵手持兵器的将其包围起来。而男子的肩膀上，一支弓箭直接洞穿身体尾部还在来回的晃动着。
谢同仁立马怒眼看向还举着长弓的虎贲，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扔掉手中的长剑就走到了朱明的身后。
随着男子的到底，建筑中的众多的敌人也已经是纷纷落败。
这一场战斗最终还是以朱明的胜利而结束。
众多还活着的敌人被俘虏起来开始向着城外的虎贲军军营运送，而那名男子却是被捆绑起来给送到饭馆里面。
朱明总是觉得现在的这些事情还没有真正的结束，似乎更像是一个开端。
第218章 处境艰难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当一天进入到黑夜的时候，哈密城最后一丝动乱的气息也彻底的从城市的上空消失不见。
共歼灭敌人三百余众，俘虏两百多人，被俘虏者暂时的都被关押在城里，未来的哈密城还有很多的地方是需要这些俘虏出力的。
虎贲军这一次算是折损相当严重，阵亡者高达一百七十五人，重伤者数百人，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作为这次平定动乱的主要力量，城外整支虎贲军得到了数不尽的牛羊和美酒的赏赐，朱明更是大方的额外赏赐每个人三两银子。
作为暂时由朱明统辖的锦衣卫，也同样的得到了不少的赏赐。
城市安全的消息已经在谢同仁携带着院子中的人下发到了城中的每家每户，所有人从现在开始都可以自由的出入城市，或者是上到街道上购买物品。
而在饭馆里，朱明、谢同仁、小张、虎贲狼刺已经虎贲军和锦衣卫中的高级将领皆是聚集在一起，一顿战胜后的宴会总是少不了的。
小张草草的吃晚饭便出了饭馆，被俘的敌人已经那名武功高强的男子还需要进行审问，朱明需要知道这段时间哈密城内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的前因后果。
酒过三巡，饭馆里人人都有些喝高了的趋势，在接受了在场所有人的敬酒之后，朱明便打着趣的小心退到了饭馆后面的院子里面。
院子里，沉梦坐在院子中，双手托腮观望着天空中渐渐升起的月亮。
昨夜的风情不由的从朱明的脑海中划过，心中却是不免多了一丝愧疚，自己一早晨的便出去直到现在才回来。
其实，面对沉梦，朱明一开始更多的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和自己是一样的，在这个世界上都是那样的孤独。两人接触不多，一开始的时候甚至可以说双方还都是敌人的关系，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吧，朱明才会格外的特别与沉梦。
双手轻轻的从后面抱住沉梦，鼻下淡淡的秀发味环绕着。
朱明只是静静的抱着却没有说话，在自己看来这个时候也许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再前面多待一会？”沉梦轻轻的说了一句，观望着月亮的双眼已经是缓缓的移到朱明环抱着自己的双手上：“少主大人还是应该多和自己的部下待在一起的。”
“都是一群莽夫，还是觉得这院子里更加的适合我。”小心的避过敏感问题，朱明微笑着说道。
对于自己的身份，在昨夜朱明便已经是和盘托出，之所以说出来只是因为这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但是朱明却又不想让此时自己怀中的人因为自己的身份在未来受到牵连，少知道一些总还是好的。
“哦？”
听着沉梦轻轻的疑问了一下，朱明笑的更加的开心，双手轻轻的紧了紧道：“女侠也比那群人更加的吸引小子的。”
沉梦也笑了起来，常年的身处白莲教只为了权势生存而努力，现在却能够有着自己的幸福，这时候的自己才觉得真正的是活的精彩的。
月下的院子里，两人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安静，月光照耀下更显得是一对璧人。
而然，现实总还是有诸多的事情是缠绕在朱明的左右的。
小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静静的走到了院子里面，看到院中的两人便轻轻的咳嗦了一声。
朱明有些不悦的看向一脸尴尬的小张，而沉梦则红着脸踮着脚走进了里面的屋子里。
小张觉得自己以后应该要先细细观察一下这个院子再走进来，只是此时却只能是尴尬的走到朱明的身边。
随意的看了一眼，朱明便走在了身前的凳子上。
这个时候小张回来，那么便只能说明对于那些俘虏的审问已经有了新的消息了。
见着朱明已经安静的坐了下去，一副准备听取自己汇报的样子，小张便轻轻自己的嗓子开始将从俘虏那边最新得到的事情告知朱明。
小张一字一句的念着，朱明便一句一句的听完，随着小张念到最后，朱明的脸色也就变得凝重起来。
暴乱、刺杀、爆炸、攻击城门最后确认都是西域那边的人做出来的，在俘虏的指引下锦衣卫找出了足够歼灭整个虎贲军的火药来。
一开始城中百姓的暴乱，则是那些人从西边带来的一种药粉，一种可以使人意识混乱暴怒的药粉。之前被锦衣卫误认为是元凶所在的商队只是第一个遭受了这种药粉的毒害，而后来那些人回到那支商队也只是为了销毁一些证据。
刺客刺杀朱明也只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对方看到了一丝能够杀死朱明的机会便悍然出手。
老僧和那座山上的寺庙也确实是和这些人有关联的，俘虏们因为地位低下的原因并不知道老僧为什么会帮助自己这些人，也不知道寺庙里竟然还会有着大量的火药。
至于这些人的指挥者，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商队的头头也只是一个地位稍微高一些的管事，武功最为高强的那名男子也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
让朱明失望的是，锦衣卫并没有从那名男子口中问出任何的东西来。
听完小张所有的汇报后，朱明双手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前因后果，也能够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的主谋是谁。
只知道主谋者可能是西域那边的人，但是对于这个人的信息却是一点也没有，那么就算是现在朱明已经将哈密城内所有的威胁都去除了，但谁能知道对方的主谋者会不会重新来过。
看着朱明的反应，小张也紧张的握住双手。
“鞑靼的军队已经横扫了不少的地方了。”小张很不想说出这件事情来，但是却不得不说。
手掌轻轻的拍在石桌上，朱明眉头皱的更紧，现在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总是有解决不完的事情在后面等着自己。
“暂时就这样吧，那些俘虏好好关押起来。哈密这里的情报就交给锦衣卫去处理了，既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是出自谁人的手，但鞑靼那边却才是最重要的。”
朱明轻轻的说着，心中却似乎是隐隐的有了一丝想法。
第219章 哈密新政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人总还是在不断的追求着安逸的生活的，少年人在面对诱惑的时候也总是控制不住的。
当第二天清晨到来的时候，朱明在沉梦满是嘲笑的眼神中揉着要出了房门。寻思着五禽戏是怎么做的，便在院子里打了一套谁也便是不出来的套路，出了一身汗就用冷水冲洗了一边这时候才觉得身体和脑袋变得清楚了不少。
院子的前面，却还是鼾声大起。怀着一颗疑惑的心朱明小心的走进了饭馆的大堂里。
满屋子的酒味，满屋子胡乱或躺或爬的人。谢同仁一双大脚暴露在外面便搭在了一旁虎贲的身上，狼刺还保持着一定的形象，只是一条肩膀紧紧的和一名虎贲军营帐勾搭在一起。
饭馆的老板服侍了一夜这些军中粗汗，这时候也和朱明之前一样揉着腰站到了屋子里面。
老板看了一眼旁边一直安静的没有说话的朱明，刚准备叫醒着满屋子的醉汉的时候，却是被朱明挥挥手制止了。
“让他们好好歇歇，准备些米粥等他们醒了给喝上。”
连日来，包括朱明在内的所有人都疲惫的应付着种种突然出现的问题，这时候也是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了。昨夜，小张对于鞑靼军队的汇报朱明还记忆犹新，要不了多久在场的这些人还是要拼着性命的去奋战。
没准备在饭馆里吃上早饭，一屋子的酒味也没有什么食欲是吃什么东西。
从饭馆里的柜台上拿了一把铜币装进自己的钱袋子里面，便哼着身后老板听不懂的曲调出了门。
昨日刚刚结束混乱，当夜城里面虽然下达了可以自由出行的消息却没有多少人走出自家的门，但是今天街道上却已经是人头攒动。
各家各户米缸里的存粮在连日的消耗中也差不多用尽，一些个百姓这时候都是扛着一袋袋的大米从米铺里出来。之前丢失的孩子，在昨天那座建筑中被找到，这时候街头上刚刚脱离危险的孩子们却已经是三五成群的进行着破坏工作。
随着自己的脚步，朱明便停在了一家专门销售早餐的路边摊上。
点了一份羊汤，让老板送上一份炊饼。待得久了，原本不吃的东西现在却能够狼吞虎咽的塞进自己的肚子里面，末了还要大声的赞赏一下这家的老板手艺实在不错。临走是，又让老板按照自己吃的来上一份带走，天知道沉梦为什么非要自己今天给送上一份早餐才同意做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事情来。
城市里的情况暂时的掌握了，挤过街道上已经变得略显拥挤的人群，从饭馆一旁的巷子里面进到院子里。
沉梦已经是在院子里做着每天都要做一遍的操练，相比较于朱明的花架子，院子中的沉梦一招一式间都透露着高手的气息来。
笑着迎进了朱明，待操练梳洗完毕，才做到桌子上美美的吃上一顿少年送上的早餐。
恍惚间，朱明觉得自己是否是应该放弃外面所有的事情，就这样好好的待下去，好好的重复着今天所做的一切。
人心向安。
这是朱明在最近悟出来的一个道理，天下的百姓总是向往着和平的。
梦乡却总是被小张破坏，朱明刚准备大白天在院子里做些羞羞的事情，一张猪嘴已经是快要碰到沉梦那张白净的脸颊的时候，小张便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院子里面。
啪……
有些愤怒的看着小张，手掌蒙的拍在石桌上面，也不管自己的手掌是否是比石桌坚硬。
小张尴尬的笑笑，看了一眼朱明身边正在吃吃的笑着的沉梦后便开口说道：“三长老在前面等着大人。”
听到长老过来了，朱明努力的在心中劝说着自己压制住了怒火，狠狠的蹂躏了一番沉梦的脑袋后便跟着小张到了前边。
此时，饭馆的前面只余下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酒气，三长老带着谢同济静静的坐在临街的位置上，看到朱明和小张的身影便招招手。
“长老。”恭敬的行礼，朱明便坐在了三长老的对面。
一上来，三长老却是没有说话反倒是首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朱明，然后用一副格外老成的语气说着：“少年人，还是要节制一些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是把朱明给说的面红耳赤，只能是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着头。
见着朱明温顺的样子，三长老笑着看向街道外面：“今天进城是因为外面的族人也已经回来了，便带着他们到了这边，想来对于他们的安排你也早就打算好了。”
三长老说的很是平常，但是听者朱明却是格外的兴奋，一直以来朱明都是想着将哈密给发展起来的，但是缺人严重的缺人造成了很多的事情都是不能提上日程的。现在，常年隐藏在外的族人回来了，在一定程度上便能够解决相当多的问题。
从三长老的手中接过返回的族人具体的信息，细细的阅读了一遍后才开口说道：“这三千多人充实进虎贲军，到时候面对鞑靼军队我们也能够多一份胜算了。”
很高兴，现在朱明的心情便是这样的。直到看完所有的信息后，朱明才知道在外的族人究竟是有多少的，回来的族人加起来也已经超过六千之众，这还只是在外的族人中极少的一部分，路途上还有众多的族人正在向着哈密返回。
三千多正值壮年的男子完全可以充实进现在严重缺员的虎贲军中，朱明相信届时鞑靼军队到来的时候，虎贲军能够迎战之人完全能够达到八千的数目。这只是一部分，余下的数千人也都是各行各业的人才。
善于建筑的，精钻冶炼开采的，常年沉浸在锻造方面的，当然还有一部分则是在帝国基层锻炼多年的管理人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朱明目前最为缺少的。
“哈密城应该更加规范一点了。老夫想着，还是你来做哈密的城主吧，现在也有了一整套的管理人员，虽不是一些身居高位的但对于百姓的管理却还是相当有经验的。”
三长老看着一脸喜悦的朱明，却是在一旁轻轻的说着。
豁然的，朱明一脸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三长老。
第220章 安心发展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事情来的太突然，来的这样的措不及防，来的更是令人惊心动魄。
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三长老会来这么一出，自己做啥子城主啊。朱明自觉自己可不是傻子，三长老话里面的意思自己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城主要是都做了，国王也不是顺其自然的，然后就是称王称帝做起皇帝，然后带领着哈密这里的反动大军进嘉峪关一路打到京城。
尽管现在朱明只是稍稍的意淫了一番三长老话里面的意思，但是却似乎还是有着那么一丝意思存在的，连忙将脑袋像摇鼓一样的摇晃起来。
“三长老，其实小子觉得谢大哥完全就可以胜任城主的职责了，哈密的事情不是一座城的事情，小子还是在后面出主意的好。”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朱明很没有节操的将眼神看向一旁一脸已经是一脸蒙逼的谢同济。
似乎像是预料到了朱明究竟会有着什么样的反应，三长老只是嘿嘿的笑笑，过后便似乎是自问自答的说着：“同济？那就同济吧。”
朱明笑的很是灿烂，旁边的谢同济更加的蒙逼起来，自己就在这两人一来一回的交谈间成了哈密的城主，到时候成了城主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再多找几个小妾了，城主总还是要有着一些颜面担当的嘛。
朱明不知道谢同济现在究竟是在想着什么，三长老自然也是不会去理会谢同济会想什么事情。
但是，谢同济作为哈密城第一任的城主算是就这样的确定了下来。
也随着城主的任命下来，哈密城中间那座已经被空出来了很久的城主府住进了谢同济。
而返回哈密的那些富有管理经验的族人也逐一的被安排到哈密城的各个管理阶层中去。
城主府作为整座城市以及哈密地区的最高行政中心，现在具有税收、治安、教化之责。为了进一步的促进哈密地区的发展，朱明在一个深夜想出了一个绝顶的行政管理办法来。
当然，这是官方言语，真是的是朱明只是借用了三权分立的制度而已。
城主府现在具有行政职责，锦衣卫暂时的便负责去哈密地区一律刑管理。虎贲军单独出来不再参与哈密城的行政管理，只是从旁协助防守。
随着哈密城最近的安稳，众多的商队开始在冬季来临进行着最后的一次交易。大量的奴隶从西边被携带到哈密，然后其中的汉人奴隶便会被城主府购买下来，组编成哈密的护卫军。
在这一次哈密的政治变革中，除了谢同仁成为了城主外，得益最大的便是之前新任的士兵队长钱六。现在的钱六手底下拥有着由三十六个大队组成的护卫军，钱六也因此成为哈密城护卫军统领。
而朱明从谢同仁成为了城主之后，便一溜身的就躲回了天山下的村子。
村子里，最新的军营已经建立起来。原本驻扎在哈密城外的三营虎贲军也已经全部返回，现在整座军营中合共有着八营的士兵。
村子也开始按照朱明的设想开始建设起来。首先的便是在进山的那道窄道上开始建造起一道城墙来。
计划二十米的高的城墙已经将地基打好，宽大的青石板被整齐的埋在泥土里面，未来的城墙将会在这条地基上建立起来。
朱明衷心的赞叹人才的重要性，随着各行各业的族人返回，天山下大量的资源被发现开采。
离着村子不远的一处山谷里面，只要将地皮挖开便是丰富的煤矿。而铜铁矿也在天山下被发现出来。有了铁哈密便能够制造出足够的武器装备来，发现铜矿的消息却在第一时间里被掩盖下去，虎贲军中一个装备最好的大队悄无声息的驻扎在了铜矿附近。
铜矿的发现令朱明不得不小心，铜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是帝国的钱币便是用铜铸造出来的。而然帝国内部却总是缺少铜矿的，一有铜矿被发现，帝国总是会大力开采出来用于铸造铜币。帝国庞大的经济体系已经庞大的行政和军事财政，使得帝国不得不铸造出更多的钱币来。
锦衣卫被排除在了铜矿之外，消息也别压缩到哈密小部分的高层知晓。
季节的变化总是不经意的，但却又是令人猝不及防的。
才感受到秋季的到来，现在整个天地间已经满是金黄。原野上的青草变成了一片连忙的金海，已经不多见绿色了。
这个时候，也正是鞑靼强盗将要过来的时候了。
村外的山丘上，朱明如同前一日一般带着沉梦过着田园般的生活。嘴里叼着一根草根，看着远处的一群孩子赶着一大群牛羊啃食着地上最后的草料。看久了，便裹着身边的人儿躺在坡上，看着清澈的天空中那一片片的云朵划过自己的视野。
“长老昨天找我了。”身边，沉梦小声的说了一句。
朱明却是有些头痛的皱着眉，那位现在已经变得八卦之极的三长老找沉梦，无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生孩子，多生孩子。自从朱明在所有人面前肯定了沉梦的身份之后，三长老便开始督促两人生孩子了。
想想之前老头子还要自己节制，现在却天天急着看到村子里多上一些人口，朱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朱明的想法，自己现在还年轻着，虽然可能太仓城里的那帮家伙可能孩子都已经能掏鸟窝了，但是朱明还是觉得得年龄大些才好。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虽然自己现在也确实是每晚都能努力的奋斗着。
想着想着，远处只能隐隐的听到孩子们唱着自己传授的曲子，很安静很悠闲，却是不觉的就睡着了。
不知时间过得有多快，恍惚间朱明只觉得眼前变得一黑。似乎是太阳玩起了捉迷藏，在天空中躲来躲去的。于是，朱明的眼前便忽明忽暗的。
有些烦躁，便想要睁开眼大骂一声****的。
一睁眼，却是看到小张那在最近变得有些黝黑的大脸。
第221章 骨瘦如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黑的和天山下面埋得煤矿一样的脸实在是大煞风景的，原本想着成为一个田园派诗人的心便也就瞬间的破灭。朱明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像那些勤恳的农民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着不知人干的事情。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有些烦躁的坐起身推开贴着自己很近的小张。
沉梦小声的嘿嘿笑着，眼睛已经是完成了一道月牙，捂着嘴便跑到了远处那群正在赶着牛羊的孩子群里去。现在的小孩也真的是相当成熟的，长得格外还看的沉梦不多的时候便被一群孩子团团的围住。
笑看了一眼童心大起的沉梦，朱明回过头小声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人在那座被烧了的山上重新建一座寺庙。”小张说着便用手指着便不能看见的那座山。
朱明轻轻的叹了一声，老僧和山一同被点燃的画面似乎是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吗？”
这个时候，朱明可不想哈密这片已经被自己坐实了的地盘再多出一个自己控制不了的势力来。
“没有其他人，就只是高原上的那群喇嘛。”小张如实的说着。
朱明淡淡的笑着摇摇头，从小张的眼神明显的可以看得出来，只要自己一道命令，那群还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思的喇嘛便会永远的停留在那座什么也没有了的山上。
“走吧，我去看看。”站起身，朱明向着远处不时看向这边的沉梦挥挥手，然后便转身向着村子后面的军营走去。
既然只是一群喇嘛，那边不必要大动干戈，只是带着一个小队的虎贲军士兵加上村外远处一小支等候的锦衣卫便足以。
战马的收购终究是不容易的，原定里要凑齐两营的骑兵，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够一营半的士兵骑乘的。哈密的战马价格也上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奈何朱明还是一心希望多加采购战马。
于是，对待现在身下骑着的战马便格外的小心，速度不敢快，剧烈的运动只会加剧战马的磨损减短战马的使用时间。
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但是，此时朱明可不是这样认为的，那句话本来就是分成两半来说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一定就是令人高兴的事情。
山，渐渐的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原本满是葱葱郁郁的青山，此时已经彻底的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炭。淡淡的烟硝味还没有彻底的被从西北边的风吹散，隔着老远的地方便能够闻到火烧后树木发出的味道来。
没有了树，没有了障碍，走的路便会变得更加的宽阔起来，速度也比之第一次要快上一些。
战马踏足山路上，便会带起一沉浓黑的烟雾来，人和马的鼻子里便会在不多的时间里塞满灰尘。
刚上到山顶上，远远地便能够见到一小群的喇嘛虔诚的跪在原本属于大殿的位置上。听不清这些人究竟又是在念着佛的哪些典籍经纶，一旁堆积如山的建筑材料却是吸引着朱明的注意力。
不事生产的和尚是不可能弄来这般规模的材料的，现在要说这群喇嘛的背后没有人在推动着，朱明打死也是不会相信的。
没有战斗的意识，但是队伍就静静的停在原本的寺庙前面，却还是有着一股淡淡的萧杀的气息散开，这就是军队的本质。
都是一些年轻的沙弥，朱明思考着这些人的父母为何能够允许自己生养的孩子入到佛门里面。远处，一位如同那位点燃自己的老僧一般摸样的僧人便已经是向着朱明走了过来，身边没有小沙弥的陪伴，似乎也不在意这支杀气腾腾的队伍的存在。
这位老僧给朱明的第一印象就是惨，天知道这人是饿到了什么程度，即使身体外面还是有着一层袈裟的遮掩，却还是遮挡不住身体的单薄。朱明觉得这人比现在的小张还要更加的黑一些，绝对的是一阵风便能够给远远地吹走的体重。
“施主，贫僧仁慈。”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本着人道主义的原则赞助这些可怜的家伙的时候，老僧已经是走到了朱明的面前。
一时没有听清楚，还以为这老僧是自卖自夸的说自己仁慈，后来一想却应该是着老僧的法号，自己却还是不知道之前那位和这山彻底融为一体的老僧究竟是叫什么来着。
“大师。”
佛家是不能够得罪的，朱明还是小心的下马走到仁慈的面前恭敬的行礼。
走近了才真正的发现仁慈原本自己之前看到的还要凄惨，黑的不像话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血肉，皱巴巴的一层皮就像是紧紧的贴在面颊骨上，说不上是难看还是其他的什么。
“仁悲是贫僧的师弟，今日听闻师弟入了佛国，贫僧便在佛下许愿继承师弟的意愿，在这山上重新建起佛的世界。”仁慈合着掌静静的说着，似乎不论朱明有任何的意见也必然会将这座山重新纳入佛的世界里去。
原来那老僧叫仁悲，慈悲啊慈悲，可仁悲终究是没有劝住自己。
朱明心中想着，但对于仁悲却更多了一丝敬意。
“大师不在那雪山上供奉佛，却是要来到小子这满是穷酸的地方建一座寺庙，不知大师是有什么凭仗。”朱明同样淡淡的说着。
但是，话表面的意思却没有话里的意思精彩。暗地里，朱明便是说仁慈不该来哈密的，即使是穷酸的地方但自己却还是这个的主人，最后便是想要知道仁慈是否是有着什么势力在背后支持着的。
仁慈念了一句佛语，很有得道高僧风范的指着身后的沙弥们：“贫僧许宏愿，便集佛之信徒的供奉，师弟的愿望便是传播我佛，贫僧便愿意用仅剩下的时间用自己的双手建起这座佛的世界。”
小张一脸崇拜的看着仁慈，似乎下一刻便会剃光脑袋上的头发，去当一个黑黝黝的小沙弥。
但朱明心中却低低的嘲笑一声，仁慈说的漂亮，话里也总是佛，但却不见一丝面对这片土地的统治者也就是自己的一丝敬意。
第222章 优秀主宰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朱明没来由的便一个爆栗给到小张的脑袋上，不管小张龇牙咧嘴的大叫着，朱明却只是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仁慈。
同样的师兄弟两人，但是仁慈和仁悲给朱明带来的感觉却完全是不同的认识。在朱明的心中，仁悲是可以长久交谈的智者，而仁慈却只能是每时每刻带着警惕来小心交谈。
“大师，小子很想知道人世间为什么一个国家总只能有一个王或者是皇帝。”远离帝国的哈密，众多的好处之一便是言论的自由度高。
朱明寒着眼看着面前的仁慈，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却是朱明现在最需要说出来的话。
仁慈长念了一声佛号，脸上看不出这句话给老僧带来了什么样的反应，只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的说着：“这个问题应该在施主的心中便早已存在了。”
这就是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这个老僧的原因，朱明似乎是早就知道对方会有怎样的反应一般。
“佛应该在这里，但是佛也只能在这里。”说着一旁小张听不懂的话，朱明却一脸认真的看着面前的老僧：“小子听说高原上的寺庙总是有很多的武僧，但是小子却是一名汉人，在汉人的认识里寺庙只能是念经的僧人和沙弥。”
只看着仁慈在听完朱明的话之后，眼神猛的一缩，一丝抵抗的意味却还是被朱明捕捉到。
“天山下的人都是自由的，贫僧不认为那些自由的人会不来这里寻找好的生活。”看了看朱明身后林立的士兵，仁慈轻轻的合上眼念着。
“既然大师能够在小子的地盘上重新建立寺庙，小子自然也是会做好地主之谊的，小子认为至少现在天山下还没有什么人能够在虎贲军的威势下来这里求佛的。”朱明缓缓的说着，语气中却还是能够听得出一股强大的自信来。
看着已经陷入沉默的仁慈，朱明知道自己已经赢了，不论赢得是什么东西，但终归是赢了的。
“大师放心，稍后便会有军队驻扎在山下，寺庙的重建小子想着哈密的城主府也是会出些力量的。”朱明大笑着说着，似乎这时候是天塌下来也能自个抗住的摸样。
仁慈低低的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缓缓的转身回到那群沙弥中间，跪下的位置似乎也便是朱明最后见到的仁悲跪在佛前的位置上。
听不懂自己面前两人一直打着的哑谜，但是最后朱明的命令小张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两名虎贲军士兵已经是骑上战马返回村子，要不了多久这里应该便会有好几个大队的虎贲军驻扎了。
看着仁慈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朱明冷冷的一笑，却又有些自嘲似的笑着，只觉的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头猛虎一样，总是会在自己不打的地盘上四处晃悠，然后不时的便会在合适的地方撒上一泡尿，用以向周围的危险动物宣告这里是自己的地盘。
越想，自己便越是觉得就是这样的，于是自己便笑的更加的肆无忌惮。
客人似乎是要长久的待在这里了，可是朱明自己却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是需要去做的，于是回程便是接下来的事情了。
朱明临上马的时候，却是和身边的小张同样一脸的疑惑。
马蹄将原本蒙着一层黑灰的地面踩破，便露出一大片深红色的泥土来。
不觉得，朱明便放下了抓住马鞍的双手，轻轻的弯下腰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像是鲜血一般的红，红的令人觉得有些妖艳。
“该不会是人血吧。”一旁的小张有些抖索的说着，似乎已经是认定这片泥土便是之前的那些和尚在火海中流出的鲜血来。
不必理会小张惊讶的眼神，朱明却是将手中的泥土放在自己的鼻下轻轻的闻着。
“是块好地，真应该用来种些小白菜的。”
嘴中轻轻的念着，便又轻轻的将手中的红色泥土放下，拍拍双手将还沾染在手上的泥土去除便上了旁边的战马。
小张一脸的疑惑，最终只能是归结为大人物总是有着一些和平常人不同的思维模式的。
回程的路上，便已经是遇到了三个大队的虎贲军携带着众多的辎重向着刚刚离开的地方过去。见过统军的三位大队长，都是虎贲军中极为精明的优秀军事人才，便对于虎贲的治军智慧佩服三分。
又单独的和三位虎贲军大队长嘱咐了几句后，整支不大的队伍便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这个时候是不能回村子里的了，难得的几日悠闲日子也总是会被一些外人给打搅了的。便带着队伍在枯黄的原野上拐了一个弯向着哈密城的方向过去。
城门口的商队现在总是排出很长的队伍来等待进城，这是这一年哈密城将要接待的最后一批商队，再过一段时间整个天山下便不会再见到任何商队的踪迹，商人对于战争的嗅觉比之军队还要更加的灵敏。
商人是暴利的，于是入城的税收便也是昂贵的，但对于商队的主人来说万里的搬运之后自己却是能够将货物原本的价格提升到两倍甚至是三倍来售出。
进了城，朱明便觉着自己真的像是一头老虎一样在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城市里的居民暗地里也已经是知道了，那位长的很是清秀的少年已经是这座城市新的主人了，即使城里现在有着城主府的存在，没见着城主大人在见到那位少年的时候也是要恭敬的行礼的吗。
于是，胆大的居民们总是会不免调戏一下这片土地的主人，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主人是很和善的。而那些正准备在拥挤的街道上行窃的家伙们，却是远远地躲开，因为城主府里有一间小黑屋，听说已经有很多不幸的家伙已经死在里面了，死相惨不忍睹。
朱明现在正在努力的做着一位足够合格足够优秀的统领应该做的事情，对于仁慈的处理态度便是自认的优秀统治者应该做的事情，而现在在城市里面巡视也同样是这个道理。
第223章 城主很忙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巡视的过程却似乎并不如朱明所料想的一般，显得有些慌乱的便向着城中那座重新焕发起来的城主府过去，好不容易的才在门口侍卫奇怪的眼神中躲进了城主府中，这时候朱明才大喘气的回过神。
不得不说哈密的居民实在是格外的热情的，朱明已经是记不清自己的脸上被多少笑的格外狰狞的妇人啃过，也不知道有多少衣着暴露的胡姬在人群中偷偷的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小弟弟。
于是，便深深的感叹着，当家做主是一个很有风险性的职业。
城主府现在很有一番样子，前殿后院俨然一副帝国大多数衙门的建筑布局，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或手中拿着最新的文书，或抱着厚重的案例，或携带着小道消息飞速的穿过人群。
城主府很忙碌，每个人都很忙碌。然而，朱明在一旁看着却是格外的开心。城主府的建立不仅仅是为了更好的统治这座城市，更多的是要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一个全新的领导机构。
小心的穿过来来往往的公务人员，朱明在正门外留下虎贲军士兵和锦衣卫便只带着小张向着城主大人日常办公的地方过去。
越往城主府里面走，路上见到的人便显得越发的忙碌起来，似乎每个人都恨不得自己的脚上长着一对风火轮才能够满足自己的效率。城主应该在的大殿里，离得远远地便能够听到一阵阵的喧嚣吵闹声，似乎是有些人在争论着某些事情的处理办法。
许久没有见到被自己拉壮丁一般拉到城主位置上的谢同济，不知道这些城主做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只听说着家伙回到村子里和自己那位原配吵上了一架，然后真的就在城里面找了一个美得不像话的小妾。
本着恋爱自由的原则，朱明没有多加干涉谢同济的某方面的私生活。
不敢惊扰到大殿里面的整座城市的管理层，小心的推开一旁的侧门，却是见着里面的人似乎已经是快要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了。
城主的位置上，案几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书和等待批复的文件，却是不见谢同济的踪影。而大殿里的人则是分成两派，在一旁小心的听久了才知道是在为了哈密的城墙修缮工作争论。
言语上的失利，便会倒是弱势的一方想要动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这个时候便不得不打断这样的场面，皱着眉沉着脸浑身阴森森的气息，朱明一屁股坐在了城主的位置上。
一旁的小张略带着戏谑的表情看着大殿中的两方人员，说不清是在想着什么。
而大殿中，原本还在争论甚至是已经有人拿起桌子上的砚台笔架镇纸之类的‘凶器’。这时候却抹着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工具，迅速整齐的站立在大殿中间。
“大人。”
没有理会下面众人的变现，朱明只是静静的翻阅着面前的案几上文书。
“谢同济呢。”
半天的时间，大殿中的众人才听到上方朱明不轻不淡的吐出一句话来。
不觉得，众人便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城主大人在后院……”
似乎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却还是有人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开口说到。
“城墙是必须修缮加固的，这个没什么好争论的，关键在于自己要讨论出怎样将城墙修的更坚固。”
知道了谢同济的去向，便不准备再这里多待，临走是轻轻的吐了一句，便消失在大殿后面。
越过还有花在开着的后花园，隐隐约约的便能够听到一阵阵娇笑声从树木间传来。
当谢同济看到朱明的时候，忙手忙脚的给自己穿上一件外套，然后大吼着将一位只是身穿一层薄纱的女子赶到后面的屋子里。
“城主大人做的倒是挺忙的。”赶着谢同济到一旁，朱明便悠悠的躺在了这家伙之前躺着的椅子上，捏着一枚果子说完话便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起来。
谢同济没有说话，这时候也不敢说什么话，只是用力的点点头，然后却又使劲的摇着脑袋。
“回去收拾一下，今天晚上便出发。”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谢同济，朱明便没好气的说着。
谢同济却是有些木楞的问着：“去哪？”
“去高原，你一个人。”朱明说着却稍微的停顿了一下，心中只是觉得不知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否是对的，却还是开口说道：“去查查仁慈和仁悲的身份，之后你再去四川找聂浩大聂大人。”
说着，朱明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份已经封漆的信件递给谢同济。
“好。”虽然不知道自己得到的命令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但谢同济还是格外认真的应答着。
“大哥，走之前还是回一趟村里，大嫂最近……小家伙也天天缠着沉梦问。”最后，朱明还是没有忍住的站起身走到谢同济的身边，一只手搭在了谢同济的肩膀上才，沉着声说着。
“恩……我知道了。”谢同济呆呆的看着空空的来回摇晃着的躺椅，声音空洞的说着。
该说的，朱明觉得自己都已经说完了，便留下院子里谢同济一个人静静的待在那里。
刚出了城主府，便见着一名锦衣卫校尉骑着战马冲到了台阶下面。
“说，什么事情。”小张板着脸的说着。
却见赶来的锦衣卫校尉向着街道上观望了一边，然后小心的示了一个颜色。
看着锦衣卫校尉的反应，朱明心中不免一紧，哈密或许要有大事到来了。
连忙的，带着停在外面的队伍便回到了西城的饭馆后院。
整个院子里里外外的便已经是被锦衣卫暗哨看管住。
此时，那名校尉才在院子里略显慌张的向着朱明汇报。
“大人，西北……西北有军队过来了。”
西北？鞑靼军队现在是在东北边的，朱明心中一丝疑惑一丝紧张，不明底细的军队到来对于哈密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是哪里的军队？”小张这个时候已经是抢先发问。
第224章 一块肥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一旁的朱明倒是安静的沉思着哈密周围的诸多势力，拿上双手那算不满能有几家是有势力来哈密讨点好处的。
“是喀什噶尔汗的军队。”锦衣卫校尉沉声的向着小张说了一句。
果然的，听到的事实和自己所料想的一模一样。朱明挥挥手示意眼前的校尉退下，心中却是不免有些紧张起来，却还只能是强忍着装作镇定的样子。
作为领袖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即使是上天真的塌下来了，自己还是只能够大笑着喊上一句贼老天。现在的朱明便是这样的心情来，谁都知道哈密目前名义上还是喀什噶尔汗的领土，你随便在这里干什么都可以，但是要是人家真的想要再拿回这里，朱明觉得自己也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喀什噶尔汗尽管只是关外的这片土地上众多的王国之一，但是其拥有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视的，甚至可以说喀什噶尔汗是一个新生的势力，而这样的势力在建立的初期都是具备着极强的实力的。
朱明不免自嘲的笑着，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些人喜欢做直接摘取果实的事情的，哈密在自己没有来之前只能说是依靠着来往的商队获得财富的，然而现在，尽管没有过去多少的时间，但是哈密的财富已经渐渐的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
任谁，包括现在的朱明来说，如果碰上哈密这样的存在都不会不动心的。
现在的朱明和哈密城是一样的尴尬，一块肥美的鲜肉就这样安静的摆在周围满是强盗的荒原上，只会成为那黑夜里最为耀眼的存在。
天边又开始轻轻的刮起了风来，带来了季节的问候，却也带来了那些不友好的邻居。
怀着有些沉重的心情，摆脱了锦衣卫中的护卫已经虎贲军的亲卫，拗不过谢同仁的坚持，便两个人一前一后安静的上到了哈密西边的城墙上面。
城墙上，现在多了很多不是士兵的人员，城主府就在刚刚之前在城市里面征集了大量的壮男，许诺管饭完工还会给工钱的开始带领城民修缮城墙。
躲到一处还没有人的角落里面，远处是之前正在城墙上面巡视的听说自己上来后便四处寻找着自己的钱六。
自认为躲藏的位置很好，身边是一大堆将要用在城墙上面的建筑材料，眼神远远地眺望着城外的远方。
“锦衣卫刚刚又过来禀报，喀什噶尔汗这次出动了整整一万的军队。”谢同仁在身边轻轻的说着。
朱明回头静静的看着谢同仁，直到对方已经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才又转回视线。
“喀什噶尔汗和鞑靼都是一样的，都是最精锐的军队，都是想要从哈密获得足够填下他们胃口的财富。但是他们又是不一样的，鞑靼需要的是活下去的财富，喀什噶尔汗需要的是拥有哈密这座城市，拥有长久的获得财富的路径。”
听着朱明安静的解释着，谢同仁一向不怎么活动的大脑却是细细的思量起来，半天的功夫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主要的就是要抵住喀什噶尔汗的军队？那咱们就没有办法能够对付他们吗？”
连着被谢同仁问了两个问题，朱明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更多的是无奈。
“远交近攻是做不到了，这片土地上除了自己人谁也不能够相信。喀什噶尔汗想重新夺回哈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少鞑靼人也是想要在哈密得到好处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双方会不对头？”
忽觉协同热也并不是那么的笨，朱明有些赞赏的点点头：“老祖宗说够一山不容二虎，我容不下仁慈在那座山上建立新的势力。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汗也不可能容忍的下对方在哈密这片土地上的存在。”
谢同仁这时候便稍稍的放下心来，却也不会再继续问下去朱明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对策，哈密的事情不是小事情，这里其实更多的是像一座巨大的棋盘，只是周围有着无数的棋手，谁最终能够在这座棋盘上摆出一局大棋来谁就是赢家。
只是目前看来，朱明似乎并不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但是就会总还是存在着的。
最后，朱明还是被忠心耿耿的钱六给找到了，在本着少主安全第一的情况下，朱明还是被众多的军队士兵保护着下了正在施工中的城墙。
一道指令便很快的出了城，不多的时候一直在村子里养伤的左建业便骑着一匹战马后面还牵着一批战马出现在了城门下。
一杆丈八骑枪明晃晃的吓得守卫城门的士兵抵死拦住左建业不让进城，直到统领钱六过来亲自领着左建业才进了城。
如果朱明要给哈密这里的人按照武力排一个名次的话，左建业绝对是能够进入前五的人。
很是热情的将左建业迎进饭馆的后院，不给对方休息的时间便开口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安排。
“总之，你告诉那些鞑靼人，要想强大起来，哈密城就要一直抓在自己的手里，城市、土地都可以给他们。”朱明没有什么的隐瞒，院子里除了左建业外小张已经谢同仁都听到了这一番话。
小张眼光一闪便清楚了朱明话里面的意思，左建业稍微思考后便也知道了这番话里面隐藏着的计谋，只有谢同仁无聊的用脚想要将地上的石块磨得更平滑一些。
“鞑靼人不是这么容易就上当的，天上不会平白的掉馅饼这个道理鞑靼人也是知道的。”左建业其实并不怎么同意朱明的计划，就目前来说这个计划里面还存在着诸多的缺陷。
“战马，我需要足够多的战马。”听着左建业反对的话，朱明轻轻的冷笑了一声。
“我现在就出发。”
理由已经足够了，左建业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又深深的看了朱明一眼，说完话便出了院子。
外面，响起马蹄践踏在地面上的声响来。
朱明举起手将这场风划开，人人想要的肥肉不一定就只能是等待着别人来夺取的。
第225章 一种无奈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秋风肆虐。
天山阻挡了很多的事物，却是阻挡不了天边的风哗啦啦的在这片土地上肆虐。
天山下的风越来越急，城中的人们便越发的觉得这风变得诡异起来，也已经没有了多少居民愿意上到街道上，除了最后一批正准备离开城市的商队。
这一天，对于刚刚不久才觉着城市会变得越来越好的人们来说是黑暗的。
城主府没有任何通知的便开始向着城市外面撤退，在大批的城卫军的保护下没有人知道城主府中的人们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大量的人员开始在朱明的命令下撤出城市，院子中的人员也已经是散布在了整座城市里面潜藏起来。城卫军只留下了五个大队的人员，将在做完最后的清场工作之后也会撤出城市。
短暂的统治下，城市里的人已经是习惯了哈密有着完善的统治管理阶层，也习惯了那个少年不时的就在城中晃悠。朱明想要做的事情其实已经成功了，哈密的人已经习惯了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的地位和存在。
但是，自己的势力还是在有序的从城市里面正大光明的撤出，可能在下一刻这个消息便会迅速的在天山下的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四散着传开，但是朱明却是必须要这样去做的。
鞑靼人自己或许能够应对以下，但是再加上喀什噶尔汗的搅局，朱明便只能是选择暂时的离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个道理其实人人都懂，虽然事实上说有些弱者的意思，但人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村子是最后的存活之地，目前看来知道这个地方的外人还是没有多少的，那么便没有让别人知道的需要。城卫军被赶进了茫茫了天山山脉里面，锦衣卫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成堆的物资足够这些人活过秋天活过冬天，直到春天的到来也就应该到了所有人重新回到城市里面的时候。
左建业现在很不好受，离开哈密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茫茫的荒原上风就没有停下来过，却总是见不到一个人的踪影。
荒芜的原野上，没有了往日悠悠青草没有了成群的牛羊，商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片已经布满危机的土地上。鞑靼人总是找不到的，在城里却总是能够听到鞑靼的军队又一次的抢夺了一个富裕的商队的消息。
身下的战马也已经无聊到了极点，左建业拿出了一把草料喂给了身边的战马。这个家伙也是可怜的，唯一的能够交流的另外一位同伴在昨天夜里被荒原上出没的狼群给抓走了。
忽然的，左建业觉得自己应该和这批战马成为朋友。长时间但其实也就只是四天的时间，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在自己的身边说上一句话，这不是人类能够适应的事情，是人就总是需要说话需要交流的。
左建业觉得再有几天，自己便真的不会说人话了，便小声的和刚刚吃了一点食物的战马说上话来。也不管这匹战马究竟能否听懂自己说的话，反正战马是哼哼了两声，左建业便认定它是听懂了自己说的话。
对于朱明的计划，左建业已经是说不上赞同还是反对的了，自己被人家救活了，自己的弟弟也是被人家培养着的。现在的生活对于左建业来说，是永远都没有想象过的，从没有想到能够有这样好的生活是属于自己的。
那么，左建业便认定朱明即使是让自己跳进传说中喷着火的山里面，自己也是愿意的。
鞑靼人似乎没有火山可怕，那么自己便没有道理拒绝朱明的计划。
要是这个时候真的见着了鞑靼人，左建业觉得自己或许还会高兴的抱着对方的人大喊起来。
听说这次统领鞑靼军队的将军是叫哈姆答，那是一个好人，传说中哈姆答在鞑靼人最缺粮食的时候把自己领地里所有的牛羊都贡献了出来，自己的族人却是硬生生的挨了一个冬天的饥饿。于是，左建业便觉得朱明的计划哈姆答是会同意的，毕竟那个家伙是一个好人。
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起了一道道的黑烟，被天边刮来的风吹的到处都是。这个时候还能够在这片荒原上活动着的人，除了自己便只能是鞑靼人的军队了。左建业喝了一口水袋中的水，安慰了一下身边的战马便向着黑烟升起的地方过去。
哈密城暂时性的陷入到了小规模的混乱之中，没有了城主府和军队的存在，早就知道鞑靼人的军队会过来的人们便又一次的上演了离开城市的画面。城市地下的空间里面再一次的挤满了一家一户，城市表面上已经是见不到多少人的了。除了那些还希望在最后的混乱中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的小偷们和正在隐藏自己的财富的商铺老板们。
在进入到村子里的那个山口，计划中的城墙正在紧张的建设之中。一营的虎贲军已经是在近期入住到城墙下的工地边上了，这个时候只要是从外面进来的人都是遭受到无情的打击。
三长老现在批阅的文书越来越少，眉头却是皱的越来越紧，就在前一天一支正在返回村子的族人被喀什噶尔汗的军队无情的屠杀干净，朱明这个时候便只能是静静的陪着这位似乎突然变得年迈了许多的老人。
大长老的学堂里面，领读的声音越来越大，底下的学生受到的批评也越来越多，没有人去制止，谁都知道大长老这个时候也是紧张着的。二长老却是整天的躲在军营里面，没有打扰到别人，只是苦了那些士兵每日要接受更多的训练。
好不容易又安慰了一次伤心中的三长老，朱明便躲到了村子后面的山坡上，村子里已经好些日子看不到笑脸了。
身体在风中多了一丝温暖，也少受了一丝风带来的伤害。不用回头，朱明便知道身后的人是沉梦。
“朝廷真的不会调出边军支援你吗？”沉梦总是担心少年人是否会因为压力太大而垮下去，每一日总是不厌烦的给予着自己能够带来的安抚和温暖。
朱明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的地方是东边的帝国，风中却是见不到帝国的身影。
“帝国……或许也是有难处的吧。”
一句无奈最终还是被秋风带走，却没有带到人们的耳中，而是悄然的消失在了荒原上。
第226章 黑色魔鬼（求推荐）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秋风肆虐。
尽管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时间段里面都显得格外的紧张压抑，但是时间还是在静静的流淌着和，村子的发展也在稳步就班的前进着。
当小张再一次的在村后面的山坡上找到朱明的时候，只见朱明正轻轻的枕在沉梦的腿上，嗓子里面发出轻轻的哼唱声来。
经过了无数次的教训之后，小张小心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甚至是不辞辛苦的没有从山坡的后面直接过去，而是绕过山坡从山坡上的两人正面走过去。
山坡上，沉梦的反应和小张认定的是一样的。
正望着天空中被风刮的到处乱跑的云朵的时候，朱明就被沉梦轻轻的推了一下。
“小张过来了。”看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朱明，沉梦嫣然一笑轻声的说着。
连忙的起身，现在这些人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朱明在所有人的想法中是最需要休息的。
轻轻起身坐在了山坡上，朱明便看着小张已经是上到了山坡上来。身边的沉梦正准备起身将这里留给两人男人的时候，却是被朱明轻轻的拉住，从小张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急要或者是眼中的事情来。
好不容易辗转上到山坡上的小张看了一眼沉梦，却是见着旁边的朱明轻轻的点点头，便也就不再多言。
“大人，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在锦衣卫里面待久了，小张现在便越发的沉稳起来，脸上看不见任何的喜怒哀乐。
没有明说就是要找的并且已经找到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朱明却明显的眼前一亮，不无显示出要找的东西究竟是怎样的重要。
在这个阶段有好事发生，朱明脸上的笑容便更加的喜悦，连忙说道：“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回身看了一眼，朱明便看着沉梦脸上也悄悄的挂着一丝好奇的神色，心中轻轻一笑，便牵起一只小手向着村子里面走去。
人不需要太多，也不宜过多，朱明便带着沉梦和小张以及十来名虎贲军士兵便驾着马出了村子。
人类的进步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和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有关的，社会的发展进步无一离不开动力的支持，社会生产力也更加的追求生产动力的支撑。而在这一系列的发展中，一种东西却是占据了极为至关重要的地位。
石油，在一定的程度上决定了社会的发展历程。而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有人详细的记录了石油的采集和使用的方法。
远离村子的一片山脉之中，却还是摆脱不了天山的范畴，刚一进入到这片领域便看着山脚下一片平原上早已经是驻扎了众多的人员。周围，众多的锦衣卫已经将这里严格的看管起来。而平原上的人朱明也都是认识的，皆是村子里面的族人。
这里的空气很不好闻，早先来到的人都在脸上罩着一层面纱。而在平原上一处低洼的地带，大片的深黑色的液体在缓慢的流动着，空气中的气味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别人不知道石油的主要性，朱明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东西究竟能用来做些什么事情，帝国目前也只是采集这些东西在战争的时候当做一种燃料。
接过沉梦递过来的一张面巾戴在自己的脸上，便跟着小张走进了平原上面。
平原，人们已经在用一个个的大木桶装起那些就直接在地面上流淌汇聚着的石油，在这里人们称这种东西为火油，因为是可以被点燃的。
朱明赞赏的看了一眼小张，早就听说哈密这边的土地上是存在着石油的，便打算试试运气，却没成想还真的是被小张和锦衣卫给找到了。
“锦衣卫终究不是只用来看东西用的，这里以后就交给虎贲军看管吧。我会通知下面人，到时候给底下的弟兄们送些酒肉过去。”朱明轻轻的一句话，这片平原上的控制权便转移到了虎贲军名下。
不是不信任小张，只是锦衣卫确实不适合在这里，当然也真的是因为用虎贲军更加的放心一些。
看完了石油，朱明便带着沉梦向着村子返回，小张自然是留在这里等待着后续的虎贲军过来进行交接任务。
路途上，朱明的心情便越发的喜悦起来，这个时候即使是天边刮过来的风依然是妖孽的不成样子，传到朱明的耳朵里面却也变成了一首动听的曲子。
沉梦搞不明白朱明究竟是在想着什么，有些好奇的问着：“那东西不就是普通的火油，怎么今天就这么高兴了？”
没管着自己还要回答沉梦的问题，朱明高兴的将身下的马向着旁边靠靠，身子一斜便一嘴亲在了沉梦的脸上。
只是转瞬间的，朱明的脸色却又变得格外的深沉。沉梦正奇怪的准备发问，却见着朱明已经沉着声音缓缓的说着。
“如果我说那些东西是从地府里出来的，你信不信？”
“我信。”沉梦很坚定的回答着。
朱明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丝痛苦：“很遗憾这些东西被我发现了，在我手上，这些东西真的会变成魔鬼。”
沉梦便露出安慰的笑容，骑着马轻轻的握住朱明的手：“如果能够让我们和村子里的人更好的活下去，魔鬼也会变成好事情的。”
朱明轻轻地摇摇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东西。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事情，这时候便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极度天才的犹太人，那人也曾后悔过自己制造出来的东西，自己现在却是无比的和那个人相似。
回到村子，不想沉梦一直看着自己低落的心情，便一个人躲了起来。
虎贲军的一个大队已经是离开军营进到那片平原上了，在朱明的吩咐下，木桶也别换成了一个个坚固的铁桶。而村子里面的铁匠们，最近将会十分的繁忙，在少主的指示下将要铸造出无数的密封的铁桶来，还要制造处一堆少主亲自设计出来的东西。
而朱明只是在大殿里面和三长老说了几句话，军营里面便多出来一处禁地来，众多的装满石油的铁桶便被运动到这里储存起来。
而朱明也同时的躲进了这里。
第227章 科学进步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秋风肆虐。
天山下的土地上，鞑靼人的军队在肆虐着，喀什噶尔汗的军队也在目标明确的想着哈密移动。
然而，朱明却是在这个时候将自己关进军营中的一件大厂房中，似乎外面可能马上就要发生的战争都是自己没有关系的。
狼刺被朱明从虎贲那里接过来暂时充当下手，已经在虎贲军中训练多日的左正业也被朱明给揪了过来。小家伙现在相比较之前倒是安分了不少，虎贲磨练人的手法算的上是极好的。
军营中的士兵们现在每日的就见着后面的那间屋子里面不断的冒出热气来，稍微的一靠近屋子便能够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但是却没有几个人是真的能够靠近到这里的，虎贲将军在少主进入到这里之后便将自己的亲卫们调了过来，就在屋子的周围保护了起来。
好奇心总是能促使人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来，但是在好几个家伙被虎贲将军抽了几鞭子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胆大的靠近这里了。
而屋子里面，朱明现在已经是累的直不起腰来，每天吃喝拉撒睡的都是在这里面完成的。也幸好这里的空间足够大，被分割成了很多个小的区域，不然朱明觉得自己就真的是只能所有的事情都堆在一起了。
屋子的最外面堆放着成堆的用铁桶装盛着的石油，中间的区域是自己和狼刺左正业休息的地方，最里面则是被完成的隔绝开来，自己每日的工作便是在这里面完成的。
进到最里面，便看到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被连接在一起。
一个巨大而又坚固的铁锅被密封起来，只开了两个口子，一个口子在侧面一个在顶上，一桶桶的石油从一个口子进去。而在铁锅的下方熊熊的烈火日夜不停的燃烧着，铁锅里的石油便被慢慢的蒸发开来，然后通过另外一个口气将蒸发出来的油气排到后面的一个同样密封的铁桶里面。
这是最简单的石油蒸馏的工业过程，朱明做不出精良的工具来，便只能是这种最原始的办法来获取汽油。大铁锅和大铁桶都是密封着的，为的就是防止屋子里面的火点燃了汽油。
旁边，已经有好几个铁桶中装满了最近蒸馏出来得汽油，而狼刺则暂时的充当了苦力，将这些被朱明视为宝贝的东西小心的搬到前面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这些铁桶中的东西一起爆炸了，这屋子周围将会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左正业现在正嘟着嘴给铁锅下面加柴，一旁的朱明便没好气的一脚踹过去。
这几天虽然很是辛苦，便是朱明却觉得自己是站在了时代的最前沿的，俨然的已经是化身城了一名科学的巨人，并且坚信在未来将会有无数的人站在自己的肩膀上继续是科学的研究发展。
“咱们能不能出去透透气，整天光是做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做出了什么东西。”左正业正不爽的向着朱明做着抗议。一旁的狼刺悄悄的转过脑袋，按照常理来说左正业接下来肯定会遭受朱明的一番狂风暴雨般的摧残。
然而，这时候却听着朱明悠悠的说着：“那就出去透透气。狼刺，带上一小桶那东西出去。”
狼刺觉得自己的耳朵是否是听错了，一旁的左正业正用着一副胜利者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半天的功夫，狼刺才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听错话，便连忙的赶上已经走了出去的朱明和左正业，并且还带上了一个小一点的铁桶。
几日的不见朱明的身影，军营中咋一看见朱明，众多的虎贲军士兵便迅速的围拢上来。
虎贲在知道后便第一时间的赶了过来，还没有开口说话，便被朱明指示着准备出营。
今天，朱明觉得自己是时候做一场演出了，舞台不需要搭建，天地间便是自然的舞台，只是自己却不是今天的主角。
军营后面的山谷里面，已经是站满了虎贲军的将士，普通的士兵暂时还没有机会观看这场演出，在场职务最低的也是虎贲军大队长级别的，就是这样也满当当的站下了上百人。
面对着被自己命令站的远远地众人疑惑的眼神，朱明却是面带微笑，指挥着狼刺和左正业将小铁桶打开，然后将一大块棉布放在桶里面浸泡后抽出一部分放在铁桶的外面，最后连忙带着两人回到一侧的山坡上面。
这时候，狼刺已经是从后面的人群中拿来了一把长弓，左正业小心的将箭头上的棉布点燃。狼刺瞬间将弓弦拉成满园，一时间赢得身后众多将领的喝彩声。轻轻的嗯哼了一声，狼刺已经将箭头对准了铁桶上被浸泡湿透了的棉布。
弓箭一瞬间的便从狼刺的手上消失，火光在空气中飞速的划过。
朱明适时的用双手将耳朵捂住，左正业也是有样学样的捂住耳朵。
轰……
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铁桶上的棉布便轰的一声点燃，然后在极端的时间里彭的一声整个的铁桶便被炸开。远处，现在已经是变成一片火海，铁桶中的液体向着四周蔓延，所到之处便是火焰覆盖的地方。
朱明轻轻的火头看了一眼身后众人，这时候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双眼看着远处燃烧着的火海。
一小桶的液体便制造处了一大片的火海，空气在这个时候也似乎是被点燃了一样，扭曲着舞动着。
虎贲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或者真的是在做梦。自己是隐约的知道这段时间朱明究竟在做着些什么事情的，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效果会是这样的。
东西是火油制造出来的，但是即使是一大通的火油也制造不出现在这样的效果来的。
“不论你们知道些什么，从今天开始，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要忘记。”
毕竟是统领全军的将领，虎贲很快的便回过神来，立马沉声的向着身后一众虎贲军将领下令。虎贲不知道这些将领对于这个东西知道多少，但是谁也没有资格将这个东西说出去，这是虎贲军甚至可以说是村子或者是少主的杀手锏保命用的东西。
一瞬间，虎贲便知道了朱明为什么之前要做的那样的神神秘秘。这东西不应该出现的，既然出现了，那么如何制造便只能是少主知道，或者现在加上狼刺和左正业。
朱明轻声的笑了起来，笑声将众人惊醒过来，却听着朱明昂首挺胸骄傲的开口说着。
“这就是科学。”
第228章 荒原坚守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秋风肆虐。
军事上的变革必然是因为在社会物质基础的进步上才得以进行的。一种全新的强有力的军事武器对于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极具诱惑力的。而汽油的诞生，在一定的意义上使虎贲军的众多将领野心四起。
并不是说这些年轻的将领们会想着图谋村子里所有人的统治权从而取代朱明所存在的地位，朱明深刻的知道这个野心是整个虎贲军中所有人都拥有着的，战争是这些人渴望的，胜利和卓越的军工更是这些以军人为天职的虎贲军士兵终身追求的。
朱明很高兴自己看到了所想要看到的画面，军心的稳定不是从每一个小兵身上体现出来的，更多的是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将领们渲染出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哈密的处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朱明就是要凭借着汽油的出现去刺激在场的所有虎贲军高级将领，只要这些人认定在对外的战争中是能够获胜的，那么在未来的战争中己方必然是会取得胜利的。
不同于虎贲军的兴奋和喜悦，远离哈密的荒原上，左建业的心情是很不好的。
自从找到鞑靼人的军队之后，自己也确实是看到了鞑靼军队的统帅哈姆答，但是左建业却是错误的认为鞑靼人的军队统领是好人。事实上，哈姆答一点也算不上是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说是好人也只是相对于鞑靼自己人来说是这样的，对于汉人和其他种族的人来说，哈姆答就是从地狱里面爬上来的恶魔。
当左建业第一次将自己要传递的消息送给哈姆答之后，原本是认为自己只能是和当时在营帐外面看到了那两名被剁成肉泥的人一样的结果，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哈姆答会将自己给留在了鞑靼军营之中。
左建业不认为哈姆答是粮食太多了需要自己来消耗掉一些，自己的价值甚至于不及那些被哈姆答打劫了的商队中的人，但是左建业自己却实实在在的是得到了相当好的待遇。
鞑靼人的军队在缓慢而有秩序的向着哈密城移动，左建业在军队之中甚至于可以自由的活动，于是便亲眼的看到了哈姆答在这片土地上做出的一系列的残忍的事情来。
一整支商队，所有的货物都已经被搬运到军队后面漫长的物资队伍里面，商队中所有的男人都被鞑靼士兵残忍的隔开脖子，伤口不足以人立马死去，反而要安静的等待很长的时间才能够看到一个人彻底的死去。
然而，死亡的过程却是相当残忍和痛苦的，脖子上不断的抽着气出来，血水便伴随着这些一起出来。最可恨的是，这些遭到残忍待遇的人们还要亲眼的看着自己商队中的女人被那些粗狂的鞑靼人强暴。
荒原上，所有人的人在这个时候都是平等的，而且是绝对的平等的，在鞑靼人的面前所有的人都会遭遇到同样相似的经历的。
左建业已经无数的劝说着中军大帐中的哈姆答，甚至已经是发展到了现在的指头痛骂，直到自己骂的口干舌燥喘不上气的时候才会停下来。
哈姆答静静的坐在营帐上首的位置上，像是很欣赏左建业的口才一般，等到左建业骂完了却是啪啪啪的鼓起掌来，然后舒舒服服的喝上一大碗的美酒，便酣畅伶俐的躲到营帐后面去享受哪些美妙的别族女子。
深深的挫败感，左建业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时候就像是远处看不见的哈密城一样，都只是这样无力的坚守在这里，做着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
左建业不再愿意接受哈姆答赠送给自己的所有的东西，最美味的食物都被扔在了茫茫的荒原之上，美酒送给了军队中的那些苦哈哈的士兵，唯一的一名女人带着左建业自己的战马离开了这片土地。
然而，左建业却没有离开这里，也从没有真正的有那么一刻是离开过哈姆答的身边的。
朱明曾经说过一句话，所有的敌人在清楚了底细之后便会不再可怕。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左建业一直记到里现在，并且已经是用在了哈姆答的身上，左建业认为只要自己现在更多的掌握到鞑靼军队的事情，在未来哈密的战争中，朱明的军队便能够少死一些士兵，战争便也能够更快的结束。
离着哈密越是近了，左建业便也越发的安静了下来，不再愿意去中军大帐里面很潇洒的痛骂哈姆答，只是安静的待在属于自己的地方，每日里也只是写写画画的弄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东西来。
远远地站在山岗上面，朱明已经是闻到了战争的味道，就在远处的哈密里。
“哥哥应该快要回来了吧？”左正业悄无声息的来到朱明的身边，然后又轻轻的开口问道。
人处在安静的时候便容易走神，一走神便容易被惊吓到。
朱明跳着脚的在山岗上面倒在地上，心中刚想着的事情却又是一丝头绪也没有了。
左正业很认真的又看看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的朱明。
“你哥哥是死不了的，最多再被拆开一次。”对于如此胆大之人，朱明坚定的没有给以任何的好脸色，沉着声冷冷的说着。
说话的人无所谓，听着的人却不免紧张起来，一双小眼神愣愣的就看着根本什么都没有的远方。
朱明被弄得有些烦躁，便挥挥手像是撒泼了一样，嚷嚷着谁都死不了，就自己肯定是会死的，便又躲到了没有人能够找着的地方去。
说是将自己藏起来，却也只是稍微的换了一个山坡而已，周围的山坡便在瞬间都成为了朱明的基地。
沉梦最近很是气愤，不光光是因为朱明最近夜里干活不怎么出力，而且白天干活的时候也不怎么出力。于是，愤怒中的女人携带着自己那一帮子浩浩荡荡的童子军便在村子里面搜寻着朱明来。
当朱明被一帮子孩子从山坡上找出来后，又被赶过来的沉梦啪啪的在脸上抽了两下之后，便彻底的蒙了过去。
第229章 哈密易主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秋雨绵绵。
很清脆的声响发出，朱明从不知道自己的脸还能够发出这样的响声来，但自己却也是被这一巴掌给彻底的抽醒。
刚准备拉住一脸怒气的女人，却只因为一时手滑没有抓住，嗖的一声沉梦便又消失在了村子里面。
人好了，便会自己去找些事情出来，甚至是折腾些事情出来的。
汽油每天都按量的制造出来，现在朱明不需要自己动手，有着左正业和狼刺着两个天赋极强的弟子，汽油的制造便再也没有插过手，只是汽油的制造方法被限制在只能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群中传授。
村子外面的山口出的城墙也在缓慢的修建在，尘土飞扬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天空中阴了很多天，这个时候终于是将积蓄了很长时间的雨水给降了下来，一场秋雨一场寒。朱明静静的看着天空中的雨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面，心中却是想着鞑靼人的军队也已经是离着这里不远的了，冬季来临之前，天山下所有能够看见的资源都会被鞑靼人带走。
撤出城市，是朱明在这里做的最为痛苦的一个决定，就像是一个刚刚被自己养大了的孩子，却要交到别人的手中，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很是粗暴的大人。
不过，面对这军力之强远远超过自己这边实力的鞑靼军队，朱明还是让出了哈密这座渐渐兴起的城市来。
用有限的空间换取无限的时间，这就是朱明的所有的打算。很多年来，鞑靼人都只是在城市的外面肆虐抢夺，城市最多也只是稍微抢夺的时间长一些的地方而已。而现在，朱明只是想用哈密城长久的利益来引诱鞑靼人。
朱明相信鞑靼人会进入到这座城市来的，人总是有着好奇心的，鞑靼人也不会例外的，城市里的生活同样在草原上长久的流传着的，如果有机会的话，鞑靼人一定会尝试一会城市中的优质生活的。
想到这里，朱明自己的好奇心便不由的迸发出来。
三步做两步的向着村子里面走过去，叫上已经是变成黑人的左正业和狼刺两人，只带上三五个够自己使唤的士兵便骑着战马离开了村子。
路上，雨一直就下个不停，不大但却是连续不断的，身体上也很快的便湿透了。
半路上的又是心血来潮似的，向着一边稍微的拐了一个弯，便已经是有了天大的差别。远处看不见城市的城墙，却能够看到一座黑山被朦胧的雨水笼罩着，山上叮铃铃的还有着响声传来。从光秃秃的山上已经能够看得出一座更加雄伟的寺庙将要在不久的将来矗立在哈密这片土地上。
山脚下面驻扎着一个虎贲军的营地，只有三百人，目的只是为了能够有效的看管起这座山上那些不怎么安分的和尚。原本这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只要好好的等待下去任务便能够完成。
但是，从城主府撤出哈密城，军队离开人民的实现之后，山脚下军营里的三百虎贲军士兵便变得很不舒服。
山上，属于城主府的人早就已经被那一群高原人给赶了下来。山已经是上不去的了，数量中队的高原人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就只是一夜之间山脚下的虎贲军士兵便觉得所有的命已经是挂在了脖子上的了。
了解了一下山上这两天的情况，朱明便深深的叹着气。仁悲不知道自己的师弟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不过朱明觉得要是仁悲真的是知道的话，肯定还会将这座山再用火药给烧一遍。
无奈的只是对着山脚下的三名大队长说着援军很快便会支援过来，但朱明自己心中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战争很快就要发生，军营中的虎贲军已经是不能够在分出去更多了。
不知道那些高原人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也许只是因为海拔太高了，压的脑子也出现了问题。
不过，只是少许的几百名高原人而已，即使这些多出来的人每一个都配备着精良的武器，朱明依然是没有放在眼中，现在更重要的是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汗的军队。
在三名大队长渴望的眼神中，朱明狠狠的抽了一下马鞭，马蹄便深深的践踏在了荒原的泥土里。
城市里面，现在已经是死一片的沉寂，从白天到夜晚总是看不见多少的人影的，寂静到了一种令人感到可怕的地步。
推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狼刺，朱明强硬的进到城市里面，几下子登到城墙上面望着整座城市。饭馆的老板没有听从自己的命令，坚持要留在城市里面，要一直看着那座饭馆。
现在，看着城墙上面突然多出来的一群人，饭馆老板一瞬间的便知道究竟是哪些人，眼中不知不觉的却是多出了一丝泪水。
天地间像是突然间的响起了惊雷，只是这个季节里是不应该有雷声的。
还没有弄清楚雷声是从什么方位传来的，整个天地间便像是发生了一场地震一般，肉眼清晰可见的街道上积蓄的雨水又重新的活跃了起来，滴答着重新的溅射到半空中然后第二次的落到地面上来。
鞑靼人进城了。
大多数的哈密人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但是少数留在城市地下和建筑里的人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少主。”
城墙上，众人皆是紧张的观望着东方的情况，鞑靼人将会从东城门进入哈密这座城市。
朱明听着狼刺的声音，低下头看着西城区的饭馆，老板正在二楼透过窗户用力的挥着手臂。朱明能明白对方的意思，只是想要自己这些人早些离开城市。
在南边和北边，也已经能够听到战马践踏大地的声音，鞑靼人这是要先好好的观察一下城市的情况才会进城的。
“哈密现在不是我们的了。”说不上的感觉，有着一丝哀伤有有着一丝落寞，朱明轻轻的说着。
“鞑靼骑兵确实是比大多数的军队强的，即使是我们虎贲军碰上了也不一定能强多少。”狼刺只是听着周围传入耳中的声音，却已经是对着鞑靼军队下了一个定论：“不过，按照目前我们的实力，还是能够打败鞑靼军队的。”
“咱们不是这里的主人了，就让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汗去争吧。”朱明拍拍狼刺的肩膀，溅起一大片雨水来。
说完，便下了城墙，再不走便只能是处于鞑靼军队的包围之中了。
第230章 秋雨萧瑟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雨。
城市被抛在了远远地后方，这个时候哈密已经被上万的鞑靼军队占领。
只看着城墙上面升起来的狼烟，便知道这是鞑靼人的军队做出来的事情。
听不见城里面有什么动静，离着远远的也就只是能够听到一声声的军号声响起。
“城里面的人不会有事吧。”狼刺有些紧张的问着，然后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眼渐渐模糊起来的城市的轮廓。
朱明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只要鞑靼人想的是占领这座城市，那么死的人便肯定是会降低到一个极点的，尽管不死人是不可能出现的，但是死的人总还是会少起来的。
没有明说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朱明就静静的带着队伍在城市的远处等待了很长的时间，只是总还是没有等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人，最后便只能是放弃了等待消失在渐渐浓烈起来的雨幕之中。
城外的朱明终究不是亲身待在哈密城里的，而对于城市里面的人来说，城外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的。
鞑靼人在确定了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之后，便下令大军进入城市，不多时候便开始关闭四座城门。街道上则多出了众多凶神恶煞的鞑靼士兵，凡是行迹不轨的人都将是灭口的对象。
每家每户的门上也都被贴上了一份告示，在冬天来临之前，这座城市里的人不允许有一个人踏出城门一步，粮食、金钱、女人统统都要上交到鞑靼军营之中。
人民是痛苦的，哈姆答是喜悦的，看着自己大帐里面成堆的宝贝，哈姆答深埋起来的一颗心也悄然的发生着一丝丝的变化。只是，哈姆答不知道的是，自己面前的这些财富也只是城市里面还没有来得及隐藏起来的一部分，更多的早以被深深的埋藏在了城市里的地下。
城市里到处都是鞑靼人，左建业的存在也没有人愿意去管了，这个时候便只留着左建业一个人撑着一把雨伞静静的行走在城市里的街道上面。
鞑靼士兵真的已经是按照自己的建议在向着城墙上面搬运着各种的守城器材，靠近城墙的一大片的房子都已经被鞑靼人野蛮的给拆掉，然后统统的给搬到城墙上面。
生在马上是在马上的鞑靼人是可怕的，但是这些人如果真的是异想天开的学着中原人守卫城池，便只能是一个失败的下场。人最聪明的地方，便是将自己的优点放大到无限的地步。
不知不觉得，左建业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走到了西城区来了。远远地，便能够看到熟悉的饭馆的老板正站在二楼靠近窗户的位置上看着自己。于是便满心的微笑着回过去，然后静静的走进饭馆里面吃完一份花生一份豆子喝完一壶清酒，便拍拍屁股走人。
“少主说了，如果真的看到你了，便告诉你要是能够挟持鞑靼的将领便是最好的。”
路上，左建业一路静静的回想着朱明留给自己的话，自己记得很是清楚一个字也没有遗漏，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原因。
凭着自己的直觉，便踱着步子又回到了鞑靼人的军营里面。中军大帐的位置也从来就是最好找到的，模模糊糊的便钻进到营帐里面。
哈姆答正兴奋的捧着一大把的黄金在那大笑，见到左建业已经是回来了，便连忙冲上来拉住左建业：“哈哈，还是你小子的谋略高啊，喜欢什么就只管自己拿，和兄弟别说什么二话。”
左建业低笑了两声，却是没有拿起身边一大箱子财宝中的任何一个。
哈姆答仔细的看着对方的反应，最后笑的很是开心。
“将军，汉人有句老话：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左建业看着这时候已经是被自己的话吸引住了的哈姆答，清清嗓子继续开口说道：“这座城市的财富想来将军你也是亲眼看到了，只要等到春天来的时候，这里又会聚满来往的商队，到时候无尽的财富便放在将军的面前。”
哈姆答自认为自己是相当聪明的，将身子整个的塞进那张柔软的椅子里面，听完左建业说的话之后便冷冷的笑了起来。
“你小子只说了我能够得到的好处，却是没有说会有什么样的危险，老子草原儿郎们的命都金贵着，你要是说不清楚大不了到时候老子挥挥手把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东西都拆了带走。”
左建业连忙的跑上前给哈姆答满满的倒上一杯酒，然后才开口解释着：“这危险自然也是有着的，首先就是这城市里面人的反抗。哈密的财富不光光是我们知道的，我最怕的还就是担心将军你们碰上打不过的敌人。”
很是小心的说完，左建业悄悄的看了一眼正喝着就的哈姆答，却见着哈姆答这个时候猛的将酒杯扔到地上。
“我们草原人从来就没有打不过的敌人，哈姆答也从来没有战败过。”哈姆答站起身愤怒的说着，似乎现在眼前要是出现了左建业所说的那个打不过的敌人便会立马扑上去打倒对方。
也许是骂的累了，哈姆答最后哼了一声，便又重新坐了下去，双手已经是抱着一根羊腿大口的啃了起来。
左建业将自己的脸埋的很低，低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的了。却还是在哈姆答注意不到的时候低笑了一声，也不说什么，自己的目的已经是起到了便小心的推出了营帐。
所有的话都是不需要多说的，只是简单的点拨一下便能够起到最大的作用来。
左建业按照朱明学会的方法，知道哈姆答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无敌，勇猛，无畏，强壮，豪气，仗义。很多很多的优点都能够在哈姆答的身上找到，但是左建业却也同样清楚的知道哈姆答还有着哪些缺点。自大，无知，自以为是，好大喜功。
那么，只要抓住了这几点，便能够很好的在暗地里控制住这个人来。
有好事发生，左建业便准备好好的庆祝一番，撑着伞便向着西城区过去。
第231章 人头落地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雨。
西城区，饭馆的老板很是奇怪才离开不久的左建业这个时候为什么又会回到这里来。
“掌柜的，一斤牛肉一斤羊肉，再来一壶好酒。”
吆喝完，左建业便满脸笑容的坐在了靠着街边的桌子上。
一队队的鞑靼士兵穿着蓑衣踩着已经在地面上积蓄了很多的雨水巡视着整座城市，远处不时的就有人会被鞑靼士兵拉倒街道上面，然后手起刀落的便是一条人命被带走。
那样的场景，左建业已经看到了很多很多，现在只是听着声音变也知道鞑靼士兵用的是什么样的刀子，出的是多大的力气来。
现在城市里面每一间商铺都是没有生意的，老板很快的便亲自端着牛羊肉和一壶酒上到桌子边上。小心的将两盘子肉和酒壶放好，又是给添碗加筷的服侍着。
“我已经成功了。”左建业小心的看了一眼旁边街道上的环境，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的人。
正给添着酒的老板却被吓的手轻微的抖了一下，却也是连忙的反应过来：“我可以安排你出去的，如果最后的任务完不成的话。”
老板很不希望这个时间段在城市里面看到自己熟悉的人，自己是因为某些感情上的原因才会留下来的，但是还有很多的人是没有任何道理的也留在了城市里面的。
左建业轻轻的摇摇头，老板就知道对方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需要弟兄们从旁策应吗？”老板最后还是觉得不能让左建业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任务，便小声的好心的问了一下。
塞了一大口牛肉到自己的嘴里面，咀嚼了半天喝上一口酒才开口说道：“不用了。你还别说，鞑靼人那里的东西真的就不是人吃的，还是你这里的东西好吃一些。”
“多吃点。”老板一如既往的还是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厨艺好，笑的很是开心的说着，便暂时的离开了这里。
外面雨下个不停，街道上看不见人，饭馆里面除了自己这里便是一片的沉寂，左建业喝着酒渐渐的便已经是将盘子里的牛羊肉吃完。
正大喊着让老板再切两斤你牛肉的时候，街道上却突然的就是一阵骚动。
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的转过去看向外面的街道，却是见着一大队的鞑靼士兵已经是冲进到饭馆里面来了。才按照左建业的话端着一个盆子上来的老板，一瞬间的便被众多的鞑靼士兵包围住。
啪……
左建业冷冷的看了饭馆里多出来的人，蒙的就在桌子上一拍：“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的，没看见老子在这里喝酒吗，还不都给我出去。”
一边说着，左建业便一边小心的向着老板的方向靠过去。
“你他/妈给老子老实点。”正在这个时候，一名长相很是凶残的鞑靼将领横在左建业的身前：“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人了吗？大将军只是暂时的赏识你，你小子不要因为这个就以为真的是上脸了。”
这人左建业是认识的，算的上是哈姆答手下头一号的悍将了，平日里就是一个少脑子的人物，便只会战场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哈姆答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一直随着这人这样，左建业在之前便已经是多次和这人扛上。
眼下，自己势单力薄的，左建业不认为自己能够一个人杀光着周围上百号的鞑靼士兵。
“你找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轻轻的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然后看了一眼已经被绑起来的老板后左建业才坐会之前的位置上。
“将军说了，这城里还能有厨子让你念念不忘，这让军营里的厨子很没有面子，但毕竟有事我鞑靼人的面子，所以就只能是把这里的厨子给杀死了。”这人只是轻飘飘的说着。左建业心中却已经满是愤怒，双手也握的紧紧的。
老板这个时候已经是被几名鞑靼士兵给拖到外面的街道上去了。
左建业正准备起身，身边却已经是有着好几名鞑靼士兵围了过来，而那之前说话的鞑靼将领却是一脸冷笑的看着自己。
“你们不应该这样做的。”左建业咬牙切齿的拍着桌子吼着。
街道外面，似乎是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老板只顾着大吼大叫的，也在不停的向着周围的鞑靼士兵求饶，却什么样的回应也没有得到。
“你们快点动手。”将领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向着外面街道上的士兵喊了一声。
便看着街道上几名将老板控制住的鞑靼士兵中的一人已经是抽出了自己的刀，并且也已经是高高的举过头顶。
老板大声的求饶，整个身体都已经是埋在了街道上的泥水里面。
噗。
一刀重重的落在老板的后背上，然后接连着几刀密密麻麻的落在老板的后背上面，显示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那名鞑靼士兵却似乎很是享受这个过程，手中的刀在已经烂成一片的后背上不停的落下，似乎俨然变成了一门艺术。
左建业觉得自己在第一刀落下的时候便已经是人头落地，现在的自己就只是一个傀儡一样。
不敢呐喊，也不敢有任何过多的感情流露，看着街道上缓缓摊开的血水却像是看着一个毫无价值的死人一样。
只有左建业心中最明白，老板最后的街道上泥水里面挣扎着，却还是向着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这个时候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
表面上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却一片死寂。筷子捡起一块块的肉塞进自己的嘴里面，合着酒便囫囵的吞进自己的肚子里面去。
“我草尼玛，非得在老子吃东西的时候做些没头没脸的事情，****/****的死玩意，弄死你/妈个孙子。“
左建业突然像是疯子一样，直直的就扑向下令处死老板的将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便被左建业整个的压倒在地上，双手成圈，没有任何招式的就一通乱打。
打的有些累了，便站起身用力的踹上两脚。看着对面那名将领浑身的伤痕，左建业的身上却也没有多少完好的地方。
最后喘着粗气的就靠在了椅子上面，直接拎着酒壶就让自己的嘴里面灌着酒，双手和身体却是不停的抖动着。
第232章 风云齐聚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雨。
左建业一脸愤怒的样子，却没有招来对方鞑靼将领的进一步报复，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这里。
街道上，饭馆老板的身体正静静的躺在泥水里面，鲜红的血在地上慢慢的扩散开来，却是没有多人少在这个时候感伤一下。给了饭馆里的伙计一枚银子，嘱咐了一声将老板的尸体好好地埋起来。
做完自己现在能够做到的事情之后，左建业便轻轻的跨进到还在落着雨水的街道上，雨伞也已经被自己遗忘在了饭馆里面。
朱明现在很是感叹，汽油已经被炼制出来很多了，这种东西在没有更加完善的储藏器材出来的时候是不适合生产太多的，不然放在那里没多久便会自然的蒸发掉。
煤炭是一种好东西，藏在大山里面整天无所事事只知道不停的消耗着粮食的奴隶军便被赶到矿场上开采煤炭。成堆的煤炭被运到村子附近的益处隐蔽的地方，然后虎贲军便从奴隶军那边接手过来，将所有的煤炭运送进村子里面。
蒸汽机暂时的还是造不出来的，但是朱明知道用煤炭来提高社会的生产效率。这个时候的人还不知道温室效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朱明更是放心大胆的大规模使用煤炭。
虎贲军中也配备了打量的煤炭，在朱明看来，汽油是有可能和煤炭结合在一起的。
于是，这项伟大的科研任务便被交付到现在俨然是科学巨人的狼刺和左正业手中。两个人现在整天的就躲在军营里面讨论着一些事情，没有人知道这两个人究竟说了哪些东西。朱明也就只是一次参与进去，然后便认定这两个家伙躲在后方远比上战场的价值要更加的大。
除了锦衣卫，村子里面自然也是有着另外的情报机构，甚至于实力远远超过哈密这边的锦衣卫。朱明现在说不上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自己为现在正在哈密城市里面享乐的鞑靼人找的敌人也已经到了。
接下来，一场战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不论哪一方获胜朱明都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但是朱明却又高兴不起来。
总是有着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萦绕在朱明的周围，自己却又始终不知道这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最后便只能是归结为自己的一颗不该有的善心吧。
监视着仁慈的虎贲军已经好几次的发送支援请求过来了，此时却都是被压在朱明的手下，喀什噶尔汗上万的军队已经离着哈密城没有多远的距离了，最多也就是一天的时间便能够抵近到城墙下面，这个时候自己所有的实力都应该攥在手中以防不测的。
“放轻松点，现在不是我们的人上去，你应该安心看戏的。”三长老原本消失了很长时间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大殿二楼。
朱明小心转身行礼，手中的文书已经是被紧紧的攥在手心里了：“明白了。”
“瓦剌人也出现在天山脚下了。”
朱明这时候才看清三长老显得很是疲惫的样子，轻轻的坐下有些无力的说着。
猛地一听到这个消息却是没有反应过来，稍一转动却是立马明白过来。
“这怎么可能？瓦剌人不可能从鞑靼人的眼皮子底下过来的。他们有多少人？”
本来就已经很精彩的哈密，现在要是真的在被瓦剌人加进来，朱明真的是不知道到最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来。
“不多，也就千把人。”三长老说的很缓慢，到最后似乎也已经是不想动嘴解释什么了。拿出一份文书递给朱明，便连赶着朱明下了二楼。
有些无奈的被赶出大殿，天空中还在下着雨便只能是躲进军营里面。看完了文书上记录的东西，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瓦剌人在绕了一个大弯避开了鞑靼人的地盘，才将一千来人送进了哈密这片土地上，武器远比鞑靼人要精良的很多，个人综合实力也远远超过现在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
人数上的劣势却是被这些瓦剌人给扳回去了，不论是喀什噶尔汗或者是鞑靼人都不可能小看了这股力量，朱明也做不到不理会这群人的存在的。
“底下人送回来文书说，那山上的喇嘛们似乎也不是那么安分的，希望能够从这边再支援一些人过去。”虎贲打断了正在沉思中的朱明，扫了一眼朱明手中的文书后说道。
“现在那山上那些人，就没有几个是好人的，都是一群想着从哈密弄些好处回去。不用理会下的请求，只要山上的人不动手我们就静静的看着，动手了我们再出手也不迟。”朱明很仔细的解释了一遍，现在怎么看都是高原人的实力最为弱小的。
这时候，军营的后面却是发出一声巨响来。
虎贲有些紧张的准备赶过去看看情况，却被后面的朱明一把拉住。
“是那两个。”
看着朱明笑眯眯的眼神，虎贲便也就知道了应该是什么样的事情，也就叹着气放弃了准备赶过去的心思。
“这些事情可以不用管，但要是朝廷突然派出援军给你怎么办？”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事人才，虎贲总会是将所有的可能存在并发生的事情设想出来。
这个问题似乎之前就已经被沉梦提问过，朱明有些尴尬的笑笑：“朝廷的援军现在不就在哈密这里吗。”
顿时，两人便齐齐的笑了起来。
这一日，天山下整个的哈密地区都是死一片的寂静。
所有存在着的人都被划分成了好几个实力范围。
占据了城市的鞑靼军队和城市里躲藏起来的人，城外在傍晚便已经驻扎下来的喀什噶尔汗军队，离着黑山不远处的瓦剌人，黑山上的仁慈加上最后朱明的势力。
综合来看，现在的哈密就是一片僵局，谁都知道这片土地上究竟有着多少的势力存在，但是谁也都知道自己的目的是必须要达到的。
鞑靼军队已经是上到了哈密之前被修缮一新的城墙上面，喀什噶尔汗的一万军队完全都在哈密的西城门外面，双方似乎在下一刻便会大打出手。
第233章 惨痛教训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这一夜是哈密这片区域难得的能够安静下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小心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寻找到最后的一丝安全。
朱明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埋在沉梦的怀抱里面，直到喘不过来气的时候才会伸出脑袋。战争的气息已经笼罩在所有人的脸上，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场战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也没有人是真的直到这场战争的最后结果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时候的朱明，很希望自己是神，因为也就只要这样才能够真正的知道自己目前所做的着一切究竟是否是正确的，是否是真正有用的。但是，朱明不是神，只是一个和大多数人一样的普通人，最多也就是比其他人稍微的聪明了一点点而已。
虎贲军除了被派驻在外的，只要是还驻扎在村子里面的军队都已经被合归一处，所有人每时每刻都必须要在自己的长官的视野里面，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已经被打包好，只要战争的号角一响，虎贲军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战场上面。
深夜里，朱明想了很长的时间，最后却是在和睡梦的战斗中失败，只能是沉沉的睡了过去。沉梦便轻轻的抱住睡着的朱明，轻轻的哼着自己一首曲调，在屋檐下滴答答的雨水声中最后也是安静的睡着。
当第二天到来的时候，雨已经在半夜里面停了下来。
好几日的雨水困住了很多人的脚步，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也许上天是知道将会有一场战争发生，便也在准备着晒干这片土地。
朱明不知道老天爷是否是在配合着着底下的这些人，却是愤怒的一拳头砸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面。或许是桌子的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应该要好好的批评一下那名工匠。
只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真的在乎这个。朱明现在很希望自己能够直接骑上马冲出去将那些人给杀个干净。
最后，却还是痛苦的坐在地上，似乎是感受不到已经开始流血的手，手还是不停的砸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深红的印记来。
朱明现在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太过于一意孤行，后悔自己没有真正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考虑一遍。自己是知道仁慈不是什么好人，来到哈密也不会是有着什么样的好目的的，但是却还是嘀咕了这些从高原上下来的人。
谁也不知道那座山上会突然的多出来数千人，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实力是那样的强。山下的三百名虎贲军士兵，就这样在深夜里面被突如其来的敌人包围住。
三名大队长拼死突围，却最先的倒在了敌人的刀剑下面，最后只有几人在混乱之中才堪堪逃了出来。
看了一眼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个人，浑身的都沾着泥和水，大片的血迹也已经是分不清究竟是什么人的了。但，整个黑山下面也就只有这五名虎贲军士兵活着回来了。
“少主，那一片的都成了学海，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人……我们……大队长都没能活下来。”
几人齐齐的哀嚎起来，朱明在一旁浑身颤抖着。
深深的自责，朱明觉得要不是自己没有采纳那几名大队长的意见，要是自己真的派出援军去支援他们，或许除了这五人那其他人也不会死的。
“少主，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怎么去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尽管战死了三百名弟兄，虎贲却还是要显得比朱明能抗一些，弯下腰跪在地上轻轻的劝说着瘫坐在地上的朱明。
现在局势很明朗，黑山已经是有着数千名高原武士的存在了。
也就是可以说，现在整个哈密至少是有着超过三万的军队是会参与都战斗之中的，而这个数目甚至是可以上升到三万五以上。
“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汉的人都有什么动静没有。”最后看了活下来的五个人，朱明背过头轻轻的问着。
虎贲脸上艰难的笑着，示意五人暂时离开这里，才开口说道：“都停下来了，谁也没有想打的意思就那么干耗着。”
缓缓的点头，努力的将那些被自己派到黑山下的虎贲军将士的脸庞从自己的脑海里面赶走。自己清楚的知道那些人现在是怎么想的，谁现在第一个动手便最有可能最先被淘汰出去的，但是这其中便也存在着巨大的收获。
“仁慈现在还在那山上吗？”朱明轻轻的说着，便静静的看着虎贲，努力的表示着自己的问题并没有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
虎贲想了一会之后便点点头：“那些人都还在山上，只是我们始终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上到山上的，那可是好几千人啊，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正在山上活下去的。”
朱明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座山自己是去过的，周围便是茫茫的原野山上也没有什么能够食用的东西，更何况现在那座山被烧得成了一块黑山了。
“要不让狼刺和左正业两个去看看，说不定能够发现些什么东西。”虎贲说着又想了一会开口询问道。
“那就这样吧。”其实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朱明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哈密地图：“我记得瓦剌人是离着那山不远的吧。”
“是的。”
虎贲只是淡淡的回着，朱明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急冲冲的便出了门。
不多的时候，原野上边多了一群战马奔驰。
朱明没多解释什么便是准备出来，这个时候外面就是危险的，其他人没有朱明那样的胆子，于是便浩浩荡荡的跟出来好几百号人。
狼刺和左正业从来就不是安分的人，自然是欢悦的跟在朱明的身后，倒是虎贲满脸着急的赶上来。
只是一会的功夫便看清了朱明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方向是向着东北边的，而现在这个方向上面还有着人的便只有高原人和瓦剌人。
这么些人也不可能是去高原人那边做客的，便只能是去找瓦剌人。
僵局是需要打破的，只要现在的这个局被打破了，后面的事情才会自然而然的发生。
第234章 瓦剌公主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这个时间上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人存在的，好人的概念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在朱明看来，人为了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做出的事情都是好事，相对来说便是好人。这个道理通用在所有人的身上，即使是在这片没有多少法制存在的土地上是同样是适用的。
瓦剌人和汉人总是有着渊源的历史的，不说帝国某位皇帝陛下被那些瓦剌人请回家做了一回客人，瓦剌军队攻打到京城底下的次数更是数不胜数。
对于帝国来说，这些瓦剌人都是该死的，都应该是帝国的敌人。但是，朱明现在知道的只有一点，那就是这些瓦剌人的实力是相当强的。
有着远比鞑靼军队更加严谨的规矩，瓦剌人的营地给人的感觉便是安静和秩序，这一点其实是很难在这些一辈子生长在草原上的人身上能够体现出来的。
对于朱明这群汉人的到来，营地外面的士兵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只是轻轻的拦下队伍，便快速的消失在营地之中。
外方的军队自然是不能够进入到自己的军营里面的，瓦剌人也不可能允许自己营地外面那好几百名虎贲军士兵一起的进入到自己的营地之中。
不多的时候，之前看守营门的瓦剌士兵便又迅速的返回来，告知朱明只能是带领着自己虎贲军将领以及两名士兵进营。说完一切，便看着那名瓦剌士兵小心的退到营门旁边，似乎根本就不怕眼前的这些凶神恶煞的虎贲军将士会冲上来。
虎贲正准备上前理论一番，却是便旁边的朱明拦住。自己今天算是有求于人的，该有的礼节还是应该做到的，尽管朱明自己就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喜欢繁复的礼节的人。
便只带着虎贲外加两名虎贲军大队长两名普通士兵进了瓦剌军营之中。
一进到瓦剌人的军营里面，朱明却是觉得自己是进到了帝国军队的营地里面。营地中没有如同其他草原军营一样的随地牛羊成群，没有难闻的气味，没有随意走动的瓦剌人。整个营地都是极有规矩的安静着运行着的。
这时候才想起来，刚刚在营门口和自己等人说话的那名瓦剌士兵说的是汉语，心中便不禁对这里的主人更加的感兴趣起来。
一路上的都是有着瓦剌人的指引的，本想着偷偷观察一下瓦剌人的军事实力，虎贲偷看了半天却也是没有发现什么，不禁令下达指示的朱明叹息一声。
不多的时候，眼前便是一空，一座更大更豪华的营帐便处在所有人的眼前，而周围的营帐却是离着这座营帐有好一段的距离，便在中间空出了很大的一块空地来。
正疑惑着是否现在就已经是能够见到这支瓦剌军队的统领的时候，却是见着营帐的门被缓缓地打开。
“我家公子已经恭候多时。”很好看的一个小侍女，却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还会出征带着侍女。
朱明难得的一笑，便提步向着营帐中走去，心中却是对这里面的人多了一份格外的好奇。
“我家公子只见朱公子，还请各位在这里稍事歇息。”小侍女甜甜的说着，一笑脸上便是多出来两个可爱的酒窝。
虎贲愣愣的缩回自己刚刚已经抬出去的脚，看看朱明使过来的眼色，便也就罢休只得准备在营帐外面等候。
见着跟着朱明过来的几人都不再准备进帐，小侍女有转脸对着朱明小声的说着：“还请公子进来吧。”
这个时候，一般的人可能便已经是恼羞成怒了。只是，朱明却显得更加的平淡起来，只是好奇心是越发的重了起来。
进了营帐的门却并不是直接的就进到营帐里面，却只是一个狭小的隔间，被小侍女一双眼神看得只能是按着对方的要求换下了自己的鞋子，还顺道的洗了个手洗了个脸。
半天的功夫才做完这些，朱明有些无奈的问着：“现在总可以进去了吧。”
“可以了。”小侍女有些羞涩的低头说着，便小心的掀开前面的帘子。
首当的，真正的一进到营帐里面的时候却是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却是很好闻。营帐中也没有一般的中军大帐那样的摆设，看不见沙盘地图刀剑，只是几张案几一个琴台一个香炉。
“今日见着朱公子，才知道以前的听闻是没有错的。”
天啦噜，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自己在这营帐里面听得却是一道细细的女人的声音。
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便稍稍的低头，咳嗽一声才开口说道：“不知道姑娘是谁？这个的瓦剌将军现在何方？”
说完，朱明便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是有些白痴，甚至是蠢到了极点。
然而，这个时候就听着营帐里面响起一阵的低笑声来：“公子还真是好玩。难道在你们明人眼中，女子便不能做军队的将军了吗？”
咯噔一声，朱明只觉得自己当真是遇到对手了，只是一言两语间的自己便似乎已经是没有了反击的实力。
“还不知姑娘究竟是何身份。”转念间，朱明便挺直了腰板沉声问道。
只见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前面一道纱帘的后面便是一个隐隐约约的女子的身影。
“倒不如朱公子猜猜看我是什么人？”
纱帘的后面，女子似乎是在偷偷的笑着，朱明却只能是无奈的瘪瘪嘴，心中一丝怒气便随意的坐在了铺着厚厚的丝滑的毯子的地上，顺手的便也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反正你肯定是个瓦剌人，不过真的是没有听说过瓦剌有什么女将军，倒是听说瓦剌的可汗有着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妻子，不知道你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朱明玩味似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静静的说完话便轻轻的饮下杯中的酒水。
草原上的人总不是和汉人一样的，朱明真的是觉得这女人可能就是那瓦剌可汗的某一位正得宠的妻子呢，然后闲的无事却是跑到自己这小地方来游玩的。
“哼，我父汗也是你这样随意调侃的。”纱帘后面，女人轻哼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悦。
纱帘外面，朱明却是有些尴尬的张着嘴，一丝酒水便从嘴角流了出来。
第235章 诱人条件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事情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朱明自觉这个时候自己肯定是显得格外尴尬的。也确实，这个时候的朱明是表现的有些尴尬的。
这个女人，话已经是说出来了，朱明想要将自己之前说的话都给收回，却似乎也已经是有些迟了。
瓦剌可汗的女儿那可不就算是瓦剌的公主了吗，心中便不免的有些愤怒。看看帝国的那些公主们可都是从小是娇生惯养着的，哪里还能是像这样的跑出来瞎逛的，还是这种动不动就是能够死伤一些人的地方。
悄悄的转过身子，在黑影下面给自己的脸狠狠的扇了两耳光子。
“朱公子不觉得自己打自己脸疼吗？”
该死的，身后的这位来路不明的瓦剌公主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朱明已经觉得自己这时候横竖都是死了，便也就索性放大了胆子的准备应对这位瓦剌公主。
“你可以试试看打自己脸疼不疼。”朱明斜着眼看了一下纱帘后面的女人，像是赌气一样的说着。
却是听着纱帘后面又是一阵低笑：“还没有告诉你我名字，我叫莲花。”
管你是莲花如花还是食人花，朱明就只是轻轻的嗯哼一声。
“朱公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才来找我们瓦剌人的吧，还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事情难着朱公子了。”
朱明很想现在就起身揍一顿着纱帘后面的什么花，想着这整座军营里面戒备森严的瓦剌士兵，便又尴尬的咳嗽两声作罢自己的想法。
这个莲花的话根本就是在说废话，这些瓦剌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找上他们的，就光是从自己来到这里就知道这些人也是知道自己是想干什么的。现在，这女人之所以说这么一套话，无非就是想要将自己能够得到的好处扩大一些而已。
“看着这些瓦剌的兄弟这么热情，从还没进营便觉得像是回到自己家一样，这可不是我以前知道的瓦剌人的作风啊，我还以为是姑娘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这里的。”和草原人根本就没有必要说那么多的废话，这女人故意学着帝国那些酸儒秀才说话却更像是说笑话。
朱明很直接的就反击过去，和草原人相处还不是豪爽一些的好。
莲花这时候抬起头轻轻的看着纱帘外面的朱明，却是轻轻的站起身走到纱帘的前面。朱明就看着一双比江南女子还要白净纤细的手轻轻的划开纱帘，然后便带着一股淡的只闻余味的香气跨过纱帘。
只见着这女人根本不似草原上女人的面容，更多的则是像极了烟雨江南下的江南女子，脸颊已经是精致到了极点，身段更是完美，一步一摇的便已经是走到了朱明的面前，便就在对面的案几旁坐下。
美丽的女人总是能够引起男人们的欲望，只是这个时候朱明却是小心的向着后面退了退，心中总是有着一个声音在说着这个女人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
警惕的观察这个对方，朱明突然举杯说道：“既然姑娘是知道我的目的的，那么便先干为敬了。”
朱明想的是能够和瓦剌人联合起来，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这个道理是个人就肯定是知道的。瓦剌人和鞑靼人是不对头的，和喀什噶尔汗的关系也似乎不是那么友善的，那么这些瓦剌人便只能是和自己合作了。
“想来朱公子也是极有自信的，却是不知道公子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满足小女子的。”却是不知道，这莲花谈笑间已经是靠在了朱明的身上，嘴角淡淡的笑着，手却不知不觉的就搭在了朱明的胸膛上面。
“我能满足你吗？”
朱明低笑一声，忽然间的便反手将莲花整个人的压在了地上，自己离着对方的脸便只有一丁点的距离。
莲花的眼中终究是现出了一丝慌张，脸便轻轻的偏到一侧。
“你这些东西对我是没有用的，一个瓦剌的公主我觉得还是好好的待在草原上为好。”
朱明不管自己说的话究竟会变成多么到的作用，说完话脸却又是离着身下的莲花更近了一些，双手也已经是轻轻的向着女人的胸膛靠过来。
“朱公子还请自重。”
“恩，我很自重。”朱明戏谑一声，双手却是重重的按在了还在自己身下的女人胸膛上面。
莲花这个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胸口被人重重的压着却是说不上的感觉，但又似乎不愿意那双正在轻轻揉动着的手离开自己的身子。渐渐的，便似是娇羞的闭上双眼，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告诉自己的真是的感受。
“瓦剌人在哈密不用缴纳任何的赋税，也不会有任何的麻烦。铁，铜每年都会远低于市价卖给你们，茶盐不会太多，但还是够你们瓦剌贵族用的。
不行？好吧，哈密有片盐场，可以分一半给你们，不过你们要自己派人来开采。
恩，我知道，瓦剌人可以在哈密长期驻扎一百人，再多就不行了。
对付鞑靼人，这个事情哈密城会给你们提供武器，不是我们看着你们双方打，只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打，只要是和鞑靼人打，哈密的武器可以半价卖给你们。
我？这个不在交易内容里面。你要嫁给我？这个也不行，我是不会出卖身体的。好的，身体是可以出卖的，但是灵魂是不能出卖的。“
当朱明一脸痛苦的走出营帐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揉揉自己的老腰，回去还是要让狼刺他们给弄条虎鞭回来补补才是啊。
看着朱明终于是看来了，一直等在外面的虎贲便连忙的走过来。
“怎么样？”
“还行，就是腰挺难受的，不过过几天也就差不多能缓过来。”一边说着，朱明还一遍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腰。
“我是说事情谈的怎么样。”虎贲有些气急，这都什么对什么嘛。
朱明却是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半天的才开口解释着：“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准备便可以下面的事情了。”
“公子，这是我们家小姐送给你的。”
只是这个时候，正准备离开这里的朱明，却是从小侍女的手中接过一团东西。
第236章 战争开始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没多看被小侍女塞进自己手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朱明心中倒是清楚那正是自己之前从瓦剌公主身上解下来的一块布而已。
旁边，虎贲低声的笑着，尽管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朱明听见。
没在意虎贲带着几名手下脸上精彩的表情，朱明轻轻咳嗽一声，然后便装腔作势的吆喝一声向着瓦剌军营外面走去。
来的时候是静悄悄的，走得时候也同样的安静，原野上总是少见人的踪影的。
瓦剌军营外面，朱明已经是跨上了自己的战马，回首再看一眼瓦剌军营，便调转马头装备返回。
天气是越来越热，即使现在已经是夜晚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丝热意。往年的哈密不是这个样子的，但今年却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气候有什么过错。天山下似乎是堆满了四面八方来的军队，这样的气候也只是为了配合一下这里的人。
战争也终于是在哈密开始了，因为没有人是真的能够等下去的，关外的军队是没有过多的辎重和后援补给的，所有的战争都是必须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解决。当然，朱明也是不可能有时间等下去的，时间越是消耗的久了，对于哈密未来的统治便会越发的艰难起来。
喀什噶尔汗的军队在这个夜晚里没有能够冷静下来，一万多的开始分批次的向着哈密城的西城墙发起进攻。
荒野上没有那么多的树林，喀什噶尔汗的军队却还是制造出了一些攻城的器械。
这些人的进攻方式是很简单的，先是所有的远距离武器一顿狂轰滥炸，当城墙上面的鞑靼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量的喀什噶尔汗的士兵便已经是爬上了登云梯。
如果朱明和虎贲现在是身处在哈密城外的话。虎贲会十分的欣赏这样的直来直往的战争模式，而朱明则会严重的吐槽这里双方的战争智慧究竟是有还是没有的。
