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深情不止九万里》 第1章 罪 深夜阒寂,暴雨如注,海浪拍打礁石。 砰的一声。 两辆疾驰的轿车在海边公路猛然相撞,撞击声划破夜空,灯光穿过雨幕形成碎裂光芒。片刻之后,公路上又恢复寂静,像是从未发生过什么。 翌日早晨,宿醉的温南柠揉着太阳穴下楼,“兰姨,麻烦帮我倒杯蜂蜜茶,我头好痛。” 然而没等来兰姨回答,楼下出现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请问是温南柠吗?”其中一名警察问。 温南柠愣了下,点点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名警察上前两步,“温小姐,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车祸有关,请你和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温南柠整个人怔住,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她昨天只是喝醉睡着了啊,什么时候开过车? “我们查到你昨晚驾驶的xx63588奔驰车在滨海公路与一辆白车发生相撞后逃逸,造成白车车主重伤。” 温南宁摇头否认,“不可能,那不是我的车,请你们相信我。”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公事公办道,“抱歉,温小姐,现在证据指向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去警局再说。” 温南柠心里害怕,拉着在一旁同样吓呆的兰姨,“兰姨,我没有,你相信我,我昨天只是睡着了,并没有开什么车。” 可兰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心无力地安抚着温南宁,对着警察说,“警察同志,会不会搞错了?我家小姐一向很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温南柠赶紧点头附和。 这时,裴欣欣穿着粉色家居服走到众人面前,先是和警察打了声招呼,才转过身对温南拧说,“姐姐你昨天闹着要开新车,我没法只能借给你,你自己不记得了?” 温南柠猛然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这个继妹,哑声道,“欣欣你在说什么?我昨天明明……” 裴欣欣飞快地打断她,“刚才听警察叔叔说,你撞了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真不该把车借给你,这下闯祸了,我要被爸爸骂死了。” 说完,一脸懊恼的样子看着他们。 温南柠脑子嗡嗡的,整个人都在状况外。 昨天是裴欣欣考取大学的日子,裴晟为了给她庆祝在酒店举办了宴会。 她记得自己当时被裴欣欣敬着多喝了几杯,然后就喝醉了,还是被他们扶到车里的。后来就在车里睡着了,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开车撞人?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纵然她不承认是自己开的车,可警察出示的各种证据都指向是她。 温南拧百口莫辩。 到这时,看完那些证据后,温南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辆白色奔驰本就是裴欣欣的车,是她撞伤人后逃逸,不知怎么从上车到下车都是她的样子,而且方向盘的指纹也都是她的。 温南柠不知道裴晟是怎么帮裴欣欣篡改了证据,但如今说铁证如山都不为过。 审讯室里,温南柠面色惨白,嘴巴却像是被缝上了,就是不开口认罪。 裴晟给她找了律师,却没有为她辩护,只是和她说,如果罪名成立,会为争取为她减刑。 她没有罪,为什么会被判刑? 温南拧听出了他的意思,这是拐着弯让自己认罪。 裴晟和裴欣欣始终没有露面,也没有带给她任何讯息,估计肯帮她请个律师也是为了避嫌。 如今她还有什么办法? 认罪是早晚的事情。 可她不甘心啊,明明什么事都没做。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温南拧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她僵持着,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彻底接受现实。 然而,压断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还是来了。 律师走进来,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裴先生说,已经为你母亲找到合适的肝源,只要你同意,她可以立刻进手术室。” 温南柠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妈妈也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可以用她的性命来威胁我?” 虽然他们是半路夫妻,可也相伴了十年,裴晟怎么可以这么冷血无情? 为了亲生女儿,连妻子继女一并舍去? 温南柠心中大恸,不,他们要舍的只有自己,裴晟对她太了解,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选择救季珊。 太卑鄙了。温南拧气到发抖。 可又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季珊等肝源已经等了很久,医生已经数次提醒,需要尽快手术。 裴晟用季珊来威胁她,无疑是在剜她的心。 律师见她低着头沉默,以为她犹豫,于是双手环臂说着攻心的话,“我言尽于此,温小姐,你最好仔细考虑,说句难听点的,你等得起,你母亲等不起。” 温南柠彻底妥协。 她缓缓抬头,看向律师,“我会认罪,但我有一个要求,这件事不要告诉我妈妈,否则就算我在狱中,就算证据确凿,我也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舆论可不管什么真相。”律师点头,“我会转达。” ……. 城市另一端,因为一个男人的要求,整间医院都在备战,经过了12小时的抢救,手术室的指示灯终于熄灭。 北城最好的外科医生陈志和满脸疲惫地从里面走出来,自动感应门一层层打开,他走出来,摘下口罩面对迅速走过来的男人,“纪先生,很抱歉我尽力了。” 因这句话,原本一夜未睡满脸青渣的男人瞬间变脸,“她……死了?” 陈医生虽然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很抱歉,送来得太晚了,她还有三个月的身孕了,真是可惜。” “你说什么?” 男人猛然抬头,双目猩红地瞪着医生,“你说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是的,您不知道?” 男人目光微怔。 难道是那一次? 可他记得诗涵说过没发生什么,怎么会有孩子? 陈医生同情道,“斯人已逝,纪先生,还请节哀。” 他作为医生,生生死死早已看淡,可病人家属不一样,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亲人的永远离开,这种悲痛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安慰的。 他叹了一声,和身后的医生护士一起离开,留下给家属接受的时间。 走廊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抢救室的门开着,他却不敢走进去看一眼。 男人跌坐在走廊座椅上,垂眸盯着自己的双手,半晌才缓缓道, “明岘,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不那么轻易接受分手,她是不是就不会开车离开,也就不会出车祸?” 木讷的保镖不知道怎么安慰,干巴巴地说了句,“这是意外。” “她还有了孩子,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男人懊悔地抱住自己的头,恨不得时光倒流。 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神阴鸷地瞪着走廊的另一端,似乎那里站着什么人。 不,这不是意外。他近乎偏执地想。 他要让制造这场车祸的人受到千倍万倍的惩罚。 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深邃的眸子里噙着浓烈的恨意,一字一句道,“告诉律师,许家不接受道歉和赔偿,我要肇事者,坐!牢!” 第2章 疯狂的少爷 三年后。 北城临山女子监狱。 哐当一声,铁门打开。 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缓缓从里面走出来,直到站在门口。 她神情茫然地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刺眼,却让她贪恋。 温南柠张开手指,视线从指缝中穿过,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 愣怔片刻,她从封口袋里拿出刚才请狱警帮忙充了会儿电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青央姐,你不用来接我了,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嗯,好的,我等会回去,你把地址发给我。” 结束通话,她把塑料袋中的包包拿出来,又把手机钥匙纸币和一些零碎的物品放进包里,接着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到路边打车。 监狱大门的另一端,一辆黑色宾利停在树下,后座的男人手肘搁在车窗上,抖了抖指尖的烟,一双深邃慑人的视线盯着远处那道纤瘦的身影。 他掐灭烟,嗓音低沉,“跟上去。” “是。”明岘应了一声。 温南柠上了一辆出租车,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一辆车,她把地址告诉师傅,然后怔怔地看向窗外。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临山监狱附近的襄檀公墓。 她付了钱,下车后慢慢地向公墓深处走去,好在这一片墓地并不大,她找了一圈,就找到了那个人——当年被她撞死的那个人。 不,应该说是裴欣欣撞死的那个人——许诗涵。 当年判刑之后,她曾问过律师,律师告诉她许诗涵被葬在襄檀公墓,所以今天一出狱她就过来了。 她虽不是撞死她的罪魁祸首,可这三年来,温南柠即使在狱中也经常做噩梦,梦见许诗涵一身鲜血,向她索命。 当年许诗涵,是一尸两命。 温南柠觉得,也许九泉之下,许诗涵知道她也是帮凶,因为种种原因,她没法让真正的罪人得到惩罚。 所以追根究底,她是欠她的。 所以,她过来向她忏悔,希望从今往后,心里可以得到安宁。 天空应景地飘起雨来,雨很细却很密,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短发。温南柠再看了墓碑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一转身,却被高大的身影堵住去路。 温南柠抬起头,雨水沾湿眼睫,她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男人。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性感,脸部线条流畅,尤其是下颌线,从她这个视角看过去,弧度完美,这是一张极其魅惑人的脸。 温南柠觉得熟悉,再一想,却惊慌地后退半步。 “想起来了?” 男人轻嗤一声,声音性感,尤其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穿梭,似在耳边低吟。 明明很正常不过的一句问话,却让温南拧心底升起冷意。 保镖给他撑着伞,他的衣角未湿半分,不像她,眉眼被雨水沾湿,狼狈至极。 她想起来了。 这样一个人,别说三年,再过十年她也忘不掉。 他是许诗涵的男友,那个坚持让她做牢的人。 当初他未使半分手段,只是坚持不和解,证据确凿,她进了监狱。 如今想来,那些在法庭上剑拔弩张的场面竟好像就在眼前。 她和他没什么好说的。温南柠退开一步,想从他身边走过。 可惜没走两步,她就被一只大手重新拽了回来,男人周身气势骤冷,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爆发,“才忏悔了这么一会儿就想走?” 温南柠被他冷戾的表情吓到,伸手去扯他的手,“你放开。” 纪宴西拽着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能把她提溜起来,半拎着她,迫使她重新站在墓碑前,他压着眉骨垂眸看她,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温南柠,三年完全不够,我消不了气。” “你到底想怎样?”温南柠抹开脸上的雨水,抬眼看向他。 到此时,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恨谁,谁又有资格原谅谁了,温南柠不想去想那些堪称噩梦般的往事,她只想重新开始。 然而男人却不这么想,这三年来,他活在悔恨和愤怒里,时时刻刻想要折磨眼前这个女人,想让她也尝一尝自己承受的痛苦。 如今她问他想怎么样? 纪宴西扣住她的后颈,动作像对待情人般温柔,声音却狠戾,“我想怎么样?我想把你千刀万剐送下去给她陪葬。” 温南柠惊骇地望着他。 “不过……”他勾起唇角,“也许换种方式会更有趣。” 他盯着她,心里升起各种遏制不住的冲动。这种冲动,是一种看见猎物的本能。 许诗涵走了三年,他的心也死了三年。 在监狱门口见到温南柠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他要折磨她,要把这三年自己承受的痛都加注在她身上。 温南柠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是雨水淋的,还是被他吓得。 纪宴西嗤了一声,忽然放开她,“忏悔吧,直到我满意,也许我会放过你。” 纪宴西看了她一眼,转脸对着明岘吩咐,“看着她。” “是。”明岘低着头应声。 纪宴西没有接明岘递来的伞,转身离开。 温南柠站在雨中,眼睛盯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清秀,清纯,有着无限的生命力,这样的生命猝然离世,任谁都接受不了。 她对他的心情不能说感同身受,至少是能理解的。 可,人死不能复生,他难道要永远陷在这桩事故里吗? 温南柠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只觉得脑袋发晕,全身被细雨浸湿,冷意从四肢百骸窜上来。 她双臂抱肩,企图这样来汲取些暖意。 明岘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升起些波动。 但他不敢置喙少爷的行为。 毕竟,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少爷当初有多痛苦,那他如今有多疯狂似乎也情有可原。 看了许久,明岘终究是不忍,他走上前,把伞移到她上方。 温南柠抬头看着黑伞,眨了眨被淋湿的眼睫,喃喃道,“谢谢。” 细雨迷蒙,山间飘起薄雾。 纪宴西坐在车里,视线却紧紧地盯着远处纤瘦的身影,心里无端升起躁意。他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诗涵因她而死,自己再怎么折磨她都不为过。 可他监视了她三年,每天都要让人报告她一天的举动,久而久之,他又会恍惚, 她在监狱里为了救霍青央被弄伤,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还把狱友的女儿当自己孩子在养。这样的人怎么会撞伤人后不顾人性命选择逃逸呢? 纪宴西不断地抽着烟,心底更加不痛快。 这时,手机铃声响, 他接起,“怎么了?” “温小姐晕倒了。” 第3章 不会放过你 光怪陆离的画面不断涌进她的梦境,温南柠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无法迫使自己抽离出来,直到女人满脸是血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失重感袭来,温南柠猛然睁眼。 入眼之处是一盏设计感十足的吊灯,再转过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卧室的床上。外面的雨还未停,不断地敲打着玻璃窗。 渐渐地,她回忆起来。 她在许诗涵的墓前站了很久,然后晕了过去。 所以,这里是那个男人的地方? 她掀被下床,准备离开。 这时,房门被敲响,然后进来一位佣人模样的妇人,她的手里端着餐盘放到床头, “小姐,医生说你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少爷吩咐我煮了粥,你喝点吧。” 温南柠淡淡回应,“谢谢,但不用了。” 想也不用想她口中的少爷是谁,打了人一巴掌再赏得一颗枣,再甜她也不要吃。 她朝保姆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在她快要走出房门时,却撞上忽然出现的胸膛,整个人被迫后退几步。 “少爷。” 纪宴西朝她点点头,语气淡淡,“仙姨,你先出去。” 仙姨看了一眼温南柠,想说点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年轻人的事,她也插不上手。 不过,少爷刚才把她抱回来时那种紧张的神情,她可是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无论两人闹了什么矛盾,说开了就好了。 温南柠完全不知道仙姨在脑海里杜撰了怎样一出戏,只冷冷地看向纪宴西,“谢谢你带我回来,我可以走了吗?” 这个谢谢,可没有半点真情实意。 纪宴西自然听得出来,他嗤了一声,桃花眼里卷着恨意,“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这还没完了? 温南柠一阵心烦,“不然呢?我牢也坐了,也照你的意思忏悔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我死?” 男人心火被她勾起,直接将她抵到墙边,咬牙切齿,“如果杀人不犯法,你以为我不想弄死你?” 温南柠卯足了劲儿推开他,扬手就是一巴掌,然而被男人扣在空中,到底没落下。 这一举动却彻底惹怒了他。 他扣着她的手,拽着她走到床边,指着床头柜上的照片,“这间是许诗涵的房,你刚才睡着的是她的床。怎么?有没有做噩梦?” 不知道是他的语气太过阴森,还是想起了刚才那个梦,温南柠打了个哆嗦,心中对纪宴西的行为更是反感。 然而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你有没想过因为你当年没有救她,让她身边的亲人有多痛苦?你以为坐了三年牢和一些虚情假意的忏悔就能一笔勾销?温南柠,你做梦。” 男人越说越疯狂,他拿起许诗涵的照片,逼着温南柠和她对视,“你看,她正看着你呢,有没有感受到她的恨意?” “你疯了啊。”温南柠受不了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一把推开他就想往外走。男人放下照片,转身去拉她。 一拉一扯,两人纷纷掉回床上。 温南柠一想到这是许诗涵睡过的床,整个人都不好了,胡乱地推打着他,“你浑蛋,你凭什么替她审判我,你放开我?” 男人压着她,伸手将她的手固定在头顶,迫使她冷静,“闭嘴,温南柠,我告诉你,你犯下的罪孽一辈子也洗不清,我不会放过你。” 男人阴狠的话彻底扯断了温南柠的神经,她开始歇斯底里地对着他拳打脚踢,“我没有撞她,当年不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这么对我!” 声声控诉,带着绝望。 从三年前起,她的命运任人操控,身不由己。如今时过境迁,为什么不能放下以前的一切往前走?还要来折磨她? 这件事难道永远不能了结了吗? 纪宴西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一个不察,被她踢到了重要部位。 他闷哼一声,立刻松开了抓着她的手。 温南柠一避开掣肘,连忙跳下床,直到走出门,也没见男人有什么动静,她转过身来,发现男人蜷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刚才伤到了他。 她站在门口,犹豫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男人没丝毫反应。 温南柠有些心慌,她怕把他踢伤,到时候真的是又添新仇了。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缓缓走了过去,谁知她刚靠近,就被男人伸手一拽,整个人天旋地转又落回床上 情势骤变。 男人居高临下掐着她的双肩,阴沉沉地瞪着她,“踢坏我,你负责?” 温南柠表情一滞,偏过淡声道,“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是他这么蛮力地对自己,她又怎么会反抗。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咚咚两声,房门被敲响。 仙姨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口,心里却吐槽,少爷要亲热也不知道关门,年轻人也太冲动了。 她硬着头皮说,“少爷,明岘说公司有电话过来。” 纪宴西已经站起身,整理下挣扎间弄乱的衬衣,走之前对着仙姨说了句,“让她把粥喝了。” 吃完才有力气来应付他不是么? 男人勾了勾唇,离开这个房间。 温南柠坐起身,心里有些后怕,怕他听出了她刚才话里的意思,不过看样子他好像没反应过来。 仙姨端着粥让她喝,温南柠摇头拒绝,想起刚才男人的话,“这里原来是许小姐的房间?” 仙姨眨了眨眼,一脸不解,“什么许小姐?” 听都没听说过。 “许诗涵啊,您不知道?” 她把床头柜的照片递给仙姨,指着给她看。 仙姨盯着看了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照片中的人, “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许小姐,这间房只是普通的客房,并没有人住过,您是第一个字,至于这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得问少爷了。” 温南柠半天没反应过来。 所以这两人到底哪一个说的是真话。 如果不是自己脑子清醒着,还真会以为刚才那一幕是自己的幻觉。 仙姨见她半天没反应,以为她吃醋了,连忙解释,“这栋别墅里什么女人都没出现过,温小姐您是第一个。您可千万别乱想乱吃醋,少爷一向洁身自好的。” 这都什么和什么! 温南柠可一句也听不下去了,拿起随身物品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次倒没人拦。 外面的雨也停了,温南柠直接走出了别墅。 男人站在二楼的窗户往下看,能看到女人瘦弱的身影走在薄雾中,她走得飞快,像是身后会有什么人在追赶,很快,在弯道里消失不见。 “少爷,温小姐走了。”明岘出现在他身后。 “嗯,霍青央有点本事,知道走陆御风这条线。”纪宴西摘下金丝眼镜,拿起软布擦拭两下,又重新戴上,“跟着她,随时报告。” “是。” 第4章 她走进门裴欣欣正在发脾气 别墅在山顶,温南柠走下山花了整整一个小时,在腿软倒下去之前,一双漂亮的手扶住了她。 “青央姐?”温南柠笑着抱住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妩媚的女人。 霍青央回抱着她,笑道,“纪宴西倒没食言。” “怎么回事啊?我出来的也太顺利了些。”温南柠走出别墅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明明周围站了好几个保镖,却像没见到她的样子,就这么放她走了。 “先上车。”霍青央指着不远处的跑车。 温南柠坐上副驾驶,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霍青央发动引擎,边打着方向盘边解释, “我可没这个本事,是陆御风,算是我的靠山吧。我等了你一上午都没出现,手机也打不通,想着肯定出事了,就拜托了他查了周边的监控,然后抽丝剥茧地就查出来了。” “麻烦你了,替我谢谢他。” “小意思。” 霍青央挑了眉梢,抛去一个媚眼,逗得温南宁直笑。 温南柠看着她,不由感叹缘分奇妙, 霍青央五年前也算得上北城的一个人物,经营着两家高档会所,当时又年轻气盛,眼睛长在头顶,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后来遭到对家竞争对手暗算坐了五年牢,在第三年末尾的时候,她坐了牢,被分到霍青央的那个监房。 两人一开始并不熟。霍青央霸气桀骜,而她安静胆小,这两人这么也按不到一块去。可后来发生了意外,她救了霍青央一命,可她却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从那以后霍青央把温南柠当作了亲妹妹。 温南柠想着以前,觉得那些时光就像做梦一样。 “你和纪宴西有什么过节啊,我本想着你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能找你什么事儿? 霍青央打断她的思绪。 温南柠无奈笑着,把经过简单地和她说了些。 霍青央倒是惊讶了,这是什么孽缘? 她是知道温南柠坐冤狱的事儿的,但还真不知纪宴西就是那个不肯和解的家属。 就觉得这样的关系有点无语。 她抬手摸摸温南柠的脑袋,“别泄气,姐姐带你改头换面shoppg去,然后去看看你的新公寓。美好新生活即将开始,以前所有的一切都他妈的滚开吧。” 温南柠笑着点头。 嗯,必须都滚开。 一下午,她才真正领会到霍青央的shoppg是什么意思,那必须是血拼啊。 看着一屋子的战利品,温南柠扶额,那辆跑车能塞下也是不容易。 霍青央瘫在沙发里,挑眉指着那些东西,“这不是礼物,这是贿赂,贿赂你好好替我干活。” 霍青央决定让温南柠去会所上班,她刚出来,总要找点事儿做才不会胡思乱想。 温南柠欣然接受。 “霍青央指着屋里的摆设问她,“这个公寓还满意吗?小是小了点,不过好在装修新,离会所也近,关键是租金不贵,我给你的薪水完全支撑得起。” “很满意,辛苦你了。” 这不是客气话。 霍青央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妥帖,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满心感激。 温南柠坐在地上拆包装,她得赶紧整理出来,不然堆得满屋都是,真没地儿下脚。 霍青央实在累极了,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满屋飘香。 她闻香而来,看到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惊喜道,“看来我以后有蹭饭的地方了,看不出来啊,小柠柠手艺不错。” “我妈身体不好,以前经常给她做药膳,大概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厨艺。” 温南柠给她盛了饭,然后在对面坐下,“青央姐,明天我想先去看看我妈,然后再去上班行吗?” 霍青央尝了一块红烧肉就停不下来,实在没空搭理,她挥挥手,“你去忙你的,会所都是晚上上班,白天你爱干啥干啥。” 接下来,霍青央拒绝讲话。 因为这些菜也太好吃了,她怕自己慢一步就吃不到了。 她护食的样子搞得温南柠哭笑不得。 吃完饭霍青央有事要走,临走前特地交代让她休息两天再想工作的事。 温南柠送她下楼,目送她驱车离开。 她深呼吸一口,顿觉轻松,这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明岘在她上楼后,拨通号码,木着脸报告,“她们逛完街后就回公寓了,霍小姐一个人离开。” 手机那端的男人嗯了一声,掐算通话。 月光上移,照进书房半室光辉,沙发椅上的男人神色倦懒地捏捏眉心,他睁开眼,手里翻动着一叠资料。 资料左上方照片里的女人因为特殊原因剪了短发,即使这样毫无后期蓝底证件照,依然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 纪宴西还记得当时她是一头长发披肩,身穿白色连衣裙,站在被告席里清冷美丽,面对证据确凿的指控时她只是惨白着一张脸,泪水含在眼眶里,嘴唇抿得死紧,却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 那个场面也不知为何,已经过了三年,还深深扎根在他脑海里,也许是她身后没有一个家属显得太过可怜,以至于在那一刻,他坐在 然而那点儿不忍被满心的恨意盖过,冷眼看着她被带走。 如今再见,她依然漂亮得可以轻易抓住一个人的视线,然而身上却多了些痕迹。她站在雨中的身影,孤独悲伤。 满是寂静里,一道手机铃声划开心里的异样,纪宴西瞬间清醒过来,视线扫过许诗涵的照片时,眉目又变得冷清起来。 他滑开屏幕,“奶奶?” “知道你爸在哪了?” 纪宴西摘下镜框,抹了把脸,“有人说在巴塞罗那看见过他,但也不确定。” 听筒里叹了一声,“他啊,什么时候不那么魔怔,这么多年,家也不要了,儿子也不要了,天天惦记那些虚头巴脑的。” 纪宴西没说话,黑暗里的神情冷冷淡淡的,对于这个从记事起没见过几面的父亲,他从来没有什么心绪起伏。 “找到的话,让人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我知道了,奶奶。” “你空了也回老宅一趟,你和容容的婚事.......” 纪宴西蓦地烦躁,打断她,“奶奶,我还有事,以后再谈。” 说话,也没等回答,径自切了通话。 书房内又恢复安静,男人气息因为这通电话又开始紊乱起来,他倏然站起,抄起椅背上的外套,走了出去。 翌日,温南柠起得很早,她特意花时间打扮了一番,两个小时后,她出现在裴家别墅。她缓缓走进熟悉又陌生的家,花园里还是往常的样子,看来母亲把这些花花草草打理得很好。 她走进门,裴欣欣正在发脾气,对面站着季珊,裴欣欣满脸不耐,一把推开季珊手中的汤碗,滚热的汤水洒出来。 “啊!”季珊痛呼,手一松,汤碗落地四碎。 温南柠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她大步走过去检查季珊伤势,发现手腕上红肿一片,不由得沉下脸来。 第5章 他觉得少爷对温小姐的执念已然不受控 季珊原本觉得没什么,但三年未见的女儿忽然出现在眼前,一下便红了眼眶,“南柠—”· 兰姨听到响动从厨房跑出来,见到温南柠也是满脸惊喜,“小姐,你回来了?” 温南柠脸色缓和了些,“兰姨,家里有烫伤膏吗?” “有,有,我去拿。” 温南柠扶着季珊去冷水下冲洗了会儿,看着没起泡才放下心来。 她又转身回到客厅,裴欣欣倒没走,脸上露出几分惊慌,不知是被季珊吓到还是因为温南柠。 兰姨拿了烫伤膏给季珊涂上,又去收拾了弄脏的地面,弄干净后躲进了厨房,不敢再出来。 客厅的气氛很诡异。 大概是温南拧的目光太过冷淡,裴欣欣僵了一会儿才讪讪开口, “姐姐,你回来了?” 因为季珊在,裴欣欣还算记得裴晟的叮嘱要瞒着温南柠坐牢这事,所以她很巧妙地用了“回”这个字。“欣欣,我不在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对我妈的?” 温南柠语气淡淡,却让裴欣欣倍感压力,她自然听得出她言外之意,表情僵硬起来。 季珊不想她一回来就和裴欣欣闹矛盾,“欣欣也是不小心,我没事。” 裴欣欣握了握拳,没有反驳。 她对季珊始终有怨恨。 当初裴晟和她亲生母亲离婚后,她一直想方设法让两人复婚。 可是后来季珊带着温南柠进了门。 她就把这两人恨上了。 即使季珊对她很好,可到底不是亲妈。 加上温南柠替她坐了牢,每次见到季珊她都觉得膈应,连带着脾气也越发不好。 刚才季珊让她喝点醒酒汤再走,她嫌烦推开,然后就发生了那一幕。 温南柠收回视线,转向季珊,三年不见,她气色并没有转好,肤色晦暗,让她不禁担心,“妈,你身体怎么样,为什么气色这么差?” 季珊眼中带泪,刚想抱抱女儿,想说她很好。 可下一秒想到温南柠一走三年,连电话短信都没有一个,不免胸闷气短,推开她的手,“你还记得你有个妈?这三年你不过是出国上个学,为什么一趟都不回来?甚至连我做手术都不回来看一眼?” 温南柠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借口,“学校课业重,所以才没回来。而且当时临时接到入学通知,你又在医院,我偷偷去看你了,还给你留了信,没有当面和你说是怕你担心。” 这些借口,说来漏洞百出。 骗季珊却绰绰有余。 不然三年过去,她若是心思深应该早就发觉异常了。 平时对自己形影不离的女儿,怎么可能会突然出国消失三年。 但季珊是那种单纯到极致的人。 只要别人说,她就信。 温南柠说了,她心里那些怨怪立马就没了,“我没事,一直在吃排异的药,脸色不好是吃药的原因,没其他毛病。” 温南柠这才放下心来。 母女俩又聊了一些,当听到她找到工作要在外面住时,虽然第一反应是反对,可后来想了一下姐妹俩的关系,就勉强同意下来。 季珊精神不太好,坐一会儿就觉得累,温南柠想让她休息,答应下次再来看她,季珊才肯回房。 看着她躺下,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她今天回来除了看看母亲,还是回来表明立场的,在玄关处见裴欣欣特意等在那里,温南柠嗤了一声,穿鞋离开。 裴欣欣拦住她,“你以后什么打算,你不会和珊姨说吧?” 温南柠一眼便猜到她忌惮什么,被季珊知道真相事小,把她罪犯身份揭露才是她害怕的事。 毕竟当时是要判五年的,是温南柠表现良好才改成三年。 如今追诉期没过,若被人知道她才是罪魁祸首…… 温南柠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么盯着裴欣欣几秒,眼神直勾勾的,裴欣欣心虚,受不了这样的注视,别扭地错开视线,耳边传来温南柠低沉的声音,“你好好对她,我自然隐瞒,不然……” 不然,别怪她撕破脸。 潜台词彼此都明白。 裴欣欣表情一寸寸皲裂,这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她过够了,她阴暗地想,温南柠为什么不死在监狱里 不是说监狱里各种恐怖的事情都有吗? 可她为什么还活得好好的? 将她表情悉数收进眼底,温南柠像是能猜到她所想,唇角勾起一抹冷而诡异的笑,让素颜的她看上去竟有几分邪。 裴欣欣眼皮跳了跳,被她这个表情吓到。 温南柠凑过去,附耳一字一句压着声道, “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年在监狱里怎么熬过来的?吃不饱,还要被人欺负,晚上不敢睡太死,就怕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这么熬了三年,当年的傻白甜早就死在监狱里了,你现在敢再在我或者我妈身上动念头,我会把你也送进去尝尝这种滋味。” 温南柠的声音明明很清冷动听。 听在裴欣欣耳朵里却像是夜鬼哭泣,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她一想到如果进监狱的是自己,便忍不住打起寒颤来,见鬼一样地瞪着温南柠。 心里明明怕得很,嘴上却不服软,“我不信你有这样的本事。” “如果你想冒险,那就试试。” 温南柠嗤笑一声,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裴欣欣浑身一震,不可思议般地掐着她的胳膊,“你什么意思?” 温南柠漠然地看着她被吓白的脸。 真不经吓啊。 这点胆子当年怎么就敢让撞伤人逃逸的? 她甩开裴欣欣的手,转身离开,走出别墅花园,再转身望向熟悉的地方。 裴晟十年的养育恩,她也用代替裴欣欣坐牢来还清了。 从此以后,她和裴家两不相欠。 至于妈妈,只要她开心,那就瞒着她一辈子吧。 温南柠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遗憾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缓缓走出别墅区,低头想事想得入神,没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一辆车。 纪宴西坐在车里接电话,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却盯着前面低头走路的身影,有一下没一下地应付着通话那端的人。 挂了电话后,他指着那个走在人行道上的女人,““裴家对她做过什么?她为什么会这副表情,一个小时内,我需要知道原因。“ 明岘额角一阵抽搐,让原本故意木着的表情有些怪异。 又来了。 这三年来,他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报告温小姐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他都不知道老板看这些有些什么意义。 像个变态一样监视别人,分析着她的一举一动。 少爷这种行为不像是恨一个人,反而更像是对一个人产生了执念。 他觉得,少爷对温小姐的执念已然不受控。 纪宴西在这边监视着她一举一动,温南柠这边已经准备开始新的生活。 她接受了霍青央的提议,去当她的助理,说是助理,其实是二把手。 温南柠对于一来就担这么大的责任有些心虚,她提出异议,却被霍青央否决了。 霍青央重义气,她觉得自己欠温南宁一条命,家产分她一半又如何? 何况只是半家会所? 当年因为坐牢,手上两家会所被卖掉,如今这家在这一年里重新经营起来,经过一年时间的洗牌,很快居于夜生活的一把手,而且现在这家店非会员不能进,来的人非富即贵。 不过现在霍青央学乖了,知道经营这种产业需要强有力的后盾,于是她选择了和陆御风合作。她提供靠着会所获取的北城权贵们最新动向,而陆御风提供庇护。 一拍即合,各得所需。 于是一年下来,还算太平。 于是温南柠在会所的地位也被她一锤定音,无人有异议。 温南柠刚来,又没有过工作经验,很多事都力不从心,但尽量事事亲力亲为,只为对得起霍青央的信任。 这天晚上,她正在和调酒师测试新品。 服务员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二楼包厢出了事。 温南柠放下杯子,立刻和员工一起上楼,边走边了解大概情况。 原来是肥头大耳的客人要调戏刚来的售酒服务员,女孩初来脸皮薄,被长相磕碜的客人摸了两下就忍不住操起酒瓶往人脑袋上砸。 一时间,包厢内乱成一团,满头是血的客人闹着要砸场子。 第6章 就是要找你麻烦 霍青央有事不在,虽有值班经理,但出了这种事,得有个拍板的人。 温南柠没经历过这种事,下意识就想报警,却被经理拦了下来,“南柠,这事还是先看看情况,能私了便私了,不然对老客户难交代。” 温南柠拧着眉没说话。 须臾间,人已经站在包厢门口。 温南柠刚才也了解了大概情况, 被砸伤的人是“星辰”的老顾客秦总,也是会所员工不怎么待见的人,色欲熏心又抠门,有时候乘着酒劲儿对着服务员都能上下其手,以往老员工大都了解他,有些暗亏忍也就忍下来了。 今天踢了板,遇到了自尊心强的,听说那姑娘还是大学生,只是因为家里穷,卖酒来钱快才来应聘,虽说来会所工作,什么人都会遇到,学会处理突发状况很重要,但毕竟是初来乍到,忍不了这个气。 温南柠听了个大概,心里也有数了,她不怕硬碰硬,就怕遇到不肯息事宁人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星辰”。 她敛去脸上多余的神色,让人先把肇事的姑娘带走,自己走在秦总面前低声道歉, “秦总,我是负责人温南柠,对于您今晚的遭遇我表示道歉,会所会承担您所有的医疗费用。“她顿了下,眼神朝值班经理看了下,值班经理立刻收到,递给秦总一张白金卡, “这张卡是星辰的白金卡,只有年消费五百万的客人才会有,以后你在这的消费一律享受白金卡折扣。” 话一出来,周围一阵艳羡声。 这个处理方式,也算是诚意十足了。毕竟秦总一年在星辰消费也就几十万,如果有了这张卡,一年可以省三分之一花费。 此时包厢门大开,因这里出了事故,隔壁包厢有些人走过来看热闹,一时堵得门口水泻不通。 原本和陆御风见面谈南郊项目的纪宴西经过这边,本来没什么在意,走过时,那一声娇软又带着点清冷的声音从嘈杂窸窣中穿透过来,止住了他的步伐。 他身高超一米九,穿过层层发顶看见了那个站得笔直的女人,包厢里光线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他顿了顿,长手长脚拨开人群,站在离女人不远的地方,饶有兴致地看这一幕。 秦总抹了把脸上的血,看着有点瘆人,温南柠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要乔小姐道歉,我们也可以安排。” 秦总嗤笑一声,眼睛阴涔涔地盯着眼前美到让人心颤的女人,那露在工作服外的白嫩皮肤在灯光下滑腻到能勾得人心头发软。 她说她是负责人,可据他所知,霍青央才是一把手。 也不知是真是假。 与此同时视线不怀好意地看向温南柠,从头到脚扫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美。 他才不信年纪轻轻的人会是这种高档场所的负责人,故意刁难道,“如果温小姐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今儿就息事宁人。” 周围传来一阵抽气声。 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厮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现场大部分人心里都这么想着。 星辰的员工亦紧张地盯着温南柠的反应。 这秦总虽说在北城没什么地位,但能在星辰这种地方消费的,不可能一点实力都没有,今晚这事若说错双方都有错,然而真追究起来还是星辰没有管理好员工。 出手伤人毕竟理亏。 面对这样明显故意刁难的要求,温南柠木着脸,看不出表情,等大家都以为她要妥协的时候,她突然开口,“看来秦总是不接受刚才的提议了?” “接受如何,不接受又如何?” 温南柠放在身侧的双手蜷着,尽力压制冒上来的脾气,在那里待了这么久,早就没了好脾气,经不起人激,一激就冒火。 但此刻不行。她暗暗提醒自己。 温南柠几不可查地拧了下眉,勾起唇线淡淡道, “接受的话就当没有发生此事,秦总不仅会得到赔偿,也会获得星辰最好的服务。不接受的话我们就警局见再登上社会版新闻,我们按流程走,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不过总不至于会比你接受赔偿的多,另外以后秦总就不用来星辰了。” 聪明人都会选择前一种,星辰基本是现在上流社会商务洽谈和消遣首选的地方,秦总一旦被排除在外,那不仅仅是丢份的事儿。 温南柠的不卑不亢,来自于霍青央给的底气,霍青央和她说过,有陆御风在,遇到这种事不用害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秦总一张肥脸涨成了猪肝色,被一个小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目张胆的威胁,他早就脸面无存,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臭b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得意个什么劲,还不是一样出来卖……” “砰”的一声重响,所有人被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眼前的一幕。 身姿颀长的男人径直走向茶几,抄起桌上的酒瓶对着秦总的头大力砸去。 “啊!!!”秦总抱着脑袋杀猪般的惨叫起来。 整张脸被血浸泡着,看上去惨不忍睹。 明岘从人群中走过去,扣住秦总的手缚在他身后,力气之大完全不顾他死活。 温南柠站在男人身后,看不清他的脸,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出气,但是他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让事态更严重了。温南柠一阵头疼,刚想走上去劝阻,“这位先生……” 纪宴西骤然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温南柠愣住,是他! 纪宴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几乎是瞬间起了一丝裂缝的脸部表情,即使刚才面对男人的污言秽语她的表情都没半分变化,他不由地起了恶劣的心思,他想看到这张白璧无瑕的脸上出现各种各样的由他刻画的神态。 纪宴西盯着她,“把他扔出去,以后禁止出入。” “是。”明岘颔首,拽着半死不活的秦总往外走。 温南柠拦住他,扭头看纪宴西,“纪少,这恐怕不妥,他在星辰出的事,如果现在不处理,以后出了麻烦不好办。” 纪宴西低笑一声,松开抵着喉结处的纽扣,终于顿时呼吸顺畅了半分。他走到她身边,俯视她,“哦,我就是要找你麻烦。” 第7章 不可描述的事 温南柠表情一僵,所以刚才那一下不是为她出气,是为了给她找麻烦? 这阴魂不散的男人! 温南柠心中暗骂。 她憋着气,“纪少,你怎么找我麻烦都可以,但是这里是星辰,星辰不是我的,如果出了事,员工也会有麻烦。” 如果不处理好秦总的事,就怕他秋后算账,到时候那个惹事的女员工估计也要倒霉。 她说话语气依旧不疾不徐,但听得出压着怒气,这点怒气愉悦了纪宴西。 他朝明岘摆摆手,“还不快走。” “是。”明岘不再停顿,连拽带踢地赶着半昏迷状态的秦总出了包厢。 温南柠还想再阻拦,却被纪宴西拽着手走不出半步。 男人压着眉骨,眼神黑沉沉地扫了一遍看热闹的人,“还不走?” 门外有些人是认识他的,被他一看吓了一跳,就怕他记仇,瞬间作鸟兽状散开。 包厢内就剩了他们两人。 温南柠有些头疼,耐着性子道,“纪少,这事不能这么处理。” 男人立刻挑眉,“我就想这么处理。” “你……” 温南柠咬着唇,再次克制住胸腔中起伏的气息,几个来回后,确保自己平静下来,她才抬头道,“纪少,你如果有什么气冲着我来就好,请那位先生要么报警,要么把秦总送医院。” “我就是故意要刁难你,为什么要帮你?” 对着男人一副痞到唯吾独尊的样子,温南柠产生了消失已久的情绪——无措。她不知道怎么应对他这种刁难,如果只是自己,她可以无视或者承受,可是这毕竟是公事,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得面对它,处理它。 温南柠不想再和他争辩,想要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 “纪少,请放手。” 她极力挣扎,男人嘴角的弧度消失,脸色沉下来,强势的将她推到墙上,长腿直接抵住她,两人距离的近得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特有的男士木质调香水味里裹挟着淡淡的烟草味。 温南柠从没有和男人这么近距离的待过,唯两次也都是和他。 一时不知道手和眼往哪儿放,只能蹦着脸瞪着他胸口的纽扣,手指轻轻抠着墙。 男人沉沉的嗓音压下来,“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提要求。 有完没完。 温南柠心里烦躁,推搡着男人,可是他的胸膛又硬又宽,她用尽全力,他竟然不动分毫。 温南柠没时间和他耗,心一狠,屈起腿就要踢上去。 又来这招。 他吃过一次亏,难道还会再中一次?纪宴席出其不意伸手抓住她的腿,固定在身侧。于是在外人看来,温南柠用一条腿勾着他,两人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抱歉,打扰一下。” 门口娇小的女孩怯怯开口,像是踟蹰了好久才作出打扰两人的决定。 温南柠闻声转头,是刚才那个风暴中心的女孩。 她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人先送她回家了吗? 温南柠蹙着眉,想要过去,推了推还掐着她腰的男人,眼神示意,还不放手? 纪宴西挑了下眉,这个动作让他整张脸看上去矜贵又痞气,乔眠只能看到大半个侧脸,却还是被他这个不经意的动作闹了大红脸。 她手背蹭了蹭发烫的脸颊,眼神错开半分,两人都没注意到乔眠这个动作。 有旁人在,纪宴西也就没了兴致。 他松开手,退开半步,有了空间,温南柠立刻逃离他,站在乔眠面前。 她个子比乔眠高出半个头,这样俯视能看到她微红的脸颊,温南柠没多想,见她已经换了自己的衣服,看来是准备走了,不由道, “今天的事会有处理结果,虽然客人是不对,但你这么做就是把有理也变成了没理。你先回去休息两天,休息好了再来上班。” 乔眠低头咬了下唇,眼眶微红,“南柠姐,会开除我吗?” 温南柠抚着额,有点头疼,若是按照青央姐的脾气,那肯定是要开除的。 在夜店工作,又是陪酒,应该有这种意识,想要来钱快又要合自己心意,天下哪有那么多好事呢?但温南柠不忍心,毕竟是小女孩,又是出于自保,怎么都不至于开除。 她想了下,给予了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回复,“你先回去休息,等这事处理好了是去是留都会打电话给你。” 这事具体还得问问青央姐,毕竟不仅仅是人员去留问题,秦总的事还不知道怎么善后,只能等解决了再说。 乔眠却一下子哭出来,抓着温南柠的手,“南柠姐,求求你,不要开除我,我,我只是一时冲动,我去给秦总道歉。” “现在是道歉能解决的吗?你先回去,好吗?“温南柠觉得自己今天的脾气快压到极限了。 斜靠着墙看好戏的男人突然“啧啧”两声。 乔眠朝他看过来,泪眼迷蒙,看上去无助极了。 “你先回去,我保证你不会被开除。”男人勾着唇,话是对着乔眠说的,视线却盯着温南柠,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啧! 即使和她唱反调,她也没什么表情,好像事不关己。 纪宴西顿时没了兴致,自己真是闲着没事干了,放着正经事不谈,在这里凑热闹。他反应过来,皱着眉只想快点离开,经过两人身边时,乔眠嚅嚅道谢,“谢谢你,纪少。” 纪宴西停都没停,径自离开。 温南柠在他走后,看着乔眠说,“先回去吧。” 乔眠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点点头,转身离开。 温南柠深吸一口气,连忙跑到会所外面,可哪里还有秦总的身影,也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她寻思着回办公室打电话给霍青央,刚想着,电话就进来了。 “青央姐。” 霍青央那边有点吵,过了会儿,那边又安静下来,然后听到她问,“会所出事了?” 温南柠边回办公室边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霍青央笑了下,安抚她,“没事,别担心,我给陆御风打个电话。” 温南柠有点内疚,第一次单独处理的事就没完成好,她有负所托,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青央姐……”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霍青央打断,“陆御风来电了,我先接,等会和你说。” 说完就切了通话。 温南柠没说话,回办公室路上看了纪宴西所在包厢一眼,叫来值班经理,让他好好招待,自己先回了办公室。 十分钟后,霍青央打过来,“南柠,没事了,不用担心。” “陆总解决了?” “嗯,这事他那边兜着,秦总那边无需理会,也不用什么赔偿。” 霍青央都这么说了,温南柠一颗心就放下来了。 想起乔眠,她问了句,“那乔眠,我让她过两天再来上班?” 她并不希望那女孩因为这事丢了工作。 不提她还好,一提她霍青央就上火了。 第8章 做好心理准备 霍青央见过那女学生,一副自命清高她最纯洁的样子,既然出社会工作,怎么没有一点临事反应能力,遇到不公就砸人,哪儿惯得她。 不想多谈她,霍青央说了句,“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操心。” 温南柠浅笑,“好。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我让司机来接。” “好,那你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温南柠站在落地窗前看北城夜景,房间内没开灯,纤瘦的身影沉浸在黑暗与光影中,透着无人理解的落寞。 208包厢,陆御风斜靠在沙发上,收起手机仍在茶几上,嘴角勾着玩味的笑,一双剑眉微微上挑,给人感觉很是硬朗,是和纪宴西的斯文痞帅不同的帅气。 陆御风没想到纪宴西也有管闲事的一天,想起他刚才推门而入一副嚣张样,直接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解决秦浩的事,不然南郊项目他就不参与时,就气笑了。 纪二少没把生意当生意,而是当成了随时可丢弃的玩具。 纪老先生如果知道自己看好的孙子做起事来是这么胡闹时,会不会一气之下就改了继承权。 他啧啧两声,到底没说什么,一个电话打给霍青央,算是了结了这件事。 纪宴西一个晚上都在走神,想起明岘给他关于温南柠和裴家关系的报告,脑海里再闪过今晚她化着淡妆冷着表情,却依然能让男人着迷的脸,心里像堵了一团气。 出不去进不来。 难受得很。 秦总的事之后没激起一丝水花,温南柠彻底放心,让人通知乔眠继续上班。 这日休息,她在公寓睡到自然醒,本来想去超市买点菜请霍青央吃顿饭,然而在去超市路上接到医院来电,温南柠立刻转身回公寓停车场取车。 霍青央为了让她上班方便,特地给她配了一辆宝马,平时只有上班才开,今天算是救了急。 一路上,她因为担心手脚发抖,还差点闯了红灯,慌乱的停好车,直接跑去了病房。 “妈。” 她推门而入,季珊看到她风尘扑扑的样子有些诧异,“你怎么会来?” “赵医生通知我的。” 早些年温南柠奔波在学校和医院之间,医生也都是熟悉的,赵行琛三年前就是季珊主治医生。如今会联系她,估计也是从季珊口中得知温南柠回来了。 季珊懊恼,“都怪我按耐不住告诉了赵医生你回国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他了。” 温南柠不想听这些,急切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赵医生说你身体有异,让我劝你坐详细检查。”季珊避而不谈,“我没事,赵医生大惊小怪。 “妈——”温南柠脸色沉下来。 季珊这一点最让她生气。 有什么病痛也不说,一拖就成了大病。 季珊硬着头皮摇头。 温南柠忍着脾气,好言相劝,“做个检查,如果没什么最好,有什么我们也能早点治疗。” 如果真的没事,赵医生也不会打电话过来。 既然打了电话,身体肯定有异常。 一想到这些,温南柠立即不淡定了,从季珊手里夺过包就去抢身份证。 “哎,你这孩子,我检查还不行吗?”季珊头疼地看着一脸怒气的女儿,以前不见她时怪想,如今回来了见到了,竟然还是以前那个处处管自己的小管家婆。 季珊不淡定了。 自己的身体已经清楚。 她最近出现排异现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不敢告诉温南柠,怕她担心。 于是一个人偷偷来医院开抑制药,没想到还是被赵医生看出了异样,还通知了她。 季珊被温南柠驾着坐了一套全身检查,然后送她回了别墅。 温南柠从别墅出来后打了个电话给赵行琛,“赵医生,你实话和我说,我妈是不是又复发了? “你要做好这个心理准备。”赵行琛做了季珊几年主治医生,又亲自操刀做的移植手术,对她病情算是最熟悉不过了。 抗排斥药也是他开的,这些年里一直很好,没想到还是出现了排异现象。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难以接受。 所以他也明白季珊会什么不想告诉温南柠。 赵行琛心有不忍,安慰道,“等一周后报告出来再确定,现在说什么还太早。” “谢谢你,赵医生。” 挂断通话后,温南柠好一阵都是懵的。 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得知季珊得肝癌的时候,悲剧没有终止的时刻,事情永远在循环往复。 这一刻,她才觉得好累。 暗无天日的三年她都没觉得这么累,因为她知道有期限。 可现在,却像是天都塌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身后黑色轿车隔了一段距离,不紧不慢跟着。明岘拨了电话给纪宴西,“温小姐早上去了医院,后来送她母亲回裴家,现在刚从别墅出来,整个人情绪不太对。” 那头纪宴西正懒懒地参加集团股东会议,一群老家伙一个劲儿的指责季度营业额下滑,要让他给说法。 他原本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听着,接到明岘电话后眼神都不对了,眼神骤冷,“她怎么了?” “好像是她母亲病情有问题。” 一听不是她本人出事,纪宴西紧绷的神情又放松下来,淡淡说了句,“继续跟着。” 好像刚才在发飙边缘的人不是他。 股东们一头雾水,还在等着他回应,去见他扔下一沓资料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厅。 他边回办公室边对助理说,“把季度数据给这些老家伙们都发一份,让他们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别听风就是雨浪费我时间。” 邵铭点头,“好。” 纪宴西推开办公室门,一双眼里都是不耐烦,气息张扬到邵铭不敢多说一个字。 坐在沙发中的女人见到两人后缓缓站起,笑意盈盈喊了一声,“宴西,开完会了?” 邵铭识趣告辞。 纪宴西走到办公桌,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才看了沈歆容一眼,“你怎么来了?” 沈歆容是标准的豪门千金,对外骨子里傲慢睥睨一切,可在纪宴西面前锋芒尽敛,只剩下善解人意。 然而纪宴西对她算不上热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淡。 但她沈歆容看上的人,她可以稍微有点耐心,这点冷淡就当情趣了。 她柔着音调,娇嗔道,“我那天在老宅等了你一晚上你也不出现,最近在忙什么呢?爷爷的话你也敢反抗。” 那天纪老爷子下了令,特地让谢文慧打电话给纪宴西,让他回老宅商量两人结婚的事,可等到晚上十点他都没出现。 沈歆容这么骄傲的人,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当天回了家她发了一通脾气,还气到晕厥。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又来找他,一见到这张斯文禁欲的俊脸,她什么怒气都没有了。 男人扫过眼前素雅端庄的脸,勾起唇角一丝弧度敷衍的吐了一个字,“忙。” 第9章 撞车 纪宴西说完径自往外走,完全不在意身后的女人。 沈歆容咬牙,跺跺脚追出去,跟着他进了电梯,她抬眼看向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只是站在他身边就能让她软了身子。 沈歆容发誓,这个男人自己一定要得到。 好不容易那个所谓的初恋许诗涵死了,让她终于有机会赢得他,既然老天爷帮她,那她便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宴西,你什么时候有空,商量婚礼的事我可以凑你的时间。” 大概是婚礼两个字戳中了他某一根神经,纪宴西棱角分明的俊脸倏然间阴沉下来,声音从齿缝中蹦出,极尽沙哑,“没有婚礼!沈歆容,这么多年你还不死心?” 当初诗涵就是知道了他要与别人联姻才会一气之下要和他分手,后来车毁人亡,一尸两命,这些年他恨着温南柠的同时,何尝不是恨着自己? 纪宴西双眸赤红地瞪着沈歆容,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要和自己联姻,诗涵不会死。 一时间,他恨透了所有人。 沈歆容被他吓到,嗫嚅着抓着他的手臂,眼泪自如地流下来,“宴西,这不是我能左右,这是两个家族的决定。”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纪宴西瞬间回神,他甩开沈歆容的手,整了整西装领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歆容走出电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抹去脸上的泪,嘴角抿起一抹笑。 纪宴西,你再怎么反对也没用,纪家还是纪老爷子说了算。 如果当年不是纪老爷子看不上许诗涵,她沈歆容也不会出现在纪家的视线里。 带上墨镜,沈歆容走回自己车里,驱车离开。 温南柠离开别墅后不知道去哪里,漫无目的地开着车,等反应过来,车子停在了星辰门口。 白天的星辰很安静,员工们还没上班,诺大的厅堂里暗沉沉的。 温南柠坐在吧台边,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啪嗒一声,点燃。 在监狱里学会了吸烟, 也是很好的排遣寂寞孤独的方式。 她纤长的手指夹着烟,放进红唇里深深吸了一口,又落回桌面上抖去烟灰。 动作娴熟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陆御风从霍青央办公室里出来后便看到这一幕。 从第一次见到温南柠起,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对男人有着致命吸引力。脸长得美,寡言却又不冷淡乏味,还很讲义气,听霍青央说她在监狱打起架来能够以一挡三。 当然这些是从霍青央口中得知,陆御风目前还只能看出脸美这个特质。 他走到吧台前,取出一瓶酒,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拿了两个玻璃杯。 温南柠看了他一眼,移走一杯,“陆总,我不喝。” 陆御风不置可否,给自己到了一杯,轻抿一口,“怎么白天过来?” “嗯,有点事。”温南柠顿了下,“陆总来找青央姐?” 陆御风平时很少来星辰,一般来就是有事。 温南柠想起前两天的事,“前两天秦总的事谢谢你。” “不存在。星辰我也有份。”陆御风淡淡道。 “毕竟是我没处理好。”温南柠轻声接了句,拿起无酒精气泡酒倒了一杯,碰了碰陆御风的酒杯,“陆总,我还要开车,就不喝酒了,拿这个敬你一杯。” 从把她在纪宴西家里解救出来,再到上次没让她费半点心思就摆平了秦总。无论哪一件都值得她敬他一杯,即使知道他并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陆御风眼尾勾起,兴致颇浓地接下这杯酒。 霍青央走出来时见到两人兴致颇浓的碰杯,不由地挑了挑眉。 温南柠发现了她,站起身喊,“青央姐。” “怎么现在过来?今天不是休息吗?” 霍青央边走过来边说,走到两人面前才把手件递给陆御风,“本来想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还在,正好。” 陆御风接过文件,“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走了。” 霍青央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白光里,这才转头看向温南柠,“有事?” 温南柠摇头,但想了一下,又点头,“青央姐,我们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吧。” 霍青央狭长的眸子盯了她片刻,确定她是有事,点点头,“我车送去保养了,你开车。” “好。” 两人上了车后。 彼此都没有开口。 温南柠还想着季珊的事,一手开车,一手抵着脑袋。 霍青央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温南柠也没瞒她,点点头,“我妈妈可能肝病复发了,第二次了。” 霍青央愣了愣,她只知道温南柠有个身体不好的妈,至于哪里不好,她从来没有细说,此时听她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道,“不会有事的,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你一定要和我说。” 默了一下,她又道,“如果需要钱,你也要和我说。” 她找她也是为了可能要用到钱的事,现在听到霍青央主动开口,温南宁没有矫情,直接点头道,“要等结果,看是良性还是恶性,还要等通知。” 霍青央没说话。 她心情也很矛盾。 刚才看到南柠和陆御风喝酒的那一幕,确实有点刺目,连带着态度也有些冷淡,但听到这个消息后,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 霍青央侧过脸,轻声安慰,“别担心,阿姨吉人天相,一定……” 话还没说完,车子砰的一声,撞上了前面突然侧入的跑车。温南柠吓的脸色都白了,霍青央更是一头撞在了车门上。 两人神情呆滞了会。 缓过神的霍青央骂了句操,开了门就破口大骂,“你这狗崽子会不会开车!” 纪宴西开门下车,眼神危险眯起,“霍小姐骂谁是狗?” 霍青央看见纪宴西的那一刻心里暗道不好,此时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堆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呢?没想到是纪少。” 换脸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纪宴西走到两辆车中间,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车况,“这种水平也能上路?不怕撞死人?” 霍青央心火渐起,又不敢对着他发飙,只能僵着脸随他说。 她知道纪宴西可能针对的不是自己。 他明明看清是谁开的车。 但她不能让南柠单独面对他,便朝她眼神示意让她不要下车,又看向纪宴西,“我们没看到纪少的车。” “哦,开车不看路,看哪里?”纪宴西看向副驾驶方向,车里的女人蹙着眉正看着这里,他朝她挑挑眉,挑衅十足。 霍青央知道他故意找茬,如果非认真掰算,是他突然闯入才导致追尾。 但他是纪宴西,和陆御风也有交情。 撕破脸对她们没半点好处。 得,这个哑巴亏她还真忍下来了。 “纪少修好车后,发账单发我吧。” 这车在自己名下,自然是有保险的,还好是走保险,不然要她赔起来还真有点吃力。 霍青央自认倒霉,回车里拿笔。 “等会,我头也被撞晕了,还要去医院做检查。” 第10章 碰瓷 霍青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碰瓷吗? 他可真行,堂堂纪二少爷,竟屑于做这种事! 霍青央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如果眼前这人不是纪宴西,她一准打爆他狗头。 温南柠看了一会儿,听到这句话,就气笑了。 她开门下车,走到纪宴西面前,“纪少,我说过,你有什么问题针对我来。” 说完,她拿出手机直接报了警,不一会儿交警过来,看现场确定了责任方。 纪宴西靠着车门看全程观看,好像眼前的事和自己无关。 交警开了单子就离开了。 温南柠这才看向他,“需要我陪纪少去医院吗?” 女人声线清冷又柔和,是一种沁入骨髓的悦耳,明明是很正常的音调,却听得纪宴西尾椎骨一阵酥麻。 她因长时间待在监狱中,皮肤白的没有血色,即使如此,仍掩盖不住她本身优越的容貌,气质如声线般清冷又带着些亲切感,不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一双明眸盯着人的时候似乎能将人炼化。 纪宴西避开视线,嗤笑一声,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还算有点觉悟。” “南柠——”霍青央想阻止。 温南柠笑了下,“没事,这事因我而起,我陪他去医院,医疗费用从我工资里扣吧,青央姐,麻烦你把车开去维修。” 既然他故意找茬,她如果不奉陪,只怕这事儿过不去,她不想连累霍青央。 温南柠上了车,没坐几分钟纪宴西便开始哼哼说头疼,没办法,温南柠只能主动提出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 过了一会儿,纪宴西终于忍不住,“你能不能开快点?” 温南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遇到红灯才停下来回答,“抱歉,我平时开车就这个速度。” “用这个速度撞死人?” 车内像瞬间泼了一层冰,温度极速降下来。 面对纪宴西的讥嘲,温南柠不知道说什么,说多错多。 女人的沉默彻底惹怒了纪宴西。 “停车。”说着就去抢方向盘。 温南柠被他这个动作吓到了,赶紧打了转向灯靠边停车,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意,“纪少,你不想活没关系,不要连累其他人。” 纪宴西沉着脸,咬着牙命令,“下车。” 你以为我稀罕! 温南柠腹诽,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熄火,解安全带,下车,关门,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下了车直接往前走,没有丝毫犹豫。 纪宴西气得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 温南柠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从桥上停下来,她对着江面,蓄在眼中的眼泪滚落下来,一颗两颗,直到像断了线般止都止不住。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但自从早上得知季珊病情之后,她一直压抑着情绪,直到此刻才彻底爆发出来。 对于那个受害者,她感到惋惜。 既然她顶了罪,自然也把对她的愧疚一起承担下来。 可她发现,似乎三年还不够留下来的人摆脱伤痛,难道她要永远无法摆脱过去,杀人犯这三个字要永远跟随自己吗? 纪宴西远远地看着桥上的女人。 片刻后,把油门踩的轰响,从她身后飙速离开。 继两人不欢而散之后,温南柠以为短期内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 可当她出现在卡座前,接受到那个男人投过来挑衅的眼神时,她觉得自己想太少了。 简直是狗皮膏药。 她强迫自己镇定,先处理好眼前投诉,“纪少,我听说您怀疑星辰卖假酒?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星辰的酒都是正规渠道购入,供货商也是合作了好多年的。” 卡座里坐了三男三女,此时全都看着懒懒靠坐在沙发里的男人。 男人逆天长腿交叠,桃花眼里不屑又冷然,“你是说我喝不出真酒假酒?” 温南柠明知他是故意找茬,但纪宴西这个人且不说是星辰顶级,通过这些日子,对他身份更早已清楚,自己得罪不起,只能耐心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批酒并非刚到,以前的客人也没有质疑这是假酒。” “所以?”纪宴西挑眉打断她。 温南柠没说话。 这些酒都是霍青央亲自验货,不可能出现假酒。 显而易见是纪宴西没事找事。 但她也不能明着说他故意刁难,或是说他根本就是不懂装懂。 无论哪一种说法,都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自从遇到纪宴西以来,他对自己有意无意的恶意都让她觉得厌烦。 她回视纪宴西冰冷眼神,不卑不亢, “纪少能否给出证据?” 纪宴西轻笑,“我现在怀疑这是假酒,不是应该你给出证据证明它是真的?” “你想要我怎么证明?” 纤细却凹凸有致的身躯在昏暗灯光下若行若现,一头顺直齐耳黑发把她白皙清冷的脸衬得精致拒人千里,唇角微微一翘蓦地产生了几分禁欲感。 自从她出现,周围男人的目光总有意无意的打量过来,纪宴西察觉到了,心里更加烦躁,他着桌上一瓶洋酒,“要证明是吧?喝下去。” 周围响起抽气声。 谢飞繁看不下去了,倾身要凑过来制止, 纪宴西甩过来一个冷冽的眼神。 那意思在说,别多管闲事。 谢飞繁,“……” 摸摸鼻子,转身看唐景越,却见那厮早遛到一旁和美女打情骂俏去了。 “……” 温南柠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外人看过去大概会以为她在犹豫或是害怕。 其实她心里只是在衡量自己能喝多少。 毫无疑问, 一杯下去自己就能找不着北。 何况是一瓶。 片刻之后她启唇,视线灼灼地看向纪宴西,“纪少,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喝下这瓶酒,从此后我们之间一笔勾销,彼此再也不要出现在对方视线里。” 话一出,周围目光又重新聚拢过来。 谢飞繁觉得自己好像吃到瓜了。 连和美女打得火热的唐景越也颇有兴味地看向温南柠。 这两人有过节? 再看到纪宴西黑着的脸。 唐景越更兴奋了,凑到谢飞繁身边,拍着他的肩,努着下巴。 有恩怨? 谢飞繁哪里知道,这不也是第一次听说? 两人均是第一次看到纪宴西被一个女人要求彼此再也不见。 这是什么虐恋?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某些人心里已经把各种猜测都想了一遍。 纪宴西沉着脸倒了杯酒,手指勾着推到另一头,又重新靠回沙发,勾着眉稍,“见不见我说了算,喝下去只能证明真假酒,其他条件不附带。” 这狗男人! 是不想分手吧? 唐景越激动地戳着谢飞繁。 谢飞繁转身扯住唐景越的手,向后掰。 唐景越惨叫,“断了断了。” “老子的腰你再乱戳试试看!”谢飞繁一把甩开,冷声警告。 唐景越,“靠,老子又不是故意。” 两人在旁边插科打诨,纪宴西人忍不住了,恶狠狠的眼神再次警告过来。 两人立刻噤声。 温南柠低头盯着桌上那杯酒,没有犹豫,端起一饮而尽。 “咳、咳” 辛辣的气味从喉咙深处一路灼烧上来,温南柠被呛到,咳得不停,生理性的眼泪都被逼了出来。 还没缓过来,又一杯酒推到眼前。 第11章 恨一个人恨到做梦都要念她的名字 服务员在旁边看得心有不忍,偷偷转身离开。 温南柠继续。 三杯下去已经不行了。 人已经站不住,如果不是值班经理扶着,她怕是腿软着要倒下去。 男人的手扶着女人的腰,这一幕纪宴西莫名觉得刺眼。 站起身一把揽过温南柠,才发现手下这把腰细到不可思议,似乎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折断。 温南柠一坐下立刻抱着纪宴西的腰,像是抱着一只玩具熊,脸也贴了过来,嘴里咕哝一声,眉头拧紧。 谢飞繁被逗乐了。 这位姑娘是酒意上头想睡觉,把纪二少当人形玩具了。 被搂着的纪二少脸黑如墨,可这种感觉又莫名让人贪恋,他僵着脸,对眼前一幕不知如何处理。 “呕~” 温南柠捂着嘴想吐,眼睛又困得睁不开。 谢飞繁眼疾手快地推过来一个垃圾桶。只要迟一秒,那些进了垃圾桶的的东西就要进了纪二少的怀抱。 纪宴西一头冷汗。 谢飞繁轻咳了一声,想要领功劳。 一抬头,就见霍青央出现在卡座前。 霍青央一头波浪长卷,站在五光十色的灯光里,更显风情万种。 她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抿了抿,挑眉看过去,“纪少,不知这酒哪里假!这些酒都是我亲自品尝把关,也有进货单和关税证明,如果纪少不信,我立刻让人找出来。” 身边的女人不时发出难受的低吟,纪宴西兴致全无,一张俊脸上布满阴沉。 霍青央又道,“真要计较起来,南柠对不起的人不是你,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纪少实在不必再揪着不放。何况真相可能并非你以为的这样。” 霍青央含沙射影地说,她知道温南柠坐牢实情,因此看到纪宴西三番两次针对刁难,现在又扯到自己头上,一口气还真是下不来。 听到她提起前事,纪宴西眼眸彻底冷下来,里面翻滚的情绪是发怒的前兆。 继续沉默。 霍青央简直是开了挂,不吐不快,“再说据我所知,许诗涵当初已经和纪少分手,怎么,给前女友讨公道才能显得纪少情深意重?” “你找死?” 纪宴西突然发难,一把掐住霍青央的脖子。 温南柠刚吐完,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一睁眼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吓得站起,连忙去扯纪宴西的手,“这事和青央姐没关系,你快放手。” 女人没什么力道的手拍打着他的胳膊,不知道是酒意还是怒气,一张小脸涨的通红。 纪宴西眉头紧皱,松了手指,改而拽住她的手。 霍青央捂着脖子咳了两声,难以置信地盯着纪宴西。 刚才这臭男人想杀了自己! 那一时间的狠意不是假的,如果不是南柠阻止,他怕是下得了手。 洋酒后劲儿上来,温南柠眼前出现重影,她摇晃着身子,重新要跌回沙发里。 被纪宴西一把搂住,才堪堪跌回他的怀抱。 “姐姐?” 一道尖细的嗓音打破了这里诡异的气氛。 裴欣欣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一看,才发现靠在这个帅得令人发指的男人怀中的女人是温南柠。 可温南柠又陷入昏睡,哪里会回应她。 纪宴西带着她想离开。 裴欣欣拦住他,红着脸又鼓足勇气道,“她是我姐姐,你要带她去哪儿?” 纪宴西不耐烦,“滚开。” 说完,也不顾众人反对,强势要带走温南柠。 霍青央叫来保镖,作势拦他。 一时卡座被围着,现场剑拔弩张。 谢飞繁和唐景越觉得今晚戏到这就够了,想要出手阻止。 却被走过来陆御风抢了先,“宴西,给我个面子。” 僵持了几秒。 纪宴西顿时满心烦躁,脑中神经更加抽痛起来。 谢飞繁看出他老毛病发作,赶紧上来规劝,“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说着,把温南柠从他怀里扯出来,送到霍青央面前。 纪宴西看着神智不清的女人,心头有一种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然而却被他硬生生的遏制着。 他暗沉的眸扫了一圈,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久,陆御风开口,“青央,你先送她回去吧。” “好” 曲终人散,卡座又恢复安静。 裴欣欣回过神,拉住一旁的服务员,“温南柠在这里工作?” 她也算星辰老客户,自然知道霍青央。 但见到这两人这么熟悉,女人天生直觉告诉她温南柠有问题。 果然。 温南柠, 如果你妈知道你在会所工作, 会不会气得发抖啊? ……. 纪宴西一脚踹开谢飞繁和唐景越,扣着刺痛的太阳穴,上了宾利后座。 留下两个骂骂咧咧的男人。 明岘开车,不时地看向后视镜一眼。 老板头痛这个毛病从三年前开始,时不时发作,看了几个医生都说不是身体原因,后来听了建议才转到秦医生的心理诊所。 到底是心病。 看样子今晚又发作了。 明岘趁着等红灯期间,转过身问,“少爷,要让秦医生过来吗?” “不用。”纪宴西闭着眼,声音从齿缝中溢出,看起来忍痛忍得辛苦。 老话说的没错,头痛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 饶是纪宴西一个大男人,都痛得直哼哼。 明岘有点看下不去,又不敢擅作主张,默默把车开回山顶别墅,扶着纪宴西回主卧,才走出房间给秦律阳打了个电话。 三十分钟后,秦律阳走进卧室,看到纪宴西躺在床上蜷着身子发抖。 “二少。”秦律阳走到床前,弯腰轻喊了一声。 纪宴西没有任何反应。 秦律阳叫来明岘,“他这种情况多久了?” 明岘想了想,也就是自从温小姐出狱后,他的情绪大起大落,头痛的次数从那时起频繁起来。明岘和秦律阳说了个大概的时间。 “这段时间有发生什么事吗?” 他这种情况不会没有原因。 任何病都有病因。 这三年来,纪宴西并不很配合心理治疗,只有头痛的时候才找他,可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会疼到痉挛。 明岘静默。 他也不确定纪宴西这个样子是否和温南柠有关。 更不知该不该和秦律阳说。 沉默了一阵,秦律阳也没逼他,他让明岘倒了温水给纪宴西灌了药。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纪宴西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却不时吐出梦呓,“温南柠……温南柠……诗涵。” 秦律阳眉梢一挑,抓到个名字。 许诗涵他知道,当初因为她的死,纪宴西才会有头疼这个病。 温南柠又是谁? 他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显然感到无语的明岘。 明岘心里一顿吐槽,想给他保密都保不住。 少爷,你要不要这样?恨一个人恨到做梦都要念她的名字。 踟蹰片刻,明岘低声道,“温南柠就是当年那个肇事者。” 第12章 领养 天光大亮,已经过了十点,纪宴西还没醒。 纪老爷子黑着脸推门而入,屋里的酒味扑面而来,再看到被子都盖不住的大长腿,气不打一出来,想也没想举着手仗就往床上抡。 还在睡梦里的纪宴西被忽然降落的棍棒打醒,睁开眼才发现怒目瞪着自己的老爷子又准备一棒挥来。 纪宴西躲着跳到一旁,顺手抓住差点打到自己的手杖,急道,“爷爷,您一大早这是做什么?纪鋆华扣着手仗怒指着他,“还一大早!你自己看看几点了!董事会告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会议你都缺席?昨晚又喝这么多酒?纪宴西,你如果不能胜任这个总裁,尽快辞职,我找有能力的人来做。” 纪宴西脑子嗡嗡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什么事。 昨天自己确实喝了点酒,但也没到醉的地步,后来老毛病犯了,疼着疼着就睡着了,却是难得睡了一夜的好觉。 没想到眼睛一睁开吃了顿棒子打得他云里雾里,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老爷子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脸跟着黑了下来,他抓起一件T恤随意套上,站在房门口冷冷地回了句,“爷爷如果决定了我也没意见。” 那破公司以为他稀罕?如果不是大伯家那位不成器,帝星财团轮得到他来做这个总裁? 老爷子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怒目而视,“你,你……”然而手抖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下半句来。 捂着胸口气喘。 纪宴西见状,态度软了几分。 他五岁丧母,父亲沉迷于追求艺术的世界,全世界寻求灵感,常年不在家。 他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因此他比堂哥纪凌君更受爷爷疼爱和器重。 至于刚才那句不过是气话。 如果真打算不管帝星,当初他就不会接手这个庞大的烂摊子。 五年前,老员工被集体挖走,项目停工,银行不放款,眼看着大厦将倾,是老爷子出面主动联合董事会罢免了大伯,让刚刚硕士毕业的他接任。 五年的付出,才能让帝星步入正轨,到今天的利润惊人。 那些老家伙大概是好日子过得太舒适,闲了空了就来找他的茬,这还不算,竟然告状告到爷爷这儿来。 要脸不! 纪宴西脑子清醒了点,走回老爷子身边,从他手里拿过手杖,软着语气,“爷爷,不用担心。我是您培养出来的,我有几斤几两您不清楚?今天这事是我故意冷着他们,最近这些老家伙日子太闲,被有心人利用,只怕要闹腾一阵。” “老家伙就没资格来管你?”老爷子自动代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态度倒是明显好起来, 比起董事会的那些人,他自然是更信任亲自培养出来的孙子。 但他就怕纪宴西年轻气盛,手段太狠,把人逼急了人家联合起来对付他,他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他是担心他。 可这臭小子根本不领情。 公事找不到他错处,纪鋆华话锋一转,“前段时间让你回来商量和韵容的婚事,你为什么不回来?” 纪宴西拧着眉,冷声道,“我不会和她结婚。” “那你想和谁结婚?”纪鋆华刚消下去的怒气又起,“那女孩子已经死了三年了,你还想颓废到什么时候?” 纪宴西烦躁,“我的事您别管。” 眼看着纪鋆华的手杖又要挥过来。 这次纪宴西没躲,砰的一声,手杖敲上后背。 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但这双手年轻的时候举过枪,手劲儿比起年轻人并不逊色,打这一下也是用足了力道。 但纪宴西恁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可见他对联姻这事坚定的反对态度。 老爷子一口气吊在胸口。 这孩子的执拗不知道是随了谁,又想起那个只想走遍世界的小儿子,颓败感便涌上了心头。 无论如何,这个苗子没长歪,他不能太过强求。 自我安慰了几个来回,气才顺了些。 但说出的话仍半步不让,“除非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不然给我乖乖地娶了韵容,否则别怪我打断你的腿。” 扔下狠话,老爷子头也不回地离开。 纪宴西面无表情地走下楼,从冰箱里拿出冰水一饮而尽,心口才顺畅了些。 电话进来,他走到沙发坐下,才接通,“人在哪?” “温小姐一大早去了福利院。” “她昨天喝了不少酒,不好好休息去福利院做什么?”他边说边向后靠,撞到被老爷子打的地方,下意识“嘶”了一声,肌肉瞬间绷紧。 啧!这老人家下手可真狠。 一瞬的走神让他错过明岘的话。 等他想再问,通话那段传来女孩清晰的声音,“妈妈……” 纪宴西,“……” “少爷?” “谁喊你妈妈?” 明岘一愣,好一会儿才黑着脸解释,“不是喊我,是喊温小姐。” 纪宴西猛然坐直身体,“她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他怎么不知道? 明岘朝天看了一眼,但他不敢翻白眼,他身体里每个细胞都要表示对纪宴西的忠诚。“温小姐想领养一名女孩,但是好像她不够条件领养。” 明岘说得隐晦。 温南柠有前科,又是单身,不具备领养资格, “哪个福利院,我马上过来。” 等纪宴西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 两人就像地下接头一样,暗戳戳地躲在灌树丛后角观察着不远处的一大一小。 温南柠正在安慰着女孩,她手缓缓抚摸着女孩的脑袋,“你别担心,你妈妈在里面没事,只要你好好的,她才会安心。” “南柠妈妈。”女孩小小的手抹去眼泪,“我妈妈什么时候才能从监狱出来呢?” 温南柠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女孩名叫秦双,今年七岁,母亲秦姚被判无期徒刑,因为她设计杀死了家暴她的丈夫。 秦双在监狱出生,并且一直长到五岁,后来秦姚怕耽误了她,才委托把她送去福利院,希望她能遇到个好人家。 可是两年来,没有人敢收养她。 温南柠无法告诉她,秦姚可能永远也出不来了。 她本来想自己领养秦双,可福利院的人说,她没有资格。 那只能去找一户愿意领养她的好人家了。 秦双见她不语,期待的小脸黯淡下来,在福利院的两年里,她见过太多渴望被领养的小孩了,她们没有父母,不像她,她有妈妈,可妈妈不能养她。 她被拒绝了很多次,所有的原因都是她有个杀死她爸爸的妈妈。 她不明白,父母的所作所为不是她能决定的,为什么这些大人会认为她也可能是杀人犯? 温南柠心有不忍,“小双,下次我带你去见妈妈好吗?” “真的吗?” “嗯。” 安抚了秦双一会儿,温南柠又向福利院表达了这个意愿后才离开。 纪宴西和明岘尾随着她走出福利院,两人的车一前一后停在路旁。 温南柠没在意明岘的车,但纪宴西曾经撞自己的那辆超跑实在太扎眼,正大剌剌地停在路边停车位上,想让人忽视都难。 看到车后,温南柠逐渐停下脚步。 这时纪宴西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可别说找缝,连转身都已经来不及。 因为他看到前面那个女人倏然转过身来,她蹙着眉,一脸惊讶地看向自己。 第13章 怕她离开自己 纪宴西从没这么心虚尴尬过。 可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太过神经,他若无其事地扯了扯西装领子,换上冷得不能再冷的表情,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 温南柠静静看着他姿势帅气地打开车门,上车,系安全带,轰了声油门,潇洒离开。 所以,他是来福利院有事? 遇见他只是凑巧? 猛飙了一段路的纪宴西终于缓下来,越想越恨不得甩自己几个巴掌,真是闲得没事干了。 被人当场抓包这种事也能发生在他身上!若不是自己表现得太过镇定,只怕就要露馅。 她当时那个表情分明在说,你跟踪我? 心中烦闷,纪宴西打了个电话给明岘,“去公司。” “好的,少爷。” 温南柠回家路上拨季珊号码。 手机通了却没人接,她连续拨了几通均是如此。 赵行琛和她说过这两天报告会出来,原本温南柠准备早上去医院拿报告,临时接到秦姚委托狱警打来的电话,得知了秦双所在的福利院,她想着从福利院回来再去医院也不迟。 秦双在狱中出生,是她看着长大,她曾答应过秦姚,出狱后会帮忙照顾秦双。 今天一接了电话,她也不顾自己昨天喝多了酒头还泛着晕,简单洗漱了下就去了福利院。 可惜领养并没有那么顺利,只能先搁置。 从福利院出来后她还是决定和季珊一起去拿报告,可此时手机一直打不通,她不免多想,怕季珊受不了打击会晕倒在哪里。 如此想着倒越发焦急,她又找出赵行琛的号码。 那边估计在忙,终于在快要断之前接起,“南柠?” 自从重新见面后,被温南柠建议过一次后,赵行琛没再坚持喊她温小姐,他比她大了七岁,直接喊名字显然更合适,也更亲近些。 “赵医生,我妈妈来拿报告了吗?我联系不上她,担心她出事。” 温南柠声音有些克制的急。 临近中午,赵行琛刚做完一台小手术,回办公室就接到了温南柠的电话,并没有见过季珊。他想了下安抚道,“别着急,我问下小张,等会儿回复你。” 小张是他助理,负责病人的报告。 温南柠关了耳机,耐心地停在路边等。她这种状态下不想开车,怕出事。 大约过了五分钟,赵行琛的电话又进来, 她手有些抖,好不容易滑动屏幕,“赵医生?” 赵行琛平稳的声音传递过来,“你妈妈的报告要下午三点才出来,她也没有来医院。” 温南柠松了一口气,靠回坐椅,“谢谢你,赵医生。” 刚挂了电话,季珊回过来,温南柠憋了气,接起来就是一顿发泄,“妈,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语气太冲。 季珊愣了一秒,才嗫嚅道,“南柠,我在商场,你找我什么事?刚才在付钱,手里拿了太多东西接不了。” 季珊温柔的声音里有些委屈。 温南柠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知道自己太敏感了,还把这种敏感转移到了季珊身上,希望她来承担自己的不安。 温南柠很清楚这是自己的毛病,季珊不过是恰好撞到了枪口。 她怕季珊出事,怕她离开自己,不是季珊受不了旧病复发,是她自己接受不了。 她喉间有些涩,吞咽缓几下才沙哑开口,“在哪个商场,我来接你。” “好啊,我在融越,你正好过来,我们母女俩一起吃顿午餐。”季珊的心情瞬间好起来,她刚才正担心自己给温南柠买的衣服不合适,现在本人来了最好不过。 不过,这孩子不要上班吗? 怎么现在有空? 又一看时间,快中午了,大概是午休时间吧。 季珊就是这么简单的人,很多事都能找到合理的解释来让自己接受。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先回,自己开开心心地去商场导购栏去找温南柠喜欢的餐厅。 等温南柠到的时候,季珊已经选好了餐厅,坐在位置上等她。 看着季珊身边大包小包,温南柠在她对面坐下,嘴角抿出笑意,“怎么买这么多?” “给你买的,看看喜不喜欢?”说完季珊献宝似的从纸袋里拿出来递给温南柠,整个人小心翼翼又柔和,气质婉约又亲切。 看着这样的她,温南柠对自己刚才的态度很是内疚。 温南柠从小对父亲没什么记忆,听季珊说是早在她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给温南柠改姓,还是随父姓。 她其实不太懂季珊的某些坚持。 温南柠的外祖家,也就是季珊父母,均出自书香门第,季珊耳濡目染,身上自带温婉气质。 这大概是多数成熟男人喜欢的类型。 所以当初裴晟对她几乎是一见钟情,就算她带了个女儿也不介意。 如今看来,不知道算不算一段孽缘。 温南柠看着季珊给她买的衣服包包,发了会儿呆。季珊以为她不喜欢,忐忑道,“不然我们退掉去换你喜欢的?” 温南柠摇头,季珊眼光很好,买的东西都很符合她的气质。 温南柠继承了季珊的几分温婉,又糅合她自身清冷,身材又好,整个人就是衣服架子,所以挑的这些都很称她。 温南柠勾唇浅笑,“我很喜欢。” 季珊展颜,语调轻快,“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去逛逛。” 在逛街给温南柠买衣服这件事上,季珊超越霍青央排在了第一。 乐此不疲,精挑细选,恨不多所有的东西都往温南柠的身上堆。温南柠怕她浪费钱,季珊却说,“这是我这么多年的存款,况且我在你裴叔叔的公司有股份,每年都有分红,不用担心钱。” 温南柠无奈,只能陪着她选,不过多数她都说不喜欢。 她能理解季珊的心情。 她不过是觉得三年来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在弥补。 裴欣欣远远就看到了这对母女,当她眼睛瞥到温南柠手中的数十个购物袋时,脸色不太好看。这俩母女用裴家的钱倒是用得心安理得得很。 她想起昨晚看到的,丹凤眼一勾,扯开挽着自己的小姐妹,迅速走到温南柠和季珊面前,“珊姨,来陪南柠姐来买衣服啊?” 第14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 季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裴欣欣,一时有些无措,她也不知道这种无措源自什么心理。 大概是女儿不在身边的三年,她把情感转移到了裴欣欣身上,如今女儿回来了,她不想裴欣欣认为她不对她好了。 女孩子们站在眼前,她不说些什么也不好,于是温温柔柔道,“欣欣,你也和朋友来逛街吗?有没有看中什么?” “哦,我看中了h家一款包,不过配货就要一百万,加上包得要两百多万了。”她故意道。 季珊本来想说看中什么,她给她买。 毕竟被撞到她只给女儿买东西,怕裴欣欣会多想。 然而她一开口就是两百万,季珊即使有分红,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给她买个包? 于是尴尬的站着不知道怎么接口。 温南柠皱着眉,看着眼前一幕,心里明白裴欣欣是故意给季珊添堵,但事实是季珊确实只给她买了东西,这事如果说到裴晟那里虽不至于被诟病,但恐怕会留下个偏心的印象。 温南柠刚想说话,却被裴欣欣身边的女孩子抢先,“这不是欣欣你的继母吗?给自己女儿买了这么多东西,裴叔叔收账单都要收到手软了吧?” 温南柠眉梢微挑。 季珊意识到了裴欣欣也会这么想,连忙摆手,“你们别误会,这是我自己的钱,她爸爸知道的。” “即使是裴叔叔的钱,我妈妈是她妻子,我也是她女儿,花点钱也值得你这个外人说三道四?”温南柠可不像季珊这么好脾气,被人拿捏还要解释。 自己被欺负还好说,她见不得季珊受半点委屈,于是直接怼回去。 女孩子憋得脸色涨红,显然对温南柠的战斗力感到意外,她下意识看了眼裴欣欣,方才只是想替欣欣出口气,没想到气没出成,却被回怼了一嘴。 关键是温南柠这话也没错,让她不知道怎么接了。 裴欣欣脸上绽开笑容,似是朋友的发言和自己完全没关系,反而还帮着温南柠说话,“你说什么呢,潇潇,我姐姐工作很好,收入也高,她完全不需要用我爸爸的钱就能养活自己了。 季珊抬头看向温南柠,真的收入很好吗?说起来她还不知道南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温南柠杏眼微眯。 这才想起,昨晚恍惚间似乎听到裴欣欣的声音了, 她来了星辰? 温南柠沉默地看了裴欣欣一眼,抿着唇等她说下去。 然而裴欣欣不紧不慢低头看了眼手表,缓缓道,“姐姐,快一点半了,下午不要上班吗?” 季珊这才反应过来,自责道,“瞧我这记性,如果不是欣欣提醒,我差点就要耽误你上班。”温南柠扬起眉梢,定定地扫了裴欣欣一眼,面向季珊,“上午和赵医生打了电话,他说下午会出检查报告,我请了假陪你一起去。” 季珊顿了顿,“你不用陪我的,我自己可以。” “请都请了,我们走吧。” 温南柠带着季珊从裴欣欣身边走过。 裴欣欣不着痕迹地扣住她臂弯,捏着嗓音轻笑,“下次我再来找姐姐你玩啊。”说完又松开手,若无其事地笑着离开。 在车祸这件事上,她们互相牵制。 裴欣欣怕事情公开后坐牢。 温南柠则怕母亲知道真相,由此痛苦而两难。 裴欣欣抓住季珊是温南柠的软肋这个掣肘,不断挑衅温南拧让她难受。 裴欣欣知道自己从来就不喜欢温南宁,撇开两人的身份立场不谈,在自身条件和性格上,似乎温南柠总有一种轻易就能获得男生好感的力量,导致从小裴欣欣就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温南柠。 尤其,如今还握着她的把柄,虽然当年证据做得很完美,温南柠也无法自圆其说,但这件事如鲠在喉,自从温南柠出狱后,裴欣欣每日提心吊胆。 两人天生就是宿敌,至于谁最后能赢就看各自的本事。 温南柠心里想着裴欣欣大概是知道自己在星辰工作的事了,一时间倒也觉得有点棘手,想着要不要和季珊坦白。 母女俩又逛了一会儿,赵行琛打电话过来后她们去了医院。 温南柠拿着报告,有点儿看不懂,索性递过去,“赵医生,我不太明白。” 季珊抓着手提袋,也同样紧张地盯着赵行琛。 赵行琛面色平静,他一张一张地掀开季珊的报告,看了好一会才郑重其事道,“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还没等他让她们选择,温南柠打断他直接说。 赵行琛看着两人,“坏消息是珊姨的肝癌又复发了。” 季珊身体一软,直接倒在温南柠怀里。温南柠眼泪汹涌盈满眼眶,她倔强地不让它们流出来,好一会儿才问,“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就是情况不严重,保守治疗就可以。” 温南柠一愣,“真的?” 赵行琛作为季珊主治医生多年,能这么说可见情况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见母女俩用类似的表情看着自己,赵行琛依然是得体温柔地笑,“我难道会骗你不成,放心好了。不过虽然不手术,但是会有介入治疗,为了方便最好还是住院。” 季珊下意识看了眼温南柠,温南柠朝她点点头。 季珊的事定下来,温南柠也稍稍放下心来。自从季珊住院后,她会在中午时间或者晚饭时间来陪陪她,时间很固定,季珊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但也没多想。 毕竟女儿来陪她已经很好了,她还有自己的事,不能强求。 霍青央决定在邻市开分店,最近经常不在北市,会所的事大多落在了温南柠身上,除了陪季珊,她的所有时间都放在星辰上,白天在星辰处理日常报表,晚上营业后她还会在。 一连很多天没遇到纪宴西,不知道他是不是对这样无休止的牵扯厌烦了,如果是这样那最好。 温南柠回想那天在福利院的场景,揉着太阳穴叹息一声。 这几天太忙,答应秦双的事还没兑现,想到领养这件事她心情就有些沉重,总觉得有负秦姚所托。 她坐在办公室里,下意识从抽屉里拿出烟盒,想要点燃,打火机拿在手里,始终没有按下去。 出狱后她有意识地想要戒烟,但在烦躁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吸一口。 就在这犹豫之间,办公室门被急促敲响。 温南柠扔了烟,“进来。” 服务员小橘走进来,气喘道,“南柠姐,卡座有人闹事。” “怎么了?梁经理呢?” 温南柠抬头看她,自从纪宴西那天闹过以后已经安静了一段日子,这是又出什么事了?小橘走近两步,平息了呼吸,“梁经理不敢管,是金汇的陈总和纪少。” 一听这个姓,温南柠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纪宴西?” 第15章 承认你自己被带过绿帽子很难吗 小橘一愣,对于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们平日只听人喊纪少纪少的,对于名字倒不是那么熟悉。 下一秒想到刚才人群中好像有人提了这个名字,赶紧点点头。 温南柠太阳穴一阵抽疼。 又是他! 简直是一尊请不走的瘟神。 今天霍青央不在,陆御风又出差了,何况远水解不了近火。 温南柠叹气,硬着头皮和小橘走去现场。 还没到走到眼前,温南柠就看到那一片狼藉,她头更疼了,甚至丧气地想,都是老总级别的人,去包厢不好吗?去包厢随你们闹。 如今坐在卡座里,虽然也很隐秘,但事情一旦闹大了,周围一片可都是看热闹的,他们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她走上前,想要让保安去拦两个打在一起的男人,可两人打的太凶,保安不敢贸贸然上来拉架。 尤其,两人身份都不低,就怕拉架中不小心打了某人,反而惹祸上身。 温南柠还在想办法,不知道那个男人拽着纪宴西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纪宴西长腿一伸,猛踹向对面男人的腹部,直接将人狼狈踹倒,连带着周围瓶瓶罐罐霹雳哐啷地被扫落在地。 温南柠吓了一跳,上前想去扶,然而没走两步,就被身边的男人拉住。 她转身一看,是纪宴西的朋友。 她记得,那天在卡座里,他也在。 谢飞繁是出于好心。 现在的纪宴西被人激怒,没有理智可言,陈凌珏既然嘴贱,就要接受爽快带来的代价 此时陈凌珏一张玉树临风的脸上惨不忍睹,他踉跄地站起身,抬手擦去嘴角的血,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一双凤眼狠狠地盯着纪宴西,“你这是恼羞成怒么?呵,纪宴西,承认你自己被带过绿帽子很难吗?人死了,你装什么纯情,那女人人尽可夫……” 还想再说,却被迎面而来的拳头打偏了脸,这一拳用尽了力气,陈凌珏整个人被打趴在座位上。 心里暗骂,操,下手这么狠,要毁容了。 温南柠怔在原地,视线紧紧地跟着一步步走向卡座里的那个男人,周身气场凌厉,像是裹挟着西伯利亚的风,瞬间可以将人冰冻。 她从未见过纪宴西这种表情。 那是带着想要杀人的恨,即使知道他恨她,可也从来没有用过这种神情对着自己。 可见那个男人说了多么严重的话。 温南柠怕出人命,赶紧偷偷让人报了警。 纪宴西拽起座位上已经瘫软的男人,男人惨烈一笑,仍不怕死地挑衅,“纪宴西,你如果知道真相肯定会后悔的,也就是你这个白痴,被人耍了一道还痴情地去为这样一个女人守三年。” “说够了没有。”纪宴西冷着眼,黑漆漆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说话的声调却让人不由得打起冷颤。 谢飞繁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劝架。 但这个陈凌珏确实欠揍。 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许诗涵是纪宴西的禁忌吗?故意诋毁一个死人有意思?换做是他,他也要把他往死里打。 陈凌珏确实嚣张,都落于下风了,嘴里还不饶人,“没说够。” 谢飞繁都快气笑了,若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谢飞繁想着和纪宴西一起揍他。 不过再闹下去,只怕会出人命。 眼看纪宴西又要一拳揍上去。 温南柠终于忍不住,“住手。” 清冷又娇软的嗓音出现得很突兀,却有效地制止即将挥下去的拳头,纪宴西转过头,一双阴沉的眸子看过来,冰冷视线准确地落在温南柠身上。 温南柠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突然,警笛声四起,几名警察陆续走了进来。 温南柠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还好会所附近有警察巡逻,不然还不会这么快。 “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一名警察报了身份,看到卡座里的男人,“是你们打架?” 纪宴西收了手,收回抵着坐椅的长腿,站直后整理了衣领,即使脸上淤青也遮不住英俊的容貌,反而增加了几分邪气,看得邻座的妹纸们眼里泛出了桃花,个个痴痴地看着他。 纪宴西和陈凌珏被带走,温南柠作为负责人和目击者也被带走协助调查。 几个人坐在警局里,只有温南柠一个人尽责地配合着警察做笔录。 而那两个当事人一个抽着烟,一个斜靠着坐椅,好像他们不是主角一样。做完笔录的温南柠准备离开,经过纪宴西身边时被他拽了一下。 她皱眉瞪他,“做什么?” 纪宴西没说话,手掌死死地扣着不让她走。 “你们是要私下协商,还是起诉?”警察看着两人问。 “他打了我,下手这么狠,怎么也得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陈凌珏指了指自己的俊脸,索要赔偿,虽然自己并不缺钱,但看纪宴西吃瘪他就开心。 警察提醒他,“你也动手了。” 陈凌珏愣了下,继而激动道,“他先动的手,你看看我这张俊脸被他打的,以后找不到老婆算谁的?” 警察被他气笑了,静静地看着眼前两人。 还是谢飞繁实在看不下去,对着陈凌珏说了几句,又向警察打了招呼,说两人是发小,争执了几句,报警的人不知道情况。 陈凌珏没好气地做完笔录,拍拍屁股走了。 谢飞繁想要送纪宴西,做完笔录刚转过身找人,却发现深夜的警局里除了敬业的警察叔叔和自己,哪里还有人? 温南柠被纪宴西拽上了车。 “开车。”纪宴西对着司机说了句,然后升起了档板。 第16章 还以为他要亲她 温南柠猛然抬头,看着眼前的挡板,心里不安,“你做什么,为什么要升起挡板?” 纪宴西闭着眼靠在后座上没有说话。 见他只是想休息,温南柠心下一松,侧过身看着窗外。 后座空间密闭静谧,两人都能听到彼此呼吸声。温南柠刻意屏着呼吸,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存在感。 车子开得很稳,眼看着要经过星辰,温南柠敲敲挡板,提醒司机,“麻烦在路口停一下。” “继续开。”纪宴西低沉的声音响起。 温南柠皱眉,“你要带我去哪?” 男人依然闭着眼,眉目俊朗,性感的薄唇抿着,看不出情绪。 见他还是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温南柠彻底没辙,憋着气地扭头看向窗外。 车内安静,男人睁开眼,身边的女人扭着脸看着外面,侧脸柔和的线条让人心头一动,他凑上前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转过脸来。 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一双如远山般的秀眉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心烦的事,如果不是纪宴西自制力够强,只怕会伸手去扶平眉间的隆起。 “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揍他?” 车内昏暗,他的眼眸深邃如深海,靠得如此之近,像是要把她卷入深渊。她被他盯得窘迫,微微别过脸,“你在星辰闹事,我当然要阻止。” 男人嗤笑一声,松开手,语气戏谑,“还真把星辰当自己家的了。” 温南柠没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自然不会懂,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受过别人的恩惠,当然也不会懂得要努力回报别人的恩惠。她努力工作不过是想对得起霍青央开给她的工资。 纪宴西见她没说话,对着司机说了句,“回星辰。” “是。” 温南柠没想过他会这么好说话,以往每次见面,他几乎都要找她麻烦,今天能这么和善倒是令人惊讶。 纪宴西转脸看向窗外,躲避她探究的视线。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星辰门口,温南柠下了车,想和他道别,却见他也跟着走下来。 “你……”温南柠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么晚还不回家! “看来你并不像表现的那样想走,那再上车?”纪宴西挑着眉揶揄她。 温南柠抿着唇,转身就走。 纪宴西唇角扬起弧度,跟着她往会所里走,从私人电梯上二楼走去办公室,直到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温南柠转过身,瞪着跟在身后的男人, “这里是员工区域,外人免进,纪少如果要消遣,请去外面。” 纪宴西弯腰凑近,温南柠气息一滞,怔怔地看着他。 男人勾着唇,伸手朝她腰间伸去。 温南柠下意识反应要去挡,啪嗒一声,身后的门被推开,纪宴西越过她,先一步走进去,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不会以为我要做什么吧?” 温南柠咬着牙,闭了闭眼,恨不得踹身后的男人两脚。 刚才还以为他要亲她,她才做出反抗的举动。 谁知道他只是要开门。 简直是社死现场。 她转过身面对他,“纪少,请问您还有什么事?” “我头痛。”纪宴西走到办公桌旁的沙发里坐下,揉着额头道。 温南柠莫名其妙,“头痛找医生,我这里没有药。” “闭嘴,我睡一会。”他长腿搁在茶几上,身子躺下来,也不管还有旁人在,自顾自闭上眼。 诡异的画面。 温南柠看着躺在沙发里的男人,明明恨她恨得要死,此刻却能心平气和地待在一处,能不觉得诡异么? 视线扫到他脸上的淤青,顿了一下,她轻手轻脚地离开。 纪宴西听到动静,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但也没有睁开眼睛,办公室内有一种类似于麝香和檀香混合的气味,让人安心,纪宴西闭着眼并不想醒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有冰凉的触感,他猛然睁开眼,一把抓住眼前的手,“你做什么?” 温南柠被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扭动了一下手腕,挣开握着他的手,“这是药膏,回去记得涂,不然明天你这张脸没法见人。” 说完,把手中的膏药递给他。 纪宴西没接,只是盯着她,也没说话,似乎想窥探出她的内心,想知道她这番举动是真心还是讨好。 然而下一秒,似乎是自动地想要阻止内心深处冒出来的绮念,“许诗涵”三个字忽然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纪宴西脸色肉眼可见得冷下来。 温南柠惊诧他这变脸速度,不想再和他废话,也不管他要不要药膏,径自扔在茶几上,自己走回办公桌后坐下,面无表情道,“纪少如果没事的话可以走了。” 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她还是少惹好了,刚才不过是一时不忍,才去二十四小时药店买了药,可这人完全不领情,还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是她多管闲事了。 纪宴西压着眉,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他站起身,默不作声地准备离开,又转过身,抄起桌上的药膏,又看了眼盯着电脑的温南柠,心中那种挠心挠肺的纠结感又冒出来。 他憋着气,走到她面前,蓦然伸手关掉她的电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他甩门离开,温南柠瞪着那个方向,半天不语。 又发哪门子的疯? 有病!幼稚! 纪宴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从今天和陈凌珏打架,到刚才一路跟着温南柠回来,处处透着反常。 他坐在车里,给谢飞繁打了个电话, “他怎么样?” 谢飞繁自然听出他问的是谁,没好气地道,“鼻梁差点被打弯,在医院包扎好后现在在我这儿喝酒呢。” 陈凌珏嚷着,“下次见到我还说,就他把许诗涵当宝,操,老子几天不能见人了。” “你少说两句。”谢飞繁翻了个白眼。 还想对着手机劝两句,耳边却传来嘟嘟声。 得!挂老子电话! 谢飞繁暗骂了一句。 “你说他明明长得人模狗样,这几年也把帝星弄得这么好,怎么搁许诗涵这事儿他就这么糊涂,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信。”陈凌珏没好气地吐槽。 他实在想不通那个许诗涵有什么好,要样貌没样貌,要家世没家世,一个三十八线小明星,到处勾搭有钱人。 如果不是和纪宴西是一个大学毕业,她哪里有机会接触他们这个层级的人。 作为兄弟,他是替纪宴西抱不平,可这小子却狗咬吕洞宾,非但不信自己的话,还把自己打成了猪头。 越想越气,猛地拿起酒杯干了一口。 谢飞繁睨着他,有意无意地摸索的杯沿,“有些话没证据别乱说,别到头来伤了兄弟情。” 纪宴西他们几个一起在大院里长大,都是从开裆裤时候起的感情,不要为了个死去的女人闹僵,那才让人看了笑话。 陈凌珏嗤笑,“若是有证据我会让那小子把我打成这样?你看着,哥一定要让他给我陪酒道歉。” 然而陪酒道歉是没有,抢了项目倒是有。 得到这个消息后,陈凌珏坐在办公室里气得把花瓶都摔了。 好小子,给他来阴的,他还非得找出许诗涵的丑事来,到时候甩在那家伙脸上,让他赔礼道歉。 虽然气得牙痒痒,但一想到纪宴西头顶早就绿油油的,不免心情又舒爽起来。 纪宴西如果看到此时陈凌珏脸上欠揍的表情,肯定又要赏他两拳。 第17章 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要理这个男人 周末,霍青央回了北市,温南柠终于抽出时间陪秦双去探监。 七岁的女孩已经非常懂事,她和秦姚说着话,温南柠在外面等她。半个小时后,秦双走出来,温南柠才和秦姚说了几句话。 “南柠,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不会怪你。” 听温南柠道着歉,秦姚笑着摇头,她早就知道福利院不会让有前科的人领养孩子,所以她并没有奢望温南柠能领养到秦双。 温南柠却保证, “秦姚姐,你放心,如果以后有出现领养小双的人,我一定会考察好,不会让她去不好的人家。” 秦姚眼泪流出来,抓着温南柠的手,“谢谢。” 寒暄后,温南柠带着秦双离开。 她其实有想过让季珊领养秦双,但是一想到裴家父女,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怕秦双成第二个自己。 她带着女孩去商场,给她从头到脚买了几身衣服,又买了一些零食后送她回福利院,出来后去医院陪季珊吃了晚饭才离开。 忙了一天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疲累,在路面停好车后她慢慢踱回住的那栋楼,路边停了一辆车,她没有注意,直到车门打开,拦住去路,她才缓缓抬起头来。 “温小姐。” 明岘恭敬地站在一旁,打开车门,等她上车。 温南柠只当没看到,朝他微微颔首后抬步离开。 明岘上前两步拦住她,“温小姐,请上车。” 敢情她不上车还不让她走了?温南柠冷冷了扫了他一眼,可明岘不为所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就是个机器人,别想他能有什么恻隐之心。 温南柠憋着气,绕回车子,上了后座。 男人一身白衬衫灰色西裤,长腿交叠靠坐在座椅里,右手搁在窗户上,眉眼透着冷意,又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天空里还有最后一丝余辉。 男人的侧脸沉浸在这一丝暗红里,让人心头不由一颤。 他的表情实在太凶了。 心情大概率不好。 温南柠怕惹到他,上车后没有开口。 明岘开着车,三个人一路无言,直到车在一座餐厅前停下来。 温南柠坐着不动,纪宴西冷冷说了句,“下车。” 温南柠不明所以,忍不住问,“这是哪里?” 没人回答她,身边男人下了车,走到她这一侧,打开车门,不耐地又说了句,“下车。” 一天下来,温南柠已经很累,此刻又被莫名带到这里,她早已憋了一肚子气,但到底没发作,而是要看看这男人又要做什么。 男人腿长,没几步就走进餐厅,温南柠落后几步,追上去推开门,却忽然被迎面泼来一盆冷水,一身连衣裙瞬间淋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餐厅里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温南柠睁着眼睛,整个人目瞪口呆。 意识过来发生什么时,视线迅速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这就是叫她过来的原因?让她当众被羞辱? “你这个杀人犯,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中年女人扔了端水的脸盆,抄起餐桌上客人的饮料,又想往温南柠脸上扔。 纪宴西扣住女人的手臂,阻止她的动作,冷声呵斥,“够了。” “够什么!我女儿被她撞死,你还带她来这儿?不怕诗涵死不瞑目吗?”女人歇斯底里地喊,完全不顾形象。 餐厅里的人因她的话向温南柠投来忌惮的眼神,似乎那里正站着一个随时能杀人的杀人犯。 纪宴西皱着眉,对于眼前失控的场面有些意外。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就这么带温南柠过来,也许是他自己也不敢一个人面对许诗涵的父母。 这么多年,每回见到许诗涵的父母,迎接他的只有无尽的控诉和抱怨,以及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能忘了许诗涵。每经历一回,他的执念加深一分,也就更痛苦一分。 所以在她忌日这天,他带着温南柠一起过来,他不能一个人痛苦,他想要有个人来陪。 却没想到一出现,廖娟就发起疯来。 原本他该尝到报复的快意。 可为什么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尤其是她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他。 煞白的小脸上是空洞的眸子,那里面什么情绪也没有。 没有痛苦,没有失望。 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纪宴西扯开领带,却像是和他作对似的,怎么也解不开。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廖娟怨毒地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啖她肉,饮她的血。 温南柠浑身湿透,头发和睫毛都在滴水,她知道自己现在能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她淡淡地看向纪宴西,唇角翘起,带着些讽意,“满意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我……”他想开口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她误会了,误会是自己让人这么羞辱她。 “对于许小姐我很抱歉,希望您能节哀。”温南柠朝廖娟鞠了一躬,言语诚恳。 她唯一欠许诗涵的,就是大概没人让真正的肇事者受到惩罚,也许这让她九泉之下也无法安息,所以面对廖娟的恨意她没有怨怼,坦然接受。 餐厅门开着,秋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温南柠撩开额前的发丝,环视了一周餐厅里看热闹的人,没去看纪宴西,安静地转身离开。 孤寂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纪宴西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给许诗涵父母打了一笔钱,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离开餐厅。明岘被他打发走,纪宴西开车原路返回,却没有在路上遇见温南柠。 又回到熟悉的公寓楼下。 纪宴西下了车靠在车门上吸烟,一根接一根,可即使是这样,还是赶不走心底里的烦躁,烦得他想要所有人都跟着他毁灭才能疏解那种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感觉。 直到那间房的灯熄灭。 纪宴西开车离开,留下一地的烟蒂。 第二天一早,温南柠收到了福利院的来电,说是有一对夫妻想要领养秦双。 她先是一愣,继而开心地抓着手机问,“真的?那我等会儿过来。” 挂了通话,她还有些愣神。 好半天,神思才回笼,昨晚不愉快的经历也重新回到了记忆里。 方才还笑意盈盈的脸一下子就淡下来。 纪宴西,你实在太过分了。 自己折磨她还不够,现在还联动别人一起来折磨她了吗? 温南柠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要理这个男人。 秦双能被人领养是好事,但她一想到自己对秦姚的承诺,不敢懈怠,连忙起床洗漱一番往福利院赶。 秦双见到她立刻往她怀里扑,“南柠妈妈,有人要领养我了。” “嗯,我听院长说了,是什么样的人?” 秦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指了指院长办公室,“他们在和院长谈话。” 温南柠牵着秦双,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温南柠推门而入。 “温小姐,你来了?”院长看过来,又朝秦双招招手,“过来。” 秦双拽着温南柠的手,不肯过去。 温南柠知道她认生,牵着她走过去,这时,坐在院长对面的一对夫妇转过脸来,微笑地看着她们。 第18章 谈恋爱了 温南柠朝他们颔首示意,顺便打量了一番。 男人大概四十左右,带着镜框,有着知识分子的儒雅和稳重,女人看上去温婉沉静,和季珊的气质有几分相像。 温南柠仅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两人很面善。 几人寒暄了一阵,温南柠了解了这对夫妇的一些信息。 夫妇俩都是大学教授,人至中年没有孩子,通过朋友了解了秦双的信息,今天见了一面就喜欢上了,立刻就决定要领养。 温南柠打探了一番,又私下问了院长,对这对夫妇很满意,即便自己能领养秦双,也不会比这对夫妇更合适。 他们家庭简单,两人又都是知识分子,对于秦双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家。 但温南柠有一些疑惑,他们怎么一眼就相中秦双了呢?一般这种条件的人家可能会选择那种三岁以内还不知事的小孩。 秦双七岁了,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而且她母亲还在世。 这也是秦双一直没有人领养的原因。 温南柠还是觉得要谨慎些,也是对秦双的负责,她拜托院长再考察得仔细些,自己带着秦双走到一旁。 她蹲下身,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小双,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秦双紧抿着唇,一双小鹿般黑亮的眸子闪出几分迷茫,思考一阵后,她点点头,“我不想待在福利院里,我想努力读书,然后等妈妈出狱。” 温南柠顿了顿,心里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待在福利院里的孩子都想被领养,可秦双还是稍许不同的,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是愿意待在妈妈身边。 然而事实残酷,如果她不被领养,就一直只能在福利院长大一直到十八岁自力更生,她不回得到良好的教育,至多平安长大。 她不过才七岁,就能看得很清楚,那一对夫妇对她来说是最优的选择。 温南柠细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深深地叹息,每个人都会面临身不由己的选择,只不过她才七岁,就要被迫成熟。 她心疼这个孩子。 清楚了秦双的想法,两人再次回到办公室,答应了领养手续。 夫妇很开心,抱着秦双爱不释手。 温南柠替他们开心,和秦双道了别,问了夫妇家里的地址,又和几人说了几句才准备离开。 她临走前去了一趟洗手间,想到中午来不及去医院了,准备打个电话给季珊让她不要等自己。 她刚要拨通电话,就听到女人的声音从转角传过来。 温南柠本来没在意,也不想偷听别人电话,直到听到“宴西”这个名字,她停下脚步,皱起眉往那个转角走过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 “宴西,那个女孩子我和致远都很喜欢,谢谢你帮了我们这么一个大忙。”女人的声音顿了一顿,“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家三口请你吃顿饭?” 不知道手机那端说了什么。 女人呵呵直笑,“你这孩子就嘴甜,你小爷爷惦记你了,什么时候去看看他。” 又说了几户,她才挂了电话离开。 温南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就在得知她和纪宴西认识时,她先是惊讶了一瞬,接着反而是彻底放下心来。 要说办好领养手续后她还残留的一丝不放心,此刻却再也没有了。 纪宴西虽然对她横眉冷对的,但好像天生有一种让人安心的能力,温南柠想了很久,最后总结为,那是一种上位者的能力。 他不至于对秦双做什么。 那他究竟为什么要在领养这件事上插一脚呢? 回想起在福利院见到他的那一天,温南柠不由地想,难道是因为她? 可又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恶劣行径,又摇头否定。 不会的,他这么恨自己,怎么可能帮她? 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这么想。 秦双的事告一段落,温南柠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几分。霍青央见到她哼着小调在擦拭吧台时,不由取笑她, “难得见你心情这么好,发生了什么好事?谈恋爱了?” 温南柠眼神一剜,带着几分撒娇,“青央姐你就爱取笑我。” 霍青央在吧台坐下,时间还早,还没正式营业,她也有些空闲坐下来聊聊天,说起来,这段日子她在邻市处理分店的事,感觉已经好久没见温南柠了。 “谈恋爱也正常啊,好事情也就要好闺蜜分享。” “说了不是。”温南柠停下手中的动作,凑过来,若不是唇角的一抹笑,霍青央差点就以为她要和自己分享什么顶级秘密。 “秦双被一对夫妇领养了,那对夫妇我见过,是大学教授,为人正派,人也和善。” 霍青央倒是很意外竟然是这事。 秦姚和她们当初是在一起的,她和秦姚那点关系不过也是因为温南柠在中间。秦双几乎也是温南柠手把手带大,感情自然比对她要深。 可没想到出了狱,温南柠还一直把这事揽在身上,不由高看了她几分,喃喃道,“这确实是一件喜事。” “是吧,我替秦姚姐高兴,这下她也能放心了。” 温南柠站直身子,随手拿起一个玻璃杯擦拭。 “我也是秦双的阿姨,她能有这个机遇我也很开心。”霍青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递给温南柠,“这里有点钱,你去给那孩子买点吃穿用度,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不用了,青央姐,你最近开分店,资金肯定紧缺,我不能再让你破费。” 霍青央把卡塞到她手中,“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别给我省。” 温南柠看着手里的卡笑了,“那我替秦双谢谢你,” “傻瓜。”霍青央轻笑一声,转眼看员工开始准备营业,才站起身说了句,“好了,开始工作了,我先上去。” “嗯。” 温南柠点头,目送她离开,才把玻璃杯放好。 今天晚上没有特别的事,她站在吧台和调酒师学习调酒,态度认真,一次次地品尝记录每一种酒的气味,连纪宴西冷着脸经过都没有发觉。 第19章 撞见与被撞见 纪宴西走进包厢,揉着发疼的额,他叫来值班经理,“去拿些酒过来。” “好。” 值班经理连连点头,不敢怠慢这明显看起来心情不好的大佛,三步并作两步走去吧台,“把最新最贵的酒拿过来。” 这口气太过,一听就是来了个出手阔绰的。 乔眠脸上绽开笑意,连忙去选酒。 温南柠抬起头,淡淡地道,“哪个包厢的?注意点分寸和技巧。” 员工想要卖酒的心情她能理解,但也要注意节制,也难怪她担心,她已经接到好几起关于员工乱推销的投诉,为了避免引起客人不适,每次她都会适当提醒。 对星辰来说,顾客满意度和回头率才是最重要的。 “是纪少。”值班经理笑着说。 在北城只要提到纪少,那肯定是纪宴西这个人。 温南柠“哦”了一声,脸上没什么表情,低着头继续测试酒。 乔眠拿着酒敲门进入包厢的时候,发现里面很黑,连灯都没开。她嚅嚅地喊了一声,“纪少?” 没有人回答。 乔眠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脸颊早已红了起来。 刚才听到是纪宴西的包厢时,她一颗心雀跃得似乎要跳出嗓子眼。自从那一晚他帮了自己后,他英俊禁欲的脸就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每晚想着他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乔眠又轻轻地喊了一声。 包厢里很安静。 难道走错包厢了? 乔眠疑惑,摸索着去开灯,啪嗒一声,暖黄的灯光下,男人正靠着沙发闭着眼沉睡。 乔眠心跳得厉害,她关上包厢门,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酒放在桌上,自己绕过茶几,坐到男人身边。 他左手搭在腹上,右手搁在额上,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嘴唇紧抿着,额上冒了细汗。乔眠凑上前,想要帮他擦去脸上的汗。 越靠近,心越无法控制。 替他擦了汗,盯着他的俊脸看了片刻,见他熟睡似乎不会醒来,心里的念头越发强烈,她猛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缓缓向他的唇靠去。 温南柠推开门,就看到乔眠几乎趴在男人身上,再近一分,两片唇就要贴在一起。 乔眠见有人进来,吓了一跳,她咬着唇缓缓转过脸,见是温南柠,反而放下心来,她没有退开半分,脸上的表情理直气壮。 温南柠见她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由气笑,所以前不久那个摸了她一下就被砸了脑袋的秦总,只是因为秦总样貌和身世不如沙发上这个男人才被那样对待? 她眯着眼,倚靠着包厢门,想看看乔眠见到有她这个活人在,还不会继续。 乔眠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有接近他的机会。 只要,只要在近一步。 纪少也许会喜欢自己。 可就在她犹豫间,身边的男人像是淬着冰的嗓音从耳后响起, “滚下去。” 乔眠浑身一僵,却再也不敢犹豫,放开趴着他胸膛的手,从沙发上站起,抿着唇站在一旁。纪宴西揉着太阳穴坐直身体,深邃的眸子扫过那个站在门口看戏的女人,冷声道,“星辰就是这么教育员工的?看来霍青央不想好好经营,要走邪路了。” “纪少,我……”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只是喜欢你。 乔眠心里呐喊,可她被纪宴西的眼神吓到,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滚。” 纪宴西头疼得厉害,不想再看见这个吃了豹子胆的女人。 乔眠红了眼眶,咬着唇僵了半天,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脸跑了出去。 温南柠看了一眼那个逃离的背影,手里拿着酒,走到纪宴西面前。 “这是您要的酒。抱歉,打扰了纪少的好事。” 刚才不过是因为值班经理说他喜欢这种酒,大概是乔眠忘了拿,她被人所托才会过来 没想到会撞到这一幕。 撞见这种事她估计得长针眼,他倒怪起她来了。 温南柠放下酒准备离开,男人猛地站起,上前两步拽着她坐回沙发中。 “你放手。”温南柠冷着脸,挥开男人的手。 每次都这样霸道不讲理,想拽人就拽人。温南柠越想越气,恨不得捶他两拳。 女人表情冷凝,一双杏眼圆瞪,红唇紧紧抿着,透着倔强。 又想起那日在餐厅里她娇弱狼狈却对自己失望至极的模样,纪宴西觉得气血上涌,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堵上眼前的这一片红唇。 吻下去的那一刻,他似乎听到紧绷的心弦断裂的声音。 他起初只是想要惩罚她倔强不服输的脾气,可一旦沾上,那柔软的唇就像沾了蜜的毒药,他半刻也不想分开。 男人的气息充斥着温南柠的鼻腔,她的后脑勺被紧紧扣着,唇被堵得严丝合缝。 她要憋死了。 温南柠心里呐喊,求生欲让她开始不管不顾的挣扎,纪宴西扣住她的双手举到头顶,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温南柠觉得自己在监狱那三年已经变得很厉害了。 至少打架上不会吃亏。 可此刻在纪宴西面前,她就是个待宰的兔子,除了蹦跶两下,对他是半丝办法也没有。吻不管不顾地落在她的唇上,脖颈儿,眼看着场面就要失控。 包厢门再次被打开。 男人戏谑的声音响起,“这是让我来现场观看活春宫?” 温南柠怔住,僵硬地扭动脖子向门口看去。 谢飞繁站在刚才自己站着的那个位置,好整以暇地环胸看着他们。 纪宴西回过神来,松开手,轻咳了一声,坐直身体。 温南柠站起身,像避瘟疫一样避开男人,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狼狈地走出包厢,在门口的时候还不小心撞了一下进门的唐景越。 唐景越莫名,“她怎么慌慌张张的,嘴巴都肿了。” “你问问这个罪魁祸首呢。”谢飞繁笑了一声,走去沙发坐下,玩味地看着还在愣神的男人,“你这是因恨生爱了?” 对于温南柠和他之间的恩怨也算有所了解,加上刚才那一幕,确实有点说不清了。 纪宴西垂着眸,抄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唐景越坐下,“怎么回事?” 没人理他。 谢飞繁靠着沙发,手里转着酒杯,“你呀,早该振作起来,说起来许诗涵也算值了,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纪宴西喝着酒,脑海里想着刚才那个吻,越想心情越糟糕。 如果是因为许诗涵也就罢了,可他心里知道不是,尤其是最近,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过是以当年那件事为借口在接近温南柠罢了。 他对她的感觉很复杂。 既恨,又念着。 “飞繁,我还爱诗涵吗?” 第20章 开除 包厢内安静。 在场的三个人都在思考纪宴西的这句话,包括他自己。 如果还爱许诗涵,为什么现在心里有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可如果不爱,那这三年来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 但既然问出了这句话,就代表有什么不一样了。 谢飞繁看了他一眼,勾唇而笑,“即使不爱了又如何,已经三年了,说句难听的,你还要为她守寡一辈子吗?当初是她要分手,你和她早就没有瓜葛。” 谁也不会想去弄清楚纪宴西还爱不爱许诗涵,这没有任何意义,他的朋友家人只希望他能从那段阴影中走出来。 在谢飞繁眼中,那段感情早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去做无谓的坚持。 虽然他没说,但是私心里,在许诗涵这件事上,他是站在陈凌珏这一方,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陈凌珏虽然脾气臭了点,但是他不会无缘无故诋毁一个过世的女人。 可惜在纪宴西心里,许诗涵是纯洁无瑕的仙女。 “说句实话。”唐景越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插嘴,“我就不喜欢那个许诗涵,我当初是因你才会承认她的身份,单纯就这件事,我站在凌珏那一边,不过我没他那么偏激,对于许诗涵持保留态度。 宴西,你堂堂纪家二少,什么女人没有?为了许诗涵这三年来清心寡欲的,再这么下去,迟早怀疑你取向。” 纪宴西脸黑了黑。 这个话题不宜再深入,谢飞繁瞥了一眼唐景越,算是警告。 他倒了酒,碰了碰纪宴西手中的酒杯, “今天回老宅了?看样子心情不太好,又被老爷子训了?” 纪宴西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难得回一趟老宅,就被谢文慧念了一晚上,耳提面命地让他尽快确定婚期,到后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说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还想见见重孙。 他则以父亲不在,儿子不能结婚的理由搪塞了过去,最后又是不欢而散。 唐景越恢复了昔日吊儿郎当的样子,长腿搁在茶几上,“估计又是为了联姻吧。” 谢飞繁笑了,“沈歆容也算有耐心了。” “耐心没看出来,脸皮是真厚,宴西拒绝成这样了,她还倒贴着,啧!不过——”唐景越喝着酒,拉长语调,“你到底什么喜欢哪种类型的,我帮你留意留意,还是许诗涵那样的?” 纪宴西扯着唇角,终于开口,“管好你自己。” 谢飞繁拍拍唐景越的肩,“难兄难弟。” 年近三十,都是被催婚对象,谁也不要同情谁。 三个男人碰着杯,裹着各自的心事,仰头喝着杯中酒。 温南柠气冲冲地回了办公室,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疏解完心中的躁郁。 这个可恶的男人。 她刚才真不应该管这事,让他被人强吻好了,总好过她被他强吻。 啊啊啊! 温南柠心中咆哮,初吻就这么没了。 不是她矫情,给谁都不想给这个恶劣到无法形容的男人! 她愤懑地想,如果星辰是她的,她一定不会再让纪宴西踏入半步。 可惜这事儿只能想想。 她喝了整整一瓶水,才静下心来,深呼吸两下,让人把乔眠喊进办公室。 乔眠低着头,委委屈屈地走到眼前,已经没了在包厢里那个挑衅的样子。 温南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段时间的工资明天会打到你账上,你就工作到今天为止吧。” 乔眠抬起头,眼睛里含着泪,楚楚可怜,“我做错了什么要开除我?” 温南柠对于女性有着天生的包容感,俗话说得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了。 可第一次,她发现自己无法理解乔眠。 她天生能演戏,为人处世又很双标。 如果这些不牵扯到工作中来,她无权置喙,但现在乔眠明显不安分,而星辰不敢要不安分的员工。 温南柠耐着性子,淡淡解释,“上次你打了客人,不过是因为霍总不追究,按照惯例你早就被开除。今天的事难道还要我赘述一遍?” “我怎么了?”乔眠的声音骤然尖锐,“上次是那个老男人摸我,我自卫而已。今天……今天只是因为我喜欢他,仰慕他,我做了什么违反规定的事,你凭什么开除我? 温南柠静默地看着眼前有些失控的女孩子。 片刻后,她站起身,挑着眉梢走到乔眠面前,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和当日的秦总有异曲同工之处?换句话说,当初因为你是女孩子,所以会所站在你这边,难道今日因为纪少是男的,我们就不该为他说话?” 乔眠被她的话绕晕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温南柠轻笑, “如果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就回去好好看一眼员工守则。你喜欢他并没有错,错就错在你在上班时间做这种事。再说他允许你刚才的行为吗?如果他投诉你或者因此追责,你说会所该怎么处理?” “他不是没有投诉吗?说到底你不过嫉妒我,你自己也喜欢他,所以你利用身份报复我。” 乔眠已经没有了往日里唯唯诺诺小白花的样子。 此刻的她红着眼,一脸愤恨地瞪着温南柠。 温南柠则被她这一番话气笑了。 这是什么理论? 对于这种对自己行为没有半点自觉的人她实在不想浪费唇舌,温南柠冷冷地垂眸看着她,“抱歉,星辰请不起你这样的员工,门在那。” 温南柠指着门,意思再明白不过。 乔眠咬着唇,此刻真是恨极了温南柠,可她又没有办法,只能慢慢走到门口,却正好看到霍青央推门而入。 “霍总……”乔眠没忍住,眼泪流下来。 霍青央讶然,“怎么了这是?” 乔眠以为来了救星,“南柠姐要开除我,霍总,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霍青央看看乔眠,又看向温南柠。 在她印象里,从来没见过温南柠脸色这么难看的样子,即使面对纪宴西的刁难,她最多也是淡淡的表情,可此刻绷着脸,一脸不耐。 听乔眠话里七分告状,霍青央嗤笑一声,“南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乔眠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她缓缓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霍青央竟然问都不问事情的缘由。 她觉得自尊被狠狠踩碎,“你们,你们欺负人!” 乔眠连带着霍青央一块儿恨了,觉得她俩一个鼻孔出气,故意戏弄自己。 喊完后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猛地推开霍青央,甩门离开。 霍青央这才走到温南柠面前,“发生什么事了?” 温南柠抚着额坐下,无奈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霍青央半天才回过神来,“我原来以为她只是个自命清高的小白花,没想到可以啊,有点心机和魄力,可惜长得一般,不然说不定就勾引成功了。” “不会。”温南柠下意识替纪宴西澄清。 纪宴西这么爱许诗涵,三年过去还无法从失去她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又怎么可能轻易因为一个女人的勾引就看上对方。 如果这么容易就好了,她也不必再承受来自他的刁难。 霍青央无意道,“你倒是了解他。” 温南柠表情一滞,略显尴尬,随便找了个理由,“这事儿不是整个北城都知道?” 霍青央耸耸肩,对纪宴西这事没兴趣。 她想到什么,凤眼一亮,拉着温南柠走到沙发上坐下,“下周末是陆御风的生日,快帮我想想要送什么?” “陆总生日?”温南柠想了想,有点挫败,“我还真给不了青央姐你建议,我没给男人挑过礼物,尤其陆总好像什么都不缺。” “我这也是这么想。”霍青央叹气。 送便宜了显得小家子气,送贵了送不起,送贴心了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 实在伤脑筋。 两姐妹一时大眼瞪小眼,拿不出主意,好在还有时间,倒也没有太急。 自强吻事件后,纪宴西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在星辰。 温南柠提心吊胆了几日终于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空下来又会忍不住想,自己干嘛怕见到他,她又没做错什么。 想通了,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纪宴西再出现时已经是四天后,他没去包厢,直接去了温南柠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没人应,便推门而入。 女孩趴在桌上,似乎没有听到声音。 他走过去,敲敲桌,还是没有反应。 这下纪宴西觉得不太对劲了,他抬起温南柠的脑袋,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面前,额头上是大滴的汗珠,因着抬头的动作,汗水顺着脸颊滑入衣领中。 “温南柠……”纪宴西轻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 第21章 照顾了一夜 温南柠烧糊涂了,整个人陷入昏迷中,没有任何反应。 纪宴西一把抱起她,从员工通道离开。 明岘开车,不一会儿送他们到了医院。 纪宴西看了一眼躺在急诊室病床上的女人,又看向给她检查的医生助理。他身高超190,金丝镜框遮住了桃花眼里的暗沉,但身高腿长,常年在位的气势依旧迫人。 助理小姑娘被他盯着浑身僵硬,差点连体温计都拿不稳。 “四,四十一度。”小姑娘结结巴巴地报了个数。 “这么高的温度?”站在一旁的医生皱着眉嘀咕了一句,然后又看了温南柠的检查报告,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 “她有点营养不良,免疫力低,最近疲劳过度,加上天气变化没有注意才会导致发烧,没什么大碍,但是平时还是要注意保养,年纪轻轻的,不要只顾工作不顾身体,到老了一堆病。” 医生上了点年纪,遇到不珍惜健康的小年轻忍不住多念叨两句, “先挂水吧,看看能不能降下去,这一夜你作为男朋友辛苦些,替她擦擦身体物理降温,这么高的温度若是不快点降下来怕是要烧坏脑子。”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沾了蜜,甜得纪宴西神经都松了几分,连带着对小助理也和善了些。 人被转移去了病房。 明岘去付费,护士扎了针后离开,病房里只有纪宴西和躺在病床上不断梦呓的温南柠。纪宴西知道发烧的滋味,和他的头疼差不多,脑袋里像要炸了一般的疼,她此刻正是如此,辗转反侧,不断地捶着脑袋,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 纪宴西从没有照顾过女人,站在一旁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想了下掏出手机百度。 明岘很快回来,又被纪宴西打发出去买退烧贴和日常用品。 病房里,只剩下温南柠翻来覆去的声音。 纪宴西靠过去,想要抚平她拧紧的眉,手指刚刚落到眉间,却被她一巴掌打开。 纪宴西,“……” 她这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 眼神这么准的吗? 可见到她紧闭的眼,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难受,好难受。”温南柠咬着唇低吟。 看着她难受,原本他心里该痛快的,可他不但不痛快,反而一颗心都揪起来。纪宴西怔怔地盯着温南柠,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针头因为她乱动有些回血,纪宴西赶紧压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纪宴西,你混蛋。” 温南柠闭着眼骂。 这是梦里都在骂自己啊。 她真的这么恨他吗? 他今天去她办公室不过是因为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想要去解释那天在餐厅的事情, 可没想到她竟然晕在了办公室。 幸好他来了。 如果不是自己进去,得到什么时候她才会被发现,想到这个可能竟然有些后怕。 明岘很快回来,带回了一堆东西。 纪宴西先给她贴了退烧贴,又去弄了温水,回房后把明岘赶出病房,亲自给她擦拭,但也只敢擦手臂和脖子,其他地方碰都不敢碰。 折腾了大半夜,点滴也已经挂了两瓶,纪宴西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似乎降下来了。 这才放下心来。 病床上的人似乎也安静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纪宴西手指蹭蹭她的脸颊,平日醒着的时候不觉得,此刻才发现她的脸竟然这么小,他张开五指,量了一下,比他的手掌还小。 医生说她营养不良。 那是在监狱里才造成的吧? 三年来,纪宴西第一次对自己当初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当初是不是太过冲动,自己坚持把她送进监狱是不是毁了这个女孩的一辈子? 他带着这个怀疑在病床旁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接了个电话才离开。 温南柠醒来的时候有些愣怔,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直到霍青央拎着粥正好进来,“南柠,你醒了?” 温南柠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病房里。 霍青央把桌子移过来,打开刚买的白粥,“医生说你只能吃点清淡的,我来得匆忙,在餐厅里买的白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温南柠点点头,记起昨天自己明明是在星辰,当时觉得头晕想趴着睡一会,谁知道醒过来就在病床上了。 “昨天是你把我送过来的?” 霍青央摇头又点头,想起纪宴西电话里的警告,终究还是隐瞒下来。 她不知道这两人闹哪一出。 温南柠没看出她的异样,以为是她照顾了自己一夜,径自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霍青央点点她的额头,佯装生气,“说什么呢?这几天好好休息,我可不想让人觉得我霍青央无良,只知道榨取劳动力,让自己好姐妹都累到进医院了。” 温南柠失笑,“不关你的事,只是这几天天气变化我没注意,一不小心就发烧了。” 是她自己的问题,和别人没关系。 霍青央没再说什么。 她在温南柠喝粥期间办好了出院手续,然后送温南柠回了公寓,再三嘱咐休息完再来上班。 温南柠烧是退了,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懒洋洋地,既然放了假,她索性继续躺被窝里睡觉。 …… 纪宴西早上被廖娟喊走,说是有事情找他,等他赶到的时候,发现廖娟正在责骂着许成晖,许城晖低着头叹气,不发一语。 两人见纪宴西出现在别墅,同时站起身。 廖娟脸上堆笑,“纪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是有关诗涵的事情我们拿不定主意,所以想着先问问你。” 即使许诗涵和纪宴西在一起几年,许成晖夫妇也只敢喊他纪少,他们曾经私底下问过许诗涵,许诗涵只说,等结婚后再改口吧。 却没想到,等不来结婚,也等不来更亲近的称呼。 纪宴西一夜没睡,脸上冒出了些青色胡渣,看上去颓废了几分,却是不一样的矜贵和疏离感。 他脱下外套搁在臂弯里,走到沙发坐下,“什么事?” 第22章 分手费 廖娟推了推身边的许成晖,想让他开口,许成晖却怯懦地摇摇头,表示不敢。许诗涵车祸过世后,是纪宴西一直在照顾他们, 许成晖拿人手短,加上纪宴西天生气场强大,在他面前,很难不被他气势震住。 虽然纪宴西平日里对他们很客气,但许成晖怕纪宴西。 廖娟气不过他这懦弱样,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向纪宴西的时候,又换了一副脸孔,故意欲言又止又无可奈何, “纪少,是这样的,纪老爷子曾经给诗涵一笔分手费,但是这笔钱诗涵没来及用就出了车祸。如今她爸爸生意遇到点麻烦,我昨天去取钱,银行却说取不出来,这……” 纪宴西捏着眉心的手一顿,掀开眼皮,沉沉的目光扫向两人时附带着压力,让两人大气都不敢出。 “我每个月让人打五十万给你们,三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够你们衣食无忧了。前前后后不止两千万,你现在和我说没有钱,还需要动到那笔分手费?” 许诗涵在世时,许成晖和廖娟都是企业职工,拿着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固定工资。许诗涵过世,纪宴西是自责和内疚的,因此也肩负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三年前,他买了一栋公寓给他们。许成晖说要学做生意,他拿出两百万给他做启动资金,还不包括逢年过节的红包。 就在几天前许诗涵忌日,他还转了一笔钱给他们。 想不到三年下来,生意没做成,钱倒是赔了不少。纪宴西不在乎这点钱,但是不代表他是冤大头提款机。 许成晖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压着眉扯廖娟的袖子,让她不要再提了。 廖娟向来是个泼辣不讲理的性子,也就是在纪宴西面前收敛几分,她被许成晖的窝囊样子气得不轻,眼见着债主要找上门来了,还在这在乎脸面,活该他穷死。 越想越气,廖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豁出去了, “纪少,诗涵当初车祸和纪老爷子也脱不开关系,如果不是他不承认这个孙媳妇儿,诗涵也不会提分手,也就不会死。” 这话一出口,整个别墅里都安静下来。 纪宴西拿开鼻梁上的眼镜,勾着唇角,似笑非笑,“所以,你要把车祸算在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上?” 语气里不再有往日的客气,而是充满了冷意。 “她,她不是这个意思。”许成晖吓了一跳,赶紧澄清。 廖娟也意识到自己把话说重了,可她心里也憋着气,自己如花似玉原本要嫁入豪门的女儿就这么没了,金山银山也这么没了,现在不过区区两千万就想打发走他们? 哪有那么容易? 她重新提了一口气,“这话是说重了点,但是任何事都有前因后果。诗涵是我们老两口的希望,如今希望没有了,我们下半辈子靠什么过,你也不可能照顾我们一辈子。如今她爸生意遇到困难,我们只不过想拿回原本属于诗涵的钱。” 纪宴西听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低沉的笑声随着喉结的滚动传出来,让不明所以的人觉得悦耳,却让知悉的人听得浑身发颤。 许久,纪宴西收了笑,表情冷淡,带着逼迫的味道,“这是许诗涵答应和我分手的钱,如今你们想要回,是不是也承认了她和我再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纪鋆华让人给了许诗涵三千万支票,虽然他认为她不值这个钱,但为了让她离开纪宴西,他还是给了。 后来许诗涵来不及去兑换就出了车祸。 在廖娟心里,这笔钱已经是许诗涵的了,作为父母,他们理所当然可以用。 她不知道,支票是可以收回的。 如今纪宴西这个意思,她们也明白了。 要三千万,还是要他。 廖娟是个只看重眼前利益的人,许诗涵还活着的话兴许还有点盼头,如今她已经死了,纪宴西还能帮许家多久? 他和那个沈歆容联姻的新闻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等他们结了婚,沈歆容还会允许丈夫去贴补前女友的父母吗? 她很现实,也把这个社会想得很现实。 面对纪宴西这个问题,她几乎想都没想,“纪少,你毕竟不是我女婿,也帮了我们这么多年,我替诗涵谢谢你。但如今他爸爸确实遇到了困难,请你再帮我们一次,这三千万能帮他爸爸度过这个难关。” 纪宴西没说话,从口袋中掏出支票,刷刷写下一串数字,写完站起身捏着支票递给廖娟。 廖娟一把拿过来。 “这是五千万,你们好自为之,以后这里也不必来了。” 纪宴西看了两人片刻,两人只顾数着支票上有几个零,完全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心里失望,拾起沙发上的外套上了楼。 纪宴西洗完澡下楼,许成晖夫妇俩早已经离开。 明岘站在一旁,发现老板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犹豫半晌,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到仙姨端来早饭,纪宴西潦草地吃了几个,却发现实在吃不下,于是拿起外套出了门。 明岘连忙跟上去开车。 纪宴西坐在后座,闭着眼想着早上发生的事,脑袋里又像针扎一样的开始抽疼。 明岘没注意,径自报告温南柠的行程,“温小姐刚才出院了,直接回了公寓,今天她不去星辰。” 您也可以不用去了。 明岘心里加了一句。 可接下来纪宴西的话却让明岘大跌眼镜。 “以后不用再报告她的行踪。”纪宴西闭着眼,轻声说了一句。 明岘一愣,下意识反问,“为什么?” 纪宴西睁开眼,从后视镜里对上他的视线。 明岘抿起唇,好吧,他僭越了。 他应该做个没有好奇心的保镖。 …… 温南柠在家休息了两天,连着季珊那边也没去,还怕她担心随便找了个借口,季珊好哄,也没起疑心。 等她上班了,季珊也出院了。 赵行琛说介入治疗很有效,病灶去除得很干净,只需要继续观察就好。 所有的事情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温南柠忽然觉得,人生好像又有了意义。 她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纪宴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自己发烧那晚好像见过他,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经过这段日子,她觉得自己对纪宴西的感觉有点儿复杂。 之前他针对刁难自己,还出了餐厅那件事,让她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 可他又帮着秦双解决了领养的事,不论是不是因为自己,但结果是好的。所以,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该怨他还是该感谢他。 他不出现也好,这样自己就能恢复平淡的心境,不至于时时刻刻水深火热。 温南柠拿着车钥匙离开办公室,想着心事,一时不察,在转角处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抱歉。”温南柠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从怀抱里退出来。 男人是标准的男中音,和纪宴西的低沉有些区别,但都很好听,尤其是此时轻轻地笑着,很是愉悦。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第23章 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温南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想一个天天找自己麻烦的男人,脸一红,摇着头,“没什么,陆总,这么晚了您还没走?” “嗯,刚回来,有点事。” 陆御风最近一直出差,已经很久没回北城,如果不是明天生日,家里要给他办宴会,他此刻应该还在国外。 今天能出现在这里也是约了人谈事情。 但他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有点怪,他干嘛要说自己刚回来,还有点事? 好像是在和她解释他为什么这段时间不出现。 陆御风垂眸看她,女孩身高只到自己肩膀,虽然个子在女生中算高的,在他面前却娇小得很,她白皙的脸上此刻微微透了些许粉,皮肤在会所暖黄的灯光下似盈盈发光,光线让原本清冷的脸庞上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陆御风眉梢微挑,手伸到她眼前,掌心向上, “什么?” 温南柠不理解他的动作。 “手机。” “怎么?” 陆御风失笑摇头,两人这是什么聊天模式。 他打开自己手机微信, “你微信多少?” “我扫你吧。” 温南柠连忙打开手机,扫了陆御风的微信。 这种大佬级别的人要微信,她怎么好不表现得积极一点,怎么也要给青央姐十足的面子。 陆御风不知道她什么想法,但总觉得她对自己就像对待上司一样,态度恭敬,小心翼翼,就怕出点错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挫败。 自己长得也不差吧,如果是别的女人见自己主动早就贴上来了。 不说让她贴上来,但她这个态度委实让人产生自我怀疑。 他又不是她上司,用得着这么毕恭毕敬? “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温南柠朝他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开,陆御风喊住她,手指在空中顿了顿,然后扣着唇角,心里冒出个想法,“明天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抬眼,有一瞬的惊讶,却很快释然,“只要我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帮。 温南柠对陆御风是感激的,不说他帮了自己几次,即便是看在霍青央的面子上,只要他开口,她尽力而为。 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陆御风笑了,“这个忙你一定能帮得上。” “您请说。” “明天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作为我的女伴。” 温南柠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不方便?”陆御风微微低下头,浓密的眉毛上挑,带着几分上位者的优越感。温南柠蹙着眉,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无奈自己话已说出口,现在才拒绝难免显得很没有诚意。 她抿着唇和他对视着,“您为什么不请青央姐做女伴?” 陆御风愣了下。 对啊,为什么舍近求远,霍青央和自己的关系好像才更近一些。 彼此沉默了一阵,温南柠以为他想改主意,“陆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再次点头示意离开。 没走两步,陆御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天下午五点,我让人来接你。” 温南柠转过身,只来得及看他走入转角的背影。 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等到她坐进车里,才反应过来这种怪异感来自哪里。 认真掰算,陆御风与她并不熟,每一次帮忙也都是受霍青央所托,他是霍青央的合作伙伴。 况且在此之前,霍青央并不知道她会去参加生日宴。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和霍青央说一声。 温南柠打开微信,打了一串字发给了霍青央,长舒一口气,开车回家。 霍青央看着温南柠发来的信息半天没说话, 陆御风去洗手间回来后准备离开,见她站在那半天没反应,敲敲桌子提醒,“有事?”霍青央视线从手机上移到眼前的男人身上,表情有些复杂,“你明天要请南柠去生日宴?” 陆御风随口“嗯”了一声,他回国后倒了一天一夜的时差,现在谈完事快坚持不住了,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径自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礼服,明天穿着,给你介绍点资源。” 霍青央鬼使神差地问了句,“也给南柠准备了?” 陆御风挑眉打量她。 空气里静默了一瞬。 陆御风勾了勾唇角,什么也没说,开门离开。 门关上的那一瞬,霍青央才敢把憋着的气呼出来,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懊恼地捶着脑袋,“霍青央,你鬼上身了吗,你到底以什么身份问出那句话啊?” 临时被通知参加生日,温南柠觉得很有压力。 出事之前她还是个大一新生,高中的时候更是只顾着闷头学习,想着考上个好大学以后可以找个好工作,以至于整个学生时期她忽略了人际交往。 后来在狱中圈子更小。 她说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 出来后在星辰工作了一个多月,她渐渐找回了些社会人的感觉,但也仅限于既定的人和事,现在要她出去面对众人,还要当陆御风的女伴。 光想一想就觉得头大了。 她很想破罐子破摔拒绝陆御风,可一想到他的身份,那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立刻偃旗息鼓,随后认命地去商场挑选生日礼物。 此刻她终于体会到霍青央的烦恼了,温南柠站在品牌店门口,踟蹰半天也不敢进去。她低头查银行卡余额,盘算着卡里的钱能买一份什么样的礼物才能既得体又不显得小家子气。 再次给自己打足了气,温南柠走进店铺,煞有其事地看了一圈。 手表珠宝不用看根本买不起,衣服吧,不知道尺寸,送鞋子也不合适,送领带腰带太显亲密,更不合适。 温南柠看了一遍,觉得什么也不能送,身后紧随的店员让她倍感压力,正硬着头皮说再看看的时候,视线扫过一排饰品。 她眼睛一亮,指着玻璃饰品柜,“请问这个是袖扣吗?” “是的,您要看一下吗?”店员小哥立刻走上前询问。 “嗯,麻烦给我看一下。” 明岘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从包厢里出来,原本还没注意,当温南柠拿着袖扣转过身对着镜子比对时,明岘差点崴了一角。 这里可是男性区域。 纪宴西大多数西装都是出自这个品牌的高定,他今天过来也是来拿之前品牌给纪宴西定制的秋装。 可温小姐怎么在这里? 明岘隐隐觉得不对,把手里的拎带递给店员,掏出手机拍了照,立刻给纪宴西发了过去。 第24章 郎有情妾无意 明岘边发边观察着温南柠的表情。 心里替纪宴西着急。 然而发完后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步指示。 此时温南柠已经买完单,明岘怕被撞见只能先离开。 下午五点,陆御风派来接温南柠的人很准时。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家品牌店前停下来,司机转过身对温南柠道,“温小姐,陆总在里面等你。 温南柠心中疑惑,但也没多想,下了车走进店铺。 陆御风见到她,站起身,对着身边一身烟红色套装的女人示意。 女人上了些年纪,但气质很优雅,她看了眼温南柠,浅笑道,“这位就是您今晚的女伴,长得可真美。” 温南柠走过来,女人上前一步,伸出手,“你好,温小姐,我是saantha,是陆先生的私人品牌顾问,今晚的礼服陆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你可以直接去试衣间试。” 温南柠伸出手礼貌回握,“温南柠。” 收回手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礼服?” 她有点摸不清状况,抬眼看陆御风。 陆御风今天打扮和往日也没什么不同,白衬衫配深灰色西装,但因为是定制,尺寸很好地包裹住身材,非常合身。 他无疑是帅气的,也给人很绅士温柔的感觉。 温南柠再低头看自己这一身,她穿着之前季珊给她新买的藕色连衣裙,还特地画了个淡妆。原本她对自己还挺满意。 但此刻不知道是不是他站在身边的缘故,竟然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一点儿也不大气。温南柠在看自己的时候,陆御风也在看她。 他还记得在纪宴西的别墅里第一次见到她,和那个时候比原本齐耳的短发长长了些,已经过了耳际,小巧圆润的耳垂上还带了个水滴形耳坠,中和了些她清冷的外貌,增加了几分温婉。 她人长得美,这个打扮也挖掘了一些她的特质,但还不够。 今天的宴会来的都是北城名媛,如果她不出挑些,又怎么能说服家人呢。 陆御风嘴角的弧度微扬,没理她,直接半推着她进了试衣间,然后帮她关上门。 试衣间很大,已经有店员站在里面等着,手里拿着礼服。 温南柠到此时心里大概明白了,陆御风是给她准备了今晚的礼服。 这,会不会太过隆重了? 温南柠忽然就心慌起来,她是不是把自己坑了一回,当他女伴这件事如今怎么看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她恐怕驾驭不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现在貌似骑虎难下,店员正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给她换衣服。 温南柠一阵尴尬,拘谨地脱掉连衣裙,在店员的帮助下穿上了这件流苏式的香槟金修身礼服。穿好后她走出试衣间,对着镜子检查。 陆御风走过来站在她身后,金色礼服很好地把她清冷的气质衬托起来,看上去明艳又拒人于千里,修身的设计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很完美,背后开叉至腰部,露出了她性感瘦削的蝴蝶骨,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裙摆上的流苏微微颤动,飘逸而灵动。 陆御风看了一眼便转开了视线,他看向镜子里的女人,露出满意的笑,“很美。” 温南柠抿着唇,有些犹豫,“陆总,这会不会太正式了,我没想过这么隆重。” “我也没想过会这么隆重。” “啊?”温南柠一脸懵。 “家里人说要过30,所以隆重了点。”陆御风解释,又觉得哪儿不对,补充道,“其实才29,但是北城人都提早过。” 原来男人也怕被人说老啊。 温南柠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失笑。 不过因为陆御风这点解释,她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saantha帮温南柠重新弄了一下妆容,把短发盘起做成低发髻,耳饰也换成带钻的耳钉,从头到脚改造了一番。 简简单单,但就是让人觉得一眼看去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 结果自然是让陆御风满意的。 saantha看着温南柠,由衷地赞赏,“我做了这么久时尚顾问,没见过温小姐气质这么好的美人。” 她这话有恭维在,但也是实话,找她做过顾问的明星模特,名流千金,少说也有千八百名了,这些人中有气质的没她美,美的人没她有气质。 有些人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男人么,看异性第一眼不就是看外表?现在这个社会大家都这么忙,谁有空去挖掘一个丑人的内在美。 尤其对于saantha这种对于美学追求极致的人,奉行的就是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没开窍的女人,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学会让自己变美的技能。 saantha看着宛如璧人的一对男女离开,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来对着身边的助理说,“我瞧着着有点郎有情妾无意,不知道今晚这场生日宴会发生点什么。” “不会吧,陆先生这么好的条件,那女孩还看不上,眼光会不会有点太高了?” “爱情这个东西,又怎么能只看外在呢。”saantha喃喃低叹一声,扭着腰肢转回店里。 助理边关门边说,“我可没瞧出来陆先生喜欢那女孩,有钱人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见那女孩长得美,起了些心思罢了。” saantha似是想到什么,背影一僵,没再说话。 陆御风和温南柠坐在后座,彼此都没说话,车内很安静,只有车载收音机里传来九十年代婉转的情歌。 细腻的歌词缠绵的唱腔更加加重了空间里的尴尬。 温南柠犹豫很久,侧过身从包里拿出礼物递给他,“陆总,祝您生日快乐。” 莹白细长的手指握着深蓝色的四方盒子,盒子上是蓝色缎带的蝴蝶结,衬得她手指更加白皙。 陆御风怔了怔,半晌后才道,“送给我的?” “嗯。” 陆御风接过,扯开装饰的缎带,打开盒盖,是一对宝蓝色银边袖扣,款式简单,但很实用。陆御风拿出袖扣,递给她,“帮我带上。” 说完伸手递到她面前。 温南柠拿起袖口,分别扣在他衬衫的袖口上,看了半天,她抬起头,面色有点尴尬,“好像不太配。” 今天他穿了深灰色西装,如果露出袖扣,宝蓝色的袖扣就太扎眼了。 当时她之所以选这个颜色,是第一次见他时,那天他穿了一件深蓝色西装,当时印象深刻,所以买的时候想也没想就挑了这个颜色。 “我觉得很配。” 陆御风勾唇笑着,深棕色的眸子忽然像是盛满了星光。 温南柠转过身看向车外,原来是到酒店了。 酒店外墙布满了灯串,很是耀眼。 两人下车,一起走进酒店。 这个时间正是宾客密集到达的时刻。 陆御风边走边和人打招呼,也顺便和人介绍温南柠。 他细致体贴,能注意到温南柠微小的不适感,在说笑间就化解了她的尴尬,很好地照顾到她的情绪。 温南柠是敏感的人,她瞬间理解并接收到他的好意,于是更加尽责地充当好他的女伴。她被带到陆御风的父母面前。 陆氏夫妇表现没什么异常,友好地和温南柠寒暄了几句,又去照顾其他的客人。 温南柠舒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潜意识里就想表现好。 陆御风被她的样子愉悦到,附耳安慰,“我就说他们很好相处,没骗你吧。” 纪宴西出现的时候恰好见到了两人言笑晏晏亲密无比的样子。 身边的沈歆容几乎是立刻就感受到了他气场的变化,整个人紧绷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纪宴西双目微沉,紧盯着女人的背影半晌,低低地嗤笑一声,被沈歆容挽着朝两人走过去。 第25章 你和我哥什么关系 温南柠发现几天不见,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更好看了,但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了。此刻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如果能杀人,自己大概早已千疮百孔。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陆御风的生日宴上遇到纪宴西以及……他的未婚妻。 温南柠虽然不太关心他们这个圈子的事,但北城的记者媒体似乎特别钟爱纪宴西,什么大事小事都能被挖一下。 不过也难怪,纪宴西的前女友是演员,就算没什么名气,好歹是占了娱乐圈的边,自从被曝出他和许诗涵的关系后,他甚至比许诗涵还出名,几乎成了娱乐新闻的宠儿。 加上帝星这几年扩张的速度犹如坐了火箭,纪宴西也成了财经新闻的常客。 总而言之,温南柠想避开他的消息都难,那么知道沈歆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纪宴西和陆御风打了声招呼,才看向站在身边默然不语的温南柠,“陆总,你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这话太损了。 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温南柠垂着眸,不理他。 她就知道有纪宴西的地方就有自己的难堪。 不过她今天打定主意了,无论纪宴西说什么做什么,自己只当他是隐形人。 陆御风瞥了他一眼,淡笑,“是么,我觉得还好。” 云淡风轻地吹散他故意找的茬。 纪宴西脸色难看,眼眸里暗藏狂风骤雨。 眼前这一对男女明显一致对外,而他就是那个外人。 本来已经打定主意放过她,也吩咐明岘不要再跟着她,可自上午收到明岘发过来的消息后,他整个人时刻散发着焦躁不安的讯息。 她去买了男人的东西! 她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男人? 被这个问题困扰,他又叫来明岘报告她这两天的动静。 明岘早就听了他的吩咐,哪里还有资料。 于是纪宴西在会议上发了火。 直到此时,他下意识看向陆御风的袖口,那个刺眼的蓝就这么张扬地出现在视线里,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份。 这一瞬间,纪宴西的心脏像是被拧了一把。 疼得脸色都变了。 沈歆容轻轻拽了他一下,想提醒他注意表情管理,她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和陆御风不对盘了,两人不正有合作么? 似是明白了什么,她这才用正眼儿去看站在陆御风身边的女人。 她没见过温南柠,只觉得这个女人美得碍眼。 女人似乎天生对比自己长得美的女人带有敌意。 沈歆容更甚。 她笃信自己的第六感,尤其是纪宴西这反常的表现,一进酒店视线就跟着陆御风,她可不认为他看一个男人看得出神。 沈歆容拿起身边服务员托盘里的香槟,递出其中一杯给温南柠,自我介绍道,“沈歆容,宴西的未婚妻,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温南柠。” 沈歆容点头,似乎在思考,“温小姐府上在哪,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温小姐难道刚留学回来?” 纪宴西冷哼了一声,“她是刚回来,不过不是留学,至于从哪里回来,不如你问问,我也很想知道。” 温南柠浑身一僵,视线倏然射向纪宴西。 沈歆容诧异,“宴西你认识温小姐?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纪宴西吊着眉梢看向温南柠,桃花眼里满是挑衅。 明显是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她舒服。 温南柠握着酒杯的手有些发抖。 她不敢想象在今天这个场合里,若是纪宴西公开了她坐过牢的过往,别人会怎么看她,会怎么看请她做女伴的陆御风。 她今天不该来的。 陆御风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伸手揽过她的腰,“沈小姐,我们还要去招呼客人,容后再聊。宴西,怠慢了。” 说完,也不在乎是不是失礼,揽着温南柠离开。 陆御风低头附耳,声音里带着热气,“没事吧?” 温南柠摇头,佯装镇定,但是微僵的身体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俊男美女,姿态亲密。 陆御风的父母若有所思,即使不赞同陆御风的做法,但今天这场合,也容不得他们多说,表面上的得体还需要维持。 在场的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有探究,有羡慕,当然也有嫉妒和愤怒。 纪宴西浑身上下散发着“别惹我”的气势,弄得一些商场上打过交道的人不敢多和他说一句话,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沈歆容面上不显,其实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怒气,她可不是大方的人,刚才那一幕早已有苗头,纪宴西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有牵扯。 意识到什么,她咬着牙几乎要将酒杯捏碎。 陆御风今天是主角,不可能时时陪在温南柠身边,但他不放心,叫来自家小妹陪着她。 温南柠赧然,“抱歉。” 她今天应该是替他分担的,现在却还要他来操心,不禁有些惭愧。 “无需抱歉。”陆御风伸手想去揉揉她头顶,但又怕弄乱她的发型,手抬到一半又落下。 陆熙然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朝天翻了个白眼,推了陆御风一把,“哥,你别磨蹭了,爸找你呢。” 陆御风看了温南柠一眼,笑着离开。 眼神牵扯,连分开片刻都恋恋不舍,这大概就是在外人看来的样子。 陆熙然也是如此觉得,她凑到温南柠身边,神秘兮兮地问,“你和我哥什么关系,男女朋友?” 温南柠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他是我老板的合作伙伴。” 陆熙然很怀疑,“我可从没见过我哥对别人这么体贴细致过,而且今天他这么高调的地带你出现,不就是为了堵我家太后的嘴?” 这么多年来,她也只看过她哥谈过一段恋爱,分手后身边也没有固定女友,最多就是相相亲,然后不了了之。 大概被陶芷催烦了,今天直接高调亮相。 温南柠是第一个被他带着出现在家人面前的女孩,还是在这种偏私人的场合。 很难让她不怀疑。 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她哥的魄力。 温南柠却失笑否认,“陆总很绅士,他对谁都很周到,但我和他确实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陆小姐,您误会了。” “是吗?” 陆熙然还是不信。 温南柠颔首,“千真万确。”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陆熙然见温南柠第一眼就很有好感,此刻见她急忙澄清的样子,不免想逗逗她,“不如你考虑考虑收了我哥这个光棍,你看他都三十岁了,还是个处男。” 第26章 你喜欢上我了 陆熙然说完自己扑哧一声笑开了。 不过,她哥是不是处男她可不清楚。 陆熙然不把温南柠当外人,说起话来难免口无遮拦。 温南柠被她闹得很是尴尬,一双杏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低头看自己脚上那双带钻的鞋,低声道,“陆小姐,您别开玩笑了,我配不上陆总。” 温南柠说这话也没其他意思,可听在纪宴西耳朵里就是,她喜欢陆御风,可因为身份原因,爱而不得。 温南柠被他拽走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幸好纪宴西手长,直接把她捞起来,才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摔倒。 陆熙然想去制止,却被母亲拉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纪宴西扣着她走进休息室,推着她往里面走,直到身后是沙发,温南柠没站稳,整个人倒在沙发里。 纪宴西长腿抵在她身侧,身体压下来,遮住她的光线。 温南柠挣扎,男人直接双手掐住她的细腰,把她禁锢在沙发与他之间。 门没有锁,温南柠怕有人经过,压着声音低喊,“纪宴西,你到底想干什么,给我放 手。” 她扭着腰想挣开他的手,却动弹不得,整个人无奈又愤怒。 “我不放。” 男人理直气壮,越想今晚看到的画面越生气, “你和陆御风一起是什么意思?这衣服他给你选的?露这一大片给谁看?” 男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些话。 见他横眉冷对的样子,温南柠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就气笑了,“纪少,你会不会管得太宽?” 纪宴西拧着眉沉默。 温南柠像是要故意激怒他,露出恍然的笑,“还是说,纪少你喜欢上我了。” “我会喜欢杀人犯?” 纪宴西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可当他看到温南柠瞬间冷下来的表情。 他后悔了。 他知道这句话有多伤人,想说点其他的话来挽救点什么,却被温南柠打断, “那最好了,既然这样,纪少以后看到我请站得远一些?免得以后出了事,别人还以为是我这个杀人犯做的。” 温南柠越说越心寒,双手去推他的肩,“你滚开啊。” 她几乎是在吼他。 纪宴西额角青筋跳动,垂眸看她。 身下的女人对着自己的表情又冷又不耐,可她在对着陆御风时却是又笑又温柔,对比太过明显,纪宴西觉得心慌,像是什么东西就在眼前,却抓不住,眼睁睁地在指缝中溜走。他觉得胸口被烧灼着,又气又嫉妒,俊脸也扭曲起来,越发口不择言, “看到又如何,怕陆御风误会?放心,他也知道你坐过牢,你这辈子也别想进入陆家。” 空气突然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南柠开口,声音发涩,“我是做过牢,也没想过嫁给谁。” 声音中的自弃像是石子叮咚入水,在男人心口投下一片涟漪,也扯出难言的心疼。 纪宴西脸沉如水,眸子漆黑,像泼了墨般让人看不到底。 “这样可以吗?您满意了吗?” 温南柠咬唇反怼。 眼眶里有了湿意,神情依然倔强,她偏过头不想看他。 纪宴西觉得嗓子像被什么堵着,说不出一个字。 不想再这么僵持下去,他伸手去扣她的下巴,让她和自己对视。 温南柠的脸被转过来,鸦羽般的眼睫垂着,在眼窝处投下一片暗影,让人瞧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 纪宴西心中微动,低头靠近。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温南柠被吓到,倏然推开慢了半拍的纪宴西,坐直身体,同时抬眼看向入口处。 是沈歆容。 她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纪宴西转过身,目光平静,像是被未婚妻抓了个现行也没有任何愧疚感。 休息室站了三个人,安静到令人头皮发麻。 温南柠觉得难堪,她避开挡在身前的纪宴西,低着头从沈歆容身边走过。 没有被阻止,也没有被责骂,温南柠顺利离开休息室。 沈歆容扭头看向在她眼中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抿起一丝讽笑,视线再落回男人身上的时候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今天我就当没看到,不过……宴西,要玩女人也找个身家清白的,不然不怕惹来一身腥吗?” 显然她已经听到了一切。 纪宴西一言不发,走到她面前,抬手示意她挡了道。 沈歆容咬着唇,僵持片刻后错开身子,让出道来。 纪宴西走出去。 明明被抓到,他却毫不在意,一点也不把她这个未婚妻放在眼里,沈歆容气得再也装不了大度,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喊,“你不怕我告诉爷爷?” 男人顿了一秒,转过身露出个侧脸冷笑,“请便。” 然后离开,留下个孤高的背影。 “纪宴西,你……”沈歆容觉得气血上涌,眼前黑了黑。 她背靠着门,缓了会儿才没晕过去,一想到纪宴西对自己冷心冷情的样子,忍不住怨恨起温南柠。 为什么,为什么他身边女人总是不断,走了个许诗涵,又来一个? 沈歆容攥着裙摆,眼睛发红,兀自冷静了一会儿,才恢复起往日高傲的神态,转身看向对面那道门,“偷听了这么久还不出来?” 声音落下,那道关闭的门依然没有动静。 门背后是消防通道,她刚才出现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当时急着确认纪宴西也没多想。 但她确信那人还在。 心中怒意更甚,沈歆容正想走过去把人拽出来。这时,门被向后拉开,身穿工作服的女孩低着头缓缓走出来。 沈歆容双手环胸,打量了这个长得清秀的女孩,“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偷听。” 乔眠眼皮挑了一下,抿着唇否认,“我不是故意偷听。” 温南柠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大厅,而是先去了洗手间整理了一下仪容,才回去找陆御风 然而当温南柠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了周边气氛的变化,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聚集,目光里有不屑有忌惮,甚至是厌恶。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原以为她是哪家千金小姐,原来是个做过牢的,亏我刚才还羡慕她来着。” “陆御风是不是被骗了啊,不然怎么可能请她做女伴?” “她是杀人犯,这也太可怕了吧?” 第27章 公开她的过往 温南柠停顿了下,继续往前走。 “我们是不是有权力让酒店保安过来,身边有个杀人犯,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 “你看看陆御风父母的脸色,这么难看,肯定和我们一样刚知道。” “当然了,不然哪家父母会允许儿子和杀人犯有交往。” “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陆御风人呢,他应该也不知道吧?” 声声入耳,温南柠脸色煞白地看向那些一边讨论她一边看她的人。 这种眼神太过熟悉,和当时在餐厅里,许诗涵的母亲说出了她的身份后,那时候人们看过来的眼神如出一辙。 温南柠蜷着手,指尖在颤抖。 她可以不在乎餐厅里的人陌生人,可现在呢? 陆御风的父母,陆熙然以及刚刚和她打过招呼,并且友好和善的人都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看向她。 那种眼神除了惊讶还有被隐瞒的责怪。 温南柠心中苦涩地想,纪宴西,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毁了我吗?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想要逃离这一幕,于是避开人群,想要出去,却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温小姐,他们都说你做过牢,是真的吗?”沈歆容站在她面前,故意提高了音调,吸引着周围视线。 温南柠缄默,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避开她。 沈歆容却故意刁难,温南柠走到哪儿,她堵到哪儿。 “哎,别走啊,大家都对你挺好奇的,我们也是怕误会了你,不如你向大家解释一下——你真的杀过人、坐过牢?” 一想到刚才在休息室见到的场景,沈歆容就气得恨不得甩这个女人几个耳光,可那个时候她还是生生忍住了。 她不想惹怒纪宴西,从而使两人的关系再恶化下去。然而现在纪宴西去一旁谈事情并不在这儿,这个机会她可不会放过。 沈歆容咄咄逼人,寸步不让,逼着她要在现场作出回应。 温南柠终于忍不住,绷着脸盯着她,“沈小姐!” 这种场合,她没办法发怒,只能压着气低声警告,连多余的话都说不出。 温南柠第一次感觉到孤立无援,四面楚歌的局面,她甚至想豁出去承认了,但最后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这样太难看,而且一旦得了实锤,会比怀疑扩散得更广。至少她一个小人物,在宴会上也就是因为陆御风的关系才受了点关注,宴会后大家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一旦得到本人证实,那就不一样了,会因为陆御风的关系以后成为这个圈子里女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给陆御风带来不好的影响。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担心消息传到季珊那儿,那是她的底线,绝不能发生,不然这么多年的苦都白受了。 温南柠沉着脸,思考着利弊。 沈歆容看出她不敢面对自己,故作害怕地捂着嘴, “哎呀,你这个眼神有点吓人,难道被我说中了吗?” 说完微微勾唇,朝着她愉悦地笑了。 想和她抢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她走近凑到温南柠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温小姐,我们这个圈子不适合你,还是乖乖离开的好,免得丢人现眼。” 温南柠冷冷的眼神对上沈歆容挑衅的目光。 在空中交汇撞出只有彼此能懂得的火花。 温南柠不想与她计较。 逞一时口舌之快是很痛快,但会带来什么副作用就不难想象了。 温南柠自认不想进他们所谓的上流圈层,但也不想给自己惹什么麻烦。 沈歆容骄傲跋扈睚眦必报,她也曾听霍青央提起过。 她和纪宴西,温南柠都躲避不及。 其实今晚温南柠如果不是陆御风的女伴,现场这么多人哪里会在乎她的过往,不过是因为这一重身份才会吸引这么多目光。 温南柠也并不在乎陌生人怎么看她,但此刻沈歆容故意堵着她,让所有她刚认识的人带着异样鄙夷的眼神看她,这种眼神似刀在凌迟。 她是普通人,怎么能不受一丝影响? 就在温南柠忍不住想要推开沈歆容时,纪宴西出现在身边,伸手揽过她的肩,轻松带入自己怀抱。 护着的姿势不言而喻。 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漠然地扫视一圈,似乎要把这些嘴碎的人都牢牢记住。 接收到他这个眼神的人脊背放冷,似乎怕被他盯上,悄悄转过脸去。 最后视线落在沈歆容脸上,纪宴西嘴角扯出若有若无的讽笑,“你太闲了,这种事未经证实也能乱传?” 然后不容分说带着温南柠避开人群往外走,完全不把身后的沈歆容放在眼里。 现场又是一片窃窃私语。 然而这时讨论的话题被成功转移。 纪宴西这么护着一个女人,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 看来是一段四角恋关系,有人吃醋,故意散播这种谣言。 于是看向沈歆容的眼神了也充满了各种揣测。 沈歆容气得快要晕厥,差点没站稳,转过身瞪了那些八卦的女人一眼,见风使舵,没一个好东西。 温南柠被纪宴西扣着腰,几乎是被推着走。 她去扯纪宴西的手,却半点儿也掰不开,只能改而去推他的胸膛,“放开我,纪宴西。你真卑鄙,前脚散播谣言,后脚就装好人,别以为我会感激你。” 大概是她反抗的动作太过强烈,纪宴西皱着眉停下脚步,偏着头睨她,“你对别人怎么没这么凶巴巴的,面对质问除了瞪眼什么都做不了,敢情就只敢对着我发狠?” 若不是看她被沈歆容欺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愿意来多管闲事? 温南柠放弃了挣扎,反正在他面前每次都没有还手之力。她站得笔直,咬着唇嘲讽,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啊,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杀人犯了,你不是应该和他们一起来声讨我吗?现在又是做什么?” 纪宴西垂眸盯着她倔强的侧脸,淡淡地问,“你以为是我说的?” “不是你还有谁……” 温南柠话一出口,自己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视线再扫向沈歆容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沈歆容! “还不算太笨。” 男人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温南柠气地噎了下,“还不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会知道?” 不想再和他纠缠,瞪着他扣着腰的手,“你可不可以放手了?” 纪宴西顿了下,眼神扫到陆御风想要走过来,却被陆父陆母拦住。他转过身,直接带着温南柠继续往外面走。 温南柠还在反抗,“我自己会走,你放开……” 第28章 她看不透身边这个男人 两人一路牵扯。 身影渐行渐远,衣香鬓影都留在身后。 沈歆容气得发抖,她没想过最终是自己成了别人的笑柄,想到始作俑者,她转身去找乔眠,直接将她拽到角落。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把她的身份公之于众,让她丢脸,结果呢?” 结果是纪宴西站出来保护他。 乔眠绞着手,一脸欲言又止,但抵不住沈歆容的怒气,她撇着嘴委屈道,“我也没想到纪少会在,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她真面目了,陆家也不可能接受她,这不是很好的结果吗?” 沈歆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前故作怯懦的女孩,有这么狠毒心思的人怎么可能是朵小白花呢,她在豪门里长大,这种表里不一的人见多了。 沈歆容红唇勾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收起你的心思,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你才是癞蛤蟆。 你全家都是癞蛤蟆。 乔眠低着头,心里狠狠地咒她。 不过是出身好了些,有什么了不起,如果她也能有个好父母,何至于在这里受她们的气。 然而再开口依然是柔柔的,低到尘埃的语气,“沈小姐,您误会了,我只是看不惯温南柠,和纪少没关系的。” 沈歆容打量她,“你为什么看不惯她?” “她害我没了工作。” “呵。”沈歆容嗤笑一声。 笑声意味不明,却难掩不屑。 沈歆容看不起她,此事一过,她也不会再和这种人有瓜葛,于是招呼也没打,直接踩着高跟鞋离开。 乔眠抬起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 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蜷起,暗暗提醒自己:乔眠,被人轻视的滋味,你要好好记住。 纪宴西带着温南柠离开后大厅又恢复成宴会本来该有的样子。 陆御风因父母阻拦沉着脸,他刚才不过是和合作商在一旁说了些事,再回来时听到周围指指点点才意识到现场发生了什么。 然后就看到纪宴西把她带走,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陶芷想起刚才他几乎不顾身份要跑过去时,气得胸口发闷。 他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平时看着很少有人能入他心,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但是她能感觉到,儿子对那个女孩有一份特别的关注,至少宴会上只要那个女孩一脱离他的视线范围,他的眼神立刻就会追随上去。 这不寻常。 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陶芷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绝对不行,又想到之前她找人给他介绍的对象他一个也不见,就更气不打一出来。 那些富家千金难道不比一个做过牢的强?虽然纪宴西后来那一句有点力挽狂澜的味道,但是空穴来风,事出必有因。 陶芷把陆御风拉到一边,“你和我说实话,刚才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陆御风脸色不好,对温南柠心有愧疚,她刚才被纪宴西带走时脸色很苍白。此时面对陶芷的责问淡淡地回了句,“别道听途说。” “好,就算我是道听途说。”陶芷爽快认下来,但很快话锋一转, “你不喜欢相亲我也不逼你,但是不代表可以随着你胡来。陆家不需要你为了家族联姻,不代表连身家清白这个最低要求也不要。陆御风,我在这里把话给你挑明了,如果这个温小姐真如刚才所说,抱歉,我们不敢要,你也死了这条心。” “妈——” 陆熙然听不下去,出声制止,她老妈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 这事还没定论呢,就先给下马威,她怕她哥发火。 谁知陶芷直接甩过来一个白眼,“这话你也给我听进去,找对象都给我睁大眼睛。” 陆熙然立刻噤声。 再不闭嘴这火要烧到自个儿身上来,想到那个求而不得的人,脑壳一阵疼。 算了,她是泥菩萨自身难保。 老哥,你自求多福吧。 陆御风叹气,“妈,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对温南柠是有好感,但还不至于到他妈担心的那样。 又美又纯良的女孩子谁不喜欢? 至于坐牢这件事,还真是疑点重重,他怎么看温南柠都不像是会肇事逃逸的人。 不过他也没有多解释。 陆御风不想火上浇油,留下空间让陶芷消消气,转身招呼客人去了。 温南柠和纪宴西坐在宾利后座。 明岘开车,非常聪明地升起了挡板,他才不要陪后面那两人待在同一个令人窒息的空间里。 后面的男女谁也不看谁,各自歪着脑袋看窗外。 温南柠心里憋着委屈,今天这一出太糟心,全都因为这个男人。 这事虽不是他亲自散播的,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她看不透身边这个男人,有时候偏执得像精神病,有时候又可以仁慈的像天使,至少在秦双这件事上她觉得他身后长了一对天使的翅膀。 今天却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会儿脾气臭得要命,一会儿又来帮她。 但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温南柠都觉得还是退避三舍眼不见为净的好。 纪宴西三个字,代表了事情的无限可能。 她只希望平平静静的生活。 想通后心也平静下来,那些气也消了,只是觉得闷得慌,加上身边这个男人存在感太强,她浑身不自在。 温南柠开窗,让风吹进来,初秋的夜风干燥有点凉意,吹在身上很舒服。她还想伸手去感受一下,玻璃却忽然往上抬。 如果不是她手抽得快,差点就要被夹住。 温南柠意识到是男人故意作弄,转过身就想质问,谁知男人侧过脸对上她的视线,“发烧刚好就折腾了。” 温南柠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男人浅淡的唇微微抿着,没有回答。 温南柠想起那天在昏迷的时候恍惚见到的身影,难道真是他? 可如果真是他,为什么事后没告诉他,况且青央姐也没说。 对了,青央姐。 今晚好像没见到她。 温南柠连忙拨通她的号码,一串等待声后接通了, “南柠……你不是在宴会吗?怎么打我电话?”霍青央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沙哑,很有自己的特色。 “嗯,发生了点事,我先走了。”温南柠顿了下,“你今晚怎么没去?” “分店有点事,我急着去处理了。” 温南柠坐直身子,“这么急?需不需要我帮忙?” 霍青央轻笑了下,“没什么,我明天就回了。” 温南柠挂了电话,愣怔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那个问题,不过此时再问又有点怪,不如下次问青央姐好了。 车里又恢复安静。 四季酒店离温南柠的公寓不远不近,临近十点早已经过了堵车高峰期,明岘特地放慢了车速,开了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温南柠的小区门口。 难得能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温南柠决定好言相劝,她收回开车门的手,转身面对着纪宴西,思虑再三后还是问出口, “纪少,你是不是还恨我? 第29章 被他一把捞起 纪宴西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不置可否。 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又怎么告诉她? 见他沉默,温南柠松了口气,至少没像之前那样疾言厉色地讨伐她。 这种局面比以前好了太多。 她鼓足勇气,“您既然有了未婚妻,那就代表着您已经开始接受新的生活。当然,我不是说您忘了许小姐,然而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是不是?” 纪宴西掀起眼皮,嘴唇抿成凉薄的弧度,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很凉,温南柠弄不清他此刻的心情,但今晚气氛不差,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您心里肯定还是生我的气,但是我也付出了代价,您看今天晚上所有人都这么怕我,我已经受到惩罚了。” 温南柠声音越说越低,说没有被影响那是骗人的。 她不好受。 尤其是看到陆家人的表情,对她触动很大。 虽然她对陆御风没什么绮念,但至少在此之前,陆家人对她很和善。 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她声音哽咽,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心平气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卑微, “我们一笔勾销好不好,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我想过平静的生活,您也应该有平静的生活,而不是活在仇恨里。” 纪宴西深眸微垂,里面滚动着说不清的情绪。 很奇怪,他没有因为她这一番话再次暴怒,反而心里引起隐隐的期待。 好像是,真的可以从那三年里走出来了。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温南柠还是有些失望的,可她也不敢奢望他能立刻选择和平共处。他今天能帮她,代表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想要她死。 这毕竟是个好的开始。 温南柠朝他颔首示意,“那我先走了,谢谢您送我。” 等她推开车门下车,纪宴西也没有说话。 温南柠关上车门,深呼吸一会儿,迈步向公寓那栋楼走去。 车窗下落一半,纪宴西偏头看向走在光影里的身影, 金色礼服勾勒出良好的身段,裙摆流苏上的金片在被路灯昏暗的黄线折射出星芒,她环着双臂,高跟鞋随着步伐有节奏感地敲打着地面,像是敲打在心上。 直到她走入拐角消失不见。 明岘打开隔板,偷偷观察老板的表情。 这是第一次,明岘不知道他怎么想。 反反复复的情绪,根本不是在虐人,而是在自虐。 等了一支烟的时间,纪宴西没说走,明岘不敢自作主张开车。 掐灭指尖最后一点猩红,像是决定了什么,纪宴西推门下车,朝温南柠离开的方向快步走去。 温南柠没想到会在公寓楼下遇见赵行琛。 她忍着脚上的痛意,迎上去,“赵医生,你这个时间点这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我妈妈有什么事?” 温南柠第一反应就是季珊的病出现了意外。 赵行琛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又怕她担心,连忙摆手,“不是,你别担心,和你妈妈没关系。” 温南柠更疑惑了,“那……这个时间您怎么会在这?您也住在这附近?” 赵行琛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走到她面前。 走近了温南柠才发现他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穿的西装笔挺,非常正式,像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的场合。 他本身肤色偏白,穿着暗红色的西装更衬得温润如玉,只是表情有些纠结,赵行琛松了松领结,想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放松一些。 温南柠第一次见到赵行琛这种神态,他在医院的时候很是稳重,病人对他也很信任,因此在她心里,赵行琛应该是泰山崩于前还面不改色的。 此时他却……紧张。 温南柠觉得新鲜,便很有耐心地等他。 赵行琛做足了心理准备,再次对上她的视线,“我今天也在宴会上。” 温南柠原本带着笑意的瞳孔逐渐放大,笑容倏然尽褪。 身边偶尔有居民走过。 两人一身正装站在公寓入口太过显眼,不时引来人注目。 许久,温南柠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干涩的嗓子才好了些,她蹙着眉看他,“赵医生,我希望你帮我保密,不要让我妈知道。” “所以那些传言是真的,珊姨也不知道你…….坐牢的事?”赵行琛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任他再怎么脑洞大开,也无法想象这两个字会和她扯上关系。 她看上去就像小仙女一样。 怎么可能在牢中待过三年? 想到之前季珊说她出国留学三年,难道她不是去留学,而是坐牢了? “你为什么要瞒着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行琛表现的有些急。 温南柠紧抿着唇,心里烦躁,“赵医生,这件事是我私事,恕我不能和你说明。总之,请你不要告诉我妈妈,我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加重病情。” 沉默片刻,赵行琛哑着声道,“我不会和她说,但是……” “抱歉。” 温南柠打断他,神情疲倦,“我们下次再聊好吗,我今天很累了。” 逐客的意思很明显。 赵行琛顿了下,想到宴会上被人指指点点的场景,他在她转身的时候冲动喊出来,“即使别人都带有色眼镜看你,我也不会。” 温南柠身形一顿,侧过身子看他,“即使我真得害死过人?” 赵行琛犹疑了几秒。 温南柠却没再逼他表态。 她有什么资格呢? 赵行琛是个再正直不过的人,仁心仁术,救过很多垂死的生命,她妈妈也是其中之一,他受病患爱戴,若是那些人听到他这一番话又会怎么看他? 逼这样的人站在自己这一边温南柠觉得有负罪感。 她淡淡地看他,“很晚了,回去吧赵医生。” 赵行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离开。 温南柠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一晚上的遭遇让她疲惫不堪,脚后跟被新鞋磨破了皮,此时也痛得难以忍耐。 她一瘸一拐往旁边走了两步,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脱了鞋伸手去查看脚后跟的伤势。一道暗影遮住光线,温南柠缓缓抬头,视线从长腿,到宽阔的胸膛再到那张英俊到令人发指的脸。 人还没反应过来,声音先行一步,“你还没走?” 男人看了一眼她的脚踝,俯身下来。 温南柠条件反射的往后靠,身子却腾了空,被他一把捞起,还掂了掂,站直身子后往公寓走。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温南柠踢着腿要下来。 男人纹丝不动,抱着她往电梯那儿走。 恰好遇到有人下楼倒垃圾,温南柠吓得赶紧把头埋进他怀里,到了电梯里也不敢抬起来。 密闭的空间里,男人调侃的声音响起,“不觉得闷么?” 这栋公寓住户总数不多,平时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次数遇到的多了还能点头示意打个招呼。 她觉得丢人,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话题。 尤其电梯里还有还有监控,她不想被摄像头那端的保安看到脸。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纪宴西抱着她走出来,在门口停下。 温南柠挣扎着要下来,纪宴西却没松手,低声道,“你想闹出动静的话就再闹。” 第30章 做我的女人 她哪里闹了? 温南柠狠狠地瞪了他一下。 男人挑高眉梢等她,意思很直白,他不急。 对门还有住户,温南柠不想把人吵出来,于是认命地按着密码开了门。 温南柠伸手开了灯,一室暖黄的灯光骤然让原本黑暗的空间变得温馨起来。 纪宴西在玄关把她放下,踢了鞋,径自走进屋里。 弯腰脱了鞋的温南柠这才反应过来,瞪着犹如在自己家随意的男人问,“你怎么知道我门牌号?” 纪宴西挑着眉,似乎在说她这是问了什么傻问题。 他没理她,环顾四周,不禁皱起了眉。 这公寓也太小了些,一室一厅也就六十平米左右的样子,站在屋子中间,纪宴西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原本温南柠也没觉得房子小,一个女生住住完全够了,但此时身高190的大高个站在这,立刻就觉得空间逼仄起来。 温南柠走进来,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防备地睨他,“很晚了,你还不走?” 男人挑高眉梢,斜眼睨她,“用完就扔?” 这话太有歧义,也太容易让人误会。 温南柠耳朵发烫,神情却保持倔强,“我又没让你……送。” “抱”这个字太暧昧,话到嘴边她赶紧改了个字。 纪宴西轻笑一声,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的脚踝。 下一刻,温南柠被他扣在沙发上坐稳,男人单膝跪地,伸手抓起她的左脚检查。 那双骨节分明地手抚上她脚踝的那一刻,似被电了一下,温南柠瑟缩地按住脚,“你做什么?” 前几次见到自己还颐指气使的男人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眉眼低垂,捧着自己的脚要给她上药,温南柠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难道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见她发着呆,男人手指扣了一下她的脚踝,“药箱在哪?” 她回过神,和他平视,发现那双迷人的桃花眼里是她的影子。 被这一幕蛊惑,她伸出食指,指着客厅里的斗橱,“第二个抽屉里。” 纪宴西站起身去拿了药箱。 他翻出碘伏,用棉签沾了少许,又准备重新蹲下来要给她上药。 温南柠尴尬,“我自己来吧。” 纪宴西也没强求,直接把棉签递给她,“消消毒就好,晚上不要用创口贴,伤口可以好得快一点。” 温南柠没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如果不是他要求,她碘伏也不会用,这点伤,一晚上过去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然而男人这一刻有种不同寻常的温柔,她鬼使神差般地听话,直到她看到男人唇角不经意地扯了扯,像笑了又像是没笑。 她陡然清醒过来,擦好后把棉签扔进垃圾桶。 男人视线盯着她,在这种折磨人的注视下,每一秒都过得非常缓慢。 她收好药箱,放到原来的地方,发现男人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温南柠忍不住再提醒他,“已经很晚了,纪少你可以走了。” 说完后,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男人不动也不说话,一丝反应也没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晚上接连不断的事终于暂歇,疲惫感袭来,她此时只想好好洗个澡睡觉。然而男人像是故意和她作对般,坐在沙发里动也不动。 温南柠没了耐心,她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拧开门把打开,站在门边下逐客令,“我累了。” 男人幽深的眸子看过来,视线定在她脸上片刻,看得她心里发毛。 不会生气了吧? 不过,生气又怎么样? 这是她家,她还不能赶人了吗? 就在她恍神间,男人走到他面前,一把扣住她后脑勺,深重的吻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落下来。 霸道,不留一丝余地。 他像是知道她会反抗,另一只手直接把她做乱的手扣到身后,唇狠狠地压上她的唇,掠夺彼此的呼吸。 被一而再,再而三不明所以地对待。 温南柠对他产生的一星半点的好感立刻被这个侵犯的吻驱散。 她脑子嗡嗡的,整个人被抵在墙上,只觉得气血上涌。 可唇上的力道加深,让她逃也逃不开。 男人吻的忘情,他企图撬开她的贝齿,却被温南柠猛地推开,接着一巴掌甩下来。 啪的一声。 男人的脸偏了下。 温南柠被自己吓到了,她压根儿没想到这一巴掌能打成,他不是反应很迅速的吗?为什么不躲开。 然而纪宴西并不是不想躲,而是他沉迷于这个吻,压根就没了防范,这才让她得了逞。最怕这种尴尬到极致的境地。 温南柠像是犯错般小心翼翼地抬眼瞄他。 此刻男人表情淡得可怕,他舌尖抵了抵腮帮,再看向她的眼神黑沉沉的,让她下意识想逃。 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温南柠转身跑回卧室。 然而男人反应比她更快,直接从背后勾住她的腰,直接扣回他怀里。 他头低下来,在她挣扎间靠近她耳侧,带着一种痴迷的偏执,“做我的女人。”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性感极了,又带着几分缱绻,很容易让人沉醉。 若是温南柠脑筋不清楚,大概就上钩了。 然而她很清楚两人之间的立场和差距。 且不说她和他之间隔着一场没办法解释的误会,即使没有那场车祸,他身边如今还有一个未婚妻。 所以,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让她做他的情人? 纪宴西感觉到她的僵硬,勾着她腰的手松开了些,但还是圈在他可触范围内。 温南柠从他怀里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看他,“纪少这是打算换一种方式折磨我?刚才在车上,我以为纪少已经接受了我的提议。” 纪宴西浓眉拧得死紧,一时难以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 是他说得不明白,还是她的智商太低。 他有那么讨人嫌吗,她就这副表情这种态度? “我的话就这么难懂?” 温南柠回怼,“我确实不明白。” “字面意思,你没上过小学?” “小学里不教这个。” 纪宴西气笑,“和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温南柠蹙眉,被他的态度搅得稀里糊涂的,忍不住提醒,“纪少,你别忘了你还有位未婚妻。” 说出这个,温南柠彻底冷静下来,顿了顿,继续刺激他,“还是说你喜欢我?” 男人抿唇,表情随着她的问话陷入沉思。 这个动作在他看来是思考而已,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真如谢飞繁所说他因恨生了爱,还是仅仅因为今天晚上看到她和陆御风以及刚才那个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太过刺眼,从而产生的占有欲。 所以他未经思考说了这句话。 然而在温南柠看来,他这个抿唇的动作是在否认。 喜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思考这么长时间吗?很显然,他只是想要羞辱自己而已。 一个男人用这个诱惑一个女人,以此来达到折磨女人的目的。 结合男人之前对她的态度。 温南柠立刻认定了这个想法,并且非常笃定。 她冷着脸指着门,“你走吧。” 第31章 让你做了挡箭牌 男人再一次被赶,尤其还是在自己说了句丢份的话之后,他表情不好看起来。 他冷着脸低头盯着她。 黑漆漆的眼眸里有尴尬,但更多的是疑惑,疑惑自己是不是太冲动吓到她了。 温南柠见他还是不动,于是绕开他的手,故意道,“你不走,我走。” 说完就往门外走。 男人愣了下,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紧跟着追了出去。 谁知刹那之间,温南柠一个侧身溜进了屋内,飞快关上门,又啪嗒一声落了锁。 被关在门外的纪宴西,“……” 我自己家我凭什么走,当然是你走。 温南柠腹诽完,转身走入浴室。 纪宴西唇角轻轻上扬,无奈摇头。 没有再去敲门,他靠墙而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猩红一点从漆黑的空间里亮起,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舞。 屋内没有动静。 纪宴西再等了一会儿,指尖猩红湮灭,他转身离开。 温南柠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犹豫了下,还是开了门去看,结果通道里空荡荡地。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松一口气,也有一丝茫然,她暗笑自己一定是魔怔了,随手关门走入卧室。 临睡前,她给陆御风发了个致歉的信息。 陆御风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改天细说。” 温南柠第二天才看到这条信息,不过她也没放在心上。 她去裴家看了季珊,昨天的事闹得有点大,她怕季珊会从什么渠道知道。 还好季珊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平日是的爱好就是种种花草逛逛街,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在家接触不到外界的人,加上裴晟和裴欣欣也会瞒着她。 见她似乎没什么异常后也算是暂时放了心。 督促她吃了药,母女俩又说了些贴心话,恰好裴晟和裴欣欣有事不回来吃饭,温南柠索性陪她吃了晚饭才离开。 离开后直接去了星辰,一进门就看到霍青央坐在吧台喝酒。 温南柠放下包走到她身边坐下,“青央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霍青央一身黑色紧身无袖针织裙,把原本就丰满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性感,她坐在高脚凳上,手机举着杯轻轻摇晃,见到温南柠,举着杯问,“来一杯?” “好啊。” 温南柠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去碰她的,“分店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霍青央凑过来的手顿了下,很快又恢复,举杯至唇边喝尽了杯中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温南柠觉得她喝得有点猛,伸手去拦,却被霍青央摇头拒绝。 烈酒入喉,灼烧的不只是胃。 霍青央昨天根本没有去邻市,她不过是忽然明白了陆御风的心,不想去亲眼见证而已。一个是救命恩人是姐妹,一个是自己暗恋多年的人。 这两人的认识还是自己一手促成。 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还成了红娘不是? 霍青央越想越讽刺,越想越心酸。 又一杯酒下肚。 她猛然看向温南柠。 对,她霍青央从来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她只需问清楚,然后彻底死心。 “你喜欢陆御风?” 温南柠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听说了昨天的事?” “昨天发生什么事?”霍青央立刻被带跑偏。 温南柠和她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尤其是陆家的反应, “你说,他们知道了这个事还能接受一个有前科的儿媳妇?而且即便我没坐过牢,我和陆总也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顿了下,又道,”最关键的是,我对他只有感激,况且我目前没心思谈恋爱。” 霍青央喃喃道,“那我岂不是也没戏?” “什么?”温南柠没听清。 “没什么。”霍青央长舒一口气,再次碰她的杯,“对不起,昨天没去陪你。” 温南柠轻抿着唇,笑了笑,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在星辰一个多月,她已经渐渐练了些酒量出来。 以前是一杯倒,现在至少喝一杯只会晕一下,歇一会儿就好了。 霍青央还想再喝,温南柠这下是真不顾她反对直接夺了酒瓶,“青央姐,你醉了。” “难得醉一回嘛。”霍青央撒着娇,直接抱住温南柠,握着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心口,忽然悲伤起来,“南柠,我这里好痛,我喜欢一个人好久了,可他不喜欢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她最近好像怪怪的。 温南柠扶着她,任凭她靠着。 她不太会安慰人,只能默默地陪在一旁。 霍青央低着头,安静了一会儿,又猛地抬起,然后一把拽着温南柠跳下高脚凳,跑到舞台中央,拿起话筒就唱起来。 温南柠被她拽着,走都走不了,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还好离正式营业尚有半个小时,除了员工也没其他人,发泄就发泄吧。 霍青央唱了一首老歌,原本抒情的词曲被她故意唱成了魔音穿耳,她还把另一个话筒塞到温南柠手里,让她一起唱。 即使没有外人,温南柠也不太放得开。 她拿起话筒附和着她,低低地唱起来,温南柠的音调偏清冷,唱歌的时候有一种能让人心安的感觉。 即使有霍青央在故意捣乱,但也能让人轻易听到。 陆御风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舞台上的人,后来完全是被霍青央鬼叫的嗓音吸引过去的,然后就见到舞台上的两个女人。 一个热烈,一个安静。 明明完全不一样的风格,组合在一起却分外融合。 一曲结束,霍青央酒意上头,温南柠扶着她走下来的时候看见了陆御风,“陆总,麻烦搭把手。” 不听话的霍青央很难缠,温南柠一个人搞不定。 正好陆御风在眼前,她想也没想就开了口。 霍青央闻到熟悉的味道,丹凤眼眯了眯,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却发现怎么看都是重影。 陆御风帮温南柠扶了一边,两个人把她扶到了办公室。 霍青央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以前忙得晚了她也就在这里睡下。 陆御风把她扶到休息室的床上。 “麻烦你了陆总。”温南柠喘了口气,准备去打点水帮她擦洗一下,刚才又蹦又跳,她感觉到霍青央出汗了,因此道了声谢走了出去。 等她打了温水回来的时候,陆御风还在办公室。 “你先去帮她,我等会儿有话和你说。”陆御风指尖夹着烟,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 温南柠点头,帮霍青央擦了身子,又给她从柜子里找了身睡衣换上,收拾妥当后才走到陆御风跟前, “您有话说?” 陆御风缓缓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身体靠着办公桌,一条腿屈起,眼睛却被有看向她,“昨天的事很抱歉。” 原来是要说这个事。 温南柠摇头,“和您无关啊,无需向我道歉,再说他们说的是事实,我确实坐了三年牢。麻烦您替我向伯父伯母说声抱歉,昨天好好的宴会因为我有了波澜。” 虽然她提前走了,但这件事肯定让陆父陆母有想法了。 人之常情,她能理解,温南柠也没有怨怼。 她怨怪的人是纪宴西,如果不是他,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陆御风犹豫了半晌,掀起眼皮,“他们……没什么想法,你别多想。” 温南柠轻扯着唇角,知道他是安慰她,也没有反驳。 “还要道歉的是,其实昨天我是让你做了挡箭牌,因我父母一直逼我相亲,带你出现只是为了让他们误会…….”陆御风没说下去。 温南柠却笑了,“误会我们是男女朋友?怪不得。陆小姐也误会了,我明明说了不是,她还不信。” 话音刚落,陆御风就接了话,挑着眉稍问, “你和她怎么说的?” 第32章 深海之吻 温南柠顿了下。 他这关心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难道怕她在陆熙然面前乱说? 温南柠连忙解释,“我和陆小姐说你不喜欢我,我也配不上你,其他真没多说什么。 说完去看他的反应。 陆御风垂着眸没说话。 温南柠发窘,以为自己说错了,可又不知道哪里说错,只能干站着等他反应。 陆御风捏着额角,站起身笑着看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安慰的意味甚浓,但什么也没说,从她走边往外走去。 温南柠愣了一会了,再次去休息室看了霍青央一眼,开始上班。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安排事情,温南柠一般都在吧台学习调酒,快两个月的学习让她现在能轻易品尝出酒的味道,并能自己调出口感还不错的酒来。 周源是个金融分析师,调酒只是他的爱好,平日里工作忙,到了晚上来星辰兼职调酒师反而成了繁忙工作里的一点慰藉。 几个调酒师里温南柠觉得他最有灵性,而且最随意,喜欢天马行空的组合,往往可以调出口感惊艳的酒来,温南柠喜欢跟着他学。 “来,尝尝你自己调的。” 周源熟练地做着调酒的动作,最后完美收尾倒入透明玻璃杯中。他手指修长,指节清晰微凸,很好看的一双手,和蓝色酒液呼应,有种妖冶的美感。 周源把酒递到她面前,“给它取个名字?” 温南柠坐在吧台前,脸上笑容恬淡,她接过高脚杯,端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微甜,每一种味道都不会太过,口感醇厚,却有些后劲,让人微醺却不至于醉,尤其是沾了酒液后,嘴唇上竟然微微酥麻。 “给人的感觉像大海一样,就叫深海之吻吧。” 周源细长的眸微微一笑,“有点感觉。” 说完又给自己调了一杯。 今晚大厅被人包了场地,不太忙,温南柠坐在吧台和周源测试着新进来的品种,一边聊着天,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坐过来一个男人。 男人双眼迷蒙,眼下青黑,看着有点气血不足的样子,他一靠近,温南柠下意识站起避开。 周源也蹙起眉,身体不自觉地紧绷。 会所里什么客人都有,借着酒劲闹出点动静的也不少,但多数都还算规矩,毕竟星辰是高档场所,霍青央背景也算硬,寻常客人不敢闹事。 可一旦敢闹事的,都有些身份。 “紧张什么?”男人扯嘴一笑,原本就看上去病娇瘦弱,因这个笑更加让人怀疑他会不会随时倒下。 温南柠作为管理者,没法对客人恶声恶气,即使明知道他来者不善,依然得耐着性子虚与逶迤,“客人是要喝酒吗?您要什么,我们调酒师可以帮您调。” “来一杯你说的深海之吻。”男人在高脚凳上坐下来,眯着眼打量起站在一旁的女人。一身黑色长袖连衣修身长裙,全身包裹严实,明明没有露出一丝皮肤,却还是让人觉得性感,她前凸后翘,不知道是不是监狱里工作辛劳,她虽然瘦,却不会让人觉得过于单薄。 男人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周源递上酒,眼神示意让温南柠离开。 温南柠收到他的提醒,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谁知刚踏出一步,就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臂,“走什么,陪本少爷喝杯酒是你的荣幸,喝了它。” 男人就着酒杯喝了一杯,然后把剩下的递给她。 明显带着轻蔑的语气,行为更让人气愤,哪有请人喝酒请喝剩下的。 吧台里的服务人员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 周源和温南柠关系好,已经随时准备扯下围裙出来干架。 温南柠站住,扭头望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视线上移,“抱歉,这位客人,星辰是正规场所,这里所有的员工都没有陪酒的义务。” “装什么?”男人站起身睥睨着她,“不陪酒,不献身,就你这样的货色——” 男人的眼神从上到下扫了她一遍,那眼神又嘲讽又下流, “纪宴西,陆御风这样的人物看得上?” 温南柠秀眉一凛,眼神冷下来。 这人绝对是故意来找茬,难道那天昨天的宴会他也在? 对于这种明晃晃的恶意,温南柠懒得搭理,她甩开男人的手,不准备多牵扯,然而男人就像赶不走的苍蝇,跨一步挡在她面前。 温南柠急忙退后,躲过他伸过来的手,却在这时,眼前又出现一双手,利落的扣住男人的腰,旋转,直接将那人整个转了一圈,双手扣在他背后。 “韦少爷,请别惹事。”明岘抵着他低声警告。 吧台离卡座远,这边发生了什么也不会立刻传过去。 韦祯吃痛,但又深知明岘身手,不想惹怒他,何况他是纪宴西身边的一条狗,他在,纪宴西说不定也在某一处,只不过没有现身。 “放手。”韦祯低喝。 被一个保镖以一个这样的姿势扣着,太丢脸面,他也不想闹大。 明岘转过头,“温小姐,你没事吧?” 温南柠沉着脸没说话,等明岘松了手,才缓缓点头。 韦祯整理了一副,不甘心地扔下一句,“不过是个小三,被玩玩也就扔了,得意什么!” 明岘作势上前。 韦祯立刻噤了声,哼了哼,迅速回了卡座。 吧台周围也有一些客人,韦祯的话也落入了他们耳中,看向温南柠的眼神也怪异起来。周源垂着眸,有些担心,但这个时候也不便去说什么。 明岘想了想,上前一步压着声音对她说,“温小姐,少爷在208包厢,如果您有事可以去找他。” 温南柠哼笑一声,睨着他,“我认识他?” 说完就走了。 留下明岘傻站着,挠了挠头。 得,他成了受气包。 你生少爷的气,别撒我身上啊。 明岘认命地回到包厢,纪宴西在和银行行长谈事情,不仅陆御风在,助理邵铭也在。 纪宴西见明岘进来,停顿下来,明岘走到他身边,附耳低声说了几句。 “看着她。”纪宴西低声说了句,再回过脸来,神色已经冷了几分,邵铭赶紧递上资料递给行长,继续刚才的话题。 陆御风看在眼里,并没有说什么。 卡座里沈歆容听韦祯说着刚才发生的事儿,脸上表情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她猛地一口干完杯中酒,“今天晚上你就给我找人做了她。” 第33章 温小姐这是在相亲 韦祯从学生时代起就心仪沈歆容,沈歆容却一直把他当备胎,采取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高兴起来指着他帮自己做点事顺便给点甜头,不高兴起来直接消失不联系,这波渣女操作却把韦祯套得牢牢的。 只要能让她高兴,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但杀人的事,他还不敢去碰,毕竟闹不好进了局子,把身家都搭进去。 若他老子知道了,还不彻底放弃他? 韦祯喜欢这个女人,但还没彻底丧失理智,“杀人犯不着,教训一下就可以,何况能让女人崩溃的办法可多了去了。” 韦祯捏着烟,一双透着青黑的眼睛里满是不屑。 “这个女人和比许诗涵难搞,许诗涵那个女人,爱钱小算盘多,又耐不住寂寞,又笨又蠢,妥妥傻白甜一个,死了也就死了。可温南柠坐过牢,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你帮我查查她有什么弱点。” “简单。”韦祯吐了口烟,喷在沈歆容的脸上。 沈歆容嫌弃地挥开,“那你今天先给我教训她一下,这口气我实在憋得难受。” “是——我的大小姐”韦祯拉长语调,散漫得半躺在卡座里,朝她抛了个媚眼。 沈歆容冷着脸先离开,她没料到今晚纪宴西会在,若是让他发现是自己让韦祯去找温南柠的麻烦,一定又会生她气。 他和她现在的关系完全取决于会不会触碰到他底线。 本来想亲自看着温南柠受教训,但此时还只能先离开,免得和明岘撞上。 温南柠到闭店也没去208包厢,因霍青央喝醉,晚上又发生了这种事,怕韦祯还要纠缠,直到确认了韦祯离开才下班。 正要出门,明岘拦住她,“温小姐,我送你回去。” 温南柠讶异,“你怎么还在?你家少爷呢?” 明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他晚上还有工作,早就回公司了。” 看不出来他还挺忙,原以为他是太闲了没事干才会整天找她麻烦呢。 天色已经很晚,温南柠也没矫情,晚上喝了酒没法开车,本来想叫网约车,想着眼前这不是现成的吗,还是免费的,于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明岘心下一松,“那您在门口等我会儿,我把车开出来。” 说完跑去旁边停车场开车。 停车场离门口有一段距离,温南柠走出会所大门,准备站在门口等。此时已经凌晨三点,整个城市都已入睡。 很快,一辆车停在面前。 来得还挺快,温南柠心想。 看也没看准备上车,可没走两步就见那辆车里下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温南柠立刻意识到不对,赶紧后退转身,往停车场方向跑。 可她穿了高跟鞋跑不快,没走两步就被两个男人扣住两边肩头。 温南柠心一狠,直接拽着两人的胳膊借力后空翻,趁他们没反应过来,从包里拿出辣椒水对着靠近的高个儿男人眼睛上喷。 “啊……”高个儿捂着眼痛苦惨叫。 “臭娘们,你使诈。”另一个矮个儿男人见同伴受伤,指着温南柠痛骂。 温南柠不屑,“难道还要乖乖被你们绑不成?” 头一次听说自卫还要光明正大的。 他们脑子傻了不成? 矮个儿气极,朝着她一拳挥来。温南柠在打架上力量不够,但胜在有巧劲儿,面对攻击,她错开脸躲过一击,抓着他的胳膊借力打力,直接把人压倒在地,死死扣住他的脖子。 高个儿男人想上来帮忙,却被站在一旁快看傻了的明岘一脚踹趴下。 没三两下,两个男人被制服,明岘报了警,周边警察接到消息立刻赶来,把两人带回了警局。 明岘和温南柠也被请过去录口供。 对于三番两次进警局协助调查这事温南柠表示熟门熟路。 她直接指出那个地段有监控。 还好有监控,也免了她和明岘多费什么唇舌,这两人明显就是冲着她而来。 面对盘问,两男人坚持声称是见色起意才会绑架。 暂时问不出其他的,又属于刑事案,温南柠直接交给了警方处理,和明岘做完笔录就离开了。 原本明岘要打电话通知纪宴西却被温南柠拦住,“这么晚了,不让他睡觉了?再说不都解决了吗?” 明岘握着手机的手一顿, 这是关心他家少爷,还是不想看见他啊。 明岘很苦恼。 “走吧,我好困,赶紧回家睡觉,你都不要睡觉的吗?”说完,温南柠打量了他一眼 明岘个子比纪宴西矮了几公分,不过看样子也超180了。 话说那男人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身高腿长,脸蛋也俊得令人发指,还让不让其他男人活? 尤其这孩子天天跟在他身后,会不会已经被打击得差不多了? 接收到温南柠奇怪的注视,明岘不好意思地扭过头,“我去开车,您稍等。” 车子很快开过来,夜风吹起,温南柠打了个哆嗦,钻进了副驾驶。 折腾了这么一圈已经快六点。 快到公寓门口,温南柠突然一声,“停车。” 明岘立刻刹车,不明所以,“怎么了?” 温南柠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家小店,“这边有个很好吃的面馆,请你吃个早面吧。” 然后强迫着明岘一起进了店。 两人点了两碗阳春面,再点了一些浇头,温南柠见他还愣着,忍不住提醒,“再不吃面就坨了。” 明岘哦了一声,乘着温南柠去拿配菜的时候对着面偷偷地拍了个照。 两人很快吃完,温南柠付了钱,连忙赶明岘走,然后也没回车里,裹紧外套一路小跑回了公寓。 明岘上了车,想了下,把刚才拍的照片给纪宴西发了过去,并配上字,“温小姐请我吃了早面。” 不过三十秒,那边发过来,“给我滚回公司。” 这是又生气了? 明岘发怔,有点想不通。 自己只是报告温小姐的行踪而已,怎么又惹怒他了? 但老板的话不能不听,明岘顶着黑眼圈去了帝星。 纪宴西一夜没睡,国外项目款项出了点问题,邵铭也整夜在公司整理资料,准备八点前重新递交给瑞士银行。 明岘赶到时候,纪宴西刚刚喘一口气,连水都没来及喝一口。 “所以,我让你盯着她,你到现在才回来?”纪宴西靠在老板椅上,移开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一把扔到办公桌上,捏着眉心,语气微凉。 明岘心里一跳,每次老板做这个动作,就是极度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 明岘搜肠刮肚,终于灵光一现,“温小姐请我吃面是为了感谢少爷您的体恤。” 纪宴西捏着眉心的手一顿,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轻扫,像是在思考他话语中的真实性。 “真的,温小姐也知道是少爷特地让我送她,尤其昨晚她差点被绑架,不过温小姐有点本事,少爷你以后…….” 明岘想说的是,他以后可以不用担心,温小姐打架很厉害。 谁知纪宴西桃花眼猛然一掀,冷意直接像箭矢一样飞过来,“绑架?” 明岘这才想过来他还不知道这个事,暗骂自己没脑子,然后硬着头皮从头到尾把温南柠如何打架,两人如何进警局,又怎么会一起吃面的事仔仔细细一个字不落地说出来。 原以为会得到纪宴西的夸奖,谁知得来冷笑一声,“不错,明岘,只一天你就知道隐瞒我事情了。” 明岘一顿,大喊冤枉,“没有啊,少爷,我本想要告诉你的,是温小姐说天太晚了,您肯定睡觉了,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事,就不要打扰您,想让您好好休息。” 纪宴西闪神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她真这么说?” 明岘点点头,反正在他心里温小姐就是这个意思,至于另一个意思,不予考虑。 纪宴西脸色缓下来,眼神打量了他一番,缓缓道,“这两天你和明犀换个岗位,” 明岘脸一垮,后知后觉出来,他还是把少爷得罪了。 明岘觉得冤,和明犀吐槽了这个事,明犀让他说出来分析分析,于是他又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明犀甩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那碗面也是你能吃的?” “温小姐那是好意。” “如果她为了谢你还要请你吃晚餐呢?你要不要去。” 明岘摇头,“我不敢。” “对啊,晚餐不敢,早餐怎么就敢了?” 明岘愣了愣,想到当时的情景,“那是因为正好小区旁有家面店。” 明犀嗤笑一声,“你啊,不冤,笨死的。” 明犀为自己兄弟默哀两分钟,然后顶上了暗地保护温南柠的活儿。 然而明犀跟着跟着就发现了个了不得的信息,温小姐这是在相亲? 第34章 我们交往吧 话说这事温南柠也很无奈。 季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明着暗着想要撮合她和赵行琛,但都被温南柠拒绝了,尤其是在赵行琛知道自己坐牢这件事后,她拒绝得更坚定。 赵医生一个优质男青年,她如果是他亲人,也不希望他和自己这种有案底的人有什么关系。 她不想祸害他。 可季珊不知道实情,尤其赵行琛给她看了三四年的病,又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在她那儿自带滤镜,无论从人品还是能力都让她信得过。 季珊想着,自己虽然暂时没事,可得过肝癌的哪个不短命?她有这个心理准备,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个女儿。 她若是哪天走了,南柠就孤苦伶仃一个人了,她不忍。 因此也更确定了要撮合两人的心意。 这天季珊说想要吃西餐,让温南柠陪她去,还让她穿得好看点。 温南柠没多想,吃西餐么穿得体点也应该,于是特地穿了一身花呢小套装,看上去又端庄又淑女。 等她到餐厅的时候,发现季珊还没到,于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可打了半天都没人接。温南柠一颗心就又紧张起来,赶紧发了个微信语音过去, 倒是很快就接通。 那边传来季珊带着笑意的声音,“南柠,你耐心等一会儿啊。” “妈,你在哪啊,快到了吗?” “嗯嗯,快到了,有点堵车。” 温南柠听她的声音轻快又愉悦,一颗揪起的心又落下,不由地暗嘲自己神经太过紧张。 挂了通话,再等待起来多了几分闲适。 隔了一条马路,明犀坐在对面的咖啡店窗边,他点了一杯咖啡,温南柠坐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餐厅是落地窗,温南柠靠窗而坐,明犀能将对面看得一清二楚。不一会儿,他就发现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走到温南柠对面,温南柠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两人落座,开始聊起天来。 明犀发现“敌情”,立刻全身戒备,拿出手机朝着对面拍了一张。 然后觉得好像不够,又接着拍起视频。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人,盯着他的手机看了眼,又往对面看了一眼,好奇地问,“拍什么呢,有明星?” 明犀,“…….” 做贼心虚地收了手机,又抿了一口咖啡。 餐厅里,当赵行琛出现的时候,温南柠就知道自己被季珊骗了。 什么想吃西餐,什么母女俩好久没一起吃饭了,都是假的,就想让她来相亲。 温南柠哭笑不得。 然而人来都来了,总不能赶别人走吧,再说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就当感谢他帮她那么多。 两人点完单后有些尴尬,彼此看了一眼,又笑开来,气氛也轻松了些。 赵行琛想起那天不怎么愉快的分手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知道这事对于她来讲可能是不想启齿的伤疤,自己也不愿意强人所难再去撕开。 今天见了面,他也没有主动开口问这个事,而是很绅士地先聊了下季珊的病情,又为自己和季珊一起瞒着她道了歉。 温南柠叹了一口气,觉得赵行琛真的是一个好男人,低调谦逊又善解人意,如果不是自己有那一段遭遇,他应该是个很好的伴侣吧。 可惜自己没有那个福气。 两人默默地吃了一顿晚餐后,赵行琛主动买了单,之后又说要送她回去,温南柠因为季珊说到时候让司机送,所以她没开车,此刻想来是季珊的小心机。 温南柠无奈,也不忍拂人家好意,便点头同意坐上副驾驶。 赵行琛开了一辆suv,座位宽敞,温拿柠一坐上去整个人陷在里面显得有些娇小。赵行琛看了她一眼,发动引擎开出停车场。 明犀在后面跟着,向纪宴西实时播报。 车子开得四平八稳,和纪宴西不要命的开法截然不同,都说一个人的行为做事看得出他的性格,这话果然不错。 赵行琛稳重平和,纪宴西偏执疯狂。 温南柠凝眉,自己怎么又想到那个男人了。 这一段路并不长,很快就到了小区楼下,温南柠道了声谢就要下车,却被赵行琛拦住,“南柠,我有话和你说。” 语气诚恳,但不容拒绝。 温南柠收回按着门把的手,“你说。” 赵行琛静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着怎么开口,在做完一系列心理暗示后,才敢正视她,“南柠,我们交往吧。” 温南柠看着他,手指微微一蜷,说意外也不算意外,毕竟他的态度在那一晚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她不过是在逃避,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 不是他不好,是她配不上他。 “我会对你好,也不会介意你的过往,其实,三年前我就喜欢你了。” 这下温南柠倒是真意外了。 她没想过是这个原因,她以为他对季珊的好完全是出自医生的职责,虽然这个好有点过了头,但也从未把这份好牵扯到自己身上来。 有些触动,但到底比不上她心底的自弃。 赵行琛态度虔诚,也有些想要把自己感情全部倾诉出来的急切。 温南柠微叹一声,避开他的视线,“赵医生,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承受不起。” 想了下,推心置腹, “我这个条件,但凡正常的家庭都不会接受,我有前科,不仅对你的事业会有影响,以后如果有了孩子,孩子也会受到牵连。我无意成为别人的负担,也担不起你的厚爱,你值得更好更清白的女孩子,赵医生,对不起。” 车厢内很安静。 温南柠一口气说完,胸口微微起伏。 把自己心底的伤撕开给别人看果然很疼呢。 赵行琛则被她这番话说得愣住,那些他故意忽略的问题,此刻被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成为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他就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他做了那么久的思想斗争,甚至连应付父母的说辞都准备好了,然而此刻却像一根针戳破鼓胀的气球,瞬间爆破,也打击了他的勇气。 密闭的空间里,一分一秒都过得很慢。 许久,赵行琛才艰难开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那天在宴会上的陆御风,还有那个带走她的男人。 “没有,我不会喜欢上谁,也没有这个资格,也许以后某一天我会嫁人,但不是现在。抱歉,赵医生,我不能连累你,你是我妈的救命恩人,我很敬重你,也很珍惜和你之间的友谊,我不想因为我让你造成任何的不便,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好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纠缠就难看了。 赵行琛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这番话说得很明白,他思虑片刻,决定尊重她的决定。 也许等哪天她能过得了自己那一关了,愿意从缠裹住自己的壳里走出来,到那个时候,他再努力也不迟。 如今也许不是对的时间。 他隐隐觉得,那天宴会上发生的事对她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他拍拍她的肩,表示让她不要有负担。 温南柠这才抬起头,朝他笑了一下。 就在这时,对面车辆大灯忽然开启,刺目的光直射过来,照得车内的两人同时抬起手护住眼睛。 温南柠眯着眼看过去,却因为灯光太强烈,导致什么也看不清。 “我先走了,你也走吧,这人太没素质,这种地方开大灯。”说着,温南柠拿着包下了车,皱着眉看了一眼那辆还在不停闪着大灯的车一眼,扭头就往公寓走去。 赵行琛顿了片刻,调转车头离开。 直到再也见不到那辆suv,车里的男人才下了车追上去跟在温南柠身后。 温南柠走了两步,停下来转过身看他,语气嘲讽,“我刚才还在想谁这么没素质呢,原来是纪少。” 第35章 一幅旖旎画面窜进了脑海 纪宴西冷着脸,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 化了妆,还特地打扮成了男人喜欢的淑女类型,就为了见那个男人? 温南柠见他阴沉着脸不说话,觉得他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没事找事闲得慌,也懒得理他,提着小包往公寓走。 完全的漠视。 男人拧着眉盯着她纤细的背影,从明犀发了照片视频到现在已经隔了一个多小时,他被国外视频会议缠着脱不开身,会议一结束他就跑过来。 结果呢,这女人背着自己去相亲不算,回来后不立刻回家还和相亲对象依依不舍,见到自己一点也不心虚,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心底无端地烦躁起来。 他上前两步拽住她。 温南柠也不高兴了,怒目而视。 见她小脸板着,一副准备随时吵架的样子,纪宴西气笑了,“我还没兴师问罪,你倒生气起来,温南柠,你还有理了不成?” “你兴师问罪?” 温南柠睁大眼眸,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问什么罪?” 这男人忘了那天强吻自己了是吧? 她还没原谅他,他倒好,隔了几天直接当没事人一样又来找她,真当她好欺负是不是?“你和刚才那男人去约会了。” 纪宴西挑着眉看她,却不是问句。 “吃了一顿饭,怎么了?这事还得经过您纪少同意?” 温南柠没好气地呛他,“你能不能放手?我不想站在这里被人看笑话。” 他们站在小区的主干道上,偶尔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瞟过来两眼。 关键这两人样貌实在招人。 然而纪宴西的关注点在她的语气上,直接把她抵在树干上,眉眼间都是冷意,“你背着我和男人吃饭,还说吃一顿饭怎么了!你把我放在哪里?” 温南柠被他压着双肩,背后被树干硌得很疼,挣扎间听到他这句话直接震惊了,她微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第一次觉得纪宴西这人太奇葩了。 话说,她什么时候和他有关系了,什么叫她背着他和男人吃饭。 温南柠又准备踢他。 踢出的腿被男人握在手里,又轻轻放了回去,他邪气地勾起薄唇,弯腰凑到她耳边,“如果你觉得ok,我不介意在这里。” 他什么都没说。 然而唇边温热的气息,和暧昧不清的话语,几乎让温南柠一下子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温南柠刷得涨红了脸,拎着小包的手直接甩上他脑门,“下流。” 纪宴西抓住她的手,黑沉沉的眸子里意味不明。 觉自己这段时间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有点儿弄不清自己的身份,面对自己的时候也更加不把他放眼里。 他眯着眼忍着气打算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 温南柠不想和他在公共场所纠缠,语气到底软下来,没再挑衅他。 纪宴西打量她神色,看起来是真话。 这意思是没相成功啊。 想明白了,也就不执着于追究这件事,他放开扣住她双肩的手,淡着表情说,“我还没吃晚饭。” 温南柠立刻跳开他几步,哦了一声,“没人拦着你吃啊。” 纪宴西太阳穴又跳了跳,这女人是揣着明白当糊涂是吧? 男人长腿迈上前两步拽着她就往公寓走,强势地拽进电梯,经过的邻居见到这幅场景,吓了一跳,赶紧问温南柠,“要不要帮忙?” 男人带着狠意的眼神扫过去,“我女人,你有意见?” 温南柠偷偷朝邻居摇摇头,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电梯门合上。 数字跳到25,纪宴西不再管她,直接走到家门口,径自输入密码。 叮的一声,门锁开启。温南柠看了半天,气极,“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看一遍还记不住?” 说话的语气很鄙视,温南柠憋着气,想到上次他抱着她让她开门,他的意思是那个时候记住的? 这狗男人,记性可真好。 “我饿,做饭给我吃。”狗男人一屁股坐在沙发里,颐指气使。 温南柠白他一眼“凭什么。” “凭你是我的被告。”纪宴西闲闲地说了句。 没完了是吧? 温南柠表情冷淡地站在客厅里,没有任何动作。 纪宴西有些下不来台,眼神别扭地看向别处。 温南柠盯着他看了一会,转身走入卧室,换了身衣服从男人眼前走过,直接去了厨房。 男人的眼神紧紧跟着她。 十分钟后,温南柠端着一碗面条出来,放在餐桌上。 香味扑鼻,纪宴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没骗温南柠,他真的还没吃晚饭。 想着她和其他男人吃香喝辣的时候,他还在公司埋头苦干,越想越憋屈,越想越觉得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还不过来吃?”温南柠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桃花眼里噙着笑意,某人装模作样地走过来,嫌弃了一声,“这么清淡?” 细面上面放了一个荷包蛋,几根绿叶菜还飘着几粒葱花。 纪宴西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简单的食物。 他不禁怀疑,这是给人吃的吗? 温南柠见他还一脸嫌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爱吃不吃,吃完赶紧走人。” 说着,扭头去了卧室。 纪宴西本来没觉得有多饿,可一闻到饭菜香,他竟然觉得饿得难以忍受起来。 想到毕竟是女人第一次给他做东西吃,尝试性地吃了一口,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吃起来,没两下就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连汤都放过。 纪宴西彻底服气了,没想到她厨艺这么好?一碗普普通通的面条而已,竟然比老宅的厨师做得还好吃。吃完后,他把碗筷拿去厨房洗干净后放在沥水架上。 走出厨房,环顾四周,小公寓空间紧凑,却布置得很温馨,他突然就不想走了。 站了几分钟, 他走到卧室外敲门,“温南柠。” 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下,还是没有声音。 “我进来了。” 说完,推门而入,温南柠不在里面卧室。 这时卧室旁边的淋浴间里传来水流的声音。 纪宴西脚步一顿,几乎是立刻一幅旖旎画面窜进了脑海,血液倏然从心脏往脑门上涌,他喉间发紧,呼吸困难,用尽了自制力才决定往回走。 就在这时,咚的一声,淋浴间一阵响动,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紧随而来的是女人的痛呼。 纪宴西心脏一紧,跑到门前,“温南柠,你怎么了?” “没……没事。” 有事啊,痛死了,温南柠心里喊。 她刚脱了衣服准备洗澡,然而好像踩到了肥皂,整个人一滑就摔倒了,摔下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用手肘撑了地。 此时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也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温南柠光溜溜地坐在地上,因为痛意眼睛里蒙了雾气。 门外又传来男人的声音,“为什么没声音了,你到底怎么了?” 这男人怎么还没走啊? 真是冤家。 她现在觉得连呼吸都疼,真不想理他。 温南柠疼得龇牙咧嘴,但这么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她撑着没事的左手,尝试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半个身体动不了,温南柠才心慌起来。 这时,纪宴西猛地敲门,“你再不说话我进来了啊。” “别……”温南柠喘着气阻止,她蜷起腿,一边伸手去够挂在玻璃隔断上的浴巾,一边回应他,“我摔了一跤,但是没事,你先走吧,我现在不方便。” 说完,温南柠屏着气去听门外的声音。 没有任何动静,这是走了没有啊? 她提了口气,试探地喊了一声,“纪少?” 屋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她。 她松了口气,这是已经走了。 可当她这口气还没落实,门口那懒洋洋的声音又起,“你这是不准备出来了?” 第36章 小帅哥一本正经的学按摩 温南柠欲哭无泪,“你怎么还没走?” 他不走的话她怎么出去拿手机? 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她对着门外说,“我起不来了,麻烦您帮我打个120。” “怎么回事?”纪宴西的声音骤冷,明显带着不悦。 温南柠已经能看到他靠近的身影,浴室门都是玻璃的,不过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景,但是从里面往外能看到影子。 那身影靠近,温南柠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别……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纪宴西没管这些,只冷着声问,“摔到了哪里?” 温南柠想尝试动一下右手,却发现扯一下都疼,被纪宴西这么一问,更是委屈到想哭,“右手很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我侧身也很疼,我不敢乱动,麻烦你帮我喊救护车过来。” 那声音不若往日的清冷,娇软中带了点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纪宴西又好气又好笑,“所以你准备光着身子坐在地上等救护车?” “那我能怎么办?” “我进来。” 说完,纪宴西就去拉移门。 “不要。”温南柠吓到破音,“你不要进来。” 纪宴西没耐心了,“要么我进来帮你穿,要么你穿好我进来,你选一个。” “我够不着衣服。”温南柠快急哭了,她忽然想起手里还有浴巾,像是抓住了救星,连忙道,“你等下,我有浴巾,等我说好之前你不能进来。” 紧接着纪宴西就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夹杂着叹气声和抽气声。 温南柠还是忍着疼让右手辅助了一下,不然一只手根本无法固定浴巾,想着如果自己就这么被纪宴西抱出去,她还不如忍一下疼了。 终于弄好,温南柠舒了口气,她低头再三检查了一番。 好吧,堪堪遮住重要部位。 但总比没有强,她又变得有底气起来,“我好了,你可以打电话喊救护车了。” 纪宴西懒得和她废话,直接移开门进来。 浴室里雾气迷蒙,花洒的水还在流,只围了一条浴巾的女人正侧坐在地上,半个身体靠着隔断,头发微湿,有几缕性感地落在锁骨上。 露在浴巾以外的肌肤白得晃眼,尤其是胸前那一抹,纪宴西喉结一滚,视线错开半分,他僵着身体走到她面前,弯下腰,将她从地上捞起。 手指碰到她滑腻的肌肤,想象着浴巾下的状况,纪宴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浴室,把她放到床上,转过身平息不规律的心跳。 温南柠想着不能这样要医院,对着他的背影道,“你能不能帮我从柜子里拿一条裙子?” 纪宴西静默片刻,去衣柜给她拿了一条连衣裙,也没让她自己穿,直接蒙头给她套上。温南柠本来还想穿条底裤,但一想到要开口求他,决定还是算了。 这一晚上的社死场面让温南柠下定决心,要么将这个男人灭口,要么过后再也不见眼前这个男人。 太丢人了。 纪宴西没去管她心里的弯弯绕绕,兀自走到床边把她抱出了门,两人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挂了急诊,经过一番检查,确定全身上下只有右手脱臼,也没骨折,用石膏固定两三周就好。 温南柠松了口气,还好没事。 然而纪宴西不信,指着温南柠问医生,“她右边身体不能动,确定没事?”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眼前这个男人质疑自己的专业性表示不满,但还是尽责地回了一句,“应该是扭到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男人抿着唇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在怀疑这值班医生是不是不靠谱,犹豫要不要换家医院。 温南柠尴尬,轻轻扯了扯他衣服。 纪宴西低头,看着她朝他眨眼,示意他不要再问了,片刻之后,他轻嗤了一声没再开口。 算是妥协了。 右手固定好石膏,温南柠尝试自己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摔下的那股疼劲儿过去,现在明显好了一些,竟然能忍着一口气弯着腰站起来了。 但这些在纪宴西眼里是磨蹭又麻烦,他不顾急诊室里还有其他病人,大剌剌地抱起她直接把她塞到了病房。 所以他刚才站在门口打电话,就是给她准备病房? 虽然因脱臼住院有点夸张,但温南柠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说不清心里酸酸甜甜的是什么感觉。 现在想起来,她才有点后怕,如果当时一个人在家,那现在又该是怎样的场面。 她半躺在病床上,尽量忽视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的男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时候说谢谢会不会有点晚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看着彼此却又没有对上对方的眼神。 温南柠觉得别扭,想要翻个身子避开他,却不小心扯了扭到的腰,疼得她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你就折腾吧。” 男人在她身边坐下,嘴里说着嫌弃的话,手却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帮她揉着腰。 温南柠原本还要挣扎,却意外地发现被他这么揉着竟然很舒服,疼意也减轻了几分。 这手法看起来很专业,温南柠好奇, “你学过按摩?” 女人半靠着他胸膛,小脸抬起来,盈盈如水的眸子好奇地看着自己。纪宴西想到刚才浴室的一幕,忍不住滚动了下喉结。 再开口的声音像是磨过沙石,低哑得很,“我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小时候为了拍马屁特意学过。” 温南柠想象了一下场景,人模狗样的小帅哥一本正经地学按摩,为了零花钱去给爷爷奶奶按摩打工赚钱。 尤其那个小帅哥还是纪宴西缩小几号的样子。 大概是场景过于搞笑,温南柠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开来。 听出她的取笑,纪宴西挑着眉,手下稍微用了劲儿。 “撕——”温南柠痛得喊出来,意识到是男人乘机报复,她忍不住去掐他,谁知男人胸膛坚硬得很,根本掐不出一丝多余的肉来。 “省点力。” 纪宴西闲闲地看着她,但语气里是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宠溺。 温南柠却听出来了,不由得暗蹙了下眉,再看到自己被他搂在怀里,姿态亲密,瞬间便清醒过来。 这人还有未婚妻,心里还有个念念不忘的前女友。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温南柠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37章 她不想当小三 这男人太可怕了,这简直是在不经意间蚕食自己的理智。 他的手还在腰间轻揉,温南柠却已经像是经过一场惊心动魄,心里慌乱无比。她努力平息自己,须臾后她淡着声说,“很晚了,纪少回去吧。” 几乎是在女人身体僵硬的一刹那他就感受到了她情绪的变化,他不明白她心境的转变,挑着眉梢嗤笑,“用完就扔?” 说着身体错开几分想要看清楚她的表情。 温南柠别开脸,淡淡道,“今晚很谢谢你,但是我们没什么关系,你再待下去不合适。” 这是事实。 她不想当小三。 纪宴西表情冷下来,他扭着她的下颌,迫使她面对自己,女人垂着眸,表情倔强又冷淡,和刚才那样浅笑娇媚完全是两个样子。 纪宴西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这么喜欢看着她笑,可此时被她这态度搅得心烦意乱,他没好气,“看也看了,摸了摸了,现在还躺在一张床上,这叫没什么关系?” 温南柠表情一滞。 这臭男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不清? 她又没露什么,看也没全看到,那些明星模特哪个露得不比她多?碰她一下也叫摸?再说是她求他抱的吗? 至于躺在一张床上—— 是他话里的那个意思吗! 温南柠脸上青红交替,一时无言。 纪宴西搂着她的肩让她躺好,自己下了床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他眸色暗沉,“我既然说过让你做我的女人,你就应该好好考虑。我说过的话从不收回。” 旧事重提。 温南柠背过脸,“我也说过,我要不起,纪少,你该走了。” 拒绝得明明白白。 纪宴西站着没动,也没再说什么。 温南柠侧着脸,表情沉在他投下的暗影里,从纪宴西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抿紧的下颌线和刻意缓慢的呼吸。 僵持了几分钟,男人绕过床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后面传来关门的声音。 这一声像是落到了温南柠的心上,激起微微的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索性闭上眼,不想去想。 纪宴西再进来的时候,发现她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被子落在腰际,脸枕着左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姿势不太舒服,一张小脸紧紧皱着。 他弯了唇,无奈地揉着额角,走过去替她盖好被子,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第一次看到她的睡颜,恬静美好,很难想象她醒过来后对他冷眼相对的样。纪宴西不知道胸腔中那种又涩又甜的感觉是什么,那种面对她时的无能为力,他从没有体会过。 即使面对许诗涵时,他多数时候心情是平静的,相处几年间也没有这段时间的起起落落多。 这种感觉让他陌生又惶恐,却忍不住去触碰。 纪宴西就这么看着她,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大概是睡姿难受,温南柠期间迷迷糊糊地醒了下,昏黄的灯光下似乎看到沙发里有个身影,然而眼皮实在沉,她稍稍调整了姿势,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温南柠是被护士叫醒的。 护士送了早餐过来,提醒她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温南柠环视一周,没发现那个身影,说不出心底那一抹失落是因为什么,正挣扎着起身,霍青央推门而入。 “青阳姐,你怎么来了。” 霍青央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扶着她起身,不由念叨,“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老是进医院。” 温南柠顺着她的话想了下,好像真是如此。 她苦笑了下,像是想起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纪宴西告诉你的?” 他虽然昨晚就离开了,但这事儿只有他知道,她想也没想就猜是他。 霍青央挑了挑细眉,一脸八卦,“你们俩还真有猫腻啊?接到他的电话我都快惊掉下巴。” “能有什么猫腻?我和他不可能的。” 温南柠这话面上是说给霍青央听的,其实是在提醒自己。 纪宴西这个男人,和她不在一个世界。 霍青央多聪明一个人,从她浅淡的语气里听出点儿端倪,不过也没挑明,男女之间的关系来得快去得也快,也许纪宴西只是一时新鲜。 他们确实不是一类人。 若是挑明,她又入了心,到时候受伤的还是她。 纪宴西喜欢她又如何,他身后的事太过繁杂,许诗涵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他们那个家庭怎么可能接受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尤其她们还有这种“经历”。 想起陆御风,霍青央心有戚戚焉,看向温南柠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等温南柠吃完早餐,霍青央办了出院手续,送她回了公寓,临走前再三确认,“真不要我留下?你这个样子怎么照顾自己?” 温南柠举起左手,“没事,这只还好好的呢,你赶紧去忙,别耽误你事儿。” 霍青央这才离开。 公寓里又安静下来,她蹒跚着走回卧室,尽量不牵扯扭到的地方,但坐下的时候难免触碰。 整个一侧的筋络绷着,和抽筋的感觉很像,她屏着气好容易才成功躺下来。缓了片刻,眼睛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会儿,昨晚的一幕幕走马观花地出现在脑海中。 丢脸,心悸,委屈,气愤,各种情绪都来了一遍。 她拉上被子盖住脸,不想在想。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拿起就接。 “南柠,今天周末,要不要和妈妈去逛街。” 是季珊。 温南柠扯下被子,“妈,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哦,你有事啊?”季珊的语气明显失落下来。 温南柠听出来了,但她看了一眼自己,不想让季珊担心,于是嗯了一声。 季珊犹豫了下,还是问出来,“昨天和行琛见面如何?妈妈觉得你们很相配。” “妈——” 她就知道,逛街什么都是幌子,来刺探军情才是真。 “我和赵医生不合适,您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啊?你不喜欢他啊,可我看着这孩子对你挺有好感的,不如你再给他个机会?女儿,妈妈希望你有个好归宿,行琛为人稳重,待人又和善,听说马上年底就要升主任了。”季珊在那边说着赵行琛的好。 温南柠心中苦涩。 她何尝不知道赵行琛是个好男人,但她没这个福气啊。 她不想季珊给人白眼,所以才拒绝一切能伤害她的机会。 “妈,赵医生很好,可我对他没感觉。” 季珊,“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感情可以培养,你们都这么乖,再合适不过了,妈看人很准。” 温南柠很是头疼,不知道再用什么理由,只能搪塞,“妈,我昨晚已经拒绝了,他也接受了。” 电话那端一阵静默。 好一会儿,季珊叹了一口气,“哎,这是没缘分。” 温南柠安慰了她几句才挂了电话。 她发了会呆,刚想睡一会儿,门铃响了起来。 她以为是霍青央去而复返,喊了一声,“等我一会儿。” 说着忍着不适起床去开门。 手刚刚把门把拧开,门就被外力猛地推开来,温南柠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腰间传来抽痛,疼得她直冒冷汗。 第38章 无法形容这种心悸的感觉 温南柠忍着疼,抬起眼冷冷地看向趾高气昂闯入的女人,“沈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沈歆容朝身后两个男人点了下头,男人们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温南柠。 “放手。”右手被男人扯着,温南柠痛得几乎要晕过去。 沈歆容勾着唇走到她面前,捏着她的下颌抬起,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才不屑地开口,“比起别人是长了一张勾人的脸,不过若是这张脸毁了呢,你说纪宴西还会不会要你?” 温南柠惨白着脸,嘴唇发抖,“这是犯法的,沈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和纪先生更没有任何关系。” 沈歆容冷笑,“怎么会没关系?没关系他和你一夜都待在一起?” 她派人跟着纪宴西,没想到果然被拍到他进了这女人的公寓。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有什么苗头就要扼杀在摇篮里,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对于温南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沈歆容有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明明这个女人这么不堪,可她就很莫名其妙的觉得心慌。 韦祯说要帮她教训一下这个女人,昨晚也失败了。 沈歆容等不及,决定自己解决。 她拿起军刀,刀柄抵着温南柠的脸,似笑非笑,“这可真是细皮嫩肉的,掐着都能出水,可惜这一刀下去,就要毁了。” 这女人太疯狂了。 温南柠心里害怕她这一刀真的会划下去,如果自己没受伤,也许还能对付这两个男人,可现在自己现在连动弹都不能。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脸边的那把小刀,慌乱地解释,“沈小姐,你真的误会了,纪先生是有公事才过来的,而且他也没在我这里过夜,我昨晚去了医院,早上才回来。” 这蹩脚理由自己都编不下去了,温南柠抿着唇,心里恨死了纪宴西。 因为他,自己受了多少罪。 沈歆容听到这,不但没有消气,眼神越发阴狠。 “他是没在公寓过夜,可他在医院待了一夜,你这算不算不打自招?” 温南柠一愣,想起昨晚睡眼惺忪中看到的身影,他真的陪了自己一夜? 沈歆容见她这副沉浸在回忆里的表情,心中怒气飙升,刀背直接换成了刀锋。 在动手刹那,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扣住沈歆容的胳膊,用力,再用力,直到她手上没了力,刀从她手中滑落。 温南柠不认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但觉得有点儿眼熟。 沈歆容却认识他,她甩开掐着自己的手,怒道,“明犀,你敢这样对我?” 明犀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抱歉,沈小姐,我负责保护温小姐,不能看着你伤害她。” “纪宴西派你来的?” 这话就明知故问了。 能使得动明犀明岘两兄弟的,除了纪宴西还有谁。 沈歆容铁青着一张脸,可到底没办法拿明犀怎么样,尤其她知道她带过来的两名保镖根本不是明犀的对手。 明犀明岘都是特种兵出身,一般人在他们手里捞不到好。 更何况因为纪宴西的关系她也不敢和明犀起冲突,对着两名保镖使了下眼色,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温南柠一眼,像来时一样,走得也很迅速。 温南柠心下一松,退后两步,跌坐回沙发里。 刚才发生的事就像做梦一样,差一点,自己就要被毁容了。 温南柠抚着自己的脸发着呆。 明犀见她没大碍,也就放了心,“温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温南柠因声音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向站在门边的男人,“是纪宴西派你跟着我?”嗓音有些涩,大概是还没从刚才的惊惶中抽离出来。 明犀听得莫名,难道她不知道这个事儿?没多想,他点点头。 静默半晌,温南柠唇角扯出一丝讥嘲。 是啊,她能怎么想? 不仅怪不了他,如今还因为明犀的监视才让她逃过一劫。她可不认为纪宴西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她。 然而,这些破事都是因为谁? 明犀见她没再开口,默默地走出去带上了门,一出门就给纪宴西打了个电话。 纪宴西早上离开医院后直接回了公司,国外公司的事还没处理好,早上还有个视频会议,他在休息室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让邵铭把开会资料拿过来看。 离开会还有十分钟,明犀的电话打进来。 站在一旁的邵铭就这么惊讶地看着老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下来,等他想要提醒纪宴西现在要去会议室时,就见他抓起椅后的西装外套,什么话也没留,就这么无视了自己快速走了出去。 一分钟过后。 邵铭揉着快要当机的脑袋,通知会议取消。 纪宴西赶到的时候,温南柠还坐在沙发上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声音,她才缓缓抬起脑袋,目光微怔地看向站在眼前的男人。 纪宴西无法形容这种心悸的感觉,从接到明犀的电话起,他一方面愤怒地想去找人算账,一方面却又担心她想要立刻到她身边。 车子开出半道,他调转了车头。此刻看着眼前这张苍白的小脸,他喉咙像被卡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曾想在她脸上刻画专属于自己的表情,可不代表别人也可以这么做。 显然今天这一出把她吓坏了。 纪宴西半跪在她面前,抬起她的脸,神色复杂地轻抚,若是明犀慢了一步,这张脸就要被沈歆容毁了。 当年许诗涵车祸事出突然,他来不及害怕人就没了,可明犀和他通话的那一刻,纪宴西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害怕。 温南柠偏开头,拒绝了他这个安慰的动作,神情淡淡,“纪少,你现在还恨我恨得想要我死吗?” 她实在很好奇纪宴西对她的想法。 经过几次三番的接触,她原以为至少他心里不那么恨她了,可若是不恨了,又为何这么折磨她? 离她远一些不好吗? 纪宴西抚着脸的手一顿,片刻之后收回,神情倦怠,“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知道。” 这话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他。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她死,至于还恨不恨她,心底的那些纠结到底是什么,他都无法给到自己答案,又怎么能给到她? 温南柠听了他这句话,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看他,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努力压下梗在心里不知名的情绪,“你恨不恨我确实是你的事,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所做的一切以及你周围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 她冷笑,“好,我知道了。这次就算了,下一次如果还发生这种事,我会报警。”纪宴西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心想着你知道什么了? 不一会儿他反应过来,压着眉不悦道,“你以为是我让沈歆容来找你茬?” 温南柠偏着脸不看他,明显一脸不愿再和他说话的样子。 男人怒意横生,捏住她的下巴转过脸,“温南柠,你是不是坐牢三年把脑子坐坏了?我恨你是我自己的事,我纪宴西还没有龌龊到需要一个外人来替我报什么仇?你如果确定要报警,来,我替你报?” 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第39章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 温南柠紧盯着他手指间的动作,在他敲好最后一个数字,就要按下通话时,她冷不防拍开他的手,“你疯了,她是你未婚妻。” 手机被拍落在地毯上,孤零零地躺在一侧,屏幕还未暗下去。 小小的公寓里,两人面色皆冷。 纪宴西站起身,眼底是浓郁的沉,“你不是要报警吗?怎么,说说而已,没胆子?” 温南柠确实没这个胆子,她并不是因为觉得沈歆容是他未婚妻,所以她不想报警,她还没这么圣母。 是她惹不起。 她当初怎么进监狱的? 因为证据确凿。 那为什么她没有开车撞人却证据确凿? 不过是裴晟对比她来说更有权有势,所以可以只手撑起一片天,轻易决定她的命运。 作为新贵的裴晟都可以如此,何况是在北城底蕴更坚实实力更雄厚的沈家呢? 她怕沈歆容无休止地纠缠。 温南柠斗不过,也不想斗,她只想远离这些是非。 在她看来,只要纪宴西离她远点,一切是非都会消失。 长时间默然无语,纪宴西心底的怒气渐渐平复,拉了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声音带着疲惫, “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外面这么传而已,我从没有答应过,也没有和她订过婚。 温南柠愣了愣,但也仅此一秒,很快又恢复如常,这种说辞不过是找理由,没答应沈歆容会以未婚妻自居? 纪宴西看到她眼里的不屑,身体上前凑近几分,“你不信?” “我信不信和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 纪宴西,“……” 拿他对她说过的话来怼他。 学得还挺快。 纪宴西捏着胀疼的太阳穴,昨晚在沙发上窝了一宿根本没睡好,早上直接去了公司,快中午了连口水都没喝,还得耐着性子安抚眼前这个明显像炸毛小猫咪的女人。 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要说沈歆容不是他未婚妻,也不是骗她的托词,至少在他眼里,沈歆容是老爷子的武器,是一把想要割开他与许诗涵联系的刀,很明显当初她成功了,于是在老爷子那里,沈歆容顺其自然成为他心里的准孙媳妇。 但他从来没承认过。 那三年中,他浑浑噩噩,根本不在乎身边人是谁,老爷子让他带沈歆容出席公开场合他就带,一个女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他才意识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纪宴西像是决定了什么,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手上还打着石膏的女人片刻,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带着宠溺的安抚,“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别生气了?” 