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娇棠》 第一章 炉焙鸡 对吃货而言,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可身为跳水运动员,为了保持形体,黎洛棠只能看着那些美食流口水,不敢放纵的多吃一口。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黎洛棠没想到一觉睡醒,就变换了时空、变换了地方、变换了身份;黎洛棠懵了三天,就坦然接受了,当然她不接受也改变不了她成婴儿这个事实。 可以放肆的吃东西了!对美食报以最纯真热情的黎洛棠,在这世父母的溺爱下,无忧无虑的长到十四岁后,决定出门去觅食,啊呸,江湖历练。 三月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官道旁的小店十分的简陋,几间泥坯房前搭着宽敞的茅草凉棚,时近晌午,草棚里坐着不少客人。 黎洛棠翻身下马,把马系在草棚外的大树上,大步走了进去。 走进入凉棚,黎洛棠发现,这个简陋的草棚里居然坐着不少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 不过现在是饭点,经过此处的路人,在这小店用餐很正常,毕竟此地离城还有二十多里路,不填饱肚子,要怎么赶路? 黎洛棠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屈指敲敲桌面,唤道:“伙计,上茶。” “来了。”一个穿着灰色短褐的十七八岁少年提着茶壶跑了过来,一边麻利的倒茶,一边问道:“公子用不用餐?”为了行走江湖方便,黎洛棠是男装打扮。 “用餐,要两个馒头、一碟小菜、一碗蛋汤,行了,就这样吧。”黎洛棠觉得这种路边小店不会有什么美味,打算随便吃点,填饱肚子,等进了城再去酒楼大快朵颐,享用一下《易牙遗意》里的炉焙鸡。 伙计还没把馒头和菜、汤送上来,黎洛棠突然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端着一个大木盘,盘里放着一个大碗,香味就是从碗里散发出来的。 不知道是什么好吃的? 没想到这路边的小店,也能煮出这种诱人食欲的菜,黎洛棠咽咽口水,眼巴巴看着妇人将碗放在了前面那张桌上。 接着就听一个公子对另一个公子说道:“我跟你说,本地人都知道想吃最正宗的炉焙鸡,就得来这家店。城里那几家店的味道,还是差一点。” 黎洛棠听得两眼放光,敢情这小店的炉焙鸡更正宗啊! 既然已经在店里了,那必须得尝一尝,错过美食,是一种罪过。 “伙计,伙计。”黎洛棠喊道。 “来了,来了。”伙计又是一路小跑过来,“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馒头、小菜和汤不要了,要炉焙鸡和米饭。”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行,公子请稍等,马上送来。”伙计好脾气地道。 炉焙鸡是小店的招牌菜,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十之八九都会点。厨房里准备充足,黎洛棠要换菜,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刻钟后,黎洛棠吃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炉焙鸡。 灰白色的粗瓷大碗里装着散发着浓郁香味的母鸡,炉焙鸡是用米酒和醋炒出来的,整个烹饪过程都是无水的。米酒让鸡肉有了香甜的滋味,醋的加入则是画龙点睛,微微的酸激发出鸡肉本身的鲜味。 黎洛棠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这口感…… 软嫩细滑,没有了一丝油腻,酸酸甜甜的味道妙不可言,真可谓齿颊留香,极致的美味! 就在黎洛棠享用美食时,从外面走进来了四个江湖中人。 之所以知道他们是江湖中人,是因为他们都身着劲装,目露精光,和平民百姓最的区别就是他们随身携带着兵器。 黎洛棠虽出身武林世家,亦自诩为江湖侠女,但她比较爱装逼,啊呸,为人比较低调,不想引人注目,穿得是直缀淡绿色绣银叶的绸缎袍,惯用的兵器软鞭也伪装成马鞭的样子。 伙计提壶来斟茶,“四位大侠,要吃点什么?” 态度瞧着要比面对其他客人要殷勤和热情的多,毕竟是刀口舔血的江湖中人,还是挺让人畏惧的。 “来三斤猪脸子肉、半斤炸小鱼干、两碟兰花豆、一盘豆干,酒来,哎呀,一会还有事要办,我们少喝点,来五斤烧刀子。”江湖人士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黎洛棠嘴角微抽,五斤还叫少喝点?那多喝点的话是几斤? 四人坐在黎洛棠的邻桌,高谈阔论,说得都是江湖事,铸器山庄新铸出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铸器山庄要开鉴宝大会。 宝剑啊! 黎洛棠最擅长的兵器有两种,鞭和剑,听到有宝剑面世,啃着鸡腿的黎洛棠不由心动,正考虑是不是拐去铸器山庄参加一下鉴宝大会。 就听江湖客之一道:“这里离铸器山庄不远,不如我们去看看那柄绝世宝剑,长长见识。” “你以为想看就能看得到?得有铸器山庄发的请柬才行,要不然,连门都进不去。”另一个江湖客哂笑道。 不能近距离欣赏宝剑,黎洛棠并不觉得遗憾,她对宝剑的喜好远不及对美食。 江湖客们的话题已换,“六扇门发下海捕文书,要捉拿一个叫桑才的采花贼。” “这个桑才色胆包天,他潜入梁王府,奸杀了两个婢女。” “我听说,奸杀的不是婢女,是小郡主。”一个江湖客压低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到,可黎洛棠是习武之人,五感灵敏,她听得很清楚。 “犯下这等大案,六扇门的高手,这一次肯定全部出动抓他。” “像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黎洛棠微微颔首,江湖中最让人憎恶的不是江洋大盗,而是采花贼,若是让她遇上,她定阉了他。 就在黎洛棠津津有味的吃着炉焙鸡,听着江湖客们讲江湖事时,外面突然传来马叫声,一听这声音就不对劲,有人偷马! “偷马贼休走。”黎洛棠飞掠而出。 “飞燕穿云。”有一个江湖客认出了黎洛棠所使的轻功。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黎家的人,走,我们也出去看看。”江湖客之一的说道。 黎洛棠站在草棚外,吹了一个响哨,跑出去了一段路的马儿驮着偷马贼转而往回跑,那偷马贼使劲勒马绳,想要控制住马儿,然而黎洛棠没有给他机会。 黎洛棠一抬手,绑在手臂里的袖箭射出三根短箭,朝着偷马贼的面门射去。 马上空间有限,若想不中箭,偷马贼必须弃马。就在箭射出的同时,黎洛棠也飞身跃起,挥出手中长鞭,鞭影重重,似银蛇飞舞,又似花儿朵朵开,令人眼光撩乱。 “万家的落英鞭法,嗬,这小子好生厉害,居然身兼两家绝技,那小贼眼盲,这回遇上硬点子了。”先前认出黎洛棠所使轻功的江湖客道。 偷马贼现在也是后悔不已,他一直在草棚旁边盯着,见黎洛棠只有一个人,长得细皮嫩肉的,以为是一个面瓜儿;又见那匹马威武雄壮,能买个好价格,才会出手偷马。却不想黎洛棠是习武之人,而且一出手就是狠招,他这回栽了。 偷马贼翻身下马,躲过了袖箭,可是却被黎洛棠的长鞭缠住了脖颈;黎洛棠用力一拉,偷马贼被她拖倒在地。 偷马贼还挺识时务,立刻求饶,“少侠饶命,小的眼盲,冒犯了少侠,小的该死,可小的家上有八旬老母,下有……” “闭嘴,那些谎话不要说了。”黎洛棠拉了一下鞭子,鞭子勒紧,偷马贼顿时呼吸困难,脸胀得通红,他双手拉着鞭子,想要扯松一点,然而扯了一会,一点用也没有。 黎洛棠看他两眼翻白,一副要断气的模样,这才松开一点鞭子,让他缓过来,“你胆子不小,敢偷我的马,你自己说,我该怎么罚你?” “少侠,小的知错,少侠,这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小的以后定痛改前非……”偷马贼鼓着三寸不烂之舌,努力说服黎洛棠放过自己。 “你还挺能说善道的。”黎洛棠讥笑,“可是犯了错,就必须得惩戒。否则,又如何震慑宵小之辈?我断你一手一足,你服是不服?” “少侠,你的马,小的又……又没偷走。”偷马贼满脸委屈地辩称道。 “要是偷走了,被我抓到,那就是打断你双手双足。”黎洛棠微眯着眼,冷冷地道。 黎洛棠虽是初入江湖,可是出门之前,被家里人灌了满脑子的江湖经。再者黎洛棠本就是那种嫉恶如仇的性子,对这种为非作歹之人,打定主意不轻饶,一定要给足他教训。 偷马贼打了个哆嗦,这个长得比女人还美的少侠,咋就这么凶残呢?“少侠饶命,少侠饶……啊!”偷马贼惨叫,黎洛棠出手点了他左手臂上的穴位,接着是右腿。 “断筋错骨手。”江湖客又喊出黎洛棠所使武功的名字,看向黎洛棠的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黎洛棠扫了眼那个江湖客,这什么人啊?居然掀她的底,算了,路人而已,不必理会,翻身上了马,掏出一块碎银子,抛给伙计,“饭钱。” “公子,您给得太多了。”伙计掂量了一下,喊道。 “多的就算打赏,炉焙鸡的味道不错,我还会再来的。”黎洛棠骑马扬长而去。 “谢谢公子打赏。”伙计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章 土汤圆 城门口贴着海捕文书,上面画的人像,十分抽象,黎洛棠觉得就凭这样画像抓人,要能抓住那才怪了。不过这与己无关,黎洛棠看罢,就进城了。 进城后,黎洛棠照旧先找住宿的客栈,牵着马,沿着长街缓步而行,路上没有经得住诱惑,买了一包鱼皮花生、一包千层酥、一包藕丝糖、一包蛋黄麻花。 黎洛棠边走边嚼着花生,突然一个小孩子从她身边嗖地跑过;黎洛棠伸手抓住了小孩头上的小鬏鬏,“把荷包还我,要不然打断你的手。” “什么荷包?我不知道。”脏乎乎的小男孩矢口否认。 “撒谎的坏孩子,晚上鬼差会来割舌头的。”黎洛棠吓唬他道。 小男孩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道:“你骗人。” “我从不骗人。”黎洛棠笑眯眯的道。 小男孩眼珠子转了转,把抓在左手中的荷包递给黎洛棠,“荷包还你,不要让鬼差来割我舌头。” 黎洛棠诧异地挑眉,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回了荷包。黎洛棠只当他年纪小,不经吓,没多想就松开了手,小男孩一溜烟地跑掉了。这种小偷抓去衙门,衙门也不会管,她就不多事了。 牵着马继续前行,转弯就看到了福源客栈,黎洛棠走了进去,拐角处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正是那个跑掉的小男孩,他看着黎洛棠进了客栈后,才头一缩,再次跑走。 客栈里,黎洛棠对掌柜道:“要一间上房,马喂最上好的草料。” “公子打算住几天?”掌柜满脸笑容地问道。 “先住三天吧。”黎洛棠到大一点的城镇,都会住上几日,在周边游玩一番,并尝一尝当地的美食。 黎洛棠在福源客栈住下了,那个小偷儿将这事告诉了他的头目,“绝对是一只肥羊。” 头目在他头上用力一敲,“肥羊肯定是肥羊,可是福源客栈,不是我们能闹事的地方,你找几个小的在店门口盯着他,只要他出客栈落了单,我们就行事。” “小弟明白。”小偷儿乐呵呵地去办事了。 这一夜,赶了一天路的黎洛棠没有出客栈,吃了客栈提供的晚餐后,让伙计送来了两大桶的热水,舒舒服服地泡澡;水汽中带着淡淡的花香,这个时代男子也爱簪花和熏香,即便她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也不会有人怀疑她是女扮男装。 清风朗月,一夜好眠。 次日,黎洛棠这边一出客栈,在店外盯梢的小偷儿让人把消息传递给了小偷的头目后,就一路尾随。 黎洛棠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个小尾巴,找到路边卖土汤圆的摊子,就过去买了一碗;摊主动作麻利,很快就送上了一碗土汤圆。 土汤圆个大、饱满,收口处留着一小截细尾,看着就象一个个小蝌蚪。外形独特的土汤圆吃起来透着一股咸香,汤圆外皮香糯弹滑、柔软细腻,里面的馅料有冬笋、香干、精肉和葱花,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汤里混着肉末、萝卜干、酱油,热气腾腾,香气扑鼻,形色俱佳。 吃了两颗后,黎洛棠微微颔首,不愧是游记里记载的美食,果然美味。一碗土汤圆就十颗,吃完,黎洛棠喊摊主过来结账,女摊主拿着抹布过来了,“公子,九文钱。” 路边摊的小吃就是实惠,黎洛棠笑盈盈地掏出铜板付账,“”她起身要走,却见女摊主欲言又止,眼神还往她身后瞄。 黎洛棠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小摊,继续沿着长街往前走,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唇角微勾,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尾随她?黎洛棠艺高人胆大,没有甩掉跟着的人,而是故意往偏僻的地方走;大街上人多,不方便坏人动手。 等在一条小巷子内,被几个明显一看就不像好人的男子拦住时,黎洛棠不惊反喜,嘴里还念叨着:“江湖历练,江湖历练,没有经历,那来得锻炼。” 为免把这些送上门来的人给吓跑了,黎洛棠佯装害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要过来,我喊人了。” 喊完了话,黎洛棠有些不自在地撩了下头发,不是专业人士,演技略显浮夸,不过哄骗这些混混应该已足够。 那几个男子发出几声猖狂的狞笑,一个长相猥琐的瘦子更是嚣张地道:“喊,大声的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这城里就没人敢管我们兄弟的事。” “哦,这么厉害呀!那我得见识见识了。”黎洛棠唇边露出一抹浅笑,杏眸微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小恶魔要作怪了!可那几个男子不清楚,还觉得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红唇齿白的,抢了他财物,再把人卖去小倌馆,又能赚上一笔。 那几个男子做这事不是第一次,默契的都不需要交流,就围了上去。黎洛棠看着逼近的几人,右手一扬,将纸包里的粉尘撒向几人,她自己则向后速退。 几个男子本以为抓黎洛棠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没想到黎洛棠会朝他们撒药粉,虽然他们立刻屏住呼吸,可是黎洛棠所用的药粉,不是不呼吸就行的,只在沾上露在外面的肌肤就会让人发痒。 是的,黎洛棠撒得不是毒粉,是痒痒粉,是她调配出来捉弄人的,现在拿来一用。其实以黎洛棠的武功,要解决这些人很容易,可有更简便快捷的法子,还能让他们更难受,为什么不用? 痒,很痒,痒得几个男子不停地挠,可越挠越痒,越挠越痒,恨不能生出八只手来挠。黎洛棠笑盈盈地问道:“很痒吧?要不要我帮你们止痒呀?” “解药,快把解药交出来。”有人喊道。 黎洛棠拿出了软鞭,“解药就没有,要止痒就一个方法,那就是拿鞭子抽。” 话音落,黎洛棠动手了,“啪啪啪”一鞭接一鞭,抽得几个抱头打转转,他们到是想逃,可是鞭子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抽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根本就逃不走。 几人鬼哭狼嚎,闹得动静比较大,引来了围观的路人,“是城东力爷。” “那是什么人,敢拿鞭子抽力爷他们?” “什么人?胆大包天的人。” “嗬嗬嗬,估计是力爷想捏软杮子,却不想栽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人不过是得意一时,后面会吃大亏的。” “不是猛龙不过江,他既然敢动手,必有所依仗。” 在他们的谈论声中,那位力爷和他的手下已跪地求饶,“祖宗,我们错了,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祖宗,您大人有大量,您就饶了我们吧,就当我们是个屁,把我们放了吧。祖宗……” “闭嘴,我才不要做你们祖宗,要是有像你们这些不孝子孙,我倒八辈子血霉了。”黎洛棠打断他们的话,忿然道。 力爷等人不敢再多言,一味地磕头,只求黎洛棠能放过他们。黎洛棠知道这种流氓地痞,就算押送去衙门,关上几日,就会被放出来,她懒得这么费事,“行了,别磕了,饶了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交足赎身钱,我就放过你们。” “小的愿给,小的愿给。”力爷有种死里逃生之感,“您要多少赎金?” “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多少?”黎洛棠让他自己定价。 力爷表情失控,他觉得他命值千金,可是拿千金出来,他舍不得。 “有钱没命花,要钱何用?”黎洛棠拿鞭柄敲了敲他的脑袋。 “是是是,您说得对。”力爷欲哭无泪,这真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黎洛棠笑笑,随便点了个人,让他去买赎金,“给你半时辰,若是不来,我就抽死他们,再去找你,抽死你。” 吓得那人连滚带爬的挤开围观的人群,朝着他们的老窝飞奔。半个时辰后,这人满头大汗地抱着一个漆木匣子来了,“祖、大大大爷,赎金给您,三十万两。” 黎洛棠接过匣子打开,满满一匣子的银票,随意地翻看一下,全是升昌银庄的,“行,第一次做买卖,我就少收点,下回可就不行了,我还会在这里逗留几日,欢迎你们继续找人来与我做生意。” “不敢,小的不敢。”力爷就算想事后报复,现在也不敢当面表露出来,更何况这位爷手段刁钻,他还是老实点吧,就当破财消灾。 黎洛棠轻笑一声,抱着匣子往外走,围观的人纷纷让路,看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大大大爷,我们的解药。”力爷弱弱地喊道。 黎洛棠头也不回地道:“回去用盐水擦一擦就不痒了。” 力爷如丧考妣,他浑身都是伤,用盐水擦,这不痛死去啊!哎呀,苍天,这哪里是什么肥羊,这分明是一尊煞神,偏生他有眼无珠自寻死路。 黎洛棠平白得了三十万两银票,不过她没有打算据为己有,侠义者,当劫富济贫。 黎洛棠边走边左顾右盼,她在寻找黎家的标识,在一家玉石店,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标记,微微一笑,走了进去,掏出黎家人独有的玉章,“我要见掌柜。” 中年男子见状,从柜台里走出来,行礼道:“东家公子好,鄙人就是本店的掌柜,小姓孙。” “孙掌柜好,我有件事要交待你做。”黎洛棠笑道。 “东家公子请随鄙人到二楼。”孙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三章 松鼠鱼 到二楼的一间雅室坐下,黎洛棠将三十万两银票交给了孙掌柜,“这里有三十万两,你拿二十万两去买粮食,分发给城里的穷苦人家。另外十万两,买些良田,以后良田所出,除去所需费用,其余的也用于救济。你听明白了吗?” “鄙人明白,东家公子请放心,鄙人一定把这事办好。”孙掌柜笑道。 事实办妥,黎洛棠离开玉石店,继续在城里闲逛。 天气晴好,大街小巷各色行人来来往往,道路两旁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胭脂香粉的、有卖玩偶泥娃的、有卖头花绣品的、有卖香料巾绢的,最吸引黎洛棠注意力的,是那些卖吃食和果品的摊子。 黎洛棠正站在卖梅干的摊子上,买了几两话梅干,突然听到突兀的惊呼声以及急促的马蹄声,抬头一看,就见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骑马的女子大声喊道:“滚开,快滚开,别挡道。” 黎洛棠皱眉,闹市跑马,这人想干什么? 眼见那匹马朝这边奔来,马蹄就要踏在一个受惊倒地的孩子身上,黎洛棠足尖一点,掠身过去,想要救人,然而有人抢在她之前,救下了孩子。 只见一道青影似流星般闪过,伸手搂住了那个孩子,一个侧身,避开跑过来的马,等马从他身边过去,他右手一把抓住了马尾,一声轻吒,“嗨!” 马被他拉得前蹄离地,高高扬起。马上的女子一声尖叫,从马背上跌落下来。那人放开孩子,跃起将堕马之人接住。围观的百姓还没来得及叫声好,就听到一个女声骂道:“臭不脸的小贼。” 黎洛棠愕然,不道谢,反而还骂人,这就过份了。 不过能做闹市纵马的事来,可见就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不识好歹,也正常。可围观的百姓不干了,愤慨地嚷嚷道:“你这女子怎么这样蛮不讲理?” “是猪吧,倒打一耙,胡搅蛮缠的。” “要不是这少侠出手,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 “就是,不仅当街纵马,险些踏伤路人,还忘恩负德。” “不知是哪里来的没教养的野丫头,差点伤了小孩子,还对恩人口出恶言,真是世风日下。” 红衣少女犯了众怒,却不知收敛,“闭嘴,你们给我闭嘴,你们知不知道我爹是谁?再多嘴,我让我爹把你们统统抓起来,下大狱。” 这丫头够跋扈!而且脑子也不太好,坑爹呀。 民不与官斗,围观百姓不甘愿地噤了声。 红衣少女面露得色,挥鞭抽向救人的青衣男子。围观百姓一声惊呼,有人喊道:“少侠小心。” 青衣男子伸手抓住了鞭子,看似轻而易举,但黎洛棠知道若不是眼法精准、出手迅速,是绝对没办法做到。青衣男子握住鞭子,微眯了眯眼,内力一催,鞭子寸断。 “好功夫。”黎洛棠轻赞道。 红衣少女握了光秃秃的鞭柄,傻愣愣的。青衣男子足尖一点,飞身离去。红衣少女冲着他喊道:“小贼,休要跑,赔我鞭子。” 青衣男子已飘然远去,红衣少女没本事追上去,只能恨恨地跺脚,冲着他的背影道:“你跑得了初一,跑不了十五,我一定会抓到你的,你这个臭小贼,我饶不了你。” 黎洛棠没有留下来看后续的事,她嚼着话梅干离开了,走进了湖边的一家酒家,在二楼的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要了茶水、点了菜后,就单手支着下巴,优哉游哉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黎洛棠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伙计送菜,却不想看到的是刚才那位青衣男子,眉尖微蹙,“有事?” “介意搭个桌吗?”青衣男子有礼地问道。 “我说介意,你会离开吗?”黎洛棠挑衅地问道。 青衣男子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了,“百里谦,我的名字。” “你总是这么自来熟吗?”黎洛棠勾唇冷笑问道。 “我想知道雀鸣鞭怎么会到你手上的?”百里谦盯着她,目光锐利,鞭名是他取的,鞭柄上“雀鸣”二字,更是由他亲手刻上去的,黎洛棠教训力哥他们时,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黎洛棠警惕地与他对视,“你怎么会知道此鞭之名的?”雀鸣鞭是她哥哥送给她的生辰礼物,知道鞭名的人没有几个。 “我朋友请人打造此鞭时我在场,而且我知道他会将这鞭送给什么人。你老实交待,你的谎言是骗不了我的。”百里谦沉声道。 “据我所知黎洛杰没有姓百里的朋友。”黎洛棠微微一笑,“倒是有一个姓衣的生死之交。” 百里谦唇角上扬,笑意盎然,若说刚才他是寒冬腊月,此一笑,宛若春回大地,温润和善,“看来我们得重新认识一下,对不对,糖糖妹妹?”黎洛杰只有妹妹,没有弟弟,而黎洛杰曾告诉过他,鞭子是送妹妹的生辰礼物。 “你是凌虚公子衣靖。”黎洛棠说出他的真实姓名和江湖人送给他的绰号。凌虚来源于他的独门绝招凌虚一指,公子是因为他的形象,他不象一个粗鲁的武夫,而是风度翩翩,如同世家公子一般。 “我是衣靖,糖糖妹妹不用如此见外,我与令兄情同手足,糖糖妹妹可愿唤我一声衣大哥?”衣靖面对友人的妹妹和蔼可亲。 “衣大哥好。”黎洛棠甜甜笑道。 这时伙计送菜上桌,“两位公子请慢用。” “衣大哥,这道松鼠鳜鱼是店里的招牌菜,你尝尝,看是不是像书中所写的那样的美味。”黎洛棠笑道。 松鼠鳜鱼的工序细腻,造型别致。将鱼洗净去骨,鱼肉向外,剞菱形刀纹,拖蛋黄糊、干淀粉下锅油,炸至鱼首微昂,鱼尾高翘,呈金黄色,捞出盛入盘中,浇上糖醋卤汁,声吱若鼠,整体酷似一只俯首缓行的松鼠。 “墨藓点衣鳞细细,红盘铺藻尾舒舒。”衣靖走南闯北,早就吃过松鼠鳜鱼,“这菜外脆里嫩,酸甜可口,的确是一道美味佳肴。” 黎洛棠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细细品尝,微微皱眉;衣靖见状,问道:“是不是没有预想的那么好吃?” “嗯”黎洛棠噘嘴,“火候没掌握好,鱼炸得有点老,还有卤汁稍咸,掩盖了甜酸味。”看来这家店做的松鼠鱼并不正宗,她想吃正宗的松鼠鱼得去平江。 “想不想吃最正宗的松鼠鳜鱼?”衣靖笑问道。 黎洛棠两眼放光,亮晶晶的,被这样一双水润润的杏眸这么盯着,衣靖有种如果不满足她的要求,是一种罪恶的感觉,“要是饿,将就吃点,垫一垫肚子,要是不饿,我们换地方。” “我不饿,我们换地方。”黎洛棠不缺银子,才不愿委屈自己,要吃就得吃最正宗的,“伙计,结账。” 伙计还没过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十几个壮汉冲了上来,领头的正是刚刚在街上纵马的红衣少女,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穿锦衣的少年。 其他座的客人风势不妙,纷纷开溜,伙计追着他们喊:“结账,客人们请到柜台结账。” “衣大哥,麻烦上门了。”黎洛棠声音轻快,今天是啥好日子?又来了给她练手的人。 “有人付账是好事。”衣靖笑道,这也是个不怕事的人。 第四章 蚌壳汤 红衣少女已经看到了衣靖,指着他道:“芬哥哥,就是这小贼,弄坏了娘娘赏赐给我的鞭子。” “好小贼,狗胆包天,居然敢损坏御物,来人,把他给我抓进来。”锦衣少年厉声喝道。 “等等等,据我知,只是皇帝所用之物才叫御物,就算是皇后所用之物,都不能称之为御物。你们家娘娘这么拽,能跟皇帝并驾齐驱?”黎洛棠讥笑地问道。 这话诛心,锦衣少年脸色微变,谁敢跟皇帝比肩?不想活了吗?“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小贼还有同伙,芬哥哥,把他们一起抓起来,我要活活地抽死他们。”红衣少女凶残地道。 “嗬,这是遇到同好了,我也喜欢抽人,来来来,我们较量较量,看看谁耍鞭子耍得更好。”黎洛棠言罢,就拿出鞭子,“大哥,这女的归我,其他的归你,可以吗?” “没问题。”衣靖亦看不惯这种欺良压善之人。 黎洛棠手一抖,长鞭挥出,红衣少女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已经缠绕在她的腰上。黎洛棠就跟玩陀螺似的,将红衣少女给甩了出去,“咚”红衣少女撞在了旁边桌脚,“哎哟!我的腰。” 衣靖使出轻功,似穿花拂柳般从那群人中间滑过,出手如风,锦衣少年和那些打手瞬间就被衣靖点了穴,成了木头人了,呆站着。 两个武林高手,跟一群就会点拳脚功夫的护卫交手,那根本就是大人逗小孩子玩呢。黎洛棠抽那红衣少女几鞭,冷笑问道:“抽人是不是很爽?” “贱人,你敢打我,我要让我爹弄死你。”红衣少女一脸蛮横地叫嚣着。 锦衣少年闻言,险些昏厥过去,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识时务,真是太没脑子,好吧,他也没脑子,被她撺掇着跟着她来寻仇。这些江湖人士刀口舔血,杀人如切菜,他这是要完蛋啊。 “大哥,处理尸体麻烦吗?”黎洛棠一本正经地问道。 衣靖看到黎洛棠眼中带笑,知道她对这些人并无杀意,配合地道:“处理一两具尸体不麻烦,这么多个……”见锦衣少年神情由紧张变得为放松,话锋一转,“也就费点手脚,倒也是不是不能处理的。” 尸体! 红衣少女意识到,她有可能会没命,再没脑的人也怕死,她不敢再吱声。锦衣少年鼓起了腮帮子,他想说话,他想求饶,他不想死。衣靖微微一笑,抬手朝他点了一下。 锦衣少年脱口喊出:“大侠饶命!” 黎洛棠眸光微闪,凌虚指!如果说知道雀鸣鞭之名的人,不一定是衣靖,但会凌虚指的人,就一定是衣靖,凌虚指是他独树一帜的武功,他的绰号也由此而来。 锦衣少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大侠,这件事都是她的错,我是被她骗了,我错了,我不该偏听偏信跟着她来找大侠麻烦。大侠……” “行了,别说废话,不想死,就拿银子赎身。”黎洛棠急着去吃正宗的松鼠鱼,不耐烦与他啰嗦。 “我有银票,全部给你。”锦衣少年急切地道。 衣靖解开了锦衣少年的穴,让他从怀里把钱票掏出来;这小子不愧是权贵人家的子弟,随身就带着十万两银票。 “这银票,我就收下了。”黎洛棠看着红衣少女,“至于你,我就小惩大戒吧。” 言罢,黎洛棠用独特手法把红衣少女两条手臂弄脱臼,这样即便接回去,红衣少女也不能再挥鞭子,只要她挥鞭打人,手臂就会再次脱臼。不过这事,黎洛棠并不打算告知她,就是要让她多吃苦头。 衣靖解开了锦衣少年和那群打手的穴,只是他们仍然不敢动,满脸畏惧地看着两人下楼。 黎洛棠给了掌柜一百两银票,弥补店中因闹事带来的损失,刚才有人趁乱没有结账就离开了。衣靖唇角微弯,好友的妹妹正如好友所言,是一个心善的好姑娘。 衣靖带着黎洛棠去了湖边的渔船码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渔家靠打鱼为生,长年累月的,吃鱼都吃出花样子来了;码头上停靠十几条渔船,都是在这湖上讨生活的渔民,衣靖目光扫过,很快就找到了他要找的渔船,扬声喊道:“老黑,来客人了。” 从渔船里钻出一个十二三岁,长得珠圆玉润的渔家女,她一看到衣靖,就眉开眼笑地喊道:“靖叔!”而后回头冲船里喊道:“爹,是靖叔来了。” “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子,也就你小子才喊我老黑。”一个洪量的声音从船里传了出来。 接着黎洛棠就看到了一个头大脖子粗,一点都不像是个渔夫的黑脸壮汉。经衣靖介绍,黎洛棠知道了他姓赛,一个不怎么常见的姓氏,名易牙,绰号:老黑。 黎洛棠眉梢微动,易牙可是名厨,看来这位的厨艺定然不错。 他的女儿名叫西施,十二岁。 黎洛棠抿唇浅笑,其实她叫玉环更合适。 赛西施转眸看到站在衣靖身边的黎洛棠,笑赞道:“好个俊俏的小哥哥。” “我不是小哥哥,我是小姐姐。”黎洛棠浅笑道。 衣靖看了黎洛棠一眼,有些意外她会挑明这事。转念就明白了,她这是不愿欺瞒朋友。衣靖对黎洛棠的好感又添了几分,唇角上扬,“老黑,我们还没吃午饭。” “你小子运气不错,正好留了两条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如何?”赛易牙笑道。 “做个松鼠鱼。”衣靖还记得黎洛棠要吃的菜。 “没问题。”赛易牙拿起了长竹竿,在河堤上用力一撑,渔船离岸。 “糖糖,我们上船。”衣靖足尖一点,飞身跃到船上,姿态优美。 黎洛棠的轻功不弱于他,轻轻落在船上,亦没有一丝声响,宛若一片树叶静静地随风飘落。 渔船狭小,佐料亦不足,赛家父女带两人回湖心岛的家;一路上,黎洛棠和赛西施闲聊,等到下船时,两人已熟络的跟相交许久的好姐妹一样了。 见赛西施和黎洛棠聊兴正浓,衣靖主动去帮赛易牙烧火,让两个小丫头继续聊。 半个时辰后,四菜一汤上桌了。除了松鼠鱼,还有珊瑚鱼、清蒸鲥鱼、韭菜炒蛋和蚌壳汤。赛易牙还提了一坛酒来,“我们兄弟喝几杯。” “行,喝几杯。”衣靖爽快答应。 喝酒没两个女孩的事,赛西施拿出了金桔蜜水,“黎姐姐,我们喝这个,这个很甜。” “好。”黎洛棠小时候曾偷酒喝,醉睡了三天,从那以后她娘就不让她喝酒。 或许是聊天聊得口渴,再加上乳白色的蚌壳汤足够的鲜美,蚌肉亦相当的鲜嫩,黎洛棠一连喝了三碗,才觉得过瘾,“这汤真鲜,没有一点腥味,赛大叔,你的手艺,是这个。”黎洛棠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一个厨子最高兴的就是做出来的菜,能得到食客的夸奖和喜欢,乐呵呵地道:“家常小菜,随便做做,味道一般一般。” “爹,你要是笑得嘴不是咧得那么大,这话说出来,还有人信。”赛西施拆穿他是口头谦虚,实则得意。 “你这丫头。”赛易牙瞪了眼拆台的女儿。 赛西施嘻笑一声,道:“黎姐姐,要想喝到鲜而不腥的蚌壳汤,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趁热喝,再一个就是一定要挑选活的蚌,死蚌再怎么清洗都会腥臭味。” “我家厨娘买得也是活蚌,我也是趁热喝的,可还是有腥味。”黎洛棠蹙眉,一脸不解地问道。 赛西施想了想,道:“那一定是没有用盐反复的揉搓蚌肉,买回来的蚌壳,让它吐完了沙后,还得去掉腮边,挤去肠子里的淤泥,然后用清水冲洗干净后,再用盐反复的揉搓蚌肉,去掉蚌肉上粘滑的河腥液,再用面粉和白醋反复揉搓蚌肉,再用清水冲洗,这样就没有泥腥味了。” “我家厨娘煮的蚌壳汤里的蚌肉嚼不动,是没煮到吗?”黎洛棠虽然会吃不会做,但记下做法,可以教人做给她吃。 赛西施摆手道:“不是没煮到,而是没有捶肉。把清洗好的河蚌放在砧板上,用刀背将河蚌边上的硬肉捶扁,这样就可以让河蚌更容易炖烂。” “这个我可以记下来告诉我家厨娘吗?”黎洛棠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和小册子,她出门历练,可不光是为了吃,她还立志写一本美食游记名扬天下。 “可以呀,这又不是什么家传秘法,爱吃河蚌的渔家人都知道的。”赛西施笑道。 “水里的东西怎么煮得好吃,还是得听渔家的。”黎洛棠笑道。 “是的,黎姐姐,这道清蒸鲥鱼也很美味,可惜就是刺太多。”赛西施夹了一筷子鱼,小心翼翼地挑刺。 “刺多才能细细品尝。”黎洛棠只要菜好吃,是一点都不怕麻烦的,挑刺小意思。 黎洛棠和赛西施不喝酒,很快就吃完了午饭,两人背上小竹篓去泥滩捡蚌壳、摸螺丝。 第五章 大肉面 衣靖和赛易牙还在喝酒,等两人走远,赛易牙给衣靖的空杯斟满酒,举杯道:“多谢了。” 衣靖诧异地反问道:“好好的,你谢我什么?” “你没有收到我托人给你带的信,让你这个月底之前来我这里一趟?”赛易牙问道。 衣靖皱眉,“你何时托人给我带的信?” “五日前。”赛易牙答道。 衣靖沉默片刻,语气无奈地道:“从东阳到丽州,快马加鞭也需要九天。” 时间上根本就来不及,更何况他半个月前就已离开家了。 “你没收到我的信,怎么会来东阳?”赛易牙问道。 “铸器山庄办鉴宝大会,我收到了请柬。”衣靖看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赛易牙将一杯满酒全灌进嘴里,“我得去一趟塞外,其他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唯有施施我不放心,想要把她托付给你。” “施施,我可以帮你照顾,你万事要小心。”衣靖面色凝重地道,他没问过赛易牙从前的往事,但隐约已猜到赛易牙的身份。 “我会的,你等等。”赛易牙进他睡的房间里。 在房里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掉了漆的木头盒子,胡乱的擦了擦,捧出来放在了衣靖面前。 赛易牙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套半旧的婴儿衣物,上面的绣花十分的华丽。 “这是什么?”衣靖微微皱眉。 “施施不是我亲生的,她是我捡来的。十二年前,我路过余城,在东城门口的四季茶楼外捡到她的,她当时就穿着这身衣裳,身上还戴着这块玉牌。”赛易牙从衣物下翻出一块白玉牌,玉牌上雕着一个“施”字。 衣靖接过玉牌,手指摸搓了一下,“玉质还不错。” 赛易牙接着道:“年底我若是回不来,你就把这些交给她,告诉她身世,她若是要找亲生父母,还请你助她一臂之力。”如果他能回来,这些事就不劳烦衣靖了。 “行,我记住了。”衣靖把盒子盖好,没有犹豫地接下了这个重托。 赛易牙又嘱咐了他一些事情,郑重地道:“施施就拜托你了。” 过了一个时辰,黎洛棠和赛西施回来了,捡了半篓螺蛳、半篓蚌壳。赛西施搬出两个大木盆,将螺蛳和蚌壳泡水里,在盆里各倒上一小勺盐,“这样螺蛳和蚌壳就会很快把沙泥吐出来。” 黎洛棠蹲在盆边,双手托着腮,“什么时候能吐干净?” “放心吧,我保证明天中午就能吃了。”赛西施笑道。 黎洛棠挑眉笑道:“那我明天中午再来叨扰一餐。” “明天我下厨煮给你吃。”赛西施笑道。 “我很期待你的手艺哟。”黎洛棠乐呵呵地道。 赛西施俏皮地笑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闲话几句后,衣靖和黎洛棠告辞离开,晚上湖上渔船禁行,是花船营业时间,若是在天黑之前没有离开湖心岛,他们就得在赛家留宿。赛家就茅屋三间,没地方安置他们。 赛家父女用渔船送两人回渔船码头,下了船,衣靖问黎洛棠,“你这就回客栈了?” “天色尚早,在城里再四处走走看看。”黎洛棠笑道。 “打算在东阳玩几天?”衣靖问道。 “玩尽兴。”黎洛棠历练随心所欲,她又不赶时间,没必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劳累。 衣靖沉吟片刻,问道:“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能帮衣大哥一个忙吗?” “可以啊。”黎洛棠爽快答应了。 衣靖把赛易牙托付的事说了出来,赛易牙不想告诉赛西施实情,想让赛西施自自然的跟着衣靖走。衣靖见黎洛棠和赛西施相处的融洽,灵机一动,想让黎洛棠以游玩为由,邀请赛西施同行,这样更不露痕迹。 “我邀请她去哪儿玩比较好?”黎洛棠和赛西施是初识,才相处了几个时辰,了解不深。 衣靖想了想,“施施对江湖事有兴趣,铸器山庄打造出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要开鉴宝大会,你可以问她愿不愿去。” 黎洛棠听这话就知道衣靖有铸器山庄送出的请柬,笑道:“我会说服她一起去的。” 衣靖笑,“若是她不去,糖糖可愿随我去铸器山庄参加鉴宝大会?” “愿意!”黎洛棠大声应道:“谢谢衣大哥。” “衣大哥该谢谢你。”衣靖笑道。 黎洛棠摆摆手,洒脱地笑道:“些许小事,不必言谢。” 衣靖接下去也没什么事,如是就陪着黎洛棠在城里闲逛,跟着她尝到了许多街头美食。 傍晚时,他提着黎洛棠买的一堆小玩意,跟着黎洛棠去客栈投宿。 “衣大哥,明天见。”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明天见。”衣靖笑道。 黎洛棠回房,过了会伙计送来了热水,泡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在床上盘脚打坐练了半个时辰的功后,才洗漱安寝。 夜深人静,一夜好眠。 黎明破晓,阳光揭去夜幕的轻纱,洒下缕缕金光,世间又迎来了新的一天。穿着一身利落男装的黎洛棠拉开门栓,打开门,对面的房门也在这时打开了。 “衣大哥早上好。”黎洛棠笑容灿烂地道。 “糖糖早上好。”衣靖温和笑道。 “衣大哥,我们去外面吃早餐吧,客栈里只提供馒头和粥,不好吃。”黎洛棠的嘴还是挺挑的,不是什么都吃的。 “想吃什么?衣大哥请客。”衣靖大方地道。 黎洛棠眯眼笑道:“我们去吃大肉面。”游记里把土汤圆和大肉面都说得极其美味,昨天的土汤圆没有让她失望,今天当然要去尝一尝大肉面。 两人说着话,出了客栈,去街上找卖大肉面的店铺。衣靖已来东阳数次,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一间生意红火的小店,衣靖付了两碗大肉面的钱,拿了两块竹牌。 用竹牌去取面,面上盖着两大块肥瘦相间的肉,在肉的旁边是青翠的菜心、葱段、木耳、香菇。闻着香味,黎洛棠垂涎欲滴,可是还不能吃,得找空位。 找到空位坐下,黎洛棠取筷子递给衣靖,“衣大哥,我们开吃吧。” 黎洛棠夹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面,够筋道,有嚼头,接着尝大肉,酥而不烂,肥肉部分入口绵滑不腻。面条是否好吃?最重要的就是它的汤汁是否好,如果汤汁特别的鲜美,那么这一碗面条,自然美味,让人百吃不厌;可如果汤汁非常的普通,那么这碗面条也会非常的普通,甚至难吃的让人无法下咽,可以说汤汁才是一碗面的精华。 黎洛棠拿汤匙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喝了进去,细细一品,这家店的大肉面里的汤是高汤,应该是用小鱼熬出来的,汤汁澄清,风味十足,口感好,香气也格外浓郁。 第六章 土鸡煲 吃完大肉面,衣靖和黎洛棠就往渔船码头去,今天他们来得太早,码头上人头攒动,声音嘈杂,是来向渔民们买鱼的鱼贩子。两人不想打扰他们做生意,在旁边等了约一刻钟,鱼贩子满载而归,赶去市集售卖。 衣靖和黎洛棠找到赛易牙的船,“老黑。” 赛易牙正在用湖水清洗渔船,装了鱼的船,腥味太重,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笑道:“你们来了,等一下再上船。” 等了一会,赛易牙招呼两人上了船,黎洛棠见只有他一人,问道:“赛大叔,施施怎么没有来?” “她在家里忙着做大餐,今天你们有口福了。”赛易牙乐呵呵地道。 黎洛棠开心地道:“我今天又可以大快朵颐一番了!”在她看来人生在世,享用美食最重要。 渔船还没靠岸,黎洛棠就看到赛家灶房里升起来的袅袅炊烟,于是她对中午这餐更加的期待了。 从船上下来,黎洛棠率先往赛家走去,“赛大叔,我去帮施施烧火啊!”顺便还可以偷吃,不对,是尝尝味。 那能让客人去灶房帮忙,赛易牙刚要出声阻拦,衣靖低声道:“让她去,两人年纪相仿,比较说得上话。” 赛易牙顿时明了,如是两人进院子说话。 黎洛棠一进灶房,就问道:“施施,你在煮什么?好香呀。” “黎姐姐,你来啦!”赛西施蹲在木盆边,她正在处理绿豆芽。 “施施,你怎么准备这么多菜?太多了!”黎洛棠看长桌上满满当当的,知道的是四个人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四个人吃饭呢。 “不多,就六菜一汤。”赛西施笑道。 “施施,这大锅里焖着什么?好香。”黎洛棠深吸了口气,嘴里不由自主地分泌出了口水。 赛西施笑道:“是土鸡煲。” “做法能说吗?”黎洛棠问道。这道菜,游记里没有记载,不知道是作者没吃过,还是作者觉得这道菜不值得记载下来? “可以。”赛西施笑道。 黎洛棠再次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和小册子,“说吧。” “做土鸡煲的鸡必须是两年以上的土公鸡。”赛西施慢慢地说道。 黎洛棠在小册子上记下:鸡,必须是两年以上的土公鸡。 赛西施继续说道:“把鸡宰杀除毛,焯水捞出放进泥瓦罐里,除了整鸡放进去,还要放笋干、仔排、栗子、黄酒、姜片、蒜、白煮土鸡蛋、胡椒粉、酱油和盐,加水没过鸡肉,然后把瓦罐封好,在大锅里放四块土瓦片,将封好口的瓦罐放在瓦片上架起来,然后再盖上一口锅,这锅里是不放水的,要用文火慢炖两个时辰,这土鸡煲才炖好。” 黎洛棠飞快地记录下赛西施所说的,对这个土鸡煲,她充满了期待,不过离吃还有一点时间,她得办正事,“施施,你有没有出远门玩过?。” 赛西施摇摇头,“有空的时候会去城里逛逛,平时就在岛上,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铸器山庄锻造出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要开鉴宝大会,我和衣大哥打算去参加,你一起去看看吧。”黎洛棠邀请她道。 赛西施眼中一亮,又暗了下去,掐断一根豆芽根,道:“我爹不让我出门。” “只要你想去,让衣大哥去说服你爹。”黎洛棠双手托腮,“施施,我们一见如故,你真得不想跟我一起游历江湖,去见识一下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吗?” 赛西施轻咬住下唇,作为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当然不愿意每天去重复着捕鱼、卖鱼、补鱼网、晒小鱼、做家事这些枯燥乏味又辛苦的活,黎洛棠的邀请,她真得十分心动。 黎洛棠见状,立马加大力度劝说:“大好河山美如画,每到一处,你都会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走出去,你就见识不到各地的美丽景色和各地的风土人情,只有出门游历,才能增长见识开阔眼界。” 赛西施还有顾虑,“我武功很差,会拖累你的。” 赛易牙的武功走勇猛路线,不适合赛西施练,又没找到合适的人教她武功,赛易牙只教了她一些浅显的拳脚功夫,仅比普通人稍强一些。 “游历又不是打架,我们主要是欣赏风景,吃吃各地的美食。”黎洛棠完全忘记了她昨天才打了两架,不,教训了几个混账东西。 “谢谢黎姐姐。”赛西施决定跟着黎洛棠出门游历。 “我去找衣大哥。”黎洛棠拿了块卤豆腐干,出了灶房去找衣靖。这么容易就劝服赛西施了,足可见得赛西施早就想出门游历了,只是父命难违。 衣靖和赛易牙在院子里剥着花生喝酒闲聊,黎洛棠冲衣靖招招手,“衣大哥,麻烦你过来一下。”细节决定成败,怕赛西施听到怀疑,黎洛棠才没当着赛易牙的面直接说。 衣靖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 “施施答应了,不过得请你说服赛大叔。”黎洛棠挤眉弄眼地坏笑道。 衣靖一本正经地道:“我会说服他的。” 黎洛棠笑着又回了灶房,做着名为帮忙,实为偷吃的事。 到了正午时分,赛西施做的六菜一汤上桌了,黎洛棠最为期待的就是那道土鸡煲,这道菜隔着瓦罐、大锅仍散发着一股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黎洛棠觉得要是她吃不到这道菜,会有种白活一世的感觉。 打开锅盖,撕掉封住瓦罐的纸,香气满溢,更加的浓郁了,就连定力过人的衣靖都不免咽了咽口水。 赛西施左右手各拿一双筷子,轻轻地碰触了一下瓦罐里的鸡,那鸡便如花儿般绽放,“靖叔,这块给您。”赛西施夹了块鸡胸肉放在衣靖的碗里,接着她又分出一个鸡腿,夹给黎洛棠,“黎姐姐,你尝一尝。” “谢谢施施。”黎洛棠立马夹起鸡腿,咬了一口。 鸡经过两个时辰的焖炖,肉酥烂脱骨,松软鲜嫩,吃过鸡肉,再来喝汤。汤上泛着土鸡特有的油花,喝进嘴里,却不觉油腻,只觉清甜醇厚,鲜得能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 “不愧是百步香,果然是皮香肉嫩骨酥、味美鲜醇爽口。”衣靖赞道。 黎洛棠吃得没空说话,这土鸡煲越吃越有味,越吃越想吃,骨头都炖酥了,并吸尽汤汁味料,嚼起来那味道真是绝妙,回味无穷。 第七章 腊味饭 饭罢,赛家父女收拾桌子去了灶房,衣靖和黎洛棠这回没有提出帮忙,知道赛易牙要趁这个时间告诉赛西施,他已被衣靖“说服”,同意赛西施跟着衣靖和黎洛棠出门游历。 过了一会,赛西施满脸喜色的走过来道:“靖叔谢谢您,黎姐姐,我可以随你出门游历了。” “走,帮你收拾行李去。”黎洛棠起身道。 等下赛西施会跟着两人去城里,明日一早,就要往铸器山庄去。鉴宝大会后天就要举办了,总不能大会举办的当天才赶到吧,那太不给主人家面子了。 看赛西施收拾的行李里面除了换洗的衣物,还有腊鱼、腊肉、佐料、米、面和锅碗,以及菜刀。赛易牙嘴角微抽,“施施,这、这些就没必要带。” “要带的,我要煮菜给黎姐姐吃的。”赛西施很认真地道。 黎洛棠在一旁赞同的点头。 衣靖淡笑道:“随她们吧。”那点东西带着也不碍事,小姑娘们高兴就好。 申时,赛易牙用渔船将三人送回渔船码头,三人下了船,赛西施回头道:“爹,你少喝点酒,每天打三网鱼就够了,别太辛苦……” “你这丫头真是啰嗦,怎么跟老太婆似的?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别操那么多心。跟着你靖叔出门,要听你靖叔的话,不要淘气。”赛易牙用竹竿一撑,船离了岸。 三人离开码头,没有马上回客栈,也没有在街上闲逛,而是直奔牲市,东阳不是州府,没有马市,只能买头驴给赛西施代步。 在牲市,赛西施挑选了一头大白驴,黎洛棠还多买了一头骡子,用来驮赛西施的那些行李,还顺便买了一堆零食。 月西沉,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三人离开客栈,在一家小店里吃过早餐后,就出城往铸器山庄去。他们刚一出城,力爷和红衣少女就得知了。 力爷长吁了口气,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煞神总算走了。 红衣少女却诘问锦衣少年:“难道就这样放他们走?” “不然呢?”锦衣少年斜睨着她,上回还没受够教训?还想再面临一次死亡威胁? “要是你肯拿父亲的令牌,调兵来围攻他们,他们肯定逃不掉。”红衣少女幽怨地道。她从没被人那样欺凌过,她必须要报复回去,方解心头恶气。 “够了,你再发疯,就滚回京城去。”锦衣少年恼火地道。他都说过了,兵不能随意调动,父亲的令牌也不是这么用的。他已经帮过她一回,他再不任由她胡闹,那种任人宰割的事,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我才不要回京城,我要找晅哥哥。”红衣少女立刻道。 “找到他又如何,在京里顾霆晅那小子就对你不屑一顾,难不成现在他就能看上你了?”锦衣少年讥笑道。 实话伤人。 红衣少女气极败坏,“你讨厌死了。”满脸怒容地冲了出去。 锦衣少年一脸无所谓地撇撇嘴,要是能把她气回京里,最好不过。 离开东阳的黎洛棠自然不知道,若非锦衣少年吸取教训,又有所顾虑,她们就要跟军队对上了。虽说武林高手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但没有这个必要啊。 驴子和骡子的脚力自然不如马,因而三人赶路的速度不快,正午时,他们只能在野外掘土为灶煮中餐。其实江湖中人赶路,误了用餐时间,是常有的事;吃点干粮或者饿一顿两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黎洛棠是绝不委屈自己的人,吃干粮?不行。饿一顿,那就更不行了。更何况有赛西施这个厨艺高手在,为什么要吃干粮?为什么要饿一顿? “黎姐姐,我们吃腊肉焖饭。”赛西施拿带来的水淘米。 “好。”黎洛棠去路边的捡枯枝,衣靖接过赛西施递过来的火箸,掘土垒灶,他运气一捅,地上就出现一个洞,就跟人用锄头挖的一般。让一个武林高手,做这粗活,当真是杀鸡用牛刀。 灶很快就垒好了,枯枝也捡来了一大堆,赛西施点火开始做腊肉焖饭。不多时,就有香味飘散开来,瞬间就打开了食欲。虽因带的食材不够丰富,腊肉焖饭显得有点简单,仅有米饭、腊肉和菜干,但好厨子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菜肴。 饭焖好了,三人开始吃饭,腊肉入口,非常有嚼劲,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炭火香气,搭配上深入肉内部的咸香,即使是肥肉也不会觉得油腻,只觉美味。再配上被腊肉里的肥油渗透的香辣干咸菜,极为下饭。 