哈姆答现在却是没有心情去想自己是不是拥有战争智慧的，自己已经有上百名的士兵死在了城墙下面喀什噶尔汗人的手中。
站在城墙上面怒吼了一声，哈姆答一斧子将一名已经爬到城墙上面来的喀什噶尔汗士兵又砍翻到城墙下面去。而这样的场景在哈密整条西城墙上面都是随处可见的。
左建业便要求也上到城墙上面，只不过哈姆答的意思是想要自己瞻仰一下鞑靼人的骁勇，好说服自己加入鞑靼人的这个大家庭里面。不过，左建业对于加入鞑靼大家庭肯定是没有兴趣的，不过这个时候看着往日横冲直撞的鞑靼人现在只能是小心的畏缩在城墙上面，左建业便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鞑靼人根本就不适合守卫城市作战，甚至说所有的草原上的军队都是不适合守城战的，这些人从成吉思汗开始便只适合在平原上做着骑兵战的。失去了战马的鞑靼人，在这个时候便也就不能被称之为鞑靼骑兵了。
左建业觉得这个时候，明帝国一个普通的地方卫所在这个守城也要比这些鞑靼人厉害一些。
环境是决定人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鞑靼人不适合守城，而城墙下面的喀什噶尔汗军队对于攻城也并不是那么的擅长。
战争是可怕的，只是现在哈密城的这场战争却似乎更像是一场玩笑。最可怜的便也就只剩下城市里面的那些居民了，不说自己家的房屋被鞑靼人野蛮的拆掉，家中的存粮在长期的消耗中也渐渐所剩不多。
夜已过半，喀什噶尔汗军队最后也只是止步于登云梯之上，城墙下面留下了众多的尸体，有己方的也有城墙鞑靼人的。
当朱明回到村子里面，哈密城的战争也早就已经结束，虽然双方都等不急，但现在也只是前期的试探性进攻而已。
村子里，巨大的钢铁工厂在近期被建造出来。当然不会是某个时代的工厂，只是一大块的地皮上建立了一栋栋的屋子，然后众多的铁匠和擅长冶炼的匠人便入驻到这里。
天山下的铁矿已经开始有矿石被送到这里来了，匠人们便会在第一时间里将矿石变成战场上死人的利器。
虎贲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军队已经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了，武库里面的兵器都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弓箭被造的已经没有地方能够放下。汽油没有多少，但是火油却还是多的看不见边际。
“少主，弟兄们的仇是时候报的了。”虎贲等到没有人的时候，小心的走到朱明的身边说着。
清晨的空气还算是醒脑的，只是也能够淡淡的感受到昨夜里哈密城战争的气息来。
想着这个时候，哈密城下的喀什噶尔汗军队和城墙上面的鞑靼人肯定已经在准备着后续的战斗了。
朱明轻轻的长叹了一声：“瓦剌人要到中午才会出发，我们也等到那个时候，虎贲军不用全部出动，四营应该也就够了。”
虎贲说的报仇，朱明清楚的知道那是指的黑山上的那些高原人。和瓦剌公主莲花谈的事情便也是在哈密这片土地上结盟，高原人便是协议里的第一个任务。
正午还没有到，四营的虎贲军将士便已经是整装待发，后勤营在哈密充分的得到发展，五百多人组成的后勤营将会运送众多的军用器械前往战场。
看着日头，朱明终于是下达了出发的军令。
这一次，朱明是准备让那座山再被烧一次，尽管现在那座山已经是彻头彻尾的黑山了，但后勤营中携带的汽油和火油却是占据了大半。
“瓦剌人不是那么好交往的，这里的人也都不是那么好交往的。”骑在马背上的朱明朗声的对着身边的虎贲说道，军队已经行驶在前往黑山的半道上了，这时候又不忘解释着：“高原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战争也就是人数多一些的群架，只要把对方打怕了打服气了，以后便也就会乖乖听话的。
瓦剌人虽然和我们是合作的，但必要的武力展示还是需要的，只有这样主动权从才会在我们手中。“
一旁的虎贲表示赞同，加快行军速度的命令也同时被下达下去。
第237章 战争利器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对于朱明的论点，虎贲是真的表示认同的。其实大多谁的军人也都是这样的想法，战争就是决出谁更加的厉害，谁厉害便也就能够得到更多的资源和财富。
虎贲军将士都知道那座黑山下还埋葬着己方的数百名的弟兄，不论是为了赶走这些不怀好意的强盗还是为了给自己的兄弟报仇，所有人都默默的将自己手中的兵器擦拭的更加通亮。
而黑山上面，高原人也似乎是知道战争的脚步在稳定的前进着，哈密城的战争也早就已经知道，此时黑山的半山腰上已经有众多的防御工事被建立起来。
当虎贲军抵达黑山脚下的时候，便已经是看见整座黑山当真是旗帜招展，兵械林立。山腰的一圈都已经是堆砌了一米多高的石墙，这时候朱明才知道昔日那堆在山顶上的建筑材料是这些人早就准备好的。
黑山脚下，一小片极为平整的土地上面，朱明小心的倒了一壶酒到地上。泥土在这里已经是变得深红色的，以前在山顶上也见过这样的泥土，只是这时候的朱明更加的愿意相信这些泥土是被那些虎贲军将士的鲜血给浸染成的。
于是，四营的虎贲军将士便在山脚下排列出进攻的阵势来。
数十架的投石机是特意被带过来的，火炮火器这时候却是没有多少，大约的也就只是几个大队的人是装备了火器的。
瓦剌人也很是守时的来到黑山的另外一面，小侍女在几名瓦剌战士的护送下来到虎贲军阵地，娇羞的告知朱明她们瓦剌的公主莲花已经带着这一次所有的瓦剌战士来帮助自己的邻居赶走侵略者，用以表示瓦剌人的友好态度。
小侍女极度的官方言语只是招来了朱明一个大大的白眼，顺道的也在小侍女圆润的臀部占了不小的便宜。战争的结果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瓦剌人却已经是在用胜利者的语气去总结这场还未开始的战争的本质了。
来到哈密的瓦剌人不多，也就大约两千人左右，不过这支瓦剌军队的战斗力朱明却很是期待的。
站在阵地的最前面，朱明却已经是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在光秃秃的黑山山顶上仁慈的身影了，依然是那样的奸诈不怀好意。
所有的投石机都已经被尽可能的送到靠近黑山的位置上。小侍女已经返回瓦剌阵地了，双方将会同时向着黑山发起进攻。
狼刺和左正业最后还是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便也就有些赌气的待在虎贲军的阵地里面。轮到这个时候准备进攻的命令下达下来之后，两人便偷偷摸摸的跑到那些投石机后面。
这次，是汽油的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运用在战争之中，作为主帅的朱明自然是不好亲自试验的，狼刺和左正业却是没有任何的顾忌。
这时候，朱明又看看黑山的山顶，那里已经是看不见仁慈的身影了，于是进攻的命令被下达下去。
只见着虎贲军中军位置上，一名旗手在不停的变换着旗帜，进攻的命令便这样被下达到整个虎贲军中。狼刺看了一眼旗子，便连忙的从旁边的一个箱子里面拿出一个铁桶出来。
投石机这里的统领正准备抓捕这两名突然闯入的家伙，见到真实身份后边也就悄悄的退了下去。
铁桶刚好能够放满投石机上的篮子，铁桶顶端只开着一个小洞，这个时候小洞也已经是被一层的面部塞的严严实实的。
“点火。”
一名统领已经是在一旁大声的呐喊着，左正业便连忙用火把将铁桶上拖出来的棉布给点着。
而这个时候，投石机在一侧自然是有人用一个大锤子重重的敲下去，一瞬间的铁桶便消失在狼刺和左正业的视线里面。
却只看着数十个着火的铁桶在半空中缓缓地到了一个最高点之后，便又缓缓地向着黑山上降落过去。还没等黑山上的那些高原人反应过来，或许那些人也就只是射出了几根箭而已。只是，这个时候第二波的铁桶也已经是飞到了天空中。
“进攻。”
阵地上，众多的统领大声的呐喊着，整个虎贲军阵地便开始向着黑山靠近过去。弓箭手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在前方队伍的保护下投射弓箭，几乎是没有停歇的，好几波的弓箭便已经是被射了出去。
汽油的威力终于是在这个时候显现出来，当第一个铁桶落在地上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第二个铁桶落在了地上，一点点的火星瞬间的便点燃了破开的铁桶中的液体。
只听着山腰上轰的一声，整个半山腰的便通红的一片。随后，更是有不少的铁桶在半空中的便爆炸开来，然后着火的液体便纷纷落在那些可怜的高原人身上。
山坡下面，朱明已经下令军队停止前进，只是投石机却没有停止攻击。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看这面的高原人会是什么样子的。袅袅几根弓箭落在虎贲军阵地前面，却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而山坡上一道道的热浪却是涌向山脚下的虎贲军阵地。
汽油被投射光了，便是大桶大桶的火油被投射到黑山上面。
山的这面已经是变成了火海，看不看敌人，只有着火在山上蔓延着。投石机在几个大队的士兵保护下开始向着黑山靠近过去，现在的攻击距离在黑山上还是有着不少的空白的地方的。
“为什么不用这个对付鞑靼的军队？不用这个对付喀什噶尔汗的军队？”虎贲在一旁似乎是有些愤怒的连续的问了两个问题。
朱明稍稍叹息，似乎是知道这个时候对方肯定是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的：“这东西现在只能用投石机来投射攻击，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汗人都是马背上生长的，战马的前进的速度远不是投石机能够攻击到的。”
虎贲沉默了，朱明的理由很是充分。
山坡上，整个面向着虎贲军的这一面从上到下的都在燃烧，隐隐约约的还是能够听到人在火里面惨叫，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一阵风过后空气中便已经是布满了难闻的焦臭味。
熟悉战场的虎贲知道，这些味道都是人被火烧之后，发出的味道来，要是这个时候能够上到山坡上面，更是能够看到一地的黄油，却也都是人身体里面炼出来的油。
第238章 消失的人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到了这个时候，战争的结果是怎样的已经有了很明显的答案了。
虎贲军有史以来的，将要在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下获得一场战争的胜利。甚至很可能，在若干年后的一些史学家们会对这场战争大书特书，可能也将会是新式战争模式的开端。
只是，这个时候的人们却不会想到这些事情。黑山上的火显然不是一时半会的就能够熄灭的，朱明也并没有下令投石机停止向山上投射火油，那么山上的火便会一直燃烧着。
山的另外一面，却还是有着传统的战场上才有的厮杀的声音。
虎贲在朱明的肯定下开始指挥着军队从山脚下向着背面的战场移动。
两营的士兵便开始从山的两侧靠过去，虎贲带领着一路，很好奇瓦剌人在战场上是什么样子的朱明也带领着一路。
黑山本就不大，不多的时候两营的虎贲军士兵便已经是能够看到瓦剌人和高原人的战场。
瓦剌人则完全是骑兵的组合，面对着瓦剌骑兵的冲击，高原人便是由骑兵和步兵组成的阵型来防御反击。
没有贸然的下令虎贲军进入到前面的战场上，关外的人总是很奇怪的，这是他们的战场。
朱明没有下令却还是带领着一营的士兵和另外一侧的虎贲小心的策应着，便在瓦剌人的后面起着压阵的作用。
远远地朱明便看着在满是男人的战场上，瓦剌阵营里一名长得眉清目秀的女子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却也是不属于一般的男子。不过在朱明的心中，这样的情况倒还是很正常的，倒是一旁的小侍女却也能够配合着那莲花在战场上来来回回的当真是了不得。
这场战争是没有意义的，这座山上的高原人也并没有多少，朱明没有去算之前那面山腰上的敌人究竟是有多少的，但现在能够上阵的高原人却是没有多少的。
中午的日头还没有彻底的偏下去的时候，这座山上的战斗便已经算是彻底的结束了，除了一些还有余力的高原人冷不丁的从阴暗处冒出来，便已经是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难道公子喜欢看着女人杀人吗？”莲花骑着马到了朱明的面前，显得很是利落的去掉头，一遍抹去脸上的血水一边打趣的说着。
听着这话，朱明稍稍欠身却还是笑着回道：“早就听说了草原上的人不管男女都很是勇猛，今日见着姑娘也当真是不差半毫。”
轻笑着看了一眼书生气十足的朱明，马背上的莲花轻轻的跃下马：“我们瓦剌死了一百多弟兄，不过受伤却快有千人。”
这个时候朱明却只是笑笑没有说话，莲花看了一眼便也是低笑了一声。
“不过听说你们一个人也没有死，倒是快要把这座山都给烧光了。”莲花此时的脸上总还是充满着笑容的，看着朱明的眼神却也是越发的深邃起来。
没想着立马的解释什么，朱明也是轻身下了马背，便领着莲花已经身后一众的虎贲军士兵向着黑山上面走去。
虎贲这个时候已经是带着手下的士兵打扫着战场了，即使冬天快要到了，这么多的尸体暴露在外面也可能会发生瘟疫的。
虽然这一面的山没有遭受到汽油、火油的燃烧，阵阵秋风过来，却还是带着浓烈的热浪涌向这边，空气中的气味便越发的难闻起来。上山的路很是平缓，这时候已经不见有敌人的埋伏或者是偷袭了。
“听说这山上是有着一个很厉害的大师的。”
莲花在一旁一声的讨论着，朱明默默的没有回话，心中却也不知道仁慈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忽然间的，朱明很想看看仁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看着这座山上山下堆满的尸体都是因为仁慈自己的想法而惨死的，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
心中这时候却不免的忏悔了一声，自己却还是免不了和众生一样有着深深的恶趣味，也是期望着能够看到人们最真实的负面情绪的。
“我知道有个叫做仁悲的大师，不过已经死了。”已经是快要上到山顶上了，朱明小声的对这身边的莲花说了一句。
就看着莲花的脸上浮现着一丝疑惑，在情报中这座山上的是一个叫做仁慈的大师，这些高原人也似乎都是因为这位仁慈大师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山下没有找到仁慈和那些沙弥的尸体。”
就在所有人都安静的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之前还在山下清理战场的虎贲悄悄的走到朱明的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眼神不由的一缩，山顶上现在是一片的安静，朱明心中便不由的担心着山上究竟是否还有着仁慈的身影。没敢过多的表现出什么，只是悄悄地示意虎贲退到一旁，便继续沉神向着最后一截上山的路走去。
将要上到山顶上，众多的虎贲军便已经是齐刷刷的率先冲到山顶上去，然后排列整齐的等候着朱明和瓦剌公主。
上到山顶的第一时间，朱明便轻声的叹息，倒是惊的一旁的莲花有些莫名。
山顶上的虎贲军没有其他的行动，便只能时候这些人已经查明这里是没有什么危险的了，也就是代表着山顶上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那么，仁慈便肯定是不会在这山顶上的了。
和虎贲对视一眼，朱明却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急躁。倒是虎贲，沉思了一会之后便小心的消失在山顶之上。
“朱公子。”莲花依然是微笑着对着朱明轻唤了一声。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朱明悄无人息的低笑一声：“不知道姑娘有什么事情？”
“公子的虎贲军当真是威武之极，这之前山上的大火小女子也是清清楚楚看见的，却是不知道那究竟是些什么东西？”莲花轻声的问着，脸上却始终是保持着良好的笑容。
对于之前山上的大火，今天这周围的所有人只要不是瞎子都是可能清清楚楚的看见的，火油的使用很多人都是知道的，但是却也没有那样的效果。火油也只能是在一定的范围里燃烧，而今天的火在莲花派出的斥候汇报中却是极易燃烧，也是极容易传染的。
任何的军事发明和有利于战场取胜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最抢手的存在的，对于瓦剌人来说在未来的战争上能够始终制造出今天那样的火海来，胜利的筹码便会增加不少。
第239章 搭台唱戏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就是弄一堆火油投到山上便是。”朱明表现的很是嘚瑟的笑着，话像是说不完的开口接着说着：“为了运那些火油过来，虎贲军可是忙活了好长时间。不过，要是你们瓦剌也需要火油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的，价格方面也是好说。”
这样的解释其实就像是直接在说这个解释肯定是假的一样，看了一眼还在大笑着的朱明，一旁的莲花掩面低笑很长时间之后开口说着：“如果加上小女子我呢？”
朱明不再笑了，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便也将莲花给看得也不再笑了。如果给这个女人足够的机会，朱明相信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人会被其像是蚊子一样给吸个精干。
“哈哈……”只是这时候，朱明却又是大笑起来：“姑娘真是会说笑了。你看这里已经结束了，这天色也快黑了，瓦剌的弟兄们不也正是要搭建营地了嘛。”
莲花又笑了起来，只是两人间却似乎显的多了一丝尴尬的意味来，连应了两声是后，莲花便率先的离开了山顶向着山下已经集结起来的瓦剌人走去。
日头还高高的悬挂在头顶上，天色渐暗夜只是朱明一个双方都明白的借口而已。
山顶上现在是一片废墟，加上满山难闻的焦臭味，相信不论是虎贲军还是瓦剌军都不会选择在这里扎营的，于是山脚下和风向平行的位置便成了双方安营扎寨的地方了。
“下令锦衣卫在荒野上开始搜查，仁慈他们肯定还是没有离开哈密的。”回到虎贲军选择的营地中，朱明便连忙找到虎贲吩咐道。
虎贲眼神一凝：“要不要派虎贲军从旁协助，我怕小张他们可能会忙不过来。”
荒原的宽广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听着虎贲的话，朱明便也就轻轻的点头。
“下令从村子里面调出虎贲军协助锦衣卫搜查仁慈等人。”
当黑山的战斗结束的时候，天山下却还是没有能够彻底的安静下来，战场也一直并不只是存在于一处的。
哈密城，当清晨到来的时候喀什噶尔汗和鞑靼双方便开始小规模的继续试探着。战斗总是不会停止下来的，不会死太多的人却也一直在死人。
此时的哈密，城墙下面已经是堆满了一地的尸体，有守城的鞑靼人的尸体也有攻城的喀什噶尔汗人的尸体。只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双方都没有人会去理会那些明明白白的躺在那里的尸体。
哈姆答已经快要急疯了，一上午的只能是所在城墙后面射出手中的弓箭，尽管自己一上午带走了数十名喀什噶尔汗士兵的生命，却怎么也忍受不了现在这样的战斗。
像虎豹一样的，哈姆答一口喝干那巨大的酒杯中的酒水，然后在一整支羊腿上面啃下一大块的肉来，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怒火。
被‘邀请’加入哈姆答的宴席上的左建业默默的坐在下方的案几后面，看着上方的哈姆答明显想要杀出城的样子，只是静静的拿起一个小酒杯饮完其中的酒。
“小子，城外的那些喀什噶尔汗人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哈姆答坐在上方，嘴里满是酒肉，只能是含糊的发出嗡嗡的声音来。
“将军放心，我们是在这哈密城里，我们有整座城市做依靠。外面的那些人能有什么？再等等便是他们士气全无的时候，到时候将军想怎么打便怎么打。”
左建业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有军事头脑，至少自己现在说的话总是能够将哈姆答给糊弄过去。
果然的，听完左建业的解释之后，上方的哈姆答便朗朗大笑起来，对于桌子上的酒肉便更加的投入。
心中忍受不了这空间里面的气氛，左建业起身请辞没有得到回复，便小心的自个退出到城墙上面。
一到外面，新鲜的空气便将左建业整个人给笼罩起来。只是，震天的厮杀声却也是随着涌向自己的耳中。
哈姆答总是看不清事情的真正的本质的，哈密城里面已经没有多少的资源可以供给鞑靼人的需求的了，而城外的喀什噶尔汗人携带的物资却是不少。而且，城外的人本就不同于城墙上的鞑靼人的，喀什噶尔汗人说到底应该是收复自己的领土的。当然，站在帝国的角度上来说，哈密包括喀什噶尔汗都是帝国的领土。
而鞑靼人却是没有这样的意识，之所以来到哈密，这些鞑靼人也只是为了更多的粮食和物资来的，只是为了能够再回到草原上让自己更多的族人熬过残酷的冬天而已。
双方的战争性质是不同的，于是战争的手段和方式便也就不会一样。
城墙下面的喀什噶尔汗军队的攻势已经渐渐的凶猛起来，这些人在城外又建造了更多的攻城器械，左建业便亲眼见着一侧的城墙上面已经是被砸开了好大的一个口子。
有两名鞑靼将领想要进到自己身后的屋子里面，左建业却是连忙的挡住。
“哈姆答将军正在里面研究地图，将军准备将城外的这些人给一网打尽，你们就不要去打扰了，赶紧回去调集士兵将爬上城墙的喀什噶尔汗人给打下去。”
两名鞑靼将领正准备发问的时候，便已经是被左建业的一通话给熄灭。看着紧闭的屋门还是左建业似乎像是坚决抵挡的样子，两人便一跺脚返回自己的防御位置上去。
悄悄的将身后的窗户捅开一个口子，便见着里面的哈姆答已经是渐渐的喝高了，左建业便心中稍稍安定下来，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特意找出来的那些美酒。
躲到无人的地方，左建业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环顾四周没有发生什么后边小心的点燃竹筒上的印信。然后高高举起，彭的一声一朵烟花便已经是在天空中炸开。
正在酣战的双方却也是没有发现这一点，就算是发现了也没有功夫去寻找究竟是什么人做出来的事情。
这一刻，左建业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唱戏一样，或者说是那戏园子的老板一样，城墙上下的这场戏便是被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
做完一切，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平日里哈姆答最喜欢站在城墙上面的一处地方，左建业便开始静静的等待着自己要等的东西。
第240章 鹬蚌相争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哈密城下的喀什噶尔汗军队进攻的城墙的力度是越发的大了起来。
放弃了马背的鞑靼士兵小心的躲在城墙后面，城墙上的石块也早就全部丢到城墙下面去了。然后，便开始收集城市里面的粪便搬到城墙上面煮沸了向着想爬上城墙的那些喀什噶尔汗士兵身上倒去。
这种东西的其实是不应该出现的，不过水源和油的成本其实是太高了，便也就只能是使用这种东西。没有沸油厉害，但是造成的伤口却是极难治愈的，多数情况下边都是因为伤口感染不治身亡的。
不过，这种东西似乎在这里是经常出现的。只见着那些攀爬城墙的喀什噶尔汗士兵迎着城墙下泼下的脏污，便顶起一面大木盾，便也就挡住了所有可能的伤害。
对于城市的攻守战，打到最后便会成为消耗战。城墙下面的喀什噶尔汗军队开始有几小队的士兵向着哈密城的其他几座城门外移动，这是在准备将城市的出路给封住，到时候便是西城墙这边发起总攻的时候了。
中午刚过，哈密城墙下的喀什噶尔汗军队便准时的向着城墙发起总攻来。
“杀……”
“进了城，金子、美女都是你们的……”
“杀光那些鞑靼人……”
战场上，任何和鼓励刺激军队攻击的话都被当成口号喊了出来。
上万的军队开始一批批的像是浪潮一样的通过登云梯涌向城墙上面，而城墙上的鞑靼人也只能是堪堪抵住。
当一名喀什噶尔汗士兵上到城墙上的时候，便已经是瞬间的被城墙上众多的鞑靼士兵给齐齐砍翻在地，但这个时候城墙上面却也已经是涌上来更多的喀什噶尔汗士兵。
哈姆答终于是在这个时候被外面的鞑靼将领给惊醒，看着整条城墙上已经是彻底的陷入到战乱之中，外面还有众多的敌人想要上来，而自己的士兵也被堵着不能更好的支援每一个地方。
“左建业你给老子滚出来。”
终于，哈姆答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样，站在城墙上面爆出巨大而又愤怒的呐喊声来。
哈姆答是幸运的却也是不幸运的。幸运的是他将会成为整个鞑靼第一个有经营城市思想的人，不幸的是哈姆答选错了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谋士。甚至于说，左建业更像是哈姆答的狗头军师一样。
没有等到左建业出来，哈姆答的周围已经是被众多冲上城墙的喀什噶尔汗士兵给包围住。看着哈姆答一身不同一般的装备，所有的喀什噶尔汗士兵便知道这人在鞑靼军队中的地位也应是极高的。
于是，没有过多的想法只为了丰厚的奖赏，一众的喀什噶尔汗士兵便齐齐的向着哈姆答发起进攻。
攻击是极具威胁的，不多的时候哈姆答的周围便已经倒下了众多的敌人，但是自己的身体上面却已经是布满了伤痕，一道道的伤口被鲜血浸染着，合在一起后边显得格外的残酷。
左建业小心的等待着，也小心的观察着在不远处的哈姆答，只要再坚持一会，只要哈姆答再向这里靠近一点便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不由的，左建业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给长长的呼出来，之前心中的一丝不安才稍稍的平复下来。
城墙上，鞑靼人的防线越来越紧缩，而喀什噶尔汗的士兵却越来越多。哈姆答看着整条城墙上已经开始呈现出来的颓势，忍不住的叹息一声。手上的力气却是用的更大，但脚步没有向着左建业这边过来，而是向着城墙后面的楼梯过去。
离着远远地就只见着哈姆答大声的嚷着什么，藏身起来的左建业没有听清楚究竟说的是什么，城墙上面的鞑靼将领们却是清楚的听见了。
不多时，一众的鞑靼将领便开始向着哈姆答靠拢过去，左冲右突下这些人便都已经是从城墙上面消失。
然而，没过多久便只听着城墙里发出一阵机扩声，西城门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被打开。城外的喀什噶尔汗军队先是一喜，当真是以为己方上到哈密城墙上的弟兄将城门给打开了。
然而，当视野清楚的时候却是看着城门洞里无数的鞑靼骑兵在以为凶猛的不像样子的将军的带领下杀了出来。
哈姆答最后还是选择了草原人最擅长的技术，城市里面还没上到城墙上的鞑靼士兵皆是在最短的时间里骑到马背上。哈姆答大声怒吼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便率先冲出了城门。
坐在冲刺的马背上，哈姆答突然想起了左建业之前说的所有的话，心中想着的只要一会机会便将其挫骨扬灰，脸上却是大笑起来。
城外的喀什噶尔汗军队开始有些慌张起来，大量的军队已经是冲到城墙上面了，还有众多士兵是在城墙下准备上到城墙上的，而留守在城外阵地上的士兵实在是有些少了。
冲出城门的鞑靼骑兵大约的有两千人左右，城外的喀什噶尔汗士兵大约的也只有两千左右。但是，骑步兵结合的团体似乎还是没有纯粹的骑兵厉害。再加上鞑靼骑兵在哈姆答的带领下，从出城门便开始发起冲锋，当到达喀什噶尔汗阵地的时候便是威力最大的时候。而喀什噶尔汗的骑兵却还是停留在阵地上的。
一名头发已经渐白的将军打扮的男子便是这一次喀什噶尔汗军队的统帅，看着汹涌着冲出城门的鞑靼骑兵，脸上顿时冒出一丝丝的汗水来，连忙大声呐喊着要将还在城墙下的军队召集回来。
“撤退……撤退。”
前方的将领们一遍遍的呐喊着要将自己的士兵给召集回到阵地上，城墙上面悄悄看向外面的左建业却是嗤之以鼻，这个时候如果是朱明在这里的话肯定是会选择让城墙下的士兵从已经打开了的城门冲进城里去。
然而，这个世界上是不会有相同的人存在着的。
整个哈密城西边彻底的陷入一片战乱之中，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汗人在城墙上打，在城外面打，也在城墙下面打。
第241章 渔翁得利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有人讨论过战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存在，当然，大多数的人都会说是利益的争夺。
至少，现在哈密城下的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汗人都是因为一些自认的利益才会在这里打生打死的。而朱明究竟是为了什么，似乎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样的利益是可以获得的。
所有，此时的朱明是困惑的，自己要打的仗其实应该说是一场糊涂账吧。
当远处的天空中升起一道烟花的时候，正在郁闷中的朱明没有看到，不过虎贲倒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烟花升起的位置是在哈密城的方向上。
“左建业发信号了。”不知道朱明为什么会突然有些闷闷不乐的，不过虎贲还是小声的说着，这些都是在计划里面的。
鞑靼人和喀什噶尔汗人必然是会打起来的，瓦剌人是可以结盟的，于是胜利最后是属于朱明的，这边是最开始的计划。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合作关系其实都是不平等的，总有一方是处在更高一个地步的。此时，朱明和瓦剌人或者可以说是和莲花的合作，朱明是站在更强势的地位的。
到了这一步，明眼人都知道也能够看得出来，朱明是和莲花合作而不是和瓦剌合作的，虽然看着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意思却完全是不一样的。和莲花合作，便意味着最后的利益是和莲花分享的而不是整个瓦剌的族群。
草原上的人的关系总是复杂的，父兄也总是会对自己的女儿或者姐妹有些别的想法，草原上没有实力的便只能是成为别人的附属品，这一点莲花是清楚的知道的。所以，这一次的合作甚至可以说是莲花下的一场豪赌，赌注便是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也就是自己周围的这数千瓦剌勇士。
朱明骑在马背上远远地向着同样骑在马背上的莲花招手示意，自己不介意稍微的帮助一些这个女人，更不会介意在草原上还能够有一位自己的‘朋友’，但是这些事情的前提条件是这个女人是值得自己投资的。
尽管自己让瓦剌人先行的条件让很多人包括虎贲都有些反对，但是朱明还是坚持这样的做法，莲花想要得到丰厚的收获就必须要先学会付出。
莲花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正呲牙咧嘴的朱明，便指挥着整个瓦剌军队开始先行出发。
当瓦剌军队已经全体出动之后，虎贲军才开始慢慢的移动起来，上战场的事情是不能急的，让别人多打一会多死一些人总还是好事情的。
哈密城下，冲出城外的哈姆答带领着身后的鞑靼骑兵已经是突进了喀什噶尔汗军队阵地中，左右一顿冲刺之后，整个的地方阵地便被攻击的四分五裂。心急之下，喀什噶尔汗的将军便开始向着后方撤退，而这个时候，城墙下的士兵却也是刚刚支援回来。
哈姆答追着撤退的喀什噶尔汗将领，而鞑靼骑兵的后面却又有着众多的喀什噶尔汗的士兵在追击，从高空中看下去，场面当真也是好笑至极的。
当哈姆答终于是将敌军将领的头颅砍掉拿在手中的时候，地平线上却很是突然的升起一阵的烟尘。
后方，刚刚追击上来的喀什噶尔汗士兵看着自己的将军这时候已经是人头落地了，一时间当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四下里便开始左右为难起来，幸好其中还是有将领控制住局面并且下令军队一心攻城。
这个命令无疑是糟糕透顶的，刚刚斩杀敌军首脑的鞑靼骑兵这时候更加的凶猛起来，手中的马鞭抽个不停，众多的战马便开始向着之前还在追击自己的那些敌军追击过去。
哈姆答最后才动起来的，双眼一直紧紧的盯着地平线上的烟尘，当看清里面出来的人影的时候，只是冷笑了一声。
“瓦剌人？”
对于瓦剌人，鞑靼人似乎从来都是看不起的，同样是草原上生长着的人却一直是敌对着的。
喀什噶尔汗的军队开始变成一具具的尸体，哈姆答从来就没有让自己的敌人能够活下去，便会生生的变成剥离他人生命的死神替身。
到最后，哈姆答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血人，前进中身上的血水便会缓缓地落到身下的战马上，然后又落在地上，便会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杀的人多了，手中的兵器便会携带着众多的肉沫和碎骨渣子，然后脸上身上变也会全都是的。
哈密城这时候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磨盘，不论是鞑靼人还是喀什噶尔汗人都被不停的送到磨盘的底下，然后变成一团血肉。
朱明没去关心哈姆答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存在，前面的瓦剌军队自然是会帮自己完成第一步的行动的，这个时候便不由的有些自己成了渔翁的感觉，任由这些人打杀最后获胜的便是自己了。
喀什噶尔汗士兵开始一片一片的放下手中的武器，然后颤抖着跪在地上，用以祈求那些已经是杀红了眼的鞑靼人放过自己。
然而，这些人却是算错了，哈姆答没有同意接受这些人的投降，于是鞑靼人杀人的效率便更加的顺畅快速起来，地上的血便也就越来越多也便能够蔓延到更远的地方去。
瓦剌人或者说是莲花的速度倒是极快的，莲花似乎是没有考虑到这个时候鞑靼人还剩余多少的兵力，即使是和喀什噶尔汗军队血战了很长时间，但鞑靼士兵的数量还是远超瓦剌军队的。
只是这个时候，莲花已经是带领着瓦剌士兵冲进城里去了。
“你们家小姐似乎太威猛了。”亲眼看着莲花的身影消失在城门洞里面，朱明调笑着对身边被留下来的小侍女说道。
“我们家小姐当然是最厉害的。”小侍女似乎脑子里面就只有莲花一个人，而莲花也更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最聪明的人。
对于莲花的智商，朱明严重的觉得是有必要继续考究的，小声的嚷着：“可是你家小姐似乎是忘记了鞑靼人的数量远远超过自己的，你看城墙上面，那些人刚刚杀完喀什噶尔汗的士兵这时候正是杀红眼的时候，我觉得你家小姐的情况倒是挺不好的。”
似乎是为了响应朱明说的话，城墙上面的鞑靼士兵开始爆出一阵阵的呐喊声来，然后便见着众多的士兵开始从城墙上面消失，这当然是进到城里面准备歼灭被莲花带进城的瓦剌军队的。
第242章 夕阳西下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这时候的朱明在小侍女的眼中已经是俨然变成一头邪恶的恶魔，而这个恶魔现在还想着让自家的小姐去送死。
不由的，小侍女的嘴巴就瘪了下去：“那你能不能去救救我家小姐啊。”
恍惚间，朱明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逗逗小侍女什么的，反正自己就是一个听繁复的人而已。
“救你家小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代价……”朱明努力的将自己的笑声变得更加****，引得一旁的虎贲等人齐齐斜眼，甚至都能够看到后面的左正业正在做着呕吐状。
没理会那些俗人，朱明两眼放光的看着已经是有些一惊一乍的小侍女。
“那我……和小姐说……以后就伺候公子你……好不好？”小侍女缩着脑袋小声的嘀咕着。
马背上，朱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救救你家小姐吧。”
说完，朱明便向着一旁的虎贲点点头，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时候对鞑靼人发起进攻的了。
投石机依然是被率先的推到阵地的前面，汽油是早就用完了，不过火油倒是携带了不少，此时后勤营那边还是有着众多的火油的。
轻轻地将脸上的面甲拉下来，透着面甲上的口子便能够看到虎贲军已经开始做出攻击的阵型了。前方众多的骑兵目标已经直指城门，后面便是整齐站立的虎贲军士兵。
朱明一直就坚信，精良的军事装备在战场上是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尤其是在这种冷兵器时代，只要你能够抗住对方的攻击也就能够杀死对方。虎贲军的装备不该说是最全面的，但最是最安全的。
即使是普通的士兵，里里外外的都是被各种防具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更不好说那些骑兵身上的战甲更是厚的不像样子。现在，一名普通的虎贲军士兵全副武装的话，身上的装备加起来重要也超过了五十斤。
不担心这场战斗的结果，朱明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手下能够少死一些。
远程打击现在成为了虎贲军的核心组成部分，骑兵和步兵还没有启动的时候，投石机便已经开始向着城墙上面投射一桶桶的火油，后面的弓箭手们也将各自的箭头上缠上纱布点燃，然后齐齐的射向城墙上面。
火便瞬间的在城墙上面燃烧起来，不过没有了汽油，烧得总还是慢了一些弱了一些的。
“进攻。”
虎贲一骑当先的，高举着手中的长枪大声的呐喊着。
“虎贲！虎贲！”
众虎贲军将士齐齐应和起来，虎贲一声声的传到城墙上面，传到城里鞑靼士兵的耳中。
此时哈密西城区，莲花已经是带着瓦剌士兵和鞑靼士兵开始战斗，战斗就在城门下进行的。
虎贲不多的时候已经带着众多骑兵进到城门里面，这时候也已经是融入到城门下的战斗之中，而身后众多的虎贲军将士也已经是赶了过来。有了虎贲军的支援，瓦剌方面的压力变顺间一轻。
莲湖有些感激的回头看向虎贲军所在的区域，却是没有看到朱明的身影。
而此时的朱明，却是跑到还在城外的投石机旁边，不停的指挥着士兵转移准头将火油射到城墙上面。
火给人类的社会带来了很大的改变，但是人却也是怕火的。
城墙上面，还没有来得及撤到下面的鞑靼士兵便还能是在火海里面挣扎着，然后浑身着火跳到城墙下面。
这样的场面是朱明既不愿意看到的，人的性命在自己的手下便的一文不值，但是为了自己的人朱明只能是杀更多的敌人。
一直躲在城墙上面的左建业在虎贲军来的时候便第一时间知道，这片土地上面也只有虎贲军的士兵能够踢出那种独特的脚步声来。
当火油在城墙上面然后的时候，左建业找来一块完全沾了水的毯子裹在身上，便小心的靠到城墙的里面，视线所及的地方便是哈姆答正在来回厮杀的地方。
已经看到虎贲在和哈姆答捉对厮杀了，虎贲真的是挺笨的，刚刚哈姆答明明已经是露出了一个空挡却怎么也没有钻进去。城墙上面，左建业不时的评价着和哈姆答打斗到一起的虎贲。
太阳已经渐渐的落到天边上去，光线也变得黄黄的。夕阳下，哈密城的影子被拉得很远很远，城市里的每一秒钟都在死人，血水缓缓地便流到城门外面，流到街道两旁的水沟里面。
左建业的双眼却是在仔细的寻找着那唯一的机会。
机会来，但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情。
左建业没有多想其他的东西，在看到等待多时的机会之后便立马纵身跳下城墙，手中也已经是握住了自己的短剑，目标直指露出破绽的哈姆答来。
按照朱明的说法，现在左建业这些总是高来高去的家伙，就应该在叫上拴上一根铁链子，也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这些人是安全的。不过在被三长老好好的‘教育’了一顿之后，朱明只能是无奈的打消了在左建业叫上拴上链子的想法。
哈姆答最后的结局是倒在了一地的血泊之中的，倒地的时候身上出现无数的冒着血的口子，直到临死的时候哈姆答也不知道左建业是怎么近到自己的身边的，也只有在闭眼的最后一刻才看到左建业的身影。
虎贲有些愤愤不平的瞪着持剑潇洒站立的左建业：“你插手搞什么？再有两下子和家伙就能被我放倒了。”
“那时候你也会被重伤的。”左建业冷冷的说了一句，便一个纵身到旁边的屋顶上，几下子便已经是消失不见。
哈姆答其实死的是很冤枉的，如果不是左建业的出现，可能现在哈密已经是真正属于他的了。但最终，却还是朱明的计谋成功了。
城里的战斗渐渐变得小了起来，其实瓦剌士兵和此时的虎贲军士兵加起来也没有城里的鞑靼士兵多，但是地方就只有那么大，于是更多的鞑靼士兵其实是没有走到战场上的。
城里的战斗现在只是依靠着鞑靼军队中的几名将领支撑着，结束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城外，朱明已经准备好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进入哈密。
第243章 狡猾狐狸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但是，很多时候人想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那样的。
世事无常，说的便是还没有发生的时间里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朱明现在的表现便有些自以为是的样子，带着王一般的微笑就准备下令进城。
可是，现实却还是在朱明的心上来了一剂重击，哐当一声的便将朱明从幻想里砸会现实世界里。
分不清是哪一方的人，但是哈密城外四面八方大量的士兵开始向着城市包围过来。
“快进城……”
朱明手轻轻一抖，立马冲着周围的虎贲军士兵大喊起来。
这时候，便见着铺天盖地的弓箭已经是向着城外的虎贲军降了下来。
“保护少主。”城门里面，虎贲也已经是看到城外大量的不知名的军队向着还在城外的朱明和虎贲军围了过去。
这时候，朱明真的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够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瞬间的，便觉得自己其实也只是个鱼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出现的人才是真正的渔翁。
人还在马背上，只听着半空中弓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已经是能够听见的了。旁边，狼刺双脚在地上猛的一蹬便跃到马背上，然后什么也不顾的将将朱明从马背上掀到马肚子下面去。
砰砰砰
头顶上、身体周围便只听着弓箭落下来的声音，周围更是不断的传来虎贲军士兵的惨叫声，之前已经准备庆祝战胜的虎贲军面对这样突然的袭击本就是一点防备都没有的。
身上的战甲稍微的能够抵挡住落下的弓箭，但是身体上还有很多的地方是没有战甲贴片护持的。
嘶……
上面的战马突然的尖叫起来，朱明透着狼刺压在自己身上的缝隙间只能够看到那匹战马在原地摇晃了两下，便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快走。”
半空中暂时的是听不见弓箭过来的声音，左正业从旁边冲过来一把掀开压在朱明身上的狼刺，脸色紧张的说着。
周围的，众多的虎贲军将士已经开始乘着敌人停歇的时候向着城门处移动，朱明看来一眼周围的敌人，还是看不明白究竟是哪一方的势力。
还过多的想，自个整个身体便已经是被狼刺被扛了起来，在旁边左正业的护持下便向着西城门疯狂的逃窜。
城门处，虎贲已经带领着军队摆出防守阵型，一等到城外的虎贲军进到身后，便连忙的缩回城里面。城墙里一阵的机扩声，城门便缓缓地被关闭上。
“究竟是什么人？”一进到城里面来，顾不得城墙上面不能待人的气味，朱明便上到城墙上面仔细的打量着下面已经在准备攻城的军队。
一旁的虎贲轻轻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周围众多将领也皆是一脸的疑惑。
夕阳渐渐的变成了晚霞，天边已经看不见太阳的影子，只留着太阳反射到大地上的光亮。
此时，哈密的情形便像是白天的时候一样，一方守城一方攻城，也皆是在这西城墙上。
城外，现在正燃着大火，数十家的投石机因为之前一时紧急便没能被后勤营带进城来，便只能是连通着旁边大量的火油一同点了。火光下，城外的军队整齐的排列出攻城的阵势来，不用太过仔细的数，看着便也知道大约七千人。
此时的虎贲军四营人马在和鞑靼军队的作战中，小半数的将士已经挂伤。而瓦剌方面，军队中的战士身上也基本都是带伤的。如果这两支军队都是处在完好的状态下的，朱明会选择出城迎战，但是这个时候却并不是。
城墙上面，朱明最后还是扛不住空气中刺鼻的气味，要是朱明知道现在会是这样子的绝对不会下令向城墙上投射火油的。于是，没多久的便看着整条城墙上面画面一转，所有的将士皆是用一块湿布裹着自己的半张脸。
一旁，狼刺将一支弓箭点燃，然后拉倒满园的时候向着城墙外的天空中射出，呼吸间弓箭落在了城外的地面上，映出一小团的火光来。
敌人还在攻击范围外面，便只能是暂时静观其变。
然而，这个时候树欲静而风不止，城外的敌军中却已经是有着一队人马手持大盾保护着一架造的很是结实的台子便向着城墙下面推了过来。
台子上有棚子，能看见里面是有人的但是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坐在上面的。
虎贲轻轻的将手举起，唰唰的城墙上一排的士兵便举起长弓，箭也已经是轻轻的搭在了弓弦上面。
“再等等。”
朱明轻轻的开口说着，不管那台子上的人是有多重要，这个时候朱明只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台子轻轻的在地面上移动着，城墙上面一片沉寂的杀气，但城下的那些人却似乎没有任何的感觉，便只顾着将被自己保护着的台子推向城墙下面。
最后，台子终于是停在了一个最合适的位置上面。
“施主，不置可否将城门打开。”
“仁慈？”
台子里面轻轻的传来一句话，朱明满脸惊讶的轻念了一声。
不用再过多的等候什么了，只是这么一句话，朱明便已经能够百分百的确定那台子里面的便是之前在黑山上消失的仁慈，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会现在出现在这里，反而还是携带着众多的军队到了哈密城下。
与此同时，远处的敌军阵前，一众的沙弥也已经是走到了最最前面，只是每个人手中都是持着兵器的。
现在才知道，这些所谓的沙弥也应该个个都是顶尖的高手。
城墙上面，朱明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但是旁边的虎贲却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要做什么的，于是一直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
顿时，城墙上面早已准备就绪的士兵便齐齐的松开手中的弓弦。
知道了是仁慈之后，朱明便没有打算还让对方离开这里了，一切能够杀死仁慈的机会朱明都绝对是不会放过的。能够清楚的看到弓箭从城墙上面离开，然后便已经是落在了城墙下面，齐齐的落在了那台子上面。
“施主，你已经妄动杀机了。”
朱明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城墙下，台子上已经是插满了弓箭，更是有众多的弓箭钻到棚子里面去，然而仁慈的声音却像是鬼魅一样的传到自己的耳朵里面去。
第244章 残局新生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仁慈的身体从台子下面缓缓的站立起来，而城墙上面朱明的双眼却越发的惊讶。
谁说和尚就是单纯的，这时候朱明才发现那台子上之前看到的人影其实也就只是一块人形的木板而已，而正主仁慈却一直是藏身在台子的木板下面的。
天色暗淡，视线也变得昏昏沉沉的，但是站在城墙上面，朱明依然是能够看到仁慈脸上那万年不变的笑容。
只是，现在仁慈脸上的笑容怎样看都像是在嘲笑无知失败的朱明一样。
虎贲正准备继续下令攻击的时候，朱明却挥挥手制止住，既然头一次的攻击没有成功，朱明不相信现在就一定是能够成功的，到时候反倒是失了风度。
“施主，还请为贫道打开这城门。”仁慈依然是淡淡的说着，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有神，直直的盯着城墙上面的朱明。
朱明不由嘲笑一声，现在的仁慈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和尚了，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已经是很直接的告诉朱明，现在他们的实力超过自己，开或者不开城门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结果却是两样的。
仁慈的话语中不免充满了威逼的意味，不过现在的仁慈也是有这个资格去说这个的。
“大师，现在哈密局势未定，这城门是开不得的，还望大师见谅。”任你怎样说，我就是不开城门，攻城仁慈一定是攻不下来的，朱明心中狠狠的骂着城墙下面很有谈笑鸿儒模样的仁慈。
“施主的火海贫道已经是亲眼见到的，只是现在想着施主也不可能再弄出那样的火来了，施主在城里不出来是活不下去的，何不如让贫道进去。”仁慈的耐心总是极好的，现在也就只有这一点还能感觉到是一个和尚。
朱明没有再继续回话，自己就是不开城门，你要进来却是进不来的，便先耗着好了。
城外，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之后，仁慈也似乎是确定了对方是不可能打开城门的，便只好叹叹气，哀叹一声便示意一众手下返回后面的阵地中。
城墙上面，众多的物资被搬运上来，虎贲军不像是鞑靼的军队，守住有着差不多同样数量的敌人威逼的城市还是能够坚持下去的。瓦剌人都是骑兵，朱明也不会犯傻到让这些只能够活在马背上的人去城墙上面。
将藏在城市里面的众多的食物挖出来，分出一部交给莲花这个女人，只要有机会出城迎战，这些瓦剌的骑兵还是能够靠得住的。
夜色里，城墙上面已经是升起了好几道的烟花，并且还不断的有着烟花升到高空之中。烟花绽放开的样式都是一样的，这是虎贲军统一的求救的信号，只要城外有任何一个虎贲军士兵或者是熟悉的人看到，援军便也会很快的到来。
“少主，先去休息一会吧，现在一时半会的对方也不可能攻上来的。”虎贲有些担心的走到一脸疲倦的朱明身边。
从靠着的城墙上面站起来，一遍打着哈气一看观察着城外的情况，半天的朱明才缓过来开口问道：“左建业呢？”
“在下面，本来他是准备从其他几处城墙出去的，只是另外几面城墙外面也有大量的士兵在把守着。”虎贲有些泄气的说着，左建业的功夫是了得的，但是想要翻出城墙去面对数十上百的敌人显然还是做不到的。
听到回话，朱明的脸上不由的一凝，想了一会却只能是淡淡的说着：“再等等吧。”
“烟火也已经放完了……”城墙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升起烟花了，虎贲小声的说了一句。
抬头看了一眼虎贲，手抬到半空中后朱明还是把说放了下去，叹了一声气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向着城墙的另外一侧走过去。
这一日的哈密，就像是一盘棋局一样，所有人都在这盘棋上来回厮杀。鞑靼人输了，喀什噶尔汗也输了。原本的高原人也是输的，但却又来了一手起死回生，于是现在的这个棋盘上便有着两只猛兽在捉对厮杀。
路走到一半，脚步还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城外便响起了震天的声音。停下脚步，朱明这才发现对方已经是开始发起进攻了。
其实，朱明很不能明白，这些人攻城的时候从来就不考虑人数的问题，只要有敌人在城墙上是需要消灭的，这些人便会悍然攻城。如果是在帝国的军事准则里面，进攻的一方人数没有远远超过守城方的话，是绝对不会贸然进攻的。
然而，城墙下面的这些高原士兵，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多的几架简易的投石机向着城墙上面投射着石块，而更多的高原士兵则是顶着坚硬的不像话的盾牌冲到城门下面，巨大的撞车便一下一下的砸在城门上面。
与其说这些人是士兵，不如说是狂热的信教徒，不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敌人的生命，在这些人的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
城门如同预料的一样被砸开，残破的城门外便有着潮水一样的高原士兵冲进城门里面。
早已准备就绪的瓦剌骑兵已经开始向着城外冲锋，也只有冲锋才能够将骑兵的实力提升到最大。
当被打残了的人能够用牙齿去撕咬战甲的时候，任谁看见都会有着一股莫名的恐惧感的。
而现在的那些高原士兵便是这样的，被瓦剌骑兵打落了兵器，打破了身体，便直接跃到骑兵的身上，嘴巴便生生的要在战甲上面，然后一通乱咬之后，骑兵的身上便已经是掉下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血肉来。
城墙上的虎贲军已经开始支援城门下的瓦剌骑兵，但是城外还有数不清的高原士兵冲进城门里冲到城市里面来。
站在城墙上面，朱明能够清楚的看到仁慈，甚至还能够看到对方盘坐在那台子上面，嘴里面却还在念着阿弥陀佛，念着佛的经文。
狼刺计算了一下对方的距离，拿起一把长弓，瞬间拉成满圆然后射出弓箭。
嗖的一声，弓箭却是落在了地面上，离着仁慈也就只有几步的距离。火光闪烁间，却是能够看到在弓箭旁边的地上还插着一根同样的弓箭。仁慈却已经是能够计算到这一步，狼刺愤怒的将拳头砸在城墙上面。
“再等等……”拍拍狼刺的肩膀，朱明小声的劝慰着，只是自己心中也不知道这样的劝慰是否会有用，更不知道再等等能够等到什么。
第245章 阿弥陀佛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说完，朱明便小心的躲过一块黏在墙砖上的碎肉末，轻轻的靠在一处稍微干净一些的城墙上面。
高原人的攻势越来越猛，这一场战争仁慈向朱明展示了信仰的力量。
虎贲带着自己的亲军已经是杀出到城门外面了，朱明不知道那拥挤的城门洞里他们是怎么冲出来的，不过看着每个人浑身的血水，便也就知道肯定是一路杀出来的。
看着虎贲军杀出了城门，莲花便想率领着瓦剌的骑兵们也冲出城门，只是这个时候的瓦剌骑兵也早早的就舍弃了身下的战马下到地面上和高原人拼上短兵，所以瓦剌人只是将城门洞里塞的更满却怎么也冲不出来。
站在城墙上面，朱明便能够清楚的闻到从城墙下面冲上来的血味，时间久了便也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大人，张大人应该是来了。”
身后，有人小心的走过来轻声的说着。
朱明没有回头，在哈密自己的称呼有两种，一种是少主，一种是大人。现在称呼自己为大人，便也只有锦衣卫之前隐藏在城中的人了。
“哦。”朱明倒是十分的好奇，轻哦了一声，自己的视线里面还是什么也没有：“他们现在在哪里？”
正问完话，朱明便看着在西边的地平线上直直的升起一道烟花，便如之前城墙上面升起的烟火一般的样子。
有些惊讶于锦衣卫校尉似乎是神一般的语言，朱明却还是强装着淡然的样子，大人就该有一股子让人看不透的形象才行。直到事后很久，朱明才知道那只是锦衣卫有着特殊的通信渠道而已，也有着不被外人发觉的信号。
城墙上面，看着远处升起的烟火，朱明淡淡的笑着。
仁慈想要在哈密建立佛的世界终究是不会成功的，事实上这本就不是一场真正的战争，这只是仁慈一人心中的执念，事不关乎地点，不关乎对手，不关乎自己，更加的不关乎佛的意思，就只是仁慈的心已经离开他所谓的佛的世界了。
这样的人是可怕的，朱明甚至一度的觉得要是仁悲还活着的话，肯定会请出佛门的戒律将仁慈给关起来。
不过，这样的人对于别人来说却实实在在的是危险的。
高原上的那些人从来都是相信那些所谓佛在人世间的代言人的，即使是让他们烧毁一年里辛辛苦苦才种植出来的粮食也是愿意的，只要冠上一个献祭给佛的借口便可以无所不往。
这边是人世间最大的谎言，佛究竟是否是需要在人间建立新的世界，是否是需要人们的粮食人们的生命作为献祭，从来也没有是真正知道的。
然而，仁慈却能够在现在让城墙下的那些人以奉献给佛的谎言来攻破这座城市，也能够用同样的谎言将所有的敌人震慑住。
但是，仁慈从没有想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谎言都会变得格外的苍白无力。或许，仁慈是想过这个问题的，但是却不会去考虑真的发生了自己会做什么，因为他已经没有后路可走。
留守村子的四营虎贲军出动了两营，村子总还是需要一定的防备的。奴隶军被全部从天山里面赶了出来。
小张这一次立下的功劳是相当的大的，如果没有他潜意识里觉得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才将一队队的锦衣卫派到荒原上去的话，哈密将真的会成为仁慈心中所想的佛的世界。
援军前进的速度很快，刚刚显出行踪没多久便已经是出现在了城墙下面。
城墙外的这片战场上，今天已经有无数的军队踏足，现在已经能是最后的一场战争了。
如同城墙上面朱明所想，仁慈这个时候已经是处在疯狂之中的了。
只见在黑暗中，仁慈手舞足蹈的大声呐喊着，更多的军队开始向着城门下的战场支援，看着哈密的援军过来，便疯狂的派出一队队的士兵主动上前迎战。
“杀……杀光这些黑暗，杀……”仁慈双目通红，眼角已经是渗出一丝淡淡的血痕，眼神却格外的关注，看着两边的战场凶狠的说着。
“我佛将要临世……我佛……”
高台之上，仁慈的模样是令人恐怖的，但是对于高原士兵来说，现在的他已经是站在成佛的边缘了。
小张很看不懂那个老和尚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却要应对那些悍然冲过来的高原士兵，甚至根本不知道那些以前还很是平静的小沙弥这个时候却是握着寒光四溢的兵器也冲杀过来。
周围，虎贲军的两名营长和奴隶军的统领钱六安静的跟在小张的身后。
“诸位，谁愿意上前一试试？”
“就让我去会会这些家伙吧。”
在小张问完之后，钱六便连忙第一个开口答道。这是一个立功的机会，虎贲军已经在城里面取得了最大的战功，锦衣卫也有功立，而现在只是对付看着杂乱无章的敌人。
钱六认为自己也是时候获取战功的了，便练练向着身边两位虎贲军营长使眼色希望对方不要抢这个头彩。
“那就辛苦钱统领了。”小张轻笑一声，自然是知道这个时候钱六的心中是想着什么的。
小张清楚的知道，之所以这样完全是因为朱明，也证明了对方是成功的，哈密这块地方看似很小上面的势力却是众多的，但是朱明却能够统御众多的势力并且达到一个相互制衡的地步。
得了明确的指示，钱六大笑一声便向着自己的军队过去，没多久便看着奴隶军开始迎向冲过来的高原士兵。
尽管是奴隶军，但是所受到的训练已经是和虎贲军相差无几的，除了装备上有着稍微的差距，便也没有多少差别了。
两支军队像是两架马车一样重重的撞击在一起，一瞬间的便有无数人被击飞到半空中，随后鲜血便沾染到一片干净的土地上面。
“冲，城外的兄弟们来了。”虎贲已经在城墙下战了不知道多久，手中的兵器也早就不是原先的，知道援军过来了，便冲着还在城门里面大吼。
第246章 最后一击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双方的军队都是勇猛的一往无前的，不同于别的战场上总会有一方心中忐忑己方会战败。此时，哈密城下战争的双方只想着杀光眼前的敌人。
仁慈这个时候已经是彻底的疯癫了，整个人从高台上砰地一声便衰落在地上，然后挣扎着从满地血水中站起来，整个人却也被血水染红。
奴隶军在战场上推进的速度极度的缓慢，这时候钱六才知道对方这些看似一击即溃的军队其实是极难消灭的。
奴隶军便在城外被敌军纠缠住，城门下虎贲不断的在战场上进行着穿插，只有这样才能够保证城门洞里的友军缓慢的挤出到城外来。
莲花已经被朱明派人从城墙下面拉到城墙上面来了，一个女人总是不适合在满是男子的战场上拼杀的。但是，没了莲花的瓦剌军队反而是更加的威猛起来，所有的战士都像是彻底的放开了一样向着城外涌进来的敌军杀过去。
“没想到你们瓦剌军队还隐藏了这么多实力啊。”
城墙上面，刚刚在小侍女的伺候下梳洗干净的莲花被朱明的一句话给说的面红耳赤。
这时候两人都谁知道，瓦剌军队现在表现出来的实力比之前强上一些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倒是发现虎贲军其实实力也是一般般而已。”莲花不免心生怒气的回击着朱明的话。
城墙下面，虎贲带着手下的士兵无数次的想要冲开涌过来的敌军，却总是没有成功的。莲花便是看中了这一点却会这样说的。
“要不再等等看看？”朱明神秘的一笑，城墙下的战况每时每刻都是在变化着的。
虎贲终究是没有令少主大人失望的，在后方更多的虎贲军将士冲出城门之后，终于是在这时候将城外涌过来的敌军冲出了一道口子。一瞬间，无数的虎贲军士兵便疯狂的从这道口子向着外面冲出去。
地面这时候已经是烂成稀泥，天空中没有雨水落下来，却只是因为地上的血水太多而造成的。
城外，小张已经是示意一直按兵不动的两位虎贲军营长支援前方正在和敌军拼搏的奴隶军。
战场上多了两千人的支援，形式便立马发生了改变。即使在这里仁慈已经是定定的站在后面，那些高原士兵也一个个凶悍到了极点，却还是抵不住装备精良的虎贲军的。
这个时候，战场上是不会嫌弃人少的，在朱明的安排中不用上战场的锦衣卫此时也已经是全员进到战场里去。
小张更是一马当先的率领着虎贲军的将领们在敌军中横冲直撞，当接应到陷在敌军人群中的钱六之后便开始向着四周厮杀起来。绣春刀已经不知道砍掉了多少敌人的头颅，杀得久了记忆便变得模糊起来，手中的动作也只是变成了本能。
小张只是依稀的记得自己不停的在杀人，脚下永远都是踩在敌人的尸体上的，甚至有一个人的头颅都是被自己给活生生的给踩断的。
左建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战场上，有着友军在周围，武功高强的左建业便显得更加的充满威胁。只一柄剑便在万千敌军之中来去自如，倒是令不远处的虎贲惊讶不已。
其实自宋元之后，武将在战场上的地位便开始渐渐的倾向于指挥方面。像是秦汉三国隋唐时期那些著名的武将，在明朝已经开始渐渐的稀少起来。
但是，真正勇猛的将领在战场上起到的作用依然是不可替代的。城墙下面有着虎贲左建业等高手的存在，城外的战场上也有着小张、钱六和虎贲军中的将领。
战场上的气势便完全的不一样，仁慈的军队只是用一颗敢于死亡的心去扑向敌人，而朱明这边的军队则是有着不可被战胜的信念和勇气。
“军心这种东西，其实是要从细微处发掘出来的。”城墙上面，朱明表现的很是轻松的向着一旁的莲花解释着。
而莲花只是闷哼一声，但也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两边的军队开始向着中间压缩过去，仁慈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接连的砍翻了几名被逼的后退的士兵，却还是没有能够阻止住军队的败势。
战场上，有两道身影是最为吸引人的，小张和左建业已经是从在了所有的军队的最前面。两边的军队也已经将仁慈的军队整个的穿插了过来。
而小张和左建业的目光这个时候皆是紧紧的盯着处在中心位置上的仁慈。
“不可能……我佛已经降世，你们是赢不了的。”仁慈身上的袈裟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浑身血水和泥水粘在一起，不仔细看已经是看不清究竟是什么人了。
“杀……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佛不会让你们真正死的，佛会接应你们进入佛国的。”
疯癫中的人，便会开始慢慢胡说八道起来。
“谁？”
仁慈猛的向着旁边一斜，却是显出已经逼近到跟前的小张和左建业两人。
眼中血色显露，仁慈这时候哪里还有得道高僧的模样，手中的长刀一横：“大胆。”
一声大胆，仁慈便已经是提着长刀杀向两人。
小张和左建业两人对视一眼，便已经是知晓了双方的意图。
两人同时提脚，一左一右的便也是直直的迎向怒吼着的仁慈。
绣春刀和短剑齐齐的从仁慈的胸口处划过，地上便洒下两道血水。仁慈突然定定的站在原地，手中的长刀已经是落在了地上，双眼却是看着远处已经自己最喜欢的小沙弥无力的倒在地上。
嘴里面嗯哼了两声，仁慈却怎么也没有说出话来，手不由的抬起指着哈密的西城墙上。
在那上面，是朱明站立着的身影。
“佛……”
最后，血水不断的从仁慈的嘴里面冒出来，哽塞中仁慈终于是吐出了一个字。
左建业准备最后一剑结束仁慈的生命，却被身边的小张制止住。
“佛……”
仁慈又重复了一遍口中的话，却是带出了更多的血水来，砰地一声便双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周围两支军队依然是在混战之中，仁慈的眼神在这一刻似是迷失了一般，一时清醒一时昏沉，到底还是没有再站起来。手便在地上摸索起来，终于是摸到了一把断剑。
左建业小心的手中的剑握紧，随时防备着对方可能暴起。
只是，这时候仁慈的脑袋已经是缓缓地耷拉了下去。只见着后背上露出一截子剑刃，而仁慈的双手已经是做出了礼佛的姿势来。
第247章 胜而哀之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晴天。
仁慈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死亡是的姿态却是那样的圣洁，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死亡的气息。
战争终究是有结束的时候的，在仁慈死后，他的军队便也开始传播式的死亡，虎贲军却是恩赐的，更多的敌军则是被捆绑起来成为了哈密城的俘虏，这些都是因为上头吩咐需要这些更多的奴隶来建设新的哈密。
朱明很快的便来到了城外，不是为了显示这场胜利的主角是自己，只是在士兵的保护下静静的来到仁慈的面前。
小张左建业一直就待在这里，小张总是阻拦左建业破坏仁慈的尸体，总是坚持朱明是肯定会过来的。当看到朱明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小张明显的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看了一眼仁慈死后的尸体，朱明便将视线转向了别的地方。
或许，仁慈真的是在最后一刻才认识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怎样的不合理的了，也许又是因为仁慈是见到了自己的‘佛’才会这样的。更有可能是，仁慈自己便真的是成了佛，只是朱明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仁慈的死是自己造成的，最后的也是他自己一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却还要表现出敬拜佛的样子来。
朱明是不允许这里出现这样的事情的，一个僧人死后的身体却还是保持着礼佛的样子，这是更加不允许的。
头一个想法，朱明便是想将这具尸体烧毁，看着周围已经放下武器的高原士兵，朱明又觉得不应该这样做。哈密这里不是关内的世界，这里其实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里有着自己独有的生存法则，这里人的认识也是完全不同于关内的人民的。
尸体在众多俘虏亲眼见证下便裹进红布之中，小张是知道朱明的想法，按照小张的意思是应该用金布的。不过，朱明以哈密极度贫穷不可能有金布为理由，便只用了一块红布掩盖仁慈的尸体。
朱明不想敌人的尸体还在自己的城市里面，一队士兵便携带着大量的处理尸体的药剂和仁慈的尸体向着黑山的方向去了。不建庙不立祠，朱明的命令里只是让这些士兵将仁慈的尸体处理的不会腐烂就好，然后便随便的找一个地方在藏起来。
小张哀叹了一声，当谢同济回来之后才能够然后朱明认识到事情的本质。
战场上，俘虏们在看到仁慈的尸体被小心的带走后，便彻底的放弃了抵抗安心的按照虎贲军的指挥集中的一处去。
尽管已经是深夜了，战场还是需要打扫干净的，尤其是这种就在城市外面的战场。整个城外布满了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左正业本来准备呐喊几声庆祝一下他们的胜利，却是被一旁的狼刺狠狠的在脑袋上抽了一下，这时候才知道应该保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所有的虎贲军将士都将自己的头盔给摘了下来，包括虎贲朱明在内都是如此，这是军队的习惯之一。摘掉头盔是为了纪念那些战死在沙场上的弟兄，也是一种想要自己更加清醒的意思。
朱明回城的步子走得很慢，甚至说是有些迟缓。小张和左建业却只能是静静的跟在身后，虎贲则是开始安排指挥着各处收拾战场。
三步便是一具尸体，五步便是以为熟悉的人。战争的残忍朱明看过很多，却永远也不能够习惯这样的场景，远处的虎贲只是稍稍的感伤一下，而自己并不能做到这些。
城市里面，街道上稀稀疏疏的多出来一些许多日子没有看见的普通百姓，这些人似乎要比朱明更加的习惯于城外遍地尸体。所有人都是自发的，便开始走出许久没有走出的城市，帮着城外的军队开始搬运那些之前还在为了这座城市做着守卫的人儿。
走不到城门处，地上的尸体便堆积的更多，这里在之前也是死的人最多的地方，战斗最为惨烈的地方，从城门外一直到城门里面此时有着上千具尸体。
胜而哀之，便是此时整座城市的形容词。
胜利本就是属于哈密的，但是死亡却并不应该来到哈密。
战场上的尸体被一具具的搬运集中起来，数字也在不断的上升着。敌人的尸体被集中在一起运到远离城市的地方挖坑焚烧，而虎贲军等的尸体便要亲自交到他们家人的手中。这是一件极为难受的事情，但是虎贲军却从来都是坚持着这样的做法的。
“虎贲军战死两千三百四十二人，城卫军战死一千一十六人，锦衣卫战死五十七人。”当朱明走进空荡荡的西城区饭馆的时候，小张已经是从外面结果一份文书小心的在旁边念着。
“瓦剌那里呢？”莲花的身影已经从城墙上面移动下来，朱明紧皱着眉头问着。
小张看了一眼朱明便听着外面街道上已经有脚步声过来，便连忙说道：“一千三百百九十七人。莲花姑娘的亲卫更是全部战死，都是在城门下面。”
朱明轻轻的点点头，这时候莲花已经是进到饭馆里面来。
“虎贲军、城卫军、锦衣卫凡是战死者，每人三十两银子送往家人手中。重伤者十两，轻伤五两。通知下面的人，准备足够的酒肉犒赏军队。”
饭馆里不断的传来对于各支军队的赏赐情况，莲花便将脚步放慢移动到小张的身边。
刚说完，一道影子便斜斜的盖在自己的脚上，朱明低叹一声：“对于瓦剌军队，也如同我们的军队一样施行吧。”
“明白了。”小张点头称是，向着身边的莲花一礼便走出了饭馆。
这时候，朱明不再说话，低着头眼睛微微的闭着，只能够模糊的看见屋子里面昏沉沉的光影。
莲花看了低着头的朱明很久，知道整个空间都沉寂下来后才开口说道：“你赢了，是不是答应我的事情都可以做到了。”
“先将抚恤发下去，答应你的条件我不会改变的。”朱明将头微微的抬起，便看到莲花身上已经是凝固了的血迹：“这次很感谢你们，还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第248章 潜在隐患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冬雪纷飞。
莲花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一直安静的说着话的朱明，刚准备开口说话，却又是被朱明给打断。
“只能一个条件，好好想，想好了再和我说。”朱明静静的看着已经有些发愣的莲花，轻轻的咳嗽一声。
还在迷茫之中的莲花被惊醒过来，像是什么也没有想的就开口说道：“那我们就永远都朋友好了。”
朱明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上总是不会少聪明的人，自己是这样的，莲花也是这样的。
任何一件既得利益也永远比不过长久的利益来的要好的，只要莲花能够一直保持好和哈密城的关系，这边的资源便能够长久的支持她，便也能够使其在瓦剌内部的争斗中取得有利的地位。
朱明不介意草原上多出一个女王来，反正在遥远的西方大陆上面的某个岛国已经是有着女王的存在了。
“如果你想要在草原上有更多的权利，我想应该是能够一直帮助你的。”话不需要多说，朱明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
至于莲花最后究竟会怎么选择，会走到哪一步便不是朱明能够控制得了的。远在草原上的一个朋友，或许浅显的来看对于自己是没有多少的好处的，但是谁又能够说得上在未来会朋友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莲花和朱明的对话很简单，说完这些事情莲花便已经是离开了饭馆。不久后边有人来通知朱明，莲花会在哈密修整一段时间等到春天来的时候回返回草原，只是这段时间并不想再见到自己。
听完这些话，朱明便轻轻的笑着，一个冬天的时间莲花不可能做出多少事情来的。
人都走了饭馆里边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这时候朱明便无比的想念着曾经一直在这里的老板。只要自己是在这里的，饭馆老板便会一直在一旁等候着自己，无事的时候便会烧上一锅肉热好一壶酒送到朱明的身边。
哈姆答的头被人挂在了城门上面，却是被朱明拿了下来送到了老板的坟前，在朱明的心中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
直到现在朱明依然是不能够明白老板当时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这个问题想来也应该永远不会知道的。
“来人。”喊过来不远处的士兵，朱明还是觉得没有喊着老板舒服些：“上些肉和酒。”
士兵很麻利也很恭敬，不多的时候朱明要的东西便已经是端到桌子上面来了。
浅浅的尝了一口，肉基本是没有味道的，酒也没有好好的热一下。
当下酒杯，便一个人躲进后面的院子里面。
在这个季节里面，哈密经历了一次次的起起伏伏，一次次的沉寂和热闹，也见识过了众多的死亡。
冬天终于是如期的到来，哈密的第一场雪是下在夜里的。当人们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整个天地间已经是被白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也就只要哈密是这个模样，关内的季节其实还在秋季徘徊着。
冬天里的哈密是可爱的，街道上没有了嘈杂的商队和美艳的胡姬。更多的是一些贩卖日常生活品的商铺和准备过年的人们。
城主府重新的回到城市里面，于是整座城市便彻底的踏实下来，谢同济做不好城主所以到现在还在不知名的地方。当一名在帝国做着县令的族人回来之后，哈密的行政工作才算是安顿下来。
城主府在第一时间便下发了众多的物资用以百姓度过这个冬天，城卫军钱六现在更加的得意，自家的院子不大却挤着四五个美丽的妻子。
虎贲军又一次带着众多的黑坛子回到村子里面去，村子中的人是不知道哭泣的。隆重的葬礼是那些死去的家伙最好的奖励，一座巨大的石碑便能够让那些家伙从地下笑着爬起来。
城卫军进行了一次换血，一部分立有战功的奴隶被回复到普通人的身份并且调入到虎贲军中，加上不断的有族人返回，虎贲军在冬季的时候便已经是整合成了整整十营。对于征调士兵补充虎贲军这件事钱六没有感到不高兴，因为城卫军在这一次的换血中也扩充到了五营。
不论是鞑靼人高原人还是喀什噶尔汗人，只要被俘虏了便是奴隶，便会被充实进城卫军中。
谢同济是在雪天里回到哈密的。
而此时的朱明正在已经被翻建城庭院的饭馆里面吃着火锅。有了铁矿，冬天里便造出了火锅来，一屋子人挤得满当当的吃着不太正宗的火锅。
当满身破烂的谢同济进到屋子里面的时候，一时间大多数的人都是没有认出来的。
“少主。”谢同济的眼神中隐隐的埋葬着浓重的忧愁和紧张。
朱明点点头，便带着谢同济向着后院走去，跨过院子走进一间书房中。
书房里这个少个一个炉子，一根密封的铁管将炉子连接到外面，烟便被排到屋子外面去。而这样的炉子也是城里的百姓收到的补给之一。
朱明没急着让谢同济说出事情，慢慢的准备着热气和一些点心。
“先暖暖身体吧。”
谢同济却是没碰朱明送过来的东西，急急匆匆的便开口解释起来：“高原上很不平静，那些和尚似乎在准备着什么事情。在高原上的时候我就听说仁慈和仁悲着两个和尚被你杀了，最好现在我们都不要去惹那些和尚了。
不管是什么地方的，总都是佛教的，也都是供奉着如来佛祖的。聂大人也和我说了，在某些事情上还是要我们小心一些的。
朝廷里有些不好的声音，江湖上也有很多暗地里的事情要发生，你总是需要小心的，哈密虽然是在咱们手上但实力还是弱了一些。”
屋子里面静静的，朱明一张脸阴沉沉的。
“回去后这些事情会处理完的。”将热水和点心放在谢同济的面前，朱明便搓着手坐在炉子旁边低着头思量着。
佛教的事情真的是被自己给忽视掉了，却是真的没有想到本是同根生这么一回事。
哈密的情况看似很顺畅，但事实上却还是危机四伏着的。喀什噶尔汗会将矛头暂时的转移到鞑靼人头上，但是终究会再看现在这里的。
几方势力在哈密死了一地的人，总还是需要找回来的。
朱明觉得心便像是外面飘落着的雪一样，冰凉冰凉的砸在地上，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第249章 天山飞雪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雪。
谢同济的回来让哈密城便的更加的寒冷起来，至少在高层方面是有着这样感受的。
冬天本就是万物休整安息的时候，天地间接连不停的大雪终于是将所有的东西都给覆盖住。人便小心的躲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不过今年冬天的哈密每个人都不会觉得无聊的。每家每户都有着城主府送来的奇怪的炉子和一个奇怪的锅。在教会了几户人家怎么使用这些东西之后，整座城市便整天漂浮着火锅的味道和煤炭的气息。
朱明不会管那些人火锅烧的怎么样，也不会管这里的气候是否会被自己破坏掉，至少在工业革命出现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气候才会被破坏掉的。
城墙还没有完全的修缮好，便被大雪给阻挡住了，城墙上现在看不到士兵，只能是在城楼里面看见一窝一窝缩在一起的将士。
对于朱明来说，这个季节其实也算是蛮好的，几十匹战马在城外的雪地里呼啸而过，迎面的满是飞起的雪花，扑在脸上不会觉得难受只是凉凉反倒是很舒服。
莲花那个女人真的是从朱明的视线里面消失了，除了从锦衣卫那里知道的消息，朱明甚至会觉得哈密已经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了。
“莲花姑娘最近建了一个冶炼铁矿的地方，整天的带着那些瓦剌人躲在那里。”沉梦躲在朱明的怀里，看着外面乱飞的雪花，有些担心的说着。
这是在村子不远处的山坡上，第一场雪之后朱明便让人连忙的在这里建了一个巨大的棚子，十几根合抱粗的树干便能够坚实的撑起棚顶。地面用一层石块做地基上面再加上一层木板便能够防止雪水流过来。
于是，这里便成了村子里无事的人们一处新的娱乐的地方。
“那是我同意的，反正铁矿咱们多的是，不怕那女人冶炼。”朱明微笑着将沉梦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块兽皮便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沉梦嫣然一笑：“我说的又不是这个，反正你自己是知道的。”
“是，我知道。”朱明淡淡的说着，棚子外面一群孩子又开始一场雪仗，棚子里面的人喝着酒唠着嗑。
“三长老最近身体越发的不好了，大长老说让你准备好。”说道这里，沉梦便突然没了声音。
而朱明也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三长老的身体自从雪下来的时候便不舒服起来，随着雪下得越多便越发的严重起来。人也已经被朱明强硬的从那四周漏风的大殿里面抬到村子里，整个屋子里面好几个炉子整天在烧着。
“人老了便是这样，三长老更不像是大长老和二长老一样。年轻时在外弄得一身伤，老了又被这里的事情缠住整夜整夜的没得休息，是个人也扛不住。
二长老身体也不怎么好，常年习武虽身体结实一些，总还是有些小毛病在的。”
现在，从三长老病倒之后诸多的事务便开始交到朱明的手中，这时候才真正的知道需要处理的事情究竟是有多少的。
沉梦在兽皮下面握紧朱明的双手，吸了下鼻子说道：“大长老上次还说，可能二长老和三长老都要在他前面……”
“知道大长老说让我准备的是什么事情吗？”外面的雪看久了眼睛便会难受，朱明缩回眼睛看着棚子里热闹的场景：“两位长老都没有后代，但是总还是要有延续的。我本向着谢同济大哥是可以，却还是不行。便还是让谢同仁接三长老的位子吧。”
“反正这些事情都是你考虑的，小女子便好好相夫教子。”沉梦笑着说完，眼睛便已经是沉沉的合在一起。
看着怀里的女人，本也是一个能提剑书文的女子。朱明总是觉得自己是将对方困在了这里，但却总没有说出来。也一心想着有个传承下来，两人努力了一整个秋天和半个冬天，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朱明悄悄的在沉梦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挪出来，又小心为她盖好兽皮。
这时候，远处的小张才轻轻的走进到棚子里面。
“聂大人那边有消息了，一开春便会想高原上用兵，不会真的出击但也会牵制住他们。”小张走到棚子的边上将身上的落雪抖干净才跟着朱明走进棚子里面。
从一旁的桌子上递了一杯酒给小张，朱明这才开口说道：“皇上究竟准备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小张选择性的停止说话，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着沉默中的小张，朱明只能是叹着气。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也能够知道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朝廷的局势现在很不好，那潭子水是越来越浑了。”小张似有似无的说着话，酒却已经是不停的灌进自己的嘴里面：“上次，皇上其实在后宫的时候说起过你，没有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都选择闭嘴。”
最后，小张便已经是彻底的将自己灌醉，趴在桌子上边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似乎是没有了知觉的小张，朱明忽然觉得很累。朝廷现在水很浑，但是现在又有谁知道在这之后会更加的混乱起来。
朝廷解决不了帝国内部的事情，各个利益集团之间却总是在相互攻伐，官场上死的人其实比朱明这里死的人还要多，只是知道的人很少而已。边疆现在还有着几位干将撑着，但是也不会一直撑下去的。
皇帝想着的是什么，朱明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但是放任自己一直在这远离权利中心的做法朱明却总是不能够明白的。
不明白却也没有用，朝廷似乎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搜找自己的命令早已经在官方明面上被停止了下来，听说苏州卫有了新的千户，也有了新的指挥使。
京城里，那些大人物们却每天你方唱罢我登场，城投变幻大王旗一样的表演着。皇帝是唯一的观众，而那些人却总还是不愿意停歇下来的。一个尚书现在说罢免就被罢免了，御史大夫们正在都像是疯狗一样的咬人，各处的封疆大吏也都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
突然这样一想，朱明又觉得自己其实是那群人里面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心中潜藏着的某些东西便又被深深地压了下去。
第250章 哈密的雪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雪。
这个世界上是有着两种人的，一种人是醒着的而另一种人是睡着的。但是，在很多的时候着两种人却又是能够对调过来的，沉睡着的人其实才是最清醒的。
小张便是这样的，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便将自己给装扮成了沉睡着的人。
棚子里的人还是那么的多那么的热闹，淡淡的酒香淡淡的美味充斥着这一小片空间里。朱明没有选择去叫醒趴在桌子上沉睡着的小张，每个人都是有着自己的选择的，小张能够说那么多便已经能够证明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了。
外面的雪似乎是没有停下来的时候，静静的便一个人什么也没有携带的走进到茫茫的雪天里面。朱明只是想着一个人安静的想些事情，身后虽是远远地但总还是跟着几名保护自己的虎贲军士兵。
脚步在已经到了膝盖处的雪地里跋涉，每一步都很是艰难，但很是坚定。
远处天山深处，现在每时每刻的都能够看到浓浓的黑烟升到雪白的天空中，大约的辨别了一下方向便知道一处是煤矿一处是铁矿。
朱明没想要去那两处，那里的雪地都是黑色的。
“少主。”
身后，地上的雪被人踩得咯吱的响，谢同仁的声音在冷风中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小心的转过身体，谢同仁的身上已经满是雪花堆积，一张脸上也是沾满了冰晶。
“鞑靼那边有人过来了。”谢同仁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朱明，便只能是自己开口解释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朱明倒是有些意外，轻哦了一声道：“他们是想要准备做什么？”
“草原上今年雪太大了，成群的牛羊都死在了雪堆里面，鞑靼人是想在哈密换些食物回去。”
“告诉他们，哈密没有他们想要的粮食。”朱明淡淡的说着，谢同仁先是一愣随后便也就点点头应是。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同意吗？”朱明看着身边的谢同仁，继续之前停下来的脚步：“鞑靼人是养不熟的，哈姆答的死他们之所以没有找上我们只是因为冬天来了。现在给了他们食物，到春天便是哈密再遭战火的时候。
草原上死再多的人也和我没有关系，你不用猜我为什么这么说。这次拒绝了鞑靼人，你看着用不了多久那些人肯定是会闹出些动静来的。”
“鞑靼人敢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吗？”谢同仁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所有人都知道，冬天里进行任何的军事行动都是困难的。漫天的大雪里，军队的速度会降到最低，有时候甚至对于方向的把握也是会出错的，更不要说长时间的看着漫天满地的雪眼睛也是会出问题的。
但是，最重要的是军队外出辎重的问题。没有了存粮，一支外出的军队有很大的可能是全部葬身在雪地里面。
“那得看鞑靼人究竟能不能扛得住饥饿。”朱明轻笑着说道，双手已经是从面前的雪地里抓起一把干净的雪就送进了自己的嘴里面。
至于鞑靼人究竟能不能扛得住饥饿这个问题，谢同仁在没过多久便已经是知道了答案。
当哈密这片土地上的人已经习惯了冬天里的生活的时候，外面茫茫的雪地里面，却是有着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子艰难的前行着。
整支军队大约只有四千多人，而这个时候哈密的虎贲军、城卫军等都是老实的待在军营里面的。于是，这支突然多出来的军队便只能是贸然入侵哈密的地方军队了。
草原上的日子确实是已经过不下去了，当鞑靼人将雪地里冻死的牛羊也给吃完的时候，便什么食物也没有了。或许，鞑靼贵族们在最后一刻还能够有一点点的存粮可是使用，但是大多的鞑靼人家里只剩下了满地的羊毛。
鞑靼统治阶层是不可能让所有的族人都饿死在雪地里面的，于是一支军队便怀揣着所有人的期望离开草原，出到外面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点救活族人的食物。而离着鞑靼不远的哈密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所有人都坚信那座城池里面是有着堆积成山的食物的。
荒原上，雪已经是堆到了人的腰部，向着远处的天山看过去却只能看到茫茫的一片雪白，整个天山在这个时候也都已经是被白雪给覆盖住了。
鞑靼人的战马前行的很是吃力，这些战马是草原上除了人之外唯一能够存活到现在的生物。
对比是一种和特殊的情况，锦衣卫设立在天山山脉外围山顶上的哨站很快的便看到雪地里多出来的深色的东西。从山顶上看过去深色的地方也只有一根手指的长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将视线拉过去之后手指长宽的深色便会扩大到人看不完的地步。
于是，暮霭沉沉的山顶上燃起了熊熊的火焰，放上一堆狼粪，瞬间的山顶上边升起了浓浓的黑烟。于是，远处的山顶上便也就升起同样的一道黑烟。
这是小张提出来的在哈密周边建立的监视机构，如同帝国长城上的烽火台一样，狼烟最后一直燃烧到了村子外面的一座山顶上。
一群孩子便急冲冲的跑进村子旁边山坡上的棚子里面。
“山顶上有黑烟。”
谢同仁最近一直陪着朱明下着一种奇怪的棋子，用的还是围棋的棋盘，规则和手法却完全和围棋不同。
见着一群孩子进到棚子里面，朱明便暂时离开座位，一遍大加赞赏一遍给每个孩子发了一枚糖果后才重新回到座位上。
“鞑靼人来了，你可以不用陪我下棋了。”
谢同仁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来前几日说起过的话。
站起身的时候，已经有大批的虎贲军从军营里面出来了。虎贲一骑当先的处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即使是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面，该有的装备还是一件不少的穿在身上的。
谢同仁挠挠头低声的笑着，看了一眼已经向着自己看过来的虎贲，便吆喝了一声。转身向着朱明一礼，便已经是向着军队的方向过去，在虎贲的身边正有着一匹空着的战马。
第251章 新的一年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雪。
鞑靼人其实是可怜的，当所有人双脚都已变得红肿没有知觉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虎贲军士兵。
哈密的城墙还远在天边，茫茫的雪地上看不见任何的食物，整支军队就像是失去了方向的船一样在大海中随意的飘荡着。
当某一刻到来的时候，鞑靼人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被一支军队突然的包围住了。
准备有序装备精良的虎贲军没有给鞑靼军队任何反应的机会，弓箭瞬间的便向着鞑靼军队发射过去，火枪在雪地里打开了一朵朵血红玫瑰，雪地上更是被一个个的铁疙瘩轰出一片的坑洞来。
鞑靼人是悲哀的，直到死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看见自己找寻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些军队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此时的战况充分的证明了冬天不是一个行军打仗的好季节，虎贲军离着被包围起来的鞑靼军队是没有多远的距离的，但是那些积雪却是阻挡住了鞑靼人想要冲锋的念头。
当一名鞑靼士兵终于是跑到虎贲军面前的时候，却只能被一杆长枪刺穿在地上，倒在雪地里的手离着最近的一名士兵就只有一尺的距离。
战争很快的便结束了，洁白的雪地上像是被洒满了玫瑰花瓣一样。倒在雪地里的尸体一整个冬天都是不会腐坏的，为了防止瘟疫的放生，虎贲军还是就地挖出一个个的大坑将那些尸体埋在泥土里面。
谢同仁在整个战场上一直保持着震惊的表情，谁也不知道虎贲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已经发展成了这样高效的战争机器，最后清点的时候也就只有几名士兵的脚因为没有裹上厚实的棉布才稍微的有些红肿。
“刚刚消耗的军需品，可以够整个哈密的人吃整整一年。”
当虎贲最后给出解释的时候了，谢同仁便不再说话了。也终于知道朱明亲手打造出来的这支军队完全就是用金钱堆积起来的，也是用无数的金钱去消耗死所有的敌人的。
鞑靼人的出现对于整个哈密来说，就像是一整个湖面上多出来一个落下去的石子一样，只是在很小的范围里面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但是最后还是彻底的沉没到湖底，什么风浪也没有真正的被掀起来。
哈密的日子也真正的归于宁静，周围所有的敌人也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安静下来。至于草原上的鞑靼人会是什么一个样子，朱明能够猜想的到，那些留在哈密没有回去的鞑靼军队已经为草原减轻了一定的负担。
寒冷的冬天里，只有春节才能够让所有的人都从被窝里爬出来活动起来。也之后过新年的时候，人们的脸上才会少一些往日里的烦恼。
哈密的四座城门在腊月三十这一天很早的就被打开，众多的百姓进出着城门。
城外不远处已经成为了一座屠宰场，一些商家和城主府联合起来将蓄养了一整年的牛羊拉到一块，然后放血分割。城市里面的百姓在这一天都是豪爽的，牛羊肉完全的都是论只买的。
哈密城里的汉人其实只有一部分，但是在城主府的大力推广下，每家每户都贴上了一对红彤彤的对联，窗户上贴上了一幅喜庆的福字。
为了政治目的，朱明一早的便进到城市里面，而村子里众多的高层人员也随同进入城中。
三长老的病情稍稍的好了一些，但还是不用放松的，几位老人家便守在了村子里面。
城卫军这一天被允许白天自由活动，于是城市里面变得更加的拥挤起来。
在城主府里面对着哈密的一众管理层，朱明做了一个很有革命意义的总结和表彰，自然巨大的红包也是少不了的。
忙了一天，还是要回到村子里面守夜的。
“长老们说了，这第一年的饭还是要所有人一起吃的。”沉梦小声的在朱明的耳边说着。
队伍在雪地上飞驰着，村子的影子已经能够看到了。
回到村子，便发觉和离开的时候不一样了。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笑容，家家户户的都在忙活着各种食物。
村子中间的广场上已经被清理出来，今晚整个村子的人都要在这里度过旧的一年的最后一天迎接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军营里也是热闹的，退下军装的将士们便是普通的人，一车车的牛羊肉从城里运到军营中，便立马引得一阵如潮的呼啸声。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
当夜色挂上天空的时候，谢同济爬到屋顶上面向着早就停在上面的朱明说着。
朱明举起酒杯回应着，吐了一口浊气便饮完杯中酒。
“他们还没有完事吗？”看着广场那边，依然是人声鼎沸的样子，朱明无奈的摇摇头。
谢同济笑笑：“同仁和虎贲他们喝高了，一帮子人现在都在嚷着要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左建业就掀了桌子，把同仁给按在地上了。”
“军营那边怎么样？”朱明小心的问着，自己可不想这个时候那些将士兴奋了把后面的天山都给轰塌了。
谢同济倒是随意的摆摆手，明白朱明担心的是什么，便开口说着：“放心吧，那些营长都挺老成的，虎贲不在军营里，他们那些人也是能够控制的过来的。”
“我去大殿那边……”知道了所有的情况，朱明便放下心来，看着村子后面大殿的方向轻轻的说了一句。
这是，谢同济也是安静了下来。三长老今天硬是坚持要在那四处漏风的大殿里面守夜供奉先人，谁也不敢阻拦便只能随之任之了。于是，大长老和二长老便也都进到大殿里面。
缓缓地来到大殿外面，这时候大殿外已经没有人看守了，只有不远处的一个一屋子里一队士兵安静的聊着天。
推开殿门，朱明便看到三位长老皆是安静的待在大殿里面，两侧则是被谢同济等人强行的放了几个火炉。
三位老人也似是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却皆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向着祭台上了几株香。
第252章 一个小偷
公元1610年，万历三十八年，大雪。
大殿里只有一片的祥和安静，淡淡的檀香被一阵风吹向朱明，整个人也就变得空灵起来。
小心的提着脚步走到三位老人的身后，朱明这才恭敬的行礼：“大长老、二长老、三长老。”
“去上香吧。”
大长老轻轻的说了一句。
没有多说，便按照大长老的意思，从台子上拿起三根香点燃，跪在蒲团上面恭敬的磕个头，做完所有的动作后才将手中的香栽在香炉里面。
回身，朱明依然是恭敬的站到三位长老的身后。从后面看过去，一旁三长老的身体已经弯下去了很多很多，白发已经爬满了所有的头发，朱明再也感受不到从前从三长老身上散发出来的夺人心魄的气息来，有的便只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奄奄一息的虚弱。
三位长老一直没有说话，期间只是伴随着三长老是不是发出的咳嗽声来。大殿里的四人便像是和外面的节日完全的没有了关系，这里是一个单独的也是一个孤独的世界，却总是有人甘愿守护在这里。
时间真的就像是一个熟练的小偷，在所有人悄无声息中便偷走了大多数人的生命，偷走了人们最喜爱的东西。然而，真正能够看透这个的人又能够有几个？
已是深夜，大殿的外面村子里面军营里面依然是一片热闹的景象，大多数的人都在庆祝这这一年生活上的改变，在庆祝着新的一年新的期望又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孩子们早早的就收到了家长赐予的福气，每一户人家都是幸福美满的。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但是这一夜的人都不会去在乎时间走得是快还是慢的。
当无数的烟花嗖的升到高高的夜空中绽放出最美丽的花朵的时候，整个村子所有的人便彻底的沸腾了起来，新的一年便在这样的欢声笑语间到来。
大殿中，朱明缓缓地双膝跪地，努力的将自己的脑袋埋的更深一些。
但是，即使朱明再怎样，还是能够看到三长老静静躺在地上的身体，还有那平淡安静的脸庞。
大长老和二长老轻轻的走到一旁，寻着垫子便无力的坐了下去。
就在万千烟火之中，在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三长老却是静静的离开了这里，离开了渐渐热闹起来的村子，离开了着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子。
心里面没来由的便抽搐了一下，朱明止不住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依稀的，朱明还能够记起第一次见到老人的场景，徽州府那处山间瀑布旁，也能够记得自己从关内到关外这一路上的经历都是和这位老人有着密切的关联的，更能够记得正是因为这位老人自己才会在这了辛苦的奋斗到现在。
老人走的很是安详，脸上是看不出有什么痛苦的，但是朱明知道老人的内心是痛苦的，这个渐渐繁华起来的世界老人终究是没有能够留下来再多看看。
对于朱明来说，或许是因为这个老人自己才会在这里这般的辛苦的为了活着而努力，但也是因为这位老人自己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人的一声必然是有得有失的，老人的出现对于朱明来说其实更多的是得，是得到人生上为数不多的指引。
老人也是睿智的，几乎所有的担子在之前都是压在他的身上的。
朱明哭的很厉害，便像个孩子一个撕心裂肺的哭着。大长老和二长老也默默的流下了眼泪，那位一起努力了一辈子的老兄弟便真的是先了两位哥哥走了。
大殿外面，即使再寒冷，新年的气息却随处可见。
然而，三长老离开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所有的地方，传到了哈密城中，传到了遥远的西边，传到了帝国内部无数隐藏的地方，传到了天南地北。
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所有人皆是身着素白，天地间便已经是变得更加的白了起来。
长老没有被供奉到大殿里面，朱明坚持将三长老葬在了村子旁的山坡上，从这里能够看到整个村子的画面，这里是观赏村子最好的地方。而冬天里人们活动的棚子，便在离着这里不远的地方，于是这里便也不算是凄冷的。
时间便是这样的，所有的人哪怕是强入帝王也是抵抗不住的，所以人世间便从来都没有万古长青。
三长老的位置没有被任何人继承，而谢同济则成为了第一任四长老，不管谢同济是否是愿意的，这样的任命都已经是无条件的传达到所有的地方。
朱明将自己埋在了屋子里面，即使是沉梦也被挡在屋门的外面，其他的人则更是被赶到远远的地方去。
然而，便如之前所说的，时间总是能够战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
时间的长河里面没有什么是不能够冲刷干净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永远保存下来的。
哈密的发展日趋兴盛起来，更多的商队开始从这里路过，更多的人选择到城主府提交自己的档案然后在城市里面入住下来。城卫军在钱六的带领下已经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而那深藏在天山里面的虎贲军更是所有人的噩梦。
即使是鞑靼的军队，在经历了数次大规模战争之后，也选择性的遗忘了这片埋葬了数万军队的地方。
高原的和尚再也没有机会能够跑到哈密来建立所谓的新世界，聂浩大在取得朝廷的同意之后，便开始向着高原上发起一波波的攻势。更多的土地便实质性的划归到帝国的疆域之中，更多的人开始选择屈服在帝国雄狮的铁蹄之下。
哈密真正的成为了关外最强的存在，城市周围的一圈城墙被数次推到重新建立起来，而城市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大。
村子依然是不为外人知晓的，荒原之上众多的军队巡视着，只是为了保持村子里那一份最根本的纯洁性。
瓦剌最近很不太平，自从朱明那个瓦剌朋友莲花返回自己的故土之后，哈密的铁矿便疯了一样的开采出来然后制造成最锋利的兵器，最后又从哈密的土地上消失不见。
左建业和谢同仁成了朱明的专职亲卫，左正业则是选择留在了虎贲军中，和狼刺整天搅的军营不得安宁。小张的官现在是越做越高，已经升到了从四品的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当然这只是一份虚职，但依然是皇帝对于小张所做的一切的肯定。
沉梦的肚子依然是没有变大起来，人反而是变得越发的光鲜水灵起来。
这一年，朱明真正的算是长大成人了，脸上已经看不见孩童的稚气，有的是一份深沉的成熟一份安静中的智慧。
此时的朱明，遥望故国，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第253章 不受欢迎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去国怀乡，此时的朱明静静的站在嘉峪关的城墙上面，面对着茫茫的隔壁滩。
怀中揣着一份密旨，小张亲自交到自己的手中的，于是朱明便出现在了这里。
看完了茫茫的戈壁便回身看着关内的风景，同样的是什么也没有，但是心却跳动的有些快了起来。习惯了关外的生活，突然的踏足到关内这个到处都是规矩存在的地方，朱明不由的便有些慌张起来。
来的时候身边是有着大队的人马随同的，走的时候却只有一小队的侍卫。
谢同仁和左建业作为亲卫便一直陪伴在左右，沉梦安静的待在关内的马车上。小张在关外的任务已经结束，一名亲手培养出来的锦衣卫百户接替了小张在哈密的位置，此次便是随同返回京城的。
一名嘉峪关的校尉恭敬的陪着上到城墙上的几人，没有出示朱明的身份，便只是小张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便足以应付一切。
“好了，走吧，我们的时间可是很紧的。”
站在城头上，朱明淡淡的说着，努力的让自己表现的和善一些。
小张没在乎那名校尉的脸色，小心的跟在朱明的身后下到城墙下面。
十几名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和二十名褪下军装的元虎贲军将士护持着马车便向着东方离去。
赶路的日子是最无趣的，有着锦衣卫的存在，东回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万历四十年二月十九日朱明到达京畿南大门涿州，小张将锦衣卫内部传递的消息送到朱明的手上，这一日，吏部尚书孙丕扬上书自去官职回乡。
吏部大佬的任留和普通的百姓是没有多少的关系的，人们不会关心居庙堂之上的官员究竟是叫什么，只会更多的关心今天集市上的菜价是否比往日上涨了一些。朱明也显得很是随意，只是静静的看完文书便送回给小张。
涿州建造的很是雄伟，或许是因为靠近帝国核心的原因，便有了大城的气势。
队伍没有进程，只是绕着城池绕到北上的官道上。
二月的日子里面，北直隶的空气还是有着稍微一丝丝的凉意，官道边的柳树也才刚刚抽出新的枝条来。但是，春天的气息总是充斥在了大地上的。
修养了一整个冬天的大地和人都在这个时候复苏醒来，官道上南来北往的人便多了起来，水稻必须要在清明节时种到水田里面，这是一个忙碌的季节。
马车里，沉梦的声音轻轻的传出来，实在是忍不住了便也将车厢旁的帘子拉开开着外面的景色。
朱明等人则是骑着马围在左右。谢同仁从路边的摊子上买了一些干果送到车厢里面，便引得沉梦一阵夸奖。
涿州里京城大约百里距离，从官道上过了中午便也就能够抵达。
然而，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的一帆风顺的，身后还能够隐约的看见涿州城高耸的城墙时，左建业挥手止住了前进中的队伍。
“小心。”
左建业只是小声的吐出两个字，谢同仁便立马向着周围的锦衣卫和现在朱明的亲卫打着手势。
没有人会怀疑左建业的话，杀手们总是能够比旁人提前察觉到危险的到来。马车周围很快的便形成了一个防御阵型，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周围官道上已经是一个人也没有了，而两侧也是一片茫茫的山林。
“怎么了？”沉梦的脑袋从车窗里钻出来，看着周围严肃的人已经看不见深处的山林小声的问着。
朱明轻轻的将腰刀握在手中，回头轻声说着：“没事，可能有些小麻烦。”
本想着让沉梦能够好好的待在马车立马，只是朱明再怎样制止，最后沉梦还是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手中更是握着一柄透着寒气的长剑。
空气流动到这里的时候便渐渐的变缓起来，时间静静的走着，周围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走。”
左建业在最外面轻轻的说了一句。队伍便缓缓的向着前方继续行进，只是队伍却始终是处于防备之中的。
彭。
三道黑影直直的从一侧的山林里面冲了出来，眨眼间便已经是冲到了队伍的前面。这时候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三根巨大的树干，只是却也是阻挡不下来的，众人身子一斜，树干便向着后面冲了过去。
马车在一瞬间便碎裂在地上，只留下前面两匹拉车的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沉梦眼神一缩，要不是自己已经不在马车里面了，就刚刚还不知道自己会受什么样的伤。
受到攻击的这侧，众人已经用手中的弓弩将好几拨弓箭送进山林里面。谢同仁努力的竖起耳朵，却还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有数根弓箭射中树干发出的闷响。
咚咚咚……
一连串的响声却是从官道的另一边传来，朱明等人转过身子的时候才看到无数的弓箭已经是从山林里面冲了出来。
“小心。”
“躲开。”
朱静紧张的盯着对面的山林里面，却什么也看不见。小张已经是双目通红，就在刚刚锦衣卫的两名弟兄还是没有躲过山林中射出的弓箭，此时已经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大胆，究竟是谁胆敢袭击朝廷官员。”小张向着山林之中怒吼一声，却只听着声音在山林中不停的回荡着传向远处。
彭。
“小心。”
左建业大喊一声，手中的剑便已经是直直的向着小张身前砍了过去。
咚的一声，一根弓箭便已经是被左建业砍断在地上。小张满眼感激的看着左建业。
“把他们都给轰出来吧。”朱明轻轻的说着，显然自己将近进京的消息还是被某些人知道了，这些人也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就是这些人，显然的也是不希望自己来到京城，才用这种方式来告诉自己京城是不欢迎他的。
谢同仁一听朱明的话，狞笑着从一旁的马背上卸下一个包裹，整整一个包裹的铁疙瘩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即使这里是京畿重地，朱明依然是准备将这些只知道藏在阴暗处的人给轰出来。
谢同仁亲自点燃一个铁疙瘩，然后深吸一口气便将握在手中的铁疙瘩扔进了山林之中。
轰的一声，整片大地一时间不停的晃动着。不远处一道浓浓的黑烟已经是升了起来，这种铁疙瘩可是朱明在后期亲自改进过的，威力更胜从前。
接着又是无数的铁疙瘩被扔进两侧的山林里面，官道上轰鸣声不断，浓烟已经是彻底的遮蔽住了这一片。
第254章 老子来了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其实在很多的时候暴力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见着此时官道两侧已经是被炸的不成样子，一个个人影便也就从山林之中显现出来，不仔细的数数却也有好几十人。
“杀。”
小张冷声的说着，于是众人便连忙拿起弓弩向着那些暴露的人影射击过去。
左建业和谢同仁两个人也已经是从官道上消失，对于这两个来说近距离的杀戮才更加的适合他们。残破的山里中便不断的响起一阵阵的惨叫声来，此时除了小张和几名锦衣卫还留在官道上，队伍中的其余人都已经是进到两侧的山林之中。
“留活口。”
朱明的话才刚刚说完，被左建业击飞在路边的一名刺客便已经是从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出来。心生怒火的掰开刺客的嘴，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鼻子，却是含了毒药自杀了。
“有人不想我回到京城。”朱明冰冷的说着，眼神看向满地的尸体。
小张立马紧张起来，连忙下令锦衣卫从地上的尸体上找出些线索来。
“大人，这件事情要不要禀报给皇上。”小张走到朱明的身边，小声的问了一句。
朱明轻轻一笑，斜着眼看着小张：“你以为皇上想不到我进京是不可能顺风顺水的？这里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皇上知道。不过，你们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好。”
一旁的小张恭敬的应声称是，便开始将周围给收拾干净。
官道上暂时的恢复了安静，马车被毁了后沉梦便只能是骑在多余的马上，不过这样队伍的速度便也就快了不少。
涿州到京城的路本就不长，越是靠近京城朱明便越发的沉静下来，眼神却始终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其实，朱明的内心是激荡火热的，还没有走进京城便已经有人想要除掉自己了。虽然进京之后便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但是却只会是更加的危险。
不到京城是不知道什么才叫做王朝帝都的，也不知道一座城究竟是能够散发出什么样的气势来的，更不知道一座城市是怎么样承载了上百万人生生息息的。
北京城外一片平坦，城市总是静静的但却在今天迎来一位新的客人。
离着远远的，看着望不到边际的高耸的城墙，朱明只能是深深的为建造出这座城市的人们感叹着。
朱明一行是悄无声息的，在小张的带领下安静的从左安门进的北京外城，有着小张出示的锦衣卫牙牌一路上便也是畅通无阻。
这时候，朱明才真正的见识到京城的风貌。左安门旁便是天台，离着远远的只能够隐约的看清天台是什么一个模样，从左安门大街走了很长的距离才看到坊间。百万人的城市无时无刻不是在忙碌着的。
这里还只是外城，而朱明的目的地是内城方向南薰坊。
崇文门下，即使是有着锦衣卫的身份，守门的士兵还是严谨的搜查着众人的行礼，排在后面朱明心中千万的思绪，从这里进去便才是真正的北京城内城以及这个帝国最高权力者所在的皇城。
“老子来了。”
崇文门下的人群中，朱明突然大声的冲着城墙上大喊一声。
众多久居京城重地的百姓便只当是又看见了一个初来京城的傻子，茶余饭后便也就多了一句闲聊的事情。
在一种士兵看白痴的眼神中，朱明傻笑着跟在小张的后面走进深邃的城门洞。
未久，眼前豁然一亮，耳边便也就开始喧哗热闹起来。走一段崇文门大街再向左一拐，向前跨过几条路口便已经是能够看到通向大时雍坊的南薰坊桥。
走进靠近城墙一侧的巷子中，没多久便已经是停在了一处院子前面，这时候便也就算是到了目的地了。
院子不大，在这一片全是部堂衙门王公贵族扎根的地方，能够一个院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两个路口的时候走到大时雍坊便能够看到六部等帝国重要的机构衙门，往北边跨过街道便能够走到詹事府。
“这是都督给大人安排的，锦衣卫就在隔壁坊，也算是离着近的。”小张微笑着解释道。
朱明微微的点点头，现在说谁安排的并不重要，便领着众人推开院门。
三进的院子实在是不能算小的了，前园中堂后院四四方方的坐落在一条直线上面。
屋子里面暂时的还没有佣人，一行人便也就随意的进到院子里面。
谢同仁首先的便将每一个屋子都搜查了一遍，连着能够逃生的地方都给找了出来。一番安顿之后，小张便留下一名熟悉京城的锦衣卫校尉自去锦衣卫交接任务了。
“这便是我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家了。”望着渐渐变绿的院子，朱明轻声笑语的说着。
一旁的沉梦，便好奇的拨弄着满院子的植物。
而在朱明等人已经是进京安顿下来时，远在涿州城外通向京城的官道上，山林那一段的官道已经被官府隔绝起来。
无人知晓的地方，一名男子愤怒的将桌子上的茶水砸到地上，面前则是颤巍巍的跪着几人。
“大人，不是属下等没有尽力，实在是那小子太过凶残了些，谁能够知道那小子进京还会带着军中才会用到的火器。”
男子沉吟了一会，眼神流转间却是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最后淡淡的说着：“这件事就先放下吧，下次再这样你们知道是什么结果。”
跪在地上的几人便连忙磕头谢恩，却是被男子连骂几声赶出屋子。
尽管朱明进京是做的很小心很悄无声息的，除了在那官道上稍稍的弄出些动静来，但该知道的人总还是有办法知道进京又多了一个有意思的人来。
数十年没有上朝的皇帝，这时候却对着锦衣卫刚刚送上来的情报格外的感兴趣，没有关心军国大事，反倒是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格外的上心。
京畿重地发现有军方重器使用的痕迹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很多年没有出现过的了，皇帝老人家却是稍稍一想便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了，但锦衣卫送上来的对于这些火器的威力的评估也是更加的感兴趣。
“小子藏拙，且先看看。”
圣言降下，候命的锦衣卫高层便小心的退下。
第255章 富家悠闲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这时候朱明才觉得自己当初是应该听谢同仁的话多带些进京的。
前园两侧的厢房自然是留给跟随自己过来的虎贲军亲卫，本想着让谢同仁和左建业住进后院的，却是别谢同仁一句话给堵了回来。该死的封建思想，但是朱明也是没有办法的，后院的便只住下了自己和沉梦两个人。
来京城是为了读书的，却并不是为了准备上阵杀敌或者参与朝政攻伐逆臣什么的。当初那张密旨上就只有六个字，‘进京读书赶考’，皇上甚至都没有断句的意思，一大张的密旨上就只有这么六个字。
但是，就这样的造就了现在朱明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的样子。
在礼部的档案被调整到北直隶名下，已经是秀才身的朱明接下来便是需要在京城参加八月的秋闱，取得名次后便是来年二月份的春闱，运气好的好便是最后的一道殿试了。
习惯了繁琐日子的人大多数是闲不下来的，在关外折腾了好几年的朱明也是这样的。即使在怎样喜欢京城里这样别致的院子，时间久了却还是忍不住的。
家中无书，也无使唤的下人，闲来无事的朱明便怂恿着一院子的人到外面的街道上去。
被小张留下来的锦衣卫校尉此时的相当的受朱明的赞赏，甚至是将什么都不会的谢同仁和左建业赶到身后。
“大人，要想在京城里买东西，首选便是前门大街和棋盘街，那里的东西可是多的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天南海北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人能够想到的东西都是可以买到的。