毫无预警地示弱,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嗓音,突然间就把温南柠的心里戳破一个洞,里面似有什么情绪倾泻而出。 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纪宴西坐得比她高,此时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以及挺俏的鼻梁。 接着就看到一滴眼泪落在拖鞋光滑的鞋面上,先是一滴,接着又是一滴。 他伸手去抬她的下巴,想去看清她的表情,可她却偏不让。 男人又蹲下身,双手捧住她的脸,让她平视着自己。 温南柠还没有从崩溃的内心世界里平复开来,被眼泪洗刷过的眸子透着微微的红,忽然脸被捧起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男人的唇就贴了过来。 长驱直入的深吻,暗藏着说不清的心动,温南柠被迫着和他纠缠,却是第一次,心底没那么反抗。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头昏昏沉沉的,腰间的一双手迫使自己紧靠发烫的胸膛,所有以往那些会产生的应激反应都软化在这个霸道温柔的吻里。 直到两个都气喘吁吁,纪宴西双手扣着她的脖颈,鼻尖贴着鼻尖,缓了一阵又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她的唇,亲了之后并未推开,而是靠着她低声诱惑, “相信我,嗯?” 男人有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如果再用他磁性的嗓音温柔的话语,温南柠觉得即使自己心再冷,也拒绝不了。 她闭上眼,用沉默代替回答。 方才,不过短暂的迷乱而已,并不能代表什么。 门铃响起,打断了一室旖旎,温南柠睁开眼,纪宴西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去开门。 门外明犀递上买来的外卖。 纪宴西接过,吩咐了一声,“在楼下等我。” 明犀应了一声,视线扫过沙发上模样狼狈的女人,面色淡然地离开。 纪宴西把外卖放在餐桌上,一一打开,又去沙发里抱起温南柠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 “吃了午饭后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温南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没有动筷。经过早上的惊吓,接着又是一番温情,接连不断的意外搅得她心烦意乱,看着桌上的六菜一汤,根本没有胃口。 然而纪宴西去拿了筷子,每道菜都尝了一口,然后把有点辣的菜移到一边,亲自夹了块豆腐放到温南柠唇边,“西厢的菜味道不错,这豆腐入口即化,尝尝。” 温南柠看着他,表情复杂。 她根本无法想象往日傲气到不行的纪宴西会纡尊降贵地做着喂饭的事,一时心绪难平,似有什么梗在喉咙,她抿紧唇偏过头去。 纪宴西保持着这个喂饭的动作,也没有开口催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温南柠终于忍不住,脸转过来瞪着他,“手不酸吗?” 纪宴西笑了笑,抿起好看的唇线,“那你吃吗?” 那双笑着的桃花眼里像有东西在融化,似乎能将人吸引沉溺进去,温南柠缓缓张开了嘴,一块软糯的豆腐滑进了口中。 温南柠,“……” 有了第一口,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温南柠别扭着被喂着吃完这顿午餐。 纪宴西见她确实吃不下了,才重新拿了副碗筷,把剩下的饭菜吃完。 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吃饭的温南柠心情很复杂。 纪宴西可以说是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勺出身,年纪轻轻就是纪氏财团的掌门人,可这样的人竟然不嫌弃吃她的剩饭。 温南柠说自己没有一丝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 她闭了闭眼,想要赶走那些负面情绪。 纪宴西吃完,把餐桌收拾了一下,走过去把温南柠抱回了卧室。 他弯腰,手抚过她额前的发丝,“要让霍青央过来陪你吗?” 温南柠闻言扫了他一眼,他把青央姐当什么了,她没有自己的事吗? 温南柠心头气闷,“不用,我想有一个人静一静。” “也好,你好好睡一觉,我下午还有事,要先走。” 男人明显没听出她的意思,温南柠低着眉眼,咬着唇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我要好好想想。” 男人浓眉拧起,低头看了她半晌。 像是想到什么,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有人敲门记得看是谁再看门。” 语气像是在照顾小孩子。 温南柠刚想不满的瞪他一眼,男人就已经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关门的声音。 随着这道声音,温南柠的心像是被拧了一下。 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还走得那么迫不及待。静一静的意思在男女之间可以解读成好几种,他却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果然是戏弄她吗? 温南柠蓦然感到烦躁,把自己塞进被子里,什么都不想去想。 原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一觉睡到夕阳洒进卧室。 大概睡得有点多,温南柠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半天使不上劲儿来,再看到满屋寂静,忽然就觉得心有点儿空。 她眨着眼,盯着天花板,手机铃声倏然响起。温南柠心里一跳,歪着身子去够床头柜的手机,但看到来电显示时,微微抿了抿唇,忽视掉心底的失落,按下通话,“青央姐。” “南柠,看到新闻了吗?” “什么新闻?” “纪宴西一个小时前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开申明和沈氏取消游乐场项目合作,这是不是意味着和沈氏的联姻也结束了?” 霍青央特有的音调还在耳边回响,温南柠却听不进去半个字? 纪宴西…… 沈歆容真的不是他未婚妻啊。 第40章 你在会所上班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 温南柠挂了通话,几番滑动手机页面,纪宴西发布会的视频跳了出来。 视频里,男人一身正装,即使这种死亡视角都没有掩盖掉他半分帅气。 视频并不长,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男人的回应也很简单,直接宣布合作取消。短短两句话,并未提到联姻,然而所有人都已经从这则讯息里窥探出动向。 相比纪老爷子的敛眉沉目,默默地叹了口气。沈歆容则是另外一番光景。 沈家别墅里能摔的都被她摔了,这还不够,她正欲去抱客厅正中那只刚从拍卖行接回来的青瓷刻花瓶时,整个人被一巴掌甩飞,跌坐在沙发里。 沈歆容整个人被打懵,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盯着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沈丛岸。 可以说长这么大,沈丛岸就没打过她。 她眼眶泛红,又气又怒地站起身,口不择言, “你凭什么打我,自己不好好和纪家搞好关系,如今砸了合作,还要毁了我的婚约,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打起我来了!你从来不关心我,沈丛岸,你不配当我父亲。” 一巴掌还没打醒她,越发的胡言乱语,沈丛岸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沈歆悦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眼神责怪地望着沈歆容, “歆容,你在胡说什么?爸爸怎么不关心你了,从小到大,他什么没依你?你喜欢纪宴西,他就想办法和纪家搭上关系,你不想去公司上班,爸爸也砸钱给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你做事不顾忌惹怒了纪宴西,还把这事怪到爸爸头上来,你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 原本有点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沈歆容被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瞬间没了内疚 “你少装好人,每次都这样,明着劝人,实则让我在爸爸心里越发不堪,你现在得意着呢,是不是以为我和纪宴西不成了,你就有机会了?你别做梦了,纪宴西这下是彻底和沈家划清了关系。” 说到这,沈歆容才反应过来,立即转头望向沈丛岸,“爸爸,对不起,我刚才胡说的,你别介意。” 这事还没到最后,她不信纪老爷子会答应,她要让沈丛岸去找他。 沈丛岸缓过气来,毕竟是自己女儿,这一闹相当于被纪宴西当众打了一巴掌,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他刚才也是被她气昏了头才打了她,看她脸上还有清晰的指印,心里的气也消了几分 “遇事这么急躁,以后沈氏怎么交到你们手上?”沈丛岸叹了口气,“我先去纪家老宅那里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天你给我安份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的那些动作,我既能知道,纪宴西肯定也知道。豪门大户要的是端庄贤惠的儿媳妇,这一点你就比不上你姐姐。” 说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 沈歆容气得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沈歆悦扫了客厅一眼,招来佣人,“收拾一下,看看这都乱成什么样。” “是,大小姐。” 沈歆容转过头来,见她真的一副大小姐的样子,不由得嗤笑,“还真把自己当我姐姐了,一个私生女,也好意思耀武扬威?” 不屑地呸了她一声,转身上楼。 回到房间,沈歆容像是自虐般打开视频,连着看了好几遍。 她盯着那个英俊的男人, 唇角勾起。 纪宴西,当初被逼着和许诗涵分手,你都没这么生气过,如今这是怎么了? 不过,你越是在乎她,我越要她痛苦。 沈歆容恢复成端庄的样子,可眼神里的狠毒却泄露了她的心思,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宝贝儿,这是被纪宴西甩了,终于想起我了?”韦祯在办公室翘着腿,吊儿郎当的 开着玩笑。 “别废话。”沈歆容维持不到一秒的端庄样子立刻破功,“让你帮我查的事怎么样了?” “哦,那个温南柠啊?”韦祯想了下,“她实在没什么好调查的,坐牢前的生活像一张白纸,唯一在乎的人大概也就是她那个得了肝癌的妈吧。” “她妈现在在哪?” “她妈现在是裴晟的老婆,知道晟辉日化吗?裴家的。” 沈歆容撇嘴,一个日化公司而已。 韦祯又道,“不过温南柠和裴家关系也不怎么样,出狱后也没回去,自己租了个小公寓。” 沈歆容,“这事我知道。” 今天早上才从那里过来,估计就是这事儿惹到了纪宴西。沈歆容不想再提,催着他继续往下说。 韦祯笑了下,像在思考,“资料里有个事儿我觉得挺奇怪的,温南柠当初出事的时候开的是她妹妹裴欣欣的车,据我所知,这姐妹俩关系并不好,上学期间,裴欣欣喜欢的男生无一不喜欢温南柠,这两人明显就是死对头,她又怎么会把车借给温南柠开。”沈歆容听着,不禁暗嘲,豪门姐妹里哪有什么真心,她和沈歆悦不也是钩心斗角? 不过幸好这样,她就有地方入手了。 纪宴西呀,你可别怪我,是你让这女人这么倒霉的。 …… 温南柠在家躺了几天,扭到的地方也不那么疼了,便和霍青央说想回星辰上班。 不过就这么几天没联系季珊,受伤的事儿就被她知道了。 那天她说要来公寓看看,温南柠支吾了半天终于没了借口,坦言自己手脱臼了。季珊当晚就带着煲的汤过来了。 大包小包的饭菜塞了满满一冰箱,季珊又里里外外地把公寓打扫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受伤的手不能用力,不然以后老了会有后遗症。 温南柠看着她忙里忙外的身影,忽然就想落泪。 她走上前从身后单手抱住季珊,脸贴上她的背,“有妈妈的感觉真好。” 季珊顿了下,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欣慰,“你呀,乖一点就让我少操点心了。” “我很乖了。”温南柠抱着她撒娇。 季珊转身后,拉着她走到沙发坐下,手指点点她的额心,“你哪里乖了?你在会所上班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怕我反对?” 温南柠愣住,嘴巴半天和没合上,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您都知道了。” “如果不是那天欣欣无意提起,我怎么会知道?南柠,妈不是反对你在那里上班,我只是担心你,会所么,环境始终乱了一点。” 裴欣欣会不小心,只怕是故意吧? 温南柠还记得那天在商场里裴欣欣明里暗里的威胁,只怕就等着这一天呢。 她可能是没料到季珊会这么开明。 温南柠搂住季珊的腰,像小时候一样, “那里是我朋友开的,很正规,而且去的都是一些商务人士,你想的那些都不存在。而且我在国外学了些防身术,对付一两个人绰绰有余,您完全不用担心。” “真的?” “真的,我还不是看那里规格高,工资也高吗?妈,你不知道现在工作有多难找。” 季珊被她说得云里雾里,想想现在这世道确实是如此,并不是学历好就能找到好工作。她想了下,终于妥协,“妈妈其他不担心,就怕你见惯了纸醉金迷,失了本心。孩子,找个踏踏实实对自己好的人比什么都重要,行琛那孩子……” 温南柠立刻接收到她的意图,赶紧转了话题,“妈,都快十点了,我们改天再谈好不好,要不你今天就睡这儿?” 这个提议很诱人,但一看到她的手,季珊还是不放心,“算了,等你手好了妈妈再来陪你,你那张床不大,我怕碰到你。” 她边说边收拾自己带过来的东西,提了垃圾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又转身问她,“明天是你裴叔叔生日,要不你也过来吧。” 温南柠顿了下。 季珊并不知道裴晟对她做过的事,心里还念着温南柠能够和他亲近些。 不忍让她不开心,温南柠答应,“明天如果没什么事,我会去。” 季珊明显开心起来。 她穿上鞋子,正要开门,门锁却在外面打开,卷着夜风,长腿先迈进来,紧接着一道颀长俊朗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两人眼前。 第41章 我也说不清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 男人一身浅灰色西装,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只手里撩着扯下来的领带,另一只手里拎着个袋子,嘴里还叼了根烟儿。 大约是外面起风的原因,走进来的时候带了一身凉意。 显然纪宴西也没料到还有其他人,愣住的反应有点儿傻,他飞快地把领带塞口袋里,然后空出手来灭了烟。 纪宴西外貌能带给人什么震撼,温南柠早已知道,但此时她见季珊盯着他连眼珠子也忘了动就不免太夸张了。 不过这样一副桀骜痞帅的样子,妈妈们应该都不会喜欢吧? 尤其还在这个时间段,温南柠觉得头大,这下子可要废好大的劲解释了。 “妈——”温南柠走上前,轻轻点着季珊的后背,提醒,“妈您不是要走吗?李叔还在楼下等。” 季珊缓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一声,又眼神灼灼地看向纪宴西,“你是谁?这么晚来有什么事?你和我女儿什么关系,你怎么有公寓的密码?” 一连串的问题。 纪宴西下意识看向温南柠。 温南柠避开视线,心里吐槽。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季珊问他的时候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在他身上来来回回地看。 个子有点太高了,脖子抬着有点费力,不过这张脸是真好看,季珊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俊的男孩子。可转念一想,这么俊会不会很花心,她家南柠心肠这么软,肯定制不住花心的人。 还有看他一身打扮,这西装一看非常值钱,这手上的腕表比裴晟那只贵多了,难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如果条件这么好,南柠会不会降不住他,会不会吃亏? 再看向纪宴西的眼神,就没那么惊艳了。 还故意故意板着脸挑刺。“长辈和你说话呢,你看哪儿?” 纪宴西转过脸来,朝季珊颔首,一脸淡然,“伯母,抱歉,我现在还在追南柠,她不点头,我也说不清现在和她是什么关系。” 刚说完,温南柠就朝他瞪了一眼,这什么和什么? 来不及审问他,温南柠挎着脸看向季珊,“妈,不是这样……” 季珊抬手止住她的话,继续问纪宴西,“你这么晚了过来有事?” 纪宴西抵唇咳了一声,“我不太放心她的手,下了班过来看看。” 温南柠低着头,盯着自己脚上的拖鞋。 她不想向季珊解释和纪宴西的事,也不想两人就此对上,这也是她一直拒绝纪宴西的原因之一。 她怕两人说着说着扯点其他的东西出来,让她这些年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季珊再也问不出其他话,心有疑云,但女儿刚才的表情,显然也是惊讶的。如果真的关系亲密,怎么会不知道他会过来? 又想到女儿拒绝了赵行琛,难道是因为这个男人?一时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审问。 时间确实也晚了…… 季珊瞬间理直气壮,“无论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现在很晚了,你也不适合待在这儿,你看过了,南柠没事。我正好要走,我们一起下楼。” 纪宴西眉间蹙起。 他本来有些话要和温南柠说,沈家的事,许诗涵的事。 但眼前的人是她母亲,他也拿不出半点面对外人的气势,只能任凭胳膊被拽着又往回走。 温南柠恨得跺脚,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为了避免纪宴西半路和季珊说什么,温南柠赶紧关了门跟上,“我送你们。” 纪宴西在季珊的注视下乖乖上了车,明犀见他一脸吃瘪的不悦表情,啥也不敢问,踩了油门就走了。 季珊站在车旁,看着那辆宾利消失在视线里。 她收回视线,看向站在身边的女儿,“妈妈不是阻止你谈恋爱,但是他看上去好像不是一般家庭的孩子。” 气质矜贵,进退有度,一身的派头,这不是普通家庭里花钱就能堆出来的。 季珊单纯,但并不蠢,也有看人的能力。 温南柠叹了口气,抱了抱季珊,“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好了,已经很晚了,赶紧回去吧。” 她打开车门,让季珊坐进去,然后弯了腰,向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李叔,麻烦你了。” “小姐放心。” 温南柠关好车门,朝季珊挥挥手,看着车子离开她才转身走回住处。 车子开在路上, 季珊还没缓过神来,她其实心里很复杂,一方面希望有个人能照顾南柠,可另一面又怕南柠受伤。 李叔从后视镜看了眼,笑着道,“夫人这是在担心?” 季珊看着窗外,“是啊,南柠像我,没什么心眼,就怕她被人骗。” 这话意有所指,李叔也没听出些什么,只当她担心大小姐,于是笑着安抚,“大小姐从小就聪明,学习也好,心眼也好,会有福报的。我看那位先生不是一般人,对大小姐也不错。” 季珊失笑,“你哪里看出他对南柠不错?” “这么晚了还来看小姐,我看他手里还拎着东西,都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您赶走了,不生气也不恼,走的时候看着小姐的眼神也是依依不舍的,可见是上了心的。” “是吗?”季珊刚才忙着提防,倒没有注意这些。 被李叔这么一说,好像她真有点过分了。 “夫人你就是太爱操心了。”李叔笑着打趣。 “这不就是为人父母么?南柠从小懂事隐忍,我总是怕她吃亏。” 说完最后一句,车里又恢复了安静。 季珊闭着眼躺在后座里,不知道想到什么,眼角滑下一滴泪,流入看不见的黑暗中。 明犀从后视镜里发现那个拎袋还在,想也没想便问,“温小姐没要蛋糕?” 纪宴西哼了一声,视线转到身边系着粉色丝带的蛋糕盒上。 这个牌子是现在名媛千金追捧的甜品,他经常看到唐景越小妹发,然后还特地去查了,又让邵铭预定新鲜出炉的,想着她应该会喜欢。 结果呢,兴冲冲拎过去连门都没让进。 纪宴西想起刚才的场景,总觉得不太放心,怕她妈妈有什么误会,于是立刻翻出她的号码,拨过去。 很快接通。 “什么事?”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你妈妈走了?” “嗯。” 双方沉默。 温南柠拿开手机看了下,确定在通话中,她看着手上的换洗衣服,“有事吗?” “什么时候有空,我有话和你说。”男人低沉的声音又起,带着商量,却不容拒绝。 “电话里说吧。” “电话里说不清楚。” 温南柠抿了下唇,“那再说吧。” 然后掐断了通话。 纪宴西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就气笑了。 他扔了手机,靠在后座,脑袋里那根神经又开始抽疼起来。 翌日,倾盆大雨。 这三年来,除了那一晚,温南柠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雨水像从天上倒灌下来。 雨势太大,怕会成灾。霍青央打了个电话给她,通知她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从早晨开始温南柠就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她也就没坚持。 又想起昨天季珊和她说今天是裴晟生日,温南柠打了个电话过去。 “妈,你在哪里?” 手机那一头是季珊嘱咐的声音,听着好像是正准备出门。 “我要去酒店了,南柠,你今天会过来吗?”本来季珊好想着让温南柠来参加裴晟的生日宴,但今天雨实在太大了,温南柠手也不好。 季珊再开口就没那么期待了。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这种天出门也不安全。 她刚想说如果不方便就不要来了,温南柠已经开了口,“我会过去。” 季珊心里一暖,“那你小心些,外面雨太大了。” “嗯。” “欣欣,我和你李叔先走,还要去店里拿点东西,你别迟到了。” 季珊对着某个方向喊了几句,又对着手机仓促道,“南柠,妈妈要出门了,先挂电话,你来的时候小心点啊。” 她撑着伞站在门口,风刮过来,她来不及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稳住手里的伞。又看了裴欣欣的方向一眼,径自穿过花园钻进车里。 裴欣欣打扮好,拿着手机拎起包就要出门。 手机忽然叮的一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进来。 她手指划开,随意地瞟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差点惊得她整个人瘫软在地。 信息里是一张她三年前坐在驾驶座的照片,照片后面附带了一句话。 “裴小姐,还记得三年前的车祸吗?” 第42章 我都被你们蒙在鼓里 裴欣欣全身在发抖,她哆嗦着手指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看到自己在车里清晰无比的表情后惊恐无比。 她迅速地提取出号码打过去,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语音: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裴欣欣心口像火烧一样,整个人处在焦躁崩溃的边缘。 她不断地拨打着这个号码,却是徒劳。 她气得扔了手机,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绝望地想, 到底是谁,发这张照片给她有什么目的? 裴欣欣脑子很乱,第一个反应是温南柠。 可又一想。 不对。 如果温南柠有那张照片,就不会被他们威胁了。 那时她虽说是为了季珊,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证据确凿。当时车祸现场除了有一个角度拍到模糊的身影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任何照片。 那段时间裴欣欣喜欢模仿温南柠的穿着,留的发型也是一模一样,所以那张照片就成了证据之一。 那现在这张露脸的照片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裴欣欣害怕极了,就在这里,手机铃声响起来。 她心脏猛缩,几乎是铃声一响,她就接了起来。 “喂……” 裴欣欣哑着声音试探。 听筒里先是沉默一阵,继而传出一声浑厚的男声,声音经过变声器听不出具体的音色,裴欣欣紧张得厉害,双手死死握着手机,几乎下意识认定他就是发照片的人,“你是谁,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我是谁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去担心如果你继母知道了这件事,她会怎么做?” “她怎么会知道?”裴欣欣下意识问。 电话那头呵呵笑了两声,裴欣欣霎时反应过来,惊得站起身,“你告诉她了!”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保证她永远不知道这件事,而且温南宁也不会知道即将要做的这件事和你有关。” “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可以不信我,不过一个小时后你的照片就会公布在各大网络。” “你!”裴欣欣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吊上来,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沉沉开口,“我要怎么做?” …… 温南柠和季珊打完电话后,换了身衣服,刚准备出门,陆御风的电话打进来, “南柠,在家吗?” 温南柠接到他的电话先是一愣,想起两人已经好久没联系了,边穿鞋边说,“陆总?我在家,不过我现在要出去。” “我在你楼下。” “啊?”温南柠没反应过来,陆御风怎么知道她家在哪里?关上门的一瞬间才猜到应该是青央姐告诉他的。 “我在楼下等你。”然后挂了电话。 温南柠满肚子疑问。 出了电梯,她看到陆御风站在过道里,西装上沾了些雨,浓密微卷的短发上也在冒着湿气,听到电梯的声音,他转过身来,表情说不上好看。 温南柠走过去,“您找我有事吗?” 陆御风眼含薄怒,不知是否是因为衣服上沾了雨的原因整个人带着寒意,他低头审视,眼前的女人表情平淡,只对他的出现表现出些许疑惑,实在看不出来她身上承担了什么。不了解她的人肯定会以为她生活得平和快乐,至少和普通人一样。 但是...... 陆御风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我知道了。” 温南柠抬起眸,睫毛随着这个动作微颤。 “这三年来你是替人受过。” 不是问句,也没有任何修饰,他很直白的说出来, 温南柠的瞳孔慢慢放大,“你怎么知道的?” “如果不是青央不小心说了一句,我都被你们蒙在鼓里。” 陆御风的声音里像是过了雨,湿润低哑。 他自从听到这个事后,脑子里想得最多的是那天在他生日宴上她站在那里备受议论和鄙睨,而这些原来本不该她承受。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傻? 他只是难受地说了三个字。 温南柠却第一时间听明白这三个字的未尽之意,“没什么,只是当时情势所迫,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她淡淡请求,“陆总既然现在知道了,也请帮我保密,我不想我妈妈知道,她到现在还以为我是出国留学了,并不知道我坐牢的事。” 她自认为和陆御风关系没那么熟,之前因为在星辰的关系会偶尔遇到,但也从来没打过招呼,第一次正式说话是那天在吧台,她因为感激和他一起喝了一杯。第二次直接被他邀请去做他女伴。 他给她的感觉像个可靠的哥哥,彼此之间无需客套。 所以今日他贸然和她说这么私人的事,她也没觉得不妥,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仅此而已,再为她打抱不平就不需要了。 这世界上本没有那么多公平,因为太多的人没有说话的权力,所以,她选择隐忍,至少这样能换来她和妈妈平静的生活不是吗? 陆御风半天没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她难道不知道,有污点的人生走起来会艰难许多? 然而她此刻依然言笑晏晏,没心没肺,“您来这找我是为了这个事?” 陆御风眼眸睨了她一下。 温南柠看了下手表,又看了眼暗沉沉的天,“抱歉,陆总,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陆御风这才开口,“去哪儿?” “君耀酒店。” “我送你。”不容她拒绝,他拿起她手里的雨伞,揽着她走入雨中。 车子停不到门口,离大楼有些距离,他刚才应该没打伞跑过来的。温南柠看着头顶明显偏过来的伞,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两人上了车,陆御风就往君耀酒店开。 温南柠一路沉默,脸对着窗外,然而雨势太大,车外是漫天迷雾,一道道雨水从玻璃床落下,连雨刮器都来不刮,更别说看清外面的景色。 才不到五点,天已经黑下来,这样的大雨让温南柠越发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事儿。 陆御风开得很慢,温南柠看了一下仪表盘,也就20码。然而过了一会,直接堵起车来,陆御风皱了皱眉,把广播打开。 交通台主播的声音在车窗里响起,“播报最新一则路况信息,青山隧道出口500米处发生一起车祸,由此造成高阳路由西往东方向大路段拥堵,请车主们及时选择绕行。”原来是前面出了交通事故。 陆御风转过脸,“你急吗?” 温南柠怔怔地摇头,像是意识到什么,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直接按下去。 在嘟嘟的等待声中,温南柠手指攥紧,指甲嵌入肉里不自知,口中不停轻喃,“接电话,妈,快点接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反常,但是今天从早上开始这种不安感太强烈了,以至于她下意识就想到季珊。 然而等待音在长时间没人接后自动挂断。 温南柠一急,眼泪就掉下来了。 第43章 她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快死了 陆御风被她吓到,“发生什么事了?” 温南柠摇头,不停地拿手机拨同一个号码。陆御风在看路况,车子一点点移动,也没法停下来问她,只能一会儿看路一会儿再看看她。 她咬着唇,力大大的几乎要把嘴唇咬破,手机打不通,就去发微信语音,也是没人接,发的消息也没回。 温南柠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季珊此刻应该还在路上,从裴家到君耀这种天气怎么也要开四五十分钟,她坐在车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一想到广播里那则通知,温南柠的脸瞬间惨白起来。 她又去打裴欣欣手机,也打不通。 到底怎么回事? 她等不及想要开门下车,陆御风皱眉拦住她,“南柠,你要干什么?” “我……我妈妈可能出事了,我要下车。”温南柠颤着声说。 “这条隧道长五公里,你要走到什么时候?况且你手还受着伤,乖,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陆御风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像失了魂一样,只能不停地安慰。 一刻钟后终于通车,陆御风立即加速,很快便到了君耀酒店。温南柠招呼都没来得及打,直接开门下车朝宴会厅跑。 陆御风见她整个人不对劲,不放心她,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温南柠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连裴晟也不在,她抓了一个正在准备宴会布置的服务员,“客人还没来吗?” 那服务员回了句,“没见到。” 温南柠腿一软,差点要跌倒,幸好陆御风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南柠……” 陆御风想说点什么,她一把推开他往大厅跑,没走两步,手机铃声响起,止住了她的步伐,温南柠颤着手指划开通话键,对着手机喊,“妈妈,你在哪?” “请问是季珊的女儿吗?这里是中心医院。” “我是……” “季珊发生了严重的车祸,现在人在抢救……” 突然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子嗡嗡的,眼前也是白茫茫一片,温南柠摇摇欲坠。 陆御风担心地紧跟在她身边。 温南柠突然转过身,单手抓住陆御风的衣袖,“陆总,麻烦送我去中心医院。” 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恰好从抢救室出来,温南柠冲上去死死抓着医生的胳膊,眼睛通红地瞪着他,“医生,我妈妈怎么样?” “抱歉,她伤势太重了,钢筋直接穿过胸腔,在来的路上已经停止呼吸。”医生怜悯地看着她,“请节哀。” 温南柠整个人像被重击,抖着唇摇头,消化着医生的话。 倏然间,她瞪大双眸,抓着医生的手不放开,“不会的,不会的,我妈妈好好的,她不会死,她刚才还和我打电话的,医生,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医生无奈地看着她,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泪痕,说话都喘不上气。他也很想没有发生,医生最不希望的就是有人死在自己手里,他无奈又同情地摇头,“我没有骗你,你可以进去看她最后一眼。” 旁边的护士看着医生被抓红的手,忍不住提醒,“你可以放手了,陈主任手都被你抓伤了。” 温南柠置若罔闻,只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医生。 站在一旁的陆御风扶着她,视线冷冷扫过小护士,明明没什么表情,却让护士吓得赶紧错开视线。 陈主任也责怪地向她瞪了一眼,又拍拍温南柠的肩安慰,“保重身体,进去看她最后一眼吧。” 陆御风扶着她走进一间房,季珊被一层白布遮着,温南柠跑过去一把掀开,怒道,“我妈妈还没死,他们凭什么把她当死人一样处理!” 然而下一秒看着浑身是血的季珊,像是终于被印证了她最害怕的事,温南柠再也忍不住抱着头尖叫,“啊!” 安静的房间里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喊叫。 她歇斯底里地扑倒在季珊身上,“妈妈,你醒醒,你没死对不对?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你不要吓我,你醒醒,我害怕,妈妈,我害怕,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妈……” 温南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叫什么,她只是想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出来,她觉得如果季珊听到了,就舍不得走了,可是无论她怎么叫喊,躺在冰冷台面上的季珊都没有回应。 她抱着季珊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散掉心里不断蹦腾起来的痛意,她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快死了。 那种绝望是毁天灭地的,温南柠此刻恨不得所有人一起去死。 陆御风不忍心,走过来想要扶她,“南柠,你妈妈已经走了,她如果看到你这么伤心,肯定会很难过。” “你胡说什么,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温南柠推开他,愤恨地瞪着他,“你和他们一样是骗子。” 她口不择言地骂他,现在所有和她说季珊已经死了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陆御风并不在乎她现在的恶言恶语,只是担心她。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可以伤心到这样。 只是站在她身边,他就能感觉到此刻她满身的绝望和弃世。 没有人懂温南柠的痛。 她从小和季珊相依为命,季珊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生活自理能力很差,从小就是温南柠照顾她多一些。 她们很多时候角色是颠倒的。 后来季珊嫁给了裴晟,才渐渐地学了一些家务,努力当个家庭主妇。 加上她身体不怎么好,近几年又检查出肝癌,温南柠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在照顾她身上 以至于坐了牢也不愿意告诉她,就怕她多想后接受不了而难过。 季珊可以说是她的一切,是她感情上的顶梁柱。 此时此刻,她又怎么会接受这根顶梁柱塌了呢?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她低下头,检查着季珊的伤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胸口的那个血窟窿,越看眼睛越红,像是要流出血泪来。 她伸手抚上去,“妈妈,痛不痛?你忍一忍,等伤好了就不痛了。你看我的手,不也好多了吗?” “你还说要给我煲汤的,前几天送过来的我已经喝完了,你不能骗我啊?”她摇着季珊的手,不顾自己的手还没愈合,两只手使劲地摇,“你醒醒啊,你不要骗我啊!” 然而季珊还是纹丝不动。 陆御风看不下去,上前抱住她想要阻止她伤害自己,然而下一刻,温南柠头一歪,整个人软在他怀里。 温南拧醒来的时候手上还挂着点滴,她睁开眼,晕倒前的一幕迅速涌入脑海,她猛地坐起,拔了针头就往外冲。 有人正好开门进来,两人撞了个满怀。 “南柠,你醒了?”陆御风手里拿着外卖,见她醒来很是高兴。 温南柠拨开他往外走,“走开。” 陆御风无奈地跟上去拽住她的手臂,“你妈妈不在那里。” 他垂眸,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你继父把她的遗体接走了。” “他凭什么!” 温南柠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似乎是觉得陆御风把人接走,她此刻所有的怒气都对着他。 她抓着他的手,怒道,“你为什么不拦着,啊?” 凭什么在她睡着的时候接走妈妈,他们安的什么心? 看着眼前这张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原本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此刻都是恐慌和愤怒。陆御风叹气, “就凭他们是夫妻,南柠你已经昏迷了一夜,他们天亮就把人接走了。” 虽然很不想再刺激她,但他希望她能尽快接受现实,从丧母之痛里走出来。 温南柠一听急得就要往快跑。 陆御风怕她出事,扔了外卖,追过去直接从后面拦腰扣住她。 温南柠对着陆御风拳打脚踢,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放开我!我妈妈没有死,她还活着,你们这些杀人凶手!” “医生!医生!” 第44章 结果她就跑去和陆御风玩失踪 陆御风怕弄伤她的手,只能任凭她踢,但又架不住她拼尽全力想要挣开他,只能喊来医生给她注射镇定剂。 不一会儿,温南柠安静下来,整个人陷入昏睡。 她巴掌大的脸陷在枕头里,整个人显得小得可怜。陆御风捏着眉心,对这样的她感到束手无策,又满是心疼。 他全程目睹了这一切,更觉得不能就这样不管她。 陆御风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去查季珊的出殡日。 很快,助理就反馈回来。 下午两点。 陆御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拂去她脸上的发丝,心中微叹,倒还可以再睡两三个小时。 再醒来的温南柠表现得异常安静。 她乖巧地任凭护士给她换点滴,像是接受了季珊的离开,整个人非常配合。 陆御风推门进来,见她这样很是欣慰。 他走到床前,弯腰看她,“两点是你母亲的葬礼,我送你过去。” 温南柠长睫微微抖动了一下,继而点头。 陆御风松了一口气。 这小妮子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真要发起脾气来力气大得很。 他的腿到现在还有点痛。 不过她既然能想通,那最好不过了。 陆御风送她去参加葬礼,墓地选在襄檀公墓山顶,周围环山绕水,视野绝佳。 温南柠没有走过去。 雨后潮湿,湿气像从地面蒸发出来,远远看过去,墓地周围都是烟雾。 裴晟和裴欣欣以及一些裴家的亲戚站在薄雾中,静静地完成仪式。 温南柠站在远处,表情淡淡地望向那一处。 直到那些人离开,她才缓缓走过去。 季珊的照片里笑意盎然,温南柠看着,觉得是她在呼唤自己。 眼泪便不听使唤地流出来。 陆御风简单地作了揖,退后几步,给她单独的空间。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转过身,看向陆御风,“这两天麻烦您了,很抱歉。” 不仅全程当她司机陪护,被她这么打骂都没有生气。 她对自己的行为有意识,可当时她控制不住自己。 陆御风垂眼看着她,单手插在裤袋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你没事就好,现在要回去吗,我送你。” 温南柠愣了下,“我先回一趟裴家。” 陆御风颔首,开车送她回了裴家别墅,温南柠让他先走,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点了一根烟,在车里等他。 温南柠回来拿季珊的遗物,一进门就看到裴欣欣在哭,裴晟坐在对面,脸色复杂又沉痛。 季珊的死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这么多年,两人感情也算融洽,当年用她来威胁温南柠,也不过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听着女儿说出被威胁的事,一张脸沉得吓人。 在女儿和已死的妻子之间,他只能选择前者,他会多少烧些纸钱,希望她在 温南柠的出现让两人为之一怔,裴欣欣更是吓得跳起来,指着她冷斥,“你来干什么!” 温南柠勾了勾唇,瞥了一眼她脸上的泪痕,以为她是为了季珊而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才是亲生女儿呢,这眼泪是不是来得太晚了些。 她没多说什么,朝裴晟看了一眼,“我去拿我妈的遗物。” 说到底,裴晟面对温南柠是心虚的,加上刚知道季珊的死因,一时心软,“去吧。” 季珊因身体不好,这两年和裴晟都是分房睡。 温南柠推开她的卧室,那种独属于季珊的味道立刻扑鼻而来,她定定地站着,感受了一会儿,起身去找季珊的日记。 季珊曾经和她开玩笑,说若是哪一天她走了,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就是那本日记。 所以,她才来。 不然,凭她和裴家的这些龃龉,她才不愿意来。 日记本在季珊的保险箱里,温南柠按了密码,打开保险箱,里面果然躺着一本厚厚的本子。 她拿出来就往外走。 裴欣欣拦住她,提防地盯着她,“你拿了什么?” 季珊走了,她所有的钱财都是属于裴家的,温南柠没资格拿走。 温南柠摇了摇手中的笔记本,“一本本子而已,你也要和我抢?” 裴欣欣脸色这才缓下来。 “我可以走了吗?”温南柠指指门,面无表情地问。 裴欣欣错开半步,让温南柠走出去。 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或者再用车祸来怼自己,她却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出去。天阴沉沉的,到处都是雾,裴欣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一种她即将要消失的错觉。 温南柠走到别墅岗亭,发现陆御风车还停在那,她走过去,“您还没走。” “嗯,都送到这了,上车吧,送你回公寓。” 温南柠思忖片刻,开门上了车。 一路上,她的表情都很平静,似乎把所有的悲伤都留在了昨天。 陆御风偶尔侧脸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绷直的下颌线。 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寓。 陆御风没上去,他已经一天没回公司,很多事都等着他处理,但他又不放心她一个人,想着便给霍青央打了个电话,然后才驱车离开。 温南柠回到公寓,因为天不好的关系,房间的光线昏暗,她也没有开灯,抱着日记本走回卧室。 她躺在床上,打开日记翻了几页,里面是季珊记录这些年温南柠成长点滴。她翻着翻着看到一句话, “南柠如果知道我骗了她,会不会恨我呢,可是我不忍心告诉她她的爸爸已经死了,我那么爱你,如果不是你死了,我一个人无法给南柠更好的生活,又怎么会嫁给裴晟呢?所以,我骗了南柠,只告诉她我和你离婚了。” 温南柠仰着头,阻止眼泪流下来。 爸爸妈妈都不在了,她的生命也只剩归途了。 …… 昨天一场大雨,迫使明犀中断了监视,自从沈歆容来闹过一次后,他就被派来保护温南柠。 他跟车跟丢了,自罚在公寓楼下蹲了一夜,见到陆御风送温南柠回来便赶紧通知纪宴西。 纪宴西是憋着气来的。 他昨天不过去外地出差了一天,结果她就跑去和陆御风玩失踪,还夜不归宿!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的? 他们消失的一晚上又去干什么了? 纪宴西冷着脸,决定一见她就先发制人质问她,他推门进去,见屋里没开灯,他打开玄关灯,冷腔冷调地喊了一声,“温南柠?” 然而没人回她。 难道昨晚太累了,她在睡觉?脑子里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脚下却没停,他就像回自己家一样,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整个人呆在原地,床上的女人胸口放着一本日记本,左手垂在床沿,手腕上一道刺目的红,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滴。 第45章 新生 “南柠!” 纪宴西惊慌失措地跑到她身边,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捂流着血的手腕,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 又手忙脚乱地从药箱里翻出止血纱布,他甚至庆幸上次帮她处理脚伤,才能让他这么快就能找到纱布。 每过一秒他都觉得难以承受,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缓慢。 等他艰难地缠绕住触目惊心的伤口,想去抱她时,却发现腿软得厉害,抱了两次才将她抱起。 一口气冲到车旁,纪宴西连话都没让明犀说,“开车,最快的速度。” 然后抱着温南柠上了后座。 明犀见状吓了一跳,不敢怠慢,发动引擎,油门直接飙到最高。 车内气氛压抑。 明犀从没有见纪宴西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慌乱,害怕,自责,又带着说不清的愤怒。 后座上,纪宴西不断拍着怀中女人的脸,语无伦次地威胁,“醒醒,温南柠,你给我醒过来,你再不醒来我就……” 然而发现威胁也没用。 她依然没能像往常一样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冷言冷语地对他。 她的唇色淡的发白,整个人在休克中。 纪宴西心空的厉害。 他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心中不断默念, 温南柠,你千万不能有事。 车子很快到医院。 急救队伍已经整装待发,纪宴西抱着她刚下车,医护人员就把温南柠接走,纪宴西想跟着进抢救室。 陈主任拦住他,“纪少,你不能进去。” 纪宴西压抑着胸腔里的闷痛感,薄唇绷成一条直线,冷声警告,“陈主任,我不希望再有人在你手中出事。 陈主任脸色僵了僵,还是忍了下来,“我会尽力。” 说完带上口罩转身进入抢救室。 纪宴西怔怔地盯着头顶那盏灯,直到一个小时后,抢救室灯灭,陈主任迎面走出来,表情似是松了一口气,“还好送来得及时,现在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12小时,直到各项生命体征都恢复正常再转普通病房。” 纪宴西一颗心落了地。 再开口声音微哑,“谢谢你,陈主任。” 陈主任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却还是没说什么,点点头离开了。 纪宴西看着温南柠被送入监护室,再转身,气势骤变。他脸色沉怒,快速往电梯口走,明犀跟上去却被他喝止,“你留在这。” 明犀顿住。 电梯打开,纪宴西走进去。 关上电梯的一刹那,明犀有种他要去杀人的错觉。 纪宴西直奔御宸国际,不顾保安阻拦,一脚踹开陆御风总裁办公室的门,气势冷冽地走进来。 正在加班开会的陆御风见到来人,捏了捏眉心,挥挥手让几名部门负责人先出去,等到门被关上,陆御风扔了笔,从办公桌后走出,“你难得来一次,架势倒是不小,来闹事的?” 这么长时间没休息,一回到公司就开会开到现在,陆御风显然也没什么耐心,一开口语气也很冲。而这些在纪宴西眼里就成了原罪。 他做了错事,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纪宴西怒火中烧,上前两步抬手朝着陆御风的脸挥过去。 拳落在脸上,陆御风觉得牙齿都要错位了,他啐了一口,吐出点血沫,冷眼看着眼前突然发疯的男人,“纪宴西,你有什么病?” 纪宴西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眸色暗得浓稠,“你到底对温南柠做了什么?她才会选择自杀?” “你说什么?”陆御风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纪宴西冷嗤,“少跟我装蒜,你昨晚和她消失了一整晚,今天她就割腕自杀,别说这和你没关系!陆御风,如果她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陆御风直接听懵了。 “你说她怎么了?自杀?” 怎么可能? 他走的时候还好好,怎么就自杀了? 但再一想,他心下一沉,原来她的那些安静都是伪装。她是接受了她母亲的离开,但她同时也准备放弃自己了。 他为什么还觉得她突然就乖了,为什么没意识到她的反常? 陆御风表情怔忡,觉得一切都太不可思议。 “说了别和我装。”纪宴西没错过他这个表情,更加认定了和他有关,怒得一拳又要打过来。 第一次是没设防,第二次哪会这么容易? 陆御风偏过头躲了这一拳,心火被他勾起,他不甘示弱地反拽住纪宴西的西装领子,“你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纪宴西不想听他废话,手上加足了力道,就想拼个你死我活。 陆御风一把推开他,眼神冷峻如刀,“昨天她妈妈出车祸身亡,我在医院陪了她一夜。” 纪宴西怔住。 像是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 然而接下来陆御风接下来的话更是彻底粉碎了他的世界观。 “纪宴西,你不过是个傻子,你有什么权力来替她出气?三年前根本不是她撞死了许诗涵,她不过是代人受过。究竟是谁害她坐了三年牢。是你! “当年明明可以选择和解,你却为了证明自己有多爱许诗涵,选择送她进监狱。你今天又是以什么立场来为她讨公道?” 一句一句像是砸在纪宴西的心上。 原本让温南柠坐牢这件事就是他的一个心病,他找不出化解的办法。 如今再来告诉他,温南柠根本不是当年的肇事者? 这会不会太荒谬了? 纪宴西从来没觉得人生可以这么戏剧化,他甚至一度怀疑陆御风是为了把脏水泼到他身上,从而转移视线。 见他似是被打击到,陆御风整了整西装领子,“你可以不信,你堂堂纪二少,想查能查不到?” 纪宴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御宸国际的,上了车,他拨通明岘的号码,“陆御风说温南柠不是当年的肇事者,你替我去查,还有这事估计只有霍青央知情,去问她。” 明岘听到这个简直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下意识就想,如果温小姐没有撞死许诗涵,那这三年来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还会原谅少爷吗? 容不得他多想,三年前就已经证据确凿的事再查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但既然陆御风说了这个事,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重新搜集证据。 纪宴西坐在车里,往事像海水一样倒灌回来,他在法庭上的冷眼旁观和坚决不退让,以及在她出狱后对她所做的诸多恶劣行为,此时都成了他心上的刺。 更可笑的是,他刚才还自以为充当了正义的使者,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不能被原谅的人。 如此想来,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对自己的无动于衷,看起来还是太仁慈了。 如果她能对他更狠些,也许他此时心里也能好受些。 他忽然就觉得,前路一片迷茫,那些他想坚持的,他曾经以为的,都像是被编织成了一张网,兜住了所有的真相,也粘住了他的步伐。 那个躺在重症监护室的女人,他该怎么面对她。 温南柠醒来的时候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的病房,她似乎做了个漫长的梦,梦里有很多的人,像走马观花一样从她身边而过,只有季珊渐行渐远,一边笑着一边朝她挥手告别。 她一惊,也就醒了。 站在窗户边高大的身影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他神情柔和,眼含笑意地看着她,“你醒了?” 温南柠眼珠子转了转,大概也知道自己被救了。 一次没死成,也就没了再死的勇气。 那种疼,她也无法再承受一次。 她更忘不了妈妈在梦里那个无声的话语,“南柠,妈妈希望你好好活着,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 为了妈妈的希冀,她要坚强。 她呆愣了半天,虚弱地眨眨眼,算是回应他。 陆御风弯下腰,一双深眸温柔坚定地对上她的视线,“既然活过来了,就好好地活下去。我和青央商量好了,等你恢复了,就来我公司上班。 海城有个度假村项目,我要去分公司三个月,你和我一起去,散心也好,远离伤心地也罢,给自己一段接受的时间。一切都会过去的。” 温南柠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她喃喃开口,“好。” 第46章 应激反应 海城四季如春,适合养伤。 温南柠在医院待了半个月,出院后直接坐上了去海城的飞机,细细一算,迄今已经二个月零八天。 自从接受自己成为总裁秘书的新身份起,她很快代入角色投入工作,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现在的游刃有余,陆御风惊讶于她的学习力和适应力,当然,更佩服她的投入。 他甚至一度怀疑,她才是这个度假村的老板——她太拼了。 可后来一想,她在星辰工作的那几个月何尝不是如此,这样也好,她便是忙得没空去想那些伤心事了。 当初设计度假村时,为了适应当地民风,设计师特地在西南角的沙滩上规划了一座规模小型的白色教堂。 每当温南柠觉得心浮气躁时,她便会一个人在这里坐上片刻,听着教堂外的海浪声,心境也能平和起来。 陆御风又一次在这儿找到她,在她身边静默着坐下。 视线扫过她合十的手掌,落在她雪白的手腕上,深刻的伤疤被黑色缎带遮盖,平时并不显露出来。在海城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她手腕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疤,只以为这是她个人风格。 温南柠祷告完,转过脸,清冷的容貌整个露出来,饶是陆御风日日面对,仍招架不住这水光潋滟的对视,他略过心头猝不及防的心悸,稍稍偏了点视线,移到她耳垂上如朱砂痣般的耳钉,在开口已然恢复正常, “庆功宴后就要回北城,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 “不用。”温南柠打断他,音色淡淡,“我没事,都过去了。” 陆御风视线又回到她脸上,似乎在忖度她话里的真实性。来海城的这些日子,她朝九晚九的工作,除了敬业了些,和旁人无二,可她的性子却越来越沉静,话也越来越少,和以前的温南柠有相似之处,可细细追究,又像是换了一个人。 以前她只是外表清冷,内里还算是一个有情绪有热情的小姑娘。 至少在陆御风看来是如此。 如今不止外表,性子也变得更冷情,似乎这世上再也什么没有能引起她的在意。 也只有对他或者对霍青央,她才会有几分和颜悦色,对其他人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度假村的员工包括分公司的有些员工聊起她来都是羡慕又戒备。 羡慕她的容貌和一人之下的地位,戒备她面冷心冷,担心一个不开心就会惹到她。 当然,在陆御风看来,无论她变成什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下来了,又有了生的勇气。这是他和霍青央都乐于见到的事。 “那就好。”陆御风站起身,“走吧,庆功宴主角不在,难免失礼。” 温南柠抿唇,很想反驳他,迎上他的视线后,又选择闭口不言。 他总是想着法儿逗自己多开口说话。 明明只有他才是那个主角,自己不过是主角的跟班儿。 像是故意作对似的,她顺从地站起身,“走吧。” 陆御风挑着眉,胳膊弯起,温南柠配合的挽起他,一起走出教堂。 度假村耗资巨大,是御宸国际打造的又一集团标杆项目,为了表达重视,陆御风亲自空降海城把关开业前筹备工作,直到月初,这座六星级度假胜地才完美呈现出来,可以说无论从硬件配套还是服务上直接刷新了海城这座度假城市以往的水准。 据温南柠所知,这个项目帝星也有投资,而且比例不小,她刚才之所以躲开庆功宴,也是怕在宴会上遇到纪宴西。 陆御风告诉过她,那一天是他救了她。 所以对纪宴西的感觉,更复杂了。 尤其是母亲死后,她一度迁怒恨死了他,那时她钻牛角地想,如果不是坐牢导致她和季珊分开多年,才会导致后面发生的一切,季珊的命运也许就会改变,也就不会死。 后来知道是纪宴西救了她,她不至于感激,但心里的那点恨却莫名消失了。自己心里经历了什么样的历程,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却觉得有个疙瘩堵在那,以至于下意识不想碰见纪宴西。 宴会上视线搜罗一圈,又去问了陆御风的助理梁行,确认了纪宴西没来,这才把提着的一口气放下。这场酒会来的宾客都是海城名流政要,陆御风是主办方,自然少不了女伴,温南柠作为他的秘书,身体力行站好在海城的最后一班岗。 她一袭黑色长袖露背礼服,过肩的头发被她在脑后梳了个低发髻,得体又气质,自她在陆御风身边一起出现在众人眼前,两人便成了视觉中心点。 客人与陆御风交谈,无一不先夸一句,“陆总的如此能干又漂亮的秘书实乃有幸。” 有几分商业互吹,却也有几分真心事业的艳羡。 陆御风含笑收下这些赞赏,脸上自觉荣光,觉得和夸自己没两样。 温南柠却没太大感觉,她站在一旁坐着秘书该做的事,嘴角含笑,优雅知性地配合着陆御风。酒过三巡,陆御风察觉她有了几分醉意,于是替她挡去了又一杯递来的酒。 敬酒的杨总看出这两人磁场不一般,不由得开起玩笑,“有趣,别家都是秘书给老板挡酒,到这却反过来,陆总果然是难得的好上司。” 陆御风,“杨总过奖,鄙人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这是暗讽他正式场合却做出劝酒的举动,毫无风度。 杨总也听出来了,脸也僵了几分,碍于他主场身份,不便给脸色,便缓了几分,忍下这份暗气,表面上仍是一片推杯换盏粉饰太平。 陆御风揽着她走到一旁,打量着她薄红的脸颊,取下她手里的酒杯,“要不要回房休息?” 他们在度假村有独立的住处,这两个多月来都住在那里。 此时陆御风还不能走,于是他想让梁行过来送温南柠回去,却被她阻止,“我没有醉,只是有些上头,我自己回去就好,让梁助理在这里帮你。” 陆御风再三确认她所言非虚,想着度假村里安保很好,也就点头同意了。 温南柠走出宴会厅,顺着石阶闲庭信步。房间离这里有点远,她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中,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度假村很大,每过十几米不是一处景观就是一座餐厅,很有东南亚风格,加上海城四季如春,此时晚风吹来,酒意很快散了些。 夜晚迷人,温南柠难得心情好些,本想着再吹吹风在离开,可眼前出现的不速之客倏然打断了她这份雅兴。 “温小姐,这是要休息了?”杨总单手插袋,自诩风流地出现在她眼前。 他当时跟着她出了宴会厅,一路走来,见她行事恣意,脱了鞋的一双美足恍若天成,让人看了心间发颤。 尤其是那露出的美背勾得他心痒痒,恨不得从后面直接拨开包裹着双臂的袖子。 眼见她双目戒备地盯着自己不说话,杨总露出暧昧的表情,“是去陆御风的房间等他?我和他比也不差,不如今天陪陪我?” 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他们不嫌烦,温南柠倒被他们逼烦了,若不是想着以后还会有业务往来,她才懒得与他们虚与委蛇。 但今日,这杨总借着几分酒意,显然肆无忌惮的很。温南柠面若冰霜,没再多看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 杨总以己度人,认为秘书都是上司私人床伴,对温南柠垂涎却又不屑,此时被她看轻,不由恼怒,追上前,直接扣上她绑着伤口的缎带。 这是不能触碰的伤疤。 温南柠浑身一僵,像是被人握住命门,整个人开始抽痛起来。 她咬着牙,“放手。” 杨总哼笑,言语更加放肆,“装什么清高,伺候一个也是伺候,陆御风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多赚一份收入不好吗?” 温南柠脸色发白,她知道不是真的痛,而是一种应激反应,只要碰到那一处伤口,就能让她想起当时的痛。 可这种反应带来的疼痛感确实真的。 她现在只想让杨总放开她的手。 当她忍无可忍,直接想要动手时,却有人越俎代庖,直接拽开杨总,一拳挥了过去。 第47章 我最见不得有人抢自己的东西 杨总冷不防被揍了一拳,怒意顿起,“你他妈是谁,竟然敢打老子?” 杨总是海城人,以前也只是听说过纪宴西,黑暗中并不能一下子认出他,因此被人殴打后立刻想着反击回去,可奈何手脚不够长,挥了半天都被纪宴西躲开。 然后脸上又挨了一拳。 温南柠站在一旁,脸色在地灯的反射下晦暗不明,她盯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怕纪宴西把人打伤,忍了一会出声阻止,“住手。” 然而男人置若罔闻。 杨总一张脸已经不能看,温南柠到底有在意的东西。 这个度假村有自己和陆御风的心血,她不想刚开业就沾上这种事件。她忍着气上前一步,“纪宴西,住手。” 音调高了几分,在夜里更显清洌。 杨总乍一听这个名字有些愣怔,等反应过来则浑身有些冷。 是帝星的纪宴西。 如果说陆御风他只是忌惮,那纪宴西对他来说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主。 陆御风做事沉稳,还算尊重商业规则。 而纪宴西就是疯子,遇到不顺眼的对手那是打断骨头还要抽出筋。 圈子里一说到帝星,想到的不是多有钱,而是那位年轻掌门人,为了打击对手使起商业手段来就是个十足的疯批。 没人敢和他正面对上。 此时他只能装傻充愣,只当不认识他,心里只盼望着这个疯子能放过他。 纪宴西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同样一愣。 以往她大都是纪总纪总的喊,乍一听是尊重,可细细一品那是疏离。时隔数月,名字从她口中唤出竟让他有片刻恍惚。 清醒过来,纪宴西戾气尽收。 拎着杨总衣领的手顺道拍了拍他的脸,一把推开他,也不管他是死是活,转身拽着温南柠的胳膊走往度假村腹地。 杨总肿着眼视线模糊地望着那两人离开,想着逃过一劫,心里松了口气。 温南柠皱着眉没出声阻止,静静地被他扯着走。 走了一段距离,纪宴西才反应过来身后女人没半点反抗,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双多情桃花眼带着探究。温南柠起初没有看他,头偏着,视线不知落向何处。 感觉到他停下来,她才缓缓抬起头,对上他不加掩饰的目光。 “可以放手了么?” 她淡淡开口,声音又轻又柔,不似刚才只有冷意。 纪宴西心脏微缩,还来不及欣喜,就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走了一个杨总,又来一个纪总,你们有什么区别么?” 她低低一笑,那笑声里极尽讽意。 纪宴西脸色倏然变色,手下力道加重,“你拿我和他比?” 纪宴西觉得要被她气死。 几个月不见,她不但没有任何感觉,对自己反而更冷淡了,这样也就算了,反正自己对她做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让她消气。 但他在她心里,竟然和那些要占她便宜的色鬼一样吗? 纪宴西往深处一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温南柠轻轻握起他的手,在他不善的眼神下拿开又放下,“嗯,他是不能和你比,论纠缠谁能比得上纪少呢?都从北城追到海城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纪少爱上我了呢。” 语气轻慢又随意。 纪宴西眉头皱起,这还是温南柠吗? 以前的她会被他激起情绪,然后讽刺反怼她,那个时候的她会生气,却也真实。 可如今。 几乎差不多的内容,表达方式却千差万别。 语气里也有嘲弄,可那轻轻一瞥毫不在意的眼神,不屑轻视的态度,连对待陌生人都不如。 纪宴西心沉了沉, 他沉默着没说话。 似对她故意挑衅的话语不置可否。 温南柠此刻看他的眼神和看杨总的眼神没什么区别,想起杨总刚才的话,纪宴西眼眸变得浓稠,里面似有暗流涌动,唇角牵起几分嘲弄的弧度,“所以,你是和陆御风睡了?” 来吧,互相伤害吧。 他们从有交集的那天开始,就好像注定了彼此之间是这样的设定。 温南柠精致的脸上依然挂着无所谓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更是气人,“知道纪少有心,不过这实属私事,不好往外说。但以后若是结婚生子,再来讨纪少一份礼,到时纪少可不能小气推脱。” 纪宴西气得差点吐血。 以前是明枪明调的怼,现在是阴阳怪气的损。 没有哪个更讨人喜欢。 可这话里话外分明…… 纪宴西脸色铁青,一把搂住她的腰往路灯上靠,气势压迫着她,“你真的和陆御风在一起了?” 还结婚生子? 他不在这两个月,是让她散心疗伤的,不是让她和陆御风发展感情的。 他知道他和她之间需要时间。 凭他对温南柠的了解,更坚信即使她不是真的肇事者,因着之前那次生日宴的关系,她也不会轻易入陆家门,因此他才放心让她来海城。 可现在听她这意思,难道真是自己失了策? 一想到这个可能,纪宴西身上的气息骤变,一双深眸阴郁地眯起,锁着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 眼看着那碍眼的笑容浅浅散去,纪宴西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些。 加速的呼吸吐纳还是泄露了温南柠的情绪。 她忽然意识到,面对纪宴西时,她好像还是无法克制住脾气。 这究竟是好还是坏? 心中蓦然烦躁,她回击道,“是又怎样?” 纪宴西心里淌过暴虐的情绪,眉骨压低后倏然松开,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趁其不备弯腰一把扛起温南柠。 温南柠整个人颠倒,脑袋充血发晕,她气得抖腿挣扎,同时捶打他的背,然而男人却无动于衷,甚至一巴掌拍上她的臀,“你不怕走光的话继续动好了。” 温南柠被他这一掌拍得气血上涌,脸上更红了。 脑子里还不停地想着他的话,她今天穿的是中裙,站立的时候并不算短,可此时整个人被他扛在肩头,就觉得势实在羞耻。 她咬着牙,愤恨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还不是和杨总想的一样?陆御风如果知道我和你睡了,还会不会要你?”说着这话的纪宴西一脸坦然,似乎说着再正常不过的话。 温南柠惊呼,“你疯了?” 纪宴西冷哼一声,“我一向是个疯子,你才知道?我最见不得有人抢自己的东西,包括女人。” 温南柠这才意识到纪宴西并不是开玩笑,心里也害怕起来。 她软了语气,立刻妥协,“我骗你的,我没有和陆御风在一起。” 脚步倏然停下。 温南柠喘了一口气。 谁知呼吸还没一个来回,他又迈开步子,语气轻了几分,却仍然冷着腔调,“晚了。” 第48章 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破了 当纪宴西把她放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时,温南柠松了一口气,可当男人倾身附上来时,她的眉头又紧紧蹙起。心绪被他一举一动牵扯,最终,她终于爆发,张嘴咬上他凑上来的唇。 “唔……”纪宴西吃痛后退,捂着唇瞪她,“你属狗的?” 温南柠冷眼旁观,对他是否受伤无动于衷。 纪宴西拿开手,嘟起唇凑近给她看,贱兮兮道,“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破了?” 温南柠撇开脸,拒绝看。 纪宴西摸了摸,好像确实破皮了。 他眼神眯看向她半边弧度美好的侧脸,漂亮的桃花眼里漫过层层叠叠的晦涩情绪,这女人当真这么看不上自己吗? 纪宴西从小到大的自信在她这里被打击的十成十,尤其在女人方面,他自认所向披靡,不是他自夸,从幼儿园起,他所在之处,身边绝对都围绕着一群莺莺燕燕。 可只有在她这里,自己好似比那苍蝇还招人恶心。 自己百般讨好,万般小意,都换不来她一个笑容。 纪宴西觉得无比挫败。 他坐直身体,把她拉起搂紧怀里,下巴搁在她肩头,闷声问,“你真的这么不待见我?” 温南柠垂下鸦羽般的长睫,遮住眼神中的浓郁,面无表情道,“纪少知道就好。” 纪宴西身体一僵,继而叹了口气。 他双手握着她的肩退开几分,眼神端看她的神情,却被她这副冷情样冻得心头涩然,片刻之后,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给你时间,让你不再恨我。” 说完,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 温南柠垂着眸停滞半晌,然后转过脸,看向他离开时孤高挺拔的身影,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 她站起身,手里的高跟鞋早已经不知落在何处,她也没了回去找的心思,快速离开回了房间。 两日后,陆御风把海城的事收了尾,和温南柠乘飞机回北城。 头等舱里,戴着口罩依然夺目的男人伸起长腿拦住温南柠的去路。 温南柠,“……” 纪宴西朝她挑挑眉,示意身边的位置。 温南柠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踢踢他的腿让他让路。 纪宴西就这么盯着她,不收腿也不让路。温南柠和他对峙,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么僵持着。 身后的陆御风被他气笑,“纪总,这是公共通道,后面还有乘客,你确定要这么做?” 纪宴西无所谓地耸耸肩,“哦,这是要看温小姐的意思了,我身边没人请温小姐坐,要看她赏不赏脸。” 后面不明就里的其他乘客已经开始叫嚷,“怎么回事,还让不让人登机了,要打情骂俏等下了飞机回自个家里去。” 纪宴西像没事人一样,好整以暇地等着。 另一侧通道里排队登机的乘客投来八卦的目光,更有好事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起口哨。 比起脸皮厚,温南拧自认是比不上他的,她把手里的资料递给陆御风,自己弯着腰绕过纪宴西坐进靠窗的位置。陆御风低头扫了纪宴西一眼,似笑非笑,“纪总好兴致。” 男人之间的机锋尽显。 纪宴西毫不谦虚,“陆总承让。” 大方到连秘书都让了。 陆御风勾唇,往后走了两步,坐下。 飞机缓缓进入跑道。 温南柠一坐下就拿出眼罩戴上,拒绝和身边男人有任何交流。 纪宴西则不想浪费这两个小时,凑过身子附耳过来,“知道我为什么戴口罩吗?那天你咬得我狠了,都两天了还有你牙印,啧啧,牙口可真好。” 语气暧昧,热气浮动,她耳边绒毛竖起,隐隐可见一小片疙瘩。 纪宴西察觉到,桃花眼笑得可欢,“下次可不准这样了,每次都咬,我还要不要见人了?” 什么每次!什么下次! 这男人越发口无遮,温南柠脸朝窗,拒绝理他。 这时机舱里叮的一声,广播开启,飞机加速驶离跑道,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温南拧的心漏跳一拍,紧张的双手握着两旁手扶,指尖关节泛白。 这是她第二次坐飞机,上次来北城是人生第一次。 对于气流还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慌乱。 男人早已坐直身体,侧脸看她紧抿的唇,泛白的脸庞,伸手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 温暖的掌心靠来,温南拧身体僵了僵,她下意识挣开,却被握得更紧。 等到几分钟后气流稳定,纪宴西才将手拿开。 两个小时飞行时间里有一顿午餐,然而温南拧全程戴着眼罩,连饭也没吃。纪宴西不知道她是真睡着还是为了避他,他凑过身想去牵她的手,她却像有意识一样,连忙躲开。 纪宴西唇弯起,故意逗她,“原来没睡着啊?带着眼罩不难受吗?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时间才到北城,你不无聊?回北城后你还是住那个公寓?不如我给你找个更好的?” 男人在耳边聒噪得很,温南拧忍无可忍咬着牙低喝,“纪少,能不能麻烦你保持安静?” 纪宴西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又骚又贱,“不能。” 温南拧胸口起伏,可见气的不轻。 她一把扯下眼罩,解开安全带,倏然起身,俯视眼前这个笑嘻嘻正抬头看向自己的男人。 “去哪?”他撩起唇瓣,无声地问她。 温南拧冷着脸,吐出两个字,“厕所。” “哦,这才一个多小时多就要上厕所,你是不是肾不好,回去我陪你去医院查查?” 温南拧脸上终于有了怒意,她抬腿狠狠踢了一下纪宴西,“废话太多,让开。” 若是别人这么对他,纪宴西早就要发怒了,可眼前这人是被自己逗成这个样子,他却只是笑看着她,发现她生气的样子也别有风情。 温南柠若是知道他此刻所想,只怕气得要吐血。 几分钟后,温南柠从洗手间出来,想回去自己原本的座位。谁知闭着眼的纪宴西像是感应到了,伸手一拦,直接一把拽着她跌回他的怀抱。 引来的动静不小,头等舱里人不多,但几道视线投过来,温南柠感觉到了,脸不可遏制地红了起来。 空姐也走过来慰问,“客人您没事吧?” 纪宴西朝她眨眨眼,一脸无辜。 温南柠此刻趴在纪宴西怀里,像极了投怀送抱,她挣扎着站起身,恢复镇定,朝空姐摇摇头。 又坐回了男人身边。 纪宴西但凡戴着口罩也无损他英俊的容貌,尤其他手长脚长,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出身极好。连见惯市面的空姐都忍不住红着脸问他,“先生,您没事吧?” 纪宴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自己女人,能有什么事?” 空姐脸部肌肉微不可查地一僵。 刚才登机那一幕大家可都看清楚了。 原来是男女朋友吵架吗? 再看向温南柠的眼神里,可不仅仅是羡慕了。 这女人娇矜得很,男人都哄了这么长时间了,还在生着气呢?若是她,只怕男人一个眼神就软化了。 空姐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想着,面上却还是噙着笑意,“那如果客人有需要可以按顶部的服务按钮。” 说完就离开了。 温南柠并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起什么反应,她并非默认,只是觉得和男人一般见识实在浪费时间,和他掰扯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 想着便重新戴起眼罩,隔绝外界。 站在后座的陆御风全程看着,“……” 第49章 邻居 一个小时后,飞机落地。 下了飞机后,温南柠走得飞快,想要甩掉身边牛皮糖一样的男人。无奈男人身高腿长,她走两步,人家只要一步。自己走得气喘吁吁累不说,还甩不掉。 温南柠索性停下脚步等在一旁。 纪宴西也跟着停下,故意道,“走不动的话我背你?” 温南柠懒得理他,见陆御风走过来,她一个快步移到他身边,和他并肩往前。 突然就成了电灯泡的纪宴西,“……” 他跟在身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前面两个,不得不说,男的高大女的纤细,很是相配。 可也很刺眼。 前面两人又像是故意的,两人边走边说话,尤其是温南拧,虽然侧脸看去依然表情淡淡,但是对比某人,那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纪宴西又如何看不出来,可此刻也只能心里窝着火。 站在行李转盘前,陆御风看向她说,“放你几天假调整一下,下周一再上班。” “好。” 拿了行李,两人出关。 陆御风指着停车场方向,“我送你。” “不用了,陆总。我坐出租车就好,我先走了。” 说完,温南柠朝反方向走去。 陆御风无奈摇头笑笑,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坐出租的地方要过马路,温南柠站在人行横道等车过去,就在这时,纪宴西伸手扯过她手中的行李箱,直接推给身后的明岘,自个儿则推着温南拧上了后座。 “纪总,我不需要你送。”温南柠皱着眉拒绝。 纪宴西懒得理她,扣着她腰就把她推进了商务车。 车位宽敞,温南柠坐得离他远远的,纪宴西也无所谓,上车后就开始打开电脑处理工作。 在海城两天,一是去看看这个项目,毕竟花了大价钱投资。另一个目的是想去看看她现在的状态。本以为他们还要待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同一天回北城,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当初在医院救回她,又得知了当年根本就是一场冤狱。 他怕面对她,怕她看到自己受刺激,也怕她恨他。 于是他同意陆御风把她带到海城,希望她好好养伤,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可两个多月没见,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对他更加不屑,更加冷淡。 这伤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纪宴西眼睛看着电脑上的报表,心里却想着这些。 温南柠身体陷在坐椅里,歪着头看窗外。 又回来了。 像是在外度假了好久,放飞了好久,终于要回到现实里来了。 这种心往下沉的感觉让她有些畏惧。 她闭上眼,北城里发生的一切一帧帧地在脑海里回放,那些令人窒息的,压抑的,她原以为可以了,但是一回来,好像又被打回了原型。 坐在另一侧的纪宴西像是感觉到了她有些重的呼吸,侧眼望去,她闭着眼,紧抿着唇,像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纪宴西伸手拍拍她。 温南柠陡然惊醒。 她抬眸看向拍自己的人,瞳孔里的惊慌还未完全散去,小脸也吓得毫无血色。 纪宴西意识到她在想什么,眼眸里暗涌翻滚,却又强制地压下去。 他什么也没问,转开视线,继续看向笔记本屏幕。 一路沉默到了温南柠的公寓。 明岘下车,从后备箱拿出两人的行李。 温南柠不解,拿她的行李就算了,为什么把他的行李箱也拿出来? 明岘朝两人颔首,“少爷,晚上要去老宅,我晚点再来接你。” 纪宴西点点头,拿着行李往公寓楼走。 温南柠这下是彻底糊涂了。 两人同进电梯间,同在一个楼层下,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推着行李箱拦在纪宴西面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回家啊。”纪宴西好笑地看着她。 “你家在这?” “对啊。” 温南柠觉得这男人是故意气自己。 她调转头,走到门口,按下密码直接进屋反锁。 然后靠着门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纪宴西敲门。 这么快就妥协了? 她想了下,偷偷从猫眼里往外看,却见纪宴西开了斜对面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当场傻眼, 所以他说回家是回隔壁? 她还以为要进她家。 温南柠觉得自己在纪宴西面前丢脸都快成习惯了。 这男人此刻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 不对。温南柠清醒过来。 他不住他的山顶别墅,跑到这儿来当她邻居? 这是来监视她? 一想到以前他就派过那个明犀监视过自己,几秒之间,愤怒感立刻代替了羞耻感。 接下来,温南柠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伤心事,只想着怎么赶紧搬家换地方来躲这瘟神。 她数月没回,家里早已落了一层灰。 把行李收拾好后,她开始拆洗窗帘,打扫卫生,又换上新床单。 忙好之后,天已经暗下来。 家里什么都没有,原先的东西都已经过期,今天又实在懒得动了,于是她叫了外卖。 等外卖的期间她给霍青央打了个电话。 通话刚结束,外卖也到了。 天冷,她叫了碗麻辣烫,吃得全身发热通体舒畅,收拾好去洗了澡,早早就上了床睡觉。 在海城的这些日子,她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把在星辰养成的作息完全掰正过来,好处就是皮肤更好了,精神状态也在变好。 回了北城,她也要把这个好习惯维持下去。 熄了灯,温南柠刚要入睡,门铃就被按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不想开门,可门铃声一声接一声,像催魂一样。 温南柠闭了闭眼,忍了又忍,还是起床开了灯,披上外衣去开门。 门一打开,纪宴西的埋怨声就砸下来,“你怎么把密码换了?” 温南柠沉着脸看他, 意思在说,防你。 纪宴西没理她,直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开了免提, 通话那端浑厚的骂声传出来,“你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糊弄我,骗我要陪女朋友,就为了不回来和我们吃饭是吧?我们两个老的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人了,你小子好意思骗?你今天要是不变个女朋友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纪宴西挑着眉,“爷爷,她就在这儿呢,你骂人的话她可都听得清清楚楚。” 纪鋆华,“……” 温南柠,“……” 第50章 女朋友 纪宴西努努嘴,“来,叫声爷爷,让他高兴高兴。” 话音一落,那端静悄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温南柠这边也是静默无声,就这么冷眼看着他,嘴巴抿得很紧。 纪宴西自导自演,“爷爷,她有点害羞,不好意思。” 这下温南柠连眉头都拧紧了。 这男人继续表演,“别害羞,爷爷没手机里这么吓人,他很好说话的。” “咳。”那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温南柠觉得荒唐,这时间用来睡觉不好吗?在这里看他演戏? 她冷着脸就想关门。 谁知纪宴西料准她的想法,长腿先一步伸进来,然后整个人闪进屋里。 温南柠心烦地去推他,“你出去!” 三个字清晰地传进话筒。 那端传来两道抽气声。 温南柠的声音偏清冷,低着嗓子的时候又有些娇软,听到老人耳中就是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在撒娇。 “爷爷奶奶,你们信了吧?”纪宴西挑着眉梢问。 纪鋆华哼了一声。 谢文慧抢过话筒,“哎,丫头,我是奶奶,你别怕爷爷啊,他就是嘴硬心软。这个,我们不打扰你们了。下次和宴西一起回来吃饭。” 说完就切断通话。 温南柠始终没说话,脸有些不正常的白。 被气得。 纪宴西收了手机,垂眸盯着她。 温南柠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手一把握住衣领,脸色僵了几分,“下流。” 纪宴西往沙发上一坐,“你有什么给我看的?” 不知道防谁,穿得密不透风,他能看什么? 温南柠不想和他掰扯,继续赶人,“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吗?” 谁知纪宴西脱了西装外套,直接往沙发上一躺,“隔壁空调坏了,我好冷,今天先寄宿一晚。” “不行。”温南柠想也没想就拒绝。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拽他,“你起来。你回去多盖两床被子不就行了?” 然而纪宴西就像软了骨头,就是不动,也任凭她扯着自己的衬衫。 温南柠被气得无语。 她左手无力,一只手拽他就和挠痒痒一样,男人闭着眼,反手一握扣住她的手,轻轻一拽,她整个人被他反拽入怀里。 温南柠胳膊肘顶着他的胸膛,男人闷哼了一声,却什么都没说。 “纪宴西,你玩够了没?”温南柠低着头冷冷地看他。 男人睁开眼,勾起薄唇,“啊?原来你不是要和我一起睡?” “你做梦!”温南柠挣扎,“放开我。” 她想要起身,背后那双手却紧紧地搂着,让她动弹不得。 “下周陪我回老宅看爷爷奶奶?” 他忽然转移话题,背后的手用了用力,想要止住她的挣扎。而温南柠因为这句话,也真的停下手上的动作。她的脸朝下,男人的脸往上,两人凑得很近,是那种不论谁微微一动,就能吻到对方的近。 彼此气息交融,气氛随着静默而显得暧昧。 “嗯?” 见她发愣,男人低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尾音发颤,男人把一个字诠释得性感勾人。 温南柠心弦被轻轻拨动,许久才开口,“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他们邀请你。” “他们邀请的是你女朋友。” “你不就是?” 温南柠抿着唇没接话。 纪宴西盯着她的唇,眼神变暗,双手原本抵着她的背,缓缓下移,贴到她腰部两侧摩挲。 “如何?”他继续问,嗓音低哑至极,像是从喉咙深处缓缓而出。 温南柠推开他,从他身上下来,背对着他,淡淡道,“我不想和你一起骗人。” “不想骗人?”纪宴西低低地笑,“这几年你骗得还少?” 怀揣着这个天大的谎言坐了三年牢,把他骗得团团转,还让他恨了她三年。 现在和他说不想骗人? 温南柠不知道陆御风已经告诉她,还以为他故意找茬,“我骗你什么了?” 说完彻底没了耐心,指着门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走吧。” 纪宴西站起身,被她冷漠的态度终于勾起了一丝心火,“你还想瞒着?你告诉了陆御风,却瞒着我?怎么,被我恨你很舒服?温南柠,我真想劈开你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温南柠转过身,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才从话里提取到信息,“你……知道了?” 纪宴西反问,“为什么要顶罪?” 温南柠摇头,“纪总贵人事忙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当年证据确凿,我有选择的余地?” 纪宴西双手扣着着她的手臂,“不,不单单这个原因,你在法庭上表现得很平静,一个20岁还在上学的女孩不会明明被冤枉还无动于衷,有人威胁你了是不是?”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当时他就觉得奇怪,如今想想只有这个理由才能成立。 “是。”温南柠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裴晟用我妈妈的病威胁我,我没有办法才答应他。” 她忽然抬头,“但是如果不是你不肯和解,我也不用坐牢不是吗?我妈妈现在已经不在了,我是白白坐了三年牢。所以,你有什么立场站在这里指责我?” 她眼眶泛红,提到季珊她就忍不住想流眼泪,说着说着那些委屈都出来了。 “你现在是不是还要怪我没有让真正的肇事者得到惩罚?说吧,我还要怎么补偿?” 纪宴西眸色深沉,淡淡地说了句,“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现在只想清清静静地生活,不想再和以前相关的人和事有任何牵扯。纪总,如果你对我有一丝愧疚,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可以吗?” 冷漠到极致的话语,听得纪宴西心里发冷。 他眼神阴郁,想要发火却发现根本没有立场,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不可以。” 然后伸手推开她,径自走了出去。 温南柠站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看来是回自己家去了。 屋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她脱掉外套,走回卧室,上床熄灯睡觉,动作利落干脆。 然而半天过去,毫无睡意。 温南柠在黑暗里睁大眼睛,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情被他搅得乱七八糟。 他刚才说并不是来指责她,不是怪她,难道是替她感到委屈不成? 脑子里太乱,一直到下半夜,温南柠才入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她今天要去看季珊,于是起床收拾一下,在楼下吃了碗面,直接去了襄檀公墓。 季珊的墓在最顶上的一片空地上。 依山傍水的,看得出裴晟是花了大价钱,可见他对季珊还是有感情的。 温南柠在狱中的时候时常假设,如果自己没有答应裴晟的要求,他会不会真的不医治母亲。 可惜温南柠不敢把季珊拿来做赌注。 三个月还没到,墓地周围的草却已经长得很密,温南柠蹲下身,放下手里季珊最爱的粉色奥斯汀玫瑰,徒手一根根地清理着杂草。 她在海城这么久,从来没关心过裴家的情况,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有没有来看过她。 温南柠一边拔着草,一边和季珊聊着天。 时间过得很快。 迎来夕阳,温南柠准备起身离开,正当她转身下山时,石阶上走来一个人。 温南柠心中剧震,她上前两步,抓着那人的衣袖,声音微颤,“李叔?” 季珊的司机,温南柠潜意识里一直以为他也出事或是受伤了。按道理说当天两人是一起出车祸的,如今看来他却安然无恙,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温南柠上下打量他,非但没事,好像一点伤都没有。 李叔见到她也有点诧异,他以为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人来的。 “大小姐,你来看夫人?” 温南柠点头,想问问他为什么没受伤,可又觉得这么问似乎有点巴不得他受伤的意思,有些踟蹰地站在台阶上。李叔像是清楚她心里所想,弯着腰继续往上走,“走吧,我们到上面再说。” 温南柠又转身跟在他身边往回走。 两人走到墓前,李叔才缓缓开口,“你肯定觉得奇怪,一辆车里出的车祸,为什么夫人伤得那么重,而我却好好的。” 第51章 他决定搬过来住 确实会让人产生这种联想。 温南柠无意冒犯。 李叔摇头,示意她不用在意。 “当时后座摆满了宴会要用的东西,夫人就坐到了副驾驶。出车祸的时候下着大雨,我本来开得很慢,就算出车祸也最多剐蹭这样的小事故。” 李叔看着墓碑上季珊的照片,回忆车祸那天每个细节,“可有时意外就是这么说不清,那条路中间没有护栏,逆向车道的车开着大灯要超车,就开到我们这条车道上来。” “我躲避不及转了方向,被后面的车撞到车身,车子直接被撞到堆满钢筋的小货车上。” 几乎同一时刻,季珊的死状出现在她脑海里。 温南柠紧闭双眼,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场面。每次想起,她都痛苦万分。 当时,她还有多痛啊。 再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温南柠再也忍不住,捂着胸口顿下身来。 好疼。 真的好疼。 她想着就痛不欲生了,何况当时眼睁睁看着钢筋穿过身体的妈妈? 她终于能感同身受纪宴西的痛。 那种痛失所爱,想要肇事者生不如死的念头,如附骨之蛆缠绕着她。 “我亲眼看到这个场面,受了创伤,这两个多月我都在接受心理治疗,可到如今,我还是忘不掉当时那一幕。”李叔眼眶微湿,叹着气道 温南柠平息片刻,站起身,“李叔,你当时有看清那辆逆向行驶的车吗?” 李叔摇头,“当时对方开着大灯,直面着我们,看不到车标,天也黑,也没看清车身的颜色。” 如果能看清,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找不到肇事者了。 温南柠心跳得厉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她喃喃自语,“很巧的是,那个路段的监控也坏了。” “是的,这么几个因素一结合,根本找不到肇事者,倒霉的只能是那个货车司机了。” 沉默片刻, 温南柠状似无意间问,“欣欣最近在做什么?” “二小姐?”李叔想了下,“我最近都在治疗,裴总也没安排我工作,就上次回去的时候听兰姨提了一句,说又换新车了,三年换三台车,也没见给大小姐买一辆。” 李叔笑了笑,“你兰姨还是偏心你。” 温南柠弯了弯唇,没说什么。 李叔说话间给季珊烧了些纸钱元宝,口中还默念着什么。 天色暗下来,做完这些,两人边走边说下了山。 温南柠和李叔告别后打的回公寓,在半路经过超市提前下了车。 她买了些菜准备回家自己做晚饭,刚输入公寓门的密码,对面的男人就走出来。 温南柠转身看了他一眼,继续输密码,推门进去后直接关门。 男人的手突然伸进来,温南柠没注意,吓了一跳,赶紧拉开。 男人啧啧两声,“看来也不是很恨我,至少怕我受伤。” 温南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理他,转身进屋,把菜放进厨房后,回卧室换了身衣服。 出来后见他还在,皱着眉问,“有事吗?” 又见他长腿交叠坐在这里沙发上,还径自打开了电视机。 “你不能回自己家吗?” 熟门熟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他家。 纪宴西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我还没吃晚饭。” “和我有关吗?” “我看你买了菜,多添副碗筷而已,我吃不了多少。” 温南柠整个人无语。 她做饭关他什么事,不仅不把自己当外人,敢情还把她当保姆了。 “我只买了一人份。” 纪宴西又看了她一眼,站起身,直接往厨房走去。 “你干什么!”温南柠气急,直接跟着跑进去,想要把他拽离,却被他反握住拉着一起走到洗手池旁。 男人伸出手指,一个袋子一个袋子掀过去,好整以暇地看向她,“这叫一人份?” 买的菜当然不只一人份,她明天不想出门,所以多买了些备着,但也不代表她愿意做给他吃。 温南柠抿着唇不说话。 “大不了我给你打下手。”纪宴西说着就脱了外套,一副随时开干的样子。 他人高马大的,在逼仄的小厨房里站着,空间显得更小了,连转身都没法转。 温南柠看着浑身不得劲,只能妥协,“你出去。” “不用我帮忙了?我可以帮你洗菜。” “谢谢,但是你还是出去吧。”温南柠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 男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拿着外套往外走,经过她时,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真乖。” 怕她生气,直接逃回客厅。 温南柠心跳加速。 站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两人接吻都接过几次了,可他亲昵的举动依然能撩拨她的心弦。 这个男人就是个祸害。 温南柠在厨房忙了一个多小时,做了四菜一汤。 纪宴西闻到香味,立刻走过来。 糖醋小排,炒三鲜,蒜泥菜心,清蒸鱼和菌菇汤,都是很家常的菜。纪宴西深深地闻了一圈,有些沉迷这样的味道。 温南柠拿来碗筷,递给纪宴西一副。 他接过,埋头先扒了一口米饭。 中午吃了顿难吃的快餐,没吃两口就扔了,到现在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先夹了一块小排,嚼了两下眼睛开始放光,然后又尝了一块,忍不住表扬,“比老宅吴师傅烧得还要好吃。” 接下来,他就没开口说过话。 风卷残云般,所有盘子都见了底。 温南柠碗里的饭还没吃完,菜已经没有了。 纪宴西看着有些尴尬,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吃得不多,结果都被他吃完了。 “要不,我让明岘送点外卖上来?” 温南柠放下碗,开始收拾,“不用,我吃饱了。” “我来吧。” 吃人嘴短,还把人家的菜都吃光了,纪宴西觉得自己要做点儿什么。 温南柠推开他,“我说了不用了,你可以回家了。” 纪宴西摇头,然后坚持把碗都洗了。 有人要干活,温南柠觉得也没必要去抢,转身就回了卧室。 擦干净手,纪宴西从厨房里走出来,却见她房门紧闭,他去拧把手,发现从里面锁住了。 防他和防贼一样。 纪宴西气笑。 他敲敲门,“谢谢你今天的晚餐,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她回应,纪宴西摸摸鼻子,离开公寓。 他没有回对面,那里是他为了离温南柠近一些,特地从原房主手里高价买来。 之前温南柠在海城,他还是住在别墅里。 他平时太忙,没有时间顾太多琐事,别墅里至少有人照顾。 就好比今天中午,一顿不合口的饭菜就可以让自己饿一顿,一顿两顿还能受得了,长此以往身体肯定吃不消。 但现在不同了,温南柠做饭这么好吃! 纪宴西眉梢挑着,暗自得意,他决定搬过来住。 第52章 别让我知道母亲的死和你有关 纪宴西收拾了几身衣裳,第二日便让明犀把行李箱送去了公寓,自个儿和明岘一起去了公司。 随手翻着桌面上的资料,纪宴西抬起眼,眼眸里是外人常见的冷意,“这段时间你就找出这些?我要裴欣欣的资料做什么?” 明岘站姿挺拔,脑袋微垂,眼皮撩起,与眼前的人视线对上,又迅速低眸,心里疑惑,难道流程不是这样的?当初查温小姐时不也这样吗? 怎么到裴小姐这里就不用了? 但听到纪宴西语气里似乎在怀疑自己办事能力,立刻解释,“当时温小姐就是替她坐了牢。” “我只需要打个电话给霍青央,也能知道这些。”纪宴西不耐地打断他,语气冷厉起来,“明岘,我这段时间给你任务太难了是不是?你就给我这个调查结果?你如果做不了,趁早让明犀来。” 时隔三年,确实很难啊。 明岘一肚子苦水,“不是啊,少爷,我天天盯着裴小姐,发现她竟然和韦祯认识。” 纪宴西手一顿,片刻后,冷声道,“继续。” “当年的证据早已经毁得差不多了,案子的相关资料也很难提取,我就想着从裴小姐这个当事人入手,三年前她驾驶的那辆肇事车辗转被卖了几手,证据也没了。 后来我又去找了许小姐的那辆车,我记得当初那辆车是您送给她的,里面的行车记录仪也是我亲自按上,只要找出那个记录仪,就能有证据指名当初撞车的人不是温小姐,可是……” 明岘提了一口气,“那个行车记录仪不翼而飞,不在那辆车里。” 出事故后,许诗涵的那辆车被扔在仓库里,并没有人去动过。 那就说明,行车记录仪可能在事故发生后被人拿走,当然,也可能是许诗涵早就撤掉。 但是,为什么? 一般人不会这么做。 这件事透着诡异,所有线索都中断。 纪宴西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那个裴欣欣和韦祯又是什么关系?” “这两个月中,他们见过两次面,我拍了照,在资料里。据我观察,不像是情人关系,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交易。” 纪宴西手指轻敲着台面,沉默半晌后交代,“ “好。”明岘松了一口气。 好歹还有任务。 刚才差点吓死。 如果被他爸知道自己被少爷嫌弃,肯定要打断他的腿。 幸好,幸好。 纪宴西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挥挥手让他出去,按下座机,“今天和谢飞繁约了几点。” 邵铭,“下午两点,在飞扬游艇俱乐部。” “安排一下。” “好。” …… 温南柠本来今天不准备出门的,昨天从李叔那里得知了一些事,她想理理清楚。 季珊出事后,她整个人都处于崩溃,一颗心都在让自己接受季珊离开自己的事实。,心思也不在车祸这件事上。 她原以为母亲的车祸是一场意外,但昨天听了现场的情况,第六感告诉她这事透着蹊跷。 具体哪里蹊跷,她又说不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裴欣欣存着偏见,她隐隐觉得这事和裴欣欣有些关系,可接着又推翻了自己的怀疑,毕竟她没有动机这么做。 这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母亲死了,她就没了牵制的人,难道她不怕自己反口咬她? 待在屋里实在理不出头绪,正想出门走走,就接到了兰姨的电话。 母亲死后她决定不再踏入裴家,但想起昨天李叔一番话,还是决定去一趟。 到裴家时,裴晟和裴欣欣都不在,兰姨正把季珊的东西运下楼。 温南柠走过来,帮着她一起把东西放到门口。 兰姨叹气,“老爷二小姐都说留着这些睹物思人,让我要么捐了要么扔了,我想着怪可惜的,就给你打了电话。本来还不知道你号码,昨天李叔和我说在夫人墓前遇到你了,我就赶紧给你打了个电话。” “谢谢你,兰姨。” 她本来还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把妈妈东西带走,看来有人嫌占地方了,如此也好。 “客气什么?我和夫人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谁都长,他们忍心这么快就忘掉,我可不忍心,说起来可真够讽刺的,夫人才走了三个月不到,前两天老爷又带新女人回家了。” 温南柠抚着季珊衣物的手顿了顿,没发表什么意见。 本就是半路夫妻,人走茶凉再现实不过。 “兰姨,让你收拾出这些,辛苦你了。”温南柠从包里拿出红包,递给她,“这些你拿着,平日里别省着。” 兰姨吓了一跳,赶紧推开她的手,“你这孩子,我怎么能拿你的钱,你现在孤苦伶仃的,以后还要嫁人,这些都自个儿留着。” 温南柠不容她拒绝塞进她的口袋,“没多少,您拿着吧,算是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妈,以后我大概也不会再来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兰姨听她这么一说,眼睛里蓄了泪,一时感慨惋惜, “好好一个家,怎么就成这样了?当时如果不是你替二小姐坐牢,可能也不会发生如今这些,谁知那是个不懂感恩的,继母才走了多久,就鼓励她爸找新欢,自己呢,吃吃喝喝整日买买买开心的不得了。” 温南柠眼神一暗,状似无意间提起,“听说她还买了新车?” “可不是,原先那辆车开了还不到三年,又换了一辆,这辆车看着更贵。”兰姨吐槽着。 “她原来那辆车呢,卖了?” “听说是卖了。” 温南柠思忖片刻,“您还记得她的车牌号吗?” 这个兰姨自然知道,她没多想,报了一串数字给温南柠。 温南柠默默记下,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指着遗物道,“兰姨,麻烦你帮我一起把这些搬到车里好吗?” “好好。” 兰姨连忙点头,又从楼上去把东西拿下来,和温南柠一起,装满了整个车子。 实在拿不走的她就麻烦兰姨捐了。 兰姨见她收拾好要走,有些不舍,“你以后有空的话来看看我,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希望能替你妈妈看你幸福。” 温南柠点点头,上了车,“走了兰姨,有空请你出来喝茶。” “好,乖孩子。” 道别后,温南柠驱车离开,眼眶湿润。 驶出别墅区时,恰好看到裴欣欣开着跑车进来,两辆车擦肩而过,温南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开心,兴奋,似乎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能有什么高兴的事呢? 大概是觉得那栋别墅里,所有碍眼的东西都消失了吧。 温南柠紧握着方向盘,心中冷嗤。 裴欣欣,别让我知道母亲的死和你有关。 不然,我会让你双倍奉还。 第53章 把你秘书安全送到 温南柠直接回了公寓,当她打开车门准备把东西搬上楼时,明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上来。 他一言不发从温南柠手中接过纸箱,一手各扛一个,把车里的东西都卸进电梯里。 有人帮忙自然最好。 温南柠没阻止,和明犀一起把东西运上楼。 等把东西都搬进屋里,她想了想,对着明犀道,“谢谢。” “这是我的工作。”明犀朝她颔首示意,又迅速离开。 温南柠愣了下,等他离开,转身入屋,开始一箱一箱地整理遗物。 她公寓太小,很多东西都没法摊开来放,她只把季珊生平喜爱的旗袍拿出来挂进自己的衣橱,其他的东西都还留在纸箱里。 若以后搬进大一点的房子,再重新整理吧。 等她整理完毕,天已经黑下来,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她从冰箱里找出两颗西红柿和番茄酱,简单给自己做了碗意面。 吃过后收拾好厨房,她开始自学法语。 出事之前,温南柠已经是大一,当年学的专业是美术。然而坐牢三年,只能放弃,她在狱中改学了英语。如今成了陆御风的秘书,再多学一门语言总是好的。 她从小学美术,曾以为以后也会走相关的路。 可人生往往充斥着各种意外。 新年刚过没多久,春节还未至,她堪堪步入24岁,可人生中大部分的伤都被她经历过。 如今她已经没什么好失去,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遵守妈妈的遗愿,好好活下去。 她及时收住那些杂念,专心学习。 等她再回过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她伸了伸懒腰,准备去洗澡。 然而当她拿好换洗衣服准备进浴室时,门铃又被按响。 温南柠闭了闭眼,有些头大。 她站在原地等了几秒,那铃声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她只好放下衣服去开门。 刚想说话,男人扑过来,直接倒在她身上。 “你……”温南柠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纪宴西打了一声嗝,温南柠闻到浓浓的酒气,“你喝醉了?” “没有。”纪宴西咕哝一声,脑袋搁在她肩膀上,但身高差有些大,挨着有点儿费力,他还忍不住抱怨一声,“真矮,你就不能长高些吗?” 温南柠,“……” 168身高还嫌矮,你怎么不说自己太高了? 她没好气地扶着他往对门走,“你家在对面,你走错门了。” “哦。”他倒没意见,被她扶着乖乖往对门走,然后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温南柠等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输密码啊。” “我眼花,你帮我输。密码让我想想,好像是0000” 温南柠无语,直接试着按了一下,叮咚一声,门开了。 温南柠,“……” 扶着他进门,然后一把推他躺到沙发里,接着就想离开,然而纪宴西一把抱住她的腰,脑袋凑了过来,“不准走。” 温南柠忍了又忍,“你有完没完?” 天天这么折腾她有意思? 喝酒了不回别墅,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难受,你给我煮醒酒汤。” “我不会。” 这自然是骗她的,她虽然没煮过,但曾看兰姨煮过。 这么说不过是不想找麻烦。 “嗯……”纪宴西脑袋抬起,但只能看到她后脑勺,双手贴着她小腹,往自己这儿压了压,“放点柠檬,红茶还有蜂蜜。” “你不煮,我不放你走。” 温南柠气笑了。 这男人现在几岁? 她环视了一圈公寓,好像重新装修过,家具看着都很新,风格简洁却不简单。面积比她那里大了很多,还分上下两层,看来把上下两层打通了。 他也不嫌累地慌。 被他缠得没法,她只能应下,“我先看看你这里有没有这些东西。” “有蜂蜜。”纪宴西松了手,指着厨房道。 此刻温南柠严重怀疑他没有喝醉。 她侧过身撇了他一眼,往厨房走去。 厨房比她的大了两倍不止,电器也是应有尽有。她翻箱倒柜找了一圈,发现还真有蜂蜜,茶也有,就是没柠檬。于是她找出水壶,烧开了水,给他泡了杯蜂蜜茶。 端着茶走到他身边,发现他闭着眼,右手搁在脑门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弯着腰,拍拍他的肩。 男人倏然睁开眼,视线与她对上。 彼此心里跳了一下。 温南柠忽略心中异样,站直身体,把手中的茶递给他,“慢慢喝,我走了。” “等一下。”纪宴西喊住她,“我今天刚住进来,密码还没改,你帮我改一下,我怕睡到半夜被人闯进来谋财害命。” 温南柠瞥了他一眼。 “我没说你。我是指别人,北城想要我命的人可不少。” 温南柠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那些财阀二代多多少少小时候都被绑架或者威胁过,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 温南柠没说话,走到门边,“改成什么?” “0523。” 温南柠的手一顿,片刻后她淡淡道,“换一个。” 男人坚持,“不要,就这个,只有这个我能记住。” 温南柠看着密码锁,这是她以前的密码,她的生日。 “快点,我要睡觉了。”纪宴西催她,“你是不是不想走,我不介意你留下来陪我。” 温南柠,“……” 滴滴几下,输了密码,甩门走人。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唇角缓缓翘起,双手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往浴室走去。 翌日,温南柠一早起床准备上班。 昨天失眠到大半夜,早上一看时间紧迫,来不及吃早餐了。 她穿了一身职业装,简单化了妆,拎着包就准备出门。 谁知一开门就看到男人一身休闲运动装出现在门口。 他顶着微湿的头发,看样子是刚做完运动。 温南柠看着这个让自己失眠的罪魁祸首,只当没看到,关了门就准备着走人。 纪宴西拽住她,往自己公寓走。 “放手,我快迟到了。” “迟到算我的。”男人开了门,拽着她走到餐桌旁,把买的早餐放在餐桌上,“把早饭吃了再走。” 稀饭,小笼包,荷包蛋,油条,豆浆,煎饺,纪宴西一一把这些摊开在她面前。 温南柠盯着桌上的早饭。 他这是去运动去了,还是买早餐去了? 男人手里拿过她的包,带着一起去了浴室。 温南柠,“……” 这是防止她在他洗澡的时候溜走吧? 纪宴西外表看上去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但骨子里的强势根深蒂固,他想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他要她吃了早饭再走,就必须这么做,否则得不偿失的人是她。 温南柠没法,拿了粥喝起来。 五分钟后,纪宴西洗好澡出来,已经穿戴整齐。 温南柠见他出来,立刻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吃好了,可以把包给我了吗?” “再给我五分钟。”他径自在她对面坐下,把包放在自己身边,开始吃早餐。 温南柠冷声道,“纪总,我真的要迟到了。” “不会,我送你。” “不需要。” 纪宴西抬头瞥了她一眼,没再继续和她犟,安静地喝完了粥,又吃了个鸡蛋,最后把她剩下的小笼包都吃了。 他在温南柠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才拿起她的包打开门。 温南柠憋着气,跟着他出了门,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合上,她看了眼在他手里的包,“可以给我了吗?” 纪宴西没理她。 电梯打开,进来一个人,看见电梯里的两人后惊艳了一下。 女孩心里惊叫,天呐,楼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两个人物? 然后刷刷刷地在群里狂发,”告诉你们,天臣御景里出现两个不得了的人物,一男一女,长得比电影明星还电影明星。” “真的?具体哪一栋,我要去看。” “会不会夸张了点,没图没真相。” “真的,姐妹,我现在就和他们在同一座电梯里,可惜不能拍照,绝对极品,那男的帅得惨绝人寰。” “他们是一对?那别人还有什么戏?” “确定不是明星?” 电梯停在一楼,女孩没注意还在啪啪打字。 男人声音响起,“借过。” 女孩愣了一下,赶紧出了电梯。 纪宴西长腿一迈,跨出电梯,温南柠紧跟着,想要拿回自己的包,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看着他们走远,女孩又是一顿狂敲,“啊啊啊啊啊,刚才那帅哥和我说话了。” “什么狗屎运,他说什么了?” “他说……借过。”女孩激动,“我要晕了,他那个嗓音听多了铁定让人怀孕。” “我决定了,我明天也要去偶遇。” “我大概知道他们住几楼。”女孩兴奋地说。 这边还在亢奋中,那边两人已经上了车。温南柠终究没扭得过纪宴西,乖乖上了车。 明犀朝两人打了声招呼,往御宸国际开去。 一刻钟后,车子稳稳停在公司楼下。 温南柠赶紧拿着包下车。 陆御风这时也从车里下来,正好看见温南柠从纪宴西的车里出来。 纪宴西按下车窗,笑得又贱又张扬,“陆总,把你秘书安全送到,别谢我啊。” 温南柠,“……” 这是怕别人误会的不够深吗? 第54章 早上他怎么会送你 陆御风面无表情地朝纪宴西点点头,转身对温南柠说了句,“走吧。” 温南柠嗯了一声,跟着他一前一后往电梯里走。 纪宴西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满心不爽。 关上车窗,明犀敏锐地发现车里气压有些低。 他默然启动车子,驱离御宸。 温南柠跟在陆御风身边,一出现迎来公司无数视线。 她自担任陆御风秘书的第一天起,从未来过公司,员工们对于总裁身边忽然多了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生自然满心好奇。 温南柠低着头,有点不适应这样的关注。 还好电梯门关上了。 只有她和陆御风两个人。 “看来休息的时间不够。”陆御风温和的嗓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 “啊?” 温南柠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抬头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黑眼圈很重,没睡好?” 原海的来指这个。 她今天只涂了点防晒霜,化了个口红就走了,估计脸色很难看。 还不是因为那个人。 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跑来住公寓,又天天出现骚扰她,态度暧昧又强势,搞得她作息完全被打乱。 温南柠点头,“是没睡好,但是不会影响今天工作的。” 陆御风没说话,视线落在她头顶,若有所思。 温南柠还想说什么,这时电梯门开了,她便及时收了声。 她跟着陆御风进办公室,见他按下内线,她安静地站在一旁等工作安排。 不一会儿,门被敲起。 那人走进来,“陆总,您找我?” 陆御风指着温南柠介绍,“温南柠,我秘书,你带她了解一下公司,顺便安排一下办公桌。” 那人犹豫了一下,问,“那杨秘书呢?” “她工作不变,还是行政秘书,温秘书的工作会直接由我安排。” “是。” 那人朝温南柠看过来。 她面向陆御风,公事公办地说了句,“那我先出去了。” 陆御风颔首。 出了总裁办公室,那人自我介绍,“温秘书,我叫苏秦,总裁办负责人,也是陆总的特助。” 御宸国际这么大,项目众多,也不可能只有一个秘书,温南柠心中有数,于是说了句, “那你就是我直接上司。” 苏秦笑着摇头,“那应该不是,你的顶头上司是陆总,刚才没听他说么?你的工作由他直接委派。” 那个意思就表达了苏秦没权力指派工作给她。 他在陆御风身边五六年,这点意思还是能轻易分辨出来的。 温南柠没什么表情,她只需要好好工作就行,至于具体什么岗位做什么,自然由老板说了算。 苏秦见她虽然看上去清清冷冷,有点疏离,但还算好说话,事儿也不多,和她说什么都是点头说好,不由得更有好感了些。 “这里是我们总裁办,那边有张位子空着,你可以坐那,如果觉得不好,可以再安排。” 温南柠看过去,总裁办人还挺多,细数了一下至少有十人,这里都是总裁和副总裁的秘书或助理,那张空着的位置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不好。 于是她摇头,“挺好的,不用改了。” 苏秦脸上笑意又加深,对她印象更好,就不免额外提醒两句,“公司大了,小团体比较多,你这么好说话,要有点原则,别到时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 温南柠自然听出他的忠告,默默点头记在心里。 她缺少人际交往能力,在海城的两个月,陆御风也把她保护得很好,除了场面上的应酬,不需要她接触其他人。但现在不同了,她要开始真正进入社会。 御宸国际就是个小型社会。 苏秦带着她继续介绍,刚离开总裁办,里面的那些人就闹开了。 “杨秘书,那个女人就是陆总新招的秘书吧?她来了后你做什么?”旁边副总裁的秘书刘雪推了推杨菀,八卦地问。 杨菀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面无表情道,“不知道。”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不知道哪天就被抛弃了。”刘雪假装叹气道。 杨菀脸色僵了僵,到底没接她的话。 “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谁知道她是怎么搭上陆总的,爬床的总是要上位的快些。”刘雪这话里带着股酸味,其他人也听到了,不过大家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怕言多必失,只听听而已,都不搭腔。 杨菀低头开始工作,似乎刘雪的话并没有影响到她。 刘雪哼笑一声, 装模作样,不知道心里怎么不痛快呢。 逛了一圈,温南柠才知道整栋楼都是御宸的,不过最上面五层是总部办公室,下面的则是北城分公司的办公室。苏秦只带她拜访了总部各部门的几位领导,一一打过招呼后辗转一圈后,再一起回了顶层,等温南柠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时间已至中午。 正当她准备和苏秦一起去员工餐厅吃饭时,内线打进来。 她桌上的电话目前只有一个人知道, 她迅速接起,“喂。” “午餐一起吃。” 温南柠顿了下,“好。” 挂了电话,她抱歉地看向苏秦,“我中午有事。” 苏秦看在眼里,笑着点头,“没事,下次一起。” 说完先行离开。 温南柠走去总裁办公室,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门而入,陆御风抬头看了她一下,指了指手中电话,“等我五分钟。” 温南柠本来想退出去,陆御风迅速道,“进来等。” 温南柠便走进来,顺道关上了门。 总裁办公室很大,视野绝佳,能俯视整个北城,不知道纪宴西的办公室是不是也是这样。 脑海里忽然就窜出这个念头, 温南柠被自己吓了一跳。 她赶紧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侧,怔怔地等着陆御风打电话。 “好,那再约。” 陆御风挂了电话,从椅子上拿起外套套上,走到发呆的某人面前,“走吧,想吃什么?” 温南柠回过神来,意识到陆御风问她想吃什么,她反问,“我们不去员工餐厅吃吗?” 陆御风笑着摇头,“不了,让他们吃得自在些。” “走吧,上班第一天,不能亏待了你。” 说完,推着温南柠往总裁专属电梯走。 两人选了一家西餐厅,就在公司附近。 御宸国际在市中心,位于商圈中心,地处便利,而纪宴西的帝星更是在最中心的位置,温南柠坐在西餐厅边上,抬眼就能看到那栋耸入云霄的标志性建筑。 一高一低,是两个人之间无法跨越的距离。 她心中微动,将视线落回菜单上,“这有双人套餐,不如我们点一个。” “你决定。” 于是温南柠点了个牛排套餐。 服务员点好单离开,陆御风想着早上的一幕,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问出口,“早上他怎么会送你?” 温南柠淡淡道,“他搬去了那里。” 一阵沉默。 温南柠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连忙解释,“他现在是我邻居。” 陆御风握着杯子的手一松,心口堵着的东西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他扯了扯领结,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 第55章 谣言 “还以为我们住在一起?”温南柠勾唇,言语中不乏轻嘲,“怎么可能!我现在只想离他远远的。” 那些过往如丝线密密缠绕,让她无法轻易释怀。 陆御风想,她和纪宴西不会有可能的吧。 他让她坐牢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不能轻易地跨过去。 暗嘲自己心里那点龌龊的想法,陆御风思忖片刻,“如果你想要搬家,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您和青央姐帮我这么多,我无力回报。所以这些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好了。”温南柠脑海中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但是有一件事,我自己能力不够,想请您帮忙。” “你说。” 她拿出手机,敲打下车牌号微信发给陆御风,“麻烦您让人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号,我想知道这辆车的情况。” 陆御风拿起手机看了下,直接转发给了苏秦,把要求和他说了下。 做完后他才问,“这车怎么了?” “我现在还说不好,只是怀疑我妈妈的那起车祸没那么简单。” “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好。” 说完话,牛排送过来,两人准备用餐。 这时,一道蹦蹦跳跳的身影在窗外向她们挥着手,“哥?哥!” 陆熙然狂挥手打招呼,确认是自家老哥后赶紧冲进了餐厅,跑到两人面前笑嘻嘻道,“好巧啊,哥,大中午出来吃西餐,伙食有点太好了吧?” 陆熙然原先只看到陆御风,没注意到被绿植挡住的温南柠,可此时站在两人面前,陆熙然觉得情况有点糟,想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那道有点严肃又有点笑意的声音已经响起,“慌慌张张的,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让人看笑话。” 陆御风转身望过去,只见陶芷也跟着进了餐厅,见到坐着的两人后,笑意明显淡下来。 “妈?” 陆御风站起身,看向陶芷。 温南柠放下刀叉,也跟着站起身,喊了一声,“陆夫人,陆小姐。” 陶芷脸色虽淡,却还是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微微颔首示意,撇了桌上的双人套餐一眼,“来吃午饭?” 温南柠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嗯”了一声。 陆御风轻咳,想要阻止这种尴尬,“你们吃午饭了吗?要不一起?” 陶芷瞥了他两眼,没理他。 这一处沉默安静。 温南柠觉得压力铺天盖地地从头顶压下来。 终于,陶芷叹了一声,“我吃不惯这些,熙然,我们还是去吃你说的那家粤菜好了。” “哦,好啊,就在融越三楼。” 陆熙然朝自家哥哥眨眨眼,立刻挽着陶女士要走。然而陶女士有自己的想法,没走两步又转过身,那双像是能洞悉一切的双眸直直地看向温南柠,“听说温小姐现在是御风的秘书?” 原本低着头的温南柠抬起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她淡淡开口,“是的。” “那就麻烦温小姐好好帮御风把把关,我听说公司里有很多女员工做着不切实际的梦,你作为秘书的话就辛劳些,能挡就挡,不要客气。” 陆熙然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搁在她臂弯里的手扯了扯,示意自己老妈不要太过分。 “妈,你哪里听来的,没这回事。”陆御风蹙眉道。 陶芷瞪了一眼陆御风,又盯着温南柠,非要她给个态度,“温小姐?” 温南柠暗暗吸一口气,迎上她的目光,“我明白。” 陶芷气息稍瞬。 对温南柠的识时务挺满意,“明白就好,温小姐这么聪明,我很喜欢,有空一起出来喝茶。” 说完,握着陆熙然的手一起走出餐厅。 陆熙然尴尬的脚趾都要抠地了,一出门,她忍不住吐槽,“妈,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哥还在呢!再说人家温小姐也不一定就看上哥了,你这么做让他们两个多难堪。” “我说什么了我。”陶芷戳了戳了女儿的脑门,“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省心,我只能提前把萌芽扼杀,这温南柠如果是个知趣的就知道我们陆家接受不了她。” “可是……” 这样太伤人了吧。 如果温小姐对她哥没意思还好, 如果有意思,那陶女士可是棒打鸳鸯,成了电视剧里的恶毒婆婆了。 陶芷不以为然,“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给她希望。” 她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况且她也没撕破脸,只是好心地提醒她而已。 餐厅里,两人又坐下来。 温南柠重新拿起叉子,默默地吃起来。 似乎刚才那些话并未给她带来什么波动。 陆御风却突然没了胃口,想着母亲刚才的态度,他心底蓦然升起一股冲动,“南柠?” 温南柠以为他要替他妈妈道歉,笑着摇摇头,“没事,我没放在心上,是伯母误会了,您下次见到她好好和她解释清楚就好了。”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位置。 所以陆御风也好,纪宴西也好,都离她太遥远。 何况,陆御风对她来说就像个人生指明灯,像个可靠的哥哥,她并没有非分之想。 陆御风所有的勇气被弹回来。 她的表情不似作伪。 是真的不在乎。 陆御风无奈一笑,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吃完午餐,他们回了公司,陆御风半路买了十几杯咖啡,在电梯里的时候递给温南拧,“请你们办公室的人喝,说是你请的。” 温南柠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本该就是我买,我等会把钱转给你。” 陆御风笑笑,“随便你。” 温南柠知道他不会在意这点咖啡钱,关键是那份心意,让她动容。 他了解她,知道她人际关系匮乏,这是教她怎么和同事相处呢。一时之间,她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感谢才好。 电梯到达42层,陆御风先出去然后回自己办公室。 温南柠则拎着咖啡回总裁办。 “苏经理,请您喝咖啡。”第一张桌子就是苏秦,他正在和同事讲话,温南柠拿着咖啡放在桌上,“各位同事,请你们喝咖啡,每人都有份。” “温秘书,你好客气。”苏秦带头打趣。 其他同事也陆续走过来,拿起咖啡表示感谢。 “这家咖啡在融越附近吧?最近挺火的。”其中一个同事说。 温南柠瞄了一眼杯子,火不火她是真不知道。 不过看她们的样子,算是……没买错? “总之,谢啦。”同事们也没和她客气,摇摇手里的咖啡,算是感谢。 温南柠深呼吸,清冷的表情里散开一丝微笑,心里有些庆幸陆御风给她开了个好头。 她拿起手机,把咖啡钱转了过去。 陆御风没收,过了一会儿,内线打过来。 “南柠,把度假村开业三天的情况汇总过来,我要和股东们开会。” 听着陆御风公式化的声音,温南柠立刻投入到工作状态,“好,我会联系梁总。” 挂了电话,温南柠开始工作。 度假村相关她比较熟,从一这块开始在御宸的工作也算是很好的切入口,不知道陆御风是有意还是无意,温南柠喜欢忙碌的感觉。 她整理各个层级反馈过来的资料,以最快的速度翻译成英文,发至陆御风的邮箱,这个流程在海城时已经操作了无数遍,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敲下最后一个字,温南柠长舒一口气,扭动近两个小时没有动过的脖子,视线转过办公室,发现竟然已经一半的人不在座位上。 她下意识看了下时间,想起三点半到四点是公司下午茶时间,苏秦介绍公司的时候有提过。 恰好她觉得口渴,于是起身想要去茶水间泡杯茶,谁知道刚刚走近了些,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装什么好人,一来就想收买人心,我们是一杯咖啡可以收买的吗?” 温南柠脚步停住,她记得这个声音,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她收到咖啡时感谢声最响亮。 茶水间的三个女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继续聊着八卦。 “我看到她和陆总一起坐专属电梯上来的。杨秘书,你以前可没这个待遇吧?” 刘雪故意刺激她。 杨菀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说什么。 刘雪凑过脸,神秘兮兮地说,“她刚来,谣言就满天飞了,听说她在海城陪了陆总两个月,这才拿到了秘书的位置。” 第56章 你做什么我都吃 温南柠站在门外,忽然觉得听听自己的八卦也挺有意思。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是个乖乖女,每天除了上学就是放学回家照顾妈妈,和同学之间相处也是点头之交。 更别说遇到过这种被嚼舌根的事儿。 或许以前也有,但她没机会知道。 如今遇到,她倒是觉得挺新鲜的,心里也不是生气,只是好奇从一个人的嘴里究竟可以把另一个人歪曲成什么样子。 于是她耐着性子继续听。 苏秦见她靠着茶水间的外墙,脑袋偏着不知道在干什么,出于好奇走到她身边,努努嘴无声问:怎么了? 温南柠手指抵唇,示意他不要开口,又指了指里面。 然后苏秦和她并肩站着一起听她和陆总的八卦。 “真的假的?” 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苏秦认出来是黄副总裁的助理章颖的声音。 刘雪接了一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见两人越说越离谱,杨菀终于忍不住,“陆总不是这样的人。” “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何况陆总身边也没其他女人,见到了姿色尚可的送上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刘雪撇嘴,“杨秘书,你别太好心,现在她分了你的工作,以后还不定爬到你头上去,一山不容二虎,你最好提早打算。” 章颖也在一旁附和,“我听人说,她在海城的时候,可是陆总眼前的红人,真正的一人之下,度假村项目的老总都要看她的脸色。这么有手段的女人,万一她在陆总那吹吹枕边风,杨秘书,你认为你还有好日子过?” 温南柠手指不停地蹭着额头,在一旁听着尴尬症都犯了,何况身边还有个苏秦。 这些女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她什么时候让梁总看她脸色了?还吹枕边风?她现在连杨秘书的脸长什么样都想不起来好不好! 里面还在继续, “我也听说了。”刘雪故意压低声音道,“他们在海城的时候住一个房间,有人看到的,那女人半夜去了陆总房间后就没出来。” 杨菀冷着脸听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我又没得罪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别看她不怎么说话,这种人最可怕,会咬人的狗不叫。” 越说越没边了。 苏秦实在听不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 里面迅速安静下来,好一会儿,三个女人陆续走出来,见温南柠和苏秦神色各异地站在外面,不由得脸色僵了僵,闷着头逃离了现场。 边走还边嘀咕,“你们说,她有没有听到?” “让你声音小一点,这下好了,留下把柄了。” 声音渐渐消失,苏秦脸色不太好地看向她们离开的身影,转头对温南柠说,“抱歉,让你第一天上班就遇到这些。” 温南柠抿着唇摇头,脸色淡淡地解释,“她们说的都不是真的。” 纵然她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苏秦是总裁办负责人,又和她一起听到了这些,她也有必要澄清一下。 至于,他信不信倒也无所谓。 苏秦道,“我知道,女人之间的嫉妒心而已,你别放在心上,好好工作就是了。” 温南柠淡淡一笑,走进去泡了杯茶又走回办公室。 刚才那几个嚼舌根的女人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心里却担心的不得了。 不会被报复吧? 温南柠没空理她们。 陆御风马上要开会,让她一起参与并做会议纪要,平时这个工作是杨菀的,但因为度假村一直是温南柠在跟,陆御风便让她出席会议。 这事却又加重了杨菀心里的梗。 温南柠毫无所觉,开会一直到六点,回了办公室,见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她拿着包,正要下楼,陆御风内线进来,温润的嗓音在听筒里传出来,“一起走,我送你?” “不了,我还有事。” 办公室里还有人,她故意压低声音,说得隐晦。 即使并不在意茶水间里的一番话,但到底给她敲响了警钟,加上中午陶芷的意思。 温南柠是个聪明人。 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聪明人。 她该和陆御风保持距离。 挂了电话,她一个人走出公司。 早上纪宴西送她,她并没有开车,想到那辆宝马车,觉得还是找个机会还给青央姐吧。 她不怎么要开车。 现在公司离公寓也算近,坐地铁也方便。 她慢慢走去地铁站,谁知路边突然停下一辆车,窜出一个人,一把把她拽上了车。 温南柠吓了一跳,但等看清来人时,提起的心又落了下来。 她蹙着眉问,“你这又是干什么?” 男人却有些不高兴,“第一天上班就加班,陆御风这么虐待人的?不如你辞了这个工作,来做我的秘书。” 温南柠听着纪宴西不着边际的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又有什么事?” 废话这么多。 “我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接你一起回家啊。” 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他纪宴西每一分钟都很值钱的好不好?让他这么花时间等的她可是第一人。 这女人还一脸不耐烦,不仅不耐烦,还一口拒绝, “谢谢,不用,我坐地铁更方便。” 说完,她让明犀路边停。 却被纪宴西拦住,“听她的还是听我的,继续。” 明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 温南柠撇开脸没说话。 她不是作。 而是今天刚有谣言出来, 晚上就来了豪车接送,若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明天又有什么话传出来。 她不喜欢成为议论的焦点。 纪宴西不知道这些,只以为她不想看到自己,脸色沉了沉,很快又恢复正常,吩咐明犀,“路过超市停一下。” 温南柠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转过脸看他。 男人咧嘴朝她笑了笑,“我们去买菜,然后你回家做饭。” 见他理所当然的提要求,温南柠简直气笑,心中吐槽,纪少爷,您想的可真美。 美不美他不知道,但纪少爷有这样死皮赖脸的能力,一到超市门口,拉着温南柠下了车。明犀坐在车里,一脸无语地看向两人的背影。 这两天纪宴西的表现彻底打翻了他在明犀心里的印象。 也终于明白了明岘那句“少爷一旦遇到温小姐的事就会变得不正常”是什么意思。 如今,可不就不正常吗? 那个傲气,高冷,睥睨着看人的少爷哪里去了? 如今,说句不好听的,此刻少爷就像一个舔宠,会啃骨头的那种。 纪舔宠找来一个推车给温南柠推着,两人一起走到冷冻区,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纪少爷简直路过之处就像是扫荡,价格不看就算了,日期也不看,拿着就往推车里扔。 温南柠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你能不能确定自己想吃什么再拿,买这么多放哪里?” 纪少爷见自己得逞,低着脑袋凑到她面前,邪气一笑,“你做什么我都吃。” 第57章 我追不上她 敢情他是故意的? 温南柠不想和他浪费时间,心里想了几个菜,直接走到货架前选起来。 纪宴西看她在挑菜,思考处还抿了抿那薄而翘的红唇,黑白分明的眼眸眨动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是她的认真样子触动了他,纪宴西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在她感觉到之前赶紧收回了手机,随手拿起手边的一盒鸡蛋递给她,“我想吃鸡蛋羹。” 温南柠掀起眼皮撇了他一眼,还是把鸡蛋接了过来。 男人像是被喂了糖果的孩子,表情愉悦起来,他一会儿拿起一样又递给她,“我想吃。” 没过几秒,又拿起一样。 如此反复。 到最后温南柠索性放狠话,“你再废话,回家自己做。” 说完之后一阵静默。 温南柠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心中叹气。 自己已经下意识接受了要给他回家做饭这件事。 这个男人太可怕。 纪宴西也感觉到了,整个人开心得不行,从温南柠手里接过推车就往收银台走。 结完账,两人回了车里。 几分钟后,到了公寓。 纪宴西一个人拎着两大袋子往回走, 温南柠和明犀打了声招呼跟在他身后慢慢跟着。 天早已经黑了。 昏黄的路灯下,走在不远处的男人转过身来催促,他深邃如海的眼眸里像是被淬了星芒,灼灼地看向自己,“温南柠,你能不能走快点,我饿死了。” 寒风料峭,温南柠心头却腾起一股暖意。 在这寒夜里,还有个人这样陪着自己走回家的路。 好像不那么孤单了。 纪宴西嫌弃她的公寓太小,非得让她在他家厨房做。 温南柠无所谓,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厨房大一些做起来也快些。 她选了几个菜放进洗手池,其他买多的帮他放进冰箱。 纪宴西也没闲着,走过来一起帮着洗菜,他笨拙地拨着洋葱,不一会眼睛里就进了辣意。温南柠正在切萝卜,被他一声惨叫吓得差点切到手指头。 他脑袋凑过来,闭着眼只往她脸上凑,“快帮我吹吹,辣死我了。” 温南拧放下刀,看了一眼他手里握着的洋葱,眉目里沾染笑意,她手指掀开他的眼皮,踮起脚凑上去,轻轻地对着他的瞳孔吹了一下。” 彼此靠近,也不知谁的心跳更猛烈了些。 接着那漂亮的桃花眼里涌了些眼泪出来。 辣意冲淡了些。 温南柠没等他反应过来,拿过他手里的洋葱放进水里,“直接在水里切就不会辣了。你不用管了,去拨蒜吧。” 男人一听,自尊心受伤害了,立刻板起脸指责,“你嫌弃我。” 温南柠懒得理他,继续去切萝卜。 过了会儿,男人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矫情,立刻收了脾气,乖乖走到一旁拨蒜了。 温南柠做了三菜一汤,萝卜炖排骨汤,蒜蓉芥兰,油爆虾和纪宴西钦点的银鱼蛋羹。 都算是做起来比较快速的菜了,可等完全做好已经快八点。 纪宴西又心满意足地吃了顿晚饭。 看着温南柠收拾桌子。 他心里升起贪恋,这样的两人生活也不错。 这么想着,他就这么做了。 他走进厨房,从背后一把抱住她,脑袋搁在她肩上,气息吹进她的脖子根儿,“留下来好不好。” 温南柠眉头一跳,声音冷下来,“别得寸进尺。” 男人却不理她,像个小狗似的在她脖子上乱啃,留下一道道灼热的气息,温南柠挣扎不过,放下手中的碗,去扯他的手。 男人却乘机把她转过身,搂在怀里。 纪宴西很高,却不瘦,因着健身每一寸肌肉都很匀称,被他圈在怀里鼻息间都是他身上强烈荷尔蒙的味道。 温南柠头有些晕,意志也有些不坚定。 这不是第一次和他如此近距离接触,但却是第一次觉得脑子浑浑噩噩的,无法思考。 男人是聪敏的,也是最会得寸进尺的动物。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于是捧起她的脸,铺天盖地的吻便落了下来。 柔软到不可思议的唇瓣,记忆中的甜美滋味,几乎是一沾上,纪宴西的后脊便窜上一阵酥麻,整个人就想沉溺其中。 他温柔至极,没了往日里的冲动和强势,只想好好地吻她,想宣泄着自己也无法弄清的情感。温南柠一时犹豫,便被侵占领地,心里后悔,想要推开他。 男人却不允许她后退,捧着脸的手改成扣着她的后脑勺,逼迫她靠向自己。 想要把她吞噬入腹,想要她回应。 唇舌相依的感觉让人迷恋,纪宴西呼吸加重,手也开始放肆起来。 时值隆冬,温南柠上身穿着一件高领打底衫,外面是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黑色直筒裤,是很职业的打扮。 然而此时在纪宴西眼里却都变成了麻烦,他想把手伸进去,却摸了几下都没摸到打底衫的边缘,又贪着吻她的感觉不愿意离开。 退而求其次的隔靴搔痒。 温南柠用着极少的理智握住他越来越放肆的手。 两人呼吸炙热,直到彼此都快窒息,纪宴西松开了她。 额头抵着额头,鼻贴着鼻, 靠在一起喘气。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气流在彼此间涌动,温南柠垂着眼,躲避他灼热的视线。 “留下来好不好?”男人再度出声,声音喑哑,像是喉咙深处磨出来,性感极了。温南柠心跳得厉害,脑海里却还保持着清醒。 她退开两步,躲开他蹭着脸颊的手指。 这个男人太容易让人沉沦。 即使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误会,时间,以及一些无法释怀的过往。 她却还是这么轻易地陷进他钩织的网中。 但是理智告诉她,他心里真正爱着的是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三年过去,他还是无法释怀。 这样的感情让她侧目。 如果问温南柠,对纪宴西的第一印象是什么,不是他英俊的外貌,也不是他傲人的身家。 而是他的痴情。 这种在现代社会里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却在他身上出现。 这大概也是温南柠无法恨他的原因。 但是,他是纪宴西。 恨了她多年,忽然就发现恨错了人,这种情感很难立刻转化,也许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有一时意乱情迷的资本, 可她没有。 她不过是一个坐过牢,一无所有的孤女。 她有什么资格接受别人的蛊惑呢? 思忖良久,温南柠渐渐平息下来,她笑了笑,“碗筷你要自己洗了。” 说完快步走出厨房,拿起沙发上的包和外套,走了出去。 随着两道相继的关门声。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原本还旖旎暧昧的氛围一下子散了个干干净净。 纪宴西揉着太阳穴走出来,心里很是泄气。 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也没看就接起。 老爷子如洪钟的嗓音就传出来,“女朋友什么时候带回来?” 纪宴西顿了下,叹气道,“我追不上她。” 老爷子一听怒了,“你还是我纪鋆华的孙子吗?你就这么点本事?追个女孩子都追不上?难不成还要我这个老头子出马?” 连着几个反问,听得纪宴西整张俊脸黑沉沉的。 老爷子见他不说话,又被身边的人推了下,轻咳一声,软下语气,“你就找个由头,带她回来吃个便饭。然后我和你奶奶出马帮你探探口风。这么一直追不上怎么行?难不成你要打一辈子光棍?” 自己养大的孙子自己最清楚。 这小子是个痴情种。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他得帮着。 不然错过了,什么时候能再遇到一个? 当年许诗涵的事算是他对不起他,如今他好不容易走出来,纪鋆华想要尽力去弥补。 纪宴西靠在沙发上,想着刚才厨房里的暧昧,心头一动,“我想想办法。” 第58章 你是我舅舅 温南柠坐在床边,没有开灯。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下一些斑驳的影子。 她怀里抱着枕头,下巴搁在上面,心里恼恨刚才自己意志不坚定。 正发着呆,微信信息进来,她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划开, 是纪宴西的信息。 “明天请你吃饭。” 她盯着那条信息好半天,心里却想着其他的事。 他们是什么时候加上微信的?为什么自己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好像就莫名其妙地有了。 还没等她回过去,又一条信息跳出来,“不能说没空。” 温南柠的手指停在M这个字母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没空”两个字打了过去。 “说了不能拒绝。” 男人态度强势又傲娇。 温南拧索性关了屏幕,不再理他。 第二天,她比前一天早了半小时出门,自然也就没遇上纪宴西。 走进电梯的时候,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轻松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很怕面对他,怕他那些模棱两口的话,怕她自己不够坚定。 她情愿用冷漠包裹自己,也不愿意再受伤害。 刚到公司,就被陆御风叫去了办公室。 见她进来,陆御风递给她一份资料。 “这是我让人查的信息,你看看。”陆御风坐在办公桌后,观察她看资料的表情,琢磨几下后还是问出口,“你在查你母亲车祸真相?” 温南柠翻阅资料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我有种感觉,我妈妈并非死于意外。” 陆御风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见证这件事的人,因此也更能理解温南柠的心情,但也担心她钻牛角尖。 在海城的两个多月她似乎已经走出来了。 如今看来,她还是对她母亲那起车祸耿耿于怀。 不仅如此,她调查的对象是裴欣欣,裴欣欣三年前就是车祸制造者,她还因此入狱。 这其中牵扯,让陆御风不得不多想,也更担心她的状态。 然而温南拧有自己的想法,不论这事和裴欣欣有没有关系,她忽然换车,这事也有蹊跷,不如就从她开始查,如果真是意外那她也就认了。 温南柠盯着资料里那辆白色保时捷,车子已经翻新过,目前在二手市场,修理了哪几处也标注好了,只是—— “她原本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还在吗?” 陆御风摇头。 温南柠想了想也是,怎么可能留下来呢?即使有,也不一定拍到,毕竟李叔车上的记录仪也没拍到什么。 不是她疑心大,一切都太巧合了,她不得不怀疑。 她收好资料,眼神扫过陆御风桌上的杯子,“我帮你泡杯咖啡吧。” “好。”陆御风点头,然后想起中午的事,提醒了她一下,“中午临时有个客人的午餐约,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好的。” 温南柠替他泡好咖啡后,回自己的办公桌。 陆御风十点有个短会,作为行政秘书的杨菀会参加,一个上午就没有她什么事。 温南柠其实觉得自己这个职位貌似是有点多余,尤其是集团里刚结束一个大项目,大家都不是很忙,老总们事儿少了,连带着她们这些秘书助理的事也少了,就更觉得心虚了。 心里闪过昨天在茶水间听到的事,无奈一笑。 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陆御风开完会打内线让温南柠直接去停车场,于是温南柠把笔和本子匆匆忙忙塞进包里就准备离开,杨菀盯着她走远的背影,心里恨得不行。 记会议纪要,发邮件这种活就让她做。 出去商谈,见世面就带那个女人。 她哪里比不上她! 刘雪见她脸色不好,嘴一撇凑过来,“陆总这是又要带她出去了吧?” “她这哪里是秘书,啧啧。” 杨菀心情不好,刘雪还在旁边没眼力见得直戳自己心窝子,杨菀青着脸怼了过去,“管好你自己。” 刘雪脸色一僵,“我是为你好,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为我好?”杨菀嗤笑,“你当我不知道你挑事?” 能做到总裁秘书,自然不是什么傻白甜,心里都是门清的。 刘雪想拿自己当枪使,自己好渔翁得利,她可不就惦记着自己这个位置吗,别以为她不知道。 平时她说说也就算了,可今天她一肚子气她还往上凑,就别怪她说话难听。 刘雪讪讪地退了回去,闭嘴不言。 陆御风已经在车里,只是人坐在了副驾驶,温南柠不解,敲了敲玻璃窗。 陆御风视线从电脑上一过来,示意她上驾驶座。 哦,让她开车啊。 温南柠明白过来,把包放在后座,人上了驾驶座。 “陆总,您和客户约在哪里?” 她边系安全带边问。 “利加酒店。” “好。” 温南柠发动车子,从停车场开出去。 利加酒店不远,不过三十分钟路程,然而在这三十分钟里,陆御风几乎分秒必争的在处理事情。 温南柠第一次见他这样,之前在海城忙归忙,但具体事情都是梁总在负责,他不用事事亲力亲为。 一回来之后,好像所有的事都等着他处理。 他这么忙,以前还老是去星辰,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挤出时间来的。 至于在海城的时候,其实她心里明白,那段时间,陆御风陪她这个因素要大于工作。 也许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一切,觉得有照顾她的责任,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 她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仅如此。 收起繁复的思绪,她停好车,和陆御风一起到二楼酒店餐厅。 顺着陆御风视线看过去,一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坐在窗边,似乎是感受到注视,他转过头,眼神朝这边看过来。 男人带着一副眼镜,气质儒雅,他站起身,朝陆御风伸出手,“御风,好久不见。” 陆御风也伸出手握住,“季博士,别来无恙。” 男人看着他身边漂亮的女孩子,莫名觉得有点眼熟,“这位是?” “您好,我是陆总的秘书,温南柠。” “季呈。” 陆御风笑着道,“季博士可是有名的经济学家,今天能约出来可算是赏脸了。” “御风你就爱开玩笑。”季呈示意他们入座,才讲起他来北城的目的,“我在北城有个研讨会,会在这里待一周,想着还有你这个忘年交在,就想麻烦麻烦你。” “您也算是我老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说什么麻烦。” 陆御风说了句,然后招手让服务员点单。 点了三份套餐后,温南柠去了趟洗手间。 期间季呈和陆御风说了一些工作上的规划,紧接着话锋一转,“御风,我有个事可能要麻烦你。” 陆御风点头,“您请说。” “我有个姐姐,当年为了嫁给心爱的人不惜和家里人闹翻,都十几年了也没回过去。我当时还小,又在外面念书,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来也断了联系,直到最近我知道了些她的行踪。 我听说她在北城,想着你不是北城人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找看。” “她叫什么名字,或者她丈夫叫什么名字。” 季呈说,“她叫季珊,她嫁的人叫温时。” 陆御风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 季珊?他记得温南柠的妈妈好像叫这个名字。 可嫁的人又不是温时。 他刚想再问具体些,一道清冷中略带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舅舅?” 陆御风抬头看去,季呈也转过身。 只见温南柠站在三步外,正蹙着眉,难以置信般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是我舅舅季呈?” 第59章 她就是仗着自己在乎她 季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当温南柠和他说季珊一死,温时也早就死了的时候,他整个人陷入了愣怔的状态中,好半天才喃喃道,“你妈妈真的死了?” 不说还好,一说温南柠觉得那股疼痛又要从心里冒出来。 她点点头。 季呈这才好好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子来。 当年季珊离家他在国外上学,回来的时候就被父母告知他们断绝了亲子关系,季珊那时候也倔,和季家断得彻彻底底,这么多年只和家里去过几封信,心里也只问两老的身体情况,对自己这边只字不提。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姐姐还有个女儿。 他还有个外甥女。 她长得和季珊有五分像,尤其是脸部轮廓,简直一模一样,气质却很不同,季珊偏柔,而她偏清冷,也更漂亮。季呈从她身上在找姐姐年轻时候的影子。 想着他竟然再也见不到时,心里难受又煎熬。 温南柠心里也很复杂,她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亲人。 对于外公外婆家一切她都是从妈妈口中得知,妈妈死后,她还没来得面对现实,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找他们。如今竟然在北城偶遇,怎能不惊讶? 这世间的缘分太过奇妙,也太过残酷。 妈妈至死都没有再见亲人一面。 所以,今天和舅舅的见面是妈妈冥冥之中在引导吗? 季呈太过震惊,寻寻觅觅,竟然一到北城就遇到了,他反而显得有些无措,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长辈,因此看向温南柠时有几分尴尬,“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你妈妈的墓前拜祭一下。” 温南柠下意识看向陆御风,陆御风笑着点头,“下午你陪季博士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温南柠点头。 三人吃过饭后,温南柠把陆御风送回公司后,就借了车子和季呈一起去了襄檀公墓。 时隔多年,再见已是阴阳相隔,季呈没绷住,在墓前嚎啕大哭起来。 温南柠心里不好受,站远了些,默默地看着一个大男人哭成了泪人。 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季呈擦了眼泪,缓缓站起,朝着墓碑又鞠了三次躬,才走到温南柠面前,叹息道,“走吧。” 温南柠送季呈回了他下榻的酒店,两人又在咖啡店坐了一会儿。 “我会在北城待一周,一周后就要回深城了。”季呈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尴尬,他们是亲人,之间有季珊这个纽带,很容易就亲近起来。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深城?” 温南柠垂着眸在思考,其实刚认出季呈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会面临这个问题。和季呈回深城也许是更好的选择,可那样的话,妈妈就会更加孤单了。 而且,她不知道外公外婆的想法,如果他们不能接受她,那她回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比起深城,北城才是她长大熟悉的地方,虽然这里处处都是伤心。 但至少目前,她还不想离开。 想明白了,温南柠和季呈说了心底的想法。 季呈也没有勉强她,好在深城离北城也就三个小时的飞机,想见也能见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有什么困难都要和我说,我们是家人,你对我不要有事瞒着。” 季呈工作中很少接触到女性,又没结婚,对女孩子的想法还真是不太摸得着头脑,只能干巴巴地提醒了几句。温南柠摇头,“我都很好,工资也不低,目前没什么困难,有的话我再和舅舅说。” 季呈忽然做了长辈,心态上好像发生了变化,眼神看人的时候也带着慈爱,他伸手摸摸外甥女的脑袋,叹息,“你没了爸爸妈妈,舅舅就是你的长辈,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不要不好意思。我在北城还能帮你解决,回了深城再快也要三个小时飞机的。” “嗯,我明白。” “要不一周后你和我一起回去一趟,去看看外公外婆?”季呈突然道,然后越想越觉得可行,“两个老人年纪大了,早就原谅了你妈妈,心里就想着见女儿一面,这次如果不是他们故意透露消息给我,我都不知道你妈妈在北城。” “如果是这样,他们听到妈妈的消息会伤心的,那还要和他们说吗?” 季呈却道,“是会伤心,但是你的到来会弥补的。如果瞒着他们,会是另一种遗憾。你放心,外公外婆身体还算硬朗。” 温南柠没再说话。 她心里在犹豫,要不要把坐牢的事和他说?如果说了的话,舅舅看她的目光会不会变? 他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名望,如果有一个坐过牢的亲人会不会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 至于外公外婆,老一辈的人应该会更在意吧? 温南柠第一次因坐牢这件事产生了怯意,终究没能说出口。 季呈晚上有会议,温南柠和他又说了些季珊的事后就回了公寓。她心事重重,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晚上直接叫了外卖。 简单吃过后洗了个澡早早上了床。 她打开手机,搜季呈的简介。 看着网页上一大串的介绍,温南柠又退出网页。 果然很有名啊。 但是,她好像开心不起来。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门铃又被按得震天响。 温南柠叹了一声,爬起来开门。 门一打开,男人怒气冲冲的瞪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温南柠心情不太好,不太想理他。 于是直接关门。 下一秒,却被男人又推开来。 温南柠揉着发胀的脑袋,耐着性子问,“你有事吗?” “你忘了今天答应我什么了?我在你公司楼下等到现在!” 温南柠这才想起他单方面说要请她吃饭,她扶着门框,提醒他,“我并没有答应,至于你在楼下等,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在不在公司呢?” “你不是故意躲我?” “我下午有事,不在公司。” 男人表情好了一点,但也仅是一瞬,又僵硬起来,“你能有什么事?你就是故意不赴约的对不对?” 清清冷冷的眼神扫过他的脸,像是裹着冰,让他的心一阵发冷。 纪宴西这才不得不承认,她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是无情无欲的,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如果您非要问个明白,那我和您直说,我不需要您请我吃饭,我也不会赴约。满意了吗?” 满意什么? 满意个鬼。 她就是故意气自己,她就是仗着自己在乎她,吃定自己了。 可他能怎么办呢?软硬她都不吃,他已经无计可施。 纪宴西心里憋闷,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温南柠又有些心软,觉得自己把话说重了些,于是尝试着缓和一下气氛,“你打算一直站在门口吗?” 然后纪宴像是得到了回应,一脚跨进屋里。 温南柠,“……” 这人就不能给他一点阳光。 她本意是让他回自己屋。 “还有事吗?我要睡觉了。”温南柠没好气地问。 “明天有没有空?” 他不约到不罢休,不然要被老爷子取笑。 “没有。” 温南柠没骗他,刚季呈说明天要一起吃晚饭。 “后天呢?” 后天季呈没说,但是温南柠觉得他在这里的一周自己有义务尽地主之谊,于是直接拒绝,“后天,大后天,一周以内都没有。” 纪宴西脸色黑沉,桃花眼里都是乱窜的火苗,一不小心就能燎原,“你就是不想是不是?” 他气死了。 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总不能架着她去老宅,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温南柠也不想再气他,她无奈道,“我没有骗你,我最近一周都有事。” “那一周后呢?” “再说。” 纪宴西脸彻底黑下来。 他倔劲儿上来,冷嗤一声,“我明天来接你,如果不赴约,你看能不能承担起后果。“ 第60章 生日礼物 温南柠自认识他以来,听到威胁也不少了,如今再听,怎么都有点纸老虎的味道。她盯着男人冷峻的眉眼片刻,态度还是软下来,一顿饭而已,实在没必要弄得横眉冷对的。 “一周后具体时间我和你说,可以了吗?” 话里有安抚的意味,纪宴西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却仍有些不甘心,“你这一周有什么事?” 不就是天天上下班吗?没听说御宸最近有新项目。 温南柠淡淡道,“我舅舅来了。” “你哪来的舅舅?”纪宴西拧着眉,回想着以前明岘交给他关于她的资料,并没有提到其他的亲人,看来明岘工作还是没做到位。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 温南柠穿着睡衣站在客厅里面对男人无休止的问题,已经没了耐心,“有什么事能改天再说吗?” 明晃晃的逐客令。 纪宴西满脸不高兴,“我晚饭还没吃。” 温南柠莫名,“我这儿没东西吃。” 真把她当厨娘了啊,她有义务每天做饭给他吃吗? 她说出这句话后,纪宴西也没接话,只是用他那双黑沉沉的似乎能把人卷入深海的眸子盯着她。 温南柠一阵头疼,“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吃面。” “我这儿连鸡蛋都没有,你总不能吃光面吧?” 纪宴西一听高兴了,拉着她的手往自个儿公寓走,“我们昨天不是买了很多菜吗?鸡蛋还有剩下的,你随便煮,你煮什么我吃什么。” 温南柠被他缠得没办法。 算了,做碗面也就几分钟的事。 两人进了他家,她直接走进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颗西红柿,一个鸡蛋,几颗绿叶菜,想起速冻里还有冻虾,也一并拿了出来。 不一会儿,一碗面就做好了。 纪宴西闻着香自个儿跑来厨房端面,放在餐桌上刚要坐下,见她要走,立刻拉住她,扭捏了半天说出一句话,“陪我,我不想一个人吃饭。” 温南柠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像是思考了几秒,最终在他对面坐下。 纪宴西唇角弯起,颊边浮起浅浅的漩涡,他拿起筷子,夹起几根面条,呲溜一口吸到底。温南柠看着这样的他有几分好笑,纪宴西吃饭从来都是优雅的,即使再饿也会注重仪态。 今天却有点反常。 男人没两下就吃完了面,连汤都喝光了。 等他吃完最后一口,温南柠见任务完成,又站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纪宴西直接踢了椅子拦住她。 “你还想干嘛?” 都快十一点了,他还没折腾完? 他挡在她面前,头顶的灯光被遮住,洒下一片阴影,温南柠仰起头,只能看到他的下颌。 男人嘴唇蠕动,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憋了好一会才道,“能不能再陪我一个小时?” 温南柠再一次感觉到,他今晚太反常。 吞吞吐吐,扭扭捏捏。 对他这种无理的要求,温南柠自然不想搭理,拿开握着她胳膊的手,淡声道,“我明天还要上班。” 空气凝滞了一秒。 温南柠去开门,男人一把把她拽了回来,脸色沉得能滴水,他咬着牙瞪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气狠狠道,“今天是我生日,你放了我鸽子,必须赔我一个小时。” 温南柠先是一愣,又接着听到他这如三岁小孩一样霸道不讲理的话,不由得气笑了。 生日不和他那些朋友过,不回家过,来找她做什么? 眼前男人的脸色实在说不上好,这些话也就憋回了心里。 算了,不过一个小时,就当自己失约的赔偿好了。 温南柠答应下来的同时,完全没有想过自己已经在为纪宴西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她所有的冷漠伪装,好像都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用。 从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再到一个小时,再从一碗面到陪吃饭以及现在的陪看电影。 不知不觉中,一次次为他妥协。 纪宴西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部泰国恐怖片电影。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 温南柠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屏幕,右手撑着脑袋,手指虚遮着半只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被阴森的画面吓到。纪宴西歪着头偷觑她的侧脸,然后慢慢地移过去坐到她身边,凑到她耳边幽幽说了句,“你不怕吗?” 他低沉喑哑的嗓音,喷薄在耳边的热气,再结合令人毛骨悚然的音乐,温南柠确实被吓了一跳,抓起身边的抱枕对着他脑袋就砸下去。 纪宴西没想到她会有这个反应,被抱枕砸着并不痛,但被她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扔了抱枕,抓住她的双手,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又被电影里的画面吸引过去,一副眼白多眼珠子几乎没有的女鬼脸突然出现在屏幕里。 温南柠被这个冲击的画面怼了一脸,吓得“啊”了一声,然后掐着纪宴西的手遮住眼睛。 男人抿着唇,唇角翘起可疑的弧度。 恐怖画面散去,温南柠反应过来,甩了纪宴西的手,冷着脸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男人眨眨眼,“故意什么?” 温南柠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 她忍了。 但是这个电影也不能看了,她怕晚上看了做噩梦。 强行关了电视,客厅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男人坐在她身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温南柠被人盯着,觉得浑身上下都别扭,于是强行找了个话题,“要许愿吗?” 纪宴西眉梢动了动,不置可否。 他一个大男人,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找这么多借口只是想叫她陪着,许不许愿的,没什么所谓。 但温南柠也不能让这二十分钟就这么干坐着,总得找点事儿做,不然气氛也太诡异了。 “你这儿有蜡烛吗?” “我不知道。” 温南柠看了他一眼,“我回对面拿蜡烛。” “我和你一起去。” 纪宴西怕她反悔直接不回来了,于是和她一起回她公寓翻箱倒柜找了根小蜡烛。 又回纪宴西的公寓从冰箱里拿了个番茄。 她把小蜡烛插在番茄上,在燃气灶上借了火,蜡烛燃烧起来。 “番茄蛋糕。许个愿吧。” 温南柠把插着蜡烛的番茄捧在手心,递到男人面前。 厨房里没有开灯,只有客厅里散射过来的灯光。 男人垂眸看着她,也看着“番茄蛋糕”,穿过微弱的火光,他能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一簇簇的小火苗。此时她清冷的脸上有浅浅的笑意,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感,眉眼间的柔和让他心里软成了一团。 似有什么从深处流出来,窜到了四肢百骸,连骨头都酥了。 他闭着眼,压抑着喷薄而来的情感,静默了半晌。 温南柠以为他在许愿,捧着番茄在等。 蓦然间他睁开眼,吹灭蜡烛,把番茄从她手里拿开,手一弯,对着腕上的手表默念,“六,五,四……” 她视线也落在他的手表上,心里跟着他口中的数字而动, “三……” “二……” 在纪宴西说出“一”的时候,温南柠勾起唇角,“生日快……” 然而最后一个“乐”字,消失在落下来的深吻里。 强势霸道,又温柔缱绻,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 一吻结束,他退开半分,视线落在她水光潋滟的唇上,又低下头啄了下,“我的生日礼物。” 第61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温南柠是被闹铃吵醒的。 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关了手机闹铃声,挣扎了几下,才坐起身。 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昨晚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昨晚是他先开始,到后来吻着吻着就从厨房移到了客厅,然后又从客厅到了卧室。 那温润的触感,极致缠绵的相依,让她无法拒绝,甚至有几分回应。 直到两人吻到了床上,他的手伸到了她背后的内衣搭扣上,她清醒过来,推开了他,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自己家。 差一点,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温南柠越想越懊恼,然后就失眠了。 到三四点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如果不是闹钟,她今天铁定起不来。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温南柠起床洗漱,等她要出门时,接到了季呈打来的电话。 “舅舅。” “南柠,今天晚上有没有时间,陪舅舅参加一个宴会。” “好啊,是什么场合呢?” “不用怎么讲究,是朋友的酒会,也算是舅舅在北城的一点人脉,你既然暂时不想走,我想给你多认识点人,我也好多放一点心。” 温南柠心里一暖,“好,你把地址告诉我,我下班了直接过去。” “我过后发定位到你手机上。” 挂了通话,温南柠抿唇笑了笑。 一开门,就看到门上挂着的早餐,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放的。 温南柠心情有些复杂。 昨晚上发生的一切,预示着两人的关系有那么一点不同了,至少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反抗,甚至有些迎合的。 可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 但这早餐无辜,扔了也可惜,她拿回来吃完了才出门。 下班后,她去洗手间里重新补了下妆容,才打着的赶往季呈发给她的地址。那酒店不在市中心,打的过去将近三十分钟,她到酒店时季呈正站在门口等她。 温南柠匆忙走过去,“抱歉舅舅,路上有点堵。” “不急,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 季呈端看着外甥女,她发髻地盘着,一身深紫色丝绒旗袍样式的连衣裙,外面穿着过膝的黑色大衣,端庄又大气。 温南柠注意到他的目光,嫣然一笑,“这是妈妈自己改良的旗袍,好看吗?” 季呈听到这是季珊的衣服,眼眶里有几分湿润,掩饰般地吸了吸鼻子,“好看。” 季珊生平最爱搜集旗袍,从她还是姑娘家时候起就有这个爱好了。 季呈从小就知道。 没想到她的旗袍被南柠穿着又成了另一种风格。 温南柠笑着说,“今天同事也说好看的。” 季呈点头,“你妈妈眼光好,手艺也好。” 确实如此,在温南柠的记忆中,只要经过季珊手的衣服,总能变得不太一样,她如果不是身体不好,一定会成为很好的设计师。 两人情绪都有些上头。 季呈先反应过来,拍拍她的肩,”走吧,我们先进去。” 酒会确实如季呈所言,是非正式的,温南柠这么穿不会夸张,也不会失礼。季呈是有名的经济学家,地位颇高,也受人尊敬,经常国内国外地跑,认识的人也多,这场酒会也是受邀而来。 温南柠站在他身边,一出现,就成为视线的焦点。 季呈除了身份受人尊敬,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年过四十,依旧单身,因此这样一个黄金单身汉身边如果出现美女很容易受人遐想。 他们出现不过十分钟,两人的关系已经被人问了几波了。 季呈不免失笑,“南柠,你确定没有男朋友?” 温南柠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纪宴西的脸。 愣怔之后,才笑着摇头。 季呈视线扫过一个身影,脸上有了点难以捉摸的笑,“要不舅舅给你介绍一个?”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在身侧响起,“季小叔?” “凌珏?你今天也来了啊?”季呈脸上笑意放大,“你爸爸呢?” “他在和沈伯伯聊天。”陈凌珏和季呈说着话,眼神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温南柠。 季呈看出来了。 他就说,哪个男人能忽视他外甥女的长相? 他刚想着撮合呢,这不,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温南柠也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来,眼前这个男人个子也很高,皮肤偏白,一双丹凤眼看人的时候微微眯着,带着打量,唇很薄,抿起来似一条线。 明明是漂亮的一张脸,却一丁点儿女气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更喜欢纪宴西那张脸,又痞又帅又禁欲系。 然而下一刻,温南柠被自己气到, 怎么又想起他了! 她恼恨得暗自腹诽。 陈凌珏盯着她看,一方面确实是因为她长相惊艳,很容易吸引人视线,另一方面是觉得她有点儿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季呈在一旁边看边乐,主动介绍,“这是我外甥女,温南柠,南柠,他是我一位朋友的儿子,陈凌珏。” “你好,温小姐。”陈凌珏伸出手,下一秒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季呈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现在还带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他一个中年老男人都不玩了好吗? 温南柠被他这么一问,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越看越觉得他在哪里见过。 “我也觉得陈先生眼熟,也许真在哪里见过。” 听外甥女这么一说,季呈单方面觉得,得了,这两人是看对眼了。 都觉得彼此眼熟,这进展还真有点快。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留下空间给两个小年轻自己找感觉。 季呈一走,陈凌珏放开了手脚,他拿起手中的酒杯碰了碰她的,“温小姐,你别以为我是故意搭讪,我是真觉得你眼熟。” 温南柠垂着眸没说话,脑袋里却在搜索着相关信息。 她认识的人不多,出狱后就一直在星辰上班,认识的人大多数也应该是和星辰有关。 她抬眼又看了他片刻,踟蹰了一下才问,“你认识纪宴西?” 陈凌珏明显一愣,听到这个名字眉头都皱起来。 温南柠又道,“你经常去星辰?” 陈凌珏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缓缓睁大。 然后修长的手指指向她。 星辰,纪宴西,警局。 这些信息足够想起来是谁了。 陈凌珏又碰了碰她的杯,叹气道,“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温南柠从善如流,接受了这杯酒。 “没想到你竟然是季小叔的外甥女,这世界还真够小的。”陈凌珏又一次打量起她来,越看越觉得惊艳,尤其他天生对穿旗袍的女人情有独钟,不免就有了几分好感。 “温小姐现在还在星辰上班?” “我现在在御宸国际。” “陆御风那儿?” “嗯,我现在是陆总的秘书。” 陈凌珏还想问点什么,臂弯里却忽然伸出一只手,紧接着,娇小的身躯贴过来,“阿珏哥哥,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柔弱如白莲的女孩子虽然是对着陈凌珏说话,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却看向温南柠,“你好呀,你叫什么名字,长得可真漂亮。” “谢谢,我叫温南柠。” 她伸出手。 女孩子也伸出一只小小的手,在她掌心贴了贴,又很快移开,眨着眼道,“我叫白娅,我是阿珏哥哥的未婚妻。” “胡说什么!”陈凌珏瞪了她一眼,想要挣开她的手。 然而胳膊却被女孩子死死箍着,就是不撒开。 女人天生敏感而警觉,尤其是对于漂亮的同性,白娅一见温南柠就竖起浑身的保护刺,她盯着温南柠道,“阿珏哥哥不承认也没有用,我们两家早就说好了的,温小姐,您说婚姻是不是结的是两姓之好?” 温南柠这才回味过来。 这女孩子是把自己当成假想敌了。 一时有些无奈。 “小娅,你可别奢望她能听得懂,温小姐最擅长的就是破坏别人的感情,她才听不懂咱们圈子里的话,何况她还坐过牢。” 这一道尖锐声音里传递出来的信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得周围人都惊愣在原地。 尤其是季呈,他刚在不远处看到白娅的出现,就觉得会有什么事,怕温南柠吃亏,想要过来把她带走,却没想到听到沈歆容这些话。 温南柠转过头,对上季呈惊讶的目光,心绪复杂难言。 她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背脊挺直,却渐渐不堪重负。 上一次有纪宴西,这一次呢? 温南柠暗暗地想,人还是永远不能靠别人啊。 第62章 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 “沈小姐,你在说什么啊?”白娅捂着嘴,似是接受不了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你刚才说温小姐坐过牢?” 陈凌珏眼眸微动,疑惑地看向静静地站在一旁,却浑身散发冷意的女人,她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淡漠,然而握着杯子的手指骨节清晰泛白。 温南柠并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她眼睫颤动,视线飘向不远处还被人拉着走不开的季呈,停顿了几秒又转回沈歆容的脸上,她眉梢微动,缓缓勾起唇角,“沈小姐,这种事真是少不了你。” 言语讽刺犀利,表情睥睨不屑。 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凭什么这样看她? 沈歆容原本被她这一句挑起了火气,可转念一想发生在这女人身上的诸多事,又觉得她是强撑,心情也好了几分。 站着离了她几步,沈歆容挑着眉嗤笑, “那也得温小姐有这个谈资啊,否则我怎么不说张小姐李小姐,还得是温小姐你身上有足够的噱头,一会儿纪宴西一会儿陆御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小姐你手段高明,客户一个接一个。” 这话更劲爆,纪宴西和陆御风在北城是什么人物,在场没人不知道。 而且话里很明显,说温南柠是特殊职业者。 现场一片哗然。 连带着看向季呈的眼光也有些异样,甚至有些人心里猜测: 真的是外甥女吗? 温南柠气血上涌,她知道沈歆容嚣张跋扈,可没想到她竟然可以如此口无遮拦,毁人名誉。 脑子一热,手中的酒泼上了沈歆容的脸,暗红色的酒液立刻染红了她白色的裙子。 沈歆容同样没想到温南柠会在这种场合泼酒,她上次还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原来都是在纪宴西面前装的。 一想到纪宴西因为她针对沈家,沈歆容红了眼睛,气得浑身发抖,冲上来就要煽温南柠巴掌,谁知手刚举起,就被身边的陈凌珏拦了下来。 “放手!”沈歆容怒极,“陈凌珏,你维护她?她是不是也上你床了?” 沈歆容一开口就是一盆脏水。 陈凌珏本来还有一分疑惑,现在全没了,一双丹凤眼眯起,视线冷冷地扫过狼狈的沈歆容,“自己守不住纪宴西,把责任推别人身上,沈歆容,你本事大了啊,敢编排我?” 陈凌珏平时待人都笑嘻嘻的,虽然被人称作笑面虎,但大概是笑多了,会让人下意识觉得他脾气好。 沈歆容却是知道他脾气的,也怕惹恼他,只是倔强地抿着唇。 陈父和沈父有多年的交情,他们也算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陈凌珏对她也算有些了解。 嚣张的大小姐受不了未婚夫离开,满心都是被害论。 陈凌珏甩开握着她胳膊的手,沈歆容被力道震得往后退了几步,红着眼地瞪着他满心不甘道,“连你也帮她?她到底给你们吃了什么迷药?这样一个肮脏的女人也值得你们一个个这样待她,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沈小姐,我看在沈总的面上不予计较,但请你注意言辞。”季呈忽然站在温南柠面前,双手扣着温南柠的肩退后了几步。 他儒雅书生气的脸上满是冷峻之色,和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可见被沈歆容这番话气到了。 “沈小姐,你出身良好,可看上去家教十分不好,言行雅正才是大家小姐该有的样子,看到你今日这副面貌,我想也不难明白你为什么会被退婚。” 这话实在是有些严重了。 尤其季呈又很有威望,身份备受企业家推崇。 这么说无疑是给沈歆容贴上了没有家教的标签。 沈歆容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尤其看到远处沈歆悦和沈从岸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沈从岸的脸色又何止是难看。 然而沈歆容脾气实在太傲,若是别的女孩子被这么一说早就哑口无言了,可她却像被戳了软肋,非得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她抹了一把脸,似笑非笑地指着温南柠,却看着季呈道,“你自己问问她,她是不是坐过牢,是不是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她还在海城陪了陆御风两个月,谁不知道她是陆御风养的金丝雀。” “坐牢这事还需要证明吗?查一查就知道了呀。” 不知道人群里谁突然冒出了一句。 “去海城这事圈子里都知道,前几个月陆总的生日宴上,大家也都是眼睁睁看着纪少带她离开的,这事大家都有目共睹,沈小姐也没说错。” 季呈脸色铁青,想要开口,却被温南柠拽着衣袖。 季呈偏头看过去,见她冷淡疏离的眼神轻轻一晃,心中蓦然酸涩起来。 他是护短的,无论南柠是不是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她今天也不该这么被对待,而且这帮人明显带着敌意。至于坐牢——即使她坐过牢,他也只是心疼她身上背负了太多。 温南柠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荒谬感袭来,她忽然就觉得全身无力,那种自弃感又冒上心头。 原来没权没势的人,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都那么难,全凭别人的一张嘴。 她转过头,对上季呈心疼的眼神,心里一暖,“舅舅,我想走了。” 季呈点点头,蕴含薄怒的眼神扫过在场的人,心里暗恨自己还不够有权有势,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对南柠。 他揽着南柠的肩,就要离开。 陈凌珏跑上来,“季小叔,我送你们回去。” 季呈想着温南柠状态不好,点头同意了。 “阿珏哥哥。”白娅上来拽住陈凌珏,摇着头想要阻止他。 陈凌珏并不看她,抬起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跟着季呈一起离开。 加长轿车里,司机开车,陈凌珏坐在他们对面。 车里寂静。 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季呈开了口,“南柠,你和沈小姐有什么过节?” 又是一番沉寂。 温南柠缓缓转过头来,淡淡道,“应该是为了纪宴西吧。” “你和纪宴西又怎么会扯到一起?”季呈当然知道纪宴西,但是他心里也明白,纪宴西这样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和南柠有交集才对。 陈凌句压着满肚子疑问,也想弄个明白。 不仅是好奇,更多的是他隐隐好像猜到了些什么,想要证实,所以才说要送他们。 “对不起,舅舅,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坐过牢。” 坐在身边的两个男人同时一怔。 温南柠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才有了说下去的意愿,“我妈妈后来嫁给了裴晟,裴晟有个女儿叫裴欣欣,当年她开车撞死了纪宴西的女朋友,然后逃逸了。然后裴家父女伪造了证据,还用妈妈的病情威胁我,我无法自证清白,只能替裴欣欣坐了三年牢。” “什么!”季呈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盯着温南柠。 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事实。 也难以想象那些年温南柠是怎么过来的。 不等他缓过来,温南柠继续道, “妈妈当年得了肝癌,需要做手术,那个时候,裴晟已经帮她找好了肝源,为了妈妈活下来,我只能隐瞒这个事实。幸好,妈妈到死都不知道我坐牢这件事,不然她会有多痛苦。” 温南柠低着头,视线落在搅在一起的手指上。这也是她庆幸的一点。 没有让季珊带着悔恨和内疚离开是她最欣慰的事了。 季呈整个人愣着,背靠在坐椅上,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 陈凌珏则舌尖抵腮,双手交叉搁在膝盖上,听到这个事情也有点吃惊。 两个男人同时沉默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63章 这两人同居 加长轿车车窗紧闭,显得空间更为沉寂。 只有温南柠干净清晰的声线微微鼓动着两人的耳膜。 然而她音调平稳,不辩喜怒,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 “纪宴西一开始以为是我撞死了他的女友,所以很恨我,才会和我有了牵扯。这是沈小姐误会了。至于他们后来取消婚约什么的我不知情,但是想来也不会是因为我。 妈妈死后,我有轻微的抑郁,一时没想开割了腕,陆御风是我朋友的合作伙伴,多次帮过我,妈妈出事的时候他正好在我身边,他怕我再想不开,才让我成为他的秘书。去海城是为了工作,也是为了让我抑郁不再发作,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她不想回忆,可也终究想让季呈知道真相。 于是一寸寸记忆,那些伤口再一次割裂开来,渗出血带出泪。 她无意识的摸索着左腕上的缎带,那伤口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季呈看过去,伸过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眼神询问:是这个吗? 温南柠点点头,“伤口不浅,伤到了筋脉,这个是为了遮丑。” 季呈没忍住,张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 浅色的瞳孔里满是震惊和悲伤,“怎么会?怎么会经历了这么多?” 季呈又心疼又懊悔,“我应该早点来找你们的,都怪我。” 温南柠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陈凌珏静静地看着他们,心思百转千回。 纪宴西和许诗涵的事他是知道的,关于许诗涵的为人他也颇有微词,不然当时就不会酒意上头和纪宴西打起来。 车祸的事他也知道,当年就听说他没有选择私了,而是坚持把人送进监狱。 这个人竟然就是温南柠。 如今再提起,陈凌珏万万没想到,车祸的另一端,还有这样一个故事。 同样都是受害者,但谁能比眼前这个女人承受得更多? 季呈克制了半晌,才放开她,郑重道,“你放心,舅舅不会让你白白坐牢的,你被毁掉的一切我都帮你拿回来。” 季呈没有说大话。 他的身份虽然是经济学家,但同时也有公司,也有人脉。 比起裴晟来有过之无不及。 然而听了他的话,温南柠却摇头,“舅舅,这是我自己的事。牢也坐了,再怎么挽回也无法抹掉这三年。至于翻案,我会的,既然抹不掉这三年,总要让自己恢复名誉,但是舅舅你不要牵扯进来。” 他有名望受人尊敬。 她不想他跟着自己被人误会。 季呈却抬手制止温南柠再说,“这事我心里有数,你是我外甥女,你的事我必须负责。” 他又看向一直坐在身边的陈凌珏,下颚微抬,“凌珏,在北城要麻烦你多帮我照看一下南柠,我时常在外面飞,要真有什么事,怕是鞭长莫及,你帮我多留意一点,季某记着你这个人情。” “季小叔言重了。你和我父亲是这么多年的战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北城这边你放心,温小姐我也会帮忙看顾。”陈凌珏看了温南柠一眼,承诺下来。 季呈脸色柔和几分,“别温小姐温小姐的,她比你小几岁,算是你妹妹,直接喊名字就行了。”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早没了撮合的心思,如今帮南柠恢复名誉才是最主要的事。 车子到达酒店,季呈原本想要先送温南柠回去,陈凌珏再三保证一定会把她安全送到家,他才放下心来。 南柠有过想不开的经历,虽然听她说好多了,季呈还是免不了担心。 他站在酒店门口,看着车子远去,心情很是沉重。 人生际遇,太过玄幻,若是姐姐在天有灵,好好保佑南柠吧,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公寓离季呈所住的酒店也不远,又开了二十分钟,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温南柠捧着大衣,朝陈凌珏微微颔首,“陈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系着绑带的左手轻轻拉开车门,弯腰走下车,谁知陈凌珏也跟着走出来。 “答应了季小叔,把你安全送到家,走吧。”陈凌珏套上外套,指了指小区里面,示意她带路。 他一番好意,又承载着季呈的嘱托,温南柠没有拒绝。 应该说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太会拒绝别人的善意。 她穿上大衣,还是忍不住冷得发了颤,这个温度要接近零度了吧。 双手伸进口袋里,她径自朝小区里面走去。 温南拧穿着高跟鞋,踩着碎步,走得有些快,陈凌珏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个晚上说的话已经够多够明白,此时是无声胜有声。 何况两人并不太熟。 到了公寓楼下,温南柠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我到了。” 陈凌珏懂她的意思,不请他上去坐了。 陈凌珏略微凹陷的脸颊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哪个房间?” 见她没说话,他解释,“我不上去了,你到了开了灯我就知道你安全到达,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说完,他噙着淡淡的笑,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温南柠觉得第二次见的陈凌珏和第一次不太一样。 那天在星辰他冲动又嚣张。 和纪宴西两人不相上下。 今天却很绅士,全程没有多余的话,只做自己该做的部分,偶尔还会挺身而出。 至少今晚让她有所改观。 陈凌珏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以为她还有所防备,也就没有强求,跺了跺脚准备离开。 “那一间。” 温南柠突然说。 陈凌珏便顺着她纤细的手指向上看。 看到了,他才点头,“好,你上去吧,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温南柠回了一声,便朝电梯口走去。 等到那间房灯光亮起,陈凌珏才转过身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竟发现几步之外,纪宴西正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在这?” 陈凌珏微不可查地皱着眉问。 纪宴西一手夹着烟,一手拎着个塑料袋,站直身体朝他走过来。 显然两人都对彼此的出现感到意外。 “稀客啊。”纪宴西站在他面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距离上一次打架,两人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后来纪宴西在生意上报复了他一次,也不过小打小闹,并不会记仇。他们从小就互相看不顺眼,可彼此也都有分寸。 打架那次算是最没分寸的一次了。 但是今天撞到陈凌珏送温南柠回来,纪宴西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陈凌珏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单手插袋,挑眉反击,“你不也是?” “我住这,你有意见?” 陈凌珏愣了下,下意识就想到温南柠。 又想起刚才沈歆容的话,很难不产生什么联想。 这两人同居? 下一秒,又否认般摇头,不会,刚才她明明说和纪宴西没什么关系。 “倒是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回来?” 连续两个为什么。 陈凌珏何等灵敏,他几乎是立刻把所有人的话都串联起来,得出了一个结论,温南柠对于他是不一样的。 意识到这点,陈凌珏故意刺他,“你这是替许诗涵报仇讨公道呢,还是内疚来补偿呢?无论哪一种,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温南柠不是肇事者,自然用不着纪宴西来讨公道, 但是补偿的话又晚了三年,没必要。 这话一针见血,戳到了纪宴西的痛点。 他立刻沉下脸来,表情阴鸷,语气森森,“凌珏,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无论是许诗涵还是温南柠,都不是你该管的,手不要伸太长。” 第64章 把她揉进自己怀中 陈凌珏嗤笑一声,走上前一步,拍拍纪宴西的肩,并没有接他的话,错身而过。 纪宴西掐灭烟,转过身,冷然道,“你什么意思?” 陈凌珏停下脚步,背对着他,站在寒风中,嗓音都听起来像裹着风般凛冽,“还记得三个月前,你为了许诗涵和我打架么?怎么,现在这么快就放弃深情人设了?你现在这种行为是补偿?我想温南柠应该不稀罕吧?” 他扭过脸来,讽刺地看向纪宴西,“到现在还这么自以为是!看在我们当了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再和你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许诗涵,也从来没和她发生过什么,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问心无愧,也只有你愿意当个睁眼瞎。” 当年一场误会,让彼此产生龃龉,纪宴西认不清那个女人,反而和他之间产生了隔阂。 十几年兄弟情,比不上一个心思不正的女人。 想起当年的事,陈凌珏决定索性把话说开,他快步走回纪宴西面前,抓起衣领,一拳朝着他的脸打了下去。 这一拳用尽了力气,似乎要把那口气完完全全的发泄出来。 他动作很快,纪宴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他揍得踉跄后退了几步。 陈凌珏心里爽了,“这一拳,是揍你眼瞎心盲。” 他站直身体,扯了扯衣领,看着纪宴西擦着嘴角,心里却堵得慌,“当年我只不过是好心,许诗涵说你出差不在,给我发信息说她喝醉了,让我去酒吧接她。我为什么去接她?还不是因为她当时是你女朋友,换做其他人叫我试试?可没想到,那女人给我下套。” 陈凌珏每每想起,气得就想灭了许诗涵那个女人。 那晚他送她回家后,她跑进厕所吐,没见她出来当时他也不好离开,只能等着。可是等了半天也听不到里面有声音,他不放心走到厕所外敲门,然而刚走到门口还来不及抬手去敲,门就从里面打开。 如今回忆,陈凌珏都在懊悔那时候为什么没有自戳双目。 门从里面推开,许诗涵只穿着内衣走出来,堪堪遮住三点,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女人抱着他就开始猛亲。陈凌珏下意识去推,一想到她没穿衣服又不敢去碰她。 就在这时纪宴西推门进来,然后看到没穿衣服的许诗涵挂在他身上。 就是这么巧,就是这么狗血。 陈凌珏当时气得整个人发抖,被纪宴西更是揍得嘴里不能吃东西,喝了整整一个星期的稀粥。 事后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可纪宴西不信。 他只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所以眼下这一拳陈凌珏觉得还是揍得太轻了。 纪宴西舌尖扫过牙齿,淬出一口血沫,他迅雷不及掩盖地快走两步,回了陈凌珏一拳,“她死了,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为什么要给你下套?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换女人速度最快的是不是你?陈凌珏,要我相信,拿出证据!” 陈凌珏简直要气死了,“她为什么下套我一定会查出来,之前没查是因为她死了,我不想再打击你。” 这件事没多久许诗涵就出了车祸。 他也就自认倒霉,认了这桩冤案。 但是从温南柠身上他忽然就明白了,有些冤案妥协了没用,该承受的一分不少。 那他为什么还要心疼别人? 他就不该多此一举,这人要是能明白早就明白了。 心里怒极,拳头又挥出去,不一会儿,两人扭打在一起。 从小陈凌珏打架就打不过纪宴西,他一直认为是他比自己高出两三公分的原因,导致自己每回打架都只能吃亏。可今天实在太气了,几乎用尽了全力。 纪宴西倒真是被他实实在在地揍了两拳。 彼此气喘吁吁,却又怒瞪着对方。 陈凌珏猛然收回手,冷嗤一声,“算了,我不求你相信,你愿意自欺欺人一辈子谁拦得住你。但是,你离温南柠远一点,那件事已经结束了,她也不是被告,放过人家。” 空气里静默一瞬。 楼下面有人走过,悄悄打量这两个帅到不像样的男人在树下横眉对峙。 纪宴西毫不在意,他眸色晦暗,眼底闪过一丝狠意,咬着牙质问,“你以什么立场警告我?” 陈凌珏没说话。 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他们两人从小不对付,但也很少这么剑拔弩张过。 陈凌珏心里失望,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他抹了把脸,大步离开。 留在树下的男人蜷着手,表情晦涩难懂。 温南柠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微信提示音响起,她拿起手机看。 是季呈发来的信息。 “南柠,我明天临时有事要回深城,后天再回来。回来后的那个周末你和我一起回趟深城吧,见见外公外婆。关于翻案的事,你不用担心,舅舅会请最好的律师。” 温南柠沉思片刻,回了过去, “舅舅明天回去是和外公外婆说我的事吗?” 那片沉默了一会儿, 手机上方“正在输入”了好久,回过来只有几个字,“什么都别想,万事有我。” 温南柠抿着唇,眉头紧锁,在一些情绪之外又有了几分安心。 她不再孤立无援。 以前季珊虽在,但大多时刻为了让她安心都是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自己扛。 如今季呈的到来,让她第一次有松一口气的释然。 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南柠放下毛巾,走出去开门,她自然知道外面站的是谁。 也只有他,会把门铃按得似乎下一刻就会肢解。 门一打开,温南柠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一脚跨进来,全身气息紧绷,像是忍着情绪在爆发边缘。他转过身,眸光冰冷地垂视她。 温南柠心中一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但一抬头,看到他泛青的左脸,脱口而出,“你脸怎么了?” 男人薄唇绷成一条直线,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漆黑如墨,沉得看不到底。 他许久不回答。 温南柠看了他两眼,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厨房走。 纪宴西以为她不理自己,气息微变。 他一手拽住她,另一只手扣住她的背,把她揉进自己怀中,哑着声命令,“不准走。”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似乎要把她嵌入身体里。 胸口起伏明显。 温南柠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幅模样。 好像自从某个时刻开始,他不再追着自己说要替许诗涵报仇,从那个时候起,他虽缠着自己,可态度截然不同。然而今天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不是说他找自己报仇的态度,而是那种霸道强势又颓丧的气息。 整个人好像被一只手扯着往下坠的那种沉。 “你先放开我。”温南柠脑袋被闷在他怀里,有点透不过气。 男人下巴搁在她颈窝,闷声回,“不放。” 温南柠没好气地说,“我去帮你煮鸡蛋,脸上不弄一下,明天能见人吗?” 纪宴西身体一僵,随即松开手,眼神也软了几分。 她转身走进厨房,拿了两个鸡蛋,放进水里一起煮。她在厨房里等待的几分钟里,视线穿过玻璃隔断往客厅看。只见男人坐在沙发里,微垂着脑袋,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难以分辨他现在的心情。 温南柠叹气,等鸡蛋煮熟,走了出去。 男人听到脚步声,立刻抬头。 这时,温南柠才看得更清楚,不仅眼角,连嘴角都青了。 第65章 我不会让你属于别人 “你打架了?” 温南柠眉间簇起,把剥了壳的鸡蛋递给他,视线落在他受伤的地方。 纪宴西没说话,也没伸手去接,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 时间静止一般。 他的意思昭然若揭,你帮我敷。 拗不过他,最终还是温南柠妥协,她轻叹一声,握着鸡蛋轻轻靠在他淤青的地方。 男人轻嘶一声,眉头紧拧。 温南柠以为自己力道太大,想要收手,却被他大掌覆上。 他捂着她的手继续,淡淡开口,“没事。”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安静得近乎尴尬,期间温南柠几次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扣着。 直到两个鸡蛋的温热散去。 温南柠淡淡道,“好了。” 她收回手,想要起身去扔鸡蛋,男人却握着她的手不放,也不让她离开。 他轻轻摩挲手下的温软,几个月前,这双手还略有剥茧,当时他心里恨她,拽住她时仍能感觉得出来,却不以为意。 如今想来,都是他造成的。 无论是手上的茧,还是那不可磨灭的牢狱经历,全都拜他所赐。 陈凌珏说得对,他没有资格,没有立场。若是真对她好,自己应该远离她,让她忘记这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可他渐渐发现,自己做不到。 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他想着,他可以弥补,可以对她好,可以帮她翻案,可以给她更好的生活,甚至可以……爱她。 直到最后那个念头出来。 他忽然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他心底的贪念。 温南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今天晚上太过反常,整个人的情绪很低沉,认识他到现在,没见过他这样。 她本不想问,可又觉得两个人也不能不说话干坐着。 她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抬眸问他, “你和谁打架伤成这样?” 纪宴西一言不发,眼睛却避开她,不想让她看出自己心中所想。 温南柠等了会儿没等到他的回答。 摆明了不想说。 她也不想强求,掰开他的手站起来,“你不想说的话回去休息吧,很晚了。” 纪宴西摇头,站起身把她搂紧怀里,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温南柠,对不起。” 他连说两个对不起,低沉的嗓音像磨过沙石,艰涩暗哑。 那双低垂的深眸里有悔,有心疼,有说不尽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有这三个字才能涵盖他所有的情绪。 他唯一对不起自己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坚持把自己送进了监狱。 但这件事追根究底只是立场不同。 她可以怨,但没有资格说他做得不对。 这件事牵扯了太多,此时再来追究他的责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她眼神放空,视线落在角落的某一处,淡淡道,“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日子还要过,总不能抓着以前不放。” “那你能原谅我吗?” 他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却见她紧抿着唇,并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的心沉下去,像坠入无尽深渊,气都喘不过来。 温南柠被紧紧搂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资格说她不对,但是真的能轻易谅解吗?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她没有回答他。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放开她,脸色恢复正常,他退后两步,空出的距离能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和陈凌珏什么关系?” 再开口嗓音依旧低沉,却带着几分平淡,已经没了刚才的颓然。 温南柠抿着唇,“你怎么知道……” 下一秒便顿悟,“你是和他打架?” 男人坚持自己的问题,声音越发冷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刚才那短暂的失常好像是一场意外,此刻他又变回了那个偏执的纪宴西。 温南柠仰着脸,淡淡回他,“没什么关系,他送我回来。” 纪宴西的眼神骤然一沉,“我约你没有时间,却有空见他?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她可太讨厌他这幅咄咄逼人的样子,因为只要见他这样,她就会想起之前他为了许诗涵不断找自己的麻烦,心底蓦地升起一股烦躁。 温南柠眉梢挑起,反唇相讥,“我有必要和纪少交代吗?我和什么人认识,和什么人交往,都要和你一一报备吗?你是我的谁?” 男人的怒气被激起,眼睛里似有烈火燃烧。 脸上的淤青丝毫不能降低他的帅气,反而增加了几分痞坏禁欲感,看得人心也要漏跳几拍。 温南柠错开视线,下意识逃避他的视线。 纪宴西想起陈凌珏的话,越发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 再结合之前许诗涵和陈凌珏的事。 他不知道心里的火是因为哪件事,可他只要一想起陈凌珏要接近她,就觉得心慌。 目前来看,任何一个陌生人都比他更有资格,何况是极具女人缘的陈凌珏。 他咬着牙命令,“温南柠,我不许。” “不许什么,你有资格吗?”温南柠又被他激起了脾气,指着大门逐客,“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和你说话。” 纪宴西站着,眉头拧得死紧。 高大的身躯挡掉头顶的光线,让他整个人都陷在暗影里,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温南柠心头一颤,转身就往屋里走。 下一秒,身体腾空,整个人被他拦腰抱起。 温南柠惊呼,“纪宴西,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男人置若罔闻,大步往卧室走,直到她被抛在床中央,温南柠才意识到这个眉眼都是怒意的男人想干什么。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男人的身躯便覆了上来。 随着这张小小的单人床吱嘎一声,男人的吻凶狠地落下来,瞬间夺取她的呼吸。 不同于以往,男人的吻又深又重,屡屡碰到彼此的牙齿,像是要把她每一寸都吞噬入腹。温南柠挣扎着偏头,想要躲过他滚烫的气息。 男人从善如流,唇顺势落在她的脖子,耳后根。 只要是她,每一处都可以。 他强硬,带着势在必得,所到之处引起一片战栗,却不肯放过她。 温南柠被吓到,手脚并用地开始踢打他,却徒劳无功。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男女之间的差距。 “纪宴西……唔……” 她刚要开口,声音又消失在重新覆上来的吻里。 纪宴西被气得丧失了理智,今晚他被陈凌珏勾起了想要忘却的不堪记忆,又被温南柠模棱两可的话搅得心烦意乱。 几种情绪交织,浇灭了他的理智。 吻着的力道越发失控。 直到两人都感到快要窒息。 纪宴西才放开她,抵着她的鼻尖大口喘气。 温南柠很想甩他一巴掌,可双手被禁锢,动弹不得。 她双目圆瞪,气息不稳地开口,“别让我恨你。” 紧贴着她的身躯明显一僵,却没有动弹。 片刻后,双方都冷静下来,纪宴西下了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两人对视几秒。 男人的手蹭了蹭她的脸,眸色浓稠如墨,片刻后,他才哑着声道,“温南柠,心思收回来,我不会让你属于别人。” 第66章 优秀员工 温南柠一个上午都在发呆。 耳边不断响起昨晚男人临走前的话。 他说,“我会努力让你忘记那些伤痛,只要你给我机会。但前提是,你不可以接受其他人。” 为了让她清晰明了地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一个字一个字在她耳边说,“没有我,也没有其他人;如果非得有一人,那个人必须只能是我,明白吗?” 一整夜连带一个上午,她脑袋里,心里都在想着他说的话。 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 她逼着自己不去想,可那些话总是跳出来扰乱她的节奏。 苏秦喊了她几次都没有反应,他只好走到她桌前,敲敲她的桌子,“想什么呢?” 温南柠眼睫一颤,回过神来,“抱歉,苏经理,你说什么?” 苏秦担心地觑了她两眼,终究没说什么。 在公司里关系再好若是涉及私事,最好是对方先提,否则难免有挖人隐私的嫌疑。何况她长相过于招人,只要男同事搭点话,传闻立刻变成即时剧本,现场就能绘声绘色成精彩绝伦的肥皂剧来。 她不过才来了几天,私底下传闻已经不少。 自己无意成为话题之一。 苏秦短短几秒想了不少,面上却无波无澜的,手腕一抬,递给她一张申请表,“公司在选优秀员工,陆总提议我把你写上去。” 温南柠接过来,“优秀员工不是要满一年才可以的吗?” 苏秦勾唇,笑意不明,“陆总亲自指名。” 事到如今,他也是不是会去想那些传言是否属实,不过这和他无关,他能在陆御风身边多年,自有一套行事准则。 那就是不该好奇的不要好奇,事关老板的事少打听。 温南柠少交际,并不代表她笨,苏秦这个意味不明的笑代表了什么她明白,私底下的那些传言多多少少能听到些,何况那天她和苏秦站在茶水间门外听得更是露骨直白。 她无意解释,因为不是事实。 但是陆御风这样,只会让她举步维艰,在公司呆不下去。 她拿着申请表敲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 陆御风抬头,见是她,不禁柔了眼神,“有事?” 她交上申请表,陆御风扫了一眼,表格空白,他不解,“为什么不填?” 温南柠脸色平淡,声音更是平淡,“我还没有资格。” 陆御风放下手中的笔,“我说你有不就行了?” “陆总,你以前也是这样做事的?”温南柠笑了,故意激他。 陆御风自然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完全凭个人喜好做事,公司也不会走得这样顺。 他明白温南柠的意思,但这是她应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况且公司以前也有先例,对于新进员工有特殊贡献的可以破格享受老员工待遇,并不是只针对她。 温南柠跟着他完美收官度假村,期间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而且项目老总也反馈过来,他不过是综合考虑给予了她肯定。 私心么不能说没有,但完全合情合理,他希望工作上给予她肯定,让她意识到自己的价值。 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反感。 “是不是有人说你了?”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如果有人质疑,我可以公开解释。” 温南柠无奈,“你这样会让我在同事中很难相处,大家对于我们的关系已经过多揣测,您再这样,不是让传闻更厉害吗?” “他们说什么了?” 他靠向椅背,兴致颇浓地问。 温南柠坦言,“说什么不是重点,我也不在乎,但是您这么做就是为让人误会您公私不分,这是不是对公司形象不好?” 陆御风先是低低一笑,继而整个人都愉悦开来,像是遇到了真正开心的事。 温南柠却被她笑糊涂了,“您笑什么?” 陆御风站起身,拿起申请表重新塞回她手里,“很好,你已经慢慢融入社会工作了,我很高兴。” 明明事关自己,却扯到公司形象。 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温南柠肃着巴掌大的小脸,“我没和您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陆御风敛起眉,正色道,“好好填表,其他不用多想,把你工作成果都写上去。公司有针对优秀新员工的特例,你并不是第一个。另外我强调一句,这只是申请,并不代表最终结果。” 话已至此,温南柠再坚持就显得太过矫情了。 她回座位查了公司制度,确实有这一项附言,也没再犹豫地填了表。 没想到一天后,公司就公布了结果。 总裁办共有两位优秀员工名额,除了苏秦,温南柠的名字也在名单之列。 而原先自以为能当选的杨菀意外落选。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场奇耻大辱。 她觉得是能力败给了私情。 加上身边几人的鼓动,当着全办公室人的面气冲冲地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温南柠事不关己地做着自己的事。 直到十分钟后,杨菀红着眼走出来,直接冲到温南柠面前,对着她那张脸就是一巴掌。 温南柠来不及反应,结结实实地受了她一掌,还被杨菀指着鼻子骂,“贱人,你就是个贱人!” 安静的办公室只有她尖锐的声音。 大家屏着气看好戏,都在等温南柠的反击。 温南柠也没让她们失望,抬起手回击了她一巴掌,漆黑的瞳仁里只剩下冰冷,她掀起薄唇嗤笑,“杨秘书,自己能力不行就怪别人,难怪了,就这点本事不如早点回家。” 杨菀气得脑袋发晕,刚才在办公室陆御风和她说了类似的话。 明里暗里就说她不技不如人。 陆御风甩上两人的申请表,工作痕迹那一栏里,孰优孰劣清清楚楚 杨菀瞪红了一双眼,满腔都是不甘。 又想反击,却被门口一道声音喝住,“上班时间你们在干什么!” 杨菀身形一怔,转过脸看向声音来源处。 陶芷难得来一趟公司,刚走出电梯,就听到总裁办里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走近一看,不由地升起火气,“公司给你们发工资是让你们来打架的?自己看看像什么样子。” 杨菀是知道陶芷的,她高举的手悻悻收回,脸上露出惧色。 陆总刚才的意思很明白,不接受这样的结果可以走人,公司不会拦着,她一时没忍住气才动了手。 现在被陶芷责问,整个人冷静下来。 业内像御宸国际这样待遇佳,福利好,工作环境和氛围皆为上乘的公司太少了,根本不缺优秀的员工,她走了公司不会有损失,可如果她离开了御宸,想要再找一家比它更好的就太难了。 意识到这一点,刚才聚集的戾气一下子散了个干干净净。 面对陶芷的指责,杨菀低眉顺眼地认了下来。 然而陶芷并没有看她,而是对着静静地站在一旁的温南柠说,“温秘书,你出来一下。” 第67章 给你一千万离开他 温南柠垂首,双手摸索着咖啡杯沿,等陶芷开口。 西餐厅那一面让她早有心理准备。 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她内心有几分忐忑,但还是静静地等对方先开口。 陶芷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这个女孩子。 御风的宴会上第一次见她时,陶芷是喜欢她的。 长得是很舒服的漂亮,没有攻击性,气质清冷了些,但胜在亲切,应该说是豪门婆婆不会拒绝的长相。如果不是她坐牢的经历,她也不排斥两人交往。 但宴会上谣言出来后她便掐断了自己这个念头,即使后来得知那是一场冤狱,也不曾改变想法。 不论是不是冤狱,她这个牢已经坐了,人生也就有了污点。 不是她势力,而是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为什么不选择更好的?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她只是想要维护陆家的声誉,维持御宸国际良好的形象。 陶芷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温南柠的心绪随着她的动作而上下起伏。 拿起纸巾擦了下嘴角,陶芷开门见山道,“温小姐,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上次在餐厅里我想你大概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如果不明白,我可以再重复一遍。” 捂着杯柄的手松开,心也落了地,温南柠脸上是礼貌的浅笑,“我明白。” 陶芷点头,心里闪过一丝惋惜。 说实话,她还是真挺喜欢她,爽快,聪明,一点就透,听说工作能力也不错,若是留在公司成为御风的左膀右臂也是一桩美事。 可惜了。 她撇开这点杂念,满意于温南柠的通透,“明白就好。不过光明白还不够,我喜欢温小姐能够辞职,离御风越远越好。” 见她似有一瞬间的愣怔,陶芷有一丝不忍,想起她过往经历,若是发生在陆熙然身上,她怕是要心疼死。到底是落在别人身上,即使不忍,也无法感同身受。 陶芷狠狠心继续说,“我对温小姐本人并无偏见,对你工作能力也非常认可,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我未来的儿媳身家清白。我自己儿子的心思我明白,现在还早,一切都可挽救。我希望温小姐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 “当然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介绍其他工作给你,如果你需要钱也可以,这是支票。不过我并不想用钱来打发你,你若是觉得伤到了你的自尊我很抱歉。” 以前看电视剧,陶芷还看不上拿钱砸人的恶婆婆,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果然事情不发生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相同的选择。 陶芷递上支票,说实话还真有点心虚。 温南柠没有气愤也没有伤心,她甚至能体谅陶芷,她推回支票,“伯母,工作和钱都不需要,本来我也并不会在公司长待,我会走,您可以放心。” “那你要去哪里?”陶然下意识问。 “还没想好是继续上学,还是工作。” 早上季呈离开时还给她发了一串信息,里面提到对于她未来的一些建议,她当时脑子里都是纪宴西的那些话,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眼下遇到这种情况,还是等他回来再和他商量看看吧。 陶芷原以为会面临一场谈判,可没想到事态发展得这么顺畅,甚至是平和。 没有指责,没有剑拔弩张,更没有哀戚请求,太过顺利,反而让她产生了几分内疚。 她刚想再说点什么,桌上的支票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走。 陆御风扫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眉眼里都是冷意,那张平日里看上去还算温和的脸上此刻像布满寒霜。他两指捻着支票,摇在空中问陶芷,“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陶芷尴尬。 做坏事被抓了个现行。 但自己都是为他好,一想到这,她立刻足了底气,“什么意思,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意思。” “你儿子只值一千万?”陆御风气笑。 陶芷心里翻了个白眼,儿子在她心里自然是无价之宝,难不成她还有奉上所有家产? 越想越气,自从温南柠出现后,他已经顶撞过她多次,看来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不过这事她不和他说,温南柠才是关键。 反正事情已经谈好,这丫头看起来确实对自家儿子没什么兴趣。 虽然意识到这点有点堵心,但总比她以后有个坐过牢的儿媳妇强。 陶芷站起身,和温南柠对视了一眼,也不去搭理陆御风,径自绕过两人离开咖啡厅。 温南柠见他板着脸,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今日之事并非逼迫,再说她心里本也没想过会在御宸待多久,既然陆夫人开口,她算成人之美吧。 毕竟没有人喜欢待在不受欢迎的地方。 陆御风心情复杂,一方面他不想勉强温南柠做任何事,一方面又觉得不甘心。 他在她面前坐下,思忖良久,眸色不悦道,“无论我妈对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听。” “她没说什么。” 以为他不信,温南柠解释,“真的,是我自己下的决定。你也知道,我和舅舅刚刚相认,他对我以后有新的安排。况且我发现,秘书这个工作真的不适合我。” “适不适合不应该我说了算?” 陆御风脾气素来算好的,此时也被这两个女人气到了。 她们避开自己,轻易做了决定,完全忽略他的感受。 温南柠摇头,不想和他争辩,“当初去海城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我都明白,我也很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如今我已经想开,也找到了舅舅,自然会好好生活下去。况且我现在就想弄明白我妈妈的车祸是否是意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御风不知道说什么好。 彼此都清楚陶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可又无法挑明。 挑明之后怕是两人的关系会比陌生人都不如,陆御风心里有这种预期,因为他了解温南柠。 她对他没有那种感情, 所以可以欣然接受母亲的提议而没有半分不悦。 真是悲哀又讽刺。 最后陆御风艰难地开口,“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 事已至此,保留朋友的位置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温南柠并没有立刻办理离职,她下午接到了一个电话,通知她去拿季珊的手机。 这时她才想起来,当初季珊的随身物品都被拿去做证物,然后就一直没有拿回来。 那起车祸最终也被定性为意外。 那个货车司机被裴晟告了,至今还在打官司,不过听说马上要终审了。 温南柠对车祸产生疑问不过是近几日的事,之前她没接触过货车司机,如今有了怀疑,她才猛敲脑袋,怎么把这号人物忘了呢! 就在她去见货车司机的时候。 跟了韦祯一段时间的明岘也出现在纪宴西的办公室。 第68章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明岘走进去的时候纪宴西正在开视频会议,他静默地伫立在一旁,心里斟酌该怎么说这个事儿。 他受纪宴西委托调查当年车祸,但相关证据随着时间流逝已经彻底被埋葬,能做的就是紧盯着肇事者,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破绽来。 几天过去,韦祯并没有什么动静,他再跟下去都快无聊死了,每天就是看他睡到下午,然后晚上要么和一帮狐朋狗友打牌,要么和妹纸泡吧,雷打不动。 同样是富家子弟,明岘瞬间觉得他们家少爷形象伟岸高大,妥妥的总裁精英范。 比起那些混吃等死,啃老无度的富二代来真是强太多了。 他正发着呆,纪宴西已经结束会议,他关了麦克风,签着手头文件头也没抬,“韦祯那边确定有事?” 明岘瞬间回神。 当然有事。 本来他以为再这么下去任务铁定要失败,可没想到转机在今天下午,韦祯出门后直接去见了一个中年男人。 当时他觉得怪异,是因为这个中年男人看着并不像是韦祯这种人会接触的对象。他特种兵出生,侦查反侦察能力强,同时对于异样情况嗅觉灵敏。 于是他叫来明犀盯着韦祯,自个儿去跟中年男人。 跟下来才发现,这里面好像有点儿复杂。 中年男人去看守所见了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目前被裴晟起诉的货车司机,他驾驶的一货车钢筋是造成温小姐母亲死亡的元凶。 本没有关系的人,好像被一根线牵引着,因一个人露了脸,其他人都被拉出水面。 后来明犀告诉他,韦祯和中年男人分开后,又去见了沈歆容。 饶是他有心理准备,可事件走向诡异,心跳得越发厉害。 他一股脑儿把跟到的情况告诉了纪宴西,说完后想到沈歆容,刚落下的一口气又提起, “少爷,沈小姐在这里面充当什么角色,如果她真的……” 纪宴西神情肃穆,修长的手指摩挲唇瓣,似在思考这些人的关系,他没想到原本只是想重新搜集当年证据,却意外得知温南柠母亲的车祸可能另有隐情。 “少爷,若是沈小姐牵涉其中……” 不是他杞人忧天,裴欣欣作为当年车祸肇事者,和韦祯认识,而韦祯和沈歆容又看上去关系匪浅,并且韦祯刚和中年男人分开就在原地见了沈歆容。 不免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明岘担心,沈家和纪家虽然目前联姻不成,但毕竟这么多年关系在,尤其是老爷子在,若是沈歆容和车祸有关,只怕纪宴西在其中为难。 纪宴西站起身,撇了明岘一眼,噙着一抹冷笑反问,“若当年的事沈歆容插一脚,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明岘浑身一凛。 想起温小姐的三年。 又觉得自己太过天真了,少爷怎么可能会为难? 只要事关许诗涵,他一定会追究到底。 纪宴西拿起大衣,直接往外走,边走边交代邵铭取消下午短会,没让明岘跟着,自己开了车往看守所去。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当年他带许诗涵回老宅,爷爷不同意他们的事,接着沈歆容就出现了。爷爷自行对外承认和沈家联姻,此后的一年里是他和爷爷的博弈,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坚持,爷爷肯定会妥协的。 可没想到最后妥协的是许诗涵。 之后没多久就出事了。 这期间沈歆容难道一次也没去找过许诗涵?如果找了呢?她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年的接触,他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沈歆容的脾性,就从她针对温南柠的手段来看,她不是能咽下这口气的人,何况当年自己为了诗涵绝不接受和沈家联姻,她这个脾气难道会咽得下这口气? 纪宴西越想越觉得心头浮躁。 脚下油门一踩到底。 等他到看守所时,恰好看到温南柠低着头心事重重地从里面出来。 他走上前,堵住她去路,她才缓缓抬起头。 那双明净澄澈的眸子里从恍惚到清晰不过须臾,似乎惊讶于他的出现,表情有一丝愣怔,显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纪宴西眼神柔和,语气带着些宠溺,“你怎么来了,今天不上班?” 温南柠不经意想起了昨晚他对自己的话,脸颊泛起可疑的红,她偏头躲开他揶揄的视线,含糊道,“有事。” 纪宴西大概也知道她是来见谁,牵起她的手腕走到车旁,“来见货车司机?” “你怎么知道?” 她惊讶地看他。 转念一想,他不会还让明犀或者明岘跟着自己吧? 表情了闪过不悦,被纪宴西看出来,他举手喊冤,“我可没有。” 温南柠不信他,可又没有心情追究。 方才她见了货车司机,想问他车祸情景,可那司机全程闭口不言,拒绝回答她一个字。 此时心里满是挫败感,哪里有心思去管他? 于是随口一问,“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和你一样目的。”纪宴西没吊她胃口,直接说了出来。 自己想要调查,帮她翻案的心情没必要瞒着她。现在又在看守所见到她,意识到她可能也发现了她母亲车祸的疑点,既然两人目的相同,自己也没必要瞒她。 纪宴西甚至想,若是两人因这件事能够冰释前嫌,往前走一步,那可太好了。 温南柠不知他心里所想,惊讶于他竟然也在调查车祸的事,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说了什么?”低沉略有钝感的嗓音在头上方响起。 温南柠摇头,闷声回应,“他一个字都不肯说。” 意料之中的事,韦祯刚见过他,若是此事和他有关,那司机要么受了恩惠,要么受了威胁,所以再见温南柠时,什么都不肯说了。 纪宴西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放心,我会让他开口。我之前不放心,让明岘一直跟着裴欣欣,到现在为止牵扯出来的人有点多。这事你别管了,我会查清楚。” 温南柠不同意他的说法,“我怎么可能不管,我妈妈有可能是被害死,一想到这点,我整个人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难得见她愿意向自己吐露心声,纪宴西心里就像是沾了蜜,甜滋滋的。 他双手揽她入怀,语气更加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不过你坚持要查,让明犀或者明岘跟着帮你?” 温南柠心跳的有些厉害。 他把她的事当作自己的事在办,还把自己的人给她用,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里被一种叫安全感的需求填满。 后来想想,他真是狡猾,明知她迫切想要查清楚,而她一个人能力又有限,他的这个提议对她诱惑太大。腹诽了片刻,她手指轻轻推开他的胸膛,身体从他怀里钻出来,抿着嘴,“你准备如何让让个司机开口。” “他面临起诉,原本应该是急切想要脱罪,可却闭口不言,应该是受人指使。”纪宴西把分析说给她听,视线却落于某处,深邃眼眸里有片刻的恍忽。 似乎是想起三年前那一幕,她站在被告席里,什么都不说,全程由律师代言。 温南柠察觉到他的僵硬,几乎同时联想到了自己。 她当年何尝不是受了威胁? 如果司机也是如此,恐怕要做实罪名。 一想到这点,温南柠有些急促,她扭头又想回看守所里,却被纪宴西拉了回来。 “别急,我会想办法,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能攻破。”纪宴西双手压在她瘦弱的肩头,信誓旦旦地和她表明。 温南柠顿住,继而默认他的说法。 她当年的弱点,是季珊。 两人在看守所门口说了回儿才觉得不妥,天色已经暗下来,纪宴西忽然就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第69章 她和纪宴西的关系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温南柠以为纪宴西是载她一起回公寓,可当车停在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前,她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脑海里突兀般地闪现出陶芷的脸和语气。 她大概知道纪宴西带她来了何处。 当宅院里走出保镖迎接他们时,温南柠下意识握住纪宴西搁在腰间的手,颤着声问,“我们去哪里?” “别怕,来爷爷奶奶这里蹭一顿饭,吃完就走。” 男人搂着腰的手微扣,让她更靠近自己,安抚地在腰间蹭了蹭,“什么都别想,拿出你对我的凶狠。” 温南柠,“……” 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来减轻自己的紧张感。 可当身体被推着往前走时,她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头脑发晕,浑身都没了力气。 她产生疑惑,为什么在面对陶芷时她可以镇定平和,可对还没见面的老人却如此害怕呢? 纪宴西没有给她时间做心理准备。 他搂着明显无力的她出现在老人面前,脸上的表情张扬得意,似乎在说,我说到做到了吧。 纪鋆华张着嘴愣了下,被谢文慧推了推才反应过来,他立刻收起惊讶的表情,虎着脸对纪宴西说,“怎么来也不提早说一下,我好让吴师傅多准备几道菜。” 温南柠站在一旁,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里怨怪纪宴西,这么莽撞就过来,让她怎么办? 纪宴西感受到她的局促,眯着眼看老爷子,拉长语调,“不欢迎啊。” 谢文慧一掌拍过来,“你这死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爷爷是怕怠慢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纪宴西笑看着奶奶,这个转折转得挺自然。 “温南柠。” 纪宴西抢先一步说了出来,低头去看温南柠,见她微张着小嘴,自我介绍的话被堵住在嗓子眼,那惊愣愣的模样纪宴西看了恨不得抱着她的脸猛啄几口。 意识到自己的孟浪,纪宴西忍不住咳了一声,“奶奶,我们正好是办事情经过,想吃个便饭,你们欢迎呢,我们就留下来,不欢迎的话我们就走。”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怎么会不欢迎?南柠是吧,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吴师傅做,吴师傅手艺可不错。” 谢文慧从纪宴西手里接过温南柠。 腰间离了温热,温南柠心中一紧,安全感顿失。 可再看谢文慧满脸慈爱,她又觉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 “算了吧。”纪宴西撇嘴,“吴师傅做面的手艺可比不过她。” 纪鋆华拄着拐杖哼了声,“说得你好像吃过一样。” “我当然吃过,每天晚上都是她做饭,手艺不比吴师傅差。” 温南柠在一旁听得心里直骂这个回了家就口无遮拦的男人,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住在一起一样,万一让两老误会怎么办? 念头刚起,就被证实,只听老爷子声音一扬,“你们住一起了?” “没有。”温南柠吓得摆手,“他住在我对面。” “呵——”老爷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最终没去戳穿这小子。 说起来丢人脸,都做到这一步了,还不成功,还得来求他这个老头子。 纪鋆华先是瞪了一眼挠头的孙子,转向温南柠时却多了些慈爱,“我们家不讲那么多规矩,随意点,喜欢什么和你奶奶说,我们开饭时间还早,让吴师傅再添几道菜。” 温南柠莫名紧张,喃喃说了句,“我都可以的。” “她喜欢吃鸡肉和鱼肉,不喜欢吃海鲜和内脏,口味清淡点就行,她不怎么挑食。”纪宴西替她说。 谢文慧听了就交代下去。 然后拉着温南柠在客厅里坐下。 温南柠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不过才和纪宴西吃过几顿饭,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 谢文慧拉着她说话,她有些走神,不经意往纪宴西的方向瞥了眼,却正好撞到他灼灼盯着自己的视线。 温南柠心头一跳,脸跟着红起来。 客厅灯光亮,谢文慧这才看清纪宴西脸上淡淡的淤青,眉头不由地拧起。 “你的脸怎么回事?” 温南柠顺着她视线看去,纪宴西的脸上此时淤青尽显,看来白天为了上班他做了处理,她刚才看还没这么明显,以为好了,可此刻在灯光下照着,就有点惨不忍睹的味道。 纪宴西抹了把脸,他就知道邵铭不靠谱,早上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粉,说遮了就看不出来,结果呢,还是被两个老人抓了个正着。 “你和我来书房!”老爷子也看到了,于是拐杖落地,气若洪钟。 来了老宅,纪宴西锋芒尽敛,乖乖和老爷子进了书房,离开前还朝温南柠眨了眨眼表示安抚。 温南柠没眼看他盯着伤的脸,撇过脸,恰好对上谢文慧探究的眼神。 她眼睫一抖,垂了眸。 谢文慧拉过她的手,柔着音调问, “丫头,你和我说说,他脸上怎么回事?” 大概是她的声音太过小心翼翼,温南柠瞬间觉得自己太过如履薄冰了,他们从自己进门到现在,都表现得非常友好,相反自己则太过拘束,好像别人把自己怎么了的。 他们不是陶芷。 即使是,自己也用平常心对待不就好了? 想通后,温南柠平静下来。 她看向谢文慧,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问了他也不说。” “这孩子,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尤其是三年前……”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谢文慧觑了温南柠一眼,也不知她是否知道许诗涵的存在,还是先不说,免得造成什么误会。 温南柠察觉到了她的欲言又止,心里明白她的想法,唇角弯起,主动说,“没关系,奶奶,我知道她。” “宴西和你说的?” 温南柠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这些话她已经向很多人解释过,可每当重新面对一个人启齿时,就觉得要积累很多的勇气才行。 莫名的,她对着他的爷爷奶奶,没有这个勇气。 就像陶芷所忌讳的,即使她是被冤枉,可终究是做过牢。 陆家需要清清白白的儿媳妇,难道纪家就不需要? 第一次见面,温南柠只想留给两老一个好印象。 她眉目疏展,点头称是。 谢文慧观察她的表情,没什么异样,心便落到实处。 她回忆纪宴西小时候,叹息道,“南柠,奶奶拜托你,和宴西好好的。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老人在眼前哽咽。 温南柠柔肠百结,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她,她和纪宴西的关系,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第70章 误会我们什么关系 谢文慧边说边偷偷觑一眼温南柠的神色。 只见她眉若烟雾轻拢,并非无动于衷。 老人几十年智慧一看,有戏! 心里迫不及待想把考察到的告知孙儿,那老头子却不知在和他说些什么,书房里什么动静也没传出来。 谢文慧又觉得不如趁机多和她聊聊宴西,那倔孩子平日里舌灿莲花的,遇到正经事却喜欢闷心里,估计什么都不会和她说。 “宴西从小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他是一天都没享受过父爱母爱的可怜孩子。他妈妈生他的时候羊水栓塞死了,父亲是个浑不吝的,在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去追求他所谓的艺术,一走多年,期间难得回来一次也是匆匆离开。” 这原本是难以启齿的家事,说出来到底有点丢人。 大约是平日里很难找到一个倾诉对象,一开始表情语气还有几分做戏,然而说着说着就有了十分的真情实感来。温南柠不知道怎么接这些话,作为外人只能默默听着,心里感慨原来他并非如外面光鲜亮丽。 谢文慧离开片刻,找来纪宴西小时候的相片,递给温南柠看,一张张和她解释,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这是他六岁的时候,得了少年组跆拳道冠军,这是他八岁生日的时候老头子送给他的小马驹,他开心极了每天学骑马,十六岁得了马术的冠军,南柠,你看看是不是特别神气?” 谢文慧言语里都是骄傲。 自然是神气的,温南柠细长手指抚过一张张照片,他从小就是个小帅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桃花眼如天上繁星闪耀光芒,一身骑马装站在马驹前,活脱脱一个贵族公子哥儿。 “他从小就优秀,学哪样哪样就厉害,这是他20岁毕业于斯坦福商学院时毕业照,这是22岁法学硕士的毕业照。这么优秀的孩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但是在他22岁那一年,家里公司出现了问题,他回国接手了巨大的烂摊子,这六年来花了多少力气才有了帝星如今的地位,其中磨难我们两个老的最清楚。后来出了许诗涵的事,他陷入了自责和痛苦中,这几年过得很糟糕,如今有了你,他才有了人气儿。” 谢文慧目光莹润,伸手握住她的手,“南柠,不要介意那个孩子,她已经死了,宴西对她更多的是内疚,我虽然老了,但是看人很准,宴西这孩子钻牛角尖这么多年,只有你能帮他。” 这段日子,他虽然常常和他爷爷唱反调,但是从联姻这事能看出他的决心,以前对于联姻他也反对,但一直也被他爷爷推着走,可有可无,吊儿郎当。 可最近这几个月来,他反抗得厉害。 至于为什么这么反感,今日见到了温南柠,什么疑惑都没了。 这不就是上心了? 想要给她一个交代? 温南柠垂首听着,心中说不出来的酸涩。 她很想问问他和许诗涵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可到底问不出口。 她和纪宴西的关系也并非如奶奶口中那么亲密。 恐怕只能辜负她的期望。 温南柠心里把真相再三咀嚼,该怎么说才不会让奶奶伤心,刚想解释,厨房那边来人提醒可以吃晚饭了。 温南柠只能收了话头。 很快爷孙两个也从书房里出来,面色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 大概是因为奶奶拉着她说了很多他的私事,再看见他,温南柠有几分不好意思,都不敢直视他。 纪宴西见她这样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过来拉着温南柠坐到餐桌边,凑过去轻声问, “奶奶和你说了什么?” 温南柠抿唇,“没说什么。” 他不信,又大大咧咧地问谢文慧,“奶奶,你们俩说了什么?” 温南柠小脸发红,眉心轻拧,伸手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问了。 谢文慧一脸促狭,“说悄悄话也要和你报告?” 纪宴西吃瘪,没了话。 一顿晚餐吃得平静而温馨。 温南柠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一家人开开心心吃着饭,话不多,偶尔说一句这道菜味道不错,却让人无限沉溺。 两位老人对她也很和善,很难想象,北城数一数二的纪家,吃晚饭氛围会这么好。 以前在裴家,没出事前裴晟还算对她客气,一张饭桌上吃饭的经历也不少。 可如今一对比,真心和假意给人带来的感觉太不同了。 她慢慢地吃着快堆成小山的饭碗,说不清眼中的泪意,是开心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临走时,纪鋆华和谢文慧各自塞给她一个红包。 温南柠吓了一跳。 她再迟钝也知道这是见面礼。 温南柠拿着烫手,回家路上就还给了纪宴西。 “他们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男人单手开车,挑眉瞥了红包一眼,又转回视线。 “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拿。” 她把两个厚重的红包放在中间,自己躲得远远的。 纪宴西见她紧贴着车门,又好气又好笑,“我不帮你还,爷爷奶奶给你的,要还你自己去还,我可不想挨打。” “你……” 听听这是什么话! 温南柠不由气结,嘀咕了一句,“他们是误会我们关系了,这红包我不能收。” 遇到红灯,纪宴西停下来,伸手扣住她的下颌转过来面对自己,“他们误会我们什么关系?” 语气暧昧,桃花眼里笑意盎然。 温南柠被他看着浑身热度飙升。 她觉得自己脸上热得快要可以煮鸡蛋,推开他的手,指着路灯转移话题,“看前面,开车。” 纪宴西唇角弧度弯起,重新启动。 原以为这个话题过了,却不想几分钟后,性感带笑的嗓音在安静封闭的空间里再次响起,“你还没说,他们误会我们什么了?” 温南柠抿紧唇,不准备回答。 男人也没再逼他。 一路静默地开车回公寓。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温南柠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 却听啪嗒一声,车门锁住。 温南柠心脏微缩,下意识转身看他。 男人眼眸又黑又亮,像是有一种情绪在看不见的深处剧烈翻涌。他倾身过来,温南柠缓缓后退,直到身子抵住车门,退无可退。 男人单手勾住她的腰,一用力,手下纤腰被迫迎向自己,另一只手托住她颊边,轻轻摩挲。 有一种旖旎温情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流动。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男人低头靠近她,鼻尖顶着她的俏鼻,声音又低又哑,“误会我们什么关系,嗯?” 温南柠小脸通红,想要躲避他灼人的视线,却被迫和他对视。 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里有着昭然若揭的渴望。 温南柠在此刻还能稍稍走一下神,心里感叹,大概没有人能抵得住他这一双眼睛,当他眼眸里只有你一人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深爱的错觉。 她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艰难开口,“误会……误会我们在一起。” 她很多时候表情淡淡,没什么情绪。 此刻却羞得恨不得夺门而出。 难得的娇态让纪宴西心头发软,头一偏,炙热的双唇便贴在了一起。 第71章 缱绻 温柔缱绻,带着无限的耐心。 先是浅尝辄止,继而越来越深入。 温南柠觉得舌尖发酸,气也喘不过来,却贪恋此刻脉脉温情,舍不得推开他。 她闭上眼,眼里泪意翻涌。 到此刻,她如果还不能正视自己内心,那也太虚伪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进入内心深处,只是有太多事横梗在他们之间,让她既担心又害怕。 如果真的对他无意,那每次妥协又是因为什么? 这一刻,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和他纠缠在一起,就算一下秒是深渊,她也义无反顾。 感觉到她的配合,纪宴西心头狂喜,双手掐住她的腰,把她抱到了自己腿上。 两人靠在一起,车内气温骤然升高。纪宴西的唇开始游走,从唇到耳垂到颈部,渐渐失控。 温南柠用最后一丝理智推开了他。 他抱紧她,手扣住她细长的天鹅颈,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喘息。温南柠感觉到异常,动也不敢动,只能屏着气让这一车厢的氤氲缓缓消散。 她按下车窗,让寒风吹入,两人很快冷静下来。 这一吻过去,两人之间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彼此心里都有数,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纪宴西怕事情不是自己想的这样,怕一开口问就是另一个意思,是失望。 而她,忌讳他的心意,忌讳许诗涵,忌讳她身上曾经的发生过的一切。 两人沉默,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 却不能一直待在车里,还是温南柠先开口,“我们回去吧。” 纪宴西扣着她细腰的手一顿,接着松了手,打开车门。温南柠从他身上下来,径自让电梯口走。 男人跟在她身后。 走进电梯,两人各站一边,纪宴西低头看她,却见她偏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到了楼层,两人站在自己家门口,阒寂的楼道里响着她输入密码的声音。 直到她推开门走进去,纪宴西再也忍不住,在她开门后错身而入。 门应声关上。 温馨暖黄的灯光下,两人之间不过一拳的距离。 周围都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温南柠心头发软,连稳稳站立都难。她后退一步,想要些新鲜空气,却没躲过他贴过来的手。 这个吻霸道又温柔,搂在身后的手像要把她嵌进身体里。 温南柠晕晕乎乎的,整个人像要软成水。 静寂的空间内是让人耳红心跳的声音,彼此像缺水的鱼,抢夺着对方仅存的呼吸。 从客厅到卧室。 男女之间的故事大多从一个吻开始, 又何况彼此心里都有对方。 一旦战火点燃,即成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他性感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询问,“可以吗?” 女人双目紧闭,脸色通红,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微张,不断轻喘。在听到男人的询问后,她僵了下,脸却埋入枕头里。 事已至此,再退缩已经不可能,何况是在默认的情况下。 一夜温存。 温南柠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时睡过去的,只记得脑子就没有清醒的时候,浑浑噩噩,又被翻来覆去。 到了后来,她已经彻底放弃,放任困意,昏睡过去。 她隐隐只记得那人就没有停歇过,从深夜到黎明。 温南柠是惊醒的。 醒来时天光大亮,身边床单早已没了温度。 她怔怔地盯着身旁皱到不能看的床单,身上酸疼,满室混乱,这一切都提醒她昨晚不是一场梦。 她茫然四顾,挣扎着起身,一落地,却发现双腿打颤,又跌回床上。 昨夜战况回到脑海里,温南柠捧住脸,紧咬着唇,恨不得自己真的只是做了梦。 顷刻之后,她垂下手,表情又恢复正常。 洗漱后她到了客厅,男人已经离开,却在餐桌上留下纸条, “我去公司了,桌上早餐吃了再去上班。” 短短两句,却让她心头产生说不明的温情。 他还不知道她准备辞职。 心里想着事,电话进来,她边喝着粥边接起。 “起了?” 男人低醇嗓音通过听筒传进来更觉得好听,温南柠脸微微一红,闷着“嗯”了一声。 “在吃早餐?” “嗯。” “吃完去上班?” 两人关系更近一步,男人对掌握她动向驾轻就熟的询问,怕是在心里已经盘桓许多遍。 温南柠如实告知,“我准备辞职了。” 手机那端静默一瞬,声音明显有了愉悦的味道,“嗯,晚上一起吃饭?” “不了,我和舅舅约好有事说。” 男人原本舒展的眉又拧起来,心里不痛快,为什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舅舅也不行。 他没说话。 温南柠想起昨天在看守所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那个货车司机……你有办法让他开口?” “嗯,我想办法,他那边你不用管。” 说完事,两人就没了话题。 纪宴西想问问她还疼不疼,昨晚他有点失控,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脸皮薄,怕她恼。 还是闭了嘴。 挂了电话,温南柠继续吃完早餐。 既然货车司机那边她没办法突破,不如就交给他,自己还是从裴欣欣这里着手,看能不能继续挖点线索出来。 季呈回了北城,约她在餐厅见面。 温南柠隐隐约约能猜到他忽然回深城的原因,但是不是真能如他所愿那就不知道了。 温南柠去见他的路上还有点忐忑,直到见到季呈,看到他脸上轻松的笑意,她心头忽然就像被棉絮堵着,又窒闷又心疼。 她比妈妈幸运。 妈妈这么多年来都没等到外公外婆主动求和。 可她却享受了妈妈离开带来的福利,让他们立刻接受了她,这怎么能不让她心里难受? 季呈和她说着这两天和两老商量的结果,“外公外婆希望你能够回深城,毕竟我们都在那里,也更容易照顾你。” 按道理说这是对她来说最轻松的选择。 可她却想也没想就摇头,“舅舅,替我谢谢外公外婆的好意,我想留在这儿,把妈妈的事情解决,然后再想下一步怎么走。” 季呈听她说怀疑季珊的死,神情也不免严肃起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温南柠摇头,“暂时还不需要,需要的话我会和您说。”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没有,先辞职了再说。” 虽然早就认为不会在御宸待太久,但也没想到这么快,本来她还想攒点钱,因为陶芷的原因,她只能提前结束。无论星辰还是御宸,给她的工资都不低,半年下来,也差不多有十几万存款了。 但距离她想做的事还有点距离。 曾经中断的专业,让她每每想起来只觉得遗憾,她心底一直有个想法,想开个小画廊,把荒废的专业拾起来,可惜手头上这点资金完全不够。 季呈不知道她要辞职的事,觉得有点突然,“御宸不好吗?我看御风不是挺认可你?” 温南柠摇头,不想和他说陶芷的事,怕他担心。 “我有想做的事。”温南柠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但没提到资金的事,只说以后想做喜欢的事。 季呈听了,却立刻有了精神,一拍桌子,“这个交给舅舅来办,还有,这张卡是外公外婆给你的,他们怕你不肯回去担心你在外面吃苦,特地交代让我给你,你不能拒绝,不然回去他们饶不了我。” 说完,他把卡递给她。 温南柠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张卡就被另一只手抢走,然后抄起桌上的水杯,向温南柠泼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温南柠没反应过来。 直到舅舅怒气十足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孟娴,你发什么神经?” 第72章 别闹 站在眼前的女人三十几岁,细眉薄唇,气质很好,脾气却不太好。 当她知道自己泼了季呈的亲外甥女时,一张脸像泼了颜料的调色盘,精彩纷呈。 季呈递给温南柠纸巾,转过脸对着孟娴冷声道,“向南柠道歉!” 女人知道自己冲动做错,可让她给一个小辈道歉,这个面子怎么也拉不下来。她僵直地站在原地,眼里都是倔强不服,“我知道我误会了,可你老是躲着我,又行踪不定……”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孟娴比季呈小了几岁,家境富裕,从小被宠着长大,即使快要四十仍一身公主病。她一直是独身主义,可自从遇到季呈后,却像魔怔似的追着他不放。 如果说二十岁的公主是单纯娇气惹人疼。 那眼前四十岁的公主可是娇蛮又世故,得人哄着供着,季呈喜欢自由,哪里受得了这个? 所以即使双方父母有心促成,他仍敬谢不敏。 孟娴大约是看他频繁来北城,起了疑,追过来见到他递卡这一幕,以为他包养女人,一气之下才泼了水。 弄清始末,她尴尬又心虚。 孟娴讪讪把卡放回桌上。 季呈抄起卡塞温南柠手里,一点面子也不给孟娴。 眼见是长辈,又是误会,温南柠不想人下不来台,“算了,舅舅,我没事。” 季呈脸色不好,但到底顾忌是公众场合,没再坚持。 腊月过半,天气寒冷,温南柠被泼了一身水,湿答答粘在身上一阵阵冷,反正事儿已经说完,她和季呈说先回家。 “我送你。”。 温南柠看了一眼静默不语却明显不快的孟娴,笑了笑,“不用了,我直接打的走。” “那行吧,工作室的事你别担心,舅舅来解决。” 温南柠“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拿起外套和包包离开餐厅。 人一走,孟娴在对面坐下来,板着脸嗔怪,“你什么时候有了外甥女?不怪我误会,你又没和我说。” 季呈坐下来,对孟娴自动带入他女友身份的行为简直是无奈,忍着气好心提醒她,“孟娴,你不是我的谁,我不用什么事都和你说。” 孟娴脸色一白,精致的眉眼里满是恼怒。 季呈见她不语,叹气道,“算了,来都来了,一起吃顿饭吧。” 于是重新给她点了餐,孟娴的脸色才稍稍好起来。 夜风钻进领口,温南柠打了个哆嗦,赶紧拦了辆出租车。 车里开着空调,不至于太冷。 她怔怔看着街景,窗外车如流水马如龙,更显得自己孤单落寞。 季呈也有自己的生活,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他们是她心里最后的依靠,但还是要自己强大起来。她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直接去了星辰。 她给霍青央打了个电话,却没人接,便径自去了吧台,恰好今天周源在。他一身黑T恤黑长裤,紧紧裹着健硕身材,一看就知这段时间是健身房常客。 酒吧里燥热,温南柠脱了外套,里面被泼湿的内搭早已被自己体温烘干,她和周源打了招呼坐下, 周源一如既往,在她坐下时给她调了一杯酒,“三个月没见,去哪里了?” 刚才他差点没认出来,一段时间不见,她变化有点大。 怎么说呢?气场好像变得不一样,头发长了些,如果说原来是清冷精致,现在却是在这些特质下添了女人味,举手投足充满了吸引力。 周源递酒给她,眼神有点收不回来。 温南柠但笑不语,接过酒,尝试喝了一口,蹙眉惊呼,“好烈。” 周源大笑,“看来你好久没喝了,这不就是深海之吻?” 温南柠摇头,“不是,你改了配方。” 周源挑眉,眼中尽是赞赏之意,“不错哦,教你的没有扔掉。” 两人相视一笑。 纪宴西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 也是太凑巧。 两个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来星辰,一来便遇到。 身边黄总见他眼神犀利地盯着吧台上聊天的男女,以为他见到熟人,好心询问,“纪总认识?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纪宴西冷冷的收回视线,掀起薄唇,“不用。” “哦,那我们进去聊?” 谈公事自然不会在外面,包厢里更方便。 男人单手插着裤袋,盯着一脸生人勿进的冰冻表情走进218包厢,邵铭跟在他身后,被他突然冷下来的气场吓到,一脸莫名。 他停下脚步,凑过去问明犀,“纪总看到什么了?” 明犀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邵铭没趣,只能跟着进包厢。 双方就项目开始谈判,应该说是黄总在谈,纪宴西听着。帝星近两年涉足的产业越来越广,除了自有项目的品类拓展,投资持股方面也是如此。 因着海城和御宸合作的度假酒店项目的打响,黄总希望帝星能加入他最近谈下来的海外地块开发。 他一个人能力不够,想让纪宴西做后盾。 但在纪宴西看来,海外项目他并不想以合作的方式进行,不确定因素太多,尤其是政策法律方面不好把控,合作的形式容易被掣肘和拖累,一时并没有答应黄总。 但项目迫在眉睫,黄总这才在帝星楼下堵了人,拉着纪宴西来星辰进一步商谈。 他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可纪宴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刚才那女人言笑晏晏的样子。 她可从来没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 一想到她昨夜还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今天却对另一个男人笑得和朵花一样,心中郁气愈积愈多,脸部表情越来越狰狞。 邵铭和黄总的秘书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黄总还尽心地描绘蓝图。 纪宴西倏然站起,长腿猛地踹开茶几,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音。 黄总被吓得捂住心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站起来要道歉。 谁知明犀上前一步,拦住黄总,几人眼睁睁看着他摔门而去。 “是我说错了什么吗?”黄总颤巍巍地问。 他可不想得罪这个大金主啊。 明犀依然不说话,酷酷地保持沉默。 邵铭尴尬挠头,“黄总,您稍等,我去看看。” 说完,和明犀一起跟了出去。 温南柠在吧台坐着,和以前在星辰工作时一样,品尝着周源新调的酒,但是她已经很久没喝过酒,之前练出的酒量又倒退了回去。 几种酒混着品尝,小脸已经泛红。 周源笑她,“这酒量别说自己曾是调酒师。” “我本来就不是调酒师。”她反驳,脑袋搁在手上,手指拨弄着酒杯。 “哦,那你是什么?” 没见过她这种娇态,周源走过来,边收起她酒杯边逗她,心里像是被勾子勾着,有一种冲动。 “我是什么?”她抬起头,似水的晶莹眸子怔怔地看着他,似是在想这个问题,然后像是想到了,咧嘴一笑,“我是调酒师的徒弟。” 周源伸手,推开她面前的酒杯,想去握她的手。 谁知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被拦腰抱起。 失重感袭来,温南柠吓得抱住眼前男人的脖子,眯着眼去看,却只能看到他性感的喉结。 她心里一动,伸手去摸,心想,她昨晚还亲它来着。 被她细长的手指轻抚着,纪宴西眼眸一暗,浑身像触电般僵住,好半天才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艰难无力地吐出两个字,“别闹。” 第73章 什么关系 周源认识纪宴西。 应该说星辰员工基本都认识他。 他虽然不是星辰老板,但权利估计比老板还大。因此见着眼前这种情况,周源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温南柠好像并没有反抗。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紧随而来的邵铭咽了下口水,一边腹诽老板的不正常原来是因为这个。 纪宴西抱着人准备离开,却被突然出现的霍青央拦住, 她看着两人,挑着眉道,“纪总不愧是天生焦点,每次出现都吸引人眼球。” 纪宴西懒得和她逞口舌之快。 然而听到霍青央的声音,温南柠从话里探出脑袋,笑眯眯地朝她挥手,“青央姐,你来啦,刚才打你电话没人接。” 霍青央一看这妮子是喝醉了,更加不放心纪宴西要带她走。 “纪少,不麻烦你了,我送南柠回去。” 纪宴西没耐心,冷着脸低喝,“让开。” “你要带她去哪?” “我自己的女人,想带去就去哪,需要和你报备?” 霍青央,“……” 她瞪着温南柠,可她却闷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南柠和他在一起了?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丫头根本对他不设防,在他怀里睡得安心的不得了。 可这两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又是什么关系? 霍青央暗自恼恨自己这段时间太忙,都没时间关心她,又想摇醒她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分店又打来电话让她处理。 最后还是只能让纪宴西带走了她。 邵铭追出去,“纪总,黄总还在等……” “回去告诉他没戏,让他去找陆御风。” 邵铭,“……” 好吧,自己不想参与的项目扔给御宸,真是够义(卑)气(鄙)的。 明犀开车。 纪宴西抱着温南柠上了后座。 怀中的女人拽着他衣领,睡得不太踏实,翻来覆去似乎在找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然而她扭动的动作简直就是在点火。 那团火窜到心口,男人一巴掌拍上她的臀,低声在她耳边威胁,“再乱动试试看。” 昏昏沉沉的女人并没有意识,但身体仍明显地抖了下。 男人满意地把她搂紧了些。 明犀早已自动升起挡板,眼神直视前方,心里却不断地默念。 少爷,求你忍到家里。 纪宴西自然不可能在有人的情况下做什么,挡板挡不了声音,他无意让别人听到有关她的一切。 下了车,冷风吹散了些酒意,温南柠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男人怀里。 她挣扎着要下去。 男人嗤笑一声,“现在要下去了?刚才怎么趴着我不放?” “……” “不可能。”她还是说了句。 即便没有了意识,她也不可能做出这样丢脸的事。 “呵。” 男人低笑,脚步却不停,直接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公寓,放到卧室那张大床上。 一得自由,温南柠立刻下床,然而脚还没占地,就被男人堵住去路。 “去哪?” 他俯视她。 温南柠后退,躲避他不断地逼近。 他的床很大,她陷在里面像一座孤岛,身边无可抓之物,只能撑着身子不断后退。 男人抓住她的脚,唇角勾笑地把她拖了回来,如掌中之物。 他弯腰,双手撑在她身侧,脸凑到她面前,眼神危险,“去星辰把自己喝醉,还和男人调笑,嗯?” 温南柠抿着唇没说话。 心里却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他盯着自己的眼睛黑沉沉的,唇边却带着阴冷的笑。 他搂住她的脖子,凑到她颈边,语气森森,“说话。” 温南柠撇开头,躲开他的唇,闭着眼道,“我没有。” 感受到她的惧意,男人神色一凛,发泄般的吻落下来。 又是一番折腾。 事后,温南柠背对着他,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男人却不愿意看她后脑勺,伸手掰过她身子让她面向自己,却见她仍闭着眼不愿意看自己。 心里憋了气,却拿她没办法,男人叹气,把她搂进怀里,“你做错了事,我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温南柠想问,我们这算什么? 可她问不出口。 只能闷声道,“我做错什么了?” 男人哼了一声,想到自己刚才已经惩罚了她,也没那么生气了, “以后对你有想法的男人远一些。” 温南柠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瞠目道,“你说周源?他只是我同事,是他教会我调酒。” 男人挑眉,“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你会调酒?” “我有什么不会?” 男人平淡又嚣张的语气让温南柠无语,但她想起在老宅里那些他年少时一项项冠军照,又觉得可能真的没有他不会的。 她抿着唇在思考的样子又让他起了反应。 被子里的手抚着如玉肌肤,温南柠一阵战栗,她难以置信地瞪他。 这人…… 她红着脸躲开,“你有完没完?” 男人凑过来,“再来一次,嗯?” “你……” 未说出口的话尽数被吞入腹中。 室外冷风肆虐。 室内香汗淋漓,一片旖旎。 翌日是周末。 温南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某人怀里。 昨晚她太累了,比第一次还累,男人不知节制,不知道要了几次,她再一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此时被他抱着,她还心有余悸。 她轻手轻脚地想要拿开他横在胸前的胳膊,却发现被搂得更紧。 意识到男人已经醒过来,她没好气地推他。 “别乱动。”男人睁开眼,声音哑得不行,“否则,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温南柠僵住,转过脸去看他。 男人眼神眯着,还未完全清醒,一夜过去,脸上冒出了一些青渣,看上去又欲又性感。 温南柠心脏微微一跳,立刻转了视线。 这个男人太容易让人沉沦了。 可是,她必须坚守住底线,她怕。 她这幅乖巧的样子实在诱人,男人忍不住亲了亲她的耳朵,却又克制地没有进行下一步——昨晚要的有点狠,怕她有阴影。 温南柠想要躲开他的亲吻,却发现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抱里,动也不能动。 她声音有些发颤,“我想起床了。” 纪宴西睁开眼,去看她,却发现她躲避着自己的视线。 他心里不是滋味,两人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 他扭过她的下颌,盯着她的表情看了一会儿,低声问,“今天要做什么?” “去办理辞职。” “为什么突然要辞职?” 虽然听她说要离开御宸他很开心,可同时又觉得奇怪。 她不像坚持不了的人,难道找到了更好的工作? 她淡淡地回,“嗯,觉得不合适。” 纪宴西亲吻她的额头,“要不要来帝星?” 第74章 偷听 温南柠不想依附任何人了。 她想有自己的事业,想独立。只有自己独立,才能抵挡一切狂风暴雨。 这也是她和霍青央的区别。 同样坐过牢,霍青央有自己的事业,在面对一切选择时,她有自信有底气,不惧选择,也不惧被选择。 可她呢? 永远在被动接受。 被动的接受威胁,被动接受母亲的死,被动地接受陆御风的安排,以及被动面对陶芷的嫌弃。 所以无论是御宸还是帝星,她都不想去。 何况,她现在和他暧昧不清,去了他公司又算什么? 因此对于纪宴西的提议,她丝毫不做考虑。 面对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纪宴西压低眉骨,薄唇绷成直线,眼神紧紧锁住她茫然的水眸, 心里极不痛快。 她可以答应去御宸,却对他的提议连考虑都不愿。 然而当视线下移,落在她青紫交替的肌肤上,心头那点躁郁又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拿她没有办法。 连生气都变得无力。 他吻上肩颈斑驳淤痕,手下轻捏一把细腰,恋恋不舍道,“起床吧,我送你去。” 纪宴西把人送到御宸,看着她走进大楼,接着给邵铭打了个电话。 “你不是和陆御风的助理是大学同学吗,去问问温南柠为什么辞职?” 邵铭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温南柠是谁。 后来灵光一闪,想到昨晚的事,立刻应承下来。 温南柠先去办公桌收拾了资料,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上班才几天,又和苏秦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走去总裁办公室。 她一走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立刻窸窸窣窣议论起来。 “活该,献身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太后收拾赶出门。” “可是听说陆总为了她和太后吵架了哎。” “真的假的?” “这女人可真厉害。” “还好走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兴风作浪呢?” 人走茶凉,八卦不断。 这期间只有苏秦和杨菀没说话。 苏秦是事不关己,不想参与这些八卦。 杨菀则是不敢,她好不容易留下来,不想再添事非让陆总看不顺眼。 陆御风见她进来,手里拿着辞职信,眼神暗下去, “你想好了?” 温南柠把辞职信放在他面前,“想好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自从认识他以来,好像都是在他身上索取,作为朋友,他把自身的价值无限放大,她无以为报,但至少不能添麻烦。 陆御风深知她处境,也理解她说一不二的倔强性格,被他母亲这么当面要求,有点自尊的人都不会再呆下去了,何况是脆弱自卑的她? 他唇角掀起一丝苦笑,又硬生生压了下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私心里还是希望她若是坚持离开御宸的话还是回去星辰,至少在霍青央管辖内,他也比较放心。 大概是亲眼见证过她的痛苦,他总是担心她,想把她划入自身羽翼之下,想保护她不受风吹。 对于温南柠来说,他就像可靠的兄长,她也不会瞒着他,于是和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我从小画画,不想浪费,已经和舅舅商量了,会开个工作室。” 既然她已经想好自己的路,他能做的也只有支持。 陆御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有种感觉:她好像真的要离开他的世界了。 离开御宸国际的大楼,温南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向头顶方寸之地,心里明白,她又要再一次重新开始。 不过她现在已经能轻易释怀,人生不就是一次次放弃,又一次次地重新拾起吗? 难得一天空闲,她先去北城的艺术街区扫街,然后又去了商场买画材,逛得累了找了家西餐厅一个人享受一顿牛排。 好巧不巧的,遇到了很久没见的裴欣欣。 温南柠有时不得不感慨,这世界真小。 北城近两千万人,如果愿意,可能一辈子也不会遇到彼此。可就怎么老是让她们遇到,还有了那么深的牵扯。 不过裴欣欣并没有看到她。 温南柠因为是一个人,位置在角落里不太显眼,裴欣欣是和一个男人来的。 他们的座位在她正前方,中间有绿植挡着,裴欣欣背对着她,而那个男人面向她。 温南柠总觉得那男人有点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怕被她们认出来,于是她换了个位置侧坐着,隐约还能听到她们的对话。 不是她故意要偷听,而是现在关于裴欣欣的一切,她都非常关注。 正当温南柠边吃牛排边听着耳边不断传进来的话语,她忽然就记起那个男人是谁了。 在星辰他曾经不怀好意地骚扰过自己,那时候叫他什么来着。 温南柠放下刀叉思索,就在抬头间发现了不远处有个熟人。 明岘? 温南柠一脸黑线, 这是又来监视了吗? 是监视她还是监视裴欣欣?她知道纪宴西也在关注这件事,因此也没一下子只以为是来监视自己。 明岘此刻也发现了温南柠,他脸色一僵,尴尬得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但又怕被裴欣欣他们发现,只能僵站在原地。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温南柠心虚怕被发现,赶紧滑开,压低声音,“喂。” “在哪?” 纪宴西金属质感一般的嗓音通过信号传过来,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温南柠猛然一阵心跳。 她刚才没来及分辨号码是谁——她没存纪宴西的号。 当听到这个嗓音的时候,她忍不住就想起在床第间,他抱着自己,压在耳边哑着声问,“疼吗?” 那种能引起人颤栗的要命嗓音。 温南柠意识到自己思绪飘得有些远,忍不住脸红道,“在吃饭。” 纪宴西能听到那头餐厅里飘出来的音乐,皱着眉问,“在外面?” 温南柠偷偷看了一眼裴欣欣那边,漫不经心回了个字,“嗯。” “在哪里?我来接你。” 温南柠连忙回神,“不用。” 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多生硬,软了几分,低着声说,“我遇到裴欣欣和韦祯了,你不要过来。” 在见到明岘的那一刻,她想起了那男人是谁。 纪宴西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应,“好。” 挂了电话,裴欣欣和韦祯那边终于也说到了正题。 温南柠侧着耳朵听裴欣欣故意压低的声音,“你去见那人了?他怎么说?” “他说监控不在他手上。” 听到监控两个字,温南柠心头一跳。 总觉得他们是在说车祸的事。 可韦祯和裴欣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温南柠压抑着愈来愈激烈的心跳,滑开手机屏幕偷偷按下录音键。 第75章 如你所愿 那两人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温南柠,谈话里虽没有指名道姓,别人也听不出什么来,温南柠却能从细枝末节处推出点蛛丝马迹来。 他们口中有监控的人应该是那个货车司机。 裴欣欣一听没有拿到司机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有点急了,凑近了一点问,“你确定他没有?” 韦祯摇头,“不确定。派去的人说他什么都不肯说。“ “那怎么办?” 韦祯斜看她一眼,嗤笑,“不是你爸要投诉他吗?找你爸去啊。” 说到这个裴欣欣一肚子气,当时裴晟没弄清始末就要充当好老公角色,一定要告那司机。后来裴欣欣和他说了之后,裴晟怕事情牵扯太深把她也扯出来,就想要撤诉,结果有另一股势力逼着他不得不继续下去。 此时裴欣欣见韦祯对这事并不积极,心里着急,威胁的话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这事你不能不管。当时是你逼我制造这场车祸,我本来不想再多事,如果被温南柠知道,我就完了。到时候别怪我拉你们下水。” 裴欣欣咬着牙低声威胁,完全没想到这些话会被温南柠听了去。 坐在暗影处的人双手握拳,心里像被火烧。 果然! 果然是她! 温南柠气得指甲陷进掌心,如果不是默念强迫自己要镇定,她现在已经跑出去杀了裴欣欣。 她强压心口不断上涌的怒火,嘴唇几乎要被咬破,才慢慢遏制住郁气,稍稍平静了一点。 听这意思裴欣欣是因为韦祯威胁才去做的? 可她与韦祯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这么害她妈妈? 她透过空隙朝那张座位看去。 见韦祯并没有受她威胁,整个人靠向座椅,姿态疏懒随意,“哦?你有证据证明这事是我让你做的?” “不仅是你,还有沈歆容,你为了她才来要挟我的不是吗?” 裴欣欣不傻,车祸是她逼于无奈才去做,做是做了,但原因她要弄清楚。 事后她和裴晟一说,裴晟立刻派人去调查。 这事不难,盯着韦祯通话记录就行。 果然就被她发现有个号码联系了韦祯多次,一查是沈歆容,再派了人跟踪,也就弄清了始末。 只是对于他们手上为什么会有证据裴欣欣查了很久也查不出来。 裴欣欣把沈歆容扯出来,韦祯脸色立刻就沉下来,不复刚才无所谓的姿态。 他冷声道, “裴小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忘了三年前的证据还在我手上。” 裴欣欣僵着表情,心里恨得不行,却还要保持体面。 她也不想和韦祯撕破脸,但事已至此,她不能孤军奋战,这事韦祯和沈歆容一定不能抽身。还好,这段时间见面的聊天记录她都录下来了。 不到最后,她不会选择这一步。 但现在必须要拿到那个司机的行车记录仪销毁,否则她寝食难安。 “韦少,同在一条船上,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是司机那边快要终审了,必须要尽快确认有无监控,威胁也好,利诱也好,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你愿不愿的问题。”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的不是? 何况她身上两场车祸,一旦被扯出来…… 她不敢想。 韦祯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打火机,撇撇嘴道,“放心,我会处理好,不过,别让我知道你轻举妄动。” 