吃完饭,水也烧开了,赛西施拿出茶具来泡茶,黎洛棠感慨地道:“施施有你在真好。”如果说最初只是帮衣靖的忙,那现在黎洛棠则很庆幸把人拐出来。 喝完茶水,收拾东西,三人继续上路。离铸器山庄还有十五里路时,遇到了四个人,一个老头带着三个年轻人,四人都骑着高头大马,见赛西施骑了头毛驴,三个年轻人眼中都露出鄙夷的神情。 衣靖拱手道:“武大侠。”铸器山庄一共发了一百张请柬,并允许持柬人可带三个人一起参加鉴宝大会。 武老头满脸笑容地道:“是衣少侠呀,好久不见。”又回头对那三人说道:“你们快来见过凌虚公子。” 武老头的年纪虽然比衣靖大,可是在江湖上的名望不及衣靖,而且江湖本就以强者为尊;他见自家三个后辈与衣靖年纪相仿,就想让他们和衣靖结交。可惜这三个后辈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漫不经心地道:“见过凌虚公子。” 三人态度傲慢,衣靖淡然一笑,一派高手风范,不打算与他们计较。武老头不好当着外人面训斥他们,只能用责备的目光瞪了瞪他们。 黎洛棠轻摇了下头,这三人没礼数、没教养,遇到脾气不好的主,一定会吃大亏。虽然黎洛棠很不愿意与这种人同行,奈何去铸器山庄就这一条道。 一起往铸器山庄去,武老头不停找话与衣靖攀谈,衣靖礼貌地回应一字半句的,那三人没有理会黎洛棠和赛西施,自顾自地交谈着,互相吹捧着。 听得黎洛棠直皱眉,这三人还真是坐井的青蛙,从他们的对话中,黎洛棠得知铸器山庄举办鉴宝大会还有一个用意,就是要为宝剑择主。 武林之人要取宝,就得比武,铸器山庄还言明了要赢得宝剑,必须得是剑客;当然就算不言明,持其他武器的武者,也不会为了一柄宝剑而重修剑术。 第八章 两头乌扎肉 “正好缺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这宝剑我要了。”黎洛棠自语道,她对自己的剑术还是颇有自信的。 虽然雀鸣鞭中有暗剑,她其实用不着其他的剑,但既入宝山,怎能空手而归? “哼哼”三人之一不屑地冷笑。 “做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把牛皮吹破了,会贻笑大方的。”三人之一嘲讽地道。 “不信我能得剑,到时你们可以挑战我,我一定会好好指点指点你们。”黎洛棠傲然道。 三人闻言,顿时大怒,异口同声地道:“好臭屁小子……” “口出狂言……” “大言不惭……” 黎洛棠嗤笑一声,不屑与他们做口舌之争,“多说无益,擂台上见分明。”与笨蛋争执,拉低了自身的档次。 三人异口同声道:“擂台上一较高低。” “衣少侠,令妹还真是自信。”武老头勾唇笑道,这并非称赞,而是反话正说,还拆穿了黎洛棠是女扮男装。 “有实力当然自信。”衣靖对黎洛棠的身手并不是太了解,但黎洛棠是好友之妹,也等同于是他的妹妹,做哥哥的必须力挺。 武老头无语,他承认衣靖的武功高超,可这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手能好到哪儿去?总不能在娘胎里她就开始习武了吧? “大伯,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一点赶去铸器山庄。”三人之一道。 黎洛棠挑眉,这借口找得真是太扯了,现在才未时正。不过她也不想与这些人同行,他们找借口先行一步,挺合她意的。 武老头跟衣靖客套了几句,就领着三个小辈拍马而去。 黎洛棠用手扇了扇风,道:“没有臭屁的人,这空气都新鲜多了。” 衣靖莞尔,赛西施则笑出了声,有那几人在,她很拘谨,现在他们离开,她轻松多了。 衣靖带着两女慢悠悠地前行,申时正才到铸器山庄的大门外,山庄安排了人接待,只是看到毛驴上还带着锅碗,他们脸上的礼貌的笑容僵了一下,嘴角微微抽搐,可碍于衣靖的身份,他们也没敢多言。 在铸器山庄安排的住处住下,休息了一会,衣靖过来找黎洛棠,“糖糖,你想明天夺剑,今天得去梅花桩看看,明天夺剑之比应该会在那里举行。” “这里的梅花桩有什么不同的吗?”黎洛棠问道,黎家也设有梅花桩,她从三岁开始就在她爹娘的保护下,在梅花桩上蹦来蹦去。 衣靖微微一笑,“这里的梅花桩比别处的要高,有六尺六寸,摆得是对应七十二星宿的星宿桩。”衣靖不是第一次来铸器山庄。 “铸器山庄挺大手笔的,叫上施施,一起去看看。”黎洛棠笑道。 布桩讲究上应天象,下合地时,中合节气,一般武林之家会摆七星桩、天罡桩、八卦桩,黎家摆的是九宫桩,共十八根柱子。 三人出了客院,向山庄下人打听了一下方向,就往剑阵去。客院之所以这么安静,也是因为来的客人现在都在梅花桩这边。 剑客们对那把宝剑志在必得,都很期待明天的比拼。 黎洛棠先围着七十二根柱子转了一圈,木头没什么特别的,铁梨木。再仔细一看,每一根木柱上面都有三个小洞,看位置和形状,就知不是虫洞,“衣大哥,这洞是做什么的?” “在比试时,会喷出水雾来,搅乱比试人的视线,增加难度。”衣靖笑道。 “铸器山庄还真是会玩。”黎洛棠笑道。 “为名器择贤主,自当如此。”衣靖淡然笑道,他虽以凌虚指成名,但亦有兵器,是一枝精钢判官笔,也是由铸器山庄所打造出来的。 衣靖在五年前通过比试赢得了这支判官笔,对这梅花桩有一定的了解,实地看过后,回到客院,衣靖又把一些应该注意的事告诉黎洛棠。 若参加明日争斗的是男子,衣靖不会这么多事,可黎洛棠是小妹妹呀,他不忍也不愿看她受到伤害。 在明天的鉴宝会和比试之前,还得吃晚饭,铸器山庄的待客有道,为客人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一碗碗的菜端上了桌,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赛西施指着一钵子道:“黎姐姐,这是两头乌扎肉。” 两头乌扎肉? 黎洛棠不解地看着她,目带询问。 “两头乌是一种猪,头尾都是黑的,皮薄骨细,肉质鲜美,听说已被朝中例为了贡品。”赛西施笑道。 黎洛棠眉梢微动,铸器山庄还真是大手笔呀!用贡品待客。 泥釉黄的钵子里放着四四方方的猪肉,肥瘦相间还带着皮,色泽红亮,在中间扎了翠绿的粽叶;面对这种眼见着就很油腻的菜,黎洛棠有点难以下筷,赛西施连忙告诉她,“黎姐姐,把肉夹在馒头中吃。” 这两头乌扎肉不仅薄皮嫩肉,入口即化,还带有酒的香气,肉香与酒香相互萦绕,扎肉鲜香,肥而不腻,一口咬下去,肉与油在舌尖的肆意游走,别有一番独特的风味。 黎洛棠咽下嘴里的食物,道:“肉香味糯,汁稠味浓,油而不腻,嗯,好吃。” 赛西施笑道:“听老人家说,吃过两头乌,再吃其他的肉,都觉得没滋没味了。” “这样啊!”黎洛棠想了想,“那得让我爹找人弄几头回家养。” “贡品猪岂是什么人都能弄得到。”旁边有人插嘴道。铸器山庄帮着朝廷打造兵器,才有资格圈养这两头乌。 黎洛棠斜睨他一眼,“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弄得到的。”她爹可是天下第一神剑黎皓扬。 那人似乎还要说什么,被衣靖给瞪了回去。 安安静静地吃过晚饭后,客人们回到客院里歇息,都很期待明天的鉴宝大会,然而半夜,山庄的人把客人们都吵醒了。 黎洛棠披了件外裳打开门走出来,见外面灯火通明,走到衣靖身边,“衣大哥。” “不用怕,没事的。”衣靖低声安抚她道。 黎洛棠怕到是不怕,就是好奇,这半夜三更的,出了什么大事,让铸器山庄的人如此兴师动众? 赛西施也从房里出来了,看到这一幕,脸都白了,走到黎洛棠的身边,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 听过山庄总管的话,黎洛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山庄进贼了,这贼潜入宝库不仅偷走了那把宝剑,还偷走了山庄的镇庄之宝三十六把百炼精钢飞刀。 这个飞贼得手离开时,不慎惊动了护院,并与护院们交了手,还刺伤了一个护院。飞贼在护院的追捕中,窜进了客院。 第九章 肉圆 山庄有理由怀疑那个飞贼现就隐藏在宾客之中,对于山庄的怀疑,宾客们自然是不依的,“明天比试就能拿到宝剑,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能潜入宝库里盗宝的人,武功必须不差,不可能畏惧明天的比试,除非盗剑之人不是剑客,可不是剑客,偷剑何用 拿出来卖? 但偷盗之物,谁敢明目张胆的用 “宝剑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偷?” “里应外合,还是能偷的。”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说得好像我们这宾客里就有飞贼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偷剑的应该是内贼,那内贼故意往宅院跑,是想转移视线,栽赃,这是绝对是栽赃嫁祸。” 宾客们七嘴八舌地辩解着,努力地与偷剑一事撇清关系,然而山庄的人坚持要搜查,“那飞贼身上现在应该还穿着夜行衣。” “你们用眼看看,这里哪有人穿夜行衣?” “这么一看,的确看不出谁穿了夜行衣,但是只要一搜查,必然能找出来。”山庄总管面色阴沉地道。 听这话,宾客们一片哗然,“这就是铸器山庄的待客之道吗?” “我等在江湖上都略有薄名,岂容尔等如此欺辱?”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我等动怒,毁了铸器山庄吗?” “我们是你们请来的客人,现在你们却当我们是飞贼,真是太可恶了!” “为了洗清各位的嫌疑,还请各位配合。”山庄总管坚持要搜查。 宾客们坚决不同意。 僵持了一会,双方各退一步,只搜房不搜身,毕竟剑有那么长,飞刀也有那么多,不可能携带在身上。 搜查过后,一无所获。 “打扰各位休息了。”山庄总管面沉如水地领着人离开了客院。 “施施,我们回房吧。”黎洛棠知道赛西施被吓着了,怕是不敢独居一室,如是带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衣靖见状,微微浅笑,正要回房,山庄总管去而复返,“吕英大侠、江承宗大侠、陈洋大侠……衣靖少侠,庄主请诸位过去,有事商议。” 被他点名的十人,各自思忖片刻,就随山庄总管去见山庄的庄主鲁达班。庄主和十人说了什么,只有他们十一人清楚。 翌日,众宾客吃过早餐,就陆续告辞离开,虽然昨晚山庄进了贼,弄得很是糟心,但早餐山庄没有亏待宾客们,准备得十分丰盛。毕竟昨儿夜里得罪了宾客们,今儿即便不能完全弥补,也能缓解一下宾客们的不满。 吃过早餐,衣靖就带着两女离开山庄,到了路口,黎洛棠见没有其他人,就问道:“衣大哥,山庄偷盗一事,就这么算了?”要这样的话,她会考虑去把山庄养的那几头两头乌给偷走。 “山庄会派人去追查,还请了我和另外九人帮忙。”衣靖笑道。 黎洛棠眼珠子一转,笑道:“施施,我们帮衣大哥一起抓贼吧。”不找点事拦着,赛西施又想着回家去了,这会子只怕赛易牙才刚走出东阳县城。 “我帮不上忙吧?”赛西施怯怯地道。 “帮得上忙,帮得上忙。”黎洛棠看着衣靖,“对不对衣大哥?” 衣靖自然不可能拆她的台,含笑颔首,“出门在外,风餐露宿,想吃一口舒心的饭菜,都是件难事,有了施施,就不愁了。”衣靖这话,比黎洛棠所言更能说服赛西施。 赛西施笑道:“靖叔、黎姐姐,你们放心,以后一日三餐我一定让你们吃好,吃满意了。” “衣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黎洛棠问道。 “我们去越州。”衣靖没说原由。 黎洛棠也没追问,她出门历练是没有目的地,去哪不是去,去越州就去越州,这越州有什么好吃的?她得好好想想。 当然此地离越州还有好几天路程,想吃越州特有的美食,还得等几天才行。不过赛西施的厨艺那是相当不错,各大菜系都涉猎;这做菜也是有天份的,黎洛棠表示她对吃比较有天份,菜里放得是红糖还是白糖,醋放多了,还是酒放少了,一尝就能尝出来。 这天傍晚,三人投宿路边野店,没办法,两头驴着实走不快,再说了,衣靖和黎洛棠艺高人胆大,也不怕误入黑店。 花了点钱,租用了店里的灶房,又花了点钱买了点店里的菜、油、盐啥的,赛西施下厨做菜。碍于食材有限,赛西施只做了三道菜,一荤一素一个汤。 荤菜就是瘦肉圆,黎洛棠看赛西施将萝卜切成丁,焯水捞出沥干,再把肉也剁碎,放在碗里备用。接着把萝卜也放进去,再倒些寿生酒、适量的盐、酱油、番薯粉等,拿筷子搅拌均匀。 赛西施将拌好料捏成球形肉圆,放入垫好菜叶的蒸笼,黎洛棠立刻洗了手,“施施,这个我会。” 黎洛棠是典型的会吃不会做,她下厨那就是灾难,她做出来的菜,看起来寻常,可吃起来……虽然不至于出人命,但没人想吃。 捏肉圆这种简单的打下手的活,黎洛棠还是能做好的,捏出来的肉圆大小一致,摆在绿色的菜叶上,格外的好看。 在肉圆上火蒸的时间里,赛西施打蛋,她要做蛋丝汤,先往锅里倒了小半调羹的油,转动锅子,让油铺满锅底,而后将蛋液倒进锅里,再次转动锅子,使蛋液均匀的覆盖锅子内。 等蛋煎熟,将蛋盛出,放在砧板上,切成丝。起锅烧水,等水开,放进清洗好的虾皮,而后放进蛋丝,放盐调味,再散上葱花便可出锅了。 素菜就是一碟炒青菜,炒青菜没太多技巧,就是要多放油,炒出来油汪汪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这时肉圆也蒸好了,从蒸笼里端出来,撒上葱花,和另外两道菜一起被端上了桌,“靖叔吃饭,黎姐姐吃饭。” “吃饭吃饭。”黎洛棠欢快地喊着,等衣靖拿起筷子夹了菜,她立马夹了一个肉圆放进嘴,咬了一大口。 萝卜的脆、猪肉的鲜、番薯粉的韧交织混合,给了味蕾最极致的享受。唇起齿落间,美味百转千回,是吃了第一口就停不下来的美食。 就在黎洛棠吃第三个肉圆时,又有客人投栈,客人正是前天遇到过的武家那四个人。衣靖颔首为礼,算是打了招呼。武老头到是笑着拱了拱手,那三个小辈却是下巴上抬,高傲无比。 他们高傲他们的,黎洛棠没想理会,奈何这三人却要刷存在感,还挑事。店里提供的菜,的确不好,霉干菜炒肉、清水豆腐汤。 “这是给人吃的吗?”三人之一用筷子挑了挑菜,然而将筷子撂桌上,厌恶地道。 店主陪笑道:“客官,不好意思,店里的厨子这几天不舒服,这菜是伙计炒的,手艺不好,还请见谅。” 武老头也劝了几句,然而那三人不肯见谅,其中之一质问店主:“那为什么他们的菜不同?” “这是客人她自己煮的。”店主笑道。 “你去让她再煮几个菜出来。”三人之一毫不客气地道。 饶是店主八面玲珑,也被这话噎住了。这什么人啊,说话咋这么理直气壮的?干笑两声道:“客官,这事不成,不成的。”他开店赚钱,是得好好招呼客人,但人家也是客人,自己煮给自己吃可以,凭啥要为别的客人下厨做饭呢? 再说了,他也没脸开这个口,总不能为了讨好这几个客人,去得罪另外几个客人。 武老头打圆场,“好了,在外面将就点,别那么挑,吃吧吃吧。” 第十章 素蛏子 三人若是懂事,就不可能说出那些话来,他们根本不听武老头的劝,还直接开口道:“小丫头去厨房煮几道菜,要是煮得好,赏钱少不了你的。” 回答他的是两根筷子,一根是衣靖丢的,一根是黎洛棠丢的,对这种把自己当天王老子,别人皆是奴仆的混账,就不能客气。 衣靖和黎洛棠突然出手,武家四人都没预料到,不过他们虽然嚣张,但身手还算不错,一个躲闪,避开了飞射而来的筷子。 “衣少侠。”武老头喊道。 “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不知礼数的东西,没人教你们规矩,姑奶奶我来教你们。”黎洛棠说着站起了身。 “好大的口气,你要教谁规矩呢?”三人怒目而视,拍案而起。 “有胆子到去外面。”黎洛棠不想打坏店家的东西。 店家松了口气,这位客人真良善。 “谁怂谁没种。”三人率先往店外走去。 黎洛棠嗤笑,她不怂就有种了? 店外空旷,还有店门口的灯笼照亮,只是那三人不是什么讲武德的人,他们一拥而上,打算以多欺少。 衣靖见状,担心黎洛棠吃亏,就要出手,那武老头拦住了他,“衣少侠,我家这三小辈有分寸,不会伤着令妹的,只是给她点小教训,免得她以后乱夸海口,贻笑大方。” 衣靖盯着他,目光冷厉,“不想死,就滚开。” “那到要领教领教衣少侠的绝学了。”武老头也是没法子了,小辈们已经打起来了,他不能认怂。 武老头率先出手,想要抢占先机;衣靖一掌打出,与武老头拼了一招。武老头的武功是不及衣靖,可也不弱,两人对打,有来有往,一时之间,难以分出胜负。 衣靖被武老头缠住,没办法去帮黎洛棠,好在黎洛棠也不需要他帮,她以一抵三,还游刃有余,雀鸣鞭里暗藏的剑还没抽出来呢。她可是能双手使不同武器、用不同招式的武林高手。 鞭出如蛇,灵动又快捷,也极其的好看,似繁花朵朵绽放;武家三人却没空欣赏,他们被鞭子抽得左躲右闪,手中的长剑完全拦不住鞭子。鞭子抽的角度太过刁钻,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让他们根本想不到鞭子会从那个方向抽过来。 “啪”鞭子重重地抽在了三人之一的脸,顿时便见了血。 受伤的男子怒吼:“臭小子,我要杀了你。”武老头拆穿黎洛棠是女子的话,他没在意。 “你想杀我,那我就先杀了你。”黎洛棠冷笑道。她本只想给这三人一点教训,可现在……出招更加的凌厉,带着腾腾杀气,她要给足这三个目中无人的小子教训。 黎洛棠一放狠招,那三人苦不堪言,“啪啪啪”三人身上都带上了伤;他们还得庆幸是三对一,要是一对一,早就被黎洛棠给抽得躺平了,就算不死也必是重伤。 武老头虽跟衣靖在对打,但还是留意了这边的情况,这下轮着他要过去帮忙了。衣靖岂能让他如愿,一掌劈过去,阻拦了他的去路,淡笑道:“年轻人出门历练,总得受点挫折,才不会狂傲的目中无人。” “衣靖,你这是要与我武家结仇吗?”武老头怒问道。 “是,又如何?”衣靖先前要相助黎洛棠,被武老头阻拦,已让他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子他不能示弱;再者他相信黎洛棠会手下留情,不会取那三人性命,毕竟埋尸也挺费时费力的。 “衣靖,我和你拼了。”武老头气急败坏地吼道。 拼命,那也得有本事才能拼啊。虽然武老头出招一招比一招狠,可衣靖压根就不跟他对拼,他脚步移动,使出轻功避开了武老头所有的招式。 他本就长得俊美,穿着一袭宽松的青衫,步伐轻盈,衣袂翻飞,飘然若仙。衬得穿着一身灰色短褐的武老头,就跟一只灰老鼠似的。 黎洛棠没空关注这边,赛西施和店主则看呆了,这是仙人逗老鼠玩?店主还点评,“他是不是傻啊?”连人家的衣角边都没沾到,还一直扑腾着过去。 赛西施想想,道:“是蠢吧。” “我看是又蠢又傻。”店主的媳妇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围观了。 武老头一门心思的跟衣靖拼命,没听到这些评论,要不然他非吐血不可。 说话间,黎洛棠已经将那三人打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了,身上全是鞭伤。然后黎洛棠笑盈盈地道:“衣大哥,能不能速战速决,菜冷了不好吃。”那么好吃的肉圆,她才吃了两个,第三个才咬了一口。 衣靖还没说话,武老头悲愤地吼道:“你太狠毒了,不过是口角之争,你就取人性命,武家和你誓不两立,不共戴天。” 黎洛棠被吼得愣了一下,才道:“他们没死,还活着。” “没死?还活着?”武老头没再出招,扭头看躺在地上的三人,胸口还有起伏,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衣靖飞身退后,袖手看着他,并没有趁机拿下他。江湖有名的凌虚公子不会趁人之危,讲武德的很。 “死是肯定死不了的。”黎洛棠不怎么负责任地道。虽然她下手不算太重,但伤要是不及时治疗,发展下去,也是能死人的,当然这个就没必要提醒他。 小辈没死,只是被打伤了,武老头不用跟衣靖拼命了,也不用跟黎洛棠不共戴天了,他请店主帮忙,把三人抬进了野店的客房。黎洛棠三人则继续她们的晚餐,即便天气不冷,但菜已微凉。 “我去把菜热一热?”赛西施问道。 “不用了,就这么将就吃吧。”衣靖和黎洛棠同时道。 饭罢,洗漱回房歇息,一觉到天明,第二天就着咸菜吃了两个馒头后,黎洛棠三人就结账继续上路。 在他们走后半个时辰,武家那三个人醒来,得知黎洛棠已经离开,三人如释重负,毕竟被人抽打得昏迷过去,印象太深刻,他们就是想忘都忘不了,真是噩梦。 午时初,黎洛棠三人赶到了下一个小镇,总算不用在路边煮东西吃了,虽然赛西施的厨艺是挺好的,可不能一直让她下厨。 三人找了家生意看着挺红火的店子,就进去了,这是一家卖素蛏子的店。 素蛏子是以荤托素的菜品,可称之为“象形菜”,素蛏子就是仿其形,取其意。蛏子是一种小海鲜,这小镇并不靠海,不知道是哪位天才厨师想出来这种“解馋”方法。 素蛏子用千张包裹起笋丝、香菇丝、豆腐干丝、金针菜,卷成筒状,露出两头,中间用箬壳丝缚着;筒略长,与蛏子十分相似。至于味道…… 黎洛棠夹了一个放进嘴里,香醇甘鲜,因为用油炸过,味更浓色更亮,难怪这家店的生意会这么好。 吃过这顿午饭,就去找客栈,又没啥急事,用不着辛苦劳累起早贪黑的赶路。 第十一章 枇杷膏 小镇里的客栈名叫广进客栈,黎洛棠怀疑老板觉得用财源当店名太过直白,会吓着客人,以为是黑店不敢进,才用广进的。 要了三间房,把行李放在房间里,黎洛棠问赛西施,“施施,你累不累?是歇一歇再去逛街买东西,还是现在就去逛街?” “我不累,我们现在就去吧。”赛西施笑道。 两人去逛街了,衣靖没有跟着去,反正以黎洛棠的身手,没有人欺负得了她们。 从客栈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有人在卖枇杷,赛西施惊讶地道:“这么早就有枇杷上市了呀。”东阳那边得四月中旬才有枇杷卖。 卖枇杷的摊主笑着解释道:“这是用秘法种出来的枇杷,甜蜜蜜的。” 黎洛棠撇撇嘴,还真会胡扯,这分明是早熟的枇杷,不过为了生意,吹嘘一下,也没什么,黎洛棠不跟摊主较真,问道:“这枇杷怎么卖?” “一钱银子一斤。”摊主见黎洛棠和赛西施年幼,觉得她们不知物价,想卖个高价。 “这么贵,不要了。”赛西施立马将手里选好的几颗枇杷丢回筐里,东阳那边一钱银子能买一大筐。 摊主愕然,这……他漫天要价,可以就地还钱的呀,怎么价都不讲,就不要了? 黎洛棠一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弄巧成拙了,忍笑道:“你卖这么贵,没人会买的。走吧,施施。”带着赛西施转身欲走。 “哎哎哎,公子,别走呀,你们要诚心买,可以便宜的。”摊主急忙道,他在这里挺久了,连问价的人都没有,要是这两个客人再走了,这一筐枇杷只怕要砸在手里了。 黎洛棠抿唇一笑,使了个眼色给赛西施,转身问道:“这样吧,我给你三钱银子,你把这一筐都卖给我,如何?”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摊主满脸喜色,差一点就错过大主顾了。 “黎姐姐,买这么多吃不完。”赛西施扯扯黎洛棠的衣袖,小声道。 “吃不完的可以做枇杷膏。”黎洛棠看着赛西施,“你不会告诉我,你不会做吧?” 赛西施笑,“枇杷膏又不是什么难的东西,我会做,。” “我就知道你能的。”黎洛棠笑,“好了,你把枇杷送到前面的客栈去。” 摊主扛着那一筐枇杷,跟在黎洛棠和赛西施后面,去了客栈。给了他三钱银子,将人打发走,黎洛棠抓了些给店主,对店里的伙计道:“洗一碟送去给房里的公子,其他的暂时放在厨房里。” “是,公子。”伙计答道。 黎洛棠和赛西施继续出门逛街,因打算要做枇杷膏,两人去买了两个小瓷罐、冰糖和蜂蜜,买完蜂蜜出店,赛西施嘟喃地道:“这蜂蜜太贵了。” “养蜂不易,蜂蜜才卖得贵。”黎洛棠对吃食,从来不嫌贵。 “黎姐姐,我们还得去买些香料什么的,出门时,我考虑不周全,都没带。”赛西施是真得把为衣靖和黎洛棠准备一日三餐,当成很重要的事在做。 两人先去买了油盐酱醋这些调味品,再去买桂皮、八角、花椒、胡椒等等。还买了笋干、干蘑菇、黄花菜……等晚市开了,又买了猪肉、排蛋、蛋等。 对于如此实诚的赛西施,黎洛棠能说啥?她啥都没说,雇了人,将这一大堆东西送回了客栈。 晚餐,食材充足,赛西施尽情发挥,煮了四个菜,糖醋排骨、茄子酿肉、炒河虾和豆芽汤。吃完饭,赛西施开始做枇杷膏,黎洛棠帮忙。 用清水把枇杷洗净,去皮、去籽剥出果肉来,放在装有淡盐水的盆里浸泡,等把所有的枇杷剥好,捞起沥干水分。 赛西施熬糖,把冰糖倒进锅里,放适量的水,等冰糖熬化,将沥干水的枇杷肉倒进去,而后慢慢的熬制,等枇杷开始出水,用小火继续熬制。 熬制枇杷时,赛西施不时用木勺子搅拌,免得粘锅。熬到粘稠状,枇杷膏算是熬好了,赛西施拿小勺舀了一勺,“黎姐姐,你尝尝味,看还要不要再放糖了?” 黎洛棠接过勺,吹了吹,放里嘴里,酸酸甜甜的,是她喜欢的味道,“不用加糖,一会掺了蜂蜜,甜度够了。” 赛西施这才将枇杷膏舀出来放在大陶盆里,等枇杷膏温热时,再往里掺进蜂蜜,用勺将之搅拌均匀,待完全冷却后,装入清洗干净,又晾干水的小瓷罐里,密封好。 熬好枇杷膏差不多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收拾好灶房,两人洗漱回房歇下了。 一夜好眠。 次日出门,衣靖发现驮行李的骡子背上,多了一个大竹箱,摸摸下巴,照两个小姐妹的这种买法,很快这头骡子就会驮不动,他是不是去买辆骡车比较合适? “衣大哥,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上马?”黎洛棠已利落地翻身上马了,赛西施也坐在驴背上了。 “没想什么。”衣靖笑了笑,抓着缰绳,左脚踩上马蹬,右脚一抬,跨坐在马背上。 三人离开小镇,继续往越州去。行至三十里处,黎洛棠突然听到路边林里传来“卟卟卟”的细响。 “衣大哥。”黎洛棠轻唤道。 “应是有人在交手。”衣靖淡然道。 “衣大哥,我们过去看看。”黎洛棠没忘记她出门找的借口。在她看来历练就是多管闲事。 “小心点。”衣靖不能将赛西施丢在路边,当然这也是因为黎洛棠的身手极好,他不用为她担心,要不然,他不会让黎洛棠去冒险的。 黎洛棠连马都没下,小手在马鞍上一按,纵身而起,就跃上了路边的大树,在树上跳跃,轻盈的就跟一只小鸟似的,树枝连微颤都没有;衣靖凝眸看着,微微浅笑,糖糖的轻功要比黎洛杰好。 黎洛棠很快就到了出事地,居高临下地看到,数人正在围攻一个男子,在他们周围的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一动不动,显然已一命归西了。 围攻的人虽然在人数上占优,不过他们手中没有兵器,赤手空拳,杀伤力有限。被围攻的人虽然孤身一人,可他不仅左手握着把锋利的短刀,而且身手轻活,还不时掷出一把把如蚊蝇般的暗器。 暗器细小而密集,原本就比刀剑更难防,围攻的人不时中招,弄顾此失彼,十分的狼狈。当然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会朝男子抛洒褐色的药粉。被围攻的人,对药粉也有所忌惮,虽凭着身法躲避,但难免会沾染一些。 双方的打斗处于胶着状态,现在就看谁先支撑不住。黎洛棠没有急着出手,坐在树上静静地看着。 第十二章 野藠头炒蛋 “噗噗”又有两人因避让不及时,中了暗器,围攻的人中一个面带疤痕的男子恨声道:“唐辰啸,我劝你还是不要做困兽之斗了,你身上有再多的暗器,也有用尽的时候。” 唐辰啸。 这个名字似乎听过。 黎洛棠想了想,是唐门的八臂金刚唐辰啸。 “彼此彼此,吴老二,你那毒药也有用尽的时候。”唐辰啸毫不示弱地道。 “我的毒药的确是快用完了,不过嘿嘿嘿。”吴老二狞笑几声,“实话告诉你,你中了我的断肠散,撑不了多久了,你若乖乖的跟我们回京去见王爷,看在王爷的面上,我会给你解药,否则,你就等死吧。” “你……”唐辰啸皱了下眉,身子晃了晃,显然毒发,但他也了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掷出一把暗器,迫使围攻他的人散开,他迅速地往树林里逃窜。 “唐辰啸,你是逃不掉的。”吴老二狞笑道。 话音落,围攻的人再次围住了唐辰啸,缠得如此之紧,让他无法脱身。 眼见唐辰啸险象环生,黎洛棠知道该出手了,“啧啧啧,以多欺少,还使下三流的手段,让人不耻。” 其实唐辰啸用暗器,也不光明磊落,可谁让唐辰啸长得俊呢,比起满脸横肉的吴老二,唐辰啸当然更容易让人有好感。 再者唐辰啸是唐门之人,万家和唐家有联姻之谊,黎洛棠的亲娘就是万家的大小姐。 吴老二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凶残地吼道:“臭小子,少管闲事,滚开,要不然连你一块宰了。” “你眼瞎啊,你说谁臭小子?你才是臭男人呢。”黎洛棠怒气冲冲地骂道。 “嗬嗬,胆子不小,还敢骂人,想死,老子就送你一程。”吴老二恶狠狠地道。 唐辰啸则笑了,来人虽然穿着男装,头发也用淡蓝色发带束在头顶上,可是她的耳朵上带着小小的耳钉。 也有男子会打耳洞戴耳钉,但是男子只会打一边耳洞,来人却有两个耳洞,只有女子才会打两个耳洞。 来人穿男装,又毫不掩饰的戴了耳钉,显然她并不是要女扮男装掩人耳目,她穿男装,应该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唐辰啸瞬间就分析出来了,朗声笑道:“唐某多谢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好说好说。”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结巴、独眼,去活捉了她。”吴老二点了两个手下的名字。 “一个小、小、小娘们,我、我、我哥俩手、手、手到擒来。”结巴说道。 独眼则淫笑道:“这小娘们长得不错,等我们兄弟玩过后,送去暗门子,还能得几两银子。” “满嘴喷粪的狗东西。”黎洛棠一甩鞭子,重重地抽向独眼。 独眼惨叫,“啊!我的眼睛。”他双手捂住脸,有血从他手缝中渗出来。 他本就只有一只眼,这下另一只也受伤看不见,不仅失去了战斗力,还几乎要痛晕了过去。 “臭臭娘们,你……”结巴话还没说完,黎洛棠的第二鞭就抽向了他。结巴吓得往左边躲闪,可那鞭子如影随行,让他避无可避,“啪啪啪”连挨三下。 “结巴别慌,我来助你。”一个黑衣壮汉冲过来挥拳打向男装丽人。 银光闪过,与壮汉的拳头相迎的是一把银剑,对这种恶徒,黎洛棠不会手下留情,直接拔出鞭中的藏剑。她左手剑,右手鞭,同时与黑衣壮汉、结巴两人交手,亦不落下风。 有了黎洛棠的帮助,唐辰啸的压力骤减,暗器、短刀配合着一起发威;片刻间就有一个男子被他的短刀割断了咽喉,一命呜呼。另一个男子眉心中了暗器,倒地不起。 吴老二快气死,眼见就要成功抓住唐辰啸,完成王爷交付的任务,却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个臭娘们,坏了他的大事,朝唐辰啸撒出一把毒粉后,转身就走,嘴上还说道:“唐辰啸,青山不改,绿水常流,这一次算你运气好,下一回,老子必取你狗命。” “别等下回了,这回就做个了结。”唐辰啸将手中的短刀朝吴老二掷了出去。 短刀锋利,吴老二不敢硬接,一个空翻,短刀挨着他的鼻尖飞过,掉落在了地上。唐辰啸一个箭步,窜过去,挥拳打向吴老二,吴老二抬手架住他的拳,两人再次交上手。 这时,黎洛棠已一剑抹了结巴的脖子,那黑衣壮汉就有点胆怯了,他和结巴两个人打她一人,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结巴被杀掉了,只剩下他一个,他可不是她的对手,他得逃,必须逃。 想逃就能逃走吗? 黎洛棠冷笑,长鞭一甩,拦住了他的出路,银剑刺出,直取他的后脑勺。 “夭寿。”黑衣壮汉低呼了一声,他现在是后悔不已,本以为是件手到擒来的小事,却没想到要把命丢在这里了。前鞭后剑,他逃不了,一咬牙,拼了! 黑衣壮汉转身,用后背硬挨一鞭,双手使出阴爪功去抓剑。黎洛棠唇角上勾,手一挽,剑刺改招变横剑,削向黑衣壮汉的手掌。 等黎洛棠把黑衣壮汉解决掉,唐辰啸和吴老二还在对打。不过唐辰啸明显占据上风,吴老二不愿与他过多纠缠,且战且退。可是唐辰啸存心要了结他,岂能让他轻易脱身。 一对一,吴老二不是唐辰啸的对手,而且他手无寸铁,很快就被割断了咽喉,鲜血喷射而出,他倒地身亡。 唐辰啸在解决掉吴老二后,也支撑不住,跪了下去,双手撑地,痛苦地皱紧了双眉。 “我叫黎洛棠,是黎家的人,唐薇是我二舅母。”黎洛棠表明身份。 唐辰啸勉力一笑,“原来是糖糖妹妹。”万家表弟跟他说起过黎洛棠,他知道有这么个人,虽然他没办法确认黎洛棠所言真假,可现在这个情形,他也只能信任黎洛棠了。 “你中毒,我先帮你解毒。”黎洛棠去吴老二身上翻找到几个瓶子,一一打开,辨认出解药,倒出一枚来,塞进唐辰啸的嘴里。 唐辰啸盘脚打坐,运功驱毒。黎洛棠站在一旁,为他护法。 衣靖听到林里没了声音,可黎洛棠没出来,不免忧心,带着赛西施进来寻人,见黎洛棠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衣大哥,施施。”黎洛棠走过来唤道。 “是什么人?”衣靖问道。 “八臂金刚唐辰啸,围攻他的不是知道是什么人,领头的那个叫吴老二,被他给杀了。”黎洛棠说道。 “吴老二?”衣靖眸中掠过一抹深色,“黑风寨的吴老二。” 黑风寨本是山贼窝,数年前被朝廷招安了,按理说应该不会跟唐门发生冲突才是。 “没错,就是黑风寨的吴老二。”唐辰啸缓步走了过来。 “在下衣靖,唐少侠因何被黑风寨的人给缠上了?”衣靖直接问道。 “原来是凌虚公子。”唐辰啸拱手为礼,虽然对黎洛棠怎么会跟衣靖同行感到诧异,但面上不露。 “这事说来话长,我去京里办事,却不知怎么被梁王知道了行踪,他一心要将我收做门下。我做惯闲云野鹤,不愿受这等约束,婉拒了梁王的招揽,匆忙离京。”唐辰啸说起这事,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愁。 “难道梁王招揽不成,就派人劫杀你?”衣靖问道。 唐辰啸沉吟片刻,“人有可能是梁王派来的,也有可能是吴老二自作主张。” “衣大哥,唐大哥体内的毒,还要几天才能完全清除。”黎洛棠插嘴道。 听话听音,衣靖一下就明白了黎洛棠的言外之意,“唐少侠,你要去哪里?若是顺路,就和我们一起走,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我本打算回家的,现在去越州朋友处避一避,三位要去哪里?”唐辰啸到不是怕了梁王和黑风寨,只是没必要与之再发生冲突。 “到是巧了,我们正要往越州去。”衣靖温和笑道。 约好同行了,几人远离这满是尸体的地方,另寻了一处稍微空旷的地方,垒土灶,让赛西施做午饭。唐辰啸嘴角微抽,出门还带着厨娘,这位凌虚公子还真是会享受。 赛西施淘米,黎洛棠则去周边捡枯枝,衣靖和唐辰啸坐在不远处的树下闲聊。 “施施,我找到好多野藠头。”黎洛棠带着枯枝败叶回来了。 “可以用野藠头炒蛋。”赛西施立马道。 带得水洗清炒蛋的野藠头是足够的,等陶罐里的饭煮熟后,赛西施才开始架锅倒油,倒进切成段的野藠头,放入适量的盐,快速翻炒。 炒得野藠头半熟,把蛋液倒进去,慢慢转动锅,让蛋液浸透藠头碎。均匀受热到底部微微凝固后,一边煎,一边炒,直到蛋液全部凝固,跟藠头碎完全融合在一起。 出锅之前,赛西施往锅里滴了两滴香油,让原本就很香的菜,愈发的香了。 “好香啊。”黎洛棠咽了咽口水。 赛西施莞尔一笑,夹了一块,喂给她吃,虽然只相处了短短数日,但她已知道这位姐姐在吃的面前,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第十三章 炝虎尾 五日后,他们到达了越州城,唐辰啸邀请三人,“我那个朋友绰号‘小孟尝’,十分好客,不如一起过去。” “多谢唐少侠好意,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办,住进去恐有些不便。”衣靖客气地婉拒了。 黎洛棠到是可以跟着去,只是她觉得住别人家中太拘束,还是住客栈比较好。 与唐辰啸分开后,衣靖带着两女去了一间规模不是很大的客栈,要了一个小院,他们打算在越州多住上几日,住小院会比住上房舒服。 小院里有五间客房,一间小浴室一个小灶房;院子里种的都是寻常的花卉,一丛翠竹,竹下放着青石桌椅,幽静而清逸; 安顿好,衣靖独自出门去办事,黎洛棠其实挺想跟着去的,可又不放心赛西施;赛西施不会武功,还真有些拖后腿,而且游历起来也不尽兴。 黎洛棠想了想,拿定了主意,“施施,我教你武功吧。”黎家万家的绝学不能教,其他的还是可以教的。 “黎姐姐,你要教我武功?”赛西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学武很辛苦的哟,你能吃苦吗?”黎洛棠笑问道。 “能,我能吃苦,谢谢黎姐姐,谢谢黎姐姐。”赛西施惊喜地道。 “想感谢我,就多煮几道好菜给我吃吧。”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黎姐姐想吃什么,我这就去买菜。”赛西施急切地道。 黎洛棠狡黠一笑,“我想喝‘好逑汤’。”看《射雕英雄传》时,对黄蓉煮给洪七公吃的那几道菜,她可垂涎了好久,只是她的动手能力……不说也罢。 赛西施一呆,这汤名,她听都没听说过,不过黎姐姐要喝,她怎么也得想法子煮出来,“这汤的食材是哪些?”只要知道食材,她一定可以做出黎姐姐要喝的好逑汤。 “这汤还有一个名字叫荷叶笋尖樱桃斑鸠汤。”黎洛棠笑道。 “我们出去买食材。”赛西施拉着黎洛棠出门,往集市去。 越州是大城,不像那些小城镇集市是按时开放,分早市和晚市,这里有固定场所的集市。 集市很热闹,人来人往,吆喝声不绝于耳;最先买到的是竹笋,虽已是暮春,可山上的竹林里,还是有许多新冒出来的嫩嫩的竹笋。 “黎姐姐,这竹笋不错,可以多买一点,晒成笋干。”赛西施蹲下来挑选。 “你想买多少就买多少。”黎洛棠财大气粗地道。 赛西施没让黎洛棠破费太多,挑了十五斤竹笋,只是为了装这些竹笋,买了个大菜篮。 “好大的鹅蛋。” “买。” “好新鲜的茭白。” “买。” “这桑葚好甜。” “买。” “这鳝鱼好大一条。” “买。” “南瓜……” “买。” 但凡赛西施看上的,黎洛棠都爽快地买下了,阔气地让小摊贩们吆喝声更大了,希望两人能看上他们的货物。 “哎呀,斑鸠。”赛西施快步走了过去。 虽然斑鸠买到了,可惜逛遍集市,也没能买到荷叶、莲花和樱桃。缺少食材,赛西施煮不出好逑汤给黎洛棠喝,难过的要哭。 黎洛棠赶忙道:“不是买了鳝鱼,可以做炝虎尾,这道菜,我也很喜欢吃。”游记里有记载这道菜。 赛西施眨巴眨巴眼睛,“真的吗?” “真的,真的。”黎洛棠决定以后再也不信口开河地逗实诚的赛西施了。 两人各提着一个菜篮,满载而归;回到客栈,赛西施去灶房把桑葚洗干净,“黎姐姐,你去院子里吃。” “我帮着烧火。”黎洛棠坐在灶前拿出打火石引火。 赛西施劝了几句,见她不为所动,只得量米淘米,把淘干净的米倒进煮饭的小锅里,再倒进适量的水,放在小灶上。黎洛棠往灶膛里塞了几根柴,又拿起吹火筒,对着吹了几下,火势顿时变大。 在煮饭的同时,赛西施处理晚餐要吃的菜,把肉切块、莴笋切丝、葱切段、姜拍松……最后才处理鳝鱼,往铁锅里倒半锅清水,“黎姐姐,把这个灶眼也烧起来,把水烧开。” 黎洛棠依言行事。 赛西施洗好配料,切好放在一旁备用,等水烧开,把葱、姜、精、米醋倒进锅里,拿勺搅拌了一下后,再将鳝鱼全部下锅,并立马用木盖盖严实了,防止鳝鱼蹿出来。 待鳝鱼全部烫死后,揭开锅盖,拿勺将鳝鱼轻轻地搅动,以除掉鳝鱼身上的粘液,再倒入一些凉水,“黎姐姐,小火。” 黎洛棠抽了两根柴出来,小火又略烧片刻,赛西施捞出鳝鱼,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将鳝鱼逐条放在案板上,左手捏住头,右手持竹刀从鳝鱼的鳃部插进,划至肛门处,再用竹刀贴脊背骨插入一半深,划至尾部,随手将鱼翻身,划下三棱骨,去掉内脏,将鱼肉以尾为齐码好。 这道菜用到得是鳝鱼尾。 “既然用到的是鳝鱼尾,那应该叫炝鱼尾,怎么叫炝虎尾呢?”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我爹说是因为是盘在碗里,神似虎尾,所以才得此名。”赛西施取小碗调料,放酒、酱油、香醋、胡椒粉……用筷子调匀成汁液。 赛西施把锅洗干净,重新倒清水,把水烧开,再次倒进鳝尾肉,将其烫熟。把鳝尾肉捞出来控干水分,整齐地码在盘内,将先前调配好的料汁,趁热与烫透后的鳝尾肉拌匀,并淋入芝麻油,撒上白胡椒粉,然后将蒜泥置于鳝尾肉上;最后将烧热的熟猪油浇在蒜泥上,再加先前洗净的香菜围在盘边。 炝虎尾完工,赛西施又煮其他的菜,等最后一道上桌时,衣靖回来,“衣大哥,吃饭了。”真是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 黎洛棠没有多嘴去问衣靖事情办得怎么样,江湖上,即便是亲近的如同亲兄妹,有事还是要避忌的。 “煮了什么菜,这么香?”衣靖走到角落边,用盆里的水净手。 “炝虎尾。”黎洛棠答道。 胡椒粉和蒜泥融合的香味格外独特,配上香气扑鼻的炝虎尾,令人食欲大开,咀嚼两下,那种咸中带鲜、鲜中带甜的滋味,让人回味无穷。 衣靖吃过后,也道:“施施做得这道菜,比你爹做得还好,柔嫩酥滑,鲜香爽口。” “真的吗?”赛西施高兴地笑弯了双眼。 吃完晚饭,衣靖和黎洛棠坐在竹丛边的青石凳歇息,赛西施泡了茶水送过来,也找了张石凳坐着,学黎洛棠一样望天看星星。 第十四章 笋干和南瓜糕 一夜过去,东方又现鱼肚白。 黎洛棠让赛西施沐浴着晨光,在院子里扎马步,“要想功夫好,马步要扎得稳。今天第一天,你就扎一炷香的时间吧。” “我爹教我拳脚功夫时,让我扎过马步。”赛西施立马告知。 “这样啊,那你扎一刻钟吧。”黎洛棠笑道。 “好。”赛西施把计时的沙漏放好,开始扎马步。 黎洛棠拿了几块石头一字排开,放在矮矮的院墙上,长鞭一抖,甩出去,“啪”打中一块,鞭再甩,“啪”又准确无误地打掉一块。 衣靖从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在扎马步,一个在练鞭,没有打扰她们,洗漱后出门去买早餐,看这样子赛西施就没空做早餐。 等两人收功,各自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后,衣靖带着早餐回来了,“我买的是鲜肉小馄饨,快来吃,汤泡太久,糊了就没那么鲜美了。” 赛西施拿了三个碗三个勺过来,将那一大碗馄饨分成了三小碗,当然分给衣靖的分量是最多的。 三人吃完馄饨,衣靖又出门去办事;赛西施和黎洛棠没出门,昨天买的菜够了,再说,她们还得处理那些竹笋。 “黎姐姐,我们做些淡笋干做些咸笋干,好不好?”赛西施问道。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黎洛棠对怎么处理竹笋没有意见,她只负责吃。 赛西施用小刀,把竹笋外层的笋壳削掉,把笋节也去掉,再用洗水洗净,沥水时,她又把那个大南瓜拿过来剥皮。 黎洛棠诧异地问道:“晒笋干,还需要用到南瓜?”《食膳杂记》里没有这个记载呀。 赛西施笑,“我打算做南瓜糕,黎姐姐不想尝尝吗?” “想。”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把南瓜剥掉皮,切成块,放在大碗里,再放进蒸笼里。这时,竹笋的水沥干了,她把竹笋切成片状,把笋片分成两份,一份放在清水锅里,一份放在盐水锅里。 把笋片煮熟取出放在筐里,上面再压上重物,赛西施见黎洛棠拿笔在小册子上写着什么,道:“这样是为了把竹笋中的水分压出去,晾晒时,能更快的晒干。” 黎洛棠颔首,表示知道了。 南瓜也蒸熟了,蒸笼冒出腾腾的水汽。赛西施用布包着将装南瓜的碗端了起来,可还是感觉到烫,“好烫好烫。”赛西施双手捏着耳垂。 “等你学了寒冰掌,你就不会怕烫了。”黎洛棠笑,“对了,你想用什么武器?” “武器啊?”赛西施看了看手中的擂棰,又看了眼放在砧板上的菜刀,“用菜刀可不可以啊?” “可以,菜刀也是刀。”黎洛棠没学过刀法,手头上也没有现成的刀法,不过…… 黎洛棠摸摸下巴,去弄一套合适的刀法给赛西施练,应该也没太大的难度。 赛西施把南瓜捣成了泥,尝过味,很甜,不需要往南瓜泥里加糖了,往里放进适量的面粉和酵粉,搅拌均匀,揉成面团,放在碗里饧面,“黎姐姐,你帮我把这块压石放上去。” 黎洛棠伸手,那块重重的石头就被她提起来了,放在了已压了一块石头的竹筐上,这一放上去,已经不滴水的竹笋又开始滴水了。 赛西施没事可做,等面饧好,放在面板上揉出面团里的气泡,按扁,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长方形的片状,摸上油,将两边向中间叠成三层。 “你这做得是南瓜千层糕吧?”黎洛棠问道。 “是的。”赛西施把面再次擀开刷油,再叠再层油,撒上一层面粉,重复三次后,将这个面团放进蒸屉里。 在等面饧的过程中,赛西施让黎洛棠帮忙把压干水的笋干抬到院子里去,将笋干拿出放在干净的竹篾上摊平。 “这放在院子里,没法过路了,放到屋顶上去晒吧。”黎洛棠说着就捧着竹篾,足尖轻轻一点,飞身掠起,跃上了屋顶,将竹篾放好,跳下来,把另一个摊着咸笋片的也放上去。 晾晒好笋片,两人又回到灶房,赛西施继续做南瓜千层糕点,将装有面团的蒸笼放在盛着凉水的锅中,盖上木盖,往灶膛里塞了柴,把火烧旺。 黎洛棠不知道赛西施是如何计时的,蒸了许久后,她说好了,不过并没有马上掀盖,而是又焖了一会,才出锅。 黄澄澄的南瓜千层糕,冒着热气端到了黎洛棠面前。赛西施笑道:“黎姐姐,你尝一尝。” 黎洛棠拿起一块,吹了吹,她能练功让手不怕热,但没法让嘴也不怕热。 南瓜千层糕松软香甜,层次分明。黎洛棠吃在嘴里,还想着其他的,“施施,你还会做哪些面食?” “我会做荷叶饼、葱油饼、南瓜小馒头、金丝卷、银丝卷,今天早上靖叔买回来的小馄饨,我也会做。我五岁时就跟着我爹学厨艺了,我爹说,人得有一技之长,才能养活自己。”赛西施笑眯眯地道。 “有没有想过凭厨艺,开间小店?”黎洛棠问道。 “我想开个小饭店,不过我爹说我在厨艺方面虽有着不俗的天赋,但还不够,还得学艺。”这是赛西施愿意跟着出门的最重要的原因。 赛西施还隐瞒了她一项能力,但凡她吃过的菜,基本上都能煮出来,味道也有七八分相似。 “走,我们上街去找名厨去。”黎洛棠那口气,仿佛满大街都是名厨,等着她去捡似的。 “可就快要吃午饭了。”赛西施说道。 “衣大哥又不回来,我们俩去外面吃。”黎洛棠嗔怪地横她一眼,“你都累了一个上午,不辛苦啊?” 赛西施满脸憨笑,做灶房里的事,她并不觉得辛苦。 从客栈出来,这次她们不去集市了,她们去了商铺云集的那条长街;天气晴好,百姓往来如织,摊贩沿街叫卖,一派祥和热闹的景象。 从坊口进去,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家店的前面排起了长队,“这是卖什么东西啊?”黎洛棠拉着赛西施过去了。 走进了,看到了店名,三个大字:妙膳馆。 看这店名,就知道是卖吃的的地方。有这么多人排队,可见这里的厨师做的菜,一定很好吃。 “施施,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吧。”黎洛棠笑道,虽然队伍挺长的,但为了好吃的,黎洛棠的耐心还是非常好的。 赛西施没有异议。 第十五章 炒白菜 黎洛棠领着赛西施刚站到队伍最后,前面那人就道:“公子,您若是要吃东西,直接进店就行了。我们都是厨子,妙膳大师举办厨艺大赛,招关门弟子。就算成不了关门弟子,只要在前十名,最少都有十两银子。” “妙膳大师招关门弟子!”黎洛棠欣喜地回头看着赛西施,“施施,你可以参加厨艺大赛,做妙膳大师的关门弟子。” 赛西施开心地点点头。 前面那厨子脸色有点难看,又来一个竞争者,好在就是个小丫头,到也不足为惧。 说话间,又来了几个人排队。 厨艺大赛是三天后才正式举办,现在是报名,很快就轮到赛西施;妙膳馆的伙计问道:“叫什么名?多少岁?哪里人氏?学厨几年了?跟谁学的厨艺。” “我叫赛西施,十二岁,东阳人氏,学厨七年了,是跟我爹学的厨艺。”赛西施答道。 伙计把这些记在纸上,而后拿出一块刻着“五九”的木牌递给赛西施,“四月二日,辰时初赶到城中彭祖堂,过时不候,可自备刀具。” “知道了,我不会迟到的。”赛西施认真地道。 “走,施施,我们进去吃午餐。”黎洛棠笑道。 妙膳馆共三楼,除三楼的包间需预定,一楼二楼都是随堂食;黎洛棠要了张二楼的桌子,黎洛棠没接伙计递来的菜单,而是直接道:“上三个店里的招牌菜,要二荤一菜。” 伙计并没有因为黎洛棠仅点了三道菜,就不喜,仍笑着道:“公子,花雕烩里脊肉、八宝野鸭肉和炒白菜,您看可以吗?” “可以,快点上菜啊。”黎洛棠笑。 “公子请稍等,马上就上菜。”伙计快步离开。 赛西施提壶边倒茶边道:“这店里用炒白菜做招牌菜,这道菜必然不凡。” 炒白菜是最简单最普通的家常菜了,基本上人人都会,就是黎洛棠也会炒,当然她炒出来就看不出来那原本是白菜了。 黎洛棠突然叹了口气,赛西施关心地问道:“怎么了黎姐姐?” “怎么没人闹事呢?”黎洛棠手痒,有好几天没教训人了。 赛西施小嘴微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过了一会,三道菜送了上来,都是用精美的白底蓝花碗装着,花雕酒烩肉、八宝野鸭肉和炒白菜;两人不约而同,都伸筷子去夹炒白菜。 “这股子香气就能令人垂涎三尺。”黎洛棠闻着味道。 赛西施已把菜塞进嘴里了,一股浓烈的香辣味在口腔里回荡,细细咀嚼几口,就感受到了白菜原有的脆爽鲜嫩,还有一丝丝的甜味。 “好吃,这道炒白菜真好吃。”赛西施又夹了一筷子吃。 “连白菜都能炒得这么好吃,这烩里脊肉和野鸭肉的味道一定也很美味。”黎洛棠偏好肉类一些,所以炒白菜虽好吃,却不是她的心头好。 赛西施尝了尝里脊肉和野鸭肉,就继续吃炒白菜,里脊肉味道很好,野鸭肉油而不腻,可是她牢牢记得她爹说的,考验厨艺的不是那些繁杂的大餐,而是最简单的家常小菜。 “这道炒白菜,火候恰到好处,既断了生,入了味,还保持了白菜原有的清脆。”赛西施一脸回味地道。 黎洛棠在啃野鸭腿,没空说话。 吃完午饭,离开了妙膳馆,在回去的路上,终于遇到了让黎洛棠行侠仗义的事了。 几个男子拖扯着一个哭喊的妙龄女子走过,在他们身后有个穿大红锦服、满脸横肉的男子,在他身旁,还有两个哭得昏天黑地、穿着满身补丁衣服的中年男女。 两人正对他苦苦哀求,“潘爷,钱我们一定还,求求您宽限几日,求求你不要抓我的女儿去抵债。” “滚开,死穷鬼。”红衣男子踢开他们,嘴里咒骂道。 两人被踢开,又扑过去,继续哀求:“潘爷,潘爷。” “哎,向潘家借钱,那就是与虎谋皮啊。”一位路人摇头叹道。 “又一个可怜的女孩要被糟蹋了。”另一个路人应和着。 “还有没有王法了,怎么能任由他这样胡作非为?”一个貌似外地的人。 “王法?呵呵,他舅舅在朝中是当大官的。”一个路人压低声音道。 “官官相护,他在这城里,那就可以无法无天。”路人不满地道。 旁边有老成的人立刻道:“嘘,快别说了,小心惹祸上身。” 众人脸露惶恐之色,听他劝都住了口。 黎洛棠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脸色微冷,这个什么潘爷为祸多年?她得惩恶除奸。黎洛棠走了出去,拦下了他们,“把这姑娘放了。” 嚣张惯了的潘爷愣了一下,这城里居然还有人敢管他的事,定睛一看,嗬,是个长相俊美的小白脸,“你要我放了她,可以,不过,你得跟爷回去。” 围观的百姓面露同情之色,这种正义的行为值得钦佩,可是碰到潘爷,这位公子只怕要遭殃。赛西施却不担心,她相信黎洛棠。 黎洛棠闻言,轻笑一声,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出手,将那几个抓着少女的壮汉给打翻在地,而后才看着潘爷,“你刚才说什么?” 潘爷咽了咽口水,道:“这位少侠,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还不起钱,我只能拿他们的女儿来抵债。” 这话说得仿佛很有道理,黎洛棠挑眉,“他们欠你多少钱?我替他们还。” “一百两。”潘爷说道。 那对夫妇声带哭腔地道:“五两,就借了五两。” 借五两还一百两,九出十三归也没这么离谱啊!这个姓潘的还真是狠,这么狠的人,不能一回就把他玩死。 黎洛棠眉梢微动,心里主意已定,“一百两,我给你,借条拿来。” “借条在家里。”潘爷色胆包天,还是想把黎洛棠骗进府,让府里的高手抓她。 “你想像他们一样?”黎洛棠冷声问道。 