要是买大件的东西，那就去东西四牌楼。东边的都是从运河里上来的东西，西边的则基本都是从西边和关外进来的东西。不过这两个地方隔得有些远，大人要想买什么还是要先想好。”
谢同仁和左建业齐齐的在后面翻着白眼，心中却不免感叹着京城当真是精彩的，买个东西都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去东四牌楼的人牙行里瞧瞧吧，棋盘街就在正阳门那离着我们不远，明日再去便是了。”细想了一会，朱明便已经是打定了主意。
朱明和沉梦便只带着谢同仁左建业和引路的校尉出了远门，一走出巷子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天色才刚刚降下来离着一更夜禁的时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街道上的人群便显得有些拥挤，这个季节的夜晚在外面走动远比待在家里来的舒服一些。
南薰坊差不多便临着棋盘街，来往的人便也就比别的地方要多上一些，这时候更有众多内城的人要从正阳门出到外面的前门大街上，那里才是夜晚里好玩的地方。
幸运的是，朱明有谢同仁和左建业的陪伴。两个人便直接将身体挡在队伍的前面，身体的力气一处身前的行人便空出一大片的地方来。但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推推搡搡的半天才走到崇文门大街上，也只有上到这样的主道上的时候才会不觉得人是多的。
北京城的大只有当一个人真正走进去的时候才能够深切的感受到，大约的半个时辰众人才越过朝阳门大街走进南居贤坊，便也就到了能够找到佣人的地方。
南居贤坊中大多是朝廷建立的大仓，但是城外通着运河便也就容易了帝国南边的货物进到京城里来。
一行人虽然都保持着低调的态度，但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能够显示出这些人所处的社会地位。
牙行的管事们不到夜禁的时候是不会停止手下的生意的，这边是生意人的本质。眼看着几位身着不凡，虽是低调但却散着贵气的朱明几人，便立马上前恭敬的活络起来。
“各位官人，瞧着几位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牙行管事的脸皮因为长年扮笑都堆积在了一起，却还是爽朗的说着：“今天刚进的一批货，都是从江南坐船运过来的，个顶个的水嫩着都可机灵了。”
一旁的锦衣卫校尉轻轻的隔开想要靠近朱明的牙行管事，看着朱明的眼色便开口问道：“当得都是些南边的货？”
“当得当得。”
“瞧瞧。”
“瞧瞧。”
后面的朱明微微的皱着眉头，对于将那些失去自由身的人称为货物这一点怎么也不能够理解。
牙行的环境并不是很好，跨过一堵墙进到里面便是一团漆黑不见多少光亮，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腐朽和恶臭味。
接着外面微弱的光线，朱明才看清着里面被分成一个个的隔间，每个隔间里面都是塞满了衣衫褴褛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在这里都是能够找到的。
朱明不愿意自己亲自去做挑选的事情，便一个人重新走到外面。沉梦便用一张丝巾遮住嘴鼻靠着牙行管事点着的油灯分辨隔间里的人。
男的都是不需要的，家里的男的已经是够多的了，之前除了沉梦便全是男人。
挑来挑起的便也只是挑出了六七名年长一些的妇人，最后还是在谢同仁的提示下才又寻了三四名长得年轻些水灵些的姑娘。大人物家的，未来总不会少些人拜访的，总不能迎着客的都是些大妈级的妇人吧。
看了官府出示的证明，沉梦这才小心的从自己的荷包里面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十名奴隶便也就只要五十两就够了，这还只是在京城才会有的价格，要是偏远一些的地方家中父母将自己卖身做奴的顶破天也至多三两银子而已。
沉梦有些难受离开里面，牙行的管事却是满心的欢喜，这个时候还能做成一笔生意当成也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出了南居贤坊，沉梦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十名买来的奴隶的契约交到朱明的手中。
自从进入关内，沉梦和所有人便开始默默的降低自己的身份，这是为了体现出朱明作为家主身份的。朱明也没有阻拦，规矩本就是存在的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打破，结果契约看了一眼才又塞进沉梦的手里。
这就是说明，我是家主我知道就行，家里的事情归你管。
充满规矩客套的事情做完，朱明这才不管别人的眼神将沉梦搂进自己的怀里，便大开步的向着回家的路前进。
心中却是好一阵的罪恶感，这就是封建统治阶级的表现啊，这就是已经有着腐败的趋势了啊。
自己是这样想着的，朱明却更想这样的日子能够再长一些。
第256章 头疼至极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jiaopei的季节。
总的来说，春天是一整年里最好的季节，对于生活在这里世界上的所有的生物来说，春天是一年的开头，也是开始辛勤劳动的时候。
不论是怎样的，至少今晚南薰坊散落在某一处巷子里面的野猫野狗们度过了一个难熬的春夜。
春眠不觉晓，朱明亲眼见证了新的一天的开始。古人云闻鸡起舞，还有些湿漉漉的早晨，朱明却只能是不停的揉着老腰趴在后院滕树下面的椅子上。
反观沉梦，面色红润娇笑着从朱明的身边一步一摇的走了过去，没多久的功夫便端着一份赞餐放在了园中的石桌上。
“皇上让你读书，我可是没见着你真的准备读书啊。”沉梦连推带搡的才将朱明从椅子上拉起来，连拍好几下那张有些枯黄的脸颊才将其按在石桌旁。
被一顿折腾，朱明原本的睡意便也就没有了，只是脑子还是沉沉的。
草草的将一碗粥合着一份咸菜吞进肚子里面，朱明便将自己整个脑袋放进一桶冷水里面，这才将自己的意识有重新的拉了回来。
“我去买书。”
向着一脸惊讶的沉梦大喊了一声，朱明便已经是冲出了院子到了前面。
前园，家中暂时的少有女眷，一众大老爷们的便****着上身聚在一起囫囵的吃着早饭。
朱明急匆匆的便穿过众人，窜到了院子外面的巷子里。谢同仁倒是瞧见了一眼，连忙放下碗筷拿起衣服便也就冲了出去。
“少主，这是咋了？”一遍穿着衣服谢同仁一边赶上前面的朱明问道。
“买书。”朱明闷闷的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只管着向着外面的街道上走去。
京城的空气在这个时候还是清新的，天空中也还不会灰蒙蒙的看不清东西。清晨的京城便更加的带着一股子的清新味，这个时候一部分人是醒来的一部分人还在睡梦中，街道上边已经是升腾起了蒸笼里冒出的热气。
城门开的时候便又无数的人进出着这座城市，朱明便看着住在自家隔壁那户人家的佣人和侍女躲在一家面铺里面吃着热滚滚的汤面，也不知那家的主人是否是知道这样的事情的。
叫卖声从还没有天明的时候便会开始在京城的上空响起，一直持续到夜禁的时候才会停下来。这个时候，谁家的叫喊声更大更加用力，便可能会多招揽些客人。
朱明没有头的闷着气在前面走着，没多久身后的脚步声却是停了下来。谢同仁很没有出息的站在一群孩子的后面，而身前的铺子正在售卖着夹着很实在的肉块的馍馍。
叹了一声气，朱明在付出比别人多一个铜板的代价下才将一个刚刚好的馍馍买了下来，很没有情绪的塞进谢同仁的怀里，便迎来一阵如潮的崇拜和赞美。
跨过了南薰坊桥，便是到了正阳门那的棋盘街上。不远处便能够看到六部、都督府、锦衣卫等等各部衙门里的人在各自之间进进出出的身影。朱明便又为这些人叹息，谁让现在帝国的官员们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干着好几个人的事情呢。
听说御史台的御史已经可以用一个手数清楚了，六部的尚书都是不齐的，底下的侍郎们便撑起了整个衙门的运作。
深深的看了一眼洞开的大明门深处，无人的寂静，这条道路上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过帝国大臣们上朝的情景了。
朱明这时候又轻轻的抽了自己一下：“反正都不管自己的事情，瞎操心个什么劲。”
一阵没头没脑的神经病话引得身后的谢同仁满脸的诧异，还以为是自家少主大人中了邪什么的。
棋盘街在这个时候是拥挤不堪的，从正阳门外进来的人便像是潮水一般。好不容易的挤进街道上一家书店里面，只找到少数几本自己要买的书，心中不由的骂了起来。这哪里还是什么东西都能够买到的棋盘街，都只是广告效果而已。
来到京城的新鲜感在一夜之间便被朱明消耗殆尽，此时便是无尽的吐槽和无尽的烦恼。
有些闷闷不乐的便准备转身返回，刚走到大明门外的时候，便见着小张的身影从锦衣卫衙门里面出来。
本想着躲过去，却没成想小张已经是高举着手向着这边用力的摇晃起来。
“大人，今天在衙门里看到涿州官道上的奏报了。”小张小声的凑到朱明的耳边说着。
原本还想着能够得到些提示的小张却只看到朱明轻轻的点点头。
“和皇上说了吗？”朱明反倒是对于这件事情有些关心。
一说到这个，小张便不由的开始紧张起来，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后才将朱明两人拉倒一旁小声的说着：“这是可是就只有我们锦衣卫上层知道，其他衙门里的那些人还都是不知道的。圣上说了：小子藏拙，且先看看。”
说完，小张还像是被人发现了一样搓搓手掌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朱明便微微一笑：“恩，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在哈密倒腾出来的炉子和火锅在京城也弄一遍，这个时候乘着节气还能最后赚一笔钱。”
小张对于朱明跳跃性的思维一时间还有些受不了，半天的时间才愣愣的恩恩了几声。
“衙门里的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既然来了这里，以后朝廷里的事情便多送些到院子里去。”朱明启动脚步，一边淡淡的对身边跟在身边的小张嘱咐着。
小张便也就恭敬的连连应是。
看着各处衙门外的热闹，便早早的让小张离开。裹带着几小本买到的书便回到南薰坊。
回到家里，牙行管事已经是亲自带着十名昨夜里买下的奴隶过来。来之前也很懂事的将每个奴隶给清洗打理了一遍，虽然在朱明看来算不上是干净的，但总还是能够看得进眼里的。
送走了牙行管事，朱明便默默的咳嗽了一声了，沉梦便低笑着带着一众新到的佣人进到后院。按照朱明的意思，这些人都得好好的清洗一遍才行。反正自家是不缺钱用的，水多用，衣服都给烧了，街道上铺子里的衣服打捆的买回来便是了。
第257章 流民！勋贵！（五更）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月余时间，朱明便一直躲在南薰坊的院子里面，当真是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
该有该读的书都已经被温习了一遍，脑子里却还是没能够记下多少的东西。其实乡试要考的东西早在太仓的时候便已经学习了一次，真正需要看的也没有多少，八股文的模式容不得朱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万历四十年的头一年里，广西、广东发生大水灾。六月，从徐州到北京普遍发生大水灾。于是，当年百姓的守城便也不会有多好，熬到秋季将田间不多的粮食收回家。
冬天熬过去了，但是春天来的时候百姓家中却已经是没有了存粮。地方政府又没有能力或者是无作为导致这些百姓中出现饿死的情况，于是百姓们便不得不离开故土为了生存寻找粮食，最后便成为了所有的城池最为头疼的流民。
三月一到，本该是稻种下田的时候，但是京城里却是多出了众多的流民。
流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皆是拖家带口的进到城市里面来。即使是作为帝国的核心，京城也还是接收了这些流民，并且朝廷在昨天已经下旨赈济流民了。
皇帝已经做出了表率，京城里的那些高门大户王公大臣们便也不能落后太多，各家各户的便慌忙拿出存粮，就在几座城门下开始行善积德起来。
明眼人看着，谁不知道这些人家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哪家哪户的家中没有堆成山的粮食，地窖里面没有埋满金银的，现在拿出来的这么些东西相对于这些年来的盘剥只能说是毛毛雨而已。
早上走过几座城门，朱明暗地里便对着那些人家狠狠的吐了几口唾沫。回到家便搬出早已准备好的成堆的粮食来，在街上便能够随意的雇佣到几名妇人，合着已经在自家生活习惯了的佣人便跑到朝阳门那边救济流民们。
超大口的铁锅已经是支了起来，朱明有些鄙视的看着旁边的一家正在施粥的，眼神中满是鄙夷，嘴中便大声的喊着：“你们这些懒人，都快些，咱们家不熬粥，咱们家煮饭救济灾民们。”
说完，还不忘拿着充满挑衅的眼神看着隔壁的人家。
“大人，那可是成国公家的人。”小张在一旁小声的说了一句。
却见着朱明反倒是闷哼一声：“老子管他是国公还是王爷的，那个谁谁，就是你，等下给这些灾民都发些银两。家中不穿的衣服也都拿出来，这个天还不热的怎么这些人就穿的这么单薄。”
听着朱明的话，小张在一旁已经是头皮发麻，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就这样和一个国公家扛上了，还他/妈是个传承了十几代的老牌国公。
然而，小张越是担心，朱明反倒是越大的胆大起来，甚至于是跑到隔壁成国公家那边好一阵吐槽人家的粥是怎样怎样的稀薄，从这里边又是怎样怎样的表现出国公家的刻薄和不为国贡献的恶习来。
这下子可真算是惹着了成国公家这边，当下的便有十几名武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将朱明这边给围了起来。
早有准备的朱明自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多的时候家中的护卫便已经是从后面走到了前面。二十人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光是气势便已经是震的对面那些武士不知所措。这一下子更热闹了，周围各家各户过来救济灾民的人家都跑过来看热闹。
朱明看着周围渐渐拥挤起来的人群，却反倒是低笑了起来，抬着一个桌子便站在了人群的最前面：“你他/妈的别瞎看，就是你们家，我记得你们家是那个什么济国公家的，你们家的粥还不比成国公家的好多少。
妈的眼瞎，还有你们魏国公家的，不要以为多放了下米老子就不骂你们了，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那米都是前年的陈米，你们家去年进的新米恐怕都没有地方放了吧，怎么就不拿出来救济一下这些苦哈哈的灾民呢？
还有你们汤家，也是个那什么信国公了，怎么就不知道把粥给煮的好一点呢，你们家能吃的下那样的东西？
还有那个谁，叶阁老家的，能不能大气一些，阁老家又不是缺钱，能够不给灾民碗里面多放些。
还有你们这几家，都是朝廷里有头有脸的尚书、侍郎的，怎么就不知道多出些力呢，昨天我还见着你们这几家买了好些肉回去的。”
整个朝阳门这个经过朱明这么一折腾算是彻底的沸腾了起来，谁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毫不起眼谁也不认识的小子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将整个京城里的王公大臣都给得罪了，但还说的人家没有什么借口能够反击的。
毕竟，这小子家说的煮饭也真的是已经煮好了，热腾腾米香一瞬间的就充斥在整个朝阳门下。再经过朱明前面那一番指名道姓的大骂，众多的灾民开始将之前得到的米粥统统的倒到路边的阴沟里面，纷纷的在朱明家这边撑起的棚子下面排起队来。
王公大臣们在知道这个事情之后，愤怒的样子不需要别人说也不能够才到是什么样子的，整个京城在一瞬间的温度便上升了不止一点点。
但是，在最后这各家各户的便都有消息传到外面来，那些人家开始也换上更大的铁锅，放满白米便也开始煮起白饭来。一个个王公大臣的，这时候看着自己账面上的数字在不断的变小，牙齿都已经是磨的蹭蹭的响。
没多久的，皇上便从宫中传出旨意，便是一番训斥了这各家各户的，语气之严重当属历年之最。
“没想到这小子还能够来这么一手，当真是不简单啊。”皇宫之中，圣音贯穿了整座大殿。
“陛下。”一旁，司礼监的公公笑着脸小声的提醒了一下。
皇帝便当即反应过来，却还是忍不住的低笑着：“这小子现在算是得罪了所有人，不过也算是替朕帮那些灾民弄到了实在的东西。”
司礼监的公公在一旁继续小声的说着：“陛下仁慈，那小子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于是，皇帝便又大笑了起来：“对，朕怎敢让这么好玩的小子有事。”
第258章 人民所需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经过朱明的这么一折腾，朝阳门这边各家各户的也都煮好白饭救济灾民。
而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少年人，所有人都将余光投向了这里，暗地里各自都开始想方设法的调查处一些情报出来。
反观此时的朱明，很是闲情逸致的蹲在一个凳子上面，眼神微妙的看着隔壁成国公家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
“你看看，这不就挺不错的嘛，你们几个等下给每个灾民碗里都多放些。”朱明俨然一副此地主人的态度，对着成国公家的人便一通瞎指挥。
然而，对方却也是没有办法，现在谁都知道上午事情起来的时候没多久，皇上就已经向着各家问责了。
看着对方生生的受着自己的折腾，朱明大声的笑了起来。这些勋贵更多的时候都作为一只寄生虫寄生在帝国身上，蚕食着百姓们那本就不多的劳动成果，然而这些人却永远都是最自私自利的，千百年来这些人就是学不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
朱明想想在未来帝国末日到来的时候，在外征战的军队已经没有粮饷了，皇帝已经将内府全送到战场上了，而这些勋贵王公大臣却还在死死的受着自己的那些私产。
在朱明的眼中，这些勋贵更多的时候是可以不需要存在的。大厦将倾却还有众多存在于建筑内部的蚁虫啃食着建筑的支撑。
“那些门阀勋贵都在查你的情况。”小张这时候没有穿锦衣卫的飞鱼服，便只是普通的常服站在朱明的身后。
远处的街道上，一小撮的人看着朱明想这边看过来便立马的消失在人群之中。朱明淡淡的笑着：“他们想查什么？将我在太仓做的事情都散布出去吧，接下来徽州府和饶州府的事情他们自然是能够查出来的。”
“是。”小张小声应是，想了一会又开口说道：“我怕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会出些问题。”
“要是能被这些人看透，我也就不用继续在京城待下去了，哈密的事情也就只有你们锦衣卫和皇上知道，刚好你可以乘此看看锦衣卫里面有哪些人是有别的想法的。”说完，也不知朱明是从什么地方弄来了一杯酒，便对着远处一家酒楼举杯。
便只见着那酒楼靠窗的位置上，一人静静的看着朝阳门下的景象，却是没有想到突然的就被下面的少年发现。少许的尴尬之后，那人便也就微笑着从桌子上举起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京城里面总还是有些聪明人的。”喝完杯中的酒，朱明便小声的念叨着，脸上的笑容更盛。
身后的小张小声的嘀咕着却怎么也不明白朱明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在之前在朱明的眼中京城里就没有一个人是好人的，现在却又说出还有聪明人在。
看着一脸不解的小张，朱明大笑着拍拍其肩膀：“到时候会让你知道的。”
不论小张在未来是否知道些什么，此时的朱明正小心的走在朝阳门大街上。整条街道在很短的几天时间里便已经是被流民们彻底的占领下来了，一直延伸到周围的巷子里面，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们便只能是以天为被地为床的生活着。
朝阳门外耍的一套计谋，或者应该说是很直接的阳谋，虽然是将京城里那些有头有脑的人家都给得罪了，但是灾民们在未来日子总还是会好过一些的，那些个大家族都已经开始从外地调集粮食进京了。
这是一件好事，所以朱明不认为自己是有什么吃亏的地方，尽管朝阳门下的那些灾民并不一定就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但朱明还是这样做了，并且是真心的笑的很开心。
有了朱明在朝阳门下的呐喊，又有了王公大臣们行动的转变，京城里的人们也都开始行动起来，只要是自己门口出现的灾民，不论家境如何总还是会拿出些食物或者衣物之类的。
走到一侧的巷子里面，外面的街道已经是走不通的了，这个时候要想着回家的话也只能是这些巷子里面绕来绕去的走迷宫一般的才能走出去。
巷子临着朝阳门大街很近，于是巷子里自然也是有众多的灾民存在着的，索性的是每个人饭碗里面都不是空着的。
这时候，朱明便不由的再一次感叹起来，这些生活在帝国最底层却要供养着整个帝国上层的人，他们的索求便真的就只是那一碗实实在在的米饭，能够有力气再继续的生活下去。
以为穿着华贵的公子进到巷子里面来，原本随意坐在地上的灾民们便不由的向着两边的墙根靠近，将巷子中间留出足够京城公子通过的道路来。这时候，朱明便不由的汗颜起来，自己又是何德何能能够承受这些帝国最伟大的人们这样的待遇。
双手微微颤抖着将一旁的以为老大爷扶好，老人家为了让出路来尽是能够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
“大爷，你们会活下去的，朝廷会有更多的粮食送进城的，等时候到了也会有人送你们返回家乡的。”朱明的声音是颤抖着的，因为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些究竟是否会被实现，人生第一次说出这样充满善意的谎言。
咿呀……
一旁，一名年轻的母亲抱着自己还没有周岁的孩子，孩子在怀里艰难的挣扎着似乎是想要吃到母亲的奶水，却怎么也吸允不出来。一旁的姐姐小声在旁边哄着不知事的弟弟，朱明听不懂的乡音轻轻的哄着孩子安静下来。
“拿着，到街上王西边走一个街道再往北走，那里有家铺子能够买到羊奶。”朱明觉得自己的眼睛特别的难受，从系在腰间的钱袋子里拿出一枚碎银塞进姐姐的手里。
一时间，整个巷子里人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朱明哀叹了一声，将钱袋子反扣在手心上，一枚枚的碎银铜板便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一路走过去便一路的散发着手中的银钱。
人出了巷子，手中的钱便也就彻底的没有了，而身后所有人都已经是起身看着离开的朱明。
第259章 柴房美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回到家的时候，朱明便已经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被挤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家中的下人很懂事的为自己少爷准备好温热的茶水送过去。
一整壶的水都灌进自己的肚子里面，朱明却还是没有觉得自己好受一些，闷着头闭着眼便躲在院子里面，不多久的时间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当朱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斗，京城之中也已经是灯火通明华灯初上。
不过往日里热闹繁杂的京城，这些日子的夜晚更多的是那些进了城的流民们的哀声和期盼。
朱明自觉自己现在能够做的都已经是做好了的，大人物总是会有大人物处理事情的办法，自己只是在这局里面稍稍的冒一下脑袋便可以了，没有必要真的成天将自己的脑袋放在所有的面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能会被某位大佬级的人物给顺手带走了。
家里的下人们也是变得有些偷懒了，家主平日了待人都是挺和善的，于是这个时候家主大人在不大的前园，正堂，后院便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影。
肚子却还在这个时候很不和谐的抗议起来，拯救了一天那些没有吃的灾民们，朱明却是忘记了自己也是需要进食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样的话从来就是不会出错的，这样的无数先辈得出的结论是必须要严加谨记的。
没有找到那位肥胖的厨子，平日里吃着那不算地道的南方菜系，朱明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亏待自己了。心中便打定主意，既然没有人伺候自己那么家主大人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朱明现在有些偏向于想到什么便会立马去做什么，拍拍已经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肚子，便朝着厨房的过去。
幸运的是，家里的下人们还知道每天采办些食材放在家中，不然朱明觉得自己肯定会有想要死人的冲动。这个时候还没有日后那样多的调料，但是每种食材都是足足的纯天然无公害的。
没准备做出什么饕餮盛宴，便只是两三道够自己填饱肚子的分量便是可以了。
厨房中，不多的时候便传出连续的切菜的声音来。
眨眼功夫，朱明便已经是配出了三菜一汤的食材出来。
瞧瞧灶台下面，发现自己还得去柴房一趟才行。
柴房便只是和厨房隔了一堵墙，墙上开了一扇门而已。推开房门，朱明便看见对的满屋子的柴火。
随意的抱上一捆正准备向着外面走的时候，朱明却是停下了脚步。
“谁？”
也就是在刚刚，朱明耳尖的听到柴房里还有其他的声音发出。
喊了一声没有答应，便小心的挪着自己的脚，声音便就在自己前面的柴堆里面传出来的，脚尖小心的将柴火挪开，嗖的一声，却是见着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窜到另一边的柴火堆里面。
心中不免放下一口气，朱明便准备回到厨房将自己的饭菜完成。
“谁？”
又是一声，这时候朱明已经是将自己怀中的柴火放了下来，只拿着一根细长一些的握在手中。
也就是在刚刚，明明自己又听到了一道很是细小的声音来，这一次朱明很肯定不是什么老鼠之类发出来的声音。
向着声音大约传来的地方走过去，手中的柴火小心的向前伸了出去。
然而这个时候，朱明却是看着两只乌漆墨黑的手握着两个白面馒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心中又重新吐了一口气，相比也肯定只是那些流民实在是饿极了才会跑到自己的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充饥。
“出来吧，没事了，没人会把你怎么样的。”即使自己现在也是饿的有些头晕眼花的，但是朱明还是尽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向着还藏身在柴火后面的那人说着话。
那人似乎是迟疑了一会，之后才缓缓的从柴火堆里站起身来。
叮
朱明觉得自己的脑海里面便是这样叮的一声，整个人便也就楞在了原地，脸上还固定着那有些古怪的笑容。
而那从柴火堆里站起身来的人，身体看上去也是格外的纤细消瘦，满身也都是沾满了灰尘泥土，一张脸上黑漆漆的都看不清模样、
然而，这人也如同朱明一样，愣愣的站在原地什么动作也没有。
嗖的一声。
之前那只老鼠又从一边的柴火堆里窜到另外一边去。
这时候，朱明已经是满脸震惊：“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然而，两人却像是心有灵犀的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此时的朱明不得不震惊起来，谁能够想到上天就是能够安排出这么巧合的事情来，便觉得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最后，还是因为肚子的饥饿才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怎么了？”想了半天，朱明才缓缓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便定定的看着对面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雪如玉。朱明很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也没有认错，对面的人便真的就是那一年太仓城的雪家如玉。
而此时的雪如玉，也同样是安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朱明，心中却也是千万思绪。
人世间便就是这样的，真的是会有这样的巧合发生的，也会有所谓的两眼相对无言。
朱明觉得自己的人生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梦幻，这是便看着对面的人已经是开始哽咽起来。
霎时间，便已经是钻进了朱明的怀里。
朱明愣愣的站在原地，两手愣愣的举在半空中，却是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胸口已经渐渐微凉起来。
柴房似乎并不是什么能让人产生情怀的地方，但是此时的朱明两眼却也是渐渐的模糊起来。
于是，便想起了那一年的江南烟雨，也想起了那一年江南小巷里的际遇，更是想起了第一次初见时的局促和尴尬。
这时候的朱明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起了那些还在老地方的人和事。
便忽然的觉得，时间过得真的是很快，晃眼间的便已经是将自己最初的梦想埋进了深深的泥土里面，余下的便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心中，便不免开始愤怒起来，便开始大骂起来。
岁月真他/妈是一把无情的杀猪刀……
第260章 圣人心学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两人的相逢带着淡淡的尴尬的意味，时间便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朱明忍着满心的疑问，用尽平生最为巅峰的手艺做出了三菜一汤，然而便悉数被雪如玉塞进自己的肚子里面。而饥肠辘辘的朱明便只能是就着最后的一点点汤水，拿了两个馒头吞进肚子里面才稍稍的解了一下自己的困境。
坐在院子里，两人相对许久却也没有说出话来，不多的时候只见着雪如玉泪水又止不住的滴了下来。
朱明正准备上前安慰的时候，便听着对方已经开始解释起来。
孔夫子作为儒家始祖，万世师表，早已经在所有人的心中成为圣人的代表。其后数百年的时间里，便再也没有真正的圣人出世，而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明帝国是有着一位圣人的。
那边是正德嘉靖年间心学集大成者王守仁，这是一位其思想影响了整个明朝后期以及更远区域的人物。而王学的追求便是对于人心对于万事万物的真理的寻求。
王守仁的一声是坎坷，尽管其心学思想被完好的传承到他们弟子们手中。但是，他们的弟子也如同老师一样，尽管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占据了整个帝国朝堂，可是更多的时间里王学的继承者们是屈辱的生活在远离帝国政治核心的地方的。
于是，这样些人便如同千百年来的人们一样，开始便在远离朝堂的地方宣讲自己的思想、传播自己的学说。
而随着发展，这些身处在不同地方的王学传人们便开始分化出不同的核心思想来，于是便形成了以心学为中心的学派争论。但是，事情往往不光光是表面上的这样的，王守仁的心学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先进的，收到这种思想传播的人便更多起来。
很多的时候，即使是远离朝堂的学派争论，却也自然而然的影响到朝廷的决策。
这个时候，可能是后辈总是有着像前辈们学习的态度吧。东林党在帝国错从复杂的政治环境下也应运而生，东林党的思想无疑是固执一方的，也因而必然是会和心学的核心思想产生众多的矛盾。
有了矛盾，便会引发出争斗来，最后的结果便是所有人都无法估量的。
太仓雪家便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争斗中众多的牺牲者之一，同属于王学****的泰州学派，雪家很好的继承了先师的心学思想和学术知识。
雪家在整个心学体系里面是重要的一部分，而这样的家族自然会受到思想争斗者的打击。
现在，雪家已经不存在了，雪如玉的父亲更是惨死在外出讲学的路上。处在太仓的家也自然不能免受打击，慌乱中，雪如玉只能是匆忙的带着自己的弟弟逃走，然而半路上却又和自己的弟弟走失。
最后，便是遇到年前的水灾，便跟着流民从徐州一路北上，也就在近日到了京城里来。
这样的故事似乎是常见于说书里面的，但是朱明的脸色却变得格外的难看。
在普通人看来便真的只是表面上的学术争论。但是只有朱明自己知道，不就之后东林党的代表人物之一的叶向高便会成为帝国内阁之中唯一的存在。
而帝国的争斗一直以来都不仅限于朝堂之上的，远在江湖之上的一场场的血雨腥风同样推动着这个庞大的却又渐渐腐朽的帝国马车往前移动着。
王学****无疑是强大的，但是东林在这个时期却是更加强大的，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东林更是无敌的存在。
王守仁已经作古，王艮、何心隐、王栋、徐樾、赵贞吉、颜钧、罗汝芳等等心学传人都已经作古，就连近前的李贽也已经是在十年前就驾鹤西行了。
心学在这个时候无疑是最脆弱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朱明不想参与到这些只要沾染了便会是无尽的争斗之中，但是东林迟早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朱明无比的肯定着这一点，就像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样。
这时候的朱明很想说自己不认识什么焦竑、汤显祖、徐光启这些还活着的心学传人，但是这些人的名字却在很早之前的太仓的时候便已经记在自己的耳朵里面。
“太仓的官府怎么处理这件事情的，还有……王家当时没有出面吗？”朱明小心的问着，到最后声音已经极其的微弱。
雪如玉抬起头看了一眼朱明：“官府还不知道情况的时候，那些人便已经……”
似是想起了家中发生的一切，雪如玉又轻声的哭泣起来。
而朱明却已经是握紧了双手，脸色苍白的问着：“王家呢？秦雄、王之首呢？”
“当时……没有人敢出来……王家派来的人最后离着远远的却不敢靠近。”雪如玉说完最后一句，整个人的情绪便已经是彻底的爆发出来，便在院子里面嚎啕大哭起来。
朱明的眼神渐渐的变冷，一股戾气便不由的从身上散发出来。能够在太仓有这样的动作，敢做出这样大的动静却又能将所有势力震慑的不敢动弹，除了现在俨然把持朝政的东林人外，便已经不可能再有外人。
恍惚间，朱明似乎是明白了曾经老师在书房中一遍遍的唉声叹气的原因，那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哀叹，也是为帝国的命运哀叹。
院子里此时除了雪如玉的哭声，便寂静一片。
然而，此时从前面便传来一阵的脚步声。不都的时候便见着沉梦领着家中一种的妇人丫鬟进到后院里来。
一时间，朱明的脸上表情又是一阵变化。
家中四下无人的时候，自己就只和一名其他人都不认识的女子待在一起。
不用多想什么，此时看着沉梦的脸色便已经是渐渐的阴沉了下来。而一旁的雪如玉在看到一种女眷进到后院的时候，也是微微的迟疑起来，眼神却也是悄悄的放在沉梦的身上。
“朝阳门的情况怎么样？”朱明有些小心的接过沉梦手中的东西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面，然后小声的询问着。
“梦儿不知道老爷在家里还有客人，实在是唐突了。哎呦，这姑娘怎得这般模样，梦儿这就帮老爷周围客人梳洗一下。”然而朱明得到的却是沉梦好一阵的冷嘲热讽，说完便领着一众的丫鬟嬷嬷裹挟着雪如玉向着后院里面走去。
此时，便只留下朱明在冷风中林立。
第261章 丢了些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心中暗骂一声，自己还年纪轻轻的便已经是成为是老爷了，这边是封建制度的具体体现，在朱明上头没有血亲长辈的时候，自己便是这个家族里最长辈的人。
朱明很不喜欢老爷这个称呼，但是这却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清楚的知道沉梦不是一个善妒的人，尽管很多的女人都是善妒的，但朱明能够肯定是自己的女人不会这样。眼看着自家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在哭泣，这家的主人却显得格外的尴尬，便也就只能同样是女人的沉梦才能够好好抚平对方的情绪。
晚上是进不了屋子里面睡觉的了，听着后院里已经是传来了真真的欢声笑语，朱明哀叹了一声没有人权之后，便径直的跑到前园和谢同仁左建业搭伙度过一夜。
一夜无语。
当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朱明凭借着男人的直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后院里女人们的不正常。
沉梦看着了自己的第一眼便是闷哼一声，却也是不愿搭理自己；而一旁暂时换上沉梦衣服的雪如玉也是悄悄的看了朱明一眼，然后便也闷着头两个女人凑在一起低声的说着些什么。
有些闷气的将自己饭碗里的粥扒拉干净，便向着这个家里同样能上到桌子上吃饭的谢同仁左建业招招手，三个大老爷们的便揣足了钱袋子出了门。
一走到外面，朱明却又是后悔这个时节是不应该出门的。
京城里的流民数量在一天天的增长着，现在基本上出了正阳门里的六部衙门那块是见不着流民的，其他的地方都是能够见到无家可归四处晃荡着的流民们。
五城兵马司最近已经抽调了打量的队伍进驻到各个主要街道上维持治安，京城两县的官员们也开始针对城中的灾民们进行身份登记，只要再多一点点的时间便能够腾出手来将所有的流民送回家乡。
自家救济灾民们的棚子现在天不亮便会有人过去，朝阳门下的各大家也都开始尽心尽力的帮助朝廷赈济灾民们。
刚从崇文门大街转到朝阳门大街上，朱明便看着这边的人群已经更加的拥挤起来。
谢同仁和左建业一前一后的护持着显得有些单薄的朱明，两人齐齐用力的才带着朱明缓慢的向着城门下移动过去。
等到了成国公家棚子下的时候，三人便已经像是刚刚才被从水里面捞起来一样。
看着昨个让自家出了丑的家伙狼狈的样子，成国公家的那些个人便齐齐的大笑起来。
朱明便只能是冲着这些人翻翻白眼，有种罪过叫做自作自受，之前把好好的人家给骂了一顿，现在便也不怨人家嘲笑自己。
现在各家也同意了行动，上午煮饭傍晚熬粥。这时的人们，大多的也还只是一天两顿饭，白天里人是闲不下来的便只能用白饭撑着，晚上闭眼便是睡觉一晚粥便能够撑到第二天的上午。
事实无数次的证明，帝国的百姓们对于生活的要求是如何的底下简单的，每天就是那么简单的一碗白饭一碗白粥便能够让所有人安安静静的配合着官府进行着各项的登记。
事实也无数次的证明，为人民服务的人永远都是活在人民的心目中的。朱明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自家棚子下面的时候，便已经是有无数的流民聚拢了过来。这个时候还没有到吃饭的时候，米也才是刚刚下到锅里面的。
然而，这些百姓们聚过来便只是为了向着那位之前为了所有人痛骂整个京城里勋贵的少年道声谢谢的，也有目睹了朱明怒骂勋贵们的人向着后来的人们远远的介绍着这位宅心仁厚的少年。
“瞧瞧，这就是人心。”同样的在前一天的那家酒楼的二楼靠窗的位置上，只是今天这里坐下了四位年轻的男子。
其中一人看着朝阳门下的人群，又看看正在对这灾民们说着什么的朱明看了一眼，这时候才开口说道：“你觉得这是人心，但是我觉得这只是人们一时的情感而已，你当成以为那些人在离开这里之后还能记得他？”
之前说话的人淡淡一笑：“你还是看不透，人心本就是琢磨不清的事情，但是他却能够做到这一点便能够在后面抓住这些人的心。
都要没听说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吗？圣上现在大多数的目光都是看着这里的，朝堂上闹的那么厉害也没有理会，怎么就对这里这么热衷我想你们也都是能够想得明白的。”
旁边的一人却是轻笑了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这么说，你们徐家是准备收了他？”
“不，我们徐家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不够我劝你们，也只需抱着这个想法便行了，其他的想法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最开始说话的便称为徐家的男子很肯定的说着：“前些人南直隶发生的事情你们是知道的，我想现在我们这些家也没有人能够有他那样的风采。”
“圣上是不会允许看中的人成为我们中的一员的。”最后一个人轻轻的说了一句：“至少，现在大家都知道老李家对他是很有看法的。”
“老李家是放肆惯了，这一次说不得能不能讨到好处。”徐姓男子淡淡的说着，嘴角却是露出一丝笑容看着朝阳门下已经在忙着煮饭的朱明。
此时的朱明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被好几个人给评头论足了好一番，却是知道自己的脸上已经是一片的乌漆墨黑。
先前合着灾民们聊了好一会，也算是对外面的灾情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总之，情况是在慢慢变好的，朝廷已经是南方调集了众多的种子运到北边来了，也已经开始下发到下面受灾地区了，只要现在这些离了家的人赶回去便能够赶在最后的时间点上将种子种下去。
然而此时，街道上却是突然的一片骚动，便只见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并着锦衣卫的人已经是将朝阳门给封锁了起来。
一旁的谢同仁眼见，立马的便看到了作为锦衣卫的领队的小张。
“这边。”大声的朝着小张喊了一声。
没多久的，便见着小张领着两名熟悉的锦衣卫校尉来到棚子下面。
“大人，城里有灾民们在昨夜里无故消失了，大约着也有两百多人，这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小张以上前也是长话短说，眨眼间便已经是将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第262章 京城四少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昨夜里？人都是在什么地方丢的？”
堂堂京城之内，两百多无家可归的流民竟然是齐齐的消失不见，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便是向着朝堂的脸面上狠狠的一击。
皇帝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脚下的，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不愿意让别人指责自己的管理能力，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便是所有人的失职。
“便是北小街老太仓那一块，两百多号人都是在一个地方消失的，要不是昨天大兴县衙刚刚价格那里的灾民们登记过，今天早上也不会发现这个事情的。”小张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这样的事情一发生，京城里的这些个衙门便是第一个被皇上问责的对象。
这时候的朱明，便也就不免的担心起来。朝廷的法度是不能够丢失的，两百多人不可能是自己离开京城的，看守城门的军队也上报并没有看见有大量的人离开京城。
于是，皇帝这时候是愤怒的，朝臣们也是愤怒的，暗地里不论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都必然的是会遭受到这些正处在愤怒中的人们的无情的打击。
“赶紧回家，告诉家里最近小心一些，门窗都关好了，除了每天来这里救济灾民外便不要随意外出了。”朱明连忙的对着身边的左建业说了一声。
朱明刚一说完，左建业便已经是消失在了视线里面，便见着旁边的墙上已经是留下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朝阳门下，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和锦衣卫已经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起来，大兴县衙也派出了捕快在灾民群中想要收集到一些细微的证据出来。
被官府的人这么一打扰，上午各家刚刚做好的白饭便只能是继续放在大锅里面。
看着官府的那些人忙忙碌碌的样子，朱明却只是低低的笑着。按照这样的找法根本就不可能找出什么东西来的，如果这一次真是的是有什么人在暗地里操纵着这一切的话，官府的人现在只能是打草惊蛇。
小张的表现倒还算可以的，没有过多的惊扰到别人，便只是带着一队锦衣卫校尉去了案发的地点，便也是那两百多人聚集的地方。
朝阳门大街和东直门大街中间是被一条小一些的街道连在一起的，北边的脚东直门小街南边的便是朝阳门小街，街道两边大多是官府和朝廷建立起来的大仓。而这里，也一向是京城里走货的地方，平日便是充斥着各方各面形形色色的人物。
复杂的环境，便早就了良好的犯罪现场。
朱明没有亲临现场，却已经是明了了那些人的想法，而做出这件事的人便必然是还留在城中的，也必然是熟悉这座城市的人。
“公子，我家少爷和另几位少爷有请。”
也就是这个时候，朱明的身边却是挤进来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着布衫的小厮，态度很是恭敬的弯腰向着朱明做出请的动作来。
闻声，朱明便已经是将目光转向了街道对面，便只见着昨日见到的那人此时正对着自己微笑，旁边隐约的也是能够见着多出来了几人。
“看看，这还没几天的就有人找上我们了。”朱明歪着头对着旁边的谢同仁笑着说道，便冲着旁边还在等候的小厮挥挥手：“走，带我见见你们家那什么少爷。”
刚跨出棚子，便见着外面已经有好几名侍卫模样的人静静的等候着，一见着朱明出来便立马的站到周围将四周混乱的人群挤开。
“哎呦，几位公子好啊，不知道几位找小弟是有什么事情吩咐的？”朱明大声的说着，嘴角却是轻轻的嗤笑一声。
自朱明进到街对面的酒楼里，便根本就看不见人影，整个一楼都是被空出来的，在小厮的指引下才向着后面的楼梯上去。
上到二楼，便见着四名年轻男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淡淡的说着话。
朱明的出现和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令几人有些诧异，其中一人更是轻轻的皱着眉头，虽然几家也都在行伍上混着的，但也没有朱明这样的表现。
反倒是那徐姓男子轻轻的笑笑：“朱公子客气了，只是我兄弟几人想着找个机会感谢一下朱公子，却是能够为这京城里的流民们谋些好处。”
朱明眼睛轻佻，心中却是不免疑惑一时：“难道几位不是这京城里那些混账王公大臣家的？哎呀，小弟口误，只是原本还以为着几位会是朝廷那些勋贵家的优秀子弟。”
这时候朱明的话其实已经算是极其无礼的，立马的便引得徐姓男子对面的男子猛的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朱明的眼神也微微变色。这任谁也能够看得出来，朱明是清楚的知道四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却还在这里满口胡言本就是欺负人的事情。
“朱公子当真是……不过，朱公子也没有猜错，我是徐文爵，我这三位贤弟分别是常延龄、邓文明、汤文琼。”自称徐文爵的男子脸上却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朝着朱明介绍其另外三人。
而这时朱明也只是淡淡的微笑点头，虽然这三人的身份确实是让朱明有些吃惊，但总还是自己猜想一样出自京城那些勋贵家的。
常延龄、邓文明、汤文琼在和三人可是那太祖是的鄂国公、卫国公、信国公的后人，虽然三家现在都被降成了侯爵。而这徐文爵更是了得，这徐家便是太祖是魏国公徐达的后人，而这徐家魏国公的名衔却是从未离去过的。
这四个人只要随便往哪一站，便已经是能够代表整个帝国勋贵们的意志了。
“实在是小弟失礼了。不过，各位都是这京城顶尖的人，怎得就瞧上小弟我了？”朱明嘿嘿的笑着，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此时，却是听着这徐文爵话音一转，便开口说道：“朱大人当真是谦虚了，想着朱大人小小年纪便已经是有着正四品的官身了，也是上过那战场的人物，哪里是我等几人能够比得上的。”
这时候朱明却是低低的笑着，徐文爵四人也算得上是这京城四少了，找上自己不说态度还这般的谦逊，便也只能是心中有事而已。
理清思路，朱明便已经是打定了主意，随着徐文爵的邀请也就加入到对方的桌子上去。
第263章 勋贵邀请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落座后，朱明才知道之前一直对自己似是有所不满的便是那卫国公后人现今的定远侯长子邓文明。
一旁一直保持着儒雅气质，言语间也少有污秽的男子便是信国公后人灵璧侯之子汤文琼。
现场，倒是鄂国公后人怀远侯常延龄最少话语，一直都只是默默的在一旁观察着朱明的一举一动。
现场，俨然的是以魏国公之子徐文爵为首的。
这时候，见着朱明已经是落座，徐文爵便开口说道：“实在是早就听闻朱大人的风采了，当日那太仓的一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可早就已经传遍京城。”
这时候朱明却是淡淡一笑，此事便也就只有自己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都是昔日友人们抬举了。”
“该日里，汤某当是希望能和朱公子在此道切磋切磋。”一旁的汤文琼在念叨着好几遍朱明的论诗后，双眼发光的说着。
都是一些得罪不起的，也不知道这些人今天里究竟是什么一个意图，朱明便只能是微微的点着头，目光却是不曾从徐文爵的身上移开，最后这群人的意图也必然是从其嘴中出来的。
然而，除却开头的一番交谈之后，徐文爵拍拍手便有人从楼下端上众多的菜肴，一时间倒是推杯换盏起来。徐文爵更是一连给朱明灌了好几杯酒，自己也是酒不停歇的样子。
席间一时间倒是显得热闹非凡，而街道外朝阳门下，五城兵马司的人合着县衙里的人已经开始扩大了搜查的范围，锦衣卫在取得了很少的一丝线索之后，便也开始转移调查的方向。
“不知道朱大人怎么看待今日这件事情。”忽然间的，徐文爵双目清澈的看着朱明，嘴里没有一丝醉意的问着。
“小弟现今也是闲赋家中，却是当不得徐兄这大人的称呼。”明显的，朱明换着话题将问题给推了开来。
却只见着对面的徐文爵也不生气，反倒是笑笑：“既然这般，我也稍微年长一些，听闻庆生是你的字，日后便也这边称呼了。”
“当是如此。”朱明轻轻的点点头，对面的街道上小张对着自己这边悄悄的坐了一个手势，心中一时间便也就有了计较。
“京城里那些个跳梁小丑的，总是能够折腾出些动静来，谁家背地里都没个干净的。”这个时候，徐文爵却似乎是有些胡说般的一边饮酒一边说着。倒是一旁的常延龄有些不解的悄悄的看了对面似是已经有些醉意的徐文爵一眼。
朱明却是清楚的抓住了这一点，嘴角微微一笑：“难道徐兄家也在这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席间的气氛便明显的冷却了下来，几人皆是脸色深沉的看着朱明。
而此时，徐文爵却是拍拍桌子，脸上浮出一丝不悦：“都吃吃喝喝，冷着脸做什么？”
被徐文爵这么一说，其他几人便又低下头想着各自的事情。
“开过百多年的光景，庆生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个勋贵家的便也过了百多年的时间，谁家背后没做些个什么不能示众的事情？”徐文爵似乎是真的喝醉了一般，一手搭在朱明的肩膀上，继续眯着眼说着：“帝国的勋贵不是外人想的那样的。
至少，我们几家还一直记得太祖太宗时的荣耀。当然，也有些人家现在……算了，不说也罢。
只是，现在像庆生你这般的英才却也是少出的了，不知心中是否有意去了边疆做一番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事情。”
场间又一次的安静下来，只是这一次是众人安静的等待着朱明的回答。
朱明发现自己是真的看错了这些帝国的勋贵们，原本朱明一直认为这些勋贵们早就已经是忘记了保家卫国上阵杀敌的事情了。但是，今天就只是和满京城里四家勋贵后人交谈，却也能够知道这些勋贵们的心还是没有死的。
至于对方徐文爵的问题，朱明心中也自然是清楚的。前面好一番夸耀自己做的诗词，后面却是询问着自己是否有意上阵杀敌，这已然是这些勋贵将门招揽的意思了。
知道了对方的意图是什么，朱明便也就放下心来。
场面安静下，朱明却是微微一笑，眼神波澜不惊的看着徐文爵便开口说道：“家师一直是想着让我能够投身朝堂上的，也能够像他老人家那般站在最顶上做个阁老。”
而这时候，便看着徐文爵等人的眼神后不由的便露出一丝遗憾失望之色，只是此时，朱明却又说出话来。
“要是到时候在那边疆上能有徐兄的身影，说不得小弟也是会为帝国多杀几个毛贼的。”
说完，朱明便淡淡的笑着将自己的酒杯倒满酒。
而对面，徐文爵一时间便也明白了此间话语的意思，眼神中便也就放出淡淡的光彩来，一时间却也是大笑不止，另外几人便也是在旁显得很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徐兄，小弟先干为敬。”看了徐文爵一眼，朱明便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徐文爵等人也是连忙举杯，而朱明也乘着这个时候手还未放下的是有看向几人，却是见着那邓文明倒是一脸的冷淡只是静静的喝完杯酒。
话被说的透亮，席间的气氛便明显的要被之前更加的自然起来。没多时的，席间几人便已经是打成一片，却也似乎是有了一同拜关公的趋势。相互间，也都是弟兄相称。
酒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一天是说了多少的话，到最后朱明只知道自己看着外面的天却已经是漆黑一片。
到最后还是被赶来的谢同仁给扶出酒楼的，而身后的徐文爵等人也皆是被各家的仆人家将搀扶着出了酒楼。
临到外面，夜晚的京城还是微微发凉的，一阵夜风吹来，朱明便稍稍的清醒了一点。
“家里怎么样？”朱明乘着凉风深吸了一口气，却又是被浑身的酒气弄得直皱眉头。
“小张先就在家里候着，两位夫人也似乎是有些气恼。”谢同仁淡淡的说着。
倒是醉晕晕的朱明眼前一凝：“两位夫人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想想家里现在的状况，朱明便直觉的脑袋发疼。
第264章 没有好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庆生兄还请留步。”
很是突兀的，谢同仁正搀扶着醉晕晕的朱明抄着近道小巷返回南薰坊的时候，巷子里却是转出人声来。
“谁？”
谢同仁立马紧张起来，悄悄的将自己的身体挪到朱明的身前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暗箭。
只见，此时巷子里面黑通通的一片，却也似乎是根本就没有人的存在。
这时候，朱明微微的轻笑着，一边将身前的谢同仁拉开，一边对着巷子深处开口说道：“不知邓兄深夜还未归家，竟然是挡在小弟前面究竟是为何事？”
听着朱明的话，一旁的谢同仁才知道对方应该是自家少主认识的人，便送了一口气，但是警惕的眼神却还是没有变化的。
朱明话一说完，便听着巷子里面响起一阵鼓掌声，而定远侯之子邓文明却是缓缓的领着两名家将从小巷黑暗处显出身来。
身材修长，身着常服的邓文明显现出一幅武将世家的气概，双目炯炯有神，却似乎之前并未饮酒一般，轻轻的开口说道：“你不该来京城的，也不该和徐文爵以及我们认识的。”
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邓文明一现身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双眼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邓文明，却也不准备说话，只等着对方解释。
“想来你进京的时候也是不太平的吧。”邓文明似乎是知道当日远在涿州发生的事情，神情淡然的说着：“这京城里，勋贵们是一伙的但里面也有些人不是一样的想法的，文官更是分成好几伙，这些人里面倒是有很多不希望在京城看到你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又是哪一伙的？”朱明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邓文明，脚步轻轻的向后退了两步。
却是见着邓文明轻轻一笑：“要不是张正书那货特意送信给我，你以为我会和你说这些话？
京城里就没有好人，一个个表面看着都是老好人的样子，其实都只是道貌岸然而已。
勋贵这边我们四个人还能帮着你说说话，但是总还是有别人在的。”
直到这个时候，朱明才清楚着邓文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来都是因为那许久没有联系的好友张正书张大公子，却也是不知道这张正书竟然还是认识这京城里的勋贵们的。
“多谢邓兄，只是这京城小弟是不得不来的啊，只是有些事情小弟只能是忍在心里的。”朱明很是诚恳的说着，眼神中却是流露着一股黯然。
邓文明这时候轻轻一叹，摆摆手道：“圣意难测，日后多来我们四家走动便是。”
“多谢邓兄。”朱明再一次拜谢。
这时候，黑夜里的交谈便也到了结束的时候，邓文明一连哀叹了好几声便领着两名家将从朱明的身边过去。
“过些日子，成国公家的小子便回来了，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下。”
邓文明的身影已经是从黑暗之中消失，声音却是远远的传过来。
朱明淡淡一笑，那成国公家可一直都是在边疆上阵杀敌的人家，却是不知邓文明等人也是和其有联系的。
此间事了，醉意便已经消散，朱明便领着谢同仁继续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几步，巷子里的墙面上边愕然留有五个炭字。
不由的，朱明便眼神一缩，向着身边的谢同仁示意将这五个字毁掉。
一路无语，有的只是深夜里京城的这一份凉意。
临到家，从院门便清楚的见着小张来来回回的身影，似乎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一般。
“大人。”
朱明一走进正堂走下的时候，小张便连忙上前。
好不容易摆好身体，端着一碗茶喝下，朱明才清清嗓子道：“这京城里怎么样了？”
“朝廷已经下旨了，这些个流民近期便会分批回乡，由京营里的人负责这项事情。”小张在朱明的示意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脸色紧张的说着：“可是，今天就在白天里的京城里又有上百的流民失踪了。皇上已经下旨问罪了，叶阁老也将底下的人大骂了一遍。”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朱明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京城暗地里的人竟然胆大至此。
这时候，朱明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到当皇帝和阁老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一个样子的。
“那现在朝廷是怎么做的。”
一听朱明问话，小站便立马回答道：“朝廷的意思是杀无赦。就今天白天的时候，锦衣卫已经暗地里杀了好几十人了，都是被怀疑和此事有关联的人，现在凡是可疑的人都已经被关进昭狱里面了。”
听到这里，朱明便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结束的了。
人都被关进昭狱里面了，便说明皇上对这件事情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没有身处在这个时代，便没有人真正的知道皇帝是什么样子的，尽管当今皇上确实是一直未曾上朝听政，但是并不代表皇上就不管事了。这个帝国，此时此刻还牢牢被皇上握在手中，混乱不可能彻底的消失，范围性的政治斗争是皇上必须容忍的。
“这里边当真是每一个好人啊。”朱明深深的感叹了一声，邓文明的话一点也没有错。
整个京城真的就是一个臭水缸，但还总是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所有的人都想着法子的钻进这个臭水缸里面来，然后向着更深处钻下去。
朝臣们不是好人，勋贵们不是好人，暗地里存在的也不是好人，皇上也不是好人，这座城市里面本就不适合好人这种稀有物种的存在，好人在这座城市里面是活不长的。
“那现在怎么办？”小张有些不确定的问着。
“还能怎么办。这事是皇上盯着的，你们锦衣卫在办的，我一个闲赋在家的人能干什么？”朱明没来由的火气便上来了，一时间便也就收不住：“这事根本就不可能一时间结束的，你就等着看吧，到最后事情结束的时候，这满京城的人都要缩紧自个儿的脑袋。”
小张听不懂此时朱明说的话，只知道按着这个意思最后便是满京城的死人样。
轻轻的告了一声退，小张便离开了这里。
第265章 我是好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女人聚在一起多起来的时候，便是麻烦的开始。
此时此刻，今时今日的朱明便已经是深切的领悟到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至理名言。
送走了小张，朱明便向着后院走远。
没几步，便见着家里一众的女眷皆是聚在院子里面。
沉梦很是惬意的躺在那张平时里都是朱明用的躺椅上面，脚边还有一位侍女小心的给砸着腿。而雪如玉则是安静的坐在桌子旁边，手上却是不停的撬开一枚枚的核桃，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就像是直接的敲击在朱明的心头上一般。
一看到朱明愣愣的看着后院门口的时候，沉梦倒是连忙起身。
“老爷。”
看着沉梦那缓缓弯下来的腰，脸上明显的嘲笑，朱明却只能是无奈的翻翻白眼。而一边的雪如玉却也是将眼神放在自己的身上，其中的意思仍谁也是能够明白的。
清清嗓子，故意的装作大家族老爷的样子。
这里的事情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却也是最难解决的。朱明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似乎两个女人都不想错过，但是总还是要分出一个高地远近来的。
世上最难的便是后宅里的事情，望着皇城的方向，朱明不知道那里面的那位爷是怎么解决这些问题的。
“都下去吧。”越是想着便觉得越发的烦躁起来，朱明挥挥手喝退了满院子的下人，只留下沉梦和雪如玉两人，这时候才对着雪如玉开口说道：“伯父和你们雪家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调查了，这个仇会有得报的一天的。”
“谢谢你。”听着朱明这般说道，雪如玉却又一时控制不住，泪水便又开始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一旁的沉梦对着朱明翻翻白眼，连忙的搀扶住已经是哭的不成人样的雪如玉，低低的在耳边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事情。
“我是好人啊。”刚上前一步准备也安慰一下，朱明的脚却已经是被沉梦狠狠的跺了上去，临结束的时候还不忘用脚尖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这时候，朱明便觉得心中戚戚，大喊一声这个年头好人是真的当不得的。
时间总是不停的向前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面终于是没有了哭声。朱明咧着牙揉着脚尖，这时候却是看着沉梦双眼狠狠的瞪着自己，但是最后又看看已经安静下来的雪如玉。
“梦儿进去给老爷准备热水。”说着，沉梦又使使眼色便向着屋子里走去。
院子里一时间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朱明、雪如玉两人相对而坐。
两人心中都揣着各自的事情，便只留下春日夜晚里的少于的虫鸣声。
“我……”
“我知道。”
朱明支支吾吾的老半天的功夫刚准备开口说话，却是被雪如玉一句话终结了。
“梦姑娘人挺好的。”又是半天的功夫，雪如玉又缓缓的开口说道，眼神却是不曾从朱明的身上离开半点。
朱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了，现在在这里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但是自己却又必须要生生的受着这份煎熬。
听着院子里的声音，朱明便只能是愣愣的不停的点着头，却是怎么也不敢去和对方对视半眼。
“我等了好久。”
院子里，声线颤颤抖抖的才结束。
像是琴弦一样，朱明的心便也被拨动了起来，头轻轻的抬起注视着脸色惨白的雪如玉。
月色浅浅布满星空，也同样的照耀了整片大地。
背对着月光，朱明清楚的看到雪如玉脸颊上一滴闪耀着光亮的泪水，努力的张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星空中响起一声空灵，当朱明伸出双手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空空的。
远处一声轻叹传来，轻轻的带着深深的遗憾。
朱明定在了原地，视线里，双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上方藤叶上落下一滴水珠来。冰凉刺骨的感觉，心便不由的刺痛了一下，手便颤抖的更加厉害。收回双手，静静的握在一起，弯着腰强忍着没有爆发出来。
未久，肩膀上搭上了一双手，轻轻的捏紧。
“雪姑娘已经被建业安排到巷子尽头的院子里了。”沉梦声音轻轻的从身后传来，然后便从后面将朱明的身体紧紧的抱住。
最后，朱明缓缓地闭上了眼，巷子尽头的院子是前天才买下来的，只是为了多一处能够容身的地方，院子很小，前园后屋便再无建筑，但却是安身的好去处。
“你没事吧。”朱明轻轻的开口说道。
身后，沉梦的手明显的停滞了片刻，稍后才开口淡淡的说着：“没事，其实也还是我的错。”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对错。”朱明瞧瞧星空，起身抱住沉梦轻笑着说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上榻，朱明从久久未能合眼。
坚持的认定自己是一个好人的朱明，在很多的时候却总是认为自己其实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关外，那遍地的尸体皆是因为自己而起。白莲教士兵的尸体也有大多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也只有在周围的世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的时候，朱明便会觉得自己身负着沉重的罪恶。月光下，轻轻的举起双手却也似乎能够看见手上满布着的鲜血和无数人在地狱里的惨叫。
地狱和人间其实是分不清的，看过更多的死人的朱明总是这样理解的，人总是会在地狱和人间徘徊，一遍遍的最后大多数的都沉沦进了人间的地狱之中。
“在想什么？”沉梦从背后轻轻的抱住刚刚不觉叹息一声的朱明。
朱明身体微微一颤，双眼看着什么也没有的黑暗处：“你觉得我是好人吗？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也在做着好人应该做的事情。但是，现在却又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好人，连一个女人也不能够呵护好。”
感受着身后的沉梦将自己又紧紧的抱住，朱明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或许，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好人也只是我自己给自己带上的一个面具。”
“这是一个很无聊的问题哎。也不知道你现在整天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事情？在我们眼中，你永远都是最好的，一直在努力的保护着我们保护着所有的人。”沉梦轻轻的说着，最后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朱明的后背上。
朱明笑了起来，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世间本就有很多事情，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便行了，朱明觉得这样自己便已经能够问心无愧。
第266章 暗影重重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关于好人坏人的问题其实是一个可以长期谈论的问题，甚至是一个能够让所谓的史学家们争论的头破血流的事情。
决定就做自己的朱明，迎接来了新的一天。
京城里紧张的气氛越发的明显起来，街道上每个路口现在都有着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和被调集进入城中的京营官兵把守，而锦衣卫更是穿梭在一栋栋的建筑立面，东厂的公公们则潜伏在阴暗的地方紧紧的盯着看似风平浪静的京城。
广大的普通的人民群体从来都是不知道真正发生的事情是什么，也从来不知道那些朝堂上的官员究竟是在做着些什么想着些什么事情。
帝国要一直保证百姓们无知的一面，这不知贬义而是为了保证百姓们能够单纯的生活着。皇帝需要保证皇家的神秘感，朝臣们需要圈禁起皇权来，于是皇帝便是出不了皇城的。
而在广大的百姓眼中，皇城里面是一个美好的世界，皇帝们不愿意出到外面的疾苦的世界里来，而皇帝也应该是永远的待在皇城里面的。
皇帝这一次是真的发怒了，平时里不被动弹的京营能够被大批的调进城里来便能够说明一切。
谢同仁从前面拿着一份清晨从锦衣卫那里拿到的消息，就在昨夜里京城里又少了三百多名流民，事情也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在这样下去满城的百姓便会知道所有的事情的真相。
街道上已经被彻底的禁严了起来，索性的是朱明还能够拿出文的武的官印腰牌来。
现今，京城各个城门下已经开始有少数的流民在京营官兵的引导下走出城门，这些人都是京畿附近受灾的百姓，此时便按照朝廷的旨意先行遣返回乡。
在京城这个官员满地走的地方，没走出两步便能够看到一个个各部大佬。
昨日夜里，京城两县的衙门已经是给京城里各家救济灾民的送去了通行的牌子，现在京城各城门下协助赈济灾民的棚子上都挂着官府下发的牌子，否则五城兵马司便只会不由分说的将其送进昭狱里面。
在街道上看了没两眼，便没有了兴致，整座城市被弄得神经兮兮的并不是一件好事，朱明很坚定的认为没多久京城便是震荡起来，而自己需要做的便是安静的待在家里。
四书五经早晚都要通读一遍，八月份的秋闱说早不早说晚不晚的，眼看着晃眼间便可能到了。
南直隶的秋闱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是要简单一些的，但却是要严格一些的。帝国的士子大多出自江南地区，这已经是帝国的公式了，还有一少部分的便是取自关中和山东。
江南众多的士绅阶层造就了良好的环境，众多的儒家子弟便被源源不断的推送出来；关中和山东则是因为老牌的世家地域，家族样式的学堂将一批批同姓的士子送进京城里来。
朱明正准备着将上届的题目做一遍，却是听着前面下人在喊着有客人来了。
京城里少有熟人，除了小张便也没有能相熟的人了。
朝着书房外面应答了一声，便在一旁一直安静磨墨的沉梦服侍下穿上外套。
“有人要倒霉了。”
刚一到正堂里，才看清来人是徐文爵和邓文明的时候，朱明便听着徐文爵轻轻的说了一句。
“哦。”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朱明轻轻的哦了一声，便端起茶水品尝起来。
“东厂的人在刚刚全都回去了，锦衣卫被下令按兵不动，也只有发生大事的时候才会这样子的。”邓文明抢在徐文爵的前面说着，却是引得一旁的徐文爵淡淡的看了一眼。
“不知道徐兄觉得圣上这是准备动谁？”朱明看了一眼邓文明，便对着徐文爵问道。
这个时候，院门外面小张慌慌张张的便冲了进来，看着正堂里已经坐下的几人却有些尴尬的站在屋檐下面。
徐文爵和邓文明皆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看小张，一身的飞鱼服一眼便能够认出来是哪一方的人，加上腰间悬挂着的腰牌便清楚的知道官居何职。
小张怎么也没有想到正堂里除了朱明外还会有别人在，但是临到头了便也只能是强撑着抱拳喊道：“小公爷、小侯爷。”
徐文爵、邓文明两人便只是齐齐轻轻的点点头。
“坐下来说，怎么回事？”朱明看了一眼正堂里的两位勋贵子弟，指着旁边的椅子对着小张说道。
小张便随着朱明的话坐在两位勋贵对面，满满的喝下一碗茶水后才抬起头看看朱明。
“说吧。”自然是知道小张在想着什么，朱明便缓缓的开口说道。
“是。”这时候小张又看看对面的徐文爵和邓文明才开口说道：“东厂那边说是查出来一批可疑的人，都是聚在南居贤坊里的。圣上已经下旨东厂逮捕那些人了，不过我们锦衣卫并没有从那边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此番话一处，在场的人皆是凝重起来。
“失踪的人有找到的吗？”东厂这样做原因有很多，但是朱明却最关心丢失的人究竟在什么地方，这才是整件事情最重要的地方。
只是这时候，小张反倒是扭捏了起来，双眼却是紧紧的盯着徐文爵和邓文明两人。
朱明轻笑一声，挥挥手对着小张解释着：“徐兄和邓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相信真的有什么事情两位也不会向外透露的。”
一旁，徐文爵和邓文明便连忙点头应是。
这时候，小张才似是放下心来缓缓的开口说道：“我们锦衣卫查出来的是，这件事情可能和泰宁侯有关……”
说完，便是满堂寂静。
如果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和着泰宁侯有关的话，谁都知道朝堂之上又会死一番人物的。
小张此时将眼神盯着徐文爵邓文明两人，毕竟这两人都是帝国勋贵代表性家族中的子弟，而泰宁侯也算的上是勋贵里显赫的一家了。
“如果是泰宁侯，这件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只是这个时候，徐文爵脸色凝重的吐出一句话来。
登时的，一旁邓文明的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第267章 活的潇洒（五更）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泰宁侯陈文礼是老李家的人。”看着朱明好奇的眼神，徐文爵缓缓的说出口来。
一时间的，朱明便也楞在当场，脸上震惊之色如同先前听闻此事的徐文爵邓文明一般无二。
在如今的帝国能够被称之为老李家的便只有曾经的曹国公李文忠，也就是现今的临淮侯李家了。作为帝国同样最为资深的老牌勋贵世家，临淮侯更是和皇室的关系密切，毕竟当年的曹国公可是太祖皇帝的外甥。
铁打的亲戚，即使是到了今天只是挂着老李家只是挂着侯爷的名号，却一点也不必国公家的差，即使是徐文爵的父亲徐弘基在见着临淮侯的时候，也不会有任何高傲的姿态。
“这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再管了。”徐文爵简单直接的对着朱明和小张说道：“我们就先回去了。”
朱明怀着一时不能平复的心情送走徐文爵和邓文明，便又引着小张坐下。
“这件事情皇上知道吗？”朱明脸色凝重的询问着。
小张的脸色微微凝滞，有些尴尬的说着：“皇上现在又不见人了，早早的下旨之后便不准任何人入宫。”
“皇上这是拿不稳主意了，皇上肯定也是知道这件事情不是表面的这么简单的。”朱明眼神微微紧缩的说着，京城这个臭水缸现在又要起一轮漩涡了。
只是，这一次到最后却是不知道哪些人会不幸的永远沉没下去，又有哪些人能冲中得到一点好处。
百年来勋贵们积攒下来的力量并不是那些文官们能够看清的，即使是所有人都在缩减勋贵们在朝堂上的实力，但是皇帝却从来没有回收这些勋贵们应有的军权。帝国到最后靠的不是那些文官上阵杀敌，最后还是要依靠勋贵们在战场和和敌人拼杀，皇帝们是明白这一点的。
而这个时候，最老牌最根深蒂固的勋贵们，便默默的成为了整个勋贵门阀们发言的代言人。徐文爵家是这样的，邓文明家，甚至于常延龄、汤文琼这些人家都应是勋贵的代表了，老李家同样如此。皇帝需要这些人，但又要限制这些人，所以这些人发生的问题就不能用对待文官的那一套了。
嘱咐小张在锦衣卫里小心应对，朱明便将自己关进了书房里面。
一直到了下午，外面自有下人禀报说有几家人在外面的街道上等着一同出城春游。
朱明怎么也没有想到徐文爵等人的动作是这么快的，除却各家必须守家的人和远在边疆的人外，大多数的家人都已经是候在街道外面了。
没有多想，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想着让自己离着危险远远地，朱明没有多说便吩咐着家人将去到巷尾那边的沉梦和雪如玉带回来。
一刻钟的时候，朱明便已经是带着一家子人出到外面的街道上了。
徐文爵、邓文明、常延龄、汤文琼四人骑着高头大马处在队伍的前面，后面便是一众浩浩荡荡的四家，两百多号的人便堵在街道上。反观朱明这边，只留下两名侍卫和几名妇人在家里守着，便也就只有三十来人。
等到朱明家的人都已经是进到队伍后面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向着西城的方向过去。满城的兵马看着这一行人却是不敢多加言语，一位公爵三位侯爷家的人哪能是一般人能够随意上前阻拦的。
徐文爵等人没有说去什么地方，朱明便也就没有多问，只管跟着这些人走便是。
不多的时候，队伍便已经是从外城西边的广宁门出了京城。
知道这个时候，队伍前面的几人才似乎是稍稍的送了一口气。
“这就是做个样子给圣上看得，告诉圣上咱们这些人家和这事没关系，只是想着能够小心翼翼的活下去。”看着朱明脸上的疑问，徐文爵便在前面开口解释着。
朱明也能够明白这个道理，真的是也有事的人，是真的不敢动弹的只会是保持着安静。说书上说的一发生事情就躲得远远的人家必然是主谋这样的事情是根本不成立的，至少在大明朝并不是这样的。
队伍里多时女眷，走的速度便没有多块，几家的马车便在城外宽阔的官道上并排走着，这个时候城外根本就是看不到人影的。
几家马车的窗户一开，妇人们便直接透着窗户闲聊起来。
“皇上有没有做什么？”勋贵里的事情朱明自觉不了解，便小声的向着旁边的四人问道。
倒是旁边的常延龄长叹一生气，便开口说道：“还能怎么样，在皇上看来便是一个杀字呗。东厂抓起来的那些人招了，说人都是他们弄消失的，然后东厂那些公公们问了半天也动了半天的刑却是问不出丢失的人去了哪里，也不说后面的主谋究竟是哪些人，便全都死在东厂里面了。”
“听说，就中午那会死了不下百人，东仓里死的人更多。”旁白，徐文爵冷冷的补充了一句。
朱明便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这样的事情幸好还是离着远远的。
“我们这几家走的时候，皇上都是知道的，不然你真的以为这么多人都出了城真的没有人敢阻拦？”邓文明却是在旁边小声的嘀咕了一下，看着徐文爵在旁边翻翻白眼，却又是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事情皇上是知道哪家做的，只是现在皇上还在等。”
“皇上还能等什么？”朱明连忙追问道。
“我不知道。”邓文明却是一个大大的白眼。
朱明一转头，旁边的常延龄直摇头，徐文爵抬头看天，汤文琼直接就是闭目养神起来。
没了话题，便有些无聊起来，随着前面领路的人缓慢的走着。
身后，已经是看不见京城一点点的影子了。
朱明不知道这些勋贵究竟是怎么思考问题的，所有人永远都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便离得远远的，如果不是身边着几家还有人远在边疆上阵杀敌的，朱明根本就不会和这些人出了城外来的。
而没有走出京城的人，现在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于喘一口粗气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警言慎行，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出了城的那几家得到皇上信任的。
皇城城墙上的一角，一众锦衣卫护持着少数的几个人。
“那小子怎么和他们几家混在一起了？”万历看着城墙下的城市，平静中却于无数的刀光剑影。
一旁的锦衣卫都督连忙解释道：“那几家想收了这小子，只是听说这小子没那个打算，不过这次倒也是随着他们几家出城避祸去了。”
“避祸？”城墙上，万历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锦衣卫都督连忙跪拜在地上：“微臣知罪。”
“你有什么罪，这本就是朕引起的，要不是朕……也不会这样。”
“陛下……”
一旁的公公轻声劝慰了一下，却是被万历挥手止住，目光却是看向了远处这座城市的外面。
第268章 夜宿西山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人处在什么样的层级便会思考着什么样的问题。
身为勋贵们的徐文爵等人自然是思考着和朱明不一样的问题，勋贵们想的更多的便是怎样真正的做到与国同休甚至是一直流传下去。
而朱明想的只是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一些，让自己身后跟着的一帮子的人活的舒服一些。现在，知道了雪如玉的事情之后，便也就多了一项找出凶手并且为之报仇的任务。
所以说，活在世上的人是痛苦和疲累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使整个人间变得格外的精彩。
春日里，白天的时间开始慢慢的变长，相比于冬日和夏日来说，春日里的时间正好是够所有人使用的，同样也是够所有人休息用的。
几家组在一起的队伍霸占着京城外空荡荡的官道。
天边的太阳离着山头还有好一段的距离，各家便已经有一众的侍女将精致的点心送到前面来。
“尝尝，灵璧侯家的点心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再说咱们还要一会才能到地方。”邓文明在朱明身边说了两句，便已经是自个首先的抢着汤文琼家的侍女送上来的点心了。
一旁的徐文爵和常延龄也如同邓文明一个反应，抢着便已经是快要将灵璧侯家的点心给夺光了。
汤文琼似乎是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从自己的身边拿出一盒点心递给朱明，微笑着说道：“说到底都是一些粗人，习惯了这样没样子的夺食。这是家母亲自做的点心，庆生可得好好尝尝。”
谢过汤文琼之后，朱明这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点心，小心的尝上两口，当真是值得现场着几人的一番动作了。
当太阳贴到远处山顶的时候，队伍便已经是真正的到达了此次的地方。
西山算的上是京城周围有数的可以观赏的山脉了，山上建着一座道馆。
队伍还没有到山脚的时候，便已经是有一众的道士停在山下的亭子里等候了。
几家人很熟悉的离开队伍，这时候自有下人和几名道士领着不能上山的马车坐骑等向着山脚的一旁过去。妇人们和一众的侍女便走在最前面，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排练过的一样。
“这里我们几家是经常来的，也算是熟悉的。”徐文爵似乎是看出了朱明脸上的疑惑，便小声的在后面解释着。
男人们相比较前面的女眷要辛苦一些，富人家出门总是繁琐的，像是搬家一般的山道上的男人们扛着各种物件艰难的攀爬着。
“我们要在这待几天？”朱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等京城里面不再死人了，圣上的怒气下去了，咱们便也就能够回去的了。”邓文明在一旁轻轻的说了一句。
却是被旁边的徐文爵瞪了一眼，接着解释道：“咱们也算是出来春游的了，到时候城里面自然是有人会出来告诉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的。”
朱明悄悄的回头看着其实并不能看见的京城方向，便不再言语只是安心的走着自己的山道。
山道很长，却是不显得陡峭，或许走上山道便像是山上的道士们一般的正在修行吧。等所有人上到山顶上的时候，朱明原先还有些浮躁的心便也就平静了下来。
有山有水的地方便必然是能够寻到寺庙或者道馆的，这句话在汉民族统治的所有的地方都是适用的。
青山翠林之间，道馆便隐隐约约的隐藏在期间。
山顶上向前走不过百十来步然后一转方向，便已经是能够看到道馆的模样了。处在队伍的后面，却也是能够看到道观里的道长已经是在前面迎着各家的夫人们进到了观内。
“在这里你可得千万小心了，私底下的都在流传这里的道长和圣上是有关系的。”在进观的最后一刻，徐文爵凑到朱明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一声，便也随着前面的人进到里面去。
朱明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便已经是被后面的邓文明给挤进道观里面。
道观里显得很是安静，没有寺庙里的晨钟暮鼓没有绕耳的诵经声，空气中只是淡淡的漂浮着一丝香气。
在朱明的眼中，帝国的道家更多的是可以被称之为物理研究者的，只是这些人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清楚的意思到自己的这一群体究竟是能够创造出怎样的力量出来。
女眷们很快的便已经是按照礼仪从前面的大殿里礼拜完三清出来，在道长的指引下便已经是进到了道观后面被清理出来的舍房。
男人们是不背允许靠近女眷们所在的地方的，一众的男人们便向着道观的另外一边过去，住的地方也自然是没有女眷们的好。
徐文爵送走了一直陪同着的小道士后，便开始分配起周围的房间来。
各家的下人聚在一起，侍卫们聚在一起，几位公子哥的便是一人一间屋子。
“等下斋饭的时候，我们还是要过去和家中的女眷们一同的，家母早先也说了要见见你。”临进屋的时候，邓文明又将脑袋钻到外面对着朱明喊了一声。
朱明哦了一声，给了邓文明一个明白的眼神便钻进自己的屋子里面。
几家的主母都是十分友善的人，当长得白白净净一身书生气息的朱明站在几家主母面前的时候便已经是走不动路子了。
当道观里点上灯火的时候，道长们精心准备的斋饭深深的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
“我就说带着庆生这小子是正确的。”饭堂里，坐在边上的徐文爵显得十分得意的对着周围的几位兄弟夸耀着自己的聪明之举。
一旁的邓文明悄悄的翻翻白眼：“我觉得等下要和庆生交个底，到时候你就看着他会怎么骂你吧。”
之前还洋洋得意的徐文爵立马耷拉下脸来，不顾形象的抱起邓文明的腿求饶起来，引得一旁的常延龄和汤文琼捧腹大笑。
而此时，朱明却只能是强颜欢笑，几家的主母一看着自己便已经是不放自己走了。
自己碗里面已经被堆成山了，却还是有筷子将一样样的食物放进来。
“这小子就是比咱们几家的混小子俊俏，要不是着小子有心仪的人了，都想把咱家的姑娘许给这小子了。”邓文明的母亲又夹着一大块的廋肉放进朱明的碗里面，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而朱明，却只能是连连的点头，引得一旁陪着几家主母的沉梦一阵的低笑。
第269章 圣颜如此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满天星。
如果长得好看是一种罪过的话，此时的朱明会选择将自己的脸换到旁人的脸上。
自己的一张白净的笑脸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经是被几位祥和的主母揉来揉去好几遍，悄悄的安慰一下自己的笑脸，朱明低着头有些苦恼的将嘴里面塞满饭菜。
“瞧瞧这孩子，家里没个长辈的真是可怜啊。”徐文爵的母亲对着其婆婆指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朱明说着，脸上满布着心疼的意味。
“小明啊，吃慢些，等回京了到奶奶家，奶奶给你弄上一桌子的菜。”徐文爵的奶奶此时已经俨然忘记自家的亲孙孙，眼神中满是乖顺孝敬的朱明。
“恩恩，谢谢奶奶。”一听到被人喊了，朱明连忙囫囵吞枣的将嘴里的东西塞进肚子里面，然后满脸笑容的抬起头向着老人回话。只是，在转眼间看向远处正在偷偷低笑的徐文爵邓文明四人的时候，眼睛里面都已经是能够冒火的了。
在大多数人给予此次斋饭高度的评价中，朱明终于是痛苦的逃离了这里，而被各家主母留下的聊天的沉梦便捂着嘴笑看着朱明狼狈的样子。
“听说你两早就在一起了，怎么也没见你这丫头肚子起来？”徐文爵的母亲凑在沉梦的耳边小声的问了一句，立马的便将之前还在嘲笑朱明的沉梦给弄得满脸通红，一旁一众的妇人们便也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这样的社会下，大家族的女人们是最容易热闹起来的。而反观男人们，便只能是喝喝酒听听曲或者是进到京城有名的楼里面混账一晚上。
但是，此时远在城外的西山上，一众精力过头的男人们，便只能是拉着酒壶对月长啸。
“听说那观月楼里新进了一批小人儿，咱们什么时候去逛逛？”徐文爵总是能够组织起各种的活动，此时一边说着两眼却是一边放光。
一旁的常延龄嗤笑一声：“你就不怕你家的那位晚上把你赶出去？”
“那娘们也就是我让着她而已，要是爷真的雄起来了，立马就休了她。”徐文爵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挺着胸膛便冲着常延龄炫耀起来。
“朱纯民再有月余便回来了。”旁边的汤文琼饮一杯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可是，之前还满是嚣张气焰的徐文爵却已经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软了下去。
“有这样一个大舅哥，兄弟我这辈子只能是……”徐文爵忽然像是两眼流泪的仰天怒吼。
周围的人却每一个上前安慰的，反倒是大笑起来。
朱明低低的笑了两声，看着已经渐渐喝高了的几人，便招来几名在远处伺候的下人准备稍后将这些爷给弄到床上。自个，却是拉着一壶酒也不用酒杯，便已经是走了此间的院子。
道观里的路并不熟悉，但这似乎一点也不重要，朱明只是凭着自己的双脚随意的走向不知尽头的路上。
醉眼朦胧时，便是看着所有的东西都会觉得是十分美好的。
漫天的星空在这个时候似乎是下起了一场星雨来，朱明一手握着酒壶给自己灌酒，一手转向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星雨。
山路渐渐难走起来，靠在山路边上看向山下的平原，无数的人家已经是开始熄灭屋子里的灯火。人民淳朴的气质让这些人不愿意浪费一点点的灯油，没有任何夜生活的百姓便常年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心中戚戚不免感叹起来，酒壶中的酒水便不由的多向自己的肚子里灌下一份。
朱明没想到这道观的旁边还有着一座小一些的高坡，眯着眼影约约的只能是见到坡上是有着一座亭子的，更远处的月亮在这个时候便似乎是被困禁在亭子里面。
阻挡了一下投向自己双眼中的月光，朱明辨识了一下上坡的路便插着脚走了过去。
如果再给朱明一个几乎的，朱明坚定的发誓自己是绝对不会多喝酒的，也会做一个好宝宝乖乖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安安静静的睡觉。
只是，此时即使是有一杯能够穿越的药水放在朱明的面前，朱明也不敢有一份的动弹。
借着月光上到高坡上的亭子里，手中的酒壶已经是彻底的空了，两眼迷迷糊糊的便见着亭子里是有着两个人的，看不清长什么样子身着何物，更是长长的打了一个酒嗝。
一位老人男子安静的坐在亭中的凳子上，一名朱明见过的人小心的站在男子的身后。
站着的人，朱明在极力的将眼睛揉清楚后才真正的认了出来，便是那在饶州府的战场上见过一面的司礼监公公王承恩。
“哎呦，没想到王公公也在这里啊，来来来，咱两可得好好喝一杯啊。”又一次打了一个酒嗝，朱明眯着眼便已经是拉住了王承恩的手臂。
“朱大人。”王承恩沉声的喊了一句。
“怎么，王公公还不给小子这个面子嘛？”朱明两眼一瞪，已经是不由分说的拉起旁边桌子上的酒壶。
正是这时，拉起酒壶的时候朱明便模糊的看着依旧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的老人。
“微臣该死。”
脑子里一阵浆糊，醉晕晕的却又能分辨出事物来。
彭的一声，朱明便双腿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两只膝盖重重的砸在亭中的石板上。
后悔是这个世界上常见的东西，大多数的人都极其痛恨这个东西的存在。
朱明将自己的脑袋杵在地上，双手伏地却是不停的颤抖着。即使是再怎样的藐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但是在真正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朱明只能是选择屈服。屈服不是因为软弱，只是因为没有足够反抗的力量。
“没想到朕在朱大人这里一点面子也没有啊，竟然是只顾着找王公公。”万历轻哼一声便淡淡的说着。
朱明连忙将身体伏的更低：“微臣不敢。”
“起来吧，大明还没有让大臣们随便跪着的习惯。”万历依旧是淡淡的说着，眼神却是从朱明的身上离开看向远处黑沉沉的山脉深处。
“朱大人。”
万历的话已经是听到了，只是朱明这时候却已经是软的站不起身子，旁边的王承恩喊了一声后便连忙拉住朱明。
这时候，再多的酒也是能够清醒过来的，朱明便在一旁王承恩的搀扶下艰难的爬起身来。
没有凶神恶煞的模样，没有说书上君王自怒的样子。此时的万历便像是领家的长辈一般无二，老人的头发已是斑白，苍老年迈的气息就算是人间帝王也是抵抗不住的。但是，老人的精神却是很好，即使是这样的夜晚依然双目流光。
此时的朱明才真正的看清眼前的老人，这个帝国的主人，也是站在这个帝国权利最巅峰的男人万历帝。
第270章 万事不易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满天星。
关于皇帝的各种各样的传说从有这个职业以来，便已经是充斥在所有的平民百姓之间。皇帝是人间的主人，皇帝是天的儿子，皇帝是所有人的君父，皇帝是权利的巅峰。
然而，这个时候面对着万历帝，朱明感受到的却只是一个老人的无力。
“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似乎是看完了远处的山脉，万历回头看着朱明轻轻的问道。
朱明连忙的低下头，不再直视的回道：“没……”
听着少年的回答，万历却是轻轻的笑了起来，这时候却是引得朱明好奇的偷偷观望着。
“皇帝也是人，朕同样是。”万历突然收回笑声安静的说着：“如果你站在朝堂上面，才会真正的发现所有的人和你想象中的都不一样。”
朱明偷偷的撇撇嘴，这样道理自己早就知道了，都是些两面三刀的人物，不然凭着那些人表面那样当真还能在京城里活下去？
万历似乎是许久没有和人这样说过话，语气便开始慢慢缓和下来，也未表现出君王该有的气势来。
“秋闱准备的怎么样？”此时的万历就像是朱明真正的长辈一般，轻声细语的询问着，眼神中也带着一丝丝的好奇和关心。
“回陛下，差不多了。”君王有君王的做法，朱明却严格的执行着当初老师教会自己的那一套，君王面前该有的礼仪是必须要保持的。
“这次北直隶秋闱朕会让礼部左侍郎翁正春主持。”看着朱明恭敬的样子，万历轻笑着说道。
只是此时，听完万历的话，朱明却是双眼一颤。历来春闱秋闱的主考官都是在考试前才会公布的，朱明这么也没有想到此时皇帝会亲口告诉自己这样的事情。
“陛下……”小心的轻唤了一声，朱明却又是停顿下来。
而万历轻笑着看了朱明一眼，似是知道少年心中所想，便开口说道：“翁正春是一个正直的人，我想你就算去找他也是没有用的。”
朱明悄悄的翻翻白眼，那这番说了便和没有说一样的。
“在外面的事情做的不错，只是那些事情是拿不上台面的，所以你别想着能有什么奖赏。”万历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般，看着没有做出反应的朱明后接着说道：“不过，这次秋闱和年后的春闱有你，最后的殿试能让朕满意，你小子也不会吃亏的。”
“谢陛下。”朱明连忙弯腰施礼。
万历却是淡淡一笑，指着旁边的凳子：“坐下吧。”
“你小子现在和那帮子勋贵将门走的挺近。”万历淡淡的说着，朱明连忙起身告罪却被止住：“将门本就是与国同休的事情，只要你别真正进去了就行。去年朕去信给了王阁老，你小子就安心的在这里待着。
朝堂上的事情总是不容易的，吵吵停停的好几十年就没有真正歇过的时候，你迟早是要进到这里面来的，别误了自己的本心。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件单独的，都得放在一起看，但是那样便会显得格外的艰难。所以，朝廷上的事情就没有容易的，乘着现在好好学学怎么做好这些事情。”
万历的话很多，止不住的便絮絮叨叨的在朱明的耳边说了很久很久。
小心的给万历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水，旁边的王承恩刚准备制止，万历却已经是轻笑一声将酒杯中的酒水喝完。
这时候的万历，在朱明看来便只是一个身心俱惫的老人，也正是因为这个老人在默默的坚持着这个帝国前进的车轮。帝国最后的荣光在这位老人的手中发生，但是老人不知道得是这个庞大的帝国最后还是有大厦将倾的那一天，直到最后成为史书上的一页篇章。
或许，万历又是直到这个帝国的结局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此时的老人已经没有更多的精力去解决繁琐复杂的关系。
这一夜西山顶上的谈话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老人在自家仆人的搀扶下小心的消失在茫茫的山林之中，便只留下朱明一个人观看着亭外漫天的星辰。
星空在这个时候是很美丽的，帝王星依然是那般的耀眼，以至于除了月亮外整个星空中便是他霸占了所有人的视野。然而，这时候被帝王星的北边有着一颗很小的星星，甚至于这颗星星是不属于这片星空上的。
但是，就着这颗星星却在缓缓的变大，星光也在慢慢的变亮起来。
御酒其实比之大街上普通的酒水喝起来还要无味的多，朱明一口气将桌子上被老人遗留下来的酒喝完，脑袋却是更加的透亮起来。
等越过山道回到道观旁的院子里，便只剩下一片狼藉，两边的屋子里已经是鼾声四起。这些人不知道这个帝国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只是用着千百年来一贯的行为准则来规定着自己的每一天的行程。
褪去所有的烦恼，不管一身的酒臭味，便直直的趴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朝臣们知道陛下出来了。”山道间，没有人知晓的地方，王承恩接过旁边的人传来的话然后又在万历的耳边轻轻的说着。
却是没有想到皇帝闷哼一声，浑身的气势也一改之前的苍老，变得令人不敢靠近却只能是俯首低头。
“下令东厂，将宫里面好好的查一查。”此时，万历双眼中有的便只是浓浓的寒意：“问责锦衣卫，让他们做好该做的事情。”
王承恩轻轻的点点头应是，心中却是知道这一次又是一片血海。
“泰宁侯的事……”王承恩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言语了一下，却是立马迎来万历冰冷的眼神，便立马跪在地上不敢再做言语。
周围不多时，便已经是被一众的锦衣卫保护起来，万历安静的坐在了被人抬过来的椅子上。
“在等两天便杀了吧！救出来的人都尽快遣返回乡。”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说出的话究竟会带来怎样的结果，老人安静了一会儿后又开口说道：“下旨斥责临淮侯，将京营交给魏国公统制吧。”
“是。”王承恩小声的应是，身体不多时便已经是消失在了黑洞洞的山林之中。
第271章 借我杯酒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天有不测风云，等到第二天西山上所有的人皆是清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便已经是阴沉沉的，似乎是在下一刻便可能会降下一场连绵的春雨来。
“想昨日还是个艳阳天，今日便这般阴沉，当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汤文琼坐在院子里，不停的感怀着这让世人琢磨不透的老天，似乎更有着作诗一首的趋势。
一旁的徐文爵不免嗤笑起来，语气轻佻的说着：“还人有旦夕祸福呢，就算老天爷爷要下雨也不干你的事。”
于是，院子里便不免又是一番打斗，这对于皆是勋贵武将世家出身的几人来说便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山中的日子便是用来静心养性的，却是被这些人拿来挥霍消遣。朱明躲得远远地不愿被这些动动手便能将自己浑身骨架给拆开的人待在一起，自个便拿着一本道家的典藏也不管前因后果的便读了起来。
书上说的是道家传统必修科目之一的炼丹，历历在目的道家在炼丹一途上的斑斑血泪，无知的先人们将炼丹时的爆炸归结为上苍对于丹炉中药物的天罚。却是不知，在长久的演变中终究是成了人世间杀伤力最大的存在。
看到这里，朱明便不由的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道家第一位想着通过炼丹使人长寿长生的道长在知道只是因为自己便早就出火药这一存在会是什么样的感悟。不够，朱明觉得那些人肯定是会后悔的。
也正是因此，人世间生与死便只是在正反两面而已，好和坏永远都是相生相伴着的，这个世界就没有完全同意的答案，即使是年龄的增长也会被看成是生命的流逝。
“公子，夫人们请您过去。”
如果没有这名侍女的呼唤，可能朱明便会为帝国的哲学发展做出重要的贡献，只是这个时候却是由不得朱明多做决定的。
安静的跟着侍女向着女眷们居住的地方过去，脑海中总是想要将之前正在思考的问题给续接上，却怎么也进入不了问题的核心。
“罢了罢了，便是这时还没到机缘吧。”心中不免一阵失意，朱明只得是打消了心底里的念想。
临到后院才知道各家的主母夫人们便只是为了看看俊俏的少年，也为了说明各家之间当应多加走。言语谈论间，便不由的提及到朱明的亲事以及传承上的问题。
清晨本是让人空灵清醒的时间，朱明却是被这一帮子勋贵后院里当家做主的妇人们弄得头晕眼花。
明媒正娶在帝国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未婚先行房事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对于将来作为当家主母的女人来说便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然而，不明着其中道理的朱明已经纵身江湖的沉梦却是早早的便就行了房事，却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
就在刚才，沉梦已经是被四家的主母给收做义女，更是强行决定回京之后便先搬到各家后院居住，直到真正成婚的日子。
面对着各家主母双眼暗含的凶色，朱明最后便只能是屈辱的答应了这件事情。
来到京城，才知道做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心中感激各家主母们对于自己的抬爱，朱明便低着头走在这条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的道观石路之上。
“少兄可有酒？”
道士能喝酒吗？这个问题朱明不是特别的清楚，但是自己心中却是认为道士便是不能喝酒的。
只是，这个时候便听到路旁边一人向着这边喊了一声。各家的下人都是认识自己的，道观里的道士们也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抬起头，朱明便好奇的看向路边。
“借我一壶酒，这玉便是你的。”
这时候，朱明便见着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面，一名年过五旬将近老年的男子斜卧在石块上面。一身衣衫却是随意的附在身上，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被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腰上插着一根拂尘。
而此时，此人手中正握着一枚通体透亮的白玉对着朱明，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情感露出。
“等我。”朱明便只说了两个字，人就已经是从此间消失。
不多时，却是见着朱明已经是拎着整整一坛子从徐文爵那边抢过来的就放在石块上面。
“多谢。”男子轻声谢过，便直直的要将说好的玉塞进朱明的手中。
然而，这时候朱明却是将手一缩，目光直直的看着男子。
“还未知晓先生是为何人。”
听着朱明的问话，那人已经是掀开酒坛的手便轻轻的放下，看着朱明沉吟了一会：“没瞧见我就是一个道士吗？”
朱明没有说话，手已经是放在了酒坛上被打开的地方，一时间便已经是将飘散出来的酒香遮住。
“一个破落老头子。”那人嚷了一声，却是发生朱静依然没有动静，气的一咬牙才开口说道：“徐光启。”
这时候朱明的手楞在了当场，连被对方狠狠拍走都没有感觉。
一个落魄的道士打扮的人，怎么也不能喝帝国那位传奇人物联系在一起。
“小子失礼了。”了然了对方的身份，朱明便起身小心施礼。
“你认识我？”徐光启显然有些好奇的看着朱明，见着对方没有反应，便直接将嘴凑到酒坛上一大口灌进肚子里面。
“不知道先生现在居于何处？”此时的朱明，便是越发小心的询问着。
不明白这个只是自己借了一坛子酒的少年这般的关注自己，徐光启斜着眼瞟了一眼朱明：“你没看见我都找你借酒了吗？天地之间便是居所。”
朱明便长翻白眼，这种话明显的就是胡说。当成是那种说书里的侠客，将天地当做床被，便是任由自己来去自如，这些个东西从来就不能当真的。
“听闻先生在天文历法、算数、农学、军事上皆有研究，小子便也想着能够学习一二。”朱明显得很是殷勤，一张脸上堆满笑容，看了一眼徐光启后又开口补充着：“小子保管先生的酒水足够。”
第272章 许我辉煌（五更）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徐光启大笑了起来，连着自己嘴中的酒水流淌到身上也没有发觉过来。
蹲在路边的朱明也笑了起来，似是没心没肺的大笑起来，看着同样大笑着的徐光启，便已经是捂着肚子倒在一遍的草地上。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聪明的人，朱明自觉自己应该是身处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里的。现在，自己的面前又多了一个同样的聪明人。
于是，聪明人之间想要做的事情在旁人看来便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两人，便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在路边上肆意的大笑起来。
道观里的道士们很快的便赶了过来，看见石块上大笑着的徐光启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间。
徐文爵、邓文明等人也带着一帮子家将来到这边，远远地看见正在捧腹大笑着的朱明，便挥挥手又带着身后众人回到院子里面。
徐光启大口大口的灌着酒坛里的酒水，一番畅饮之后便还是准备将自己怀里的白玉塞给朱明。当看到朱明将夹藏在自己腰间的那块黄玉现出来的时候，徐光启便再也没有说什么话，反倒是笑的更大声，酒便也喝的更快。
上天总是能够昭示着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事情，阴沉沉的天气下，便不可能是有多少好事情发生的。
这一日的京城是鲜红的，从清晨到来的时候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便已经是倾巢而出。与此同时的，众多的东厂厂公们也行走在阴影之中，悄无声息的落到自己的目标地点上。
南居贤坊里已经是充满了血腥味，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一具具死相惨烈的尸体。锦衣卫已经在这里杀死了两百多人，然而，杀戮却从未停止过依然在这座城市里面进行着。
每一个地方都在死人，当最后锦衣卫杀到无人可杀的时候，所有人的双目皆是一片血红，浑身散发着浓浓的血腥戾气。
东厂里，从天亮开始惨叫声便不绝于耳，然后一具具的尸体便从后门被扔出来，随后便被运到城外的乱尸坡上去。
泰宁侯府已经被锦衣卫协同东厂给团团包围起来，晌午的时候侯府里开始有人自觉的出来。率先的便是现任泰宁侯陈文礼，其后便是侯府里一众人员。
锦衣卫很快的便将侯府中所有人给羁押起来，当侯爷被沉重的枷锁拷上的时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便与他无缘，人生的大起大落在这个时候便已经是得到了最好最真实的写照。朝廷没有给出明确的说明，但是泰宁侯一家却是就这样的被流放到遥远的琼州。
午时刚过，一道明文下发的圣旨便已经是送到了临淮侯府，侯府里举目消沉再无任何动静。稍后不久，魏国公徐弘基便匆匆携带着家将前往京军大营，从临淮侯手中接过了统制京营官兵的官印。
这一日，当日头降下去的时候，朝廷六部中已经是众多官员被送进昭狱之中，五城兵马司里数位将军也同时被羁押进入昭狱。
傍晚的时候，当京城的地面上已经看不见血水，而空气中只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的时候，严禁的旨意便已经是被撤销。一时间，数匹战马便直直的从广宁门使出。
“圣上的怒火差不多已经消完了。”
天边在傍晚的时候却是现出了两日未见的太阳来，却也只是斜斜的将余光洒在大地之上，一时间便也使得整个天地之间一片通黄。
西山道观后面的亭子里，徐光启在看完朱明递过来的文书之后便轻声的说着，说完便显得很是惬意的饮上一杯酒水。
旁边的朱明却是微微的摇头，眼神流露出旁人看不明白的神采：“皇上只是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已。对于皇上来说，这样的结果其实是他在艰难退让之后才做出的结果。所以，皇上心中还是有火的。”
一番话说的徐光启直翻白眼，最后便只能是摆摆手说着：“这些事情我不明白，所以我在那朝堂之上才待不长久。”
“您是大才，也不用在乎朝堂之上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朱明一边说着，眼睛一转却又开口说道：“小子借你一坛子酒，还得指望您这位大才能助我辉煌一番呐。”
正在夹菜的徐光启便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抬起头轻轻的看了一眼依然是面带微笑的朱明。
“我是王学门人，你也是和王学有关系的。帮你也是因为这些再加上看着你顺眼。”徐光启似乎是在解释着什么，自觉说完了话，却又是点点头补充道：“君子有所谓有所不为。”
“那如果小子做了不能为的事情呢？”朱明似乎是很想知道一样，脑袋向前一伸冲着徐光启便问道。
却是看着这时候的徐光启眼神一凝，面色沉重的开口：“到时候即使你是在千军万马之中，老子也能取你首级。”
这个时候，朱明突兀的发觉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是被一双筷子抵住，却当真是对面的徐光启在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情况下做出的动作。
此时，朱明便只能是皮笑肉不笑的小心将脑袋缩回来，然后伸出手指将那双还竖在半空中的筷子推到一旁，嘴里面打着趣的说道：“开玩笑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而徐光启的脸色却根本就没有放松下来，依然是那般的严肃，双眼认真的盯着朱明：“始祖王师所创的心学虽然是极自由的，也没有多加限制人的，但是该有的祖宗之法正统道义还是必须要讲究的。你小子生来便不是安生的人，即使你有时是有这般想法，却也止不住你心里面最真实的想法的。切记，必要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舍弃掉的。”
说完，徐光启的眼神中便流露着深深的遗憾。
这时候的朱明却是明白的，****王学之所以沦落到现今这种尴尬的境地，便也是因为不懂得舍弃一道才终究造成这样的结果的。
“小子日后便不再多做他想了。”朱明对着徐光启小声道。
第273章 君子不争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最后一个早晨，各家的人马又一次的齐聚在西山脚下，不过这一次是为了返回重新恢复平静的城池里面。
道观里的道士们很是热情的将所有人齐齐的送到山脚下面来，就连着那位很有道骨仙气的道长也站在台阶上面远远地眺望着。各家的主母夫人们一个个的也都是面带微笑着谢绝了道士们还要继续下去的送行。
可是，只有朱明知道，这些帝国顶级贵妇们在临走的时候，可是往那道观里当下了数千上万两的银票。
由此的，朱明便认定，在这样一个世道里面，即使是无欲无求的和尚道士们，只要自己给出的价格够高便也能够让这些人做出平日里根本不会做出的事情来。
悄悄的看了一眼旁边骑在马背上的徐光启，朱明心中长叹一声，这人不就是被自己用看不见数不清的在未来的酒水给骗下山了嘛。
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物，可能帝国现今不会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认识到此人的大才，但是朱明又怎么能够忘记篇幅极长的徐光启。这是一位典型的大明士人，也是非传统的大明士人，在科场不顺官场不济的时候，便硬生生的在天文历法、农学、算学等等道路上走出了帝国旁人无法走出的路子来。
一旁的徐光启有些不解的看着此时正一脸神秘微笑的看着自己的朱明，举起一只手小心的在其面前晃悠两下，却是发现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才啊大才，赚了……”
这时候的朱明，像是着了魔一般的，嘴里面轻轻的嘀咕着，嘴角更是流出一道亮晶晶的细线来。
徐光启不准备再和此人多做交流，显然是觉得如此不重视自己形象的少年，是严重的有损儒家子弟的形象的。但是，却也是忘记了自己侧卧石块只救杯酒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皇帝心中的怒火究竟有没有消下去，这件事情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中的上百万人来说都是为未可知的事情，整座城市里面只有皇帝自己是清楚心中究竟是和想法。
只是稍稍的离开这座城市一趟，当再一次的跨进那巨大深邃的城门洞的时候，朱明觉得自己又有了一番新的感悟。
城市依然是恢弘大气的，城墙上依然是兵甲林立，街道上依然是那般的热闹非凡，正阳门后的各部衙门里的官员依然是那般的繁忙，堂官的数量总是凑不齐的。
两天的时间，当皇帝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之后，城市里的流民数量也减少了大半。用现在只会花拳绣腿的京营官兵来护送遣返那些流民是朝廷做的最正确的事情，朱明觉得适当的让京营里的人锻炼一下身体是十分有必要的，不然那帮子老爷和依然成为佣人佃户的兵丁只会死亡在自己的手中。
跨过了崇文门，徐文爵等人便稍稍的停了下来。
“庆生，咱们就到这里了，该日里再聚。”徐文爵依然是那般热情的说着话。