接下来再也没有说话声传来。 温南柠松开已经掐得完全没有知觉的手心,赶紧买了单,从餐厅里走出去。 冷风吹来,她胸闷难抑,只觉荒唐。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沈歆容看自己不顺眼,以为是自己造成了她和纪宴西取消联姻,才威胁裴欣欣制造那场车祸? 所以,是因为她妈妈才会死? 眼泪喷涌而出,很快模糊了视线。 她觉得心疼得快死了。 为什么这么荒唐? 谁来告诉她, 为什么? 她捂着胸口泪眼婆娑地茫然四顾,心里那种自我厌弃感又冒了上来。 周围熙熙攘攘,霓虹灯闪耀,即使入夜,依然一片繁华,可哪里才是她心安之处? 直到路的尽头出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他一身黑色长大衣,满身风尘,深邃漆黑的眼眸里俱是担忧,他不断去看红灯,样子急切。 信号灯一变绿,他迈开长腿,直直地向她奔来。 温南柠痴痴地看着那个朝自己而来的男人,心想,如果——如果他们只是单纯地去爱那该有多好。 没有那么多是非,没有那么多的阻拦。 可是,现在,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她连自己都无法原谅,怎么来原谅他? 她慌乱地想着办法,下一秒,被搂进一个温暖的胸膛,紧接着,是他担忧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温南柠摇着头,胡乱擦去满脸的眼泪,“没事,风太大。” 她哽咽着,说着没人相信的借口。 纪宴西浓眉皱起,想起刚才明岘打来的电话,说她一个人跑出了餐厅,当时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车子停在路边,就看到她站在路边哭。那一刻,他只想跑过去安慰。 “先去车里。” 他搂着她,往那辆挡着路的宾利车里走,车后排成长队的车流此起彼伏地按着喇叭催促。 上了车,纪宴西开着车往公寓开。 半路遇到红灯,他停下来,去看坐在身边的女人。 她也正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 她的眼眸像被水洗过,黑白分明亮晶晶的,看得他心头发软。 “你……” 他想开口,却见女人俯身过来,直接堵上他的唇,吞掉他未说出口的话。 纪宴西愣住一秒,下一秒反客为主,一手离开方向盘,勾住她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原本温南柠真的只是碰上去,到了男人这就变成了唇齿勾缠。 直到身后喇叭声又响起,他们才结束这个长达一分钟的深吻。 温南柠气喘着退回副驾驶,一张小脸红得似要滴血,她紧抿着唇扭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男人手指抚过薄唇,唇边噙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笑意。 如果温南柠现在回头,一定能看到他笑得有些傻的样子。 回到公寓,温南柠开门,却没有听到身后男人动静,她转过身,发现他正站在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撇开视线,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你不进来吗?” 纪宴西又一愣。 如果到现在他还没发现那也太迟钝了。这个女人在勾他。 从刚才主动索吻,到现在邀请他进屋。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邀请会有什么结果? 亏他刚才还觉得她心情不好。 他没说话,而是直接搂过她的腰,往自己那间走。 开了门,迫不及待地把她堵在墙上,眼睛里冒着火,“你那张床太小。” 说完,低头狠狠吻下去,同时双手撩开她的外套扔在地上,抱起她往卧室走。 温南柠被放到大床上的片刻有一丝愣怔,然而没容许她发呆太久,男人急切地覆了上来。 这一晚,她有着从没有过的主动,纵然生涩,依然让男人心头发烫。 男人尝到了甜头,又是纠缠一夜。 然而温南柠一夜没睡。 她累到手指都动不了,可脑海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她侧过身,手指轻抚熟睡中男人英俊的眉眼,红唇抿紧。 沈歆容,你不是觉得是我抢了纪宴西吗? 那好, 如你所愿。 第76章 什么事都帮不上这让我很挫败 纪宴西醒来的时候,伸手下意识摸向床边,只余一片冰冷。 他的心一沉,猛地坐起,在发现她穿着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时,兀自松了一口气。 他掀被下床,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鼻尖蹭嗅着她脖颈间的馨香,像一条求主人关注的大狗。 然而一触到她身上的凉意,纪宴西眉峰紧皱,“怎么这么凉?醒了多久了?” 他握住她环绕在身前的双手,递给她暖意。 男人的胸膛像是天生的火炉,一贴上来身上的寒意被驱散,温南柠向后靠去,睫毛微微颤动。 “醒了?”她不答反问。 “嗯。” 从喉咙深处发生的低吟,让人沉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不累?” 温南柠耳根泛红,避开他灼热的呼吸。 他被她这娇滴滴的样子惹得身上又起了躁意,根本没有多余心思去想她的反常,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后颈,耳垂,眼看着又要一发不可收拾。 温南柠立刻转过身,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眸复杂地看着他欲求不满的脸。 “你昨天怎么会出现?你派明岘去跟踪裴欣欣?”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生硬,她垂下眼,掩饰心里的痛意,她不断暗示提醒自己——他并不知情。 这不能怪他。 可胸口不断的起伏仍提醒她,没那么容易释怀。 “嗯。”男人应了一声。 不想和她聊扫兴的话题,又上前来抓她的手,“今天不用上班,再睡一会儿?” 意图明显,温南柠僵着表情,躲开他的手。 “你是不是发现裴欣欣和我妈妈的车祸有关?” 察觉到她气息的变化,纪宴西仔细分辨她脸上的表情,看出来她确实不想,挠了挠短发,从床上拿起睡袍穿上,遮住他壁垒分明的小腹。 然后不容分说抱着她坐在沙发里,手指玩弄她明显长大的黑发,“嗯,前些日子让明岘去查,意外发现的。” 温南柠听明白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心里说不出来的滞涩,“你在查三年前裴欣欣肇事的证据?”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 男人听出了她的潜台词,他扭过她的下颌,让她看向自己,“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 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许诗涵? 温南柠心里问。 可到底没问出口。 她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她握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你也知道韦祯和她认识?有没有查出些什么?” 男人对她亲昵的举动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垂眸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心脏像被轻轻揉捏,又麻又痒,情难自已地亲吻她的腮边,哑着声道,“在查,但是还没查出来他和车祸有关的证据。” 温南柠腹诽,她有证据了,可是还不够。 但是看出来他还不知道这事和沈歆容有关。 不过既然他也在插手这件事,就代表他们是统一战线,于是她把昨天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但也略去了沈歆容的部分。 纪宴西静静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再看向温南柠的眼神了多了些看不透的情绪,对上他的视线,温南柠心里咯噔一下。 暗暗恼他太过灵敏。 她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表情,“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男人刚才的温柔缱绻尽褪,脸上表情淡淡,但嗓音与刚才无二,“没事,你准备怎么做?” 温南柠看不到他表情变化,并没有多想,“现在必须要确认那个货车司机有没有行车记录仪。” “明岘已经拿到了记录仪。” 温南柠蓦地抬头,惊呼,“真的?” 纪宴西垂眸看她吃惊的俏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说对她原本就心有愧疚,但凡对上她这样的眼神,心里有再多气都发不出来。 她昨天的表现太过反常,结合刚才那番话他才后知后觉她昨晚的举动并非出自真心。 如果只是想要他插手此事,何须如此呢? 他原本就在调查这件事。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捏捏她的鼻子,“说了不用担心,这事有我。记录仪是拿到了,但是监控里并没有出现和裴欣欣相关的信息。” “怎么会?”温南柠蹙着眉,回想着李叔和她说的当时的情景,如果真是那样,货车上又有记录仪的话,应该能清晰拍到事故发生的过程,即使拍不到牌照,也能拍到车身。 “不排除人为删除。” 明岘当时和他说,记录仪里什么都没有,这种情况无非就是已经有人提前清除了记录,或者转移了记录,这事的突破口在那个司机。 当然,还有那个帮裴欣欣处理旧车的人。 不过纪宴西没有和她说,怕到时候不成又让她失望。 温南柠纵然心里急切,可她也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即使有证据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需要耐心。 现在温南柠还有另一个要膈应的人,想到沈歆容,她郁气难疏。 她不会让沈歆容默默躲在背后。 但如果要把她扯出来,纪宴西是那个关键的人。 她咬着唇,内心纠结。 温南柠不想利用他,感情里如果掺杂了利用,别说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沈歆容对妈妈所做的一切浇灭了她的理智。 纪宴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掐着他的手,指甲都陷入了他的掌心,她没反应过来,他忍着,并没有提醒她。 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但也隐隐感知到她不一样的地方。 眼神里藏着情绪,讳莫如深。 明明抱着彼此,却都无法猜到对方心在何处。 不用上班,纪宴西有心抱着她温存,不想出门。可是温南柠和季呈约好,要去看工作室。 季呈动作很快,凭着自身影响力在圈子里问了一下,已经有好几个地址供他选择。 纪宴西得知她要开工作室,先是惊讶了一瞬,紧接着脸色不好看起来,“为什么有这个想法不和我说?我是你男人。” 两人的关系因为她的主动而被确定。 纪宴西自然要行使她男人的权利,可关于她的事自己总是最后一个知道,想到什么,他眼神淡下来,“陆御风知道你要开工作室的事吗?” 她既然要辞职,当然会被问原因。 温南柠因为沈歆容的事对他有所隐瞒,其他事自然是不想再骗他。 于是默默地点点头。 然而男人的脸色更加晦暗起来。 送她去见季呈的路上俊脸就没好看过。 温南柠坐在副驾驶,偷偷瞧着他,憋了一会儿,才抿着唇问,“你生气了?” 男人没看她,视线直直地看着前方。 温南柠这才确定他是真的生气了。 以前他闹自己的时候,即使开着车也会不时地来看自己,不会像现在这样冷淡,自己主动问他了,他都爱答不理。 所以男人都这样吗? 得到前和得到后像变了一个人? 温南柠垂着眼,盯着自己的指甲看。 “没有。”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伸手去握她的手,摩挲了一下又拿开,“只是觉得作为你的男人,什么事都帮不上这让我很挫败。” 第77章 让你看出戏 纪宴西向来自傲,如果说有什么让他感到挫败的,大概只有温南柠了,好不容易让她松了口,却还有所保留,这让他觉得很无力。 温南柠被他一句一句的“你的男人”闹红了脸,却又因他语气中的无奈而心软下来。 她觑着他如雕刻般完美的侧脸,“我不是故意不说,只是不想麻烦你,再说我们之前也没什么关系......” 声音越来越轻。 纪宴西的心情却莫名好起来。 等红灯时,他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有下次。” 温南柠“哦”了一声,算是答应。 季呈和她约在艺术街区202号,两人到的时候季呈正和身边的男人说些什么。 温南柠原本打算自己去找季呈,谁知纪宴西不肯走,非要跟着。 他拽着她,不卑不亢地走到季呈面前,主动伸手打招呼,“你好,我是纪宴西,是南柠的男朋友。” 季呈愣了下,扭头看向温南柠,却见她红着脸不敢看他。 他下意识伸出手,“哦,你好,我是南柠的舅舅,季呈。” 季呈是认识纪宴西的,他既然是经济学家,对国内有名的企业家也算都略知一二,不过他和陆御风更熟一些,对纪宴西只能算有所耳闻。 帝星的几个收购案例让纪宴西名声大噪,他又在短短几年中让帝星起死回生,季呈在商业酒会上曾匆匆见过他几次,但从未主动打过交道。 季呈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的认识会是这种境况。 纪宴西——外甥女的男朋友。 这两者很难画上等号,但此刻却让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 季呈神色复杂,但他素来绅士,今天又主要是为了南柠的事,因此也没有多问。 温南柠很喜欢季呈给她找的这个店铺,店铺在艺术街区的中间位置,是一座独立的白房子,有着两面通透的落地窗,非常有艺术情调。 但她也知道,这样的店面租金不会便宜。 她拉着季呈走到一边,“舅舅,这个租金会不会很贵?” “不贵,是舅舅认识的人。”季呈想了下,“这个工作室算舅舅入股,舅舅投资,你负责经营,赚了钱咱们平分怎么样?” 温南柠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让自己接受。 她还能说什么? 只有等以后赚了钱再还给他。 这事就这么定了。 季呈原本还想问温南柠有关纪宴西的事,但是他在北城原本就有工作,处理好工作室事就被电话叫走了。 他身边那个男人大概是街区负责人,当场就把工作室钥匙给了温南柠。 接下来只要装修完就能开始营业。 速度如此之快,倒让温南柠有几分措手不及。 她看着空荡荡的工作室,心里想着除了装修,还要招人,至于作品装修期间可以赶工。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要排满了。 纪宴西靠着门框点燃一支烟,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靠近唇边吸了一口,又吐出白烟。他眯着眼端看难掩兴奋的女人,唇角撩起一丝弧度, “这么喜欢?” 他慵懒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温南柠转过脸,朝他展颜一笑,“喜欢。” 纪宴西点点头,没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温南柠忙得脚不沾地,还好装修没花什么功夫,一个多星期就搞定了。 纪宴西想要帮忙,但无奈集团有新项目,也忙得很,两个人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很难见到一面。 自纪宴西在季呈面前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温南柠也就默认了,男人乘势要求住在一起,她也没反对。 可这段时间,住一起和不住一起也没有什么区别。 温南柠只能感觉到每天有人睡在自己身边,可眼睛一睁开他已经走了。 这天早上,她是被吻醒的。 睡意还很足,呼吸却被抢夺,最后她憋得实在受不了,眼睛猛然睁开,发现自个儿被男人抱在怀里。 她扭头想要躲开,却被男人掐着脸深吻,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不让她退开半分。 唇齿无限纠缠,到后来温南柠觉得自己要被他吞噬入腹,舌头痛得不得了,他却丝毫不肯停下来。 “纪宴西……”温南柠不断地躲着,“疼……” 大概听到她呼痛,才停下动作,气喘地贴着她的下唇,喑哑低语,“我们好久没做了。” 温南柠胸口起伏,还来不及回答他,男人的唇落在她的下巴脖子。 温南柠快气死了。 被人吵醒还不算,眼睛还未睁开就被他从头到脚吃干抹净,她有起床气,此刻气极了就想去踢他。 男人压着她,低声威胁,“别动。” 感觉到他的气势汹汹,温南柠僵住,就真的不敢动了。 她咬着唇,恨不得去打他。 自己白天已经累得不行了,好不容易睡了几个小时,他却还不放过她。 男人俯视满脸细汗的她,黑色的头发粘在白的发光的锁骨上,随着呼吸起伏性感至极。他喉结滚动,抬起一只手捋去发丝,在锁骨上落下轻轻一吻。 温南柠闭着眼,感官变得更加清晰,只觉得他炙热的呼吸灼烫着她每一寸肌肤,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 她知道无法撼动男人清晨的需求,只能半推半就地被他勾着做了一次。 原本他还想继续,见她真的要生气了,才悻悻地下床去洗澡。 等他洗完回来,发现她脑袋闷在被子里,他好笑地走过去,手臂往被窝里一伸,把她从里面捞出来搂在怀里。 温南柠闭着眼懒得睁开,换了个姿势趴在他怀里继续睡。 纪宴西抚摸她洁白的肩头,在她耳边低语,“今天怎么赖着不起来,没事?” 浓黑羽扇般的睫毛动了动,过了会儿才缓缓睁开眼,恍然片刻,她才想起来今天新员工要来面试。 她从他怀里出来,然后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脸一红,赶紧扯了被子遮住。 纪宴西唇角泛起一丝宠溺的笑,“你什么我没见过?” 温南柠捂着被子斜睨了他一眼。 那娇俏的样子让他心头发软,身体发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避着自己移到一侧,拿起自己的睡袍迅速地套上 “你怎么还没走?” 低头系好腰间的带子,她掀起眼皮没好气地看着半躺在床侧的男人。 他睡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大半个胸膛露出来,一只手臂搁在脑后,懒懒地看她,“今天那个司机终审,带你去看现场。” 温南柠一愣,“什么时候。” 她这几天忙得没来得及关注,如果不是他提醒,还真要忘了。 “十点。” “啊?”温南柠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十分,急道,“你怎么不早说?” 不仅如此,早上还使劲折腾她。 “来得及。” 温南柠瞪了他一眼,赶紧跑去洗漱。 等两人赶到法庭,已经开庭了五分钟。 男人搂着她坐下,好整以暇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脑袋,“别急,让你看出戏。” 第78章 所有的结果都是你自己造成 温南柠沉眸看向正在提问司机的律师,他一身职业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颇有专业派头。 是裴晟请的律师? 她其实不太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按道理如果裴晟知道真相应该立即撤诉才对,怎么还上赶着要提审? 温南柠视线一转,看到裴晟和裴欣欣坐在前面,倒是没有看到韦祯的身影。 她也不意外,如果他出现才显得太张狂了呢。 不过,纪宴西让她看戏,难道会是有什么反转?他不是说那行车记录仪里没什么吗? 疑惑间,起诉律师提问,“请问黄先生,当时您副驾驶上是否还坐着人?” 司机明显一愣。 律师又提醒了一句。 司机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有。” 律师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直接把证据提交给法官,“这是黄先生车上的行车记录仪视频,里面除了画面,清晰记录着车上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位女性。” 司机脸色一僵,视线下意识转向坐在旁听席上的妻子,彼此神色极其难看。 律师却不给他机会, “据证人反映,黄先生与这个女士有不正当关系,所以一直声称没有行车监控。监控里的声音很清晰的记录了当时两人在做的事,这才导致车子行驶不稳,虽然不是车祸的主要原因,但也因此在连环撞车事故里造成了季珊女士的死亡。” 监控当庭被播放。 温南柠自动忽略了那些声音,而是专注地看着画面,画面里确实没有出现裴欣欣的车,但却记录到了其他几辆车的车牌,如果去调查这几辆车,是不是就能找到证据? 纪宴西似乎能猜到她此刻在想什么,握住她的手刚想说什么,就见被告席的司机像发了疯一样怒吼,“我没有罪,我正常开着车,谁知道对面那辆白车突然发疯,肇事者另有其人。对了,前几天有人来威胁让我提供监控,一定是他。” 坐在下方的裴欣欣心脏猛跳。 那辆白车就是她的。 万幸没有拍到。 至于威胁他的人大概是韦祯派去的人。 原告律师勾了勾唇,“即便有主要肇事者,但是如果你那辆货车不是超载,后面放那几根钢筋又怎么会出事?况且你的执照早已到期,又在驾驶途中危险行驶,如此藐视交通法规而造成受害者死亡。尊敬的审判长,我话问完了。” 接下来是休庭时间。 裴欣欣已经呆不下去,拉着裴晟就要走。 温南柠跟着她往外走。 走出大楼,她跑上去拦住裴欣欣。 “你做什么!”裴欣欣条件反射地甩开她的手。 “你心虚什么?”温南柠嗤笑反问,“做贼心虚?” 裴欣欣冷着脸,“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拉着裴晟往前走,没走两步,身后幽幽的声音传过来,“裴欣欣,我知道是你撞死了我妈妈。” 裴欣欣吓得怔住,僵硬地转过脸来望着面无表情的温南柠。 她一定是在诈自己, 可是她是怎么猜到的? 裴欣欣心里慌乱,脸色很难看。 裴晟眯着眼看向温南柠,语气沉沉,“南柠,这话很严重,你没证据不要乱说。” “是不是乱说,你们心里有数。不过今天这一出还得多亏裴叔叔当时对妈妈的一点感情,不然,没有这个案子我又怎么能知道是您女儿撞死我妈妈呢?” 如今想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非得立痛苦人设,却撕开了真相的口子。 裴晟冷着脸,什么也反驳不了。 他何尝不是毁的肠子都要青了。 他扶着脚软的女儿就想离开,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自己露馅,不然真着了温南柠的道了。 谁知没走两步,就被忽然出现的警察拦住。 “裴小姐是吗?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车祸有关,请你和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裴欣欣一个趔趄,如果不是裴晟在旁边扶着,她大概当着人的面就要摔倒。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裴晟皱眉。 “没有证据我们不会乱抓人,何况现在只是请裴小姐配合工作。” 裴欣欣吓得躲在裴晟身后,不断地摇着头,“我没有,我没有撞死人……” 什么叫不打自招? 温南柠唇角勾起,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果然听到一名警察道,“我们并没有说你撞死人,裴小姐如果真无关,又怎么知道是哪一起车祸?” 裴欣欣脸上血色尽褪,犹如白纸。 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乱地看向裴晟,她拽着他的衣袖,“爸,我没有……爸,你和他们说,我没有。” 裴晟的眼沉如墨,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 此刻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多么熟悉。 温南柠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似曾相识的一幕。 多年前,裴欣欣站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自己代替她被带走,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松一口气?抑或是兴奋。 终于除去了一个不喜欢的人? 她和裴欣欣从小没什么大的冲突,她让着她,躲着她,以至于她们从不正面吵架,但是背后温南柠知道她小动作不停,也使一些绊子。 偷她的情书公开,和向她告白的男孩子诋毁她的人品,拉拢姐妹团排挤她。 如今看来很多都是小事,但是当时却给她造成不小的压力。 但她还是忍了,为了季珊能过得舒心些。 可她一次次的退让并没有让裴欣欣心里好受些,反而变本加厉。 其实,母亲的死,归根究底是她的错。 裴欣欣眼看自己要被带走,她双目通红地瞪向温南柠,“是你害我!你在报复我三年前的事是不是!” 差点被她气笑, 这种人,怎么永远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呢? 何况,就算是报复她,作为一个撞死她母亲的人来说, 她裴欣欣有什么脸来指责她? 温南柠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报复你,事到如今,所有的结果都是你自己造成。” 没再容她多说,警察带着她坐上警车离开。 温南柠怔怔地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像是经历一场梦,又那么真实。 腰间传来温热的触感,男人颀长的身躯站在身旁,伸手揽着她,“如何,这场戏好看吗?” 如果不是想让温南柠亲眼目睹这一切,他早可以让人把裴欣欣压去警局,但是就不刺激了不是吗? 如今,亲眼看着她被带走,这女人心情能不能好一点了? 温南柠收回视线,品出他是在邀功,嘴唇抿了抿,“还好吧。” 语气兴意阑珊,好像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有点不高兴。 好像自己做了这么多,得不到一句夸奖。 有点亏。 但又转念一想,也是,即使裴欣欣真的被抓,她母亲也不能死而复生,如此一对比,确实没什么好开心的。 两人已经没有兴趣再去看审判结果。 那司机虽然可恨,好歹没有杀人的动机,得到惩罚就好了,她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她要对付的是那些真正有动机的人。 不过她仍然好奇他是怎么找到有关裴欣欣肇事证据的,还有那个律师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是裴晟请来的啊。 第79章 要利用我就利用的彻底 纪宴西像是能看透她眼睛里的疑惑。 然而始终吊着她,她不问,他也就不说。 若无其事揽着她坐上车,吩咐明犀往市中心开。 最后,还是温南柠憋不住了,“那律师不是裴晟的人?” “嗯。”男人朝她转过头,抿唇一笑,笑意勾人。 温南柠故意忽视,接着问,“那裴晟怎么没有取消提审的?” 这点她怎么也想不通。 因为一个不小心,譬如今天这样,就把裴欣欣牵扯进来。 裴晟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 唯一的解释是这背后有人干预了。 能有这么大本事的人,眼前男人又笑得诡异,温南柠不做他人想,“你怎么逼裴晟不撤诉的?” 男人挑眉,“这还不容易?我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他公司破产,你说他是要救公司,还是担一担风险?” 温南柠,“……” “不过如今不是担风险了,而是真的要把自己女儿送进去了。好可怜。” 为什么一点也听不出他有半分同情? 温南柠暗暗吐槽,又急于想知道前因后果,不想陪他演戏,“你之前还和我说那监控里什么都没有,今天怎么就拿出来作为证据了,你怎么拿到的?” “视频中不是没有裴欣欣的信息?我没骗你啊。况且这份视频只能作为这个案件的证据,没有其他用处,你是不是想通过视频找到其他车子,想看看他们车上有没有记录到车祸现场或者裴欣欣的车?” 这男人就像有读心术一样,把她心思猜得透透的。 温南柠点头,等着他继续。 男人却抿唇不语,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脸颊。 温南柠先是愣了下,接着脸色通红,她偷觑了明犀一眼,正好看到他默默升起了挡板,眼睛却看向前方。 温南柠,“……” 纪宴西耐心十足地等着。 双方僵持了整整一分钟。 男人明摆着一副你不亲我就不告诉你的态度。 温南柠没好气地凑上前,准备敷衍地在他脸侧亲一口,然而男人根本不给她撤退的机会,头一歪,乘势含住她的嘴唇,舔了一口。 最后意犹未尽的唇贴着唇笑的魅惑,“提前收奖励。” 温南柠怕弄出什么声响,推开他,拉出安全的距离,乜着他,“可以说了吗?” “裴欣欣车上记录仪删除的视频都被恢复出来了,这是最好的证据。她以为可以买通人帮她处理车子,可同样,我也可以买通那人让他交出证据。” “就这么简单?” 温南柠难以置信。 为什么自己做起来举步维艰的事,在他那里就那么容易? 纪宴西挑眉,“就是这么简单,帮人做坏事的人总会留一手,就怕哪一天反噬,所以那个二手车行的人亲眼看着裴欣欣那删除后的记录仪扔掉,等她离开后他又捡了回来。” 温南柠是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是不是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可惜,终究只能证明裴欣欣是肇事者,她身后之人还置身事外着。 温南柠深思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如果,我是说如果,裴欣欣是受人指使……” “你是说韦祯和沈歆容?” 温南柠彻底惊呆。 “你知道?” “没有证据,但也不难猜。韦祯做了枪手,但是他没这么做的动机,唯一有动机的是和他关系匪浅的沈歆容。”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聪明,心思也很深沉。 他竟然一点也没透露出来他知道这个事。 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忽然对他改变态度的原因。 想到这,温南柠打了个冷颤。 男人温暖的手覆上来,把她的手捧在手心里,却发现她双手冰冷,不由地蹙起了眉,“怎么这么冰?” 说完,还没等她有动作,便握着她的手放入怀中取暖。 温南柠抿着唇,没有说话。 纪宴西叹了一口气,“韦家和沈家虽然不算北城最顶级的家族,但是实力也不能小觑,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怕是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我有韦祯和裴欣欣讲话的录音。” 纪宴西顿了下,“这并不能作为证据。” “但至少可以说明他们是主谋不是吗?”温南柠红着眼看他,“我妈妈和她们无冤无仇,沈歆容就因为你……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说着,心头又聚集了郁气,想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来。 然而男人却霸道地握着,敛着眉沉声道, “温南柠,你不能是非不分,我不能因为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你妈妈过世我很遗憾,我也会代替她好好照顾你。但是沈歆容不是因为我做了这件事,而是她自己心里的业障导致,你如果要把这件事算在我头上,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她垂着鸦黑的睫毛,在眼窝投下一片阴影。 她内心纠结,分裂成两个自己,一个在说他说得都对,确实不能怪他,他也是无辜的;另一个却在提醒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他,沈歆容不会针对自己,也不会动念头报复自己,妈妈就不会死。 “温南柠,看着我。” 男人的怒气透过声音传递出来,手上用了力道,掐着她的手有点疼。 温南柠听话地抬头看他。 “说话。”他命令道。 温南柠动了动唇,吐出一句话,“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男人脸色瞬间沉下来。 这女人给他冠上这个罪名是什么意思? 所以,她的意思是,他是害她妈妈的间接凶手。 那她,还要和凶手在一起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男人表情变得深沉起来,他眸子漆黑,盯着她的时候恨不得用眼神把她看穿,“你什么意思?要用这个借口和我分手?” 温南柠曾想,她可以利用纪宴西,激起沈歆容的嫉妒心。 经过几次交锋,她已经很了解沈歆容不能激的个性,目中无人,行事狠辣张扬,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和纪宴西在一起,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再次有所动作。 何况这段时间看来,无论纪宴西对她是出于愧疚还是别的什么,不可否认地,他对她几乎可以说的讨好。 那她利用这点好去对付沈歆容,应该不为过吧? 可是,当她知道他为了车祸的案子,费心费力。 她就有点舍不得了。 舍不得利用他。 但她也不可能就此放过沈歆容。 沉默几秒,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你当初因为知道我是肇事者,恨了我多年。如今我也一样,不可能放过沈歆容,你如果觉得为难,我们分手。” 男人靠在后座上,眼神浓稠如墨。 她始终记恨自己怎么对她是不是? 所以无论自己怎么对她好都看不到? 纪宴西觉得胸闷得厉害,可又觉得郁气难抒。他能怪谁?当初确实是自己对她够狠,她要恨自己也无可厚非。 但是, 他眼睛眯起来, 恨也好,要报仇也好。 “你死心吧,我不会和你分手,你要报仇就去报,要利用我就利用的彻底,怎么高兴怎么来,就当我欠你的。” 【作者有话说】 2022.2.1新年快乐 第80章 立忧郁人设 温南柠心里震惊。 男人的表情却不像开玩笑。 所以她那些小心思他都看在眼里? 温南柠叹气,“你这是何必呢?” 男人淡淡回了一句,“当是我的补偿好了。” 温南柠一噎。 好吧,算她自作多情。 两人这算达成共鸣了,她伸手,“合作愉快。” 男人放在身侧的手蜷紧,忍住心口快要气得吐血的憋屈感,没好气瞪着她,“温小姐真开放,和合作伙伴上床。” 一说完,空气僵了一秒。 温南柠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坐直身体,视线看向窗外。 纪宴西有心缓和气氛,但是想想这女人实在太气人,拉不下脸来求和,也撇过脸不去看她。 两人僵持着,直到车子停在画室门前。 “谢谢。” 临下车,温南柠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闭着眼,似乎并不想搭理自己。 她抿着唇,拿着包走下车,到关上车门,那男人也没睁开眼看他一眼。 温南柠轻叹一声,去开画室的门。 明犀发动车子离开,纪宴西才缓缓睁开眼,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胸闷的感觉才好了些。 “去公司。” “是。”明犀应声。 温南柠打量着已经装修好的工作室,开始收拾各种画材和颜料。 半个小时后,门被推开,一个人走进来。 她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颜料,原本平静的脸在看到来人后有一丝波动。 “陆小姐?” 她放下颜料,走上前去。 陆熙然笑眯眯地拿着手中的简历,“我来面试的。” 温南柠,“……” 好一会儿,她才觉得陆熙然没有开玩笑, 所以,那个给自己投简历的人是她? 原来以为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没想过会是她 可是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来面试一个小助理——是来体验生活吗? 陆熙然觉得她表情有点复杂,不由地收了些笑容,“怎么了?你认为我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温南柠回过神,连忙摇头,“我看过你的简历,美院毕业,专业是对口的。不过,我招聘的只是一个助理,陆小姐会不会太大材小用?” 凭她的条件无需来应聘一个小助理。 不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 陆熙然笑着摇头,“我不想去我哥公司工作,也不想自己做生意,只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当个还算有用的米虫。” “……” “所以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我只是正好看到画室在招人,只是没想到老板是你。” 温南柠觉得有点为难。 如果招了她,只怕陶女士又要怀疑她居心叵测。 如果拒绝她,又觉得有点对不起陆御风曾经对她的照顾。 陆熙然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走过去把简历递到她手里,“我不在乎工资,而且我还有人脉,可以更好的卖画,说实话像我这么经济又好用的人,你是招不到的。” 温南柠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考虑。 陆熙然觉得自己已经说了一箩筐的话,她再铁石心肠也该答应了吧? 温南柠也确实找不到什么理由来回绝,只能免为其难的点头答应, “你可以在这里工作,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不能把你在这里工作的事告诉你妈妈。” 陆熙然笑逐颜开,抱着温南柠亲了一下,举着手指发誓,“我一定瞒着。” 温南柠被她突兀的热情吓了一跳,加上这次,她们才见过三次而已, 她会不会太自来熟了一点? 温南柠抿着唇地看了陆大小姐一眼,算了,再招个店员吧。 虽然她把自己说得很经济实惠,但是温南柠无法想象让陆大小姐拖地,洗工具,整理画材的场景。 考虑到要控制成本,温南柠准备找个周末的兼职。 于是这一间画室兼画廊就这么成立了。 陆熙然大概是第一次参加工作,兴奋的不得了,定好了开业日,她给自己的小姐妹们发了信息,“这周六来我工作的画室开业啊,有空的来捧个场。” “收到!”群里一致呼应。 陆熙然开心地朝温南柠挥挥手机,“搞定。” 温南柠觉得有这么个开心果在身边也挺好,至少一个人在画室不怎么无聊。 但是一想到纪宴西,她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笑意也消失了。 自从那天两人闹了别扭后,已经两天没见了。 温南柠知道他没有回公寓过。 她心里不是没有一点失落,但是后来又想通了, 这里只是他心血来潮会来的地方,又不是他的家。 回家住,也挺好的。 这期间季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北城的行程要结束了,他这几天会在邻市大学开讲座,希望她周日能陪他一起深城看外公外婆。 温南柠答应了。 收拾好画室回到公寓已经很晚,经过纪宴西那间,她停了一瞬,又走到自己家门口,输密码进入。 洗完澡躺在床上,给霍青央发了个信息, “青央姐,周六忙吗?我画室开业,你能来参加剪彩吗?” 等了不到一分钟,霍青央电话回过来, 她刚接起,霍青央的声音就传过来,“什么!南柠你不在陆御风那里工作了?” 温南柠这才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忙忘了,压根儿就没和她联系过。 “对不起啊,青央姐,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挤在一起了,我忘了和你说了。” 霍青央,“我不明白,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陆御风他……算了,这样也好,你能有个自己的事情做,不至于想些乱七八糟的。” 当初陆御风带她去海城,其实最初的目的也是如此,想让她振作起来。 她顿了下又道,“所以,你现在开了个画室?在哪里?” “西港路艺术街区,你周六有空的话来帮我剪个彩吗?” “有空啊,我最近都稳定下来了,没有以前忙。感觉你最近发生了好多事,我都不知道,我们甚至没有以前在那里亲近了。“ 温南柠笑起来,躺着揉着额头,“彼此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这是好事。青央姐,我有没有和你说舅舅来找我了?” “什么?你还有舅舅?” “嗯,亲舅舅。” 霍青央叹了一口气,“看来我最近是真的不太称职。” 说好了要当她亲姐姐的,结果妹妹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都没有关心过。 温南柠不在意,笑着说, “那你周六过来,我们正好见面聊。” “好的,到时候见。” 挂了电话,温南柠退回微信界面,对话框往下拉,那个纯黑色背景里出现一点白光的头像在最 她没有点开,锁了屏幕,关灯睡觉。 星辰包厢,纪宴西手里端着玻璃酒杯,轻轻摇晃,眼神虚空地盯着前方,又偶尔看桌上的手机一眼。 一个晚上都是这样。 谢飞繁不由好奇,“一晚上失魂落魄的,这是立忧郁人设?” 唐景越搂着新女朋友,眨眨眼,“纪少失恋了吧?” 纪宴西的手一顿,放下酒杯,点燃一支烟。 第81章 装可怜博同情 “失什么恋?都没恋过。”纪宴西嗤笑一声,深吸一口烟,穿过缭绕的烟雾看不清他深邃的双眸,俊美的脸若隐若现,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欲感。 唐景越身边的小女朋友没见过帅到这么禁欲的男人,看一眼骨子都酥软了。唐景越意识到身边女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叹一口气,手指捏着她的脸转过来,“怎么,我不好看?盯着别的男人看算怎么回事?” 女孩子心虚的垂下眼睑,小脸涨得通红。 “下次兄弟们聚会再也不带女人出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带了绿帽。”唐景越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口中嘀嘀咕咕。 谢飞繁朝他扔了根香烟,“废话太多。” 唐景越笑着接过,放开小女友,让她自己玩,自己凑到纪宴西身边, “怎么回事?我们纪二少真失恋了?” 谢飞繁也好奇的盯着他。 他们可从来没见过纪宴西为情所困的样子。 即便是以前和许诗涵在一起也没有。 谢飞繁眼珠子一转,大胆猜测,“是温南柠?” “谁?”唐景越蹙眉。 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这两人瞒着他做了些什么? 纪宴西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回答他们的话。 过了会灭了手里的烟,转过脸若有所思地盯着唐景越,“你不是搬新家?” 唐景越挑眉,“是啊,怎么了?二少要出份子?欢迎啊。” “缺不缺画,每个房间挂几幅。” 唐景越睁大眼睛,看看纪宴西,又看看谢飞繁,“这哥们在说什么,我唐景越是有艺术细菌的人吗?画?挂几幅果女画才差不多!” 谢飞繁勾着唇,噙着笑看戏。 纪宴西从怀里掏出一张卡,扔给他,“周六去定几幅,以你的名字?” 唐景越长大嘴巴,呆呆的,“去哪里定?” “艺术街区202号,画廊名字柠舍,这是电话。” 纪宴西写了一串号码发群里,也不忘交代谢飞繁,“你也去定。” 谢飞繁笑了,“哦,这是让兄弟们帮你追女人?” 他算是知道了,这家伙反常果然是因为温南柠。 不过,这种感情会不会太畸形? 谢飞繁有点担心。 唐景越则一头雾水。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宴西什么时候有女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以为是你?换女人和换衣服一样,每次见面都是不一样?” 谢飞繁瞟了一眼角落里唱得很嗨的女学生,“这个满20了吗?” 唐景越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刚满18。” “你也不怕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谢飞繁气笑。 “老子才26,怎么就老了?北城的黄金单身汉,人帅钱多,别说十八,再小我也不怕。” “嗯,你是不怕,到时候你老子会怕,怕去监狱里接你。” 唐景越被谢飞繁怼了一嘴,踢了踢坐在沙发里安静发呆的男人,“兄弟,你给我评评理,老子老不老?” 纪宴西斜睨他一眼,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抄起外套,淡淡地扔下一句,“走了。” 说完,起身要走。 唐景越,“哎,怎么刚来就走?你还没说你女人是谁?什么时候交往的?” 留给他的是一个潇洒的背影。 “操,有事就兄弟,没事就陌生人。”唐景越吐槽了一句。 谢飞繁冷冷的撇他一眼,“他为我们做的事还少?” 唐景越一愣。 想起年少时他为他们挡过的棍子,长大后替他们解决过的障碍,一时没了声音。 他恼怒地抽了自己一嘴巴,“我喝多了。” 谢飞繁笑了笑,捡起掉落在沙发里的卡,“不过,该宰的还是要宰。” 唐景越“……” 纪宴西喝了酒,自己没开车。 明犀扭头看他,“少爷,是回公寓还是别墅?” “别墅。” “是。” 纪宴西闭着眼靠坐在座椅里,手握成拳,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额头。 “少爷,你头又痛了?”明犀从后视镜里看他。 他已经很久没犯头疼了。 秦医生说过,只要他情绪稳定,头疼应该会减缓。 可看他这个样子, 是不是这两天情绪不好导致? 纪宴西哑着声说,“没事。” 车子开出去十分钟,后座声音又起,“算了,去公寓。” “好。” 明犀转动方向盘,调转车头朝公寓开。 到了楼下,纪宴西拿着外套下车,“你回去吧,明天周六,不用来接我。” “好的。” 纪宴西披上外套,点燃烟,一步步往回走。 这几天他逼着自己没主动去找她,那女人就真的和消失了一样。 他站在楼下,给自己一根烟的时间,同时抬头看向那间没有亮光的房。 她已经睡了吗? 她这几天也像他等她电话那样在等他吗? 纪宴西自嘲一笑。 她才不会。 扔了烟蒂,他果断上楼,停在她公寓门口,使劲地按着门铃。 “温南柠,开门。” 温南柠刚刚入睡,就被吵醒,心里憋了气。 她穿上睡衣去开门,谁知门一打开。 男人扑倒在她肩头,可怜兮兮的说,“我头好疼。” 温南柠吓了一跳,仅剩的一点睡意都被他赶跑。 她赶紧扶着他,“你怎么了?” “头疼,疼的要炸了。” 他趴在她瘦弱的肩膀,收了点身体的重量,怕压坏她。 温南柠扶着他走到床边,“你先躺下,我去煮醒酒茶。” 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的酒气,以为他是喝多了,扶着他躺下后就准备离开,却被他拽住,“我没有喝多。” 温南柠不信,去抠他的手,“你先睡一会。” 男人睁开眼,一把抱住她的腰,“你陪我睡。” 温南柠怀疑他装醉。 但又没有证据。 “我头很疼,真的,我一直有头疼的毛病,只有你陪我的时候我才不疼。” 纪宴西也没撒谎。 和温南柠在一起的那几天他睡得很安稳。 其他时候都要用药物控制。 不然脑子里总像有一个手拧着,疼得他要疯。 但此刻,他或多或少有点装可怜博同情。 没办法,这女人铁石心肠。 他只是想要激发她一点母性。 他抓着她的手去揉太阳穴,“你帮我揉揉。” 这个要求也不过分。 温南柠叹气,“你躺好,我帮你揉。” 抱着她腰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丝笑,抬头时又是疼痛难忍的样子,闭上眼睛乖乖躺在她腿上。 温南柠不会按摩,只能凭感觉去揉。 一分一秒过去。 她的腿已经没了知觉,才低头问,“好些了吗?” 男人依然闭着眼。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睡着了?” 第82章 你这么躲着我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男人呼吸平稳,并未对她的动作有所反应,看来是真睡着了。 她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手指轻轻划过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他睡着的时候是另一幅模样,凑近能看到脸上细细的绒毛,安静的惹人怜爱。 她不由想起他刚才撒娇的样子,唇角微微抿起弧度。 温南柠抽出已经没有知觉的腿,用枕头代替,没有叫醒也没有搬动他,就这么让他横睡在床上,自己又拿了一床被褥铺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她心里摆着事儿,第二天醒得很早。 起床后她走去卧室,发现男人还在睡,也没有叫醒他,径自去厨房熬了蔬菜瘦肉粥,简单吃了点便匆匆赶去画室。 今天除了她和陆熙然,还有一个兼职的艺术生会来帮忙。 当她到的时候,一个高个子男生已经站在门口,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 她赶紧走过去,“你是高于杨?” “我是,你是......老板?” 高于杨没想到老板会这么年轻,还这么好看。 猝不及防撞入眼睛里的漂亮脸庞让他的心脏都来不及做准备,扑通扑通地跳起来,简单的几个字都说得磕磕巴巴。 温南柠抿唇浅笑,“叫我南柠就好。” 说话间她开了门。 高于杨跟着她走进去,挠了挠头,耳朵有些热,喊了一声,“南柠姐。” 阳光俊朗的男孩脸上有点微微的红,局促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温南柠刚打开灯,陆熙然也到了。 高于杨见了救星,眼睛一亮,“熙然姐,你来啦。” “你倒是勤快啊,来这么早。” 高于杨笑了一声,完全没有在温南柠面前的拘束感。 “我第一天上班嘛,要给老板留个好印象。” 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瞄了温南柠一眼。 一副青春少年的样子。 陆熙然把包放进柜子里,转头对他说,“那是必须的,我可和南柠打了包票,你如果不好好打工,丢的不仅是你姐的脸,更是我的脸,知道吗?” 高于杨是陆熙然朋友的弟弟,目前是美院大三的学生,听说画室招人,毛遂自荐要来兼职。 也算是凑巧,原本要来应聘的兼职生正好有事不能来了,高于杨便拣了漏。 温南柠见他被陆熙然说得一愣一愣,勾起唇角,“熙然,你别吓他。” 陆熙然吐吐舌头,朝高于杨递了一把小榔头,“去,还有几幅画要挂。还好你是个男生,这些杂活终于有人干。” 打发掉高于杨,她又转过头问温南柠,“剪彩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甜品和鲜花九点半送到,我们十点要开始的。” 温南柠正在测试音响,抬起头应了声,“嗯,都好了。” 陆熙然忽然感慨,“我发现我更像老板,第一次干活这么有劲儿。” 一首缓慢的钢琴曲响起,放低了声音,画室忽然就有氛围感起来。 温南柠抿着唇笑。 陆熙然忽然凑过来,“不然我把我哥也叫过来吧。” 其实她还挺喜欢温南柠的,只要哥哥喜欢,她倒是乐见其成,但就不知道她老妈怎么就那么死心眼。 她哥早说了,当初那个车祸她是被冤枉的,既然是冤枉的,那她就是清清白白一姑娘,怎么就配不上她哥了? 偏陶女士一根筋,想不明白。 她来应聘,并不是如她口中所说,想当个有点用的米虫。说实话,凭她陆家小姐的家世,如果真喜欢自己不能开个画室? 主要还是想近距离看看温南柠的人品,替她哥考察考察。 不过目前看来,只怕是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她不禁替哥哥抱不平起来。 陆御风十足高富帅,有颜有权,这妮子怎么就看不对眼?难道真是因为陶女士的阻拦? 心里过了九曲十八弯,温南柠却轻轻睨了她一眼,“你如果不想要这份工作的话,就把他叫过来好了。” 陆熙然,“……” “哦,当我没说?”陆熙然摸摸鼻子,“不过,他迟早会知道的啦,圈子这么小,我今天也有朋友过来,朋友圈一发,还不得知道?” “你不发就行。” 陆熙然皱着眉,“你就这么怕陶女士?” “不是怕,是不想有无谓的误会,我既然离开了你哥的公司,就不能让你妈妈认为我是在阳奉阴违。” 也不想打乱陆御风的生活。 陆熙然不以为然,“你的胆子就针眼那么小。” “嗯,是很小。” 她笑笑,不反驳。 陆熙然被她这个样子气笑了,话锋一转,“你这么躲着我哥,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正在调整画框的手一顿,温南柠几乎是立刻想起那个还在她卧室睡着的男人。 她没有回答陆熙然,继续摆正墙上的画框。 陆熙然等半天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没听到,也就失了追问的兴趣,投入到了准备的状态。 …… 纪宴西睡得很沉,一觉醒来房间里空无一人,又见自己横睡在床中央,坐起身揉着太阳穴回忆昨晚的事。昨天他并没有喝醉,清醒了一瞬便想起来。 他昨天借着头疼让她给自己按摩,然后他就睡着了, 可自己睡成这个样子,她又是怎么睡的?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九点了。 他跳下床,跑到客厅。 果然,人已经走了。 他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昨天晚上那么好的氛围,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呢? 他暗自恼恨,视线一转,看到餐桌上的纸条,走过去拿起来看。 纸条是她留下的,上面写着,“厨房里有粥,如果冷了自己热一下。” 简单几个字却让他嘴角弧度扬起,愣是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乐呵地走到厨房去拿粥,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纪宴西有时候也会觉得纳闷,明明是差不多的东西,为什么只要是经过她的手,无论是粥,还是面,都那么好吃? 他边吃边给唐景越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嘟嘟声响了好久,几乎在他以为快要挂断的时候才被接起,那边传来睡意朦胧的声音,“一大早什么事啊?” 第83章 这一面墙的画我都要了 纪宴西没好气道,“昨天交代你的事别忘了。” “什么事啊?” 纪宴西,“……”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去柠舍定画。” 那边声音闷闷的,像从被窝里发出来,“哦,大少爷,大周末的,我能不能睡醒再去?” “上午去,开门红你知不知道?” 唐景越那边低咒了一声,只能乖乖从被窝里爬起来。 挂了电话,同样的对话在谢飞繁那里又发生了一遍,气地有起床气的谢飞繁直接暴走。 纪二少却乐颠乐颠地吃完早餐,去对面公寓梳洗打扮了一番,自己开着车往柠舍去。 纪宴西到柠舍的时候赶巧是温南柠在剪彩,仪式很简单,几乎是象征性的热闹一下。 他在车里看着画室门口,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又看了眼副驾驶的花束,刚才兴冲冲的心情此时反而有些胆怯起来。 纪宴西点燃一支烟, 自嘲得很。 胆怯,这个词什么时候在他的词典里出现过? 可惜自从遇到了温南柠,那些懦弱的词语一个个都冒了出来。 几个小姑娘子在门口热热闹闹地拍了照,然后又成群结队地进了画室挑选作品。 纪宴西想,温南柠肯定不喜欢画室变成菜市场的样子。 然而温小姐听不到他的心声,反而在热心地给姑娘们介绍每一幅画的意义。 这些女孩子大多是陆熙然的朋友,约好了来捧场,自然要挑选一些画作回去的,好在也不贵,加上温南柠给了友情价,最后宾主尽欢。 霍青央自然也挑了几幅,想着星辰办公室可以放几幅,还可以装饰新店提升品味。 有些富豪就喜欢这些, 所谓雅俗共赏,在他们身上渗透得淋漓尽致。 她看着忙碌的温南柠,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温南柠帮她把画包装好,歉然道,“抱歉啊,青央姐,还说今天要和你聊聊天呢。” 她也没想到陆熙然的那些朋友会这么赏脸。 霍青央自己也是做生意的,自然能体谅她,她抱了抱温南柠,“没关系,等你有空我们再约。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先忙。” “好,那我帮你把画一起搬上车。”她弯腰要去拿画框,却被一只手制止,“南柠姐,这种粗活交给我。” 没等温南柠做出反应,高于杨捧起落在地上的几幅画往外走,问霍青央,“您的车在哪?” “就在外面。”霍青央愣了一下,又扭头眼神示意问这人是谁? 温南柠浅笑,“我们的兼职生。” “行,那我们先走了,等你有空来星辰啊。” “嗯。” 送走霍青央,迎面走过来两个男人,脸上表情怪异,甚至是有些咬牙切齿。温南柠愣了一瞬,仔细一看,发现这两人有点眼熟,其中一人好像是纪宴西的朋友。 他们似乎都是星辰的常客。 不过,他们来这做什么? 温南柠没在意,转身回了里面。 唐景越被人从床上拉起来,满心的不乐意,可当他一踏进画室,看到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子,那眼神顿时绿得放光。 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谢飞繁木着脸提醒他,“先干正事。” “哦哦。”唐景越立刻回过神来,立刻一本正经地走过去对温南柠说,“你是老板吗?我要挑一些画,有推荐的吗?” 温南柠看着空了一大半的陈列墙,有些为难,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陈列的画都预定出去了,如果您想要的话,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等画到了我再提醒您过来挑选。” “这么麻烦?”唐景越皱着眉吐槽,“我还以为能现买呢。” 谢飞繁咳了一声,“一幅都没有了吗?” “还有几幅我自己画的,但是还没有定价,现阶段是非卖品。”温南柠想起了他的名字,“你是纪少的朋友,谢飞繁先生?” 谢飞繁笑了,“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 “抱歉,我们见面的两次都是晚上,有些看不清楚。” 唐景越在旁边瞪大了眼睛,“你们……认识?” “你也见过。” 谢飞繁提醒他,“在星辰里,宴西找茬,逼着温小姐喝酒那次。” 唐景越思索了会儿,记忆回笼,接着他手掌一拍,“原来都是熟人!温小姐,是纪少得罪你,不是我们,你可不能故意不卖画给我们。” 走进来的纪宴西恰好听到他两个好死党的话,立刻黑了脸。 谢飞繁先看到他,手肘抵了抵提醒唐景越。 谁知道唐景越这厮见了女孩子就住不了嘴,使劲和温南柠攀关系,“温小姐,你什么时候离开星辰的?原来你会画画?画画好啊,会画画的女孩子特别有气质,我看你就特别特别有气质。” 谢飞繁抹一把脸,有点听不下去。 温南柠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也看到了纪宴西。 这三人是干嘛来了? 特地来给她捧场,还是来找事? 纪宴西手里拎着花,一走进画室,就吸引了女孩们的目光,应该说这三个男人是一道风景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谢飞繁长相帅气,唐景越痞气,纪宴西则又帅又痞。 看得几个女孩子眼珠子都不知道怎么动了。 纪宴西拿着花走到她面前,“恭喜。” 温南柠低头看着娇艳欲滴的玫瑰,嘴唇抿起,“谢谢。” 纯白色的进口玫瑰,她认得,是大卫奥斯丁,价格不菲。 原以为他直男一个,没想到还会挑花。 纪宴西见她对自己态度还算好,没有冷脸,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比起前几天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情也顿时飘到了天上,自动忽略了刚才身边这两家伙的“胡言乱语”。 他直接表明来意,“我想买画。” 温南柠此时也算明白过来。 另外两人肯定是被他一起拉过来的。 不过,她还是那句话,“只有我自己的画,还没有定价。” “你定,随便多少我都买。” 听听这财大气粗的口气。 不远处的小姑娘们眼里都是爱心状。 心里惊呼,天呐,又帅又有钱,这也太浪漫了吧。 陆熙然是认识纪宴西的,她双手环胸靠着不远处的墙角,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几个人。 心想,陆御风啊,陆御风,你这竞争对手有点强大。 至少,人家比你主动啊。 你看你,明明知道人家画室开业,都不敢来祝贺。 真的是——当长腿叔叔当习惯了。 只知道默默付出。 陆熙然这里恨铁不成钢。 那里的纪宴西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温南柠耐着性子解释, “不好意思,还没定价,不能卖。你如果真想要,可以等我定价后再来买,或者你看看现有陈列中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我可以定货,到时候给你们送过去。” 纪少爷手指一挥,“行,那这一面墙的画我都要了。” 温南柠,“……” 空气里突然安静。 高于杨搬好东西回来,高高兴兴地跑到温南柠身边,邀功道,“南柠姐,我东西都帮你朋友搬好了,值不值得表扬?” 温南柠抬头看他满脸的汗,原本蹙着眉的表情也放松下来,温温柔柔地安慰了一句,“辛苦你了,那边有饮料,你去休息一会儿。” “不辛苦,还有事吗,我可以继续。” 高大的男孩子黏在漂亮的女孩身边,语气里时不时地撒两声娇,真真能激发人心底的母性。 纪宴西看着这膈应人的一幕,俊脸又瞬间黑了下来。 第84章 以她的名义买下来 温南柠失笑,“你这是有力气没处使?去那里休息一会儿。” 高于杨“哦”了一声,朝陆熙然走过去,可眼神里还恋恋不舍。 唐景越搭着谢飞繁的肩膀,思忖这耐人寻味的一幕。 这小伙子满眼都是恋慕,他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可现场这几个男人,哪个是简单角色?早已经把他那点爱慕之心看得透透的。 纪宴西黑着脸问温南柠,“他是谁?” “兼职生,怎么了?” 他想说辞了他。 又一想,她肯定不会答应。 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便僵硬地转移话题,“画到了之后通知我,我来拿。” 温南柠有点头疼,不知他是真想买画,还是纯粹是因为她,“你确定要这么多?” “怎么,我想支持一下也不行?” 温南柠,“……” 算了,她和有钱人计较什么。 他爱买多少买多少。 她记录好那些画,抬起头,发现三个大男人堵着门还不走。 “还有事吗?” 唐景越看看纪宴西,又看看温南柠,踟蹰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问,“那我和阿繁还要买吗?” 纪宴西睨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走了。” 两个男人跟着他一起离开。 就像来时一样,走的时候也很潇洒迅速。 温南柠嘴角噙着笑,找了个花瓶放了水,把花束拆下来放进花瓶。 陆熙然跑过来,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问她,“纪宴西和你什么关系啊?” 温南柠抿唇,“朋友关系。” “男女朋友?” 温南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曾经握着她的手,在舅舅面前承认了两个人的关系。 可之后,他们又闹得不愉快,几天都没有联系。她不知道现在还算不算? 其实她一直都没觉得他们的是恋人,至少在她印象里,恋人之间的相处好像不是他们这样的。 陆熙然见她不回答,又继续分析,“上次在我哥生日上,他替你解围带着你离开,今天又和朋友来捧场,你看你现在笑得这么甜蜜,不说是男女朋友有点说不过去。” 陆熙然故意说夸张了些,其实心里还是希望她能够否认,不然她哥也太可怜了。 温南柠淡淡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然后便走开了。 陆熙然小脸垮下来,这句话还不如直接承认了呢。 过了会儿,她偷偷跑到一旁给陆御风打了个电话。 “哥。” “什么事?” “我请你吃饭吧?” 那边顿了下,笑声传过来,“铁公鸡也舍得拔毛了,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陆熙然,“……” 看你可怜好心要安慰你,结果不识好人心。 她啪地挂断电话。 算了,人各有命。 如果温南柠和他真没有缘分,那她一个外人再折腾也没用。。 第二天周日,温南柠和季呈直接约在机场。 叫了网约车,司机说快要到了,她拿起行李急匆匆出门,关了门,一转身撞到刚跑步回来的纪宴西。 双肩被扶住,男人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心。” 温南柠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颔首示意,“谢谢。” 她退开一步,想要绕过他坐电梯,却被他一手扣住胳膊,“去哪儿?” 还带着行李? 纪宴西皱着眉看她要远行的样子,心里不太舒服。 “抱歉,我赶飞机,有什么话能晚点再说吗?” “去哪儿?”一听这话,男人脸沉下来,又问了一遍。 她还把不把他当男朋友,这要去外地,也不和他说一下? 心里全然忘了两人已经几天不说话了。 温南柠怕司机等太久,急着离开,便直接说,“去深城看外公外婆,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几点的飞机,我送你。” “不用了,车子在下面等了。”温南柠抽出自己的手,连忙去按电梯。 男人默默地看着她走进电梯。 下一秒,他拨通明犀的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直接吩咐,“查最近一班去深城的航班,然后帮我订机票,一刻钟后来接公寓我。” “好” 温南柠到机场的时候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加上周末人多,时间比较紧迫。 季呈已经到了,两人去换了登机牌,安检后直接去了休息室。 等坐下来,两人才有时间说会话。 “昨天还在邻市,没来得参加你开业,这是舅舅给你的开业礼物。”季呈说完,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温南柠接过盒子打开,是手表。 “我也不知道买什么,看你没有手表,就买了这个,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季呈有点忐忑,他还真不知道现在小女孩喜欢什么东西。 希望不要说他太古董。 温南柠喃喃道,“谢谢,就是太贵重了。” 这个牌子的表最便宜的得两三万起,季呈送她的这只还带了点钻,一看就价值不菲。 “就当是见面礼。你放心,舅舅买得起。” 温南柠摇头,“我问街区的负责人,他说那间店铺已经被买下来了,舅舅,你这样会教坏我的。“ 她本来想把租金先付了,结果负责人告诉她,已经有位先生以她的名义买下来了。 她不想这样。 原本要开画室也是想独立,可现在反而处处被季呈安排得好好的,自己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谁知季呈眼睛一瞪,否认,“不是我。” 这下温南柠也呆了。 不是舅舅? 那是谁? 一个名字直接划过她的心头。 她拿起手机划开微信对话框,快速打下几个字,发送了出去, “画室是你买的?” 男人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坐在后座上处理邮件,他点开一看,勾着唇打字回过去, “第一反应想到是我?” 几乎是下一秒,立刻回了过来,“真的是你?” 纪宴西笑着回,“嗯,有没有感动?” 他点击发送。 等了会儿,还没有信息回过来。 他也不急,继续处理邮件。 大概十分钟后,微信提示有信息进来,纪宴西拿着行李下车,对着明犀说, “我明天回,具体接机时间我再通知你。” “好的,需要那边安排人接吗。” “你打电话给邵铭,让他通知分公司经理来接,算了,我自己和他联系,你回去吧。” 明犀默了一秒,说了声,“好。” 纪宴西拎着行李,边打电话边走到安检口,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纪宴西一出现那人就把登机牌递给他,又引着他从特殊通道登机,全程十分钟。 这架飞机没有头等舱,于是纪宴西也只是买到了商务舱,和温南柠隔了中间一排。 他在前,温南柠在后。 他坐下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而是在和季呈说话。 纪宴西心情颇好地落座,空姐送来饮料和毛毯,他拿起手机划开。 一笔转账的信息赫然出现在眼前。 第85章 没有我你怎么办 不仅如此,转账信息下面还附带了一句话, “这是一季度的租金,以后我会每个季度支付给你。” 原本有着笑意的脸立刻沉下来,像是舱外飘起的冰渣子,冻得人瑟瑟发抖。 空姐抱着毛毯,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还有其他需求吗?” 纪宴西冷冷地看她一眼,摇头不语。 北城到深城航程平常三个小时不到,这个航班只用了两小时三十五分钟,然而这段时间里纪二少的心情非常不美丽。 盯着那个转账记录半天,恨不得能盯到它消失。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她男人,要分得这么清吗? 等下了飞机,他非要揪着她问个明白。 纪宴西坐第一排,先下飞机,他身型高大,往出口一站,在人群中就特别的鹤立鸡群。 温南柠想忽视也难。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怎么在这里?还和他们同一班飞机? 在公寓前碰到他都没说,还是说他是跟着自己过来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温南柠的心蓦然跳了一下。 “我正好过来出差。” 纪宴西怕她生气,自然不会实话实说,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主动说明。 温南柠一愣,瞬间平静下来,低着头“哦”了一声。 心里却把自己骂了无数遍。 让你想多! 纪宴西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去和季呈打招呼,脸色客气了几分,“你好,舅舅。” 季呈,“……” 听他这么喊自己,季呈浑身上下哪哪都觉得不太对劲。 然而人家也没喊错,跟着女朋友,可不就得喊舅舅?他这么有礼貌,这么尊敬长辈,自己难道能伸手去打笑脸人? 可他套近乎,季呈却还是保持着商业上的礼仪,“纪先生来深城出差?” “嗯,临时有个会。我听南柠说她来这里看外公外婆,想着我正好也在,不如乘着这个空一起去拜访一下两老。” 季呈,“……” 温南柠”……” 季呈没有能拒绝他的理由。 应该说,比起脸皮厚,季呈比不过他。 纪宴西却姿态随意,像是没看出眼前两人的不情不愿,径自说道,“我公司同事在外面了,走吧。” 好吧,都准备好了。 季呈朝温南柠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先走了出去。 纪宴西走在温南柠身边,沉沉的眼神一路追随着她,就是不开口说话,无声控诉着她的行为。 温南柠觉得斜上方那两道视线像是恨不得吃了自己。 她想了又想,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 难道是那笔转账。 正想开口,有人迎上来,“纪总。” 纪宴西点头,“程总,今天麻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程致抹一把汗,好不容易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大老板刷一波存在感,这个机会简直千载难逢,自己太幸运了好吗? 帝星子公司分公司上百家,还不包括占股的,这些兄弟公司遍布世界各地,深城的分公司业绩没进到十强,也就一年一度全集团会议的时候能见到老板一面,别说是当一天司机,就是天天让他鞍前马后的,他也愿意啊。 纪宴西主动介绍,“季博士,温小姐,这是我们分公司副总程致。” 于是几人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便上了车。 程致特地开了辆公司的商务车,空间很大,但最后面的座位上放了很多礼品,不能坐人。 纪宴西主动坐在了副驾驶,把中间的座位让给了两人。 程致上了车,问,“纪总,我们要去哪?” 纪宴西回头眼神询问季呈。 季呈,“荣园。” 程致设置好导航,一路往荣园开。 车里没人说话,程致觉得有点尴尬,尤其老板坐在身边,他大气都不敢喘。 大概一刻钟后,季呈温温淡淡的声音响起,“纪先生,会不会影响你的会议?” “不会,和南柠回去看外公外婆比较重要,会议是明天早上。”纪宴西侧着身说。 程致就满肚子疑问了, 什么会议? 纪总不是来深城办私事?而是来分公司开会的?为什么集团里没人通知? 这这这,这不就是皇帝突然要亲临考察,要命了,他要立刻通知李总。 不过,纪总让他买那么多补品礼品干什么? 还有? 他好像吃到瓜了, 坐在后座上那个比明星还漂亮的女人是纪总口中的南柠? 她是纪总的女朋友?还是老婆? 程致心情激荡,油门开始飘起来。 温南柠坐得心慌,忍不住提醒了句,“慢点。” 声音有点轻,程致脑海里还在兴奋,可能没听到,纪宴西敲敲座椅,又提醒了句,“开慢点。” 程致吓了一跳,赶紧收了脚,把速度降下来。 季呈看在眼里,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坐在副驾驶的男人。 自从知道他和南柠的关系以来,其实季呈并不看好。 他从南柠的立场来看,纪宴西应该是个难驾驭的男人,毕竟地位,家庭背景相差悬殊,经济决定上层建筑和家庭地位。 他怕南柠在这种不平等的地位里感情上会吃亏,一直持保留的态度。 不过这两次接触下来,季呈对他印象并不差。 至少,目前看来,他还算尊重南柠,也很护着并且在意她。 从支持她开画室,到替她买下来。 知道她要回深城,找了借口也要来陪她。 他愿意爱屋及乌尊重她的亲人。 即使他有目中无人的资本,可他对下属保留了尊重和客气。 从这些点看来,至少人品和素质都不错。 季呈想了很多,等回过神,车子已经停在别墅门口。 “舅舅你先去,我和纪宴西马上过来。”温南柠朝季呈眨眨眼。 季呈知道她有话对纪宴西说,也很识趣地走开,先走过去敲门。 温南柠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面色复杂地问,“你真的要一起进去?我也是第一次见外公外婆。” 纪宴西点头,“不然我来干嘛?第一次正好,你第一次我也第一次。” 温南柠剜了他一眼。 这是一样吗! 纪宴西没再理她,弯着身子走到后座,一件一件地把礼品拿出来,程致也走过来帮忙。 两个大男人手里拎满了礼品。 见温南柠还站在车旁发呆,纪宴西忍不住提醒一句,“走了,东西很重。” 说完,抬腿往季呈那里走。 温南柠小碎步追上,“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来看外公外婆不准备东西?没有我,你怎么办?”男人傲娇垂眸瞥了她一眼。 温南柠,“......" 第86章 自己一定是被舍弃的那个 这么多年来温南柠没有机会参与这些人情世故,也就一时也没想起来。 虽然外公外婆可能并不会在意,但到底是失礼的。 此时被纪宴西这么一说,倒是被说得哑口无言。 程致帮忙把礼品送到门口,温南柠接过来道了声谢。 “那,纪总我先走?” 纪宴西点头示意。 程致又向温南柠和几步之外的季呈道别,刚转身,纪宴西的声音在身后又响起,“明天早上来接我开会,具体地址我到时候和你说。” 程致脚下一崴,心里哀嚎,这是真要去开会啊。 纪总,您还真是争分夺秒,陪女朋友来探个亲也不忘办正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能应下,“好的,纪总。” 说完,赶紧离开,最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了车。 要命哦,赶紧通知李总,今天晚上全员通宵加班。什么几年规划,年度报告,公司现状都给我报告做起来啊。 程致已经顾不得了,油门一踩,车子消失在别墅区。 大门早已打开,季呈和保姆在门口等着他们。 温南柠走上台阶,就听季呈对着门内的人说,“爸,妈,南柠和她男朋友来看你们了。” 温南柠下意识歪了一下头,恰好和纪宴西的视线对上。 像是心有灵犀般,彼此看了一眼。 她的心里一阵乱撞,慌忙撇开视线,只见两位老人已经走出来。 一见她,同时红了眼眶,哽咽地喊,“南柠?” 温南柠怔怔地看着他们。他们的脸上能找出些和妈妈相似的点来,虽然两人头发已经大半白,但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尤其那种学者的气质,即便是上了年纪,都能看出几分文静和儒雅来。 她被他们情绪感染,眼眶也跟着泛热,”外公,外婆。” “哎,哎,孩子……”外婆眼睛湿润,盯着她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她。 温南柠能感觉得出来,外婆也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些季珊的影子。 季呈见大家都站在门口,忍不住说,“爸妈,进去吧,俩孩子手里还拎着这么多东西呢。” 外婆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才恍恍惚惚地看向纪宴西,“哦哦,瞧我糊涂的,赶紧进来。这是南柠的男朋友?长得真俊,不过这个子也太高了些。” 温南柠垂着眸扬起唇角。 果然是母女俩,她记得妈妈也吐槽过他的身高,如今听到外婆的共鸣,她的唇角忍不住抿出一丝笑来。 纪宴西脸上挂着笑,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连忙否认,“不高不高,和南柠的身高是绝配。” 除了吻她费力些,其他没任何不好的地方。 他心里补充了句。 外婆被他逗得少了些伤感,连忙招呼着两人进去坐。 保姆和季呈接过礼品放好。 外公叹气,“这俩孩子,来看我们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纪宴西正襟危坐,一板一眼道,“我们是第一次来,应该的。” 温南柠曾听季珊说过,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一家子书香门第。这种气息从家里的布置就能看出来,简单却处处透着些文人的气息。环视一圈,温南柠的手就被外婆握住,她神情激动,未语泪先流。 “外婆……”温南柠回握住她,这一声呼唤里有很多情绪,无奈,无力,也有对他们的想念。 她曾怪他们对妈妈太心狠。 可如今物是人非,再去追究有什么用呢? 他们是妈妈的父母,是她在这世上除了舅舅外最亲的人了。 难道还要因为这些前尘往事而去伤老人的心吗? 外公不忍心,抽了一旁的纸巾递出去。 外婆接过来,擦去眼泪,又重新面对温南柠,“孩子,和我说说你妈妈这些年怎么过的?” 温南柠想了想,先总结了一句,“其实妈妈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至少在她过世前都不知道自己坐过牢,她这一生除了失去温时,在物质上并不匮乏,至少裴时对她也还算体贴。 因此温南柠刻意弱化了母女俩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一件一件事简单叙述开来,即便如此,外婆仍听得抽噎不止,到后来更是抱着温南柠嚎啕大哭, “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反对她和温时,就不会逼得她离家出走和我们断绝了关系,如果不是我太过强势,就不会害得你们母女俩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如果不是我,季珊就不会死于非命。” “妈,这事过去了,您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好在南柠回来了,你好好对她就当作补偿,姐姐在天上看着呢,她会明白您的心意。” 季呈见不得这个场面,尤其纪宴西还在,他怕老母亲情绪崩溃,一下子也没了办法。 温南柠替她顺着气,柔声说,“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她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结果都是她愿意承担的。” “是啊。”外婆胡乱擦了把眼泪,恨声道,“我和她爸的臭脾气被她遗传了十成十,如果不是她这么倔,你又怎么会坐牢?她倒好,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撒手走了,什么苦都让你一个人担着。你这个苦命的,你怎么能一个人承担这些?” 说着说着,对于季珊的怨气又窜上心头。 当年,她一去不回,绝情绝义,即便这么多年来她和老头子早已后悔,却也失去了她的联络,后来辗转间得知她在北城,可北城这么大,叫他们两个一条腿都已埋进黄土的人到哪里去找。 如果不是季呈阴差阳错地和南柠相认,她都不敢想。 也许这辈子可能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好在,老天对她们还算仁慈,至少还让他们等到了第三代。 温南柠一听外婆提这个就不由头疼。 看来舅舅什么都和外婆说了。 如果让外婆知道纪宴西就是那个让自己坐牢的人,她还能让他坐在这儿吗? 她视线忍不住瞥向他。 纪宴西的眼神放空,那双漆黑的眸子暗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双手交叉放于膝上,手指骨节泛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像是忽然做出什么决定,他上半身前倾,一声外婆正要喊出口,却见季呈一手拦住,朝他摇了摇头。 纪宴西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瞬间溃散。 是的,刚才那一刻他想坦白。 不管不顾地告诉他们,自己就是让温南柠坐牢的始作俑者。 季呈刚才应该也是喊出来了,他阻止了自己,自然是了解两位老人的脾气。 想来,他如果此刻坦白,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说不定从此不准温南柠和他来往。 而温南柠—— 他对她没有把握,如果让她在亲人和他之间选择。 纪宴西自嘲地想,自己一定是被舍弃的那个。 幸好季呈制止了他。 纪宴西后背激起一阵湿汗。 第87章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想利用就利用 他掀起眼皮,对上温南柠的眼神,她顿了下,扭过脸,淡淡地安慰,“外婆,这些都过去了。” 外公和季呈也都安慰着她。 几个人一番努力,外婆好了些,这才想起纪宴西还在,倒不好意思起来, “瞧我,怪丢人的。你们坐了这么久飞机,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晚饭咱们在家里吃,尝尝地道的深城菜。” 纪宴西看了一眼温南柠后,默默点头。 他现在尽量减少存在感,就怕温南柠不开心。 外公在旁边观察了纪宴西好久,满意地说了句,“这孩子倒是稳重,话也少。” 温南柠“……” 那是您老没见过他另一面。 季呈原本还挺满意纪宴西,可经刚才那么一岔,又记起了南柠坐牢这件事,他虽然刚才制止了他,不代表不在意。 他又不是圣人。 此刻更是一点都不想和纪宴西说话。 于是对着温南柠说,“楼上有你妈妈的房间,你们进去休息下,晚饭好了我叫你们。” 看两人脸色,估计也有话要说。 罢了,自己去解决吧。 温南柠上了楼,季呈留下来和两老说了一些话,也去了自己房间。 温南柠推开房门。 并非想象中许久没人住的样子,相反,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单都是新的。 估计是特地给她准备的吧。 一进屋,身后吧嗒一声,纪宴西把门反锁。 温南柠刚想问他锁门干什么,身子就被转过去。 纪宴西凝视她两秒,捧起她的脸,不管不顾地吻下去。 他没有在唇边留恋,直接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强势果决地想要吸走她所有的呼吸。 渐渐地,温南柠呼吸沉重。 好像每次接吻,他都恨不得要把自己吞噬入腹,那种温柔小意,甜蜜缱绻在他身上每次都很短暂,像是试探,一旦得到回应,他就会立刻恢复成自己本来的面目。 纪宴西却想,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吻有魔力,可以吻到她失去意识,再醒来,会忘却所有的不愉快,只记得他对她的好。 房间里充斥着各种暧昧声音,温南柠自己听着都忍不住一阵面红耳赤。 有些吃不消他这个吻法,温南柠不断往后退,直到整个人倒在床上,来不及惊呼出来的声音又被堵上,覆身而来的男人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的身上。 温南柠被吻得晕头转向。 可脑子里仍然有个声音提醒她。 这是外公外婆的家。 在他意图明显转移之际,她撑着他的胸膛拉开距离,可腰被他揽着又离不开太远,于是就着这个姿势俯视他。 这个角度原本是死亡角度,可他那张俊美的脸依然无懈可击。 她很难想象,他父母的容貌得出色到什么样才能生出他这样一张脸来。 温南柠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连忙正色道,“你放手,这里是外公外婆家。” 言语里的警告意味明显。 纪宴西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窥探出几分她对于自己的感情来。 可她惯来淡淡的,纵使在床上,也只有被他弄得狠了才会做出一些求饶的姿态来,被染红的一张清冷精致的脸上透出几分难忍,微皱着眉头轻哼,实在忍不住了才会有一丝呻吟泄露出来。 这样的她,才是鲜活的。 以至于,每当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时候,纪宴西总想让她这幅犹如平静山水画的脸出现裂纹。 大概,真是破坏欲在作祟。 可这也是她逼的。 纪宴西心里升起噪意,抬起头趁她不备狠狠地咬了下她的下巴发泄。 “你疯了?”温南柠拍了下他的胸膛,却没想到疼的是自己的手,男人却丝毫反应也没有。 她气馁,“你到底要干什么?外公外婆家你也要胡来?” 男人的手移到她的后背,一用力,逼着她趴下来,直接抱入怀中。 这种触感才是真实的。 男人满足地搂着她,语气里有探究,“刚才我想和外公外婆表明身份,可是舅舅阻止了。” 温南柠趴在他怀里的身体明显一僵。 所以,他刚才是想告诉外婆他们是他让自己坐牢的? 在外婆对她最内疚的时候? 她没说话。 觉得他原来也有不聪明的时候。 他怎么敢? “我庆幸舅舅阻止了,不然我可能会失去你。” 没等她反问,纪宴西叹了一声,“如果他们知道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和我在一起,到时候逼着你在我和他们之间选择,你一定会选他们的是不是?” 温南柠紧抿着唇,没说话。 纪宴西以为被自己说中了,气息不稳起来。 明明是心中有数的事,可一旦被证实,他还是很难受。 他沉着脸道,“那件事是我的原罪,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只要你给我机会。” 温南柠依然沉默。 好一会儿,她才低低地道,“我是不会放过沈歆容的。” 男人抚着她肩膀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接着“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不介意我利用你报复她?” 空气又安静了几秒。 一个更压抑的“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是他欠她的! 纪宴西不断的心理暗示自己,才能让他压下心口不断上涌的憋屈。 温南柠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一旁,男人也顺势起身。温南柠静静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不用这样的。” 男人没说话,脱了鞋,又开始脱衣服,掀开被躺进被窝,自己又朝里退开一些空间。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淡淡的道,“过来,睡一会。” 温南柠戒备地看着他。 纪宴西没好气,“我什么都不做。” 温南柠这才脱了外套,躺靠在他身边。 等了片刻,也不见他表态。 她抬头去看他,冷不丁看到他阴鸷的神色。 温南柠的心漏跳一拍,她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不禁有些害怕。 纪宴西回过神来,低下头,刚才的那一抹狠退得干干净净,他淡淡道,“我不在乎,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想利用就利用。”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 温南柠动了动,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他刚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还是自己看错了? 纪宴西揉了揉她的头发,清淡地问,“你想怎么对付沈歆容?” “激起她的脾气,让她再害我一次。” “不行。”纪宴西不做考虑,“我不准你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他刚才不过也是想起沈歆容的手段,又想到她可能和许诗涵出事也有关系,不由得出了神。此时听到温南柠这么说,想也不想就否定。 “我不会有事的,不是有你在吗?我向你借明岘一用可不可以?” 纪宴西低着眉扯了扯唇角,“我都随你用了,还有什么不行?” 样子又痞又坏, 哪里还有外公口中沉稳的样子。 温南柠脸上一烫,索性转了身背对着他,男人的后背贴上来,“我都让你用了,晚上出去陪我逛逛深城好不好?”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但温南柠忽然就有点爱娇,“看我心情。” 然后男人的吻便落在她颈侧,搂在前面的手更是胡乱地作恶起来,温南柠被逼得求饶,“我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开,外面会听到……” 第88章 我还想换男朋友来着 两人胡闹了一阵,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都做了。 温南柠小脸通红,闭着眼睛不看他,男人却不肯轻易放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她的眉眼以及挺翘的鼻梁, “不生气了,嗯?” 温南柠不理他,转了个身,咕哝道,“我睡一会儿。” 本来还没什么睡意的,被他闹了一阵,身边又有他的气息,不知怎么的,人就泛起困来。 大概是房间里暖气足,太舒服了吧。 纪宴西也没再闹她,伸手搂她入怀,不一会儿也有了睡意。 两人醒来的时候夕阳西下, 橘色的日光落在墙壁上,投下薄薄的光影,看起来舒适又温馨。 然而不一会儿,这些光芒就消失了,天色暗下来。 冬日的夕阳奢侈短暂。 女人窝在他的怀里,纪宴西心中微动,低头下,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低哑道,“醒了?” 温南柠眨了眨眼,清醒过来,一看时间,皱着眉道,“睡了这么久?” 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她刚想起床,房门就被敲响,“南柠,准备准备可以吃晚饭了。” “好的,舅舅。” 温南柠应了一声,赶紧掀被起床。 她有点懊恼。 在外公外婆家里睡这么沉,还和纪宴西在一个房间里,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纪宴西弯腰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下床。 “放手啊。”温南柠无奈地去掰他的手。 她有时候真搞不懂他。 明明在外面一副生人勿近,要多拽有多拽的样子,可在她面前有时却像个小孩,撒娇耍赖什么都用上,他就不怕毁了他霸道总裁的形象吗? 纪宴西贴着她的后背,舔着脸要求,“要我放也可以,晚上和我去住酒店。” 在这里一点也施展不开,动得狠了她就不让,担心外面会听到。 自从上次闹别扭后他都多久没碰她了? 刚才也是,把他惹得全身冒火,却不让继续,让他遭这样的罪。 尤其她今天难得这样温顺,给他好脸色,他的心里就像有一根羽毛,时不时被挠一下,挠得心头痒了,恨不得现在就吞了她。 他甚至觉得,她不让自己碰,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和好。 所以,他就想着法子想把她勾出去。 “晚上已经答应陪你出去逛了,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 温南柠也很有原则的好不好!哪能这么轻易答应,何况好不容易亲人相认,她还想多陪陪两老。 纪宴西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无理。 便闷着声不说话,可也不放手。 温南柠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又去掰他的手,“再不放手,晚上的约也取消。” 腰上的手立刻撤了出去。 温南柠唇角一勾,立刻下床,边整理衣服边回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正烦躁的挠着脑袋,满眼不甘地瞪着她。 欲求不满的焦躁样子看得温南柠心头一软,她伸手也学着他挠了挠他的短发,“出去了,再待着不好。” 说完,也不管男人那一瞬愣怔的眼神,径自开门离开。 坐在床上的男人绷直了菲薄的唇,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饭桌上,纪宴西坐在她身边,整个人乖顺得不得了。 应该说从踏入这间屋子以来,他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纪少爷长得人中龙凤,想忽视都难。 姥姥一晚上的目光都没从他身上移过来。 初见时的悲伤气氛消散,现在两老的重心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宴西,你和南柠认识多久了?”外婆笑眯眯地问,同时还不断地往他碗里夹菜。 纪宴西垂目盯着碗里的菜,又看了看温南柠,低声道,“三年多了。” 温南柠扯了扯唇角,掀起一丝嘲弄,本来想帮他解决碗里的菜,因他的话又想起往事,于是自顾自吃着饭。 纪宴西忍了又忍,还是乖乖地从碗里夹起来吃。 外婆并没有反应过来温南柠的三年,也没有联想他的话。 因为脑海里有另一个想法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外公推推她,让她安静吃饭,谁知被她不满地瞪了一眼。 坐在外婆对面的季呈也有点伤脑筋,父子俩对视一眼,不管了,继续吃饭。 外婆忽然叹了一声,拉长语调,“三年多了啊……” 纪宴西看向她,等着她继续说。 外婆那双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问,“都这么长时间了,没有考虑过结婚吗?南柠也不小了,过了年24岁了。” 纪宴西被呛了一下,紧接着咳了起来。 温南柠把水杯推到他面前。 “谢谢。”纪宴西连忙拿起来喝了一口。 温南柠也有点不好意思,她没想过外婆会催婚。 若真是谈了三年恋爱的恋人还好,可她和纪宴西才哪跟哪,此时催婚,这不把两人都弄尴尬起来了吗? 她看向纪宴西咳得有些红的脸,垂眸挑着米粒。 他这是被吓到了啊。 纪宴西咳了几声,缓过劲儿来,思忖了一会,想着如何说才能让外婆满意。 桌下的长腿踢了踢对面的女人,可她半点反应也没有,只顾低着头吃白饭,把这场面全扔给了他。 活该,谁让他不实话实说。 他们哪里有认识三年,充其量不过几个月,就算交往,那也是从一周前上了床后才算。 温南柠低着头想。 纪宴西算是看出来了,这女人和他不是一个阵营的,像是堵了气般,又像是心底里某个隐秘的想法终于有了喧泄口,他低沉带笑的嗓音响起,“只要南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 话音一落。 温南柠猛地抬头瞪他。 男人挑眉,朝她抛了个媚眼。 温南柠脸颊爆红,转脸一看,后知后觉地发现一桌子的人都在看她。 外婆脸上的笑容越放越大,“这样啊……” “那不如就明年结婚好了,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南柠,听外婆的,明年找个好日子结婚,后年怀孕。公婆外婆如果能活得久一点,说不定还能享享第四代的福。” “妈……”眼见着她越说越离谱了,季呈忍不住喊了一声。 她不知道具体事情,可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南柠和纪宴西他们之间还存在很多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如果要修成正果,两人势必要经历一番阵痛。 哪有她想的那么容易,还结婚怀孕,他真是服了他老妈。 也就是这个脾气,才能和季珊僵持这么多年。 外公也适时出声,“孩子们有自己的决定,你少插手。” “你懂什么。”外婆瞪了他一眼,放下碗筷,语重心长地对着温南柠说,“我看宴西这孩子真不错,你看他都说了结不结婚全在你,你和外婆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都在,如果他有做得不好的,我们替你出头。” 温南柠哭笑不得,知道她如果不回应,今晚这茬估计过不去了。 尤其看到对面那男人好整以暇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想了下,挑着唇道,“我对他哪哪都不满意,我还想换男朋友来着。” 第89章 天上在下钻石雨 此话一出。 周围都安静下来。 然后,温南柠眼看着饭桌上所有的人都像是被点了穴,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尤其是对面的那个男人,刚才还笑着的俊脸倏然沉下来,目光幽幽地盯着她,像蛇吐着信子。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如果不赶紧解释清楚,别怪他吐出毒液。 外婆惊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柠,你是开玩笑的吧,别吓外婆。” 温南柠笑了笑,“外婆,我和他虽然认识三年,可在一起并没有多久,刚才他和你开玩笑呢。我也是和你开玩笑,但是谈恋爱不都是要考察清楚么?我和他相处太少,结婚的事不急的。” “就是就是,妈,南柠自己心里有数,这事您急也没用。”季呈附和。 外公则哼了一声,“净添乱。” 外婆虽然年纪大了,可当了这么多年大学教授,人并不傻。 这一听就是那孩子更喜欢她家南柠一点。 于是偷瞄了一眼纪宴西,见他脸色淡淡的,好像不太开心,心知是自己捅出了篓子,连忙招呼转移话题,“快吃菜,来宴西,别愣着,赶紧吃饭。” 接下来饭桌恢复了安静,但也多了几分尴尬。 饭后,纪宴西说要和南柠出去逛逛深城,出于亏欠心理,长辈们也没多话,就问了句回不回来住。 纪宴西趁机说不回了,明天再来看他们。 说完拉着温南柠就走,不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 直到两人坐上出租,温南柠才有机会甩开他的手。 两人没说话,司机大哥被男人冷冽的气场吓到,等了好半天不见人开口,壮了胆子才问,“两位去哪里?” “华道酒店。” 司机一听,“哟,那酒店高级啊,住一晚不少钱吧?” 然而坐后座上的两人没人理他。 司机尴尬地默默发动了车子,顺便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人一眼。 还别说,他真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女,看装扮像是有钱人。 长得好看又有钱,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的福气啊? 不过,貌似这小两口是闹别扭了? 哎,真是暴殄天物,这两口子看着对方的脸还能生气,这得多大的气啊? 他不禁神游,如果他老婆能长得这女孩一半的好看,他肯定天天供着当女神,那里舍得让她生气。 后座上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司机心里在想什么,各自撇着脑袋看窗外。过了一会儿,纪宴西忍不住了。 他心里虚着,想着上一次两人就是这样,结果呢,过了一周才哄好。 如今好不容易她给了点好脸色,他可不想一朝又回到之前。 他伸过手去握她的手。 温南柠下意识躲了一下。 男人没放弃,又去抓,抓到了,便握紧不放开了。 直到车子停在酒店门口, 纪宴西问,“师傅你等一下,我们放个行李立刻出来。对了,深城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原来是外地来的啊?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酒店后面,又称华道港,有夜船。” “这样啊,那不用麻烦了,谢谢。”纪宴西递给他双倍的钱,拉着温南柠下了车。 司机心想,自己难得好心一次,竟然还有好报。 得了,收工回家。 纪宴西办理了入住,让人放了行李,自己拽着温南柠往热闹的华道港走。 越接近,人流越多,纪宴西握着她的手,怕她走丢,便不时地回头去看她。相貌出众的两人即使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依然惹人注目。 一路有男女投来艳羡的目光。 被他牵着手的温南柠也注意到了其他女人的目光,那里面有惊艳,有羡慕,也有对优质男性的渴求欲。 温南柠心里忽然就升起某种叫做“虚荣”的东西。 那个高大的背影,以及偶尔回望的关切目光,都是她的。 刚才的那点小别扭也因为这点心思消失无踪,再看向男人的眼神里有着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骄傲。 两人大概走了十分钟,终于到达最有名的港湾大道。 整条大道是一条步行街,街上人流如织,站在这边可以看到河对岸绚丽的夜景。 温南柠站在人群中央,抬头看兴致勃勃的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纪宴西指着对岸,挑着眉梢,“带你看烟花。”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温南柠看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除了璀璨的灯光,只有夜幕中闪烁的航空障碍灯以及飞机航行的痕迹。 纪宴西抿着唇,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男人深邃的眼眸灼灼地盯着她,那里面有着难以形容的热烈和情意,温南柠被他这目光感染着,心头也升起一阵要突破出胸腔的激荡。 “纪宴西……”她喃喃地喊了他一声, 然而声音太小,很快淹没在他的倒数里。 “三……二……”男人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向空中扬起,随着他扬起的唇角,“一!放!” 温南柠顺着他的手看去,刹那间,墨色的天空里烟花如星火绚烂炸开,一道道如流星划过。 华道港上顿时亮如白昼。 那些一闪一闪的烟火霹雳吧啦地一波接一波炸开,像无数颗钻石在银河里洒落,美得让人窒息。 周围人群第一次看到这么美轮美奂的烟花雨,全都疯狂地叫嚣着奔跑着,想去拥抱这璀璨一刻。 温南柠呆呆地看着这绝美的时刻。 心里似有激流涌动。 她泪湿眼眶,嘴唇微微颤抖。 所以,这男人心心念念让自己陪他逛街,是为了准备这些? 无论在电视上,电影里,还是现实生活里,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烟花。 那星星点点如钻石,洒满天空,抬头看去,整个夜幕如九万里外的星空被带到眼前。 后来她和霍青央形容当时的场景。霍青央想象不出来,在网上也看到些,好看是好看,但肯定没有现场震撼。 于是温南柠就问她, 能想象到一抬头就看到满天钻石的场景吗? 就是如此。 霍青央眼里布满憧憬,嗯,这下有概念了。 漫天空钻石啊,那确实是够让人记一辈子的。 这一幕大概可以成为很多人一辈子中不可忽视的一幕。 此时温南柠耳边充斥着各种惊叹,就比如现在身边的几个女孩正做着捧心状, “天呐,这是天上在下钻石雨吧。” “太好看了,我这辈子就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烟花。” “怎么这么好看,这是市里放的烟花,还是个人放的啊?” “如果有人这辈子舍得给我放一次这么好看的烟花,我就算死也值得了。” “呜呜呜,在这么好看的烟花下和心爱的人接吻,一辈子都会幸福吧?” 纪宴西垂眸,眼里只有还在发呆的女人,那漫天的烟花印在她的瞳孔里,是何等的眩目。 心脏更是因为刚才听到的那一句话而加速跳动,他毫不犹豫地倾身上前,双手捧起她的脸,深情地吻了下去。 温南柠睫毛一颤,迎了上去。 烟花在身后继续绽放,他们忘情地唇齿交缠。 这一刻,彼此都被这浪漫的一幕震撼着。 两颗心在这短暂的美好里贴近了一分,他们越吻越深,甚至忘记了周遭,忘记了身在何处。 在众人眼中,容貌优越的男女在这样的景色里接吻,更是浪漫得像电影画面一样。 不断地有人拍照记录下这一幕,上传至微博,并配上文字,“浪漫的烟花浪漫的情侣,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增添了几分美好愿景。” 由于拍的人太多,两人的颜值实在让人惊艳,接吻照被转发得厉害,甚至被顶上了热搜。 周围骚动,却不能打断拥吻的两人。 温南柠首先回过神来,终于记得自己身在何处。 她拍着男人的肩膀,提醒他。 纪宴西离开她的唇,额头贴着额头,气喘道,“南柠,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温南柠红了脸,努力平息气息,“也祝你新年快乐。” 虽然离农历新年还有三天,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开心就好。 纪宴西等不及了,牵着温南柠就往酒店跑。 两人奔跑着,像上学时跑八百米一样,一边跑一边大笑。 温南柠跑不动了便嚷着,“我,我不行了。” 纪宴西便停了下来,一把将她抗在肩头,一口气跑出华道港。 然而两人都没有发现,在离他们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样貌清秀的女人,怔怔地抬头欣赏着美丽的烟花,心里想着,曾几何时,她也有一个愿意为自己放烟花的男人。 第90章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女人站在烟花下良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往那些回忆如今想起来好像做梦一样,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来没经历过, 就像头顶的烟花,绚烂却短暂。 手机铃声催促起来,她眉头簇起,却还是接起。 那头是不耐烦的声音,“怎么还不回来?” 女人淡淡道,“马上回了。” “还不赶紧回来做饭,我都饿死了。” “知道了。” 女人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又看了眼天空中还在炸裂的烟花,心里闪过一丝闷痛,转身离开这繁华之地。 那边男人扛着温南柠回了房间,温南柠一进门便挣扎着下来。男人放下她,眼神却很危险。 动作更是步步紧逼,似乎下一刻化身饿狼就要扑过来。 温南柠躲开,却不小心跌进了沙发里。 男人的俊脸凑近,温南柠像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伸手一摊,推开了他嘟起来的嘴巴。 她眨巴眨巴眼,“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烟花?” 男人亲了亲她的掌心,握着她的手移开,对上她的视线,“冷战了一个星期,总要和解吧。山不来凑我,我就近山咯,原本早就准备好的,谁知道你临时来了深城,我就让人移过来了。” 男人声音淡淡的,像是说着稀松平常的事。 温南柠却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她难以相信这么多烟花都是临时从北城运输过来的,这得花多大的代价? 只是为了不存在的和解? 她有没有和她生气,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别扭而已。 温南柠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俊脸。 “感动了?”男人扯扯唇。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她相信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那种场景。 不可否认,用钱是买得来浪漫的。 也买得来感动。 不过,这种感动能维持多久,能不能抵得住现实那就不得而知了。 “可以和好了吗?” 没等她回答,他盯着她绯红的唇,低低地问。 温南柠抿唇浅笑不语。 那唇瓣微微扯开,一如既往的水光潋滟。 纪宴西喉结一滚,身体贴上来,低下头亲了一口,然后看着她笑,又接着低头亲一口。 直到温南柠忍不住想要避开他这孩子气的行为,男人才认真地含住她的唇长驱直入,宣布主权。 温南柠迎合着,大概是被烟花蛊惑,所有那一刻的感动全都化为内心无尽的冲动。 两人从沙发到卧室,衣服撒了一路。 男人急切地把她放到床上,边啃着她的脖子边褪去她身上最后一点布料。 在最激烈的时候,窗外远处的烟花最后一次洒满天空,原本昏暗的房间亮如白昼,在片刻之后又恢复暗淡。 床上人影晃动,娇喘声透过缝隙传出阳台,飘向远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下来。 男人抱着她,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伸手捋开她额前的湿发,食指擦过她绯色娇嫩的唇瓣,贴着她的鼻尖低语,“总有一天会死在你身上。” 温南柠闭着眼,胸口也起伏得厉害,听到他这话眼睛闭得更紧了。 这人在床上说的话总是这么露骨。 她不断想起刚才他情动之处那一声声的宝贝,脸不由地更红了。 她想要去洗澡,却被男人压住肩膀,大有秋后算账之意。 他咬着牙,恶狠狠道,“你今天说要换男朋友是什么意思?” 温南柠愣了下,才慢慢回想起饭桌上的情景,失笑道,“权宜之计而已,你这也要追究?” 男人哼了一声,“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说明年结婚,可你选择了一个最让我不舒服的说法,是不是该惩罚?” “那万一外婆真逼着我们结婚怎么办?” 她好心替两人解围,他倒好,现在不买账了。 男人挑眉,故意道,“怎么?我还能结不起?” 温南柠这下没说话了。 她闭口不言,弄不清男人到底什么意思?他还能真结婚不成? 两人交往对于她来说都像做梦一样,何况结婚? 那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纪宴西倒没再逼她开口,而是压下去,用动作代替了不满。 温南柠闷哼一声,细长的手指在他背上划出长长的一道红印。 又是一番激烈的持久战。 到最后总统套房的钟摆敲响,已经不知道响了多少次,温南柠连喘气都觉得费力,手臂无力地垂在他肩上,两人浑身湿透,被子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床单更是乱得不成样子。 男人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把她放下,先去浴缸了放满了水,再回卧室把她抱起来。 温南柠懒得睁开眼,她有气无力道,“我想冲完赶紧睡,好累。” 男人好笑的垂眸看了她一眼,满是宠溺的桃花眼眯起,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小翘鼻,用温柔到低哑的嗓音轻轻应了一声,“嗯。” 男人把她放入浴缸中,拍拍她的脸,低声问,“自己能洗吗?” 温南柠胡乱点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 男人笑了下,自己走到淋浴间冲洗了一会儿,走出来时腰间围了一条浴巾,随意瞥了一眼,发现她竟然趴在浴缸边缘睡着了。 纪宴西叹了口气,扔了毛巾走过去,他弯下腰一手搂着她的背不让她滑下去,另一只手帮她擦洗,手指每经过一处,她的喉咙里就发出一声嘤咛。 纪宴西觉得这是一场甜蜜的折磨。 他用着全身的自制力帮她洗完,架着她的胳肢窝站起来,然后用浴巾随意一裹,抱着她走出去。 主卧已经不能再睡,他看了一眼那情景,说是战后残骸都不为过,嘴角一扯,转身走去了次卧。身子重新接触到柔软的被窝,温南柠几乎是抱着被子一秒入睡。 纪宴西俯视着她,眼神浓稠又藏满情意,那种深度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叹了一声,上了床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后落下一吻,“睡吧。” 翌日,程致来接,纪宴西一早去了分公司开会,走的时候没让管家打扰她。 酒店的遮光效果很好,以至于温南柠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 她茫然四顾,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纪宴西的留言。 “吃完早餐后管家会派车送你回荣园,我下午来接你一起回北城。” 温南柠抿抿唇。 不得不说,纪宴西也有体贴的一面,至少比在床上体贴多了。 在床上他把霸道腹黑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说做一次永远不会只做一次,而是想放设防让你妥协,到最后你完全没了意识,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温南柠哼了一声,打了电话给前台。 不一会来,管家就把早餐送进了房间。 总统套房的服务自然是一流的,吃完早餐,她拎着手提行李下楼,只见一辆劳斯莱斯已经停在大门口。 第91章 温小姐被挖出来之前的经历 管家示意她上车。 温南柠不禁咋舌,总统套房的服务果然不是一般的,竟然用劳斯莱斯接送客人。 温南柠上了车,被送回荣园。 外婆一见她立刻问,“今天就要回去?马上就过年,不如等过完年再回?” 温南柠犹豫道,“可是画廊刚开业两天……” “难道过年期间还营业吗?不如就放假,等年后再开好了。” 外婆不想她离开,好不容易见一面,怎么也要留她到年后,不然她工作忙,下次见面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温南柠本来还有些犹豫,但一想自己这开业时间确实选得比较尴尬,于是想了下也就答应了。 外婆高兴极了,立刻让保姆重新去收拾一下房间。 温南柠打了个电话给陆熙然,和她说了情况。陆熙然当然双手赞成,南柠不在,她一个人看店无聊死了。于是立刻就回了个大大的拥抱图片给温南柠。 手指下滑,停在纪宴西头像上,顿了几秒,温南柠还是打了一串字,发送过去。 纪宴西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听分公司管理层在做冗长的报告。 不知道是不熟悉刚刚赶出来的报告还是被纪宴西的气场压制,发言的副总报告做得磕磕碰碰,听起来惨不忍睹。 一开始纪宴西还面无表情,至少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直到他拿起旁边的手机随手滑了一下,便看到跳出来的一段字,“我要留在深城过年,你自己先回吧。” 男人的脸色几乎是瞬间沉下来。 让底下坐着的人跟着一僵。 这是不满意这个报告? 所有人都同情地看向那个做报告的副总,在心里替他默哀了三秒钟。 纪宴西手机一扔,在会议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碰撞声。 副总心里一抖,战战兢兢地看向首座上的年轻男人,明明自己比他大了至少十岁,为什么还会被他气场吓到。他愣愣地看着纪宴西,等他判自己死刑。 纪宴西没去看他,视线扫视一圈,把每个人都看了一遍,所有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想要避开。 纪宴西冷哼一声,声音低沉有力,有着无上的 “深城为什么连续三年都无法进入前十,不亲自来一趟还不知道,如果不是深城这个城市级别的功劳,就你们这个工作态度垫底我都不意外。方申,你作为一把手就是这么管理公司的?如果不能胜任,趁早让贤,我让更有能力的人来做。” “纪总……”方申脑门上起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他已经悔死了,本想着还有三天就过年,应该也没什么事了,很多外地的员工已经开始让他们放假回家。他们这些高层谁自己做过报告?没了手下人帮忙报告自然做得一团糟,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做管理的能力。 纪宴西抬手,阻止他解释,“别说我不给你时间,明年一季度业绩上浮15%,不然你们这个团队就解散。” “这,纪总,这不太可能。”方申皱着眉说。 深城这边的业绩能保持持平已经算不错了,怎么可能涨15%,他甚至觉得这是纪宴西为了逼他走故意刁难,脸色也不好起来。 “做不到的话,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另谋高就。” 纪宴西冷着脸,说出来的话冷得可以把人冻伤。 他并非不近人情,掌管这么大的商业帝国每走一步都要很小心,爬得越高地基越要稳固,七年前就是因为他大伯管理松散,任人唯亲,导致分公司各自为政,腐败盛行。 他接手后,花了整整一年时间重新大换血。 如今路已铺平,但在用人上,他绝不含糊。 方申脸僵着,事到如今,只能接下这个军令状,不然从帝星这么狼狈地逃走一定会成为业内的笑柄。 纪宴西最后是憋着气走的。 分公司哪哪看着都不满意,他还是让区域老总负责好了,不然自己得气死。 心里又想起那个过年都不陪自己的女人,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昨天那近一千万烟花钱白花了。 纵然很生气,但临走前还想再看她一眼,于是又让程致先送他去荣园。 外婆见了他自然满心高兴,以为他也可以留下来一起过年,听说他还要回去工作时,还有点不舍。 纪宴西该有的礼仪都不会少,这一点特别讨像外婆这样知识分子老人的喜欢。 他说,“外婆,我也想留下来,但是临近公司尾牙,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等我有空再陪南柠回来看你们。” 外婆看了看温南柠,也只能点头。 纪宴西临走前,拽着温南柠进了房间。 他不高兴地说,“你要留下也不提前问问我的意见?” 温南柠眨眨眼,“我给你发信息了。” “你那是问意见?你是通知!”纪宴西瞪着她。 温南柠抿嘴,“如果问你意见,你同意吗?” “我又不傻!” “那不就是,我也不傻。” “你……” 血液冲上脑门,纪宴西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差点就能被她活活气死。 温南柠见他吃了瘪,唇角微微翘起,在他视线瞪过来时,又恢复正常。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纪宴西心里也清楚,事已至此,他再抗议也没用,只能憋着气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北城,我去机场接你。“ “过完年啊。” “初一,初二?” 温南柠瞪大眼睛,“至少要初六初七吧?” 纪宴西想也不想就否决,“不行。” “为什么?”温南柠脾气也上来了。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懒得再理她,转身开门就想出去。 男人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她,伸手一揽把她搂进怀里,双手抚上她的小腹,勾着唇坏笑道,“万一怀上了呢,要早点回去向爷爷奶奶报喜。” 温南柠,“……” 你家怀孩子这么快的? “放心,我安全期,不会怀孕。” 男人表情淡下来,但想到前几次,吻了吻她的耳垂提醒道,“那前两次呢?” “不好意思,中间那几天我例假。” 所以是例假前例假后,都是安全期。 男色脸色黑了黑,他虽然也没想过让她马上怀孕,但是这么一听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又亲她的后颈,继续找借口,“爷爷奶奶想你了,你大过年的不去和他们拜年,合格吗?”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让温南柠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 “初一,嗯?”他转到她面前,态度软下来。 温南柠皱着眉,最后说了句,“初二。” “成交。”男人笑了,得逞得勾起唇。 谈判么,总要先抛出一个难以接受的, 这样, 温南柠这才意识到上了男人的当,她干嘛说初二,明明可以往后说一点,可谁让他之前一开始就说初一,初二? 这男人不止学了金融和法律,怕是连着心理学一起学了吧? 男人被她着蹙眉的娇样勾得心里痒痒的,压着她又是一阵亲吻,最后意犹未尽地叹气。 恋爱中的男女大概都是如此,时不时就想亲吻对方,亲近对方。他更甚,恨不得和她抵死缠绵,可惜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 他终究是要走,晚上还有尾牙晚宴等着他出席致辞。 他再三交代, “我替你买好初二的航班,到时候来接你,这几天乖乖的,嗯?” 温南柠没说话。 清冷的小脸上没什么情绪,但只有她知道,在这分别时刻,她竟然也觉得不舍起来。 纪宴西和两老告辞,温南柠送他到别墅区大门,程致在那里已经等了四十分钟,还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提醒,就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出来了 “纪总,温小姐。”程致喊了一声,点头示意。 温南柠也朝他颔首,“程总,辛苦了。” 纪宴西在一旁看着笑,低下头轻声道,“还真有老板娘的架势。” 温南柠脸一红,转身就要走。 纪宴西拽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拉到她面前,高大身躯挡住程致的视线,痞坏地侧低着脸,“亲一个再走,不然不放。” 温南柠没法,这是他惯用的招数,百试百灵。 自己脸皮薄,每次都僵持不过。 今天天冷,她才不愿意和他僵在这里这里吹冷风,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纪宴西蹭了蹭被她吻过的地方,脸上是痴线的笑,等她背影在转角不见,他才上了车。 三个小时后,飞机落地北城,明犀接机。 纪宴西刚坐上车,手机铃声便响起,他拿起看了眼,是邵铭的来电。 他滑开接通,邵铭急切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纪总,照片在网上被人肉了,现在温小姐被挖出来之前的经历,今天帝星股价也在下跌。” 纪宴西皱着眉问,“什么照片?” 邵铭踟蹰了一秒,支支吾吾道,“就是……您和温小姐在华道港的接吻照.” 第92章 负面新闻 纪宴西满脸阴沉地挂断电话,手机翻到微博热搜。 果然排名顶到前十的就有三个关于他。 “帝星总裁绯闻对象疑有牢狱经历” “前女星许诗涵男友另有新欢,新欢身份令人震惊” “帝星股价暴跌,掌门人私生活混乱,疑似劈腿” 接吻照几乎霸占了所有的娱乐新闻头条,这本没有什么,关键这些浪漫唯美的照片里还夹杂了他和沈歆容以及许诗涵出席活动时的照片。 另外还有大v专门开了个扒温南柠过往经历的话题。 越看纪宴西的脸色越臭。 他拨通唐景越的号码,他还没开口,那边八卦十足的声音就传过来, “大少爷挺浪漫啊,跑到深城约会佳人,还搞这么大阵仗?” 纪宴西沉着脸,冷声道,“替我把温南柠所有的负面新闻都压下去,。” 唐景越家族本身做传媒出身,带节奏是业内有名的厉害,当然收费也昂贵得令人咋舌。 但温南柠坐过牢的事说得有板有眼的,证据也都很清楚,实在不好压啊。 唐景越也不敢打包票。 纪宴西猜到他的担心,淡淡道,“她坐牢这件事是替人受过,这事还没有证据。你只需要抛出她是冤枉这件事,舆论抛出来,有人就会去挖,挖出来她的事就洗白了。这事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你帮我去查下沈歆容和韦祯有没有接触过媒体,如果有,直接爆出来。” “这……会不会得罪沈家和韦家啊?” 虽然这两家不是顶级的家族,但也不容小觑,他若是得罪这两家,只怕他老爹来找他麻烦。 他家老头子最是和事佬,谁家都不想得罪。 他就怀疑,唐氏传媒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一个基本把上流家族得罪光了的公司摊上一个谁都不想得罪的老头子,能发展得这么好简直就是奇迹。 唐景越这个担心其实有点多余,他们只会忌讳得罪唐氏,根本不会敢和唐氏起正面冲突。 纪宴西痴了一声,又恢复了淡定,“你如果怕,那我去找你对家耀光传媒好了。” 唐景越哽了下,罢了,得罪就得罪,纪二少的钱还是要赚的。 “自己兄弟不找你找外人?说出去我唐景越面子往哪搁?放心,包在兄弟身上。”唐景越拍着胸脯保证,想到帝星现在的情况,不禁起了些幸灾乐祸的念头,“只要压这个吗?绯闻消息不用吗?帝星股价可是跌了2%,分分钟几亿蒸发了。” “不用。”纪宴西哼了一声,“有些人趁机作乱,正好给了我收拾的借口。” 他想了想,勾起薄唇道,“不仅不用,我要买你们所有版面宣告恋情。” 唐景越瞠目,这大手笔啊。 大腿赶紧抱牢。 “兄弟,就冲你这么照顾我家生意,你一年的酒我都包了。” 纪宴西懒得和他插科打诨,挂了电话,手按了按太阳穴,转而对明犀说,“先不回山顶,直接去公司。” “好的。” 温南柠在荣园陪着两老聊天,一聊就是一个晚上,等回房拿起手机,才发现信息和电话快炸了。 刚想回,就听到房间门被敲响。 温南柠开门,见季呈脸色不太好的站在房门口。 “小舅?” “网上信息都快爆炸了,纪宴西没联系你?” 温南柠一愣,她才刚拿起手机,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季呈这么一说,她才打开微信,看到几个熟悉的人的信息,并没有看到纪宴西有什么发过来。 除了微信信息,还有很多陌生来电。 “怎么了?”她边滑动手机边问。 霍青央的信息有好几条,还有视频语音,最早的还有昨天晚上的, “南柠,纪宴西浪漫得有点过分哦,烟花他放的?这是公开表白还是什么?” 然后是今天下午的,“南柠,快看微博,到底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被人挖出来了?” ”南柠,你还在深城?纪宴西怎么搞的,这事弄这么高调,你的私事都被公开了。看到赶紧回我信息。” 还有陆御风兄妹的,更有高于杨的,无一不在问她网上的事情,当然更多的是安慰。 她抬起头,脸色有点白,不过还是尽力表现得淡定,不想让季呈担心。 她关闭屏幕,冷静道, “没事,我也不是名人,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季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肩,“我想想办法,你别在意,早点睡。 说完,就离开了。 这几天因为温南柠在荣园,他也暂时回来住几天,这个消息还不敢让两老知道,只能躲到自己房间打电话。 温南柠坐在床上,一一给他们回信息。 连不怎么熟悉的陈凌珏都给她发信息了,纪宴西的头像被沉到了 温南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心里沉沉的,提不起劲儿,只想睡觉。 那些网上的信息她看了,有过一阵惊慌,但她心底始终觉得纪宴西会解决的,可他到现在都没有联系自己,她还能这么笃定吗? 最后看了手机一眼,关灯睡觉。 温南柠在深城陪着外公外婆,北城的那些纷纷扰扰似乎离她很远很远。 热搜发酵了两天慢慢平息下来,就如她所料,那些负面新闻仅第一天出现了一会儿,后来迅速消失,只有两人在烟花下接吻的照片持续地挂在网上。 直到除夕这天,开始有部分媒体报道,帝星总裁承认恋情的新闻。 这两天纪宴西和她并没有联系,何来承认恋情之说。 她没有在意,依旧如常,陪着家人吃除夕晚饭。 孟娴也被外婆喊过来一起守岁,倒是季呈,避嫌似的,一直拉着温南柠讲话。 温南柠被他拉着当挡箭牌有些哭笑不得。 她都快被孟娴的目光瞪穿了好吗? 温南柠朝季呈眨眼,不断暗示,用唇形求饶,“小舅,放过我吧!” 季呈也无声地回她,“那我怎么办?” “你不喜欢就拒绝啊,一直拖着算怎么回事?” 两人挤眉弄眼的,外婆拿着水果走过来,“你们甥舅俩干嘛呢?” 季呈立刻坐直,“没事。” 温南柠则趁机去吃水果,中断和季呈的聊天。 这时,微信提示音进来。 温南柠几乎是立刻打开,在看到霍青央的头像时,心底那一抹失望太过明显。 霍青央发来一段视频,她随意点开,竟然是纪宴西的采访视频,采访时间显示就是今天。 她的心漏跳一拍。 这是一段财经新闻的采访视频,里面截取了纪宴西的一段发言。霍青央发给她的就是这一段,很短,一分钟。 前三十秒讲了一下帝星来年的规划。 从三十一秒开始,纪宴西淡然的脸上才出现一丝疑似是为笑的表情。 第93章 小别胜新婚 他用那双桃花眼直视镜头,薄唇勾起, “关于这段时间网上出现很多关于我私生活的揣测,为了避免我女朋友受到更多伤害,借此机会特地澄清一下,我和沈家从没有联姻,我女朋友也不是第三者。她更没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当年那件事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她是无辜的。还有,我们很好,以后也会考虑结婚。” 三句话,陈述了三件事。 温南柠没见过他一本正经的工作状态。 屏幕那端的他矜持冷淡,礼貌疏离,只有在谈及私事时脸上才有了一点柔和。 温南柠默默地看着视频,眼眶有点热。 季呈凑过来,拿走她手里的草莓,放入口中,“这就感动了?” 温南柠抬起头,“你早就知道了?” “嗯,三个小时前发的,他到现在还没和你说?” 温南柠摇摇头,也许他在忙吧。 她知道这几天帝星的股价受到了影响,她不想打扰他。 “这家伙光嘴上说得好听,行动一点都没有。”季呈故意道。 温南柠想反驳。 哪里没行动,他都做了这么多了。 一对上季呈的眼,她才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 季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好了,这两天都闷闷不乐的,不就是怪他没联系你吗?舅舅帮你打听了,他这两天忙得很,手段强硬,在和他大伯斗着呢。不生气,嗯?” 她没生气。 温南柠心想。 说了几句,孟娴又凑过来,想要加入聊天中。 正好电话进来,温南柠摇摇手机,朝季呈挑眉一笑,帮不了你啦。 季呈耸耸肩,转过身和孟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温南柠回了房间,接通电话。 窗外烟花咻的一声窜上夜空,耳边响起了纪宴西低沉疲倦的嗓音,“想我吗?” 嗓音像醇酒浓郁,听得人心里沉醉,温南柠一只手捂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另一只紧紧地握紧手机。 半天说不出话。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 这几天她的心情像过山车,忽上忽下的,可也让她证明了一件事, 她是真的有点喜欢纪宴西了。 不,不是有点喜欢。 也许再多一点点。 多到她可以不计较以前他坚持送自己进监狱的偏执,也可以不计较沈歆容为了得到他而害死母亲的事。 她可以告诉自己,这些事都不是他的错。 以前的她不能轻易释怀,可现在,她是不忍心责怪。 那边只有轻微的呼吸声,纪宴西等了几秒,才低声道,“这几天太忙了,不想破坏你的心情,抱歉,没有联系你。” 温南柠打开阳台的窗户,走出去,吹了点夜风,脸上的热度才降下来。 她克制道,“嗯,你忙完了?” “嗯。” 他应了一声。 温南柠静静地听着,似乎那边有小孩在闹他,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躲开,直到身边安静下来,才继续道,“抱歉,是亲戚家的小孩在闹。你在做什么?” 她抿着唇,看向前方星星点点,“在房间的阳台,你在老宅?” “嗯。”他顿了一下,问,“后天想回来吗?” 他突然问。 温南柠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不是他让她初二回去的吗? 现在突然问,是不想她回去了? 温南柠脸色淡下来,身体靠着阳台栏杆,神色忽明忽暗。 她没说话。 男人继续说,“如果想多陪陪外公外婆,就多待些天再回,这边事情有点多。” 待在深城更安全些。 不然他做起事来总是会担心她会受波及,尤其沈歆容就是个疯子,他怕她把气撒在温南柠身上。 他之前让唐景越查的结果已经出来,果然是韦祯在后面推波助澜。这沈歆容也是本事,把韦祯玩弄在股掌间,简直是她说什么韦祯就做什么。 既然查出来,这次他也不想姑息,既然裴欣欣还没有把他们供出来,法律暂时制裁不了两人,那他也不介意先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 温南柠刚才有点跳跃的心情归于平静,她淡淡地道,“嗯,我会多待几天。” 说完后,气氛变得有点沉寂。 纪宴西站在阳台上,点燃一根烟,哑着声道,“你还没说回答我。” “什么?” “想我么?” 温南柠闭了闭眼,刚想回答,就听纪宴西那边有小孩在喊,“表叔,12点了,大爷爷让你下来放烟花。” 纪宴西应了一声,无奈地对着手机道,“老宅里小孩多,太闹了,我等会儿再给你电话。” “嗯,再见。”温南柠淡漠地说了句。 “我想……”你了。 纪宴西话还没说完,听筒里就传来嘟嘟的声音。 纪宴西眉间蹙起,他情愿认为这是一场意外,而不是她生气了。 挂断电话的温南柠抹了下微湿的眼角,扯了扯唇,让自己脸色看起来轻快一些,才走下楼和外公外婆说了句新年快乐。 外公外婆早已经支撑不住,两个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季呈送孟娴回家还没回来。 于是道了声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温南柠洗完澡吹干头发上了床,拿开手机看,除了大家祝福的短信,并没有纪宴西的。 想来他也不会发这些。 温南柠关了机,闷头就睡。 这一夜温南柠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的到九点才睁开眼。 如果今天不是新年第一天,她还不想起。 好不容易挣扎着起身,洗漱穿戴完毕,一开门,一个完全没料到的身影站在门口,她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多么惊讶。 男人低头,眼眸中是她微张的小嘴,瞠大的杏眼,一张清冷的脸上除了惊,还带着点喜,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 男人笑着,上前环住她的腰,把她搂到怀里,吻上她的唇,一阵温情缱绻后,他低哑地说,“新年快乐。” 温南柠还在懵着,但也没忘回他,喃喃道,“新年快乐!” 男人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见到我这么开心?都笑傻了。” 温南柠拿开他的手,瞥了她一眼,故意淡着表情道,”你怎么来了?” 才九点多,这是坐最早一班机来的吧? “某人在生我的气,我当然得来消气,不然新年一天就让她生气,岂不是一年要气到头?” “哪有这种说法?” 温南柠推开他,走出门去,唇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纪宴西拦住她,“去哪里?” “和外公外婆拜年呢。” “有其他亲戚在,你等会再去。”纪宴西说着将她捞进了房间,脚一踹关上了门。 “你不想我,我想你,想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他把她放在床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头一低就啃上她的脖子。 温南柠头一偏,躲过他的亲吻,满脸不信地哼了哼,“这些甜言蜜语说了我也不信,网上闹成那样,你都没联系我,还说想我?” “果然气着呢?”男人笑了下,“别气了,嗯?公司里出了点事,那两天加起来我只睡了四个小时,绯闻我一看到就让人压下去了,以为你不会看到。” 男人顶着那张俊脸扮起可怜来大概没人会拒绝,温南柠立刻就心软了,“那你昨天岂不是也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要不你在这里睡一会,我去和外公外婆说?” 说完就要起身。 男人压着她的肩,坏坏地笑了笑,“不要,我只需要一点能量就可以。” “什么能量。” “这个。” 说完,他手伸进了衣服里。 温南柠,“……” 她扭过脸,耳朵通红,见她没有阻止,男人心喜,唇就落了下去。 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也算解了一点相思之苦。 所谓小别胜新婚,尤其这两天温南柠心情起伏有点大,再见他也情动得厉害。 她气喘地撩开他的手,哑着声道,“好了,我要去拜年了。” 说完,重新套上衣服,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 今天她穿了深绿色的改良旗袍,边缘镶了金线,看上去优雅又清冷,身线被勾勒得前凸后翘。外面套了个白色兔毛的坎肩,看上去纯洁迷人极了。 纪宴西忽然就不想让她出去了。 他跳下床,想要去抓她,温南柠却提前看出了他的意图,早在他下床前就退后两步,见他跑过来,边跑边笑着喊,“别过来。” 外公外婆听到这声音抬头看去,就见两个孩子吵闹着下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最后,两人拜了年,又在深城呆了一天,第二天上午,坐上了回北城的飞机。 从机场出来,很快又一条新闻被推上热搜。 “帝星总裁一周二度约会女友,两人疑似见家长。” 新年第二天,沈歆容气得砸了手机。 她愤恨地盯着两人的牵手照,“温南柠,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第94章 爱我爱的要命 两人直接去了老宅。 临近门,温南柠抓住纪宴西的胳膊不肯再走。 纪宴西好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我没有买礼品。” 大过年的,纪宴西第一次去见外婆外婆那里还带了那么多,可到了自个儿这却是空着手来,就算在普通家庭里都会被认作失礼,何况是纪家这样的人家。 一想到等会儿的尴尬,温南柠掉头就走。 可开门的谢文慧已经发现了他们,她高声喊,“南柠,怎么到家门口了不进来?” 温南柠闭着眼,咬着唇转过身,硬着头皮喊了声,“奶奶。” “还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呀。” 谢文慧笑着招呼。 温南柠怎么也想不到谢文慧恰好会出来,她看了纪宴西一眼,谁知男人推着她的肩膀就往里走,还故意对着谢文慧说,“我们刚下飞机,她说没带礼品不敢进来。” 谢文慧扑哧一声笑开来,“你这孩子,还在乎这些虚礼?” “这都怪我,直接从深城把她绑过来的,没告诉她要来老宅。”纪宴西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还不忘低头取笑她,“紧张什么,爷爷奶奶不会在乎的。” 纪宴西又问,“奶奶,你怎么出来接我们?” 谢文慧看了温南柠一眼,有点尴尬,但还是说了出来,“沈家那边说要来给你爷爷拜年,这不是催着我出来看看到了没?” 温南柠愣了下,沈歆容? 纪宴西脸上的笑意也收了些,意味不明地道,“他们倒还敢来?” 这两天的新闻谢文慧也听说了些,纪宴西昨天回来还特地和他们交代了温南柠的事。 纪鋆华和谢文慧年轻时也吃过苦,活了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看一个人并不会单纯地看出身。 何况温南柠的事另有隐情。 谢文慧听了后都心疼死了,这丫头小小年纪都经历了什么,如果是自家孩子遭遇这些,只怕想杀人的心都有。 对纪宴西曾经的所作所为也是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她孙子,她大概率会阻止南柠和他在一起。 心里唏嘘之余,又听说这两天帝星的事和沈家脱不了干系,连带着对沈歆容更是不喜。 但是纪鋆华做事向来留一手,两家这个时候也不至于闹僵,也就应承了下来。 如今两拨人将会碰到,怕是场面会不太好看? 她也怕温南柠误会担心,于是提前打招呼,“南柠,你别误会,你爷爷有自己的考量,到时候如果觉得不舒服你们就去房间呆着。” 温南柠淡淡地笑了笑,“没事的,奶奶。” 说话间已经到了大厅。 纪鋆华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正从书房里走出来,见到温南柠,原本严肃的眼神也变得慈祥柔和起来, “南柠来啦?外公外婆身体还好吗?” 温南柠拽着纪宴西的袖口,有点紧张,“谢谢爷爷,他们身体都好,祝您和奶奶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乖!” 纪鋆华应了一声,朝谢文慧眨眨眼。 谢文慧去了一趟书房,出来的时候递给温南柠两个红包。 “爷爷和奶奶给你的压岁钱,希望明年我有重孙可以给。”谢文慧塞在温南柠手中,不容她拒绝。 温南柠哭笑不得,总觉得这红包拿着烫手,又看了眼老爷子。 老爷子笑着点头,“新年祝福,这个不能不拿。” 温南柠没法,只能去接。 “你不要就给我了。”纪宴西作势要去抢,却被谢文慧手一挡, “你这孩子要脸不,给南柠的你也好意思拿?” 纪宴西长叹一声,“得,我是彻底被打入冷宫了。” “贫嘴。”谢文慧笑骂一句,对着亲如姐妹的保姆说了句,“秀娟,还愣着做什么,快点上茶。” “哎,马上好。” 招呼他们落座,一直站在老爷子身边的男人终于开了口,“宴西这是新交了女朋友?看是倒像是好人家的女孩。” 这腔调听着怪异。 温南柠抬头看了一眼,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她礼貌地点头示意。 纪宴西坐在她身边,坐姿懒散,长手搭在沙发边缘,呈现揽着温南柠的姿态。 这个动作保护意味十足。 纪宴西勾着眉,并没有去接他的话。 纪鋆华咳了一声,替温南柠解释,“这是宴西的大伯,你也跟着喊大伯就是了。” 温南柠淡淡地喊了一声,“大伯。” 纪仲均唇边含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眯着眼打量着坐在沙发里的男女,心里却想着这两天在公司的雷霆手段。 在公司尾牙宴上开除了几个长老级的高层,并且把郡励手中两个分公司的股份抽出来,直接让他们元气大伤。 这一口气怎么也吞不下。 新年第一天老爷子不会理他,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他赶紧来告状。 可老爷子偏心得很,说既然把帝星交给了纪宴西,那他所有的决定都是他的决定。 纪仲均气得差点吐血。 不错,那些有关纪宴西的负面新闻都是他弄出来的,帝星既然没了他的份,是死是残都和他没关系,他只想逼着纪宴西走投无路来求他。 可惜纪宴西不仅没来求他,还趁机找了借口把他的人给弄走。 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既然如此,他就从他身边这个女人入手好了。 看样子,护得还挺紧。 不过他有办法弄一个,就有办法弄第二个。 纪仲均在打量温南柠的时候,温南柠也在打量他。 纪仲均和老爷子长得并不是很像,他更像谢文慧一些,气质偏儒雅,不知道是不是常年不太如意,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阴沉,莫名的让人不舒服。 温南柠动了动,朝着纪宴西贴近了几分。 纪宴西像是没注意到纪仲均的眼神,扭过头逗着温南柠,“几天不见,倒是更粘人了些。” 温南柠顿了顿,很快一个眼刀飞过去。 长辈面前能不能正经些。 趁着老爷子和谢文慧在说话, 纪仲均扯了扯唇角,拿腔拿调地道,“这么多年身边也没个固定的女人,这突然找了个,是因为老爷子说不结婚就不让你真正的掌控帝星?” 这话明显带着挑拨的味道。 温南柠蹙着眉,静静地听着。 纪宴西坐直身体,手也收了回来,从茶几上拿了包烟,扔了一根给纪仲均,自己也抽了一根点燃,抿了一口吐出一阵烟圈,一连串的姿态像极了个风流公子哥儿,他挑挑眉,闲适道, “怎么,这两天下手狠了些,大伯忍不住了?还想来挑拨离间这一招?不过我家南柠爱我爱得要命,挑拨也没用。” 说着也不顾有外人在,捧着温南柠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第95章 两女争夫 温南柠小脸倏然涨红。 纪宴西亲完之后手指还替她擦了一下,完了又朝她眨了眨眼。 温南柠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男人敢情是拿自己气他大伯呢? 戏做得和真的一样! 温南柠皱着眉观察眼前这个明显像变了个样的男人。 自认识他以来,她见过纪宴西的很多面,偏执的,霸道的,柔情蜜意的,深情缱绻的,可从没见过他这一面:带着假面具且具有攻击性。 此时的他浑身像长满了刺,只要感受到对方一点不善,他就会拔出自己身上的刺又刺回去。 温南柠莫名不喜欢他这副模样。 老爷子说完话也走过来,注意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刚想说些什么,保镖通报沈家父女来了。 他朝纪仲均和纪宴西看了一眼,两人站起身,温南柠也跟着站起来。 三人走进大厅。 沈丛岸递上礼品,“老爷子,给你拜年了,祝你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客气了,坐吧。” 众人落座,纪鋆华目光才转移到沈歆悦身上,“这位是?” 纪鋆华认识沈歆容,却从没见过沈歆悦。 “这是我大女儿歆悦,歆悦还不快喊爷爷。” “爷爷。”沈歆悦乖巧地喊了一声。 温南柠打量了沈歆悦一眼,比起沈歆容的看起来更为端庄。 女孩子比较容易对比自己长得好看的人竖起戒备。 沈歆悦也是如此。 她没想到还会多出一个对手来,而且这个对手这两天很高调,时常出现在热搜上,关键是她得到了纪宴西的认可。 沈歆容则压根就没想到温南柠也会在老宅出现。 还真是见家长啊。 三年来,纪宴西对她何曾这样主动过? 她想起热搜上那些照片,恨得指甲掐进掌心都毫无所觉,偏偏脸上还要扯出一丝笑。 “文慧,让秀娟准备些茶点。”纪鋆华扭过脸嘱咐。 谢文慧笑着点头,朝边上看了眼,故意道,“南柠,陪奶奶一起去准备。” “好的。”温南柠站起身。 这时沈歆容也站了起来,“奶奶,我帮你吧。” 谢文慧看了她一眼,其实原本她还挺喜欢沈歆容的,觉得这孩子虽然脾气爆了些,但也说明她耿直,有点小任性也很可爱。 可当纪宴西和她说沈歆容竟然可能和南柠妈妈车祸有关,对她的那点喜欢立刻就变成了排斥。 怎么会有女孩子心肠黑成这样? 仅仅因为嫉妒就要害死情敌的亲人? 这样的人幸好没有嫁入纪家,不然整个家族都要被她搅得家宅不宁。 虽然心里不喜,但毕竟两家也相交多年,不好摆在面上。谢文慧客气了一句,“不用了,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南柠,走吧。” “嗯。”温南柠走过沈歆容身边,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跟着谢文慧走去厨房。 这一眼看在沈歆容的眼里,无疑是一种挑衅,她咬着牙双拳握紧,可半分气都撒不出来。 纪仲均冷眼旁观,他喝着茶,雾气遮住了他深沉的眉,放下茶杯后,又转身和沈丛岸聊起天来。 纪宴西嗤笑一声,拿起手机打电话,趁机站起身离开。 沈歆悦余光瞟向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这是第一次,她这么近距离地接近他。以前沈歆容是被默认的联姻对象,她不敢想,但是现在沈歆容没戏了,父亲暗示她想办法勾住纪宴西,她原本觉得这没什么难的。 自己比沈歆容漂亮,性格也比她好,老爷子也承认沈家,这已经是优势。 现在却忽然出现个比她漂亮很多的温南柠。 原本信心满满,此刻就有点使不上力的感觉,沈歆悦皱着眉,思索着办法。 沈歆容憋着气,刚才谢文慧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自己已经失了宠,这种感觉很不好受。明明如坐针毡,偏偏还要陪沈丛岸坐在这里虚与委蛇。 沈歆悦看了她一眼,唇角一勾,问纪鋆华,“爷爷,我能参观一下吗?” 纪鋆华对晚辈素来宽容,微微颔首,“让歆容陪你转转,她以前很喜欢后面的小池塘。” “谢谢爷爷。”沈歆悦甜甜一笑,扯了扯沈歆容的袖子,“歆容,走吧。” 沈歆容也巴不得赶紧出去透透气,便没多想,带着她往屋子后面走。 老宅以前是民国时期首富的府邸,新旧交替,有一座四合院别墅,在别墅的另一端又一坐白色洋房,两处宅子各占一边,中间有个满是荷花的池塘,如今季节不对,湖里没有荷花,只面上有一层薄冰,倒是另有一番景象。 纪宴西出国前便住在白色洋房里,那里有他的房间。 沈歆悦刚才就见他往这个方向离开。 她径自往洋房那边走,沈歆容忽然叫住她,“姐,你也喜欢纪宴西吧?” 沈歆悦停住脚步,缓缓转过身,眼眸里浮起丝丝笑意,“歆容你说什么呢?” 沈歆容走近她,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现在指不定在嘲笑我,认为我没戏了,你就可以有机可乘了?” 沈歆悦蹙起眉,似乎不太能接受她这么直白的说法。 她叹气,“歆容,刚才老太太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但是沈家还想攀住纪家这根高枝,现在爸爸只能靠我了。” “你!”沈歆容气急,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沈歆悦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清晰的五指印。 沈歆容口不择言,“你不要脸,妹妹的未婚夫也要抢。” “纪宴西从来没有承认过你,你还不明白吗?歆容,从以前到现在,都是你一厢情愿而已。”沈歆悦捂着脸,表情无辜极了,可是说的话句句刺到沈歆容的痛处。 沈歆容甩手又要一巴掌,不过这次被沈歆容扣住没落下去,但此时她已经被激得丧失了理智,从进门谢文慧态度的转变,到温南柠的挑衅,再到眼前连沈歆悦这个私生女都敢欺负她。 沈歆容脑子一热,伸出左手,用力一推,沈歆悦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脚下一崴,噗通一声落下了池塘。 水花四溅,冰凉彻骨。 池塘并不深,可沈歆悦重心不稳,整个人躺了下去,连灌了几口池水。 呼救声立刻引起了纪宴西的注意,他切断通话,从阳台上往下看,只见一个女人在池塘里扑腾喊救命,沈歆容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 纪宴西揉了揉太阳穴,姐妹俩吵架他管不着,但是大过年在老宅出人命他就不能不管。 他从阳台下来,直接往池塘边走,盯着站在池塘边无动于衷的沈歆容,冷声呵斥,“看着她死?” 第96章 她忽然很想抱抱他 “宴西?”沈歆容脸色一僵。 他怎么会在? 像是忽然反应过来,她狠狠地瞪向已经站稳的沈歆悦。 她是明知道他在,故意演了一出戏? 她就说了,只是这么一推,哪里能连退数步还掉下池塘?意识到自己被沈歆悦算计,她立刻和纪宴西解释,“她会游泳,刚才只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纪宴西没理她,冷冷地俯视站在池塘里可怜兮兮仰望他的女人。 纪宴西冷嗤一声,尾指弯曲,抵与唇边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就有身穿黑衣的保镖跑过来。 “纪少。” 纪宴西努努下巴,“把她拉上来。” “是。” 说完,保镖弯腰伸手,递到沈歆悦面前。 全身湿透的沈歆悦紧咬着唇,柔弱可怜地看着纪宴西,心里很是不甘。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漠? 明明就站在她面前,连伸手拉她一把都不愿意。 纵然不甘,可是池水太冰了,她已经冷得快僵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放入保镖手中,一使力就被拉上来。 她冻得瑟瑟发抖,站在高大的男人面前更显弱不禁风。 有人去前面通报,谢文慧和温南柠连忙赶过来,见到这一幕,不由地互相对看了一眼。 谢文慧附在温南柠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温南柠点点头,往白色洋房里走。 经过纪宴西身边,她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纪宴西被她瞥得莫名其妙, 谢文慧走过来,皱着眉问,“怎么回事?路这么宽,怎么会掉到池塘里去?” 沈歆悦身子抖了两抖,垂着眸道歉,“对不起奶奶,刚才和歆容玩闹,她只是不小心。” 谢文慧这下脸色是更不好了。 她就觉得沈歆容这脾气真得有人管管了,简直无法无天。 虽然沈歆悦说得委婉,但细细一听摆明就是沈歆容脾气发作。 不过这姐妹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几步外的纪宴西,“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派人去前头知会一下沈丛岸,赶紧送歆悦回去,不然冻出病来可怎么好?” 沈歆悦愣了一下,就这么送她走? 不是应该让她进屋子先取取暖比较好? 这时温南柠从洋房里出来,手里拿了条毛毯盖在沈歆悦身上,扶着她往外走。 “我这里也没你可以穿的衣服,赶紧和你爸爸回去,因此生病了可不值当。”谢文慧边走还边说着,似是很无奈。 这大过年的,出了这个事真心膈应。 她虽不迷信,可谁不想讨个好兆头? 姐妹俩吵架跑到她家来吵,估计又是为了她这个好孙子。 纪宴西莫名得了自家老太太一个白眼,是真不开心了。 刚才那一瞥还没解决呢,又来一个白眼。 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两宝贝了? 沈歆悦到底还是跟着沈丛岸狼狈离开。 她没和谢文慧打过交道,不知道那些小算计都逃不开老太太的火眼金睛。 谢文慧年轻的时候也是从一群情敌中厮杀出来的,这种吸引男人的手段还嫩了些,简直不够看。 心里感叹一声,还是南柠这丫头简单,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她已经有一个七窍玲珑心的孙子,不需要再来一个有心计的孙媳。 沈家父女走后,老爷子把纪仲昀和纪宴西叫去了书房。 门一关,老爷子拐杖一抖,“你们两个到底要斗到什么时候?一家人不能好好相处?” 声音响亮,吓得温南柠一个激灵。 谢文慧笑着拍拍她的肩,“别怕别怕,爷爷就是中气足,一点儿也不可怕。” 温南柠点点头,笑着摇头。 男人们在书房里谈事情,温南柠就陪着谢文慧准备晚餐。 老宅里新年很热闹,每天都有小辈们来拜年。 亲戚很多,然而老爷子的亲儿子只有纪宴西的父亲纪仲淮,可惜他常年在外,已经几年没回国了。 说起养子纪仲昀也算是个人物,他是谢文慧过世姐姐的孩子,当年因为谢文英病逝,谢文慧又多年无所出,便和纪鋆华商量收养了纪仲昀,不过五年后谢文慧忽然怀孕,才生了纪仲淮。 这些年来老爷子纪仲昀视如己出,虽是养子却深得他信任,早些年因为纪宴西的父亲不务正业,偌大家产没有人继承,当时纪宴西还小,于是纪仲昀就被委以重任,暂代总裁一职。 可没想到,仅仅三年时间,帝星差点毁在他手里,老爷子才不得不把纪宴西叫回国继承家业。但是已经尝到甜头的纪仲昀哪里肯乖乖退居二线,在纪宴西执掌的几年里不断使绊子,后来气得老爷子发了火,直接把他赶到子公司去。 老爷子是重情之人,虽然没让纪仲昀在帝星参与经营,却并未没收他的股份,这才造成了他越来越大的野心。 准备食材的期间,温南柠已经从谢文慧口中得知了纪宴西和纪仲昀不和的原因。 原来纪宴西的父亲也是因为纪仲昀挑拨,与老爷子产生嫌隙后,放弃家族企业改学艺术,远走他国。 纪宴西从小被两老抚养长大,过着没爹没妈的日子,这才养成他偏执的性格。 温南柠默默听着,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心里却有一丝疼痛牵扯着。 她忽然很想抱抱他。 温南柠边布置餐桌边想,看他这么可怜,大不了以后多顺着他一点。 正当她想着心事,手里的餐巾忽然被扯走,她以为是纪宴西在闹她,于是看也没看就伸手去扯,笑着娇嗔,“别闹了。” “谁闹?” 餐巾后面露出一张陌生的面孔,狭长的眼眸里带着点玩味,那是一种审视的目光,和刚才纪仲昀打量她时如出一辙,有一种要看穿她的感觉,非常令人不适。 纪郡励伸手就要抚上她的脸颊,言语轻佻,“哪里来的小保姆,长得还挺漂亮?” 温南柠早上为了坐飞机舒服,特地选了一身休闲毛呢套装,不至于丑,但也很随意,临时又被纪宴西拉了过来,连衣服都没换。 看在纪郡励眼中,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因此也是真以为她是保姆。 温南柠皱着眉想要退开他的触碰,后退间被搂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扭过脸抬头看,见到料想中的俊脸,不知怎么的,就觉得特别委屈。 纪宴西笑着摸摸她脑袋,单手搂着她的肩,眯着眼看向纪郡励,带着淡淡的嘲讽问道,“大哥花名在外,连家里小保姆都不放过?” 第97章 我心里没人 纪郡励见着他把女人护在的动作先是一愣,再听他这话,又联系到最近的热搜,他本就是心思深沉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刻猜出了温南柠的身份。 他随即收了手,面上露出几分了然,又指了指温南柠,轻浮道,“原来是新女友,倒是唐突了,抱歉抱歉啊。” 一天里连续听到两次新啊旧的,温南柠脾气再好心里也被膈应到了。 她转过视线,打量起眼前这个所谓的大哥来。 他应该就是纪仲昀的儿子,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两人连说话语气语调都同样的让人不舒服。 凉飕飕的,就好像蛇在耳后根吐着信子,配合上那似乎要将人扒光审视的眼神,能激起人一阵鸡皮疙瘩。 大概是感觉到她的反感,纪宴西搭着她肩膀的手蹭了蹭她的脸以示安慰,看向纪郡励时脸上依旧像是带了个面具,“大哥喝了酒来的吧,满嘴的胡言乱语。怎么,大哥见不得我谈恋爱?” 纪郡励摸摸唇,扯出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笑来,“怎么胡言乱语了?有旧就有新,难道你之前没有过刻骨铭心的旧情?难道是我记错了?” 温南柠身子一僵,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见他瞬间退了面具,脸色沉下来。 心里漏跳一拍,她垂下头,抿着唇淡淡插了一句,“谁没有过去,这也值得站在这里讨论么?” 说完拉着纪宴西往外走。 纪宴西见她维护自己,脸色好了几分,只是眼神仍然盯着她的侧脸,任凭她牵着走。 经过纪郡励时,听他扑哧一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乐不可支地差点笑弯腰,“温小姐也是大度,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你这么大度的女孩子了,真有趣。” “不过有趣归有趣,可不能太单纯了,这男人对初恋啊总是有种情节在……” 话还没说完,温南柠察觉到异常,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拳头砸在脸上,纪郡励觉得牙齿都松了几分,心里有气,不甘示弱地想要回击。 纪宴西又怎么会让他轻易得手,当年跆拳道也不是白练的。 他扯着纪郡励的衣领,一拳眼看着又要下去, 却被一声浑厚的“住手!”喝住。 温南柠回头一看,只见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书房门口,神情肃重。站在他身边的纪仲昀眼神里的恨意一闪而逝,随即也跟着呵斥,“郡励,你怎么一来就闹事?” 明明是纪宴西先动的手,纪仲昀却先骂自己的儿子。 并非真的大度容人,而是他们父子现在被老爷子所不喜,能忍便只能忍。 纪宴西松了手,整了整外套领子,面上的狠戾也迅速退去。 纪郡励也恢复如常,舌头抵腮,卷走牙龈上的血,若无其事地调笑一声,“没事,我们两兄弟闹着玩呢。” 老爷子扫了一眼两个孙子的脸色,心中一叹,这两孩子的结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了。 有老爷子镇场子,两人也不敢再闹。 安安静静地吃了顿饭,饭后纪宴西被老爷子喊到书房,温南柠无聊,便陪着谢文慧看电视。 看了会儿,谢文慧就说眼睛吃不消了,要回房休息。 接着温南柠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盯着电视机,然而电视里的情节一个都没进脑子。 今天发生的事儿有点多,尤其是纪家的关系,明明人口比一般大家族简单很多,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很复杂。 纪宴西与纪仲昀的,和他父亲的,和纪郡励的,以及纪仲昀和两老的关系,纪仲均和纪仲淮的,她光想了下就觉得如一团混乱的毛线,捡不到那根头绪。 现在纪宴西在书房里,她也不能自己离开,只能干坐着等他。 刚才谢文慧离开前是让他们住下来了,可到底要问过纪宴西才知道。 纪郡励接完电话走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傻傻的盯着电视机,他眉梢一挑,走到沙发后长腿一跨,坐到温南柠身边。 温南柠回过神,眉头狠狠地拧起,转过脸,“爷爷他们在书房。” 言下之意就是,你赶紧过去吧,别打扰我。 纪郡励却像是听不出似得,懒懒散散地躺在她身边,双臂交缠靠在脑后,凉凉道,“你是真大度还是装的?为了留在纪宴西身边连他以前和许诗涵惊天动地那一段也不在乎?” 温南柠搁在沙发上的手指蜷缩了下,毫不在意地问,“哦?怎么惊天动地了?” 明知他和纪宴西不和,从他口中得知的话也不能尽信,但是她此时却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事。 也许是三年多来,许诗涵这三个字几乎成了自己的梦魇。 明明自己因为这个人遭受了很多,可对她的过往却一无所知。 尤其现在她还和纪宴西交往。 这种感觉非常令人不舒服。 她对于纪宴西和许诗涵的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很多前因后果并不清楚。比如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什么发展成恋人,后来为什么分手,老爷子为什么会那么反对? 这些自她认清自己对纪宴西的感情后一直萦绕在心头。 纪郡励那双狭长的眸子并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片刻后,他坐起身,不温不火的笑了笑, “哦,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当代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至于到底有多惊天动地感人肺腑还是由本人来陈述才最真实,毕竟这事也不该从我口中说出来,否则我和三八有什么区别你说是不是?而且你应该看出来我和宴西的关系并不好?” 温南柠心想,你不就想要当三八吗?不然干嘛来和我说还故意吊人胃口。 纪郡励上下扫了她一眼,“不过,我看你也不在乎,毕竟,女人钓上纪宴西偷笑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乎他的过往?” 话语里是浓稠的轻蔑,温南柠沉着脸没接话。 纪郡励却像是故意想要激怒她一般,继续说着刺激她的话,“你该庆幸的是,许诗涵那女人死了,如果她死而复生,你说纪宴西是要你还是要她?” 这话重重地锤到她心上,让她立刻喘不过气来。 她目光怔忪地盯着前方。 纪郡励则盯着她的侧脸,难得地失了神。 不可否认刚才第一眼就被她惊艳到了,现在坐在她身边,发现她侧脸更好看,圆润饱满的额头,挺而娇俏的鼻梁,以及潋滟的红唇,完美的下巴,无一处不像画笔精心雕琢。 还没反应过来,话已出口,“既如此,你还不如跟了我,我心里没人。” 第98章 她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温南柠猛地转过脸来,狠狠地瞪着她,那双杏眼像被水洗过一样,湿润干净。 恼怒的眼神就这么撞进来,纪郡励的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就被她这么嫌弃的表情给惹怒,好像自己癞蛤蟆吃天鹅肉般。 他伸手掐住她的下巴,阴测测道,“怎么?看不上我?” 温南柠觉得这人有病,翻脸和翻书一样,脑子里也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头到尾全凭他一个人在说。 她拍开他的手,恼怒道,“你别太过分!我是纪宴西的女朋友,你作为大哥是不是该自重些,免得以后见面了尴尬。” 纪郡励耸肩,不屑道,“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走着瞧,有你哭的一天,不过到时候你来求我要你,我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这大过年的,没一句好话。 就没见过这种人。 温南柠头都快气晕了,反唇相讥,“放心,就算以后纪宴西不要我,全世界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更不会来求你。” 说完,她站起身,想要离他远远的。 纪郡励瞪着她气得通红的脸,心里忽然软下来。 他和她撒什么气,自己和纪宴西之间的问题,没理由让另外一个女人来承担。 他上前拽着她手腕,笑着说,“算了,就当我说错了,我向你道歉。”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道歉如果可以解决问题,世界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伤害呢? 她板着脸想要抽回手,纪郡励故意用了力,彼此僵持着。 “发生什么事?”纪宴西从书房里出来,看到眼前这刺眼的一幕,脸立刻沉下来。 纪郡励收回手,摊摊手,“没什么,和温小姐聊天很愉快。” 他看到纪仲昀跟着出来,站起身告辞,“走了,下次见,温小姐。” 说完也不看纪仲昀,手插着口袋慢吞吞走出大门。 纪仲昀看了纪宴西一眼,也跟着离开。 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纪宴西和温南柠两人。 纪宴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看得出心情不怎么好,温南柠走到他面前,“谈完了?我们是不是也要走了?” 老爷子这时候走出来,笑着说,“走什么?过年也没什么工作,在老宅住几天陪陪我们两个老的。” 温南柠踟蹰地看了纪宴西一眼,等他发话。 沉默片刻,纪宴西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淡淡地说,“今天不走。” “哦。”温南柠应了一声。 和老爷子道晚安后,两人一起从四合院走去白色洋房,一路上无言。 直到踏进大厅,纪宴西突然转过身来抱住温南柠,强行索吻。 温南柠蹙着眉,接受了他这个横冲直撞,甚至是粗暴的吻,直至有一股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纪宴西才停下来。 “你……” 温南柠刚想开口,唇又被堵住,连带着未说出口的话一同被吞噬。 纪宴西轻舔她被咬破的地方,气息灼热,“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 温南柠脑子里嗡嗡的,被他气息包围着,连思考都慢了半拍。 纪宴西没有再重复。 重新吻上去,不负刚才的啃咬,而是放了耐心,温柔了许多。 大厅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纪宴西胸腔里有一种陌生的情绪,他不知道怎么了?尤其当他和许诗涵之间的事被人在她面前剖开时,他心虚又怕她介意。 他怕因此失去她。 这种担心化作深吻后变成了一种掠夺。他想要看着她软化在自己怀里,眼里心里只有他。 为他呼吸,为他沉沦。 黑夜里,彼此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身体的亲密接触燃烧心里残存的理智。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刮过她颈部细嫩的肌肤,脱去她的外套,搂着她往屋里走。 温南柠对屋里的结构并不熟,只能任凭他抱着自己往里走。 男人一秒钟也不想浪费。 他抱着她走到电梯后,从电梯上二楼,边走边吻着她。 两人跌跌撞撞。 温南柠被吻得意乱情迷,甚至忘了刚才心里的别扭。 到达卧室的时候,温南柠上身已经未着寸缕,停顿间隙,她冷得打了个哆嗦。 纪宴西随手开了暖气,抱着将她扑倒在大床上,边扯了上身的衣服边笑着说,“等会儿就不冷了。” 温南柠和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可每一次她闭着眼不这么敢看他。 耳边听他这么调笑着,脸不由地涨红几分。 他又吻下来,又深又重。 到后来温南柠吃不消,避开他的唇,“纪宴西……” 他喘着气,贴在她耳边,“以后离纪郡励远一点,嗯?” 这个名字想要魔力一样,把她的记忆又拉回一个小时前。她胸腔里憋着的气忽然就像气球一样膨胀,被他吻的意乱情迷的心也安定下来。 她扯来床单企图分开两人的距离,可他不让。 温南柠掀起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黑暗里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清冷低哑的声音响起来,“我们聊聊天吧。” 纪宴西心脏倏然收紧。 他从她身上下来,扯过被子盖住两人,伸手搂她入怀,两人半躺在床上。 安静地沉默了一会儿,纪宴西握住她的手,“你想聊什么?” 温南柠趴在他的胸膛,闷着声问,“你和你大哥为什么关系这么差,因为你大伯?” 纪宴西愣了下,没想到她竟然不问另一个问题。 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丝隐匿的失望。 他淡淡道,“不仅因为大伯。” 温南柠抬起头,“还因为什么?” 纪宴西抿了下唇,垂眸看她,“很多原因,他和大伯想回帝星,但是爷爷不允许,就把我记恨上了。最近因为他们操纵帝星高层搞对立,被我抽了他们在帝星的股份。” 是这样吗? 温南柠虚空地看向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但是他既然不想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她也不至于逼他。 于是又换了个话题,“你和你爸爸有联系吗?” 纪宴西勾唇,隐没在黑暗中的脸上浮起一丝自嘲,“没有,他已经两年没有回来,大概心里早已没有我这个儿子。” 怀里的女人听了心里一阵疼,她忽然直起身子,摸索着去开了灯,漆黑的房间里一下子盈满了暖黄的灯光。 她俯视着男人,两人明亮的瞳仁里只有彼此。 她心中一动,低下头主动去吻他的唇,试图用亲密去赶走他的不开心。 今天从谢文慧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他的事, 当时听了,她真的很心疼。 于是,她决定了,不想去纪郡励故意干扰她的那些话。他不安好心,即使说的是实话,可心思太恶劣。 毕竟,许诗涵不会再回来了不是吗? 她可以允许他心里的某个小角落里留一点想念。 当然,只能是一点点。 纪宴西没想到她会忽然主动,有点受宠若惊,一晚上吊在高处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心里对她更是心疼。 他知道她故意避开了关于许诗涵的话题。 毕竟两人心知肚明,许诗涵是他们之间的禁忌。 男人享受着她的主动,到最后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原本还想继续,可没想到被连着几条的微信信息打破了这份亲密。 第99章 我能去把她家也泼上油漆吗 温南柠推了推男人,“等下,我看一下信息。” 男人不满,改亲她的脸颊,接着往下,像小狗一样舔着她的脖子故意捉弄她。 温南柠痒得不行,笑着双手去推他的脸,“等一下……别……让我先看下信息。” “你主动的。”男人不满地瞪着她,握住她推自己脸颊的手,“既然主动了就要负责到底。” 温南柠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烧得不行,但是连着这么多条信息,应该是有事。 她微信里也没几个人,能找她的一般都不会无聊到只找她聊天那种。 男人却一副不肯妥协的表情,让温南柠好气又好笑。 “我就看一下信息,能耽误几分钟呢?”她无辜地看他,眼里都是无奈的笑意,说着脚踢踢他,示意让他下去。 男人放开她的手,但并没有从她身上下来,而是侧过身子,凑过去替她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温南柠伸手去接,男人眉梢一挑,拿手机拿开,趁机把她翻了个身子,从身后把手机递给她。 于是,两人现在的姿势就是, 她趴着看手机,而他覆在她身后不断地撩拨她。 灼热的气息从肩胛骨一路往下,温南柠边哆嗦着边打开手机。 是高于杨的信息。 “姐姐,不得了了,画室外墙被泼了红油漆。” 手指下滑,就看到高于杨发来三张图片,是各个角度画室的照片。 照片里纯白色的墙体已经面目全非,大红色的油漆覆盖了墙体和玻璃橱窗,很是瘆人。 温南柠心里却一沉,赶紧拨了个语音过去。 纪宴西忙着吻她,吻了一会见她还没有看完,又凑回她耳边,低声问,“谁的信息?” 在他问她的时候,高于杨很快接通了。 “姐姐。” “于杨,画室怎么回事?” 高于杨大概是在外面,传过来的声音有点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和朋友在外面吃饭,经过画室就看到外墙全部被泼了油漆,然后就直接给你发过来了。姐姐,你说是谁搞得恶作剧,现在怎么办?” 恶作剧? 温南柠勾了勾唇,蓄意报复还差不多。 她大概也能猜出来和谁有关。 但没有证据前她不会给人定罪。 温南柠深吸一口气,极力把怒火压下去,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还在画室吗?” “我还在,我在想办法清理。” 被泼了油漆还能怎么清理?只能重新刷墙了。 但是这大过年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干活,温南柠蹙着眉道,“你先回去吧,先别管了。我会想办法。” 高于杨还想说什么。 温南柠却先行一步挂了电话。 她扭过身体,推了推纪宴西,“你不是听到了?快让开,我要去一趟画室。” 纪宴西面色微沉,自然也猜到这件事可能出自谁的手笔,能这么嚣张嫉恨温南柠到这种地步的除了沈歆容还有谁? 他坐起身,温南柠也跟着坐起来,扯过被子就要下床去捡地上的衣服。 纪宴西拉住她,“这么晚了,你去有什么用?一切等明天去看了再说。” “可是……” “明天我找人去清理,现在都快半夜了,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听我的,嗯?”纪宴西神情严肃地看着她。温南柠想了想,也确实做不了什么,又坐了回去。 纪宴西把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发顶。 温南柠趴在他怀里越想越气。 到后来,实在憋不住了,狠狠地瞪着纪宴西,“沈歆容这么恶毒的女人你当初怎么看上她的?” 实在怀疑他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 纪宴西不认,“哎,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从始至终没看上她,要怪你就怪爷爷,是他非要乱点鸳鸯谱。” “那你不是没拒绝?现在惹了一身腥,却要我来背这个黑锅。” 真的快被气死了。 连带着此刻看这个男人也是满心不爽。 这沈歆容就像是瘟疫,一旦沾染上了,非得让你脱一层皮。 温南柠这还没开始报复她呢,她倒好,三天两头开始折腾她。 偏偏沈家和老爷子还有点交情。 如果她明着反击回去,只怕老爷子那边难交代。 想来想去,这受了的窝囊气只能甩到这位罪魁祸首身上。 纪宴西无奈地捏捏她的脸蛋,“行,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报复回来,我帮你?” “我能去把她家也泼上油漆吗?” “也不是不行。”纪宴西做出思考状,想了下,“不过这个有点太幼稚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温南柠,“……” 好吧,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但是,总不能继续让她这么嚣张下去。 裴欣欣那边还没有结果,听说裴晟帮她找了北城有名的律师替她辩护,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把韦祯和沈歆容供出来。 温南柠当然希望她们能互相咬上对方。 可裴欣欣应该不傻,既然韦祯他们手里有她当年的罪证,她应该不会冒这个险。 毕竟两罪并罚的代价太大了。 她咬着唇思考,一张小脸严肃得很。纪宴西就这么等着她。 片刻后,她抬起头试探地问,“你能从沈歆容手里拿到三年前那场车祸的证据吗?” 纪宴西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眼里里看清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她不介意自己去接触有关许诗涵的事吗? 要拿到沈歆容手里的证据是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行。 他之前有想过从沈歆容身上入手,但后来怕她介意,便想着从另外一方入手徐徐图之。 所以,这女人要利用他不是说说而已啊,而是真的想利用他。 他低低淡淡地问,“你想我去勾引她?” 勾引吗? 温南柠没想到这一层。 在她印象里,他好像什么事都能轻易做到,当初能逼得裴晟不得不继续完成那个案子,难道今天就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韦祯或者沈歆容? 她哪里会想要他去献身? 一想到他要用男色去搞定沈歆容,温南柠感到一阵恶寒,看向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还想献身?” 对上她冒着火光的眸子,纪宴西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抱着温南柠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我是你的,献身也只能献给你。” 温南柠哼了一声,不辨喜怒。 男人紧紧抱着她揉搓,“我来想办法,嗯?沈歆容既然能拿到证据,她有可能和那起车祸有关,我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也是怕你多想。” 温南柠眉梢一挑,小脸盈满了挑衅,“我多想什么?” 许诗涵么?如果因为这个就要多想, 那她今晚听纪郡励说了那么多,不是得气死? 忽然就意兴阑珊起来,她闭了眼,不想再看他,让她自己好好消化吧。 得过了自己那一关,才能好好和他走下去。 可男人不允许她情绪低落,抱着她的手早已探进被子,不断往下。 口中轻咬她的耳垂,“我们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好不好?” 明明是询问的语气,可动作充满了强硬,不容拒绝。 他趁着温南柠浑浑噩噩的时候,抱着她往下一靠。 温南柠,“……” 第100章 我的一分钟值几百万 住在老宅,温南柠不敢赖床。 纵使被他折腾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还是很早就起了。 纪宴西也被她拉起来。 两人陪着纪鋆华和谢文慧吃早茶。 温南柠默默地喝着粥,粥有点烫,她一不小心就被烫了一下,疼得吐了吐舌头。 纪宴西蹙起了眉,转过她的脸就要去检查。 看着他就要伸进口中的手指,温南柠吓了一跳。 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 爷爷奶奶还在呢,这人能不能正常些? 她脸一转,躲过他的魔爪,不敢看对面目光灼灼正盯着他们看好戏的两老。 她敛着眉推他,“我没事。” 纪宴西坚持不懈,“我看看,这粥很烫,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完又要去掰她的唇。 温南柠咬着牙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警告他,“我真的没事,你可以坐回去了。” “哦,那你慢点吃。”见她好像真的没事了,纪宴西坐了回去,说着还把虾饺拿到她面前,“这个不烫了。” “谢谢。” 温南柠低着头,道了声谢,在谢文慧含着笑意的目光里恨不得钻到地洞里去。 “哎,我们二少爷也懂得心疼人了,果然是长大了啊。”谢文慧拉长语调故作叹息道。 纪宴西看了爷爷奶奶一眼,“你们都不知道避嫌的吗?” 纪鋆华眼睛立刻瞪得好比铜铃,“这是我家,我们为什么要避嫌?你们两小年轻不知道害羞,还来怪我们两个老的碍你眼了是吗?” 温南柠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头也埋得更低了。 行行好吧,纪宴西,闭上你的嘴吃饭。 纪宴西哼了一声,赶紧吃完,拉着温南柠就走,“我们回自己家,省得碍眼。” 纪鋆华,“……” 温南柠被拽着手,急忙扭过头来和老爷子解释,“爷爷,我们有事出去下,晚上还会回来的。” 纪鋆华应了一声,“好,那你们早点回来,我让人准备晚饭。” 纪宴西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回来干嘛,亲热一下就要被人围观,他们免费看了还不说好。” 纪鋆华,“……” 等人已经跨出四合院,纪鋆华愣了半天转过脸来对上老伴的视线,“我们这是被嫌弃了?” 谢文慧点点头,“不然呢?你以为你这个老头子还受人欢迎?碍手碍脚的,也只有我这个老太婆稀罕。” 哼了一声,抿唇笑着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说, “不过,我真的是放心了,看到宴西如今能这样,我真的很欣慰。那孩子也是个命苦的,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纪鋆华撑着手杖,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温南柠被纪宴西拽出了门,心里因为刚才别扭着,感觉到她的不配合,纪宴西才停下来,转过身看她。 清晨的阳光有一种力量,会让人莫名觉得这一天充满希望。 男人俊挺的眉眼被阳光浸润,透着淡淡的光泽。 温南柠眯着眼望着他,就突然觉得,他是她的希望。 她展开一丝笑,走到他身边,“走吧。” 纪宴西低头吻了吻她的侧脸,“嗯。” 明犀明岘放了假,纪宴西自己开了辆一直停在老宅的黑色超跑。 自从接手帝星以来,终日忙忙碌碌,大多数时候由明犀明岘开车,因此迈巴赫更适合一些。至于跑车山顶别墅也有几辆,之前故意撞温南柠的那辆法拉利是其中之一。 但是早几年喜欢赛车时入手的车都放在了老宅,这辆柯尼塞格当年也是他心头好,因为定期保养,车子看上去倒还像新的。 整个车身就如刀锋般凌厉,他手心擦过方向盘,忽然就想飙车,但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还是忍了下来。 安安稳稳以60迈的速度开到了画室。 温南柠下了车,看着眼前被淋得惨不忍睹的外墙,不由地拧紧了眉。 玻璃窗上的红漆已经被处理,看来昨天高于杨并没有立刻离开。她想了下,给高于杨发了个信息,“昨天你擦玻璃的费用记得留好收据,来上班的时候记得给我报销。” 高于杨立刻回了过来,“不用不用,没花钱。” 还没得她回,立刻又发了个过来,“姐姐你现在在画室,要不要我现在过来?” “不用了,放假了就好好休息。” 她关了屏幕,站着想了会,踮起脚检查附近的监控,还好有摄像头,于是转身想去街区的监控室查看,一转身发现纪宴西人不见了。 环视四周,见他从画室后面出来,手里拎着一个超大的空油漆桶。 温南柠走上去一看,红色油漆桶。 很好,物证。 看来是没来得及带走。 当时肯定时间很仓促,要赶在被保安发现之前逃走,是个妥妥的技术活。 两人去了监控室调取监控,发现画室旁边的监控坏了。纪宴西便让他调取入口处的监控,然后保安也说坏了。 纪宴西眯起眼,盯着保安看了半晌。 盯得保安脑门上直冒冷汗。 纪宴西拿起手机,做出拨号码的动作,淡淡道,“坏了也没关系,能修好就行,我现在就让人来修。” 保安僵着脸,“这里的东西不能给外人碰。” “你确定?”纪宴西冷冷地看着他,故意压低的声音威胁十足,“你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让你立刻走人,还不需要任何理由?乘我好说话的时候就赶紧的。” 保安,“……” “我的一分钟值几百万,你确定要和我耗?” 平时不说话的时候,冷着脸的纪宴西已经够吓人了,今天还破天荒地摆足了架子。 温南柠还真的心算了下,得了,人家的一天就值别人几辈子。 保安已经坚持不住,一张脸又青又白,心里把昨晚那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 为了点小恩小惠眼看着就要把自己饭碗给砸了。事到如今,他再怕也不能妥协,不然东窗事发,他照样会被开除,他就不信眼前这个男人真有这个本事。 纪宴西见他僵持着,也不再和他废话,立刻打了个电话给街区负责人。 不到十分钟,负责人就狼狈地跑过来。 “纪总!”负责人紧张地扯了扯大衣的扣子,脸色很不好看地瞪着保安,“还愣着干什么!把监控开出来!” 保安硬着头皮说,“史经理,监控不能给外人看。” 史经理恨不得一巴掌拍碎他这个榆木脑袋,他咬着牙恨声道,“你给我闭嘴,谁是外人?这整个街区都是纪总开发的!” 得罪了他,别说一个小小的保安,自己都得立刻走人! 温南柠听着都愣了一下,她猛然转过头去看纪宴西,男人却只是单手插袋无辜地掐掐她的脸。 所以,她和小舅辗转半天,是挑了他的地方? 而另一边保安的脸色变得灰败,此时此刻,他彻底懵了。 如行尸走肉般打开监控。 画面里出现一男一女。 温南柠凑上前,看了半天,就觉得那女的有点脸熟,可又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她。 盯着画面里的两人,纪宴西的脸色沉下来。 “廖娟,许成晖?” 温南柠不解,“他们是谁?” 名字在舌尖咀嚼一番,擦过一个“许”字,脸色也跟着冷下来。 第101章 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温南柠重新看向监控,这时她也认出了廖娟,就是当日泼自己水的女人,许诗涵的妈妈。 视频里那两人正指挥着人舀着红漆往墙上泼,脸上的表情也足够精彩,廖娟骂骂咧咧,监控没声音听不见她骂了什么,想来也不会是好话。 旁边的许成晖则是一脸着急,想要拦着人的同时不时扫视四周就怕被人发现,拉拉扯扯间却还是阻止不了廖娟。 看了一会儿温南柠问史经理,“这个视频可以给我吗?” 原本没有警方的要求,他们是有权拒绝提供视频的,但史经理瞄了身边一眼步伐表情凝重的纪宴西,他硬着头皮点头,“当然可以。” 然后让保安调出记录,把视频打包发给了温南柠的邮箱。 纪宴西走之前扫了一眼刚才那个保安,冷声扔下一句,“这个人我下次来不想再看见。” 史经理垂着脑袋,“是。” 两人从监控室出来,一路沉默着车里。 系好安全带,纪宴西才开口,“我明天让人过来把外墙重新处理一下,不会影响正常营业。” “好。”温南柠淡淡地应了一声。 “你想怎么做?” 纪宴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她要了监控记录,一定是想做什么。 他对于廖娟和许成晖一向没什么好印象,廖娟势利野蛮,许成晖懦弱无能,之前为了许诗涵那笔分手费向他讨要后,他便已经和他们划清了界限。 但泼油漆这件事,说白了可轻可重。 如果温南柠不追究,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如果追究,他们轻则拘留重则要被起诉追究刑事责任。 温南柠转过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抿着唇反问,“你想我怎么做?” 语气是疏离的。 纪宴西几乎是立刻皱起眉解释,“我没其他意思,你别误会。” 误会吗? 温南柠唇角泛起一丝自嘲,又轻轻摇了摇头,想要赶走脑海中的负面情绪。 车内的空气像是停止了流动。 纪宴西深深地凝视她片刻,郑重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包括我要报警?” 温南柠追问,像是要弄明白他的真实想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的表情从刚才开始就不是无动于衷的。 不是一种面对陌生人的反应。 许诗涵的父母在他心里到底是不一样的。 他同样盯着她的眼睛,两个人像是要从彼此的眼睛里去挖掘对方真实的心意。 纪宴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了,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包括你报警。他们做这件事之前应该要想到后果。” 但是—— 温南柠心里紧跟着说了一句。 你接下来会有但是吧? 果然,纪宴西顿了一秒后,深邃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但是,你也知道他们是谁,当年许诗涵车祸多多少少有因为我的关系,所以……” 温南柠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顿时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她忽然就想起出狱后,他因为许诗涵曾在自己面前无数次表达过对她的恨意。 如今想来,那都是对许诗涵的深情。 在她过世三年后都心心念念着想要为她报仇。 她这么会忘了呢? 他既然曾那么爱许诗涵,那现在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就爱上自己呢? 他对自己究竟是一时新鲜,还是长久以来执着的错觉? 温南柠不得而知。 脑海里只有纪郡励的话在萦绕,若许诗涵死而复生的话,纪宴西会怎么选择呢? 如果他心里有天平,到时候被放弃的只会是自己吧? 虽然这个假设不存在,温南柠却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心寒。 等了半晌,他后面的话也没说下去。 温南柠也不想他说出来,怕自己当场就甩脸子,她面无表情地勾起一丝弧度,让人觉得她是在笑,“那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吧。毕竟他们是你前女友的父母,况且这画室本来就是你的。所以报不报警你这个房主说了算。” “南柠。”男人的眉峰拧成了山峦,深邃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侧脸。他伸出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看自己,声音里有一丝疲倦, “以前的事再怎样都没有办法抹灭,再说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既然选择和我在一起就要有这方面的觉悟,不然我们之间会一直隔着一个人,这对我们的感情不利。关键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 温南柠的心一沉。 他又说得没错,自己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是心里到底不太舒服。 是她让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么? 她齿间轻咬着唇,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继而轻喃,“你说得对。” “好了。” 他搂过她的肩抱她在怀里抚慰,嗓音低哑讨好,“我保证还你一个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画室,嗯?另外,这间画室是以你的名义买的,你才是房东。” 温南柠顿了一下,没什么反应。 她淡漠地看向窗外,默默地想, 现在和未来? 她该有所期待吗? 没去报警,不代表纪宴西就这么放过他们,该警告的还是会警告。他让明岘去了一趟许家,把视频摊开在两人面前。 廖娟脸色血色尽褪,她瞠目地瞪着明岘,“纪少就这么护着这个女人?他难道忘了这个女人是害死诗涵的凶手?他还有没有心?他这么做只怕我女儿会气得不能瞑目。” 明岘冷冷地抬眼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温小姐和车祸没关系,她不是肇事者。“ “放屁!”廖娟爆粗,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炸药,蹭得就从座椅里跳出来, “她都因此坐了三年牢,现在才来说她不是?骗谁呢?纪少神通广大,他现在因为迷恋这个女人才发这些申明,大家心里都有数,他不过想要替她洗白。纪少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廖娟言语鄙薄,明岘听不下去,冷声警告,“许夫人,请你注意措辞,你昨天做了这样的事,少爷已经是看在许小姐的面子上不予追究,如果还有下次,别怪他不客气!” 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廖娟撒泼的开光,她往桌子上一趴, “作孽哦,我家诗涵怎么这么命苦,活着的时候没见纪少对她这么好,死后才过了三年他就这么另结新欢,还这么高调地承认一个女人。这是打谁的脸呐?” 说着说着,廖娟就开始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明岘淡漠着一张脸看她表演。 心里却在想,少爷对他们是真仁慈,要换做是他,坚决和他们断了关系,真是掉价。 许小姐怎么会有这样一对父母? 明岘心中不屑,警告送到了,他也不愿再久留,转身离开回去向纪宴西复命,然后一字不漏地转述了廖娟那些骂人的话。 听完后纪宴西只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当天两人还是住在了老宅。 晚上的状况和昨夜一对比差距太明显。 温南柠洗漱后早早上了床,却一直沉默着背对着他,他想要亲热,她便说累了想要睡觉。 任他吻她她也无动于衷。 她不回应,一个人的独角戏难免没趣,他心里也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 这事是她委屈了,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只能以后尽力地补偿她。 心里辗转一番,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两人又陪着爷爷奶奶吃了顿午饭才离开老宅。 纪宴西从早上起床后视线便一直追随着她,想要从她浅笑的表情里找出一丝异样,可温南柠清冷的脸上除了淡淡的笑意什么都没有。 纪宴西心头挫败,两人刚坐到车上,他掐着她的脸就是一阵深吻。 第102章 少男心思 扑面而来的气息隐含怒意,纪宴西吻的近乎发泄。他脾气本不算太好,不过是在她面前才露出三分孩子气,伏低做小想要讨她开心。 可并不代表他在得不到她回应后依然会如此。 他霸道地夺取她的气息。 温南柠脸憋得通红,就要喘不过气来。 她不断地躲开他的掠夺,男人蛮狠地紧箍着她的下颌,让她不能动弹半分。 越挣扎他越凶狠,温南柠索性放弃了,任凭男人粗鲁地吻她,她不回应也不抵抗。 终于,纪宴西心中的火气变成了唇边的叹息,落在她的颈侧。 车内只有两人沉重的喘息声。 许久,纪宴西双手捧着她的脸,漆黑的眸子似要望进她灵魂深处。 她怎么会这么敏感呢? 许诗涵早就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为什么还要往回看? 对于许诗涵的父母他只是有一些恻隐之心,毕竟他们没了女儿,纵然行为可恨,但只要不再犯,他也不想做得太绝。 他心里对许诗涵是愧疚的。 这份愧疚延续到她父母身上,他自认并没有错,为什么她就不能翻篇呢。 温南柠也想翻篇的。 但是她需要一点时间,不是让她不在乎她就可以不在乎的。 纪宴西替她系好安全带,又回了驾驶座系好自己的,开回了山顶别墅。 纪宴西走下车,替她开车门,却见她动也不动地坐着。 “下车。”他手搭着车门,耐心地站在一旁等着。 两人似乎在比耐心。 一个车内车外。 最终还是纪宴西败下阵来,他弯腰伸手穿过她的背,强硬地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温南柠踢腿挣扎,“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好好和你说话你不听,我不认为你会乖乖的,还是我抱着吧,省事。”男人眉眼间一片阴翳,他已经尽力克制让自己冷静。 温南柠没法,叹着气道,“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想回公寓。” “不回去了,以后住这。”纪宴西抱着她往前走,脚步不停。 仙姨听到车子的声音,赶紧跑出来,看着纪宴西抱着个女人回来,一时怔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纪宴西吩咐,“仙姨,帮我把车里的行李拿出来,然后派人去天臣御景收拾些南柠的日常用品过来。” 当时走得匆忙,她现在的衣服想必都是在深城买的,老宅的两夜也是将就用着,既然接下来要住在这儿,东西都得备齐。 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牌子,先把东西搬过来,到时候再买新的。 仙姨听他一说,这才知道原来他抱着的是温南柠。 脸上立刻一副老怀欣慰的表情, “小少爷,你要和温小姐一起住回来了吗?” 纪宴西点点头,径自走进客厅,然而他并没有停下,而是直接把温南柠抱回了主卧。 把她放在床上,纪宴西转身就走,却被温南柠一个上前拦住。 男人挑着眉期待地看着她。 温南柠在他的视线里撇开脸,声线干净清洌,带着些软意,“我们谈谈。” 纪宴西摊手,“好,谈谈,你要谈什么?” 他走回窗边的沙发里,好整以暇地坐下来,一手搭在沙发背上,长腿交叠。 “第一,你不要逼我;第二,我想有自己的空间,所以我想回公寓住。” 纪宴西愣了一下,片刻后笑了出来,那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 温南柠被他笑得有些发毛。 “温南柠。”他迅速敛了脸上的笑意,表情几乎是一个大反转,让人心都颤了颤,“我是不是对你太好说话了?你这是和我谈谈的态度?” 温南柠紧抿着唇反驳,“我好好说的时候你听么?” “我什么时候不听了?” 温南柠头疼地走近两步,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妥协道, “好,刚才就算是我不对,那我和你好好商量可以吗?我现在画室刚刚起步,需要大量时间画画,你也很忙,我们各自需要空间,分开来住不好么?况且这里离画室有点远。” “不好。”纪宴西想也没想就拒绝,“你也说了我们各自都很忙,这么忙,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当然是住在一起更好一些,这里有佣人,会省下很多时间给你画画,这里房间也多,你随便选一个做画室。” “至于远不远的问题,我不是说了会让明岘帮你?不用你自己开车,不是更省你时间?” 温南柠一时找不出理由了。 她静静地注视着男人俊美的脸,她承认所有的借口都被他弹回来,自己没有半分胜算。 纪宴西叹气,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搂她入怀安慰,“我们需要时间磨合,那些事我不逼你,这样总行了吧?但是我不希望你回公寓,我想和你住一起,天臣御景太小了,而且我工作忙,让仙姨跑来跑去的也不忍心。住在这里更方便,好吗?” 温南柠向来吃软不吃硬。 他这么温言软语低声下气的,她倒不好意思再说不了。他又把仙姨搬出来,她还能说什么? 理由都在他那里,自己再坚持倒显得自己不讲理矫情了。 于是,温南柠就这么住下来了。 她也没让仙姨回去拿东西,而是让纪宴西陪着,自己回了一趟公寓。 要搬的东西有点多,画架画材还有衣服日常用品什么的,最后又让明岘来了一趟才把要用的都带走。 接下来几天,她监督着工人把外墙整修好,等陆熙然来上班了她都没发现外墙已经重新粉刷过。 纪宴西也开始上班,两人的生活回归了平静。 新年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掩藏在这种平静里。 高于杨来上班,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画室外面有没有恢复,见到恢复原样也就放下心来。 他来的时候温南柠正在二楼画画,她工作的时候很认真,基本是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温南柠是觉得自己荒废了三年,即使以前自己的画在小圈子有了些名气,但是这三年来基本把她原来的成绩全部吞噬。 她得加倍甚至是多倍的努力,才能让这个画室运作起来并坚持下去。 高于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 他便推门进去,就见温南柠坐在高脚凳上,在画一幅巨型的少女图。 高于杨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地站在身后观赏,她每一笔都如行云流水,色彩大胆却不违和,少女的轮廓立体丰满,非常逼真。然而最吸引他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认真而又绝美的侧脸。 她的嘴唇说是樱唇也不为过,却不单薄,不涂口红就已潋滟,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滋味。 高于杨喉结一滚,咽下忽然窜上来的少男心思,伸手就去摸她的头发,却在即将触到的时候才惊醒过来。 他退后一步,狼狈地想要离开,却在转身间对上一抹洞穿的眼神。 高于杨身体一僵,脸色微微泛白。 第103章 屈辱 “熙然姐。”高于杨嘴唇抖了抖,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 他的心不断下沉,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曝光在人前,他很是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解释。 陆熙然挑着眉朝他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玩味,“新年好呀,今天就来上班了?”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知道陆熙然是看到刚才那一幕的。 心里有些紧张,很怕陆熙然挑明了笑他不自量力,又怕陆熙然和温南柠说出他的心思,高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一时也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温南柠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朝两人一笑,“新年快乐。” 她的笑容纯粹,并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打了声招呼又转过去继续手里的动作。 高于杨憋红了脸,胡乱地回了一声,闷着头就出去了。 陆熙然是送咖啡上来的,没想到撞到这一幕,不由得替高于杨惋惜了一把,但是又能如何呢?这世上太多爱而不得了,只能自己消化,不过她还是决定提醒一下。 替温南柠关了门,下楼去找人。 高于杨站在一幅画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熙然走过去,“于杨。” 高于杨的背影明显地僵了一下,默默转过身。 “聊聊?”陆熙然指了指沙发,让他先坐,然后手冲了两杯咖啡端过来,递给他一杯。 高于杨接过咖啡,垂眸挣扎了一会儿,知道今天这事是躲不过了,他闭了闭眼,脱口而出,“熙然姐,我喜欢南柠姐,但请你不要和她说,我知道我没戏。” 陆熙然哑然失笑,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开业那天来的男人,南柠姐喜欢他。” 陆熙然挑着眉梢,心想这小子观察力还挺强。 算他有自知之明,就算没有纪宴西,还有她老哥呢。 比起高于杨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小鲜肉,还是她哥更适合温南柠。一个外表清冷内里柔弱小可怜,一个温润如玉实则强势有手段的大灰狼,还是挺配的,可惜中间隔了一个腹黑偏执又俊美多金的老狐狸。 陆熙然不知神游到了何处,一时间这三人形象像排列组合似的放置在自己面前,她像个阵前大将军点兵点将,到最后发现根本不关自己的事。 她对自己的感情都一头雾水呢,哪有时间操心别人。 于是叹了一声,拍拍他的肩,“你知道就好,谁还没个暗恋呢,过段时间就好了。” 高于杨低下头,心里很是挫败。 是吧? 熙然姐都这么说了,自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温南柠在社交媒体上注册了账号,除了会发布画廊现在售卖的画作,大多数是分享自己的作品。自从开业以来,不时地会收到一些小订单,现在手里的这幅画便是两天前收到的订单之一。 因为客人急着要,她已经连续画了十几个小时,等到回过神来,画室里已经只剩下自己。 她关了灯,锁上大门,明岘从一直开的那辆宾利车里出来。 “温小姐,纪少让我过来接你。” 温南柠顿了下,“他还在公司?” “嗯。” 明岘没有多说,给她开了门。 说了声谢谢,温南柠开门坐上后座。 “去星辰吧。” 明岘犹豫了一瞬,随即发动车子往星辰开。 温南柠其实今天已经很累了,但是不想一个人待在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不如去星辰坐坐。一路上她都闭着眼,到星辰的时候她已经小眯了一会儿。 恰好刚过假期,星辰并没有很忙。 她去的时候霍青央和陆御风在吧台小酌,她没有走过去打扰,而是选了个角落要了杯酒静静地坐了会儿。 漂亮女人一个人总是会吸引很多视线。 她刚坐下两分钟不到,已经有男人走过来要请她喝酒,她礼貌拒绝了。 然而没过多久又有人过来,她准备再次拒绝时,抬头一看,见是韦祯,她脸上那仅存的礼貌微笑骤然消逝。 对于他这个帮凶,她没拿酒瓶子砸他脑袋已经足够克制自己了。 怕自己失态,温南柠看也没看他站起身就走。 韦祯无赖的伸腿挡住她的去路,一双淡棕色的眼睛永远像没睡醒似的,眯着眼看向温南柠。 “去哪儿啊,来了都不好好喝一杯,不照顾照顾你小姐妹生意?” 温南柠冷冷地看他一眼,“那也不是喝你喝,让开。” “呵。”韦祯无所谓地耸耸肩,“得,攀上了纪宴西,口气都大了不少。” 说完,那双阴鸷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长得确实漂亮,不过纪宴西身边也不缺漂亮女人吧,你到底哪一点吸引他?床上?” 像是想到什么,他搭上她的肩,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不如我们切磋下?我床上功夫也不赖的,保证让你欲仙欲死。” 温南柠就觉得恶心。 她闭了闭眼,反手抓住他胳膊,一用力,韦祯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个圈,背部着地,胸腔内的气息被甩出去。韦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温南柠没让他喘息,直接膝盖顶住他胸腔,冰冷地俯视他,“韦少,别来招惹我,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你以为裴欣欣顶罪就好?纸包不住火的,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韦祯被她扣着动弹不得。 周边不断有人过来看热闹,甚至还有人拍照。他屈辱地被一个女人按倒在地,脸都快涨成了猪肝色,本来还算有几分帅气的脸此刻狰狞无比。 憋着气朝人群喊了一声,“妈的,谁拍照,想死是不是?” 温南柠却朝那个方向勾了勾唇,“拍,使劲拍。” “你!”韦祯阴狠地瞪着温南柠,同时又有些后怕,这女人是怎么知道是他在背后指使? 如果单单是她,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可她现在背后有纪宴西撑腰。 脸色一时青白交替,咬着牙吼道,“放开我!” 温南柠垂眸看着这个间接害起母亲的男人,胸腔中的恨正灼烧着自己,手边有酒瓶,她恨不得拿起来砸在他脸上。 可是她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这么做! 她松了手,退后几步。 韦祯狼狈爬起身,忌讳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手放在身后,慢慢摸着桌上的空瓶,正想报一甩之仇时,一双有力的胳膊扣住他的手,捏紧,直到韦祯吃痛不得已松开,有些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韦少,你这行为可不太够男人了。” 第104章 她和陆御风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御风拿走那个酒瓶,扔到一边,才松了韦祯的手。 他视线扫了一眼温南柠,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问道,“没事吧?” 温南柠愣怔了一下,摇头。 他难道没看到刚才那一幕? 韦祯气得吐血,他眼睛瞎吗,没看到他才是被打的那一个好吗? 这么想着没好气的话就骂出口,“陆总是睁眼瞎吗?” “你要我看到你被女人摔倒在地?”陆御风唇角扯开一丝嘲意,“韦少,你几次三番在星辰闹事,是不是看我陆御风不顺眼?不知道星辰我也有份?” 韦祯僵着脸。 他竟不知道这个女人和陆御风也有关系。 还真是有点本事! 他收了几分戾气,撇着嘴道,“我不过是想请她喝杯酒,她趁我不被把我甩倒让我丢脸,我还没找她算账,怎么就把这事算我头上?要惹事也是她惹事。” 陆御风微笑,“那就算我错怪韦少了。” 说着,他招来一个服务员,“去把今天新到的那瓶酒拿来,算是给韦少赔罪。” 他朝韦祯微微点了头,走到温南柠面前,虚揽着她离开。 韦祯吃了个哑巴亏,满腔怒气发不出,狠狠地摔了茶几一脚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两人走到吧台前,霍青央已经有事走开,陆御风叫了两杯酒,把酒精浓度低的那杯递给她。 看着她抿了一口,又沉默片刻,他才问道, “怎么一个人?” “嗯,忽然就想来坐坐。”她放下酒杯,随意道,“我们好像很久没见了。” 陆御风笑了下,笑容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嗯,最近怎么样?熙然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温南柠睁大眼睛,“你知道?” 陆御风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笑,“那丫头什么都喜欢发朋友圈,我想不知道也难。” 好吧,她没有看朋友圈的习惯,倒是不知道已经泄露了。 “那伯母不知道吧?” 陆御风摇着酒杯的手顿了下,他状似无意地看了她一眼,摇着头道,“估计是熙然把她屏蔽了。其实你不用这么怕她,她只是个纸老虎。” 温南柠扑哧一声笑了,“她知道你在背后这么说她的话一定很生气。” 温南柠并不是怕陶芷,只是怕麻烦,也怕陆御风夹在中间为难。 她也知道其实陶芷没什么恶意,不过保护自己儿子罢了,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可能会这么做。 她下意识又想到老宅中的两位老人。 然而是这世上又有多少个谢文慧和纪鋆华呢? 她不能因为有少数人可以做到,就去强迫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而且,她相信日久见人心。 陆御风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想起陶芷最近一直逼着他相亲,他都快暴走了。 他甚至想,不如就和她摊牌吧? 如果不是纪宴西抢先一步,他真的就和她把话说清楚了,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你和……纪宴西怎么样?” 胸腔中呼出一口气, 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温南柠又喝了一口酒,忽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 陆御风对她知根知底,又一路照顾她,她真的把他当亲哥哥一样对待。 和纪宴西的这些纠缠,除了霍青央,也就陆御风知道了。 她垂着眸看着杯中酒,喃喃道,“我不知道怎么说。我们交往了,也见过彼此的家人,看上去一切都很顺利,但是……” “因为许诗涵?” 陆御风一针见血地指出。 温南柠对上他的眼,有些佩服他的洞察力。 她抿着唇不语。 “她已经不在,你何必和一个逝者计较。如果他能轻易把这个人从心里抹去,你还能看得上他吗?” 他的声音比纪宴西的更沉,有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 是啊,纪宴西以本来的面目认识自己,那时自己不就是被他的深情所吸引,甚至还感慨过,已经很少有男人会像他这样了。 如果他能够轻易忘记前任,轻易地从心底抹去,她还会被他吸引吗?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也是真的难以接受。 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男朋友心里还记着前女友呢? 她嫣然一笑,“是吧,是我太矫情了。” 陆御风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慰,“给他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总会过去的。” “会吗?”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她就这么像懵懂地看着自己。 陆御风心里疼惜,却不能表露半分,他微微叹息,“你要相信自己。” 她足够好,任何一个男人和她接触后都会被吸引。 她柔弱敏感却又学着坚韧独立,明明经历黑暗,却还是内心纯良。 她是矛盾的个体,会想让人保护。 如果纪宴西心不瞎,怎么可能不爱上她? 只是,他陆御风已经没了资格。 “那如果许诗涵死而复生了呢?”她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 纪郡励的那句话就像一个魔咒,困扰着她。 陆御风郑重道,“ “南柠,我相信纪宴西选择和你在一起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许诗涵在他心里已经成为过去,即使他重新出现也不见得就会选择她。她已经离开三年,说句难听的话,人与人的感情不会一夕之间改变,但是一个离开三年的人即使在他心里还留下痕迹,但那些痕迹也很淡了。人应该珍惜当下,我相信纪宴西是个聪明人。” 纪宴西说这些的时候,她会觉得他像狡辩, 可当第三个人说出这番话时,她好像觉得纪宴西的那番剖白被证实了。 她的心里好受了一些。 像是一下子豁然开朗,她展开笑颜,喝下最后一口酒,跳下高脚椅,诚挚地弯腰道谢,“谢谢你,人生导师。” 不仅是导师,也是救命恩人。 她真心的感激他。 看着她微醺后娇俏的样子,陆御风心头绵软,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又感慨又滞闷,这么好的她,不是自己的。 他深呼吸,赶走胸腔中的郁闷,“走吧,我送你回去。” 温南柠笑着摇头,“明岘在呢,他送我回去。” 陆御风站直身体,视线扫视一圈,见韦祯还没离开,他坚持道,“那我送你到车上。” “那我和青央姐说一声吧。” “她有事走了,下次吧。” 温南柠点点头,跟着陆御风走出去。 纪宴西坐在车里,手机上是几张新鲜出炉的照片。 五分钟前,一个陌生的号码发过来。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神晦暗浓稠。 陆御风摸她头发的照片,她言笑晏晏的看着他。 以及两人互相对视都看上去那么浓情蜜意。 这一幅幅画面灼烧着他的眼和心脏。 这些天来,她何曾以这样的笑容来面对过自己? 所以,她和陆御风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今天来星辰是和他有约? 心脏像是要爆炸,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按下车窗,让车外凉风吹入,他才重新找回呼吸,烦躁间点燃一根烟夹在指尖,迎来送往间微弱的火星迅速消逝。 他双眸沉沉地盯着星辰出口处,果不其然,一男一女出现在大门口。 他们并肩站立,看上去何等般配。 纪宴西压抑着怒火,推门下车,长腿迈开,坚定沉稳地朝两人走去。 第105章 和好 温南柠正要给明岘打电话,便看见纪宴西神情晦暗莫测地出现在眼前。 她放下手机,瞳仁似震,随后露出一丝笑意。 大约是经过陆御风刚才那一通劝,在看着纪宴西的时候心情豁然开朗。 之前确实是庸人自扰了。 何必为不会发生的事暗自愁苦呢? 她唇边漾起弧度,走上前一步,“你怎么来了?” 纪宴西沉着脸,看了她一眼,干干净净的小脸上难得有了笑容,却那么刺眼,又见陆御风站在她身边,心中滞闷感更甚。 他一把拽过温南柠,拉到自己身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抚心中的不甘。 他朝陆御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之后便扣着温南柠的手腕往回走,连让她说声再见的机会都不给。 陆御风站在夜风中,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星辰大门口暖黄的灯光投影在他身上,落下长长的影子。 他唇角噙着落寞的笑,修长的手按了按太阳穴,径自往另一边离开。 迈巴赫停在一旁,纪宴西打开后座门,把温南柠塞了进去,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开车的人是明犀,温南柠刚坐稳,便说道,“明岘还在等我呢。” 回答她的是砰的一声。纪宴西关了车门,力道有些大,像是带了怒气。 温南柠下意识去看他的表情,这人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对劲,脸色也不太好。 听到她说话,他也不开口。 明犀也不敢说,少爷刚才就坐在车里看着你和陆总呢。 但少爷又不回答,只能他跟着解释了下,“明岘已经先走了。” 温南柠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明犀发动车子。 等离开星辰一段距离,纪宴西还是沉默不语。 温南柠心思向来敏感,已经意识到他似乎心情不愉。 他从刚才道现在表情一直沉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脑海里闪过陆御风的话,她深呼吸,决定往前走一步,于是主动开口关心, “你怎么了?工作不开心吗?” 纪宴西顿了顿,脑袋刹那间转过来,似乎是有点讶异她竟然会主动关心自己,心里五味杂陈,有点欣慰,可想起那些照片和大门口那一幕。 那点欣慰就变成了妒意。 他不答反问,“怎么会来星辰?” 温南柠抿了抿唇,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想一个人回去,就去星辰坐坐。” “为什么?” “别墅太大了,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纪宴西愣了下,想起来仙姨并不住在别墅,她家就在山下,以前每天上班下班,一日两餐照顾他也很方便。他平时喜欢清净,并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可他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去星辰,难道不是和陆御风约好的? 他清了清嗓子,掩饰道,“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温南柠抬头,“明岘说你在加班,我打电话给你做什么?” 纪宴西又是一滞,想了想还是问出来,“怎么会碰到陆御风?” 温南柠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她虽敏感,能轻易感知人的情绪,但她到底第一次恋爱,对男女之间的相处也没什么经验,听纪宴西这么问只是略微感到奇怪,并没有往深处想。 “遇到韦祯挑衅,我和他起了冲突,是陆御风帮我解了围。” 纪宴西浓眉一拧,戾气立刻窜了上来,扣住她的双肩上下检查,“你有没有怎么样,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温南柠心里一软,清冷的眸子里难得露出几分狡黠,“是他吃亏,我把他摔了一跤,让他丢了脸。” 纪宴西愣住,顿时明白过来。 那几张照片估计也和韦祯有关。 至于陆御风,大概也是担心她,才送她出门。 他心里的嫉妒顿时少了几分。 算了,这茬就此翻篇。 再说,他也不能怎么着她,尤其明显感觉到今晚的她变得开朗许多,不似前两天那样拒人于千里。 他不傻。 趁着这股劲儿彻底表态才最重要。 他心下喟叹,搂她入怀信誓旦旦,嗓音柔和得不得了,“我让仙姨住过来陪你好不好?以后我尽量早点回来陪你。” 温南柠脸贴着他的胸膛,抬眼看着他的下巴,闷闷道,“不能住回公寓吗?” 那里虽然小,可是她觉得安心。 山顶别墅太过豪华冰冷,她没有安全感。 纪宴西想了想,妥协道,“那我和你一起搬过去。” 温南柠,“……” 那还是算了。 她的公寓太小,根本挤不下一个他。 对面他的公寓倒是大了点,但是一想起回去还得伺候他吃饭,她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段时间画室刚起步,她每天都要出作品,可没那么多时间消耗在家务上。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纪宴西满意地抱着她,唇角翘起。 接下来几天,两人蜜里调油,温南柠没了心结,大大方方地谈起了恋爱,每天唇角上扬,看得陆熙然忍不住艳羡,“这谈恋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不用打扮就光彩照人,羡慕死人啊。” 温南柠好笑地剜她一眼,“你还会缺男朋友?” 在她眼里,陆熙然性格好家世好,人也长得好看,根本不会缺男孩子喜欢。 陆熙然却因为这句话脸色淡下来。 她蹙着眉,托着腮,看着落地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南柠打量了她两眼,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与人诉说的心事,她不会勉强。 于是转移着话题,“这几天网上有几个订单,我得加快速度了,另外开业那天纪宴西定的画也到了,你帮我打包一下吧。” 陆熙然转过脸来,刚才的茫然顿消,脸上浮起一抹促狭,“这转一手,还不都是自家的,分得这么清做什么?” 温南柠的脸微不可查地出现一抹红晕,有点着恼地瞪了她一眼,却没有丝毫杀伤力,只会让人觉得怎么有人生气还这么好看。 陆熙然心想,纪宴西即使生气,但只要对着这张脸,便什么气都会消了吧。 陆熙然举手投降,“好吧,我不笑你,这就去干活。” 她把冲好的咖啡递给温南柠,见她手里正在画一幅肖像,于是诧异的问,“这也是网上的订单?“ “嗯,说是国外的一个订单,已经付了定金……” 正在两人说话间,画室的大门被推开,然后就看到廖娟怒气冲冲地向她走来,直接拿起桌上的咖啡对着温南柠的脸泼了过去。 跟随而来的记者见状立刻拍下这一幕。 第106章 闹事 一连串的动作很快,温南柠和陆熙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撞死我女儿,现在又勾引我女儿的男朋友,还有没有天理?”廖娟泼完咖啡,指着温南柠怒骂,“你这种人怎么不在监狱关一辈子!” “你是谁?在这胡言乱语什么!”陆熙然没见过这种阵仗,气得浑身发抖。 廖娟没理她,向前走了两步,扬起手,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在温南柠脸上。 谁知温南柠动作更快,抬手抓住廖娟的胳膊,手下一用力,廖娟被推着往后退了几步。 这下可不得了,廖娟就像是被打开开关,一屁股瘫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起来,“这社会还有没有王法啊?杀了我女儿,现在又来欺负我,记者们,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是要把人把死路逼啊。” 温南柠抽了桌上的纸巾,擦去脸上的咖啡渍。 并没有被她这撒泼样给吓到。 她低头静静地盯着廖娟表演,她身后跟了一群人,大概就是带过来助阵的,其中不乏几个记者,他们拿着相机一个劲儿地拍着照。 温南柠心里嗤笑,纪宴西,你让我放过她,她却不放过我。 如果是这样,你要怎么做呢? 她蹲下身,平视廖娟,“你这是为你女儿讨说法还是受人唆使来故意捣乱?” 廖娟吓了一跳,眼珠子一阵乱转,“我自然是替我女儿来讨说法。一条命你想用三年牢狱就抵消?” “法律都判了?你还想做什么?何况不是我撞死你女儿,你找错人了。” 温南柠似笑非笑地打量她脸上的表情。 廖娟尖声道,“你说不是你我就信?” 温南柠站起身,笑了笑,“不如你去问问唆使你来这儿闹的人?他手里或许有你想要的证据。” 这一番话原本只是试探。 没想到廖娟一听脸色顿变。 温南柠便明白了。 沈歆容,韦祯,又是你们啊。 她不过细细一想,就猜出了始末。 廖娟如果没人在背后撑腰,是不敢这么做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和纪宴西正在恋爱,廖娟即使真的恨她也会忌惮纪宴西。 可她却三番两次来找事。 这么小打小闹只为了让她不舒服,看来韦祯上次被她气得不轻。 温南柠转头看向那些记者,这些人估计也是韦祯找来的吧? 她冷眼看着他们,唇角勾起,“我劝你们慎重报道,且不说我不是当年的肇事者,就说你们这么来闹,若是纪少知道,你们猜他会这么做?” 两个记者脸色一僵,但仍坚持道,“我们只是就事论事。” “看着这位女士在这边闹,你们参与其中,也不知道劝说。”温南柠指了指斜上方的监控,“那里都记录着,何况这画室说到底还是纪少的,若是知道你们今天也是闹事的一份子……” 她顿了顿,笑着看向陆熙然,“熙然,我们把监控交给警方和纪少。” 廖娟心中一顿,开始犹豫起来。 自从拿了纪宴西五千万之后,他们之间便已经没有关系了。 那天纪宴西的意思很明白——从此一刀两断。 她如今如果在他的地盘上闹事。 纪宴西的手段她也略知一二,此刻想来,后背浮起一阵冷汗,不免有些后悔受人唆使了。 可她没办法,那五千万救不了许成晖,他们需要钱。 她心里一阵慌,却又有些骑虎难下。 陆熙然咧嘴一笑,应和,“好啊。” 说完就去把监控视频考出来。 温南柠看向坐在地上犹豫不决的廖娟,淡淡道,“地上冷,许夫人还是起来吧。我看你等下要去警局去一趟了,上次你泼油漆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今天一并算了吧。” 说着拨着号码报了警。 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看得记者们和廖娟直接愣住。 场面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发展。 廖娟原以为上次的事她没什么反应,肯定是心虚了,怕了自己。可一看今天这阵势,她是要追究到底了。 一时心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记者们被她刚才那番似真似假的话震住,早就想走了。现在见她直接报了警,怕摊上事,趁着人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警察不一会就到,温南柠和陆熙然现场录了口供,廖娟便直接被带走了。 人走后,温南柠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忽然就厌恶起自己来。 她还是要逼着纪宴西表态是吗?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再见到廖娟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想着,来得正好,正好有这样一个契机可以试验纪宴西。 陷入感情中嫉妒的嘴脸,真是不怎么好看。 温南柠对着镜中的自己一阵苦笑。 她走出去,陆熙然正在收拾桌上的狼藉,见到她白色衬衫上的污渍,担心地道,”你回去换衣服吧,这边有我看着。” 温南柠摇头,“没事。” 然后在沙发上坐下,继续刚才的那幅画。 她边画画,边等人。 果然,一个小时后,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下了车,走路带风地进了画室。 他拧着眉,走到她面前,先是检查了她一番,似乎并没有看到伤痕,这才放下心。 可她始终不曾抬头看自己,纪宴西心里又有了不痛快。 为什么一接触到和许诗涵相关的人和事, 她就会变得像刺猬一般,竖起浑身的刺拒人于千里。 他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扣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头看自己。 她抬起眼,眸子里很平静。 纪宴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脖颈,轻声问,“没事吧?” 温南柠睫毛微微颤动,扯了扯唇,“没事。” 他松了一口气,把她抱进怀里,叹道,“没事就好。” 温南柠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鼻尖是他身上雪松的清香,她垂着眼睫,淡淡地问,“你从警局来的?” 纪宴西身体明显一僵。 他缓缓地“嗯”了一声。 温南柠心里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也是空空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她早就猜到了。 明岘就在外面,他看到廖娟被警察带走一定会通知纪宴西。 纪宴西也不可能放着廖娟被拘留而不管。 他有情有义。 可他只有一颗心。 温南柠自认自私,她曾经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少。 所以现在她只想要一个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人。 他忘不了许诗涵不是他的错。 而是他们遇到的时机还是不对。 陆御风说的固然没错,这段时间她也是努力敞开心怀,可是当事情来临时,她还是忍不住试探。 如此嘴脸连她自己都厌恶,他也一定会厌烦的。 与其到那个时候,还不如现在就分开。 “分手”两个字在心里咀嚼犹豫了无数遍,却还是舍不得就这么说出来。 她的双肩被他扶着退开半臂距离。 他郑重地说,“我是去了警局,但我什么都没做,廖娟是成年人,她有思想有判断能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必须为这个付出代价。” 温南柠愣住。 满眼不可置信。 纪宴西拧着眉,盯着她的眼眸,“我不可能姑息一个想要伤害你的人,放过她一次是情分,但是我不容许她不知道悔改。南柠,你要对我有信心,我和你在一起,想保护你,并不是让人来伤害你的。” 温南柠这下彻底怔住了。 第107章 录音证据 温南柠说不出话来。 她抬头盯着纪宴西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只有她愣怔的模样,好半天,她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沙哑地问,“那你去警局做什么?” “自然是了结这件事,她敢一而再再二三来惹事,身边一定有人鼓动,我去问话而已。至于她会受到什么处罚,那是警察的事了。” 他们是许诗涵的父母,在她走后,自从担负照顾他们的责任,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一种习惯,但三年来他们不断膨胀的野心和贪婪最终浇灭了他心里的愧疚。 他自认这些年来仁至义尽。 之前的五千万就已经成为了一道分水岭,是他们自愿放弃和他之间的联系。 况且他们也只是许诗涵的父母,不是她本人。对他们的愧疚也只是一种转移,或者说是怜悯。 在他心里,自然比不上温南柠。 若要非让他选择,他又这么会为了他们而至她于危险之中? 只是,他不愿做得太绝而已。 可现在不一样,他们受人指使,目的已经不纯,再纵容下去,甚至会威胁温南柠的安全。 至此,他绝不会再姑息。 想到这些,纪宴西挠了挠她的头发,柔声问,“这下你放心了?” 他何尝不知,她对于上次他不追究的事心里存有芥蒂。 是他不够体贴。 以后不会了。 温南柠被戳中心思,脸上微红,她动了动唇瓣,到底没说什么。 是她小人之心,还做好了说分手的准备,谁知到头来都只是她心里的一场戏。 又怎么不感到心虚? 陆熙然则在一旁看得咋舌。 私底下的纪宴西竟然是这个样子?有点太夸张了吧?这有点不符合他在圈子里的人设啊。 他每次出现在公众视野,几乎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不爱搭理人,眉眼间充满了各种不耐烦,曾经得罪了多少的名媛千金。 何时这么“慈眉善目”“温柔可人”过。 有点辣眼睛,还有点羡慕,陆熙然决定偷偷溜走,不然要被这狗粮撑宝。 想着便拎了包,招呼也没打,悄悄地走开,而坐在沙发里的两人谁也没看到门口的动静。 纪宴西手指摩擦着她衣服上的咖啡渍,心中更歉疚了,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他想起廖娟在警局里和她说的情况,眼眸一下子沉寂下来。 韦祯的事必须要收尾了。 在温南柠心里,纪宴西通过了考验,她也不再胆怯和有所保留,看向纪宴西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纪宴西自然也有所感觉,他心里叹息,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温南柠心里甜滋滋的。 但是一想到韦祯,脸色也沉下来,于是抬头看他,“我觉得有人在怂恿她,想来想去,这个人可能会是韦祯或是沈歆容。” 纪宴西垂眸,揉着她已经齐肩的秀发,沉声道,“嗯,洒下的网该收了,韦祯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温南柠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裴欣欣的案子怎么样了。” “现在只能证明她车祸逃逸,但并不证明她故意杀人。” 温南柠眸子一亮,“如果我把录音给警方呢?” 纪宴西道,“虽然不能作为法庭上直接的证据,但可以作为法律依据。” 温南柠立刻从他怀里站起来,“那我这就去警局一趟。” 转头刚想交代陆熙然几句,找了一圈哪里还有人,她拿出手机拨了个语音过去。 陆熙然接通。 “熙然你人呢?” “我走了啊,不然在那里当电灯泡看你们你侬我侬啊,我可受不了。” 温南柠,“……” 掐断通话,温南柠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想起那些画,便拉着纪宴西走到二楼,指着放在她工作间的那些画,“这是开业当天你定的,要怎么处理?” 纪宴西,“……” 好吧,他早就已经忘了这茬。 想了想还是道, “留两幅在别墅,其他的给谢飞繁和唐景越送过去吧,我明天把地址给你。” 温南柠无所谓。 提前闭店,温南柠本来想亲自去一趟警局,却被纪宴西拦住,“不必,匿名发过去就好。” 温南柠想了想,也是,她最近事太多了,能少揽一件是一件。 自己提供录音,难免以后还会出现后续的事。 而且,这个录音若是匿名发,说不定还能起到离间的作用。 廖娟这事就这么过去。 温南柠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手里的那幅肖像画也完成,她收到了来自海外的转账,高高兴兴地把画发了出去。 她没有去关心廖娟后来怎么样了。 她并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估计不是赔钱就是拘留几天。 关于许诗涵的一切温南柠都不想去触碰。 她和纪宴西这几天也像是在真正的恋爱,纪宴西很忙,但也会尽量早点回家陪她,有时候直接来画室接她一起回。 若是哪一天她回去得早了,便会做一顿晚餐犒劳他。 看他吃得干干净净的,她的心都能柔软几分。 到了晚上,他无论多晚,都要狠狠弄她一番,因为不在安全期,两人也都默契地想到了避孕。 虽然有这个默契,但一想到对方竟然也是这个意思,不免心里有小小的不舒服。 不过,此时两人是情最浓的时候,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也立刻被淹没了。 清晨,温南柠还在睡。 自从画画之后她的作息变得不太规律,有时候睡得晚,早上没了闹钟也就起不来了。 昨天纪宴西又拽着她做到凌晨,到后来实在支撑不住了,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男人却不知疲倦,还是看她眼睛都累得睁不开了,才放过她。 男人一旦在男女之事上尝到甜头,便像是上了瘾,每天都索求无度,恨不得时时都带她在身边。他每天睡六个小时就以足够,精力多得没处撒。 眼睛一睁开,入目处是她雪腻的肌肤,瞳孔一缩,那源头便已苏醒,忍不住了。 温南柠睡得正好,可总觉得身上有东西不断骚扰着自己,越是想也没想就去拍开,又转过身继续睡。 男人不死心,双手又覆上去,心中满足喟叹,究竟是什么样的保养品才能养出这一身好肌肤,入手之处,如牛奶般光滑细腻。 又想起这一身如凝脂般的皮肤在狱中遭罪三年,他心里就浮上无尽的悔意和疼惜。 细细密密的吻落上她的蝴蝶骨,并且不断的下滑,温南柠觉得痒,便不断地躲避,然而不管怎么躲,她好像都躲不开。 即使在梦中,她都觉得要生气了。 第108章 设计联姻 温南柠蹙着眉,口中咕哝一声,“别闹了。” 大抵还以为是在梦中。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听得纪宴西又难受几分,他舔了舔唇角,心想,她这是在做什么梦呢? 想到可能的事,他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心头兴奋难耐,继续亲吻的动作。 动静是越来越大了。 不知是触到了哪个开关,温南柠眼睛猛然睁开,她垂目过去,身上的被子被拱起了一个大包,想也不用想,男人正藏在里头。 她蹙着眉,表情难耐,“纪宴西,你……出来,闷不闷?” 说话间,因为身下的动静双手紧抓着床单,额头都冒起了汗。 好一会儿,男人才掀开被子,目光灼灼地对上她的视线,深情的桃花眼里像是有火光,目的明确像是要燃烧她。他的额头也起了薄汗,唇色水光潋滟。 像个勾人的男妖。 温南柠被他看得浑身冒火。 她撇过脑袋,再多看一秒,她就要忍不住了。 然而纪宴西不准备放过她,唇角一勾,就要扑上来。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这一切。 旖旎缱绻戛然而止。 暧昧气息顿消。 温南柠松了口气,如果再来一次,她今天便出不了门了。 心里有些感谢这通电话。 然而,纪宴西紧皱着眉,似乎是在犹豫到底是接电话还是继续。 想了一秒,还是准备继续。 于是又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一双柔嫩白皙的手抵住胸膛,她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笑眯眯地摇头,“接电话。” 纪宴西顿时就掉落在这样的撒娇陷阱里。 真是死也甘愿, 何况只是接个电话。 然而终究是憋了一股躁气。 不甘不愿地从她身上下来,去床头柜拿电话。 滑开。 没好气地吼了一声,“一大早……” “少爷,韦家那边传来消息,说韦祯和商家联姻了。”明岘聪明地没说任何废话,直接抢在纪宴西前面说出来,免除了一顿责骂。 他也知道一大早扰人清梦不好,但是这事对少爷和温小姐都很重要。 于是他想也没想一得到消息就来禀报了。 纪宴西先是一愣,随即俊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联姻啊,挺好的,把这个消息通知沈歆容。” “好的,少……”爷。 那端已经挂了电话。 好吧。 你来我往,一人一次,公平得很。 明岘面无表情地给少爷找了个理由。 纪宴西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余光却看到白到发光的身子正悄悄下床。 他顿时回了神,跨过去,长臂一捞,就把那身子搂到身下扑倒。 “跑哪里去?”他扯着嘴笑,轻轻在她鼻尖落下一吻。 温南柠脸红,“不是有好消息吗,我要去看热闹。” “做完再看。” “……” 温南柠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这男人明明每天和自己是吃一样的饭,怎么就力气那么大,花样那么多,持久力还那么强。 她快被折腾死了好吗? 等男人洗完澡出来,看到她两股颤颤,站都站不稳,于是把她抱起来放进浴缸帮她擦洗干净。 温南柠气得一个小时没理他。 谁知男人厚脸皮地对她说,“是韦祯和商艳黎联姻的礼物。” 温南柠没好气地瞪他,“他们联姻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我要给你礼物?” 娇俏的样子太惹人怜。 她最近越来越鲜活,像是冷清的仙子终于堕入红尘俗世,这让纪宴西有满满的成就感。 自满的想,这些改变都是因为他。 心里得意,他捏捏她的脸颊,淡淡地笑着,“韦祯是沈歆容的备胎,正是沈歆容给了他希望,他才愿意帮她做这么多事。 如今韦祯和商家联姻,就是打破了韦祯和沈歆容的联盟。” “可是韦祯帮沈歆容做了这么多事,哪里会因为自己联姻了就和她产生龃龉,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韦祯何至于会做到这种地步,怕是怕即使联姻,他和沈歆容还是剪不断。” 她对韦祯深恶痛绝,所有的感官都是厌恶,可不得不承认,他对沈歆容是真心。三番两次为了沈歆容找她麻烦,甚至还有害人性命这件事。 说是真爱也不为过。 她不信这种没有是非观念的人仅仅只因为联姻就斩断和沈歆容的联系。 纪宴西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你是不了解男人。韦家最近出了点事儿,需要商家帮忙。商家从政,商艳黎眼高于顶,嚣张跋扈比起沈歆容不遑多让,怎么会接受丈夫身边有别的女人?” “韦祯在家里还有个大哥,他需要商家的依仗,这样才能和他大哥抗衡。” 温南柠下意识反问,“你也是男人,你也会这么做?” 纪宴西挑眉,“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借助联姻来达到目的,我是没本事的男人?” 温南柠,“……” 上下打量他一番,眼神里有嫌弃。 虽然他说的是没错,但是会不会太自恋了? 纪宴西却被她的眼神打击到,立刻掐了她的腰,咬牙道,“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不信?” “没有。”怕他有什么奇怪的理由缠上自己,温南宁立刻否定。 可男人不信,气愤地压着她吻了个天昏地暗。 两人分别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还好是周六,都不用赶时间,纪宴西和银汇置业的老总有个饭局,送她到画室后便去赴约了。 温南柠刚走进画室,就见陆熙然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温南柠吓了一跳,放下包赶紧走过去,“熙然,出什么事了?” 陆熙然嗅了嗅鼻子,抬起头来,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睛哭得通红,一看见温南柠,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更加难过起来,抱着她放声痛哭。 高于杨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温南柠被陆熙然抱着,朝他递了个眼色,高于杨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去了二楼,留下空间给她们。 哭了大概有一杯咖啡的时间。 陆熙然才平息下来,却仍止不住双肩一抽一抽的,看着可怜极了。 温南柠从没见过她这么无助的样子,在她印象里陆熙然开朗明媚,是个没什么烦心事的女孩,究竟什么事让她哭成这样? 难道是和家人吵架了? 她也不敢问,怕触到她的伤心事,她好不容易哭停下来。 温南柠只是默默地给她递上一杯水,静静地坐在一边等她主动开口。 陆熙然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而后目光凄楚地握着温南柠的手,像是抓住浮木般,不管不顾地问,“南柠,你说我私奔好不好?我太难受了,夹在妈妈和他之间太难受了。” 温南柠吓了一跳。 什么私奔?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事? 她赶紧安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冲动。如果信得过我,就和我说说,别一个人乱做决定。” 陆熙然眼泪又冒了出来,她抹开,难受地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他是一个艺术家,是高我三届的学长。当年我刚大一,他大四,因为朋友介绍而认识,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已经喜欢了五年。我好不容易等到他接受我,可是妈妈反对,还撞见了我们在一起。” “她要像逼你一样逼走殷荀,我和她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第109章 离家出走 温南柠静静地听她哭诉。 却并未被她最后两句带跑偏,在她和陶芷寥寥两次的接触中,也算是了解她的为人。 陶芷虽然误会她和陆御风有什么,并且以她坐过牢为由阻止他们在一起,但说到底事出有因,并不是势利的人。 她为子女担忧的心并没有错。 有些事或者有些观念并不是一时就能改变的,何况最终是她自己选择离开公司,和陆御风保持距离。 如今她若是反对熙然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肯定也是因为那个男人会对熙然造成什么影响。 于是温南柠很理性地问她,“陆夫人为什么阻止你们在一起?” 陆熙然抽了纸巾擦擦鼻子,一说到这个,情绪便激动起来,“她看不起人,说殷荀一个大男人还要靠女人,说他没有真本事,以后别说给我好的生活,就是自己都养不活。” “其实殷荀是有才华的,只是没有发现他的伯乐,怀才不遇而已。陶女士根本就没有了解过他就否定他,真是太独断专横了。” 说着说着,陆熙然呜呜地又哭起来。 温南柠有点手足无措。 她不会安慰人,只能沉默地拍着她的背,等她情绪平静下来。 这期间她也大概理了一下思路。 大概就是陶芷认为男人没能力,觉得她配不上陆熙然,所以才反对。 陆熙然又哭了一刻钟,终于停下来,她眨巴着眼睛,泪眼迷蒙可怜兮兮地看着温南柠说,“南柠,我怎么这么可怜啊,好不容易暗恋对象终于接受我了,我妈却反对,她简直就是个恶婆婆,专门拆散有缘人。” 温南柠被她说得想笑,可一想到她的处境,又不得不忍下来。 她敛了表情正色道,“所以你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陆熙然点点头,“嗯,我现在住就酒店?” “那他呢?” 陆熙然愣了下,像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喃喃道,“我没和他说。” 温南柠有点头疼,觉得她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到感情上就这么迷糊呢? 她一个人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用?问题出在男人身上,自然要男人来表态,他都不知道,靠她一个人在这里折腾,陶芷只会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认为那男人不靠谱。 温南柠提醒她, “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你不和他说,就一个人傻兮兮地对抗你妈妈,如何能让你妈妈信服他是个可靠的人?” 不是温南柠悲观,但从陆熙然的只言片语中,加上陶芷对这件事的态度上,她觉得问题大概率出在那个男人身上,但是她不敢说出自己的怀疑,怕说错,也怕伤了陆熙然。 不管如何,感情的事需要两个人共同面对。 陆熙然想了下,有点担心,“万一和他说了后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陶女士太可怕了,南柠不就被吓跑了吗? 温南柠失笑,觉得她真是傻的可爱,她倒了杯热巧克力给陆熙然,表情更加郑重了几分, “熙然,如果他真如你妈妈所说的那样,你要慎重考虑。谈恋爱是没关系的,但是婚姻里有太多因素了,如果他朝不保夕,连养活你的能力都没有,而他还天天做梦等伯乐,这种不切实际的男人太不适合婚姻了。” 陆熙然脸色僵了僵,看向温南柠的眼神有点失望。 她嗫嚅地说了句,“连你都这么说。他不过是出身平凡了些,性格孤傲了些,怎么就不如人了?人一生中总有不如意的时候,怎么能因为他暂时落魄就否定一个人呢? 南柠,我也从没有因为你的那段经历就否定你,还把你当朋友,原来你也是个势利看不起穷人的人吗?” 说到后来,陆熙然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但还是极力维持着平和。 她没想过温南柠竟然不站在她这一边,胸口呼哧呼哧地气喘起来。 温南柠被吓着了,她赶紧去扶,“你怎么了,熙然?” 陆熙然脸色煞白,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艰难地开口,“我包里有药,麻烦你……” 温南柠赶紧站起来去找她的包,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找出个小瓶子,急忙跑到她身边,“是不是这个?” 陆熙然点头,手抖着倒出两颗,仰头吞下。 过了好一会儿,她脸色才恢复正常。 温南柠一颗心才落回原处。 “抱歉,吓着你了。”陆熙然靠着沙发,虚弱道。 “你这是?” 陆熙然淡淡地道,“没什么,哮喘而已。”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陆熙然开口道,“抱歉,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你,你是为我好,但是我想试一试。” 她眼眶里又蓄了泪,“我暗恋他五年了,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南柠,你不明白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那种苦痛我都熬过来了,如今妈妈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我放弃,我不甘心。” 温南柠没再说什么。 她知道陆熙然不需要她的劝诫,她只需要支持。 其实她心里也是很忐忑的吧? 温南柠陪了她一下午,结果她还是要去住酒店,温南柠不放心,打了个电话给陆御风。 半个小时后,陆御风出现在画室,看着看也不看他的妹妹,无奈地揉着眉心。 如果不是温南柠和他说熙然离家出走,他还不知道这个事。后来他打电话回去,陶芷没好气地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通,说他们兄妹两个没一个让她省心的,不回去就不回去,吃点苦头才知道生活艰难,说完才挂了电话。 陆御风平白无故地挨了顿骂,真是哭笑不得。 他看了眼温南柠,温南柠朝他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表示自己也劝了很久。 陆御风头疼,从小他在两个女人之间就是个夹心饼干,和事佬。 小时后但凡有一个人生气,他就得去哄,结果一个哄不好,两个人都得罪。 他是真怕这个活儿。 但没办法,谁叫她是自己妹妹呢? 陆熙然从小活泼单纯,偶尔有点大小姐脾气,但无伤大雅。 陆御风也很宠她。 但不代表可以让她随意任性,尤其是在男人的事情上。 陶女士不是任性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理性,她如果反对定然有她的理由。 那个殷荀他听说过,但不熟,能引得熙然和家里闹翻,还没见过就让陆御风心中不喜。 再看向陆熙然,他眼神也沉了几分, “熙然,跟我回去。” “我不回,我住酒店。”陆熙然想也没想便拒绝。 陆御风沉声反问,“你想住一辈子酒店?” 陆熙然怔了一下,她没想那么远,只想用行动表示一下抗议,当然能让陶女士就此妥协是最好。 她抿紧着唇不说话。 兄妹两个之间气愤有点僵。 站在一旁的温南柠走上前,扯了扯陆熙然,轻声道,“你不想把你哥争取过来吗?一个人单打独斗力量有限。” 陆熙然听着心中一动。 可又一想他连自己的事争取都不敢,怎么会有办法来帮她? 她哼了一声,依然站着不动。 “男人和男人之间比较好说话,不如让你哥去找他谈谈,也许事情就有转机呢?”温南柠继续劝说,她把这辈子所有的劝人经验都用在陆熙然身上了。 若是她还无动于动,那她也彻底没办法了。 陆御风适时开口,“你如果回去,我就去见见殷荀,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我就站在你这边,帮你游说。” 陆熙然眼睛一瞪,“他就有那么好!” 这意思一出来,便是妥协了。 温南柠松了一口气。 陆御风感激地朝她递了个眼神。 她笑笑,没说什么。 纪宴西倚着大门,看着眼前这一幕,半晌后手指轻敲大门,咚咚两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三个人同时看过去。 温南柠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就见那个男人身姿颀长地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他的表情隐在暗影里,看不真切。 温南柠走过去,眉眼间都是笑意,“你来了?不是说我直接回去吗?” 纪宴西身型未动,他静静地等着温南柠主动走到身边,脸色才好看了几分,他清清淡淡地说了句, “嗯,结束的早,来接你一起回。” 说完,搂过她的腰,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落下一吻,宣示主权。 第110章 究竟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陆熙然目瞪口呆地看着大门口亲吻的恋人,她下意识抬头去看陆御风的表情,只见他下颌微收,嘴唇抿得很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棕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流光,却很快消逝。 显示他并非无动于衷。 从没在外人面前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尤其还是陆御风面前。 温南柠红着脸想要去推纪宴西。 他也没流连,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便离开她的唇。 同时垂眸观察着她的表情, 除了有点不好意思,倒也没有其他的情绪,纪宴西心里才好受了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意识就把陆御风当成假想敌,明明两个人确实没什么关系。 若是有什么关系,他们也早就在一起了,也轮不到他。 道理是清楚,可每当见到两人站在一个空间里,他浑身的刺都会竖起来,时时都在战斗状态。 刚才那一吻,是宣示主权,更是挑衅。 陆御风是个敏锐的人,他何尝看不出纪宴西那点心思。 他无声地笑笑,拽着陆熙然走出去,经过温南柠身边时,朝她点点头,然后离开。 纪宴西冷然的盯着两人眼神交流,心里憋了一股气,没好气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 温南柠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关了灯,就要锁门。 男人靠着门不动。 温南柠瞪了他半天,他才慢悠悠地站直身体,退后几步,让她关门。 两人上了车。 温南柠还在想陆熙然的事,就觉得身侧有一道视线紧紧盯着自己,她无奈抬眸,“你有事说?” 他扬了扬眉毛,“你没话和我说?” 温南柠摇头。 中午刚分开,分开不过四五个小时,有什么好说的? 见她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纪宴西咬着牙盯了她半天,最终一个字一个字地磨出来,“陆御风为什么会在画室?” “你不是看到了吗?他来接他妹妹啊。” 不说这个还好,说起这个纪宴西一肚子气。 他当时还没认出来,后来还是唐景越那家伙说她画室里那个是陆御风的小妹。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 但现在他越想越怀疑,陆熙然来画室工作的目的。 他搂着她,若有似无地摸着她的脑袋,试探地问,“陆熙然这种身份,为什么来你画室上班?” “她说要当个有点小成就的米虫。” 温南柠想起应聘那日陆熙然的话,不由地弯了唇。 陆熙然是个单纯的女孩,所以温南柠也怕她被骗,正因为心里对她有这份宽容在,因此对于她今天口不择言说出的话也没放在心上。 再说,她是陆御风的妹妹,面对她,她总是多一些耐心和包容。 “你很喜欢她?”纪宴西沉着脸问。 温南柠没多想,点点头,“她人很好,我挺喜欢她的。” 原本一句很正常的话,听在纪宴西耳朵里就变了味。 他摸着她脑袋的手一顿,继而更慢条斯理地抚摸着,像摸一只宠物猫,他状似漫不经心道,“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在画室能帮什么忙?” “还挺多的,她会招呼客人,泡的咖啡也很好喝,还不时有人脉资源介绍过来,开业当天,她有很多朋友过来捧场呢。” “我没有?”纪宴西下意识就想比较。 温南柠这下才品出点味道来,她抬起头,嘴角含着了然的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吃醋了?” 纪宴西没承认也没否认,他低着眼对上她的视线,那深邃不见底的瞳孔里有说不清的感情,看得温南柠心里沉沦,她仰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好笑道,“这也能吃醋?大醋缸。” “我如果吃醋了,你能不能辞了她?”纪宴西反问。 温南柠摇头,“不行。” 纪宴西表情冷下来,“我没她重要?” 听着他这般小孩子的语气,温南柠心里又软又无奈。 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她其实是能感受到,纪宴西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所以他有时候霸道又强势,喜欢把自己的东西都抓在手里,包括她。 她想,这可能和他从小的经历有关系,妈妈早逝,爸爸也不管他,从小就没体验过父爱母爱,虽然锦衣玉食,但在情感上他是缺失的。 正因为他和她有点像,所以温南柠总会心疼他,满足他的要求,不过一段日子下来也助长了他的脾气。 表面上是个再成熟不过的大男人,心里却是个长不到的小孩。 她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能太顺着他,不然就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 她讲道理,“她工作没出错,性格又好,我为什么要辞退她?难道你会随随便便开除一个员工?” “如果你不喜欢他,我可以开除。” 温南柠,“……” 当她没说。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他不喜欢陆熙然。 “你还没回答我,究竟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男人不依不饶。 温南柠无语,这有什么好比的?懒得再和他纠缠,她索性闭上眼睛。纪宴西见她这幅样子,气得不行,打不得骂不得,束手无策之下只能用老办法,他低下头,咬上她的唇瓣,轻轻一碾。 温南柠吃痛,睁开眼睛,怒瞪着他,只有这一招吗? 明犀还在开车,挡板也没升上去,他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她心里一气,也咬了回去。 于是接下来就变成两个人互咬,慢慢地,气氛开始变化,刚才还恨不得咬死对方,现在却沉迷在对方的亲吻里,唇齿交缠,彼此夺取呼吸。 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 明犀早已识相地升起挡板,可杜绝不了身后不断发生暧昧的声音。 他憋红了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心里暗叹,这份工作,真不是好干的。 温南柠压抑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可到底被吻得有些晕头转向的,到后来还是她败下阵来,主动求和。 她靠在他怀里喘息,手机亮了很久也没发现。 第二天周日,因为陆熙然休息,她得去上班。 纪宴西也没休息天的概念,照常去公司处理事情。 两人吃过早饭后,各自上班。 周六周日原本是高于杨的兼职日,但今天他有事请了假,于是画室里就只有温南柠一个人, 想起昨晚陆御风发过来的道谢信息,她想了想回了过去,“熙然昨天怎么样,哮喘没再犯吧?” 陆御风很快回过来,“没事,今天去医院检查了。” 温南柠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回了三个字,“那就好。” 点击发送。 陆御风也没再回过来。 她放下手机,准备把门关上,去二楼画画。 最近她发了几幅自己的画传到社交平台上,没想到受到很多人喜欢,这两天订单也多起来。 说实话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平时陆熙然在还能帮她打理其他画家的作品,现在只有一个人时,她不得不关上门。 想起纪宴西昨天逼问她谁更重要,她不由地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 一道突兀的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南柠抬起头,见到来人,脸上的笑意迅速退散。 纪郡励啧啧两声,狭长的眉眼里尽是玩味的笑。 第111章 挑拨 “怎么见到我就这种脸色?我这么不受欢迎?”纪郡励穿着黑色大衣,身材修长。他一手插着大衣口袋,一手拿着花束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温南柠垂眸看了一眼。 新鲜娇艳的红玫瑰。 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她没接,淡淡地问,“纪先生有什么事?” 老宅那天不欢而散的场景还在眼前,对纪郡励她没法产生好感,一点也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加上他对纪宴西有那么几分敌意,她潜意识就把他当成了敌人。 纪郡励也不在乎她的冷淡,径自把花放在桌上,视线在画室里扫了一圈,摇着头咂舌,“纪宴西这么有钱,就给你开了这样一个小画廊,不太像他的风格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南柠不想和他讨论这个,手里还有好几个订单没做,她实在没心思和他说些没营养的话。 纪郡励轻叹一声,走到沙发旁坐下,拍拍身边的位置,“坐下来,我慢慢说。” 温南柠和他没什么好说的,也心知肚明他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聊天。但是她开门做生意,没办法主动赶人,他又一副不说完就不走的样子。 温南柠静默,思考了两秒,便坐下来,只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平淡无波。 纪郡励见她配合,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本就皮肤白,甚至白得有点病气,一双眸子狭长漆黑,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太显阴沉。他和纪宴西给她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忍不住让人想远离,一个却让人想要靠近。 他此刻虽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让人光看着身上都能觉得冷嗖嗖的。 他修长瘦削的手指在沙发背椅上轻轻敲打,极薄的唇扯开一丝弧度,连句开场白都没有,直接说自己想说的, “你可知道当年为了捧许诗涵宴西可是特地开了个娱乐公司,为了帮她打造富二代的人设重金包装她,甚至为了帮她洗白绯闻屠版,知道什么是屠版吗?就是把所有的头条和媒体版面买下,只发布她的洗白申明,够浪漫吧?“ 他边说边笑,似乎在想当年的场景。 温南柠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乐什么。 她知道他的目的,他就是看不得她和纪宴西在一起。 她不明白为什么,但也不想知道。 心里听到这些也不是没有感觉,然而表面上仍不露声色,她不能让纪郡励的目的达成。 她不断暗示自己,那些都过去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她不需要纪宴西用这些来着证明,可是心里还是像压了大石一般。 她不想他再继续往下说,也意识到接下来的话也不是她愿意听的,于是冷声道,“你那天不是说了不想当三八,如今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纪郡励笑了,并不在意她的攻击,这只能说明她的心乱了。 他挑挑眉,笑着道, “你别急啊,你会感兴趣的。你不想知道纪宴西心里的想法吗?没人愿意当傻子的。” 温南柠一双沉静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 纪郡励心里一动,眼神稍稍错开,继续道,“ 许诗涵活着的时候也就算了,可许诗涵死后他照顾着她父母,不仅替他们买了房,还给了启动资金让他们做生意,甚至提供每个月几百万的生活费,去年许家濒临破产,他拿出了五千万让许父许母渡过难关。 谁能做到纪宴西这样,那个不过是他前女友,他们之前已经分手,三年来,他为了许诗涵也是不断找你的麻烦吧?听说那老女人最近还骚扰你了?纪宴西是不是也没追究? 如此一对比,在他心里谁更重要,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这些话,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插入温南柠的心脏。 她知道他说得是事实。 温南柠脸色微白,放在身侧的手指也蜷起。 原本她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如今纪郡励把这些细节都告诉她听,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压根承受不来。 纪郡励把她这些细微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唇角微扬,心里也有了几分笃定。 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男人心里有其他女人。 还是一个死去的白月光。 然而正当他得意之时,温南柠站起身,冷淡道,“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可以走了,我还有事,不能招待你了。” “别生气啊。”纪郡励唇角勾着笑,“我说的可是实话。” 他站起身,伸手撩了撩她肩上的发,温南柠嫌弃地避开,撇着脸不去看他。 纪郡励摊手,“我无意惹你生气,只不过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实情。” 温南柠冷笑一声,“你会这么好心?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这些?” 无论她和纪宴西之间有什么,也轮不到别人来看自己的戏。 纪郡励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丫头现在还在死撑呢,他笑,“你如果知道又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表情,亲爱的,你现在都快哭出来了,你不知道吗?” 说完,伸手就要去揉她的头发。 温南柠无视他的挑衅,沉着脸退开两步,“纪先生,你大概没忘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吧,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吗?” 纪郡励一直假笑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他怎么会忘掉。 她说男人死光了也不会考虑他。 他沉着脸,哼了一声。 既然目的达成,他也不需要再留下来讨人嫌。 他扯着唇,故意忽视她难看的神色,依然嬉皮笑脸地对她抛了个媚眼,“过两天再来找你,不要太想我。” 说完,潇洒离开。 温南柠咬着唇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自认怒点值有点高,但碰到纪郡励——他有让自己轻易发怒的本事。 她可以保证,如果他再多待一分钟,自己努力维持的冷静就要破功了。 他走后,温南柠立刻关了门,上了二楼画画的房间。 然而坐在画架前半个小时,她都没有完成一笔。 纪郡励的话像冷风一样从四肢百骸窜进来,她无法忽视,也无法否认,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那些话对她产生了影响。 这和之前的感觉不同。 之前说白了只是介意。 可如今不同, 当她知道纪宴西曾经为许诗涵做过这么多事,心里就不可避免的比较起来。 她知道纪宴西是在意自己的,不然也不会和她在一起。 但她不知道这份在意是喜欢,还是因为内疚转化而来的责任感。 他经常放在嘴上说的,是要照顾她,保护她。 他从未说过爱—她。 可他对许诗涵,能做成这个样子,不是深爱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的,可是许诗涵这三个字真的像梦魇。 以前她存在自己的梦里,现在却干扰了她的现实生活。 第112章 和他分手 她觉得自己不能干坐在这里,如此没有效率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她打了电话给霍青央,正好她也有空,两人便约在了商场。 霍青央到的时候温南柠正坐在餐桌旁,她点了杯饮料,却正咬着吸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坐下,笑着问,“想什么呢?感情出问题了?” 这样一副蹙着眉小女人神伤的样子,绝对不是为了工作,于是打趣地问。 温南柠放下吸管,抬眸幽怨地盯着她。 霍青央失笑,“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你不要取笑我。”温南柠有点难受。 霍青央的出现让她想倾诉,她终于承认一上午的魂不守舍是因为难受了。 “我哪敢取笑你,你好歹还有感情问题,我呢?老姑娘一个,连个对象都没有。”霍青央自嘲道,顺道点了两杯饮料。 温南柠那杯长时间没喝已经变得浑浊,看着不知道被搅了多少次,有点恶心。 她移开那杯,示意服务员收走。 温南柠静静地看着,托着腮反驳,“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你只是心思不在这上面,喜欢你的人肯定不少。” 是不少。 只是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位,再多都没用。 霍青央摇摇头,不想说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好些天没见温南柠了,之前自己一直忙着,画室开业当天也只是匆匆一见。 后来还是从网络上看到纪宴西官宣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热恋期么? 花期这么短,这就有问题了? “说说你和纪宴西,不是刚开始吗?怎么一脸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 温南柠想了下,一时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说。 她想了下,才问出口,“青央姐,如果他始终忘不了许诗涵,我该怎么办?” 霍青央反问,“你介意她?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么?你没想清楚就答应和他在一起?” 这话难免有点尖锐了。 可温南柠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抿着唇道,“我原来并不介意,谁没有点过去呢?何况是他。可是我今天才知道他曾那么喜欢她,也许现在也还喜欢着。” 她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叹着气道,“是我贪心了。他当初能为许诗涵做到那个地步,就代表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如今才说介意,我也知道我矫情。” 服务员端来饮料,霍青央把她那杯递给她,等服务员走后,她才说,“那你想怎么办?和他分手?” 和他分手么? 坐在画室的近一小时内,她有想过。 可是舍不得。 他们现在是热恋期啊,怎么会舍得? 温南柠搅动着冰块,没有说话。 霍青央也看出来了,她喝了口饮料,笑着道,“纪宴西么?确实会舍不得,他条件在北城是数一数二的,对你也不错,至少过年期间那一顿操作可是让星辰里的小姑娘眼睛里都冒桃心了。” 温南柠咬着吸管,心里想着纪宴西那段时间为自己所做的,让人惊艳的烟花,全网的官宣,以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新年,确实带给过她虚荣。 可这种虚荣很短暂。 并不能支撑一段感情。 而她也知道,选择和纪宴西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能给自己带来虚荣感。 “我和他在一起并不是因为这些。” 霍青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长达一分钟的静默后,她突然道,“南柠,你喜欢他,甚至爱上他了?” 拿着吸管的手一顿,温南柠心中茫然。 她淡淡道,“我不知道。” “我曾经被他对许诗涵的感情吸引,觉得他是个好男人,所以他那么对我,我从没有恨过他。但是现在,我却很介意。当我知道他曾为许诗涵做的一切后,我就忍不住会比较,然后觉得他为我做的这些简直微不足道。我好嫉妒许诗涵,青央姐,我是不是很坏?” 温南柠低着眼,看着手中的饮料,有点自弃。 “刚开始的时候被他这种情感吸引,到后来却成为心头的刺,不是他的错,是你的心态变了。你如果要继续下去,就要学会取舍。毕竟许诗涵死了,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 温南柠痛苦地点头,“我知道。” 霍青央知道自己说的有点残忍了。 这些道理她相信南柠这么聪明,肯定都知道,只因她是当局者,所以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知道是自己变了,我也知道自己舍不得和他分手,所以势必要自己消化这些负能量。我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我怕自己变得越来越贪心,到时候变得连自己都讨厌自己。” 霍青央叹息,感情这个事还真不是别人能帮得上忙的, 她自己都经验不足,也起不到什么安慰人的心思。 只能把道理说给她听,并且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她拿起自己的饮料杯,碰了碰她的, “别担心,桥到船头自然直,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你们刚开始,有些事需要磨合,磨合好了,把这关过了,感情只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他会慢慢淡忘,毕竟留在身边的人更重要。退一万步讲,如果他不懂得珍惜,那分开了也不需要可惜。” 这些话,像是突然打通了温南柠的穴道。 是啊,尽人事听天命。 她还没努力呢,就先气馁,这算什么? 如果努力了,到最后结果还不尽如人意,到时候自己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这么想着,心情豁然开朗。 她举杯迎上霍青央的杯子,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谢谢你,青央姐,不然我自己闷着还不知道要难过多久。” 说笑间,手机铃声响起来。 温南柠拿起,下意识看了一眼霍青央。 霍青央问,“谁?” “纪宴西。” “接啊。”她挑挑眉,不介意地说。 温南柠按下通话键,靠近耳朵,“喂。” “在哪呢?”男人的声音在听筒里有种金属质感,听起来就像在耳边低吟。 温南柠抿了抿唇,“和青央姐在商场呢。” “那你在那别走,我来接你。” 温南柠犹豫道,“有事吗?我和青央姐约好要逛街的。” 纪宴西“嗯”了一声,“下午有帆船比赛,我来接你一起去看。” “可是……” “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男朋友想约你还要被排在后面?” 温南柠,“……” 她偷偷瞄了一眼霍青央。 霍青央早就把两人的话都听进去了,她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温南柠松了一口气,“好吧,那你来接我。” “嗯。” 挂了电话,霍青央朝她眨眨眼。 温南柠脸刷的红了。 第113章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黏一个人 温南柠和霍青央分开没多久,纪宴西就到了。 和温南柠有约会的时候,他大多自己开车。 今天也是。 温南柠上了副驾驶,还没系好安全带,脸就被掰过去,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温南柠眨了眨眼眸,耳尖泛红,啪嗒一声,安全带被按进锁扣。 她稳了心神,问,“要去哪里?” “有个慈善比赛,带你去看看。” 以后这种场合还很多,今天算是非正式的,纪宴西有意带她进入自己的圈子。 温南柠“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也没有和他说纪郡励的事。 不一会儿,两人达到比赛场地。 黑色法拉利停下,纪宴西下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弟,他径自走过去,替温南柠开车门。 因为是慈善赛事,现场有很多媒体记者报道整场比赛。 温南柠一下车就被眼前的盛况震撼到了,来看比赛的人很多,几乎把海岸围得水泄不通。蔚蓝海面上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桅帆林立,犹如旌旗飘扬,场面何其壮观。 比赛还未开始,纪宴西一出现便吸引来一批记者。 考虑着身边还有温南柠,纪宴西风度优雅地拒绝采访,“今天你们该采访的不是我。” 他指了指远方正在准备的参赛者,笑着说,“是他们。” 说完,牵着温南柠往观赛区走。 可那些记者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举着话筒追过来。 “请问纪总,您和温小姐婚期是什么时候?见过家长了吗?” “听说帝星内部员工震动,请问是新一轮决策还是家族内部不和?” “传闻您和您大伯纪仲均先生不和是真的吗?”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温南柠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生怕纪宴西当场发飙。 当纪宴西真的停下脚步时,温南柠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谁知他只是漠然地扫视一眼,被保镖护着继续往观赛区走。 谢飞繁和唐景越朝他们招手,陈凌珏站在一旁,原本看向远处,听到声音,也朝他们看过来。 “还以为你不来了。”谢飞繁笑着和纪宴西击了个掌,又看向温南柠, “温小姐,收到你的画了,谢谢啊。” “不用谢。”