潘爷看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手下,干笑了两声,不得不掏出借条;黎洛棠说道:“把借条给他们。” 潘爷无奈地将借条给了那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双手颤抖地打开借条,他识字不多,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五两银子,这四个字,他是认识的,纸上还有他鲜红的指印。 这中年男人到也聪明,他一拿到借条,就拉着妻子,搀扶起女儿,跑到黎洛棠这边来了,“恩公,这是我的借条。” 黎洛棠笑了笑,掏出银票来,从里面抽出一张面值一百的,递给躺在地上呻吟的大汉,“去交给你的主子。”言罢,抬腿就是一脚,使了个巧劲将那大汉踢向潘爷。 潘爷脸色发白,这绝对是一个高手。 “带着你的手下,滚。”黎洛棠一声厉喝。 “是是是。”潘爷那里还顾得上那些手下,他拔脚就跑,生怕慢了,黎洛棠把他留下来。 他的手下见状,也咬着牙,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围观的百姓纷纷叫好。 第十六章 红焖肘子 打发走潘爷一行人,黎洛棠对那一家三口道:“行了,你们不再磕头了,赶紧回去吧。”她挺不习惯让人这样感谢的,“施施,走啦。” 黎洛棠带着赛西施离开,围观的百姓不约而同地让路。 回到客栈,赛西施让黎洛棠帮忙,把她提拉上了屋顶,把那些晒了一个中午的笋片翻面。 翻好笋片,黎洛棠把赛西施带下屋顶。教了她一段口诀,让她在房里打坐。黎洛棠没有出去,她找到客栈的伙计,给了他几个铜板,打听潘爷的情况。 “公子,这潘爷,您可不能招惹啊。这潘爷可不简单的人物,黑白两道都有人,官府的人,见了他都要敬他三分。”伙计好意告知。 “就是不想得罪他,才要打听清楚。”黎洛棠撒了个小谎。 伙计信以为真,“潘爷名叫有德。” 有德? 黎洛棠嗤笑,这是缺啥就在名字里补全吗? “住在城东的华舍街,听说潘府光护院就有五百,还有十大高手,个个都能一抵十……” 黎洛棠知道潘府所在就够了,至于护院、十大高手,伙计是道听途说,真伪不知;但这并不妨碍,她今天晚上夜探潘府的决定,她的银票不是那么好拿的。 这时,衣靖走进客栈,手里提着小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鸟儿;黎洛棠蹙眉,“衣大哥,这鸟儿太瘦小了,褪了毛,连一两肉都没有,不够塞牙缝的。” 衣靖嘴角微抽,“糖糖,这鸟儿不是拿来吃的,是给你们玩的。” “给施施养吧。”黎洛棠对养出来不能吃的东西,没有养的兴趣。 提着小竹笼回到小院,赛西施已经在灶房里忙碌了,她在刮托客栈厨子买回来猪肘子的毛;黎洛棠笑问道:“施施,这肘子你打算怎么做?” 赛西施想了想道:“做秘制红焖肘子好不好?” “秘制呀!”黎洛棠转眸看到摆在案桌上的一碗醪糟,“可是用这个?” “黎姐姐真聪明,其他人做秘制红焖肘子抹的是酱油或者蜂蜜,我爹抹的是醪糟水,焖出来肘子红亮好看,味道也更酥烂。”赛西施笑道。 “能写进我的美食游记里吗?”黎洛棠笑问道。 “可以。”赛西施坚信即便其他人知道秘法,她也能煮得更好。 黎洛棠拿来了笔和小册子,把这点记下。 赛西施已经把肘子上的毛清除干净,开始煮肘子。加了水的锅子上放着竹篾,这是为了避免粘锅;往锅里放进姜片、蒜瓣和桂皮、花椒等。 等肘子煮好后,趁热在皮面抹一层醪糟水。待表面干了后再抹一层,赛西施说道:“要抹三次。” 赛西施起锅油炸肘子,把肘子炸成金黄色后,捞出放在一旁沥油。将锅里的油倒出,留少许底油,把姜片、蒜瓣、辣椒等放进去煸香,再把肘子倒进去,加盖过肘子的清水,盖上木盖,用小火慢慢的焖炖。 在炖肘子时,赛西施又去处理猪腰,先将猪腰剖开成两瓣,再拿小刀将上面的白筋(尿管)剔干净;斜切花纹,再切片,放入水中浸泡除味。 见赛西施洗白菜,黎洛棠问道:“你打算做炒白菜?” “黎姐姐一会帮我尝尝看我炒的白菜跟妙膳馆的炒白菜,有什么区别好吗?”赛西施很信任黎洛棠的舌头。 “好。”黎洛棠点头。 酉时正,饭菜上桌,三人围坐吃饭。衣靖动筷后,黎洛棠拿公筷去分肘子;把色泽红亮、鲜香四溢的肘子分成一小块一小块。 黎洛棠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肉肥而不腻、软烂酥松,再来喝一口汤汁,鲜咸,拌在饭里,一定很好吃。 “黎姐姐,你尝尝炒白菜呀。”赛西施见黎洛棠拿勺舀肘子汤,着急地道。 “哦哦,尝尝,尝尝。”黎洛棠赶忙夹了一筷子白菜。 这白菜的味道,吃起来跟中午的相差不多,但是细细品味;黎洛棠蹙眉,“施施,火候过了,你看这几片叶子都焦了,还有盐放少了,花椒放多了,有点点麻口。” 衣靖闻言,夹了一筷子白菜吃,火候过了?盐放少了?花椒放多了?他怎么吃不出来? 饭罢,三人如昨天一样,坐在青石桌边,喝茶望天看星星。 亥时初,三人陆续沐浴后,回房睡觉。子时初刻,黎洛棠的房门打开了,黎洛棠从屋里闪了出来,足尖轻轻一点,飞跃上了屋顶,左顾右盼,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城东飞掠而去。 黎洛棠的速度极快,一刻钟她就到了潘府,只是潘府占地面积颇广,抓了三个护院,才问出潘有德住的地方;只是她站在潘有德的房子外面时,面沉如水。 听声响,屋子里正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黎洛棠不想长针眼,只得等里面声响停下了,才蒙着脸,从开启的木窗飞身进去。 进到里面,黎洛棠发现这个潘有德当真是荒淫无度,床上有两个女人。当然黎洛棠施展轻功进来,都没发出什么声响,就把三人给点住了,然后黎洛棠将潘有德从床上拖了下来。 黎洛棠随手抓过桌上的壶,用水将潘有德泼醒;潘有德睁眼看到一个蒙面人,正要大喊,就被黎洛棠掐住了喉咙。 “你为祸一方,残害百姓,本大侠是来替天行道的,你是想死,还是想拿钱买命?”黎洛棠哑着嗓子问道。 潘有德想说,他愿意拿钱买命,可是他说不出来呀,只能拼命眨眼睛,大爷能不能松开手啊? 黎洛棠如他所愿,稍微松开了一点,让他能出声;潘有德立马道:“我愿拿钱买命。” “好,你很上道。”黎洛棠的声音沙哑地让人分辨不出她是男是女,“去拿钱,老实点,要不然,我会让你尝尝错骨断筋的滋味。” 潘有德不知道错骨断筋是什么,但这名一听就很吓人,他虽嚣张,可怕死;潘有德带黎洛棠去他放财宝的书房,扭开了机关,捧出了三个长方形的木匣子。 第一个木匣子里装满了银票,最小的面额都是一千两,共计五十六万两。 第二个木匣子里装的是地契、房契、田契,这个黎洛棠没要,她没空去变卖,再者要是卖这些,就暴露身份了,那她蒙面改变声音,就变得多此一举了。 第三个木匣子里装的是借条,黎洛棠决定带走,找个地方,把借条烧了。 把装银票和装借条的木匣子,用桌布打包后,黎洛棠运指如飞,在潘有德身上连点了数个穴道,而后道:“我封了你六大穴道,你每个月都会腹部如绞半个时辰,还不能人道。” 潘有德要哭了,“大侠,钱,我都给您了。” “钱是买你这条命,我又没杀你,你若是想我给你解穴,你就老实做人,不要欺凌老百姓,一年后,我会再来,若是你已改恶从善,我就替你解穴。若你还敢为祸乡邻,我就杀了你,听懂了没有?”黎洛棠当然可以将潘有德一杀了之,可是潘家和官府有牵扯,她可不想被通缉。 再说了,让恶人变好,这成就感更大一些。 黎洛棠一掌劈下去,把正点头的潘有德劈昏过去,背着装着两个木匣的包袱,飞身出去。 她在屋顶上跳跃前行,突见不远处有道黑影飞窜而过,她也没太在意,继续施展轻功往前行,后面传来一声,“淫贼,休跑。” ------题外话------ 注:红焖肘子这种做法是我家弟媳教的,我嫌麻烦,不耐烦做,她做了我就吃,我自己没动手做过,味道还是挺不错的。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尝试着做。 第十七章 猫耳朵 黎洛棠听到喊声,没有理会,她又不是淫贼。可一道夺目的寒光如闪电般划破夜空,朝她刺了过来。 这一剑来得快又突然,黎洛棠差一点就要伤在这剑下,可毕竟差一点啊,黎家绝学飞燕穿云,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尤其黎洛棠觉得轻功是保命的武功,学得最为用心。 黎洛棠身形一闪,避开了那险而又险的长剑,缠在手臂上的长鞭顺势甩出。 “啪”鞭剑相交,剑的利刃却没有割断长鞭,由此可见雀鸣鞭的不凡。 “咦”持剑的少年有几分诧异,据他所知桑才用弯刀,什么时候用长鞭了,难道此人是那淫贼的同伙?“该死。” 黎洛棠怒了,“你才该死。”她离开潘府时,按理说没有惊动人,怎么会有潘有德的爪牙来追击她?, 不管了,先弄死这个狗腿子,再去找潘有德算账。 黑暗中剑光耀眼,利刃破风发出锐鸣声,向黎洛棠急攻。 黎洛棠见他剑招层出不穷,一边甩鞭与之对攻,一边冷声道:“瞧着你还有几分真本事,为何要助桀为恶?” “你这个是非不分的淫贼。”持剑少年出招更急更快,长剑发出 嗡嗡之声。 淫贼?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才是淫贼呢。”黎洛棠怒斥道,甩鞭子去缠对方的长剑。 持剑少年自然不能让剑被她夺去,嗖嗖几剑横扫过去,挡住抽过来的鞭子,人急速向后退开。 黎洛棠本意就是要逼退他,因而没有追击,回鞭自护,“你是什么人?” 持剑少年沉声道:“天武府顾霆晅。” “官府的人。”黎洛棠皱眉,“我刚看到一道黑影窜过,那是不是就是你要捉拿的人?” 顾霆晅目带疑色地盯着她,“你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是故意阻拦我,让那淫贼逃走?” “我阻拦你?哎,你真是会打倒一耙,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害我追丢了偷东西的飞贼。”黎洛棠很机敏地撒谎了,要不然她没法解释她为什么半夜三更还在外面。 顾霆晅讥笑道:“你追贼还换上夜行衣。” “你眼瞎啊,这是夜行衣吗?你看清楚,这是深蓝色,这是深蓝色的劲装,武林中人都这么穿。”黎洛棠理不直,但气壮,绝对不能让此人怀疑上她。 “再说了,我是女的,对淫贼,那是深恶痛绝,我没遇到他,要是遇到了,我定然阉了他。”黎洛棠狠狠地道。 这时云飘开,一缕月光照映在了黎洛棠的身上,顾霆晅看清了她的面容,长相精致,眉目如画;俊美的男孩不是没有,就是顾霆晅本身,容貌亦很出众,扮成女孩儿也能取信于人。 顾霆晅的目光落在了黎洛棠的耳垂上,闪闪发亮,很明显那是耳钉,两耳都有,这无疑表明她是女子;再者就是她的衣裳,的确是深蓝色,武林中人士常穿的劲装,不是夜行衣。 黎洛棠不穿夜行衣,是觉得夜行穿夜行衣很傻,就跟掩耳盗铃似的。 “你背着什么?”顾霆晅的疑心尚没去除。 “我抢回来的失物,你要不要看?”黎洛棠主动地解开背上的包袱。 “不必了。”顾霆晅淡然道。 黎洛棠面上不露,心中暗喜,她这招见效了,要真把包袱打开,她就露馅了。 “你刚才看到的黑影往哪边去了?”顾霆晅问道。 “那边。”黎洛棠指了个方向。 “多谢。”顾霆晅飞身要追人,想了想,又回头,“抱歉,刚才误会你了。”两人莫名其妙打一架,还好相互都没有受伤。 “没关系,说清楚就行了。”黎洛棠宽厚大度地笑了笑,不宽厚不行,她身上还背着赃物呢。 顾霆晅飞身离去,颀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暮中。 黎洛棠背着包袱回客栈,从屋顶跳下来,看到站在院里的人,尬笑,“衣、衣大哥。” “去哪儿了?”衣靖温和地问道。 “我去潘府了,劫富济贫,导人向善。”黎洛棠认真地道。 “有没有受伤?”衣靖问道。 “没有,我没跟人交手,潘府那些护院就跟假的似的,一点用都没有。”黎洛棠笑道。 “这是碰巧遇到潘府没有高手,万一……以后断不可如此冒险。”衣靖肃颜道。 “知道了。”黎洛棠垂首,扮乖巧,“衣大哥,夜已深,我回房去睡觉。”不等衣靖说话,黎洛棠飞快地跑走了。 看着黎洛棠落荒而逃的背影,衣靖哑然失笑,“这丫头。” 一夜过去,黎洛棠起来时,衣靖坐在青石桌旁看书,“衣大哥,你今天没有出去啊。” “是,今天不用出去。”衣靖浅笑道。 “我去灶房找施施。”黎洛棠怕他追问昨晚的事,快步窜进了灶房。 灶房里,赛西施在用萝卜雕花,练习刀功。 “施施,早上扎马步了吗?”黎洛棠走进去问道。 “黎姐姐,你起来了啊!我有扎马步。”赛西施放下小刀和萝卜,“黎姐姐,早上吃猫耳朵。”猫耳朵是一种面食,可以炸着吃,也可以像煮面条一样煮熟,浇上汤料。 “我来烧火。”黎洛棠拿潘家的那些借条引火。 赛西施把锅子放到灶上烧水,然后从竹篾里拿出面团,揪着一小团一小团的,用拇指把小面团捻成凹状,就像猫的耳朵。捻了一个又一个,很快竹篾里就有一碗的量了。 “黎姐姐,你在烧什么?”赛西施闻着不像烧柴的味道。 “烧一些废纸。”黎洛棠撒了个谎,这样的事没必要让赛西施知道。 水烧沸,赛西施将那所有的猫耳朵全倒进锅里,又洒了点盐,防止粘锅。赛西施拿竹漏勺搅了搅,让猫耳朵在水中起起浮浮,盖上盖子。 趁这个时间,赛西施做配料;昨晚上肘子汤镇在井里,今天正好拿来用。赛西施切了些肉丝、雪菜和小葱。 先炒肉丝,再加酱油,最后放雪菜,拌炒出香味来,加入肘子汤,烧沸后,用中小火煮一小会,加上米酒和盐调味。煮猫耳朵的水沸腾了,赛西施往锅里倒了一勺冷水。 煮汤的灶膛里火已熄了,赛西施往汤里淋上适量的白麻油和白胡椒粉。猫耳朵煮熟,捞出放在碗里,舀进适量的汤料,“黎姐姐,可以吃了。” 黎洛棠洗手,接过碗,开吃,面够筋道,汤够美味,吃一口面,喝一口汤;黎洛棠微眯着眼,摇头晃脑,真是舒心又惬意。 ------题外话------ 注:顾霆晅(xuǎn) 第十八章 生鱼脍 就在黎洛棠吃着香喷喷的猫耳朵时,潘有德食难下咽,昨夜他醒过来后,就去找女人试了试,晴天霹雳啊!他真的不能人道了,他可是潘家的独苗,还没有子嗣呢。 不等天亮,他就召来府中那些高手,要他们替他解穴。 “老爷,这个穴用了很独道的手法,除了动手的人,我们……”几人低头不敢看潘有德,“解不了。” “你们这些废物!”潘有德怒骂,不过他并没死心,这些人解不了,他可以请其他高手帮他解。 可惜人请了许多,银子也花了不少,却没一个能解穴的;每个月断骨错筋之痛,让他生不如死。 潘有德无奈了,只得乖乖洗心革面做好人、做好事,济贫扶弱、修桥铺路,只盼着那位高人,一年后能来为他解穴。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四月二日一大早,衣靖陪着两女去城中的彭祖堂,参加厨艺比赛。为了这次的厨艺比赛,妙膳馆不但启用了彭祖堂,还特意请来了城中一些老厨师和食家。 在去彭祖堂的路上,衣靖三人遇到了唐辰啸和他的朋友田仕奇,也就是那位好客、讲义气的小孟尝。 攀谈后得知,田家与任家是世交,妙膳大师姓任,田仕奇是受邀而来,唐辰啸则沾了他的光。 “施施报名参加厨艺比赛,看能不能搏得大师青睐,好拜师。”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唐辰啸先前与三人同行,尝过赛西施的手艺,笑道:“施施做的菜很好吃,一定可以赢得比赛的。”至于能不能拜师,那要看妙膳大师的意思。 毕竟妙膳大师并没有说,收赢得比赛的人为徒,这不过是大家默认而已。 “谢谢唐大哥。”赛西施笑得眉眼弯弯。 说话间就到了彭祖堂,彭祖堂前的那块大空地已经布置好了,摆放着三十个三眼灶台。由此可知,在正式炒菜之前,还有一道比试,会裁减一半多的人。 在灶台前方一丈远的地方摆着长案桌,那是给妙膳大师,以及充当裁判的厨师和食客们坐的,现在还空着。 在灶台的两侧一丈远的地方也摆着椅子,这是给其他观赛人员坐的,妙膳馆的安排还是十分妥当的。 赛西施交了牌子,跟着伙计进了彭祖堂,衣靖四人找了椅子坐下来。陆续有人前来,很快两侧的椅子上都坐满了人。 接着担任裁判的十二人走了出来,田仕奇介绍道:“那个白胖的老头就是妙膳大师,他身边的那个是他的小儿子,叫任逾歌,尽得他的真传。” “既然他儿子的厨艺这么好,还收什么关门弟子?”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民以食为天,好厨子不嫌多,妙膳大师有意将妙膳馆开遍全国。”田仕奇笑道。 店里的掌柜走了出来,拱手道:“感谢诸位前来参加这次的大赛,辰时已到,比赛正式开始。参赛者入场。” 参赛的厨子在伙计的引领下走了出来,一共六十七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里面年纪最小的,应该就是赛西施了。 “见过妙膳大师。”众厨子行礼道。 “诸位同行不必多礼。”妙膳大师挺客气的。 这一场考的是厨艺知识,一共六十七道题,六十七个参赛者,从竹筒里抽题回答。 赛西施是第五十九个抽签的,听到她只有十二岁,妙膳大师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谢大师夸奖。”赛西施腼腆地笑了笑,上前去抽题。 赛西施抽到的题是:梅酱如何制作? 赛西施答道:“三伏取熟梅,捣烂,不见水,不加盐,晒十日,去核及皮,加紫苏,再晒十日,收贮。” 题目都不难,可是学厨的人,大多是家境贫寒之人,学厨是为了谋生,学识有限;六十七人有三十九人没能答出,被淘汰了。 这样一来,三十个灶台到是设多了,不过无所谓,答出题的二十八人站在灶台前,第二场考的是刀功。 刀工是最基础的技能却也是最考验厨师本身的技能,行话说得好“三分勺工,七分刀工。”这足以说明了刀工的重要性,刀工不仅要适应火候,还要入味。 菜肴的花色品种繁多,烹调方法也因品种不同而各异,所需的刀法亦不同。光切,就有直切、跳切、推切…… 赛西施的灶台,刚后最靠衣靖他们所坐的位置,黎洛棠都不用凝眸,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任逾歌起身道:“上鱼和萝卜。” 刀工好的人,能把鱼肉片得薄透如水晶一般。 田仕奇摇头晃脑地吟道:“去其皮剑,洗其血腥,细脍之以为生,红肌白理,轻可吹起,薄如蝉翼,两两相比,沃以老醪,和以椒芷,入口冰融,至甘旨矣。” 黎洛棠撇撇嘴,她不喜欢吃生鱼,虽然游记里把鱼脍说得十分美味,可她不想尝试。 片鱼是赛西施的拿手好戏,她从木桶里将鱼抓出来,拿刀柄把鱼给敲晕过去;把鱼放在砧板上,去鳞,开膛挖除内脏,洗净后去头尾,取中段,片去刺及皮。 一片片薄薄的鱼肉整齐地放在盘子里,赛西施调制醮料,姜、葱白切细丝,紫苏叶、香茅草等切碎,倒在碗中,加料酒搅拌好;另取一碗,加进米醋和蒜蓉,再取一碗,加进辣椒。 赛西施拿了一个萝卜,开始雕花。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有肴皆艺,无馔不工,上等的厨师追求的是观赏与食用一体。 一个一个小巧又栩栩如生的萝卜花在赛西施的手中绽放,她把萝卜花摆在盘子边上,和醮料、鱼脍一起送上去,请裁判品尝点评。 比得是刀工,裁判们看得也是刀工,用筷子夹起一片片的鱼肉,看看是否薄;就像田仕奇所说的,轻可吹起,薄如蝉翼。 裁判们夹起鱼片,薄的透光,达到了要求,裁判们微微颔首,有一老者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精湛的刀工,可见不仅有天分,还十分勤奋。” 妙膳大师笑了,他就是要找这种有天分又勤奋的年幼有可塑性的弟子。 赛西施片鱼和雕的萝卜花都过关了。 这一次淘汰了十人,还有十八人参加第三场比试。 第十九章 绣球豆腐和清蒸鱼 “限半个时辰,每人做两道菜,第一道菜的食材是豆腐,第二道菜请各位做自己最拿手的菜,所需的食材和炊具,可告诉伙计,伙计会帮你们把食材和炊具拿过来。”任逾歌再次起身道。 豆腐是一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家常食品,可种类、做法多种多样,种类:豆腐干、老豆腐、嫩豆腐、豆腐皮…… 做法:烩、炒、煎、炸、扣……不胜枚举,但要怎么把豆腐做得好吃,做得能入妙膳大师的眼,那就很考厨艺了。 赛西施跟伙计要的两道菜所需的食材和炊具,伙计问道:“你要做什么菜?” “绣球豆腐和清蒸鱼。”赛西施最擅长的是土鸡煲,奈何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她只能做她第二擅长的鱼。 计时沙漏放下,比赛开始。 赛西施烧起了灶,将干贝放在蒸笼里蒸发,香菇用水泡着,竹笋去壳洗净放在另一个锅里煮。将嫩豆腐捣碎,放在干净的细白布里,挤干水分,装在碗里。 往碗里放进鸡蛋精、料酒、适量的盐、胡椒粉等调料,将之搅拌均匀;把小白菜摘去边叶,留着菜心洗净放在一旁备用。火腿切丝,泡好的香菇切丝、煮熟的竹笋切丝,干贝搓散成丝,将这些全都拌在一起。 豆腐泥挤成丸子,粘上这些丝,滚成绣球,放进抹了油的平盘上,放在蒸笼上开蒸。 趁这蒸豆腐丸子的时间,赛西施处理鱼,把鱼剖了洗净,在鱼身上打上花刀,再用香葱、姜丝、盐、胡椒粉等调味料腌制。 等鱼腌制好,放在精美的盘子上,将葱丝、姜丝、辣椒丝均匀的撒在鱼上,舀半勺猪油均匀的浇在上面。等这些都完成了,将鱼放在另一个蒸笼里蒸。 黎洛棠微微蹙眉,“施施怎么做两道蒸菜?”两道都是蒸菜,重复了没有新意。 “或许是考虑到裁判年纪偏大,牙口不好,弄蒸菜比较软绵。”衣靖猜测道。 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位厨子做的菜,都散发出阵阵香味,让观赛的大家都不禁咽口水,可惜这些菜,只有裁判能吃,他们吃不着,真是太痛苦了。 黎洛棠掏出荷包里的南瓜干,还好带了零食来吃,要不然,非把她给馋坏不可。 赛西施估算到绣球豆腐差不多快熟了,起锅烧油,将白菜心倒进锅里,加盐煸炒入味;把蒸熟的绣球豆腐取出装盘,将白菜心围在豆腐丸的周围。 这时,已有厨子的两道菜都做好了,端上去呈给裁判品尝。 “李大柱,二十三岁,丽州人氏,学厨艺五年,做得是麻辣豆腐和蒜香白切肉。”伙计大声道。 两道菜放在了妙膳大师面前,伙计将菜分在小碗里,呈给各裁判。妙膳大师先尝麻辣豆腐,喝了口白凉水后,又了尝蒜香白切肉。 不过妙膳大师没有点评,他请另一位姓庄的食客,“庄兄,你觉得这两道菜如何?” 姓庄的老头捋着胡子,道:“这道麻辣豆腐花椒放得太多,辣味不足……” 厨子们做出来的两道菜,裁判们品尝过后,会一一点评,而后评分;这位李大柱的麻辣豆腐被评为丙级,蒜香白切肉评为了乙级。 赛西施做的两道菜也呈了上来,裁判们照旧点评,“菜讲究色香味,这道绣球豆腐的色十分丰富;虽用了这么多配料,仍不掩豆腐的香。味道也是咸盐适中,这道菜,评为乙级,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都颔首表示赞同。 清蒸鱼的卖相,也极好,汤汗呈现半透明状,冒着热气,旁边配着青红椒细丝和葱丝、姜丝,配上特有的香气,让食指大动。 这道菜也是色香味俱全,可就像黎洛棠所言,两道蒸菜重复了没有新意,而且蒸菜并不能完全展现厨艺,清蒸鱼也被评为了乙级。 十八个厨子都在限时内完成了两道菜,根据评分选了十个人;赛西施以两道乙级菜,排在第六。 妙膳大师起身,拱手为礼道:“谢谢诸位捧场,这次厨艺大赛到此结束,我也有了决定,我将收这位赛西施做我的关门弟子。” 此言一出,赛西施惊喜的愣住了,妙膳大师要收她做关门弟子,这是真的吗? 以两道甲级,排名第一的那个厨子不满地道:“大师,明明是我赢得了比赛,你怎么收一个第六名做关门弟子?” “第一,我从来没有说过,谁赢得第一名,我就收谁做关门弟子。第二,你已有师承,再拜我为师。”妙膳大师双眼圆瞪,“你是要欺师灭祖吗?” 虽然也有带艺投师,但必须禀明,而这个厨子很明显是弃师另投,这就为世人所不齿。 那个厨子没想到他隐瞒不报的事,妙膳大师仍从他的菜里吃了出来,他又不能说他已被驱逐出师门了,眼珠转了转,道:“就算我有师承,你不能收我为徒,那也应该收第二名做关门弟子啊。” “我收谁为徒,不需要你指手画脚,我收谁为徒,自有我的考量。”妙膳大师沉声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那厨子没再说话,另外七人虽不服,却也只得领了银两离开。 “西施,你可愿拜我为师?”妙膳大师笑问道。 赛西施跪下磕头道:“施施见过师父。” “好好好。”妙膳大师觉得小徒弟真是机灵又聪明,“施施随师父进堂拜祖师爷。” “师父,我叔叔他们在那边。”赛西施禀告道。 “逾歌去把你小师妹的叔叔他们请过来。”妙膳大师指使儿子。 任逾歌还没过去,田仕奇把人带过来了,刚才妙膳大师当众说要收赛西施为徒,他们都听到了。 “任叔。”田仕奇唤道。 妙膳大师笑笑,问道:“这三位是?” “师父,这是我靖叔,这是唐大哥,还有……”赛西施停顿了一下,“黎哥哥。” 黎洛棠今天仍旧是一袭男装,不过她把耳钉取了下来,很认真的在女扮男装,赛西施当然不可能拆穿她。 妙膳大师请四人跟他们一起进了彭祖堂,彭祖被厨师们奉为祖师爷。收徒拜祖师爷,是规矩,也是请求祖师爷赏饭吃。 对于赛西施能拜妙膳大师为师,衣靖和黎洛棠都很高兴,虽然这样一来,赛西施就不能再跟着一起游历江湖,也没人做好吃的了,但这是赛西施喜欢的,衣靖和黎洛棠不能,也不会去阻止。 第二十章 十碗头 妙膳大师一早就决定收徒,是以拜师的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几位充当裁判的老厨师,也是请来的见证人,当然现在见证人又多了衣靖四人。 妙膳大师对着祖师爷的画像行礼道:“膳门第十六代弟子任九山于今日在祖师爷面前,收赛西施为关门弟子。” 言罢,妙膳大师在椅子上坐下,其他人这才落座。 “赛西施,取香上前叩拜祖师爷。”任逾歌做为妙膳大师的小儿子,也是唯一跟他学厨艺的儿子,由他做赛西施的引荐人,就能看出妙膳大师对关门弟子的重视。 赛西施取了三根香,在蜡烛上点燃,恭敬地站在香案前,“弟子赛西施给祖师爷敬香。”将香插在了香炉中,然后退到蒲团处,跪下叩了九个头。 “赛西施给师父见礼。”任逾歌说道。 赛西施跪下,行三叩首之礼。 “给师父敬茶。”任逾歌手上的托盘放着一杯茶。 赛西施端起茶杯,“师父,请喝茶。” 妙膳大师笑眯眯地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在桌上,开始训话,“既入膳门,当尊祖守规,做清白之人,学艺当勤奋刻苦,不可行……” 长篇大论后,妙膳大师依照门规给赛西施取名,“你这一辈的辈字是云字,我就给你取名云施,赛云施。” “谢师父赐名。”赛西施恭敬地说道。 拜师礼结束,见证人都在那儿恭喜妙膳大师,任逾歌则冲赛西施拱手道:“小师妹,我是你七师兄任逾歌。” 除了任逾歌,妙膳大师还另外收了六个徒弟,现在除了三徒弟和四徒弟留在越州的妙膳馆当主厨,其他四个徒弟都被他派到外地开分店了。 妙膳大师跟那几个厨师客套完后,送他们出去,跟衣靖几人攀谈了几句后,就让赛西施跟着回去收拾东西,稍后搬去任家。 离开彭祖堂,田仕奇笑道:“快午时了,不如一起吃个饭,让我尽地主之谊。” “多谢了,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衣靖有事要向他打听,欣然同意。 田仕奇带他们去了城里另一家有名的酒楼:福满楼。 身为地主的田仕奇,点了福满楼最具特色的十碗头;伙计退了下去,唐辰啸为几人斟了茶,三人闲聊。黎洛棠和赛西施凑一起说话;原本黎洛棠是想要教赛西施武功的,但现在,计划没有变化快。 赛西施拜妙膳大师为师要学厨艺,黎洛棠不可能长留在越州,“施施,你每天还是要扎马步,打坐练功,不可以懈怠哟。” “我不会懈怠的。”赛西施眨巴眨巴眼睛,“黎姐姐,你是不是就要离开越州了?” 黎洛棠笑道:“暂时不会。”她还没吃到越州特有的美食呢,还没有登机关塔,怎么会离开? “黎姐姐,那你还会再来越州吗?”赛西施不舍地问道。 “肯定还会来呀,我还要教你刀法呢。”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开心地笑了,“到时黎姐姐想吃什么,我都做给黎姐姐吃。” “好。”黎洛棠宠溺地摸了下她的脸。 田仕奇瞧见了,笑问道:“他们是一对儿?”这么依依不舍的。 唐辰啸笑,“糖糖是女孩子。” 田仕奇挑眉,他一开始就觉得黎洛棠长得太过精致秀气,现在知道是女孩儿,就有一种原来如此之感。 说话间,伙计陆续上菜,第一碗是:越十景。用料甚是讲究:八颗鱼圆、八颗肉圆,配以蛋皮、猪肚皮、笋片、木耳……数量以八计,盛在大海碗中,色彩漂亮,寓意吉祥。 第二碗是:肉丝小炒,黄韭、笋丝炒肉丝,鲜香爽口。 第三碗是:醋溜鱼…… 黎洛棠尝过后,“这鱼肉很细腻,配上萝卜,酸甜鲜美。” 第十碗是:腌菜开洋汤。 “这汤好,解腻。”黎洛棠连喝了两碗。 吃完饭后,衣靖与田仕奇和唐辰啸道了别,带着两女回客栈;衣靖叫住要进屋收拾行李的赛西施,“施施,妙膳大师和任家的风评都挺好,你住进任家后,要和任家人好好相处,当然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强忍,去找任逾歌。” 衣靖找田仕奇询问的正是妙膳大师的为人,以及任家的事;当然田任两家是世交,田仕奇也有可能会说谎,但是衣靖又没打算马上离开越州,他还会找其他人打听,也会亲自查证的,怎么样也得保证赛西施的安全。 “靖叔,谢谢您。”赛西施感激地道。 “傻丫头,好了,去收拾行李。”衣靖温和地笑道。 黎洛棠没有陪赛西施去收拾行李,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才走进赛西施的房间,“施施。” “黎姐姐。”赛西施放下手中的衣物。 “这里是一千两银票,你把这三百两银票贴身放好,以备不时之需,这七百两,你兑换一百两碎银子,打点一下任家上下人等。”黎洛棠把一叠银票递给她。 “黎姐姐,这太多了。”赛西施连忙推辞。 “拿着,听话。”黎洛棠不容她拒绝,“还有这张纸你也贴身放好,这上面的印迹是我黎家特有的标识,城里的瓓玉坊是黎家的产业,你若有事需要求助,可以拿这张纸去找掌柜的。” “黎姐姐。”赛西施感动地要哭了。 “要好好学艺,我可等着你做好吃的给我吃。”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重重点头,她一定会好好学艺的。 等赛西施收拾好行李,衣靖和黎洛棠送她去任府。赛西施还带走了那只鸟儿,黎洛棠不乐意养这种不能吃的东西。 听到通报,任逾歌亲自来迎接赛西施,将三人领进府中;妙膳大师的妻子已经离世,如今在府里负责中馈的是任逾歌的大嫂张氏。 张氏是长相圆润的妇人,育有两子,看到同样圆润的赛西施,就跟看到女儿似的,拉着她的手,一脸慈爱的笑,“你是叫施施吧。” 赛西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任逾歌笑道:“小师妹,你可以叫她大嫂。” “大嫂。”赛西施乖巧地唤道。 “好妹子,来大嫂带你去看你的房子。”张氏带着赛西施离开。 任逾歌留在客厅里陪着衣靖和黎洛棠说话。 第二十一章 烤鸭 傍晚,妙膳大师带着任逾歌和赛西施去厨房,他要亲自下厨;既是为了款待衣靖和黎洛棠,也是为了庆贺他收了一个好的关门弟子。 菜很快上桌了,每道菜都造型奇美而精伦,妙膳大师的长子任百豪为他们介绍,“这道菜名为白玉兰花,用得是墨鱼肉和虾肉。” “这道菜名为蝴蝶双双飞,有得是用牛肉、火腿、黄白蛋卷、香菇、红肠等。” “这道菜名为百财福袋,用得是大白菜、玉米粒、青豆、鸡蛋、木耳、香菇。” “这道菜名为松塔聚宝,用得是鲍鱼菇、牛肝菌、鸡腿菇这些山珍,还有鸡脯肉、蟹黄粉。” “这道菜名为槽卤鸭舌,主料是鸭舌。” 黎洛棠撇了撇嘴,她不喜欢吃鸭舌、鸭脖这些零碎,却很喜欢啃鸡爪、鸭掌。 “这道菜名为三色蛋,用得是皮蛋、咸蛋和鲜鸡蛋,三蛋合蒸。” 等任百豪介绍完,妙膳大师招呼道:“不必客气,都尝尝,看味道如何?” 名厨煮的菜,味道当然是极好的。尤其是那只烤鸭,皮脆、肉嫩、香酥…… 黎洛棠恨不能把所有好吃的词用上,烤鸭整体呈枣红色,光是外表就如同绸缎布一样好看,被赛西施片成薄片,再沾上妙膳大师调配的秘制酱汁,满口生香。 每道菜都那么好吃,就算不爱吃素的黎洛棠也连吃了两个百财福袋。不用两人说称赞的话,就看两人筷不停,嘴不停,就知道这菜有多么的美味。 妙膳大师见他们吃的开心,笑得满脸褶子。 饭罢,饮过山楂茶,衣靖和黎洛棠告辞离开,衣靖拱手道:“大师,施施就拜托您了。” 妙膳大师笑道:“衣公子请放心,施施是我的关门弟子,我定会好好照顾。” 任逾歌陪着赛西施送衣靖和黎洛棠出去,离开任府,两人往客栈走去;走了一段路,黎洛棠皱眉,轻“嗯”了一声,怎么会感觉到有一股杀气? “衣大哥。”黎洛棠低声唤道。 “没事,继续走。”衣靖淡笑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也学衣靖一样,不动声色地往前走。走到一个宽旷的地方,衣靖停下脚步,扬声道:“跟了这么久,可以滚出来了。” 话音落,三个男人现出了身影。 黎洛棠轻笑道:“真听话,让滚出来就滚出来了。” 闻言,面带狠色的三人,有点进退两难,可已经出来了,再隐藏身形,那气势就更弱了,不由恼羞成怒地吼道:“少说废话,我们是来杀人的。” “原来是你们兄弟仨,上次让你们侥幸逃走,不安分守己躲着,还敢出来,那今天就送你们上路。”衣靖冷冷地道。 “衣靖,今非昔比,我兄弟是有备而来,我们要替兄弟们报仇,你一定会死在我们的刀下。”左边的男子抖了抖手上明晃晃的大刀。 黎洛棠见那刀刃上有幽光闪动,心中了然,不屑地道:“我当有什么本事,原来是在刀上焠了毒。” 被说穿,三人发出一阵狞笑,右边那人得意地道:“这刀上焠的是鸠红。” 黎洛棠眸光微凝,鸠红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中之无药可解。 左边那人道:“小子,记住了,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这要怪,就怪你不该跟衣靖在一起。” “明年的今日做你们的忌日比较好,卑劣之人不该活在这世上。”黎洛棠手中的长鞭甩了出去,抢先出招。 “手下败战,何足言勇?”衣靖见状,毫不迟疑地一掌拍出,掌影漫天,掌风激荡。只是对手的刀上焠了毒,衣靖是血肉之躯,不敢硬接,只是凭着绝妙的身法游走移位,飘忽如魅。 黎洛棠的长鞭,本就适合远攻,与她交手的人,刀根本就砍不到她,反而被她的长鞭抽得不得不左躲右闪。 男子横刀想削断长鞭,可雀鸣鞭用得是软金打造而成,普通的刀砍上去,只会崩刃。 黎洛棠手一抖,长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攻向男子的面门,男子大惊失色,回刀相护。可惜这是虚招,鞭子缠住了他的刀柄。黎洛棠冷笑一声,“我要让你自食恶果。” “你休想夺走我的刀。”男子洞悉她的意图,大声吼道。 “那可由不得你。”黎洛棠抽出了藏剑,一剑刺向男子的手腕。 男子若不弃刀,手就要被剑刺中;男子到也果断,松开手,脚在地上用力一蹬,身子急速向后退。 黎洛棠用鞭卷着大刀,攻向他。男子跳闪避开这一招,看向与衣靖对打的兄弟,“大……”他正要说什么,被黎洛棠刺过来的剑打断,他只得跳跃着避开这一招。 黎洛棠鞭剑急攻,男子险象环生,几次都差点被刀砍伤;他虽避开了刀,却没能避开剑,好在剑上没毒,受点皮肉之伤,他暂时还撑得住。 “臭小子,老子跟你拼了。”男子打不过想逃了,可黎洛棠步步紧逼让他逃不走,横下心,决定以命相拼了,想来个鱼死网破,以命换命。 可手无寸铁的他,怎么跟鞭剑在手的黎洛棠拼?黎洛棠左手的剑刺向男子的腹部,右手长鞭卷着大刀横着划向男子的颈脖。 男子飞起一脚,踢向藏剑,人顺势向后仰,避开那横划过来的大刀。 黎洛棠手一挽,剑回收;男子没踢到剑,但的确避免了让大刀割喉,只是大刀被鞭子扯回去时,划伤了他的手臂。 是的,见血了。 鸠红见血封喉,男子如黎洛棠所言,自食恶果,重重地倒在地上,片刻间就断了气。黎洛棠喊道:“哎,你们兄弟死了。” 与衣靖交手的两人听到了喊声,可是他们却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衣靖一以抵二,仍占据上风;若不是刀上有毒,他早已将两人给解决掉了。 黎洛棠观看了一会,发现衣靖应付得来,也就不打算出手了。衣靖抓住对手的一个破绽,手中的判官笔刺进了那人的左眼里,顿时鲜血狂飙。 眼睛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被刺中的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可这还没完,衣靖凌虚指点中了他的腿部穴道,他跪了下去,好巧不巧,他兄弟的大刀正好横砍过来。 虽然那人见状已收势,可惜来不及了,刀刃划破了兄弟的额头,鸠红见血封喉,眼见兄弟倒地,他悲痛地喊:“五……” 弟字尚没出口,衣靖手中的判官笔一刺,刺进了他的眉间;他垂死挣扎,举刀要砍衣靖;衣靖凌虚指一点,他手腕痛得握不住刀,随着刀掉落在地,他眼中的神采也消失了。 “衣大哥,他们是什么人?”黎洛棠问道。 “他们是水匪,原本有兄弟七人,上一次我杀了四个,我一直在找这三人,没想到他们会自动送上门。”衣靖简单地道。 “这样更好,不用衣大哥四处找他们了。”黎洛棠笑道。 第二十二章 豆腐包 为免吓倒明日早起的百姓,衣靖还得处理掉三具尸体,他一手提一个,另一个只能劳动黎洛棠了。 以两人的身手,即使手上提着尸体,也可以不惊动城墙上的守兵,跃过城墙,往郊外去;随便找了个土坡,把尸体往地上一丢,衣靖双手一运功,将一个土坡推倒,尘土飞扬,尸体被泥土掩盖了。 等两人从城外回到客栈,已是亥时正,这么晚了,不好吵醒伙计;衣靖提起木桶,“我去打水。” “我烧火。”黎洛棠从水缸里舀水把锅子洗干净,而后才把剩余的水全舀进锅子,坐在灶台前引火烧水。 等两人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回房,已是子时正了。黎洛棠没有急着上床睡觉,而是拿出笔墨纸张,写美食游记:“越州名厨任氏收关门弟子,亲自下厨烹饪,共计十六道菜,菜造型奇美而精伦,菜名亦别出心裁,白色的墨鱼肉和红色的虾肉,配在一起……” 等写完一篇美食记载后,黎洛棠才上床睡觉,一夜好眠。 晨曦初露,黎洛棠盘腿打坐,运功一周天后,收功出门,就看到衣靖坐在石桌旁,笑问道:“衣大哥,我们早餐吃什么?” “糖糖想吃什么?”衣靖温和笑问道。 黎洛棠偏头想了想,“吃豆腐包。” 游记里说,这种豆腐包皮薄多汁,鲜香柔滑,看描述,跟灌汤包相似;不过黎洛棠觉得,肯定还是有所不同的,所以她得去尝一尝,看看两者的区别。 离开客栈前,向伙计打听了一下,哪家卖的豆腐包比较好吃? “出店向左走,在黄泽街有一家余记包子铺,那里的豆腐包是最正宗的。”伙计笑道。 “谢谢。”黎洛棠道了谢,打赏了他五枚铜钱。 伙计乐呵呵地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出手阔绰的人,总是受欢迎的。 衣靖和黎洛棠出了客栈,左转,往黄泽街去,黄泽街有很多卖早餐的店子,不过余记包子铺写着店名,用竹竿高高撑起的布帘,挺醒目的。 余记包子铺不仅卖包子,还有配包子的各种粥,白菜玉米粥、五色大米粥、燕麦粥、红豆粥、花生粥。 等两人找到空位坐下,店小二过来笑问道:“两位公子要吃点什么?” “一笼包子有几个?”黎洛棠怕点多了吃不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得问清楚。 店小二笑道:“一笼包子是六个。” “我要一笼包子,一碗红豆粥。”黎洛棠看向衣靖,“衣大哥,你呢?” “两笼包子,一碗花生粥。”衣靖笑道。 “好咧,两位公子请稍等。”店小二去拿来了包子和粥。 一会,热气腾腾的包子和粥上桌了,一个个掌心大小的包子放在蒸笼里,包子皮轻薄剔透,能看到里面的馅。灌汤包里没有豆腐,这就是和豆腐包最大的区别吧。 黎洛棠夹了个包子,咬了一口,嗯,游记里写的没错,果然皮薄多汁,鲜香美味,“豆腐蒸久了会老,失去豆腐的软嫩,可豆腐包里的豆腐,蒸了这么久,居然还这么柔糯。” “这豆腐跟市面上卖的豆腐不一样,是豆腐坊特意为包子店做的,老嫩适中。”一个老食客为她解惑。 黎洛棠恍然大悟,“大爷,我是外地来的,您能跟我介绍一下这城里还有哪些像这余记一样的老店吗?”还是当地人更了解当地的美食。 “那可就多了。”老者笑道。 黎洛棠提壶给老者斟了杯茶,“大爷,您慢慢说。” 常言说得好,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老者本就是个善谈之人,现在有人乐意听,他当然就更愿意说了,“前面那条街,有个卖春饼的店子叫石记,石记的春饼形似圆盘,薄如纸张,白里透黄,淡淡的咸味,酥脆香美。就在卖春饼的店的对面,有一家卖糕点的稻荷楼,楼里卖的一种叫香糕的糕点……” 黎洛棠在他的叙说中,吃完了豆腐包,喝完了红豆粥。春饼明早去吃,香糕,一会去买。 吃罢早餐,衣靖和黎洛棠约好未时初在机关塔碰面后,就分开了,各自去办各自的事,衣靖去打听任家和妙膳大师的事;黎洛棠先去买了香糕,而后去了瓓玉坊,从潘家打劫出来的银票,得物尽其用。 事情办妥,黎洛棠离开瓓玉坊,在街上闲逛,人群熙熙攘攘,好生热闹。黎洛棠左顾右盼,东游西逛,悠闲悠哉。 “咦。”黎洛棠看到路边摆着一堆粗糙的玉石料里有一块土黄的石头,隐隐透着荧光。 难道是萤石? 萤石在阳光的照射下,会发出荧光;精雕细琢后就是熠熠生辉的明珠。晚上有了明珠,就可以不用点灯了。 黎洛棠走过去拿起了那块石头,凝眸细看,的确是一块还没打磨的萤石;皎洁如玉的夜明珠价值连城,这块萤石虽然称不上绝世珍宝,但也难得一见。 一块萤石落在了这种地摊上,真是明珠蒙尘啊,多亏她慧眼识珠。 这不出门历练,她上哪儿捡漏?黎洛棠笑问道:“这块玉石怎么卖?” “这是一块上好的黄精,公子若要,就三百两银子。”摊主把萤石当黄精卖。 “这只是块子料,还要找工匠琢磨,一百两如何?”黎洛棠身怀巨款,但讨价还价是乐趣。 “三百两。”摊主摆出不二价的样子。 黎洛棠眸光一转,扯过摊主放在一旁的布块,将那块石头围起来,“你看,你看,这玉石的成色一般,玉质也不够细腻,我买来做个镇石,就一百两吧。” “五百两。”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人敢叫高价来截胡? 黎洛棠回头一看,是一个摇着扇子,留着小胡子的男人,不满地道:“这是我先看到的。” “还没达成交易,自然价高者得。”男子摇摇扇子,表情轻蔑,“没银子就滚。” 竞价就竞价,怎么还出口伤人? 黎洛棠明眸流转,“六百两。” “七百两。”男子叫价。 摊主转头看向黎洛棠,他最喜欢买家这样的意气之争了,今天要发财了。 “九百两。”黎洛棠挑眉。 男子犹豫片刻,“一千两。”这块萤石不值一千两,可这时他不能怂。 黎洛棠狡黠一笑,“老板,小爷算不算好托?一百两银子的玉石卖出了一千两的价,多赚得钱,记得分小爷一半哟。” 摊主闻言,无比尴尬。 男子脸色变得很难看,“你敢戏耍我!” “是我让你来喊价的吗?”黎洛棠似笑非笑。 言外之意,就是男子自己把脸凑上来让黎洛棠扇的,这叫做自作贱。 “你找死。”男子挥扇朝黎洛棠打过去。 黎洛棠将手中的布一扬,“啪啪”打掉了扇子后,布还重重地拍打在了男子的脸上,把他打懵了。 “你、你给我等着。”男子连扇子都没捡,转身就走了。 ------题外话------ 注:黄精是黄玉的一种称呼。 第二十三章 葫芦鸭 黎洛棠任由男子离开,没有追上去继续教训他,回头对摊主道:“出价高的买主走了,这玉石一百两,你卖不卖?” 一百两,摊主也赚到钱了,只是赚得不多;摊主想了想,“公子,刚才那位爷出了一千两,这价高者得。” “他已经走了。”黎洛棠说道。 摊主憨笑两声。 “明白了,你是想等我走了,他回来花一千两买。行啊,那你就留着吧。”黎洛棠走了,行事爽快的很,漏捡不着,那就不捡了。 摊主的确等回了小胡子,只是小胡子不是来向他买玉石的,而是追问黎洛棠的去向;摊主看他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老老实实地指着一个方向,“朝那边去了。” 小胡子带着他的手下去追黎洛棠,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训这个敢戏耍他的臭小子。 摊主苦着一脸,早知道卖给那位公子了。 黎洛棠不知道后面有人要追上来教训她,她还在慢悠悠地闲逛,看到摊上有喜欢的就问价,价格合适就买下,不合适就讨价还价。黎洛棠更喜欢这样的历练,吃吃喝喝,闲逛买东西。 “这个梅瓶怎么卖?”黎洛棠走到一个卖瓷器的摊子。 “公子好眼力,这是古董,我花重金从一个败家子手里收来的。”摊主这么说是表示梅瓶不是陪葬品;有的人收藏古董,不讲究,只要是古董就行,有的人则很忌讳买到陪葬品,“五百两。” 黎洛棠拿起梅瓶细看,通身纹饰典丽华美,花枝舒卷自如,轻盈曼妙。凸起的花枝,显得十分饱满丰茂,阴刻的线条,在丰腴之中见风骨。 釉色纯正清亮,因图案起伏,呈现浓淡变化,釉光莹然,似波光粼粼,又似水中涟漪;通体如玉,美不胜收,还真是祖父喜欢的青白刻花缠枝牡丹纹梅瓶。 怕又来一个截胡的人,再者这是真货,黎洛棠也就没有讲价,正准备掏银票付账。一声怒吼,“就是他。” 声音有点熟,黎洛棠也感觉有人靠近,回头一看,又看到了刚才那小胡子,“你要干什么?” “现在才害怕,晚了。”小胡子狞笑道。 黎洛棠撇撇嘴,她什么时候害怕了? 不等黎洛棠放下梅瓶,一个壮汉就一脚踢了过来,黎洛棠下意识地举瓶相迎;“啪嚓”梅瓶被踢成了两截,黎洛棠大怒,把手中的残片往地上一丢,“赔钱。” 话音落,黎洛棠箭步窜了上去,挥拳打向那个壮汉,混账,居然打坏了她要送给祖父的礼物!可恶,太可恶了! 小胡子叫来的这两个壮汉,挥拳迎上,二打一,他们很不讲武德。 眼见打了起来,摊主们都手忙脚乱地收东西,旁边这几个摊子卖得都是瓷器、陶器这些易碎品。 两个壮汉学了些拳脚功夫,比普通人略强一些,可跟黎洛棠打,黎洛棠连鞭子都没用;拳打脚踢,小胡子和两个壮汉就被揍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呻吟了。 “不想再被揍,就乖乖把身上的银票掏出来。”黎洛棠一人踢了一脚。 小胡子没想到黎洛棠这么厉害,他这是教训人不成,反被教训,还要破财,“你什么人?” “你管我是什么人,快掏钱。”黎洛棠又踢了他一脚,这一脚踢在他的某个穴道上,顿时,小胡子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那两个壮汉见状,立马老实掏银票;他们只是跟随者,财力有限,两人合起来才三百多两银子。小胡子哭丧着脸,把银票掏了出来,六百三十九两。 “你们可以滚了。”黎洛棠厉声道。 小胡子三人全身痛得厉害,可是又不敢不听,怕黎洛棠以为他们不服,再揍他们一顿,咬着牙,相互搀扶着离开了。 黎洛棠数出五百两银票,递给摊主。摊主无比感激,“公子,这梅瓶,小的花四百两收回来的,您给小的四百两就够了。” “你到是挺实诚的。”黎洛棠笑,给了他四百两银票。 打劫果然是来钱的好方法,又赚五百多两银子,黎洛棠决定去酒楼吃一顿好的。 越州有名的酒楼,除了妙膳馆、福满楼,还有三家,分别是四季雅阁、湖边小筑和珍馔院。 黎洛棠所在地,离四季雅阁最近,她去了四季雅阁,四季雅阁的菜突出一个雅字,这个雅,从菜名上就可见一斑;可是谁能告诉她,月映玛瑙是啥菜?柳浪闻莺又是啥菜?还有推纱望月、孔雀迎春、芙蓉珍珠…… 点个菜,都跟开盲盒似的。 好吧,这也算是一种乐趣。 咦,总算看到一个能猜出是啥菜的菜名的,雨前舒凤爪。 鸡爪又名鸡掌、凤爪、凤足,在菜谱中基本上都用凤爪这个名字,算是很上档次的名菜。 “雨前舒凤爪。”黎洛棠点了第一道菜。 春江水暖,这是什么菜? 等一下,让她好好想一想。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这道菜必定与鸭子有关,黎洛棠微微一笑,“要一个春江水暖。” 接着黎洛棠又点了一个漠漠水田飞白鹭。 漠漠水田有可能是豆腐,飞白鹭有可能是白鱼啥的。 稍等了一会,伙计把三道菜送了上来,黎洛棠猜对了两道菜,雨前舒凤爪的确是虎皮凤爪,春江水暖的确是葫芦鸭,可漠漠水田飞白鹭不是豆腐炖鱼,而是上汤娃娃菜。 “没想到这四季雅阁聚各地名菜于一体啊。”黎洛棠夹了一个凤爪啃了起来。 这个凤爪入味了,骨头都炖酥了,非常的好吃。 再来吃葫芦鸭,葫芦鸭非常考验厨子的刀工和火工,需要整鸭拆骨,而且骨不带肉,肉不带骨,皮还不能破。皮破了,就没法往里面塞火腿、香菇、虾仁、冬笋、海参、鸡肉、鸭胗,还有糯米等食材。 葫芦鸭油光水亮的放在碟子里,香气四溢。黎洛棠尝过后,就停不下来了,香、鲜、脆、糯、酥,各种味道相辅相成,融合得恰到好处,“美味。” 上汤娃娃菜,用浓汤调制而成。 味道嘛,鲜甜、爽口。 黎洛棠正在独自享用美食,突听人道:“小弟弟,一个人吃饭,不觉寂寞吗?哥哥来陪你,好不好?” 第二十四章 鲞冻肉 黎洛棠转眸一看,是一个肥头大耳,长相猥琐,笑容更猥琐的肥佬;微微蹙眉,她这是遇到断袖的了? 她不是瞧不起同性之爱,她也看耽美文呀,但不管是男男,还是男女,又或者是女女,那都得两相情愿,这种贸然过来搭讪,令人反感。 肥佬也不等黎洛棠同意,咧着嘴想要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黎洛棠眸光微冷,抬脚勾凳,肥佬坐了一个空,摔坐在了地上,“哎哟!我的屁股。” 黎洛棠看他那狼狈样,轻笑了一声,眉目如画,更添娇俏。 肥佬见她笑,欢喜地骨头都酥了,“小弟弟,是不是你把凳子勾走的?你可真调皮,不过哥哥喜欢。” 黎洛棠感到反胃,她刚吃了东西,不想吐出来,伸手抓过筷筒里的筷子,一把洒了出去;“啊啊啊啊!”肥佬发出一长串的惨叫声,他被筷子钉在了地板上。 “闭嘴!”黎洛棠一声厉喝。 肥佬咬紧嘴唇,一脸畏惧地看着黎洛棠。 黎洛棠不知他是否有别的恶行,所以手下留情,没有毁掉他的作案工具,怒骂了句,“瞎了你的狗眼。”结账离开。 其他食客围凑过来看热闹,有认识肥佬的人,幸灾乐祸地道:“蒋老歪,去小倌楼又不是没人给你玩,何苦招惹旁人,这下撞铁板了,活该。” 肥佬后悔不已,他也没想到那么俊美的少年,会这么凶残啊!其他人帮他把筷子拔掉,他总算能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伤去医馆看大夫。 黎洛棠出了四季雅阁就把这点小事给抛到脑后去了,继续在街上闲逛。没走多远,黎洛棠就瞧见衣靖在前面,忙唤道:“衣大哥。” 衣靖回头一看,笑,“糖糖。”有点意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黎洛棠小跑到他面前,仰面笑道:“衣大哥,是不是现在就去机关塔?” “吃过午饭了?”衣靖笑问道。 “衣大哥还没吃吗?”黎洛棠反问道。 “我吃过了。”衣靖对吃的要求不高,只要能饱腹就行,不像黎洛棠挑好的吃。 机关塔是墨门修建的,逢三开放,里面设有机关,武者可进塔闯关,过关者可得奖;奖品看过关的时间,有丹药,有绝技残篇,有功法,有精钢、精铜、玄铁等打造兵器的材料。 越州城的机关塔属于一级塔,只有五层,墨门规定只有闯过一级塔的人,才能闯七层的二级塔;必须闯过三座不同的二级塔的人,才能闯九层的三级塔。 闯过三级塔的人,若寻到墨门的隐塔,就能得到一份意想不到的大奖。 “衣大哥,你闯过几座不同的二级塔了?”黎洛棠问道。 “闯过三座了,等有空去京城,闯三级塔。”衣靖笑道。 两人很快就到了机关塔下,机关塔的塔塔身用种很坚固的加有玄铁碎片的砖石砌成,塔身由底层向上逐层缩小。 进塔之前,还得交闯塔费,闯塔费一人一两银子;这对于武者而言,不贵。穷学文,富学武,武者基本都拿得出这一两银子的闯塔费。 衣靖上次来,已经闯过塔,这一次他就不进去了,黎洛棠递给守塔人一两银子;守塔人拿出一个银盘,放在塔门边的一个洞里,旋转了三圈,就听“咔嚓”一声,塔门缓缓打开了。 “衣大哥,等我。”黎洛棠掠身进去了,门在她身后又关上了。 这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呈六角形,壁上装有发光的萤石,将屋子照得通亮,在屋子的正中间,有一具不知道是黑铁,还是精铜铸成的人偶。 人偶手握一根黑棍,朝着黎洛棠挥打过来;黎洛棠长鞭出手,“啪”地一下,就把人偶给抽飞;人偶撞在墙壁上,不动了。 黎洛棠愕然,这么不经打? 一个软梯垂落下来,黎洛棠拾步上二楼。 