朱明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便领着自家的人们离开了这支相当庞大的队伍。尽管同样住在一座城市里面，同样是在皇城边上的内城里面。但是，国公侯爷家的大院自然是不可能和朱明家挨在一起的，满京城的勋贵们都是住在澄清坊、仁寿坊里的。
“这几日，便将咱们家两边人家的院子都给买下来吧，不用在乎花多少钱。”
离了大队伍，朱明领着自家的队伍便已经是转向了崇文门内街左边的街道上去。赶着马凑到家中唯一的那架马车旁边，朱明便小声的对着车厢里面说道。
没多久的，便传来沉梦轻声应是。
大家长制度和大家族制度是被家里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合起来逼着做的，朱明早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结果。
眼看着，家里面在不就之后人肯定是会多起来的，朱明便只能是准备将‘家’的范围扩大一些些了。早先的，自己便已经是答应了徐光启，到时候得要弄出一个单独的院子给他。自己传信一直留在太仓和哈密的人，只要是愿意的都可以来京城里。
按照朱明自己的设想，自家院子所在的那条巷子一遍的房屋都应该要没下来才可能够用的。
君子不争，这边是徐光启隐含却又直白的告诉自己的事情。
朱明的回话却是模棱两可，不过，现阶段的朱明也只打算安安心心的在家待着。多了一位移动知识库的徐光启，朱明自认为要是不掏空这座知识库的话，简直就是对不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
回到家，雪如玉依然是一声不响的只领着两名下人从朱明的身前越过，然后便自是去了巷尾的院子里面。
下人们在西山上被看不过去的各家主母们好好的训练了一番，现在一个个老老实实的收拾着随行的行礼。没有规矩便不成方圆，这是那些主母们在教导沉梦的时候，一旁的朱明偷听到的。
“先生。”回到家的男人便没有了任何的地位可言，便只需要享受着家里人带来的服侍，朱明向着徐光启伸伸手做出邀请的动作来。
对于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徐光启明显的给了足够多的关注，没多久的便随着朱明进到了家中下人唯一不用随意进出的书房里。
“小子这院子也算是寒酸了，还望先生不要见怪。左右邻里的院子已经在准备着买下来了。”此时的朱明严格的行使着儒家子弟该有的礼节，倒好一杯下人刚刚送上来的茶水便放在了徐光启的面前。
“我还有一位友人，叫做熊三拔，是个西洋人……”徐光启似是显得有些拘束的说着。
朱明微微一笑，陪着徐光启坐了下来，便轻轻开口道：“这是自然的，到时候小子会空出一座院子给先生做学问之用，那院子便也随着先生的意做主。”
话不用多说，两人都是明白人。
只是这时候，徐光启忽然间脸色凝重，静静的看着正面带微笑品尝着新进的茶叶。
“庆生。”徐光启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恩？”朱明有些奇怪的抬起头，看着似乎是一脸担忧之色的徐光启。
“王阁老也是交过我东西的，所以……”徐光启脸上转变了好几次，最后定格下来后才说道：“这满京城的没有多少好人……你……还是要万事小心。”
恍惚间，朱明却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便不再言语。只是，那徐光启眼神中的紧张之色却也是没哟看清的。
第274章 凯旋归来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三月的春日总的来说是没有多少变化的，帝国之中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混乱，朝堂上依然是永远在争吵。皇帝也只是随意的杀了一些人，大概只是因为这些人妨碍了帝国的发展，妨碍了历史前进的车轮，也妨碍了皇室在这个国度里权利的象征。
三月的春日，京城的流民们被一一的遣返回乡，京营的官兵们又因此得到了无数的赏赐，只是因为他们护送了自己本就需要保护着的人民们。
京城中的各家也都得到了赈济灾民的赏赐，勋贵们的赏赐旁人是不知道的。但是，南薰坊的巷子里却是有一家的门头上悄无声息的挂上了良善人家的御赐牌匾。
时间就是在这样几乎波澜不惊之中来到了四月，夏日的开头人们还没有感受到炎热的气息，远征的将士们将会在这个月返回帝都，皇帝会亲自观阅凯旋的帝国军队。
小巷中的消息，帝国强大的军队只是在草原上晃悠了一圈，京营加上边军十几万人协同调度起来，只是杀了不到万人便草草的撤回到长城后面。
“我总是觉得应该把这东西拿下来，至少还能从这上面弄点金子下来。”朱明懒懒的靠在自己的大门边上，头顶上便是朝廷赏赐的那块无时无刻不是金灿灿的良善人家的牌匾。
“同意，不过到时候东厂肯定会把你给请回去喝喝茶的，小张他们的锦衣卫也可能会请你去昭狱里坐坐。”一旁的谢同仁拿着一个大茶壶，没遮掩的就大开口的喝着，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牌匾眼神中却没有一丝是好的。
“金子被我弄下来了，放在老地方，这上面是我刷上去的漆。”最边上，左建业拿着一块纱布正给自己的短剑擦拭着，抬头看了一眼门下的两人有些无所谓的说着。
朱明立马两眼一亮，双手一拍大腿：“快吧金子拿出来，咱们出去喝酒。”
自从沉梦被徐文爵的母亲结果之后，没多久的雪如玉也被接走，整条巷子的屋子也都已经被朱明买下，现在每日里闻到的便是能浓浓的烟尘的味道，听到的也是老旧的建筑被推到的声音。
“还是不要了，前些天被都察院的那些家伙告了一状咱们家强拆，现在拿着这牌匾上的金子去喝酒还不知道会怎样。”左建业瘪瘪嘴说着，眼睛却是放在了巷子的出口，那边现在每天都有着都察院的官员在盯着这里。
谢同仁瞧了一眼那名身着深绿官服的御史，狠狠的朝着地面上吐了一口唾沫后说道：“那你还敢动着牌子？”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左建业草草的说完，便不准备和智商严重不足的人继续聊天。
沉默了很久的朱明这时候仰天长叹，从屁股底下拿出一本书，便哼哼哈嘿的读了起来。
自家和巷子里原先的人家都是你情我愿的的买卖房屋，自己也按照规章制度整修院子。都察院的御史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看着这个的，只是为了盯着朱明。说到底还是万历大帝不相信朱明，既要盯着读书也要盯着和勋贵人家关系的进展。
没读一会，朱明便是被空气中弥漫着的烟尘弄的满嘴的灰。这时候回头一看，巷子出口那的御史却已经是消失不见，而邓文明却是从那里过来。
“找你半天，还以为你在酒楼里喝酒呢，没想到在你家门口还能见着都察院的人。”邓文明低笑着调笑起一脸郁闷的朱明。
“怎么了？”没有多少的精神，朱明便轻声的问了一句。
“走吧，出征的京营都回来了，朱纯民那小子也快要到城门口了。”邓文明显得有些激动的说着。
一听到这话，朱明却是没有想到便是今天出征的京营返回的日子。
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便只管领着谢同仁左建业向着巷子外面走去。
这时候才发现街道上已经是挤满了人，所有的人都在朝着北城的方向过去。
凯旋的军队都是从安定门进的，加上这一次数十年没有现身的皇帝会亲自检阅军队，整座城市从清晨开始便已经是渐渐的沸腾了起来。
朱明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走出皇宫，不过貌似在这之前便已经是去过一次西山了。
皇帝得想法一般人都是不能够明白的，最多便也就是各自的一些论断而已。
在朱明看来，皇帝可能只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而已，走出皇城便只是一个不太正常的反应而已。至于检阅军队，朱明从不认为京营那样的军队有什么可以检阅的。更多的可能，便是皇帝是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回到所有人的面前。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是朱明不能够用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来解释的了。而现在的朝臣们，有的或许在庆幸着皇帝能够恢复登基是的容貌；当然，也有更多的人是希望皇帝依旧深藏在皇城之中的。
没有能够像多长的时间，朱明便已经是被拥挤的人群给推搡的来回摇摆。
前面带路的邓文明扯着嗓子大喊着：“文爵，文琼，延龄他们已经在那边找到地方了。这次也不知道圣上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反正各家今天是有的忙活的了。”
朱明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好，皇帝这次是要从东华门出皇宫，然后上到东安门的城墙上面，而凯旋归来的军队将会在东安门外的大街上接受皇帝得检阅。
索性朱明家离着东安门没有多远，从台基厂街跨过东长安大街进到十王府街便能够看到归来的军队已经是在街头拐向西边的东安门大街。
不得不羡慕一下富有的勋贵们，到了东安门大街上朱明的视线里便只有满满的人头，这时候被邓文明一扯便已经是进到了临街的一间酒楼里面。而整座酒楼便已经是被四家人给包场了，各家的妇人小子闺女皆是趴在二楼临街的窗户看着外面，一遍还一声的说着些什么。
第275章 好大一个黑猩猩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跟在邓文明身后的朱明一上到楼上，便看着徐文爵等人在最外面的一个窗户前朝着自己招手。
“怎么才来，大军马上就要过来了。”徐文爵小声的说着，然后便让出一点位置将朱明和邓文明两人塞进窗户里面。
索性的是，这家酒楼的窗户开的都是极大的，不然这一个窗户哪里能够塞进五个人。
此时的的外面，便见着满是人山人海，皇城的城墙上面也早有大批的禁军和锦衣卫全副武装的把持着。
整座城市里的人都是沸腾的，甚至更多的人都悄悄的留下两行泪水。以武建国的大明朝，是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的盛况了，当太祖太宗武功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帝国却是刀枪入库马归南山。
即使后期的仁宣两宗也有过少许以武立国的举动，但是在帝国长久的安稳之下，在帝国文官集团的限制之下，帝国终究是走上了儒家士大夫们所希望看见的仁政道路。
站在窗户的边上，视野里还没有帝国将士归来的身影，但是朱明依然是能够感受到两边人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属于勋贵们的荣耀，属于将门的荣耀，这一场的盛会不属于帝国文官系统，只是完完全全的归属于将门。
朱明想象不到现在此时那些高局朝堂之上的文官们是怎样的一个心情，但显然那些文官是懊恼不甘的，甚至于是愤怒的。上百年来，无数的儒家士大夫在付出无数的努力和生命之后，帝国开始按照他们的思路前进，然而现在却似乎是出现了一点点的差错，可能帝国的格局会再一次的发生变化。
“昨夜里，父亲特意从京营里赶回来，拉着我喝了一夜的酒。”徐文爵在朱明的身边轻轻的说着，只是言语间却是传递着一丝丝的哀愁。
一时间现场几人皆是安静下来，而街道上的景象却是变得更加的热闹起来。
朱明双眼隐约的看到战旗林立，歪着头轻轻的说道：“我想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做好准备了。”
徐文爵等人没有说话，邓文明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起一壶酒便往自己的嘴里面灌。
此时，街道上响起了沸腾的欢呼声，皇城的城墙上面也已经是战鼓磊磊，人们开始自发的从街道上退向两边，用以留出足够军队通行的道路。这一刻，帝国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的本质再一次的在这些人心底里升腾起来。
或许，这就是这个民族最根本的特征之一吧，但也只有现今的这个帝国是能够真正做到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便是这个伟大的东方帝国深入到骨髓里面的精神，也是这个帝国能够雄踞这一片大地上的凭证。
军队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开始从安定门大街过来，然后依旧整齐的转向东安门大街上。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上升到了最高的巅峰，万民呼唤，旌旗招展，帝国最伟大的军队迈着坚定的步伐停下来东安门下。
帝国权利的掌握着，也是这片土地最终的主人，万历皇帝轻轻的现身在东安门城楼上面。
这是皇帝数十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他的人民的视线里，身上穿的是万历登基的时候穿的那一套服饰。帝国的将军们整齐的站立在皇帝的两侧，这时候将门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却也留下了滴滴泪水。
内阁大学士带领着六部大臣以及众多帝国的管理着们小心的躲在前面那群七老八十还身着戎装的将军后面。这个时候，帝国的将军们得到了最伟大最高尚的荣誉。
城门上，司礼监太监王承恩从皇帝的身后站出来，用一种雄伟的声音宣读着皇帝嘉奖的旨意。
酒楼上，朱明只听着各家的妇人们已经是垂泪啼哭，望着窗户外从自己出去的子弟们却是哭的更加的厉害。
徐文爵沉默的在东安门下的军队里搜寻着。
“搁那呢，在我父亲身后。”汤文琼这时候指着街道的最前面轻笑一声说着。
登时的，几人顺着汤文琼的指示看过去，便见着军队得最前面以为中年男子，应该便是现今的灵璧侯汤国祥。而这时候朱明却是噗的笑了起来，只见着在灵璧侯的身边一匹战马上，似是正坐着一只巨大的猩猩，而且还是很黑很黑的大猩猩。那匹马这时候似乎是驼不动背上的人一般，四只马腿巍颤颤的竟像是就要瘫软下去。
见着朱明笑了，几人便也就知道这是朱明猜出来了灵璧侯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了。
汤文琼有些尴尬的笑笑：“前些日子父亲来信，说是那小子得战马在前线被射杀了，现在这匹马是随便凑出来的。”
这话一说，几人更是立马齐齐的大笑起来。
那马背上的‘黑猩猩’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缓缓的回过头，转瞬间的双眼便已经是盯上了这座酒楼。一时间的便立马是看清了这边的情况，脸上立马堆出满满的笑容来。
只是，这个时候酒楼上的几人便笑的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只见着那人因为一笑，远远的看过去一张漆黑的脸上便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黑猩猩似乎是并没有发觉出什么，竟然是乘着城头上王承恩这个宣读着圣旨的时间，向着这边招招手。
皇帝的旨意究竟是说了些什么，没有多少人会在乎的，百姓们看得是个热闹和皇帝的真身，将士们等的是最后的赏赐，将门要的便是这一刻的荣耀，真正在乎皇帝的旨意的便只有那些在今天是最暗淡的文官集团。
圣旨宣读完，皇帝也在城墙上做出了一些列的政治秀后，军中的高级将领便从缓缓打开的东安门进入皇城之中，今天皇家会设宴款待这些凯旋归来的将军们。而普通的将士在中层将官的带领下，自然是进入京军大营之中，军营中也自然是早已准备好一顿丰盛的庆功宴。
东安门下的人缓缓的散去，而酒楼上各家的妇人们却已经是从外面拽着一众的军中小子上了楼。这些都是各家旁系的子弟，除了嫡系的子弟需要上到战场上，只要是这个家族的人便皆是有上阵杀敌的义务和责任。
第276章 真正的勋贵家族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当朱明回身的时候，旁边的桌子上徐文爵、邓文明几人已经是频频举杯，却能够清楚的看到几人皆是悄然的留下泪水来。
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朱明缓缓的坐了下来，也是轻轻的举起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度数其实并不怎么高的酒水来。
“小民是咱们这些人里面最小的，当初跟随我父亲走的时候才和你差不多大。”汤文琼絮絮叨叨的说着，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当时，我们这群人里面他是最有才的，所有人都在说要是小民去参加科举，怎么也能够为我们挣一个状元回来，也能在那东华门外唱名的。
可是，就因为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勋贵出生，便只能是错了那个机会。
后来，边疆战事不断，我们几个人都争着要去的，他却找了我们每个人喝上一壶酒，然后第二天便随着大军走了。”
汤文琼没有在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一直在喝酒，但是朱明却能够看见他面前的桌子上渐渐的多出了一滴一滴的水珠来。
能够想象得到，当初的汤文琼应该也是准备好了随着自己的父亲一同上的那遥远的战场上面。此时，旁边的徐文爵、邓文明、常延龄也皆是同样的表情，一脸的沉重却只能是一杯一杯的给自己灌着酒。
“当年其实应该是我去的，没有父子同上战场的事，而小民也是最小的，就数我是最大的，却什么也没有做。”徐文爵这时候沉声说着。
啪
响亮的声音从徐文爵的脸上发出，邓文明已经是站起身两眼通红的瞪着徐文爵。此时，楼上的妇人还有刚刚归来的子弟们皆是不解的看着这边，没多久却又安静的回过头去。
“小民不是为了谁去的，我们也不是害怕杀人。”邓文明人和他的名字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做出过有辱文明的事情，只是这个时候却怒声的冲着徐文爵吼着：“咱们这些勋贵家，谁上都是上，谁死都是死。今天要是小民没有回来，我们就得立马上。不过小民回来了，那下次就是我们上。”
徐文爵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的打脸，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伸手轻轻的擦去嘴角的鲜血便往着自己的嘴里面灌着酒。
这个时候，邓文明也是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面。
朱明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却想不出这样的场景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是最正确的。
“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有小民当时的文采，也和我们这些人家一样上过战场。”汤文琼这时候终于是缓了过来，拍着朱明的肩膀便接着说：“圣上流放了一家，罚了一家，便是想要将勋贵们给重新的整理一番。文官们不会将我们这些已经被困了上百年的人家轻易的放出来的，所以圣上会将目光看向你。”
汤文琼双眼定定的看着一脸迷茫的朱明，之后轻笑两声便又喝着自己面前的酒。
酒楼上，人也已经渐渐的少了起来，到最后便只剩下朱明五人。
“上次我们带你去西山，便也是为了让你见到圣上。”汤文琼似乎是想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这城里面，总是没有一个真正是安静的地方的。”
朱明双眼紧紧的缩在一起，这时候才像是看透了着一切。
帝国最高层的勋贵不可能真正的便是因为自己有才，便能够像是交朋友一样的混在一起。一个悄然进入京城的在文官和武将体系都厮混过的小官，却也不是这些人能够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随便结交的。
“皇上和你们……”朱明轻语一声，却立马的住口。
徐文爵在一旁轻轻的点点头。
朱明却是大笑了起来，眼角却是悄悄的流下两行泪水来。
勋贵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弃过这个帝国，皇帝也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放弃勋贵。文官们想要将这个帝国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却是没有想到最后将所有的东西都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
皇帝数十年没有上朝却能够使这个帝国没有一丝的差错，甚至还发起过数次远征，最后真正依靠的便是这些似乎已经是被人们给遗忘了的勋贵们。
蹬蹬蹬
这时候，酒楼的楼梯上却是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徐文爵却是立马站起身，接着几人也相继站了起来。
“哈哈……宫里面吃饭真的是不好评说，菜是好，只是人一个个的都死板的不行，觉着你们还在这里便偷偷跑了出来。”原先在东安门下的那位大黑猩猩已经是站在了众人面前，说出的话也是带着一股边疆特有的沉闷。
这边是成国公朱应槐的长子朱纯民，大约只是比之朱明大上三四岁的样子，站在原地却是众人里最高的也是最壮的一个，此时身上还披着沉重的战甲，露在外面的皮肤却也是极黑的了，但是一张脸却也是能够看得出长得甚是俊俏的。只是，配上一副高大的身体却又显得有些突兀。
“快快走下，应该还没吃多少东西吧，哥哥着就让人上菜。”邓文明一把将朱纯民拉过去，便朝着旁边伺候的下人喊了一声上菜。
这时候，便见着朱纯民已经是将眼神移到了朱明的身上。
邓文明在旁一笑，指着朱明便介绍着：“这位可算得上是你本家了，朱明朱庆生，现在可算得上是朝廷最年轻的将军了。”
没有多少的介绍，便只是一句将军一句本家，朱纯民已经是挣开邓文明的拉扯一把就搭在了朱明的肩膀上：“没想着回来还能够多认识一位兄弟，没想到还能使我本家的兄弟。
走，今天可得敞开了喝。“
朱明嘿嘿一笑，便也不阻拦，只随着朱纯民坐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没多久的酒菜便已经是堆满了桌子，此间的众人也像是忘记了先前的模样，一个个皆是热情满满的大吃大喝起来。
朱纯民是一个很开朗热情的典型帝国式军人，能够大碗的喝酒能够大碗的吃肉，也能够大声的说着荤段子聊着教坊司里的哪个女人更加的细嫩一些。除了这些，更是能够将军阵上的事情说上一套一套的出来。
这是一个人才，是帝国目前最缺少的军国人才。朱纯民有着文官们所具有的政治思想，也有着勋贵武将们身上所具有的凶猛和睿智的军事判断。
这便是帝国真正的勋贵人家，此时的朱明随着众人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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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万历的手段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随着皇帝的露面，也似乎在预示着这个帝国将不会再平静下去。
前段时间南京各道御史上书进言：官衙空缺，各方面事务废堕，皇上深居宫中二十余年，未接见过大臣，天下将有失去的危险。
其实说来说去的，都是底下的文官们想要扩充自己的队伍而已。
然而，皇帝很是冷静的驳回了这一次御史们的请求。
四月中旬，北京城里也已经是能够感受到炎炎夏日的到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丝淡淡的令人不适的感觉。
大明门外的各部衙门，在今天显得很是安静，街道上也甚少有各部的官员来回行走。
这一切却也只是表面上的现象而已，勋贵将门得到皇帝的重新重视，再一次的将朝堂上你来我往的争斗暂时的制止下来。文官们这个时候最关心的便是那位似乎已经不再愿意藏身皇宫之中的万历皇帝下一步的措施会是什么。
内阁大臣叶向高在今天清晨的时候便已经被宣进宫，吏部尚书赵焕随后也被宫中太监传旨进宫。
此时，各部寥寥无几的堂官或者是侍郎等，皆是万分紧张，谁都知道这一次皇帝不是为了朝中文官的事情，却只是因为针对于满京城闲置了无数年的勋贵们议事。
正是在这个时候，帝国内阁大臣叶向高已经合着吏部尚书赵焕站立在了乾清宫外。此时的叶向高也才五十来岁的样子，在帝国的官场上其实应该也算不上是年迈之人。而观之身旁的吏部尚书赵焕，却已是七老八十的样子。
两人这时候皆是安静的站立在宫门外面，叶向高两眼微微合闭却也掩饰不住其中流转的精光，吏部尚书赵焕却似是老松一般不显不露。
“两位大人。”司礼监太监王承恩这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两位大臣的一侧，轻轻的唤了一声。
王承恩没有多说，叶向高二人却而是知道这是皇帝已经准备好见自己二人了，便也轻轻的点点头不加多言的率先跨过面前已经被打开的门槛。吏部尚书赵焕也不急不忙的跟在后面进到着乾清宫中，随着两人进去后着宫门便又轻轻的合上。
乾清宫中，便是万历皇帝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所在。此时的乾清宫显得十分的安静，几名乖巧的小太监远远的侍立在宫殿两侧，而王承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前面皇帝的身边。
“微臣参见圣上。”叶向高、赵焕两人齐齐出口，已经是弯腰施礼。
只是，此时正坐在那龙椅之上的万历却似是没有注意到两人一般，只是手中握笔轻轻的在一张纸上书写着什么一般。而叶向高和赵焕便只能是继续保持着弯腰施礼的动作，却也不敢出言。
站在万历身边的王承恩这时候轻轻的挪了一下身子，便弄出一些动静来。
此时的万历才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下方还弯着腰的两位大臣，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御笔后才轻轻开口：“起身吧。”
算是一番小波澜，叶向高、赵焕两人却是立马开口谢了皇上，便垂目听讯。
“前些日子都察院的人上奏各部官员欠缺，朕思量过了。”万历话说的很浅，却也是稍稍一点便立马止口。
而下方的叶向高则是轻轻弯腰示意已经明了，而赵焕却是依然如老松一般定在皇帝爹面前。
看着两人的反应，万历微微一笑：“兵部左侍郎赵继之挺不错的，便调到吏部去吧，接着做个左侍郎。”
此时，吏部尚书眼角微微一挑，却也没有说话。
而万历继续开口说道：“礼部左侍郎翁正春可以升到尚书位了，将户部左侍郎郑汝华调入礼部任职。”
此时，叶向高已经不得不说话了，便弯腰轻声开口道：“皇上，赵继之、翁正春都没有问题，只是这户部左侍郎郑汝华却是不能调进礼部啊。户部本身就管着朝廷的钱粮，现今尚未有尚书一职，郑汝华也熟悉户部的各项事宜，却当真是离不开的啊。”
叶向高浅浅的说着，只说户部至关重要离不开人才。但是真正的，却是着郑汝华当是叶向高一手提拔进户部的，他这个内阁大臣要想做好了可一点也少不得那钱袋子的支持。
只是，上方的万历却是淡淡一笑，稍稍的沉吟一会之后便开口说道：“户部朕另有安排，魏国公徐弘基将会接任户部尚书一职。”
扑通
此时，只见着叶向高已经是直直的跪了下去，而一旁的赵焕也已经是随着跪下，两人口中皆是打呼万万不可。
叶向高更是垂头顿地，大呼：“皇上，此举万万不可，那魏国公可是将门之人怎可担任这户部一职，还望皇上万不可开此举。”
彭……
而这时候，万历已经是重重的拍在了面前的御案之上，两眼似乎怒火中烧，声色严厉的指着叶向高就说道：“魏国公有何不可，常年为国征战沙场，临老了朕想着还能让国公到这户部帮着朕再分分担子，也算给国公一个修养的地方，怎的不可。”
皇帝生气了，可是叶向高却是没有太多担忧，此时皇上的意思却是清楚的。又哪里是当成什么魏国公年老，什么修养的。这满将门满勋贵的都是和皇帝站在一起的，这个时候让勋贵将门插手朝堂，这日后便只会更加艰险。
“皇上，魏国公上阵杀敌是好手是英雄，这管理户部却是万万不可的啊。”叶向高这时候就是拼死了，也断然是不可能让这勋贵们将文官们的钱袋子给困紧了的。
“好，既然这样，那就让魏国公这个沙场上的好手去兵部任职尚书吧。原兵部尚书王象乾任职户部尚书兼任吏部尚书。”万历轻笑着说道，却一点也没有之前那般的怒火冲天的样子。
此时，叶向高背后已经是出了一层的汗水，眼角却是不停的挣扎着跳动，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手，前面所有的安排都是虚的，只有这最后的两手才是真正的。前面已经是极力阻拦了皇帝，而皇帝也没有继续坚持下去，此番叶向高便也不能再坚持拒绝皇帝的意思了。
“是。”叶向高此时便像是被霜打了一样，有气无力的说着。
而一旁，赵焕一直沉默不语，只是握紧的双手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也是表明了一切。
第278章 政治便是场游戏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然而，万历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结束这一场无声的战斗。
此时便微微发笑的开口说道：“既然魏国公领了户部尚书的差事，那京营便交给灵璧侯汤国祥吧。”
这时候，叶向高也只能是在下方轻轻点头，这些都只是无关痛痒的，京营也从来都是在勋贵们手中把持着。
叶向高终于是走出了乾清宫，这时候外头已经是日上三竿，正是最热的时候。只见着叶阁老将双手轻轻搭在额头上，便抬头观望着着宫中的天空，却只觉得浑身无力像是做了一场梦一般。
谁能够想到，数十年未曾现身的皇帝现在不光光是在万民面前现身，显然还对现今的朝政有着浓烈的兴趣。这是一个很不好的信号，至少叶向高觉得未来的朝堂已经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了。
“皇上此番的意思，难道真的是打算让勋贵参入朝政了？”一旁的吏部尚书赵焕轻声的说着，一直保持沉默的他这时候却是双目炯炯有神。
叶向高斜眼看了一下旁边的这位年迈的吏部尚书，轻笑一声两人又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小声的说着：“皇上这是准备弄一出平衡了，兵部和户部现在算是没了。吏部现在有你，还有一个赵继之在便也无妨，只希望那王象乾别真的插手了吏部的事情。”
“不过，皇上可是没有动刑部和工部的人啊。”赵焕看着远处的宫中太监，低低的说了一句。
然而，叶向高却是大笑起来：“你就等着看吧。这满京城里的人到时候都不会好过的了。”
言毕，叶向高便已经是率先轻步出了皇极门，在越过午门端门大明门便出了皇宫。只是，叶向高此时向着左边一转，便是跨过一道门，里面便是内阁公房所在。而赵焕也自去宫外，外面还有一帮子的人在等着消息。
未多久，一整套的官员任职的命令便已经是加盖印章发往各处，皇帝的圣旨也已经是在宫外宣读。
对于久已安静的北京城来说，这无疑是一场地震。从这一天开始，已经昭示着帝国的勋贵们将会插手朝廷上的事务。
皇帝和叶向高商量的不光光是各部堂官的任职，还有下面一些列的人员任职。一时间的，兵部之中便充斥着勋贵子弟的身影，而其他各部也或多或少的掺杂着勋贵子弟的面容。
这一次，勋贵们继皇帝亲自检阅之后，更进一步的辉煌时刻。隐隐是勋贵之首的魏国公现今已是朝堂之上的尚书，而下面一众人也皆有任职。
此时，南薰坊中的一家酒楼上，整个二层却是空荡荡的只留下一桌子的客人。
“圣上这次可是动了真手段啊，我们这些个勋贵将门一个也没有落下。文爵他爹当了兵部尚书，他也弄了个京军参将当。文琼他爹现在是京军总督，他便也跟着后面弄了个参将当。”此时，这酒楼上正是朱明等人聚在一起，而邓文明却是接着开口道：“延龄这个怀远侯更是弄个了什么都督府右都督做，那可是正二品的官了啊。”
“你们家就差了，要我说也就你们家是最好的。你爹现在不是也在兵部了吗，也就是比我爹差一些的兵部左侍郎了，你自个的不也在兵部任职吗？”徐文爵因为多喝了些酒，便满脸通红的指着邓文明说着。
朱明却默默的坐在一旁，这一群认俨然都是在拼爹的了，一个个的都是财大气粗动不动就是一品大员二品尚书的。
这个时候，汤文琼却是开口说道：“要我说啊，还是庆生和小民舒坦。你们瞧瞧这两人，小民现在可是已经被提到那蓟州总兵的位子上，麾下何止数万。”
一说到，朱明立马抢过话语道：“你们可都是成了朝堂重臣了，小弟我也就只是一个小官当当，现在不也是得闲在家里嘛？”
“都察院的左佥都御史，那可也是正四品的京官了，还别忘了着都察院可都是能干些什么事情的。”现今，已经是朱明熟络的格外亲切的朱纯民用力一拍朱明的肩膀，眼神中对于这左佥都御史的职位也是相当看重的。
此时，朱明却也只是能笑笑。
而一旁的徐文爵却是开口轻声说道：“这次，也就是庆生你这小子的事情在朝堂上好一番折腾。听家父回来说，满朝的大臣们皆是反对一个秀才任职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的，却都一一的被圣上给挡了回去。你今后可得小心一些，兄弟们这以后都是要坐堂的人，要么就是待在那营里面的，可没有多少人能遇事及时帮撑着你的。”
徐文爵的语气很重，朱明连连点头。这一次，皇帝算是将整个勋贵集团和整个的文官集团摆在了对立面上。
朱明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个都察院的职务，当时可是听着皇上说是得等到自己秋闱春闱结束之后再做定论的。朱明可不认为这是皇上一时兴起，然后又感想自己在关外的坚信岁月才这样做的。
朝堂上，现在已经就着这次的事情咬着不放了。而那些个文官也隐隐的将朱明划进了勋贵集团里面。
政治就是这样的，皇帝想要做出一个决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要一番转折的，很少有直接显示出来的时候。朱明现在便只能是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后面会发生什么，等待着科举的开始。而这场政治游戏，对于自己来说能够避的远远的便避的远远的。
只是，老话说的好，树欲静而风不止。
在正午的时候皇帝宣布了一系列的官员任职之后，便立马有众多官员开始上奏，痛心疾首的陈述这一次事件的不妥之处。
而其中，更是有一份来自于现在朱明同属衙门里的右副督御史的弹劾奏章。
既然是弹劾，那么其他的奏折便可以放在一边。朱明正在酒楼里吃着就，徐文爵也刚刚才提醒自己，却已经是被过来的官员告知自己被人弹劾。
这时候，按着惯例便只能是回家好好的待着，然后也可以写上奏折陈述自己的意见。
第279章 谋生之道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现在的朱明很是清闲，京城里唯一熟悉的几家子弟都已经是身负要职，自己现在也算是惹的一身骚，外出的机会便也就少了许多。
最开始的时候，那些个御史便以家产未知在皇帝面前将朱明给狠狠的告了一状。
接着，朱明便很是客套很是守规矩的上表自称，说明自己家的那些财产什么的都是合法合理的，都是从正当渠道获取来的。
最后，朱明很是悲伤的发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因为自己的这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才找皇帝理论的。在面临了皇帝一番责骂之后，那些御史们反倒是更加的起劲，甚至开始不管是有的没的，只要是能够和朱明扯上关系的都给写上所谓的万字言。
什么在建宅院扰民，什么建筑有所逾越，什么亏待工人，形象城市容貌的，只要是能够想到的都被这些御史给写到弹劾的奏折上面了。
不过，面对着近期铺天盖地的奏章，万历统统的都给闲置在了一旁，不闻也不问。
“现在还这么悠闲？”
又是新的一天，朱明一如往常的搬出一张椅子躺在门前的巷子里面。旁边，现在一整片的地面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众多的工人每日里孜孜不倦的为了这家的官老爷做活。
躺在椅子上的朱明有些不耐烦的挥动着自己手中的蒲扇，现在的天气即使是清晨里也会觉得真真的燥热。看着旁边已经是走了过来的小张，便放下了手中的蒲扇交给身后的侍女，然后端着一壶茶水便对着自己的嘴里面倒下去。
“皇上给我了一个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做，却又不让我去衙门里坐班，不然也不会像你说的这般悠闲，那些个言官说不得要好好对待一番。”说着，朱明站起身将椅子向着旁边轻轻的推搡了一下，眼看着头顶上的阳光已经是快要照到自己了，这时候不早早躲避真等照上自个了，便热的以一整天待不下去。
看看巷子里这番悠闲的样子，小张轻轻的一笑，从一旁侍女的手中接过一个凳子便坐在朱明的旁边，也是拿起一把蒲扇便哗啦呼啦的扇个不停。
“大人，按照目前的景象，那些言官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了。”小张轻轻的将眼睛瞧向巷尾便看着几名都察院的官员在那盯着：“这些人现在可都不是好对付的，那些衙门最近人员调动的很是频繁，兵部算是完全落在了勋贵们的手中，皇上现在是真的准备将文官给压下去啊。”
说完，小张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两天里锦衣卫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逮捕了众多的官员，这些人都是上书反对皇帝最近的一些列动作的。尽管朝堂上那些真正的大佬级的人物没有说话，但是底下的这些官员这般的作为未免就没有那些人的指示。
朱明听着却是轻轻的一笑，还顺道的朝着那边巷尾的几名都察院的官员招招手：“文官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皇上现在也只是在试探，那些御史弹劾我也是在试探，真正的好戏还得等。”
“现在各个衙门里都在传，皇上是准备提拔大人你做那个打压文官们的人，大人还得小心啊。”小张似乎是知道些什么一样，紧张兮兮的凑到朱明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却是没有想到朱明却是大笑起来，等笑声停下来之后才开口说道：“皇上不会靠任何一个人来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再说真的要是这样的话，我还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哎呦呦，瞧你德行的。家里边的人今个下午就得进城了，我已经让工人们将东边的院子先给建起来了，到时候便让家里的人暂时的住那边吧。”沉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是到了巷子里面，也是看了一眼巷尾的官儿们，便对着朱明一番话语。
这个时候，朱明便抬头淡淡的看了小张一眼。
“明白了。”小张轻声说完，便立马转身离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小张，椅子上的朱明轻声的笑着。沉梦所说的家里人，便只有从关外来的人才算的上是的。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关外和太仓的两边的人，却是关外的人也到了这北京城里。
“你就真的要一直这样躺着？”沉梦有些不明白最近的朱明，眉头微微皱紧的询问着。
“皇上现在不让我起来，便不能起来。再说了，你家老爷可又不是傻傻的就真的等着被那些人给拆了。”朱明一边说着，脸上却是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一旁的沉梦才刚刚反应过来，却已经是被其紧紧的搂进怀里面了，一时间的那张椅子便也就咿咿呀呀的响个不停。一旁的侍女便有些羞涩的转过脑袋，而是用自己的身子将自己的老爷夫人挡在自己的身后。
“哎呀，您就不能注意点吗，这白天的还是在外面……”沉梦有些娇羞的轻声说着，却是引得朱明一阵嗯哼。
巷子里，那张椅子又是一阵响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朱明才重重的出了一口气，而沉梦也是轻轻的喘着气。
“最近这都没有活动了，胳膊腿的也是快要废了。”一边说着，朱明便敲敲自己的胳膊。
而一旁刚刚缓过气的沉梦连连翻眼，嗲怪的说着：“您大老爷的身子疲了，可不还得累的奴家这双手。”
说着，沉梦便有些浮夸的揉搓着自己的双手。
巷尾，那几名都察院的官员却是拿出一些本子来，也不知道是在弄着些什么事情。
被好好的服侍了一番的朱明，显得神清气爽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伸着懒懒的腰板便观察着自家未来的宅院。
巷子的一边已经是彻底的被自家买下来了，都说京城米贵，等最后算账的时候朱明才知道这京城里的房子也是不便宜的。光是买下着巷子一边原本的建筑便已经是出了不小的代价。索性的是，现在为自家施工的工人们都是魏国公家下面的人手，除却了工钱便也不需要什么。
眼看着这座院子已经是渐渐的起来了，朱明轻轻的一笑。
第280章 文争武斗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或许，在整个明帝国庞大的政治场上，针对朱明的弹劾只是冰山一角，也只是这场游戏的一个开始。
此时的文官们，在面对着始终怡然自得在家盖宅院的朱明，终于是将最后的最深处的怒火统统爆发了出来。
一系列的勋贵集团贪赃枉法，贪墨舞弊的事情被曝光出来，一份份的弹劾勋贵们的奏章已经将万历处理政务的乾清宫堆的放不下脚。
魏国公家侵占了多少多少的良田，都督府大都督克扣了多少的粮饷，军队在地方是怎样怎样的嚣张跋扈。这样的奏章万历已经是看了不下数十份，只是，这时候乾清宫中的皇帝却是没有一丝丝的愤怒。
甚至是很有心情让王承恩弄来酒肉，便面对着那成堆的奏章喝起酒吃起肉来了。
“陛下，这些人怎么办？”王承恩有些担忧的偷偷瞧着正在似笑未笑的看着一份奏章的万历，小声的问了一句。
顿时的，万历便安静了下来，吓得王承恩连忙跪在地上。
但是，万历这时候却又是大笑了起来，拍拍王承恩的后背：“起来吧，这些混账东西，虽是知道这些家没有干净的，却也不知道竟然是发展到这样的地步。”
说着，万历略显生气的将手中的奏章砸在地上，这时候王承恩偷偷看过去，上面满是这京城里的勋贵人家这些年里做出的不法的事情。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眼，王承恩便已经是看到了无数能够令那些勋贵消爵流放的事情，只是察觉着这时候的皇上却并没有接下来的反应。
“你之后将这一家家的都走一趟，拿着这东西给他们亲眼瞧瞧。”万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眼神飘忽的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奏章说道：“告诉他们，朕很生气，这些年里占的便宜全都给朕吐出来，让魏国公家带头。如果他们不尊的话，这京城里就没必要留下这么多没用的人了。”
王承恩连忙应是，此时的万历眼神犀利，看着乾清宫外的景色却是重重的冷哼一声。
“陛下，如果他们……”王承恩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后便小声的问着。
“带上锦衣卫，真的不从的话酒带到朕面前。”万历淡淡的说着，只是王承恩没有看见的是此时的万历的双手已经是紧紧的握在一起，眼神中流露着谁也看不懂的东西。
皇帝有皇帝的安排，而此时，满朝廷的王公大臣便远远的开始了对骂。
勋贵们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些事情真的就被文官们送到皇帝的面前，也没有想到皇帝会这般的轻拿轻放。
一时间的，勋贵们也放大了胆子，把心一横各家便有无数的人出去。随后，众多文官被弹劾的折子便又一次的堆满了万历的御案。
从一个远离京城的县官一直到位居文臣极点的内阁大学士，没有一个文官是能够幸免如此的。
帝国的武人们没有文官那样的花花肠子，弯弯曲曲的折子是写不出来的。但是，这些人哪怕是文官家出去买菜少给了一文钱也会写到折子里面，即使是这些文官的亲戚干的事情也都给算到了文官的头上。
于是，令所有人以及万历都没有想到的是，勋贵们弹劾的折子是用马车一车一车的拉进宫里面的。当万历刚刚令人处理外一车奏章的时候，后面又会紧紧的跟过来一车子奏章。
皇宫之中，被暂时用来存放这一次的奏章的屋子里面，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便已经是彻底的被勋贵人的弹劾奏章堆满。
帝国的上空，似乎渐渐的被一层浓云笼罩住了，整个北京城里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当皇帝知道了所有的这些人私底下做出来的肮脏事情会是什么一个反应，也不知道究竟谁会成为第一个倒霉的孩子。
四月十五日，北京城紧张的局势在庙会的开展下似乎已经是稍稍的冷静了一下。
五城兵马司和往常一样，严格的巡视着这座城市。京城两县的捕快们，从清晨开始便紧紧的盯着整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锦衣卫东厂的人一如既往的潜藏在这座城市里面。
白天里，所有的人都在紧张又忐忑中度过，正以为这一天会像之前一般有惊无险的度过的时候。
一份份的加急奏报便被送到了一个个的衙门一户户的勋贵家里。
夜晚的庙会才是最好玩的时候，也是人聚集的最多的时候。
京营中一名休沐的将领正带着自家的女眷逛着集市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家中的女眷便被一伙人给调戏了一番。当下里，这名将官便因为火气将那几个人给打杀在了巷子里面。
这样的事情是说不清的，按理说杀了人是要判刑的，但是这将官也是为了维护家人的安全，算是防卫吧。
于是，公堂立马便吵了起来。京营中的将领们知道了，便带着一帮子士兵将衙门给围了起来，然后两县的捕快又将士兵围了起来。
到最后，五城兵马司的人将两伙人给围了起来。
正是这个时候，是能够想到一名审判的官员骂了一句，一帮子人便打了起来，然后那名骂人的官员便死在当场。
这下子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官员之间争斗当面致人死地，这样的事情从建国道如今也基本是没有发生过的。一下子，文官们忍不住便将那些个武将给团团围住。面对着那些个老夫子般的文官，那些武将却任然给一一绑了起来。
然后，事情便僵在了这里。
身上还有着锦衣卫的身份，朱明在第一时间就接收到了锦衣卫里送过来的情报。
却是不由的笑了起来，这样的事情是谁也没有想到却也是能够想象得到的事情。按理说，现在的场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勋贵们上百年都没有和文官们产生多么大的冲突，然而然在都已经是上升到了人命的程度。
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朱明不知道，但是总是有人知道这些事情的。
皇城里，万历又一次静悄悄的站在城墙上面观望着此时正闹腾的厉害的北京城，刚刚已经有官员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整理后送上来了。
“下旨今年的秋闱改到五月中旬……”万历淡淡的说着，脸上的笑容仍谁也看不清。
身后众人，今皆是满脸震惊。帝国的科举似乎是从来就没有更改过时间的……
第281章 小人物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繁华的京城每一天都在上演着精彩的故事，今天却注定是所有人都不能忘记的一天，也将会在史书上留下重要的一笔。
吏部验封司郎中赵日天同样的会牢牢的记住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
吏部，一个长官被称之为天官的衙门，在整个帝国都发挥着极具重要的作用。然而，只是一名正四品的验封司郎中，赵日天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地位和名声有多么的显赫，平日里也只是和封爵、议恤、褒赠、土官世职及任用吏员这样的事情打交道，所以在整个吏部也是不显眼的。
而这样的一个四品官，在京城这样的地界随手便能够抓出来一大把，只是，这一天赵日天的名字却将会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大人，这些人可都是蛮横惯了的，咱们还是撤了吧。”
“是啊大人，这样的事情让前面那些人去管就是了。”
此时的赵日天，正随着一众的文官围着那一帮子打杀了一名文官的武将们。在自己的前面，众多的官员正愤怒的朝着那些已然沾血了的武人们理论着，咒骂着。
周围，五城兵马司的人正小心的戒备着，随时防止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混乱。
赵日天看了一眼里面混乱的场面，一群老夫子已经是撸起袖子准备和那些杀气腾腾的武人们对上了，不由的自己便缩缩脑袋。
“走，咱们回去……”赵日天迟疑了一下，却还是指示着自己带出来的两名小吏向着吏部衙门回去。
然而，赵日天内心却已然是沸腾了起来。从小就接受最正统的儒家教育，直到三十多岁的时候才会试考中，然后又经过数十年的摸爬滚打才走到了今天的地位。自知自己前途渺茫的赵日天，便也就静下心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但是，这并不妨碍赵日天内心的思考，已经对于这滩浑水的见解。
因为京城里闹出这样一道子事情，大部分衙门里的官员也还甚少有回家的。回到衙门，赵日天便遣走了两名小吏，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走回自己的班房里面，又小心的将门给带上。没多久的便开始自个磨墨，桌子上也已经是平放了一本空白的折子。
而此时，刑部衙门口，徐文爵满脸愤怒的站在一角，要不是自己面前还有一众将士的阻拦，外面的那些文官肯定是会冲上来将自己整个的给撕碎了。
而在徐文爵一旁不远处，一具尸体正静静躺在地上。这便是之前被打死的那名文官，而且也只有徐文爵自己知道，要不是自己最后那一脚正中这人的后脑勺，这人便也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啊。”前面，正领着被自己带进城士兵抵挡着前面官员冲击的汤文琼回头大声的嘶吼着。
被这么一喊，徐文爵眼神一晃，这才稍稍的醒转过来：“嗯啊……这就……”
然而，令汤文琼失望的是，徐文爵站在衙门口来回徘徊了好久，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便只能是深深的叹着气，朝着两边的将士嘶吼着坚定的抵住外面想要冲进来的文官们。
要说这个时候，整座京城里最闲的人便也就只能算是新任的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朱明朱大人。只见着，此时的朱明正坐在离着刑部衙门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上面，靠着窗户的位置便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衙门口发生的一切。
“大人觉得，这件事我们锦衣卫应该怎么做？”小张面色沉重的问了一句，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从未经历过的。
“再等等……”
吏部衙门今天还待着的人远比往日里的多，却远比往日里安静了许多。没有出去支援文官集团的官员们皆是安静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个时候谁都知道事情已经是在风头浪尖之上了。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知道吏部衙门里一个普普通通并不显得多么重要的一个正四品的验封司郎中在做些什么事情。
然而，不远处刑部衙门正闹的沸腾。
赵日天最后终于是从自己的班房里走了出来，只是此时手中却也是拿着一份厚厚的奏折。
衙门里的人或许是稍稍的也看见了赵日天的身影，也或许看见了他说上拿着的奏折，只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的。
赵日天静静的走出了吏部衙门，两耳之中立马的便被旁边刑部衙门口的吵闹声充斥着。稍微的看了一下，赵日天便又开始自己的步伐。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外面多出来的这么一个人。
赵日天轻轻的笑了一声，便直直的向着大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直到了城门下面，赵日天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似乎是空荡荡的城楼，便轻轻的跪在了地上，然后便拿起打开自己手中的奏折，朝着城楼上面大声的诵读起来。
第一遍，没有任何人注意，赵日天周围并没有人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
第二遍，大明门城楼上面隐隐约约的显出禁军的身影来，在赵日天身后远处也渐渐的多出来一些官员好奇的身影。
第三遍，大明门城楼上已经是一片通亮，众多禁军太监的身影来回攒动，街道上也已经是汇聚了众多的官员，一时间刑部衙门口都是显得空荡荡的。
第四遍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是知道了赵日天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
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不起眼的小小四品官，却是跪在大明门前将万历皇帝给狠狠的骂了一遍。通篇上万字皆是在指责万历是怎样不顾朝廷纲纪，不顾群臣混乱相互攻伐，不顾祖宗之法。
当然，这位赵日天大人也在自己的奏折之中，明明白白的指出现今的局面便是万历在暗地里操纵着的，文武官员之间的争斗也皆是因为万历所想的。
举城哗然，似乎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今时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然而，赵日天却不管不顾，俨然是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管周围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只顾着一遍一遍的诵读着自己所写的奏折。
皇宫之中，万历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一片碎渣，却也消减不了其心中的愤恨。
“现在，锦衣卫可以出手了……”然而，皇城外酒楼上，朱明轻轻的饮下一杯酒，对着面前依然着急的小张淡淡的说着。
第282章 看破不说破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锦衣卫在最短的时间内倾巢而出，这当然是相对来说的，大多数人是不可能知道京城中已经渐渐的被锦衣卫给监控起来。
按照朱明的提示，现今朝堂上的王公大臣尽皆是被悄悄的监视起来。
而大明门前，赵日天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作出的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在意赵日天究竟是将那份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奏折念了多少遍。
现场一片的寂静，锦衣卫校尉悄无声息的将赵日天给包围起来，也将周围的文官们给包围起来，而后面紧跟过来看热闹的武将们却依然显得嚣张跋扈的凑的远远的看着这边。
这个时候，大明门城楼上又是一阵人影晃荡，斑驳间却是能够见到那是从里面多出来了人上到城楼上面的。
没多久，早已关闭的大明门里传出阵阵连续的响声来，只见着那被装饰的甚是华丽却也厚重无比的大明门缓缓的被打开。
两排东仓厂公整齐的从大明门中走出，王承恩则是淡淡的身处在厂公的中间。
一时间，赵日天后面的人群便是一阵嘈杂，开始有不少人在猜测着这位不知是无知还是胆大的赵大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位赵……日天……兄弟，你们可以准备收尸了……”朱明轻轻的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一袭白衣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甚是圣洁，眼神中却带着淡淡的忧色。
“皇上口谕，赵日天胆大妄为，不尊不敬，枉读圣贤之书，责仗二十。”王承恩这时候轻轻的低头瞧了一眼还跪在地上诵读着那篇奏折的赵日天，便淡淡的念了出来皇上的口谕。
随后，便见着从其身后，四名厂公便已经是围住了赵日天，两人使长棍将赵日天一下子就压在了地上，另外两人也已经是手持着长棍抵在了他的腰脊上。
两名厂公轻轻的抬头看了一眼王承恩。
“狠狠地打……”王承恩却是没有再看地上的赵日天，而是看着远处那一群文官，淡淡的说出口。
一时间，群臣激愤，少数人更是准备冲过去抢人，却是被早早围过来的锦衣卫给死死的拦了下来。
已经了然的两名厂公，便已经是开始高高的举起手中的棍棒。
而远处的文官们，却已经是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仍谁都知道那句狠狠地打的意思究竟是什么，那便是往死了里面打，也必须给打死了。
一棍下去，赵日天已经是大声的叫喊起来，但这样又怎能让两名厂公手软，反倒是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一分。一时间的，大明门前便只剩下赵日天的惨叫声。
“求皇上开恩……”
远处，文官们已经是齐齐的跪在了地上，冲撞抢人不得，便只能是朝着大明门里看不清的皇宫呐喊着。
然而，大明门内依然是那般的寂静深邃。大明门外，赵日天已经是叫不出声来了，但是棍棒却也只是下去了五六棍。文人的身体又怎能抵得住着往死里打的棍棒，又是两下子，赵日天便已经是没有了动静。
现场，地面上已经是一片血红，那棍棒下去的地方更是一片血肉模糊，外面的衣服碎碎的和那些骨肉连在一起，隐约的已经是能够看见白生生的骨头。
王承恩最后还是有些不忍的偏过头，却不敢有阻止的念头。
当二十辊用完，一名厂公轻轻的挑拨了一下赵日天，却已经是不见有任何的反应。而腰脊上更是消减了一多半的厚度，一地血肉黏糊糊的粘在一起，长棍上不停的滑下血肉渣子来。
这人是活不成了的，或者说早就已经死在了棍下的。
王承恩这时候已经是用一张手巾轻轻的遮住自己的鼻子，朝着那几名厂公轻轻的挥挥手便越过那地上的赵日天。
“圣上说了，诸位臣公早些归家吧，不要学这赵日天不顾圣贤教训。”说着，王承恩也不管那些文官们究竟是怎样的反应，便领着一众的厂公直直的进到大明门里面。
不多时，便见着那大明门又轻轻的合拢上。
这时候，锦衣卫也已经是放过了想要上前的文官们，只是停在一旁维持着现场的局面。
“我说的没错吧……”朱明一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纤细修长，桌子上一时间便响起一串的声音来。
小张眼神中飘过一丝不忍，咬咬牙最后还是将其赶走，这时候才开口说话：“大人，皇上这样做不会激起群臣吗？瞧着这势头，往后这朝堂上恐怕是不会有一个安静的日子了。”
“皇上如果没有想到这些就不会将那赵日天打死了。”朱明看着大明门下赵日天的尸体被文官们叫来马车运走，眼角微微颤抖时说道：“这就是皇上想要的结果。不光赵日天知道，我也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只是没有人会真的说破这件事情。
你瞧着着朝廷是有多久没有这般的折腾了，也没有这般草率的混乱了。你再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这般用了多长时间，就算是朝堂上的争斗也不可能就这样简单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冲突起来的。
勋贵们配合了一下，文官们便不得不这样做，要么站着死，要么自己埋进土里面……”
朱明静静的说着，小张便静静的听着，只是那双眼流露出的杀气和寒意却是实实在在的被小张瞧见。
“大人是说，这一切真的是如那赵日天所言……”小张还是不确定的小声询问着。
这时候，朱明却已经是不再言语，只是眼神中却添加了许多别样的神采。
然而，事情并不是这样就会结束的，文官们不想却也必须要做出更多的反应。这时候，大明门前的文官没有一个愿意散去的，除却还在宫中值守的叶向高，六部的尚书都察院的都御史等等满朝的官员都已经是跪在了地上。
“这些……哼，便让他们一直跪着吧。”谁也没有看见，大明门的城楼上面，万历隐着身体看着下面的景象。
已经回来复命的王承恩眼中忧虑一闪，有些不忍的说着：“那些老大人……”
“食古不化……”
这时候，万历已经是从城楼上消失不见。
第283章 说客上门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五两银子，朱明便令身处的这家酒楼为自己保留到第二天天明。
一整夜，外面街道上寂静无比，除了来回巡视的兵丁和打更的民夫外，便再也没有其他旁的声音。小张一直安静的坐在朱明的对面，桌子上的酒早就已经冰凉。
大明门下，那些文官们依然是坚定的跪在地上，深夜里已经是好几名年迈的官员倒在地上，然后被一旁静候着的锦衣卫给悄无声息的送回各自的府上。
很难想象，这些人究竟是凭借着什么，才能够做到这一点。这个季节，清晨的时候已经是能够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丝丝露水和晨雾。远处，能够看见又有数十人晕倒在地上，等锦衣卫校尉抬着人才能够酒楼下面路过的时候，便看着这些人浑身也已经是湿漉漉的。
朱明很是敬佩这些人，虽然对于这些人的政治理念和治国方案不大认可，但是这些人的精神还是值得夸奖的。
“瞧着吧，就算这些人全都晕倒在大明门前，皇上也不会见这些人一面的。”看着刚刚晕倒的文官们被送走的身影，朱明轻轻的说了一句。
这是朱明一整夜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小张轻轻的抬起头，却是从脖子里面发出一阵的脆响声来。这是身体长时间不动之后造成的，小张又抬起手拍打着自己的脖子，眼神却是看着外面那些文官。
对于这些文官，小张说不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轻轻嗤笑一声：“大人，我算是明白了。皇上想要做的靠这些人根本就改变不了结果的，这些人在这里也只是为了寻求什么东西而已。”
听着小张这一番话，朱明轻轻哦了一声，便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地位……文官一直以来所拥有的地位和权势……”小张很肯定的说着，却又有些小心的看了朱明两眼后，发生没有别的反应之后才又开口说道：“这一次的事情，说到底只是因为皇上想要武将勋贵们参与到朝政之中，但是这又是文官们所不能容忍的，才发生了这一切。但是，正如大人所说，这一切又都是在皇上的预料之中。
这一整夜的，便见着这些位大人长跪不起，但是叶阁老可是一直没有露面啊。昨日叶阁老是在内阁之中值守的，我猜啊，再等一会阁老便会出这大明门让这些人各回各家的。”
朱明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只是轻声一笑，不做肯定也不做反对。
像万历这样的皇帝，能够数十年不上朝的，朱明不认为现在这些还跪在大明门前的文官们究竟是能够得到什么。所有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朱明也很乐意自己小心翼翼的避开所有人的目光，装糊涂总应该是能够活的久一点的。
“大人，李侍郎过来了。”这时候，小张抬起头对着朱明提醒了一句。
有些不解的随着小张的眼神看向外面，朱明便见着一名身着绯袍身前补一孔雀。正三品的官儿，朱明却也知道这位小张所说的李侍郎便是现今在那礼部任职左侍郎的李汝华。
只是，这时候却是见着着李汝华直直的向着这边的酒楼走了过来。这个时候街道上人还不多，朱明便见着酒楼的老板亲自将这李汝华迎进内里。
蹬蹬蹬便是一串声响从楼梯传到二楼上来，朱明悄悄的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一下，便安静的坐在原位。
“李大人。”这时候，脚步声已经是近到耳边，小张已经是起身弯腰施礼。
便听着旁边来人轻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后续。
朱明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一下，才转头看向这来人。只见这李汝华已是年过五旬，却不显多余的老色，此时双眼炯炯有神的看着自己。
连忙的，朱明站起身来便弯下腰去，开口轻声道：“李大人。”
说完，朱明也不待对方反应便已经是直起腰来，无声中已经是对着一旁的小张使了一个眼色，便见着小张悄悄的退到一旁。这时候，朱明才又伸出手对着旁边的位置做出请的动作来。
只见着着李汝华也不见外，也没有旁的反应，便直直的坐了下去。
“朱大人，现如今朝廷这般景象，还希望朱大人能够尽自己的一番力量，平息这番风波。”没想到，这李汝华一坐下便立马开口，直截了当的就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朱明轻轻嗯哼了一下，接过酒楼小厮从楼下端上来的一杯茶，掀开杯盖轻点内里茶水，瞧着里面碧油油的茶水便会心一笑这才饮尝起来。
茶不是好茶，但是朱明却是在向着现如今坐在自己面前的李汝华究竟是想要怎样的一个结果。
这时候，便又听着李汝华说道：“朱大人，朝廷现如今经不起多大的波折了。
听闻朱大人和魏国公等各家皆有联系，这朝廷之上的争斗一直也都是文官们来来回回的吵闹，也不见大事。只是，如今这样却是不合理的了。”
李汝华说的很好听，朱明只是轻轻一笑，这时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
目光深邃的看着已经是停下言语的李汝华，很长的时间之后才轻轻嗓子开口说道：“李大人当真是说笑了，下官又怎有能力做这般事情。再者说，那些王公大臣便只听皇上一人之言，又怎能旁听下官言语？”
这时候，便已明了对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无非就是希望朱明自己能够凭借着和徐文爵能勋贵人家亲近的份，劝说两边停下争斗。想来，这李汝华也是那些文官推出来的人，竟然是希望着勋贵们能够远着现今的朝堂。
内心中，朱明已经无数次的嘲笑这些文官，没有人会放下已经握在手中的权利，这一点朱明清楚的知道，也相信那些文官比自己更加的清楚这一点。再者，现在的状况如果这些文官能够退后一步，当真还能有什么事情了吗？
“朱大人，眼下里科举将开，听闻朱大人也是要参加这一次科举的，说不得到时候高官厚禄近在眼前，朱大人现今何必这般自谦？”却不知，这李汝华依旧坚定的劝说着理清头绪的朱明。
这时候，朱明已然是目光如炬的盯着对面表现的很是艰难的李汝华。
第284章 生活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朱明表示现在很愤怒，此时目光冷淡的看着面前的李汝华。
就前面的那一番话，李汝华先是劝说不成，便明里暗里的暗示着将要开始的科举。无非就是想要说明一件事情，科举的权利还握在他们文官的手中，一点点的小动作还是能够做到的。
没有人会喜欢被人威胁，朱明一样不能例外。
“李大人言过了，下官不论怎样那都是皇上赐下的，高官厚禄不都是从皇上那里得来的吗？”朱明淡淡的看了一眼李汝华的反应，便接着开口道：“下官从不是一个自谦的人，只是下官本就没有多大的能力。”
李汝华是一个典型的明朝文人士子，有着大多数文人所具有的一切的品质，当然，这其中就少不了固执坚持。此时，李汝华见着着朱明依然不为所动，眼中确实也闪现一丝怒色，但是稍后又冷静下来开口说道：“朱大人，你本也是文官出身，王老更是你的老师，只要过了这科举一道，未来朝堂上少不得会有很多人寄希望于朱大人的……”
只是此时，任由这李汝华怎样劝说，朱明依然不为所动，目光微微下垂看着小张为自己的茶杯中填满热水，一股热气便直直的向着自己的面前过来。
桌底下，李汝华已经是双拳握紧。一辈子厮混在朝堂之上，一直走到如今正三品的左侍郎，要不是前番被皇上调到这礼部，李汝华相信自己会有更进一步的成就，此时一而再再而三被面前小儿推三阻四，不免心中一丝愤恨。
但是，瞧着此时就在自己身边的一袭飞鱼服，李汝华又悄悄的松开双手。
“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希望朱大人之后多多思量一番，朝堂上的文官们其实都很希望看到儒家后辈进步的。”李汝华平平淡淡的说着，一句话说完便已经是不顾其他向着楼梯走去。
蹬蹬蹬的一串声响，那李汝华便已经是从酒楼中消失，街道上不多时便也不见了其身影。
“大人，现如今……”很长时间之后，小张小心的站在一旁问了一句。
朱明没有立即回话，便只是抬头看向那大明门下依然跪成一片的文官们，嘴角却是挂伤了一丝淡淡的耻笑。
这一次，算是朱明真正的接触帝国的文官们，而且是最典型具有明显特征的士大夫。但是，朱明最后是彻底的失望了，这些人说到底还是为了争斗自己的权利，只知道为了一个集体的利益去制造出一系列的纷争来。
“大人……”小张又轻轻的问了一句。
“回家。”朱明站起身，往桌子上又扔了一枚银子，便领着小张离开了酒楼。
有了目的，朱明便不愿意再去管其他的事情，这个时候不由的一股困意便用上脑海。身后，那些文官们再做些什么也不会去理睬了，朱明此时只想着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回到家，也顾不上吃些东西，朱明倒头便已经是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已经是渐渐的偏了下去，已是下午时分。
家里面现在多了很多人，随处的便能够见到人的身影。从哈密来的人也已经是住进了之前已经是建好了的一处院落里面。
一只骆驼队伍将上百人带进北京城里，现如今已经稍微长大一些的左正业变的沉稳了很多，领着一百多号人却也能够做好协调的工作。
从哈密来的人都是虎贲军中的将士，还有一部分则是村子里的女人们。这么大一个家，总是需要很多人才能运转过来的。朱明不相信也不敢相信这北京城里的人，自己熟悉认识的人用起来才是最放心的。
半边的巷子，想要完全的建起来只要也到等到秋天的时候才行，一时间家里面便显得有些拥挤起来。
“哈密现今情况还算可以，随着开春后商队多起来，常住哈密的人便也越来越多起来。”此时，刚刚醒过来的朱明便拉着谢同仁在自己身边说着左正业带过来的消息：“虎贲军最近一直在天山下剿灭强盗，周围的戈壁和沙漠也已经开始涉及了。
唯一闹腾的，就是你在瓦剌养的那个女人，现在整个铁矿里产出的铁都被她打造成兵器运回瓦剌了。”
朱明和谢同仁这时候是向着最先建好的院落过去，此时一听最后这话，便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谢同仁便说道：“那女人可不是我能养得起的，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她想要铁矿，便给她用就是，这都是当初说好的。现在她打造的兵器越多，便越是好事，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让虎贲军翻过天山去瓦剌的地盘上走一走的。”
“你真的认为那女的能做出些什么来吗？”谢同仁不太相信的问着。
朱明立马一笑，说道：“现如今不就已经做出些什么了吗？”
两个问句，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朱明说完便也不再多说，只管着向着已经近在眼前的院落过去。身后，谢同仁似是细想了一会后，便也就立马跟上脚步。
到了这边的院落里面，便已经是见着一院子的人。左建业正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自己的弟弟说着像是说不完的话。
武人们都是很干脆的，只是一堆简单的东西放好便没有了其他的事情，而那些一同过来的女人们却已经是开始忙里忙外的了。
“家里没个女主人还是不行的啊。”看着明显有些混乱的场面，朱明摸着鼻子小声的对着身边的谢同仁说了一句。
一边，谢同仁挠挠自己的脑袋却没有说话，这样的问题自己从来都是很机智的选择无视的。
院子里，左正业见着朱明突然出现，立马欢呼一声便跳了过来，毫不顾忌的拉着朱明便到了自己哥哥身边。然后，便是如同刚刚一般，话从嘴里面一套一套的便说了出来。
看着现在自己周围的一切，朱明是自来京城第一次真正的笑了起来。
这才是自己真正喜欢的生活。
第28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京城里的事情是没有谁能够躲得过去的，即使是一辈子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普通百姓们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现如今紧张的局势。
同样的，在很多时候这些最普通最不显眼的人民群众，也是最能够预知危险的。
天空中的太阳在近些日子里，似乎是受到了这里人们的影响，便也开始阴沉下来，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燥热更多的是淡淡的沉寂冷清。
眼见着已经是快要到了月底，最多半个月的时间便是今年提前科举考试的时候了。作为北直隶的乡试所在，眼下的北京城中已经是难免或多或少的开始出现文人士子的身影。
政治究竟是什么东西？尤其是在封建统治下的政治又是什么东西？这样的问题在帝国两百多年里已经得到了十分鲜明的表达，政治便是统治阶层意志的表现，更多的是一种偶然性的产物。
万历皇帝一句话，于是整个天下的学子们便开始准备着迎接或者是咒骂着提前的科举考试。
不过，京城里的人该怎样生活还是的怎样生活，不可能因为朝廷一点点的波动就活不下去。而朝堂之上，皇上并没有真正的对文武百官之间的争斗做出最后的裁决。于是，双方便开始没休没止的舆论攻击，。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屋子，屋子里没有丝毫的因为外面的阴天而变得昏暗的景象，几颗夜明珠伴着被点燃的灯火便将整座屋子照的通明。然而，这屋子里的气氛却是格外的阴沉，似是被外面的天气还要压抑很多。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但就是在这样通明的地方却还是看不清两人的年龄和容貌，听着声音却也只能是分辨出一人年老一些一人则显得很是年轻。
这时候，只听着年轻人的声音发出：“大人，此次我们都算是进了皇上的笼子里面了，那人现如今也不那么容易除去了……”
年轻人说的很是小心，似是怕那位老人生气一般。而此时，年轻人说完话之后老人却只是静静的沉思起来，一阵沉吟后才开口说道：“机会总是有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懈可击的人。”
“属下这段时间翻阅了那人的资料，前两年却并没有任何的记载。”年轻人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说着，突然停顿了一下后才又重新开口说道：“要不要联系我们隐藏下去的人物？”
“不用，我会着人去调查的。”老人轻轻的摇头，通明的屋子里气氛却又是阴沉了一些：“皇上现在突然将科考的时间提前了，那些文人士子也已经都进京了吧？”
年轻人不知道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事情，稍稍的迟疑了一下之后，却还是恭顺的回道：“是的。”
就此，通明的屋子里一时间又重新安静下去，只是稍稍过去一时却已经是看不见一个人。
正阳门后，跨过一个街口便是各部衙门所在之处，而在衙门对面的街道上便也存在着众多的商家。
这里不一定是整个北京城达官贵人汇聚的最多的地方，却也是消费最贵的地方。
今日，闲来无事家中又总是处在建造之中，朱明便晃荡到了街道上面。身边随意的带着一名侍卫，谢同仁并着左建业已经出城往南边去了，准备提前接到从太仓过来的人手。左正业也一早上的便被待在魏国公府的两个女人遣人给接过去了。
算得上是难能可贵的忙里偷闲，只是朱明却也不是漫无目的闲逛的。
怀中还揣着昨夜里刚刚收到的信件，是一封邀请函，约着朱明今日里便在正阳门后的风满楼里见面。
风满楼，一进了正阳门便能够清楚的看到在各部衙门那条十字路口一栋高大的建筑便是。
说不上这家酒楼的主人究竟是谁，有人说是王府里的，有人说是公主府里的，也有人说是国公家的私产，总之不论外人怎么述说，这家酒楼从北京城还没有被定为国都的时候就已经是存在着的了。
楼高五层，一层比一层狭小，但是越往上需要的身份便也越发的显赫起来。
到了门口，拿着请柬往迎接客人的小厮手中一塞，却没想着那小厮也是能够认识两个字的。稍稍的看了两眼之后，小厮便恭敬的将朱明给迎进了这风满楼里。
这时候，还没有到正午饭店，风满楼里也看不到有多少人，只是零零散散的在一楼有着几桌子的客人。
小厮在前边迎着，便不需要朱明自个去寻找。直直的向着上去的楼梯过去。
蹬蹬蹬，一连的便是上到了四层，只是这时候却还是未停下来，倒是还直直的准备向着最顶层上去。这时候朱明才稍稍的震惊一番，却是没有想到今日里宴请自己的那人竟然还有着这般的身份地位。
就算是朱明自己，头一次来这里也是在徐文爵、邓文明等人的带领下才在这第五层吃上一顿的。
终于是上到了五层，便只看着周围有五个雅间，每个之间还间隔出相当大的空隙来，也算是有着一定的保密作用吧。
之间这时候，那小厮向着旁边的一个名曰兰花阁一指。朱明微微一笑便踏步向前，那名带过来的侍卫便被小厮留在了外面守候着。
说是兰花阁，推开门一进去便当真是看见好几柱相当名贵的兰花被种成盆栽。
“庆生，好久不见。”兰花阁里，此时已经是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这时，朱明也满怀大笑起来，便直接是张开双臂向着里面推过去，嘴上还一边说着：“你小子，当真是好几年没见着了。”
兰花阁里，张正书一脸凝重的看着朱明，犹豫了好久之后才开口说道：“现如今，你身处在这京城里真的是很危险的，按照我探到的消息，好些人都想向你动手。”
风满楼五层此时便只有这一兰花阁里有人，一时间倒是显得整个五层空旷寂静的很。
朱明冷冷的轻笑一声，抬头却真的是十分感谢的看着张正书：“我这小胳膊小腿的，那些人盯着我做什么？”
“算了，想来你也是不惧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的，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的。”张正书见着朱明一脸的无所谓，只得是摆摆手说着：“这一次，要不是为了会试，我当真是不会来这里的。也就你，没头没脑的便钻进这里来，真当这里是什么好地方？”
第286章 黑云压城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对于往日好友的到来，朱明衷心的感觉到欣喜。相对来说，张正书算的上是朱明头等的朋友了，不单单是说当年在太仓城经历过的事情，就只是这么多年了，见面依然是担心着自己的安危。
就是冲着这一点，朱明也不得不好好的感谢一番这位朋友和兄弟。
推开在这京城里就甩不掉的烦恼，兰花阁里一时间倒也是一片热闹。
朱明和张正书两人推杯换盏，桌子上的酒水已经是重新上了好几次了，两人却依然是没有觉得一丝的醉意。
酒喝多了便会觉得口干，朱明站起身便推开了旁边的窗户。从这兰花阁往外面看过去，便能够看到大明门前的种种景象，以及那深邃不见人影的宫城。
这时候，时不时的便会有着一伙伙的士子打扮的青年在大明门前瞻望帝国权利的中心点。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一次北直隶的乡试，或者是更后面的会试来的。张正书便属于着两种里的后一种，在前一次的科考里面，张正书便已经是在南直隶那边考中举人，此次便是为了后面的会试而做准备的。
此时，窗外北京城的天空上，阴云密布便好似将要下一场暴雨一般。
黑压压的，站的稍稍高了一点，便觉得整个天空都已经是在向着自己压了过来，空气中只存在着一丝丝微弱的凉风扑向面孔。朱明有些害怕这样的天气，想要关上窗户不看这外面的天气，却又觉得浑身已经是多了燥热。
被风吹的时间久了，之前喝下的酒精便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视线也就变得模糊了一些。远处，朱明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皇城上的禁军正在换岗，隐隐约约的还能够看到街道上的人在呐喊着什么。
“满朝文武这般争来争去的，皇帝就一点也不管吗？”身后，张正书的声音已经是传了过来，伴随着的是又一轮的酒水下肚。
听着身后的声音再看看外面的景象，朱明自嘲了两声便开口说道：“这叫做平衡，皇上不打算让天下一直这般模样，便要打破之前的一切。”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变得来去匆匆。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在街道上大声的呐喊着什么，似乎是有人在这样的天气下做出了什么坏事来。
这时候，朱明倒是能够清楚的看见下面发生的一切。那家专门卖点心的老于家，正在收拾着自家摆在铺子外面的摊子。隔壁那家卖布的，也急急忙忙的将挂在外面的布给收回铺子里面。
一队队的京军穿街而过，从东边的京营出来，然后穿过城市的街道向着西边过去，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接到了什么样的任务却是显得这般的急忙。
稍微的将头一低，便看到风满楼前已经有好些人向着里面钻进来，来来回回的那名很是机灵的小厮便显得格外的繁忙。
大明门这时候也被打开了，便见着几名厂公在这样的环境下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一旁的街道上，也不知道这些人现如今又是想要找出哪一家做坏事的证据来。
轰隆……
天空在一瞬间的便像是炸开了一样，看不见有任何的东西，却已经是震的人的耳朵一阵发响。
然而，天空中的轰鸣声却是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没有电闪，便只是在轰鸣声躲在压得很低的黑云里面，让人捉摸不透下一次究竟是会在什么地方炸开。
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站在这么高却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地方，有些担心害怕的将之前还伸在外面的脑袋悄悄的缩了回来，便躲在一盆靠在窗户边上的兰花后面看着外面。
张正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拿着两壶酒也站在了旁边，向着朱明递过来一壶，便再也没有说话，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外面。
雷声炸了很久，似乎是九九八十一下，也似乎是九十九下。像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在渡劫一样，却谁也说不上究竟是不是这样的，便给人们留下了无数的念想。
雷炸的久了，似乎那天上的雷神也是累了，便喊来了雨神又或者是东海龙王。
于是，哗啦啦的，天空中便开始连成串的将雨水降下来。
也不知道这一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像是天上的神仙聚在一起了一样。雨下来了，风却也起来了，风神应该是没有管好自己的那件宝贝，弄得整个人间挂起一场狂风。
一时间的，整个天地之间便再也看不清什么东西。索性，人类总还是聪明的知道之前的黑云压城是神仙们留给凡人们准备的时间。
街道上，在一瞬间的便看不见任何一个人。
窗户没有及时关上，也似乎两个人都不愿意关上。一阵风过来，便带着一阵雨进到兰花阁里面，也带来了一丝凉爽。
“下雨了。”张正书很是认真的说着。
只是，这个时候早几十年前下雨了，说的未免是有些晚了。
但是，朱明却不觉得为时已晚，也很认真的点点头回应着：“我们没有带伞……”
两人，便齐齐的大笑起来。
黑夜和雨天，总是能够产生很多奇妙的事情的时候。
庞大的北京城有很多地方是官府管理不到的，也有很多地方是不会引人注意的。
巷子里面，说不清究竟是在京城的哪一个地方。只是，这里的雨依旧是那般的大，天空中的风依旧是肆意的刮着。
街道上看不见人，巷子里更是没有一个人影。
只是，忽然间的雨幕之中便有一道影子晃过，然后爬上一旁的院墙向着身后观望了一会才又一次的消失。
将镜头拉近，然后向着里面追踪过去，这时候才能看清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着拿到影子悄无声息的进到这座院子里面，院子里可能是因为这样的雨天便也看不见人影。而拿到影子踩着地上的雨水，几个脚步便已经是钻进了一旁的一间屋子里面，开门的一瞬间隐隐约约的才看见那竟是一处柴房。
第287章 徐光启的研究成果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这个时候的雨并没有像夏日里那样，哗啦啦的下着片刻便会停歇下来。这时候的雨，依然是连绵不绝的从天空中落下来，天地间一时间便充满水汽。
风满楼的服务态度很好，至少朱明是能够给这家酒楼一个三星的。
家中的下人和侍卫一众人到了风满楼外面，问清后便上到五楼将朱明给请了下来。门口处，那些没有带伞的食客们在离去的时候，享受到了风满楼送上的雨伞。当然，没有任何消费的只是进来躲雨的人便没有这样的待遇，但还是能够有一杯热水进到肚子里面的。
这样的雨不是一时半会的就能够停下来的，拒绝了家中下人为自己撑伞，朱明从身边侍卫手中接过一把雨伞扔给身边的张正书，然后自己独自撑起一把伞。
一群人簇拥着，便也就进到了雨水弥漫的街道上。雨天能够带走人世间很多的凡尘，也能够驱离多余的人。街道上便显得很是空旷，这是在北京城难得一见的景象的。
“想起来，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还认识邓文明，那可也是个侯爷家，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撑着伞，周围除了雨落下的声音，便只有人脚步践踏着地面积水的响声，此时的朱明有些好奇的向着旁边的张正书问道。
张正书只是微微一笑，隔着雨幕也不知道双眼里究竟闪烁着什么，便只是听着说道：“一些巧合际遇而已，也算的上是要好的朋友了，生意上也稍稍的有些来往。”
听着对方回答的很是清淡，朱明便也就没有再多问。
此时，众人已经是跨过了玉河中桥，再往前一小段距离便到了自家的那条巷子。
雨天里人们总是清闲了许多，往日里正在建造的宅院此时也停歇了下来，工人们小心的躲在一个个的棚子里面，等待着这场雨能够消停的时候。
“老爷，徐先生刚刚来找过您，没见着您，便说等您回来了过去一趟。”刚一跨进自家的老院子里，便见着有下人走到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老院子景色算是极好的，那日将徐光启领回北京城里来，便被对方要下了这座跨院，只等着周围的宅院建好之后这里稍微改造一下便可以了。
这时候听见下人说的这般话，却是微微一愣，也算是有些日子了，徐光启却也只是和他的那位西洋朋友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今日却是突然想起找自己，定当是有要事的。
刚刚回过头，朱明便听着张正书开口说道：“你先去忙。”
话便也就不用多说了，指着一名下人便让领着张正书暂时先安顿下来，便向着徐光启所在的地方过去。
这时候，天空中落下的雨依然是极大的，在走廊中行走又是也会因为一阵风刮过而弄的朝外的身体湿漉漉的一片。
徐光启是在正堂后面住下的，跨过一扇院门，向着旁边一拐过去便进到一个小院子里面，只有一间大通屋子，加上几间连在一起的厢房。
院子显然是被徐光启给后期改造过的，此时进到院子里却是分明感觉不到一滴雨水。
稍稍抬头一看，便知道全都是因为头顶下已经是被加固了一层棚顶，而漫天的雨水则从周围直直的落在院墙边上的沟渠里面。
此时，徐光启正和自己的那位朋友利玛窦在讨论着什么，听见远门处传来声音，便抬头看了过来。
“来了啊！”徐光启面带笑容的喊了一声。
朱明只是点点头，但是目光却是看向徐光启身边的那位黄头发蓝眼睛的男人。这边是那西洋人利玛窦，虽是外人却因为长久的生活在帝国，身上的衣着便也竟是汉族样式，稍微近一些听到的话语也尽是汉语。
此时，院子中正排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桌子上排放着众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和一堆一堆的图纸，旁人看见便只会以为这里是一处什么神秘的地方。但是，朱明只是稍稍一看便知道这桌子上放着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那些图纸，有天文学方面的，有数学方面的，更是连水利农业军事方面的也尽能找到。堆放的物件不是军事模型，便是一些少见甚至是罕见的物体造型。
等到朱明走进了，徐光启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时时刻刻不在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我们今日当真要好好庆祝一番，不知庆生是否知道，我们成功了。”
徐光启脸上说不上的高兴，但是朱明却只能是愣愣的看着对方开心，但是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瞧着朱明并没有出现自己设想中的反应，徐光启也是稍微一愣，过后才猛拍一下自己脑袋：“哎呀，看我这记性，你还不知道这事情。”
说着，徐光启便已经是拿着朱明走到了桌子边上，拿起一个明显就是火炮的模型便开口说道：“按着你给出的精炼火药的办法，我和利玛窦便按照西洋炮对朝廷的火药进行了改造，现在也已经是成功了。
只要之后锻造出来，再将新型的火药应用上去，我相信威力至少是以前的一倍，精度也能够大大提高。
还有，昨夜我和利玛窦出城登山观星，近日应该会有天狗食日之象出现，我特意跑了一趟钦天监，那边却一点也没有算出来。”
只是，这个时候朱明却依然冷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只是淡淡的注视着徐光启手中的火炮模型。
“能不能将火药和铁块弹丸之类的东西整合在一起，这样每次只需往炮管里放进点燃便可，如果还可以的话能否从炮管的后面填充弹药，这样也应该能够减剩更多的时间。”朱明很冷静的说着，目光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是内心却已经是激荡起来。
这只是一个推测，也是自己现如今一个大胆的想法，还有便是心中的希望吧。
“可以试试。”没有想到的是，徐光启在听闻之后，细想一会儿之后微微点头说道。
不由的，朱明便眉头一挑。不得不说现在按照徐光启的设计，火炮是已经被提升了很多，但如果能够更好的话，对于朱明来说便只有好处没有坏错。
如今，得到答复，脸上哪能没有喜悦之色。
第288章 发家致富的宝贝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相对于满朝野那些只知道整日里子曰子曰的老夫子和卫道士来说，徐光启算的上是这个时代站的最前面的科学人才。
有着渊博的学识，但是在目前还被所有人称之为杂类的各门学科上都有着显著的研究。
高端的东西，朱明自然是看不懂的，但是只要是拿起桌子上随便一份文书上面究竟是在研究些什么却还是能够看得明白的。天文学在这个时候还只是属于皇家皆是自然的工具，但是算数、农学、水利、军事却不一样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关系着这个庞大的帝国的每一根神经的。
就那目前朱明手中拿着这一份算数方面的研究记录，即使数学一直不好的朱明也能够看得出这份记录已经开始从简单的算数开始向着物理学迈进，更是提出了一系列自然科学的问题。
徐光启发觉此时对方的目光有些不正常，只见着朱明用一种近乎于火热的眼神看着自己，目光中包含的其他的含义清楚的暴露出来。稍微的有些慌张，但徐光启还是伸出手在朱明的眼前来回摇摆了两下：“火炮的改进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做好的，这件事情急不得，但是我现在需要有能够铸造出磨具的地方来。”
朱明似是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是双眼稍稍的动了一下，眼神依旧火热的盯着徐光启说道：“先生这些研究出来的东西，不知道能否在多整理出一份留下来？”
此时，朱明的态度很是诚恳，没有一丝丝旁的意思，似乎只是为了能够保留下徐光启的这些智慧结晶。徐光启自然是十分欢悦的答应下来，这个时候能够有人欣赏自己才是最关键的，至于知识产权保护这方面现在的徐光启却也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但是，徐光启不知道不代表朱明不知道啊。社会的进步是建立在社会基础发展之上的，而社会发展必然是离不开生产基础的改善的。科学的发展能够带动整个社会的发展，而现在徐光启就是在做着这些事情。
朱明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凭空的制造出什么什么东西来，也没有想过在自己的手上那海里的船大到没有边际，陆地上的车子比马快几十倍，天空中也能够看到人类的身影。但是，这些关于科学的研究却是能够为自己和自己的后背积攒下更多的储备，知识也总是慢慢积攒下来的而不是神迹般出现的。
“多谢先生。”朱明很是认真的稍稍弯腰施礼，眨眼间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问道：“先生之前是否是说，今日会有天狗食日的天文现象？”
徐光启一时间不知道这朱明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问到了便也就缓缓的开口回道：“是的。我通过先辈留下的书籍，加上利玛窦带来的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在通过特定的方式观察运算，便也能够得出结论来。
只是，按理说钦天监一直也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却是没有一点消息，一点点的风声也没有传出来。”
人处在的位置不一样，面对问题首先所考虑到的想法便也会不一样。徐光启只是简单的认为钦天监的人可能是这一次出错了，或者是观察星空时候没有注意，更或者是这些人忘记了上报朝廷。
但是，朱明却不这么认为。这个时候的朝廷已经是能够大差不差的掌握天文天象变化的时间计算了，前几年钦天监便也通过观星和计算让北京免了一场损失。
“先生觉得钦天监为什么会丝毫没有察觉？”朱明表现的很是平淡的询问着，但是目光中却阴影暗藏着一丝气机。
“肯定是这些人没有说出来。”这时候，却是徐光启身边的利玛窦站出来开口用稍微别扭的口音说道：“我曾在钦天监待过一段时间，那里的计算很是准确，我想那些官员应该不会有计算上的错误，我想这样的事情应该只有可能是那些人没有说出来吧。”
朱明定定的看着这信心百倍的利玛窦，只是旁边的徐光启却是稍稍的担心起来，眼前的朱明可不是像自己在朝廷上那般的不得志，也算的上是有名的人物。谁也不知道，利玛窦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朱明究竟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此时的朱明很是安静，目光在桌子上成堆的记录上扫过，最后又看向利玛窦，万分认真的缓缓的开口问道：“利玛窦先生，你真的能确定你的说法吗？”
“能，我确定他们是算出来的。”利玛窦并不知道这里面究竟会有什么问题，同样认真的说着，为了加大自己话的可信度更是一边用力的点着头。
“先生，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下次再过来。
朱明向着徐光启说完，便已经是转身带着两名侍卫离去。身后，徐光启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人却已经是远远的离开这院子了，便只能是叹息一声，开始准备按照朱明的意思将自己的记录再整理出一份。同时，朱明提出的那种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火炮也要开始动手研究起来。
令徐光启好奇的是，明明这朱明只是一介少年，但却能够对火炮火器有着很深的了解，甚至现在是能够提出意见建议来，这不得不让徐光启惊讶的。
但是，更惊讶的是，现在细想一下，徐光启突然发现如果火炮里的弹药能够整合在一起，那样火炮的精度必然是能够提升的威力也同样会大大提升的。而火炮攻击间隔也会与此减小，这样在战场上的远程打击力度便会加大。那个后入弹药的想法，徐光启也在自己的脑海中设想了一下，也确实是可行的。
科学巨人从来都是专心摆弄着自己的东西的。但是，朱明却做不到这一点，此时急匆匆的回道正堂的时候，浑身便已经是彻底的湿透了，却也是不管不顾。
“快去锦衣卫衙门，请张大人过来。”朱明没有说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外面的侍卫已经是从院门消失不见。
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朱明却不得不担心起来。
天象在这个时候从来都是挂钩到皇权王朝上的，现在却出现这样不应该出现的差错，实在是不得不令人担心的事情。
第289章 看不见的交易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当正在锦衣卫衙门里办公的小张知道了消息的时候，北京城的雨比之之前下的更加的凶猛。
朱明派出传话的侍卫还没有多说，小张便已经是急匆匆的给自己身上披上了一件雨衣，便冲出了锦衣卫衙门，翻身便上到了一匹马背上。
两匹高头大马一瞬间的便冲出到外面的主街道上，索性的是这样的天气里外面是少有行人的，不然就只是这么一下子便可能已经是有数十人被撞飞在地上。
小张将自己身下的马速赶到最快，眨眼间的便能够冲出很长一段距离，甚至于从远处看过去在小张的身后拖出了长长的一道雨线。
没有人比小张更清楚自己的地位和处境是什么样子的，在现在的这座城市里面，朱明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主动找自己的，也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特意派出家中的侍卫过来召唤的。小张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却知道自己应该用最快的时间赶到。
事实证明，这一次的判断小张并没有做错。
一到巷子里面，小张几个健步便已经是跨进了院子里面。两下子，就出现在了正堂里的朱明面前。
朱明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只见这时候小张浑身正似是源源不断的向着地上留下雨水来，一旁自有下人小心的走到他身边将身上的雨衣褪下，然后便又小心的退守到一旁去。
“大人……”
小张刚刚开口准备说话，便立马被朱明止住。吩咐了下人弄些姜汤过来后，便指着下方靠近自己的位置示意小张暂时先坐下来。
做完这一切，朱明便开始稍微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要说的话在自己的脑海里面重新过滤一遍。
“派出一些熟悉的人盯着钦天监。”这时候，下人已经是端上一碗姜汤放在了小张面前，朱明支走些人后便开口直接说道：“只能是你信得过的人。”
姜汤其实并不那么好喝，对于很多人来说味道其实都是怪怪的。小张没有任何反应的一口气将碗里的姜汤喝完，只是听完朱明说的话后，眉头却还是明显的微微一皱。
只是，小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朱明自然是淡淡的笑了起来，这样的表现便表示他已经是记下来并且一定会做到的了。
“有些人我不方便出面，至少……现在是这样的。”朱明平缓的说着，中间稍微迟疑一下，思量之后才重新开口说道：“等下有份名单给你，同时会有一份指令需要你送给那些人。”
“是。”小张没有多余的反应，便只是安静的应是。
对于小张来说，这样的问题不需要自己去思考的。大人物之间所要做的事情，不是被攻击便是攻击。在政治上，同样是这样的道理。表面上和平的北京城，这每一天背地里还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情正在发生着的。
许多人的生命便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小张唯一聪明的地方便是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地位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也知道自己究竟能够拥有哪些东西。然而，大多数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一点的，于是真正能够存活下去的人便永远都只是少数。
朱明很满意小张的反应和回答，自己所要求的便也就只有这么多。
“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一直空着的，虽然上面有个都督在。”朱明小声的说了一句：“朝廷会将一些空缺的职位给填上的……”
“大人，这两日朝廷里也没有消停下去。文官们……”此时的小张双眼紧盯朱明，同样小声的说着：“这场争斗还没有结束，那些大人们正在准备着什么事情，最近锦衣卫这边只能发现这些情况。”
利益在很多时候都是会成为像雪球一样的存在，从高山上一直滚下来，然后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将所有的一切都包括在里面。权利带给人们的不光光是表面上的荣耀已经暗地里的收获，更多的是一整个集体会已经权利逐渐的壮大，长久下去便自然而然的成为一个良性的循环体系。
朱明轻轻的端起手边的茶杯，目送着小张重新穿上雨衣消失在自家的院子里面。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笑容来，刚准备喝一口茶的时候才发生茶杯中已经是没有一滴茶水了。
旁边的侍女低声一笑，却也是恭敬的走了过来给自家老爷填满茶水。
小张的离去没有多少人知道，在这个雨天里面小张的身影更是没有一个人是知道的。锦衣卫想要在自己的大本营里面做些事情，必然是极其简单的事情。
“来人，准备去怀远侯府。”将茶杯中重新填满的茶水一口喝完，朱明制止了侍女还要继续填满茶杯的举动，便向着一侧喊了一声。
一入侯门深似海。
虽然这句话形容的是有些不好的事情，也不适合用在此时的朱明身上。但是，表面上的意思却十分的适合此时的朱明。
怀远侯府作为曾经的鄂国公府，即使是在北京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地面积也是一个能够令人恐怖的数字。
随着侯府下人的指引，朱明这时候倒是闲的十分的闲情逸致，身后一名侯府小厮努力的将手中的雨伞向着这位少年头顶上移动，自家的侯爷早就吩咐过这人是自家很好的客人。
即使是远处北地，在北京城这样典型的北方风格的城市里面。怀远侯府更多的却是南方烟雨下的建筑气质，除了官府规定的建筑样式，更多的便是一种小巧和典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远处花园在雨水的冲刷下却显得格外的碧绿，三三两两间点缀着一些这时节盛开的花朵，便越发的令人觉得这样的宅院才是适合住人的。
这座宅院现在的主人叫做常延龄，现如今朝廷上五军都督府的左都督。
帝国的朝廷，似乎总是那些文官们局坐在衙门里，完全的一副居庙堂之高的感觉。而帝国的将军们，却似乎并不在乎那些成文的规章制度，很多人都不会很傻的跑到自己的衙门里面干巴巴的坐上一整天，这些人更愿意躲在自家的后院里面，为一个家族的繁荣强大做出一定意义上的贡献。
常延龄同样不能列外，在朱明的认识里面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帝国勋贵。他没有开过勋贵们那种敢于拼搏的精神，却也能够站在战场上吼上两嗓子，也能够在北京城最有名的烟花之地带上一整个月份也不会出现在别的地方。
此时的常延龄，似乎有些出乎意外的是待在侯府的书房里面的。
当朱明被侯府下人领到书房外面的时候，下人轻轻的向着里面呼喊了一声，没多久便听到常延龄从书房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下人没有允许是不能够进入书房这样的地方的，朱明轻身从被打开的门跨进去。
向前走两步后才看到此时常延龄正坐在一个靠窗的书桌前面，窗户是被打开的，只是外面那狂风暴雨却是进不来的，只是时不时的有着一阵凉风带着一丝丝的冰凉的水汽进到屋子里面来，只是这样却也能够令人精神一震。
“侯爷。”朱明小声的呼唤着。
常延龄似乎是在查阅着一份军队行文，朱明这一声却似乎是没有听见，但是也就是数个呼吸间，常延龄便已经是放下了手中的行文。
“都是弟兄，我们几个早就和你说了，平日里就以兄弟相称。”常延龄显得很是热情的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是做不了假的。
只是，朱明却只能是淡淡的轻笑一声。对方能够这样说，自己却不能接这个托顺着往上爬，该有的规矩在这样的时候是必须要具备的。
“侯爷，有件事情需要和你商量一下。”朱明又向前两步，离着书桌更近了一些才开口说道。
“喊我延龄就行了。”常延龄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转了语气轻声问道：“什么事情？”
朱明眉头一挑，心中开始整理顺序。
当朱明从侯府书房出来的时候，常延龄并没有起身相送。
此时，外面的雨水依旧，空气却因为这样长时间的将于而变得更加的寒冷起来。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只是刚刚出来的朱明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一些。
而在侯府书房里，常延龄同样眉头紧皱的站在洞开的窗户后面。外面，屋顶上的雨水没有一丝停滞的从屋檐落在地面上，雨水太急，从屋檐上留下的雨水已经在地面上造就出一整排的坑洞来。而常延龄的双手，这时候才看清已经是紧紧的握在一起抵在窗沿边上。
结束了侯府之行，朱明并没有立即返回家中。
在身边护卫的指引下，便已经是向着外城的一家客栈赶过去。
乡试被皇上提前了，那么后面的会试以及殿试同样的都必须要做出调整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没有秋闱没有春闱，这一次科考的时间是整体的向前移动了的。
太仓作为江南一座重要的城市，文人学子也同样的多。自然也是有人早早在听到消息后便赶到京城里来的。而朱明，这个时候便是要去外城太仓学子聚集的客栈见面的。在远离故乡的地方，家乡人总是能够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也是相互之间应该多加照顾的。
而这个时候，画面一转。
同样的是在北京城中，只是这里所有的东西无不充斥着这个社会最底层的气息。混乱是这一片地区的代名词，无秩序便是这里的秩序，官府从来都不可能是干净的，于是这样的黑色地带便会被历来的所有人小心的遗忘掉。
一家酒馆，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酒馆，和周围的环境一样的肮脏、混乱、无秩序。在这样的天气里，客人里显得更加的拥挤，从外面一打开那扇像是上了一层猪油的门板，扑鼻的便是一股难闻的底层的味道。
只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把雨伞出现在了这条肮脏的巷子里。
伞下的人因为雨伞的阻挡，并不能看见究竟长得是什么样子。但是，那一身华贵的穿着，却无时无刻不在向着周围诉说着这人并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也不是这里的人能够随意招惹的。只是那要上随意垂挂着的玉佩，便已经让周围之前注意上的好打家劫舍的家伙们消失在雨幕之中。
酒馆的门被那人有些迟疑的推开，一时间嘈杂的声音便齐齐的冲到巷子里面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酒馆里面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一名伙计显得很是震惊，手中的酒壶落在地上，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却是独独的发出有些难听的声音来。
一眨眼的，伙计便从周围人的眼中消失。
而那刚刚进来的人便轻轻的跨过所有人的目光，然后又消失在酒馆里面的一扇门后面。
酒馆的伙计才刚刚向着自己那位长得胖胖的脸上还有一副很雄伟的大胡子的老板报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这时候门已经是打开了，那名穿着华贵的男子已经是出现在了大胡子老板面前。
大胡子老板显然也同样的有些震惊，但还是很快的就镇静了下来，向着伙计使了一个眼色让其离开这间屋子后才缓缓的重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日月为明。”男子轻声的吐出四个字，然后便直直的坐在了大胡子老板面前。
清楚的看到，这时候大胡子老板脸上抽搐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天地有我。”
屋子里，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名男子伸出那双白的有些怪异的右手上的一根手指，然后在桌面上来来回回不停滑动的声音。
声音很难听，但就是这样大胡子老板还是没有更多的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很不希望出现的家伙。
“规矩你是知道的，不按照规矩来会有什么后果你也知道。不过，做好了能得到什么你也同样是知道的。”男子似乎是没头没脑的说着。
但是大胡子老板一时间便认真起来。
这时候，男子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面，用刚刚那根滑动桌面的手指将信封一直推到大胡子老板的面前。然后，便起身，开门，再开门，直至最后消失在雨雾之中。
而酒馆里，大胡子老板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那个信封，久久没有出声……
第290章 处境尴尬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当整个北京城倾浸在大雨里两天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清爽起来。被人踩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街道，在雨水刚刚结束之后变得似乎已经是通透明亮了起来。一小片的积水还没有因为温度渐渐的升高而被蒸干，却是在角落里倒影着旁边的景物。
当然，这样的景象只能是在北京城中一部分的地方看见的，却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够看得见。
西直门大街将南北两边分割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南边的三个坊里居住了很多公侯大臣，算的上是北京城里地价极高的一处地方。而在西直门大街北边的日中坊，却是没有了就隔着一条街对面的那些雕梁画栋的大宅院。
似乎是北京城里的人们可以的遗忘了这里，在日中坊里拥有的是整个北京城的人都会嫌弃的事物。住在这里的人同样会嫌弃自己所在的地方，甚至于会嫌弃自己本人。
这里不会有衙门里的公人过来巡查，没有大院里的小姐们在这里闲逛，夜晚连一个更夫也不会出现。
除了靠近主街道的一些小街道或者巷子是铺设了一小段的石板，其他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片黄土。
北京城刚刚结束的雨水，使得这里现在充斥着一股泥土的味道。大多数的情况下，可能人们还会赞美泥土的芳香，但是日中坊里的泥土味却携带着沉重的腐朽和堕落的气息。
日中坊的街道上，一些人家开始出门踩着外面稀烂的地面向着少有的几家米铺过去，不远处的菜市里面，混杂着各色各样的人物，所有人似乎都拥挤在一块好显得这里的人很是热情。
而然，就在菜市的后面一条巷子，地面上的泥水已经渐渐的掺杂着通红的血色，几个人的身体呈现着难看的形态随意的倒在地上，而那些血水便是从这些人身上流出来的，此时这几个人已然是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是就在不远处的巷口，几个人男子却是站在一起看着巷子里面的景象，然后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消失在了外面人潮拥挤的街道上。
“他奶奶的，老子这地板都被你们这些群人弄成泥板了。”酒馆里，大胡子老板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着，看向周围客人的眼神也携带着明显的痛恨之色。
“玛得，老子们是来喝酒的，关你什么泥不泥的……”
“大胡子啊，老子又不是不给你酒钱。”
“你们家这小二养着不就是干活的吗？难道还他娘的被你供起来了？”
酒馆里，回应着大胡子老板的却是一连串的叫嚣和嘲讽，似乎所有人都根本不在乎老板的反应，或者说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此时，大胡子老板也不在恼怒，却是猛的一拍桌子不由使得脸上的大胡子也一阵抖动，这时候又更加明显的抖动着大胡子说道：“妈了个巴子，今天每个人酒钱加五个铜板。”
接着，送给大胡子老板的却又是一阵咒骂，似乎这些人下一刻便能够跑到衙门里告上这家黑心的酒馆一次。
旁边，酒馆里那唯一的被大家称之为小二的伙计，悄无声息的走到大胡子老板的身边：“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大胡子的眼角明显的微微一抖，脚步似乎定在了原地不能动弹，过了很长时间，酒馆里的人似乎一个个的都已经是喝高了的时候，大胡子老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我去看看，你盯着这些个酒鬼，不许少了老子的酒钱。”大胡子老板咋咋呼呼的嚷着，一直挪不开的双脚却已经是很坚定的移动起来。
在日中坊里大多数人有记性的时候开始，这家就酒馆就已经是存在于这里的了。
对于大胡子老板，更多的人是敬爱和尊重的。虽然大胡子老板经常吼着要钱，但是很多时候当人们真的没有酒钱的时候，便也就记下等什么有了再给就是了。
此时的大胡子老板，挪着脚步便已经是站在了酒馆里面的那道门前面。这里面是整个酒馆里最重要的地方，除了酒馆里的大胡子老板和那个小二，其他的所有人都是不允许进去的。想当年，便有个刚刚住进日中坊的男子喝醉后刚刚打开这道门还没有看清里面究竟是存在着什么东西，开门的那只手便已经是齐肩被大胡子老板剁下。
这里是大胡子老板的一处禁地，这时候人们看到大胡子正在开门，便很有默契的将自己的脑袋移到别的方向去。
而大胡子老板已经是打开那道门进到里面的屋子了。
相对于外面的环境来说，这间屋子要显得格外的整齐和干净，只是光线要稍稍的暗沉了一些，那也是因为这间屋子并没有开出窗户的原因。
屋子的一旁有一个很大的书架，几乎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面积。
只是这个时候，大胡子老板在自己的那张桌子上面轻轻的移动了一件东西，便听着那书架里面传出一阵机扩声，然后书架中间便出现了一个空洞出来。
大胡子老板似乎是很熟悉这样的变化，提起脚步不做迟疑的便已经是消失在了书架里面的黑暗之中。
而此时的朱明，正陪伴着徐、邓、常、汤四家的女眷们在大隆善护国寺进香。
各家的妇人们在家中侍女的陪伴下走在最前面，而男人们则是带着一众的小厮跟在后面无聊的说着话。
朱明现在表现的很是无奈和悲壮，即使身在前面的沉梦好几次回头偷看自己，却也是没有发现。