温南柠笑着摇头。 要谢也是谢身边这位大金主啊。 他付的钱。 “我们是托了某人的福。”唐景越开着玩笑,眼睛朝纪宴西眨了眨。 后者直接无视。 温南柠抿着唇笑。 她其实还挺羡慕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彼此之间可以开着玩笑,成长路上一点儿也不孤单。 “南柠,听季小叔说你开了画室,很抱歉,我前段时间都在国外,还没来得及祝贺你。” 温南柠失笑,“你太客气了。” 唐景越弄不清眼前的情况,瞠目道,“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认识?” 说完,下意识瞥向纪宴西,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恨不得一下子咬掉自己的舌。 陈凌珏扯了扯唇,故意道,“嗯,南柠舅舅是我爸的老朋友。” 温南柠扯出一丝礼貌的笑,算是认了这句话,刚想说什么,忽然腰间忽然一紧。 她吃痛,抬头望去,男人也恰好低下头,眼神里都是不悦的警告。 莫名其妙。 温南柠腹诽。 谢飞繁看在眼里,唇角勾起玩味的笑,转眼间,指了指远处的帆船,“怎么样?今天要不要比一场?” 唐景越举起手大叫,“我就算了,每次组队都输,你们玩吧。” 陈凌珏耸肩,“我无所谓。” 纪宴西本来没这个打算的,可见陈凌珏都下场了,心里难免起了较劲的心思。 “行,玩单人的,不要打扰比赛。” 说完,三个男人就要去换衣服。 再回来时,三人换成了polo衫休闲短裤,这种休闲的打扮不减几人的俊美,反而添了几分少年气。 温南柠第一次见纪宴西这种打扮,不免多看了几眼。 纪宴西笑着上前搂住她,“看你男朋友太帅了是不是?” 温南柠,“……” 很想白他一眼,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很帅,即使穿着最简单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依然耀眼。 尤其他们几人都那么出色,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发光体。 周围男男女女时不时地瞟过来两眼。 娇俏飞着小白眼的样子实在可人,纪宴西没忍住,就在大庭广众下吻了吻她的嘴唇。 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温南柠脸涨得通红,一把推开他,娇嗔道,“都是记者。” 纪宴西捏了捏她通红的脸蛋,挑着眉,“有什么问题?我们光明正大的情侣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 他就是要全世界知道,省得有人不自量力,虎视眈眈。 说完,他朝陈凌珏的方向投去一眼。 陈凌珏甩着手套,视线转向远处比赛的地方。 多人帆船比赛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很多人都跑到岸边去看,那里更清晰的观看到细节,而他们所在的这片观赛区离得比较远,只能依靠屏幕。 不多时,比赛结束。 几人要下场了, 纪宴西亲亲她的脸,意气风发地道,“看我拿个冠军回来。” 温南柠笑着点头。 临走时,他不忘交代唐景越,“她,我暂时交给你了,掉一根头发找你算账。” “唐景越,“……” 温南柠,“……” 待几人走远,唐景越才叹了一声,“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黏一个人。” 温南柠顿了顿,意有所指道,“以前也没有?” 唐景越转过脸来,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他素来神经大条,但不代表他不聪明,听着这话醋味怎么这么重呢? 他挑着眉,笑着问,“怎么?心里不舒服?” 温南柠抿着唇没说话,视线看向远方,纪宴西的身影已经隐没在单人帆船中,大屏幕里也抓不到他的身影。 “帆船比赛受很多因素影响,要赢要看技术,也要看运气。不仅要控制好帆和船,也需要对周围环境,水流速度,气流变化有着清醒的认知。只要一步做的不到位,就有可能失败或翻船。” 唐景越睨了她一眼,“从小,只要纪宴西感兴趣的事都会做的很优秀,飞繁家拥有这个帆船俱乐部,应该说是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了,可他也比不得过宴西。” “我说这么些你明白吗?” 温南柠顿了顿,眼神望向他,“字面意思明白,深处意思不明白。” 她想他也不是只为了和她说几句规则吧? 唐景越笑了笑,觉得她还挺有意思。 和许诗涵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一个什么都藏着掖着,一个人好像有坦诚的过分。 想起许诗涵,他敛了笑容, “我们从来不认为宴西和许诗涵是什么传说中的真爱,至少在和你相处时是完全不同的状态。你没必要这么没自信。 和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知道,宴西他从小聪明过人,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就会投入百分百的热情。他的人生中不仅仅有运气,也有过硬的实力,否则也走不到这一步。” “所以,你想说,至少在现在,他对我是有百分百的热情的?” 第114章 替她穿衣 唐景越无声地笑笑。 不可否认,温南柠很聪明。 他们这种身份的人要从一而终是很难的事,身边有太多的诱惑,即使自己不花,可总有源源不断的女人贴上来。 至少他自己是做不到的。 而他们几个人之间最有可能做到的,大概就是纪宴西了。 但即使是纪宴西,在这三年里,对外也有过沈歆容。 然后,便是温南柠。 他们是看到了纪宴西的另一面,但是,谁又能保证对温南柠的这种不一样能坚持多久呢? 温南柠和那些名媛不一样,她玩不起的。 所以,他好心提个醒也没什么。 “人生不就是今日有酒今朝醉吗?现如今婚姻都是一场赌博,不走到最后谁看不清对方是人是鬼。何况是恋爱?趁着宴西现在对你不一样,好好享受就好了,何必想那么多?” 听着他这番话,温南柠淡淡地笑了下,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天里,已经连续几人来和她分享人生哲理了。 她能说什么? 她何尝不清楚,一段恋爱的结局走向无非有两个结果,修成正果只是其中一个。 但是人不是机器人,总会被各种感情所影响。 她能做的只是做好心里准备,平淡地接受各种可能。 唐景越拿起望远镜,观看了片刻,便把望远镜递给他,“看看你男人。” 温南柠,“……” 她接过来,看向海面上的帆船。 原本还很遥远的人影一下子撞到面前,温南柠在那些帆船中一眼就看到了航行在前面的人。 神情镇定的男人不慌不忙地控制着帆,让船保持着平衡,他周围不断有船翻倒,比赛者落水的大有人在,而他保持着稳定的航速在这些竞争者中航行。 即使在广阔无垠的海面上,他面对各种突发状况依然游刃有余。 这个冠军,毫不意外是他的。 温南柠把望远镜还给唐景越,径自走下台阶。 唐景越在身后喊,“你去哪?” “去恭喜他。” 温南柠头也不回地往下走,拨开层层的人群,走到岸边。 此时比赛也已经结束,纪宴西浑身湿透地下了船,服务人员给他递上毛巾。 谢飞繁也走过来,边擦着发,边拍拍纪宴西的肩,“宝刀未老啊,纪少。” 纪宴西嗤了一声,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在见到温南柠后明显亮了一下,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笑容张扬,“看到没,我赢了。” 温南柠好笑地看着他这么孩子气的模样,点头夸他,“嗯,看到了,恭喜你纪少。” 他心头发软,夹杂着胜利的喜悦,心情就有些激荡,盯着她绯红的脸蛋,没忍住,便覆上眼前这片柔软的唇。 不似先前的蜻蜓点水。 而是绵长的法式深吻。 整整吻了一分钟才松开。 温南柠脑袋还蒙着,靠在他湿透的怀中,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纪宴西也不管颁奖什么了,也没让她和另外两人打招呼,直接搂着她回了谢飞繁的私人更衣室。 他给谢飞繁打了个电话,让他准备一套女士礼服过来。 然后他便搂着温南宁吻起来。 天知道他获得第一的那一刻多想抱着她转圈,然后在床上狠狠要她。 这种心旌摇曳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了? 他记不得了。 只觉得这一刻很满足,只因有她。 温南柠被他按在怀里深吻,似乎也能感觉到他激荡的心情,便随着他发泄。 直到休息室的大门快被敲烂了,纪宴西才放开她去开门。 谢飞繁没好气的递上拎袋,“纪少,要开房隔壁就是我家酒店。” 躲在一旁的温南柠脸红得就快要滴血。 然后回答谢飞繁的是砰的一声。 “操,这是老子更衣室,老子衣服还没还呢。” 谢飞繁咒骂一句,只能让助理再给他拿一套衣服过来。 刚才温南柠的衣服被他弄湿了,而比赛结束后有慈善晚宴,谢飞繁送过来的这套礼服就是为了晚宴准备。纪宴西把礼服递给她,自己懒懒地斜靠着墙边看着她。 温南柠瞥了眼袋子中的墨绿色丝质连衣裙。 纪宴西勾着唇道,“这颜色很衬你的肤色。” 他想起过年期间她穿过同色的旗袍,那时他就被惊艳到了。 不得不说,墨绿色真的很适合她。 “我要换衣服了,你不用回避下?”温南柠平静地提醒他。 “你什么我没见过?” 他笑了笑,俊美的脸上是玩味的笑,他甚至走过来,开始替她脱下外套。 温南柠戒备地退后两步,“我自己来。” “裙子拉链在后面,你够不到。”他引诱地道,“我帮你。” 温南柠里面穿了件黑色长袖的针织裙,拉链在背后,脱起来其实并不费事,实在够不到的话她可以直接套头脱下。 但纪宴西明显目的不纯。 他勾唇威胁,“你不让我帮忙脱,我不介意再晚一点出去。” 他把她压在墙边,低着头靠着她耳边,似吻非吻,热气喷薄在她脖颈边,引起皮肤一阵颤栗。 温南柠手抵着他胸膛,嗓音喑哑,:“你想做什么?” 他吻着她腮边,低沉着嗓音,“你说呢?” 如果在家里,她不介意和他僵持到底,可这是在谢飞繁的更衣室,他们如果待得时间太久,难免引人遐想。 她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只能默认让他动手。 纪宴西把她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墙壁,他从后面贴着她,双手从腰间缓缓往上,移到她的后颈。 拉链在那里。 他修长的手指撩开她的长发,指腹擦过她的皮肤,像是留下滚烫的火种,既然亲吻落在她后颈突出的骨节上,温南柠闭着眼咬牙道,“你能不能快点。” 弄个拉链也这么折磨人。 纪宴西薄唇微抿,唇角勾起一丝宠溺的笑,他贴上去,靠在她耳边说了句,“宝贝,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我真想……” “闭嘴。”温南柠咬着唇低喝。 男人笑了,笑声像从喉咙深处发出,带着难言的愉悦,“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温南柠猛地转过身,“你还弄不弄?” 纪宴西双手抱着她,在她背后一扣,让她紧紧靠近自己怀里,手指顺滑地拉下,然后扒开衣服。 温南柠闭着眼,不想看这一幕。 身体扭着把连衣裙脱下。 纪宴西拿起墨绿色的连衣裙,替她穿上,又拉好拉链,才抚着她的脸轻笑,“还不走,他们该误会了。” 温南柠倏然睁开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换下的衣服塞进纸袋,扭头就开门走了出去。 第115章 乖点自己去看好戏 谢家旗下帆船俱乐部举办的一场慈善赛事,因为纪宴西的一系列举动而有了些艳色。有人说,他是为了在佳人面前出风头,只为博佳人一笑。 纪宴西不置可否,在镜头面前捐出了奖金,并额外捐献一千万支持慈善事业。 晚宴在邮轮上举行。 温南柠发现韦祯以及沈家姐妹都在,不过韦祯身边并非沈歆容,而是另外一个陌生女人。 温南柠猜想大概就是和韦祯联姻的商家二小姐商艳黎。 纪宴西附耳过来,“看来今天有好戏看。” 温南柠娇娇俏俏地睨了他一眼,见他双眼放光,眸底满是十足的恶趣味。 纪宴西捏了捏她的小脸,龇牙威胁,“别这么看我,我忍不住。” 某人霎时红了脸,握拳轻轻敲了他胸膛,这人——正经场合就不能正经些么? 可你说他不正经吧,只要有个人过来找招呼,他立刻可以变成淡漠疏离的样子,扬着他那矜贵的下巴,微微点一点头,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王在俯视他的臣民。 温南柠呼了一口气,觉得不再搭理他,不然他得了劲儿不正经的话说个没完。 这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落在外人眼里则是分外扎眼,沈歆容站在角落里咬着牙气得直跺脚,恨不得走上前把两人拨开。 然而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宴西搂着温南柠走到韦祯面前,举杯打了个招呼,“韦少,商小姐,恭喜二位。” 温南柠自然看出他想挑事的举动。 一晚上,他都没主动出去应酬过,偏偏来找了韦祯。 跨出一步后,还悄悄在她耳边说,“哥哥给你报仇好不好?” 温南柠抿唇笑着,她知道最近韦祯是挺倒霉的,这些倒霉事儿都来自于纪宴西,包括他和商家的联姻都少不了纪宴西的推波助澜。 商艳黎是那种气场强势的女人,不是那种嚣张跋扈,而是女强人的干练。容貌倒是不错,比起沈歆容有过之无不及。其实温南柠还挺不明白的,沈歆容样貌中等,脾气性格也差,究竟哪里吸引韦祯? 仔细一想,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缘分这个事说不明白。 此刻挽着商艳黎,能看出韦祯全身上下都在抗拒,那双迷蒙的眼若有似无地找着某个身影。 温南柠知道他在找沈歆容,大概是急着要去解释。 韦祯一看到温南柠就想到被羞辱的那一幕,后来他被她打趴下的照片被人发上了网,着实的丢了一次脸。此刻见到她,恨不得把那天丢的脸都给找回来。 但纪宴西在,他也只能客客气气地打了声招呼。 商艳黎犀利的眸光扫过温南柠,笑着举杯,“纪少客气,得此佳人,满城皆知,也是喜事。” 纪宴西搂紧了怀中的女人,笑容潋滟,“这是自然,我开心得很。不知韦少心情如何?怎么脸上连丝笑都没有呢?” 韦祯原本蹙着的眉立刻舒展开来,尴尬的笑笑,“怎么会?只不过我不像纪少喜怒形于色而已。” 商艳黎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大家对于这桩联姻都心知肚明,只是没说破罢了。 若是让她自己选择,她绝不可能看上韦祯这种纨绔子弟,但无奈抵不过家里。她野心大,想要执掌家族企业,无奈上面还有个姐姐,她需要讨好父亲。所以,即使她看不上韦祯,也必须维持表面的和谐,自然也不容许有人来破坏联姻。 纪宴西垂眸勾唇,又立刻抬起头道,“商小姐,听说贵公司在跟政府南郊那块项目,我朋友也有兴趣,不如移步聊聊?” 商艳黎有点意外。 商家一直想搭上纪家,但苦于并不在同一圈层,可以这么比喻,纪家在食物链顶端,平时摸不着够不着的,难得纪宴西主动递橄榄枝,她受宠若惊,自然要接。 纪宴西揉了揉温南柠的脖子,弯腰在她耳边轻声低问,“一个人有没有问题?” 她摇摇头,抿着唇笑。 “行,乖点,自己去看好戏。” 温南柠淡笑着点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韦祯听了心里一喜,立刻道,“那你们先聊,我去找一下我爸。” 商艳黎点点头,跟着纪宴西离开。 男人身高腿长,外表俊朗,富可敌国商业手段又高明,如果不是自己没资格,这样的男人才是最佳的结婚对象,可惜也只能想想,商艳黎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想被挠着痒痒,却又得不到解决,连带着说出的话也有些酸意,“看来纪少很宠温小姐。” 纪宴西挑眉,“何以见得?” “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还不算?” 猜她是指放烟花那次,纪宴西勾了勾唇,不以为意,“那是你不知道我对她做过什么。” “哦?做过什么?”商艳黎侧过脸好奇地问。 纪宴西却不说了,绅士地往谢飞繁那里指了指,引着她过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韦祯鄙夷地看了温南柠一眼,“不过是个玩物,平时玩玩还行,一到正儿八经场合就拿不出手了。你得意什么?” 温南柠面沉如水,幽幽地盯着韦祯,“怎么,韦少?一次丢脸不够,还想来一次?” 她虽不崇尚暴力,但是对于这种嘴巴缺德的,她不介意以暴制暴。 韦祯脸色一僵,但立刻反应过来她不敢,现场这么多人,他就不信她能做出什么。 她不在乎自己的面子,总得在乎纪宴西的面子吧。 韦祯有恃无恐,上前状似亲昵地搂住温南柠的腰,逼迫她贴着自己。 温南柠没料到他胆子这么大,反手去掰他的手,咬着唇警告,“放手。” 韦祯原本只是想威胁她一下,可没想到手中握着的腰这么细,这么软,像是一用力就有可能折断似的。 怪不得网上只要出现两人的照片,纪宴西多数都在搂着她的腰。 果然,这滋味不亲自感受一把绝对体会不出。 韦祯一时心下意动,酥麻感直接算上尾椎骨,忍不住又掐紧几分。 温南柠犹豫了两秒,手下用力又想来一次过肩摔,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阻止了这一切,扯着韦祯放了开来。 “陈凌珏,不要多管闲事。”韦祯握着发疼的手腕,咬牙警告。 陈凌珏冷着一张俊脸提醒,“温小姐是我朋友。” 言下之意,并非多管闲事。 韦祯哧了一声,满心不屑,“纪宴西知道你这么勾三搭四吗?” 第116章 造戏看戏 温南柠眼里只剩下冷意,静静地盯着他。 这个眼神像深夜里盯着你的猫儿,韦祯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刚才那点旖旎心思被驱散得干干净净。 他后退几步,愤愤离开去找沈歆容了。 人走后,陈凌珏才上下打量她,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温南柠恢复神情,眼神也柔下来,摇着头浅笑,“没事。” “纪宴西呢?” “去谈事情了。” 陈凌珏拧着眉,似乎恨不能理解纪宴西把她扔下的行为。 他没再说什么,但也没离开,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然而不时有人来打扰,找陈凌珏寒暄敬酒。 陈凌珏只一个转身,再回头已经不见温南柠的人影。 他四处张望,却不见人影,心里隐隐有些放不下,拒绝人再上前打招呼,放下酒杯去找人。 温南柠并没有走远,而是去了一趟洗手间,果然,再出来时就见到躲在暗处的韦祯和沈歆容。 温南柠倚着墙,好整以暇地看着角落里的人。 她拿出手机从找出纪宴西的对话框,发了信息过去, “我在一楼的卫生间,想办法让商小姐过来。” 不远处,韦祯正急切地解释,“歆容,我和她只是家族联姻,并不影响我喜欢你。” 温南柠听得好笑,这不是妥妥的渣男绿茶宣言? 若是不知道沈歆容为人,大概是要心疼她了,可惜这两人半斤八两,都不值得同情。 沈歆容淡漠的声音响起,“你也不必向我解释。” 一张端庄的脸看上去无情极了。 韦祯脸色淡下来,他松开钳制住她双肩的手,僵着声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联姻?沈歆容,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一点也不感动?” 沈歆容还想去找温南柠算账呢,半路被韦祯拽出来,不免心里烦躁,尤其听到这般怨妇般的怨言,她瞪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和裴欣欣说话为什么要把我供出来!为什么裴欣欣会有那样一段录音?你知不知道前两天警察找我去谈话?” 面对她冷情的指责,韦祯忽然就觉得荒谬,好不容易稳下心神, 他直直地盯着她,好半晌,才一字一句道,“我是为了谁?” “我是为了谁找人去绑架温南柠,我是为了谁处处去找她的麻烦,我是为了谁去冒着买凶杀人的风险?我做这么多,就得来你白眼狼似的几句质问?” 从没有见过韦祯这种样子,至少他在自己面前向来是温柔小意的,表情什么时候这么狰狞过?她怕引来人,只能白着脸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 她低着头,又做出可怜怯懦的样子。 以前每当她如此,韦祯总能心软,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果然,韦祯脸色好看了些,他抚了抚太阳穴,叹道,“我也被传唤了,不用担心,那个录音做不了证据,尤其是你那边,不会连累你。” “那你呢?”沈歆容没忘记表达一下关心。 若不是看到走廊尽头过来一个人,温南柠就快听不下去了。原以为这两人不说为人怎么样,至少是青梅竹马,可现下细细一听,谁不是带着面具? 她重新走回洗手间,温南柠看着镜中的自己,重新补了下妆。 这时,商艳黎推门进来。 温南柠扭头,然后看到她裸色礼裙上的红酒渍,不由地皱了眉,“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商艳黎走到洗手台旁,皱着眉擦了擦裙子,摇着头道,“没什么。” 温南柠淡淡地瞥了眼那滩污渍,唇角微微抿起。 商艳黎边整理着裙子边道,“纪先生正在找你呢,还拜托我进来看看你是不是在里面。” 温南柠浅笑间收起口红,“谢谢,我这就出去。” “洗不掉了,我也一起出去吧。” 温南柠好心建议,“商小姐若是有外套的话可以穿上,可以遮住污渍。” “嗯,我也这么想。” 温南柠开门走出去,引着商艳黎往反方向走,商艳黎还在检查裙子,也没注意到,然而没走两步,就听到拐角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停下脚步,温南柠眉眼一扫,也停了下来。 “歆容,我们这种家庭大多逃不了联姻的结局,但是如果你现在就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立刻取消婚约。” 沈歆容咬着唇,她自然不想答应。 她心里只有纪宴西。 筹谋这么多年,她不能功亏一篑。 可是韦祯她用得顺手,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她不想和他反目。 于是只能忍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踮起脚,贴住他的唇,辗转了几下,才红着脸退开。 两人不知道的是, 温南柠和商艳黎正站在几步之外,亲眼目睹着这一切。 温南柠下意识看向商艳黎,只见她脸色平淡,眉毛微微上挑,兴趣颇浓地看着眼前一幕。 好像和自己无关。 那边的温情还在继续,温南柠都忍不住替他们感到尴尬。 只听沈歆容捏着腔调叹息, “我不想你为我取消联姻,我知道你在家里也艰难,和商家联姻能让你强大,我希望你强大。” 韦祯听得心里发热,他没忍住,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韦祯抱着她,唇落在她的发顶,然后一寸寸往下,眼看着又要吻起来。 过道里忽然连着“啪啪啪”三声清脆的掌声响起,把正在陷入情绪里的两人彻底震醒。 韦祯像是触电般地收回手,沈歆容也低着头退开两步。 两人僵着表情转过身,就见商艳黎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 “好感人的一幕。”商艳黎挑眉道,“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商艳黎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呢。” “商小姐。”沈歆容喃喃喊了一声,有点不知道如何应付眼前的一切。 商艳黎走到他们面前,扬手对着沈歆容就是一巴掌。 韦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沈歆容被打得脸都偏了半寸。 商艳黎个子比她高了许多,加上这一巴掌,颇有点欺负弱小的架势,看在韦祯眼里更是如此。 他皱着眉揽过沈歆容,瞪着商艳黎道,“你又何必下手这么狠?” 商艳黎冷笑道,“我不知道我这个举动对一个小三而言是有多狠?” “你才是小三。”沈歆容并不是小白兔,她不过是偶尔示弱的时候伪装成小白兔罢了,骨子里的专横跋扈怎么可能让她咽下这口气。 她捂着脸道,“韦祯喜欢我很久了,你才是那个小三。” 第117章 道歉 韦祯有点尴尬,一时又怪沈歆容多嘴。 眼下这种情况还火上浇油,这不是找死吗? 商艳黎看向韦祯,眼神犀利,态度果决,“怎么说,是现在取消联姻,还是乖乖和我回去?” 韦祯闭了闭眼。 他知道商艳黎有这个底气。 这是两个家族的事,一旦取消联姻,他别说斗不过他大哥,有可能还要丧失继承权。 在这件事上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也玩不起。 刚才和沈歆容那么说也不过是安抚。 他们这种人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转过头,艰难地安抚着沈歆容,“歆容,你先回去。我们改天再说。” 沈歆容难以置信地瞪向韦祯,这怎么可能?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说要为了她取消联姻,可转身就维护起未婚妻来了。沈歆容一下子就红了眼。 然而这一次就不是演戏了,终于有了几分真情实感。 商艳黎目标这么明确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就心软? 她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滑动几番,把刚才拍的视频递到沈歆容面前,“你刚才的样子我可都拍下来了,你如果和我道歉,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到,如果不道歉,那就不好意思了,我会发到网上,让大家看看沈家千金如何勾引我的未婚夫。” “你!”沈歆容这下彻底慌了。 她看看韦祯,又看看商艳黎。 眼底满是挣扎。 韦祯终究有些不忍,他走上前要说话,却被商艳黎一个眼刀子制止。 沈歆容知道这一关没法轻易的过了。 她不能和韦祯撕破脸。 也不能让商艳黎把这个视频发出去,犹豫再三,她紧咬着唇,万分羞辱地低头说了声对不起。 商艳黎冷哼,“声音太小,没听到。” 沈歆容闭了闭眼,豁出去喊,“对不起!” 商艳黎满意地点点头,眼神朝韦祯瞥过去,“还不走?” 韦祯哼了一声,推开她往外走。 温南柠趁刚才商艳黎出声的时候就已离开,正想着回宴会中心,刚走到电梯口却被一只手揽住腰,扣着就往酒店门口走。 “走了?” 温南没愣怔地看向高大的男人。 “戏好不好看?”纪宴西不问反答。 温南柠撇撇嘴,“还行吧。” 这一场戏,她得出了两个结论, 一个是,任何感情都经不起考验;另一个则是,女人一旦摒弃了爱情,就会变得无敌。 商艳黎今晚很霸气,能这么强悍,除了家庭背景,和她自己的果决能力也脱不了关系。 温南柠没见过韦祯这么吃瘪的样子。 真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这不是终点,韦祯和沈歆容不配有这么好的结局。 “这还不好看?那我只能继续努力了。”纪宴西笑着推她上车。 温南柠系好安全带,像是想起什么,她转头问,“商小姐身上的红酒是你泼的?” 纪宴西挑眉,“我可做不了这种无聊事。” “不是你?这也太巧了吧?” 难道老天都帮忙? 谁知纪宴西说了句,“是唐景越?” “嗯?” “我推了他一把。” 温南柠,“……” 参加完一场宴会对于温南柠来说是件极其耗费心神的事。 她心底里知道自己不属于那个圈子,可是为了纪宴西她不得不逼着自己融入其中,还要面对各种质疑八卦的眼神,不容许自己出一点错。 以至于一回到家里,她就像散了骨架,洗完澡就睡了。 纪宴西想要求欢她也懒得应付。 还好,一通电话解救了她。 男人吻了吻她的头发,对着半睡半醒的她低声道,“睡吧,我去处理点公事。” “嗯。”温南柠咕哝了一声,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到画室后,陆熙然已经在了。 温南柠见她神色如常,也放下心来。 “你哥哥说你去医院检查了,要紧吗?” 陆熙然喝着咖啡,笑言,“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 两人说着话时,一个年轻男孩子捧着花走进来,“请问温小姐在吗?” “我是。” “你的花,麻烦接收一下。” 温南柠诧异,她接过花拿起卡片看了下,并未署名。 于是问,“是谁送的?” “是一位姓纪的先生。”说完,他拿着签收单离开了。 纪宴西? 温南柠愣了下,忽然给她送花做什么? 陆熙然托着腮羡慕道,“人帅钱多还浪漫,南柠,我羡慕死你了。” 温南柠无奈地笑,“哪有那么夸张。” 嘴上这么说,可忍不住就想发信息问他。 刚拿起电话,一个陌生号码发了条信息过来,“花收到了吗?喜欢吗?” 温南柠滑动的手指一顿。 倏然间就反应过来这个纪先生是谁了。 温南柠表情立刻冷下来,拿起花走出画室,直接塞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拍了张照,给那个号码发了过去。 陆熙然目瞪口呆地盯着她。 上一秒还好好的,这一下子是怎么了? 温南柠朝她笑笑,“不用羡慕了,不是他送的。” “好吧。”陆熙然吐吐舌头。 视线一转,笑容僵在脸上,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温南柠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去,只见陶芷拎着包站在门口。 陆熙然抿着唇,脸色很难看,“我还有没有自由?妈妈,你干涉我的感情,现在连我的工作也要干涉?” 陶芷皱着眉站在那里。 气氛凝滞。 温南柠放下手机立刻道,“陆夫人,请里面做。” 陆熙然冷着脸在沙发上坐下。 陶芷走了进来,朝温南柠看过去一眼,“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只是来看看她工作的环境,并没有其他意思。” 温南柠摆手,“没关系。你们聊。” 说完,她泡了两杯茶放在她们面前,自己去了二楼工作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工作间的门被敲响,正在画画中的温南柠回过神来, 她放下画笔站起身,解开身上的围裙,“陆夫人,有事?” 陶芷走进来,一时有点放不开,但是想起自己以前的态度,她深吸一口气,“我是来道歉的,为我以前的态度。” 这段时间陶芷也知道了她和纪宴西在一起的事。 也算是明白过来,温南柠压根就没看上自家儿子,却硬生生被自己逼走。 这事一直梗在自己心里。 因为最近熙然闹得凶,她才知道她在温南柠的画室工作。 今天来这里,一是想再劝劝熙然,另外也是想借着机会和温南柠说声抱歉。 温南柠淡淡地摇头,“没事。” 都过去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离开御宸是自己的选择。 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也并非被陶芷赶走。 “关于熙然的事,我可能没有资格插手,但是作为她的朋友,我想说几句话。我想请陆夫人不要一味地反对,越反对可能越会激起她的叛逆心理,从而做出让人后悔的举动来。 不如顺其自然,从旁边考察,如果那个男人真的不适合,我相信熙然会有自己的判断,她很聪明也很有想法,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陶芷看了她一眼,平静地道,“你如何就能确信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恋爱中的女人有理智可言吗?” 第118章 要奖励 温南柠沉默片刻。 她所有的感情经验都来自纪宴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有理智。但是如果现在有人来逼着她和纪宴西分手,她第一反应也是要反抗。 将心比心。 无论对方是不是陆熙然良配,总要她自己去发现。 温南柠抬眸,郑重地对陶芷道,“陆夫人,熙然她是个成年人了,她可以承担起自己的选择。我想冒昧问一句,您反对是为着熙然的幸福呢?还是仅仅您是不喜欢那个人?” 陶芷淡淡地反问,“有区别吗?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当然也希望熙然能得到幸福。” “那就好办……那熙然现在幸福吗?” 看她那个得瑟样自然是幸福的。 但是这种幸福能维持多久呢?她真正了解那个男人吗? 陶芷没开口,等着她往下说。 “如果她现在幸福,您作为她最在乎的人却亲手打破她的幸福,她会如何看您?” 陶芷哼了一声,“我并不在乎她怎么看我。” “您不在乎,她在乎。她也许为了反抗您,会匆匆选择和那个男人结婚,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到那时恐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还不如乘这段时间好好考察,或者说让熙然能够真正了解那个男人,如果他真的不堪,到时候恐怕您不反对她也会彻底认清的。这不比您贸然充当一个恶人要好得多吗?” 其实她说的这些,陶芷都知道。 可是她也怕啊,怕熙然一头扎进去,即使知道那个男人不堪,她还不回头怎么办? 说到底,她是对自己的女儿没信心。 温南柠心里清楚陶芷的决定也不会因为她简单几句就会改变,但至少能看清她爱女儿的一颗心。 陶芷并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尤其从她今天来道歉更能证实。 所以温南柠才说了这番话。 若是面对一个不讲理的,或者势利的对象,她可能只会识相的保持沉默。 陶芷暗暗叹了口气,再看向温南柠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你这孩子明明比熙然还小一岁,倒是比她更懂事。” 温南柠浅笑,“熙然从小在父母的爱护下长大,自然心思单纯,如果可以,我也想和她一样。” 陶芷顿了下,心里也想起她的经历。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温南柠笑开来,“既然来了,您挑一幅喜欢的画吧,我送给您,权当感谢您支持熙然的爱好。” 陶芷一噎。 她倒不好反对熙然的工作了。 这小妮子—— 陶芷失笑,想了下才道,“你若是有空的话,帮我画一幅肖像吧。” “也好,最近都喜欢自画像,不过要等几日了,可以吗?” 陶芷叹息,“没关系,画好和我说一下,我自己来取。说起来,熙然学画这么多年倒是荒废了,这么久也没给我画一幅。” 两人又说了几句,陶芷才离开。 温南柠送她下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倒有几分恍惚,她从没想过能和陶芷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交谈。 虽然以前也没有针锋相对过。 但今日格外不同,像是坚冰破碎,汩汩温情流露出来。 陆熙然凑过来,肩膀顶了顶她,“她找你说了什么?” 温南柠笑着转身,“自然让我劝你赶紧分手。” “什么!她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陆熙然像是炸了毛的小狮子,满脸愤懑。 温南柠扑哧一声笑开来,“你要相信你妈妈。” “什么意思?”陆熙然眨着眼问。 “她只是担心那位让你心心念念的男士不能给你幸福,她的出发点是好的,答应我,好好和她沟通好吗?别像我,想沟通也没机会了。” 温南柠嗓音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在陆熙然耳中就有点伤感,她伸手揉了揉温南柠的脑袋。 温南柠扯了扯唇角,“好啦,我要去工作了,你继续看店吧。” “遵命,老板。”她顿了下,又道,“不过我中午要出去一趟,有约。” 温南柠朝她看了一眼。 陆熙然笑嘻嘻讨好,“男朋友约午餐,你会允许我晚点回来的吧?” 温南柠失笑,也真是心大,陶女士前脚刚走,她后脚就约会。她自然只能点头。 帝星总裁办公室,纪宴西正在办公室开视频会议,邵铭走进来做了个手势。 纪宴西关了麦克风,抬眸,“什么事?” “韦宗民来了。” “请他去会客室等。” “好。” 会议又进行了半个小时。 纪宴西并没有去会客室,而是给温南柠打了一通电话。 等了很久才接通。 “在做什么?”他边签着文件边问。 “画画。” “你不是卖画么?怎么现在天天自己画?”纪宴西有点怨气。 怪不得他天天忙得不着的。 温南柠正在画人物的眼睛,有点心不在焉地回他,“有人指名要,我总不能有钱不赚吧?” “你很缺钱?” “嗯。” 纪宴西,“……” 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他纪宴西的女人缺钱,别人要怎么看他? “缺多少?” 温南柠停下来,有点无语。 是这个意思么?他故意曲解。 她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这时间不好好工作干什么呢? 他闲她可是忙得很。 两相对比,又觉得自己和他差距太大,必须努力工作。 “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温南柠,“……” 她闭了闭眼,忍了忍道,“能不能晚点说,我现在正要画一只眼睛,若是分心眼睛都要画歪了。” 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笑,鼓动着耳膜让人心颤,他心情好像很好。 “等一下会有一件好事发生,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她想也没想地回。 纪宴西哼了一声,“你等下就知道了,不过到时候我可是要奖励。” “随你,好了,我挂了。” 说完不等他回话,径自掐了通话键。 纪宴西听着手机的嘟嘟声,俊脸上浮现淡淡的笑。 这几天,他才觉得有点恋爱的感觉。 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眷恋,可以光明正大地打情骂俏,每日多听她几遍声音,他心情也能好几分。 签完文件,他按下内线,“请韦先生进来。” 不一会儿,邵铭带着韦宗民进来。 纪宴西视线扫来,伸手指着前面坐椅,“韦少,坐。” 韦宗民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放在他面前,“不用了,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也请你做到答应我的事。” 纪宴西眉峰挑起,拿起桌上的u盘,插入电脑。 不一会儿,画面跳出来。他漫不经心地看着画面中的景象,像是在看一出早已预知的戏。 第119章 一场车祸卷出一段尘封三年的隐情 一场车祸,卷出一段尘封三年的隐情。 纪宴西眼眸里泄露出一丝戾气,又迅速消失不见。 五分钟后。 他面色平静打了个电话,挂断后,身体靠向椅背,淡淡地看向韦宗民,“已经安排好,半个小时后,5%的股份会转到你的名下。” “真的?”韦宗民刚才还严肃的表情一下子有了裂缝。 像是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纪宴西冷凝的眸里漏出一丝讥讽,“我纪宴西做的事什么时候会有假?恭喜你,韦少,成为韦氏大股东。” 有了这额外一笔,韦宗民超过韦祯成为韦氏最大的股东,从此获得执掌权。 而帮他获得这个笔股份的,正是这个u盘的视频。 纪宴西和韦宗民做了笔交易。 韦宗民找出韦祯威胁裴欣欣的证据,而他则允诺韦宗民5%的股份。 让韦宗民难以置信的是,纪宴西竟然眼睛眨也不眨地就答应了。 他一回公司就看到了桌上的股权转让书。 然而没想到的是,转给他股份的竟然是一家不起眼的公司。 想必,这也是纪宴西的公司,转出股份后,这家公司也就退出了韦氏股东的行列。 他这才反应过来纪宴西的可怕。 这人,手也伸得太长了。 韦宗民走后,纪宴西静静地坐了很久。 脑海里,像幻灯片一样,从接到车祸消息的那一刻开始,到他第一次见温南柠,然后是他在法庭上冷眼看着她被带走,再到出狱后几次纠缠。 他手指狠狠地压着太阳穴,想要赶走不断上涌的痛意。 即使早已知道真相,可这么直观地出现在眼前时,他还是捏紧拳头,一拳砸在办公桌上,难受地想要把心也挖出来。 胸口的躁郁感啃噬着他,让他焦躁不已的心不断地下沉又下沉, 最后变成一缕叹息。 温南柠放下手中的画笔时,外面已经亮起路灯,一楼没开灯,只有外面的灯光穿过玻璃窗泻进来几缕光辉。 陆熙然想来早已经下班,谈恋爱后她一到下班时间就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温南柠笑着摇头,脱下围裙,揉了揉酸疼的胳膊,缓缓走下楼。 “结束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在黢黑寂静的空间里响起。 温南柠吓了一跳,她猛然转头,只见男人笔直的身形靠在沙发上,英俊的眉眼在昏黄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开灯?” 啪嗒一声,她打开灯,光线一下变得亮堂起来。 男人朝她招手,温南柠乖巧地走过去,依偎在他怀里,“怎么了?” 他们日夜在一起,又有过温存,对彼此心情的变化也能轻易感知出来。 他今晚举止异常,温南柠一眼就看出来了。 纪宴西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去吃饭?” “你还没吃吗?” 都已经八点了。 纪宴西摇摇头,深邃的桃花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白皙的面容。 他亲昵地抚摸她的发,“你想吃什么?” “回去煮面吃好不好?有点累,想赶紧回家。”画了一下午,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她觉得浑身骨头都疼。我现在只想快点吃完饭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好。” 男人牵着她的手站起身。 温南柠眉间轻轻蹙了一下,捏了捏他的手指,“你不是说有好事吗?什么好事?” 纪宴西深深地看着她。 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心不在焉的,此时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抿着唇道,“回家说。” 一路无言。 温南柠不时观察他的神色。 眉间皱成山峦,修长的手指时不时蹭着唇,看着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不想说,温南柠也不想逼他。 回到山顶,仙姨已经回家,最近因为两人时间不固定,也就没让仙姨做晚饭。 冰箱里蔬菜倒是有。 温南柠花了十分钟,做了两份鸡蛋面,撒了几片菜叶子,两人简单填饱肚子。 吃完后,温南柠洗了碗,出了厨房没看见纪宴西的身影, 转了一圈才发现他在书房。 她敲门后推门而入。 纪宴西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听到动静抬起头来,倒也没有回避,而是摘下金丝边框眼镜,揉着额头轻叹,“过来,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他长臂一览,就把她搂在怀里,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下鼠标,拉回进度条。 画面从第一秒开始播放。 画面里大雨倾盆,车子开在九曲十八弯的海岸线上,天很黑,视线也有些模糊。几分钟后,对面驶来一辆车,下一秒,两辆车猛然相撞,画面也跟着急速抖动。 像是跟随着车子受到剧烈震动。 很快,画面静止了。眼前闪灼着碎裂的光芒,对面的车子下来一个男人。他先是跑过来检查了一下,又跑回自前面那辆车,对着驾驶座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打开了驾驶座的门,裴欣欣脸色惨白的下了车。 两个人在争执,然后急急忙忙转到后座椅上扶下来一个人。雨太大,以至于看不清他们搀扶着谁坐上了驾驶座,代替了裴欣欣。 现场重新伪装后,两人冒着雨离开了画面。 几分钟后,又一辆车出现在画面里,竟然是沈歆容的身影,她打着伞走过来,从副驾驶开门,不一会儿,画面就中断了。 视频不长,全长不过十几分钟。 温南柠僵着身体,惨白着脸看着这一切。 看了一遍不够,又看了一遍。 她这才知道,当年直指自己的证据是为什么。 方向盘上有自己的指纹。 路边的监控里出现过自己的身影。原来真的不是裴欣欣,视频里的人影真的是自己。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段视频,估计也是后来设计过的。 而她会从家里醒来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想来是裴欣欣想害自己,又把她接了回去,造成她肇事逃逸的事实。 这一套环一套。 当初蒙在鼓里的自己又如何自证清白。 身体微微发着抖。 纪宴西不忍,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试图用体温来驱走她的冷意。 安静了许久,温南柠喉咙干涩地开口,“这是许诗涵车里的记录仪?” 纪宴西心里莫名一颤,随后压抑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找到的?” “韦祯用这个威胁了裴欣欣,我用了些手段拿了过来。” 第120章 奖励 温南柠细长如青葱一样的手指停在鼠标上,她怔怔地盯着屏幕上静止的画面,喃喃道,“这视频是沈歆容拿走的吧?” 怀中纤瘦的身躯颤意更加明显,纪宴西忍不住又搂紧了些。 他温热的鼻息在她耳边,一侧脸就能碰到她浑圆精致的耳垂。 他亲了亲,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字,“嗯。” 温南柠深呼吸片刻,才能驱散心底无尽的恨意。 沈歆容到底为什么要藏起这段视频,她和许诗涵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在案发现场? 这些谜团夹杂着恨意在她胸骨间起伏,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这段视频的消失,自己何至于受人威胁,又不明不白坐了三年牢。 事过境迁后,即便大家都知道她坐了冤狱,可是那三年是真真实实存在过的,苦也是确确实实经历过的。 沈歆容三个字在齿间摩擦,转瞬间,她唇上染了血痕,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出几分艳靡。 纪宴西蹙眉,指尖擦去血珠,手指抵开贝齿,强势地探入进去。 他眉头拧得更紧,低声冷喝,“松开。” 下颌传来痛意,温南柠松开了咬住唇的牙齿,任由手指刮在她的齿缝。 她心里越想越恨,忍不住咬下去。 纪宴西任由她发泄,静静地让她咬,这点痛比不上她万分之一。 终究是不忍,温南柠撇开脸,脸上蓦然挂上一行清泪。 纪宴西心里揪出一丝疼。 他见不得她这样。 她那么艰难的三年都没怎么哭过,此刻却坐在他怀里哭。 他轻捏着她的下巴,微微转向自己,手指拂过泪痕,他原本偏低沉的嗓音更显涩意艰难,“对不起。” 简单的三个字对于男人来说却如重石一般,压得心脏都坠下几分。 如果说对不起能抚平她的怨与痛,他愿意说一辈子,只要她不再恨自己。 不,恨也无所谓。 不要离开就好。 温南柠呆呆地看着灯光下俊美的容颜,此时的他没了往日浮于表面的玩世不恭,疏离淡漠,眼神里透出几分沉痛和偏执,似是要把她看进骨血里。 那种眼神太过直白,看得人心惊。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没关系吗? 可故意压在心底某个角落的怨念却会时不时冒上来。 她只是用喜欢他的感觉来压制而已。 她闭着眼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如他所言,确实是好事,也值得奖励。 如果不是他,这桩事怎么时候才能得到解决。 算是功过相抵了吧。 两人心头都有些空寂,彼此沉默了好一阵。好一会儿,温南柠觉得自己缓过来了,手指在鼠标上滑动,把视频发到了自己手机上。 在他怀里转个身,温南柠在他唇上落下轻轻的一吻,“谢谢。” 她不难猜测,要拿到这个视频并非简单的事,无论他是为了许诗涵,还是为了她, 总之结果都是好的。 她手指刮蹭的他的脸颊,柔声问,“想要什么奖励?” 他哪里敢要。 白天也不过是头脑发热下的玩笑罢了。 当时他光顾着高兴,忘了她可能会产生的负面情绪。 此时,又见她哭过,他怎么敢要奖励。 只是,书房内气氛太好。 她又坐在自己的腿上。 暖气开得足。 身体里窜起莫名的热意,他眸深如海,盯着她清冷如玉的脸,喉结滚了一下。 温南柠被他看得脸红,那眸中深意不言自明。 她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绯红的脸微扬,唇贴上他的唇,学着他以前的样子,舌尖细细描绘他的唇型。 动作缓慢而亲昵。 男人一开始还很享受她的主动,慢慢地心底那种酥麻感排山倒海般地涌上来,便不甘于这样的浅尝辄止。 他大掌覆上她的后脑勺,紧紧地逼着她和自己纠缠。 她的背抵着书桌不至于摔倒,身体却侧坐在男人的腿上,歪着脑袋被迫接受他的深吻。 气温不断升高, 两人面颊滚烫,身上更像是着了火。 纪宴西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自己。 抚上后背的手掌心一片汗湿,于是默契的去解开彼此的束缚。在这期间,他的唇不断追寻着她的唇,耳垂以及深陷的颈窝。 像是窒息的鱼,跳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 她细长洁白的天鹅颈高高扬起,任凭他狂风肆虐地啃咬,如同等不及入腹的美味,怕被别人抢夺而显得迫不及待。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不断有喘息声从书房里溢出,仔细听,能听出几分心惊肉跳来。 大概是特殊地点带来的刺激感。 两人情绪都有些放纵。 灯光下滑腻的肌肤透着盈盈冷白,和暗一度的肌肤交错,不分彼此,像音符的律动,直到落在墙上的暗影停歇。 男人轻啄着她的瘦而温润的肩头,深嗅她的气味,“舒服么?” 温南柠没说话。 她的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气息不平,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双手搂着他的腰,全身的力道都卸在他身上。 纪宴西亲吻她的脸,“回房间?” 她无力地点点头,双手自动缠上他的脖子,任由他抱回了卧室。 原以为能去洗澡了,可那高大的身影又覆上来。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抱着她坐在身上。 “舒服的话,我们继续。” 刚才那一次已经耗尽她所有的力气,温南柠不想继续了,便摇着头道,“不舒服。” 这话相当于在平静湖面投下一个石子,激得男人呲了呲牙,“不舒服?那我努力。” 话刚说完,就被他掐着腰往下一沉。 温南柠闭着眼,巴掌大的小脸又纯又媚,原本足够清冷的脸像被浓墨重彩地渲染,让人看了心头竟有一种毁灭欲。 纪宴西紧紧地盯着她,眼眸里的情绪交织浓稠,更多的是欢愉。 温南柠一晚上耳边被"舒不舒服"这四个字缠绕,到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只能胡乱点头妥协。 恍惚间,她睁开眼,能看到男人深邃的眼眸,阒黑幽深,看不到底。 然后,似梦境,一晌贪欢。 第121章 痛快 纪宴西因为长久以来的自律,即使没有闹钟也能准时准点的醒来,以往一个人的时候早上他会花三十分钟锻炼,三十分钟看新闻及处理公事,然后八点钟准时到公司。 然而也因为温南柠的到来,他上班时间经常会延迟。 眼睛还未睁开,他伸手往被子里摸了一圈,再一搂,身子就贴过来。 温南柠头很沉,不想睁眼,咕哝一声,在他怀里转过圈继续睡。 他闭着眼,感受手下质感丝滑的肌肤。 心中感叹这段时间是有点贪欲了,可谁让她处处都长在自己点上,明明一副淡淡的表情,他看着却能看出点勾引的意味,这倒是是她的错,还是他的错?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胸口燥意,手穿过她的细腰从背后抱住她,一手撑起身体,亲了亲她的脸,然后才一鼓作气掀被起床。 等他洗漱好穿戴整齐,床上的小女人还在艰难地翻着身子,想起又不想起的样子。 纪宴西唇角勾笑,走过去弯腰抚摸她的侧脸,“起不来就再睡一会儿?” 温南柠摇头,挣扎坐起,然而被子下的她赤条条,这么一坐,被子下滑,露出一片雪白。她也彻底清醒过来,连忙揪起被子,脸也塞了一半进去。 纪宴西又好气又好笑。 心头又有些软。 他索性坐在床沿,连带着被子一起抱住她,声音带着浓稠的哑,“今天要做什么?” “我要去见裴欣欣。” 纪宴西没觉得意外,他也猜到她拿到视频的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去找人算账。 算账可以,但要确保安全。 他捏捏她的脸,低低地问,“需要我一起吗?” “不用。” “那让明岘跟着?” “嗯。” 纪宴西亲吻她的发顶,又揉捏了她一会儿,才道,“那我先去上班,你去的时候和我说一声。” 温南柠眨了眨眼,揪着被子的手也放下来些,“好。” 纪宴西放开她,站起身,恋恋不舍地离开。 看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忽然就有一点点舍不得,一点点失落,温南柠怔怔地望着他消失在门口,最后深呼吸一下,起床洗漱。 等她穿戴好出门时,明岘已经在门外等。 见她出来,替她打开车门,“温小姐,少爷说你今天要去裴家?” “嗯。”她应了一声,钻入车里。 明岘也上了车。 别墅在山顶,顺着盘山公路下车不过十分钟。 温南柠想着昨晚视频里的画面,心下琢磨,眼神和明岘在后视镜里碰撞了一下,突然问, “明岘,沈歆容以前是怎么样的?” 她顿了下,觉得自己问得不够明白,“或者说,她和许诗涵有什么其他关系吗?” 自从纪宴西回国接管帝星,明岘明犀两兄弟就被纪鋆华安排在他身边,对许诗涵的事也算是了解。若说沈歆容和许诗涵非得扯上一点联系,大概便是情敌关系了。 明岘心想,温小姐这“其他”两个字用得有点妙,想来并不是问她们是不是情敌关系这件事。 他回忆之前调查的情况,“沈小姐之前并没有和许小姐接触过,至少明面上没有。她是被老爷子选中的人,当时少爷和她并没有接触,更谈不上许小姐了。” 明岘偷偷地在后视镜里觑了她一眼。 这两人严格说起来在温小姐面前都是禁忌。明岘心里也忐忑,但少爷说了,温小姐问什么答什么。 他想想也是,本来就没什么,心虚什么? 即便是当初,少爷对许诗涵也没有对她这么好。 据他观察这么多年来看,少爷对许小姐是一种怜惜和责任,爱不爱的,没看出来。 可对温小姐就明显不一样,会生气,会心疼,会焦躁,更会嫉妒。 他从没有见过少爷情绪这么多变过。 温南柠不知道明岘在想什么,径自猜测着沈歆容出现在车祸现场的理由,以及她为什么目标那么明确地要去拿记录仪。 拿到后她竟然没有毁掉,而是给了韦祯,这也太奇怪了。 明岘讪讪地偷看她的脸色,忍不住要替纪宴西解释两句,“其实那几年少爷都忙着救活帝星,根本多余的时间,一个拼命要分手,一个逼他要联姻,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其实本可以不用这样。” 温南柠突然回过神,“许诗涵当初为什么要分手?” “没人知道为什么。都说是老爷子逼的,但当时少爷已经掌管帝星了,有话语权,老爷子就算反对只要少爷坚持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许小姐还是坚持要分,后来少爷也答应了。没过多久就出了车祸。” 温南柠皱着眉想着明岘的话,一时也想不明白许诗涵是什么想法。 并不是她现在和纪宴西在一起才说他的好话, 凭他的条件,是个女人都会前赴后继的,难道许诗涵真的特别例外?还是她心里另有喜欢的人? 想法一闪而逝,温南柠也没有在意。 因为明岘已经停下了车。 裴家到了。 明岘不放心,“要我跟着去吗?” 温南柠摇头,笑着反问,“你没见过我打架吗?” 明岘,“……” 好吧,他们还一起打过架。 一般人确实拿不住她。 “那我在车里等你。” “好。” 温南柠今天穿了长款的黑色大衣,头发扎了个清爽的低马尾,妆容很淡,但眼线在眼尾勾起,略有几分凌厉。 她一步一步走进这个住了几年的地方, 如今看来,竟是地狱。 兰姨见到她时,有几分愣怔,“大小姐,你怎么……来了?” 温南柠浅笑,“兰姨,叫我南柠就好。” “裴欣欣在吗?” 她的语气太过清淡,兰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指着裴欣欣的房间说,“在房里……” “那我上去看看。” 说着便走上楼。 兰姨来不及阻止,就见她消失在楼梯处,不一会儿,裴欣欣尖锐的嗓音从二楼传下来,“兰姨!我是不是和你说过,我谁也不见,你为什么放她进来?到底我是你老板还是她!” 此刻见到温南柠,无疑是在她身上插刀。 她满心满眼都是惊惧。 兰姨皱着眉,无声地咕哝了一声,也没反驳,转身回了厨房。 温南柠站在她房间门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淡淡地打量她,把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尽收眼底。 心底有一丝痛快。 被盘问得很痛苦很崩溃吧。 她现在是不是能对她以前所遭遇的感同身受了呢? 她倚着房门,轻松地握住裴欣欣来推搡她的手,用力一推,裴欣欣就被推回去几步。 温南柠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出裴欣欣的号码,直接把视频发给了她。 她挑着眉示意,手指点点手机。 裴欣欣满脸怒容还来不及褪去,当她拿出手机看到视频的那一瞬间,原本就有点憔悴的脸上更是惊悚到惨白,她直接瘫软在地,惊惶地瞪着温南柠,“你怎么会有……?”这个视频。 第122章 我不能原谅你 温南柠蹲下身,平视着已经崩溃的裴欣欣,伸手虚拢着她的侧脸,呢喃道,“你脸上也会出现这种表情啊?不是一向是趾高气昂的吗?怎么,害怕了?” 裴欣欣颤抖着删除了视频,拿着手机砸向她,却被温南柠抠住手腕。咚的一声,手机落在地板上,裴欣欣浑身都在发抖。 温南柠掐着她的手腕,扯着软成一摊泥的她站起来,语气冷冽起来,“去自首,去忏悔你的罪,去我妈妈的墓前祈求原谅。” “你滚。”裴欣欣发疯似的去推她,“不是我……” 她摇着头,“不是我,视频一定是你伪造的,不可能的。” 三年前都没有出现的视频,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了呢?一定是温南柠伪造的,她不会上当。 温南柠拽着她的手腕用了力道。 裴欣欣疼得尖叫,“放手!放手!” 然后对着楼下大喊,“兰姨,你死哪里去了,赶紧帮我把她赶走!” 温南柠猛然掐住她的下巴,冷声道,“你现在还能威胁谁,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悔改!你不是想知道视频从哪里来吗?我告诉你好了,是韦祯。” 她凑近几分,想要把裴欣欣的表情尽收眼底,她低笑,“这是合作崩盘啊,亏你还在警察面前帮他们说话,韦祯的视频可是沈歆容给他的,他们是想过河拆桥,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 你不想自首是吧,行,我这就把视频发给警察,两起车祸,我看你会判几年。” 温南柠似真似假的话把裴欣欣彻底怔住了。 裴欣欣想到那个录音,当时只有她和韦祯两个人在场,她不想怀疑韦祯,因为如果录音漏出去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温南柠似乎能看出她在想什么,于是嗤笑一声,“你以为他会怕那个小小的录音?再说现在韦家和商家联姻,他不能有丝毫负面新闻,所以把你送进牢里才是一劳永逸的做法,亏你还傻傻地替隐瞒。” 温南柠是要裴欣欣把韦祯和沈歆容供出来。 即使最后无法定他们的罪,可也不想让他们好过。 这就是她今天来找裴欣欣的目的。 温南柠不屑地松开手,裴欣欣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失了魂般。 “我给你24小时,自首的话还能减刑,不然就等着纪宴西来告你吧。” 裴欣欣茫然地看她。 温南柠勾着唇,嘲讽道,“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撞死的那个人是纪宴西的前女友吧?不然你以为当初为什么会不肯和解,而我就这么坐了三那年牢?” 一个一个耸人听闻的消息轰炸着裴欣欣的神经,她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 一想起之前纪宴西为了让裴晟继续告那个司机,差点让裴氏破产,整个人瘫在地上抖个不停。 “我不想坐牢。姐,我不想坐牢。”裴欣欣崩溃大哭,她爬过来抓着温南柠的手,“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后悔了,我不该为了掩盖之前的车祸就答应了韦祯的要求。可是我也没想到珊姨会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涕泪横流,不断地摇着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和我说吓吓珊姨,只是出一口气罢了,没想到会发生后来的意外。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想坐牢啊……” 你不想坐牢,难道我就想? 当初自己多孤立无援,还要瞒着妈妈,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可你呢? 当时是怎么对我的? 温南柠心绪起伏,胸口堵着一口气,却不想发出来。 因为没必要。 她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真心实意的后悔。 温南柠闭了闭眼,咬着牙道,“抱歉,我不能原谅你。如果你只是意外撞到我妈妈,我想我再痛苦都会原谅你,但是很遗憾你不是。还是那句话,我给你24小时考虑,去自首并且供出韦祯和沈歆容,不然你至少要坐十年牢。” 她甩开她的手,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走出裴家大门,胸口那股气才发出来。 要叫醒一个执迷不悟的人真的很难,她希望至少裴欣欣能畏惧。从裴家出来后,她给纪宴西发了个信息,直接去了画室,唯有沉浸在画画里,她才能得到一丝平静。 陆熙然见她心情不太好,也没有打扰她,泡了一杯咖啡给她送上去后就在一楼抱着手机聊天。 两个小时后,温南柠才觉得口渴,她下楼倒水,才发现桌子上有一束玫瑰,于是笑着问还在聊天的陆熙然,“男朋友送的?” 陆熙然抬头,眨眨眼,“什么?” 她喝了一口水,指着玫瑰挑眉道,“花。” “你的。”陆熙然撇嘴,“想收的人没有,不想收的人天天有花收。” 温南柠皱着眉,拿着花又要扔,但又怕搞错,于是给纪宴西发了个微信, “你送的花?” 五分钟后,纪宴西回过来,“什么花?” 温南柠手指一顿,迅速回了过去,“没什么。” 忽然就有点心虚怎么回事。 想也没想,又把花塞进了垃圾桶。 这时,纪宴西的语音也发了过来,“有男人给你送花?” 温南柠抿了抿唇,决定推锅,“不是,搞错了,是熙然的。” “嗯,离觊觎你的男人远点。” 温南柠,“……” 一个男人的第六感也能这么强? 纪郡励是不是觊觎她,她不清楚。 但至少知道,他是带着某种目的接近她,且这种目的并非善意。 只不过目前还是不要告诉纪宴西为好,这两人感情可以说是非常差,她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让两人关系继续恶化。 毕竟纪郡励现在什么目的还看不出来。 …… 第二日一早,温南柠便收到了裴欣欣的短信, “姐姐,我想通了,我会去自首,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关于韦祯的事,我想你帮着我一起和警察说。” 温南柠思索了一下,“你几点去?” “大概十点左右,我来接你吧,然后一起去警局。” “不用,我来接你吧,顺路。” “那好吧。” 温南柠和纪宴西说了下,便让明岘开车送她去裴家。 他们到的时候裴欣欣已经站在门口,她穿着白色T恤浅蓝色牛仔裤,穿着很是低调。在温南柠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穿得这么朴素过。 可见今天态度还是很好的。 见她来,裴欣欣垂着眸靠近,低低地喊了一声,“南柠姐。” “上车吧。”她打开后座。 看到明岘开车,裴欣欣愣了下。 她好像突然想起来,现在温南柠是纪宴西的女朋友,脸色一下子有点僵。 不过很快就放松下来。 两人上了后座。 裴欣欣拿着手机发了个信息,发完才可怜兮兮地看了温南柠一眼,“我和爸爸说一声,他还不知道我去自首。” 温南柠点点头。 两人再没有话。 彼此之间关系太过复杂,如今一切要结束,她心里唏嘘,感叹人生无常。 不过也仅仅如此,她们之间已经没有更多的话可说。 去警局的路上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裴欣欣压着眉,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断地掐着手指,看上去很紧张。 明岘瞥了眼后视镜里的车子,皱着眉对温南柠说,“温小姐,后面有车跟着我们。” 温南柠转过身,果然有一辆黑车子紧跟着他们。 她下意识盯着裴欣欣,“你做的?” 裴欣欣躲避着她的视线,慌乱地摇头。 明岘踩着油门加速行驶,而后面那辆车紧跟不舍,不一会儿又上来一辆,一左一右直接逼停他们这辆车。 被迫停在路边,明岘下意识去锁车门,紧接着拿起手机拨报警电话。 然而前面那辆车里下来一个人,手里拎着一只桶向他们走过来,明岘立刻扭头对温南柠说了句,“下车后立即跑,他们手上是汽油。”说完开了门,直接先走出去,对着来人就是一脚。 温南柠几乎没有思考,紧跟着下了车,却被车里的裴欣欣拽着衣角,“姐,等等我。” 本来因为明岘的阻止,她能够尽快离开去找救兵,可因为裴欣欣这个拖油瓶,让她慢了一步。 两辆车上下来共八个人,都有些身手,明岘再厉害也顶不住八个人围攻。 温南柠想上前帮忙,却被裴欣欣死死抱住。 直到后颈传来一阵疼痛,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23章 绑架 温南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水泥地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她极力让自己坐直身体,靠着身后的柱子,转眼间却看得到身边还躺了一个人。 她仔细一看,竟然是裴欣欣! 温南柠凝眉思忖,难道是自己误会她了? 不然怎么会和自己绑在一起? 她视线扫了一圈。 这里看上去是一个类似废弃仓库的地方。 到底是谁会绑架她们? 沈歆容,韦祯? 除了这两人,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和谁有过节。 她试着挣脱绑着自己的粗绳,无奈实在绑得太紧。 这时,裴欣欣也醒过来,见到自己被绑的情况面色骇然,像是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 她惨白着脸不断扭动着手腕,可徒劳无功。 刚想说话,外面就有人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裴欣欣对着来人怒道,“你们绑我做什么?快放开我!” 两个男人站在她们面前,呲着牙笑道,“哦,韦少说既然做一个也是做,不然两个一起了,省得麻烦。” 裴欣欣难以置信,心里终于害怕起来,哆嗦着问,“韦祯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吗?”。 这时,温南柠从短短两句话里已经听出些眉目了,再结合前后裴欣欣的变化,她已经确定绑架这事和裴欣欣有关。 大概是裴欣欣和韦祯说了她手里有证据的事,逼着韦祯处理她,可没想到韦祯连带着自己也一起绑了,可不得气急败坏吗? 温南柠扭过脸看了裴欣欣一眼,眼眸里都是讥讽,“害人不成终害己,裴欣欣,你是不是傻?” “你闭嘴!”裴欣欣死死地瞪着她,“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逼着我去自首,我怎么会去威胁他?一切都是因为你!” 她越说越恨,然后对着那两个看好戏的男人道,“你们放了我,我让我爸爸付你们双倍的钱,不,三倍。” 矮个子男人蹲下身,掐着裴欣欣的脸,啧啧两声,“这脸长得挺聪明的,脑子怎么就不好使呢?” 然后又转脸看向温南柠,眼神放肆下流的一寸寸上下打量,视线从她的脸看向胸部,又移到她笔直的腿,“韦少有一点说得没错,这张脸倒是值得干一票,放心,等会我们干过之后后面还有一堆兄弟等着,保证让你们欲仙欲死。” 说完,手指一撇,推开裴欣欣的脸。 “你们要干什么?”裴欣欣一听他们的话整个人吓疯了,她疯了般的挣扎,可是双腿也被绑着,挣扎实属徒劳无功。 温南柠冷眼看着,抿着唇瞪着他们冷声问,“你们难道不怕纪宴西报复?” 两个人愣了下,彼此迅速地对视了一眼。 看来他们并不是她和纪宴西的关系,温南柠压下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脑子快速转动,“如果知道你们抓了他的女人,你猜猜他会怎么报复?” “你是他女人?”高个子男人皱着眉问,自动忽略裴欣欣是他女人的可能性。 毕竟纪宴西这种人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蠢货。 温南柠嗤笑,“你们都不看新闻的吗?我是她女朋友,看来韦少并没有告诉你们实情,他这么做无疑让你们去死。你们最好问问清楚。” 两个男人额头上冒出了汗。 如果只是一个纪宴西可能还不会让他们这么怕。 但是纪宴西是纪家人,纪家的背景是他们不敢触碰的。他们只是接个活,还不想死。 矮个子男人甩了个眼神给高个子,两个人走出去商量。 趁这个期间,温南柠压低声音对着裴欣欣道,“我们替彼此解绑,这样才有机会跑出去。” 裴欣欣愤恨地瞪了她一眼,“我凭什么帮你!” 说完转过脑袋不再看她。 温南柠气得差点爆粗,她闭了闭眼,耐着性子劝,“难道你想待在这?你没听说他们要干什么吗?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 “你才脑子不清楚!”裴欣欣怒着转过脸,“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绑在这里?” “你到底想不想逃!” 温南柠懒得再和她废话。 裴欣欣咬着唇,心里做着思想斗争,到底是留下来还是走。 温南柠像是看出她的想法,嗤笑一声,“你以为被他们睡一觉就完了?他们为了避免惹祸上身,最后肯定要毁尸灭迹,你想死?” 她不想死。 裴欣欣心里喊着。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问,“他们在,我们即使松了绑又怎么逃得出去。” “我学过功夫,对付两个人没什么问题,别废话,想逃就赶紧解绑,等他们回来谁都走不了。”温南柠一边催促,一边注意着外面。 隐约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那两人肯定在和韦祯交涉。 他们一定会被韦祯劝服。 毕竟绑也绑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死了还没人知道。 时间不等人。 她移到裴欣欣身后,开始摸她手上的绳结,不一会儿就替她解开了。 裴欣欣松了松手腕,又去解开脚踝上的结,却没有帮她解开的意思。 温南柠勾着唇提醒,“你别想着自己走,凭你一个人是走不出去的,快点。他们要进来了。” 裴欣欣脸色一僵。 刚才确实有这么一点心思,但温南柠说得没错。 凭她自己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于是只能乖乖地替她去解。 温南柠余光扫到身影,赶紧道,“他们来了,快跪坐好,装着被绑的样子。” 裴欣欣吓了一跳,腿一弯,藏在身后,赶紧伪装好。 刚才裴欣欣只来得及帮她解了脚上的,手温南柠动了动被绑的手,还有一点没解开,但是已经没什么大碍。 她一边注视着来人,一边不断地扭动手腕。 两个男人直直地朝她们走来,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裴欣欣惊惧地瞪着他们,斥问,”你们不怕纪宴西?” “怕。所以与其让你们活着出去告状,还不如直接解决了来个死无对证,不过死之前先让我们兄弟几个爽够了再说。” 矮个子男人一边笑一边脱衣服,接着欺身过来就要来扒温南柠的裤子。 就在这时,温南柠对着男人的下身就是一脚。 大概没想到温南柠有两下子,男人被踹中了重要部位,疼得满地打滚,这下高个子男人也反应过来,放下裴欣欣就想来抓温南柠。 温南柠此刻已经松开了手上的绳子,双手挥舞出去,没两下就摔倒了男人。 矮个子男人也缓过气儿来,加入了阵营。 但是这两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底子,仅仅是算得上会打架而已,遇到一般人绰绰有余,可一旦遇到温南柠这样有个格斗技巧的,就只有挨打的份。 她躲闪间,抓到一根棍子,对着两个人就是两棍子。 应声倒地,完美。 她扔了棍子,发现裴欣欣已经不见了人。 呵,跑得还挺快。 想着外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守,她小心翼翼地从角落里跑了出去。仓库很大,但有很多遮挡物,她沿着那些可以隐蔽的地方找到出口跑了出去。 还好,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 也不知道明岘怎么样了,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现在没有手机,得赶紧找到有人的地方想办法联系上明岘才行。 那个仓库很偏,看样子是在郊区靠近乡下的地方。 她跑了很久,直到她跑到大马路上也没有见到裴欣欣的人,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不可能现在再跑进去找她,不如见到人打电话报警。 于是冲进一家小超市借了个电话,先是报警,然后拨通明岘的手机。 第124章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 明岘刚刚甩开那些缠着他的人,虽然好不容易跑了出来,但是身上脸上都挂了彩,一张脸青青紫紫很是恐怖。 他爬着上了车,准备开去警局。 就在这时,接到了温南柠打过来的电话。 “明岘!太好了!你摆脱他们了是不是?” “小姐。”明岘捂着腹部,喘着气道,“你在哪?” 温南柠问了超市老板地址,报给他,“你声音听着不太对,是不是受伤了,你现在在哪里?” “我没事,我现在来接你。” 明岘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系上安全带,踩下油门。 纪宴西开完会接到一个电话。 “少爷,我是明骋。” “明骋?你不是在国外找我爸吗?是有什么消息了?” “有人看到先生回国了,我也跟着回来。但是在深城机场看到一个人,越看越觉得像许诗涵,我怕认错,拍了几张照片,已经发到您邮箱,您可以看一下。” 纪宴西愣了一下。 下一秒便觉得肯定是明骋看到了一个和许诗涵长得很像的人。 许诗涵已经死了。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 带着这个好奇,他打开了邮箱。 几张照片以附件的形式发过来,他下载后打开。 就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整个人愣住了。 太像了。 他一张张划过,越看越觉得不仅仅是像。 正面,侧面,好几个角度,无一不显示着这就是许诗涵本人。 他胸口的火蹭蹭往上冒,脑子陷入了混沌之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像她的人,还是她本人? 不管是不是本人,他现在就想弄清楚。 纪宴西猛地站起,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本来不想接,但看是明岘的号码,又想起今天他送温南柠去警局了,想着有什么事,便接了起来。 “少爷。”手机那边是气喘虚弱的声音。 纪宴西听他声音不对劲,停住脚步,皱着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小姐被绑架了。” 纪宴西眼神一滞,心往下沉,声音骤然冷咧,“你说什么!你现在在哪?” 明岘忍着痛,简单说了下, “我现在开车去接她,她已经跑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你发定位给我。” “好。” 挂了电话,纪宴西立刻拨温南柠的号码,却怎么拨都没人接。 心脏揪起,整个人都陷入了慌乱,电梯门直到负二楼,门一打开,他火急火燎地跑上车,打开定位,朝那个地点开去。 明岘的车先到,他解开安全带,一开车门,人就滑下了座位。 温南柠站在超市窗户前观察着外面的情况,看见车时就已经跑了出来,被明岘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你有没有事?” 明岘扯了扯嘴角,努力做出正常的样子,“没事。” 温南柠眼泪一下子就冒出来了,“伤成这样,还说没事,都怪我” 明岘有些懵,也有些手足无措。 呃,哭了要怎么哄,他不会哄女孩子的好不好!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马路上,呆呆地看着身边这个衣裳头发都有些凌乱,可依然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孩子流眼泪。 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地响起,跑车停在他们身后。 温南柠扶着明岘刚转过身,就见纪宴西跑到她跟前,双手扣握住温南柠的肩膀,左左右右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温南柠被他抓着,不得不放开扶着明岘的手。 明岘一个没站稳,靠在车门上轻嘶了一声。 温南柠摇头,“我没事,明岘伤得重,我们先去医院吧。” 纪宴西看了他一眼,扶着他坐上后座。 明岘不肯,“我可以开车。” 纪宴西的手扣住他肩膀,微微用了力,眼神不容拒绝,“好好坐着。” 然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明犀,让他来把跑车开走,自己则上了驾驶座,把明岘和温南柠送去了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温南柠只有手腕处有些擦伤,明岘则有些严重了,左手手臂骨折,腹部内出血,还需要留院观察。 看着病床上鼻青脸肿的人,温南柠很是内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明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嘴笨,也不会安慰人,只能说了句,“这是我工作职责,你如果觉得内疚的话,让少爷给我算工伤好了。” 温南柠扑哧一声笑了。 转过头眼神灼灼地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纪宴西,“能给他算工伤吗?” 纪宴西看了明岘一眼。 明岘脸上笑意一收,他只是玩笑而已,少爷不要用眼神来警告他吧? 好吧,严格说起来,是自己工作失职,如果不是温小姐自己跑了出来,现在情况还不知道有多严重。 他识相地闭了嘴。 纪宴西坐在沙发上,眸色沉沉,“接下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不会让那几人好过。” 这话是对着温南柠说的。 他这是怪她了吗? 如果不是她想要裴欣欣供出韦祯,就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就不会让明岘受伤了。 她神情微凝,更加自责。 纪宴西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叹了口气。 他只是不愿意让她置身危险之中,天知道他接到明岘电话的时候有多害怕,害怕如果晚一步就再也看不到她。同时心里也有点生气。 他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病房,温南柠心情还有点低落,默默地跟在纪宴西身后。 走了两步,纪宴西顿住脚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抚摸着她的脑袋。得到他的安抚,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清香,她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虽然从始至终她表现的都很淡定,可她知道自己每一分一秒都在害怕。 怕万一哪一步出了错,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对不起。” 闷闷的声音从他胸膛传出来。 纪宴西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是我对不起,我如果陪着你去就不会这样了。” 温南柠摇头,咬着下唇道,“我以后做事一定再三思考,再也不想当然了。我把人性想得太好,吃过亏还不知道多个心眼。” 其实她已经多个心眼了。 在裴欣欣要来接她的时候,她主动提出让明岘开车,就是怕有什么意外。 可是她没有考虑到人性中的恶,自然也想不到裴欣欣会让韦祯来绑架自己。 裴欣欣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她还是存在了侥幸心理。幸好明岘没出大事,不然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纪宴西怜惜地重新把她抱在怀里,叹气道,“你没有错,不怪你。” 她有什么错?她内心纯善,保留着赤子之心。 既不软弱,也愿意给人一个机会。 只是她面对的人太恶。 而他只是其中一员。 如果他能和她一样,不赶尽杀绝,当初能退一步,给她一个忏悔的机会,她也就不会坐牢了。 如此说来,究竟是谁更错一些呢? 想到坐牢,纪宴西这才想起许诗涵的事。 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疑团梗在他心口,不知道谜底他浑身难受。 纪宴西想了想,道,“明犀等会送你回去,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温南柠顿了顿,“我留在这里好了,怕明岘会有什么事。” 毕竟是因为她才受的伤,而且医生说要观察,就怕内脏会出血或者积水,医院里总得留个人。 “不用,你先回去休息,明犀送你回去后会把仙姨接过来,你让仙姨煮点粥。” “好吧。” 他安排得很妥善,自己留在这里确实只能消除些心里的内疚,对于当事人不仅无益可能还是负担,于是也就答应了纪宴西的安排。 可是他现在要出去是工作上的事吗? 她踟蹰了会儿,问, “你一定要现在去吗?是工作上的事?” 其实她还是希望他能留下来陪自己,毕竟刚经历一场危险,到现在心还浮在空中,脑子也是恍恍惚惚的。 纪宴西低头看了她一眼,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好吧。那你先去忙,我等明犀。” “嗯。乖一点。” 纪宴西揉揉她的发,转身离开。 心口竟有一丝说不明的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什么,不过是确认一件事而已。 温南柠蹙着眉,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第125章 隐瞒 温南柠回别墅后陪着仙姨一起做晚餐,拽着明犀一起吃了点,两人又一起去了医院。 纪宴西不在家,,她不想一个人在家等他。 他似乎忘了,前几天还曾承诺自己尽量早点回来陪她。 今天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却还有事要忙。 她知道这样想太矫情,可还是敌不住心里的失望。 温南柠呼出胸口浊气,拎着保温盒走进病房。 明岘见她亲自来送饭,惊得差点要从床上跳起,无奈身体内脏叫嚣着疼痛,他才挺起半个身子又倒了回去。 温南柠皱着眉,放下保温盒就要来扶他。 明岘吓了一跳,余光瞄到紧随而来的明犀,立刻松了口气,“温小姐,您别动,让明犀来吧。” 然后拼命地朝明犀眨眼。 明犀了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上,扶着明岘,固定好床头高度。 温南柠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眼神的互动,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默默地打开保温盒放在桌上移到他面前,“你现在要吃点易消化的东西,仙姨给你熬了粥,做了几个不同口味的蔬菜。” “麻烦仙姨了。” 明岘不好意思道。 他觉得自己受一次伤享受到的待遇有点夸张。 不仅住着vip病房,温南柠还亲自跑腿。 他们平时站在她身边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这么漂亮,静静地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心跳加速,和她说句话都鼓足十二分的勇气。 何况此时亲手伺候他身边。 明岘连忙结果勺子,“我自己来。” 温南柠点点头,看了他一眼, “明犀,你就留下来陪夜吧,医生说他晚上可能还会有状况。我自己回去好了。”感觉到自己在他们好像有点拘谨,于是交代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明犀立刻站直身体,“温小姐,我送你回去,然后再回来。” 刚发生过事情,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温南柠拒绝,“没关系,我直接打的走,省得你跑来跑去,万一这边发生点事,都没有人在。” 说完,她直接走了出去。 本质上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定,便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说得不好听点是固执。 明犀回过神,她已经走出去了。 温南柠并没有立刻离开,她出了医院,去了一趟超市,给明岘买了点洗漱用品和水果,又转回病房。 刚想敲门,里面传来明犀的声音, “听说明骋回来了。” 明岘惊讶了一瞬,“他不是在国外找先生吗?” “嗯,听说先生最近回国了。这不是重点,你知道他和我说遇到谁了吗?” 温南柠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看见明犀凑在明岘耳边说了句。 明岘便惊得勺子哐当一声落在了碗里。 温南柠敲敲门推门而入。 开门的声音惊得病房里的两人浑身一震,瞳孔皱缩,两人缓缓转过头来,看到温南柠,彼此心里都庆幸刚才声音够小。 应该什么都没听到。 温南柠没想到自己把两人吓着了,弯了弯唇,“抱歉。” 然后把两个塑料袋放在沙发旁的茶几上,“我买了洗漱用品和水果,明犀,这是毯子,你陪夜的话也许用得着。” 虽然病房暖气足,但还在二月里,天还是很冷。 明犀愣愣地点头。 没自己什么事了,温南柠这才离开。 两兄弟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好久才开口说话,“温小姐这么好,我真不希望那个女人回来。” 明犀淡淡道,“也许明骋看错了。” 这世上也不是没有相似的人。 这件事少爷也肯定知道了,那刚才他离开,便是去找人? 明犀心里也同意明岘的说法,他们跟在纪宴西身边多年,认识许诗涵的时间比温南柠更长,但是心里却更认同温南柠。 人与人之间,是有情感交流的。 温南柠给予他们尊重与好意,自然也能收获他们的认同。 这是许诗涵做不到的。 温南柠直接回了别墅。 仙姨已经回家,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没有开客厅的灯,径自回了卧室。 她脱了衣服,一丝不挂地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就钻进了被窝。 以前身边睡个人还觉得不习惯,可没想到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她就接受不了一个人睡了。 习惯真是太可怕了。 她侧着身子,双手攒成拳搁在脸颊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纪宴西回来的时候,不过十点左右。 一晚上心里烦闷焦躁,加上此刻别墅里黑漆漆的,他不知道自己慌什么,连忙跑去卧室查看,一看卧室也是黑的,心里更是没来由的一沉。 然而当他开了灯,发现大床中央那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一团。 一颗心才算放下来。 他扯了扯领结,窒息感散去。 脱了外套,走到床边,身子俯了过去,脸凑近她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 闻到她身上清甜柔和的气味,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迷恋她身上的气味,怎么也闻不够。 唇落在她的耳畔,轻轻啃/舔,一寸一寸地,扫过她的耳蜗,最后落在精致的耳垂。 温软的湿意包裹着她,她轻吟了一声,转了身体钻进他的胸膛。 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他整颗心都柔软下来。 得知许诗涵还活着的消息后一直心神不宁的思绪也得到了安抚。 他轻啄了一下柔软的唇瓣,离开去了浴室。 等他再次回卧室时,温南柠也醒了过来。 纪宴西系上浴袍的带子,坐到床沿,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柔声问,“被我吵醒了?” 温南柠闭着眼睛,双手穿过他的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闷闷地嗯了一声。 “继续睡,嗯?”他低头看她。 明明还没有完全醒,动作也是随心的。 一想到这点,他表情也柔了几分,大手摩挲着她光滑的脊背。 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真丝吊带睡裙,柔滑的质地和肌肤融为一体,他抚摸着,满足地低头看她。 温南柠沉默着,过了几秒才咕哝一声,“你不睡吗?” “我去书房,还有点事。” 温南柠难得任性,她皱着眉,抱着他的腰不撒手。纪宴西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亲亲她的额头安抚,“还在想白天的事?” 他已经第一时间通知警方逮捕了裴欣欣和韦祯,同时给韦家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们敢插手,一定不让韦氏好过。 如今掌事的是韦家大少爷,他刚刚从纪宴西手里拿了5%的股份,自然不会去帮本来就是对手的韦祯。 至于沈歆容,他自会想办法对付。 想到她遭遇的事,纪宴西忍不住揉紧她,想把她深深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下午突然发什么神经,找人的事不急在一时,可自己当时竟然没选择待在她身边,一想起这个,他忍不住懊悔。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 “陪我。”她低低地吐出两个字。 “好,陪你。” 纪宴西关了灯抱着她睡下,怀里的人很安静,安静到让人以为她又睡着了。 然而此时温南柠已经清醒过来,她靠着他的胸膛,呼吸均匀地喷薄在他的喉结处,她眼睛微眯,张口便咬住住眼前的喉结。 “晚上去处理公事了?” 温南柠再问了一遍。 男人吃痛,却任由她咬着。 她敏感,肯定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不想让她知道,许诗涵的事必须隐瞒她。 一旦让她知道许诗涵没死,很多事都不能收场。凭她这股倔劲,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自己。 他决不允许这个可能发生。 纪宴西拧紧着眉,半真半假道,“嗯,一开年就有新项目,海外也有事,有点忙。” 忙是事实,却不是他离开的原因。 温南柠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心里有了疙瘩。 第126章 我盖了章了你就是我的 夜深人静,两人都已沉睡。 男人揽着女人的腰,亲密非常。 漆黑的房间里,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一条消息出现在屏幕上,不一会儿又暗了下去,像是从来没发生过。 翌日一早,温南柠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裴欣欣没有帮她,她也没来得及逃走,甚至没有等到纪宴西来找她。 有的只是无尽的恐惧。 “做噩梦了?”男人清晨沙哑的声音格外性感,他伸手撩开她额头上微湿的发丝,拥她入怀,像安抚小孩子一样安抚着她。 温南柠失神的双目重新聚焦,沙哑地问,“如果昨天我没有逃出来怎么办?” 纪宴西愣了下。 他已经阻止自己去想这个可能性。 此时被她直白地问出来,他既自责又后怕。 确实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当初和她在一起时,自己信誓旦旦地说会保护她会照顾好她,可这次如果不是她自己,会发生什么事猜也能猜到。 温南柠闭了闭眼,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间其实还早,但她已经没有睡意了,于是掀被起床。 手腕被抓住,她忍不住吃痛地嘶了一声。 纪宴西这才想起来昨天她手腕擦伤了,连忙松手,心里也更加着恼。 “还疼吗?”他坐到她身边,抬起她的手,低头检查。 “还好。”她垂着眸,淡淡地说了句,然后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迅速下了床。 纪宴西跪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她走去浴室,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他眉头紧蹙,心口想被棉絮堵着,闷得难受。 他下了床,跟着她进了洗手间,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后,身体贴着她,紧紧把她搂在怀里,脑袋搁在她肩上,闷声问,“你生我的气了?” 温南柠擦干脸,看着镜子里英俊的男人。 说一点感觉也没有那是骗人的,但是生气倒也不至于。 绑架的事并非因他而起,他也并不是不来救她,一听到消息他也赶过来了,还把自己安顿好再离开。 其实大度一点的话,并没有什么好诟病的。 她弯了弯唇,摇头,“没有。” 纪宴西双臂交叉环住她的脖子,紧紧地贴着她,唇在她颈侧游移,蓄势待发地昭示着他的渴望。温南柠面无表情地抓住胸前的手,“对不起,我没有心情。” 纪宴西停住动作,滚烫的气息一下子冷却下来。 温南柠从他怀里钻出来,离开卫生间。 等纪宴西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我先走了。” 拎起床上的包,从他身侧走过。 纪宴西这次没去抓她的手腕,而是改成了胳膊,他冷声道,“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的就好。 “山下很难打车。你等我五分钟。”纪宴西寸步不让。 两人之间的气场有点紧绷。 似乎此刻只要她说个不字,这个膨胀到一定程度的空间立刻就要爆炸。 温南柠看了她两秒,还是选择了妥协,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他。 纪宴西转身走入衣帽间,声音从里面传过来,“过来帮我选衣服。” 温南柠抿抿唇,静默两秒,走了过去。 他的衣柜里是清一色衬衫西装,大量的黑白灰,实在没什么好选的,她随手挑出来,递给他。 纪宴西挑着眉,当着她面脱下睡袍,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她看光。 纵然两人已经亲密无间,却还没有过在大白天欣赏对方身体的经验,温南柠脸上爬上一丝绯红,瞥过眼不看她。纪宴西把她害羞的样子收入眼底,唇角勾起。 他穿上黑色的衬衫,上乘的质地,贴合身材的尺寸,都能很好地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肌理。 “替我系领带。” 他站在那里,灼灼地盯着她,发号施令。 温南柠剜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踮起脚,熟练地给他系上。 系好后就想退后,却被男人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说好的五分钟。” “你又不赶时间。”男人没脸没皮地亲她。 说话间手伸进了她的针织上衣里。 温南柠,“……” 她闭了闭眼,克制已经在爆发边缘的脾气。他每次都这样,一旦发觉她不理他时,就开始耍赖。 有的时候她只是想清净一会儿,可这些在纪宴西面前根本说不通。 “纪宴西!” 这一声充满了警告,纪宴西却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地揉捏她,唇也在她脸上到处乱蹭。 温南柠偏头躲开,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纪宴西,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纪宴西转移到她的耳边,含住耳垂,声音含糊道,“你现在就在生我的气,告诉我,怎样你才能消气?” “放开我。” 温南柠去推他,双手却被反剪在身后,整个身体直接被推到中间放饰品的展示台上,他放开她的手,转而掐住她的胳肢窝,像抱小孩一样抱着她坐上去。 他深邃的眸平视着她,里面有太多温南柠看不懂的情绪。 “别生气了好不好?”他的声音无奈又疲倦。 当他用他那双所向披靡的桃花眼深情款款又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的时候,温南柠根本就无法拒绝。 她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 她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后怕。” “我知道,是我的错。”他抱住她,不停地自责。 “证据已经交给警方,裴欣欣和韦祯逃不掉了。” “你抓到绑架我们的人了?” “嗯。” 他昨天回了公司,除了派人调查“许诗涵”,另外一件事就是调出纪家的保镖团队,亲自去抓人,并且直接把他们送进了警察局。 当时看到明骋发给他照片的那一瞬间,他确实想亲自去确认。 但后来有了温南柠被绑这件事,他就不可能离开北城,于是回了公司先让邵铭想办法联系深城机场,安排好后再和保镖一起亲自去抓绑架她的人。 一直忙到深夜才回来。 当然,无论什么理由都不是他离开的借口,因为当时他确实想要尽快确认那人究竟是不是许诗涵。 他确实忽略了她的感受。 此时想来,更怕两个人好不容易稳定的感情再起波澜。 见她这么冷淡,他只能舔着脸去闹她。 温南柠有一种感觉,纪宴西是吃准了自己会心软。 她也确实如此,听到他昨天离开是为了替自己出气,心里的那点疙瘩也就消散了。 她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地吻了下,眉眼弯弯,“我盖了章了,你就是我的。” 纪宴西松了口气,眼眸染上笑意,“我本来就是你的。”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阵,又恢复如初。 纪宴西穿好外套,回卧室拿了手机,送温南柠先去了画室,再开车回了公司。 直到进了办公室,他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让他整个人愣在原地, “宴西,我没死,我回来了。——诗涵。” 第127章 我来是要一个答案 接下来几天,纪宴西忙得人都见不着。 温南柠也没多想,既然他说得那么忙,自己如果再埋怨似乎太不近人情,帝星庞大,国内海外两条线,重大决策都要他这边敲定。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时时刻刻在身边呢。 既然选择了他,她得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加上她这两天也很忙,便也没心思胡思乱想。 明岘在医院待不住,提前出了院,但因为手骨折,暂时也只能歇在家里。 明犀顶替了明岘的工作,纪宴西则从老宅调了个人替了明犀。 温南柠还纳闷,为什么这么麻烦,干嘛不直接让新人过来。 明犀看了她一眼,并未解释。 此事也就过去。 绑架当天裴欣欣就被逮捕,裴晟想尽了各种法子,但是都被拒绝了,后来没办法,想通过温南柠联系纪宴西,竟找到画室来。 然而明犀挡着,他竟是连温南柠的面都没见着。 温南柠已经没有再见裴欣欣的必要,纪宴西让她别管她就真的不管了。 后来还是新闻里报道才知道韦祯被捕了,其实通过韦家关系倒不一定能够让韦祯定罪,但最后竟真得被捕,想必其中少不了纪宴西干预的原因。 只是罪魁祸首沈歆容到最后都被韦祯护着没有供出来,而仅凭裴欣欣的一点供词根本构不成证据。 这也是唯一遗憾的地方。 不过没关系,温南柠有的是耐心。 自从季珊过世后,支撑她走下去的是那本日记里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的愿望,而让她重拾希望的是想要罪魁祸首获得报应的决心。 温南柠去了一趟墓园,在那里待了很久,陪着季珊说了一上午的话,临到快一点了才离开。 回别墅的时候她给纪宴西打了个电话,通话声响了很久,在最后一刻被接通。 “在忙吗?” 纪宴西那边声音很嘈杂,似乎并不在办公室里。 他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温南柠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明天是周六,我想回一趟深城,你……有空吗?” 她其实也是随意一问。 想着他这么忙,可能也没时间陪她去。 然而纪宴西紧紧地顿了一秒,“明天和你一起去。” “嗯。” 温南柠展开笑颜,原本皱着的秀眉也舒展开来。 她挂了电话,对明犀说,“明犀,我们去融越吧,我去买点东西。” “好的。” 纪宴西确实不在办公室,他正在一家男装店前,冷冷地看着正在招呼客人的许诗涵。 自从三天前收到那个信息,确认并非诈骗信息后,他终于接受了许诗涵没有死的事实。 一种被欺骗的荒唐感攫住他,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三年了,他早已经接受她的死。 现在突然和他说没死,那他以前遭受的,温南柠遭受的,又算什么呢? 可不就觉得荒唐吗? 直到刚才,他得到消息说她过得并不好,才忍不住找过来。 男装店里的女人正忙碌着招呼一位客人,臂弯里挂着西服,正在违心地夸赞那位大腹便便的男客人穿着好看,原本还带着假笑的面容视线一转,在见到门口的男人时,笑意全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嘴唇蠕动着,嗓子里干得难受,连个音节都发不出,只能无声地动了动唇瓣, “宴西……” 对上女人惶惶的视线,纪宴西转身就走。 许诗涵立刻把手里的衣服交给同事,追着跑了出来。 “宴西。”她追上去,拽住他的胳膊,惨白的脸上因为奔跑有了点血色。 男人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漠然地盯着她。 女人比起三年前容貌有些微的变化。 消息说她过得并不好,看样子就知道是真的。 以前他哪里会让她吃这个苦。 她一个三线小明星,容貌在娱乐圈算不上出色,如果不是自己关照着,哪里会有一部部戏接着拍? 她在服装店上班,难道不怕被曝光? 还是说真得落魄至此? 对上男人冷淡的眼神,许诗涵扯出一丝笑,语气哀哀,“三年不见,我是不是变丑了,你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话吗?” 她怔怔地仰望着他。 心里涌上强烈的自卑感。 三年来,她过得并不好,皮肤也变得粗糙,而他依然这么俊美,岁月对他可真是优待。 两人明明是一样大,可站在一起,她却像他姐姐一般。 她这样自嘲,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沉默。 眼神也越发冰冷。 许诗涵苦笑道,“能一起喝杯咖啡吗?” “我没空。”男人嗓音沙哑。 “我来是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你没死,却不出现?” 许诗涵瞳孔一震。 该来的始终要来。 她既然回来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是吗? 可是自己离开的原因,打死都不能告诉纪宴西啊,不然自己真的没机会了。 这次回来,她是来挽回的。 以前的她错了,大错特错。 只希望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他们再在一起,她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她闭了闭眼,微笑着,“所以啊,我请你喝咖啡,然后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男人冷淡的视线从她苍白的脸上扫过,最终点点头算是答应。 两人随意找了家咖啡馆,相对而坐。 男人的表情始终冷肃,许诗涵抿了抿干涩的唇,缓缓道, “当年车祸我真的差点就死了,伤得很严重,加上当初爷爷不肯接受我,我一心要离开你,所以选择了隐瞒。救我的陈医生和我爸爸有点交情,是他帮了我。因为车祸我治疗了一年多,直到现在还有些后遗症。” 叙述的嗓音里带着点儿委屈,想要博得同情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眼前的男人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所以,三年的时间真得消耗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许诗涵的心沉下来。 “我并不是故意隐瞒你,我真得伤得很重。”她的声音有点急切,“你是不相信我吗?” “治疗好了为什么不回来?” 男人开口,声音压抑着,带着点恨。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许诗涵凄惨一笑,“我回来有什么用?爷爷始终不肯接受我,沈小姐也忌惮我,处处给我使绊子,我身体不好,怎么斗得过她?你接管帝星没多久,我不想你再为难。” 她半真半假的理由让人挑不出错。 当年,她确实是一直躲着自己。 至于沈歆容是否给她使绊子,他并不知道,不过从这段时间她对温南柠所做的来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都不是理由。 她如果实在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也不会逼她。 想起温南柠,纪宴西心里的火压都压不住,他沉着眉,眸色浓稠,“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死,多少人受到了伤害?你现在还回来做什么?来提醒我以前有多蠢?” 他的表情太过阴戾,许诗涵吓了一跳。 他以前脸上从来不会出现这种表情的,至少对她不会。 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悔悟了,她留下两行清泪,摇着头道歉,“对不起,宴西,我也不想的。” 看着她的眼泪,纪宴西真得觉得一团棉花堵在胸口。 一口气发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他已经无话可说,也不想再听她说什么,站起身就想走。 许诗涵却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问,“是因为那个温小姐吗?你喜欢上她了?” 第128章 凭什么三年后就被别人插足了呢 纪宴西冷冷地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 那眼神太过陌生,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许诗涵脸色一僵,又期期艾艾地道歉,“对不起,我……我只是再见到你太激动了,抱歉。” 纪宴西抿紧着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既然活着回来也算是件好事,但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你也别去打扰她,见到她也绕着走。她因为你受了很多罪,我不想她再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许诗涵被他无情的话语打得浑身冰冷,她呆愣在原地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叫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叫见到她绕着走? 自己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还是毒蛇猛兽? 男人挺拔高大的身影很是绝情,和以前至少温和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紧紧地握住双手,指甲嵌入手掌都毫无所觉。 看来网上那些都不是空穴来风。 纪宴西,真的变心了。 温南柠到了融越,直接去了奢侈品店,明天是季呈的生日,既然答应回去,自然也得挑个礼物。 她转了几圈,想到以前给陆御风送的领带,不如再挑一个好了。 挑着挑着,她又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给纪宴西买过什么,他也从来没要求过,一时倒是有些心虚,也给他挑了条领带,又觉得得买件衣服配领带,于是又去挑了一件宝蓝色衬衫,买了衬衫后想起他那一衣橱的黑白灰西装,最后咬牙买了一身同色系的西装。 半个小时不到,她已经把这半个月来的收入花光。 看着战利品,倒也不觉得心痛。 反而有些成就感。 用自己赚的钱买的。 她唇角弯弯,拎着袋子往大门口走,拿起手机拨通明犀的电话,“明犀,你从地下开上来吧,我直接在广场等你。” 她一手提满了袋子,一手拿着电话,没注意到前面跑过来的女人。 侧面擦过,满手的拎袋被女人撞到地上。 “啊,抱歉。”那人低头喊了一声,然后帮她把拎袋拿起来。 电话还没挂断,明犀条件反射地问,“什么事?” 温南柠微微皱了下眉,“没事。” 说话间女人已经把拎袋递给她,然后飞快地走了。 温南柠又和明犀说了几句,拎着袋子往外面走,刚走几步,停下来转身看向那个离开的背影。 似是什么从脑海里飞快地划过,想抓又没抓住。 终究是没想起来,她又恢复心情走出去。 许诗涵跑回了男装店铺,不顾同事的讶异躲进了试衣间,捂住嘴就开始哭。 那样一个漂亮的女人,怎么会是如今的自己比得上的呢? 哭着哭着,心情愈发的郁闷起来。 她回想起以前种种,越想越不甘心。纪宴西本来就是她的,她们青梅竹马高中三年,虽然后来他出国留学了,可是他们之间的感情从来没有断过。 既然留学的几年感情也没淡,凭什么三年后就被别人插足了呢? 他一定是气自己隐瞒了吧? 以为她死了才找了女朋友,如今她回来了,她不相信纪宴西会把她忘得干干净净。 至少他为了自己把温南柠送进了监狱,等了自己三年。 越想她就越有信心。 对,一定是这样! 他只是生气了,等他气消就好了! 温南柠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了许诗涵,她心情愉悦的拿着新买的衣服回了别墅, 没想到刚到家,纪宴西也回来了。 这是三天来他们第一次照面,之前都是她睡着了他才回,然后一大早又离开。 冷不防大白天见着,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站在客厅里,正惊讶地看着自己。那眉眼清冷,可漆黑的眸子里有惊喜,一张白皙的小脸神采飞扬,纪宴西心里一动,上前从背后抱住她。 脑袋搁在她肩上。 “去哪里了?” 他亲了她一口。 温南柠笑指着沙发上的战利品,“给你买了衣服。” “怎么想到给我买东西了?” 又啄了她一口。 温南柠被他亲得有点痒,想要推开他,转移话题道,“试试?” “好啊,你帮我试。” 他站直伸手,双手一伸,一副主子等待丫鬟伺候的模样。 温南柠心情好,乐得和他玩角色扮演。 她踮起脚,先帮他退去外套,扔到沙发上,又凑近他替她解开领结。 大概是离得近了,刚才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就闻到了,现在又确认了一次,她才抬起眸,似笑非笑地问了句,“怎么有女性的香水味?” 纪宴西垂眸,平静地对上她的视线,“大概是和客户谈事的时候沾上的。” 他的表情太过淡定。 温南柠歪着头想了想,确实也会有这个可能。 她扯开他的领结,又去解他的衬衫扣子,一颗接一颗,在他的注视下。 终于解完最后一颗,温南柠松了口气。 衬衫下是没有一丝赘肉的紧实身材,但肌肉并不夸张,他是标准的穿衣显瘦,但脱下后是肌理好到炸裂的线条。 全身硬邦邦的,温南柠曾经试过一次,小手指戳下去,那皮肤动都不动。 看一次脸红一次。 她给他穿上宝蓝色衬衫,第一件见他穿这个颜色,竟然意外的好看。 皮肤被衬着更加冷白,竟透着些妖冶的美感。 她给他系上领带,又拿出西装,一一给他穿上,完了俏皮了一回,“少爷,您去照照镜子,看看满不满意。” 哪知纪宴西直接挑着眉,“穿在我身上能有不好看的?” 他并非对自身条件不自知。 只不过让他自傲的从来不是外表。 男人么,还是实力更重要。 不过如果她喜欢,他不介意送上这幅皮囊。 温南柠被他这自恋的样子气笑了,懒得看他。 喜欢就好,她还怕第一次买东西送他不满意,那可要打击她自信心了。 她转身准备收拾下沙发上的杂物,冷不防被他一把公主抱。 她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细长洁白的小腿踢了踢,“做什么?” “我吃素了三天,想吃肉了。” 温南柠先是愣了下,继而反应过了他说了什么。 脸色绯红,手心握拳捶着男人坚硬的胸膛,“胡说什么呢?还没吃晚饭呢?” “不吃了,吃你。” 说完,抱着她快速上了楼。 不一会儿,卧室就传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仙姨已经憋在厨房老半天,好不容易两人上了楼,她走出来,却听到楼上传来时高时低的声音,顿时老脸一红,“夭寿哦,小年轻不知节制,都不知道关门的。” 楼上两人哪里听得到仙姨的心声,太阳还没完全落下便开始胡天胡地起来。 第129章 做个大度的女朋友 温南柠和季呈确定好了时间,他说来机场接她。 原本想着让寿星来接怪不好意思的,但季呈坚持,她也就接受了。 还好宴请安排在晚上,也不至于太急。 温南柠睡了个自然醒,醒来的时候纪宴西不在。 她发了微信过去,“在哪呢?” “公司,上午还有点工作,我们直接在机场见。” “嗯。” 挂了电话,温南柠洗漱好下楼。 仙姨从厨房里探出个头,“温小姐你起啦,我把早饭端出来?” “谢谢仙姨。” 仙姨笑开,“真客气。” 温南柠吃着早饭,刷着手机上的新闻。 忽然,一条微信信息跳出来。 她滑动屏幕打开。 是陈凌珏的信息。 她歪着头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加他微信的,想了一阵才记起来好像第一次见面就加了,但是没怎么说过话。 周末一大早发消息给她?有点奇怪。 她喝了一口粥,点开对话框。 “几点的飞机?” 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 温南柠放下勺子,打字回了过去,“什么?” “我今天也回深城。” 这么巧? 温南柠愣了下,又想起季呈和陈凌珏的关系,舅舅不会也邀请他了吧?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有工作?” 对方立刻回了过来,“你舅舅生日也邀请了我。” 果然。 温南柠本来想告诉他飞机时间,但是一想到纪宴西和他之间好像针尖对麦芒,碰到怕说不了两句又要互怼,手指顿了下,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 万一他也要买同一班呢? 这么犹豫的时间,他又发了一条过来。 “我是一点的。” 温南柠松了一口气,不是一班飞机。 她故意道,“我和纪宴西是一点半的。” “嗯,那深城见。” “好。” 放下手机,温南柠眨眨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特意问他们时间。 她没多想,吃完早饭,她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又收拾了下自己,准备去机场。 明犀把她的行李放到后备箱,她直接上了车。 刚启动,就收到纪宴西的电话。 温南柠眉眼一弯,背靠在椅子上,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出发了吗?” 帝星里机场还要更远一些,又是周末,如果要算上市中心堵车时间,得早一点出发。 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纪宴西略带歉意的声音,“抱歉,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去了。” 握着手机的手一顿,笑容顿失。 温南柠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她好像心底隐隐能猜到是这个结果。 因此纪宴西说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太大的失望。 他最近忙,要他抽出两天时间专门陪她确实有点不切实际。 她抿了抿唇,决定做个大度的女朋友,于是尽力扯开一丝笑容,恢复成轻快的语气,“没事,你忙好了,我自己去就好啦。” “抱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 “好。” 挂断电话,温南柠盯着手机半晌,她没有问他为什么。 大概也知道是忙这个理由。 视线转向窗外,她盯着路边倒退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犀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她一眼,想说可又不能说,心口也憋得慌,索性踩下油门,飞快离开山顶。 纪宴西站在许家公寓前,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里面催债的人已经被保镖赶走,那一家三口正抱在一起痛哭,吵得纪宴西头疼。 他上午原本在公司有个高层会议,临近结束时接到许诗涵的求救电话。 人命关天,他带着保镖赶到时,公寓里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 断断续续也算了解了原因,许成晖公司破产,被人骗钱,借了高利贷,利滚利之下早就没了还钱的能力。 而这间纪宴西买给他们的公寓也早就被抵押。 现在催债的人上门,如果不是纪宴西赶到,这一家三口今晚要睡大马路上去了。 他们还好意思哭? 纪宴西按了按太阳穴,给了保镖一个眼神,保镖立刻踹了一下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这才制止了廖娟哭天抢地的嚎叫。 许诗涵在一旁无声地落泪,心里愤恨至极。 她怎么摊上这样一对父母,尽拖她后腿呢? 廖娟怔怔地看向纪宴西,不敢再出声。因为上次泼油漆的事情,纪宴西已经给过她警告,以至于现在见到他表情冷沉的样子,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纪宴西站在他们眼前,居高临下地审视,最后视线落在许成晖身上, “还有脸哭?之前给你们的五千万呢?” 许成晖脸色一僵,“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许诗涵睁大眼睛回头,“什么五千万?” 纪宴西嗤笑一声,淡淡道,“你爸妈说老爷子给你的三千万分手费没办法兑换,来向我要钱,我给了他们五千万,这才多久? 许成晖,你这烧钱的速度真是可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豪富之家,不在乎这点钱。” 许诗涵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向父母。 要了这分手费,不就坐实了两人毫无关系了吗? 她气得抹眼泪,“爸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廖娟心虚,看了女儿一眼又狠心道,”还不是你,明明没死也不知道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以为你死了,你爸公司又出了问题,没有那笔钱公司就垮了。” 可是,有了这笔钱还不是垮了。 明明不是做生意的料,为什么要揽这个活呢。 退一步讲,拿着五千万吃香的喝辣的不行吗?非得要这么折腾! 许诗涵心里对父母恨到了极点,可又没有办法。 沉默着在一旁无声地哭。 廖娟看看女儿,又看看纪宴西,心里起了注意。 她面上不露声色,眼珠子一转,决定折了面子求纪宴西,“宴西,请你看在诗涵的面子上帮帮我们,他们如果抓走她爸爸,那是要断手断脚的呀,那我们这一家子就毁了。” 纪宴西冷冷地哼了一声,“还不如断手断脚,躺在床上也不至于这么能折腾。” 话音一落,许成晖脸色更僵了几分。 他是没什么能力,可被一个小辈这样数落到底是丢了大脸。 心里委屈又不得不承认纪宴西骂得对。 一时无言。 廖娟边抹泪边偷偷推了推许诗涵。 许诗涵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她现在弄不清纪宴西的态度。 昨天还冷冰冰地说两人已经没了关系,可今天接到她的电话仍然二话不说地跑过来。 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还有她? 如果真是这样,她不想再在他面前留负面的印象,可他们到底是自己父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 她思忖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纪宴西面前,垂着眸低声道,“宴西,我知道我没什么脸来求你,可是他们到底是我父母,不能看着他们去死。我求你帮帮他们。” 纪宴西沉着脸,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会还钱的,你能不能先帮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纪宴西唇角勾了勾,“你怎么还,卖衣服吗?” 原本这话纪宴西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带有什么偏见,可听到许诗涵耳朵里那是万分的刺耳。 她闭了闭眼,“我只是去代班的,并不是在那里工作。我既然回来了,可以继续演员的工作。我可以演戏还钱。” “演戏赚钱?你以为过了三年,你还有这个市场?就算三年前,没有我在周旋,你有那么多戏拍?” 第130章 我想你 纪宴西毫无感情的话狠狠地砸在许诗涵的心上。 纵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这话由她说出口着实伤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三年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以前他是万分不会这么对自己的。 可见他对于自己隐瞒死亡真相有多恨。 许诗涵一厢情愿认为他对自己冷腔冷调是因为她的隐瞒,而非其他原因。 毕竟车祸前他还不允许她分手,而且还因为她让那个女人坐了牢。 所以她有信心挽回他。 只要那些真相不被他知道。 纪宴西冷眼扫过眼前这一家三口,胸口郁结难舒。 毕竟是曾经交往过的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走投无路,便冷声道,“这间公寓你们可以继续住,但是每个月必须交租金。你也可以继续去当演员,就如你说的,用工资来还。” 许诗涵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抬手抹了眼泪,欣喜道,“你这是愿意帮忙了?” 纪宴西冷着脸没说话。 许诗涵露出笑颜,“谢谢你,宴西。” 她就说,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无论自己遇到什么麻烦,他还是会帮自己。就算心里对她有点怨。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尽力去补救,迟早有点一天,他还是会回到自己身边的。 许诗涵内心笃定地想着。 然而纪宴西接下来一句,让她的笑容彻底凝结在脸上。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是死是活我不会再管。” 说完,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公寓,保镖们也跟着离开。 原本吵闹杂乱的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 许诗涵怔忪地站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心里一急,追了出去。 在他上车前,终于拦住他。 许诗涵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脸上表情凄然,“宴西,你……不再爱我了吗?” 她站在车门前,微喘着问出口。 纪宴西坐在后座,身体靠在后座,露出半张俊脸。 站在许诗涵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微微勾起的唇角,接着薄唇微启,用着最平常的语气说着最冷心的话,“你不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太晚了些吗?” 心脏像被刀子划过,她苍白着脸,嘴唇抖动,“你是爱上她了吗?” 像是被提到了不可触碰的禁忌,他原本勾着的唇瞬间绷直,“你没资格提她。关门!” 许诗涵僵着不动。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车门前的身体摇摇欲坠,可依然倔强地不肯放开。 纪宴西朝副驾上的保镖看了一眼,保镖立刻接收到指令,下了车一把拽开许诗涵放在车门上的手。 许诗涵被推开了两步,整个人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直到车子离开,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到纪宴西说了什么,整个人崩溃的大哭起来。 …… 温南柠登了机,心情一直处于低落的状态,整个人显得懒懒的提不起劲儿。 飞机起飞前给季呈留了言,便关机了。 头等舱舱位是纪宴西定的,他没来,身边的座位空着。 怕自己胡思乱想,她刚才在机场买了一本书,此时飞行已经平稳,她便拿出来看。 然而没看完一页,一个清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可以坐这里吗?” 温南柠抬眸一看,略讶异道,“你怎么会......?” 陈凌珏笑了笑,“没赶上前面那班机。” 真的假的? 温南柠很怀疑。 但也不至于自恋到认为他是因为自己才改了这个航班。 “纪宴西没来?” 温南柠顿了下,“嗯,他有事。这是他的座位,你可以坐。” 陈凌珏坐了下来,“临时买不到头等,刚才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想着过来打声招呼,没想到还能有个空座。” 他说话间招来乘务员,“麻烦升个舱。” “不用啊,他没来,你不必……” 温南柠想说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却被陈凌珏打断,“我还不至于贪这个便宜,若是被纪宴西那人知道,指不定要笑我三年。” 温南柠杏眼微弯,倒也没再阻止。 他们两个真是上辈子的冤家。 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却互看不顺眼,遇见了不是互怼就是打架。 真是特殊的缘分。 “画室现在怎么样?一直没去看过。”办好升舱后,陈凌珏找了个话题。 既然要聊天,温南柠便合上手中的书,“还行吧,刚开始有点措手不及的,过段时间就能稳定下来了。” “听季小叔说你还自己画?” “嗯,本来想着卖知名画家的画的,但目前来看好像自己的画更受欢迎一点,可能更接地气吧,最近便画得多了些。” 陈凌珏想了想,“我有个同学,她在法国办过展览,应该会有一些资源,你如果有兴趣的话飞机落地后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好啊。”温南柠欣喜。 如今她接的都是从社交媒体来的散单,并不能长期保证稳定量。 自己缺少人脉资源,尤其是相关专业方面的。 陈凌珏能介绍,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因为这个,两人似乎有了些共同语言,加上陈凌珏也曾学过好多年的绘画,在英国留学期间还选修过艺术史,更是一度沉迷过高迪建筑。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三个小时的航程倒也很快就过去。 季呈来接,得知纪宴西有事,并没有说什么,接了两人回荣园。 季呈四十岁生日并没有大操大办,仅是家里人一起吃了顿饭。 至于请陈凌珏,也是因为他这两天正好在深城有事。 孟娴这次倒是没出现。 温南柠趁着给礼物的机会凑过去悄悄问他,谁知季呈故意板着脸敲了敲她脑袋,叫她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她哪里有管,只是想打趣他一下。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饭,结束后,陈凌珏要去酒店,临走前,季呈邀请他参加明天的研讨会,是关于深城未来发展,陈凌珏在深城有项目,自然一口应下。 季呈今天没住在家里,临走前交代温南柠明天也要去参加研讨会。 虽然温南柠觉得自己肯定听不懂,但舅舅的场总是要捧的,于是保证会参加。 季呈走后,她陪两老说了一晚上的话,等老人眯着眼犯困了才回了房。 她洗漱完已经十点多了,上了床犹豫再三给纪宴西打了个电话。 打通了但没人接。 她想了想给他发了个微信,“明天可能要晚上才回,定好时间再和你说。” 发完她按灭了屏幕就睡了。 半夜里,她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滑开放置耳边,“喂。” “吵醒你了?” 纪宴西声音很沉,周围似静似吵。 那吵闹声离得有点远,但他周围是安静的。 “嗯。”她咕哝一声,又翻了个身,半睡半醒地问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吗?” “嗯,和飞繁他们在外面。” 温南柠没有完全清醒,脑子反应也有点慢,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见她沉默,纪宴西又低低地道,“抱歉今天没有陪你去,舅舅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这是他第三次说抱歉。 温南柠皱了皱眉,终于清醒了点,“你喝酒了?” 不然不会这么反常。 他喝了酒说话才会这么温吞。 “一点点。”他老实交代。 温南柠忍不住提醒,“早点回家,让明犀去接你。” “嗯。”他很乖地回答。 温南柠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挂电话。 彼此沉默着,安静到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他叹了口气,低低沉沉的倾诉,“我想你。” 想她又怕见到她。 一见到她,他就会想到因为许诗涵,因为他,她受了多大的难。 怕她不会原谅自己。 怕她知道许诗涵没死后迁怒他从而离开他。 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想你了。”他又说了一遍。 温南柠有些惊讶。 纪宴西素来是大开大合的人,别看他如此,说这么直白的甜言蜜语却是少之又少。 再说不过离开几个小时而已。 但因为这句话,温南柠郁闷了一天的心情莫名好了。 她弯了弯唇,“早点回家休息,我明天就回来了。” 第131章 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 纪宴西又恋恋不舍地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他靠在走廊的墙边,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才转身走去包厢。 谢飞繁见他进来,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取笑道,“怎么,才一天不见就如隔三秋了?” 纪宴西没说话,坐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后又倒了一杯。 谢飞繁皱着眉,顿了顿,去阻止他这种不要命的喝法, 纪宴西不是贪酒的人,一般心情不好才会喝闷酒。 如今他和温南柠蜜里调油,公司的事也不至于让他这样,谢飞繁想不到有什么事能让他借酒消愁。 在他又要灌下一杯烈酒前,谢飞繁忍不住抄走酒杯,“发生什么事了?” 纪宴西沉默不语。 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景越在一边和妹子对唱情歌,唱得忘乎所以,自然看不到这些。 包厢里只有他吼天吼地的歌声。 在谢飞繁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忽然闷闷地说了句,“许诗涵还活着。” “什么?” 他声音很低,谢飞繁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地反问了句。 纪宴西扬起头,直视着谢飞繁,一字一句道,“许诗涵回来了,她还活着。” “操。”谢飞繁咒骂了句,“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什么叫她还活着?” 这无异于天降惊雷。 炸得人神思全无。 纪宴西捏了捏眉心,整个人都显得很焦躁,满心的不爽无处发泄,嘴唇绷直,压抑着道,“她说车祸后受了重伤,又因为老爷子反对,怕我为难才没说自己还活着。” 谢飞繁自认是个遇事淡定的人,但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心里把纪宴西的话来来回回地回味了无数遍,才接收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皱着眉,反问,“你相信?” “我不知道。”纪宴西靠在沙发椅上,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整个人处在逃避的边缘,他低声道,“我现在不想其他的,只希望南柠不知道这个事。” “你们见过了?”谢飞繁突然问。 纪宴西顿了下,随即点点头,“许成晖公司破产,他们一家走投无路……” 他顿了顿,声音紧涩压抑,“她还怀过我的孩子。” 谢飞繁嗤笑一声,是不是他的孩子还不好说。 若是真如陈凌珏所说,许诗涵曾经试图勾引过他,那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还真不能下定论。 “所以她来求你,你就心软了?宴西,你们已经分手了,你现在和温南柠在一起。”谢飞繁皱着眉提醒他。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有那么正的三观,与温南柠也不过只见过几面,说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但是莫名的他就想站在她这一边。 那个许诗涵能让陈凌珏那么厌恶,并非空穴来风。 陈凌珏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凭谢飞繁对他的了解,不至于去冤枉她,尤其那个时候许诗涵还和纪宴西在一起。 若是她没问题,兄弟之间再如何也不会对她恶言相向。 所以大概率问题出在许诗涵身上。 可纪宴西似乎对许诗涵总有一种责任在,谢飞繁并不认为那是爱情,可有的时候责任感比爱情更可怕。 那是一种无法挥开的束缚。 尤其,纪宴西对她的这种责任已经持续了好多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纪宴西闭着眼,沉声道,“我知道。” “你打算一直瞒着温南柠,你要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住。” “我知道!”纪宴西重重地低吼一声。 他倏然站起身,猛地踹了茶几一脚,拿起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 唐景越被桌脚擦过大理石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扣着话筒转过身呆呆地看过来,只看到纪宴西愤怒离开的背影。 “怎么了?” 谢飞繁撇撇嘴,“许诗涵没死。” 唐景越继续呆着,等意识到谢飞繁讲了什么,他把话筒塞到身边女伴手里,大步跨到谢飞繁身边,“你刚说许诗涵没死?许诗涵?那个许诗涵?” 谢飞繁勾着唇点头,眼睛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操操操。” 唐景越激动地拍大腿,“这是什么狗血档,那许诗涵是什么祸害?活着的时候要折腾纪宴西,死后也没让他安生,现在又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那温南柠怎么办?宴西人呢?他准备怎么办?和温南柠分手?” 谢飞繁握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 ”分手不至于。”他垂眸说了句,“宴西不会放手的。” 如果想着分手,他也不至于这么痛苦了。 但温南柠如果知道了许诗涵若是活着,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她可是因为那个女人坐了三年牢啊,结果她没死,搁谁身上受得了? 纪宴西又在这件事里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 唐景越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沉下来,过了一会儿,愤愤道,“如果他们分手我就去追她。” 谢飞繁白了他一眼,“这话别给宴西听到,如果你不想兄弟反目的话。” 唐景越哼了声,又转了身去找女伴唱歌,唱着唱着心底到底搁了事,又去找谢飞繁喝酒。 温南柠不在,明犀又回了纪宴西身边,他被喊来星辰接人,看着纪宴西靠在后座皱眉捏着眉心的样子,欲言又止。 想了又想,还是没有开口。 这事也轮不上自己去说,可心里总是有几分为温南柠抱不平的。 在纪宴西不知道的地方,他的朋友下属不知不觉中已经接纳了温南柠,并且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可这些,许诗涵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做到。 手里屏幕又亮了起来,震动声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纪宴西下意识拿起来,心里隐隐期待。 然而在看到内容后,他眉间紧皱,索性扔到一旁看也不看。 许诗涵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信息回过来,她只能安慰自己,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一定是睡了。 …… 季呈怕温南柠放他鸽子,一大早就来了荣园接人。 温南柠哭笑不得,“小舅,你那研讨会参加的人都是政府以及企业人士,我又听不懂,去了干嘛?” 季呈开着车,看了她一眼,“凌珏也会去。” 说实话,如果不是纪宴西抢先一步,他倒是很希望凌珏和她凑成一对。可如今只能想想,但是多接触些人脉总是没错。 再说,难得来一次北城,他也希望她能了解了解他的领域。 季呈虽已至中年,大抵没有成家,心态也年轻,也喜欢和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外甥女相处,可能因为季珊的缘故,对温南柠,总是多了几分怜爱。 温南柠无奈,来都来了,她还能说什么。 等他们到的时候,陈凌珏已经站在入口处。 季呈刷脸,三个人畅通无阻地进去。 季呈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凌珏,南柠就交给你了,研讨会结束后一起吃顿饭,你们晚上几点的飞机。” 温南柠愣了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订回程票。 陈凌珏看了她一眼,笑着回季呈,“我们还没定,您先去忙吧,我会照顾她。” 季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去找找同僚了。 进入宴会厅的人很多,陈凌珏虚揽着温南柠往礼堂里走,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好后,陈凌珏便凑近了些问,“你想几点回,我让助理订票。” 温南柠连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定就好。” “没事,反正一起。” 温南柠想了想,“那好吧,订好了我把钱转给你。” 陈凌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接下来,两人断断续续聊了下关于季呈的事,二十分钟后,研讨会就开始了,也就没再说话。 在这之前,陈凌珏发了条朋友圈,一共三张照片,其中一张隐隐拍到了温南柠的侧脸,就像是那种不小心入了镜,并不会让人觉得刻意的照片。 这组照片若是别人发的,大概不会引人关注,但到了陈凌珏这,就不一样了。 他的朋友圈多数是转发一些新闻,从来不发和自己生活相关的内容,若是他发了一条状态,不免让人觉得新奇,本着好奇心也会点出来看一看。 这一看不得了。 第132章 我们结婚吧 “卧槽,陈凌珏,你竟然又换女朋友了,这次不会再被甩了吧?” “这位美女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陈总,你这是公开秀恩爱吗?” “妹的,一个总是被甩的人为什么每次女友颜值都上一个新高度,这次这个是极品啊。” “我说,你们这是约会约到哪里去了?看经济论坛?哥们,别出心裁啊。” “上面的,不然他怎么会老是被甩,总有理由的。” …… 陈凌珏退出朋友圈,打开不断跳出的对话框。 谢飞繁的名字在最上面。 他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打开来。 谢飞繁很直接,“你和温南柠在一起?” 陈凌珏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认真听讲的人,单手打了个“嗯”发过去。 谢飞繁很快回过来。 “凌珏,我劝你三思,别为了斗气把二十几年的兄弟情毁了。” “谁说我斗气?” “你喜欢温南柠?” 陈凌珏丹凤眼里充满了讥讽,他索性两只手一起打字,“许诗涵回来了,他却隐瞒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他举棋不定,那我帮他做选择。” 手机那端的谢飞繁浓眉紧皱,满脸不认同。 “他并不是举棋不定。你和温南柠说了?” “没有。” “你为什么不说?”谢飞繁快速地回过来, 没等他回,又接着发第二条,“你也是担心她对不对?你都这样想了,何况是宴西?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别插手。” 陈凌珏盯着最后一条信息,没有回。 他按灭屏幕,不再回任何一条消息。 温南柠本来想问下他回北城的航班定几点,但见他一直回着消息,以为他很忙,也就没有打扰,而是艰难地听着台上对她来说枯燥难懂的言论。 午休时间,陈凌珏和她一起简单地吃了顿午餐。季呈则陪那些同僚一起用餐。 然后下午继续。 期间机票订好,温南柠上网查了下机票的价格,转账给了陈凌珏。 想了想,把时间发给了纪宴西,对方只是简单地发了一个“好”字,便再没其他消息。 纵然感到有点奇怪,温南柠也没多想,毕竟昨夜他还说想她了,此刻应该是在忙。 想着还是到登机前再联系好了。 然后又认真听讲了,温南柠感觉这一天又当了一回学生,研讨内容虽晦涩难懂,但涉及经济发展,对专业人士来说确实很实用。 季呈在台上侃侃而谈,把难懂的经济学知识尽量深入浅出地形容出来,他和平日里温和儒雅的样子不太一样,多了几分傲气和凌厉。 听一场研讨,确实让她更了解自己这位舅舅。 看他得到那么多人的崇拜,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粉丝,不免也为他感到骄傲和自豪。 研讨会在四点钟结束,三人一起吃了顿晚餐。 陈凌珏机票订在了八点,晚餐结束后,季呈把他们送去了机场。 温南柠在候机的时候才刷了刷朋友圈,然后就看到了陈凌珏发的那条朋友圈。 她愣住了,然后抬头去看陈凌珏。 陈凌珏目光坦然地回视他,“怎么了?” 温南柠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他可能正好拍到那个角度吧。 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登机前她给纪宴西打了个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 温南柠软着音调说,“我十一点落地,你有空来接我吗?” 落后她一步的陈凌珏听到下意识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了眼神,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 “好。”纪宴西低沉而又略哑的声音传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温南柠有点舍不得挂断,于是又问了句,“晚饭有没有吃?” “吃了。” 然后便沉默了。 感觉到他声音有点疲倦,她抿了抿唇,道,“是不是工作很忙?要不我自己回来吧?你不用来接了。” 纪宴西顿了下,反问,“你一个人回的?” 温南柠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陈凌珏那条朋友圈,“不是,和陈凌珏一起,舅舅邀请他去看研讨会了。” “嗯。知道了,你别自己回,我来接你。” 温南柠眼眸里染上笑意,“嗯,那我先挂了,登机了。” “好。” 挂断电话的纪宴西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 办公室没开灯,黑漆漆的,只有城市夜景的光照进来。 高大挺拔的身影像是嵌在夜景中央,在冷冷光影中落下孤寂而绵长的影子。 不知道失神了多久,他才开了灯,继续工作。 航班落地,已经是三个半小时后,因为下雨,飞机有点晚点。 一下飞机,陈凌珏主动和温南柠道别。 温南柠本来还有点尴尬怎么开口,但想来他登机前也听到了通话,也就愉快地和他说再见。 陈凌珏走后,纪宴西的电话就进来了。 温南柠接起,“你到了吗?我已经出来了。” “嗯,在出口处。” 说话间,她就看见了人群中出类拔萃的身影。 她挂断通话,唇角不自觉弯起,推着行李箱快速朝他小跑过去。 纪宴西紧紧盯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人,眉眼也染上了笑意,他张开双臂,看着她跑入怀中,然后紧紧地搂住。 身心都得到满足。 纪宴西心中喟叹,闭着眼狠狠地吸取她身上的气味。 两人的容貌太过吸引人,很快便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温南柠发觉了,立刻松开手,脸躲进他胸膛,“我们快走吧。” “嗯,” 纪宴西搂着她,快速离开上了车。 窗外雨小了些。细细密密地飘在车窗上,纪宴西一手转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她的手。 温南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坦白。 她偏过头,看向他,“陈凌珏其实和我们一起登机的,舅舅邀请了他,你也知道他爸爸和舅舅是多年好友。今天的研讨会也是舅舅邀请的,我本来不想去,舅舅让我学习学习,我不好拒绝才一起的。你不会生气吧?” 他应该也看到了陈凌珏的朋友圈,可他到现在都没提,温南柠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她换位思考过,若是他出现在别的女人的朋友圈里,她大概率会生气。 可他却好像并不在乎。 她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淡淡的失望。 纪宴西等红灯的时候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里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意味,他柔声道,“怎么会呢?是我自己没有陪你去,你有人陪着,我也放心。” 是这样吗? 温南柠盯着他的眸。 然而绿灯亮起,他又转过了视线。 他双眼直视着前方,大手包握着她的手。 是这样吗? 纪宴西心里也这样问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 看到朋友圈的那一幕,他几乎想要立刻飞过去质问,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但冷静下来,似乎也明白了陈凌珏的用意。 他在提醒他。 如果他不懂得珍惜她,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珍惜。 加上他瞒着她许诗涵的事,他更没有立场和脸面去质问。 此刻听了她的解释,他心里是舒服了些,也没有怪她的意思,但陈凌珏的这个举动像是给他提了醒。 他为此整整想了一下午,连工作都无心应付。 直到接到她登机前的那通电话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对她是不会放手的,也不会容忍别人对她的觊觎。 一路再没有对话。 车子开上山顶,在别墅前停了下来。 纪宴西熄了火,温南柠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然而手臂却被拽住,接着被搂进宽阔的怀抱,他捧起她的脸,轻柔而缱绻地吻上她的唇,小心翼翼地,用尽他所有温柔地去吻她。 与他往日的霸道掠夺不同,甚至比他最温柔的时候还要温柔。 温南柠第一次知道,一个吻竟然可以让人如此沉迷。 不知不觉,她就瘫软在他怀里,不知今昔是何夕。 等他终于停止,她依偎在他怀里轻喘。 耳边传来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南柠,我们结婚吧。” 第133章 不和我结婚就这么开心 结婚? 温南柠心漏跳一拍,抬眸看他。 为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疑问,他抬手蹭了蹭她的脸,低低沉沉地道,“我们肯定要结婚的,早结晚结都一样。”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怪。 就好像他怕她要跑掉一样。 温南柠不明白.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闪婚。 她对婚姻的态度很慎重,至少现在没有足够的信心迈入婚姻。 何况纪宴西的态度很诡异。 她咬着唇,忍不住问,“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从他们交往开始就存在她心里,一直没有机会问出口。 男人对她无疑是好的。 但是这种好,很大程度上会让她觉得是一种弥补。 因为当初他的坚持,而让她坐牢,所以现在尽他所能地在补偿她。 但是结婚—— 也能是一种补偿吗? 问出这句话后,她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纪宴西垂着眸,深深地注视着她,心绪因她的话而掀起波澜。 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 虽然在此之前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在他潜意识里,温南柠毫无疑问是吸引着他的,不然也不至于要她做自己的女人,且三番两次地纠缠她。 即使喜欢的成分里起初多数是因为想要补偿她。 但喜欢就是喜欢。 他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他亲昵地亲了亲她的眉眼,低声承认,“喜欢。” 温南柠勾起唇角,明亮澄澈的双眸里闪着丝丝笑意,但接着又蹙了蹙眉,“可是我们交往还不到一个月,结婚是不是太快了?说实话我还没有这个心理准备。” “你不想嫁给我?”他的声音明显紧绷起来,眉间又拧成了深深的折痕,“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一想到这个可能, 男人的心无端地沉了沉,眼眸也暗了几分。 温南柠似想到什么,脸色绯红,别扭地移开了眼,像是不愿意再多说。 纪宴西见她回避,脸色难看起来,他手指捏住她下颌,让她面对自己,视线紧紧锁住她,不容她逃避。 “嗯?” 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明显听出来心情很不好。 温南柠白了他一眼,咕哝一声,“如果不喜欢你,我干嘛要答应和你交往?” 说完,推开他的手,转身就要下车。 再不走,她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纪宴西看着她似逃离的背影,唇角缓缓翘起来。 他下了车,追上去,一把将她抱起,大步穿过花园。 失重感传来,温南柠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气愤地捶着他的胸膛,“纪宴西,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你还没答应我,要不要和我结婚?” “不要。”温南柠想也没想就拒绝。 她才不要只交往一个月就结婚。 虽然她并不知道别人都是谈多久才结婚的,但是对她来讲,她需要更长一段时间来了解一个人。 但这话听在纪宴西耳朵里就只有一个意思——她不想嫁给他。 明明刚才还信誓旦旦说喜欢他。 纪宴西不悦,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沉沉地问,“为什么?” “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万一结婚后发现不是对的那个人怎么办?再离婚么?”温南柠低声道,“所以还是多交往一段时间,彼此认清楚些才好。” 纪宴西看了她一眼,唇瓣抿得死紧,心沉得厉害。 到了玄关,他放她下来。温南柠脱了鞋,正准备进屋,纪宴西猛地从背后搂住她,贴近她耳边的呼吸灼热,声音里有着浓烈的情绪,“不会离婚的。” 温南柠被他难得稚气的话语逗笑了,“你难不成能预知未来?谁能保证以后会不会?” “既然谁都不能保证,为什么不能结婚?”纪宴西固执地反问。 他这婚求得也太莫名。 分开两天,回来后突然说要结婚。 温南柠不会自恋的认为,这两天里他忽然就发现离不开她,想和她过一辈子。 她转过身,怔怔地盯着他半晌,才轻轻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突然地非要结婚?” 因为想绑住你。 因为怕你以后知道许诗涵没死会迁怒他离开他。 这些话他没办法说出口。 只能沉默地看着她。 灯光下的脸俊美却阴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拒绝了,胸膛起伏得厉害。 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里有太多她看不清的情绪。 温南柠心头一颤,差一点就要妥协了。 男人却淡淡地道,“你如果不想马上结婚,那就再等等吧。” 说完,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上楼。 温南柠呆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慢踱回了卧室。 他没在房间。 温南柠猜他去了书房,皱着眉发了会儿呆,才拿了睡衣,径自去了洗手间。 等洗完澡出来,他还没回来。 温南柠没想去打扰他。 毕竟她刚刚拒绝了他的求婚,现在再去安慰显得又当又立的。 不如就给他一点时间思考。 本来嘛,他的这个建议就有点强人所难。 更关键的是,她心底还有个无法问出口的话。 他还爱许诗涵吗? 至少在她看来,她无法接受一个心里还有其他女人的男人做自己的丈夫。 但他们现在彼此喜欢,她愿意给他时间去淡化,在此之前,她是不会考虑结婚的。 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温南柠心里也轻松了些,想着刚才差一点就要妥协了,不由得鄙视了一下自己。 她擦干头发上了床,半躺在床上用手机刷着艺术相关的资料,一条微信突然进来。 她退出界面,点开信息。 是陈凌珏推送过来的名片。 紧接着他又发了一条,“差点忘了,答应介绍给你的朋友,我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 温南柠眼睛一亮,立刻坐直身体,由衷地道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有没有,你能给我介绍人脉我就很感激了。” “嗯。” 温南柠没再回,然后直接加了那个叫“赛琳周”的名片。 她算了下时差,那边是工作时间,于是和对方打了个招呼,自我介绍了一下,也没指望她回。 她正要放下手机,那边就发了个语音过来。 “你好,温小姐,我是周赛琳,抱歉以语音的方式发你。凌珏给我看了你的作品,对你赞不绝口,我对你很感兴趣,下个月我会回北城,不如我们直接见面谈?” “好的,那不打扰你工作,我们见面谈。” 温南柠放下手机,唇角翘起,眉眼也舒展开来。 纪宴西回来的时候就见到她这个表情,所以这么一点时间是有什么开心的事? 转念一想,他脸色又淡了几分,很是不悦地问,“不和我结婚就这么开心?” 温南柠,“……” 第134章 劈腿 见他神色不悦,温南柠还是解释了下,“是工作上的事。” 纪宴西盯着她片刻,然后走去了浴室。 温南柠松了口气。 怕再和他碰上,赶紧躲进被子里闭眼睡觉。 纪宴西从浴室里出来就见她那边的壁灯已经关上,她睡在床的另一侧,蜷成小小的一团。 他擦干头发上了床,不耐烦她背对着自己,长臂一捞,把她卷入怀中。 温南柠闭着眼,假装睡着,尽力使呼吸更平稳一些。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呼吸渐稳,纪宴西才跟着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温南柠工作量暴增,突然就有大批订单进来,打得她和陆熙然措手不及,完全超出了她们这个小画室的承受能力。 除了找她预定画作的,也有一些想要她们帮忙找画,可画室只有陆熙然和她两个人,陆熙然负责接待和现有的艺术家联系,而她要完成作品,根本没有精力再去找资源。 因此也推掉了一部分订单。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温南柠开始觉得这种经营方式做起来太累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去改。 一时陷入了焦灼中。 连续三天她俩都在应付和解释,反而没时间完成手头上原先的订单了。 陆熙然更是,已经好几天没和男友见面。 今天温南柠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她加班,于是放她早些走,自己留下来画画。 她答应给陶芷的那副画就快要收尾,想着今天结束,明天就可以让熙然带回去给她。 这一提笔又到了晚上。 完成最后一笔,温南柠伸了个懒腰,褪下了围裙,刚想站起身,手机了铃声适时的响起来。 她弯腰去拿放在矮凳上的手机,接起,弯着唇笑,“熙然,怎么你……” 然而手机那头一阵抽泣声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 温南柠笑意顿失,猛然站起,“怎么了,熙然?” “南柠……”陆熙然一听她的声音,像是有了依靠般,顿时哭出声来,“南柠……” 偏就不说话,只是喊着她的名字哭。 温南柠被她这样搞得不知所措,转念一想,问道,“你在哪?” 陆熙然抽抽噎噎地回,“我……我在……呃……夕海酒店。” “你别走,我马上过来。” 温南柠也没问她为什么大晚上在酒店哭,拿了包锁上门直接让明犀送自己过去。 到了酒店,她打陆熙然电话, “熙然,你在哪?” “大厅左边的咖啡馆。” 此刻她的情绪似乎恢复了冷静,只有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可怜。 温南柠没有挂电话,边走边说,直到她看见陆熙然缩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下巴抵着膝盖。 温南柠收起电话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轻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熙然抬起头,一张小脸上五颜六色的,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被泪水染花。 “南柠,妈妈说的没错,他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我暗恋了他这么多年,却一直被他蒙在鼓里,我好不甘心。” 她说得没头没尾,温南柠也听得糊涂。 但也能大概听出来应该是那个男的出了什么问题。 温南柠不会安慰人,只能凑上前抱住她安慰似的轻拍她的背。 陆熙然原本已经稍稍稳定了些,被温南柠这么一安慰,又止不住地哭起来。 幸好现在已经很晚了,咖啡店里也没什么人,温南柠也没有阻止她,只是任凭她发泄着情绪。 至少把难过发泄出来比憋着要好多了。 又哭了一会儿,陆熙然抹了一把脸,然后看见手上粘着的睫毛膏,才意识到自己脸上估计惨不忍睹了,顿时有些嫌弃。她立刻站起身,对着温南柠可怜兮兮地说,“陪我去洗手间吧。” “好。” 然后陪着她去洗了把脸。 再出来时,小脸已经干干净净。 温南柠便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我想要他给我个交代。”陆熙然咬着唇道,“他如果不喜欢我完全可以拒绝我,为什么要劈腿?” “南柠,如果不是我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根本不知道他来酒店开房。” 陆熙然说着说着又红了眼。 温南柠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她。 女人一旦觉得这事有古怪,只怕是真的就有古怪了。 没办法,女人天生第六感强。 陆熙然嗤笑了一声,“我刚才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还说有事在忙,他一个落魄艺术家,都和流浪汉没区别了,有什么好忙的?敢骗我,他也不看看我是谁。” 说完,就迅速按了电梯,走进去。 温南柠只能跟着,忍不住问她,“你怎么确定他是……,万一误会了呢?” 陆熙然看了她一眼,晶莹的瞳仁里泛出一点骄傲的神采,“这家酒店是我哥公司旗下的,我一查就能查出来,他和一个富婆单独来酒店,不是开房难道来聊天吗?” 温南柠,“……” 电梯到达十层,叮的一声打开。 陆熙然站着没动,温南柠以为她不想了,结果她深呼吸一下,挺着胸跨了出去。 站在1012房门前,陆熙然拿出房卡毫不犹豫刷卡进门。 温南柠被她这一波操作给惊呆。 所以,刚才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那个人是她吗? 她还站在门口,却听见屋里响起了一阵尖叫声,温南柠怕陆熙然被欺负,赶紧跑了进去,这一进去,又引来了一波尖叫。 “啊啊啊,你们是谁!凭什么进别人房间!我要报警!”躺在床上的女人边尖叫边扯着被子遮挡自己。 而男人早已经跳下床,慌乱地套裤子扯拉链。 温南柠看着有点尬,便偏了头。 她只要保证陆熙然不被欺负就成,这些还是少看,免得长针眼。 男人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跑过来要抢陆熙然在拍视频的手机,“熙然,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陆熙然扬着手机,看着那男人冷笑,“这个场面还需要解释?还不够戳我眼吗?殷荀,我追了你五年,得来这个结果,也只怪我自己眼瞎,看不出你是人是鬼。还真以为你有本事,想方设法帮你牵线。“ “现在看来,你确实是有本事,这不,这阿姨你也能吃得下,不得不佩服你。” “你叫谁阿姨!”床上的女人尖锐的声音又响起。 “哦,我记得林叔叔是我爸以前的下属哇,你是她第三任老婆,可不就是我阿姨吗?”陆熙然眨眨眼,故意刺激她,“这视频我等一会发给林叔叔欣赏欣赏,看看他这个第三任老婆给他戴绿帽时的样子。” 左一个第三任,又一个第三任,那女人气得脸都青了。 但是听到她认识自己,又不免心慌起来,如果她把视频发给自己丈夫,自己一定吃不了兜着走,别说离婚分不到一分钱,恐怕还逃不了挨打。 女人越想越心慌。 然后气急败坏地朝男人撒气,“都是你给我惹的好事,还不快给我解决。” 殷荀脸色很不好看,他上前抓住陆熙然的胳膊,拖住她就要往外走。温南柠皱着眉,拦住他,一用力,扯开了他的手。 殷荀没有防备,被温南柠甩开。 温南柠把陆熙然拦在身后,像护着小鸡仔一样。 陆熙然把手机给了温南柠,自己则上前两步,淡漠地道,“还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我时间不多,给你一分钟,算是给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第135章 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去医院 殷荀脸色难看,他没想过陆熙然会这么绝情。 她暗恋他五年,也曾引以为傲,就觉得自己再怎样她也不会离开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的她却忽然像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陆熙然,明明是个活泼的性子,在他面前却总是谨小慎微,小心应付,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就让他生气了。 总是粘着他,偷偷地观察他,默默地对他好。那些他并非看不到,而是看到了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 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高高在上地对自己说,“给你一分钟”这样的话。 陆熙然见他只是僵着脸不说话,忍不住冷笑起来, “事到如今,我对你还能有什么期待。本来觉得你可能只是不爱我,现在却觉得你根本是个人渣。你图那个女人什么?又老又丑?还是有钱?算了,我也不想浪费口舌,本来就是我追着你不放,也不存在什么分手。殷荀,我们从此以后各不相干。” 陆熙然抬步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然然……”殷荀皱着眉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陆熙然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素白的脸上展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其实我哥是陆御风,御宸国际听说过吧,嗯,我家的。” 说完,是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殷荀愣了下,慢慢反应过来,瞳孔也逐渐放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 可是,她不是说她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吗? 若不是如此,自己怎么会五年来只把她当成备胎? 殷荀还想追上去,却被温南柠一个过肩摔,直接踹倒在地。 然而陆熙然眼睛眨也不眨的朝前走。 温南柠追上前,在电梯里把手机递给陆熙然,“他不知道你是谁?” 陆熙然接过手机,努努嘴,脸上的悲伤已经无影无踪,“我大学认识他,一直是在暗恋的状态,哪里有机会去表明身份?不过幸好没有说,不然我还真分不清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叹了一口气,“要认清一个人真的好难,我以前认为他为人清高,根本不在乎一个人的身份,他不喜欢我就是真的不喜欢我而已,可如今看来,大概还是嫌弃我没钱吧。不然他怎么会去爬那个女人的床?” 总不见得图那个女人年龄大还有皱纹吧? 陆熙然撇撇嘴,不想再谈这个人渣,她拍拍温南柠的肩,“好了,我没事了。” 此时电梯门也正好打开。 陆熙然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想想五年的单恋就这么结束也挺好,如果他不爱自己,强求得来的爱能维持多久呢?长痛不如短痛,她还得感谢老天让她发现他劈腿,不然自己还下不了这个决心说分手。 决定后,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后来想想,大概是所有的难过情绪都在那五年里消耗殆尽了。 如今下定决心说再见,反倒觉得浑身轻松,像是卸下心头重担。 不需要胡思乱想,不需要掩藏真实性情,更不需要和陶女士争吵。 陆熙然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傻呀。 温南柠走在她身后,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送陆熙然回去后,她坐在后座上发着呆,陆熙然的事情让她有点消极,反而令她看上去比当事人还要难过。 一路沉默着,车子经过帝星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么晚了纪宴西竟然还没联系过她。 这是之前完全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这么忙吗? 她刚拿起手机,忽然想起来陆熙然之前说殷荀忙的话。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可又摇摇头,纪宴西和殷荀不一样,他是真的忙。 心里这么暗示着自己,可握着手机的手却不能自已地微微颤抖起来,她拨出纪宴西的号码,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然后听筒里是一连串的等待音。 没有人接。 温南柠又发了一个微信出去,“回家了吗?” 依然没有人回。 她抬起头看明犀,“明犀,打个电话给纪宴西,他没接我电话。” 明犀顿了下,连忙说,“好。” 他靠边停了车,直接拨通手机外放。 还是没人接。 温南柠皱起眉,这下子是真担心他出事了。 “您别急,我打给今天跟在少爷身边的保镖问问。”明犀安慰她。 温南柠急道,“那你快打。” 然后明犀打过去,手机很快接了,“兄弟,三更半夜打我电话干嘛?” “你送少爷回去了?” “没,少爷让我先回家,他说他自己开车回。” “你走的时候他还在公司吗?” “在啊,怎么了?少爷出事了?”那端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 明犀安抚,“没事,我问问,先挂了。” 结束通话后,明犀转头问她,“要去公司看一眼吗?” 看着不远处的帝星,温南柠想了想,“好。” 然后明犀把车停在了帝星楼下,便带着温南柠刷脸进入大楼。 这是温南柠第一次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大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但是灯火通明,两人坐上电梯直上顶楼。 从电梯里出来,便看到总裁办公室灯还亮着,温南柠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好像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般。 “少爷应该还在,您进去吧。” 温南柠点点头,走过去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她便推门而入,却见纪宴西正趴睡在桌旁,脸枕在臂弯里,看不到表情。 她快速到他身边,轻轻推推他,“宴西……” 他依然趴着动也不动。 温南柠心中微沉,双手扒拉住他的双肩,把他抬起来靠在椅背上。 只见他闭着眼,一双浓眉紧紧皱着,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 温南柠摸了摸他的额头。 却被烫得吓了一跳。 这是发烧了? 她急促地拍着他脸,试图叫醒他,“醒醒!纪宴西……” “唔……”陷入昏睡的男人终于睁开眼,他并不清醒,只是看了她一眼,以为是梦又想闭眼睡觉。 “不要睡。我们去医院。”她拽起他的胳膊,想要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 却被他一下又拽回去,感觉怀中柔软的真实性,纪宴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 他扶着额睁开眼,“你怎么来了?” “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怕你出事。”温南柠想用手去给他的额头降温,可原本还冰凉的手此时都被他滚烫的温度给捂热了,“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 “不去。”男人固执地摇头,“一个大男人发点烧还去医院,让人笑掉大牙。” “你。”温南柠被他气笑。 大男子主义用在这个地方么? 男人女人不都是人?是人生病了就得看医生。 温南柠才不管他怎么反对,从他怀中跳出来,去拉他的手,“我们去挂个水,一会儿就好了,不然你得难受一夜。” 发烧的滋味很难受,她又不是没有体验过,要说起来她上次发烧还是他送她去医院的呢。 真是风水轮流转。 纪宴西听话地被她拽起来,温南柠以为他想通了,正要扶着他出去,谁知他双臂一揽,直接从后面抱住她,并且把自己的重量放在她身上。 温南柠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等缓过了劲儿,又被他一句话气坏,“你答应嫁给我,我就去医院。” 第136章 发烧 他靠在她身后,离得近,温南柠都觉得他呼吸都是滚烫的。 心里担心的要命,可耳边又是他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听听,这是一米九大高个说的话吗?还不如七岁的秦双懂事呢。温南柠暗自吐槽着,眉拧得死紧,却不肯妥协,“你不去医院也行,那我也不管你了,今天我回公寓睡。你爱去哪里去哪里。” “你这是威胁!”纪宴西立刻松开手抗议。 温南柠不打算惯着他,走去开门,把明犀叫进来,指了指站都站不稳的男人,“替我把你家少爷扶上车,他发烧了。” 明犀不敢怠慢,跑过来就要去扶他。 谁知纪宴西直接甩开他,嘴里还嘟囔着,“究竟谁才是你老板?” 虽然这么说着,腿已经开始慢慢向外移动。 明犀看看温南柠,又看看他,摸摸鼻子跟在身后。 温南柠抿了抿唇,上前握住他的手去乘电梯。 回到车里,纪宴西就开始发挥了病人的特权,直接躺下来,枕在了温南柠的腿上,睡下之前又强调了一句,“我不去医院,明犀,你经过药店的时候买点退烧药就行,我要回家。” 明犀看向温南柠。 温南柠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纪宴西呼吸很重,脑袋里像针一样扎得疼,但他不想去医院,也不想她在医院陪他一夜。 家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不好吗? 他又不自虐。 他想抱着她睡觉。 这么想着,立刻转了个身直接抱住温南柠的腰,脸也紧紧地贴着,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温南柠觉得自己像是在抱着个火炉,还真怕他烧坏脑子。 经过药店,明犀下车去药店买了退烧药和温度计。 温南柠在车上就给他量了体温,竟然有40度。 他可真能忍。 于是逼着他立刻把药吃了。 回了别墅,温南柠给他放满了整整一浴缸的水,哄着他泡了一个小时的澡。 原本都挺顺利,结果这家伙不肯从浴缸里出来了。 嚷着要温南柠帮他穿衣服才肯起来。 温南柠怕他再着凉,只能硬着头皮把赤条条的大高个从浴缸里捞出来,用一条大浴巾胡乱地帮他擦干净,套上浴袍推着他上了床。 男人全程都意外地听话。 大概是实在头疼得厉害,上了床后一声不吭地睡过去了。 温南柠站在床边,累得浑身散了架似的。 这生病的男人和小孩子也没什么区别,脾气拗得很,硬来不行,还得哄着。 又用温度计帮他量了一下,37.8,温度一下子退了不少。 终于心定了下来。 已经快一点,温南柠困得眼皮子都要打架,赶紧梳洗一番也上了床睡觉。 结果一进被窝,身后的手就熟练地探过来,把她搂进怀里。 她扭头一看,发现他并没有醒,似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温南柠心头一软,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温南柠先醒过来,想到什么,立刻伸手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 感觉到手下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心也彻底放下来。 纪宴西伸手去握着她的手,又重新放回被窝。 他眼睛还闭着,声音很是沙哑,“再睡会,嗯?” “你再睡会儿,我让仙姨去帮你煮点粥。” “不要,我要你陪我睡。”纪宴西闭着眼拒绝。 这是撒娇还撒上瘾了? 温南柠无奈地腹诽。 但想到他毕竟是病人,怕他一个不高兴要起床,这事凭她对他的了解真做得出来。 只得耐着性子道,“那再睡会儿。” “嗯。”纪宴西又搂紧她,满足的再次陷入睡眠。 等两人再次醒来已经快十点。 两人收拾整洁出门,在门口亲吻分别,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别墅。 到画室的时候高于杨和陆熙然都已经在了。 温南柠原本以为陆熙然今天会请假,毕竟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可她竟然心情颇好地来上班,这不得不让温南柠对她刮目相看。 前段时间还因为要恋爱的事和陶芷闹得不愉快,甚至是离家出走。 这短短一夜,她竟然就从失恋的情绪里走出来。 温南柠心想,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陆熙然摇摇手中的卡,“陶女士让我随便刷,今天姐姐请客,晚上请你们去星辰嗨。” “熙然姐发财了。”高于杨边打包画框边笑她。 “你懂什么!姐姐难得大度一次,把握住机会啊,叫上你姐和朋友,一起来玩。” 高于杨摇头,“我姐出国了,不在国内。” “啊,她又跑哪里去玩了?”陆熙然对这个小姐妹相当的崇拜,她常年在外面旅游,根本不着家,心里只念着要用脚步丈量全世界。 见过这么接地气的千金名媛吗? 高于馨就是。 高于杨想了想,“大概现在在亚马逊吧?” “去当野人吗?”陆熙然吐槽,手里翻着记录的订单,然后提醒温南柠,“南柠,有位许小姐的订单,她想你帮她画一幅巨型的人物油画,说是要放在卧室的墙上。” “有尺寸吗?” “她没说,只说明天上午会来画室亲自和你说。” “好。” 温南柠也没放在心上,和他们说了几句便进了画室。 晚上,温南柠和纪宴西给彼此发着消息,说不回去吃完饭,陆熙然凑过脑袋,“不回去正好,我们去吃饭,然后去星辰喝酒,我叫了好些小鲜肉,嘻嘻。” 温南柠笑了,“你这算放飞自我了吗?” “人生得意,我这个条件干嘛要委曲求全啊,以前真是想不开。我妈说得对,阶层的跨越没那么容易,三观大多不相同,这会造成两人没法一起生活。” 话一说出口,陆熙然就悔得想要咬掉自己舌头,“我不是说你和纪宴西啊,我没这个意思,这话是我妈说的。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越解释越乱。 她偷觑了一眼温南柠的脸色,见她没什么表情,心里更是着急,“南柠,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温南柠弯起唇,淡淡地笑,“怎么会?陶女士说的是实话,她年长我们许多,很多观点都是经过验证的,你不服气不行。” 自从那天陶芷来和她道歉后,她也跟着陆熙然一起喊她陶女士了。 “可也有例外嘛,你和纪宴西不就挺好的?任何事都不能一概而论。”陆熙然安慰她。 温南柠笑着点头。 晚上,陆熙然非常豪爽地请温南柠和高于杨搓了一顿大餐,美其名曰公司聚会。 然后三个人浩浩荡荡去了星辰。 后来的某一天,温南柠回想起这一晚,觉得如果可以,真想这一天从没有踏进过星辰,这样她就不会有机会知道真相,也不会导致后来和纪宴西分开。 第137章 很少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星辰一如既往地热闹,温南柠和陆熙然都是可以刷脸的人物,因此即使现在包厢紧张,她们也可以临时预定到一间。 陆熙然开心地挽着温南柠往里面走,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过来,陆熙然抬手招呼,“哥,哥……” 陆御风正在和旁边的人边走边说着什么,听到声音,视线无意地扫过来,在见到人后,俊脸浮上笑意,“你们怎么来了?” 陆熙然努努嘴,“心情好呗,你来谈事的?” 陆御风点头,视线扫过温南柠和高于杨,缓缓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又对着陆熙然说,“好好玩,记我账上。” “这么好?那我可要点最贵的酒。” 陆御风身边的客户笑道,“陆总这点酒还是请得起的。” “那可不。” 陆熙然面对宰自己老哥,那是丝毫不带心疼的。打过招呼后,挽着温南柠进了包厢。 温南柠虽然对星辰的环境已经很熟了,但还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在包厢里消费,感觉还有点奇怪。 陆熙然落座,叫来值班经理,豪爽的点了好几瓶新到的洋酒。 温南柠私下拽着她的衣服,“你悠着点,你哥说请你,你还真狮子大开口啊。” “又没事,等会儿人多呢。”陆熙然看着菜单,瞥了她一眼,“你倒是站在我哥那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妹妹或是女朋友呢。” 温南柠,“……” 气得往旁边挪了两个位子,“你点,使劲点,” 陆熙然嘻嘻笑开,“心虚了。” 温南柠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刚点完单,门被打开,一群男男女女走进来。 陆熙然招呼着朋友,“随便坐啊,今天我老哥请客。” 温南柠索性不管她了。 她坐在一边,静静地看陆熙然笑闹,难得有这样的时间,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陆熙然是个活泼性子,在哪里都是团宠,人群中的焦点。温南柠越看就越觉得那个殷荀眼睛有问题。 放着这么好的女孩子不要。 非得要走偏门。 人都说自作孽不可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 她正看着陆熙然那边走着神,忽然眼前被一道身影挡了下,然后坐在了她身边。 “南柠姐,怎么不去唱歌?”高于杨有些兴奋,看得出来很高兴,原本白皙的脸上透着薄红,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喝酒喝的。 温南柠笑着摇头,“我五音不全。” “没关系啊,我也唱的不好听,我们去合唱吧?” 高于杨站起身去拉她,“走吧走吧。” 其他人见高于杨这样,也都起了哄,陆熙然也扭过头来,挤眉弄眼地朝温南柠示意。 温南柠没法,怕扫他们兴,只能被拽着站起身,跟着他往唱k区走。 高于杨点了一首还算有点年代的情歌对唱,温南柠松一口气,好歹自己还会唱,不然若是点一首新的,别说唱了,恐怕是听都没听过。 高于杨即使以前并不了解温南柠,但好歹在画室也工作了几周了,对温南柠又有好感,还真是对她了解了一番。 后来听说她恋爱了,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也死了心。 可是少年心思,哪有那么容易就熄灭的。 好不容易有工作之外的接触,能亲近些也是好的。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和行为都是控制不了的,也会处处为对方考虑,所以,他选歌的时候也尽量选一个耳熟能详的。 两人坐在高脚凳上,先是男生唱。 高于杨对歌词早已烂熟于心,他边唱还可以边去看身边的人,眼波流转间很有点意思,看的他那群小伙伴吹着口哨尖叫。 男声部分唱完,他朝温南柠眨眨眼,放下话筒。 温南柠因为早已经不记得歌词,眼睛只能盯着大屏幕,一开口反而让周围的嘈杂声降下来。 她的音调清冷,这种带着情绪的歌词在她口中有一种近似情人呢喃倾诉的错觉。 她确实没什么唱歌技巧,甚至有些音还唱得不是很准,可莫名的就像在说一个故事,听得人入神。 歌词结束,高于杨还没回过神来,温南柠看了他一眼,他才赶紧接起来。 两人配合的还算默契。 一曲唱罢,有些意犹未尽。 高于杨有点舍不得这种对唱产生的暧昧感觉,但是也不好当麦霸,只好下场让后面排队的继续。 温南柠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当着几十号人的面唱歌,尤其是还唱错了音,纵使有人喊安可,她也绝不再唱了。 落座后高于杨跟着坐过来。 温南柠笑着说,“于杨,你不去和你朋友喝酒么?” 高于杨红着脸道,“我喝不过他们。” 温南柠刚才也看到了,确实有被他们这帮人的喝法吓到,一见面打招呼方式竟然是拿瓶对吹。 她不得不感慨自己好像心态真的老了。 那边闹着,这边两人安安静静地坐着,很是违和,不一会儿就有人注意到这边,接着就有人过来起哄。 打闹间不下心把酒撒到了温南柠的裙上。 高于杨皱着眉推开那个闹得凶的男生,“你怎么回事?开玩笑也要有个度。” 男生看了看他,又看看了温南柠,不屑地举高酒瓶,“是男人的话就爽快点表白,在这里充什么英雄?” 他早就看高于杨不顺眼了,同是一届的成绩处处比不过,在学生会里职位也被压着一头。 现在这事就像个导火索,他逮着机会就想打压高于杨。 刚才他观察了半天,这小子明显是暗恋人家,在旁边伏低做小的,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敢。 于是他借着酒精就想挑明让高于杨难堪。 高于杨被他这么一吼,心里猛然一跳,下意识去看温南柠的表情。 见她神色正常后,又瞪向男生,“别在这耍酒疯,要疯滚远点。” 年少轻狂,两句不对就要打架。 那男生怒气上头,拿着酒瓶就要砸,“你说什么呢,操你大爷!” 温南柠一把拉开高于杨,直接挡住男生的手,一个用力,直接把他的手扭到身后。男生吃痛,手一松,酒瓶眼看要落地,温南柠眼疾手快的接住,放到桌子上。 另一只手同时推开男生。 动作爽快利落,一气呵成,看得周围的人各个目瞪口呆。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温南柠状若无人的低头检查着脏了的裙子,转身离开包厢。 高于杨想追出去,却被朋友阻止,一把勾住脑袋,“老实交代,你真的暗恋这漂亮姐姐?她这个身手不说多厉害,但是动作干净漂亮,刚才收拾那小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啊。” 身边有人跟着打趣,“美人救了你,以身相许吧。” 高于杨低着头闷声道,“人家又不要。” 操闹声被关在身后,温南柠走出包厢,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朝洗手间走去。 最近天气有点转暖,她里面穿了件米色的薄款针织套裙,金黄色的酒渍撒在大腿以下的部分,很是突兀。她用水擦了几下也没什么效果便放弃了。 整理了一下走出卫生间。 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怒气冲冲地走进包厢。 她其实离得很近,也就两个包厢的距离,可就是这么近的距离,纪宴西也没看到她,好像全部的心神都在那个包厢里。 他刚才进去的时候表情很不好,温南柠很少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不是说要加班吗?怎么会来星辰? 她心中疑惑,跟着走过去,站在包厢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就在她抬手的瞬间,包厢门突然由内被打开,里面出来冲出来两个人,如果不是对方收住脚步,差点就要撞上她。 温南柠往旁边退了下,缓缓抬头看向纪宴西,视线慢慢地从他的脸上转到被他拽着的女人。 眼神先是出现茫然,紧接着那双漆黑的瞳孔逐渐放大,整个人像是被点了穴般怔住,脑海里却像被扑天盖地的潮水涌来,窒息感直接从喉咙里蔓延到心脏。 第138章 分手 温南柠脸色煞白,像是被雷击中。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脚瞬间冰冷,甚至连知觉都没了,就这么石化般地挡在两人面前。 纪宴西几乎是立刻松开了拽着许诗涵的手。 脸色更是同样的泛白。 “南柠……” 纪宴西艰难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不断地祈祷她没有认出来。 可是她这个表情,又怎么可能没有认出来。 她的瞳孔没有焦距,失神地盯着许诗涵。 “南柠,你听我说。” 纪宴西上前抱住她的双肩,却发现手中的人儿在颤抖,他的心不断地下沉,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温南柠用指甲不断地抠着手心,直到痛意传来,她才觉得自己的神智有了几分回笼。 她没看纪宴西,而是转过脸看着同样站在门口发愣的许诗涵。 两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可心思却是南辕北辙。 许诗涵抿了抿唇,“温小姐,你别误会,宴西只是来救我,我们……” 纪宴西皱着眉冷斥,“闭嘴。” 他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恨不得立刻带着温南柠离开。 许诗涵被他这一声低喝吓住,不甘心地咬了咬唇。 可温南柠不肯动,她似乎已经恢复了冷静,眼神也清明起来,她喃喃地地问,“所以,许小姐是没死?而你也早就知道了是吗?” 她看着两人,像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忽然怒意袭上心头,她猛然甩开纪宴西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南柠!”纪宴西追上前,想要拦住她解释清楚。 明显她是误会自己了。 “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也是才知道没多久。” “放手。”温南柠不想听,咬着牙去推他。 纪宴西没防着她,一下子被推开,作用力也让温南柠退后两步,冷不防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怎么了?”温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陆御风视线扫过在场的三人。 霍青杨是和陆御风一起出现的,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看到温南柠脸色惨白的样子,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在她心里南柠一定是被欺负了。 心里一股无名火冒上来,忍不住怼纪宴西,“怎么每次纪少出现场面都这么辣眼?你是表演欲旺盛是吧?怎么?你还想欺负南柠?” “这是我和她的事,你们少插手。”纪宴西压着眉,表情阴戾,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 尤其是看到温南柠躲在陆御风怀里的样子。 霍青央可不怕他,挑衅道,“我就要插手,你还想打人不成?” “星辰你还想不想要?”纪宴西冷声嗤笑,“别以为有陆御风做后台你就可以目中无人,我纪宴西想让星辰今日死,它绝活不到明天。” 霍青央沉了脸,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即使陆御风,也比不过纪宴西。 从他以前收购那些公司的例子就能看出来,他不在乎手段是不是光明正大,他永远可以在法律范围内让一个公司求生不得。 温南柠站稳后,走上前两步,淡漠地看向纪宴西,“别迁怒其他人。你说的没错,这确实只是我和你的事。那我现在就和你说清楚,纪宴西,我们分手。” 分手两个字说着很重,像是想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她的声音清冷,裹挟着走廊里的风,竟冷得让人浑身发抖。 许诗涵眼睫微微动了下,唇角抿起,在意识到有视线投过来时,她唇角又垂了下去,显得更加无辜可怜, “温小姐,都是我的错,是我隐瞒了死讯,不关宴西的事。他也不知情,你不要怪他好不好?今天也是因为我被投资商骗来陪酒,出于无奈才联系他的。他真的没做什么。” 说着说着,竟要哭出来了。 霍青央这才听出来了,整个人也像是被惊到了极点。 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许诗涵,面色冷沉地朝纪宴西吼道,“就因为她的死,你让南柠做了三年牢,现在你告诉我她还活着?不仅如此,你还和她旧情复燃?纪宴西!你把南柠置于何处?” 她真的气死了,就算纪宴西要搞垮星辰,她也豁出去了。 怎么会有这样一对狗男女? 怎么不去死? 陆御风比霍青央冷静许多,表情虽也很肃重,但纪宴西说的没错,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插不了手。可眼前单薄的身影明明抖得厉害,却仍克制着。 陆御风看不下去,想要带走她,刚伸出手还没碰到温南柠,却被纪宴西扣住,另一只手挥了过来,陆御风没有防备,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拳。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许诗涵捂着嘴惊呼,霍青央想要去拉架。 温南柠身形一错,直接挡在陆御风面前。 她打不过纪宴西,所以只能用这招。 拳带着风挥过来,堪堪停在离她十公分距离的地方。 温南柠的眼眨都没眨,冷冷地看着纪宴西。 纪宴西脸沉如墨,晦暗的眸底里都是怒意,他收回手,改了个方向,直接将她一把扛在肩头,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许诗涵想要追上去,却被霍青央拦住,“许小姐,既然活着了,就是老天给你的又一次做人的机会,你得把握好这个机会,别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做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霍青央是什么人,从小摸爬滚打里出来的,对面是人是鬼她瞧得分明。这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长得清汤寡水柔柔弱的,可一双眼睛太不安分。 许诗涵被她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给气得不行,可面上却还是装的无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就想走。 霍青央也没阻止她。 只是对着她的背影懒懒警告,“我也不管你有没有听懂,不过最好是听懂了,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另外,许小姐,你以后进入星辰黑名单了。” 许诗涵的背影僵了僵,却还是挺直腰背走出去了。 不来就不来,当她稀罕么? 许诗涵离开北城三年多了,自然不知道星辰的地位,如果她要是知道以后有一天被导演邀请来这边谈合作,却被拦在门外丢了大脸时,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此刻这一瞬的不屑。 纪宴西把温南柠毫不客气地扔进了后座,自己紧跟着上来,绷着脸对着保镖说了句,“开车,回别墅。” 保镖还没来得及回,就被温南柠拦断,“我不去,开门。” 说着就要去拉车门。 纪宴西冷声道,“看什么,开车!” “是。”保镖硬着头皮踩下油门。 温南柠握着拳,冷冷道,“纪宴西,你没听清楚我的话么,我说……” 分手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下巴就被他掐住,力道很大,她立刻痛得说不出话来。 纪宴西抵住她,盯着她湿润的眸,阴测测道,“想分手,除非我死!” 第139章 祝你们百年好合 温南柠皱着眉和他对视。 心中那个破掉的洞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正从里面流出来。 她闭上眼,不想再看他。 纪宴西有些挫败,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听他解释,就好像从此把他排在了心房之外。 他松了手,轻轻抚过被他掐红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凝视着她倔强冷漠的侧脸半晌,轻叹一声,放开她坐回自己的座位。 两人沉默着回了别墅。 纪宴西没给她下车的机会,让保镖走人后车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密闭的空间内安静又压抑。 他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指摸索着她的脸,“南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 她这副拒绝沟通的模样看的人心头不爽。 凭什么她说分手就分手,别人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她心里难道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吗? 这段时间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么? 想到她躲在陆御风怀里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嫉妒。 他垂着眸,手指勾着她的下巴面向自己,嘴唇移到她的唇边,近得几乎贴上去了,他近乎呢喃地威胁,“你再不睁眼,我就吻你,还是说你想我吻?” 恐怕只有这样,她才会理自己。 果然,温南柠睁开眼伸手推开他的胸膛。 纪宴西一把抓住,把她的手合十拢在怀里。 温南柠挣扎,气愤道,“纪宴西,你到底想怎样?” 这么顾左右而言他好玩么? 纪宴西淡淡地笑,“这话该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分手。” “我不同意。” “你!”温南柠气得胸口浮动,“可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一看到你就恨不得掐死你。” “嗯。”纪宴西毫不在意地说,“那你掐死我吧,我死后你也能去找第二春。” 听听这是什么话!简直是无耻! 温南柠懒得再和他废话,就想从他身上下来,然而挣扎间像是触动了他身上的某个机关,男人脸色瞬间一变,他压抑着声调,“别闹,你是想我在车里办了你?” 温南柠头皮发麻,握拳抵住他靠过来的身体,红着脸愤懑道,“这种情况你也硬得起来,纪宴西你不要脸!” 许是红着脸颊的她让车里冷冰冰的气氛有所缓和,纪宴西的眉眼都有些舒展开来,“嗯,只对你不要脸。” “你再这个样子我们什么也不要谈!” 眼见她又要像小孩子一样一生气就闭着眼撅着嘴一副没商量,不想谈的样子,纪宴西立刻妥协,举双手投降,“好、好,我好好谈,那你答应我不可以生气。” “回别墅,我不想在车里。” 坐在他怀里谈?别开玩笑了! 温南柠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事情发展的走向,尤其臀下还被膈着,简直让她汗毛倒竖,浑身都充满了戒备。 纪宴西见她有软化的迹象,便也妥协了,于是抱着她回了别墅。他准备抱着她回卧室谈,结果温南柠踢着腿抗议,“就在客厅谈。” 男人垂眸对上她的视线,眉一挑,不置可否,半晌后,还是认命地抱他坐在沙发里。 纵然她反抗,可他态度坚决,不让她下地。 纪宴西想得很简单,他不想看到她冷冰冰敌对他的样子,至少此刻,他看不到她满眼的冷淡。 虽然全身都写满了抗拒,可至少还能实实在在地在他怀里。 触得到,摸得到。 让他觉得安心。 他双臂把她拢在怀里,声音疲惫却又小心翼翼,“南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许诗涵没死是我的不对,但我发誓,我也刚知道没多久。” 温南柠僵着身体,闭了闭眼,反问道,“你这段时间忙,真是忙工作?” 她似是想到什么,脸色更加难看,她甩开他的手,垂在身侧,紧紧蜷握着,大概只有这样力气才能问出下面的话, “我被绑架那天,你来医院后离开后去了哪里?是真的公司忙吗?还有,去深城的那一天,你临时毁约是真的因为公事吗?纪宴西,但凡你只要摸着心告诉我,这些事和许诗涵都没有关系,我就原谅你,也不再计较你欺骗我的事。” 她直直地盯着他,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最后还提醒一句, “你别想着再欺瞒我,这些我都可以查到。” 纪宴西瞳孔皱缩,抱着她的双臂明显一僵,脸色冷沉至极。 是的,这些都是。 可他无法当着她的面承认。 何况当时他根本没多想,只是因为对于许诗涵还活着的这个事实太过震惊,他几乎还没有怎么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知道许诗涵究竟发生什么而已。 替她解决麻烦也只是多年来的习惯。 他把许诗涵的事当成了一种责任。 他没想过这种责任感会成为他和温南柠的绊脚石。 温南柠唇角勾起,露出一丝了然的自嘲。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亏她当时还觉得是自己不够大度。 有哪个人会大度到让自己的男友去关心前女友呢? 温南柠自认做不到。 他表情很是难看,却又无法自辨。 双方僵持着。 场面实在太诡异。 明明是极其亲密的姿态,她看上去还依靠在他的怀里,可两人的心却犹在天涯。 他们之间没有误会,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得清。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东西,时间、仇恨、前任、以及无法擦除的情感,这些都化为荆棘,成为了走向彼此之间的阻碍。 如果要彼此拥抱,恐怕要划出伤痕,流出血泪。 这代价太大了,温南柠自认为承担不起。 分开之前,她还想弄明白一些事。 于是慢慢放松绷紧的神经,不再等他的回答,淡漠地继续问,“她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瞒着所有人?她难道不知道有人因此在坐牢?” 纪宴西顿了顿唇瓣,嗓子干哑,声音滞涩,“她虽然没死,可是因为车祸受了很重的伤,后来伤好了,又怕我夹在爷爷和她之间为难,所以她才没回来。南柠,我和她在车祸之前已经分手了。” 温南柠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不是从来都不承认么?还记得我出狱后你找我麻烦的那段日子吗?不是心心念念要为她报仇吗?现在才来说你们之前分手了不是很可笑?” 纪宴西语塞。 他没法辩驳,那段日子他恨不得从来没发生过。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彼此了解。 温南柠无视他的表情,“所以你同情她?你知道这件事的第一反应不是顾及我的想法,而是选择帮她?因为你知道我如果知道她没死会迁怒于她,会让你夹在我和她之间为难是不是?” 她字字说到他痛点。 没错,他是同情许诗涵,再怎样她是出过车祸,还怀过他的孩子,即使现在两人不在一起,他也无法对她坐视不理,尤其是诗涵现在状况不太好。 也确实如温南柠所说,他怕两人起冲突,而他会为难。 他更不想温南柠因为许诗涵和他生分。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他分得很清楚。 他只能道,“南柠,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她只是一个朋友,如今有困难,我又有能力,能帮一把有什么错?” 是没错。 温南柠心头冷笑。 可有些事并非论是非对错,而是论感情。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根本还放不下。 她抿着唇,冷冷地道,“我听出来了,说到底你对她旧情难忘。以后她还会长期的横梗在我们之间,一旦她有难,你还是会忘了身份跑不过。 纪宴西,我不想折磨自己。 你对我只是愧疚,你并不爱我。既然如此,何不好聚好散? 难道还要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第140章 威胁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把两人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割裂开来。 你是你,我是我。 听得纪宴西心火只往上窜,胸口又窒闷得厉害。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似乎都是直击事实。 他对许诗涵无法漠视不理,对温南柠也是从怜惜和愧疚开始。 都被她说对了。 即使到现在,他也弄不清自己是喜欢她,还是怜爱更多一些。 可不论对她是什么感情,他心底有个声音,那就是他绝不会放开她。 占有欲也好,不甘心也罢。 他没法想象以后她不属于自己。 纪宴西心沉的厉害,紧紧地把她锁在怀里,“这些都会过去的,南柠,你就不能体谅我一下吗?诗涵,她毕竟……” 说到后来,他也觉得强人所难了。 因为许诗涵和他,温南柠受了那么大的伤害?这些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她青春最好的三年在不见天日的牢狱里度过。 不仅如此,裴欣欣更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制造了车祸令她再失母亲。 一切都因最初这起车祸而衍生出来。 退一步讲,如果许诗涵能够不诈死,可能后面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即使她也无辜,可那难道温南柠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他还有什么脸面要求她体谅? 温南柠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她盯着他好一会儿,虽然他没再说下去,可那没说出来的话她不用猜也知道。 无非就是她也无辜,她有苦衷。 温南柠心底却渐起冷意。 果然如此啊。 她比不上许诗涵在他心里的分量。 像是要故意去踩他的底线,她挑着眉问,“如果我要她付出代价呢?如果不是她隐瞒死亡珍惜,我根本不用坐三年牢,纪宴西,你说,我要怎么讨回来?或者说,你想瞒住我,其实还是怕我报复她?“ 纪宴西心里一跳。 脸上却不露声色。 他不否认温南柠实在是了解他。 但他也不是仅仅怕温南柠报复她,只是怕她深陷仇恨之中,和他越走越远。 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温南柠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 每一个问题答案都是肯定的。 她昨天还在夸陆熙然的第六感强,她自己何尝不是? 有时候明明都清楚明白,不过是女人自欺欺人罢了。 她嗤笑一声,趁他放松警惕,猛地从他身上下来,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盯着他冷声道,“我们分手,我一刻也忍不了,我嫌脏。” 纪宴西脸色瞬间黑沉。 她说什么都可以。 她嫌他脏? 那谁干净?她又准备投入哪个干净的怀抱? 纪宴西上位已久,平时说一不二,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所有的脾气和耐心只用在了温南柠身上。 他有时候也不明白了,明明以前对许诗涵也没这么低声下气,怎么到她这儿就特别见不得她生气或是误会自己。 纵然此时已经快压不住心里的火,可依然木着脸,面无表情道,“我脏你也只能受了。” “纪宴西!” 温南柠被他这种不温不火的样子给彻底惹怒。 她瞪着双目,那双原本干净清澈的眼眸被气得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给你们让路还不成吗?你们情深义重,你们感人至深,你们去好了,别来折磨我!” 她咬着牙,字字敲在彼此的心上,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恨你,即使以前也不曾。 所以,拜托你放过我就当日行一善,我不想日日面对着仇人。” 她蹲下身,双手捂住脸。 声音哽咽。 纪宴西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抬手捧起她的脸。 清绝苍白的脸,漂亮到让人留恋贪恋的红唇, 可这么诱人的东西,为什么此刻都对自己表露出厌恶呢? 纪宴西弄不懂。 他愿意补偿她,也愿意宠爱她。 这还不够吗? 她从未有过的坚决,让他心里慌乱又满是挫败感。 他早就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她得知许诗涵没死的事实后必定更加怨恨自己。 可在他的设想里从没有过分手这一幕。 他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眸色浓稠,语调淡漠,“随你怎么闹,但是分手绝无可能。南柠,我们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有了羁绊,你挣脱不开的。” ”即使我恨你也无所谓?” 温南柠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忽然就心狠起来, “许诗涵这是绕着圈耍了我一道,你以为我会放过她?我劝你还是别阻拦我,不然你越逼我,我越恨她,到时候别怪我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她故意放着狠话。 可如果这点威胁在纪宴西这里算得上什么呢? 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他冷眼看着她挣扎,无力,然后说着自己也做不到的狠话。 然后怜悯似的摸摸她的脑袋,“南柠,我了解你,你做不到的。你太善,连裴欣欣这样你都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温南柠咬着唇。 又恨他又恨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就被他看得透透的。 但是他似乎忘了,这完全是两码事。 她给裴欣欣机会,是为了让她自己走进监狱,更是为了让她能供出韦祯。 而如今许诗涵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时刻刻提醒着纪宴西对她做过的一切。 她如何能忍? 如果许诗涵因纪宴西得意地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那她以往所遭受的又算什么? 他纪宴西的这点宠爱补偿真的能消除她心里的恨吗? 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温南柠漠然地站起身,不再奢望他能答应。 也不再看他,转过身就往房间走。 纪宴西跟在她身后。 静静地看着她拿出行李箱收拾衣物。 温南柠已经被气得没了往日的镇定,她真的不知道纪宴西怎么能心平气和地看着她发怒。 在他心里,自己就这么软弱可惜吗? 她忍不住想哭,可又硬生生憋住了,不断提醒自己。 不能哭,哭了你就输了。 她边自我暗示,边胡乱的把换洗衣物塞进行李箱。 拉上拉链,提着箱子绕过他往外走。 全程纪宴西没有阻止。 直到她即将走到门口,身后冷漠的声音才漫不经心的传来,“你只要踏出这个门,明天星辰就会在北城消失。” 第141章 变了一个人 温南柠僵住。 猛地转过身来,震惊地看向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纪宴西,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扯上别人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这个人。 以前那个对自己算得上百依百顺的人此刻却用她最好的朋友来威胁她。 这简直让她匪夷所思。 纪宴西却凝眉视线扫过她的脸,在她精致白皙的脸庞上停顿了一会儿,平缓道,“阻止你的意思。我也不想扯上别人,可是我突然发现真的没什么可以掣肘你。你像是无欲无求,在乎的东西又太少。” 他耸耸肩,无可奈何地走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推到一边看也不看,然后亲昵地拂走她脸颊的发丝,“我给你时间生气,但是只限于这间别墅里。今天我也可以睡客房,不打扰你。” 他语气像在谈论天气般淡定,说完他拉着她的手腕就朝楼上走。 这几分钟时间里,温南柠不断刷新对他的观感。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她愤愤地盯着他的后脑勺,“你拦得住今天,也拦不住明天。” 纪宴西倏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唇角讥讽似的勾起,淡淡道,“没事,星辰不会跑。” 温南柠气得想打他,“你好卑鄙。” “你再骂下去,我可能让你明天出不了门,或者你画室也不要去了,就每天在别墅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他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用着最温柔的语气对着她提议。 温南柠难以置信,“你要囚禁我?” 纪宴西摇头,无辜道,“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只是管教我的小女孩,她不听话要离家出走,我禁她的足而已。” “纪宴西你变态。”温南柠气得口不择言。 这人疯了吧?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骨子里还有这种疯批属性,他对她一向温温柔柔的,即使生气的时候也是亲亲抱抱用吻来惩罚她。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调却透出几分诡谲来。 说话间完全像个疯子让人捉摸不透。 温南柠戒备地瞪着他。 纪宴西抿着唇,桃花眼晦暗深沉,沉在眸底的是滔天的怒意。 去被他硬生生藏起来了。 又是卑鄙又是变态? 所以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样是吧? 他克制着自己,片刻后,他抿出一丝邪性的笑来,“嗯,我变态,不过现在说变态还有点早,等下再说也不迟。” 他拽着她往楼上走,又回到卧室里,他搂着她的腰向前推送了一步,自己抬脚把门关上。 温南柠转了个身,怔怔地看着他。 从刚才到现在,他似乎变了一个人。 身上的气场很陌生。 冷漠,偏执,对她的愤怒和诉求熟视无睹。 事态向不受控的方向发展,她觉得无力极了,可又不想和他针尖对麦芒似的歇斯底里。 说她软弱也好,逃避也罢,就算分手,她也不想和他闹得不可收拾。 下意识想逃。 纪宴西却不容她逃避,他一步步靠近她,把她逼到床边。 温南柠为了躲他,想从床的另一头逃开,上了床急急往后退,却被他抓住脚踝,直接拖拽到身下。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压迫在她上方,俯视她,眼神黑沉沉地,看不出在想什么。 温南柠抿着唇,偏过头无视他。 纪宴西掰正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说得再难听我也当你在对我说着情话。南柠,你知道我没什么耐心!也只有你可以这么对我,所以,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说到最后,他的唇已经快贴上她的。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吻了下去,同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短装针织衫里探进去,抚上丝滑细腻的肌肤。 温南柠浑身都在发抖。 唇舌戏弄着她,折磨着她,夺取她的呼吸,让她在窒息的边缘徘徊。 明明下一刻她就觉得要晕过去了,可他又适时的给她渡一口气。 如此反复,恶劣至极。 她趁着脑海里有一丝清明,心下一狠,咬上他的唇,血腥味瞬间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 可男人就像是没有知觉,仍然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漂亮的手指与她如玉的肌肤相错,惹出几分崴蕤,力道却带着原始的野蛮。 他从没这么对待过她。 温南柠闭上眼,心头一片荒芜,他这是提醒自己,以前的他对自己多温柔是吗? 她没有反抗,双手紧紧地攒着床单,忍受着他的轻慢。 纪宴西停下来,指尖抚着她染血的唇瓣,她的脸又太过苍白,红与白的颜色旖旎,尽显妖冶之感。 温南柠闭着眼,拒绝交流,脸上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他看得心头戾气肆起,又狠狠了吻了上去,带着惩罚的意味。 终究是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纪宴西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不敢去赌,因为知道如果强迫她,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那些狠话他也只是吓吓她。 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终究是拿她毫无办法的。 纪宴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一声叹息后,亲了亲她的额头,沉声道,“我去隔壁,你早点睡,别想着逃走,嗯?” 说完,下了床,开门离开。 直到房间里恢复安静, 温南柠睁开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静静地躺了很久,许久之后才拿起手机,看到霍青央和陆御风的信息,甚至还有高于杨和陆熙然的,她一一回了过去。然后走进浴室,简单地洗了澡后躺在床上。 原以为这么累,肯定能睡着,然而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个小时还清醒得很。 她不禁感叹,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一个人睡竟然会觉得难以忍受。 不只是她睡不着。 隔壁侧卧里的男人同样如此,他站在阳台上吸着烟,一根接一根,不要命的抽法,显示他内心的烦躁。 别看他表面似乎掌控全局,可那种紧张和无措只有自己清楚。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对她了。 别说打和骂,即使语气重了,自己都觉得是种罪过。 他根本无法下狠心来对待她。 关系走入僵局,他该怎么办? 许诗涵一条条的信息跳出来,他也全当没看到。 他闭着眼仰躺在沙发上,手里的烟没有停过。 一夜过去,阳台上到处散乱着烟蒂,男人坐着吹了一夜的风,刚刚好的感冒似乎又加重了。他脑袋昏沉,头疼欲裂。 心里想着她起床的时间要到了,于是迅速冲了澡洗去身上的烟味才走去主卧。 门从里面被打开,两人差点碰上。 温南柠明显愣了一下,反应过后,低着头想要走出去,却被他挡着。 她抬眸示意。 男人视若无睹,手指蹭了蹭她,“你也没睡好?” 也? 温南柠这才发现他状态不好,眼窝青黑,刚刚摸自己脸的手也很烫。 她蹙着眉问,“你手很烫,又发烧了?” 见她还能关心自己,纪宴西心里一喜,顺势摸了摸自己额头,喑哑道,“嗯,我不舒服,你摸摸看,好像温度又上来了。” 温南柠僵着没动,只是斜眼睨着他。 像是在笑他在装。 即使真生病,也和她没关系了。 她冷着声说,“有病就去看医生。” “我想吃你做的面。” 他压根儿不在乎她说了什么,自顾自说着。 温南柠却被他气笑了。 懒得理他,推开他往楼梯处走。 纪宴西是真的不舒服,被她推了一把,整个人也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第142章 她承认自己是喜欢他的 温南柠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头,径自下了楼。 真是狠心啊。 纪宴西心中喟叹,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可又怎么能怪她呢? 所有人中只有她是最无辜的。 她有权对他做任何事。 所以,只要她愿意,他任打任骂,绝没有怨言。 只要她不离开他,只要她不无视他。 他按着太阳穴跟在她身后下了楼 仙姨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见到温南柠正往外走,她笑着问,“温小姐要用早餐了吗?” 温南柠摇头,“不用了仙姨,我今天不吃,我先走了。” 她扯出一丝笑,拎起包就往外走。 可身后那道声音又适时地响起,“仙姨,把早餐端出来吧,南柠会陪我吃的。” “好的,我这就去。”仙姨笑着转身去厨房。 温南柠回头,恼怒地瞪向他。 纪宴西像是没看到,揉着太阳穴走到餐桌边坐下,见她站在原地不动,他才偏过脸,淡淡道,“我不舒服,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不想吃你也要勉强我?” 温南柠咬着唇,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动不得,心里自我建设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她心里有气,坐下后眼睛也不看他。 可对面那个眼神紧盯着自己不放。 温南柠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想要质问,余光却发现仙姨把早餐端过来,又只能偃旗息鼓。 仙姨笑眯眯地看着小两口,越发觉得赏心悦目,心想这对孩子估计看着彼此连脾气都发不了。她递上橙汁,念叨着,“这就对嘛,早餐还是要吃的,不然一天都没有力气,心情也不会好。” 纪宴西点点头,故意对着温南柠说,“听到没,要听仙姨的。” 温南柠白了他一眼,低着头默默地吃着早餐,压根就不理他。 纪宴西朝仙姨示意了一眼,示意她继续找话题,仙姨没看懂。 两人眼神一来一去,仙姨眼睛都酸了,无奈道,“少爷,您想说什么?” 纪宴西,“……” 他懒得解释,摇摇头,低头喝起粥来。 仙姨莫名其妙,嘀咕了一句回了厨房。 温南柠吃得很快,就像是在完成任务,吃完最后一口,她便放下碗,看也不看他,站起身就准备走。 纪宴西抬头,淡淡道,“等我换个衣服,我送你。” “不用了。” 纪宴西站起身拦在她面前,“为什么学不乖呢?非要我说第二遍。” “纪宴西你有完没完!”温南柠吼出声,胸口起伏不定,她讨厌透了他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可偏偏不敢拿星辰去赌。 她昨天也在想,这男人估计也就是吓吓她,他不可能真对星辰下手的,毕竟陆御风和星辰有合作。 可是她不能冒这个险。 星辰对于纪宴西来说不过是随时能踩死的蚂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么一个微不足道,却可以掣肘她的东西,若他真要对付,简直太容易了。 正因为容易,温南柠不敢忤逆他。 “只要你乖乖的,我说什么了吗?”纪宴西摸摸她的脑袋,叹一口气,“等我。” 说完,迅速上了楼。 五分钟后,温南柠就看到他人模狗样的下楼来,真是越看越碍眼,明明样子可以迷倒成千上万的女孩子,可性格这么就这么恶劣呢? 她以前是没发现,若是早知道他还有这一面,才不会和他扯上关系。 两人上了车,纪宴西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别动,我真的头疼,你摸摸,是不是很烫?” 他握着她的手抚上额头。 温南柠先是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在碰到她额头的那一刹那,她心里一紧。 她刚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逼着自己不要去关心。 可当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难受时,她又觉得难过。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在一起的,阻碍他们的因素太多,如今又这样,究竟何去何从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把她强留在什么有什么用呢? 那些问题又不会自动消失? 她的手被按在他的额头上,在肩上靠着不舒服,又在她的腿上躺下来。 温南柠想推开他,然而看到他闭着眼拧着眉的模样,又于心不忍。 最后还是随他了。 她靠在椅背上,视线看向窗外。 不一会儿就到了画室门口。 纪宴西还在睡,她踟蹰了一分钟,决定叫醒他。 然而她刚一动,纪宴西就醒过来,眼神还有些迷惘,似是愣了下才缓缓坐起身,“到了?” 保镖应了一声。 温南柠没说话,开了门准备下车。 纪宴西抓住她的手腕,“我晚上来接你。” “我自己回去,让明犀来接我就好。” “也好,那我们在家里碰面,然后一起吃晚饭。” 温南柠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推开纪宴西的手,走进画室。 今天她让陆熙然和高于杨都放假,她想要一个人待一会。 看着玻璃窗外的轿车离开,她才松了一口气。 从昨天到现在,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她没有自己的时间好好正确的思考,关于许诗涵,关于纪宴西,关于她,他们三个人要怎么走? 按她所想,她是真的想要退出的,不想夹在他们中间。 这是泥潭,让陷入其中的人只会愈加深陷。 纪宴西从始至终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感情,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凭着一腔执念不肯放手。 现在他是选择了自己,可温南柠明白,这并不是代表他放弃了许诗涵。 只是许诗涵忽然出现,弄得所有人措手不及,他还来不及厘清自己的想法而已。 而她自己呢? 也不认为没了纪宴西就不能活。 毕竟,这世上没了谁不能活呢?她承认自己是喜欢他的,可这份喜欢还没有深到可以忍受自己成为别人感情里的阻碍。 她并非善良到舍己为人,说白了她只是自私。 自私到想要逃避这些破事。 另外,许诗涵真的就如她所说是因为伤重以及怕纪宴西为难才不出现的吗? 但是她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爱的人这么痛苦呢? 但如果另有隐情,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越想越复杂,温南柠撑着脑袋靠在沙发里,什么都不想做。 “咚咚咚。”玻璃门上响起敲门声。 温南柠皱着眉抬起头,视线转过去。 看见来人捧着玫瑰花,她的头更痛了。 第143章 即使要分手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你这个表情让我很伤心啊。”纪郡励把花递给她,懒懒地笑。 温南柠板着脸没有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似是在想什么。纪郡励也没指望她说什么,她的拒人千里这么明显,自己又不瞎,怎么看不出她不待见自己? 他随手把花放在桌上,在沙发上坐下,躺靠着,翘起二郎腿,就这么回视着她。 温南柠心里一阵烦躁, 她拿起桌上的花,像往常一样,走出门把它们塞到路边的大垃圾桶里,鲜红欲滴的玫瑰可怜兮兮地被打散,露出半个脑袋。 她看也不看一眼,又走回他面前, 纪郡励静静地看着她,像是观赏一件极有兴趣的艺术品,眼神充满兴味,似乎她刚才的举动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影响。 温南柠没心情和他虚与委蛇,她淡漠地看着他,“纪先生,我没空和你玩游戏,你有话就直说,何必做这些没用的事?” 纪郡励勾起唇,微微弯了腰,一把将她拉到身边,按着她坐在身边。 温南柠不耐烦,手一弯就想制住他,却被他反将一军,顺势扯过她的手腕将她搂入怀中,手指顺道摸了一把她的脸。 和耍流氓没什么两样。 温南柠气得脸通红,“放手!” 纪郡励微微一笑,却没如她意放开她,他修长的手指还留恋在她脸侧,温南柠偏过头,腿趁其不备踢过去,忽然眼前人影一闪,他索性直接弯腰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他弯唇,像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宝贝儿,我和纪宴西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受的教育也大抵相同,他曾是跆拳道冠军,我虽然比不上他,但对付你绰绰有余。” 况且,他调查过她,自然知道她懂点防身的功夫,早就有了防备,又怎么会让她轻易得逞。 温南柠冷笑一声,压根儿就不在乎他说了什么,直接用脑袋撞上他的额头。 纪郡励正得意着,没想到她出这一招, 被她这么一撞,他猛地松开手,眼冒金星地捂着额头痛呼,“艹,你还是女人吗?”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就不信她不痛。 温南柠自然是痛的,但是这些痛反而让她郁结于心的难受释放了些出来。 她呼出一口气,立刻坐到他对面,警告道,“纪先生,如果你再这么无理,我就要报警了。” 纪郡励缓了一阵,晕乎乎的感觉逐渐消失,他才觉得自己重回人世,不由地又多看了她两眼。 这个性确实柔中带辣,挠得人心痒痒,怪不得纪宴西舍不得放手,即使初恋回来,还霸着不放。 但是,怎么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他占着呢?纪郡励抵着后槽牙,狠狠地想。 他就要搞破坏,反正他闲得慌。 脸上又换上无所谓的笑,摊了摊手说,“干嘛这么见外呢?不过与你闹着玩而已,反正你和纪宴西也长不了,弟弟不成,那就哥哥呗,我正好也没女朋友,怎么样,考不考虑?” 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温南柠算是败给他们兄弟了,脸皮一个赛一个的厚。 没时间和他周旋,她直接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送客,“纪先生,我还要工作,请你离开。” 这话已经是很不给面子了。 纪郡励脸上的笑缓缓地凉下来,他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女人,如果不是看在她对纪宴西还有几分影响力的份上,他愿意这么花时间哄着她? 这也就算了,毕竟她长得还算对他胃口,鲜花配美人相得益彰,但他毕竟耐心有限,一直这么拿乔就不对了。 她当自己是谁? 纪郡励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笑容。 但他坐在沙发里还是没动。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么僵持着。 最终还是站着的人先忍不住,温南柠转身去拿包,拿到后瞥了纪郡励一眼,“如果你喜欢这那就待着吧,我先走了。” 说完走出去,还作势要锁门。 纪郡励,“……” 这女人是被派来挑战他耐心的吧? 他一个箭步从沙发上跑出来,伸手挡住她即将关上的门。 他没好气地说,“你究竟知不知道许诗涵对纪宴西的影响,他是不可能放弃她的,你就想这么不明不白地夹在他们之间?” 温南柠关门的动作一顿,垂着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稍稍抬起眼,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这是我和他的事,纪先生是不是操心得太多?” 她心里对纪宴西有气,也并不愿意充当他们过往感情的炮灰,如果可以,她希望能与纪宴西和平分手,但并不代表她会受人挑唆。 她不愿意插在纪宴西和许诗涵之间,自然也不愿意成为纪郡励挑衅纪宴西的筹码。 她不想让纪郡励继续误会,于是很直白的挑明,“即使我和纪宴西分手,我也不会做伤害他的事,纪先生如果还把他当亲人,那就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想纪老爷子也不愿意看到兄弟反目。” “这话你是不是也应该对纪宴西说?让他顾着兄弟情谊,凡事不要做绝?”纪郡励此时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不复刚才的漫不经心,他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冷声反驳。 温南柠摇头,“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听听这话,真是有够冷漠的。 纪郡励嗤笑道,“摊上你这么个冷血的女人,不知道纪宴西是福还是祸?” “这用不着你操心,” 一句怼一句,毫不示弱,可见她心里对自己的成见颇深。 纪郡励顿时没了兴趣,原本只是想逗逗她,顺便挑拨一下她和纪宴西,没想到到头来给自己堵了心,他正想走,不远处的身影却让他心生一计。 他走出画室,站在温南柠身边,没等她反应过来,张开双臂把她抱入怀中。 温南柠下意识就要挣扎。 纪郡励却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要和纪宴西分手吗?明犀正看着这里,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温南柠闭了闭眼,曲腿就要踢他下盘。 纪郡励更快,他抱着她转身,把她压向门上,从明犀那边看过来,只能看到他的后背。 而他此刻低着头,不明所以的人会认为他们在激烈地拥吻。 温南柠双手握拳,抵住他靠近的胸膛,闭了闭眼,咬着牙道,“我说了,即使要分手也不会用这种方法!” 纪郡励抱着她嘲讽似的笑,“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毕竟纪宴西这个身份实在诱人,是个女人就不会傻到提分手。” 温南柠冷声道,“抱歉,激将法对我没用。分不分手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不会利用别人来达到目的。退一万步,就算要利用别人,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极快的说着这些话让她有些气喘,她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纪先生,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无非是想看纪宴西难受,想看他不痛快,能不能做到看你自己的本事,也许别人会配合你,但是我不会,你找错人了。” “放手!”她最后低喝道。 第144章 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怀中的女人挣扎得很厉害。 如果不是他够高挡住了视线,明犀应该会很容易就发觉这是个误会。 但是被他挡住后,这点动静只会让人更加误会。 纪郡励低头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观察她。 说实话,一开始他还以为她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看中的是纪宴西的地位和财势,但几次接触下来,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她和纪宴西在一起后,除了画室,其他并没有让纪宴西花钱的地方,而且这个画室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纪宴西主动买下来赠与她的。 不仅如此,她也没有因为成为纪宴西的女友身价倍增后在待人处事上有所变化。 甚至于得知她想和纪宴西分手后,想要分化他们,也被她严词拒绝。 她还可以为了纪宴西拒绝暧昧。 这一点,至少许诗涵做不到,他曾经喜欢的一个女人也做不到。 这不得不让纪郡励正眼瞧她。 原先还着点轻视的意味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 大约是觉得差不多了,他放开了她,神色也变得正常起来。 温南柠立刻退开,像避瘟疫一样避开。 她敏锐地感觉到他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她没兴趣知道,抬步往明犀那里走去。 明犀心虚地不敢看她。 直接躲进了驾驶座。 温南柠上了后座,直接说,“去星辰。” “好的。” 明犀很乖觉,硬着头皮开车。 他也不想打小报告得好不好,这种情况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少爷又怎么了,还特地打了电话嘱咐他,让他从现在开始必须一刻不离开温小姐半步,隔一个小时就得汇报一次行踪。 他忽然羡慕明岘,这家伙怎么这么会挑时间,在这个时候骨折? 不然夹在温小姐和少爷之间为难的就不是他了。 他就知道,许诗涵回来后又要不太平了。 明犀偷偷地在后视镜了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地看向窗外,掉在半空的心也算是归了位。 他挺怕她生气的。 心里也知道这种举动严格说来就是背叛。 少爷把他安排在她身边,应该就是她的人了,但是自己却背着她向少爷打报告。 他自己都鄙视自己。 而且心里认为温南柠不会被背叛少爷,肯定是郡励少爷强迫的。 但无论是不是强迫,他也必须报告上去。 他们明家人服务于纪家已经三代了,骨子里已经养成了唯纪家马首是瞻的忠诚。 所以,他此刻的心情是被割裂开来的。 只希望少爷不要误会。 温南柠并没有怪明犀。 她不说话,只是不想让明犀为难,他为纪宴西打工,自然要听他的话。 虽然后来派到她身边,但是谁让纪宴西才是那个付他工资的人呢? 她也没计较。 只能算是天意吧。 她拒绝了纪郡励的建议,却让明犀误会,这时候纪宴西已经看到照片了吧。 他会气愤,还觉得被背叛,但是他会同意分手吗? 凭她对他的了解,应该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也是从昨天开始,她发现纪宴西内心深处竟然那么偏执。 不知是平时隐藏得好,还是这段时间没有发生能让他偏执的事。 不知道想到什么,温南柠眉头又紧皱起来。 星辰的白天空荡荡的。 霍青央已经坐在吧台里等她,见她过来,身后还跟着保镖,心下立刻就不爽了。她站起身,对着明犀道,“滚一边去,别在这碍眼。” 明犀,“……” 温南柠朝明犀看了一眼,“我就在这和青央姐说说话,没其他事,你不用跟着。” “那有事的话你再喊我。”明犀点点头,转身又回了车里。 霍青央没好气道,“我现在看到和纪宴西有关的一切就恨得牙痒痒,” 温南柠失笑,“别这样,明犀也是工作。” “你还要帮他说话?昨天回去没事吧?” 霍青央回到吧台,从架子上拿了瓶酒,给彼此都倒了一杯。 温南柠接过来一饮而尽,“能有什么事?他还能打我不成?” “他敢!”霍青央呲牙道,而后瞄了一眼温南柠的脸色,踟蹰了几秒道,“那你现在什么打算,我看那许诗涵不是省油的灯,她明明没死,为什么这几年不出现?我到现在都一头雾水。” “别说是你,我也弄不明白,只怕纪宴西也弄不明白。不过她说是为了怕纪宴西为难,这个理由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但纪宴西信。” 温南柠自嘲地笑,她不禁想,许诗涵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啊。 让他可以无条件相信。 她示意霍青央再倒一杯。 霍青央给她倒了,却忍不住提醒,“慢点喝,这酒度数不高,但也耐不住你这个喝法。” “我很想醉。”温南柠低头苦笑了一声,又一口喝下去,“青央姐,我想分手,可是他不肯。” 霍青央从吧台里出来,坐到她身边,打量着她的眉眼,叹气似的问,“南柠,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温南柠握着酒杯的手倏然发抖,重新添满的酒液洒了些出来。 她又一饮而尽,然后喃喃道,“我不知道,我没有爱过人,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爱。” “不想他伤心,舍不得恨他,即使明知道他不爱自己也舍不得伤害他,这种感情算不算爱?”她清冷的声音娓娓道来,轻轻地敲击在周围的人心上。 陆御风静静地站在两人身后,把温南柠的话悉数听了进去。 揣在裤袋中的手紧握成拳,又微微松开。 他不断提醒自己,才让浮躁的心绪平静下来。 霍青央发现了他,从高脚凳上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问,“你怎么来了?” 陆御风没说话。 他问了陆熙然,让陆熙然问到的结果。 所以他过来了。 霍青央不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异样,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无法探究真正所想。 她也没再说什么,只点头示意了下算是打过招呼,又重新坐回去。 趁她不注意期间,温南柠已经有连续喝了两杯。 此刻她正趴在胳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金黄的酒液,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什么些什么。 霍青央一看这情景如此的熟悉。 好了,这下彻底醉了。 她拍拍温南柠的肩,却见她眼睛迷朦地抬起来,看到霍青央的脸,傻傻地咧嘴一笑,“青央姐怎么是你?” 霍青央被她气笑,估计这会儿已经忘了自己在哪了。她揉揉她的头发,问,“要不要去我休息室睡一会儿?” “不用了,我马上要走了。” 说完,她直接从高脚椅上跳下,腿一软,竟然没站稳,眼看着要摔成个狗吃翔,她已经闭上眼要迎接这个意外了,下一秒却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料想中的痛也没有传来。 头一抬,看到一张英俊带着点情绪的脸,她歪着头想了想,“陆御风?你怎么来啦?”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平时都是陆总陆总的,听得很刺耳。 就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她叫自己。 陆御风轻松地把她抱起,对着霍青央道,“让她去休息室睡会儿。” 霍青央从愣怔中回神,点点头。 温南柠昨晚基本没睡,此刻酒意上头,只觉得困顿,一沾上枕头,立刻就睡了过去。 两人站在她床边,看着她的睡颜。 陆御风动也不动,也不说走。 霍青央忍了又忍,下一刻,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欢南柠?” 她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僵直的背影,像是被人窥探出了心思般有些慌乱。 但又很快平复下来。 他坚定而淡然地承认,“是。” 第145章 自己所望着的人正望着别人 霍青央头脑里嗡的一下。 猜测变成了事实。 她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其实明明只要他不说,自己就可以当成没这回事,继续自欺欺人,可看到他这么关心南柠,她还是问了出来,想给自己的暗恋一个交代。 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 曾几何时,她也产生过埋怨,怨自己为什么要把南柠带在身边?不然她就不会认识陆御风。 可是这个怨立刻就被自己扼杀了。 她不能忘恩负义。 南柠对她有救命之恩,况且她又和纪宴西在一起了,自己应该放平心态。 庆幸的是,自己放正了和南柠之间的友谊,才没让自己的心走偏。 原以为这份暗恋还会继续持续下去, 可这一刻,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原来自己所望着的人,正望着别人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 她之所以能为南柠感到痛心,大概也是因为这份感同身受。 爱而不得的痛太苦了。 从这一刻开始,她想要抽离放在陆御风身上的感情。 相信有一天,南柠也会解决好她和纪宴西之间的问题。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转过身,一个人离开这间休息室。 陆御风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终于对着另外一个人说出了自己隐藏许久的感情。 以前面对母亲的逼问,他还可以违背心意撒着谎,事到如今,他却不想再自欺欺人。 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许是亲眼看到她失去母亲的痛苦的时候,也许是在海城的那两个多月,他的一颗心已经遗落在她身上。 在得知她和纪宴西在一起后,他也曾试着忘却,默默地关心她就好。 他并非一定要得到她,但至少要看到她过得幸福。 可如今,她一点儿也不开心。 陆御风眸色沉沉,凝视着她的睡颜。 即使在梦中,她依然蹙着眉,睡得并不踏实。 他弯腰,轻声在她耳边说,“你不开心的话我会帮你。” 又看了她一会儿,他才走出休息室,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青央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保洁员,他走去吧台,倒了一杯酒坐在刚才温南柠的位置上自斟自饮。 一杯下去,抬眼之间看到面沉如水的纪宴西从外面走进来,一脸风尘仆仆地站定在他面前。 “南柠在哪?” 几乎是质问的口气,很不客气。 曾几何时,两人还是合作密切的商业伙伴,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见面,总有些不愉快,久而久之,再见面,心里总会产生隐隐的敌对之意。 此时互看的两人几乎是同时了然。 是的,因为温南柠。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即使从未挑明,可是男人对于自己女人的占有欲,就像是狼圈数领地,一旦出现了敌人,他们就会竖起全身戒备和攻击力。 纪宴西就是如此。 在温南柠面前,他对陆御风充满戒备。 他接到明犀的电话说她来了星辰,立刻推掉会议追了过来。 自从两人分开后,他的心就落不到实处。在眼皮子底下放着还能放心些,可一旦不在眼前,他总觉得南柠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一听她来了星辰,自然而然想到陆御风。 他想也没想就跑过来。 果不其然,陆御风也在。 为什么每次他总在他们有问题的时候出现? 怎么? 还想乘虚而入? 纪宴西沉着眸,伸手阻止陆御风倒酒的动作,抄过他的酒杯推到一边,“她在哪?” “她在哪你来问我?”陆御风凉凉的笑了一声,似是想到什么,一双眼睛似冷箭般扫过来,“我在海城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好不容易让她变得开心些,你现在是想让她回到以前?” 纪宴西昨晚一夜没睡,还发着烧,根本没有精力和他掰扯,冷着声不耐烦道,“我只问她现在在哪?” 别人也许受不住纪宴西眼神里的冷意,陆御风可不怕。 他长腿迈开,姿态随意地站定在纪宴西面前,手压住他的肩膀,用着从未有过的冰冷语气警告道, “你如果再让她伤心下去,我不会再放手。纪宴西,别以为有些人天生该是你的。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不付出就不配得到。再这么对她,到时候可别后悔。” 纪宴西紧抿着唇,眸底风起云涌。 陆御风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也听得明白。 陆御风却再也不看他一眼,越过他,径自往外走去。 想要找人,自己一间间找吧。 星辰五层,共计108间包厢,要找人,总要付出点代价。 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起,纪宴西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他视线一转,扫视一圈,人往包厢走去,一间间推开,希望一次次落空。 忽然心念一转,想到那一次她发着烧待着的办公室,抬步走了过去。 然而推开后还是空无一人。 他站在门口,人已经晕晕乎乎,但是强压着不适,快速转动神思,再抬起眼时,腿直直地走向霍青央的办公室。 里面没人,但是他知道霍青央的办公室里有一间休息室。 那扇门并没有关实,微微露出一条缝。 纪宴西心脏快速地跳动着,越靠近越心慌。 直到他推开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时,一颗心才算落到了实处。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抬手轻轻蹭了下她的睡脸,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南柠……” 温南柠睡得很熟,没有丝毫回应。 纪宴西索性将她从被窝里捞出来。 身子失重,温南柠掀起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间似乎看到纪宴西绷着的俊脸,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哼了一声,又闭眼睡去。 纪宴西没发现她这一动作,直接抱着她离开星辰上了车。 一路无言到山顶。 纪宴西抱着她走回别墅。 仙姨见两人这个时候回家,不由地纳闷了下。纪宴西见着人,立刻吩咐,“仙姨,煮点醒酒汤过来。” 这么折腾都没醒,身上还有酒气,可不就是喝醉了昏睡过去? 纪宴西压着心里的气又抱着她回了卧室。 心里再不舒服,可放她到床上的动作依然小心翼翼,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 他替她盖好被子,愣怔地发了会呆,才拿着退烧药下楼找水。 这退烧药还是前日剩下来的,纪宴西本来想着再严重些让她心疼自己,所以早上才没吃药。 可当时她明明知道他又发烧了,却依然毫不关心。 恼恨她无情的同时,又不得不赶紧好起来。 没办法,为了能随时随地掌握她的动向,身体必须得好。 仙姨见他找水,立刻给他接了一杯。 她今儿一早算是看出些眉目了,这小两口估计闹别扭。 她从老宅出来,被老爷子安排在这儿照顾少爷,从小看着他长大,自然也了解他的脾气。 别看他长得俊气,但因小时候缺少父母的关爱,看着温和实则强势,一般的千金小姐可不一定能受得了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脾气。 这会儿肯定是他惹温小姐不开心了,不然温小姐大白天喝酒? 她站在旁边要说不说的样子都被纪宴西看在眼里,他仰头吃完药,睨着她,“有话直说。” 第146章 讨好 仙姨眨巴一下眼,而后笑眯眯道,“少爷,两人交往要想长久,要懂得平衡之道。男生在男女关系中处于强势地位,所以要让让女生,不能用强,女孩子一般都对温柔的男生没抵抗力。” 纪宴西挑眉,“我哪里不让她?又哪里对她不温柔了?” 还有谁说男女关系中男人地位高? 他怎么觉得自己一点地位都没有? 若是她能给自己好脸色,他至于每次都只能威胁她吗? 仙姨则无语。 心想你哪里让这她,又哪里哪里温柔了? 今天早上她可都看在眼里了。 明面上好像是为她好让她吃早餐,可实际上处处透着强势,温小姐一看就是不情愿的。 她是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温小姐不开心。 仙姨没反驳他,看着锅里醒酒汤好了,便给纪宴西盛了一碗,然后把他轰出了厨房。 大直男只有踢了铁板才会悔悟,你和他说再多都没用。 仙姨对着他上楼的背影一阵嘀咕。 纪宴西端着醒酒汤进屋,走到床边,低声轻喊,“南柠,醒醒,先把醒酒汤喝了。” 温南柠平时是有起床气的。 若是谁在她想睡觉的时候打扰她,则会对上她脾气最坏的时候。 纪宴西现在把她当宝贝供着,动作幅度不敢太大,生怕姑奶奶气上加气。 可动作小了,压根儿没用,于是他想了个办法,又下楼去拿了调羹,一点一点地喂她喝。 谁知她根本不配合,一会儿抿嘴,一会儿转身,醒酒汤没喂进去,倒把纪宴西憋足了一身的汗。 若不是确认她昏睡着,他还以为她是故意在折腾他。 到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她弄醒,他拍拍她的脸,“醒醒,把醒酒汤喝了再睡,不然等会儿起来头疼。” 他真想把仙姨叫过来。 让她看看什么叫温柔,什么叫低声下气。 让她还说自己不温柔不大度! 温南柠转个身,过了几秒又转过来,微微睁开眼,脑袋还不太清醒。 她半开着眼,恍惚间好像看到纪宴西坐在床头。 她伸手在眼前挥了挥,想确定是不是幻觉,没想到下一秒手就被握住。她缓缓睁开眼,确定是纪宴西后,她扶着额坐起,“我怎么在这儿?” 她明明记得自己在星辰和青央姐喝酒来着。 后来有点醉了,再然后好像睡着了。 所以是他把她带回来的? ”你喝醉了,仙姨煮了醒酒汤,你喝完再睡。”纪宴西一脸平静的把汤递到她眼前,温南柠看了一眼,接过来一饮而尽。 喝完后她又躺了回去,又转过去背对着他。 原以为他会立刻离开,温南柠也没去管他,头沉得要命,正是要睡的时候。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也没在意。 可不一会儿,身后的床下沉,紧接着被窝里钻进个人。 她猛地转身,对上纪宴西看过来的眼,她蹙眉,“你做什么?” “我烧还没退,想睡一会。”他伸进被窝,摸索到她的手然后带着贴上自己的额头。 是很烫,但是—— “你可以睡客房。” 他理直气壮地回,“我认床,昨天一晚上没睡,所以感冒才会加重。” “那我过去睡。” 说着她就要爬起来。 纪宴西却拦着她的腰又把她按回了床上。 他闭着眼,哑着声说,“就睡一会儿,别折腾了,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温南柠看了他好一会儿。 确定他真的只是想躺着睡会儿,也就没再坚持。 不过仍然转过身,背对着她。 纪宴西大概是真的不舒服,他搂着她的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温南柠一开始还强撑着,只想等他睡着后再起床离开,可眼皮实在是重,不一会儿,竟也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温南柠睁开眼,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脑袋里转了一阵,才想来自己在哪。 感觉到腰上还搁着一只手,她有些惊讶。 两人竟然保持着这个动作睡了一下午,甚至连午饭都没吃,她缓缓转过身,看了还在熟睡的纪宴西一眼。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想去试探看看他额头的温度,手停顿在半空,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还好,已经不那么烫了。 她又躺了回去,目光怔忪地盯着落地窗外的夕阳,叹了口气,心中很是茫然。 他们这个样子,该何去何从呢? 纪宴西其实在她转身的时候已经醒过来了,但是他不想破坏这份宁静,只能装作还在熟睡。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她对他并非无动于衷,她还是会关心自己。 天知道她的手靠近他的额头时,他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还好她并没有看他,才没发现其实他一直绷着。 若是让仙姨知道,他已经如此卑微地祈求她的一点关注,是不是会把说出的话改过来呢? 他下意识地搂得更紧一些,鼻间可以闻到独属于她的体香。 他紧紧地贴着她的背,脸凑近她的颈窝,像个上瘾者一样细嗅着她的味道。 这种气味让他毫无皈依的心得到片刻安宁,由此深深迷恋。 因为他的动作,温南柠知道他醒了。 可她也没有动。 彼此心中了然,可都不愿意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 夕阳西下洒进房间一室金黄。 这份平和驱散了他们心中的惶然和怨怼。 至少,此刻是美好的,是拥有彼此的。 可惜,美好太过短暂。 纪宴西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不轻不重的声音让两人瞬间从虚幻中清醒,同时也打破了他们努力维持的画面。 他松开手,倾身去拿手机。 他看了一眼号码,本能想去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温南柠。 这个号码他没有存,但是近期打过来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他已经记下来。 温南柠也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她嘴角不由地勾了勾。 能让他忌讳且怕她生气的人还会有谁呢? 他大可不必如此,若是光明正大些自己可能还高看他们几分。 这样偷偷摸摸的,是怕她不知道吗? 温南柠木着脸,掀被下床,准备给他留空间。 然而纪宴西直接掐了通话,又把她捞回了怀里。 温南柠冷着脸,“你这是干什么?” 纪宴西高烧退了些,又变得没皮没脸起来,他靠着她的耳边低低淡淡地道,“表清白。”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147章 本能地不想放开她 不是欲盖弥彰。 现在他在她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度了。 她大概真的是冷心冷情,即便面对他如此低声下气地讨好,她也无动于衷。 温南柠淡淡地勾出唇边一丝嘲意,乜着他,“何必呢,这样不是显得更心虚?你若是直接点,可能还更清白些。” 躺在床上这样面对面说话实在有点怪异。 她双手推开他的胸膛,从他怀里出来。 纪宴西也跟着顺势坐起身,他叹气道,“你究竟想怎么样呢?对于隐瞒你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但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这样就定我罪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 她究竟想怎么样呢? 其实她也不清楚。 想让他说喜欢自己?想让他明确给出不再和许诗涵保持联系的态度?还是逼着他在许诗涵和自己之间选择?无论哪一个,她都说不出口。 是她心里太阴暗小气了吗? 可她只想要一个专属于自己的爱人有什么错? 如果他给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她选择放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上去是太没情商了,如果是聪明点的女人,大概就会使些聪明的手段,让这个男人服贴地向着自己。 可她没那么智慧,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她无父无母,生命里太少能教予她这些的人。 自从母亲去世后,又意外和外公外婆还有舅舅相认,她就只想拥抱生活里美好的一面。 她像干涸的旅人,爱如生命之水,是救命良药。 如果纪宴西不能给予,那她选择离开,若是有缘,便择良木而栖。 是啊,她现实又浪漫。 渴望爱而又做不到为爱迷失自我。 她记得醉倒前和霍青央说的一番剖白,她爱他。 所以她也不忍心逼他选择,若是看到他犹豫的样子只会再在自己心上划上一刀,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 她扭头看向坐在身边的他,脸上一派平静,“若是你现在能选择和平分手,我会感激你。” 纪宴西面色一沉,吐出两个字,“做梦!”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温南柠冷着脸,走下床,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纪宴西靠在床头,手握成拳,轻轻敲打着面门,身体的不适,心头的躁郁,无时无刻地搅乱他遇事的冷静。 他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连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他直接掐断。 对于许诗涵,他心有内疚,毕竟是少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母亲早逝,父亲远游不顾家,他从小沉默不爱讲话,直到十三岁的时候遇到许诗涵。 她温柔的陪伴让他觉得生活不再是一个人,也慢慢地变得开朗一些。 年少慕艾,那种感情很懵懂,谈不上多喜欢,更多的可能是一种比朋友更多些的情谊。 他们是校友,更是相伴的朋友。四年后他被送出国读书,期间分别四年,后来他回来接管帝星,两人才开始交往。 但那时候帝星动荡,他一门心思扑在挽救家族事业上,而她默默陪在身边嘘寒问暖。 他接管的第一年曾忙到一两个月不见她一面,可她依然毫无怨言地只在背后支持着他。后来情况稍微好了一点,老爷子就想让他联姻。 他怎么会愿意? 在内心里,他觉得许诗涵跟着他从未享受过最辉煌的时候,能帮助她的也只是借用纪家的地位来替她扫清事业上的阻碍。 这么多年的等待让他对她充满了愧疚。 直到她受不住老爷子的压力提出分手,以及后来的车祸,这份愧疚感日以继夜地折磨着他,甚至变成了遗憾。 但是这些在遇到温南柠之后便分崩离析。 这是一种不一样的情感,在不断的接触中,那种只希望她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的占有欲日趋浓烈。 到后来不只想要她的目光,更想和她抵死缠绵,白头偕老。 为此他提出了要结婚。 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感,没人告诉过他。 只是本能地不想放开她。 可他发现,自己越想抓得牢,她就越想离开。 左手是年少的情谊,右手是不想放开的人。 他一筹莫展。 …… 两人最后在餐桌相遇。 仙姨见他们在卧室里待了一下午,猜着今天可能会在家里吃晚饭,于是早早地就备下了。 这才对嘛。 仙姨在厨房里偷偷观察着远处的男女,坐在一起简直就是一道风景线。 她偷偷地拿出手机,拍了个照,发给了老爷子。 不一会儿老爷子微信就发过来了, “继续观察。” 仙姨点点头,眯着老花眼发了个“好”字过去。 坐在餐桌上默默吃饭的两人完全不知道身边还有个人形监视器,温南柠很快吃完了饭,转身上了楼。 纪宴西在她离开后也顿时没了胃口。 他也不想留在家里和她继续讨论分手的问题,于是在群里发了个消息,自己先去了星辰。开了包厢,值班经理拿着酒进来,当着他的面开了酒。 纪宴西挥挥手。 值班经理识相地离开。 纪宴西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飞繁进来就看到他发着呆的一幕。 他脱下机车外套,往旁边一扔,随性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拍着他的肩,“怎么了,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估计又和你家那位有关?” 纪宴西垂眸不语,不耐烦地拂开他搁在肩头的手。 谢飞繁笑着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端到面前,透过金黄的酒液,看着纪宴西,“让我猜猜……是你想隐瞒的事情暴露了?” “咳、咳……”纪宴西被酒水呛了一口,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瞪向罪魁祸首。 谢飞繁挑着眉梢,“被我猜对了?” 说完,喝完杯中酒,把酒杯推到桌子上,“我就说嘛,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唐景越和陈凌珏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 唐景越笑着在纪宴西身边坐下,“飞繁,你老说我没文化,你看看自己,乱用什么比喻,宴西这种情况明明是——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样说才对嘛。” 纪宴西,“……” “你们要是来损我的,趁早滚。”纪宴西没好气道。 骂完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飞繁拦住他,“行了,这么个喝法没两下又要醉,找我们来无非是散心,说吧,兄弟们给你当参谋,现在你家温小姐怎么过说法?” 第148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纪宴西刚想说,侧过脸戒备地看了陈凌珏一眼,“你来做什么?” 陈凌珏,“……” 谁他么在群里说的? 当他死人? 谢飞繁当和事佬,“大家兄弟,你这么看凌珏做什么,他也是关心你。” “他关心我?”纪宴西提高了嗓门,“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偷偷摸摸和南柠去深城算怎么回事?当我瞎?” 说到这个他心里就憋着一肚子气。 在温南柠面前他不敢提,毕竟是他自己爽的约,可陈凌珏这小子不仅使手段和她同坐一班机,还故意拍她照片发朋友圈,这不是故意向他示威么? 他现在就是隐藏的情敌,不得不防。 陈凌珏可不在乎纪宴西怎么看他,他坐在谢飞繁身边,和他碰了碰酒杯,饮下一口酒后才对着纪宴西说,“你自己放她鸽子给别人可乘之机,自己不懂珍惜怪别人?” 这话就很挑衅了。 眼看着纪宴西眼睛一眯又要发火,谢飞繁赶紧拦人,他扭头瞪了一眼陈凌珏,“好了,你来就为了挑事?” 陈凌珏白了纪宴西一眼,坐回座位,眼不见为净。 唐景越也附和,“就是就是,喝酒不好吗?非要干架?” 他心里也虚着,自己好像不久前也说了句如果宴西和温南柠分手,他就去追来着。 唐景越赶紧和谢飞繁交流了个眼神。 兄弟之间,懂的。 纪宴西心里郁结,各种不痛快。 内在的外在的,都不想让他好过。 他又喝了一口,才缓缓道,“那天在星辰,她撞见我和许诗涵了。” “当场抓包,这是作死的节奏啊。”唐景越惊呼,喊完才发现糟了。 他尴尬地笑笑,手指在嘴巴上一挥,做闭嘴状。 谢飞繁问,“许诗涵什么情况?她为什么隐瞒?你对她还余情未了?” 纪宴西顿了顿,看着他, 谢飞繁在他们四人中算是理智型的,出谋划策总有他一份,也就他靠谱些。 纪宴西此刻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矮子里面拔将军,把谢飞繁当知心大哥了。 “她说车祸后她受了重伤,差点就活不成了,治疗了有一年多的时间,后来好了没出现是怕我在爷爷和她之间为难,毕竟已经分手了,她就想让我以为她死了。” 纪宴西重复着这番说辞。 一开始他还挺相信的,可自己说得多了,就觉得这个理由很是勉强。 但是他找不到理由去怀疑她的话。 谢飞繁皱着眉,没说话。 陈凌珏则勾着唇,满脸嘲讽。 唐景越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一听完立刻嚷嚷,“这话你也信?不是我说,许诗涵这人隐藏得太深,宴西,你最好去查一查。” 纪宴西皱着眉,“证据呢?她怎么就隐藏得深了?”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说? 难道真是自己漏了些什么? 当初他只顾着把帝星拉入正轨,确实忽视了许诗涵,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不然他们一个两个怎么都对她没好感? 若说他们对她有偏见,可怎么就不见他们对南柠有偏见呢? 纪宴西一时眉皱得死紧。 心里有那么一点动摇,可又不愿意把许诗涵想得不堪,似乎如果这么想了,是对两人过往的亵渎。 陈凌珏见他这副样子,不由地气极反笑,“和他废这么多话做什么?他若是肯信,早就信了。我他妈被冤了这么多年早该洗清了。” 他避开谢飞繁想要拦住的手,把酒杯重重地搁在桌上,咬着牙道, “纪宴西,我把话放这里。当初你说她死了,让我不要去诋毁死人。可她现在还活着,我一定会把她真面目揪出来,让你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如果真是冤枉了我,你得给我赔罪!” 纪宴西掀起眼皮,淡淡地道,“还是那句话,拿证据出来。” 陈凌珏手一挥,“行,飞繁,景越,你们做个证。” 唐景越唯恐天不乱,拍掌道,“我看行。且不说她当年怎么样,就这次让温南柠白白坐了三年牢,她还心安理得地回来找宴西,我就看她很不顺眼。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谢飞繁在一旁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宴西自动忽略那两人,看向谢飞繁,“你怎么说?” “我还是那句话。”谢飞繁若有所思地问,“你还爱许诗涵吗?或许,我应该问,你对她是什么看法?若是还爱,我们这么做似乎没必要。” 毕竟感情的事冷暖自知,他们没权利在别人的感情里当判官。 纪宴西其实一直在可以回避这个问题。 他想说不爱,可是又确实不忍她过得太惨。 若说爱,又对她的出现无动于衷,甚至连惊喜都没有,反而担心她的出现让南柠难堪。 他逼自己思考,其他三人就这么等着,在一旁默默地抿着酒。 包厢里安静无比,只能听到隔壁若有似无地传来一些歌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纪宴西看着酒杯缓缓道,“我对她没有对南柠的感觉。诗涵更像是一直存在的亲人,毕竟她从我十三岁就出现了,我对她感到亏欠。 我曾答应要陪她一起,可后来还是为了继承家业选择去国外留学,让她等了整整四年,回国后又一直忙着帝星的事,好不容易帝星有了点起色,我还没怎么好好对她,就因为老爷子分开。 如果可以,我想补偿她。” 谢飞繁摇头,“若是温南柠接受不了呢?毕竟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她的男人还对前女友好,你让她大度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纪宴西抱着脑袋,揉了揉,烦躁得很,“我知道对她不公平,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你并不欠许诗涵的。当初你出国留学,是不在她身边,可是你供她读书替她支付了学费。回国后,又帮她扫清进娱乐圈的障碍,如果没有你保驾护航,她一个十八线小演员能不被潜?她车祸后你替她照看她父母。 宴西,这些足够了。没有哪个人谈女朋友会像你一样做这么多,你并不欠她的。你如果再坚持,我们不得不怀疑你对她余情未了,相信温南柠也是这么想的。” 谢飞繁叹气,他有的时候真想劈开纪宴西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也许他从小缺爱,许诗涵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正好给予他一点温暖,他就记住了,并无限扩大这份温暖,从而变成了桎梏自己的枷锁。 但,够了,很够了。 除非他想放弃自己的人生。 “世间安得双全法?”唐景越忽然冒出一句,感觉自己一下子变得挺有文化,砸砸两声。 纪宴西痛苦地摇头,“是,所以南柠想和我分手。可是,许诗涵曾因车祸失去了一个孩子。” 谢飞繁突然想起这个事儿,他坐直身子,沉思道,“可是,宴西,我怎么记得那晚你和我们说过并没有发生什么?” 第149章 那一晚 纪宴西的回忆被拉回至三年前的那晚。 那天是老爷子寿辰,那是他第一次带许诗涵去老宅。 因为她始终得不到承认,他没办法,只能在这种日子先斩后奏带着她去见老爷子,顺便让她见见亲戚朋友,也算是过了明面。 老爷子因着面子,又是大喜的日子,没有当场冷脸,但也没让许诗涵坐主桌,而是另外安排了位置。 这也是变相的拒绝。 酒席上他被老爷子以前的部属起哄灌醉,后来被人扶着回房间休息。原本他也只是醉意上头,头疼得厉害了些,但还没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直到喝了一杯醒酒茶后觉得不对劲起来。 他开始浑身燥热,急需疏解,理智在边缘游走。正当他觉得快顶不住时,沈歆容走了进来。 她见到面色潮红的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问他,“是不是很难受?” “醒酒茶是你让人端来的?”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质问她。 沈歆容爽快地承认,“是啊。” “你在茶里下了什么?” “什么什么?”她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让你家佣人泡的,里面加了什么?蜂蜜,绿茶?” 他咬牙切齿的低吼,“滚!” 沈歆容被他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又觉得他实在不对劲,壮着胆子上前想要碰碰他,结果被他直接甩开。 “别让我说第二遍,立刻给我滚!” 他全身像着了火,身体的本能渴望被触碰,理智却提醒他要忍耐。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得立刻赶沈歆容走,不然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歆容这么做,目的很明显。 他不会让她得逞! 沈歆容被他吼了两声,心情也不爽起来。 自己好心好意让人泡茶给他解酒,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对自己凶得要命,她气得摔门而走。 沈歆容走后,他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可是身体的渴求越来越强烈。 感官也变得异常清晰。 连屋外的脚步声和敲门声都在一点一点折磨着他的神志。 门被推开。 他立刻猩红着眼瞪过去,直到见到门口的人,全身的戒备才卸下来。 许诗涵见他靠躺在沙发上,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被染得通红,她神色平静地走到他身边,手抚上他的额头,“你怎么了?” “别碰我。”他扭过脸。 许诗涵立刻委屈了,垂着眸道,“爷爷不喜欢我,你现在也嫌弃我了吗?” 纪宴西闭着眼,双手攥成拳,嘴唇被咬得通红。 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解释,“不是……我……好像被下了药,你赶紧出去。” 许诗涵吓了一跳,见他额头已经青筋暴起,似乎忍耐得很痛苦,她紧张地问,“下了什么药,你要不要紧?我能帮你什么吗?” “我……”他知道中了催情的药,即使去找医生也没用,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女人纾解。 许诗涵是他的女友,按道理发生关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可他私心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 于是极力忍耐想让她出去。 许诗涵却不肯,她擦去他脸上的汗,扭捏了半天,红着脸说,“宴西,我们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不如……我帮你?” 他浑身一僵。 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那地方是苏醒的,且愈演愈烈。 全身像放在火上烤,心里又迫切又炙热,恨不得立刻得到纾解。 可他向来毅力惊人,脑海中有一丝理智一直提醒着他。 许诗涵没有得到爷爷的认可,如果他在被人下药的情况下要了她,对她不公平。 他在没有给予她更多时,更不能让她受委屈。 最后即使许诗涵已经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脱下,他还是阻止了她,“诗涵,帮我把浴缸放满冷水。” 许诗涵脱衣服的手顿住,咬着唇委屈地想, 他已经忍到快要痉挛都不愿意碰她? 她皱着眉,却也没办法,只能转头去了浴室,不一会儿水放好,他把自己关在了浴室,整整泡了一个小时的冷水澡。 再出来时,燥意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然而许诗涵还没走,仍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出来,连忙站起身,“你感觉怎么样,还要不要紧?” 他脚步虚浮,力气像是被抽走,全凭意志力在支撑。 “我没事,但是今天不能送你了,我会安排明犀送你回去。” “我不放心,我想……留下来陪你。” “诗涵。”他冷着表情看她,“如果你想得到爷爷的认可,就不能留下,这里是老宅,若是传出去,爷爷更要误会你了。” 她皱着眉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心里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猛然上前抱住他,轻声低泣,“我不走,让我陪着你不好吗?我明明是你女朋友,可你从来不碰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纪宴西想要推开她,可莫名地闻到一股香味,下一秒,好不容易遏制的念想又冒了出来。 他忍得手指都颤抖了。 一把推开她,却因为身体没站稳,倒在了床上。许诗涵惊呼一声,想去拉他,也跟着倒在了床上。 接着他就不省人事了。 第二天醒来时,他就发现她裸着身体睡在他身边。 情况不言而喻,是他做的事他认了,虽然他什么都记不清,但不排除他喝醉了,记忆发生混乱。 反正他们是男女朋友,当时纪宴西也是想着要和她走下去的。 既然仍然避免不了发生了关系。 他也趁机和爷爷表了决心。 但没想到这事反而成了导火索。老爷子非但没同意,更是加快了和沈家联姻的步伐。 这事当时闹得他们这几个关系亲近的人都知道。 纪宴西也和他们解释了,当晚他压根儿不记得自己睡了许诗涵,但她是女孩子,又是他女友,她何必说谎呢? 可如今这么一想,当时确实情况有点不对劲。 自己就算中了催情的药,经过冷水澡已经有点克制住了,后来又怎么会不省人事,还和诗涵发生了关系? 谢飞繁听他把事情又回忆了一遍。 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许诗涵在骗你?” “她为什么要骗我?最终的结果对她来说是不利的,她如果真是为了要抓住我,更不该这么做,她明知道老爷子有多不喜欢她。” 纪宴西脑海里被各种画面占据,不一会儿头又疼起来了,他双手紧紧地扣着太阳穴,极力忍耐,下意识反驳着谢飞繁。 “别把她想得太聪明,她也许并没想到这个结果,又或许她在铤而走险。”谢飞繁摩挲着下巴在思考。 陈凌珏低低一笑,笑声了充满了嘲讽,“相似的手段,不同的人倒有不同的结果。看来许诗涵深谙此道。” “什么意思?”唐景越问。 “她以前也是用这种手段陷害我,让他撞到那一幕。我一直在猜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有了纪宴西还要去勾引别人?然而就在刚才,我似乎理出一点头绪了。” 唐景越八卦的问,“什么头绪?” 第150章 把人当傀儡般操纵 其他两人的眼神也都停在他身上。 陈凌珏勾唇笑着,“药不是沈歆容下的,而是许诗涵,她为了某种目的想要让纪宴西认为他们睡了,即使冒着被老爷子更嫌弃的风险,但是能为肚子里的孩子找一个爸爸,被老爷子嫌弃算什么?你们想想,如果宴西有了孩子,老爷子还会不认她?” 有点匪夷所思, 可又好像说得通。 说完后,包厢里安静的出奇,其余三人也都皱着眉沉思。 把他们的表情看在眼里,陈凌珏接着道,“后来老爷子彻底和她摊牌,她觉得和纪宴西无望,便把矛头指向了我。她估计也没想到那天宴西会回来,恰好遇到这一幕。” 听完陈凌珏这番剖析, 一个许诗涵的形象跃然纸上。 谢飞繁几乎立刻就肯定了他的说法。 但是—— 他看向纪宴西,只见他眼神冰冷彻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景越摸着下巴,按着陈凌珏的思路往下说,“只是她没想到发生了那场车祸,孩子没了,希望也没了,所以她假死遁走?这也有点牵强。不过,凌珏,若真像你说得这样,这女人也太可怕了。” 陈凌珏撇嘴,“你刚知道?我是早就领略过了,亏得有人把她当宝。” 纪宴西被内涵也没反应。 谢飞繁心里附和:不只是可怕,简直是把人当傀儡般操纵。 若是最后真像凌珏所说,估计宴西得疯。 这得多令人崩溃啊。 他付出良多,还觉得对她有亏欠,可到头来那女人把他当猴子耍。 还有如果孩子不是他的,那是谁的? 这是活脱脱一顶大绿帽啊。 不仅如此,这女人还想替那孩子找个便宜老爸。 纪宴西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绷着表情,倒了杯酒,一口干掉。 然后拿起车钥匙站起身,“走了。” 谢飞繁跟了出去,“有人来接你?” “嗯。”他没再多说,长腿迈开,没几步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还带着些寒意的夜风吹散了他有点发醉的脑袋。