二楼和一楼一样,同样有一具人偶。有人进来,机关触动,人偶挥棍打了过来。黎洛棠照旧一鞭子抽过去,可这一鞭子没能把人偶抽飞。 一鞭抽不飞,无妨,再抽一鞭;黎洛棠连续抽了十鞭,才把这第二个人偶抽飞撞在墙壁上不动了。 软梯从天而降,黎洛棠上三楼,这楼里有两具一模一样的人偶;打倒这两具人偶,黎洛棠抽了五十鞭。 第四楼,人偶还是两具,但功夫要比第三楼强,黎洛棠跟它们对打了百招,才将它们放倒。 第五楼,人偶又变成了一具;五楼的空间不大,太多人偶,施展不开。 虽然只有一具人偶,但武功显然要比下面几层人偶的武功加起来还要高,打败了人偶就有奖品了。 不过这人偶虽强,可仍没逼得黎洛棠用剑,她依仗着身法和长鞭,将人偶打倒了。 啪,一本书藉从上掉落了下来。 黎洛棠上前捡起书,上面写着:《普极三十式刀法》。 哈,给施施的刀法有了。 想从塔里出来,得施展轻功从塔顶跳下去,这才是真正的最后一关;轻功不好的人,跳不下去,要求助守塔人,就等于闯关失败,不能拿走奖品。 黎洛棠上到塔顶,环顾四周,嫣然一笑,纵身跳下,风吹得衣袂翻飞,宛如仙子下凡;稳稳地落在地上,轻盈地就象是一片羽毛。 “好功夫。”守塔人不禁赞叹,“少侠,请留名。” 黎洛棠看那石壁上,有衣靖的名字,有她哥黎洛杰的名字,还有……天武府顾霆晅,没想到他也来闯过机关塔。黎洛棠接过刻刀,在石壁上刻下大名。 守塔人拿出一块铜牌交给她,这代表她闯过了一级塔,有资格去闯二级塔。 黎洛棠收好铜牌,对着衣靖娇声道:“衣大哥,我一路打上去好辛苦,需要补一补,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衣靖莞尔,“我们去吃好吃的,你想去哪里吃?” “这里离湖不远,我们去湖边小筑吧。”黎洛棠在塔上看到了附近的湖。 衣靖表情微僵,“珍馔院的鲞冻肉,不想去尝一尝?这可是只有在越州才能吃到最正宗的哟。” 黎洛棠眸光微闪,她感觉衣靖不想让她去湖边小筑,这湖边小筑有什么问题?他不让她去,明天她自己去。现在就听他的,黎洛棠笑道:“我们就去珍馔院吃鲞冻肉吧。” 衣靖见她这般听话,也很高兴,全然没想到黎洛棠打着明天去湖边小筑的主意。 两人到了珍馔院,点了鲞冻肉、什锦小炒、鲜虾芙蓉蛋、干煸四季豆和三鲜片汤。 鲞是加盐腌干后的鱼货统称,鲞冻肉里,所用的是黄鱼鲞,加上五花肉,一起烧煮而成。 红亮晶莹的鲞冻肉放在白瓷碟里,端了上来,黎洛棠夹起来吃,“嗯,鲜香酥糯,油而不腻,别有风味,这鲞冻肉够地道。” “这黄鱼鲞腌足了二十四个时辰,才会如此美味。”衣靖笑道。 黎洛棠点点头,这个得写在游记里。 吃过晚饭,从珍馔院出来,顺路逛了一下夜市,这回没有遇到来报仇的人,他们顺利的回到了客栈。 第二十五章 春饼 翌日,黎洛棠跟衣靖说,要先把刀法送去任家给赛西施,再去戒嗔寺;衣靖笑道:“任家有一套庖丁解牛刀法,不仅能解牛,也能对敌。”衣靖把任家的底细打听得很细致。 “这刀法是我答应给施施的,不能失信。”黎洛棠坚持道。至于赛西施练不练这套刀法,黎洛棠并不在意。 衣靖笑,“我陪你去任家。” “去任家前,先去石记吃春饼。”黎洛棠笑,“不吃早餐,对身体有害。” 衣靖哑然失笑,糖糖妹妹就是糖糖妹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吃。 春饼,很多地方都有,就是面粉烙制的薄饼,卷菜而食。石记能把春饼做成老字号,可知石记的春饼必有过人之处,才会引来食客云集。 到了石记,就见一个中年妇人拽着面糊,放在铁板上做春饼皮。铁板转动间,一张厚薄均匀的春饼皮顷刻成型。 中年妇人的动作熟练,带着一股独特的气韵。春饼皮做好了,旁边的另一个中年妇人笑问道:“公子,要几个?裹什么馅?” “要两个,要肉。”黎洛棠啧巴了一下嘴,“老板,再多放点肉嘛。” “好好好,再给你多放点。”中年妇人又夹了两片肉放在饼中。 “鸡蛋,还有菜心,粉丝,韭菜,够了。”黎洛棠捡自己喜欢吃的点了一通。 中年妇人将包好的两个春饼,放在锅里,将其煎成浅金黄色,盛出放在小碟子里,递给黎洛棠,“公子请慢用。” 衣靖随意地道:“跟她一样。” 中年妇人也给衣靖做了同样的两个春饼。 旁边的老食客打趣地道:“小贤他娘,也给我多放点肉。” “你要是长得跟这两位公子一样俊呢,也给你多放点肉。”中年妇人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说我长得跟两位公子一样俊,你把店子送给我呢。”老食客笑道。 中年妇人笑啐他一口,道:“你长得丑,想得到是挺美的。” 其他食客都发出善意地笑声。 在这市井热闹之中,黎洛棠吃下了两个春饼,喝完了店里送的青菜汤,和衣靖结账离开。 到了任家,经过通传,衣靖和黎洛棠见到了赛西施,看赛西施眉目开朗,满脸笑容,就知她在任家过得极好。 “靖叔,黎姐姐,你们来看我了啊!”赛西施很高兴,虽然才分别一天多,可是她很想两人。 “我来给你送刀法的。”黎洛棠笑,把那边刀法书递给赛西施,“你师父亦是使刀高手,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向他请教。” “黎姐姐,你就要离开越州了吗?”赛西施在意的还是黎洛棠。 “不急,还要逗留几日。”黎洛棠笑道,这几日光顾着吃去了,越州周边的景点还没去游玩。 “靖叔,黎姐姐,你们要走时,一定要来跟我道别。”赛西施拉着黎洛棠的手,“黎姐姐,我做一些吃的,你带在路上吃。” “多做一点。”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乖乖点头。 衣靖和黎洛棠没在任家逗留多久,他们还要去戒嗔寺;这是一座离城很近的寺庙,从东门出去,右行大约五百米,就到了。 离寺还有段距离,就闻到了浓郁的檀香味,黎洛棠不信佛教,可是当她走进雄伟的大殿,表情随之变得庄严肃穆起来。 “无业无障,何须拜佛、求佛。”衣靖袖手而立,抬头注视着高坐在莲台上的佛祖。 “衣大哥,身处寺中,还是别说这样的话,会被人赶出去的。”黎洛棠扯扯他的衣袖,小声道。 “好,我不说了。”衣靖微微一笑,他并不是一个激愤之人,只是对和尚没多大好感,来寺里是黎洛棠的意思。 “听说这寺里的筊挺灵验的,我来掷一个。”黎洛棠拿起前面那个妇人放下的筊杯。 黎洛棠点烛上香后跪在蒲团上,双手捧着筊杯,闭上眼睛默念了几句,将筊杯抛掷在地上,一平一凸,是圣杯呢。 掷筊一般都是掷三次,黎洛棠捡起筊杯,再抛掷了一回,又是一平一凸,第三次仍是一平一凸。 黎洛棠唇角上扬,“我就说来江湖历练是可行的,现在连佛祖都赞同了。” 衣靖听这话,神情怪异地问道:“糖糖,你该不会没有经过家人同意,就离家出走吧?” “我怎么可能离家出走,我跟家里人都说过的。”黎洛棠没说得是家人们并不同意她出来历练。 怕衣靖再追问下去,黎洛棠扯着他的衣袖往外走,“衣大哥,我们去后殿看看,听人说,这里的后殿供得是喜神,前殿佛,后殿仙,这戒嗔寺挺有意思的。” 虽然黎洛棠否认了,可衣靖还是听出了她的心虚,唇边露出了然的笑,抬腿跟着她走出去了,心里已然决定找人去黎家报信,免得黎家人为她担忧。 戒嗔寺的后殿,供奉着身穿五彩衣的喜神,她一手挽红丝,一手携杖悬婚姻簿。两壁有雕着百婴戏耍图、五子登科图…… 黎洛棠拽着衣靖,在后殿转了一圈后,走了出来,迎面走到一对主仆;那位小姐年约二九,穿着浅绿色褙子,嫩黄襦裙,身材高挑,容貌秀美,腰肢扭动间,透着妩媚之态。 婢女年纪小些,豆蔻年华,亦是位娇美的女儿家。 “衣公子。”那位小姐看到了衣靖,满脸喜色,一双含情眸水汪汪的。 黎洛棠一脸八卦地问道:“衣大哥,这是你的红颜知己?” 衣靖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瞎说。”他对那位小姐颔首,“胭脂姑娘。” “衣公子,来越州了,怎么不去胭脂那儿坐一坐?”胭脂朝衣靖走来,一股香气也随之飘了过来,“莫非衣公子嫌胭脂薄柳之姿,不堪入目,连杯香茶,也不愿让胭脂奉上吗?” “胭脂姑娘何必妄自菲薄,衣某粗人一个,不会品茗,还是不糟蹋胭脂姑娘的好茶了。”衣靖冷漠地道。 言罢,衣靖拉着黎洛棠转身就走。 正在脑补两人之间情感纠葛的黎洛棠,被拉得打了个踉跄,回首对胭脂笑了笑,跟上了衣靖的步伐。 “衣公子。”胭脂追着喊了一声,却见衣靖头也不回,走得那叫一个决绝,顿时红了眼眶。 “姑娘,一个江湖蛮夫,不知姑娘的好,姑娘又何必为他牵肠挂肚。”婢女扶着她,劝道。 胭脂叹了口气,语气幽怨地道:“你还小,你不懂。” 婢女嘟起嘴,总拿这话来搪塞她,从小在青楼长大的她,有什么不懂的。 第二十六章 虾肉打蛋 衣靖为避开胭脂,带着黎洛棠从另一条路离开,走了一段路后,衣靖见黎洛棠频繁地看自己,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无奈地道:“你想问什么?” 黎洛棠嘻嘻笑了笑,问道:“衣大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遇到劫匪,我救了她。”衣靖淡然道。 “原来是英雄救美啊,难怪美人芳心暗许。”黎洛棠坏坏地笑道。 衣靖抬手揉揉她的头,“没有这么简单。” “还有什么别情吗?”黎洛棠问道。 “江湖上的一些旧事。”衣靖不想多说,这事与黎洛棠无关,他不想她牵扯其中。 旧事啊! 江湖上的旧事,无非就是那些打打杀杀,黎洛棠真没多大兴趣去了解,没再追问。 怕再遇到胭脂,两人在寺里没有久逛,随意地看过放生池、碑林,就回城了;一进城门,黎洛棠就道:“衣大哥,我要去集市买块萤石。” 言罢,也不等衣靖同意,她就施展轻功跑走了。 衣靖一愣,去集市,他可以陪同啊,为什么要抛开他?除非这丫头去的不是集市。衣靖想起黎洛杰对自家妹子的评价:乖的时候很乖,调皮起来也真调皮。 衣靖立刻追了上去,他没遇到黎洛棠,另当别论,既然遇到了,他就必须得护她周全。 两人的轻功本就在伯仲之间,可黎洛棠她只要施展轻功往前跑就行了,衣靖则要在岔道时,辨别一下,才能继续追,这样无疑就落后,一直也没法追上黎洛棠,只能远远地看着那个纤细身影,飞快地在人群中穿梭。 跑了一会后,衣靖发现黎洛棠朝着机关塔方向在跑,微微皱眉,“这丫头跑到那里来做什么?”同一个机关塔,只能闯一次。 突然想起,昨日黎洛棠从塔上跃下后,要去湖边小筑的事,衣靖顿时明了,这丫头甩开他,是为了去湖边小筑。 “但愿她知道湖边小筑是什么地方后,打消进去的念头。”衣靖喃喃自语道。 湖边小筑的门口,站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她身边还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看到来了个俊美的公子,就跟蜜蜂看到蜂蜜似的,摇扇子的摇扇子,挥手绢的挥手绢,“公子,进来喝杯花酒啊,院里的姑娘等着您呢。” 黎洛棠知道湖边小筑是青楼,的确不想进去了,可老鸨的一句话让她改了主意,“公子,您今儿可是来着了,我们胭脂姑娘要登台唱新曲。” 黎洛棠抬腿走了进去,老鸨笑道:“云娘陪公子进去,好好伺候。” “公子瞧着面生,可是第一回来我们湖边小筑?”云娘边笑盈盈请黎洛棠进去,边问道。 黎洛棠高冷地嗯了一声,在香喷喷的厢房里坐下,小婢奉茶,接着那个叫云娘的妓女领着几个更为年轻的女子进来了,“公子第一回来,想来没有相熟的姑娘,不如从这几个里挑上一两个来伺候吧。” “不用了,我是来听胭脂姑娘唱曲。”黎洛棠会进来,是要确认此胭脂就是彼胭脂,才没兴趣应付这些庸脂俗粉。 “公子,现在时辰尚早,胭脂姑娘还没出来,您独坐枯等岂不无趣?”云娘笑道。 “放心,茶水钱少不了你们的。”黎洛棠掏出几块碎银子,抛在桌上,“我有些饿,把院里好吃的上一桌,就留她在这里斟茶倒水好了。”黎洛棠指着刚才奉茶的小婢。 云娘见过不少怪异客人,对黎洛棠的做法,见怪不怪,收起碎银子,笑盈盈地道:“都依公子的。”扭身看着小婢,“彩儿,好好伺候公子。” “是。”彩儿垂首,怯怯地应道。 黎洛棠端杯抿了口茶水,是上好的云雾茶;不知道在哪儿看过,说青楼菜是私房菜里档次最高的,青楼为了留住客人,菜做得尤为精致。 黎洛棠却觉得这说法不对,来青楼的男人,是为了吃吗?他们是来寻欢作乐的。青楼又不是酒楼,留客用得不是菜,用得是美人儿。 黎洛棠对湖边小筑的菜没抱太大的期待,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看着窗外的景色;落日余晖,铺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仿佛为碧清的湖水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缦。 “夕阳斜照,暮色迟留。天接波光,水涵……咳咳,衣大哥。”黎洛棠被进来的衣靖吓得呛住了。 衣靖板着脸,“抛开我,就是为了来这?” “我错了。”黎洛棠捏着两边耳垂,可怜兮兮的。 衣靖沉声问道:“错哪了?” “不该撒谎,不该抛开你,不该进青楼。”黎洛棠认错还是认得很快的。 衣靖轻哼了一声,“你到是全知道。” 黎洛棠抬冲着衣靖讨好的笑,这时菜送了进来,黎洛棠娇声道:“衣大哥,我饿。” 衣靖唇边的笑一闪而过,“饿了就吃。” “衣大哥,你吃鸡腿。”黎洛棠夹了个鸡腿,放在碗里。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衣靖温和地道。 黎洛棠这才去夹色泽金黄的虾肉打蛋,油炸过的蛋丝包裹着虾仁,夹一个,蘸着甜面酱吃,香松酥脆,味道颇佳,“这湖边小筑的菜,还行。” 这时门打开,云娘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酒壶,可她看到衣靖在,就想退出去。 “慢着。”衣靖说道。 “衣公子。”云娘陪笑道。 “把酒壶端过来。”衣靖说道。 “衣大哥,我没有点酒。”黎洛棠立马道。 云娘趁机道:“这酒是隔壁客人的,奴家送错了。” 衣靖抬手一运气,门关上了,“把酒壶端过来。”他根本不信云娘说辞。 黎洛棠觉察到事情不对,放下了筷子。 云娘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把酒壶放在桌上。 衣靖伸手拿过酒壶,打开壶盖,闻了闻,冷笑一声,“酒里掺迷药,你们想干什么?” 黎洛棠面沉如水,盯着云娘,“这湖边小筑原来是家黑店。” “不是的,不是的。”云娘摆手。 “说。”衣靖聚声厉喝,如同雷动。 云娘心慌意乱,脱口说道:“妈妈发现这位公子是姑娘家,又长得这般的俊美,想把她留下来。” 青楼要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迷晕,留下来,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黎洛棠怒极反笑,“湖边小筑做这事,做了几回了?” “这是第一回。”云娘答道。女扮男装来逛青楼的人,十年难得遇到一回。 “去把老鸨子叫进来。”黎洛棠冷冷地道。 第二十七章 野葱鸭 不多时,老鸨跟着云娘进来了,看到衣靖,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她和云娘去商量下迷药的事去,并不知道衣靖来了,更没想到衣靖居然跟女扮男装的丫头相识。 老鸨目光一转,看到放在桌上的酒壶,暗暗叫苦;到底是见惯世面的人,老鸨跪了下去,“衣公子,这位公子,老妇一时糊涂,起歹心,老妇错了,老妇有眼无珠,老妇给两位公子赔罪,两位公子大人大量,就饶了老妇这一回吧。” 说着,老鸨给了自己两耳光,“啪啪”下手还挺重的。 她的这做法,并没让黎洛棠息怒,嗤笑,“好一个一时糊涂,好一个有眼无珠。” 衣靖一言不发,他就是起个震慑和支持的作用,黎洛棠想要如何处置老鸨随黎洛棠之意。 黎洛棠缓步走向老鸨,“糊涂之人,活在世上是在浪费粮……”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老鸨吓得连忙磕头。 “杀你,我怕脏了自己的手。”黎洛棠嘲讽地笑道。 老鸨刚要松口气,却听黎洛棠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这招子没用,那就别要了。” “公……啊!”老鸨惨叫,右眼上扎进了一根银针。 门被猛地推开了,青楼里的打手们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呆怔片刻,就嚷嚷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来湖边小筑闹事?” 回应他们的是黎洛棠的小拳头,不多时,几个打手就躺在地上呻吟了;云娘和彩儿缩在角落,一脸畏惧,瑟瑟发抖。 声响惊动了别的房里的客人,大家都出来围观了,见状,窃窃私话。 黎洛棠和衣靖不理会这些,抬腿往外走,走到门口,遇到了来听胭脂唱新曲的田仕奇和唐辰啸。 “糖糖,你怎么来这里?”唐辰啸双眉紧锁,目带谴责地盯着衣靖;糖糖年纪小,不懂事,难道衣靖也不懂事?不能让糖糖再跟着衣靖了。 “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黎洛棠嘟着嘴道。 “糖糖,湖边小筑是青楼,不是一般的食肆酒楼,这里鱼龙混杂。你虽然武功高强,身手了得,但是防不胜防,要知道阴沟亦会翻船。”唐辰啸语重心长地道。 黎洛棠对对手指,“我刚废掉了老鸨的右眼。” 唐辰啸愕然,“你已经进去过了?” “被衣大哥逮出来的。”黎洛棠讨好地笑道。 听这话,唐辰啸知道先前误会了衣靖,对衣靖笑了笑,问道:“你现在要去哪?” “找地方吃晚饭。”黎洛棠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正饿着呢。 “隔壁那条街,有家菜馆,那里的菜味道还不错。”田仕奇插嘴道。 “唐大哥,田大哥,一起去吃饭吧,我请客。”黎洛棠笑盈盈地道。她出来了,这两人也休想进去。 “好。”唐辰啸笑应了,当着小妹子的面,他也不好进青楼。 四人离开湖边小筑,在田仕奇带领下去到了,有家菜馆,是的这家菜馆的名字就叫:有家菜馆。 “真是一个有趣的店名。”黎洛棠走进店子里去了。 菜馆不算太大,五张桌子,有三桌客,四人占据了靠墙的那桌。没的菜单,黎洛棠让田仕奇点菜。 有家菜馆卖的菜,都是家常小菜,没有精美雕花摆盘,所有的菜,都是用粗陶碗装着,透着一股乡野气息。 味醇汁浓的扣肉,色泽红亮、鲜嫩香醇的野葱鸭,香味四溢、肉嫩味美的黄颡鱼,爽口富有咬劲的南瓜藤,清香鲜嫩、清口入味的马兰头拌香干…… 黎洛棠每道菜都尝过后,最喜欢吃的是野葱鸭,“这鸭子太酥嫩了,一点都不柴,一定有秘诀。” “是有秘诀,不过你要问厨子,厨子是肯定不会告诉你的。”田仕奇笑道。 黎洛棠提壶给田仕奇斟了酒,“田大哥一定知道,说给我听听吧,我不外传。”就是游记里也不会详写。 田仕奇端杯,抿了口菜,又夹了一筷子菜,咽下去后,才慢悠悠地道:“这秘诀说简单,很简单,就是将鸭子和五花肉一起下锅,煸炒至金黄色。还有在烧制的时候,要用上好的酱油;在焖炖时,不能揭盖。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放野葱。少了这把野葱,就缺了那个味。” 黎洛棠深以为然地点头,夹了几根野葱吃,这野葱吸足了汤汁,十分美味,让她这个不喜欢吃佐料的人都喜欢吃了。 吃完这顿乡土味的晚饭,四人从店里出来,黎洛棠挤眉弄眼地道:“唐大哥,田大哥,时辰尚早,你们还可以四处逛逛哟。” “不要淘气。”衣靖揉了揉她的脑袋,揉过一次后,就揉顺手了。 衣靖带走了黎洛棠,田仕奇挑挑眉,“时辰的确还早,要不要去湖边小筑坐坐?” “你想去,你就去。我就不去了。”唐辰啸说道。 “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一起去。”田仕奇伸手要去抓住唐辰啸的胳膊。 唐辰啸抬手一挡,“不去。” 田仕奇使出擒拿手,再次抓向他。 唐辰啸出掌推开,躲过这一抓。 一人抓,一人推,顷刻之间,两人就拆解了七八招,最终唐辰啸的胳膊被田仕奇抓住了,毕竟唐辰啸更擅长的是暗器。 唐辰啸沉吟片刻,道:“去湖边小筑也行,正好打听一下,看那老鸨会不会使阴招对付糖糖。” “你到挺在意这个小妹子的。”田仕奇笑道。 唐辰啸笑道:“若不是糖糖出手相救,我不是已经死在吴老二手中,就是被他抓去京城,献给了梁王。” “老鸨就是想做什么,有我在,她也做不了什么。”田仕奇可是越州的地头蛇。 “正大光明的她不敢,就怕她使阴招。”唐辰啸沉声道。 两人说着话,往湖边小筑去。他们来得不算晚,胭脂已上台坐在琴案边了。她穿着曳地的浅绿色纱衣,裙袂迭迭,更显得婀娜多姿,脸上戴着一层轻薄的面纱,露出脉脉含情的杏眼和描画得尤如远山含黛的秀眉,隐隐绰绰,让人添了无限想像。 胭脂伸出如春葱的纤纤十指,拨动琴弦,琴音袅袅响起,她朱唇轻启,唱道:“疏星淡月秋千院,愁云恨雨芙蓉面。伤情燕足留红线,恼人鸾影闲团扇。兽炉沉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写入相思传。” 胭脂在上面唱得婉转幽怨、缠绵悱恻。听得其他人如痴如醉,就田仕奇和唐辰啸奇葩,不听曲,在找人打听事情。 回到客栈的黎洛棠,无从知晓这些事,她在小册子上记录了今天所见以及吃过的美食后,上床睡觉,一夜好眠。 第二十八章 炒肉丝 鸡鸣时分,倾盆大雨不期而至,风助雨势,铜眼大的雨从天而降,往地下砸,泥地上不多时,就砸出了一个个的小坑;低洼处满是积雨,就算有雨披,也挡不住这瓢泼大雨,让本打算出城游玩的黎洛棠只能闷在客栈里,剥松子吃。 见她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衣靖安抚她道:“暴风骤雨,很快就会停的,到时出门也不晚。” 就算不晚,到处是积雨和泥泞,也不能爬山啊。 “不能出去游玩是小事,就怕雨下到正午也不停,客栈的菜不好吃。”黎洛棠早上吃得是客栈的咸菜就馒头,感觉受大委屈了。 衣靖哑然失笑,“雨会停的。” 其他被大雨阻拦的客人,也陆续聚集到了客栈大堂里,买了客栈的花生、瓜子、炒豆子,围坐桌旁边吃边聊。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停啊?”有着急赶路的客人叹道。 “看这雨势,不下到天黑,不会停。”有人凭经验而谈。 “下到天黑,哎哟喂,耽误一天的事,真是的。” “你想开点,就耽误一天,算是好的了。” “是呀,前年我去北边贩羊,被大雪堵在渡口,足足七天,那才真是要命。近百头羊全被冻死了,还好遇到天武府的顾少侠,帮我把羊卖给了纪家军,要不然,我非亏得血本无归,卖儿卖女了。” “下雨,落雪,都是老天爷的事,天灾也就算了,就怕人祸啊。我妹夫和几个同伴贩布往西北去,路上遇到劫道的,要不是天武府的几个少侠救了他们,现在他们墓头的草,有一人高了。” 陆续有几个人都说起了天武府的人帮助他们的事,对天武府十分的推崇,说这才是侠士;这时有人唱反调了,“不过是一群朝廷鹰犬,有何资格称侠士?” 黎洛棠惊讶地环顾四周,什么人这么大胆?不想活了?这个时代,可没有言论自由。 “什么人?滚出来。”一个长相粗豪的壮汉起身吼道。 然而没有人站出来。 壮汉冷笑骂道:“只敢暗地里发谬论的臭虫,阴沟里的老鼠,我呸。” 沉寂片刻,有人问道:“好汉,你可是天武府的人?” 壮汉摇摇头道:“我不是,天武府招人,我去考了,可惜技不如人,没考上。” “好汉,您给我们说说这天武府招人,需要什么条件,我家二小子在武馆学武,身手还不错。” “首先身家要清白,还要有三位有名望的举荐人,当然功夫也要好。第一关,就是闯古阵,闯过古阵的人,才能打排位赛,前十名,就可以进天武府做七品卫。前五十名,则是后补卫,表现好就能晋升为八品卫。”壮汉说道。 “听说这天武府的俸禄比别的地方要高,是不是真的?” “何止俸禄高,还见官大三级。”壮汉满脸艳羡,可惜他没能考进去,能进天武府,那是光宗耀祖的事。 这时突然有人喊道:“雨要停了。” 大家往窗外看,雨势已变小,又下了小半个时辰,雨停了。 着急赶路的客人们,纷纷结账离店;黎洛棠也拉着衣靖出门,去街上觅食;雨后的街道,湿漉漉的,水雾腾腾,屋檐处不时还雨水滴落下来。 天还没放晴,怕再下雨,两人没走远,就在离客栈不远的一家小店里,点了几道家常菜。炒肉丝、糖鱼片、炸虾仁。 “不能光吃肉,再来一个青菜,一个蛋汤。”衣靖又点了两道菜。 “菜太多了吃不完。”黎洛棠说道。 “那就不要炒肉丝和糖醋排骨。”衣靖淡然道。 “咹,要,要。”黎洛棠伸手拽衣靖的衣袖,“衣大哥,要嘛。”相处的久了,熟悉了,黎洛棠很自然地向衣靖撒娇了。 “要吃素菜,不许挑食。”衣靖严肃地道。 “哦”黎洛棠不怎么情愿地答应了。 过了一会,菜上桌,黎洛棠看着青翠红亮、香味扑鼻的炒肉丝,两眼发光,然而衣靖,却舀了碗汤给她,“先喝汤。” 黎洛棠乖乖地把汤喝了,衣靖笑问道:“其实你不喝,我也不会硬灌,为什么这么听话?” “因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呀。”黎洛棠眉眼弯弯地笑,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笨蛋。 衣靖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黎洛棠去夹肉丝吃,肉丝味道醇厚,火候恰到好处,刀工精细,每一根肉丝大小、长短都相差无几,味道醇厚。 急促的马蹄由远至近,到店门口停了下来,五个穿褐色劲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双目有神,腰间悬挂的刀剑显露了他们的身份,乃是刀口上舔血的江湖人。 见他们堵在门口,伙计上前陪笑道:“几位爷请里面坐。” “滚开。”为首的壮汉将伙计一把推开。 掌柜见状,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这些江湖人来势汹汹,肯定是来找碴的;掌柜说道:“几位爷,这伙计没见过世面,要是有什么冲撞之处,还请几位见谅。几位爷来小店,想吃些什么,小人让厨房弄来。” 为首的壮汉,哼哼两声,道:“我要吃的东西,你这小店不见有,我就点一个你肯定有的。” 他哂笑两声,接着道:“我要一把‘天阳剑’做菜,还要《天阳图》下酒。” 衣靖微微皱眉,天阳剑和天阳图是天阳老人遗留下来的武林至宝,江湖传言,得天阳剑和天阳图,可称霸江湖。只是江湖人士寻觅数十年,一无所获,渐渐的也就没人再相信这个传言,不曾想,今日又重新被提起。 黎洛棠抚额,随便找家店吃午饭,怎么就遇到这事了?这是什么运气? “这位爷,您说笑了,这菜小人从未听说过。”掌柜强笑道。 壮汉冷笑道:“姓赵的,别装了,你的底细,我们要不摸清楚,怎么会来找你?” “好,好,好。”赵掌柜连呼三声,二十年隐姓埋名,还是被发现了。 眼见就要发生一场拼杀,衣靖不欲参合其中,可是门被堵住了,没法离开。 黎洛棠拿过托盘,将菜放在托盘上,“衣大哥,来来,我们把地方让出来吧。”免得他们施展不开。 衣靖先是一愣,后哑然失笑,看戏不嫌事大的小丫头,帮着她把菜移到角落的那张桌子上,继续吃;其他桌的客人早就害怕的缩在角落边,一动不敢动,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憨厚老实的赵掌柜居然是江湖人。 第二十九章 干菜焖肉 赵掌柜被拆穿身份,也不再隐藏,抽出柜台下方的剑,手一按柜台飞跃而起,朝着壮汉刺去,剑光闪动,带着杀气。 壮汉向后退,就势拔出腰刀,举刀相抗。 刀剑相交,丁当作响。 店中的两个伙计,其实就是赵掌柜的徒弟,见师父与来人交上了手,他们也拿出藏在桌子下方的兵器,与另外四个对打起来。 虽然客人们都躲开了,但店里的桌子、凳子还是很碍事,“咔嚓”一张桌子被在刀劈成了两半。 “咔嚓”一张凳子被踢烂,破碎的木屑四处飞溅。 黎洛棠筷子一扫,将飞溅过来的木屑拂走,淡定地夹了块糖醋排骨啃,啃完把骨头丢在桌上,一看场上局势,“掌柜要逃。” 赵掌柜虽摆出拼命的架式,可实际他是边打边往门口退;挥剑急攻三招,逼退壮汉后,他跳过门槛,拔脚就跑。 “姓赵的,你逃不的。”壮汉追了出去。 赵掌柜和他的两个徒弟在前面逃,褐衣壮汉们在后面追,不多时,就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店内桌凳翻倒,碗筷还有菜汁洒了一地,一片狼籍。 惊魂未定的客人们,战战兢兢地往外走。 “老板跑路了,白吃一顿,省钱了。”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衣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黎洛棠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衣大哥,你说,这天阳剑和天阳图真在赵掌柜手里吗?” 衣靖想了想,认真答道:“就算不在他手里,他也应该知道天阳剑和天阳图的下落。” 黎洛棠赞同地点点头,“还有店里的厨子,一直都没出来,极有可能在掌柜跟那些人交手时,就带着剑和图从后门逃走了。” 两人都没有称霸江湖的雄心壮志,对天阳剑和天阳图并不在意,闲聊了几句,就把这事抛之脑后。 回到客栈没多久,就有访客到。看到跟在伙计后面的胭脂,衣靖面无表情,在戒嗔寺遇到她时,他就料到她会打听他的住所,并过来。 “谁啊?”黎洛棠从衣靖身后探出脑袋,看到是胭脂,挑眉,女追男,够勇敢的!“衣大哥,客人来都来了,就请进来坐坐吧。” “衣公子。”胭脂看着他,含情脉脉。 “请。”衣靖不请愿地让开路,他挺想将人拒之门外的。 胭脂提裙迈过门槛,腰肢扭动间,妖娆无比、万千风情,看得伙计眼睛都直了。 黎洛棠上前把门关上,拉着衣靖和胭脂进了小厅;黎洛棠提壶倒了三杯茶,热气腾腾的,“这茶是刚泡好的。” “谢公子。”胭脂左手捏兰花指,放在唇边,眼波流转,妩媚动人。 黎洛棠眉尖微蹙,她是个“少年”,这么撩拨她好吗? 衣靖也不说话,端杯喝茶。 胭脂看着两人,轻咬了下唇,道:“小公子,奴家有几句话要和衣公子说。” 言外之意,就是要黎洛棠回避。 “事无不可对人言。”衣靖冷淡地道。 就算衣靖不这么说,黎洛棠也不会离开,衣靖摆明对胭脂没兴趣,她自然不可能让他陷入那种困境之中。 胭脂幽怨地看着衣靖,“妈妈的眼睛受伤,大夫看过说日后已不能视物了。” “胭脂姑娘是来兴师问罪的?”衣靖沉声问道。 “不,不是的。”胭脂慌忙摇手。 “姑娘的话若说完了,就请回吧。”衣靖下逐客令。 “衣公子,您就这么讨厌胭脂吗?”胭脂泪盈于睫,楚楚可怜。 衣靖不为所动,“没有喜欢,何来讨厌。” 黎洛棠震惊地看向衣靖,钢、钢铁直男。 郎心似铁,胭脂再也承受不住,嘤咛一声,捂着脸就往外跑。她跑到院子,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希望衣靖能追出来挽留她。可惜她失望了,衣靖稳稳当当坐着没动。 看着胭脂伤心离去,黎洛棠回头道:“衣大哥,怎么说人家也是女的,可以委婉一点的。” “她极有可能是素女门的弟子,素女门的弟子个个精擅媚术,她们的媚术很强,能让人不知不觉就中了招,据说她们可命中招之人自杀。可是路遇劫匪时,她却等着我去救。”衣靖怕黎洛棠被胭脂哄住,透露了一点胭脂的情况。 当年他若不是自持力过人,恐怕现在就要受制于人了,沦为素女门的走狗了。 “她这是在设计你呀!没想到看起娇滴滴的,柔柔弱弱的,这么有心机。”黎洛棠拍拍胸口,“吓着我了,得吃点好的压压惊。” 衣靖莞尔。 黎洛棠的愿望落空了,下雨了,铺天盖地。如是只能委屈的留在客栈,吃客栈准备的晚餐。 客栈厨子的厨艺一般,毕竟来客栈是住宿,对吃食要求不高;吃着咸的咸,淡的淡,糊的糊,夹生的夹生,黎洛棠巴掌大的小脸,皱成小笼包。 美人蹙眉,若人怜。 女扮男装的黎洛棠,雌雄莫辨,让客栈老板娘慈母之心泛滥,“公子,这些菜不喜欢吃,就别吃了,我去给你做道我的拿手好菜。” “谢谢老板娘。”黎洛棠开心地道。 老板娘的拿手菜是干菜焖肉,猪肉枣红、干菜油黑,搭配在一起,鲜香油润、酥糯不腻,咸鲜中略带甜味。 黎洛棠尝过后,觉得这道菜可以写进游记里,“老板娘,您跟我说说这菜怎么做的吧。” 老板娘笑道:“这菜简单,大家都会做。肉要选新鲜的,带皮的肥瘦相间的硬肋肉。干菜得选嫩的、清香的晒干芥菜,用别的菜干,味道差点。” 黎洛棠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老板娘接着道:“焖制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差不多汤汁要焖干了,这菜就好了,再焖下去,就糊,焦锅就不好吃。焖煮时,要用旺火,小火会把肉蒸老了,就不酥糯了。这道菜要是煮多了,一餐没吃完,可以蒸热了第二餐吃,这样肉和干菜就更入味,更好吃了。” 一餐吃不完,可以第二餐吃? 黎洛棠表示,这是不可能的事,好吃的菜,她从来不留着第二餐吃。 饭罢,回小院的路上,黎洛棠问衣靖,“衣大哥,接下去,我们去哪?” “不想在越州玩了?”衣靖问道。 “衣大哥,我这是为你考虑啊。”黎洛棠斜睨他,“你觉得那位胭脂姑娘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吗?” 衣靖默了,走到小院门口,才道:“临安有座二级塔。” “我们就去临安。”黎洛棠立马就决定了,临安是大城,好吃的一定更多。 第三十章 酱搅河三鲜 次日,天阴无雨,衣靖和黎洛棠正要出门,又有访客到,来得是田仕奇和唐辰啸。 得知衣靖和黎洛棠要离开越州去临安,田仕奇笑问道:“衣少侠已听闻百步神拳洪宽要办金盆洗手宴,并选出下一任神拳山庄的庄主的事了?” “没听说。”衣靖答道,他最近关注的是铸器山庄遗失宝剑的事,只可惜,打听了这么些日子,没有一点消息。 田仕奇拿出了一张烫金的请柬,“洪神拳发了请柬来给我,我猜你俩也有,只是你俩都不在家,才没收到请柬。” 衣靖和唐辰啸在江湖赫赫有名,神拳山庄肯定不会漏发他们的请柬。 “什么时候出发?”衣靖问道,反正本来就打算去临安,那就顺便去神拳山庄观礼。 “明天早上辰时,我们过来接你们。”唐辰啸说道。 “好。”衣靖应道。 商量好同行的事,田仕奇说起了天阳剑和天阳图,“没想到会重现江湖。” “那些人来找赵掌柜要天阳剑和天阳图时,我和衣大哥正在那店里吃饭。赵掌柜和店里的两个伙计,跟那些人打了一场,就逃走了。”黎洛棠说道。 “这江湖又要再起风云了。”唐辰啸感叹了一句。 闲话几句,田仕奇和唐辰啸就告辞离开,送他们出了门,衣靖和黎洛棠没急着收拾行李,而是先去任家,跟赛西施道别。 见赛西施非常不舍,妙膳大师笑道:“又到三年一次神厨门的美食大赛了,施施和逾歌就代表我去出席吧。”现在去,早是早了点,可早点去也有早点去的好处。 “谢谢师父。”赛西施高兴地道。 “是,父亲。”任逾歌躬身答道。 对百步神拳的金盆洗手宴,黎洛棠的兴趣不大,闯机关塔也是顺便,可听到神厨门要办美食大赛,险些流口水,临安必须得去。 约好出发的时辰,衣靖和黎洛棠以收拾行李为由,离开了任家,时近正午,以黎洛棠的秉性,当然是先找店子,吃午饭,有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收拾行李,不着急。 “今天应该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了吧?”黎洛棠想安静地享用美食。每次吃饭都有人闹事,很影响食欲的。 “市井之中,卧虎藏龙。”衣靖说道。 黎洛棠一愕,嗔怪地唤道:“衣大哥。” 衣靖朗笑,抬手揉揉她的头。 两人这次进的店,是一家卖河鲜的店,招牌菜是酱搅河三鲜,三鲜分别是:虾、螺蛳、河蚌。 经过黎洛棠打听,得知,这酱搅河三鲜的精髓,就在酱。 “酱是甜面酱,不过公子肯定知道每家店的甜面酱还是有所区别的。我们这家店的酱,用得是秋收后,新麦磨成的面粉做的。晒三天,把酱香晒出来,而后埋在阴凉处,经过一冬,再挖出来。”拿了三个铜板的伙计,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新开启的酱,闻着那叫一个香。直接拌饭,我能吃三碗。” “没酱,你也能吃三碗,你本来就是个饭桶。”老板娘送菜上桌,听到他的话,埋汰他道。 伙计挠头憨笑。 “你们这酱卖吗?”黎洛棠问道。 “这酱不卖,不过公子喜欢吃,可以送一小坛给公子。”老板娘笑道。 “谢谢老板娘。”黎洛棠笑道。 结账时,黎洛棠多给了三两银子,算是买下那坛甜面酱。 第二天,田仕奇和唐辰啸两人先到,一人骑着一匹马,马背上放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收拾好了没有?可不可以走了?” “稍等一会,任逾歌也要同行前往临安。”衣靖答道。 “小逾去临安做什么?”田仕奇问道。 黎洛棠笑道:“他和施施去参加神厨门的美食大赛。” 这时,任逾歌和赛西施来了,任逾歌骑马,赛西施坐在马车里,还有一个面相忠厚的车夫鲁大牛。把行李放进马车中,黎洛棠把空闲出来的驴子和骡子送给了客栈的老板娘,感谢她做得那道干菜焖肉以及这些天来的照顾。 五人骑马,车夫拉着赛西施和行李,跟在四人后面出了城,往临安去。 太太平平的赶了三天路,第四天的上午,途经一条山道时,发现前方有人在血战,满地都是尸体。 鲁大牛脸都吓白了,口齿不清地说道:“小、少、爷,逃、逃、逃……”要不是路太窄,要不是有小少爷在,他早就调转马头了。 黎洛棠蹙眉道:“不是说天武府把这些山匪、路匪都清剿干净了,怎么还有拦路抢劫的?” 田仕奇说道:“总有些漏网之鱼。” 衣靖说道:“养匪自重。” 唐辰啸说道:“百姓落草为寇,或许是迫不得已。” 鲁大牛想哭,这三位公子的胆子真大,还在讨论这个。 黎洛棠则安抚赛西施,“施施,别怕。” “我不怕。”赛西施笑,面无惧色。 战斗已接近尾声,一方只剩下三个人还活着,另一方却人多势众,已完全占据了上风。人多那方见有人来,凶神恶煞地吼道:“白虎寨在办事,识相的滚开。” 黎洛棠撇嘴,道:“不会滚,你们谁示范一下。” 白虎寨的人一愣,什么人这么大胆,敢调侃他们?回头一看,是几个公子哥,“找死,你们几个去把他们砍了。” 五个山贼满脸凶残的,挥刀冲了过来。 “正好拿你们来试拳。”田仕奇掠身迎战,嘭嘭嘭嘭嘭,出拳如风,五名山贼被他轰飞,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其余山贼见状,大喊:“点子扎手,并肩子,风紧扯呼。” 知道这些人是穷凶极恶的山贼,怎么可能放他们逃走?唐辰啸、衣靖,还有任逾歌都出手了。 “施施,你小师兄的武功不错啊。”黎洛棠有点意外,没想到一个厨子,还是武林高手。 “嗯”赛西施赞同地点点头。 四个高手要干掉一群乌合之众,易如翻掌,不多时,这些无恶不作的山贼,被全诛。 获救的三人过来道谢:“多谢四位大侠出手相救,在下刘西舟,乃是淦阳城龙威镖局的镖师,这次替百草堂送药材去富阳城。” “山贼为祸,除掉他们,乃是替天行道,刘镖师不必客气。”田仕奇温和地笑道。 刘西舟又客套了几句,大家才一起往前面的富阳城去。 第三十一章 如意虾卷 酉时正,他们进了富阳城,刘西舟一再表示请客致谢;被衣靖等人婉拒,等他离开,黎洛棠就道:“今天得找家酒楼吃顿好的。” 这几天赶路,可把黎洛棠馋坏了。赛西施和任逾歌的厨艺再好,也无法弥补食材的缺乏。 随便找了家酒楼进去,此时正是饭点,这家酒楼的生意也相当好,等了一会,才等到桌子。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捡几样,送上来。”黎洛棠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道。 “再来一壶好酒。”田仕奇补充道。 伙计给几人倒好茶,就去传菜。 不一会儿,各色菜肴就被端了上来,伙计报菜名:“白拌鸡、椒炒牛柳、蹄筋参、如意虾卷、银杏苦瓜……鲜蘑菜心。” 黎洛棠吃的最多的是色泽鲜艳的如意虾卷,这道菜,看着就赏心悦目,绿叶菜、红虾仁、鸡蛋黄、鸡蛋白,配色就美得如一幅画似的。 味道……鲜香软嫩,咸淡适中。 饱餐一顿,黎洛棠心满意足,几人选了一家较大较干净的客栈投宿。几人正要上楼,客栈又来一群客人。其中让人第一眼就看到的是那位身穿月白色襦裙、左鬓戴着一朵小白花的少女。 女要俏,一身孝。八分容貌,都能被衬成十分美貌。更何况那少女本身就极美,杏面桃腮,眉似新月,眸含秋水,纤腰细细,楚楚动人。 衣靖四人都不是贪恋美色之人,对少女并没过多的关注,只有黎洛棠眯着眼在打量她。 “黎姐姐,她没有你好看。”赛西施小声道。 黎洛棠哑然失笑,她对自己的容貌,相当有信心,只是她并不是在看少女的相貌,而是她发现少女的手臂处跟她一样戴有袖箭;只是少女似乎并不习惯,手动起来显得很不灵活,让她看了出来。 由此可见带孝少女亦非寻常人,不过黎洛棠自己行走江湖都做了伪装,别人伪装,也很正常,黎洛棠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再者赶了几天路也很辛苦,不想管闲事。 伙计送来了热水,黎洛棠泡进了浴桶里,好舒服啊!泡完澡一身疲惫尽消,黎洛棠擦干秀发,戴上袖箭,准备上床歇息,突听到隔壁传来尖叫声。 赛西施就住在她隔壁房里,黎洛棠一惊,抓起搁在床头的鞭子,就要冲出房间。却又听到“嗖嗖嗖”箭矢的破空声,黎洛棠一掌将窗子拍开,掠身而出。 衣靖四人也几乎同时从窗子出来,从窗子里跃出来的,还有带孝少女的随从。黑夜里,有数道身影在逃窜。 众人都施展轻功去追,追了一段路后,黎洛棠发现有点赶不上,“小贼,哪里逃?” 喊声是为了掩盖住,短箭射出的破空声。 那人十分了得,他一个转身,长剑一挥,将短箭打飞;黎洛棠一鞭甩了过去,那人手一挽,长剑上挑,挑开了抽过来的长鞭。 “怎么是你?”两人交了五六招后,看清了对方,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发现了淫贼桑才的行踪。” “我要去临安,路过。” 两人同时答道。 “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抓到人啊。”黎洛棠撇撇嘴,不是说天武府的人很厉害吗?这瞧着,也不怎么强啊? 顾霆晅有点无奈地道:“桑才很狡猾,还会乔装改装。这一次,差不多要抓到他,可是你突然冒出来,又把人给追丢了。” 黎洛棠尴尬地笑了笑,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这不怪你。”顾霆晅虽懊恼,但不会胡乱迁怒人。 “我和你一起找吧,我朋友好像被他掳走了。”黎洛棠说道。 “桑才被袖箭所阻,没有掳走人。”顾霆晅说道。 袖箭? 这说明桑才盯上的是带孝少女。 既然桑才没有掳走人,黎洛棠也就不想跟着奔波了,“那我先回客栈了。”她追错人了,希望其他人没有追错,把施施顺利救回来。 顾霆晅微微颔首,等黎洛棠施展轻功离开,他则往另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黎洛棠回到客栈,发现田仕奇已先行回来了,“田大哥,你也没追到人啊?” “那人使了烟雾弹,迷了我的眼,等烟雾散开,人已失去踪影。”田仕奇如实说道。 “会是什么人呢?”黎洛棠右手支着下巴,做思考状。 “反正不是好人。”田仕奇十分随意地答道。 说话间,唐辰啸和衣靖回来了,手里都提着一个人。唐辰啸提着的是个不认识的黑衣人,衣靖提着的是那个赵掌柜。任逾歌最后回来,空着手。 “施施呢?”黎洛棠急切地问道。 任逾歌一惊,“你们没有救回施施?” “不是他掳走施施的。”衣靖和唐辰啸答道。 现在再出去追,也追不到了,掳走施施的人早就不知道跑那去了。 “先别急,我们去问问那些人,说不定他们把施施救回来了。”田仕奇冷静地道。 只是那些人还没回来,黎洛棠去赛西施房间,想看看有没什么蛛丝马迹,“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她正要一脚踹开门,房门打开了,赛西施探出头来,“黎姐姐。” “施施!”黎洛棠惊喜不已,“你没被人掳走啊!” “什么?”赛西施一脸懵。 一番询问后,才知道赛西施会尖叫,是因为她从浴桶出来时,险些滑倒。 “没事了,你睡吧。”黎洛棠从房里退了出来。 这时带孝少女的随从也回来了,只是他们没能抓住人,满脸沮丧。看到从赛西施房里出来的黎洛棠,很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问别人之前,应该先说自己的姓名和身份。”黎洛棠冷冷地道。 “不识抬举。”一男人说着就使出擒拿手,想要抓黎洛棠。 黎洛棠手一抬,袖箭射出;距离这么近,那男子想躲都没法躲,还好黎洛棠没想要他的命,箭从他脖子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好个歹毒小子。”其他人倒打一耙,想要群而攻之。 唐辰啸从茅厕回来,见状,一把暗器撒了过去,“啊啊!”响起了一片惨叫声。 “你、你是八臂金刚唐辰啸!”有人认出他来了。 “还有几分眼力,听着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射成刺猬。”唐辰啸在那些人愤恨的眼神带走了黎洛棠。 黎洛棠回头,啐了他们一口,一群垃圾。 第三十二章 叫花鸡 他们先审问黑衣人,田仕奇一掌将那人震醒,“你是什么人?来客栈想做什么?” 黑衣人嘴硬,轻蔑地冷哼一声,把头偏到一边,摆出宁死不屈的姿态。唐辰啸眼中寒光闪过,运指如风,点了他几处穴道。 “啊!”黑衣人痛得喊了一声,就咬紧了牙关。 黎洛棠见状,道:“唐大哥,解了他的穴道,我来试试。” 唐辰啸虽不解,但还是依言行事。 黎洛棠摸出药包,拉开黑衣人的衣襟,将药粉散了进去。人或许能忍痛,但没法忍痒,尤其是深入骨髓的痒,比死还难受,黑衣人不得不说道:“我是合欢宗的人……” 衣靖突然出掌将黑衣人劈晕,“糖糖,你回房去。” “衣大哥,我不是小孩子。”黎洛棠噘嘴。 可是唐辰啸、田仕奇和任逾歌都让她回房,黎洛棠愤愤地跺脚,“你们过河拆桥。”明明是她让黑衣人招供的,却不让她听。 黎洛棠噘着嘴,打开门。 衣靖补充道:“不许躲在门外偷听。” “我才不会偷听呢。”黎洛棠哼哼唧唧地道。她的确打算在门口偷听,可被衣靖拆穿,她只能回房睡觉。 确定黎洛棠回房了,衣靖三人继续审问,那黑衣人无意发现带孝的少女是纯阴之体,是上好的炉鼎,跟踪至此,想要掳走那带孝的少女,却不想跟另外几人撞上了,人没掳到,反而被抓。 “明天出城后,再解决他。”田仕奇沉声道。 衣靖和唐辰啸没有异议,合欢宗的人,见之杀之。 接着三人把赵掌柜弄醒过来,他没等三人问,就直接道:“天阳剑和天阳图现在,我也不知道在哪里,你们抓住我没用。” “我们对天阳剑和天阳图没兴趣,而且你别忘了,刚才是我救了你。”衣靖淡淡地提醒他道。 “救我?”赵掌柜嗤笑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耍花样?” “你可以滚了。”衣靖傲气地道。 赵掌柜一怔,“你们肯放我走?” “你想让我们宰了你?”唐辰啸双手抱臂,冷冷地问道。 “宰一个也是宰,宰两个也是宰,费不了多大的功夫。”田仕奇阴森森地道。 “人肉包子,应该会有人想吃。”任逾歌说得更吓人。 赵掌柜吓了一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然后拔脚就往门口跑去,打开门了,发现四人都没阻止他;迟疑片刻,赵掌柜回头道:“天阳剑和天阳图被我师弟拿走了,我去约好的地方,没有看到他。追杀我的人是地阴门的余孽。” 言罢,赵掌柜开门出去了。 衣靖四人面色凝重,恶名昭彰的合欢宗重现江湖,丧心病狂的地阴门又死灰复燃,这意味血雨腥风。 良久,田仕奇哂笑一声,“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衣靖淡然说道:“江湖从来不太平。” “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在江湖混,就不怕挨刀。”唐辰啸洒脱地说道。开门出去,回房睡觉。 衣靖和任逾歌也跟着走了,田仕奇看着地上昏迷的黑衣人,呆了呆,“这、这就把人丢给我了?” 一夜过去,清晨,客栈伙计按黎洛棠的要求,准备了一只处理好的仔鸡,“公子,您看这鸡还行吗?” “很好。”黎洛棠满意地点头。 “黎姐姐,你中午想吃鸡?”赛西施有点为难,野外的灶火不足,炒出来的鸡味道不够好。 “我教你做叫花鸡。”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茫然,“叫花鸡?”这菜名她没听过。 “路上告诉你怎么弄。”黎洛棠翻身上马。 一行离开客栈,带孝少女那一群人还没动静。在城外约三十里,有一处密林,唐辰啸将黑衣人带进去;黎洛棠趁这个时间,告诉赛西施,“施施啊,拿盐、糖、料酒、酱油、葱姜、丁香、八角把鸡腌起来。” 赛西施这次出门,佐料、配料带得十分齐全,听话地拿出大碗来,腌起鸡来。 “把鸡里里外外都抹上料啊,这才好吃。”黎洛棠叮嘱道。 过了一会解决掉黑衣人的唐辰啸从林子回来后,他们继续赶路;又走了五里路,被一伙身穿褐衣的人给拦住了,“赵青是不是在你们手里?把人交出来,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你们是地阴门的余孽。”田仕奇说道。 “看来赵青的确是在你们手中。”先前说话的那人道。 “废话少说。”田仕奇从马上飞身而起,一拳轰出。 衣靖三人亦从马上跃起,朝那些人杀了过去;黎洛棠坐在马上没动,和坐在马车里的赛西施闲聊。 赛西施告诉黎洛棠,她把好逑汤的作法告诉了妙膳大师,“黎姐姐,对不起,我没经过你同意。” 她一直想把这事告诉黎洛棠,可惜没有找到机会,今天又要学会一道菜,她害怕她再次说漏嘴,泄露出去。 “没关系,美食就应该和大家一起分享,我还知道很多菜谱,只是我不会做,我告诉你,你做给我吃,好不好?”黎洛棠笑问道。 “好。”赛西施笑着点头。 黎洛棠跟赛西施说了两个菜谱,衣靖等人就把地阴门的余孽解决了。继续前行,午时初,黎洛棠就嚷着饿了。如是一行人停在路边,让赛西施准备午饭。 “施施,用荷叶把鸡包起来,再裹几层泥浆,再丢进柴火堆里,将鸡煨熟。”黎洛棠指挥赛西施。 田仕奇皱眉,“糖糖,这么弄出来能吃吗?” “田大哥,你可以不吃的。”黎洛棠狡黠地笑道。 任逾歌笑问道:“糖糖,你这叫花鸡可是仿照‘八珍’之一的‘炮豚’?” 黎洛棠竖起大拇指,“还是小任哥博学多才一些。” “惭愧,惭愧,我一个厨子,只知道用乳猪做炮豚,却从没想过,鸡也能这么做。”任逾歌谦虚地道。 “听你这么说,这鸡,我必须得尝尝。”田仕奇笑道。 鸡在柴火堆里煨着,赛西施趁这个时间煮饭,任逾歌则动手炒了酸椒火腿,煮了个香菇汤。 时间差不多了,把泥团从柴火堆里扒出来,黎洛棠用小锤子将泥团敲破;泥团一敲破,香气就飘了出来。田仕奇吸了口气,道:“光闻这香味,就知道这鸡好吃,只是为什么要叫叫花鸡?” “这菜还有一个名,叫富贵鸡,是不是感觉好些了?”黎洛棠笑问道。 “的确好多了。”田仕奇笑道。 把荷叶揭开,露出了色泽金黄橙亮的鸡,香味更加浓郁了,赛西施用小银刀将鸡分开,大家开吃,鸡肉鲜嫩酥软,美味可口。 “吃了这鸡肉,给个神仙也不做。”田仕奇哈哈笑道。 任逾歌考虑的是别的,“这道菜放妙膳馆卖,应该会食客如云吧。” “那就放妙膳馆卖啊。”黎洛棠笑道。 任逾歌笑,“糖糖,谢谢你。” “没什么,小事一桩。”黎洛棠已决定把现代一些美食做法告诉赛西施,这样不仅她有口福,说不定还能帮助赛西施赢得美食大赛。 ------题外话------ 注:从这个时候起,黎洛棠才有意识的把现代一些美食带进这个时空。 第三十三章 蚂蚁上树 吃饱喝足,收拾好锅碗瓢盆,一行人继续赶路;接下来的几天,旅途平坦;这天,午后的一场急雨,让他们傍晚不得不在一个小村庄借宿。 赛西施在灶房有点犯愁,经过几天的消耗,已经没有多少菜了,就一根胡萝卜、一束粉丝、六个鸡蛋和一些干香菇、菜干。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借宿这家的农妇拿来一小块猪肉、一颗白菜,还有葱、姜、蒜,“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家里就这些了。” “有这些,就很好了,谢谢大娘。”赛西施笑道。 农妇出去了,黎洛棠进来了,“施施,你在煮什么菜?” “黎姐姐是不是饿了?可我还没想好煮什么菜?”赛西施沮丧地道。 “我来看看。”