“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情，那些个文官们弹劾庆生也就算了，现在连朝廷里的一些武将也开始弹劾庆生了。”邓文明一脸气愤的说着话：“都他娘的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徽州府和饶州府的白莲教反贼又不是没有被消灭，现在那些个武将跑出来说什么谎报军工，还什么在军中大搞一言堂，还他娘的杀俘。”
一旁的常延龄斜斜的瞧了邓文明一眼，又看了一眼一脸沮丧的朱明，只是也将自己的脸上表现的同仇敌忾一般却是没有说话。
而这个时候，汤文琼在边上撇撇嘴：“那一次不是白莲教的圣子圣女指挥的军队嘛，我还听说竟然有人会将这两人逃脱的原因现在怪罪到庆生身上，还说那白莲教的圣女都被庆生给收了。”
“他奶奶的，谁敢说庆生的媳妇是白莲教的什么人，那可是俺娘新认的干女人，谁他娘的敢说老子的妹妹是白莲教的。”这时候，一直将胳膊搭在朱明肩膀上的徐文爵却是满脸怒气的嚷着。
旁边的几人连带着朱明齐齐的反着白眼。现在满京城的，谁都知道这魏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新收了两个干女儿，在府里很是得宠，连未来的魏国公也很是护着自己的这两个新妹妹。
“哎呦呦，庆生啊，想想你这以后和这样的舅哥打交道，兄弟几个可都是替你心疼啊。”邓文明在一旁开口就是对着徐文爵一阵嘲讽。
一时间的，这一行队伍的后面便开始吵闹起来。
跟在前面各家主母身边的主持悄悄的看着后面嘈杂的景象，眉头紧皱却是不敢表现出来也不再多言，这寺庙里的人可都指望着这京城里顶尖的人家今天能够往哪功德香里多想些香油钱呢。
现如今的朱明，已经连着两天被满朝的文武给弹劾着，什么样的理由都能够想象的出来，即使是连朱明上个厕所姿势过于放荡不守儒家规矩都要说上一遍，却也不知道这些人当真是看见过朱明如厕的样子的。
现在的朱明，往那各部衙门前一站，保管没有一个人是敢靠近的。文官们不屑于和这样的不主动进入自己团体的儒家子弟交谈，而往日里还算是能够说上一些话的武将们现如今也是多的远远的。
算的上是两边都不搭理，多的是里外不是人的模样。
被弹劾了，按理说应该是乖乖待在家里，随时等候着可能的召见。然而，皇帝一道旨意便护住了朱明，责令百官不许肆意弹劾朝廷官员。但就是这样，却更加的激起那些官员的斗志来。
尤其是现如今和朱明一样同属于都察院的御史们，当真是像疯狗一般的，成日里的跑到朱明家正在建造的院子里巡查着有没有逾越的东西，而那奏折也毫不减少的送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不管，如同徐、邓、汤、常四家自然也是不会理会那些官员的弹劾了。
这不，现如今天刚刚好起来，几家人便商量着为各家的子弟祈福保平安。
此处的护国寺，原是元朝建造的，后来明朝有人这般说道：
大隆善护国寺，都人呼崇国寺者，寺初名也。都人好语讹语，名初名。寺始至元，皇庆修之，延佑修之，至正又修之。元故有南北二崇国寺，此其北也。我宣德已酉，赐名隆善。成化壬辰，加护国名。正德壬申，敕西番大庆法王领占班丹、大觉法王着肖藏卜等居此，寺则大作。中殿三、旁殿八，最后景命殿。殿旁塔二，曰佛舍利塔。
整个护国寺前后五进，而这大隆善护国寺之中，尤其是以碑刻甚多。
前面有主持的引领，不多的时候穿过前院众人便已经是进到大殿之中。各家的侍女下人便恭候在店外，女眷和一同过来的男人们便恭敬的跪在了佛前的蒲团上。
主持领着一班子的和尚在一旁念着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朱明却是根本就听不明白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对于这大殿里的佛，朱明是不会有多少的感觉的，但是对于这大隆善护国寺里的景色却还是相当向往的。
等到前面的人已经是快要做完所有的事情的时候，朱明便抬头朝着旁边几人使着眼色。
“闷得慌，出去走走，听说这寺庙里面很多好玩的。”
几个眼神之间，几人便已经是读懂了朱明的意思。
“小心点，悄悄的，不要引起注意。”徐文爵也同样的使着眼色，向着身边的几人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走。”
几人同时一使眼色，便已经是从大殿里退了出来
“我们几个去旁的殿里面拜拜佛，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夫人们。”一出到外面，一群下人便已经是围了过来，徐文爵便立马开口解释着，自己几人的游心怎么能被这些个下人给破坏了。
“是。”
下人们齐齐出声，而这个时候朱明、徐文爵、邓文明、汤文琼、常延龄五人已经是消失在了前院。
大隆善护国寺经过数代的建设，现如今的规模已经算的上是京城当之无愧的第一。
几人七绕八绕之后，便已然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处何处。
再一会儿之后，朱明在一个跨院里面便见到一个高大的亭子。
亭子中间一块巨大的石碑，走进才能够看到上面究竟是刻了些什么东西。
“这可不是那赵孟頫的皇庆元年崇教大师演公碑嘛。”几人中，真正的学识最高的汤文琼有些惊喜的说着。
朱明轻轻抬头一看，却半天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好的。心中不免感叹一声，自己当真是没有多少的文学细胞和艺术细胞。
几人皆是身着绸缎，气度非凡，远远的一看便也就知道这些人必然是京城里大户人家出来的子弟，所以寺庙里是有僧人看见朱明这几个闲人，却也是不加阻拦。
“定下来什么时候了吗？”
日中坊里，一处罕见的装扮的干净的庭院里，周围的院墙高高的耸立着，将外面人的视线彻底的阻挡住。
而在里面，一道沉闷的声音发出。
翻过院墙进到屋子里面，这时候才看见一道宽阔的身形盘坐在垫子上，之前的声音便也就是从在这人嘴里发出的。
而在这人的前面，却是整个屋子里最昏暗的地方，从黑暗里只能看到有一个人的身影。
“前边已经安排好了，等待午夜的时候，便是你下手的时候。”
“是。”
再转眼间，这屋子里那里还能够看见一个人影……
第291章 灵活的刺客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少爷，夫人们已经准备回去了。”
大隆善护国寺中，一名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家的下人小心的走到朱明几人的跟前，然后恭敬的传达着消息。
“咱们也该回去了，想来这寺庙恐怕又得了些钱财了。”徐文爵大大咧咧的便朝着那名下人挥挥手说道，丝毫也不顾及不远处的几名僧人。
等到了寺庙前院的时候，已经是看到一众的僧人在寺庙主持的带领下送着各家的女眷。
朱明悄悄的转过脑袋看向之前礼佛的那座大殿里面，一眼便看到好几名僧人躲在柱子下面眉开眼笑的小声说着些什么，眼神也不时的向着大殿里那个功德箱望去，便也就知道几家这次肯定是没少打赏的。
临到跟前的时候，便听到寺庙主持跟在徐家主母身边，不时的念着佛号，又不停的赞美着这几家人都能够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家族也能够日益兴盛。
听到朱明在后边一阵的翻着白眼，这样的话哪里是能够听信的，几家已经算的上是帝国顶尖的家族了，与国同休的存在，再兴盛哪能兴盛到哪里？最后，不肯定就只有那么一条布满血腥的道路了？这时候，朱明再向着两边看看，发现身边这几人也和自己是同样的表情。
“好了，母亲都出来半天的功夫了，也该回去歇歇了。”徐文爵似乎实在是受不了那主持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从一旁插过去便扶住自己的母亲然后便脚步加快直直的向着外面走去。
一家人带了头，后面几家便也就加快了向寺庙外面走的速度。
没多久，便已经是跨过了寺庙的那座山门。不长的台阶下面已经是挺好了几家的马车以及男人们的马匹。
身后，主持带着僧人们停在了山门下面，对着几家人的背影长长的念出一句佛语。
过来的时候还是大清晨的时候，外面还没有多少的人，等到现在一出到寺庙外面，便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的到处都是涌动着的人头。
北京城的热闹从来都不会因为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而变得消沉下去，这里的人们已经有了一整套生存下去的经验，即使是关系到王朝的变更，这些人依然会坚定的生活在这里。
徐文爵这时候显得格外的风骚，一个人骑在那匹西域进贡过来的战马，领着朱明等人带携带着后面长长的队伍，再加上两边自有下人将路上的行人喊开，这一副画面便像是纨绔子弟出游一般。
行在街道上，几家没有亮出身份，但只是这般的队伍，哪里还有人不知道究竟是那些人家出来的人。
几家的宅院都是聚在皇城的西北方，西四牌楼北街那一块，此时队伍已经是转到这条街道上了，再往前一小会转到巷子里面便也就到家了。
这一块有很多朝廷大员的宅院，大大小小的官员似乎在这里都有着自家的院子。
外面的西四牌楼北街上人声鼎沸热热闹闹，再加上几家的队伍往街道上一塞，便显得更加的热闹喧哗起来。而就在旁边不远的一条巷子里面，却是显得特别的安静，即使巷口便是连接在外面的街道上的，但这里就是这样的安静，大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状态。
这条巷子两边少有勋贵人家的宅院，但是却多各部文官的院子。而这条巷子里尤其以户部的官员宅院居多，因此有时候这里也被成为户部小巷。
这时候，巷子里只有一些各家的出门的下人，还有周围抄近路的熟人走在里面。不久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担着一个很是沉重的担子走进了巷子里面。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很多这样的走贩都是穿街过巷的做着生意的，像这样两边都是富人家的院子，说不得有时候整个带出来的货物便能够一次的卖出去。
身材魁梧的男子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不高的个子再加上将头向前一低，外人便再也看不清这人的面容。
“站住。”
男子正挑着担子小心的向着外面的街道走去，这时候从旁边的一个院子的后门里出来一个人，一看见男子便立马的喊住。
抬着胆子的男子便立即停下自己的脚步，迟疑了片刻之后便小心的将自己肩膀上的担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卖的是什么东西？”只见着从那院子后门出来的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时候，原本就站住了的男子才缓缓的抬起头。
恍然间，这才发现竟然是那日中坊酒馆里的大胡子老板。
只见这个时候，那大胡子一瞬间的便在自己的脸上堆出灿烂的笑容来。
“不落荚，早上才叫家里婆娘做好的。”大胡子小心的将前边的一个筐子打开一道小缝，便又一阵香气飘荡出来。
站在门口的那人看了一眼筐子里面，沉吟了半会便开口说道：“我们家都要了，你给搬进来吧，搬到厨房里去。”
大胡子小声的应了一句，便又挑起胆子跟在那人的身后进到这家的后门里面。
后门很快的便被关上，只是这时候，在后门后面哪里还能够看得见大胡子谨慎的样子。
“确定后面没有人跟踪吧？”却是见着前面那人小声的问了一句。
“没有。”大胡子简单明了的说着。
“从这边向前面走，第一个是厨房，然后出这个院子向着右边走，过两个院子便到了，那人就在那书房里面。”
大胡子听完那人说的话后，便已经是从之前挑的担子里面抽出两把短刀出来。
刀不过一尺半，刀刃却是无时无刻不在闪烁着寒光的。两柄刀背相互划过，便能够听见一阵沉重的声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面。
大胡子将两柄刀插进自己腰后的袍子里面，然后又从担子里面鼓弄了一会，等到自己的怀里似乎已经是放不下了，这时候才按照那人的说法向着前面隐着身形过去。而之前的那人，便也是安静的挑起胆子走进了厨房里面。
大胡子很胖，按照大胡子的记忆，自家的父辈和先人们也都是这样的体型，似乎着是一项顽固的家族遗传。很少有人知道大胡子的真名叫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大胡子究竟真正是干什么的。酒馆的收益其实一点也不好甚至是倒贴的，但是大胡子的日子却从来都没有差过。
这时候，大胡子已经是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身体越过了厨房所在的院子。
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人们才会知道其实身形胖硕的人不一定就没有灵活的身形。此时的大胡子更像是一条吃胖了的蟒蛇，即使再胖也能够很好的在各种障碍物之间穿梭，而且还不会别外人所发现。
这样的画面其实是很奇怪和别扭的，只见着大胡子唰唰唰的几下子，便已经是悄无声息的放倒了好几个躲不过去的看家守院的下人。
而这个时候，大胡子已经是停下了自己那令人捉摸不透的身形走法，躲在一小片的竹林之中。
这户人家同样的是朝廷文官的院子，而且也还是户部里面做官的人家的院子。
官老爷是户部里的侍郎，已经算的上是帝国里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物了。
和往常一样，皇帝不上朝，百官便自由的停下衙门里办公。而今天，这户部侍郎更是和往常大多数时候一样，选择翘班回到家里。
身边一名年轻的能够做自己孙女的侍女跪在地上，那双小手便放在这户部侍郎的腿上，拳头轻轻的敲在腿上带给侍郎的感受只有爽快。然后，这侍郎便放下了之前还停在桌子上的手，将自己大腿上的那双小手向着更里面一拉。
侍女脸色一红，却也是没有反抗，似乎往日里更多的便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侍女小心的摸索了一会儿之后那双手便已经是消失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而这侍郎的双腿之间却是好一阵的抖动。紧接着，侍女已经是自觉的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侍郎的双腿上。
而在这间书房的外面，大胡子正通过那扇离着屋里两人最近的窗户清清楚楚的看着。只见那侍郎已经是靠在椅子上，嘴巴里不时的发出一阵嗯哼的声音来，而伴随着的还有另外一道咿咿呀呀的声音。
大胡子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和素养的人，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只放在那侍郎的身上，似乎那跪在地上的侍女并不存在一般。
机会是等待来的，此时的大胡子便已经是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那最后的机会到来。
“快……快……”
书房里面，侍郎似乎是受不住一般的叫喊起来，一双手便放在了自己的肚子前面，那里放着的是侍女的脑袋。
而那侍女，含糊的似乎是最终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只能是似是痛苦的发出闷哼声来。
侍郎身下的椅子已经是不受控制的摇晃起来，在地板上摩擦着发出一连串的声响来。
“啊……”
就是这个时候。
书房外面，大胡子在一瞬间的便双腿蹬地，那肥胖的身体却是像箭一般的直直的朝着拿到洞开的窗户进去。
也就在一瞬间的，大胡子的身体已经是落在了窗户后面的地上，离着那户部侍郎的后背便也只有两步的距离。这时候，书房中的两人却还没有发现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人。
而在落地的一瞬间，大胡子的双手已经是紧紧的握住了之前的那两柄短刀。
眼神这时候一凝，身体往前一踏，双手便由着惯性直直的向前伸出去，而手上的那两柄短刀也随着直直的出去。
“啊…………啊……”
同样的，书房里又是响起了一道音量更大的叫喊声来。
户部侍郎家的侍女这时候像是已经痴呆了一般，脑袋已经是从侍郎的双腿上微微抬起，面容朝着上方看过去，嘴角上还挂着一丝丝白色浓稠的液体，一双蒲红的脸颊上那双大眼睛却是瞪大到了极点。
滴答一声。
侍女的脸上便落下了一下片血红色。
只见，就在离着侍女脑袋不远的地方，两柄刀尖从这户部侍郎的胸口上透过来。
大胡子的身影也与此同时的出现在侍女的面前。
只见着那一张黑黝黝满是胡子的大脸，虽只是平平静静的摆在那里。但是，却是见着那侍女已经是瘫软在了地上。到底的一瞬间，大胡子似乎是还看见了一抹春色，却似是什么也没穿一般。
“大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不要不要……”
侍女这时候似乎是神志不清一般，嘴里也说不清什么，却只是一直在那求饶，而那之前挂在嘴上的白色液体也随着落得满身都是。
“哼。”大胡子闷哼一声，双眼又是一瞪。
而那侍女最后只发现眼神一晃，脖子后面一阵疼痛，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刺客……有刺客。”
“快来人，刺客在老爷书房那边。”
“快围过去。”
这时候，书房外面已经响起一片呐喊声。大胡子的行踪已然是被之间侍女那声叫喊暴露出来。
大胡子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的有无数的侍卫下人冲向这边。
那两柄刀也没有带走的意思，便已经是一个翻身出了这间书房。
不远处，已经是有人追过来的身影出现。大胡子脸上也不由的多出一丝汗水来。
已经翻过两个院子了，只要再从这里过去挑起担子出去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恍惚间，大胡子一个没有注意，便在最后一个院子里翻了一个跟头。身后这时候又传来追杀的声音，而前面自己的那副担子也已经是出现在面前。
“快挑上这担子。”之前那人突兀的出现在大胡子的面前。
二话不说的，大胡子便连忙的挑上担子，跟在那人的身后连忙的向着后门过去。
“站住，这是什么人？”就在那人打开后门的时候，从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转过身，便看见四五名手持兵器的侍卫悄悄的围了过来。
“家里小姐喜欢吃这不落荚，今天便让这人送了一些过来。”那人轻声的解释着。
“可看见有什么人朝这边过来了？”侍卫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那人停下话语想了一会后才说道：“没见着，不过之前听到厨房左边有一些动静。”
当大胡子重新站在外面的巷子里的时候，后背已经是彻底的湿透了，重新戴上的斗笠下面，也已经是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猛吸了几口气之后，大胡子这才重新挺起身板，看了一眼外面不远处的街道便静静的挑着担子走了过去。
第292章 圣上召见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而此时的街道外面，依旧那般的熙熙攘攘。
朱明此时正悠哉的跨坐在马背上，手中拿着刚刚被邓文明递过来的一大串的肉食。说真实话，北京城其实并没有什么能够令人欢喜的地方，除了满大街都能够见到的各地各样的吃食。
队伍已经在西四牌楼北街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什么工部巷子、吏部小巷、刑部胡同等等的，此时只要越过旁边的户部小巷，前面一个巷子便就是魏国公府了。
“我还是真的搞不明白，现在这朝堂上的风向真的是一点也看不懂了。”徐文爵能够一直保持中立的态度下去，但却也总是喜欢插手进朝廷的事物里去。
似乎在徐文爵的认识里面，只有在现如今的朝廷里魏国公府能够说得上话，自己的家族才能够拥有更强的生存下去的本事。就比如最开始的时候，皇帝让徐文爵等人接触朱明，便也就是这样的原因。
“你魏国公家都天天想着在朝廷里表达自己的见解，别人还能不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吗？”一旁，一直安静的不知道在向着什么的常延龄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在啃着一大串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串子的徐文爵。
旁边，只有朱明淡淡的笑了一下。
“按我说，圣上现如今这做出的事情，都只是为了将朝廷握在手中而已，别看圣上数十年没有上朝，说不得什么时候也就真正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汤文琼很有一番诸葛的风范，但在身边几位弟兄眼中却尽是道貌岸然。
这时候，朱明狠狠的将嘴里的东西咀嚼了两下咽进肚子里面，才开口很是赞同的说道：“汤兄说的还真的可能没有错，这已经几十上百年的你们这些勋贵都没有动弹了，现在怎么皇上就向着那自己做些事情？还不是为了现在这朝廷上的局面动的先手。
检阅军队是这样的，将勋贵的地位和权利扩大也是这样的，更是连科考的时间也提前了，现在文武百官相互攻伐也不闻不问。我猜啊，皇上这是准备个大招呢。
说不得到时候，就得有多少人的脑袋在这北京城里滚上一条街的距离呢。”
朱明说的很认真，旁边的人听着也很认真。说到后面，包括朱明在内几人齐齐的打了个寒战，要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得到时候着北京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谁都知道，这么多年来，皇帝想要杀得人从来就没有杀不死的，朝堂直到现在也已久被皇帝控制的死死的。
正是这个时候，朱明脑海中正恶补着自己设想出来的北京城的景象，浑身微微颤抖着。
街道旁边，一道人影便直直的扑向骑在马背上的朱明。
视线的最边上，朱明只是看着那道人影是那般的宽阔，以至于到最后竟然看不见旁的任何东西。
而此时的街道上，也突然间的呈现出一片混乱的景象来。从旁边的一座府邸里面，眨眼间的便冲出了无数的侍卫，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紧张的气色。
朱明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已经是被那道身影给携带着飞了出去，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直的向着地面的斜线。
噗通一声，朱明在一瞬间便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已经是彻底的散碎开来。
街道上的人在很短的时间里陷入到彻底的慌乱之中，连带着几家组在一起的队伍也被冲击的歪歪扭扭的。
“快去报官。”
“将周围的巷子给堵起来……”
街道上，到处都能够听到有人在大声的嘶吼着。
而朱明只觉得两眼直冒金星，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一般，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的动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也就这个时候，朱明便听着从自己的身上传来一连串的道歉的声音。豁然间的，自己的眼前又重新的明亮起来，这时候才看清之前那道身影的主人正显得很是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嘴里面却还是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看了一眼在前面倒在地上的担子，朱明便也就明白了这人的身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没大事。”朱明随口的说了一句。
这时候，便见着徐文爵、邓文明等人已经是反应过来，带着一众的下人将这边给围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刚刚是准备做些什么事情？”徐文爵第一时间的便是询问其现如今恭敬的站在朱明面前的这人。
大胡子此时的内心十分的憋屈，才刚刚在户部小巷里面逃过一劫，哪里能够想到那家院子里面还有道上的高手，一时间便也就知道了自己究竟是怎样的逃走的。只是，自己也是有些慌乱，后面虽然是有着追兵但不一定是对着自己的，只是那时候也管不了太多便佯装着摔倒扑倒外面的街道上。
而这个时候，街道上的混乱则是因为刚刚户部侍郎家里冲出来的侍卫们。
此时的街道上，所有看似可疑的人物都已经被侍郎家的下人给控制起来，只待查验真实身份之后才做放行。
现在，大胡子被徐文爵这般问道，连忙的跪在了地上便向着朱明磕起头来。
“大老爷饶命啊，小的……小的刚刚只是惊着了……才不小心……冲撞了大老爷您啊，还请大老爷放过小的……”
大胡子的演技十分的好，至少这个时候的的大胡子表现出来的便是这个时代社会最底层的人民们在遇到权贵们所能够表现出来的一切动作。恭顺的跪在地上，脸上写满的都是胆小怕事怕死和卑微，双手撑在地上便也连着自己的身体也能够彻底的匍匐到地面上。
按照大胡子以往的见识和经验，这样的表现，眼前的这些权贵们一般情况下是不屑于计较的，这样会显得丢了这些权贵人家的面子。
事实上，也正如大胡子所想的一样，在看到跪在地上卑微求饶的大胡子，一旁的徐文爵等人便随意的挥挥手狠狠的告诫了一番，便向着后面各家的马车那边过去，毕竟各家的女眷们这个时候才是最重要的是容不得有半点差错的。
这边，一时间的便只留下朱明和几名自家的侍卫以及此时依旧跪在地上的大胡子。
只是这个时候的大胡子已经是恢复了安静跪在地上，因为大胡子知道，这个知道决定的权利都已经是移交到了这些权贵们的手中，自己只需要安安静静的等待着自己被放过的消息便可。眼角处，大胡子看到的是户部侍郎家的侍卫们有几个远远的看向这边，但是在看到这里的情况之后便又悄然移向别的地方。
大胡子不由的放下心来，只要自己没有别那些人揪出来便也就没有了生命的威胁。
“起来吧，收拾下你的东西赶快离开这里。”
在大胡子的头顶上，朱明的声音轻轻的传来。即使这个声音再怎样的轻柔儒雅，大胡子只是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设想和把控之中，轮到人心大胡子自认为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就在大胡子道完谢正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双手准准的握住了大胡子的双手，然后便是向上抬起。
朱明只是心中觉得自己不应该彻底的变成像徐文爵那一类的人而已，便想要表现的亲近社会底层人民一点。
到自己的双手握住对方的双手的一瞬间，朱明的眼角轻轻的抖动了一下，但也只是眨眼间的嘴角便微微的上扬。
大胡子的内心在剧烈的颤抖着，只是表面上依旧极力的保持着平常的样子，却还是满脑海的在祈祷这些权贵人家的子弟都是一些庸才。
“这是一两银子，我看你那担子也快要坏了，便收下好回去修理一下。”朱明表现的很是热情的说着，一边从自己的钱袋子里面已经是掏出了一枚银子放在了大胡子的手中。
这个时候，大胡子还哪管这些事情，表现的很是恭敬的却是随口的道谢着，便连忙将自己落在街道上的担子重新挑在肩膀上面，身子向着旁边的小巷中走去，没多久的便已经是彻底的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朱明看着大胡子离去的方向静静的站立了许久，长笑了一声便重新坐在马背上。
这时候，街道上已经是快要恢复秩序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在侍郎府邸周围建立起了一圈子的防护，大量的衙门里的官员连成串的进到侍郎府邸里。
而此时，户部侍郎在家中被刺杀的消息也已经是传遍了整条街道，并且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递向更远的地方去。
队伍在接受了赶来的衙门官员简单的询问之后，便已经是准备走完这最后的一段路了。
“朱大人，皇上找您进宫。”
朱明正轻轻的抽打了一下手中的马鞭，耳边却已经是凑进了一道声音。回头一看，便见着那王承恩已经是静静的坐在一匹马背上。
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王承恩脸上的表情，朱明却很是失望的没有发现任何对自己有用的消息，再向着自己身边的徐文爵、邓文明等人看看，依然是没有任何的指示。
这时候，朱明便只能是无力的叹着气，向着旁边的几人开口说道：“几位兄长，小的这得进宫了，便先行离去了。”
徐文爵几人看着这王承恩是亲自出宫传话的，便也不加阻拦，只道是万事注意小心，便也就带着队伍向着已经在不远处的魏国公府过去。而朱明自家的下人侍卫们，便自回府里。
“皇上是有什么事情吗？”坐在马背上，朱明小心的问了一句。
这满京城的，真正的能有几个人是随便就被皇帝召见的，朱明打死也不相信皇帝是闲得无聊了找自己喝喝茶谈谈心的。
“这个就不知道了，等朱大人到了不就自个儿亲自知道了吗！”王承恩满脸的笑容，话却是没有半点的用处。
朱明无奈的耸耸肩，便也就由着王承恩和宫里出来的太监们领着路。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距离近的原因。王承恩在前面便是领着朱明从西边的西安门进的皇城。
进来皇城里，自然便有人搜查一遍身体，一把小匕首一把断剑便被小心的放在一个托盘里面，最后一把当初从西域那边的商人手中弄到的短手枪也被放在另外一个托盘里面。这时候，城门下的禁军侍卫才让众人进去。
严格意义上，这是朱明第一次踏进这个帝国真正的权利中心。路上什么也不认识，便只能是默默的跟在王承恩的身后。在皇城里自然是不能像在外面一样打马逛街，只能是靠着自己的一双腿迈着步子。
不知何时，面前豁然开阔，朱明便见着一大片的湖水荡漾在自己的面前，想来这便是皇城里的那太液池了。
越过前面的金海桥，向着北边一转，这时候王承恩等人已经是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再前行。
朱明自然也疑惑的站住不动，却也是好奇的看看一旁的王承恩。
“皇上就在前面，您得自个过去。”王承恩轻笑着说道，之后便紧紧的闭住自己的嘴巴。
“搞得神神秘秘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声的嘀咕了一下，可是朱明也不管耽搁，深吸一口气便向着前面大踏步过去。
前面不多远的地方便是太液池里的琼华岛，没走多久朱明便见着就在这岛边上，临着湖水建有一座亭子，半边在岛上半边却是立在这湖水里面的。
而那亭子里能够依稀的看到一道人影。
深吸了一口气，朱明便向着亭子走了过去，直到停在亭子外面的时候，便轻轻的弯腰作揖：“微臣朱明，参见圣上。”
“进来吧。”
亭子里，给出的回应很快，似乎就是在朱明说完话的同时，声音便也就从亭子里面传了出来。
这时候，朱明直起身体悄悄的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掀开亭子外的纱帘。
进到亭子里面，只见着万历这个安静的坐在凳子上面，面朝外面湖水的品尝着旁边桌子上的茶水。而在那桌子上，还有着一堆子的奏折静静的放在那里，等到朱明走进轻轻一看，外面写着的都是些弹劾自己的奏折名。
此时，朱明心中不由的咯噔一下。
第293章 大老板和小员工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琼华岛上，亭子中的万历没有自朱明进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这样一来一旁的朱明便也就不好说话了。
此时的万历，依旧是将后背留给朱明面朝亭外的湖水，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在旁边的桌子上滑动着，却也不知究竟是否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面对着这位帝国最高权力者，其实朱明心中除了一开始的一点点忐忑之外，便再也没有了过多的感受。可能这个人会抬手间送走成千上万的生命，又或者这个人眨眼间便能够将一个人抬到帝国所有人羡慕的位置上。
但是，哪怕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朱明更多的是保证了自己拥有着一颗平常心。虽然对于处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一件很不理智的选择，但是做人总还是拥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则的。
“知道这些折子写的都是什么吧。”
正在想着事情的朱明便听到身前终于是传来万历的声音，暂时的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和含义来，便只是一句很平淡的问话。
这时，朱明微微弯腰回道：“大约知道一点，都是弹劾微臣的奏折。”
朱明很不能理解万历此时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但是绝对不相信现在的万历是想要将自己按照那些文官的请求给拖到城里的菜市口给处斩了的。
“这些事情你可做过？”万历依旧只是淡淡的说着，只是这时候已经是将双眼移到朱明的身上。
低头间，朱明便见着万历身体一动，于是更加恭敬的将腰弯下去，只是对于他的问题并没有做出回答。
万历眼角微微一缩，转而却是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走到朱明的身边：“其实你是明白人，这些折子就算写的再怎样难看，朕依旧不会问责与你的。”
“多谢陛下。”连忙的，朱明显得有些惶恐的抱拳作揖。
“但是……”然而，这时候万历的话音立马一转，语气深沉冰彻刺骨的说道：“什么样的事情不该做，你也是清楚的。”
朱明从来没有想象过帝王的威严究竟是怎么样的，然而这个时候却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只听噗通一声，朱明便已经是双腿跪在了地上，后背直冒冷汗满脸上的也尽是豆大的汗珠，却还要强忍着回答道：“微臣不敢。”
这就是朱明最讨厌的地方，总是有事情是自己完全控制不了的，生活在这样的时代是最令人提心吊胆的。
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明，这时候的万历便轻轻的坐在了凳子上，右手轻轻的敲击着那张石桌，然后便发出一连串的咚咚的声响来。只是，眼神流转间，却也看不清此时的万历心中是在思考着什么样的事情。
而朱明便只能是老实的跪在地上。
这是一个强权的时代，在朱明的眼中，如果将现如今的帝国比作一个公司集团的话，万历无一例外就是最终的boos，而自己还只是一个刚刚被录取的员工。老板说的话便是一切，地下的员工便只有老老实实照办的份。哪怕是做到了总经理的位置上，也只能是听从boos的命令。
“起来吧，既然没做什么还这么胆小？”
当朱明在思考着一个成熟的集团中的关系的时候，万历的声音又一次的传入到自己的耳中。
“谢陛下。”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朱明这才重新站起来。
“朝中的局面现如今已经渐渐走偏了……”这时候的万历已经开始准备说正事了，于是朱明便小心的保持着安静，只听着万历继续说道：“但是，那些人想要翻出浪花来还是多想了的。
朕不会让这场争斗一直持续下去，但也必须要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宫外是不是已经是盛传朕要重新临政？不过这也只是开始，朕要做的还有很多。
仁宣二宗做出的功绩，朕也能够做到；他们没有做到的事情，朕也要做到。但是，在这之前有些人必须要清理出去。
朕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所以这些事情必须要做成一张棋盘，成则成亦，败则……
你小子听好了，朕不希望看到你以后靠向两边中的任何一边，你只能是站在中间，不论有什么事情发生。科考的时间提前了，等这些事情做完你便要真正的参与进来。”
这时候，万历的话已经说完了。而朱明还在关心那句成则成亦后面的败会怎样，只是这样的问题想来自己也不可能是知道的，答案将会永远的留存在万历一个人心中。
“微臣势单力薄……”听着万历的话，朱明便已经知道对方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了，连忙的便又跪在地上。
有些事情不能一股脑的答应下来，不然到时候脑袋是怎样丢掉的，朱明相信自己也可能会不知道。
只是，万历却是冷哼一声，双眼半眯着放在朱明的身上：“锦衣卫那个小张做的不错，朕和都督说过，将来可以考虑全部交给他处理。聂浩大和魏天骄二人这些年在外面做的也不错，也该是时候调回来做事了。”
跪在地上，朱明两眼盯着眼前的地砖上的一条细缝，紧紧的盯着似乎是能够看穿整块地砖下的所有的东西。
当朱明从琼华岛离开之后，已经是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离开皇城的了。只知道，自己最后是安静的站立在大明门下，周围一片的寂静。
这时候的天色已然是微微泛黄，眼看着北京城的夜生活便快要开始了。
离着远的地方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然而满北京城的也可能就只有大明门下的这一小片区域始终都是处在安静中的。朱明做过一块块的石砖，有些时候甚至是能够看到在那些缝隙间夹杂着的暗红色，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然而，谁都知道这些只是这么多年来，那些文人武夫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共同造就出来的。
往前加快速度走上一段距离，终于是出了大明门的范围，然而等朱明到了各部衙门前的时候，少有的一些官员将将准备回家，看见外面的少年却也立马远远的躲开。
心中不由的嘲笑一声，朱明没准备和这些人计较什么，现如今只想静静的走回家。
第294章 路途被阻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多云。
生活不会因为多出一件事情或者是缺失了一件事情而停止前进。
即使朱明这座还没有建成的院子，哪怕出现怎样的情况也会继续建造下去。
而人们要走的路也会一直继续下去，路却也是没有尽头的。
这一天，朱明开始了忙活起来。哪怕此时的朝堂之上依旧是纷争不断，依旧是文武百官来来回回的弹劾，依旧有着数不尽的官员开始在这场争斗中下马被贬谪流放的，可是这些事情似乎都被朱明被抛诸脑后，虽然现在每天还是有众多的弹劾自己的奏折。
在建的院子开始慢慢的呈现出典型的江南风格，一些院落也已经是建成，只是还差最后的院景装饰。当然，最后的建成还是要过好几个月才能完。
而今天，整座府里的人都忙活了起来，不光光是朱明一个人，所有的人都没有停歇下来的机会。
早早的便有人通过锦衣卫送回来消息，谢同仁和左建业已经领着从太仓过来的人在今天进城。那么府里既然是要安排一番的，不光光是住所衣食，还有众多的事务是需要处理的。
朱明的心情从清晨开始就一直是激动着的，许久没有联系的好友弟兄在这个今天便能够看到了。这个时候的朱明便在想，要是自己没有哈密那一趟行程，可能自己现在便只能是默默的深陷在那朝堂之上，面对的也只能是那永无止境的争斗了。
同样激动的不光光是朱明一个人，离着北京城还有很远距离外的陈大也同样的激动。从来没有来过的北京城，自己将会常住下去，而自己的兄弟马上也能够见到。
整个队伍显得格外的庞大，谢同仁和左建业只是带着几名侍卫出城的，而从太仓过来的人却又数百人。
不光光有陈大带过来的侍卫们，还有众多的妇人和一些说不清是做什么事情的人。
早在朱明送往太仓的书信中，便已经提到现在的中心要放在京城，也因此这一次很多人员便开始向着京城移动。陈大、左建业、谢同仁三人骑着马处在整支队伍的最前面，而在后面便是当年的苍狼帮王之首，长大了的小书、小虎等人。
这样一支队伍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能够引起人们的注意，索性有着锦衣卫开出的证明已经一名锦衣卫校尉的全称伴随，一路上也是有惊无险的过来了。
“瞧着，这边是北京城了。”谢同仁对着身边的陈大热情的介绍着，前面似乎是高耸如云的城墙便是北京城的了：“这还只是北京城的外城，往里走进了内城，那才是真正的繁华，什么样能够想到和想不到的东西你都能买到。当然，这个得你兜里面有那些钱才行。”
一旁的陈大安安静静的抬头看着面前的城墙，头抬得很仰了才看见城墙上的士兵和那座同样高大的城楼。
此时这些人走的路和之前朱明来到北京城的路是一样的，同样的是走左安门进，越过崇文门一直到南薰坊里。
数百人突然的出现在城门前，当即使得城门下的守卫紧张一番，好在有着谢同仁递过来的官府文书，这才放下心来，但依旧是紧紧的盯着这些人消失在城门里面才松了口气。
对于北京城的仰望和尊敬，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具有的共识。从太仓来的所有人便像是那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那双好奇的眼神一直就没有停下来过，活脱脱的便是一副土鳖的样子。
队首的谢同仁和左建业只是轻轻一笑，想当初自己等人刚刚到这北京城的时候不也是一般无二的模样吗？就连着朱明，也没能够免俗的。
等到队伍已经是进到崇文门里的时候，却是被一堆人马给拦了下来。
要是放在旁的时候或者是别的情况下，谢同仁可能不会给对面的那些人好脸色看。只是，在现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只能是忍气吞声的止住身后的所有人。
五城兵马司的人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等到谢同仁领着所有人进到崇文门后，便已经是齐齐的包围起来。
谢同仁认识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头头，那人叫做郝有理，还是着东城兵马司两名副指挥中的一位。大约的便也就相当于现如今副公安局长的位置。
往日里，这郝有理也算是知道自家和那些国公侯爷家的关系的，看着面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哪里有想现在这样虎视眈眈的样子的。
久在关外的谢同仁能够看得出郝有理那双眼睛中散发出来的含义，自己这些人今天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脱身的。
“郝大人，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眼下是有何指教吗？”谢同仁仔细的思量了一下，便坐在马背上抱拳向着对面同样坐在马背上的郝有理问道。
“大胆，见着本官为何不下马行礼。”哪里知道，这往日里嬉皮笑脸的郝有理此时将脸一板，便似乎是准备公事公办的样子。
左建业在旁边已经是将手放在了腰间，身后的陈大也是摸向携带着的兵器上。
只是，谢同仁稍稍回头将两人齐齐止住，这时候才努力的咬咬牙忍住心中怒火，翻身便站在了马背，然后弯腰抬手作揖：“草民见过大人。”
这时候，那郝有理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只见着稍稍的清清嗓子便开口说道：“本官听人举报，今日有一批人马进城，同时还携带了打量的兵械和禁品。这天子脚下的治安我们这些人可是得要时刻注意的，这不就亲自带人过来了。没想到，原来是你们啊。”
听着郝有理这样说道，谢同仁便轻笑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举报之人一定是弄错了，这些人都是我们家大人家乡来的人，还请大人让小的们过去，这改日小的一定宴请大人以做答谢。”
此时的谢同仁自认为对方一定是会放行的，这些京城里的屁大的官员，平日里捞不到什么油水，于是只要有任何的机会便都会出来活动一番筋骨的。
然而，这郝有理的反应却是令谢同仁大吃一惊。
只见郝有理脸色更盛，微微发怒的吼道：“大胆刁民，你这番话的意思竟然是想要贿赂朝廷官员吗？本官确确实实是接到人举报的，便要按照朝廷的制度行事，这朝廷的法度是怎样的我相信你们家大人也是知道的。”
第295章 挥手便是一掌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多云。
就算是此时的谢同仁也已是悄然的双手握紧，只是面子上还是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而已。现在，谁都知道对方是不准备卖这个面子的了，当真是想要将这件事情坚持到底的。
谢同仁慢慢将马向后移动了一段距离，双眼一直都盯在对面郝有理的身上。这时候的谢同仁清楚的知道，往日给这郝有理一万个胆子也是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和自家发生冲突的，而现在这样的情况便只能是有旁人在暗中操作一切。
“小心一点，他们是不准备放咱们过去的了。”谢同仁凑到左建业和陈大的身边小声的说着。
“他奶奶的，老子不行这鸟人还能够拦得住我。”一旁的陈大一听这话便立马火了起来，双目喷火的瞪着对面不远处的郝有理。
谢同仁无奈的向着陈大再靠近一些才说道：“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他们是官府的人我们就不能妄动。”
“那他娘的现在怎么办？”陈大听完谢同仁的话，又看了一眼对面趾高气昂的郝有理，便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力的说着。
街道上，这般的景象也是难得一见的，不多的时候崇文门下便已经是围聚了众多想要看热闹的北京城人民。
人群中，自然是什么样的人物都有着的，不多的时候只见着在街道一旁的人群中，一名青年显得有些惊讶的看着处在最前面的谢同仁，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准备下令拿人的郝有理一眼，便迅速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南薰坊里，朱明已经开始着人准备大量的酒肉，今天建造院子的工人们也得以歇息半天享受一番主人家送过来的酒肉。
而朱明则是穿梭在人群之中，嘴里面却是不停的吐槽着家里没个女人是不行的。
刚走到前园的时候，朱明便看着从外面，门房领着一名穿着普普通通的青年到了自己面前。
“老爷，这人说是锦衣卫的，有急事要和您说。”门房站在朱明的面前指着那青年小声的解释着。
有些质疑的将目光放在青年的身上，朱明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对方给自己一个更加准确的解释。
那青年看了一眼朱明的反应，便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便连忙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锦衣卫牙牌，然后开口说道：“大人，小的在崇文门看到府上的人被郝有理他们东城兵马司的人给拦住了。”
刚一听这话，朱明心中还稍稍颤抖一下，不过转瞬间便又重新平静下来。
“大人。”那锦衣卫中的青年有些不解的轻声呼唤了一下。
这边，朱明连忙挥手止住，眼神中却是流露着外人看不懂的神采。
“东城兵马司的人？”朱明轻轻的说了一句。
“是的，是他们的副指挥使郝有理。”锦衣卫青年连忙回道。
这时朱明却是转头看着这名青年，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许林，是跟在张大人后面的。”锦衣卫许林轻声回答着。
“你回去让你们张大人带着人去崇文门下，我稍后便来。”朱明淡淡的说着，眼神却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着许林。
“是。”
得到指示的许林连忙又离开这里，向着锦衣卫衙门赶过去。
锦衣卫衙门里，小张一听到自己手下这番汇报，连忙就喊着衙门里还有的人冲出了衙门，直直的便向着崇文门下过去。
等到朱明带着一班子家中侍卫赶到崇文门下的时候，便看着街道上已经是留下了小规模械斗的场面，自己的人和东城兵马司的人皆有带伤的。
而这个时候，小张作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已经将局面控制下来。
骑在马背上，朱明只是稍稍的看了一眼身上皆是带伤的谢同仁、左建业、陈大三人，便将目光移到对面东城兵马司的人身上。只见，对面一群人中间也有一个人愤愤不平的盯着谢同仁等人。
“大人，那就是东城兵马司的郝有理。”锦衣卫的许林看到朱明过来，便连忙走到身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朱明便只是轻轻的点点头，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东城兵马司那群人前面。
“谁是郝有理？”
东城兵马司的众人面色微微一变，谁都知道现在过来的这人才是这里能够说得上话的人物。在看着朱明满脸的寒意，双目之中似乎都已经是能够将一整个人给吞下去，便知道现在的事情已经是控制不了的了。
朱明没有得到答案，便直接将目光投在被好几名士兵簇拥着的郝有理冷声的说道：“你就是郝有理？”
这时候，郝有理还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听着对面这少年淡淡的问着，便也就轻轻的点点头。
“我就……”
啪。
整个街道上看得见这边的人皆是面目震惊，谁能够想的到竟然有人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掌掴一名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
此时，郝有理已经是被朱明刚刚突如其来的一掌抽倒在地上，半边的脸颊整个的一片血红，嘴角处还在不断的向着外面流出鲜血来，地面上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几颗沾着血水的竟是郝有理嘴里的牙齿。
见着自家大人被人这样大胆的抽了一巴掌，东城兵马司的人连忙要将朱明给围起来，却被后面的锦衣卫一把拦住。
小张的眼角也在微微的抽动着，虽然这郝有理是该打的，但好歹也是一个副指挥使，却被朱明这样对待。
而这时候的朱明，却像极了儒家子弟的表现，之间从自己的怀里抽出一块手帕便轻轻的擦去手上的鲜血，嘴角微微挂上一丝笑容，等到手上的血水被擦干净之后便轻轻的向着身前一丢，却是被那风轻轻的吹到还处在震惊之中的郝有理身上。
“大胆郝有理，竟敢阻挠我锦衣卫办案，你可知这些人都是为了抓捕户部侍郎一案的人员。”在所有人震惊之中，朱明更是说出令所有更加震惊的话来：“来人，将东城兵马司此处的一干人等待会锦衣卫，本官作为锦衣卫的镇抚使，有权怀疑这些人和刺杀户部侍郎一案有关。”
哪里有人能够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显然现在这朱明是准备将死的说成活的，将不存在的东西也要给说成有理的。
第296章 敌人与朋友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多云。
这时，一旁的小张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连忙向着周围的锦衣卫校尉下令抓捕在场的东城兵马司一干人等。
郝有理本来还准备再做反抗，只是这时候再一看旁边依旧虎视眈眈的朱明，心中不由的丢掉最后一丝反抗之意。
锦衣卫想要抓人，从来都没有人是真正敢于反抗的，但是锦衣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随便抓人的。没有有头的抓人，最后只能是让锦衣卫惹上一身骚。
这时候，东城兵马司的人看着自家的副指挥使大人也已经是被锦衣卫的人给羁押起来，哪里还敢多言，便一个个的只能是乖乖的被周围的锦衣卫校尉带上镣铐。
“你们先回去，后面肯定还会有事情要来的。我会让小张给你们中的一些人按上锦衣卫的身份，到时候也不怕那些人想要做些什么事情。”这时候，朱明轻步做到谢同仁身边小声的说着，说完便又重新走到锦衣卫那边。
听完朱明的嘱咐，谢同仁便也就只管照做就是，连忙的向着后面的人传达着指示。终于，队伍在锦衣卫隔开的通道里从这里离开，最后长长的队伍也消失在了街道上依旧不愿的人群后面。
“大人，兵部有人过来了。”
这时，锦衣卫已经是将东城兵马司的郝有理等人全部捆绑起来，正准备待会锦衣卫的却听着从外面进来一名校尉走到小张和朱明身边轻声说道。
“你瞧瞧，这前面咱们抓了他们兵部的人，现在立马就来人了。”挥手让那名校尉推到一旁，朱明面带微笑的对着身边的小张淡淡的说着。
要知道，现在的这五城兵马司还是隶属于兵部管辖的，平日里便是协同北京城两县衙门共同管理治理城中事务。据说，兵马司初设时，街区凡有水火盗贼及人家细故之或须闻之官者，皆可一呼即应，救火、巡夜，清廉为政，不取分文。
只是，现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五城兵马司便也就变成了朝堂之上那些大人们争夺的势力之一。
这边，听到兵部来人了，锦衣卫自然是不能再堂而皇之的将人给带走，毕竟这是涉及到了兵部自家衙门里的事情的。
朱明这时领着小张便安静的等待着兵部来人。
不多的时候，便见着周围的人群中开出一道口子来，一名身着绯袍的文官领着一班衙役便是进到这人群里面。
为首那人长相清秀，即使已经是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却还是能够看得出年少时的风采的。
“兵部右侍郎杨应聘。”
就在这被称为杨应聘的兵部右侍郎站到两人面前的时候，小张悄悄的在朱明的耳边说了一句。
右侍郎的职位远比现在朱明和小张的官阶要高的多，一见到这人定定的站在原地，朱明便轻笑一声上前施礼。
“下官见过大人。”
“免礼。”之间这杨应聘也没有过多的官架子，只是轻轻的摆摆手便将目光放在了朱明的身上：“本官是听闻锦衣卫的同僚们将这五城兵马司的人给缉拿了，尚书大人放心不下，便向着让我过来看一看，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明低低的点点头，心中轻笑一声，现在对方这不就是把兵部尚书也给摆出来了嘛，连忙借口解释着：“大人也是知道的，这户部侍郎在家中被刺杀一案还悬在头上，尽管这种事情自有刑部的官员们前去调查，锦衣卫却也是不能不为所动的，毕竟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事情，锦衣卫也是没有脸面的。
下官便同锦衣卫张大人议定，针对此事进行调查。
至于之前的那些人员，先是为了补充北镇抚司的人员，半道上除了户部侍郎那样的事情，便下令让这些人尽快进城协助侦查。
当然，下官也有所过失，不该将从太仓家师那边过来的人也塞进这支队伍里的。”
一番话说完，朱明便安静的站在小张的身边，目光直直的看着此时似乎正在沉思的杨应聘脸上。自己的话已经是说完了，该给兵部的理由也给出了，就算是有些许的缺点，朱明不觉得杨应聘要在这样的事情上和锦衣卫纠缠不休。
“本官怎么听闻那些人全部都是朱大人的家人呢？”这时候，却是听着杨应聘抬头对着朱明淡淡的说着：“朱大人不会对这件事情有所隐瞒吧？”
接连的两个问题，倒是将朱明给问倒了，一时间却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现场便这样僵持了好久，而那边，郝有理看着这边的状况，似乎是以为有人来救自己了，便开始大吵大闹起来，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是无辜的是锦衣卫办错了案子。
朱明的眼角不停的抖动着，却一直不能发作出来，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杨大人，这件事情锦衣卫已经给出定论了，还请大人不要阻拦锦衣卫办案。”
好好说话不行的话，朱明便只能强硬起来，即使是耍流氓也是无所谓的，要是被这些文官真正的逮到个把柄，朱明相信自己肯定必然会丢一层皮的，那还是最好的情况下。
只是，这时候却见着杨应聘轻笑起来，对着一脸死板的朱明连连摆手道：“朱大人言重了。这朝廷上面，可不一定所有人都要这般对待的。”
朱明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对面满脸笑容的杨应聘却是没有说话，一旁的小张也一脸的不解，已经是准备说不下去的时候将这兵部右侍郎也一并缉拿。
“尚书大人在本官来的时候说过了，朱大人这头一次在圣上眼皮下办案，必然是有所把握的，证据伦理的也肯定是能够说得过去的，便只是让本官过来协同帮忙，看看有什么忙是可以帮帮的。”杨应聘丝毫没有理会朱明、小张两人满脸的疑惑，自顾自的一通话便说了出来。
而此时的朱明，似乎是已经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脑子根本就跟不上这杨应聘的话语来。
“大人，不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明将话音说的很低很低，只是将声音连成一条线的传进杨应聘的耳朵里面。
杨应聘忙将手向着一旁划过，示意到边上说话。
第297章 初次交手（上）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多云。
随着杨应聘的悄然暗示，朱明也是立马反应过来，便跟在这杨应聘的身后走向了旁边众多锦衣卫保守的角落里。
身后，小张自然是有些好奇的看着那两人，但总归也是明白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情了。反观之前一直叫嚷的最大声的郝有理，此时便面如死灰一样的瘫坐在地上，双眼之中看不到一丝的神采来。郝有理清楚的知道兵部里来的杨应聘如果是真的要救自己的话，不会做出现在这样遮遮掩掩的事情来的，，就算是强硬的将自己带走，那些锦衣卫也不可能说些什么。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那杨应聘显然是和朱明有些背地里的话要说的，而且肯定是和这里发生的事情无关的。
便如同郝有理想象的一般，这时候的杨应聘领着朱明深处在角落之中，而这杨应聘便真的是没有理会身后的郝有理。
“这里的事情一发生兵部那边便也就知道了，只是尚书大人……毕竟还是不方便过来的，我过来是刚刚好的。”一到边上，杨应聘便开口解释着，话里面的意思和之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却是完全两码子的事情。
朱明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位地地道道的文人出身的兵部右侍郎，好半天的功夫才算是理解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兵部尚书是魏国公徐弘基，按照朱明和徐文爵的关系他老爹便不回多加难为自己的。加上现在朝廷里的人都隐隐约约的知道，皇上是准备将勋贵武将们的地位重新提升起来。那么，朱明这样的亦文亦武的官员，更是勋贵们需要争取的。
只是，现在朱明好奇的是此时面前的杨应聘，这人算得上是文官里出身的人了，却是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代替兵部尚书前来传说的。
一旁的杨应聘见着朱明一直沉默不语，脸上便浮出了然的表情来，便开口轻声解释道：“大人们现如今的局面都不好现身，听说之前大明门下杖毙赵日天的时候，新任的礼部左侍郎李汝华便找过朱大人……”
听着杨应聘将话说完，朱明脸上便也流露出明了的神色来，只是眼底深处看着这杨应聘却并没有多少的改变。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取得的，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更是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的话都不能够完全相信。
“原来是这样的……”朱明做出恍然大悟的反应来，便接着开口道：“真是有劳杨大人了，等下官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肯定会登门拜访的，尚书大人家也一定会走一趟的。”
却不知这时候杨应聘听着朱明的话连连摆手，微笑着说道：“大人说了，朱大人和小公爷是好友，私下里多走动走动便是了。”
“多谢大人了……”朱明这时候便弯腰施礼。
“朱大人可得注意了，现如今的朝廷不同往日。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没了便没了，不会有太多人在意那郝有理的死活，但是面子上的事情后面的那些人必然还是会在意的。”这时候，倒是杨应聘饶有深意的盯着朱明开口说道：“兵部这边只能暗示这件事情锦衣卫没有做错，但是其他方面……”
这时候杨应聘话音一止，目光便盯着外面的街道。
只见这时候在人群外面，竟然是又多出来一队人马向着这边过来，头前的便见着两名和此时朱明身边的杨应聘一般无二的打扮的官员，身后领着一大班子的衙役便横冲直撞般的挤过人群，进到这内里面来。
杨应聘连忙回头给了朱明一个眼神，便向着那两名官员走过去，还一边抬手作揖喊道：“见过李大人、张大人，不知两位大人所为何事竟然来到这里？难道也是因为这大胆郝有理刺杀户部侍郎一事？”
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朱明立马偷笑一声。心想着这杨应聘说话也算得上是刁钻的，一番话便说明那两人使不该来这里的，并且还确定了这郝有理和刺杀户部侍郎一案有关，甚至便是这郝有理亲手做出的事情也为未可知。
这时候便见着那两位大人刚一下马，一听完杨应聘说的话后脸色齐齐一变，便像是事先排练过的一样整齐。
这两人里面，其中一人便是之前朱明在大明门那边的酒楼里见过的礼部左侍郎李汝华，只见此时这李汝华先是眼神轻轻的看一眼瘫坐在地上一副无精打采的郝有理，之后却是淡淡的看了这边还没有过去的朱明一眼。
虽没有说话，但是朱明还是能够从李汝华那双眼神之中看过了得意的意味，伴随着的还有深深的戏谑之意。
而在李汝华身边的那人，似乎也是和李汝华、杨应聘一般的地位，只是一直静静的站立在一旁，只是听着手下的人在耳边轻声的说着些什么。
“没想到，许久未见，朱大人依旧是这般的英姿潇洒啊。”这边朱明还没有过去，那边李汝华倒是先行开口喊道，脸上也是堆满了衷心的笑容，倒显得和朱明两人像是有着多年交情的好友一般。
此时，朱明也只能是笑着脸走过去，等到了三人边上的时候便开口道：“下官见过李大人，见过这位……大人……”
这时候，那名不知身份的官员，已经是在李汝华之前开口说话的时候，便是将目光放在了朱明的身上。
“李大人多日未见，倒也是一如既往。”朱明轻笑着向着之前开口的李汝华说着。
这时，杨应聘在旁边轻声咳嗦一下，向着朱明介绍着边上的那人：“这位是刑部的左侍郎张大人，刑部和锦衣卫一向多有联系，朱大人这日后必然还是要和张大人多有交集的啊。”
这边，朱明悄然的看了一眼杨应聘眼中的神色，便也就知道这刑部的张大人定然是能够令自己头疼的人物了，却也紧跟着又向这张大人施礼。
“不敢。”令朱明杨应聘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刑部的张大人连忙将身子向着一旁偏过去，接着开口说道：“我张问达可不敢和你们锦衣卫高攀。”
第298章 初次交手（下）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多云。
杨应聘脸上的笑容一时呆滞，刚刚抬到一半的手也停在那里。而一旁的李汝华脸上却是挂上了似有非有的笑意，看着朱明的眼神更深。
而这时候的朱明，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反感来，便也是随着那张问达的身子向着边上一偏，礼还是给施完了。
只是，在朱明起身间，眼中流露着的寒意却是在场的人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的。
“张大人当真是说笑了，下官才是不敢高攀您的。只是，不知这刑部里，可还查清户部侍郎被刺一案。”朱明目光紧紧的锁在张问达的身上，脸上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的说着：“下官身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对于京城中发生这样的事情，定然也是要找上张大人询问一番的，当真还不知道这北京城里日后还会不会有吏部侍郎、刑部侍郎被此刺杀的。”
朱明说的斩钉截铁，一字一句都极是字正腔圆的出口。只是这些话连在一起，却是使得在场的另外三人齐齐变色。
这张问达不给朱明好脸色看，朱明便立马回击，更是扯上现在京城里最关注的户部侍郎被刺杀一案，俨然是要将主管刑事的刑部官员给参上一本。
杨应聘在一旁没多久脸上便露出一丝笑容，显然能够令对面两人吃亏也是一件能令自己高兴的事情。而李汝华脸上却是毫无表情，自己和张问达过来是有目的的，只是现在却是被对方给先手倒打一耙。
而那张问达，脸上更是转瞬间阴晴圆缺，当真是赤橙红绿青蓝紫样样俱全。看着朱明的那双眼神也丝毫不加遮掩的表露出内心的愤怒，虽是文官双手却也是握的发出两道清响来。
“朱大人言重了……”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越发的凝重起来，杨应聘便连忙准备开口缓和一下。
却是不知，这时候那刑部侍郎张问达已经是抢过话音来：“哼，老夫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将朱大人所谓的与那户部侍郎刺杀一案有关的郝有理带走的。
这朝廷上的刑案本就是我刑部主管的，此次案件并不与你锦衣卫有干系，没有陛下的旨意，着案子当还是归我刑部侦查的。”
张问达已经是开口还击，一旁的李汝华自然也是不甘落后，连忙开口说道：“本官听闻有朝廷官员当街辱打同僚，不知朱大人作何解释。另外，本官听闻圣上并没有下旨让朱大人参与政事，不知朱大人为何会插手这里的事务？”
瞧着现场这张问达、李汝华两个一唱一和的，已经是下定要将朱明整死。
杨应聘连忙开口说道：“张大人当真是说笑了，这锦衣卫本也是掌着刑狱、巡察缉捕之权，下设的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张大人难道对太祖定下的制度有所怀疑吗？”
这杨应聘一番话，拿着太祖作伐倒使得张问达一时哑语。
而此时杨应聘却并未结束，转脸便对着一旁的李汝华说道：“皇上并没有下达任何的旨意说明不许朱大人参与政事的，如果需要细究这件事情，我们几人可以去勘察一番皇上究竟是有没有下达这样的旨意的。
至于朱大人打了这郝有理，那也是眼看郝有理有潜逃的趋势，便先手制止，朱大人本就是我儒家子弟，哪里会什么武功便也只能是一时情急一掌过去而已。又怎能说是朱大人当街辱打同朝官员呢？”
官员是什么东西，有人说官字上下两张嘴。此时的朱明，便是深切的认识到这一点。
然而，对面的张问达、李汝华毕竟也是久经官场的人物，哪里是能够被杨应聘一番话便说的失了神的。虽有一时的失措，但是眨眼间便又恢复过来。
“朱大人的做法便是错的，于礼不容，实在是有辱朝廷颜面。”这时候，李汝华作为礼部的官员自然是死抓着朱明做法失礼说项：“本官作为礼部侍郎，朱大人作为孔圣学生，当以身作则，怎能当街失仪？”
“朱大人，目前此案还在我刑部查着，这郝有理本官是必须带回去的。”张问达此时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怒色，显得很是平淡的说着：“本官听闻，这郝有理事先也是因为有一批人员携带了违禁的东西进京的，不知朱大人能否将那些人交由我刑部审查。”
张问达目光如炬，看着朱明的双眼之中尽显本色，当真是要和朱明斗到底。
“这件事情锦衣卫已经查清了，那些人都是锦衣卫从外地调回的人员，其中一部分则是下官从太仓过来的家人。”朱明微笑着看着那张问达，又指着边上的小张说道：“这位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如果张大人和李大人不信的话，可以从锦衣卫中查阅一番，便知道那些人是否是有着锦衣卫的身份的。”
“两位大人，此番郝有理拦下的人里，便有着我锦衣卫一名百户带领回京的一众校尉。”小张见着朱明将话说完，便立马开口说道。
说到这里了，朱明已经是不准备给对方一丝的理由，这张问达和李汝华明显的便是要和自己作对的，那么自己便也由不得这两人得逞了。
官场上的事情都是吵来吵去的，吵到最后便成了一团浆糊。但是，朱明并不准备这样做，想要对付自己的人先要自己性命的人，为什么还要这些人好好说话呢？
此时，朱明便回身向着小张挥挥手。那边，锦衣卫的人便已经是开始在前面挡住刑部和礼部过来的衙役。那些衙役又哪里是这些凶神恶煞、平日里蛮横惯了的锦衣卫校尉的对手，一下子便推到老远的地方。
而张问达、李汝华这时候便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郝有理和东城兵马司的一干人等被锦衣卫校尉羁押着走出了人群。
李汝华和张问达这时候都已经是气的直抖手，却又不能做些什么。就凭着这两人的身体，又哪里是能够抵的住锦衣卫这些壮汉的。
“大胆。放肆。”
“朱明你就等着听参吧。”
此时的张问达和李汝华便只能是纠缠着朱明大吼起来，也看得出这两个此时内心是怎样的气恼的。
只是，朱明又怎是会理睬这两人的，便转过身向着一旁正淡淡笑着的杨应聘一礼：“多谢杨大人此番，下官日后定是要上门拜谢的。眼下，下官还有就户部侍郎被刺一事纠察清楚，还望大人见谅。”
杨应聘也是明白人，便挥挥手说道：“去吧，我兵部辖下出了这样的人，也是丢了衙门里的面子，还望朱大人认真对待，将这些人严厉惩治。”
一番漂亮的话说话，杨应聘便已经是领着兵部的一群衙役离开这里。
而朱明也随着锦衣卫的人返回衙门，脸上微微的笑容，那杨应聘最后一丝小心的眼神自己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的。现下，自己当真是掺和进那潭浑水之中了。
朱明知道自己第一局是赢了，只是后面却会有更多的局面等待着自己……
第299章 黑夜里的收割者（上）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被强行带回锦衣卫昭狱里的郝有理，最终还是没有被张问达和李汝华救出来，那怕是轻微的接触也被锦衣卫拒绝在外。
愤怒的李汝华和张问达两人只能是闷着头回到各自的衙门里面，但是不久之后两部衙门里的官员便开始针对锦衣卫这一次的行动表示各自的不满以及深切的危机感。尤其以李汝华和张问达的奏折之中，更是明确的表达出锦衣卫这样的行为已经是严重的危害到了朝廷官员的行政执行力以及官员之间的团结互助。
奏折从写好到放在万历的面前用力好几个时辰的时间，然而，很快的那两份奏折便又重新放在了原本主人的眼前，上面写着同样的血红冰冷的驳回二字。
或许是皇帝的这一举动昭示了些什么，短时间内朝堂之上的风波倒像是渐渐沉寂下去一般。刑部依旧为了户部侍郎被刺一案头疼，其他各部也有各自麻烦的事情，同样该扯皮的事情在朝堂之上还是在不停的进行着。
而在锦衣卫的昭狱里，很是罕见的见到朱明的身影。
作为身兼锦衣卫镇抚使的职务，这是朱明第一次真正的进到锦衣卫衙门里来。
虽然朱明这时候确实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自己当初在崇文门下着重申明了锦衣卫已经插手户部侍郎被刺一案，那么事情便已经从自己的手上结束。
昏沉沉的锦衣卫牢房之中，每一个角落之中都隐藏着一名锦衣卫校尉的身影。而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在传播着那些极其虚弱的声响来，这些声音都是被关进锦衣卫中的人发出的。
此时的朱明，正处在牢房的最里面，这里是关押重案嫌犯的地方，也同样是进行审讯的地方。
牢房之中光线很不好，即使旁边的墙上开出了几道口子，也只是让牢房中的人能够刚刚好看清周围的环境。
而在墙边上，一排的桌子上摆放着玲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工具，这些工具上皆是‘锈迹斑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很普通的现象，但是清楚这些东西的人却是知道这些所谓的锈迹完全是那些进到锦衣卫里的犯人们的鲜血造成的。
空气中充斥着沉重的压抑感，虽无异味但是淡淡的却是能够嗅到一丝丝的血腥味来。
朱明正静静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面前两根柱子上已经是绑着两名浑身血迹的男子。这两人都是通过侦查和户部侍郎被刺一案有关联的人物，一柄绣春刀便将这两人‘请’到了锦衣卫里。
“说，其他的人都有哪些？”
一名锦衣卫将手中带有倒刺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其中一人身上，霎时间便带下一片血肉，空气中也弥漫着蒙蒙的血雾来。
“许林，停下吧。”眼看着那人已经是又一次昏厥过去，朱明开口淡淡的说着。
那许林便是之前通知朱明崇文门下发生的事情的那名锦衣卫，此时着许林也已经朱明的一句话升到了锦衣卫百户的位置上。
只见这时候许林一听朱明的话便立马放下了刚准备抬起的手，小心的退到一旁静静的等候着新的命令。
“那边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弄好了，只要最后一并呈上去便了了。”也就这时候，小张的身影从一旁黑洞洞的过道里出来，走到朱明的身边小声的说着。
放在扶手上的手轻轻抬起，朱明便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那已经快要不成人形的两人。小张的说的事情朱明是清楚的知道的，事情是自己亲手交给他去办的。要处理的人便是那郝有理，对于郝有理这个人朱明从事情发生之后便下定决心不会留下这个人了。
锦衣卫的独立性也给予了朱明一定的方便，两张被郝有理‘亲自’画押了的口供，便能够将郝有理的性命在案件最后结束的时候一并带走。
“这两人使审不出什么东西了，让这两人画押关起来，等案子结束的时候便一起呈上去吧。”朱明的手掌在太师椅的扶手轻轻的磨蹭着，丝毫不为自己一句话就要了眼前两人的性命而觉得有什么样的负罪感。
甚至于，朱明发现自己只有待在锦衣卫里面的时候才能让自己为所欲为，做出往日里不太会做出的事情和决定来。
“既然问不出来，那不如出去转转看？”一旁的小张连个正眼也没有看向那边的两人，只是小心的在朱明的耳边问了一句。
锦衣卫的根本性质决定了这一团体究竟应该保持着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生存下去，这个天下在青天白日之下是皇帝和朝臣们的天下，而这个天下在黑夜里便只能是锦衣卫的天子。
北京城，作为帝国的政治军事中心，在这里锦衣卫真正的诠释了自己的地位。
朱明听从了小张的建议，一小队的锦衣卫便在许林的带领下跟着两位大人出了锦衣卫衙门。此时已是北京城的深夜，街道上的人已经开始渐渐稀少起来，要是等到夜禁的时候那些人还留在街道上的话只能面对官府无情的惩罚。
此时，这一队锦衣卫皆是将一身的飞鱼服隐藏在黑色的披风下来，前面再给系上便一点也看不出里面究竟是穿着什么的。
街道上，宛平县衙的衙役们已经开始上到街道上巡视。一到夜禁的时候，北京城的城门钥匙都是要交给地方官府收纳的，这夜里的治安便也只能是由地方官府执行。当然，天子脚下总是会有很多突发事件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京营中的士兵也可能会参与到夜禁之中。
今天和往日里一般无二，衙役们并没有将自己现在执行的这一项任务看得有多重。夜里的更夫足够探查大的危险了，而且那些习惯夜里活动的人们这时候都已经是躲进了赌场酒馆或者是八大胡同里面了，只要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将那些可能躺在水沟里堵塞水道的家伙们拉走便完成了一次任务。
第300章 黑夜里的收割者（下）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朱明很小心的将身体隐藏在巷子里的黑暗之中，前后皆有锦衣卫校尉护持，危险当然是不用担心的，即使被人发现了，一张锦衣卫的牙牌便能够解决所有的事情。但是，朱明的手还是时刻的放在腰间的绣春刀上。
黑夜里，这一队锦衣卫小心的躲过了大多数的衙役，躲过了那些只敢于在黑夜里偷腥的家伙们翻旁边的墙头。
无名的巷子里面，这时候那条臭水沟里面已经是躺下了一具直挺挺的人身，没有人回过去打扰那人，明天醒来那人也不会奇怪自己头一天夜里的遭遇。
继续往前潜行，旁边院子里不时的转出一阵阵低低的呻吟声来，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家的下人们在这个黑夜里厮混。再前面的绣楼上，竟然也传出了一道道的叫声来，朱明不由感慨一下北京城人民的夜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多彩。
北京城的夜晚便是这样的，和大多数的城市的夜晚一样都是藏污纳垢的时候，一切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都是在这样的时间段里发生着的。
朱明已经不知道走了有多远了，只是一直小心的向前。
直到最后，一条宽阔的街道挡在自己的面前，这时候朱明才知道自己已经是到了西四牌楼北街上了，街道对面的巷子里便是那位户部侍郎家。
街道上正有着一队衙役走过，这边一名锦衣卫便立马将巷子里连接到城市地下的下水道的口子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便直扑向众人的鼻子。
忍着恶心感，众人便进到下水道里，摸清了方向之后，不多的时候便重新出现在地面之上，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是站在了街道的对面。
“按照大人的吩咐，那人的住处早就已经摸清楚了。经过侦查，那人的行迹也差不多能够推测出来。”这时候，小张在朱明的耳边小声的说着。
“走吧，我倒是真的很是看看究竟猜的有没有错。”朱明的嘴角微微一笑，便示意前面的锦衣卫校尉继续前进。
这时候的朱明才清楚的知道，幸亏有自己曾经在军队之中以及外关外的经历，不然在这样的黑夜里根本就跟不上身边这些锦衣卫中人的脚步，但即使是现在也只是勉勉强强的才跟上而已。
锦衣卫穿街过巷的本领朱明现在是真切的认识到了，在黑暗中这些人便是真正的掌控者，这里的一切便都是这些人的天下。
“小心……”
已经不再关注自己究竟是身处在什么位置了。
这时候，前面的小张突然伸出一只手制止了后面前进的锦衣卫人员。
无声之中，几道命令便已经是传递到了队伍的尾端。眼神捕捉不到的时候，队伍中便已经是悄然的消失了好几个人。
等到朱明走到前面随着小张的只是，这才看清在前面巷子的黑暗之中竟然是隐藏着一些人的。在这样的时间里这样的环境下，竟然会有人将自己深深的隐藏在无名的巷子里，答案不用想便直接能够呼之欲出，这些人都是有问题的。
屏住了呼吸，朱明知道接下来在自己的眼前将会有一场无声的戏剧上演，只是这场戏是用人的生命铸成的。
果然的，没多久那几处黑暗周围便已经是很是突兀的显现出锦衣卫的身影，绣春刀在一瞬间的便被抽出刀鞘进入到周围的黑暗之中，身体抖动之间，便能够依稀的看到黑暗中那身飞鱼服摆动的模样。
“走……”
又是一声从小张的嘴中发出，几人便连忙进到前面的巷子里面。没多久的，朱明便看到一具具的尸体静静的躺在那些黑暗之中，一些违禁的兵器和器械清清楚楚的摆放在自己的眼前。
“应该是接近了，大人还请小心跟在后面。”小张的眼神一缩，因为他竟然是黑暗之中还看到了只有军方才能够使用的最精良的军弩。这些弓弩，能够在百步之外洞穿一张两指厚的木板，这样的威力对付自己这些只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来说，一箭便能够直接洞穿整个人的身体。
巷子里的空气在缓缓的变化着，不多的时候便已经能够闻到飘荡在空气之中的鲜血的味道。
小张不由的便下令加快速度，要是在这次任务目的发觉之前没有赶到，那么可能朱明之后的一系列的准备便再也不能够发动起来。
前面，众多的锦衣卫已经是消失在黑暗之中，等到朱明等人从后面赶过去的时候，便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在黑夜之中泛着月光的血水。
这一夜，大胡子心中总是闷闷的只觉得十分的难受，但是却有一直说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大胡子在杀死了户部侍郎之后藏身的地方，他已经在这躲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甚至于已经渐渐的从北京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对于一个出身日中坊的家伙来说，极低的存在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里是自己这边的一处据点，也算是北京城的老巢了，大胡子很相信这里的防御力量，也很相信这里的主人不会出卖自己的。要是论起来，大胡子自己虽然只身一人，便是和这里的主人相比较身份地位并不差多少，更多的时候便是平起平坐的程度。
大胡子已经向自己身后的人申请离开这座一直令自己不安的城市了，他自觉自己现在所有该有的任务都已经是完成了，也该是回到‘那里’享受的时候了。
房门被轻轻的推开，这户的主人出现在了大胡子的视线之中，却是见着这里的主人双手托着一个盘子便进到了屋子里面。
盘子里摆放了几样精致的菜肴，旁边还有一壶酒和两副餐具。那主人将盘子放在大胡子面前的桌子上之后，便转身将身后的房门关上，倒是自顾自的给大胡子和自己分别倒满酒水。
“大先生这次辛苦了，相信少爷不久便会传来消息让你回去的了，到时候大先生在那里的地位必然也是大大提升的了。”只听着这位主人用一副很是羡慕的语气说着话，眼神之中也是充满了明显的向往。
只是，大胡子却是不咸不淡的喝完酒杯中的酒，然后才开口说道：“也有劳你了，大人平日里便日理万机，还有时间关照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
“大先生言重了，我也只是为了少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要不是现在的形式多变，在下也能够多帮少爷做些事情了。”那主人倒是显得格外的自谦，面对着大胡子却是格外的热情，不时的便是倒酒夹菜。
黑夜之中，小张的身影终于是停了下来，而朱明也将身体隐藏在一旁的黑暗之中，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精彩。
第301章 人的价值取向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人生处处有惊喜，人生处处有诡异。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宅院，至少在豪门云集的北京城中，现在朱明眼前的这样的院子实在算不上什么值得长篇夸赞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院子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拥有的。首先是在豪门云集的坊间，再加上左右的邻居的身份，这当中的院子便也会显得格外的不一样。
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随便一个人站在正阳门上，朝着城门下面随意的扔下一块板砖，说不定也能够砸出一个当朝部堂大员出来。就从这一番话里面，便也能够看得出京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怕是一个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说不定身后也拥有着惊人的背景势力。
“你觉得会在这里？”朱明有些不确定的向着身前的小张小声问道。
前面的小张立马回过头，脸色很是肯定的点点头道：“就是这里了，跟过来的弟兄已经确认了好几遍。”
一听小张是这样的回答，朱明一时间便沉吟了下去，眉头紧皱脚尖也不停的在地面上滑动着。
“如果是这里的话，便不好说了。”
“直接冲进去把人带走不就行了，这些人还敢阻拦我们锦衣卫吗？”看着朱明一脸的顾虑，小张耸耸鼻子便低声嚷着，显然是没有将现下的这一切放在眼中。
其实对于锦衣卫来说，本来就应该是要保持这样的态度的，锦衣卫办案哪里还能有人敢于阻拦的，任何阻拦者便直接当成同犯处理。
锦衣卫缇骑一出，便是一场血雨腥风，无人敢挡在缇骑之前多加阻拦。这便是锦衣卫的权威，即使是现如今已经不同于开国时太祖手下的锦衣卫，但锦衣卫就是锦衣卫。
可是，朱明并不是这样想的，眼前这座宅院可是朝廷官员的宅子，如果这里的人只是一般的官员，朱明也不会阻拦小张横冲直撞的办案。关键的就是，这里面住着的人可是朝廷三品大员，吏部左侍郎郑继之的府邸。
吏部，那可是被俗称为天官的衙门啊。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之下，没有人想随意的摆弄一下吏部的人。曾经历历在目残忍的京察，一直环绕在朝廷官员的脑海之中，而朱明虽未见识过便也听闻过。
“下令调集更多的人手过来，这里边不能办了，那就把人引出来给办了。”朱明寒着脸对着身边的小张说道。
一时间，那座宅院边上的巷子中便是一阵沉默的忙绿，黑夜里许久之后又能有几个人是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的。
而在宅院之中，大胡子依旧平淡的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桌子上的几样小菜也已经是被自己吃的七七八八。而在大胡子的面前，礼部左侍郎郑继之也依旧是一脸殷切的劝酒夹菜，似乎两人真的是多年的好友一般。
咚咚咚……
接连一片的响声从房门外面传来，郑继之微微眯起双眼。
“老爷。”房门外面，家中的老管事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大胡子这时候闻声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郑继之。
“进来吧。”即使依然年迈，郑继之声音却还似晨钟暮鼓那般的沉稳有力。
未久，老管事便已经是进到屋子里面，弯腰便在郑继之的耳边低语了一小会儿，之后便又安静的离开这间屋子。
而此时，郑继之的脸上却是浮现出入之前相比迥然不同的表情来，倒是使得对面的大胡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时间越久郑继之的脸色便越发的沉默下去。旁人并不知道，不依附现今朝堂之上任何一党的郑继之究竟是怎么做到现如今堂堂正三品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上，再有不久等那吏部尚书赵焕离去便是正二品的尚书了。可是郑继之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在错从复杂的朝堂之中混到现今的地位的，无非便是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人身后的势力和两人聊到的那位少爷的帮助。
是人便不希望自己一直受制于人，即使现今已经渐渐年迈了的郑继之，心中依旧是希望能够得到真正的自由，尤其是在自己可能马上就能成为这个庞大的帝国真正的决策者之一的时候。
大胡子的眼前微微晃荡一下，突然间便发现自己似乎是有些晕头转向起来。虽然大胡子知道那壶酒大多都是自己喝掉的，但是就那样一点点酒却并不能有多少的作用。
模糊之间，大胡子眼看着对面郑继之脸上的表情在不停的变化着，最后定在自己的面上的表情却是那样的得意和嚣张。这是大胡子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在大胡子的认识之中像郑继之这样的人有很多都匍匐在少爷的脚下。
“你……你……卑……”
很有戏剧性的画面，大胡子这位往日雄霸一方的人物，这个时候却只能是一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想要指向郑继之，嘴里的话已经是说不清了。
“那是你的少爷，不是我的少爷。你应该很清楚，老夫这些年来做的事情究竟有多少是自己要做的，但是却不如你一个卖酒的莽夫。”此时的郑继之哪里还有往日里一代大儒般的风范，浑身寒气四溢，脸上却挂着一张极怪异的笑容说着：“老夫不会取了你的性命，但是想来现在外面的那些锦衣卫的杂碎会很希望得到你的，老夫手上不会沾血，但是你却还是只有那一条道路可选。”
屋子里，郑继之此时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大胡子早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是充满了奇迹的，没有人是真正的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朱明再怎样也不可能预测到这些旁枝末节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黑暗之中，礼部左侍郎家的周围已经悄然的被众多的锦衣卫包围起来，一队缇骑更是悄然的隐藏在这座府邸的对面预防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
院子的后门，似乎北京城每家每户都有着一个后门用来做些不能在正门做的事情。
大胡子被两名下人艰难的抬到了巷子里面，然后黑暗中的人便看着那大胡子的身体缓缓的倒在了墙边上。
小张刚准备带人冲出去，便已经是被朱明制止住了。
“再等等！”
302第302章做历史的参与者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黑暗的巷子里，似乎便真的像是朱明说的一样，在再等等之后真的是会有一些奇妙的事情发生的。
朱明一直藏身在黑暗之中屏住呼吸，双眼却是直直的透过眼前的黑暗投向远处的那扇遮掩着的后门。
咯吱
这一道声音像是从远古的时代传来的一般，苍老的木板摩擦滑出的声音也令听者的心也不由的苍老起来。那扇木门被缓缓地打开，里面的黑暗像是从洪荒之中冲泄出来一样，牢牢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既然来了老夫家后门，何不现身一见。”人还未出来，那扇被打开的后门里面便已经是传出了人的声音来。
挡在朱明前面的小张立马回头，从他双眼之中朱明看得出来，小张已经是通过那道声音听出了它的主人是谁了。同样的，在小张的眼神中还有制止的意思，明显的是很不希望朱明就真的是如对象所说的站出去。
最后，那扇门里面终于是踏出了一只脚，最后一整个的人都出现在巷子里面。
吏部左侍郎郑继之坚定的挺着腰板站在门前，没有向着巷子的两边观望，便只是将一股怜悯的目光投放在不远处依旧陷在昏迷之中的大胡子身上。
这是一位已经渐渐力有不济的老人，便只是靠着最后的一丝信念在支撑着整个人的。此时，不远处的郑继之带给还躲身在黑暗之中的朱明的感受，这样的以为老人也必然是以为充满了故事性的人物，这样的人的人生也必然是波澜壮阔的。
朱明终于还是在小张惊讶的眼神之中站起身来，从那原本的黑暗之中直直的站起身来，站定之后便挥手静静的将笼罩住飞鱼服的黑袍给去掉，黑暗中飞鱼服依旧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震慑人心的气势来。
这边一番的动静，自然也是吸引到了郑继之的关注，转眼间看清现身的人后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惊讶来。
“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过来了。”郑继之似乎是极熟悉朱明一样，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容，语气间已经不见刚刚之前的惊讶之意。
“郑大人。”此时的朱明，依然是恭敬的向着这位老人行礼。
郑继之看着朱明连番的动作，也没有制止，便只是安静的观望着，最后才稍稍指指一旁躺在地上的大胡子道：“把他带走吧，你们今天来总不能一点收获也没有。”
这时候轮到朱明有些惊讶了，其实从一开始朱明就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那个和自己只有着一面之缘的大胡子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人抛弃在这条黑暗的巷子里面。
从最开始的时候，朱明和大胡子相撞遭遇到的时候，也只是在摸到大胡子那双明显是常年握刀的手的时候，才有了一点点的奇异，便也只是随意的让人悄悄跟踪调查一遍，但是没有想到最后查出竟然是真的和户部侍郎被刺一案是有关的。
朱明的手在黑暗之中轻轻的摇晃记下，不多的时候便有两名身着黑袍的锦衣卫校尉将大胡子拖进黑暗之中，在响起一阵细小的动静后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反响。而此时巷子里大多的锦衣卫也已经是离开了这里。
按照朱明的手势，是不允许任何人留在这里
的，但是小张还是带着许林藏在黑暗之中防止可能的危险。
看了一下还没有反应的朱明后，郑继之轻轻一笑，脸上露出坦然之色道：“那人确实在老夫家中小住过一段时间。朝廷想要治理这个天下，靠的不光光是表面上的这些官员，私底下还有中很多的力量为了共同的利益在努力的维持着这整个天下。”
“大人便是其中之一。”郑继之的这番话朱明又怎么能不明白，便开口轻轻的问着。
而郑继之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丝狰狞之色，似乎心中是在挣扎了一番后才开口解释道：“诚然，老夫能够有现如今的地位也是和那些力量有关。”
朱明此时渐渐的眯起双眼，眼前变得更加的昏暗，但是心中却是变得更加的通亮起来：“刚刚那人便是和你一样也是”
郑继之轻轻的点点头，不做任何辩解的说着：“你应该是认识少爷的，或者说你们之间是有交过手的。不过现在不重要了，不管是你还是少爷，老夫不会再掺和这里面的事情。刚刚那人也算是送给你的一样礼物，老夫只想自由一些”
朱明心中一阵冷笑，自己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真正的能够将一句话给说满的，即使是强入一代帝王也会有言不由衷的时候，郑继之想要不再掺和现今的事情更是想要所谓的自由，这些在自己看来都是空谈。
现在的局面容不得任何人有所谓的自由，也不允许任何人能够真正干干净净的置身事外，除非你很干净利落的辞官回家，否则就只能是继续在这个局里面厮混。
“郑大人认为你真的能不掺和进去吗当然，在下认为大人所言的自由是不可能实现的。下官觉得，大人还是要好好的看看现在的朝局，在看看现在都是什么人在这里面。”朱明很直截了当的就将心中的话说出口，没有一丝一毫的遮遮掩掩的意思。便就是这样直接的告诉郑继之，你老头子想的事情是不可能的。要么继续原本的生活，要么就重新选一个盟友或者是老大。
现在的朱明早已经将无所谓的一切抛之脑后，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在现在明显已经是不能够应用上的了，那么便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历史。未来存在着的，只能是真正的历史参与者。而现在的朱明，便渐渐的让自己真正的参与进这场没有尽头的游戏之中。
此时，郑继之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他已经想到了很多，那怕就是朱明所说的那番话也是想到的，但是被人当面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而朱明却也不打算给对方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接着便又开口道：“大人，皇上现在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在下不知道你所称呼的少爷究竟是什么人，至少在下是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这个人。但是在下能够确定的是，就算有这个人在，在下不认为一个整天只知道藏头藏尾不敢露面的人能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刚刚那人本官只知道叫做大胡子，武功很厉害是少爷身边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现在应该不会有他的存在了。”郑继之双眼在这很短的时间内流露出很多的意思，静静的说完话便将自己的身体重新投入到那扇门后的黑暗之中。
没多久，那扇门便又重新合上，之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们回去。”
巷子里，朱明淡淡的说了一句，便向着黑暗中走去。
303第303章忠诚的力量能有多大？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同样是在锦衣卫牢房之中，同样的位置上有着同样的黑暗程度，同样的朱明依旧是静静的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唯一不一样的是之前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两个人已经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这个时候，大胡子正被五花大绑的困在柱子上。
是也不知道郑继之究竟是给这大胡子弄了些什么药，从那条巷子里带回来后一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却还是不见人醒来。
此时，这一块的区域里按照朱明的要求，就只留下了小张和许林两人，小张在一旁的桌子前准备着记录审讯证词的东西，而许林则是在选择是接下来自己应该使用什么样的刑讯工具。
似乎是等待的太久了，朱明的手重重的拍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面，那道闷响声便在这空荡荡的牢房之中回档开来，然后慢慢的传向所有的角落里，直到最后声音渐渐的削弱。
彭
一旁的许林很是机灵，在朱明有所动作的时候，便已经是从边上拎起一个装满冷水的大桶，哗啦一下便直直的全部冲到大胡子的脸上身上。
大桶的水砸在大胡子的身上，然后迅速的流到地上蔓延向四周，而被绑在柱子上的大胡子只是轻微的动弹了一下便再也没有了后续。
许林眼角一跳，现在的情况并不是他所想要的。连忙的，有些气恼的便从一旁的桌子上拉起了那根满是倒刺而那倒刺上还沾满了血肉的鞭子，便是已经准备动刑将这大胡子给鞭醒。
“停。”
这时，朱明面无表情的抬起之前的那只手，嘴里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来，那边的许林便立马后退到墙角下的阴影之中。
“户部侍郎是不是你杀的”
很空洞的，朱明便已经是直接开口说道，目光直指前面正浑身滴着水垂着脑袋不知究竟的大胡子。但是，等待朱明的还是这锦衣卫牢房之中的寂静，已经空气中似有似无的人的低沉的呻吟声。
可是朱明这时候并没有觉得难堪，依旧是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只是很安静的开口继续说着：“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本来这个世界上就有很多的巧合和可能性。
但是，一个在北京城生活着的普普通通的商贩的双手会有常年用刀的痕迹。我在军队中也带过很长一段时间，你手上的痕迹只可能是那种能够杀人的刀留下的，而不是切菜的刀。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只是派个人悄悄的跟踪你，也没有想到你是可能和户部侍郎被杀一案有关。如果你不去今晚的那座宅院，我也永远不会将你和案件联系在一起。
其实户部侍郎这件事你说不说都已经是定在你身上了，可是，我关心的是郑继之所说的少爷，究竟是什么人”
朱明像是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一样，絮絮叨叨的便自顾自的说着，很长时间里牢房之中便只剩下朱明那淡淡的声音传荡着。
小张和许林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越是站的高的人
便越发的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事情。深处在北京城这个大染缸里面，所有的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应该是要做些什么事情不该做些什么事情的。没有人敢于有半点的差错，因为那样等待着自己的便可能是无情的驱逐。
随着朱明的话说到尾声，直到少爷这两人字从朱明的嘴巴里面吐出来的之后，原本被绑在柱子上还一动不动的大胡子却是猛然的颤抖了一下。而此时，朱明也已经是安静了下来，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的大胡子。
只见大胡子这时候竟然是缓缓地抬起了头，双眼死死的盯着离着自己只有一点点距离的朱明，目光之中完完全全的充斥着愤怒之意。大胡子坚信，如果现在是在平日里，如果自己没有被绑起来，如果自己现在还能够活动的话，那么眼前的那名少年早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同样的是从来就没有过如果这两个字的存在，如果从来都只是失败者的借口而已，还是那样的强词夺理甚至于是疯狂。
“你不用这样愤怒，你现在这样不是我造成的，要怪只能怪郑继之。”朱明丝毫没有在意大胡子眼中的仇恨，当一个猛虎被关进笼子里的时候，猛虎便也就不再能够被称之为猛虎了而应该是宠物，更何况在自己的眼中大胡子这个人并不能被称之为猛虎。
“那你为什么要抓住我”大胡子刚刚将话问完，便紧紧的合上了自己的嘴，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
而朱明也只是轻轻的笑了起来，虽然这不能够代表什么，但是至少说明了现在的大胡子已经是开始处在下风的了。
“你认为你的少爷需要你的忠诚吗”忽然间的，朱明便已经是转换了一个问题向着眼前的大胡子问道：“我知道你不会说出那个什么少爷的真实身份，但是你觉得你的少爷会从这个将你救出去吗不过，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选择让你死在这里。”
大胡子的眼角已经不停的抽搐着，因为他心中清楚的知道，朱明所说的话一点也没有错。
而朱明这个时候只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大胡子，等待着他最后的选择究竟会是什么。对于忠诚这个词，朱明同样是从来都不会信任的，即使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陈大那也是在给予了足够的利益之后才换取的忠心。而且，历史一直在证明着一个人的忠心往往可能会变成背叛的掩盖。在死亡面前，没有人会想着别人会怎样，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便足够了。当然，也有人会到死也坚持着自己的忠心，但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
“郑继之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这时候，大胡子重新抬起头看着朱明，说完话后脸上竟然也是笑了起来。
而朱明却也只是轻轻的眯起眼睛，右手一边把玩着太师椅的扶手一边开口说道：“因为现在，我还对付不了他。但是，明天过后可能便不会这样了。可是，我又很想从你这里先知道一遍。”
牢房之中，又一次的恢复了安静。
朱明在等待着，而大胡子也在等待着。虽然双方都在等待着，但是两人所想的东西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牢房里，寂静中便只能听到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的人的呻吟声
304第304章初一是个不好的日子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科学的解释上日食，又作日蚀，是月球运动到太阳和地球中间，如果三者正好处在一条直线时，月球就会挡住太阳射向地球的光，月球身后的黑影正好落到地球上，这时发生日食现象。
而在封建王朝的统治下，日食更多的解释便是上天给予地面上的统治者，也就是那位天子一种别样的警告。用以说明，这位天子所统治的天下，可能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于是，这个时候便必然的会有一些人用这种现象来攻击当权者。
当时间度过一夜来到五月初一的时候，此时的朱明，依旧是静静的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中多了一份轻薄的纸张，上面也只有寥寥的几个字。但是，这时候的地点却已经是从锦衣卫的牢房换到了正阳门后的风满楼里，此时风满楼的五层已经是完成被锦衣卫给包了下来。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法，其实也就只是朱明将这五楼给包了下来。
小张此时并不在这里，而是由新晋的锦衣卫百户许林领着数名校尉把持着整个五楼。朱明此时正面朝着被打开的窗户外面，身边一张椅子上做着早就来到北京城的张正书。再一旁，左建业陈大谢同仁三人在边上不知道说着些什么事情。
而在旁边的角落里，却是有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袍之中的人静静的站立在那，黑洞洞的袍子底下根本就看不出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阵风不觉的便吹进了隔间里面，似乎是没有拿住，朱明手中的那张纸便随着风轻轻的滑出手指间，摇摇摆摆间就落在了角落里，这时候才看清那纸上只写着初一食日四个字。
“你觉得今天怎么样”整个风满楼里，朱明最喜爱的便是现在的兰花阁，手一边触摸着兰花叶片，一边向着旁边的张正书问道。那张纸是昨夜里徐光启着人送给自己的，而朱明清楚的知道今天便是钦天监隐瞒的日食将要到来的日子。
知道现在为止，朱明知道的是钦天监依旧没有派人将日食将要发生的情况禀报给皇帝。
一旁的张正书自然是没有朱明那般整日里的忙碌，平日里便躲进徐光启的那座院子里，对于今天要发生的事情自然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此时，便轻轻的笑了一下：“天气很好，是个适合活动的日子。”
“那边一起好好看看”
朱明轻轻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微笑着观看窗外的北京城景色的张正书，脸上也挂上了一丝淡淡的笑容。自己安好无损，而别人可能要倒霉的时候，朱明又怎么可能会觉得不高兴呢更何况，从这件事情里面，朱明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得到很多好处的。
相对于此时风满楼上的人们的安闲，北京城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处在忙碌之中的。
没有人知道，驻扎在京营之中的军队已经早早的爬上了北京城的城门楼里。而在皇宫之中，大批的锦衣卫和禁军也已经是集结在了一起。
此时的万历显得很愤怒，大殿之
中没有此时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剩下锦衣卫都督骆思恭和王承恩，最后便是还在狂砸东西的万历皇帝。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骆思恭和王承恩只是低着头安静的站在大殿下面，而万历也只是安静的涨红着脸砸着桌案上的物件。
直到最后，万历像是消了气一样，抬头看着大殿下的两人。那骆思恭和王承恩也似是感应到了一般，也是一起抬起头，便看见万历已经是走到了两人的身边。没等两人发问，万历已经是向着大殿外面走去，这时候后面的两人便也就只能是连忙紧跟上去。
今天，徐文爵很纳闷为什么自己的老爹非得要按时到兵部，还非得要自己早早的赶回京营之中。直到最后，徐文爵在京营之中看到了同样一脸不解的汤文琼，得到的结果同样被自己老爹给赶回军营之中的。
对于新任的兵部尚书徐弘基来说，今天应该算的上是一个高兴的日子。此时坐在堂上完全没有往日里的不耐烦，更是一脸笑容的看着自己下手方的杨应聘，在杨应聘的对面则是定远侯邓绍煜，也就是兵部新任的左侍郎。
堂上，几人都没有说话，而眼神从坐在这里之后便一直似有非有的看向外面的天空，每个人脸上都能够看得出带着一丝丝的笑容。
大多数的人都是活在无知之中的，很多这个世界上真实发生的事情都只有少数人才会知道的，这可能在大多数的时候被称之为特权。北京城的百姓如同往日一样，早早的出门做工，早早的打开商铺，早早的上街抢购最新鲜的蔬菜，早早的将一天的事情安排下来。当然，也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藏身起来。
此时风满楼上，一名店小二端着一个放满菜肴的托盘便走到了楼梯的最上面，再被两名锦衣卫拦下检查了一遍之后才被放过去。
朱明是回头亲眼看着这名店小二进来的，心中不由的便佩服起这人竟然能够用一个托盘便放下整整六盆菜和两壶酒好几副餐具。
“坐。”
等到菜放好之后，朱明轻轻的说了一句，旁边的谢同仁左建业陈大便也走过来坐下。
而那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黑袍人，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只是悄然间偷偷的看了这边两下。
男人间的酒席是最容易混时间的，不知不觉的时间便会慢慢的过去，但是当事人只有到后来才会发现。
铛铛铛咚咚砰砰砰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大约太阳快要在天空中爬到正中间的，整个北京城百年已经是响起了一阵的嘈杂声。身处在风满楼的最高层，几人清楚的听到整个北京城到处都是人们敲打着东西发出的声音来。
而这个时候，朱明和张正书便已经是齐齐的笑了起来。
放下碗筷，朱明便和张正书走到了窗户边上。
天空中，那轮正圆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边角竟然已经是被黑暗给隐藏了起来。
日食来了
第305章 天黑请闭眼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日食。
此时的北京城呈现出一种鸡飞狗跳的景象来。天文上的变化对于生活在地面上的人们来说影响是巨大的，同样的对于同时生活在地面上的其他生物来说也是一样有着巨大的影响。
此时北京城的人们尚且会走出家门，一手拿着棍棒一手拿着锅碗瓢盆，然后便对着天空之中渐渐变小的太阳敲打起来，似乎这些人坚信只有这样才能够将天空中那个想要祸害太阳的东西给赶走。
与此同时的，各家各户原本被好好关起来的飞禽走兽，这时候竟也是四散着上跳下攒的。
北京城的各处城门在第一时间便被关上，大队的京营士兵冷漠的把守在城门下面。
天空之中，太阳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原来的样子，似乎是没有一点点反抗的力量，只能是等待着便突然出现的怪物给吞进肚子里面。
伴随着城市里人们的慌乱，天文上的变化同时也影响到了人世间教派的发展，于北京城里普通人的各种反应不同的是，此时城中一些地方竟然是响起了僧人的诵经声以及那一道道悠悠传向远方的钟鼓声，和僧人们相对的是道观中的道长们也开始大声的读出先师老子的文章。
天空中的变化很慢，但却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清清楚楚的变化的，人的肉眼在这个时候不能长久的看向天空，便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方式来观看天空中的变化。
风满楼上，一名小二已经是端上一盆盛满水的木盆放在窗户边上，然后朱明和张正书也就能从木盆之中看到此时天空中的太阳的变化。
什么事情看得久了也就会乏了，朱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看些什么东西，只知道现在周围的环境已经是越来越昏暗。
“不看了。”
随口的嘟囔了一声，朱明便重新走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倒是闭起眼睛哼起了一首别人听不懂的曲子来。
在风满楼外嘈杂的声音之中，忽然间的传来一阵整齐的声响来。
皇城前的大明门被缓缓地打开，街道上的人们便借着天地间最后的光亮看到一大队的禁军骑着雄壮的战马，全副武装的从那身后已经是变得黑洞洞的皇城之中走出来。然后，从队首开始缓慢的加速，直到最后整支禁军士兵身下的战马告诉的奔跑起来。
军队的出现似乎是给了百姓们一丝无聊的安全感，城中的嘈杂声渐渐的变小。
而在风满楼中，合着眼的朱明自然也是清楚的听清马蹄践踏的声音，嘴角便不由的挂上一丝微笑。
京营和兵部衙门里，原本还不知情的几人此时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而事先大概知道的人们也明显的是松了一口气。
未知的事物总是能够吸引很多人的注意的，至少这个时候的谢同仁陈大根本就不顾太阳对眼睛的刺激，早早的就趴在一旁的窗户上死死的盯着天空中的变化，而左建业也冷漠的站在张正书的身边盯着水盆中的变化。
没人看见的是，原本还悄然站在角落中的黑袍人已经是消失不见。
而这个时候，整个天地之间也已经是刚刚好完全的失去了光明，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永恒的黑夜之中。
这一刻里的时间也仿佛是静止了下来，所有的东西在这片黑暗之中仿佛也都已经是将所有的动作放慢了上万倍一样。所有的噪声在一刹那似乎是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开来，战马践踏的声音也很突兀的就从空间中失去了踪影。
浮躁的世界，终于是在这时候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然而，时间的力量并不是其他的事物能够阻挡得了的。
又似乎是一刹那间，整个世界中的所有事物都活了过来一样，前一刻的寂静像是从来都没有到来过一样。
笼罩着正片天空的黑暗突然的多出了一丝光亮，那是原本太阳存在得位置。
张正书像是大喘气一般瞪大了双眼，知道最后水盆中的太阳重新变成原来的样子。
天空在短暂的时间里便重新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毕竟日食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后连一滴水珠也算不上。
此时，没人知道在之前的黑暗中究竟真正的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从皇城中踏出的禁军已经早早的离开了城市，这些人今天只有一个任务，那便是将城外钦天监观星台中的官员全部缉拿回宫，而在钦天监衙门里，早就已经有打量的锦衣卫将这些人缉拿起来，也同样在向着皇宫中押送。
恍然间，大明门城楼之上响起了连续的鼓声。
这时候，沉静的城墙下所有人都知道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就算是不知道的也会好奇的走出门外仔细的观察一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透着窗户，坐在椅子上的朱明便看到大明门城楼上显出众多人影。并且这时候，已经开始有人在城楼上大声的宣读着什么东西。
离着有些远的朱明听不清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但是别人却是清楚的知道大明门城楼上的人在读着些什么。
皇帝已经下旨，就在日食刚刚结束的时候便已经是派遣宫中太监在城楼上宣纸。大概的意思便是天有日食，这是上天给予人们的警告，皇帝便要求自己的大臣们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老老实实的悔过。又痛述了现今朝堂之上，官员们重重恶性，以至于对于国家的治理荒废下来等等等等一堆子的东西。