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越想越觉得混乱。 如果真如陈凌珏所说,那些年不就成了谎言? 什么四年的等待,两年的陪伴,都是假的? 明犀开车停到他面前,他坐进后座,本想着去找许诗涵问清楚,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他沉默片刻,打了个电话给明岘,不一会儿接通,他张口便问,“你手好些了没?” 明岘有点受宠若惊。 立刻回,“少爷,我已经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好? 纪宴西虽然也清楚,但现在没办法,明岘对于当年的情况比明犀更清楚,他来办这事更让他放心。 “那好,你找个人替你开车,这段时间去调查一下许诗涵这些年的情况,她和什么人关系好,从这些人出发,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另外,你派个人去深城调查一下许诗涵这几年在那边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明岘愣愣地听着听筒里那个低沉的声音。 少爷这是终于回味过来了? 他早就察觉到许诗涵可能并不如表面那样温柔无害,这是一种直觉,也可能是旁观者清。 但少爷一直盲目的相信。 他作为下属也不能说太多。 如今他似乎开窍了,那可太好了。他立刻应声,“好的,少爷,我会好好办这件事。” “嗯。” 挂了电话,他躺靠在椅背上,按下车窗,夜风吹进车内后,他心底的烦躁也消弭了些。 明犀这才插进话来,犹犹豫豫地问,“少爷,咱是回山顶吗?” 纪宴西瞥了他一眼。 明犀以为自己多嘴了,立刻转移视线,正视前方。 最近少爷脾气见长,自己是真不想碰这根高压线。 没想到过了几秒,纪宴西淡淡道,“去老宅。” “是。” 明犀松了口气,在路口转了个方向,往老宅开去。 纪宴西看着窗外,心情沉重。 回别墅也是睡客房,和她碰面又要惹她生气,不如自己避开些,让她消消气。 好在她只要在别墅,他就觉得她没离开。 想是这么想,可开到一半的时候,他又觉得后悔了。 不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必须回一趟老宅,和老爷子谈谈当年的事。 到老宅的时候,竟然看到纪郡励还在。 纪宴西不禁敛了眉。 这是不曾出现过的境况。 纪郡励和他爸不一样,他表面上并不在意帝星,何况老爷子也不曾亏待他,让他掌管着子公司,他也算有能力,后来几年间有了自己的事业。 也算是商圈中有自己的地位。 所以,他向来回老宅都是被他爸逼着来的。 然而今天,他却是独自一个人过来的,而且看样子和老爷子相谈甚欢。 纪宴西脱了外套,径自走过去,“爷爷。” “奇了怪了,怎么两兄弟越好的?今天一起过来了?”老爷子放下茶杯,笑着问。 谢文慧从楼上下来,也惊了一瞬。 今天这是刮了哪个方向的风? 她又朝门外看了一眼,走到纪宴西身边坐下,“怎么你一个人?南柠呢?” “她没来,这两天比较忙,累着了,已经睡了。” 纪宴西随口一说。 纪郡励却听得笑了,“不是吵架了?” 话音一落,老两口视线直直地射向纪宴西,眼神问他怎么回事? 纪宴西皱着眉,冷冷地回击他,“大哥贵人事忙,也来关心我和我女朋友的事?” “你喊我一声大哥,我自然要关心。” “好了!”老爷子大声一吼。 刚还在夸他们。 没说两句又要怼起来了,这两人是八字犯冲不成? 老爷子音调一高,兄弟两立刻闭了嘴,谁也不看谁。 谢文慧担心道,“怎么回吵架?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纪宴西皱着眉,忍着脾气安抚,“没有的事,你别听大哥乱说,我们好着呢。” “那你这么晚来老宅做什么?”老爷子沉声问。 “大哥来做什么?”纪宴西眼神投了纪郡励一眼。 纪郡励挑眉,“我好久没见爷爷奶奶了,回来见见两老不成?” 无事献殷勤。 纪宴西才不信他做事会这么单纯。 老爷子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郡励找到你爸爸了。” 第151章 南柠对他情根深种 纪宴西长腿交叠,给自己倒了杯茶,些微的醉意在来的路上被冷风也吹得差不多了。 慢慢抿了一口,才扯着嘴角看向纪郡励,“哦,在哪里?” 纪郡励看着他挑衅的笑,耸耸肩, “儿子不关心老子,只能侄子来关心了。他在深城办摄影展,资金不够,求到我这儿来。这事若是被媒体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大肆宣扬,亲生儿子是帝星掌门人,却来问侄子借钱,这往哪儿说都是让家族颜面无存的事儿。” 老爷子一听,握着手仗重重地一跺,“他自己不要脸,能怪谁?好好的家里不待,整天矫情地往外跑,倒是闯出些名堂来打我们脸呢?结果办个小展还得自己贴钱,出去别说是我儿子!” 老爷子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刚才他还没来得及问纪郡励,只听说找到仲淮了,他心里还一喜,想着这下子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结果呢,还不如不知道,这不仅是丢家族的脸。 他这是把宴西置于何地? 纪宴西面色不改,呵笑一声,“大哥得知消息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明骋在深城跟着他也没你消息这么灵通,看来大哥比起自己父亲,竟然更关心叔叔,若是被大伯知道了会不会心寒?” 纪宴西话里有话,纪郡励一听,声音沉下来,“你什么意思?” “大伯在奥城豪赌,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是我放话,他能那么轻易走出赌场?”纪宴西姿态闲适, 双手搁在沙发上。 语气像聊家常似的。 要比谁的把柄多?那谁能和纪仲均比呢? 老爷子眉头皱起来。 他这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的。 两个孙子倒是很出色,可偏偏各自为政。 他临老没福可想,是不是这辈子做了太多的孽? 一时心结郁闷不已。 心里越想越气,眼前这两小子还怼来怼去的,听得他心烦。 谢文慧在一旁老给纪宴西眨眼,他偏装没看见,继续冷笑着道,“大哥,有空管管大伯和伯母,少操别人的心。” “这话同样送给你。 纪郡励反唇相讥。 “够了。”老爷子猛地站起,“你们都给我滚!“ 纪宴西也站起来,淡淡道,“我今天住这儿。”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后面洋房走。 谢文慧一听,连忙追上去,在后门逮住纪宴西,“你怎么回事?真和南柠吵架了?怎么会一个人回来还要住这人?南柠呢?” 纪宴西不想说,于是敷衍道,“没事,我今天回来是有些事要问爷爷的。” “你别骗我!”谢文慧没那么容易上当,直接拿出手机,“你若不说实话,我立刻打电话去问。” “我真没骗你,不信你打好了。” 他才不信南柠会说和他吵架了,以她的个性多数会隐瞒。 毕竟这么晚了,她不会让两老担心。 谢文慧不信,于是逼着纪宴西交出号码,用自己的手机给温南柠拨过去。 通话倒是很快接通。 “你好,请问哪位?” 清冷低哑的嗓音传过来,外放在走廊里。 谢文慧开的免提,纪宴西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他屏息听着,心脏微微一跳。 她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洗完澡了吗? 还是像往常那样坐在床上拿着ipad画着图? 他从没想过仅仅离开她几个小时就已经思之如狂,然而他却不敢回去面对她。 这种感觉折磨得他像是气球,只要谁轻轻一戳就想爆炸。 刚才纪郡励是撞他枪口上,不然他也不至于当着老爷子的面把纪仲均这事抖出来。 谢文慧见他身体倾过来,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对着话筒说,“南柠啊,我是奶奶,你睡了吗?” 温南柠那边明显一顿,呼吸都缓了几分,过了几秒才回,“还没有……奶奶您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哦,没事没事,我就想你和宴西了,想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宅。宴西呢,我打他电话打不通,才给你打的。他在不在,能不能让他接电话?” 纪宴西看着眼前戏精无比的奶奶,不由得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这套话的功力不去当警察还真是可惜了。 “奶奶,他还没回来,不如您打他保镖的电话吧。” “不那么麻烦了,等他回来你帮我转个话,让他给我回电话,然后你们这周末一起回来吃饭吧。” 温南柠没接话。 似乎在犹豫。 谢文慧心思细腻,已经看出点苗头。 她转头瞪了纪宴西一眼。 当事人一愣,南柠也没说什么啊,瞪他做什么? 谢文慧追问,”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 “不是的,奶奶,我......” 停顿了一会儿,她才说,“我知道了,我会和他说的。” “那麻烦你啦。” “没事的,奶奶。” 挂了电话,谢文慧扭头掐了一下纪宴西的胳膊,“老实交代,两人到底怎么回事?” 纪宴西疼得差点跳起来。 老人家这一下用足了劲,虽然他胳膊上都是肌肉,但是也抵不住她往死里掐啊。 “她也没说什么啊。”纪宴西捂着被她掐疼的地方,嘀咕道。 “老婆子眼神是不太好了,可心没瞎,脑子也还算灵光,你这么反常回老宅,加上她那一点犹豫。你们前段时间还蜜里调油的,恋情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都恨不得粘到她身上去。现在这点反常不正说明了有问题?” 有理有据, 抽丝剥茧。 纪宴西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谢文慧脸色严肃起来,“我老太婆看人半生,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南柠这丫头心善人正,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你可别辜负人家。和奶奶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移情别恋了?” 纪宴西心里一跳,他下意识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她对我一心一意,不是她移情别恋?” “你少转移视线。那丫头眼神一刻都离不开你,还不是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劈腿被她抓了?不然两人怎么会闹别扭闹到你在别墅待不下去要跑回老宅?” 谢文慧的话像是在他心脏拧了一把。 他眼神微缩,“你说她……” 谢文慧睨了他一眼,自顾自道, “你别因为人家对你情根深种,就以此为把柄不断索取,我从小就不是这么教你的。男女之间关系的稳定,大部分取决了男人身上,你若是有了异心,我最多也只能教育教育你,但是至少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也不能劈腿。” 然而纪宴西还在她刚才给予的震惊里没法缓过来。 她说什么。 她说,南柠对他情根深种? 南柠,爱他? 第152章 别想那个女孩子进家门 纪宴西丧失了思考能力,满脑子都是谢文慧的这句话。 谢文慧见他傻站着,不由得皱着眉,还以为他真的劈腿了,下意识就想揪他耳朵教育一番。 无奈这死小子长太高,刚伸出手却被他躲开扑了个空。 纪宴西又走回大厅。 纪鋆华正准备回书房,见到他,停下来叫住他,“和我来书房。” 纪宴西脚步一顿,想着今晚来的目的,颔首,跟着他进了书房。 谢文慧无奈摇头,转身往厨房去。 “你爸这事你准备怎么做?” 纪鋆华单刀直入地问。 这对父子从小就没什么感情,甚至他觉得宴西是恨着仲淮的。 但毕竟是父子,哪有什么解不开的恨呢? 纪宴西淡淡道,“他既然回国了,自然是在国外呆不下去了,回来就回来呗,毕竟这儿是他家。” 对于这个没有责任心的父亲,他半个字也不想多说。 没放弃找他,只因心里知道老爷子放不下这个儿子。 当初纪仲淮被逼着娶了他母亲,导致后来他只想逃离。 他这一生都漂泊在外,虽然是他自愿的,但对于纪鋆华来讲,多多少少有点愧疚。 但这份愧疚比不上对这个孙子的疼爱。 纪宴西刚记事就没了母亲,父亲也因为不爱母亲而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他一心追随自己爱的女人离开,把年幼的儿子留给了老父老母。 这样的不负责任让纪鋆华心寒。 虽然宴西从来不说,但怎么可能不怨呢? 当小伙伴都有爸爸妈妈,而他的身边只有保镖时,年幼的心灵都承受了哪些,纪鋆华是知道的。 所以,即便宴西不管仲淮,他也不强迫。 只希望他们能和平共处。 纪鋆华叹着气道,“他回来后你能不能试着接受他?” 纪宴西轻嘲,淡着声道, “只要他不作妖,他依然是您的儿子,我的父亲。我会让明骋接他回来,但听说他还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回来了,如果他不愿意住老宅,我会给他准备一套房,但绝不要指望我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 “你想好了就行,其他我也不逼你。”纪鋆华坐在宽敞的坐椅里,双手撑着拄拐,微微叹气。 想到什么,他又问,“你今天回老宅是怎么回事?和南柠吵架了?” 纪宴西站在阳台边的身形一顿,他转过身,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出来,“爷爷,诗涵没死!” 老爷子惊得瞬间抬头,“你说什么!” “她车祸后受了重伤,之后一直在深城生活,最近才回来,我也是刚知道,但是,南柠也知道了。” 老爷子沉怒,面色如水。 谢文慧端着牛奶进来,正好听到。 她猛地把托盘放置到桌上,杯子被晃荡了几下,牛奶撒了些出来。 她双目微沉,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诗涵?是那个许诗涵?她没死?” 纪宴西沉默着点头。 他能猜到两老对这事的震惊。 谁能不震惊呢? 明明死了的人三年之后突然出现,任谁都会惊到说不出话来。 更多的是不能相信。 谢文慧惊讶后,是涌起的怒气,她震怒道, “她怎么可以隐瞒?她知不知道你为此受了三年的折磨。秦医生说你的头疼病再这么发展下去迟早会有性命之忧。且不说这个,她难道不知道南柠因为她在坐牢?她怎么可以这样?” 纪宴西无话可说。 几乎所有人知道她活着时都会联想到南柠。 这正是他那时候所担心的,才会想着去隐瞒。 可最终还是没有瞒过。 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 好巧不巧,那天南柠在星辰,而他也因为去帮许诗涵而出现。 他何尝不知道南柠是最无辜的? 他才不想让她再一次受伤。 得知这些真相,只能让她永远无法摆脱过往,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何况他们明明之前已经很好,可因为这件事,两人的关系极速变冷,甚至连开始时都不如。 那个时候好歹自己处于上风,两人的关系由他来主导。 不像现在他处处受她的冷言冷语,这些都算了,是他的错,他该受,可他受不了她说分手。 但如果没有这次,他也从来不知道她对自己的影响力这么大。 他不能让她离开自己。 好不容易有一样自己想要的,又属于自己的,他不能让她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今晚谢飞繁他们的话像是把回忆撕裂了一道口子。 有什么被隐藏的的东西从那道裂缝里流出来。 他看了眼谢文慧,又看向老爷子沉肃的脸,慢慢道,“事已至此,再追究也于事无补。南柠也知道了这个事,她心有芥蒂,一时难以接受……” “这事搁谁身上能接受?”老爷子冷声打断他,“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宴西,我告诉你,我只要活着一天,你就别想那个女孩子进家门。这女孩,心不正!” “不是。”纪宴西冷静地道,“我现在有了南柠,她已经属于过去。她隐瞒了活着的消息三年,说明早已经不想和我再有瓜葛。” 谢文慧听了这话直摇头,纪宴西是她一手带大的,他的为人她怎会不知。 这孩子最有责任感,也许是恨毒了他父亲的不管不顾,所以立志要和父亲成为不一样的人。 一旦有人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他就会承担那部分的责任。 尤其那三年里,他对于许家父母的照顾,她和老头子不是不知道,但是想着人都死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可如今那孩子又活着回来了,她如果真不想有瓜葛,干嘛不继续隐瞒下去? 既然回来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宴西对许诗涵又有责任。 南柠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和许家丫头接触? 矛盾也就产生了。 老爷子没想那么多,直接说出来,“她如今回来,若是想和你再有瓜葛,你准备怎么做?” 纪宴西皱着眉道,“不会的。我也和她明确说过。” “你能割舍的了?” 毕竟是纠缠这么多年的人。 他能说放就放? 纪宴西顿了顿,咬着牙没说话。 “你已经27了,早已独当一面,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感情的事,而不是像四年前那么冲动。我对于许家那孩子的态度,并非嫌弃她出身,而是她人品非我类,不能进我家门。时隔多年我还是那个态度,我知道你以前怨我,但我不后悔。” 老爷子沉沉道,想起往事,脸色不由地又沉了几分。 纪宴西想起陈凌珏的话,于是问,“爷爷,您为什么总是说她人品不好?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第153章 他还能洗清对她的罪吗 在他印象里,诗涵并见过老爷子的次数非常有限,几次都是一些大场合,并没有单独的接触。 老爷子两次让她离开也都是通过亲信,并未单独见她。 他一直无法弄清楚老爷子对诗涵莫名的敌意。 还是说他错过了什么? 纪鋆华靠着椅背,满脸疲惫,儿孙的事没一样让他放心的。 谢文慧见他头疼,主动走过去替他按着太阳穴。 “你爷爷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从来眼里揉不得沙子,喜欢做事不喜欢解释。如果许家丫头对你真心实意,我们又怎么可能不会同意? 但是歆容曾经拿来一份录音,里面有那丫头亲口承认在你忙着帝星的事情忽略她的时候,她曾经和别人约会过。” 谢文慧边替纪鋆华揉着太阳穴边说。 “当然,我们也不可能因为一份录音就去相信,因为没有证据,我们也不是爱嚼舌根的人,但是从那以后你爷爷就派人观察着她。 结果发现她处处打着你的名头行事,转过身却在你面前做委屈状,这本没有大错,但也从侧面看出她做人并不实诚,太过张扬,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并非是合格的女主人。 而且你留学期间,她还曾有过一个男友,这在大学里都是公开的事情,她却做出对你深情等候的模样。我们只当你知道却不介意,所以也并没有说。” 纪宴西有些愣怔,好半天才说,“我并不知道……” “现在想来,你可能也是不知道,不然哪有人会这么傻的?” 谢文慧无奈又心疼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又继续道,“但是在我眼里,女孩子心机重点没关系,要想和你并肩没有点城府还不行。但是伪装喜欢你,目的不纯,这样的人我不敢让她成为你的另一半。 你从小没有获得过父母完整的爱,我和你爷爷希望有个人能全心全意爱你。 许家丫头不是那样的人。 甚至在你爷爷大寿那一晚,家里的监控虽然没有明确拍到是她下药,但是只有她在那个时间段进入过厨房。所以我们猜测,她才是下药的那个人,并非歆容。 正是因为这件事,你爷爷才答应给她三千万让她离开你,而并非你所想的是因你们先斩后奏发生关系。 另外要告诉你的事,三千万是她自己提的,也就是说她心里完全是想分手的,但是却做出是被你爷爷逼迫的样子,这种行为很让人不齿,也证实了我们并非看错人。” 纪宴西靠着墙,听了这话猛然抬起头。 然后回想起当晚的情状。 沈歆容得知他被下药时是惊讶的,但是当时自己已经先入为主,便认定了是她做的。 即使许诗涵后来其实表现得很反常,他也没有怀疑她。 此刻想来,她对自己被下药的状况并没有太惊讶,而是想尽办法留下来。 他以前没有经验,所以被她一说就以为他们发生了关系。 可自从和南柠有过关系以来,他不禁怀疑,做过这种事之后会完全不记得吗? 换句话说,自己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要一个人? 而且,事后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有些事,不能深究,一旦打开了个口子,各种端倪怀疑就会冒出来。 他觉得胸口有一团棉絮堵着,一口气出不来,闷得心口发慌。 当年自己一头扎进拯救集团的事情里,对于许诗涵的事情并没有多去了解,也只是以为爷爷奶奶是因为看不上她的家庭背景才反对。 并没有多去深思其中的理由。 然而,这么多年下来,自己以为的竟然有可能都是错的? 他还记得当年她哭哭啼啼地跑到她面前说有多委屈,老爷子有多强势,逼着她分手, 而她是受不了老爷子看不起她,把自己塑造成受害者的样子,让他满心愧疚。 这件事直到她车祸去世后的几年里,一直是他心头的梗。正因为这些愧疚,即使廖娟他们不值得他这么付出,他也无条件的帮着他们。 可是,现在奶奶说那三千万竟然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也就是说爷爷希望她离开自己,而她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个提议,不过是爷爷的要求让她顺势而为,顺便再得到一笔赔偿。 爷爷奶奶的为人他最了解不过,绝不可能骗他。 那撒谎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他忽然就觉得待不下去。 他站直身体,对着两老道,“我知道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开门,仓皇离去。 谢文慧心疼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叹道,“知道这些对他打击肯定很大,心里不定多难受呢。” 老爷子哼了一声,“这点打击就受不住?看着好了,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你认为许家丫头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却选在这个时候? 这一个多月来,两人的消息在媒体上经久不息,她怕是忍不住了才回来。再说,她的出现对于南柠来说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而且余波不断。” “你是说?” “南柠那丫头看着好说话,心里却万分有主意,这事搁谁身上都是切肤之痛,她不可能就此掀开毫无芥蒂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尤其宴西那孩子还承担了那样一个角色。” 老爷子沉着眉,心里万分惋惜,“好不容易有个我看得上的孩子,只希望她能和臭小子走到最后,不然我真怕……” “怕宴西受不住?” “人生里虽然没有什么人能自始至终陪自己到最后,但不代表可以一次次接受重要的人离开,先是父母,再是许诗涵,宴西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我希望他的人生里有一次获得。” 谢文慧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一声悠悠地叹息在安静的书房里响起, “会的。” 纪宴西还是回了山顶别墅。 今晚得到的消息委实难以消化,这些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仅眼瞎还心盲? 为什么就从来没想过要去证实一下身边人的想法?他就这么信任许诗涵吗? 还是说,他内心深处觉得,即便是许诗涵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 “她”所代表的只是一个少时给予过温暖的人。 无论“她”是不是许诗涵。 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许诗涵对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所以,他才没有花心思去了解她。 若是这个人换成温南柠。 他怕是一点也不能接受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他恍然惊觉。 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贪婪? 原来只想要她留在身边,让他弥补自己造成的过错,现在却又贪恋她的感情? 他站在主卧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却一时胆怯,扬起的手又落了下来。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见她。 如果他这三年的报复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石上,那他还能洗清对她的罪吗? 内心从没有这么胆怯过, 就好像眼前阻挡住他走向她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第154章 我明天就抓你去结婚注册 他鼓足勇气,轻轻转动把手,推门而入。 这个动作花光他所有的力气。 但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只要过了这道门,他和她之间的所有障碍都消失了。 房间里灯关着,她好像已经睡了。 纪宴西轻手轻脚走过去,开了床头一盏小灯,灯光微弱,不至于弄醒她。 他半跪在床边,弯腰去看她的睡颜。 她睡着的时候没有了平日的疏离感,白皙的脸上恬静温和,只是似乎被梦魇缠绕,眉宇间微微皱着,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抚平那些折痕。 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他抬起手犹豫着靠近。 差一点就要触碰到她,床上的人猛然睁眼,浑身一怔。 纪宴西收回手,站起身坐到床边,抚住她的脸,柔声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眼神从恍惚到清醒,再到冷静。 纪宴西静静地看着那漆黑的眸子里一瞬间的变化。 心也跟着往下沉。 她偏了头,躲开他的手。 温南柠坐起身,靠着床头,揉着额头道,“怎么还不去睡?” “刚从老宅回来。” 她淡淡道,“奶奶找你了,我发你短信了。” “嗯,收到了。” 他的语气轻柔,很是小心翼翼。 说完后,两人陷入沉默,在深夜的房间里,有一种难言的尴尬。 温南柠垂眸看着身前的被子,“你可以去睡了。” 纪宴西没说话。 又无言了片刻,他开始解外套的扣子,动作迅速,看得温南柠瞬间戒备起来,她皱着眉道,“你做什么?” 不过须臾,他已经脱了外套,又脱了裤子,翻身上床,躺到她身边。 温南柠气的噎住。 无语地瞪着他这厚脸皮的行为。 不想和他争执,她掀被准备下床,纪宴西动作比她更快,直接抬手扣住她的腰,然后直接把她拖回身边,翻身覆在她身上。 奶奶的话在他耳边回荡,让他怀疑又甜蜜。 他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两人的关系从来都是他主动,而她被迫接受。 成为男女朋友也是。 说他霸道又或是自私,他都承认,只因他从没有考虑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意孤行地把她圈在身边。 他强势地让她接受了自己。 现在,他从奶奶口中得知,她竟然可能是爱自己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惊喜! 然而见到她的时候,他又不禁怀疑是不是奶奶理解错了。 爱着他的她怎么可能是这个态度? 为什么他一点儿也感受不到? “别走。”他无奈的请求,语气卑微,和强势的动作形成明显的反差,“你消消气好不好?我错了还不成吗?你就不能原谅我?” 温南柠的双手被他扣在头顶,目光从他脸庞扫过,落在头顶的水晶灯上,她抿着唇,不想妥协。 双方僵持着,保持着这个动作动也不动。 温南柠手腕被扣着有点疼,她动了动,“松手,很疼。” 纪宴西闻言立刻松开,他抱着她转了个身,自己在下,她在上,然后让她的手撑着自己的胸膛,“我皮厚,你撑着,我不疼。” 温南柠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心里涌起深深的无奈。 她该怎么办,这么下去自己总有一天会坚持不住,可那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在喝醉后向霍青央吐露了自己对他的感情。 从那一刻起,自己就开始正视了。 自己不能忍受许诗涵的出现并不是因她的隐瞒导致了自己坐牢,虽然不能否认也有这个因素,但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她作为纪宴西心上的人出现。 这让她无法自处,又觉得自己太过可怜。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可怜下去,她情愿亲手斩断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自己还能保持尊严全身而退吗? 纪宴西凝视着她变化的脸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要了解她所有的想法,很怕她自己胡思乱想又想着离开她。 于是开始和她聊天,想要转移她的思绪。 “我爸爸快要回来了,你还没见过他。等见了他,你不需要像对爷爷奶奶那样去亲近他,正常对待就可以了。” 温南柠愣了愣。 她忽然想起谢文慧曾经对她说过的关于纪宴西的过往。 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放弃了家族事业,选择追随自己的信仰离开了。 从没有尽到照顾他的责任。 他从小就是由爷爷奶奶带大。 所以许诗涵才会成为特别的存在吧? 如今,那位父亲要回来了,可听他的语气很冷漠,是无所谓吗?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想从他身上爬起来。 可他双手在她腰后交握,把她圈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这逼得她不得不开口回应他,“我知道了,你可以松开吗?” “我们都感觉好久没有心平气和地聊天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他很是可怜地说。 从那天到现在都好几天了,她不是和自己闹着分手,就是对自己面无表情。 今天听到太多的事情,让他对她更依赖,只想和她倾诉。 就算她不搭理自己,只让她听着他也觉得安心。 他拧着眉淡淡地开口,“他从小就抛弃了我,对我来说,就相当于没有爸爸。南柠,你没有父母,我也没有父母,我们只有彼此,能不能好好的?” 温南柠心尖一疼。 其实她是心疼他的。 从那天听说了他的事情后,她就很心疼他。 明明在外时他看上去风光无限,谁能想到他也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护。 这个父亲对他所做的一切无疑比死亡来得更伤人。 他明明活着,却对唯一的儿子不闻不问,这是怎样一个冷血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而纪宴西就是在这样不被自己父亲爱的认知里长大。 越是心疼,她的撤退才越困难。 她垂着眸,不想去看他,怕对上他的视线,就泄露了自己的感情。 “今晚我听到了很多事,打破了我以往的认知,给我点时间去处理好吗?”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抬起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在她抗议之前迅速撤开,乖觉得很。 他伸手拨开她垂下的发丝,挽在耳后,轻声道,“相信我,我选择的只有你,没有别人。如果你再不信我,我明天就抓你去结婚注册。” 温南柠目光瞪过来,“你敢!” 他唇角浮起浅笑,“你看我敢不敢!” 第155章 原本可能是一段好姻缘 明明是笑着的,却是威胁的语气。 温南柠知道今晚是拗不过他了。 其实基本上除非他妥协,不然她还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实在没办法了,她嫌弃地推他,“不洗澡别想睡这儿。” 纪宴西咧嘴一笑,猛地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把她抱到一边,翻身下床去了浴室。 速度快得史无前例。 温南柠还在发呆,他已经洗好跑出来了。 浓密的短发上还滴着水,他胡乱地擦干,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上来就要抱她欲行不轨。 温南柠脸色僵着,推开他凑上来的脸,冷声道,“我只是让你睡这张床,没说让你碰我。” “我们已经很久没做了。”他顿住动作,一脸不满道。 对于他的厚脸皮,温南柠实在是没辙。 忍住脾气,她提醒他,“首先我还没说不分手,其次我没心情,你要再这样,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纪宴西动作不停,咕哝道,“可是我想。” 气息吹拂在胸前,引起她一阵战栗。 温南柠咬着牙掐他腰间的肉,纪宴西嘶了一声,“你谋杀亲夫。” 温南柠是花了大力道的,因他腰间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根本捏不到,必须铆足了劲儿才能捏起来一块。 痛也是真的。 纪宴西伸手捏她的脸颊,勾着唇威胁,“放手。” 她也不想和他纠缠,放了手,推开他捏自己的脸,转身背对着她,低哑的嗓音传过来,“你如果不想睡可以去另一个房间,我要睡了。” 见她后脑勺对着自己,纪宴西微叹,他这么闹她只是想让她不再沉溺于分手的执着中,他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既然她一直在退,那就只能自己上前了。 温南柠闭着眼,感觉腰上一沉,知道是他抱住自己。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有下一步动作,她就没在管他,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纪宴西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手下意识地摸向床边,却扑了个空。 他惊醒,发现她不在房间里。 “南柠!”他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他。 应该也不在浴室。 他迅速下楼找她,到处没有她的身影。 仙姨浇完花园的花草回来,正进门,差点和他撞上。 她吓了一跳,捂住心头安慰自己,等缓过神来,看到纪宴西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转。 一会儿厨房,一会儿卫生间的。 仙姨忍不住问,“少爷,你找什么呢?” “南柠呢?” “她一大早就走了啊。”仙姨走进厨房,想起什么,又回头笑着道,“她吃了早饭走的。” 他敷衍地点点头,又跑回卧室拿手机,给她拨了过去。 通话是响了三声接的,到底是接了。 纪宴西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他患得患失,精神紧绷。 昨天好不容易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却不见人,就怕昨晚两人稍稍好转的关系是一场梦。 “怎么起这么早?” “有事。” 温南柠没骗他,确实是有事,昨天周赛琳回国了,今天便约了她。 “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可以送你。” “明犀送我也是一样。”温南柠淡淡地说。 “晚上回家吃晚饭吗?” “看情况吧。” 一个是明显的讨好,一个是淡淡的疏离。 说了几句,纪宴西已经想不出话题了,只能挂了电话。 他站在阳台上,深呼吸,才觉得胸腔中的憋闷感少了些。 …… 温南柠和周赛琳约着一起吃午饭,上午这点时间便空出来和客人沟通具体的细节。 昨天接到一个订单,说是要给导演送一幅人物像作为生日礼物。 一开始温南柠并不想接,因为对方要得急,自己手头上还有好几个订单要画,如果再加上这个,她得熬通宵才能完成。 但对方好说歹说,并且愿意出三倍的价格一定让她帮忙画。 温南柠并非看在钱的面子上,而是觉得自己刚开始没多久,竟然有人冲着她而来,不免有些意外。 她是屈服于认同感之下。 于是她接了,但并没有要多出来的钱。 她现在还在起步阶段,目光还是得放长远一些。 趁着还有些时间,她和对方沟通了一些细节和交付时间,然后先勾勒轮廓,等和周赛琳约会完之后再加班画出来。 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陶芷来找陆熙然,于是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 陶芷忽然喊住她,“南柠,你上次帮我画的肖像我挺喜欢的,你再帮我画一幅她爸爸的吧。” 温南柠是个聪明人,她自然能察觉出来陶芷是在变着法想做她生意。 她笑着点头,“好吧,不过还是老样子,可能要多等一会儿。” 还没等陶芷说话,陆熙然插嘴,“妈,你是想累死我家南柠吗?她最近手头的单子快爆了,我们还准备再招人,不然两个人真要劳累猝死了。” 其实按陶芷所想,两个女孩子的事业坐着玩玩就成了,也赚不了什么大钱,搞那么累做什么? 可两人又做得很起劲,尤其是熙然。 她从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对待一样事情。 这是第一次。 因为这个陶芷打心眼里感激温南柠。 温南柠笑着道,“没事伯母,您别听熙然说得夸张。” “这孩子就是这样!那麻烦你了。” “嗯。”温南柠应了一声,又看了眼时间,“伯母,您坐一会儿,我还要事要先出去一趟。要先走了。” “好的,你去吧。”陶芷连忙道。 温南柠点点头,转身离开。 待她走远,陶芷的视线还没转回来。 陆熙然看看远处,又看向陶芷,一脸地了然,“怎么,陶女士?后悔了吧?” 陶芷转过头瞪了她一眼。 “胡说什么!” 陆熙然摊手,“我可没胡说!您眼睛里就写着后悔二字呢!当时嫌弃人家背景,现在觉得好了吧?我就觉得她人品好,做事认真负责,又稳重又有安全感,关键是人长得多好看啊,天天看都看不厌!” “你哥不好看?”陶芷白了自家女儿一眼。 “啧啧,自己暴露了吧,我可没扯上我哥!”陆熙然咂嘴,提醒道,“后悔也没用啦,这颗珍珠被纪宴西那家伙淘走啦,他还真是有眼光。” 陶芷叹了一口气。 这事她也只能怨自己。 谁让自己势利呢?觉得她坐过牢,配不上御风,也不想家里有个坐过牢的儿媳妇。 可这半年来,她也算开窍了。 当人的思想一转变,看待问题的角度就不同了, 尤其和温南柠几次接触下来,就觉得这孩子打心眼里的好。 想到自家儿子,再看看那孩子,就觉得原本可能是一段好姻缘, 现在真是可惜了。 第156章 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陶芷心里在惋惜什么,温南柠是不知道的,就觉得她最近好像出现的次数有点多,可能是关心熙然怕她走不出前一段阴影吧。 毕竟她自失恋以后,人也变得有些玩世不恭起来。 这让温南柠有点担心。 她也很想多关心关心问问熙然,可最近她自己有点泥菩萨过江的状态。 想到纪宴西,她眼神一暗,心里只觉得沉重。 不一会儿,她就到了和周赛琳约好的餐厅,正想着怎么找她时,手机响了起来。 温南柠从包里拿出手机滑开,“周小姐。” “让我猜猜,你是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 手机那端是一个爽朗好听的声音,听着很让人有好感。 温南柠笑着,“嗯,您在哪?” “窗边和你招手的就是。” 温南柠抬起头,视线向玻璃窗边,一个身穿皮衣的飒爽短发女生正朝自己挥手。 她笑着招了招手,挂断手机,快速走过去。 “周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坐吧,不用这么客气,都是朋友。”周赛琳扬着长眉笑着说。 温南柠在她面前坐下,这才打量起她来。 她的长相是属于艳丽挂的,可是她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特征,而是极力地想挖掘自身利落以及偏中性化的特质。 所以她剪短头发,也没带任何耳饰,甚至没化口红。 艳丽的长相和中性化的打扮,却把她的美发挥到了极致。 让温南柠羡慕的,是她融入到骨子里的自信。 几乎是一眼,就让她喜欢上了这个有风格有个性的女孩子。 周赛琳见她失神地盯着自己,不免打趣。“我有这么好看吗?” 温南柠脸一红,掩饰的抵唇咳了一声,“抱歉。” “在我看来,你才好看,刚才一出现,我就知道是你。”她凑上前低声道,“凌珏那小子把你说得和天仙一样的漂亮,可不就是吗?你往那一站,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 温南柠失笑,“周小姐,你太抬举我了,我长这么大没听到有人这么夸过我。” “我可没夸大。凌珏向来眼高于顶,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虽然是被抛弃的,但是那些女朋友可都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他看美女的眼光可不会错。” 周赛琳毫不顾忌地拆着好友的台,让温南柠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眼见温南柠尴尬,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也不由地咳了两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有点自来熟,我和凌珏是幼儿园就认识的关系,所以才有点口无遮拦。” “没事,你这样很好。” 温南柠并没有恭维她。 她是真羡慕周赛琳在人际交往上的游刃有余,她就做不到。 所以才羡慕。 周赛琳笑着道,“我这次回国是为了替人寻找一幅画,也是巧了,凌珏就把你介绍给我。其实我的工作和策展人有点像,你了解过这一块吗?” 温南柠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探知的兴趣。 “我没有隶属于任何美术馆或者是机构,只要有工作邀约,我就可以立刻替这些客户寻找画作和艺术家,然后进行策展工作。”周赛琳见她有兴趣,也乐得介绍,“我在法国做得有点厌烦了,计划转移去英国,想找人一起做美术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温南柠有很强的美术功底,却对于美术从业方面并不是很了解,她只上了一年大学,自然接触不到这些,后来又转了专业学了英语。 所以并不了解美术相关的工作,对于策展更是陌生。 当然也许以前也听过,但是早已消失在记忆里。 她现在的画室其实很单一,无非就是一些画家卖画,以及自己创作。 其实也算是最简单的策展工作。 但是这种就很费她们的体力和脑力,而且做不大。 周赛琳的出现,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让她产生了探知的欲望。 但是要离开北城,去英国,她从来没有想过。 周赛琳见她抿唇不语,也没逼着她,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工作。 温南柠听得入神,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工作和生活可以丰富成这样。 她策划过很多个国际知名画家的个人展,也拍卖过上亿的画作,甚至为了一家美术馆的邀约而堵在人家艺术家门口整整一周,最后帮美术馆成功签约。 她游走在世界各地,找寻着优秀的画作,优秀的人。 丰富了阅历和人生经历,更积累了相当的人脉。 而现在,她累了,想停下来歇一歇,想创办自己的美术馆。 这对于温南柠来说,是一个遥远的梦,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捧着这个梦问她,要不要进来? 她内心是有波动的。 且非常强烈。 周赛琳没让她立刻回应,只是说, “我会在北城待一个月左右,其实这趟回来,是借着工作的名义回家一趟,我想念死火锅了,本来想约你去吃的,但是昨天晚上已经忍不住吃了一顿,大概是不太适应了,嘴里上火起了泡。可见我离开多久了!” “你要在这个一个月之内找到那幅画吗?” “嗯,这幅画是我准备做的最后一单,一旦找到,我就准备去英国了。这一个月里,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听凌珏说,你北城这个画室也是刚开始做,肯定会舍不得,我不会逼你,一切都在你。” 周赛琳像是想起什么,“不如你也帮我找找那幅画?我在北城还真是施展不开,什么人脉都没有。” “好啊,你把图给我看下,我一起找找看。” 两人相谈甚欢,谈完后一起吃了顿饭,才不舍离开。 温南柠有点兴奋又有点沉郁。 兴奋是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沉郁是想着大概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去英国。 纪宴西不会放她走的。 闷闷不乐地回到画室,陶芷已经离开。 陆熙然见她进来,指了指身边的玫瑰花,“雷打不动的花束,你真的就每次扔垃圾桶吗?” 温南柠走进来,穿好围兜,朝陆熙然笑了笑,“不然呢?” “这个男人还挺有毅力。” “猎人看中他的猎物,在没有捕获之前,在窥伺之时,自然是有十足的耐心。” 温南柠撇撇嘴,也懒得再去扔了,直接对陆熙然说,“你喜欢就送给你,我也不扔了,想通了,送的人都不在乎我扔不扔,花又没有罪!” “终于开窍了哎,这些花还都是进口品种,扔了太可惜,我们可以在玫瑰上作画啊。” 陆熙然随口一说。 温南柠正要上楼的脚步一停,继而眼神一亮,下一秒立刻跑到陆熙然身边,紧紧抱住她惊呼,“熙然,你太有才了,谢谢你,我知道林大小姐那幅画该怎么画了。” 陆熙然,“……” 长这么大被个美人儿亲也是头一遭! 还怪不好意思的。 结果一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外面,视线透过玻璃窗看了进来。 第157章 不想见的人 陌生的男人年纪不轻了,但是看上去颇有风度,黑发中的藏着几缕白发,自然地像极了挑染。他显然并非是客人,因为他目光明确,眼神若有所思。 他注意到了陆熙然的视线,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陆熙然觉得莫名,但是也没有多想,便没去打扰温南柠。 温南柠因为要赶着临时加出来的订单,选择通宵工作,她并没有和纪宴西说。 除了不想说之外,也确实不愿意花费唇舌和时间去解释。 于是埋头苦干,等回过神来,已经快到十点。 陆熙然走之前给她定的晚饭早已经凉了,她也没了胃口,下楼将大门反锁,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喝完继续工作。 她没去看手机,也没去关注纪宴西有没有找她。 潜意识里已经开始慢慢将他剥离,变得不想再依赖他。 反正明犀知道她要加班,那他也会知道。 脑子放空的时候,颇有点一气呵成的架势,到凌晨五点的时候,她才完成手头的画,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处于累极又兴奋的状态,满足于能在交货之前准时完成。 接下来就等客人十点来拿画。 她去卫生间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然后拿出手机准备给陆熙然发信息,打开手机界面的时候看见有条微信信息跳出来。 是纪宴西昨晚十点左右发过来的。 “我今天在老宅,不回去了,你一个人乖点。” 纪宴西发消息向来言简意赅,发这么些字已经算多,然而也就这么一条。 温南柠的指尖停留在页面两秒,退出来给陆熙然发了个信息,“熙然,麻烦路上帮我带杯咖啡过来,画室里的喝完了,谢啦。” “收到,宝贝儿。”熙然发了个表情过来。 过了几秒,又发来,“有没有吃早餐,我知道有家面包店的羊角包可好吃了,我给你买,配着咖啡喝超赞的。” “好。” 因为客人早上就来,她也来不及回去洗漱再来,想着交完画在离开。 一夜没睡,加上最近睡眠不算好,多多少少有点吃不消了,于是发完信息,她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后来是被陆熙然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反锁了门。 温南柠撩开毛毯,揉着眼睛去开门。 陆熙然笑着把热气腾腾的咖啡和面包递给她,“你也太好说话,给我我才不熬夜赶工呢,这么急的单子万一客人不满意你有嘴也说不清。” “这不是对方说喜欢我的画风吗?我也不好意思拒绝。”陆熙然吃一口羊角包,喝一口咖啡,暖意立刻浸润了四肢百骸,疲惫感也消失了几分。 陆熙然放下包,去找资料,然后抬头问,“人还没来么?我要出去了,你一个人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你放心。”温南柠笑。 她是不怎么会接待客人,但是交个画,不至于会有什么问题吧? “交完画我也回去睡一会儿,今天就不营业了吧?” 陆熙然捏捏她的脸,“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她指了指手中的资料,“那我走啦。” 温南柠无奈点头。 自从两人因为殷荀的事后,就变得更亲近了几分,尤其是陆熙然,简直把她当成自家妹妹来宠。 加上陶芷的改观,时不时要在家里提温南柠几句,搞得陆熙然直接提议,“妈,不然你认南柠为干女儿吧?你不是老嫌我不孝顺吗?这样你就多个女儿孝顺你!” 陶芷瞪她。 以为她不想?不过比起女儿,她心里还是有点别的期望, 每次看到儿子都三十了,还形单影只一个人,心里对以前阻止他们很是后悔。 她甚至有种冲动,想跑过去问问温南柠对御风的想法,问问她两人还有没有希望。 可她知道不能。 陆熙然看到她这样,大部分时候要笑她。 笑过之后,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可惜。 只能说南柠和自家哥哥没有缘分。 陆熙然离开后,温南柠吃完早餐,上楼把画搬了下来,还没给客人看过,自然也不能打包。 她正在低头找着东西,听到门铃提示音响了起来,有客人进来了,她才抬头看去。 许诗涵一身黑色风衣,里面穿了件长长的浅紫色礼服,被风衣包裹着,腰间腰带扎得极紧,勾勒出细细的腰身来。她面色原本素淡,此刻化着妆,一看就是要去参加活动的打扮。 温南柠瞳孔猛地一缩,僵着片刻才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地方见到这个不想见的人。 许诗涵也打量着温南柠,即便早就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比自己美了不知道多少倍,但看到此刻她脸上干干净净,不施脂粉的样子就能美得让人呼吸一滞,那颗早已被嫉妒啃噬成千疮百孔的心仍不受控制着暗暗发紧。 她强迫自己脸上浮起笑意,装着淡然地打着招呼,“温小姐,你好。” 温南柠淡着神色,缓缓地颔首,并没有回着招呼。 她们彼此之间并非是可以招呼的关系。 她确实因她而坐了三年牢。 温南柠的三年,是裴欣欣,纪宴西和许诗涵造成的,少了任何一人,她都不可能坐牢。 但这三人里,她最不能理解的反而是许诗涵, 裴欣欣当年是出于自保,想要有个人顶替自己,所以把她推了出去。她与她关系本就差,所以这样的结果无可厚非,她虽恨裴欣欣,但可以选择忽视。 而纪宴西,温南柠曾站在他的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当时他俩并不认识,他也只是选择了一种合理的、对他来说更能发泄怨恨和痛苦的方式。 他的做法不违背法律,也不违背道德,她曾经怨过,但也能理解。 可是许诗涵,她实在理解不了。 看似整件事她是受害者,可是她却毫无理由地瞒住所有人,让一个男人因为她的死消沉三年,也可以心安理得地让一个女人为此坐牢三年。 她的心何止冷漠,而是根本不把别人的死活放在眼里。 或许她可能把她认作了是伤害她的人,但当时的车祸是意外不是吗?谁也不想的,如果自己是许诗涵,她不会对裴欣欣施加这么重的惩罚。 但既然她惩罚了自己,此刻又为什么要出现在她面前? 还一副平平静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温南柠深吸一口气,抚平心里的躁意,淡淡地问,“有事吗?” 第158章 不能她一个人不痛快 许诗涵走进来,脸上浮起笑意,“我昨天联系你了,定了张鸣导演的画。” 温南柠一怔,握着纸张的手指蜷起。 许诗涵见她没反应,于是拿出手机,打开两人聊天的界面,递到她面前,“这个就是我,我没有说明,是怕你因为我和宴西的关系就拒绝接这个单子。 温南柠眼神扫过手机界面,回过神来,语气平淡地开口,“画已经好了。” 她从收银台里面走出来,走到一旁把那副人物肖像画拿到她面前,“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帮你包装。” 她只想赶紧结束,赶紧走人。 和许诗涵待在一个空间里,她都觉得闷得慌。 她说的没错,如果早知道是她,她不会接这个单子。 想起自己为了这一幅画熬了一个通宵,就把自己恨得不行。 然而许诗涵像是故意似的,弯腰凑过去观察着肖像脸上每一个特质,最后竟然挑不出一丝错,连张鸣嘴角一颗痣都画得神乎其神。 她缓缓站直身体,扯开话题道,“你跟着宴西,何必这么辛苦呢?” 温南柠掀起眼皮看她。 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许诗涵笑了下,状似无意道,“宴西竟然舍得?想当初他为了让我少点通告,还特地和投资人打招呼,身边更是安排了一堆人跟着。如今倒是变了,变得更成熟了。” 温南柠哪里是听不懂她故意挑衅膈应她的心思,她只是不懂她来这一招的意图? 想让她知难而退? 还是故意激起她的脾气,让她与纪宴西闹,自己好乘虚而入? 温南柠没接她的话,而是平静地反问她,“画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帮你包装。” 许诗涵紧抿着唇,身体紧绷,心里早已气得咬牙切齿,可脸上依然憋出一丝勉强的笑,然后僵硬地点点头。 温南柠默默地裱框,原本这活都是高于杨做的,非周末他不在的话,平时的画陆熙然都会拿到裱框店里去弄。今天来不及饿了,她只能自己弄。 零件挺多,需要一个个固定。 在她操作的时候,许诗涵打量着这个两层的画室,外观是一栋独立的白色小洋房,里面装修得并不豪华,但处处透着高级感,看上去就很有品味。 虽然温南柠是情敌,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画室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样子。 据她所知,这个画室是纪宴西买下来的。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恨。 如果不是着了沈歆容的道,被她抓了把柄,自己又怎么会傻得与虎谋皮,导致自己差点死去? 时隔三年,她才发现只有纪宴西对自己最好。 可是如今他身边却有了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竟然因为自己的事儿冤坐三年牢! 当年听到这个事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内疚,反而心底涌起隐隐的痛快。 她一个人不好过,其他人也别想好过。 现在,她感悟起纪宴西的好来,可他却对自己冷冷淡淡,她虽重新回演艺圈,可到底离开三年,年纪也比不上冒出来的小花,资源方面都需要自己去争取,纪宴西也不再帮忙。 若是换做以前,她何需自己去拉资源,纪宴西一个电话就有诸多的人愿意伸出橄榄枝。 他已经换了对象,所有的好也都转移到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虽然她刚才说了那些话,可纪宴西重不重视温南柠,她心里清楚。 眼睛里都是嫉恨的光,在温南柠抬头的瞬间敛去,因为来不及换上笑容,脸部显得有几分狰狞。 温南柠全当没看到,把画捧着递给她,淡漠地提醒,“尾款还剩了两万,许小姐准备怎么支付?” 许诗涵身上能用的钱有限,信用卡也早就因为死亡被银行冻结了。 当初找温南柠买画有两个理由。一个是她想要巴结张鸣导演,知道他有个癖好,喜欢搜集自画像,温南柠人物像确实画得好,最近在社交媒体上还有点小火。 不然也不会一幅人物小像可以卖到三万。 最重要的是她想通过这件事让纪宴西来找她。 这段时间无论她发多少消息给他,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她不甘心。 她回北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他。 纪宴西,她一定要重新得到他! 冲着这个目的,许诗涵几乎抛却了所有脸面,缓缓笑着,“宴西会帮我付的。” 温南柠视线冷冷地扫过来,语气更是冷得冻人,“抱歉,除非你现在打电话和他确认,不然这画你不能拿走。” 说这话的时候温南柠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可是理智告诉她要冷静。 许诗涵是故意的。 故意要惹她生气! 许诗涵急着去张鸣的生日会,但她也不敢就这么打电话给纪宴西。 她没想到温南柠根本就不怕纪宴西。 这与她的想象有出入。 毕竟作为纪宴西的女人,温南柠什么都要依附他,就像她当初那样。 所以,当初她无法正常的说分手,而是要与沈歆容合谋。 到了温南柠这里,她却让自己当面和纪宴西对峙? 她不是应该即使满心不悦,但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去找纪宴西说这个事,到时候纪宴西自然会来找她。 而她就可以见到他。 这本是许诗涵计划的事情走向。 没想到直接卡在了第一步。 她自然是舍不得四万块钱,目前来看却不得不支付。 她咬着牙准备去付钱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到什么,唇角勾起,当着温南柠的面发了一段语音和纪宴西,“ 宴西,我在温小姐的画室买了一幅画,她画得可真好!” 然后转过身,偷偷地再把与语音一样的文字打出来又发了过去。 她知道他可能不会听语音,文字被看到的概率更大一些。 做完这些,她才心情愉悦地付了款。 自己出了一笔血,怎么也要收点利息回来。 温南柠站在一旁,自然把她的语音听得清清楚楚。许诗涵故意压低软着腔调的声音,听得她起鸡皮疙瘩。 许诗涵付完钱,转过身言笑晏晏地看向温南柠,“温小姐,谢谢你的画,我先走了,下次有需要再找你。” 温南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彼此都清楚,这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慢走,不送。”她挤出两个字,发音很重。 许诗涵嗤笑一声。 明明态度冷淡至极,她却觉得心情好了些。 是吧。 不能她一个人不痛快。 真好。 她抱着画框离开,头也不回。 温南柠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她走到收银台后拿起来看, 是纪宴西。 呵,这是通过气了? 温南柠淡着脸,掐了通话,锁门离开。 她没有回别墅,而是回了自己的公寓。 第159章 有情无情都是他 纪宴西没打通温南柠的电话,又转打给了许诗涵。 他在许诗涵进入酒店大堂之间截住她,把她逼到无人的角落,漆黑的眉眼里压着戾气,视线狠狠地锁着她的脸。 以前这张脸虽说不上漂亮,但至少看着舒服。 如今不知道是他口味变了,还是她变了样,纪宴西只觉得看着这张脸就满心烦躁。 “你去找她做什么?” 他垂着眸,声音冰冷,听上去冷漠至极。 明岘的调查还没出来,但是他心里已多多少少相信了身边人所言。 毕竟连最亲的人都那么说了, 自己再不信,还能坚持多少? 可如今,还没到最后一步,自己还存了点侥幸。 但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许诗涵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对自己温和说话的人吗? 他什么时候对自己怒目而视过? 许诗涵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让人先把画送给张鸣,自己留下来面纪宴西的质问。 她无奈地笑,“我只是想认识一下温小姐,想看看她哪里值得你这样。宴西,你从来没有对我红过脸,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跑来质问我,这对我来说太讽刺了。” 纪宴西表情一滞,满腔的怒气忽然就散了大半,但还是有些僵硬道,“我不希望你以后再去找她,她很单纯,又敏感,你这样去见她,她会多想。” 许诗涵低头整理了一下风衣的腰带,唇角勾起一丝薄薄的嘲讽,却在抬起脸后藏匿起来,换上无辜的笑容, “可是我没做什么啊,我听说她画画很好,恰好张鸣导演过生日,为了角色我投其所好所以才去找她买画。不过说起来她一幅画卖得可真贵,三四万一幅画,这可是大师级别的价格了,还是说因为是我才卖这么贵的?” 许诗涵这话明显就有点颠倒是非了。 她明知温南柠接单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谁。 这么说无非是让纪宴西误解温南柠是故意针对她。 可纪宴西根本就没听进去。 他选择性地忽略这些话,只迫切想知道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听到她去找南柠买画,他不由地皱眉,“你什么时候找她买画的?” 昨天之间南柠还表现得很正常。 如果许诗涵找她,凭他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允许他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许诗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坦白地说,“昨天啊。” 一听这话,纪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昨天明犀说她在画室加班,难道就是为了画许诗涵的画。 可是怎么可能? 南柠明明那么讨厌她?怎么可能答应,还加班为她工作? 纪宴西几乎是立刻猜测到许诗涵应该是隐瞒了身份,今天又突然出现在画室,南柠一定很震惊。 想到南柠可能会有的心情。 纪宴西几乎是立刻转身往外走。 许诗涵追上去拦在他面前,表情委屈,“别走,宴西。你最近都不理我,是不是她跟你闹?我不是故意去找她的,是真的欣赏她的画,我也花钱买了。你别生我气。” 在纪宴西的记忆里,许诗涵从没有这么低声下气对自己说过话。 两人青梅竹马,年龄相仿,交谈也是温温和和的。 即便是自己那两年忙碌到常常忽略她,她从未有怨言,体贴又大度。 更别说来质问他为什么不理她了。 时过境迁,才发现彼此都变了。 纪宴西追过来时紧绷着的情绪已经放松下来,眼神却依然凌厉,不减丝毫,他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我们已经结束,你别再做多余的事,也别去打扰她的生活。” “不。”许诗涵咬着唇,泫然欲泣,“我们没有结束!你还爱着我的不是吗?不然你怎么会在这些年里一直照顾我的父母,我回来后你还帮我重回演艺圈。 你只是在生我的气。宴西,你还爱着我的……” 爱? 什么是爱? 提起这个字,纪宴西幽深的眸里闪过片刻的茫然。 他爱许诗涵吗? 如果那算是爱,那他现在对南柠的感情是什么? “你对温南柠只是歉疚,是一种错觉,宴西,你看看我,我才是你爱的人不是吗?”许诗涵倔强着说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强迫自己和他都承认这个事实。 他还爱着她的“事实”。 许诗涵个子比温南柠还高了几公分,此刻又穿着恨天高,她伸出手,很轻易地碰到纪宴西的脸,却被他躲开。 那种类似嫌弃的态度让许诗涵整个人如坠冰窖。 纪宴西冷着脸提醒她,“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些,消失的三年你去了哪里?就算你受了伤,受伤后为什么不回来?真的是只是怕我为难,怕爷爷反对吗?” 前一天晚上爷爷的话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对她的怀疑越来越深。 但——自己不想就此冤枉了她。 他明显怀疑了,许诗涵崩溃反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多,后来又复健了一年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既然那么困难,为什么不告诉我?”纪宴西盯着她,不错过她一丝表情,然而那崩溃之色太过逼真,看不出一丝破绽。 他顿了顿,继续问,“那么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着找我,为什么现在要来找?” 昔日的恋人, 不带一丝感情的质问, 还能有比这个更崩溃的事吗? 许诗涵若是坦坦荡荡,自然不惧这个问题,关键是,她毫无底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已经有太多的谎言和秘密,已经无法再用谎言来掩盖。 她选择了沉默。 不管是不是爱过她,但他不能否认曾经的陪伴,他垂眸淡淡道,“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过得好,你如果有经济上的困难我也会帮,仅此而已,你可以联系明岘,但不要滥用机会。” 他的意思很明白。 因为曾经的关系他不会看着她穷困潦倒,但也不代表她可以借此接近他。 多么有情有义,又多么冷漠无情。 有情无情都是他! 许诗涵垂在双侧的手紧紧地攥住风衣,静静看着他毫不犹豫远去的背影,胸膛里疼得喘不过气来。 她咬着牙,暗暗发誓,她不会轻易认输的。 温南柠打的回了公寓,快两个月没回来,房间里有点闷。 她先是开窗通风,趁着换了床单和被子的时候开了热水器,忙完后去浴室洗了澡,然后一头扎进床里睡了个昏天黑地。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光线已经暗下来。 脑袋不知道是睡得太久的原因又沉又晕,她揉着太阳穴,想要下床,却发现窗户边的单人沙发椅上坐了个人,此刻正拧紧着眉,目光复杂地盯着自己。 第160章 我们结婚好不好 温南柠被吓了一跳,捂了捂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随后怒道,“你要吓死人吗?” 这一吓着实让她有些心悸。 她拍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沙发里的男人没什么动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自己被他吓了一跳也没有反应。 她微蹙着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天消失一晚上的人,突然出现在她公寓的房间里,怎么想怎么反常! 发呆的男人眼神重新有了焦距。 温南柠这才发现他刚才说是看着自己,不如说是视线落在她身上,却是在发呆。 纪宴西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立刻让不算宽敞的房间有了压迫感。 温南柠心口一跳,下意识地迅速下床。 准备夺门而出的意图被拦截在纪宴西的怀里,他堵住她,让她一头扎进他的胸膛,被他紧紧地扣在怀里质问,“你怎么回公寓睡了?还想着搬回来住?” “这里离画室近,我通宵了一个晚上,工作完只想睡觉。” 她没撒谎,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但更主要是因为在这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才有一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 在这样安全的空间里她才能不受各种外在因素困扰,能够不偏不倚地想事情。 她没有提许诗涵的事。 这让他既庆幸又不安。 一想到许诗涵可能是在画室给他发的语音,他想要装作不知也不太可能。 于是乖觉地主动问,“怎么会通宵一个晚上?” 温南柠双手抵着他硬得过分的胸膛,唇角抿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知道了,你前女友可是当着我的面联系你的。” 果然! 幸好! 纪宴西搂住她的双手用力得把她压向自己,“我是知道,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哦?你没有去问她?” 纪宴西动作僵了一瞬,意识到不能再隐瞒她,不然两人的感情可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想明白这点,他哑着声道,“我问她了,她说欣赏你的画工。但是我也警告她了,让她不要再打扰你。” 温南柠惊讶地抬头觑他的表情。 对他的态度有几分惊讶。他竟然会对许诗涵这么说? 所以,他现在对许诗涵到底是什么态度? 是怕她对许诗涵做什么,还是仅仅对许诗涵来找自己的行为生气? 纪宴西没有感觉到来自于她的抵触或者是情绪,不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问,“你生气了吗?” 温南柠抿着唇,从他怀抱里退出来,避开他向客厅走。 纪宴西在身后跟着,看不见她嘴角扬起的弧度,心里着急,往前几步拦住她的去路,这才发现她的表情。 漆黑的眼眸里染上松快的笑意,人也跟着贴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略带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下一刻,吻落到了她的唇上。 短暂而又亲昵。 他低头轻靠着她的唇,并没有离开,而是再一次求证,“真的不生气?” “你希望我生气?” 温南柠挑眉反问。 “当然不。” 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然后又接着脱口而出,“我希望你爱我。” 温南柠心口一缩。 这是她第一次从纪宴西口中如此明确地听到这个字。 她几乎是立刻怔住。 反应过来后想也不想就要逃避这个话题。 她不想被他窥探出自己的感情,谁先爱,谁就输,这是不变的定律。 在她看来,对纪宴西来说,她的爱会成为他的筹码,她的枷锁。 对许诗涵今天的行为,她是反感的,但是后来她逼自己把许诗涵当作一名普通的顾客。 如此自己还挣了不少钱。 这么心理暗示着,倒也不生气了。 决定他们感情走向的,从来都不是许诗涵做了什么,而是纪宴西做了什么。 对于三人的关系,温南柠虽然还没决定到底要怎么办,但不至于不明事理把今天这一出,算到纪宴西身上。 说白了,在许诗涵和他的关系里,他也是受害者。 可是不生气,不代表她会向他坦诚自己的感情。 即使最后输,她也想留住仅剩的尊严。 尤其,他们的关系发展到这个地步,如今之间还隔着一个许诗涵,轻易说出“爱”字,难道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吗? 尤其,她还不知道他的爱在哪里。 温南柠是个敏感的人,这和她这几年的经历有关,失去太多,便会想要牢牢守住自己仅存的东西。 她的感情,她的自尊,就是为数不多的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两样东西在她看来又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一旦暴露自己的感情,势必失去了自尊,她不会允许在不知道纪宴西的感情之前去冒险。 此刻面对他这句明显试探的话,她也只是装作没听明白带了过去。 “我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这么明显地转移话题,他又怎么听不出来。 原本还算愉悦的俊脸倏然冷了几分,但到底也没表现得更明显。 如今这个局面是自己造成的,能维持成现在这样已经该庆幸了,再多的他也不敢求。 他没说什么,和她一起上了车回山顶。 后座上,他才解释,“我让仙姨做了晚饭,你昨晚加班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今天也没吃就睡了吧?这样的胃怎么能受得了外面的油腻?我让仙姨做了些清淡的。” 不得不说,这世上没人比纪宴西更了解她了。 如果不是陆熙然带早饭给她,她自己是懒得买的。 纪宴西要想对一个人好,真的是没话说。 无论是许诗涵还是自己,在每一段感情中,他都尽力而为。 说起来,他其实比很多男友都合格。 温南柠虽然没有经历过别人,但至少看过的不少。 自己对这段感情没信心,不过是对自己没信心,她把这种担忧带来的烦躁发泄到了他的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为自己的心情找到点平衡。 她想着心事,无声地看向窗外。车里很安静。纪宴西却不喜欢这种安静。 他伸手去勾她的下巴,略有薄茧的指腹触碰到她娇嫩的皮肤,流连片刻,才勾着往自己这个方向来,压着音调问,“怎么不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 温南柠被他一双又沉又欲,又黑漆漆的桃花眼盯着看,脸上热浪袭来。 他这是放飞自我了吗? 情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你……昨晚去哪儿了?”她脑子一转,抓了个问题就赶紧说出来。 纪宴西神色一淡,松开手,语调平稳,“我爸回来了,昨天被老爷子扣着审了一晚上,我也不好走。” 温南柠怔了怔, 确实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他昨天刚回来?” 纪宴西摇头,“听说回来几天了,不过一直在纪郡励那儿。” “和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纪郡励什么都要插一脚? 温南柠对他实在没什么好感,若不是看在他是纪宴西堂哥的份上,她都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但纪宴西本就没什么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有一个,却处处和他作为。 在这点上,她还是挺为他打抱不平的。 大概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维护之意,他心情好了几分,淡淡地道,“估计是想从我爸手里拿股份,想要重新杀回帝星。” 温南柠看了她一眼,下意识想要问他问题,但涉及他爸爸,想着可能会引起他不好的回忆,犹豫了一秒,还是决定不开口。 纪宴西却不甚在意,他把她搂进怀里,平淡地道,“他回来了,总要见到的,你放平常心就好。” 温南柠没说什么,几分钟后,带缓缓地“嗯”了一声。 对这个从小抛弃儿子,远离家乡,逃避自身责任的人的观感,温南柠从来说不上一个好字。 可他是他的父亲。 如果她和他继续走下去,再怎么也躲不开的。 车里的气氛说不上好。 因为纪仲淮的原因,纪宴西一整个晚上都显得有些沉默。 直到睡觉前,他搂着昏昏欲睡的她,低低沉沉地问,“我们结婚好不好?” 第161章 一个月的考虑时间 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梦似幻,意识到什么,温南柠瞬间清醒过来。 她睁大双眸,虚空地看向黑暗中的某处, 背后是他滚烫的胸膛,耳边还有他喷薄而出的气息。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结婚,但是这一次却让温南柠品味出几分迫切来。 她没有说话。 纪宴西知道她还醒着,微微僵着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 见她沉默,他搁在她腰间的手一拨,就将她拨正面向自己。 黑暗中,他望着她的眼,唇凑近她的唇,哑着声音又问了一遍,“我们结婚,嗯?” 温南柠垂着眸,即便看不清他的眼神,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依然强烈。 喉咙像被哽住,吞咽也变得艰难。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明明是爱着他的,可是面对结婚这个问题,她又踟蹰不前。 如此拧巴,连她自己也讨厌自己了。 “说话。”男人的声音已经冷下来,变得清咧。 温南柠咽了咽口水,才低声道,“我不想,太快了。” 捏着她腰的手紧了紧,他不满道,“我们已经认识快四年了。” 快么? 不快点他总感觉她要跑。 这段时间他时常有一种她随时就要离开他的错觉。 所以结婚,似乎是目前唯一能绑住她的办法。 可她一而再再二三地拒绝,让他从心底生出一种挫败感来。 他不由地想,也许真是前世欠她的,这辈子所有的挫败感都是她给他的。 温南柠却被他这个说法弄得嗤笑不已,“那三年你也好意思提吗?你是故意气我的?” 纪宴西“唔”了一声,又反口道,“认识久不久和结不结婚结婚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女人,不和我结婚还能和谁结?” 他掐着她的腰,语气恶狠狠的,“我不止一次说过,你若敢离开我……” 似又想起什么,他到底没把威胁的话说出口。 温南柠抿着唇不说话。 男人已经被她拒绝的态度给搅得怒气值上升,他努力的压下去,尽量让自己平静。 几番调息后,他直接贴上来,开始缠她,“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今天不放过你。” 说着,唇和手都使劲地磨着她。 温南柠撇过脸,被他像大狗一样的舔舐弄得发痒,她气喘地痒笑着推他,最后耐不住他的折腾,求饶道,“再等等好不好?” “等多久?三天?” 他自觉退让了。 温南柠满脸黑线。 忍了片刻,终于说出一个期限,“三个月。” 可立马被男人否决,“最多十天!” “三个月!” 温南柠寸步不让。 看她态度坚决,纪宴西咬紧后槽牙,恨不得掐死怀里这个冷漠的女人。 平息胸口起伏不平的气息,他忍了又忍,终于妥协了一个期限,“一个月,不能再退!否则我明天就拽你去民政局,说到做到!” 又来这招。 温南柠在黑夜里翻了个白眼。 许久之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才缓缓答应,“那就一个月,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她终于退步,意识到这个历史性的进展,纪宴西脸色缓和起来,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他都会答应。 可接下来温南柠的一句话,又让他恨不得悔地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一个月里,让我住回自己的公寓,我想好好考虑。” 她的声音柔软却坚定。 似乎好像在说,如果不答应她这个要求,她就不考虑结婚这件事。 但分居这件事,从来不在纪宴西考虑范围内,他几乎想也不想就想拒绝。 温南柠察觉到他的抵触,淡淡道,“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当没说过这件事,当然,结婚的事我也不会考虑,我不会嫁给一个不尊重我的人。” 至少,她想在这个月里看清他对自己的感情。 而只有扯开一些距离,她才能看得清。 当局者迷,只会让她在一段自我欺骗的感情里犹犹豫豫,伤人又伤己。 这段时间,不只是她想给自己的,也是她想给他的,想让他也好好看看自己的心意,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和他结婚,以及,他究竟知不知道结婚是怎样一种意义。 说得这么严重,纪宴西意识到自己不答应也不行了。 但他也懂得为自己争取利益,“那我也住回去,你一个人不放心我,住在你对面,我们也不会天天见,但至少离得近,我放心些。” 虽然和自己想的有落差,但至少他也因此做出了让步,算是有进步了。 “我答应你了,是不是有奖励?” 他笑了下,气氛又暧昧起来,轻佻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温南柠感觉到自己脖子根儿热了起来,闭着眼问,“什么奖励?” “吻我……”他嗓音哑到不行,身子贴得更紧了些,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可偏偏她的掌心推着他,似乎先一步发现了他的意图,硬生生扯出彼此间一丝空隙出来。 他金属质感般禁欲的嗓音简直如一剂春药,加上滚烫的气息,烧得她口干舌燥。 温南柠意识渐渐被热浪炙烤地模糊起来,像是受了鼓动,扬起下巴,在黑暗中找寻他的唇,亲昵地贴上来。 终于找寻到同样柔软的两片唇,贴住的瞬间,两人同时喟叹一声。 他们早已熟悉彼此,知道彼此的敏感处。 唇舌相依从温柔缠绵到激烈纠缠不过几个呼吸之间。 他们似乎又回到了感情最好的时候。 纪宴西犹如久旱逢甘霖,好不容易她的态度软化,虽然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在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原谅了他。 但也不会傻地去问缘由。 好不容易她又亲近自己,纪宴西舍不得轻易地放过她,直到晨光熹微,房间里才安静下来。男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底里那股莫名的戾气也散了大半。 他抱着她去了浴室清洗干净后,又抱着她回了床上,拥着她心满意足地沉沉入睡。 醒来后纪宴西已经去了公司。 温南柠浑身像散了架一样。昨晚的纪宴西简直是兽性大发,根本毫无节制。 她也知道,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做,对于男人来讲是憋了很久,一朝得到释放,就如猛兽出笼。 如果不是自己求饶,估计他还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温南柠能感觉得出来,除了生理的本能,其实他借由着这份亲密把沉压在心底的躁意一起发泄了出来。 他能感受到他的在乎,至少他喜欢床上的自己。 也沉迷于自己的身体。 但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说她贪心也罢,她不想在感情里委屈自己。 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夹在许诗涵和她之间的他很是难受。 但是,她也只能说声抱歉。 三个人的道路太窄了,肯定要有人受伤,放弃并肩前行。 她当然害怕那个人是自己,但是再害怕也要做出取舍。 长痛不如短痛。 第162章 只是因为你是你 前路似乎明朗起来。 温南柠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走怎么走。 虽然决定这段感情走向的是纪宴西,但她也可以做出引导,她不该退缩,更不该傻傻把喜欢的人往外推。 什么努力都没做过,他也没有亲口和她说不喜欢她。 难道她就这样放弃了? 曾经她是失去的太多,可并不代表她就不值得拥有。 至少有这么一次,她该为自己努力争取一次。 似乎是一瞬间想通了,她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虽然身体像被重型坦克碾压过,每走一步都觉得快要散架,可抵不住嘴角上扬的笑意。 连仙姨看着都猜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然而温南柠却说,“仙姨,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今天开始我要搬走了。” “啊?” 仙姨愣在原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她是因为要搬走才这么开心? 可是……少爷允许了吗? 温南柠边吃着早午饭,边笑着说,“他同意了的。也许您也不用做他的晚饭……” 想起昨夜他说也要搬过去,她含含糊糊地说了句。 仙姨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深究。 温南柠也没继续说,继续吃着口中的小笼包。 纪宴西有自己的决定,无论什么决定,这一个月中,她都会像个旁观者一样去观察。尽量不带有偏见,认认真真地考虑他们之间的未来。 温南柠素来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决定好了的事就会立刻去做。 她吃完饭,回房收拾了一下,简单地把换洗衣服塞进一个行李箱,让明犀送自己回了公寓。 仙姨站在原地跺脚,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离开。 着急地看了许久,直到轿车消失在山路尽头,她才醒过神来,赶紧给老宅拨了个电话。 “夫人,温小姐拎着行李箱离开了,这可怎么办?” 那头的谢文慧也惊了一下,立刻站起身对着手机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天温小姐明明看着心情不错,一开口就是要搬走,还说少爷同意了。” “我知道了。” 谢文慧挂断电话,立刻走去书房和纪鋆华商量。 “你说,这两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谢文慧有点着急,她还真怕宴西这死孩子留不住南柠。 纪鋆华撑着手帐站起身,安抚道, “你先别急,你打个电话给宴西,让他带着南柠回来吃晚饭,如果他同意了,那就是没什么事。如果他找借口,就说明两孩子之间肯定出了问题。 到时候你再想办法联系南柠那孩子,总要找出问题症结,帮宴西一把。不然,我真怕这孩子出什么事。” 纪鋆华这么分析一通。 谢文慧也觉得有礼,赶紧给纪宴西打电话。 正在开股东会议的纪宴西没接到电话,他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对峙。 质问他的正是一群维护纪仲淮的老家伙,这群人想必受了纪郡励的鼓动,正在公司里掀起一股欲讨伐他这些年错处的浪潮。 坐在上首的纪宴西看似平静,可垂在桌子 他眼神里凝聚狂风骤雨,却被他深深遏制着,逼着自己冷眼看着会议桌旁那群人的惺惺作态。 他只是在想着, 纪仲淮究竟知不知道这些事? 还是说他默认了? 这么多年没见,一回来就要把他这个亲生儿子赶下台,为他人做嫁衣裳? 纪宴西心里冷笑,却又觉得悲凉。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多么不招他这个亲生父亲的喜欢。 在他眼里,自己怕是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他面无表情地听这帮老家伙数落了一个小时。回到办公室时才被邵铭提醒老夫人打电话过来了。 纪宴西坐回办公桌后的椅子里,回拨了谢文慧的号码。 很快接通,他神情委顿道,“奶奶你找我什么事?” “南柠搬走了?你怎么可以让她走?你到底怎么想的?” 电话一接通,谢文慧劈头盖脸地一顿问题砸下来。 纪宴西被砸得有点懵,等回过神才意识到南柠此刻已经搬走了。 溜得和兔子一样快。 离开自己就这么高兴么? 纪宴西忍不住一阵腹诽,面上却淡淡地回谢文慧,“嗯,我们有约定,您别担心。” “既然如此,你爷爷说晚上一家人聚聚,让你带南柠回来吃饭。正好你爸回来,一起见见也好。”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纪宴西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分钟后,他才拨了温南柠的电话。 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在收拾客厅,许久不回来,已经落了一层灰,经过一番大扫除已经可以住人了。 她见是纪宴西的来电,拿起手机搁在耳边,用肩膀夹着,手里正在拧着抹布。 “在做什么?”略显倦懒的声音传来,有些不同寻常的低落, 正在擦着厨房台面的人顿了顿,拿起手机停下手中的活回他的话, “在打扫卫生。”她顿了顿,又问,“怎么了?” 纪宴西长长地舒了口气,听到她的声音让自己郁闷了几个小时的心情有点缓解,故意扬起几分音调,”爷爷让我带你回老宅吃晚饭,他们想你了。” 温南柠沉默了几秒,唇角扯出一丝弧度,“好啊,我让明犀送我过去?” “我来接你,在公寓等我。” “好。” 又沉默了一会,谁都没有挂断电话。 男人的呼吸有些重,透过听筒传递过来,压在温南柠的心上,带出几分不规则的跳动。 “我今天忽然在想,不管帝星,不管家族,只有你和我,会是怎样一番日子?如果真是那样,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他忽然说。 温南柠是敏锐的人,他寥寥数语,就能参透出几分不寻常,她有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从没有说过这么丧气的话。 在她心里,他一向霸道,充满力量,即使偶尔露出几分倦懒,那也是刚睡醒的野兽在蛰伏,只需给点时间,他又可以重新睥睨世界,他很少有这么煽情的时刻。 “没有。”他淡淡地说。 温南柠咬着唇,牙齿摩擦着唇瓣,几乎没有犹豫,“纪宴西,我和你在一起,从来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你是你。” 那个重情的,傲气的,又有责任感的你。 纪宴西握着手机的手顿住,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冒上来,因纪仲淮失落颓丧的心情立刻被她这句近乎表白的话给卷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说不清的悸动。 他哑着声调,浅浅地“嗯”了一声。 生怕多说一个字就要泄露此刻恨不得想要揉她入怀的心思。 温南柠背靠着操作台,垂眸盯着地上的砖,静静地等他呼吸恢复以往的频率。 之后才平静的问,“你几点过来,我要准备一下。” “我五点出发,快到的时候和你电话。” “好。” 等了下,彼此都没有主动挂电话。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纪宴西才说了声,“你先挂,晚点联系。” “嗯。” 说完,温南柠掐断通话。 挂了电话,两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明是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简单对话,却让他们品尝出隽永的味道来。 太过自然,没有对抗,水到渠成,似有一种默契逐渐在两人之间形成,彼此不用太多的话语,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 纪宴西垂着眸,对着门口应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明岘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袋,神色肃重地一瘸一拐地走到纪宴西面前。 他一手撑着拄拐,一手拿着文件袋,站定后,他把文件袋递给纪宴西,“少爷,这是许诗涵这些年的资料,我从几个方面入手,真实性99%,请您过目。” 第163章 许诗涵的真面目 纪宴西瞥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掀起眼皮示意明岘坐下。 自己从办公桌后绕出来,从桌上拿起文件袋,在明岘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夹在修长的双指间,另一只手打开文件袋,挑出几许纸页翻了翻,纸页之间露出几张照片,纪宴西长指一捻,勾了一张出来。 照片上的许诗涵还带着几分稚气,身穿清凉的短袖,姿态亲昵地坐在另一个年轻男孩身上,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举起手机自拍。 纪宴西只看了照片一秒,就扔在桌子上。 很奇怪,他本以为接受不了的事实,此刻见到时内心却毫无波澜。 也许心里早在爷爷提起时就已经把这些可能消化完毕,真正面对时反而异常的平静。 心底里甚至有一种庆幸,庆幸许诗涵是他们口中的样子。 那他就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 “为什么说是99%?”纪宴西手指轻点烟身,灰烬落在茶几上的烟缸里。 视线从那里移出来,移到明岘的脸上。 明岘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他跟在纪宴西身边已久,自然也知道许诗涵曾经是他看重的人,至少是成长过程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在一定意义上弥补了他情感上的缺失。 但是如果这样一个人,从头到尾都在伪装和欺骗,这对于纪宴西来说该是个什么样的打击。 明岘清了下嗓子,“还有1%并不确定,准确地说是短时间里查不出来。” “什么事?”纪宴西表情平静。 最近接连而来的事情已经在一定意义上强化了他的心脏,尤其今天又出了会议上的一幕,他已经懒得再对一些意外情况费神了。 “车祸前,许小姐和沈小姐见过两面,还有很多通话记录,但是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见面。”明岘犹豫道,“她们之前并没有接触过。” 明岘说得隐晦。 纪宴西却明白。 这两人从某种意义上是情敌的关系,因为老爷子极力撮合和沈家联姻,加上沈歆容的性子,应该是容不下许诗涵的,甚至是极度排斥的。 这两人见面,还能心平气和的聊天,会是因为什么? 纪宴西垂着眸,思忖着,烟蒂烫手,他才反应过来,将它掐灭在烟灰缸里。 他身体靠着椅背,捏了捏眉心,哑声道,“继续说。” 明显看了他一眼,有些艰难的开口,“陈少说的那件事基本属实。” 纪宴西捏着眉心的手一顿,继而睁开眼睛,眼神眯了眯。 许诗涵勾引陈凌珏竟然是真的? 明岘见他好像没怎么生气,心里也转过弯来,也是,少爷现在有温小姐,调查许诗涵也不过是弄清当年的事。 即使知道她的真面目会有点难过,最多也就是看错了人,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于是也就放心下来,继续道 ,“我和石羊调查了当年许诗涵的几个同学,指出照片中的那个人是许小姐在大学时的男友,她曾经为他打过胎。后来少爷您回来后许小姐和他便分手了。 我们试图去找了那个男人,发现他竟然在深城,恰好明骋还在深城没回来,于是和他说了这件事,然后他做了一番调查,发现那个男人是城阳科技的二公子,只不过是个私生子,并不受宠。 在您忙于帝星的两年里,许诗涵常常飞去深城和他见面,两人还有时一起去国外度假。 所以我怀疑,许小姐车祸失去的那个孩子,并不是您的,而是这个男人的,于是去找了当年的陈主任,才知道那个孩子当时已经有7个月,可是当初您被下药也不过是五个月而已。而当时许诗涵为什么会去勾引陈少,大概也是为了肚子的孩子有个由来。” 从孩子的时间往后推算,许诗涵找上陈凌珏的时间恰好是7个月前。 陈凌珏摊上这事基本是百口莫辩,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清白。但是大量的事实证明了许诗涵并非他看到的许诗涵。 既然她人品有问题,那凭借陈凌珏的为人,说出的话可信度骤然提升。 纪宴西心想,她这是怕暴露出奸夫,特地选择了他的朋友背这口黑锅?让他就算知道后也不至于报复? 如此深沉阴暗的心思。 亏他还认为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纪宴西闭着眼,耳朵里是明岘平叙直述的声音。 然而大量的事实,让人太过震惊。 极力克制自己,想让自己云淡风轻的纪宴西,还是忍不住握了拳。 当初他并不在乎分开的几年里许诗涵是否谈过恋爱,这在他看来也很正常,毕竟,很少有人能挺过这份漫长的等待。 所以,他没有强求她等他。 后来也并没有派人去调查。 既然回来后她主动向他表白,因为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也很自然地和她在一起。 比起过往,他更在乎当下和将来。 当时,他一门心思把精力放在帝星,除了要挽回岌岌可危的家族事业,又何尝不是想要给她稳定的未来? 如此想来,她可能又耐不住寂寞去找了前男友,又或是,两人根本就没有断过,拿他当冤大头而已。 纪宴西脑海里有什么闪过,他睁开眼,目光看向落地窗外城市的街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所以她车祸后是去深城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明岘没有说话。 等纪宴西的目光转向他时,他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纪宴西嗤笑一声,这才把文件袋中的资料和照片拿了出来,一一翻看,他一张一张地掀开,速度很快。 他向来能一目十行,记忆力惊人,不过一刻钟,就把一百多页纸全部看完,那些照片却扔在一边,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 他呼吸沉重,极力地压制着胸腔中不断涌起的背叛感。 她怎么能? 又怎么敢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 所以,这些年都是假的? 说爱他也是假的? 说什么车祸后因为怕他为难更是假的? 只是为了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她才隐瞒了死讯? 年少时的点点滴滴像走马观花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她的亲近,暖心,体贴如今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这些怕不是都是另有目的。 以前纪宴西从不没这么想过,如今一回味,竟然细思极恐,令他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纪宴西目光盯着一张她和男人在国外游玩的照片上,舌间抵腮,神思迅速转动。 她为了和男人在一起隐瞒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为什么?如果她真是变心了,和自己直说就可以,他还能不放手? 当初她说分手不同意,只是因为借口是爷爷的反对,而她逼于无奈。 他自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选择分手。 但是如果是她变心了,他不会强人所难。 只是因为这样就隐瞒死讯有点说不过去。 还是说车祸另有隐情? 第164章 见未来公公紧张 纪宴西忽然想起之前韦宗民给他的视频里,沈歆容出现的一幕,当时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她也会出现在车祸现场? 再联想到明岘说车祸前这两个女人曾有过密切的联系。 似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却又中断。 纪宴西沉着眉,眼睛里戾气翻涌。 他不在乎许诗涵是不是劈腿,纵然男人都在意那顶绿帽子,但是时过境迁,他对她更无任何特殊的感情。 这些他都可以忽视。 但不能忍的,是那些年的欺骗,把他当傻子一样的玩弄,以及因她而起的和爷爷之间的争执和误会。 胸口的怒火灼烧着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他走到落地窗前,远眺窗外广袤的景色,把所有街景都踏于足下,似乎只有这样,滔天的怒火才得以被克制。 许久之后,他低沉压抑的嗓音缓缓传入明岘的耳中,“这些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我自由主张,另外想办法查出来沈歆容当年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岘沉默着,有些为难。 没有听到他回应,纪宴西转过身来,视线扫向他,“怎么,有困难?” “我已经调查过,但这条线断了,除非从沈小姐或者许小姐任何一方入手,否则查不出来。” 纪宴西想了下。 明岘说得没错,这件事如果只有这两人知道真相,势必只能从她们之中任何一人进行突破,而这件事,只能纪宴西本人来做。 别人没这个条件和能力。纪宴西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道,“知道了,那你先别管,回去休息吧。” “是。” 明岘走后,纪宴西走到茶几前,弯腰抄起桌上的照片看了两眼,拨通明骋的电话。 “少爷。” 两秒之后,通话被接通,明骋的声音传过来。 “深城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先生曾在这里见过分公司的人,大少爷为他铺的路,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深城分公司都是我们的人。“ 纪宴西点点头,并不担心这个。 纪仲淮从来没有在帝星待过,他唯一能被利用的也就这个纪二爷这个身份和身上8%的股份了。 但凡他还有点头脑,就不会被利用得太惨。 他转过话题,“替我联系城阳科技的段霖,就说我要见他。” 明骋刚想应,立刻想起来,“他昨天已经去北城了,我试着联系他看看。” 纪宴西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停了几秒后道,“嗯。那边结束的话,你也回来吧。” “是,少爷。” 结束通话,纪宴西唇角勾起,这是追过来了? 很好,既然有胆量合伙来骗他,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 城阳科技? 一个三流的企业而已,不够他玩的。 韦祯的下场也不过是让他动动嘴皮子,这个段霖还不如他! 至于许诗涵和沈歆容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不如让他们自己来交代? 几个念头之间,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纪宴西提前下班,避开了堵车高峰期,停在公寓楼下给温南柠发了信息。 十分钟后,温南柠穿着一身得体的小套裙,踩着八公分高跟鞋,迈着小碎步走过来。 车子只能停在主干道上,离她那栋楼还有点距离,走到车旁的时候她已经觉得脚快废了。 纪宴西发现了她不太自然的步伐,等她上了车,站在副驾驶车门旁的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弯腰去握温南柠的右脚。 她吓了一跳,使劲想要挣脱,却被他一手握住脚踝,脱下她的鞋子。 “你做什么?” 车旁不时有人走过,温南柠红着脸问道。 “为什么不穿舒服点的鞋子?” 他半蹲着,抬起眼问她。 浓黑的眉微皱,深邃的眸子里满是不认同。 温南柠看着眼前这个对外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纡尊降贵地蹲在面前给她揉脚,一颗心就这么软成了水。 她嘟嘴难得撒着娇,“要配衣服,平底鞋不好看。” “你怎么都好看。” 男人的嘴像抹了蜜。 温南柠心脏像被猛烈一撞,有些微的疼痛,更多的是甜蜜。 他垂着眸,检查着她的后跟,发现已经被磨红,但还没有破,于是把高跟鞋褪下来放在一边,让她的双脚搁在车垫上。 他关好车门上了驾驶座才道,“等经过药店,买创口贴贴着。” “这你都知道?” 温南柠诧异。 平时看着挺直男,倒不知道他连这些都清楚。 纪宴西发动车子,睨她一眼,“这是常识。” 温南柠撇撇嘴,不置可否。 车子平稳地行驶,温南柠想到什么,侧过脸看她,“我需要注意什么吗?今天你爸爸也会来吧?” 既然是家庭聚餐,他父亲肯定也会在,温南柠倒是有些莫名的紧张。 以前见爷爷奶奶时反而没这么紧张。 她想了下原因,大概是纪宴西和他不和的原因? 在她心底,她是希望他和他父亲能够和好的,她看的出来,纪宴西很在乎他。 但今天听他说,似乎公司有什么事发生,且和纪仲淮有关。 不由地替他有些担心。 纪宴西笑了下,等红灯时,伸手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怎么,见未来公公紧张?” 温南柠脸一下子红了,她推开他的手,娇嗔道,“胡说什么啊!好好开车。” 绿灯亮,纪宴西重新启动,他抿了抿唇,平静道,“不用紧张,平常的样子就好。” “哦。” 说了相当于没说,温南柠也不指望他了,只能见招拆招。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进老宅,温南柠脚后跟帖了创口贴,走路明显舒服多了。下车后,纪宴西搂着着她的腰,走进四合院里。 众人已经在,见他们走过来,纷纷停住话头,转过脸来看向他们。 纪鋆华就两个儿子,如果不算上纪家旁系,人口在豪门里算是简单的了。可就这简单的人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复杂。 大房和二房之间,两兄弟之间,甚至父子之间,每一种关系都很紧张。 温南柠其实有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毕竟上一次聚会就闹得不开心,这一次还加了一个纪仲淮。 走神之时,她感觉到所有的视线都聚集过来,纪宴西的手搁在她的腰上,手指捏了捏细腰,满满的安抚意味。温南柠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弯起,算是回应。 两人这么和谐,让谢文慧彻底放下心来。 她和纪鋆华对视一眼,默契的点点头。 “人到齐了,开饭吧。”谢文慧说了声,让人去厨房准备。 “爷爷奶奶,大伯,爸,大哥。”纪宴西走近,一一打着招呼,温南柠跟着喊了一遍,不过纪宴西的“爸”到了她口中便改成了伯父。 纪仲淮视线落在温南柠的身上,定定地看了两眼,才点头道,“你就是南柠?” 温南柠点头。 视线扫过纪宴西,纪仲淮叹了一声,“以后要麻烦你照顾宴西了。” 这话说得有点让人觉得唏嘘。 温南柠也只能乖顺的点头。 纪宴西却勾起唇角无声的嗤笑了一声,温南柠离得近,自然把他这个表情收入眼中。 温南柠不由地暗暗簇了下眉。 看来纪宴西对他爸爸的心结很严重啊。 从两人进来后,纪仲淮也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对纪宴西更是没有施舍半分的眼神。 一晚上观察下来,纪仲淮对纪郡励都比自己儿子亲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南柠总觉得纪仲淮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眼神里带着探究和一种无形的压力,她自认没见过纪仲淮,难道他见过她? 温南柠并没有把这个疑惑告诉纪宴西,免得他多想。 饭后,几个男人在客厅谈事情,谢文慧拉着温南柠去厨房准备水果。 “奶奶,我这么切行不行?”温南柠指着盘中水果的形状。 谢文慧笑着,“挺漂亮。” 得到夸奖,温南柠笑了,然后把剩下来的水果切好摆盘。 谢文慧则在一旁观看,心中对她是越看越满意。 长得漂亮,个性却端庄,厨艺又好,又会画画,配她家这个臭小子是绰绰有余了,她现在只盼着两人顺顺利利。 想到一事,谢文慧拽着温南柠的手腕,问,“南柠,他爸爸也回来了,不如你们就选今天入秋结婚怎么样?不冷又不热的天气,时间也不会太仓促。” 温南柠先是一愣,继而失笑。 奶奶这是和纪宴西串通好的吗? 故意来探她口风? 她思忖了片刻,想着怎么回答她比较好,最后选了个很大众化的借口道,“不急的,我和宴西现阶段都忙,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谢文慧几乎立刻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信息,惊喜地问,“你这是答应嫁给他了?” 第165章 争权 温南柠自然不会和她说两人有了一个月的约定,万一到时候出了意外反而让老人白高兴一场,不如现在就不要给希望。 她摇头着解释,“不是的奶奶。” 看到她略显失望的表情,温南柠又有些不忍,只好说,“但是我们俩是认真交往的,一切都顺其自然,如果最后能结婚当然好。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算太短,所以再等等好了。” 谢文慧看了她一眼,心里却一沉。 这孩子太知道自己要什么,只怕宴西驾驭不了她。 谢文慧叹着气,看着她把水果端出去。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谢文慧和温南柠出现在客厅的时候,里面正发生激烈的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就只有纪仲均一个人的声音,他站在众人面前,指着纪宴西大骂, “你嚣张什么,你以为帝星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你知不知道底下多少人不服?爸,你不能一味惯着他,帝星再这么下去会毁在他的手里!” 幸好只有家人在场。 站在不远处的温南柠心想。 纪仲均这话已经是非常不给面子,甚至是撕破了和睦的假象,把他们之间的利益关系都摊开在面前。 这是要趁着所有人在场,要削纪宴西的权了。 温南柠心里一紧,端着果盘站在原地。 谢文慧拍了拍她的肩,让她一起走过去。 “难得一家人吃顿饭,又吵什么!” 谢文慧板着脸等着纪仲均。 她还能不知道老大心里想什么!当初放权放得不甘心,如今老二回来了,又认为该是他们作为父辈说话的时候了,宴西作为小辈应该退居二线。 温南柠身体僵硬着走到众人中央,把果盘放在茶几上,又迅速地退离了几步,避开争论中心。 纪仲均哼了一声,“妈,我知道你和爸都偏心宴西。” 纪鋆华目光犀利地射向纪仲均,冷声道,“当初是谁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你还有脸了?如果没有宴西,你们如今都在喝西北风!现在稳定了,眼馋了,都想着要回来。当初出事的时候,人在哪?” “如果没有他,我照样能救活帝星,何况还有郡励,如果不是您逼着我走,我何尝不能挽救?”纪仲均僵着脸反驳。 纪鋆华气得脸色涨青。 扣着手杖的手哆嗦个不停。 纪宴西见了,皱起眉,手扣住老爷子的手,安抚两下,“您血压高,别生气。” 然后转过头,“奶奶,您扶着爷爷进去休息。” 纪鋆华沉声阻止,“我没事!” 他哼了一声,视线扫过客厅里的几人,面沉如水,脸色很是难看,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妨直说,我老头子一天没死,帝星掌舵人就是宴西。你们说我老头子霸道也好,偏心也罢,谁有能力,谁真心为帝星,老头子我都看在眼里。” 他转过脸,瞪向纪仲淮,恨铁不成钢,“你一走多年,为自个儿儿子操心过什么?一回来倒好,兄弟侄子比儿子更亲是吧?你说你活了一把年纪,对得起谁!” 老爷子这话说得极重,当着小辈的话是一点儿情面也不留了。 温南柠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是尴尬。 纪仲淮垂着眼没说话。 纪郡励一副懒懒的样子,似乎是事不关己,可温南柠知道,他才是这场风暴中心的人物。 据她介绍接触几次来看,纪仲均并不是城府深的人,甚至是脾气非常火爆,一点就着,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当初能把帝星经营成那样,也确实没什么大的能力,也许管理一家小公司还行,但帝星是个庞大的集团,需要的不仅是领导管理能力,更需要有对市场精准的把控,有敏锐的远见,以及抗风险能力。 帝星曾败在他手里,可见他某些方面的能力是不足的。 却架不住纪郡励野心勃勃,想要推波助澜,甚至扭转乾坤。 其实大房两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分帝星一杯羹,最好是能替代纪宴西。 但是纪仲淮是为了什么,就让人有点迷惑了? 就像老爷子说的,难道弟弟侄子比儿子都亲? 亲疏远近都分不清吗? 还是有另外的原因? 温南柠视线转向坐在沙发边缘的纪宴西,他身体微微向后靠,脸上表情冷淡,看不出什么。正常争执里,他什么都没说,沉默的样子让她无端地心疼。 他的心里很难受吧。 父亲不站在自己这边,甚至没为自己说一句话。 客厅里一阵静默,老爷子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许久之后,纪郡励的声音懒懒地响起, “爷爷,您的决定我们不敢置喙,但我和爸爸也是纪家的一份子,帝星既然是家族产业,难道我和父亲不是其中一员?您这么把我们排除在外,也得给我们一个理由不是?” 老爷子掀起眼皮,几乎是冷淡地开口,“你确定想要我给个理由?” 纪仲均此时却面色一沉,浑身僵硬起来。 纪郡励沉着眉,不明白老爷子意有所指什么,尤其是当看到父亲的表情,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再追问下去,答案不会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感情上他又觉得必须要得到答案。 从小到大,老爷子表面上对他们兄弟俩一视同仁,但是只有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老爷子对自己少了几分亲近,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一种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这种疼爱,可以给任何一个小孩,而不是一个亲孙子。 他几乎是立刻想要站起身继续质问,然而纪仲均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冲动。 纪郡励不解。 但终究是理智战胜了感情。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舍不得放弃现在所拥有的,所以凡事三思而后行。 小心翼翼,走一步看三步。 既然老爷子说了这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他冷静下来,闭口不言。 老爷子顿觉累了,撑着手杖站起身, “既然你觉得现在是不公的,我给个机会你,帝星今年有两个计划,你如果能顺利完成其中一个,我就让你重回董事会。” 纪郡励等着老爷子把话说完。 果然,老爷子来了个“但是”,“但是,如果你完不成,以后就不用再想回帝星。” 纪郡励眼神一滞,双拳暗暗握紧。 老爷子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纪仲淮,“你和我进来,其他人各回各家吧。“ 说完,缓缓地走进书房。 纪仲均父子离开后,温南柠走到纪宴西身边坐下,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纪宴西扭过脸,朝她扯了下唇角,淡淡地问,“回家吗?” 温南柠点头。 然后两人和谢文慧道别,从老宅离开。 纪宴西一路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温南柠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应该和纪仲淮有关。 她不明白,纪仲淮到底在想什么? 她甚至一度怀疑,纪宴西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眼看着这次要经过山顶别墅,她出声制止,“我今天不回公寓。” 纪宴西唇角弯起,轻轻地睨了她一眼,“心疼我?” 第166章 脸上写着坏人两个字 温南柠抿着唇,好一会儿才点头承认。 也不知道纪宴西有没有看到,很快,车子变了方向往山顶开。 这一夜,他们几乎没有语言交流,两人的情绪全部表现在了动作上,尤其是纪宴西,似乎要把所有的力气发泄在她身上,直到筋疲力竭,清洗后双双睡去。 昨天的家庭战争并没有带来什么余波,纪宴西照常去公司,温南柠也去了画室。 快到中午的时候周赛琳打了个电话给温南柠,约她在附近吃午餐。 温南柠本来想着叫上陆熙然一起,结果却被她神神秘秘地拒绝,说是有约会。 于是温南柠自己去赴约。 周赛琳是个酷姐儿,一如初次见面,她身穿紧身皮衣,看上去很是飒爽自信。 见温南柠走过来,她微笑招手示意。 温南柠回应,很快走了过来。 两人寒喧几句点了餐后,周赛琳言归正传,“你明天点有空吗?有一场拍卖会,一起去?” “关于什么的?” “法国的老板要拍一幅画,我要去拍下来。” “好啊,我还从来没见识过。”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怪。 有的人能够一见如故,而有的人却是互相看不顺眼。 周赛琳对温南柠自然是前者,她甚至心心念念想要把她拐出国。 温南柠和周赛琳认识后,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很多新鲜的东西涌进来,她都很感兴趣。 也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艺术相关的工作有方方面面,画画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她以前的同学早已没了联系,后来也只有霍青央一个朋友,然而自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多,如今更有周赛琳这样兴趣相投且带她开拓视野的人。 温南柠觉得很满足。 食物被端上来,温南柠接到纪宴西的电话很是惊讶,他很少在这个时间点联系她。 她朝周赛琳示意,周赛琳表示随意, 温南柠这才接通。 “在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有些疲惫,透过听筒传过来有种说不出的慵懒感。 温南柠不自觉地柔了眉眼,垂着脑袋贴着手机低声道, “在外面吃饭,你呢?” “在办公室,还没吃。”他说了一句,又欲言而止。 原本经过一上午的兵荒马乱后,只想听听她的声音,可一听到她的声音,又想把这些事说出来向她诉苦,从而得到她的关心。 这些行为都是下意识的。 直到想要脱口而出的这一刻,他忽然就止住了。 算了,不想让她担心。 只希望她每天都无忧无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于是他转了话题,“一个人吃吗?要不要我来陪你。” “不要。”温南柠立刻拒绝。 纪宴西眼睛睁开,微微眯起,“和别人一起吃的?” “嗯。一个朋友。” “我认识吗?” 温南柠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对劲,立刻解释道, “你不认识,是我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女生。” 然而即便解释了,纪宴西心里依然不太痛快。 她的世界里在进入新的角色,而他一无所知,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并不太好。 最近太多事情发生,他好不容易和她关系缓和了,他不想表现得太过强势引起她的不满,于是也只能把心里这种不快压下来。 “我知道了,本来想叫你一起吃午饭,现在你拒绝我了,要怎么补偿?” 他在这种事上从来不会吃亏。 温南柠也从和他的接触中知道该怎么应对他,她唇角带笑,柔柔顺顺地问,“晚上一起吃饭?” 纪宴西开心了,“那我们回山顶吃,想吃什么,我让仙姨准备。” “我今天早点走,回去帮仙姨。” “也行,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我想吃糖醋排骨。” “好。” 腻腻歪歪地挂了通话,温南柠一抬头就看到周赛琳一脸促狭的笑。 “男朋友?” 温南柠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周赛琳叹了一声,“当初凌珏把你介绍给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他对象呢?想着终于有人把他收了,结果竟然不是,真可惜。” 这误会可是大了。 温南柠连忙摆手,“你误会了……我和陈凌珏认识,其实真有点复杂。他是我男朋友的朋友,也是我小舅朋友的儿子。” “这样啊。” 周赛琳耸肩,却并不认为自己是误会。 至少她认为陈凌珏还是有点心思的,不然他也不会主动介绍女孩给她,以前从没有过,即使他交往过那么多女孩子。 从来没有。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陈凌珏。 不过,看来温南柠这边是没戏了,人家有个如漆似胶的男朋友。 周赛琳又想起什么,看着她说,“怪不得你不想和我一起出国发展了,原来这里有牵绊。” 温南柠脸一红。 她也没解释,纪宴西确实是最主要的原因。 虽然她很想去国外进修。 她最好的三年已经错失。 错过了大学时光是她最遗憾的事,她很想能够重温。 周赛琳的提议其实很诱人。 在对纪宴西失望的那些天里,在周赛琳还没出现之前,她就曾起过出国继续学习的念头。 可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纪宴西现在内忧外患,她不忍心提出离开。 结束午餐和周赛琳分别后,温南柠回了画室,却在门口见到了正倚靠着墙抽烟的纪郡励。 想起昨晚的他的态度,温南柠脸色凉下来。 她很护短,既然纪郡励立场和纪宴西对立,那她也不必再对他和颜悦色。 她走过去看门,看也不看站在一旁的他一眼。 然而进门之后她又不能反锁,纪郡励也就跟着她一起走进来。 温南柠走了两步,忍无可忍地停下来转身怒瞪着他,“纪先生,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认为我们熟到可以让你天天来光顾我的画室。” “你不介意许诗涵的存在了?”纪郡励闲闲地说,一脸的唯恐天下不乱。 温南柠嗤笑,“这种挑拨离间的把戏你可以收一收了。” 他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目的从来不单纯,而她也从来没放松过警惕。 昨天几乎就可以看出他的目的和态度了。 他恨纪宴西,想夺权。 就像古代皇位之争一样。 所以,他这是还想从自己身上入手? 纪郡励有点无奈。 难道自己脸上写着坏人两个字,让她如此对他避之唯恐不及? 难道自己就不能是纯粹地关心她,怕她吃亏? 纪郡励扯了扯嘴角,好吧,这个理由都无法说服他自己。 他大马金刀地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的抬头看向她, “即使你不介意,但是你不得不竖起全身的戒备来应对,那个女人不简单,她回来也肯定是想抢回宴西的,她的存在始终是个威胁。 你和宴西好的时候当然是不会有事,可是一旦有了矛盾或者吵架,那个女人就会无孔不入,甚至让纪宴西产生对比。她始终会隔在你俩之间,成为你们的问题。” 温南柠脸色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冷,“你说完了吗?说完了可以离开了。” “啧,我说的大实话你也听不进去?我是为你好。”纪郡励摊手,做出无奈状, “我不想你蒙在鼓里,最后仅仅成了那两人感情的炮灰。你难道不知道纪宴西已经知道了许诗涵所有的所作所为,可即便如此,他仍然选择相信她。” 温南柠没听懂,她皱着眉问,“什么叫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 第167章 用这个借口多看她两眼 纪郡励十指交叉于下颌,挑着眉,眼神里带着哂笑, “许诗涵也算是个人才,这么多年都瞒得死死的,可怜我那弟弟早已绿云罩顶,却被蒙在鼓里,还对着那样一个女人深情款款,一念就是多年,惨,太惨!” 他咂咂嘴,笑容加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不知道吧?她背着纪宴西还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啧啧,如果是我,我非得弄死她,可是你猜我那好堂弟怎么着?他竟然无动于衷,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就想了,难道爱的深了就是这个模样?好可怕。” 说完,纪郡励还贱兮兮地拍拍胸脯。 温南柠薄唇紧抿,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里面信息量太大,她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所以说,许诗涵劈腿了?然后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这……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所以她这么多年都把纪宴西瞒得死死的? 一想到这些,温南柠觉得纪宴西太可怜了,反而自动忽略了纪郡励最后几句话,然而那才是他的重点。 纪郡励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随即叹气道,“你真不在意?这女人都这样了,要是我一定避之唯恐不及,可宴西好像还放不下哎。” “纪先生,你是不是管太多了?”温南柠淡淡地提醒。 她从思绪里抽离出来,也反应过来纪郡励的意图,她和纪宴西再怎么样,也不会受他的挑拨,人她会自己看,事情也会自己分析,不需要别有用心的人来掺和。 温南柠冷声提醒,“你如果没事的话还是多想想爷爷的任务,免得到后来什么也得不到。” 之前因为考虑到他毕竟和纪宴西是一家人,还留有几分余地,经过昨晚之后,她如今说话也不需要客气了。 纪郡励自然能够听出来,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站起身,经过她身边时,停下站定。 眼神扫过她细长如冷玉的天鹅颈,忽然就产生一股恶念。 如果她成为了自己的女人,纪宴西是否会对许诗涵这样来对待她?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他抬手扣住她的肩,“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别那么大恶意。” 温南柠退开一步,避开他的手,言语间寸步不让,“这里并不欢迎你,纪先生以后还是别来了。” 纪郡励浓眉一压,眼神里带出几分锐利,不过又立即消失,嘴角扯出一丝不屑又玩味的笑,“希望之后你这份傲气可以一直这么维持下去。” 温南柠不再开口,明显不再想和他再费什么唇舌,赶人的意味甚浓。 纪郡励目的达成,抬步走了出去。 站在画室门口,他抬头看向天空,舒出胸口些许郁气。 此时他也弄不懂自己了,到底是为了挑拨两人,还是只想用这个借口多看她两眼。 他自嘲一笑,大步离开。 温南柠转过身,皱着眉看他离开的方向。 她实在猜不透纪郡励的想法,他如果只是来挑拨,这手段也太小儿科了点,不像一个大男人所为,她免不了对他产生几分鄙薄之意。 但是他如果说的是真的,这许诗涵到底怎么回事? 她正想得入神,肩上猛地被拍,接着眼前人影一晃,陆熙然闪到她面前,呲牙咧嘴地笑,“给你带了蛋糕,吃不吃?” 她摇着手里的蛋糕,献宝似的说。 温南柠笑着接过,放到冷藏的小冰箱里,转身道,“等会儿下午茶吧。” 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到沙发傻姑娘坐下,像是压根儿就没把陆熙然一脸的嗤笑看进眼里。陆熙然先憋不住了,走到她身边坐下,探头扯下她手里的画,“不问问我和谁一起吃的饭?” “和谁吃的饭?”温南柠笑着问。 陆熙然嘟嘴,“你一点儿也不关心姐姐我。” 温南柠想了想,道歉,“我错了。” “算啦,原谅你了。”陆熙然靠在沙发上,斜眼看她。 表情像是在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温南柠很知趣地接下去,“那陆大小姐,我很好奇,今天中午抛弃我和谁一起吃饭啦?” “哎哟,真是,非得我提醒。”陆熙然倏然坐直身子,神秘兮兮道,“我去相亲了。” 温南柠一愣,倒确实没往这方面想。 听她这么一说,才仔细地观察她面上的表情,一脸喜色,春心萌动,看来相亲对象让她满意啊。 不然也不会一脸的,“问我,问我”的兴奋样。 “恭喜啊。”温南柠笑,“原来那蛋糕是买来庆祝的。” “什么啊……”陆熙然脸一红,小手推了推她,娇嗔道,”你别瞎说。” 温南柠,“……” 我说什么了? 不过她也没反驳。 如果真让她满意,她还挺替陆熙然开心的,能很快的从上一段情伤里走出来。 陆熙然没等她说话,忍不住自己先一股脑儿倒出来了,“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满意,但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勉为其难了。” 说着还怕温南柠不信,立刻拿出从网络上搜了图片,递给她看,“你看看,是不是很帅,她妈和我妈有共同的牌友,就这么认识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温南柠没理她有缘没缘之说。 陷入爱情中的女人,但凡只要能扯到一点关系都能往缘分上说。 那如她所言的话,她和纪宴西岂不是上辈子就有的缘分了?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牵扯。 她扯了扯唇,这才正眼看向照片。 本是无意的一眼,却让温南柠愣住。 唐景越? 那个纨绔子? 并不是温南柠对他有什么偏见,而是几次见面,唐景越所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产生什么好的印象。 但是温南柠也不敢把自己的观感强加到陆熙然身上。 也许是温南柠的视线停留在那张百度出来的照片上太久,让陆熙然感觉到了异样。 “你认识?” 温南柠点头,如实道,“他是纪宴西的朋友。” “这么巧?”陆熙然惊讶,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那以后我们就是妯娌啦。” 温南柠,“……” 温南柠很想提醒她,她今天才认识人家。 何况,就算他们两对都成了,那也不叫妯娌。 但她向来不是扫兴的人,只能摸摸陆熙然的脑袋,问,“第一眼就这么喜欢啊?” 陆熙然否认,“没有啊,只是觉得他长得帅而已,本小姐可没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 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可是却暗恋喜欢了好几年。 温南柠怕她再陷入一段伤心的恋爱里,她对唐景越不熟,但是从几次见面,他身边都有不同的女伴,想来相亲也可能是被家里逼的。 如果他能定下来最好,可是如果不是,陆熙然却一头栽进去的话。 她怕她经不起第二次情伤。 陆熙然拽着她的袖子摇,“不如你帮我打听打听他这人怎么样?” 温南柠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点了头。 第168章 散步 温南柠接了这个任务自然要完成的。 她配合仙姨一起做了顿丰富的晚餐,吃得纪宴西连连表扬。饭后,纪宴西吃的饭太撑,便拉着纪宴西一起出去散步。 之前天冷,他们住到山顶来之后,从没有散过步,如今天渐渐热了,今天又恰好没事,两人便手牵着手,伴着还未彻底落下的夕阳,缓缓地走在山间。 山顶的别墅不多,人烟本就稀少,走一圈都没遇到一个人,大概是气氛太好,走着走着,温南柠就觉得握着自己的手开始不老实。 修长略有薄茧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一开始还很正常,接着便开始从她的手边蹭着往手腕处走,一下又一下的,指尖带着引诱的味道。 等她愣证间,身边的男人骤然停住脚步,往她眼前一站,挡住了天边最后一丝余晖。 整个人像一堵墙一样站在她面前。 双手抚上她的脸,轻哑地道,“今晚也不走了,嗯?” 温南柠面容被迫地抬头看向他,漆黑明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带着些怔然。 她忽然意识到,她这搬走和不搬走有什么区别呢? 仰着的小脸比他的手掌还小,莹白的皮肤在路灯下更显剔透,诱人的红唇微微开启着,像是等着人采撷,他喉结一滚,低头覆上。 轻舔片刻,便抵入口中,两厢交缠。 温南柠闭着眼,沉溺于他温柔的舔咬带来的晕眩感,感受到他的迫切后,也跟上他的节奏加重回应。 唇齿间的暧昧声音响彻在寂静的空间里,引人遐想。 幸好这里偏僻,周围无人经过。 否则温南柠也不敢吻得如此忘情。 直到她呼吸渐渐被剥夺,她伸手退开他,靠在他怀里轻喘。 然而仅容她休息这么一秒,她的脸又被抬起,灼热的气息又落在她的唇上。不知道吻了多久,温南柠觉得舌头都发麻,口也干渴的很,她气息不稳的推他,“好……了,好了……宴西。” “喊我的名字。”他边吻着边提出要求。 她很少喊他的名字,即使喊,多数是连姓带名的。 今天这一声娇柔的“宴西”真是喊得他通体舒泰,连骨头都软了。 原本温南柠没听他的,可抵不住他掐着自己腰的那只手的“威胁” 她又气息不稳得喊了一声,“宴……西。” 他含着她的唇,“再喊。” 温南柠无语了,你咬着我的唇呢,我怎么喊。 可男人却不这么想,见她没理自己,吻又移到她的耳垂,一口咬住。 “喊不喊?” 温南柠吃痛,皱着眉要去推他,却被他握住手,带着往下。 温南柠整个人僵住,原本闭着的眼猛然睁开,缩回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你,你”个不停。 男人却一脸坦然,又要去拉她。 “你放开,纪宴西,这是外面!”温南柠脸憋的通红,目光在四周游移。 再没有人,这里也是外面,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 她目光迅速地往下扫了一眼,简直没眼看,迅速撇开头。 “正常反应,难道你让我吻着你摸着你都没反应,那我还是男人吗?”纪宴西表情镇定,若是光看他的脸,绝对想不到 温南柠无语,“那你也要注意场合。” “平时我很注意啊,这不是刚才吻你嘛。” 男人不以为意,但也不想惹她生气,知道她脸皮薄,在外面接吻已经是让步了,于是抱着她道歉,“好了好了,我错了,抱一会儿,让我恢复一下,然后我们再走好不好。”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见得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吧。 温南柠硬着头皮被他抱着,过了会儿,她忍不住问,“好了没啊?” 头顶上的声音有点哑,“再等一会儿。” 大概又等了五分钟,纪宴西才深深的喘了口气,松开抱着她的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下来,路旁是昏黄的路灯。 两个人慢慢地踱着步,萦绕在周围的是缱绻缠绵的气息。 温南柠垂着眸,想起纪郡励来找她说的有关许诗涵的那些话,她本想问他,可是现在两人之间气氛太好,她不想说这个扫兴。 但是就这么沉默的走着又有点无聊,于是她想起了陆熙然的任务。 温南柠侧过脸问他,“你和我说说唐景越吧?” 纪宴西愣了愣,对上她的视线,眼眸里又点凉意,“对他有兴趣?” 温南柠点点头。 纪宴西眼里的光冷下来,脚步也停下来,“温南柠,他是我兄弟!” 温南柠无语,“你想什么呢?我是帮别人问。” 这人想哪儿去了。 即便是自己真对他有兴趣,还会这么没心没肺的当面问他? 接收到她的白眼,纪宴西浑身紧绷的神经松下来。 温南柠不知道许诗涵当初勾引陈凌珏的事,自然也不知道这事早就是纪宴西心里的一根刺。 当她问到唐景越时,那个埋在皮肉深处的刺又冒了出来。 他并非真的这么想她,但就是抵不住这种早已印刻在血肉里的伤痕突然被撕开。 但是又一想,这和南柠没关系,自己不应该发泄在她身上。 再开口语气也柔下来,“帮谁问?” “陆熙然呀,你认识吧,陆御风的妹妹。” 纪宴西哼了一声,“你为什么对陆御风的妹妹这么好,我不喜欢。” 陆御风那家伙一看就是觊觎南柠,放个妹妹在她身边,不定又是什么心思,想起来他就烦躁。 温南柠一看男人这表情,好了,又想多了。 于是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继续往回走, “你想什么呢?熙然和我一起工作,我自然和她关系就好了,和陆御风没关系。今天问唐景越,也是因为陆熙然和他相亲了,所以我问问你唐景越这人怎么样?你这是想哪里去了?吃个醋,还男女不限是吧?” “我就吃醋了,你以后也注意点,不准和陆御风单独见面。” “你也太霸道了。”温南柠瞪眼。 “你答不答应?” 温南柠抿了抿唇,“我可以答应你不主动和他单独见面,但是万一呢?我不答应这种有可能做不到的事。” 纪宴西也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 万一陆御风来买画呢? 不也是单独见面? 他能约束温南柠,难不成还能逼陆御风不成? 既然南柠都答应他了,他也见好就收。 纪宴西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唐景越作为兄弟自然是没话说,人义气。他们家庭人口简单,不复杂,自己也有事业,只是他向来换女朋友换的频繁,虽是自家兄弟,但是我若有妹妹,可能并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温南柠低头看着脚尖,其实纪宴西这话和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偏差。 可是陆熙然已经看上眼了怎么办? “他去相亲是被逼的吗?” 纪宴西捏捏她的脸,“不然呢?飞繁他们几个经常被家里逼着相亲,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陆小姐这是看上景越了?” 温南柠自然不会说实话,她还得为熙然留些面子,万一不成不是把她少女心思暴露了嘛? 于是连忙否认,“不是,只是觉得还不错,想多了解了解,这不是我正好认识吗?就想着来问问你。” “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的态度?” 温南柠扬着眉问他,“可以吗?” 纪宴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一个,我就帮你打电话问他。” 这是趁火打劫吧? 温南柠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但想起明天陆熙然肯定会问她,于是踮起脚,仰起脸,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聊胜于无吧。 纪宴西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拿起手机拨通唐景越的号码。 第169章 我不会和她再有联系的 如温南柠所料,唐景越果然是被家里逼着去的。 但是一开始她本以为陆熙然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唐景越对她的第一感官应该是不错的。 结果—— 纪宴西的手机开了外放,唐景越那吊儿郎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无比, “……本少爷我一天相一个,妆画好不都长差不多吗?哪里就能记得住长相啦,你别为难我……又不是个个是你媳妇儿。” 语气里可惜的意味都要从听筒的溢出来了。 纪宴西挑挑眉。 温南柠则无语。 话问完,纪宴西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挂了电话,唐景越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 迎上纪宴西“你看吧”的眼神,温南柠头疼了,明天怎么和熙然交代啊。 虽然相亲不成是常态,也不能逼着对方喜欢自己不是?但是陆熙然刚失恋没多久,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怎么想都有点情感转移的意思。 唐景越若是有好感,作为朋友,找到机会撮合一下说不定还能促成一对有情人,结果那厮连人样子都没记住,这让人怎么说? 纪宴西没这烦恼,叹她杞人忧天,瞎操心。 他捏着她的手继续往回走,声音淡淡的,“实话实说呗,不然还能怎样,总不能逼着景越接受吧?” “熙然肯定会伤心的。再说了,唐景越可能只是抵触相亲,所以才不走心,如果在另外的场合见面,说不定就能好好认识了。” 温南柠心情不好,人也有点懒懒的。 人咕哝一句,“为什么是唐景越,但凡相亲对象是谢飞繁也好啊。” 若是陈凌珏也行,这两人都比唐景越更靠谱些。 只能说缘分如此,躲都躲不过。 纪宴西睨了她一眼,“怎么?看来你对飞繁印象不错?” 温南柠实话实说,“第一印象确实不错,你当初和陈凌珏打架进警局,他忙前忙后的,唐景越几次在你身边只知道拱火。” 尤其是想起纪宴西逼着她喝酒那次,还说星辰卖假酒,唐景越在旁边兴奋样她到现在还记得。 如果不是陆熙然看上他的脸,她都懒得问。 纪宴西本来还醋醋的,想要找茬,结果一听到打架,就想起以前在星辰时怎么针对她了,满腔的酸意立刻消失无踪,只求着她不要记起才好。 战战兢兢地搂着她往回走,别墅已经在眼前。 门前和小径旁的地灯照得花园里树影婆娑。 温南柠已经停下来,抬起头看向纪宴西,纪宴西心口一跳,怕她想起那段不开心的日子来质问他。 她是有话要问他,但并非想回溯过往,而是纪郡励的话始终缠绕着他。 温南柠并不认为纪郡励挑拨成功,而是她想知道那些事情,她不想别人老是利用纪宴西的过往来制造他们之间的问题。 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问出来,“你能和我说说许诗涵和你之间的事吗?” 纪宴西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往下沉。 温南柠立刻解释,“你别误会,并不是想要质问你,只是觉得有必要知道。” 她没说纪郡励来找她的事,更不想造成她和纪郡励一直有联系的错觉。 总觉得,他们之间因为许诗涵的归来已经有了太多的裂缝,只是自己选择视而不见而已。 但是如果了解得多一些,凭她自我消化的能力,她一定可以体谅他的。 可纪宴西却不这么想。 之前因为许诗涵,她已经要和自己分手。 他不想再在她面前提起关于许诗涵的一个字。 他不能让已经过去的人和事来影响现在的人和事。 于是,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挠了挠她的头发,“我不想说她,她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 温南柠抬起头,如黑珍珠般亮泽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半晌后,才移开视线,微微地点头。 心口却犹如被堵住,到底没说什么,和他相偕着往里面走。 大概是看出了她低落的情绪,纪宴西将她拦腰抱起,缓慢地穿过花园,边走边说,“别多想,我不会和她再有联系的。” 纪宴西说出这话时,是诚心的。 温南柠也相信他。 但是很多事并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当情绪和愤怒来临时,真正能驾轻就熟控制住的又有几人? 翌日一早,温南柠刚醒就接到了周赛琳的电话,告知她拍卖会地址。 她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从被窝里爬出来。 纪宴西已经去上班。 温南柠其实挺好奇,她本身是个浅眠的人,纪宴西是怎么做到每次起床都不吵醒她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赶紧洗漱完,挑了一条纪宴西给她买的裙子穿上。 她平常穿的那些都在公寓里,留下来的都是以前纪宴西让人准备的衣服,挂牌都还在,除了一些大牌外,还有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的牌子,但风格都很统一,仙女飘飘,穿上气质更加的清冷。 纪宴西还挺矛盾的,他觉得她过于疏冷,可却喜欢她这样的外表,从他帮她准备的这些衣服就看出来了。 温南柠挑了个小众牌子的连衣裙穿上,偏正式,却不乏女性的柔美。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顺手拿出一只钗,将已经过肩的长发挽起,耳边带上碧绿色的耳钉,衬得一张瓷白的脸如冷玉般无暇,整个人看上去确实是纪宴西会喜欢的样子。 女为悦己者容,大概就是如此吧。 温南柠满意地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转身离开。 她让明犀把自己送到拍卖会场地后,就让他先走了。 “哇,你这一身可真好看。”周赛琳远远地就看到了温南柠,向她招手后走过来,眼珠子停在她脸上不动了,“几次见你都没化妆,今天倒是认认真真地打扮了一番,原本素颜就好看了,这下就更美得让人走不动了。” 大概是一直在国外生活的缘故。 周赛琳性格直爽,从不吝啬夸人,每次见面,温南柠都能听到她赞美恭维的话,和她相比,温南柠则显得内敛含蓄很多,即使觉得周赛琳也很漂亮,可她就不太好意思夸出口。 此刻这种场合,温南柠被她调出了几分疏朗,她笑意盈盈地说,“你也很漂亮,之前见你都是一身黑色,今天这身紫,倒是很适合你。” 周赛琳是那种很张扬的漂亮,面容极具攻击性,但是这一身紫,反而衬出了她几分温婉,和平时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太一样。 两人互相恭维的不停,陈凌珏笑着道,“等你们互相赞完了,拍卖会也结束了。” 温南柠这才看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陈凌珏,神色一顿,又很快恢复笑容,“你也来啦。” 第170章 拍卖 “嗯,赛琳回来后我还一直没空,好不容易今天不那么忙,就陪她过来了,等会结束后一起吃午饭,算是我们为她接风洗尘。” 陈凌珏拿出早就想好的理由,很是云淡风轻的说。 温南柠迅速看了周赛琳一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三人一起进了拍卖会。 温南柠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拍卖场里人头攒动,还有几排委托人坐于高处,看样子今天的拍品不少,引得这么多人过来。 周赛琳和她解释,“那些委托人是帮场外的人出价,你看他们人手一个电话,就是通过电话和那些老板们现场沟通价格。” 原来如此。 温南柠了然,觉得有趣。 他们刚坐下,第一件拍品已经开始竞拍。 周赛琳附耳过来,“我要拍的那幅画还在中间,要耐心等等。” “好。” 原来拍品不只有画,还有其他的艺术品和珠宝。 温南柠饶有兴趣的看着,反正自己也拍不起,看着别人一个个竞价,还挺有意思,一个拍品竞争下来,价高者得,有人开心有人黑脸。 她原本看得轻松,直到陈凌珏举牌。 她的视线才移向拍卖师身边的屏幕上,是一块来自兰卡的红宝石,底价五百万,每十万起拍。 随着拍卖师一声声落下,现场举牌的人越来越少,而陈凌珏始终坚持。 价格已经升至两千万,但仍有人在和陈凌珏竞争。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比起她来,陈凌珏却游刃有余,相当镇定。 甚至他还把牌子递给她,一脸平静地说,“接下来你帮我举牌。” 温南柠本想拒绝,可看着别人喊价实在太刺激了,她忍不住好奇答应下来,于是拍卖师每喊一次价,温南柠接收到他的眼神后就举起牌来。 她全程高度紧张,另一只手放在身前,紧紧攒着,直到最后一次举牌,不再有人竞争,拍卖师一锤定金,三千五百万成交,陈凌珏竞拍成功。 温南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扭过脸看了温南柠一眼,“这种感觉刺不刺激。” 温南柠点点头。 太刺激了好吗? 幸好不是自己的钱。 温南柠心想,她这心理承受力大概是参与不了竞拍的,否则一定心脏病发而死。 一件拍品结束,轻微的骚动后,现场又恢复了安静,经过一个流拍后,周赛琳要拍的那幅画进入了竞拍环节。 这是一个20世纪法国画家流落在外的作品,他的后代委托画廊一定要把这幅画拍回去,但设置了上限。当周赛琳看到那幅画起拍价都在五百万五十时,她不由地皱了眉。 温南柠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伸手握住她的手表示安慰。 周赛琳摇头,低声道,“这幅画估价一千万,画廊要我两千万五百万以内拍到,有点危险。” 周赛琳拍卖经验丰富,她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真危险,温南柠也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大概因为是艺术品主场,举牌的人比珠宝还多一些,每一次喊价,温南柠都下意识看过去。价格已经升到一千五百万,周赛琳额头上都已经冒出了汗。 举牌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三位,当周赛琳喊出一千八百万时,拍卖师已经在重复价格。 温南柠捂着胸口,紧张地看着拍卖师, 只见她脸上笑容绽放,“一千九百万,现场出价。” 此刻场外的一位已经放弃,如此只剩下两人继续竞争。 周赛琳没办法,只能跟价,两千万。 对方紧跟,五十万的加。 周赛琳已经快气死了,眼神猛然朝那人瞪过去,想看看是不是同行在抢。 温南柠顺着她的视线也看不过去,一开始觉得那人背影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来,直到出价已经到两千五百万,那人转过脸来看向这里。 温南柠怔住。 纪仲淮?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和周赛琳竞拍同一件作品? 温南柠收回视线,蹙着眉,脑子有点乱。 陈凌珏也认出了纪仲淮,即使不熟,但毕竟和纪宴西从小一起长大,也见过那么一两次。 他已经回来了? 陈凌珏下意识看向温南柠。 然而就这么一瞬间,周赛琳还在继续。 陈凌珏皱眉提醒,“赛琳,已过上限,你这样争下去对自己没好处。” 超过上限,只怕买家不会认,那多出来的只能自己承担。 周赛琳自然知道,但这幅拍品是自己最后一次被委托的工作,她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她摇了摇头,“就当不要这个佣金了。” 然而当价格已经到了两千八百万时,周赛琳也不再坚持了。 这个价格别说佣金,自己都贴钱进去了。 最终纪仲淮拍到了这幅画。 周赛琳脸色不太好看,已经没心情再待下去,她站起身从一旁走出拍卖现场,温南柠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站在门口等陈凌珏。 这时纪仲淮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身穿素色旗袍,脸上妆容精致,却和旗袍不甚相配。 温南柠原以为纪仲淮没看到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却不想纪仲淮直直地向她走过来。 “南柠。” 纪仲淮先朝周赛琳点点头,继而喊了温南柠一声。 周赛琳狐疑地视线投过来,温南柠有点尴尬,低低地喊了一声,“伯父。” “这位刚才一起竞拍的是你的朋友?” 纪仲淮朝周赛琳看了一眼,问。 温南柠点头,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幅画对她很重要?” 温南柠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 “这幅画对我也很重要,恐怕不能割让了,真是抱歉。”纪仲淮与纪宴西有三分相似的脸上透着隐隐笑意。 温南柠觉得,若说她只能猜透纪郡励三分心思,可眼前这人,她竟然是一分也猜不透了。 他无需向她打招呼,可他还是过来了,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是更好? 说句不好听的,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可周赛琳也不认识他啊。 难道,是冲着她来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温南柠就更不解了。 她好像也没有得罪他啊? 周赛琳气也没消呢,一见这人还到眼前炫耀来了,忍不住就想发脾气,但一想到温南柠认识他,硬生生地把这股气给憋下来了。 温南柠实在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只能站在原地尴尬的笑。 谁知纪仲淮突然来了句,“虽然重要,但是如果你能离开宴西,我可以把这幅画送给你。” 温南柠猛地抬头,一双眼睛里都是震惊和疑惑,她看看他,又看看他旁边的女人。 一时不知道什么反应。 “纪伯伯,这话莫非是宴西让你来说的?” 温南柠扭过脸,看向一脸似笑非笑的陈凌珏,心里产生一股荒谬之感。 事情好像在轮回。 以前是许诗涵, 现在轮到了自己。 第171章 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温南柠不解地看着纪仲淮,他忽然在这个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要自己离开纪宴西? 为什么? 且不说他和纪宴西多年未见,听说感情也不怎么样。 而她和纪宴西之间的关系也是因为他之前的强势才没有分开,加上爷爷和奶奶的乐见其成。 她不认为就凭他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让他们分手。 所以他是为了什么呢?仅仅是为了表明立场? 温南柠一肚子的疑问怎么也想不明白。 陈凌珏的这句话也不过是变着法地缓和现场的气氛,把矛头指向场外。 也暗暗提醒纪仲淮顾及些父子之情。 纪仲淮身边的女人皱着眉扯了扯他的衣袖,“仲淮……” 这一声像是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气氛,纪仲淮换上笑容,朝温南柠点点头,然后挽着女人一起走了出去。 短短几分钟,温南柠完全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周赛琳也是一脸见鬼的样子,“神经病啊这人……” 她已经很久没用中文骂人了。 没想到用在这种地方。 她瞠目看了眼那两人的背影,转过脸问陈凌珏,“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陈凌珏没回答,只皱着眉望了温南柠一眼。 三人吃过午饭,陈凌珏先送周赛琳回酒店,然后再送温南柠回画室。 路上,陈凌珏下意识地看了温南柠好几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说起纪仲淮的事。 “我本不想多说,但凭我对宴西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愿意在你面前自剖伤疤,他的父亲是他人生里唯一不想多谈的人。” “为什么?” 温南柠知道他们之间的大概的情况,心里也能猜到纪宴西心底还存了些怨,但这个怨到什么地步她不知道,所以她也没勇气去问他。 但她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纪仲淮为什么能狠心舍下年幼的他远走他国,甚至连家族事业都不顾。 但这是他的私事,她虽是他的女朋友,但彼此间有隐私也很正常。 她想等着他主动愿意和他说。 但是,她更不知道纪仲淮目的是什么? 陈凌珏抿唇道,“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小时候听宴西提起过一些,好像说他爸爸恨他和他妈妈,所以才离开。 宴西年幼的时候是想父亲,那时候还常常和他们几个小伙伴谈心。到青少年的时候又恨他,因为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开家长会,只有他是爷爷奶奶出席,生病的时候因为怕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担心生生忍着。 可他明明有父亲啊,年轻的时候想不通。 随着长大,也想去试着体谅。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他派人到处去找,除了想知道纪伯伯的行踪,也是怕他出什么危险,这么多年从未间断过寻找。” 可是他一回来就和侄子联手要赶自己儿子下台。 温南柠心想。 然而究竟是什么事让纪仲淮会去恨母子俩呢? 陈凌珏大概能猜到她心底的疑惑,他叹气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这事在纪家也是禁忌,从未有人说起,宴西也从来不谈。” 温南柠默默点点头,没有多谈。 她对纪仲淮的印象说实话一直算不上好,在他没有回来之前,她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不负责任。回来后见了一面,印象也没有变得更好,甚至是更差了。 如今,竟然还要她和纪宴西分手? 他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要求呢? 其实温南柠还挺好奇的。 她心底有一种感觉,纪仲淮会来找她的。 就在纪仲淮找她的当天上午,纪宴西忽然要出差两天。 他一早起来就缠着她要她送机。 温南柠气笑,“你只是出差两天而已,又不是两个月?” “如果不是必要,我一分钟都不想离开。” “你如果有空的话,帮我带点东西给外公外婆呗。” 如果早知道他要去深城,她一定会提前把工作安排好,不至于连两天时间都抽不出来,想到这个,她睨他,“你不会是故意临时和我说的吧,就为了不让我一起去?” 纪宴西顿了一下,又恢复无奈的笑,“想什么呢?我巴不得你和我一起去。” 他揉着她的头发,“要带什么给外公外婆?就算我没有空,我也会安排人送过去。“ “小舅和我说外公心脏不太好,我买了点药,放在后备箱了。” “嗯,你放心,我会送过去的。” 两人坐在后座上,又一下没一下地聊着,温南柠没和他说纪仲淮的事,但一直憋着不说,又觉得有点儿不安。 她靠在他怀里,抬头看向他坚毅的下巴,犹豫片刻问,“这两天公司里事儿多吗?你大伯他们还在为难你吗?” 纪宴西唇角含笑,一双漆黑含情的眸子垂下来看她。 因她关心的话语心中一软,唇落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啄,“别担心,我能处理好。” 他公司里的事什么都不和她说,所以她对目前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什么都帮不了他。 温南柠微叹,他们的生活就像从一个圆点出发的两条射线,山顶那间别墅就是圆点,然后射向不同的方向,再无交集。 纪宴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捏着她的下巴,眼神微凝,“别人和你说什么都不要信,你只要信我就可以了。” 温南柠笑,“这么霸道的吗?” “嗯,就对你霸道。”他流连于她的唇。 如果不是想要逼一逼段家,他也不会亲自走这一趟。 他答应过南柠,不会再和许诗涵牵扯,所以要了解当年真相,只能从段霖入手。 可那段霖,似乎对许诗涵还挺执着。 所以,他不介意从城阳科技开始。 他本不想瞒着温南柠,但这些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怕她多想,也怕她牵扯上太多。 她就应该美美的,安安静静地像个仙女一样在那个白色房子里画着画,接触一些有品味的艺术家,从事自己喜欢的事。 他不想这些腌臜事污染她。 温南柠红着脸回应他,但也没让他吻多久,毕竟明犀还在开车,虽然挡板已经升起来了,但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后面在发生什么。 她等会儿还要和明犀一起回城呢。 纪宴西凑在她的颈间,喘着气建议,“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深城。” 只要她去她外公外婆家,她就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纪宴西有一时的恍惚,自己竟然连一天都不想和她分开么? 温南柠却瞪着眼推开他,“哪有你这样的,我还有工作,明天要交画,走不开。” “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 他轻舔她细长的脖颈,气息拂动。 . 第172章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藏都藏不住 温南柠脸通红,扭向窗外,想要躲避他暧昧的气息,语气不稳道,“只不过一晚而已,白天不都和往常一样吗?” 纪宴西哑声道, “虽然白天也不是时时刻刻在身边,但至少我知道你就在不远处,我心安。但是深城离北城三个小时飞机,我没法安心,真相把你踹在口袋带走。” “甜言蜜语。” 温南柠抿着唇嘟哝。 心却砰砰跳。 喜欢一个人真的是藏都藏不住啊,即使明明知道他在说着甜言蜜语,可依然想要把它们当成真心话。 然而即使再舍不得,纪宴西还是登上了去深城的飞机。 温南柠不喜欢离别,尤其是看着他走入绿色通道的背影,她心空了一瞬。 等回到画室她依然没缓过来。 今天周六,陆熙然原本不用上班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耐不住的原因,她一大早就在画室等人。 高于杨都纳闷了,“熙然姐,你这是咋了,南柠姐早上说了有点事要晚点来。” 陆熙然瞪他,“忙你得去。” 说话间眼神一瞥,看到人从外面走进来,她连忙笑眯眯走上去,“小柠柠,姐姐给你买了蛋糕和咖啡,贴不贴心?” 她献宝似的递上咖啡,不等温南柠坐下,贴过来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帮我问了没?” 温南柠都躲了她两天了。 知道这下是彻底躲不过去了,只能牵着她的手在沙发里坐下,仔细观察了她两眼,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堵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啊。”陆熙然催促。 温南柠闭了闭眼,还是决定如实说,“熙然,据我所知,唐景越有点花心,还喜欢交小女朋友,虽然人不坏,但是如果你不是想玩玩,最好不要找他。” 她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直白了。 陆熙然听了估计会很伤心。 她一口气说完,都不敢去看她失望的眼神,可当正眼瞧去,陆熙然只是怔了几秒,又释然,“他长那么帅,花心点也正常,大概是没有遇到那个人而已,一旦遇到了,也就不会再这样了。” 停顿片刻,犹犹豫豫地道,“也许我有这个机会呢?” 温南柠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有点不可思议,熙然只不过见了人家一眼而已,就喜欢到这个地步了吗? 还没等她开口,陆熙然不死心地问,“他说对我没兴趣了?” 温南柠摇头。 他没说对她没兴趣,只说脸都没记住。 但她不能把唐景越的原话不加润色就和她说啊,那未免太伤人。 只能含含糊糊地道,“他说他不喜欢相亲。” 这话也没错,他确实不喜欢相亲。 听到陆熙然耳朵里,就是他不喜欢的是相亲,而不是她。 虽然温南柠说得隐晦,但她也不是笨人,怎么能听不出来唐景越可能没看上自己,但一定是有原因的。 于是她又不好意思地说,“南柠,你和他熟吗?” “不算熟吧。” “有他微信吗?” 温南柠愣了下,还真有。 上次游艇会,他们就加微信了。 温南柠这一愣,陆熙然立刻明白,兴奋不已地赶紧撺掇她拿手机,“把他名片推给我,快。” 温南柠没法,拿出手机,把唐景越的名片推送给她。 陆熙然笑眯眯,抱着温南柠的脸亲了一口,“谢啦,姐妹。” 高于杨从楼上搬画下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差点脚滑从楼上摔下来,他高声嚷嚷,“熙然姐,注意形象。” 陆熙然白了她一眼,拿起包就像想走。 谈笑间,一个身穿头发有点灰白,看上去绅士儒雅的中年男人跨进了画室。 陆熙然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他这头灰白色的头发还挺特别的,自然的像是故意染成这样。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风度,虽然有了些年纪,但是却有着年轻男人没有的成熟沧桑感。 然而就在他脸上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陆熙然的脑海里犹如电光火石般。 她想起了这个男人是谁了! 前段时间,就是他站在门口看着画室,当时她就觉得奇怪,可没多久他就走了。 陆熙然也就把他忘在了脑后。 如今,他再登门,可见那次并非偶然。 陆熙然皱着眉,先于温南柠开口,“这位先生,你几次三番来画室是有什么事吗?” 纪仲淮淡淡地笑,“我不过才第二次来,怎么就几次三番了,还是说不欢迎我,南柠?” 他那双和纪宴西有些相似的深邃眼眸轻飘飘地扫过来,温南柠扯开唇角,“怎么会?不过纪伯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们认识?”陆熙然惊讶。 高于杨也停下手中的活儿,目光直直地看过来。 温南柠微笑着点头,“嗯,他是宴西的父亲。” 陆熙然“哦”了一声。 她自然是不知道纪家的事的,更不清楚纪宴西和父亲的关系。 但是纪宴西的父亲看起来有点冷淡,且不说他之前过门不入,作为男朋友的父亲,就这么来找,也是蛮奇怪的。 “有时间吗,一起出去喝杯咖啡?”纪仲淮提议。 温南柠沉默了下,颔首,“好,但是我等会儿还有事。” “无妨,不会很长时间。” 他这个样子,可不像来找她闲聊的。 结合之间在拍卖场馆说的话,她心里已经有点数。 但无论如何,他是纪宴西的父亲,她也不能不给面子。 她和高于杨交代两句,又朝陆熙然眨了眨眼,才跟着纪仲淮走出去。 “她眨眼是什么意思?”陆熙然愣愣地问。 “呃,大概是让你不要担心的意思吧。” 高于杨若有所思的答。 艺术街区里面就有几家咖啡馆,温南柠随便找了家,和纪仲淮在窗边坐下。 一开始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服务员把咖啡端上,温南柠背脊挺得笔直,有一下没一下地低头搅动着咖啡,等待着纪仲淮开口。 没让她等太久,纪仲淮的声音疏离淡漠地响起,“温小姐,你大概已经猜到了我找你的目的。” 从南柠到温小姐, 周围已经没有外人,他也无需再伪装客气。 温南柠秀气的眉微不可察地拧了拧,“对不起,我猜不到。” . 第173章 不欢而散 即使猜到,她也不会主动说。 若是说了,就是把主动权交到对方手里。 温南柠没这么傻。 他既然想要自己和宴西分手,总要理由吧,她只想知道理由。 纪仲淮低低笑了声,眼睛里已经不复慈祥长辈才会流出来的平和情绪,而是一种带着锐利的光,像是要看到对方内心深处。 “我想不用我提醒你自己的身份,你坐过牢,无父无母,如何配得上宴西。即便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清白女孩都不在我们考虑范围内,何况是你?如果你想宴西走得更顺一些,就应该迟早离开他。” 他一开口就直戳人痛点。 如果说南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原罪,大概就是坐牢这件事了。 但是大概是她听得多了,竟然有点麻木。 她挑着眉,跟着笑了,“纪伯父,说实话,这些话我听得多了,可宴西不在乎,爷爷奶奶也不在乎。您虽为他的父亲,可是从小便抛弃他,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如今,您是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些话呢?” 咖啡店里并不安静。 柔和的法语音乐里掺杂着稀疏的人声,时不时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 如果说纪仲淮的话直击她的痛点,温南柠的话又何尝不是? 可若是纪仲淮有所认知,他早就不会这么做了。 若是不知悔改,大抵是认为自己做得没错。 温南柠继续搅动着咖啡,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紧张的情绪。 纪仲淮虽然不在商场之中,可作为纪家人,又有年岁的沉淀,气场还是很足。尤其他是纪宴西的父亲,温南柠也拿不定主意——自己的话该说到哪种程度。 可不知道是因为他要自己分手的态度,还是对纪宴西做过的事,只要一想起,就很生气,一生气,她就忍不住指责, “我知道您作为长辈我无法指责您,可是您在要求我之前也请自省一下,您有没有关心过宴西,有没有了解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您不顾他的意愿就要让我分手他知道后会不会伤心?还是说,您根本不在乎和他修复父子之情。 您这次回来第一时间不是去找他,反而联合大伯他们对付纪宴西,说实话,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宴西究竟是不是您的儿子?“ 温南柠一口气说完,胸口起伏不定。 这些话从见到他第一眼就想说了,但是一直没机会也没勇气。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她不吐不快。 对面的男人眼神冰冷,情绪有些不稳,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温南柠以为他会发火,可几个呼吸后,他冷声道,“倒是伶牙俐齿!你知道什么!商场的争斗又岂是你这种孩子可以想象的,如果把对方逼得太紧,宴西在明处,那些人在暗处,他一个人又怎么防得住?” “所以您这是给予宴西自以为是的关心吗?您有问过他是怎么想的吗?或者我想问一下,您自从回来后,有和他聊过您的想法吗?” 温南柠气得不行,但尽量克制自己避免失态。 他多年不见,回来就来这么一招,又不说,这让纪宴西怎么想? 她嗤笑道,“有些父母总喜欢把自以为是的认为强加到子女身上,也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更把子女当成自己的所有物,明明平时不关心不爱护,可却不舍得放弃作为父母的权利,在子女的问题上横加干涉,这不是爱,这是自私,极度的自私。” 在这段对话中,主次已经彻底颠倒。 原本是纪仲淮找着机会让她分手,可到后来竟变成了她的控诉场。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谁都没有说服谁。 坐在不远处的明犀,掐断手机的录音,然后发给了纪宴西。 深城机场大道上,一辆轿车疾驰而过,纪宴西坐在后座,打开明犀发过来的录音,略显嘈杂的咖啡厅里,出现一个娇软却掷地有声的嗓音, 一声一声,敲打在他的心上。 他听出来,她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浓黑的眉,一声低而温柔的笑从喉咙深处溢出来。 温南柠自从和纪仲淮谈过后有点心神不宁,高于杨喊了她几次都没听见。 温南柠甚至一度很懊恼,光自己说了,还没有听他说为什么这么反对她和纪宴西在一起?难道就因为坐过牢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做牢也有纪宴西三分之一的原因? 胸口堵着气,不上不下的,真是难受。 不过她也没时间多去想,还有把手头上的画完工,客人晚上要来拿。 交完货,已经快九点,纪宴西又不在,温南柠也不想一个人回去,于是让明犀把自己送去了星辰。 结果刚踏进大门,就看到沈歆容从里面走出来。 冤家路窄。 温南柠都怀疑这不是巧合了。 自己都多久没来星辰了,怎么以来就遇到了沈歆容。 这不见面还好,一见就让她想起母亲的死。 可惜韦祯咬得死紧,就是不肯松口,没有实质证据,温南柠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歆容见了她也没有好脸色,她也知道许诗涵没死,这段时间不爽着呢,就怕两人当年的事被挖出来。 纪宴西最近也一直让人盯着她,害得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甚至猜测,是不是纪宴西听到什么风声了? 难道是许诗涵? 即使心里早就狐疑阵阵,却也不敢贸然去找她。 自从韦祯进去后,她事事不顺,人也用得不顺手,脾气更差了。 差点被温南柠撞到,她一口气没憋住,直接骂出来,“没长眼睛啊?” 温南柠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懒得理她,避开她往里面走。 星辰是霍青央的地盘,难道还会怕她不成。 谁知沈歆容压根儿就不想放过她,直接拽住她的胳膊,不知道想到什么,唇挑起,凑近道,“许诗涵回来了,你不怕?全北城都知道纪宴西对许诗涵可是深情一片呢。” 温南柠抓住她握着自己的手,轻轻撩开,淡漠地看着她。 沈歆容可不觉得她像面上表现出来的冷静,说不定心里早就火烧火燎的了,不过维持面上的一点自尊而已。她拍拍袖子,懒懒道, “你别不信,当初我就是这么败下来的。你知道许诗涵还怀过他的孩子吗?如果她死了还好,可如今她还活生生地回来出现在你们面前,你就一点儿也不介意?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 第174章 和盘托出 女人不都是嫉妒心十足的吗? 还是说,她压根儿不在乎纪宴西,只是看上他的钱和地位?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一想到这个,沈歆容看向她的眼神更不屑了。 温南柠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是她口中的这些事她早已从纪郡励口中得知,并非如她所说。 比起沈歆容的话,她更愿意相信纪郡励话中的真实性。 以至于沈歆容这么明面上的恶意并不能打击到她。 纪宴西没有告诉她关于许诗涵的这些事,虽然让她心里有些疙瘩,但也不至于让沈歆容利用。 沈歆容见她无动于衷,心里也气,这女人怎么这么难挑拨。 唇一抿,就想继续。 结果被温南柠抢先道,“沈小姐,其实我有件事很好奇,许诗涵出车祸的那一晚,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现场,又为什么要拿走行车记录仪呢?” 沈歆容瞳孔猛烈震动,脸色惨白,身体不受控地往后退了一步。 许久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她再也不想停留,这次换成她避开温南柠,像是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失魂落魄地跑出星辰的大门。 温南柠眯着眼,看着她仓皇离开的背影。 总觉得那件事不简单。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车祸现场? 难道她事先知道? 可明明是一场意外,她又不会未卜先知,怎么就会料到呢? 因为这个意外,她也没有心思了,转身又回了车里。 明犀见她刚进去几分钟又出现,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犀,你对当年许诗涵的事了解吗?” 明犀摇头,“当年我还没从部队回来,一直事明岘跟着少爷。” 温南柠咬唇思忖,看了明犀一眼道,“我们去找明岘吧。” “这……不太好吧。” 三更半夜的,如果被少爷知道,他们得吃不了兜着走。 温南柠却不管他怎么想,直接说, “走吧。” 边说边拨了明岘的电话。 明犀没法,只能认命地往他们小区开。 最后温南柠并没有去明岘的住所,由于明岘坚持,他们选在了离小区不远的一间还算幽静的清吧。 “这么晚了,温小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紧的话不如等少爷回来再问吧。 明岘有点紧张,他有一种感觉,温小姐要问的是他不能说的,于是趁着来的路上他给纪宴西打了电话,可电话始终没人接。 他只好留了言,到现在还没有回复。 “我最近听到一些话,是关于许诗涵和宴西的,我想着你可能知道,今晚我又碰到了沈歆容,觉得很多事想不通,所以想来问问你。” 其实她并不是故意趁着纪宴西不在的时候来问,只是今天发生的这些事让她有点难以入眠。 明岘小心翼翼的问,“什么事?” “纪郡励和沈歆容都和我说,许诗涵怀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纪宴西的吗?” “不是。” 明岘几乎是立刻否认,这事可不能让少爷背黑锅。 “所以说许诗涵劈过腿……”温南柠低着头喃喃轻语,她手里摇晃着气泡水,掀起眼皮,在昏暗灯光里的眼神透着光。 明岘被她看的心里一跳,下意识握紧手机。 “纪宴西什么时候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明岘呼吸一滞,心里纠结万分。就在这一刻,手机震动声就如救命良药,他赶紧打开来看。 是纪宴西的信息,“她如果问,你就答,不用隐瞒。” 明岘松了口气,连带着语气也轻松了几分,“最近才知道。” 温南柠:“所以他以前就知道许诗涵怀着孩子?” 明岘都不敢直视她,他发现即使少爷允许他和盘托出,他也觉得回答温小姐的话有点艰难,生怕无意之间就让她生气了。 尤其回答这种问题,真的让人捏把汗。 他吸一口气,豁出去,“当年车祸后才知道。至于少爷为什么会误会,是因为当年……” 明岘娓娓道来,把许诗涵下药,让纪宴西误以为两人发生过什么,所以才会误会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再到最近调查发现,她劈腿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听到后来,温南柠瞠目结舌。 看来纪郡励那些话并没有骗她。 许诗涵这个女人——温南柠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 “他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温南柠疑惑。 若是一般人在,早就气得要发疯了吧。 纪宴西曾以为的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到头来都是欺骗和隐瞒,许诗涵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岘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确实不知道纪宴西是怎么想的,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恐是杀了许诗涵的心都有吧。 温南柠一晚上听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像吃得过饱,有点噎着了。 直到回到山顶别墅,胃都不甚舒服。 别墅里黑漆漆,她径直回了卧室,洗漱后躺在大床上,想着明岘的话。 已经十一点多,她一点睡意也无。 明天虽是周日,但是陆熙然和她要一起去拜访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所以为了保持好状态,她得逼自己入睡。 她伸手抚过冰凉贴肤的床单,想象着他在身边。 空荡寂静的夜里,手机铃声划破阒寂,屏幕亮起。 她欣喜,开了一盏小灯,爬起来去拿手机,一看是纪宴西的电话,唇角都弯起来。 她滑开屏幕,忍不住就想撒娇,“怎么这么晚打来?” “睡了?”男人低沉到极致的嗓音传过来。 温南柠心叹,这让人耳朵都能怀孕的嗓音啊,真好听。 想起刚才想像他在身边的错觉,脸不由得泛红,贴着手机嘟囔,“刚要睡就被你吵了。” 爱娇的声音有几分哑,听得人心头发颤。 纪宴西靠在床沿,眼睛闭着,想象着她在自己怀里撒娇的样子,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在想什么?” 他尽量转移着注意力 明岘早已告知,他也知道她知道了一切。 怕她多想,刚刚处理完事情回到酒店,就打电话过来。 似乎,她并没有什么异常,一颗心也放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纪仲淮要她分手这件事刺激了她,今夜格外的想他,想和他撒娇,想知道他是不是也想她。 她半张脸贴在枕头里,乌黑的发丝落在墨蓝色的床单上,声音低到像是在耳边低吟,“想你啊。” 这三个字像是咒语,让纪宴西身子猛然一震。 他下意识捏紧手机,手背青筋鼓起。 他嗓子哑的不行,引诱她,“视频吗?” 温南柠咬唇,最终还是点头,“嗯。” 第175章 视频聊天 下一秒,视频发过来,她点开,那一端男人英俊的面容瞬间放大,视线对上,温南柠心跳了一瞬,脸微红。 刚才只是语音,还能肆无忌惮地说想他,此刻见到他,反而拘谨起来。 然而男人笑容放大,又重复着她的话,“想我?” 他薄唇微抿,唇边的弧度上扬,勾起玩世不恭又诱人的样子。 他好像喝了酒,整个人看上去懒懒地靠在床头,衬衫领口的扣子不像往日扣到最上面一颗,而是解开了几颗,胸口大片的肌肤露出来,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几分莹润的光泽。 活脱脱一个颓废贵公子。 温南柠吞咽一下。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竟然垂涎美色,一下子脸都涨红了。 纪宴西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此刻应该是举着手机。本事死亡视觉,可这个角度半分没有影响到她。 透过镜头,他能看到她正躺在他们那张大床上,青丝软枕,露出的白皙肌肤被墨蓝色的床单衬得更显妖异的白。 深陷的颈窝处长发堆叠,她那片锁骨大概能养鱼吧?纪宴西暗想。 视线定在她脸上,她的眉毛秀气细长,就是这一双眉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精致冷然,透着几分纯欲,一双眼睛漂亮的任何宝石都比不上,鼻尖小巧高挺,一张小嘴此刻微微张着。 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身体一痛。 想象着这张嘴……以及手感...... 他抹了把脸,阻止自己往下想。 他这动作太突兀,温南柠以为他太累了,问道,“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睡了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手机里的男人眼睛发亮,声音却忽然哑得不行。 这让温南柠想起他每次想要的时候就会如此,结合起他不断吞咽的动作,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 通红的脸撇向一边,“嗯”了一声。 “看着我。” 温南柠翻了个身,侧身躺着,手机几乎怼到脸上。 刚才那个姿势,手太酸了。 “你今天做什么了?” 要赶走这种尴尬到不行的状态,她开启聊天模式。 她不说找明岘的事,他也不问。 “去分公司开会,晚上见了个客人。” 明骋之前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防着分公司这边,虽然都是他们的人,既然来了,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 晚上见面的么,自然是段霖不敢得罪的人,城阳科技真正的当家人。 这些他也没和她细说。 “喝酒了?”她嘟着嘴问。 “嗯,喝了点。”他笑着,笑意勾人,“看出来了?” 哪能看不出来,平时虽然是矜贵疏离的样子,但是衣风格还算保守,不该露的绝不露,此刻见他身上还穿着早上离开时穿的正装,可见还没有洗澡,领口却快开到肚脐了好不好。 于是她故意问,“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吧?” 纪宴西笑开,眉眼都飞扬起来,看得出他是真的高兴。 温南柠眼看着他站起身,衬衫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彻底开出来,肌理分明的腹肌就这么突然地占据了整个画面。温南柠捂住脸,手指微微张开,自欺欺人。 画面却没有让她继续享受福利,而是在房间和客厅里扫了一圈,又回到他脸上,“有人吗?” 温南柠撇撇嘴,哼了一声,“说不定在浴室。” 纪宴西没法了,又带着她的视线去浴室转了一圈,“看见有人了?醋坛子。” “你才醋坛子。” 温南柠脸红到不行。 她只是开玩笑嘛,又不是认真的。 他如果真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又怎么会和她主动要求视频? 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你今天做什么了?”他坐在沙发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摆出和她长聊的姿态。 温南柠却有些困了。 她揉了揉眼,避开他的话题,“我困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回答完你的话,你就过河拆桥了?不许睡!” 纪宴西故意“凶恶”的威胁。 她不想和他谈起那个话题。 怕禁不住他问全盘托出,到时候让他和纪仲淮本就不好的关系再恶劣下去,那她岂不是罪过大了? 她盯着他看了片刻,才以另一种口吻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爷爷奶奶要是反对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说完后,温南柠都不敢看他。 因为知道他会自动带入许诗涵。 可她如果不指明是爷爷奶奶,他自然就会想到在这世上,还有另一个人有这样的权利。 “你这个如果不成立,爷爷奶奶不会反对。” 他挑着眉,冷静地指出这个漏洞。 温南柠噎住。 还能不能聊了? 她白了他一眼,“我睡觉了。” 纪宴西定神看了她几秒,确定她是真困了。他将脸几乎贴到手机上,“亲一个,我就放过你。” 温南柠盯着他的侧脸,心中羞耻感放大。 总觉得这个行为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才会做的,他们做起来就有点太…… 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温南柠咬着唇,牙齿在唇上磨蹭着,像是下定决心般,凑上唇,靠近屏幕,啵的一声,算是亲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立刻切掉视频。 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一头钻进被窝里。 闷了一会儿,又觉得实在羞耻,双腿一会儿踢着被子,一会儿将被子裹住自己,不断地在大床上滚来滚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停下来,缓缓睡去。 那一端的纪宴西更不好过。 被她勾起来的火灭不下去,一把冷水澡才让他整个人冷静下来。 深城某酒店顶层套房里,深夜时分,城市已经陷入沉睡,一道清晰的门铃声打断了正在开国际视频会议的纪宴西。 他关闭话筒,让他们继续汇报,自行起身去开房门。 房门被打开,许诗涵身穿浴袍,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红着脸站在眼前。 纪宴西有一瞬间的愣怔,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冷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深城拍戏,听说你也在这里。我住在对面,睡不着,要一起喝杯酒吗?”许诗涵扬了扬手中的红酒瓶,身体懒懒地倚着门,看样子有点醉了。 纪宴西蹙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第176章 我爱她 他出行向来低调,也从不对外宣传,除了亲信不会有多余的人知道,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 几秒后,他就想通了。 无非是城阳科技那边的人, 看来还不能小看了段霖——他在段森身边安插了人。 那她的出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是她自己找来的,还是受段霖所托来套他的话? 他不动声色,许诗涵但凡多注意他的表情,就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出来,可她只顾着自己表演了, “有心打听还能打听不到吗?宴西,我们能好好谈谈吗?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 她泫然欲泣,眼眸里像盛着水,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样子让她这张清秀的脸多了几分动人。 许诗涵无数次在镜头里看到过自己这个样子。 看过的人都说很动人。 此刻,更是加多几分功力表演。 她想勾起他心底的柔软,想让他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日子。 然而纪宴西只是挑眉看着她,身体挡在门口。 纪宴西其实还挺想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的,不过他想到了温南柠。若是被南柠知道让她误会,太得不偿失,便立刻赶走了心里这点好奇心。 他勾着唇,讽笑,“我们之间还有误会?”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 如此一想,他还挺佩服她的演技,大概是戏演得多了,分不清戏剧和真实人生,把真实生活当戏来演了。但她不该把演技直接用在他身上,耍得他团团转。 这口气能咽得下? 纪宴西心里嘲笑不已,怎么可能? 他素来睚眦必报。 站在穿堂的走廊里,穿得单薄的许诗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视线转移间看到了纪宴西眼中闪烁着兴奋而隐秘的光芒,她把他理解为看到自己的激动。 这么想着,她已经贴近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眼看着就要送上自己的唇。 纪宴西脸色倏然沉下来,他拽着许诗涵的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冷声道,“就只会这一招了?” “好疼,宴西,放手……” 纪宴西一把推搡开,“许诗涵,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说完,就要关门。 谁知许诗涵直接把酒瓶朝他扔去,纪宴西下意识去接酒瓶,许诗涵就趁着这个分神的空隙扑向他,双手紧紧搂住他,同时小腿一勾,关上了门。 纪宴西脸黑如墨地推开她,咬着牙呵斥,“出去。” “宴西……”许诗涵一脸委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明明很好,我也后悔了,即使爷爷反对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许小姐,还要我说几遍?我们已经是过去式。”纪宴西目光里都是冰冷,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温情,许诗涵心里凉凉的,可依然不死心地问, “你爱她吗?”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纪宴西薄唇抿紧,绷成一条直线,看得出已经被气得不轻。 “你不爱她吧?从我们重逢至今,你虽然一直表现地很讨厌我,可你对我还是很关心,也从来没说过爱她。如果你想让我死心,除非告诉我你爱上她了,不然我不会放弃。” 许诗涵不死心,伸手就要解自己的浴袍。 纪宴西眉间紧皱,比她抢先一步直接拽过她的腰带打了个死结。 然后,定定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说,“我、爱、她!” “你骗我。”许诗涵下意识反驳,想去扯腰带,却因为那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气得她脸色铁青。 纪宴西反击, “如果我不爱她,我为什么带她回去见爷爷奶奶?如果不爱她,我会和她同居?如果我不爱她,我怎么会放过撞死你的她?” 这句话一说出口,纪宴西自己也惊住了。 甚至是猛然醒悟, 原来,他早就爱上她了。 在那三年里,在他无数次看着监狱里的她定期的资料里,以及后来一次次地找她麻烦里,他看到了一个即使生活不善待她,她却还能淡然笑着的人,即使他对她不好,她也能与他共情体谅他。 越了解她,越爱她。 纪宴西倏然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好像一颗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他从来不以为自己会爱上一个人。 即使以前面对许诗涵,他也觉得责任更多。 此刻,他却终于说出口了。 好像理所当然,又好像沉淀已久。 之前他回避,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心,可当许诗涵也逼问他时,他终于选择面对自己的内心。 许诗涵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这些,纪宴西都没有为她做过。 他们认识十年,正式交往两年,他从没有碰过她,更没有主动带她去见爷爷奶奶,如果不是那次寿宴,她根本连老宅在哪里都不知道。 她怔怔地看着他问,“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没注意到她的肯定语气,纪宴西嗤笑反问,“你爱过我?” 许诗涵一愣,似是想到什么,心虚地转移视线。 纪宴西重新打开房门,冷声提醒,“我还有会议。” 许诗涵踟蹰片刻,狼狈地走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在身后响起。 许诗涵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房间号,半晌后,她回了自己房间,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许小姐?” “照片好了?” “好了,我马上发给你。” “好。” 她挂断通话,躺靠在沙发里,手指不时地蹭着沙发扶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宴西坐在办公桌前,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开着会,然而远在海外的员工们隐隐感觉到了老板的不耐烦,于是加快速度汇报工作。 半个小时后,纪宴西掐断了视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阳台上。 夜已深,周遭一片漆黑,只有酒店的花园里几许地灯的光芒传出来,他长身鹤立,和黑暗融为一体。 虽然他把许诗涵对他所做的事都了解透了,可她的心思他还是弄不懂。 不是他对自己莫名自信, 而是他和段霖,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选谁吧? 段霖不过一个私生子,只要段森不出意外,他永远不可能掌权城阳科技。 她竟然放弃自己而选他? 纪宴西心口郁气不散,拿出手机,看着手机里温南柠的照片,心绪才稳了一些。 然而这个夜还没有结束。 十分钟后,房间内线响起,他接起,是总台的电话。 “纪先生,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请问对面1102的许小姐是您的朋友吗?” 纪宴西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什么事?” 第177章 算计 纪宴西这次来深城没住自家酒店,原本是为了避免那些有心人又要给他塞女人,可没想到只住一晚,还是没法清净,连着两次被打扰,语气难免差了点。 管家大概是被他不耐烦的语气吓到,硬着头皮快速地讲述原委, “许小姐刚才给您和她自己各点了一份夜宵,但是我们敲她的门一直没反应,电话也没人接,我们怕出事,能麻烦您和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吗?” 管家怕他生气,连忙解释,“是这样的,按道理我们不可以不经同意进客人房间,但是由于担心许小姐,想请您做个见证。” 纪宴西顿了下,很想就这么挂断,但又怕真的有什么事,想了下,“你们在1102门口等我。” “好的,麻烦您了纪先生。” 挂了电话,纪宴西靠着沙发椅,骨节清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椅背。 许诗涵这一连窜的动作太过明显,前面说不定挖了个坑等自己跳呢。 目的吗?他倒是弄不清了。 不过,并不是不能利用一下。 他唇角微微勾起,整整衬衫领子,开门走出去。 管家和推着餐的服务员已经站在门口,看见纪宴西走出来立刻恭敬地站在一旁。 “开门。”纪宴西努了努下巴。 管家立刻走上前,刷了房卡。 门被推开,房间里很暗,管家插了房卡,房间里骤然亮堂起来。 “许小姐?”管家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可是没有反应。 这间房和纪宴西那间是一个房型,都是套房。 管家不敢进房间,若是许诗涵只是睡着了,他这种贸然闯入的行为一定会被投诉。 此刻也只能请求纪宴西进去看一看。 纪宴西皱着眉向卧室走去,管家和服务员还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他。 纪宴西推开门,房间里灯关着,但是通过客厅微弱的灯光能看清床上并没人,他又转去了卫生间,然后他就看到许诗涵躺在浴缸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 “许诗涵。” 纪宴西站在浴室门口,没有走进去。 “许诗涵。”他又喊了一声。 然而许诗涵并没有动静。 纪宴西面无表情地对着门外喊,“叫救护车吧,人昏迷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趴在浴缸边缘的许诗涵肩膀一动,缓缓醒来,她望着纪宴西的背影,心里暗恨这人太无情,可面上依旧像是刚醒来的样子,“宴西?你怎么来了?” 纪宴西嗤了一声,直接往外走。 然后便听到身后哗啦一阵水声,还来不及跨出卧室,仅裹了一条浴巾的许诗涵紧紧地从后面搂住他。 紧接着外面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你们是谁,这是私人房间,不能进去。” 纪宴西眉间微微一簇,手刚握上许诗涵的手,就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闪光灯止住了想要推开她的动作。 “你们是什么人?” 管家冲上来要阻止, 然后也看到了镁光灯下的两人。 一时惊呆在原地。 房间里除了相机的声音,竟然没有其他的声响。 这时酒店保全冲了进来,管家才反应过来,连忙和保全一起把这群记者赶出了房间。 上一秒还闹哄哄的,这一刻房间里陡然安静下来。 纪宴西扯开她的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她,抬起脚就往外走。 “纪宴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许诗涵崩溃大喊。 纪宴西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神冷厉。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几秒。 也就仅仅几秒。 许诗涵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就在她以为他要出声斥责时,他却忽然笑了。 “我怎么对你?” 许诗涵僵着脸没说话,其实今晚她的一举一动太过明显,瞎子都看得出她是为了制造绯闻。 可若不是他现在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她也不想闹这么大。 纪宴西收回目光,淡漠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什么意思?”许诗涵惊讶,“你是说你不会封杀这些新闻?” 纪宴西没说话。 许诗涵露出惊喜的表情,“宴西,你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是?我只是想借着绯闻东山再起,没有其他意思。” 说着她就要上前抓着他的胳膊,却被他想躲避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躲开。 又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纪宴西并未回答她,直接转身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 温南柠一大早眼皮就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她揉了揉眼皮,准备出门,然而刚坐进车里,就接到陆熙然的电话。 她笑着问,“熙然,你出发了吗?” “南柠,没戏了,林画家取消了这次约会。”陆熙然气呼呼道。 温南柠愣住,“为什么?” 林画家是她和陆熙然观察了好久的艺术家,作品很有趣,虽然在国内不是很火,但是在国外小众圈还挺欢迎,最近回国发展,她们好不容易和他达成了合作意向。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为什么忽然取消? 温南柠又问,“是取消这次约会,还是取消合作?” “他的意思大概就是我们的画室不适合他。” “没说原因吗?” 陆熙然闷着声不说话,理由难以启齿。 温南柠似乎明白过来,她靠着椅背叹了一声,“是因为我的过往?” 陆熙然犹豫半响,还是“嗯”了一声。 “我知道了。” 温南柠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她仰着脸,忽然觉得很是无力。 自己过往的那些事曾在网上被传过,但早就已经被纪宴西封锁了,林画家又刚回国,怎么会知道自己坐过牢呢? 无非是有心之人告诉了他。 是谁呢? 是竞争对手? 还是身边的人? 纪郡励?沈歆容?许诗涵,还是……纪仲淮? 好像每个人都有可能。 她揉着太阳穴,忽然睁开眼说,“不好意思啊明犀,我们回去吧,我今天不想出去了。” “哦,好。” 明犀点头,又开回别墅。 温南柠下了车,走去驾驶座敲敲玻璃,明犀把车窗放下,“温小姐。” “你今天休息吧,我不会出去。” “好。” 温南柠回了别墅,和仙姨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回卧室。 在经过纪宴西的书房,想了下,推门而入。 书房藏书很全,几乎占据了这个房间大半的墙面。她在狱中曾自学英语,看到这么丰富的藏书,她心里一动,想去看看有没有原文版的书籍。 结果发现还真有。 她欣喜,挑了一本,窝在沙发里看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沙发另一端的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她弯腰去拿,点开,是周赛琳的消息。 “南柠,有一个朋友对你的画室感兴趣,想找你们合作,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温南柠回,“好啊,他有作品吗?可以先发给我们看看。” “你把邮箱发我,我让他打包发给你。” 温南柠把邮箱发给了她。 不一会儿,邮件提示音就响了,但是因为是压缩包,手机打不开。 她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电脑,放下书,起身走到书桌旁坐下。 打开电脑后发现竟然没有密码。 温南柠惊讶了一瞬,本来还想发信息问他呢。 结果直接打开来了。 也不知道是电脑里没什么重要资料,还是他对别墅的保全很有信心,竟然都不设密码。 温南柠唇角翘起。 界面打开,电脑屏幕上除了一个照片文件夹其他什么都没有。 很少有人电脑界面这么干净的。 温南柠原本只想着打开网页登陆邮箱,可实在耐不住好奇心,带着一丝负罪感,她打开了照片夹。 随着青葱一样的手指在鼠标上移动,温南柠原本微翘的唇角渐渐绷直,脸上的血色霎时退去。 第178章 旧情复燃 照片文件夹里都是照片, 许诗涵的照片。 几百张,各个场景下的。 而且看得出来是她重新回来后才拍的。 这就说明纪宴西每天都在派人跟着她。 温南柠几乎是立刻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纪宴西对自己每一天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要知道,也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要和自己在一起。 他也许不爱自己,但是毫无疑问,这一复一日的关注让他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那如今呢? 为什么? 他对许诗涵终究是余情未了吗? 温南柠的脸一寸寸白下去,到后来一点血色也无。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许诗涵的照片,脑海里闪过各种猜测,可是无论哪一种,都让她无法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许久之后,她关上电脑,离开了书房,连邮件都忘了看。 中午仙姨给她端来的午饭,她也没有吃,自己一个人怔怔地在床沿坐了一下午。 原本她回别墅,只是为了做一顿饭犒劳纪宴西,可现在她没有心情了。 夕阳落下,她从别墅里走出去。一个人沿着山间的公路,缓缓往下走。 车子从山上到山下只需要几分钟,可靠双腿走,温南柠用了整整三十分钟。 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公寓。 回去后才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又去了一趟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些菜,一个人慢慢地踱步回公寓。 回到家后,纪宴西的电话进来。 这是专属于他的铃声。 温南柠盯着他的名字几秒,没什么表情,屏幕按下去又亮起。 最终她还是接了起来。 “喂。” “我回来了,你不在别墅。”纪宴西声音明显不悦,“为什么不在家里等我?” 她一只手从袋子里把买的菜拿出来,听到他的话时动作停顿了一秒,“我今天有事。” “要加班?” “嗯。” “我来陪你?” “不用了,你刚出差回来肯定也很累了。我们改天再见吧。” 纪宴西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是改天,而不是明天?” “你是不是不开心?” 温南柠不得不佩服他的灵敏度。 但是不打算说出来。 她尽力用着平常的语气,“没有,只是有点累了。” “真的?” “嗯。” “那好吧,别太累,忙完早点睡。” “好,挂了。” 没等纪宴西再说,她径自挂了电话。 她怕晚一秒,就要忍不住质问他,质问他为什么要每天盯着许诗涵,质问他为什么电脑里除了她的照片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勇气问。 她知道问出来的结果就是分手。 大概是第一次说分手时用尽了所有的勇气,现在她再面对这两个字时反而畏畏缩缩。 不敢再去触碰了。 身在别墅的纪宴西没被糊弄过去,他只是想起答应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去思考。 她既然想要有自己的空间,他可以给,但并不代表他会放任。 他打了个电话给明犀, “今天南柠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明犀回,“没有啊,早上原本要出去的,但是温小姐接了个电话后就回别墅了。” “回别墅?” 不是回公寓? “是,我把温小姐送到别墅,然后她说今天不外出就让我走了。” “我知道了。” 纪宴西挂断电话,若有所思。 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响起,他看了下眼来电,接起。 邵铭说,“媒体那边联系了我,我按照您的吩咐没阻拦。” “好。” 邵铭犹豫片刻,还是说出来,“您确定不要阻拦吗?如果温小姐知道这个事情……” 他是想说要想达到目的,其实还可以有其他迂回战术的。 如果温小姐看到这个新闻,怕是不好交代。 纪宴西当然知道如果温南柠看到这个新闻,肯定会不开心,但是他等不了。 他必须要找出当年车祸的真相。 也想弄清楚许诗涵既然喜欢别人,为什么还要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至于南柠……她会明白的。 有的是时间向她解释。 邵铭见老板这么说了,也不好过多干涉,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纪宴西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 仙姨端着晚餐进来,“少爷?” 纪宴西转过身,“放在桌上就好。” “好的。” 仙姨把晚餐放在茶几上,准备要离开,纪宴西喊住她,“南柠今天回来后做了什么?” “好像一直在房间里。”仙姨歪着头想了下,“还去书房看了会儿书。” 纪宴西点点头,语气平淡,“没事了,去忙吧。” 仙姨端着盘离开。 纪宴西却没有任何胃口。 不用想,她大概已经看到了电脑里的那些照片,所以才会又对他冷淡。 其实她是个不太会隐藏情绪的人,是开心还是生气,一看就知道。 今天和他通话的时候,她明显懒得应付他。 她一向能够体谅别人,这次也一定会理解他的。 上一次,她就原谅他了。 纪宴西双手撑在栏杆上,低这头,想要平息身体里不断争夺的两股力量,忽然,他拍了一下栏杆,转身从茶几上抄起车钥匙时,走出房间。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他放下车窗,点燃一根烟。 烟雾袅袅,指尖一点猩红,在降临的夜幕中摇曳。 纪宴西让自己挣扎了一根烟的时间。 最终,开车离开。 温南柠早上看到这个绯闻的。 因为夹杂着过气明星和豪门的风流韵事,这件事以火箭般的速度蔓延开来,很快占据了各大平台的头条。 温南柠滑着屏幕的手指在颤抖。 “十八线明星上位史,酒店会前男友。” “帝星总裁劈腿?夜会许姓女星,上演酒店激情” “旧情复燃,豪门与女明星纠缠的那些年” 看了几个她已经看不下去。 那些照片虽然马赛克了纪宴西的脸,可是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他。 两人站在酒店房间门口的照片,许诗涵抱着他的照片,以及许诗涵穿着浴巾抱着他的照片。 无一不显示着两人经历了什么。 可笑的是,那天晚上,他还和她视频,还特地给她看了房间。 温南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手指不再那么抖。 然后像自虐般逼着自己把那些新闻全都看了个遍。 从早上看到晚上。 从白天到黑夜。 第179章 瓦解了她对他所有的信任 整整一天的时间,无数的人打她电话发信息。 除了身边的人也有一些媒体,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她的号码,知道她不会接电话,就给她发了信息。一条条语气恳切,希望来帮助她。 就好像那些传闻已经坐实了一样。 是坐实了吧。 有图有真相,还有什么好辩驳的呢? 温南柠抿着嘴,强迫症似的一条条刷着,即使那些信息都大同小异,她都几乎能背了。 里面还偶尔夹杂了一条同情她的。 说她太可怜,无缘无故地成为了两人爱情的牺牲品。 温南柠盯着那条留言看。 纪宴西的来电又亮起来,她毫不犹豫地掐断。 下一秒,季呈也电话过来。 温南柠本不想接,但想到他在外地,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回应,他和外公外婆会担心。 于是也只能接起。 “小舅。” 此刻的温南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闷闷地喊了一声,眼神茫然地看着自行车道上偶尔骑过的车辆,手里握着的手机里正传来季呈听起来有几分忿忿的声音, “那些八卦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 他一看到这个信息就觉得身体里所有的火都涌上了脑门里。 一般来说的,遇到这种事都是劝和不劝分,但他从一开始就不太看好纪宴西,豪门是非多,尤其是纪家,那个简单而复杂的家庭实在不太适合南柠。 如果不是当初看他还算真心,自己又怎么会同意他们两个谈恋爱? 如今倒好,这才多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豪门不仅是非多,狗屁倒灶的事更多,联想到他过世的姐姐,他一个知识分子都想骂脏话。 季呈的心情差到极点。 “不是真的,都是乱写,舅舅,你别当真。” 温南柠不想他担心,胡乱说着,几乎所有来问她的人她都这么回答了。 季呈道,“南柠,如果不开心,就回深城,舅舅和外公外婆永远是你的后盾,咱不受那个气。” 温南柠忽然就觉得眼眶一热,眼眸里雾蒙蒙地,连眼前的景都看不清了。 她摇摇头,忍住,”真的不是,舅舅,你就别理那些八卦了。” 然而季呈并不信,本想再多问两句,又怕她有负担,加上有人找他,于是草草结束了通话。 温南柠在接完这通电话后彻底关了机,无视纪宴西不断的来电和信息。 她特地没待在公寓或者是画室,就怕他找过去。 她需要时间和空间好好想。 想想那个自己到底要什么。 自和纪宴西在一起后,她所有的喜怒都被他牵着走,即便上次闹分手,她也没有好好地停下来认真思考自己的事。 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束缚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她甚至连分手都说得不坚定。 她早已有一种认知,无论许诗涵在不在,纪宴西都不可能忘了以前的事。 人或许会忘掉,可要忘记一段情,这几乎不可能。 她想说不在意,也曾逼自己接受这个事实,告诫自己要大度。 每日自我催眠:这世上很多事没办法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很多时候你得做出妥协,让自己适应这个世界的人和事。 她再介意许诗涵和他的过往,也明白这些事是早于她就存在的。 她没法改变,就只能改变自己。 她原以为催眠得很成功。 可现在看来到底是自欺欺人了。 这脆弱的感情禁不起一点风雨,仅仅是几张照片,就瓦解了她对他所有的信任。 温南柠不得不想,或许影响他们的根本不是许诗涵,而是自己薄弱的感情基础。 他们认识于误会和怨恨,在磕磕碰碰中摩擦出对彼此的吸引力,就误以为是喜欢。 而纪宴西对自己,可能也只是某种不甘心。 温南柠没有自信去和许诗涵比,他们认识多久,而自己和纪宴西才认识多久? 何况即使知道了许诗涵是怎样一个人,纪宴西还是不怪责她。 就这一方面而言,她就被完完全全地打败了。 那她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温南柠茫然四顾,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刻天已经暗下来,街上的人都归家了。 她想了整整一天,也该回了。 公寓里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她心里有数。 踟蹰缓慢的脚步,蒙尘自弃的心情,让她很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地离开。 然而很多事也只能想想,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当她跨出电梯,感应灯随着她的脚步逐渐亮起,那隐没在拐角的挺拔身影也赫然出现在眼前。 温南柠的视线缓缓上移,从他修长笔直的腿,再到夹着烟的骨节清晰的手指。大概是见到了她,那手指立刻松了烟蒂,任它掉落。 她不再往上看,而是闷着头避开他去开公寓的门。 密码一遍遍输错,温南柠暗恼,咬着唇,平息了一口气,重新输入。 叮咚一声,门开了,她推门而去。 纪宴西静静地看着她,眉峰蜷起来,但并没有说什么,也跟着走进屋里顺带关上了门。 温南柠也不管他,开了灯径直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再面色如常地看向走过来的纪宴西,嗓音平静道,“要喝水吗?” 纪宴西皱着眉观察着她的神色。 淡淡的,带了点疏离,外人看来和平常无异。 但纪宴西仍然看得出她在生气。 大概是吸了太多的烟,他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燥冒火,确实想喝水了。于是他走过去,拿起她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他放下杯子,漆黑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眼眸,“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也不回信息,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 温南柠平静地回看着他,像是能洞悉一切,微微地勾了一侧唇角,淡淡道,“你放任媒体这么大肆宣传的时候怎么不担心我?” 纪宴西静默一瞬,眸色微沉,“我可以解释。” 温南柠“呵”了一声,从他身边绕过,走去客厅往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可以,我听你解释。” 她这个样子太过戒备。 好像在周遭竖起了坚实的铠甲,而他准备要做的那些解释就成了要攻她的矛。 纪宴西表情也渐渐不好看起来,他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肘部撑住膝盖,垂着头,姿态放得很低。 如果不看他的脸上表情的话。 确实如此。 温南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只见他唇线绷直,眸色如墨,脸部线条也变得刚硬。 就在温南柠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忽然冒出来一句, “为什么不信任我?” 温南柠差点气笑。 “信任?信任不是无缘无故的,你做了什么让我信任了?” 纪宴西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抿着唇不回答。 温南柠撇开眼,深吸一口气,“从你隐瞒许诗涵还活着的事,到你明明已经调查过许诗涵却不对我说这件事——如果不是我主动问明岘,你大概也从没有想过要主动告诉我,甚至到你这次临时决定忽然要去深城。桩桩件件,你对我有过坦诚吗? 第180章 道不同 房间里寂静无比。 温南柠掷地有声,“退一步讲,就算你和许诗涵这次事出有因,事后你为什么不主动和我说明,而让我独自面对这些绯闻,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面对我的朋友和家人,你有看到那些媒体对我的同情吗?这是你对我的尊重吗?” 说到后来,她气息不稳,声音也哽咽起来。 纪宴西沉眸,有些不明白,“当初隐瞒你是我不对,我也道过歉了。可调查许诗涵的事,是我和她以往的过节,老实说,我并没有一定要和你坦白的义务。如果不是怕你生气,我完全可以让明岘撒谎,可是我没有。” 听到这里,温南柠实在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是啊,他是没有向自己坦白的义务,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如果没让自己知道,还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不是吗? 能说他错吗? 也许错的还是她自己了,是她不知好歹。 纪宴西看了她一眼,心里些许躁意,但还是忍了下来。 他试图去握她的手,却被她避开。 纪宴西的脸色冷下来,语气也明显淡下来, “我不告诉你只是怕你多想,你上一次为了许诗涵就和我闹分手,我还怎么敢和你说?我承认这次去深城,和许诗涵有关,但是我并不是去见她,而是为了去调查当年车祸真相,说白了这其中一半原因也是为了你。 他眸底浓稠,继续道, “另外我并不知道她也在深城,她和我住同一家酒店,是巧合还是通过某个渠道得知,与我无关,我也不关心。曝出来的照片更是她故意为之,里面已经是全部内容,我是因为想要利用她的行为才没有阻止媒体。 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的声音低沉冷静,解释也是清晰分明。 道理上找不出一丝错,可为什么就让她听得胸口闷得慌。 温南柠暗想,车祸的真相? 如果调查真相需要他出卖自己,那即便调查出了结果,自己和他却不复以往,这结果还有什么意义吗? 她牢也坐了,即使当年车祸另有隐情,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定要牺牲现在去换取已经过去的事呢? 明明可以慢慢来的。 真相也可以慢慢找。 她不明白他的所为,就好像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生气一样。 纪宴西知道她会生气,但不至于气的消失一整天,谁都联系不到她。 他并没有和许诗涵发生什么,也向她解释了,这件事本应该就此掀过。 温南柠其实能隐隐猜到他的心理:他有正当的理由,所以她应该理解和妥协。 但是如果以后还发生这种事,他依然会如此选择。 说到底,他们观念不同。 而道不同,也就无法陪伴彼此走下去。 温南柠淡淡一笑,“我知道了。” 纪宴西本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突然来这么一句给彻底堵住。 他愣了下,但并没有多想,他知道她向来懂事体贴。 俊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纪宴西趁势坐到她身边,想要搂住她。 不知道是不是恰好,温南柠站起来,让他这个搂抱扑了个空。温南柠站起身,随意说了句,“我还没吃晚饭,我去厨房煮面。” “煮两份,我也没吃。” 温南柠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进了厨房。 她洗菜的时候纪宴西走进来,搂住她的腰,脑袋搁在她肩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边,幽幽地再三确认,“不生气了,嗯?” 说实话他还有点担心,不知道是不是她妥协得太容易,他总觉得这件事有点重拿轻放。 反而是有点摸不透她了。 温南柠专注地洗着手中的菜,平静地道,“你出去等我吧,我马上好。” 纪宴西眉峰微微一动,乖乖松了手,在她耳垂上落下一吻,“好。” 说完走了出去。 温南柠动作不停,面色平静地热着锅,煎了两个蛋,又加水煮开,接着加入面条,断生后,又放了些洗好的菌菇和蔬菜,不一会儿,两碗汤汁雪白的面就好了。 她端着面走出去,纪宴西早已经坐在餐桌旁等了,闻着香味,他早已忍不住,接过面后,两人默默地吃完,倒也温馨。 吃完后,温南柠收拾完厨房,走出去发现纪宴西正在窗边接着电话,隐隐听到他正在说,“你跟着段霖和许诗涵,然后把他们见面的地点发给我。” 大概听到了温南柠的脚步声,他挂了电话,转身走到她面前,上前就要抱她。 温南柠没有像刚才那样避开。 纪宴西松了一口气,紧紧把她搂在怀里,“给我点时间,快了,相信我,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查车祸。” 说着,他像是给予表达自己的心意一样,密集地吻落在她的额发。 温南柠垂在身侧的手半蜷着,她眼眸低垂,极力地忍着他的亲吻。 纪宴西毫无所觉,他的唇移至她的眉心,鼻尖,即将落在她的唇上。 温南柠撇开脸。 纵然他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无法全然相信。信任这个东西很脆弱,一旦裂开就无法弥补了。 纪宴西却不依她,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迎向自己,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下来。 她闭着眼,默默忍受着。 感觉到她的不配合,纪宴西放开她,面脸不悦地质问,“你还在气什么?” 温南柠睁开眼,从他怀里钻出来,“没有,只是有点累,想早点洗澡休息。” 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见她确实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纪宴西脸色才好看了些,伸手捏捏她的脸,“一起洗?” 温南柠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推开他走回卧室。 纪宴西以为她害羞,笑着上去拉她的手,“不闹你了,我等会还有事,要先走。你洗完澡早点睡,嗯?” 温南柠脚步一顿,想到刚才隐约听到的事。 所以,他又要瞒着她去找许诗涵? 她不动声色地抬眼问,“一定要今天去处理?” 上次他为了许诗涵离开了刚遭遇完绑架的她,今天他们刚刚争吵完,他又要因为许诗涵离开。 以后他还会因为她再一次离开自己。 温南柠累了,也倦了。 不等他回答,她点点头,“你去忙吧,我去洗澡了。” 说完,她走进卧室,关上房门。 不一会儿传来关门声。 她一头扎进被窝里,什么都不想想了。 离开后的纪宴西直接去了市中心一家高端会所。 明骋见他过来,立刻一改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地上前汇报,“他们进了506包厢。” 纪宴西点点头,径自推开办公室门,走到桌后坐下,办公室的大屏幕上记录着506的实况。 许诗涵和段霖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会所在一年前早就被纪宴西收购。 也正因为如此,才省了他不少事。 明骋顶着一头短到不能再短的发,斜靠着桌子指着屏幕里见面的两人道,“许诗涵在北城的戏还没有结束,是被段霖逼回来的,估计是被那些新闻刺激到了。” 说完,他偷瞄了纪宴西一眼。 然而那张俊美淡漠的脸上除了冷还是冷,其他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明骋心中一叹,要说这许诗涵,也真是阴魂不散,难不成当年那车祸真的另有隐情? 明岘和他说的时候他都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也因为明岘脚还没好,这次跟着段霖的事就交给了他。 正当他走着神,监控里已经出现了声音。 他立刻站直身体,看向监控。 段霖正一把拽过许诗涵,把她按在沙发里,怒气冲冲地质问她,“你说想办法,这就是你的办法?送上去给纪宴西睡?” 第181章 三年多前那起车祸竟然是人为制造的 许诗涵一把推开他,眼神闪烁,又退开两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霖眯眼盯着她看。 这女人大概忘了自己有多了解她了是吧? 一想到她骗自己说想办法获得纪宴西信任,而实际是去献身时,就觉得自己脑门绿云罩顶。 许诗涵被他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不由得一阵心虚。 是,她后悔了。 她当初是怎么觉得纪宴西不可能盘活帝星,而选择了只是一个私生子的段霖。 自己一定是被下了降头。 如今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再延续错误的选择。 可同时也要安抚好段霖才行。 她蹭上前,趴在段霖肩上,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嗓音撩人,“我心里有谁,这么做又是为了谁,你不清楚吗?” 段霖哼了哼,肩一压,躲开她的挑逗,他点燃一根烟,吸一口,吐出心中郁气,再看向许诗涵的眼神充满了戾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眼看着纪宴西为你付出这么多,心动了是吧?如今帝星富可敌国,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城阳科技可以比拟?” 段霖抖了抖指尖的烟,自嘲道, “何况我还不是一把手,如今我大哥更是夺了我的权,只差一步我就要从城阳彻底滚蛋,眼看在我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迫不及待要走了是吧?” 这话完全踩在了许诗涵的尾巴上。 她顿时心虚反驳,“我为你付出的还少吗?段霖,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我过分?”段霖斜眼看她,似乎想从这样虚伪的脸里找出一丝真心的表情,可他失望了。 许诗涵是谁,她怎么可能有真心? 她天生就是个戏子,把真实生活都当戏来演。 明明只有一分真心,她可以演绎成十分,骗了纪宴西,更骗了他。 “我原本可以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本不喜欢钩心斗角,是你说爱我,不想跟着纪宴西守活寡,我为了你才回的段家。段森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只要有人威胁到他,他分分钟可以弄死你。我为了你,这几年来没有一天睡觉是安稳的。” 段霖眯着眼回忆,周身渐渐聚集冷意。 许诗涵咬唇,“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我?你回段家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你一个小职员怎么养得起我和孩子?” 说起那个孩子,段霖气息都开始不稳。 是啊,为了她的野心,他还失了一个孩子。 他仰面,手指摩擦着眉角,喃喃道,“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我?纪宴西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吗,你死那天,他应该知道你怀孕了吧?许诗涵,我真是挺佩服你,你竟然把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间。沈歆容当年和你交易,都没想到你能逃脱吧?” 包厢里静到让人窒息。 许诗涵发狠地瞪着他,牙齿都快咬破嘴唇了。 两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一言一语都被另个房间的人听去。 纪宴西沉着眼眸,死死地盯着大屏幕,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把墙面瞪出一个洞来。 明骋瞬间觉得这间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画面里的人继续在抖露当年的事。 段霖像是没有意识到许诗涵的反应,径自说着,他压抑已久,这次满世界都在报道的新闻彻底刺激了他。 尤其段森又给了他一计重击,让他彻底失了竞争城阳科技的权利。 他为许诗涵付出了所有,可此刻这个女人却在计划着离开他。 他怎么会允许? 他像是想到什么,原本还懒懒的躺在沙发里,身体一下子前倾,双手死死抓住许诗涵的肩膀,逼着她直视自己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那个孩子根本就是纪宴西的是不是?不然你干嘛要和沈歆容合谋那起车祸,用假死来逃过所有人的眼?” 段霖瞪着猩红的眼,咬牙切齿地晃着她的肩膀。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恨不得掐死她。 许诗涵听他胡言乱语,气得不行,吧的一声,一把掌扇了过去。 段霖的脸偏了偏,他舌头抵腮,压着眉沉声道,“我说错了?” 如果不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死遁? 许诗涵眼睛都被他气红了, “你在说什么废话,那孩子是不是你的时间推算不出来?纪宴西从没有碰过我,谁知道他是不是不行?至于我为什么不选他,是因为他爷爷手里有我的把柄,他爷爷知道你的存在,更知道我的过往,为了替你掩饰,我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还要被你怀疑。段霖你良心被狗吃了是不是?” 她痛斥的声音异常尖锐,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当时帝星虽然动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父母得靠他,而你回段家没钱没势,怎么和你大哥斗?哪里不要用钱?我十几岁就跟着你,为了你付出这么多……” 怒气无法克制,连声音里都带了几分颤抖,“ 为什么诈死?不诈死你以为沈歆容会放过我,那女人狠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又背靠沈家,我怎么和她斗。和她合谋,也是被她逼的狠了,才一起策划了这个车祸。可谁知道那女人竟然要我死,让我刹车失灵。如果不是我知道了她的计划,我就真的死了。 我车祸后养了一年多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为了你,我可能也就真的选择死下去了。到如今,你不反省自己,却把什么错都推到我身上,段霖,你还是不是男人!” 许诗涵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整张脸憋的通红。 她胸口剧烈起伏,却莫名痛快。 是,都说出来了 除了最后说是为了段霖才选择重新回来是假的,其他都是这些年所有的经历。 那些经历是她的痛,也是她证明她脑子进水的证据。 她当年怎么就放弃纪宴西了,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没碰过自己? 如果不是当年她给他下药,他都没碰自己,她又怎么会真心去待段霖。 本来吊着他也只是弥补他忙碌时造成的空虚。 画面外的纪宴西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骋听得惊心,刚开始听到纪宴西不行这几个字时,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连着看他下半身好几眼,但想想也不太可能。 毕竟他和温小姐在一起都好几个月了,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很快转过身来,就听到三年多前那起车祸,竟然是人为制造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段霖就那么大魅力吗?让她不惜死遁。 可深入想想,确实,在那样的情况下,这种方式是一劳永逸的。 既摆脱了沈歆容的报复,躲过了老爷子的警告,又消除了怀着孩子的证据,还顺带让纪宴西充满了愧疚,让他担起照顾许家父母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纪宴西从此心里就留下了她的影子,当她哪天再回来,她也能成功地得到他的心。 所有的事都算得正正好。 也算准了老爷子的为人,他不稀得去诋毁一个死人。 所以当年那些事,即使老爷子知道几分,在她死后,也没有告诉纪宴西。 明骋背后冒冷汗,不得不感慨,这个女人真是厉害。 认为许诗涵厉害的又岂止只有他? 纪宴西更是佩服,她把所有人的心理都牢牢地掌握,甚至到此时此刻,都不忘在段霖面前哭惨。 他眸底暗涌翻滚,双手握成拳,全身气息冷厉,双目紧紧锁着屏幕上的女人,下一秒,猛地站起身,如狂风从明骋眼前扫过,一脚踹开隔壁的包厢门。 里面正质问对方的男女被一声剧烈的踹门声惊得同时回头。 待看清来人时,许诗涵一双眼睛缓缓地睁大。 第182章 让人产生深情的错觉 纪宴西高大的身影站在包厢门口,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感受到他紧绷的气息。 许诗涵心里砰砰跳,讶异于他地出现。 她急忙和段霖拉开距离,慌张又假装淡定地看向他,“宴西,你也在这?好巧啊?” 她说出这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用脚踹开的门,他为什么生气?难道……他知道了自己和段霖的关系?一想到这个可能,她的心急速往下沉。 纪宴西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看,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知道他在暴怒中。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瞳孔里拱着火,视线扫过站在眼前佯装镇定的两人,不动声色。 气氛尴尬又诡异,许诗涵有点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等着她主动解释吗? 不,她不能主动承认。 如果让他知道段霖的存在,那她汲汲营营的一切都会消失,她也永远不可能回到他身边了。 许诗涵咬着唇,犹豫了一会试探道,“我正好和段先生谈合作的事,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她逼着自己迎向纪宴西的视线,眼神对上的那一刹那,纪宴西原本阴沉沉的眼眸恢复了正常,这时明骋也跟着进来,纪宴西扭过半边脸,对着他说,“去拿两瓶酒来。” “好。”明骋离开,顺手关上了门。 许诗涵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并不知道,看来只是巧合。 纪宴西收敛外放的戾气,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他走到他们面前,朝段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又看向许诗涵道,“谈什么合作,代言还是电影?” 没等许诗涵回答,他接着道,“段总,怠慢了,上次让明骋联系你……” “纪总客气。” 段霖全身戒备,自从纪宴西出现,气场在几分钟内变化,刚才还怒得恨不得杀了他们的眼神,可下一秒又把剑拔弩张的气势敛去。 他隐隐觉得不安。 许诗涵却被两人打招呼的场面吓呆。 怎么回事?这两人认识?为什么段霖从来没说过?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可纪宴西在场,他又向来敏锐,为了不让他怀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他认识段霖,那段霖到底有没有和他说过他们的关系? 许诗涵忽然觉得呼吸困难,恨不得立刻拽着段霖出去问个清楚。 纪宴西若无其事地招呼两人坐下,坐姿闲适继续刚才的话题,“谈什么合作?我也很感兴趣,不如一起聊聊?” 许诗涵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她笑了笑,“小广告而已,你哪里会对这个有兴趣?” “我只看项目,不论大小,没关系,既然来了就谈谈,说不定我有兴趣。” 许诗涵抠着指甲,心里紧张极了。 刚才不过情急之下随便找的借口,她再往下讲就很容易被戳破。 这时,明骋拿着酒走进来。纪宴西让他开了给满上。 明骋照做,给他们倒了酒,然后退出包厢房间。 纪宴西举起酒杯示意,先行饮尽。 趁他饮酒之际,许诗涵给段霖甩了个眼神,段霖却无动于衷,许诗涵气急,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纪宴西虽喝着酒,余光却把两人互动收进眼底,他唇角抿起,放下酒杯。 许诗涵扯了一个算不上好看的笑容,“宴西,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和段总只是有个广告的意向,不值得一提。倒不如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纪宴西捏着酒杯,食指在杯沿摸索着,眼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诗涵如坐针毡,可又不得不装作随意的样子。 如果可以,她真想不管不顾地问纪宴西,是不是知道了段霖和她的关系? 可她不敢。 这种诛心时刻太过漫长。 就在她一口气窜到顶点时,纪宴西缓缓开口,“我也想找段总合作,不过他拒绝了。” “为什么?”许诗涵下意识问。 然后看向段霖。 段霖握紧酒杯,随后扯动了一小公司,纪总是拿我开玩笑。” “段总谦虚了,深城前十的企业怎么都称不上小公司了,没合作很可惜,希望下次有机会。”纪宴西递上酒杯,眼神示意。 段霖眼睛黑沉沉的,克制了许久,才去碰杯。 两人一饮而尽。 纪宴西状态似乎更放松了,他状似无意间问起,“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许诗涵笑,“我虽然已经离开演艺圈三年,但好歹曾经也有些知名度,段总公司要拍个宣传片,通过朋友找到我的,他来找我拍广告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从刚才到现在,也不过几分钟,她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理由也准备得更充分了些。 纪宴西侧脸看向段霖,“怎么都是许小姐说?段总却只字不提,你看样子也并不像沉默寡言的人。” 段霖抬起眼,“我只是好奇今天的新闻,想着该如何开口问?纪总和许小姐怎么看上去并不太熟的样子,该不会在我面前装的吧?”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纪宴西叹气笑了,“我打算和诗涵重新开始,只是心里还有点气,所以故意在外人面前装的和她生分。” 许诗涵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段霖咬着牙,握着酒杯的手上青筋鼓起。 纪宴西则垂着眸,唇角抿起无奈的笑。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很是诡谲。 “宴西,你是说……”许诗涵不敢相信,昨天他还一副很冷漠的样子,今天态度大变。 她来不及去深思,心底已然狂喜,甚至已经忘了段霖的存在。 纪宴西扭过脸看着她,深情的眼眸里星光点点,“我气你明明活着却不和我说,让我等了三年。我一时没办法原谅你。但是那些媒体说得对,我们纠缠这么多年,不应该就此错过。” 段霖猛然抬头,身体往前一动,许诗涵被他这个动作吓到,立刻制止,“段总,来,我敬你一杯。” 段霖没理她,但也没继续冲动,而是转移话题,“纪总这么做要置你女友于何地?” “我亏欠她,自然会好好弥补她,但是诗涵才是我等了多年的人,我没办法轻易放手。” 纪宴西嗓音低低,像是在无奈的倾诉。 他深邃的眸看着人时,只要稍微柔和一点,就会让人产生深情的错觉,再加上他故意放柔金属质感般的嗓音,许诗涵几乎要醉了。 原来,他一直都是假装冷漠。 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她的眼睛和心里里柔得要滴出水来了。 第183章 好聚好散 段霖已经待不下去了,他嗖地站起身,又觉得动作太突兀,转过身抱歉地笑了下,朝纪宴西点点头,“纪总,许小姐,我还有事,需要先告辞。” 纪宴西也跟着站起,“好,那下次有机会再出来聚聚。” 段霖微笑颔首,转身,表情倏然冷下来。 纪宴西沉着眸看向他离开的背影片刻,转过脸盯着许诗涵,那眼神已经不负刚才的柔情蜜意。 许诗涵还沉浸在惊喜中,她缓缓站起身,猛地抱着纪宴西的腰身,“宴西,对不起,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弥补你等我的这些年。” 纪宴西勾起唇角,一动不动地站着,几秒后,他推开她的手,淡淡地道,“我还有事,要不要让人先送你回去?” 许诗涵心虚,又想表现的体贴,摇头道,“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纪宴西看了她一眼,开门大步离开。 他走得很快,怕稍微慢一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着他离开后,许诗涵给段霖打电话。 接通后直接甩了一句话,“人在哪?” “车里。” “我过来。” 不容他拒绝,许诗涵拿起沙发上的包往外走,在停车场找到段霖的车,上了副驾驶。 “你和纪宴西怎么会认识?” 上车后,许诗涵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完全不负刚才在纪宴西面前小鸟依人的样子。 她口气很冲,一出口就是质问。 段霖手指夹着烟,搁在车窗上,眼眸低垂,像是完全没有听见许诗涵的话。 “我问你呢!”许诗涵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有了纪宴西做对比,现在特烦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段霖扔了烟,眼神睨过来,“他知道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什么!”许诗涵震住,“那刚才……” 刚才他怎么没说? 段霖嗤了一声,“别紧张,他只知道我们上学的时候在一起过,那时候你们还没确立男女关系。” “他承诺帮我得到城阳,条件是离开你。” 许诗涵心里漏跳一拍。 她没想到背后纪宴西竟然做过这些。 但是,即使那时候没确立男女关系,他们也是暧昧的。 如此一想,心里也升起几分忐忑。 段霖观察着她的表情,心下涩然,“你不问问我有没有答应?” 许诗涵咬了咬唇,轻声道,“不是说合作没成功吗?”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要和我分手?” 车门没关,但他还是觉得空气稀薄,其实在包厢里她的表现已经很明显,可他还是不死心。他们已经纠缠多年,彼此都付出良多,如今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想,谁都不简单。 比起段霖的留恋,许诗涵此刻的心已经飞到纪宴西身上。 她唯一担心的是段霖不肯爽快说再见,毕竟他是真的爱她,可也无法给她想要的。当初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替代了纪宴西,能给她实实在在的关怀,她也是爱他的。 所以当她知道他是城阳科技的继承人时,她几乎想要放弃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纪宴西。 当时她怂恿他回段家,而他为了她也确实做到了。 后来帝星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她和纪宴西的关系又无法进一步,加上老爷子握着她的把柄,她便开始想着怎么以和平的方式离开,她提过分手,可是纪宴西单方面拒绝了。 她肚子越来越大,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就在那时,沈歆容威胁她,在如此多的因素下,她不得不和沈歆容交易,制造一场假车祸然后离开。 可没想到,沈歆容真的要她死,在刹车上做了手脚,还好段霖及时救下了她,并把她带回了深城。 之后便开启了半年的治疗以及近一年的康复治疗,然而这个过程太过漫长,让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和焦虑,和段霖的感情也在慢慢消耗。 直到段森对段霖下手,逼得段父申明段霖只有城阳10%股份,且不在内部任职。 可以说除非段霖另起炉灶,不然他又恢复成了一般的白领身份。 和他相比,纪宴西这几年却把帝星救活,并迅速扩大,势头迅猛,分公司遍布国内甚至海外。她内心也渐渐开始扭曲,开始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后来看到了他的绯闻,便再也忍不住了。 今天,纪宴西又表达了他想要复合的心思,更加坚定了她的决心。 许诗涵的沉默表明了她的态度。 段霖喘气声加重,他沉目着翻身把许诗涵压在座椅里,语气悲凉,“你真这么狠心?” 说完,他的唇压下来。 许诗涵躲开,唇落在了她的侧脸。 她伸手推开他,“段霖,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三年来我们在一起并不开心,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彼此折磨?” “借口!”段霖恨道,“你车祸后,我照顾你的那一年多里,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永远不会离开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回不到以前的生活。你现在却说要离开我,想得美!” 他越说心里怒火烧得更旺,自己原本平静生活就因为遇到了她变得翻天覆地,可她呢?玩弄他一番,又回头了。所以,这么多年他的付出都被狗吃了吗? 心里恨到极点,他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承受他的吻,身下动作更是不停。 许诗涵反抗了一下,却似乎点燃他的兴奋点,动作变得更加急迫,索性也就不反抗了。 段霖按下中控,车窗关闭,又放平座椅。 接着车里气温升高,许诗涵半推半就回应着段霖并不温柔的动作,二十分钟后,段霖气喘地靠在她肩上,“不分手,嗯?我们能在一起不容易,不要轻易分手好不好?” 许诗涵推了推他。 段霖退回到驾驶座。 许诗涵坐起身,整理好衣服,才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不再和他多说一句,推开门离开。 砰的关门声,显示了她的绝情。 段霖闭着眼,握拳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额头,喃喃道,“你会后悔的。” 纪宴西哪里会有那么简单,据他对他的了解,纪宴西可不是善男信女,他真的对许诗涵念念不忘? 然而让段霖渐渐感到不安的是,纪宴西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似乎真的要和许诗涵再续前缘了。 他为许诗涵投资电影,捧她做女主角,更为她拉来大牌代言,娱乐圈刮起一阵风,沉寂多年的许诗涵重新复出了,而且势头盖过往年。 段霖坐立不安,目光瞄向温南柠。 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了。 第184章 他不希望我和宴西在一起 温南柠已经好多天没见纪宴西了。 自从那天后,他像是很忙,虽然每天也给她打电话,可看得出他真的很忙,有的时候匆匆说了几句就被叫走了。 但是温南柠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许诗涵复出的信息充斥着各个大平台,其中更是夹杂着和纪宴西的绯闻。 几天来,有关她的消息时不时地被推送给她。 温南柠忍不住想,许诗涵的复出里有几分是纪宴西的杰作? 她依然过着自己的生活,但心里却离纪宴西越来越远。 她在尝试把纪宴西排除在生活之外。 纪宴西偶尔打来电话她也会接,但大多数只是简单的回答,不打电话的时候她也不会去问,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目前吸引她全部注意力的是,画室的订单骤然下降,甚至很多已经预定了的客人忽然取消了订单,这些令温南柠感到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后来取消的多了,她硬着头皮问了其中一名客人,那客人也算是老客户了,看她一头雾水的样子,也是有点不忍心,便和她透露了些,“你想想有没有得罪过谁?” 这句话一出来,温南柠便明白最近的订单被退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有人故意捣乱。 她问不出是谁,只能一个个人名往心里过,似乎谁都有可能,可又谁都不可能。 毕竟画室也不是第一天开,要打击她也不用等到现在。 陆熙然见她心情低落,忍不住安慰,“别太担心,也许只是竞争对手,我就不信他能阻止我们所有的客户。” 温南柠抬头看她,若有所思道,“其实我心里已经猜到是谁了,他刚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得不猜到他身上去?” 陆熙然立刻坐到她身边,“是谁?” 温南柠摇头,叹气道,“我希望自己猜错。熙然,我觉得我现在站在了岔路口,不知道怎么选择。” 自从纪宴西和许诗涵的八卦满天飞以来,陆熙然日日担心她。 她对纪宴西的过往并不太清楚,以前对许诗涵的印象止步于一个三流的小明星。因此这次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时,她太震惊了。 第二天见到温南柠时,她曾向她求证,可被温南柠否认了。 虽然否认了,但到底心情是受影响的,再加上画室的这些事,温南柠这几天肉眼可见的消瘦,脸上连笑容都看不见了。 此刻再听她这么说,心里更是认定她和纪宴西是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南柠不愿意说,一个人憋着,她想帮忙都帮不上。 陆熙然干巴巴地道,“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一声。” 温南柠笑了笑,摇头,“有些事只能靠自己抉择,我想我可能只是需要一些刺激。” 来帮助她做某些决定。 陆熙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心里有些难过。 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南柠能帮她分担,可到她遇到问题了,自己却什么忙都忙不上。 她想着,偷偷给陆御风发了个信息,“我们画室遭到攻击了。” 很快陆御风电话就打过来。 陆熙然怔了怔,背着正在裱画的温南柠,跑到画室外面接起电话,“哥,你干嘛?我只是给你发个信息,你有必要立刻打过来吗?” 往常给她回消息就没这么爽快,今天倒是破天荒的。 陆御风没空和她瞎扯,直接问,“画室怎么了?” “哦,这几天忽然好多取消订单的,听南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搞我们,但是她不肯说是谁。” 陆御风边签着文件边分心思问她,“什么时候开始的?” “三天前吧。” 陆御风想了想,说,“你把取消订单的客户联系方式发我。” “哥,你要插手?” 陆熙然偷看了毫无所觉的温南柠一点,低低的问, “你告诉我不就是希望我去查?” “嘿嘿。”陆熙然笑了下,“也没有了啦,我只是吐下苦水,南柠最近状态很差,我有点担心她。” 手机那端的人顿了顿,接着似乎又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才对陆熙然道,“知道了,再有什么事和我说。” “行吧,那我先把那些客人资料调取出来发你。” 挂了电话,陆熙然偷偷回了办公室,把客人资料发给了陆御风。 温南柠什么都不知道。 下班后,明犀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就走了,她慢慢地踱回公寓,却在楼下见到了陆御风。 她有些惊讶,毕竟她和陆御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了,如果不是他今天忽然出现,她都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这么一想,她倒有些心虚。 她迎面走过来,“你……怎么会来?” 此情此景,一声“陆总”已经喊不出口,太过生疏。直接喊名字又太亲密,可连名带字的喊又有些没大没小,总觉得怎么称呼都不合适。 到最后只能自动略过,直接问出了口。 陆御风脸上是惯有的淡淡的笑,“有空吗,一起喝一杯?” 对于他忽然的出现太过意外,但毕竟他曾帮她良多,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即使她现在没有任何交谈的欲望——她怕他问纪宴西的事。 她看了他数秒,缓缓点头,“好。” 最后两人来到一家外国人开的酒吧,酒吧位于五星级酒店顶层,视野很好。 陆御风大概和老板很熟,特地给他们留了靠窗的座位,不仅安静,还能看到北城最繁华的夜景。 在等酒的时候,温南柠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我还不知道北城有这么好看的夜景。” “这里才开业没多久,你不知道也正常。” 服务员端酒过来,陆御风举杯示意,“度数不高,放心喝。” 温南柠也端起酒,轻轻和他碰了下,放到唇边轻轻抿了口,带着果味的甜酒,尝起来味道还不错,接着又喝了一口才放下来。 她抬眸问他,“你今天来找我有事?” 陆御风和她对视,像是想要从那双似带着雾气的眸子里看到她内心的想法,沉默片刻才问,“你和纪宴西怎么样了?” 温南柠心里苦笑,还是逃不过。 她垂下眼睫,摇着手中的酒液,唇角浮起浅淡的笑,“没事啊。” “所以他父亲这么逼你,你也没事?” 温南柠手一顿,“什么?” 她眼睫颤抖,震惊地看他。 陆御风,“我已经查了,最近取消订单的客人都是受了他的指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温南柠这下才回味过来,一定是熙然和他说了什么。 像是心事有人分担了一样,她忽然就觉得眼眶里有点热,“他不希望我和宴西在一起。” 陆御风皱了皱眉。 对于他们两人的事,他没有立场置喙,但是最近发生的事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她却还一个人默默忍受着,陆御风心里就有点气。 就好像是自己一直呵护的宝贝却得不到别人的珍惜。 倏然就有一些冲动,像是某些禁制在慢慢被解除,他蜷起手指,深呼吸,“你呢,你怎么想?” 第185章 “有毒的白莲花” 温南柠低着头,表情平静,她心底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但面对陆御风的提问装作没有听懂,“什么怎么想?” 陆御风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可她故意装糊涂,他反而问不出口了。 他端起酒喝一口,提起这几天几乎全北城都知道的新闻。 “纪宴西和那个许诗涵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南柠搅动着酒液,有些微的失神,其实她也不太知道他们算是怎么回事。 是再续前缘旧情复燃还是纪宴西之前说的,只是帮助朋友。 被他问起,她也只是懵了一瞬,而后低低道,“误会吧……” 不够坚定的语气,低落的情绪,无一不显示着她和纪宴西确实出现了某些问题。 陆御风没再追问,他也看出来了,她需要时间。 他转移了话题,“工作上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怕她拒绝,他又连忙解释,“毕竟是熙然第一次喜欢的工作,我希望你们能顺顺利利。” “谢谢。但目前还不用。” 她是真心感激陆御风,也不想给他添麻烦,虽然他说是为了熙然,但是温南柠作为一个女人,又是极其敏感的女人,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特殊。 可她没有办法回应,只能保持距离,甚至拒绝他的好意。 两人喝了一杯酒,聊了些近况,温南柠就想回去了。 如果不是陆御风,她也没有心思和别人说这么多话。 陆御风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走进电梯,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楼下抽了一根烟后才驱车离开。 温南柠回了公寓,进了房间她也没有开灯,而是凭着月光走回卧室,仰面倒在床上。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寂寞。 现在却觉得习惯真是可怕,她和纪宴西同居才三个多月,就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这是一个警示。 不能这样。 温南柠深深地吸一口气,又重重地把胸腔中的气息吐出,从床上猛然坐起,走去浴室。 事业受阻,感情不明,人生遇到双重打击时,是不是就该稍微停一下脚步,让自己散散心? 温南柠几乎是立刻做了这个决定。 翌日一早她去了一趟画室,和熙然交代了几句, “周小姐如果来拿画的话就麻烦你跑一趟,这几天我们就放假吧,就当休息。” 周赛琳委托她找的一幅画她已经找到,但因为这几天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她只给周赛琳留了个言让她想要的时候去画室拿。 她准备回深城几天,如果在她不在的时候周赛琳来拿就只能麻烦陆熙然了。 陆熙然这几天被连续取消的订单搞得心情也不好,虽然画室并非她自己的事业,但她也投入了很大的热情和精力,也希望温南柠能坚持下去。 这些天她也已经想各种办法了,但还是止不住突然而至的变故。 或许调整一下心情也好。 两人锁了画室的门,各自离开。 温南柠上了明犀的车,让他送自己回公寓。 昨天已经收拾好箱子,她订了傍晚的机票,明犀送自己回去的话,她从公寓去机场,这样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行程。 她不想纪宴西来找她。 她想要暂时冷静一下,毕竟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容易后悔。 铃声忽然响起,温南柠下意识想要按掉,这些天她只要一看到是陌生的号码就直接挂掉,因为说不准就是哪些记者或是媒体,想从她这里挖出什么独家新闻来。 她不堪其扰,一开始还会接,后来直接拒绝了。 这个来电她想了下也拒听了。 下一秒,一条信息进来。 “我是纪仲淮,你如果有空的话我们聊一下。” 温南柠盯着这句话数秒,心脏跳得厉害,她意识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她给纪仲淮回拨过去,一接通开门见山地对他说,“您如果还要对我说之前的那番话,抱歉......” 纪仲淮直接打断她,“我们可以谈点其他的,比如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或者我和宴西之间为什么会这样,我想你会感兴趣。” 纪仲淮醇厚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亲切。 温南柠却知道这是错觉。 “我没有太多时间,约在我公寓附近吧,我把地址发给您。” “好。” 挂了电话,她抬头对明犀说,“我约了朋友,你送我到公寓就回去吧,我下午不出去了。” 明犀,“好的。” 温南柠下了车,直接走去附近的咖啡馆,坐下后把地址发给了纪仲淮。 二十分钟后,纪仲淮推门进来。 温南柠虽然不太了解他,但也不得不承认,纪仲淮有着良好的修养,和略带冷漠的气质,这点纪宴西和他很像。 有所不同的是,纪宴西还带着几分年轻气盛,而他就像发酵过经过时间沉淀的醇酒。 有着他这个年龄男人该有甚至是超越的风度。 他在温南柠对面坐下,脸上有几分胜券在握的笃定。 他招来服务员,又要了两杯咖啡,并且让服务员把温南柠先前的那杯撤走。 等待咖啡的时候,两人都沉默着,温南柠暗自决定,他不主动说的话她绝不开口。 五分钟后,看着服务员端上咖啡,纪仲淮喝了一口,才“语重心长”地说,“温小姐,我原不想学电视里那些拆散儿女姻缘的家长,但是你好像不给我这个机会,到底还是让我沦落至此。” 如果他不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大叔, 刚听这些句话,温南柠会以为这是出自某位白莲花的口中。 就把那种无辜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温南柠暗自腹诽了一下。 心里忍不住翻了无数个白眼,可面上倒还算保持着冷静,没有泄露半分。 她语气漠然,“纪伯父,您有话就请直说,我还有事,没有太多时间。” “我的诉求你也知道了。我是不可能同意你和宴西在一起的,尤其最近这段时间宴西自己也犹豫不决的,你不会感觉不出来吧?” 他意有所指,但就是不替自己背后使得那些手段。 温南柠到底年轻,没他城府深,被他一激,忍不住开口,“所以您耍手段让我的客户取消订单?您不觉得太低级了吗?” 她都觉得自己说得太轻了,这手段简直不入流,哪里是一个长辈会对晚辈所做的。 哦,不, 也许在他眼里,自己称不上是一个晚辈。 只是一个他不喜欢的人罢了。 纪仲淮把她的恼怒看在眼里,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还是太过年轻了。 有点心事藏也藏不住,被人一激就露出了真实情绪。 他耸耸肩,一脸坦然,“我不过是让人提醒了句,纪仲淮不喜欢有人买温南柠的画,谁知那些人就这么识相了。没想到我离开北城这么久,还有人卖这个面子。” 温南柠冷笑,这下她觉得他不仅是白莲花,还是一朵脸皮厚的有毒的白莲花了。 “他们不过是看在你是爷爷儿子的面子上,如果您没了纪家长子这个身份,还有多少人会卖你这个面子?” 这话像是触到了纪仲淮的痛点,他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下来。 第186章 纪宴西不是他的孩子 温南柠看到他脸色倏然变差,心情却莫名痛快了一瞬。 她冷冷道, “如果您是来找我说这些,我就不再奉陪了。” “看来你已经猜到是我做的了。” 她脸上一点惊讶气愤都没有,看来是早就知道了。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他笑了下,“其实宴西这两天的行为都几乎是明示了,他还是放不下许诗涵,虽然我也并不喜欢许诗涵,但比起你来,她至少还算清白。” 他像是想起什么,看了她一眼,“我当然知道你是无辜的,但这并没有什么用,这对于豪门世家来说,是个不能被提起的污点。当然如果是换做一个人,这些污点忍忍也就算了……” 温南柠眼睫一颤。 等着他往下说。 纪仲淮沉默了一瞬,心里在拉扯,不过犹豫也就一瞬,“可你不行,谁让你是季珊的女儿?” “什么意思?” 温南柠想过很多可能。 也许他不能接受自己无父无母的身世, 也许他天生就不喜欢她,毕竟有人天生不对盘。 但从来没想过他是因为自己的母亲而反对她? 纪仲淮表情很淡,看着眼前这个和季珊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他就无法让自己毫无芥蒂地接受她。 “你认识我妈妈?” 温南柠的语气已经没了先前的恭敬,连“您”也直接变成了“你”。 “何止是认识,当初她可是破坏我感情的罪魁祸首。” 温南柠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了。 这怎么可能,季珊是什么个性她太清楚了,她怎么可能去破坏别人的感情?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妈妈性子软,她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纪仲淮脸色沉下来,一提起和当年有关的人和事,他就觉得无论自己在外多少年都没有办法消除心底的戾气。 这股戾气折磨了自己多年,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她们的后代得到幸福? “如果不是她怂恿,闵初兰怎么会背叛我?更不会在生下宴西后得了抑郁症而死。” 自从见过纪仲淮以来,他待人接物虽淡,但至少表面是和气的,脸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愤世嫉俗的表情。 他像是说着什么让自己恶心的事。 温南柠越听越糊涂了。 闵初兰是纪宴西的妈妈? 她和她妈妈竟然是认识的? 当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她一脸懵懂,纪仲淮靠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恍惚,竟渐渐陷入了回忆中。 他缓缓诉说,“闵初兰是宴西的妈妈,也是我妻子。你妈妈季珊和她是朋友,两人很要好。我和初兰原本感情也很好,如果不是她误会我出轨,继而对我冷淡失望,我们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可笑的是,当时我根本没有出轨,可季珊却劝她和我离婚,为了报复她,我才找了个女人骗她。既然她说我出轨,那我就做实好了。” “初兰因此不想看到我,季珊就把她带走了,还不允许我见她,可没多久她就怀孕了。几个月后,她生下了宴西,月子里她得了产后抑郁,几年时间时不时发病,终于有一天选择了轻生,这一切都是拜季珊所赐,如果不是她在中间使手段,初兰不会误会我,更不会背叛我怀上别人的孩子!” 纪仲淮的表情随着回忆变化莫测。 一开始是回忆,后来是怒气渐起,到后来简直是咬牙切齿了。 温南柠则听得心惊肉跳。 这里面信息量也太大了。 且不说其他,说纪宴西不是他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他是瞎子吗? 明明纪宴西有还是有几分像他的。 再说妈妈已经死了,如今都是他一面之词。 她是不会相信妈妈会无缘无故去破坏别人感情的。 可她毕竟不知道真实情况,疑惑时底气也略有不足。 她不由得又顺着纪仲淮的话去想,会不会年轻时候的季珊也有几分气性在呢? 她低着头沉默,脑海里一下子进了这么多信息,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 但在这千头万绪一团乱麻中,她也能找到一处线头。 思及此,她才敢正眼去看他,“你明明知道她误会了,为什么不解释,还要故意出轨去击她?还有她得了产后抑郁,你不但不关心她,还怀疑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如今还把你们的分开怪罪到别人头上,这不可笑吗?” “还有,你如果怀疑纪宴西不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去做亲子鉴定,却让这个怀疑无限扩大?” “你不会到现在都认为纪宴西不是你儿子吧?” 所以才会这么对他? 温南柠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 她看向纪仲淮的目光简直像在看怪物一般。 纪仲淮被她连声的责问斥得脸红。 他何尝不想做亲子鉴定,可他懦弱到不敢去做。 怕证实自己的想法,怕到最后都没了留住她的理由。 但是他明明记得他们的时间不对,那晚和他发生关系的另有其人。她却怀孕了,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他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悔和恨中挣扎,只有在不见到纪宴西的情况他才能骗自己。 每次见到纪宴西,他都恨自己当初怎么会留下他。 几分钟时间里,温南柠已经渐渐被自己说服。 她太了解季珊了。 在她印象里,季珊性格温软,又不谙世事,从小到大都被人保护的很好,别说单纯的少女时代,就算到了最后,她都一直是这种秉性。 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怂恿别人夫妻分离? 她只是作为朋友照顾对方而已,这样就要被记恨这么多年,不觉得太牵强吗? 眼前这个男人看似强大,实则懦弱不已,连面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纪仲淮的沉默更让她确信了这一点。 她满心疑惑,又问,“宴西和爷爷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怀疑是吗?” 纪仲淮身体一僵。 抬起头对上她的眼。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这个女孩子太过聪敏,能从短短几句话中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们是不知道。 如果知道了也许早就去做了亲子鉴定。 也许真相早就被揭露了。 正因为他不敢,所以这个怀疑一直只憋在自己心里,从未对别人说过。 这一刻,温南柠心里升起一股怜悯, 纪宴西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得到过来自于父亲的关心和照顾,原以为他天生爱自由,却从没有想过还有这样一层狗血的原因。 温南柠冷声道,“在我看来,你的这些仇恨和怨怪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自己不好好检讨自己,却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你说这些。但是恕我直言,你说的这些都不能成为让我离开纪宴西的理由。” 第187章 自己才是阻碍他们的人 她站起身,眼神冰冷地俯视他。 曾经因为他的身份有点怕他,但是现在看来,外表金玉堆砌,内里却腐败不堪的人不值得她惧怕。 她和纪宴西是继续还是分手,不应该是由纪仲淮来决定。 “我母亲已经过世,您说的那些话已经无从考证,但是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做故意去拆散别人感情的事。但我也能想象,你当时确实不值得托付,如果我是我母亲,我也会劝宴西母亲离开你。” 纪仲淮眸中恼羞成怒,却硬生生忍了下来。 温南柠觉得多说无益,他偏执已久,不是她几句话就会改变想法的。 至于和纪宴西的事,取决于纪宴西是否值得。 她朝他颔首,转身离开。 纪仲淮的声音从身后凉凉地飘过来,“如果拒绝我的提议,你以为你这个画室还能开下去?” 温南柠顿住,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但还是坚定地离开。 纪仲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发出轻嗤声,低叹,“果然还是太年轻啊。” 温南柠一口气走出咖啡店,等冷静下来,才发现手抖得厉害。 如果……如果……纪仲淮真的不肯放过她。 她要不要告诉纪宴西? 温南柠缓缓走回公寓,拿了行李,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 等纪宴西得知温南柠去了深城已经是第二天。 明犀去接她的时候没有打通电话,去公寓敲门也没有人应。 这才觉得不对劲,连忙报告给了纪宴西。 纪宴西打电话给她也是关机的状态,后来去查了公寓的监控,才发现她是带着行李箱走的。 他想到什么,直接打给了季呈。 因着绯闻的事,季呈对他很有意见,特地告诉他别来找南柠,让她好好散几天心。 两人通话的时候,温南柠就站在季呈身边。 他听到了她惊慌之下说出的那句,“别,别让他来。” 纪宴西挂了电话,站在落地窗前,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为许诗涵扫平一切,让她又重新走回巅峰,让她享受着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他还在意她的假象里。 殊不知在做着这些的时候,他需要极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露出真实的态度。 是的,他要报复许诗涵。 他向来不是什么好人,说得上睚眦必报。不仅是她,还有沈歆容。 如果不是她们,温南柠不会有那些灰暗的日子,更不会让两人产生不可磨灭的伤痕。 然而这一些,不能让南柠知道。 他不想让南柠见识他丑陋的一面,更不想让她误会自己对许诗涵还念念不忘。 也好,让她在深城散散心,也许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 温南柠在深城一待就是三天,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北城,外公外婆自然乐得南柠多住些时候,季呈则故意打趣她,不如趁机留在深城好了。 温南柠有时也忍不住想,不如就算了吧。 可是—— 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撞到南墙就回不了头,死心也就不那么容易。 她心里还有一丝期盼,希望他和许诗涵的事真的只是一场误会。 早上,她陪外公外婆去喝了早茶,把两老送回家后,她去了深城最大的美术馆。意外的是,周赛琳竟然也在深城,两人约在这里,然而周赛琳忽然发信息过来,说要晚到半小时。 她想着也没地方去,就在美术馆旁边的咖啡店等她。 她喝着咖啡,随意地翻着手机,想从这两天的新闻里找出有关许诗涵和纪宴西的,却发现竟然一条都没有。她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希冀, 是不是,真的只是误会呢? “温小姐?” 一个男声从头顶响起。 温南柠抬起头,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向声音来处投去。 目光清冷,唇红齿白,一张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惊叹的脸,怪不得纪宴西一度那么迷她。 就连心里有许诗涵的段霖,都不由得被这张脸迷惑了一瞬。 同时心里也产生疑惑,纪宴西会放弃她和许诗涵在一起? 但是转念又释然了,自己何尝不是那么多比许诗涵好看的都没看上,如此想来,许诗涵确实有迷惑男人的手段。 “你是?” 温南柠疑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走神。 段霖笑了笑,“我叫段霖,是许诗涵的男友,哦,不,现在可以说是前男友了。” “什么?” 温南柠惊了一瞬,手中的咖啡杯也哐当一声,在碟中转了圈,咖啡洒了出来。 前男友? 难道就是他? 和许诗涵有过一个孩子的人? 她恢复镇定,咖啡洒了一半,她索性推到一旁,擦拭了一下洒到身上的几滴。 “抱歉。”段霖顺势招来服务员,“麻烦再给这位小姐换一杯,拿铁?” 他看了一眼咖啡,问温南柠。 温南柠抬手阻止,”不用了。” 段霖却直接对着服务员说,“两杯拿铁,谢谢。” 说完,在温南柠对面坐了下来。 温南柠神情戒备,她坐直身体,看向段霖,“你找我什么事?” 她才不信在这里遇到他是巧合。 因为纪仲淮的关系,她最近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因此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段霖,也忍不住揣测他的目的。 段霖摊摊手,“不用这么紧张,我没有恶意。” “我只不过替温小姐你不值而已,你以前的那段经历我这几天也算是了解了,如今却看着害你的两人正柔情蜜意。我也忍不住为你打抱不平,他们这是把你置于何地?” 他靠着椅背,观察着温南柠的表情,似笑非笑道,“你不会还被蒙在鼓里吧,不然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难道你就这么享受当第三者?也对,纪宴西这种身份的人,女人趋之若鹜也正常,当个小三或是备胎什么的,好处也多得数不清。” “你说够了没?” 温南柠眼神冷下来,心却跳得厉害。 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其他人也会这么看她? 许诗涵和纪宴西才是一对,他们历经磨难和误会,而自己才是阻碍他们的人。 或许,纪宴西的内心深处,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段霖”呵“了一声,“温小姐,自欺欺人是会让自己好过些,但是总不能一辈子自欺欺人吧,如今事实摆在面前,许诗涵和纪宴西旧情复燃,不然你以为凭现在的许诗涵能走到这一步?” 温南柠心中一沉。 他指的是—— 许诗涵回演艺圈这件事,还是最近频频曝光,资源堪比顶级女星这件事。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段霖讥嘲道,“纪宴西给她投资了一部电影,还用人脉为她拉广告资源,不然凭她的咖位怎么可能拿到一线品牌的代言?听说,纪宴西还要专门给她筹备一家工作室,专门用来捧她。你知道当年,他也这么为她做过吗?” 温南柠握紧新端上来的咖啡杯,指尖泛白。 . 第188章 天平在倾斜 若不是极力地克制自己,她都忍不住发抖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段霖扫过她的脸,心想纪宴西真是暴殄天物,面上也颇为惋惜, “你竟然还不知道?一周前,我和许诗涵见面时,纪宴西过来亲口对我说,他要和许诗涵重新开始。当时事发突然,我也不好录音。当然,你也可以不信,我说了,你想要自欺欺人的话没人能阻止。” 温南柠咬着唇没说话。 段霖又说,“你也许不信我,但我和你一样是失意人。你大概也没听过我和许诗涵的故事,既然见到了,不如你说给你听听?” 周赛琳走进咖啡馆的时候,就见一个男人坐在窗前,对着温南柠说些什么。 两人表情都不太对劲。 周赛琳也就在一旁坐下来,没有上前打扰她们。 又过了二十分钟,男人才站起身离开。 温南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茫然的状态。 段霖和许诗涵的故事,也太过让人唏嘘。 再加上一个纪宴西,已经分辨不出究竟谁才是该离开的那个。 还是就像段霖说的,她和他才是第三者吗? 那两个人才是男女主,任何出现在他们身边的人都是为了验证他们的感情而已。 周赛琳走过去,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温南柠猛然抬头,双目失神地看向周赛琳,见到来人后,她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脑袋一时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的状态现在什么都没办法做。 “赛琳,你等我一会儿,让我缓缓。” 周赛琳知道她大概出了什么事,自从认识她以来,她还没见过她这种魂不守舍的样子。 心下不忍,在她面前坐下,默默地等着她恢复,眼见着她双目缓缓地有了焦距,脸色也一点一点地有了血色。 周赛琳这才出声,“你没事吧?” “没事,让你见笑了。”温南柠无力地扯开一丝笑容,“我们走吧。” 周赛琳还是不放心,“若是你不舒服,我们改天好了。” 温南柠笑着站起,“没事,只是听了一些消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现在好了。” 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周赛琳才放下心来,打趣一声,“恢复能力还挺强。” 两人走出咖啡馆,往美术馆走去。 温南柠这才想起给她找的画还在画室,转头问她,“你要我找的画已经找到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巴黎了?” 周赛琳点头,“嗯,我这次来深城就是为了见一下我高中时期的老师,她现在就是这家美术馆的馆长。之后我还要回一趟北城,然后就要回去了。” 