黎洛棠看着竹笸里,不多的食材,也有些挠头,目光落在粉丝上,“我知道煮什么菜了,煮蚂蚁上树。” “蚂蚁上树?”赛西施迷茫,这是什么菜?黎姐姐说的菜名怎么都这么奇怪? 黎洛棠笑,“这蚂蚁上树其实就是粉丝炒肉,你先把粉丝用凉水泡软了,再放开水里煮一下,捞出来过冷水。” 就在黎洛棠教赛西施怎么煮菜时,在堂屋里喝茶唐辰啸问道:“糖糖去哪了?” “八成去灶房找吃的了。”衣靖笑道。 “也有可能是在教施施怎么煮菜。”任逾歌笑道。 田仕奇笑道:“这事说起来也有意思,糖糖说起来头头是道,做起却一塌糊涂。” “糖糖会说,施施会做,她们配合起来,天衣无缝。”任逾歌笑道。 “我们也饱了口福,吃到了不少好菜。”唐辰啸笑道。 在他们的闲聊中,菜饭都煮好了,四菜一汤,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一碗色泽红亮的蚂蚁上树。 “这是什么?炒粉丝?”田仕奇问道。 黎洛棠撇撇嘴,“田大哥,你太没想像力了,什么炒粉丝,这叫蚂蚁上树。” 田仕奇嘴角微抽,“还有其他菜名吗?”蚂蚁有点让他头皮发麻。 “没有。”黎洛棠笑着摇头。 任逾歌则盯着细看,“肉末是蚂蚁,粉丝是树,以形取名,挺不错的。” 黎洛棠边舀香菇汤,边道:“这道菜的由来,还有一个故事,你们想不想听啊?” 赛西施最捧场,“想听。” 黎洛棠喝了口汤,清了清喉咙,开讲:“从前有一个穷人家的媳妇,婆婆病倒在床,儿媳为婆婆请医求药之余,还变着花样,做一些可口的饭菜,给婆婆调养身体。可家里很穷啊,买不起那些贵的食材,这天家里就只剩下一小块猪肉,一点粉丝。她灵机一动,就用粉丝,加上肉末以及葱姜,青椒和胡椒粉炒了出来。端去给婆婆吃,婆婆老眼昏花,看粉丝上有许多黑点,就问她:‘为什么这菜上面有这么蚂蚁?’儿媳解释后,她尝了一口,就连声夸赞,还给这道菜取了个名,叫‘蚂蚁上树’。” “故事很好听,这菜的口味亦清淡,柔软爽滑,风味别致。”任逾歌品尝过后道。 虽然任逾歌这么说,田仕奇却仍然拒绝吃,众人也不勉强他,少一个人吃,他们还能多吃几口呢。 饭罢,黎洛棠拉着赛西施出门去散步,夜间的小村庄十分的安静,走在田梗上,看到前方有几只闪着亮光的虫子飞。 黎洛棠奇怪地道:“这四月里,怎么就有萤火虫了?” 她隐约记得在现代看过一篇文章,是说七月才是看萤火虫的最佳季节。她忘了,这个小村庄被丛林包围着,这几日温度也高,而且这还在水边,晚上有萤火虫,也不奇怪。 “黎姐姐,我们抓几只萤火虫做萤灯吧。”赛西施说道。 “不行,萤火虫的寿命很短,被捕捉回去的不到二十,不是,是十二个时辰就会死掉。还有啊,萤火虫不会迁徙,所以,你抓几只,他抓几只,很容易会让萤火虫灭绝的。”黎洛棠严肃地道。 “那不抓了,不抓了。”赛西施连忙道。 两人往前走到一丛翠竹处,看着越来越多的萤火虫聚集过来,星星点点,荧光闪烁。这些轻盈的小精灵,飞来飞去,仿佛在跳一支独特的舞蹈。 “真好看。”赛西施小声说道。 黎洛棠微微一笑,伸出手,静等了片刻,有只萤火虫停在了她的指尖,一闪一闪,就好像托着一颗小星星。赛西施惊讶地问道:“黎姐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去摘一片竹叶,将竹叶汁抹在指尖上,试一试。”黎洛棠将竹叶揉碎,将汁液抹在指尖上,没想到真得会成功吸引到萤火虫。 赛西施依言行事,不多时,也有一只萤火虫也落在了她的指尖上,只是她一高兴,手抖了一下,萤火虫受惊,飞走了。 又看了一会,两人就回农家了,洗漱后进房间睡觉,明天还得赶路呢。 第二日,天蒙蒙亮,天边开始泛起晨光时,沉睡的村庄又活了过来,公鸣狗吠。用过简单的早餐,留在借宿的一两银子,一行人离开了这个小村庄。 下午,远远的看到前方路旁的大树下,有三个男子抱臂而立,身上穿着宝蓝色劲装,腰上佩戴着兵器,目光如炬,打量着每一个从他们面前经过的路人。 “瞧着像是飞云三英,他们站在这里做什么?”田仕奇不解地道。 此处离飞云三英的地盘有点距离。 “看架式,像是在找人。”唐辰啸揣测道。 “能让兄弟三人亲自出来找,这人不简单。”田仕奇摸着下巴道。 几人中,只有田仕奇和三英有点交情,就由他跟三英打招呼;走近后,田仕奇翻身下巴,拱手道:“三位吴兄,好久不见。” “是田老弟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三英拱手还礼。 “冒昧问一句,三位吴兄逗留在此,是要做什么?”田仕奇问道。 “受人之托,帮着找个人。”三英之一含糊地说道。 “田老弟这是要去哪里?”另一人问道。 “受百步神拳之邀,去临安观礼。”田仕奇笑道。 “那我们到时再见。”三英也收到了请柬。 田仕奇拱手,“好,我们到时再见。”飞云三英既然不欲多说,他也不好追根究底。 一行人从飞云三英面前骑马而过。 第三十四章 炸鱼鳞 申时初刻,他们到达了前面的小镇,入住客栈,歇息了一会,黎洛棠和赛西施结伴去晚市,她们要买一些食材。鲁大牛跟着一起去,帮着拿东西。 到了晚市,摊子已经摆出来了,看到卖鱼的摊子前,有一盆鱼鳞,黎洛棠上前问道:“老板,这鱼鳞怎么卖?” “公子要,就给三文钱。”摊主笑道。 “三文钱,给你。”黎洛棠买下了那一盆鱼鳞。 “黎姐姐,你要吃鱼冻,用鱼肉做的比鱼鳞做的好吃。”赛西施知道穷苦人家会用鱼鳞熬鱼冻,可据她所知黎姐姐不是这么节俭的人啊。 “不是做鱼冻,是做别的。”黎洛棠神秘一笑,“做炸鱼鳞。” “啊?哦。”赛西施明白了,这想来又是一道新菜。 买了一斤小麦粉、一斤高粱粉、两块豆腐、一只活鸡、两根排骨、两斤五花肉、猪肝、几个白萝卜、二十个鸡蛋、十个咸鸭蛋。三人满载而归,赛西施进灶房里开始煮饭;把淘好的米放在锅子里煮着,赛西施处理草鱼。 黎洛棠在清洗鱼鳞,加了点盐和醋,清除掉鱼鳞的腥味。任逾歌进来看到了,“糖糖,你这是要吃鱼鳞冻?” 黎洛棠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我要吃的是炸鱼鳞。” “又是一道值得期待的美食?”任逾歌笑问道。 “没错。”黎洛棠信心十足地道。 “小心点,别弄伤了手。”任逾歌走进灶房,“小师妹,有什么需要我做?” “小师兄,麻烦你切些萝卜丝。”赛西施笑道。 “好。”任逾歌拿起萝卜洗干净,放在砧板上,一手持刀,一手按着萝卜,开切。 等任逾歌把萝卜丝切好,黎洛棠端着洗干净的鱼鳞进来了,“施施,调点水淀粉。” “哦,好。”赛西施把切好的鱼块装进碗里。 接下去,黎洛棠就动口不动手了,“施施,把拌了水淀粉的鱼鳞到进调好的鸡蛋和面粉糊里,搅拌均匀。再放在油里炸,炸成金黄色就可以了。” “好的,黎姐姐,我知道了。”赛西施笑道。 黎洛棠看了眼坐到灶台前烧火的任逾歌,“那我出去等着吃饭了。” “嗯”赛西施点头。 约等了半个时辰,菜饭上桌,因食材充足,赛西施做了六菜一汤,还炸了一碗鱼鳞。 “糖糖,这炸鱼鳞,有没有故事啊?”田仕奇笑问道。 “有啊。”黎洛棠眸光一转,“从前……” “等等等,糖糖,为什么每个故事的开始都是从前?”熟悉后,田仕奇就很喜欢逗黎洛棠。 “因为时间已经无法考据,只能用从前来代替,懂了吗?”黎洛棠认真地道。 田仕奇忍笑,受教地点头,“懂了。” 炸鱼鳞又酥又脆,香喷喷的,“咔嚓咔嚓”两片就下肚。 客栈的其他客人闻着香味,直咽口水,只是他们都不好意思过来讨要。 黎洛棠喝了几口萝卜肉汤,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一户人家,非常穷,大年三十……” 突然虚掩的门被人撞开了,众人看了过去,就见两个身上带伤的男子跌跌撞撞地进来了;其中有一个已然昏厥过去了,是被另一个连拖带扯地扶进客栈的。 田仕奇看清来人,大吃一惊,“吴大哥、吴三哥。” 闯进客栈的,正是今日上午,他们在路边遇到的飞云三英中的老大和老三。 “田、田老弟。”还保持清醒的是吴老大。 唐辰啸上前,帮着田仕奇将吴家兄弟扶过来坐下,客栈掌柜在一旁看着,满脸苦色。 “伙计,赶紧去请个大夫来。”田仕奇喊道。 伙计看着掌柜,掌柜皱着眉,比起请大夫,他更想把人赶出去。 “不想人死在你店里,就去把大夫请来。”衣靖弹指,射出一道劲力,将柱子打出一个小洞。 掌柜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些斯文贵气的公子,全……全都是江湖人士,这惹不起啊!“小财,快快快去请大夫。” 伙计小财拔脚往门口跑,却跑得太急被门槛给绊倒,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继续跑。黎洛棠拉着赛西施,端着那碟炸鱼鳞去灶房了。没有什么事,比吃重要。 “吴大哥,吴二哥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田仕奇问道。 “二弟,被地阴门的人抓走了。”吴老大这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有一个过命之交,拜托我去救他师兄,我们在那里已等了三天了,今天下午等到了,可是没想到,追杀他师兄的是地阴门的余孽。” “你那过命之交的师兄可是姓赵?”衣靖问道。 “不错。”吴老大答道。 “你那过命之交,有没有告诉你,地阴门的人为什么要追杀他的师兄?”唐辰啸问道。 “他只说他师兄得罪了人。”吴老大意识到他被骗了。 田仕奇施展内功聚声说道:“他和他师兄知道天阳剑和天阳图的下落。” 吴老大双眼瞪得溜圆,做为一个老江湖,他当然知道天阳剑和天阳图意味着什么,呆怔半晌,才道:“他瞒得我好苦啊!” “他不和你一起来救人,你就没有怀疑?”衣靖冷静地问道。 吴老大解释道:“他伤得很重,右臂被打断了。” 这时,小财拽着气喘如牛的大夫进来了,给吴家兄弟处理好伤口后。田仕奇和唐辰啸把两人扶进了房间,吴老大痛得满头大汗,艰难地道:“多谢。” “路见不平,还拔刀相助,更何况,我们相识一场。”田仕奇笑了笑,“好好养伤,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田老弟的义举,我飞云三英没齿不忘。”吴老大感激地道。 唐辰啸和田仕奇退出了房间,找到衣靖,三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地阴门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天阳剑和天阳图也绝不能落到地阴门的人的手中。 第二天,衣靖三人留在客栈,等吴家兄弟伤好一些,一起去找地阴门那些余孽;黎洛棠、任逾歌和赛西施则继续往临安去。 “我们到临安,会去鸿福客栈租住小院,你们办完事,来临安就到鸿福客栈找我们。”任逾歌说道。 “好,我们会尽快赶过去的。”田仕奇说道。 衣靖郑重其事地拜托他,“糖糖和施施就劳你费心照顾。” “我是兄长,照顾两个妹妹是应该的。”任逾歌笑道。 黎洛棠和任逾歌翻身上了马,赛西施上了马车,她们离开了客栈,出城,继续赶路。 ------题外话------ 注:这不是菜,这是零嘴,我朋友炸给我吃的,我吃后,上火了,牙痛了好几天,易上火的朋友,不要吃。 第三十五章 煎饼 四月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官道上都是急匆匆赶路的客人,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时近正午,路过歇脚亭,黎洛棠勒停了马,“小任哥,就在这里煮午饭吃吧。” “好。”任逾歌笑应道。 鲁大牛停下马车,开始有条不紊地从马车里,把红泥小炉、锅子等物搬下来,又去附近捡了几块大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 “施施,中午弄简单点,就吃煎饼吧。”黎洛棠记得昨天买了小麦粉。 “哦,好。”赛西施舀了几勺小麦粉,拿水搅拌成面糊。 弄好面糊,赛西施还炒了鸡蛋当就菜。鲁大牛说道:“施施小姐,鏊子烧好了。” 赛西施用鏊子摊煎饼,炙烤出来的香味随风飘散。 “闻着香味,我感觉好饿。”黎洛棠咽着口水道。 任逾歌笑,“等会就有得吃了。” 赛西施把面糊全摊成了煎饼,端起了亭子里;任逾歌和黎洛棠各拿起一张煎饼,包裹着鸡蛋,咬了一口,松软棉香,吃到嘴里有着丰富的味道。 “圆如银月,大如铜缸,薄如剡溪之纸,色如黄鹤之翎,此煎饼之定制也。”黎洛棠不愧是食家,吃着煎饼就想到了某位杰出的文学家对煎饼的描述。 由此可见,在现代,即便不能品尝美食,也不妨碍她看食谱,以及各类美食书籍。 任逾歌笑问道:“这煎饼可有什么故事?” “有关煎饼的故事,我不知道,小任哥说给我们听吧。”黎洛棠吃完一个,拿第二块煎饼。 “煎饼来源的故事有很多,我说一个听起来,更真实的。”任逾歌接过赛西施递过来的碗,抿了一口青菜汤,“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姥山一带,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在山脚下住着一对年轻夫妻,男耕女织,生活过的比较舒心,劳作之余……” 这时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 虽然正午这段时间,大多数人会停下来歇息,吃午餐,但也有人会继续赶路;黎洛棠四人没有过多留意,任逾歌继续讲故事:“丈夫勤学苦读,成了远近闻名的学问人,十里八乡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请他帮忙;谁家受了欺侮,他主动帮助写诉状,打官司,因此得罪了当地的恶霸,被关进大牢……” 那队人马停了下来,黎洛棠瞧着有几个人有点面熟,不过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直到从马车走下来一个戴孝的少女,黎洛棠才知道又遇到在客栈遇到的那批人了。 歇脚亭挺宽敞的,两批人完全可以相安无事,可是那批人还记恨当日唐辰啸用暗器射伤他们;见只有任逾歌四人,觉得可以报仇了。 几个人面露狰狞,发出一阵阵阴笑;任逾歌微眯起眼,“来者不善。” “你能干掉几个?”黎洛棠沉声问道。 “我七,你五,如何?”任逾歌问道。 “好,没有问题。”话音落,黎洛棠将手中的筷子掷了出去。 那些人显然没想到黎洛棠居然敢先动手,“好大的狗胆。” 任逾歌抽出随身携带的弯刀,箭步窜了过去。 “打扰我吃饭的人,都该打。”黎洛棠的长鞭已然甩了出去。 “施施小姐。”鲁大牛赶忙把赛西施拦在了身后,保护她。 戴孝的少女喊道:“哎呀,怎么打起来了?”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行动上,她却抬手朝黎洛棠射出了袖箭。 “白莲花。”黎洛棠骂道。左手抽出藏剑,剑一挥,打掉射过来的袖箭。 长鞭一挥,鞭影重重,扫向那五人。招式凌厉,五人不敢硬接,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黎洛棠趁机朝那戴孝的少女射出袖箭,“来而不往非礼也。” “啊!”戴孝的少女惊呼,狼狈不堪地向后退,还不小心踩到了裙摆,摔了个四脚朝天。不过这样一来,她避开了射过来的袖箭。 黎洛棠没再对她出手,毕竟还有五个人虎视眈眈在旁,她得先解决掉他们。 “跟我们交手,还敢分心,找死。”五人之中有人恶狠狠地道。 此人出招凶狠,刀光过处,破空声凌厉,锐不可挡。另外四人配合他出招,布成了重重刀网。不过是一点小事,他们却欲取黎洛棠的性命。 “去死吧!”黎洛棠被激怒,对这些人动了杀意,剑气迸发,只见光不见影。 剑鞭配合,天衣无缝,黎洛棠从刀网的微小的空隙中切入,破网而出;与此同时,黎洛棠纤腰一扭,一脚踢中了一人的小腹上。 噗一声闷响,那人被踢得撞在了歇脚亭的柱子上,卡卡卡,以他为圆心,柱子密布着细微的裂纹,而后柱子断掉了;还好就一根柱子,歇脚亭还不至于倒塌。 那人滚了一身尘土,挣扎了许久,也没能爬起来,这一脚的力道颇大。 另一边任逾歌挥动弯刀,一道幽冷的光芒闪过,狠狠地切断了对手的颈动脉,就像杀鸡一般,血喷溅而出。 赛西施双手捂住了嘴,把尖叫声吞了下去,可是她浑身都在发抖。这么凶残的事,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任逾歌解决掉了一个,挥刀砍向另一个时,看到黎洛棠的剑利落地刺进了对手的胸口,一脚将人踢飞,剑顺势抽了出来,向后一刺,挡住了砍来的大刀。 供人歇脚的石亭,成了杀戮的地方,一刻钟后,亭子里只有四个人还站着了。 戴孝少女的随从们,全都成为尸体了,而戴孝少女缩在一旁,瑟瑟发抖。 “她怎么办?”黎洛棠敬畏生命,若不是这些人想杀死她,她不会下狠手。 任逾歌沉吟片刻,道:“她必须死。” “求求你们,别杀我,别杀我。”戴孝少女哭得梨花带泪。 她跪坐在地上的姿势,蜂腰翘臀,尤其是浑圆饱满翘臀,以这种姿势摆出来,显得十分诱人。 这种诱人姿态,让黎洛棠有种似曾相识之感,试探地问道:“你是素女门的弟子?” 戴孝少女水润润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慌,“我不是。” “你不用否认,我可以很肯定你和素女门有关系,老实交待,就少受点皮肉之苦,否则,你这漂亮的脸蛋,可就保不住了。”黎洛棠威胁她道。 戴孝少女还在犹豫,任逾歌的刀抵在了她的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惊恐万分,“我、我是素女门的弃徒。”因为是弃徒,媚术没修炼成功,必须与人合体,才能媚惑人。 经过她的交待,黎洛棠等人知道护送她的随从是巨刀堂的人,她是堂主的义女,她的亲生母亲病故,她守了百日热孝,返回巨刀堂。 巨刀堂的人霸道惯了,本想以多欺少,却不想遇到硬点子,栽了。去地狱报到的那些人应该会后悔吧,没想到人家两个就干翻了他们一群。 第三十六章 烤兔子 任逾歌在戴孝少女求饶声中,毫不犹豫地割断了她咽喉,少女扑地,香消玉殒;黎洛棠挑眉,调侃道:“小任哥,你可真不怜香惜玉啊。”和衣大哥有得一拼。 “觉得被巨刀堂追杀,很有意思?”任逾歌笑问道。 “一点都不。”黎洛棠连忙道。她若要阻止戴孝少女被杀,她早就出手了。她可不想被追杀,仓惶逃窜就没空享用美食了。 “把东西收一下,先出去。”任逾歌说道。 “打扰人用餐和扰人清梦一样,让人讨厌。”黎洛棠一边收拾,一边怒道。 收拾好东西,四人走到亭外,任逾歌用刀将尸体挑进亭里,黎洛棠见状,走到鲁大牛身边,低声嘱咐了几句。 鲁大牛点头,大声喊道:“白虎寨办事,识相的滚开。” 赛西施一怔,他们什么时候成白虎寨的人了? 任逾歌笑,这招祸水东引高明;他上前把戴孝少女的尸体,提了出来。 尸体全都挑进了亭子里,任逾歌将柱子全部打断,亭顶崩塌,一阵尘土过后,尸体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对于想杀死他们的人,不让他们曝尸荒野,有土掩盖就够了。 任逾歌提起戴孝少女的尸体,走进了林子里,另行处理;这样巨刀堂要是挖掘出那些尸体,没有看到少女的尸体,他们会以为白虎寨的人见色起意,发生了冲突。 只有这样,祸水东引才能真正的成功。 等任逾歌从林子里回来,手里还提着一只兔子。 这是处理尸体后,还顺便还个打猎? 任逾歌解释道:“这只兔子受惊,撞在树上,晕过去了。” “晚上可以烤兔子吃。”赛西施接过兔子,“小师兄,你也上车把外袍换了吧。” 黎洛棠已经换好身衣裳,她虽没有洁癖,但也不愿穿着沾上了血迹的衣裳招摇过市。 任逾歌的袍摆上亦沾有血迹。 等任逾歌换了件外袍,他们才重新出发。不过因为这事,他们晚上只能住进了土地庙。小庙不大,就一座正殿,外加后面一间放杂物的小房间,杂物间的旁边有一口井。 小庙还算干净,显然香火没有断绝,但没看到庙祝,想来是地保不时过来打扫。 “我去处理兔子。”任逾歌提起已被扭断脖子的兔子。 “在庙里吃荤腥,不好吧?”赛西施蹙眉道。 黎洛棠笑道:“这又不是和尚庙,道家人不禁荤腥。” “这样啊,那我们晚上就吃烤兔子。”赛西施欢喜的去生火。 黎洛棠和鲁大牛去杂物间拿来扫帚,清扫出一个角落,今晚只能在这土地庙的正殿里将就一夜了。 赛西施生火煮饭,把烤酱调好,还顺便煮了个菜干汤,汤出锅时,任逾歌把处理好的兔子拿了进来,兔肉已经切成长条状的肉片。 边用铁签兔肉,黎洛棠边笑道:“小任哥,你早就打算好路上要吃烧烤的啊。” “这叫有备无患。”任逾歌笑,把串好的肉串放在托盘里。 串好了所有的肉,任逾歌左手拿了十根肉串,放在炭火上烤,右手拿刷子沾酱料,均匀地刷在兔肉上。 “滋滋滋”兔肉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油香四溢,开始微微膨胀。 黎洛棠闻着香,直咽口水,“小任哥,什么时候能烤好啊?” “饿了?”任逾歌不停地翻转着肉串。 黎洛棠不好意思地笑道:“饿到不饿,就是馋了。” 赛西施夹起一片火腿,“黎姐姐,来,吃片火腿,解解馋。” “施施最好了,”黎洛棠摸了把她圆润的脸,张嘴接过火腿。 火腿炒蒜苗,味道很独特哟。 肉串烤得差不多了,任逾歌洒了些芝麻,香味更加的浓郁了。 “好了,糖糖。”任逾歌把肉串放在碟子上,递给黎洛棠。 “谢谢小任哥。”黎洛棠把肉从铁签上取下来,蘸上了孜然、胡椒、花椒等调好的蘸料。 肉经炭火烘烤,本就香气四溢,再配上蘸料,微辣中带着鲜香,不腻不膻,肉嫩焦酥,鲜咸的口感直达舌苔尖端,满嘴的肉香, 吃过晚饭,收拾好,鲁大牛去提了几桶水进来,赛西施烧好了水,四人轮流洗漱。 清扫过的角落已铺好垫子和被褥,赛西施说道:“小师兄,黎姐姐,晚安。” “施施,晚安。”黎洛棠盘脚坐在垫子上,习武之人,打坐就能消除疲劳。当然长期不睡觉,对身体还是有影响的,但一晚不睡,没什么大问题。 任逾歌同样盘腿打坐。 一夜过去,天亮了。 晨起赶路日暮投栈,一路奔波到临安。远远的就看到了高大坚固的城墙,走近就看到城门口熙熙攘攘的排着些等待进城的百姓。 黎洛棠翻身下马,“这临安还挺繁华的!” “城大,人多,商贩云集,自然繁华。”任逾歌笑道。 人多是真多,排了小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进城,守城士兵不知道是不是有特殊癖好,见黎洛棠长得俊美,居然伸手想去摸她的脸。 黎洛棠不愿与他有肌肤接触,向后退,准备一脚踹飞他。任逾歌出手,一把扣住守城士兵的手腕,“差官,有什么问题吗?” 内劲一催,守城士兵只觉手腕好像断掉了,痛得瞪大了双眼。他到是想训斥,可胸口闷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惊恐地看着任逾歌,甩了又甩,想要甩开任逾歌的手,可是甩不开。 另一个守城士兵,走了过来,“怎么了?” 任逾歌松开了手,笑道:“我瞧着这位差官眼熟,以为是认识的人。是不是,差官?” 那守城士兵嘴角抽搐着假笑道:“是是是。” “行了行了,赶紧交进城费,别在这挡道。”另一个守城士兵催促道。 进城费一人三文钱,马每匹一文钱,马车一辆五文钱。交了进城费,几人进了城,一路上商铺林立,绣旗相招。行人往来不绝,贩卖声此起彼伏。 他们踏进鸿福客栈的大门,申时正,伙计迎上来,“几位客人可是来住店的?”还没到饭点,应该不是来打尖的,再者这几位衣着虽不华贵,可瞧着也不像是穷人,应该能上酒楼吃好的。 “可有空的院子?”任逾歌问道。 伙计笑道:“公子是打算小住些日子?” “对。”任逾歌颔首,“院子要宽敞的,房间要多,过几日,还有人来。” “几位客人请随小的来。”伙计领着几人进去。 第三十七章 旋炙猪皮肉 伙计将他们领去了一个二进的院落,院子收拾十分干净,在一进院落里,除了种有花草,还摆着两个太平缸,缸里养着几条鱼。 “咦,这么小一条,只能熬汤。”黎洛棠嫌弃地撇嘴。鱼小刺多没有肉。 伙计干笑了几声,“公子,缸里养不了大鱼。” “这鱼还真能捞出来煮着吃啊!”黎洛棠意外地道。 “只要有银子,你就是把院子拆了都可以,别说吃几条鱼了。”任逾歌笑道。 伙计陪笑,没错,有钱就是大爷。 在院子转了一圈,任逾歌满意地租下了这个院子。黎洛棠和赛西施住在二进的两间正房里,任逾歌住一进的东厢房,鲁大牛住在倒座间,他暂时得充当门房。 “小哥,这城里哪一家的酒菜最好?”黎洛棠问道。 “公子可以去登科楼,达官贵人都在那儿宴客。”伙计笑道。 “除了登科楼呢,还有哪些地方?”黎洛棠接着问道。 “品味观的龙井虾仁是一绝,奎元楼的虾爆鳝面也是顶呱呱,还有张记菜馆的笋干老鸭煲,醉香楼的醉鸡,润兴酒楼的八宝豆腐、大鱼头……嘶溜……”伙计说着说着,咽起了口水。 “小任哥,晚餐我们去味庄吃吧。”黎洛棠笑道。 “好。”任逾歌爽快答应。 登科楼的名字来源于五子登科,因而登科楼共有五层,一楼是堂食,花上几两银子就能吃一顿;二楼有一个戏台,可以边吃边听戏听曲,花费要比一楼高;三楼、四楼是包间,花点小钱,就可以让唱戏唱曲的进房间,当面表演。至于五楼,光有银子都上不去,还得有名望、有权势。 包间要预定,任逾歌三人只能在二楼,点了菜,黎洛棠目光一扫,发现二楼十几张桌子,只有她们附近的两桌是空着的。靠窗边那一桌坐着五个大汉,膀宽腰圆,一看就是练横打的武者。 在他们旁边那一桌,坐着一个虬髯中年人,相貌威猛,桌上还放着一把目测足有五尺长的大砍刀。 靠楼梯边那一桌,坐着一对男女,男的年约四旬,精壮健伟,女的年过三旬,刚健婀娜,腰间悬的剑鞘,装饰华丽,可看重量,大约有三斤,这不是饰剑,而是可用来格斗杀人的凶器。 在这对男女旁边的一桌上,坐着两个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健壮魁梧,骠悍之气外露的男子,在他们身旁放着包有铜皮的长棍。 还有几桌,坐的也都是孔武有力的男子,都携带着武器。 黎洛棠低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江湖人?” “应该是百步神拳邀请来观礼的人。”任逾歌揣测道。 “这么多江湖人在一起,万一打起来怎么办?”赛西施怯怯地问道。 “别怕,有我和你黎姐姐。”任逾歌柔声安抚她道。 赛西施对他甜甜一笑,黎洛棠默默地端杯喝茶。 这时伙计送上来了四道菜:蜜汁火方、旋炙猪皮肉、滴酥水晶鲙、和翡翠虾仁。 虽然这四道菜都是登科楼的招牌菜,但任逾歌着重给黎洛棠推荐了旋炙猪皮肉,“炙就是烧烤,旋就是现烤,这猪皮肉肥多瘦少,一烤肥油就冒到皮上来了。香脆的猪皮配上秘制的梅子酱,味道格外的好。” 黎洛棠看那猪皮已经被炙烤成金黄色了,可皮下的肉却丝毫不焦,可见厨师的火候掌控的极好,肉香和肉汁被牢牢的锁住。 黎洛棠夹了块猪皮肉沾上酱汁,一口咬上去,酱汁的味道更衬托出了炙烤猪皮肉的焦香。 猪皮肉紧致有韧性、弹嫩爽滑,美味而又不油腻,吃完后让人有种充实的幸福感。 “火燎烟熏猪皮肉,千熬百煮梅子酱。”黎洛棠随口就吟了句打油诗。 正吃着呢,楼梯处,响起脚步声,上来两个人,一老一少。老人年过六旬,身材佝偻,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手中拿着一把胡琴。 另一个则是年约二十四五的年轻少妇,荆钗布裙,用发带绑着低髻,不施脂粉天然秀色,只是脸上带着忧色。 老人找了位置坐下,拉起了胡琴,“咿咿呀呀。” 少妇唱了起来:“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缕带宽三寸。” 歌声宛转,含情脉脉、如泣如诉,情致哀婉令人动容。 可黎洛棠叹了口气,这顿饭又没办法好好吃下去了,因为她感应到了杀气! 果然有江湖人,就别想太平。 就不知道这两人是冲谁来的? 老人抬头,看了眼那个虬髯中年人,曲风突变,从哀怨情诉变成铁血肃杀。 “将军归来气如虎,十万貔貅争鼓舞……人生从军可奈何,岁岁防边辛苦多……”少妇边唱边舞,这样一来,她活动的区域就变大了。 少妇离那个虬髯中年人越来越近,当她唱到“歌”字时,她右手从腰间一摸,接着手上就多出了一把软剑,内劲一催,剑笔直地刺向那虬髯中年人。 “早就料到你们会来了。”虬髯中年人一声冷笑,抓过桌上的大刀,一抹寒光划过,向着少妇疾斩而去 叮!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少妇的剑挡下了斩下来的刀,而后从刀刃滑向刀柄,她知道伤不到虬髯中年人,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化解掉刀势。 剑法轻灵,而且少妇所用的是软剑与普通长剑相比,要窄许多,而软剑和黎洛棠的藏剑都属于狭锋剑,狭锋剑更适合戳和刺。 刀招沉猛,虬髯中年人所用的大刀,又宽又重,适合斩和劈。 软剑和重刀硬拼,是拼不过来的。 少妇避其锋芒,以削、挑的招式与之打斗。 虬髯中年人手一挽,刀变斩为横切,攻向少妇的腰间。少妇向后一倒,双脚踢出,角度颇为刁钻。 拉胡琴的老人,从胡琴里抽出剑,足尖一点,身形飞掠而起,向着虬髯中年人冲了过去,半空中,长剑就刺出,攻向虬髯中年人面门。 他手中的剑,细长,宽约一寸,棱形开锋,锋尖锐利,尖锐如刺。 第三十八章 片儿川 “琴剑刘三文。”有人看到那柄剑,认出了老人,把他的名号喊了出来。 “刘三文是血魁楼的杀手。”任逾歌低声道。 血魁楼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杀手的等级分为甲乙丙丁,这刘三文是乙级杀手。 “菜都要吃完了,蛋皮鱼卷和香菇菜心也不知道啥时才能送上来?”黎洛棠才不管什么血魁楼杀手,江湖上这些门派的事,她听家人说过,可她并不在意,她惦记着还没上的那两道菜。 “打成这样,伙计可不敢送菜上来。”任逾歌淡笑道。 黎洛棠忿忿地掏出荷包里的肉脯,泄愤一般地咬了一口。 赛西施安抚她道:“黎姐姐,以后还是别出来吃了,我煮给你吃吧。” “那样你太辛苦了,而且只有多去品尝其他人的菜,才能博采众长,煮出色香味俱佳的菜来,闭门造车可不行。”黎洛棠郑重地道。 “你黎姐姐说的对。”任逾歌附和道。 “噢”赛西施乖巧地点头。 在他们的交谈中,虬髯中年人已被刘三文刺伤;少妇已退出战圈,在一旁掠阵,以防有人出手相助那中年人。 拼杀良久,虬髯中年人露出一个破绽,这刘三文抓到,长剑一削,虬髯中年人身首异处;他重重地倒下了,血流了一地。 少妇上前将虬髯中年人的头提出来,掏出一块包布将那个血淋淋的头颅包了起来,和刘三文破窗而出,向着远方疾掠而去。 地上躺着一具没头的尸体,那怕在座的都是江湖中人,习惯了刀口舔血,可也受不了这个。 有人拍着桌子喊道:“伙计,结账。” 两个伙计互相搀扶着,战战兢兢地上来了,他们其实不想上来的,是掌柜逼着他们上来的;看到地上的尸体,他们吓得扑通一下,跪下了。 二楼的客人都结账离开,虽然店家不愿意,可又不敢拦。那具尸体,没有人去动他,只能由店家报官收殓。 黎洛棠还带走了蛋皮鱼卷,“施施,晚上热了当宵夜。” “好。”赛西施没有异议。 三人回到客栈,鲁大牛已烧好了热水,三人分别沐浴更衣。等到亥时初,赛西施去把蛋皮鱼卷放蒸笼里,又起锅煮了花生芽汤。 蛋皮鱼卷是用剥了皮、剔了骨的青鱼和肥猪肉,以及蛋皮做成的,黄、白、黑交错,外形鲜艳美观。 虽然重新热过,味道比刚煮出来有点差别,这个别的人或许吃不出来,可任逾哥、黎洛棠和赛西施的舌头,都厉害的很,一点点细微的差别,她们都能尝得出来。 黎洛棠蹙眉道:“稍微咸了点。” “肉蒸过头,有些老。”任逾歌说道。 “油渗了出来,蛋皮吃了有点腻。”赛西施说道。 黎洛棠喝了口汤,“这花生芽汤清爽可口。” 任逾歌也道:“这汤咸淡适中,不油腻还很鲜美。” 得到两人的称赞,赛西施笑弯了双眼。 吃完宵夜,黎洛棠拉着赛西施在院子里散步,消了食,两人洗漱回房。黎洛棠盘腿打坐,运功一周天,平复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的早餐,他们吃得是片儿川。在伙计的指点下,找到了卖片儿川的店。 黎洛棠和赛西施跟店主央求了许久,终于进了人家的后厨,见厨子站在一口大锅前,锅里烧着水,冒着热气。 厨子把潮面下进沸水中,煮至半熟捞出,过凉水。炒锅中放油烧热,倒进肉片,炒熟后捞出,底油留在锅内,放下入酸菜和笋片炒。倒进一勺骨头汤,加盐、酱油搅拌均匀,大火煮至沸腾,小火炖一会,把酸菜和笋片的味给炖出来。 接着下入面条,煮至再次沸腾后,放胡椒粉调物;将面条、汤、酸菜和笋片一起舀进大碗中,在上面盖上肉片和青翠的小葱。一碗鲜美美可口的片儿川就煮好了,跑堂的端到外面给客人享用。 吃面前,黎洛棠先闻味,“好诱人的香味啊!”让人垂涎三尺。 赛西施吃了一筷子面,“劲道十足。” “这汤里溶进了笋干的清新与肉片鲜美,回味无穷。”黎洛棠喝了口汤,眯着眼道。 三人用完早餐后,黎洛棠和赛西施去逛街,任逾歌要去神厨门递名帖拜会,他是代表妙膳大师前来的;他还得帮赛西施报名,参加美食大赛。 东街是商铺林立的繁华集市,沿街的摊贩难以计数。西街是鳞次栉比的酒楼茶肆,在街尾的深处,有十数间勾栏瓦舍、秦楼楚馆,一到晚上,红灯高悬,车来人往,比白天还要热闹。 “冰糖葫芦,又甜又酸的冰糖葫芦,吃一口甜滋滋,吃两口美滋滋。”一个清脆的声音吆喝着。 “施施,想不想吃冰糖葫芦?”黎洛棠问道。 “天气热了,冰糖易融,黏黏的,山楂也不新鲜,里面已空絮了,不好吃。”赛西施劝道。 “对哦,那不吃冰糖葫芦,我们吃别的。”黎洛棠拉着赛西施往前走。 卖吃的小摊一个接一个,到了卖白糖糕的摊子上,只见晶莹雪白的糕点上,点缀着几颗红红的小野果,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黎洛棠买了六块白糖糕,拿起一块来咬了一口,就皱眉了,“里面掺了陈米。” “米磨得太粗,不细滑。”赛西施挑刺道。 虽然白糖糕不尽人意,可两人都是不浪费粮食的好孩子,硬着头皮吃完了手中那一块。另外四块……不想勉强自己,黎洛棠当即立断地给了路边的乞丐。 乞丐很开心,连连鞠躬,满脸感激,“谢谢公子,谢谢小姐。” 两人逛了一路也买了一路,本来黎洛棠是想在外面吃午饭的,可赛西施不同意,万一再来一个什么杀手怎么办?她都快有阴影了。如是两人往回走,就快要到客栈了,黎洛棠看街口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过。 赵掌柜? 可他不是被地阴门的人抓住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看错了?还是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 如果是阴谋,衣大哥他们就危险了。 虽然黎洛棠很不想管这档子闲事,可是衣大哥他们的安危,她不得不顾及,决定追上去瞧瞧,“施施,你先回客栈,如果一个时辰我还没回来,就让小任哥找我留下的标记,来找我。” 黎洛棠把手上的东西塞给赛西施,掠身而去。 “哦。”赛西施看着黎洛棠的身影渐渐远去,才走进客栈。 ------题外话------ 注:今天吃的是花生苗炒肉,挺好吃的,糖糖就跟着喝点花生苗汤吧。 第三十九章 烤鱼 黎洛棠躲躲闪闪地跟着那个疑似赵掌柜的人后面,绕啊绕啊,跑了有小半个时辰;那人这才径直往城外去,黎洛棠撇撇嘴,原来先前都是反跟踪术,可惜呀,还是没有把她甩掉。 黎洛棠有点小得意,继续跟上,这一跟,就跟到了一座墓山来了。 这赵掌柜果然有古怪,正常人谁会没事往墓山上跑。 黎洛棠越发的小心了,这里极有可能是他的老窝。深入虎穴,不是件好玩的事,她还小,一点也不想英年早逝。 赵掌柜在墓地里穿梭,黎洛棠路过一个又一个坟头,只觉得头皮发麻。 “呜呜呜”一阵风吹过,发出奇怪的响声。 黎洛棠一害怕,就想吃东西,从荷包里摸出一片肉脯,含在嘴里,却不敢嚼,怕发出声响。 穿过了墓地,赵掌柜继续往密林深入,黎洛棠迟疑片刻,就跟了上去。又走了约一刻钟的路,看到了一座用树皮搭建出来的屋子,在屋前站着一位身形瘦小,穿着道装的中年道人。 “道长,东西拿到了。”赵掌柜把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 中年道人没接包袱,骂道:“你这个蠢货,被人跟踪到这儿,都不知道。” “不可能,我有城里转了许久,才出城来此的。”赵掌柜不信。 黎洛棠躲在树后没动,她不确定中年道人是不是在诈她的。 中年道长冷哼一声,一掌拍出,“给我滚出来。” 掌劲袭来,打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掌印;黎洛棠虽然没看到掌印,但落下来的树叶告诉她,这是一个高手。 黎洛棠当即立断转身就逃,只听中年道长说道:“从来就没有人能从我黄魔道人手中逃走的。” 黄魔道人在江湖上凶名昭著,杀人如麻。黎洛棠回头射出袖箭,不为伤敌,只为扰乱,当然能伤敌就更好了。黄魔道人手中的拂尘一扫,打飞了袖箭,继续追赶。 黎家的飞燕穿云独步天下,能与之媲美的只是真凰翔和踏雪无痕。黄魔道人始终追不上黎洛棠,当然黎洛棠也甩不掉内功远胜于她的黄魔道人。 一人逃一人追,黎洛棠来时是跟着赵掌柜,没怎么认路,这一逃,就更加没办法认了;黎洛棠一不小心就逃到了一个悬崖上了,这下前无进路,后有追兵。 “逃啊,怎么不逃了?”黄魔道人追到,满脸狞笑,“想在我面前逃走,那是痴人说梦。” 黎洛棠微微一笑,“谁说我要逃了?” “那你把埋伏的人叫出来。”黄魔道人老奸巨滑,不会轻易上当。 “哥,我们就让这老魔见识见识黎家的问心剑法。”黎洛棠虚张声势。风到是挺配合她的,吹得旁边的杂草哗哗作响,仿佛真有人在那儿藏着。 黄魔道人脸色微变,“你是黎家的人!” “家父黎皓扬。”黎洛棠握紧了鞭柄,如果吓不走这魔头,那就得拼一把了,束手就擒,不是她的风格。 黄魔道人冷哼,转身飞掠离去。 黎洛棠暗吁口气,唇角微扬,老爹的名号还挺好用的,居然吓跑了一个魔头。黎洛棠辨认了一下方向,准备离开。 “虚张声势的臭小子,差点被你骗了。”黄魔道人去而复返。 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来的人,都不简单。 “还不算太蠢。”黎洛棠知这战不可避免,坦然面对。 黄魔道人一掌拍出,黎洛棠挥鞭相迎,片刻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 “魔拳万重浪。”黄魔道人大吼一声。 把招式喊出来,黎洛棠觉得很傻,但不可否认这也有一定的震慑作用。 魔拳万重浪当然没有万重浪,不过黄魔道人颇为了得,拳劲相叠,共有五重浪,一浪比一浪威力大。 黎洛棠小心应对,鞭剑配合,连破四掌,第五掌,她不敢硬接,向后疾退;只是她忘了后面是悬崖,这一退,“啊!”一声惊呼,她直线往下掉。 黄魔道人走到悬崖边,探头一看,阴森森地笑了几声,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必死无疑。 高空下坠的失重感,黎洛棠并不感害怕,毕竟跳水跳了那么多年,早已习惯;只是跳水台的下方有水池,这下面……不知是啥? 黎洛棠积极自救,长鞭一甩,缠住了悬崖上一棵小树;能喘口气,黎洛棠就开始想了,根据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主角掉崖,必有奇遇。 她是主角吗? 应该肯定必须是。 小树根系太浅,承担不起她的重量,她继续往下掉,再甩鞭再缠树,树再断,她再掉,第三次的树断后,她也到底了。砸进了一条小溪里,小溪很浅,砸得溪水四溅,而她也重重地砸在了溪底的大石头上。 “啊,好痛。”黎洛棠背痛胸闷欲吐。 黎洛棠从溪水里爬出来,全身都湿了,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歇息一会,“得找出路。” 不能坐等别人来救,靠人不如靠己。 找啊找啊找啊,路在何处? 路没找,找到一个山洞,进去看了一圈,还算干爽。从洞里出来,黎洛棠仰面,看不到天,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感觉光线没有她掉下来时那么亮了。 哎哟,好饿。 出路还是等吃饱了再找吧,黎洛棠啃了两根被水泡过的红薯干后,决定去捞溪里的鱼;溪里的鱼,三指宽五指长。 用藏剑一扎一个准,黎洛棠扎了七条鱼,处理好,又捡了些枯子和败叶,光线更暗,太阳西落,天要黑了。 “这一两银子一个的铜匣子火折子就是好。”黎洛棠拿出火折子,将火堆烧了起来。 剑插着鱼放在火上烤,这鱼还没烤熟,就听到了脚步声。听声音,挺陌生的,不是任逾歌。 黄魔道人? 她都掉悬崖下面来了,这人还追过来杀她,太执着了吧? 黎洛棠双掌同时打出,掀起的尘土瞬间就将火而灭掉了,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洞口有些许的亮光照进来。 黎洛棠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瞧着不像是黄魔道人,尖声道:“你不要过来。” 洞口的人道:“抱歉,我不知道山洞有人,在下天武府顾霆晅,打扰了。” 顾霆晅? 怎么又遇到他了? 黎洛棠掏出火折子,再次点火。 有了亮光,顾霆晅认出了黎洛棠,“你怎么会在这里?” “黄魔道人知道吧?”黎洛棠问道。 “知道。”顾霆晅点头。 “我是被他打下悬崖的。”黎洛棠瘪嘴道。 “你受伤了?”顾霆晅问道。 “不是很重,我撑得住。”黎洛棠的后背还是很痛,可是她没办法让一个陌生男人帮她检查后背的伤,“那你呢?” “桑才被抓后,交待出了另一个淫贼的藏身处,我过;-抓人,追赶他时,不慎滑落悬崖。”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招呼道:“你别杵在那了,过来坐吧。现在我们只能等到天亮,再找出路了。” 顾霆晅在黎洛棠对面坐下,“鱼再不翻,就要烤焦了。” 黎洛棠定睛一看,“啊,已经烤焦了。” 顾霆晅摸了摸鼻子,提醒得太晚了。 “你应该会烤鱼吧?你来烤。”黎洛棠毫不客气地使唤起人来。 顾霆晅愣了一下,“好,我来烤。” 黎洛棠看着顾霆晅熟练的将六条鱼烤好,全都递给自已,“你不吃吗?” “我不……咕咕。”顾霆晅的肚子拆穿了他的谎言。 “这里有六条,你三条我三条,烤鱼可比抓鱼难多了。”黎洛棠本是笑盈盈的,可说到烤鱼,她露出了苦恼的模样,显然她是真得觉得烤鱼要比抓鱼难。 女子本应擅长烹饪才对,可黎洛棠明显厨艺不佳,顾霆晅却不觉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她表情生动又可爱,薄唇弯成好看的弧度,眸光柔和,笑道:“多谢。” 没洒佐料,也没有腌制的鱼,味道绝对称不上美味,可经过火烤出来的鱼,带着一股特有的焦香,细细的鱼骨也烤得焦脆了,很有嚼头。 第四十章 粉皮*洞中相处 就在黎洛棠和顾霆晅在吃烤鱼时,任逾歌举在火把,在树林里快要急疯了。他凭着标识,带人从城里找到了墓地,又穿过墓地找到了树皮屋。 屋里空无一人,可偏偏在树林里找到了十几根箭尾刻有海棠花标识的袖箭,这表明黎洛棠跟人动手了。 黎洛棠的身手,任逾歌见识过,能逼得黎洛棠射出这么多袖箭,并慌张逃窜的人,定然是高手。 “糖糖,糖糖。”任逾歌找不到人,扯着嗓子大喊了两声,可惜无人回应,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任公子,时辰不早了,再不往回走,城门就要关了。”一个身穿劲装的武者过来道。 另一个武者也道:“任公子,天黑了,不好找,不如明天再来。” 任逾歌也明白,他们说得是实情,再者光线昏暗,这样乱找,有可能会把一些痕迹给弄没了,反而找不到线索,“先回城。” 任逾歌一行人原路返回,山洞里,黎洛棠和顾霆晅已经把三条鱼吃完了,黎洛棠指着顾霆晅笑道:“你的嘴巴黑乎乎的。” 顾霆晅用手擦拭了一下,“一起出去洗洗。” “我的嘴巴也是黑的?”黎洛棠指着自己。 顾霆晅笑着点点头,拿起一根燃烧的粗木棍,“走。” 两人从山洞里出来,去小溪边洗脸,黎洛棠仰面问道:“我洗干净了吗?” 顾霆晅低头一看,与一双清亮纯澈的杏眸对上了,下意识地他移开了视线,神情带着几分不自在。 黎洛棠没得到他的回答,迷茫地问道:“还没洗干净吗?”说着又捧水再洗了一回,再次仰面问道:“这回应该洗干净了吧?” 顾霆晅定了下神,再次看了过去,木棍上的微弱的火光照映在那张沾着溪水,透着几分纯真的娇憨的脸上,“洗干净了。” 黎洛棠笑着站起身,“我来拿木棍,你去洗脸。” 顾霆晅把木棍交给黎洛棠,他蹲下去,以手舀水洗脸。他洗完了脸,犹豫片刻,仰面问道:“我、我洗干净了吗?”俊庞微微泛红。 黎洛棠看着他的脸,一怔,好个面白如冠玉、唇红似樱染的俊美公子啊! “是不是没有洗干净?”顾霆晅又去捧水洗脸。 黎洛棠抬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发什么花痴呀?不好意思地道:“洗干净了。” 顾霆晅站起身,拿汗巾擦去脸上的水渍,很自然地伸手拿过木棍,“我们回山洞。” 在回山洞的路上,顾霆晅捡了不少枯枝。一进山洞,木棍上的火就完全熄掉了,洞里一片漆黑,火堆也熄了。 “你站在洞口,我去把火堆烧起来。”顾霆晅适应了黑暗,抬腿往里走。 黎洛棠就乖乖站在洞口,看着在黑暗里忙碌的人影。 火烧起来了,洞里有光亮,顾霆晅回头笑道:“可以进来了。” 黎洛棠去火堆边坐下,两人不熟,这么对坐无语,气氛显得很是尴尬;顾霆晅主动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会一个人追赶黄魔道人?” 得亏黎洛棠跟他不熟,要不然非得被一反常态的他给吓着;顾霆晅从来都是制造尴尬的人,缓解尴尬气氛的事,他从来没做过。 “我不是追他,我是跟踪一个人,那人与他碰面……”黎洛棠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衣大哥他们估计落入他们的陷阱了,也不知道上哪去救他们。” 天阳剑。 天阳图。 地阴门。 即便顾霆晅年纪不大,可也知道这三个词意味着什么,地阴门已再现江湖,天武府却还没有获知消息。顾霆晅眸色微沉,探子们失职了。 “你别急,明天我们出去后,我让天武府的人帮你一起救你的朋友。”顾霆晅安慰她道。 “谢谢你。”黎洛棠笑,突然想到,好像自己一直没告诉他自己的名字,“我叫黎洛棠,黎明的黎,洛水的洛,海棠花的棠。” “顾霆晅,顾念的顾,雷霆的霆,晅赫的晅。”顾霆晅重新说了自己的名字。 “很高兴认识你。”黎洛棠伸出手,猛然回过神来,改成拱手礼。 顾霆晅亦拱手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就闭上眼各自打坐休息。 一夜过去,两人确定火堆的火已熄灭,从山洞出去,开始寻找出路。这是一个倒v形山谷,没有出路。 上宽下窄,不便使用轻功,顾霆晅抬头看来了看,“我们只能爬上去了。” 最终还是要攀岩,两人找了一处,目测还有那么好爬的地方,开始往上爬。一开始还是挺顺利的,爬到两丈五时,黎洛棠左手抓住的那丛杂草,根系太浅,用力一拽,它从崖壁上脱落了下来,泥土散落,眯了黎洛棠的眼。 有句话叫,破船偏遇顶头风。黎洛棠右脚踩着的那一个突出来的石头,也松动了。她整个人往下坠,正要甩出鞭子,却被旁边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一把抓住。 接着黎洛棠就被拉了过去,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头顶传来关怀的声音:“你怎么样?” “我没事。”黎洛棠闷声道。 “攀爬不能心急,慢慢的稳步上向。”顾霆晅等黎洛棠确定站稳了,才收回他搂着黎洛棠腰间的手臂。 手臂收回了,可心里有一丝失落,顾霆晅呆怔住了,失落?为什么会失落? 黎洛棠爬上去一点,回头见他没动,喊道:“顾霆晅,顾霆晅。” 顾霆晅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黎洛棠问道。 对上她关心的眼神,顾霆晅莫名的有点慌乱,“没有。”他继续往上爬,不管怎样,先离开这里再说。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快要爬上来了,两人突然停了下来。顾霆晅小声道:“有声音。” 上面的情况不明,发出声音的是友还是敌? 这时,听到有人道:“任公子,这里是悬崖。” 黎洛棠扬声问道:“小任哥,是不是你?” 任逾歌听到这声音,简直宛若天籁“糖糖,糖糖,你在哪?” “我在悬崖上,我这就上去。”黎洛棠答道。 任逾歌让其他人退让开,很快就看到脏兮兮的黎洛棠和一个男子爬了上来。任逾歌过去扶起黎洛棠,“糖糖,这是怎么回事?他是谁?” “他是我朋友。” “天武府顾霆晅。” 黎洛棠和顾霆晅同时回答了任逾歌的第二个问题。 顾霆晅听到黎洛棠的回答,唇角微扬,深邃的眼中有淡淡的笑意。要知道江湖人很不愿意与天武府的人打交道,黎洛棠却视他为友,让顾霆晅对她更添好感。 “顾大人。”任逾歌拱手道。 顾霆晅拱手还了礼,“黎洛棠,事情我会去办,先走一步了。”言罢,他就往树林走去,没有人拦他。 “糖糖,你拜托了他什么事?”任逾歌问道。 “小任哥,先回城吧,我快饿死了。”黎洛棠苦着脸道,这事不是一两句说得清楚的。 回到鸿福客栈,一进小院,赛西施就从房里冲了出来,“黎姐姐。” “施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黎洛棠看赛西施眼睛是肿的,知道她昨晚肯定没睡好。 “黎姐姐,你回来就好了。”赛西施拉着黎洛棠的手,力道之大,让黎洛棠感觉有点痛。 黎洛棠笑着说道:“施施啊,能煮点吃的吗?我好饿。” 听到黎洛棠喊饿,赛西施立马道:“黎姐姐,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沐浴完出来,就想吃。”黎洛棠虽然饿,也没忘记卫生。 “好,知道了。”赛西施松开手,进了厨房。 黎洛棠进房拿干净的衣裳,任逾歌让鲁大牛把热水送进浴室。 赛西施为黎洛棠准备的粉皮,这粉皮是用番薯做成的,颜色显现绛红色。 饿了糠如蜜,饱了蜜不甜。更何况这粉皮的味道着实不错,赛西施又很舍得放配料,嫩绿的菜心、鲜嫩的肉丝和软滑的粉皮一起炒出来。 黎洛棠吃得头都没抬起来过。 看着虽然狼吞虎咽,但依然优雅的黎洛棠,赛西施心疼地道:“黎姐姐,你慢点吃,别噎着。” ------题外话------ 顾霆晅一出来,全是大章节,字数超过好多。 第四十一章 咸件儿*买礼物 等黎洛棠吃完,任逾歌给她倒了杯水,才问起昨天的事,黎洛棠如实相告;任逾歌也开始为衣靖等人的安危感到担忧,他不算纯粹的江湖人,对黎洛棠把事情告诉顾霆晅,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地阴门重现江湖的事,得让大家都知道才行。”黎洛棠说道。 任逾歌颔首道:“消息我去找人散发。” “还得找一些高手去救衣大哥他们。”黎洛棠有点犯愁,她认识的武林高手有限。 任逾歌沉吟片刻,道:“我去神拳山庄拜会一下百步神拳,请他出面找人去救衣大哥他们。” 黎洛棠蹙眉道:“我担心你去到神拳山庄未必能见到他。”去黎家拜会她爹的人,不见得都能见到她爹。 “总要去试一试。”任逾歌肃颜道。 “嗯”黎洛棠点点头。 “我出去了。”任逾歌起身道。 “小师兄,你小心一点。”赛西施忧心地嘱咐道。 任逾歌笑,“我去神拳山庄找人,没有危险。中午估计赶不回来,晚上等我吃饭。” “好。”赛西施点头,送他出门。 任逾歌走后,黎洛棠回房睡了小半个时辰,就要出门,赛西施紧张地拦住她,“黎姐姐,你要去哪?” “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黎洛棠拍拍她的脸,“做好饭菜等我。” “真的马上回来?”赛西施问道。 “比珍珠还真。”黎洛棠弯指刮了下她的鼻梁,转身轻快地走了出去。 黎洛棠去的是瓓玉坊,进门就看到一排排漆绘雕花的橱柜,上面陈列着各色玉石玉器。黎洛棠对那些来历不凡,价值连城的玉器没兴趣。任伙计百般推荐,也只是扫一眼罢了。 “这对莲花耳环,怎么卖?”黎洛棠买来是要送给赛西施的。昨天估计,把她给吓坏了吧。 “三十两银子。”伙计道。 黎洛棠付了钱,“我有事,要见掌柜。” 见到掌柜,黎洛棠展示玉章,表明身份后,递给他一封信,“把这封信,立刻派人送去黎家,交给我父亲。” “是,小公子。”掌柜双手接过信。 黎洛棠拿着装着耳环的小盒子,离开瓓玉坊,回了鸿福客栈,走到厨房外,探头进去,“施施,我回来啦,你在煮得什么菜?” “黎姐姐,你回来啦!”赛西施回头一笑,“在煮咸件儿。” “咸件儿?”轮到黎洛棠迷茫了,这也是一道菜? “昨天老板娘煮给我吃的,我尝了一下,味道挺好,黎姐姐你应该会喜欢吃。”