不知道详细的东西，但是朱明却知道皇帝这时候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原本应该是要归结到天子身上的罪过，就这样被万历先下手为强给推到了朝中大臣的身上。双方是清楚的知道这些事情的经过，但是底下的百姓却并不会真正的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些百姓也天生的更容易相信天子颁发的圣旨。
然而，随着万历的这一招出手，谁都知道在哪朝堂之上将会开始发生接连不断的争斗了，新的风暴已经开始出现，只是人们不知道这场风暴会不会刮到自己身上。
第306章 满城尽是坏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朱明带着自己身后跟随的一帮子人便缓缓的从风满楼顶层下来了，这时候才会发现，人们是有多么的善变的。
在前一刻还因为失去光明而惊慌失措，现在却又在为了一分钱而争论不已。
大街上，人们像是没有经历过之前的那番景象一般，依旧是一个个的行色匆匆，依旧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未来而奋斗着。
其实相对于现如今北京城的普通人来说，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却显得格外的难看。这些人都是因为皇帝突如其来的一份圣旨而变成这样的，而现在这些人只能是生生的吞下自己酿成的苦果。
对于自己周围少了一个奇奇怪怪的人，陈大谢同仁以及左建业都没有表现出多少的关心，既然是自己不清楚的人那么可能出现的一切现象都是能够理解的。
只是，此时的大街上，张正书倒是对之前在风满楼里看到的那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着的男人突然消失而感到好奇。之所以张正书这样的肯定是黑袍中的人是一个男人，完全是因为张正书能够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令人很舒服的气息，那气息只有一个冷漠的男人才能够拥有的。
“哪里来，便回到哪里去。”朱明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身边有一个纯正的男人用一副奇怪的表情和动作面对着自己，最后只能是含糊的说了一句。
“那人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张正书依旧坚持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一脸好奇的凑到朱明的脸上发问。
街道上这个时候人已经是渐渐的多了起来了，几名家中的侍卫一时间竟然是挤不出去，这时候跟在后面的许林带着两名锦衣卫便挡在了队伍的前面，立马的街道上便是一空，瞬间的开阔了不少。
而朱明这时候却是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站在原地，眼神玄乎的盯着面前的张正书，很长的时间后才开口淡淡的说着：“从地狱里来，现在回地狱里去。”
张正书两眼都瞪的老大老大的，随着一个个的字从朱明的嘴里面出来，那张脸上慢慢的变化成震惊到最后变成一股浓烈的恐惧。不由的，脸上竟然更是渗出了一丝丝的汗水来，最后忍不住的便打了一个寒颤。
就之前的那句话，张正书不知怎的就从里面听出了无限的黑暗，听到了无数人似乎真的是在那莫名的地狱之中挣扎着嘶吼着，最后却只能是彻底的消失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看了一眼似乎还没有从惊恐中挣脱出来的张正书，朱明淡淡的笑了一声：“你们两带着这家伙先回去吧。”
前面的谢同仁和陈大看了一眼依旧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张正书，也是齐齐的笑了起来，但也没有过多的耽误，便两人一左一右的直接架起张正书向着南薰坊过去。
看着众人离去，这时候朱明不知怎的却是送了一口气，此时自己的身边便只留下左建业以及许林带领着的几名锦衣卫校尉。
“大人，现在去哪里？”看着此时的情况，许林自然是知道朱明是还有事情要去做的，便小声的问了一句。
“去杨侍郎家。”朱明似乎是很晚才听见许林的话，笑着脸缓缓的吐出自己的目的地。
来了北京城这么长时间，朱明没有学会别的东西，但是认路却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别人可能会认为这是他的特长或者是用心之类的，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其实只是为了以后可能需要跑路的时候做准备而已。
路很熟悉，作为兵部侍郎的杨应聘的住宅自然是在那一大片官宦人家群里。这个时期，没有人会相信在朝当官的人真的是能够做到一平如洗，家住外城棚户里的。
当然，朱明也是不可能相信。就光是现在站在这杨府外面看着那座大门，便坚决的不相信着杨应聘会是什么高尚的人物。
杨府外，一名锦衣卫校尉进到门房里面说了一声来人是谁后，不久便又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从杨府里出来。
皇帝的命令是很有作用的，除了朱明这时候还在外面闲逛之外，大多数的官员都如同此时的杨应聘一般，安安静静的待在家中。
当朱明在杨府书房里见到杨应聘的时候，这位兵部右侍郎竟然还在很是悠闲的逗弄着那只被囚禁了起来的鸟儿。朱明自然是不知道这鸟是什么品种，但是见着那杨应聘小心的样子便知道这鸟想来也是不简单的。
“大人真是闲情逸致啊！”眼看着杨应聘还在给那只鸟喂食，朱明便开口轻声说道：“在下一进大人这府邸，当真像是回到了江南故乡。”
很含蓄的一句话，更多的则是表示了对于杨应聘家中财富的指代。
这时候，一旁喂鸟的杨应聘有怎么可能听不出朱明这话里的意思，于是放下手中的鸟食轻笑着转过身：“你在这满京城里找找看，又有几个人是真的住在那些臭气熏天的烂水巷子里的。每一个是好人的，至少真正的好人是没有的。海瑞算的上是一号的了，但是老大人也早几十年就不在世了。这宅子也还是靠着当初我那老岳父才弄下来的，不然我离那烂水巷子也没有多远了。”
朱明大笑了起来，那杨应聘看着大笑的朱明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笑声直直的便从书房里面传到外面，一时间竟也是吓得杨家的下人惊慌失措，却是不知自家老爷会不会是失心疯了。
而书房之中，杨应聘已经是正坐在茶桌前面。朱明从一开始便结果那一整套的茶具，就在杨应聘的对面缓缓的摆弄起自己学过的那一点茶道。
水被一个很小的炉子慢慢的煮着，直到最后升腾起一股水汽的时候，朱明这才开始手上的动作。一连番的动作明显的很是生疏，但朱明还是表现的很是严肃的将前后所有该做的时候都做完，直到最后将一小盏的茶水放在杨应聘的面前。
在这个过程中，杨应聘一直安静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直到最后自己的面前飘起一丝淡淡的白烟的时候，才长长的叹气一声。
而朱明也没有多说话，便只是静静的做出请的动作。
这边，杨应聘也是欣然接受，缓缓的捏起茶盏，缓缓的将盏中的茶水含进嘴中。
第307章 阜成门下的故事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很多有心人会知道这一日朱明去了一趟兵部右侍郎杨应聘的府上，但是没有人知道在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朱明从杨府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显然的除了他自己别人是不可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又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出了杨府，外面的日头也渐渐的偏了下去。
杨府门口，眼前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朱明领着左建业和许林的锦衣卫慢慢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你先回衙门里吧。”
回身，朱明对着身后一直紧跟着自己的锦衣卫百户许林说了一声。毕竟自己现在没有实质性的官职，身边要是总带着锦衣卫里的人的话难免还是会遭人构陷的。尽管，朱明觉得自己可能并不会怕这些东西，但还是会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纠葛的。
许林先是有些迟疑，后又看看朱明身旁左建业肯定的眼神，便也就放下心来，带着自己的几名手下向着朱明施个礼后，便分开向着锦衣卫衙门过去。
“这世道，好人越来越难做”眼看着许林等人已经走远了，朱明这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随口的说着还是对身边的左建业说的。
说完，也不管左建业有没有话要说，便自顾自的埋头朝前走去。
庞大的北京城每一天的物资需求量都是难以计算的，即使是生活在当下的官府中人，也难以说清这座巍峨巨大的城市一天里究竟是需要多少的能量。在北京城众多的城门里面，阜成门在长久的使用中渐渐的被称之为煤门，而这也正是因为北京城庞大的物资需求中的煤炭需求都是从西边的阜成门进城的。有着这样的称号也是说的能够理解的，从有历史以来，中原地区的煤炭大多便是在山西一带挖掘的。阜成门的瓮城门洞内由煤栈客商募捐刻梅花一束记之。梅与煤谐音，每当北京城北风呼号，漫天皆白，烘炉四周之人皆赞：“阜成梅花报暖春”。
今日这阜成门外，如同往日一般热闹非凡，众多的拉着沉重的货物的马车缓缓的通过城门外的盘查然后进入到黑洞洞的城门洞里面。
对于能够在阜成门外当值，整个京营中的将士都有着一般无二的认识，那边是能够得到比在其他地方多得多的油水。那些腰缠万贯的大煤商，动辄就是价值上万两银子的煤炭运送进北京城里。而相对于加之庞大的煤炭来说，这些商人给予守卫城门的将士们的好处就根本不值一提。
这一段时间在阜成门外当值的同样是京营中的一支队伍，百户长小心的将身子躲进城门边上的棚子里面，身处在京师重地没有人会相信随便什么时候都会有敌人出现在你的面前。站在外面的士兵也大多没有多少的精神，唯有出现大队的运送煤炭的车队过来的时候，这些人的双眼中才会冒出一股浓浓的贪婪的神采来。
一队每辆马车上都悬挂着绣着一个河字旗帜的车队缓缓的出现在阜成门外，这样的车队和前后无数的车队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每段时间都会有固定的车队固定的人员和煤炭从阜成门进入到城市里面。
然而，当城门下的士兵们看到那面很是普通的河字旗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的提醒却立马全部来了精神，不多的时候就连之前还一直躲在棚子里面的百户长也悄然的出现在城门下面。
城门内外没有人会对这些士兵有这样的反应而感到诧异，就像是一切都是正常不过的样子。
但也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就只是这面河字旗便能够在这座城市里面轻轻松松的招呼出众多当朝大员来，就算是身着绯袍的正三品的官儿也是有的，更是听人说这家车队甚至是认识尚书级的人物。
而这家河字旗的老板，在整个山西也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要说整个山西哪个人是最有名的，那边是这家河字旗的东家河家。
这个河老板小的时候十分的穷苦，后来一直在山西打拼，直到现在成为北京城最主要的煤炭供应者，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在山西更是被流传出众多的版本来。但是这样的一个老板，也一直是心系着家乡的建设，出钱修路出钱架桥，只要是能够出钱的地方绝对不会少了这个人的身形。
此时阜成门下的百户长很是诧异，因为自己竟然在这一次河字旗的车队前面看到了一名极其年轻的青年男子。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一袭牙白色的长衫轻轻的套在身上，竟然没有被身后众多黑黝黝的煤炭沾染到一分半毫。
但是，百户长自己这些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山西的河老板是有着这样的以为公子的，可是现在眼看着那男子身后跟着的两名竟然是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摆出的气势显然的就是这支车队的主事人啊。
面带着不解，百户长不由的便轻步走到了众多士兵的前面，那边河字旗的车队也已经是到了城门下面。
“将军辛苦了。”
百户长脸上还挂着之前的不解，但是眼前的车队已经是缓缓地进到了城门里面。河字旗的车队是没有人会去检查的，这时候百户长才察觉到自己的手中像是多了什么东西，不由的低头一看却是一叠子小面额的银票，皆是十两十两的面额。百户长不由的心中一叹之前的那男子很会做事，这时候也不再多想就已经是忙着伙同自己的一种手下将手中的银票给分了。
北京城中，朱明像是没有目的一样缓缓地走着路，左建业却不敢有丝毫的分心，只能全神贯注的感应着周围可能发生的危险。
说到底的，朱明其实是很羡慕北京城的这些数量最多也是最普通的百姓的，这些人的生活虽然每一日似乎都是在重复着前一天的样子，但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没有了烦恼，没有了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没有了黑夜里的生死相搏，这样的生活其实才能够被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生活。
第308章 翻墙的朱大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耳边的巷子里传来了戏院里的唱腔声来，当红的名角正在后台粉饰着自己的脸颊。一些孩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被家人放出来，一时间整个街道上巷子里便全是来回奔跑不停的孩子的身影。
街道上随处都飘荡着浓浓的香味，各样的吃食被一家家极有良心的商家摆上自家的摊位上。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不用担心这些商人会黑了心做些失了良心的生意，大多数的人都是极注意自家的信誉的。好的信誉比金钱还要重要。
“大人……”
正在关注着旁边的巷子里一群小孩从一户人家院子里逃窜出来的朱明便听着耳边传来左建业的声音。
回头一看，却是看着此时的左建业整个人的气息已经是变得全然不同。这样的气息在左建业的身上已经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了。至少，朱明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感觉到这样的气息还是在关外的时候，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小心的将自己的身体向着左建业的旁边移动了一下，朱明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有什么危险发生的话只有在左建业的边上才是最安全的。
“那几个人很不对劲。”没有让朱明提出问题，左建业便已经是注视着街道前面的一群人冷冷的说出口。
这时的朱明才随着左建业的眼神看向街道的前面。
只见一名可以和张正书的容貌相比较的男子牵着一匹远比军中战马还要优良的骏马，带着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便神态悠闲的走在街道上的人群中。
就只是这么一瞬间的，朱明便已经是看到了好几名豪放的北京城女人假借拥挤的人群将一双大手摸向那男子的身上，甚至有一个黄毛大丫头更是摸向那男子的臀部。
“简直是有辱斯文……”朱明很是有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狠狠的说着。
“那男子后面的那两人不是一般人。”对于朱明的仇视左建业只能是直接无视过去，将自己关注的事情轻轻说出口。
这时候，朱明再仔细看过去，一会儿后开口道：“不就是一对孪生兄弟嘛，虽然是少见，但是在北京城还是能够找到挺多这样的人啊。”
左建业这时候才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朱明，而被左建业这样一看的朱明便立马住嘴。
“一般的孪生也只是在相貌身材和大致一样，但是这两个人不光光是外形上基本分不出差别来，最关键的是这两人给我的感受……”左建业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的停住了嘴，目光却是愈发的寒冷起来，之后最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这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一样，不论是他们的步伐动作还是呼吸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是一般人完全做不到的……”
“哎呀，这样的人管我们什么事情，说不定是前面那个兔爷家里从小培养出来的，走走走，我还有正事要做呢。”听着左建业的一番解释，朱明确实是不由的颤抖了一下，但立马又吵吵嚷嚷起来，一把便拉住左建业向着旁边的巷子过去。
这个时候，对于朱明来说确实是没有什么比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要重要的，没多久的便拉着左建业进到旁边的一条街上，一进到这条街上瞬间的便周围一空，再也没有之前街道上那般多的人了。
只是直到这个时候，左建业的目光还是关注着外面那之前的街道，眼神中毫不掩藏着深深从忌惮之色。
这条街上只有着寥寥的几户人家，最主要的便是其中的一座徐文爵家的府邸。
一进到这里来，朱明整个人还便突然像是变得猥琐了起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拐到旁边的巷子里面。从这边过去便是徐家府邸那一圈高高的院墙。
而朱明这时候就是带着左建业小心的躲过可能有人的地方，进到巷子里面之后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便只是埋着头的向着前面走。巷子很长，旁边的院墙也一直没有中断过，从这一点上也就能够看得出这座府邸究竟是有多吗的宏伟庞大。
心中一边感叹着这些官宦人家的腐败，一边又在心中升起无比的羡慕的意味来。就是在这样的纠结之中，朱明也不知道究竟是走了多远，但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旁边依旧是高高的院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的院墙上竟然是从里面向着外面挂着一截子绸缎，放在这个空无一物的院墙上面当然是显得格外的显眼。
“到了。”一看到挂在院墙上的绸缎，朱明立马一脸严肃的对着身边的左建业说道。
可是，左建业也只是带着一股疑惑的眼神看着挂在院墙上的那一截子绸缎，竟然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正在挤眉弄眼的朱明。
“喂，帮帮我。我要翻过去。”无奈之下，朱明只能是翻着白眼开口说着。
“恩？啊？哦……”一时间，左建业稍一失神，半天的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干嘛，两下子便已经是将朱明给托到了院墙上面，自己也紧跟着一个跳跃直接翻进院墙里面。
等到朱明进到院墙里面的时候，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大人，这里可是国公府邸啊。”左建业在一边有些担心的说了一句，眼神却没有忘记向着周围探查一遍。
“要不是自己老婆被人绑到这里，老子也不用这样翻国公家的墙啊。可是不这样做，老子就不能正儿八经的见着老婆了啊。”
朱明心中一阵感慨，当然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便又连忙开口专门解释道：“我是来见小公爷的，不过现在京城里局势紧张，眼下也只能是想着这般的法子才能见上一面了。”
一旁的左建业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心中却是存了一万个疑惑和担心，不免害怕朱明会不会将自己这个唯一知情的人给灭口。
“你可算是来了，老子还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差点被家里的下人给看见。”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边的花草丛中伸出一双手将朱明和左建业齐齐的抓住，一下子便不由的将两人也给扯进那一大片连绵的花草丛了。
朱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徐文爵，翻翻白眼心中却是升起一阵委屈。
“老子这不也是第一次嘛……”
第309章 偷偷摸摸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瞧着此时周围一片的安静，好长时间之后朱明有些忍受不住的便直接站起身来。
草丛中的徐文爵先是准备制止，后来发现站起身的朱明似乎并没有被什么人发现，也就随着站起身来。
“还别说，你家这后院还挺不错的。”
按照朱明的观察，就算是现在自己看到的徐府这一片花园的面积，便也有自己那还没有建好的院子要大上一分。
天南地北的花草树木竟然是能够齐齐的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眼前，假山溪水竟能够在这小小的一番天地之间营造出整个山河世纪的感受来。周围远处，透着高耸的树木能够依稀的看到连绵不绝的建筑，一座座的皆尽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之间夹杂着一个个精致的小物件，一点也没有显现出俗气的感觉来。
在整个北京城，朱明觉得已经是很少能够找出这样的院子来的了。
徐文爵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朱明的赞美，脸上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明显的这样的称赞他肯定是听过很多很多遍的了。
“改天再带你好好的看看这破院子，你小子交代的事情早就办好了，赶紧的过去，不然要是被我娘发现了可不得又讨一顿骂的。”远处看不见的地方渐渐的已经是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响，徐文爵连忙拉着还在观赏着自己院子的朱明就向着一个方向过去。
一路上，这徐府的面积才真正的被朱明所了解到。已经是记不清究竟是穿过了多少座院门看过了多少座小院子了，然而前面带路的徐文爵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究竟有没有到啊。”朱明带着左建业跟在后面，有气无力的问着。
前面的徐文爵这时没有回话，又重新跨过一道院门，这时候才开口说道：“到了，就在这里面。”
此时的朱明心中怀揣着一丝丝的忐忑和紧张，眼看着自家的面前一座小巧别致的院落却又不敢跨过去
“放心吧，这地方没别人会来，我让我房里的丫鬟在这里陪着她们呢。”徐文爵看着举步不前的朱明还以为是不放心这里会不会是有别的问题，便连忙开口解释着。
顺道着，徐文爵便又一把拉住了还在迟疑的朱明向着院子里进去。
还没有来得及反抗，朱明便已经是随着徐文爵进到了院子里面，没几步的路就已经是将前面的一扇门撞开。
很是明显的，这时候随着门被撞开，院子里传来一道低低的惊呼声。
“见个自己婆娘都这么麻烦，真是怂货。”
院子里，徐文爵和左建业一起站在一旁，看着已经走到自己前面的朱明低低的说着。就在这两人前面不远处，朱明正面对着两位女子不知所措，嘴唇轻轻的张开竟然是半天也没有说出话。
这两人便是被徐文爵的母亲接到自家住下的沉梦和雪如玉两人。眼看着这两人也如同朱明一般的表情，陪在两人身边的丫鬟已经是忍不住的低着头在偷笑。
很难相信，在同一座城市里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是朱明此时便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欲言又止。在伦理纲常面前，当初朱明确实是抵不住徐家当家主母的要求。
此时的朱明和眼前的两位女子便如那小荷才露尖尖角一般，含苞待放羞羞答答的煞是娇柔。
“哎呀呀，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要不是今天皇后在宫中设宴，你小子还没有这样的机会。”一旁的徐文爵实在是受不了现场怪异的安静的气氛，便不管不顾的冲到朱明的身边又是拉着便往外面走，一边使了眼神给那些丫鬟。
“我已经都给你安排好了，刚好这些天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做的，我便也陪着你们一起出去游玩一番。地点我已经给你定下来了，就去正东坊的金鱼池那里，今夜里便也就在那里好好的安歇着。现在走后门出去，外面已经有下人架好马车等着咱们了。”
一路上，朱明也不知道自己是走的什么路，便只听着徐文爵一直在自己的耳朵边上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等到最后，出了徐府的时候便已经是看着朱明陪着沉梦和雪如玉走在前面，哪里还会去管身后徐文爵满脸的嫌弃和左建业的嘲笑。
后门处，真的是早就有一架马车停在那里。几名徐府的下人恭敬的候在一旁，等到朱明这些人出来的时候，便连忙机灵的跑上前准备侍候前后。
“小心些。”
朱明事前便一把赶走想要上前的下人，走在马车便对着沉梦和雪如玉小声的说着，便扶着两人上到马车里面。后面，几名丫鬟也连贯的跟上马车，还有几个小箱子的吃食也随着被搬到马车上面去。
女人们都躲进了马车里面，男人只能骑在准备好的马背上。
“这次可得多谢你了。”大街上，朱明带着左建业坐在马车的前面，这时候忽然对着边上的徐文爵说了一声。
“你可别谢我，不过你小子也该有个安定了，这两个姑娘在哥哥家住了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有点了解的，都是好姑娘，你小子怎么就不早早的将这些事情给定下来呢，非得弄得现在见个面都是麻烦事。”徐文爵并没有接受朱明的感谢，反倒是在一旁很是不满的说着，似乎很有为此时身后马车中的两位女子打抱不平的意思。
这边朱明却只能是略显尴尬的摸摸鼻子，干笑两声才开口解释着：“我又不是老兄你那样家大业大的不愁吃不愁喝的，再说我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至少等目前这里的局势稳定下来才能想别的事情”
说着说着，朱明便没有了声，便只是低着头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此番徐文爵所说的话朱明又怎么能够不明白的，只是事情也确实如自己所说的一样，从一开始自己就根本没有一个安定的时间是可以用来做些别的事情的，先是去了徽州府饶州府剿灭白莲教，后来又稀里糊涂的跑到了关外在哈密那里整天里也是打生打死的每个停歇，本来以为能够安定了却没有想到被皇帝一道旨意便招呼回京城里。
要说现在，那更是一点空闲也没有，现在朱明还没有真正的进到朝堂之上，所感受到的局面也只是一部分，但是真正的局势却并不是表面上的一帆风顺，动辄便是小命不保。
想着想着，不由的朱明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
310第310章此处无声胜有声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一旁的徐文爵眼看着朱明这样的表现，便也只好安静下来不再打扰。
而队伍也缓缓的走出了宣武门，在北京城外城的大街上向着东边过去。
相对于内城的拥挤繁华热闹相比，北京城的外城更多的则是一份粗狂。和内城的寸土寸金相比，外城的所有的建筑都要显得更加的大上一些，街道上的人虽然一如既往的多，但是在宽阔的街道上却也显得不是那么的拥挤。
穿街过巷间的，才能够知道其实在一定的程度上这边的生活甚至是比身居在内城里的人们要幸福上一些。胡同里的人们显得更加的自由一些，就连商铺里的老板也显得比内城里的老板要和善上一些。
等到队伍跨过正阳门大街，越过三里河旁的安国寺后，便差不多是到了这一次徐文爵所说的目的地的了。
马车拐到金鱼池旁的时候，车厢里的女眷们便纷纷下车，朱明连忙的便上前随侍在沉梦雪如玉两人左右，俨然一副当家第一下人的模样。
此时的金鱼池依然是有人如群，池边随处可见在旁玩走出家门游玩的人们，三三两两的在路边柳树底下更是有好些机敏的小贩推着小车贩卖着一样样精致可口的小吃食。
要说现如今的这金鱼池，原本那还是因为前朝大兴土木取土烧砖，窑坑积水后形成许多池塘。后来慢慢的，周围的居民便开始在这池中养殖金鱼，数十亩池塘星罗棋布，养鱼人家各自经营自己的鱼池，培育出许多优良的金鱼品种，然后在市场上出售。
而在这金鱼池的周围更是有着众多的达官贵人家的园亭楼阁，当朝武清侯李伟更是在这里建有一所新园，园中梅花亭、凫楼、船桥、鱼龙亭、长廊等建筑连绵在一起，当真是极为秀丽壮观的。
此时正是傍晚，池边上的人自然是热闹非凡的。池中更是有着不少的小船随着微风飘荡在池水之中，一些调皮的孩子竟然还打起了池中金鱼的主意，一杆竹篙便拼命的向着水中的金鱼捅过去。
“你们最近还好吧。”尽管这里的景象也是自己第一次见过，但是朱明还是跟在沉梦和雪如玉身后小声的问着。可是一句话说完，朱明很悄悄的狠狠的抽了一下自己的脸，话一出口的时候才知道这话问的是有多么的白痴的。
自锁当然的，这时候走在前面的两人齐齐的回头看向一边脸微微发红的朱明，然后又齐齐的闷哼一声接着又转过脑袋向前走着欣赏着这金鱼池的风景。
达官贵人家的自然是不可能真正的做到和普通百姓同处一个地位的程度，几人在池边没走多远便看着一艘画舫轻轻的停在了池边。
“上去吧，来这里自然是要到池中才好看些。”前面领路的徐文爵显的很是老道的样子，搂着一名女子便率先的上到了画舫之中。
只见这画舫上下两层，停在池边竟是连着周围一整片的地方都照的光亮通明，隐隐约约的更是能够在其中听到真真的丝竹之声传出。透着两边的窗户，更是能够看到先前上去的徐文爵正在大口大口的喝着酒，一旁的女子也很是温柔妩媚的劝进着酒。
“上面一层应该安静些”眼看着身边两女微微有些反
感，朱明抬头便指着画舫上面的一层说着。
画舫的上面就只有一个隔间，但是此时看着却是远比下面徐文爵所待的地方要安静上不少。
也只有朱明这样说着的时候，沉梦这才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朱明然后带着雪如玉便径直的上到画舫上面去。
站在池边苦笑了两声，朱明便也就带着左建业上到画舫上面。
等到所有人都是上来了，这画舫才缓缓地驶离岸边，向着金鱼池中间过去。
“你下去吧，徐文爵那里一个人喝酒肯定没意思。”等上到画舫顶层，眼看着两女在丫鬟的陪伴下观看着金鱼池周围的景色的时候，朱明连忙对着身后跟上来的左建业说道。
“这”一听朱明的话，左建业脸上露出一丝担忧。
“放心了，在这画舫上面，哪里可能会有歹人窜上来，你就下去也好好歇歇喝些酒。”朱明一看左建业的样子便知道他心中是担心自己一个人的安危，便微笑着出言劝慰着。
“在说什么呢”
这时候，朱明眼看着前面一群女人竟然是熙熙攘攘的在说着些什么，便小心的踮着脚步走到后面轻轻的喊了一声。
“什么也没说。”那边，沉梦连忙回头大声的说着。
一旁的丫鬟们却是立马爆出一阵的笑声，怎么也制止不住，便只好个个儿的捂着肚子倒在甲板上大声的笑着。
“都是些女儿家的话，你要听什么个做什么”一遍，雪如玉也是满脸的通红，但还是要比一旁的几人好上一些，看了一脸呆滞的朱明一脸便低着头小声的说着。
一听这么一说，朱明眼睛一转便也能够想象的到这些女人是在说些什么话来，定然的便也就是女儿家们在一起说些娇羞的事情而已。这时候便将眼神看向那几个还倒在地上捂着嘴巴都在笑着的丫鬟。
“都进去吧，带了那么些东西不吃完可不都浪费了。”朱明眼神很有内涵的盯着那几名丫鬟淡淡的说着。
“是，谢谢朱大人了”这几名丫鬟虽然之前是有些放肆，但是毕竟也是大家出来的人，规矩终究是知道的，听着朱明这样说了便也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齐齐的应是向着朱明施了礼便小心的退进到画舫里面。
一时间的，画舫外面的甲板上便只剩下朱明和沉梦雪如玉两人。
可就是这时候，朱明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悄无声息的，朱明却也是闷着头钻到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然后便双眼直直的看着前面的池水，池水中一尾尾胖硕的金鱼正闲闲的浮在上层水面。
“听说现在朝廷上的事情很多”
一边的沉梦忍不住的终于是开口问了一句。
“恩，挺多事情的”没来由的，朱明便重重的点点头闷声应答了一句。
之后，周遭有恢复了一片的安静。但此时就算是这样的，空气中淡淡的也开始飘荡着一股莫不察觉的气息，甲板上的三人即使这样静静的也显得格外的和谐
第311章 总有刁民想害大官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待的时间越久，朱明便越发的发现只要是能够游玩的地方便必定是有着寺庙道观的，很多的景观也往往能够和这些事物扯上关系。不过，这一点在现在也是同样存在着的，只是一个要收钱一个不要收钱而已。
北京城的天气越来越炎热起来，人已经是不太愿意一直待在屋子里面了。往日里还看不出到底是有多少的闲人，但是只要傍晚的时候往外面一看便知道也到处都是在寻找着凉爽的人们。
金鱼池边上的人群并没有因为天色暗下来而减少，相比较之前反倒是更加的多了起来，整个水面上的船只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和岸边的建筑相互间将整个空间都照的没有一丝的暗处。
西边是安国寺东边是天庆寺，这时候从远方的寺院里也传来阵阵钟声，僧人们低沉的诵经声也在嘈杂的人群之中传的远远地。
在这样的景色下，今天的月亮也似乎早了一些些时间悄然的出现在天空中。看不见周围的星星，月亮也只是大约的看见模样。但就是在这样的时间段里面，却是显得格外的娇美。
画舫这时候已经是停止了滑动只是随着池中水面的波动缓慢的向着不知道的方向移动，这时候的传统制造工艺其实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了，画舫上下两层只是间隔着一层甲板。但是，下面热闹喧哗满是丝竹悦耳，上面一层却并没有受到多少的影响。
水面上，一些常年躲在深闺之中的大家小姐们这时候也会在家人的陪伴下，乘坐着一艘小船游荡在金鱼池中，隔着船舱便是传出一阵阵接连不断的娇笑声来。就只是这样，便也能够引得那些因为科考而提前进京的士子们一阵向往。
教坊司里的当红的人儿并着京城里响喻各家的头牌们，在这样的地方也会放下往日里的放荡，变得像是时刻在严守着女规教条的大家出身的闺女。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朱明的心也越发的荡漾起来，便像是随着画舫下的水面一样上下起伏着。
身边，沉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将头靠在了朱明的肩膀上面，双眼微闭着感受着此时周围的气氛。而另一边，雪如玉则是双眼之中神色流转，不多时那精致的脸颊却也是微微发红，只是一直是低着头不知究竟在想着些什么事情。
“雪姐姐在徐家其实也一直很想你的，只是……雪姐姐总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是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耳边，沉梦的声音很小声的传入到朱明的耳朵里面，阵阵细语随着湿漉漉的风搅扰的心头一阵痒痒儿。
朱明悄然的将脑袋歪着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沉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你也想了？”
半天的功夫沉梦也没有之声，但是朱明即使是透着一层衣裳也似乎是能够感受到她脸上的滚烫，很久之后才小声的开口恩了一声：“你还是和雪姐姐好好说说话吧，人家现在这样你再不管就没人会去心疼她的了。”
此时朱明的心里那叫一个暗爽，仿佛时时刻刻都有着一个小人在自己的心中高声的呐喊着欢呼着，然后便有一场盛大的宴会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展开。原本一直以来，朱明都认为沉梦可能会很在意自己究竟是否会有别的女人，一往无前的朱大人也时时刻刻在这样的事情上畏畏缩缩的不像个男人的样子。
但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朱明能够想到很多的东西，但是就没有想到之前那样的话是能够直接从沉梦的嘴中听到的。
“好，等找到时候了……我好好说……说。”
只是这时候，要是让朱明和雪如玉说些什么的话，还真的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是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
那边，雪如玉却似乎是听到了这一番交谈一样，那颗原本就低下去的脑袋这时候埋的更深了一些。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微风中，金鱼池中像是猛然间寂静下来，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是传来了那苏轼写的词来。声音是一名不知容貌的女子唱出来的，很悠长很寂寥，平淡的声音中没有夹杂着一丝丝乐器的伴奏，便只是这样纯正的声音带给人们的却是莫名的一股感受来。
远处，一艘小船渐渐的似是随着波浪渐渐的向着这边过来，船上的人也似乎都已经喝高了，一个个正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叫喊着什么。等到小船临近了的时候，才看清这些人大约都是已然进京了准备科考的士子们，正是年少轻狂之时，借着酒意这些人也是吟唱出一些自己书写的诗词来。但总也比不过远处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的水调歌头的声音。
彭……
小船不出意外的撞在了画舫的侧面，猛的一时间竟是撼动的整艘画舫就在水面上一阵摇晃，坐在顶层甲板上面朱明似乎都感觉自己快要被晃出去了，急忙之中也没有多想的便深处双手将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人给紧紧的抱住。
“什么人啊……”
“你们都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人吗？”
画舫的下面，已经有徐家的下人冲出去站在边上向着那处在呆滞之中的小船上的士子们叫喊着。要是因为这些人让自己的小公爷受到些不必要的伤害，没人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即使眼前的这些人可能会有一个两个的未来新晋进士也比不过眼下发生的事情。
那边，小船上的人也因为这一撞被惊醒过来，一边忙着向画舫上的人解释着，一边还在想着法子准备将刚刚坠入水中的同伴给救上来。
“都先帮着他们把人救上来，什么事情等下再说。”这时候人命才是最重要的，朱明连忙的站起身向着下面还在叫喊着的徐家的下人吼了一声。
那边，一众的下人看着朱大人发话了，便连忙的也止住了叫骂各自找来能用的工具准备一起将还在水中的人给捞上来。
而朱明便也就站在甲板上面挥舞着手指指点着下面的人。
恍惚间，就离着朱明不远处的水面上突然的闪出一丝光亮。这边朱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目光全是放在之前坠入水中那人的位置上，只听到耳边似乎是传来一声物体破开水面的声音。
耳边这时候也传来雪如玉一声尖叫，等到朱明将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这时候已经是能够感觉到必然是有人要行刺自己的了，但是也已经是没有可能做出反应来了。
脸上在眨眼间的只能是做出一副愤怒加委屈的样子，朱明的心中却是千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
“为什么总是有刁民想要谋害本官人……”
第312章 怒发冲冠为红颜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空气中的分子在这时候已经是都凝结了起来，周遭的人皆是觉得呼吸也已经是变得困难起来。
站在甲板边上，朱明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要对自己行刺。一旁的雪如玉的尖叫声还在空气中传荡着，后面的沉梦也一脸的不可思议和震惊。金鱼池的水面上，刚刚落入水中的那人还在拼命的想要将一根伸向自己的竹篙握住，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做到。
画舫里面，左建业和徐文爵也已经外面的吵闹而走出船舱，几名俾子紧紧的跟在两人身后，左建业的脖子上甚至都能够清楚的看见一个通红的吻痕。
水面周围，北京城的热闹依旧在这里进行着，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各个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朱明很想要动弹一下，心中刚刚默念了一遍之后便直觉着一股气流直直的扑向自己的身边。其势不可挡，任谁现在处在这里都不可能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的。
“不要……”
然而，这个世界上其实还是有着一种叫做奇迹的东西是存在着的。
就看着这个时候深处在朱明身边的雪如玉竟然是大喊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任何顾虑的想着朱明的身前过来，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便是那名刺客也显然是绝对没有想象的到的事情。
谁又能够想象得到，平日里怎么看着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在这样的时候竟然是能够爆发出现在这样的力量来。只是，那刺客的身体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而停止下来，再说现在正是力量前进的时候，就算是刺客有心也是收不住自己的身势的了。
没有任何的出乎想象，朱明就看着自己的眼前先是一晃，然后便爆发出一团血红的花朵来，即使是在现在这样的光线下也能欧清清楚楚的看到这朵花朵上的每一片花瓣，看清楚花朵内在里的脉络。
“有刺客……”
不远处，也不知是那名徐家的下人大喊了一声。
顿时，周遭的一切都有一次的沸腾了起来，不过现在只是那些靠近这边的船只皆是拼命的向着更远的地方划走。
“混蛋。”
就只是一瞬间的，朱明清楚的看见眼前的雪如玉身体一震，更前面那柄剑依旧还插在她的身体里。双眼也是在一瞬间的都充满血丝，这时候朱明已经是能够看见隔着雪如玉对面的那名刺客。
相对有些矮小的身体，身上穿着一件极贴身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水中出来竟然是没有一丝水分在上面。唯一遗憾的是，这人的整个面部都被东西遮住，从外满并不能认出这人真正的身份来。
刺客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那便是一击未中远遁千里的人物，每一次的任务便只可能有着一次出手的机会，否则便是自己死亡的时候。
现在朱明眼前的这名刺客显然也是从小就牢记住了这一点，只是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后却是有着短暂的停歇，在和朱明对视之后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
这边朱明刚准备冲上前抢回雪如玉的时候，那刺客便已经是先动了起来。没有和朱明设想的一样逃走，此时这刺客反而是一把抽出长剑，然而也同时的向着身前冲过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这个时候左建业也只是才刚刚看见画舫上层的这些人，而这时候便见着一柄剑又直直的将要刺向朱明，一时间左建业也是双目通红，脚步不禁更加快起来。
朱明也是看见了那柄剑现在此时是在向着自己过来的，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停歇或者是躲避的，虽然这一次自己是能够躲过眼前的长剑的。
眼见着自己的双手已经是快要触碰到雪如玉的肩膀了，可就是这个时候朱明竟然是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嘲笑声。很明显的不用分辨，便也知道那道笑声是在嘲笑，更知道嘲笑的对象便是自己。
咚……
一股巨大的力量不可思议的便从朱明的肩膀和整条手臂上传过来，然后便在朱明愤怒的呐喊声中整个身体开始向着一边倾斜过去。
此时便见着，那刺客竟然是用长剑的剑身横击朱明，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便直接的让朱明的身体向着一边让开，然后那刺客已经是将雪如玉裹挟住向着空出的地方过去。
“放开她……”
甲板上，朱明刚刚恢复住身体，转过身愤怒的怒吼着。
只是，现在所有人都像是刚刚好的迟了一步一样，左建业刚刚才踏上上层甲板。而那刺客却已经是携带着雪如玉凌空踏出了画舫的甲板。眼看着那雪如玉此时也已经是被那刺客击晕过去，整个人便随着那刺客噗通一声重新落入水中。
“快追。”
这边，左建业刚刚朝着天空中发射了一朵应急信号，便听着朱明大喊了一声。
朱明的身体也已经是应声跳进画舫边上的金鱼池中。
池水里的光线很不好，但是那刺客在前面留下的水泡和水流动静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这时候的朱明已经不会再考虑其他的东西，只是认准了方向便紧紧的跟了上去，心中像是被彻底的点燃了一般。
画舫上，徐文爵此时刚刚问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也开始惶惶不安起来，一颗心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虽说这雪如玉也只是自己母亲才认下的干女儿，可是平日里老人家却是极欢喜的。
后面的事情徐文爵已经是不敢想了，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享受身后一众的美女，朝着边上的下人大喊起来：“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追上去，派人去衙门里报案，再派人去家里喊人过来。”
画舫上此时已是一片狼藉，而朱明和左建业两人也整个的都成了落汤鸡一般。
刚刚那刺客水上的功夫当真是了得的，竟然是能够携带着一个大活人还能够在水中活动自如，速度甚至比身后追赶的朱明左建业两人快要一大截子。
帝国在京师重地的安保工作做的还是相当可以的，事情还是在金鱼池中发生的，这时候岸边上已经到处都是衙门中的差役以及巡视的五城兵马司的人。
可是那刺客前后一番逃窜，朱明也不知道究竟自己是跟到了什么地方，周围依然是看不见任何一个旁人了。
穿过一片小树林，原本环绕在周围的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同时的那刚刚就在前面的刺客也已经是消失不见。
“大人，这里我们不能进去吧。”
朱明左建业两人站在树林的后面，左建业有些不安的说了一句。
可是，朱明这时候还哪里能够管得了起来的东西，一心里已经满是刚刚之前雪如玉为自己挡了那一剑的场景，已经被那刺客掳走时的样子。越是想着，心中便越发的焦急起来，双手也不知不觉得便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进去。”
第313章 活在当下的人们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皇亲国戚的权威底下，历数各朝各代应该也就只有大明朝才独一份的存在着这样的现象。太太祖时期的皇子们还能够领兵在外镇守一方，后来经过建文和成祖两位后，皇子王爷们也只能是安守本分待在自己该在的地方了。
但是，这些人总还是生活在社会的顶层的，一定程度上的特权还是存在着的，当然每一个皇帝时期所施行的政策不同，这些人的社会地位便也就有所不同。
说起这时期的武清侯李伟可能算的上是最为风光的以为外戚了。这武清侯李伟也不是别人便是现如今当朝皇上的外祖父，现今李太后的父亲。当然，现在这武清侯李伟已经是不在世的了，但是李太后还在李家也还在。这李家的地位便依旧存在，况且李太后在万历面前可是有着相当的地位的。
李家在京城里有很多的宅院，但是最出名便要数现如今出现在朱明和左建业面前的这座新园。整座园子占地极大，而且这座园子尤其以其中的水流而出名。
李府前高大的台阶，红通通闭合着的大门，已经门下侍立着的侍卫，寂静之中便令人觉得这是一处别样的地方。
“这周围除了这座园子便也就没有其他的建筑了，你觉得那刺客有可能跑向别的地方吗？”心中自然是知道左建业在担心的可能是日后面对李太后和皇上的责罚，但是朱明还是微笑着解释道。
只是，此时朱明的心中却已经是坚定了原有的决定。
“周围没可能有地方让那刺客躲藏或者逃走的”环顾四周，左建业最后只能是无奈的说胡扯自己的论断。
看了一眼依旧满脸凝重的左建业似乎还想着要劝说自己，朱明便深深的叹息一声，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些的说着：“不管这座府邸里面究竟是住着什么样的人，哪怕是当朝王爷们的园子，我也是必须要进去的。这是不可能逃避过去的选择，你可能首先想到的是我会在事情结束之后受的某些方面带来的责难或者是危险。
可是，你之前在那画舫上面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的，她能够在那样的情况下为我挡上一剑，也是因为我才会被那刺客给掳走的，如果我还无动于衷的话还漠不关心的话，那我和你所厌弃的那一类人又有什么区别？
我不会去考虑还没有发生的事情，那些未可知的事情不是我现在就能够控制得了的。而是，我却能够好好的把握住现在把握住眼下的事情。而且我们，也是存活在眼下的，不是过去也不是未来。
所以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必须做出的选择，没有第二个可能”
说完，朱明便很认真的看向已经处在沉思之中的左建业，这时候的左建业是需要时间的。有些事情只有在真正发生的时候才会有不一样的认识的。而人生也正是在这样不断的遭遇到各种事情和经历之后，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的，而并不是一下子就能够踏上最成功的地方的。
“我陪你去。”
许久之后，左建业终于是抬起了头，目光之中现在只有着唯一一份的坚定。话已经不需要多说，朱明能够明白这是他想通想明白了，两人之间便已经能够很有默契的交流眼神。
新园的面积很大，所以周围的院墙便也就格外的漫长。只是，刺客要走的路只可能有一条，也只会从一个位置进入到那园子里面去。
躲过新园外面的侍卫，左建业在前面带着朱明找到了一处自认为最有可能是那刺客从外面进入到新园里面的位置上。
旁边，一条水渠静静的从不远处的金鱼池中将源源不断的水流带进到新园之中，然后在新园里面走出一个循环的水路出来，这样便能够时刻的保证园子里的水都是活水。
这一处的院墙外面正好是靠近着那片树林的，几颗碗口粗的树顽强的就直直的靠在院墙边上生长开来。不需要左建业的帮助，朱明自己都能够借助着树干和院墙之间的距离爬上院墙。
没一会朱明和左建业两人便已经是躲进了新园里面，此时两人周围皆是花草树木，旁边便是那条通进新园里面的水渠。周围看不见有什么建筑物，入眼的便只是花花绿绿的各种各样的植物。显然，此时朱明两人所处的应该便是这园中花园所在。
新园之中似乎并没有多少李家的下人，不过细细想来也是，毕竟这里地处外城而李家在内城也还是有着一座宅院的，李家的主要的人员想来也必然是居住在北城里的。而这外城的新园也不过是人家一处游玩的地方罢了。
在园中之中通过漫长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朱明的心却是越发的焦急起来，眼下时间过得越久对自己和被掳走的雪如玉来说便多上一份不确定的因素。不自觉的，朱明脚下的步子便迈的更大了一些。
渐渐的，周围的景色也开始在慢慢的变化着，已经是开始有一个亭台出现，到后来一座座的楼阁也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面，只是周围的花草树木却并没有半分半毫的减少。
“小心。”
走在前面的左建业小声的提醒着身后的朱明，就在旁边不远处一个湖泊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而一艘灯火通明的船便停靠在岸边上，不是的便有一群群的侍女下人进出这艘船舱之中。
这时候，朱明和左建业已经是能够看到不时的便有一队侍卫在园中来回的巡视着。脚下的步子便只能是小心的放慢用来躲避可能会被发现的危险。
终于是离着湖泊远了一些，周围的光线便也就暗沉了一些，而朱明两人周围的建筑又是少了起来。
“快追上去。”
左建业正在前面小心的探着路，就听到身后的朱明低吼了一声，等回过头便看到朱明已经是向着一旁的一条小道上冲过去了，心中不由的紧张起来脚下却只能是紧紧的跟过去。
而就在刚刚之前，朱明恍惚间的便看到旁边的花丛树木之中一道身影划过，那是一抹淡淡的黄绿色。而朱明清楚的记得今天出来的时候，雪如玉身上穿着的衣服便是那种颜色。不由的心中一喜也就不管究竟会不会是一处危险或者是自己眼花，身子就紧紧的跟了过去。
...
第314章 这是一个圈套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即使依然是进入到了夜晚，然而此时这一片天地之间确实被照亮的没有一丝丝的夹角，所有的一切都被正大光明的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面。
金鱼池旁的武清侯新园之中，此时相比较往日里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却是多了只要再边疆沙场上才能够感受到的萧杀的气息。
京营之中最为勇猛的神机营士兵尽皆是手持火铳、火枪身着重甲被最前面一排手持塔盾的士兵保护在后面，这些帝国装备最为精良的士兵们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围成一个圈子，手中的火铳已经早早的装填好火药。此时，所有的火铳都是对着被包围起来的这一片地方的中心。
周围的一切都很是安静，周围高处全都被一个个火盆点亮，空气中只能够听到那些神机营的士兵细微的呼吸声，还有微风划过火焰时发出的低沉的呼啸声。
一名似乎是将军模样的男子身着整齐漂亮的锁子甲，腰间别一把腰刀，背后捆绑着一把和周围士兵同样制式的火铳。外表上看着俨然一副久经沙场的老将气息，等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位将军长得当真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嘴角只有着一些淡淡的绒毛，脸上的皮肤竟然还要比那些天天呵护的女人们的皮肤还要好上一些。
“大人。”
等到这男子一到这边的时候，那些正组成包围圈的士兵立马出现一道口子，直到男子站在内场的时候才齐齐的高声大喊。
内场被无数神机营士兵包围着的朱明和左建业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就在之前，朱明还只是稍一看到大约的一个人影的时候，便立马的追赶了上来。身后的左建业自然也是立马的跟随了过来。只是在连续的转了几个弯道之后，前面哪里还能够看到什么人影，这时候正准备离去继续搜寻的朱明左建业两人便已经是被这些突然出现的神机营士兵包围住，一直到现在这名不明身份的男子出现在这里。
朱明一直冷眼看着那男子走到自己身前不远的位置，那张脸也同时被自己牢牢的记在脑海之中。
从一看到神机营的士兵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朱明便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是中了别人的计谋。作为帝国京军三大营中最为重要的战略性部队，神机营的存在更多的是相当于最高端武力的打击。这支军队合共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万人，然而这支军队中却存在着打量列装火器的士兵，帝国最好的火器统统能够在这里找到。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支军队能够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人事先就安排好的。没有人会没有任何事情就将这支军队给随意调动，而能够调动军队的人也显然不是一般地位的存在。
“原本还以为今天只是白忙活一趟，本来我们是不能随意出营的，但是现在看来这唯一的一点也可以忽略不计了。”那男子似是自言自语的说着，目光一直飘忽在朱明和左建业的身上，脸上却是充满了戏谑之意。
“你是谁？”左建业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
那男子立马瞪眼过去，似乎是突然很不开心的样子，退到身后的一面塔盾前才开口说道：“这个问题本就不会有答案的，为什么总是有人还是喜欢问出这样的问题？”
“私自调动国之重器和擅闯死宅的罪名，我想你应该知道哪个更重一些。”一旁，朱明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人，便开口轻轻地说着。
“可要是你和他不说，又有谁能够知道呢？”那男子轻轻的开口说着，在朱明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是已经退到了那面沉重坚固的塔盾后面。
朱明的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听着对方的话显然是没有打算放过自己的。这些人宁愿冒着抄家的危险也要私自调动神机营官兵，便是认定了自己是不可能再存活的明天的。
可是，就是这样子的朱明才越发的想不懂究竟会是谁这么急切的想要自己的姓名。作为这座宅院的主人武清侯李家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只是不知道那位活的已经够久了的太后是否知道她家人做的这些事情。神机营中的某些将官也显然是参与这件事情的，那些人也好找，只要是和武清侯有关系的人便又很大的可能性。
这两点却并不能作为最终的答案，朱明清楚的知道这两方其中的任何一方也没有能力做出今夜的事情，一定是有着另外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人物在最后面操纵着现在的这一切。
“会是谁？李汝华和张问达？这两人最近才刚刚和自己发生过冲突的。可是在涿州发生的那件事情现在还没有查清楚，也可能是那件事情背后的人做出的事情。还是老师曾经的敌人们？”
想不清楚，朱明便低声默默的念着，将心中能够想到的可能的敌人都过了一遍，可是最后发现没有找出真正的主谋，却是找出了一堆已经存在了的敌人。
“我要见国舅爷。”朱明忽然开口大声喊着。而那国舅爷也就是当朝太后的哥哥，皇上的舅舅李文旺。
却是看着那名男子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朱明的异想天开：“你见不到任何一个人。不过现在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你死，也应该是件很不错的事情了。”
“其实，我真正想知道的还是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些士兵应该都是你的贴心手下吧，不然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这些人不可能不清楚会有什么样的惩罚的。”即使目前看来已经没有任何可能的活路，朱明还是面带微笑的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
一遍的左建业却是时刻的关注着周围的环境，以及那藏身在塔盾后面的男子的动静。
那男子也显然没有想到已经是到了这个时候了，被团团包围住的朱明还能够这般风轻云淡的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不由的便将头盔摘下夹在腋下，一边整理着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一边嘲笑着：“难道你还认为这个时候你能够离开这里吗？还是你认为知道了我的身份，便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然后将我绳之于法？虽然早就听说过你，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天真……如果我是你的，现在只会早早的求个解脱。
最后还是要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就是那样的，北京城的事情远比你看到的要多很多也比你知道的要复杂的更多，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人知道你。”
“可是，你们不还是这么急切的想要我的命吗？”这一次，轮到朱明大声的嘲笑着，一时间竟然是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中狂笑起来。
第315章 囚徒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金鱼池周围很大的一片区域，在很短的时间里涌进了远比平日里更多的人来。
只是这些人却并不是在这个日子特地来到着金鱼池如同常人一般的游玩一番，一身紧贴的飞鱼服一把绣春刀，众多的锦衣卫校尉便从四面八方的将金鱼池周围能够走人的地方都给牢牢的看守住了。
当游走在北京城各处的锦衣卫校尉们看到天空中升起的专属信号的时候，所有人不论手上现有的任务有多么的重要皆是被暂时的放下，而感到信号发出的地方变成了目前最首要的任务。
此时的金鱼池旁人头攒动，锦衣卫的人便只是往这边一站，周围还有心游玩的人们便立马的消失不见，谁也不敢确定这些在帝国早就臭名昭著的家伙们会不会打起自己的主意来。
小张一脸慌忙的从内城急急忙忙的赶到金鱼池旁，却看见和自己同样紧张的徐文爵站在岸边对着一帮子人大吼大叫着的。先前撞上画舫的那艘小船上的士子们也暂时的被留了下来。
“小公爷，不知朱大人他们往哪里方向追过去了？”面对着徐文爵这位魏国公的嫡子，小张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急躁耐着性子的询问着。
徐文爵也是见过小张这位锦衣卫中的官员，平日里也是和朱明有着很深的交情的，便也就不做出小公爷的谱子来，指着之前朱明和左建业消失的方向便说道：“赶紧把他们都给找回来，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这边徐文爵的话刚刚说完，小张便已经是领着一班子的锦衣卫校尉向着徐文爵指出的方向冲了过去。
官府衙门里的人总是会在事情发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后才能够反应过来，等到锦衣卫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的时候。大兴县衙门里的差役在班头的带领下来到徐文爵的面前，自然是受到了这位小公爷严厉的批评，然后想撵鸭子一样的也给指着前面锦衣卫去的方向给赶过去。
新园之中，随着朱明说出实情来，那男子脸上才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波动，只是很快的又被掩饰了下去。但只是这么一瞬间的却也是事实出现了的，朱明很明确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涿州那一次的事情也是你们做出来的吧？”朱明很肯定的说道：“不过上一次离着京城有些距离你们便没能调动现在这些神机营的人，如果上次出现的是这些人的话，那么我也肯定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了。”
这边朱明在淡淡的说着，那男子却不知为了什么竟然是笑了起来，看着朱明的眼神也饶有深意：“你说的其实一点也没有错，如果涿州那一次让我来做的话，便不会有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
“其实你们不一定要将我杀死的，对于你们来说我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可能我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看着那男子眼神渐渐的变得狠毒起来，朱明却依旧是面带微笑的说着。
那男子眼神立马一缩，身体一震正准备有所动作，也不知朱明的这句话已经是刺痛到了他。
可是，这一日也可以被称之为奇迹日了，因为奇迹终究还是会发生的。
“都退下……”
黑暗之中，一道老沉稳重的身影轻轻的传到这边人群中，虽然听似没有多少力气但是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先前的那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甘，眼神中更是充斥着狰狞之色，双手渐渐握紧怒视着离着他不远的朱明。
而这个时候，周围的神机营士兵却已经是收起了攻击之势，渐渐的就在空地上摆出整齐的队伍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周围原本一座座的火盆也很快的被撤走了大半，只留下一小部分足够照亮这里的光亮。
“还不退下。”
这边男子依旧是没有动作，黑暗中那道声音又一次传出，只是远比之前更加的威严。声音一过来，男子浑身便立马一震。双手却是悄然的握在腰间的刀柄上面。
这时候左建业也已经是悄无声息的挡在了朱明的身前，在黑暗之中，就看见一只皱巴巴的手轻轻的搭在了男子的肩膀上，便见着那男子额头上竟然都已经是渗出了一滴滴的汗水来。那原本还放在刀柄上的手，这时候也已经是重新垂在一边不敢稍作动弹。
“将他们给带回去吧。”
明明那人已经是站在了男子的身后，身处在光亮下，可是朱明怎么也看不见那人究竟是长着什么样子的。只是，那只邹巴巴干瘦枯萎的双掌却是深深的印在了朱明的脑海之中。
这是朱明最后的一片记忆，当朱明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是彻底的陷进一片黑暗之中。身体周围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动静，空气中漂浮着难闻的气息，甚至于人待的时间久了便也会忘记正常的空气的味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难受的趴在地上干呕了两下，朱明手掌才感觉着这里的地面竟然是有着一层黏糊糊的东西，小心的将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后脸色便瞬间一白。那股熟悉的味道，朱明只有在战场死人最多流血最多的地方才感受过的，然而在这样一个莫名的地方却再一次的感受到了。
“有人吗？左建业……”
“混蛋……”
“来人啊……”
黑暗中，人的恐惧感会被无限的放大，即使是朱明这样的人也会在长时间的折磨下便的不安起来。声音一遍遍的传递在周围的空间里面，朱明这是第一次这样的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可是迎接他的只是声音撞在墙壁上又被反弹回来的回声，整个空间里一时间便充斥着朱明那一声声的呐喊。
时间久了，嘴巴干了，嗓子也彻底的沙哑了起来。
可是，黑暗里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回应。小心的强忍着心中的难受摸着地面走到了墙角，一圈过来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大的出奇。可是，在四面墙壁上竟然是没有摸出任何一扇门的踪影来。
这一刻，朱明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也顾不上地面上那些令自己难受的东西，如果能够有一丝光亮的话便能够发现此时他脸上已然是一片死灰。
朱明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囚徒一样，被神秘的人物囚禁起来。但是，却又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失败者一样，可耻的成为了一个无力到只能呐喊的俘虏。身份便一次次的在囚徒和俘虏之间转换，直到最后觉得整个脑袋都已经快要炸开了，才疼吼了一声晕倒在地上。
第316章 心灵上的进化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北京城的故事每一天都是一个不同的模样的，千千万万的故事组成在一起才成为了真正的北京城。一个年轻的官员消失不见，可能在官员体系内部会引起不小的动静来，但是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
生活依旧在继续，百姓们对张贴在城门口的告示视而不见。坊间传闻的以为年轻有为的官员失踪了，对于这些人来说可能更像是一个贪官污吏在黑夜里被那些高来高去的行走江湖的侠士们给截杀了。而这样的事情，对于百姓们来说可能更像是一件好事。
五月的天，天空中总是有不断的雨水降落下来。北京城难得的能有这么一刻像极了江南烟雨下的城市，只是北京城的雨水还是会显得有些粗狂有些急躁。
在元大都的基础上建立取来的帝国都城，在排水系统上有着一整套完善的程序，城中路面上并不会见到有多余的积水，而在那些阴暗处的水道里面，哗啦啦的声音却是能够响彻一夜。
这几日北直隶的锦衣卫们显得格外的繁忙，都督亲自下达的命令，镇抚使亲自指挥的搜寻行动，已经让许多人开始精疲力尽了。一场阴雨下来，这些人却还要披挂着雨衣穿行在各处漫无目的的查探着。
张大人担心那位年轻的朱大人可能会被那该死的歹人给掳到城市外面，因此在北直隶的土地上平时隐藏起来的锦衣卫们也只能是走出家门照着上面传达下来的画像搜查。
结果是令人沮丧的，甚至在内部已经有人开始发出那位年轻的朱大人已经死亡了的观点，也有人开始觉得这样漫无目的的搜寻是白费力气。但是，这些人等来的并不是调休的命令，而是一道道远去边陲的指令。
黑暗中，朱明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只是在这极度的黑暗之中并不会想话本上写的一样，在适应之后人竟然是能够看见黑暗里的东西。朱明在亲身试验之后能够很肯定的告诉所有人，那些描述都只是骗人的。
黑暗依旧是黑暗，人眼在这样的地方并不会因为一点点的时间久转变成能够看见东西的。只是，人心会在最开始的恐惧害怕之后变得平缓下来，或者说是委曲求全。
空气中难闻的气息现在朱明闻起来也并不觉真的就是那样的令人作呕，可能这时候想到的是那可能是很多人的生命的代表，在肉身消失之后便只是转化成现在这种状态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或许，在朱明看来自己在某一天也会成为现在这一片天地中的一种特殊的存在吧。
想要出去的念头已经渐渐的被朱明给压制了下去，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的恐慌起来，但是对于这片空间的搜寻还是在继续的。令人欣喜的是，朱明竟然在黑暗中找到了一袋子食物，并不知道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一个个馍馍里竟然还能够给装填上肉馅。
正当朱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的时候，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湿漉，甚至于自己的头顶上不时的便能够有一滴滴的水滴坠落下来。虽然身体上的潮湿明人觉得不舒服，但是能够补充身体中的水分还是让朱明化悲为喜。
吃饱了喝足了，便小心的在黑暗中摸索着躲到一处没有水滴的地方，没有时间观念的时候，朱明更多的时间是用在睡眠之中的，只要这样才能够保证自己身体里消耗的能量降到最低。
“朱大人，给你送个伴儿过来了。”
黑暗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竟然是传来了一道人声。
朱明已经是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有多久没有听见人说话的声音了，只觉得时间已经久到了自己快要忘记话是怎么说的了。心中这时候是喜悦的，但是嘴里却是没有一句话能够说出口。
“那家伙可能已经死在这里了吧、”
“别管了，把这人给扔进这里就是了。”
噗通……
黑暗中，物体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来。
朱明安静的等待了许久，一直到最后这一片黑暗中又一次的彻底的恢复到似是远古的寂静之中。不过，朱明渐渐的却是发出了笑声。这段时间里很多不明白的东西在这一刻也渐渐的清楚了起来。
这时候的朱明终于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周围的出口了。从刚刚那个什么人的声音上便能够听出来，那人是从某一处被扔进来的。或者说，是被扔下来的……
那么，出入口便一定是存在于周围的墙壁上面的。
虽然只是一点点的信息，但已经足够朱明在这样黑暗的世界里高兴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
空气中，轻飘飘的传来了一道呻吟声。
这是女人发出的声音，应该是刚刚被那些人扔进来的。
“你没事吧。”朱明说的很是肯定，因为他希望这个女人是没事的，不然要是有人现在死在这里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直接腐化了，那样的结果很可能便是自己会被某些东西给感染了。
“是你？”
黑暗中，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声音显得很是虚弱，似乎真的是在下一秒便会彻底的消失不见。可是朱明明显的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猛烈的抖动了一下，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这样的声音自己在这片黑暗之中已经无数次的幻想过，也正是这样的声音一直支撑着朱明活到了现在。不然，可能朱明会在最开始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会选择撞死在周围的墙壁上。
事实再一次的证明人类是一种必须的群居生物，这时候的朱明便像是发了疯的一样，在黑暗中大吼大叫起来。
“是我，是我……”
“你别动，我来找你……”
“别怕……”
黑暗里，一阵脚步摩挲的声音发出，只是却显得格外的喜悦，更像是一个个的音调在这里绽放开来。
直到最后一个叮铃，朱明终于是触碰到了自己期待着的那人。
“你没事吧。”
“我没事。”
黑暗中，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说的话了，似乎所有的一切在这时候都已经是彻底的融为一体，周遭的一切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怕了。
“我们会活下去的！”
“恩！”
第317章 阴影地带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阴沉的天气下，窄窄的小巷中忽然的传来一阵沉重的践踏的声音。熟悉的人才会知道，那一道道沉闷却十分有力的声音只有帝国最精锐的军队装备的军靴才能发出的。
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几个想要在阴雨天气中做些苟且之事的人远远的便听到巷子里的声音，小心的摸索着暗路便离着这边远远地。那些声音的主人对于这些人来说，便如同天降的杀神一般，对于自己这些不能正大光明的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从来都只有无情的毫不停歇的屠杀。
有人的地方的社会必然是会在漫长的进化之中裂变能正反两面的，而人们日常所能够看到的便只有那些能够被人们所看到的好的一面。
在北京这座年代悠久的城市立马，也必然是存在着相对于大多数能够看到的好的一面相对的一面。这些人或许在这里生存的比帝国比前朝还要悠久，但是却也始终是不能够摆上台面的。
巨大的北京城有着完善的排水系统，也因此拥有着庞大的甚至于是充满了神秘的地下世界。那是一个和地面上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地面上所通行的规矩又或者是律法都是行不通，那里的人们习惯了最远古的方法，便是谁的拳头大谁便是这一片世界中的统治者。
“大人，您觉得那人说的会是真的吗？”
随着小巷中践踏的声音一直向前，也不知道究竟是行了多久，周围的一切也似乎已经是被北京城的人们给彻底的遗忘了。
小张总来都没有想到过在京师重地，北京城的外城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处地方。
跟在自己身边的许林的问题自己自然是听清楚了的，但是小张却真的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回答，也许只有等所有的一切都查明的时候才能够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
但是，小张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疑问的。原本只是因为可疑才将那艘冲撞了画舫的小船上的人全给暂时的扣押了起来，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正是那位落水的士子竟然口口声声的说是有着关于朱明失踪的情报。事关紧要，谁也不敢在这个事情上有所耽搁。于是一层层的上报上去，知道最后锦衣卫都督也知道。
而眼下，便是小张按照那名士子说的路线搜寻着。小张并不担心那人说的究竟是否是真的，眼下那人便被请进锦衣卫衙门里暂住几天，可是小张真正担心的是不知所踪的朱明和左建业等人究竟会怎么样。而且，现在锦衣卫内部更是人人皆知，魏国公夫人的干女儿也是可能被同一伙人绑走的。
这一下子可不是好玩的了，朝廷命官和国公家的干女儿一起失踪了，而且这一次还不是因为什么为情私奔的剧本，而是实实在在的被人掳走了，朝廷各部尽皆是被皇上训斥了一遍，尤其以兵部锦衣卫刑部和五城兵马司为重。
同样是在一座城市里面，可是小张带领着锦衣卫校尉们一进到那人提示的范围里，空气中便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息。铺满了北京城的石板在这里竟然是一块也没有，巷子的两边尽是些低矮的棚户，在那些院子里面鸡鸭鹅便很随意的散放在院子中，人粪牲畜的粪便也是随处可见。
不光光是小张赶到惊讶，所有来到这里的人的第一感受便是慢慢的震惊，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处存在。
叽叽……
两边的臭水沟里面，不是的更是能够看到一只只肥硕的老鼠来回飞快的穿梭着，那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的人竟然是一阵寒颤。
不多时队伍中竟然已经是有人开始无力的干呕起来，随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竟然是在路边积水旁按到一截子似乎像是人的手臂一样的物体，上面爬的慢慢的都是白生生不停蠕动着的蛆虫。
就算是专注于刑法的锦衣卫中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可能做到分毫不为所扰。
“都走快些，就在前面不远了。”走在前面的小张低声的朝着队伍后面喊了一声，一边开始用一块布将自己的嘴鼻给遮住。身后，随着镇抚使大人的发话，一众校尉也都开始强行专注起来，同时也纷纷用布将自己的嘴鼻遮住。
自从进到这里来，便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似乎这里从来便不存在人生活的。
“谁？”
突然的，队伍中一名校尉将手中的弩箭转向一边，浑身紧张的喊了一声。
哗啦……
一众的锦衣卫立马反应过来，瞬间的便将之前的那名校尉目光关注的位置团团的包围起来，弓弩绣春刀纷纷对齐中间位置。
“怎么回事？”
身处在队首的小张等到这里已经成了包围圈之后才赶了过来，扒拉开众人后才看到两座建筑之间的空隙中，一个浑身满是脏污的男人浑身颤抖的就这样缩在地上，而那地上却满是积水，甚至于还有好几只那种大老鼠就环绕在男人的周围。
“走吧，留两个人将这人看管起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小张只是随口的说着，只留下两名校尉后带着其他人继续向前。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地面上似乎已经是变成了一滩烂泥或者说着成了一片浅浅的沼泽地，但是周围的建筑却是越来越密集，渐渐的已经是看不到更外面的任何东西了。
一株硕大的古树树立在众人面前，经过雨水的洗礼，整棵树都显得格外的碧绿，树下一大片的地方也因为茂密的枝叶而没有被淋湿。
树下有一小片的平整的空地，在空地上有着一个用石块堆砌起来的高台。于周围的建筑一向比较，到真的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小张很不确定的观察了这个高台很长时间，便也只是领着自己的一众手下站在雨水下面。
“去几个人看看。”很久之后，小张小声的说了一句。
而随着小张的话说完，便已经有好几名锦衣卫校尉冲到高台周围，开始将高台上面的那一块块的石块给搬到一边的空地上。
周围，也在小张的吩咐下摆出了防御的阵势。几名锦衣卫校尉更是爬上周围的屋顶上小心的观察着周围所有的动静。
“大人，这里有问题。”
没多久的时间，古树下面的高台出一名校尉大喊了一声。
小张连忙像是撒了腿一样的冲了过去。
等到了近前的时候便清清楚楚的看见，就在高台中间竟然是有着一个黑洞洞的地洞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一股难闻的气息也直直的从里面扑向众人，不过也幸好这些人之前就已经是用布将嘴鼻给捂住。
“下去。”
第318章 再回首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小张真的没有想到，按照那人说的路线寻找，竟然真的是找到了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外面留下了一队人员负责把守洞口，小张则是亲自带着剩下的人一起进入到还是未知的空间中。
就在高台里的洞口下面，竟然是有着一条能够容下一个人半弯着腰行动的通道。地面上有着一层浅浅的积水，想来应该是因为现如今外面正在降雨的缘故吧。只是，小张不清楚的是此时自己所在的这条通道究竟是北京城的排水系统还是人为单独挖掘出来的。
从洞口下来，通道通向一边的两侧竟然是有着一个个被人放置的沉寂了的火把。
这样一来，自然是能够认出将要搜寻的方向。将火把点燃，隔两三个人握一个火把便在通道中摆开一条队伍来。
通道中很是潮湿，难闻的气息，停止的空气，两侧说不清的物体，无一不令众人感觉浑身难受。
通道中的时间似乎是没有概念的，等到小张带领着锦衣卫走到头的时候，便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巨大空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北京城的地下竟然是存在着这样的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相对于之前不堪的环境，这一块还算是好一些的了，至少地面周围还算是干净的。
而此时的朱明，只能是和雪如玉依靠在一起，周围依旧如常的黑暗，整个空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落水的声音。已经询问过才被放进这里的雪如玉了，在这之前她也是在和这里差不多的一个地方。由此，朱明也算是知道这里不只是一个这样的地方了，那么和自己一同的左建业想必也可能是在另外一个地方的了。
黑暗中，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多了一个女人才知道做什么事情都会显得格外的尴尬。朱明稍不注意的便可能会触碰到身边的雪如玉，而在黑暗中也根本就分不清究竟是些什么地方，这才是真正令人尴尬的地方。
“嗯……”
一道呻吟声响起，黑暗里朱明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脸一瞬间的便红了起来，刚刚自己只是想要稍微的活动一下有些麻木的手臂，却不知道究竟又是触碰到雪如玉身体什么地方了。
“大人，应该是这里了。”
“这里有个隔间。”
“进去打开看看。”
时间在黑暗中流淌着，直到最后朱明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是产生幻觉了，耳边隐隐约约的竟然是能够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听到了吗？”身边的雪如玉无力的说着，相对于男性来说，女人对于黑暗可能有着更多的恐惧感。
朱明真的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黑暗中说不定是个鬼魅开始在引诱自己了，等到小心的询问了一遍，这时候才确定刚刚说话的真的便是雪如玉：“听到了，我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来人啊，我们在这里……”
“来人啊……”
“这里……”
毫无意外的，黑暗中开始响起朱明雪如玉两人一声声的呼号声来，声音在空间中四处撞壁然后来回的震荡着，但是应该总还是能够传出去的。
“在那边……”
“快给弄开。”
有人说，是光早就了这个人类，也说人说人类的生存是离不开光的。
只是，在黑暗中已经习惯了的朱明当再一次看到光明的时候，只能是痛苦的紧闭着双眼。尽管这个时候自己很想要睁开眼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人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但是那刺激的光亮却是迫使自己并不能做出别的动作来。
“大人。”
耳边传来了很熟悉的声音，脑海中稍微的搜寻了一下之后，朱明这才想起来这声音应该是小张的，于是脸上便很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来。
“多谢了。”这时候的朱明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但就只是这一声谢谢已经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了。
而小张，到找到朱明并且亲眼看到了此时的朱明的时候，却是满脸的震惊。原本俊俏的脸颊此时已经是瘦巴巴的，双眼也深深的陷了进去，从来都是梳洗的整整齐齐的头发此时也是披在肩膀上乱糟糟的，甚至于小张都能够看到朱明眼角还存在着一颗眼屎。
那一身儒雅的士子服，此时也满是泥尘，远远的看着便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双手更是沾满了说不清的东西，直到深陷在指甲缝隙里面。
“大人……”
忍不住的，小张颤抖着喊了一声。这一生大人和之前的完全不同，先前是因为欣喜于终于找到了朱明，而这第二声却是充满了心酸和悲愤。
“我们出去吧。”朱明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说完便亲自搀扶着雪如玉准备离开这里。
一旁，小张默默的看着朱明做完这一切，心中也已经是了然了为何朱明会是有着这样的表现。
一个人在真正的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原本的恐惧便会自然而然的消失不见，或者说是已经彻底的看淡了而已。朱明并不是真正的就忘记了在这里的经历，但也只是将其看淡了便也就无所谓了。
等到眼睛能够挣开的时候，朱明才真正的看清自己这么多天一直待着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出口当真便如同自己所设想的一样是被设置在高墙之上的，而墙壁上也湿漉漉的则是因为常年阴暗潮湿而生长出来的一种奇特的菌类。地面上，深红色的分不清究竟是掺杂了什么东西，但只要是常年接触死亡的人便会知道这些都是被鲜血染成这样的。
被人带到这里的时候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等出了身后的那片空间之后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一直都处在城中的。
“已经查过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小张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披在朱明的身上，然后便开始小声的汇报着。
听着，朱明的眉头便微微一皱，细思之后开口说道：“这不可能，这里肯定是有人在的。那些人将我弄到这里，不可能就让你们这样顺利的给救出去的。”
“可是……”小张迟疑了一下，但是想了一会之后便满脸的惊讶。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先看我们能不能真的出去再说吧。”叹了声气，朱明轻轻的拍拍小张的肩膀，眼神中流露的却丝丝的寒意
一旁的小张清楚的知道，这表示他已经开始准备杀人了……
第319章 意料之中的战斗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地下世界的模样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出来的，尽管这里有着肮脏的一面，但是这里也存在着生机盎然的一面。
秩序和混乱从来都是相互依偎并且相辅相成的，如果没有了混乱的存在，那么现实社会中的统治机构的存在便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秩序的存在是建立在混乱之上的，也只有混乱的存在才能体现出秩序的可贵性。
从黑暗中走出的朱明深深地呼吸着这里并不算太好的空气，眼神却是在四周转悠起来。左建业在刚刚之前也已经从别的地方给救了出来，如同朱明先前设想的一样，在这里存在着众多相同的黑暗空间。
“如果这里真的会有人出现的话，可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一群人小心的在通道中移动着，朱明却是笑着对身边的小张和左建业说了一句。
小张满脸的疑惑，显然是没有听明白朱明的话里面究竟是包含着什么样的意思。而一旁的左建业眼神一转，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
地下的通道里皆是四面八方的，只是此时只要一个方向上的通道里是被点亮的，这便是之前小张等人进来时留下的方便之后退出去的。
一条条的通道连接着一个个大不相同的巨大空间，有些通道里便是如同普通的水渠一样流淌着城市上拍下来的污水。暂时的看不见有人居住的迹象，就这一点让小张对于那告诉自己这里的一切的人产生浓浓的怀疑，并且对于现在自身所处的地方也带有很深的怀疑态度。
被成功救出来的朱明也通过小张知道了自己究竟是怎么被救出去的，和小张不同的是，此时的朱明一直都是在仔细的观察着自己周围能够看到的一切。似乎还大有在这里没有待够的意思，仿佛这里并不是一处刚刚不久将自己囚禁起来的地方。
“就快出去了。”
众人穿过了众多被分割开来的巨大空间之后，这时候空气在半空中流动的速度也渐渐的变得快了起来，所有人都能够明显的感受到空气在划过自己的身体之后带过的痕迹。在前面领路的小张回身欣喜的喊了一句。
嗖……
空气中，像是风一样的声音突然的密集了起来，可是人们周身的却并没有感觉到空气变快了多少。
“有敌人。”
队伍后面，突然一名锦衣卫校尉大喊了一声。随着这校尉应声一喊，旁边的另外一名校尉便已经是倒地不起，身体无力的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个时候，整支队伍中的人都已经是立马的反应过来，小心的将身体靠在边上，双眼向着那名显然已经死去的校尉周围查探着。
“三人一组，小心戒备。”
昏沉的通道里面，小张的声音快速的传递到每一个人的耳中。随着明确的命令下达，锦衣卫中人便开始一个个的组成小的团队，并且开始向着周围黑暗之中进行探查。
这边，被小张和左建业保护在中间的朱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自己在这里的猜想一点也没有差错，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就能够这样轻松的将自己给放走的。
虽然朱明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明明在抓住自己之后并没有立即间自己除去，而且在将自己囚禁起来之后，还会这样明显的放松警戒以至于能够让锦衣卫中的人进到这样一处隐秘的地方。但是，显然的这些人现在又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着更大的谋算的。
中国的文化从来都是这样博大精深的，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之前必须要有所付出，这一点暗合了天地之间的道理。
朱明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相信会有人大动干戈的却只是做了一些无用功，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彭彭……
“小心……”
通道中又一次响起锦衣卫校尉的呐喊声，半空中开始不断的传来物体破开空气的声音来。
随着一声小心，数名锦衣卫校尉已经是痛苦的倒在地上，而身上全都是中了数支从黑暗之中射出来的弓箭。
“在那边，快追过去。”
身处在那边的许林大喊了一声，随着刚刚敌人的一波攻击便已经是分辨出了那些人究竟是身处在哪一出的黑暗之中。一声响起，许林更是带着身边的锦衣卫校尉向着那边的黑暗里冲了过去。
自己的弟兄就这样被莫名的杀死或者射伤，危险更是随时的存在于自己的周围，这些锦衣中人也都是被刺激到了。纷纷拔出自己佩戴的绣春刀向着黑暗中冲过去，后面携带了弓弩的人也已经在对方攻击的时候便向着可能的地方发起攻击。
“跟上去，不能在这种地方走散了。”这边朱明向着身边的小张说了一声，便也开始准备跟上去。
在任何一个没有被查明的地方都是可能有着无数暗中的危险，当所有人抱在一起成为一个团体的时候可能在面对危险的时候还便能够有反应的机会，可一旦所有的人分开后危险的系数便会成倍的上升。
昏沉沉的通道之中，没有人知道究竟是通向什么一个地方的。只是所有人都紧紧的跟在后面，前面从许林带人冲过去之后，便开始不断的传来一阵阵的打斗的声音，地面上不时的更是能够看到一根根在黑暗中也流露着寒光的弓箭。箭头上散发的绿油油的冰冷的光芒，无时无刻不在告诉着众人只要被这些弓箭稍微的碰到自己的身体，便只有一个被毒死的后果。
追在最前面的许林双眼已经一片血红，前面的那些人似乎时时刻刻都是在调戏着自己，不快不慢的便是这样一直吊着自己。
“小贼留下。“
许林很有气概的大喊了一声，一个蹬脚想要抓住刚刚一闪而过的机会。
身后，常年跟随自己的几名手下也立即的反应过来，不约而同的将脚下的步伐加快起来。
机会只有一次，敌人已经是近在眼前，只要能够抓住这些人便能够知道更多的事情。
黑暗中，通道中忽然的一阵打斗的声音。
终于，前面的敌人已经是被许林等人给截了下来。
第320章 扭曲的人性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轰隆隆，轰隆。
北京城在连续的阴雨之后，天空中竟然是响起了一道道的雷声。当着像是天神隐藏在天空之中一般，那雷声一道道的砸在大地之上，一时间的整个天地也似乎都已经被这雷声给撼动了。雷声虽然是敲击在大地之上的，但也似乎是敲击在人的心头上的，弄得所有人都心中惶恐，不知这天究竟是要做些什么事情。
在地下的世界里面，在许林截下了面前的敌人之后，随着众多的锦衣卫在后面跟上来，那些敌人也开始渐渐的有所不支。
和许林等人打成一团的那些人，每一个脸上都被一些花花绿绿的东西给涂抹着，光看外表也并不能看清这些人真正的面容。然而，这些人的身手却是相当的了得，其中一人就算是和许林战在一起也不让分毫，隐隐的甚至还有压制住许林的趋势。
“你觉得这些人怎么样？”后面已经是赶过来的朱明对着身边的小张询问了一声，看着前面的打斗眼神中却是充满了神采。
小张转脸看向前面的许林等人，脸上微微的有些难看：“对方很强劲。”
“我过去会会这些人。”另一旁，左建业皱紧眉头，已经是从一旁的一名锦衣卫校尉手中抢过一把绣春刀就准备冲上去了。
而朱明却是冷下脸来，看了一眼左建业后说道：“才刚刚被救出来，就好好的待在这里，没有不要的受伤都是不能够出现的。让其他人一起上去吧，尽快结束这里。”
被朱明这么一说，左建业微微迟疑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握紧了的绣春刀。
对于朱明来说，没有不要的伤害本来就是不应该出现的。在能够全力消灭敌人的时候，不会傻傻的还要做什么一对一的捉对厮杀，历史早就已经证明了，杀鸡是需要用牛刀的。胜利的人也从来都不是讲究道义的人物，将敌人消灭了才是真正的首要任务。
“都上去，还愣着干什么。”
听着朱明的话，小张便一声令下，众多的锦衣卫便一拥而上。
当战斗没有了招式可言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观赏性，余下的便只有最无情的杀戮和最原始的血腥场面。
战场的经过已经不需要多加解释，随着更多的锦衣卫校尉加入到战斗之中，敌人即使再怎样的凶猛也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反扑的机会。许林的作战是勇猛的，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当通道中已经是看不到一个或者的敌人的时候，他的身上也染满了通红的鲜血。
对于敌人朱明从来都是没有任何的仁慈可言的，一地的鲜血和尸体并没有让朱明又多少的怜悯之心，反倒是催促着小张让一种的锦衣卫校尉加快步伐。
“应该没有看错吧。”
“没有。”
“我觉得应该还是看错了。”
“没有。”
敌人的鲜血没有能够令众人震惊，但是此时此刻在通道的尽头处出现的画面，却是实实在在的撼动了在场的所有人的心灵。朱明一脸的铁青，将雪如玉强横的揽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其看到外面的东西。
常年躲藏在锦衣卫昭狱里的小张和许林也是一脸的难看，即使是在让整个帝国的人都恐惧的锦衣卫昭狱之中也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而在现场，似乎只有左建业的脸色稍微的显得正常一些，但是双眼之中流露出的回忆的神色却是清楚的表明了他对于此处也是同样感同身受的。
通道的尽头，一个巨大到在昏沉沉的空间里看不到边际的巨大空间之中，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地的人’。
是的，没有人会将这一刻的情景有半分的错误的形容。
自古中原国度便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地方，万里长城、伟大的帝都皇城、漫长的大运河，这些都是人类在长久的生存之后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事物。
但是，从来没有人会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能够用人类自己来创造出一种新的奇迹来。
巨大空间之中，确确实实是充满了人的。只是，这一地的人都是被随意的放在地方，一个个的男男女女也皆是裸露着身体搭在一起。昏暗的空间中，看着地上却是一片的雪白。
可是，这些人却又显得格外的奇怪。稍微的凑近了一看，这些人哪一个的身体不都是廋的能够看见皮肤下面的骨头。甚至于，那一张薄薄的肚子，都能够从外面看清里面究竟是有着些什么东西存在。
这些人已经是不能够被称之为人了，巨大的空间里面，接连不断的发出一阵阵的响声来。细细的查探之后才知道竟然是从这些人的嗓子里发出的，再之后才发现这些人竟然是连话也已经不会说了。
目睹着这一些，朱明脸色渐渐的越发铁青起来，牙齿被紧紧的咬在一起更是发出阵阵的响声来。这里的人现在已经是脱离了人的范畴了，只能说是一种社会的扭曲的产生没有任何价值的存活在这里。
这些人没有曾经也没有未来，便只是无知的躺在这里。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一瞬间的，朱明便已经是将一把绣春刀给拔了出来，目光凶狠的注视着前面的黑暗里。
就刚刚，那道声音便是直直的从前面传过来的。
身边，左建业却哪里会管旁的事情，已经是一马当先的站在了朱明的身前，周围的锦衣卫也同时的全神戒备起来。
“阁下何人？”
黑暗之中，一袭青衫轻悠悠的出现在朱明的眼前。
当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副画面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人竟然是和朱明有很多的相同点。
而在这男子的身边，紧紧的跟着两名身穿黑衣的粗壮男子，只是这两人手中拿着一个大桶，一路走过去竟然是将桶里的东西一路挥洒出去。一时间的，周围原本的那些赤身裸体的男女竟然是开始围绕着那两人身后抢夺着那些东西，现场便像是动物夺食一般。
第321章 封建社会下的恐怖分子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此时的场面显得有些混乱不堪。但是，那名缓缓向着朱明走过来的男子却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的困扰，反倒是更加愉悦的微笑着。
眼观着这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朱明紧紧的皱起眉头。眼前的一切已经是彻底的和自己平日的社会观念相悖的了，这时候也才知道没有鲜血流淌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安全平淡的地方，可能只是因为这里还存在远比满地鲜血更加令人恐惧和反感的事物。
缓缓向着朱明走过来的那名男子在距离还有数十步的时候便停了下来，丝毫没有将关注点放在周围的地面上，目光热切的看着就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朱明。
而随着那男子停了下来，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周围的那些人一样，甚至于开始放弃了后面还不断被挥洒在地上的那种奇怪的食物，可是等这些人艰难的蠕动到那男子的身边的时候，却又像是害怕什么一样再也不敢前进，便只能是仰着头在地上做着低沉的干嚎。
虽然心中愤怒，但朱明还是尽量保持平淡的说着，只是为了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是你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显然，那人也知道朱明必然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便也只是轻轻的淡淡头：“他们认为你只要死亡了才是最有利的，但是我却总是认为只有你或者才会真正的对我们有利。你的资料一直就不怎么多，所以存在了很多的疑点。在太仓城之前你是在哪里？饶州府之后你又在什么地方？为什么现在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我想，目前我只能找出一个理由。”
“愿闻其详。”此时，朱明倒是真的显得很是平淡，也学着对面那人无疑了地上的那些人，对于这男子一连串的问题的答案却也是觉得有些好奇。
那人像是总能够猜到朱明心中所想，脸上微微的笑着便开口解释道：“只有皇帝才能够做到这一切，一开始我在想你会不会是皇帝放出来的一条线，回来我认为你也可能是皇种毕竟你是这样巧合的姓朱的。可是，后来我发现事情也并不是这样的，皇帝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却不能肯定你会有着另外一层身份。可是，只要你有那一层身份，那么你便不一定就需要去死的。”
那男子云里雾里悠闲的说着，可是朱明的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起来。只是，后来却又缓和过来，脸上甚至于还待着一丝深邃的笑意。
“其实我已经是很耐着性子和你说话的了，就现在我看到的这些场景，已经够你死一百回的了。”说完，朱明忽然的便已经是面露凶色，甚至似乎下一刻便会拔刀相向。
“哈哈”令人奇怪的是，那男子却依旧是丝毫没有胆怯的表现，脸上的笑容倒是更加的灿烂起来：“你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产生的吧？
它们原本也是生活在上面的普通的人，只是我发现如果强行的介入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之后，长久之后那人肯定是会发生巨大的变化的。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努力出来的成果，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其实我是可以全都告诉你的。”
“够了。”朱明已经是忍无可忍的怒吼了一声。
可能现在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些人还不太清楚那男子说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但是朱明却是多少了解一些的。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和方式确确实实是能够被改变的，只要有独特的环境和场景加上一定的物理手段，便能够按照自己的设想早就出新的存在。
其实这已经是有些的试验了，但是却也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可能真的会适应那里的环境，便如同之前被关押囚禁起来的朱明一样。而如果你一直给一个人的脑海中灌输他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动物，不会说话不会人类所熟悉的一切，长时间之后也必然是会出现现在的这种情况的。
过程是残忍痛苦的，是毫无人性的。如果一个人被杀死在朱明的面前，可能最多也只是抗议一声。但是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亲自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朱明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现在来看，眼前这一地的人已经是不可能再重新变成正常的人类，等待他们的只可能是在无尽的痛苦之后悄然的死亡。
“现在是不是很愤怒？当时我提出这个方式的时候，那些人也和你一样的愤怒，但是当他们尝试到了甜头之后，这里才真正的成为了现今的模样。”不知怎的，那男子脸色狰狞的面对着朱明，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沙哑起来：“如果我能够造就出这些东西来，那么我便能够造就出其他任何一种我希望出现的东西来。”
黑暗中，那男子开始肆意妄为的大笑着。伴随着他的是周围的那些人也开始低声的鸣叫着，似乎很有一番遥相呼应的感觉。
站在后面的小张等人，冷不丁的就平白无故的打了一个寒颤，看向那男子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但也包含着浓浓的悲哀。
“杀了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如玉已经是悄然的站在一旁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虽然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脸色铁青。眼神却是死死的盯在那男子的身上，目光中充满了仇恨的色彩。
朱明回头，却只看到雪如玉脸上坚定的表情，于是选择了一句话也不说。
这边的小张自然是心领神会，悄然的做出几个手势，周围早已准备就绪的一众锦衣卫校尉便开始移动起来。
脚步声坚定的踏在地面上，一股萧杀的气息便犹然生出，那些地上的人竟然是像有所感应一样的开始拥挤着向周围四散的后退着。
“你认为他们真的能够抓住我？还是说我自己只是带了两个人便走不了了吗？”眼看着对面的锦衣卫开始行动起来，那男子却依旧是不为所动。
“你也应该清楚的，只要我看到现在这幅场面，我和你们便不可能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朱明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来，手中的绣春刀也已经是被紧紧的握住，眼看着便又亲自上前将对方的头颅给砍下来的意思了。
“你敢杀了我吗？”那男子这时候更加嚣张的大叫着。
黑暗中，忽然的响起一道奇特的声响来，朱明还没有来得及说清自己究竟敢还是不敢的时候，异变便已经彻底的发生了。
原本因为锦衣卫的介入而开始退缩的那些人此时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开始疯狂的冲向手握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们。原本还只能是虚弱的倒在地上靠着蠕动的这些人这时候竟然是能够将手脚并用的在地上爬行起来。
整个空间里面更是响起一片像是猛兽一般的吼叫声来，细细看过去，这些人的目光之中竟然开始隐隐的带着一丝淡淡的血红色。
“杀。”紧跟在后的小张稍稍回头观察了一下朱明的脸色，便立马向着前方的锦衣卫校尉们下达了命令。
有了上头的命令，这些原本因为面对眼前的这些受害者的时候还有所忌惮，此时便真的是彻底的放了开来。手中的绣春刀一次次的向着前方挥出，那些身无衣甲手无寸铁的人除了一幕恐怖的样子哪里还能够有半点的反抗的余地，一时间的地上便已经是倒下了一片的尸体。
劈开十几步的距离，只是这时候已经是看不见之前那男子的身影，整个空间便再一次只剩下朱明这边的人和那些像是发了疯的人。
锦衣卫校尉们在小张的指挥下开始组成一个圆圈，将朱明雪如玉和左建业保护在中间，空气中一团团的血气升腾着，空间中来回飘荡着的都是那些人的吼叫声。
“怎么办？难道我们还真的要将这里所有的都给杀光吗？”走在圆圈的最前端的小张乘着刚刚砍翻一个想要冲进来的人之后，狠狠的抹去脸上的血水便回头朝着朱明喊了一声。
这时候，朱明其实也是在挣扎之中的。看着满地遗留下来的尸体，心中便越发的冰凉起来。这时候才知道，对方竟然是连自己目前的感受也能够想象得到的，他竟然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怎么也不可能忍受得了目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因为，自己的心中还有着正义的存在。而那些人，如同恐怖分子一样的人物是不可能又会怜悯之心和正义感的存在的。
脚踩在已经开始湿滑起来的地面上，便会不停的发出一阵阵令人浑身难受的声音来，于是整个人便会更加的困惑起来。
只是这时候，也已经是没有了时间让朱明多想的。
空气中开始又一次的飘来之前那令这些人便的发狂了的声音来，只是这一次的声音一直都在持续着，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短时间之后便消失不见。声音的源头已经是分辨不出来，似乎是每一个地方都有那声音传出来，也似乎根本就没有那声音的存在。
周围原本还在对着围成一圈的锦衣卫猛扑的那些人，在一开始听到那声音之中稍微的迟疑一下，之后却是显现出了那声音正真的作用。
只见此时，那些人已经是变得比之前更加的凶猛起来，原先紧紧的追赶在后面的那些人既然更是开始将地上的那些尸体给吞进肚子里面，而后整个眼睛便会变得一片血红，接着就疯狂的冲向一直在艰苦战斗着的锦衣卫校尉们。
“杀，一个也不要留。”
朱明一手将圆圈后面的一个刚刚被冲上来的东西咬破半边脸的校尉拉进圈子里面来，自己的身子却已经是补上了空出来的位置。
手中的绣春刀在这个时候是携带着朱明心中无限的怒火的，一刀没有任何的招式和技巧可言，只有着人心中所有的愤怒和全身的力气直直的挥舞过去。
一瞬间的，半空中响起一声惊叫。那名冲上来的人已经是被朱明击飞到半空中，那张薄薄的身体更是在空中轻轻的飘荡起来。等到整个身体降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彭的一声整个身体便从腰间直接的分成两节。
刹那间的，两节身体之间便露出大片的内脏来，而那人也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在地上开始触碰起那些内脏来。原本人们以为那人应该是在生命的最后感受到了痛苦，但是没有想到的竟然是那人开始抓起自己露在外面的那些各色的内脏开始疯狂的向着嘴里面塞进去。
朱明无声的干呕了一下，便强忍着心中的难受将目光移向跟前，这时候已经是众多的人从后面追了过来。而自己手中的绣春刀便不会再有停下的时候。
“我说过，你没有机会杀死我的。”黑暗的空间里，那男子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如同之前催动着周围的那些人的声音一样，让人找不到源头分布清方向，像是那人的声音是同时在整个空间里响起的一样：“他们是希望你臣服于他们，可是我只希望你能够和我合作。如果你能够做到的话，此时在你身边的人便不会死去，外面的那些人也不会因为你而死去，这座城市里的那些可怜人也不会因为你不明真相的死去。”
朱明咬着牙将身边的一个刚刚冲上来的人给砍到地上，可是那名锦衣卫校尉也终究是没有能够抵抗的住源源不断的冲上来的那些认，此时那校尉的身体已经是彻底的淹没在无尽的人群之中。
“朝廷没有投降的将军，只有战死的将军。”朱明抬头大声的朝着黑暗中吼道，目光中却是流露着无比的坚定。
“我真的很替你可惜，可是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将归结在你身上，而不是我的过错。”黑暗中，那男子淡淡的说了一句，声音便彻底的消失不见。
“我们快点冲出去，可能外面也有意外发生了。”朱明向着周围的人大喊了一声，便立即住嘴开始奋力的挥舞着自己手中的绣春刀。
周围的人听完皆是一凝，小张在前面带头大喊了一声，众人便齐齐的高声大喊着。
“杀。”
...