她想到刚才温南柠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死心地又问了句,“你真的不打算出国吗?我们两个人脾气还挺合,又志趣相投,我预感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之前,温南柠毫不犹豫地拒绝过周赛琳。 可再次听到她的提议。 温南柠沉默了。 她心里的天平在倾斜。 周赛琳看出了她的犹豫,忍不住又劝, “你还年轻,又有这方面的天赋,“柠舍”也经营得很好,可我听说最近出了些问题。你想想,也许这是个契机呢,和我一起出去,见见世面,我们一起做自己的美术馆。有我的帮忙,你可以一边进修,一边打理美术馆的事业。” 周赛琳在给她绘制一幅蓝图。 毫无疑问,她是心动的。 可她还下不了决心,如果和周赛琳走,那就代表着她和纪宴西就此结束了。 周赛琳叹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一周后走,你还有时间考虑,当然,就算我走后,你如果想来,我随时欢迎。我在法国把事情处理后就去英国了,你如果来的话我帮你申请这边的学校。” 她们边说边走,周赛琳的老师远远地和她招手。 周赛琳也挥手示意。 这时温南柠才郑重地说了句,“让我考虑考虑。” 这是她第一次松口。 周赛琳惊喜,笑着点头。 外婆的身体忽然出了些状况,温南柠又多待了几天,天天陪着外婆去医院复诊,报告出来后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然而就是这一场意外,让温南柠认真地考虑了周赛琳的建议。 人生只有一次,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如果陷入一种情绪或者环境,不如跳脱出来,也许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放心外婆,本来还想再住些时候,但是陆熙然的来电,让她不得不回去。 说是她的画涉嫌抄袭,她必须立刻回去解决。 季呈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处理,想要陪她一起回去,却被温南柠拒绝。 “我不能一有事就求助您,让我自己先处理吧,如果到时候需要律师,再麻烦小舅您帮忙。” 季呈送她到安检处,还是不放心,“真的不用?” 温南柠点头。 沉默了一瞬,她试探的问出口,“小舅,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出国留学,你会赞成吗?会不会觉得我自私?” 季呈愣住。 但又很快回过神来。 他揉着温南柠的脑袋,“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人活一辈子,为自己活怎么叫自私呢?你如果有这个想法,小舅也会支持你。不过,你舍得吗?” 季呈问出了她的心声。 她也无数次问自己,舍得吗? 三个小时后,温南柠落地北城,刚出关,就被明犀请上了车。 温南柠先是惊讶,后来也了然了。 纪宴西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呢?于是在车里见到他时,温南柠也不觉得意外了。 只是,毕竟有一些日子没见了,再见面,竟然有几分尴尬。 温南柠觉得自己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这么无措,身边的男人却一派镇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把她搂进怀里,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略有惩罚的意味,“在北城这么久,也不知道打电话给我。” 温南柠没有说话。 而是静静地被他搂着。 见她安静如此,纪宴西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上两人静默着,她被他搂在怀里。 外人看上去还是亲密的样子,可温南宁却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追着自己一定让她回应,也不会向她倾诉他有多想她,更没有问她是不是想他。 温南柠垂着眸。 心里一寸寸的冷下去。 很快,纪宴西把她送回了公寓,他也没急着走。 见她淡漠地一句话都不和自己说,只顾着在收拾行李,纪宴西终于忍不住了。 他三两步走上去,拽住她的手腕,迫使她站起身,“为什么不说话?这些日子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他的声音有怒气,也有些气馁。 原本,他以为见到自己,她会斥责他,又或是逼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自从绯闻发生以来,以及到现在许诗涵的曝光度已经超出了寻常。 她却始终没有问他一句。 纪宴西也弄不清自己现在的心里,怕她问,可当她真的什么都不问了,又觉得她不在乎自己。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从来没有过。 然而眼前的人太过冷静,即使面对自己的逼问,她也只是抬起头,眼眸里是不解的情绪,“让我说什么呢?” “问你为什么要和许诗涵重新开始?” 纪宴西怔住,拽着温南柠的手也松开来。 温南柠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嘴角泛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想问的了。” 所有的事? 纪宴西瞳孔一震。 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可当他反应过来时,心也跟着一紧,她指的所有的事究竟包含了多少? 是不是也知道了自己只是在做戏? 第189章 我嫌脏 纪宴西明显愣住的神情让段霖的话越发得到证实。 温南柠原本还只是半信半疑,现在他的反应让她只想甩自己一脸巴掌。 她还在期待什么呢? 段霖已经说的那么详细,又怎么可能会撒谎呢? 一切只不过都是她不愿面对现实而已。 她极力地扯开自己的唇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知道许诗涵能重新回归娱乐圈都是因为你,你敢说不是你为她介绍资源?也知道她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你能不计前嫌,和她重修旧好,挺好的。这代表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我祝你们幸福。” 温南柠一口气说完,眼眶里已经泛起水雾,她觉得自己很丢脸,说完猛地转过身狠狠地揉擦自己的眼睛,生怕慢个半拍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纪宴西站着没动,看她背对着自己纤瘦柔美的背影。 他心里泛起丝丝甜意,等了一会儿,他走上前双手穿过她垂着的双臂,绕到她面前,贴住她的腹部,一个用力,让她退回自己的怀抱。 他热气喷在她耳边,言语里带着揶揄,“我和她在一起,你愿意?” 温南柠讥讽道,“我愿意!一心二用的人我送给她好了,我自己嫌脏。” 上一秒觉得她是在吃醋,心里还甜滋滋的,下一秒纪宴西的脸色沉下来,难看至极。 他掐住她的腰,将她转过来,谁知她竟然连看也不愿意看自己,小脸撇在一旁,真像她口中所说,嫌弃他。 纪宴西心中怒意陡然升起。 他一手扣住她的脖颈,迫使她扬起,他低下头,唇蛮狠地压下来。 温南柠觉得自己的嘴巴肯定破皮了,他用了很大的力道,就好像要把自己咬碎,直到唇齿间升起一股血腥味,她吃痛皱眉,男人似毫无所觉,她的挣扎动作越来越大。 纪宴西用一只手将她双手紧箍在身后,另一手紧紧扣住她的脖子啃咬。 不是说他脏吗? 他要让她染上他的气息! 纪宴西心中戾气肆起。 温南柠叛逆心顿生,曲腿抬起,往他下身撞。 纪宴西却早先一步察觉,长腿直接压上去,连带着人压到墙边,期间却还是没有放过她的唇。 动作粗鲁又野蛮。 温南柠这下真的被她激起了脾气,脑袋晃动着就是不让他亲,可被他压在他与墙壁之间,胸腔中的呼吸都要被挤出来了。 温南柠觉得自己要快昏过去了。 然而这时,纪宴西将她转了个身,双手穿过她腋下,罩在她圆润的身前,急促的喘气声贴在她耳后,似带着欢愉和几分得意,“我脏你也只能忍着。” 温南柠脸撇得通红,咬着牙恨道,“你放开我。” “你收回刚才的话我就放开你。” “做梦。” 纪宴西手中警告似的用了力,眸中一暗,含住她洁白小巧的耳垂,啃咬。 温南柠吃痛,歪着脑袋要躲。 纪宴西索性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卧室,下一秒,温南柠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男人覆身而来。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俊脸上满是讥诮,“我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你大概还是不了解我。不要说故意激我的话,这样你还可以少吃点苦。” 温南柠还没品味出他这话的意思时, 胸口忽然一凉,紧接着是连衣裙被撕碎的声音。 “纪宴西,你……” 温南柠下意识想要软化,先躲过这一遭再说,可惜晚了,还没说出口的话被他的唇堵住,尽数没入他的口中。 她气愤,几乎使出浑身的力气反抗,可纪宴西这一身力气不知道怎么练出来的,竟将她逼得纹丝不动。 直到房间里响起满足的喟叹之声,温南柠闭着眼,任由细密的汗从额间流下,一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纪宴西边吻着她的眼角,手也轻抚她圆润的肩头, 和他身下动作对比,算得上是温柔至极了。 就这样还不够,她虽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可抵不住纪宴西要在她耳边给她洗脑,“我们很久没做了,这样不利于感情。” “我知道你也想的,喜不喜欢?” “别闹,我不嫌弃,放松” “你不生气的话,我可以一直这么伺候你。” “只有我能碰知不知道?你嫌我脏也没办法。” “别忍,我想听你的声音。” …… 温南柠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冷冷地启唇,“闭嘴。” 然而她一开口,他更兴奋了。 双目晶亮,像是夜间狼的眼睛,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不知道多少回,从晚间到深夜,从深夜到凌晨。 温南柠昏睡前只有一个残存意识, 最后一次, 就忍他最后一次。 温南柠是从他怀抱里醒来的,她第一反应是推开他,然而仅是腰一动,她就觉得浑身快散架了一样,别说推开他,就连翻身她都觉得是个艰巨的任务。 纪宴西原本还睡着,感觉到怀里的人轻微的动作,他也就跟着醒过来了。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他搂紧她,嗓音沙哑,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感。 温南柠没有回他。 而是拿开他搁在她腰间的手,准备起床。 被子稍稍掀开,人又被搂进了被窝。 男人翻身而上,还没完全清醒的眉眼里满是不痛快,“还要闹?” “我闹什么了?”温南柠咬牙瞪着他 “我什么地方说错了,你既然选择和她在一起,还这样对我做什么?我温南柠再不堪,也不会做人小三。”温南柠偏过头,心里恨他又恨自己。 为什么就不能心狠一点? 为什么话还没说全,眼泪就要出来? 搞得自己好像委屈一样。 她有什么可委屈的,不过就是分手罢了。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几次恋爱经历? 温南柠抿着唇,泪水含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样子,没有哪个男人见了会把持得住。 纪宴西也是男人。 他觉得自己真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他低叹一声,大掌抚上她的脸,“我没有要和她在一起,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什么意思?” “你答应我,不要生气我才说。”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努力加更一章吧,还有两章,不过会很晚,应该...... 第190章 保不住这个画室了 温南柠不上他的当。 他爱说不说。 纪宴西见她压根儿不上钩,心里一阵恼怒。 他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翻身起床,在一堆衣服里找出裤子套上,他转身看了一眼揪着被子坐起的人儿,走去床头柜拿手机, 他打了个电话给明犀,让他准备一套换洗衣服送到公寓来。 挂断后才坐回床沿,看着一脸淡漠的她,心里挺无奈。 他是真的怕她生气。 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总不见得自己和她说,他假装和许诗涵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她吧? 然后呢? 让南柠假装不知道? 等他报复完了再说? 纵使他脸皮厚,可这番话也无法当着她的面从他口中说出。 温南柠等了他半天,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开始不耐烦,“你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我不勉强。” “真的?”纪宴西黑漆漆的眼眸一亮。 可见到温南柠泛白的一张脸,才后知后觉的反应她说的是反话。 纪宴西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道,“我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说了这么一句,他又不说下去了。 温南柠淡淡地提醒,“我洗耳恭听。” 纪宴西的脸色也沉下来,没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盯着温南柠的眼,“南柠,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处理好和许诗涵的事,你放心,我对她没有任何的感情,只是我需要时间。” 空气静默了几秒。 耳后响起温南柠低低的笑声,“纪宴西,你觉得你这个借口可信吗?有说服力吗?所以呢?你置于我何种身份?” 纪宴西刚想说话。 温南柠接着点头,像是顿悟,“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意思就是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可又还没处理好许诗涵的感情,怕她伤心,接受不了,所以委屈我再等等。如果解决好了,你就和我在一起,如果解决不好,你就看着碗里吃着锅里,是吗?” “纪宴西,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就算你是北城的土皇帝,可想要享受其人之美也只能暗地里,没你这么明目张胆的。” 温南柠眼睛发红,口不择言。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自己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他还是当初那个纪宴西吗? 她咬着牙,一手揪着床单,一手去推他,“纪宴西,你这个渣男!” 纪宴西被她骂得面红耳赤,心里又虚又气愤,“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没这个意思!”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有歧义,自己越解释越乱。 见她有些激愤,他连人带被的按向怀中,“我这么做只不过想把她加诸在我身上的还给她而已,说白了我只是想报复她。她背着我做了这么多,我是个正常男人,怎么可能还会吃回头草?” 终究抵不过不想让她误会自己的心思。 纪宴西闭着眼说出来。 怀中的人僵了一瞬,耳边响起嗤笑,“呵,纪宴西,你还真是撒谎上瘾了。” “我没撒谎。” 纪宴西逼着她的脸迎向自己,“我要是撒谎的话,随你怎么处置。” 他黑沉沉的眼眸里情绪很浓。 温南柠和他对视半天,知道他说的话可能是事实。 但那又如何?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呢? 他因爱生恨,到底是恨多,还是爱多?他分得清吗? 温南柠没再和他争辩。 她知道他这个人内里其实很偏执。 决定了的事很难能有撼动得了他的。 她垂着眸,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有十天。” “什么?” 纪宴西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我们已经约定好,一个月期限……算上今天还有十天。“ 听她这么一说,纪宴西立刻想起来了。 他们的约定。 让她考虑一个月的时间,答不答应嫁给自己。 可十天...... 他完不成想要达到的目的。 纪宴西蹙着眉,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这个约定。 如果取消,那就代表着南柠暂时不会嫁给自己了。 可如果继续这个约定,他就无法泄愤。 当时,他还觉得一个月太长,可如今,他反而希望时间能拉长些了。 但现在他只能按兵不动。 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她的长发,却没有接下她的话。 温南柠抿着唇,眼睛闭了闭,心中已经得知答案。 那种失望又无力的感觉充斥着她, 她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纪宴西安抚了她一阵,准备回公司,临走之前想起什么,“那个抄袭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说完,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然后离开。 随着关门声传来。 温南柠走下床,在柜子里挑了一件衣服穿上,洗漱一番后准备去画室。 纪宴西让她在家休息,明犀也就不在。 她出门叫了车,等她到画室的时候陆熙然也刚到。 “到底怎么回事?”温南柠进门便问,“我自己创作的画怎么会被传抄袭?” 陆熙然脱下外套,一把扔在沙发上,说起这个事她就头疼,这几天就专门安慰那个客户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前在我们这里订走你画的那个客人前天忽然联系我,说那幅画涉嫌抄袭,被原作者警告了,他还把原画家画的那幅画也拍给我看了……” 说到最后,陆熙然看了她一眼。 恰好撞上温南柠看过来的眼神,她一顿,有点不好意思。 温南柠却轻轻淡淡地说,“我和那个另外一个画家的画很相似是吗?” 陆熙然点点头,当时她看到也是吓了一跳。 虽然她认为温南柠不是这种人,但是也不能排除她是一个不小心而已。 “对方有证据吗?” “她给出了自己的创作时间,是比咱们早一些。但是画画抄袭这种事很难界定,又不是一模一样,我反而觉得是有人故意捣乱,最近画室出的事太多了。” 陆熙然说出心里的想法。 温南柠沉默着。 熙然都明白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过又是纪仲淮的一个手段而已。 之前取消订单还好,大不了只是少做几笔生意,可现在涉及名誉,看来纪仲淮是打定主意不让她这个画室开下去了。 温南柠视线扫过这个让她费劲了心血的画室,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淡淡地问,“熙然,如果我关闭这个画室,你会不会怪我?” “为什么?有这么严重吗?” 陆熙然皱着眉问。 这个画室不仅有温南柠的心血,也有她的。 这是她毕业以来的唯一一个坚持下来的工作,不仅是因为喜欢,更是因为和温南柠的惺惺相惜。 让她对这份工作投入了极大的热情。 她把这个画室当作自己的在经营。 可现在温南柠说什么? 只是遭受了这么些小挫折,她就要放弃吗? 她不是很懂,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南柠,任何一件事坚持下来很难,可放弃很容易,画画不是一直是你的梦想吗?就只是遇到一些小小的阻碍你就坚持不下去了吗?” 温南柠极淡的笑了下,“也许,有些事要量力而行。” 陆熙然反驳,“我不认为我们现在做的事是自不量力。南柠,没有事是一帆风顺的,遇到阻碍也很正常,你不要轻易放弃。” 温南柠摇头。 也没有和她解释纪仲淮的事。 如果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无论如何她也会坚持下去的。 但是现在是来自纪仲淮的针对。 她心里已经渐渐有了想法,但是怕熙然担心,于是笑着安抚,“纪宴西说会帮忙解决,我们再看看吧。” 这仅仅是安抚熙然而已。 温南柠已经渐渐感觉, 自己是保不住这个画室了。 第191章 纪宴西被查 因为很难界定是否抄袭,那个画家也没法证明自己的画确实早于温南柠的。 如果这种事一旦上纲上线,双方都得拿出十足的证据。 可艺术这个东西,灵感都是一闪而逝,审美也有可能类似。 是很难界定的东西。 温南柠也知道纪仲淮最终的目的并不是让这件事板上钉钉,只要能让画室蒙上抄袭的盖头就好了。 消费者和网友不会管真相,他们只会相信网上表面的信息。 所以纪宴西说会解决,也只是把这件事压下去而已。 这也让网友们认定,温南柠不过是后台强大,利用背景势力掩盖抄袭的真相而已。 网上的消息甚嚣尘上,虽然是在小圈子传,但就仅是如此,温南柠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同时有人又扒出她的过往,一时之间,她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网上舆论一面倒。 认为她人品堪忧,罪行累累,实在是艺术圈的蛀虫。 温南柠没有解释,也没有出面。 她关了画室,一个人连着待在公寓里两天,谁也没见。 陆熙然不断地发消息安慰她鼓励她,她也仅仅是回了一句没事,再无其他。 这些天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 她脑子很乱。 她想,纪仲淮的目的快达到了。 傍晚她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些菜准备给自己做顿像样的晚饭。 她正在厨房忙着,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 不是一下,是连着响了好几下。 温南柠洗菜的动作一顿,擦干手,去客厅拿手机看。 是一个没有存联系方式的号码发来的,之前也有过几条信息。 是纪仲淮。 他又有什么事? 温南柠皱了皱眉,打开了信息。 是几张截图。一张是网上关于帝星的股价,一张是纪宴西的负面新闻,另一张是帝星涉嫌假账的调查令。 她正看着,纪仲淮的电话就进来。 指尖犹豫地点了点,她还是接了起来。 接起来,却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纪仲淮醇厚的声音在电话那端轻叹了一声,“你躲了两天,难道不知道现在帝星发生了大事?” “什么事?” “纪郡励联合股东告发宴西涉嫌假账和洗钱,这下宴西不死也要脱层皮。” 温南柠捂着手机的手猛然一紧。 这两天纪宴西没有找她。 她原以为他还在为着许诗涵的事忙着。 却没想到是因为帝星的事。 儿子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做父亲的竟然用看戏的口吻和她说这件事。 温南柠忍不住问,“你告诉我这件事目的是什么? 她才不信他只是为了来告诉她这件事。 毕竟,他不会有这么好心。 ”我想告诉你的是,只要你离开宴西,我可以帮他。” “您真是乐此不疲啊。”温南柠讥讽了一声。 她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是以此为乐了。 真没见过他这么无聊的人。 “我们纪家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仅是我,纪仲均和纪郡励都是如此。” 纪仲淮耸肩道,“宴西更是如此。你不会真以为宴西是为了报复许诗涵吧?他不过是一边对你弃之可惜,一边又放不下许诗涵。“ “当年帝星动荡之际,他顶着他爷爷反对的压力,力保许诗涵。如今呢,更是有过之而不及,你猜他怎么着?因为他涉嫌洗钱,他首先把许诗涵的那一块摘了出去。” “自己的处境不关心,正儿八经的女朋友不关心,反倒是一个前女友,他要保护她远离调查。” “再说你这次抄袭,他明明有能力把那个画家调查一番,可他没有,只是轻拿轻放压下去,让你陷在舆论中心里,受业内人士的指责。” “如此种种,在他心里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我实在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如果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 温南柠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对方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 她挂了电话,靠着沙发坐在了地毯上。 想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上网查新闻。 越看心沉得越厉害。 她脑海里闪过什么,摘下围裙,给纪郡励发了个信息。 “有空么,见一面。” 正在陪股东喝茶的纪郡励看到这个信息,眉稍不由得挑起。 这小东西,倒是千年难得找自己一回。 因为什么事找他,他心里也有数。 之前自己天天送花得不到她一句话,如今贴上来的他可不稀罕了。 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手机倒扣在桌上,若无其事地应付着眼前这帮人。 等不到纪郡励的回复,温南柠心中一寸寸冷下来。 她此时才发现,她竟然什么事都做不了。 心里担心,她给纪宴西发了信息,“你在做什么?公司的事要不要紧?” 然而发出去的消息犹如石沉大海,一点音讯也没有。 她咬着唇,盯着纪宴西的头像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一夜未睡,不是故意,而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给明犀打了电话。 然而明犀对纪宴西的事也一概不提,只说他自己能处理好,让她不要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焦头烂额之际,她想到了谢文慧。 想也没想就拨通了谢文慧的号码。 谢文慧接到她的电话很是高兴,打趣她,“南柠,你今天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奶奶,我想到您了,就想打电话问问您的近况。”温南柠没有心情寒暄,可又怕若是她不知情会被自己吓到,于是只能扯着谎,心虚又紧张。 谢文慧”呵呵“笑了两声,听起来是真的高兴。 她忍不住道,“还是女孩子贴心,你说要孙子干嘛?三天两头不回家就算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温南柠咬着唇试探,“应该是公司太忙了,我都好几天没见他了。” “没听说公司有什么新项目啊,这孩子怎么忙成这样?”说完,谢文慧一愣,笑开来,“是不是几天没看到男朋友想他了,却打到我这里问情况?” 心思被戳中,虽然不全然一致,但她还是有些赧然,“不是的,奶奶,我真的是想你了。” “想我就回老宅来看看我们。” “嗯,我改天来看您和爷爷。” 又寒暄了两句,温南柠挂了电话。 看来奶奶也不清楚公司的事,至于爷爷知不知道就不好说了。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办时,纪郡励忽然就回了她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答应的加更做到了 第192章 看好戏 温南柠何尝不知自己有点病急乱投医。 可她现在谁都联系不上,明岘和明犀更像消失一般。 纪郡励又是关键人物,他那里肯定有纪宴西的消息,即使他明明是害他的人。可她没办法,至少她隐隐觉得纪郡励不会伤害她。 凭着这点自信,能打听一点是一点,总比被动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纪郡励让她陪他去一个地方。 她并不能完全放心,走之前和陆熙然发了个消息。 刚走到公寓旁边的道路上,就看到纪郡励口中叼着根烟,斜斜地靠着车身,见到她来,唇角勾起玩味的笑,“啧啧,等到这一日还真是不容易,难得温小姐肯赏脸,这鬼天气都变得不那么糟糕了。” 倒春寒的天气,阴沉沉的,让人心情也跟着躁郁。 温南柠出门的时候裹了条围巾,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只剩一半露在外面。她没什么情绪地站在纪郡励面前,纵使心里有数个问题想要问他,但表面上还得按耐住。 纪郡励绅士地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温南柠上了车。 他关上后转回驾驶座。 “要去哪里?” 纪郡励边系安全带,边朝她勾唇一笑,“你第一次主动找我,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自然要好好利用先约个会,现在快到午餐时间,一起吃个饭?” 听上去是彬彬有礼的询问,可行动上却不让人拒绝。 温南柠肃着脸道,“纪先生,我没空陪你吃饭,你知道我的来意,你……” “温小姐,这可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纪郡励打断她,脸上的表情也淡下来,“我明白你想知道现在纪宴西怎么样了?他好得很,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斗垮,那我何至于卧薪尝胆这么多年?” “你的意思是他没事?” 温南柠心下一松,双目也恢复了神采。 纪郡励发动车子,没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 最后,纪郡励还是带她去了餐厅,逼着她一起吃了午饭,吃完饭后,又带着她逛商场买买买,到后来温南柠实在忍不住了,她甩开他一路钳制她的手,冷着脸道,“纪先生,耍人也要有个限度。” 纪郡励停下脚步,狭长的眸盯了她一瞬。 温南柠被他这不知何意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冷,下一秒,他又像变脸似的摊手道,“温小姐果然手段高,寻常女人早就抵不了奢侈品的诱惑,你眼睛却眨都不眨。” “纪先生高估我了,若是喜欢的人给我买,我也抵抗不了。” 两人一言一语,丝毫不想让。 纪郡励没了趣,拽着温南柠又回了车里,手里的拎袋一股脑儿塞进了后备箱。 重新上了车发动,纪郡励的脸上浮起古怪的笑,他侧过脸道,“只希望你等会儿还有精神和我斗嘴。” 他这话含糊不清的,让温南柠心头一紧,“我们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 一刻钟后,车停在一座大楼前。 温南柠按下车窗,抬头去看楼上的标牌,她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你带我来电视台做什么?” “别急啊,等等你就知道了。” 温南柠耐着性子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大门口成群的记者墩站在各处,不一会儿,似乎里面有什么人出来,记者群中有个人喊了一声,“出来了。” 其余记者一哄而上,堵住里面出来的人。 温南柠看了一眼纪郡励,纪郡励下巴朝着那个方向努努嘴,“不看好戏吗?” “是纪宴西和许诗涵啊。” 温南柠怔住,猛然回头。 他们车子停得离那边并不远,一开始被记者遮住看不清里面的人,但等记者被保镖拨开,人从大门里走出来,温南柠便看得一清二楚了。 其实她先看到的是明犀和明岘,他们正护着纪宴西和许诗涵从里面走出来。 温南柠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逆流,这一刻她没有对纪宴西和许诗涵有什么想法,反而却觉得遭受了明岘和明犀的背叛。 就在她问明犀纪宴西发生了什么事时,他还说没什么,可一转头却护在许诗涵的前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相处依旧的朋友一下子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可转念一想,她又释然了,他们本就是纪宴西的人。 纪宴西重视谁,他们就重视谁。 她这种心态实在太幼稚了。 她怔怔地看着远处。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举着话筒想要得知两人为何一同出现。 因为还有些距离,不足以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温南柠却不想再看,回头看纪郡励,“这就是你的目的?” 打击她,让她看明白吗? 纪郡励手指摸索着唇,眯着眼正看向不远处,听见温南柠的声音视线才转过来,他耸肩道,“我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让你亲眼看看人家情比金坚,我之前的提议还有效,不如你跟了我,也算圆满结局。” 温南柠懒得理他这些胡言乱语,转而道,“你已经让他陷入麻烦之中,也许已经得到了想得到的,你现在还想做什么?” “要扳倒纪宴西哪有那么容易?我之前做的那些只是小惩大戒而已。” 他拿出一根烟,想要点燃,看了一眼温南柠,又收了起来。 温南柠毫无所觉,眼神瞥向大门处,许诗涵还在接受采访,而纪宴西已经不知道去了哪。 她低叹道,“ “你们是兄弟,你这又是何必?互相残杀能给纪家带来什么好处?爷爷年纪大了,你忍心他看你们这样吗?” ”啧!”纪郡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人还没嫁过来,倒是替人操心了。” 温南柠脸一红,撇向一边,躲开他的手。 “老爷子如果能一碗水端平,我何至于此?我明明是长孙,他却更偏爱小的,帝星是老爷子一手创立,再不济,大家一起平分,何至于我和我爸只能被赶出来,就算我爸当年犯了些错,但这个惩罚也太大了。” 纪郡励声音中不乏愤懑。 温南柠对那些事并不熟悉,也不予置评。 纪郡励见她沉默,前一秒还冷然的表情,下一秒又换上笑容,他弯腰过来,脸凑到她面前,“既然在公司给他使绊子也陷害不了他,不如换个游戏,就拆散你们好了。” “你有病。” 得知纪宴西没事,她也没必要与他虚与委蛇了,她避开他的脸,伸手去接安全带。然而解扣的手被温热的手掌握住,想抽也抽不过来。 “放手。”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是假戏还是真做?” 温南柠一愣,觉得他话里有话,挣扎的动作也停下来。 纪郡励挑眉笑,“凭我对宴西的了解,他不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莫不是他故意的?想报复许诗涵?” 温南柠眼皮一跳,低眼躲过他的审视。 纪郡励笑开,伸手捏捏她的脸,“你真是单纯的可爱,心里想什么面上就反应出什么,这么大人连撒谎都不会。看来你真信他的一面之词,他说报复就是报复了?宴西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熟悉,当然对对方的脾性也很了解。 他向来自负,认为没有自己做不到的,比我还要偏执,他认定了许诗涵欺骗他的感情,让他这几年像个白痴一样,他就要把身上遭受到的全部报复回去。 所以明明许诗涵对他来说不过是随时可捏死的蝼蚁,可他依然要逗着她玩,让她以为得到所有,最后却一无所有。 可是他还有一点,就是重感情。 所以他不会对我赶尽杀绝,因为我是他哥,是爷爷的长孙。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你认为他对许诗涵下得了手?但凡他对许诗涵心软一点点,许诗涵就会抓住这个空子卷土重来。 你或许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可是你们在一起才多久?比得了他们十年的情谊?” 纪郡励字字句句都戳进了温南柠的心里。 他所讲的就是她担心的。 她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手脚变得麻木无力,全身瘫软在座椅里。 纪郡励见她被打击到的样子,哧了一声,“这点实话就受不了?这点承受能力可不行。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估计对你打击更大?” 第193章 我给她让位可以吗 温南柠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不明白他还要再说什么。 纪郡励见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忽然觉得有点同情她,也觉得不忍,不忍心见她这双好看澄澈的眼睛里染上一丝尘埃。 可是—— 他握紧拳头,笑了笑,“自从你出狱以来,忍受了多少白眼,你还这么年轻,就要顶着这个污点过一辈子,想想我就替你觉得可惜。如果你父母还在,一定……” “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南柠脸色冰冷地打断他。 这些话她早已经听遍,如今再听都已经麻木。 她何尝不知?但事情已经发生,她无力改变。 且根本没有什么如果,她父母均已不在,也不会知道这个事了。 “若是没有这个事,或许你可以过上不一样的人生,你的母亲也不会死。”他继续道。 温南柠嘲讽他,“你真是闲得很,我这样一个人都值得你调查得这么仔细。” 想来他已经把她妈妈的死因也都调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说。 “知彼知己,自古就有的道理。何况什么叫你这样一个人?若是你跟了我,我一定疼你爱你,决不暴殄天物。” “请你说重点。” 纪郡励叹气,如今实话都不让说了吗? “我说可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好…好…我说,别瞪我,你这眼神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不如说是向我抛媚眼。” 眼看着她要下车,纪郡励连忙弯腰越过她,拦住她车门的手,就是这样一个动作,让不远处的纪宴西看清了车里的人。 纪郡励朝他挑衅地笑了笑,转过脸对着温南柠迅速说道,“当年许诗涵遭遇车祸完全是她和沈歆容的一笔交易,是许诗涵策划的脱身之计,故意而为之,你这三年牢坐的实在是冤。裴欣欣也是真惨啊。” 他一口气说完,空气突然安静。 温南柠愣住,缓了几秒才意识到纪郡励说了什么,整个人如坠冰窖,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愣怔间,车门忽然被打开,一双手把她从车里拽出来。 温南柠吓了一跳,等看清楚人时,一张原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惨白了。 纪宴西拽着她的手腕,眸色凌厉如刀锋地射向跟着走出驾驶座的纪郡励。 “我的忍耐有限度,你适可而止。” 纪宴西咬牙警告。 纪郡励双手撑着车顶,似笑非笑,“哥哥我谢谢你的手下留情。不过自己的女人留不住,哥哥我替你感到可惜,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视线转到温南柠身上,他抛了个媚眼,“宝贝儿,好好想想,谁更值得你选。” 说完,钻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纪宴西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低头盯着她的头顶两秒,拽着他往车的方向走。 温南柠跟不上他的脚步。 踉踉跄跄的被他拽着走。 直到站在车旁,纪宴西开了门,把她塞进后座,自己跟着坐了进来。 温南柠没有反抗,她知道自己这点力气在纪宴西面前反抗犹如蚍蜉撼树。 省点力气才是明智之举。 “下车。”纪宴西说了句。 明犀意识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麻溜地下了车,还替他们关上了车门。 车里就只剩下两人。 温南柠靠着车门而坐,和他拉开最大的距离,眼见纪宴西伸手过来要搂他,她厌恶地躲开,“有什么话你就说,能不能别动手动脚。” 纪宴西顿住,手指像僵硬了般收了回来。 他自知理亏,又被她撞见和许诗涵在一起。 可她已知道自己并非真心,她会理解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虚感还是不可避免地充斥着他。 “纪郡励带你过来的?他目的不纯,最近因为他发生了很多事,我一直没空找你,你不要多想。” 他的声音略显几分急迫,不太像平常的他。 车窗都关着,车里空气流动都慢下来,温南柠扯动了下嘴角,掀起眼皮看他。 对上她的视线,纪宴西心里莫名的咯噔一下。 “我发你信息为什么不回?”她淡淡地问。 纪宴西皱了下眉,他最近焦头烂额的,手机几乎都在秘书那里,只偶尔才看一眼,怕是漏掉了她的信息。 然而还没等他解释,她又问,“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关于帝星最近的事我要接受一些采访。” 温南柠缓缓地点着头,“那我应该换个问法,许诗涵为什么在这里?” 纪宴西抿紧着唇不说话了。 他总不能说为了树形象,需要许诗涵的配合吧? 温南柠冷冷地看他。 事到如今,他还要隐瞒吗? 无所谓了,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报复许诗涵是真是假,都和她没关系了。 她只想知道一件事。 刚才纪郡励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 还来不及消化,就被纪宴西拽了过来。 此刻想起,她才想到一个问题,既然纪郡励都知道了,那他还可能不知道吗? 温南柠寒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眨一下眼就会错过他的表情。 她缓缓启唇,“我只问你一件事,只希望你不要隐瞒,如实告知。” 她的语气太过严肃。 纪宴西不由得愣了一瞬,点头道,“好,你说。” “当年那个车祸,是不是许诗涵故意的?” 纪宴西瞳孔一缩,立刻反应过来怕是纪郡励告诉了她。 他下意识想要隐瞒。 可当他被她那双又冷又亮的美眸凝视着,他竟只能艰难地点头。 “所以你知道了这件事,依然要执行你所谓的报仇计划?”温南柠几乎气笑,“纪宴西,你到底把我置于何地?” 纪宴西想要解释,却被她抬手制止。 “即使你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离开你,可我一直下不了决心也不敢告诉你,因为我心疼你,不希望你因此和他关系更加恶化。即使我事业受阻,未来一片暗淡,我仍对你抱有一丝期待。可到头来,只显得我太傻了。 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更别说心里了。我那三年对你来说丝毫不重要是不是?你怎么能明知真相的情况下依然要继续你那可笑的报复计划? 你有没有想过眼睁睁看着你们做戏的我是什么心情?又或者那只是你欺骗我的托词,你不过是打着复仇的幌子而已,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放下她吧?” 几句话说得太急,温南柠觉得气都喘不过来。 她反手按下车窗,当空气进入,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纪宴西僵着脸看着她。 有很多话想问,有很多话想解释。 可一起堵在喉咙口,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温南柠惨然一笑,“纪宴西,我给她让位可以吗?我怕了你们了,我走。” 她咬着牙说完,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却被纪宴西又重新拽回车里,顺带直接锁了车门。 他咬着牙,挤出几个字,“不准走。” 温南柠挑眉,笑着说,“行,那你放她走,哦,不,不管你放不放她走,我都会让她进监狱的。” 纪宴西下颌线绷紧,沉默着。 他已经快成功了。 他马上就可以看到许诗涵破碎的表情。 他要让她尝尝被人随意玩弄的滋味。 只差一步了。 然而就是这一秒的沉默,让温南柠对他彻底死心。 她从来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为纪宴西已经打破了太多原则,一退再退。 可如今她再退下去连自我都要没有了。 这样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如果说对纪宴西现在是什么想法,大概就是失望吧。 是无法走下去的失望。 他们从一点相遇,像两条射线,不能走一路,也没有相同的终点。 她倾身去按中控,打开了车门,再也不看他一眼,径自下了车。 听到声音,纪宴西开门追了过去,他将她一把扯进怀里,“我错了。” 第194章 我们好聚好散吧 温南柠被他紧紧抱着,没有反抗。过了好一会儿,他也只是抚摸着她的长发,没有继续说下去。 温南柠闭了闭眼,“你错了,所以呢?我现在可以给你弥补的机会,你既然已经知道是她制造车祸,手里想必也拿着证据了。你把证据给我,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纪宴西动作一顿,内心在挣扎。 那份录音交出去,不但许诗涵名声尽毁,自己也会被人耻笑。 然而温南柠没有给他时间犹豫,扭动着肩膀就要挣脱他的怀抱,纪宴西下意识搂得更紧了些,“我给你。” “可以,现在就给。” 温南柠面无表情的道。 她寸步不让,步步紧逼,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纪宴西眸色复杂地垂眸看她,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浓密而微微颤动的眼睫。 她以前再生气也没有用这么淡漠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 好像他不再值得信任一样,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推开他,又回了车里,势必今天要拿到证据。 纪宴西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走回车里,当着温南柠的面给明骋打了个电话。 可一连多次,手机那端都是忙音。 纪宴西看着正盯着自己的温南柠,皱了皱眉,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又打给刚才被自己赶走的明犀, 这下倒是很快就接通了,” “明骋怎么回事?” 明犀不解,“他怎么了?” “电话一直打不通,你联系看看,立刻给我回复。” “好。” 切断通话后两人就坐在车里等,期间纪宴西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避,似下定了决心不拿到证据就绝不理他。 “证据在明骋那里,得找到他才行。” 他解释道。 他没骗她,当日许诗涵和段霖在包厢时的监控让明骋收起来了,当时还让他做了备份,放在了别墅书房里。 纪宴西顿觉心烦意乱,总觉得事情有点偏离了轨道,越来越失控。 明家三兄弟只有明骋早期是跟着大伯的,因为当年纪仲均差点搞垮帝星,老爷子一气之下把他赶出老宅,明骋也自然被收了回来,后来渐渐被他派出去,前段时间更是被派出去寻找纪仲淮。 他们三兄弟从没出过这种差错。 一个电话出去必定随叫随到。 可现下竟然不接电话? 纪宴西扯松领带,坐着偏头观察她的表情,却只能看到她娇俏的脸上一片冷寂,连余光都不肯施舍。 就这么沉默着坐了十分钟,明犀的电话打过来,他连忙接起。 “找到明骋了?” “我也联系不上他,明岘也说没见过他。” “我知道了。” 纪宴西挂了电话。 然后对上温南柠的眼,“别墅里可能还有备份,你如果愿意,和我一起回去拿?” 温南柠点头。 然后两人开车回了别墅。 温南柠跟着他进了书房。 “当时拿了许诗涵和段霖的监控后,让明骋收着了,还让他做了备份放在书房,但是这几天我忙,也没问他放在哪里了。” 纪宴西一个个抽屉翻着,然而除了一些文件什么都没有。 渐渐地,他觉得不对劲起来。 明骋做事不会如此。 他立刻打了个电话给会所的经理,“你让保安队长去查25号晚上7点-9点间的监控,查到立刻告诉我,给他五分钟。” 等待的期间,温南柠安静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沉郁的脸色,不难看出他此刻心情很差,只是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做戏给她看。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气氛凝滞。 在如此静谧的空间里,手机铃声的响起就显得有些突兀。 纪宴西拿起桌上的手机划开,开了免提,经理的声音响起来,“纪总,那天的监控全都被删除了。” “谁删的?” “保安队长说明先生特地关照,那天监控拷贝走之后需要立刻删除。” 纪宴西脸色倏然沉下来,捏着手机的指骨咔咔作响,青筋清晰地浮在皮肤表面。 若到此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纪宴西就白吃这么多年饭了。 如果没有他的命令,明骋不可能擅自做主,既然他做了这些,那也代表他背叛了自己。 纪宴西挂了电话,手却握着手机一直不松开,低头间眉间皱成山峦,眸色晦暗如墨,然后似想到什么,抬起头看向温南柠,顿了顿道,“监控暂时无法给你了。” 监控被删,证据没了,温南柠自然听到了。 但是她已经无法相信他了。 这证据是他做了一番戏不想给,还是真的没有了,她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会自己想办法去求证。 温南柠轻轻点头,转身准备走出去,走了一步又突然停下转过头来,“关于结婚那件事,我觉得也不用再等那么几天了,我现在就可以回复你。” “很抱歉,我不能嫁给你。” 说完,她走出门外。 还没走出两步,只听身后传来桌椅的推拉之声,很快,一道身影挡住了她,紧接着双肩被禁锢住。 他眼底溢出怒意,紧紧地盯着她,克制几番,才终于忍下来。 深吸一口气,“不是我不给你,你刚才也听到了。” “是,我听到了。”温南柠接得很快,“但是明骋是你的人,你不让他删他会删?” “他也许背叛了我。” 温南柠怔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过来,她摇着头道, “不想和你结婚的原因也并非仅仅是因为这个,这段时间你我心知肚明,发生了很多事。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成长背景相差太大,彼此身上有太多不可调和的矛盾了。也许分开才是对我们来说最好的。这样,你就可以完成你自己想要做的事,也不必夹在两方之间为难。” “最重要的一点,我无法接受你在明明知道是许诗涵制造车祸,才造成我暗无天日的那三年,却还能若无其事地和她在一起,还隐瞒我,即使你是出于报复,我也无法原谅。“ “因为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沈歆容就不会让韦祯去要挟裴欣欣,裴欣欣便也不会怕东窗事发又制造车祸去撞我妈妈,我妈妈也就不会死。我只要一想到我妈妈的死是许诗涵间接造成的,而你竟然为了你那可笑的心理要去和她虚与委蛇,抱歉,我接受不了。” 她低低淡淡说了许多,声音坚定无比。 纪宴西的心一点点冷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艰难道,“我已经道歉了,我错了。” “做了就是做了,一个人的行为可以反应出这个人的心理,我想你如此聪明的人,在做之前肯定有过深思熟虑,又何尝不会想到你这样做会伤害到我,不然你怎么只这一点没有告诉我呢?纪宴西,别自欺欺人了。你从始至终都把我看成一件唾手可得的东西,因为你也觉得是我高攀你了,对我也没有尊重,所以从来也不在意我的想法。” “就比如画室的事,你觉得这么个小事业可有可无,没了也就没了。所以当我遭受质疑时,你也只是想着帮我压下去,而不是调查是谁做了这件事,想办法帮我应对质疑,或许你心底某处还认为我可能就是抄袭了。当然我并不是不满足不知感恩,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这些。” 她目光明亮地审视着他,心里也渐渐豁然开朗。 其实做决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也就说出口的一瞬间而已。 纪宴西沉默着,他无法反驳,也许他心里某一处就是这么想的,他在身份上比温南柠优越太多,所以他自信她舍不得放弃自己。 她之前表现的种种都是,只要他放低姿态求和,她就会妥协。 这种认知慢慢地浸润在他骨子里。 所以在许诗涵的事情上他也秉持着不越界但依然我行我素的态度。 他坚信,他能把她哄回来。 他自信也自负。 纵然想过她会生气,但他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让温南柠有这么大反应,还说不结婚了。 可接下来温南柠说的话更是让他慌乱。 “纪宴西,你我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好聚好散吧。你也别来找我了。至于画室,我还给你。” 第195章 除了陆御风她不知道谁还能帮她 温南柠从没有对着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当说出口的一瞬间,她自己都万分惊讶,这些话怕是早就在她心里憋了好久了。 如今能说出来也是忍不住了。 说完,她不再看他,侧过头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退开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纪宴西愣在原地半晌,等回过神来,别墅里已经没有她的影子,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静寂无声。 双腿竟如灌了铅般,连移动都显得困难万分。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心里明白,这次不同以往,她是真的生气了。 就算她以前说分手,他也能听出来是赌气的成分居多,可这次她说了很多心里的想法,也揭露了他心里阴暗的一面。 他辩无可辩。 一想到明骋,他又转回书房给纪郡励打电话。 等待音响到第六下,纪郡励那边才缓缓接起,紧接着散漫慵懒的声音响起来, “怎么了弟弟,有什么想请假哥哥的?” “什么时候收买了明骋?” 纪郡励轻笑了一声,“说收买那么难听?明骋本就是我爸的人,他曾经欠过我一个人情,如今不过是还我而已。” “所以,你这是在温小姐面前吃了个哑巴亏?” 纪宴西手握成拳,小臂青筋暴起,“你到底想怎么样?” “帝星我可以陪你慢慢玩,但是小叔拜托我的事我得赶快完成,他不喜欢温南柠,不想她做儿媳妇,所以咯......抱歉啦,哥哥我也是身负重任,没办法。” 纪宴西猛然挂断电话,喘息声也变得粗重起来。 他抬眼看向窗外,神色讳莫如深。 过了会,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驱车开往老宅。 温南柠离开后,直接去了御宸国际。 到了楼下,她打了退堂鼓,但想到陆御风曾说过有需要帮忙的话就去找他,温南柠思忖再三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很快就接了。 “陆总,你现在有空吗?” 陆御风诧异于她这个时间段找他,“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楼下。” “公司楼下?”陆御风正在和秘书交代工作,一下子声音提高,把秘书吓了一跳。 “我马上下来。” 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匆匆对着秘书说了句,“你整理好发我邮箱。” 然后开门跑了出去。 秘书愣愣地看向他略显急切的身影,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温南柠低着头踢着脚下不存在的灰尘,她对御宸也不陌生,当初在这里工作过短暂的时间,其实只要他让人和保安说一声,她自己进去也是可以的。 但陆御宸这份重视的举动让她荒芜的心里有了一分暖意。 她跑过来的时候是冲动的。 等她到了楼下便有了退却之意,因为她能感觉到陆御风对她的好感,她不能利用他的好感给自己谋事。 但是除了陆御风,她不知道谁还能帮她。 就在她低头自我纠结的时候,陆御风已经走到她身边。 “马上就要下班,我还有点事没处理,不如先上去坐一会儿,我定个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说?” “好。” 温南柠和他一起回了办公室,身后留了一众震惊的目光。 陆御风关上办公室的门,隔绝了探究的眼神,他示意她在沙发上等一下自己,然后就坐回办公桌打电话。 温南柠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里等。 从电视台见到纪宴西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处于茫然的状态,然而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决定,说了什么话,只是此刻她脑子里空空的,似乎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了。 陆御风边打电话边不时地观察一下沙发中的她。 等他完全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了。 而她就这么呆坐了四十分钟,期间甚至连动作都没有换过。 陆御风拿起靠背上的西装,走到她面前,“抱歉,我好了,走吧。” “哦,好。”温南柠回过神来,连忙站起,但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腿有些发麻,起身的动作又太急,竟一个没站稳,又要跌回沙发里。 陆御风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腰,关切地问,“没事吧?” “没事。” 温南柠站直身体,朝他歉然一笑,又缓了会儿,“脚麻了,现在好了,走吧。” 由于陆御风提前预约,他们一到餐厅就被安全了餐厅最好的位置。 还可以看到人工湖的夜景,人工湖旁高耸的摩天轮在黑夜里缓缓转动着,灯光闪烁。 一坐下,温南柠就说明了来意,“其实我今天是有事请你帮忙,可能有点难。” 还没开口,她就先打了预防针。 确实很难,不然纪宴西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拿到。 “别急,慢慢说。”陆御风安抚,让服务员拿了一瓶红酒过来,给她倒了一杯,“你有点紧张,喝一点镇定一下。” 温南柠自己没觉得,但是等她拿起酒杯,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微微发抖。 她喝了一口酒,等自己确实镇定下来,才哑着声开口问,“你知道许诗涵吗?” 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图,陆御风还是点点头。 纪宴西和许诗涵的事多多少少在圈子里都听过,只不过第一次见还是上次在星辰,后来因为温南柠他私下调查过这个女人。 加上最近风头正盛,他想不认识都难。 温南柠双手紧握着酒杯,让自己不至于失态,低声道,“当年她和沈歆容制造了那场车祸,然后造成了死亡的假象。我知道要想得到许诗涵那个证据很难,除非她和沈歆容亲口承认,否则谁也不知道这个车祸是她自己策划的。我现在没有办法了。” 纵然陆御风这种见惯大场面的人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一怔。 自己制造了车祸,然后造成死亡假象? 真是天方夜谭。 他下意识问,“纪宴西呢?他怎么说?”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纪宴西出面,可能比他更有效,毕竟这两个人曾经都和他有关,甚至其中一个现在还和他藕断丝连。 温南柠摇头,“我和他分手了。” 陆御风去拿水杯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她,眼露诧色。 温南柠苦笑道,“没有骗你,而且他手里曾有过证据,但是现在证据好像也没了。” “怎么回事?” “他有个保镖叫明骋,听说他手里有证据,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证据没了。许诗涵有个前男友叫段霖,我想他应该也知道许诗涵的事。这是我手里掌握的仅有的信息。我一想到我妈妈因此而死,我就……” 她闭了闭眼,气息不稳,又饮下一口红酒。 这时陆御风已经不让她喝了。 他移走酒杯,“先吃点东西,空腹喝酒伤胃。” “至于这件事,我会帮,你别担心。” 得了这句话,温南柠至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半截,稍稍安心了些。 吃完饭后,陆御风送她回公寓,一路上他想说些什么,可一看她空茫的表情,那些想问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然而等到了楼下,温南柠像他告别之时, 他贸然出声,“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196章 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温南柠停下脚步,回头朝他展颜一笑,“我现在只能翻出当年真相,让许诗涵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其他事——等这件事结束了再考虑。” 陆御风没再说什么,单手插袋,姿态随意。 “谢谢你陆总,晚安。” 温南柠拢了拢风衣,朝他略一点头,走进电梯间。 陆御风等到看不见她身影时,掏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手指虚拢,点燃,又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的灯,才转过身,若有所思一步步往外走。 回到公寓的温南柠环视一周黑漆漆的屋子,排山倒海的无力感汹涌而来, 她脱了外套,直接走进卧室躺在了床上。 手机在黑夜里亮了又灭,她无力顾及。 即便陆御风答应帮自己,可有些事也必须她自己去做,只是若是有了陆御风后,做事会更顺畅些。 她想了一夜,彻夜无眠。 至于纪宴西这边,他一口气开回老宅,全程情绪紧绷。 纪仲淮回北城后住在老宅。 纪宴西就是回来找他的。 等他到的时候,他们正吃完饭坐在客厅喝茶,谢文慧见到他,站起身惊讶道,“宴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南柠没一起?她才给我打电话没多久说想我了,你怎么不带她一起回?” 谢文慧怨怪地瞥了他一眼。 纪宴西俊脸冷肃,一身风尘仆仆,他直接走到纪仲淮面前,目光冷成冰渣子。 纪仲淮像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凹陷的眼窝随着眼皮的抬起更加深陷,然后和纪宴西对视的眸子里却半分心虚也无。 这个眼神让纪宴西心火更旺,他咬肌绷紧,伸手就要去拽纪仲淮的衣领。 谢文慧大惊,“宴西,你这是做什么?” 她一把拽住纪宴西,让他有话好好说。 纪宴西被她拽着,也不敢用力甩开,眼神却更加冷,咬牙努努下巴,“你问他,为什么一回来就作妖?我是他儿子还是仇人?为什么要逼着南柠和我分手?” “什么?” 谢文慧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她顺着纪宴西怒气十足的视线往下移,同样不解地用眼神询问纪仲淮。 为什么? 纪鋆华相比两人要淡定得多,他这个儿子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容易钻牛角尖,阴郁,偏执,他一定有拆散那丫头和宴西的理由,但这个理由能不能让人接受就不一定了。 三人都在等纪仲淮的回答。 他长腿叠起,毫不在意道,“自然是她和你身份不匹配,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以要一个有瑕疵的人做儿媳妇?” “当年那件事并非她的错,退一步讲,就算是她的错,我也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除非你不要做纪家这个二少爷!”纪仲淮原本还显温和的脸色骤然冷冽起来,他眸色复杂地看向纪宴西,那眼神里有说不清的爱与恨。 纪宴西眯了眯眼。 纪仲淮眼神里情绪收得很快,但是纪宴西看清楚了。 那是一种看着仇人的眼神。 他不解。 从小他便认为纪仲淮只是性格古怪,天生喜欢浪漫自由,所以才在国内呆不住,要去追求艺术的世界, 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是因为恨自己而离开纪家。 但刚才他的眼神分别就是恨。 谢文慧不明白父子俩怎么了,更不明白纪仲淮为何竟固执到这个地步。 她刚想开口劝,却被纪鋆华一个眼神止住。 意思大概是父子俩的事情让他们父子自己解决。 纪宴西还在他面前,只是退了几步,外露的怒火也收了些回来,带上些讥嘲, “我出生后你没有第一时间掐死我,之后就由不得你决定了。” “你别以为回来和纪郡励联手,就能打压我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情愿帮侄子都不帮自己的儿子。这让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儿子。” 谢文慧听不下去了,“你胡说什么?你和你爸小时候长得那么像,你妈刚生下你的时候我抱着都看呆了,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了,这还有假!” “那你问他到底是为什么!我今天一定要弄个明白!” 纪仲淮从茶几上拿了根烟点燃,深吸一口又吐出,烟雾在眼前升起,让他的眉眼掩在朦胧之后,看得不很清楚。 他许久不说话。 闵初兰是他的伤,即便他心里怀疑纪宴西不是自己儿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也认下来了。 只是每当看到他,就会想起他妈妈对自己的背叛,那份爱恨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闵初兰留下来的这个孩子,所以才会从他出生以来,他就选择了逃避,不面对也就不至于陷在过往里出不来。 但是他心里的恨让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和仇人的女儿在一起,从而获得幸福。 某个层面来讲,他就是阴暗。 闵初兰怀着对自己的怨恨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觉得季珊也是造成这个结果的推手之一。 所以他不能原谅。 谢文慧坐在一边叹气。 当年她知道仲淮两口子经常吵架,可从来没想到初兰那孩子竟然得了抑郁症,也怪他们不够关心,才会造成这种局面。 仲淮看着初兰的孩子,心里不是滋味才会逃避面对吧? “仲淮,南柠那孩子真不错,而且她外祖家是书香世家,舅舅更是国内有名的经济学家。虽然没了父母,但是为人正派品格端正,你不能只看那段经历,那对她不公平。” 谢文慧怕父子俩因为温南柠闹出更深的误会,只能径自替温南柠说好话。 纪宴西让谢文慧坐下来,自己也坐在纪仲淮对面,“奶奶,你让他自己说。” 纪仲淮手指夹着烟,倾身往烟灰缸里抖了抖,才靠着沙发道,“她妈妈是害死你妈妈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我不允许你们在一起。我实话告诉你好了,无论她有没有坐过牢,是不是千金小姐,都不重要,但是她是季珊的女儿,就不可以。” 纪宴西瞳孔一怔,“什么意思?” 谢文慧更是捂住嘴,“仲淮,你……这话不能乱说。” “如果不是季珊整天撺掇初兰,初兰不会和我产生隔阂,生下他之后更不会得抑郁症。季珊作为她的朋友,却引诱她远离这段婚姻,我和初兰的失败有一部分是她的杰作。” “所以,我怎么会允许一个破坏我家庭的女人的女儿做我儿媳妇?” 第197章 我喜欢你 周围的空气都沉寂下来。 纪鋆华扣着手拐,双目沉沉,眉头也皱起来。 几人都沉默着。 不知道是不是保姆把后门打开了,偌大的四合院正堂里有一阵穿堂风吹过。 谢文慧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招来保姆把门关上。 纪宴西似乎也在此时回过神来。 他手指点着沙发面,思忖着什么,半晌后,沉怒道, “所以,你这是把我妈对你们这段婚姻的绝望怪到了别人的身上?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检讨过自己?如果你们婚姻完美,如果你对她尽到了丈夫的责任,别人的三言两语能让她得抑郁症?” “别搞笑了。她能培养出南柠这样的女儿,你让我相信她自己是一个专门破坏自己朋友婚姻的人?纪仲淮,麻烦你找找自己的原因!” 纪宴西站起身,对着纪鋆华和谢文慧道,“爷爷奶奶,你们也看到了,他故意搅局,我不能接受。如果他再有什么动作,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也在这做个见证,到时候别怪我不顾父子情分。” 纪鋆华手仗一撑,眼睛瞪过来,“你这是什么话,他好歹是你父亲,你就这么对你父亲说话?” “他有把我当儿子吗?借着股东身份帮着大哥大伯给我使绊子,如果这次我没有提前留一手自证清白,检查部门会轻易放过我?” 纪宴西不想再多说什么,视线扫过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纪仲淮一眼。 像来时那么突然,走的时候也很迅速。 留下三个人坐在沙发里,各有心思。 纪宴西回到车里,郁气难疏,他按下车窗,扯松解开领带,随意地扔在副驾驶上。 想到温南柠,他又立刻启动引擎,往公寓开。 到了楼下,看见那间房漆黑一片,脚步又停下来。 顿了片刻,他下了很大的决心上了楼,可到底垂下想要敲门的手, 纵使他早就知道了公寓的密码。 可他不敢进。 怕两人的关系更加恶化。 她今天表现得有多厌恶他,那种再也不想见到的眼神让他一度产生了自我怀疑。 到后来他还是没有进去,而是靠着墙壁站了大半夜,烟一根根地抽,一包烟全部抽完,他觉得肺里几乎被堵住,可又不敢放声咳嗽,胸腔里憋闷得难受。 身体上受到了折磨,心里才觉得好受了几分。 直到路灯渐渐关闭,顶着微微泛白的晨光,他缓缓往公寓外走去。 温南柠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头重脚轻——一夜未睡的缘故。 她想了各种办法,最后确定,如果要拿到许诗涵的证据,只有让她和沈歆容互相撕扯才能让她有机会渔翁得利。 沈歆容那边,温南柠早已摸透了她的性格,比较好下手。 可她对许诗涵完全不了解。 这就需要陆御风帮忙了。由他派人调查会更节省时间,于是她给陆御风发了个信息。 陆御风难得给她回了个ok的表情。平时他都是正儿八经地回文字或是语音。 似乎经过昨天,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些改变,变得更亲近了些。 她抿了抿唇,下床洗漱,收拾了自己一番,给沈歆容打了个电话。 她并不以为自己一遍能够打通。 可没想到才等到第三秒那边就接通了。 “找我什么事?”沈歆容在那端的声音算不上好,但比起以往来已经算和气了。 温南柠捏捏手掌,提醒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 即使知道她是害死季珊的直接和间接的凶手,她此刻也不能暴露一丝情绪。 “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电话里不能说?” 温南柠叹气,“主要是要想你诉诉苦,毕竟我们有相同的境遇。” 沈歆容这个人很自负,其实温南柠这么一说,她大概也知道什么情况了,纪宴西的旧爱回来了,她这个新欢就要让位。 一想到自己以前在温南柠这边吃过的亏,她心里就忍不住暗爽。 尤其如果可以看到她一脸委屈挫败的样子,她是巴不得去看好戏的。 于是,她嘴上说着没兴趣,但是行为却欲擒故纵,“我不知道下午有没有空,再说吧。” 温南柠好脾气的道,“没关系,我下午两点会在城贸路的咖啡馆等你,你要是有空的话直接过来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昨晚想了一夜, 第一步可以先从沈歆容入手,利用她自负的心理让她以为她们同病相怜。 然后等关系缓和点她在徐徐图之。 若要让温南柠在许诗涵和沈歆容两人之间选择一个进行突破,她首选沈歆容。因为她暴躁的脾气。 第一步很顺利,温南柠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些。 她其实没什么精神,但又睡不着,于是她稍微化了个淡妆准备下楼。 经过通道时,她看到了那一地的烟蒂。 这一层里,只有她和对面纪宴西的公寓两家人。 随便一想就知道这些烟蒂是谁造成的。 然而她也只是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 她去了画室。 因为负面新闻,加上和纪宴西的关系,她已经决定关闭画室。 之前因为有部分客户取消订单的原因,留下来一部分库存。画室要还给纪宴西,这些画迟早要处理。 趁着今天有空,她决定先整理一番。 她把剩下来的画一一拍照,并传到社交平台上。 如果能售出,也是好的,至少自己不用再想办法处理。 如果到时候实在卖不掉,她只能送人,如此,这段时间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钱也都要赔进去了。 温南柠不敢抱太大希望,毕竟因为抄袭事件,网友对她人品存疑,现在她的账号下除了小部分依然相信她的粉丝,更多的是质疑甚至否定她的人。 然而让温南柠没想到的是,她发出去不过半个小时,就有买家找上门来,说要购买她发出的画。 还问她还有没有其它的。 一开始温南柠还以为是纪宴西,可当她知道对方是个女人时,一颗吊着心就落地了。 但是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感。 很小,但存在。 有人要买画,她自然高兴。 于是一幅一幅地从仓库里搬出,准备找车子送去裱起来。 “南柠姐,你今天怎么在?” 温南柠听到这个声音立刻转过身来。 她惊讶,“你怎么会来,我不是和你说过画室要关了,你以后可以不用来了。” “今天周末,我习惯了,经过就来看一看,没想到你真的在。”高于杨高高的个子站在她面前,年轻的脸上有些兴奋,大概觉得这种巧遇是太过有缘的信号,嗓音也扬起来,“这些画有人定了?我帮你裱吧?” 温南柠笑着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准备拿出去裱,你已经不来上班了,我怎么好再麻烦你?” “不麻烦,一点儿不麻烦。” 其实当他昨晚收到她消息的时候,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一直以为只是暂时的负面新闻而已,不可能撑不下来的,可没想到,她还是决定要关闭画室。 那就代表着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难得喜欢一个人,就要这么夭折了,带着这份不甘,他又如往常一样才上班。 他是特地来的,并不是像刚才自己所说只是路过。 可没想到,真的被他遇到她在这里。 心情激动而狂喜。 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所以才想也不想地说出不麻烦的话。 温南柠却伸手制止,“真的不用了,于杨。” 高于杨见她态度坚决,一颗热切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他站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踟蹰片刻,思绪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走上前,鼓起所有的勇气道,“南柠姐,我喜欢你。” 第198章 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一楼展厅里因为墙上的画都卸下后而显得有些空旷。 高于杨这句突兀的告白在寂静的空间里甚至产生回声的错觉,轻而有力的震荡着温南柠的耳膜,让她正在整理的双手顿住,有些错愕。 她原本背对着他,听到他这句话后慢慢站起身,转过身来,表情很是惊讶。 高于杨清俊的脸庞染上一抹薄红,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闭了闭眼,脱口而出,“南柠,其实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只是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他直呼她的名字,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喊了,今天终于喊出口。 说出心底的话让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像是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被移走,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 但是被温南柠一双美目盯着,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紧张。 温南柠回过神来,眉间紧跟着蹙了蹙,她并非感到不适,而是觉得意外。 她比高于杨还大了三岁。 一直把他当弟弟。 也觉得自己并没有给过他任何的错误信息。 何况她之前还和纪宴西在一起。 所以当她听到这意外的表白,不免觉得有些荒诞。 但转念一想,他这是觉得以后可能见不到面了,所以才鼓起勇气说起来了吧。 年轻人冲动而又直白,这份勇气让她动容。 虽然不能回应他的感情,但是她尊重他的感情。 温南柠抿起唇角,柔着嗓音道,“于杨,谢谢你的喜欢,也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努力的工作。但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也可以是朋友。” 高于杨明亮的眼眸霎时暗淡下来,虽然是早已知道的结果,可亲耳听她这么说了,心里还是不能避免的产生浓浓的失望。 他知道自己无论在现在的地位和能力上都比不上那个男人,所以即使失望他也只能接受。 他落寞地接受这个现实,没有死缠烂打,而是转移话题,“关闭画室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 温南柠见他没再继续,也是松了一口气,表情也跟着舒展开来, “暂时还没有打算。先把这些画处理完,然后我要处理一些私事,以后可能回深城一段时间。” “回深城?” 温南柠点头,“嗯,我家人在那里。” “那……”其实他想问,那你男朋友呢? 但是他有不好直接问出口,于是只能选了个另一个问题问,“那你以后还回北城吗?” 温南柠笑了笑,“应该吧。” 高于杨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及时收了表白的话题,也是怕两人继续尴尬下去,以后见面变陌生人,但是话已出口,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两人之间的别扭。 他看了眼靠着墙的画,“是要把二楼的画都搬下来吗,我一起帮忙吧。” 温南柠本想拒绝,但看到他已经往楼梯口走,她又不好再开口了。 想着有他帮忙也好,这样也能快点结束。 等两人搬完画已经快到中午,温南柠为了表示感谢,请他一起吃了顿饭。 这一顿饭高于杨吃得完全不知滋味。 想着这可能是最后的晚餐,他边吃边不时地偷看她的表情。 然而她安静认真地吃着东西,半分眼神都没有投给他。 很快吃完午饭,温南柠就要和他道别,即使他表现得慢慢吞吞,不愿离去,最后也不得不分开了。 高于杨本想送她,但她坚持自己坐出租车走。 看着她坐上车子远去之时,高于杨有一种感觉,也许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见不到她了。 在她走后,他也回了自己车里,离开了这个他工作了三个月的画室。 温南柠直接去了和沈歆容约好的咖啡馆,又给她发了条地址信息,然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等。 其实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今天可能要被失约。 所以等待的心情也很放松,就当自己一个人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已经两点半,过了约定的时间半个小时了,沈歆容还是没有出现。 温南柠也不急,依旧等着。 这时,陆御风的电话进来。 她接起,“陆总。” 那端道,“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吧,你又不是我下属,况且以前又不是没有喊过。” 其实温南柠还是觉得喊陆总更顺口些,也觉得尊重。 但是他对她实在没话说,没必要在一个称呼上纠结太久。 她立即改了口,“御风。” 声音轻柔,名字从她口中喊出来有几分缱绻之意。 陆御风笑了下道,“我妈让我一定要邀请你,下周五是她和我爸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她希望你能来。” 温南柠愣了下,但很快答应下来,“好的,麻烦你和伯母说一下我会去。” 说完事,陆御风也就挂了电话。 温南柠盯着手机一会儿,忽然眼前的光线被阴影挡住,她抬起头,看到沈歆容似笑非笑地站在眼前。 温南柠立刻收了手机站起身,“沈小姐。” 沈歆容看她一眼,坐下来。 温南柠也跟着坐下。 “你找我什么事?” 沈歆容放下包,姿态很高。 在她眼里,温南柠离了纪宴西什么都不是。 如今纪宴西的选择全北城都看在眼里,温南柠已经不是她的眼中钉了,而是一个用了三个月即将被抛弃的可怜虫而已。 沈歆容心底是暗爽的。 本来她也不愿意来见她,但是一想到她现在可怜的处境,比起之前自己更甚,她就忍不住要来看看好戏。 温南柠给她叫了一杯咖啡,然后沉默了一会道,“我想为自己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抱歉。” 沈歆容挑眉,讥嘲道,“哦?你做什么了?要和我道歉?” “虽然我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就因为我的出现让你的处境变得尴尬,当时我觉得没什么,但现在我自己也感受到了,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所以我联想到之前,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你道歉,才约你出来。” 温南柠真真假假的说。 姿态放得很低,声音也很诚恳,甚至还带了点委屈,听得沈歆容心里舒爽极了。 她并不同情温南柠,觉得她有今天实在是报应。 但也许是因为现在她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所以不知不觉中,沈歆容目中无人的气焰也稍稍收了一点。 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沈歆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挑着眉问,“你和纪宴西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分手了。” “咳、咳.......”沈歆容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口。 好不容易缓下来,她失声问,“你说什么?” 第199章 我不恨你也不讨厌你 问完后沈歆容觉得自己的反应大了些,收回了些表情。 温南柠垂了眸,表情黯然道, “他心里真正爱的是许诗涵,这一点你我都知,我插在他们之间只能被人说是小三,他的选择我也接受了,所以就接受了分手。” 看着温南柠几乎要哭出来的神情,沈歆容心里却存了疑惑。 以前她并没有见过纪宴西在许诗涵面前的样子,只是听说纪宴西为了她和老爷子反抗,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纪宴西很爱许诗涵,并对她的存在严重影响自己和纪家的联姻而想方设法要铲除她。 可是不久之前她亲眼见过纪宴西和温南柠相处时的样子,即使她不愿意,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站在一起时,周围自带结界氛围,是别人怎么也融入不了的。 所以,现在纪宴西选择和许诗涵旧情复燃?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沈歆容慢慢也就想通了。 也是,他和许诗涵相识十年,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之间纠纠缠缠,断不了也是正常。 但是一想到她和许诗涵一起制造的那场车祸,时隔多年后竟然没有对许诗涵产生影响,而自己却已经丧失了在纪宴西身边的资格,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思忖间,握着咖啡杯的手指指节泛白,看得出用了很大的力气。 温南柠把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唇角渐渐勾起。 她轻声道,“我画室也不做了,你知道的,那是纪宴西的,我准备还给他了,目前还要一些收尾工作。等处理完了过段时间我就会离开北城,所以在离开前我想和沈小姐冰释前嫌,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沈歆容顿了下,诧异道,“你舍得?” 温南柠叹气,“不舍得又能怎么样?” 沈歆容视线在温南柠身上停了几秒。 在她心里,温南柠是不会舍得和纪宴西分开的,毕竟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能钓上纪宴西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所以她一直看不起温南柠。 如今听她走得干干净净,倒不由得高看她几分。 但一想到自己对她做过的事,她也无法放下戒备去和她推心置腹。 也许是站在高处面对弱者的怜悯心理,她难得说了句,“你若是有困难可以和我说。” 然而一说出口,沈歆容就被自己惊住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这是魔怔了,竟然会对着温南柠说出这句话! 连带着看向温南柠的眼神都有些不对,觉得她一定是给自己下了什么降头。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可能反悔了,嘴唇一抿,算是认了下来。 温南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谢谢。” 沈歆容坐了一个会儿就走了,温南柠没立刻走,玻璃窗外的夕阳射进来,有一种温馨的美好。没喝完的咖啡已经冷却,却没有温南柠的心里更冷。 她如今也变得可怕了。 对着恨得入骨的沈歆容也能虚假地回应,这是以前的自己绝对做不出来的,可如今不仅做了,而且明显沈歆容已经信了她,并对她的反感也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她从地铁站出来,往公寓里走。 手机信息进来,是陆御风。 “晚上一起吃饭?” 温南柠立刻回,“不了,我刚从外面回家,下次吧。” “好。” 盯着陆御风的头像两秒,手指迅速地敲打,“我还有两件事想要麻烦你。” “嗯。” “你能不能帮我办一张匿名的电话卡,查不到的那种。” “好。” “另外,伯母结婚纪念日当天能邀请许诗涵和沈歆容吗?” “你想她们过去?” “嗯。” “好。” 陆御风每次发过来都很简短,但却字字都是安全感,甚至他连理由都不问。 温南柠觉得自己欠他的越来越多,心情也有些沉重,却又极力地压制自己这份歉疚感。 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好感,她却利用这份好感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温南柠觉得自己虚伪至极,自弃感越发深了。 在她出神的时候,陆御风的信息又发过来,“许诗涵的资料我发你邮箱了。” “好,谢谢。” 回了公寓,温南柠立刻调出了许诗涵的资料。 之前她只是断断续续从别人口中得知许诗涵的一些事迹,尤其是她对纪宴西做的那些事。可陆御风发给她的,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些她上学期间的,包括和段霖的交往,以及她入圈之后的资料也都很详细。 看完之后,她找到之前许诗涵和她联系的那个号码,保存下来。 等她意识到肚子饿了的时候,时间已经八点多。 她没有胃口,却不得不强打着精神给自己弄点吃的,最近因为饮食不规律,胃时不时地觉得恶心难受。 为了身体,她每天逼着自己得进食。 时间已不早了,她煮了些白粥,正要舀出来时,门铃声突然响起。 她继续手里的动作,把粥放在餐桌上后才走到门口问,“谁?” “是我。” 熟悉的低沉的嗓音,让温南柠心里微微一跳。 但她没有开门,而是冷冷地回了句,“我睡了,不方便见你。” 纪宴西没说话。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温南柠从猫眼往外看,然而只能看到黑乎乎一团,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温南柠退后一步,抿了抿唇,准备不去管他。 正想走回餐桌时,敲门声又响起来。 温南柠咬着唇,决定撞死。 可纪宴西的声音却响起来,“我知道密码,你如果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 温南柠心里压着火,同时又恼自己这段时间忘了该密码,站着深呼吸一口,走去开了门。 然而门只是开了一瞬,她露出半个身体,满是戒备道,“有什么事,我要睡了。” 纪宴西沉着眉,长腿一声,隔开那个缝隙,紧接着整个身体就钻了进来。 温南柠只能后退,却戒备地看着他。 纪宴西站在客厅里,视线一转,看到了桌上的粥,“晚饭还没吃?” “你到底有什么事?没事的话就请离开,我们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单独在一起。” 温南柠冷着脸道。 她还是保持站在门口的姿势,门也开着,满身的戒备。 纪宴西叹气,“我只是不放心你,来看看你。” “不必了,我们现在没关系了。” 纪宴西眉头皱着,眸色沉下来,但还算控制得好,没有发怒。 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道,“我今天睡在对面。” “随你。” 温南柠原本看着某处的眼神转到他的脸上,“可以走了吗?” 纪宴西咬着牙问,“你就这么恨我,讨厌我?” “我不恨你,也不讨厌你,只是你现在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你在我眼里只是一个连陌生人都不如的人,我又怎么会对你有那些情感?” 温南柠冰冷的话语如刀,一字一字地刻在他的心上。 他不解,自己做的那些就这么不可饶恕吗? 可男人的自尊让他无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面前妥协,他的姿态已经放得够低了,可她却连一丝机会都不给她。 一想到她的冷血无情,纪宴西就气得想发狂。 但是理智仍不断敲打着他,让他缓缓地走到门口,停了下,转过来,漆黑眸子盯着她,“我希望你慎重考虑分手的事,话一旦说出口就很难更改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大门。 如果不是他反应够快,他的鼻子就要被门板砸扁。 他站在门口,脸黑如墨。 温南柠面无表情地走回餐桌,端起白粥喝了一口,也不管他有没有离开。 吃完饭,她收拾了一下,洗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收到了陆御风的信息,说卡办好了,问要不要让人送给她。 温南柠说自己去拿。 于是打了的,去了一趟御宸国际。 她拿到卡后几乎是立刻装了卡,给许诗涵发了条匿名信息。 “听说当年车祸是你自己策划的?纪宴西看来还不知道这个事?” 发完后,她立刻把这个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许诗涵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好拍完一条广告,她惨白着脸看着这条信息,整个人像是被人揍了一圈,连助理喊她都没有听到。 第200章 拉黑 许诗涵不顾化妆师还在给她补妆,猛然站起身往外走。 “诗涵姐!”助理在身后喊。 许诗涵却只是沉着脸抓着手机跑出摄影棚。 直到走到无人的角落,她拨出那个号码,然而回应她的是直接挂断。 她不断重复着拨号,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沈歆容,一定是沈歆容! 除了她没人知道当年的事。 她会不会告诉宴西?如果宴西知道车祸是她策划的,他一定不会原谅她的。 正当她浑浑噩噩,心情极度郁卒的时候,她又想到,沈歆容也是参与者,她应该不会主动暴露自己吧? 但除了她还能有谁? 许诗涵心里万分不确定。 身后助理已经在催她,许诗涵没办法,只能心不在焉地收了手机继续工作。 等拍摄全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许诗涵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个号码,她坐在保姆车上,犹豫再三给纪宴西打电话。 可电话一直没接通。 许诗涵不死心,每隔一段时间打一次,可纪宴西那边依然没接也没回。 她气得快要抓狂。 今天哪哪都不顺,为什么所有电话都没人接。 可一想到对象是纪宴西,她又不得不忍下来。 直到一个小时后终于接通。 许诗涵心里微微一跳,“宴西……” “您好,请问是哪位找纪总?” 不是他...... 许诗涵眸色一暗。 “我是许诗涵。你是邵铭?” 许诗涵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打电话给纪宴西都是邵铭接了, 所以他的声音也几乎一下子就能听出来。 “是的,许小姐,纪总现在正在开会,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又在开会…他还要开多久?” “这个……我也不清楚。” 邵铭无奈地看了一眼正在低头签文件的老板,心里有苦说不出。 “那麻烦你帮忙带个话,让他开完会回个电话给我。” “好的。” 挂了电话,邵铭把手机递给纪宴西,可怜兮兮地抱怨,“纪总,您这招还准备用多久?” 纪宴西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手里的签字动作,签完后把文件递给他,没做任何的解释。 邵铭叹一口气,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纪宴西靠着椅背,手指抚额,满脸的疲倦。 他倾身拿起桌上的手机,找到温南柠的微信,犹豫了许久,给她发了个信息, “南柠,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聊聊。” 结果,一个红色感叹号提示弹出了对话框, 纪宴西,“……” 他倏然站起身,大步往外走,邵铭的位子就在不远处,他走过去,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指着页面,“这是什么意思?” 邵铭被忽然伸到眼前的手忽然吓了一跳,等看到屏幕上那个感叹号时,嘴巴抿了抿,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他实话。 纪宴西皱着眉盯着他。 邵铭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嗫嚅出声,“这是对方把你删了。” 纪宴西一愣,等反应过来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气得他想把那个女人掐死。 他似想到什么,边走回办公室边拨她的号码。 然后果然——打不通了。 纪宴西揉着眉,整个人焦躁地踱着步,陷入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恐慌里。 …… 温南柠这两天一直有干呕的情况,一开始她以为是胃不舒服造成的,也没有在意。 她连续三天给许诗涵发了匿名短信,都是用同一个号码,发完就拉黑名单,她甚至能想像出许诗涵恐惧又慌乱的样子。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怎样许诗涵和沈歆容身上,以及策划着该怎么让两人互相猜忌。 然而渐渐的她干呕的情况越来越严重,直到晚上回公寓她本想做个炒鸡蛋,结果她一闻到蛋清味,又是一阵干呕时,她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一个可能。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手机上网搜索。 当她看到“怀孕”两个字时,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盯着手机眼珠子动也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穿上外套,下楼去了附近的药店。 她站在药店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她拎着袋子出了药店,低着头快速往回走,然而却在家门口遇到了正在抽烟的纪宴西。 温南柠不知道他是在这里抽烟,还是故意等她,但她只当没看到,越过他去开门。 吃一堑长一智,她已经换了密码。 输密码的时候她故意用身体挡着不给他看,纪宴西也不是故意想看,然而他个子高,眼力好,即使她身子挡着,他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 开门声响,温南柠进去后就想关门,却被纪宴西伸手扣住门板。 温南柠冷下脸,恨不得不管不顾地关上去,可到底心不够狠。她瞪着他,“放开手。” “为什么把我拉黑名单?” 纪宴西沉着脸质问。 温南柠懒得和他说,双手扶住门框作势要推,却被纪宴西眼尖地发现她手上拎着的是药店的塑料袋。 他一个用力,就推开了门。 然后抓着她拎着袋子的手腕,眼眸沉沉地问, “你生病了?” 对上他压着怒气的眸子,温南柠心中一跳,挣脱开他的手,赶紧把袋子放在了身后。 她撇开眼,淡声道,“不用你管。” “单方面说的分手也叫分手?我不同意,既然还没分,我为什么没资格管?” 温南柠冷笑一声,“当年许诗涵说分手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反对的吧?” 纪宴西眼神一滞,他淡淡道,“别扯她,我只说我们俩,你现在还是我女朋友!” 温南柠气笑,“纪宴西,你要不要脸?” “呵,如果不要脸能让我娶你,我就不要了。” 温南柠简直没法应付他这样的无赖,心里又担心他发现自己买了什么而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只想着赶紧赶他走。 她站着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道,“请你离开。” 纪宴西沉着眉不说话。 似乎在犹豫。 他不敢逼她,怕把她越逼越远,可又担心她是不是生了病。 于是妥协了一步, “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我就走。” “我没事,只是一些维生素而已。” “你给我看看!” 纪宴西不信,伸手就要来抢,可温南柠哪里敢给他看到,就转身想往卧室跑。 没跑两步,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秒,她人就被腾空抱起,然后被扔在了沙发上,同时手里的塑料袋就被抢了过去。 躺在沙发上的温南柠头疼似的闭了眼。 心里等待着审判。 可过了好久,没听到他的动静。 温南柠缓缓走睁开眼,发现纪宴西手里拿着验孕棒,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第201章 没有怀孕 “你怀孕了?” 此刻他的瞳孔亮得惊人,眼睛定定地盯着温南柠泛白的脸。 他心里升起不可名状的兴奋,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温南柠撇开眼,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没有征兆的话你为什么买这个?” 纪宴西不信,把验孕棒递给她,“现在就去测。” 温南柠咬着唇,不肯动。 她凭什么听他的。 这和他又什么关系? 然而纪宴西可不管她心里想什么,脸上难掩兴奋之色,他一把抱起她,不顾她的挣扎怒骂,大步往卫生间走,然后把她放在马桶盖上,俯视道,“我看着你验。” 一副你不验我就不走的样子。 温南柠脸涨得通红,咬着牙忿忿道,“你出去,我就验。” 僵持了几秒。 纪宴西妥协地点点头,然后挑着眉指指验孕棒,走了出去顺道替她关上了门。 温南柠坐着呆愣了好久。 她心情很复杂。 如果真的怀孕了,她该怎么办? 是打掉还是生下来,纪宴西会允许吗? 她一时陷入迷茫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后,纪宴西还没听到里面有动静,他走到门口,手指敲了门两下提醒,“好了吗?” 里面没有动静。 纪宴西又等了一会儿,威胁,“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说着就要去转动门把,这是门从里面被打开。 他下意识去看她的表情,是高兴还是失望。 然而温南柠却是面无表情的走出来。 纪宴西这就不懂了。 正当他想开口问时,温南柠翘起唇角,弯着眉仰视他。 纪宴西心里咯噔一下。 “我没怀孕,你可以走了。” 她把验孕棒上的结果递到他面前。 纪宴西看了一眼,不懂上面的一条线是什么意思,直接跨进洗手间拿了说明书比对,才知道是没怀孕的意思。 他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这个不准,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再检查一次!” “纪宴西,你有病的话自己去医院,我不奉陪。”温南柠走到门口,手扶着门把赶人,“你走吧。” 看她这无情模样,纪宴西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无奈地走到门口,踟蹰着不肯踏出,他眼睛闭了闭,又转过身来,语气放柔下来,“南柠,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 “抱歉,我想睡觉了。” 纪宴西垂着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那你微信重新加回我!” “不了,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你……” “你走不走?不走我报警了!” 说着她也不等他答应了,直接把他推出了门,然后又是砰的一声。 纪宴西抽出一根烟,放进口中,可下一秒又取出折断——他连吸烟这个动作都觉得烦躁。 盯着大门几秒,转身回了对面的公寓。 …… 明天就是陶芷的生日,温南柠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准备礼物。 于是早早起床收拾一番准备去商场挑礼物。 她拎着包开了门,眼前却被一堵人墙堵住。 温南柠的脑袋骤然疼起来,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呐。 她往旁跨一步,想从纪宴西旁边过去,然后她走一步,纪宴西堵一步。 温南柠停下来,语气不善道,“纪宴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垂眸一字一字道,“去医院检查。” “有病!” 温南柠冷着脸要走。 却被他扣住手腕,带着走进电梯。 温南柠挣扎,“放手。” 纪宴西不为所动,身体站得笔直,看也不看她。 电梯开了。 他又一路把她拽回了车里。 温南柠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情绪绷着,几乎要爆发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回答你几次你才记得住?” 他瞥了她一眼,“去医院检查是不是怀孕了,我昨晚上网查了,验孕棒会不准。万一怀孕了呢?小心一点为好。” 温南柠愤懑道,“就算怀了我也不会生的。” 纪宴西一个刹车停在路中央,看向她的眼神像要杀人,他咬着牙警告,“你想都别想!” “你疯了,这是马路中央!你还要不要命了!” 温南柠被他这不要命的举动吓得白了脸,季珊死后的惨状几乎是立刻闯入她的脑海,眼泪就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她擦去泪珠,冷冷道,“开门,我要下车。” 纪宴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才松了刹车,继续往前开。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私人医院。 他走过去开门,不容分说地把温南柠抱出来,直接送到了妇科。 然而一系列的检查后,结果显示她并没有怀孕。 温南柠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可纪宴西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他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原本怀孕的话是多好的留住她的机会。 可惜,这终究是他的奢望了。 温南柠不知道自己心底那丝复杂的感觉从何而来,可当她得知她真的没有怀孕时,是有一丝失望的, 她把这丝失望解读成对一个生命的期待的落空。 当她想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时,这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失望就被遏制了。 她给陶芷挑了一条披肩,不便宜但也不会显得太过贵重,关键是她觉得很配陶芷的气质。 所以当她在宴会上把礼物送给陶芷的时候,陶芷看了一眼就觉得喜欢,当场就用了起来。 这个举动无疑让有心之人解读出不同的意思。 温南柠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原本陆氏夫妇三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应该是个小圈子的庆祝,但是因为陆御风答应了温南柠要请许诗涵和沈歆容,为了不显得过于突兀,他自然还请了一些其他人。 为此温南柠找了个空隙向他表示感谢。 陆熙然挽着陶芷站在一边,看着母亲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两人,她取笑道,“怎么,听说南柠分手了,想撮合了?” 陶芷睨了她一眼,“管好你自己。” 陆熙然不以为然的点点头,眼神下意识去搜寻唐景越的身影。 “不过,南柠如果能接受你哥,我也乐见其成。他做了我三十年的儿子,什么心思能瞒得过我?怕只怕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陆熙然顿了顿,下意识道,“这也不能强求啊,能不能在一起也要看缘分,至少在我看来,现在哥哥没戏。” “为什么,你哥配不上她?“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而是南柠现在还没有完全从上一段感情中出来,又怎么可能立刻接受哥哥的心意呢?而且,哥哥根本就是个闷葫芦,要他表白难度太大了。” 对于这点,母女俩意见难得一致,双双叹了口气,去接待客人了。 陆御风和温南柠并肩而立。 从外人看来,两人姿态亲密,宛若璧人。 纪宴西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这一幕,若不是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他几乎立刻就要冲过去。 陆御风手里拿着酒杯,低着头看她,“我刚才看到沈从岸和沈歆容父女俩在和我爸妈打招呼。许诗涵应该马上也要来了吧?你等会要做什么,提前和我透露一下,我好帮忙。” 温南柠视线转向宴会厅大门,喃喃道,“许诗涵来了。” 第202章 开始 陆御风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许诗涵正被一群记者拥簇着。 因为这个纪念日比较私人,邀请的都是一些亲朋好友,最多都是和陆氏合作比较紧密的商业伙伴,若是没有温南柠的请求,像沈家和许诗涵都不会在邀请范围内。 记者不被允许进入,只能在宴会厅门口堵住许诗涵接受简短的采访。 ”许小姐请问您和陆家是有什么交情吗?“ “请问为什么纪先生为什么没和你一起过来?所以当初的绯闻确实是你炒作吗?” ”您今天的出现是否意味着未来和陆总有合作的可能?” “我刚才看到纪先生的女友也来了,你们对上会不会尴尬?” “请问你和温小姐认识吗?” 问题几乎同时堆到许诗涵面前,让她不知道回答哪一个? 助理也不在,她身边只有一个广告商马总,自然不会回答这些可能会让她出错的问题,于是故作神秘的浅笑回应,“各位媒体朋友,我今天是来参加一个私人宴会,无意打扰到主人,麻烦各位留情,等我结束后接受各位采访好吗?” 说完酒店保安上来阻止,她才能挽着马总走进去。 温南柠下意识去找纪宴西的身影,心里有点诧异。 纪宴西应该会被邀请,只是他竟然没邀请许诗涵当他的女伴。 陆御风和温南柠站在一边说了一会儿话,温南柠也没直接说出等会她回做些什么,只说如果有需要会和他说。 自她让他邀请那两个女人时,陆御风总觉得她是要做些什么事。 但她不说,他也不能强求,只能叫陆熙然多关照一些。 陆熙然和温南柠本身就关系不错,不用陆御风交代,自然拍着胸脯保证。 因为纪宴西的“劈腿”,她早就替南柠打抱不平了,今天这三人都在,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觉得血液有些沸腾。 陆氏夫妇正和陶芷打招呼,然后陶芷朝温南柠他们招手。 陆御风便需搂着温南柠走过去。 待他们走近,陶芷亲昵地挽上温南柠的胳膊,眼睛却看向陆御风,“御风,马先生说最近和你有合作?” 陆御风颔首,朝许诗涵身边的男人扬了扬手中的酒杯,打着招呼,然后向陶芷解释,“马总在为我们度假村做策划。” “不过我们需要一位形象代言人,现在看到马总和许小姐一起出现,难道马总是要找许小姐合作?” 许诗涵站在身边,略显尴尬,马总和她彼此有合作的意向,毕竟如果她能代言高级度假村,对于形象上也会有所提升。但是马总说,这需要陆御风这个大老板同意,他只有推荐的权力。 可马总还未开口,陆御风却先问出来,而且语气颇为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许诗涵自己想多了,他总觉得陆御风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马总笑着道,“我们还在接触中,最后还是要陆总定。所以特地邀请许小姐当我女伴,正好可以为彼此介绍一下。” 他并不知道许诗涵也受了邀请。 陆御风扬了扬眉,没接他的话。 许诗涵本就是他要邀请的,所以也算他多此一举。 两人说话之余,许诗涵却打量站在陶芷身边的温南柠,她一身得体的浅蓝色连衣裙,衬得她飘逸又清冷。 看样子,她和陆家的人很是熟稔。 许诗涵莫名地心里升起较劲之意,凭什么同样是普通人家的女孩,温南柠却更容易得到他们的任何,无论是纪家还是现在她想要巴结的陆家。 她深吸一口气。 度假村这个代言必须拿下。 经纪人说,陆家的度假村都是奢华顶级的,如果能拿下,对她的形象又很大的提升。 于是她压下心下嫉妒,向前走了一步,朝陆御风举杯,“陆总,你好,初次见面还请关照。” 谁知话一出口,陆御风竟抿唇笑了,俊朗的五官展开,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让看的人一瞬间有些微的失神。 他摇头道,“许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并非第一次见。” 许诗涵缓缓睁大眼睛,歪了歪头,表现得俏皮又茫然。 “看来许小姐是真忘了,那就当今天是第一次见好了。” 陆御风也没解释,让服务生又添了酒,朝她举杯示意,喝下一口。 许诗涵是真有点想不起来了,她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心里不确定,就不敢贸然去搭他的腔。 她心里思忖片刻,回忆,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点恍惚的原因,竟真的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 陶芷知道许诗涵和纪宴西的绯闻的,她臂弯里挽着温南柠,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一反常态地多问了一句,“你在哪里见过许小姐?” 他们正说着话,温南柠被陶芷挽着也走不开,只能安静乖巧地站在她身边。 她垂着眸,心里正筹划着该怎么让许诗涵和沈歆容对上,就在这时,她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于是侧脸望去,只见纪宴西正站在隔着人群,站在角落里,一边听着身边的男人说话,一双眼眸蓄满怒气地盯着她看。 彼此的视线就这么不经意的对上。 温南柠心里一跳。 他竟然已经来了! 而就在陆御风的声音又引回她的注意力时,眼角的余光发现沈歆容走到了纪宴西面前。 “有一次和南柠在星辰,见过许小姐。” 许诗涵愣住,稍一回想,就记起在之前星辰的那一幕。 陆御风的长相本来就不是看过即能忘的,只怪她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纪宴西和温南柠身上,现场的其他人只用余光扫了下,并没有太过在意。 所以她今天也只是觉得他眼熟,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立刻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温南柠关系不一般? 陶芷笑,“那南柠也认识许小姐了?” 还没等温南柠回应,她又道, “不过最近许小姐真是红,每天一打开手机都是许小姐的新闻。纪总刚才就已经来了,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许诗涵下意识顺着陶芷提示的地方看了眼,就看到了纪宴西和沈歆容在说话。 许诗涵心惊,下意识想到匿名短信,脸色刷地一下没了血色。 温南柠没有错过她一闪而逝的惊慌,嘴唇紧紧地抿了抿。 许诗涵浑身都在微颤,手也慌得有些发麻。 她稳定了下心神,唇角扯出弧度,“我还正想着他可能也在,这倒是巧了,那陆夫人,我暂且失陪一会儿,去打个招呼。” 陶芷颔首,等她离开,眼神就转开看向自家儿子,“你带着南柠认认亲戚朋友,免得见到让她不开心的人。” 温南柠失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陶芷是故意在许诗涵表现的和她亲昵。 让她不至于在许诗涵面前显得过于落寞。 原来她知道了她和纪宴西分手的事。 她心里不由心里暖了起来,挽着陶芷的手也更亲近了几分。 纪宴西站在不远处,看着陆家一家人对温南柠的态度,那眼神像是粹了冰。 他舌头抵腮,手里的酒随意往身边服务员的托盘一放,不顾沈家父女还在和他说话,径直往温南柠那里走。 没走两步,就被许诗涵挡住去路。 “宴西。” 纪宴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出声警告,“放手。” 许诗涵没放,表情委屈咬着唇,“你要去哪儿?我正想问你,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纪宴西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等会儿说。” 许诗涵大概是被他冷漠的表情吓到了,心里更是加重了不安的情绪,结合着这段时间以来他的避而不见,再一次联想到那个匿名信息。 她整个人都陷入了焦躁慌乱,恨不得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解释。 她拽住纪宴西的手腕,皱着眉道,“我……有话对你说。” 纪宴西眼看着温南柠对着陶芷和陆御风说了什么,转身离开,很快莫入人群之中。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抓住自己的手,眼神里尽是冷然的意味,许诗涵有些惧怕这样的眼神,她拿开了手,还想说些什么,但身边已经有人来和纪宴西打招呼。 许诗涵不得不压下心中急切,展开笑颜,站在纪宴西身边。 温南柠隔着人群对上沈歆容的注视,抿唇朝她点头示意,然后走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第203章 安排 温南柠站在洗漱台整理着仪容,身后的门被推开,沈歆容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她走到温南柠身旁,从随身手包里拿出口红,慢慢修补着唇色。 温南柠朝她礼貌笑了笑,然后转身准备离开,手刚刚碰上门把,沈歆容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温小姐真是有颗强心脏,面对前男友和他的女朋友也能这么心平气和。” 温南柠停住脚步,微微侧过身体,无视她语气中的奚落,笑笑道,“不假装能怎么办呢?又不是永远遇不到了。再说分手又不是世界末日。“ “所以说你心态好。” 沈歆容这句话倒是心里的实话,在翻篇这个事儿上她不得不对温南柠表示佩服,她自己当初可是挣扎了好久,甚至到现在都还不死心,却没想到温南柠能放弃得如此潇洒。 从刚才她就不时的观察这几人的表情,尤其是温南柠,脸上并没有半点愤恨不甘,好像是真的不在乎。 其实她心底还蛮期待,她和许诗涵这两人能撕起来,那她才有机会看一场好戏。 如今温南柠提前放弃,她竟还觉得有点可惜。 她走过去,站在温南柠面前,“不过许诗涵今天怎么会来?她的身份应该不会被邀请吧。” 许诗涵才刚回娱乐圈没多久,咖位不够,不过是仗着纪宴西的助推才显得声势浩大了些,说白了就是过气了。根本不够格让陆氏请她。 “听说接下来可能会和陆氏有合作,这才被邀请的吧。”温南柠顿了下,眼神在她脸上流连一圈,欲言又止。 沈歆容不满道,“怎么了?有话直说。” 温南柠沉默片刻,继而犹豫道,“你和许小姐认识?” 温南柠个子比沈歆容高一些,垂着眸便能看清沈歆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眼皮轻轻一掀,看向自己。 眼神里有浓重的戒备。 她没有回答。 温南柠故意忽略她的敌意,解释道, “刚才有人见许小姐一直看着你,好奇地地问了一句,她才说和沈小姐是旧识,好像之间还有没有解决的恩怨——” 沈歆容瞳孔微微一缩,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 她去撩耳边不存在的发丝,掩饰慌乱,“我们之间的恩怨无非也和纪宴西有关,不过我不觉得还有什么没解决的。” 温南柠无所谓地耸耸肩,随即转开洗手间的门,做出请的手势,让沈歆容先出去。 看着沈歆容的背影,她幽幽提醒了一句,“许小姐似乎说手里有什么关于沈小姐的证据,不过她好像也是不小心说漏了嘴。两位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走在前面的沈歆容脸色立刻沉下来,握着手包的手紧紧蜷着,却还是停下脚步,转过脸扯出一丝笑,“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温小姐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温南柠笑着摊手,“我只是好心提醒,是我多事了。” 沈歆容大步离开,重回宴会厅,她下意识去找许诗涵的身影,待看到她站在纪宴西身边充当花瓶陪笑时,沈歆容心里的怒火在蔓延,指节因蜷得太紧而吱嘎作响。 当温南柠重新出现在大厅时,纪宴西的视线立刻被吸引过去,他和眼前的男人说了一句,也不顾许诗涵,就要往温南柠那边走。 许诗涵拦住他,压低声音祈求道,“宴西,别走,给我留点面子。” 从刚才到现在,是她赖在纪宴西身边,看着他和圈子里的人打招呼,众人因为看到她站在他身边,也更加相信了两人的关系。 纵使许诗涵清楚地感知到,纪宴西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他只是不屑解释。 心里不可遏制地感受到冷意,此刻他又要丢下她去找众人眼中他的前女友,这会让她陷于尴尬的境地。 所以她要制止。 然而男人看也没看她一眼,伸手挪开扣着他手腕的手。 许诗涵的心极速下沉,不知道怎么就忽然看到心慌起来,觉得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走向温南柠。 纪宴西堵在温南柠面前,冷着脸道,“我们谈谈。” “不好意思,我没空。”错开一步,温南柠从他身边绕过。 没走两步,又被他拽住。 脑海里闪过什么,她唇角勾起弧度又很快隐去,转过脸看他,“要谈也可以,去旁边休息室,不过我要和陆夫人他们打个招呼,你先过去等我。” 纪宴西眼睛盯着她一瞬,选择了妥协一步,点头道,“那我在休息室等你。” 温南柠表情柔和下来,笑着示意他松手。 纪宴西拿开手,幽深地眼眸盯着她片刻,转身离开。 在他消失在门口,温南柠脸上的笑意顿时收走。 她深呼吸一下,去找陆熙然,然后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陆熙然笑着点头。 她大哥嘱咐过,今晚无论温南柠要求什么,她都要满足。 好吧,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不过好神秘好刺激的样子,她配合就是了。 不就是让洒许诗涵一身酒吗,小意思,她正愁没地方给南柠撒气呢,不过她心里默默地给她老爸老妈道了声歉。 她可不是故意要在他们结婚纪念日上搞事啊,她只是想要帮他们去他们想要的儿媳妇马屁而已。 如此一想,对父母的歉意顿时消失,她笑着找来服务员,提醒他给穿裸色连衣裙的许诗涵补酒。 举着托盘的服务员本就是满场转,接受这个要求实属正常。 他端着酒走到许诗涵面前,“请问小姐要重新换一杯吗?” 许诗涵回过神来,她点点头,把手中空酒杯递给服务员,又重新接了一杯。 就在这时,服务员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手中托盘上的数个酒杯因为不稳,哗啦啦全部倒下来,酒液洒在了正接酒的许诗涵身上,酒杯也跟着砸在地上,引起不小的声响。 许诗涵失声尖叫了一声,她双手忙不迭地要去擦那片污渍,然而裸色的连衣裙从腰腹处到脚踝,浸满了红色的酒液,根本无法处理。 服务员见闯了祸,脸色大变,“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他面对着一地狼藉,不知所措。 许诗涵下意识想发火,但她一抬脸,看到周围投过来的视线,几乎立刻记起自己的身份,又迅速的敛去脸上的怒意。 “你收拾一下吧,我没事。” 她退后一步,尽量保持平静地看他一眼。 服务员战战兢兢地点点头,这里的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自己只是来打个工,怎么就倒霉摊上这样的事了! 刚才明明就是有人推他。 陆熙然欣赏够了许诗涵脸上的表情,才缓缓走过来,“许小姐,你这裙子脏了,不嫌弃的话,去我们在隔壁准备的休息室换身衣服?” 许诗涵认出她是陆家大小姐,有些沮丧道,“我没带换的衣服。” 陆熙然笑着道,“我们有提前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特地准备了备用礼服。” “那太感谢了。”许诗涵感激地朝她道谢。 陆熙然抿唇笑,招来女服务员,示意她带着许诗涵去休息室。 另一边沈从岸和陆御风说着话,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陆家,自然要把握住机会,又听说陆御风还没有对象,立刻就想到联姻。 既然纪家是不可能了。 那陆家也不错。 尤其陆御风性格稳重,脾气也好,对于沈歆容这样的暴脾气来说,这样的性格才合适。 纪宴西则太锋芒外露了。 细细一想,他对于歆容来讲,确实并不是良配。 沈从岸算盘打得好,逼着沈歆容在身边作陪。 陆御风见温南柠过来,脸上浮起笑意,“南柠。” “刚才许小姐被服务员撒了一身酒,熙然带她去休息室换衣服了。” 温南柠娉婷款款地站在沈氏父女面前,客气地打招呼,“沈伯伯,沈小姐。” “温小姐竟然和陆总这么熟?” 沈从岸有些吃惊,他对温南柠的印象仅是在纪家老宅那一次,没想到她和陆家关系也颇深,今晚无论是陆御风的态度,还是陆氏夫妇的态度,无意不把她当陆家人来看。 “我们是朋友。”陆御风笑着解释。 温南柠亦着笑着,转脸对沈歆容道,“不如我们单独喝一杯?让沈伯伯和御风聊聊,他们生意场上的事我们也听不懂。” 沈歆容巴不得赶紧离开,她看了一眼沈从岸。 沈从岸本想撮合沈歆容和陆御风,但现在温南柠插进来,别说撮合女儿,可能连自己难得的机会也要失去,立刻同意了温南柠的提 . 议,“去吧,你们年龄相仿,也更有话题可聊。” 两人离了宴会中央,沈歆容才沉着脸问,“特意找我出来什么事?” 她才不信温南柠找她喝酒。 温南柠眼露诧色,“没事啊,我真的是觉得你会无聊,才叫你出来,难道你愿意听他们男人聊商场上的事?” 沈歆容抿唇,瞪了她一眼。 转身离开。 这时陆熙然和温南柠打招呼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入她耳中。 “我让员工带许小姐去休息室了,但是她刚才和我说,纪宴西竟然也在休息室。“ 温南柠清冷的声音随之响起,“是吗,也是够巧的。” 温南柠余光看到沈歆容加快脚步离开,把手中的酒杯递给陆熙然,“熙然,我有点事,帮我把酒杯放下一下。” 一晚上都神神秘秘,又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陆熙然忍不住了,“南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结束了再和你说好不好?” 她歉然地朝陆熙然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她的胳膊,朝休息室走去。 . 第204章 被人下了套 休息室里,许诗涵没想到能看到纪宴西,瞬间惊喜,“宴西!” 但一想到自己的狼狈样,她不由地皱起了眉解释,“我被服务员洒了一身酒,是来换衣服的。” 纪宴西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逝,脸色倏然沉下来。 温南柠!你好样的! 纪宴西脸色铁青着往外走。 脑子里只有被温南柠耍了的念头,然而当他跨过沙发,腰间忽然一紧。他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环抱住他腰身的一双手,毫不留情地拽开。 许诗涵却再次抱紧,声音里带着祈求,“宴西,我有话和你说。” 她好不容易等到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他最近若即若离的,让她吃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却又不像是已经知道那件事的样子。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问问他为什么。 还没等纪宴西开口,休息室厚重的门从外面往里面推开,两个身影先后走进来。 当温南柠站在沈歆容身后,看着暖黄灯光下相贴的身影。 纪宴西这次更加坚决,他猛地扯开许诗涵的手,上前两步,本想说些什么,但碍于还有其他人,只是紧张地盯着温南柠的脸。 沈歆容一张脸难看得很,而许诗涵对上沈歆容的那一刻,瞳孔震动,她下意识地躲在了纪宴西身后,这一幕却让沈歆容更加生气。 温南柠像是旁观者一样站在她们面前,唇角抿起浅浅的弧度,眼神瞥了一眼纪宴西,转身离开。 纪宴西随即追了出去。 休息室只剩下了两个人。 脸色苍白的许诗涵和一脸怒意的沈歆容。 她缓缓走近许诗涵,站在她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表情阴沉,“几年不见,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面,老熟人!不过,你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当初是你自己要走,如今再回来想做什么?后悔了?想要挽回纪宴西?” 沈歆容压低了声音,显得有几分咬牙切齿。 凭什么当年那件事后,她还能重新回到纪宴西身边,而自己努力了几年却回到原点。 凭什么。 这种不甘参杂着嫉妒不断地啃食着她。 只是最近沈从岸怕她惹事,派人盯她盯的牢,不敢贸然惹事。 但自从温南柠和她说许诗涵又重新和纪宴西在一起后,她对许诗涵的恨意又冒了上来。 当初她让人在刹车上做了手脚,她就没想过许诗涵能活下来。 不过此刻看来,还真是小瞧了她。 沈歆容不知道她是不是掌握了证据,但心里也明白,他们彼此牵扯,谁也不敢把这件事先挑明。 休息室里安静得出奇。 而出了门的温南柠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休息室门口,将一张卡插在门缝里,让里面的声音能够透着缝隙飘出来。 纪宴西就站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温南柠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开他,她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拿出袖珍录音笔,耐心地等待里面的人说话。 她做了这么多铺垫,但愿她们能如她所愿。 纪宴西皱着眉,已经猜到了她想干什么,但也没有阻止,而是陪在她身边。 原本他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说,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心情听,于是只能等她做完这些再找时间。 里面的声音虽轻,但是仍能很清晰地透过门缝传出来。 许诗涵气息不稳,当她想到连续几天来收到的短信,加上此刻沈歆容倒打一耙的说辞,把她积压了三年多的怨都给激发出来。 她讥讽道,“怎么,沈小姐失望了?我如今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沈歆容呵了一声,见她并非淡定自若,心里痛快了些,“看来纪宴西还不知道车祸是你自导自演啊。” “沈歆容,你最好给我闭嘴!”许诗涵再也忍不住了,“当年如果不是你在车上动了手脚,我不至于在医院一躺就是一年多,差点就没命。没错,这件事起初是我和你一起策划,但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想置我于死地,现在还想拿这件事威胁我。” 沈歆容吊着眉梢,一脸无畏, “你有证据吗?没证据的话这话最好不要乱说。” “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炒着和纪宴西的绯闻后才得到的,如果他知道你当初为了离开他,制造了这场车祸,从而导致他自我愧疚了三年,又亲手把温南柠送进监狱,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沈歆容的声音幽幽地回荡在休息室。 许诗涵听后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可从沈歆容嘴里说出来后,似乎更有画面感,再联想到纪宴西的冷淡,心就这么往下坠去。 一想到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又要失去,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不,她还有底牌,她不担心沈歆容会没有顾忌。 她定了定神,佯装镇定, “你怎么知道我没证据?呵,你素来视我为眼中钉,当初谋划时难道我会傻的不留下证据?我实话告诉你好了,我不仅有我们对话的录音,车祸之后你到我车里拿走行车记录仪也被人看到了。你如果不心虚,你来拿行车记录仪做什么?怕是记起了还没消除的证据才会冒险来拿。我说的对不对?” 说着说着,许诗涵底气也更足了些,她不信沈歆容敢破罐子破摔。 “所以,你如果把这件事告诉纪宴西,就不要怪我撕破脸。” 沈歆容原本就是暴脾气,刚才忍着已经是极限了,此刻受到威胁,愤怒早已遏制不住,她突然扔了手包,双手拽住许诗涵的头发,口中大骂,“你这贱人,当初怎么不死,还要回来祸害人!我怪只怪自己当初心不够狠,只是弄了刹车,我应该直接让人撞死你。” 许诗涵个字虽然比她高,但是力道没有沈歆容大,此刻被她拽着头发捶打,顿时眼冒金星。 “你这疯子,给我松手。” 许诗涵气不过,也去扯她的头发,一时间两人扭打在一起。 等到两人都精疲力竭,气喘吁吁。 许诗涵嚷,“沈歆容,我们今天要这么走出去吗?一起放手。“ 沈歆容终于有所触动,哼了一声,同时放了手。 许诗涵退回沙发喘息,等缓过劲儿来,才看向沈歆容,沙哑着商量, “这件事对我们两人都不利,所以如果不想自断前程,我们还是彼此保持沉默的好。我也不计较这几天你发信息威胁我了,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宴西疑心重,若是发现了不对劲,肯定要调查,我们还是不要联系的好。” 沈歆容整理着散乱的发,听到她的话顿了顿,“我什么时候发信息威胁你了?” 许诗涵觉得自己头皮肯定破了,这疯婆子真的想置自己于死地,手里用了死劲儿,她摸了一把头发,竟然手心里抓了一把落发。 心里又恨又气,现在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怒从中来,“做过的事还不承认?” 说完她转头去找早已不知道丢到哪里的手包,从沙发中爬了起来,走过去拾起,掏出手机,翻出那个号码,递到沈歆容眼前,“这不是你发的?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手机屏幕里的消息并不多,加起来也就四五条,但是每一条都是在表达对方知道了车祸的真相。 而当初知道真相的只有许诗涵和沈歆容。 所以当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诗涵就认定了是沈歆容在威胁她,以至于对她充满了忌惮和惧怕,更是把她积压了几年的恨推到了顶点。 沈歆容抬起头,乱糟糟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眼神更是狐疑,“这不是我发的。” 不是她? 那是谁? 许诗涵皱起了眉。 沈歆容也觉得不对劲起来,她人虽然脾气不好,但是脑子并不笨。 总觉得是被人下了套。 两人思忖间,休息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大门顶部的筒灯亮起,让站在 对于沈,许二人来说,温南柠此刻漂亮的脸,精致的妆容,和唇边的浅笑都是那么刺眼,而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边,视线紧紧地锁着她。 . 第205章 摊牌 许诗涵怔住,放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破土而出。 沈歆容一开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当她看到温南柠唇边若有若无的讽笑时,她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温南柠,你是有目的地接近我?” 越想越觉得可能。 如果没有温南柠,她也许不会这么早找上许诗涵,毕竟说穿了车祸的真相对自己更不利。 所以只要许诗涵不逼她,她也不会今天贸然来找她茬。 这一切,只是温南柠利用人的情绪和心理下了个赌注而已。 但是,很遗憾,她赌赢了。 “不然呢?”温南柠视线倏然射向她,“难道我对一个杀害我母亲的凶手还会称姐道妹和颜悦色吗?我恨不得让你血债血偿,放心好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我会慢慢还给你。” 她点了点手里的袖珍录音笔,敛去脸上的笑意,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像是揉进了冰雪,更加冷然地扫向面前的两个女人, “原来当年的车祸是这么一回事!谢谢你们在最后让我知道了真相,也感谢你们赐我这三年,不过,该是你们感谢我的时候了,不然余生里你们肯定会被自己的良心折磨的。” 沈歆容顿时慌了,“你想做什么?” “你母亲的死和我没关系,韦祯已经付出了代价,你还想做什么!” 温南柠手里拿着证据,懒得再搭理她。 不再看她们一眼,也不管纪宴西怎么想,她转身离开。 沈歆容想要追上去。却被纪宴西堵住去路。 然后他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明犀出现。 纪宴西下巴朝沈歆容努了努,“把沈小姐送回沈先生身边,不准她离开半步。” 沈歆容僵着脸,却不敢反驳,只能被明犀监视着离开。 休息室又只剩下了两个人。 纪宴西掏出烟,点燃,心情烦躁。 他走进去,顺道关上了门,在沙发上坐下。 当他今天看到温南柠被陆家一家人喜爱时,心里有一种自己心爱的东西即将被抢走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强烈到他不能再忍耐。 他要摊牌。 空气像是被一下抽走,许诗涵觉得呼吸都难了许多。 即使还没有明白怎么就发展到了这边一步,但再迟钝,她也清楚现在一切都曝光了。 纪宴西刚才站在门口,也听到了一切。 她已经早就把自己出现在休息室的初衷忘得一干二净,裙子再狼狈怎么比得上现在的她?她现在除了慌乱还有恐惧,她该怎么办? 心思急转,她站在一边等了纪宴西一根烟的时间。 见他最终把烟头熄灭,她才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和他平视。 “宴西,请你听我解释。” 她语调哽咽,双手想要去握他的手。 纪宴西下一秒挥开,一点面子都没给,他冷眼看着面前这个自己即使不爱,却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她的表情委屈,如泣如诉,可已经激不起他半点怜悯。 他早该结束这一切。 可当真正到这一步时,他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更加认清这个女人的现实。 许诗涵心理恐慌堆积,纪宴西现在看着她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无情,甚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她都无法从他的表情里猜测他有没有生气。 纪宴西淡漠的开口,“解释吧,我听着。” 无所谓的态度,冷漠的语言。 让许诗涵觉得连开口都变得艰难。 她站起身,坐到他身边,这样可以不用对上他的视线。 她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多少,她该说多少。 正当她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时,纪宴西轻嗤一声,“是谎言太多了,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许诗涵转过脸,缓缓睁大眼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被他的语气吓到。 她愣住,“我不明白……” 他转过脸,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吐出两个字,“段霖……” 许诗涵心里一跳。 等待着他往下说,心里却自我安慰:没关系,他见过段霖,这不能代表什么。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投资人,他是你的初恋。你和他还有过一个孩子。” 他并非疑问,而是陈述的语气。 许诗涵脸色苍白如纸,立刻明白过来,其实在会所包厢的那天他听到了。 喉咙里像被堵住,连发一个音节都觉得艰难。 纪宴西深眸晦暗,“你明明有恋人,为什么要装作对我深情的样子,你早点说,我不会纠缠不放。你也不需要伪造车祸,无端害了那么多人。” 温南柠,季珊,甚至裴欣欣,韦祯都是因为她而产生的连锁反应。 “如果是因为想要我替你在娱乐圈保驾护航,凭着小时候的感情,我也不会置你于不顾。” 纪宴西手指蜷紧,“所以,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眼神阴鸷地看向她。 纪宴西到现在都无法明白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为什么选择走这样的一步? 他不知道是,世上有些人天生不满足,对于生活有在自己能力之外的奢望,贪心,什么都想要。 许诗涵想要段霖全心全意的陪伴与爱护,又舍不得纪宴西的风光与权力。 如果纪宴西在上学的时候能够重视她,而不是为了家族离开她五六年,她也不会有机会认识段霖。 在她意识到纪宴西可能守不住帝星,加上老爷子的反对,让她下定决心和段霖在一起。 可没想到的是,纪宴西不想分手。 可沈歆容和老爷子手里都有她的黑料,她不得不逃避,但是她聪明的留了一手,选择在纪宴西心上刻上了一笔,保持了完美人设离开。 当时也许是聪明,如今看来,确实愚不可及。 几年后,她和段霖的分歧矛盾越来越大,而他也不可能再回段家。 自己和他在一起,只能过上普通工薪阶层的生活。 这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她又想起了纪宴西的好,不,这几年中,她每时每刻都在想纪宴西的好。 越是对比,越是不甘。 兜兜转转这么久,她早就迷失了自己的初衷。 她想要什么,时至今日,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能万分确定了。 她沉默着。 一口郁气从胸腔中吐出来,纪宴西放下交叠的长腿,站起身,声音低沉而无情,“不说也罢,现在我们算是彻底两清了,以后各不相干。“ 许诗涵猛然站起身,声音颤抖,“不,宴西,我是爱你的,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不懂事。但是我回来了,只想和你重新开始。” 纪宴西转过脸,漆黑的眼眸冷到极致,“究竟是爱我,还是舍不得以前的地位和生活?许诗涵,诚实点。” “再说,我根本不爱你。” 许诗涵脑中似猛然炸开,她踉跄地退后一步,喃喃道,“不会的,你还是对我这么好,为我开工作室,投资电影,还照顾我父母……” 说到这个,纪宴西表情一变,他指了指落在沙发上她的手机,“你可以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 第206章 报复 许诗涵完全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这一晚上接连发生的事严重干扰了她的思绪,在她愣怔间,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忽然心里就咯噔一下,她抬眼看向纪宴西,心里不断地祈祷,千万别是自己想的那样。 然而当她划下通话键,经纪人急促的嗓音传出来,“诗涵,现在工作室全乱套了。” 许诗涵皱着眉,“什么事?” “你快问问纪总,为你量身制作的那部电影已经开机,但是女主不是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打电话给投资人,他说这是纪总的指示。” 许诗涵明白了,原来纪宴西说的是这个。 不过一部电影而已,没关系,虽然有点可惜,但这部片子是文艺片,最多就是国际上小圈子里拿拿奖,对提升知名度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她现在需要挣快钱,尽早把父母的债还了。 没了债务,她才可以有和纪宴西并肩站立的资格。 然而她一颗心还未落地,经纪人继续道,“不仅如此,之前确定好合作意向的几支广告也突然通知咱们取消合作。还有,十分钟之前黄总给我打电话,说前两天拍好的那支广告因为你违反合约条款,他们不会采用,同时保留追究的权利。”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许诗涵难以置信,“我怎么违反合约了?” 经纪人叹了口气,“你方便的话看下热搜吧,负面新闻爆出来对产品形象不利,他们有权取消,而且不会支付任何费用。诗涵,你是不是得罪了谁,为什么纪总不把这些新闻压下去?” 许诗涵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经纪人那边传来惊慌的叫嚷,“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今天许诗涵工作室关闭,不再经营。” 手机那端断断续续的声音让许诗涵一阵恍惚,她挂断电话,目光怔然地移向纪宴西。 此刻,她还抱有一丝期望,“宴西,工作室关闭是什么意思?” 纪宴西单手插袋,表情漠然,“就是你听到的这个意思。” 许诗涵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沙发里,还好及时撑住扶手,她极力让自己镇定,但是颤抖的手指已经泄露了她此刻的不知所措。 “电影主角换人,广告取消,甚至我还有可能摊上官司,这也是你做的?” 也许是破碎的声音终于引来纪宴西一丝意动,他转过身,深眸里有星星点点,片刻后漾出浅笑,然而这笑意还不如没有,许诗涵看着只觉得心头发寒。 她不住地摇头,似是难以接受。 “诗涵。”纪宴西的声音温柔低沉,像是情人呼唤名字时的温柔,然而接下来的话让许诗涵如坠冰窖。 “你不会以为我最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还对你念念不忘吧?在我知道你背叛我,欺骗我之后?你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我太不了解?其他我甚至都能忍,但唯独你和沈歆容合谋,让我和南柠痛苦三年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既然那三年已经无法挽回,那我就让你尝尝你想要的一切又毁在自己手里的感觉。你不是为了段霖放弃了我,如今又为了我放弃了他吗?那我就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许诗涵唇色发白,整个人陷入绝望。 脑海里一幕幕闪过,那些竟然都是假的吗? 不! 她含泪挣扎解释,“不是这样的,宴西,当初我也是没办法,是沈歆容逼我,我没有办法才答应了她的条件。我也不想这件事牵扯到温小姐,宴西,我不是故意的。” 不说还好,一牵扯上温南柠,纪宴西幽深的眸子像被怒火点燃, “那之后呢!你自私又虚伪,你怕功亏一篑,怕自己龌龊的过往被我发现而毁了在我心里的形象,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我亲手把南柠推进了监狱。你让我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她的原谅,你让我活在悔恨之中!你让我心上一辈子有了难以解除的枷锁!许诗涵,你真是了不起啊,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间。” 纪宴西觉得心口憋了很久的气终于舒了出来,“不过,不会了!我会终结这一切。你这样的人只配失去所有。” 说完他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欲走。 许诗涵一把拽住他的手,“宴西,即使我对不起你,可你呢,你就真的对我好吗?” 许诗涵噙在眼眶的泪水就这么流下来, “在家族公司和我之间你选择了公司,在爷爷和我之间你选择了爷爷。我在你眼里永远不是被优先选择的那一个!” “是,我们是青梅竹马,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承诺,所以在你留学后我交男朋友是我的错吗?你回国后,问我要不要交往,我不舍得拒绝你。我也想和段霖断了,可是那两年你怎么对我的?你的生活里只有公司和家族!我在你那里根本就是可有可无!” ”你是对我事业很照顾,可是女人是需要陪伴的,日日夜夜你都不在我身边,这样的男朋友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而且爷爷那时候反对我们,你也只想两边讨好,从来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被各种人逼,我过得很压抑,走到车祸那一步都是被逼的,我也不想的。” 她字字控诉,句句都是别人的错。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恨。 纪宴西已经懒得再听她狡辩,毫不留情地推开她的手,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被推开的许诗涵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裙子上大面积的污渍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发丝散乱,脸上精致的妆容已毁,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她表情怔忡,到此刻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如此反转,明明前一刻她还风光无限。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没有心情去接。 然而电话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个接着一个打,似乎一定要打到她接为止。 许诗涵压在心底的怒气翻涌而上,她滑开屏幕,咬紧牙关质问,“又有什么事!” 刚接通,廖娟尖锐的呼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震动着她的耳膜,“诗涵,救命啊!快来救救我们!债主追上门来了,你快去求求宴西,让他借点钱给我们。” 廖娟语无伦次的乱喊着。 能够想象那边的狼藉。 许诗涵静静地听着,除了怒气,更有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当初沈歆容何尝不是用她父母来威胁逼她离开,为了他们,她付出了多少,可到现在这一刻,他们还在拖她的后腿。 她一张脸上写满了无力,颓废,“让他们宽限几天吧,我想办法。” 她嘴里安慰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去拨打了纪宴西的电话。 他不接,甚至几分钟后,号码再也拨不出去。 毫无疑问,她被拉入了黑名单。 许诗涵没办法,她只能惨白着脸去打段霖的手机。 幸运的是,段霖接了。 声音却是无比的淡漠,“有事吗?” “段霖,你,你能借我一笔钱吗?”许诗涵艰难的说出口。 “多少?” “五……百万。” 段霖低低的嗤笑一声,“诗涵,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我能拿出五百万现金,你还会和我断得这么果断吗?” 许诗涵咬着唇没说话。 她也知道这个金额对段霖来说大了些,可是她实在没办法了。 纪宴西看似给尽她一切资源,可是却从没给过她一分钱。 她身上也只有前期拍了几个小广告的钱,身上也只剩了几万块,根本抵不了父母的窟窿。 段霖见她沉默,叹气道,“我给你转八十万,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现金。还有,钱给你后,我们以后不要联系了,我爸爸答应我,只要我愿意联姻,他会让我回段家。” 如果说之前还在忍着,可听完段霖这两句话后,许诗涵彻底忍不住了,她失声痛哭起来,“你也要离开我了吗?阿霖,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段霖那边沉默了一瞬,而后淡淡道,“晚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手机连续地响了几下,许诗涵失魂落魄的拿起来看,是段霖分批次转过来的钱。 整整八十万。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许诗涵盯着数字,眼睛也变得模糊,那些光晕越染越大,最终什么也看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才眼神空洞地撑着扶手站起身,选了一件挂在陈列架上的礼服,去洗手间换好衣服,重新补了妆,整理一番,打开门回了宴会厅。 她回到正厅后怕被人看出来,和陶芷说了几句,道了歉,和马总也打了声招呼才匆匆离开。 温南柠拿到录音后立即传到手机上,并且发到了陆御风的手机。 陆御风问她,“你确定要公开?我怕沈歆容会狗急跳墙。” 温南柠坚定地点头,“我担心证据不够充分,为了万无一失,必须公开。” 如果最后无法让他们得到法律制裁,至少舆论是不会放过她们了。 这是她仅能为过世的母亲做的事了,做完之后她就可以安心地离开。 陆御风最终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会保护她。 把录音交给他后,时间也不早了,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温南柠和陆氏夫妇再次道喜,然后准备离开,陆御风让她稍等一会,正想安排人送她回去。 然而就在他安排好转过身来时,温南柠已经被纪宴西拽着离开。 陆御风眼神一凛,追了出去。 第207章 结束这一切 陆御风从身后拽住温南柠的另一只手,于是三人在大门口就形成了手拽着手的局面。 远处的陶芷和陆熙然互相对视一眼,搀扶着彼此的手,难掩兴奋和紧张。 “你哥这是要出手了?“ “看样子是哎,不知道对上纪宴西这样强大的敌人他会不会输得很惨。” 陶芷白了女儿一眼,“你哥在你眼里就这么不行?” “我觉得南柠对你哥印象很好。” 陆熙然嘀咕一声,“好感又不是爱情!” “有了好感,爱情还会远吗?” 相对于陶芷的乐观,陆熙然不以为然。 但这并不能阻止两人看好戏似的盯着十几步之外耀眼的三人。 他们动作不小,引得周围的人频频注视过来。 陆御风眼神询问温南柠,需不需要他帮忙? 温南柠看懂了,朝他摇摇头,“我没事,你去忙吧,我和他有些话要说。” 陆御风看了一眼纪宴西,放开手。 纪宴西故意把温南柠搂进怀里,宣誓所有权,然后半搂着半强迫带着她往外走。 陆御风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陶芷叹息,“输得惨不忍睹。” 陆熙然拍拍她的手安抚,“纪宴西也不算赢。不过你别用这种表情对着我哥啊,他会更伤心的。” 陆御风完全不知道自己老妈和亲妹妹如何地怜悯她,他只是莫名地替温南柠感到不安,他不认为沈歆容能由着她把这些公布出来而不采取些举措。 …… 温南柠顺从地被纪宴西塞进了车里。 看他踩油门要走,忍不住提醒,“我刚才看到明犀还在。” 纪宴西睨她一眼,“你还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吗?” 温南柠,“……” 她撇开脸,看向窗外,决定不和他废话。 当车子停下,温南柠还有点意外,他竟然把她带回了公寓。 这算不算有进步? 她解开安全带下车,纪宴西也跟着下车,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直到两人走进公寓。 温南柠率先脱了鞋,走进客厅,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她往玄关处看,纪宴西才慢悠悠地穿上他的拖鞋走过来。 温南柠眼神一滞,反应过来她忘了把他的拖鞋扔了。 果然,纪宴西掀起唇角,“谢谢你还没把我的拖鞋扔掉。” 他从餐桌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对面坐下,又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什么,抖了几下还没抖出一支来。 温南柠犹豫了一下,“我……” 他抬手制止,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太强势,抵拳咳了一声,“我已经解决了所有的事,以后和许诗涵也不会有任何的联系。你收回分手的话,我们重新开始吧。” 四周安静得有些尴尬。 纪宴西一口气说完后甚至都不敢直视她。 温南柠垂下头,搁在身前的双手搅着,半晌后,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淡而清晰地道,“对不起。” 纪宴西瞳孔一震,脸侧的线条渐渐僵硬起来。 “经过这件事,我发现我们根本不合适。” 她抬起眸,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又迅速离开。 太过吓人的脸色。 她甚至不敢再多停留一秒。 纪宴西压下隐隐浮现的怒气,咬着牙问,“哪里不合适?” “许诗涵没有出现之前,我们哪里都好,床下合适,床上更合适。许诗涵已经解决了,她只是我们中间一个小插曲,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存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温南柠舒出一口气,尽力让自己有耐心一些,“我之前已经和你说得够多了!你如果忘记了,我就简单再提醒你一遍!” “许诗涵没出现之前,我们之间没有太大的矛盾,就算有,也被我刻意忽略了。但是就因为她的出现,我发现我们很多不合拍的地方,甚至以前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东西都浮现出来。我不能忘记我们之间因为她而有的那三年,更忘不了你因为报复她而对我作出的欺骗。” “可那只是我报复她的手段!”纪宴西声音冷下来,急不可耐地打断她,“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得到了她该有的惩罚。你的气也该消了。难道因为她我们就不要过日子了?” “是,我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但你和我没关系了。”她冷静道,“纪宴西,我再说一遍,我们结束了。” 看着她这幅冷情样,纪宴西恨不得掐死她。 “我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让你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 他声音很沉,一字一字地像是从喉咙里含着沙子摩擦出来。 温南柠十指掐进掌心,“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不合适。我也不想过现在这种生活了,其实我妈妈过世后我就一直迷失着生活的方向,和你在一起的半数原因也是被强迫,我从来没有停下来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许诗涵的出现是一个契机,她让我发现我在你心里也不过如此。我不在乎你是否报复她,如果可以,我只希望她的存在无法引起你半分的情绪波动。可你不是,你还恨着她,没有爱哪来的恨?” “而你现在的妥协只是因为想要留住我,你接受不了我主动说离开你,你只是把在许诗涵身上的那种遗憾转移到我身上!” “放——!”纪宴西忍不住就要说脏话,可还是忍下来了,他闭了闭眼,猛然站起身,上前一步,强迫她抬起头,“你说这么多都是借口,你是不是爱上陆御风了?” 温南柠皱眉,“你别扯上别人,和他没关系!” “呵!”纪宴西讥嘲,“刚才在宴会上你们眉来眼去当我没看到?还有他父母,是不是已经认可你了?” 温南柠觉得他越说越离谱,还把不相关的人扯进来,脾气也上来了,她推开他的手,眼里冒着火,对着他冷笑, “从来不是别人的原因。我只是不想再做你的宠物,高兴起来就逗逗,不高兴就放一边。你对我又什么尊重?事情过去了,一句话就能抹掉所有?那我曾经承受的那些煎熬因你一句话就要自动消散?我是人?我也有感情的,你对我的那些欺骗隐瞒,我没办法当作没有存在过。” “纪宴西,你如果不想我们走到互相憎恶,好聚好散吧。” 纪宴西眸色晦暗,站在她面前,面对着她的控诉,他不知如何应对。 他知道他们之间出了问题,但他不认为严重到需要分开。 情侣不都是要磨合的吗? 前段时间是他对不起她,那以后的日子里弥补不就可以了吗? 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态度这么坚决。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爱上别人了。 温南柠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觉得在分手这件事上他们已经无法达到共识,既然这样,她也不想再废唇舌了。 今天一切都得到解决。 接下来就需要看许诗涵和沈歆容会得到什么惩罚。 其他事,该结束的也都要结束。 纪宴西觉得眼前的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求好,她还想怎样! 是,她还没见到许诗涵现在的处境。 见到了,也许她心里那口气就能出了。 纪宴西忍了又忍,“行,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决心!” 说完,头也不回的甩门离开。 小小的公寓里又恢复了安静。 她环顾四周,心底浮起说不清的惆怅。 这时,手机消息进来。 她拿起查看,是周赛琳的。 【我已经在伦敦安顿下来了,就等着你来了】 【好,辛苦你了】 既然要决定结束这一切,她就不会再犹豫了。 第208章 一无所有 许诗涵躲在公寓里,连门都不敢出。 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新闻。 廖娟的电话更是像狂轰滥炸般,吵到后来许诗涵索性关了机。 她屈膝坐在床上,整个人陷入了茫然,焦躁以及极端的恨意之中。一夜没睡,即使已经累得无法思考,可脑海里还是反复着响起昨天纪宴西冰冷的话语,温南柠,沈歆容的脸也不断在她眼前晃动。 尤其是温南柠。 许诗涵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她们交集并不多,正式见面也仅仅两次,可温南柠带给她的却是灭顶的灾难。 纪宴西对她的报复也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如果没有温南柠,她就不会有现在的走投无路。 许诗涵现在已经不知道怎样才能宣泄自己的情绪,只能一味地把温南柠恨上,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现在的怨恨一股脑儿倒出来。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许诗涵吓了一跳,双手紧攥着抱枕,眼睛慌张地透过卧室的门朝外看。 “诗涵,开门。” 是廖娟。 许诗涵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起眉来。 她已经把八十万都转给了她,如今她身上也没有多余的钱,还来找她做什么。 但廖娟似乎猜到她在家里,敲门声更是震天响。她怕引来邻居的不满,只能下了床去开门。 门一开,廖娟披头散发拎着大包小包闯了进来,身后跟着许成晖,两人满头大汗,很是狼狈。 许诗涵站在一旁,脸色难看,“爸,妈,你们这是做什么?” 廖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气喘地以手扇风,“还能做什么?那出租屋里已经被砸得不像样了,住不了人,被房东知道了还得叫我们赔偿。我们只能躲到你这儿来了。” 许诗涵一听脸色更差,“我这里这么小,怎么住得下!” 嫌弃的语气太过明显,廖娟嗓门立刻尖锐起来,“不然呢?你让我们两个去哪儿!我们是你爸妈,难道你还能不管我们!” 许诗涵实在忍不下去了,她一扫架子上的杂物,东西乒铃乓啷地砸在地砖上,引起巨大的声响,这个举动吓得廖娟立刻噤了声。 许诗涵已经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瞪着发红的眼,歇斯底里道, “我还能怎么管你们!这么多年,无论是我,还是宴西,在你们身上砸了多少钱?你们真当自己是做生意的料啊?你们自己算算这些年糟蹋了多少钱!不说我在的时候那时候宴西已经给你们前前后后两千万,后来我听说你又在他那里讹了一大笔钱。 “你们原本不过一个月几千块工资的小职员,谁给你们这么大的野心想要做生意的!失败一次还不知道收手,竟然胆大到去赌博!你们如果不是这么能造,这笔钱够你们潇潇洒洒一辈子了! ”如今呢?什么都没了,连住的地方都没!靠我?我现在自身都难保!” 许诗涵又哭又笑,形状癫狂,看得廖娟心里一阵发慌。 她上前扯了扯女儿的袖子,“诗涵,你怎么了。你和宴西不是重新开始了吗?他家大业大,这点钱对他来说只是小数目而已。” 她们这一天一夜过得仓皇惊惧,压根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许诗涵仰天嗤笑一声,眼睛红到可怖,“他再有钱也和我没关系了。他给我的一切都收回去了,我现在一无所有,昨天转你的八十万已经是我最后的一点钱。接下来我们就等死吧。” 说完,她竟然笑了起来。 越笑越大声,然后再也不看这对夫妇一眼,转身走进卧室,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廖娟半天才回过神来,整个人像被点燃的炮仗,立刻炸了。 她冲上去猛敲房门,“你给我出来说清楚,什么叫他和你没关系了。我们这样,他都不管了吗?” 廖娟刺耳的声音充斥着小公寓,“什么叫那八十万是你最后一点钱,这么多年你一点儿积蓄都没有吗?我们还欠了放贷公司几百万,没有钱给他们的话你爸就没命了。你不能不管我们!” 躲在卧室抱着脑袋的许诗涵再也忍不住,她从衣柜拿出行李箱,草草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拎着行李箱猛地打开卧室门,不顾廖娟的骂骂咧咧,径直往大门走。 廖娟反应快,追上来拽住她,咬着牙问,“你去哪儿?” 许诗涵甩开她的手,“这里让给你们住,我出去住几天。” “你哪还有地方去?” 许诗涵气得大嚷,“不然呢?这里一张床三个人挤吗?” 廖娟噎住。 许诗涵看了她们一眼,拿出手机又给他们转了两千块,“省着点用。我现在演员工作暂停,没有收入,没有能力再还债了,你们怕的话离开北城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廖娟难以置信的瞠目,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坐在沙发上叹气的许成晖,“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许成晖抱着头,一脸的颓败。 许诗涵带着墨镜离开公寓,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附近的酒店。 然而刚下车,就被一群记者围上来, “许小姐,纪总尽早澄清了你们的绯闻,请问这是真还是假?如果是假的,为什么你之前不解释?” “你之前是借机炒作吗?我们都知道纪总之前有女友?因为你的出现是不是让温小姐产生了误会?” “还有,听说你所属工作室拖欠员工工资,还和品牌公司有广告纠纷,请问这个消息属实吗?” “**那部电影昨天开拍,为什么女主角不是你?是临时换角还是其他原因,请你解释一下。”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向许诗涵,之前她身边有保镖,助理还有经纪人帮她挡掉这些问题,可现在她形单影只被围堵着,若不是脸上还带着墨镜,她现在几乎无所遁形。 许诗涵苍白着脸,尝试推开记者往酒店里面走。 然而记者们像膏药一样,贴上来盯着她不放,“你为什么要来住酒店?是不是资金出了问题?听说你经纪人也辞职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诗涵刚想发作, 一个记者惊呼一声,紧接着举着手机递到她眼前,“有条消息,说三年前的那起车祸是你自导自演,之后还故意假死,请问是真的吗?” 许诗涵眼前一花,气血上涌。 温南柠! 她没想过她敢在网上公布,毕竟沈家也不是好惹的。 可竟然还是被发出来了! 她嘴唇咬得死紧,一把推开眼前的记者,快速的否认,“假的!都是假的!可以让开了吗?” 她径自走进大堂,记者们则被拦在酒店外。 没了令人窒息的盘问,许诗涵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可一想到温南柠,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沦落到这个地步,他们开心了是吗? 纪宴西,温南柠,你们想错了。 她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纪宴西躲着自己公寓的门后,从监控里看对面的动静。 一个上午,她还没有出门。 她在做什么? 思忖间,明犀电话进来。 “少爷。” “消息都放出去了。” “嗯,现在网上都是许诗涵的负面新闻,你可以上网看一下。” “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切换窗口,去看各大平台的新闻。 果然,现在好几个平台上头条都是许诗涵的消息,比热度最高的明星还要火。 这下,她该消气了吧。纪宴西心想着。 忽然,对面传来动静,他立刻查看,只见她打扮整齐,从里面走出来。 没来得及多过思考,纪宴西下意识转动门把,走了出去。 第209章 告别 他人高马大,公寓通道本就并不宽敞,被他一堵几乎就被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温南柠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提醒了一句,“请让让。” 纪宴西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她现在很惨,你可以消消气了吗?” 看着他讨好的俊脸,听着他语气中的不屑一顾,温南柠气笑了,他始终不知道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他以为谁都和他一样,得罪他了报复回去就能解决一切吗? 她觉得自己在意的和他在意的根本不在一个点上,根本无法沟通。 于是也就懒得再多说什么。 她低着头想要绕过他,却被他拽住胳膊,“你什么时候才可以气消?“ 她淡淡地道,“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还不理我?” 四肢百骸都浸润了无力感,温南柠摇了摇头,“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我无需报复许诗涵,她只需要为她所做的付出同等的代价。别把你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她抬起胳膊,避开他的触碰,“还有,我再强调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原因和别人无关。” 她凝视他一眼,“我没有和你赌气,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思量过后的结果,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纪宴西眼神冰冷如刀,周身的气息顿时改变,“我凭什么尊重你的决定!你做决定之前问过我吗?是,我害你坐过牢,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真相,我也不认识你,我已经尽力在弥补了。你还要我做到哪一步呢?许诗涵的事是我错了......” 他忽然顿住。 原本他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这些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他才发现能倚仗的借口太少了,他确实做了很多让她无法原谅的事。 温南柠不想再听他一遍遍说着重复的话。 “对不起,我还有事,你能让开吗?” 纪宴西眼神复杂地在她冷淡的脸上扫过,心头亦产生了一丝无力感。 他觉得自己和她好像已经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如果不退一步或者转个方向,两人都会撞的头破血流。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对她这么死缠烂打,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就选择了放弃。 即使许诗涵当初提分手,他也只是觉得她是因为受了爷爷的压力才提出来的,并非真心,所以他才不同意,如果当初她说她有其他人了,他不会拒绝分手。 可如今,他却觉得难以忍受。 他无法想像以后身边没有她的日子。 但目前来看,她几乎油盐不进,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你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 她绕开他往电梯里走,纪宴西握紧拳头,转身追了上去。 温南柠最后还是被他拽上了车。 纪宴西发动车子,扭头看了她一眼,“去哪儿?” 温南柠冷着脸和他说了个地址。 “你去那里做什么!” 温南柠没好气道,“我去看秦双不可以吗?” 纪宴西噎了下,他自然记得这个小女孩,当初还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被他亲戚收养了。 但是,她为什么突然要去探望? 还是在这个时候? 当然并不是说时间不对,而是明明这两天发生了许多事,又是他们谈分手的阶段, 她竟然还有心思去做看一个随时都能去看的人。 纪宴西心头又升起无端的闷气。 憋着气一脚油门踩下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表叔家。 教授夫妇领着秦双在门口迎接她,见到纪宴西也跟着来了,不免有些惊讶。 “宴西,你怎么……” “我陪女朋友一起来的。”纪宴西下巴努了努温南柠,完全无视女人给他的白眼。 教授夫妇这下更惊讶了。 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想起了之前的事,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因为温小姐才牵这个线的啊?” 纪致远看了一眼妻子,笑着道,“看来宴西谈个恋爱最后成全的是我们啊。” 本是无心之语,却很砸在了纪宴西心上。 可不就只成全了别人吗。 他扯动领带,觉得窒闷,“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 “我和你一起吧,小双很久没见南柠了,估计有很多话要讲。”纪致远笑了一声,和纪宴西一起走出别墅。 温南柠从纪夫人手里接过秦双,秦双领着她去了自己的卧室。 房间并不算大,却装饰得像个小公主房。 可见教授夫妇是花了心思的。 也是真心把她当女儿的。 温南柠见状彻底放下心来,看来秦双在这里过得很好,那她离开后也就安心了。 秦双好久没见她,兴奋得不得了,拉着她到处介绍。 温南柠耐心地听她眉飞色舞叽叽喳喳,许久,她蹲下身,仰头看着蹿了不少个头的秦双,伸手抚上她的发,“小双,你开心吗?” 秦双重重地点头:“爸爸妈妈对我很好。” 温南柠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这么快就能适应新生活,想起秦姚,不知道该替她开心还是难过。 她淡淡地笑,“那就好。” “小双,你要听他们的话,然后好好读书,我要很久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南柠妈妈,你要去哪里?” 温南柠笑着摇头,并没有和她多说,而是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如果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发信息也可以。” 温南柠和秦双待了一个小时,又看了一会儿她的功课,才起身告辞。 后来她又去监狱看了秦姚。 纪宴西一直跟在她身后,他隐隐觉得她的举动古怪,就好像在告别一样,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跟着。 监狱出来后,温南柠接到了陆御风的电话。 “南柠,你在哪?” “怎么了?” “你别乱跑,我派过去监视沈歆容的人回消息来,这两天沈歆容花钱找了一些人,我怕她会找你麻烦。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监狱门口,刚去见了朋友。” “你现在赶紧回,还有,你立刻发个共享定位我,别挂断。” 温南柠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紧张,也跟着他不由地紧张起来,听话的给他发了个定位,“你别担心,我……纪宴西在,我不会有事。” 电话那端沉默了下,又响起,“我知道了,让他赶紧送你回去。” “好的。” 纪宴西全程听着两人的对话,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他一把抢过手机掐断通话,直接把她塞进了副驾驶。 被他粗鲁的对待,温南柠皱起了眉头,“你做什么!” 纪宴西没理她,系好安全带直接往回开。 然而车子驶出没多久,后面就有几辆车紧跟上来。 他看见了,将油门一踩到底,试图加快车速甩掉后面的车子。 极快的车速让温南柠也发觉了不对劲,她看了一眼纪宴西,又顺着他的视线往后视镜里看,只见后面几辆车紧紧的尾随着他们。 幸好,纪宴西开的是跑车,速度并不慢,但是车子渐渐驶入主城道,随着路上车子渐多,车速的优势就没了。 砰的一声,车尾和后车身相继被撞。 一个不察,温南柠差点被撞飞出去。 纪宴西一手拽住她的胳膊,一手极速地转动方向盘,地盘与地面擦出火花,车子也极快的速度往路旁的树木上撞去。 . 第210章 失控 “啊——” 随着温南柠一声尖叫,车子失控地往树上撞去。 纪宴西猛踩失控的刹车,可一点用就没有,车头眼见要撞上树干,他来不及思考,只有用尽全力去转动方向盘。 随着一声巨响,车子撞到树杆然后90度侧翻。 温南柠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不由地受着引力往左边倒,车里浓烟肆起,呛得她捂住口鼻。她整个人吓傻了,心口砰砰直跳。 等反应过来,她连忙去看纪宴西,只见他被压在下方,驾驶座的安全气囊也弹了出来,正压在他胸口处。温南柠惊魂未定,她艰难地移动身子,伸出手臂试图去唤他,“宴西?” 纪宴西被气囊撞得短暂地晕了两秒。 当耳边传来她焦急的呼唤,他才忍着胸口的疼,转过脸来看她。 “南柠……你有没有事?” 温南柠摇头,眉头紧皱,“我没事,你呢?” 他刚才转动方向盘就是想让他那一边侧翻,这种下意识的举动让温南柠心里一阵难受。 “我也没事。”纪宴西喘了口气。 然而刚说完左手手腕传来一阵剧痛,他轻轻扭动了一下,疼痛感更甚,看样子是因刚才翻车时他以手撑着车门而导致错位了。 但纪宴西没和她说,只单手解了安全带,顺带熄了火,又把座位往后退,腾出空间来。 他爬向身在他上方的温南柠,替她解开安全带,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打量一番后,发现没有明显的伤口,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柔声道,“我等下打开车门,然后先出去引开他们,你再出来。出去后赶紧走,听到没。” 温南柠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车已经被一群人包围,只等着他们出去。 她几乎立刻就想起之前她和明岘发生意外的那一次,立刻摇头,“不行。” 上次明岘就伤得很重,这次人比上次更多,她不能让他一个人。 “乖。我出去后你就报警,你不是开了定位吗,陆御风马上就会过来,你别担心。” 车头此刻呲呲地冒着烟,车内因为安全气囊的弹出也冒着刺鼻的烟雾。他低头亲了她一口,然后果断把她的椅子往后退,挪出空间,他再推开门爬了出去。 一出去,他立刻被一群人包围。 纪宴西故意引着人往旁边走。 温南柠乘机爬出车门,但她一出去,就有人过来想要抓她。 她本身会防身术,对付一两个没问题,这些身穿黑衣,一看就是职业打手的人没想到温南柠有两下子,一个不防,就被撂倒。 温南柠趁机跑了出去。 但是没跑两步,她不放心,转过身看纪宴西被数十人围着,又想转过去帮忙。 纪宴西胳膊一弯,扣住一个人的脖子,同时眼神凌厉地扫过来,对着温南柠大吼,“滚回去!” 温南柠脚步一顿,就看到他抬腿踢倒一个,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他年少时是跆拳道冠军,也抵不住这么多人一拥而上。很快,有人对着他背后的空档,对着他的背就要踹下去。 温南柠失声大叫,“小心后面!” 可还是晚了。 纪宴西被扎扎实实地踹了一脚,整个人受着惯性往前冲了两步,又很快回过神来,转身回击。 有些人人一看温南柠跑了,立刻追过来。纪宴西阻止得了一个,却阻止不了另一个。 里面有一部分人是冲着她来的。 温南柠一咬牙,转身就往马路上跑。 边跑边拿起手机立刻报了警,打完后当她想再打给陆御风时,已经来不及了。又有人从路边的车上出来,伸手就想抓她。温南柠躲开前面的,却被后面的人抓住肩膀。 当她想挣扎时,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抵住她的脖子。 她立刻安静了。 但也不呼救。 她这边的情况纪宴西也发现了,见她身处险境,他一双眼睛都发红了,下手更是往死里打。 温南柠闭着眼,不忍他因为顾忌自己而不断挂彩,身子被人禁锢着往后拖去。 他们的车就在几步之外,眼看着她就要被拖上车,纪宴西不要命地挣脱开掣肘,想要追过来,这时有人不再只是赤手空拳,而是甩出刀阻止他。 纪宴西眼神冷得要吃人,很快,腹部被划上一刀。 他闷哼一声,不顾疼痛,踹开划伤他的人,大喊,“南柠!” 温南柠睁开眼,视线因雾气模糊,佯装冷静大声回他,“我没事,你撑住,警察马上就来。” 抵着刀威胁她的人诧异地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从没见过遇到这种情况还能镇定安慰别人的女人。 该说她淡定,还是没心没肺好呢? 出钱绑架她的人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一看就是要置她于死地。 那人下任务是说的可是,只要不死,是伤是残都要给她带过去。 不过她长得这么漂亮,自己倒也不忍心让她断手断脚。 他走了一会儿神,然而就是这么一刹那,他的腰间也被抵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耳边响起低沉冷漠的声音,“放了她,不然我们就看看谁的手快。” 温南柠一听到这个声音,惊喜道,“御风!” 那人不知对方底细,但也不敢把自己命赌上,立刻求饶,“好好,我放手,我们一起放。” 陆御风手上又用了力,“不要给我讨价还价,立刻松手。” 那人已经感觉到那是个硬邦邦的类似管口的东西。 是枪? 他脑门上浮上冷汗,立刻举起双手投降,“别,我放手还不行吗?” 陆御风趁机一个手刀,那人立刻倒下。 温南柠转身,看到他手里的铁棍子,不由噎了噎,然而又想起纪宴西,立刻求他,“去帮帮他,他受伤了。” 陆御风扔了棍子,安抚她,“没事,我带了人过来。” 温南柠看过去,果然有两个人已经冲过去帮忙。 陆御风看了一眼周围,“你先上车,我过去帮忙。” 温南柠不想给他们添负担,这群人有功夫底子,一看就是职业的。刚才她能成功,是趁他们不备,如今他们对自己有了戒备,她不可能打得过他们。 于是点点头,转身往马路对面走。 陆御风刚想转身,却忽然觉得不对劲。 视线朝远处看去,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从左方开过来,原本是没有什么异常的,但是陆御风眯着眼看了两秒,发现那辆车一点儿也没有减速的意思。 像是察觉到什么,想要大喊阻止,可他下一秒就意识到来不及了——即使她听到也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于是陆御风想也没想,跑着追上去过去,在车子撞上来的时候一把推开她。 第211章 为了救她连命都差点没了 温南柠被推的往前踉跄了几步,然后身后传来撞击的声音,她怔着转过身,就见到陆御风被撞得倒在几米外的地上,然后地上的血渐渐蔓延开来,刺红了她的眼。 温南柠什么都看不到了,她觉得眼前一片模糊。 她惊醒,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蹲下,手哆嗦着,不知道该碰哪里。 ”御风。” 温南柠模糊着眼,除了他的名字什么都说不了。 陆御风艰难地睁开眼,他眼前一片白光,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她惊惧地喊着她的名字。 他大概要活不成了吧。 也好。 至少她平安无事。 也算值得了。 可是死之前,他想表明自己的心意,算是他难得自私一回。 他颤动着唇。 温南柠低下头,耳朵凑上他的唇。 那清晰而孱弱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 “我……喜欢你。” 温南柠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我知道……你不要说了。” 她早就感觉到了。 那么明显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 可她还是选择利用了她。 是她太坏了。 “你不要有事,你一定不可以有事。” 她抖着手,想要触碰他,可又怕弄疼他。 只是看着他哭。 陆御风想要安抚她,可眼皮却越来越重,不一会儿就没了知觉。 警察已经包围过来,没几分钟后救护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温南柠恍恍惚惚地跟着上了救护车,车门关上,直到最后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被隔绝在车外,那个捂着小腹的男人。 他静静地站立,小腹上的鲜血不断的流出,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眼睁睁的看着救护车离开。 警察走过来,看了眼他捂着伤口满是鲜血的手,皱着眉道,“先生,你怎么不上救护车?我们送你去医院,赶紧上车。” 纪宴西站着没动,他全部的神思都在一个事实上。 她把他忘了。 纪宴西没跟警察走,因为明犀很快就来接他,把他送去了同一家医院。 他在病房里躺了一天一夜。 温南柠像是把他彻底忘了,36小时过了,可还是对他不闻不问,他也堵着气没去看她。 他从明犀口中得知陆御风没死,但也没醒,医生说他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人一直昏迷着。 纪宴西躺在病床上,脑海里都是昨天她坐在陆御风面前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的要命。 正当他准备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时,护士推门而入,见到这个情况,立刻皱眉呵斥,“你要做什么?” 纪宴西举起手,“你来的正好,替我拔了它。” “胡闹!你现在正发着烧,需要消炎,腹部刀伤不轻,你别胡来。” 纪宴西不以为然。 她不帮忙,他就自己来。 护士急忙放下手中的托盘,想要阻止他,大门被推开。 谢文慧扶着纪鋆华走了进来。 “受伤还不好好躺着,要做什么!”纪鋆华一脸怒气,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气势强硬。 谢文慧拎着保温盒走进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这是要去哪?若是要去洗手间,怎么不让明犀帮忙?” 护士这才松开手,告状,“他要拔针头。” 纪鋆华走进来,一拐杖就要敲过来,被谢文慧作势拦下,又朝着纪宴西眨眨眼。 纪宴西这才往后一靠,“不拔了。你们来做什么?” 纪鋆华气息不稳地收了拐杖。 护士给他量了体温,嘱咐一声才走出去。 纪鋆华在他面前的椅子里坐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你奶奶打电话给南柠,我们还不知道你出事了,你还准备瞒着我们?” “她还记得有我这样一个人啊。”纪宴西嘟囔一声,语气很冲。 气得纪鋆华又想揍他,“人家为了救她连命都差点没了,现在还人事不醒的,你要她如何?” 我也受伤了。 我也可以替她去死。 不过这话纪宴西没说出来,也只是自己说给自己听。 毕竟他还好好的,说什么都晚了。 可他就是觉得委屈又气愤。 他有一种感觉,她走回他的路会变得很艰难,正是这种感觉让他辗转反侧,加上伤口疼,他昨天下午到现在还没合过眼。 整个人焦躁又彷徨。 “南柠那丫头不知道吃东西没,我饭菜都带过来了,不如去叫她来吃点吧。”谢文慧一边收拾一边说。 纪宴西眼睛一亮,“我去叫她。” “你给我好好待着!”纪鋆华吼了声,然后扭头对谢文慧道,“你去看看,她好像就在楼上重症病房。” 谢文慧朝沉着脸的孙子看了一眼,无奈点头。 谢文慧走后,纪鋆华看向纪宴西,“到底怎么回事?” ”有点复杂,里面几波人,有冲着我来的,也有冲着南柠的。我不想把人想太坏,但是和大伯应该脱不了干系。” 在交手过程中,他能感觉的出来,这里面不止一波人。 和他对上后想要过去抓南柠的,是冲着她去的,但是还有一批人却对他下了死手。 这么恨他的人,除了大伯,他想不出其他人。 他现在也不想想这个,他和爷爷说出来,也是想要告诉他,他一直想要的家庭合睦只是一种假象。 …… 谢文慧往重症室走过去。 病房门口站了些人,陶芷谢文慧也是认识的。 陆家和纪家也算是同个圈子里的人,大家彼此都打过照面,何况小辈也有生意上的往来,大家都算脸熟。 此刻陶芷正拽着温南柠的手,哭得已经喘不过气来。 温南柠不停地安抚着,心里负罪感快压倒她了。 陆熙然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哥是她妈的命根子,昨天上午还好好的人,如今却躺在里面人事不醒的,只怕如果让她自个儿代替儿子躺在那里她也愿意。 这样的情况,再多的安慰也是徒劳。 除非她哥醒过来。 “伯母……” 温南柠白着脸,被她拽着的身体也是摇摇欲坠。 从昨天到现在她没吃什么东西,陆熙然给她叫了外卖,但是她没胃口吃。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陆御风是为了她才这样的,她没资格吃东西。 陶芷也在这边待了一天一夜,却是哭了晕,然后醒过来又哭。她往日也算强势的,可如今整个人憔悴的已经看不出一点平常的样子。 刚才好不容易醒了,又从病房里出来,透过玻璃窗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儿子。 温南柠手臂上承着她的重量,又不敢提醒,想要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陶芷忽然停住了哭泣,瞠着泪目,双手攀住温南柠的手臂,“南柠,御风是为了你才这样的,你不能离开他知道吗?” 第212章 陪在他身边 温南柠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耳边是陶芷急切的话语。 “他喜欢你,我这个当妈的早就看出来了。可这孩子傻,不知道怎么表达,一直憋在心里,我看着也干着急。他这么喜欢你,如果你一直在他身边鼓励他,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陶芷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抹了把眼泪,像是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她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彩,“南柠,就当伯母求你好不好?” “妈——” 陆熙然无奈,她这是病急乱投医。 怎么可以这么要求南柠?如果他哥一直不醒,难道要南柠一直陪着他吗? “你闭嘴。”陶芷怒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向温南柠后表情又变得和蔼可亲,“你不忍心他一直这样的是不是?” 陆熙然忍不住,“妈,你这要求太过分,我哥若是醒着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他救南柠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陶芷气死了。 一巴掌甩过去。 啪的一声清脆地响彻在医院通道里。 陆熙然捂着脸,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陶芷虽然对她严厉,但从来没有打过她。 可如今为了哥哥,竟然打她! 陆熙然眼眶立刻红了起来。 温南柠拧着眉,立刻扶住陆熙然,“伯母,你别这样,咱们好好说。” “我自然不会离开御风的,他还没醒,我哪里都不去。” 陶芷像是清醒了一些,看向陆熙然的眼神里有一丝后悔,但她仍逼着自己心狠,“南柠,你是聪明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让你陪在他身边的意思。” 陆熙然掐着她的手,不准她答应。 温南柠心里天人交战。 时间仿佛停止。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她回答。 站在几步之外的谢文慧焦急地看着这一幕,然而她也只能无力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南柠缓缓地点头。 陶芷松了一口气。 陆熙然则轻哼一声,挫败地在走廊的椅子前坐下。 而谢文慧,叹了一声,转身离开. 纪宴西见她这么快回来有些诧异,“她不肯来吗?” 谢文慧点点头,又摇头,看着他这么着急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 陆御风也好,宴西也好,在各自的家庭中都是宝贝。 可南柠只有一个。 她的孙儿该怎么办? 奶奶的表情太奇怪,纪宴西心里咯噔一下,再也忍不住,想要下床,却被谢文慧又按回去。 “陆家人都在,你别过去。” 谢文慧叹气,替他拉过桌子,把晚饭拿出来一一拜访在桌上。 纪宴西拉着谢文慧的胳膊,不死心地问,“奶奶,她怎么样?” “瘦了点,脸也苍白,估计昨晚也没睡好觉。不过你不要太担心,陆家那丫头陪着她,陆夫人也在。” 纪宴西摇头,“我还是不放心。” 纪鋆华喝了一声,“先管好你自己。南柠我会派人保护。” 老爷子在,他就别想出去。 纪宴西咬着牙又躺了回去,在谢文慧的逼迫下勉强吃了两口。 老人年纪大了,做了一会儿就觉得乏力。 纪宴西让老宅的保镖把两老接走,自己叫来明犀,“你多盯着些楼上。然后让明岘问问警方有没有进展。” “好。” 明犀盯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纪宴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温小姐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我知道了。”纪宴西抿着唇,心里气她,可又心疼得紧。 若不是陆家人在,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带走她。 可他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内疚极了,如果自己强行带走她,她一定恨死自己。 就在这种矛盾之中,纪宴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果不其然,他半夜发起了烧。 恍惚间,好像有人替他量了体温,他努力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实在太重,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亮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掀开被子,拔了留置针,捂着肚子离开病房。 他缓缓地走近重症区,远远地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她长发披肩,双眼闭着,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而她眉间依然皱着眉,不很安稳。 纪宴西看了一眼玻璃窗内重症室里躺着的陆御风,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体征平稳,却无法醒来。 纪宴西转而在温南柠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大概是感受到了动静,温南柠猛地睁开眼,眼神迷茫了一会儿,渐渐恢复了焦距。 她转过脸,看了他一眼,对他的出现也没有表示惊讶,更没有担心他的伤势,好像早已经早知道一样,只淡淡地问了句,“为什么不在病房里休息?” 纪宴西扯了扯唇角,背脊稍稍往后靠,让腹部的牵扯少一些。 他缓缓舒了一口气,扭头对上她的视线,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些还关心自己的蛛丝马迹,可这张脸憔悴得很,随便想想,也知道这副鬼样子是为了谁。 他忍了又忍,还是负气说了出来,“你还关心?我受没受伤,要不要紧在你眼里还重要吗?” 温南柠移开视线,眼睛酸涩地闭了闭。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应该说她目前无力去想任何有关于她自己和纪宴西的问题。 在车子掀翻的那一刻,在他为了自己受伤的那一刻,她已经不怨他了,也对分手的事产生了犹豫。 也许老天也不希望他们在一起。 所以,事情急转直下。 此刻,陆御风还在那里生死未卜,就算不是陶芷要求,她也不会考虑自己的事。 温南柠抿紧着唇,低头沉默。 纪宴西却被她这样逆来顺受的样子激到了,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陆御风不醒,你就一直待在这里?你看看你这张脸,两天而已,瘦成什么样了!” 温南柠撇开脸,忍住眼里的泪意。 纪宴西却不放过她,“转过来,看着我。” 温南柠倔强地撇着脸,就是不看他。 纪宴西气得伤口疼,下一秒,他就痛得哼出声来,也正因为这个卖惨,温南柠终于看向他,咬了咬唇,担心他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 她站起身,俯身来搀扶他,“我送你回病房。” 心里爽了一秒。 意识到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纪宴西顿时心情好了些,他把手递给她,假装借她的力站起来,实际上他控制的很好。 站好后,他半靠在她身上,唇角偷偷勾起。 然而没走一步,一道身影拦在他们面前,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 温南柠顿住,连带着纪宴西也站直了身体,敛起眸,静静地看着陶芷。 “伯母——” 温南柠心虚的想要挣开被纪宴西握住的手。 可纪宴西却紧紧地扣着,不容许她挣开,眼神坚定又强势的对上陶芷。 温南柠怕陶芷发作,她这两天情绪不稳定,她不想纪宴西和她对上,于是小心翼翼地解释,“他来看看御风,他……受伤了,我送他回病房,马上回来。” 陶芷沉默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沉沉地盯着温南柠,许久之后才幽幽开口,“南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温南柠脸刷的惨白。 陶芷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想到躺在里面的儿子,再多的不忍也被她压制了。 她从他们身边走过,站在玻璃窗前,说了句,“送他回去后赶紧回来吧,万一御风醒了你也好第一眼看到。” 温南柠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我马上回……”来。 纪宴西沉着脸,不等她说完一个字,拽着她就往外走。 温南柠怕扯到他伤口,不敢挣扎,只能被他半拖半就的带走。 到了病房,纪宴西推开房门,一把将她逼到墙边,顺便反锁住门,他低下头,气息逼过来,烫得灼人,“你答应了她什么?” 第213章 偷偷的关心 温南柠抿着唇,沉默着摇头。 纪宴西一把抬起她的脸,低头就要去吻她的唇,在就要贴上她唇瓣的一瞬间,温南柠闭着眼错开,温润的触感便落在她的脸侧。 纪宴西不甘心,掐住她的下颌,直接啃上她的唇。 真的是啃。 牙齿刮过她的唇瓣,吮咬她的舌尖。 温南柠吃痛,想要推开他,不知道是不是触碰到了他的伤口,男人闷哼一声,温南柠避让的动作只能停住。 她不敢动。 于是男人的吻继续加深。 从啃咬变成了缱绻的深吻。 手也渐渐不规矩起来。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口舌间纠缠的声音。 直到感觉贴靠皮肤他的手,温南柠一下子清醒过来,抓住他,再次侧脸避开。 深呼吸后,她双手推他的胸膛,空出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旖旎的氛围顿时消散。 温南柠垂着眉眼淡淡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纪宴西憋着气踹了一下门,却扯到伤口,只能捂住小腹靠在墙壁上喘息。 温南柠慢慢地走回重症室门口。 陶芷转过身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 温南柠心口一窒,脚步也停下来。 陶芷一步步走近她的时候,温南柠就觉得自己的呼吸被一寸寸剥夺,直到她站在眼前,心也被吊在了顶端,就等着她最后的审判。 陶芷眼神柔下来,抬手去抚摸她的头发。 有一下没一下。 这种类似于凌迟的感觉让温南柠喉间发涩。 终于,她的手移到她的肩上,语重心长道,”我相信你和纪宴西已经没什么了。” 温南柠浑身僵硬。 “你两天没好好休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过后再来吧。” 她收回手,表情也淡下来,然后也不再看温南柠一眼,转而移到玻璃窗前,怔怔地盯着病床上的儿子。 她的儿子,她这么多年来的骄傲。 前几天还庆祝了他们三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当时她的愿望就是他能够早日结婚让她抱孙子。 可如今,他却无知无觉地躺在冰冷的床上。 她的心里是恨的。 可她又知道,这不能全怪温南柠,至少熙然说得没错,这是御风自己的选择。 所以,她不能恨南柠。 但是,她也不能放走她。御风需要她。 就让她自私一回吧。 陶芷无声地落着泪,站在一旁的温南柠舌尖发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转过身,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她回了公寓,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躲进了被窝,连日来压力让她身心俱疲,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一沾枕头,她就睡了过去。 然而睡得并不安稳。 三个小时后,她又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窗外天已经黑了,房间里没开灯,也是黑漆漆一片。 温南柠睁着眼,孤独感排山倒海而来。 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下,赶走了她的思绪,温南柠拿过来看。 是周赛琳。 【南柠,手续都办好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温南柠愣了下。 是啊,如果没发生这件事,她此刻应该在办工签的事。 可如今,她哪里还能去奢望这些呢? 陆御风没醒,她不可能走。 温南柠抿着唇,手指还是敲了下去 【抱歉,赛琳,我暂时走不了了。】 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击了发送。 周赛琳很快就回过来, 【为什么】 【出了点事】 【什么事?我能不能帮上忙】 【谢谢,但是帮不了。我朋友因为我出了车祸,现在还没醒,我不能走了】 【怎么会这样?】 温南柠盯着聊天记录,眼眶里湿润起来。 怎么会这样? 她也不知道。 此刻她只觉得后悔,后悔自己太冲动。 陆御风已经提醒过她,沈歆容她们不会善罢甘休。 可她完全没放在心上,不但连累了纪宴西,还让陆家陷入了这样的悲痛之中。 造成这个局面,她难辞其咎。 周赛琳又回了过来【没事,你先处理好你那边的事,我这边不急】 【嗯】 温南柠打完最后一个字。 开灯下了床。 洗漱一番,又去了医院。 在去重症室时,她脚步一顿,转了方向,先去了纪宴西的病房。 昨天他还发着烧,今天不知道好些了没。 她也只敢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来看一眼,不然她很怕又给他错觉,从而让她两难。 温南柠站在门口朝里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睡了,才敢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她走到床边,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掌心贴上他额头的那一刻,她放了心。 还好,温度已经降下来了,比昨夜好了许多。 这两日,她的心简直就是被架在火上烤,现在,至少一个没问题了。 她弯着唇,心情也好了一瞬,手想要拿开替他掖好被子,却冷不防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温南柠心脏微沉,视线对上他的眼睛,见他漆黑的眸子紧盯着自己,眸色浓稠,眼底是说不清的情意。温南柠迷失在他深邃的眸底,在反应过来之前,脖子被他另一只手一勾,前倾的身体彻底失去重心,一下子趴在了他身上。 男人痛呼一声,可表情却很愉悦。 尤其是听到温南柠紧张地问他, “你怎么样?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男人抿唇,唇角是清晰可见的弧度,“嗯,好疼。” 温南柠一听他说疼,眉头就皱起来,手撑着床就要站起身,然而男人扣着她脊背的手用了力,她又不敢反抗,只能继续趴在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温南柠又问,“好一点儿没。” 她以为自己是在忍痛? 所以才趴在他身上动也不动? 纪宴西几日来起起伏伏的心情终于有了点好转,他垂着眸,错开些去看她的表情。 温南柠感觉到他的动作,也抬头去看,视线对上,温南柠猛地站起身,动作有几分局促。 她是尴尬的,偷偷的关心被抓了个正着,又怕他误会,她退后一步慌乱解释,“我只是来看看你,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在她转身之际,纪宴西撑着半天身子快速道,“我有事,伤口好像裂开了。” 纪宴西没骗她,刚才那一下他用了力。 只是想留下她。 她偷偷来看他,说明心里放不下他。 所以,他想要继续装可怜。 陆御风用昏迷让她愧疚,他也可以用受伤来引她心疼。 有时候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有时候他又能猜中她的心思。 原以为这一次也能成功。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在了原地。 他眼睁睁看着温南柠面无表情道,“我让护士来。” 如此冷静,好像刚才的担心都是他在做梦。 纪宴西气结地吼了一声,“温南柠,陆家究竟和你说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 他猜了很多。 却只能想到是这个原因。 不然她的态度不会这么奇怪。昨天晚上他以为是护士帮他量体温,可后来问了才知道是她。明明想关心他,可又不敢光明正大。 肯定是陆家和她说了什么。 她敏感又脆弱,他真怕她做什么傻事。 温南柠在门口转过身,房间内没开灯,而走廊里灯火通明。 她的脸背在白光里,看不清表情。 然而她的嗓音是坚定而淡漠的,“你为了我受伤,我表示关心是人之常情,但并不代表我们的关系变了。纪宴西,我们已经分手了,以后我何去何从也和你没关系。没有人威胁我,是我自己的决定。陆御风如今昏迷不醒,我不可能离开他。” “你明白吗?” 她说的不算婉转,可又不清晰。 纪宴西表情不太好看,“什么叫你不能离开他?不离开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如果他永远不醒,我就不会离开他。所以,我们……抱歉,你好好休息吧,我以后不会来看你了。” 第214章 告诉我你不走 房间里静得可怕。 纪宴西看着她的表情是难以置信的。 温南柠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关门离开。 纪宴西心中极速下沉,像是落下无尽的深渊,喘一口气都觉得心口疼。 他猛地下床,无视正在渗血的伤口,追了上去。 他堵在电梯前,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凭什么你自己做决定?温南柠,你是我的,你做任何决定都要经过我的同意!” 他心里该有多恐慌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然而说出口他才觉得心空的厉害。 甚至刹那间,温南柠能看到他瞳孔深处的震动。 他像是在极力抓取一件即将失去的东西,彷徨,失控,像孩子般鲁莽。 当纪宴西意识到自己这句话一点威慑力也没有的时候,整个人陷入了焦躁无力之中。 他双手挡着电梯门,不让它合上。 温南柠视线扫过他病号服上的染上的血迹,皱起眉头,盯着他半晌。 直到又有人走进电梯,纪宴西却当没看到,继续堵着门。 温南柠无奈,只能走出去。 纪宴西这才松开手,让电梯继续运行,自己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后。 温南柠看也没看他,直接走去服务台护士,“你好,1号病房的这位先生伤口裂开了,能帮他处理一下吗?” 护士立刻站起来,看向温南柠身后的男人。 她自然知道住在病房的都是不能怠慢的病人,听到他伤口裂开,立刻紧张起来。 “好的,请纪先生先去病房,医生马上就来。” 温南柠朝他看去,然而男人只是挑眉看着她,不为所动。 温南柠叹了口气,径自往病房走,纪宴西也乖乖跟着。 她走一步,他跟一步。 直到站在病房里,纪宴西猛地从背后抱住她,脸埋在她的颈窝,闷声道,“别走,嗯?” 温南柠闭了闭眼,什么都没说。 身后传来敲门声。 纪宴西才松了手,抬起头,脸上的神情又恢复成冷淡的样子。 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低落完全不存在。 医生走进来帮他处理伤口,温南柠看了一会儿,悄声离开。 纪宴西闭着眼,等到伤口处理完毕,他也没有再睁开眼睛。 …… 十天后陆御风还没醒,温南柠则每天公寓和重症室两点一线。 从那天之后她也真的再也没去看过纪宴西。 纪宴西为了离她近一些不肯出院,即使医生已经委婉地提醒过他恢复得很好,可以出院了,但纪宴西不愿意,没人能逼他。 他每天一早都是在生她的气中醒来,而后又忍不住想她,鬼鬼祟祟地去偷看,见她越来越沉默,越来越消瘦后,又心疼得要命。 如此反复的心情,折磨得他快要爆炸,最后被谢文慧逼着出了院,搬回了老宅。 谢文慧不敢劝他,也没去劝温南柠。 他们所面临的不是她这个外人能劝得来的,即使南柠深刻明白陶芷的要求对她来讲很过分,但她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去拒绝。 这件事,在眼前这个局面来看就是无法解决的。 所以,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宴西每天冷脸,却又时常发呆的样子。 撞温南柠的人已经找到,是许诗涵。 被抓时她也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她名誉尽毁,像过街老鼠一样每日被记者和债主围堵,网上都是谩骂让她滚出娱乐圈的人,警察也来调查当年车祸的真相。 她已经走投无路,想要撞死温南柠是几天里唯一的目标。 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没撞死她,她真是命大啊。 不过也好,有男人代替她死,她和纪宴西之间也会产生裂痕吧。 想想,她就开心了。 当她在警局看见沈歆容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竟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许诗涵在警局里远远见过纪宴西一次,不过他并不是来看她,而是来做口供,并且提供调查线索。 她撞人已经证据确凿,无需他再证明。 能让他出现的只能是其他的事。 不过,她都不敢兴趣了。 她现在唯一等待的就是,陆御风的生死,因为他的生死,才能决定自己如何被审判。 等了整整一个月,才等来陆御风醒了的消息。 许诗涵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陆御风醒了,可成了植物人,陆家不会轻易放过她。 也许她很长一段时间,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陆御风的醒,让所有提着的心都落到了实处,然而,紧接着又是一个打击。 他成了植物状态。 口不能言,没有思想,只是会睁着无神的眸,静静地看着温南柠喂他喝水。 陶芷站在一旁看着往日意气风发的儿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一颗心都要碎了。她趴在陆熙然的肩头,哭得昏天黑地,最后晕了过去。 又这么过了半个月,陶芷趁着所有人都在病房里,做了一个决定。 “南柠,过几天我就会把所有手续办好,你和我一起陪御风去伦敦疗养。” “妈——”陆熙然惊诧地看着陶芷,这一声“妈”里充满了不满,她怎么可以这样?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如果她哥一直这样,她就要南柠一直守在他身边。 她下意识看向坐在病床边的温南柠,然而她平静的脸上除了毫无血色的白,什么也看不到。 陶芷这次没有去责骂陆熙然,因为她心里知道温南柠不会拒绝。就凭她一个多月来的表现,完全不用陶芷去要求,她就做得很好。 果然,温南柠抬起头,一双沉静透彻的黑眸看着她们,淡淡地开口,“好。” “南柠!”陆熙然急了,她站起身快走到病床前,指着平躺着毫无知觉的陆御风,“我哥若是现在有思想,一定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温南柠转了转涩然的眼珠子,摇头,“没事的,熙然,也许他换一个环境就能好起来。” 陶芷满意的看着温南柠。 她一向觉得自己看人很准,除了一开始思想有点转变不过来而阻止过她和御风在一起,但是随着接触越多,陶芷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女孩子的。 既然御风也这么喜欢她,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替他留住人。 御风清醒后也会高兴。 陶芷走过去,双手搭上温南柠的肩,“你这几天就先回去和家人好好道别,我们先接御风回家,手续办好后,我再通知你。” “好。” 陶芷自然不怕温南柠临时变卦。 她如果真是这种人,御风也不会看上她。 于是很放心地接陆御风出院。 温南柠回了一趟深城,她不敢告诉他们实情,只说自己要去英国留学,希望小舅和外公外婆答应。 外公外婆很是惊讶,但在季呈的劝说下也同意了。 季呈给了温南柠一笔钱,让她不要亏待自己,而他有空了会去看她。 温南柠不敢在深城多待,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对着小舅脱口而出,于是只待了两天便回了北城。 回北城后,她处理了画室里所有的画,又去了一趟陆家。 陆御风还是老样子。 人醒着,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可还是无法思考和行动。 陶芷告诉她第二天就要走,让她自己回去打包一下行李,她会派人来接她去机场。 温南柠浑浑噩噩地走回公寓。 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想不了。她也看不清未来的路,眼前白茫茫一片。 她心里对陆御风也是愧疚的。 甚至想着如果陆御风若是死了,她便一命抵一命,让陶芷消恨。 可如今他醒了。 她该高兴的。 她确实也是高兴的。 但同时也迷惘。 说到底人都自私,如果可以选择,她情愿被撞成这样的人是她自己,也不会让陆御风代替她。 她不愿欠陆御风人情,所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还他情而已。 无论这份情要还多久,甚至一辈子。 但她现在没得选择。 她在路边买了一份馄饨,慢慢地踱步回公寓。 回了家,她把馄饨放在餐桌上,看了半天也没有胃口,索性走回卧室拉出行李箱准备收拾明天的行李。 夕阳透过白纱照进卧室里,明明很温馨,却让温南柠的心头升起无端的冷寂。 她靠坐在地板上发着呆,直到门铃声响起,她才缓缓站起身去开门。 才转开门把,门就被外力一把推开来。 惊得温南柠连连后退。 等身体站稳,才看清这么冒失闯进来的人。 纪宴西的脸上满是焦躁和怒意,他瞪着猩红的眼,双手掐着她的双肩,声音哑得不行,“告诉我,你不走!” 第215章 我爱你 温南柠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又很快镇定下来。 她放下捂住胸口的手,平静地问。 “有事吗?” 纪宴西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女人,胸腔气得生疼。 她到此时此刻都不告诉他她明天就要出国。 所以,在她眼里,他轻如微尘,连声道别都不值得了吗? 温南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撇开眼,随着他的靠近缓缓往后退,到退无可退之时她无奈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忍不住皱眉,“纪宴西——” “为什么?” 他扣着她的双肩。 “什么?” “为什么要答应陆夫人?” 他这是知道了? 温南柠不敢贸然回答,只是咬着唇,沉默不语。 纪宴西现在最看不得她这个样子,他拽起她的手腕往外面走。 温南柠顿时紧张起来,明天就要离开,他这样是要做什么? “你要做什么?我不出去。” 她挣扎起来,抓着电梯的门不让关上,纪宴西沉着脸掰开她的手指,眼看着电梯门合上,温南柠气得推他,“纪宴西,你到底要干嘛?” “我不准你走。”纪宴西紧拽着她的胳膊,却不看她,浓眉因为皱着更显凌厉,薄唇绷直如刀锋。 温南柠的心砰砰直跳。 她怕纪宴西发起疯来什么都不顾真的会软禁她。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没有要去哪里,你快放开我。纪宴西,我手好疼。” 然而,那男人像是压根儿听不到似的,拽着她走出电梯,到最后直接拦腰扛到了肩上。 小腹顶着他的肩,温南柠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纪宴西,你浑蛋,你快放我下来。” 温南柠气得猛拍他的肩,小腿在空中乱踢,纪宴西却大步往前走,丝毫不为所动,直到他走到车旁,打开副驾驶,把她塞了进去。 温南柠哪会乖乖坐着,他刚转身她就去解安全带。 纪宴西这时像是想起什么,转过身解开自己的领带,弯腰朝她靠过来。 “你……”温南柠戒备地瞪着他。 等到她的双后被他禁锢在身后用领带打了死结后,温南柠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骂他了。 纪宴西无视她瞪着自己的眼神,一脸冷肃地走回驾驶座,发动引擎离开小区。 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在说了那句话后一直保持沉默,温南柠完全猜不到他要做什么。 “你冷静点听我说,我没有要去哪里,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此刻她不能激怒他,只能温声软语地哄着。 纪宴西眼睛不看她,在沉默几秒后开口,“一会儿就到了,你忍忍,高速上不适合跳车。” 她没有要跳车。 温南柠腹诽一声。 然后抓到这句话中的一个词,她惊呼出来, “高速?为什么要上高速?” 说完,视线猛然转向前方的路牌,他没有骗她,确实是往高速口走。 她再也忍不住了,手不断地扭着,试图把领带扯松,可因为车子速度不慢,她也不敢动作太大。尤其 双手抵在身后,背靠不到座椅,这么坐着非常没有安全感。 “我带你出去住几天。” 纪宴西淡淡地回了一句,踩下油门。 “纪宴西,你真是疯了。你不顾我的意愿,和绑架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当我绑架好了。” 男人油盐不进。 温南柠彻底慌了,她犹豫片刻,态度软下来,“你别这样,我们回去好不好?” “你到底从哪里听说了什么!你别这么霸道好不好?” “还想瞒我?陆家这动静可不小,你当我真没半点眼线?你这段时间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里,我放任你照顾他,可不代表就真的放你走了。” 纪宴西憋着气,胸口被气的起伏。 让她照顾陆御风是知道她会内疚,他为了她勉强忍下这口恶气。 可这女人竟然想一声不吭地离开,除了生气之后,那种要失去她的恐慌更让他无所适从。 温南柠闭了闭眼,很是无力。 要想瞒过他骗他确实不太容易。 她甚至能猜到陶芷为什么不偷偷的走。 她就是想考验她吧。 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做出选择,说出去也不会是陶芷逼她。 何必呢? 人心就这么经得住考验吗?陶芷对她也太有信心了。 她皱着眉劝他,“宴西,你别这样。” 他闭上了嘴,不再和她说话。 饶是她求,他只当没听到。 温南柠只得转了话题, “还要开多久?” “你这样绑着我,我很不舒服,帮我解开好不好。” “我保证不跳车,上高速之前,帮我解开吧。” 纪宴西这才转过脸看了一眼,“保证不骗我?” 温南柠重重地点头。 得到她的保证,纪宴西这才靠边停车,替她解了手上的领带。 温南柠扭动着快要僵掉的胳膊,还没等恢复,纪宴西立刻重新踩下油门,好像慢一秒她就要跑掉似的。 开出去好一会儿,才发现她乖得很,他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得到片刻的松懈。 “我们去哪?” “临海度假村。” “在哪里?” “离这里两个小时车程。” 温南柠靠在座椅上,也不再说话了。 纪宴西是铁了心不让她明天走。 她该怎么办? 她手机也落在了公寓,也没法通知陶芷。 但是纪宴西也够傻的,如果等不到她,陶芷是不会走的。 所以,他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他又不能一直锁她在身边。 纪宴西看着她坐在旁边叹气,一颗心更是冷到极点,唇也抿得更紧了。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度假村的停车场。 温南柠这才知道,这里在北城和邻市的交界处,而霍青央在这里有自己的会所。 所以,她说不定可以联系霍青央帮她。 有了主意,心情也稍微释然了些。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度假村很安静,一栋栋的小别墅蔓延展开,有一种私密的幽静。 这里的每一栋别墅都有自己的管家服务。 纪宴西牵着温南柠的手走进了其中一间。 管家早已经准备好了晚餐,看到他们出现,上前询问,“纪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纪宴西想了下,“替我准备两套换洗衣服,男女各一套,另外,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要来打扰。 “好的,衣服准备好了我会直接放在门口。” 纪宴西点头,管家十分专业地颔首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静得出奇。 餐厅上烛光晚餐已经准备妥当,纪宴西搂着她的腰带着她在餐厅里坐下。 “先吃点东西。” 温南柠也确实饿了,买的小馄饨也没吃,这时已经快八点了。 还好,她记得明天的机票在下午,她还有时间。 心中愁肠百结,可面上她仍然保持平静。她坐下后,开始安静地用餐。 纪宴西也坐下来,拿起刀叉切着自己的一份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递给她,“多吃点,现在身上都没几两肉。” 温南柠看了他一眼,乖巧地接过他手中的牛排。 纪宴西虽然讨厌她对别人逆来顺受,但是若这个对象是自己,他还是挺满意的。 尤其是自己逼着她过来,她也没生气。 看来她还在乎自己。 意识到这点,纪宴西心里更是笃定今晚这个带她离开的决定很对。 温南柠叉起一小块牛排,递到他唇边,“你也瘦了。” 声音温柔,态度恭顺。 这么贴心的样子,纪宴西已经很久没看到了,即使知道她可能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愿意沉溺在这份关怀里。 他张开嘴,吃下牛排,表情愉悦地咀嚼。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喂完饭,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即使是两人感情最好的时候,吃顿饭也没这么腻歪过。 纪宴西甚至有些恍惚,前段时间的不愉快是不是一场梦,他们是不是从来都是这么好? 饭后,他抱着她坐在躺椅里,面前是波光粼粼的泳池,一道道水光从她脸上辉映而过,让她的面容更加沉静。 抱着坐了一会儿,温南柠想起他的伤,想要转身,却被纪宴西紧紧抱着。 他的下巴还搁在她的肩上。 “你的伤如何了?” “没事了。”他随意说着,热气喷在她的脖颈,带着缕缕暧昧,“只是有时候还会觉得疼,而且一道疤很难看,你摸摸?” 说完,抱着她的手松开,一只手去撩他的衬衫,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抹上那道十公分的伤疤。 温南柠没有去看,但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指尖的褶皱。 当时一定很疼。 像是怕他疼,她轻轻地抚摸,然而这犹如羽毛划过的触感让纪宴西浑身一个激灵,连带着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对了。 今晚的她这么乖,又这么可口。 气氛又这么好。 纪宴西把之前对她的怨都忘了,甚至惦记着要找她算账的念头也全都抛在了脑后。 灯光下,温南柠抬起头看他,彼此的眼眸深处有对方的身影。 心里都忍不住想, 原来自己在对方的眼里是这个样子。 温南柠右手勾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头来,而自己也迎向他,主动吻上他的唇。 在纪宴西的记忆里,温南柠鲜少有主动的时候,而这一刻,当她柔软的唇瓣贴上自己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浑身颤抖着,兴奋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他加深力道,似要把她揉进骨血。 直到两人气喘吁吁,额头贴着额头。 停歇了两秒,他接着吻她颤抖的睫毛,又流连于她的鼻尖,耳垂,像是怎么也亲不够。 温南柠主动的回应让他心里升起一股热气,竟冲动地表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南柠……我爱你。” 第216章 临别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整个人呆住,忘记了回应。 她从来没想过纪宴西会爱上自己。 在她看来,他对许诗涵和对她都不是爱。 一个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与责任,一个是因恨而产生的吸引与占有欲。 纪宴西是喜欢她的,她看得出来, 但算不上爱。 她甚至因为他不爱自己而决定离开。 可如今,他这么傲气的人竟然对她敞开了心扉,主动说爱她。 这怎么不让她惊讶? 不止惊讶,还有心里某个角落软下来的一角。 感觉到她的走神,纪宴西惩罚似地咬住她的耳垂,牙齿轻轻地磨她。 心里产生不甘。 他都这么说了,她不仅没有回应,还走神? 纪宴西恼羞成怒,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黑得发亮的眸子盯着她,“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温南柠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温南柠心中苦笑,该说什么呢? 她没有资格回应他,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 与其让他产生不该有的期待,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等着等着,纪宴西漆黑的瞳仁里逐渐汇聚起一簇火苗,那是发怒的前兆。 温南柠弯唇,双手抬起,绕至他的身后,勾住他的脖子,同时身体前倾,仰面堵住他的唇。 男人不高兴,身体却很诚实。 面对她明显地转移视线,他欣然接受。 既然她不愿意说,愿意用行动来表示,他又何必拒绝? 现在有的是时间,先吃了她也不迟。 一句“我爱你”的力量很强大,至少温南柠此刻的身与心都软成了水,她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奉献给他,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心里的渴望堆积,她几乎像八爪鱼一样,四肢将他裹紧,彼此之间贴得密不透风。 唇齿之间的勾缠,手足之间的探索,引起彼此身体里的滚滚巨浪。 他们早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夜风吹来,身上的热汗蒸发,温南柠打了个冷颤后才发现他们现在在露天的泳池旁。 度假村的别墅一栋连着一栋。 彼此距离虽然不近,不至于看清样貌,但如果对面那一栋出现有心人,还是能看到这边的战况。 温南柠不想让人观看,推推他的胸膛,哑着声道,“我们去房间吧。” 纪宴西捏了她一把,”不喜欢露天?” “不刺激吗?” 温南柠闭了闭眼,坚持,“去卧室……” 她素来脸皮薄,大概今晚的热情已经是极限了,纪宴西也不逼她,他站起身,脱下早已敞开遮不住胸膛的衬衫,接着又脱了裤子。 温南柠睁大眼睛,“你做什么?” 不是说好回卧室了吗?他现在脱衣服是要干什么? 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谁知纪宴西脱完自己的,又来帮她。 她今天因为去了陆家,穿着比较中规中矩,一身素色宽松的连衣裙,此刻早已经被推到了腰腹之上,纪宴西轻轻一扯,就帮她脱了下来,随意扔到一旁,然后俯身来抱她。 温南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怔怔地看着他一手扣住她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转身面向泳池。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扔进了水里,冷不防被呛了一口水,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他也入了水。 纪宴西直接把她从水里拽起来,双手撑着她腋下,让她脖子露出水面。 温南柠个子在女性中不算低了,但因为在深水区,即使站直了,也无法露出水面。 若是没有他托着,不谙水性的她怕是要淹死。 她抹去脸上的水,眨着眼睛瞪他,“你是要淹死我吗?” “怕吗?”纪宴西勾起唇,看着她乌黑的发浸了水一缕缕贴在她的锁骨上,性感至极。 他忍不住咽了口水,明明身在冷水里,身体深处却热得要命。 他也不管她如何回答,径自发号施令,“不想淹死的话就抱住我。” 温南柠听话地重新抱住他的脖子,肌肤相贴的触感更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渴望。 两人抱着彼此,身边的水流因为动作而产生一圈圈的波纹,偌大的游泳池只有两具互相拥抱的躯体,纪宴西吻去她脸上的水珠,一个用力将她拖起,抱住她的细腰,让她高于自己。 温南柠惊呼一声,怕掉下来,立刻紧紧抱住他的肩膀。 纪宴西抬起头,湿漉漉的俊脸在水光下泛着冷白,更加魅惑俊美。温南柠手指拂过他的眉眼,看着这样的他心中越发不舍,一寸寸,指尖从鼻尖移至薄唇。 纪宴西喉结一滚,喑哑着要求,“吻我。” 他不这样要求,她也会这么做。 于是话音一落,温南柠低下头来,舌尖逗了他一下,才含住他的唇瓣,又是一阵缠绵。 这一夜,两人从泳池到客厅,再到阳台,最后才移到卧室的大床,一夜无眠,激战不休。 说到底,是纪宴西用力更多,加上极度兴奋,最后一次后他抱着她去浴室她简单冲洗了一下,回到床上后抱着她就睡了过去。 温南柠心里摆着事,不敢让自己睡。 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身体更是被他霸道的搂在怀里。 温南柠觉得不舒服,想要挪开一些他都不允许,好像一放手她就要走了似的。 不仅如此,她挪一分,他就搂紧两分,一点亏也不肯吃。 温南柠没法,只能说要去上厕所,他才放了手,然后半睡半醒咕哝了一句,“快点回来。” 他警惕性这么高,她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去了一趟厕所。 然后又回到了床上。 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感觉到她回来后他也放松了警惕,估计是怕她难受,没有像之前那样霸着她,只是手臂搭着她的腰,又沉沉睡了过去。 温南柠屏气等了他许久,感觉到他有轻微的鼾声传来,她才下床,走到他那一侧床头柜上拿起他的手机。 他手机的密码温南柠几乎没有去想,直接输入了她的生日。 果然,解了锁。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纪宴西几乎所有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公寓里的,手机上的,别墅大门的,保险柜里的。 他对她根本不设防。 温南柠蹲下身,直接发了个信息给霍青央。 “青央姐,我是南柠,我现在用纪宴西的手机给你发信息。我现在在邻市的临海度假村。麻烦你现在帮我安排一辆车子来接我,事出紧急。信息勿回。” 发完她就删了信息,顺带关了机,又放回了原处。 纪宴西翻了个身,脸对着蹲在床边的她。 温南柠吓了一跳,赶紧去看他。 幸好,他没有醒。 温南柠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度打量着他的睡眼,她从没有一刻这么仔细地打量过他。 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经常绷直抿紧的薄唇,唇角小小的梨涡让他总是有几分少年气。这样一张脸,怎么看都不够。 他的脾气不算好,有时还偏执任性。 可他对她,除了一开始,其它时候毫无疑问是好的。 可惜,他们的缘分也只能到此了。 已经凌晨三点多,这个时间霍青央一般都还没睡,她应该能看到信息。 如果最终没看到,她只能请度假村安排车。 但这个时间段,应该很少有车愿意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但无论哪一步,她现在都得走了。 温南柠凑上前,不舍地亲了亲他的唇瓣,转身走出房间。 她下了楼开了门,门口有管家送过来的换洗衣服。 她拿出其中的女装换好,才轻手轻脚地换好。 温南柠不敢让度假村的员工看到她,她怕这里有纪宴西的人,于是只能闷着头往大门处走。 她焦急地站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钟,在她快要失望时,远处开来一辆车子。 大灯光束打过来,温南柠连忙迎过去。 车子停在她身边,车窗降下来,“温小姐?霍小姐让我来接你。” . 第217章 重逢 两年后 北城国际机场。 温南柠一手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一手推着行李箱,从绿色通道里走出。 “姨姨,妈咪会来接我们吗?”混血小男孩粉白的小肉胳膊抱着温南柠的脖子,软糯亲热地问。 温南柠抱着他有些气喘,这小家伙近来体重又增了,再这么胖下去,都要变成小肉球了。 周赛琳平时忙,又太宠他。 什么高热量有营养的的毫不忌口的给他吃。 再这么吃下去体重要超同龄小朋友好多。 她抱着他掂了掂,幸好国外长大的孩子都喜欢自己趴着大人的腰,她只要一手托着他小屁股就行了。 她出了关,一边四周找人,一边回应小家伙的话,“妈咪有工作,这两天小埃跟着姨姨住好不好?” “姨姨,我叫埃里克斯,不叫小埃。” “谁让你妈咪帮你把名字取那么长,叫小埃方便呀,以后只有姨姨这么叫你好不好?” “别人不能叫,只有姨姨这么喊埃里克斯。” “嗯。” 小家伙高兴地抱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温南柠看到了陆御风,立刻挥手示意。 这时陆御风也看到她了,长腿加快迈过来,走到她面前,他接过行李箱,又伸手想要抱小埃,谁知小家伙头一扭,紧紧地搂住温南柠,很是抗拒。 温南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了,除了他妈妈和我,别人他都不要。” 陆御风收回手,这才解释了自己迟到的原因,“抱歉,公司早上有个会拖了点时间。” 温南柠笑着摇头,“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 “你身体怎么样?” 她抱着小家伙,上下打量着他。 男人还是一贯的温和阳光,棕色的风衣裹着颀长的身躯,丝毫没有受之前车祸的影响,即使长达三个月的植物状态也没有损毁他半分的俊朗。 “我们只不过半年没见,哪会有什么变化?” 说话间,他带着她上了车。 陆御风提前准备了婴儿安全座椅,温南柠把小埃放在后座,自己坐上副驾驶。 等他们坐稳后,陆御风才发动车子。 “姨姨。”小家伙在后面扭来扭去,明显不想坐安全座椅。 温南柠转过头,从包里掏了玩具递给他,“马上就到家了,小埃要听话哦。” 小家伙拿了玩具就塞嘴里。 温南柠也没阻止,那玩具是可以咬着玩的,也就随他了。 陆御风见她这么熟练的照顾孩子,不由得柔了眉眼,想起她照顾自己的那段时间,心里更是升起一股冲动。 想把自己心里所想一股脑儿告诉她的冲动。 两年前,他们去了伦敦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他就清醒了,但接下来他经历了半年多的康复期。 那段期间都是她一边上学,一边工作,又一边照顾他。 虽然有护工不用她时时刻刻服侍,但只要她在,她就会亲手看护他,喂他饭,推着他散步,陪他走遍伦敦每个角落。 陆御风知道,她是因为愧疚,才会这么对自己。 一开始他也没有奢望。 只是贪恋着她的照顾,不说破。 直到后来传出纪宴西订婚的消息,他才重新燃起希望。 但是那时她刚上学没多久,又和周赛琳一起经营美术馆,忙得分身乏术,他不想打扰她,也就忍了下来。 在伦敦的那一年半,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享受她的照顾和关怀,和她分享每一个瞬间,在异国的街头,他们一起喝咖啡聊艺术谈人生。 如果可以,他甚至产生贪念,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 直到半年前,父亲突发中风紧急住院,他不得不离开回国,重新接手公司。 如今看来,那一年半的时间像是偷来的。 如今她毕业,和周赛琳回国发展,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迈出一步了? 车里的氛围静得有些尴尬。 温南柠没话找话,“熙然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是我妈在操心,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哦。” 又没话题了。 温南柠转过身,看着小埃,“小埃,饿不饿?” 其实他下飞机前才刚吃过,温南柠这么问,也只是解除尴尬。 陆御风的心思她是知道的,每到关键的地方总是被她转移,他们的关系早就比普通朋友更深厚,就是基于两人关系好,所以她才不愿意和他有超越友谊的感情。 她不敢,也怕伤害他。 这两年来,藏在她心里的是谁她不愿意去深想,可即使不愿意去想,那个人也经常出现在她的眼前。 每过一段时间,媒体上就会出现他的消息。 她想忘也忘不了。 只是,他现在有了未婚妻,她不忘也得忘了。 他们很快到了公寓楼下。 温南柠下车后去抱小埃,小家伙已经睡着了,此时被温南柠弄醒,有点起床气。 小鼻子里哼哼唧唧的,却还知道搂住她的脖子,小短腿也夹住她的腰,像个小无尾熊一样挂在她的身上。 温南柠亲了亲他的脸,觉得他可爱极了。 陆御风已经拿了行李,走过来捏了捏小埃的脸,笑着问,“还没醒呢?” “嗯,在飞机上没睡好。” “上去吧,先倒好时差,等过两天再约你。” 温南柠停住脚步,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明说,但一看到他那张俊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不伤他。 陆御风也看出了她的犹豫,沉默着推着行李箱走进电梯。 温南柠抱着小埃走进来。 公寓还是那个公寓,不过已经买下来了。 早已经住得有了感情,加上得知对面已经换了主人,想着回来也不会遇到那个人了,便在决定回国之前委托季呈帮她进行了交易,等她回来后再办过户手续。 沉默着上了楼,温南柠去按密码,解锁的声音响起。 这时,对面住户也敲好开了门。 温南柠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拧了一下,细细的疼。 明明知道对面已经换了人,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期待了下。 她转过身,朝斜对面看去,然后瞳孔缓缓地瞠大。 男人被西装裤裹紧的笔直的长腿先跨出了门,然后是一张完美英俊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 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他俊美依旧,两年时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让他更显沉稳和矜贵。 陌生则是因为他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不再是以往略显张扬的傲气,整个人更加的内敛,却也更加的淡漠。 他真的还在这里? 不是卖掉了吗? 温南柠的心砰砰直跳。 想到了某个可能,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 他为什么没卖掉? 是因为她吗? 如果不是小埃已经醒过来,抱着她的双手更紧地搂住她,她连他都抱不动了。 眼前男人的出现让通道里逼仄起来,他掀起薄薄的眼皮,视线淡淡地扫过他们,像是在看毫不相关的人,只有视线落在小埃身上的时候,漆黑的瞳孔里才有了片刻的波动。 但这丝波动也很快消失,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 陆御风首先打破了沉默,“宴西,你怎么在这?” “我回自己的地方,有问题?” 第218章 孩子被抢走了 男人的声音淡漠又带着浅浅的挑衅。 温南柠听到这话忍不住蹙了眉。 这房子果然还是他的? 他是一直住在这里,还是听说她回来了才故意制造见面? 不是她多想,而是这个时间点,非周末,又不是上下班时间。 如果是巧合,那也真是太巧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猜想,纪宴西紧接着说了一句,“我要出差,告辞。” 说完,眼神落在抱着孩子的温南柠身上,也仅仅停留了一秒,抬起下巴,关门走了出去。 原来是因为出差!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温南柠有些懊恼。 随着电梯的开合关闭,可以听出来他已经走了。 她舒了口气,转身推开公寓的门。 房子很久没有人住,空气都显得有几分沉闷。 温南柠拍拍小埃的背,然后把放他在沙发上,自己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陆御风站在玄关处,没有进来,他公司下午还有会,但心里有话要说,站在那里一时犹豫着该不该现在说说出来。 就在电梯上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要不找个合适的时间谈,但是一看到纪宴西,他忽然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吧。 温南柠转过身,见他站在玄关也不进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你是不是还有事?你去忙好了,我这里没事了。” “我……” 话到喉咙口,还是说不出来。 陆御风觉得和最难沟通的商业伙伴谈判都没这么艰难,看着她愈发清艳的脸,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还是改天吧。 他抬起手表看了眼,顺势道,“确实下午还有事,那你们先休息?小埃,再见。” 陆御风朝他挥手,然而小家伙嘴一撅,“埃里克斯。” “我叫埃里克斯。” 小埃只能姨姨喊。 陆御风笑了,“好,埃里克斯,我们下次见。” 说完,再看了她一眼,转身关门离开。 温南柠头疼地捏了捏额角,转脸和小埃对视一眼,“还想睡觉吗?肚子有没有饿?” “我想妈咪。”小埃扭了扭屁股,然后挣扎着从沙发里下来,跑到温南柠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抬起头,眨巴眨巴地盯着她,“我们去找妈咪吧。” 温南柠笑着蹲下身,“你不累吗?” 小家伙摇着头,用那双长大后能迷死人的蓝色眼睛乞求地看着她。 温南柠没法,“让姨姨收拾下,等会带你去找妈咪好不好?” 小家伙立刻乖巧地去推她的行李箱。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温南柠几乎都没睡。 若不是她曾经有过照顾秦双的经历而有了经验,否则让他们一个人带着孩子飞回来,还真没有这个勇气和魄力。 自从周赛琳决定将两人的事业重心转移回国内后,她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 周赛琳本身就是很有想法的女强人,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去做,之前温南柠还没有毕业,不能回北城,于是周赛琳自己伦敦和北城两边跑。 至于为什么选在北城,也是因为周赛琳觉得这边朋友多,城市也够繁华,所以不做第二选择。 周赛琳当年之所以要回去英国,也是因为当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而她又和法国男友分手,一个人怀着身孕又要忙事业,所以她一听温南柠也去了伦敦,便想尽办法说服她一起合作美术馆。 小埃出生后,是周赛琳和保姆一起分工照顾,在陆御风康复后,温南柠也会搭把手。因为周赛琳要回北城,经常不在伦敦,不在的时候小埃就由温南柠照顾,倒像是她半个儿子。 这次因为北城的美术馆装修开始收尾,她需要先回,于是就把小埃留在了伦敦。 前几天温南柠刚完成毕设,小埃吵着闹着要妈妈,没办法,她只能把那边美术馆的事交代了下,自己带着小埃回北城。 小埃其实很好带,一路上不吵也不闹,但毕竟是小孩子,又在飞机上睡不安稳。他睡不安慰,温南柠就不敢休息,一路下来,她没休息几分钟。 她简单洗漱了下,擦干脸,简单化了妆,让脸色看上去不至于太憔悴。 然后把早已长长的长发编成麻花辫放在一侧,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干净休闲的连衣裙换上,又找出一个帆布袋,把小埃可能要用上的东西都带上,便牵着他出门。 走出电梯时,温南柠牵着小埃往外走,边走边嘱咐他,“小埃要自己走哦,姨姨抱不动你了。” “可是我还很小啊,走不了太多路。” 这小胖墩,刚走两步就喘了,趴着她的腿一步也不肯走。 温南柠被他这个耍赖样可爱到了,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腿,她自己一步一步拖着他往外走,小短腿就这样趴着她的腿跟着往外走。 走到大楼外面,温南柠把帆布包跨在肩上,无奈地看他一眼,“真的要抱?” 小家伙眼珠子咕噜一转,正要说好,忽然嘴巴张大,指着不远处,“那个叔叔……” 温南柠顺着他指的方向转过头去,看到不远处站在树下吸烟的纪宴西。 男人一双沉沉黑眸正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掩藏在树的阴影里看不真切,身子被剪裁高级的西装包裹得挺拔颀长却也显得孤高。 温南柠脸上的笑容渐渐收去,心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她慌乱地低头,手脚顿时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她弯下腰抱起小埃就要走,然而他站着的地方是必经之路,温南柠咬咬牙,决定当没看到。 纪宴西捏着烟蒂,就这么站着,看着那女人的脑袋躲在孩子身后,小碎步地从眼前走过。 男人眼底情绪翻滚。 这女人一叶障目,以为躲在后面他就看不到了? 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见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男人手握成拳,连烟蒂残留的火星烫在手心都没有感觉出来。 他盯着她疾走的身影,脑海里闪过两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对她说了他爱她,只为了留住她。 而她也把柔情和主动都给了他。 他以为那是和好的信号。 可当他第二天醒来时,别墅里空无一人,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他查了监控,看到她几乎是等自己睡着后立刻就离开了,走得决绝而坚定。 那种被欺骗被抛弃的荒谬感狠狠砸在了他的心上。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当时如果自己追上去,肯定会杀了她。 所以他没有去。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他气消了,单方面决定给她时间。 等她自己后悔,等她再也忍受不了变成植物人的陆御风。 他甚至阴暗地想,她总有走投无路的一天,说不定那一天就会回来找他了。 他等了三个月,等来了陆御风清醒的消息。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样,她就不需要因为愧疚继续留在陆御风身边了。 换句话说,她就可以回到他身边。 可是她没有回。 他又安慰自己,没关系,陆御风刚恢复,听说还要做康复治疗。 他还可以等。 这一等又是大半年。 然后传回来的消息就是她在伦敦定居,并且开始新的学业和事业,和陆御风也同进同出,照顾他,两人时常出去旅游,甚至陆家传出两人要订婚的消息。 她根本不想回来,也不想回到他身边。 他的等待变成了一个人的笑话。 某一天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抗拒相亲,纪仲淮安排几次他就参加几次。 他本以为她会在伦敦定居下来,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既然都不是她,和哪个女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所谓? 可前几天就从陈凌珏那里得知她要回国发展。 听到这个消息的一刹那,他忽然眼前豁然开朗,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甚至在得知她把原来租住的房子买下后,就毅然决然地高价买回已经转手的公寓。 就好像心底的灰烬忽然又被点燃,慢慢的火星亮起。 没见到她之前,他渴望看见她,可今天猝然相遇,而她一副完全不想见到自己的样子,又勾起了那一晚后对她的怨恨。 纪宴西扔了烟蒂,大步往前面恨不得用跑的女人走去。 温南柠全身紧绷,恨不得赶紧离开,可抱着孩子她走不快。 小埃见她这么反常,忍不住好奇的看看她,又扭过头去看纪宴西, . “叔……” 小家伙还没开口,整个人直接被纪宴西抢了过去,圈在腋下。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小埃小脸一白,“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然而,纪宴西没有停,直接往外走。 忽然失了臂弯里的重量,温南柠吓了一跳,等听到哭声,才反应过来孩子被抢走了。 她急得去追,“纪宴西,你要做什么?” . 第219章 我以为你会和陆御风在一起 温南柠追到他身边,伸手去抢,可纪宴西又换了个姿势,把小胖墩移到了另一边。 一开始小埃还害怕,可后来被纪宴西这么一弄,以为他在和温南柠玩游戏,哭声也停了,还有了几分兴趣,咯咯笑个不停。 “小埃……” 温南柠急得手足无措,她不知道纪宴西为什么要抢小埃。 单纯是为了捉弄她还是因为其他的, 她没有心情去深想。 小埃圆滚滚的身体被纪宴西抱在怀里,大概是没感受到他的恶意,便眨着被眼泪沾湿的长睫毛问,“叔叔,去哪里?” 纪宴西没有回答他,脚步也不停,完全无视温南柠的上蹿下跳。 她比他矮二十几公分,还穿着平底鞋,要从他手里抢人简直是痴心妄想,温南柠心一凛,一口气跑到他面前,伸手拦他,“把他还给我!” 女人的脸因为小跑而染了薄红,气势汹汹。 纪宴西冷着脸,眼底是难言的恨,在见到她淬着火的眸底时,他忽然勾唇,“可以,你抢到我就还你。” 说着,挑衅似的把小埃往肩上一扛,一手推开她,大步往前走。 小埃趴在他的肩头,看到温南柠急红了眼眶时,才意识到不对劲,加上这个姿势不舒服,他嘴巴一瘪,又嚎哭起来,“妈咪,我要妈咪……” 纪宴西身形一僵。 这一声“妈咪”简直是火上浇油。 他索性加大步子往前走,直到站在一辆早已停在路口的迈巴赫旁,一把将小埃塞进了后座,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小埃……”温南柠追上前去,趴着窗。 小家伙已经哭到打嗝,他四肢乱舞,“姨,呃、妈咪……” 纪宴西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脸不耐烦地吩咐看呆的明岘,“还不走?” “哦,哦。”明岘赶紧发动车子,又转过头和温南柠打了个招呼,“温小姐,好久不见。” 温南柠胡乱的点点头,她盯着坐在后座上一辆淡漠的纪宴西,双手按着车窗,“纪宴西,你到底想做什么?小埃还小,你这样会吓坏他。” 纪宴西抿着唇,戾气更重,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克制自己,让自己能够平静的和她说话。 “想要回他,来山顶别墅见我。” “你……” 温南柠气结,还想说些什么,谁知男人直接让明岘开走。 温南柠因为趴着车窗,一时收不回力,被车子待着跑了两步,她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开,急得额头都起了汗。 她本来直接想联系周赛琳,随即又想到纪宴西应该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做什么,就收起了手机,随手招了辆出租车,跟去了山顶。 即使心里知道纪宴西不会为难小埃,但想到他刚才哭得一抽一抽的样子,温南柠心疼极了。 虽然小埃不是她的孩子,但是自他出生以来,她是看着他和照顾着他长大的,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 想到他现在一个人可能会害怕,忍不住催促着司机开快些。 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山顶,那辆迈巴赫已经停在路边。 温南柠匆匆付了车钱,推门下车,一口气跑过花园,站在别墅大门前。 越靠近,她反而放慢了脚步。 眼前的一草一木都没什么变化,门前的玛格丽特开得饱满,迎风飞舞。记忆便犹如打开了闸门,一下了涌了出来。 在别墅里的点点滴滴,虽然称不上完美,但不可否认,有一小段时间他们过得很开心,那是她20岁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 因为她喜欢玛格丽特,纪宴西便让人把花园里都铺满了这种白色小花,当时看来是很随意的一件小事,可如今回味起来,竟发现是那么深刻隽永。 之后每次看到这种花,她都能想起纪宴西。 温南柠揉了揉酸涩的眼,抬腿走进了别墅。 “纪宴西。”她站在客厅里喊了一声,可并没有人回应。 “小埃。” 照样没有人应。 温南柠放下包,径直往二楼走。 就在这时,台阶的另一头,男人笔直的长腿落入了她眼中,随着她视线的上移,是纪宴西那张完美无缺此刻看起来却十足讨人厌的脸。 她脸色冷了几分,“小埃呢?” “哭累了,睡着了。”纪宴西淡淡地回了句,然后长腿迈开,往她这边走来,严格说起来,是下楼。 越靠近,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越明显,温南柠觉得头有点晕,忍不住退后两步,往下走了两级台阶。纪宴西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直接走到沙发上坐下。 温南柠没跟着过去,而是往楼上走。 她对这里再熟悉不过,房间本也不多,一个个找,总能找到。 可她刚走了两步,男人凉凉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有保镖看着,你进不去。” 寻衅的语气,上位者霸道的姿态,无一不勾起温南柠的怒火,她重新下了楼梯,直接冲到纪宴西面前,“你到底想怎么样?小孩子是无辜的。” “无辜,谁不无辜?还是说被你抛弃的我不无辜?”纪宴西薄唇勾起森森的笑,“现在来和我提无辜,是不是太晚了?” 这男人还恨着她。 温南柠几乎是立刻明白过来。 可是何必这么放不下呢?再说他不是订婚了吗? 他不和未婚妻在一起,却来找一个前女友的茬,他是闲的发慌吗? 温南柠动了动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就算你恨我,那也是我,和孩子没关系,你让我带走他,之后你想怎样就冲着我来好了。” 纪宴西冷眼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就当温南柠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压抑又带着试探的嗓音低低地从喉咙深处滚出,“他父亲呢?” 温南柠轻拧了下眉,疑惑地看向他。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心里虽然斥他多管闲事,但还是说了出来,“他是单亲孩子。” “为什么?” 男人似乎要刨根问底,温南柠不耐烦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男女之间分开了,又不能打掉孩子,他是单亲孩子怎么了?他即使只有妈妈,也不比父母都在的孩子缺什么。” 她懒得再和他扯些有的没的,“你快把他还给我。” 纪宴西看着她的眼睛深沉不见底,那里似有什么涌动,他也一直在克制着,不让这些情绪宣泄出来。 过了片刻,他才压低声音道,“我以为你会和陆御风在一起。” “什么?” 这男人有完没完,带走孩子就是要和她说这些吗? 纪宴西目光凝集成冰,胸口气息拂动。 他忍不下去了。 这个女人一脸无辜的站在他的面前,两年的时间让她容貌越发绽放,清冷漂亮的如山谷百合,婷婷地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男人的目光。 所以这样的她不要他,不要陆御风,最后是随便找了鬼佬生了孩子吗? 一想到自己连个随便男人都比不上,他就嫉妒地想要发狂。 他猛然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身前一带,温南柠就落入了他的怀抱。男人翻身压下,嗓音紧绷,“你当年那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我,就是为了找个外国男人生孩子?” 第220章 我对你没兴趣了 温南柠半天都没消化完他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他霸道的吻急不可耐地落下,紧接着变成泄愤似地啃咬时,温南柠才反应过来。男人单手将她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放肆地摸着不该摸的地方。 温南柠气得浑身颤抖。 她根本就是看错他了,什么变得沉稳,他这两年来根本就没变。 一言不合就用男人力量上的优势欺负她。 温南柠四肢被禁锢,心里气得不行,一时理智失,脑袋用力,一下子往他额头撞去。 男人似乎提前预料到,头也往上抬了下。 结果,砰的一声,鼻子撞上了她的额头。 纪宴西吃痛捂鼻,强烈的辛辣感从鼻腔里涌出来,刺激得他脑袋晕了晕,紧接着两道鲜红的液体从鼻孔流下 温南柠本来想撞他的额头,他发现了,想躲,结果鼻子代替了额头。 所以这是报应吗? 温安宁双手脱离掣肘,一把推开跨坐在身上的男人,咬着牙骂,“龌龊。” 纪宴西拿开捂着鼻子的手,感觉到液体正在往下流,来不及对她的骂声做出反应,只能仰着头,急忙去抽茶几上的纸巾。 样子狼狈极了。 温南柠从未见过他这么滑稽的样子,恼怒的心情倏然变得愉快起来,坐在一旁整理好被他扯乱的衣服,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止血。 再英俊的脸此时鼻孔里插着纸巾也无法让人直视,温南柠憋着笑瞪了他一眼,想从沙发上离开。 纪宴西怎么会让她走? 刚才不过是意外。 他一只手戳着纸巾,同时伸手去勾她的腰,不让她逃。 温南柠被他勾住腰,身体往后扯,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到了他不可言说之处。 她坐在他身上,他半倒在沙发上。 耳边听到男人闷哼一声,温南柠才反应自己坐到了哪里! 感受到那里的异常,温南柠脸刷的一下红了。 这个男人! 这种情况他都能硬! 简直无耻!她转过身,气得反手掐住他脖子,“纪宴西,你要不要脸,我们吵着架你竟然都能……” 她咬着牙,青葱一样的十指贴在他的脖子上,一点力道都没有。 虚张声势。 纪宴西却淡定得很,“它有反应我能阻止?还是说,你确定我们要以这样的姿势继续下去?” 女人的臀正压着他,因为掐着他的脖子,身体也靠得极近,独属于她的奶香味引得他只想贴着她的脖子深深嗅闻。 要比起脸皮厚,她自然是比不上这个男人的,当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实在引人遐想时,她立刻松开了手,从他身上下来。 视线无意间扫过他腹下的隆起,她尴尬地移开。 纪宴西见她这样,不由嗤笑,“别说现在穿着衣服,光着的样子都见过摸过,现在来装清纯?” 没等温南柠气得又要骂人,他摸了摸泛酸的鼻梁,“你这女人现在心这么狠!” 温南柠已经被气得没脾气了,她闭了闭眼,站在他面前,软下声音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说两人之间有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她骗了他一晚。 可前提还不是因为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带走她? 若真要计算起来,还是他对不起她的多。 这男人有什么资格来计较她? 纪宴西站起来,从她身边走过,去了一楼的卫生间,紧接着一阵水流的声音,再出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血迹也已经清理干净。 他慢慢地走向她,继续刚才的话题,“从这孩子的岁数来看,你这是一去了伦敦就怀孕了?孩子父亲哪国人?” 如果不是这小胖墩顶着一头棕色卷发蓝眼睛,他会以为是他和她的孩子,毕竟那一晚…… 一想起那一晚,纪宴西身体里的血液就沸腾起来。 除了一夜荒唐带来的激情,还有得而复失的痛感,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之后的两年里,时时刻刻地在他体内争斗发酵。 温南柠算是彻底明白过来。 敢情这男人以为小埃是她和别人的孩子? 真是...... 温南柠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他的想象力。 她撇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没有第一时间澄清,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爸爸是法国人。” 纪宴西黑沉沉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那种冰冷的眼神带来的压力让温南柠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 纪宴西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她变相的承认给打击的。 他忍了又忍,忍到喉结连番滚动了数下,才生生压下那涌出来的涩意。 “那你为什么和他分手?” “男人贪玩,不愿意负责呗。” 无所谓的语气,清清浅浅的话语,却像冰渣子一样扎进纪宴西的心里。 他冷着脸走上前,光从表情上看不太出他的心情,可掐着温南柠下颌的手指泄露了几分咬牙切齿,“我当初那么求你,你都不愿意留下来,视我如敝履。结果一转身就和男人玩,还被甩,温南柠,你这么耍我,有没有想过后果?” 温南柠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被他这个一点温度都没有的眼神给吓到了。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她忍不住往后退。 纪宴西垂眸看她不断后退的脚步,忽然松开了手,脸上挂上诡谲清淡的笑, “既然你耍我,就不要怪我报复,不过我对你没兴趣了,对那小胖墩挺感兴趣,不如这样好了,留下来陪我一段时间。你不是正好要忙新事业吗?正好,我帮你带孩子,你也不要太感谢我。“ 温南柠眼睛慢慢睁大,有些难以跟上他的脑回路。 一句“我对你没兴趣”还来不及让她心里涩上几秒,紧接着就被他后面的话给惊呆了。 如果赛琳看不见小埃,肯定要急坏。 她再怎样也不能把一个孩子牵扯进来。 温南柠立刻摇头,“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小埃。” 男人眉梢微微挑起,淡淡的道,“你可以试试。” 温南柠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想错了,她不该有激怒他的心思,如今在北城,他强她弱,她根本奈何不了他。 形势比人强。 她不得不妥协。 她没了刚才的心思,整个人显得有些挫败,无力道,“小埃不是我的孩子。” 说完后又觉得一阵羞耻。 她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还是在这个男人面前。 纪宴西漆黑的瞳孔一缩,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唇角勾起嘲意,“南柠,你现在底线还真是低了,一会儿说是,一会儿说不是,撒谎也撒得毫无水平。让我怎么相信你?” “要证明很简单,做个DNA就行了,但是没这个必要。小埃是我合作伙伴周赛琳的孩子,之前她先回来,小埃想妈妈,所以我就和他一起回国了。” 纪宴西眯着眼观察着她的表情,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她是否撒谎。 他两年前就知道周赛琳,也确实如他所说,如果要证明很简单。 忽然间,他胸腔里窒闷的感觉就去了大半,但仍然要挣扎一番,“刚才他喊你妈咪。” “小孩子哭起来自然是喊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纪宴西,“……” 见他态度似乎软化下来,她趁机问,“我是不是能带走他了?” “他还在睡觉……” 话还没说完,二楼栏杆处传来糯糯的嗓音, “姨姨。” 第221章 你和少爷如果没有分开估计现在也有孩子了 温南柠眼眸亮起,闻声望去,只见小家伙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站在二楼楼梯处。 她连忙推开纪宴西,转身朝他跑去。 被推开的纪宴西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眯着眼盯着那个小胖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温南柠在她面前蹲下,一把将他抱起,“小埃,我们去找妈咪好不好?” 小埃刚才哭了一顿,哭完睡了一会儿,这期间并没有多长时间。他还记得自己要去找妈妈,于是伸手抱住温南柠的脖子,脸贴着她点头。 温南柠抱着他下楼,从玄关的地上拎起刚才扔下的包,准备离开。 然而身后纪宴西闲淡的声音又响起,“我说你可以走了?” 温南柠转过身,不解道,“我已经和你解释了,小埃不是我的孩子,你还想怎样?” “他是不是你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纪宴西语速缓慢,同时向他慢慢走过来,然后像是惊讶地睁大眼睛,“你不会觉得我是因为这小胖墩是你的孩子才把他带来的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温南柠被他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的意思无非是指她自作多情了,她在他心里根本没有那么重要。 “我不过是看着小家伙可爱,想让他在这里待几天而已。” 温南柠脸色沉沉,语气也很冲,“你没觉得这个要求很荒唐?你随便在路上看见一个小孩子就要带回来?纪宴西,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怪癖?还是说帝星不行了,你要改行当人贩子?” 以前的温南柠说话不会这么毒。 纪宴西心想, 这两年时间说长也不长,但到底让他们都有所改变了。 他一时恍惚,温南柠看了她一眼,抱着小埃往外走。 纪宴西也真没想拿这个小孩子做什么,之前想着若是她的孩子,他还可以拿小胖墩气气她。可如今知道孩子和她没关系,他心里的气也没了。 又想着,拿一个小孩子来要挟她也确实太没品。 纪宴西大概自己都没想过,他前后的想法只因为孩子不是她的而产生天壤之别,自己还口口声声说对她没兴趣,是真的没兴趣了吗? 至少纪宴西心里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两年前,他说爱她,她不屑。 他何必再上赶着?如今,他也只是不甘,想从她身上找回几分当年失去的尊严而已。 温南柠一口气抱着小埃走了好远,直到感觉他不会再追出来了,才停下脚步。 温南柠看着怀中的小胖墩,想了下,和他打着商量,“小埃,你下来自己走好不好。姨姨抱不动你了。” 小家伙的脑袋立刻拨浪鼓一样摇起来,拉长语调,“no……” 他才睡醒,他不要自己走。 温南柠没法,只能抱着他又走了一些。 下山的路一个人都要走二十几分钟,何况是怀里还抱着快四十斤的小胖墩。 没走几分钟,温南柠就觉得自己快累死了。 就在她忍不住又要和小埃商量时,身边停下一辆车,明岘的脑袋随着落下的车窗露出来,“温小姐,我送你吧。” 温南柠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埃立刻拍手,“姨姨,坐车车,我们去找妈妈。” 这小子,刚才的怕生劲儿去哪了? 不过,抱着他下山实在是件自虐的事儿,她没道理和自己过不去。 刚想上车,忽然想起来,纪宴西不会在车上吧? 于是眼神往后座扫了眼。 明岘猜出了她在想什么,立刻解释,“少爷不在,他坐另一辆车出差。” 真的要出差? 温南柠顿了下,然后抱着小埃上了车, 明岘发动车子,“温小姐,你们要去哪?” “SWEN美术馆,在华西路上。“ “哦,那里我知道。” 温南柠惊讶了,“明岘,两年不见,你也喜欢艺术了?” “哪里是我,是少爷,他经常往那边跑。” 明岘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他还不知道他家少爷吗?嘴上说着没关系了,可身体又很诚实,没事的时候就去华西路上转一圈。 华西路有什么,最近开了家美术馆而已。 明岘没再解释,温南柠也就没多问。 小埃坐在她怀里一直扭来扭去想下来,温南柠制止他,“不能下去哦,危险。” “好吧。”小埃嘟嘴。 温南柠从包里拿出他的零食,小家伙一看就安静下来,拿着往嘴里塞。 明岘犹豫了两秒,忍不住问,“他是您的孩子?” 温南柠扑哧一声笑了,这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他们哪只眼睛觉得小埃是她的孩子啊? 她就算出去的时候立刻怀孕,到现在孩子也只有十二三个月大,而小埃已经二十个月了。婴儿差几个月看上去差别很大的好不好。 但一想,这两人又没有过孩子,不知道也很正常。 于是摇摇头,“是朋友的孩子。” 明岘“哦”了一声,突然叹了口气,“你和少爷如果没有分开,估计现在也有孩子了。” 温南柠愣了愣,唇角扯出一丝笑,抬眼看向他,“他不是订婚了吗?孩子估计也快了吧。” 明岘嘴巴一抿,立刻不讲话了。 温南柠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车里立刻安静下来,很快就到了美术馆,温南柠先下车,然后抱起小埃。 “谢谢你,明岘。” 道别后,温南柠放下小埃,指了指美术馆门口,“妈咪在里面哦。” 小埃眼睛亮晶晶的,小短腿立刻跑起来,“妈咪,妈咪,我好issyou啊……” 温南柠笑着跟了进去。 “埃里克斯。”正在指挥着布置的周赛琳看到小埃,惊喜道,“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刚下飞机没多久,他就闹着要来看你。”温南柠走过去,环视这个已经装修结束的美术馆,“赛琳,辛苦你了。” “辛苦也值得,如今你回来了,我就可以偷偷懒了。“ 温南柠浅笑,“画展是一周之后吗?” “嗯,还好我们在伦敦做出些名气了,不然怎么可能一开业就能筹办邵隽的画展。” “都是你的功劳。” “你WEN这个字可是我们SWEN的金字招牌。”周赛琳失笑,“好啦,我们就不要互吹彩虹屁了,你先休息两天,这段日子这小家伙折腾坏你了吧?” “妈咪,埃里克斯很乖。“小家伙抱着周赛琳的脖子,不服气的说。 温南柠捏捏他的鼻子,失笑,“是,你很乖。这两天小埃还是跟着我吧,你这边肯定带不了。” “不用麻烦了,我给他找了托幼,手续都办妥了,就等着他过来。” “那好吧。” 温南柠倒了两天时差,又去了一趟墓园看望季珊。两天下来,小家伙不在身边,温南柠竟然还有点不习惯。 晚上,周赛琳因为第二天一大早要出差,就提前把埃里克斯送到了温南柠的公寓。 小家伙两天没见她,也有点想她了,因此对于周赛琳的离开也没有哭闹,而是抱着温南柠撒娇,“姨姨,我想吃你做的pasta。” “小馋猫。” 幸好她一早去了趟超市把冰箱塞满,不然小家伙来了什么都没得吃。 “那你乖乖坐在这里看小猪佩奇,姨姨进去做面给你吃。” 温南柠给他开了电视,又把他放到婴儿座椅里,才放心地走去厨房。 过了会儿,门铃响起来。 “姨姨,姨姨。” 小埃的声音响起来。 “哎,马上来。” 温南柠以为是周赛琳去而复返,关了煮面的火,匆匆走过去开门。 然而打开门一看,是纪宴西,她想也没想就要关。 纪宴西却抢先一步,手直接握住门框,紧接着长腿迈进来。 第222章 抢的东西比较好吃 温南柠一脸戒备,“你做什么,不许你进来。” 纪宴西蓄满怒视线在她抗拒的小脸上扫过,投向身后正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小埃身上,黑眸愣了一瞬,很快就恢复先前的戾气,取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凑到她面前,逼着她看,“她是什么意思?” 温南柠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视线也落在了他递到眼前的手机屏幕上。 上面是一段陶芷的采访视频。 纪宴西已经把进度条拉到九分四十八秒,记者正提问陆御风的婚事。 屏幕里的陶芷温柔婉约,回答着记者的问题,大概的意思就是陆御风有交往的女友,两人在他生病期间感情升温,近期会有结婚的考虑,也算完成人生大事。 这个女友,知情人都听得出来是温南柠。 温南柠抬起头,眸子里清清淡淡的,好像陶芷提的事情完全和自己没关系。 然而说出口的话却让纪宴西皱了眉头, “这件事和纪先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就因为这个闯进我家是不是太无礼了?” 温南柠怕小埃吓到,只想赶紧赶人走,“请你立刻离开。” 纪宴西以为她不敢正面回答自己,可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就这么逼她,只能先收起手机,找茬的气势也收敛了起来。 他看了看她的样子,又闻到厨房里出来的香味,径直走向厨房。 “纪宴西,你……”温南柠只好先关门,先安抚了一下小埃,才跟着进去。 “你能不能……” 跑进厨房的温南柠赶人的话消失在唇边,她看着纪宴西正挽起衬衫的袖子,从锅里把面捞出来装盘,又开始洗番茄和洋葱,好像是准备要自己下厨。 在温南柠和他交往的几个月时间里,她只见过他帮自己打过下手,那时候切个洋葱还会流泪,还是她教了他方法。如今他倒是还记得。 而且,他现在切菜的姿势有模有样,动作驾轻就熟,看来是经常自己做饭的样子。 但是—— 温南柠上前夺过番茄,冷着脸道,“你要做饭去你自己家做。” 纪宴西站着没动,舌头抵了抵腮,才转过脸来垂眸威胁似的盯着她,视线落在她绯红的唇上,薄唇勾起,“我也不是非得做饭,如果不做饭,那我们做别的?” 说着,手微微抬起。 温南柠以为他要摸自己的脸,连忙撇开躲过他的触碰,纪宴西却是从她的手里拿回番茄,放在手中抛了抛,眼角漾起低低的笑。 温南柠被他调戏,吃了暗亏,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只能咬着牙骂,“无耻。” 纪宴西把番茄放在一边,身子压下来,把她禁锢在自己和洗手台之间。 顿时,他特有的清冽气息笼罩在她四周,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晕眩。 他的手背抚在她光滑细腻的脸侧,低哑又带着些薄笑,“不做点无耻的事怎么对得上你这个评价,嗯?” 说完,他凑近她的唇,两人的距离近得大概只要其中一人稍稍侧一下脸就能碰到对方,更有他灼热的气息滚烫地吹在她的脸上。 如此近的距离让温南柠僵着脖子动也不敢动。 看她一副吃瘪的样儿,纪宴西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他站直了身体。 随着他的离开,原本裹着她的气息也顿时撤离,憋着的呼吸也重新释放。 而男人已经重新开始手中的动作。 不一会儿,意面已经做好。 温南柠若不是亲眼看见,她怎么也不相信连切菜都不会的纪宴西竟然自己做好了意面,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未婚妻学的? 温南柠忽然想起他的身份,脸色又重新冷下来。 她拿出小埃的专用碗筷,给他弄了一小份,端着走出厨房。 小埃看得正起劲,面来了也不肯把视线转过来,温南柠不想让他边看电视边吃饭,于是关了电视。小家伙不乐意了,嘟着嘴饭也不肯吃。 纪宴西端着两份面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温南柠故意板着脸蹲在小家伙面前教育他。 纪宴西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想着如果这小家伙是她和他的孩子…… 温南柠耐心地哄着小埃,“我们吃完面面再看好不好?你不是最爱pasta了吗,你如果不吃,就要被那个叔叔都吃完了哦。” 小埃一看那个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几倍的叔叔,小脸一鼓,立刻插着面吃起来。 温南柠见他乖乖吃东西了,笑着表扬,“小埃真乖,好吃吗?” 小埃点点头,“好吃。” 这下温南柠是真惊讶了。 她原本还担心小家伙说不好吃,自己要重新做的。 结果……好吃? 纪宴西漆黑的眸扫过来,淡淡地开口,“还不过来?” 温南柠坐在小埃身边,看也不看他,“我不饿。你吃完赶紧离开。” 话音刚落,椅子猛地被拉出吱嘎刺耳的声音,正在吃面的小埃被吓了一跳,眼泪差点憋出来。 温南柠立刻安抚了小家伙,“没事,不怕。” 接着头顶一道阴影落下,然后她被男人强力扯了起来。 小埃聪明,立刻察觉到了危机,挥着小拳头朝纪宴西示意,“坏叔叔,放开姨姨。” 纪宴西眯着眼看了小家伙一眼,又朝温南柠邪邪地扯出笑,“乖一点,去吃面,不然我不介意在他面前做些什么!” 温南柠几乎是立刻从他的语调里明白了他的潜台词。 