赛西施昨天担心黎洛棠,没有心思煮菜饭,任逾歌请老板娘做了几道拿手菜。 “那一会儿,我得好好尝尝。”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把菜煮好上桌,先给坚持主仆有别,不肯上桌吃饭的鲁大牛盛了一碗饭,盖上了菜,再喊黎洛棠出来吃饭,“黎姐姐,你知道哪一道菜是咸件儿?” 黎洛棠目光扫过桌上摆的三菜一汤,指着一碗菜,“是这个吧。” “黎姐姐,你好厉害,你怎么猜到的?”赛西施惊讶地问道。 “这是咸肉,想来这咸件儿就是用咸肉做的。”黎洛棠是根据咸字来猜的。 赛西施笑,“就是用咸肉做的,老板娘自己腌制的,外面买不到的。”圆润的赛西施很讨这些大妈大娘的喜爱。 “腌制品吃多了不好,菜要吃新鲜的。”黎洛棠认真地道。 赛西施受教的点头。 “说说这菜是怎么煮的。”黎洛棠笑,她好记在游记里,昨天在山洞里吃的烤鱼也得记一笔。 “把咸肉刮干净,放在大锅里,加水和酒浸没过肉。用旺火把水烧沸后,就小火焖煮到七八成熟,捞出放在蒸笼里蒸熟。等凉一点,拿出来,切成一片一片的。”赛西施说道。 “就这样?”黎洛棠眉头微蹙,没有其他的配菜,那不就是咸肉味,这会好吃? 嫌弃归嫌弃,黎洛棠还是尝了,味道……“施施啊,这肉是不是没有浸泡好,太咸了。” 赛西施赶忙夹了一块吃,的确太咸,“黎姐姐,这菜别吃了,我再去煮别的。” 黎洛棠拉住她,“不用了,这不是还有两菜一个汤,够我们吃了。” 吃完午饭,黎洛棠把那对耳坠送给了赛西施,“喜不喜欢?” “喜欢,谢谢黎姐姐。”赛西施有耳洞,戴着一对珍珠耳钉,显得她的圆脸更圆了。 “去戴上给我瞧瞧,好不好看?”黎洛棠笑道。 “嗯”赛西施喜滋滋地进房换耳坠去了。 过了会,她出来了,“黎姐姐,好看吗?” “好看,美极了。”黎洛棠竖起大拇指,“不要取了,就这么戴着。” 赛西施摸着耳坠,开心的摇头晃脑,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礼物。 申时初,两人出门去集市买菜。 集市一如既往的热闹,买卖兴隆,两人买买买,篮子里装满了菜。走到街尾,看到一老太太在卖泥鳅,赛西施说道:“这泥鳅挺大条的,买回去生一晚,明天中午,可以做泥鳅煲吃。” “买吧。”黎洛棠只负责给银子。 把泥鳅买了,两人提着篮子回了客栈。赛西施在厨房里整理食材,黎洛棠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喝茶,任逾歌回来了。 “小任哥,怎么样?”黎洛棠问道。 任逾歌摇了摇头,“小鬼难缠。”如黎洛棠所料,任逾歌没有见到百步神拳。 意料之中的事,黎洛棠到是没有愤怒,可得知任逾歌为了见百步神拳,苦苦的站在山庄门外,等了几个时辰,别说午饭了,连口水都没喝。 “可恶。”黎洛棠低声咒骂,要知道去黎家拜会她爹的人,即便不能见到她爹,也会被好好的款待一番的,“施施,快给小任哥煮碗面,小任哥没吃午饭。” “不用,我不饿,就快吃晚饭了,我等着吃晚饭。”任逾歌笑道。 “那我煮晚饭。”赛西施忙道。 “小任哥,你上午从哪里找来了那些人?”黎洛棠问道。 “那些是神厨门的护院,只会一些拳脚功夫,派不上大用。”任逾歌皱眉道。 “能,他们能派上大用场。”黎洛棠笑,“还要找些武馆的人,把事情闹大。” “你要做什么?”任逾歌还没能领会黎洛棠的意思。 “让他们声势浩大地去剿灭地阴门,并宣扬一下神拳山庄的不作为,看那洪老头还有什么脸面办什么金盆洗手宴。”黎洛棠俏脸含霜,冷然说道。 神拳山庄可是名门正派,却在对付旁门左道的事上不出力,这会引来天下人的诟病。 任逾歌笑了,“这样就不用我们求着他们了。” 吃过晚饭,任逾歌又出门了,他得去神厨门一趟,还得去几家武馆;庆幸神厨门和几家武馆都在城里,不需要再跑城外去。 第四十二章 泥鳅煲兴师问罪 任逾歌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客栈,黎洛棠和赛西施还没睡,在等他;虽然知道他这一趟出去应该没有危险,可是不看到他回来,还是会担心。 “小师兄。”赛西施放下手中的棋子,“你饿不饿?我煮夜宵给你吃。” “有劳小师妹帮我煮碗面。”任逾歌笑道。 黎洛棠笑道:“我也要,一小碗。” “好。”赛西施去厨房煮面。 任逾歌这才说道:“行了,事情已办妥。” “花了多少银子?”黎洛棠笑问。 “不多,五万两。”任逾歌不愧是妙膳馆的少东家,财大气粗。 同样花钱没啥节制的黎洛棠还赞同地道:“是挺便宜的。” “你们这下得是什么棋?”任逾歌看桌上,铺着一张手绘的棋纸。 “对角棋。”黎洛棠喜欢玩比较简单的棋。 “怎么下?”任逾歌好奇地问道。 “这个简单,就是每人三枚棋子,只是将自己的三枚棋子走成一条线,并且这条直线是对角直线又或者把对手逼的没有路可走的时候,对手就算输了。”黎洛棠笑道。 “来下一盘?”任逾歌问道。 “好啊,让你先下。” 只是两人一盘棋还没下完,赛西施送面进来了;吃了面,洗漱睡觉,一夜好眠。 地阴门重现江湖一事,经过一夜,不对,其实从昨天下午开始,市井就已有了传言,会聚来临安城观礼的江湖人士,对此半信半疑。没想到一夜过去,神厨门的门主要组织人手,去剿灭地阴门的余孽。 听到此事,顿时一片哗然,神厨门不过是由一群厨子组成的小门派,凭什么领头?有什么资格领头?就算江湖上十大门派不出面,这临安城里,还有神拳山庄。 接着又有人说,是因为神拳山庄不愿领头,神厨门的门主才会承担起匡扶江湖正义之责,组织人手去剿灭地阴门的余孽。 “神拳山庄不配称之为名门正派。”江湖人士纷纷指责。 一个上午过去了,百步神拳洪宽终于知道了此事,一番询问后,得知曾有人来山庄报信,却被拒之门外,“这本是神拳山庄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是却被你们白白的错失掉了,你们这办得是什么混账事?” 他的几个徒弟、还管家等人低着头,任他训斥。 洪宽骂了一通后,“腾飞,你带几个人,进城去找神厨门的门主,问问情况。” “是,师父。”牛腾飞是他的大徒弟,长相凶猛、身形魁梧,比较能震慑到人。 洪宽问那个怠慢任逾歌的家丁,“那人长什么样?拜帖在哪里?” 拜帖,家丁已经不知道丢那去了,至于长相,“是一个长相俊秀的公子,他说他姓任。” “立刻把这人给我找出来。”洪宽沉声道。 临安城这么大,要找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可现在洪宽在盛怒之中,没人敢劝。 就在洪宽在想办法挽回神拳山庄的声誉时,黎洛棠三人正在享用泥鳅煲。 沙锅盖子一打开,香味扑鼻。 泥鳅泡在酱红色的汤里,里面搭配着青椒和白豆腐。 “色香味俱全啊!”黎洛棠非常捧场,还没吃,就色香味俱全了。 任逾歌则严格点评,“青椒、白豆腐、黑泥鳅、酱汤,四色分明;食材的香味,被炖了出来。”夹起一条泥鳅,开吃,“咸淡适中,味道还不错。” 赛西施唇角微扬,可笑容还没绽放开,任逾歌话峰一转,“泥鳅以煲到骨头自然松脱为佳,但你看看,这显然还差点火候。” 黎洛棠默默地啃泥鳅,对味道,她能给予意见,但如何煮,她只能保持安静。 “泥鳅煲虽是主要是炖,但泥鳅还是要炸到酥脆,这样,炖时,才能骨肉分离。”任逾歌继续说道。 赛西施受教地点头。 另外三道菜,任逾歌也指出了优缺点,赛西施在煮菜方面的确有天赋,但煮菜不是光有天赋就行的,还得勤学苦练,还得取长补短,还得……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的菜谱,有的人煮出来是人间美味,有的人煮出来是黑暗料理。 饭罢,散步消食后,正准备各自回房歇午觉,院门被人踹开,黎洛棠和任逾歌走出来一看,一行人闯了进来。 任逾歌皱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不告而入?” “是你让神厨门的门主组织人手去剿灭地阴门余孽的?”牛腾飞开口就是兴师问罪,而不是回答问题。 神厨门门主没能抵挡住压力,把任逾歌给供了出来。当然任逾歌,也没打算隐瞒。 面对凶神恶煞的牛腾飞,任逾歌淡定地道:“我是告诉了神厨门门主,地阴门重现江湖的事,做为名门正派,理当除魔卫道、匡扶正义。神厨门门主这等义助,值得大家敬佩和称道。” “可恶的臭小子,居然敢蔑视神拳山庄。”牛腾飞怒道。 黎洛棠抢话道:“蔑视又如何?神拳山庄很了不起吗?”牛腾飞的嚣张、无礼,令人反感。 “你说什么?”牛腾飞狠狠地盯着黎洛棠,满脸愤怒,似乎想要活撕了黎洛棠。 “我说神拳山庄没什么了不起。”黎洛棠嗤笑,“别自视过高,神拳山庄只是江湖三流门派而已。” 这话是大实话,可实话伤人。 牛腾飞挥拳朝黎洛棠打了过去,刀光闪过,任逾歌的弯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亮出来了。 虽然有人能凭高超的武功,空手夺白刃,但牛腾飞显然没有这个能力。他不敢以血肉之躯跟弯刀硬碰,化拳为掌,掌劲击出,破解了削过来的刀法。 任逾歌再攻,刷刷刷,三刀劈出,刀光扬动。 牛腾飞被压制得根本无力还手,只能不断地躲闪避让。跟随牛腾飞一起来的人,眼力太差,看不出来,还叫嚣着:“大师兄,打,打死这个小兔崽子。” “你们才是小兔崽子!”黎洛棠的长鞭抽了过去。 “啪啪啪”一鞭就放倒一个,让黎洛棠忍不住摇头,这神拳山庄还真得后继无人啊! 如今百步神拳还在,这神拳山庄是三流门派,等洪宽百年后,神拳山庄只怕会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不多时,牛腾飞和那五人就被任逾歌和黎洛棠给轰了出去。 “小惩大戒,若再敢闹上门来,定取你首级。”黎洛棠撂下狠话,“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第四十三章 鲜蛏萝卜丝羹索要赔偿 牛腾飞不告闯入,还出言不逊,任逾歌和黎洛棠只是打败他们,将他们轰出来,并没下重手,这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可惜牛腾飞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报仇。 必须报仇! 牛腾飞回到神拳山庄,在洪宽面前搬弄是非,把任逾歌和黎洛棠说成了目中无人的小人。为了激怒洪宽,他还添油加醋,“他们说师父枉称神拳,知道地阴门重出江湖,不敢站出来……” 洪宽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混账,哪里来得混账小子?老夫当年孤身杀上祁连山,灭掉五沟山寨时,他们又在哪里?” “师父,若任由他们这样胡说八道,对您,对山庄的声望都会有影响的。而且城里来了许多,来参加您的金盆洗手宴的,听到这些,会怎么想师父您呢。”牛腾飞继续拱火。 洪宽本就是一个非常爱面子、讲排场的人,闻言,勃然大怒,重重地一拍椅扶手,“那两个混账小子在哪里?” “他们在鸿福客栈。”牛腾飞脸上阴谋得逞的笑,一闪而过。 “带路。”洪宽气势汹汹地道。 牛腾飞带着洪宽和几个师兄,重新杀回鸿福客栈,找任逾歌和黎洛棠算账。 此时,任逾歌正在厨房里,教赛西施煮鲜蛏萝卜丝羹。这菜用的食材简单,就两种:鲜蛏和白萝卜。但是要做得好吃,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黎洛棠坐在厨房外的小椅子,嗑瓜子,听到任逾歌教导赛西施,探头进去笑道:“小任哥,你这算是代师授艺吧!” 任逾歌笑道:“我这是和小师妹相互切磋技艺。” 黎洛棠挑眉,她得改一下对他的评价,小任哥不是直男,瞧瞧这话说的,施施笑得不要太开心。 “砰”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有人闯进来,没有让伙计领路,也没有让鲁大牛通禀,就那么强行破门而入,霸道之极。 领头的老头,黎洛棠不认识,但他身边的牛腾飞,她认识,虽然不知道牛腾飞的名字,“看来下午那一顿打,太轻了,你没有吸取教训,找帮手是来报仇的,是吧?” “师父,这就是那两个混账小子中的一个。”牛腾飞告状道。 任逾歌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事了,目光微沉。 “老夫拳出,不打无名之辈,报上你们的姓名。”洪宽傲骄地道。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师父,就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任逾歌嘲讽地笑道。 “你算什么东西?你让我们报姓名,我们就报姓名。你脸咋那么大呢?”黎洛棠说话更不客气。 两人同时出声,险些把洪宽气了个仰倒,“你们这是找死!”原本他只想给这两小子一点教训,可现在他已经动了杀意。 “谁死,还不一定。”任逾歌勾唇冷笑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去死。”洪宽一拳轰出,充满杀气。 任逾歌跃出,寒光闪过,弯刀横扫。 黎洛棠则一鞭抽向牛腾飞,不能让这些苍蝇耽误她吃晚饭,得速战速决。 为了快些解决掉牛腾飞等人,黎洛棠鞭剑合壁,杀得牛腾飞几人叫苦不迭。鞭抽剑刺,不多时他们就遍体鳞伤,血流如注。 再打下去,小命难保,牛腾飞想要逃了,可他刚跃起,脚踝就被黎洛棠的鞭子缠住了。黎洛棠用力一拉,牛腾飞被拉成了一字马,他正要挣扎着起来,突觉脖子上一凉,僵住了。 “住手!”黎洛棠厉声喊道。 任逾歌急攻两招,向后一退。这里可不是荒郊野地,杀人会引来官府的。 洪宽见牛腾飞被黎洛棠用剑抵着,下令道:“放人。” 黎洛棠嗤笑道:“老东西,看不清形势吗?现在人在我手上,我稍微一动,就能要了他的狗命。说话客气些,懂吗?” 这小子的嘴,真是可恶! 洪宽的脸都气黑了,可为了牛腾飞的小命,他只能忍着,忍得肝痛。 “老东西,地阴门的人重现江湖,你不去剿灭他们,跑到我们面前来耀武扬威,你脑子是有病吧?就你这种老糊涂,有什么脸办金盆洗手宴。”黎洛棠对着他一顿臭骂。 “如今连天武府的人都已出动去围剿地阴门了。”任逾歌补充了一句,下午轰走牛腾飞后,他出去打听了一下。 “此话当真?”洪宽沉声问道。 “你不信,可以出去打听。”任逾歌淡然道。 “若你们敢欺骗老夫,老夫绝不饶你们。”洪宽说着就往门外走去。虎死不倒威,狠话还是要撂的。 “师父,师父。”牛腾飞着急地喊道。 “还不放人。”洪宽回头怒道。 “放人可以,赔钱。”黎洛棠挑眉,“踢烂门,就赔一千两,让我们受到惊吓,赔三千两,劳我们出手帮你教导徒弟,就收你便宜一点,五千两,共计一万两。” “你会不会算数,明明是九千两。”牛腾飞纠正她。 黎洛棠踹了他一脚,“四舍五入,懂不懂?” 牛腾飞苦着脸,哪有这样四舍五入的? “你……”洪宽从未遇到过像黎洛棠这种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任逾歌虽没想到黎洛棠会这么做,不过他不会拆台,抿唇忍笑。 洪宽和任逾歌交过手,虽然任逾歌没他强,但他要擒住任逾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黎洛棠的身手亦不弱,现在又以牛腾飞为质;硬拼,拼不过,洪宽很识时务的掏银票赎人。 拿着那一叠银票,黎洛棠还很嫌弃地撇嘴道:“今天做了亏本生意。”先前教训人,收入都是几十万两。 打发走洪宽师徒,赛西施在厨房里喊道:“小师兄,黎姐姐,可以吃饭了。” 在任逾歌和黎洛棠跟洪宽师徒打斗时,赛西施已经把饭菜全部煮好了。 四菜一汤上了桌,任逾歌向黎洛棠推荐,“糖糖,尝尝这道鲜蛏萝卜丝羹,简单的食材,简单的做法,不简单的味道。” “这羹看着就清爽。”黎洛棠用汤勺舀了一勺,吹了吹,放进嘴里,“很鲜,没有土腥味,反而有一丝萝卜的清甜味。” 吃完饭,黎洛棠掏出那一叠银票,“来来来,分钱了分钱了。” “谢谢老板。”任逾歌逗趣道。 赛西施也跟着笑道:“谢谢老板。” “跟着老板发大财。”黎洛棠分给两人一人三千五百两银票。 第四十四章 鸭血粉丝汤铁铺 分了钱,三人坐在院中闲聊,鲁大牛进来禀报:“公子,客栈的老板要见您。” 牛腾飞等人两次闯进来闹事,客栈老板肯定是要来询问的,他能忍到现在才过来,已经够有耐心的了。 任逾歌出去见客栈老板,赛西施担心地道:“老板不会是来赶我们走吧?” “不会,放心吧。”黎洛棠嗑着瓜子,一脸淡定,赶人不会这么客气。 果然一会任逾歌回来了,黎洛棠抢问道:“老板过来说什么?” “问了一下情况,收了压惊钱,就走了。”任逾歌笑道。 “多少?”黎洛棠问道。 “不多,一百两。”任逾歌给得爽快,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又闲聊了几句,三人先后去沐浴洗漱。 这一夜,三人到是安安稳稳的在房里睡觉,可有的人却没法休息。 洪宽忙着召集人手,连夜赶去据说发现地阴门余孽的小镇,他必须挽回一下他和神拳山庄的形象。因为这事,他的金盆洗手宴,只能推迟了。 天武府的人,在顾霆晅的带领下,早在午后就已经出发了,入夜了还在赶路。 神厨门组织的那些人,则在城外的山林里,搜找黄魔道人和赵掌柜。 一夜过去,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赛西施在树下,认真地扎马步。任逾歌盘脚坐在屋檐下的蒲团上闭眼打坐,黎洛棠在屋里,往袖弩里装箭矢,那天为阻拦黄魔道人,把一匣子袖箭全射光了。 “箭矢都用光了,一会得出去找家铁铺打造一些。”黎洛棠把袖弩戴在手臂上,整理好衣袖,从房里走出来。 当然去铁铺前,先得找店子,吃早餐。 虽然时辰尚早,但街上仍旧十分热闹,只是不像前几日,有那么多江湖人士来来往往,让人畏惧,想来他们不是赶去小镇了,就在城外的山林里折腾。 三人从一条小巷前经过,黎洛棠深吸了几口气,“好香啊。” “香味是从巷子里传出来的。”任逾歌说道。 “闻香寻美食。”黎洛棠抬腿就往巷子里走去。 任逾歌和赛西施立刻跟上,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仅三张桌子的小店,桌边已经坐着七八个客人。 在店的左侧摆着两个大锅,一锅里是乳白色的浓汤,一锅里是酱色的香料汤。锅子旁边的长案上,摆放着鸭血、豆腐块等配料。 浓汤很香,晨风一吹,四下飘散,诱人食欲。黎洛棠问道:“老板,你卖的什么啊?” “鸭血粉丝汤,公子,来一碗吧。”摊主揽客。 “你这汤是用什么熬出来的?”黎洛棠问道。 “鸭架、鸭肉、还有猪筒子骨和猪肉皮。”摊主笑道。 黎洛棠回头对任逾歌说道:“我要吃,你们呢?” “来三碗。”任逾歌笑道。 “好咧。”摊主拿了个三个空碗,配调料,每碗里都舀上一勺鸭汤,再把烫好的粉丝倒进来,浇入烫好的鸭血、豆腐以及切成花片的鸭胗…… “哎,我那碗不要放鸭肠,我不吃。”黎洛棠及时提醒。 摊主舀了一小勺香料汤,浇在粉丝上面,再洒上葱花,三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做好了,摊主把粉丝汤端到了黎洛棠三人面前,“请慢用。” 黎洛棠先喝了口汤,“这汤味道不错,浓香醇美。” “这鸭血也很鲜嫩。”赛西施评价道。 任逾歌吃得是鸭胗,“这鸭胗是用陈卤卤出来的,奇香味美。” “这粉丝也不错,爽滑弹口。”黎洛棠连吃了好几口。 这碗配料丰富的鸭血粉丝汤仅卖十五文铜钱,当真是物美价廉,结了账,三人往铁铺去。 铁铺集中在粹火坊,一进坊口,就感觉温度上升了几个度,坊街的两边都是铁铺,这会子铁匠们都在烧炉,炉火旺,热气腾腾。 黎洛棠虽向客栈伙计打听了那位铁匠的手艺比较好,但没有急着进店,而是每家都停步看了一小会,问了价。货比三家后,黎洛棠说道:“去前面那李记铁铺。” 赛西施好奇地问道:“黎姐姐,为何选李记?”她没看出这些铁铺有什么区别。 “人生有三苦,知道吧?”黎洛棠问道。 赛西施摇摇头。 “打铁、撑船、磨豆腐就是人生三苦。它们之所以会被称为三苦,是因为这三件活都是力气活儿、小心活儿、时间活儿。刚才李记的那个铁匠,每一锤都锤得又稳又准,而且他锤的是刀刃,他这是要把一块厚铁锤薄,这需要时间和耐心,所以这就是我选择他的原因,懂了吗?”黎洛棠说道。 赛西施想了想,“懂了。”而后一脸崇拜地看着黎洛棠,“黎姐姐,你懂得真多。” 黎洛棠笑,傲矫地抬起下巴,“你黎姐姐我,知识渊博。” 赛西施赞同地用力点头。 跟在后面的任逾歌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两女回头,“你笑什么?” 任逾歌右手虚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你们说得都对。” 两女走进李记铁铺,正在打一把菜刀的铁匠,放下锤子,问道:“公子要买点什么?” “我要打几套袖箭。”黎洛棠拿出画图,递给铁匠,“这能打吗?” 铁匠接过图纸,看罢,“能打能打。” “要上好的精铁,打三套,每套十八根,多少钱?”黎洛棠说道。 铁匠盘算了一下,“一套五两银子。” “行。”黎洛棠没有跟他讨价还价,“什么时候来取?” “公子,五天后,您来取。”铁匠笑道。 “行,这是定金。”黎洛棠掏出两块碎银子。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铁匠点头哈腰,这是笔大买卖了。 三人正要离开,铁匠突然道:“公子,小店有六把客人放在这里寄卖的飞刀,是用精钢打造的。公子,有没有兴趣瞧瞧?” 黎洛棠笑道:“好啊,拿来瞧瞧。” 铁匠进店里,捧来了一个长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是六把闪着赛光的精钢飞刀,飞刀整体呈柳叶状,刀身通体錾刻着鱼鳞纹,刃薄如纸,刀柄末端系着红绸。 黎洛棠看着六把飞刀,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确定她没有见过这种鱼鳞飞刀;拿起一柄飞刀,触手冰凉,由此可知,这飞刀的材质很不一般。 这样的飞刀,怎么会沦落到在铁铺里寄卖? 第四十五章 生爆鳝片说书 鱼鳞纹。 触手冰凉。 黎洛棠心念一动,展开系在刀柄上的红绸,对着亮光一看,果然看到了暗纹是一个“器”字。衣靖曾跟她描述过,铸器山庄遗失的那三十六把百炼精钢飞刀的特征。 这六把飞刀很显然,正是铸器山庄被盗走的三十六把飞刀中的六把。 “这六把飞刀,还不错,就是数量太少了,要是多几把就好了。”黎洛棠故意说道。 铁匠笑道:“那位客人手里还有。” “他住哪里?”黎洛棠问道。 “公子,不好意思,这个他没告诉小的。”铁匠面带歉意地道。 黎洛棠问道:“那刀卖掉后,你怎么把钱给他?” “那位客人隔几日就会过来。”铁匠笑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这样吧,等他再来,你就让人到鸿福客栈找我,我姓黎。” “好的,黎公子。”铁匠答应了。 黎洛棠花一百两银子买下了那六把飞刀,和任逾歌、赛西施离开了铁铺。 走出粹火坊,任逾歌就问道:“飞刀有什么问题?” “这飞刀是铸器山庄遗失的镇庄之宝,铸器山庄庄主托衣大哥帮他抓贼,并找回飞刀和宝剑;我既然碰到了,就查一查啰。”黎洛棠小声道。 “这人能从铸器山庄把东西盗出来,身手必然不凡,行事要小心。”任逾歌没有劝她不要管这事。 “我会小心的。”黎洛棠正颜道。 “寻个店子,吃午饭。”任逾歌见时近正午,提议道。 “好啊。”黎洛棠赞成。 赛西施抿了抿唇,虽然她对酒楼吃饭,有点阴影,但黎洛棠和任逾歌都说过,要去品尝其他人的菜,才能博采众长。 他们现在所在的街,离奎元楼最近,午饭就在奎元楼吃了。奎魁同音;奎星,俗称魁星。魁元的意思是在同辈中才华居首位的人,老板给店取名奎元之意,不言而喻。 回形结构的奎元楼比登科楼还高,共有七层,就这楼层,的确可称得上是临安城第一楼。各大酒楼,除了菜,还有其他特色吸引客人,登科楼是唱曲,奎元楼是说书。 说书台摆在楼正中,台上放着一个四方案桌,还没到午时正,还没开始说书。 “就在一楼大厅里吃饭吧。”赛西施看着说书台,双眼放光,她很喜欢听说书,可惜长这么大,就听过一回。 虽然修建奎元楼的人,让各个楼层、房间里,都能听到说书,但还是一楼听的最清晰的,而且还能看到说书人丰富的表情。 任逾歌和黎洛棠无有异议。 菜还没上桌,说书人来了,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头,他站在台上,拿起醒木一敲,厅里顿时安静不了少。 “上回说道:叔宝走进东岳庙,就晕倒了,道人见状,慌忙来扶,可是哪里扶得他动?只得报知观主。这观主姓魏名征,曾做出仕做过知州,只因奸臣当道,挂冠修行……” 赛西施双手托着腮,两只眼睛盯着说书人,表情认真而专注。 任逾歌和黎洛棠莞尔。 伙计送菜上来,酱鸭、糟鸡、生爆鳝片和荷叶粉蒸排骨,还有一壶苹果汁。 “施施,你别光听说书,不吃菜啊。”黎洛棠夹了一个鸭腿,放她碗里。 “哦哦”赛西施无意识地应答,眼睛还盯着说书人。 这丫头! 别人是有情饮水饱,她是听说书就饱了。 黎洛棠眸光微闪,“小任哥,你喂她吧。” 任逾歌愕然,“这不合适。” “就让她这么饿着?会把身体饿坏的哟。”黎洛棠面带忧色地道。 任逾歌瞪黎洛棠一眼,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促狭的丫头,是想看他的囧态。 黎洛棠俏皮地吐吐舌头,啃起了鸡翅膀。 “小师妹。”任逾歌伸手在赛西施的眼前,挥了挥。 赛西施回过神来,“小师兄,什么事?” “吃菜。”任逾歌夹了块排骨放她碗里。 “谢谢小师兄。”赛西施甜甜笑道。 酱鸭和糟鸡的味道都不错,不过生爆鳝片才是奎元楼最出名,鳝肉被爆得外脆内嫩,清香四溢;咬一口,肉质细嫩,酸甜可口。 “难怪这道菜街知巷闻,色、香、味都别具特色。”黎洛棠赞道。 任逾歌则要考赛西施,“什么样的鳝鱼比较好?” 身为渔家女的赛西施,张嘴就来,“鱼身呈黄褐色,没有破裂,摸起来光滑有黏液的,是较好的鳝鱼。” “如何知道鳝鱼片是用活鳝还是死鳝?”任逾歌接着问道。 “一看血色,活的呈鲜红色,死的是紫红色。二看血块,活的是条状,死的是散开的。三看肉质,活的细脚,死的粗糙。四看表皮,活的黑里透亮,皮色光洁,死的,灰色,色泽略暗。”赛西施答道。 黎洛棠抚额,光挑选鳝鱼,就这么多讲究,真是太麻烦了,她还是负责吃就好。 接着任逾歌又问了生爆鳝鱼,需要注意什么?又指出奎元楼生爆鳝鱼为何这么好吃的原因。 赛西施沉浸在厨艺里,等她消化完任逾歌所言时,说书的已说道:“……叔宝辞谢上马去了。欲知叔宝此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啊,这就说完了。”赛西施还没听够呢。 其他桌的客人也嚷着要说书人再说一段,说书人拱手团团作拜,“多谢老少爷们捧场,老朽靠着说书,混口饭吃,还请老少爷们捧个钱场。” 三个总角小子拿着托盘,一个在一楼大厅收钱,另外两个上楼收钱。说一节书,然后收钱,这是老套路了。 赛西施掏了几个铜钱,放在托盘里,任逾歌和黎洛棠也掏了几个铜钱,放在托盘里。 不多时,总角小子的托盘里,就有了至少一吊钱。 说书人并没等另外两个小子从楼上下来,就开始说道:“叔宝离了二贤庄,行不上几十里,见天色已晚,路边有一小店,叔宝下马进店……” 这一节书又说完了,赛西施意犹未尽,可惜说书人已退场;任逾歌唤伙计过来结账,黎洛棠安抚赛西施,“你想听,明天我们再过来就是了,对不对,小任哥?” 任逾歌笑道:“只要你喜欢,可以把说书先生请去专门说给你听。” “真的吗?”赛西施惊喜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任逾歌笑道。 “谢谢,小师兄。”赛西施眉开眼笑,满心欢喜。 第四十六章 麻圆被招揽 从奎元楼出来,就听到有人喊道:“矩远。” 矩远是任逾歌的字,听到喊声,他回头一看,是认识的人,笑道:“石兄。” “在这里遇到你太好了,百味大师到了。”男子奉师命,要去鸿福客栈找任逾歌。 百味大师和妙膳大师、美馐大师、朵颐大师,是厨界齐名的四大名厨。 朵颐大师最为年长,然后是妙膳大师,美馐大师排第三,最年轻的是百味大师。百味大师的师父与妙膳大师,有半师之谊。 于情于理,在知道百味大师到了临安,任逾歌都应该去拜见。 黎洛棠不打算凑这个热闹,抢在赛西施说话之前,说道:“小任哥,你和施施去吧,不用管我。” “黎、哥哥,一起去啊。”赛西施当着外人面,不好拆穿黎洛棠是女扮男装。 “不啦不啦。”黎洛棠说着,转身一个箭步,窜出老远。 赛西施只能跟着任逾歌,随那位男子去神厨门,拜见百味大师。 结伴同行有结伴同行的热闹,独自逛街有独自逛街的惬意,黎洛棠享受着这份惬意,在街上缓步而行,路边摊子上,有能入眼的东西,就过去讨价还价。 从街头走到街尾,黎洛棠已买了十几样小东西了,为了装这些东西,她还买了个背篓;她身穿淡青色素缎长袍,头发用竹节白玉簪挽在头顶,一副富贵公子模样,却背着个竹篓,这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路人见状,指指点点,“穷酸就是穷酸,却非要扮富贵人,丢人现眼。” “扮也扮不像,这就叫画虎不成反类犬。” “犬尚不嫌家贫,人却……寡廉鲜耻,寡廉鲜耻。” 听到这些话,黎洛棠都无语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这身装扮,碍着谁了? 虽然话有点伤人,但黎洛棠不是那种恃武逞凶的人,不打算理会这些路人,可是有个人不知道是何想法,跟在她后面不停地说说说。 什么人要正视自己的身份,不要慕虚荣。 什么想要穿得好,吃得好,得努力求上进,不是穿一件素缎袍就是富贵人。 黎洛棠最不喜欢听人说教,偏这人不知趣,半点没有看出黎洛棠不耐烦,还在那儿叨叨叨。 “闭嘴。”黎洛棠轻喝道。 音量并不大,但是黎洛棠使了内力,将声音直接送进那人的耳朵里,就变成声若洪钟,把那人给震的两眼发直,呆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一幕,被旁边茶楼上的两个男人看在了眼里,居左的长髯老人道:“此子内功惊人,这声喊有点像是佛门狮子吼。” 右边的年轻男子皱眉道:“此子若是佛门中人,到是不好招揽。” “一入佛门,三千烦恼丝尽去,此子应与佛门有一定关系,但绝非佛门中人。佛门有戒律,此子不遵戒律,应是弃徒。这样的人,正好为我们所用。”长髯老人一脸精明地分析道。 “伍老所言极是。”年轻男子说道。 “以利诱之必会令其归顺。”长髯老人起身道。 年轻男子拦住他道:“此等小人物,何须伍老亲自出面。” 长髯老人深以为然,“这事就交由你去办。” “是,伍老。”年轻男子下楼去寻黎洛棠。 黎洛棠正站在卖的油炸麻圆的摊子前咽口水,“一串几个?” “一串五个,十文钱一串。”摊主答道。 “我要两串。”黎洛棠掏出铜钱,数了二十文给摊主。 男摊主收了钱,女摊主开始做麻圆,从糯米面团上,揪出一个个的小剂子,将之团成圆形,用掌心按压成饼,放入准备好的豆沙馅。包裹严实后再团成圆形,沾少量清水丢到盘里,均匀地滚上芝麻。 女摊主把滚好芝麻的团子,丢进油锅里炸,在炸的过程中,女摊主不停地用长筷子来回拨动,不多时麻圆漂浮起来,表面金黄。女摊主将麻圆捞出来,放在一旁沥油。 这时又来人了,男摊主笑问道:“公子要几串?” 来人正是楼上那个年轻男子,他没理会男摊主,而是道:“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黎洛棠斜睨了他一眼,不认识。黎洛棠没理会,接过女摊主递过来的用竹签串好的麻圆,边吃着边继续往前走。 “站住。”年轻男子喝道。 黎洛棠听而未闻,他没指名道姓,她为什么要对号入座? “我叫你站住,你听到没有。”年轻男子有些恼怒了。 黎洛棠仍不理会。 “该死的东西。”年轻男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年轻男子是奉命来招揽黎洛棠,所以虽然生气,他却不得不快步走到黎洛棠前面拦住她,“我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你耳朵聋了?” “好狗不拦道。”黎洛棠面无表情地道。 “混账!本来你即将有一个远大的前程,但现在,我要揍服你,让你归顺于我。”年轻男子沉声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黎洛棠莫明其妙,这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先有一个人跟在她后面念叨,现来一个人,要她归顺,“有病就去看大夫,前面就有医馆。” “不要逞口舌之快。”年轻男子一拳打了过去。 别人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她这是什么?好好的逛个街,遇到一神经病? 黎洛棠向后退,避开他的拳劲。一个麻圆,随着她的动作,从竹签掉了下来。 “我的麻圆!”黎洛棠怒了,“混蛋啊,不能轻饶了你。” 手一抬,袖箭射出。两人距离这么近,年轻男子根本避不开袖箭,他还得庆幸黎洛棠不是嗜杀之人,袖箭对准的是他的胸口以下,命根子以上的位置。 “卟卟卟”三根袖箭齐刷刷地扎在了年轻男子的身上。 “你好歹毒。”年轻男子面色难看,他根本没想到一个照面,他就受伤了。 黎洛棠飞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先动的手,打不过,就说我歹毒,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你敢!”年轻男子色厉内荏地道。 当街杀人,的确不便。 黎洛棠咬了口麻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着,黎洛棠伸手拔出了三根袖箭。 血涌了出来,年轻男子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黎洛棠并不是收回袖箭,沾了这男人的血,已脏,她才不要呢。 “你想要干什么?”年轻男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黎洛棠眯着眼,勾唇一笑,熟悉她的,都知道她这是要使坏了。黎洛棠从荷包里摸出一个纸包,“就剩这么点了,便宜你了。” 手一扬,将纸包里的药粉洒在了年轻男人的伤口处,在年轻男人惨叫声中,黎洛棠吃着麻圆,潇洒离去。 第四十七章 四喜丸子寂灭 黎洛棠逛街的兴致,没有因为那两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打扰到,路过药铺,想起痒痒药已用完,自语道:“得配点药,已备不时之需。” 药铺店名回春,门前还挂着一副对联: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愿望是好的,可惜人吃五谷生百病。 黎洛棠在进药铺前,花了三文钱,去旁边帮人代写书信的穷书生的摊子上,写了一张药方。 书生看着药方的字,赞道:“好字,公子的笔法遒劲。” 黎洛棠笑了笑,在学武的空余时间,琴棋书画,她都学了,没法子啊,有一个望女成凤的娘,不学不行。黎洛棠拿起药方,吹了吹,墨汁稍干,黎洛棠拿着药方走进了回春药铺。 回春药铺不仅卖药,还是医馆,里面有坐堂郎中,不过此时并没病患。黎洛棠也不是来看病的,她是来抓药的,直接走到百子柜前,将药方递给负责抓药的学徒,“抓五剂。” 学徒接过药方,“可以请问公子,这是治什么病的药方吗?” 黎洛棠挑眉,随口道:“治脑残的。”来挑事的人,各种毛病都有,但归结到底,都是脑子有病。 脑残? 有这种病吗? 或许有吧,是他学艺不精,学徒尬笑了两声,抓起药来。 黎洛棠靠在柜台上,看着店铺外,来来往往的行人。 “救命啊,大夫救命啊!”伴随着喊声,一堆拥进了药铺。黎洛棠赶忙往旁边退开,把路让出来。 坐堂郎中听到喊声,已经从内室走了出来,看到门板上的病患,倒吸了口冷气;病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他的脸一半黑如墨,一半红似火,显得十分的诡异。 “他的脉搏,时断时续。”郎中给他诊了脉,面露难色,“敝人学医多年,可是从未见过如此怪病。” 黎洛棠听到怪病二字,好奇心起,踮脚一看,眉尖微蹙,“寂灭。” 声音很小,店内很吵,没有人听到。 学徒把老大夫请了出来,老大夫诊了脉,又翻看了一下病患的眼皮,“这病,老夫治不了,你赶紧把人送去别的医馆吧。” “他不是生病,他是中毒了。”黎洛棠插嘴道。 这话,老大夫听到了,围在病患身边哭泣的妇人也听到了,扭头看向她。老大夫问道:“小哥也是郎中?” “我不是郎中,我只是凑巧,曾见过有人中过此毒。”黎洛棠实言相告,“此毒名寂灭。” 那妇人立刻磕头道:“公子,求您救救孩子他爹。” “他怎么会中毒?”黎洛棠问道。 寂灭是赤练毒蝎配制出来的一种极厉害的毒物,但随着赤练毒蝎五年前死在了鬼见愁手中后,这毒药就湮灭江湖了。没想到,会突然重现江湖。 只是寻常的江湖人下毒也用不上寂灭,毕竟砒霜、鹤顶红同样能致死,也方便弄到。 “他昨儿夜里去山上打猎,今天早上回来没多久就说身子难受,接着就昏倒了。”妇人抹着眼泪答道。丈夫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出事,这个家就完了。 用寂灭来对付一个普通的猎户? 这未免也太大手笔了。 黎洛棠继续问道:“你丈夫有没有跟你说,他在山上遇到了什么人?看到了什么事吗?” 这猎户估计是被灭口。 可是用得着用寂灭来灭口吗? 事情怎么想都有点想不通。 妇人摇摇头,“公子,求求您,救救孩子他爹。” 黎洛棠轻叹了口气,她同情这个妇人,可是她无能为力,“抱歉,我不会解毒,而且此毒也无解。” 妇人的神情顿时变成绝望,扑在男人身上,哭嚎起来,“你这一撒手,让我们母子仨,可怎么活啊?” “公子,您会不会看错了?”老大夫不忍地问道。 “我也希望我看错了。”黎洛棠黯然道。 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妇人,这时,抬着病患同来的一个男子,“嫂子,把虎哥抬回去吧。” 死也要死在家中,不能死在外面,做孤魂野鬼。 妇人呜呜的哭着,已然伤心的没有任何主见。 那男子招呼着人抬着门板,往药铺外走。 妇人捂着嘴,抽泣着跟在后面。 “大嫂,请等一下。”黎洛棠喊道。 妇人回头看着她,“公子。” “你丈夫去的是哪座山打猎?”黎洛棠问道。 “就是我家附近的那座西径山。”妇人答道。 “谢谢告知。”黎洛棠从荷包里掏出约五两碎银子,递给妇人,“好好安葬令夫吧。”不是不想多给,只是给太多,孤儿寡母的,只怕保不住。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妇人双手接过碎银子,感激地道。 黎洛棠会给她银子,不过是因为心里那一点愧疚,如果当年她学毒术时,多花点心思,今天或许就能救人一命。 结了账,黎洛棠拿着那五剂药,离开了回春药铺,也没什么心思逛街了,跟人打听了方向,就往客栈方向走去。她没有冲动的,独自前往西径山。 上回跟踪赵掌柜,掉落悬崖,已经给了她教训了,这一回,她准备跟任逾歌商量一下再行动。 快到客栈时,黎洛棠才想起任逾歌和赛西施去神厨门了,晚餐,她得自行解决。 客栈的饭菜,不敢恭维,黎洛棠也不想虐待自己的胃,她在客栈附近寻了一家小店。 小店煮的都是家常菜,黎洛棠就一人也没多点,两个菜清炒虾仁和家常丸子,店家免费送了一个青菜汤。 清炒虾仁的味道没什么特别的,这家常丸子,黎洛棠吃了一个,“老板,你家的丸子跟别处的不同呢。” “公子是不是觉得这丸子比别处的要松软一些?”老板娘笑问道。 “是的。”黎洛棠点头。 老板娘笑道:“我家这肉丸子,配料可多了,光这肉就要挑新鲜的五花肉,再加上姜茸、山药或者马蹄、胡椒粉、鸡蛋,以及秘制的配料,这样做出来的肉丸子,外酥内嫩,味道鲜美。” 秘制的配料? 黎洛棠细细一品,唇角微扬,什么秘制配料,就是馒头丁。这是店家吸引客人的一种手段,黎洛棠当然不会去拆穿。 饭罢,黎洛棠离开小店,回了客栈,半个时辰后,任逾歌和赛西施回来了。 “黎姐姐,你吃过晚饭了吗?”赛西施关心地问道。 “吃过了,施施,时辰不早了,快去沐浴吧。”黎洛棠支开赛西施。 赛西施是好孩子,乖乖听话,拿衣裳去浴房了。 第四十八章 馄饨买书 任逾歌目光微动,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黎洛棠把回春药铺里的事一说,任逾歌神情凝重,皱眉,“这事有古怪。” “要去西径山看看吗?”黎洛棠问道。 “我们俩去太冒险了。”任逾歌虽年轻,但不冲动,行事十分谨慎。 黎洛棠犯愁,“可现在所有人都去抓地阴门的余孽了,我们上哪去找帮手啊?” 任逾歌心念一动,问道:“糖糖,你觉得这事,会不会与地阴门有关?” “你是说,地阴门的人故意用寂灭,把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黎洛棠觉得这样,这到是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普通猎户会中寂灭了。 “如果这事真是地阴门的人做的,他们真是丧心病狂。”黎洛棠恨声道。 让一个无辜的人,就这样死掉了。 “地阴门不该存在。”任逾歌亦道。 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把寂灭一事传扬开,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再受到伤害,只能如地阴门的愿,把人从小镇那边调回来。 “由此可见,那小镇附近,极有可能是地阴门的老窝。”黎洛棠分析道。 任逾歌眉头深锁,“希望衣大哥他们已顺利脱身。”他只是江湖边缘人,并不喜欢刀口舔血。虽然厨子,每天都要用刀,但他更愿意用刀切菜,而不是杀人。 “晚安,小任哥,我先去睡了。”黎洛棠打了个呵欠,起身回了房间。 黎洛棠安安稳稳地入睡了,任逾歌却是辗转反侧,明明是初夏,他却有种多事之秋的感觉。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任逾歌叹了口气。 事已临头,任逾歌不会推脱,也推脱不了,总不能让两个小妹妹去奔波。次日,乔装了一番后,任逾歌出门办事。 “施施,走,我们出去吃馄饨去。”黎洛棠招呼道。 赛西施讶然问道:“怎么突然想吃馄饨了?”她正准备弄鸡蛋饼当早餐呢。 “就是想吃了。”黎洛棠笑,晚上作梦,梦到了馄饨,今天早上必须吃到,才能解馋。 当然这事就不用告诉赛西施了。 跟客栈伙计打听了那家的馄饨味道比较好后,两人出了客栈,往去清水桥。桥东有个夫妻挡的馄饨,不仅个味道还好。 从鸿福客栈到清水桥,有一段距离,两人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抄近路,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到清水桥。 “吃饱了,走过来也饿了。”赛西施对黎洛棠贪吃有了新的认识,为了口吃的,也不怕路途遥远。 “饿了才好,就能吃得下。”黎洛棠拉着赛西施过桥。 馄饨摊的生意十分红火,妻子负责包馄饨、煮馄饨;丈夫负责招呼客人、收拾桌子、洗碗筷。 现在这个时辰,吃早餐的人已经不多了,两人略等了一会,就有位子了。 “我要一碗大的鲜肉馄饨。”黎洛棠无肉不欢,反正她怎么吃都不胖。 赛西施犹豫了一下,“我要野菜馄饨好了。”天天跟着黎姐姐吃好吃的,她的腰又粗了一圈,她不想变成肥婆啊! “做什么吃野菜馅的?不用帮我省钱。”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 “我不能再吃了,你看我的脸,都快有三个你的脸那么大了。”赛西施面带忧色。 “那有,乱讲。”黎洛棠也没法否认赛西施真比从家里出来时,要胖了很多。就算没胖二十斤,十五斤绝对有,“你马步扎得比较稳当了,明天开始教你走梅花桩,这个可以减肥。” 赛西施喜笑颜开,“谢谢,黎姐姐。”后面三字,压低了声音。 “跟我客气什么呀。”黎洛棠嗔怪地说道。 “公子和小姐,要什么汤底?有红油汤底和清油汤底。”摊主笑道。 “清汤,大早上的,吃红油汤,会上火的。”黎洛棠说道。 “好咧,两位稍等。”摊主让妻子煮馄饨。 馄饨的形状很多,元宝状、莲花状、圆形、三角形、长方形、圆筒形等等,这个摊子卖得是元宝状的大馄饨,馅料共有四种,鲜肉、虾仁、野菜和鸡蛋。 摊主把两碗馄饨送了上来,大碗里十几个元宝状的馄饨在碗中,半沉半浮,馄饨皮薄如蝉翼,隐约可见里面的馅料。 黎洛棠吃这种有汤的食物,习惯性先喝一口汤,“施施,能喝得出是用什么熬出来的汤吗?” 赛西施喝了口汤,“猪骨头,还有鸡骨架,对不对黎姐姐?” “少说了一样,还有黄豆。”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再喝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品味,睁开眼,道:“是,汤里的确有豆香味。” 黎洛棠笑,舀了一个馄饨吃,咬开滑溜的馄饨皮,就看到了里面一小团粉红色的肉馅,嫩嫩的,放在嘴里咀嚼,唇齿间充溢着肉的香味,配合着鲜汤,美味之极。 “施施,尝一尝,看你能不能调出这样的肉馅来?”黎洛棠舀了一个馄饨给赛西施。 赛西施尝过后,“我可以试着调出来。” “那我们等会去买猪肉,中午炸丸子吃。”黎洛棠笑道。 “好。”赛西施笑,黎姐姐从来不掩饰她对肉的偏好。 鲜肉馅的馄饨十文钱,野菜馅的馄饨只要六文钱。吃完馄饨,意犹未尽地把汤也喝掉,结了账,两人在附近逛了起来。 沿着河街缓步而行,突听到有儿童朗朗地读书声:“……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让国,有虞陶唐……” “黎姐姐,你能教我识字吗?”赛西施问道。 赛西施好学,黎洛棠自然不会拒绝她,“好啊,我们去书坊买书。” 找到一间书坊,两人走了进去,黎洛棠对伙计道:“要一本《三字经》,还有描红册子,以及学童用的笔墨纸砚。” “好的,公子请稍等。”伙计笑道。 在伙计拿笔墨纸砚时,黎洛棠看书架上摆放的书,随手拿起一本,书封面上写着:“泪珠缘”。翻开书页,“第一回,石书生梦入碧栏杆”。 这是本小说,翻看了几页,内容还不错,黎洛棠觉得可以买回去消磨时间,如是挑了好几本。 伙计拿来了一套用木匣子装着的笔墨和砚台,“公子,您看这可以吗?” “施施,看看,可喜欢?”黎洛棠问道。 “买给我的?”赛西施惊喜地问道。 “识字,也要写字,不能光认得不会写啊。”黎洛棠笑道。 “喜欢。”赛西施开心地笑道。 黎洛棠掏银子结账,又买了一个藤编的背式书箱,装这些书和笔墨纸砚。 赛西施雀跃地道:“我来背,我来背。” 黎洛棠莞尔,如她所愿。 第四十九章 枣泥糕遇故人 从书坊出来,黎洛棠看到街对面的霓裳坊,“施施,天气渐热,我们去成衣铺买几身衣裳吧。” “黎姐姐,我会缝衣裳,不用买成衣,买布就行了。”赛西施还是很节俭的,买成衣贵,买布便宜。 “你那有时间啊,你要练功,要识字描红,还要煮饭菜。你当自己是超人啊!”黎洛棠嗔怪道。 “超人是什么?”赛西施好奇地问道。 关注点错啊!姑娘。 黎洛棠脑子急速运转,“超人就是神仙。” “哦”赛西施懂了。 两人走进霓裳坊,伙计笑着迎上来,“公子好,小姐好。请问是哪位要买衣裳?” “男装女装都买,把你们时新的衣裳拿出来。”黎洛棠发现这家铺子,还卖一些配饰,男子用的折扇、荷包,女子用的团扇、香囊。 “小姐,这几件都是轻罗纱做的,京里的贵人都爱穿。”伙计先介绍女装。 本朝律例对服饰是有明确规定的,颜色上,除明黄色,其他颜色都没有禁忌。面料上,贱籍不可穿锦、缎、丝,庶民不可以穿锦和缎。 黎洛棠伸手摸了下面料,“到是很轻薄,很柔软,夏季穿正好。施施,你喜欢哪个颜色?” “咦,这么薄拉拉的,袖子又这么大,穿着不好干活。”赛西施嫌弃地道。 “不干活时穿。”黎洛棠瞪她一眼。 “哦”赛西施缩缩脖子,“我喜欢粉红色。” “好,粉红色这套要了,然后配一个同色的香囊和那把绣花的团扇。”黎洛棠说道。 “把这套包起来。”伙计吩咐小伙计。 伙计继续介绍:“这几件是缃纺纱,上面是挑花绣,您看,这蝴蝶是不是活灵活现的?” 黎洛棠点点头,的确,栩栩如生,“施施,喜欢吗?” “喜欢。”赛西施甜甜笑道。 “要了。”黎洛棠大方地道。 来了位大豪客!是大生意啊! 伙计笑得合不拢嘴了。 黎洛棠给赛西施买了四套衣裳,还有四把配套的团扇、香囊;自己买了四套男装长袍,挑了两把折扇。 “啪”的一声打开扇子,轻轻摇动,黎洛棠挑眉问道:“如何?” “好看,就跟戏文里唱的,什么公子翩翩,什么如玉。”赛西施词语匮乏。 “翩翩公子世无双,陌上君子温如玉。”黎洛棠帮她补全。 “对对对对。”赛西施点头如捣蒜。 八套衣裳,加上配饰,共花费二百六十两银子。 赛西施瞠目,“这也太贵了吧!” “不贵,物有所值。”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从霓裳坊出来,她们往集市去。黎洛棠说了中午要吃炸丸子,所以得去买五花肉。 还没到集市,就听到有人在吆喝:“海外泊来的,上好秘制珍珠养颜玫瑰香粉,便宜卖啦,三两银子一盒,姑娘抹了,又白又嫩又好看,香喷喷的惹人爱,大家快来买啊,快来买。” “这谎话说得离谱了,要真是海外泊来的,能放在地摊上卖。”黎洛棠嗤笑道。 围观的人也说道:“小哥,你卖得是什么香粉?三两银子还说便宜。” “这位大娘,常言说得好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这香粉里掺了珍珠粉,您想想,珍珠多少银子才能买到一颗啊?何况这一盒粉不仅用了上好的珍珠,还配上了各色名贵的药材和香料,又是从海外泊来的,敷在脸上显得肌肤白里透红,粉嫩嫩的。”卖货的少年说道。 说得仿佛很有道理,可是香粉里的珍珠,不是用那种圆润的大颗珍珠,所以有珍珠粉的香粉,价格虽不便宜,但绝卖不到三两银子一盒。还有粉中就算掺药材和香料,量也绝对不多。 “走吧,施施。”黎洛棠对假货没什么兴趣。 赛西施拽着她的衣袖,“黎姐姐,这声音我听着很熟悉。” “声音熟悉,那有可能是你认识的人,我们挤进去瞧瞧。”黎洛棠扒开那些围观的人。 两人挤了进去,赛西施一眼就认出卖胭脂的人是她发小,“香香。”女扮男装的高手黎洛棠也看出这人和她一样,也是女扮男装。 “施施!你怎么会在这里?”香香惊讶地问道。 “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聊吧。”赛西施说道。 香香犹豫了一下,把摆在小背箱里的几盒香粉收起来,“我们到旁边聊吧。” “前面有茶棚,去那儿聊,不用你出钱。”黎洛棠可没兴趣蹲在路边聊天。 如是三人去了前面的茶棚,要了一壶茶和一碟枣泥糕,赛西施和香香聊别后的情况;香香在父亲亡故后,随母亲来临安投奔亲戚,谁知亲戚已搬走,不知去向。 母女俩盘桓用尽,还好客栈老板娘见她们可怜,留她们在客栈帮佣;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香香娘病倒了,香香为了给母亲看病抓药,在客栈老板娘介绍下,帮一行商卖货赚钱。 黎洛棠没有用心听她们说话,她边喝茶边吃枣泥糕。虽是路边稍显简陋的茶棚,可这糕点的味道却不差,枣香浓郁,松软细腻,入口清甜。 “黎姐姐,你能不能给我十两银子?”赛西施问道。 黎洛棠从钱袋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大约有十两,递给赛西施。赛西施转手就把银子给了香香,“香香,你拿去请大夫给你娘看病吧。” “施施,谢谢你,我一定,一定会还给你的。”香香感激地道。 “你有事可以来鸿福客栈找我。”赛西施说道。 香香点点头,“施施,我先走了。”她怀揣着十两碎银子,背着背箱一溜小跑。 黎洛棠结了茶钱,和赛西施继续往集市去。买五花肉、排骨、猪肝、鸭子、鸡爪和鸭胗等菜,赛西施又道:“黎姐姐,买些调味料,可以卤鸡爪和鸭胗当零嘴吃。” “好啊。”黎洛棠欣然同意,边吃边看小说,那是一大享受啊。 还没进卖调味料的店子,就闻到了调味料特有的香味,黎洛棠用力地吸气,“这香味让人口齿生津。” 赛西施笑,买好卤料,两人又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了客栈。 就在三人在厨房里忙碌时,任逾歌回来了,走到厨房,“糖糖,施施,我回来了。” “小师兄,一会就能吃午饭了。”