第322章 破开一个天大的口子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通道中，锦衣卫众人皆是满身鲜血的沉默着向前行走。此时整个地下空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就在离着殿后的许林不远处，至少那间巨大的空间之中现在已经是看不见一个活物。
空气中的血腥味便是从那边传向四周的，地面上此时踩着的是已经快要没过鞋底血水，尸体一直从最深处延伸到此时的这条通道里面。
因为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躲在了什么地方，众人便随意的寻了一条通道。队伍已经稍微的修整了一会开始准备走出这里，许林在队伍后面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心中暗暗发誓如果等到活着回到家中，一定会从寺庙里面请回一尊菩萨供奉在家中。
有着这样打算的人不光光只有许林一个人，甚是于说每一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打算，冲天的血气能够刺激到每一个人，也能够让每一个人心中产生极深的忌惮和恐惧。
此时的朱明心中却是没来由的紧张起来。直到现在，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弄清楚对方究竟是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来。如果那人从一开始便严加防守，凭借着熟悉的地底环境完全能够将所有进来的锦衣卫永远的留在这里。而之前那一番屠杀，如果说只是那人为了让自己受到刺激的话，显然手法也有些失误了。
“走吧，现在从这里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找到出去的路。”一旁，小张淡淡的说着，此时小张的脸上如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没有一丝的表情。常年行走在死亡中的人能够有这样的表现，显然也说明了之前的那一番厮杀究竟对这些人产生了怎样的刺激。
行进的命令被沉默的传递都每一个人的身边，队伍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
至今没有人能够说清楚北京城的地下世界究竟是有多大的范围，地下的每一处地点都有着什么样的状况。黑暗中，人们无声的行走着，并且缓慢的搜寻着出去的道路。
可是，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注意到，那一地的尸体竟然在缓慢的腐化着，而地上浅浅的血水也竟然开始在缓慢的消失不见，源头就在这里而尽头却是没有人知道。
北京城在阴雨连绵和不断敲击的雷声下面每一个人都变得惶惶不安起来，外面的雨即使不是那么的大，也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走出家门。如同地底世界中的黑暗一样，地面上的人们也陷入到了无尽的沉寂之中。
皇城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巨大的声音来，在阴沉沉的云层下面竟然是散发出火红的颜色来。
古老的历史流传中，有着很多的技巧流传下来，锦衣卫中的人凭借着独特的方式在地下寻找着出口。针对于地下世界里的方向、空气中风的流动、地面和墙壁上的潮湿情况，便能够大致的辨识出来一定的出口方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张和朱明已经是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旁边一个人便一直在通道中四处探查情况，便是这人能够在没有任何的信息下寻找着出口中。
空气中，此时的人人都能够感受流动着的空气在不断的从前面划过自己的身体，这就说明空气是从有风的地方被带到这里的。流动的风似乎是将众人身上的血腥味给冲散了不少，人的脸上也自然便多了一丝从容和淡定。
不远处，已经能够隐约的看到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出现，滴答滴答的雨水声也渐渐的传入到人耳里面，伴随着这一切的是一下下像是很有节奏的雷声轰鸣。
光明的地方总是能够驱散人们心中的阴霾的，眼看着出口似乎便已经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众人脚下的步伐便也就不由的迈的更大了一些。
这是一处临近一栋建筑的出口，地面上被用一块普通的下水盖给堵上，从外面看的话便如同是寻常的事物。
等到顶开上面的遮掩之后，便是一个能够容纳一人出去的口子。
没多久的，所有人都站在了地面之上深深的呼吸着外面熟悉的空气，天空中依旧是有着雨水落下，这时候的众人也只是将其当做一场洗礼而已。
出来的位置没有脱离之前被小张寻到的北京城中的这片区域，地面依旧是稀烂的泥土，周围的环境依旧是那般的残破不堪，建筑也多是低矮难看的。等到出来后，人们这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进到了一个院子里面。
院落之中像是并没有人居住，透着外面的窗户小心的向着屋子里面查探了一番，发现桌椅上面也都已经是布满了灰尘。
“外面之前有留下过人手，我们现在过去汇合一下，然后便离开这里吧。”摸清楚了自己等人此时所处的环境之后，小张走到朱明的身边小声的征询着。
听完之后，朱明轻轻的点点头算是肯定，然后又开口道：“里面的事情不要写进折子里面，等离开这里后再派些人到这里来。”
朱明说的很是平淡，小张在一旁听完也是露出了然的表情，便不再说话开始催促带领着众人院子。
可是，好事不长久。等众人出了院子，在一番探查之后终于是又一次的回到了先前的那可古树下面。
此时，小张满脸铁青，周围的人也都是觉得无比的沉重。
“大人，在那边的院子里发现了他们。”这时候，一名锦衣卫校尉快步的走到小张的身边，也是脸色铁青的说着。
朱明适时的终止了这名校尉接下来要说的话，便开口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别的情况？”
那校尉沉默了许久，脸上并不是那么的好看，很长时间之后才深深的说道：“回大人，有我们之前碰上的那些东西。”
而北京城此时也陷入到了无尽的混乱之中，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上面都有在发生着暴乱，没有人知道那些攻击自己的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五城兵马司和各部衙门里的人迅速的展开行动，兵部也开始调集京营士兵京城镇压，而锦衣卫也一一从衙门里被调派出去用以查清事情的原因。
最近的北京城似乎总是处在混乱之中的，从最底层到最底层的普通人，都能够清楚的察觉到北京城的变化。
这一日对于广大的京城人民来说是恐惧降临的一天。
街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很多赤身裸体的男男女女，这些人没有携带任何的武器，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双目通红，只要是看到有别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便会疯狂的冲上去。雨水下，地面上流淌着的不光光是水，还有众多血红的鲜血掺杂在其中。
官府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从京城各处城门查询的情况显示也没有任何一处有这些人出现的记录。事情发生的很是莫名其妙，就像是这些人是突然间降临到北京城中的一样。
鲜血无时无刻的不在刺激着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商铺中、宅院里都已经是被这些人给冲了进去，然后到来的画面便是人们无力的呐喊和惨叫声。
京营中的军队在最短的时间里被调集出来，这些已经腐朽了几十年的军队在这一刻行动的速度却是比任何时候也要快，只是因为这些人听说自己家中也有可能在遭受着那些混账的破坏。
这些人高门大户出身的子弟坚信用自己手中的刀剑便能够将那些胆大包天的敢于在京师行凶的人制服，可是打量的军队站在那些人面前的时候，等到的不是被吓破胆子然后投降。这些人在看到军队的时候，竟然也如同对待普通人一样冲撞上来。
刀剑的威力在面对着和众多悍不畏死的人的身体的时候，也会显得有些无力。
当一个人被杀死之后，便会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大方冲向军队，然后撕咬着将眼前的一切存在都给毁灭掉。
等到城市里面陷入僵持的时候，皇城中也突然又消息传出来，一座宫殿被雷电给点着了。
人们在初步的检查那些被击杀的人之后，发现这些人似乎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身体之中的骨头很多都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开始，城中有人在流传这些都是因为皇帝的行为惹怒了上天，这些人也是上天降临到人间来作为惩罚君王的载体。
“大人，各部衙门也被那些人冲进去了，锦衣卫里面已经调不出人手过来了。”一名校尉紧张的向着朱明和小张做着汇报。
此时，众人已经是离开了那处地方，开始准备回到内城里面，然而在内城的城门下面，却是在进行着一场战斗。
城门下的尸体已经开始堆积起来，军队同样想要冲进到内城里面，可是却被源源不断冲上来的那些人给顶住。
“让他们用火药啊。”眼看着城门里面冲过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停歇下来过，朱明向着前面的一名京营将领大喊着。
“带来的火药早就用完了，神机营之前被调离京城了。”那名将领也知道朱明这些人的身份，便回头同样大声的喊着。
一听这话，朱明的脸色一沉，全部装备了火器的神机营不可能会这样巧合的离开了京城的，除非是有人在之前就有所预谋的，那么这些人肯定是还在图谋着别的事情。
朱明焦急的在原地来回走动，双眼里似乎都能够喷出火花来，突然的朱明将视线给放在了眼前的那条城墙上面。这条城墙将北京城分为内外，现在却也阻挡了自己进到里面去。
“城楼上面是有火炮的吧。”朱明有些不确定的向着身边的小张询问着，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向着之前的那名将领大喊着：‘让城楼上面的火炮将这些人给轰开。”
“大人，不能这样做。京城之中动用火炮可能会惹来麻烦……”一旁的小张在知道了朱明的意图之后连忙开口劝阻，脸色也变得格外的紧张。
可是，这时候明知道敌人可能会做出别的行动的时候，朱明又怎么可能会停下来呢，便立马朝着城楼上的守军大喊着：“快用火炮将城门下的这些人给轰开，我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朱明，有任何麻烦一律本官担着。”
朱明在城墙下面一遍遍的大喊着，不多的时候城墙上面的一名将领看向了下面。
轰……
没多久的，城墙后面发出了一声巨响，整个城门下的地面似乎都在不停的颤动着。城门里面，一时间起来了一片浓浓的烟雾，乘着这个时间众多的京营士兵开始向着里面发起进攻。
尝试了火炮的作用之后，城楼上的火炮便再也没有停下来过，只要是冲向城门的人群便会遭受城墙上面火炮的攻击。
虽然北京城现在显得很是混乱，到处充斥着战火的气息，可是城门下的形式却是明显的好转起来。京营中的军队也终于是冲进了内城里面，开始四散着向着各处的街道上前进搜查。
“走，回锦衣卫衙门。”一进到内城，朱明便立马的向着小张说道。
随着大量的军队加入到镇压混乱的序列里面，北京城的混乱便明显的平和了下来，街道上的军队只要发现任何的暴乱便会立即剿灭一切存在。
有了军队的参与，锦衣卫众人便也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一心只往衙门赶。
进到坊间，各部衙门便能够清楚的看到，官府存在的地方在这时候也如同其他所有的地方一样没能够幸免于难，衙门前的街道一片狼藉，一些衙门里还在冒着浓浓的烟尘。
“大人，不好了大人。”等一进到锦衣卫衙门里面，朱明和小张面前便立马的冲过来一群留在衙门里的校尉。
“怎么回事？”一时间察觉到可能是已经发生什么事情，朱明一瞬间的脸色阴沉下来。
“钦天监的那些官员被冲进昭狱里的那些人给杀了……”这些锦衣卫校尉一个个的都是脸如死灰，那些钦天监的官员还是因为之前日食的事情被皇上给亲自下旨拿下的，后来便一直被关押在锦衣卫昭狱里面。皇上希望能够审问出更多的有用的东西的，因为皇上同样清楚的知道，这些钦天监有着丰富的技术，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一点发现也没有，那么事情的背后便只可能是还有着人在操纵着一切。
一时间的，朱明便明白了现在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地下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那人为了拖住自己。可能是皇上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如果朱明立马出去之后禀告皇上，可能那些人就没有机会做出反应了。而钦天监的那些官员，也显然是知道这些人的真实身份的，于是这些人是需要被抛弃的。
这时候却又听着衙门外面响起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从外面冲进来一边大喊起来。
“不好了，皇上在宫中遇刺了。”
第323章 底下人的脸面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雨。
“两位大人，大都督让两位即刻进宫！”
锦衣卫衙门里面，皇上遇刺的消息刚刚传开，便有一名太监在禁军的护送下赶到了衙门里面。
听闻是锦衣卫大都督的吩咐，朱明和小张两人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下眼神。现如今的锦衣卫大都督骆思恭已经执掌锦衣卫十数年，和皇上之间的交情其实是相当深的，平日里也都是值守在宫中的，宫外锦衣卫的事务也都是放手给下面的人去做的。
这是一个不贪念权势的人物，因为骆思恭清楚的知道一旦进入到了锦衣卫里面，那么自己的一生的荣辱便完全的寄托到皇帝的身上。但是，也从来没有人能够质疑骆思恭对于锦衣卫的控制力，即使现在北镇抚司已经完全都小张执掌，但其中未免就不存在骆思恭的意思。
太监是王承恩身边的人，往日里也经常能够见到此人活动，朱明和小张两人也不会去怀疑此人可能会有什么说假话的可能性。
小张在一旁又看了朱明一眼，便开口对着那位太监说道：“我们这就进宫，还请公公头前带路。”
言毕，那太监也不多话，便只是微微的点点头便又领着护送自己的那些禁军侍卫出了锦衣卫衙门。这边，除了被点到名字的朱明和小张两人，衙门里的其他人也自然是不可能随同进宫的，也不多说只是送着两位大人出了衙门。
城市里的混乱依旧持续着的，但是各部衙门这一片的街道上早就已经被众多京营士兵清理干净并且保护起来了。因此，此时除了路上还残留着一些斑斑血迹加上看不见有什么人影之外，便和平日里也没有多少的差别。
这一次进宫是从皇城的这正门也就是大明门进去的，此时的大明门内外和往日里也没有多少的区别，但是朱明清楚的感受在那高耸的城墙之上已经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进驻了北京城最精锐的军队了。只要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又任何敢于随意靠近城门的人，遭受到的便是不加解释的射杀。
城墙边上那一滩的血水便已经能够说明一切，相对着拿出墙角的便是城墙上面一个放置车弩的洞孔。
进到大明门里面，一直向前跨过外金水桥便进了承天门内。自一进到承天门内，朱明便看到道路两边尽皆是突然多出来的守卫的士兵，在各处更是不断的有来回巡视的一队队的禁军士兵。此时，朱明和小张两人才感受到皇城之中萧杀的气息，也因此更加肯定了这一次皇上遇刺定然还有着更加重大的影响。
一路上，朱明都是恪守言行，此时身处皇宫之中，又是皇上刚刚不久才遭刺杀，稍微有些不寻常的表现都可能会被别人给按上一顶包藏祸心的高帽。
跨过端门便能够看到在尽头静悄悄耸立着的午门城楼，宽广的午门前广场上，同样有着众多来回巡视着的禁军士兵。头一次的看到着午门，朱明心中当真是感慨不已。从这午门进去，便才是真正的进到皇宫之中。
想想自己从小就听说过的古时候的皇帝们动辄将会说出将人推出午门处斩的言语来，就觉得好笑。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午门并不是当真如同故事里说的那般血腥恐怖，当然也有少数的官员是会被盛怒的皇帝命人直接在午门外给杀死的。
午门又被称作五凤楼，分上下两部分，下为墩台，正中开三门，两侧各有一座掖门，俗称明三暗五。这五个门洞各有用途，中门为皇帝专用，此外只有皇帝大婚时，皇后乘坐的喜轿可以从中门进宫，又通过殿试选拔的状元、榜眼、探花，在宣布殿试结果后可从中门出宫。东侧门供文武官员出入。西侧门供宗室王公出入。两掖门只在举行大型活动时开启。此外午门还是颁发皇帝诏书的地方。每年腊月初一，要在午门举行颁布次年历书的“颁朔”典礼。遇有重大战争，大军凯旋归来，要在午门举行向皇帝敬献战俘的“献俘礼”。
午门外，即使是从宫中出去的那名太监此时也需要经过城门下的军队检查，朱明和小张两人自然是不能够免去这些程序的。
在被禁军士兵好一番的盘查之后，朱明和小张才在一名禁军将领目光注视之下从午门下的东侧的门洞里进去。
“大都督现今在文华殿里面，叶阁老和各部的尚书们也都在那边。”从午门门洞里出来之后，朱明已经是能够看到内金水桥后面的皇极门了，那里面便是三大殿的所在，而这个时候一路上也没怎么开口的那名太监却是开口轻轻的说道。
不用多想，朱明便已经知道皇上现在肯定是在那文华殿之中的，而想来这一次遇刺也定然是在那边发生的。刚好文华殿后面便是御药房所在，宫中的那些人也定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暂时没有将皇上移到别的地方去。
朱明和小张轻轻的恩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两人已经清楚了。那太监便又不再言语，径直的带着两人向着内金水桥东边的一扇会极门进去。
在会极门后面，便是帝国内阁所在，和内阁同设在一起的还有制敕房和诰敕房。就是这一片区域里，才是这个帝国平日里真正的行政执行所在。
不过，今日朱明并不是要到这里来游览一番的。随着前面领路的太监从这边绕到后面，便看见一座宫殿矗立在眼前，这便是文华殿所在。
文华殿的作用可以说是一波三折，起初是皇帝所用的便殿，天顺和成化两朝的时候有成了太子登基之前摄事的地方，后来嘉靖的时候又给改成了皇帝使用的宫殿。
从文化门进去，便见着里面进深三间，黄琉璃瓦歇山顶，开有六扇三交六碗菱花槅扇门。
此时，这殿外已经有着一大群人整齐的跪在地上。远远的从文化门下面看过去便见着都是一群老大爷，这些人便是掌握这个帝国的各部尚书和主要官员们。要是放在平时里，这些大臣们不可能这样乌压压的跪在一起，帝国的皇帝们对于官员还是相当客气的，至少没有像某个王朝一样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大臣们永远只能是跪在地上。可是，今日是皇上在宫中遇刺，这样天大的事情就算不关这些大臣们的事情，可是皇帝给了他们权利但是却没能够好好的保护皇帝，这样的过错却是要实打实的担在自己身上的。
殿门此时是紧闭着的，一排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校尉沉默的把守在门前，光是从这些人的脸上便知道没有里面人的同意没有一个人是可能进得去的。
朱明和小张被那太监领到近前的时候，也不用旁人多说便也恭敬的跟着前面的这些尚书大人们跪在后面。
其实能够跪在这里的人也并没有多少，可是真正能够进到这里的人又有哪一个是等闲人物呢。
跪在了地上，朱明却是饶有兴趣的观察起前面的这些大人们来，光是从现在这些人跪的位置便能够看得出这些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跪在最前面的只有一个人，想来便也只有现今帝国的那位叶向高叶阁老了。在第二排，吏部尚书赵焕和刑部尚书许弘纲、工部尚书刘元霖以及都察院的长官挨的最近，旁边才是原兵部尚书现户部尚书王象乾以及兵部尚书魏国公徐弘基，再边上则是一个人显得有些孤零零的吏部尚书翁正春。
在后面，吏部左侍郎郑继之、礼部左侍郎李汝华、刑部左侍郎张问达则是则在一起，跟在前面的刑部尚书等人后面。在朱明的前面跪着的是个熟人，便是兵部右侍郎杨应聘。
有些好笑的将现场这幅无声的画面记在心中，朱明悄悄的伸出右手悄悄身前杨应聘，便见着那杨应聘也同样小心的回过脑袋，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见到了朱明。
“怎么样了里面？”这些人比自己先到这里，朱明自然是好奇的询问起来。
可是，却见着杨应聘的脸上露出一片茫然，小心的看看四周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除了叶阁老是在宫中，其他人都是在衙门里面，你也知道今天京城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到了这里之后，便见着叶阁老一个人跪在了地上，锦衣卫的人也不让进去，便都跟着跪在了这里。不过听说，皇上确实是受伤了，先前过来的时候还见到一群群的太医进到里面去，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左佥都御史朱大人，锦衣卫镇抚使张大人，皇上让二位进殿。”
正在这时候，殿门被打开一扇，从其中王承恩悄然的走了出来站在门前大声的呼唤着。
正听着杨应聘说的兴起的朱明一听有人喊自己，便立马起身应和了一声。之间这时候，依旧跪在前面的那些大人们齐齐的回过头来，皆是不解的看着那个站在众人身后的年轻人，谁也想不到皇上在这个时候第一个召见的会是这样一个人物。
虽然朱明的名字已经很多次的出现在朝堂之上，但那也一直都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现今看到真人，这些大人们都用一副考量的眼光观察着。跪在最前面的阁老叶向高眼神微妙的看了一会，便又重新回转身子。
一旁的吏部尚书等人则是看了一眼便立马转过去，反倒是这边的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等人淡淡的笑了一下，那吏部尚书翁正春则完全是用一种师长的身份看了许久的朱明。毕竟，他礼部尚书是早就知道了这朱明是要参加这一次的科考的。
“朱大人，还请快些进殿吧。”
旁边的小张此时也是站起了身，那边王承恩看了一眼还没有动静的朱明，便又一次的轻唤了一声。
这边朱明也不多说，立马的就和小张绕过前面的诸位大人，径直的从那扇被打开的殿门里进去。等到两人进去之后，王承恩朝着外面的大人们施了个礼之后，也进到殿中，之后殿门便再一次的紧紧合上。
一进到殿中，朱明首先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草味。
“诸位太医开出了方子，此时已经着人熬药了。圣上这一次可是吃了大苦的了，多少年没有受过罪，没成想这头一次的就这么大的事儿。”旁边的王承恩也是看到了朱明脸上的表情，一时间说的竟然是快要哭出声来。
细细想来，要不是皇上受的伤是极重的，平日里异常沉稳的王承恩也不会表现出这般反应来。
大殿的边上此时正有着几名太医围着一排炉子来回走动，之前的那些药味便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时候，王承恩在走到前面领着朱明和小张便进到大殿旁边的隔间里面。
“陛下，朱大人和张大人来了。”进到里面，王承恩便轻轻的朝着朝着一张将整个房间隔开的明黄色绸布后面喊了一声。
“进来吧。”
许久，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顿时的，朱明心中便是一个疙瘩，自己也是见过几次皇上的，往日里皇上的声音可都是沉重大气有力的，这时候竟然会变成这样。
心中揣揣，可是朱明还是和小张小心的进到绸布后面。
“微臣见过皇上。”
没有去观察绸布后面的事物，朱明和小张便已经是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声的喊着。两人在锦衣卫也都是有着职务的，皇上遇刺的事情自己二人怎么也是有责任的，毕竟守卫皇帝安全也是锦衣卫的一项职责所在。
“都起来吧。”
声音飘忽的传到朱明的耳中，在谢过恩之后便小心的站起身来。
此时，朱明这才有机会细细的打量一番着里面的景象。
锦衣卫大都督骆思恭此时正襟危坐在一张凳子上面，目光炯炯的看着朱明小张两人。在前面，一张大床上面，万历正斜靠在软枕上，几名太医围绕着万历一侧的胸口正在仔细的上着药材。旁边架子上放着一个铁盆，其中放着半盆的水，只是此时已经是一片血红。
朱明目光之中有些不忍，只是看了一眼那满是血水的铁盆便立马转过脑袋，此时却是正好对上万历看向自己的目光。
“听说你们刚刚才从一处贼窝里面逃出来？”从万历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痛苦的色彩的，此时说起话来反倒是充满了好奇的深色来。
“是。”
不清楚此时的万历究竟是在想着什么，朱明便小心的回着话。
“朕听大都督说，这一次京城发生的事情，便是和你们在那贼窝里面遇到的情况是一样的。”万历轻飘飘的说着，看着朱明的目光却是不容其有半点的欺瞒。
这时候朱明轻轻地看了一眼依旧是挺直腰板坐在凳子上的骆思恭，没有看见半点反应，便只好小心的回道：“从那贼窝里出来之后，臣发现却是和城中所发生的事情是有联系的。不过，那贼窝此时依然是被臣和张大人给毁坏了。”
“正是朱大人所言。”这边，被万历盯上了的小张没有任何迟疑的便开口附和朱明的解释。
“那就好，贼窝既已被自己毁了，也是一件功劳朕会记下。至于城中的事情，便交由都督府协同兵部、京营官兵处理吧，那些人也该是时候经历些鲜血的了。”万历依旧是淡淡的说着，似乎从来都没能让别人猜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而朱明在听完万历的结论之后，暗中却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此时后背已经是浮出一层冷汗来。
第324章 权利的争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文华殿中此时显得很是寂静，房间里面只有那几名太医在为皇上包扎伤口发出的阵阵的细微声响来。
虽然万历一直表现的风轻云淡的，可是毕竟身上还是带着伤的，加之现如今的万历也已经是不同于年轻时的健壮，不多的时候便微微的半闭着眼睛做出小憩的模样来。
没有皇上的吩咐，朱明便不能随意的进出此时的这座文华殿。旁边的骆思恭一直眼神微妙的盯着自己，又在旁边小张身上流转了很长时间，那眼神看得朱明更是浑身发毛。
对于和万历隐瞒那地下世界的事情，朱明自然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权臣、谋者，不一例外的不都是最阴险狡诈的人物，帝国曾经那些名声赫赫的大人物们也无一不是这样的。就算是强入张居正这样的人物，又有哪个人会真的说上一句他是清清白白的人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是处于平等未知的情况下的。对于历史来说，可能当局者才是真正清楚的，而后者则只能是通过前人想要传达出的思想来解读一段段的历史。朱明是很不希望自己也成为像张居正他们那样整天工余谋算的权臣，但是帝国现在的情况也不得不让朱明给自己多增加一些能够保命的手段。
南薰坊里住下的人已经有五六百人了，这么一大家子的人性命其实都是握在朱明的手上的。自从这些人随着自己进京或者是随后赶来的，在进入这里之后命便已经不在他们自己的手上了。朱明兴，则这些人同样鸡犬升天；朱明亡，这些人会在一瞬间变成丧家之犬。
同样的，朱明也从不担心已经位高权重的小张会在刚刚在皇上面前揭穿自己的假话。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小张摆明了的就是自己人，朱明不相信万历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很多人会将帝国最终的灭亡归结到朝堂之上的党争中的，但是这样的理论只能说是太缺乏全面性的，并不能真正的被解读为帝国的病症所在。庞大的帝国同样养育着庞大的官僚阶层，可是最高的统治者皇帝却永远只能是有一个。那么皇帝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对于那庞大的官僚阶层是弱小的。皇帝需要有人支持他，需要有朝廷上的大臣按照他的意思去处理帝国实际上的事务。而在这个过程中，便会产生权利大小的问题。每一个人都想成为为皇帝代言的那个人，那么在各种因素下自然的就会产生不同的利益团体，这些人的存在是皇帝的需要造成的也同样的是因为皇帝给这些人的权利带来的影响。
就如同此时正在直截了当的注视着朱明的骆思恭一样，这个人其实没有多少的根底，但是在朝堂之上却拥有着巨大的权利。这不正是万历亲手造就出来的吗，为了也只是制衡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们。
权衡是中华民族久远存在着的政治手段之一，也是一个强大帝国的掌握者必须学习的技能。但权衡、平衡的结果必然的是造就出两个甚至是多个对立的势力来。
“朱大人，等回去之后还是要写份奏折将今天的事情呈上来的，至少要比刚刚和陛下解释的要更加详细一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紧闭着一言不发的骆思恭终于是开口说话。
“是。”此时见对方并没有提别的事情，朱明便也就恭敬的回答着。这骆思恭不论是在职务还是官阶上，都远远的超过朱明一截，不论怎样都由不得朱明不遵从的。
“在说什么事情呢？”
正是这个时候，房间内的几人皆是各怀心事的时候，万历的声音又一次的传来。被太医们将胸前的伤口包扎好，然后又短暂的休息了一会之后，此时的万历说不上能有多好，但是说话还是要比之前要顺畅了一些。
“回皇上，臣在和朱大人讨论今日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惊扰了皇上，还请责罚。”此时的骆思恭将模样给做足了，见着万历一醒来问话便已经是站起身弯着腰开口解释着。
“锦衣卫有你们在，朕很放心。”万历这时候似乎是有很多话要说，向着旁边一直静候着的太医们轻轻的看了一眼之后，等到太医们离开之后话音却是一转，有些森严的说着：“但是，就在京城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锦衣卫事先竟然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察觉到。虽然你们两个人是找到了那些贼人的老巢，但是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那样的吗？
锦衣卫你们需要好好整理一番了。朕也会下旨京营官兵和京城各衙门内部开始整顿，到时候你们锦衣卫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皇帝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道圣旨，朱明等人便一直恭敬的站在原地聆听着万历的话。
可是，朱明的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从始至终，万历也一直都没有提起过这一次宫中遇刺的事情，更没有责令锦衣卫去追查这一次的元凶。
“陛下，那歹人……”这边的人正在想着，那边骆思恭却是显得格外的能够体察人情的样子，小心的开口询问着，话到一半的时候却是被万历给打断了。
一听到骆思恭提起这一次的刺客，万历那原本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神之中终于是多了一丝冷漠和凶气。看着骆思恭的目光里也包含了一丝别的东西存在，只是万历依旧是沉默着的。
似乎是思考了很久，万历才终于开口说了起来：“那贼人已经当场被诛，这件事情你们锦衣卫不用插手。”
“是。”
见到万历已经这样说了，骆思恭立马再一次闭上嘴巴。
文华殿外满，王承恩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现在殿门下面。
此时外面，那些大人们也不知道就这样跪在地上过了多长时间，除了最后面一排年轻一些的官员们，前面的老大人们哪一个不是微微颤的半伏在地上。此时见着王承恩终于是再一次从眼前这座大殿之中走了出来，这些大人们就算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样，一个个眼神殷切的注视着王承恩，希望等下便能够听到自己的名字。
淡淡的瞧了一眼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王承恩只是用宽大的衣袖掩着轻轻一笑后便开口说道：“诸位大人都进来吧，皇上依旧在等着大人们了。”
说完，王承恩便向着周围的宫人使了个意，便开始有人走上前搀扶着那些颤抖着想要站起身的老大人们。
走在最前面的叶向高一马当先，熟门熟路的便已经是进到了文华殿之中，没多久的便已经是领着身后一众的朝堂大臣整齐的站立在一起。
这些后来的大人们此时很是惊讶。原先皇上令朱明和小张先行进去时，众人还能够理解为是皇上要亲自嘱咐锦衣卫侦查这一次宫中刺杀的事情的。但是这个时候，原本是应该和朝臣们商议的时候，只见着朱明和小张安静的站在骆思恭的身后。
“臣等参见皇上。”
如同之前朱明和小张两人一样，此时的叶向高首先便是领着众人对万历跪拜起来。
“赐座叶大人和诸位尚书大人。”这时候的万历又一次的恢复到人们最常见的样子，一眼也没有之前面对朱明等人时那丝狠意。
“陛下在宫中遇刺，实在是臣等之过，还请陛下责罚。”基本一模一样的戏路，叶向高最为此时群臣之首，自然是第一个开口请罚。
“朕让你们来不是为了责罚你们的。”万历似乎是想要让自己的脸多一些笑容，只有偷偷观察的朱明才知道那脸上先前浮现的是一抹杀气。
“多谢陛下。”这叶向高也不再多言，便直接开口说道：“微臣已经责令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协同，京营官兵在城中进行详细排查。相信，要不了多久，城中混乱便可平息。”
“可以。”万历轻轻开口算是认可了叶向高在京城混乱之时做出的安排：“京营暂时由兵部直接掌管吧，这样做起事情来也方便一些。将五城兵马司的几个指挥调到山东去吧，这一次五城兵马司竟然什么作用也没有做出来，让都督府重新整理一番五城兵马司。”
“是。”万历一说完，叶向高便开口应是。
“启禀皇上，此次京城之中发生这样大的混乱，加之陛下竟然在皇宫之中被歹人有机会行凶。这锦衣卫和兵部其罪难逃，锦衣卫掌侦查护卫职责，兵部更是能够调令天下兵马，可是却在京城中发生这般事情，臣请陛下处置锦衣卫、兵部一干人等。”刑部左侍郎张问达见着前面的大人物们都没有话说，便立马站出身来，就在众人面前开始职责锦衣卫和兵部失职。
“张大人言过了吧。我兵部虽然有调令天下兵马的职能，但那也是在皇上有旨的情况下。”既然有人站出来骂人了，那么必然就有人会站出来回击的，兵部右侍郎杨应聘此时便站在张问达的对面沉声说道：“刑部难道就没有一丝责任了吗？天子负伤，难道你刑部诸位大人就可以安稳就坐？刑部同样有着捕快衙役差役众多，远比我兵部在京人手要多，为何京城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刑部捕快没有一丝作为？”
杨应聘一连串的问题倒是一时间将张问达弄得脸色难堪，只是这些人也都是久处官场之人，少时张问达便回口道：“杨大人说我刑部没有作为，可是我刑部现今还负伤躺在衙门里的数十人又是怎么回事？”
“杨大人，这个本官可是亲眼见着的，刑部诸位同僚可是在混乱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在纠集捕快差役。本官还听闻，那京营官兵也是在收到兵部发出的紧急命令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的。”此时，礼部左侍郎李汝华也站了出来言语直指杨应聘。
屋子里面，一时间的便响起一阵的吵闹声。朱明饶有兴致的躲在骆思恭的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些人争斗，这些人虽然提到了锦衣卫，但是真正就这样的事情显然是攻击兵部要来的实在一些。
同样没有说话的还有万历，按理说大臣们都已经是吵了起来，这时候万历是需要制止的，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似乎就是要这样听着双方将所有的话一次性说完。
“嗯哼……”眼看着双方一个个已经是面红耳赤的了，站在前面的叶向高将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场面一时间便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上方的万历才淡淡的笑了起来，正如自己所想的，这些人吵到最后总是会有人出来收拾安静的。
“此时诸事未尽，责任之说就先放在一旁吧。朕听闻四川都指挥使聂浩大这几年做的倒是挺不错的，西南那边也安稳了好几年，升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吧，让他去北边总兵宣府吧。”这时候，谁也没想到万历并没有对京城里的事多说什么，反倒是提起一个常年镇守在外的武将来。
可是皇上已经这样说了，加之也没有改变朝堂上的局面，低下便也没有人多说什么，一个个皆是应是。说来也是，这些朝廷上的大人们对一个正二品的都指挥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的，聂浩大的名气在军方可是相当有分量的。起于当年镇压白莲教一事，后来在江西做都指挥使的时候江西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丝差错，于是才将他调到西南重地四川去的。
这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现在皇上说了让他去宣府，而宣府又是万全都司治所所在，那自然是要总兵万全都司的。万全都司可是北京城西北面的重要屏障，驻扎的军队便有七八万左右。
“都察院一直有着刑部尚书兼着也不是个事。苏州知府魏天骄做知府也有些年头了，就调进京做个左都御史吧。”万历继续平淡的说着。
可是，这时候下面的人却一个个的都有了变化，有人暗笑当然就有人懊恼的。
原本都察院一直都是有着刑部尚书许弘纲兼掌的，这都察院也就算是由着许弘纲说话的，这时候要是就这样被弄走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事情发生。
“陛下，都察院职责重大，那魏天骄臣也是知道的，于地方治理做个一省布政当是可行的，可要说都察院却是有所欠缺。”这时候说话的是吏部尚书赵焕。那作为当事人的刑部尚书许弘纲此时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的，毕竟这是涉及到自己的。
一旁的叶向高这时候看着万历将目光看向了自己，便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不可能躲过去的，便只能是开口道：“陛下如何安排自然皆是有道理的，陛下也一直知人善用的。只是，苏州知府原本是正四品，而左都御史是正二品的，这中间……”
叶向高已经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相信此时的万历能够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皇帝赏识人才是一回事，可是要是过度的提拔人才却也是有所不妥的，而叶向高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来向万历解释的。
正如同叶向高所想的一样，这时候便见着万历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开口说道：“让许弘纲暂时兼着都察院，让那魏天骄去都察院任职左副督御史吧。”
见着万历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打算，这一边的赵焕和许弘纲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主事的人没有改变，多一个人过来也没有什么事。那人也说不上是来添堵还是干什么的呢。
“陛下圣裁！”
……
第325章 杀人的是皇帝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当人们游走在权利的中心的时候，当权者们所说的话十句里面有九句话都是假的，还有一句则是相差甚远的问题。
帝国的政治制度设计者并没有能够预想得到自己的子孙在面临他们的大臣们的时候，只能是通过迂回的方式才能够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大臣们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也从来都是将自己的核心利益深埋在最深处，但是一旦有任何的机会这些人便会毫不遮掩的将自己的政治诉求表达出来。
万历此时做出的决定究竟是否真的是什么圣裁，这样的问题在所有人的心中都只能是一个未知的谜题。但是，重要的是大家的目的都已经在这场谈话之中完成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钦天监的人怎么样了？”这时候，万历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一样，开口向着一直躲在骆思恭身后的朱明和小张问道。
这时便见着朱明和小张立马走了出来，两人不由分说的便跪在了地上。
“回陛下，钦天监的人此前一直是被关押在锦衣卫昭狱中的，只是这一次城中发生的事情，衙门里也被那些贼人冲了进来……”小张表现的很是紧张的回答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经是整个身子都伏在了地上。
屋子里面又是一阵的沉寂，就只留下万历一个人的沉吟声。
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万历的眼神之中闪现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来。小张说的话，万历自然是清楚的，虽然没有说完却也已经能够知道那些险些让自己失了颜面的家伙都已经是彻底的死在了锦衣卫昭狱里面。
万历不会怀疑此时自己面前的这些人说的话，钦天监的人本就是必死之人，这些人只会早早的将自己和那件事情撇的远远的。
“既然都已经死了，那些人也就随你们锦衣卫处理吧。”万历没来由的深深喘了一口气，才再一次的开口：“不过那些人还是有些子弟的，你们锦衣卫找个时间都给看住了，如果有什么地方可疑的话……”
“是，微臣明白。”小张立马的就开口应是，万历最后的话已经是拖的很长了，在场的人都知道那些钦天监官员的家中子弟算是彻底的完了。
“都下去吧。”
屋子里，万历淡淡的说了一句，便闭上眼躺在了床上。随后，几名太医便鱼贯着进到里间来，已经到了给圣上换药的时候了。
皇帝此时已经是不打算再留人了，各位大臣们便也就齐齐的告了声退，便小心的离开了这里走出到文华殿外面。
“叶阁老，我等这边会衙门里办事了。”
一出到文华殿外面，刑部尚书许弘纲便越到前面的叶向高身边说了一声。刚刚这许弘纲可算是一点便宜也没有占到，本想着能够借着京城里发生的事情来整治一番自己的老对手，可是那成想还让原本一直就被自己牢牢掌在手心里的都察院被人给临门插了一脚。
虽然之前朱明也是被任职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可那也只能算是都察院的中层而已，在加上朱明也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去到都察院行使自己的权利，这许弘纲也就没有多加理会。可是那左副都御使就不一样了，现今的都察院可以说除了自己那便是将来的那个魏天骄了。
心中有气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兴头的，许弘纲带带着自己衙门里的张问达举举手想要早早离开这里。
叶向高也是明白这人是想着什么的，便也没有多说，只是微微含笑点头。
这边眼看着刑部尚书也已经是走了，那吏部尚书赵焕自然也是随在后面先行离开这里。
一时间的，文华殿外面便只剩下叶向高、兵部尚书、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加上朱明寥寥几人。
“这一次京城发生的事情虽然突然，不论结果怎样，诸位同僚都是要同心协力的。兵部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京师重地的安危的。”五十多岁的叶向高，如果刨除其他的一切的言论之外，可以说这个人是一个相当了得的人物，对于现今这个帝国的治理也显得格外的用心。
此时的叶向高微微的停在前面，等到魏国公徐弘基走到近前的时候，便轻轻一礼，自己虽然是内阁大学士，可对方却是实打实的与国同休的国公爷。
“稍后回到衙门里，自会制定出严密的措施出来。”徐弘基只是淡淡的说着。他是勋贵武人出身，对于文官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表面上的礼仪却是还要做足了的。
这叶向高也不多说，只是淡淡一笑便让出路来，等到礼部尚书翁正春上前的时候又开口道：“老大人，眼看着科考就要临近了，现在可是不能有一丝的差错啊。”对于翁正春这位老人，叶向高所做的礼仪可以说是极高的，甚至还轻轻的扶住这位年老的礼部尚书走在身边轻轻的说着。
“老夫自是晓得，你看着这后面那小家伙，不也是要参加这一次的科考的嘛。”翁正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是拉住叶向高回头看着慢慢走在后面的朱明和小张两人。
此时的朱明还只能在细细的回想着之前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对于眼下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算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打算。此时也已经是没有了什么紧要的急事，便轻步的和小张落在后面走着。
没想着一会儿之后，眼睛底下竟是看到了一片影子，便立马的停住了脚步。
抬头，朱明便看着内阁大学士叶向高和礼部尚书翁正春两人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叶大人，翁大人。”眼看着这两人显然是有意停在这里的，朱明只好是暂时抛去脑海中的杂念，恭敬的向着两位大人行礼。
“叶大学士觉得怎么样？”此时，当朱明在一旁做出下位者的姿态站着时，翁正春满脸微笑的对着身边的叶向高问道。
对于这个叶向高，朱明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东林党中极为重要的人物。如果说没有叶向高东林党的这个身份，那么他善于决断大事，为万历皇帝出谋划策，调剂大臣之间的关系这些所作所为，定然是能够被称之为一代名臣的。
已经是知天命的叶向高却是看不出多少的老态来，整个人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君子剑一样，目光投放在朱明身上只是淡淡的，却能够让人知道这个人似乎已经快要将自己给看透了一样。
“老大人应该是对他很是看重啊。”叶向高没有直接的回答翁正春的问题，只是也同样微笑着说了一句。
这时候朱明眼中精光一闪，这个叶向高必然是知道王锡爵是自己的老师的，那么自己便是和这位现如今帝国除了皇上外最有权势的人只站在对立面的。只是，这时候也不敢多加表现出什么来，依旧是半低着头做出聆听的模样来。
也不知翁正春是在想着些什么事情，听着叶向高这样说，便开口说道：“等够被皇上这般赏识的，朱大人也算得上是独一份的了。”
“大人谬赞了。”这边，听着翁正春的话朱明立马的弯腰说道。
“皇上这般看重与你，朱大人也应为朝廷和皇上做出贡献来。”叶向高在面对着朱明的时候并没有多少真实的感情流露出来，更多的则是官面上的客套话。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报效皇上和朝廷。”
叶向高先是想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老大人，内阁之中还有些要事未决，眼下只能是先行离开了。有机会，朱大人可到我府上坐坐。”
四下里已经是没有了多少的人，皇宫中并不是能够那么随意的走动着的。
几名太监领着几名禁军远远地跟在朱明等人的身后，两三步的还是能够感受到皇宫之中紧张的气氛，想来近期皇宫中的人都要因为皇上遇刺一事紧张些时日了。
朱明此时心中充满了疑惑，前面的礼部尚书翁正春慢慢的踱着步子就像是一位长辈领着自家的晚辈一样。
对于这位老人家，朱明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大概的知道这人从来就不热衷于朝堂之上的争斗的，也从来就没有参与其中。就只是这样，其实也已经算得上是一位好官了。
“叶大学士其实是个好官。”没来由的，走在前面的翁正春便开口轻轻的说着。
朱明有些不解，不知道这个时候翁正春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心中更是以为这翁正春也已经是因为经受不住无休止争斗的朝堂便投向了叶向高了。只是这时候，翁正春已经是开口解释了起来。
“朝廷现在有很多的麻烦事，需要做的事情也并不是一个两个人一时半会儿便能够做好的，这么大的局面里所产生的纷争远不是那么简单便能够解决完好的。”此时，这位老人的眼神之中没有了半丝的浑浊，一片清澈之中更多的却是心中的酸楚：“现在朝廷里所有的争斗都集中到他身上，虽然说后面有圣上在，一些事情总是有它自己的定数的。”
老人的话很难理解，却也很容易明白，跟在后面的朱明听着不觉的就将自己的脚步跟紧了一些。
“如果你走到那一步，才能够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能够做的事情是有着很大的差别的。”
一句话，说的众人心中都是塞塞的。
不觉得，几人便已经是在禁军的看护下出了大明门。
出了皇城，翁正春回到了礼部衙门里面，便只有朱明和小张两个人走在街上。
大明门前此时显得很是热闹，大批的京营官兵就在街道上围出很大的一片空地，周围围满了刚刚才经受了伤害的普通百姓。
此时的北京城中依旧是有着混乱存在的，依旧还有人是死在那些不知身份的人手中。但是，这些百姓还是鼓足了勇气走出了家门，走到了大明门前的街道上。只是因为这个时候，被京营官兵包围在中间的全是那些被捉拿住的暴徒们。
这里的每个人在不久前都有亲人死在了这些人手下，而此时也只有亲眼看着这些人死去才能够稍稍的抚平心中的悲伤。
“听说了没有，这些人可都是皇上下旨处斩的。”
“都是些死有余辜的混账东西。”
“天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你们不知道？都传开了，这些人都是被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秘密养起来的，就是等到这个时候在天子脚下折腾出一些事情的。”
“可怜我家老母亲，只是跑的慢了一些……”
对于这些就快要被杀死的暴徒，北京城的百姓似乎早早地就统一了各自的口径。
人群实在是太厚了，即使小张使出了身上的暗劲去挤开前面的人，依旧是没有半点的作用。最后，两人便只好多花了一两银子才在旁边的酒楼上买到了一个空出来的位置。
看热闹的人很多，即使是马上就是满地血流成河，北京城的百姓也不会觉得有多么的恐怖，远处更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拥挤过来。
街道上，大约有六七百人是被困在地上的。满京城的却只找出了数十个刽子手来，也不知道是哪位京营将领，就在街口架了一个台子，便是准备一批批的将那些人的头颅给砍掉的。
皇帝似乎没有说明什么午时三刻处斩之类的话，也许当时万历只是想着要将这些人统统杀干净而已。
负责监斩的是京营的一名将领，年级不大却是长得五大三粗，远远的一看便知道定是行伍中人，便见着这人身穿沾满鲜血的盔甲领着几名亲兵便走到高台之上。
旁边一人高声大喊，便开始有一排早就被捆绑起来的人被送到高台上。
那些刽子手一字排开，没有大碗喝酒，就只是一把被磨的锋利无比的大刀准准的对着身前之人的脖子。
旁边，又是一声大喊，齐齐的十几道血水直喷向半空中。
周围的人群中，便立时的响起一阵欢呼声来，似乎杀人是一件能够让所有人高兴起来的事情。
头颅和尸体被随意的放在旁边同样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两三批之后便堆满了一直在留着血的尸体，然后就会被前面的马慢悠悠的穿街过巷的送出城外，地上便会有一道血迹一直蔓延的城市外面。而京城中原本已经渐渐消散下去的血腥味，又一次变得浓重起来。
“这些刽子手杀气人来也不觉得累吗？”一旁的小张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朱明目光飘忽起来，视线里却是一片血红，沉着声音道：“杀人的不是刽子手，是皇帝陛下。”
第326章 最快的剑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今天北京城死的人已经够多的了，街道上流淌着的鲜血也充斥到每一个角落里面。虽然，这座城市里面在曾经死去了远比现在多出很多倍的人，但是死了人总是要高悬素白的。
满京城的人没有多少是高兴的，唯有卖布商铺里的掌柜们整日里都是喜笑颜开的，只是这些笑都在藏在铺子的后面里的。眼看着商铺里的白布变得越来越少，装钱的箱子里却早就已经是满的再也放不下去了。
街道上看热闹的人充分的发挥了人类的天性，即使杀人的血水已经是飞溅的到处都是，街道上流淌在一起的鲜血浓稠的能够定住人的双脚，这些人依旧是不愿意离去。最里面一圈的人尚且还能够看到那些在城中为非作歹的人被砍头，然后高兴好一阵子。可是远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的人，在听着里面的人一阵阵的发出欢呼声后，竟然也能够跟着大喊大叫起来。
朱明很快的就没有了兴趣，这样单纯的杀人场面自己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而且也有很多是在自己的手上造成的。当初自己没有多少的感觉，杀得都是白莲教整天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又或者是关外那些只为了自己利益的人们。
现如今看着这些原本也是受害者的人被砍头、被随意的将分离的尸首扔在马车上面、被随意的抛尸荒野，朱明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杀人其实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知道当初自己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杀了那么多的人。
一两银子买来的位置没有待多久便空了出来，酒楼的老板客客气气的将这两位身穿飞鱼服的官老爷给送了出去，想着当时这锦衣卫的官老爷非要将那一两银子塞进自己的手中，不免的又是一阵后怕。
酒楼的老板决定开始对后面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收取银子，不然就是对人家锦衣卫官老爷的不敬。一两银子是锦衣卫官老爷的价格，那些穷哈哈还想看热闹的光着膀子的汉子收一个铜板就够了，这些人自然是不能和官老爷相比的。
好不容易的挤开街道上的人群，小张狠狠的将这一次负责砍头的那些人给骂了一顿，明知道是能够引起所有人关注的事情，还非得要堵在街道口子上。光是走过那一段街道，小张身上就已经多了无数个手掌印子，身上的钱袋子也早就不见的。胆大的京城百姓，在拥挤的人群里竟然是发展到了敢于向锦衣卫的人伸出手来。
还没到锦衣卫衙门里面，便见着这些往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锦衣卫中人竟然三三两两的就脑袋伸出到门外看着街道上都是些什么人路过。
眼看着这时候自家的大人们回来了，一群人便立马的迎了出来，只要不是别人来的话，这些人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嚣张模样。
“大人，圣上对钦天监的事情怎么说了？”领在前头迎过来的是锦衣卫百户许林，一口的便问出了此时身后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情。
小张瞧了一眼身边的朱明，便对着众人示意进到衙门里面，等到众人在衙门里都坐下之后这才说道：“圣上已经是免了咱们的罪责，可是毕竟我们锦衣卫的职责是在这里的，日后诸位可得多加尽心些才是。”
“大人说的极是，只是这一次那贼窝里的人已经是被咱们给杀尽了，圣上也没有说有个什么赏赐的吗？”此时在坐的都是之前跟随小张去解救朱明的人，也都算的上是心腹之人了，这时候其中一人便开口问道。
这边，朱明脸色一冷，坐在上首的位置开始把玩着很久之前万历赐给自己的那块玉佩：“那贼窝不光光是被我们杀尽了……”
下方的许林立马的就反应过来，将问话的那人拉住，便开口说道：“咱们都是为皇上做事的人，那贼窝现今被我们给毁了，功劳都已经摆在这里了，诸位也不用着急。”
锦衣卫中的人基本都是世袭的，这些人从出生一辈子便是属于锦衣卫的。虽然，朝廷会赏赐很多朝中大臣子弟以锦衣卫职务，但那些也只能算是虚职而已。真正的这些锦衣卫校尉们的忠心是从来都不需要怀疑的。
没多久的，身上还有些伤的左建业便已经是悄无声息的进到了锦衣卫衙门里面了。身上有着一块锦衣卫的腰牌，一路上自然也是不会有人上前阻拦的。
朱明正在和着锦衣卫里的众人说着事情，远远的便看着左建业的身影出现在外面门廊下面，心中微微起疑，却是知道如果没有紧要的事情对方是不可能来这里的。
眼下，锦衣卫中主要的事情都是小张在负责的，朱明便也没有再准备多说下什么，最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些结束的话，便一个人的走到了外面的门廊下面。
“家里出了些事情。”左建业没有多说，脸色早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朱明也不多说什么，从旁边一名校尉身上结果一件披风披在身上便向着外面走去。
不需要问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朱明知道左建业没有立即说出发生的事情，只是说明了事情是严重的，便表示事情只有自己回去了才能够解决。
大明门前的街口是走不通的了，好几百的人在等着被砍头，不到午夜这些人是杀不完的。按照朱明的说明，那些京营的官兵一人一刀，那些人便早就已经被杀干净了，哪里还需要这般麻烦的非得让专业的刽子手一个个的杀了干净。皇帝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震慑北京城里暗藏在地下的宵小们，可是在朱明看来这样做是没有一点效果的，甚至会进一步的刺激到那些满脑子想着做出些惊天动地的坏事的人。
正经的街道上是走不了人了，朱明领着左建业头一次的贴着内城的城墙根向着南边的南薰坊过去。
古来的北京城内城是在元大都的基础上建造起来的，身边那些斑驳的都有些发绿的墙砖甚至于比这个朝代的年龄还要悠长一些。一路慢慢的走过来，似乎都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耳边有着一个说书人在倾述着这里曾经的历史。
透着城墙边上看着一旁各条大街小巷的，来来往往的不时还有着些巡查的京营官兵身影闪过，有些街道上也有人开始走了出来，毕竟生活在城中的人家不像城外的农户们，每日里的消耗总还是需要购买的。
五月的天，水边的柳树早就已经长成了，往日里漫天飘飞的柳絮也不多见了，枝头上还存在着的一点点也早就被一场雨给死死的拍在了地上。空气中淡淡的有花香在散播，这个季节里将会有百花盛开。
空气忽然的浓稠了起来，空间里的东西便变得格外的缓慢起来，一朵不知名的花瓣轻轻的从朱明的眼前划过，一道花香竟然能够被看见是一丝气体在鼻尖上慢悠悠的变化着形状。
一道光闪过，一道远比直视太阳看见的光还要强烈一分，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将那多花瓣从中间切开，然后分成两半在空中向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飘走，那丝缠绕在鼻尖的花香也比气流给冲击开来，消失在空气里面，掺杂进来空气里面。
紧接着，又是一道光出现，一瞬间原先城墙带来的沧桑感消失不见，随着而来的是满城的萧杀气息。
第二道光追随着第一道光没有半分的间隔，也没有给旁人一丝半毫反应的机会。
“小心。”
画面像是被切割成了连环画一样，左建业在一旁大声的提醒了一句，佩戴在身上的剑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抽出来，接着就直直的砍向那两道已经是近在眼前的光。
耳边就只是响起一声听不清楚的暴喝，朱明刚刚移动身体想要寻找出声音的来源的时候，那道光已经是冲进了自己的双眼之中。
啊……
一声惨叫，剧痛立马的就刺激到了之前还似乎迷迷糊糊的朱明。
随着身体上带来的痛楚，朱明也听清了左建业喊出的那一声小心，只是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是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
“是你们！”
左建业发出一声惊叹，刚刚自己出剑了，也挡下了一道光，只是那道光是第二道光。原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会为了第二道光准备的，而是为了最先出现的那道光。
不远处，此时静静的站立着两个人，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看不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用手紧紧的捂着正在不断流出鲜血的肩膀，朱明有些不解的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那对孪生兄弟，以及似乎是认识这两人的左建业。
“上次在西四牌楼北街那边碰到的那对双胞胎兄弟。”左建业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回头，双眼全神贯注的盯着身前的这对孪生兄弟，但是话却是说给朱明听得。
脑海中找寻了很长时间，朱明发生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并没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没想到竟然是见过我们。”
这时候，前面又传来声音，这时候才惊讶的发现，刚刚竟然是那对孪生兄弟同时齐齐开口说话的。便是回想着之前这两人说的话，竟然是没有一丝半点的错差，一字一句的竟然能够完好的掐在一个点上。明明是两个人说话，给人的感觉却是就只有一个人开口说了话。
“是谁派你们来的？”这时候，朱明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得没有多少变化的开口问道。
“将死之人，哪里还有这般多的问题。”
那对孪生兄弟这时候齐齐的变得怒目狰狞，一句话刚刚齐齐的说完，人的身体便已经是从原地消失不见。
“大胆。”
这边，左建业同样怒吼一声，这两人显得是想要取走朱明的性命的。
头一次的，左建业觉得自己手中的剑是这样的缓慢，眼前已经有无数道光芒绽放开来，而自己却只能是疲惫于阻挡这些光芒。可是，只要在这些光芒中有一道光躲过了自己的阻拦，那么身后依然受伤了的朱明便真的是要在今日葬身在这里了。
其实，这也怪不了左建业。一来，现如今的左建业可是在之前就受过不轻的伤的；二来，这时候是一个人同时应对两个人而且还要兼顾到后面已经受伤了的朱明。
当然，这些问题在要是在左建业平常的时候都不是什么紧要的问题。关键的是这一次的对手却是和曾经遇到过的所有对手都是不同的，这一对孪生兄弟，不光光是一言一行做到完全一样，身形呼吸气力也竟然能够保持在一致的水平上。
这时候应付的虽然是两个人，但是给左建业的感觉却像是在同时应对数名武艺高强的对手，这样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
左建业从小就熟悉使用手中的剑，而对方这两人也同样是以剑作为手中的武器。
不论是左建业手中的剑，还是此时对面这对孪生兄弟手中的剑，都是杀人的剑，都是习惯了饮血的杀人剑。
电石火花，这对孪生兄弟似乎是专注于手中剑的速度，也许是应了那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要义吧。
在很久以前，左建业认为自己手中的剑已经是当世最快的剑了，他身边的人也都是这样认为的。在遇到朱明之后，左建业知道了自己不是无敌的，但是自己手中的剑还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剑。
可是，这个时候左建业却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比自己手中的剑还要快的剑。
一剑出，左建业心中、眼中、手中只有对面千万道光芒之中的那两点剑尖。
一剑挥，空气中划过无数个世界，只是那剑已经消失不见，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剑也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一剑收，两滴鲜血在空气中交融在一起，然后滴落在剑尖之上，最后一个倾斜血珠便滑出剑尖滴落在了地面之上，好巧不巧的正正的击中在最开始被切成两半的花瓣中的一半上。
第327章 人又被抢了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阴天。
凝重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轻飘飘的将街道边上屋檐下的丝布带动的向着一个方向直摇摆。
从天空中落下了一个花骨朵儿，在微风中同样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柄剑的剑尖上，不太重的重量在很短暂的时间里还是将剑尖给轻轻的压着向下倾斜，最后又恢复过来。
左建业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握剑的右手直直的横在半空中，随着手臂过去的视线尽头，自己的这柄剑的剑尖上正压着一个花骨朵儿。在他身后，朱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杵着一把绣春刀有些吃力的想要挺直身体，半边的胸口已经是染满了鲜血，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不断的落下。
“还好？”
“还好。”
左建业闷哼了一声，腰板一弯一口鲜血便吐在了先一步落在地上的花骨朵儿上，瞬间的将整朵花都给染成血红。
没多长时间的，便看到左建业的身上像是炸开了一样，一块一块的向着外面流出殷红的鲜血。
旁边，咬着牙忍住肩膀上疼痛的朱明艰难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深黑色的做工却是很精致的小哨子。随后，嘹亮的哨声便在远离人群的街道上面响起。
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这个世界上‘最’这个形容词往往是被‘更’这个词来打破的。
那对无名的孪生兄弟手中的剑固然是厉害的，配合武功身法同样是厉害的。但还是没有能够达到他们想要完成的目的，朱明依旧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也幸好那对孪生兄弟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或许这一点让他们暂时的少了很多的麻烦。
本就已经受伤的左建业，再一次的向别人证明了他自己手中的剑是最快的。尽管这一次是打了一个平手，左建业身上被捅出了无数个血窟窿，可是对方那对孪生兄弟也定然是身受重伤，不然无论如何那两人也一定是不会放过朱明的。
“要是当时身上没有伤的话，我肯定能留下他们两个人。”院子里，久违的太阳在傍晚的时候作用并没有多少，左建业浑身被白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躺在长满绿叶的藤架下面。
一旁，朱明也****着上身，一边的肩膀上同样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能是这里的伤口实在是太深了，厚厚的纱布外面竟然也能够看到一小片殷红。
听着左建业的话，朱明立马就开始无情的嘲笑起来：“你觉得你还真的能够打的过那两个人？当然，你确实是不会输给他们的，不过你就算是好了也不可能赢过他们的。当你完好状态的时候，可能你的感受和这一次的便完成的不一样了，没有了相同的信念可能你只能再一次的和他们打成平手。”
“虽然我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但是你不能这时候说点假话吗。”藤架下面，左建业用嘴接过旁边一名侍女递过来的已经剥好了的葡萄，瞧了一眼边上的朱明便一脸愤愤的说着。
“大人，你醒了。”
正是这时候，院子外面谢同仁轻步的走了过来，跟在身后的还有锦衣卫里的许林。
“徐光启被皇帝弄到钦天监去了，他那朋友也一同去了，就在你昏迷的时候。”谢同仁很直接的长话短说，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面，一把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抢过一盆子为左建业剥好的葡萄。
家里人都是这个样子的，朱明早就说过正事说完便可随意而为。没成想弄得现在一个个的尽是些没有规矩的家伙，有哪家的侍女敢在自家老爷面前勾引家中的家将的，又有哪个家将是能将特意为了老爷不远万里送来的珍贵水果给弄走塞进自己的嘴里面的。
不过朱明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场面，自家人窝在一起怎么样都行。面对外人的事情，才是需要正经的时候。
听着谢同仁说完，便几口子将盆里面的葡萄吞进肚子里面。朱明倒是将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一旁的左建业轻轻的用脚捣了一下一直在发出声音的谢同仁，现场一时便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是朱明思考的时间，皇上的安排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同样的自己也没有猜错。钦天监内部的官员空缺必然是需要人员去填补的，虽然让徐光启去钦天监有些大材小用，不过朱明敢肯定皇上也只是眼下的一点点的小小的安排，之后徐光启必然还是要去往别的地方的。
至于徐光启的身份，朱明从一开始第一次的谈话中便知道，这个人只可能是死命效忠于皇帝的，不是某一个人只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便是他需要效忠的对象。这个人可以做朋友，但是真正的却是说不上是可以深交的。
想通了，朱明便挣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澈：“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么便由着人家去吧！咱们家里的那处院子还是留着，既然当初答应了人家那是给他的，那么便是他的。”
“可是，那个徐光启和你连个招呼也不打的，就这样闷着声的走了，也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谢同仁显得很是不满的样子，在谢同仁这样纯正的江湖侠客心中，做人就应该是直来直往的，是朋友就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是仇人就有机会痛下杀手绝不含糊。
朱明深深的叹了一声，正准备抬起手拍拍谢同仁，却是引得肩膀上一阵疼痛，便只得放弃想法开口道：“这样做了也好，毕竟是皇上的命令。明眼的，这个时候我们便不能有太多接触了。不然，对谁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是忌惮群臣。”左建业悄悄的将边上的侍女塞进自己嘴里的苹果肉吃完，开口说着。
一旁，朱明笑而不语。
“大人。”一旁的许林脸上似乎有些挣扎，同样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轻轻呼唤了一声却是有停住了嘴巴。
看着许林欲言又止，便知道其所要说的事情肯定是相当严重或者是重要的。
不由得，朱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给了对方一个继续说的眼神，便准备好耳朵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雪姑娘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给掳走了。”说完，许林便立马的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这一次我们已经是派出了很多弟兄护卫在雪姑娘和沉姑娘身边的，可是那伙人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本来自从大人和雪姑娘失踪之后，沉姑娘便暂时的又搬回来住下了，今日大人和雪姑娘脱险了。
大人去了宫中，雪姑娘便是回到这里准备和沉姑娘到魏国公府上请安的。当时，两位姑娘周围明里暗里的不下二十人护持着。可是，临到了魏国公府的时候，却是突然的冲出来一伙歹人，那些人明显都是练过的。下面死了七个弟兄，可还是没有护住雪姑娘。
大人息怒，是小的该死……”
“你起来吧。”躺椅上面，朱明脸色冰冷的说着，不知怎的肩膀上的纱布上浸出的鲜血更多了一些。
眼下当真是多事之秋，朱明自己才不久被救了出来，现在雪如玉却又被来路不明的人给掳走了。显然，锦衣卫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伙人的身份究竟是什么。而那些人，想来之所以对雪如玉和沉梦下手，多半也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来的。
场下没有人再敢多言，也没有人敢做出些不规矩的动作来。一旁的侍女早就被左建业给赶出院子，谢同仁则是一脸愤怒的看着地上不知道究竟是有还是没有的蚂蚁。
谁都知道，朱明身边的人没有多少，除了为数不多的弟兄之外，便只有沉梦和雪如玉这两人能够让他上心的了。官场上的人是不敢对某一件事情特别的看重的，那只会成为这个人的致命弱点。可是，正是因为朱明的重情义才会有很多人欣赏他的。虽然没有人说过，但是跟在他身边的人从来就没有少过些什么。
钱大把的给，该享受的都享受过，几乎每个人在这里都活的很好。和朱明的心情一样，在场的人除了还跪在地上不起的许林外，众人都是恨不得立马揪出那些歹人给一个个的折磨至死。
“大人，外面有个人放了一个信封在门外边。”这时候，之前出去的侍女走到远门出，手中正紧紧的捏着一个信封。
“那人呢？”没等朱明开口，一直心急火燎的谢同仁便回头开口问道。
侍女似是有些受不了这里的气氛，微微的颤抖着将信封送到了朱明边上，才开口唯唯诺诺的说着：“门房说就看着一个人影从门前过去，出去一看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只有这封信放在门外边。”
嘶啦一声，朱明早就已经是拆开信封，信封之中便只有一张白纸，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一时间，众人便见着此时的朱明已然是一脸铁青，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左建业小心的接过落在地上的那张纸，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便同样一脸铁青的将纸递给谢同仁。
“此事还不知真假，如果贸然前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左建业在一旁小声的劝说的。
“建业说的没错，这事依我看十有**就是某些人想要坑害你才做出来的手段。”谢同仁难得的能有和左建业相同意见的时候，一脸紧张却又一脸愤怒的劝说着。
“十之**，去掉了还有一二在呢？”朱明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只是淡淡的说着。
说完，便在众人的注视下站起身来，身体这么一活动一时间便是引得肩膀上的伤口流出更多的鲜血来。
一阵眩晕感直袭脑门，可是朱明还是强硬的将周围的人避开，家中自是有下人急急忙忙的带着处理伤口的东西过来。在朱明的要求下，伤口上被压上了众多纱布棉布用来堵住伤口防止流血。
其实这时候早已被上药了的伤口是不再流血的，只是要是过度的活动还是会让伤口里面流出血来的。
家里的人不知道自家老爷究竟是怎么了，左建业谢同仁等人却是知道的，一个个一脸着急的站在一旁却又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劝说朱明。
“对方既然说了让我只能带着一个护卫去，那么便让谢三哥陪着我一起去就是了。”说着，朱明便轻轻的龇着牙，肩膀那一块被紧紧的绑住一时间却是有些不适应的：“通知陈大带上家里面的好手，从上游一直下去，他在军中也是历练过的，便由他领着人以防万一。许林先回锦衣卫，那些人既然能够将信送到门前，那么你们锦衣卫也必然会被人给盯上的。派出人手明目张胆的去那边搜查一番，再留下人把守在那里。”
“可是这样，对方还会来的吗？”许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如果按照朱明所说的去布置的话，许林很担心会看不到一个对方的人。
可是，朱明却是淡淡一笑：“你也太小看他们了，相信我，他们肯定是有法子躲过锦衣卫的搜查和把守的。”
许林看着朱明这样说了，便也不多说，礼了一下便转身离开这里。
剩下的左建业和谢同仁两人见着此时又一脸冰冷的朱明，便知道他已经是打定了主意了。
“既然要去，那就陪着你去了。老子还就看看了，能有什么人敢在爷爷面前胆大妄为的。”谢同仁咬牙切齿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还是为了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左建业显得格外的安静，自己现在一身的伤口，稍微动一下便是一身血水，就算自己是想去的身体也是动不得的，便轻轻的开口说道：“陈大带多少人去？既然你能够想到上游埋伏，对方便也能够想到，人少了固然能躲过去，但是作用不大，人多了便可能会被对方发现。”
“上次徐光启不是在捣鼓些东西嘛，有些东西我特意的和他探讨了一下，最近有些东西已经交给陈大他们去制作出来了。”朱明没有多说什么，便只是这样就已经能够打消左建业心中的担忧。
此时，天边才露出一小会的太阳已经是消失不见，夜晚终于是开始要降临在大地上。
锦衣卫衙门里，大群的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校尉在百户长许林的带领着穿街过巷，不一会的便冲到城门处，远远的亮出锦衣卫的腰牌便也不做停留的直直冲出城外，引得城门下看守的士兵一阵叫骂。
而这个时候，在另外一座城门下，一架马车慢悠悠的向着城外驶去。城门下的士兵自然是要上前检查一番，最近京城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负责看守城门的军队已经被上头再三的责令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
几名士兵不怀好意的向着马车走去，能有马车的一般都是大户富贵人家，车上没有什么标志便不是什么官宦人家，马车也很是简陋，这些士兵所想的便是能够在最后时刻赚些零头。
还没有走近，马车前带着宽大斗笠的男子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长鞭，从怀中掏出一物。
马车已经是远远的消失在城门外面，那几名士兵才长舒一口气直其腰板来，今天的事情没有一个人看见……
第328章 玉泉的垂虹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星空无云。
京城城门下发生的事情只是这座城市里一整天里却微不足道的事情，满京城的总是有着众多的高官权贵存在是能够撼动普通的律法的。
车厢里面，一直想要让自己静下心来的朱明却始终也做不到，双手不停的在面前的一方小桌子上面来回的敲击着。出来的时候，朱明将自己的身上披上了一件特别宽大的衣裳，从外面看着虽然很有儒家子弟放荡不羁的模样，但是内里的只有知情的人才能够知道在腰间是挂着好几个最新研制的铁疙瘩的。一把绣春刀被明目张胆的被系在朱明的腰上，算是个依靠也算是一个屏障。
马车在城外的管道上急速的行使着，坐在前面赶车的谢同仁并没有在乎这辆马车究竟是能够载着自己等人返回。
路面上深深浅浅的留下了一排马蹄的痕迹，这些都是先前赶出城外的锦衣卫缇骑们走过的路，目的地直指京城西南方。
月，渐渐的爬上人们的头顶，北方的北京城和南方的涿州城的灯火在这里是看不见的。
一条河横档在所有人的面前，河岸的北边聚集了众多的锦衣卫人员，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的把守在河岸各处险要的地方。在河岸的对面，同样的有着众多的锦衣卫人员严阵以待。
一架马车轻悠悠的从河岸的北边驶了过来，马车不是那么的奢华，平淡中却也不减儒雅。车厢暗处旁人不易察觉的地方浅浅的描绘着一个小小的图案，见着马车临到了跟前，那些似乎是准备在这里负责盘查的锦衣卫却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在马车的前面，一座石桥横跨在河岸两边，平静中却是迎接着南来北往的人们。
“到了。”车厢的前面，谢同仁轻轻的说了一句便没有再说什么。
车厢里，心中一直不安的朱明忽然的平静了下来，悄悄的掀开车厢边上的窗户。
外面，石桥上看不见一处刀剑痕迹，也没有枪林弹雨后留下的惨状。桥下，河水静静的从西边流淌向东面，如同黄河一样掺杂了砂石的河水滋养着两岸众多的百姓。
这里，是卢沟桥。
卢沟，便是永定河。
卢沟桥自古以来便是交通要津。前朝的金世宗下令建桥，直到明昌三年落成，开始的时候被命名为广利桥。桥如长虹，十一拱券门，四个华表，望柱上雕有大小石狮四百八十五个。桥长二百六十六米，宽九米。当时交通不太方便，京城距此约是半天的路程。
往日里送别京门，打尖住宿，来日早行。鸡鸣上路，尚见明月当空，大地似银，“卢沟桥上月如霜”。于是“晓月”的意境名传遐迩。
此时的卢沟桥没有屈辱，没有妥协。如同帝国绝大多数的地方一样，这里被帝国还算是强大的军队给严密的保护着，安静是这里的主旋律，平静也本就是这里应该有的。
“你说的倒真是没有错，那些人虽然是送信说今晚要在卢沟桥见面，可那些人也必然不可能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桥上的。只是，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赶车的谢同仁已经将马车赶到了卢沟桥的南岸，可是依旧是没有找到有什么人是等候在这里的。
雪如玉被人掳走，却又有人送信上门，只让朱明带一人今夜来这卢沟桥。眼下的，朱明便如期的来到了这里。
“往西边去，听说那边有做临水的高坡。”车厢里面朱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个方向。
马车便在谢同仁的指挥下轻轻的向着西边转过去，谢同仁轻轻抽打一下马鞭，牵车的马便悠悠的向着前面走动起来。
岸边，众多的锦衣卫自然是知道车厢中人的身份，只是没有调动的命令，这些人便也就只能是远远的看着马车消失在了岸边林间小道之中。
远处，卢沟边上果然如同朱明所说的一样，一座临水的高坡崖壁出现在马车的前头。
周围郁郁葱葱的被很大的一片树林包围着，这里又不是平日里人们经常能够来到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是极是荒凉的地方。只是，遥遥的看过去那高坡之上竟然还有着一小片的灯火，灯火照亮处竟然是显现出一座不大的亭子。
临着卢沟里流淌着的滚滚河水，亭中倒是显得很是寂静。
谢同仁小心戒备着将马车赶到了高坡的下面，才看到这里有着一条只能够容下一人行走的阶梯直通向高坡上的亭子里。四下里也看不见有多余的人，林间一片漆黑却没有给人多少危险的感觉。
车厢里面的朱明轻轻的走出车门，在已经下到地面上的谢同仁的搀扶下站在了地面上。两人便一前一后暗自戒备着向着阶梯走过去。
“只能阁下一人上去。”
悄无声息的，朱明和谢同仁已经是被惊的后背浮出一层冷汗来。
只见着一个一身黑色劲服的男子无声无息的站在阶梯的边上，态度举动皆是极为的恭敬，只是看着朱明身后谢同仁的双眼之中却是流转着道道精光。
稍微的打量了一下，朱明似乎像是放下了心来。虽然说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看着是个很危险的人物，那也是建立在这人不让人察觉到的身法上的，真要是和谢同仁打斗起来最多也就是五五开的样子。
“你留下，想来此处的主人也不会对我做出些什么危险的举动来。”朱明伸出手止住想要上前理论的谢同仁，回头看来一眼他后便又笑着看了看依旧站在阶梯旁没说一句话的黑衣人。
“大人小心。”谢同仁也是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便恭敬的对着朱明说了一句，只是看向那黑衣人的目光却也是包含了一丝狠厉。
越是向着高处走去，河水带过来的凉意给朱明的感受便越发的深刻了一些。
人还没有走到最高处，却是能够闻到一丝淡淡的茶香，耳中也能够看到一个小火炉正在将一个茶壶中的水煮的一直翻滚的每个停歇。
“喝茶？”朱明淡淡的一笑。
“家中下人愚钝，要是有所冲撞，在下在这里向世兄赔礼了。”亭中，一名远比朱明要年轻很多的少年跪坐在一张案几后面，案几上摆放着一整套的茶具辅以几样精致的点心，见着朱明的身影已经是站在了亭中，便指着案几前面微笑着说道：“请世兄吃茶！”
而此时，朱明的眼角却是在微微的颤抖着，嘴角也是一抽一抽的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
只是，这时候由不得朱明惊讶的。眼前的少年明显的就是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小上一些的，可是此时亭中的布置却完全都是唐时的模样。低矮的案几，主客皆是跪坐在地。一个现在已经是很少见的秘色盏子里盛放了大半说不清是些什么东西。
稍有研究的人才知道，少年说的吃茶并不是口头上的习惯，盏子没有绿叶青水，茶叶并着葱姜蒜还有一些莫名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这是唐时才有的习惯，自从陆羽写了那本茶经之后，人们似乎也是学会了偷懒只用着开水泡着茶叶。
心中虽然满是不解，可朱明还是强忍着学着那少年的模样缓缓的跪坐在垫子上面。
“世兄，请！”少年的礼仪做的很好，就算是此时将礼部尚书翁正春那个老头子拉过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请……”显得有些局促的朱明只能是干干的笑了一声，便也捏起面前的盏子。偷偷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将盏子的东西塞进嘴里后，才稍微的放下心来。
“雪姑娘现在很好，世兄不用担心。实在是不这样的话请不出世兄，多有冒犯还请世兄见谅。”少年的动作很慢，可是那盏子里的茶却已经是完全的消失不见，这时候脸上流露着无奈的表情对着朱明轻轻的说着。
朱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喝了半口盏子里的茶，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更多的是一种乖乖的味道，余下的便轻轻的放在了案几上再也没有去动一下。
借着这个时间朱明才好好的将这前前后后的所有事情都思量了一番。可以肯定了的是雪如玉确实是在这人手上的，也正是这人让自己来到这里的。而这个少年的身份，大约的也只能是某个不出世的世家子弟了。如果此时是个老头子在朱明的面前做这些事情的话，最多只会被认为是老人家在研究古人作风。
而一个少年却能够将这一切做的这样的认真和无缺的，只能是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朱明从一开始就听自己的那位阁老老师说过，现在这天下，总还是有着一些人隐身江湖不踏朝堂的，家族的习性也都是保留着古时的作风。
这些人很安全却又很危险，这些人没有太多的争斗，但也没有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存在着多么大的力量能够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这是玉泉的水，本想着世兄应该是喜爱茶的，便特意让人一刻钟前送过来的，难道是因为在下的茶道未精，不入世兄的眼界？”少年很是认真的说着，脸上竟然还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失望。
只有对面的朱明在暗暗咋舌：“茶是好，只是我不太懂茶。倒是玉泉听过不少说法，也算是一玄妙之处。”
“哦……”少年似乎是有些诧异：“玉泉山在万寿山之西，金章宗于山鹿建泉水院。玉泉山有三个石洞，一个在山西南，下面有泉，深浅莫测；一个在山南，泉水流出‘鸣若杂佩，色如素练’；一在山根，有泉涌出，其味甘冽，门刻‘玉泉’二字，因其山泉逶迤曲折，婉然其流若虹，还有着‘玉泉垂虹’这样一个说法。没想到世兄对这玉泉也是了解的。”
朱明发现自己从进到这亭嘴角便一直一抽一抽的，这少年也不知道是傻还是天真，自己要说的话都被他给说完了，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可是，想想有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比不过一个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少年：“泉喷跃而出，雪涌涛翻，济南趵突也不过是也，向题八景者，目以垂虹，失其实矣。当为天下第一泉！”
这时候轮到案几后的少年嘴角微微抽搐，自己只是客观肯定的评价了一番玉泉的，而这朱明却是给这玉泉冠上了一个天下第一泉的名头。然后只是一句说出口的话，可这天下第一的名号也不是像朱明这样的人说是就是的。少年不认为这是朱明狂妄自大的表现，更多的只能是他有肯定的理由和赏识。
“世兄高见。”少年轻轻一礼。
这边朱明轻轻撇嘴，那是人家皇帝说的话，还能够有什么假的不成？只是心中低估了一声，却还是记得自己的正事究竟是要做些什么的：“不知阁下邀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时候的人们，总是喜欢来来回回的将一个明摆着的问题给云里雾里的说上三天三夜不可，到最后可能连最开始要讨论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朱明始终讨厌的便是这一点，什么事情摆到桌面上说，谈的成就谈，不成了……再想别的办法嘛。
虽然这样在官场上可能会有所吃亏，可也不失为真性情人，这样的人也总是不会少朋友的。
“是在下唐突了，此番邀世兄前来，确实是有事请求的。”这时候，少年的脸色也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光是看着外表又哪里能够知道这般的模样竟然是一个远比朱明还小的少年该有的。
朱明没有说话，做出请的动作，双目紧紧的盯在少年的身上。
如果可能的话，其实朱明还是挺喜欢这个少年的。似乎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肯定也是知道自己的身手还是有一点的，却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如果可能的话，朱明希望自己能够多这样一位朋友。
同样的，这时候的少年也显得很是难以抉择。虽然眼前的朱明表现出来的并没有家里面给的资料那样，这个人没有多少的礼仪，也不会去管所谓的规矩，这个人像个武夫多过于一直被他披在身上的儒家士子的身份。这个人没有帝国士大夫那种执着的精神，更多的则是这个人投机取巧和狡猾刁钻的性格。这样人物在帝国的朝堂上是不可能有多大的成就的，但是似乎他却有着平坦的前途。
家里的规矩是自己从小就学习着的，虽然习惯但心中却是压抑着巨大的反感和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可能的话，朱明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或者说是知己，因为自己便是想着能够多一份他那样的生活。
厅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少年重新为自己的盏子里填满茶，然后静静的吃茶。
朱明，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只是双手却像是正常模样的放在腰间。
第329章 卢沟的晓月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星空无云。
卢沟，便也就是永定河，在京城的南面静静的流淌过去，宽阔的河面上很少能够见到有让人通行的桥面。前朝修建的卢沟桥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便显得越发的重要起来。
此时深夜，已经是到了帝国各座城市夜禁的时候了，荒郊野外的百年再也难看到旁的闲暇无事的人。
随着夜变得更深，从远处吹过来的晚风便显得格外的凄冷了一些。坐在亭中，临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再加上一轮皓月当空，便是说不上的诗情画意。
只是，此时月下亭中的气氛却并不显得有多么的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坐在朱明对面的少年已经是变得脸色冷淡，双眼之中甚至是能够看得一丝丝的杀气。令人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个少年究竟是怎么样，才能够令自己的眼神中充满着杀意的。
“早就听说世兄对火器和火药多有研究，没想到竟然还会随身携带着。”少年只是轻轻地开口说着话，眼前茶壶中因为之前刚刚又重新点燃的火炉再一次的升腾起朦朦胧胧的雾气。
水雾遮蔽了人的眼睛，却是遮不住朱明的内心。面对着这样的少年，朱明头一次的感觉自己时刻都是在承受着无比的压力的。这少年，看似单纯，可是只要稍稍交流之后，便会发现这人竟然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见识和卓谈，那份心智也是常人所不能比拟的。
朱明干笑了两声，却也没有准备过多解释，只是轻轻的笑出声来，手已经是从一侧的腰间拿出一个因为灯光而反射出许多条光线的铁疙瘩，轻轻的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面。
“想来阁下也应该是大约的了解这个东西的唯一的，如果阁下还想要亲手试试这个东西威力的话，这东西便送给阁下了。”说着，朱明便双手将桌子上的铁疙瘩托住，然后便直直的送到了少年的面前。
瞬间的，那少年脸上就变得不自然起来，眼前一颗远比自己在军中见识过的那种铁疙瘩要小上一分，而此时那根引信就暴露在外面，离着引信不远处便是一盏用来照明的油灯。
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军中的铁疙瘩自己是亲眼见识过威力的。而此时眼前的这东西，虽然是没有军中那些物件那般大，可是威力却绝对不比帝国军中使用的要弱，甚至于要墙上不上。
看着眼前朱明脸上淡淡的微笑，少年头一次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开始并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显得格外的刺激和令人产生战胜的欲望。
小心翼翼的从朱明的手中将那个泛着寒光，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东西的铁疙瘩握在自己的手中，少年轻轻的吐着起将这东西放在了亭中一旁的角落里面。然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东西要是被点着在这亭中炸了，上面这一整层的便会看不见一样完好的东西。
“此乃凶物，国之杀器。世兄还是少触碰一些的好。”等到铁疙瘩不在自己的视线里面后，少年才重新恢复到原先平淡的模样，微笑着说着，并且又为自己和朱明换上新的茶水。
“阁下这就说错了，在阁下眼中那东西是凶物是杀器，可不也正是因为这些东西，帝国的边疆才会如此稳固，境外的敌人才会不敢轻举妄动。”简单的接触，朱明已经是看清了眼前的少年，也就是一个什么神神秘秘家族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之类的人物而已，说不上神器的地方，最多便是从书上看到的东西比自己多一些，可那也是不一定的：“孔子设六御，刀剑弓弩也是在其中的，但是却也有君子剑的称谓。难道，这样就能够否认了人们手中的刀剑便不是凶物不是杀器了吗？同样是杀人，在我看来，刀剑给人的痛苦远在这些火药火器之上。火器在战场上的痛苦只是瞬间的，可是刀剑带来的伤痛却可能是一辈子的。”
少年哑然，辩论也是学习过的，只是这时候却一时间被个朱明给说的反应不过来。
可是，朱明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又哪里肯放过，接着开口道：“虽然火器可能也不能再瞬间带走人的生命，但相对于刀剑来说，却远要君子一些。我在军中待过数年，见到的死去的军人不计其数，这些人并不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死去，而是死在了因为刀剑留下的伤口下的。”
“今日，在下受教了，世兄所说当是令人多了一份别样的思量。”少年似乎并没有为朱明推翻自己的论据而感到羞怒，只是说完沉寂了一时后又开口说道：“在下实在是知道自己的请求可能是有些不合情理，但是，还是希望世兄能够退出朝堂，了去一身官职，做个退隐江湖的闲士或者是修书立著的学士。”
朱明心底一沉，对方总算还是说出了他们的要求，只是自己……又怎么可能离得开现如今的朝堂？
永定河中，虽不是寒冬腊月里的天气，可是夜晚下的河水也比白天里多了一份寒冷。
河面上，不见舟船，岸边柳树成排，树林花丛交错着延伸向更远的地方。黑暗中，就在水边高坡陡壁下，不知数目的黑衣人将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中。自家的小主人就在上面的亭子里面，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的差错。
家族里的规矩从来就没有人敢于触犯的，就算是今晚过完小主人掉了一根头发，自己这些人也是没有了活路的。
卢沟桥那边的锦衣卫自然是有专门的人去对付的，这里的人根本就不用去担心这一点，只要不是所有的锦衣卫都到了这里，那么在那边的自家人手便足够应付所有的事情。而在这南岸黑暗中的人，便是防备着可能从河面对岸偷袭过来的人员，或者是被西边过来的敌人。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明亮，照在大地上映出一地银白，而照在了水面上，则是让整个水面都成了星空的镜子。
寒冷的河水里，数不尽的细小的管子悄悄的露出水面。随着河水的流动，这些管子呈现着整齐的形状向着下游过去。
隔一段时间，便有一个人脑袋露出水面，向着四周仔细的观察着。
悄无声息的，陈大已经向着周围的几名手下传递了最新的命令，然后自己的命令便会在最快的时间里传向所有人的手上。河水里的寒冷还只是最低级的困难，黑暗中辨别方向才是最关键的，水面上看似平静无事，可是水面之下的暗流却是能够将人给卷进水底彻底淹死。
此时的陈大已经是带着人在河水中泡了有半个时辰了，为了防止可能会被人发现，陈大在朱明的安排下向着上游走出了更远的距离，然后才带着人下到水里面。一路下来，陈大很佩服朱明和之前还住在家里面的那个徐光启，这两个人竟然能够用一张牛皮加上一根足够长的能够一直竖在水里面的管子，就让人在水下带上很长时间。
陈大很肯定的是，如果是在平静的湖水里而不是现在这样的不明水下情况的河水中，自己能够一直待到海枯石烂。
脑袋再一次的露出水面，一阵风贴着河面吹过，一时间便刮得陈大整个脑袋上的皮肤一阵收缩，瞬间更是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不远处，陈大已经是能够看到卢沟桥安静的横跨在河面之上了，桥的两边河岸上，因为锦衣卫的到来一直都是灯火通明的。月光从桥上一直投射到桥的下面，在桥上和桥下留下好几个影子来。
而在那边的岸边上，一座海拔并不高，余势也并不怎么宽广的高坡出现在陈大的眼前。高坡之上，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到一处灯火通明的亭子。
像是水鸭的叫声在河面上响起，一时间便传递到很远的地方去。
河水里，陈大将自己隐藏在水底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岸边可能出现的动静。没过多久的，就见着岸边黑暗里走出几道人影，相互之间似是交流了一下，然后又向着河面上张望了很久。
河面上，靠近北岸和卢沟桥的方向接连的响起水鸭的叫声来。
岸边上的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便又重新的退回到黑暗之中。
而河面上，却是没有了其他的动静，只是三三两两的还是会有水鸭的叫声传来。
陈大一直在贴近水面的地方暗暗的观察着，就在不久之后，从黑暗中又一次的走出那几个人，在再一次的观察了河面上之后，这才重新的退回到黑暗之中。
河水中，陈大无声的嘲笑了一下，论到这种埋伏人的把戏，自己不管是在太仓徽州都用过很多次，这些人既然现身了一次怎么可能那么安心的就彻底的躲回去，怎么也会有第二次的防备。
河面上，那众多的管子开始从上到下排成一排，然后便悄无声息的向着南岸移动过去。然后等在了一个位置上，如果仔细的观察后便会发现，此时的位置是军队中最理想的攻击距离。
高坡上的亭子里，朱明自然也是听到了远处永定河中传来的水鸭的叫声，脸上没有多少的变化，只是轻轻的说着说道：“要是这个时候能够有两道野味加上一壶清酒，那才是最好的。只是，我很想知道，你将人给藏在了什么地方。”
“世兄放心，雪姑娘很安全，就算世兄没有答应今天的提议，雪姑娘也会在明天安安全全的出现在魏国公府中。”少年很肯定的说着：“既然世兄说起了野味，不如我这就让人去弄些过来。”
“这个倒是不用了，我不习惯和不认识的人吃东西。”听着对方之前说的话，朱明脸色却是一沉有些不悦的说着。
对方的要求是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做到的，但是对面的少年却又似乎吃定了自己一样，这一点很让朱明讨厌，这是一种控制不住局面的表现。
“京城中之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这时候，朱明也不管对方因为自己刚刚的言语而变得有些尴尬的脸色，照样的又开口说道。
一听到这里，少年立马看向朱明：“虽然承认在下的手法是有些欠妥的，但是那样的事情却并不是出自我手。只是，那些人也算是……可我并不会去指示他们做些什么。”
“既然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为什么要让我离开朝堂，这应该不是你们一贯的做法吧。”这时候，听到对方否认了自己的提问，朱明便送了口气的说着：“要是我没有猜错的，你们是起于先唐之时，虽然你们一直保存到了现今，只怕实力也大不如前了，为什么不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富贵人家，我猜你们那里的东西就算吃再吃几百年也不会吃穷的吧。”
这时候，少年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艰难，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许久后重新抬起头看着朱明才开口缓缓的说道：“世兄所言，绝大多都是对的……只是，原本我们也是想着就这样远离朝堂一直隐藏下去的，可是事实并不是如同我们所想的一样。家族的传承对于我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朝廷的做法已经让我们坚持不下去了。从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便知道皇权的周围充满着争斗，可那也是有序的争斗，当然一个社稷的覆灭和建立这种情况到现在加起来也就那么有数的几次。
可是，现在的天下，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哪些无所谓的争斗。就算我们不想着去动弹一下，总还是有着无数的人知道我们的存在，这样也就有了无数的人想要在我们的身上作伐。家族的传承是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圣人孔家，那样的家族在动乱的时候也出现了南宗和北宗的情况，我们不需要出现那样的情况。”
“让河水里的水鸭们上岸吧！”忽然的，朱明大笑了起来，随着便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这时候，原先一脸沉重的少年也大笑了起来，这是他这么大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笑着。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少年的身边，附耳片刻之后便又消失不见。而一直在高坡下面的谢同仁也在不久后上到了亭子中，在朱明交代完之后便也重新消失在亭子中。
此时的朱明觉得自己应该是走了什么运一样，心中不由的便高兴不已，甚至于连自己面前的那种用来吃的茶也一股脑的吃进了肚子里面。
机会，总是会忽然的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而最重要的则是看一个人究竟能不能彻底的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第330章 许君一诺
公元1612年，万历四十年，晴天。
没多久的，又有一名黑衣人上到了亭中，只是手中却是重新的端着一整套新的茶具小心的放在了案几上面。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新的茶具上摆弄起来。
水还是玉泉的水，茶壶中不多时便升腾起白色的水汽来。案几上盏子中没有了葱姜蒜和那些各式的稀奇古怪的添加物，就只有几片很清脆的绿叶。
“诸事已毕，便用这一壶清汤洗洗肠胃吧。”少年用来很长的时间做完了手头上所有的事情，然后将一个装满茶水的茶杯推到朱明的面前。
而朱明只是笑笑，缓缓地端起茶杯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到现在还未可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王克己。”
“王家的？是什么人敢对你们下手？”
“江南……”
“东林……”
此时的永定河边的亭子里，两人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好友一般，三言两语的却不少一阵阵的欢笑声。
脸上堆满了笑容，借着饮茶的机会，朱明却是将眼神放在了对面少年的身上。尽管科举和种种的限制，使得自古以来的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可是那些曾经的天下间有名的世家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彻底的消灭掉的。
政治上的失意，使得这些人家不得不转换到另外一种谋生手段上，于是经济上这些人藏在家中的财富甚至远比帝国一年的税收还要多得多。经历了先宋时期天下经济的大发展，再加上前朝时期的隐藏，这些人家的财富没有人能够猜想得到究竟有多少。
而经济上的优秀，却并没有使得这些人在今朝有任何的优势。朝廷上的争斗涉及到这整个天下方方面面的事情，有着数不尽的财富的这些世家大族自然的就会成为某些人眼中的目标。
或者威胁，或者合作，或者诱骗，总之那些人似乎已经是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而在朱明看来，那些所谓的有着高尚品质的士大夫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通过威胁的手段来取得想要的东西。
“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茶杯放在了案几上面，朱明才想起来问了一句。
“不多了……”王克己没有说出具体的数字，但是看着脸上略带着的哀伤便知道也应该没有多少世家存活到现在的了。
“有一队孪生兄弟，使得一手好剑，如果没有我家中的那个人，他们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剑了。”
王克己突然微微一颤，然后目光直直的看着身前似笑非笑的朱明，哀叹一声道：“那你家的那人真的应该就是这世界上最快的剑了，世兄当真是好运气！他们家，如果动了手，便不可能会停下来的，还望世兄小心。”
“多谢提醒，那次也只怪我家中那人事先就受了不轻的伤，下一次的话，那些人也就不用再回去的了。”夜风轻轻的吹过亭子，一阵凉意，朱明将双手合在一起塞进衣袖里面：“既然你们知道是被比的，那么你今天让我离开朝廷，也应该是那些人的主意了。或许，你们应该将那些人给赶走……”
没有人是愿意心甘情愿的比被人控制住的，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一个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世家大族也是不会同意的，尽管这些人家都已经是隐藏了起来。朱明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朝廷上的人借助政治力量去胁迫王克己他们，这些人只要有机会了也同样会将朝廷上的那些人给远远的赶走，然后王克己他们便继续隐藏下来将家族继续延续下去。
“世兄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非一朝一夕间就能够办成的事情。”王克己先是面露怒色而后又变得满是无奈：“朝廷的法度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但却不是针对所有的人，制定法度的人同样又是执行的人。”
“你应当也知道，朝堂之上，诸事皆可能瞬息万变。前一秒的荣华富贵，可能下一刻便锒铛入狱，每个人都是猜不到自己的未来可能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们不愿意去拼一下的话，无谓的挣扎只可能是自欺欺人。”朱明脸上很不好看，千百年的世家已经让这些世家大族忘记了原本的模样是什么了：“我是他们的敌人，而他们也应该算的上是你们的敌人，那么我们又为什么不能够一起合作起来？”
“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王克己的脸上一片潮红，张了张嘴，最后说完一句便没了声音。
朱明一咬牙，案几下面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需要到什么时候？”
“最快月余时间。”说着，王克己双眼不知怎的越是一片通红，死死的盯着朱明回答着。
而在亭子下的河边上，陈大领着十数名手下走出了水面，静静的向着前面黑暗的树林中走过来。就在刚刚之前，谢同仁已经是发出了可以现身的信号，那些信号只有核心的几人在掌握着的，陈大不用担心可能是敌人发出的错误的信号。
河水中，此时依旧有一整排的水管悄无声息的露出水面。即使发出的信号代表着安全，陈大依旧不得不留一手，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位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这是朱明在很早的时候就教会了所有人的东西。
岸边的树林里面，也在这个时候走出了一排黑衣人，一个个静悄悄的站在了黑暗的边缘，目睹着那十数名脸上带着奇怪的东西的人走出了河水。就在刚刚，他们得知会有一批不是己方的人员出现在岸边，开始的时候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事情。
只是，这个时候看着陈大领着众人走到岸边。树林中出来的黑衣人皆是背后一阵冷汗，如果这些人是打定了主意要攻击自己这些人的话，结果只可能是己方损失惨重。没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是怎么在从水下走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什么地方进到冰冷的河水里面去的。
“庆生呢？”
陈大看着谢同仁跟着一名身穿黑色劲服，目光阴森的男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便立马开口询问起来。
“大人在上面的亭子里，不用担心安全。”谢同仁轻笑着对陈大解释着，目光却是似有似无的向着自己边上的那人看了几眼。
朱明和王克己相伴着走下了高坡，林间，稀稀疏疏的听见一些虫鸣鸟叫声。此时，天空中已经是看不见群星了，高高的，只是挂着一轮月亮，却也是隐隐约约的浮现在夜空之中。
“没成想，和世兄一叙，便是一整夜都过去了。”王克己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陪在朱明的身边很热情的开口说着，一夜未眠，却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少的影响。
而朱明，先是身上本来就留着伤的，骤然听闻雪如玉被人掳走，精神上也就不是那么的好，加之一夜冷风吹拂，此时便显得有些虚弱和疲惫。听着王克己开口，过了一小会儿的才回道：“我在京城听你消息，那时乡试也该结束了。”
这时候，朱明和王克己两人已经是走出了树林，站在了河边上。周围，两方的人皆是小心的守护在周围，将附近很大的一片区域都给包围了起来。
说完话，朱明扭着脖子便抬起头看向卢沟桥方向，那边透着桥底下正能够看到天边开始发起亮光来。又是一阵风吹过来，眼睛便轻轻的合上，等到再一次挣开的时候，已经能够在桥底下看到太阳照射在大地上了。
清晨的阳光虽不刺眼，可是一瞬间的还是让朱明有些晕眩的感觉，眼睛也轻轻的偏到一旁。
一个黑点出现在了朱明的双眼中，起先的还以为是眼花了。慢慢的，朱明双眼中的那个黑点开始放大起来。
“大人小心……”
谢同仁大喊了一声，便愤怒的向着朱明的方向冲了过去。就只是一瞬间的，岸边上的人已经是乱成一团，陈大悄无声息的站在了王克己的身后，而自己的手下则是站成一个圈子。
在河水中，依然突然的冲出无数的人来，向着卢沟桥那边的树林中冲了过去。
这时候的王克己脸上也充满了愤怒，甚至是一丝疯狂的颜色，垂下去的双手却是在不停的颤抖着。自己心中清清楚楚的知道，现在朱明他们的人肯定是会认定自己才是这一场刺杀的主谋，但是自己却知道这是另有其人。
而且，王克己清楚自己处在着河边有多长时间，却竟然也一直灭有察觉到就在不远距离的河水中竟然还被朱明埋伏下了这样一群人。
此时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人，应该就是为了防备自己不加解释的准备杀人吧。
朱明已经是倒在了冲过去的谢同仁的怀中，在太阳升起的地方无数的弓箭向着陈大的手下奔袭过来，速度之快使得所有人都没有防备，转瞬间的便有好几人无声的倒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该给个说法。”没来由的，陈大已经将手中的刀架在了王克己的脖子上面，刀刃也已经是轻轻的在脖子上切出了一道血痕出来，只是里面并没有更多的血流出来。
或许是疼痛将王克己给惊醒了，看着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根弓箭的朱明没有一丝的动静，王克己便一阵头皮发麻，心中也一阵凄凉：“并不是我安排的，你应该给我一个澄清的机会。”
“他奶奶的，要不是你小子干的事情还能有谁，这周围好几里的地方应该都有你的人吧。要说前面的人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老子才不信呢。”陈大此时也是双目通红，站在王克己的身后一脸愤怒的吼着，手中没来由的便抖动了一下，紧接着王克己的脖子上便有一片鲜红的血水开始流淌出来。
“陈大……放……放了……他。”
远处的树林里面，已经开始有打斗的声音传来。朱明在谢同仁的怀里挣扎了一下，便开口轻轻的艰难的说着。
这一下子，惊得一直在全神贯注的戒备着的谢同仁一跳，连忙的便开始观察起朱明的情势来，听着嘴里的话说完，便立马转身看着陈大：“把他给放了，大人开口说话了。”
这边，陈大先是愣了一下，还没有听明白，那边谢同仁已经是开口有大喊了一句，这时候才有些不情愿的将被自己劫持住的王克己给放开。环顾了一下四周，陈大才发现自己的周围已经是被一群人给包围了起来，一个个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
“放他过去，这事不怪他。”一旁的王克己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将自己的脖子给包扎住，然后便开口说着。
听着王克己发话了，一群人这才放开一道口子让陈大走了出去。
树林中，这时候又有一群人走了出来，只是随着这些人的是好几名浑身沾满鲜血的脸被蒙住的人被拖了出来。
“一共一十二人，死了九人，活捉了三人，也都服毒自尽了。”那名昨夜里在阶梯下拦住谢同仁的男子站在王克己的身边，开口轻轻的说着。
“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了吗？”听完手下人的话，王克己的脸色一沉，没想到活捉的三个人也都幅度自己。
“是……”那男子有些迟疑，看了一眼王克己的脸色后便立马开口道：“是那位公子的人。”
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王克己便走到了谢同仁的身边，这时候朱明已经是彻底的昏睡了过去：“人都已经被杀死了，世兄的伤在下感到十分愧疚，等改日等会亲自上门赔罪。等世兄醒了，你们就说主谋世兄是知道的便可。”
谢同仁轻轻地点点头，既然刚刚朱明醒过来的一刻说了让陈大放开着王克己，便证明朱明是知道主谋不会是眼前这人的。
“还有，世兄所说的，在下也会长记于心中，最多月余时间，在下便会返回给世兄一个明确的答案，这是在下给世兄的一个承诺。”眼下，朱明的伤势显示是极重的，王克己也一直是满脸的愧疚和愤怒，缓缓的将所有要说的话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已然受伤了的朱明的安全，并不需要担心，王克己在看到河水中冲出来的那些人之后，便清楚的知道那些人都应该是拥有着什么样的身手的。
这边，眼看着王克己带着人开了这里，陈大却还是一脸愤怒的想要做些什么。
马车也再不久后出现在河边，一群人便护持着昏迷中的朱明向着北京城的方向赶回去。
第331章 南薰坊里有人家
清晨微微凉的温度下面，城外便已经有了很多来来往往的行人，所以说，这个时代的人们是辛勤不知疲惫的。
想要出城的人和进城的人都会早早的走出家门，一来清晨里是最令人舒爽的时候，二来这时代的人们只能是靠着双脚赶路，稍微好一点的也只是用一头牛拖着一个车架便是相当了得的了。
家住在城外的农户人家天还没有响亮的时候便将菜地里的新鲜蔬菜采集完毕，等到天稍稍凉的时候便已经是草草的吃过早饭，挑着担子或者是赶着牛车便向着城里过去。
科考的时间越发的临近了，路途上便看着众多的士子打扮的人或是带着一书童或是自己独自行走着。看着路边上同样赶路的农家便上前含蓄几句，到底里，对于那些农家的瓜果蔬菜却也不一定就是了解的。
宽阔的官道上，人们自发的分成来往两边走着。
马蹄在路面上发出一阵有节奏的践踏声，远远地便向着前面的路人传了过来。未见来人，却是看着身后已经是升起了一道长长的烟尘，将视线给隔绝开来。
农家和士子们便小心的靠到官道两边去，敢在京师重地纵马的人都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人物。
一架很是朴素的马车，前前后后被一大群战马给保护着。
哒哒哒哒
战马和马车便已经是消失在了路人的眼前，向着已经就在不远处的城门过去。眼尖的人倒是在刚刚看了个清楚，那些马背上的人都是身穿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于是很快的，一出锦衣卫出城缉拿贪官污吏的故事便在管道上传递开来。
谢同仁将身下的马车给赶到了最快的速度，陈大和许林带着人在前面开路，马车里面，正躺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朱明。
临到城门下的时候，守卫城门的将士刚准备拦下队伍，便已经是被前面的许林和陈大给冲撞开来。这些将士刚准备上前缉拿这些胆大妄为的家伙时，一块锦衣卫中的牌子便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将士们便缩缩各自的脑袋躲进城门下的棚子里面。
也索性的是这时候还未到京城里最热闹的时候，城外虽是行人不断，城内也只是那些需要早起的人们走在街道上。
从外城一直势进到内城，马车前后的锦衣卫便分了出来，向着锦衣卫衙门回去，剩下的便是陈大前头前领着马车走在路上。
乌压压的一大群人涌进南薰坊的巷子里面，大院里的人便齐齐的出动到外面来，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前后活动起来。
依旧昏迷不醒的朱明被直接抬到主屋里面，家中会医术的人便立马的开始检查其身上的伤势，下人们便出了门去请京城里最好的大夫。
“大夫刚走没多久，一直被留在家中不让走，眼看着你也差不多清醒过来了，才又检查了一遍送了五十两银子做了谢礼。
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回来时已经是一身的血，再晚一些整条左臂就要废了。大夫也说了，现在这条手臂就不要动弹了，至少要等到伤口差不多愈合不见血才能活动。胸口上的箭没进去多少，只是浅浅的插进了肋骨中间，没伤到里面的内脏，也是幸亏了走的时候穿了贴身的链甲，不然你也就回不到这里了。
人现在是安全的了，被人给送回魏国公府的，想着要回来看看你，被徐文爵给拦下了，说是眼下里看着只是徒曾伤感而已。
对了，徐文爵他们倒是来了，常延龄、邓文明、汤文琼都带着礼品过来了。不过现在他们都是有官身的人，来了一小会看着你没醒过来便也就回衙门里了，说是等有时间了你也好上一些的时候再过来好好聚一聚。
兵部的左侍郎杨应聘杨大人让家里人送了些补品过来，吏部尚书翁老大人让家里人送来了一幅字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等着你到时候看个究竟。
小张一开始的时候就过来了，送了个消息，四川都指挥使聂浩大大人已经被皇上下旨往那万全都司任提督各方边军。苏州府的魏天骄大人也已经在赴京的路上了，走的是水路，从大运河里过来，锦衣卫已经从南京那边派人护送了。
还有，永定河那边见着的公子说，偷袭的人你是知道是谁下的手。最后，还给了你一个承诺，最多月余时间便会回京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
南薰坊里，已经是深夜，天空中群星璀璨，随大众的院子里响起有些絮絮叨叨的说话声来。
院子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靠北是主屋，东西两边则是两排厢房，南面则是院门，唯一值得赞美的便是东厢房前面的那排葡萄藤架。虽然张不出什么葡萄来，但是绿油油的叶子将整个一条长廊都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夏日里便难得的有了一丝凉爽的地方。
院子里只有两个人，谢同仁坐在一个凳子上，边上就是躺在竹床上的朱明。
原先就已经受了伤的胳膊这时候被包扎的更加严实，裸露着上半身，只是因为胸口处有一个小点点的血迹，那里面是先前被箭射中的地方。夜晚空气中多了一丝凉意，朱明的身上盖着一层毯子。
此时，朱明刚刚醒转过来，觉着屋子里闷得慌，便让人给抬到屋外算是透透气。一边听着谢同仁絮絮叨叨的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说完，一边眯着眼想要在头顶上的葡萄藤里面找到些长出来的葡萄，心中打量着养大了一些好日后尝尝口味。
“京城里有没有人这两天不对劲的？”朱明说话的声音极低，说着话也是一抽一抽的，胸口处也一升一瘪的。
谢同仁皱皱眉头，伸手想要顺顺朱明胸中的气，看看胸口的白纱布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开口说道：“还没有，家里的人和锦衣卫的人都派出去了一些，一有消息便会立马汇报上来。”
也似乎是预料到了结果，朱明张张嘴却是引得眉头皱了起来，顺畅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之前的那对孪生兄弟，建业第一次见着他们是在西城那边，当时我还没有在意，没想到倒是个厉害人物。”
“那边也已经在盘查了，既然是在西城那边看见的，大部分的人手便也就放在了那边。这样一对孪生兄弟，还是很容易找到的，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回来的。”谢同仁轻声开口回答着，脸上倒是露出一丝肯定的颜色。
院门外，此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适时的院子里的话题结束。
两人一起将目光移向院门位置，目光中露出一丝疑惑，这时候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人会过来打搅到两人的。
一名侍卫走在前头，身子挡在了院门下面。在侍卫的面前，则是徐光启有些着急的向着院子里面张望。
这时候，朱明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等到谢同仁回头向自己发出征询的眼神后，便轻轻的点点头。
“你们这些人怎么做事的，还不请徐大人进来。”
侍卫得了命令，也不言语，便轻轻的让开身子对着徐光启做出请的动作来。
便见着徐光启也没有为难那侍卫，向着里面又是张望了一下，便跨进了院子里面。此时，徐光启身上还穿着一身蓝青色燕服脚蹬一双白靴。看见院子里的人在什么位置，便三两步的走了过来，先是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朱明的情况，才坐在谢同仁边上的一个凳子上面。
此时朱明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双眼睛轻飘飘的看着对方，只在等着对方首先开口究竟能够说出个什么来。
没多久的，便见着徐光启开口道：“一早上的，衙门里便传开了你昏厥过去的消息，当时坐班衙门也不能擅自离开，便一直等到这时候直接过来了。”
朱明还没有说话，一旁的谢同仁倒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正在解释着的徐光启，心中却是不免咒骂起来。京城里，那个衙门里没有坐班的人，徐文爵他们要么是在兵部坐班，要么就是在京营里面当值，不也是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此时，这徐光启这般晚来，更是两手空空的没个礼品，在谢同仁的眼中，便也就是一个不值得深交的人物。
这边的朱明轻轻的看了一眼旁边谢同仁脸上的表情，便也大差不差的明白了他此时在想着什么。但也只是轻轻的一笑，对于徐光启说不上是反感的，这个人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即使在整个帝国里找上一遍，也算得上是顶尖的人才了。
只是，可能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人们面对政治选择的时候，总是会有更多的考虑在其中。
“有劳先生挂念了。”轻笑了一声，朱明客气的回了一句，然后休息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有开口道：“不知先生这几日如何，可还算的上是顺心的？”
看着躺在竹床上的少年说句话都需要半天的功夫，徐光启眼中精光流转，却也多了一份哀叹：“顺心说不上，但也算不上差的。今日清晨的时候圣上召见，在宫中的时候圣上也询问了你的情况，只是宫中规矩……”
这时候朱明的双眼轻轻的眯了起来，自己的遭遇被皇上知道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在北京城还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想知道而不能够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那么快就知道了，不由的朱明便想知道究竟是有什么人隐藏在自己的身边。
“今日里也没有旁的事情，便只是为了来看你一眼，没有什么事情便是好了。夜也快深了，要是等一会夜禁了，我可就回不去了。”徐光启站起身轻笑着说道。
这边，朱明自然是轻轻开口应是，谢同仁则是同样站起身，然后慢慢的将徐光启给送出了院门。
一直等到很久之后，应该是将徐光启给送出巷子的谢同仁才返身回到院中。
眼神交流间，两人似是已经互换了很多的信息。朱明没有说什么，谢同仁也只是喊进来两名侍女搀扶着朱明进到主屋里面休息。而谢同仁则是消失在院子里面。
北京城里很快的就进入到了夜禁的时候，街道上瞬间便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三三两两的倒是能够看到一些在夜间巡视的差役和官兵们，只是这也只是开始的一段时间，再过不了多久这些人也会自寻一处地方躲起来好好的睡上一觉，第二日清晨再走一遍也就算是完事了。
街道上看不见人，却并不代表着暗地里就没有了人的痕迹。
只是，普通的百姓可能还会害怕街道上行走着的官府众人。但是，一切强人却并不会觉得这些人混时间的官府中人有什么好怕的。
几道黑影就贴着一队巡视的官兵飘过，然后消失在远处深邃的小巷之中，却没有引起一丝半毫的察觉。
几个爬钩很快的就紧紧的抓住城墙的最上面，眨眼的功夫从城墙跟下几道身影便翻上了城墙。在城墙上面，本该在这一夜值守的京营官兵，一个个的跟随者自家的将军躲进城门楼里面，在外面看不到有什么会真的尽忠职守的守卫着城市里的安全。
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些人便已经是远远的离开了城墙，在外城飞一般的穿梭着，渐渐的便失去了行踪。直到最后，才在一处偏僻的地方看见这些人。
那几人站在一棵树下，像是在轻轻的交流着什么，然后似乎是取得了肯定，几个身影便贴到边上的一处建筑里面。然后掀开屋里的床板，一个纵身便坠入到床板的下面。
原来在那床板下面，竟然是中空着的，黑暗中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的脚步声也远远地消失不见。
只是，人对于那下面的神秘地方却是充满了好奇。而北京城，也彻底的进入到了睡眠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彻底的消沉了下来，只等着新的一天开始，然后开始新的一天的故事！
第332章 人本风流
随着科考乡试的临近，北京城中的人便显得越发的多了起来，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物汇聚在一起，叽叽呀呀的便成了一台演不完的戏。
前门大街上，这时期早已是京城里不可不去的游玩地之一，天南海北好吃的好玩的，在这里你都能够找得到。南边来的戏剧搭起台子，便咿咿呀呀的唱个不停，台下的观众也很热情的在看完之后扔上去几枚铜板。北边的猎户带着各个年份的山参和各种山里面的东西，只要随意的往路边上一摆，不多时便会被京城里钱多人傻的大户人家给统统买走。