脸一度爆红,又觉得这男人实在无可救药,“你还是不是人?” “哦,你以前不是和人上的床?” “你!”温南柠闭了闭眼,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朝餐桌走去。 她和这个男人已经无法正常沟通,只想赶紧吃完东西让他赶紧走人。 “乖,好好吃饭。”纪宴西拍拍小埃的脑袋,也走去了餐桌。 温南柠这才想起小埃,朝他投去安抚的一笑,“小埃,乖乖吃饭,姨姨也吃,我们看谁吃得快。” 小家伙立刻举起叉子,“我吃得快。” “嗯,小埃最棒了。” 说完,她瞪了一眼在他面前坐下的纪宴西,泄愤似的叉着眼前的面。 纪宴西卷起一筷,递到她的唇边。 温南柠盯着眼前的意面,忽然有种错觉,似乎他们还是很要好的情侣。 纪宴西又递上前一分。 似乎温南柠不吃,他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温南柠和他僵持了一会儿,又怕他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举动来,只能张开嘴巴,吃了一口。 纪宴西满意地挑挑眉,然后眼神示意让她效仿。 温南柠假装没明白他的意思,继续低头吃自己的,然而下一秒,她的下巴被捏住抬起,接着男人站起身,弯着腰,凑上前来,还没等温南柠反应过来,唇上一热,湿润带着温度的舌尖探了进来,卷走她口中的食物。 耳边响起小埃嘻嘻的笑,“姨姨,羞,亲亲。” 温南柠表情僵着,顿觉一股热气窜上脑门。 若不是小埃在场,她觉得自己能甩眼前这个一脸平静的男人几个巴掌。 纪宴西舔了舔唇,又擦去她唇边的番茄酱,好整以暇地笑,“果然还是抢的东西比较好吃。” 第223章 没得到过你的心我不甘心 温南柠重重地咬着唇,眼眶也忽然红起来,“纪宴西,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故意来恶心我的是不是?” 纪宴西手指上也沾了她唇边的番茄酱,他低头笑着,然后放进口中舔舐干净,这样一个动作被他做得性感暧昧却一点也不色,温南柠即使在气头上,也忍不住红了脸。 男人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于是在那深暗幽静的眼底沁出薄薄的笑来,“你不喜欢?怎么会恶心呢?我们又不是没尝过彼此。“ 温南柠再咬下去,大概把唇都要咬破了,“你有完没完,还有孩子在!” “当年你为什么没有怀孕?” 纪宴西忽然冒出来一句。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有这个疑问,他们之间从来没做过避孕措施,他每次也都做得狠,把尽数都给她,希望她能怀孕,甚至到后来,他希望他们有个孩子,这样的话她大概也不会离开自己了。 可是,这么多次,竟然一次都没中。 尤其是在临海度假村那一晚,他原本就是冲着让她怀孕去的。 温南柠握着叉子的手指紧了紧。 纪宴西察觉到她这个细微的动作,眼底的薄笑立刻变成冷意,他一把拽住她的手,“你吃药?” 他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她从来没提过,别墅里也一直没有出现过避孕方面的药。 若不是看她这么对小埃,这么喜欢小孩,他也不会往孩子身上想。 如今这么一回味,什么都明白了。 是她自己不想要,所以才会一直没有。 纪宴西周身的气息骤然冷下来,连带着室温降了几个度。 “你为了不怀上我的孩子,你吃避孕药!” 这话已经不是问句了,而是直接陈述事实。 他猛然站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好半晌,才蹦出几个字,“温南柠,你好样的!” 温南柠垂眸吃着面,无视他的怒意。 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激得纪宴西的理智直接跑偏,他忍了又忍,又看了眼那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的小埃,终究没有当场发作。 不过也实在没了胃口,扔了叉子,摔门而去。 偌大的关门声宣示了他勃然的怒气。 随着关门声的传来,温南柠停下吃面的动作,闭上眼睛稍稍缓了一会儿才展开笑颜,“小埃,好棒啊,都吃完了。” “姨姨,我第一。” 小家伙指着空碗,邀功道。 “嗯,小埃最棒了,好了,下来走一会儿消化一下,然后洗澡,洗完澡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好。” 温南柠收拾了一下厨房,又给小家伙洗了澡,好不容易哄着他睡着了,想休息一下,手机又响起来。她怕吵到小埃,连忙接通后走出卧室去接电话。 “来对面!”男人低沉而又命令似的口吻在听筒里传出来。 温南柠压低声音道,“我要睡了。” 男人笑了下,“那我过去!” “纪宴西!” 温南柠握紧手机,恨得咬牙切齿。 他就是故意逼自己。 “乖,过来。” 说完就挂断了通话。 温南柠盯着手机,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走。 她坐在沙发里呆坐了五分钟,然后去卧室看了一眼小埃,见他睡得安稳,才敲响了对面的门。 下一秒,门被打开。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蹭了蹭眼尾,桃花眼里裹着对她乖顺的满意,他态度也温和了几分,“下次直接进来,密码没变,你的生日。” 这句话并没有引起她什么情绪变化。 没有嘲笑,也没有感动。 纪宴西抓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进屋,另一手直接掐灭了烟蒂,改而掐住她的腰,低头吻她。 温南柠已经忍了他几个小时,眼下小埃不在,她也终于不必再忍,推开他的同时巴掌也跟着落下。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震得她心头一跳。 她没料到自己会打成功。 以前只要自己被他搂在怀里,根本半分也动弹不得。 这一巴掌太过意外。 她怔怔地看他,那张白皙的俊脸上浮起赫然的五个手指印。 纪宴西舌头抵腮,一脸无所谓,然后又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下来。 这个吻像是惩罚,又像是发泄。 吻着吻着,开始擦枪走火,两人的气息也乱了。 温南柠开始挣扎,却丝毫作用都没有。 纪宴西不管不顾地啃咬着她,直到唇边吻到咸湿,他的动作才停下来。 他靠着她细长的脖子调整气息,好一会儿,手指拂去她眼角的泪,性感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被我吻是这么难受的事?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温南柠闭着眼。 纪宴西放开她,耸耸肩,“这句话自我们重逢以来你已经不知道问了我多少遍。” “所以呢,你能回答我了吗?” 她睁开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连英俊两个字都无法完全形容到位的男人,两年来他应该更受女人喜欢了,身边也有了未婚妻,为什么还要来纠缠她? 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自己当年离开她吗? “我也不知道。”纪宴西扯着唇,表情淡漠,低低道,“一看见你我就忍不住。大概是当年你为了陆御风离开我,我不甘心吧,又或许是两年时间还不够长,这份不甘在见到你之后也没有办法消散。” 温南柠心头泛起涩意,“这是何必?如今你已经有了未婚妻,而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彼此祝对方幸福不好吗?” 何必要这么给彼此不痛快。 分手了即使做不了朋友,但至少不要去做敌人吧。 她说得太过淡然,纪宴西眼里的冷立刻溢出来,他抵住她,“所以你要和陆御风订婚?” “南柠,我不管陆夫人说的是真还是假,我自动认为没这回事儿,若是被我知道是真的,陆御风怕是要再做一次植物人。” 他明晃晃的威胁让温南柠心头一颤。 她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大约是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纪宴西松开她,转过身坐在沙发里。 温南柠全身松懈下来,走上前两步,清冷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白了几分,她深呼吸之后道, “虽然我和他没有要订婚,至少到现在还没有谈论过这件事,但是纪宴西,你已经没有资格管我了。你已经订婚了,有了未婚妻,为什么还要缠着我不放?我没有兴趣当小三,当年不会当你和许诗涵的小三,现在更不会。” 这话像是踩到纪宴西的痛点,他气息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一双桃花眼黑沉沉地扫过来。 “你还要提许诗涵?你要不要去了解她现在的情况?她在牢里受不了落差疯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如果我真的对她有感情,我会放任她坐牢?” 温南柠撇开脸,“这事都过去了,现在再提也没什么意义。” 也许许诗涵最终的结局太过让人唏嘘了些,但也没必要太过同情。若说两年来温南柠有哪些变化,心更硬了大概算其中之一。 陆御风最终没死,但这并不能抹去她蓄意杀人的目的。 这个结局也是她咎由自取。 说起来,这里面有纪宴西的作用,所以,他现在是内疚了吗? 若是他当初不报复许诗涵,她也许也不会把这份恨转移到她身上,也就不会想要撞死她。 可退一步讲,若是没有纪宴西报复她,她一样会过得落魄,她父母还是被人逼债。 而她会如何选择也不好说。 毕竟人的选择很多时候都在一念之间。 “是没有意义了。” 纪宴西低低沉沉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我是有未婚妻不错,也许以后还会结婚,这没什么。但是我也不准备让你结婚,南柠,我没得到过你的心,我不甘心。” 第224章 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未婚妻 这是纪宴西午夜梦回都会觉得挠心挠肺的事。 他对她说爱她,她不仅无视,还选择了和另一个男人离开。 如今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凭什么,凭什么他先动心,他先爱上。 她却在吃干抹尽后,什么都不带走。 今时今日,她还想抽身离开,独自追寻新生活? 不会想得太美了吗? 如果她远在伦敦,他眼不见为净也就算了,可偏偏她要回来膈应他。 那既然他不舒服,又怎么会让她舒服呢? 温南柠却觉得这个男人变得太荒唐,听听他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要结婚,但是不准她结?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纪宴西拿起茶几上的烟,低头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烟雾袅袅而上,却赶不走心中的郁气,他歪着脑袋看向她,“不说点什么?” 温南柠深呼吸,想要尽力说服他,“如果我之前的行为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是那都过去了,你如今也好好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何必再揪着以前不放?若是被你未婚妻知道,她也会受伤。” “正轨?”纪宴西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这两个字在齿间咀嚼,却只品尝出一丝苦意。 温南柠见他沉默,以为说动了他,言辞更加恳切,“我这次回来只是因为美术馆刚刚开业,等它稳定后我会回伦敦,我也不会待在北城碍你眼。所以,不要因为我而造成什么不愉快,这段时间我们和平相处好吗?” “你打算定居伦敦?” 他坐在沙发里,头部微仰,温南柠只能看到他优越的下颌线和颈线,声音语调也没有起伏,听不出他的情绪。 然而凭温南柠对她的了解,他越是看不出情绪,越代表他正在发怒的边缘。 因为他在克制。 温南柠没有立刻回答。 于是纪宴西将烟蒂戳进烟灰缸,双肩也忽然跟着抖动起来,紧接着是他低低淡淡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 听得温南柠的心跟着颤了颤。 她下意识往后退。 果然,纪宴西倏然站起身,往她这边走过来,逼着她一步步往后退。 然而还未等她退到墙边,纪宴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跨步走上二楼,毫不怜香惜玉扔到大床上,紧接着高大的身躯附身而来。 温南柠避无可避,只能手脚并用,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起来。 纪宴西不小心被她踹了一脚,脸色更沉,他一把扯出脖子上的领带,将她双手举到头顶系紧,双腿分开她,紧紧地顶开。 结实的身躯压下来,像山一样。 被压在他怀里的温南柠看上去可怜又无助,然而这份倔强中的柔弱看在眼里更让他心头戾气肆起, 他的吻忍不住又狠又密地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温南柠避不过,只能咬着牙冷斥,“纪宴西,你还是不是人?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你未婚妻!” 男人却趴在她身上,置若罔闻,只顾埋头在她身上落下一道又一道的印记。 道德根本约束不了他。 温南柠心中悲凉。 男人手指掐住他她的下巴,逼着她看自己,他唇贴着她的唇,咬了一口,才对上她的视线,“回答我,是不是要回伦敦?” 温南柠恨极他这样逼自己,头一歪,直接咬上他的虎口。 纪宴西吃痛,但也没有松开手,而是任凭她咬着。 满口血腥味涌进鼻尖,温南柠闭着眼,像是认命般松开了嘴扭过脸。 原本被他亲得绯红的唇珠上被几丝血痕点缀,更显妖冶诱人,他喉间一滚,低头舔去那几抹腥红。 他沙哑着声音,唇轻轻地覆在她耳边,热气引得温南柠如电流般击过。 “亲爱的,你哪里都去不了,至少在我甘心前你哪里都不准去。” 他亲了亲她小巧圆润的耳垂,用最温柔的语调说道,若是忽略前后的语境,一定会以为是情人间说着最腻人的情话。 可温南柠只觉得从骨头深处渗出了冷意。 纪宴西,你怎么可以变成这样? 又或许,他从来没变过, 以前,他因为在乎,所以祈求她留下。 如今他不在乎了,他便用威胁的手段,也许在他心里,只要结果相同,手段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灼热的呼吸缓缓下移,折磨的她手指蜷紧床单,指骨泛白,身体紧紧绷着,恰在此时,手机的来电铃声从一楼传过来。 温南柠气喘地提醒他。 可男人却当没听到,继续亲下去。 然而铃声却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一遍遍继续响起。 纪宴西重重的亲了一下她的小腹,然后下了床,从二楼往下看,手机正在茶几上震动着,他揉着眉,快步走下去。 此时温南柠也跟着起身,她整理好衣服,缓缓往楼下走。 纪宴西站在落地窗旁,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嗯。” “嗯,我知道了。” “翡翡没空,我明天自己过来。” “奶奶,您别催了,婚期让翡翡决定好吗?她不急。” “好了好了,我改天带她回老宅。” “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 他挂断电话,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灯光点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他垂着的手握紧了一瞬,深邃的眸底如暗流涌动,却并没有再做什么。 接下来几天温南柠就在美术馆帮着周赛琳一起策展,邵隽作为新生代里最具有个性的画家之一,SWEN能拿到他在国内的首展,毫无疑问是受到业内关注的。 因此两个人绝对不允许这次画展出错。 忙碌了这么多日,纪宴西也像凭空消失般,再也没有出现,最开始温南柠还觉得有点不安,但紧接着排山倒海的事物忙得她连停下来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去想东想西了。 很快到了首展这一天。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来看展的人络绎不绝,温南柠和周赛琳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站在一旁观察众人对作品的评价,视线一转,看到邵隽正朝他们走过来。 周赛琳迎上去,“邵先生,你怎么亲自来了?” 邵隽一身休闲装,颇有些不羁,很符合艺术家的刻板印象。 他颔首示意,“我的首秀,我也很紧张。” 周赛琳打趣,“没看出来。” “这位就是SWEN中的WEN了?你好,温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第225章 你心里很清楚我还爱你 邵隽伸手打招呼,温南柠亦笑着回应。 在与周赛琳的合作中,两人分工很明确,周赛琳实际身份是策展人,负责具体策展工作。而温南柠则是名义上的馆长,她负责运营和艺术品鉴赏。 她又是刚回国,所以邵隽的事情一直是周赛琳在跟,这是她第一次见邵隽。 邵隽则已经了解过她。 不为其他,而是他在选择美术馆展出自己的作品前,一定会对策展人相关进行调查,他对温南柠的经历充满了兴趣,也很佩服,所以他才会在众多橄榄枝中选中了周赛琳递过来的这一支。 如今一见,倒是觉得颇为惊艳。 “邵先生,很高兴与你合作,希望这次展出能获得圆满成功。” “你们这次的布展我很满意,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温南柠客气地与他寒暄,完全没注意在隔壁场馆里,一道带着锐意的视线正投向这里。 很快,视线的主人携着女伴走过来。 一道清脆好听的女声惊呼而起,“表哥!” 正在说话的三人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纪宴西正挽着一位身穿浅蓝色套装长裙,气质绝佳的女人走过来。 那一声表哥正是从她口中喊出。 两人站在一起,很相配。 周赛琳下意识看了一眼温南柠,这两年来,她也算多多少少了解过她和纪宴西的情况。 毫无疑问两人之间是有感情的,然而再多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消耗,如今南柠怎么想,她也是看不懂了。 毕竟,有时候放弃和离开并不是不爱,而是没有办法去爱。 这个道理自己也早就懂了。 而且原以为陆御风恢复后,她和纪宴西可以重新开始,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他订婚的消息,那个时候周赛琳就劝温南柠要放下了。 可如今再看她眼神里一闪而逝的受伤情绪,又怎么可能已经放下了呢? 她心中喟叹,为眼前这一幕头疼。 纪宴西臂弯里挽着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未婚妻了。 个子高挑,容貌虽比不上南柠精致,却也算得上漂亮了,而且是那种大气的漂亮,和南柠的清冷感完全不一样。 周赛琳像是能感知到温南柠的情绪,她右手安抚似的轻轻拍她的肩,温南柠朝她会心一笑,表示没事。 纪宴西的眼神从一开始就紧紧地锁在她身上,眼神因为她和邵隽聊天时的冁然而笑显得有几分阴沉。 温南柠感觉他的注视,别扭地别开脸。 “翡翡。”邵隽喊了一声,又向纪宴西点头示意。 然后向彼此介绍,“翡翡,给你介绍下,这两位就是美术馆的负责人,周赛琳总策展和温南柠馆长。你不是要让我引荐的吗?” 叶翡翡大大方方的照着招呼,“你们好,周小姐,我温小姐,我是邵隽的表妹,我叫叶翡翡,这位是我的未婚夫,纪宴西。” “我早就听说SWEN要开,没想到负责人这么年轻啊,你们真的好厉害。北城之前还没有像你们这样小众的美术馆呢?” 周赛琳知道温南柠不方便接话,她素来八面玲珑,各种场面上的话信手拈来,“叶小姐,谢谢你的赞美。SWEN才刚开始经营,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你太谦虚了。我表哥的这场画展办得真的很不错,我刚才上传了几张照片,朋友都在问呢。” “叶小姐真客气。”周赛琳笑着寒暄。 温南柠觉得自己的笑容一定很僵,周围的空气也逐渐变得僵硬,似乎再不离开,就要喘不过气来了。 “听表哥说温小姐本身画画也很厉害呢。” 还没等温南柠回答,站在一旁原本沉默着的纪宴西忽然开口,“我和温小姐认识。” 这下叶翡翡惊讶了,“听说温小姐刚从国外回来,你们怎么会认识?” 叶翡翡眨着迷惑的大眼睛,视线从纪宴西身上转到温南柠。 温南柠头皮发麻,她不明白纪宴西这个举动。 她再一次确定,眼前这个男人脑子是真的坏掉了。 他这是做什么? 介绍前女友给自己未婚妻认识吗? 纪宴西似乎很享受她的沉默,耸耸肩,状似无所谓地道,“我被温小姐甩过,算是前女友吧。” 叶翡翡捂住嘴,半天没发出声来。 原来是她? 温南柠绷紧的弦随着这一句猛然断裂,原本僵着的脸也瞬间爆红,她顶着叶翡翡疑惑的目光,恨不得立刻晕过去。 可她却是如此清醒。 她僵着表情,艰难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他不说我都快忘了。” 然后唇角扯出一丝笑,“叶小姐,纪先生,你们慢慢看,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问展馆的工作人员。我们不打扰了。” 说完,朝两人和邵隽点点头,拉着周赛琳转身离开。 待她们走后,叶翡翡才睨了纪宴西一眼,“你这么贸然就在我面前挑明你们的关系,也不怕温小姐尴尬。” 纪宴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他把手里的册子递给了叶翡翡,“你先看,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啊?” 然而纪宴西也没回她,兀自朝外面走了出去。 邵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等只有他们两人时,他才开口问了句,“翡翡,你确定纪宴西和她断干净了?” 叶翡翡却不以为意地朝邵隽笑笑,“表哥,我相信他。” 温南柠和周赛琳分开后准备离开美术馆,她不想再看到纪宴西和叶翡翡,于是选了人少的地方走,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一股外力带了过去。 等人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带到了角落里,她睁开眼,入目之处是他宽阔的胸膛。 她呆愣住。 等她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是多么暧昧。 男人低头看着她,身上干净清冽的气味干扰着温南柠的思绪,她试图推开他,发现双手已经被他单手附于身后。 温南柠今天有点被他不管不顾的行为吓到了。 这男人现在根本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和她的关系,别人只以为他坦然,已经看开了。可谁又知道他暗地里正试图和她不清不楚。 一想到这个,温南柠就觉得气血上涌,她挣扎,“纪宴西,你别发疯了好不好?你未婚妻还在楼上,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她?”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奏效了,他松开她的手,身体也跟着退后一步,只是他太过高大,站在人眼前,就像一堵墙,逼得人不得不正视他的存在。 见他这么好说话,温南柠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她这口气没彻底放下,纪宴西说了句,“她不会介意。” 温南柠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似乎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些他是在开玩笑的蛛丝马迹。 什么叫她不会介意? 纪宴西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骨节清晰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蹭着她脸颊的肌肤,像极了深情的抚慰。 他低头,唇边逸出一丝淡淡的笑,“她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你又何必在意她呢?” 温南柠呆住了。 然而她的这个表情更加愉悦了他。 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明显了,“南柠,你心里很清楚我还爱你,我又怎么会放你走呢?” 第226章 刺激 什么叫她清楚? 温南柠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打了结。 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还爱着她…… 温南柠整个人都处于混乱之中。 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他这句话。 明明是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可听在耳朵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甚至透着一点诡异。 纪宴西低垂着深邃的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因愣怔而微张的唇,用颇为可惜的语气道 “我还爱你,可是我现在有了未婚妻。我能怎么办呢?只能委屈你……” 温南柠怔住,好一会儿失去焦距的眼神才开始重新恢复清明。 然后……“啪”的一声,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他意犹未尽的话。 温南柠因巴掌而拍疼的手垂在身侧发着抖,却依然无法彻底发泄出心里的怒意。 “纪宴西,你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混蛋?”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要自己当小三吗? 她双手推他,却被他拽住手腕,这种被牵制的无力感让温南柠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混蛋,你放手!放开我!” 纪宴西附身在她耳边提醒,“你这么激动不怕引人围观?我是无所谓,但这里是你的地盘。” 他们现在在楼梯拐角,斜对面就是卫生间,中间隔着一道安全通道门。只要发出些动静,就会引起人注意。 他说得对, 她惹不起。 他正是拿捏住了自己的这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挑衅她,触怒她。 他不过是想报复她。 像之前对付许诗涵一样对付她。 温南柠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停止了所有的反抗。 纪宴西侧过脸,亲昵地吻去她眼下的泪水,继而像是无奈般叹气低喃,“为什么哭呢?和我在一起真的这么痛苦吗?我说还爱着你,你心里一点感觉也没有,嗯?”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低沉,却似真似假,让人分辨不出真伪。温南柠无动于衷,任凭他手指在她颈边爱抚。 她越是沉默,他心里的戾气却越肆虐。 他恨不得掐住她细长脆弱的脖子,狠狠地蹂躏她。 可到底舍不得伤她半分,只能佯装强势,看她挣扎脆弱,他才觉得她离自己近了些。 他低头吻她,搅动她的唇舌,而她却始终没有半分反应。 纪宴西离开她的唇,冷笑地扣住她的后颈,“南柠,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有趣。你怕当小三?放心,你在我心里永远不是小三。” 温南柠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像是被泪水洗尽,干净晶莹。 她冷冷地看向他,“所以呢?你即使结婚也不会放过我是吗?” “我舍不得放过你……”纪宴西淡淡的笑。 明明那么深情的一句话,却被他说出轻描淡写的意味。 温南柠怎么会信他呢? 她对他的信任早就没了。 当初离开他是被现实所迫,他在她心里仍是独一无二的,甚至她从不相信他的人品。 他曾为秦双找到新家。 他照顾许诗涵的父母,即使到最后他也没让高利贷毁了他们。 他报复许诗涵,却也只是不管不顾,放任自流,并没有在原有的基础上落井下石或是故意陷害。 纪郡励找他麻烦,甚至两年前那起事件和他也脱不开关系,因为是亲人纪宴西也没有赶尽杀绝。 他有任性偏执的一面,可他心底还是存着不忍与底线。 如今呢? 他却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残忍而冷血。 他的底线在哪里? 他爱她,舍不得她? 信他才怪! 他不过是把报复的心思美化成这样而已。 温南柠已经彻底放弃和他继续说下去,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报复自己了,她再挣扎也没有用。 不过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纪宴西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双手捧住她的脸,逼着她和自己对视, “不要想着再逃,如今你在北城可以被牵制的太多了,而且你又有了这个美术馆。” 言下之意,她除非放弃和周赛琳辛苦创立的一切。 温南柠咬唇斥他,“卑鄙。” 她这么骂他,他无动于衷,甚至笑着道,“两年来,你骂人倒是有些进步,混蛋,卑鄙?还有什么,继续骂好了。” 脸动不了半分,可她却撇开眼再也不想看他。 别说骂他,现在多看他一眼她就觉得生气堵心。 纪宴西却逗她上了瘾,看着她生气挣扎心里就痛快,他的拇指按压着她的唇,来来回回。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唇边漾起笑,“不过话说回来,那么多城市你不选,甚至是你舅舅所在的深城都不比北城差,为什么非得选择回这里呢?” 温南柠睫毛微微一颤。 心也像是被一只手轻轻地揪了一下。 楼道里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因为怕被人发现还添了几分偷情的禁忌感。 温南柠心跳如鼓,因为纪宴西的话。 她可以自欺欺人的说开美术馆的地点是周赛琳选的,可她能忽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吗? 她为什么不反对? 甚至还带着某些期待。 温南柠忽然觉得眼睛泛酸,下意识想要闭眼逃避。 纪宴西却不允许,还带着微不可查的引诱,“我只能认为你还想着我。宝贝儿,既然我们两个都忘不了对方,为什么不重新开始呢?” 温南柠僵了一下,眼神重新对上头顶那双深情的桃花眼,里面有着自己看不懂的情绪,那双迷人的眼睛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期待。 心止不住地加速跳动。 “既然翡翡知道你的存在,又不在乎。我们何必要让自己受委屈呢?豪门世家里联姻比比皆是,没有感情的也很多,大多各玩各的。” “我也是真的爱你,但这份爱经历了你的背叛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至少让我为了你放弃联姻我暂时还做不到。大概就在放弃你和放弃联姻之间吧。” 他爱怜的轻啄她一下,“你不要用这么委屈的眼神看着我,当初是你抛弃了我。若是两年前,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毕竟我当初也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就好像都头浇下一盆冷水。 让温南柠的心被浇了个透心凉。 身体更是冷不住的发抖。 到最后,纪宴西的声音在耳边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眉眼也渐渐模糊,犹如隔着一层雾,但仍能从那双深邃难懂的眼眸深处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 温南柠似乎听到他带着轻轻的笑声道, “不过,也许你可以努力一下,说不定我会更爱你呢?” “爱你爱到放下一切。” 他这是抛下诱饵吗?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纪宴西,他怎么可以这么糟践她? 眼泪又涌出眼眶,在纪宴西眼里是脆弱又可怜,却又美得让人心悸。 他垂眸,低头正要吻她, 这时通道外面传来叶翡翡的呼唤声,“宴西,宴西?” 这一声让温南柠顿时清醒,双眸愕然地盯着他。 纪宴西唇角勾起嘲意,眼眸并没有因为这一声呼喊而产生什么情绪,似乎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眼前的红唇上,他丝毫没有犹豫地覆上。 温热而柔软的触感,是他所想所欲。 强烈的男性气息干扰着温南柠所有的思绪,等耳边再响起叶翡翡的声音,她才猛然明白两人这是在做什么。 身体也无声地挣扎起来。 可动作又不敢太大,怕惊扰到仅隔了一道门的身影。 纪宴西停止吻她的动作,贴着她的唇,并没有离开,而是暧昧的用唇语无声地说,“刺激吗?” 第227章 单身派对 温南宁微喘着气。 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心更是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缝里的身影,身体因为紧张几乎是缩在他的怀里。纪宴西却比她镇定得多,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心里却被她的惊慌愉悦。 不可否认,他很享受她的惊惶与无奈,如此,她就能长久地躲在他怀里,哪里也去不了。 门外的身影并没有立刻离去,声音却重新响起, “表哥,你帮我去洗手间看下宴西在不在里面,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得去老宅。” 没有听到邵隽的回应。 纪宴西作势又要来吻她,温南柠抬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让他得逞。 男人眼底逸出愉悦的笑,似乎被她这个动作可爱到了,于是在她手背上落下重重的一吻,然后在她耳边低低的道,“今天先放过你。” 说完这一句,他没有思考犹豫,打开身边的门走了出去。 温南柠下意识伸出手想要阻止,门已经关上,那一端传来对话声。 “宴西,你怎么从里面出来?” “嗯,吸了根烟。走吧。” 似乎邵隽正好也从洗手间出来,然后叶翡翡说了句,“那表哥,我们先走了,祝你画展举办成功。” 邵隽嗯了一声。 看着两人离开。 然后视线扫向紧闭的大门,唇角微微一扯,也跟着离开。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温南宁捂住胸口喘息,力气顿失,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也没从纪宴西带给她的震撼中恢复过来。 纪宴西给她周围布了一张网,凭她是没有办法靠着自身力量挣脱出去的。 她想了好几天,才想出两个方法。 一个是把纪宴西也拽入网中,可结局未知。 另一个办法自然是借助外力,但这个外力必须要比纪宴西的力量更强大。 在北城能和纪宴西对抗的,除了陆家,无非也就是和纪家玩得好的那几家。结局则可能会因躲避纪宴西的网,而落入另一张网中。 就在温南柠举棋不定的时候迎来了陆熙然的婚礼。 陆熙然邀请她参加她的婚前单身派对。 温南柠这两年和陆御风走得近,但因为两年来没回过北城,和陆熙然接触并不算多。去年的时候陆熙然曾去过伦敦探望陆御风,自那一次分开后她们再没有见过面。 回来后,温南柠其实有意无意地避免和陆家过多的联系。 尤其是上次从纪宴西那里看到了陶芷的采访。 她现在对陶芷的感觉是极其复杂的。 温南柠从来不认为自己照顾陆御风这件事有多伟大,说白一点也算自私,她想要弥补心里的愧疚,才会选择去照顾陆御风。 如果没有陶芷的要求,她也会和纪宴西说清楚,因为如果一边照顾陆御风,一边和纪宴西在一起,这对纪宴西来说不公平。 但是自愿和被逼是不一样的。 陶芷的逼迫,让温南柠的心境起了变化,即使可以忽略不计,但也像风过水面,吹起了波纹。 所以面对陶芷,再也无法像车祸之前那样轻松应对。 两个人之间总像是隔了什么。 所以她回国后,也没有和陆熙然见过面,两人只在微信里面打过招呼。 陆熙然因当年陶芷的决定而对温南柠有愧疚,所以也没脸经常找她。 但她们本身关系不错,明天又是她大婚,今晚的单身派对,温南柠也希望她能过得开心。 接受到陆熙然的邀请后,温南柠根据派对的主题自行打扮了一番,才拦了出租车去往星辰。 单身派对本就是为了热闹,陆熙然没选择包厢,而是包了所有的卡座,温南柠到的时候陆熙然和她的朋友们以已经在了。 见她出现,陆熙然赶紧勾手让她过去。 “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温南柠笑着抱抱她,“祝你新婚快乐。” 陆熙然毫不在意地耸肩,“我们这些人的婚姻,什么快不快乐,差不多的就嫁了吧,省得我妈整天念叨。” 温南柠笑而不语。 这话她不好接。 她还记得以前陆熙然对唐景越有好感,但是最终还是嫁给了联姻的对象。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感情永远放在利益之后。 当然,陆家并不逼她,陆御风更不会让她嫁给利益,是陆熙然自己想通了。 用她的话说,爱不爱的,就那么一回事。 她并不讨厌明天即将要结婚的对象,毕竟两家也算世交,青梅竹马长大,这样的结合也许比其他类型的婚姻更牢固。 经过一次次试错,她忽然就悟出了这个道理。 也许明天即将踏进婚姻的坟墓,陆熙然玩得很疯,洋酒一瓶接一瓶地上,她更让其中一个朋友叫了她旗下的小鲜肉们过来镇场子。 陆熙然见温南柠放不开,笑着脱她的外套,“在英国待了这么久,怎么越来越保守?你不是还没接受我哥吗,单身怕什么?” 温南柠无奈,只能把外套脱下来。 里面穿着相应陆熙然“性感,黑色,贴身,除了胳膊至少露两个及以上身体部位”主题的裙子。 不出陆熙然所料,她果然选了个一字肩的,露了个锁骨,视线下移,一双美腿也算露出来了。陆熙然满意的看着她前凸后翘的身材,美女看美女,也可以看对眼的。 陆熙然喜欢看美女,所以当初才能对温南柠“一见钟情”。 在“柠舍”工作的那一段时间,像是一个梦,一段公主逃出象牙塔的经历。 如今一切都将步入正轨。 最后一夜,就好好放肆吧。 所以,陆熙然才不要放过她。 举手一个响指,朝早已经眼睛看直的小鲜肉们招手,“姐姐单身哦,喜欢的不要错过,赶紧追。” 温南柠还来不及捂她的嘴,就有两个身高腿长长相白皙的男生站起身,然后两人相视一眼,互相猜拳,胜利的人走到温南柠身边坐下。 气氛一时高涨,口哨起哄声不断。 温南柠被闹着和小鲜肉喝了好几杯酒,不一会儿,脸颊开始泛红,头也开始昏昏沉沉。 身边的小鲜肉是个刚进圈的男艺人,他还没见过比温南柠更好看的女人,一时有点兴奋,几杯酒下肚,酒精作祟,竟然有些情动。 他坐在她身边,撑着脑袋,痴痴地看着她,“姐姐是做什么工作的?难道也是艺人?” 温南柠很久没喝过酒了,今天因为不忍破坏气氛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醉了,然而她一醉就想睡觉,表面上仍是很冷静,以至于别人见了也不认为她喝醉。 温南柠闭着眼靠着沙发,想醒醒酒。 耳边响起声音,她只是下意识回答问题,“我是画画的。” “原来是艺术家?怪不得气质这么好。”男人痴迷着盯着她因酒精而变得绯红的唇,唇上还有晶莹的酒液,更显娇艳欲滴。他看着看着忍不住咽了几下口水。 卡座里其他男人看着眼红,恨不得也坐过来。 但是他们也该有原则,至少在派对上还得顾虑身边女伴的心情。 所以也只是频频看过来,并没有多余的举动。 小鲜肉又凑近了几分,手也试探着去摸她的脸。 好滑,好嫩。 小鲜肉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化了。 温南柠感觉到触碰,不由地往旁边躲了躲,但躲避的动作不明显。 这让小鲜肉胆子更大了。 他轻声又带着诱哄,“姐姐你有男朋友吗?” 温南柠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她觉得好困,酒意已经完全上头了,意识开始变得牧户,眼皮睁也睁不开,当然,她也不想费力去睁眼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耳边那个声音又响起,“如果没有的话,你看我可以吗?我见到姐姐的第一眼就沦陷了,我……大概一见钟情了。” “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随着冷淡低沉的声音响起,眼前一片阴影落下,小鲜肉转过脸来,刚想看看是谁这么嚣张,下一秒却被一把拽住领子就这么直挺挺被拎了起来。 小鲜肉挣扎着一拳挥出去,却被明岘半路握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扣倒在沙发里。 这边引起了不小的骚动,陆熙然也从猜拳中抬起头,然后眼睛慢慢睁大,等看清楚来人,顿时气的不清, “纪宴西,你做什么?” 纪宴西却置若罔闻,弯腰直接将温南柠从沙发中捞起来,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陆熙然立刻冲到他面前伸手阻拦,“你凭什么带走她?” “凭她是我的女人。”纪宴西眸色晦暗,脸部的线条绷紧,看得出正忍着气。 他不过是来谈笔生意,谁知谈到一半被明岘告知温南柠正在卡座里和一个陌生男人喝酒。 听完后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直接冲出了包厢。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只要晚一步,这女人就要被这个野男人亲上了。 一想到这个,他已经克制多日的脾气又冒了上来,哪里还记得自己要徐徐图之? 陆熙然却被他这一句不要脸的话直接气笑了,“你的女人?你的女人不是那位叶小姐吗?北城谁人不知?你什么时候又换了身份?” 陆熙然这话说得隐晦又讥诮十足。 暗示纪宴西这几年换未婚妻女朋友像流水一样。 许诗涵,沈歆容,温南柠,如今又一个叶翡翡。 纪宴西什么人,自然听出来了,但他不屑和陆熙然争口舌之辨,抱着温南柠头也不回的离开——又明岘断后,在场的男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纪宴西把人带走。 纪宴西脸色难看,抱着温南柠上了车。 明岘很快过来。 车子发动,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山顶别墅,明岘都来不及说话,纪宴西先下了车,然后抱着温南柠头也不回地往别墅走。 明岘嘴巴张开,话消失在喉咙里,“少爷,金总还在星城等你……” 第228章 只要你争取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温南柠已经彻底昏睡,被扔在床上的一瞬间只感觉到头晕了下,转了个身继续睡了。 纪宴西被她气笑,修长的手指扯松领带,扔到一旁,又解开领口两颗,在床头坐下。女人青丝铺枕,墨蓝色床单和过分白皙的肌肤呼应,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酒精上头,多多少少有些难受,她不断轻喃,嘀嘀咕咕,却又听不清在说什么。 纪宴西看了她一会儿,出了房间,直接往厨房走,没有去叫醒仙姨,自个儿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后,又重新回房间。 推开门,没走两步,就被床上的女人刺激得不行。 大概是裙子太过修身,包裹着不舒服,她睡着也不安稳,动来动去的,原本就只能包住臀部的裙子此刻已经退到腹部,黑色的蕾丝底裤露了出来。 入目之处,是白花花修长的腿。 纪宴西觉得鼻尖一股温热,抬着头立刻疾步走到床边,放下蜂蜜水后,赶紧摸了摸鼻子。 还好,没出血。 再看向女人的眼神就有点沉,是那种看着猎物的沉。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 他拉上被子,盖住她下半身,俯身过去轻拍她的脸,“醒醒,起来喝点蜂蜜水。” 温南柠皱着眉果断拍开他的手,然后转过身去。 纪宴西,“……” 他索性上了床,去拨她的身子,好心劝她,“不喝的话明天起来头疼。” 女人依然无动于衷。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听到了却不想起来。 纪宴西没法,直接将她拨了个面,双手从她身下抄过,直接把她捞进了怀里。 温南柠这时才有了点反应,动了动眼皮,但实在困得厉害,她睁不开眼睛。 纪宴西从床头柜上拿起蜂蜜水,递到温南柠唇边,“不睁眼也行,把它喝了。” 温南柠听话地张开嘴,纪宴西凑着给她灌了下去。 然而一不小心灌得急了些,温南柠呛了一口,猛地咳嗽起来。 这一咳动静有点大,温南柠觉得一口气就要缓不上来,差点把自己交代了去。 也正是因为被呛到,她的酒意也散了些,无法睁开的眼睛也睁开了,只是眼前的人有些重影。 好不容易止了咳,温南柠捂着胸口,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宴西?” 纪宴西愣了愣。 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听到了,她喊自己向来连名带姓地喊他。 只有在她最柔软的时候才会只喊名字。 他正发着呆,一只柔软的手轻抚上他的脸侧,他垂眸看她,对上她迷蒙的双眼。 纪宴西明白她已经喝醉。 醉到连对他的讨厌都忘记了。 忽然,一晚上的怒气就在她抚摸自己后烟消云散。 他闭眼享受这一刻。 靠在他怀里的女人按着他的胸膛往上爬了爬,让自己能够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纪宴西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无论她要做什么,只要她能如此亲近他,让他承受什么代价都甘之如饴。 更让他惊喜的是,她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大概是希望他能够低下头。 纪宴西睁开眼,配合着她。 温南柠似乎很开心他这么配合,潋滟的红唇微勾,扯出一丝娇媚的笑。 她凑上去,在他唇上舔了一口,然后轻轻地贴着他的下巴,娇声道,“我好想你。” 纪宴西觉得自己胸口都快炸了,兴奋的。 他没想到能听到她这句话。 无论是不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他都解读成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闭了闭眼,忍住快要破土而出的躁动,压着声音诱哄道,“有多想?” 温南柠抬起头,一双眼睛似含着水光,在灯光下盈盈动人。 “很想,每时每刻都想。在伦敦的时候,我真的好辛苦,都快支持不下去,每次都想回北城找你,可是不敢,也不能这么自私……” 她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声音更加哽咽,眼神也更加迷惘, “御风为我差点成了植物人,如果不照顾他,我良心不安。离开你并不是我本愿,它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可是我不能一边照顾着御风,一边又给你希望。如果御风一直不好,我会一直照顾下去,可我能让你一直等下去吗?那太自私了,我不能这么做。” 她虽然醉着,思路却很清晰。 纪宴西心跳如擂鼓。 如果不是醉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听到这番话。 也不知道她醒来后还记不记得。 至少这一刻,他听得开心。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搂住他劲瘦紧实的腰身,感受臂弯里的真实。 可她的潜意识里知道这不是真的,这只是梦。 因为自己太想他,所以他入了梦。 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这么放肆。 “后来,我听说你订婚了,我好伤心,可是我真心祝福你,你很好,值得好女人爱你。我虽然只见了叶小姐一面,但我知道她是个好女人。我替你开心。” 她边说边流着眼泪。 纪宴西食指擦去她的眼泪,“我如果娶别人,你真的开心吗?” 这话像是触到她的伤心处。 温南柠突然就崩溃了,她抱着纪宴西,不断地摇着脑袋,“我不开心,一想到以后站在你身边的是别人,我就好难过,难过得快要痛死了。” 纪宴西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身上,和她面对面。 她此刻泪眼婆娑的,又委屈又娇软,往日的清冷样似乎被泪水冲走,只剩下楚楚可怜。 “如果你有挽回他的机会,你会怎么做?” 温南柠呆呆地看他,陷入了思考中,然而这超负荷的工作让她的脑袋很痛。 她摇着头,嗫嚅道,“我不知道。他现在有未婚妻了,我挽不回他了。” 纪宴西薄唇微翘,引诱她,“他还爱着你,你有机会。” “他还爱我?”温南柠似乎因为这个说法而陷入了思维的拉扯中,然而她想到了他曾说过的话,又猛然摇起头来,“他要我当小三,他不爱我了。” 纪宴西喟叹一声。 那只是他故意气她的。 如果不爱她,他又何必出现在她面前。 他只是想要她在乎他,爱他。 可她生命里有好多人,而他不知道被排在了哪里,要被选择时,自己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这让他不甘心,他只想做第一个被选择的人。 他摩挲她的脸,告诉她,“南柠,我爱你。叶翡翡只是联姻对象,她不爱我,我也不爱她,我们在一起是因为约定。你如果爱我,就不要放弃我,只要你争取,我就会回到你身边。” 第229章 负责 “真的吗?”温南柠透着眼前的薄雾看着他。 大眼睛里都是水雾,一脸委屈的样子看得纪宴西心疼极了,他点头,“是真的。南柠,我需要你的爱,如果你不爱我,我和任何一个女人结婚都无所谓,我也不会来烦你。” 温南柠急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爱他,她是爱他的。 像是要急于表达这个意思,她捧着他的脸,急切地吻上去,“我是爱你的。” 如果不是爱他,她这两年来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呢? 如果不是爱他,看到叶翡翡站在他身边,为什么会那么嫉妒呢? 她一边吻着他,一边胡乱地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可那些扣子就像和她作对一样,愣是解不开。 纪宴西抓住她的小手,无奈地提醒她,“你喝醉了,明天你就会后悔。” 温南柠抬起小脸,瘪着嘴道,“我没醉。” “你醉了。” “我没醉。”温南柠固执地反驳,然后又像是找到理由,“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不要我?” 纪宴西苦笑,哪里是不要她。 他想她想得浑身都疼,此刻更是恨不得将她吃干抹尽,但是现在她醉着,等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和他上了床,她会怎么想,会不会更加恨他? 之前逼她的方法似乎太过极端,说不定会引起反效果。 他现在想要改变策略,手段要柔和一点,至少要先抛个诱饵。 温南柠见他沉默着不说话,小脸垮下来,“你果然不爱我。” 纪宴西定定地看着她两秒,像是在犹豫什么。 本来他想逼一逼她,看看她是不是爱自己,如果不爱,他也就放弃了。 他虽偏执了些,但也不想强取豪夺,把她逼入绝境。 但现在情况似乎不太一样了,她竟然说爱他,虽然是醉话,但是酒后吐真言不是吗? 既然这样,他就不会放手,她注定是自己的女人。 温南柠气鼓鼓的,“你不爱我,我也不要爱你了。” 纪宴西笑了,妖艳贱货般的笑,他把她的一字领往下拨,唇角勾起邪气的笑,“你想的美,” 温南柠脑子里混沌着,压根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纪宴西也没时间给她多想,一个转身就把她压在了身下,他跪在她身边,抬手一把拽住衬衫,直接从头顶上方扯下来,扔到地毯上。 紧接着是皮带扣打开的声音。 温南柠始终脸红的看着他,这个男人连脱衣服的动作都那么性感好看。 她忍不住咽了口水。 接下来她就感觉身上一凉,等她看清,她已经被剥了个干干净净。 她下意识想要遮住自己,男人却不允许,直接压下身来,堵住她的唇,然后双手握住她的手,举高过她的头顶。 纪宴西兴奋至极。 何止是她,他也想她想了两年,白天他可以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是每到睡前那一刻,他想她想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情动之处,每每靠着以前和她的记忆自己解决,解决之后却又是更深的空虚。 如今,温香软玉实实在在困于自己身下,怎让他不兴奋,不疯狂? 温南柠醉着,也昏着。 她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像脱水的鱼,只想被滋润。 她不断地汲取抢夺对方的呼吸,像是采阳补阴的妖精,纪宴西觉得自己是要死在她身上的。 一夜的战乱不休。 整个房间都是他们的战场。 温南柠一开始还有力气应对,到后来完全是懵圈的,甚至是记忆混乱的。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醒来时,全身像被重物碾过,连动一动都觉得要散架似的。 她睁开疲惫的双眼,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说陌生,毕竟已经过了两年,窗帘也已经换了颜色,但是这格局没变,对于温南柠来说再熟悉不过。 她为什么在纪宴西的房间? 昨晚的记忆开始回笼。 她在陆熙然的单身派对,然后喝醉了,然后有一段时间的断片,她不记得了。 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山顶别墅。 可是后来的记忆并非完全没有,断断续续的,即使醉了,也不可能完全不记得。 她记得自己说了很多的话,好像说想他什么的, 纪宴西也好像说了爱她。 但是更具体的谈话内容,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更多的来。 温南柠懊恼地咬着唇,心里拼命回想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虽然不记得,但是她心里的想法自己知道,有些话从没有对别人讲过。 那她有没有借着酒劲和纪宴西说了呢? 这个认知让温南柠一时有些慌乱。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同时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酒后乱性的对象是他,不是任何其他人。 她睁着眼睛,思绪烦乱,感觉到自己还在男人的怀里,于是稍稍转头去看身边的人。 他的脸正对她,此刻还在睡,温南柠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重逢以来,她从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 还是那么好看,她喜欢他的眉毛,形状好看,浓黑而不杂乱,和那双桃花眼搭配着,看起人明明没什么感情也能给人深情的错觉。 那双能迷惑人的眼睛阖着,被长而密的睫毛覆盖,高挺而不过分锐利的鼻梁,薄而淡的嘴唇,下颌线线条清晰凌厉。 处处都是她喜欢的样子。 那张脸在梦里出入无数遍,此刻,才觉得那么近,近到触手可及。 但是,他不再属于她。 温南柠深呼吸,偷偷挪开他搁在腰间的手,想要掀背下床。 然而正当她蹑手蹑脚想要伸手去捞床沿的浴巾时,一双手忽然出现搂住她的腰,紧接着,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了上来。 两人都一丝不挂。 肌肤的相贴让彼此都像被电了一下。 男人沙哑而性感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他语气中的理所当然让温南柠忍不住侧目。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问,也不敢接他的话。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想要逃避的念头,直接将她拉回了床中央,覆身而上,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温南柠不敢和他对视,抿着唇撇开脸。 他低笑一声,“吃干抹净就想走?有过一次还想有第二次?” 脸上热度上涌。 她红着脸不敢对峙。 她理亏,她依稀记得好像是自己主动吻他的。 被他这么一说,她半分自辩都不敢有。 他眼神犀利的盯着自己,好似她不说话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变似的。 无奈之下,她只能发声,“那你想怎样?” “当然是负责。” 温南柠转过脸,瞪着他。 他真当她傻不成?她昨晚喝醉了,理智不太清醒,可他没有醉,他完全可以推开她的。 他这算不算得了便宜还卖乖?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我们上了床,关系还能撇清?你不会还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纪宴西抬手捋开她脸上的发丝,静静地观察她的表情。 只见她小脸一白,像是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我昨天喝醉了,不是故意……也不记得” 纪宴西眼眸一黯,心里有些惋惜,他昨天真该录音,好让她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过了一夜,她清醒过来了,怕是什么都不会承认了。 可惜归可惜,但至少他知道了她的心意,也就没之前那么痛苦了,现在只有想办法让她承认自己的感情。 他重新躺回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 “故意也好,无意也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还能当不存在?南柠,你忘不了我,即使喝醉了心里想的还是我,不然你怎么不跟那小男生走?” 纪宴西故意搅乱她的记忆,既然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怕是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那就随他怎么说。 温南柠对在星辰最后的一点事确实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自己喝得头晕,然后靠在沙发上睡了,然后好像现场很吵,听到了纪宴西的声音,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也只有零星的记忆。 凑不成前因后果。 现在自然是纪宴西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完全没法反驳。 “你还说你爱我,想要把我抢回去。” “胡说。” 温南柠下意识反驳,她再怎么醉也不可能说这些的……吧? 她底气又有些不足。 忽然就觉得喝酒误事,好烦躁。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难道真要当小三抢人男朋友吗? 她不要。 第230章 痛才长记性 纪宴西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手臂,“你说了。因为我告诉了你,我和叶翡翡的关系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温南柠愣了愣。 什么样? 纪宴西读懂了她的表情,淡淡地笑,“她不想结婚,但是家族逼她,所以来求我。而我等不到你,也无所谓结婚对象是谁,所以我们一拍即合决定联姻。但是我们约定,不会干涉彼此。” 不干涉彼此? 不就是他之前说的那个意思——各玩各的。 温南柠怔住。 完全没想过是这个可能。 她觉得商业联姻也是有可能,但没想过会是合约。 但是再合约,只要结婚了就是真的呀。 如果她去破坏这种关系,她就是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纪宴西把她抱起来,用被单裹住她,让她坐在自己面前,正对着自己。 同时表情变得正经起来,他双手揪着被单,避免滑落,手握成拳恰好搁着她下巴处,让她可以直面自己。 他紧盯着她,“ “南柠,即使合约结婚,但是只要领了证,我和叶翡翡的婚姻就是合法的,就算我和她各玩各的,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同意。” 温南柠没接他的话,心里却道,你知道就好。 他轻笑一声,觉得莫名,好像现在她只要一个表情,甚至只是微微抿一下唇,他就能猜到她大概在想什么。 就好比她现在肯定是附和他这个说法。 猜到她的想法,又会觉得不甘。 不甘她没有爱他爱到失去理智。 纪宴西被自己反反复复的心情折腾得火烧火燎的,却又不得不沉下心来耐心引导,“但是,只要你说爱我,我可以不去结这个婚。” 温南柠睁大眼睛看他。 似乎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她回想当日叶翡翡站在他身边的样子,两人外形那么般配,那种感觉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她心里忽然很乱。 所有原先的认知都被打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纪宴西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她开口,心里就有些明白,让她开口不是那么容易。 她可以借着酒意告诉他,却无法在清醒的时候心无旁骛地说出口。 她担心的太多,顾忌的也太多。 温南柠心里还有个疙瘩,她只要一想起之前纪宴西和她说,现在爱她没有以前多,她就没有办法不计较。 也不敢贸贸然表达自己的心意。 何况,现在只是他一面之词,和叶翡翡的关系是否真如他所说也未可知,她凭什么信他,万一他就是曲线救国,拐着弯儿骗她呢? 温南柠被他前后不一的态度搅得心烦意乱。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之际,温南柠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自己揪着被单,爬起来去拿手机。 是陆御风。 温南柠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就有些踟蹰,尤其是现在这个场面,即使接个电话她也觉得很尴尬。 纪宴西见她半天不接电话,心里明白了什么,凑上来看她手机。 果然。 他想也没想,伸手去抢手机。 温南柠吓了一跳,立刻反应过来,挥手躲开,谁知这么一躲,不知道怎么就接通了通话。 温和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南柠?” 温南柠只能一手护着被单,一只手接着电话,还要时刻盯着纪宴西会不会扑上来。 她压着声音道,“御风,有事吗?” 话刚出口,电话那端还没说什么,纪宴西的脸就沉了下来。 喊他的时候就是纪宴西,喊别人却这么亲亲热热的,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是说昨天说爱他想他都是故意骗他? 男人此刻像蛰伏的豹子,眯着眼盯着半果着身子,正给另一个男人打电话的女人。 “没事,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派车去接你?” 温南柠这才想起来,今天是陆熙然大婚。 要命。 被纪宴西一搅和,她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 负罪感加身,她立刻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的过去就行。” “好。” 陆御风回了一声,但没有立刻挂电话。 温南柠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昨天喝醉了,有没有事?” 陆御风其实想问,她现在是不是和纪宴西在一起? 但是他问不出口,怕问出来就是失望,算了,他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任何自己不想听的消息。 “没事。” 温南柠有些尴尬,也有些别扭,“那我先准备,等会儿酒店见。” “好。” 挂了电话,温南柠有些愣怔,半晌后,缓缓抬眸看向靠在床头,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男人,他的眼睛又黑又沉,和刚才还情意绵绵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样的他温南柠看着有些怕。 似是蓄势待发,要将她吞噬入腹,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于是往床边移了半臂的距离,想要不动声色地下床。然而男人速度比她更快,几乎是在她动这个念头的时候就扑了过来。 温南柠惊叫一声,手机也从手里飞了出去,从床上滑落到地毯上。 接着,身上的床单被扯落,胸口跟着一凉。 温南柠又重新陷入了床褥中,她双手撑着他的肩膀,试图提醒他,“还要去参加婚礼,你也要去的。” “我去不去可无所谓。” 纪宴西勾唇一笑,自己出席是给面子,就算借口有事,谁能说他什么? “倒是你,你若不去,你猜陆御风会不会猜到什么?” 温南柠立刻会意,脸色僵了僵。 她不爱陆御风,可也不想用这种方法伤害他。 何况自己还刚和他打完电话。 纪宴西才不管这些,一晚上的纠结顿时让他抛到了脑后。 这女人不逼不行。 他咬上她的脖子,双手狠狠掐她的腰,温南柠吃痛,眉头都皱起,忍不住低吟出声,“痛。” “痛才长记性。” 他不复先前的柔情,等弄得她高兴了才满足自己,刚才“御风”两个字像是点燃他的心火,没有半分前奏直接沉沉没入,刺激的温南柠细长的手指在他背上划出长长红痕。 男人眼梢绯红,狠狠地要她,“和陆御风去说清楚,嗯?” 温南柠仰着脖子,被逼出哭腔,“说清楚什么?” 男人喘着粗气,动作不停,却还不停地诱导她,“去和他说清楚你爱的人是谁,说你不想和他结婚,斩断他的妄想。” 第231章 你想走就走吧 “我不要…….”温南柠下意识反驳。 陆御风从来没和她说过什么,让她主动去说这些也太尴尬了。 这事儿她做不出。 纪宴西却会错了意,以为她不想和陆御风彻底断了。 于是心火更旺,醋意更甚,发了疯似地磨她,磨完了又哄,真正是疯子一个。 温南柠恨死他了。 昨晚就已经让她去了半条命,早上又来一遭,她现在连抬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 男人抱着她去浴室擦洗完,已经快十一点,婚宴十二点开始,作为对主人的尊重她现在就应该出现在婚礼现场,可她现在连妆都没化好,衣服还是昨天那身,怎么也不能穿去婚宴。 温南柠愤恨地瞪着男人,可她这个无力的表情只让男人更觉得娇软可人,就恨不得再蹂躏她一番。 若不是要陪她出席婚礼,她以为他会就这么放过她? 男人餍足地系好领带,在她脸上重重地了一口,然后从房门口拿进来一个袋子递到她面前。 温南柠不解,斜着眼乜他,“什么?” “衣服,还是说要我帮你换。” 说着作势要动手。 温南柠惊呼一声,“不要。” 然后谨慎地攥紧浴袍往,犹豫着一把抢过袋子,转身走进洗手间。 纪宴西勾唇而笑,眉眼也去了戾气,他穿上西装外套,坐在客厅里等她。 十分钟后,温南柠穿戴整齐下楼。 听到动静,纪宴西抬起头,见到她穿着他让人准备的衣服时,不由得愣了一瞬。 衣服是一件长袖款式的淡粉色连衣裙,下摆处是层层叠叠的花瓣展开,款式特别少女,又能很好地展现玲珑的体态。 在他印象里,温南柠从没有穿过这么少女又唯美的裙子,他让人准备的时候只说要最新款,也没关心过衣服是什么样的,反正他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如此看来,那些店员还挺有眼光。 温南柠注意到他愣怔的目光,担心地问,“是不是不好看?” “不是。”纪宴西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好看。” “走吧。”他揽着她就要往外走。 温南柠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停住脚步,“你要和我一起去?” 纪宴西挑眉,“不然?” 温南柠忍不住皱眉,这种场合他应该是和未婚妻一起出现的,如果被人看到他和她一起出现,那些人会怎么想。 她有过类似经历,那些人曾当着自己的面议论她坐牢的过往,并横加揣测,虽然当时并不是太在乎,但是心情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 何况这一次,和坐牢那件事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次,她心虚。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让人指指点点,说她插足别人的感情。 至少在论证纪宴西所说是否属实之前,她不会让自己处于两难的境地。 温南柠摇头拒绝,“不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纪宴西懒得和她在这件事上争论,伸出手腕指了指手表,“你可以和我耗下去,如果你想错过婚宴的话。” 温南柠低头看了下时间,十一点半了。 她咬了咬唇,脚跺了跺,转身往外走去。 粉色飘逸的裙摆随着她的步伐甩出漂亮的弧度,一头乌黑的长发垂着后背温柔了她的身影,她走得很快,走到车旁时停下来转过脸来催促他。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春风里回望。 让他恍惚地记起她二十岁那年,她走出法庭里,回眸看他的一眼。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牵绊了六年的时光。 他坚信,他们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他加快步伐走过去,上了车。 两个人达到婚礼现场的时候客人都已经落座。陆御风先发现了他们,然后带着两人坐到了主位。 这种场合,温南柠也没法解释什么,陆御风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问。 刚坐下,新郎新娘就开始走仪式了。 温南柠静静地看着T台中央的两人,他们在完成着婚礼的仪式。 陆熙然化着精致的新娘妆,展露着完美的笑颜。温南柠了解真实的她,知道她真正开心是什么样的。此刻的她很美,可是脸上的笑容却像是精心准备的面具,她像是在极力完成一场表演,尽情演出,完美落幕。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即使这条路可能不是最初自己想走的那一条,可是聪明人会把荆棘路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陆熙然毫无疑问是聪明的。 何况新郎看上去人品端正,待人接物时还有些羞涩。这样的人,也许会给熙然幸福吧。 她默默地祝福她。 温南柠在看着陆熙然的同时,纪宴西在看着她。 心里在想,她是不是也在期待着这一天。 视线从她脸上转过去,便发现陆御风也看向这边。 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立刻沉下来。 他握住她桌下的手,警告似的捏了捏。 温南柠不解,转头看他,却对上他挑眉看向自己的眼神。 漆黑的眸子透着一股子霸道。 温南柠都不知道他霸道些什么,还当自己是他所有物吗? 便回瞪了他一眼。 一来一去。 自然落入有心人眼中。 婚宴结束,温南柠和新娘新郎表达祝福后还想着和陆御风道个别,结果被纪宴西毫不犹豫拽走。谁知两人刚踏出酒店,一群记者就围堵了过来。 纪宴西下意识把温南柠搂进怀里,遮住她,不让她被拍到。 保镖们发现异常,立刻跑过来拦住记者们,空出一条道来让纪宴西离开。 温南柠低着头被纪宴西护着,甚至没看清现场,但是即使看不到,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提问声仍穿过重重人群传到她耳中。 “请问纪总今天参加婚礼的女伴为什么不是叶小姐?” “纪总和叶小姐还是未婚夫妻吧,请问温小姐现在是什么身份?” “纪总和温小姐是旧情复燃了吗?” “温小姐,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角色吗?” “请问纪总和温小姐是什么时候重新在一起的?叶小姐知道这个事吗?” “温小姐,你这是要重走当年许诗涵小姐的路吗?” 温南柠的脸一寸寸白下去,当坐到车里的时候,人已经忍不住开始颤抖。 那些记者的话就像一个个锤子,一下接一下敲在她心上。 她想反驳,可是发现根本没有底气。 到最后,只能把气撒在纪宴西身上。 纪宴西开车驶离酒店,那群记者也被远远抛下。 温南柠憋着气道,“这下你满意了?” 纪宴西莫名,“我满意什么?” 他怎么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温南柠气得不行,瞪着他道,“停车。” 纪宴西拧着眉,不解她忽然怎么了。 他耐着性子道,“婚宴上人多,肯定是有人看见了我们卖了消息。再说记者就是吃这碗饭,他们问的那些你就当没听到。” “你这是在避重就轻,我是生记者的气吗?我是生你的气。”温南柠深呼吸,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纪宴西这个态度实在太讨厌了。 到最后气没有忍下来,反而添了委屈,“你把我置于这种境地开心了?我说了不一起去婚礼的,你不听。你就是故意的。” 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温南柠都已经两年没有红过眼睛了,可自回来和他重遇以后,时不时委屈的想哭。 她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 她去拉车门,发现门被锁,然后她又去解锁。 纪宴西紧皱着眉呵斥,“你给我安分些。” “停车。” 纪宴西没法,打了转向灯后靠边停车。 车一停下来,温南柠就去开门。 纪宴西哪里会就这么放她走,自然先一步锁好门,又去掰她的手,见她不管不顾的挣扎甚至还打了他一下,火气也被挑了起来。 “你闹什么?这点委屈就受不了了?”纪宴西吼出声。 温南柠被他突然的高声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这男人竟然还敢吼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放手,纪宴西,我不想看见你。” “是,你不想看见我。”纪宴西被她气得不行,他双手紧紧扣住她的双肩,“你被记者问两句就委屈了?可这种局面说到底是谁造成的?如果不是你当初选择离开,如果不是你连尝试回来找我的勇气都没有,我们会走到这一步?难不成你还要我等你一辈子吗?” 温南柠红着眼,咬着唇,“我没有要你等我一辈子,你现在就可以放我走,我没逼你。我说了我不想夹在你们之间。” “呵。”纪宴西笑了下,笑声里充满了嘲意,“你还装!温南柠,你什么时候可以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你明明爱我,却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承认爱我有这么难吗?” 他真是要被她气死。 明明醉后什么都说,可人一旦清醒了,就立刻倒退不知道多少步,恨不得立刻和他保持距离。 如果是这样,他真恨不得她永远醉着。 温南柠脑子里很乱,被他这么吼了一声,下意识否认,“我不爱。” 纪宴西眸色暗沉地盯着她,半晌后,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气馁地坐回驾驶座,他揉了揉额角,不想再和她争吵。也许他们彼此都需要时间冷静。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温南柠就有点后悔了。 这话不仅伤人,也并非她真心。 可她现在能怎么做呢?说爱他,然后呢? 他和叶翡翡的联姻就能立刻取消了吗? 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当她胡思乱想之际,纪宴西疲惫的声音响起,“你想走就走吧。我不逼你。” 第232章 劲敌 话音落下。 温南柠愣了一秒,接着泪意止不住地涌上眼眶。 她陡然捂住嘴巴,不想在他面前失态,立即打开门,下了车。 一下车,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终于放弃了吧。 也好。 他本来就不属于自己。 她双手擦泪,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她随手招了一辆车,只希望赶紧离开,她怕被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一坐上出租车,眼泪就像海啸一般,来得又猛又烈。 胸口也闷得难受。 可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捂着嘴巴看向窗外,眼泪吧嗒吧嗒安静的往下流。 出租车师傅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不由多看了两眼,结果就看到她在哭。难得的同情心就冒了出来,就忍不住想劝两声,“姑娘,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你长这么漂亮,不缺好男孩子喜欢的。” 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异常,温南柠觉得自己有点丢人,她连忙擦了眼泪,朝着司机笑了笑。 这一笑,彻底把这个中年大叔给看得惊呆,连绿灯亮起都没回过神,还是后面车子不停地按着喇叭他才清醒过来。 于是更加起劲地安慰她,“姑娘,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下一个会更好,和你分手的那个小子一定是瞎了眼,咱不伤心。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大叔太热情。 温南柠有点招架不住。 尤其是听到他要给她介绍对象时,尴尬的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不是分手……” 到底算不算分手呢? 温南柠眼眸暗下来。 他说她想走就走,是不是代表着以后再也不来缠她了呢? 原本两人早上还好好的,可不知道怎么又闹起了别扭。温南柠觉得自己的心情完全被他牵着走,他一个笑容能让她高兴,可当他冷冰冰地对自己说话时,又让她觉得天都暗下来。 她没有回公寓,和周赛琳说今天她去接埃里克斯。这种时候,只有这小家伙能让自己开心些。 她在托幼中心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小家伙才下课,看到她来接他,高兴的快要飞起来。 “姨姨……” 他飞快扑入她怀里,然后拉着她要给他介绍新朋友,“姨姨,你过来嘛。” 温南柠被他拖着走,停在一个小女孩的面前,小女孩长得肉嘟嘟的,比埃里克斯还圆一些,但是粉雪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 温南柠蹲下身,假装好奇问,“这么漂亮的小公主是谁呀?” 小女孩害羞看着这个漂亮阿姨,眼神里都是羡慕和崇拜。 小埃却上前拉她的手,“她叫邵雅雅,是我的好朋友。邵雅雅,这是我姨姨。” “你好,雅雅。”温南柠伸出手,做出友好状。 小丫头却不好意思地往后退,却被身后的人挡住,邵雅雅抬起头,等看清来人,惊喜地喊道,“爸爸!” “阿姨和你打招呼呢,你怎么不理人?” 温南柠闻声缓缓起身,看清来人后,先是惊讶了一瞬,而后浅笑着招呼,“邵先生,真巧。” 邵隽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温南柠。 他惊讶地看向埃里克斯,眼神里充满疑惑。温南柠笑着为他解惑,“埃里克斯是赛琳的儿子,小埃,叫叔叔。” 埃里克斯抱着温南柠的腿,羞答答地喊了一声。 邵隽笑着应声,又看向女儿,“雅雅,有礼貌的孩子应该怎么喊人啊?” 小丫头这才甜甜地喊了一声,“漂亮阿姨好。” 温南柠笑着摸摸她的头发,“你也很漂亮。” 温南柠和邵隽不熟,又忌讳他是叶翡翡的表哥,并不想过多接触,既然接到了小埃,她只想赶紧离开,于是朝他颔首示意,“那我们先走了。” 邵隽却出声邀请,“温小姐有空吗?不如一起找个地方喝一杯。”。 小埃也满脸期待地看她,他好想和雅雅多玩一会儿。 然而温南柠想也没想摇头拒绝,“抱歉,我要把他送回去,改天吧。” 邵隽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她拒绝得这么直接,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牵着孩子往学校外面走。 要分开的时候,邵隽忽然道,“温小姐似乎有些怕我?” 温南柠停下脚步,诧异地看他,“怎么会?” 说起来,邵隽是美术馆的客户,她对客户会保持尊重与距离。若说邵隽和一般客人的区别,大概就是叶翡翡表哥这个身份了。 她确实不想和邵隽多接触,尤其是想到刚才那些记者,今天过后可能还会乱写。 邵隽的展览还没有结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未免尴尬,彼此还是不要太熟好了。 至于怕,完全谈不上。 邵隽是艺术家,艺术家很多都心思敏感又敏锐,他能感觉到温南柠有点躲着自己,也猜到了可能是因为叶翡翡。如此,那她和纪宴西确实可能还有关系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可又忍不住提醒,“温小姐,你有大好的前程,纪总确实条件优越,但是凭你自身条件,应该也能找到差不多的。” 他只差说,让她不要当第三者破坏那两人了。 温南柠心中恼怒,恨纪宴西把自己置于这种有嘴说不清的境地,又觉得邵隽不了解真相就擅自站在道德高处批判人。 视线在邵隽脸上转了几番,才压下不快,只不过面色已经冷淡下来,“邵先生是以叶小姐表哥的身份警告我么?” 感受到她骤然而起的敌意,邵隽皱眉,“我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 “谢谢,不必了,我们并不熟。” 话一出口,温南柠忍住咬舌的冲动。 他确实有越俎代庖的嫌疑,但是话也算说得委婉,顾及了她的面子。 而她却一点面子都没留给他。 她最近脾气见涨,一点委屈都受不了,邵隽再怎么说都是合作对象,且现在画展还在进行中,她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温南柠有些惭愧,但话又说出口了也收不回,不如将错就错,于是微微颔首,“抱歉,邵先生,只是这属于私事,不想过多讨论,先告辞。” 说完,牵着小埃离开。 邵隽抱起女儿,小丫头抱着父亲的脖子,目光眷恋却追随着离开的两个身影。 意识到女儿的反常,邵隽捏捏女儿胖乎乎的小脸蛋,“怎么了?” “爸爸,让那个漂亮阿姨当我的妈妈好不好?” 邵隽愣了下,转而被女儿童言逗笑,却又忍不住问,“为什么?” “她长得好像公主啊,真漂亮,其他小朋友的妈妈都比不上她。我羡慕埃里克斯有这么漂亮的阿姨,如果她成为我的妈妈,那我比埃里克斯更幸福了。” 三岁的小女孩正是爱美的时候,恨不得人人夸她是大美女,对美丽的人更是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只是见了一眼,就沦陷了,恨不得她成为自己的妈妈,天天可以见到。 邵隽却心叹,温南柠确实有这个实力啊。 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可都没见过把清冷精致演绎到极致的人,完美的像仙女,却又比神仙多了烟火气,眉间唇角,尤其是弯弯浅笑,都能勾勒出让人心折的动人。 翡翡,这是遇到劲敌了。 第233章 想有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温南柠带着小埃离开,心里实在憋闷,并不时地刷着手机看有没有新闻出来。 她还惦记着刚才记者说的那番话,如果这么写出来,一定又是一阵热搜。 她自己的名誉还好,可她现在和周赛琳共事,不能因此搭上赛琳和美术馆的声誉。 她不知道邵隽是如何看出来她和纪宴西的关系的,但如果他能看出来,那叶翡翡会不会也知道了呢? 还有,叶翡翡和纪宴西的关系真的如他所说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她又该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呢?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 纪宴西刚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他已经感到厌烦了。 小埃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心事重重。 坐在出租车后座上,他爬到她怀里,抱着她的脖子,奶奶的安慰,“姨姨,你不开心吗?小埃陪你说说话。” 温南柠心里一暖,抬手捏捏他的小脸蛋,“姨姨没有不开心。我们去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做饭给妈咪吃好不好?” 小埃立刻拍手,“好。” 一大一小在周赛琳小区附近的超市下了车。小埃一进超市就要去推车,无奈人还没有车高,温南柠只得把他抱起来放在推车里,然后逛起来。 她心里想着要做什么菜,然后计算着要哪些配料,不一会儿就把菜买齐了。 温南柠正要付钱,小埃拽着车子不肯下来。 温南柠了解他的小把戏,于是睨着他故意问,“说吧,想买什么?” “玩具车车。” “你呀,家里的小车子都能装一房间了,还要。” “姨姨……”小家伙使出了撒娇杀手锏,对着温南柠又是比心,又是飞吻,最后还来一句,“我爱你。” 围观的大人都被这一幕萌得不行,连忙帮着小家伙说话,“就给他买吧。” 温南柠戳戳他的额头,“你以后可不能用这招骗女朋友。” “姨姨就是我的女朋友。” 小埃抱着温南柠的脸重重地啵了一口。 “不得了,三岁就会撩女孩子,以后长大了还得了,你还不如他。”站在一旁的女生看完后不由感叹,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男朋友一脸嫌弃。 温南柠推着小埃赶紧离开。 这小屁孩从小情商就高,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继承了法国人的浪漫因子,就很会哄女孩子啊。 再不走恐怕得引战。 等小家伙挑到了喜欢的玩具车,温南柠付了钱,准备带着小埃离开。 因小区离超市不远,走路也就七八分钟,温南柠一手拎着菜,一手牵着小埃往回走。 小埃得了心头好,也愿意走路,蹦蹦跳跳的,如果不是温南柠拉着他,还真赶不上他的速度。 眼见着马上到小区门口,明岘神出鬼没地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原本还笑眯眯的温南柠,笑容肉眼可见的褪去。 明岘硬着头皮走上前,把手里的东西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少爷让我给你的。”明岘说了一句,然后朝她点头示意,“那我先走了。” 还没等温南柠回答,他把袋子塞温南柠手里后,赶紧上了车。 看着他类似仓皇的逃开,温南柠纳闷地打开袋子看了眼,是一盒药。 等温南柠看清盒子上的字后,脸色刷得沉了下来。 避孕药。 呵! 温南柠忍不住嗤笑,这是怕自己用怀孕来绊住他吗? 真是想多了。 然而自己不想怀孕是一回事,被他逼着吃药是另一回事。 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像被棉花堵住一样,呼吸不畅。 温南柠抿紧着唇,把药放回了袋子里,牵着小埃就往小区里走。 她做了四菜一汤,炖最后一个汤的时候,她想起了桌上的那盒药。 心里憋着气,拆了药看也没看直接喝了下去。 她还不想要他的孩子呢。 谁稀罕。 周赛琳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她一脸愤懑的瞪着药,不由地挑了眉,“这是怎么了。” 温南柠收起药,若无其事道,“没事。饭好了,你准备一下可以吃了。” “好。” 温南柠把小埃放到了婴儿桌椅里,给他准备好了饭菜。 小埃吃了一口,立刻夸赞,还竖起大拇指,“好好吃哦。” 温南柠笑着道,“小骗子。” 然后便和周赛琳说了超市里的事,说完感慨,“你说你儿子现在才三岁,以后长大了怎么办,不得操心坏啊。” “这能怎么办?他有他老爸的基因,骗女孩子这是天赋,我只能多赚钱,为以后可能到来的麻烦做准备。”周赛琳耸耸肩,然后夹起一块排骨吃,刚入口就眯起眼睛,长舒一口气,“就是这个味道,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天天外卖,小埃也要跟着我受罪。” 温南柠笑,“不是找了阿姨吗?” “阿姨哪有你做的好吃,答应我,为了小埃一个星期让我们吃顿好的。” 温南柠看了一眼吃得正欢的小埃,“说得太可怜。” “我不管,你现在又不谈恋爱,又没孩子,小埃是你干儿子,他能不能长高都看你了。” 周赛琳边吃边道,忽然想起什么,她咬着筷子,犹豫道,“你和陆御风怎么说?他还没和你说什么吗,还是说,你忘不了纪宴西?” 那天在美术馆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纪宴西的眼神从头到尾都黏在南柠身上,两个人的眼神根本就是拉丝,纠缠,任谁见了都觉得这两人铁定有问题。 那个所谓未婚妻肯定也看出来了。 毕竟两人一出现,那种磁场太明显,让人想忽视都难。 只是这种局面对南柠不友好,她私心是希望她能和陆御风修成正果,毕竟陆御风条件好,又为她连命都舍得,比起纪宴西来,脾气更好,也更尊重南柠。 可是她也知道感情这回事是冷暖自知。 有些人就是一眼万年,伤她深,在她心上刻划的印记也深,也更难忘。 她正是知道感情的事没法勉强,所以也没有用自己的立场观点去影响南柠的选择。 温南柠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继而摇头,“御风从来没和我说什么,我就算知道他对我好,可我也没办法去挑明什么。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我只是不希望自己伤害到他。” “听你这意思,你不打算接受他?” 温南柠沉默不语。 周赛琳叹了口气,“算了,先吃饭吧。” 接着又嘀咕,“回来后就是事儿多,还是在国外清静,可是怎么办呢?人哪能活得随心所欲,都是相对的。” 温南柠心想,是这个道理。 周赛琳想换新环境,想回国创业。英国事业做得再好,也没有归属感。 而她,心底还是更恋家,这里有她熟悉的一切。 但是如果不是周赛琳,她也不会立刻回国。 她熟悉这里,贪恋这里,却也怕回到这里。 帝星顶楼。 纪宴西和温南柠分开后直接回了公司,因为是周末,加班的人不多,大多是员工自愿。顶层更是安静,总裁办公室的门开着,明岘进来的时候差点被烟雾呛到。 这是吸了多少烟啊。 听到动静,站在落地窗前的纪宴西转过身来,走到茶几旁将手中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温小姐离开后直接去了托幼中心接了孩子,然后去了超市,我已经把药给她了。” “她自己没有买药吧?” “没有,我一路上都跟着她。” 纪宴西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明岘有些不解,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口,“为什么要骗温小姐那是……” 他不太好意思说避孕药三个字。 他接到任务的时候就觉得纳闷,不给她送药就好了,为什么送了药,还要把里面的药换成维生素,他实在搞不懂少爷要做什么。 万一温小姐发现了呢? 这到底要她吃好呢,还是不吃好呢? 纪宴西勾唇自嘲。 他若是不送药,凭以往的经验,她一定会自己买药吃。 他只能想这个办法骗她,她性格倔强有些傲气,若是看自己送药,一定赌气看也不看就吃了。 他想她怀孕,想有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尤其是在看到她照顾埃里克斯时的样子后,这个念头更加的强烈。 他没向明显解释,而是转了话题,“叶翡翡那里有什么动静?” 说到这个,明岘的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纪宴西看他一脸便秘的样子,忍不住取笑,“怎么,你也见过不少市面了,这点消息都受不了?” 明岘腹诽,他用脚趾头也想不到淑女一样的叶小姐竟然是…… 好吧,他尊重任何一种感情。 于是正色道,“这两天叶小姐都和她朋友在一起,昨天晚上一起去了四季酒店,半夜才离开。最近她那个朋友好像手头有点紧,频频在和叶小姐联系。” “让明犀盯紧那个人。” “是。” “另外,明天帮我约叶翡翡,我有事和她说。” “好。” 第234章 退婚 叶翡翡接到明岘电话的时候心都漏跳了一拍。 纪宴西几乎不会主动约她,只有老宅让过去吃饭时,两人才会越好做戏一起赴约。 但是今天明岘却说纪宴西在茶室等她。 这太反常了。 心下忐忑,却也只能赴约。 当她安抚好余雨赶往茶室时,纪宴西已经在了。 “坐。” 正盘腿坐着的纪宴西手中行云流水的煮茶,洗茶,一套流程之后,叶翡翡忍不住先开口,“你今天约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纪宴西没有立刻回她,而是倒了一杯递给她,又拿起自己面前那一杯,凑近闻着茶香,才一饮而尽。 叶翡翡和他接触并不多,对他了解更多的来自长辈以及网络, 她知道他和温南柠的关系,但是当初她主动找他想要联姻时就已经说好各不干涉,她就不会食言现在去管他。 相信他如果知道了自己的事,也许会责怪她隐瞒,但本着协议精神,也不会追究什么。 之前相安无事但现在纪宴西这个态度,让她有点摸不清了。 到底年轻了些,沉不住气,见纪宴西没有主动开口,就忍不住了,“宴西……” 纪宴西抬眸,冷沉而带着打量的目光在叶翡翡明丽的脸上扫视一圈。 叶翡翡被他这么注视着更加紧张了,连呼吸都慢了几分。 “我们联姻到此为止。” 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 叶翡翡脸色倏然惨白,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瞪着她,大概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表情慌张而又惨然。 “为什么?我们明明……”约定好了的。 “当初你找上我的时候,曾打过包票,保证一举一动不会为两家带来什么影响。可惜,叶小姐好像隐瞒了什么。” 和她比起来,纪宴西显得淡定。 毕竟,现在所有的筹码都抓在他手里。 叶翡翡无力地瘫坐下来,他都知道了…… 她知道总有一天会纸包不住火的,当时她想着实在不行就一走了之,可谁让她正好遇到了纪宴西。 是他带给了她希望。 他实在是个很好的联姻对象,各方面条件都很适合。 身份地位是能让叶家满意的那种,而且他心里有人,根本不会在意她是不是也爱他。 他们婚后可以各玩各的。 原本这样的对象像是上天派下来解救她的。 可现在他却要提前退场。 不行,这绝对不行。叶家不会同意,到时候退婚会引起叶家追根究底,如果找出余雨,那一切都完了。 她和她的事也会大白于天下。 别说叶家容不下,余雨也会恨透了她。 思及此,叶翡翡仓皇爬起身,冲到纪宴西身边跪下,拽住他的衣袖祈求,“宴西,求你帮帮我。我们结婚后,我一定不会干涉你,你想和温小姐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一定不会管的。可是如果你不和我结婚,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纪宴西看了她满是泪水的脸,叹一口气,“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挖出来,你让我怎么和老爷子交代?而且你那个朋友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不会把纪家置于舆论漩涡中。” 叶翡翡听明白他这是铁了心了。 可心里到底是不甘,如果不是他曾经答应过自己,也许她和余雨早就死心离开了。 “你不是为了纪家,你是为了温南柠吧。” 叶翡翡擦了泪,咬着唇说出这个事实,“她接受不了当你婚外的情人,逼着你不能结婚是不是?” 纪宴西抿起唇,微微一勾,拂开叶翡翡的手,“也许吧,她若不回来,我这个绿帽子带也就带了。但是我不能为了你那个余小姐,让她受了委屈。” 其实从她回国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桩联姻的瓦解,他迟迟不动,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想知道她到底有多在乎自己。 可那个女人,敏感又被动,不逼一逼,她永远不会主动跨出一步。 若他不主动,不逼她,可能永远也得不到她。 这一点,从陆御风身上就能看出来,其实他在她身边的时间也不短,甚至比自己更有优势,可他为什么还没得到她? 不是他不好,而是他太过绅士,不够主动,想等着温南柠自己明白? 那他就做好打一辈子光棍的打算吧。 叶翡翡来时的脸还算鲜活,可此时被泪水冲刷,又被打击,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在灯光下竟有几分绝望。 可一想到余雨,她又不死心,如果没有叶家,她哪有能力支持余雨? 到时候她肯定又要和自己闹。 叶翡翡看着纪宴西的侧脸,心却不断往下沉,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没办法全身而退,她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他一定不会这么冷血的,之前他对自己明明还很好。 像是被这个滋生出来的念头蛊惑,她再次伸手,这次却是握住他的手,“求求你帮我,我不会让余雨出现在你们面前,我也会和她保持距离。求你不要取消我们的约定。” 纪宴西抬起胳膊,从她握紧的双手里撤出来,然后拿起放在桌边的信封扔到她面前。 叶翡翡还没从被他拒绝的失望里缓过来,低头茫然地看着信封,“这是什么?” “你可以看看。” 纪宴西没再看她,而是站起身,居高临下,“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无论对方是谁,但她如果一开始就目的不纯以感情为矛接近你,都不是值得托付的人。至于联姻,我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不过我可以给你时间准备。” 说完,也不再管她是以何种表情看完信封里的照片,任由明岘拉开移门,离开茶室。 门又被重新关上,叶翡翡失魂落魄地却又颤抖地打开信封,只是看了最上面的一张,她就捂住嘴哭了起来。 然后一张张往后看,竟忍不住嚎啕大哭。 其实她是有感觉的。 余雨对自己的态度忽冷忽热,又常常玩消失。 她早就该知道的,只是自己不敢去查,又自欺欺人。 如今,让她避无可避,亲眼看到余雨和男人的亲密照,她像是被兜头浇下一盆冷水。 心冷到了极点。 可冷过之后,心中某个角落里,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只是这感觉太微小,小到还引不起她的重视。 她重新把照片装回信封,擦干眼泪,站起身,走出茶室。 第235章 三年的心意 纪宴西从茶室出来后竟产生短暂的茫然,更觉得之前的两年像梦一样。 然而经过今晚,他却捡回了几分真实感。 他急切地想要赶回温南柠身边。 到了公寓楼下,连和明岘交代几句的时间都没有,下了车就往小区里跑。 他已到而立之年,早已没了少年时的冲动轻狂,可此时心里迸发出的激荡却让他像年少时一般奔跑,他恨不得立刻告诉她他的决定。 想要告诉她,之前那些故意说出来气她的话并非真心。 他对她的爱并没有减少。 联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至少没有她重要。 千言万语拥堵在喉咙口,就等着见到她一诉衷情。 可当他看见楼下那株他曾等过她的大树下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时,他满心的激悦热意逐渐冷却下来。 陆御风身姿挺拔地站在温南柠面前,她站在他身边,是如此的纤瘦却又显得万分般配。 他微微垂着头,而她仰着脑袋,和他对视。 纪宴西被这一幕灼痛了眼,心无法遏制地沉下去。那两人却很专注的看着彼此,并没有发现他的靠近。 他再一次感觉到了心慌和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如果她真的选择和陆御风在一起,他该怎么办? 难道他还能真像威胁的那样,去阻止她的事业,打压她的朋友吗? 那只是迫于无奈吓她啊,他根本没有勇气这么做。 因为只要她用失望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就受不了了。 如果不能威胁,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她走向陆御风?仔细一想,他什么筹码都没有。 陪在她身边两年的,是陆御风,不是他。 他从来都是虚张声势,他从来都没有半分底气,不过是像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发着无力的脾气。 可她不仅是他的糖果,更是他赖以生存的幸福,没有他,他也可以活,不过活得像行尸走肉而已。 又走近了几分,随风传来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他停下脚步,站于十几步之外。 此时天已擦黑,若不注意,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而两人的对话在寂静的夜里更显分明。 “婚礼那天你就那么走了,我很担心,你没事吧?” 陆御风温和的看着她,满眼都是关心。 温南柠笑着摇头,又像是想起什么,“听说熙然准备去大溪地度蜜月?” “嗯,今天就走了,下午的飞机。” “你没有去送她么?” “有司机。” 两人聊完无关痛痒的话,一时找不到话题,温南柠觉得尴尬,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说得太深入,她怕引起什么连锁反应。 终于找到一个话题,她眼睛一亮,“对了,青央姐怎么没去参加婚礼?说起来我回国后还没见过她呢,前几天去星辰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说起霍青央,自从两年前她安排车子送自己离开后,也有过断断续续的联系,不过每次聊天都匆匆结束,除了时差的原因外,她生意好像是真的很忙。 回国后温南柠因为纪宴西的事情心情一直起起伏伏的,都没有找到和她叙旧的时间。 如此一想,她们好像关系真的变淡了好多。 “她好像又开了新店,很忙。”陆御风眼神柔和,说话也不紧不慢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修养过的原因,他现在的脾气更温和,应该说温南柠几乎没见过他发脾气,即使在刚刚清醒,肌肉还没恢复的时候。 据她了解,复健的病人脾气多多少少都会变坏一些,他却没有。 温南柠不知道的是,有她在身边陪着,再多的痛苦他都觉得没什么,又怎么会发脾气呢? 不过这个话题又被他说死了。 温南柠没法,只能问,“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她抬着眸,干净的眼白和漆黑的瞳孔呼应着,增添了几分纯真。 陆御风觉得,如果他有机会,他愿意用尽一切办法保持她的纯真,让她远离一切伤害。 然而这份感情大概沉淀了太久,以至于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 温南柠安静地等着他,其实她心里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周围人都知道了陆御风对她的心意,她自己多多少少也知道,但由于他从来没有戳破过,以至于即使知道也没办法去和他挑明什么。 这种情况她很被动,也不擅长应对。 她其实是想和陆御风说清楚的,而不是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 晚风轻轻吹动,树叶飒飒作响,她的发丝迎风飞扬,大概一切恰到好处,陆御风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才轻声说,“南柠,你觉得我怎么样?” 温南柠抿着唇,思考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人,但又怕他会错意,想了想,还是决定顺着本心,“你很好,各方面都很优秀,性格也好,是个很好的朋友。” 陆御风本就是个聪明人,温南柠这话一说出口他几乎就能猜到结局。 但事已至此,必须一鼓作气。 陆御风深吸一口气,棕色的瞳孔无比认真地与她对视, “自从在星辰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很喜欢你,这三年来,我们一起遇到过很多事,也经历过困难,在这些接触中,对你越了解越喜欢。你的敏感,坚韧,独立都深深吸引着我。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余生都能照顾你,南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风穿梭的声音。 站在不远处的纪宴西表情沉浸在树影下,他没有走过去。 心情却很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静静地注视着温南柠的表情,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 温南柠心里想过陆御风会怎么说,可真当他说出来之后,她心里却觉得酸涩又难过。 他们确实一起经历很多,如果不是他,她没有那么快就从丧母的痛苦中走出来,如果不是他,也许自己会成为植物人,他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长腿叔叔。 这三年多来,一直默默的守候在她身边,从不言明,也从不索取。 真是他为她付出良多,以至于到了今时今地,让她觉得如果拒绝他是一种罪过。 他是多么好的人啊。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是好男人,她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他比任何人都值得一份眼中只有他的感情。 可那个人不是她,她做不到,所以没资格。 温南柠目光盈盈,语气却艰涩, “御风,我不想对你说抱歉,因为我知道这句话对你是一种亵渎。可是我又不得不表明我的立场,我没有办法接受。其实,我何尝没感觉出你的心意,只是我一直不敢主动挑明,我怕失去你这个朋友,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你好,你真的太好了,如果你早一点,或者在他没出现之前……不,我不能这么说。这世上本没有如果。” 她有点气馁,想要把伤害值降到最低,可她还是搞糟了。 瞧瞧自己这是在说什么啊。 温南柠觉得自己真得是太糟糕了。 陆御风听后却笑了,淡淡地,有惋惜,更多的是对她的疼惜。 她能这么想他,已经足够了。 他走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 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他这么抱着她。 但也仅停留几秒,又绅士的退开。 陆御风舒出一口气,仿佛整个人都变轻松了, “你不用有负担,我说出来是我的事,是为这三年多的喜欢做一次努力,但接不接受是你的事。接受我当然高兴,但不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任何事在做之前都要有一半被拒绝的可能,我也早就做好这个准备。南柠,我希望你幸福,也希望这个能给你幸福的人是我。” 温南柠怔怔地看着他,显得很沮丧。 陆御风伸手蹭蹭她的脸颊,笑着继续道,“可是你却希望给你幸福的是另外一个人是吗?”温南柠张嘴嗫嚅了一下,到底没有反驳。 “你值得的,不要放弃。我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你。” 陆御风的脸上始终是如沐春风的笑容,这笑容缓解了温南柠的内疚。 她仰起头终于露出坦然的笑容,两人相视而笑。 身后传来动静,温南柠视线微转,表情因为来人渐渐僵在脸上。 第236章 重新开始的决心 纪宴西不想现身的,可路边的流浪猫不放过他,在他脚边转来转去,甚至来扯他的裤脚。 他对猫毛过敏,只能克制着轻微移动劈开猫的触碰。 那流浪猫却像是盯上了他,趴着他不放。 就在他躲猫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温南柠扫过来的视线,两两对视,纪宴西整个人像是被击中,躲避的动作也瞬间停止,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弯腰姿势,而后缓缓地,缓缓地恢复了正常。 虽然偷听并非故意,却被抓了个正着,还是一个一点都不帅的姿势,纪宴西想要遁走。 然而陆续风也随着温南柠视线的停顿发现了异常,转过身来,温和的声音响起,“宴西……” 纪宴西收起尴尬的神色,举止自若地向他们走过去,朝陆御风颔首示意。 温南柠唇抿紧,脸色绯红,垂眸沉默着并未打招呼。 心中却忐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虽然陆御风那句话她并没有回答,但也并未否认, 这个给幸福的人是谁,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 她却不想他知道自己的心思。 纪宴西凝视低头避开他视线的女人数秒,而后淡淡道,“你们继续,我只是恰好经过。” 然后真如他所说,径直朝自己公寓的那一栋楼走去。 温南柠感觉到他的离开,眸色暗下来,陆御风把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唇边泛起苦涩的笑,他并不大度,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眼里心里都是别人。 时隔三年,他把心意告诉了她,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至于自己的心该何去何从,任由时间来决定吧。 他黯然,却并不心怀不被接受的怨恨。 最后能给予她的,也只有自己的祝福。 他伸手将手掌搁在她的头顶,让她的注意力暂时回到自己这儿,他故作轻松,柔声道,“回去吧。” “对不起,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我很感激你两年的陪伴,那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也会是珍贵的回忆。南柠,无需自责,也不需要可怜我。我没关系,真的。只要你过得幸福,我也会开心。” 他的眼神真挚,语气温柔,让温南柠觉得好像她自己才是被安慰的那个。 他说到这个份上,她已经没脸再说更多。 陆御风收回手,朝公寓的方向努努下巴,扯出笑容,最后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一步步,走得缓慢而坚定。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路边,温南柠才转身回公寓。 不知道为什么,她情绪很低落,也许是因为觉得辜负了陆御风的喜欢,尤其是他离开时的背影是那么孤单萧索。 又或许是因为纪宴西离开时若无其事的表情。 她走进电梯,按自己的楼层,眼睛呆呆地盯着不断跳动的数字,直到叮的一声,她默默地走出电梯。 因脚步轻,楼道感应灯并未及时亮起,抬眼间,昏暗灯光里靠着墙的颀长身躯倏然站直,感应灯亮起,楼道顿时亮如白昼,修长指节间猩红也随之而灭。 纪宴西眸色平静地看向她,却没有说话。 楼道里很静,静得温南柠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艰难地跨着步伐,从纪宴西眼前经过,走到自己的公寓门前,按下密码,就在要打开门的一瞬间,腰间缠上一双手,然后腹前一紧,被搂入滚烫的胸膛。 他低头,脑袋埋在她的颈间,贪婪汲取她的馨香。 温南柠闭着眼,静静地等待。 然而男人却像是要把这个动作维持到永久,许久都没有开口。 这层楼里只有他们两家,没有其他人打扰,但温南柠也不想站在门口,免费为监控里的保安提供消遣。她动了动身体,“有什么事进去再说。” 纪宴西瞬间回神,然后抬起头来,乖乖松了手。 温南柠这才转动门把走进公寓,身后的男人也跟了进来,然后又一把抱住她。 温南柠把包放在地上,无奈地叹息,“纪宴西,你到底怎么了?” 一点也不像他的脾气。 他若是不开心,肯定会和她发脾气, 他若是听到她的话开心了,那也一定会傲娇。 而不是像现在,情绪明显低落,却一副受了委屈又懊悔愧疚的样子,搞得温南柠也糊涂了。 纪宴西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用着像是要嵌入肋骨中的力道,温南柠快要被他搂得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才低低沉声道,“你拒绝陆御风了是不是?” 温南柠愣了下,抿紧的薄唇透出微末的不甘,“你听到了。” “我不是故意听得。”纪宴西解释。 温南柠没再说什么,她也想到了,按纪宴西的脾气,若是他没有听到,他是万分不可能让自己和陆御风单独在一起的。 只有一切尽在掌握中,他才会表现出大度淡然来。 温南柠忽然就有些讨厌自己。 为什么她就不能有骨气些,为什么她就忘不了他? 现在被他知道了她的想法,他一定得意坏了吧! 不仅如此,他一定觉得可以对她予取予求了。 那他一定想错了,就算她拒绝了陆御风,也不代表她会和他在一起。 至少现在这种局面不可能。 想至此,温南柠用力掰开他箍着自己的双臂,淡声道,“我是拒绝了他。他是好男人,值得更好的,我配不上。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纪宴西亦步亦趋跟着她往客厅走,乖得很。直到她在说沙发上坐下,他才在她面前半跪着,伸手握住她的双手,与她平视,“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温南柠淡淡的勾唇,“你不是让我想走就走,我走了,但你现在想要做什么?” 纪宴西懵了下,过了几秒后才想起说这话是什么时候,他叹气,“你那天那么生气,不想我送,我不想让你更生气,便顺着你的意而已。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听他一解释,温南柠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可当时她真的是伤心的准备和他划清界限了。 所以,这两天她是白伤心了吗? 她不肯承认自己误会了,只撇开眼,不去看他。 他说重新开始是不是太过可笑,故意逗她呢吧?难到他还不死心吗?想让她做他的情人。 一想到叶翡翡和邵隽,温南柠的心就上蒙上一层阴翳。 纪宴西举起她的双手凑到唇边,他重重的吻了下才道,“南柠,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取消联姻,我不求你立刻答应我,但请给我机会证明想和你重新开始的决心。” 第237章 坚持初心 温南柠怔住,她不知道为何纪宴西忽然改变决定,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 还是说他只是缓兵之计,先稳住自己,其实并不是想取消婚约。 温南柠咬着唇,心里天人交战,已经分不清真假。 她没办法一下子摒弃前嫌,恍若无事地答应他,但也没办法拒绝,其实她早就在陆御风面前表明了立场。 她没办法忘记他。 见她没有一口回绝自己,纪宴西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许他们还有很多路要走,但至少她并没有把他排除在外。 他慎重道,“我已经和叶翡翡说了取消婚约的事,但是她那边有点事要解决,所以可能没那么快,只要她处理好了,我会立刻出声明。” “她有什么事?” 温南柠脱口而出,问出来后又恨不得打自己嘴巴。 她这么一问不就是变相答应他了? 纪宴西笑了,俊脸上露出几分宠溺,他抬头捏捏她的腮,又郑重道,“这涉及她的私事,在她没公开之前我没有权利说。但是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即使他之前有过黑历史,但是他现在已经深刻地知道,谎言是挽不回她的,所以他现在每走一步都要万分小心。 温南柠心里还有些别扭,她不知道纪宴席和叶翡翡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约定。 但是若涉及别人难言之隐,她也觉得没有打听的必要了。 温南柠垂着眸,没说话。 都被他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她并非如自己所想那样坚定地想要离开他。 甚至,现在往回看,他虽曾带过伤害给她,可后来他报复许诗涵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方式在弥补她?只是他用错了方法,心却是诚的。 他有很多缺点,偏执,自我,说爱她可常常剑走偏锋。 可也正是有缺点,那些优点才显得更加珍贵。 他重情,又仁义,做事极有目的手段,但又会留有一线。性格其实有孩子气的一面,但该承担的时候又很有担当。 这些都是当初吸引她的地方。 毕竟谁没有缺点呢?她自己也敏感,被动又脆弱。但是如果两个人相处只看缺点,那是没有办法走下去的。 既然他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那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她想坚持初心,去找到当初他吸引自己的地方。 今晚的一切都让纪宴西感到舒心,他没想过她会这么果断地拒绝陆御风,至少在他看来,他们相处两年,陶芷那边又传出订婚的消息,她多多少少对陆御风是有不忍的。 所以当他听到两人的对话的那一刻,他愉悦地快要飞上天,可面上还得保持镇定,不想让她尴尬,也有点同情陆御风。 但现在,得到她的默认后,他唇角的弧度就要压不住了。 笑容越来越大,到后来温南柠都有点看不下去,想要转起身,然而下一秒就听到纪宴西的惊呼,“痒死了,南柠,我好痒……” 温南柠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纪宴西猛地拉开裤管,可怜兮兮的伸腿让她自己看。 温南柠低下头,结果看到他小腿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这是?” “我对猫毛过敏。” 他伸手要去挠,却被温南柠拦住,“别挠,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吃点药就好。” 他小时候因为老宅养猫,有过几次过敏经验,后来实在太频繁,谢文慧就把猫送走了。后来他再也没有过敏过,没想到偷听了一段话,就让他吃了这个苦头。 温南柠劝不动他,只能帮他去买药,谁知他痒着也不安分,非得跟着她一起去药店。 幸好小区不远处就有个24小时药店,温南柠咨询药剂师后买了药,转身离开的时候看到纪宴西眼睛盯着某处动也不动。 温南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是一排计生用品,于是温南柠立刻想到了他上次让明岘送过来的避孕药,脸色忽然就不好看了。 她憋着气,把手里的药塞给了纪宴西,扭头就走出药店。 眼睛盯着验孕棒的纪宴西这才回过神,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跟着她回家。 其实他刚才是想要不要买个验孕棒验一下?可又一想,距离那次才几天,哪有那么快? 而且这事还得瞒着她,不然她不想怀孕怎么办? 心里那是又期待又小心翼翼的,却完全没想到走在前面的人此时正气鼓鼓的,心里给他狠狠记上了一笔。 两人回到公寓,纪宴西吃了药后就不肯走了。 “还是好痒,我睡不着,回我自己那的话没人监督我肯定又要挠。” 纪宴西坐在沙发上,抬着头,一双桃花眼眨巴着看着温南柠。 温南柠心里还想着避孕药的事,也没理他,沉着脸回卧室拿了换洗衣服走去浴室洗澡。 纪宴西纳闷,不知道自己哪个地方又惹到她了,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走去浴室敲门,敲了好几下也没听到她回应。 他又坐回沙发,拿出手机百度。 【女朋友忽然生气了怎么回事】 【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女朋友为什么前一秒还开心,后一秒就生气了,该怎么办】 跳出来的答案千奇百怪。 纪宴西手指滑动一条条往下看,最后凭他聪明才智总结出一字经验——哄。 于是纪宴西赶紧回对面公寓快速洗干净自己,收拾妥当之时又回了对面。 五分钟后,温南柠顶着湿发走出浴室。 就见男人站在于是门口,他裹着浴袍,手里拿着吹风机,一脸正经地看着她,“我帮你吹头发。” “谢谢,我自己吹。” 温南柠面无表情地用毛巾擦干水分,想从他手里拿过吹风机。 男人仗着身高手一举,她没拿到。 男人唇角扬起,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走去卧室的沙发上坐着,插上电源,也没再询问,径自帮她吹起了头发。 “烫不烫?” 温南柠不想搭理他,到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她头一偏,躲开吹风机。 纪宴西顿悟,立刻调低一档,接着,轻柔的风吹出来。 男人略有薄茧的修长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动作并不熟练却很认真,温南柠舒服的昏昏欲睡,到后来也忘记了生气,双手枕着脸,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服务。 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发出的声音,昏黄灯光下她睡颜圣洁,纯真如婴儿般,纪宴西忍不出弯下腰在她脸上落下轻轻一吻。 既满足又愉悦。 片刻后,继续帮她吹干头发。 相比这边的温馨,城市另一端某个酒店里,正上演着一场情侣间的质问。 叶翡翡顶着毫无血色的脸,站在余雨面前,指着信封里的照片,“余雨,我需要你的解释。” 第238章 闹掰 这是北城一家五星级酒店,叶翡翡所在的房间是她长期为余雨定的一间房。 余雨不想租房,觉得住酒店方便,叶翡翡便主动为她包下这个房间,此刻站在这里,心底却涌起极端的讽刺。 她和那个男人有没有在这个房间里…… 叶翡翡闭着眼压下胸口起伏的怒意,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理智。 这是叶翡翡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余雨心里咯噔一下,她伸手去拿被扔在茶几上的信封,踟蹰又忐忑地打开来,数张照片在指尖滑动。 余雨脸色僵了一下。 抬起头露出忿忿之色,“你跟踪我?” 叶翡翡几乎是立刻感觉到心沉了下去。 余雨第一时间没有否认这件事,而是反过来指责自己,这说明照片里的情况都是真的。 她捏着眉心,脸色难看,极力地控制在崩溃边缘的情绪,“你只需要告诉我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他和你什么关系?你又是什么时候和他在一起。” 她语调很快,怕自己慢几拍就会没有勇气问出口。 余雨没有反驳,从侧面证实了照片的真实性,她如此坚持也只是希望自己死心。 叶翡翡双目通红的盯着她,这种想要得到答案的决心让余雨心里很烦躁。 她们在一起是叶翡翡死缠烂打,自己只是被动的,叶翡翡的哥哥是娱乐公司副总裁,有资源有人脉,余雨和她在一起无非是想借着她哥哥的资源让自己演艺圈的道路走得更顺一些。 原本她只是想和叶翡翡做好闺蜜,可没想到后来叶翡翡竟然向自己表白,当时她也吓了一跳,但是考虑再三后,决定好好利用她这条线,反正对自己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只不过她没想过叶翡翡竟然一头陷了下去,还说家里不会同意她们在一起,要和她私奔,余雨怎么舍得放弃娱乐圈? 她好不容易借着各种资源达到现在的咖位,让她骤然放弃这怎么可能? 但她不能明着拒绝。 所以,她便哄着叶翡翡找一条康庄大道,那时候,纪宴西就进入了她们的视线。 很快叶翡翡找到纪宴西,表明了自己的处境,但隐瞒了余雨和她的关系。叶翡翡一开始也没觉得会顺利,可没想到纪宴西当时受了情伤,竟然很爽快的答应了和她做戏。 现在回过头来看,只怕余雨早就存了异心,所以才哄着自己找个人嫁了。 余雨也知道今晚这个事儿过不去了,于是心一横,豁出去道,“翡翡,我们是没有未来的。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走一条没有未来的路呢?如今你即将嫁给纪宴西,可以当豪门阔太,而我也会走一条正常人走的路,既如此,我们何必还要纠缠呢?” 叶翡翡嗤笑一声,红着眼睛道,“你完全可以和我坦白,为什么要隐瞒我?如果不是被别人拍到,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余雨心想,还不是舍不得你手上的资源。 嘴上却一声叹息,“我想和你说的,但又怕伤害你。” “你现在就不伤害我了吗?” 余雨咬牙,“是以至此,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正好,我们分手吧。” 看着她无情的样子,叶翡翡气血上涌,甚至眼前黑了黑,她没想过自己真心对待了五年的人竟然会说分手就分手。 她维护之意何其明显,到此刻都不愿意说出和那个男人有关的只言片语。 叶翡翡退回沙发中,才让自己缓过劲儿来,过了半晌,她擦干涕泪横流的脸颊,“所以,你是选择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余雨烦躁,避开她的视线,虽然没有开口回答她,但是表情态度都做了选择。 叶翡翡讥嘲出声,像是要逼自己死心,“余雨,你是不是从来都只是利用我?你是不是从始至终根本不是……” 话没说尽,彼此却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余雨心跳了一下。 继续保持沉默。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叶翡翡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决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 余雨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如果可以选择,她不想和叶翡翡现在就闹掰的,她有一个重要的电影角色要争取,作为投资人的叶斯朗若能帮忙的话会顺利很多,但和叶翡翡分手的话,这个资源就不可能了。 可余雨没办法,那个男人逼着自己。 她必须和叶翡翡摊牌。 在这几分钟里,叶翡翡的身体里分成了两个小人。 她们互相辩论,互相举证。 最后,赞成分开的那个小人获得了胜利。 她站起身,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余雨道,“我知道了。余雨,算我自己傻,把自己逼到了这个地步。分手就分手吧,但是分手后,我会撤走在你身上投入的所有,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她环视这个行政套房,“这个房间就到今天为止,另外和我哥有关的任何资源你也别想再有机会得到,还有今后你在娱乐圈也不会走得如此顺利。” 余雨猛然转过头,目眦欲裂,“叶翡翡,分手而已,你要做得这么绝?” 叶翡翡笑了,笑她的天真,“余雨,任何的得到都需要有付出的,何况我们非亲非故,你又背叛了我,我犯贱一时,你还想我继续下去?你既然做了选择,就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她没说的是,这些资源都来之不易。 她又为什么替一个欺骗背叛自己的人争取呢? 看着余雨憋得通红又雌雄难辨的脸,叶翡翡忽然就失了兴趣。 她转身开门离开,留余雨在原地发呆。 走出酒店的叶翡翡心情又沉重起来,她只是嘴上痛快,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才是最艰难的。 叶家,是不会让她轻易悔婚的。 回到叶家已经快九点,她进门的时候叶斯朗前脚刚进门。 听到动静,他扭头一看,“怎么现在才回?” 叶翡翡脸色不好,换了拖鞋,跟着他走进客厅。 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作为大哥的叶斯朗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叶翡翡是小三的女儿,叶斯朗的父亲当年为了平息这场艳闻去母留子,把叶翡翡领回了家。 那年只有八岁的叶斯朗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叶翡翡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厌恶,所以后来的很多年,他都是把她当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即使母亲经常对他耳提面命说她是私生子,不配做叶家人,他也只是当作没听到。 后来长大了,因为叶斯朗的留学兄妹的关系变得疏远了些,但毕竟是叶家人,叶斯朗回国后对这个妹妹的要求也是能帮则帮。 尤其在听到她和纪宴西要联姻后,对这个妹妹的重视更是上了一层楼。 见到她也总要询问一下两人的近况。 今天见她似乎心情不佳,他反射性地问道,“去见纪宴西了?” 叶翡翡想了一路,在犹豫要不要和家里人说取消联姻的事,因为说出来后势必会在叶家引起轩然大波,而她在叶家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可是纪宴西给到的时间有限,她没办法逃避。 此刻恰好叶斯朗问起,叶翡翡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叶斯朗,“哥,我说如果,如果我和纪宴西取消联姻的话……” “你这是什么话!” 叶翡翡话还没说话,蓦地被出现的叶晖桦盛怒打断。 叶翡翡吓了一跳,“爸……” 叶晖桦正从书房出来,指尖还夹着烟,听到她这个话赶紧灭了烟,朝两人走过来。 叶翡翡垂眸,下意识往后叶斯朗身后退。可她还没来得及退到身后,就被叶晖桦拽出来,力道之大,好像拽着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仇人一般。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如果你和纪宴西取消联姻,叶翡翡,我劝你连这个念头都不要有。” 第239章 让我可以一步步走向你 叶晖桦甩开她的手,怒意正盛,他对这个便宜女儿一向没什么感情,但自从得知她竟和纪宴西扯上了关系,一度对她有所改观,连带着态度也好了许多。 以前没得到过,他自然不会奢望她能和纪宴西这样的人联姻,但天上掉下馅饼一下子把他砸晕了,他忽然就觉得叶家水涨船高,连带着所有人对他都高看了一眼。 如今这丫头要取消联姻?想都别想,除非她去死! 叶翡翡正是清楚叶晖桦的这个心思,所以她才那么求纪宴西。 如果没有和他的这个关系,她在叶家的地位只怕连之前都比不上。 叶晖桦态度坚决,叶翡翡不敢在虎口拔须,只能低着头再三保证,“没有。” “没有最好!”狠狠瞪了她一眼,叶晖桦才离开。 叶斯朗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他心思向来沉,又擅长察言观色,叶翡翡表情行为都不太正常,她和纪宴西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叶斯朗没说什么,和叶翡翡打了声招呼,回了自己房间。 叶翡翡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中,半个小时后,她发了个信息给纪宴西。 然而纪宴西第二天才回复了两个字,“不行。” 纪宴西晨跑回来洗了个澡,才给叶翡翡回了这个消息,然后拎着跑步途中买的早餐敲响了对面的门。 温南柠在将醒未醒之间,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她从浅梦中拉扯出来。 她艰难地爬起身,心里窝着火,却被噪音折磨得不得不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被外力一推,某人迈着长腿走进来。 他扫了一眼她乱糟糟的头发,惺忪的睡眼,忽然心就软成了一滩水,他把早餐放在桌上,重新走向她,把打着哈欠的人抱在了怀里。 “还没睡醒?” 他抱着她,摇晃着身体,动作亲昵而自然。 温南柠脑袋昏昏沉沉,只要回床上继续睡一会儿,于是去推他,“没睡好,我还想继续睡一会,你自便。” 其实她也不是要睡,就是缓一会儿,昨晚睡得太晚了。 说着就往卧室走。 纪宴西勾着唇,上前两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失重感传来,温南柠吓得赶紧拽住他的衣领,眼眸茫然地瞪向他,“你做什么?” 纪宴西低头,俊脸上都是轻松的笑意,“看来是昨天没有陪你睡才没睡好的,为了补偿,我现在陪你?” 温南柠拍了他一下,娇嗔道,“放我下来,你不要上班的啊?” “春宵苦短美人在侧,君王不早朝也是人之常情。”纪宴西挑眉,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对,又重重地点头。 温南柠哼了一声,“不要脸。” 纪宴西耸肩,脸皮多少钱一斤?如果不要脸可以让她再无嫌隙彻底爱上自己,他愿意悉数奉上。 把她放到洗漱台门口,从背后揽住她,然后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两人,纪宴西亲了她一口,“知道你不会再睡了,洗漱好,出来吃早餐,我买了你爱吃的生煎包。” 温南柠抿了抿唇,算是默认,看向镜中的他点点头。 十分钟后,她洗漱完走出来,看到纪宴西坐在餐桌旁,她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低头看着摊了一桌的早餐,有些哑然。这人是把早餐店里的品种都搬回来了吗? 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纪宴西看了她一眼,小心谨慎道,“过了两年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只是把你以前喜欢吃的都买回来了。” “那也不需要买这么多。” “我现在在讨好你。” 纪宴西状似无意说了句。 温南柠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她咬了咬唇,心里暗恼这男人手段高。 一大早,不仅拿喜欢的食物贿赂自己,还用甜言蜜语围堵她。 这是看准了她会心软是不是? 但美食当前,又都是自己爱吃的,没必要拿自己的胃来赌气。 纪宴西心神领会,赶紧递上生煎包,温南柠想接,却被他挪开,然后张嘴示意,“啊……” 温南柠撇他一眼,只能就着唇边的生煎包,一口吃下。 “好吃吗?我排了半个小时才买到的。” “华西路那家的明记?” 纪宴西点头,“你不是最爱吃那家的吗?” 他还记得。 温南柠垂眸,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纪宴西也没乘机说什么,两人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早饭。 温南柠不用这么早去美术馆,还不急着出门,纪宴西却要上班了,临走前,他像是想到什么,顿了两秒还是提醒了她一句,“如果叶翡翡来找你说什么,你不要答应,所有的事你只相信我就可以。” 倚着门,温南柠淡淡道,“她会找我说什么?” 难不成像许诗涵那样挑衅,还是像沈歆容那样威胁? 想起过往,温南柠忽然觉得,纪宴西这个人招桃花的能力真的是出众,难不成是长了一对桃花眼的缘故么? 桃花眼里此刻都是认真,没有半分玩笑。 “我和她取消联姻,但是她因自身原因希望我宽限些时间,我和她没什么过节,这点忙帮也就帮了。但是我并不知道她处理得如何,也怕出现意外。” 纪宴西也想起了以前,心有余悸道,“以前的事让我有所顾忌,也知道世事难料,但我已经答应你不会再对你隐瞒,要重获你的信任,对你坦诚就是第一步。” “但我也希望你能对我多些信心。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大步地走向我,但至少请站在原地,不要后退,让我可以一步步走向你。” 纪宴西深深地看着她,希望她给自己一个回应,让他不至于患得患失。 温南柠心绪起伏,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事让她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好好思考。 即使昨晚想到深夜,也无法笃定的确定是不是应该答应纪宴西。 但就在此时,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男人坚定而有认真的语气让她心里忽然就有了祈盼。 她是可以相信他的吧? 他们是可以重新开始的吧? 带着这个欢喜的疑惑,温南柠朝他点点头。 然后她就看到,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眸里漾出丝丝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凑近她,在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垂涎的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笑着告别,“那我上班了,晚上等我回来。” 温南柠等他离开后,还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她不知道这次的妥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但她觉得自己不会后悔。 人生难得有一次放纵,她想顺着自己的心意,给她,给纪宴西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关门,转身, 心境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一次换气像是把身体里所有的糟粕都吐出来了。 热意上涌,她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的像猴子屁股。不知道纪宴西有没有见到,心里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下一秒她就发现,她好像又一次进入了恋爱的状态。 唇角上扬,喜悦的心情压都压不住,连催人的电话铃声都显得可爱起来。 温南柠走去卧室,拿起床头柜的手机,见是一个陌生号码,也没多想,直接划开。 “你好。” “你好,请问是温南柠温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 “温小姐,我是叶翡翡,不好意思,冒然打你电话。”叶翡翡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无力,“请问你今天有没有空啊,我想和你见一面,可以吗?” 这个问话让人一点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温南柠几乎立刻想起了纪宴西的预防针。 所以,这么快的吗? 温南柠几乎是立刻竖起心房,“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就差说自己和她不熟了。 然而叶翡翡像是听不出她的拒绝之意,声音诚恳道,“是有事要和你商量,请如果有时间就见一面好吗?” 思虑再三,温南柠觉得躲也不是办法。 大不了自己只听不入心就行了。 于是答应下来。 那一端的叶翡翡像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那我们下午一点,swen旁边的咖啡店见?” 第240章 难言之隐 温南柠在咖啡馆等叶翡翡的时候一直在做心理建设。 纪宴西毕竟是为了她才取消联姻,虽然他曾说两人之间是协议,但温南柠还是忍不住心虚,并想象着叶翡翡可能会有的态度。 她也怕叶翡翡会爱上纪宴西,从而来警告自己。 不然,她想不出她会来找自己的理由。 在等待着这十分钟里,温南柠把很多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然而在叶翡翡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她的心却蓦地安定下来。 “温小姐。” 叶翡翡一身素白的连衣裙,干干净净,气质温和,脸色却不太好,精心描绘过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眼下的青黑。 温南柠诧异于她的状态,和第一次见面好像变了一个人。 心想着她不会是因为纪宴西取消联姻才如此萎靡的吧? 心绪百转,却也得笑着招呼,“叶小姐,请坐。” 两人坐定,服务员端上咖啡后,氛围一直有些尴尬。 温南柠看了一眼对面明显欲言又止的女人,柔声道,“叶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叶翡翡有点紧张,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寻找话题的突破口,她喝了一口咖啡掩盖自己的慌乱,抬头注视着温南柠,选择开门见山道,“宴西要取消联姻,温小姐你知道了吗?” 温南柠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心中更加谨慎起来,她缓缓点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是因为你回来了,所以他才想悔婚……” 她搅动着咖啡液,态度意味不明。 温南柠不动声色。 叶翡翡心里叹了声,她还真沉得住气。 她不知道的是温南柠早就应对出经验来了。 见她垂眸不语,叶翡翡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但是我并不想取消。” 温南柠心中一叹,果然。 她嘴角扯出轻微的弧度,观察着叶翡翡的表情。 她说出这话后神色让温南柠有些吃不准她的为人。 不似挑衅,也没有傲慢的高姿态,只是安安静静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眉间有轻愁,很有烦恼的样子。 温南柠觉得她态度不至于让自己讨厌,于是淡淡道,“这是你和他要解决的事。” 一句话撇得一干二净,叶翡翡急了,“但是他是为了你才要悔婚。” “所以呢?”温南柠掀起眼皮,音调控制不住地上扬,“你是想让我去劝他不要悔婚吗?你若是我,会这么傻吗?” 叶翡翡顿住,继而整个人像是泄了气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承认温南柠说得没错。 可她不甘心,如果没了和纪宴西的婚约,别说叶晖桦不会再对自己和颜悦色,叶斯朗的母亲也一定会让她和别人联姻,自己这个情况,到时候如何瞒天过海? 所以,纪宴西是目前唯一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的人。 他像海面上唯一的浮木,被快要绝望的她牢牢抓住,再也不想放手。 在来之前,她还接到余雨的电话,威胁她如果撤走现在的资源她一定会把两人的关系告诉纪宴西,余雨不知道纪宴西已经掌握她的情况。 可如果这个对象不是纪宴西呢? 叶翡翡不敢想。 叶晖桦一定会杀了她的。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强人所难,可她没有办法,于是压低声音恳求道,“温小姐,我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是我没有办法了。如果取消联姻,我就如同被打入地狱。我求求你。” 她越说越急躁,又透着哀怨, “我知道你们两情相悦,我保证结婚后不会管的,我们早就约定好彼此不干涉。” 温南柠无奈,“所以你要我以情人的身份和他在一起吗?” “你不是.......” “可是在外人眼里我就是!”终于忍不住冷声呵斥。 她甚至怀疑叶翡翡的智商了。 她这样的要求,但凡是个三观正常的女人能答应? 大概是她们两人的动静有点大,咖啡馆仅有的几个人频频往她们这里看。 温南柠不得不压低声音,“叶小姐,恕我问一句,你和纪宴西之间签协议了吗?” 叶翡翡不解她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摇摇头。 “所以你拿他没办法,才来我这里想办法的是吗?” 有协议的话她还能有所牵制,至少会在协议中签订责任和赔偿。她直接找过来,想必是在纪宴西那里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叶翡翡惭愧地低头,她确实还没和纪宴西表明立场。 她知道纪宴西态度坚决,而问题的根本症结在温南柠这里,所以她才来找她。 来之前她甚至想过以未婚妻的身份让温南柠知难而退,可她知道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更没有筹码,因为这是个不堪一击的谎言。 只要和纪宴西一说,这个谎言就能戳破。 更何况,她的性格也让她做不出这样的事,即使是对余雨说出那番狠绝的话也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在地位上,她没办法牵制纪宴西,如果他不同意,她连反对的意见都不能有。 她只能来求温南柠。 叶翡翡心里明白,她若表现得强势,但凡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答应她。 所以她示弱。 她从侧面了解过温南柠的为人,知道她重情重义,心肠还软。 如果她剖开自己的伤口给她看,她是不是就能理解从而答应了? 想到这点,叶翡翡深呼吸,艰难道,“南柠。请允许我这么喊你。我提出这个要求,自然是脸面也不要了。宴西听到后估计会恨我。可是我若是有办法,不会来求你的。” 她顿了顿,继续往下说,“我虽然是叶家人,但是却是个不受宠的私生女,表面风光,是叶家千金,可是内里根本得不到父亲认可,我从小到大,他从未关心过我,也只有和纪家联姻后,他才对我和颜悦色了几分。若是他知道我和纪家联姻不成,要么是不再认我是他女儿,要么是替我寻任何一门亲事草草嫁出去。 “如果我是普通人,我也就认了。可是,南柠,我,我……” 温南柠有一瞬间甚至不希望她继续往下说,心口有种说不出的堵,若是叶翡翡像沈歆容那样跋扈,她还能一走了之听也不听,可明显她好像有难言之隐,这便让温南柠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两人的咖啡早已冷却,残留的液体让人看着就没了胃口。 叶翡翡艰涩的声音缓缓而出,“我不喜欢男人……” 温南柠瞳孔逐渐放大,所有的话像是被堵在喉咙口,她想过很多的理由。 例如叶翡翡喜欢上了纪宴西,又或许贪恋他的地位和财富。 但她从未往这个方向去想。 她并不歧视任何一种感情,但确实对从未接触过的人来说,是一种惊讶。 惊讶到她不知道此刻该不该说话,或者说用什么表情来应对。 叶翡翡苦涩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不敢赌,一旦这个联姻不成,我即将面临的是一无所有,名声尽毁。” 第241章 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一辈子来成全你 消息让她太过震撼,以至于温南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是低头沉思着。 叶翡翡见她不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已经把自己最不能为人知的秘密说出来,如果温南柠无动于衷,其实她也没有办法。 咖啡馆里的法语音乐缱绻低吟,两人都低头沉默着,盯着残冷的咖啡杯。 就在尴尬无声蔓延之时,手机铃声在此刻突兀的响起来。 温南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备注——老公?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温南柠简直无语,他什么时候把号码存进来的? 她早已换过号码,也从没有存过他的号。 又一想,肯定是昨天趁她不注意重新加的。 她划开屏幕,接起电话,眼睛却看向叶翡翡。 叶翡翡也像是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身体一下紧绷起来。 “在哪呢?” 纪宴西特有的低沉如金属质感般的嗓音微微鼓动着她的耳膜,身体里像是有电流击过,引起小小的战栗,莫名的,连心都软了几分。 温南柠贴着手机,声音都忍不住低下去, “有事吗?” “我在美术馆。” “什么?”温南柠立刻坐直身体,扭头往美术馆看,明明知道看不到,却还是做出这个动作,她转身,皱眉看着叶翡翡,口中却道,“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他确实想她了,离开还不到四个小时,可他就觉得两人的和好像是一场梦。 那么不真实。 所以午饭吃到一半,他就忍不住过来了。 想要确认这并不是梦。 温南柠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捂住手机,轻声对叶翡翡道,“他在美术馆。” 叶翡翡一听,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她慌张地朝温南柠连连摇头。 温南柠抿了抿唇,缓缓地“哦”了一声。 “你在吗?”纪宴西又道。 “我不在。” “不在?去哪了?” “嗯,在外面,有点事。” 她确实有事,也确实在外面,没骗他。 纪宴西靠着车门,手里握着手机,神情莫辨,只是一双深眸紧紧地盯着咖啡馆中的两人。 大拇指与食指捏着烟,放到唇边狠狠地吸了一口,按灭,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我等你。”他最后说了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温南柠莫名。 等她? 他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 叶翡翡紧张地问:“是宴西?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温南柠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对她刚才的话做出回应, “叶小姐,我大概了解了你的难处。但是容我直言,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你这个请求,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方法并不是一劳永逸的。难道你们结婚后遇到喜欢的人以后都要偷偷摸摸?一辈子活在暗处?而且你能保证一辈子不会曝光?” “而且这对我和宴西都不公平,说句难听的,我和他为什么要毁了我们的一辈子来成全你呢?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在这世上,没有谁该为谁的生活买单。自己的问题都要自己去面对和处理。我觉得,和宴西谈谈,然后让他想办法帮你才是正确的途径。” 叶翡翡的手在颤抖,她听出来了,温南柠不想帮她。 即使她把自己所有的不堪摊在了她的面前,她也不帮她。 她其实能猜到的,可还是抱着侥幸了。 她几乎要哭出来了,“你还是不愿意帮我?可是你除了没有名分外,其他该有的都会有。” 温南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说实话,第一眼见到叶翡翡时,她还觉得她会是个很有魄力的千金大小姐,可今天接触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她这么脆弱,连直面问题的勇气都没有。 她所有处理问题的方式都是在逃避。 然后温南柠又联想到以前的自己,又何尝不是遇到难题就想逃避。 再看叶翡翡,她多了几分同情。 也真的想帮助她。 但并不是用这种方式。 温南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有攻击性,她努力讲道理, “我不是不愿意帮你,但不想用这种方式。宴西也不会同意。” “这和名分也没关系,我只想和爱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可以不用在意人言,可以坦坦荡荡一起站在阳光下,也想名正言顺孝顺他的爷爷奶奶。然而只要你和他有婚姻关系,无论怎样我都是不堪的第三者,我不会让自己沦落至此。换句话说,如果他和你结婚,我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 叶翡翡咬着唇,“可你若是不答应,他一定会取消联姻的。” “这就不是我能帮的了。“温南柠叹气,“你若是逼着我要去当他的情人,来保全你自己,这个做法就太自私了。叶小姐,我同情你的遭遇,也想帮你,但是抱歉,我还不至于圣母到委屈自己去背负别人人生中的困难。”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说什么了。 温南柠看了一眼手表,“抱歉,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温小姐……” 叶翡翡随着她的起身而站起。 “我还是那句话,和宴西好好聊聊,然后想个两全的办法。” 叶翡翡苦笑,“如果有两全的办法,我何至于来找你呢?” 温南柠有些恨铁不成钢,脱口而出的反驳,“你有想吗?有试图去解决吗?”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点失控,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缓了缓,“你只想着对自己来说最省事的,可是叶小姐,并非所有的事都能随自己的心意发展,我们有太多无能为力了,否则,我和他也不会分开两年。” “至于你和我说的那些私隐,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说完朝她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她自认已经耐心的和叶翡翡说了许多,该说的不该说的,但是需要她自己想明白。 温南柠走回美术馆,远远地看到门口草坪旁停了一辆熟悉的跑车,男人颀长的身影靠在跑车旁,正在打着电话。 她眼皮跳了跳,大概猜到了什么。 随着她的走近,纪宴西发现了她,然后收起了手机。 “回来了?” 他朝她走过去,站在她面前神色平静地问。 温南柠打量着他的神色,却看不出半分异常,于是也乖觉地不提和叶翡翡见面的事。 她移开视线,抿唇道,“你不用上班么?” “三点半才有个会议,现在才两点多。”纪宴西伸手把她圈入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把下巴搁在她肩颈,深深汲取她身上的香味,“我只是想来充充电。” 温南柠失笑,“我是充电桩吗?” “你比它还管用。”纪宴西沉声道,他侧过脸,亲了下她的耳朵,然后让她和自己之间空出些距离,“南柠,无论叶翡翡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管好吗?” 温南柠愣了愣,继而明白了,他应该是看到了。 咖啡馆和美术馆之间只隔了一条宽阔的马路,开车过来如果看到也是有可能的。 “你看到了啊。”她叹气道。 还真不能做什么坏事呢。 瞒都瞒不住。 不过,也没什么好瞒的。 即便他不来,她过后也会和他商量这件事。 毕竟说好了要坦诚,那她也不该有所隐瞒,毕竟,这件事已经是三个人的事了。 纪宴西怕叶翡翡真和她说了什么,所以一开口就是让她不要管。他已经承担不起再失去她的后果。 叶翡翡和许诗涵以及沈歆容都不同,她并不强势,待人接物温和有礼,是标准的名媛。所以他不担心她们撕破脸,但是叶翡翡如今算是走投无路,而陷入困境的人抓到一个人都想当浮木,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因为一不小心浮木就会被扯得可能四分五裂。 他自己无所谓,但怕温南柠遇到什么。 温南柠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多了,于是把叶翡翡和她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 “你要不想想办法帮帮她?” 纪宴西站着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但温南柠有点小小的不开心了。 这是什么反应? 难不成怪自己说多了吗? 她推推他,纪宴西这才回过神来,眼神里流动着灼热的神采,他弯着唇,笑意越来越大,“所以,你和她说想和我光明 . 正大在一起吗?” 温南柠斜眼乜他,“所以,这么多话你就只抓住这一句?” “这一句就是全部。我很高兴,南柠。”纪宴西有些兴奋,说完后就捧着温南柠的脸猛亲,亲了她一脸的口水。 温南柠推他,嫌弃地擦擦自己的脸,娇嗔道,“这里是大马路。” “那又怎样,我亲自己老婆。” 他张狂环视一周,就好像谁有意见他就找谁麻烦似的。 说起这个,温南柠才想起手机里那个备注,于是白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存了号码?” 纪宴西愣了愣,表情讪讪,直接转移话题,“总之叶翡翡的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担心,也不想乱想。” “你会帮她的吧?” 纪宴西挑眉,“你想我帮她?” . 第242章 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 温南柠看了他一眼,忽视他这个明显在说,“求我,求我我就帮她”的表情,转而正色道, “我觉得她现在就好像陷在泥潭,没有人能帮她,如果你有办法,不如替她想想办法,好好解决这件事。当初是你们两人共同做出的决定,如今你先毁约,至少要帮她解决掉后顾之忧。” 纪宴西深深地看她一眼,心里忽然就好像塌了一处,柔软的无以复加。 他捏捏她的脸颊,叹息,“你就是太心软。” 温南柠却摇头,“我不是心软,而是觉得如果能妥善处理的话,何必要弄得两败俱伤呢?而且身在困境的人,如果能被拉一把,也许她的人生就会不一样,她会感激你的。” 所以,她当初才会感激霍青央和陆御风,他们在她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才让她能度过那一段艰难的日子。 如今她既然决定和纪宴西重新开始,那她就不愿意有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也算是为自己积福吧。 纪宴西浑不在意地道,“我又不稀罕她的感激。” 他每日工作那么忙,如今还有要挽回南柠,让她能全心全意的接受自己就已经耗费他打量的心神了,若不是她要求,他吃饱了撑得去管别人死活。 温南柠还有事,没闲情逸致和他继续探讨这个问题,只淡淡说了句,“你自己惹出来的问题自己去解决,解决不好就不要来找我了。” 谁让他当初迫不及待地要联姻。 虽然知道这事不能全怪到他身上,可如今让自己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到底心里还有点不舒服。 此刻见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看着心头来气。 纪宴西一听却急了,连忙从背后抱住她,“我若是处理不好呢,你还不理我了是不是?” 他手长脚长,像八爪鱼一样抱着她时压根动不了半分,她没好气道,“放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人不依地贴着她耳朵。 温南柠咬着唇,“总之你尽力吧,也是为了纪家,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哪能跟着你整天折腾?” 耳边明明是数落之语,纪宴西听了后却笑得和花儿一样,“还没嫁给我,倒是会操心,爷爷奶奶知道你还惦记着他们一定会很开心。要不,今天下了班就去老宅见他们?” “不要。”温南柠立刻拒绝。 当年,她为了照顾陆御风而离开,也不知道两老有没有怨她。 如今纪宴西和叶翡翡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她冒然回老宅,他们要怎么想她? 想到此,温南柠就气他故意,手肘往后朝他胸膛一撞,身后传来闷哼一声,抱着她的手也趁势松了开来。温南柠挑眉看他装腔作势,“别演了,该回去开会了。我也进去了,下午有学生团队来参观。” 纪宴西捂着胸口站直身体,夸张的表情也收起来,“好吧,那我走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温南柠点点头,等着他上车。 谁知他站着不动。 温南柠便忍不住了,“还不上车?” “我看着你进去。” 温南柠唇角翘起,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美术馆走去。 周赛琳远远就看到了这一幕,等温南柠走近,便眨着眼睛取笑,“这是和好了?” 一抹可疑的红晕染上她清冷的脸庞。 周赛琳却看奇了,她们认识两年多,还从未见过温南柠羞涩的样子,如今一见,越发感叹。 不是不会害羞,是没有遇到能让自己害羞的人啊。 不过,她又想起那位还有个名媛未婚妻,不由地替温南柠担心,“你不会就这样和他在一起吧?” 虽然纪宴西是个香饽饽,可明知对方有未婚妻还要上赶着就有点掉价了。 虽然她和南柠熟,但也不赞成她这么委屈自己。 温南柠知道周赛琳想歪了,连忙摇头,“怎么会?我不会做小三。他会取消联姻,但是遇到了点麻烦。” “这样就好,我还真怕你被他骗了。” 温南柠失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还别说,就埃里克斯那个三岁小孩都不会上当。” “他怎么了?” 周赛琳说起自己古灵精怪的儿子就有点头疼,“今天早上我让钟点工阿姨送他去上课,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即使是照顾他的阿姨也不能相信,万一他被拐卖了怎么办?那样就见不到妈咪和南柠姨姨了。” 周赛琳学着儿子稚嫩又傲娇的腔调。 温南柠想象着小家伙说话的样子,不由得心头发笑,“你别说,他自我保护意识还挺强。” 周赛琳吐槽,“都怪你,老是给他灌输这些,搞得他现在三岁就当自己是福尔摩斯,整天疑神疑鬼的。” 平时温南柠照顾他的时候都喜欢给他说一些侦探破案类的故事,小家伙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冒出来些惊人之语。 温南柠倒觉得没什么,提早告诉他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心存善意并不会泯灭他的童心,只会让他遇到事情多一点戒备,周赛琳那么忙,总有疏忽的时候,让小孩子自己能够提高警惕些总不见得是坏事。 “小家伙聪明啊,别家的孩子还听不懂呢。”温南柠与有荣焉道。 “你反而更像是他妈妈,这么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 周赛琳从小是西方思想,并不认为一定是结婚才能生孩子,国外很多男女朋友都是只同居生娃不结婚的,所以当初她和男朋友分手后,也只是失恋了一段时间,发现了怀孕也没觉得天塌下来。不过最后是因为宗教信仰不能流产把孩子生了下来。 有了孩子后她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她有钱有事业,能供埃里克斯很好的生活,养大他完全不费力。所以看温南柠这么喜欢小孩子,也是真心的打趣她。 温南柠睨她一眼。 孩子是想生就能生的? 可这个白眼还没翻完,忽然一阵反胃,喉咙里便冒出些酸水来。 她捂着嘴,急急忙忙地找了个垃圾桶,干呕个不停。 好一会儿才止住。 周赛琳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招呼助理拿纸巾给她,一边顺着她的背,“怎么了这是?不会我说怀孕,你就真怀孕了吧。” 温南柠弯着的腰僵住,几乎立刻就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一晚。 不会这么巧吧? 不可能啊。 这时间太短了些,不会这么快就有反应吧? 而且她吃了避孕药了。 温南柠一时有些心慌,但很快镇定下来。 不会的。 助理地上纸巾,温南柠接过擦了下,然后站直身体,摇着头道,“不是,我胃一直不好,今天早上吃得有点多,可能现在有点反胃。” 是的,一定是胃的问题。 温南柠想起以前也闹过这个笑话,当时她用验孕棒测完纪宴西在不信,还逼着她去医院确认了一下。 而且,这一次她也吃药了。 这么一想,心也定了下来。 但对周赛琳看来,这个解释有点牵强,早上吃得多,现在已经快下午三点了,现在才胃不舒服? 视线忍不住又朝她平坦的小腹看了两眼,又以过来人的经验劝了一句,“还是去医院查查吧。” 第243章 姨姨是我的 温南柠不以为意,“真的没事,我刚才喝了一杯冷咖啡,可能有点反胃。” 捂平心口的不适,她然后环视四周,“孩子们还没来?不是说三点来吗?” 埃里克斯的托幼中心院长听到周赛琳是美术馆的负责人,立刻就约了时间,说要带着园区的小朋友来熏陶参观。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穿着围兜的年轻女老师领着一群小豆丁走进了美术馆。 埃里克斯站在第一个,一见到周赛琳和温南柠,扯着嗓门喊,“妈咪,姨姨,小埃来了。” 温南柠忍不住笑。 这小胖墩之前还强调自己叫埃里克斯,没几天就嫌弃自己名字太长了吧? 都自称小埃了。 女老师连忙牵着小朋友们走过来,和周赛琳打着招呼,“您好,请问您是埃里克斯小朋友的妈妈是吗?我们林园长说和您约好了,今天要来参观一个小时。” 周赛琳点头,“我是。你们随意参观好了,这个时间正好也没什么人,有什么事找我们工作人员就好。” “好的,那麻烦你们了。” 说着,女老师就小豆丁们整整齐齐地往里面走去。 见到他们走远,周赛琳咕哝了一句,“原本觉得我家小埃体型正好,这么一看是太胖了些,该督促他减肥了。” 温南柠失笑,她早就和她提过这个问题了,谁知周赛琳不在意,导致小家伙营养过剩,可爱是可爱极了,但是不健康啊。 还好回了国内,只要控制那些油炸高热量的食物就还好。 温南柠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准备回办公室,邵隽却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 温南柠转念一想,哦,他女儿也是这个托幼中心的。 但想起之前的不愉快,她只朝他点点头,然后准备离开,留他给周赛琳接待。 谁知他和周赛琳打了个招呼后,站在身后喊了她一声,紧接着道,“温馆长,我有事想和你说,麻烦借一步说话。” 他公事化地喊着自己,又用慎重的语气。 周赛琳又站在身边,温南柠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停下脚步。 周赛琳虽有疑惑两人有什么好聊的,但依然识趣告辞,待人走后,邵隽走到她身边,绅士般地伸手,“请。” 两人没走远,而是走到邵隽的一幅画作前站定。 温南柠心里想着刚才和叶翡翡见过一面,才没多久他就出现了,这其中是不是太凑巧? 没想邵隽自己先说了,“托幼所知道这些天我的画在展出,所以才委托我一起来,可以给孩子们介绍介绍。” 那就不是叶翡翡告状了。 温南柠心下一松,庆幸自己没有同情心泛滥,也没有帮错人。 等了会儿也没见他继续开口。 因着先前的不愉快,温南柠想尽快结束,于是率先打破沉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南柠给人的感觉就是淡淡的,若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见过她友好的样子,还真看不出她现在有没有在生气。然而从她的语气里还是听出了微不可查的不耐,邵隽苦笑,上一次真是得罪她了。 不过两人都很专业,不至于把私底下的不愉快带到工作中来,所以在他的个人画展上美术馆方面依然花了力气在宣传。 何况自己是男人,不至于为这点事就置气,于是主动道歉,“上次的事是我多管闲事了,我只是担心表妹,她这个人比较柔……” “所以你怕我欺负她?”温南柠淡淡地笑,听了一瞬又道,“我看起来很有心机吗?” 邵隽脸色一僵,颇为尴尬。 “不是……” 温南柠笑了笑,“很多事并非外人看到的那样,有什么话你应该先去问了叶小姐,如果她想要你替她出头,你再来质问我也不迟。” 邵隽越发觉得脸烫。 其实他那天一结束就打了电话给叶翡翡,叶翡翡只说了一句,这事儿他管不了,就把电话挂了。 如今想想,他确实越俎代庖。 且不说正主儿都没说温南柠破坏他们感情,他一个外人倒好,冲在前面当英雄。 再多解释也没法抵消掉说出去的话,邵隽这人也算耿直,直接朝温南柠鞠了一躬,“对不起。” 温南柠被他这么大阵仗的道歉给弄得不知所措,旁边还有小朋友看着,有的还捂着嘴笑,甚至不乏其他参观者。 温南柠站也不是,避也不是,僵着表情道,“邵先生,这是逼着我接受你的道歉呢。” 邵隽听出了她的意思,连忙抬头,“你误会了。” 他看着眼前蹙着眉明显不高兴的女孩子,心里也犯了嘀咕,他这是越活越活回去了吗? 道歉比不道歉还招人厌? 正犹豫着,转眼之间便发现两个小朋友捂着嘴站在三步之外,偷偷地笑。 “爸爸,你道歉的样子好好笑哦。” 小胖妹邵雅雅和小胖墩埃里克斯小朋友同时伸出手指做出羞羞的表情,邵隽一个大男人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走过来就要挠小胖妹的脑袋,“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还不喊人。” 邵雅雅躲开父亲的手,可可爱爱地站在温南柠面前,郑重道,“漂亮阿姨,你可以当我妈妈吗?” 小女孩话一出,震住了所有人。 邵隽本就不算白皙的俊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红得像关公,他立刻上前捂住女儿的嘴,“你胡说什么?” 然后又用余光去偷瞧温南柠的表情。 她不会以为是自己教雅雅说的吧? 她不会这么认为的吧? 简直是社死现场! 邵隽没有期望她会答应,没有正常人会在这种场合答应,何况,她……也不会喜欢自己。 邵雅雅的话不仅让邵隽惊了一下,也让埃里克斯小朋友立刻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立刻冲到温南柠身边,扒住她的腿,占有欲十足地嚷道,“你想也别想,姨姨是我的。” 邵雅雅也不甘示弱,“你有妈妈了呀,漂亮阿姨又不是你妈妈。” 两个原本很要好的小朋友立刻阵营对立,互相瞪眼睛了。 小埃知道邵雅雅说的是实话,可是姨姨是他的,他才不要姨姨当别人的妈妈。 于是撇着嘴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温南柠,眼里还含着一泡泪,“姨姨……” 温南柠被这两孩子气笑了,又不忍见到小埃这个样子,于是蹲下身,给他擦眼泪,口中还不停地安慰,“嗯,姨姨是小埃的,姨姨不当雅雅小朋友的妈妈。” 邵隽身形一顿,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温南柠不停地安慰埃里克斯,也只好先安抚好气鼓鼓的女儿。 等两个孩子情绪都转好时,邵隽才尴尬地道歉,“温小姐,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 温南柠摇摇头,“没事。” 眼睛看向扭头躲着他们的邵雅雅,有感而发道,“她可能想妈妈了。” 邵隽沉默。 温南柠也没再说什么。 她牵起埃里克斯,和他打了声招呼,往其他小朋友那里走过去。 待他们走后,邵隽才捏捏女儿的脸,“明天带你去看妈妈好不好?” 邵雅雅眼睛红了,“可妈妈去天堂了,我见不到她了?” 邵隽无奈,抱起女儿不住地安抚。 眼神去看向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话说叶翡翡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叶家,而是去了叶斯朗的公司。 叶斯朗坐镇叶氏,自己还和人合伙玩了个娱乐公司,平时去的不多,大多数时间都留在自家公司。所以叶翡翡在一楼露了身份直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叶斯朗见她来略显诧异,毕竟这个妹妹为了避嫌从来没有来过叶氏,就怕他妈妈说她觊觎叶家财产,可实际上她也是叶晖桦的女儿,叶氏也有她的一份。 不过她这人向来有自知之明,直到来了会不让待见,所以从不涉足。今日却破天荒的直接来找他,难道是听说了什么? 他挥手让秘书出去,待门关上后,他才站起身,“出了什么事?” 叶翡翡坐在沙发上,略显疲惫道,“哥,我想取消和纪宴西的联姻。” 叶斯朗在她面前坐下,略显阴柔的俊脸面无表情道,“理由?” 她咬着牙,说一半留一半,“我和他本就是合约,当初爸逼得太紧,我没办法才找上他。他心里也有人,如果那个人回来了,我想成全他们。” 叶斯朗没说话,低头擦响打火机,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眯着眼吐出。 冷声道,“纪宴西要求的?” 叶翡翡点点头。 叶斯朗把玩着打火机,另一只手夹着烟,瘦削而显得凌厉清晰的指节随着动作而弯曲。 办公室里只有打火机啪嗒啪嗒的声音。 叶翡翡心中忐忑。 如果大哥都不帮她,她就彻底没办法了。 她坚持了一支烟的时间。 叶斯朗将烟蒂灭进烟灰缸,凤眼微眯,鼻间呼出最后一口烟,冷声道,”余雨来找我了。” 叶翡翡心中剧震。 她张大嘴巴半天没闭上。 过了半晌,好不容易找回些神智,她艰难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叶斯朗没说,只是淡淡道,“取消联姻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当然知道。” 叶斯朗点点头,不容一丝反驳,“你先回去。” “哥……”叶翡翡还想说什么,但叶斯朗的表情是在算不上好。 于是也只能讪讪地告辞离开。 五分钟后,叶斯朗拨通内线,“我要swen美术馆温南柠的联系方式。” 第244章 救美 叶翡翡离开公司后,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一想到余雨竟然找过叶斯朗,她就觉得胸闷气喘得不行。 她竟然敢! 她有什么脸面去找他! 可是大哥也不和她说他到底知道了多少? 余雨是为了电影的事找他,还是说把两人的事都说了? 她心里急,决定打电话给余雨,可谁知打过去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酒店的房间已经退了,余雨也不可能续住,那她会去哪? 叶翡翡竟然有些茫然。 她们认识多年,她对她的事知之甚少,甚至连余雨可能会去的地方都不知道。 以往每次见面都是她选择地点,余雨只负责到场,结束后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 叶翡翡以前觉得没什么,安排起来也甘之如饴,现在再往回看,竟然很是讽刺,这不就是不打算在她生活里留下痕迹吗?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余雨也没有回电话过来。 心下烦闷,叶翡翡去了星辰。 星辰刚营业没多久,人却已经很多,叶翡翡被指引着走到吧台前,要了瓶酒,坐在角落里失魂落魄地喝了起来。 期间不时有人过来搭讪。 温南柠一开始并没注意到她。 她和周赛琳吃完晚饭后接到了霍青央的电话,两人约在了星辰见面。 本来她也想让周赛琳一起的,可埃里克斯大概今天玩疯了,吃饭的时候就快睡着,周赛琳没办法,只能带着孩子先回家。 温南柠已经两年没见霍青央,一见面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两人抱在一起差点哭出来,还是吧台小哥看不过去了,给两人各递上一杯酒,才止住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 两人坐在吧台边,温南柠才细细打量了她一番。 大概是事业加持,霍青央变得更有气场,不过还是一头大波浪卷发和标配大红唇,把成熟女人的妩媚演绎得淋漓尽致。 温南柠很开心她并没有变化太多,这就表明她生活得很好,时光也没有把两人变得生分。 或者说她们之间的感情经历过生死和低谷,已经不是普通的友情。 所以即使两年未曾见面,却依然有很多话题可以聊。 但谈到感情问题时,两人都有点沉默。 最后还是温南柠先开口,“我是迫于无奈,可青央姐你为何不找?” 霍青央比她大了几岁,如今也三十了,明明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不找呢? 据她所知,并非没有追她的人。 可她一直没点头。 霍青央摇着杯中酒,脸上是浅淡意味不明的笑。 她,南柠和陆御风的关系在她眼里一直是我看着你,你看着她,大家在玩向前看的游戏。 她早就知道陆御风的心思。 可自己也收不回已经放出去的感情。 暗恋有的时候不知道是恋,还是一种执念? 霍青央自己也不明白。 她自认配不上陆御风,但她到底从小野性不服管教,又被大佬收养着也养出了几分气性。 若不是当年的冤狱,她也从没受过挫折。 但养出来的傲气并不能轻易地收回。 她爱陆御风,但知道陆御风爱南柠,她便不会挑明。 这么些年过来,她也并不是特意不找,大概是心里有了人,看其他人都入不了眼了吧。 但是旁人不知实情地看来,也只能归为一句:眼光太高了。 温南柠倒不会觉得她眼光高,毕竟她自己条件也不错呀,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不成随便找个将就自己么? 她不过是太忙了,现在她有三家会所,北城两家,邻市一家,怎么会不忙呢? 霍青央笑着摇头,目光盈盈地看向她,“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两年来忙着开新店,也没心思找。你呢?我听说陆夫人有心要你做儿媳妇?我是不是要喝喜酒了?” 温南柠叹气,“你也看到陆夫人的采访了?” “她开玩笑的。” 温南柠没说她是一厢情愿。 这种说法有自傲的嫌疑,也有点不顾陆夫人的面子。 霍青央却皱起了眉,在她印象里,陶芷可不是会在公众场合乱开玩笑的人。 见她不信,温南柠说,“我已经和御风说清楚了。” “什么意思?” 霍青央语调不能自抑的上扬。 在温南柠看向她时,她才敛了神色,装作毫不在意道,“你们不是快要订婚了吗?而且你为了他去英国,照顾了他那么久。你和他之间需要说清楚什么?” 温南柠垂眸看着金黄的酒液,只要一说到陆御风,她心里就不太好受。 那是一种辜负了别人的歉疚感。 但她知道陆御风不在意她这种感觉,太伤人,所以她也不想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但此时面对霍青央,她却由着心意道, “我不和他订婚,和他说明白了。是我对不起他的心意,青央姐,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其实说白了,她跟着去英国照顾他,何尝不是给他一种错觉? 可她当时确实是抱着要照顾他一辈子的心情去的,说句不好听的,她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谁也没想过他会恢复的这么快。 可又在这样之后她选择要回到纪宴西身边。 又怎么不是坏呢? 霍青央就这个问题没说什么,感情的事没有对错,总不能逼着一个人去喜欢另一个人吧? 她试探地问,“为了纪宴西?” 温南柠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也曾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如果没有纪宴西,会不会接受陆御风。她的答案是:也许会的。 她对陆御风没有爱情,却有感激和友情,而且他温柔,贴心,毫无疑问会是一个好丈夫。 但是因为纪宴西。 这些可能和也许都不存在了。 霍青央勾唇薄笑,摇了摇头,“你们兜兜转转,也是有缘,不过我听说他现在有未婚妻,你们……”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吧台另一端刺耳尖叫的声音打断,“滚开!我叫你滚没听到?” 动静太大,让人不得不看过去注意。 温南柠也顺着霍青央的视线看去,脸色渐渐严肃起来,紧接着跳下高脚凳,就要走过去。 霍青央伸手拦她,“认识?” 温南柠侧脸看了她一眼,“纪宴西的未婚妻。” 要说这世上可不就有很多事是冤孽吗? 不想见的人时时会见到,而且还不能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 温南柠也不想多管闲事,但看着叶翡翡明显醉了,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别说是认识,就算不认识也不能看着她被陌生人欺负。 这事呢,霍青央作为负责人也不太好插手,毕竟在会所里搭讪是常有的事,不愉快也是有的,只要不闹事,她就没有插手的余地。 所以她也只能跟着温南柠,保护她别受伤就行。 搭讪不成恼羞成怒的男人拽住叶翡翡的手,想要把她拉起来。叶翡翡平时就讨厌男人的触碰,此刻酒意上头,更是恶心得无以复加,抄起桌上的酒杯举要往男人头上砸。 温南柠见到她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上前几步赶紧拦下,然后拿走她手中的杯子转身递给了霍青央。 男人见好事被阻拦,忍不住要发飙。 怒骂声却在温南柠转过脸来,投来斜斜一瞥时,尽数被咽下。 这个女人也......太漂亮了。 男人咽了咽口水,眼神发直。 那种禁欲般的气质,明明很冷,却又带着温柔,只要看她一眼,就挠得人心痒痒的。 在他看来今晚这个会所里没有人能比得上她。 尤其是那亮的惊人眼眸里飘来勾人一眼时,他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顿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温南柠见自己已经给他眼神示意了,这人却还看不出形势,眼神也冷下来,“这位先生,还不放手?” “哦,哦。”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瞬间松了手,然后双手投降状往后退了两步。 像是被蛊惑了一般。 失了掣肘,叶翡翡的身体摇摇欲坠,温南柠赶紧扶住她, “叶小姐,你没事吗?” 叶翡翡努力睁开眯着的双眼,眼前人影恍恍惚惚,她挥挥手,想要赶走眼前的重影,却发现眼前这个漂亮到不像真人的脸怎么也赶不走。 赶不走,索性一把捧住了。 叶翡翡双手捧着温南柠的脸,咕哝了一声,“温南柠?” “是,我是。”温南柠嘟着嘴一边应,一边去扯她的手。 谁知叶翡翡忽然抱住她的腰,埋在她胸前就哇哇大哭起来。 而那个搭讪的男人脸色忽变,像是看出了什么,下一面火大地踢倒身边的椅子,怒骂道,“艹,晦气,原来是个喜欢女人的。” 第245章 分道扬镳再正常不过 温南柠眼神倏然冷下来,她感受到抱住她的女人明显身体一僵,转过头去瞪那个男人,男人却再也不看她们,像是要躲避什么恶心的东西赶紧跑了。 温南柠深呼吸,眼神向霍青央求救。 眼下是个什么情况,霍青央都没明白过来。 这前女友和现任未婚妻的戏码怎么老是出现在纪宴西身上? 不过这个未婚妻有点不一样。 至少没有见到南柠要打要杀的。 这是换一种手段? 霍青央承认自己的经验不足以搞清眼前这个情况,放下酒杯就要来帮忙,结果叶翡翡自己松开了。 她停止了哭,应该说努力在克制,却还是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很可怜。 哭了一场,酒意也散了些,叶翡翡有点不好意思了。 “温小姐,对不起。” “没事。”温南柠淡淡地说了句,然后低头看胸口被泪水弄湿的一滩痕迹,就有点尴尬。 她只能先用手捂着,然后低头问她,“叶小姐,你是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一起,你喝醉了,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送她。” 一道略显冷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三人同时转身,只见一个长相偏女相,可给人感觉又不娘相反很有质感的英俊男人站在离她们三步远的地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应该说,是看着叶翡翡。 叶翡翡脸色一白,缓缓走到他面前,弱弱地喊了一声,“哥。” 叶斯朗? 温南柠立刻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在两个小时前刚给自己打过电话,说要约她谈点事情。 她当时就回绝了。 叶翡翡和纪宴西的关系她不想干涉太多,只想纪宴西能好好解决。 旁人插手太多,只会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没想到,刚拒绝的人此时却见面了。 还好,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谁,不如趁机告辞,于是她拽了拽身边霍青央的衣袖,同时对叶翡翡道,“那行,既然有人送了,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拉着霍青央离开。 可没走两步,那个听着就很冻人的声音又响起,“温小姐,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温南柠停住脚步,转过头,扯了扯唇,露出一个不是笑的笑来,“抱歉,叶先生,我和你并不熟,没什么好谈的。” 想起那个打了一分钟不到就被挂断的电话,叶斯朗表情很不好,从来没被如此藐视的叶斯朗,不由地眯起眼睛冷冷地打量这个让纪宴西和陆御风都神魂颠倒的女人。 除了有点美色,还有什么优点? 他倒是有些好奇。 叶翡翡抿着唇推了推他的手,“哥,别为难温小姐了。” 叶斯朗眼神冰冷,语气更冷地嗤笑,“所以,你要不要我插手?还是你自己去和爸说?” 叶翡翡僵住,下一秒撇开了脸。 她如果自己能解决,又何须要请他帮忙? 他虽然是叶家对自己最和善的一位了,但要把自己不堪的私事都暴露在他面前,叶翡翡还是觉得绝望。 叶斯朗哼了一声,让助理扶着叶翡翡,自己走到温南柠面前,并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塞到她手里, “我想温小姐也想快速和平的取消联姻吧,你如今经营着美术馆,也不希望自己背负不堪的名声。事情既然能好好解决,为什么要弄得两败俱伤,你说是不是?” 温南柠一手还捂着胸口,另一手被他握住,然后塞了一张名片,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手中的名片就被另一只手抽走。 “叶先生有事找我谈就可以。” 纪宴西两指捻起名片,然后当着他的面塞到明岘手中。 他的出现亦像一道风景,吸引住现场女人的目光,除了他不容忽视的绝对身高,更是因为了他英俊却强势的气场,尤其他身后还跟了几个保镖。 他和叶斯朗是属于不同的类型。 叶斯朗长相偏阴柔,虽然也很帅,但属于小众长相,喜欢他这种风格的会很喜欢,但是不喜欢的就会不喜欢,偏好是极端的。 纪宴西不同,他是属于标准的俊美面孔,五官线条都极其优越,身高和身材都是加分项,加上常年的上位者气质,有着那种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被吸引的矜贵,可以从三岁到八十岁女性通吃的那种。 两人对立而站,吧台周围竟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充当起了吃瓜群众,看着这两个帅到发指的男人之间火花四射。 叶斯朗耸耸肩,似乎并不在意纪宴西阻拦的举动,“我自然是要找你的,你现在还是我妹夫不是?” 纪宴西哼笑,“还未订婚,哪来的妹夫,叶先生想要攀亲带故找错人了。” 这话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但凡脾气爆一点的都可以跳起来了。 叶斯朗却不以为意,只是扯着唇笑,“豪门世家之间最重诺,口头约定也是约定,宴西兄这是要当毁约之人?” 叶斯朗这态度模棱两可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主动取消联姻的。 温南柠站在一旁打量着他。 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 纪宴西扭过她的脸,让她的视线转向他。 温南柠被他这动作懵了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人吃醋。 连她打量叶斯朗一下都不准。 想着要抗议,纪宴西却看也不看她,继续对着叶斯朗道, “做生意都有合作到一半做不下去的,目标不一致,分道扬镳再正常不过?难不成明知道是亏本生意还想着继续?怪不得叶氏始终挤不进业内前十,如此一看,确实是理念有问题。” 叶斯朗脸色沉下来,原本就已经阴柔的脸更显阴郁了,“做生意和婚姻怎么能一样?” “确实不一样,但道理是通的。” 两人剑拔弩张,温南柠有点看不下去了,何况这里也不是谈事情的地方。 于是她咳了一下,“要不等叶小姐清醒点,大家一起坐下来谈一谈,现在也不适合谈这个话题啊。” 两个男人的视线同时转向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霍青央也适时出声,“纪先生,叶先生,两人若有事谈的话请移步,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要在这里站着影响我营业。” “青央姐说得对,别在这里影响做生意了。” 温南柠拽了纪宴西一下,然而又看向叶斯朗,“叶先生,你先送叶小姐回去吧。” 叶斯朗舌头抵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倒也没有继续咬着纪宴西不放。 他朝助理挥挥手,让他扶着叶翡翡离开,自己也跟了上去,经过温南柠面前时,他淡淡提醒了句,“想好了给我电话。” 温南柠静静站着,没给他任何反应。 直到他和叶翡翡的身影消失在人头攒动的大厅里,温南柠对着霍青央道,“抱歉,又给你添事了,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约。” 霍青央笑言,“多大点事,走吧。” 温南柠点点头,径直往外面走,纪宴西沉默地跟着她,身后包括明岘在内的保镖赶紧跟上。 走出大门,纪宴西就忍不住了,上前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往车子那里走,然后把她塞上了后座。 他也跟着坐进来,旁若无人地一把抱住她,捧着她的脸就吻下来,不过他没吻几下就松开她,脸色很不好看,“你喝酒了?” 温南柠觉得他莫名其妙,推开了他。 明岘还在车上,这人是越发不要脸了。 她没好气道,“来星辰不喝酒难道喝饮料吗?” 纪宴西沉着眸,很想斥责她万一怀孕了怎么办! 可转念一想,她并不知道。 算了,酒气不重,看来没喝多少。 还是先不要和她说,等怀上了再说,免得现在和她说还要和自己生气。 思忖后,瞥了她一眼闷声道,“下次喝酒叫上我一起。” 温南柠被他气笑,懒得和他说这些,于是正色问他,“和叶翡翡的事你是怎么想的,说说你准备怎么办?” 第246章 我以前很可恶 纪宴西视线在她脸上扫过,一眼就看到了她胸口的水渍,刚才他就想问了,只是现场情况不允许,这时候车上都是自己人,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水渍,“三岁娃娃么?喝酒还能喝成这样?” 贴身的内搭,勾勒出好看的胸型,中间一滩深色印记尤为显眼,纪宴西甚至咽了咽口水,手就要伸出去。 眼看着就要摸到那片柔软,温南柠直愣愣盯着他的动作,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小脸一红,立刻坐离他半臂距离,眼神防狼一样防备着他,“你做什么!” 纪宴西眼见没摸到,暗暗可惜,他已经素了好几天,也没脸做什么要求,就眼前这点福利渣子都享受不到,颇为泄气地道,“怎么回事?刚才就看你一直捂着。” “叶翡翡哭的。” 纪宴西刚要坐好,一听这话立刻坐直身体,瞪大了眼睛,“什么?” 在她胸口哭? 他立刻就想到叶翡翡喜欢女人,脸倏然黑了下来,严重警告温南柠,“离她远一些,别让她掰弯你。” 温南柠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白皙的脸上一片绯红,又看到明岘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偷笑,恼怒地伸手拍了下他的肩,“你胡说八道什么!别转移话题!你想怎么帮叶翡翡!” 纪宴西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刚才叶家两兄妹离开时,叶翡翡看温南柠的眼神就不太对劲。 如果自己帮她,不是引狼入室吗? 纪宴西沉着眼,“不行,我不想帮。” 温南柠瞠目,然后被他一把搂进怀里,“你别管她了,嗯?操心操心我们的事就好。”说完就让明岘开车,自己搂着她闭目靠着后座。 温南柠这下是真生气了,她转过身双手拉扯他的脸皮,“纪宴西,你还真是养成出尔反尔的习惯了?以前的你再可恶也不会这样!” 男人挑着眉半睁开眼,手握住她柔软的手,狠狠地捏了下,“皮痒!我以前很可恶?” “你现在也很可恶。” 温南柠使劲抽自己的手,可被他握着哪里能抽得出来吗,只能气鼓了腮帮子瞪着他。 纪宴西叹气,“这事儿说起来也没什么,毕竟都是叶翡翡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你就不怕她找了借口故意骗你?我和她口头协议,好聚好散,连逢场作戏都算不上,取消联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做什么把事情弄那么复杂?” 其实按他在生意场上的冷血无情,他是万不会管叶翡翡死活的。 她在叶家好不好关他何事? 不过是顶了几天未婚妻的名头,还是假的。 他每天忙得要死,现在还要分了精力哄未来老婆,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操心别人? 可叶家那两兄妹看人下菜碟,不找他,目标转到温南柠这里来了,这是看准了她心软? 他又气她胳膊肘往外拐,心思用到别人那里,忍不住脾气又要闹她,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还在考察期,又把气憋了回来,还没等她开口,便没好气继续道, “你真会给自己揽事!” 温南柠却被他这一番话激得竖起眉毛,一把推开他,“这是谁的事?谁造成的?你给了人希望,现在又亲手把这个希望毁掉,你有想过她的处境吗?有些事不如从没有得到过的好。” 纪宴西心想,当初可是她找上我的,他为什么要考虑她的处境! 温南柠生气,可也知道纪宴西虽然说得无情了点,但仔细想想也没错,他确实没有义务去趟这个浑水。她有些气馁,倒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觉得叶翡翡处境有点可怜,甚至比她这个无父无母的更可怜。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可也许在别人眼里就是错。 纪宴西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连忙举双手投降,“好好好,我错了。” 温南柠侧过脸看他。 见他帅气的脸上都是妥协的意味,温南柠抿了抿唇,心就软了下来。 “我明天和叶斯朗见一面可以了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温南柠缓缓开口,“什么条件?” “以后喝酒要经过我同意。” 温南柠掀起眼皮,斜斜地看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聒噪? “我又不天天喝,一年也就这么一两次。” 这不是见霍青央高兴才喝了一点吗?也算是巧,被他遇到。 自己以前也不是没喝过,哪里就值得他用条件来换? 男人却往后坐一靠,明显不愿意和她在这个问题上讨价还价, “总之我就这个要求,答不答应看你自己。” 温南柠气结,但是又想听他的打算,妥协道,“知道了,我又不爱喝酒,说得我好像酒鬼一样。” 纪宴西皱着的浓眉这才舒缓开来,一改之前没得商量的语气,朝温南柠靠近了些,然后握住她的手,“现在叶翡翡有两个难题,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余雨,就,那个她喜欢的人。” 说起余雨,纪宴西还有点不自然,可能他自己是个大直男吧,也没办法想象两个女人...... 他咳了一声,继续, “不过说到底都是怕她父亲叶晖桦,如果她父亲至少把她当成女儿,即使被余雨揭发又如何?所以所有的问题都在叶晖桦身上。” 温南柠知道他说的没错。 可问题是叶晖桦才是叶翡翡忌讳的。 她贪恋亲情,想得到父亲认可和关爱,恐怕到后来都会失望的。 纪宴西揉着她的脑袋,“其实若是她有他大哥护着,情况也没他想的那么糟糕。” 温南柠抬头,“叶斯朗对她不好吗?” “算是可有可无吧。”纪宴西淡淡说了句。 温南柠却说,“我以为这世上的兄妹都像陆家那样呢!” 她一直就很羡慕熙然。 因为无论她怎么闹,或者是受了委屈,陆御风都会替她善后。 听她不自觉地又提起陆御风,纪宴西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 不过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对这件事生气,毕竟她已经拒绝了陆御风,此刻提起也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口吻,但心底里却还是忍不住别扭生气。 毕竟,陆御风在她心里的形象太好了。 这着实让他又嫉妒又羡慕。 之后,两人一路静默想着各自心事,车子停在公寓楼下,两人和明岘道别后,手拉着手回了公寓。 这种温馨安静的氛围让人舍不得打破,两人无言地回了温南柠的公寓,然而就在进门那一刻,温南柠忽然转身,对他扯开嘴一笑,双手把他推得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眼前还是他错愕的表情,温南柠忍不住笑出声来。 紧接着,敲门声响起,隔着门板传来他的声音低低淡淡的性感嗓音,“别闹,开门。” 第247章 是另找新欢了 “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温南柠靠着门,扭头对着门说。 “我陪你。” “不用。”温南柠秀眉微挑,“没把叶翡翡的事处理好,你别想进我家门。” 等了一会儿,门外没有声音,也没听到他公寓开关门声,温南柠不禁侧耳去听,可她已经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仍然没听到。 心里纳闷,这是回别墅了? 又等了会儿,温南柠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转动了门把,拉开一条缝往外看,什么都没看到,然后又不死心,索性开了门探出头来。 这时,纪宴西猛地转到她眼前,温南柠被惊得叫了声。 门被男人手臂撑着,懒懒地低头看着奋力反抗的她,“你这叫的功夫若是放到床上我更喜欢。” 温南柠撇开眼,“流氓。” 纪宴西耸耸肩,勾着唇道,“若是美人在前,我都不流氓,我还是男人吗?” 温南柠不想和他乱扯,瞪着眼道,“回去休息了。” 纪宴西右眉挑了下,却没有任何动作。温南柠等不到他让开,又试图关门,男人桃花眼里如水波动,转瞬间迅速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额头贴着额头,低声喘息,“放过你。” 然后自己替她关好了门。 一内一外,两人都弯起了唇角,脸上漾起丝丝笑意。 两天后,温南柠又接到了叶翡翡的电话。 说是纪宴西和叶斯朗谈崩了。 温南柠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纪宴西已经单方面把取消联姻的消息公布,这下好了,网上直接炸开,舆论几乎一边倒地同情叶翡翡。 说纪宴西有黑历史,已经见怪不怪,把联姻当饭吃,把女人当衣服。 纵使纪宴西有名声有地位,可依然挡不住不明原因的网友在各大平台上口诛笔伐。 一时间,纪氏股价波动得厉害,温南柠被这事弄得又急又气。 她素来知道纪宴西的脾气,除了在她面前还能低头,就没见他会对谁和颜悦色低声下气,那日在星辰,温南柠看出叶斯朗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这两人一见肯定火星撞地球,谁也不让谁。 怪不得叶翡翡在电话里哭个不停。 怕是这个消息在叶家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 温南柠在电话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不然见一面再说?” 叶翡翡犹豫了一秒,很快答应了。 两人约在上次的咖啡馆。一见面,温南柠就觉得叶翡翡精神状态差了好多,不过两天而已,她画着浓妆都盖不住眼底的青黑,脸也肉眼可见的瘦了。 温南柠给她点了一杯馥芮白。 “谢谢。”叶翡翡端起喝了一口,神色依然颓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她状态好了些,温南柠才开口问。 “纪宴西没和你说吗?” 之前叶翡翡还一直宴西宴西的喊,此刻却带上了姓,看来也是对他存了怨。 “他早上出差了,还没联系到他。” 叶翡翡垂着眸没有说话。 温南柠却看到她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落到眼前的咖啡杯中。 “叶小姐。” 温南柠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劝,心里也恼纪宴西,脾气说发泄就发泄,爽是爽了,却留下这么多后遗症。 “我没事。”叶翡翡擦了眼泪,睫毛因为泪水而晕染开来,更显几分狼狈。 温南柠连忙递上纸巾。 “谢谢。” 叶翡翡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当成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等弄好情绪也稳定下来, “我大哥以取消联姻为交换条件希望持帝星旗下一家科技子公司的股份。纪宴西让他凭本事,两人谈不拢,最后不欢而散。我知道这事是大哥激进了,但是现在叶氏遇到了些行业竞争方面的困难,他看中了一家科技公司,一调查才知道是帝星旗下。 因为帝星并非走这个路线,科技公司也只是玩玩而已,但是它却能解决叶氏目前的短板,我父亲逼着大哥尽快想办法,所以他才和纪宴西提了这个要求,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我父亲的怒气降到最低。” 温南柠心中微叹。 纪宴西不会愿意的。 帝星曾在他手上起死回生,他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感情,他大方却也吝啬,帝星的一分一毫都不能轻易让出。更何况叶斯朗是以这种交换的方式来要求,在纪宴西看来,这是公私不分,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拱手让出子公司大部分股份? 叶斯朗是在强人所难。 叶翡翡当然也知道,而且其实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和纪宴西谈判的筹码,且叶斯朗的这个行为更像是威胁。 但是纪宴西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公布这件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是让叶翡翡心里存了怨的。 他宁愿帝星股价动荡,都不愿意帮叶斯朗一把。 要知道帝星手指缝里流一点就可以解决目前叶氏燃眉之急。 可没有谁该帮谁的。 叶翡翡也明白,帝星再强再富,如果纪宴西不愿意,都没有义务一定要帮助谁,她知道自己不能道德绑架,然而当事情发展到自己身上,自然是希望能顺利或者是能得到特殊对待的。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在她长时间没有继续出声后温南柠开口问。 她叹气,“我不知道。我现在在我父亲眼里就是仇人。” 叶翡翡的状态很差,语气里都是自暴自弃的意味,温南柠有点担心,但又觉得其实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毕竟现在舆论都是向着她。 即使他父亲一时有些生气,但总会过去的,如果她能改变心态,事情可能会往不同的方向走。 她打量了叶翡翡一眼,有些不忍心,可又觉得她这样不行,于是还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可能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我有点难以感同身受,但是恕我直言,叶小姐,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你曾说过你父亲以前对你就不好,那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回到以前而已。这有什么呢?我无父无母,纪宴西也有个不喜爱他的父亲,可我们都活得好好的。” “你如果想要得到认可,靠别人是不行的,只有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只想要别人的认可,因为你会为自己而感到愉悦。你父亲喜爱你,你的人生锦上添花,如果他不爱你,难道就不活了吗?人生在世都是为自己而活,你何不换个角度看问题呢?” 叶翡翡脑中一片空白,她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从她记事开始,她便只想父亲能多看她一眼,多喜爱她一点,能够认可她,承认她的身份。她因为私生女这个身份而自卑,以至于从不出现在叶家的公开场合,更是没去叶氏工作过,也就更没想过要独立。 她依附父亲和大哥而活,所以特别在意他们的看法,以至于获得父亲短暂的和颜悦色后,她竟像是上了瘾,就怕这一点点关爱如昙花一现。 本来取消联姻很简单的一件事硬生生被她演绎的这么复杂。 温南柠看她如被点穴一般,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冷血了,不免有些后悔,怕她更钻牛角尖。 刚想安慰两句,就在这时,叶翡翡电话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她也没自己看,直接接了起来。 然后余雨带有挑衅和威胁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中,“翡翡,你取消联姻了啊,这是为什么啊?本来我还想把我们的照片发给纪宴西呢,不过,现在发给媒体是不是对你更不利些?” 叶翡翡浑身一僵,倏然站起身尖声道,“余雨?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如今你甩了我,是另找新欢了?” “你在胡说什么?” “你对面坐着的,长发披肩满眼温柔的不是你新欢?” 第248章 选择 叶翡翡心中漏跳一拍,下意识环顾四周,想要找出余雨所在,因她的动作,椅子被拉出长长刺耳的声音。 “你在附近?” 手机那边传来嗤笑声,“怎么,心虚了?你口口声声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其实你早就劈腿了对不对,你让你哥几乎封杀我,叶翡翡,我从来没想过你这么狠的。” “我只是让他不要再对你提供特殊照顾,什么时候让他封杀你了?还有,她是我朋友,和我们不一样,你不要胡乱猜测。”叶翡翡其实很紧张,她怕余雨失去理智,现在父亲厌恶她,如果再被他知道自己有可能让家族没了颜面,她不敢去想这个可能。 她转过身背对着温南柠,捂着听筒压低声音道,“你既然在,我们正好谈谈?” 余雨冷嗤,“不怕我打扰到你们?” 叶翡翡眼神瞥向温南柠,正好对上她的视线,有点恼羞成怒,“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刚说完,电话倏然挂断。 叶翡翡怔怔地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还是温南柠喊了她后才缓缓坐下。 “余雨的电话?” 叶翡翡回过神,“她就在附近,我让她过来,但是她挂断了电话。” 温南柠视线朝玻璃窗外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短发戴着墨镜的女人往咖啡馆这边走,温南柠下意识就觉得那人是余雨,她努了努下巴提醒叶翡翡,“那位是不是余雨?她过来了。” 叶翡翡顺着她的视线,“是她。南柠,抱歉,让你卷入其中,但是你在的话我心安些。” “没事,我正好听听她怎么说。” 两人刚说完,余雨就走了过来。 叶翡翡和温南柠站起身,余雨站在她们面前,看了叶翡翡一眼,眼神就留在了温南柠身上。 不似叶翡翡避讳自己的特殊,她倒是大大方方没有遮掩两人之前的关系,伸出手朝温南柠握手示意,“余雨,请问你怎么称呼?” 温南柠客气地回握,“温南柠。” 余雨从隔壁桌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对面,“我和叶翡翡的关系你知道?” 这话明显还是对着温南柠说的。 由于猜不透她的心思,温南柠也只好静观其变,浅笑着点点头。 “那请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的关系,若非得弄清是哪一类的话,应该算交浅言深的那种吧。” 因为和纪宴西的联系才有了交集,可叶翡翡却把难以启齿的私事都告诉了她。其实这也是温南柠最不喜欢的一种朋友的方式。 对她这种慢热的人,交浅绝不会言深。 如此一想,和叶翡翡的关系着实奇妙。 余雨颔首,也没再问她什么,转头对叶翡翡道,“你如果不是因为她,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我和段琦只不过是为了剧假装情侣宣传而已,宣传期已经快结束了,之前不告诉你只是怕你生气。” 叶翡翡愣了愣。 没反应过来。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纪宴西拍到的那些照片是假的? 那她在酒店的时候怎么不解释? 现在受到打击了才来说那是逢场作戏? 余雨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勾唇道,“那些照片不过是角度的问题,当时又不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在,我们整个剧组的都在一间房间里。” 叶翡翡睫毛微微颤动,眼眸里已经带了疑惑。 温南柠靠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纵然心里不屑于余雨这套说辞,但是这是她们两人的事,她一个外人坐在这里已经很尴尬了,也不好再插嘴。 她心里是希望叶翡翡能够坚定些,但看得出来她已经被说动了。 叶翡翡表情纠结,她心里倾向于相信余雨,可是温南柠坐在旁边,她如果轻易相信了就好像背叛了她似的,于是咬了咬唇问,“你们剧组为什么在一个房间里?” “我们当时就是在酒店拍,导演临时加戏,我们几个在拍之前对戏而已,那天你来找我,我一是在保密期不能公开,另外也是气你不信我。但现在气消了,我们就别闹别扭了。” 分手这么大的事到了她嘴里就是闹别扭。 温南柠扶额,心中直笑,这话旁观者听来就是漏洞百出。 拍照的人除非故意陷害,不然不知道周围是什么情况? 就算她那个假装恋爱是真的,可你明明有女友,还和公司签情侣协议,这是把叶翡翡放心里吗? 可就以这几天来温南柠对叶翡翡的了解,她大概率是要心软的。 果然,叶翡翡眨着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余雨,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来,“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什么日子?” 余雨一听这话,心里松了口气。 温南柠则叹了一口气。 她倾身,手指敲敲桌面,算是打断这种让人如坐针毡的气氛,“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叶翡翡脸红了一下,有些心虚,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也觉得在她面前有点无地自容。 余雨笑了笑,“温小姐你去忙吧。” 温南柠便起身走了。 她走出咖啡馆,扭头看向坐在窗边的两人,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温南柠忽然想起陆熙然,好久以前,她也经历过陆熙然的失恋,当时她陪着她坐在酒店的咖啡馆里哭了一场。 和叶翡翡这段经历几乎很相似。 可两个人却是不同的选择。 熙然虽然伤心,可哭过之后选择自省,然后果断地斩断错误的情缘。 叶翡翡比起她来,软弱了很多,她瞻前顾后,忌讳的东西也太多。 她们两人做出了不同的选择,也不能说谁对谁错。 温南柠想了想,大概是不同的家庭环境造就了她们的性格和底气。 陆熙然再怎么闹,陆家是她的靠山。 可叶家不是,叶家甚至是造成叶翡翡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 温南柠纵然觉得叶翡翡的选择可惜,然而感情和生活都是冷暖自知,她作为外人无法置喙。 不过,联姻就这么取消也是让温南柠有些诧异,纪宴西竟然就这么公布了,他还在出差啊……也是够任性的。 刚想着他,他的电话就进来了。 “喂……” “怎么声音有气无力的?” 纪宴西在那头没心没肺的低笑,好像这边发生的事和他无关似的,若是他现在在面前,温南柠真想锤他两拳。 她不说话,纪宴西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解释,“我临时到海城出差,没来得及和你说,明天一早就回来了。” 温南柠咕哝一声,“谁管你。” 她已经走到美术馆门口,站在小径上踢着鹅卵石,径自想着心事。 “真生气了?” 温南柠本不想在电话里和他吵,但他明显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忍不住道, “你为什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就取消联姻,至少也要双方场合家长都在的时候公布吧?你这样真把叶翡翡逼到了绝境。” 第249章 叶先生的套路太老了 她一听余雨的解释就信了,又何尝不是叶家对她太过冷血,她想要有所寄托,又怕事情发展到难以转圜的余地。 所以余雨现在上她唯一能依赖的。 如此一想,温南柠还挺能理解叶翡翡的。 “她怎么了?”纪宴西随口一问,然后声音明显带了些紧张,“你和她见面了?” “嗯,刚和她分开。” 手机那端的声音忽然就提高了几个音调,“不是说让你不要理她了吗?温南柠,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温南柠朝天翻了个白眼。 但还是和他说了,“她和余雨和好了。” 纪宴西顿了下,这才想起余雨是谁,“这不挺好?你还瞎操心什么?“ “但愿她没事,可我觉得余雨不是真心的。” “瞎操心。在家乖一点,有事等我回来再说,网上那些影响心情的不要看,多想想我,听到没?” 语气霸道的不得了。 温南柠觉得和他聊天也聊不出花儿来,“我挂电话了。” “还要说件事,刚才奶奶打我电话了,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回趟老宅。” 温南柠原本心不在焉的,一听这话汗毛都竖起来,“你和她说了?” “说了。” 她叹气,“你怎么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我?” 这男人行事太我行我素了。 让别人很有压力。 男人语气霸道,“要什么准备,爷爷奶奶那么喜欢你,知道你回来了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可是……” 可是她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们的喜爱,没脸见他们。 男人的声音忽然就正经起来,音调又变得低低沉沉,“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我不会,别人更不会。” 温南柠没说话。 爷爷奶奶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可不代表别人不会。 她一想起纪仲淮,就觉得心沉得厉害。 回来已经有段日子,却被很多事缠身,忘了问他有关他父亲的事。 他们关系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糟糕。 当年车祸发生的突然,她甚至没有去问绑架的事。 她也是后来知道里面有沈歆容的人,只不过因为许诗涵的案子牵扯出了沈歆容,加上绑架的事,纪宴西没让沈家再能动用关系,一并让沈歆容也蹲进了监狱。 可那时候明显不止一波人,有冲着她去的,也有冲着纪宴西去的。 沈歆容派出的人自然是冲着她,那是谁冲着纪宴西去的呢? 如今她想想纪郡励有很大的嫌疑。 但是纪宴西并没有把这件事扩大,而是纪家内部消化了。 她当时因为陆御风昏迷而心力交瘁,后来又忽然去了英国,这件事也就被淡忘了。 如今回来,又选择和纪宴西在一起,以往被忽略的这些又要重新面对起来。 挂了电话,她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温南柠默默地走回美术馆,经过展厅看了几眼就准备回办公室,却在展厅门口不小心撞了个不速之客。 受惯性所致,她被撞得连连后退,加上身体不稳脚又崴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脑袋着地。 这时,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紧接着腰间一紧,整个人被扶正。 温南柠心有余悸,正要道谢,看到来人后,微顿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谢谢你……叶先生。” “不过,你出现在这里是特意来看邵先生画展的吗?” 邵隽是叶翡翡的表哥。 自然和他也是表兄弟的关系。 温南柠可不愿意认为他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见他拢着眉峰却不回答,温南柠也不在意,朝他点点头,准备错身离开。 叶斯朗却抓住她的手腕,叹一声气,“我特意来找你的。” 温南柠诧异,“找我有什么事?联姻的事已经这样,覆水难收,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只能如此了。至于叶小姐,还要请你这个做哥哥的多多为她说话。” 叶斯朗“嘶”了一声,修长的手指蹭过眉骨,似乎很是泄气。 “我还没说什么呢?温小姐就这么迫不及待给我扣帽子。不为了联姻的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你们美术馆也是开门做生意不是?” 温南柠扭着手腕,试图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然而他却像故意,越捏越紧。 到最后温南柠吃不消了,皱着眉看他,“我哪里得罪叶先生了吗?” 叶斯朗还真配合地歪着头想了想,“还挺多地方的。” “洗耳恭听。” 温南柠还真的想听,看这人能玩出什么花样,不过在此之前,她举起胳膊,“能松手后再说吗?这样下去我手臂就要废了。” 叶斯朗笑着松了手。 温南柠却被他这个笑迷了迷眼睛。 他长相阴柔,偏女相,原本温南柠不太喜欢这种类型的容貌,但他五官组合在一些实在好看,虽偏女相,但男性特征又很明显,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喉骨突出,不至于让人认错性别。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叶斯朗掰着手指头数, “第一,纪宴西因为你舍弃了叶翡翡,也就是舍弃了叶家,我原本可以有个优秀的妹夫,可因为你没了。第二你答应帮叶翡翡却没有做到,让她希望落空,也让纪宴西打了叶家一个手足无措的耳光。第三……” 他忽然止了话头,眼神在她脸上扫过,食指挂过她柔嫩的脸颊,“你长得比我还好看。” 若说前两个是牵强附会的欲加之罪,那第三个是彻彻底底的让她笑出了声。 叶斯朗看着她。 就好像在欣赏一幅艺术品。 瓷白的肌肤甚至透着些光泽,乌黑的头发却加强了这种视觉反差,一双黑黢黢的瞳孔映着干净的眼白,这种极致的对比色似乎能让洗涤所有的肮脏,盯着人看时能让人无端地沉沦。 这样干净清透的一张脸上此时正染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冬日暖阳里骤然开出绝美的花儿来。 所有强烈的视觉冲击都在这张脸上得到完美的展现。 他似乎能理解为什们纪宴西能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了。 就这颜值,万里都难挑一,叶翡翡与她比简直是清粥小菜,太过寡淡。 他的眼神太有侵略性。 直白得让温南柠不舒服,她侧过身,躲过他的视线,“叶先生,你如果是来向我表达自己的不满,那我听到了,但我无能为力,但不介意你继续不满下去。” 叶斯朗还沉浸在她的颜值里,好半天才回味出她这话的意思,不免失笑。 倒是觉得她更有趣起来。 “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请温小姐吃晚饭的。” 温南柠想也不想就拒绝,“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叶斯朗笑着,“如果我坚持呢?” “你是要气纪宴西?”温南柠福至心灵,“不然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可以熟悉到单独吃完饭。” 叶斯朗笑意淡了些,“为何这么说?温小姐长在了我审美上,心悦佳人,想一起吃顿饭怎么还要扯到其他人?” 温南柠不以为然,“叶先生的套路太老了,之前也有人这么做过,可惜并不能成功。” “哦,是谁?”叶斯朗淡淡地问。 第250章 她竟然看不上纪宴西 温南柠抿着唇讽笑。 他这个套路不就和纪郡励的一样么? 假装对她有好感,然后故意刺激纪宴西。 都是有病! 可惜叶斯朗晚了两年,当年她不过是顾忌着纪郡励是纪宴西家人才愿意多说两句话,可叶斯朗不过是她前未婚妻并不亲厚的哥哥,她才懒得和他虚与委蛇。 她瞥了叶斯朗一眼,“是谁重要吗?重要的不是叶先生居心不良吗?” 叶斯朗无奈扶额,似真似假道,“温小姐年纪不大,怎么心思这么深?不过想请你吃顿饭而已,哪里有那么多居心。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免得被人说强人所难。” 温南柠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叶斯朗此时眼神一变,指了指她身后的邵隽,“本想替邵隽谢谢你,但是温小姐不领情的话,我就不做打扰了。” 说着,邵隽走过来,笑着和温南柠打了声招呼。 也算是解了之前两人的尴尬。 叶斯朗主动解释,“本来想请温小姐一起吃顿晚饭,但是她似乎不太方便,就我们兄弟俩一起去好了。” 邵隽朝温南柠颔首示意,然后两人便离开了。 温南柠看着他们的背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话竟都被叶斯朗说去了,还真是恶人先告状啊。 她嗤笑一声,倒也没有再去猜想叶斯朗的动机,回了办公室。 几日不见埃里克斯,有些想她,恰好遇到周赛琳外出回美术馆,便一起去接了小家伙上超市,买了大包小包后回了周赛琳的住所。 周赛琳不擅厨艺,但打打下手还是绰绰有余。 安排好小家伙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她钻进了厨房,帮温南柠洗菜。 期间闲聊起纪宴西悔婚事件,周赛琳不免取笑她,“我就说你们两个忘不了彼此,还是不要去祸害其他人了吧。兜兜转转还是他/她,不过那个叶小姐也是惨了点。” 周赛琳不知道实情,在她心里纪宴西算是始乱终弃了。 温南柠纵然同情叶翡翡,但也不想纪宴西被自己好友扣上这个帽子,于是在切着胡萝卜的同时忍不住替他辩驳一番,“他们本就是合约,叶翡翡主动找他假结婚的,而且她有喜欢的人。” 周赛琳诧异得不得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观察温南柠的表情,似乎想从她的表情里探出真伪。 温南柠失笑,“真的,我哪会骗你?” 周赛琳这下是真有点佩服叶翡翡了,“她竟然看不上纪宴西?我倒是很好奇她喜欢的人是怎样的神仙人物了。” 周赛琳这话也没故意抬高纪宴西。 纪宴西在北城名媛圈选出来最想要结婚的男人,不说家世,自身能力更是得到公认的,让帝星起死回生,生意场上杀伐果断,又年轻多金。 感情上虽然女朋友未婚妻之类在这么几年间连续换了几个,但对于他这种身份来说,对外只谈过这么几个女朋友,也算得上是洁身自好了。更何况熟知内情的人知道他除了温南柠,也就许诗涵这个青梅竹马,其他不过都是过过场。 这样一个人,叶翡翡竟然没有动心确实让人佩服。 温南柠听周赛琳这么说纪宴西,心里自然与有荣焉,但也没提叶翡翡的隐私。 她只笑了笑,“他又不是人民币,哪能人见人爱的。” 周赛琳却不认同她的话,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虽然纪宴西这种身份的人免不了身上有些被人惯坏的臭毛病,但他能为你说取消联姻就取消,说明他心里在乎你。南柠,以后你们就好好的吧,别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了。” 温南柠抿着唇笑。 她何尝不希望都顺顺利利的? 可纪宴西的身份注定了多纷扰,在他身边必须要有颗强心脏吧。 两人合力,一个小时后就做好了四菜一汤。 吃过晚饭后,埃里克斯不让温南柠走,吵着闹着要她讲故事,温南柠没法,伺候小家伙洗完澡,把他塞进了被窝里,给他讲了一个小时故事。 等耳朵边传来小家伙沉稳的呼吸声时,温南柠给他掖好了被子,才走出房间。 周赛琳在客厅做瑜伽,看到温南柠出来,抬头道,“要不你今天就住下来呗,省得跑来跑去。” 温南柠摇摇头,笑着回,“不了,我们都是喜欢有自己空间的人。” 事实也是如此,不然这两个人完全可以住一起。 但是温南柠知道她从小独立,喜欢自由自在,若不是有了埃里克斯,她大可以全世界跑。陈凌珏都曾笑言她是个风一样的女子。 而温南柠大约是和经历有关,小时候没有父亲,后来跟着季珊在裴家寄人篱下,又后来坐了牢,此间种种都养成了她略带孤僻的性格。 后来虽说好了些,但多年习惯下来,她确实也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周赛琳也没勉强她。她们已经很熟悉,不用客套,两人相处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公寓只有两个房间,要她留下,要么和她一间,要么和埃里克斯一间,确实不如在自己家里舒服。 何况她们两家离得也不远。 温南柠拿了包,让周赛琳继续,自己熟门熟路地关门离开。 时间也不过九点多,伴着晚风,坐了两站地铁,然后一路慢悠悠踱回公寓。 这些天来,事情发展得让人措手不及,几天前和几天后局面已经天翻地覆,温南柠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更唏嘘人生无常。 在处理事情这点上,她和纪宴西是完全不同的处事方法,她偏向于先顾及人的感情,而纪宴西更理性,他在乎的是事情的结果。温南柠其实还挺羡慕他这么有魄力的,可转念一想,这种魄力不就是因为有底气么? 他做出的决定,别人会恼怒,会在网上叫骂,可谁敢站在他面前和他叫板? 即使像叶家这样的,都只敢来试探一番。 他无需对他不在乎的人负责。 这样的霸道洒脱,怎么会不让人羡慕? 温南柠心里想着那个正在出差的男人,想起他是又嫌弃又甜蜜,走回家的脚步也快了些,想着和他回去视频,看看他在做什么。 可念头刚起,身前忽然出现一个黑色身影拦住了她的步伐。 温南柠停住脚步,抬头看向眼前拦着她的男人,公寓门口路灯很亮,她看清了男人的容貌,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 “温小姐,纪先生有请。” 男人垂着头做出请的姿势。 温南柠的心沉了沉,“哪个纪先生?” “纪仲淮先生。” 第251章 怎么会有如此畸形的父子关系 温南柠扭头看向路边的黑色轿车,车窗缓缓而下,男人半边脸露了出来,然后转过来,朝温南柠点了点头。 离得不算远,但温南柠看不清他沉在阴影里的表情。 却心知肚明他是因为纪宴西取消联姻而来。 不然她已经回北城多日,怎么就偏偏在取消联姻的第二天找过来了呢 那纪宴西的临时出差,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温小姐,请。” 男人又说了句,“请”字说得略重,隐隐带着些逼迫之意。 温南柠抬步间,忽然顿住,扭过头,脸上带着些莫名的笑意,“你当年从纪宴西书房拿走了证据,交给了纪郡励,怎么没跟着纪郡励,反而到了他父亲身边? 明家几兄弟长得都有些像,温南柠曾见过明骋一次,所以刚才会觉得有些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明骋并未因她的话而有半分恼怒,只是淡淡地道,“不存在背不背叛,我们明家服务的是纪家,不只是二少爷。” “是么?” 温南柠淡讽地笑了笑,没再揪着不放。 良禽择木而栖。 大概是觉得纪仲淮才是他安栖的那根木? 不过倒是很有意思,是纪郡励和纪仲淮关系已经亲如父子可以共用一个保镖?还是说他就是从纪郡励身边而来? 不过现在温南柠也没这个心思好奇这个,只是走到车旁,朝纪仲淮微微点头,“你好,纪先生,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上车,我们找个地方谈。” 吩咐命令的语气带着不让人拒绝的压迫。 纪仲淮抬手,明骋立刻打开车门,请温南柠上车。 不上都不行。 这明显就是乘着纪宴西不在请她赴鸿门宴。 温南柠抿紧了唇,心里有些恼恨,但想着以后和纪宴西在一起,这一关怎么也得过,如此一想,紧张不安的心情倒是缓了缓,顺势坐上了后座。 纪仲淮坐在另一端。 车子开动后的十分钟里,纪仲淮始终保持着沉默。 温南柠忍不住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找个地方聊一聊宴西联姻的事,怎么,以后如果你和宴西结了婚,我就是你公公,陪我喝个茶有这么难?” 纪仲淮靠在后座上,视线落在自己交错的双手上,语气很淡,但是腔调很浓。 似乎她不答应她就是没孝心,不规矩。 这话直接堵了温南柠的嘴。 她之前因纪宴西的态度先入为主,对纪仲淮的印象不好,所以言语间确实有怠慢,如今被他这么一说,有点心虚,接下来也就保持了沉默。 直到车子开进幽静的庄园,停在一座茶室前,纪仲淮才整衣下车。 温南柠也只好跟着下来。 纪仲淮没等她,径自走上小径,穿过狭长的门廊往里走。 茶室的门廊上坠着两排灯笼,古色古香,温南柠走近一看,才发现灯笼里并非真火。她走在纪仲淮身后,而明骋跟在她身后,好像她会跑了似的。 不一会儿,几人穿过通道就到了茶室的正门,来人见是纪仲淮,连忙引着他走去包厢。温南柠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最后停在包厢前,看到已经盘腿坐在包厢里的男人。 她脸色也冷了下来。 叶斯朗和纪仲淮握手后,才朝着温南柠微微一笑,“无缘一起吃饭,倒是还是免不了见一见,温小姐,看来我们还是有缘。” “是有缘还是有意为之,叶先生心知肚明。” 她没进去,只是站在门口,表情和语气一样冷。 可她心底更冷。 她猜不到纪仲淮想要做什么,但第六感告诉自己不是什么好事。 她转身就想走,明骋却堵在她身后。 纪仲淮视线淡淡地扫过来,“还不进来?” 温南柠胸口起伏,硬生生压下心头的厌恶,转过身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她抬腿迈入,在纪仲淮身边坐下。 坐在对面的叶斯朗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温小姐尝尝我的手艺,我亲自采的茶,亲自泡给你喝,是不是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上至少不要板着脸?” 温南柠无动于衷,她偏过头看纪仲淮,“你叫我来究竟是什么事?” 她不清楚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难道叶斯朗从纪宴西那边得不到股份,就从纪仲淮这里入手了? 还是说这两人之间做了什么交易? 然而纪仲淮没说话,自顾自端起面前一杯茶,缓缓地品着。 对面的叶斯朗也是如此。 包厢里只有炉子上的水的声音。 温南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烦躁,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这茶太苦,我不喜欢。” 叶斯朗摇头批评,“牛嚼牡丹。” 温南柠直接气笑了,“我可没两位的闲情逸致,若是两位不说明来意,不妨我问问纪宴西好了。” 说着拿起手机就拨了出去。 其实她刚才在车上已经给纪宴西发了消息出去,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到现在也没有回过来。 而纪仲淮似乎并不担心她联系纪宴西。 坐在一旁如老僧入定。 温南柠拨出去的电话没有人接。 连拨三次亦是如此。 温南柠再迟钝也嗅出点不正常了,她转头看纪仲淮,“他临时去出差是因为你?” 纪仲淮手中转动着小小的茶杯,脸上是意味不明地笑,“他是我儿子,我还能害他?” “你变了很多。” 温南柠忽然冒出来一句。 这是她今晚见到纪仲淮的那一刻就冒出来的念头。 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若说两年前他还有些浪子回家的感觉,可两年过去,他倒是真正像是一个豪门里的上位者了。 纪仲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放下杯子,依旧俊朗但明显有了年龄痕迹的脸上满是玩味的笑, “人都是会变得不是吗?温小姐不也是变得野心勃勃?那边刚刚从陆家抽身,这边又逼得宴西悔婚,温小姐对待男人倒是有几分手段,无论是陆家那孩子还是宴西都为你死心塌地的。“ 温南柠沉着脸,没接他的话。 “可是纪家和叶家联姻是我一手促成,我怎么会允许他忤逆我的意愿?” “什么?”温南柠吃惊得睁大眼。 不是叶翡翡主动去找纪宴西的吗? 怎么会是他一手促成?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纪仲淮勾唇而笑, “翡翡那孩子还以为瞒住了所有人,可惜余雨那个女孩子受不了诱惑,劝着她去找了纪宴西。两人的见面很好安排不是吗?就好像,我今天也很顺利的安排了你和斯朗见面。” 温南柠觉得自己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商业目的而已。”纪仲淮毫不在意的说出来,“叶家有我看中的项目,两家合作对彼此都有好处。” “所以,叶斯朗和宴西谈收购也是你授意的?” 纪仲淮赞赏的看过来,“你确实很聪明,虽然不入商场,但脑子确实不笨。” 温南柠闭了闭眼,她突然觉得包厢里的空气稀薄起来,“两年前那场绑架是你?” “虎毒不食子,你把我想得太坏了。”纪仲淮淡淡的笑,又摇摇头,“宴西那孩子对我诸多误解,处处与我为难,但他不认我,我可不能不认他,绑架和我无关,我只不过是放任了而已。” “哪有何区别!”温南柠尖锐出声,“他当时被刺了一刀,医生说如果再深半寸……” 她简直无法理解。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畸形的父子关系! 明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年那些事也只是误会而已。 难道恨着恨着竟是养成习惯了吗? “不是没死吗?如此他还彻底让大房滚出了纪家,皆大欢喜不是?” “你……” 温南柠想骂他,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可是忽然脑袋一阵晕眩,接着眼前一黑,人就趴倒在桌上。 纪仲淮缓缓站起身,俯视了她一眼,却是对着叶斯朗道,“我已经帮你,这是最后一次,接下来怎么利用看你自己。” “谢谢纪先生。”叶斯朗站起身目送他出去。 等他走后,才走到温南柠身边,把她翻转过来,放进臂弯里。 她如熟睡过去,长睫覆盖投下一片阴影,安静地像婴儿一般,叶斯朗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她的腮边,思考着该怎么用她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须臾后,他抱起温南柠,堂而皇之的从茶室走了出去。 第252章 设计 温南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房间里很暗,但仍有淡淡的光源在头顶,让她能够看清房里的一切。她眼珠子动了动,手轻轻按了下太阳穴,除了有点晕以外倒没有太大的不适。 这里不是她的房间,像是酒店。 温南柠意识到这一点时立刻坐起身,晕倒前的一幕同时嵌入脑海。 她的心猛地往下坠,下意识掀开被单,发现身上只有内衣裤时,一张瓷白的小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男人坐在角落里,手里摇着酒杯,眼神如看猎物般一样盯着床上女人的表情。 终于,像是有感应般,女人的脑袋歪了歪,茫然的眼神瞥过来,然后眼神如小兽般惊惶,双手攥住床单裹住自己。 她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可颤抖的音调仍然泄露了几分,“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斯朗放下酒杯,从沙发上站起,似乎准备走过来。 然而他上身未着寸缕,只有腰间一条浴巾遮住重点部位,温南柠心里慌乱,连忙转过头冷声制止,“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叶斯朗却不听她的,缓缓站起来,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捞她,温南柠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退到床的另一边。 叶斯朗看着和他呈对角线的女人,脸上的笑意淡淡,却作势要去扯腰间的浴巾,温南柠吓得脑袋更偏,连忙警告,“叶斯朗,你不能这么做。如果纪宴西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 叶斯朗无所谓的耸耸肩,倒也没有强行过去,而是径自靠着床头,双手撑于脑后,眼神看向某个虚空,像是聊天一样淡淡地道, “要得到家族的认可并不容易,我们这种豪门世家里亲戚小孩一大堆,你稍微有一点差池就会被人揪住小辫子,你只有不停地输入能量,告诉他们你无可替代,你才能坐稳这个位置。” 温南柠闷不吭声,试图走下去拾起地上的衣服穿起。 身旁却传来他闲淡的嗓音,“别逼着我做你不想做的事。” 温南柠伸出的手指一僵,她咬着唇回过头来瞪他,“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你脱我的衣服做什么!” 从他的话里至少听出来他除了剥了她衣服其他倒是没做什么,但是他目的为何? 就为了这样……聊天? 叶斯朗无视她的怒意,依然没有看她,只是唇角淡淡地勾起,“我们还有时间,可以了解一下彼此。” “什么时间?” 温南柠用被单把自己裹的严丝合缝,就怕露出来一点。 察觉到她的动作,他眉梢挑起,“遮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 “你……” 温南柠脸色红了红,“没想到叶先生有特殊癖好,喜欢脱光了纯聊天。 “呵……”叶斯朗轻笑,笑声从喉咙深处溢出来,带着些讽意,“你喜欢真刀实枪的干?如果你有这个意愿,我倒是可以伺候,毕竟我也不吃亏。” 温南柠已经明了,自己在言语上和他争论根本没什么意义,只能憋着气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聊一夜?” “不会一夜的。” 叶斯朗淡淡道,似乎在想着什么。 温南柠琢磨不透他的意思,看出来他并没有想强她,不然早在她昏迷的时候就做了,然而一想到昏迷前那一刻,她沉着脸问,“你到底怎么弄晕我的?” 叶斯朗笑了,“你这反射弧有点长,你进了茶室不过就是那一杯茶而已,有什么好猜的?” 这人真是无法无天。 还有纪仲淮! 她再怎样都不会想到纪仲淮会这么对她。 以往她觉得他毕竟是纪宴西的父亲,她只是不喜自己,可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温南柠垂着头,对这两个男人气得发抖。 不过经过短暂的惊诧,人也镇定下来,她学他靠着床头,但仍戒备着离他最远的距离。 ”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再次问。 叶斯朗这次没有遮掩,还是直接说出来,“等人。” 说完,斜斜地歪过头睨她。 温南柠眼皮直跳,“等谁?” 叶斯朗勾唇而笑,狭长的凤眸里都是嘲意,“你应该能猜到!” 心如同吊着大石头直直地往下坠。 她觉得喉间像堵了东西,脸色僵硬,艰难地开口,“你想让纪宴西看到这一幕?” 叶斯朗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表情淡漠地看向她,“你说如果他看到这一幕,还会相信在乎你吗?” 温南柠脸色惨白。 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像鬼魅一般。 她觉得自己浑身忍不住地在发抖,尤其是握着被单的指尖。 她很了解纪宴西。 他也许不会在意,但是真的就有可能会信了。 纪宴西是那种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人。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实在不懂,为什么叶斯朗要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还是说纪仲淮承诺了他什么! 温南柠想到那个外表文质彬彬,却内心偏执的男人,心里一片凉意。 纪宴西以后要怎么面对他的父亲! 叶斯朗没有回答她的话,撑着脑袋的手撤下来,往床中央移动了一点。 温南柠回过神来,浑身戒备地瞪着他,“你别过来。叶斯朗你千万别冲动,你这么做是和纪宴西为敌,得罪他你以后别说在叶家,在北城都会混不下去,你冷静点。” 叶斯朗不以为意,在她“好言相劝”的同时连人带被将她扯到自己怀里,温南柠哪里会安安分分被他抱,她死命挣扎,隔着被子对他拳打脚踢,可又怕扯掉被单,瞻前顾后地去踢他。 可只是挣扎了几下就被他死死抱住,动弹不得。 温南柠喘着气,扭动身体,叶斯朗却纹丝不动。 他像拿捏个小鸡仔一样把她抱在怀里。 温南柠很是气馁,他长着一张弱不禁风的脸,没想到脱了衣服后竟然浑身肌肉,他和她之间明明隔着一层薄被褥,可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硬邦邦的胸膛。 叶斯朗低下头,特意沉下嗓音在她耳边道,“叶斯朗三个字在你嘴里说出来还挺好听,来,再叫一遍。” 温南柠偏过头,躲过他呼出的灼热气息,抿唇不语。 似乎并不在意她对自己的冷淡。 叶斯朗头埋在她颈肩,引起她一阵战栗,她觉得自己被他靠着的那片皮肤一定起了鸡皮疙瘩。温南柠咬着牙道,“你离我远一点。” “不行呢。我没有上你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说实话若换了一个其他的女人,我可不在乎她恨不恨我。”他的唇贴着她脖子说。 温南柠压抑住阵阵恶心,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愤恨道,“我现在就恨你。” “那也比我要了你轻,不是吗?” 叶斯朗不再听她废话,更靠近一分深深吮吸她的脖子,温南柠吃痛,更加激烈的挣扎起来,甚至不再管自己是不是要赤身在他面前,他如果敢……她一定会杀了他的。 温南柠红了眼,牙齿死死地咬住唇。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猛地地敲响起来。 温南柠陡然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透过卧室盯着远处那道房门。 叶斯朗停住动作,抬起头来,嗤笑一声,“动作还挺快。” 说完径自下了床,当着温南柠的面扯开浴巾,穿上放在床尾的长裤。 温南柠偏过头躲开他这样孰若无人的动作,心中绝望,现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而就在叶斯朗的拉拉链那一刻,大门被打开,纪宴西直接闯了进来,然后一阵风似的跑进卧室。 纪宴西风尘仆仆地站在卧房门口,骤然闯入视线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 第253章 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事都没发生 女人坐在床中央,身上裹紧了被子,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正在穿裤子,这样一幅完事后的场面让纪宴西喉间涌起一阵热意。 他两眼发红,径自朝叶斯朗走去,未说一个字,对着他就是一记拳头。 虽然早有准备,但仍敌不住他气势汹汹,叶斯朗倒在床上,差点压在温南柠身上。 然而这一幕让纪宴西更加刺目,还未等他站起又是一拳。 在他要打第三拳时,叶斯朗抓住他的手臂,吐出口中血沫,“两拳已经是极限。” 纪宴西咬牙,额头都冒起了青筋,脸上表情狰狞,“你对她做了什么!” 叶斯朗挑眉,扫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女人,不怕死的挑衅,“还不清楚吗?” 温南柠从纪宴西出现的那一幕,心已经坠入了谷底,他的行为表明了一切,他相信了。 所以才会这么愤怒。 她不怪他,正常人都会受不了这一幕,但她可以解释,“宴西,我没事,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纪宴西没理她,抽出手又要打,但是打之前先把叶斯朗推出了卧室,房门砰一声关上。 房里恢复了安静,但拳头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不时传过来。 温南柠皱着眉下床,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起来,等穿戴整齐,开了门走出去。 叶斯朗被明岘扣着站在一旁,纪宴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听到动静,漆黑的眼眸才转过来看向她。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走吧,路上我和你说。” 怕他不信,再次郑重道,“你要信我,什么都别做。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转身拉开房间门走出去。 纪宴西对着叶斯朗沉声道,“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叶斯朗毫不畏惧对上他的视线,耸肩挣开明岘的手,“无所谓,至少我也尝到纪少女人的滋味,也不算亏。” 还未等他得意完,纪宴西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脚,这一下用了狠劲儿,叶斯朗被踹得狼狈地躬身跪倒在地上,却仍笑着抬头, “生气了?你不如早答应股份的事,也不用逼着你父亲和我做这样的交易。被你知道又怎么样?温南柠还是被我上了。” 他故意激纪宴西。 纪宴西赤红着眼,不顾明岘的阻拦想要打死他。 明岘拦住他,提醒道,“少爷,温小姐说没有发生,应该是没发生,他故意刺激你,你别上当。” 只要涉及温小姐的事,少爷就会变得理智全无。 但是他不能不提醒。 他相信温小姐。 温小姐说没事那就是一定没事。 纪宴西胸膛起伏的厉害,被明岘这么一拦,脑子清醒了点,想到已经离开的温南柠,他倏然转身追了出去。 温南柠站在酒店门口,静静地等着。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表情越来越淡,就在她抬步想要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追了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男人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懊恼,“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南柠转过身,回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膛,摇了摇头,鼻尖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她的心到了此刻才定了下来。 ”走吧,我们先回去。” 纪宴西抱开她,视线扫过她的脸,却在下移时在她白嫩的脖子上一顿,紧接着他腮边的肌肉紧绷起来。 那是什么,他清楚的很。 以往他要她的时候也会在她身上留下。 没发生什么,为什么会有吻痕? 温南柠感受到他的紧绷,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脖子看,她的手无意识的伸手往那一处摸去,脑海里忽然闪过那一幕,脸色僵住。 她连忙解释,“那是他故意的。你不要多想,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今晚的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 纪宴西没说什么,他牵住她的手往车里走,上了车后他上了驾驶座,直接开走。 紧跟而来的明岘非常识时务地往地铁站走去。 车子以八十码的速度在城市里穿梭。 他不断地变道,不断地超速,把城市道路当赛道开。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 这种沉重的气氛压得温南柠透不过气来。 她扭头看向纪宴西的侧脸,他神情专注地看向前方,浓眉压得很低,长长的睫毛下是黑漆漆的眸子,一张薄唇绷成了直线,咬肌紧绷着。 她知道他在生气,可不知道在生气什么。 是气她,还是其他自己? 但是她没问出来。 他现在开得这么快,路上还有那么多车子,她不想让他分心,于是一路憋着,憋到了公寓。 纪宴西推开她的房间,直接走进浴室,在浴缸里放好热水,然后才出来对着她道,“先去洗个澡。” 说着就要替她脱去外套。 温南柠制止他的动作,盯着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你在生我的气?” 纪宴西淡淡地开口,“没有,别多想。”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温南柠音调上扬,她也很生气好不好? 他凭什么给脸色她看? 造成这一切的也有他父亲的一份功劳。 她的委屈和谁说? 纪宴西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委屈,心里叹气,他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声音里带了妥协,“我只是有点累,接到消息就立刻坐了三个小时飞机赶回来,还打了一顿人。” 温南柠咬唇,“都是借口。” 她的一针见血让他无所遁形。 他只是不想提今晚的事,想让她好好洗个澡然后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 可温南柠明显不想就这么过去。 她拽住他的西装领子,逼着他对上她的视线,生气地一股脑儿说出来, “你父亲来找我,然后把我带去了茶室,他们给我下了药,我醒来就在那个房间里。但是叶斯朗什么都没做,脖子上的吻痕是他故意制造的,就是为了让你误会。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问心无愧,如果你在意,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好了。” 说完,她负气地推开他,转身往浴室走。 纪宴西上前一步,从身后搂住她,低声道,“我没有不信你。” 温南柠闭上眼嗤笑一声。 她这么了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么说是故意让她放心? 他如果真信她,就不会用这么不坚定的语气对她说。 纪宴西像是为了让她相信,搂在她身前的手臂紧了紧,“不准你离开,我信你。今天晚上的事我会解决,你什么都不要想,嗯?” 温南柠沉默了一瞬,继而淡淡道,“知道了,我先去洗澡。” 她扯开他的手臂,径自走进了浴室。 身体沉浸在热水里,被温暖包裹住全身,温南柠飘荡了一晚上的心稍稍落回了实处,可一想起纪宴西,她心里又开始发冷,冷到在热水里也要抱住自己。 他到底是不信自己,那么说也只是安慰她。 为了留住她,他可以不在意这件事,可是他不信她。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缸里的水凉下来,温南柠却丝毫没有发觉,依然沉浸在繁复的思绪里。 直到浴室门被敲响,低沉滞涩的嗓音传了进来, “你还要洗多久?” 温南柠没有回答。 纪宴西等了几秒,终是按捺不住,拉开移门,走了进来。 温南柠抬起头,皱着眉看他,“我还没洗好,你这是做什么?” 纪宴西一言不发,从洗手台下拿出干净的浴巾,然后把温南柠从浴缸里捞了出来,用浴巾把她裹住,打横把她抱回了床上。 温南柠裹住浴巾,转过身背对着他。 纪宴西眸色晦暗地盯着她的背影,莹白的肌肤上光滑无痕,除了脖子上那一点确实没有其他的痕迹。 他是应该松一口气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实在堵得慌。 尤其当时站在卧房外看到的那一幕,像用刻刀一样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一方面相信她,可另一方面却被这样的画面折磨。 为了不让她多想,他才逼着自己不和她讨论这件事,他怕忍不住对自己发火,更让她多想。 他应该提前就有准备的,既然要和她在一起就该知道纪仲淮是不会轻易妥协。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绸缪,就把她推至险境,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还好,幸好。 他坐在床沿,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把她掰向自己,“别生气了,嗯?” 第254章 照片 温南柠没动。 只是低低淡淡地声音响起,“我累了,要睡了。” 纪宴西的手顿了一下,柔声道,“好,睡吧。” 说完,替她盖上了被子。 他没走,坐在她身边。 床不大,他坐在旁边几乎就是贴着她,存在感很强。 温南柠闭上眼,催促自己尽快入睡。 睡着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了。 纪宴西看向她的后脑勺,伸手摸了摸她,不再言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南柠连个翻身都没有,呼吸似乎也变得均匀,纪宴西以为她睡着了,关了灯,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不一会儿传来大门轻微被带上的声音。 他走了。 温南柠意识到这一点,心如同被蜂蛰了一下。 她转过身,眼睛睁开,却空茫地看向黑夜。 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 纪宴西怕吵到她,回了对面洗澡,洗完澡已经快要两点,可他却丝毫睡意也无。 他穿着黑色的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外面传来城市夜景的灯光。 他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猩红的光亮在夜里闪烁。 万籁俱寂。 茶几上的手机忽然亮了亮,纪宴西拿出来看,发现之前就已经有几条信息。他单手滑开,当看到手机里的照片时,全身肌肉紧绷,眼神射出暗戾的冷光,如同蛰伏在夜间等待捕猎的兽。 他提取号码,回电话过去,叶斯朗很快就接通。 慵懒而带着点嘲讽的声音在黑夜里尤其清晰, “纪总还没睡啊?温小姐睡了吗?你们可千万别因为我产生什么误会啊?虽然我挺喜欢她的,但是有这一夜我也满足了。我不贪心。” 说完,便清清淡淡地笑起来,仿佛是有什么愉悦的事。 纪宴西不愿意听他这些鬼话,开门见山道,“还有多少照片在你手上,还有你的条件。” 她说没事发生的时候,他早应该猜到,叶斯朗还留了一手。 叶斯朗收了笑,语气也正经了几分,“我的条件你一向清楚,我不过是想收辰光科技30%的股份成为最大股东,而且我也不是不出钱,纪少这么为难我实在没意思。” 纪宴西没表态,反而问,“纪仲淮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纪先生啊,他没答应我什么条件,只说希望我们好好合作。其实吧,父子哪有隔夜仇,他也是为你好。辰光也是你花了手段得到的,并非亲生,就算卖了也不会心疼,何必这么执着呢?而且你们帝星也不擅长搞这个,交给我这个专业的来做,你就等着分红不好吗?“ ”你胃口倒是不小。辰光科技近一年内利润至少翻两翻,你当我白痴?” “呵。”叶斯朗笑了,“就是因为它是个肥羊,所以我想要分一杯羹,而且辰光有一项专利对我们新出的产品很有利。我为了家族地位,不得不努力啊。” “所以你就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叶斯朗毫不在意地笑, “纪总。你也是商人,手上操纵过的事不比我少,玩过的手段能比我干净多少?” 纪宴西鄙夷道,“至少我不利用女人来赚钱。” 叶斯朗叹气,“哎,我也是没办法了。本来我还准备通过你和翡翡联姻达到目的,可你说解除就解除,冷血得很。不过通过这件事,我就知道温小姐对你来说很重要,既然这么重要我为什么放着不用呢?不过话说回来她身材真是好,胸大腿长的,腰也特别细,我一只手就可以抓得过来。” “闭嘴!”纪宴西觉得他要是在自己面前,肯定会掐死他。 他越生气叶斯朗就越得意。 至少现在他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扯着被打破的唇角,径自想象,“若是她的美照公布,说不定还会有人找她做明星,我也算伯乐是不是?不过到底会损害形象,说她是艳星出道。” 听不下去了。 纪宴西咬着牙,吸了半根的香烟早已经被他捏碎,声音像是淬了冰,“明天一早带好照片来帝星找我,如果被我发现你留一手,我会让叶氏从北城消失。” 叶斯朗松了一口气,立刻回道,“放心好了,我还是很喜欢温小姐的,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希望她白花花的身子被恶心的男人意淫。” 不知道怎么回事,叶斯朗平时也不是这样逞口舌之快的人,但是面对纪宴西,他就是想刺激他。 让他误会自己和温南柠做了什么。 让他心里产生阴影。 真是爽极了。 纪宴西冷到极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再让我听到一个字,叶斯朗,别逼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说到做到!” 说完,切断了通话。 纪宴西觉得自己脑袋一阵阵抽痛,如果可以,他想让叶斯朗一辈子开不了口,还想挖了他的眼睛。 温南柠那些照片重点部位虽没露出来的,但身上那点布料聊胜于无,还有叶斯朗压在她身上的照片.......每一张都让纪宴西心口痛得要杀人。 叶斯朗说得没错,如果照片流出去…… 他无法想象那些男人会对着照片做什么。 看也不行。 纪宴西让自己冷静了十分钟,然后走向对面的公寓。 屋里很黑,他也没开灯,凭借这印象走进房间。 他爬上床,搂住温南柠,摸黑吻上她的唇。 温南柠迷迷糊糊着正要入睡,忽然身上一沉,她差点一口气没喘出来。 惊醒的一瞬间挣扎得厉害,纪宴西空出手把她的双手压在两侧,唇贴紧她耳垂,低声安抚,“别怕,是我。” 鼻尖传来熟悉的气息,温南柠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她嗫嚅,带着点委屈,“你不是去对面睡了吗?” 纪宴西顿了下,没说话,亲吻她的动作不停,似乎要把她全身都刻上他的烙印。 温南柠渐渐迷失在他的亲吻里,今晚那些事也如同梦一般,消失在两人的亲密里。 天方吐白。 纪宴西替她擦洗干净,搂着早已昏睡的她,手指一缕一缕地顺着她的发丝,像是要抚平她心里的不安。 温南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纪宴西已经离开。 她浑身酸痛地爬起来,按着太阳穴慢慢地走出房间。 阳光从落地窗前洒进来,春末的阳光带着点热意,但是透过窗帘落在地板上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她眯着眼缓了一会儿,转过头时才发现餐桌上摆满了食物。 她走过去,一一打开,小笼包,粥,虾饺,茶叶蛋,油条,红豆包,都是她喜欢的,满满一桌。 正当她愣神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她走去卧室接,发现是纪宴西的,犹豫了一下才划开。 昨天半睡半醒间彼此都把晚上发生的事翻篇了,但是现在温南柠才发现这件事逃避是没有办法跨过去的。 如果她还要和纪宴西在一起,两人都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 “醒了?” 纪宴西好听低沉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 她坐在床沿,淡淡地“嗯”了一声。 “早饭吃了吗?” “还没,但是你买的太多了,我吃不完。” 纪宴西笑开,“又没让你全部吃完。现在这个点应该都冷了,想吃什么自己热一下。” “嗯。” 察觉到她的情绪,纪宴西想到了要做的事,“什么事都不要想,嗯?晚上我约了餐厅,一起吃晚饭?” 温南柠也觉得他们要好好谈一谈,欣然答应,“好,那晚上见,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直接过去。” “嗯,乖一点。” 温南柠最受不了他用这种宠溺的语气对她说话,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化开,对他再多的不满和怨怼都会顷刻间消失。 她匆匆挂了电话,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 吃过早午饭后,她直接去了美术馆。 却在大门前遇到了在原地踟蹰转圈的叶翡翡。 第255章 求婚 因为叶斯朗的关系,她此刻见到叶翡翡有些不舒服。 但也不想迁怒于她。 走到她面前,朝她点点头,见她只是抿着唇看着自己,温南柠唇角微微勾起,抬步就要走进去。 叶翡翡急忙喊住她,“温小姐。” 温南柠停下脚步,扭头看她,等着她说些什么。 叶翡翡咬着唇,似乎很纠结。 而温南柠始终耐心地等着她,见她似乎在组织语言,她好心提醒,“如果不是一句两句,要不要进来慢慢说?” 叶翡翡顿了下,缓缓点头,跟着她去了展厅。 两人在一处布景前的椅子前坐下。 叶翡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是不是有什么照片在我哥手里?” “什么?” 温南柠没反应过来。 她这个表情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叶翡翡疑惑道,“昨天我回家的晚,经过我哥书房时听到他在打电话,说手上有你的照片。他好像是和纪宴西在打电话,那照片威胁他。不过看样子你好像不知道。” 温南柠愣了愣。 她并没有什么照片在叶斯朗那里。 然而正当她要反驳时,昨晚的一幕幕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醒来的时候全身只剩一套内衣,虽然如此,但是叶斯朗并没有动她。后来他的所作所为让她以为他只是想要报复,报复纪宴西悔婚,报复她“抢”了纪宴西。他这么做是为了要造成她和纪宴西之间的误会。 但是现在叶翡翡说到照片。 所以,把她的衣服都脱掉并不仅仅是为了造成误会,也是为了拍照片以此来威胁纪宴西吗? 她忽然就想明白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叶斯朗! 她闭了闭眼,倏然站起。 却被叶翡翡拽住胳膊,“你别冲动,我听说我哥是为了股权的事,他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帝星。我怕你有什么事,这才来见你的。” 温南柠气红了眼眶,她转身看向叶翡翡,“你大哥真卑鄙。” 叶翡翡尴尬地朝旁边看了看。 虽然大哥对她不亲厚,但是在叶家也只有他对自己稍微好点了。 她不知道温南柠和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如果有误会不妨说清楚。 而且看样子涉及到公司的事,她实在没有置喙的余地。 按立场来说,她今天不应该来找温南柠的,但是莫名的,她不想这个女孩受到伤害。 “南柠,如果大哥对你做了什么,我替他道歉。但是纪宴西那么有本事,我相信他应该能够解决的。” 温南柠回过神来,淡淡地对她说了句,“你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翡翡无力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她和温南柠认识以来,就觉得她这个人适合当朋友,虽然给人的感觉冷冷淡淡的,但是她并非是个冷漠的人,她曾真心实意的给自己劝告,告诉她女人要稳住自己的地位就要自立自强。 叶翡翡甚至觉得能认识她是一种幸运。 她和她身份对立时,她都能对自己和颜悦色。可现在她们之间没有对立的关系了,反而因为叶斯朗的原因变得和陌生人一样。 叶翡翡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温南柠躲进了洗手间,打着纪宴西的电话。 通了,但是接电话的人不是他。 是他的助理邵铭。 “温小姐,你有事吗?纪总现在在会客,不方便接电话。” 温南柠沉默一瞬,问道,“客人是不是叶斯朗?” 邵铭压下心中的讶异,“是的。” “等他结束让他给我回电话。” “好的。” 挂了电话的温南柠有些茫然。 她似乎应该冲到帝星,阻止纪宴西和叶斯朗做什么交易。 可是她知道没用。 如果纪宴西都只能乖乖和他谈条件,即使自己冲过去能做什么?恳求叶斯朗把照片还给她吗? 她并不天真。 叶斯朗就是冲着股份去的。 之前纪宴西和他没有达成一致,所以他就求了纪仲淮帮他的忙,而纪仲淮不想她和纪宴西继续纠缠,所以顺水推舟帮了这个忙。 他做的所有的事都是为了得到股份。 温南柠突然觉得自己很虚伪。 明明知道只有纪宴西做出让步才能把事情解决,可她还假惺惺地想要去阻止。 难道她能忍受自己半裸的照片被人公布在网上吗? 就算她能忍受,纪宴西也不会同意的。 温南柠忽然就觉得时间过的好慢。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她和周赛琳道别后打的去了纪宴西早上发过的餐厅地址。 纪宴西订的是一家法式餐厅。 餐厅环境很好,坐落在花园酒店一隅,位置很幽静,落地窗外面是一处法式的花园,花园里生机盎然。 夕阳落在草地上,形成斑驳的倒影。 这倒是谈话的好地方。 她到的时候纪宴西已经在了,她被侍者引着走过去,在纪宴西对面坐下。 “你……” 话还没说出口,纪宴西打断她,“先点餐。” 温南柠抿了下唇,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因为环境太好,气氛也很好,她倒是很认真地点了套餐。 纪宴西和她点了一样的。 服务员走后,纪宴西才开口,“刚才要说什么?” “我打电话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回我?” “为了叶斯朗来找我的事?” 他知道? 温南柠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了然,是啊,自己问了邵铭的,他能猜到也不足为奇。 她沉默了一秒,说道,“叶翡翡来找我,说他拍了我的照片威胁你。” 纪宴西眼神柔和下来,“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温南柠咬着唇,“你把他要的股份给他了?” “只是低价卖给他而已,不是白送。” 虽是这么说,但温南柠几乎能猜到,他损失会有多大。 “我不想你为我付出这么多,但是我也不想照片外流,纪宴西,你说我是不是很虚伪?”温南柠垂眸,言语中充满了无力和自责,“你是不是损失很大?” 纪宴西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听她这么一问,唇角勾起,“什么叫大?” 温南柠不解。 “和你比起来损失十几个亿不算什么。因为我知道,一旦照片外流,你是不会和我在一起的。” 他太了解她。 如果照片外流,她这么敏感保守,一定会认为自己配不上他,会觉得让他蒙了羞,一定会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根本不用衡量,他不会有半分犹豫。 可温南柠却话都说不出来了。 十几个亿啊! 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了。 在他口中竟然轻飘飘的。 温南柠忽然觉得,不然就让叶斯朗去公开好了。反正那些明星比基尼照都比自己这个尺度还大呢,十几亿啊,想想就肉痛,大不了她拿了这笔钱去整个容换了脸再换个身份和纪宴西在一起好了。 她天马行空地想着,越想越觉得可行。 纪宴西伸出手指弹了下她的脑门,温南柠吃痛回神,“好痛,你干什么?” “你的表情出卖了你。温南柠,真看不出来你还是守财奴啊。” 温南柠脸色一红,“谁还会嫌钱多吗?十几个亿啊,从天上掉下来估计能砸死我。” “替我可惜?不用可惜,就当你彩礼钱好了。” “什么彩礼钱?”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纪宴西索性抬手打了个响指,只见餐厅里的人瞬间变成了群演,围了过来。 灯光暗下来,漫天的红色花瓣从头顶飘落,像下了一场玫瑰雨。随着小提琴的琴声悠扬响起,一辆放着蛋糕和玫瑰花束的推车缓缓从人群中被推到温南柠面前。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心里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像是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隐隐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激动,忐忑又不安。 温南柠还有些怕,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好像还没有心里准备自己该用哪一种表情来迎接。 可纪宴西似乎不打算给她时间做心理建设。 他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亮闪闪的东西。 温南柠低头看去,是一枚超大的鸽子蛋。 他一手摸索着她细长柔软的手指,一手拿着戒指,抬起头,用他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性感至极的嗓音里吐出最温柔的话,“南柠,嫁给我。” 第256章 有了孩子也最爱你 温南柠心跳得厉害,脸色也肉眼可见的迅速涨红。 她抿着唇,呆呆地看着正仰面注视着她的俊脸。 纪宴西黢黑的眸子里涌动着灼热的光芒,见她发呆,他也没有停,直接把戒指带到了她手上,摩挲了两下抬起她的手背,在上面落下轻轻一吻,“默认就是答应了,我知道你害羞。” 话音一落,餐厅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掌声,温南柠这才意识到,恍然间,似乎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 她忍不住道,“你什么都没说,就要我嫁给你?” 没有表白,就这么干瘪瘪的一句“嫁给我”就把她收了? “还要说什么?你都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所拥有的也都是你的,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你让我站着我绝对不坐,我会把你宠到天上去,即使有了孩子也最爱你。” 男人用淡淡的语气说着最朴实深情的话。 即使知道这是甜言蜜语,可是莫名的,只要他说,她就会信。 温南柠怔怔地盯着他。 像电影画面一样。 高大英俊的男人,收敛起所有的霸道外放的气势,俯首称臣般地半跪在她面前,所有的承诺与深情化为一股坚定的力量,收进这枚可以令所有女人都疯狂尖叫的戒指里,套在了她的手上。 无言地允诺她的后半生。 温南柠有股想哭的冲动。 也这么做了。 当她觉得眼泪要落下时,一根修长有力的手里轻轻拂去,然后抚摸捧住她的腮边,“感动了?” 温南柠不好意思地嗅了嗅鼻子,见他还跪着,嘟囔了一句,“还不起来吗?” 纪宴西扭头朝众人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些群演立刻做鸟兽状离开了餐厅,灯光重新亮起,餐厅地上已经铺满了玫瑰花瓣,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侍者和小提琴手们,以及靠窗的他们这一桌。 纪宴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侍者把他们的晚餐端过来。 温南柠拿起刀叉,眼神落在手上的戒指,她的手小,手指细长,这么一枚大戒指戴在手上几乎遮掉她两根手指。 “不喜欢吗?”纪宴西见她盯着戒指良久,以为她不喜欢这个款式。 温南柠摇头,“不是,很漂亮,但是好大,带着有点不方便,不然先取下来吧?” 说完就要拔下来。 纪宴西皱眉,伸手制止,“不许摘。” 刚求婚成功她就要摘戒指,纪宴西觉得晦气,说什么都不让她摘。 温南柠没法,只能带着这个大戒指切着牛排。 温南柠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晚餐变成了求婚,原先准备想要问出口的话也憋了回去,怕破坏这难得浪漫又温馨的气氛,想到那些群演,温南柠掀起眼皮,“那些人哪里找的?” “我哪里知道,大概是餐厅准备的吧。” “花也是餐厅买的?” 纪宴西顿了下,点点头。 “戒指呢?也是助理帮你买的?” 这话一说出来,纪宴西立刻明白了,眼神里有些了然的笑意。 他这么笑看着自己,温南柠想是被窥视了心里那点小小的心思,反而别扭起来。 纪宴西喝了一口酒,深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这枚戒指两年前我就准备好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好几次要结婚,你自己没听进去。” 温南柠别扭的心思顿时消散。 她的脸色白了几分,纪宴西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可这些话让她骤然想起之前的分开。 如果没有那些意外,他们应该早已经结婚了吧? 纪宴西伸手抚摸她的眉眼,弯腰凑过去亲了亲的她唇,深情而又炽烈地垂眸看她,“还好,你始终是属于我的。” 他扯唇,露出一个明朗的笑。 温南柠看呆了片刻。 纪宴西的脸上出现过很多表情,睥睨的,不屑的,似笑非笑的,痞气的,甚至是冷漠的、充满怒意的,但从没有笑得这么——没心没肺又充满阳光的。 他的眉梢都带着笑,嘴角的弧度止都止不住。 “被你老公帅呆了?” 温南柠的脸瞬间爆红。 她撇开眼,却看到小提琴手们瞥来不好意思的笑。 她们离得并不远,目睹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温南柠反应过来,又羞又恼。 纪宴西将她这娇态看在眼里,喉结忍不住滚动。 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把她搂在怀里狠狠欺负。 这么一想,也不想在她面前装模作样了,踢开椅子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从椅子里拽起来,扔了一张卡给门口的侍者,就急急忙忙把温南柠拉上了车。 明岘还在车上翘着二郎腿听歌,一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立刻吓得正襟危坐,“少爷,这么快就吃好了?” 求婚不是刚结束吗? 他刚才还帮着撒花瓣来着,这才过去半个小时就吃完了? “回山顶别墅。” 纪宴西直接扔下一句,便升起了挡板。 明岘摸摸鼻子,发动了车子,心里忍不住在想,这挡板是许久没用了。 温南柠觉得,此刻的纪宴西极其危险。 就像一个浑身散发求偶气息的猛兽,眼睛里都是压制不了的红。 他一上车就脱了外套,扯松领结,贴身的衬衫下是紧绷的肌肉,他拽起温南柠的手抚上他的胸膛。 滚烫,炙热。 隔着质地上沉的布料,温南柠感觉到他心跳的加速。 她脸上的热度不退反降,痴痴地盯着被他握住的手,身体也软了几分。 纪宴西松开她的手,捧住她的脸,舌尖伸出,含住她的唇。 温南柠不想和他在车上胡来,即使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贴向他,可理智还是提醒着她,这里是车上。 于是半推半就地被他追着索吻,柔软干燥的唇瓣不断地擦着她脸上的肌肤,令她脸红又心跳。 温南柠被他闹得没办法,用气音对着他说,“别在车里。” 纪宴西觉得怀里的身体已经软成了水,心里和身体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他含住她的耳垂,轻咬道,“我忍不住了。” 一阵酥麻感如电流般蹿上天灵盖,温南柠忍不住哆嗦,只能娇着声求他,“不要。” 纪宴西闭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靠在后座上,逼自己把她放开。 他粗喘着气,看上去憋得难受。 温南柠想离他远一点,就怕自己在车上就被他吃干抹尽的。 明岘还在前面呢,她还要脸。 纪宴西直接拽住她的小手,扯了过来,放到身下。 温南柠瞠目地瞪着他,手掌张开就要躲。 男人却直接握紧强压着她的手。 温南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晕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男人忽然睁开了眼,欲色浓稠看着眼前这张脸。 两人没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男人眼睛已经红得很是吓人,他咬着唇,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忍得很是辛苦。 温南柠如坐针毡,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她扭头看了眼窗外的风景,还好不远了。 她抽了抽手,故意用正常的声音提醒他,“快到了。” 纪宴西深吸一口气,这种半上不下的感觉真是快折磨死他了。 确实快到了。 他忍住自己的冲动,松开了她的手。 五分钟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纪宴西迅速下车,拉着温南柠就往别墅奔走。 温南柠跟不上他的长腿,”你慢点儿。” 纪宴西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却是直接拦腰抱起,大步往卧室走。 第257章 这丫头一回来就搞得他人不像人的 纪宴西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却是直接拦腰抱起,大步往卧室走。 走进这曾经熟悉的房子,温南柠还来不及回味,就被抱进了主卧,一头扎进了大床里。 男人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扒光。 温南柠闭开了视线。 此时天还没完全黑,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还有那气势磅礴之处,她实在没眼看。 其实温南柠是想和他好好说说话的,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没想真和他发生些什么,毕竟昨天两个才闹了大半夜。 他一夜未睡,白天工作了一整天,还和叶斯朗谈了事情。 现在再来,他身体吃得消吗? 温南柠忍不住伸手撑住他压过来的胸膛,抿了抿唇,“善意”地提醒他,“你不要仗着年轻就不懂克制,提早保护好你的肾。” 纪宴西动作一顿,气息骤变。 温南柠感觉到他眼神里的冷意,忍不住冒了鸡皮疙瘩,谁知下一秒,他勾起唇,贴近她让她感受。 见她识时务地抿紧了唇,纪宴西才低低淡淡地笑开,“放心,即使六七十了也能满足你。” 说完,直接撕开她今天的衬衫,让她感受到他一刻也等不及的急切心情。 到了这一刻,温南柠也放弃了反抗。 看样子今晚要逃过去也不可能了,不过她倒是切切实实地关心起他的身体来,他在这方面一向不懂节制,两年前还好,现在都快三十了,再这么下去身体哪里能受得了? 以后一定要和他定好规矩。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地板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温南柠推推还在啃她脖子的男人,“你的电话。” “不接。” 温南柠朝天翻了个白眼。 任由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响。不一会儿断了,然而接着又响起来。 温南柠早就在这不停歇的铃声里歇了旖旎的心思,她不耐地推打男人的胸膛,“要做的话先去接了电话。” 