赛西施甜甜地笑道。 黎洛棠忙走出去,问道:“小任哥,事情办得怎么样?” “都办妥了。”任逾歌迟疑片刻,没有把又有一个山民,中了寂灭的事说出来。 地阴门行事风格,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第五十章 虎皮鸡爪识字 吃过午饭,睡过午觉,任逾歌又出门了,黎洛棠教赛西施识字,“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赛西施跟着念道。 黎洛棠又教她念了几句,确定她认识了,道:“今天就先认这十个字,这两句话的意思就是:人刚出生时,禀性本身都是善良的。天性也都相差不多,可是后天所处的环境不同和所受教育不同,彼此的习性才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赛西施点点头。 黎洛棠拿过毛笔,“学写字,先学握笔,看着,四指并拢,大拇指向上。无名指和小拇指弯曲,中指和食指,也稍有弯曲。把笔放到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大拇指按压笔管。来,你试着握笔。” 赛西施学着她的样子握好了笔,“有点别扭。” “刚学是这样的,会有些不舒服,等你掌握好几个手指的位置和力度,多练习就不会觉得别扭了。”黎洛棠笑道。 “嗯嗯”赛西施一脸认真,“我一定会好好识字练字的。” 黎洛棠笑,另拿一只笔,沾了墨汁,在纸上写,“人字,先写撇,再写捺。起笔时要先顿笔,在竖中线上落笔,向左下方,笔触逐渐减轻,收笔位置不要太低。” 赛西施照着写,可是,“好难看。” “初学者,写不好正常。我们写捺,这捺要比撇难写一些,起笔横向,向右下方运笔,快到格子的下四分之一处时,笔触偏横向出捺脚。”黎洛棠把人字写了出来。 黎洛棠把十个字都写了一遍,“笔顺看清吗?一笔一划都不能错。” “看清楚了。”赛西施照着写,黎洛棠则坐在一旁嗑瓜子看小说。 厨房里飘来的阵阵的香味,让黎洛棠心里跟生了草似的,小说看不进去了。黎洛棠放下书,起身去厨房。 鲁大牛坐在灶边烧火,见她进来,“黎小姐。” “这什么时候能吃啊?”黎洛棠凑近用力地吸了两口气。这卤菜就是香,香得让人受不了,抓心挠肺的。 “施施小姐说,鸭子得炖两个时辰。”鲁大牛笑答道。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黎洛棠咂吧咂吧嘴,“还有得等。”只好回房继续看小说。 过了一会,赛西施拿着纸过来了,“黎姐姐,我都写好了,你看看。” “写的不错。”黎洛棠指着一个字,“这个字读什么?” “近?”赛西施不太确定。 “对,这个呢。”黎洛棠指着另一个字。 赛西施想了想,“善。” 黎洛棠笑着点点头,“好了,今天就这样了,明天再问你。” 赛西施去把笔和砚洗干净,把桌子收拾好,就去厨房看卤的鸡爪和鸭胗好了没有。打开锅盖,腾腾热气扑面而来,还带着浓郁的卤香,拿筷子戳了戳鸡胗。 又夹了一个鸡爪尝了一下味,赛西施觉得够火候了,“嗯,已入味了。大牛哥,这个灶眼可以熄火了。” 鲁大牛把灶膛里的柴火给抽了出来,埋进旁边的灰堆里,把火弄灭。 赛西施把鸡爪先捞出来,鸭胗用余火再炖一炖,赛西施把装在碟子里鸡爪,送进屋里,“黎姐姐,鸡爪可以吃了。” 鸡爪已被卤得肉质软烂,咬一口下去,满嘴浓浓的卤汁香、肉汁香,不知不觉,一碗卤鸡爪就全吃完了。 赛西施倒了杯白凉开递给黎洛棠,卤鸡爪不算太咸,但终归放了盐,还有卤水,吃多了,还是会口干的。 黎洛棠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卤鸡爪的味道,问道:“施施,你会不会做虎皮鸡爪?” “怎么做?”赛西施问道。 “简单,我教你。”黎洛棠抓了一把瓜子,“把买回来的鸡爪,放在清水里,把血水泡出来,对了,你知道为什么要把血水泡出来吗?” “把血水泡出来,是为了吃着不腥,没有异味,鸡爪浸泡的颜色越白,做出来的鸡爪味道越好吃。”赛西施答道。 “回答正确。”黎洛棠笑,“锅里加清水,然后放一勺麦芽糖,”等麦芽糖充分的和水稀释后,再加入少许的醋,加麦芽糖和醋的作用都是让鸡爪经过油炸起虎皮的作用。” “是什么醋?”赛西施问道。 醋的种类有很多种:陈醋、白醋、香醋、米醋…… 黎洛棠回想了一下,“白醋。” 接着黎洛棠又道:“下鸡爪汆水,在加少许的料酒去除异味,水开后倒出鸡爪控水。把锅子洗干净烧热后,倒进适量的油,大火把油烧得沸腾,把控干水的鸡爪倒进,然后立刻把锅盖盖上。动作一定要迅速,要不然就会被溅出来的油炸伤。” “哦哦”赛西施点头,表示记住了。 “锅内会噼哩啪啦的爆炸声,等炸到爆炸声不太响时,打开盖子,用勺子翻动一下鸡爪,然后再盖上盖子,继续炸鸡爪。等听到爆炸声了,就可以把盖子打开了。”黎洛棠舔了下嘴唇。 赛西施立马又倒了杯水,递上。 黎洛棠喝了水,继续说道:“把鸡爪炸成金黄色,外皮发干,有了许多小泡泡,把鸡爪捞出沥油……这个就是做虎皮鸡爪的卤汤。把鸡爪倒进汤里泡着……关火浸泡即可” 黎洛棠详细地把如何做虎皮鸡爪告诉了赛西施,赛西施举一反三,“是不是还可以做虎皮鸭爪?” “可以啊,还可以做虎皮蛋,虎皮肉,虎皮青椒。”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笑,“明天去买鸭爪,做虎皮鸭爪。” “那我又有口福了。”黎洛棠笑道。 这时,任逾歌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一个老头,赛西施一眼就认出,是那个在奎元楼说书的老先生。 没错,任逾歌把说书先生给请来,专门给赛西施说书。 “小任哥,不错哦!”黎洛棠挑眉一笑,还真是会讨女孩子的欢心。 赛西施心花怒放,笑得小圆脸,红粉扑扑的。 说书老先生为赛西施说书:“今日为小姐说一出《锦香亭》,词曰:上苑花繁,皇都春早,纷纷觅翠寻芳……魂消处,楼头月上,归去马蹄香。这首词说得是那京里富贵的光景……” 赛西施听说书,听入了迷,任逾歌进了厨房。除了那道神仙鸭,其他的菜是任逾歌做的。酱烧茄子、熘猪肝、爆炒羊心、排骨山药汤和素炒青菜。 神仙鸭,赛西施第一次做,味道差了点,当然也不难吃,可比起任逾歌那几道菜……黎洛棠不想打击赛西施,什么都没说。 第五十一章 卤肉面麻烦上门 次日的早餐,赛西施准备的是卤肉面,用昨天卤过鸡爪和鸭胗的卤水卤肉。 在卤肉的同时,赛西施往碗里打了三个蛋,用勺子把蛋黄捞出,用蛋清和面,在面粉里加入了适量的碱面和一点盐。 “为什么要放碱和盐?”黎洛棠打着呵欠进来问道。 “这样面条会更劲道一些。”赛西施解释道。 赛西施用筷子把面粉搅成雪花状,再揉成面团,揉了许久,直到揉出面筋来;赛西施用擀面杖将面团擀成面片,折叠一下,继续擀成面片,再叠再擀。 “施施,还有多久能吃啊?”黎洛棠漱了口,洗了脸,闻着香味,又进来了。 “黎姐姐饿了?”赛西施笑问道。 “有点。”黎洛棠笑道。 “再等一会就可以了。”赛西施把面片又揉成一团,然后再擀成面片,“黎姐姐,你喜欢吃厚一点的面,还是薄一点的?” “厚一点。”黎洛棠答道。 赛西施把面片切成细长条,放在旁边备用。 肉已经卤好,赛西施把肉捞出来,又用网勺把卤料捞出来,将卤水舀了一些出来,剩下一半卤汤在锅,往里面加了白胡椒粉和骨头汤,烧到沸腾。 “黎姐姐,你是要菜心,还是要蘑菇?”赛西施问道。 “菜心。”黎洛棠拿小刀,切了一小片卤肉。 赛西施瞧见了,莞尔。把菜心、蘑菇烫好,放在碗里。又拿过卤肉切成一片一片的,也放在碗里,接着煮面。 把煮好的面捞进放着卤肉、菜心的碗里,再舀一勺卤汤,撒上葱花,赛西施对眼巴巴看着的黎洛棠道:“黎姐姐,面好了,可以吃了。” 黎洛棠端起碗,开吃,卤汤浓厚醇香,卤肉已卤入了味,软糯,入口即化,配上筋道的面,“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早上。” 美味的早餐,会让人一天的心情都非常的好。 吃完了面,说书先生依约过来说书,三人都没出门,任逾歌陪着赛西施在屋内听说书,黎洛棠去了后院,坐在树下的躺椅上看小说。 阳光明媚,微风轻拂,一派岁月静好。 可是苍蝇往往就喜欢破坏这悠闲的画面,院子那扇可怜的门,再一次被人踹开了。 鲁大牛拦不住,只得冲着里面喊道:“少爷,有人来找麻烦了。” 屋内,任逾歌皱眉,什么人找麻烦? 地阴门? 他乔装打扮过了,应该没人知道他身份才对;就算知道他的身份,他算是在帮了地阴门的忙,地阴门的人不可能来找他麻烦。 再者地阴门的人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不是地阴门的,那就是神拳山庄了。 任逾歌顿时有些恼火,神拳山庄这些人是没完没了的是吧?真当他们好欺负,是软杮子,想捏就捏。 任逾歌阴沉着张俊脸走了出去,赛西施赶紧从侧门出去,到后院去找黎洛棠,怕任逾歌应付不来,会吃亏。 “你们是什么人?”任逾歌看着闯进来的三人,沉声问道。 “把那小子交出来。”居左的年轻男子叫嚣着。 黎洛棠若在,就能认出,这年轻男子正是那天在街上,被她用袖箭放倒,又被她撒上痒痒药的人。 任逾歌意识到,这些人是来找黎洛棠的,“你们是地阴门的人。” 年轻男子一脸不屑,“什么地阴门不地阴门的,那小子在哪,叫他滚出来。” “我不会滚,你滚一个示范一下。”黎洛棠从屋顶跳了下来。 赛西施急匆匆来报信,黎洛棠嫌穿过走道太慢,飞身上了屋顶,不用绕弯,直接过来了。 “宪哥,就是这小子。”年轻男子说道。 任逾歌则问道:“糖糖,他们是什么人?” 黎洛棠回答道:“不知道是什么人,那天我在路上走,这人跑过来拦住我,要我归顺于他。” 任逾歌皱眉,归顺?这话他不信,他曾听说有的男人对长得俊美的少年,抱有不轨的想法,这男子莫不是想掳走糖糖,行那种龌龊之事? 就在任逾歌揣测年轻男子真正用意时,那个一直双手抱臂的、居中的高大男人,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自断双臂,可允你活命。” 这口气,好霸道,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呢! 黎洛棠调侃道:“自断一臂倒是可以,自断双臂,这难度太高了,不如你自断双臂,让我瞧瞧。” “长了张利嘴。”高大男子目光阴森,“既然你非要挑衅我,那就准备自食恶果吧。” 话音一落,高大男子就出手,一掌劈过去,劲力外放,带着呼啸声,很是惊人。 任逾歌也一掌拍出,与他对了一掌。 两人对掌后,都向后退了三步,然而,高大男子是自己站住了,任逾歌却是撞在门柱上,才停下来。 由此可见任逾歌内劲不如高大男子。 年轻男子得意地笑了,“小子,跟宪哥一比,你就是废物。” “敢和宪哥交手,自不量力。”另一个马脸男子讥笑道。 “啪”黎洛棠的长鞭甩了出去,直奔那位宪哥的面门。 “纳命来。”宪哥一声吼,化掌为爪,去抓长鞭。 任逾歌跟另外两人打了起来,他以一抵二,处于下风,还好自保不成问题。 宪哥第一下,并没有抓住长鞭,在第七招时,他抓住了,他得意地笑了,却没注意到黎洛棠唇边那一闪而过的笑。 是的,黎洛棠是故意让他抓住长鞭,这样,她才好能趁他得意时,出剑要他的命。 藏剑出鞘,剑光如炽,漫天飞舞。 宪哥没有想到,黎洛棠的鞭子里,还藏有剑;而且黎洛棠居然能右手鞭,左手剑,各使不同的招式,却又相互配合。 这就等于宪哥在跟两个人交手,他内功是强,硬桥硬马的功夫,的确威猛,可是黎洛棠根本不和他比拼内劲。 她施展轻功,在他身边游走,他一掌轰过去,打不着人,内劲擦着她衣角过去了。 黎洛棠一鞭一剑,配合默契,宪哥不时中招,他知道这样下去,他肯定落败,心生退意。 就在这时,“噗”任逾歌被马脸男一拳打中,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缩在屋内,透过窗子看外面的赛西施惊呼出声,“小……”立马捂住了嘴。 虽然赛西施及时噤了声,可黎洛棠还是听到了,飞快地看了那边一眼,见年轻男子一掌就要打向任逾歌的头,而任逾歌被马脸男缠着,避不开这一掌。 黎洛棠想救,却过不去,急中生智,厉喝道:“看箭。”一抬手,袖箭射了过去。 这袖箭不为伤敌,只为阻拦年轻男子,年轻男子不想中箭,就得变招,这样就化解了任逾歌之危。 第五十二章 三七蒸鸡归来 任逾歌之危是化解了,可是那宪哥却被气着了,跟他交手,还敢分心去救人,这是有多瞧不起他,怒吼:“可恶,你居然敢小瞧我。” 回答他的是黎洛棠的一鞭子,宪哥抬臂去挡。 “啪”宪哥的右手臂,顿时皮开肉绽。 剑光一闪,宪哥惊恐地发现长剑刺向了他的咽喉处,这要是避不过去,那就不是受伤的事了,他会没命的。 宪哥努力地扭动身躯,向旁边闪开,避开了这致命的一招,剑从他脖颈处划过,带出一串血珠。 黎洛棠横剑一扫,宪哥身子下坠,来了个一字马,虽然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剑,但锋利的剑刃仍将他头顶上的发束给削掉了。顿时他披头散发,状若疯癫。 宪哥脸色煞白,这叫三脚猫功夫? 如果这都叫三脚猫功夫,那九成九的江湖人都是花架子。 不行,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小命难保。 “啊!我跟你拼了。”宪哥嘴上喊的凶,猛攻几招,逼得黎洛棠退了两步,他转身就往外跑。 黎洛棠愣了一下,这叫跟她拼了? 虚张声势,只为逃跑。 黎洛棠没去追,她得去帮任逾歌。 二对二,年轻男子和马脸男,可就不是任逾歌和黎洛棠的对手了,十几招过后,两人双双被擒;正准备绑进房里,审问一番。几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衣大哥、唐大哥、田大哥!”黎洛棠欢喜地喊道,见三人无恙,总算是放心了。 再定睛一看,发现衣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正是刚才逃走的宪哥。 原来衣靖他们一进客栈,就遇到了宪哥,衣靖一眼就认出宪哥身上的伤是雀鸣鞭造成的,如是出手抓人。 别后的情况,暂时不叙,先审问三个来找麻烦的人。任逾歌让鲁大牛把说书先生给送走了,这书今天是听不成了。 田仕奇朝宪哥泼了杯冷茶,将他激醒,怕死逃跑的人,嘴肯定不严。田仕奇刚把人弄醒,这人就自报家门了,还带威胁,“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劝你们立刻放我们走,我们可是陈留郡王的手下,陈留郡王你们得罪不起。” 江湖人的确不喜欢与官家打交道,但也不畏惧,朝廷建立天武府本意是管理江湖上的人和事,奈何江湖人桀骜不驯,不服管。天武府在江湖上的地位,是有些尴尬的。 至于陈留郡王,貌似是大皇子的儿子。江湖人对这些了解不深,隐约知道当今年事已高,皇子、皇孙们都在明争暗斗。 “我们只是普通的江湖客,与陈留郡王府,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们麻烦?”黎洛棠问道。 宪哥苦着脸道:“是茅骏要找你讨回公道,我欠他一份人情,才会跟着他过来的。” 若早知还人情,会差点把命还掉,那他宁愿欠着那份人情了。 “田大哥,那个才是主谋。”黎洛棠指着年轻男子道。 田仕奇一掌将宪哥劈晕,再把茅骏弄醒。 不愧都是陈留郡王的手下,这茅骏醒来说的话跟宪哥说的,一模一样,“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劝你们立刻放我们走,我们可是陈留郡王的手下,陈留郡王你们得罪不起。” “陈留郡王,我们是得罪不起,不过你们这些小喽喽死了,陈留郡王是不会在意的,说,为什么要找我麻烦?”黎洛棠厉声问道。 茅骏目光闪烁,显然是不想回答。 唐辰啸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银针,扎在他的指尖上。扎得他惨叫,眼泪都流了出来。 茅骏老实了,有啥说啥,事情很简单,伍老看黎洛棠的身手好,想要招揽她,茅骏主动请缨,想着给黎洛棠这个新人一个下马威。 谁知撞铁板上,没能吓唬住黎洛棠,反弄得自己一身伤,痒得他差点去见阎王。 田仕奇一记掌刀劈下去,茅骏又晕了,“这三人怎么办?” 毕竟是陈留郡王府的人,杀是肯定不能杀,就这么放了? 黎洛棠不乐意,她到是没受伤,可任逾歌受伤了,赛西施也受了惊吓,而且太平缸还被打破一个,门柱也差一点撞断。 “田大哥,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搜出来,然后把他们扒光,丢茅坑里泡着。”黎洛棠说道。 “糖糖,你是认真的?”田仕奇问道。 “我像是在说笑吗?”黎洛棠眨巴眼睛,俏皮又可爱。 田仕奇看着其他人,唐辰啸在笑,任逾歌一副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只有衣靖皱眉,似乎不太赞成,可他也没把反对意见说出口。 “就照糖糖说的办了?”田仕奇试探地问道。 无人提出异议,田仕奇动手搜身,这三人就如黎洛棠所言的那样,是小喽喽,总共搜出了三百五十二两银子。 “三个穷鬼。”黎洛棠给了三人每人一脚,“有钱了,施施,走我们去买菜,中午给三位大哥洗尘。” 说着带着赛西施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背着满篮子菜回来时,宪哥三人已经被丢到城里某个臭气熏天的茅坑里挂着。茅坑太深,没法让这三人泡着。 这是客栈伙计收了十文钱后,友情提供的好地方。而三个壮汉躺在茅坑里,把附近来上茅坑的人,吓得不轻。 也请过大夫给任逾歌看过了,伤得不重,吃两剂药,休养几日就行了。 “这下放心了。”黎洛棠冲赛西施挤眉弄眼。 赛西施抿唇一笑,淘米煮饭。 黎洛棠坐在灶台前往灶膛里塞柴火,“鸡,你打算怎么煮?” “三七蒸鸡,刚小师兄吐血,得补一补。”赛西施找出盆子来,等会烫鸡褪毛。 “施施,你可不能偏心,我打了那么久,也很累,你得煮好吃的给我补一补。”黎洛棠立刻道。 “是,煮十大碗,给你补。”赛西施笑道。 “那到不用,我没那么大的胃口,吃不了十大碗。”黎洛棠笑,“水烧开了,可以杀鸡了。” 赛西施麻利地抓住鸡的两个翅膀和鸡头,拔掉鸡脖上的一圈毛,拿刀往上面一抹,鸡血出来了,流进了下面的清水碗里。 鸡血流得差不多了,往盆里一丢,蹦都不蹦,死翘翘了,赛西施把鸡烫好,就让鲁大牛拿到外面的井边去褪毛。 赛西施处理其他的菜,过了会鲁大牛拿着褪了毛的鸡进来了,赛西施接过鸡,将鸡爪剁掉,放在汤锅里煮至半熟捞出。 从鸡背劈开,掰开鸡骨,鸡脯朝下放在大碗中,加进三七、添上刚才煮鸡的汤,又加适点的盐、三勺绍酒、葱段、姜块,放到蒸笼里蒸。 不多时,黎洛棠就闻到了掺夹着药味的鸡肉香气,不难闻,但没有纯粹的炖鸡味那样诱人食欲,至少黎洛棠对这三七蒸鸡,不怎么感兴趣。 准确点讲,就是黎洛棠不怎么喜欢吃药膳,别以为吃货就不挑食啊。 第五十三章 寸金虾条情况 正午开餐,赛西施手脚麻利地做了六道菜一个汤,任逾歌面前还有一盅三七蒸鸡。 “这三七蒸鸡,补血活血的,都吃点。”任逾歌招呼道。 “不用了,我们又没吐血。”田仕奇憋笑拒绝。 唐辰啸一脸笑意,衣靖却在皱眉。 黎洛棠则嫌弃地道:“敬谢不敏。” 并立刻伸筷子夹了根寸金虾条,这道菜是她教赛西施做的,得尝尝味。 寸金虾条是用鲜虾仁做的,用盐、味精、料油、葱姜汗、鸡蛋清、淀粉、面粉拌成浆,把虾仁倒进去,均匀的挂上浆后竹签串好,裹上白芝麻,入油锅炸成金黄色,再撒上葱花、白胡椒粉即可。 “黎姐姐,怎么样?”赛西施眼巴巴地看着黎洛棠。 “不错,鲜香酥脆。”黎洛棠又夹了一根吃。 “这菜是糖糖教施施做的,可有什么典故?”田仕奇笑问道。 黎洛棠白了他一眼,“不是每道菜都有典故的。” 没有典故听,衣靖三人说起了,跟着吴氏兄弟去救吴老二的事,吴老二虽被抓,但还是尽量的留下了标识,费了点时间,吴氏兄弟就找到了这些标识。 跟着标识,他们找到了山上一座庙,吴氏兄弟救人心切,冲了进去,衣靖三人只能跟上,然后跟几十个人打了起来。若不是衣靖三人的身手高超,他们差点就陷在了那个庙里。 “吴氏兄弟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会做出如此冒险之举?”任逾歌因为赵掌柜的事,怀疑吴氏兄弟跟他们是同谋。 “手足情深。”田仕奇说道。 任逾歌冷笑,“只怕未必。” 听话听音,衣靖三人神情一凛,“出什么事了?” 任逾歌将黎洛棠跟踪赵掌柜,发现赵掌柜跟黄魔道人碰头的事,以及有猎户、村民相继中了寂灭的事,都说了出来。 黎洛棠和任逾歌商量了后,觉得总避讳着赛西施,会让赛西施有排外感,今天才没有特意支开赛西施。 “难怪这一路遇到了那么多江湖人。”田仕奇恍然大悟。 “吴老二右臂废掉,吴老三经脉寸断,用这种代价施展苦肉计的可能性不大,吴氏兄弟应该是被人利用了。”衣靖分析着,否定了任逾歌的推测。 吴氏兄弟伤很重,被手下接回去了。 “而我们应该是搂草打兔子。”唐辰啸自嘲笑道。 “西径山那儿,估计地阴门弄了个陷阱,故意引人上去,我们没有必要去冒险。”田仕奇说道。 “还是得摸上去瞧瞧,不能全指望天武府的人。”衣靖此举不是为了跟天武府争功,他单纯就是为了江湖道义。 “去看看也好。”唐辰啸也表示要上山。 田仕奇无奈地道:“那我去弄西径山的地形图。” “糖糖,不许去。”衣靖盯了黎洛棠了一眼,这胆大包天的丫头,居然敢一个人去跟踪人,万幸没有出事。 “我不去。”黎洛棠本就没打算去,她来江湖历练,是为了吃吃喝喝,外加游玩,不是为了跟邪门歪道,拼死拼活。 说话间,大家吃完了午饭,任逾歌安排三人的房间,赛西施收拾残局,洗了碗,和黎洛棠回房歇午觉。 等两人睡醒出来,衣靖和唐辰啸在对弈,没看到田仕奇和任逾歌,一问方知,田仕奇出去弄西径山的地形图去了,任逾歌在房里打坐疗伤。 “施施,来认字了。”黎洛棠喊道。 “来了。”赛西施提着装书和笔墨纸砚的小提箱,快步走了过来。 黎洛棠等赛西施磨好墨铺好纸,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字,“这是什么字?” 赛西施想了想,“初?” 黎洛棠笑着点点头,继续写,把昨儿学的十个字,依次写了给她认;赛西施还不错,除了远和近有点分不清,其他八个字,都认识。 接着黎洛棠教她第三句和第四句,“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并解释了这两句的意思,“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为了使人不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要专心一致地去教育孩子。” 赛西施把纸字铺好,黎洛棠把两句话一笔一划的写出来,让赛西施看清笔顺。 唐辰啸过来一看,笑道:“糖糖的字,写得挺工整的。” “谢谢表扬,我也觉得我的字写得挺好的。”黎洛棠一点都不谦虚地道。 赛西施认真地写着字,黎洛棠拿来小说,坐在一旁翻看,不时瞄一眼赛西施,看她有没有写错笔顺。 “施施,贵字的口,这里顿一下。”黎洛棠想握着赛西施的手,教她写,可是黎洛棠的手细长,并不宽大,包不住赛西施肥嘟嘟的小胖手。 这时任逾歌从房间里出来,见状,“我教小师妹写。” 黎洛棠退开,任逾歌站在赛西施的身后,伸手半拥着她,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赛西施的小胖手,教赛西施写“贵”字,写了一个,又写个。 还要再写,黎洛棠轻咳了两声,写字的两人抬头看着,赛西施关心地问道:“黎姐姐,你喉咙不舒服啊,我去泡金桔水给你喝。” “不用,我喉咙没有不舒服,你用心写字吧。”黎洛棠笑眯眯地道。 任逾歌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 黎洛棠冲他挑了挑眉,摸到了小手手很开心吧? 任逾歌瞪了她一眼,他是在教小师妹,能不能不要胡思乱想? 黎洛棠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坏人。 任逾歌又瞪了她一眼,促狭的丫头。 就在两人打眉眼官司时,田仕奇回来了,他还带回一小姑娘,“这丫头在客栈外转悠,说是来找施施的。” “香香,你怎么来了?”赛西施抬头一看,惊喜地道。 香香看到了赛西施,不安的心这才定下来,“施施,你真的住在这儿啊!” “香香,你先坐会,我写完这几个字,我们再聊。”赛西施说道。 “好。”香香乖乖坐在旁边看赛西施写字。 田仕奇和任逾歌则去看衣靖和唐辰啸下棋。 “哎呀,人头猪脑啊,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黎洛棠丢下书,疾步往二进院子走。 其他人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事,目光追随到她转弯,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了。 第五十四章 胴骨煲线索 黎洛棠进房间,把那六把飞刀给找了出来,回到小厅里,“衣大哥,你看这是不是就是铸器山庄丢失的飞刀?” 衣靖拿起了一把飞刀,仔细看了看,“这飞刀,你从哪找到的?” “铁铺,有人放那儿寄卖,我花钱买下来的。我跟铁匠说我还要多买几把,那人若还来寄买,就让他找人来通知我,不过这几天都没人来。”黎洛棠蹙眉,“也不知道是那人没来,还是铁匠没找人来通知我。” 应该找个小乞丐盯着铁铺的,哎,办事办得不周全啊,下回改进。 “有了这个线索,就可以追查下去了。”衣靖微微一笑,“糖糖,谢谢你。” “衣大哥,做什么要这样客气,我也是无意发现的。”黎洛棠笑道。 “这就叫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田仕奇笑道。 衣靖为了找飞刀和宝剑,专程去了趟越州,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反而黎洛棠去了趟铁铺,就找到了线索。 这时,赛西施牵着香香过来了,“靖叔,小师兄,我和香香出去转转。” “去吧,别走太远了。” “就在这附近走一走。” 衣靖和任逾歌同时说道。 “哦”赛西施应道。 香香的目光落在衣靖手上的飞刀上,眼神微闪;衣靖和任逾歌都注意到了,衣靖沉声道:“你在别处见过这把飞刀。” “我、没。”香香下意识地否认,“见过。” “香香,你要是见过,就告诉靖叔,靖叔他们一直在找这样子的飞刀。”赛西施连忙道。 香香咬了下唇角,犹豫片刻,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说道:“我住的那个店里有个客人,手里好像有这样子的飞刀,我收拾房间时,看他拿出来把玩。” “是什么样的客人?”衣靖追问道。 “长得很凶的,身材很高大的客人。”香香怯怯地道。 “你住的那店名什么?在哪条街上?”田仕奇问道。 “我不识字。”香香拘谨地揉搓着衣角。 “那你可以带我们去吗?”衣靖问道。 虽无法确定香香看到的飞刀,是不是铸器山庄被盗的,那男子是否就是盗贼,但必须去确认一下。 如果香香没看错,那男子即便不是盗贼,也跟盗贼有关系,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必须追查。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可以。”香香点点头,“现在就去吗?” “不急,吃过晚饭再去。”衣靖温和笑道。 “香香,晚上我煮好吃的给你吃。”赛西施挽着香香胳膊道。 “好。”香香小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好久没吃到施施做的好吃的了。 赛西施带香香出去玩了,衣靖四人继续看西径山的地形图,黎洛棠被屏除在外;黎洛棠无所谓,她边嗑瓜子边看小说,书中女主正一飞刀解决一毛贼。 快酉时,赛西施和香香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今天晚上要煮了菜。很显然这两人,逛去集市了。 “黎姐姐,你看这头花好看吗?”赛西施拉着香香走到黎洛棠面前。 “好看。”黎洛棠有点违心地答道,以她的审美,两人头上扎的碗大的头花太艳俗了,但赛西施和香香喜欢,她没必要扫她们的兴。 “黎姐姐,我给你也买了一朵。”赛西施高兴地从怀里掏出那朵大红的绢花。 黎洛棠有点笑不出来了,“施施,我喜欢穿男装,戴花不合适。”虽然也有男人会在耳边斜插一朵花,可也没这么大一朵,再者,她也不喜欢那么风骚的装扮。 “你换女装时,可以戴啊。”赛西施说道。 “行走江湖,穿男装方便一些,施施啊,你花,你留着自己戴吧。”黎洛棠尬笑,“施施,我好饿,快去煮饭吧。” “我这就去煮饭。”赛西施把头发塞回怀里,这头花黎姐姐不喜欢,没关系,她以后多煮好吃的给黎姐姐吃就是了。 有香香和鲁大牛打下手,黎洛棠就没进厨房去帮忙了,继续翻看小说,女主机缘巧合地救下了被奸臣迫害的男主一家。 所以说,美女救英雄,古来有之。 黎洛棠刚看到男主在女主的帮助下,为家族洗刷了罪名,重新入朝为官,就听赛西施喊道:“可以吃饭了。” “来了。”黎洛棠把书撂到一旁,飞快地窜了出去,洗了手,往桌边一坐,看着桌上的菜,“好丰盛啊!” 十菜一汤,有鱼有虾,还有一只白切鸡。 “施施,你把胴骨煲做出来了啊!”黎洛棠惊喜地道。 黎洛棠在现代吃过一回胴骨煲,一直对那浓郁的汤汁和胴骨的鲜味念念不忘,那天随口跟赛西施说了几句,没想到赛西施今天会煲出来给她吃。 “黎姐姐,你快尝尝,可是你以前吃过的那个味?”赛西施把筷子递给她。 “吃煲先品汤。”黎洛棠拿勺舀了一勺汤。 “还有这说法啊,头回听到。”田仕奇哈哈一笑,“我也品品这汤。” “怎么样?”黎洛棠挑眉问道。 “你爱吃的,味道绝对差不了,这汤鲜甜。”田仕奇笑道。 任逾歌喝了口汤,却直接指出,“火候不够。” 赛西施赶忙拿勺子舀汤喝,“我心急。” “烹饪是不能心急的,尤其是煲菜,需要慢火炊熟。不管煮多少道菜,都不该手忙脚乱,既然做了这道菜,就要做得尽善尽美。如果时间不够,那么就不要煮这道菜。做出味道不好的菜,那是在浪费食材。”任逾歌正颜道。 “我记住了。”赛西施垂首。 师兄教导师妹,衣靖和黎洛棠都没插嘴,是田仕奇打了圆场,“这红烧肉烧得好啊,你们都尝尝。” 黎洛棠赶忙用筷子夹了一块,尝了尝,“香糯不油腻,滑滑嫩嫩的,好吃。” 任逾歌顺势也夹了块红烧肉吃,“肉选的不错,肥瘦相间,刚好三层,糖色也烧得不错,色泽红亮,味醇汁浓。” 得了他的表扬,赛西施露出了笑脸。 吃过晚饭,天色已暗,衣靖三人带走了香香,任逾歌这个伤者、黎洛棠和赛西施都被留了下来。 ------题外话------ 顾某人:蠢作者,你见过有哪位男主,戏份还没男配多的。啥时让我出来? 糖糖:这本书有男主吗?我还以为是我个人传记呢。 顾某人拔剑架在作者纤细的脖子上。 作者弱弱举手:马上,马上让你出来。 第五十五章 梅花鸭掌商量 赛西施洗了碗,把熬好的药和一杯消食茶端进房里,“小师兄,喝药了。黎姐姐,这是你的茶。” “谢谢,施施。”黎洛棠接过杯子,抿了口茶,酸甜酸甜,是她喜欢的味道。 任逾歌皱紧了眉头,他不喜欢喝苦药,盯着黑乎乎的药,苦大仇深。 “小师兄,药已经放凉,可以喝了。”赛西施催促道。 任逾歌面无表情地端起碗,一仰脖子,一碗药就喝完了,抿紧唇,药苦得他反胃。 等嘴里的苦慢慢地淡去,任逾歌问道:“小师妹,美食大赛,你想好做什么菜了吗?” 赛西施愁眉,“还没想好。” “就只有五天了,你得快点想好。”任逾歌提醒她道。决定了菜,才好趁这几天多练一练。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赛西施肩膀都垮了下去,一脸的生无可恋。 黎洛棠看着不忍,问道:“美食大赛是怎么评选的?” “按色香味,打分。”任逾歌答道。 黎洛棠翻了个白眼,“我问的不是这个。” “前三天,每天上午在规定时辰内,做两道不同的菜,共六道;下午则准备一种面食售卖,看谁得到的客人竹签多,神厨门会卖竹签,三文铜钱一根。后两天,前十名,会依照评判要求做菜。”任逾歌说道。 “施施要想的就是前三天的这六道菜和那道吃食。”黎洛棠抿了口茶。 “对。”任逾歌颔首。 “小任哥,你也参加过美食大赛吧,说说你做的是那六道菜,让施施借鉴一下。”黎洛棠笑道。 任逾歌回想了一下,道:“红烧肉、五彩鱼丝、凤尾虾球、芝麻鸡排、红焖田蛙、菊花鸭蛋。时间有限,耗时太长的菜,不用考虑了。吃食,我卖得是刀削面。” 赛西施想了想,问道:“黎姐姐教我做的寸金虾条,可以吗?” “可以。”任逾歌笑,“四喜丸子也不错。” “绣球豆腐行吗?”黎洛棠提供了一道菜。 “行,小师妹的绣球豆腐色香味都挺好的。”任逾歌笑道。 赛西施高兴地轻拍拍巴掌,“有三道菜了。” 黎洛棠支着下巴帮着想菜,从卤鸡爪想到虎皮鸡爪,而后眼中一亮,“施施,你可以做梅花鸭掌。” “黎姐姐,现在是夏天,没有梅花。”赛西施说道。 “糖糖说的是此菜形似梅花,不是用梅花入菜。”任逾歌笑道。 “小任哥说的不错。”黎洛棠笑道。 “黎姐姐,你要教我。”赛西施上前拉着黎洛棠的手。 黎洛棠伸手刮了刮她的鼻梁,“当然要教你,不教你,我哪来得吃啊?” 赛西施笑,“黎姐姐想吃什么告诉我,我都做给黎姐姐吃。” “真乖。”黎洛棠捏捏她的小胖脸,“明天除了买鸭掌,还要买鸡脯肉、豆苗和火腿。” 赛西施乖乖点头,“哦,记住了。” 任逾歌搓搓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下午,握着小师妹手时的触感,轻咳了一声,道:“小师妹,醋溜鱼片,你可会做?” “会做。”赛西施最擅长的就是做各种鱼,“这就五道菜了,再想一道就行了。” “煎酿斑鸠,如何?”任逾歌问道。 “我没把握。”赛西施就看三师兄做过,她没上手。 “明天买斑鸠回来,练练,要是不行,再改菜也还来得及。”任逾歌正颜道。 “好。”赛西施没有异议。 六道菜定了下来,面食有很多种,做哪种好呢? “小笼包怎么样?”黎洛棠问道。 任逾歌问道:“做什么馅?一笼几个?” “鲜肉就很好啊,一笼六个,六六大顺。”黎洛棠说道。 任逾歌思忖片刻,道:“那就做小笼包。” “施施,竹签我可以买一把,全给你。”黎洛棠财大气粗地道。 任逾歌笑了笑,“糖糖,你这是作弊,不可以的。” “为什么不可以?谁让我有钱呢。”黎洛棠挑眉,傲然道。 “神厨门会有人计数的,一笼就一签。”任逾歌笑道。 “知道为什么一笼六个,而不是十个了吗?”黎洛棠狡黠地笑问道。 任逾歌笑,“知道了,但是吃过一笼的人,未必愿意吃第二笼。”摊子这么多,百姓们肯定各种吃食都尝一尝。 “我愿意啊。”黎洛棠笑道。 任逾歌一愕,好吧,这丫头还是想作弊,不过这也无可厚非,选择太多,很容易挑花眼,小笼包也不是什么特别吸引人的面食。 再者为了评分好看一些,每个摊子多少都会耍点手段。 闲话了几句,任逾歌以时辰不早了,打发两人回房睡觉,他则等着衣靖三人。 等了小半个时辰,田仕奇和唐辰啸回来了。任逾歌问道:“衣大侠怎么回来?” “衣大侠带那人连夜赶去铸器山庄了。”田仕奇答道。 “那明天西径山?”任逾歌问道。三人中,衣靖的功夫最好。 “我和小唐去瞧瞧,只是去瞧瞧,不会动手。再说以我们的身手,想要脱身不是件难事。”田仕奇笑道。 “还是要小心。”任逾歌嘱咐了一句。 “会的,不早了,我们都洗洗,睡吧。”田仕奇进厨房,打热水沐浴。 次日,五人分成三伙走,任逾歌和赛西施去集市,田仕奇和唐辰啸出城去西径山,黎洛棠一人去逛品园,游记不能光记美食,也得写一写景色啊! 品园是前朝一个贪官修建的私家园林,原名福源洞天,随着前朝覆灭,这个园子就没了主人,本朝官府接管好,府尹将园子改名为“品园”,供人游玩。 半个时辰后,黎洛棠站在了这座外表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宅院外,宅院的门不大,院墙也没有复杂的雕刻和绘画,就是白墙黑瓦,若不是院门的匾额上写着:“品园”二字,黎洛棠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黎洛棠交了进园子的五文钱,正要进园,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跟旁边的少女道:“你可知这园,为何取名为品园?” “为何?”少女问。 黎洛棠也有些好奇,伫足聆听。 “三口为品,云行雨施,品物流形,赏景、写景、画景,都不如品景来得雅。”书生摇头晃脑,“也只有前任府尹大人才能取出如此好名字。” 黎洛棠撇嘴,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精彩言论呢,却原来是个马屁精,耽误她时间,浪费她的期待,抬步走进园门。 第五十六章 八宝肉圆再闯塔 一进门,就发现果然是别有洞天,只是园中的游人并不多,想工人应是去游明湖了吧。 园中高阁、回廊、亭台、水池、假山,一应俱全。高低错落,巧夺天工,清雅和谐。 “还真是集雅致、诗情画意于一体啊!”黎洛棠沿着曲折迂回的长廊缓步而行,竹林森森,繁花朵朵,步步皆是景,隐约还能听到丝竹声。 品园里还有一个小戏班子,专门唱一些情男痴女的折子戏。不过今天戏班子不唱戏,当然就算唱,黎洛棠也不会去听。 黎洛棠走到了园中的人工池塘边,“来早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可惜那是六月的景致,现在池塘里,只有接天莲叶,荷花只有小小的花苞。 在品园里转了一圈,在提篮卖花女那儿买了两串草珠子串成的手链,这个是带回去哄赛西施的,今天她拒绝一起去集市,小丫头有点不高兴。 黎洛棠从品园回到客栈时,任逾歌和赛西施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任逾歌在教赛西施做煎酿斑鸠。 “施施,我回来了。”黎洛棠走进厨房。 “黎姐姐。”赛西施回头一笑。 “看看这个,喜欢吗?”黎洛棠掏出草珠子手链。 “喜欢,谢谢黎姐姐。”赛西施接过手链,立刻戴在手腕上。 黎洛棠捏捏她的小胖脸,“忙完了叫我,我教你做梅花鸭掌。” “好。”赛西施乖乖应道。 黎洛棠转身出去了,不打扰师兄妹俩的相处。 中午,田仕奇和唐辰啸都没赶回来,餐桌边就任逾歌、黎洛棠和赛西施三人。 桌上的菜,除了黎洛棠教赛西施的梅花鸭掌,还有煎酿斑鸠、八宝肉圆和炒芥菜末。 八宝肉圆的味道,出奇的好,黎洛棠吃完一个,“施施,这个八宝肉圆,比你上回做的瘦肉圆还好吃。” 赛西施笑道:“瘦肉圆里,只放了萝卜和番薯粉,这个八宝肉圆,里面放的东西可多了。里面有……” “不要说,我尝一尝。”黎洛棠又夹了一个吃,“有火腿、有香菇、有笋末、有鸡蛋、有鸡肉。外皮还有虾米,对不对?” “黎姐姐,好厉害。”赛西施瞪圆了双眼,“全尝出来了。” 黎洛棠眉飞色舞,“四喜丸子,没有这八宝肉圆味道好,小任哥,你觉得呢?” 任逾歌笑,“那就不用四喜丸子,用八宝肉圆好了。” 接下来几天,赛西施拿那六道菜练手,当然在钻研厨艺的同时,她也没忘记识字写字。 任逾歌勤勤恳恳陪着赛西施去集市,陪着她练厨艺,还教她识字,看着她写字。 田仕奇和唐辰啸不知道在忙什么,基本看不到他们在客栈里,闲着无事的黎洛棠已经把城内四处都逛遍,袖箭也取回来了,也终于找到了机关塔。 黎洛棠围着机关塔转了一圈,这二级塔比一级高两层,也比一级塔宽,找到守塔人,拿出了铜牌,递给守塔人。 守塔人接过铜牌,查验后,道:“少侠,您通过了一级塔,可以闯二级塔。” 闯塔仍然要交一两银子。 黎洛棠深深怀疑,这塔不是墨门设的,而是财门设的。 交了银子,守塔人拿出一个银梭,放进塔边的一个矮柱,旋转了三圈,只听到咔嚓一声,紧闭的塔门,缓缓地打开了。 “少侠,请进塔。”守塔人说道。 黎洛棠掠身进去了,门在她身后又关上了。 跟一级塔一样,这仍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呈八角形,壁上装有发光的萤石,将屋子照得通亮。 黎洛棠突然想到在外面看时,塔上的窗户没有亮光透出来,这窗户上若没有蒙上东西,那就是这里设了机关,有人进来,才会亮光。 不由她多想,塔里的机关人偶已经发动攻击,一棒子打过来,有几分气势。 二级塔里的人偶要比一级塔里的人偶灵活,黎洛棠连续抽了三鞭,才将它抽飞。 软梯从天而降。 黎洛棠摸着下巴,“没什么新意啊!” 话虽这么说,但黎洛棠还是攀梯而上,到了第二层,机关触动,人偶动了起来。 人偶还换兵器了,不是棍,而是刀,也就是说,从这层起,闯塔者有可能会被人偶杀死,而不是被打倒。 黎洛棠和人偶对招时,的确发现这层塔的地面,颜色稍深一些,这是血染的? 人偶被黎洛棠打倒,软梯垂下,黎洛棠攀梯而上,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顺利通过,到第七层。 黎洛棠茫然四顾,“人偶呢?” 是的,第七层是空的。 黎洛棠留意到这层塔的地面,是暗红色,这表明这层塔很危险,有许多闯塔的人,在此饮恨。 “嗖”不知从何处飞射过来一枚短镖。 黎洛棠一鞭甩过去,将短镖打飞,接着更多的短镖无比得密集飞射过来,几无死角。 长鞭在手,黎洛棠无所畏惧,飘忽的身法,在短镖之间穿梭,“啪啪啪”不多时,短镖全被打落。 黎洛棠持鞭站在塔中,等了一会,从塔顶掉下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本书,上面写着《器料》。 啥意思? 这是要她当铸器师? 自己打制兵器? 雀鸣鞭不好用吗? 藏剑不锋利吗? 她不需要其他兵器了,更没有帮其他人打制兵器的兴趣。 拿起书,黎洛棠翻了翻,切,还是残篇。 这书她拿着没用,好像唐大哥会铸器,这书给他好了。 黎洛棠拿着书,上了塔顶,从塔顶飞跃而下,七层塔比五层塔要高了许多,她左右脚互踩,不至于直挺挺地落下来,虽以她的轻功,不会受伤,但太难看了,姿势不美。 风吹过,袖随风扬起,翻飞如花,衬得缓缓落下的俊美少年,宛若谪仙。黎洛棠轻盈地站在地上,气定神闲。 守塔人见状,眼中露出一抹赞许,难得看到身法如此绝妙的闯塔人,“少侠,请过来留名。” 黎洛棠拿着刻刀,在石壁上刻下了“黎洛棠”三个字。 守塔人拿出一块银牌,用刻刀,在牌面上刻下了一字,这表明黎洛棠闯过了第一座二级塔了。 黎洛棠接过银牌,“谢谢。”转身离去。 “英雄出少年。”守塔人赞了句,又闭上眼打旽了。 第五十七章 醋溜鱼片美食大赛 这旽没打多久,守塔人听到脚步声走近,睁开眼,又瞧见一个俊秀不凡的男子,主动问道:“少侠,可是来闯塔?” “是的,前辈。”顾霆晅恭敬地递上了铜牌和一两银子。 守塔人用银梭打开了塔门,顾霆晅进去了。 顾霆晅的武功,要闯过这七层不是难事,很快他就从塔顶跳了下来,稳稳落地,尘埃不扬。 守塔人颔首,又一个身法绝妙的少侠,客气地道:“少侠,请过来留名。” 他这一让开,顾霆晅就看到了石壁上黎洛棠的名字,眼中一亮,“前辈,请问这位少侠是什么时候来闯塔的?” “他就在你之前闯的,刚走。”守塔人笑,“怎么你们认识?” 顾霆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张望了一下,没能找到黎洛棠,深邃的眸中滑过一抹失落。 “少侠,少侠。”守塔人连喊两声。 顾霆晅回过神来,接过刻刀,迟疑片刻后,他在黎洛棠三字下方,刻上了顾霆晅。是的,他没刻天武府,两个名字排在一起,看着十分的相衬。 守塔人把刻了一字的银牌交给了他,顾霆晅握着银牌,离开了机关塔。 黎洛棠并不知道她走后,顾霆晅就去闯塔了,她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看到书坊,拐进去买了几本小说;这章回小说,文绉绉,看起来没有后世的那些小说那么畅快。 但在那个山头,就唱那个山头的歌。黎洛棠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没有后世的小说解闷,这章回小说也是能看的。拿着小说,又去买了几包零嘴。 回到客栈,就见赛西施在厨房里忙碌着。 这天晚上的菜,赛西施做了醋溜鱼片,这是她的拿手好菜,切成片的鱼肉,加淀粉、盐、料酒腌制出来,再放油锅里炸。 鱼片被炸得外酥里嫩,搭配酸甜可口的糖醋汁,黎洛棠尝过后,道:“酸、甜和鱼的鲜味结合得非常好,如果我是评判,给你打十分的满分,不怕你骄傲。” 田仕奇和唐辰啸亦笑道:“我也给十分。” 赛西施谢过三人,看着任逾歌,“小师兄。”对他的意见,她是最重视的。 任逾歌沉吟不语,赛西施惶恐不安。任逾歌唇角微扬,“给你打十分,不怕你骄傲。” 赛西施的小胖脸顿时艳光焕发,黎洛棠则道:“小任哥,学我的说辞,得付版权费啊。” 版权二字,任逾歌不懂,但带了个费字,他大约能猜出八九分来,“一百两,够不够?” “多谢。”黎洛棠伸手。 任逾歌也真得掏出两张五十两面值的银票给她,“小财迷。” 黎洛棠扬扬银票,“我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任逾歌笑了笑,转眸看着赛西施,“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早点休息。” 赛西施带笑的脸,绷紧了。 黎洛棠拍拍她的手,“放轻松,煮菜是你天天常做的事,你别把那些人当评判,你就当是我们好了,用不着害怕,平常心对待。” “你黎姐姐说的对。”任逾歌赞同地道。 赛西施咬着下唇,点点头,道理她懂,可是该紧张的,她还是紧张。 一夜过去,黎洛棠四人陪着赛西施前往神厨门举办美食大赛的空地。 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空地上的灶台都是现成的,神厨门把竹棚修缮一下就可以了。 任逾歌帮赛西施拿到的棚号是:三一。 一共六十个棚号,位置不算太好,但好歹在前排。 “还挺宽敞的。”黎洛棠进棚看了看,棚里有一个三眼灶台、有两个长案板,还有三个大水缸,“怎么没有水?” “一会我们去挑。”任逾歌笑道。 田仕奇怪叫道:“敢情你叫我们来是做苦力的啊!” “没错。”任逾歌很坦然,三大缸水,他一个人挑,挑到猴年马月去,当然得找帮手。 赛西施忙道:“我也可以挑水的。” “哎哎哎,三个大老爷们在,还要你一小丫头去挑水,那像什么话,你和糖糖在这玩,我们去挑水。”田仕奇说笑罢了,当苦力他挺乐意的。 说着三人去前面拿木桶,进井边打水。 并排的五口井边,已经有不少人排队等着了。等他们挑着第一担水回来时,鲁大牛推着满满的食材也来了。 黎洛棠撇嘴道:“这神厨门还真是小气。”妙膳大师举办厨艺比赛时,可没让参赛的人准备食材。 “这到不是神厨门小气,而有一届美食大赛,有人买通管食材的人,分配给对手腐坏的食材,自那后,食材就由参赛的人自行准备。”任逾歌简单地解释道。 黎洛棠挑眉,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阴谋诡计。 任逾歌三人继续去挑水,鲁大牛把食材、锅碗勺盆从小车上搬下来后,就去搬柴禾。 柴禾也是要钱的,一捆要十文钱。鲁大牛买了十捆和一篓枯叶,下午蒸小笼汤包,火不能断。 赛西施装了一锅子水,放在灶上,赛西施去杀斑鸠,其实应该摔杀,但赛西施是女孩子,下不了这狠手。 她今天准备的两道菜是:煎酿斑鸠和醋溜鱼片。一个是天上飞的,一个是水中游的。 黎洛棠帮着摘葱蒜、刮生姜。 鲁大牛搬了两大捆柴禾过来,“施施小姐,是不是把水烧开?” “是的。”赛西施应道。 等水烧开,赛西施给斑鸠褪毛时;任逾歌鼓励了她几句,就去了评委台,他是代表妙膳大师来的,得参与评分。 这时响起了敲锣声,接着就听人道:“比赛开始,闲杂人等请退到红线以外等候。” 田仕奇一脸嫌弃,“这话说的,谁是闲杂人等?” 黎洛棠指着田仕奇,“闲。”指着唐辰啸,“杂。”最后指着自己,“人。”两手一抓,“等。” 三人退到红线之外,鲁大牛是帮工留下来帮赛西施,神厨门派来了一个监工,站在棚外全程监督。 “有请门主。”敲锣的人大声道。 神厨门的门主,是个中年男子,满面红光,一看就是伙食很好;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美食大赛正式开始。 黎洛棠扫了一眼,发现六十摊位里,女厨子很少,就六七个。像赛西施这样年幼的厨子,就赛西施一个。 ------题外话------ 顾某人:就这样? 作者:应你的要求,让你露面了啊。 顾某人拔剑:男主和女主难道不应该碰个面吗? 作者:该、该。 第五十八章 煎酿斑鸠美食大赛第一天 赛西施把斑鸠褪了毛,就放在一旁,并没有急着处理斑鸠,而是先为下午的小笼汤包做准备,往盆里倒进面粉和老面,加清水,揉成面团,再放在盆里发酵。 天气热,这面发酵很快,到午时,应该就能拿来包包子了。 发好面,赛西施将褪了毛的斑鸠沿脊背骨对半剖开,挖出肉脏,斩去头爪,用尖刀将脊骨剔除掉,剁下腿,放在砧板上,用刀拍平,再用刀刃在肉上横剞网纹,拍上淀粉。 “今天施施剔骨剔的很利落呢。”黎洛棠笑赞道。 这几天总算没有白练习。 赛西施拿出清洗好的猪腿瘦肉,剁成肉泥,加盐、蛋清和水,拌成馅,平摊在鸠肉上。 架锅烧油,煎斑鸠。煎一小会,翻面,煎一小会,放入葱段、糖霜、辣油、绍酒、酱油和清水,把斑鸠煮熟后,出锅,切成四块,摆盘,看着就像是一只整的斑鸠,再淋上烧好的卤汁,烧上麻油。 “好了,大牛哥,把菜端过去吧。”赛西施说道。 鲁大牛端着菜,送去评判台。 赛西施的菜,是送上去的第三道菜,第一道菜是第二十五棚的某个厨子门下的弟子做的:酱爆鸡丁。 这算得上是快手菜,对火候要求比较高,火大酱易糊发苦,火小酱挂不到肉上。 评判尝过后,色:红润油亮,十个评判最高分是九分,最低分是七分。 香:酱香浓郁,最高评分八分,最低六分。 味:咸中带甜,香脆可口。最高评分九分,最低六分。 “第一道菜,酱爆鸡丁,三项平均分:六十二分。”敲锣的人大声说道。 第二道菜是第三十八棚的厨子做的:翡翠鸡腿。 这是一道象形菜,用鸡脯肉和肥膘肉,搭配熟火腿肉、水发冬菇等做成的。 色:浅绿,最高分八分,最低五分。 香:油炸的香味,最高分七分,最低五分。 味:软嫩鲜香,清滑适口;最高分九分,最低分七分。 听那人报的分,黎洛棠说道:“所以说这菜最重要的还是味道好。” 田仕奇和唐辰啸赞同地附和:“的确。” 三项平均分:五十九分。 鲁大牛跟前面助厨一样,大声禀报道:“妙膳大师门下,第三一棚的赛厨子的第一道菜煎酿斑鸠。” 菜放在了评判面前,观其色,闻其味,品其味。 色:色泽红亮,最高评分九分,最低六分。 香:淡淡的酒味夹杂着酱香味,最高评分八分,最低七分。 味:两肉合吃,油润鲜香。最高评分十,最低八分。 那个打十分的评判赞不绝口:“鸠以五味腌炙,食之极美。这道煎酿斑鸠鲜香可口,可与飞龙肉媲美。” 三项平均分:六十九分。 “不知道这个分数怎么样?”黎洛棠问道。 知情的任逾歌坐在评判台上,没有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唐辰啸说道:“应该算不错的分数。” 其他棚里的厨子陆续送上了第一道菜,经过评分,赛西施的分数暂列第三,排在她之前的两道菜,分别是:蝴蝶烩鳝和青果鸡。 接着是第二道菜,赛西施的醋溜鱼片是第五个送上去的。 第二十五棚的第二道菜,是第四个送上去的,这道菜显然是他的拿手好菜:糖醋三丝鱼卷。 这是用鲜活桂鱼做的一道菜,鱼肉切成薄片,鱼头鱼尾完整切下来,过了油摆在片子里,鱼片挂了糊,卷好放进油锅煎炸出来,而后整齐地摆放在鱼头鱼尾中间,形似一条整鱼。 色:金黄。 香:醇香。 味:脆中带柔。 这道菜得了高分,七十一分。 赛西施的这道菜也是鱼,可是偏偏她太紧张,火候没掌握好,鱼片炸的有点焦,味道虽还不错,但三项平均分只得了五十二分。 两道菜分数一加,她的排名是第十二名。 赛西施看到这排名,有些沮丧;小师兄这几天,白陪她练习了。 任逾歌从评判台过来,见状,安慰她,“傻丫头,这才第一天,才做了两道菜,你急什么,下午还有小笼包,那才是重头戏。得签越多,分数越高,排名一下就上来了。” “我会努力的。”赛西施重拾信心。 “中午了,找个地方吃午饭。”田仕奇看了一上午,馋了一上午,他急需找地方解解馋。 “不吃午饭,等下午吃小笼汤包。”黎洛棠说道。再次商量后,面食定为了小笼汤包,虽比小笼包就多了一个字,但味道要比小笼包好。 而能做小笼汤包,还多亏田仕奇这位朋友遍地的小孟尝。要不然找不到冰块做猪肉冻,也就没办法做小笼汤包。 田仕奇苦着脸道:“糖糖,饿肚子很难受的。” “不用饿肚子,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先去买竹签。”任逾歌笑道。 