普通百姓能够游玩的节日很少，至少在大明朝是这样的。于是，乡试便成了人们纵情游玩的机会。最后，便在整座城市里带起一股浮躁的气氛来。
最开始的一场乡试是定在五月十九号，然后二十二号、二十五号，合共三场，分成三天考完所有的东西。其实，按照往常来说，三天里，只有最开始的一场才是最重要的，考的都是四书里面的内容。
后面第二场和第三场考的是五经以及策论，对于现今的帝国士子来说，这些东西甚至于可以提前做好，到时候直接誊抄上去便可。
五月十六日，离着头一场科考只剩下三日，北京城的人更像是徒然的暴增了一倍，随便一条街道上都是人挤人，远远地看向街道的尽头，却也只能看到数不尽的脑袋。
小半月的时间，朱明一直就躺在院子里，想要动弹一下都会有一帮子人冲出来苦口婆心的劝说着，然后想要走走的想法便也只能是压在心底。
直到近日，在大夫亲口说了身上的伤势已经没有多少隐患后，一家子的人才松开了口子。但是，虽然现在的朱明能够出来走动，只是身边总是会有一两个人紧紧的跟着。
北京城好玩的地方合共的也就只有那些有数的，在热闹的日子里面，妇人们去的最多的便是寺庙道观里，当家的主妇们会为了一家子的人祈求平安，到了年纪的少女们则会虔诚的跪拜在佛前，只为了求得一道好运的祝福。
贪吃的人则是会去像前门这样的地方，喜爱唱戏的则随意的钻进一条巷子里，便能够寻到一处戏园子，付上很少的金钱便能够好好的听上一整天的时间。
大多数的男人，那八大胡同才是最钟爱的地方，一曲小调，便能够让人将浑身的力气都给抽取，余下的便是一夜的销魂。
贫穷人家有贫穷的玩法，富人大户的便也有了精致些的花样。
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又正是十六的日子，中午饭刚刚吃过，张正书便从外面回来，张开口便说着今夜里哪里哪里是个好去处。后面，又有魏国公家里的下人过来通报，说是自家的小公爷已经是邀着一帮子好友，准备今夜里好好的畅玩一番。而那徐文爵也是准备为了上一次的过失，做个赔礼道歉的，毕竟上次画舫还有金鱼池的地点也都是他安排的。
都是不能够拒绝的对象，朱明便也就爽快的答应了。家里的人这时候也不阻拦，只是口口声声的说着要多派几个人护在朱明的左右。
热闹的气氛是无处不钻的，整座城市里的人脸上都堆积着用不完的笑容。
八大胡同里尽是自语才高八斗、志在千里的士子，这些人想着学那柳三变用一首词曲换来楼里面的姑娘一夜陪伴，只是到头来却是空了自个的钱袋子。
“今儿个咱们不去那些寻常人去的地方，都是些无味的去处。这一会儿啊，有个好地方是不得不去的。”
宣武门外，一行皆是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绫罗绸缎佩金戴银腰坠白玉的世家公子们。头前几名一脸凶气的侍卫就让街道上的行人远远地避开，马背上的公子们便三三两两的交谈着。
朱明将自个儿的脑袋一歪，看着先前说话的常延龄说道：“你怀远侯，都督府左都督都要称赞的地方，想来也应该是个妙处了。”
面对着朱明的调侃，常延龄不要咒骂，只是淡淡的笑笑，只道是等到了这些人便也就知道了自己所说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而那个中的滋味，也只能是自个儿亲自的尝试了，才能够真正的明白内里的精彩。
队伍没有沿着宣武门前的大街继续走着，而是向着西边一拐，便进到了一旁的巷子里面。
行不多远，便能够听到一阵阵的暮鼓声，以及深藏在寺庙中的僧人们低低的诵经声。可能是和太祖皇帝曾经在寺庙中待过一段时间有关，北京城里的寺庙格外的众多。就只是这一片里，便有着善果寺、长椿寺、大报国慈恩寺三座寺庙，以及一座玉虚观。
这样子的，也算的上是一处清净淡雅的地方，而且也应该是那些喜好文雅的士人才会来到这里。
只是，头前的领路人，并没有向着那边的寺庙或者道观过去，而是又向着一旁的巷子里过去。
一进到巷子里，便能够看到内城的那堵高耸的城墙已经城墙前边的护城河。而在巷子里面，也只有一个门口是开在这条巷子里面的。
巷子的前后已经停下了不少的马车或者和骏马，一些打扮的很是别致的小厮穿梭在巷子里面，引导着那些刚刚过来的客人走进那扇门里。
从外面看，就只是一栋三层的小楼，临着巷子的一侧看不出有什么，倒是从院墙能够看到里面应当是种植了相当多的植物的，郁郁葱葱的好一片静雅的地方。
这边，各家的侍卫已经是牵着马拴在了柱子上面。立马的，那边就有一名小厮过来。
“侯爷来了啊，今儿个可是有些好东西要上来的，侯爷算是赶上了。”小厮没有过度的张扬，只是近了身的时候才说了一下。
常延龄只是轻轻的点点头，便自顾自的向着门里面走过去。
那门上也没有挂上一个牌子，但就是这样却又添加了一丝神秘感。
这边，小厮又看口道：“侯爷先是在下面等着好东西上来，然后再去三楼的雅间？”
前面的常延龄没有说话，这小厮自然也就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便又小跑着到了头前，领着众人便进到了里面。
一进到门里面，便看着大厅里面已经是坐满了人，中间一个圆台，被一层红色的丝巾遮住，让人看不清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两边的，也被人给开出众多的隔间来，前面也用一层丝巾遮住，现在看着隐约的便知道大多的位置也已经是坐满了人。
这里大多的都是男人，余下的便是一个个打扮的精致的姑娘。
虽然也是一处男人逍遥的地方，但是却和八大胡同里有着天壤地别。
这里的姑娘看着似乎不像是买卖皮肉的人物，文人士子来了这些人便能够陪着你说上两句诗词，辩论一下那些逝去的人物。
要是一个商人来了，她们也能够说上些天南海北的奇珍异物，道一道现如今北京城里好玩贵重的宝贝。
如果来的人还是个勋贵大臣，那些这些姑娘也能够开口说一下朝堂上的政策与否，谈一谈边关上的寂寞与血腥。
这里的姑娘，买卖的不是那身顶好的皮囊，来这里的人也不是为了放纵自身的欲望。
“当真是一处好地方啊，怎么我之前不知道呢？”徐文爵这个从来都是游荡在京城里头一号的公子哥此时也是一脸的惊讶，竟然也是头一次的来到这样的地方。
常延龄脸上微微一笑，甚是骄傲的说着：“这也是我前些日子带着手下人游荡的时候寻到的，打听了一下也是近些日子才刚刚建起来的。”
“今天算是能够好好的洗劫一番你这个怀远侯了。”一旁的邓文明嬉笑着说道，一看着这里的打扮，便也知道那价格是不便宜的。
常延龄只说着小事，便已经是被前面的小厮领到一旁的一个隔间里面。
“今日里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都喊过来，这几位可都是我的好友。”常延龄淡淡的一说。
那小厮这时候将目光移向旁白的几人，脸色轻轻一变：“小公爷、小侯爷，小的这就去叫上家里姑娘们过来。”
说完，小厮也不言语，接过外面一名侍卫打赏的一锭银子，便消失在人群里面。
这时候，倒是朱明有些吃惊的了，没成想只是那一名小厮，竟然也能够认识的除了常延龄之外的几人。就是对着自己，看着的眼神也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这里当真是有些神秘了，连个小厮也这般的机灵。”
一旁随同过来的张正书悄无声息的眼神流转，等到朱明开口之后才说道：“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姑娘们怎么样了。”
随着张正书这一句话说完，便看着还是先前的那名小厮已经是领着好几名只着一身素衣的女子进到隔间里面。
“几位爷，这些姑娘可都是我们这最顶尖的了，往日里也都是很少出来陪客人的，不知道几位爷看着怎么样？”小厮依旧是一脸讨好的说着。
这边，徐文爵已经是急急忙忙的从那几名女子里搂过去一名身材最是饱满的，便让其坐在了自己的怀里。看着徐文爵都已经动手了，余下的几人便也不再客气，纷纷挑好自己看上的女子，一个个的也都是搂在怀里或者是紧紧的贴坐在身边。
“他们都是些猴急的人，看上哪个了，你便也直接拉过来就是。”这边，常延龄看着朱明似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便靠过来小声的说了一句。
朱明这时候看着四周，就连那一向端正的张正书，此时怀里也搂着一姑娘不知在说些什么，不时的发出一阵笑声来。对于这样的事情，朱明不会反对，只是稍稍的有些不适而已。
可是，边上的常延龄也是好心，旁人都有个美人相伴，自己要是孤身一人的坐在这里倒是会让人说自己是假清高了。于是，双眼便向着前面还余下的女子中看过去，其实这些女子也都是差不多的，容貌身材也都是极好的，不用挑选都是最好的姿色。目光一遍过去，到了最后看着一个相比较前面的女子要矮上一个脑袋，身体也显得单薄了一些的姑娘有些怯生生的站在人后面。就只是这么看着，也就是个还未长成的小女儿而已。
“就她了吧！”朱明有些迟疑的说了一句，眼神已经是向着那边投了过去。
连忙的，那小厮便搀扶着那姑娘到了朱明的身边。
“没想到老弟你还喜好着一口子的啊……不过也难怪，你也才这般年纪，应该也不知道那些年长的是个什么滋味……”一旁的常延龄见着朱明已经是挑好的，却是挑了一些身材最是单薄的姑娘，一边搂着一个自己挑过来的姑娘一边调侃着。
这边，朱明也不在意，自己只是找个人聊聊天而已，哪里是像这些人脑子里都是装着些别的胡乱心思的。
众人都挑选好了，隔间里没事的人便都退了出来。几个人便相互聊着天喝着酒，都在等着那小厮说的好东西。
这边，被朱明跳过来的姑娘小心的坐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大约是看到朱明看了过来，便小心的将身体向着他靠了靠。
虽然说是身材单薄了一些，那也是相对于这里其他的姑娘来说的。临近了一看，朱明才发现，这姑娘也已经是********的，虽应该就二八年华，但是脸上却有着一丝稍早的成熟感。
“你叫什么名字？”似乎是担心这姑娘害怕，朱明便小声的凑在她耳边轻轻的问着。
只是，他没有察觉的是，那从嘴里面吐出来的热气都钻进了边上姑娘的耳朵里面，便见着这人浑身不由的颤抖了一下，瞬间的那耳朵便已经是红到了耳根处。然后，有些羞涩的轻轻抬起头看着一脸好奇的朱明，脸上微微泛红。
“奴家映红儿。”
见着映红儿小声的说着，脸上更是有红上了一层，朱明也不由的大笑起来，当真也是个妙人儿。
咚咚咚……
这时候，周围原先的吵闹声已经是消沉了下去，大厅里还在走动着的人也都停下了脚步，寻着临近的桌子便坐了下来。
而那中间圆台周围一圈的丝巾也开始在不停的抖动着，一阵乐声却是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是飘荡环绕在整个大厅里面，而那大厅里的灯光也一下子的集中在了中间圆台上。
周围的所有人都在张目等待着圆台上回出现什么事情，就连着朱明周围的人也都目不转睛！！！
第333章 才子佳人好月光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如果说此时朱明心中有何感想的话，周敦颐的爱莲说中的这句话便已经足以表明一切。
此时虽然是身处在青楼烟花之地，大厅中间圆台上，却无时无刻都向着周围透露着圣洁的气息。没一会儿的，便再也没有人会觉得自己身处的地方，会是什么藏污纳垢之所在了。
大红的丝巾此时已不显得那般的妖艳，反倒是变得格外的惹人可爱。
周围寻不到的地方传来的乐声，没有盛唐时的浮躁，也没有先宋是的柔弱，更多的是掺杂了一丝先古时候的意志，淡淡的仿佛是圣人言一般。
如果说，能够在这种纯粹的买卖皮肉的地方和圣人扯上关系，往日里朱明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眼下里，却是不得不相信。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回到了少年的时候，面对着严厉的王锡爵，孜孜不倦的诵读着四书和五经。
轻轻的转过脑袋，旁边的几个男人也差不多都是一个模样，只是看着这些人的表情，朱明知道他们所感受到的肯定是和自己不一样的。
没有花瓣降落下来，也没有丝带缠绕在人们的手指间，换台上，灯火集中的地方忽然的被一片阴影遮蔽住，然后透着红色丝巾围绕的圆台，便能够看到。从大厅那最高的三层，一道纯白的人影正在缓缓的降落下来。
速度很慢，似乎已经是紧紧的抓住了所有人呼吸的节奏，这时候，这人便成了降落下来的花瓣，便成了缠绕在指尖的丝带。
看不清圆台上的女人究竟是长着什么样子，只知道是个很好看的女人，至于究竟能有多么的好看，这边需要靠在座所有人的想象了。
越是神秘的事物，人们总是会不由的发出最浓郁的好奇心来。当男人面对一个突然出现的事物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浑身已经被彻底的剥光，但是脸上却始终被一张纱布遮掩着，那时的好奇心一般。
就连着朱明，此时也不由的将身子向前倾斜，似乎是想要靠近一些那中间的圆台，只是这般动作竟然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姐姐每一次现身都是这般的引人注意。”
“恩？”朱明突然的反应过来，连忙的回身看着自己身边那依旧低着头的映红儿，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应当也是有些失态了，便假装镇定的轻轻咳嗽着问道：“哦……那上面的人是你姐姐？”
映红儿没有抬头，只是低着头继续说着：“姐姐就是姐姐，不过你也不要想能够见着她的模样了，你也不会是姐姐要找的人。”
“这姑娘肯定是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的。”朱明心中细想，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轻笑一声，举起面前的酒杯微微举起，也不知道是在敬着谁。
“那你姐姐究竟是个什么人？”
映红儿听着忽然的抬起头来，深深的看着朱明，那张微微红的嘴唇轻轻的打开一道缝隙。
叮……
像极了青花瓷被玉石轻敲发出的声音，刚刚似乎准备开口说话的映红儿立马的又抿紧嘴唇，然后又将脑袋重新低了下去。
圆台上，依旧是看不见里面那个被映红儿称之为姐姐的女人的样子，只是，古琴的声音已经是将原先所有的乐声压住，大厅之中也只剩下了这唯一的一道琴音。
琴是好琴，上千年的传承发出的声音自然是最为感人的；曲子也是最好的，阳春白雪在这个令人有些浮躁的季节里绽放开来，便带来了一丝别样的清静。人也是最美的，顶层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是打开了一个口子，夜空中月光直直的照射下来，竟然便在圆台之中上演了一处或生活色的阳春白雪。
一丝丝的绿色在圆台上蔓延着，头顶上却似乎是有着点点片片的雪花缓缓的落下来。
琴音悠悠，在场的人皆是沉默不言，不是无语，只是此时自发的无言。
“想来你姐姐也应该是从小便学习这首阳春白雪了吧。”所有的人此时都抛去了心中的杂念，似是世界中便只余下悠长跳跃着的琴音，朱明却是嘴角微微翘起向着身边的映红儿问道。
也不知为何，这映红儿似乎并没有在聆听着前面的阳春白雪，倒更像是正在低头沉思着心事。见着朱明开口问道，便抬起头看了一眼高台，道：“姐姐是学的最快的，我现今也只能弹一半……”
朱明没有接话，反倒是一下子搂住身边的映红儿，斜靠在背后的椅子上，然后便静静的看着圆台上那看不清的女人。
被身边的男人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映红儿先是有些慌张，脸上也浮出一丝挣扎，至少没多久的便又消失不见，却也只是静静的靠在了朱明的怀里。
大厅中琴音寥寥，时间便像是在天宫中走了一遭，不知从何时起，大厅中依然是听不见琴声，周围众人却还没有反应。只见着圆台周围的一圈，原本遮挡住人们视线的丝巾缓缓的落下了一层，这时候便彻底的能够看清圆台里面的人了。
只是，那里的人脸上却也被一张薄薄的丝巾罩住，让人无不生出立马掀开的欲望来。
罩在那女人身上的一层洁白的衣裳也在一瞬间的坠落在地上，只留下身上几条堪堪遮住紧要地方的白布。
而那女人已经是将整个腰身向后弯了下去，大厅中之前的乐声也适时的响起，一时间鼓掌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只是下个腰而已，这样的表演对于朱明来说远不及之前那引人神往的琴音来的好些，便不由的紧紧怀里的映红儿让其更加贴在自己的身上，一边的手也已经是开始自斟自饮起来。而那映红儿先还是默默的躲在朱明的怀里，后来也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些不妥，便抢过朱明手中的酒杯，似乎是咬着牙一样的开始劝着酒来。
“好玩……”朱明笑盈盈的饮下了映红儿刚刚送到自己嘴边的酒水，眼角微微一眯，心中暗暗的嘀咕了一声。
而此时，前面大厅中，似乎是映红儿的那位姐姐跳的舞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一时又是掌声雷动。
不多时，舞毕，圆台上的那女人轻身站定，向着四周一一施礼。
“雪姑娘不光光是人长得好看，琴弹的也好，这舞啊满京城也找不到能够比拟的了……”
“这杯酒，小生是敬雪姑娘的。”
一时的，大厅中响起阵阵的夸耀声来。
这时候，就看着在大厅那靠近圆台的位置，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站起身来，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龄，此时站起身先是环视了周遭众人，然后对着圆台上的那被称之为雪姑娘的女子一礼：“姑娘安好，在下周玉绳。各位都说这雪姑娘才艺相貌出众，在下却不这般认为。当然，雪姑娘在才艺相貌上是不需多说的，但在下聆听姑娘那首阳春白雪的时候，却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姑娘心中的压抑，虽是有名在外，知己难寻……
想来，姑娘也应当是极厌倦了绣楼里的生活……那舞姿虽是好看，却也是成年累月的练习出来的，其中辛酸也应该只有姑娘才清楚的了。”
“这人说的还真的是没什么错的哎，竟然还能说出些道道来……”这时候，映红儿在朱明的怀里轻轻的抬起头说着，看了一下朱明的脸色，便又开口道：“那书生应当是从宜兴来的周延儒，差不多也是为了准备不久后的会试的。听说，这人从小就极是聪慧，今日倒也真是见识了。”
朱明心中轻轻的“咦？”了一声，对于这映红日竟然能够看出那书生的身份有些疑惑，但是却没有开口问出来，倒是先将目光移向了中间圆台之上。
在周延儒滔滔不绝的说完一番措辞之后，大厅之中便又安静了下来。就只是刚刚这一番话里面，虽然没有明说出什么意思，但也是实实在在的讽刺了在场的众人都只是些关注表面的肤浅之人。索性的是，在场的都是些自持身份或者儒家子弟，也就没有发作。
已经是盘坐在圆台之上的那雪姑娘则是站起身，走到台子边上，便对着台下临近不远的周延儒轻轻一礼。
像是一阵风一样的，那下面的周延儒一时间微微眯眼，像是那样的距离嗅尽了那雪姑娘一身的香味，也只是一瞬间的有恢复正常，也是淡淡的向着那雪姑娘一礼。
“你看看吧，我就说姐姐要找的不会是你。那周延儒今夜里也不需要另寻他处了，便也有了可去的地方……”
一直在观察着前面进行着的一切的朱明，这时候听到了怀中映红儿说到的话，便带过一杯酒低着头将酒杯放在了映红儿的唇下：“这里面有什么讲究的东西？”
“讲究？也没有什么可讲究的东西，在我们这种地方，就算是再有才艺再有名，一样不都是要任由别人挑选的。只是，像姐姐这样的，虽然躲过了被人挑选，但也不得不出来挑选自己中意的了。”
这映红儿说的凄惨，像是要在一句话里面道尽烟柳之地的女子的悲哀，只是，那眼神中对于圆台上的姐姐却也是流露着一丝淡淡的羡慕。
这一切可都是被朱明给看得一清二楚，轻轻的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水送进了映红儿的嘴里，便轻轻的开口说道：“之前倒是听你说了，那阳春白雪你也是学过的，过后单独的时候弹给我听听。”
怀中的映红儿似乎是因为饮下了一杯酒的缘故，脸色微微泛红，听着朱明的话只是轻轻的恩了一声。
“你们谁看上了这雪姑娘，我给请过来……想着那先前的腰板，晚上也少不得风流不止了……”这一次算是做东的常延龄在一旁开口问着，那张脸上表露出的色彩倒也只有那同道中人才能够明了的。
听着常延龄的玩笑，众人也是一阵大笑，邓文明指着那圆台下的周延儒道：“你怀远侯没看见着雪姑娘是看上那小子了吗？难道你要明儿京城里传出，满京城有名的勋戚为了一个俾子和一个读书人起了冲突？”
一旁的徐文爵也是开口道：“奶奶的，要是太……祖……的时候，读书人算个球球儿，现在不同往日了，咱们还是安安分分的，皇上让咱们做的事情咱们就拼命了做，不让做的事情咱们连碰也而别碰。”
“我可是听映红儿说了，这雪姑娘是有讲究的，你们得让人家看上了，要是你们现在上去砸个万把千的，说不定就相中了你们呢！”一旁听着兴起的朱明，这时候也是指着圆台上的雪姑娘，对着身边众人开口调侃着。
只是，看着圆台上那雪姑娘的眼神，却是清澈的没有一丝的杂念，和旁人眼中掩饰不住的欲望大相径庭。倒是看向那圆台下面的周延儒，目光中多了一些不一样的色彩。一个进京赶考的士子，是没理由和在场的所有人起冲突的。
官场上的规矩很多，眼下里在场的多是文人士子，说不定哪一个来日里就是自己的同僚甚至是顶头上司，没有人会像这人一样做出之前那般举动来的。如果说理由的，要么就是这人本来就是大大咧咧不谙世事的，要么就是深藏不露有所屏障的。再加上之前映红儿竟然道出这人的身份，朱明便打定了要好好的了解下这周延儒的底细。
这边，在座的众人听着朱明堪堪的说着，倒是齐齐的透过来鄙视的眼神。
而那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汤文琼此时却是搂着怀里的人儿，看着朱明便开口道：“你朱庆生，也算是孔圣人下极聪慧的学生了，年纪轻轻的依旧是正四品的朝廷大员，不像为我们都是莽夫出身。要不你上去试试，说不定呀，等下就抢过那小子的风头，倒也得个一夜风流。”
听着汤文琼的说，朱明连连摇头道：“我就算了，说起来还是对不起孔圣人，学的东西也都忘的差不多了。现在上去不光是我丢脸，也是给你们还有皇上丢脸啊……还不如此时，我们……”
“那位公子，我们家雪姑娘邀公子去琼楼里一叙。”
霎时的，朱明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停滞汇聚在了一起，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前面的圆台，口里面的话倒是生生的停在了那里……
第334章 琼楼里的夜
鸦雀无声……
此时，大厅之中不光光朱明是满目惊讶的表情，一旁的常延龄、徐文爵等人也皆是不服难以相信的表情，而更远处的人们则像是完全被震惊到了一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随着之前说话的那名小厮的视线看向朱明。
只见着这时候原先那圆台之上，那诶映红儿唤做姐姐的雪姑娘已经是消失不见，在那高台之上只留下一件先前披在那雪姑娘身上的纯白外衣。
一名长得机灵的小厮小心的站在圆台的边缘，满脸笑容的看着这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朱明。
“稍后还请公子将我们家雪姑娘着衣裳给送回去！”
轰。
大厅之中瞬间的炸开了锅一样，一个个的文人士子或者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富商亦或者是隐藏身份的朝中大员，皆是向着这边依旧处在呆滞之中的朱明指指点点，并且熙熙攘攘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讨论着些什么事情。
被人看得时间久了，人真的是能够感受到的。
怀里面的映红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朱明露出同样的一脸的呆滞，似乎刚刚前不久才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就在脑海中有迅速的划过了无数遍。就在前不久，映红儿还在说明那雪姑娘肯定是不会找上朱明的，哪里能够想的到的是自己的那位姐姐真的还就是找上自己了。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轻轻的扭动着身子，朱明张张嘴半天的也没有说出话，有些尴尬的也不知道是对着前面的哪一个人笑笑，然后便低着头看向怀里面的映红儿：“你那姐姐似乎还真的是找上我了啊……”
“我之前没说错吧，都不用这小子自个过去，人家姑娘就已经是找上咱们庆生了。”之前调侃朱明只要锄头必然就能够得到那雪姑娘赏识的汤文琼此时哈哈大笑着说着，看了一下隔间外面的人便唤了一声，让一只守在外面的侍卫将帘子垂下来。
等到帘子便放下的时候，原本还躲在朱明怀里的映红儿也已经是轻轻的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
“我说，你还真的是奇了怪了……你是去还是不去啊？不去的话，哥哥我可就替你去了啊！”徐文爵搂着自个怀里的女子，开怀大笑的问着朱明，一边搭在那女子身上的手却已经是不知不觉的消失在一层薄薄的衣裳里面。
此时的朱明心中其实也是拿不定主意的，只是心中细细考量一番之后便拉着身边坐着的映红儿站起身，提高了声调的喊着：“走，咱们去在让你那姐姐单独弹奏阳春白雪给咱们听听。”
说着，也不由边上的映红儿分说，已经是拉着人家姑娘划过隔间的帘子走了出去。
隔间里面，众人看着朱明已经是拿定了主意，本还想凑凑热闹，可是看着这小子竟然还拖着那个一点身材也没有的小姑娘出去，一个个的满目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外面，大厅里的人先是还准备凑热闹看看那隔间里的少年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反应，没想到竟然是被人将隔间外面的帘子给放了下来了。可是这时候，那帘子一动，那里面的少年已经是走了出来，一时便惹得外面众人又是一阵热闹。
只是在看到朱明身后的手还在拉着一个姑娘的时候，众人脸色齐齐一变，而后又开始大声的夸赞起来。一个个心中想着，这人不愧是被人家雪姑娘看上的，就算是明知道今夜里当是不眠夜，却还是多带了一个女子过来。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嘲笑的，也有愤愤不平的。
大厅之中的众人，便在这时候演绎出了一幅活生生的人间百态的卷轴来。
朱明没有去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和心中的想法，将自己的路占住再去走他人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这才是人生最得意潇洒的时候。虽然前面还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却也变得有些享受起来。
“公子，我们家姑娘的衣裳。”
前面，之前那小厮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时候朱明才看见自己已经是走到了中间的圆台边上。抬头处，便看着那小厮已经是将那件纯白的衣裳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就在一旁，离着不远的就是原本已经志在必得的周延儒，此时脸色冰冷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这个已经是走到圆台边上的少年。就在边上，是周延儒一众的好友，之前众人还在羡慕周延儒似乎是能和那雪姑娘单独相处，眼下，却只能是看着那少年会的一举一动。
像是嘲讽一样的画面，圆台边上的两个人都是站在那里的，一个心中十分想要得到那件纯白的衣裳，一个人则是在想着自己回家里会不会得罪家里的那两个女人。
“恭喜这位少兄，还不知阁下增尊姓大名。”心中愤愤不平，可是周延儒还是将自己克制的十分好，轻轻上前几步，走到朱明的身边开口问道。
这边的朱明也是听到了周延儒的话音，刚刚准备抬起来的手便又放了下去，摆正了身体回道：“周兄客气了，在下朱明。”
听着朱明竟然是道出了自己的姓氏，周延儒没来由的就抬起头深深的看着面前正淡淡微笑着的朱明，心中免不了咯噔一下，自己还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对方竟然已经是知道了。周延儒不是傻瓜，可不会认为是自己一个远在南直隶的人物会被流传到北京城来，那么便是对方刚刚那很短的时间里调查了自己。
一瞬间的，周延儒便想到了那个隔间在之前被放下的帘子，脸上的肌肉不由的便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的才想起来此时是在什么场合下，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敌意：“在下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却也没有听说话朱兄的名号。观朱兄年纪轻轻的，应当是来京城参加那乡试的吧。只是不知道朱兄师从何人。”
周延儒就像是往常一般的说话，只是朱明的嘴角已经是轻轻的一抖。这一番话里面，实在是夹杂着看不起自己。不过，朱明也不做计较，只是轻轻的笑笑：“周兄说的正是，在下正是进京参加乡试的，至于家师，也只是一普通人而已。”
听着朱明的这一番话，那周延儒不由的目光之中又看清了朱明几分，心中只道是那雪姑娘就喜欢像这样年轻的少年，刚准备再开口讽刺一番，却见着眼前的朱明已经是轻轻地转过身子，一手已经是接过了一直放在小厮手中的那件衣裳。
“雪姑娘那里应该已经等的急了，就不叨扰周兄了，小弟……”朱明结果衣裳，斜着身子凑近周延儒轻轻的说着，说到最后便不由的轻笑起来。
眼看着那朱明已经是从圆台前离开，周延儒双目之中简直就已经是在喷着熊熊烈火，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等到那朱明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之后。愤愤不平的坐在原位，双手彭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只是，这时候真正的主角都已经离开了，好戏和热闹也已经是看完了，自然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周延儒的反应。而周围的几位好友，也只以为是周延儒是气不过自己没有得到美人赏识，被一个少年夺了风头去，便只是随意的安慰了几句就草草了事。
而朱明也自然是不会在意那样一个人物究竟是否会仇恨自己，反正满京城的见不得自己的人远比那周延儒的地位要高了多的，也没见自己就出了什么事情，不还是好好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此时的朱明正被一个小厮领着路，走在灭有灯光直射的花园里面，周围没有了先前的嘈杂，心中倒是不由的平静了一些。忽然的觉得自己身后一顿，一回头这时候朱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一直拉着那映红儿的手的。
此时就见着映红儿脸上忽闪忽闪的变化着表情，当真是好一阵的精彩。
“你怎么了？”有些摸不清头脑，朱明只能是愣愣的问了一句。
映红儿微微的凑凑眉头，却又渐渐舒展开来，而后竟然也是有些俏皮的撇撇嘴：“没事，姐姐的琼楼可是很好看的，就在前面，你不是还要再听一遍阳春白雪吗！快些过去吧！”
见着映红儿也没有说别的什么，朱明便点点头，手却并没有松开的追上前面的小厮。
不多时，穿过曲径小道，一些隐藏在花园中的院子不是的传来阵阵娇喘的声音，黑暗的花丛中也能够听清节奏感很好的声音。
等走到一座楼前的时候，朱明连带着身后的映红儿都已经是满脸通红。
“雪姑娘在顶楼。”那小厮说完一句，也不等得些赏钱，便已经是消失在了来时的黑洞洞的小道里。
朱明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才觉得脸上不再像之前那般的滚烫。
那一旁的映红儿也不停的抚着胸口。
“上去吧，这时候姐姐必然是在那顶楼上的。”映红儿看了一眼前面停步不前的朱明，便轻轻的开口说了一句。
抬头看了一眼面前挂着牌匾上写着琼楼二字，朱明终于是轻轻的提起步子踏进了这楼里面。
一进到着琼楼里面，朱明便觉着自己整个人都已经是被花香给包围了起来，不由的心情便也好了几分。
从外面看，这琼楼也就三层的模样。进了里面之后才知道，却也是在最上面暗藏了一层。
轻轻的上到最上面，映红儿便小心的躲在了朱明的身后，而前面的朱明只道是这小姑娘有些害怕自己的那位姐姐呢，便也没有多想，只是在这顶楼静静的寻找着那位雪姑娘。
整个琼楼的顶楼，到处都布满了随风飘荡着的纱帘，相对的两面墙上都是被打开的窗户，风一吹便在楼里面响起一阵很好听的叮铃声来。楼里面没有多少的光源，一晃一晃的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这里面究竟是有着些什么东西。
“公子。”
正在寻的有些心急的时候，就在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唤。立马的，朱明便闻着声音走了过去，此时便亲眼的看着了那位雪姑娘，正安静的侧卧在一张软塌上。
看着朱明手中拿着自己之前的那件衣裳，这雪姑娘不由的脸上便露出淡淡的笑容来，而朱明也不加思索，便轻轻的走了过去：“高处稍有些凉意，姑娘还是披上这件衣裳吧。”
只是，这时候那雪姑娘一眼的便看见了之前躲在朱明身后的映红儿，脸色稍稍一变，察觉着朱明还在这里，便轻轻的坐正身子到：“奴家多谢公子了。”
一边说着，那雪姑娘已经是将朱明递过去的衣裳披在身上。只是之前身体扭动间，闪现出的姿色，却是引得朱明一阵眼直，后来发觉有些失礼时却是人家雪姑娘已经穿好了衣裳。
“姐姐。”正这时候，站在朱明身后的映红儿轻轻的开口说着，而后便立马的低下脑袋。
这时候朱明已经是随着这雪姑娘坐在了一旁，便看着她轻轻的笑着开口道：“原来是红儿妹妹啊，没想到你也来姐姐这里了，快些坐下吧。”
而那映红儿则是有些迟疑的点点头，然后就怯生生的坐在了朱明的身边，将半个身子藏在了朱明的身后。
“红儿自小就怕我，性子也有些顽皮，还请公子海涵！”雪姑娘轻笑着说道，手却也已经是从一旁拿过来一个酒壶三个酒杯，又将酒杯一一倒满。
朱明轻轻一礼接过酒杯，看着身边的映红儿似乎是在想着事情，便也将另外一个酒杯拿了过来送到了映红儿的面前，饮完杯中酒，这时候才开口道：“今日能被姑娘相邀，实在是万分荣幸。只是，不知姑娘为何那满大厅皆是我朝才子偏邀我前来。”
见着朱明问出话来，那雪姑娘也不言语，只是轻轻的靠在了一旁，便将一副身材静静的展现在朱明的面前，嫩白的双手轻轻的从精致的五官前掠过，然后也饮下一杯酒后才说道：“满大厅的才子，却也不如公子有才啊。虽然奴家不知道公子究竟是做过些什么，但是也听闻过公子当年年纪轻轻便上来朝廷镇压白莲教的战场，也是年纪轻轻的就被当今圣上赏识，做到了正四品的大官儿！”
身后，朱明不由的便察觉到似是映红儿在轻轻的掐着自己的后腰，心中微微一沉，脸上却是露出淡淡的笑容。只是，看着那雪姑娘的却是多了一丝考量！
第335章 佛说经
不可否认的，此时这雪姑娘所说的并没有错误的地方。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朱明才会有了更多的想法。如果说是北京城中官场上的人是知道自己的事迹，那还可以被解释为是必要的手段。
可是这里，从最开始映红儿能够很随意的道出出身南直隶的周延儒的身份，加之现在这雪姑娘也能够对自己的事情说上一二，怎么也会让人都想一些额外的东西。一个专门供给男人们享受，整日里需要笑脸迎人的地方，却是对每一个来的客人都有着很深的了解，那么除了表面上锁经营的事情外，暗地里必然的还是会有旁的事情在进行着的。
“没想到雪姑娘对在下这般的了解！”朱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将躲在自己身后的映红儿的一只手握住带到前面，深深的看了对面也只是淡淡笑着的女人后，开口道：“先前听姑娘奏那首阳春白雪，甚是喜欢的，不知姑娘能否赏脸……”
“奴家这便为公子弹奏一曲！”
朱明的话刚刚说完，那雪姑娘便轻笑着开口说道，说完话站起身向着一侧消失。不多时之后，便见着一侧的纱帘渐渐的向着两侧移开，便在人眼前露出一道长长的过道，而在过道的尽头。此时正端坐着那雪姑娘。
一张古琴被轻轻的放在架子上，架子后面，那雪姑娘双手已经是轻飘飘的搭在了琴弦上面，身上的衣裳随意的拖在地面上。一轮月光好巧不巧的便从后面的窗户透露进来，然后便将那雪姑娘的人影拖的长长的。
似乎是见离着自己的姐姐不是那般的近了，先前还躲在朱明身后的映红儿悄悄的向着边上坐坐，似乎是准备静静的聆听着接下来的音律。
“你是从小就害怕你姐姐吗？”
对面，那雪姑娘朝着这边的朱明淡淡微笑轻轻一礼，便已经是准备弹奏了。而朱明也是微微笑的看着对面，只是嘴里面却是轻轻的开口向着身边的映红儿问道。
“恩？”被朱明这么突然一问，映红儿有些呆滞的恩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想要看看这个男人，却只能够看清这个男人一侧渐渐的棱角分明的脸颊，目光涣散了很长的时间后才重新聚起焦来，然后才轻轻的开口道：“因为姐姐是最聪慧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姐姐先学会的，然后便会教我们，学不会的就要挨骂，不听话的就要挨打了。”
“你姐姐还是处子吗？”没来由的朱明忽然开口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叮……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首阳春白雪的第一个音节在那雪姑娘的指尖发出声来。
被这两边一惊，映红儿心底一抽：“姐姐……虽然你不是第一个进到这琼楼你的男人，但是……姐姐肯定还是处子……因为……”
正说着话的映红儿，像是突然的想起了什么一样，便立马的停住了接下来将要出口的话，只是双眼死死的盯着远处的那位自己的姐姐。
朱明可不是一个粗心的人，相反的倒是一个极细心的人，映红儿刚刚反应一举一动可都是落在自己眼里。只是看着这时候映红儿正在看着对面的那雪姑娘，嘴角轻轻的微笑起来，倒像是看戏一样的心情不由的喜悦了一些。
“等下你先回去，夜里我会寻着你的去处过去的。”
映红儿本就被朱明之前的问题给弄的失了神了，此时朱明忽然的又将嘴唇凑在她耳边边上轻轻地吐着气。那一股热气缓缓的在映红儿的耳朵上面打着转，然后钻进深处，浑身的便不由的一颤，心里面也扑通扑通的像是有个小鹿在那乱跳。
“恩……”
像是银铃一样的，映红儿只是轻轻的恩了一声，然后便满脸通红的抬头看了一眼离着自己很近的朱明的脸，没来由的脸更是一热。
嗖……
一下子，映红儿便站起身离着朱明远远的，而后又看了几眼后便转身消失在了层层的纱帘之中。
笑盈盈的看着映红儿离去，朱明便轻轻的坐在了先前那雪姑娘躺着的软塌上。
啪啪啪……
琼楼之上，一曲完毕。
朱明起身轻轻的鼓起掌来，而后便小心的踱着步子向着那边端坐在琴架后面的雪姑娘坐过去。
“姑娘手下的阳春白雪，实在是人间难得一闻，今日在下能有幸先后聆听两遍，也实在是人生幸事了。”
终于，刚刚说完话的朱明已经是停在了雪姑娘的身边，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容。
那雪姑娘立马的伸手掩面，然后娇笑着说道：“谢公子夸赞，只要公子觉着好听，奴家便也就欢喜了。”
只是这时候，朱明已经是伸出手将那雪姑娘的一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然后轻轻的向后退步，那雪姑娘便不由的跟着朱明站起身来，然后缓缓的走着。
“姑娘实不应该再那般在众人面前弹奏这首阳春白雪了，曲子和这人都不应该是人间能有的。”朱明脸上堆积着浓厚的笑容，说着话一丝坏笑浮现在脸上，另外一双手也已经是握在了眼前这雪姑娘的腰上，而后一用力，两人便的身子便齐齐的向着一侧倾倒下去。
呀……
那雪姑娘被朱明突然的动作，惊的尖叫一声，然后便觉着眼前一黑，自己的身子已经是再也不受控制，像是飘了起来一样失去了重心。
砰……
琼楼上发出一道闷响，便见着那朱明和雪姑娘已经是双双斜躺到一张软床之上。而朱明更是一脸坏笑的将自己的脸凑近到那眼前的女子的面前。
嗯……
长长的一道呻吟声从那雪姑娘的嗓子眼里发出声来，在看清面前的情况之后，那张精致的小脸儿也在一瞬间的像是红透了的水果一样，似乎轻轻的上手掐一下真的是能够掐出水来。
“公子……”
那雪姑娘似是有些突然的，微微的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朱明，然后呻吟似的呼唤了一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要是在下唐突了，那在下这便速速离去。”此时朱明在看着面前的人儿后，嘴里面轻轻的吐着字，然后当着是做出准备起身的动作来。只是，却没有想到真个被那雪姑娘给轻轻的拉住，也似乎是碰巧了一样，朱明便一下子身子压在了那雪姑娘的身上。
“公子！”
此时的朱明像是真的忘了请一样子，直环抱着那雪姑娘，然后便顺势的整个身子都完好的压在了身下人儿身上。
恩？
似乎是正准备揭开下一步的动作，床上的两人做些此处书写的事儿的时候，朱明却是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而此时看过去，便见着这朱明的脸上表情那是相当的精彩，一闪一闪的便是好几个表情划过。原本将身下的人儿紧紧抱住的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了开来，颤巍巍的便向着床边上探过去。
“公子。”
那躺在床上的雪姑娘，原先的本是当真要将朱明给拒绝的，只是后来心中沉思一下之后，明了了其中的一些事情之后，便也就没准备再拒绝自己的这幅处子身给了别人。只是这时候，又看着已经是要做出那一步的少年竟然是生生的停了下来，不由的便心中一叹。
只是这时候，朱明却是并没有在意到自己身下的女人的反应，自己之所以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人生理上的需要，只是自己需要这样做便做了而已，当然如果有另外的事情发现，便也能够停止下来。
手已经是握住了那躺在床边的东西，一个明黄色包装的书本，看着不厚，大约的也没有多少的页数。处了颜色是用了皇室在能够使用的，但是其他的看着便和普通的书籍没有多少的区别。只是，在那书封面上，却是明晃晃的写着七个字。
《佛说四十二章经》
如果旁人在这里的话可能会不觉的什么，但是此时身处在这里的人却是朱明，猛的一眼看见那几个字，心中不由的便剧烈的跳动起来。
有人书写过一个关于八本四十二章经的故事，只是那当然只能是个传说而已。朱明清楚这一点，但是遍阅史料，其中的故事却也不是完全不对的。八本四十二章经既然是错误的，原本的这否说四十二章经是汉时传入中国的，被认为是古代中国译出的第一部佛教经典。
通篇的就那么些字，合共一本书也就差不多能够铺满了。
“一个青楼女子会喜爱佛经？”朱明心中轻轻发出疑问，不由便觉着事出必有妖。
“没想到姑娘也是喜爱读些佛经的。”脸上露出轻笑，朱明身子却是没有离开那雪姑娘身上，反倒是轻轻的晃动了起来。
那雪姑娘看着此时这朱明目光全都是放在了那个原本应该被自己好好放置起来的经书上，脸色不由的便微微一变，只是庆幸的是此时的朱明并没有关注到这一点。
“你们男人都是读些圣人经文，要么就是那治国平天下的文章。像我们这些女子，平日里便只能是找些佛经诵读，也算是为自己积攒些佛****。”雪姑娘淡淡的笑说着，手却是轻轻向着那捏在朱明手中的四十二章经过去。
可是，心中已存疑惑的朱明哪里会轻易让对方拿住，手便轻轻向着边上一侧，自己的一边脸却是紧紧的贴在了身下雪姑娘的俏脸上。皮肤接触间，开始时像是电划过一样，之后便如同是置身于棉花之中，丝滑感直击心底，但朱明并没有沉浸其中，而是口气一边，深沉的询问道：“姑娘应该是知道，这明黄色是只能皇室使用的。在下实在是不明白，这样一本经文是怎么到姑娘手中的。”
原本这雪姑娘还以为朱明是当真喜欢看些佛经的，哪里能想到竟然是询问到了这一点上，原本流露在脸上的笑容也不由的暗淡了下去，斜眼看着朱明包含深意。
“奴家自然是知道这颜色寻常人家是用不得的，小女子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做这些事情，都是一个客官听说奴家喜爱佛经，便特意嘱咐家人送给奴家的，也就今儿才刚刚送过来的。”
一个人完全说假话的人，是没有人会相信的，真正的假话要有真有假，那样说出来的话才不会被别人怀疑，这雪姑娘自认为自小学习过的技巧，用在眼前这少年身上是没有任何差错的。至少她哪里能够知道，就是眼前这少年，要是旁的事情可能真的会坚定的相信，但就是这件事情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哦？”朱明有些惊讶的轻呼了一声，抬起头看向这雪姑娘：“突然想到，在下到现在还未知晓雪姑娘应该怎么称呼。”
哎……
心中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这雪姑娘就像是经历着人生大起大落一样，深深的看了朱明一眼，而后露出一丝淡淡的娇羞：“奴家映雪儿，那雪姑娘的名号却是平日里被旁人叫唤惯了的。”
“原来这般，姑娘是映雪儿，那妹妹便是映红儿，当真都是好名字。”也不知道此时的朱明是在想着些什么事情，只想要突然的发现了新奇事物一样，口中念念不停的嘀咕着。
“公子……夜已经深了，奴家这就去端一杯酒过来……公子和奴家饮完那酒……便歇息了吧！”映雪儿像是说道了羞涩的事情，脸上一红，便没等朱明应答，就轻轻的一把抓住那本被朱明握在手中的经书，然后站起身便向着前面走去。
看着那映雪儿消失在前方的纱帘里面，朱明便已经是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沉思。如果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好奇心和恶趣味，那么到后来便真的是发觉那本经文是有问题的。朱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碰巧的事情，自己读过的故事不一定就真的会发现，但是大约相似的事情也还是可能会出现的。
“呀！公子……怎么过来了……”
刚刚将两个酒杯捏在手中准备返回的映雪儿，一转身却是撞在了已经是走了过来的朱明身上，那酒也差点的就都撒了出去。
“自是过来寻你的！”朱明淡淡一笑，低头便看见映雪儿手中的酒杯。
映雪儿低笑了一声，便举起酒杯送到朱明的嘴边：“请公子饮下这杯酒！”
看了一眼正露着月牙似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映雪儿，朱明轻轻一笑，便张开口让对方将那一杯酒整个的灌进自己的嘴里面。
一杯饮下，朱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夜已经深了，姑娘早些休息吧，在下便不再叨扰了，这就自行离去。”
那映雪儿哪里能想到自己会碰上这样一个人，美色在前竟然会想着要离去，心中疑惑，脸上露出一丝忧伤：“公子是觉得奴家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心想着事情肯定不会简单，朱明也不想日后就绝了交往，便微笑着开口道：“姑娘错怪了。在下心底里真个是欢喜的，只是初次见面，在下始终觉着姑娘应当和我多多接触才是好事。想那花前月下，才真真是个欢喜事儿。眼下科考在即，在下也实在是应该回到家中温习一遍四书。”
朱明说的有板有眼，字字句句都是在理的。那映雪儿原本就是另有打算的人，身上也是带着秘密的，便不由的觉着这朱明当真是个好男儿，脸上转忧为喜，贴在朱明的身上道：“那奴家便在这琼楼等着公子！”
“能得姑娘赏识，是在下的幸事。今夜，在下便告辞了！”
朱明面露笑容，似是挣扎，而后便举举手，转身不再回头向着楼下走去。
不多时，一阵风吹过，琼楼上那映雪儿才反应过来，刚想起之前自己准备的事情，准备张口呼唤，琼楼却已经是重新静悄悄的没有了一丝声音。
第336章 被下药的朱大官人
此时琼楼之上便不再多提，倒是已经下了楼走到外面的朱明深深的吐着气。
虽然今日只是头一次的来到这一处地方，但就是之前简短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便让朱明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北京城的地方多了一丝看法。
任何事情都是有着必然的目的存在的，商人们沿街开设商铺不可能是为了做善事而是为了赚取财富，士绅们不断的买进土地为的是增加家族的积蓄。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这一处地方虽说表面上是处销金窝，却也暗含了众多力量的。
出了门才知道，此时已经是月上枝头高悬夜空了，十六的月亮总是要比往日里更加的圆更加的亮起来。
这时节没有桂花飘香，院子里小道两侧说不上名字的树上开出一些零零散散的很是好看的花来，一阵夜风便将花粉吹向四面八方。
似乎是今日里酒喝的有些多了，朱明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发晕，小道上走了没多久遇上一个小厮，在小厮暧昧的眼神中问清了映红儿的住处后，便有些摇摇晃晃的迈着步子过去。
这座院子里的面积很大，一整条花园建造在院子的中间，然后无数小一些的宅院便分布在花园的两侧，往着花园背面的宅院里过去，便能够看到街对面的护城河里印着无数的月亮。
摸着小道走到一处没有名字的宅院前，朱明大约的向着里面张望了一下。没有见着人，低声呼唤了一下，还是没有人，便闷着头钻了进去。
院子前面，是一些摆放的很是讲究的桌椅和一小一些的花花草草，一个小水池将外面的水给引了进来，然后又通过暗渠排到护城河里，于是便成了一个活水池。活水池子里面养殖了一些睡莲，间隙里隐约的能够看清一尾尾金鱼穿梭其间。
另一侧，便是一排房子，屋子里此时还是灯火通明。双眼此时已经有些微微发晕，但朱明还是看见在灯火下照应出来的人影，说不上的婀娜多姿。
当真是要怪气今天的酒水来，朱明三步并两步的就走到了房门前面。
“砰砰砰。”
一阵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屋子里便响起了桌椅移动的声音，像是里面还有人应答了一声，然后便在咯吱声中，房门便打了开来。
此时，映红儿的面容出现在朱明的眼前，虽是头脑有些发晕，却还是看清了身前的人，也不知嘴里面说了些什么，便进到了屋子里面。
这边，映红儿原本就是听了朱明的话提前回到自己的住处的。心中想着对方之前说的话，不由的便多了一些期盼，只是久等之下却迟迟未见来人，心中又不免叹息一声自己似乎终究还是没有姐姐吸引人的。
本来都已经是准备熄灯就寝的映红儿，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院子里竟然是有了动静，接着自己的房门便被敲响。心中怀着疑惑和期盼，映红儿打开房门便看到那朱明似乎是有些喝醉了的走进来。
连忙着，映红儿便将朱明给扶到了桌子边上坐下，有些手忙脚乱给倒上一杯茶水。
呀。
茶水刚送到朱明的面前，映红儿却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下子就捉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一用力，茶杯噗通一声垂落到地上，而映红儿整个人也落入到朱明的怀里。臀部紧贴在朱明的大腿根上，一下子映红儿便觉着自己身下一个硬物顶在那里。
小脸也是唰的一下子便通红的，映红儿娇羞的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缩紧到朱明的怀里面。只是，这时候却察觉到一双大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到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衣裳里面，而后竟然更是慢慢的移了上去。
“嗯……”
屋子里面，映红儿压着嗓子呻吟起来，牙齿紧紧的咬住嘴唇，一双美目此时也已经是变得涣散起来，身上更是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来。
可是，谁又知道这时候的朱明，浑身已然像是从里面炸开了一样。从皮肤下面，便是一阵火热冲撞出来，脑海中最后一丝清醒的理智也在一瞬间的消失不见，余下的便是双眼中那娇美的人儿。
“官人……”
朱明口鼻中发出的滚烫的热气砸在映红儿的脸上，一时的映红儿也微微发晕，嗓子眼里像是翻滚了无数遍后，颤抖着喊了一声。
便是这一声呼唤，朱明便像是已经蓄势到了最顶点一般，双手贴着身下人儿的身体便一下子将格挡着两人的那层薄薄的衣裳撕碎。
像是野兽一般的，朱明嗓子里发出一阵这低吼。月光透着窗户偷偷的照射进来，床上两人已经是只剩下肉白色的身体，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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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的完成，余下的所有的事情便都已经是水到渠成一般。
屋子里，红娟翻滚，男人女人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汗水和泪水汇聚到一处，最原始的动作却是在这时候变化出成千上万的韵律来。一点落红悄无声息的像是天神一般降落在大地上。
直到最后，一张蜀绣的大被将所有可见的一切严严实实的遮蔽住，便再也没有了言语可以表达的东西，只是咿咿呀呀的声音却是在十六的月光下响彻了一整夜。
头疼……
腰痛……
农户家宅院里的鸡鸣声在天未亮的时候叫声了朱明，只是浑身上下此时却是提不起一丝半点的力气来。脑门像是经跳一般的一阵阵的疼痛，想要翻滚一下身子，却是刺激的腰板不敢有半点的动弹。
一阵动作间，却是将身上的被子露出一角来，便将一片肉白的身体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这时候朱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目光之中微微的有着一些紧张，向着四周张望了一小会才发现当真是如同自己心中所想的一般。
“官人……”
这时候，怀里的人已经是被惊醒，轻轻的呼唤了一声朱明。
“那个……昨夜里……”朱明有些尴尬的低着头看向自己怀里醒过来的映红儿，看着那张还未张开的脸，心中不由的一阵罪恶感，一时间的竟然是连话也说不清的了。
“官人不必自责，奴家昨夜是自愿的……”
什么样的女人才叫做好女人，这时候朱明万分的肯定自己怀里的女人就是个好女人。能这般懂事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好女人啊。
朱明还要说些什么，却是被映红儿给打断，身上便随意的披着一件薄纱，然后便开始双手轻轻的在朱明的腰间按揉着。
“奴家服侍官人穿衣吧。”
半天的功夫，床上的朱明和映红儿按按揉揉的，差点点又是擦枪走火的，最后眼看着亮起了的天色，便只得是起床穿衣。
站在一旁，缓缓的将自己的衣服抚平，朱明却是看着那映红儿轻轻的掀开被子，拿着一把剪刀将床单上一小块红色的地方剪了下来。不由的，便是眼神一跳，就算朱明啥也不知道，却也是这是刚刚映红儿那动作代表着什么。
只是，此时朱明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缓缓的将最后一只靴子穿上。
“今日应当还是有些事情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便让人将你接出去！”朱明含含糊糊的对着映红儿说着话。
“全凭官人的！”映红儿低着头轻轻地应答着。
话已说点，等到映红儿将朱明给送出房门之后，一阵困意便袭上脑海，昏沉沉的放好那落红，便又睡下去了。
此时，整座大院子里还没有什么动静，想来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还应当是躲在屋子里面拥着怀里的娇人。一些小厮倒是起的很早，细细的打扫着前一夜里人们遗留下的赃物。
原本应该是高兴的时候，只是此时朱明的脸色很是不好。等到和小厮问清了情况后，便走进一处院子里拼命的砸起一面房门来。
邓文明有些烦躁的打开房门，昨夜里自己也是折腾了一整夜，清早的却是没有一个喘息的时间，心中决定要是外面的人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一定不会让对方有好果子吃的。
“怎么……是你？”
一打开房门，邓文明没有看到自己要教训的人，却是看到了正一脸怒色的朱明，不由的心中便是一阵疑惑：“你是怎么了？我可是记得昨夜里，你不是被那雪姑娘给请去了嘛！”
“我被人下药了。”朱明眼角跳动，像是有些气不过的咬着牙说道。
刚准备打个哈气的邓文明一下子便生生给咽了回去，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门前脸色铁青的朱明。
“你等着，我就着穿好衣服，等将那几个人叫醒之后再说这事。”
院子里，朱明脸色依旧铁青，常延龄微微有些尴尬，张正书、徐文爵、邓文明、汤文琼三人则是一脸忧色，周围几人的护卫严厉的注意着周围。
院子里的桌子满当当的坐下了众人，一个个的都在等着朱明首先开口。
“常兄，这处地方的你当时是怎样知晓的，等回去后好好想一想。”终于，朱明开口说话。
一边的常延龄立马练练点头，既然刚刚朱明已经说了自己是被人下药了，那么就没有掺假的成分，众人是自己请来的，那么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要不要我找些军中好手过来查一查，说不得又是京里面某些家伙，又想要弄些动静出来了。”现在统领着京营官兵的徐文爵沉着脸说了一句，从那眼神中就能够看得出，要是真个被查出来是谁做的，定然是没个好下场的。
朱明却是目光微微下垂，心中却也是一阵疑惑。自己确确实实是被人下药了，是迷药又或者是春-药。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一处的人下的手，后面便可能是自己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琼楼。
“只是说与你们听听，这一次地方没有查清之前，还是不要轻易过来的好。”朱明轻轻的抬起头微笑着说道：“至于调查的事情，我会交给手下人去做的。”
“那你昨夜里……”
之前的朱明便已经将所有的经过都告知了众人，此时张正书眼神轻轻的飘向后面的屋子，那里面正是映红儿的住处。
“这事就包在哥哥身上了，等你小子回去后，那姑娘便送到你府上。”一旁的常延龄立马拍着胸口大声的承诺着。
事情说完，众人被这么一搅合也没有了困意，便各自的领着侍卫回府。
朱明轻轻的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屋子，然后便领着张正书也出到外面的街道上。
“你真的就这样简单了事，虽然那可能就只是一般的春-药或者迷药之类的，但那些人总是有目的的。前番看着你脸色，我可不认为你是这么随意的人。”一出到街道上，张正书便凑到朱明的身边轻轻的说着。
刚走几步，朱明便停下来，淡淡的看了张正书一眼后，轻笑着开口道：“有事情也是瞒不过你的，我总是觉得这地方是有古怪的，只是一时说不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有，这里还是必须要好好查一查的。”
“我也觉得是，你说说看哪家楼里面的姑娘是什么都懂的，要说音律舞姿那是必须的，可是那朝堂政事江湖侠客还有生意场上的事情，这里面的姑娘可都是能说的头头是道的。”张正书自己一边解释着，一边脸色便渐渐凝重起来。
边上的朱明看了一眼淡淡的一笑，伸手轻轻拍拍张正书的肩膀。
“要是感兴趣的话，到时候叫上你一起。”
琼楼之上，悄无声息的一片似乎永远都是沉浸在安静空旷之中。
站在顶上，半座城市的模样都能够看得见，一片纱帘后面，那映雪儿一身素衣，脸上没有半点的粉尘擦拭却是显得更加的精致清纯起来，目光微微的放在远方，尽头处是那正在商议着事情的朱明和张正书两人。
没有多久的，映雪儿双眼微微眯起，一只皎白的手轻轻的伸出去，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却是半天的时间没有确定下来。
直到最后，琼楼中响起一阵笑声。
再看那琼楼边上，人已经是消失不见……
第337章 传说中的传说
烟柳之地的故事从来都是只流传在暗地里的。至于某个大人厌倦家中老妻，偷偷躲进八大胡同里寻些乐趣的事情都只是在各家下人耳朵边上传着；谁谁家的小姐耐不住闺房寂寞，更是背着家族偷偷的跑到外面和野男人偷亲只是成了坊间的留言。
人们对于情色方面的话题总是有着很浓的兴趣的，这完全是取决于人们的天性好奇。当然，也是因为这一方面的谣言总是能够一波一波的传过来。
时间滴答答的过去，北京城里莫名的便会陷入到一股紧张和躁动同时并存的状态里。苦读圣贤、历经寒暑的学子们便只待着这一次能够在那金榜之上寻着自己的名字。
北京城的主管衙门和五城兵马司已经挨家挨户的通知，从今夜开始所有人家都要保持好秩序，不要打扰到明日里将要进行的乡试第一场。街道上也被往日里多上了一些巡视的差役，就连平日里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也在这几日被衙门里的人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只是为了让贡院里的读书老爷们好好的书写卷子。
“老爷，奴刚刚去后面熬了一碗汤，清火解热！”映红儿看了眼前的人，低头轻笑了一声喊道。
院子里，朱明躺在葡萄藤架下面，正和旁边身上还缠裹着纱布的左建业说着话。在一旁，张正书和陈大正在大口大口喝着刚刚一名丫鬟送过来，本准备给左建业的冰镇酸梅汁。谢同仁则是蹲在藤架下面，背着身子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东西。
忽然的听到女人的声音，院子里的男人们齐齐的转过脑袋来，在看清来人究竟是谁之后，除了朱明外其余几人都是恢复原样。
看清是映红儿后，朱明微笑着轻轻的招招手。常延龄当真是说到做到的人物，自那日说点要将这映红儿弄回来之后，当天天还未暗下去的时候，便见着一个小轿抬着映红儿便进到了朱府。
自家的众人都惊讶于朱明竟然是弄回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只有朱明淡淡的笑笑便将映红儿给安排进了自己院子里。话说，其实那个地方的女人应该是不容易弄出来的，至少在朱明看来那里的女人更多的价值是不在于姿色上的。不过，对于常延龄是怎样将映红儿弄出来的，是花了大价钱还是走了脸面，这些朱明都不会在乎。
“正好要出去一趟，便喝了这汤解解火也是好的。”等到映红儿做到面前后，朱明便端起盘子里的碗一口就将其中的汤水喝进肚子里，而后才开口道：“很好喝！什么汤？”
“茯苓枸杞汤！”映红儿浅浅一礼，轻轻开口道。
朱明轻轻一笑，没有说话，将空了下来的碗重新放回到盘子里之后，便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的，一旁还在低低的说着话的张正书和陈大已经是站起身来，谢同仁蹲着身子像是收拾了一会儿后将一个包裹背在后背也是站起身来。
映红儿悄悄的看了朱明一眼，便将身子退到一旁。
而朱明则是轻笑一声摸摸鼻子，便领着站起身的几人率先的向着院外走去，不一会儿的连着脚步声也彻底的消失不见。
“老爷不会有事吧？”藤架下面，映红儿轻轻的坐在了原本朱明的那张躺椅上，轻轻的开口说道。
一旁躺在躺椅上的左建业轻轻的扭过脑袋，深深的看了一眼目光看向院外的映红儿后，开口道：“夫人该去教导家里面的丫鬟了！”
没多久，一名丫鬟领着一名下人进到院子里来，便将左建业搀扶着离开了院子。
此时便只留下映红儿一个人坐在原地，目光却始终没有偏移过半分。
街道上，行人较之往日相差不了多少，原先挤的满城都是的士人们此时应当都是躲进客栈酒楼里，为明日而做最后的准备。
宛平县的一队衙役目光死死的放在街道上走过的路人身上，生怕会有人在最近这样的日子里惹出一些不好的动静来。
老赵头在宛平县衙当差已经三十多年了，从自己的那个欠下一屁股赌债的老头子死后，老赵头便继承父业进入到宛平县衙里。然后，便一直做到了现在满头的白发。体力已经渐渐不支的老赵头，开始准备今年底便卸下身上的担子，让自己的那个很老实的大儿子接替自己。至于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老赵头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打算。
最然年纪已经是衙门里最老的了，但是老赵头的眼力劲却是所有人都公认的最好的，查案的心思也是整个北京城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一行四人虽然是没有身穿黑衣头戴斗笠面遮丝巾，但是老赵头就在一瞬间的还是察觉到这些刚刚从自己面前走过的人是有问题的，眼神也不由的追了上去。
一旁的几名被老赵头教出来的徒弟立马的就看到了自己师傅的眼神，没做多想的，只留下一人陪着师傅，其余众人都向着那刚刚走过去的几人追赶上去。穿街过巷，那些人竟然是借着人群一时没被后面的几人追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终于，在一条巷子里，宛平县衙的几名差役终于是将前面的几人追上。眼看着那前面的几人已经是停了下来，几名差役小心的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
那四人只是站住没动，其中一人缓缓的转过身子，然后将手上一枚银制腰牌亮出来：“胆敢泄露出去……”
那人话还没有说完，那几名差役便已经是双腿打颤，抖抖索索的开口道：“属下……知晓，这就……就告退……”
而后，巷子里便恢复安静。
“走吧，还得准备很长时间。”这时候，朱明悄悄的露出面目来，淡淡的说了一句，于是四人又重新赶起路来。
历经数百年的变迁，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遗留下来的政治措施依然被破坏的七七八八。官员们再也不用担心贪污超过六十两银子便会被斩头，也没有人会在意人们的生活究竟是怎么的奢靡。
即使此时边疆可能正在发生着战斗，即使那里正在流淌着无尽的鲜血。这里的景象依旧是歌舞升平，人们已经依旧是醉生梦死。
阴暗处，巷子里平日里便不会有多少人经过，此时显得更加的寂静空无。
隔着院墙，里面的建筑正不断的发出乐人奏响的曲子，似乎还能够看见成群的舞姬正在卖力的抖动着自己年轻的身躯。
朱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己已经在这里躲了将近三个时辰。此时，北京城也早已进入到夜禁之中，街道上没有了行人的声响，于是某些场所里的声音便会被无限制的放大。
夜晚是安静的，人在这个时候各项功能都似乎会被放大不少。陈大和张正书有些不耐的挥挥手，似乎是想要赶走那些并不存在的蚊虫。不远处，一排民居之中，猫叫声引得住户一阵叫骂；临街的屋子里响起了女人的呻吟声和男人的喘息声；老婆子正在大声的训斥着自家的媳妇半夜偷吃本就不多的粮食。
活生生的一副市井画，只是此时朱明等人的注意力却是完全的放在了身边的建筑中。
里面短暂的停息了一会，之后便响起了琴声来。
朱明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准备行动吧！”
随着一声令下，几人便贴着墙开始快速的移动着，没多久领头的谢同仁已经是停下了脚步。
悄无声息的，谢同仁便将背后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泛着寒光的铁抓手，瞄准一个方向。
嗖。
一下子，那抓手便紧紧的勾住院墙里面的一栋建筑。
“上去吧。”
跟在后面的朱明使了一个眼色，陈大便先行攀上已经被固定在院墙这边的绳子上。紧跟其后的便是朱明和张正书，至于谢同仁此时负责殿后。
工具被制造的很是坚固，四个人虽是在绳子上有些摇摇晃晃，却还没有没有垂落下去的危险。黑暗中，几人也是早就换上了一身黑衣，脸上系着黑纱。铁抓手大约是勾住建筑三层左右的样子，这时候几人便是完全的悬在半空中。
一阵风吹过，绳子上便一阵剧烈的晃动。
深吸一口气，最前面的陈大手上一用力，自己便已经是贴在了建筑上，然后便顺手将还在绳子上的众人给扯了上来。
这时候，谢同仁又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吹筒，在开向外面的窗户上戳出一个洞，便将加量了的迷药统统吹进到楼里面。
而后众人便在外面贴着墙等待着。
噗通……噗通……
未过多久，建筑里面接连的响起几阵响声。谢同仁回头向着几人看了一眼，朱明则是在一旁示意可以进去了。
眼看着自己第二次进到这琼楼里面，朱明淡淡的叹息一声。自己当真还是没有猜错的，那映雪儿是真的另有身份的，而这里也是暗藏玄机的。
进到琼楼三层，便在墙角边上看见三名陷入昏迷的侍卫打扮的人。谢同仁上前小心的检查了一下，发现都已经是彻底的昏厥过去后，便放心的点点头。
于是几人便开始向着顶楼上去。
陈大和谢同仁一前一后，张正书和朱明居中，便向着最后一层台阶过去。
此时，陈大在前面已经是踏出了最后一步。
“小心。”
处在后面的张正书低吼了一声。
此时，便见着一道黑影带着一道寒光便直直的向着陈大过来。
“没想到，在这顶楼竟然还有人把守着的。”朱明心中暗道，便已经是抽出腰间的刀冲了上去。
上面，陈大也是低吼一声，手中的刀便携带着自身巨大的力量向着那冲过来的黑影劈过去。
后面的朱明和张正书也在这个时候齐齐的冲了上来，那黑影似乎是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能够这么快反应过来，身子连忙向着一旁倾斜过去，这才堪堪躲过后面砍向自己的刀刃。
只是，那黑影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最后面，竟然还会潜藏着一人。正准备稳住身子，谢同仁已经是脚踩在扶手上面，直冲上到顶楼来，而后手中的剑便已经是刺向那人。
这边，刚刚稳住身子的三人也已经是强攻过来。
此时，最接近那黑影的便是谢同仁，也正是因为这，那人才会选择首先的对付谢同仁。
手中的刀和剑都在向着对方袭杀过来。
嗖。
咚。
那在顶楼上把守着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嘴里面想要喊出声音来却是怎么也做不到。艰难的回过身子来，脖子上正插着一根尾部还在抖动着弩箭。
而在对面，朱明正直直的抬着右臂。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那几人冲上来的时候都是手中握有刀剑的，此时才隐约的看到在那人抬起的衣袖里面，竟然还暗藏着一把贴身的弓弩。
谢同仁一把托住将要倒在地上的那人，然后缓缓的放在地上，最后手轻轻的将其瞪大的双眼合上。
“快找，竟然就在这里某一处地方。”朱明低低的喊了一声。
众人便四散开来，穿过重重的纱帘，搜寻着朱明想要找到的东西。
不多的时候，远处的张正书低吼了一声：“这里。”
连忙的，众人便齐聚了过去。在张正书的手上，正捏着一本明黄色的书籍。
没等着众人看清，朱明便已经是用一块黑布将其包裹起来，而后贴在自己的怀里。
“你为什么非得要亲自来这里？”院墙下面，几人已经是重新翻了出来，张正书压着声音询问着。
朱明回头深深的看着正微微皱着眉头的张正书，而后轻笑一声：“我就是想要个答案，也是我了看看我自己的猜想究竟是不是对的。现在知道了，我猜的并没有错，那么接下来便是将谜底揭开了。”
“来人啊！杀人了！死人了！”
忽然的，院墙里面琼楼之上响起了一道并不是映雪儿发出的呼叫声来。
“快走！”闻声，谢同仁在前面低吼了一声，便率先的领着众人向着一侧的街道上冲过去。
黑暗中，街道上却是突然的一片通亮，原本躲进各处的差役此时纷纷向着通报死了人的地方过去。
而朱明等人则是穿街过巷，攀檐走壁的消失在城市里面。
不多的时候，便重新的出现在内城南薰坊边上。路过河道的时候，扒拉着几人便将一身的黑衣面纱丢进水里面，而后消失在水门里。小心的躲过了内城巡视的差役和更夫，朱明等人终于是从后门回到院子里。
“老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这边服侍老爷沐浴。在不多时，便要去参加乡试了。”院子里，映红儿似乎是一直在静静的等待着。见着几人出现在院子里，便走到朱明的身边轻轻的说着。
这边，张正书、陈大、谢同仁几人脸色微微变化，对着朱明淡淡一笑便连忙的窜出院子。
朱明低头瞧了一眼映红儿，脸上微微的有些红润。低笑了一声，朱明便伸手一下子搂住映红儿的腰身，而那手却是不安稳的游走进了一边耸立着的柔软处。
“走，老爷是该好好的沐浴一番了！”
第338章 需要一个故事
万历四十年五月十九日，天还未亮的时候，城市里的人们便已经苏醒了过来。
街坊里游走的差役早早的就在外面的摊位上，用几枚铜板吃上一顿饱饱的早饭，然后便开始比往日更加用心的准备维持北京城今日的秩序。
似乎这样能够使人在人生道路上产生变化的事情，不论放在什么时候都是头等的大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不由的关注过来，以至于事情的发展变得微妙起来。
因为规定，科考的时候需要参加考试的士子都是要早早起来的，然后在家人的帮助下，准备好笔墨纸砚外加少许的饮水点心。而后便一家子人整整齐齐的赶到贡院外面。而那些家不在京城里的人，便需要自己打理一切，而后自行前往贡院。
街道上，所有的人都似乎是在向着贡院的方向过去的，大车小车的挤在一起，需要专门的人在前面叫骂半天才能够继续挪动起来。
好不容易的赶到了贡院外面，朱明打到一半的哈气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整个贡院前面已经是人山人海，而此时的天边才微微的露出一小截子的太阳来。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的话，整个贡院前面的人群，有一多半的都是和将要开始的乡试是没有关系的。商贩们携带着精心准备的货品游走在人群中，不多的时候身上携带着的东西便会一空。而那些陪同过来的家人们，则是不停的安抚着那些微微有些紧张起来的士子们。
贡院前面，那扇大门此时静静的合在一起，一班衙役手持水火棍将拥挤的人群和贡院前的台阶隔开，在街道更远的地方，五城兵马司派出的一队人马则是静静的观望着，只要出现紧要的情况，这些人便会在第一时间的加入到处理的队伍里面。
虽说这一次的科考是由礼部尚书翁正春主持的，但是那也不需要此时出现在现场，要想看到也至少需要等到会试的时候。
在谢同仁和陈大蛮横的冲撞下，朱明不多的时候便已经是挤到了最前面，手中拎着一个小箱子。
这时候，只见着贡院的那扇大门缓缓的打开，而后一名似乎是礼部的官员领着几名官员走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接着，便看到有人在前面大声的喊着人名，而听到人名的人则会上前接受搜查。
等到证明了身后以及搜查之后，便会放进贡院里面。
一切都按部就班，不多的时候便听到前面的衙役喊到朱明的名字。上前接受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在搜查不出问题后，才终于是进到了贡院里面。
进到贡院里面，自然是有人负责指引方向的，朱明似乎也不在意自己究竟是在什么位置，便轻步的走着，没多久的便被人在引到一扇门前。也不用人多说，便径直的钻进到里面去。
砰。
门被一下子关上，然后便是听着一阵上锁的声音。
淡淡一笑，朱明便开始观察起自己面前的试卷来。其实说上来，本朝的科举还算是合理的。如果按照太祖时定下的规矩，那么整个三场考试都是相等重要的。
只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制度的实施在时间的流失下，也会随着当时的情况和政治需要而产生改变。于是，到了后期科举便会显得格外的死板和拘束。
就好比现在，正在进行的关于四书的而出的题目，原本也只是为了让人们更深入的了解和探究先贤们在对待事物和人世间的态度，到了现在却是变得需要死记硬背起来。
各种各样的题型，那些负责出题的人都是能够制造出众多，而参加科考的人却并不知道究竟是需要专门的研究哪一门的。于是，差不多有四五十万词句都是需要牢牢记住的。
这便是科举在后期的悲哀，只是成为了一门显得更加是专门用来淘汰人员而不是选拔人才的举动了。
小小的空间里面，朱明没有多想其他的，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所有的试题。仔细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需要再加思索的地方，便开始提笔将答案工工整整的书写在专门的试卷上面。
这时候，便需要衷心的感谢自己拥有一个好老师，朱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考的东西，虽然有难的地方，但是一个好的老师会正确的将那些需要终生记下的东西都用鞭打的方式，让自己的学生牢牢地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分辨不出时间来，此时的北京城也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制造出一些大的动静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完了所有的试题，朱明做出最后的一次检查之后便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喝了一点水吃了一些点心，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昨夜里实在是没有能够休息多长时间。
“起来了起来了，今天的结束了……”
睡梦中，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微微的一睁眼，朱明便已经是彻底的忘记了刚刚的梦中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情，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贡院里的差役站在外面。
这时候才想起来应当是已经结束了头一天的考试，便草草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那边，差役还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看你这人啊，就知道你来年还是要在这里走上一次的……看着年纪也不小，也不知道你家里是怎么将你养活的。”
那差役看着自己开了们，里面的人还在睡觉中，便首先的觉得朱明这人是考不好的，一边收着卷子一边骂骂咧咧的说个不停。
似乎是头一次被人这般的叫骂，朱明竟然是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收完东西，便有些紧张的跑了出去，心中却是不由的骂了起来：“要不是规定的不能提前走，我还不是早就走了。”
走到贡院外面，天色依然暗淡下来。
走出贡院的人，此时的形象当真是千百个模样。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会欣喜这一次的考题都是自己看过的，而有的人则是跑到角落里叫骂着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要考这些东西。
也不理会这些人，朱明远远的便见着谢同仁领着家里面的几个下人迎了过来。
谢同仁走上前淡淡一笑，也没有多问什么，便只是接过朱明提在手里的箱子。
上了马车，早就有一些冰镇的果汁，好好的喝上一大口，朱明便已经是靠在软枕上面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老爷，家里面已经准备好热水了，赶紧去洗洗吧。”
车厢外面忽的响起映红儿的声音来，朱明整理了一下衣裳便走出车厢，院子里已经是一片通明。映红儿正带着两名丫鬟站在一旁，微诶一笑走下马车便向着里面进去。
“老爷，现在满京城的都传开了，说是姐姐的琼楼里面死了人。”走在路上，映红儿双手紧紧的抓住朱明的一条手臂，然后靠在上面低低的说着。
不动声色，朱明轻轻的看向一旁的协同热，没有看到有其他的表情之后便轻轻的哦了一声：“竟然有人敢在京师重地行凶，可抓住凶手了？你姐姐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有，只是那贼人也是狡猾，竟然是从院墙外面直接爬到琼楼上面的。衙门里的人过去了，也只是在附近搜查了一遍，却是没有一点线索。”映红儿此时也像是有些后怕的说着：“还好姐姐当时不在现场。不过坊间可是传开了，说是因为姐姐的美貌，惹得一些人暗地里做出争风吃醋的事情来，也说是那死的人只想要乘着姐姐不在琼楼的时候埋伏下来，行那不轨之事，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后面还有人进到里面，于是双方便打了起来。”
“哦，衙门里现在是个什么说法？”此时的朱明像是来了兴趣一样，脚下的步子也缓慢了一些。
映红儿也没有旁的想法，只是轻轻的开口道：“奴家又哪里知道衙门里的官老爷是想着什么的。不过倒是听说了，衙门已经将这个事情上报到了顺天府，然后顺天府又直接上报到了刑部去，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究竟是怎么想的，一个个的推卸责任。”
听着映红儿说着话，朱明悄无声息的又看向一旁的谢同仁，见着对方微微的点点头，心中便有了打算，只是此时也不加言语，准备休息之后再来理会这些事情。
书房之中，朱明已经是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静静的坐在书桌后面，面前则是摆放着那本明黄色封面的佛说四十二章经。
书房里，此时谢同仁、张正书则是安静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去打扰正在沉思的朱明。
“你说，眼下那件案子上报到了刑部，是不是就不再是普通的案子了？”这时候朱明抬起头看着似乎正在品茶的张正书。
“按照惯例，刑部是应该要好好查一查的了。再加上现在正是科考的时间，发生命案也实在是让朝廷脸面上无光，想要不论怎样都是要找个人出来定罪的。”
听着张正书分析完，朱明便淡淡的笑着道：“不，这个案子不在于一个有罪的人。而在于，一个好的故事……”
“哦？你是准备出手做些什么了？”张正书放下了说中的茶杯，抬头看着朱明有着好奇的问道。在一旁，谢同仁则是深吸一口气，只要有需要，自己便会出现在最该需要的地方。
“将锦衣卫的张大人喊过来吧，这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来做的。”朱明看着谢同仁说了一句，等到对方走出了书房后又开口对着张正书说道：“刑部虽然说只是执掌刑案之事，可是在京城还是至关重要的，加上现在那许弘纲还担着都察院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难做啊。”
“你是准备先为马上就要进京的魏天骄大人做准备了？”朱明只是说完话，张正书便已然知晓其意。
这时候，朱明一只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目光中飘忽着别人看不明白的深意：“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难道以为我就这样忍下去了？只是没有机会，现在没想到有了这个机会，那么我们便需要好好的利用一下这个机会了。”
“大人，张大人到了。”
此时，书房外面响起谢同仁的声音。
“进来吧。”朱明轻轻的回了一句，便见着小张和谢同仁走进到书房里面。
“锦衣卫本就有侦查百官的职责，按理说现在京城里是不应该出现命案的，只是出现了便也只能是尽心的去处理了。派人好好的监视着刑部和一干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到时候要是有些什么事情发生了，也好不落了后手。”等到小张坐下后，朱明也不多言，直接的开口说出需要去做的事情。
那小张也是立马的点点头，监视官员的伙计本就是锦衣卫拿手的事情，不需要有人吩咐，此时满北京城的官员哪个身边没有一个两个被埋伏下去的人？
“只是大人，听说这件案子，刑部的人是真的准备好好的查一查了，似乎他们还准备弹劾宛平县衙已经顺天府的人。不过，那些人似乎原本就是依靠他们的，这件事情还需要查清楚了。”小张在一旁平静的说着，只是目光中才能够看到一丝暗藏的凶色。
闻言，朱明眉头一挑：“看看这几个衙门里的官员身边的人，说不定还会有些想要的东西。”
“是。”
当下的，朱明又低头静静的将目光放在了那本四十二章经上。
刚刚自己已经是割开了封面的背后，惊人的是确实发现了一个夹层，而其中也暗藏了一份书信。
内容很震惊，却似乎也合情合理。辽东的局势在此时已经开始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可是谁又能够想象得到，这一切还有着朝廷里的人在暗中推动的。目的，却竟然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利益，提升自己的地位而已。
一个朝代的灭亡是需要众多的因素掺杂在一起的，而并不是某一个问题的出现，便会突然的令一个曾经强大的帝国立即分崩离析。
“锦衣卫应该能够制造些舆论出来吧。”朱明目光阴森的盯着前方，放却是紧紧的按在那本四十二章经上。
下方的小张心中一紧，自然是知道肯定有些事情要做出来的了：“可以。”
书桌后面，朱明轻轻的点点头，心中依然是认定目标。
北京城，已经灯火通明，只是在平静之下，却将会开始有着暗流涌动，只是没有人知道究竟会是谁成为这其中的牺牲品……
第339章 人言可畏
五月二十五日，乡试的最后一场策论也正式结束。
相对于讨论今年谁会在那金銮殿上把名显，谁会金榜题名荣归故乡而言。还有更多的小道消息吸引着整日里无所事事的京城人民。
最开始流转出去的是一个关于青楼的故事，说是有一个书生是千里迢迢赶到京城准备参加接下来的会试的。可是在京城里寻到了一处烟柳之地，更是遇上了一个使得自己倾心的女子，如同说书先生流转着的一样的故事。
书生和那女子是真心相爱的，可是耐不住权势人家的强迫，那女子便也只能是绝了和那书生的来往，可是书生气不过上前理论，却是没有想到被那权势人家谋害在青楼之中。
所有就有了现如今京城里的刑部桌案上的那个案子，于是刑部的官员们因为官官相护之类的原因，便准备将那书生的死制造成意外事件。
尽管在留言起来的第一时间里刑部就已经明文澄清事实，可是广大的普通百姓却更愿意相信口口相传的事情，毕竟官府的威望实在是低的有些可怜。
不管事件的证明是什么，人民的留言是具有很强大的力量的，案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传到了万历的眼前，于是一封诏书便递到了刑部衙门，要求认真处理，必须彻查并且抓捕凶手。
紧接着的，京城中又开始流传出一个更加惊爆的消息来。说是，之前的那个书生其实还有另外的一层身份，而随同那人进京的还有一张藏宝图。虽然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可是那藏宝图被说的有模有样的，甚至来最开始的历史以及各种各样的经历都被人描述的像是那么一回事。
说是那书生原本去了关外辽东之地，像是武侠小说中的主人公一样的，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坠入山崖，然后在一洞穴之中获得了一份藏宝图，而根据藏宝图上的记载。那宝藏便是被埋藏在关外辽东千里之地的某一处，里面的财富甚至于远远的超过帝国十年的税收。
至于书生死后，那藏宝图的去向没有说出来，但是广大的人民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将这一缺点给充分的补充起来。那就是，那个藏宝图是被那权势人家夺去了。最后又得出结论，说是某一个权势人家意图不轨，事前就知道那书生带有那份藏宝图，为的就是获得宝藏而后颠覆帝国统治。
这样的事情一传出来，影响力甚至于像是一颗巨大的核弹在京城上空炸开一样。任何事情，不论起先是什么样子的，只要到最后是和皇权统治有了联系，那么便是一件天大的事情。甚至于，事情要是牵扯到了皇权延续的问题上，那么没有人会再将其当成谣言来听了。
文华殿中，万历静静的坐在龙椅上，身边王承恩同样安静的站立着。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大殿中央，在那里有着这个帝国最顶层的管理者们。
内阁大学士叶向高会同六部尚书、六科给事中、都察院都御史等官员，满当当的在大殿里挤下了几十号人。
此时，这些站在帝国最高层的官员们，只能是一个个提心吊胆的低头跪在地上。
不远处，大殿一旁洁净的地面上，正随意的被人扔了一堆奏章，离得近的人都能够看到那是东厂和锦衣卫呈上来的，而内容则都是关于京城中此时正在流传着的关于辽东宝藏的记录。
皇帝没有说话，诸位大臣们便只能是垂着脑袋。这样多的大臣和万历见面的场景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出现过了，面对上方那位似乎有些陌生的帝王，所有人不由的多了一丝压力。
没有人知道皇帝此时究竟是有什么意图。辽东的宝藏？某个意图不轨的权势？这些都是无知的人们餐桌上的谈资而已，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也不是无知的那一类人。没有人会真的相信皇帝会在意京城中的留言，而真正的目的却绝对是掩藏在这件事情之中的。
“都起来吧！”
大殿中的时间过了许久，万历终于是将一直垂下的眼皮慢慢抬起，而后淡淡的开口道。
一听到皇帝开口了，诸位大臣齐声开口高呼：谢陛下。
万历有着极强的政治嗅觉，此番的变故使其不由的便联想到更早之前北京城的动乱，以及钦天监官员们的渎职。
之前的事情还一直悬在头顶上，没有得到真正意义上的解决，万历一直在责令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纠察事件背后的制造者。此时，万历渐渐的怀疑到在场的某一位臣子身上，要是说舆论的话，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在京城之中制造起同样的影响力出来。
目光渐渐的投在了户部尚书王象乾和兵部尚书魏国公徐弘基身上，此次暗地里的目标其实是直指刑部尚书的，那么可能的人物便只能是这两位了。
“朕至今犹记京城动乱，科考本是国朝大事，没想到还是出了此番这样的事情来。不知诸位有何解答？”此时万历已经问完话，目光定定的观看着下方虽是站起身来却依旧低着头的大臣们，嘴角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
“臣有话要说。”就是这个时候，兵部尚书魏国公徐弘基站出班列，抬头看了一眼万历后，得到肯定的目光后才开口道：“天子脚下京师重地，本有顺天府以及两县衙门管理，加之五城兵马司、刑部等诸多衙门，本也实在不应该出现这等差错的。只是，百万人口之中，难免是肯定还会有些不足之处。
只是，那两县衙门以及顺天府一干官员，却是在事情发生之后不加以更多的举动，而是推卸责任，此等之过便是人为。加之，刑部在处理案件时，态度似是暧昧，唯唯诺诺不知究竟是为何解。”
这徐弘基虽是勋戚武人出身，此时说的话却是条条道道，句句在理。前一段陈述京城之大衙门众多，管理数百万人口必然是有些不足之处。后面又道出，各级衙门在发生事情之后，对于案件本身处理的力度不够，虽然未说弹劾之类的话，却也是字字直指这些衙门里的官员。
见着徐弘基说出这一番话，一旁的刑部尚书自然早已是脸色铁青，见到对方说完，便立马上前开口还击：“徐大人这番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责我刑部处事不力？徐大人也应当知晓，那案件本就是没有多少头绪，当时又是夜禁之时，想来当时发生的事情也应当有兵部治下的京营之责。而且，徐大人又从何而知刑部官员差役没有做出反应？要知道，现如今刑部之中，凡是有些得闲的人都会外出查询证据。”
眼见着大殿之中众人都有了开口辩解的趋势，上方的万历适时的制止，看着殿下众人，暗暗轻笑一声。不过，看着兵部尚书徐弘基的目光却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怀疑。
“宛平已经大兴两县，县令外调广西任职。顺天府知府，治下无力，处事不决，将其调往应天府任职。”没有过多的解释，万历已经是将刑部以下的官员做出处置，接着看向刑部尚书，开口道：“刑部尚书忠心为国，朕是清楚其才能的，想来对于此次事件的反应，也应当是分心所致，便卸了都察院的职务吧，专心刑部，早日揪出背后凶手。”
徐弘基淡淡一笑，退回班列。而一旁的刑部尚书许弘纲脸色却是一变，要知道执掌都察院远比一个刑部尚书要来的重要，只是此时眼看着上方的万历下定决心。毕竟，这样的事情还是需要一个顶罪背锅的人，许弘纲便只能是咬咬牙，口中谢恩便也退回到班列里。
只是，这时候哪里就已经是结束了的，上方的万历轻轻地拿过一份奏折，开口对着下方的诸位大臣道：“先前锦衣卫单独呈上的折子，说是京城中流传的辽东藏宝图一事，似是有些眉目。眼下，朕已经下令锦衣卫前往辽东调查此事。”
文华殿中，没有人知道，万历为什么突然的就坚信辽东宝藏的事情。相对于之前的命案来说，这宝藏的事情可能是更加的不可信的。
只是，此事皇帝已经是提起了这件事情，那么在场的众人便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陛下，辽东宝藏之事，臣认为还是要详细调查之后，才可给予论断。如果说，此处宝藏当真是存在的，那么于朝廷是大有益处。但要是事先大动干戈，却查出并无此事，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此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叶向高站出来静静的劝说着。
说实在的，叶向高确实是一个能臣，当然这是在抛去其背后身份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此番，叶向高的话并没有差错。
万历垂坐在上方，目光微微的放在叶向高的身上，许久没有开口，直到最后身后的王承恩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就依大学士所言，只派锦衣卫人员前往，朝廷便不许另外做出调派。只是，眼下之事还未彻底清除，过段时间将要举行的会试，诸位定当要竭尽全力，不可再出一丝偏差。”
文华殿中，诸位当朝大臣皆开口应是。重新抬起头时，上方龙椅上已经是看不见万历的身影，只留下金灿灿引人关注的那张龙椅。
叶向高目光微微颤抖，轻轻的弯了一下腰，保持了很长时间之后，才重新挺直起来，而后便不再多言，迈着步子走出了这文华殿。
在正阳门后面的风满楼上，依旧是最高的五楼，依旧是那兰花阁。
两个书生打扮的青年静静的坐在一旁，目光却是直直的看向外面的不远处的大明门。在另一旁，两位武人模样的男子聚在一起，手底下却似乎在探讨着一些不知名的招式。
而在这兰花阁外面，好几名侍卫更是将这里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蹬蹬蹬。
一阵上楼的声音从外面楼梯上传来，不多的时候兰花阁的门被打开，走进一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男子。
“皇上已经下旨着令我锦衣卫前往辽东，并且这一次的命案也将由锦衣卫协同刑部调查。”男子急速的说完话，这时候抬起头，才看清原来是急急忙忙从宫里面赶过来的小张。
观望着外面的两名书生，这时候其中一人转过身来，原来是朱明陪同着张正书聚在这里。
只见听完小张的话后，朱明轻轻开口道：“辽东的事情虽说眼下不是怎样着急，却也不能够松懈下来。至于那宝藏，那千里之地却也是难寻的。不过，辽东真正的形势，我需要知道，皇上需要更加清楚的知道。”
“是，已经安排人手过去了。这一次是派许林过去亲自负责的。想来，辽东的事情很快便也就能够反馈回来了。”小张依着朱明的指示坐在一旁，而后很肯定的说着。
“辽东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告诫他们万事小心，万万不可暴露身份。”朱明目光汇聚在一起，旁人望着便是满目的忧愁，然后他又开口说道：“京城的事情还未完全处理完，城西那边的情况究竟调查的怎么样了？”
听着朱明提起此事，小张却是微微皱紧眉头，细细想了半天才说道：“有些眉目了。城西那边，多是从西边进城的煤炭，那伙人也应当是和这些有所关联的。只是……那些西边的煤炭，也多是根深蒂固，在朝中也有着不小的势力，要是调查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日的。”
闻言，朱明也是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小张的话说的没有多大难题，但是却也知晓这里面的事情，想必也是有人从中阻拦，不然那么明显的一对孪生兄弟，也应当是早就能够查出来的。
“今夜，再去一趟那琼楼吧。”没来由的，朱明突然开口提出要去到映雪儿那里。
张正书、以及一旁的谢同仁、陈大脸色微微一变，几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紧要关头，朱明还会想着要到那个地方去。
而这边的小张，也是呼吸悄悄加重，自己心中自然是清楚那死在琼楼之上的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此时明了了今夜朱明的去处，心中便不由的思考其要在今夜将锦衣卫的人员调往那里，防止发生一些突发事件。
只是，在场的只有朱明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
心中细想，却是没有说出来。一个故事总是需要一个真真实实的借口的……
第340章 历史的偶然性
虽处江湖之远，朱明忧虑的却还是这个帝国那唯一的权力者。
和任何一种政治体制不同的是，封建统治往往是一场自上而下的权利和利益的搏斗。相对来说，底层人民的意志，并不会成为这个时代真正的话语者或者是决策者。
朝堂之上的变化，有着天子近卫锦衣卫的存在，朱明并没有错过这个帝国将要发生的任何意见事情。万历的变化，此时清清楚楚的摆在自己的面前，使得朱明不由的开始怀疑自己所熟知的那一切已经发生的事情。
帝王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都可能给这个帝国带来巨大的变化和政治上的一场血雨腥风。
朱明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是造成周围的一切发生的事情的影响因素，也不可能是所谓的诱导因素。历史本来就存在着众多的可能性和不确定性，历史也并不是如同书本上所记载的那样千篇一律。
万历的变化，使得所有人都不得不开始修改此前一直进行着的步骤，没有改变或者是不愿意做出改变的人，最后只能是淹没在未知的未来。
街道上，朱明正为着那个已经开始不确定的未来，做出自己的改变来，所有的事情也不得不开始加快步伐。
一身洁净的衣裳，唇红齿白，身边伴着两名武士服的护卫，远远地看过来，便惊呼一声当真是一位出尘的公子。
“刚刚下面的人传回来消息。”远处，小张没有穿着以往那身招摇的飞鱼服，也没有在腰上佩戴着绣春刀，只是普普通通的打扮拦在了朱明面前，得到了继续的目光之后，便又靠近了一些：“西城区，河家商铺。”
闻言，朱明脸色微微一凝，此时也自然是知道了小张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而小张也一直等到一旁，这个时候需要决定的不是自己。心中清楚的知道，自己说出这个消息后，朱明也一定会放弃之前的决定，从未前往那何家商铺。毕竟一个有能力进行实质性刺杀的敌人，远比一个虚无缥缈还没有确定底细的女人更有危害。小张清楚的知道这一点，甚至于已经下令一队乔装打扮的锦衣卫埋伏在了那何家商铺周围。
“去西城。”如同小张所想的一样，朱明轻轻的张开嘴唇，目标已经确定下来。
“是，那何家商铺周围已经埋伏好人手了，只要一有动静，便能够最快的时间平息下来。”小张又轻轻的回了一句，便退到了跟在朱明身后的谢同仁和陈大身边，几人开始离开原先的街道，向着西城过去。
一座城市里面总是有着十分明显的阶层分割的，富商只会和富商们做邻居，不可能挨着户部尚书家的宅院。而朝廷上的官员也只可能是做了邻居，不论这些人在朝堂上究竟是有多么的争锋相对。
西城区，有那么一部分区域，便是专门的划分出来，给予从帝国的西边将那些黑黝黝的煤炭运送到这座庞大的城市里的商人们。这是在政策的指导下，初步的一个市场交易的模型，但是却也永远不可能进化成为更高一级的经济形态。
街道上，青青石板早已变成了黑黝黝的泛着光的还带着丝滑感的样子，街边的沟渠里面也落满了深黑色的灰尘，只要有一阵风过来，整条街道上的人便像是整个儿的都染了色一样。
往着整天街道上一站，看不见衣着华贵的人，来来往往数不尽的都是此时依然穿上透风的大褂的工人，头上、脸上、身上、腿上、皮肤里面，每一处能够站住的地方都堆砌着一层厚厚的煤炭灰尘。
一个个的小车子，从这里的每一个铺子里，将那些黑色的东西运送到整座城市里的每一处去，然后这座城市便活了起来，尽管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煤炭的需求并不是那么的恐怖。
如同街景一样，这里的建筑也被人们建造的格外的巨大，临街是一排子商铺，商铺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可以供人们挑选的货物。而在商铺的后面，则是进深很长，规模很大的院子，或者说是库房。成堆的煤炭便被堆积在这里，等待着合作的商户或者是商铺自己的伙计将这些东西送走。
肮脏的环境，和丰厚的金钱利益，使得这里的街道上看不见官府里应该出现的执法人员，完全是靠着所有人一起默认的秩序进行着的。
这也使得，朱明等人能够毫无压力的将自己隐藏在这片区域里面，而不被那些不必要的人发现。
“这一次，还真的是巧合了。要不是那个校尉在自己家里机缘巧合的，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人原来就是这里的。
先前这件事情被交代下去后，便派了专门的人负责这里。那校尉便也是负责这一片的人，开始的时候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整个西城。也没有想到便是和这河家商铺有关系的，那校尉回家的时候，也正是家中烧饭的时候。
刚巧的，碰上了隔几天就给他家送煤炭的商贩，而那商贩，也是不知道究竟的，随口闲聊的时候，便是不经意的说起了。说是这河家商铺最近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其中也还有着一对奇奇怪怪的孪生兄弟。
那商贩不知道，但是那校尉却是清楚的，便立马悄悄过来查探了一番，当真是发现了一些不妥的地方。”成堆的煤炭堆后面，小张压着声音对着身边的朱明解释着事情的经过。
这里本是河家商铺后面对方煤炭的地方，只是这些似乎永远也搬不完的成堆成堆的煤炭，却是为众人提供了一个很好的遮蔽场所。
只是，贴着近了，人不光光是身体紧贴在煤炭上，连着嘴鼻也格外的靠近，于是呼吸间便能够感受到浓重的煤炭味，隐隐的更是觉得自己的整个鼻腔里面都已经是塞满了煤尘。
不远处，一副有些大煞风景的画面正在静静的进行着。
如果不是朱明亲自过来的话，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一个仙女一样的人物，真的会一不小心踩空了下到凡尘的阶梯，然后全须全影的落到了乞丐窝里面。此时，出现在人们面前的画面便是这样的。
不远处，周遭倒是成堆的高出建筑的煤炭，在那靠近临街的铺子后面，一个小小的棚子，周围只有一圈长得不太茂盛的盆栽。在棚子中间，一张明显是被人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做工精致的椅子，在上面正坐着两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人是坐在椅子上的，而另外一个人却是坐在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上的。
一名年轻的男子，很是普通的长相，身上的穿着却是富贵人家才能够有的。男子似乎是很健谈，脸上一直露出淡淡的笑容，嘴里面也似乎一直在说着些话，不时的便引得坐在其大腿上的女子一阵娇笑。
动弹间，真真的看清，那女子竟然是住在那琼楼上的映雪儿。
此时的映雪儿，看不出一点朱明初次见面时的高雅和纯净，有的却是慢慢的世俗气息。虚晃间，竟然也是能够看到，那男子双手环抱着映雪儿，但是两只手却早已经是消失不见，而在那映雪儿身上的衣裳里，却是好一阵的翻滚。
不远处，被朱明牢牢记在心里的那对孪生兄弟，便静悄悄的站立在一旁，身体转向一旁目光也并没有看向棚子里面，但是谁都知道这两人此时是紧密的关注着棚子里发生的一切。
棚子里的景象，和周围的环境结合在一切确实是有些败坏兴致的。只是，此时朱明却是目光静静的放在那一旁的孪生兄弟身上，在这座京城里面，只有这一对孪生兄弟给自己最真实的接近了死亡的感受。
即使是朱明被拘禁在那地下的黑暗世界里面，也从来没有那么真实的感受到死亡离着自己，就是那么的近的。
似乎是被朱明的目光看的太久了，那对孪生兄弟竟然是不可察觉的轻轻的看向了这边。
一旁，谢同仁立马将朱明的身子拉下来，也不管他的脸是否已经是被埋在了身下的煤炭堆里面。
而那边，那对孪生兄弟向着这边悄悄的观望了一会儿后，似乎是没有发现什么，便只能是静静的将目光转回去。
“现在怎么做？”一旁的谢同仁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轻轻地询问道。
只是，话刚刚说完，脸色便已经是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只见着，朱明缓缓地将自己的脑袋从煤炭上面抬起来，然后又缓缓的转向谢同仁这边。霎时间的，便看着一张黑黝黝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整块脸上的皮肤都紧紧的粘上一层煤灰，晃动间竟然还能够看到从鼻孔里面撒下一片煤灰出来，就连嘴里面也夹杂着几小块的煤渣。
狠狠的瞪了对面不知道究竟是该笑还是该哭的谢同仁一眼，朱明一把就抓住谢同仁身上干净的衣服，然后狠狠的擦起自己的脸来。
“去琼楼，我现在倒是很想看看这女人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至于这里，这些人也应当不会立马就离开京城的。况且，现在也没有理由将这些富可敌国的商人给缉拿下来，但以后总还是能够收拾他们的。”直到将自己的脸擦的真真发麻的时候，朱明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狠狠的却是压着声音的说着。
说完，便在众人的掩护下，小心的从这一处藏身的地方退去。
而在街道上，人头攒动。
“河家商铺在山西布政使司那里很有势力，朝廷里，也有一些官员和其有关联的。”路上，小张开始不停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知朱明。
听着解释，朱明才清楚这河家商铺竟然是暗地里还存在着巨大的力量的，脚步不由的停了一下，而后才有反应过来，继续向前，只是目光间却是多了些东西。
“找出来都是这京城里哪些个官儿了吗？”
“户部……山西清吏司郎中河谷池。”小张压低了声音轻轻的说着。
朱明微微一笑，没在继续发问，只是向着前方赶路。
此时，天色已晚，街道上的人却是多了起来。夜晚凉爽的空气，使得人们更愿意待在屋子外面，而街道上也多了很多各色吃食，甚至还有一些冰镇的瓜果或者是饮料。
外城，本没有多少巍峨的建筑，从这边的街道上向着周围观望一遍，便能够看到不远处高耸着的琼楼，在这样的天色下却还是保持着暗淡的色调。只是，朱明却似乎隐隐的能够看到，那高处迎着风微微飘动着的纱帘，还有里面暗藏着的一丝淡淡的香味。
目光收回，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瞧瞧，我们碰见熟人了。”
不远处的街道上，一驾马车从内城势出来。旁人不知道这车厢里面的人是谁，但同是官场上的人，自然是知道里面坐着的是现在的礼部左侍郎李汝华。
一旁的小张首先的明了了朱明的意思，连忙的招手让一名手下将那马车拦下。
然后上前小声的嘀咕了一声，那车厢便轻轻的打开。而礼部左侍郎李汝华的面容，却是从车厢里伸了出来，向着这边观望过来。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看到李大人啊，不知道李大人这是准备去往何处？”朱明一张脸上堆砌的满是笑容，而那笑容似乎都能够在下一刻溢到旁人身上。
虽然双方本来就是不对头的，但是此时李汝华看着这朱明满脸的笑容，官场上的就没有莽撞的人，便也轻轻的笑了起来：“只是听闻今日有一处地方，有些特色的吃食，便准备了处理完衙门里的事务后，来这边尝试尝试。”
朱明淡淡一笑，要是真的像这李汝华说的，那明天随便一个街头上的乞丐都能够坐在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了。
“哦？还有这样的去处，下官素来也是深爱美食的，不知大人能否带着下官一同去那处品尝一番？”
李汝华脸色微微变动，自己只是准备客套的说上一两句而已，却是没有想到这朱明竟然是顺竿子往上爬，稍稍沉吟后便重新恢复笑容，抬手却是指着那不远处琼楼的位置，开口道：“便是那里，说来也不过是些少见的吃食而已。不过，要是朱大人当真有这般爱好的话，便一同过去吧。”
原本没有多少打算的朱明，在看着这李汝华将手指向琼楼方向的时候，心中便多了一丝念头。要知道，这李汝华当初可还是在户部当值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甚至日后那户部尚书的位置便是他的了。
想到此处，便觉得越发的有意思起来。
此时，也不多说，一把抓住车厢，便上到了马车上面。
第341章 京城人民的生活质量
马车的车厢里面一片安静。
让人没有看出来的是，这个李汝华其实应该算得上是一个风雅有趣的人物了。这个不大的车厢里面，竟然是还有一个小小的书箱，而后就在上面便做成了一个茶几的样子，一进到车厢里面，便能够闻到弥漫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的淡淡的茶香。
火炉里没有使用明火，便只是温温的将茶壶里的水用那纯粹的热量烧开。然后，李汝华从一旁的另外一个小箱子里面，取出两个显然更加精致一些的茶杯来。
双手，此时像是虔诚的跪拜在佛前在信仰者一样，缓慢而又纯净的将碧绿的正微微冒着热气的茶水降在茶杯里。
“茶叶不是最好的那种，但是水却还是极好的，都是去年收下的雪水。”李汝华轻轻的将茶几上的一个盛满了茶水的茶杯推向朱明这边，而后才坐正身子轻轻的开口说着。
此时这样的景象，如果是被旁人看见了，定当会觉得格外的别扭。原本就是政治目的不同的两个人，有着不同的观念，甚至于说是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才能够将对方用最凶狠最高效的手段彻底的赶出朝廷。
只是，两人更像是先宋是那般的，即使朝堂上的争斗再怎样的凶残，双方见面依旧是保持着高度的儒家文人礼仪和态度的。
朱明轻轻的弯下身子，将茶几上的茶杯双手握起，而后静静的品尝着。
确实如同李汝华所说的一样，茶叶并不是多么的好，但是茶水却也实实在在的为茶叶搬回来几分。
“大人的茶当真是和旁人的不一样啊。”开口，没有什么像样的称赞，朱明只是将自己心中的感受说了出来。
“这治国，其实便是和这煮茶一般。不论原本它是什么样子的，在火焰、温度、包裹着的水的作用下，总是会产生更多的变化。”李汝华此时也已经喝下了自己杯中的茶水，一边回味着一边开口说着：“如果，这火大了，那么茶叶便不会在水开的时候将浑身所有的滋味散发出来。而要是这里面的水用的不是安静的雪水，而是奔流的河水，也定然会遭到你的唾骂。”
说着，李汝华淡淡的笑了起来，手上却是又开始为自己重新续上一杯茶水。
朱明，这时候也发出轻轻的笑声。对面李汝华为自己重新填上的茶水，却是再也没有了要碰一下的**。
至此，双方也已然知晓对方心中所想，便也不需多说什么。
这李汝华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明了，虽然说得是煮茶这一件事情，但却是在借指朱明，或者说是将自己的理念传播在朱明。帝国和朝廷，需要的是安静和更稳重的制度和执行者，而不是洪水滔滔泰山压顶一般。
说得便是，朱明的所作所为，是不适合帝国的正常运行的。
只是，李汝华坚定的认为自己的理念是正确的，却怎能不知道，朱明为人处世的方式又是可以改变的？
“大人可知现如今，那些普通的百姓是一个什么样的生活？”车厢里忽然的有些颠簸起来，眼看着茶几上已经是蔓延出一片泛着光泽的茶水，朱明淡淡的询问着。
李汝华握着一块布的手放在茶几上，却是轻轻的抬起头，深深的看了对方正对着自己微微发笑的青年。
“大人，已经到了！”
便见着李汝华的双眼聚焦了好几次，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只是，这时候车厢外面，那名似乎很是忠诚的车夫的声音轻轻的从外面传了进来。
车厢里面，朱明又是轻轻的笑出声来，对着李汝华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大人先行！”
李汝华也不推辞，只是浅浅的叹息一声，便推开车门，收容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便在车夫的搀扶下，下到了路面上。跟在后面的朱明，也在跟过来的谢同仁和陈大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时候，车夫已经是在一名小厮的指引下，将马车向着巷子的一旁赶过去。而朱明等人，则是再一次的站在了琼楼外的这一处销金窝面前。
今天，来到这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像上次那般的多，但是看着巷子里停下的众多的马车，无一例外的都是从那些权贵人家里面出来的。
院墙外面，暗中也多了一些轻易不可察觉的目光，透着看不见的帷幕观察着这里来来往往的人物。虽然不再顶尖的高手行列，但是军阵中培养直觉，还是清楚的告诉了朱明，只要有人敢于在这里有任何的异动，迎接的便是来自四面八方无尽的杀戮。
走进到大厅之中，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圆台此时也已经是撤走了，此时中间则是有着一群乐师正在演奏，一旁便是一群穿着精美的舞姬，此时摇曳着并不怎么招摇的舞姿。大厅之中，也已经是被分割出来很多个小空间来，只是数量不多，一眼望过去，便也大约的只有二三十个左右。
这里的小厮似乎是认识李汝华的，见着众人进来，只是微微一惊跟在他后面的还有好些人，但也只是大约的细想了一会，便再也没有反应，只是领着众人向着二楼走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的，就是这么一处地方，底子里其实就是一个青楼烟柳之地，但是却又有着众多的情报消息，这里的能人不少，可以说是能歌善舞，这一次令朱明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能够做一回饭馆。
进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里面，朱明首当其中的便看到一个四方桌子，在桌子的中间有一个圆孔，中间有一个毛头露在外面。
脸色微微一变，朱明心中不由的想起一些令人发指到作呕的食物来。
刚刚准备转身离开，却是听着已经尽到雅间里面坐下的李汝华开口道：“朱大人多想了，只是这里的人手艺精巧了些，内里却是些寻常的食物。”
听着这话，朱明才微微镇定下来，眼神示意谢同仁和陈大众人留在外面。而小张也早就已经在外面的街道上消失不见，但是却也肯定的是隐身在某一处地方。
等到朱明坐定后，雅间里便有一个侍女悄悄的走上前，在那毛头上轻轻一敲，然后便将其掀开，露出里面的红白相间的东西来。
离着近了，朱明才看清，那毛头原来只是一个裹在木壳上的皮毛而已。
“京城里最好的师傅做出来的白豆腐，在成型的一瞬间，便立即动手将这道菜做出来。人上了年龄了，便喜欢吃些不费牙的东西。”此时的李汝华像是一个年迈的老人一样，缓缓的用面前的一个汤勺伸进那所谓的豆腐中。
吹弹可破的，汤勺在那白豆腐上轻轻的跳动了一下，然后便像是世上最锋利的刀片切过液体一样，汤勺中满满一勺进入到李汝华的嘴里。而那容器里的白豆腐竟然已经没有了直接被破坏的痕迹，只是细细的看过去才发现容器里的白豆腐下降了一些。
“大人，此等美食固然是我等热爱。但是，下官相信，这样的一道菜，价值远远的超过一户人家月余所用。”朱明坐在一旁，目光炯炯，丝毫没有胆怯的直视着李汝华开口说出。
这边，李汝华没有说话，而外面的大厅之中，却已经是响起了奏乐声，隐约的还能够听见舞姬身上的衣带划过空气发出的声音。
“如果……大人们能够真正的去关心那茶叶为什么不是最好的，而不是通过外界的手段来改变的话，茶水喝到最后，便会是所有被掩藏起来的味道一起爆发的时候。”此时，朱明已经站起身，走到门前将其打开，外面熙熙攘攘的嘈杂一下子冲了进来。一旁，谢同仁和陈大有些紧张的回过头看着雅间里面。
李汝华脸色铁青，自己接着煮茶暗暗的教训了一顿对方，只是怎么能够想到对方，竟然会反过来用同样的借口对上自己。
心中气愤，不由的手中的原本还高举着的汤勺便已经是落了下去。
哐当一声。
大堆的白豆腐便散落在整个桌面上，此时才看清在那下面竟然还有一根木炭正在发散着微微的热量。
“一碗白饭，一碟咸菜，便是下官所求。”朱明回转身子，和原本怒视自己背影的李汝华对视一眼，轻笑一声，便提起脚步离开了这里。
忽然的，李汝华突然想起来，曾经就是这个少年，敢于在京城出现大量流民的时候，直言整个文武百官集团已经满朝的勋戚家族，为的便真是只是那一锅实实在在的白米饭和一样咸菜。
嗓子眼子抽动了几下，之前已经快要冲出来的话也彻底的憋了回去，李汝华看了一眼边上不惊不慌的侍女，脸上露出一丝轻笑。
而朱明，借着这个机会，已经是领着谢同仁和陈大走到了大厅后面的院子里面。
还是，之前朱明走过的这个院子，两边依旧能够听见隐隐约约的不同音调的声音来，但是，大约的，这些声音的主人都是在做着同样的一件事情。
站在琼楼上面，这一次没有用上迷药，也没有遭遇埋伏，整座楼里面空空如也，四下里没有一个人。朱明等人便是这样畅通无阻的上到了顶楼，空气中只有一丝淡到极点的香气，似乎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
“要是那个女人回来后，发现咱们在这里，会不会被吓一跳！”对于女人这种存在，陈大从来都是满怀热情，此时便躺在那张软软的能够将整个人陷进去的软塌上，笑嘻嘻的说着。
“我觉得，就算你被什么东西吓着了，那个女的也不一定会被吓到。”一旁的谢同仁对于陈大的言论表示严重的鄙视，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便让对方说不出话。
一直处在一旁的朱明沉默不语，双眼却是在这琼楼顶层四处飘荡着，像是似乎要将这里的一切都给彻底的看穿一样。
这时候，关于辽东宝藏的流言，或者此时应该说是传说已经是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于顺天府大多的地方也依然是知晓了这件事情。朝廷上，虽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却也止不住那些大户人家或者是另有意图的人会派出人手前往辽东。
毕竟，热爱淘金和追求财富的人，不光光是在某一个时代或者是区域里才会出现的，这是整个人类都普遍存在着的一个习性。
人们热情高涨的幻想着自己要是得到了那些传说中的财富的时候会做些什么事情，但是这些人却没有想到，要真的是被某个人得到的话，迎接着他的必然是等候在返回的道路上的帝国的千军万马。
只是，一个关于宝藏的传说，需要有一个很明确的藏宝图才会显得更加的真实，或者是说给那些还茫无头绪的人们指出一条明确的方向来。
也不知道谢同仁是怎么做到的，从身上摸出一块不大的石板来。
石板的样子看上去很是老旧，一个手指关节的厚度，两面还算是比较平整的。其中有一面似乎是沾染了很多的墨水，高高低低的，竟然是一副地图的模样。
朱明小心的接过了石板，很是沉重，心中不由的赞赏了一下那些人竟然是能够找到这样的石材。
而后，便将石板轻轻的放在了琼楼顶层的一个书架后面，前面用着好几本已经上了灰的古书遮掩着，却还是能够旁边看到石板一角。
“现在，我们便等在这里吧。”做完一切，朱明轻轻的将墙边的一扇窗户打开，一阵风吹进来，令人不由的清醒了一些。
只是，朱明没有考虑到的是。在这琼楼顶层，原本就是已经死过人的地方，而那映雪儿又到底是否有单子会继续住在这里，这个问题他没有考虑到。还有，就是官府究竟是否还会对这里凶案现场进行后续的调查，也没有考虑到。
但是，可是知道的是，在万历明确的施压下令之后，刑部必然会加大调查的力度，而这凶案现场也必然是有人会再次前来的，至少官面上的过程还是需要的。
夜晚，北京城的微风习习，还未到夜禁之时，街道上依旧繁华。
人们依旧醉生梦死，而更多的平民百姓则是早早的填饱肚子，然后便熄灭灯火，躺在床上，减少身体对于能量的消耗。
而死一个人，对于人口众多的京城来说，之时一天里的话题，之后便没有了新鲜感。
但是，对于有目的的人来说，一个人便能够引发众多的事件来。
第342章 早有预谋的人们
琼楼外，李汝华并没有因为朱明的原因而离开这里，反倒是表现的更加的有兴趣起来。
而在大厅中的其他人，也并不会知道，在这里竟然会有两名朝廷官员，之间发生了某种奇怪的争执。
这些人身处在繁华之中，却并不能够理解，在外面还有更多的，数量远远超过这些人的普通百姓们，正在为着怎么样生存下去而奋斗努力。
富贵人有富贵人的过法，每日里需要考虑的最多的便是，怎么样更好的享受生活，还有就是将自己的家族繁衍的更加庞大。而普通的百姓，则可能会为了当天的一顿饭而发愁，或者是要为了一整家人的生命的延续，而拼着自己的生命才能去换取少许的生存物资。
琼楼上，没有人在渐渐昏沉下来的环境去，而走到不远处的油灯前将其点燃。
朱明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随着时间的推移，目光显得越发的深邃起来，却又让人觉得是那样的空洞，看不清这个人此时的内心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想法。
一旁，谢同仁并着陈大则是有一句每一句的小声说着话，似乎是在交谈和商议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黑暗中，不时的便能够看到一道细微的光芒闪过，而后又会消失在远处。
顶层上，风要比别的位置强烈上一分，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还残存在大地上的炙热感，遍布整个空间里的纱帘微微的浮动着，然后摩擦在一起，发出微弱的声响来，却像是一个个的人在低声的诉说着些什么事情。
蹬蹬蹬……
远处已经看不清的黑暗里，从那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巧，不应该是一个身体里充满了力量的人所拥有着的，反倒是像江南的烟雨里，那些油纸伞下漫步着的曼妙女子。
一直未动的朱明，轻轻的将目光转向声音发出的位置。
一旁，谢同仁和陈大也立马反应过来，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便齐齐的站起身，只是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来，而在两人的手上，却是显出两把被擦拭的很是干净的刀。
“咦？”
楼梯上，脚步声忽然的停止了一下，一声似是疑问的声音发出。
陈大不由的紧紧自己手中的刀柄，只要此时有任何的异动，他都能够确定自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挥舞起自己的刀，而那时候对方还并不会反应过来。呼吸，被他缓缓的降低下来，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的精神是处在高度的集中状态下的。
而在黑暗中，那道声音响起后，过了一小会儿后却是再一次的响起脚步声来，只是相比较之前的速度应当是快了一些些的。
座椅上，朱明缓缓的从静止的状态下站起身来，而后便走到了最前面。
“不知道大人没有告知，便来到奴家这琼楼之上，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大人是还会想念起奴家了吗？”
映雪儿的身子静静的停在了离着朱明大约六七步的位置上，脸上满是笑容的只看着朱明轻轻的询问着，话语中却是还暗含着一些挑逗的意思。
可是显然的，已经是站在顶层的映雪儿定然也是看到了处在朱明身后的谢同仁和陈大二人。以及，两人手上所持的刀，还有那微微闪烁着的光芒。
“呵呵……”朱明轻笑了一声，没有应是也没有推脱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着映雪儿，似乎直到将对方看得有些发毛了，才开口道：“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还以为姑娘是在楼上的，后来上来了才知道，姑娘竟然是不在这里的。所以，实在是有些事情，便只好是没有经过同意就留在了这里。”
这时候就看着，映雪儿淡淡一笑，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在意朱明的这个解释。掩面轻轻娇笑着，而后便一边摇曳着自己那副生养的很好的腰肢，一边轻轻的从朱明的身边走过。等到了后面谢同仁和陈大的面前时，又是轻轻一笑，手中的丝巾似乎还在空中轻轻的招摇了一下，然后便在两人冰冷的目光中，走到后面的软榻前，也不压下衣服的便斜躺在其上。
“奴家只会些伺候人的手艺，不知道大人找奴家是为了什么事情？奴家，定当是会为了大人，好好出力的……”
背对着映雪儿的陈大听着对方这话，忍不住的便微微颤抖一下。不过所幸的是，对方映雪儿此时应当是没有看见的。然后，便和谢同仁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子，目光稍稍的触及到软榻之上，便立马底下脑袋，只是看着软榻前的那块地板。
反倒是这边的朱明，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躺在软榻上，身体大多数部分都暴露出来的映雪儿。目光更是肆意妄为的在其身上，上下游走，似乎那目光便像是自己的双手一样，已经将这个人整个身子都已然给探查了一遍。
映雪儿轻轻的呻吟了一声，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微红起来。
“不知道姑娘刚刚是去了什么地方。而且，这般情况下，我方才想起，这琼楼上已经是死了人的，姑娘应当多加注意自己的安全才是。”
“谢大人关心，奴家之前只是出去走走而已，至于到了这里，便只是那些换洗的衣裳。现在，也是已经住在了我那妹妹空下来的院子里。”说着，映雪儿却是忽然的起身窜到了朱明坐下的这边，整个身子更是轻轻的靠在了朱明怀里，然后抬着头轻轻的说着：“大人要是有了空闲，便要记着去我妹妹那院子里找找奴家啊！”
身子微动见，映雪儿不经意的便看到了朱明身上所穿的衣服有些一些黑色的痕迹，这些并不是衣服上原本就应该有着的，应当是污渍才是。微微有些疑惑，映雪儿小心的贴近朱明的胸前，鼻子里便嗅到淡淡的煤炭为，不由的脸色微变，索性反应及时没有立马表现出来，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的娇羞。
噔噔噔……
没想到，这时候琼楼上的楼梯又传来一阵显得很是急促的声音来，似乎是有着一大批人马正在马不停蹄的向着这顶层冲上来。
“不要啊……大人……求你了！大人！奴家……奴家害怕……不要啊……不要……”
“快快快……快冲上去。”
场面似乎突然间的发生在着戏剧性的变化，原先躺在朱明怀里的映雪儿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便紧紧的扣住了朱明的双手，然后开始在怀里来回的晃动并且大喊大叫起来。似乎是在做着挣扎，没多少时间的，身上原先就已经很是暴露的衣裳更是变得凌乱不堪。
而那楼梯上，也终于是响起了一道喊叫声。
整个顶层像是突然的涌进来了整个京城里的人，一时间的连着原先流畅的空气也变得迟缓起来，甚至开始慢慢的停止下来。于是，气氛就会变得格外的压抑，也显得越发的紧张起来。
琼楼上，也在这个时候开始出现一点两点，然后到整个地方都给照亮起来的火光。
如果从远处看向这边的话，便像是一个黑夜里闪烁着的灯塔一般，似乎是在指引着迷失了方向的人们一条安全的道路。
身穿刑部差役服饰的人将整个顶层周围包围起来，然后几名刑部的官员便走到众人面前，而在这几名官员的身边，李汝华正满脸微笑的看着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朱明和旁边的两人。
只是此时，朱明却是没有关心这些显然是针对这自己的差役和那对着自己满脸奸笑的李汝华，而是看向更在李汝华身后的那名男子。而这男子便是自己在西城河家商铺看到的那个被那对孪生兄弟保护着的人。
此时，看着现场的情况，便已经是清楚了，这些人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的，而朱明便是这些人的目标。
谢同仁和陈大轻轻的提起手中的刀，然后一前一后的护持在朱明的身前身后。目光中，透露着微微的杀气，只要周围的这些人不自量力的冲上前来的话，那么自己手中的刀便会实打实的落在这些人的身上，然后带走这些人原本就很可怜的生命。
原先还在朱明怀里的映雪儿，也在这些人冲上来的一瞬间，便已经是满脸泪水的跑进到那男子的怀里，然后整个人将脑袋埋在那男子的怀里，身子却是不停的抖动着，发出一声声的抽泣声来。
“大胆朱明，竟然对这清白女子行那不轨之事。要不是人家河公子事前就知道了，这雪姑娘之前就曾遭到你的调戏，我们还不会怀疑到你头上。”李汝华的官职应该算是在场最高的了，此时便像是真的面对着一个罪大恶极的罪人，露出一副愤怒的眼神，直指着朱明便大声的呵斥起来。
随着这李汝华的话一说完，周围的刑部差役便齐齐的上前一步，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戒备着护持在朱明身前身后的谢同仁和陈大两人。
而那所谓的河公子也显得满脸的愤怒，死死的盯着朱明，也是上前一步，压着嗓子的说着：“朝廷里有你这样的人，当真是丢尽了颜面。真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人，尽然会是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人。如果不是雪儿被我逼着说出来的话，我还不知道你对她做的事情，也就没有今天这个机会将你着大胆贼人绳之于法了。”
两人一前一后，说的当真像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只是，只有朱明才在那河公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挑衅的目光。
于是，朱明轻哦一声，脸上表现的极是惊讶，就像是说的不是自己一样，道：“不知道李大人还有这位朱公子，怎么就确定你们说的那个人就是我？而且，你们就真的是查清楚了，你们所说的事情是否真的是属实的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两位应当明白，我并没有做什么。这雪姑娘现在也是完好无损的，你们上来的时候，我更是一动未动，也没有做出什么危险性的动作来。怎么？两位就一定要将那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当朝官员身上吗？”
朱明的一番话，说的便是清清楚楚的，自己是不可能有过错的，而对方却是在强加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名。
只是，那河公子听着后却是发出一阵轻笑声来，指着周围满当当的差役和诸位刑部衙门里的官员，耻笑着说道：“朱大人当真是会说啊。只是，在场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见了的事情，难道都是假的了吗？难道还是说，朱大人一个人的话便是真话，这么多人的话都是假话了吗？况且，此事还有雪姑娘亲自作证，我相信，就算是到了当今圣上面前，朱大人也是说不过去的。”
聪明的人，总是会抓住一个问题，然后加大力度追究到底，直到将一个人给死死的咬住。
朱明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就如同自己在锦衣卫衙门里面，会针对一些人用一个问题死死的困住。
此时，便像是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向着对方倾斜过去，所有的不利条件都清清楚楚的证明着，这些人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朱明，则是必须要为自己所做出的事情付出应该有的代价。
而那代价，便可能就是被皇上革除官职，要是对方还死死咬住不放的话，可能便是进一步的流放或者是处斩了。
而一旁，李汝华的目光却是阴森森的放在谢同仁和陈大手上所握着的刀上，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来。
“按照近日我们所看到的，我想，那之前在这琼楼之上死去的男子，便很有可能是着两人所为。理由，我相信大家都是能够明白的，而这事情便也可能是你朱明在背后指使的。”
这才是人家的目的，朱明忽然的发出一阵大笑声来。
之前的案子，按照对方的计谋来执行的话，那么自己便需要背上所有的责任。
最后，刑部将案件破了，在皇上面前不会受到批评。而自己这个不应该出现的人物，也会彻底的消失在庞大的京城之中。
只是，朱明笑的很开心，对方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345.无奈的迟到半年的结局
很多感慨，很长时间甚至于是不愿意去提及这件事情。
但是，事情总是要有始有终的，开始了很久，也该结束了。书中那些人那些事，按照设想会有很多的变化，很多故事。但是现在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去完成了。
或许，会有新的开始，或许，会有成功的一天。
加油，共勉，再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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