纪宴西抬起脑袋,嘴唇上水光潋滟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恼怒不耐,气得哼了一声,跳下床从地上的西装裤口袋里捞起手机。 “回老宅来。” 手机那端是老爷子沉威的嗓音。 纪宴西不耐烦,“什么事?” “回来再说,带南柠一起回来。” “我自己回去就好。” 纪宴西想得很简单,这临时召唤一定没什么好事,他傻了才带她回去。 谁知老爷子直接下命令,“你和叶家姑娘的事闹成这样,是不是得告知我们两个老的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奶奶?南柠既然回来了,就带她一起过来。总不能就像外面的人说得那样,让她名不正言不顺吧?” 老爷子嗓门中气十足,温南柠是听到了的。 她捂着胸口坐起来,朝纪宴西点头示意。 “那好吧,我们等会过来。” 挂了电话,纪宴西一腔热火也熄灭了,他欲求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非要接这个电话,现在好了吧?” 温南柠失笑,懒得理他,准备下床。 纪宴西见她无所谓的样子,气不得一处来,不想轻易饶过她,扔了手机拽住她就是一顿狠狠揉捏,不过还算克制,没到最后一步。 温南柠拎起被他撕碎的衬衫,抖给他看,气呼呼道,“我穿什么?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撕人衣服,什么毛病?” 纪宴西理亏,摸摸鼻子,穿上衬衫后把她从床上抱去了衣帽间。 他让她站好,伸手打开移门,推着温南柠往里走。 越往里走,温南柠越觉得无法用形容词太表达自己所看到的。 他还真是浮夸。 这不是衣帽间,这是商场展柜吧?目测有一百平,从衣服鞋子到包包首饰应有尽有。 虽然之前就有一个,但一看这个就是重新装修过的。 纪宴西放开搂着她的手,走到成衣面前,手指从陈列架上一件件拨开,然后挑出一件奶黄色长袖的丝质连衣裙,递给温南柠。 他的眼光虽然很直男,但是只要是对上她,就会忽然变得很有审美。 他也喜欢她被自己打扮。 这件奶黄色的衣服就很乖巧淑女,适合见长辈的场合穿。 温南柠接过衣服,抿了抿唇,“你这是给谁准备的?” 纪宴西挑眉,“还能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 纪宴西恨恨地捏了捏她的脸,“还装,除了你还有谁?” 两年前他就着手准备婚房,原来的衣帽间没有拆除,放着她以前的衣服。而这个原来是隔壁的客房,他让装修公司整体打通做了衣帽间给她,里面的衣服一季季的更换,心里就想着如果她什么时候回来了,她也能穿上最新款的衣服。 两年了。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 可这女人竟然还在怀疑。 他气不过,又压着她的唇狠狠地啃了一番,直到怀里响起低低的求饶,他才放开了她。 低头着在她头顶叹息,“我只有你。” 温南柠心里一甜,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十分钟后,两人穿戴整齐从别墅出发。 到老宅的时候,温南柠发现庄园门口还停了几辆车,她牵着纪宴西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别紧张,有你老公顶着,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个时候温南柠没有心思纠正他的称呼,有些不安地跟着他一起走到四合院的正堂。 果然,出了两老,纪仲淮,纪仲均父子两也在。 ”爷爷,奶奶,大伯,爸,哥。”纪宴西心平气和地一一打了声招呼,然后侧过脸对着温南柠道,“你也跟着喊,都是我的人了。” 温南柠倒是乖乖地听了他的话,跟着他一个个打着招呼。 纪仲淮灭了眼,抬起头看着两人,“这是什么意思?” 纪宴西撇撇嘴,拉着温南柠在沙发上坐下,“能是什么意思?既然成了我老婆,自然就是我的人,跟着我喊不对吗?” 谢文慧睁大眼睛,“你们?什么时候?”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打了一下他的肩头,“你这死孩子,这么大事不和我们说就自己定了?” 温南柠身体一僵。 这个变化被老爷子收入眼中,他咳了一声,连忙解释,“你奶奶的意思是,应该告诉我们,我们好提前准备婚礼。” 谢文慧也反应过来,跟着附和,“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怎么不声不响就结婚了呢?” 纪宴西笑了,“你们想什么呢?婚礼自然还没办,不过快了,说不定先让你们抱上重孙。” 越说越没边了。 温南柠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下。 纪宴西转过脸和她对视,“怎么,还害羞啊?” 温南柠咬着下唇瞪他。 那意思不难猜。 我什么时候怀孕了? 即使她没有开口,可纪宴西明明白白从她眼睛里读出这个意思。 看着她黑白分明眸子,纪宴西中途被灭下去的火又有抬头的趋势了,可天杀的,场合不对。 估计针对自己还有一场口舌要废。 他暗暗回捏了她的手,有着安抚的意味。 纪郡励离得最远,坐在角落里,冷眼看着他们,手里捏着烟,神思却不知道留在了哪里。 纪仲均则看好戏一样。 他们父子俩现在被排除在外,也只有家庭会议的时候才会出席一下。 今晚主角不是他们,也乐得轻松想看纪仲淮父子俩反目。 纪仲均忍不住想,斗吧,斗得越狠越好,他才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最后还是老爷子开了口,“辰光科技怎么回事?” “哦,我觉得它不值得集团花钱投入,所以低价出售了部分股份,有什么问题?” 纪宴西姿态闲适,游刃有余,即使面对老爷子,在商业问题上也不会落下半分下风。 老爷子也知道他已经掌管帝星快十年,在公司问题上自己也没什么说话的余地了,但是进来他太过高调张扬,忍不住就想敲打他一下, “可据我所知,它是集团进入科技领域的一块敲门砖,当初也是你自己废了劲弄过来的,现在却这样卖出去,这是为什么?你这段时间做事太随心所欲了。你怎么向股东们交代?” 纪宴西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心里有些烦躁。 这些老不死的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来老头子这里告状,他们不烦,他已经觉得快要忍不住手痒收拾他们了。 不收拾,不代表拿他们没办法,只不过是看在老头子面上给长辈们留点颜面。 再说帝星还养得起他们。 可如果手伸太长,他不介意斩断。 他抖了抖灰,眉骨高耸,“怎么,我这么多年给帝星赚得钱还堵不了他们的嘴?不过十几个亿而已,也就是众多分公司中的一个,如今叶斯朗要,我就给了。让他们谁不服就到我跟前来说。” 纪仲淮哼了一声,指着他对着老爷子道,“爸,你看看,他现在就是这么个德行,目中无人,眼睛里还有谁?以前还好,这丫头一回来就搞得他人不像人的。” 第258章 逆子 矛头一下子指向了温南柠。 温南柠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纪宴西手中的烟蓦地被他掐断,冰冷的眼神射向纪仲淮,“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反而恶人先告状?叶斯朗为什么会成为最大股东,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对南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别逼我发狠。” 纪宴西这话说得已经完全不顾父子情面了。 别说纪仲淮脸色难看,连谢文慧忍不住皱了眉。 即使这孩子一向和他父亲不和,但是也从没这么剑拔弩张过。 能激得他说出这么狠的话,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看向纪仲淮,语气里有几分不赞同,“仲淮,你究竟做了什么让宴西这么生气?南柠是小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纪仲淮抿唇不语,眉宇间充满了不屑。 纪宴西冷哼,“他有脸说?他会说自己和叶斯朗联手给南柠下迷药?” “什么!”谢文慧瞠目,难以置信地瞪着纪仲淮。 纪鋆华脸色倏然沉下来,握着手杖的手紧了紧,“仲淮,宴西说的是真的?” 纪仲淮依然沉默,但情绪明显紧绷了。 一个怒火奔腾,一个沉默不言,是不是如此两老一目了然。 纪鋆华气血上涌,大吼一声,“逆子!” 紧接着手杖甩出直直地敲上纪仲淮的背。 纪仲淮硬生生接下,只闷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反抗。 老爷子的怒火已经烧得快失去理智,眼看着一杖又要落下,谢文慧连忙拦住,劝道,“你歇歇火吧,血压一会儿又要高了。仲淮也五十几的人了,哪能经得起你这么打?” “他这五十几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有他这么做长辈的?这是犯罪!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早被我打死!” 纪鋆华脸色铁青,指着纪仲淮念叨,“真是家门不幸。” 谢文慧替他顺着气,就怕他一口气吊不上来。 可也知道没法劝,南柠还在边上,这事若是真的,那是他们对不起她。 纪鋆华抬手,制止了谢文慧的动作,歉疚地看向温南柠,“丫头,你如果要报警,我们一点异议都没有。这事是我这个老头子对不住你,没教好自己的儿子。” 温南柠听着老爷子愧疚自责,心里也不太好受。 她不可能真的去报警。 纪宴西已经花了十几亿摆平了这件事,他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因此而坐牢。 老爷子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这么说的。 她不能真的就这么应了。 如果她真的把纪仲淮告了,那她和纪宴西之间永远会有个疙瘩。 温南柠被自己这个想法一愣。 她抬起头倏然看向纪仲淮,好像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 他一向不希望她和纪宴西在一起,而他觉得已经阻止不了自己的儿子了,所以,用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 如果温南柠告了他,或者他真的因此坐牢。纪宴西和她之间是不是会因此产生隔阂? 她心底涌起冷意。 纪仲淮究竟知不知道叶斯朗的蓄意收购计划? 还是说他只是负责把她交给叶斯朗? 他是不是以为叶斯朗想要她,所以觉得如此就可以造成她和纪宴西的误会,却没想到叶斯朗没碰她,而是以此为手段来要挟纪宴西? 想着这个可能,温南柠越想心里越难受。 她不知道为什么纪仲淮对她的成见这么深。 深到要用这种手段阻止她和纪宴西在一起。 难道只是因为当年她母亲对患有抑郁症的闵初兰的离婚劝说? 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回复,她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男人,纪宴西没有看她,他又点了一根烟,抿着烟的嘴唇有些发紧,似乎要把烟蒂咬断。 温南柠明白他心里的恨与挣扎,所以见不得他为难。 她淡淡一笑,朝老爷子摇头,“家里的事就在家里解决好了。” 谢文慧松了一口气。 看向温南柠的神色也是满眼欣慰,越发觉得她识大体。 纪宴西垂眸看着她搁在身前的手,牵过来紧紧握着。 纪仲均父子则大失所望。 而纪仲淮,却仍是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鋆华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了,只能满目慈爱地对温南柠道, “我知道你心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心中执念太深对不起你,你和宴西结婚后,愿意和他往来就往来,不愿意的话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我老头子只要活着一天,我就无条件站在你身后。” 这话分量已经相当重了。 对于纪仲淮来说,就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了。 他对纪宴西这个亲孙子也没说过这种话。 但凡觉得他做得不对也是要打骂责问两句的,可却说无条件给她做后盾。 温南柠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她感激地对着老爷子点点头。 “南柠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追究。” 纪宴西突然出声,“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南柠有这么大偏见?上一辈的事情已经随着我们两位母亲的死都应该烟消云散,你何至于耿耿于怀到现在都抓着不放? 两年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你和大伯大哥一起算计我,我认了,你对我没感情不把我当亲儿子我也认,但是南柠将是我们家的一份子,如果你对她仍有敌意,抱歉,以后的她也不会把你当父亲。” 纪宴西的声音冷淡至极,让人听了就觉得他会说到做到。 纪仲淮沉着眼固执道,“我不会让季珊的女儿做我儿媳妇。” 他忘不了闵初兰的死。 她当年误会自己出轨,加重了抑郁症,选择轻生,这些都是因为季珊在她身边撺掇才导致的。后来他伤心欲绝,离开北城,也是因为不想看着纪宴西就想到他妈妈。 这么多年来,他为此耿耿于怀,已经陷入偏执。 对季珊的女儿是恨屋及乌。 纪宴西冷淡地笑,“你不是也从来不认我这个儿子吗?行,从今天开始我就当没你这个爸。” 他没等众人表态,掐灭烟,抬头看向老爷子,“爷爷,辰光科技低价售出股份的事我会让邵铭做份详细的报告,算是给董事会一个交代,但是这件事并非短期内就能看出成果,等着吧,几个月后,我会让他们庆幸割舍了辰光。” 老爷子敛眉沉目,“生意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但是做事万不可张扬太过激进,那些叔叔伯伯毕竟是长辈。但是不认你爸这个话,收回去,我当没听到。” “呵……”纪宴西语气讥诮,满满都是不屑,“他何尝把我当儿子?” 说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递到众人面前,“还是忍不住做了亲子鉴定。令你失望了吧?” 老爷子到了眼手机里的报告,脸色沉下来,气得手微微发抖,他指着纪仲淮,“你这个……你这个逆子!三十年过去了,你竟然还是这么执迷不悟!你……” 话还未说完,老爷子忽然脸色发白,捂着胸口倒在沙发上。 “老头子。”谢文慧吓得赶紧去扶他。 纪仲淮也是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去接,却被冲过来的纪仲均拦开,然后上前询问,“爸,你怎么了?” 第259章 她站在那里就能让他心动 现场一片混乱。 温南柠心扑通扑通的跳,老爷子身前挤满了人,她只能忧心地站在一旁。 谢文慧吓得手都哆嗦了,忍不住哽咽,“他这些日子心脏不舒服,我已经很注意了。” “都怪你!仲淮,你看你把爸气得。如果爸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办?”纪仲均趁势迁怒。 “好了。”谢文慧冷着脸打断,“这个时候再来追究有什么用?” 在他们争执的时候,纪宴西已经叫好了救护车。 五分钟后,专业的私人救护团队就赶到了老宅,把老爷子抬走了。 谢文慧和纪仲淮跟着车子走了。 其他人也都各自开着车赶去了医院。 经过救治,半个小时后,老爷子总算缓了过来,众人也都舒了一口气。 尤其是纪仲淮,年过五十的男人此时眼睛里竟然冒出了眼泪,他站在病床前,看着谢文慧帮老爷子擦汗,止不住一阵后怕。 “爸,您别生气了,我,我给您道歉。” 老爷子不想听,扭过头,脸色还是很不好。 谢文慧叹气,“你们都走吧,让他休息会儿,宴西,你让张叔给爷爷拿点换洗衣服过来,顺便也给我拿床被子过来,我今天陪在这里。” “奶奶,还是我留下来吧。”纪宴西说。 “不用了,你和南柠回去吧。你爷爷离不得我,我就在旁边的小床上睡一晚,没事的。” 说完,谢文慧也不管他们同不同意,把他们都赶出了病房。 纪郡励从头到尾没发表什么看法。 说实话,他对老爷子的感情这几年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不会盼着他早点死,也不会对他这次发病有什么惋惜。两年前那起绑架事件,最后被查出是纪仲均做的以后,连带着他在老爷子那里就失了宠,只要老爷子在,帝星就没他插手的份儿。 他似乎应该巴不得他这次一病不起。 但是纪郡励还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他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他冷眼扫了一圈病房里的人,慢慢走了出去。 纪宴西和司机张叔交代之后,也和南柠上了车。 两人坐在车里,情绪都有些低沉。 纪宴西坐在驾驶座,按下车窗,扭头看了一眼温南柠,“抱歉,我吸根烟。” 温南柠点点头。 他很少在她面前吸烟,除非情绪很不好。 刚才在老宅时就是。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人能搅动他情绪的,除了温南柠,他这个父亲就是唯二的。 他们父子情薄,是上一辈的人造成的。 母亲已逝,留下互看不顺眼的两人,疏离感在时间长河里愈积愈深,演变到现在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开禁锢彼此的锁。 纪宴西手指里夹着烟,俊颜沉在黑暗里,车内没开灯,只有医院那边传来的散光,让温南柠能够看清他的面部的轮廓。 他浓眉皱着,薄唇吐出烟,然后抿紧,显出几分沉重。 温南柠没打扰他,静静地坐在一旁,看向医院里惨淡的光。 还好老爷子没事,不然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但他不知道的是,她心里有多感动。 自重逢以来,她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心安。在他父亲与她发生冲突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在她身边,虽然很不应该,但是她克制不住这种心情。 那是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 纪宴西给了自己一支烟的时间,烟蒂燃尽,他发动车子,回了公寓。 时间已经不早了,两人洗完澡后就上了床,但是都没什么睡意。 难得的纪宴西也没想着做些什么,只是搂着她想着心事。 他很少这么安静,温南柠不想他这么不开心地入睡,一反常态要诱他。 纪宴西一把抓住她作怪的手,哑着声道,“乖,别闹……” 声音都发颤了,还装呢。 温南柠心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你不想吗?” “今天没心情,下次好不好?” 难得她主动,虽然心里有点可惜,但是一晚上发生的事实在让他没什么心情,只能叹息着拒绝。 温南柠摇头,“不要。” 说完,扬起脖子就去亲他的喉结。 下一秒,温南柠就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她笑了下,接着往上吻。 纪宴西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撩拨,没两下就被挑逗得红了眼,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故意惹我,嗯?” “你喜欢呀。” 你喜欢,所以我这么做。 所以,你开心吗? 纪宴西从她未说口的话里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她见不得他不开心,所以想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向来对她是没有抵抗力的,仅仅是一个吻就能让他丢盔弃甲,何况她还主动摸他。 春宵苦短,他低头吻上她的唇。 又是一夜缠绵。 如此耕耘,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怀上了? 这几天纪宴西一直在想这个事。 他已经不年轻了,纪仲淮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自己都已经可以打酱油了。 可他儿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在他妈妈肚子里成型? 他侧面探过她的口风,她说不想这么快怀孕,再说他俩还没结婚,谁知道期间会不会有变故。 他自动忽略了她说不想这么快怀孕的事,却把她后面这话上了心。 确实如此,万一再出来个人搞破坏呢? 这辈子早已非她不可,还不如早点把她套牢。老爷子那天之后在医院住了三天,确认没什么大碍后就回了老宅。 既然没了事,纪宴西心中大石也落下,便开始策划自己的婚事了。 原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天,对于温南柠来说,也就是邵隽的画展到期后变得更忙碌了些。 为期半个多月的画展结束,成效不错,甲乙双方都很满意,除了一开始因为叶翡翡的事和她有点误会外,他们和邵隽合作算是愉快。 周赛琳更是和他约着下半年的布展计划。 这些拉客户的事都是周赛琳在管,温南柠只负责美术馆的运营,正因为这次画展成功,有很多客户慕名前来求合作,温南柠的工作肉眼可见地忙碌起来。 纪宴西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和温南柠一起吃晚饭了。 今天他已经想好了,势必要把她拐出来。 早上他在公寓门口堵她。 至于为什么两人会分开睡,归根结底是他需求太盛,自那晚温南柠主动后,他食髓知味,每天都想着法让她主动,温南柠哪里吃得消他夜夜要来。 和他约法三章一周一次,可他坚决不肯。 到后来只能各退一步,一周两次。 昨天不是一起住的日子,所以今天一早纪宴西只能在门口堵她,谁知到了她上班的点都没出现,于是一个电话打过去。 女人只愧疚了一秒,接着又道,“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今天要布展,我天刚亮就走了呀。” 纪宴西憋着气挂了电话。 于是到了下午,想着民政局还有一个小时关门,怎么着都得把她约出来。 结束了下午的会议,纪宴西立刻跑去了美术馆。 他到的时候见她正在和员工一起看工人在挂画。 不远处的女人侧对着他,长袖衬衫挽起,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臂,黑色西装裤显得她双腿修长,腰间即使没有系腰带,也细得不成样子,他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 长发扎了个辫子,用丝巾扎好歪在胸前,额前还有薄汗。 她站在那里,就能让他心动。 见工人挂好最后一幅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馆长,还好有你在,不然今天就要出事了。”她身边的女孩子吐着舌头道。 温南柠柔声道,“下次一定要核对好了,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客户全权交给我们,我们就要负责到位。” “嗯,我知道了。”女孩虚心受教。 她和众人道过辛苦,转身就要回办公室,却对上男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惊喜,“你怎么来了?” 抓你去办证! 男人心里想。 可面上不显,一本正经说道,“过两天就是奶奶生日,我们去给她挑个礼物吧。” “现在?” 第260章 猝不及防地领证 纪宴西拽着温南柠的手腕往外面走,并未回答她的话,展览部的员工与工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漂亮的馆长无奈地被英俊高大的未婚夫拉走了。 实习生小莘是个开朗小姑娘,刚来,并未见过纪宴西,呆楞地望着前面离开的两人,推了推身边带她的领导,“苏姐,那个帅哥是谁呀,这也太帅了吧,比明星都帅。” 苏沫言展颜一笑,“收回你的眼神,那是馆长男朋友,听说已经被求婚了,那婚戒大得闪瞎眼。” 小莘眼睛里冒心,“我原来就想馆长这么美,该有什么样的对象才能配得上?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只有这样的神仙人物才能配啊。绝了绝了。” 小莘嘴里不住地嘀咕,决定等会下班后一定要和其他部门的实习伙伴聊聊这个大八卦。 纪宴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实习生们口中的惊艳人物,他现在一股脑儿就想把温南柠拽去民政局。 等他们到了民政局门口,温南柠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看他,又指着大门,“你……不会带我来登记吧?” 纪宴西关上车门,揽着她往里面走。 “等……等等。”她连忙止步,拽住他的手。 纪宴西扯扯唇,手腕一转,瞬间改成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温南柠这下是真有点恼了,“你拉我来注册是不是应该提前和我说?” 纪宴西头也不回地道,“都答应我的求婚了,早结总比晚点结好。” 走进大门,两人一出现,几乎所有的视线都飘过来。 无其他原因,主要是这两人长相实在太出众了。 下午登记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场加上工作人员一共也就二三十个人,全都齐刷刷地看着他们,以为是哪对明星来领结婚证。 温南柠这时没心思顾其他人了,眼看着就要板上钉钉了,她忽然就心慌起来,连忙一个错身挡在纪宴西面前,可怜兮兮地仰头求他,“我还没准备好,这太突然了,我们先走好不好?” 纪宴西身材高大,高她二十多公分,即使她不算矮,可在他面前依然小鸟依人。他垂眸看着明眸里满是慌张的女人,有了一丝心软。 但一想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他又狠狠掐断了这一点点犹豫,拉着她在等待处坐下,“给你五分钟时间调整心态。” 温南柠,“……” 纪宴西和她一起坐下,无视周边人的好奇瞩目,长腿弯曲,伸出手来盯着腕表,一分一秒地盯着指针。 温南柠又无语又紧张。 五分钟后,纪宴西刚要站起身,她一把拽住他,“我没带身份证。” 想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拖到下班时间。 “我带了。” “可是我没带。” 纪宴西笑了,捏捏她的脸颊,觉得她真是可爱,“我的意思是你的身份证在我这儿。” 温南柠声音不自觉扬起,“你什么时候拿的?” “前天。” 前天是他们一起睡的时候,所以他从前天开始就有预谋了。 温南柠抿着唇,看上去是真有点生气了。 这么大的事他都自己决定! 就算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可也要心理准备的啊,他这样和逼婚有什么两样? 纪宴西知道她不开心,过不来心里这关。 怪不得女人要结婚前很多都会有什么婚前恐惧,看来她也是这样。 两人僵持间,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两位好,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两位如果需要登记的话最好先取个号。” 纪宴西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给我五分钟。” 又是五分钟。 温南柠冷不防瞪他一眼。 工作人员见小两口似乎在闹别扭,也不好意思打扰,只能默默地走开。 不过,这一对近看更好看。 如果两人登记,将会是这么多年来看到最好看的一对新人了。 见人走开,纪宴西站起身,在她面前蹲下,姿态放得很低。 他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我们未来肯定会结婚的是不是?” 这话是没错。 虽然没有心里准备,但是温南柠是认定了纪宴西,入如无意外肯定是要嫁给他的。 即使现在心里不舒服,但还算诚恳地点点头,算是明确了立场。 “你接下来的工作会很忙,是不是?” 温南柠再次点头。 邵隽的画展是SWEN美术馆的第一次展览,首战告捷,接下来会很忙,也会招大量的员工,美术馆前景良好,势必会更忙碌,没错。 然后呢? 纪宴西似乎看出了她心里所想,继续道, “帝星庞大,我的忙碌会是常态化。我们两个人都会很忙,到时候要挤出共同的时间恐怕都难。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不如早点注册,婚礼可以晚一点。这样我们可以更安心地忙事业,不好吗?再说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还能陪着我们几年?” 说到两位老人,温南柠心中沉了一下。 纪宴西乘势道,“ “前些日子你也看到了,爷爷心脏不好,不能受刺激,如果能让他开心开心,说不定能多活几年。他们那么喜欢你,即使当年你弃我离开,他们对你也没有半分埋怨。既然我们一定会结婚,那现在结能让他们早点开心,为什么不呢?” 话是没错,但是…… 温南柠皱着眉,反驳不了。 确实,早结晚结都是结。 “如果这是外因,那内因就是我惶恐,我怕你再离开我,南柠,我们之间发生过太多事,也浪费了好多时间。我想你成为我妻子,想天天和你在一起,想夜夜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觉。” 他双手握着她的双肩,眼神灼灼地说着。 温南柠的牙齿不断地摩擦着柔软的唇瓣,心里天人交战。 听到他最后一句,她掀起眼皮,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 不过是一周两次的约定,他就忍不住,还要用结婚来打破? 纪宴西无奈笑,“我爱你,自然想和你睡觉,这不过是诸多爱你中的其中一件事而已。” “可是我怕……”温南柠重新垂下眼,“我也会怕,怕我们未来会有更多的矛盾,怕你对我的爱不够坚定,怕我们经营不好婚姻会离婚。” 纪宴西摇头,理智道, “我不敢保证未来你会不会想和我离婚,但我肯定不会,我也会努力不让你产生离婚的念头。没有谁的婚姻一开始就冲着离婚去的,婚姻需要经营,如果遇到困难,我们一起解决。 但是爱你这件事,我可以保证,自在法庭上见到你的第一眼起,虽然那时候不愿意承认,但是从那一眼起,你就走进我心里了,直到后来爱上你,这么多年来,这份爱从没有减少过。南柠,我没有爱过谁,当年对许诗涵的也不是爱。我这个人要么不爱,要爱就是一辈子。” 他声音低沉,又故意放柔了声音,有一种金属的质感,这种沉稳又性感的声音很容易让人笃信他的深情 温南柠鼻子酸涩,泪凝于睫。 纪宴西捧住她的脸,手指擦去即将坠落的眼泪,凑上去吻上她的眼睫,低低叹了一声,“傻瓜。” 温南柠嗅了嗅鼻子,“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不会。” 他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对着她道。 还能怎么办呢? 反正终归是要嫁给他的。 既来之则安之。 温南柠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 同时,纪宴西也松了一口气。 说服她比进行任何一场商业谈判都要紧张。 他不怕她不嫁给他,但怕她不肯今天就嫁给他。 他纵横商场快十年,深谙夜长梦多的道理,结婚这件事必须一鼓作气。 见她松动,不让她再有犹豫的时间,直接拉着她登记,拍照一系列流程走下来。等领到小红本本的时候,温南柠还有点云里雾里。 她低头看着结婚证,心想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领证了? 自己就这么嫁给了纪宴西? 她是不是在做梦? 他们是今天最后一对注册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见证了这两人的进度,结束后异口同声的对着他们道,“祝纪先生和温小姐新婚快乐。” “歇歇。”纪宴西笑着代替自己还未回来神来的新婚妻子表达感谢。 然后搂着温南柠走出了大门。 第261章 生孩子的事儿 夕阳的余晖照到两人身上,纪宴西侧过脸看她,阳光在她脸上染上一片金黄,细看之下,皮肤上细细的绒毛都能看得清。 她睫毛闪动,缓缓扭过脸对上他的视线,喃喃道,“我们结婚了?” “嗯,我们结婚了。”纪宴西弯着唇回答她。 他走下台阶,和她平视,然后伸出手,“幸会啊,纪夫人。” 温南柠被他这一闹,红了整张脸,这才有点生动的样子,她害羞地推了推他的肩,却被他一把扯入怀,低头吻上她的唇。 天知道这一刻他有多开心,多幸福。 他的喜悦无以言表,只想和她吻到天荒地老。 回到车里,纪宴西拿出两个小红本拍了个照片,然后又握着温南柠的手拍了一张,两张照片同时发到朋友圈。 什么文字都没有配。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心情。 他的朋友圈里从来不发东西,这两张照片出来之后原来的那一条杠才没有。但正因为这两张照片让他的留言像炸开了锅。 一条条恭喜冒了出来。 纪宴西满意的看着那些祝福的语言,不过一分钟,竟然已经超过了三位数的点赞人数。 越多人祝福越好。 他满意地收起手机,系好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子时,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瞥向温南柠的手机,“你发了没有?” 温南柠,“……” 这个样子就是没发了。 纪宴西不开心了,熄了火,在一旁等着。 温南柠没法,只能把他拍的照片保存下来,然后发上了朋友圈。 她的微信好友没他那么多,他有庞大的商业帝国,光公司高层人数就不知几何了,还有重要的商业伙伴以及朋友。可她只有几个朋友,在国外的时候大家也都不用微信。 一发出去,几乎所有的朋友都点赞留言了,也不过几十个人而已。 只能说意义不同。 纪宴西满意了,重新发动车子,开往老宅。 一路上,温南柠慢慢消化自己已经和他领证的事实,不时地看着两人朋友圈下面的留言,到老宅时,心情竟然也平静下来。 纪鋆华和谢文慧在他们回老宅时已经从纪宴西的朋友圈知道了这个事情。 纪鋆华是没有微信朋友圈的,但谢文慧有,她会经常翻看几个家人的消息,当她刷到纪宴西发的动态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然后兴冲冲跑到纪鋆华书房里,“老头子,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看错,宴西这孩子是不是领证了?” 老爷子身体刚恢复,人还在修养的阶段,医生嘱咐他平时情绪不要大起大落,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在修身养性,年轻时的杀伐果断暴躁性情此时似乎已经在他身上远离,他戴着副老花镜倒真有点慈祥老人的味道。 纪鋆华不紧不慢地接过她的手机,拿远了些,眯着眼看着手机上的红本本,“看着倒似乎是真的。” “这臭小子,我给他评论他也不回,电话也不接,就会吊人胃口。”谢文慧没好气地道。 两老在书房里讨论着,门口已经传来佣人的声音,“小少爷,温小姐,你们来啦。” 纪宴西心情很好地提醒她,“下次要喊纪夫人了。” 佣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那边谢文慧听到声音已经快步出来,走到他们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你们真领证了?” “这还有假?” 纪宴西早有预备似的,从口袋里将结婚证掏出来献宝似得摇了摇,递到谢文慧面前。 谢文慧一看到结婚证,眼泪就快激动地流出来。 她颤抖着手打开来,迅速看了一眼又合上,转过身背对他们抹眼泪。 纪宴西朝温南柠眨眨眼,温南柠走上前,扶住谢文慧的胳膊,“奶奶,以后我和宴西一起孝顺您和爷爷。” 谢文慧抹了泪,抬头看向温南柠,摸着她的手,“乖孩子......结了就好,结了就好啊。没想到我老婆子还能等到这一天,这两年来我看他过得不像个正常人,心都要碎了。还好,苦过就是甜,老天没有拆散你们这对有缘人。” 说起这个,温南柠是满满的愧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 她知道自己是辜负了两老对她的好,可是过去的事已经不能再重来,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多孝顺他们。 老爷子这时也走出来,脸上的神情愉悦里带着点威严,他目光沉沉地盯着纪宴西,“结婚了就是大人了,也是一家之主了。以后不可再任性,做事之前想想老婆,以后还有孩子,要担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纪宴西颔首,“放心吧,爷爷。” 谢文慧听后也一秒展颜,“南柠啊,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还是不要太晚了,万一怀孕了呢?不过说起来宴西也不小了,该当爸爸了。” 纪宴西朝奶奶看了一眼。 不愧是祖孙俩,想到一起去了。 温南柠则有些尴尬,这领证都是临时赶场的,生孩子?往后排排吧。 不过为了不扫他们的兴,当时温南柠也没说什么。 两人回公寓时,纪宴西话里话外都是赶紧怀孕的意思。 温南柠一路沉默着。 到下车的时候才拉住纪宴西的手,“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 他自领证后的几个小时里,嘴角的弧度就没放下来过。 此时仍是笑意盈盈的,眉目柔和的等着她往下说。 “我们刚领证,生孩子的事儿能不能往后延。 纪宴西的笑意敛了些,淡淡道,“为什么?” “美术馆的工作刚起步,现在人员不太够,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的,现在怀孕不合适。” 温南柠解释道。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她根本没做好当人母亲的准备。 她始终觉得,她和纪宴西太快进入婚姻阶段,两人都还没开始适应为人夫为人妻的角色,如果又要立刻迎接新生命,一定会手忙脚乱。 她想好好的抚养自己的孩子,让他在温暖和爱中成长,弥补她和纪宴西成长中的缺憾。 而这种使命需要她给足自己底气和心理准备。 纪宴西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神定定的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说,“你对我还是没信心。” “不是.”温南柠立刻否认,“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都应该做好准备,毕竟我们刚结婚,不用这么急的。我们先过些时候的二人世界不好吗?” 这个说法倒是让纪宴西心里舒服了些。 若是这个理由他还勉强能接受。 想了想,倒也没再坚持。 但他不准备如温南柠所说现在不备孕,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温南柠见他态度软下来,心里也松了口气,原本以为他会生气的,毕竟今天是领证第一天,就说不要孩子,也太扫兴了些。 但现在不说,以后要被他知道自己避孕,肯定会生气的。 她早就答应过他,两人要坦诚。 然而这个约定还没得到执行,温南柠在第二天的老宅家庭聚会晚饭上,吐了。 第262章 是不是怀上了 两人领证这事儿成了纪家最大的喜事,甚至盖过了谢文慧的七十大寿。为了有点仪式感,谢文慧特地把纪仲均父子俩和纪仲淮也叫上了,一家人吃顿饭,喜庆喜庆。 对于纪宴西来说,他们祝不祝福实在无所谓,尤其他们还在他娶她的路上设置障碍,还不如眼不见为净,但为了两老开心,也就默默忍了。 饭桌上,也只有谢文慧说个不停,她一会希望纪宴西尽快有孩子,一会儿叮嘱纪郡励对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该上上心了。 纪宴西心神领会的笑。 坐在对面的纪郡励则默默地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的温南柠。 发觉她异常的时候正是佣人端着一尾鱼汤上桌的时候,她捂着胸口皱着眉,纪郡励刚想说什么,只见她猛然站起,朝远处的洗手间跑去。 纪宴西立刻推开椅子跟了过去,留下饭桌上的人面面相觑。 老爷子有点担心,对着谢文慧道,“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谢文慧攒眉,下一刻脸上浮起笑意,心里有了答案。 纪宴西听到洗手间里不断传来干呕声,心里着急,“南柠,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温南柠反胃的厉害,干呕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她漱口后,洗了手才走出来,神情恹恹道,“没事,胃不太舒服。” 纪宴西有点不放心,他捋开她额间的发丝,摩挲着有些发白的小脸,低头亲了一下,“我们等会吃完就回去,你肯定是这段时间太忙了,要注意休息。” 温南柠点点头,没说什么。 但心里有点不安。 谢文慧站在一旁,眼神在她身上转了圈,颇有些激动道,“南柠,明天去检查检查,说不定是怀孕了。若是怀孕了,你工作可不能这么忙了。” 温南柠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纪宴西,然而他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她稍稍放了心。 至少他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想要孩子是不是? “奶奶,不一定是怀孕,她可能是胃不舒服,明天我陪她去检查一下,不过,您可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不是反而落了空。”纪宴西打趣道。 谢文慧斜斜地睨了他一眼,“你是男人,惯是个粗心大意的,自己老婆得自己疼,可别让她受了委屈。明天去医院的话顺道做个全身检查,就去“慈心”,咱们自家有股份的放心些。” 老太太发话,温南柠也只得听。 两人晚饭后就被谢文慧赶回了家。 开了门,纪宴西推门进去,温南柠跟在他身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宴西走了几步,发现她没跟上来,转过身见她皱着眉停在玄关处,他又走过去,牵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怎么了?是不是有压力?放心,奶奶不会逼你的,年纪大的人也就这么点盼头,你多担待些。” 温南柠摇头,“不是因为奶奶。宴西……我怕,我没有做好怀孕的准备,万一怀上了,怎么办?” 还未等纪宴西开口,她先否定了自己,“不会怀孕的,肯定只是胃不舒服。那一次我吃避孕药了,这几次你都带了是不是?” 纪宴西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是有点吓人的,那是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即便是温南柠,都有点发怵。 她小心翼翼地轻拽他的衬衫领子,“你怎么了?” 纪宴西淡淡地问,“若是不小心怀上了呢?” “我……”温南柠其实很想说能不能先不要?但是即使她再后知后觉,也看出来他好像不怎么开心。 于是只能歇了这个话头。 但纪宴西明显就不想让她就这么逃避过去,他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你不想要我和你的孩子?” 温南柠皱眉,“怎么会?” 她只是觉得太快了而已,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她很喜欢小孩,但是一想到周赛琳生小埃时的痛苦,她就有点心理阴影。 看着别人生还好些,若是发生自己身上,她暂时没办法消除这个恐惧——周赛琳生孩子那时候差点大出血难产。 “那若是有了,就生下来,嗯?我会做个好父亲。”纪宴西低头轻语,吻上她的唇。 温南柠怕他生气,也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主动地回应他的吻。 男女之间,尤其又是相爱的人,不会止步于一个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水到渠成。 但因两人心里都摆着事,也就只做了一次。 温南柠闭着眼攀住他的脖子,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纪宴西搂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背,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样让她消除所谓的恐惧。 翌日一早,纪宴西送她到医院,想陪着她进去,却被温南柠阻止了,“全身检查得很久,我自己去就好了,你上班去吧。” 说完,就准备推门下车。 纪宴西跟着她下车,拉住她的手,“真不用我陪?” 温南柠笑着点头,“真不用,检查结果出来后,我给你发信息好不好?”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纪宴西再坚持都显得太过刻意,也只能点头答应。 看着她走进医院的背影,纪宴西呆在原地思考了五分钟,还是让明岘等着,自己悄悄跟了过去。 谢文慧早就和医院打好了招呼,因此温南柠一出现就有专门的人来接待。 老太太特意关照先查有没有怀孕,于是先查了血液和b超。 温南柠等待的时候有些紧张,拿了报告后她先是看了眼报告,不放心地让医生确认了一遍。 她坐在医生对面,带着点小心翼翼,“医生,我是不是没有怀孕?” 医生是谢文慧特意委托的,她也知道老太太想要抱重孙,不过血液和b超显示,温南柠确实没有怀孕。 他们医院的客人多是豪门世家,接触的多了,自然知道豪门的媳妇不好当,告知的时候安慰的意味甚浓,“温小姐,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话一出,温南柠卸下了心头大石,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 她展露笑颜,“没事,谢谢你医生。” 出了门,她下意识地捂了捂胃,自己确实该好好调养这个胃了。前两天布展常常忘了吃午饭,他们晚饭又吃得晚,饮食一不正常就开始抗议,她记得两年前就因为反胃闹过笑话。 突然松懈下来,温南柠却觉得有点点失落,昨天担心了一晚上,以为这次真的怀上了,却还是闹了个乌龙,看来孩子暂时和她没缘分。 看了一眼报告单,摇摇头,跟着接待的护士准备检查下一个项目了。 躲在柱子后面的纪宴西看到她抚摸肚子的动作,心里顿时一喜。 这是,怀上了? 他想也没想,立刻冲到她面前,双手扣住她的胳膊,又觉得自己动作太大,怕弄痛了她。那种含在嘴里怕化了,碰了怕伤了的感觉弄得他挠心挠肺的。 “是不是怀了?” 他这么冲出来,温南柠被他吓了一跳,“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我担心你,报告出来了,是不是怀上了?” 温南柠看到他这么兴奋难抑的表情,忽然就怕他失望了。 她摇头,“我没有怀孕。” 纪宴西却觉得她在故意骗自己,斜着眼乜她,“不可能,你肯定怀了,是不是故意瞒我,想给我惊喜?” 温南柠翻了个白眼,“没怀,这几次你都带套了,唯一的那次我吃了避孕药,还是上次你给我买的。” 纪宴西想也没想,“不可能,那是维生素,怎么可能有用?” 然而话一出口,糟了! 第263章 戒指的来历 纪宴西猛然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了真相,恨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偷偷去看温南柠的脸色,见她只是怔怔地发着呆,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 等她反应过来,看到他心虚的表情时,更多的是哭笑不得,“你说你之前让明岘买给我的不是避孕药,而是维生素?” 纪宴西见事情暴露,只能点头承认。 但是又怎么样呢?还是没怀上。 还不如不费这个力气呢。 可自己耕耘得这么勤奋,为什么怀不上呢?难道自己也有问题? 他敛眉思索了一会儿,心想着不如趁着现在也检查一下? 温南柠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其实在刚才得知结果之前,她还是不太想怀孕的,毕竟她还年轻,国内的事业也刚开始,更重要的是她也才领证,她想一步步走得稳一些,不想什么事都像加了速度一样。 可当她得知没有怀孕的那一刻,心里竟然是失落的。 尤其现在看到纪宴西竟然为了让她怀孕而偷偷换了避孕药时,她不由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因为自己害怕而剥夺了他的权利。 温南柠不说话,纪宴西以为她生气了,弯下腰和她视线齐平,“我错了,别生气了,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擅自做主。” 温南柠静静地看着他。 嗯,态度很好。 但她还是不说话。 纪宴西这下是彻底没辙了,他抓起她的手伸到自己脸庞,“不然你打我。” 温南柠抽回手,没好气道,“我打你做什么?” “那你还生我气吗?” 难得见他这么低三下气的,温南柠即便是有气也被他这良好的态度给消灭了。 “下次不准开这样的玩笑。”她惩罚似地捏捏他的脸。 男人立刻扯唇笑,“遵命,老婆大人。” 温南柠被他逗笑。 旁边的接待人员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位感情真好。” 温南柠被她说得红了脸,连忙恢复了正经模样,“还不去上班吗?” “要不我也做个检查好了,来都来了。” 温南柠无语,“你不忙啊?” “这点时间还是挤得出来,检查检查也放心,怀孩子的事就顺其自然好了。” 温南柠睨他,这变化也挺快啊。 刚才还那么激动呢?现在就变成顺其自然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难得他有这个主动意愿,有的男人才不愿做这种检查呢。 于是两人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做了一套检查,医院出来后,纪宴西把她送去了美术馆后才回帝星。 周赛琳出了几天差,一回来看见温南柠手上的戒指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 她盯着戒指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是把自己嫁了?为了这个戒指?” 温南柠从电脑上转移视线,落在拨动鼠标的手上看了眼,“我自己都有些云里雾里的,我还没和你说吧?我和他领证了。” 周赛琳对她竖起大拇指,然后在她对面坐下,取笑道,“不会是奉子成婚吧?” 温南柠一愣,继而失笑。 也算是突然明白纪宴西为什么这么急着领证了。 从上午他那个紧张的态度来看,大概是以为那次一击即中了。 不过她没见过哪个男人这么急着要孩子的。 这么想着,心头倒是软了几分。 她对上周赛琳好奇的目光,“他也想,可是没怀上,今天早上还去医院检查了。说实话,赛琳,你生小埃的时候我在产房外,那时候医生问我保大还是保小时,我真的是吓坏了,我觉得我有阴影,很怕。” 周赛琳愣了愣。 她倒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后来她顺利生下小埃,南柠也没提过。 没想到生小孩这事还让她有了恐惧感。 周赛琳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于是也一改刚才玩笑的语气, “你要试着克服这种恐惧。还记得当时我有过放弃的念头吗?是你鼓励我生下来,如今我很庆幸当时的勇气。南柠,有了孩子后你会完全变得不一样,你会感激曾经勇敢的自己。小埃不可爱吗?看着他软糯可爱的样子,我无法想象自己当初怎么会有那样的念头。他是我的一切,任何东西都无法和他相比。” 温南柠当然知道小埃对她的意义。 他们相依为命,小埃也贴心可爱,是个小天使般的存在。 如果自己也能有个像小埃一样的孩子…… 温南柠幻想着,她和纪宴西的孩子,应该会很好看。 好一会儿,她才从这种美好幻想里挣脱出来,叹着气道,“也许我会慢慢变得有勇气。” 周赛琳笑了,朝着她手指上的戒指努努下巴,“你怎么也要对得起这枚戒指吧?” “什么意思?” 周赛琳顿了下,弯唇,“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 温南柠不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 “这颗玛雅之星粉钻是英国公爵夫人的收藏品,重30克拉,价值三个亿,你带了一个超级豪宅在手上。” “什么?”温南柠惊得差点从座椅上跳起来。 她对钻石没什么研究,当时纪宴西拿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大,也很好看就是了,她也想过这么大不会便宜,估计得好几千万,但是从没想过会是三个亿! 她觉得脑袋有点晕。 顿时觉得戒指开始发烫,烫得她的手哆嗦起来。 她下意识想要拔掉,这么戴着她还真怕被抢劫,可她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反而把手指蹭得通红。 温南柠嘟着嘴道,“赛琳,你没忽悠我吧?” 周赛琳耸耸肩,“我曾经在拍卖会上见过,但是当时流拍了,大概后来被纪宴西拍走了吧。” 她垮了脸,“我现在揣着巨款,都不敢一个人回家了。” 想起来他强调自己一定不可以摘下戒指,她就气得牙痒痒,如果早知道这么贵,她一定不会戴着,这不是给自己招贼吗? “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周赛琳笑着站起身,“我要让我的小埃来安抚下受伤的心灵。” 说着就要离开。 温南柠想起了招聘的事,叫住她,“明天有几个部门负责人的面试,你有空的话一起参加吧。” “行,这几天我也不怎么忙。” 说着朝温南柠挥挥手潇洒地走出办公室。 周赛琳离开后,温南柠立刻拍了个戒指的照片给纪宴西发了过去,“戒指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纪宴西回过来,“很好看,怎么了?” 温南柠翻了个白眼,“我听赛琳说这是收藏品!我这只手现在可值钱了!” 下一秒,纪宴西的电话打进来,听声音好像还在听人汇报工作。 他抽空回了一句, “我老婆用的必须要好的,不能让别人比下去。” “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敢戴着,不如就放家里好了。” “不行。” 纪宴西想也没想就拒绝。 他让她戴着戒指,除了是要宣告她已婚的身份,另外的原因就是让别的男人忌惮,别动歪脑筋,即使要动,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再说钱对他来说就是个数字,他乐意讨老婆欢心,戴着也好看不是吗? 他们谈恋爱以来,他就没送过什么东西给她,第一次送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有诚意一点。 可温南柠却觉得为了带这个戒指,身边还得配两个保镖。 但好像在这个事情上,纪宴西有着无与伦比的坚持。 她只好妥协,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你的戒指还没买,等周末我们一起去挑吧。” “好。” 挂了电话,她怔怔地看着指尖的那个硕大的粉钻。 忽然就有一种认知,和纪宴西结婚后,这种价值的东西似乎要变得习以为常了,而她也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谈恋爱的时候,他们之间好像很少送礼物,而且她自己本也没什么需求,纪宴西更是直男一枚,他们彼此独立,并没有完全进入对方的生活。 所以温南柠对于他的世界很了解,毕竟他身边的朋友非富即贵,自己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贵。 但以前只是看着,参与感并不强。 可如今不同了。 他们结婚了,她也要开始慢慢融入并且接受他的生活。 戒指或许只是个开始。 温南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种心慌感慢慢自我消化。 快到下班的时候,纪宴西发来信息说要加班,不回去吃晚饭了。温南柠一个人也不想做饭,于是打算和周赛琳一起回她的公寓。 两人走出美术馆的时候,远远看见台阶上坐了个人。 逐渐靠近,温南柠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叶翡翡。 她走上前,“叶小姐,你怎么坐在这儿?” 听到声音,叶翡翡倏然站起转过身来,又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只呢喃了一声, “南柠……” 温南柠站在她面前,有点担心她的状态,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你有时间吗?我……” 话还没说完,她忽然泪如滂沱,捂着眼哭泣起来。 第264章 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帮你 温南柠被这一幕惊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朝周赛琳抱歉地说了句,“不然你先回吧?” 周赛琳一看这架势,估计温南柠一时半会儿也抽不了身,点头先行离开。 温南柠叹了一声,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叶翡翡,“发生什么事了?” 大概是察觉自己这样子太丢人了,叶翡翡接过纸巾,努力克制自己收回眼泪,却因为哭得太狠停不了抽噎声,温南柠等了会儿,问她,“你还没吃晚饭吧,不如一起吃饭,慢慢说?” 叶翡翡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温南柠心想着先叫辆车,不过刚拿出手机就见明岘的号码打进来,她疑惑,但还是很快接起,“明岘?” “夫人,少爷让我来接你。” 明岘很自觉地换了称呼,温南柠一时有些不习惯,还愣了一下。 “我刚在停车场见到周小姐了,你现在要走吗?” 听他又说了句,温南柠连忙道,“我在门口,你开过来吧。” “好。” 等明岘把车停到美术馆大门口的时候,温南柠让叶翡翡一起上了车。 明岘认识叶翡翡,见到她心里咯噔了一下,也留了个心眼,准备等会儿汇报给纪宴西。 温南柠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明岘,送我们去融越吧。” “好的。” 叶翡翡上了车后情绪明显稳定了些,但在车上,明岘又在,温南柠也没问她什么。等两人在餐厅里坐下,点好餐后,叶翡翡才主动开了口,“我和余雨分手了。” 温南柠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下,又轻轻放下。 她不知道怎么回她,其实当初叶翡翡要和余雨重修旧好的时候她就觉得不会长久。 余雨目的性太强,又有野心,加上行事手段路数不正,她可以一时忍着叶翡翡,但是时间久了势必会露出原形。温南柠以为,她至少能坚持几个月,可没想到不过一个月都不到,竟然就分手了? 温南柠知道叶翡翡不会只是来告诉她一声自己分手了,应该还有话说,于是静静等着她整理好情绪。 “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她忽然说道。 温南柠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点倒是没有猜到,下意识便问,“为什么?” “陷入感情中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心,我和她分手也只是伤心之下的选择而已,可是我还是想看看她到底可以欺骗我到什么地步。 我明知她会和我复合是为了获得叶家更好的资源,可我答应了,因为我想看看她会以什么样的借口来向我开口,我是不是很无聊?” 叶翡翡自嘲的笑,言语间都是自弃与苦涩, “可当她知道我和纪宴西彻底没可能,叶家也放弃了我时,她的态度就变了。南柠,我觉得自己好悲哀,活了二十多年,一事无成。余雨被分手后会做什么,我也已经能猜到,我原先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一想到可能现在或者几个小时后可能会出现的事,我的手现在都在发抖。” 温南柠的视线落在她握着水杯的手,如她所说,关节处泛白,看得出用尽了力气。 温南柠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知道所有的安慰在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 但又觉得她此时的状态不好,心里有些担心,“余雨会做什么,公开你们的关系吗?” 叶翡翡顿了顿,颓然道,“我不知道。” “你有自己的打算吗?我是指对未来。”温南柠提醒她,很多事是需要提前做规划,而不是等来临的时候手忙脚乱。 其实叶翡翡早就想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处境,如果她够勇敢,她就会提前做好二手准备,这样她也不至于到现在面临恐慌害怕。 但是温南柠也知道,人各有异,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她自己何曾不是只会逃避? 人都在是在一步步跌倒的时候总结经验,然后爬起来面对更多的困难。 可目前来看,叶翡翡需要支持。 她此刻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手指插进发中抱住自己的头,“我不知道南柠,她会毁了我,她会让我在北城无法见人,我爸爸若是知道我是……一定会和我断了父女关系。” “那就别让她有机会说出来。” 温南柠突然说道,轻柔的声音充满了坚定。 叶翡翡猛然抬起头,眼神里有疑惑,“用什么办法?” 温南柠朝她笑了笑,清冷漂亮的脸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神情,她缓缓开口,“她手上有你的证据,那你呢,你有她的证据吗?” 叶翡翡愣了愣,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连忙点头,“我曾派人调查过她,有她早期的黑历史,她是普通家庭,可经营富二代人设,还曾买通过评委,并且花钱买黑粉攻击过竞争对手,并且有过阴阳合同。” 温南柠笑得更柔了,“你傻啊,手里有这么多证据还怕她做什么?我们抢在她之前警告她不就行了?” 叶翡翡狐疑,“这样可行吗?万一她破罐子破摔呢?” “她手上可能有你的哪些证据?” 叶翡翡想了想,“大概就是些我给她转账的记录以及我和她的亲密照?” 温南柠沉默了一瞬,还是讲了出来,“有床照吗?” 叶翡翡惊讶她问得这么直白,脸倏然红了,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允许她拍的,但是她有没有偷拍我就不知道了。” “kiss照呢?” 叶翡翡觉得自己的脸热得可以煮鸡蛋了,她埋着脸,闭着眼点头。 温南柠想了想,“我大概知道了,我会帮你把她手里的证据拿过来,但是你也要做好二手准备。翡翡,你可以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为自己找一条合适的路,而不仅仅是依靠家族,尤其这个家族并非是你永固的靠山。” 温南柠这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叶翡翡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然而想了两秒,才回味过来她答应了自己什么,而后陷入了激动之中,“你要帮我?” 温南柠点头,开玩笑似的说,“你之前好歹当过他的未婚妻,我也应该帮忙的。” 叶翡翡有点不好意思,“那都是假的。” “无论如何,我会尽自己的努力帮你,实在不行还有纪宴西呢。” 想起纪宴西的冷漠,叶翡翡有点担心,“他会愿意帮我吗?” 温南柠抬起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朝她晃了晃。 叶翡翡看着戒指,缓缓睁大眼睛,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惊喜道,“你们结婚了?” 温南柠笑着点头。 “恭喜。” 温南柠笑了,“这下你放心了吧?老婆的事他还能不管吗?” 第265章 好男人不该让老婆吃醋 温南柠特地让服务员晚一点上餐。 等她们说完的时候,食物端上了桌,叶翡翡原本毫无胃口,此时大概是温南柠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她竟然觉得饿了。 期间,叶翡翡的视线多次落在她手上的戒指,但她很快敛去几不可查的落寞。 两人吃完晚饭,温南柠准备先让明岘送她回去,可刚出餐厅,就见纪宴西站在门口打电话。 见到她们才收了手机,朝两人走过来。 温南柠惊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加班吗?” 纪宴西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叶翡翡有点尴尬,也有点怕纪宴西,畏手畏脚地打了声招呼后对着温南柠低声道,“那我先走了。” 温南柠看了她一眼,又见纪宴西好像有事,于是道,“我让明岘送你回去。” “不用了。” “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后整理一下手上的东西,然后发给我。” 温南柠没等她再说,给明岘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明岘开车到餐厅门口,把叶翡翡接走。 看着远去的车子,温南柠挽起纪宴西的胳膊,捏着嗓子撒娇道,“你是来接我的,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纪宴西侧脸撇了她一眼,似乎在琢磨她这难得的温柔小意是为着什么事。 温南柠有点心虚,躲过他的视线。 “为什么又和她见面?” 纪宴西也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叶翡翡和她有什么接触,叶家不入他的眼,尤其叶翡翡身份尴尬,他一怕温南柠介意,二怕叶翡翡把心思转到南柠身上。 他有点不喜欢叶翡翡看南柠的眼神,那种一种透着信任和依赖的眼神,却让他不舒服。 “她有点麻烦,我想帮她。”温南柠挽着他往车那边走,脑袋依偎在他身上,声音都是娇软的。 纪宴西伸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下,“这么喜欢她?她以前可是你情敌。” 温南柠捂额,皱着眉瞪他。 纪宴西被她这个可怜又抗议的表情可爱到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巴,终是多提了一嘴,“她怎么了?” “还不是那个余雨,总得提防着她狗急跳墙。” “还以为是什么呢。除非她不想在娱乐圈混了,不然她公开自己取向无异于自毁前程。” 温南柠却不赞同,“总不能一直被她掐着命门,如果不解决好,叶翡翡要一直担心受怕的。她好歹是你前未婚妻,不如你帮帮她?” 她朝他眨了眨眼。 纪宴西气笑,“你不吃醋?”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温南柠睨了他一眼,和他一前一后上了车。 纪宴西搂着她,心里却想着她的话。 温南柠像是了解到他的想法,趴上他的肩头,凑过去啄了啄他的脸,笑着道,“好男人不该让老婆吃醋。” 纪宴西被她逗笑,似乎接受了她这个说法。 心里却想,这是将他一军吗? 虽然他不会真的做让伤她心的事,可她确实很少吃醋,即使前期不知道叶翡翡真实身份时,她对自己也只有生气,没有吃醋。 想想,真是不甘心啊。 见他只笑不语,温南柠弄不清他的想法,于是试探道,“你会帮忙的吧?” 纪宴西捏捏她的下巴,“我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我答应她了啊,然后我不是你老婆吗?老婆有困难,你不帮?” 温南柠知道自己耍赖了,可她心里明白,纪宴西的一分力抵得上她十分力气,她又不是傻子,明知有免费的捷径不走? 纪宴西抿着唇笑,被她弄得无可奈何,第一次利用老婆的特权竟然是用在别的女人身上,想想真是牙痒痒,气得他也不顾明犀在前面,掐着她的下颌就是一顿猛啃。 直到她彻底软在怀里,才消了气。 纪宴西这个人要么是不答应,要答应了就会把事情办好。 温南柠把叶翡翡给她的照片做成备份,然后让纪宴西想办法调出余雨手机和电脑里的照片。 纪宴西还是辰光科技掌控人的时候曾招聘了个厉害的角色代号LK,后来叶思朗接手,那人没离开,但一直和纪宴西保持着联络。 已经知道余雨的账号和密码,调出她这个账号下所有设备的资料对于LK来说是小菜一碟,还可以顺着这个账号的记录查到余雨所有登陆过的机器。 不到一个小时,余雨里所有的威胁已经消失。 但是温南柠不放心,她拿了一张余雨和叶翡翡的亲密照发给了余雨。 很快余雨就回信息过来,“你是谁?你想要做什么?” 温南柠勾着唇,给她回信息,“明天早上十点,SWEN美术馆旁的咖啡馆见。” 发完信息后,她把余雨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纪宴西和她并排坐在床上,十一点了,她还信息发个没完,他不喜欢被她冷落,伸手夺走她的手机。 温南柠瞠目,“你做什么?” 纪宴西把手机放在他这边的床头柜,面无表情道,“该睡觉了。” “我得和叶翡翡说一声,明天有事呢!” 温南柠瞪他,跨过他就想去抢手机,却被纪宴西趁势掐住腰让她坐在自己怀里,他低下头,靠近她的颈边,低低地问,“我和叶翡翡谁更重要?” “当然是你。” 纪宴西满意她这毫不犹豫地回答,表情愉悦了几分,“那不就得了,现在老公要你陪睡觉,你还拒绝?” 温南柠翻了个白眼,他倒是学以致用。 几个小时前,她刚拿老婆这个身份说事儿,现在轮到他, 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她撇嘴道,“我本来也要睡了。” 说完推开她就要往自己那一边躺,谁知纪宴西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勾唇地笑了下,“此睡非彼睡。” 温南柠脸臊得慌,撇开眼。 这夜纪宴西用尽了手段,他检查身体的时候特地咨询了医生,得到建议的是,如果想要怀孕,就要尽量放松心情,不要想着怀孕这个目的。 所以,他要让她享受。 温南柠也是真的享受到了。 青丝铺枕,她仰面拽着被子,眼神放空的看着头顶的吊灯,陷在余韵里久久不能出来。 纪宴西见她这样娇媚如水就知道她很满意,哑着声在她耳边诱哄,“再来一次?” 温南柠还来不及回答,身体又陷入无边的汪洋大海之中。 第二天,温南柠是惊醒的。 醒来她立刻给叶翡翡发了个信息,“我约了余雨,十点,美术馆旁的咖啡馆见。” 第266章 抛出了一个诱饵 自温南柠担任美术馆馆长以来,很注重自己的穿着打扮,除了因职位所赋予的职责之外,另外也是为了自己能得体地面对来访者。 所以当她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下身配同款过膝窄裙出现在余雨面前时,余雨有一瞬间的惊讶。 她没想过会是温南柠发那样的信息约她。 余雨原本以为是哪个她过往认识的人想要趁机讹钱。 不过愣怔也只是一瞬,她向来心眼就多,不过短短几秒之间,她就猜到了温南柠可能的目的。 果然,没过两分钟,叶翡翡也就出现在她面前。 温南柠不想浪费过多时间在余雨身上,和叶翡翡在她面前坐下后单刀直入,“余小姐应该也猜到我约你的目的,咱们有话直说,只要你交出所有和翡翡相关的照片,我们之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 余雨视线在她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眼神里不乏果然如此的暧昧之意,她没有接温南柠的话,偏头对着叶翡翡说,“这么迫不及待地分手,这是移情别恋了?” 叶翡翡不知被她戳中了哪根神经,脸色涨红,明显气虚道,“你别胡说八道。” 想到什么,脸上也恢复了冷静,“我们之间的事和别人无关,今天约你除了拿回我的照片,还有就是告诉你一句,以后出去别说我俩认识。” 余雨冷笑,“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手上有叶大小姐的亲密照,这可是威胁你最好的把柄了。” 叶翡翡脸色一僵,心脏往下坠。 是啊,余雨知道她父亲不把她当亲生女儿看,知道她在乎叶家人对她的看法。她知道她所有的忌惮与害怕!当两人没有关系时,自己所有的害怕就变成了她刺向和威胁自己最好的利器。 温南柠淡淡一笑,“余小姐可以试试,如果你不想在娱乐圈继续发展,又或者不惜与纪宴西为敌,你大可以破罐子破摔,但只要你把叶翡翡的照片放出去一张,我就可以立刻让你承受这些,余小姐不怕的话大可以试试。” 这话充满了威胁与压迫。 温南柠本不想狐假虎威的用权势压人的,她知道自己所有的底气都来自于纪宴西。 本不该给他树立这种蛮狠霸道的形象,但是余雨这种角色也只能用这种手段威胁——好好和她讲道理她不会听。 余雨脸色难看,憋着怒没说话。 她已经从渠道里得知纪宴西和她领证了,而且据传纪宴西对她宠得不得了,和她为敌就是和纪宴西为敌。 她不过一个三线小明星,和纪宴西为敌,不过是以卵击石。 温南柠猛药已下,不怕她不接受。 她今天约余雨的目的,也不过是确认除了LK销毁的那些,她手里还有没有多余的照片。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就见余雨主动摊牌,“如果你能让我演叶思朗手上准备进军戛纳的那部电影女主,并且承诺我纪宴西永远不插手和我相关的事,我就答应你把所有的照片给你。” “可以。”温南柠想也没想就回答。 这么爽快倒是让余雨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太过简单了。 正想着她才不会那么傻,把所有的照片交出来时,谁知温南柠像是猜到她心里所想,倾身向前,眼神冷冷地对上她的视线,沉声警告,“我若是知道你但凡藏了一张,那所有的资源都会撤回,并且惩罚加倍。” 余雨冷不防打了个颤。 温南柠又靠回座位,指了指她的手机,挑眉道,“把照片都找出来吧,当着我的面。” 余雨戒备道,“我若是现在给你,万一你食言怎么办?” 温南柠嗤笑一声,“万一余小姐没有照片,那我岂不是当了冤大头?今天我只是要确认一下你手上有没有照片而已,答应你的事自然要给点甜头你你才会信不是?” 余雨勾了勾唇,低头拿起手机,解锁,翻出手机相册。 然而页面越往下拉,脸色越苍白。 温南柠仔细地盯着她的表情。 叶翡翡则看看温南柠,又看看余雨,但没有说话,她相信南柠肯定在做什么,于是不动声色地当着旁观者。 温南柠闲闲地问,“怎么了,余小姐,没有么?你是骗我的?” 余雨没说话,慌乱的又去邮箱里找,然而还是没有。 五分钟后,她抬起头,假装镇定道,“我刚记起来,我放在电脑里了。” 温南柠了然,她拎起包,站起身俯视她,“那余小姐回去找到后,发给我吧,不过我只给余小姐一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出来,今天答应你的全都无效了哦。” 说完,温南柠拉着叶翡翡一起走出了咖啡馆。 余雨忽然觉得身体被抽空,她一阵心慌,带上墨镜慌张地走出咖啡馆,开着车往家里去。 叶翡翡看着车开走,有点不解地跟上温南柠的脚步,“南柠,能告诉我你打算做什么吗?还有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她知道了大哥曾对温南柠做的事,据她对温南柠的了解,她是不会再愿意和大哥见面的,何况要去求他? 温南柠停下来,转过头盯着叶翡翡看了一眼。 叶翡翡被她看得莫名,也有点紧张。 “她那边所有的照片应该都没了,所以不用紧张了。” 叶翡翡睁大眼睛,“我不懂。” “我让人侵入了她的账户,删除了你所有的照片,今天约她出来,答应她的要求,只是为了确认她手上还有没有照片。和破坏你的人生相比,她自己的人生更重要不是吗?” 温南柠懂人性。 她经历得太多,看过的太多,知道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报复叶翡翡只是余雨泄愤的渠道而已,可如果用这种一时爽的情绪可以换到自己更上一层楼的台阶,除非她对人世再没眷恋,否则不可能不答应。 而余雨,温南柠肯定她是决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她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叶翡翡明白了。 温南柠并非是真的要答应她这些要求,她只是抛出了一个诱饵,让余雨主动拿照片来换更好的前程而已。 想到此,叶翡翡不得不佩服温南柠的聪明。 她感激地抓住她的手,眼泪涌出,“谢谢你,南柠。” 温南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件事解决后你有什么打算?” 叶翡翡脸红了一下,继而清秀温婉的脸上像是重新绽放出神采,“如果我能够重新再来,我想出国留学,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温南柠弯唇笑了,似乎很欣慰她能够做出选择,看来自己的一番苦心也没有白费。 “你想好了就行。” “谢谢你,南柠,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温南柠摇头,“人这一生多少都会遇到困难,我很庆幸之前有很多无条件帮助我的人,不然我也走不到现在。如果能拉你一把,我当然也会去做,何况只是举手之劳。” 叶翡翡却道,“你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 温南柠疏朗而笑,“回去等消息吧,我还有面试,要来不及了。” “好,那你先忙。”叶翡翡愉快的和她挥手告别。 温南柠边走边给纪宴西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听筒里就传来他端着的,爱答不理的声音, “什么事?” “事情很顺利,替我谢谢LK啊。”温南柠笑着道。 “哦。” 纪宴西关闭了视频会议的话筒,明明一接到她的电话觉得脸空气都甜了几分,可面上依然要做出一副死人脸的表情。 在旁边做会议纪要的邵铭心里吐着老板的槽。 装,就知道装。 温南柠听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听上去好像不开心?” “早上起来没见到我,你也不问一声?” 纪宴西突然来了句。 温南柠一愣。 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几乎每天早上都比她起得早啊,他们公司九点就要上班,而美术馆十点才开馆。所以大多数时候温南柠醒来的时候纪宴西已经离开了。 不过,倒是每次他都会给她发消息,让她好好吃早饭。 话说起来,他今天好像没发信息给她。 这是生气了? 温南柠觉得有点无语,“我早上急急忙忙的,忘了。” “你就是不关心我,也不够爱我,所以我不见了也不问一声,连醋都不会吃。” 第267章 纪二少乖得连酒都不喝了 纪宴西在那边数着她的罪状,温南柠这才听出来,原来昨晚吃醋的话题还没结束,今天这是继续来了。 她原本也只是打个电话想和他说些谢谢。 助理小林已经在催她,说应聘者已经在会议室,周赛琳也到了,于是敷衍了一句,“对不起,今天真的事儿多,现在还有一场面试,我晚点和你说。” “温南柠!”纪宴西在那边低低重重地地叫了她一声。 听声音是憋着气呢。 可温南柠没时间和他作,最后再说了一句,“好了,有什么事晚上再谈,我要忙了,拜拜。” 说完就挂了电话,连忙推门进了会议室。 纪宴西难以置信地瞪着暗下来的屏幕! 胸口怒意委屈急剧翻腾! 不住的自我暗示:她果然一点儿也不把我放心上。 邵铭边做着会议纪要边观察着老板晦暗不明的脸色,头皮逐渐发麻,因为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就在他觉得要糟糕时,纪宴西已经先一步按下开关,冰冷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出去,“李振!你二季度跌了10%,就给我这个理由?这个总经理不会做,给我趁早让贤!” 分公司老总们即使不在眼前,可听着这话都在瑟瑟发抖,尤其是下一位报告的张总。 他摸了脑门一把汗,心里想着他好歹还涨了些,应该不至于挨骂。 然而纪宴西听完,竟然,又不满意, “上涨了5%你还好意思觉得自己工作做得不错?你睁大眼睛看看同城竞争公司,汇成上涨10%,恒通涨8%,你常年的龙头地位已经被赶超,还好意思沾沾自喜?下班前给我拿出下半年详细的计划报告发我邮箱。” 然后邵铭就眼睁睁看着接下来一位位在当地城市可以说相当有排面的分公司老总,被纪宴西训的狗血喷头。 关键是人家纪总不骂脏话,却总能找到理由让他们当场羞愧。 如果不是对分公司情况过于熟悉,则很容易被他们忽悠,可令分公司老总们头疼的是,人家比他们还清楚手底下的事情。 纪宴西把心里的闷气发了一通,心情舒畅了一些。 等中午开完会空了又喜滋滋给温南柠发了个信息,“老婆,面试完了吗?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结果等了十分钟都没有等到信息。 脸色又沉下来。 邵铭这时敲门进来,给纪宴西送定好的午饭,就看到老板的脸色又黑了。 他嘀咕了一声,把外卖放下后准备默默走出去,然后就听到身后桌上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邵铭转身看了一眼,便又看到他老板从看到信息时的一脸笑意到几秒钟后蓄满怒意。 纪总今天的心情就如脸色一样,是相当复杂啊,邵铭暗暗感叹总裁夫人的强大能耐。 他低着脑袋赶紧退了出去,生怕自己就成了下一个出气筒。 纪宴西盯着温南柠发过来的那行字:晚上我们要员工聚会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来。 他只要想要二人世界。 谁要和她员工一起! 纪宴西气得心口疼,手机扔在桌上,他从抽屉里拿了一根烟,眼看着就要点上,结果脑海里立刻出现医生的建议:为了有更好的身体,建议备孕期间不要吸烟喝酒。 他垂眸看了一眼指尖的烟,心里一阵烦躁,但还是乖乖把烟塞进了盒子里。 不过为了一口气,他也没回温南柠的信息,而是叫上狐朋狗友晚上一起喝酒。 要说温南柠也不是故意这么对她,聚餐也是员工们起哄,周赛琳答应了的,温南柠作为馆长,也不能扫兴吧。 而且他们今天召了两位满意的部门负责人,一个是设计部门,另一个是运营部门。 尤其是运营部门的周经理,温南柠是他的直接上司,即使为了欢迎新员工,她也必须出席。 因为周赛琳不放心小埃,晚饭吃到一半就被保姆叫走,温南柠只得留下来坐镇。 温南柠等到晚饭快结束都没有收到纪宴西的电话,她以为他在加班也没有在意。晚饭结束后,一群小年轻非撺掇着她一起去酒吧,似乎热衷于要把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馆长拉入人间。 温南柠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去了,结果一进到闹哄哄的地方,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耳朵也快聋了,讲话全都靠吼。 眼看着自己又要被他们拉去跳舞,温南柠连忙找了个借口出去喘口气。 温南柠是没来过这种酒吧的,一下子有点适应不了。星辰虽然也可以喝酒,但毕竟是高端商务场所,和年轻人居多的酒吧还是有区别的。 她看着一个个青春洋溢的年轻人忘我地蹦啊跳的,她觉得自己的心态苍老,完全跟不上这个节奏。 她走出大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嗡嗡的脑子才有点换过劲儿来,她拿出手机看了眼,结果发现纪宴西的十个未接来电。 温南柠赶紧回了过去,通了不过一秒,那端伴随着怒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温南柠!你在哪!” 吓死了! 温南柠赶紧拉远手机,皱着眉问,“什么事啊?” “我打你这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你人在哪里?” “我和员工在酒吧。” 纪宴西不听还好,一听又火冒三丈,“温南柠你胆儿肥了,你敢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啊?纪宴西,你今天脾气很臭,我有点不想理你。”温南柠也不高兴起来,她还问他要不要一起来呢,结果他连消息也不回,还态度这么恶劣。 纪宴西在那边气得不行,“你还有理了。你把定位发给我,我过来接你。” “我自己打的回去好了。她们还没结束。” “你是老大,你说要走谁敢拦!赶紧的,定位发过来,电话不许挂断。” 温南柠没法,只能乖乖发了个定位过去,纪宴西看了下才道,“不远,过去一刻钟,你准备一下,把衣服包拿好,在门口等我。” 说完,也不等温南柠反驳,径自挂了电话。 纪宴西在包厢里猛吸一口气,才让怒气值降下来一点。 在一旁听全的谢飞繁取笑道,“你这么教训老婆,就不要老婆被你吓跑?” 唐景越凑过来打趣,“哪儿能呢?你没看到纪二少乖得连酒都不喝了,到星辰来喝果汁,老子差点没笑死。” 纪宴西懒得理他们,弯腰从沙发上捞起外套,“走了。” “哎。”谢飞繁叫他,“你把我们组过来,自己先跑?不如把南柠接过来,好久没见了,一起聚下。“ 纪宴西朝角落里的陈凌珏看了一眼,“不了,晚上得造人。” “噗。” 唐景越一口酒喷到谢飞繁脸上,连忙阻止他恼怒想杀人的表情,咳嗽着指着纪宴西笑岔,“不是吧?我没听错吧?纪二少这么厉害,造人还得规划排期?” 纪宴西扭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推门离开。 唐景越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悻悻地看着被他喷了一脸酒液的谢飞繁,“我是不是一不小心踩到那家伙的痛处了,刚才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谢飞繁用水洗了脸,歪头想了下,“不好说。” 唐景越像吃了个苍蝇,“呃,不会吧?” 陈凌珏无语的白了一眼唐景越,这家伙的智商什么时候能提高一点。 不然身边人都要被他强行降智。 纪宴西晚上没喝酒,但也没自己开车。 明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少爷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都压抑着,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这个样子了。不是刚领了证吗,前几日还开开心心的,怎么今天脸色这么差? 不过他也没敢开口问。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酒吧门口。 纪宴西往那边看了一眼,很好,不在。 这是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 不过他也没下车,视线落在酒吧门口几个染了黄毛的青年人身上,他们手中暗地里交换着什么。 纪宴西勾起唇,觉得应该借此机会让那个女人涨涨教训。 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这种地方。 纪宴西不紧不慢地拨了个电话,五分钟后,几辆警车停在酒吧门口,警员从车上下来,对着门口服务员出示证件,“我们接到通知,说这里有人进行违法交易,现在临检。” . 第268章 你是我老婆我不管谁管 车窗摇下来。 纪宴西侧脸望去,站在门口的迎宾人员已经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警员们快速走了进去。 纪宴西在车里等了十分钟,才慢悠悠地走进酒吧,明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能下了车跟着。 酒吧里灯火通明,乱成一片。 四周很安静,没有了整耳欲聋的音乐声,只有警员们临检的声音,以及人群里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纪宴西的出现很突兀,因为入口已经被堵上,人群全部集中在舞台周围,几乎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来,都在猜是不是什么大人物。 温南柠一抬头就看到了他,下意识挥手就想告诉他自己在这里。 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凭她怎么想也不会猜到自己头一次来酒吧就遇到警察临检,还像个犯人一样站在一旁,等待着查验。 心里说不怕那也是骗人的,但是在员工面前她好歹是领导,怎么也不能太怂,于是刚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站在人群中可怜巴巴地瞪着纪宴西,希望他能临幸她一眼。 可那男人也不知道是眼神不好还是怎么的,哪儿都看了,就是不朝她这边看过来,气得她当场就想喊出来。 就在这时,纪宴西眼神幽幽地看过来。 又很快移开。 温南柠以为自己看错了。 眨了眨眼。 然后她万分确定他刚才看到自己了。 他并没有如她想像那般,立刻走过来对她嘘寒问暖,而是冷静地将眼神移开。 那眼神冷冰冰地,好像在看着陌生人。 温南柠看到他时的一腔激动也冷静下来,她心口微微涩了一下。 有点委屈。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冷淡! 身边温南柠的助理已经认出了纪宴西,连忙拽了拽她的手,惊喜道,“馆长!是纪总,他来救你了。” 温南柠瘪着嘴,没说话。 她一双大眼睛狠狠地瞪着那个鹤立鸡群的男人,恨不得戳着他的胸膛质问他,为什么全当看不到她! 就在温南柠心里骂着他的时候, 纪宴西走到其中一名看上去像领导的警察身边,指着温南柠,附在他耳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就有一名警员走到她身边,“温小姐吧,纪先生等你过去。” 温南柠愣了愣,“我可以走了?” “是的。” “那我的同事们呢?他们和我一起来的,可以一起走吗。” 警员笑了笑,“他们不可以,还要等找到疑犯才可以。” “可是我同事......” 助理连忙摆摆手,“没事的,馆长,你先去纪总那里吧,我们又没做坏事,例行检查完就可以了。” 温南柠抿着唇,摇摇头,“那我和你们一起。” 说完再也不肯动了。 那名警员看上去是新人,面对这种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又有点尴尬,求救般地扭头往自家领导那边看去。 纪宴西脸色沉得吓人,他已经看出了温南柠的态度。 她情愿选择和那些人站在一起,也不愿意到他身边。 她不动,纪宴西也不动,只是眼神森森地盯着她。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还好临检的时候是一个个放人,温南柠和同事很快被检查完,然后朝纪宴西走过去。 同事们似乎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于是和纪宴西打了声招呼,就先溜了。 温南柠站他身边,淡淡地说了句,“走吧。” 也没等他回应,转身往外面走去。 纪宴西面无表情地站着,黑沉沉的眸子看向前面女人的背影,她已经快消失在转弯处,却不肯停下来的等他。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纪宴西沉着脸,追了出去。 在大门口拽住她,“往哪儿走?车在那边。” 温南柠想要甩开他,挣扎了两下他纹丝不动的,也就放弃了,不过语气并不好,“不用你管。” 她撇过脸,不看他。 纪宴西没心情和她在大门口闹,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失重感传来,温南柠吓了一跳,直到反应过来被他正抱着大步离开,才气得捶着他的胸膛,“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不要你管。” “你是我老婆,我不管谁管!” “哼。”温南柠鼻孔出气,想到他刚才的眼神又委屈了,“你刚才明明看到我了,却假装看不到,你是真关心我吗?你就是霸道!” “不关心你我扔下飞繁他们来接你?”纪宴西垂眸睨她。 “可你只顾着和警察说话。”温南柠控诉道。 纪宴西哧了一声,“不和他说话怎么表明我的身份?” 温南柠下意识反问,“什么身份?” 警察不认识纪宴西? 可刚才他们明明很熟的样子。 纪宴西意识到自己泄露的有点多了,她向来聪明,很容易抽丝剥茧的发现问题。 若是被她知道他为了给她上一课,报警让酒吧多了一事,当然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但若是被她知道,她一定会生气。 他忽然就不说话了。 温南柠又委屈又难过,心里更加确定果然结了婚男人就会变。这刚领了证没几天呢,他就对自己冷淡了好多。 越想越堵心。 被放到后座后温南柠连忙去了另一端,离他远远的。 纪宴西跟着上了车,只吩咐了一声明犀开车,再没有多余的话。 两人坐在车上的时候距离从未这么远过。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受了惊吓,还是被纪宴西刚才的淡漠给伤到了,温南柠默默流下了眼泪。 一开始她还只是看着窗外无声的流着眼泪,可慢慢地,那眼泪来得越来越凶猛,怎么也控制不住似得流了满面,她只能从包里拿出纸巾不停地擦。 闹出了动静,纪宴西的视线才从窗外转移过来,然后就看到她可怜兮兮地对着窗户擦眼泪,肩膀一抽一抽地,努力的克制着。 纪宴西叹了一口气,原本做好至少到家里都不会理她的准备,在看到她的眼泪后,那份坚持全都消失无踪。 他坐了过去,伸手去捞她。 可温南柠觉得哭得难看,怎么也不肯转过身。 纪宴西没法,眼神示意明犀升起隔板。 “好了,没人会看到,过来。”他语气明显柔下来,“我只是气你去哪种地方,你知道我刚才进去的时候看到什么了吗?那些人私底下在交易着违禁品。如果你喝酒的时候不注意被人下了药,你让我怎么办?” 听到他又恢复了往日和她说话时的语气,温南柠泪眼婆娑的转过脸来,不甘心地瞪了他几眼,“但是你怎么可以对我那么冷淡?” 温南柠就气这一点,越想越心寒,“男人是不是结婚后自认得手了,就会变了?我们才领证没两天呢,你这态度变得太明显了。” 纪宴西气笑,手指拂去她的眼泪,“结婚后就是大人了,怎么脾气越来越小孩子气了?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只是不喜欢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如果实在想去以后我陪着你去,嗯?” “我没叫你吗,是你自己不愿意来!” 纪宴西,“……” 这才后知后觉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自己那时不是生气吗? 气她不把他放在第一位。 想到这个问题,纪宴西把她搂进怀里,“我道歉好不好?” 温南柠闷在他怀里,不想原谅得太容易。 在酒吧里,她和他站在截然不同的两端,他冷冷的眼神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原本她就是敏感的人,加上纪宴西从求婚到领证都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犹豫,她不知道纪宴西对她个感情究竟到了哪一步。 她心里有了疑惑。 纪宴西到底有多爱她? . 第269章 你是我丈夫自然是排第一的 求婚时的那番话曾让她感动。 她是知道纪宴西爱她的。 如果不是爱一个人,纪宴西又怎么会娶她? 说句不好听的,他纪宴西如果不是因为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可这份爱有多少,或者说有多坚定呢? 温南柠却无法笃定。 那两年里,在陆御风痊愈以后,他也不曾找过自己,后来还是她回了北城,才有机会和他重逢。 但如果她没有回北城,那他们是不是再也不可能了? 有些事不能去深想。 越想会被“如果”而缠绕,从而作茧自缚。 温南柠也从来没意识到自己对纪宴西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这个地步,仅仅是他一个眼神,就能左右自己的心情,从而怀疑自己。 原来陷入感情中的人竟是这么患得患失。 纪宴西没得到她的回应,也不着急,他搂着她一路无言回了公寓。 温南柠进门后直接往洗手间走,纪宴西却上前一步从身后搂住她,然后带着她往卧室去。 温南柠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开,皱着眉问,“干什么?我身上脏死了,要洗澡。” “我不嫌你脏,反正最后都要洗。” 温南柠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有点难以置信。 他没看出来她心情不好? 被推搂着倒在床上,温南柠没好气的要去踹他,纪宴西往后一退,才没被她踢中重要部位。 然而下一秒,他又重新覆上来。 他是直接压上来的,温南柠觉得自己胸腔中的气一下子就被挤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纪宴西,我不想做!” 她大叫着去推他,“你太过分了!” 眼看着眼泪又要下来,纪宴西才停止了逗她。 他撑起身子,空出两人的距离,低头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翻身靠坐在床头,顺道把她搂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她的手臂,“接受我的道歉就做一次,不接受就做两次,你选一个?” 温南柠还特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解读,结果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她捶了一下他的胸膛,气恼道,“纪宴西,你有完没完?” “我和你怎么会有完?都结婚了,一辈子被绑着了。” 温南柠咬唇,“你可以后悔。” 说完,心里沉了一瞬。 也有些懊恼说出这样的气话。 她抬眸去看纪宴西的反应,果然,他眼神里刚才的笑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无边的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也许有几分钟,对温南柠来说却很漫长。 “我……”她犹豫着想要解释,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纪宴西抚摸着她的手停下来,身体微僵,语气寒凉,“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他逼着她看向自己,冰冷的眼神似乎要看到她内心深处,“是不是无论谁和我起了冲突,你都是站在另一方?我在你心里排第几?不能排第一,第二排不排得到?我们才领证几天,你就要让我后悔?而你也不在乎?” 纪宴西觉得自己能说出这番话也是能耐。 自己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 第二?自己什么时候甘愿当老二?什么都要争第一的人竟然在她面前要这么委屈自己! 可更过分的是,这个女人连第二都不给自己。 温南柠皱着眉否认,“我没有,我什么时候站在别人那里了?” 然后又补了一句,“我道歉,刚才那个是气话。” “别说你今天没听出来我生气了,可你晚上还是选择和同事一起去吃饭,我不回信息你也不在乎。”纪宴西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憋了一天的气到了此时才有了发泄的渠道,“我比不上你家人,是不是连同事都比不上?” 温南柠猛地摇头,解释, “今天是因为来了两个部门经理,而且其中一个是我直接管辖的。她们为了迎接新同事搞聚餐,我作为负责人怎么可以不出席? 本来我也准备吃完晚饭就离开的,可是赛琳因为小埃要先走,我拒绝不了才去了酒吧,而且你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才到了二十分钟,原本就准备坐一会儿就走的。” 今天人员问题顺利解决,她还挺开心的,可没想到纪宴西莫名其妙就生气了,纵然她有忽略的部分,可这人怎么可以不让她解释就给她定罪呢? 然而纪宴西听了解释依然面无表情地道,“别转移话题。” 温南柠下意识反驳,“我哪里转移话题了?” 她想到什么,扭捏着嘟囔了句,“谁说我把你排第二的?” 纪宴西凉凉道,“哦,第二还排不上,第三第四?” 温南柠气急,又被他这态度激得不行,忍不住大声吼他,“你是我丈夫,自然是排第一的。”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温南柠脸红了红,却又不太服气,“虽然排第一,可事情是有轻重缓急的,难道你以后一旦工作或者朋友和我的事产生冲突,无论对方是不是生死攸关,你都会选择我吗?” “别偷换概念,和你同事吃饭是生死攸关?” 话是这么怼她了,但是明显语气已经柔下来,性感的薄唇上扬着,神色也不那么冷了。 他又变成了那副温柔模样,把她搂进怀里,亲昵地蹭着她颈边的肌肤,声音也越来越哑,“既然周赛琳能以小孩为借口,你也就输在这点,等你有了孩子,想早走就早走。” “所以啊,我们得赶紧有个孩子了。”他亲着她的颈动脉,又顺回她的嘴唇,含住轻咬,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 温南柠却没这个心思,今晚太混乱了,她只想早点睡觉,不过在睡觉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确认。 于是她一把推开纪宴西的脸,微喘着气道,“余雨今天要给我回复,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纪宴西不高兴地打断她,“你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什么?” “现在我和叶翡翡冲突了,你又选她!” 温南柠瞪眼,“我们哪天都可以做。余雨的事今天就要得到回复。再说解决了这件事,叶翡翡就会出国了,你难道不想她的事顺利解决?” 纪宴西歪着头想了想,倒也是。 叶翡翡早点滚蛋,才可以没有威胁。 如此一想,他倒也真松了手,亲了她一口,跳下床,“那我先去洗澡,等你忙完。” 温南柠无语,她是这个意思么? 她只想他今晚放过她。 眼看着时间快到,温南柠发了个消息给余雨,询问照片的事。 然而即使已经过了十二点,余雨的消息也没有再回过来。 温南柠满意地点着手机屏幕,然后给叶翡翡发了个信息。 叶翡翡也一直在等消息,在收到温南柠的信息后,她忽然就感觉压在身上所有的力量消失,整个人也都显得轻松起来,对于温南柠,她除了感激,还是更多的感激。 温南柠解决了这件事,心情可以用雀跃来形容。 这一晚,她的情绪简直像坐过山车。 温南柠扔了手机,冲到洗手间门口,敲着门喊,“你洗好了没?” 水声戛然而止,男人沙哑带着水汽的声音传过来,“好了。” 温南柠又等了一会儿,觉得他应该穿好衣服了,于是拉开移门,跑了进去。 冲进浴室后温南柠才发现,男人并没有穿好衣服,他还站在淋浴下,赤条条的,不可描述的。 温南柠涨红了脸,觉得自己明天要长针眼,不过是一晚,他就这么忍不住么? 她急忙跑了出去,还不忘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你明明还没好!” 怎么就骗她好了! 纪宴西带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嗯,现在好了。” 温南柠眯着眼转过脸,还好,穿好浴袍了,不过还是瞪了他一眼,“不要脸。” “你把我看光,还说我不要脸?” “你自己…….” “谁让你把火挑起来不灭火,我自己解决还有错了?”他弯腰搂住她,语气暧昧,“还是说你是欲擒故纵,不然我现在帮你洗澡?” 温南柠没好气地推开她,但是想到余雨手里和叶翡翡有关的照片都没了,心情很好,也不愿意和他计较,只是上前一步踮起脚亲了他一口,“谢谢你,叶翡翡的事情解决了,余雨再也威胁不了她了。” 纪宴西挑眉,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个奖励是不是有点小?” . 第270章 你这样的人只配孤家寡人 温南柠哼了一声,“太贪心的结果可能是什么都没有。” 说完转身就想走。 纪宴西拉住她的胳膊,手下稍一用力,就把她往怀里带,不容分说地强行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地吻住她的唇,舌头抵开贝齿,攻城略地,直到温南柠喘不过气猛拍他的胸膛,他才挑眉放开了她,而后在她发飙之前,乖觉转过她的肩,把她推进了洗手间。 等温南柠喘过气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洗手台前。 温南柠,“……” 她吐了口浊气,拿起牙刷。 纪宴西倚靠着门,手指轻敲着移门,和她聊天,“LK删了照片,你不怕余雨还留一手?怎么就笃信解决了?” 温南柠停下动作,嘴里喊着泡沫,含含糊糊地回应,“我骗她可以给她资源,让她拿照片来换,并且截止今天,她同意了,但是到现在还没联系我,可不就是拿不出照片呢吗?” 纪宴西勾着唇啧啧笑,“没想到你骗起人来也有一手,竟然还有人会信!” 温南柠漱着口,夸了他一句,“还不是你的功劳?你是我的后台呗。” 纪宴西靠着墙,唇角翘起。 心想,还算你有觉悟。 温南柠开始洗脸,继续吐槽,“你说两个人谈恋爱合则来,不合则分,留着亲密照威胁人算什么本事,亏她还是什么小花,还有那么多粉丝,我说叶翡翡就是看人不清。” 纪宴西嗤了一声,从熟悉到陌生人,如果都能好聚好散,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情所困,抑或是为情自杀以及他杀。 “还是让叶翡翡小心些吧,既然知道余雨的为人,总是要提防些好。” 他从来不会把一个人看得太简单,余雨能留一手,就有可能留二手。 温南柠觉得他想多了,毕竟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叶翡翡也决定要出国进修,事情都往好的方面去发展。 然而仅过了两天,余雨突然像是得罪了某些人,网上铺天盖地地曝出她的负面消息,其中包括了她和叶翡翡的照片。 然后网上又开始转移风向,开始人肉叶翡翡,这一查不得了,竟然是和纪宴西有过婚约的叶氏千金。 把纪宴西带了出来,就代表整个事件已经开始失控。 这个新闻太劲爆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播。 叶家想不知道都不可能了。 温南柠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助理提醒她的。 助理认识叶翡翡,知道她是邵隽的表妹,纪宴西的前未婚妻,所以当看到叶翡翡的照片时,震惊程度可想而知。 人连忙冲到温南柠面前,连话都来不及说,“馆长,快看新闻。” “怎么了?” 温南柠从电脑前抬头,她正和国外的客人在谈事情。 “叶翡翡被人肉了,还有纪总,纪总也被扯出来了。” 温南柠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立刻想到纪宴西之前的警告,她连忙拿起手机翻热搜,然后助理就看她的脸色越来越差。 温南柠连忙站起身,拨打叶翡翡的电话,可是一直没人接。 她心里不安,又给纪宴西打电话,可他的电话是邵铭接的,说他正在连线国外分公司开视频会议,不方便接电话。 温南柠只能挂断,她想了想,又给邵铭打过去。 “邵经理,你知道叶思朗电话吗?” “呃,夫人,你要他电话做什么?”邵铭不想给,他怕到时候纪总会杀了他。 但是她的声音听上去太急了,不给似乎又说不过,真让他两头为难。 “叶翡翡出事了,我联系不上她。我怕出人命,你如果有叶思朗电话赶紧给我,人命关天的事。” 她这么说了,邵铭也不敢再耽误,只能把号码发给了她。 温南柠又立即拨给叶思朗。 叶思朗倒是很快就接了,淡漠的声音响起,“哪位?” “是我,温南柠。” 她声音有点急,少了寒暄,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翡翡在哪吗?” 叶思朗接到她的电话是相当意外的,毕竟两人之间弄得不太愉快,还拍了她的照片威胁纪宴西,听她提到叶翡翡,才自嘲地回味过来。 是啊,如果不是叶翡翡,她这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她没事,出了这样的事,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叶思朗的声音倒是很淡定,从声音里听不出对这件事的看法。 温南柠却不这么认为,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一个人待着,她有这样的经验,她怕叶翡翡走她的老路。 那时候她有陆御风救。 那如果是叶翡翡呢?谁会去救她? 温南柠越想越觉得心沉,抓着手机急道,“我怕她想不开,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见见她。” “不需要。”叶思朗淡淡道。 温南柠被他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了,气道,“叶思朗,她是你妹妹,就算你不关心她,至少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吧?” 网上在攻击余雨的同时也在攻击着叶翡翡,她还要面对叶晖桦的怒火和叶家人的鄙夷。 就凭她对叶翡翡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凭自己消化这些负面压力的。 她正是想到了这些,所以对着叶思朗的语气也是差到了极点,“叶思朗,你不仅卑鄙,还冷血无情,你这样的人,只配孤家寡人,谁敢和你在一起?连亲妹妹死活都可以不管!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温南柠很少骂人,难免词穷。 但她确实气得不行。 新仇旧恨加起来,对着叶思朗狂喷。 叶思朗被她骂得脸色也不太好,但还算妥协了,“她现在在我公寓。” “地址。” 叶思朗报了一串地址。 温南柠得到想要的后立即挂了电话,拿起包就往外走。 明岘已经在外面等,她开了车门就说,“快,去滨江一号。” “哦,好。” 明显从未见过她这么慌张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踩下油门就往滨江一号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楼下,没等明岘熄火,温南柠开门冲了出去。 明岘只能先找位子停好车,等停好车出来的时候温南柠已经没了人影,正当他要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叶思朗也正好下车。 电梯在19层停下,温南柠眼皮跳得厉害,她慌乱地找到那个门牌,猛按门铃。 然而一直没人开门。 温南柠改成敲门,“翡翡!叶翡翡!开门!” 敲门声很响,温南柠手都敲的痛了,可里面依然没人回答。 这时楼层电梯声响,明岘和叶思朗同时出现。 温南柠扭头急着对他喊,“叶思朗,快开门。” 然后让开位置让他输密码。 叶思朗皱眉输着输入,他实在不懂,不过是心情不好找个地方躲一躲而已,用得着她这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密码锁打开,叶思朗推门而入,温南柠嫌他慢吞吞,一把推开他往里面走。 客厅里静悄悄的,此时已经下午五点了,夕阳照进客厅里,有一种和谐而安逸的美好,温南柠却心头发凉,这种情景太过熟悉,熟悉得就似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忽然就不敢往里面走了。 但是又不敢耽误时间,她扭头看叶思朗,“房间在哪里?” 叶思朗带着她往里面走,明岘跟在她身后。 整个公寓安静无比,甚至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因为两人都被温南柠的情绪紧张到,而因此都屏着呼吸。 叶思朗先是敲了房门,“翡翡,在里面吗?” . 第271章 结婚真好 没得到回应,温南柠再也忍不住了,她拉开门把,推门而入。 厚重的窗帘遮盖住所有的光线,房间显得很是昏暗。 里面静寂无声。 随着啪嗒一声,叶思朗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然后温南柠就看到叶翡翡躺在了床中央,若不是床头柜上那刺目的药瓶,谁都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翡翡!”叶思朗也惊到了,连忙冲到床前,把叶翡翡抱起来拍打着她的脸,“翡翡,醒醒!” 然而怀中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温南柠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一幕与几年前的一幕重叠。 她双目都变得刺红了。 三个人里只有明岘快速反应过来,“快送她去医院。” 叶思朗这才惊醒,连忙把叶翡翡从床上抱起来,大步朝屋外走去。 温南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明岘有些担心,走上前,刚要开口说话,只见温南柠猛地倒下来。 他惊了一瞬,一声“南柠”喊在喉咙口。 手已经伸出去,抱住了她。若不是他反应快,她的头差点就砸到床角。 温南柠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里。 纪宴西背对着她站着,好像是在打什么电话。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见她醒了似乎松了一口气,对着电话讲,“没事,先不要安排,等我通知。”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怎么了?”温南柠抚着脑袋轻吟一声,然后晕倒前的记忆忽然就涌上来,她连忙掀被下床,要往外面走。 纪宴西拦住她,“她没事了,抢救过来了。” “你没骗我?”温南柠停住动作,抬眸怔怔地看向他。 “没骗你。”纪宴西又把她抱回了病床,叹了一口气,“你已经昏迷两个小时了,没感觉到肚子饿吗?先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看她。” “我不放心,你先陪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她用那双漂亮明亮的眼眸里都是祈求的意味。 纪宴西眸色暗沉,审视了她一会儿,有些无奈,“你和她究竟是什么孽缘,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若不是知道温南柠是直的,他还真有点担心她会不会被抢走。 他可不想吃完男的醋,现在连女的醋都要吃。 温南柠看向他,似乎是有点难以启齿。然而她越是欲言又止,纪宴西心里越是警铃大作。 不会吧? “你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纪宴西沉着眉问。 温南柠愣了下,继而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有点哭笑不得,“你说什么呢?” “不过,我确实有点喜欢她,喜欢朋友的那种喜欢。” 她顿了下,似乎陷入了回忆里,“我觉得她某些方面和我很像,敏感又脆弱。你也知道我以前因为妈妈过世而做过傻事,我觉得她和我好像,看到她就似乎看到以前脆弱的自己。” 她垂眸抚摸着手腕上那道疤。 现在已经很浅,平时习惯性地会用丝带或者手链遮住,不注意的话并不会留意到。如今想来,也是当年求死的心不够强烈吧。 也幸好当初留恋人世,不然怎么会有另一番人生呢? 所以,她才怕叶翡翡也产生这一念之差。 还好,最终没有酿成悔恨。 纪宴西也看向她那一道疤,心里像是被细细密密的丝线缠绕,绕出了微微的疼。他把她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发丝。 他知道她脆弱,所以当年即使想把她禁锢在身边,却依然让陆御风把她带去海城三个月,让她能从丧母的悲痛里走出来。 从这方面来说,他是感谢陆御风的。 以至于她两年前去照顾他时,他选择了放手,里面不乏有感激陆御风的成分。 当年,他也是存了成人之美这个念头的。 怪只怪,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视线。 纪宴西紧紧地搂住她,希望传递给她勇气,她怎么就这么脆弱呢? 是不是自己给她的爱还不够? 他忍不住这样想。 终是沉沉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抱着她下床,“我陪你去看看她。” 温南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外走。 叶翡翡的病床在楼上,因为刚脱离危险,还在观察室观察,温南柠到的时候她还没醒,不过生命体征已经显示了正常。 她吊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 她转身抱住纪宴西,抽抽噎噎地哭道,“我刚才好怕她有事,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想到我以前,那一幕太恐怖了。” 纪宴西抱住她,任由她眼泪鼻涕地擦上他白色的衬衫,大手不住安抚着她的背,口中安慰,“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不怕。” 纪宴西的声音太温柔,温南柠像是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断断续续地哭了好久,似乎也想和以往的自己做彻底的告别。 直到后来,她哭累了,竟然就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温南柠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五点,她转脸一看,自己已经在家里。 她想起叶翡翡,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醒了,于是准备蹑手蹑脚地下床。 然而她只是刚一拿开纪宴西搁在她腰间的手,身边的人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你醒了?”温南柠侧过脸去看他。 纪宴西闭着眼,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了声响。 温南柠弄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醒,于是又尝试着动了动,果然,他又搂紧了一些。 他沙哑道,“还早,再睡会儿。” “我已经睡了很多了,我先起,你再睡会儿?” 她知道他昨天很累了,一晚上安慰着她,陪着她又哭又闹,又把她抱回来。她很少看到他耐心这么好的时候,不仅如此,在她难过的时候,他给予她宽阔的肩膀,坚定的倚靠,她从未有如此刻一般觉得结婚真好。 她前面这二十多年里,大多数都是自己一步步走过来,心里唯一的依靠是她妈妈,所以在妈妈离开的那一霎那,她觉得人生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然而当她重新站起来面对人生后,她学会了坚强和独立,觉得似乎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直到昨晚。 她才觉得,有他的陪伴,会让她的人生变得更好。 这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满足。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的睡颜,眼神从他眉眼而下,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向下是微抿的薄唇,他闭着眼,面容少了白日里的冷峻和不苟言笑,多了几分性感的柔。 她看着这张俊脸,心脏像是被轻轻敲了一下,带着点悸动。 心动使然,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又觉得大清早显得太轻佻,想要退开,却被男人直接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缠绵,情思浮动。 是个岁月静好的清晨。 温南柠去医院看叶翡翡的时候,纪宴西也要去国外出差了。 本来昨天就想和她说,但是昨天她情绪那么不好,他也就没提。 本来也不想这么急着去,但是邵铭的电话一直催个不停,加上国外的项目出的点问题确实比较严重,必须由他亲自出面解决。 这么频繁的电话,温南柠想不知道都难。 她也不想和他分开,甚至产生要不和他一起去的念头,但是两人都明白这不太现实。 美术馆还在进行下一场展会的准备工作,新人员还需要带,根本不可能长时间走开。于是两人腻腻歪歪地在公寓楼下道了别,一个往医院去,一个往机场走。 然而才分开,温南柠就觉得在想他了。 . 第272章 你只需放过你自己 温南柠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叶翡翡和护士两个人,她靠坐在床头,双目空洞地看着眼前虚空一点,护士更换换点滴问她情况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护士见有人进来,无奈地对着温南柠嘱咐了两句才离开。 温南柠走到床前,看到她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中闷痛。 如果时光倒流,她当年一定不会这么傻,可是这个“傻”只有经历过才知道。 正因为她经历过,所以她无法去责备叶翡翡的不惜命,有的是更多的感同身受。 温南柠径自把买来的鲜花插瓶,放在床头柜傻姑娘,而后坐下来,伸手握住叶翡翡的手,轻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苛责,甚至没有让她压抑的同情,而是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叶翡翡心弦被触动,转过头来,失神的双目里蓄起了泪,她一把抱住温南柠,痛哭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死了?所有人都恶心我,所有人都讨厌我。“ 温南柠垂目,温柔地安抚着她,“那些人你不用在意,本就是不理解你的人,你无需为别人的恶意买单。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过,翡翡,你不需要太过坚强,你只需放过你自己,接受你自己。” 叶翡翡身体明显僵住。 自她选择轻生以来,叶家除了叶思朗没有人来看过她,就好像这个世上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活也好,死也好,与他们都没有关系。 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可她第一次听说,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她作为叶晖桦的私生女,从来都是依附叶家生活,叶家要她联姻,她就必须联姻,叶家让她往左,她绝不敢往右。 这样的人生里,她早已经习惯了仰望叶家而活,她希望得到叶晖桦的认可,希望唯一对她好点的叶思朗能够把她当成妹妹来疼爱,以至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如今这事,已经为叶家蒙了羞,他们弃她如敝履,她还能怎么活下去? 她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叶翡翡无声的流着泪,温南柠都感觉到自己衣服上一片濡湿。 她扶着她的肩膀,错开些距离,拿纸巾替她擦去眼泪, “翡翡,我懂你,因为我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我救你并不是侥幸,而是猜到了你会有这样的念头,正是因为我自己也万念俱灰过,所以才更能体会你的心情。如果这样的我告诉你,你可以有更好的人生,你愿意听我一句劝吗?” 叶翡翡怔住,连眼泪都忘了流,愣怔道,“你是说……” 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有这么好的事业和人生,纪宴西又这么爱她,她怎么可能也自杀过? 温南柠见她不信,更加郑重道,“你是不是难以想象,明明我现在看上去那么好?怎么可能也这么傻过?” 她笑了下, “我没有骗你。我曾坐了三年冤狱,因为一场无妄之灾。出狱后纪宴西处处与我作对,恨不得再把我关进监狱,我本以为凭着一腔赤诚可以重新开始,可忽然我母亲就被撞死,那一刻我天都塌了,因为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在乎的人。 那时我的心情是和你一样的,万念俱灰,什么希望都没有,世上只有我孤独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我选择了自杀。如果不是陆御风发现的及时,我恐怕也死了。” 她推开手上的丝带,把那道肉色的疤痕展示在她眼前。 叶翡翡惊呆了,她真的没有骗她,这是真的! 她伸手抚上那道疤痕,心里很疼,那个时候一定很痛吧?她是怎样的绝望才会采取这种痛苦的方式想要离开。 而她选择吃药,也是因为怕疼,可没想到洗胃的滋味也很痛苦,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勇气。 “我没有死成,就没有资格再死一次。因为我还有在乎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他们陷入这种悲痛里。所以后来的三个月是我重生的日子,我庆幸自己挺过来了。不然我又如何会找到我的亲人?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我并不孤独,我还有外公外婆还有亲舅舅,甚至后来还有了宴西。 可如果我死了,我将永远不知道这些。”温南柠清透的嗓音低低淡淡地陈述着,虽然语气很淡,可是每一个字都在告诉叶翡翡,她还有美好的未来。 叶翡翡是震撼的,认识温南柠以来她很羡慕她的幸运,可竟没想过她原来经历这样多,和她比起来,自己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叶晖桦再利用她,可在生活上从来没有短缺过她,虽然没有特别地为她准备精英教育,可是只要她有能力考上,叶家也不会阻拦。 她其实可以利用这些资源,来筹谋更好的未来,却目光短视,只想求叶晖桦的认可。 可她忘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是求不来的。 叶晖桦和她注定只有父女的血缘,而没有父女的情分,是她强求了。 那么些年,全是她作茧自缚。 温南柠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给她留下思考的时间,也知道她不会再轻易做傻事。 毕竟如果这世上只有自己这么悲惨时,她会很容易产生负面情绪。 可当她发现原来并不是只有自己有过悲惨的经历时,她会觉得,别人既然可以过得这么好,她也许也可以。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叶翡翡重新靠着床头,静静地想着心事。 这时,门从外面推进来,叶思朗和邵隽一起走进来,见到温南柠也在,邵隽有些诧异,叶思朗则神情平淡,似乎早就料到。 之前因为急着确认叶翡翡的安全,所以温南柠也没有计较叶思朗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但是现在稳定下来,再看到他时,那些发生过的事就激起了她内心的愤懑。 至少,不想和他在一个空间内。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叶翡翡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连忙抓住她的手,恳求道,“不要走。” 温南柠有些为难,但又确实不想看见叶思朗,犹豫了一会儿,只能妥协,“我不走,我去给你买点水果,等会儿就来。” 叶翡翡也不好再阻拦,只能可怜巴巴的点点头,“那你快些回来。” 温南柠点头离开,出了病房门,深吸一口气,刚想离开,却发现叶思朗也跟了出来。 温南柠假装没看到,快步往电梯处走。 正好,电梯打开,她走了进去,快速按了一楼,然后按下关门键。 却还是晚了一步。 一只脚伸了过来,门自动弹开,叶思朗出现在眼前。 温南柠戒备地退后两步,和她拉开距离。 这个时间点住院部的电梯并不忙碌,此时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明岘还在停车场,如果叶思朗现在要绑架自己…… 温南柠想着可能性。 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幻想,毕竟是公共场合,他应该不敢。 虽然这么给自己打气,但温南柠知道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充满了戒备。 叶思朗自然也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敌意,心里起了一阵恶意,忽然就想吓吓她。 于是转过身,缓缓朝她逼近。 温南柠瞪大了双眼,一步步后退,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 第273章 懂事的小埃 叶思朗个子虽然不及纪宴西,但在男人中依然算高大挺拔的了,站在温南柠面前,足以造成压迫感。 尤其电梯内空间密闭,这种压迫感更甚。 就在这时,电梯停下打开,温南柠暗暗吐出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完,进来的人又突然退出去,朝他们抱歉地看了眼,“不好意思,我东西忘拿了,你们先走。” 于是电梯里又只剩下他们。 温南柠冷冷地看着他,“你可以离我远点吗?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很讨人厌?” “我不知道。”叶思朗挑眉,下一秒转移话题,“听说纪宴西出国了?我如果现在对你做些什么,你说谁能拦得住我?” 温南柠后颈汗毛竖起,眼神里一时闪过很多心思。 比如怎么逃离,怎么呼救,甚至还想着应该怎么才可以过肩摔成功。 叶思朗弯下腰,脸直接怼到她跟前,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心里不定怎么骂我呢是吧?商场上兵不厌诈,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使尽非常手段我丝毫不会觉得愧疚,怪就怪纪家父子不是一条心。而你,也对你没有产生实质性的伤害不是吗?” “没造成伤害是因为纪宴西花了十几亿,如果他不答应你,你早就把那些照片传出去了。我甚至怀疑余雨的事是不是你捅出去的。” 叶思朗眼神淡淡地盯着她,表面上看似没什么情绪,但是眼底深处已经开始聚集怒意的火苗。 可他忍耐力强,硬生生把被曲解的怒意遏制下去,俊美的脸上陡然出现笑意,“无论如何,那也只能说明我谋心成功,说到底你还得谢我,如果我不这么一试,你怎么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这么重要,甚至后来还答应了他的求婚呢?” 不知道是不是温南柠的错觉,说到后来他竟然有几分咬牙切齿。 她懒得再和他废话,这时候电梯已经到达一楼,温南柠松了口气,推开他,径自走了出去。 叶思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却不停地问自己,如果纪宴西不用辰光来交换,他会不会放出那些照片。答案他自己心里清楚,可到了此刻多说无益。 毕竟他得到了想要的,再去说那些话,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叶思朗自嘲一笑,转身去了缴费的窗口。 温南柠陪了叶翡翡半天,实在是被周赛琳催得不行,只能和叶翡翡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再来看她后才乖乖放她走。 周赛琳下午临时要飞去岭城见个艺术家,顺便把她的画带北城,没时间接小埃,就只能麻烦温南柠这个干妈了。 小埃一见到温南柠,就像是小牛皮糖一样粘着就不肯下来,于是温南柠一路抱着小埃回了美术馆,晚上b馆要进场,很多事需要处理,周赛琳又不在。 小埃便陪着温南柠加班。 温南柠怕他饿着,让助理给他买了些吃的,让他坐在沙发上边吃东西边看她工作,等她忙完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得打起了鼾。 他很乖,不哭不闹吃完了东西自己玩着拼图,玩累了还知道自己找条毛毯盖上,乖乖又妥帖的安排好自己睡觉这件事。 小小年纪就懂得照顾自己,不给大人添麻烦,这大概是所有单亲家庭的孩子让人心疼的地方——太懂事。温南柠走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盯着他看了半晌。 还是助理过来提醒她手机响了,她才起身去接。 “还没回家?”她这边明显有人声,纪宴西一开口便直接问。 “嗯,有个展会要进场,我不放心得跟着。你落地了?” “刚下飞机。” 纪宴西的声音有点疲惫,原先就偏低的嗓音此刻更是沙哑,听得人会莫名的心疼,想来就是在飞机上都在处理事情,一刻都没有休息。 温南柠越想越心疼,“那边的事是不是很麻烦?”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着跑过去,能让他出面的事一般都会很严重了,想到这个,她又担心起来,“你身边有没有带人,我不放心你。” “带了,别担心。”纪宴西轻声安抚。 温南柠又听他和身边的人用法语说了什么,“要不你先忙?你那边还是白天,应该有很多事要处理。” “好,我会尽快解决完回来。” “嗯。” 听着他温柔低沉的嗓音,温南柠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意犹未尽的挂断电话,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工人已经进场,温南柠把小埃抱到休息室沙发上安顿好,才又转回现场。 这一忙就到了凌晨。 其实到半夜的时候温南柠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头昏沉沉的,身上一阵阵发冷,但她也没在意,就觉得是半夜困了冷了,才会这么难受。 熬到早上,和同事分开后,明岘的车已经开过来,他下车打开车门,温南柠抱着小埃坐上后座。 等明岘开车后,温南柠问他,“昨天不是叫你回家了吗?你没回去?” “回了。”明岘在后视镜看她一眼,镇定地回答。 温南柠却是不信的,她昨晚知道自己会到早上,便让他回去早上再来,可到早上的时候,她早就忘了要联系他,他如果不是根本没走,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她想着肯定是纪宴西交代他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然而就是刚才那一眼,明岘看出她的脸色不太对,没忍住就直接问出了口,“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有点累了。我靠一会儿。” 温南柠说着闭上了眼,抱着小埃眯了会儿。 到了公寓,明岘喊了三声才把她喊醒。 她伸手就要把小埃抱起来,明岘却早一步把小埃抱了出去,然后送回了公寓。 明岘走后,温南柠抱着小埃回卧室,她连洗漱都没精力了,直接抱着他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的时候,温南柠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被什么在搅动,一阵阵的抽疼,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额头上贴着一块干净的湿毛巾。 她以为周赛琳过来了,连忙挣扎着下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 厨房里传来响动声,她捏着太阳穴走出去,“赛琳,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却没有人回应她。 公寓不大,没两步就走到厨房了。当她拉开移门,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因为身高不够,此时站在椅子上正在给她煎蛋时,温南柠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第274章 我长大了要娶姨姨的 “小埃!”温南柠惊呼,冲上去关了火,顺道把他从椅子上抱下来,蹲下身紧张地检查他有无受伤,见他没什么异常后才有些着恼道,“你在做什么?要是烫到了怎么办?” 小家伙眼神灼灼地看着她的脸,肉嘟嘟的小胖手伸到她的额头上,嘴巴嘟哝了一声,“还是好烫啊。” 温南柠心里涌起一阵热流,眼泪差点涌出来,她捏了捏他的小脸,“是你放的毛巾?” 小埃眨眨眼,“是呀,小埃生病的时候,妈咪也是这么帮小埃的,一晚上我就好了。” 似乎想到什么,小脸垮下来,“可是姨姨脸还是好烫,是不是很不舒服?” 他用脸贴了贴她的脸,瓷白的小脸皱成了麻花。 温南柠心头发烫,把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安慰他,“姨姨没有不舒服,谢谢小埃照顾我,你想吃早饭吗?姨姨给你做?” 小家伙摇头,“我吃了面包和牛奶,鸡蛋是给姨姨做的,妈咪说生病的人要吃鸡蛋。” 温南柠一下子不知说什么了,忽然就觉得这个四岁的小人儿太贴心了,心中惋惜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儿子? 沉默了一阵,她抱开小埃,“谢谢你。但是下次不可以自己弄哦,不小心烫伤了怎么办?等你长大了再给姨姨做好吗?” 小家伙还有点生气,撅着嘴,有点不认同她的说法。 他有那么笨吗? 连个煎蛋都不会? 还有他明明已经长大了。 温南柠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小脾气又起来了,于是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过今天小埃给姨姨做的煎蛋,姨姨一定吃光它。” 小家伙一听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瞪大眼睛道,“真的?” 温南柠点点头,站起身看了眼锅里的煎蛋,半面已经熟了,她开了火,又一手把小埃抱起来,拿着锅铲给鸡蛋翻了个身,然后一手拿了个盘子盛起来,端着去了餐厅。 餐桌上已经有了面包和牛奶,想来是他刚才吃的,想到他矮矮的个子去开冰箱门,温南柠不由得笑了,“想吃东西怎么不叫醒我?喝冰牛奶肚子不会痛吗?” “我加热了啊。” 温南柠这下更惊讶了,“你怎么加热的?” “微波炉啊。”小埃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她,“妈咪教我的,妈咪说虽然有保姆阿姨在,但是男子汉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温南柠忽然就异常羡慕周赛琳,她是上辈子积了什么福啊,能有小埃这样的孩子。 小埃觉得姨姨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诡异起来,连忙凑近看她,“你是不是不会热牛奶?很简单的,我教你。” 说完,他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然后蹭着桌腿扭啊扭地爬下去,站稳后又垫起脚拿起桌上的牛奶走去厨房,够不到微波炉,又搬了椅子过去垫脚。 如此一顿忙活,顺利把牛奶热了。小埃端着牛奶得意地递给温南柠,“看到了吧,很容易的。” 全程观看的温南柠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了,小埃。” 小家伙得了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 温南柠喝着小家伙给她热的牛奶,煎的鸡蛋,心底似有什么在涌动,她拿起手机,给纪宴西发了个信息,“我们要个孩子吧?” 冲动之下,发了出去。 然而当她意识到他那边现在是深夜时,可能要醒来才会看到,连忙又撤回了信息。 脸上一顿潮热,也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难为情。 当初可是她说暂时不想要小孩的,如今又迫不及待…… 算了,顺其自然吧。 谁知下一秒,纪宴西立刻回了一个“好”字。 温南柠差点噎住,他这是还没睡正好看到?还是被她吵醒了? 她闭了闭眼,纠结了一阵,红着脸点击着屏幕发过去,“怎么还没睡?” “有点事。”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怎么忽然想通了?” 温南柠尴尬的脚都要扣地了,连忙啪啪回了过去,“等你回来再说!你先忙吧,忙完早点睡。” 点击发送,锁屏,倒扣在桌上,一气呵成。 小埃双手托着脸,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迅速涨红的脸,好奇地问,“姨姨,你这是脸红,还是热的呀?” 温南柠,“……” 这小人精是怎么被周赛琳生出来的? 吃了点东西,温南柠还是觉得难受,但是小家伙在旁边,她也不敢睡,撑着精神要陪他看动画片,谁知道小家伙牵着她的手把她拉到床边,“姨姨,我想睡觉,你陪我睡吧。” 温南柠愣了愣,不清楚他是真想睡,还是为了让她休息,于是问他,“怎么想睡了?” “小孩子本来就爱睡觉嘛,再说我醒的早,现在困了也很正常啊。”小家伙也不管她睡不睡,自顾自爬上了床,拉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还闭了眼睛假睡。 温南柠笑着摇了摇头,这回倒不说自己已经长大了。 原来要当孩子还是成人都由他自己说了算的。 不忍心戳穿他,温南柠爬上了床睡在他的身边,她也确实没有精力折腾,还好今天是周日,小埃不用上学,不然她还真只能硬抗。 她一向身体不错,这段时间可能是累着了,又加上事情多,情绪不稳,昨晚着了凉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刚沾了枕头,人就昏睡了过去。 但睡着并不安稳,身上热一阵冷一阵的,心里还记挂着小家伙,怕他一个人会有什么问题,意识也是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梦境。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客厅里的声音吵醒的。 “小埃。” 见他不在身边,温南柠惊慌了一瞬,连忙爬出去找人,开了房门,看到客厅里熟悉的人影后,她才松了口气,“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周赛琳正在厨房弄着什么东西,听到动静才探出身来,“醒啦?有没有好点?” 温南柠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没有热度了。 点了点头。 “小埃给我打电话说你生病了,让我快回来,我可不就得立刻回嘛?”周赛琳边说边处理着手上的东西。 小埃也探出脑袋,“姨姨,我和妈咪煮鱼汤给你喝。” 温南柠笑道,“好,姨姨知道你最厉害了。” 周赛琳也跟着笑,“我一回来他就给我邀功了,说今天他做了好多事,还给姨姨做早饭了,可厉害了。” “可不就是厉害吗?这么小的人站在椅子上给我煎蛋,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真后悔当时没把他抢过来当自己儿子。”温南柠笑着回忆。 当时周赛琳刚生下小埃,觉得他皱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好看,便开玩笑说要送人。 温南柠就说,你不要我要。 周赛琳到底舍不得,毕竟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如今想到她的话,温南柠不免打趣。 “那你和纪宴西赶紧生个女儿,以后娶了小埃,小埃不就成你儿子了吗?” 温南柠眨了眨眼,“你舍得小埃入赘?” “这怎么啦?也不看看纪大总裁的身家,我还想多生几个孩子,都送你家好了。” 温南柠失笑,“胡说八道什么。” 周赛琳撇撇嘴,下一秒惊呼,“赶紧来帮我处理这条该死的鱼,它怎么死了还在动?” 小埃在旁边看着自家老妈手忙脚乱,自己捂着嘴笑,“笨蛋妈咪。” 周赛琳低头瞪他,“只有你姨最好了是不是?你个臭小子,现在就想着拍马屁了,她女儿以后选择不要太多,你要是想当小姨的女婿,得加把劲才行。” 小家伙抱住双臂,哼了一声,“我才不要当姨姨的女婿,我长大了要娶姨姨的。” 周赛琳手里拎着鱼,乐此不疲地打击儿子,“哦,那你要失望了,你娶不了她的,有人已经娶了她了,你可能只能娶她女儿。” 第275章 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就往纪宴西那边砸 这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小家伙板起脸,做起生气的模样,嘴巴鼓得圆圆,“谁?” 然后不等他老妈回答,又看向一边看傻的温南柠,“姨姨,你已经结婚了吗?你骗小埃,你说以后要嫁给小埃的。” 小家伙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不一会儿,大眼睛里就鼓了一泡泪,眨了一下,那圆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温南柠蹲下身,觉得无奈又好笑,她替他擦去眼泪,又抬头瞪了一眼周赛琳,“你连自己儿子都欺负。” 周赛琳撇嘴,“我是提前进行挫折教育,人生哪里有一帆风顺的?他是个男人,得在打击中成长。” “他才四岁!” 温南柠忍不住提醒她。 还男人!亏她说得出口。 看着小人儿的泪珠子像断了线地往下掉,温南柠心疼极了,连忙抱住他,“不哭不哭,怎么好好地就哭了呢,你可是男子汉呀。” 小家伙抽抽噎噎的,“你骗人,姨姨是个大骗子。” 温南柠虽然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嫁给这个小家伙,但是他都这么指控自己了,也只好认了,“对不起,是姨姨的错,可是姨姨不能嫁给小埃啊,等小埃长大了,小埃会娶自己喜欢的新娘子。” “小埃的新娘子就是你。姨姨最漂亮了,小埃最爱姨姨,小埃不要别的新娘子。” “小埃以后的新娘会比姨姨更漂亮。” “不会的,你骗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小家伙一边哭还一边吐着泡泡,好像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悲伤中不能自拔。 温南柠头疼,仰头看周赛琳,“你平时都教他些什么,他是怎么产生这些念头的?” “我哪有教?他自己领悟的。男人的本性吧,看脸。”周赛琳耸耸肩。 但也不忍心儿子哭这么伤心,只能放下手中的鱼,蹲下身做交易,“你现在不哭的话妈咪给你买一套最新的乐高玩具。” 小家伙立刻止了眼泪,“真的?” 温南柠不得不给朝周赛琳竖起大拇指。 又有些不甘心的问小埃,“姨姨和乐高哪个重要?” 小埃眨巴了下眼睛,似乎这个问题有点难以抉择,于是很聪明地回了句,“要是答应嫁给小埃,那姨姨更重要,可是姨姨都嫁给别人了,我还是选乐高好了。” “你才是小骗子。” 温南柠没好气地点点他的额头。 安抚好小埃,温南柠接过周赛琳手中的活,一个小时后,两人配合着做好一顿午饭,吃完饭后周赛琳就带着小埃走了,让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 公寓里又恢复安静时,温南柠反而睡不着了,眼皮直跳,心里也有些不安。 她有点不放心,给叶翡翡打了个电话,知道她还在医院,身边还有邵隽陪着时,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叶翡翡那里正常。 她身上出了一身汗,但是实在不想洗澡,怕又着凉,于是逼着自己入睡,可就这么翻来覆去半个小时依然睡不着,索性拿起手机翻看新闻。 然后就看到不时跳出推送,一般遇到这种推送,她并不会点开来看,所以一开始她还没意识到什么,可是推送的多了,她也会看那么一两眼的,渐渐就觉得不对劲了。 巴黎发生了动乱? 他现在就在巴黎出差啊。 她刚想看个究竟,周赛琳的语音忽然打进来,她先接了起来。 “南柠,你看新闻了吗?” “怎么了?” “巴黎那边出事了,全城动乱罢工,纪宴西都出现在新闻里。” 温南柠心脏猛跳,“他怎么了?” 然后连忙退出聊天界面,打开随便一则新闻。 她有些慌乱,“赛琳,你把他的那条新闻发给我。” “好,那我先挂了。你也不要急,我让我巴黎那边的朋友先了解下情况。” “嗯。” 挂了电话,她连忙翻看新闻,周赛琳不一会儿把链接发给她。 温南柠点开来看。 视频里全是动乱,武装警察和罢工的队伍对抗着,烟雾弹充斥着整个街道,而纪宴西作为企业负责人,正站在高处,身边站着一群保镖和警察,似乎是针对福利和工作时间与罢工人员进行谈判。 罢工的发起人似乎对他们有所不满,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就往纪宴西那边砸。 画面又被切换。 纪宴西消失在画面里。 温南柠看着这则视频,心都揪了起来。 整个人都坐不住了,立刻冲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往老宅去。 谢文慧和纪鋆华也已经知道了这个事儿,毕竟闹得沸沸扬扬的。见到温南柠出现,谢文慧倒是立刻安抚,“你别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等宴西那边有回应我们再看下一步怎么做。” “可是…….”温南柠想说担心他。 又觉得不该在老人面前这样。 论起担心,他们不比自己少。 可就叫她这样干坐着,她又待不住。 “爷爷,奶奶,我回公寓去等。” 谢文慧却肃着脸道,“不行,你和我们一起在这里等,这个时候别添乱。” “奶奶……” 温南柠知道谢文慧是担心她,她也确实存了想要飞去巴黎找人的心思。谢文慧是什么人,早年也是风风雨雨过来的,温南柠那点心思她早就看穿了。 如今宴西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让南柠去犯险。 这也是谢文慧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的。 温南柠低着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新闻里的暴动越来越严重,温南柠也越来越坐立不安。 两老虽没有说什么,但是温南柠看得出来,其实他们也很担心。 “南柠,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谢文慧担心得问她。 温南柠摇摇头,“我没事。” “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你今天就住老宅这里,不管谁有了消息,我们都能最快知道。” 温南柠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她一个人待着只会胡思乱想,能陪着两老一起等消息,有个伴也不至于太六神无主。 然而还没等到晚饭,温南柠就接到周赛琳的电话。 她迫不及待地接通。 “南柠,巴黎那边情况有点遭,我朋友说,今天市政厅附近的交通全部被切断,所有人员都被堵在那里,只能进不能出。警察和罢工人员起了冲突,纪宴西现在人也不知道在哪里。但是你不要急,暂时没听说有伤亡。 “赛琳,我不信,新闻里我已经看到有罢工人员和警察受伤了。他身边也没几个人,我怕他出事。” 周赛琳在那边如何安慰温南柠已经听不到了。 她整个人魂不守舍地坐在纪宴西在老宅的卧室里,她还不能把这个事情告诉两个老人,但是让她就在这里坐着等消息简直是煎熬。 晚饭过后,她又陪着谢文慧坐了一会儿,期间打了纪宴西好几通电话,那边依旧没有人接。 等两老休息后,温南柠偷偷离开了老宅。 谢文慧站在窗户旁,看她匆匆离去,不由得叹了气,“这孩子,也是个倔强的。” 纪鋆华咳嗽了一声,“至少她对宴西是真心的。年轻人,哪有我们沉得住气?我们不过是活得够久了,对生死都看淡。倘若她现在淡定地在等消息,你一定又会认为她对宴西不够好。事情难两全,人哪有都完美的。” 谢文慧叹了一声,“总得派个人在她身边,她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明岘不是留给她了吗?有他在,出不了大事。” 温南柠回去的路上对明岘说,“你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立刻和我一起去巴黎。” “好。” 明岘答的很快。 少爷走之前就曾吩咐他,让他任何事都听她的,不反驳。 所以现在让他陪她去巴黎,他也没有任何意见。 温南柠回公寓整理好随身物品和护照,正准备走,却接到陆御风的电话。 温南柠本不想接,但他这个时间打来有些蹊跷,她想了想,还是接起来。 “你要去巴黎?”陆御风一接通电话还未等她开口便直接问。 温南柠吃惊,“你怎么知道?” 陆御风沉默一秒,开口道,“这次事件涉及到政治,他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所以和我交代若是你要去巴黎,让我阻止你。” . 第276章 陆御风算我看错了你 温南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这句话不算长,意思也都很直白,可组合在一起,温南柠就听不懂了。 纪宴西向来忌讳陆御风,为什么会主动联系他,并且让他阻止她? 还有他为什么要和陆御风交代这些? 难道他怕自己会出什么事,也猜到她看到消息会过去找他,所以才特地交代陆御风的吗? 心里一时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霎那间全都涌上来,温南柠更加坚定了要去找他的念头,她嗓音沙哑道,“抱歉,我不可能坐在这里等,我已经决定了。” 陆御风心里也明白,这种阻止毫无意义,只能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他如果能陪着,至少比她一个人胡乱找人的好。 温南柠想了下,“好,那我们机场见。” “我已经在你楼下来,你收拾好就下来。” 温南柠愣了愣,这下很快反应过来,原来他早就猜到她的决定,也早就做好了陪她一起去的决定。 胸腔里涌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温南柠赶走这种莫名的情绪,连忙收拾了东西下楼。 陆御风的车已经停在路边,温南柠直接走过去,经过时明岘下车,想要接过她的行李。 温南柠指了下陆御风的车,“他和我们一起去。” 原本她有想过,既然陆御风要去的话,不如就让明岘在家里,但有一想,有明岘跟着不至于落人口舌,她现在已经和纪宴西领证了,如果和其他男人单独出去,被人看到难免会误会。 明岘说了句,“好。”然后从车里拿出自己的随身行李,又接过温南柠的,一起放在了陆御风的后备箱。 陆御风坐在了后座,明岘便主动去坐副驾驶。 温南柠坐上车,看了陆御风一眼,犹豫了一会儿问,“他走之前还和你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他没多说,只说巴黎的事有点复杂,他会处理好,但是怕你担心,所以才委托我看着你。”陆御风侧过脸,平静地道。 温南柠无法从那张永远温润而稳重的脸上发现一丝负面或者是异样的情绪,他和纪宴西是不同的,纪宴西会发脾气,会撒娇,偶尔傲娇张扬,也会霸道讨厌。 和他比起来,陆御风更稳重更耐心,可是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她永远需要去猜他是否高兴,是否生气。温南柠忽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纪宴西了。 那是一张生动的脸,他的喜怒在她面前从来不隐藏,她可以感受他的情绪变化,这样的纪宴西让她觉得更真实。 现在他不在身边,温南柠无比的想他,更觉得他的好来。 但是面对陆御风的解释,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他说再多的话,在她心里都是安慰,只有亲眼见到纪宴西没事她才能放心。 至于纪宴西为什么要让陆御风看着她,等见到他她要亲自问他。 三人搭乘最近的航班飞往巴黎。 还好有陆御风在,可以临时升舱到头等,也算是躺了一路。 十个小时后,飞机落地,温南柠一下飞机就去查看相关新闻,可是除了显示谈判僵持以外,没有更多的消息。 她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至少没有再起暴动。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代表纪宴西安全,毕竟到此刻他都没有联系自己。 如此一想,她又心揪起来。 因为温南柠急着就要去纪宴西公司,陆御风安排了人把行李先送去酒店,然后司机开车送他们去了位于四区市政厅附近的分公司。 然而越靠近四区,交通管制得越厉害,到了后来,车子已经没办法进入了。 温南柠想下车,却被陆御风拦住,“不要冲动,先了解下情况,你在车里等着,我下去问问警察。” 说完,推门下车往警戒线走去。 温南柠坐在车里等,视线却紧紧跟着陆御风,他人高腿长,站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大约了过了十分钟,陆御风才快速往回走。 五月的巴黎还很冷,尤其此刻天阴沉沉的,更显得气氛压抑,路边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无疑表情里都是对这起罢工的后怕。 陆御风打开车门,裹着一阵凉风走进后座,神情肃穆道, “事情并不仅仅是新闻里报道的那样,是因为罢工而引起的暴乱,实际是他分公司的法国籍员工烧炭自杀,引起了家属的抗议,被有心人引导造成了这次大规模的游行和暴动。听说他现在正在和政府交涉。” 温南柠不懂这些,她只是紧张地看着他问,“他会怎么样?” 话一问出口,她就有些气馁,他和她一起来的,又怎么会知道呢? 陆御风踟蹰了片刻,还是说出来,“如果涉及某些问题,只怕难以脱身,恐怕会被剥掉一层皮。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他的存在已经威胁了别人的利益,才会被针对。你有没有想过,外国公司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他的公司一出事就闹得这么大?” “你是说有人煽动这些员工,就是为了逼宴西?” 陆御风颔首,“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八九不离十。” 分公司被拦在警戒线之内,不允许外人进入,而她就算来了巴黎,也见不到纪宴西的面,天天只能关注本地新闻,就为了能看到有关他的只言片语。 在巴黎两天后,罢工事件已经渐渐平息,可是纪宴西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邵铭等几个亲信也都跟着纪宴西来了巴黎,但是就连他们她也联系不上,她现在想办法让老爷子联系巴黎公司这边的人,却也没有等来消息。 温南柠情绪一天比一天焦躁。 陆御风想要安抚她,却知道任何安慰都显苍白,只能带着她满巴黎转,这样总比待在酒店胡思乱想的好。 明岘则去市政厅附近蹲点,想着只要公司一解封,他就通知他们。 这段时间,没人知道纪宴西在哪里,从警察口中得知的那点消息以前是几天前的了,如今纪宴西是死是活,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三天了,温南柠越来越安静,陆御风也越来越担心她。 她坐在塞纳河畔的游船里,眼睛空洞地盯着对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御风已经喊了她两声,她都置若罔闻,没办法,他掐着她的下颌让她看向自己,“吃点东西?在这样下去身体都要垮了。” 温南柠摇头,“我不饿。” “你早上也只是喝了一杯牛奶,现在已经一点了,不吃怎么会有力气,听话。” 陆御风觉得自己在哄小孩子,可他不知道此时的温南柠连小孩子都不如。小孩子至少只是发泄情绪,她却是在往回收情绪,什么都知道,可什么都不想做,一直在憋着,只等着一个契机发泄。 温南柠紧抿着唇,全身上下都是抗拒。 这让陆御风想到她母亲过世的那段日子,她似乎也是这样,全身被刺包裹,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应对。 两人僵持着。 温南柠眼睛酸涩地眨了下,撇开脸,“你一直陪着我也不是办法,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不如你先回北城吧。” 她神情淡漠地下了逐客令。 陆御风却当没听到,松了手,端起手中切好的牛排递到她面前, “你如果好好吃顿午饭,我就去想办法,看能不能见他一面。” 温南柠手抖了下,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有办法?” 陆御风平静的表情里没有任何情绪。 温南柠后知后觉般想到了什么,扬起满心的怒火与焦躁,“你有办法却一直没说?这三天,你看我六神无主的样子是不是心里痛快极了?” 担心让她失去了理智,说出的话越发地直刺人心,“陆御风,算我看错了你。” . 第277章 基诺的独生女看上了纪先生 温南柠无法自控,她一把推开眼前的餐盘,猛地站起身往船头走,可船已离岸,想走也走不了,只能站在船头委屈地想哭。 陆御风似乎知道她走不了,也没有追过来。 温南柠扭过脸去看他,他挺拔的身影沉浸在众多背影中,却有一种遗世独立的孤独感。 她心头一颤,后悔万分。 不该这么说他的。 事情如果这么容易,纪宴西也不可能一直没有消息。 说不定他要想的办法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她认识他三年,他数次帮自己,自己的命也是他救的。他的为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在知道的情况下又怎么可以这么误解他! 温南柠恼恨自己,努力平静了会儿,理智也逐渐回笼,她便越发觉得羞愧。 他放下手中的事情陪她来巴黎,不是来给她当出气筒的,尤其刚才她还说了很过分的话。 知错就要认错。 温南柠咬了咬唇,慢吞吞走回餐桌,又猛地坐下。 陆御风慢条斯理地给她倒了一杯橙汁,温和地看着她,“气消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温南柠泄气道,“你好心好意来陪我,我还说这么过分的话,你不理我我也不会说你什么。” 陆御风笑了笑,无奈道,“我看上去像这么小气的人?不过发了一通气是不是有胃口了?吃点吧,吃好了我去想办法看能不能联系到相关人员。法国不是我的地盘,所以会有些困难,能不能做到我也不敢保证,说多了怕让你产生不必要的希望,到时候又做不到,岂不是要让你更气我?” 明知他是开玩笑,但温南柠也是听进去了,“我也没那么小气,我只是关心则乱。” “好,知道你是担心纪宴西,这几天你心里也煎熬,我不会在意你的气话,吃些东西算是给我赔罪好不好?”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即使再没胃口,温南柠也不好拂他的意。 盘子里是他给她切好的牛排,细心又周到。 明知他对自己的心意,可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卑鄙地当作不知。虽然刚才自己对他发了脾气,可她心里知道,正是因为有他在,才让她不至于太过慌乱。 安安静静地吃完午饭,两人回了酒店,又各自回了房间。 明岘还没有回来。 温南柠坐在房间里等着,一遍又一遍刷着当地的新闻。 她没有去催陆御风,她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如果再去逼他,可能连她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 到了晚饭时间,陆御风通过房间内线打电话给她。 “今天晚饭就在酒店餐厅吃吧。” “我中午吃的还没消化,现在还不想吃。” 陆御风这几天已经了解她的套路了,每到吃饭时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今天果然也是如此。 他顿了顿,故意道,“既然你不想听纪宴西的消息,那就算了。” 温南柠立刻来了精神,抓着电话惊道,“你有他的消息了,没骗我?” “还下来吃晚饭吗?” “来。” 挂了电话,温南柠迅速下楼,关门的时候恰好撞见明岘回来,她连忙叫住他,“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附近?” 明岘愣了下,随即点点头。 “下楼一起吃晚饭吧?” “你们吃吧,我吃过了。”明岘说了句,也没等温南柠再说什么,径自回了屋。 关门声随之而来。 奇奇怪怪的。 温南柠嘀咕了一句,转身离开。 门背后的明岘捂着胸口,紧张地喘气。 要对着她说谎还挺难的。 可是少爷不让他说,他能怎么办? 只能先瞒着,看能瞒多久再说。 温南柠去了楼下餐厅,到的时候陆御风也正好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个法国男人,两人用法语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陆御风带着他一起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介绍下,这位是威尔斯先生,这位是温小姐。” 温南柠不知道陆御风的用意,客气地朝威尔斯先生点点头,“威尔斯先生你好。” “你好,温小姐。” 威尔斯倒是个爽快人,他打过招呼后就直接说明来意, “温小姐,我和这次罢工事件的人有过接触,因此也了解了一些内幕。这件事其实说复杂也复杂,但是说简单也简单。因为我也是偶然得知,并不了解其中的细节,但是据我所知,纪先生的公司应该是和某位高层家族的公司业务有了冲突,他们利用地区优势对纪先生进行制裁,罢工只是他们造的局,就是为了让纪先生妥协。” “那威尔斯先生可知道他现在处境如何?他现在在哪里?” “他们经过几轮谈判,原先双方态度一直对立,纪先生也没有妥协。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下午有消息传出来,说对方忽然态度就变了,视纪先生为座上宾。” “你是说他没事,人还好好的,也没有受伤?” 温南柠忽然就激动地问。 威尔斯笑了,“这是自然,再怎样,他们也不能打人吧。毕竟纪先生也不是无名小卒,若是他出事,你们国家也不会轻易就妥协的。” 听他这么一说,温南柠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她感激地看了威尔斯一眼,又朝陆御风看去,眼神里也充满了讨好。 陆御风苦笑,要从她这里得到点好可真不容易。 自己可是卖了多大的人情才请到威尔斯的。 不过算了,能让她开心点这么做也值得。 威尔斯不知道温南柠和纪宴西的关系,只知道是家人,所以他以为是妹妹什么的,因此又接着叹了一句,“看来基诺家族要有一位华人女婿了,温小姐,你可能要有一个身世显赫的嫂子了。” 温南柠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她和陆御风对看了一眼,转眼看着威尔斯,“我不明白威尔斯先生的意思。” “基诺家族态度突变,传言是基诺的独生女看上了纪先生,所以两家并一家,基诺也就不会在意纪先生是不是抢自己的生意了。” 陆御风心中微沉,这个基诺是法国望族,纪宴西和他对上,若是能安全脱身,那威尔斯将的就可能是真的了。 他担心地看向温南柠。 她此刻脸色苍白,却还算镇定。 温南柠咬着唇问,“刚才威尔斯先生不还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怎么才一转眼的时间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呢?” 威尔斯笑了笑,打开手机界面递到两人面前,“大区新闻都出来啦,你们可能没关注,但这个是最实时的。” 温南柠搁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即使这样她仍克制不了手抖。 她的视线落在界面上,她看不懂法文,但是看得懂照片,照片里纪宴西和一个金发蓝眼的女人互相举杯,气氛融洽,很有效地打破了之前剑拔弩张的传言。 温南柠脸色煞白,她倏然站起身,恍恍惚惚地和威尔斯道歉,“抱歉,威尔斯先生,御风,我有点不太舒服,先走了。” 第278章 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他” 温南柠一刻也等不了了,她脑子很乱,也不信威尔斯说的话,她必须要亲眼见到才会相信。 她几乎是跑着出了餐厅,按电梯的手指也在颤抖。 明岘刚才在骗她。 他明明已经和纪宴西联系上了,却没有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那张照片拍到了明岘的背影,她还要被他蒙在鼓里。 电梯停在房间的楼层,她快速走到明岘房间门前,几近失控地连续按着门铃。 “等一下。” 明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一会儿门打开,“我没叫客房……服务。” 他说着还算流利的英文。 最后一个单词消失在喉咙里,仅是腰间裹着一条浴巾的他怔怔地看着温南柠,后知后觉地抱紧光膀子,吓得跑进房间穿衣服。 “你,你不是去吃晚饭了吗?”明岘边问从行李里随便捡了件t恤套上,又套了条裤子,着急忙慌地穿好后,从房间走出来。 温南柠眼神冷冰冰地盯着他。 明岘心里一慌,不知道她为什么用这种眼神来看他。 他心虚地撇开眼睛,装作无意的问,“你找我有事吗?” “你今天去哪儿了?”温南柠不答反问,语气很淡,脸上原先慌乱气愤的表情也已经敛去。 虽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些。 可明岘不敢看她。 表面上看不出来一样,温南柠自己知道心里现在受着怎样的煎熬。 她气明岘瞒她,她更气纪宴西。 明岘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这话平时问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他们二十分钟前刚见过,她知道他去哪儿了,此刻再问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她不可能知道啊。 他抱着侥幸心理,硬着头皮道,“我就在公司附近啊,刚才和你说了。” “明岘!” 温南柠咬紧牙关喊出声,声音凄厉冷然,似乎有些咬牙切齿。 明岘这下是真懵了。 他眼睁睁看着她眼泪流下来,却被她固执地擦去,然后一字一句道,“你和我说实话,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 他从没有见过温南柠用这种冰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在这之前,他甚至比纪宴西都很了解她。 她坐牢那三年,是他让人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等她出来后,也是他负责监视她的日常生活,到后来被纪宴西派来保护她。 不说了解她的所有,但是她的一言一行是什么意思,他是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 她用这么重的语气对自己说话,那就是代表她现在对他很生气。 至于为什么生气,此刻如果明岘还心存侥幸,那也枉费他在纪宴西身边这么多年了。 他挠了挠脑袋,泄气道,“你都知道了?” “他现在在哪里?” 温南柠走进一步,眼神一瞬不瞬地逼视着他,“明岘,你最好全都告诉我,不然我现在就回北城,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见他。” 这话说得很严重,已经是威胁了。 除了威胁他,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她知道明岘对纪宴西有绝对的忠诚,让他在她和纪宴西之间选择是件艰难的事,可她只能这么做。 他联合纪宴西一起隐瞒她,如果不是威尔斯出现,并且给她看那张照片,她到哪里去发现事情的真相,她又不可能去看他们当地的新闻。 明岘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心里天人交战,少爷一再让他保证不可以告诉她,可现在她却这样逼自己。 身处两难,只能先应付眼前的。 明岘豁出去了,舌头抵腮重重道,“少爷在文华东方酒店。” 温南柠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明岘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你还是不要过去,少爷现在不过是和对方虚与委蛇罢了,他与薇娜小姐的新闻也是假的,你要相信他。” 温南柠凝眉盯着他,没有说半个字。 态度却很坚定。 她非去不可。 明岘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直到陆御风出现在身后,他才松了口气,“陆先生,你劝劝小姐。” 陆御风站在门口,眼神镇定平和,只是看着温南柠,并未劝一个字。 温南柠淡淡地笑了,“明岘,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安全,并不会破坏他的事,你这么拦着反而欲盖弥彰,让人怀疑不是吗?” 明岘下颌收紧,想要反驳。 可他知道自己没什么底气,纪宴西的想法他猜不透,仅从表面看来,他确实没有明确拒绝薇娜基诺。 他凭借的,只是了解纪宴西对她的感情。 所以,他相信他。 然而这在温南柠看来,就是帮凶。 她现在不想听任何人的,只想眼见为实,“御风,别拦我,你知道拦不住的。” 没等两个男人有所反应,温南柠从房间里走出去,直接往电梯处走。 陆御风对明岘说,“你联系纪宴西,我跟着她。” 也只能如此了。 明岘叹气,看着陆御风转身跟了上去,拿起手机,拨打那个指定的号码。 陆御风在门口抓住温南柠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气势汹汹地吼,“你别拦我。” 陆御风无奈叹气,“我不拦你,我陪你一起去,你这样横冲直撞的,我不放心。” 语调温柔,莫名地抚平了温南柠心中的躁郁。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对,也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后悔的事。陆御风说陪着她一起,她沉默地应了。 陆御风让酒店安排了一辆车。 两人上车后,温南柠渐渐平静下来,想到刚才自己匆匆离去,是挺失礼的。 她转过脸,歉疚地看着他,“麻烦你和威尔斯先生说声抱歉,我刚才很失礼。” “没事。”陆御风淡淡地笑,“他能理解你的心情。” 温南柠也没继续就这个话题聊下去。 车子越往那边开,她却不安起来,索性按下车窗,让凉风吹走她浑身的躁动不安。 “御风,如果真如新闻上报道的那样,我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伴随着风,带着些飘忽不定的惊惶。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过。 正是因为知道纪宴西可能是没办法了,身处他国政治与利益的阴谋之中,她希望他能保全自己,但是也害怕即将面对的这些。 陆御风手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安抚,“不会的。” 第279章 她是我妻子 他的声音低沉隽永,这份稳重很容易让人信服。 加上这么笃定的回答,让温南柠心定了几分,但又不确定,“为什么?”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 陆御风只说了这一句。 温南柠怔住,但很快地撇过脸,看向窗外。 心情越发窒闷。 文华东方离他们酒店不远,都是在市中心的豪华酒店,很快车子就到了,陆御风让司机等着,自己陪着她上楼。 走进大堂,温南柠才反应过来她并没有问明岘纪宴西的房间号。 意识到这个问题,温南柠站在大堂中央,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没有带手机,陆御风也不知道明岘的号码,这种级别的酒店也不可能泄露客人隐私。 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温南柠站在原地踟蹰,几分钟里,陆御风已经问好话走过来。 他低声在她耳边道,“宴西这时候正在餐厅。” 温南柠缓缓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很容易。”陆御风挑了挑眉,勾着唇道,“这个时间点是用餐时间,我以朋友的身份请前台帮忙联系他,恰好,前台告诉我,他已经在餐厅订好了位置,请我前往。” “所以,他请了人在餐厅吃饭?” 陆御风点头,“前台以为我就是他请的人。” “你要现在过去吗?” 人就要在眼前,温南柠却犹豫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陆御风,“我饿了,我们先吃饭吧。” 陆御风眨了眨眼,似乎在确认她言语中的真实性,很快就了然,然后带着她一起前往酒店一楼的餐厅。 餐厅的人并不多,他们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纪宴西就坐在离了他们两个座位的另一个拐角处,位置同样隐蔽。但是因为温南柠刻意,所以即使位置隐蔽,她这个角度也能看清对方。 那个位置上还只有纪宴西一个人。 他不知道在做什么,表情不太好地接着电话,很快,他挂断手机站起身,看样子好像要离开。 这时,他的对面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女。 温南柠认出来了,那人就是新闻照片里的薇娜基诺,那个占据法国大半财富基诺家族的独生女。 她攥紧自己的双手,指甲掐进掌心,传来阵阵刺痛,她却毫无感知般,仅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的那对外形耀眼的男女。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清纪宴西脸上的表情,冷漠而不耐烦。 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女人一眼。 温南柠一颗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平缓了些。 她脸上露出些欣慰,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借此掩饰内心的雀跃。 他并没有像新闻里说的那样,在巴结着基诺家族。 她也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冲动地跑到他面前任性质问。 陆御风在她盯着那桌的时候,已经点好了餐,偶尔飘过去一眼,唇角带着微笑,“我说他不会的。” 温南柠感激地睨了他一眼,“谢谢你。” 这句感谢并非调侃,而是出自真心。 如果不是他,她可能就真的莽撞破坏纪宴西的事了。 仅是一个表情,她就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他一定在筹谋着什么事,只不过此时不方便让她知道罢了。 心里所有不安,害怕,甚至是茫然全都消失,那块压着她的大石头终于被移走,她可以安安心心吃一顿饭了。 这么一想,就想在看一眼那边,却没想到纪宴西的视线忽然就投过来,和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温南柠心里一跳,脸上的热度像火烧一般。 被抓了个正着,这场面实在有点尴尬。 她眼睁睁看着纪宴西避开金发美人想要抓住他的手,径直地朝他们这一桌走过来。 温南柠心虚地缓缓起身,求救地向陆御风瞥了一眼。 陆御风觉得好笑,刚才那恨不得要骂人的气势呢? 不过想归想,还是绅士般地站起身,朝纪宴西以及跟着他走过来的薇娜点头示意,“宴西,这么巧啊。” 他用法语打着招呼,也是为了尊重身后的那位女士。 温南柠不懂法语,但这句简单的打招呼还是听得懂的,毕竟她经常听周赛琳和法国朋友语音聊天,听得多了,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词句。 纪宴西朝他点头,眼神很快落到温南柠身上,他走过去,想要伸手去拉温南柠,可温南柠却下意识后退一步。 纪宴西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他又上前一步,不容分说扣住她的手腕,想要带她离开。 陆御风眼神扫到薇娜紧皱的眉眼,立刻咳了一声,笑着对纪宴西说,“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吃个饭?这位小姐介意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吗?” “你是谁,她又是谁?你们和宴西是什么关系?” 女人对另一个漂亮女人似乎有天生的敌意,尤其纪宴西还和她很熟的样子。 薇娜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没有得不到的男人,在纪宴西身上受了挫,便越挫越勇,立誓要把他拿下。如今见到一个貌似是情敌的女人,她的第一感觉竟然是觉得自己眼光好。 大概的心理就是,看吧,喜欢纪宴西的都是美丽的女人,可最终他只会是她的。 带着这种心理,再看向温南柠的眼神里带着某种认可的审视。 陆御风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不免抚着额叹气道,“我们都是朋友,正好在巴黎出差,没想到这么巧。大家都站着不太好,不如坐下一起?” 他示意他们看看餐厅里的目光。 薇娜也觉得最近曝光度有点高,让家族里的人有点不满了,所以此刻倒是顺应了陆御风的提议,让服务员再添了两张椅子过来,拼成了四人桌。 纪宴西拽着温南柠的手还没有放下,温南柠没办法了,只能对他轻声道,“你别这样,我没事。” 说完还怕他不信似的,朝他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纪宴西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似乎真的没有误会,才松开了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来。 四人落坐后,就变成了温南柠和纪宴西坐在了陆御风和薇娜的对面。 薇娜眼神犀利地看过来,挑着高耸的眉峰道,“这位小姐,你和宴西是什么关系?” 温南柠下意识瞥了一眼纪宴西,犹豫了一下,淡淡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薇娜紧追不舍地问。 温南柠还想回答,却被纪宴西抢先,“她是我妻子。” 第280章 不会给温南柠重新选择的机会 在场的另外三人,除了陆御风比较淡定外,其他两个女人表情都充满了震惊。 温南柠更是皱起眉思忖,他怎么回事? 即使新闻报道不是真的,可现场看来,薇娜对他有好感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他要解决棘手的手,至少不应该讲实话触怒薇娜啊。 温南柠不解纪宴西这个举动。 她侧过脸看他,而他的视线也正好投过来,黑漆漆的眸子幽深而坚定,就这么深刻地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内心深处。 这种深邃,是想要告诉她刚才那句话并非冲动之语。 温南柠皱着的眉渐渐舒展开来。 这一刻她似乎放下了所有的焦虑,朝他浅浅一笑。 他的这句话无异于让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来之前所有的怒意和委屈都烟消云散。 温南柠忽然就意识到,他的一个认定的眼神对自己有多重要。 纪宴西伸手握住她搁在桌子底下的手。 温南柠觉得不好意思,想要推开,挣扎了两下挣脱不开也就放弃了。 薇娜挑眉看着眼前的男女,除却开始时略有讶异外,很快就平静下来。面对两人眉来眼去,亲密的肢体动作都视而不见。 想想也是,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怎么可能没女人呢? 即使有妻子又如何? 反正也并不是在法国注册,她只当他没结婚。何况凭她的地位,想要什么得不到? 她有自信让眼前这个女人知难而退。 见薇娜并没有如想象中发怒,温南柠反而不安起来。 是她想错了,薇娜不喜欢纪宴西?还是薇娜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他的妻子? 不过很快温南柠就意识到肯定是后者。 因为她看着纪宴西的那双蓝色眼眸里充满了势在必得。 温南柠下意识朝她看去,却见她勾唇看过来,“小姐贵姓,看来你对我很有兴趣?” 温南柠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这个问题。 索性便朝她笑了笑,转移话题,“我姓温,我只是觉得薇娜小姐的发色很好看。” 金色,在灯光下还透着淡淡的粉,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经过人工染色。 薇娜撩了一把头发,深邃的眼含情带娇地看向纪宴西,“宴西,你觉得呢,我的发色好看,还是贵夫人的好看。” “我喜欢传统。”纪宴西扯唇,淡淡地道。 温南柠的发色就是黑色,没有染过,发质也很好,散下来有光泽般的垂感,纪宴西尤其喜欢用自己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托住她的脑袋,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的感觉。 这么一想,思绪有点飘远,手下的力道微微加重。 温南柠吃痛,不知他在想什么,碍于场合,她不动声色的忍着。 连续被纪宴西不冷不热的怠慢,再喜欢他的心也被惹恼了,她当然知道他们的传统是黑发黄肤,言下之意太过明显,就算没有当面拂她的面子,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脾气本就不是个后悔忍气吞声的,眼看着就要发飙,还好陆御风适时出声,笑着控场,“各有各的好,薇娜小姐很漂亮,不必与她人比。” 薇娜脸色稍稍好了些,这才看向陆御风,惊讶于他的外貌并不输纪宴西。 她的眼神在陆御风和温南柠之间穿梭,刚才他明明就和这女人在一起,而且看得出来,他似乎喜欢这个女人。 这就有意思了。 薇娜心思一转,露出笑容,“这位英俊的先生怎么称呼?” “陆御风。” “你好,陆先生,我很好奇你和温小姐的关系,你们刚才怎么会一起吃饭?” 陆御风脾气好,不轻易显露情绪,但并不代表他思维迟钝。薇娜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挑拨呢。看来她对纪宴西并不死心? 陆御风顺势看向温安宁,忽然就替她感到些微的不安。 她能够抵挡得住薇娜的来势汹汹吗? “我和宴西以及温小姐都是朋友,宴西在巴黎事情多,托我照顾温小姐,如果不是薇娜小姐约了宴西,又怎么会轮得上我和温小姐一起吃饭呢?” 陆御风这话是说给薇娜听,也是说给纪宴西听的,希望他不要误会。 纪宴西动了动眉峰,并未发表什么意见。 毕竟他委托陆御风阻止南柠来巴黎,可最终还是让她来了,还是他陪着她一起出现的。 这意味着什么? 纪宴西不可能不多想。 这意味着无论温南柠做什么决定,陆御风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这让已经得到温南柠的他依然充满了戒备心,甚至陆御风一日不结婚,南柠就有可能被他这种温柔包容以及无条件的支持给夺走。 所以刚才在餐厅见到他们得到那一刻,犹豫很久是否要借着薇娜的关系重新和基诺谈判的纪宴西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即使不要巴黎这个市场,都不会给温南柠重新选择的机会。 陆御风对她好有什么用? 他会对她更好。 而且他占尽先机,他们已经结婚,而她心里有自己。 陆御风早就出局了,只要他这边没出问题,凭他对温南柠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移情别恋的。 他有这个自信。 薇娜对陆御风的话不置可否,但也并未打算轻易放过温南柠,她想到什么,轻笑出声,又有点可惜的语气,“原来是我打扰了。不过怎么办呢?宴西现在遇到了麻烦,只有我爸爸能帮得上忙呢?如果我爸爸不出面,他在巴黎的公司可就危险了。” 温南柠被他握住的手动了动,却被纪宴西按在腿上动弹不得。 纪宴西保持沉默,既没有反驳也没有接她的话。 其实她这话一出,在场的三个人都不好说什么,纪宴西的公司为什么会遭遇这些,还不是她爸爸害得?此刻再来卖乖,谁能接呢? 不过现场太安静的话会让她下不来台,温南柠主动当这个炮灰,她淡淡地启唇,“薇娜小姐说笑了,你和宴西是朋友不是吗?朋友有麻烦的话,我相信你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温小姐这么单纯的吗?”薇娜嗤笑,转而揶揄纪宴西,“没想到宴西心思这么深的人,竟然找了个和自己这么不相配的妻子,我看你们一点儿也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纪宴西冷淡道。 薇娜敛了笑容,再也没了刚才逗人的心思,耸耸肩,态度明显淡了, “温小姐,朋友之间一旦涉及利益,关系就会变了。你应该很清楚,我愿意帮宴西,那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成为基诺家族的一份子。如果你才是他的妻子,我为什么要帮他呢?除非你不再是她的妻子,我父亲出面担保,自然会让他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第281章 我们坐在浴缸里慢慢说 薇娜说完后身体向后靠,双手环胸,姿态疏离有傲慢。 温南柠看明白了,这才是薇娜真正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望族千金,目空一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据她所知不多的信息里,纪宴西的公司被政府叫停,也是有心人在里面推波助澜,煽动员工,制造这场暴乱,让纪宴西处于种族舆论的漩涡,这一切都是因为基诺不能容忍在他的地盘上出现一个可以和他抗衡的人。 可是基诺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看上纪宴西,这才出现了新闻上的一幕。 可是基诺家族这样打一巴掌赏一颗枣的做法纪宴西根本不会接受。 薇娜有一点说对了,纪宴西绝对是个心思深沉的人。 他也许一开始会有些措手不及,但事情一旦明朗,他心里渐渐会有决断。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这么好对付,又怎么可能凭借一个人让风雨飘摇的帝星重新屹立于巅峰呢? 温南柠静静地等着纪宴西,这些话她就没办法代劳了。 即使她是他的妻子,这种涉及到他事业和切身利益的事,她也没有权利替他做选择。 无论他做什么选择,她都会接受。 纪宴西掀起眼皮,黢黑的眼眸里是睥睨一切的孤高,他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地看向薇娜,“请薇娜小姐回去转告你父亲,我谢谢他的邀请,但是我已经结婚,受不起你们的好意。” 这话一出口,薇娜的表情彻底难看了。 若说刚才她还是吊着眉梢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此刻已经可以用面容惨淡来形容了。 她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纪先生,我劝你好好考虑,别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给自己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我已经考虑好了,你不用为我操心。”纪宴西语气淡漠地回答。 温南柠垂着眸,睫毛微微颤动,即使如此她都能感受到来自薇娜气急败坏的眼神和怒气。 她心里隐隐不安。 虽然纪宴西的选择让她心里满是甜意,可她并不想他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也许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呢? 她这么想着,薇娜已经站起身,冷眼扫过面前三个人,最后落在纪宴西身上,“我暂时不会和父亲说,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说完,拎着包离开了餐厅。 留下的三人也都没了胃口,默默地吃了两口陆御风就告辞了。 温南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歉疚,然而这种表情落在纪宴西眼里就是警铃大作。 他捏着温南柠的下巴转到自己面前,语气不善地问,“看什么呢?” 温南柠扯了扯唇,“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他?” 她莫名,“什么眼神?” “怜悯,心疼,愧疚,想要补偿的眼神,” 温南柠顿了顿,有些无语。 他可真会脑补。 愧疚是有,其他那些是什么鬼啊? 陆御风再怎样也轮不到她来怜悯和补偿吧,至于心疼,也算不上吧。 陆御风对她的意义不同,她甚至把他当成亲人来看了,所以当看到他独自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惆怅而已。 怎么到他眼里,就变得那么奇奇怪怪了呢? 见她不回答,以为被自己说中了,于是某人哇哇叫嚷,“果然是这样对不对,你想要怎么补偿?说出来,看我是不是可以掐死你。” 温南柠气笑,“好了,你还来追究我呢?我还没问你这些天的事?你觉得我是不是要秋后算账一下?” 纪宴西理亏,迅速转回电梯里,身侧靠着墙体,扭过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 等电梯门一开,他又迅速走了出去。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明岘的电话终于打进来,“少爷,小姐去找你了,你快想想办法。” 纪宴西没好气道,“你还可以再晚点打过来。”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朝站在一旁的温南柠笑了笑,心虚地打开房门躲了进去。 温南柠跟着走进去,站在客厅里打量了一下这个套房。 腰间伸出一双手,然后整个人搂入一个松香气息的怀里,耳边响起他低沉讨好的声音,“这几天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要不要早点睡?我给你放洗澡水?” 温南柠移开腰间的手,避开他想要落在颈边的吻,她挑着眉看他,表情不善,“你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关?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怎么过来的?纪宴西,我真是恨死你了。” 说着,她就挥起拳头打上他的胸膛。 可那胸膛太硬,硌得她手疼,打了两下她就收回了手,却被纪宴西一把抓住,又放到他的胸前,“你打,我保证不吭声。” “手疼,懒得打。”温南柠白他一眼。 “那我自己打。”说着他敲了自己一下,打得还挺重,咚得一声听着温南柠都觉得肉疼。 这苦肉计挺管用,温南柠皱眉阻止了,撇嘴道,“打伤自己还得我照顾你。” 纪宴西嘿嘿一笑,“还是老婆心疼我。” “现在倒是油嘴滑舌了,你还没和我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边洗澡边说。” 说着他弯腰,手臂往她膝盖一靠,将她整个人扛在肩头,大步往浴室里走。 温南柠惊叫,手脚并用地打他,“做什么,我不要,我没有衣服在这里,我还有回自己住的酒店。” “老公在这里,你还要去哪里?” 说话间,已经把她扛着放在了洗手台上,他松开她,走到浴缸旁放水,又立刻走回来。 套房的浴室很大,按摩浴缸里汩汩流着水,不一会儿,密闭的空间就湿润暧昧起来。 温南柠红了脸,“我自己洗就好,你出去。“ “你不是想听这几天发生的事吗?我们坐在浴缸里慢慢说。”纪宴西一本正经道。 温南柠还想说,哪有这样不着调的说正经事的。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纪宴西堵上了嘴。 啃了片刻,她就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什么时候被剥了个干净,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放进了浴缸里。 微烫的水是她最喜欢的温度,被水流包裹的身体顿时放松下来,没等她舒服片刻,身边一双大长腿也跨了进来,紧接着,身体被搂进宽阔的胸膛里,头顶是他磁性而沾了水气的嗓音, “你不用再担心了,我决定放弃巴黎市场。” 第282章 他要比陆御风更体贴 温南柠不可置信地转头,“为什么?” “不仅是巴黎,整个法国市场我都会退出。”纪宴西修长的手指蹭着她粉嫩的唇瓣,若有所思地说,“我已经想好了。“ “可是……” 她不懂他集团的发展策略,但是她也在伦敦和北城开过美术馆,她们一家小小美术馆在当地立足都不容易,何况一个连锁企业。 花了这么多心思,已经有了足够的地位,如今要因为一个偶然事件全部退出,即使并不影响帝星的整体发展,但到底是可惜的。 纪宴西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下巴,淡淡地道, “海外不止法国这个市场,如今在这边遇到地头蛇,硬碰硬不是明智的选择。我也不是怕了他们,只是商人重利,在付出与得到明显不对等时,及时抽身才是最好的选择,何况民不与官斗,基诺用政治来牵制我,我又何必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法国不是帝星的重点区域,帝星在印度的利润都比在这里好,所以不用担心。” 纪宴西停顿了一下,语气一转,挑着眉勾住她的下巴,“还是说你要我用美男计稳住薇娜基诺?” 温南柠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走到哪里都有人惦记,一个两个的,自从我认识你以来身边就没断过女人,我很怀疑以后会不会一直这样。” 纪宴西憋着笑,下巴搁在她圆润滑腻的肩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嘴上说得好听。” 他的手惩罚性地掐着她的细腰,“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有明岘在,陆御风为什么陪着你过来?” 手下的小腰细他一手就能扣住,想到在餐厅见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用紧手中的力道,贴在她耳边的语气冷森森的,“嗯?他是不是还对你不死心?他这么体贴,你是不是动心了,后悔了?” 温南柠翻了个白眼,“你说什么呢?我都结婚了,他还能怎么对我不死心?他对我就像亲人一样,我也是一样的。再说,我如果真对他有意思,还轮得上你吗?” 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如果她喜欢他,哪里会轮得上他,两年前她就会和陆御风在一起了。 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清的不甘。 就好像有人觊觎自己的心爱之物,而且随时随地可能被抢走。 患得患失的感觉很折磨人。 他吻了吻她的肩头,“你答应我,以后都不要和他单独在一起。” “你这个要求太霸道,我持保留意见。如果以后他要和我讲话,我都避着吗?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何况他还救了我两次。” 她从他怀里出来,移到浴缸的另一端,不满地看着他。 怀中的骤然空虚让他不满,纪宴西想了想,觉得自己的态度不好,又想起陆御风的体贴来,硬生生把不满压下去,低声凑到她面前,“大不了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见面,如果实在避免不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温南柠微微睁大了眼睛,让纪宴西妥协可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这种原则性问题。可他竟然愿意退步,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软了下来,睨了他一眼,柔声道,“我知道了。” 得到她的应允,他扬起唇,偷偷笑了下,然后抱着她坐在自己身上,又一遍遍地撩水洒在她的肩上,像个勾人的男妖。 许是他的意图太过明显,温南柠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转身拿起搭在浴缸上的毛巾,“我去冲一下就好,你再泡一会儿吧。” 说着就想站起身。 然而她就如自动投网的猎物,纪宴西怎么会放她走?对待猎物的方式,自然是好好赏玩一番,再吃干抹净。 他唇角勾起,将她拉入怀里,浴缸太滑,温南柠没站稳,直接撞到他硬邦邦的胸膛,然后下一秒,脖子被咬了一口,气息拂来,整个人都软在他的怀里。 浴室里热气奔腾,水雾弥漫,只能通过玻璃的水珠看到浮动的人影。 一室旖旎。 冲洗过后,纪宴西抱着软绵绵的人上了床,他侧身撩开她颈窝里的发丝,轻声道,“这几天陪着我,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 温南柠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他这边会处理得如何,自然是陪在身边比较放心一点,于是也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刚才已经和薇娜表明了立场,但估计她不会这么快死心,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决心撤离,自然不怕他们做什么。但我也不想轻易就把公司卖给基诺,他用政治手段逼我,我自然不让他接得痛快。” 纪宴西慢悠悠道,心里早已经有了想法,他也没有瞒着温南柠,毕竟什么都不和她说她只会更紧张。 温南柠抓着他的胳膊,“反正你做什么都不要让自己处于险境就可以。” “当然不会,我现在有你了,还有宝宝,我当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极端。”纪宴西想到她之前说的话,手掌抚摸着她的小腹,好像那里真有个什么宝宝似的。 温南柠笑着推开他的手,“你胡说什么,哪有什么宝宝?你想孩子想疯了吧。” 纪宴西翻身覆上,单手撑在她身侧,一手又捂着她小腹,“不是你说要孩子的吗?那天是谁迫不及待地说想要和我生孩子?” “我哪有?”温南柠脸红地不看他。 那天她只是被小埃暖到,觉得有个孩子也不错。 甚至从那时开始,她暗自期待和纪宴西有哪次真的是可以怀孕。 说不定……说不定现在就如他所说有了呢。 纪宴西浓眸微眯,捏着她下颌,“可是我想要。” “我……” 剩下的话尽数被他吞去,又是一轮翻云覆雨。 翌日一早,温南柠还在睡,纪宴西已经穿戴整齐,房间门铃响,他立刻走过去开门,然后对着门外的人“嘘”了一声,管家了然,然后低声道,“纪先生,早餐服务。” “放在客厅就好。记住,轻一点,我妻子还在睡。” 管家让服务员推着早餐进去,然后笑眯眯地轻声道,“先生这么体贴,夫人一定很爱您。” 纪宴西笑了笑。 体贴吗? 不错。自己这是做到了? 总有一天,他要比陆御风更体贴。 让她更爱他。 第283章 他输得心服口服 管家把早餐放好,很快离开。 纪宴西在阳台接了个电话,让邵铭备好车,就准备走了。这时,温南柠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不甚清醒地呢喃出声,“要去公司了吗?” “嗯。”纪宴西迎上去,把她搂住,亲了亲她的唇,“怎么不多睡会儿?” 昨晚折腾到凌晨,最后都是求着他放过她才算结束,现在这么快就醒了,看来还有上升的空间。 温南柠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暗自醒了醒神,想了会儿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先吃点东西,然后再睡一会儿,我会让明岘跟着你,难得来一次巴黎,以后也不知道多久才回来,去扫扫货,我会早点回来。” 看来他都安排好了。 温南柠撇撇嘴,不太开心地往餐桌走去。 纪宴西无奈地跟上去,从身后抱住她,“生气了?” “没有。” “那笑一个。” 温南柠扯了一个似笑非笑给他。 纪宴西失笑,捏她的脸蛋,“好了,别生气了,去公司的话我也没时间顾着你,要和基诺斗智斗勇,你在只会让我分神。早点结束,我们早点离开不好吗?” 温南柠也明白这个道理,加上他这么耐心地给她解释,心里那点小小的不愉快很快就没有了。 她转过身抱住他腻歪了几秒钟,然后推开他,“你走吧,我吃早餐。” “小坏蛋,利用完就抛弃。” 语气亲昵又宠爱。 温南柠忽然觉得他们此刻才像真正的情侣,让旁人看了牙酸,可对于沉浸其中的人只有数不尽的甜腻。 她忍不住脸上的笑意,朝他挥手,“你走吧,我下午要去逛街,才没空理你。” 纪宴西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卡,“老公给你的,随便刷。” 温南柠手指捻起那张黑卡,看了几眼,笑着道,“那我要刷爆了怎么办?” 纪宴西挑眉,“那就要看你本事能不能把它刷爆了。” 温南柠想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纪宴西确实可以有这么财大气粗的本钱。 她耸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纪宴西最终被她赶出了门。 他走后,温南柠静静地吃完早餐,又刷了一会儿当地新闻,新闻里是不是夹杂了几条基诺和纪宴西相关的消息,偶尔露出几张薇娜的照片。 她没兴趣看,又回房间睡了会儿回笼觉,中午便回原来的酒店拿行李。 办理退房的时候恰好遇到同样退房的陆御风。 温南柠一开始还有点尴尬心虚,觉得人家是陪自己来的,结果见到纪宴西后就把他忘在了脑后,怎么着都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陆御风却很绅士地叫住她,“一起喝杯咖啡?” 温南柠刚想答应,下一秒,脑海里闪过纪宴西昨天的话。陆御风看出了她的犹豫,微笑着道,“我下午的飞机,就当给我践行?” “你回北城?” 温南柠下意识问出口,很快就反应过来,懊恼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是陪自己来的,如今也算功成身退,不走留下来干嘛? 她这一问实在有点多余。 最后温南柠还是和他一起喝了咖啡,反正明岘也在,也不算单独。 两人就在酒店一楼的咖啡馆坐了一会儿。 咖啡喝到一半,陆御风才缓缓道,“你自己在这里要当心一点,那个薇娜不是简单角色,基诺家族在巴黎可以说可以撑半边天,宴西如果要和他们斗,会很艰难。” 温南柠点头,“他说要退出法国市场。” 陆御风顿了下,棕色瞳仁里有片刻的讶异,但眼神里很快恢复了镇定。 然而捏着咖啡杯的手指骨节处却有些泛白。 他心里是震惊的。 他没想过纪宴西会做到这个地步。 其实站在男人的角度来看,他只要稍稍露出一点对薇娜的好感,就有可能安全度过这次危机,这是最不费一兵一卒就可获得成功的办法,但是他不愿意,至于这个不愿意有部分原因不难猜是因为温南柠。 如果换成是他,他会不会这么果决地就放弃经营多年的市场份额? 就在这一刻,陆御风终于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他输在了许多次的不果断。 他输在了不够强势。 他输在太过考虑温南柠的感受,怕她生气,怕她拒绝,怕破坏两人现有的关系,而不敢跨出一步。 可是纪宴西只做认为自己对的。 并不是说他就对,而是正因为他这种强势,不畏后果的性格恰好就适合温南柠不主动又敏感的脾性。 就比如这次,他若是询问温南柠的意见,她肯定是不会同意他这么轻易就放弃巴黎市场的。可是若与薇娜周旋,势必会伤到温南柠。 所以,他很果断地做了他认为是正确的决定。 时至今日,陆御风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像是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他输得心服口服。 陆御风朝温南柠伸出手,“我要走了,希望宴西能顺利解决这件事,我们北城见。” 温南柠有点意外。 没说两句他就要走了? 不过她也没多想,伸手回握,“一路平安。” 目送他离开,温南柠一时有些晕眩。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要等待她和纪宴西的还有最严峻的一关。 也不知道他处理得怎么样了。 陆御风走后,她忽然就觉得有点孤单,怔怔地看向明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明岘忍不住开口前,她才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明岘点头。 纪宴西派给她一辆车,她让司机先把行李送去酒店,再让他过会儿去香榭大街接他们。 她和明岘打的前往目的地。 香榭大街奢侈品店林立,明岘充当了很给力的拎包小弟的角色,直到他两手差点都挂满了袋子,温南柠才停下来放过他。 明岘无奈道,“小姐你这是报复我呢?” 温南柠斜斜地看他,那眼神的意思是:你还知道自己得罪我了? 明岘嘟囔,“你怎么不怪少爷,反而怪到我身上?” “你可以选择告诉我,可是你没有。”温南柠想起来就生气,“我以为我们已经有革命友情了,结果你还是站在他那边。” 明岘也很委屈,“那我能怎么办?” 少爷是他上司,也是衣食父母,他早已习惯了凡事听命于他,再说了少爷也是不想让她担心,又不是什么坏事! 温南柠知道他的想法,但她就是不喜欢这种“为你好”的说法,两人在一起,应该凡事有商有量,福祸应该共担,这才是夫妻。 她不想什么都蒙在鼓里。 她和明岘表达这个立场,是为了让他以后若是再遇到这种事心里有个数,知道她不会高兴。 不过,看他苦哈哈跟了自己半天,温南柠决定放过他了。 逛完最后一家店,就回去吧。 她看中一件衬衫,这个颜色纪宴西从未穿过,她想买回去让他尝试下,于是要了他的尺寸直接刷了卡。明岘因为拎着东西,坐在等待处等她,离她有点远,但能看到她在付钱。 可当他只是低头揉了一下手臂后再抬起头时,温南柠却不见了。 明岘一下子慌了,也不管那些东西了,直接冲到收银台,瞪着愣怔的员工吼道,“刚才那位小姐呢?” 员工这才回过神来,目露害怕,“她被两个男人带走了。” 第284章 答应离婚 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明岘无法擅作主张,只能先打电话通知纪宴西,然后径自去了公司与他汇合。 要说温南柠无声无息就被带走,也实属倒霉,当时收银员因为收银系统出了点问题,正打电话给同事协助帮忙,就在这时,站在她背面的温南柠被两个突然出现的强壮大汉直接闷住了口鼻。 乙醚的刺激性气味让她瞬间昏迷,再醒来的时候却是躺在沙发上,双手被束缚在身后。 她挣扎着起身,抬头就看到坐在偌大房间另一角落里的女人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薇娜双手环胸坐在沙发里,挑着眉梢笑意盈盈道,“温小姐胆子不小,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温南柠心中苦笑,自己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早已经练出了胆量。 不过面上依然充满戒备,“薇娜小姐这是做什么?” “请温小姐来做客聊聊天呀。”薇娜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地解释。 “原来你们法国人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薇娜笑了,“我一个人可不能代表所有法国人,也并不是大多数法国人都敢这么做。” 温南柠不想和她绕圈子,动了动背后被绑着的手,发现其实并没有绑得很紧,于是她尝试扯动了两下,身后的绳子就松了。 她揉着手腕,直接问,“薇娜小姐有什么就说吧。” “温小姐很直爽,我很喜欢。” 温南柠勾了勾唇,等她继续往下说。 就见薇娜站起身,缓缓走到她对面,然后她身后的仆人便把椅子移到她身后,让她坐下。薇娜深邃又带着点攻击性的眼神盯着温南柠几秒,然后才开口道, “你也知道宴西如果成为基诺的一份子,在法国他可以横着走。相反,如果得罪了我父亲,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哦,不,可能连顺利离开都不可能。” 她笑了下,靠着沙发高耸的椅背,气势凌人, “但是他早上直接拒绝了父亲的提议,并答应让父亲收购公司。其实我看得出来,他一开始还有点犹豫,但自从你出现后,他变得异常坚定,所以我只能来和你商量了。温小姐,请你主动离开宴西,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分手费。” 温南柠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笑了。 好像她才是原配吧。 难道角色还会因着地位的不同而有所改变吗? 听听她这语气,真是让温南柠感到有好气又好笑。 “薇娜小姐,我是不可能离开他的,再多钱也不能。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没什么可以让我们分开,如果我答应了你,岂不是辜负了他?我是不可能辜负他的。” 薇娜有些微的讶异,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没有生气,也没有歇斯底里,而是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直白易懂的话。薇娜觉得自己连生气都不能。 愣怔了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气势,“这么说温小姐是不配合了?” 温南柠抿了抿唇,面无表情地和她对视,丝毫不让,“是薇娜小姐的要求太过分。” 两个女人的神情都冷冰冰的,仿佛能在空中交汇撞出火花。 薇娜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小看了这个女人,原以为她长得瘦瘦弱弱的,人看着也温柔,加上她对自己的身份向来有优越感,拿身份压人向来无往不利,这是第一次这么不好用。 她站起身,朝身后的仆人眼神示意了一下,不会一会儿,另一间房里出来三个彪形大汉,站在她们面前。 薇娜眼神暧昧地朝温南柠努努下巴,“我一直听说你们国家的人最注重女人的贞洁,虽然我不明白那东西有什么用?但是既然你们在乎,那正好,我现在就要毁了。如果你被其他男人睡过?宴西还会在意你吗?我很期待他的反应。” 温南柠表情一僵,她没想过堂堂基诺家族的千金小姐手段也会这么卑鄙,倒是可以和叶思朗拼一拼。看着那三个大块头,温南柠心中犯冷,思忖着该怎么稳住薇娜。 薇娜见她明显被吓到了,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每个人都有弱点,找准下药总不会错。 以为她害怕了,薇娜站在原地给她思考的时间,“怎么,温小姐还不答应吗?” 温南柠叹一口气,“我答应你了。” 薇娜又是一怔,这么有用? 见她愣住的表情,温南柠笑了笑,“不过要离婚可是得回国才能办呢?薇娜小姐准备怎么处理呢?” 这把薇娜愣住了。 她哪里知道具体怎么操作? 她原本想得简单,只要温南柠答应离开纪宴西就行了。现在她答应了,薇娜才想起来他们已经领证了。 那她是不是得跟着纪宴西和她一起去他们的国家,把这事办妥才算结束? 薇娜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对着温南柠道,“自然是要回去离婚的,但是你得和宴西说是你自愿的,” 温南柠扯出唇边的一丝笑意,她倒是没想过薇娜还有单纯的一面。 难道她以为只要自己想离婚就能离婚了?还不是纪宴西说了算? 但是这话也没必要对她解释,温南柠点点头表示答应。 她答应得太爽快,反而让薇娜有点踟蹰,于是疑惑地问,“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容易?” “难道我要等这三个人来强我?让我和纪宴西撕破脸吗?还不如现在好好和他分手,至少在他心里我仍然是完整的。” 薇娜,“……” 好吧,她算是彻底败给了这诡异的观念。 不过,她得感谢她对婚姻的忠诚,否则哪里会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她妥协呢? “我会尽快送你回去。卡托,你去看看今晚飞中国还有航班吗?” 其中一个男人点头道,“好的,小姐。” 温南柠心沉了沉。 这是不想她和纪宴西见面,直接把她架回国啊?然后基诺就可以和纪宴西先达成合作。最后由她出面主动提出离婚,到时候纪宴西也就顺势答应了。 她是这么打算的吧? 薇娜认为纪宴西是因为她的出现而改变主意,只要她离开了,他自然就会回心转意了。 温南柠只想说,她真是太不了解纪宴西了。 不过他现在有没有知道自己被薇娜绑走呢? 这念头刚起,这间总统套房的大门就被猛地敲响。 薇娜眉心一皱,朝仆人看了一眼,让他前去查看。 温南柠看到那人在猫眼里看了一眼,然后脸色难看地朝薇娜看去,“是纪先生。” . 第285章 薇娜还来不及阻止脖子就被一把掐住 薇娜也是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纪宴西会来得这么快。 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敲门声越来越响,越来越短促,那力道与其说敲在门板上,还不如说敲在薇娜心上。她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温南柠身边。 和她相比,温南柠则淡定太多。 就在知道门外是纪宴西的时候,她一颗心全都落了地。 其实被绑之后她并没有太担心,因为上次被叶思朗算计之后,纪宴西怕这种事再发生,早就在她手机里装了定位。 他现在能这么快找过来,她也并不觉得惊讶。 薇娜是不知道的,她此时心里烦躁得很,恼恨这一遭要躲不过去了,可又不甘心,毕竟已经快达到目的了。 有种到嘴的鸭子飞走的郁闷。 此刻纪宴西的门砸得越来越响,似乎下一刻就能被砸出一个洞来。 薇娜纠结再三,朝仆人说了句,“如果门外没有记者就开门。” 仆人又往猫眼看了眼,摇头道,“没有记者。” 薇娜闭了闭眼,咬着牙道,“开门。” 仆人转动门把的同时,门被外力撞开,紧接着,一个黑沉沉的身影闯了进来,抬脚就踹倒了那个可怜的仆人,薇娜还来不及阻止,脖子就被一把掐住,另外三个男人作势就要上前,却被纪宴西的保镖们堵在沙发后面。 薇娜被他掐得快要窒息。 温南柠一看纪宴西下了力道,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她连忙上前拽住他的胳膊,“我没事,你松手,别出人命了。” 薇娜的身份也不允许纪宴西这么做。 她一旦出事,那他们就真得别想顺利走出巴黎了。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时,纪宴西掐着薇娜脖子的手骤然一松,视线转过来,漆黑的瞳孔里微微一震,连忙抱住她检查,“你有没有事?” “没事。”温南柠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纪宴西松开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只看到她手腕处有点擦伤,其它伤痕倒是没有。但就手腕处这点伤已经够让他心疼的了,她左手还有一道疤呢,现在疤伤又添新痕了。 温南柠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异样,揉了揉手腕道,“没事,只是擦伤,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纪宴西敛去眼里的情绪,扭头看着仍在大声喘气的薇娜,逼视着她,“别以为你是基诺的独生女,我就不敢动你,逼急了我,我管你是谁!” 薇娜刚才确实被吓到了。 她是百亿富翁的女儿,不是混黑社会的,绑温南柠的做法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招了几个打手吓唬吓唬人而已。可当他看到纪宴西眼中嗜血的戾气后,人就有点懵了。 也许是纪宴西此时身上散发的气场太过强大,温南柠都有点被他冻到。她不想他惹麻烦上身,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衣袖,“薇娜小姐只是与我聊天而已,没做其他的。” “没做其他的,用这个绑你?”他走到沙发边上,拿出被温南柠挣脱的粗绳,扔到薇娜面前。 也许是反应过来温南柠不准备告状,薇娜心领神会顺着她的话走,“我只是怕温小姐不同意,用的手段强势了点,我确实没对她做什么。” 纪宴西懒得听她解释,抬手阻止,“不必多说,我和基诺的事情已了,最近会走相关流程,做好交接工作后我就会离开。希望以后不要再见到你,薇娜小姐。” 说完就牵着温南柠要离开。 薇娜急了,连忙跑到他面前阻止,神情里已经没有了倨傲,活脱脱像个陷入单恋的少女。她委屈地指着温南柠,“你就这么在乎她?她刚才都答应和你离婚了。” 温南柠差点被口水噎住。 亏她想着帮她。 结果临走了还要被她拉下水。 温南柠气恼地瞪她一眼。 薇娜却置若罔闻,自顾自说道,“明明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更顺利,为什么不走一条康庄大道?你放弃了我,就代表以后要放弃在法国经营的一切。” 纪宴西表情很淡,似乎对前面一句没什么反应,只是浅浅地勾唇,“不好意思,法国的一切根本无法和她相比,她对我来说是全部,我爱她,用什么都不换,何况一个经营几年的公司?我劝你不要再做徒劳的事,否则就算有你父亲做靠山,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 然后再也不想停留,在保镖的护送下,他牵着温南柠一起离开,留下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的薇娜。 两人坐上加长版豪车后座,隔断很好地隔开前后的空间。温南柠上车之后就有点心虚,但是转念一想,刚才也不过是拖延时间故意这么说的。 他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可她观察了一阵,男人性感的薄唇依然绷成一条直线,看得出是在忍气。 温南柠讨好地趴在他的胳膊上,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他,“你不会真相信她了吧?我刚才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我知道你会找过来,在你过来之前我得确保自己不会发生什么事。” 纪宴西还是沉默。 温南柠有些无奈,也觉得有点委屈,嘟囔道, “我是因为谁老是遭遇这些事啊?叶思朗的事还没多久呢,又遇到一起了,我都有应对的经验了好不好?” 纪宴西叹了一声,把她搂入怀里,“我是气自己,老是让你深陷其中,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一这么说,温南柠反而有点心疼他了,“是我自己要跟来巴黎的,怎么能怪你?再说我也没什么事,薇娜只是吓吓我。” 其实她早就看出来薇娜不会动真格了,毕竟哪有这么傻的绑匪,还让她主动离婚?离婚这么简单的吗?她回国后难不成不能反悔?到时候她手还能伸到北城来?那可以纪宴西的地盘。 纪宴西还是觉得不放心,“不然我先派人送你回国?” “不要。”温南柠抗议,“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见她态度坚决,纪宴西也没了办法,只能多派些人跟着她。 接下来的一周还算顺利,双方公司很快做好了交接手续,还有些扫尾工作已经不需要纪宴西亲自处理。本来他还想在巴黎陪温南柠玩两天,可谢文慧的一通电话让两个人加快了回国的步伐——纪仲淮中风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南柠有片刻的恍惚,也很担心纪宴西的状态啊,于是主动把机票改了,提前回国。 刚落地那一刻,纪宴西给巴黎分公司总经理打了个电话,然后收了手机若无其事地坐进车里,表情却有点欠揍的意味。 温南柠好奇问他,“你刚才和李总交代了什么?” . 第286章 晕倒 李总是巴黎分公司副总。 纪宴西侧过脸捏了捏她的下巴,神秘兮兮又愉悦地笑,“我说过不会让基诺轻易得手,他会用政治手段,就别怪我用商业手段回敬他。明天他一早醒来就会发现对家发布了我们的新品,股价会不会跌,跌多少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虽然对基诺家族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但自己的东西被逼着送走总归心里是不情愿的,搞点破坏让自己心情舒畅点,纪宴西觉得没必要委屈自己。 温南柠却有点不放心,“李总会不会有事?” “不会,今晚他就会直接去迪拜上任总经理。” 温南柠笑,“这是奖励吗?” 纪宴西挑挑眉,算是默认。 用人么?就得选忠心的。 做了对公司有利的事,升职是必然。 对于他们这种外派的职业经理人,在哪里做不是做?迪拜不见得比巴黎差,又升职,冒点风险换来事业上升,有点野心的男人都愿意赌一赌。 等他们说完,明犀转过脸来问,“少爷,我们现在是去医院吗?” 想起纪仲淮,纪宴西脸上好不容易有了的笑意瞬间淡去,他沉着脸没说话,温南柠直接对着明犀说,“去吧,爷爷奶奶也在吗?” 明犀说,“在,昨天刚抢救回来,老夫人不放心,在医院陪到半夜,回去睡了一会儿,今天一早又去的。” “那我们去换奶奶吧,她和爷爷年纪大了,这么熬着身体也吃不消的。”温南柠看了纪宴西一眼,见他还是不说话,也不管他了,直接对明岘说,“到时候麻烦明岘帮我们把行李拿回公寓。” 坐在副驾驶的明岘刚想回答,纪宴西就说了句,“拿回半山别墅吧,我们以后住那里。” 温南柠想了想,既然已经和他结婚了,再让他住在小公寓里,确实有点为难他,也就默认了。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两位老人还站在重症病房外,尤其是谢文慧,满眼都是担心地盯着身上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的人。 温南柠走过去,搀扶住谢文慧,“奶奶。” 谢文慧抹了眼泪,转过头来看看温南柠,又看到纪宴西,惊喜道,“你们回来了?事情都解决了?” “都解决了。”纪宴西过来安抚,又对着纪鋆华颔首,“爷爷,帝星退出法国市场了。” 纪鋆华挥挥手,“公司里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如今你父亲这样,你打算怎么做?” 纪宴西朝病房里看了眼,他明白老爷子说的是之前纪仲淮针对温南柠的事,如今他们已经结婚,他想反对也不可能了。但是老爷子的意思他也听出来了,父子哪有隔夜仇,何况他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应该向前看。 温南柠也听出来了。 她和谢文慧对视一眼,继而柔柔地笑了下,表示自己的立场。 她决定和纪宴西领证的时候就已想过这个问题了,既然纪宴西无法摆脱自己的血缘关系,那纪仲淮就以后就注定是她的亲人,和一个偏执的人计较太多有什么用呢,既然几十年都没有让他有所改变,她也不祈求他能对她改观。 既然如此,自己只需要远离他,不和他产生冲突就可以了。 可她从来没想过,他却忽然出了事。 她还记得纪仲淮在众人面前反对纪宴西和她在一起的样子,世事难料,看上去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就这么倒下了。 事到如今,她又怎么会去计较太多? 温南柠安抚着握着谢文慧的手,“奶奶,爷爷,你们要保重身体,我和宴西回来了,我们会照顾爸爸。”谢文慧叹了口气,连连点头,“好孩子……好孩子。” “只是这次错过了您的寿辰......” “你和宴西在那边也没个消息,我们哪有心思过什么生日,如今你们回来就好。婚礼的事情也安排下去吧,最近糟心的事情太多,是要办办喜事高兴一下子了。” 谢文慧一句话,这事也就决定了。 温南柠接下来几天都是三头跑,美术馆,家里,和医院。 纪仲淮还没醒,其实也用不了天天跑医院,但是老太太不放心,天天要去看一眼,她不放心,也就天天要陪着她去。 美术馆的事还有周赛琳,她倒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但是回来后当天她和纪宴西就搬回了别墅,自谢文慧一句话后,别墅里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出入,装修的,婚庆的,婚纱定制的,每一样都要温南柠亲自敲定。 纪宴西只需要搂着她,然后在她和他商量的时候说一句,“你决定就好。” 于是就变成了所有的事都需要她把关。 事情多了后,温南柠都忍不住就想,证都领了,还办什么婚礼啊。真的是焦头烂额了。 还有那个当甩手掌柜的男人! 可是当她半夜醒过来,看到那个男人还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的样子,又把这股怨气压下去了。 是啊,这些事总要有个人要做,他这么忙,自己多担待点就好了,既然是两个人的事,谁做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南柠这么安慰着自己。 然而她想做的很多,身体却不允许,在一天早餐后,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头一晕又倒在了椅子上,这可把仙姨吓坏了,连忙打了电话给纪宴西。 纪宴西接到电话整个人都懵了,自己怎么跑出公司的都不知道,到了医院,就直接往病房里冲。 “南柠!” 他猛地推开门,巨大的声响把护士都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瞪着纪宴西道,“你怎么回事,把孕妇吓到怎么办?” 纪宴西压根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她出事了,她出事了。 这个念头攥着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后悔得不行,为什么自己不多做一点?,把事情都推给了她,他后悔死了,恨不得打死自己。 于是见到温南柠醒着躺在病床上后,他就如被定神一样,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反而愣愣地变得极为迟钝,连护士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温南柠笑眯眯看着像是失了魂魄的男人,咬了咬唇,有点不好意思看他,“你怎么来了?” 纪宴西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她身边,失魂落魄地把她抱进怀里,一个劲儿地亲吻她的发顶,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温南柠就听清了不断重复的三个字,“我错了,我错了……” 第287章 怀孕 护士被这情景搞得有点儿尴尬,帮她弄好针头后低着头悄悄退出了病房。 关门声传来,温南柠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想要提醒他。 谁知他直接握住她的手指,“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忽略你了。” “以后补偿我。”温南柠抿着唇笑,趁机要好处。 “嗯。”纪宴西立刻答应,过了一秒,他才想起来问她,“医生说是什么问题,你怎么会突然晕倒?你不要瞒着我。” 温南柠抬起脑袋,细细打量他的眉眼,想从他紧张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可他这幅样子证实了她的想法——这个男人刚才是真的一点儿都没听护士的话。 她抿了抿唇,“我没事啊。” 纪宴西不信,“没事怎么会晕倒?” “嗯……有点贫血。” 纪宴西化身成了好奇宝宝,“怎么会贫血?这段时间累着了?抱歉,从现在开始都让我来做吧,你好好休息。” 温南柠挑了挑眉,抿唇浅笑。 “不行,我得去问问医生。” 纪宴西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抱着她躺好,转身就要走,结果温南柠笑着拉住他的手。 纪宴西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乖,我等会就来陪你。” 说完还低头捏捏她的手,表示安抚。 温南柠实在憋不住了,另一只手捂着嘴笑起来。 纪宴西被她笑得莫名,还傻傻的问,“怎么了,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温南柠眨着大眼睛,“你刚才没听见护士的话?” “什么话?”纪宴西摸不着头脑,又紧张兮兮,“你别吓我,是不是护士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不是贫血?是不是很严重,你快告诉我!” 温南柠看着他这紧张样,心里想着,算了算了,不折磨他了。 她沉默了两秒,才咳嗽一声,宣布道,“我怀孕了,三周了。” 纪宴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骤然狂喜,他噗通一声跪在她床前,把温南柠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纪宴西摇头,直挺着身体紧紧搂住她,“你说的是真的?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真的。医生说我是因为怀孕才有点贫血,今天早上是一下子起的太猛了,所以才会晕倒。” 许是惊喜来得太突然,纪宴西除了激动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他盼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久,终于中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仰天大笑。 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这下,他完全不用担心她会离开自己了,那些惶惶不可终日的不安全感消失了。即使有陆御风之类的人存在,可南柠和他有了孩子,她这么传统,肯定会对他死心塌地的。 即使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卑鄙,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真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 可温南柠却后悔太早告诉他这个消息了。 自从他知道她怀孕后,她在他眼里就变成了个易碎的瓷器,什么都不让她做,每一样吃的他都要亲自检查,他甚至连班都不想去上,更别说让她上班了。 她在医院待了三天,两个老人知道她怀孕后也是高兴极了,非但极其赞同纪宴西的做法,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别墅里为此专门腾出了一间房放她的补品吃食,甚至还弄了一整间冷藏室,放满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这间冷藏室还有专门的人管理。 谢文慧甚至还另外安排了一个厨师和营养师,仙姨则变成了私人看护,时时刻刻盯着温南柠,怕她有什么闪失。 温南柠彻底变成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短短一个月时间,她已经增重了五斤,再这么下去,她觉得她会变成一个彻底的胖子。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了,堵住正要上班的纪宴西,抗议道,“我今天要去美术馆。” 纪宴西倒是不拦着,“好的,我让仙姨和明岘跟着,不过只能去两个小时,太久了我怕你累着。” 温南柠翻了个白眼,“纪宴西,现在才两个月,你还要这样让我过七个多月,我会疯的。” 纪宴西拂过她脸上的发丝别在耳后,宠溺道, “第一胎小心些总没错,我是担心你,乖,我是爱你担心你才会想着保护你。你觉得这样就过了?我还想天天让你陪着我去公司呢,只有时时刻刻见到你我才放心,真恨不得把你揣在口袋里。” 感觉她怀孕后,纪宴西说这些臊人的话真是信口说来,他不脸红,她却听不下去了快。 纪宴西靠近她,勾着唇道,“还是说你想跟着我去公司?” 温南柠下意识反驳,“不要,我要去美术馆。” 虽然回答不尽如人意,但至少达成了他的目的,他笑着捏捏她的脸,“嗯,去吧,两个小时。” 温南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走了。 纪宴西却像个老父亲一般,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因为怀孕,原本还能慢慢准备的婚礼现在只能提前,还好帝星旗下有自己酒店,给自己老板腾出档期也是没问题,但是婚纱就比较赶了,原本是找了某品牌的高定设计师亲自打造,现在纪宴西发了话,愿意出三倍价钱让设计师赶工,必须要在两个月之内赶出来。 设计师骂骂咧咧的,但看在和纪宴西和钱的面子上,一边骂一边还是得干活。 纪仲淮是在术后第七天醒过来的,醒过来的当时只有谢文慧和温南柠在,死亡面前走一遭,他也想通了,即使没办法一下子就接受温南柠,但看在她天天陪着谢文慧来看他的份上,也不再给脸色她看。 温南柠无所谓他的态度,毕竟她做事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能看得出纪仲淮的变化。 他是在半个月后回老宅休养的。 中风后半边的手脚不怎么利索,老爷子逼着他每日坚持复建,一开始他受不了这个苦,锻炼了两天就再也不动了。老爷子气得不行,举着手账就吼他, “难道几个月后见到你孙子,你就这样哆嗦着手脚,抱也不能抱他?难道等孙子长大了,要被别人笑自己有个手脚都不利索的爷爷?你如果像我一样七老八十,我也就不逼你了,你六十岁还不到,还有几十年要过,你就准备这么认命了?” 自从被老爷子训过,纪仲淮像是变了个人,每日练得满头大汗吭也不吭一声,谢文慧看得心疼了他也不歇一歇。 老爷子就知道自己的那番刺激已然奏效。 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婚礼终于要到了。 第288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偷偷喜欢过她 温南柠觉得自己快得婚前恐惧症了。 但转念一想,都已经领了证,还婚前恐惧什么,不过是走个仪式而已。叶翡翡,霍青央和周赛琳被她邀请来当伴娘,原本周赛琳是不愿意当伴娘的,因为她说自己是单亲妈妈不吉利,却被温南柠狠狠批了一顿。 说她封建思想,亏她还是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的人。 周赛琳见她没什么想法,自然也就同意了。本来嘛,喜庆的事儿谁都愿意沾点儿边。 婚礼前夕,温南柠住回了自己的小公寓。一开始纪宴西还不同意,说不用这么麻烦,明天直接从别墅区酒店,但是谢文慧就不同意了,说既然是正正经经的婚礼,那就应该从头到尾做全一些,有仪式感一些。 再说温南柠又不是没有住处, 温南柠是无所谓的,老人想要讨个吉利,她从哪边出发都没问题。 难的是纪宴西,温南柠提醒他,明天要带她走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因为陆熙然发了话,她要成为伴娘团候补成员,就为了阻止纪宴西轻易地带走新娘子。 纪宴西一脸问号。 什么叫阻止他带走她? 他没有经验,自然要拉了已经结婚的谢飞繁来取经,当时他宣布结婚的时候,他在海外没来得及参加,以至于对于结婚流程整个人还是懵的状态。 谢飞繁就很无语,舍了老婆孩子来给这家伙传授经验,结果他倒好,拿着电话在和他老婆煲电话粥。 “今天有没有难受?” “最近你喜欢踢被子,你要注意点别着凉。” “今天早点睡,睡觉之前记得喝杯牛奶,牛奶我让仙姨提前准备了,应该在冰箱里,她今晚住在对面,你有事就叫她。” “哦,对了,明天化妆师五点就会去,早上我让仙姨做点吃的,你记得要吃,别为了穿婚纱好看就不吃早饭。” 谢飞繁边听边翻白眼,再这么唠叨下去今晚他就得住这儿了。 见他还没有收电话的架势,谢飞繁一把抢过手机,呲牙咧嘴的对着手机说了句,“南柠,你早点睡,不吵你了。” 说完就替纪宴西挂断了电话。 纪宴西,“……” 然后想起来,“我还没和她说让她晚上不要开窗睡。” 谢飞繁忍不下去了,“她不是三岁小孩!” 纪宴西当然知道她不是婴儿,但是他忍不住啊,最近操心操的多了,有些事自然而然就想替她提前安排好,省得她迷迷糊糊的。 谢飞繁冷笑,“那我先走?” “走什么,你今天直接睡这儿,” 谢飞繁这下是真气笑了,”我欠你的?” 纪宴西睨了他一眼,哼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偷偷喜欢过她。” 谢飞繁一窒,顿时没话了。 这事他一直是瞒着的,谁也没有说,自以为隐瞒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曾经的那点好感和喜欢因为是兄弟的女人而生生遏制住,不是没有挣扎过,但是还是理智战胜了一切。所以在温南柠离开后,他选择了联姻。 这是他们这种身份的人逃不开的命运。不过那又如何呢?婚姻本就是一场赌博,因爱而结合的人不一定走到最后,因利益而结合的人反而可能更加牢固。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绝对的。 温南柠注定是他不能肖想的人,如今被纪宴西大咧咧地说出来,他除却一开始的尴尬,紧接着便释然了。连他都能毫无芥蒂地提出来,自己如果显得心虚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份从小穿一条裤子的情谊。 谢飞繁笑了笑,算是默认,然后拍了拍纪宴西的背,决定倾囊相助,“你明天……” 纪宴西一直听到半夜,两个男人喝着酒,睡得四仰八叉,第二天一早是被唐景越的炮仗吵醒的。 温南柠因为紧张,这一夜睡得断断续续,早上五点不到就行了。 她不敢再睡,起来洗漱一番,等着造型团队上门。 仙姨已经在厨房里做早饭,听到她起床,忍不住就要唠叨,“怎么不再睡一会,今天要忙一整夜,会很累。” 温南柠笑着摇头,“没事。” 大概是不习惯一个人睡,没有纪宴西在旁边她总觉得睡得不踏实。 正当两人说话间,门铃响了,温南柠去开门,正是造型团队。温南柠先让他们进来,化好妆后,想起婚纱还挂在纪宴西的公寓,于是对着忙碌的仙姨说,“仙姨,我先去对面穿婚纱,等会儿回来吃啊,宴西他们过会儿也要出发了。” 说着,就往对面去。 仙姨在后面拦都来不及,只能嘟囔一句,“你这孩子现在不吃点,等会连吃东西的时间都没有。” 可温南柠哪里还顾得上吃东西,穿好婚纱后还得做造型,她心里也紧张,伴娘们现在都还没出现,她心里想着不会到时候伴郎到了伴娘还没到吧。 那陆熙然惩治纪宴西的愿望可就得落空了,到时候可别说她重色亲友不帮她们。 她站在房间里,身边有个造型团队的女孩子捧着婚纱,等着她脱衣服。 温南柠在镜中往女孩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女孩表情太过淡定,太过面无表情,她还不会注意到她。温南柠戒备地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眼神犀利得看向她,“你是谁?” 女孩有点惊讶,然后转身朝后看了一眼。 只见客厅的窗帘后出现一个身影,然后在温南柠的视线中缓缓走出来。 温南柠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那里竟然站着一个人——薇娜基诺! 她心漏跳一拍,对于薇娜此刻出现在这里可能会做的事想了个遍,但所有的猜测都指向一个目的——她想阻止婚礼。 温南柠蹙眉看着她,故作镇定,“薇娜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薇娜走近她,微微扯了扯唇角,“见到我不开心吗?听说你们今天举行婚礼,我来观礼啊。” ”如果你是来参加婚礼,那我表示欢迎,那现在请让我先换婚纱。” 薇娜抬了抬手,让她继续。 温南柠看着那个女孩,“你是造型团队的人还是?” 女孩没讲话,薇娜笑着替她回答,“造型团队已经变成我的团队。温小姐,你看我对你好不好,这可是百万级别的团队,一般人还没这个资格享受。” 第289章 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温南柠心想怪不得。 今天的妆容和那天的试妆不太一样。 她搞不清薇娜的真实用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仙姨就在对面,但是帮不上她什么忙。 如果造型团队都是她的人,那楼下肯定还有她的保镖团队。 她是不可能只身一人来北城的。 温南柠沉默着,在女孩的帮助下穿好了婚纱。 婚纱来自品牌私人定制,一套婚纱价值上千万。裙摆及腰间镶满碎钻,在灯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芒。长裙拖地,黑发披肩,清纯又唯美。 薇娜走到她身后,双手搁在她的肩上,看着镜中的她,忍不住惊叹,“看,多美,连我都忍不住喜欢。” 她边说边用戴满戒指的手在温南柠的脸上滑动,带出那一片皮肤的鸡皮疙瘩。 温南柠不动声色。 薇娜表情露出几分欣赏,“纪宴西耍手段让我父亲接了个赔本的公司,他真是厉害。这么厉害的人应该配个厉害的女人才是,可我看来看去温小姐除了美貌,好像并无其他可取之处,占着他身边人的位置好像有点浪费。” 温南柠冷冷道,“可不可取并非薇娜小姐你说了算。爱,不能用世间任何标准来衡量。宴西是我的老公,你就算不甘心也只能忍了,他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温南柠很少说这么强势的话。 可今天是她的婚礼,在明知道薇娜要破坏的情况下,她没办法做到和颜悦色。 但心里也有个声音提醒自己,别激怒她。 薇娜并非十恶不赦的人,但是她是个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千金,脾气任性之下就可能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来。 她惹不起,至少今天惹不起。 温南柠叹了口气,“薇娜小姐,事已至此,你何必还如此执着呢?凭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比纪宴西条件更好的人,你只是因为被拒绝所以不甘心而已。” “再说我和宴西早已经是夫妻,今天不过是补流程,你就算是阻止也于事无补啊。” “可我就想纪宴西担心生气。他这么欺负我爸爸,我也想欺负欺负他。” 薇娜唇勾起,拿起手机说了句,“进来。” 然后就看见两个保镖走进了公寓。 薇娜挑眉,“你是想自己乖乖跟着我走,还是被我弄晕了再走。” 温南柠抿紧了唇,心想她又不傻,于是没好气道,“我和你走。“ ”乖女孩,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薇娜露出恶作剧得逞般的微笑,然后就领着温南柠走下楼。 因为时间太早,又是周末,电梯里都没遇见一个人。 几人顺利下了楼,车子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 就在温南柠要被请上车的时候,身后传来叶翡翡讶异的声音,“南柠,你要去哪里?” 温南柠转过身想要说什么,却被薇娜趁机推上了车,薇娜也跟着上了车,然后挑衅似的对着叶翡翡说了句,“告诉纪宴西,我把她带走了。”说完,关上保姆车的门,扬长而去。 叶翡翡惊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温南柠被绑架了,还是在婚礼当天被绑了。 可说是绑架整个流程又不太激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翡翡不敢耽搁,连忙通知纪宴西。 纪宴西此刻正和伴郎团坐上车,一群人闹哄哄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他差点没接到。 可当听清楚叶翡翡话里的意思后,纪宴西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之中。 “怎么了?”唐景越第一个发现他的不对劲。 惨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发呆,好像三魂六魄都离了身体。 猛然惊醒,纪宴西赶紧给温南柠打了过去。 他原也只是打打试试看,可没想到对方竟然接了。 “南柠,你在哪?” 他声音克制不住的颤抖,“你有没有事?” “都很好。” 温南柠隐晦地说,并没有在薇娜面前提自己有孩子了。 自从怀孕以来,纪家对于她怀孕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就是为了免得有心之人来搞破坏。 “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温南柠还想安抚,手机被身边的人一把接过,代替她和纪宴西说话,“落在我手里这么会好呢?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我只是想和温小姐叙叙旧,不会有什么事的,等晚点我再送她回去,不过可能赶不上你们的婚礼了。” 这话说得可太气人了。 简直就是明着挑衅。 纪宴西咬着牙,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以动怒,“你到底想怎么样?” “如果你能在一个小时内找到我们,我就放了她,让你们完成仪式,不然我就要带着温小姐回法国了。” “基诺,这里是北城,不是你可以无法无天的地方,如果她掉一根头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薇娜在电话那头大笑,“放心好了,我可舍不得伤害她。其实我还挺喜欢她的,如果她能做我嫂嫂,我觉得我们也会合得来。” 唐德基诺,一个臭名昭著的败家子。 如果不是他,基诺的地位会在法国达到顶峰,可基诺家族硬生生被唐德以一己之力拉下神坛。 薇娜的意思威胁刺激之意太过明显了。 纪宴西还想说什么,却被薇娜单方面掐断了通话。 气得他一把将手机砸在座椅下。 而后想起什么,又弯腰把手机打开,查看温南柠的手机定位,却发现,那个手机只定在一处动也不动,不用想,那边已经把手机扔了。 纪宴西打了个电话给LK,“帮我黑入羊城道上所有的监控,我要找三辆车子,车牌是xxxxxxx以及xxxxxxx” 幸好,叶翡翡还算聪明,一下子记住了三辆车的车牌号。 薇娜就算要换车,一下子也不可能在几分钟时间里把几辆车同时换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纪宴西并没有耽搁,而是顺着手机定位开到羊城道上,十分钟后,LK已经定位到那几辆车的身影。 纪宴西有些不信,和谢飞繁对视一眼,“她们往酒店去了?” 无论如何,既然是监控到的,应该错不了。 纪宴西不敢耽搁片刻,直接往婚礼所在的酒店去。 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几分钟,温南柠看似平静,其实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她甚至在希望,薇娜只是开玩笑的吧,她是不可能从北城带走她的。 她没有护照,薇娜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让她出国。 她们待在酒店的某个房间里,薇娜亲自动手帮温南柠盘头发,动作轻柔,一点也不像个正在做坏事的人。 她给温南柠盘了个低发髻,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头纱,给她固定在发髻上。 这个动作刚做好,房间门就被猛然推开,就像上次那样,不同的是,男人打扮得极其正式,穿着得体剪裁上乘的西装,显得身姿更加挺拔。 薇娜有一瞬间的晃神,几个月不见,他更加英俊了。 男人一冲入房间,首先去寻找温南柠的身影,见她完好的站在薇娜身边,穿着定制好的婚纱,全身上下无一不美,他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第290章 大结局 纪宴西走过去,站在温南柠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似乎完全不在意身边还有个煞风景的,心中激荡着把她搂入怀中。 其实在这之前他也没有结婚的感觉,只是被周围的人起哄觉得:哦,要走个结婚的仪式,所以应该表现得兴奋一点。 但是在心底,他早已经把温南柠当作自己的所有,所以对这个仪式也是本着不留遗憾的心态。 原以为是这样的。 可见到她身穿婚纱,圣洁美丽,娉婷款款地站在自己面前时。 他觉得浑身开始发烫,那种归属感排山倒海而来,他开始真正意识到这个女人以后要和自己白头偕老,走过一生了。 温南柠觉得他情绪有点不对,在他怀里抬起了头,“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咬字清晰的嗓音把他从神魂震荡的情绪里带了出来,回过神他先是温柔地朝她摇头,而后侧过脸冷冷地瞥了一眼薇娜。 态度差别太过明显,看得薇娜气得不行。 纪宴西牵着温南柠就往外走。 薇娜扯了扯嘴角,手一挥,两名黑衣保镖拦住纪宴西。 纪宴西脸色发沉,转过头来,压着音调道,“你以为这样能拦得住我?薇娜,还需要再次提醒你这里不是巴黎吗?” 眼下之意,在他的地盘里还敢和他闹? 薇娜摊手,“我也没想怎么样,不过是给你的婚礼添一点乐趣而已,你不会觉得永生难忘吗?多特别!” 话是这么说,可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却纹丝不动,也没有退开的迹象。 纪宴西放开拽着温南柠的手,转过身来,挑着眉看向薇娜,“你确定要和我作对,在这儿?” 也许是纪宴西的姿态太过挑衅,薇娜渐渐收了本就虚弱的笑容,眼神不甘又痛心的瞪着纪宴西。 温南柠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其实从刚才见面到现在,她都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威胁,这种感觉在到达酒店后更加明显。 薇娜就是个纸老虎。 她不过就是想给这场婚礼添点堵。 不然她怎么会来酒店呢?她并没有想要破坏这个婚礼。 温南柠曾向纪宴西了解过基诺家族,除了她哥哥唐德是个异类外,家族中的其他人虽也有野心,但对于私生活都很低调,尤其是她父亲,绝不会认同她作出抢婚的事儿。 商场上的较量是兵不厌诈,但对于破坏人婚礼这种会影响家族声誉的事儿来说薇娜还是不敢做的。 温南柠上前一步,手拽了拽纪宴西的西装下摆,朝他摇摇头。 她又看向薇娜,露出友好的微笑,“薇娜,其实到现在你已经很清楚了,且不说他已经完成了你的要求,就算完不成,我们大不了把婚礼推后,可你也许会因此而无法离开这里。如果被你父亲知道你偷偷跑来这里,他肯定会生气的吧?这对你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薇娜瞪眼,“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偷来这里的。” “猜的,这不你已经承认了。” 温南柠抿着唇笑。 “你们都狡猾。”薇娜没好气地道。 不过态度和对纪宴西比起来已经好了很多,她很好地接住了温南柠递给她的台阶。 但是神情仍显别扭。 温南柠想走过去,却被纪宴西一拦,“你走这么近干嘛,不怕她挟持你?” 温南柠歪着脑袋笑,“北城是你的地盘,酒店也是你的,你怕什么呀?” 纪宴西想了想也是,便松开了手。 温南柠走到薇娜面前,伸手握住她的手, “既然来了,就参加完婚礼再走吧,你看,你给我盘的头发多好看,我很喜欢。至于你父亲收购的公司,是他们之间的商业竞争,做生意嘛都是有亏有赚,你父亲不也是用不太光明的手段从宴西手里抢走的嘛?那就不要怨恨他用类似的方法回报他。” “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你说呢?” 温南柠笑着看她。 薇娜沉默了一会儿,再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怪不得他这么喜欢你,就算为你撤出法国市场也甘愿。” 温南柠撇嘴道,“他才不是为了我才退出法国市场呢,不过是他自己的商业布局,他也就说点好话骗骗我罢了。” 纪宴西一听,急得要解释。 温南柠却朝他一瞪,阻止他解释的动作。 “其实你不知道,他也就是看着好看,做生意有点能力罢了,可是生活上一团糟,就像个小孩,连照顾人都不会。还要我来照顾他,一点都不浪漫,直男的很。如果不是奶奶要求,他甚至连婚礼都不想给我。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找到比他更好的人,我听说法国男人很浪漫啊,我以前就想找个法国男人。” 听着温南柠对他的数落,薇娜彻底笑了,心情舒爽,果然,纪宴西并非十全十美的。 她的话里纵然有夸大的嫌疑,但是这段时间她也调查过他们。 纪宴西整天只知道忙工作,经常冷落温南柠,一点儿也不顾家。如果不是纪宴西,这样的男人她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温南柠见事成,笑得愉悦极了,然而站在她身后的纪宴西黑了脸。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但是被她当着面说这些半真半假的话还真是让人不痛快。 薇娜本来就只是想气气纪宴西,也没真的想搞砸婚礼,而且她清楚,北城是纪宴西的地盘,就像基诺在巴黎,她如果真的破坏婚礼,估计纪宴西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她可没那么傻。 如今能让他紧张这么一下,已经是达到目的。 她很识趣地接下温南柠的橄榄枝,伸手引路,“走吧,新娘子,去参加你的婚礼。” 此刻再回公寓,从家里出发已经不现实了,老宅那边还不知道温南柠被带走,然后明岘打电话给仙姨,让她通知伴娘们直接去酒店汇合,并且对两老保密。 在一阵慌乱之后,婚礼按部就班的进行,只除了陆熙然心心念念很久的整治纪宴西的计划落空,但看到温南柠完然无恙,这份计划也就变得不再重要,如今看到她能够幸福就已足够。 陆熙然和陆御风坐在台下,看着新人交换戒指,陆熙然忍不住看了哥哥一眼,她凑过去轻声问,“哥哥,你没事吧?” 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这种痛别人是难以体会的。 陆熙然同情自己哥哥,可这也是不能强求的事,温南柠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可惜,她的选择不是他。 陆御风视线紧紧盯着那对新人,似乎想把这种仪式刻印在心里,半晌后他淡淡地笑,“没事,只要看到她幸福……。” 她幸福就好,至于他,会过去的。 霍青央隔着几个座椅看着陆御风,心中酸涩,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这些年,她慢慢和温南柠拉开了些距离,主要也是因为陆御风,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着远离后对他的感觉就会淡了。 但是并没有,如今,他眼睁睁看着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心是不是很痛呢? 和她曾经一样的痛。 这时,陆御风转过脸来,视线和她碰上,撞出会心一笑。 霍青央豁然开朗, 是啊,生活还会继续,未来还有很多不可预知的事,何必固步自封呢? 她从未向他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她下定决心想要跨出这艰难的一步。 她坚信,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得到幸福的。 就如台上的那对新人。 纪宴西和温南柠互相看着彼此,温馨而浪漫的音乐在她们周身环绕,礼台中央顶部的玫瑰花满从天洒落,他们就在这漫天玫瑰花雨中交换戒指,轻吻彼此。 自此一生,他们将互敬互爱,荣辱与共,不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 第291章 番外一 产房外,纪宴西焦躁地走来走去,温南柠已经进去了好久,久到他已经记不得在外面等了多长时间。 他心里慌乱,就怕她出什么事。 口中不断念叨:怎么还没出来?怎么还没出来? 谢文慧被他转的头疼,忍不住劝道,“宴西,你能不能停停,我被你来回走得头都晕了。” 纪宴西没好气道,“让你和爷爷在家里等着,非要来!” “臭小子,难道就你一个人紧张?都当爸爸的人了,对你奶奶就这个态度?”纪鋆华吹胡子瞪眼。其实他也紧张,想着那里即将诞生自己的重孙,那种激动的心情简直无以言表。 但自己是长辈,这种情绪没办法光明正大显露出来,只能借着骂纪宴西两句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纪仲淮撑着拐杖走到纪鋆华身边,笑着道,“他第一次当父亲,肯定紧张,爸你体谅些。” 纪宴西哼了一声,倒也听话地准备坐下,这时候灯光一灭,护士走出来。 纪宴西几乎是立刻猛地弹起,冲到护士面前,“怎么样了?” “纪先生,恭喜。母子平安,七斤的健康男宝宝。”护士简短地说了句。 众人皆喜。 小埃抱着周赛琳的脖子,似忧似喜得说了句,“我以后有弟弟了吗?” 周赛琳笑着道,“是呀,小埃以后是哥哥了。” 小埃瘪着嘴,没说什么,小脸表情很是委屈,周赛琳没注意到这点,她抱着小埃去了病房。 温南柠已经被安置好,孩子放在她身边,白白嫩嫩的,头发也很浓密,一点儿也不像刚出生的婴儿。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她到此刻才有了做母亲的实感。 看着这个哪里有小小的人儿,心中升起无限的怜爱。 病房门被推开,纪宴西快步走进来,直接冲到病床前,弯腰查看她的脸色,“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肯定很疼,进去了那么长时间。我都说要进去陪你,你非不让。” 温南柠眨着眼笑,“你进去会让我有依赖,就会变得软弱,万一坚持不了怎么办呢?” 纪宴西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辛苦你了,老婆。” 温南柠抓住他的手,放到儿子身边,“你不摸摸他嘛?我们的儿子。” 纪宴西这才仔细端详睡在她身边还未睁眼的小家伙,看了一会儿,他才说了句,“怎么这么难看?” 他这话一说,就被身后走过来的老爷子打了一下, “哪里难看?我看比你好看多了,你刚出生那会儿又瘦又小,不及他一半。” 温南柠也没好气地瞪了纪宴西一眼,“就是,明明那么好看,皮肤这么白,脸型眉型唇型都那么好看,鼻梁也高,虽然闭着眼,但是你看这么长,肯定是双大眼睛。等过段时间张开些,肯定更好看。” 谢文慧看着重孙眼睛都直了,等他们说完才回过神来,“我可没看到过比嘉瑾更好看的娃娃。” 见所有人都帮着小不点说话,纪宴西顿时产生了危机感,他家庭地位好像更低了。 一群人围在病床前,小埃从周赛琳身上扭着落地,从人群中穿过走到病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小娃娃。 温南柠见到他惊喜道,“小埃,你怎么也来了?” 周赛琳走过来,无奈地笑说,“他非得来,我只好和幼儿园请了假,他说要见见小妹妹,结果没想到是个小弟弟,看上去还挺失望的。” 温南柠捏捏他的脸,“你想要小妹妹?” 小埃撇着嘴没说话,只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小的娃娃,多少还是有点好奇的,他忍不住看了又看,还去碰了碰他的小手指。 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问温南柠,“姨姨,为什么不生小妹妹呢?如果是小妹妹我会很疼她的。” 温南柠失笑,“为什么呢?小弟弟你就不疼了吗?” 小埃抿着唇,僵了几秒,然后转头抱着周赛琳就哭了起来。 温南柠被他吓了一跳,看向周赛琳,“这是怎么了?” 周赛琳有点懂儿子的心理,他很喜欢南柠,南柠也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所以不可避免地,日积月累地产生了占有欲,他觉得温南柠有了自己的儿子后就不会喜欢他了。 周赛琳无奈地安抚着他,“你怎么了?姨姨还是喜欢你的呀,你有妈妈和姨姨一起喜欢呢。” “可是她有小宝宝了,以后就不要小埃了。” 小家伙鼻子哭得一抽一抽的,伤心得不得了,哭声也越来越大。 周赛琳有点尴尬,抱着他就想出去,怕打扰到温南柠休息。 温南柠却阻止了,让周赛琳放下小埃,温南柠则伸手牵住他的手,轻声安抚,“小埃永远是姨姨的小埃,姨姨有了弟弟,会和弟弟一起喜欢小埃的呀。他会陪你一起玩,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吃饭睡觉,以后你就有小伙伴了呢。妹妹可不会陪你做这些。” 听到最后,小埃的眼睛亮了亮。 温南柠又道,“以后他不乖,你还可以教育他,因为你是哥哥。” “以后有人欺负他,我还可以帮他。”小埃接下去说。 温南柠点头,“是的。” 小埃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觉得似乎有个弟弟也不错。 然后他低下头,又仔细地打量了嘉瑾片刻,才幽幽地说了句,“有个弟弟是很好,可我还是想要个妹妹,姨姨,你再给我生个妹妹吧?” 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温南柠则有些头大,你咋不让你妈生? 因为是自然生产,温南柠在医院待了三天就被接回了家。 谢文慧给她找了顶级的月子团队,两个保姆专门照顾宝宝,一位保姆照顾她的日常,一个营养师配餐,还给她配了个助理照顾日常。 坐月子期间,她依然过着女王般的生活,却苦了纪宴西。 他已经素了一年了,原本以为生完孩子总算好了,结果还有漫长的月子。 行吧,他再熬一个月。 可等到了一个月,医生关照说不只一个月,同房最好在42天之后。 纪宴西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掐着手指头计算猛兽出笼的日子,等终于到了那一天,他连上班都没心思,会议怎么开完的都不知道,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手机,害得邵铭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忍不住问了句,“纪总,如果家里有事要不您先走?今天也没什么事了。” 纪宴西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经地拿起外套,“嗯,确实有点事,晚上的宴会替我推了吧。” “好的。” 纪宴西慢条斯理地从邵铭面前离开,然而一走进总裁专属电梯,他就扯松了领带,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劲儿地猛按电梯按钮。 他几乎是冲到了温南柠面前,一把捞起正在给儿子喂奶的她,扛在肩上大步走进卧室。 “纪宴西,你做什么?” 紧接着天旋地转,一道黑沉沉的身影压下来,急切地脱掉自己的衣服。 温南柠这还能看不出他要做什么? 她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红着脸娇嗔道,“大白天的,你……” 未说完的话被他尽数吞入口中。 期间他甚至没空和她说一个字,十八般花样,忍了快一年,终于有用武之地。 天还未暗,主卧里却不时地传出混杂着低喘和娇吟之声,让人想象,这该是怎样的一幅旖旎景象? 时隔近一年,纪宴西终于得偿所愿。 . 第292章 番外二 嘉瑾两岁了,众人期待的妹妹还没有出现。 主要还是因为美术馆太忙,温南柠又要照顾嘉瑾,又要忙事业,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生二胎。 对于纪宴西来说更过分的是,竟然同房次数都开始锐减,从两天一次到一周两次,最近已经过分的变成一个月两次,还要提前打申请。 这种日子怎么过? 纪宴西现在每天都想着怎么勾引自己老婆。 这天,温南柠哄完儿子睡觉,接到了叶翡翡的越洋电话。 她在温南柠婚后之后便出国攻读金融硕士,今年是最后一年,她在犹豫着是继续留在英国,还是回国发展。所以打了电话想要听听温南柠的意见。 这两年里,她们保持着并不频繁的联络,这种联络却让纪宴西时刻保持警惕,就怕温南柠被掰弯。 纪宴西从书房回房,见温南柠拿着电话聊得热火朝天,他想和她说句话,她都没耐心理他,纪宴西气得把卫生间的门甩得砰砰作响。 叶翡翡在电话那端也听到了,担心地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南柠憋笑,“没事。” 然后便听到了浴室传来水流的声音。 一刻钟后,纪宴西从浴室出来,发现温南柠背对着他还在打电话,怒火冒了上来,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抢过温南柠的手机,掐断通话。 温南柠抬眼看他,眨了眨眼,“你这样很不礼貌。”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对我礼貌吗?” “白天已经很忙了,晚上回家的时间你就该只属于我,我分点给儿子身上也就罢了,谁准你花在别人身上的?” 他颐指气使。 温南柠觉得有好气又好笑,然后故意道, “你太霸道了!你自己不也刚在书房处理完事情回来?只需州官放火?” 说完这句话,温南柠才意识到他全身上下只腰间围了条浴巾,全身肌肉紧绷,腹部线条更是好看到爆炸,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怀疑纪宴西故意勾引自己。 虽然不想上当,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最近越来越注重身材管理了,而且效果很明显,尤其是腹部的肌肉比以前更紧实了。 纪宴西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发现温南柠的异样,他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正视自己,“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在乎我?温南柠,你变了,你越来越不爱我了。你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温南柠推他的手,失笑道,“你胡说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每天看我的时间越来越短?我现在不帅了吗?” 她想也没想就回了句,“帅。” 温南柠觉得自己说的是大实话,纪宴西却觉得她是敷衍,于是逼着她说具体帅在哪里? 温南柠心里觉得他不要脸,竟然要自己明着夸他,但是表面仍表现出思考的样子,眼神在他脸上一寸寸下移,然后移到他的胸肌上,忍不住又咽了下口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被纪宴西抓到了。 他唇角一勾,露出一丝得意。 “脸型是我喜欢的,轮廓分明下颌线流畅,眉毛浓,很男人。眼睛好看,鼻子高挺,嘴巴性感,哪哪都好看。”温南柠说。 下一秒,纪宴西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声音哑了几个度,“这里呢?喜欢吗?” 温南柠睫毛微微一动,潋滟的红唇抿紧,吸了口气,“喜欢。” 然后又抓着她的手往下,“这里呢?” 温南柠脸烧得很,却不说话了。 纪宴西也没为难她,却像是受到鼓舞,径自脱去她的睡袍,缓缓地把她压倒在床上,唇也贴上她的唇,正当他想再进一步的时候,温南柠余光一转,竟然在门口看到个小小身影,正揉着眼睛看向这里。 “妈咪。”纪嘉瑾奶声奶气的出声,温南柠被这一声喊得彻底清醒过来,连忙推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 嘉瑾从会说话开始就一直学小埃说话,妈咪这个词也是和他学的,纪宴西嫌弃他这么叫,尝试数次让他喊妈妈,可嘉瑾非和他对着干,妈咪妈咪叫个不停,气得纪宴西吼他,再叫妈咪以后就不准小埃和他玩了。 嘉瑾小朋友一听那可不得了,嗓子一嚎,温南柠立刻站在他一边,“他才两岁,叫就叫呗,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事情。” 纪宴西那叫一个气啊,自从小家伙出生,他地位下降不说,连老婆都是别人的了。 此刻见到小家伙又来打扰他好事,纪宴西一个翻身下床就要把纪嘉瑾扛回他自己房间。 嘉瑾被他爸抗在肩上,以为纪宴西和他玩,乐得不行,“爸爸,举高高。” 纪宴西脸黑了黑,扛着他走了出去。 四十分钟后,纪宴西把儿子逗得累睡着了才回房间。 这下终于没人打扰了吧? 然而他回房间一看,床上的人已经不在,直到听到浴室传来声音,他才松了一口气。 坐在床上等了五分钟,浴室里声音已经停了,但是女人磨磨蹭蹭还没出来。 纪宴西所有的耐心耗完,他走去浴室,一把推开门,直接把正在抹身体乳的女人一把拽了出来,然后拦腰直接抱在怀里,往大床走去。 温南柠被扔在柔软的床上,白皙的身体深陷在被褥中,一头青丝荡漾在周围,看得纪宴西心头发烫,他迫不及待地继续刚才未完成的事。 温南柠伸手堵住他的唇,深深地看着他,“你想要个女儿?” 纪宴西饮鸩止渴,不断亲吻她的手心,囫囵道,“儿子女儿都行,只要是你生的。” 他似乎想到什么,停下来,深深地看她一眼,“如果你不想生,我们有嘉瑾一个也够了。” “你愿意?”温南柠不动声色地问。 “生孩子危险,我还记得你生嘉瑾时在产房里待了那么长时间,我在外面等的心惊肉跳的,没什么比你的健康和生命对我来说更重要的。再说,我不愿意把我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孩子要从你的肚子里出来,你的意愿更重要。” “可惜晚了。” 温南柠嘟囔一声。 “什么晚了?” 温南柠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怀上了,今天早上查的,已经一个月了。纪宴西,你又要当爸爸了。” 纪宴西木着脸,黑漆漆的眸子幽幽地盯着她没说话。 见他不是特别开心,温南柠还以为他担心她,于是伸手捏捏他的脸,“放心好了,有了第一胎的经验,第二胎没事的。何况我也想有个弟弟妹妹陪着嘉瑾。” “哦。”纪宴西淡淡地应了一声,仍不是开心的样子。 温南柠却被他这个态度弄得有些不开心了,刚想发火,谁知男人埋在她的肩头,可怜兮兮地问了句,“那今晚还能来吗?” 温南柠怔了怔,然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不由地红了红,轻声细语道,“医生说过,小心点没事的。” 纪宴西脸色这才好看起来,他亲了亲她的唇,然后讨好地说,“我会小心的。” . 第293章 番外三 温南柠和纪宴西结婚第五个年头,嘉瑾五岁,嘉烨三岁,妹妹温妤十个月大。 周六,纪宴西休息,在家当奶爸。 自有了妹妹之后,纪宴西的重心渐渐放在家里,一是觉得想要陪孩子成长,二是心疼温南柠,觉得她为孩子放弃太多,于是便支持她继续追求自己的事业。 SWEN美术馆这几年发展得很好,已经在圈子里做出了自己的特色,也有了相当好的名气。 这周末要布展,本来是周赛琳这个策展人跟进的,但是小埃期末考,又恰逢感冒,温南柠便让周赛琳在家照顾小埃,她来跟场。 原则上一般的展会并不需要她们太过关注,底下的人会跟,但这次不同,她们承接了知名画家曹京慵遗作的展会,每一幅画都千万级以上,不敢怠慢。 温南柠忙到八点晚饭还没吃,新助理陈徊看不下去了,给她订了个外卖,又把她从工人面前拉到办公室,“馆长,你先吃点东西,我去帮你看。” 温南柠摇头,“算了,我还是亲自盯着,你刚来,我怕有些事情你协调不了。” 陈徊双手扣住她的肩,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轻而易举地就把她压坐在椅子里,“吃个饭用不了几分钟,我让工人也喝口水休息一下。” 还没等温南柠开口,门口就传来纪宴西冷腔冷调的声音,“你的手放哪里呢?” 陈徊下意识拿开扣住温南柠肩膀的手,抬头看向办公室门口那个身姿颀长,面容冷肃的男人。 纪宴西头发剃成了板寸,即使这样,一张脸依然英俊得令人发指,却无形中添了几分刚毅。 陈徊立刻回味过来,这位就是传说中馆长的豪门丈夫。 他大学毕业没多久,还存着少年慕艾的浪漫情怀,见温南柠第一眼就被她惊艳到了,说不上是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可崇拜和好感是存在的。 他刚入职的时候就听其他女同事讨论过这位纪总,说他对馆长的占有欲可谓登峰造极,不论男女,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绝不能在他面前和温南柠有过分亲热行为。 陈徊想到刚才的举动,阳光白皙的脸上有几分讪讪。 温南柠抬起头,然后对陈徊微微点头,“你先去忙吧。” “好。”陈徊硬着头皮从纪宴西身边走过,然后以兔子般的速度迅速跑开。 纪宴西沉着脸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 温南柠站起身,边打开袋子边问,“这是什么?” “爱心便当。” 温南柠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加快了拆开的动作,然后发现躺在保温袋里的真的是饭盒。她取出来,打开,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菜都混在了一起,场面惨不忍睹,只有一层白米饭是干干净净的。 纪宴西也看到了,顿时脸色难看又尴尬,尝试着从她手中夺过来,“你还是吃外卖吧,我不知道怎么会撒成这样。” 温南柠却护食地拦住他,然后踮起脚,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眼睛亮晶晶的,“是你亲自做的?” “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吃,但是嘉瑾嘉烨都吃光的。” 温南柠听出他语气间的自豪,忍不住笑了,“外卖怎么比得上你亲自做的呢?这可是纪总亲自做又亲自送的,我得有多大的面子!” 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感动是真的。 她知道这个男人努力在经营婚姻,虽然日常也会有摩擦,但是他都能很好地包容她,并且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如果说很多男人的感情在婚前和婚后是呈递减模式的,纪宴西却不是如此,她在婚前见过了他最糟糕的状态,脾气差,霸道,偏执,但是在婚后,他为了她,渐渐在收敛,在克制。虽然一定程度上对她的占有欲不减,但是他能做得越来越好,她已经很满足了。 尤其,在她忙碌的时候,照顾好三个孩子,亲自给她做饭送饭,普通男人要做到这点都很困难,何况他还有放大的事业。 温南柠带着对他满满的感动和爱,一口一口把饭菜都吃完。 纪宴西也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心里早就把刚才小助理的爱慕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这么好,这么优秀,有男人欣赏也正常,他只需要对她好,她一颗心只会在自己身上。 经过半夜的布展,温南柠凌晨才睡,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间了。 她下楼的时候,两个儿子在乖乖吃饭,纪宴西抱着女儿在喂她。 场面温馨而安静。 “妈妈。”嘉瑾嘉烨两个小脑袋同时转过来,朝温南柠齐齐地喊了一声。 “乖。” 正在纪宴西怀里的小女儿大概也是听到了声音,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朝温南柠看过来,小舌头还吐着口中的奶沫,玩得不亦乐乎。 温南柠朝两个儿子各亲了一口,又伸手要去抱女儿, 纪宴西指指自己的脸颊。 温南柠会意,也抱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一口。 两个小家伙相视而笑,然后又朝纪宴西做了个鬼脸,“爸爸羞羞,吃醋。” 在两个小家伙心里,他们爸爸最粘妈妈了,比他们还粘。 可是看到爸爸妈妈每天都亲亲热热的,他们心里好开心,虽然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如此。 温南柠抱着糯米团子似的女儿,有些苦恼地瞪着她,“纪温妤,你怎么还不会喊爸爸妈妈呢?你哥哥们可是九个月的时候就会喊了。” 纪宴西摸了下女儿刚剃完的光秃秃的脑袋,笑着道,“急什么,有的孩子一岁多还不会呢,她才多大?” 温南柠当然知道,可她还是有点急,偏偏小家伙玩自己的唾沫玩得不亦乐乎,理都不理她。 “妈妈,我吃完了,可以去花园里玩一会儿吗?”嘉烨站在餐桌旁,小绅士般的站姿,小手还拉了拉哥哥,示意他赶紧帮自己。 嘉瑾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我会照顾好弟弟的,不让他玩水。” 温南柠看着两个漂亮的不像样的儿子,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纪宴西,尤其是老大,看着这么小的“纪宴西”渴望地看着自己,她不忍心拒绝,点点头,“你们自己在花园里玩,不可以玩水,上次你们把花园差点糟蹋,仙姨都快心疼坏了。” “我们知道了,一定不让姨婆伤心的。” 说完,两个小家伙手牵手地朝外面走去。 儿子一走,留了个啥都不懂的女儿,纪宴西立刻掰过她的脸,亲上她的唇,吻着吻着两人就有点失控,毕竟近一个月没做,一旦有肢体接触就情动得厉害。 然而中间隔着个女儿,怎么都不得劲。 两人亲的气喘,正想着要不把女儿哄睡觉,哪知怀里的糯米团子口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妈……妈……” 温南柠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的反应过来,又惊又喜地看了眼纪宴西,“她会喊我了?我没听错吧?” 纪宴西也尝试着逗女儿,“温妤乖,喊爸爸,来,爸……爸。” 小家伙似乎是听懂了,真的冒出来短促的“爸、爸” 女儿的“爸爸妈妈”在夫妻俩耳朵里竟像是天籁之音,尤其是温南柠,抱着女儿的脸亲了又亲。 然后回过神来,抱着她就往花园里走,“嘉瑾,嘉烨,妹妹会说话了……” 纪宴西看着正午阳光下女人抱着孩子的身影,心中一片平静。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