买竹签的人挺多的,三文钱太便宜了;花三文钱,就能吃到平时十几文钱才能吃到的东西,实在太划算了。 三年一度的美食大赛,不仅是厨子们的盛宴,也是百姓们的盛宴。 几人去买竹签时,赛西施回棚里剁肉馅去了,面已经发好了,现在拿出来就能用了。先将面团里的气揉出来,再放回盆里,盖上纱布,二次醒发。 在醒发面的同时,赛西施开始剁肉馅。馅里,放了适量的盐和水,酱油、姜泥、白胡椒粉、白麻油、葱花以及熟白芝麻。 拿筷子,将这些食材拌均,放在一旁。赛西施拿过面团,开始揉成长条状,揪成一个个差不多大的小剂子,手沾上麻油,将小面剂子用手掌压了出一张张面皮。 赛西施做好十笼放在灶眼上蒸,蒸包子的过程中,她又烧了一大锅的蛋皮汤,做了一大碗的嫩姜丝蘸料。 “可以进场了。”伴随着锣声,红线拉开,等候多时的百姓们一拥而进。 “小姑娘,你卖的是什么?”田仕奇假装不认识赛西施。 赛西施忍笑答道:“小笼汤包,公子要几笼?” “先来五笼。”田仕奇招呼黎洛棠三人,“都坐下来吃,我请客。” “好咧。”赛西施掀盖看了一下,包子已经蒸熟,拿了三笼放在桌上,收走了田仕奇递来的三根竹签,“几位公子是要喝蛋皮汤,还是要嫩姜丝蘸料?” “我要喝汤。”黎洛棠说道。 田仕奇三人一人要了一小碟蘸料。 ------题外话------ 注:斑鸠属野味,这里是情节需要,不鼓励大家吃。 第五十九章 小笼汤包第十一名 蒸笼里垫着蓑草,出炉后的小笼汤包,带着阵阵鲜草清香。田仕奇是真饿了,拿筷子夹了一个包子,一口咬下去,被里面肉汁烫得哇哇乱叫。 “还好这是小笼汤包,包子不大,里面的汤汁也不多,要是灌汤包,田大哥,你舌头都会被烫掉去。”黎洛棠吓唬田仕奇。 “灌汤包,我有吃过的,先咬一小口,把汤嗫出来,再吃包子。”田仕奇交游广阔,少年时期,游历大江南北。 “这小笼汤包汁水浓郁、肉馅鲜嫩,再配上这香醋姜丝,绝佳美味啊!”唐辰啸故意很大声地说道。 旁边有两人正在犹豫着是吃旁边棚的汤面,还是吃小笼汤包,听他这一吆喝,就走了过来,“来一笼包子,要蘸料。” 鲁大牛拿了一笼包子,又夹了一小碟蘸料,“慢用。”收走了一根竹签。 唐辰啸得意挑眉。 黎洛棠等人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习武之人,食量本来就大,小笼汤包又很小巧,一笼里也只有六个,光田仕奇就吃了七笼。 他这种吃法,引人注目,再加上唐辰啸和黎洛棠一唱一和,来吃小笼汤包的人,不要太多,赛西施捏包子都快要捏不过来,竹筒里的竹签已有几十根了。 就在黎洛棠吭哧吭哧吃小笼汤包时,顾霆晅被同僚硬拉来了美食大赛的会场,陪同的还有临安府的同知。 “霆晅,你别那么辛苦,他们想去西径山,就让他们去。你的功劳,他们抢不走的。”魁梧的男子说道。 顾霆晅抿唇不语,他抓地阴门的余孽,不是为了功劳。 “霆晅,别多想了,难得遇到临安城办美食大赛,我们就来一饱口福吧,你想吃啥?我请客。”魁梧男子笑道。 “那能让樊大人请客,下官请,下官请。”临安同知陪笑道。 “这是什么面?”樊姓男子站在了三号棚前。 “回公爷话,这是鸡蛋面。”棚里的厨子说道。 樊姓男子说道:“霆晅,张大人都来一碗吧。” 顾霆晅也有点饿,轻“嗯”了声。 张同知也没有异议,还抢在樊姓男子之前,递给厨子三根竹签,厨子立刻煮了三碗面给他们,几个衙役则只能站在棚外看着他们吃。 鸡蛋面就是用鸡蛋液代替清水,这可以增加面团的筋性,煮出来的面条更有嚼劲。 配料除了豆干、猪肉末、黄瓜丝,还有烫熟的豆芽和菜心,可拌上酱干吃,也可和骨头汤一起吃。 另一边黎洛棠吃了两笼包子后,起身道:“走动走动,消消食,一会继续来吃。” 田仕奇忙把笼里最后的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地说道:“一起,一起。” 黎洛棠三人在场子里走动消食,任逾歌留下,边吃着汤包,边称赞,引人来吃。 面食的种类也就那几种,六十个棚,有些棚卖的面食就有一样的了,黎洛棠发现二三棚、一九棚卖的都是刀削面。二八棚、二六棚卖的都是馅饼,还好,一个是羊肉馅,一个是猪肉馅。 就在黎洛棠三人离开没多久,顾霆晅几人就到了三一棚前了,顾霆晅记性不错,他认出了任逾歌,“任公子。” 任逾歌起身,拱手,“顾大人,这小笼汤包,味道不错,要不要尝尝?” “好啊。”顾霆晅有心问一下黎洛棠,可又不知道任逾歌和黎洛棠是什么关系,犹豫之间把一笼包子吃完了,他也没能问出口。 顾霆晅几人吃了五笼包子后,就离开了。没过多久,黎洛棠三人回来了,任逾歌提了句,“糖糖,上回那位顾大人刚来吃了几笼包子。” “他回临安了啊。”黎洛棠笑了笑,“走饿了,小姑娘,再拿几笼包子来。” 黎洛棠三人继续努力吃包子,到了酉时初刻,下午卖吃食的比赛终于结束了。黎洛棠揉揉额头,这还是第一天,还要吃两天的汤包,她觉得有了这一回,至少五年,她不想再吃汤包了。 赛西施在鲁大牛的陪同下,捧着竹筒去前面交竹签。神厨门派出十个人数竹签,等了一会,才轮到赛西施,“三一棚的。” 那人开始数,一共一百二十七根,三根算一分,小笼汤包得分:四十二分;赛西施的排名上升了一位:第十一名。 “第一次参加,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任逾歌笑道。 “真的吗?”赛西施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任逾歌严肃地道。 “好了,好了,找个地方吃晚饭吧。”黎洛棠说道。 田仕奇瞪大双眼,“糖糖,你还吃得下?我已经被汤包撑的,连口水都喝不下了。” “我也是。”唐辰啸打了个嗝,他都不记得他吃了多少笼了,感觉包子都堵到嗓子眼了。 “田大哥,唐大哥,让你们受累了。”赛西施面带歉意。 “没有,没有,好吃才能吃撑。”田仕奇和唐辰啸笑道。 “回客栈熬消食茶喝吧,要是饿的话,晚上再煮点宵夜。”任逾歌笑道。 “行吧。”黎洛棠少数服从多数。 回到客栈,任逾歌让赛西施休息,他去厨房煮消食茶。赛西施和鲁大牛把卖剩下的三笼小汤包,搭配着蛋皮汤吃了。 喝过消食茶,任逾歌教赛西施识字,黎洛棠三人打牌消磨时光。 亥时初,赛西施写完字,出来正要问大家饿没饿,想吃什么宵夜?却发现大家都洗漱完毕回房睡觉了。 “小师妹,你要饿就自己煮点吃的,吃完早点休息。”任逾歌下午小笼汤包吃多了,这会子也不饿。 “我不饿,我沐浴换了衣裳就睡。”赛西施在火边呆了一天,浑身是汗。 次日,一行人前往比赛的会场,照旧是挑水、买柴禾。 今天赛西施要做的是梅花鸭掌和八宝肉圆,梅花鸭掌在黎洛棠看来其实是一种造型菜。 鸭掌去骨,抹上鸡茸,把豆苗尖粘在鸡茸上,火腿末放在豆苗中间,放在盘里,形似梅花,放蒸笼里蒸熟。 在蒸菜的时间,赛西施做了汤汁,用高汤加料酒,加盐,加水淀粉,勾成白汁,淋上鸡油,等梅花鸭掌蒸熟端出来,把汤汁浇上去,菜即成。 赛西施又用切成细丝的芭蕉叶放在碟边做装饰,“好了,大牛哥,把菜送上去吧。” ------题外话------ 作者讨好地笑:顾大人,你看,又让你和糖糖同场了。 顾某人斜眼:没碰上,不算。 作者小声嘀咕:这人真难伺候。 顾某人按着剑柄:你说什么? 作者连连摆手:没,没说什么。 第六十章 掸炝肫肝死人了 很巧合的一件事,赛西施的菜,又是第三个送上去的;第一道菜是五九棚的:掸炝肫肝。 “不知道这菜小任哥会不会做?”黎洛棠看着那红黑白绿相间的菜,咽口水,习武之人,眼力太好,这么远,她都看得清,真是太馋人了。 “掸炝肫肝,我在任家吃过,逾歌他应该会做,想吃的话,过几天让他做给你吃。”田仕奇笑道。 “好。”黎洛棠笑弯了眉眼。 这道掸炝肫肝分数很高,色:最高分十分,最低也有八分。 香:最高分九分,最低七分。 味:最高分十分,最低八分。 三项平均分:七十六分。 第二个送上来的菜是十一棚的:鸡茸银耳。 色:白白透着光润,最高分九分,最低六分。 香:淡淡的,最高分七分,最低四分。 味:嫩脆鲜香,清爽不腻。最高分十分,最低分八分。 “要做到色香味俱全,挺难的。”黎洛棠有点担心梅花鸭掌。 果然梅花鸭掌的色和味分数都挺高,香的分数最高八分,最低五分,就比那鸡茸银耳稍好点。 黎洛棠嘟嘴,“早知这样,我就不乱出主意了。” “梅花鸭掌挺好的,色香味中,还是味最重要,吃的是味道,不是吃香气。”唐辰啸笑道。 “就是,菜的味道不好,香飘十里都没用,尝一口,就吃不下去了,这菜终归是给人吃的,不是给人看,给人闻的。”田仕奇振振有词。 黎洛棠有被他们安慰到,也不再多想,菜已经送上去了,连分数都打出来,多想也没用。 等第二道菜八宝肉圆送上,两道菜的评分一出来,赛西施的排名没变,还是第八名。 “下午得努力,必须帮施施再进一名。”黎洛棠的努力就是在填饱肚子后,拉着田仕奇和唐辰啸出了会场。 “糖糖,你想做什么?”田仕奇问道。 “找人来吃小笼汤包啊。”黎洛棠吃包子吃得生理性反胃了,脑子说吃,胃说不,“我们出银子请他们,应该会有人来吃吧。” “不要钱,肯定一堆人来吃。”田仕奇笑道。 三人一合计,到街上揽客去了,足足带了五十多个人来吃汤包,每个人至少都吃了五笼。 人多显得人气旺,如是也带动了其他人过来吃,竹筒里的竹签,插的满满当当的。 到酉时初刻,卖吃食的比赛结束。赛西施在鲁大牛的陪同下,捧着竹筒去前面交竹签。 一共三百九十六根,今天小笼汤包得分:一百三十二分,赛西施的排名上升二位,第九名。 “保持下去,就能进入后两天的比赛。”任逾歌笑道。 “谢谢田大哥、谢谢唐大哥、谢谢黎姐姐,谢谢小师兄,还有大牛哥也辛苦了。”赛西施眉开眼笑,心情明显比昨天好。 因为下午汤包吃得不算多,几人寻了家酒楼吃晚餐。正是饭点,酒楼里座无虚席,等了一小会,才等到空桌。 看到旁边两桌坐的,似乎又是江湖人士,赛西施就想走,“黎姐姐。” “别怕,没有那么多杀手跑来杀人。”黎洛棠牵着她的手。 这一回的确没有杀手,可是菜过五味,就突然听到一声尖利地喊声,“死人了!” 食客们呼啦一下子围了过去,然后发出各种声调的:“死人了!死人了!” “不知道死的是什么人?”黎洛棠往那边张望,只看到一群人,“不会又是地阴门在搞鬼吧?” “过去瞧瞧。”田仕奇率先起身。 赛西施害怕不愿过去,任逾歌留下来陪着她,黎洛棠三人过去了,挤进去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面如死灰,七孔流血,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与这年轻男子同桌的一男一女,都呆坐在位置上。直到掌柜的说道:“别看了,都别看了。柱子赶紧去报官。” 女的似回过神来了,再次尖叫:“死人了,这家店的东西吃死人了。” 本来在楼上厢房里的客人,还不知发生何事,听到这呼喊声,顿时就慌乱起来,有出来问情况的,有直接趁乱逃单的。 场面混乱,黎洛棠却发现尖叫的女子,脸上虽露出惊恐的表情,但双眼平静。 “田大哥,唐大哥,事情有些不对劲。”黎洛棠小声道。 “嗯”田仕奇点头,他也看出来了那女子似乎在故意制造混乱。 “静观其变。”唐辰啸沉声道。 这时,与死者同桌的男子拉着女子,似乎想要跟着其他客人离开,可是脚下一个踉跄,撞向桌子。黎洛棠眼尖地发现那女子,伸手想要把那桌子给掀了。 黎洛棠正要上前阻止,田仕奇已出手扶住也那男子,并用身体拦住了那女人的手,“小心啊。” “谢谢。”男子这声谢,有点咬牙切齿。 “不客气。”田仕奇淡笑道。 “各位客官,请勿惊慌,这位客人是否因为吃了本店的东西而中毒,还要待官府来检查了才清楚。如果真是东西有毒,为何大家吃了同样的东西却没事?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事情真相如何,官府一定会一清二楚的。”掌柜扬声道。 一队衙役闻讯赶来,黎洛棠看到领头的人,感到诧异,“顾霆晅。”他不是天武府的,怎么跟临安城的衙役混在一起了? 厅里人声嘈杂,她的声音很轻,可顾霆晅偏偏就听到了,他目光扫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黎洛棠,唇角上扬,微微颔首。 黎洛棠亦对他弯眉浅笑。 “顾大人,这人是中毒死的。”一个衙役蹲着查看了一下死者。 顾霆晅走过去问道:“与他同桌的是谁?” “就是他们两个。”掌柜答道。 顾霆晅对衙役道:“把酒楼掌柜、伙计和厨子以及这两人,全部带回衙门问话,桌上的酒菜也一起拿走。” 众衙役齐声应是,抓人的抓人,拿物的拿物,还有两人弄来了一个担架抬尸体。 田仕奇走到顾霆晅身边,小声道:“与死者同桌的男子,刚才想把桌子掀翻,有毁灭证据的嫌疑。” 顾霆晅看了他一眼,“多谢,请问贵姓?” “免贵姓田,江湖上人送绰号‘小孟尝’。”田仕奇想了一下,“我住鸿福客栈,若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多谢。”顾霆晅微微浅笑,带人离开,黎洛棠几人也结账离去,回了客栈。 第六十一章 云腿穿鸡翅审案 一夜过去,又是比赛日。 这天赛西施准备的二道菜是:寸金虾条和绣球豆腐。 两道菜得分相同,都是六十七分;下午,黎洛棠三人又用了相同的法子,让赛西施得到了一百三十九分。 前三天的比赛结束了,赛西施以第八名的成绩进入到后两天的比赛。赛西施第一次参加美食大赛,年纪又这么小,令人刮目相看。 百味大师赞道:“妙膳师兄收了一个好徒儿。” “我记得三年前,妙膳大师的小儿子获得了第二名,我以为今年还会是他来参加比赛,没想到妙膳大师派来的是他的关门弟子。” “而且这孩子才十三岁,未来可期。” “不知道妙膳那老头上哪收得如此佳徒?好运气。” 这些评判的聊天内容,赛西施无从知晓,评分前二十名的厨子排队抽签。 赛西施是第八名,她第八个抽签,她抽到两道菜是:云腿穿鸡翅和金蟾戏荷花。 云腿穿鸡翅是一道市肆菜,用料也不名贵,但要做好不容易。最难的地方就是把翅内的骨头取出来,还得保持翅肉的完整。把菇丝、笋丝、云腿丝穿进鸡翅里,反而没那么难。 离开会场,赛西施就去集市买了鸡翅、磨菇、生笋、云腿,以及一些佐料。 回客栈,赛西施一头扎进厨房,先熬上汤,熬汤的同时,赛西施焖饭,处理其他的菜。 吃过晚饭后,汤熬好了,赛西施开始做云腿穿鸡翅。她先把翅尖剁去,用黄酒和老抽腌制后,倒入油锅里炸上色后捞出沥油。 净锅,倒进上汤,放进鸡翅,放葱段、姜片、老抽、盐、糖、黄酒;烧开后,改小火,在煮鸡翅的同时,赛西施把冬菇、冬笋和云腿切成丝。 鸡翅煮熟了,赛西施将鸡翅捞出来放凉。黎洛棠偷偷地拿了根鸡翅,啃了起来。 “黎姐姐,等做好了,你再吃。”赛西施笑道。 “已入味,挺好吃的。”黎洛棠咬着鸡翅道。 赛西施笑了笑,把冬菇和冬笋放沸水里氽透,这时任逾歌走了进来,教赛西施如何取鸡翅里的骨头。 任逾歌将鸡翅转弯的骨节剁开,再剁两头的骨节,慢慢地取出翅内的骨头,“小师妹,你来。” 赛西施小心翼翼的取骨,熟的鸡翅骨头并不比生的鸡翅骨头好取,鸡翅煮出来有点软烂,一不小就,就会弄破,无法保持鸡翅的完整性。 “别急,手不要抖,稳着,慢慢来,上午就做这一道菜,有的是时间。”任逾歌柔声道。 赛西施吸了口气,定定神,继续取骨,一个鸡翅被弄破了,就算是老手,也不能保证每一个鸡翅在取骨的时候能保证鸡翅完整。 好不容易,把骨头全都取出来,赛西施把冬菇、冬笋和云腿各一条穿在鸡翅中,码在碗里,刚烧鸡翅的原汤过网倒进碗中,上笼旺火蒸透。 净锅倒油把去筋的菜心煸炒,加盐、糖、上汤一起炒,炒好后,倒出来控了汤。取出鸡翅,滗出汤后,翻扣在盘中,把油菜心围在鸡翅周围。 原汤烧开,尝罢咸淡后,用水淀粉勾浓芡,浇在鸡翅上,这道云腿穿鸡翅就算完成了。 “黎姐姐,快来尝尝。”赛西施喊靠在门边打旽的黎洛棠。 “总算煮好了。”黎洛棠都等困了。 任逾歌进屋叫来田仕奇和唐辰啸,几人品尝起这道云腿穿鸡翅,观外形,还算完整,色泽金红,味道软烂咸鲜。 “明天取骨头时不要心急,慢慢来,就算最后一个送菜上去,也不会影响评分。”任逾歌叮嘱道。 赛西施双手互相紧握着,点了点头。 “施施,你今天都没时间认字写字,明天早上起来,把学过的句子读几遍,免得忘记了。”黎洛棠拿别的事分散她的注意力。 “哦”赛西施乖巧地应道。 几人各自洗漱,回房睡觉,一夜好眠。 天还没亮,黎洛棠就听到外面赛西施的读书声,“……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黎洛棠翻了个身,这真是自作孽啊。 孽已造,黎洛棠在床赖了一小会,起床洗漱,赛西施高高兴兴地说道:“黎姐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是不是饿了?粥应该快熬好了,一会我就去摊饼子。” “不急,不急。”黎洛棠摆摆手,去空地上练功。 辰时初,吃过稀粥配薄饼后,任逾歌和鲁大牛陪着赛西施去比赛的会场,还带着今早熬好的上汤,上午只用煮云腿穿鸡翅。 黎洛棠三人不去,是因为今天的比赛,不在会场办,而是去神厨门的神厨堂,闲杂人等是不允许进去的。 田仕奇打算去趟神拳山庄,探听一下情况,洪宽的金盆洗手宴要是不办了,他就回越州了。 等田仕奇走后,黎洛棠对唐辰啸说道:“唐大哥,我们去逛明湖去。” “好。”唐辰啸爽快同意。 不过两人出门后,并没去明湖,而是去了府衙,昨天的酒楼中毒案,今日公开审理。 三声鼓响,老爷升堂。 在酒楼与死者同桌的那一男一女跪在地上,酒楼的掌柜、伙计和厨子跪在他们的后面。 死者在殓尸房,昨夜仵作验过尸,确定是中毒,中的是礜石的毒。 礜石是一种中药,有毒,主治消冷积,祛寒湿,蚀恶肉,杀虫。治痼冷腹痛,积聚坚癖,风冷湿痹,痔瘘息肉,恶疮癣疾。 知府拿着醒木,“啪啪啪”连拍三下。 两排的衙役喊道:“肃静。” 嘈杂声顿时没了,就听知府问道:“死者是何人?” “回大人,死者姓桂,名计,年二十有七,京都人氏,来临安城经商。”衙役领班上前回话。 “喔,其他人呢?”知府问道。 领班答道:“这两人是一对夫妻,蒋九金和蒋吴氏,临安本地人,他们夫妻声称不认识死者,只是拼桌坐在了一起。这个是酒楼的掌柜刘敬德,这是给他们上菜的伙计王山子,这是厨子李至善、陈老材。” 刘敬德拆穿了夫妻俩的话,“回大人,他们三人是一起进店的。” “大人,我们在店门外遇到的,桂计说他一人,问我们可愿与他拼桌,酒楼生意好,没有空位,我不想一直等,就同意了。早知道会出这事,我宁愿多等一会了。”蒋九金一脸懊恼。 他这说法,听着没啥问题。 知府问王山子,“你可记得给桂计上了哪几样菜?” 黎洛棠抚额,这个知府会不会审案啊?不是应该问他们三人是不是一起点菜的吗? 接下去知府问的话,都是一些废话,对破案没一点帮助。黎洛棠摇头,这知府是个草包,早知这样,她不如去明湖游玩呢。 就在知府有点问不下去时,一个衙役进来禀报道:“大人,顾大人把证人带回来了。” ------题外话------ 先谢谢大家的支持,明天本文要上架,需要大家继续支持。首订很重要,明天会二更啊。 大家都知道潇湘是中午才能改成v,所以明天不能六点上传给大家看了。 我一直有一个武侠梦,写快意恩仇的侠女,当然我也是个吃货,所以就有了这个游历江湖的吃货小说。 这本文写得很畅快,只是因为写好吃的写得我好馋,不停地吃,我已经胖了好多了。 第六十二章 金蟾戏荷花破案 知府大喜,赶忙道:“有请顾大人。” 低着头的蒋吴氏抬头看着蒋九金,蒋九金瞪了她一眼,蒋吴氏又把头低了下去。 顾霆晅走了进来,他身穿青色官服,更显得身形颀长,姿态挺拔,在他身后跟着六个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蒋九金看到这些证人,神情未变,瞳孔微缩。 蒋吴氏的头更低了,这六个证人,有五个是她家的邻居,虽然桂计来时,天已黑,但她也无法确定这五人有没有瞧见过桂计。 “见过大人,卑职不辱使命。”顾霆晅抱拳道,他是官身,无须下跪。 “顾大人,辛苦了。”知府客气地道。 “职责所在。”顾霆晅一板一样地道。 “顾大人,这六位是什么人?”知府问道。 “回大人话,这五位是蒋九金的邻居,这位是药铺的伙计。”顾霆晅答道。 药铺的伙计? 蒋吴氏又飞快地看了蒋九金一眼,蒋九金放在身旁的手握紧了拳头。 五位邻居证实,蒋九金夫妻和桂计不是在酒楼外,遇到的陌生人,桂计是蒋吴氏的远房表弟。 桂计来拜访时,的确天色已晚,可是偏偏桂计曾向这五人中的四人问过路。 蒋九金辩称,“大人明鉴,小的和他们素有怨隙,他们是在诬蔑小的。” “大人明鉴,小妇人是本地人,怎么可能有个京都来的远房表弟。”蒋吴氏不承认桂计是她的远房表弟。 五人中唯一的中年妇人立刻拆穿她,“吴氏,你可是跟我说过,你这桂表弟来拜访里你时,拿了一匹上好的棉布料,还有两盒点心。” 另外四人也表示,跟蒋九金并无旧怨。那老者更说道:“小老儿与九金的父亲是旧友,曾有意结亲,后因生的都是儿子,方作罢。” 知府问药铺的伙计,“这堂上可有你认识的人?” “回大人,小的认识他。”药铺伙计指着蒋九金,“大人,他前日去药铺买了礜石,说是家中闹鼠,买回去毒老鼠。” 这么多人指证,蒋九金辩无可辩,妻子没能将桌子掀翻,制造出更大的混乱,致使他们无法趁乱离开事发现场,被抓了个现行。 事已至此,蒋九金只能承认自己谋财害命,不过他说:“贱内不知情,一切都是小的所为。” 他是想舍己保妻,可就蒋吴氏刚在公堂上的表现,已无法撇清关系。 知府根本不相信蒋九金说的话,依律,判了蒋九金秋后处斩,蒋吴氏流放千里。 来看审案的百姓们齐呼:“大人英明。” 黎洛棠撇嘴,英明的人是顾霆晅好吗?要不是顾霆晅把证人找来,就这知府能把案子审清才怪了。 蒋九金和蒋吴氏被押进了大牢,酒楼的掌柜、伙计、厨子,以及来作证的六人都可以离开。 黎洛棠和唐辰啸随那些百姓一起离开公堂,回了客栈,赛西施中午回来做金蟾戏荷花。 两人回到客栈,刚坐下,任逾歌三人就回来了,田仕奇去城外了,没这么快回来。 赛西施跟黎洛棠和唐辰啸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厨房,黎洛棠跟了进去,说实话,她还是头回听到这道菜名,想瞧瞧这是道啥菜。 黎洛棠见赛西施把鹌鹑杀后,开水烫过后,褪毛。 “这鹌鹑跟金蟾有什么关系?”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赛西施笑,“我也不知道。” 任逾歌为两人解惑,“鹌鹑会做成金蟾的模样。” “鹌鹑变金蟾,可能吗?”黎洛棠不信,坐在一旁看着。 任逾歌灵巧地把鹌鹑整只脱骨,赛西施面露难色,“这个也要脱骨啊?” 她的手气太差了,两道菜都要脱骨,还一道比一道难。 “来吧,小师妹。”任逾歌把小刀递向赛西施。 赛西施硬着头皮上场,都比到这一步了,不能临阵退缩。 五只鹌鹑总算全部把骨头脱了出来,赛西施已满头大汗了,黎洛棠掏出手帕帮她把汗擦掉。 赛西施拿过水发冬菇、冬笋、木耳和瘦猪肉,切成小丁,海米、姜、葱切成末。用绍酒、酱油、盐等将诸料拌匀后,放进炒锅里煸香入味,填进布袋鹌鹑的腹内,用竹签封口备用。 “这是什么?”黎洛棠问道。 “这是牛蛙子。”任逾歌答道。 赛西施用开水将牛蛙子氽熟,青豆烫熟。黄瓜皮切成薄片,充当荷叶,西红杮切成荷瓣状,去瓤洗净,放蒸笼里蒸熟备用。 “这荷花到是成形了。”黎洛棠说道。 赛西施调了个芡汁备用,将炒锅里倒上油,中火烧至六成热,将填好鹌鹑整成金蟾状,入油锅炸至定型后捞出,拔掉竹签,又放进蒸笼里蒸。 “又是炸又是蒸,还真是复杂。”黎洛棠感叹道。 赛西施笑了笑,在任逾歌的教导下,把鱼肉剔下来,剁成细泥,加盐、蛋清,搅成糊装,取一酒杯,在杯中抹一层油,把鱼泥填进去抹平,点缀上青豆。 “糖糖,看,这像不像莲蓬?”任逾歌笑问道。 黎洛棠点点头。 这个用鱼泥和青豆做成的莲蓬,亦放进蒸笼里蒸熟后,倒出来,和蒸熟的荷花一起摆盘。 等鹌鹑蒸熟后,拿出来尾朝里摆在荷花四周,又用黑豆当眼睛,镶在鹌鹑尾部两侧,任逾歌还特意问黎洛棠,“现在是不是像金蟾了?” “有点啦。”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把先前调好的芡汁烧开,撇去浮沫,将白色的扒汁浇在金蟾和荷花上,这道菜可以上桌了。 黎洛棠探头看了看,道:“红黄绿,再加上白汤,颜色搭配好艳丽,造型也美观,现在就看味道如何了?” 这道菜的味道是酥脆鲜嫩,滋味香醇。黎洛棠和赛西施一人吃了两只,任逾歌和唐辰啸一人一只,黎洛棠意犹未尽地道:“施施啊,下回做,不用摆盘,就做金蟾。” 赛西施噗哧一笑,“好。” 歇息了一会,任逾歌带着赛西施和鲁大牛去了神厨门。黎洛棠和唐辰啸,下午就没出来,午睡起来,黎洛棠看小说,唐辰啸在研究《器料》残篇。 申时正,田仕奇从神拳山庄回来了,唐辰啸问道:“洗手宴还办吗?” “办,三天后。”田仕奇讥笑道。 “我就不参加了,反正我也没收到请柬。”唐辰啸听黎洛棠说过洪宽来找麻烦的事后,就不乐意为洪宽捧这个场。 黎洛棠也道:“我也不去,免得被人赶出来。” 田仕奇叹气,“看来也只有我独自赴宴了。” 衣靖去铸器山庄,现在还没回临安,显然是赶不回了。 ------题外话------ 注:本文架空。 不过西红杮在明朝时已传入中国。 第六十三章 虎皮肉游香湖(二更) 酉时正,任逾歌三人回来了,黎洛棠没问菜的分数,“施施,明天是哪两道菜?” “虎皮肉和拔丝金腿。”赛西施笑,“黎姐姐,晚上我们吃虎皮肉。” “好。”黎洛棠没有异议。 赛西施用铁筷子将带皮的五花肉穿起来,放在火上燎煳皮面,然后放温水泡软,拿小刀刮去煳皮及边缘脏物。 “刀距为半寸,划刀划破肉皮就可以了,不要划深了。”任逾歌说道。 赛西施的刀工没有问题,一会就把肉处理好了;而后把腌雪里蕻切成小段,用水洗去咸味,用热油炸焦。 “往锅内加适量的清水,烧开,放酱油、绍酒、糖、葱段、姜块、八角,把猪肉放进去。”任逾歌站一旁指导。 赛西施照做,用旺火烧开,撇尽浮沫,用微火煨到三成熟,翻转肉块继续煨。煨到八成熟,捞出放在碗里,倒上汤汁,撒上炸焦的雪里蕻段。 把装肉块的碗,上蒸笼蒸一刻多钟取出,将肉块倒扣在盆里,滗出汤汁倒回锅中收浓,复浇在肉上。 “行了没?”黎洛棠问道。 任逾歌笑,“行了。” 黎洛棠感叹道:“这道菜的工序也太多了。” “工序多不怕,只要好吃。”赛西施笑,夹了一点喂给黎洛棠吃。 黎洛棠两眼放光,“软烂醇厚,香甜可口,好吃。” 田仕奇和唐辰啸也对这道菜,赞不绝口。虽然这道菜,更适合中午享用。 饭罢,任逾歌教赛西施识字,黎洛棠三人很识趣的去客栈外散步,不打扰两人的相处。 夜晚,街上依旧热闹,有卖丝线的、卖胭脂水粉的,卖小吃的,小贩们热情地招揽客人。 正走着,唐辰啸猛然察觉有什么东西扑了过来,他想也没想,本能抬脚就要踢开。 “别动!”黎洛棠出声阻止。 唐辰啸止住动作,疑惑地看了眼黎洛棠,而后低头一看脚边多了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定睛细看,失笑,“原来是只小黄狗。” “这小狗儿挺可爱的。”田仕奇蹲下去,伸手去摸小狗的头。 小狗乖顺地蹭了蹭他的掌心,还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黎洛棠嫌弃撇撇嘴,“这狗太小了。”身上没有几两肉。 “小狗才可爱,糖糖要不要抱回去养?”田仕奇笑问道。 黎洛棠摇头,“没兴趣。”她不吃狗肉,“这狗还没断奶吧,从哪跑来的?主人呢?难不成是只野狗?” “这么干净,应该不是野狗。”田仕奇将狗抱了起来。 三人站在原处等好许久,也没等到狗的主人,如是只能将小狗抱回客栈。 赛西施一看小狗,就喜欢上了,“好可爱的小狗狗啊!” “施施喜欢,那给你吧。”田仕奇把小狗递给赛西施。 “谢谢田大哥。”赛西施高兴的去给小狗做窝,还给小狗取了个名字,叫花尾巴。 黎洛棠嘴角微抽,这名字取得真是……直白又简单。 次日,任逾歌三人去神厨门,黎洛棠三人去了离客栈稍近一点的香湖。 骑马而行,半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香湖附近,香湖虽没有明湖那么有名,那么繁华,但景色并不差;黛色的群山中,荡漾着一片浩渺的碧水,清澈而明净。 湖上有小船划过,惊起了在水面上游动的水鸟。水鸟的翅膀掠过湖面,飞向远处,消失在天际。 浅蓝色的湖水在远处和碧空连成了一片,分不清哪是湖水,哪是天?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黎洛棠莫名地想起了这两句,顺嘴就吟了出来。 “糖糖,错了错了,现在是上午,哪来得落霞?还有啊,现在是夏季,怎么就秋水。”田仕奇故意逗黎洛棠。 黎洛棠摇头叹气,“田大哥,意境啊,写诗不一定要写实,重要的是写意。” “这位公子说得对。”旁边一位儒生插嘴道。 不等黎洛棠三人说话,他又接着道:“写诗有感而发,最完美境界就是‘落笔惊风雨,诗成泣鬼神’。写诗最忌讳的就是乱堆砌华丽的辞藻,为了华丽而华丽……” 他还没说完,黎洛棠已落荒而逃,她错了,她不该乱吟诗的。 田仕奇和唐辰啸觉得好笑,连忙追了上去。 香湖形似葫芦,在葫芦腰处,有一座跨湖石桥,桥将湖一分为二,桥的西南称上香湖,桥东北为下香湖。 “糖糖,看到没,那就是普照寺,佛光普照,灾星退度福星临。”田仕奇指着东南方向的那座形似昂首侧卧的雄狮的山道。 “走吧。”三人沿小道走约三里路,就到了普照寺,寺中香火旺盛,手持香烛的香客们排队进殿。 “这么多人,要排到什么时候?”黎洛棠蹙眉道。 “那我们下山好了。”田仕奇说道。 黎洛棠忙道:“不行,都到寺门口了,不进去拜拜,菩萨会怪罪的。” 田仕奇笑了,“你还信这个啊?” “神神鬼鬼的事,最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黎洛棠认真地道。 她在现代是不信这些的,可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了,有神仙又有什么奇怪的? 黎洛棠买了香烛,塞给田仕奇和唐辰啸,耐心地等了一刻钟,他们进到了大雄宝殿。 金身佛像,宝相庄严。 小沙弥敲响铜钵,三人上香,跪在蒲团上磕头,默默祈祷。 从大雄宝殿的侧门出去,黎洛棠问道:“田大哥,一览亭往哪走?”她上山是为了赏景,拜佛是顺带。 “得从天王殿旁过去。”田仕奇来过一回了,这次就充当向导,领着两人经过了卧佛殿、钟鼓楼、药师殿,到了卧佛殿。 “听说站在亭里,凝眸四顾,江潮湖水尽入眼中是吗?”黎洛棠问道。 “何止啊,还能看到松涛起伏,若是在亭里观日出,那才叫美不胜收。”田仕奇笑道。 黎洛棠撇撇嘴,“会有多美,不就是明月西垂,星光隐退,红日初升,光芒四射,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天地一片光明。” 此处空旷,清脆的声音悠悠传开,如空谷幽泉叮咚。 顾霆晅和几个人从另一条小道走过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扭头看了过去,然后只看到了背影;顾霆晅唇角微启,无声地说了三个字,“黎洛棠。” 第六十四章 拔丝金腿搅麦芽糖 走了一里多路到了一览亭,亭子的三面是树,只有东南方向靠近悬崖,那里山花烂漫,而亭子在绿树掩映下,显得格外秀美和典雅。 “站在山顶,放眼看去,满山葱绿尽收眼底。”黎洛棠展开双臂,“迎风入怀,好凉爽。” “岩山不算高,你要去岱山,那才真正是高山仰止。”田仕奇感慨万分。 黎洛棠挑眉,“知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在香湖玩了半个上午,三人往回走,在路上,黎洛棠发现一群小朋友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黎洛棠好奇挤进去一瞧,是卖麦芽糖的,小朋友一人拿着一根小竹棍,在那儿搅。只要牵着丝,就可以搅,断了,就不能搅了。 “这个怎么卖?”黎洛棠问道。 “一文铜钱一根棍,能搅多少,就看本事。”摊主笑道。 “给我一根棍。”黎洛棠递给摊主一枚铜板。 黎洛棠拿着小棍,兴致勃勃地和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子一起搅麦芽糖。 田仕奇和唐辰啸哑然失笑,果然还是小孩子。 黎洛棠搅这个没什么经验,没搅多少麦芽糖,就把糖丝给扯断了,不能再搅,从人群里出来,不高兴地道:“就搅了这么点。” “再花一文钱,再去搅啊。”田仕奇笑道。 “不搅了,等施施有空了,让施施给我熬一碗麦芽糖吃。”黎洛棠泄愤般把那个小拇指大小的糖珠子,塞进嘴里。 “牙不想要了。”唐辰啸伸出右手食指,点了她两下。 黎洛棠冲他咧嘴假笑。 这一幕,正好被坐在碧螺茶馆二楼临窗桌边的顾霆晅看到了,黎洛棠俏皮扮鬼脸的样子,显得那么的可爱,不由得唇角微扬。 临安知府见一直神情平淡顾霆晅露出浅笑,不知趣地问道:“顾大人,外面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没什么。”顾霆晅收回了目光,恢复了冷淡,端起茶杯,“喝茶。” 黎洛棠并不知道她成了顾霆晅眼中的风景,回客栈时,任逾歌三人已经回来了。 赛西施熬了米汤在喂花尾巴,“快快吃,快快长。” “长大好吃肉。”黎洛棠补充道。 赛西施一呆,“黎姐姐。” 黎洛棠赶忙撇关系,“我不吃狗肉的。” 赛西施莞尔,可这里就她口口声声要养狗吃肉啊。 “小师妹,喂了狗,洗手做菜了。”任逾歌从屋里走出来道。 “花尾巴,自己玩吧。”赛西施摸摸狗头,起身去厨房了。 黎洛棠三人跟着进去看她做菜。 拔丝金腿是一道甜菜,最难的就是熬糖浆,熬稀了,挂不起,也拉不出丝;熬过了,糖浆会发苦,同样拉不出丝来。 赛西施把熟火腿切成一寸,宽半寸的小条,放在碗里,加绍酒,上笼用旺火蒸。火腿蒸好,拿出来放凉之时,任逾歌指导赛西施调浆,“用蛋清,把面粉调成糊,要是太稠,就加点水。” “小师兄,这样可以了吗?”赛西施问道。 任逾歌拿小勺舀起一勺,看了看稀稠,“可以。” 赛西施把放冷的火腿倒进装有糊的碗里,火腿条挂了浆后,起锅烧油,烧至五成热,下火腿糊,炸至鹅黄色捞出沥油。 “现在熬糖浆。”任逾歌说道。 赛西施深吸了口气,原锅留底油,加糖,不停地搅拌,让糖深化成浆液,熬至起泡粘稠,才把火腿条下入,而后颠翻炒锅。 等火腿条上均匀的裹上糖浆,撒上糖桂花,迅速出锅。 黎洛棠三人拿筷子夹起一根火腿条,一扯,扯出缕缕糖丝,微微一顿,将糖丝弄断。 酥脆咸香的金腿,配上甜甜的糖浆,集咸、甜、香、鲜、脆于一体,当真是妙不可言。 见黎洛棠吃得一脸享受,田仕奇笑道:“这道菜,满足了糖糖要吃糖的愿望。” “我是糖糖,我爱吃糖。”黎洛棠骄傲地道。 “爱吃,就多吃点。”田仕奇对甜味的菜,不怎么感兴趣,那怕这道拔丝金腿,是一道非常著名的甜菜。 “爱吃也不能多吃,医书上写明,五味不得偏耽,酸多伤脾,苦多伤肺,辛多伤肝,甘多伤肾,咸多伤心。”唐辰啸正颜道。 “唐大哥,你还看医书啊。”赛西施惊讶地道。 “何止我会看医书,你小师兄也看。”唐辰啸笑道。 任逾歌笑道:“食物亦相生相克,而且厨子还要会烹饪药膳,若不知药理,如何做得出对身体有益的药膳?” “我以后也要看医书。”赛西施脆生生地道。 几人皆笑道:“好。” 午饭过后,歇息了一刻钟,任逾歌三人去神厨门,这届的美食大赛,终于要结束了。 任逾歌还好,赛西施有点身心疲惫了,短短五日,她学做了好几道新菜。 赛西施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没有弄砸,菜都做出来了,要不然,就算没人怪她,她也会自责不已。 他们走后没多久,坐在房里看小说的黎洛棠听到敲门声,她过去打开院门,看到的不是敲门的伙计,而是站在伙计后面的顾霆晅,“顾霆晅,你怎么来了?” “黎、洛棠。”顾霆晅上午在茶楼,看到田仕奇陪在黎洛棠身边,突然就想到用什么借口上门了,可是看到黎洛棠,突然莫名的心慌,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冒失,可现在想走也不能走了。 “你不是来找我的啊?”黎洛棠问道。 “酒楼毒杀案,田大侠帮了大忙,我是来道谢他的。”顾霆晅提高手中的两盒糕点,借此坚定自己的理由。 “田大哥在里面,进来吧。”黎洛棠笑道。 顾霆晅跟伙计道了谢,迈步进院。 黎洛棠边领他进去,边道:“审案时,我在公堂上,要不是你及时把人证带来,那个案子知府审不出结果。” “这得多亏田大侠告知我那对夫妻的异样,我才能从他们邻居那儿下手,找到证据。”顾霆晅把案子能破,归功于田仕奇,丝毫没提到他连夜找证人的辛苦。 “那也要你愿意相信田大哥啊。”黎洛棠觉得田仕奇只是起来提醒作用,最终靠得还是顾霆晅。 “因为他是你的朋友。”顾霆晅认真地道。 黎洛棠先是一愣,后一喜,抿唇浅笑,笑容里有着属于少女的羞涩。 “糖糖,谁来了?”唐辰啸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黎洛棠身边的顾霆晅,眉头微皱了一下,“原来是顾大人,不知道顾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他是来向田大哥道谢的。”黎洛棠抢先答道。 “顾大人太客气了。”田仕奇恰好走出来,听到了这句,笑道。 “应该的。”顾霆晅淡笑道。 “顾大人请进。”田仕奇为人处世圆滑,待人接物面面俱到。 第六十五章 水晶糕三封信(二更) 进屋分主宾坐下,黎洛棠提壶给三人倒了杯茶,顾霆晅郑重地向田仕奇道了谢;田仕奇笑称,此乃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顾霆晅和田仕奇客套地闲聊了几句,起身告辞。 田仕奇笑道:“我送顾大人出去。”顾霆晅既然是来向他道谢的,他是正主,由他送顾霆晅出去是最合适的。 顾霆晅朝唐辰啸和黎洛棠拱拱手,在田仕奇的陪同下,朝门外走去。 唐辰啸放下手中的茶杯,状似随意地问道:“糖糖,你怎么会认识这位顾大人的?” “在越州,有天晚上,我去教训一个恶霸,遇到他追赶淫贼桑才,阴差阳错的,他误以为我是桑才的同伙,然后我们就不打不相识了。”黎洛棠简单地道。 “这位顾大人看着还挺谦和有礼,跟那些眼高于顶的天武府护卫不同。不过到底还是天武府出身,礼数太大了。”唐辰啸用手指勾起放在桌上的糕点盒子。 “这糕点盒子还挺好看的,就不知道好不好吃?”黎洛棠的注意力到糕点上去了,压根没听出唐辰啸话中的意思。 看着咽口水的小丫头,唐辰啸有再多要叮嘱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还是先拆盒子,让她吃糕点吧。 顾霆晅是从九芝斋买的糕点,还是那种一天限量的糕点,水晶糕和黑芝麻糕,当然黎洛棠现在还不知道糕点是限量出售的。 两种糕点摆在一起,看颜值,晶莹透亮的水晶糕绝对取胜。 黎洛棠毫不犹豫地拿起了一块水晶糕,一口咬下去,眼睛亮了,这味道……清甜滑爽、粘软耐嚼,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八月桂花开,这糕点里放得应该是糖桂花。新鲜桂花做的水晶桂花糕没有糖桂花做的水晶桂花糕甜,还有点微苦,但恰恰就是这点苦,让水晶桂花糕,更加回味无穷。 这也就是黎洛棠这个吃货,才能吃出这细微的区别。 “糖糖,少吃一点,别一会晚饭都吃不下。”唐辰啸看着门外,这田仕奇送客送到哪去了?难不成把人送到府衙去了? 田仕奇当然不可能把顾霆晅送去府衙,他把人送出客栈,正要回院子时,来了个送信人。 送信人是为衣靖送来三封信,分别是给黎洛棠、赛西施和任逾歌的。 赛西施和任逾歌不在,两人的信放在一旁,黎洛棠拆开了衣靖写给她的信。 衣靖在信上说,偷盗铸器山庄飞刀和宝剑一事中,也有地阴门的影子,他要去追查,就不回临安了,让黎洛棠多多保重等诸如此类的话。 见黎洛棠噘起了嘴,唐辰啸问道:“衣少侠在信上写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黎洛棠把信递给他。 唐辰啸看完信,“糖糖,巴蜀一带的菜不想去尝一尝吗?” 让黎洛棠一人独自在江湖上晃荡,唐辰啸实在有些不放心,决定把她拐去唐门,一路上有他保护,会比较安全。 唐辰啸完全忘记了黎洛棠身手不比他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小姑娘。 “想。”黎洛棠脆生生地答道。 反正她又没设目的地,想去哪就去哪,江湖历练就该随心所欲,按部就班,那是跟着旅行团去旅游。 “我就不同往了,参加完洪老头的洗手宴,我得回越州。”田仕奇继承家业后,已经没有年轻时那么自由。 三人商量好了接下来的行程。 傍晚,赛西施三人回到客栈,比赛完了,可以问结果,“施施得了第几名?” “第六名。”赛西施回来的路上,已被任逾歌安抚过了,对这个成绩不再感到难过。 其实赛西施能拿到第六名,除了她的厨艺的确不错外,还得利于她的年龄,以及她身后的背景。 “好吔!”黎洛棠拍拍巴掌,“庆贺一下,我们出去吃顿好的。” 田仕奇噗哧一笑,“糖糖,你庆贺是不是都是吃顿好的?” “民以食为天,吃顿好的,是最隆重的庆贺。”黎洛棠振振有词地道。 赛西施点头如捣蒜,一副黎洛棠说的都是至理名言,不接受反驳的那种。 田仕奇恶趣地道:“施施啊,糖糖要跟着小唐去巴蜀。” “黎姐姐,你什么时候启程?我给你做些在路上吃的零食。”赛西施的确舍不得黎洛棠,但她知道离别是难免的。 田仕奇想看的画面没看到,挠头,女人,不对,少女的心思,不是大老爷们能揣测的。 黎洛棠捏捏赛西施的小胖脸,“施施最好了,做些肉脯吧。”天气太热,吃食不易久放,也只有肉脯才能千里不坏。 “我明天就去买食材。”赛西施立马道。 “对了,衣大侠托人带来了两封信,你们一人一封,看看吧。”唐辰啸把信拿出来,递给两人。 衣靖写给两人的信的内容,差不多,写给赛西施的是让她好好的呆在任家学艺,旁的事,都不要多想,年底他会来越州看她。 写给任逾歌的是谢谢他这么多天照顾赛西施,信的结尾说了句,施施年纪还小,又从小跟着父亲长大,请任府女眷多多教导。 这字里行间的意思,田仕奇和唐辰啸都看明白了,对视一眼,嘿嘿笑。 任逾歌有些无奈地以手抚额,衣靖这是在警告他,可他对小师妹,发乎情,止乎礼,并没做逾越之举啊。 很多年后,任逾歌做了父亲,知道有臭小子打自家宝贝女儿的主意时,他才明白衣靖此刻的心情。 信看完了,黎洛棠就要出门去吃顿好的,赛西施不肯,“黎姐姐,别出去了,我买了菜,就在客栈吃吧。” 去外面吃,每回都有事发生,赛西施是真得有阴影了,她只想安生的,好好的吃一顿饭而已。 “好吧,就在客栈吃,你晚上准备做什么菜呢?”黎洛棠妥协了。 “金牛鸭子,是美食大赛获得第二名的菜。”赛西施笑道。 “为什么不煮第一名的菜?”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第一名的菜,需要刺参,没有买到食材。”赛西施不是不想煮给黎洛棠吃。 “没关系,等买食材你再煮给我吃,今天就先吃金牛鸭子。”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高兴地去厨房忙碌了。 第六十六章 金牛鸭子买糕点 金牛鸭子是道造型菜,整鸭出骨,这对赛西施不难,这比取鸡翅中的骨头容易多了;将鸭腿骨留下半截,留做牛腿造型用。 鸭嘴自鼻孔处斩断,劈作两片,充当牛耳。鸭翅尖在第二节处斩断,做牛角。 在赛西施做菜的同时,任逾歌给黎洛棠说了这道菜的典故,“明湖又称金牛湖,传说湖中卧有金牛,天旱水浅,金牛吐牛,让明湖重现碧波,有一个贪官,欲将牛占为己有。惹得金牛大怒,口喷汹涛,将贪官淹死。后有厨子根据这个故事,做出了这道菜。” “小任哥,你讲的故事干巴巴的,不好听。”黎洛棠嫌弃地道。 任逾歌苦笑道:“糖糖,我是厨子,不是说书先生,还请见谅。” 黎洛棠笑,不怎么走心地道:“见谅了,见谅了。” 赛西施这时将弄成卧牛状的鸭子用麻绳捆扎后,放在沸水锅里煮至定型。 煮定型后,放入小盆里,入进葱结、姜片、绍酒,再加水至浸没,上笼用旺火蒸酥出笼,沥干,抹上酱油,下到烧到八成热的油锅里炸。 这道菜经过煮、蒸、炸后,可以摆盘了,鸭嘴插进鸭耳成牛鼻,插入眼窝当牛角,抹上香油,再把青菜叶切成丝炸松,围在这只鸭子做的卧牛旁边。 “黎姐姐,你看。”赛西施捧起盘子。 黎洛棠竖起大拇指,“造型逼真。” 这菜看着就很好吃,她现在就想吃了怎么办?可这是赛西施做的第一道菜,还要再做几道菜,才能吃饭。 黎洛棠只能忍着要泛滥的口水,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了厨房。 等赛西施把其他菜都煮出来,端上桌,已是小半个时辰后了。 “可以吃饭了。”黎洛棠欢呼。 黎洛棠筷子立马伸向金牛鸭子,夹住的是“牛前蹄”,皮脆肉嫩,油润鲜香,不愧是获得第二名的菜肴。 唐辰啸吃过一筷子菜后,“施施啊,经过这五天的比赛,你的厨艺又提高了不少。” 赛西施开心地笑道:“我会更加努力的,等年底你和黎姐姐来越州,我煮一大桌菜给你们吃。” 年底去越州? 黎洛棠和唐辰啸都没接这话,现在已五月了,离年底就七个月,他们没法保证能从巴蜀转一圈,然后在年底返回越州。 任逾歌深知重诺之人,不会轻易许诺,立马开口岔开话题,“糖糖,你尝尝这道菜,里面放了什么?” 黎洛棠聪明地顺着他的意思,夹菜吃,“红糖,不对,是红杮。” “糖糖,就是厉害,这都能尝出来。”任逾歌笑道。 “管它是红糖还是红杮,反正就是好吃。”田仕奇乐呵呵地又夹了一大筷子菜。 吃过晚饭后,任逾歌教赛西施认字写字,黎洛棠帮着喂花尾巴,花尾巴吃一口,摇一下尾巴,又萌又可爱。 第二天,赛西施在任逾歌的陪同下,去了集市买菜,田仕奇则去了城外神拳山庄,唐辰啸陪黎洛棠去九芝斋买糕点,就算天气热,有些糕点还是能放上两三天的。 两人到达九芝斋时,发现有十几人在排队,看装束应是大户人家的奴仆。 对于吃的,黎洛棠还是愿意排队的;等了约两刻钟,才轮到她,伙计见来客面生,知道是第一次光顾,连忙推荐起来:“公子,您要买些什么?小店有上好的白糖糕、枣泥糕、山药糕、茯苓饼,若是喜欢咸味的,小店还有椒盐牛舌饼,是从京里那边传来的。公子,要不要买点尝尝?” “我要买水晶糕。”黎洛棠说道。 “公子,这水晶糕每天就二十盒,早就卖完了,黑芝麻糕、莲花糕还有一盒,公子可要?” 黎洛棠挑了下眉,限量销售,给九芝斋出这主意的人,不是商界天才,也个人才,没有水晶糕,也不能白跑一趟,“行吧,来两盒莲花糕、两盒白糖糕、两盒枣红糕、两盒椒盐牛舌饼、两盒玫瑰香糕、两盒……” “糖糖,够了够了,买太多吃不完,会坏掉的。”唐辰啸出声阻止,这丫头有把人家店买空的架式。 “没买多少啊!”黎洛棠幽怨地斜了唐辰啸一眼,不知道女人的购物欲是不能被打扰的吗?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单身,“好了,就买这些吧!” “黎洛棠。” 黎洛棠回头一看,扬唇笑道:“顾霆晅。” 顾霆晅走过来,在离黎洛棠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对唐辰啸微微颔首;唐辰啸脸上笑容微敛,这小子怎么会这?天武府的护卫没事可做,这么闲吗? “过来买糕点?”顾霆晅问道。 唐辰啸皱眉,这不是废话,站在糕点店门口,不是买糕点,难不成买布啊? “昨天的水晶糕很好吃。”黎洛棠爽快的承认了,她是因为他送的水晶糕勾起了馋瘾,今天才特意过来买水晶糕的。 顾霆晅扫了一眼伙计手中的糕点盒,“没有买到?” “卖完了。”黎洛棠叹气,“只能等下回再来临安时再买了。” “你要离开临安了?”顾霆晅讶然问道。 唐辰啸抢先说道:“我们是陪人参加美食大赛,现在大赛已经结束,还留在临安做什么?” 这呛人的口气,让黎洛棠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昨儿不是还表扬人家谦和有礼,今天怎么就…… 好吧,男人翻起脸来跟翻书也差不多。 “明天就走了?”顾霆晅对唐辰啸的态度不以为忤,江湖人和天武府的芥蒂很深,唐辰啸这样,才正常。 “嗯,你呢,什么时候回京都?”黎洛棠问道。 “也是明天。”顾霆晅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这真是件很凑巧的事,昨天,他从鸿福客栈回到官衙,就收到了京里来的命令,让他即日返回京都。 伙计把糕点都装好了,“公子,一共是十两六钱。” 就凭这价格,就知这不是穷人能吃的起的东西,黎洛棠付了银子,拱手道:“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顾霆晅看着她,拱手还礼,“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走了几步,唐辰啸回头盯了顾霆晅一眼,这小子对糖糖绝对居心叵测。 顾霆晅淡定如常,目送两人离开,他对伙计道:“我要见你们掌柜。” 伙计刚要拒绝,可看到了他脚上穿着黑色的官靴,立刻就改口,“大人,请进。”只有当官的,才能穿官靴。 第六十七章 蟳肉刺参离开临安(二更) 离开九芝斋后,黎洛棠没有乖乖地跟着唐辰啸回客栈,她还去买了果脯、瓜子、花生、挂面、小说。 对她买果脯、瓜子、花生和挂面,唐辰啸都觉得应该的,可买小说,“糖糖,你打算骑在马上看小说?” 黎洛棠一愣,就算她骑术高超,可骑马看小说,难度大了点,太颠簸了,眨巴眨巴眼睛,这事还是可以狡辩一下的,“可以歇息的时候看啊。” 唐辰啸笑,“那多买几本,旅途枯燥,有小说解闷挺好的。” 买齐了东西,两人回到客栈,任逾歌三人已经回来了,三人都在厨房。 “施施,我这就来帮你。”黎洛棠把东西放进屋里,转身出来进了厨房。 任逾歌在剁肉,双刀一起一落,剁的十分有节奏;赛西施在处理一个黑褐色、软绵绵的东西。 黎洛棠凑过去看,“这是刺参?” 赛西施仰面笑道:“是的,今天我们去得早,买到了刺参,可以做蟳肉刺参了。” “一定是道非常美味的菜。”黎洛棠笑,“我买几盒糕点,你带着路上吃。” “谢谢黎姐姐。”赛西施没跟黎洛棠讲客气。 黎洛棠笑着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胖腮,“砂锅里炖着,好香啊。” “做蟳肉刺参需要用鸡汤。”赛西施笑道。 任逾歌把肉剁成肉茸后,放进碗中,加适量的盐、糖、红曲粉、酱油以及去腥的白胡椒粉。将这些搅打上劲,至肉抱团才放进冰桶里。 “小师兄,刺参洗好了。”赛西施站起身道。 “把刺参切成一寸多长,半寸宽的条。”任逾歌既说给赛西施,也是说给黎洛棠听。 这蟳肉刺参集两种不同味道、不同性质的主料,采用煨、炒结合的方法烹调而成。 黎洛棠看过的游记、菜谱里,都没有记载这道菜;可那么多名厨把这道菜,评定为美食大赛第一名,味道绝对好,必须在她的美食游记里记上一笔。 “切这么样的条,是为了更好的入味吗?”黎洛棠边记边问道。 “这是一原因,还有一个是摆盘会好看些。”任逾歌笑道。 黎洛棠点了点头。 等赛西施把刺参全部切成条,鲁大牛烧的熟猪油已经半沸,任逾歌说道:“小师妹,把刺参条放进去略炸片刻。” 黎洛棠稍微站远了点,免得被油溅到。 赛西施炸好了刺参,拿来炒锅,倒进半锅鸡汤。加入糖、盐、黄酒,将过油的参条下入锅中煨一炷香的时间。 “用湿淀粉勾芡。”。 勾了芡就可以把参条盛出入盘。 “炒蟳肉,大火速炒。” 任逾歌指导,赛西施动手,把先前蒸熟的蟳肉去壳,倒进半沸的熟猪油里速炒。 “倒黄酒,颠锅;行了,倒在参条上。” “就这样?”黎洛棠不敢相信,这做法太简单了吧? “不是做法越复杂,菜的味道就越好。最好的美味佳肴,其实是用最普通的食材、最朴实的烹饪方法造就的。”任逾歌微微一笑,“靠各种名贵食材和香料做出来的菜,固然美味。却掩盖住了食材本身的鲜美,想做出真正美味佳肴,就不能让佐料喧宾夺主。” 赛西施受教地点头,“知道了,小师兄。” “真正的厨艺高手就是用最简单的食材,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做出最美味可口的佳肴。”黎洛棠边说边在小本本写下了这句话。 “糖糖总结的很到位。”任逾歌笑道。 蟳肉刺参做好了,赛西施把鸡从沙锅里捞出来,做手撕鸡;用香油、醋、盐、辣椒油、糖、葱、蒜、花生碎等做蘸料。 师兄妹配合着几道菜后,四人吃午饭,饭后,任逾歌和赛西施接着做肉脯。 下午,师兄妹不仅做了三斤肉脯,还做了大饼、炒米、炒面粉、芝麻粉…… 唐辰啸不得不提醒道:“施施啊,你黎姐姐不是去不毛之地,沿途也有小城、小镇和村落的,你不用准备这么多。”天府的繁华也并不亚于临安。 “有备无患,万一下雨被困在了荒郊野地,有这些东西,就不至饿肚子啊。”赛西施还觉得准备得少了。 唐辰啸抚额,“施施,你就不能盼我们点好吗?” 赛西施嘻嘻笑,继续准备干粮。 因为赛西施此举,弄得第二天离开时,不仅驮行李的大马挂了四大袋,就是黎洛棠和唐辰啸坐的马上,都驮了个藤箱。 赛西施依依不舍地送黎洛棠出门,到了门口,就听客栈伙计道:“这位就是黎洛棠公子。” 黎洛棠诧异地看了过去,看到门外提着两盒糕点的少年,“找我有什么事吗?” 提糕点的少年走过来,道:“黎公子,您好,小的是九芝斋的,这是两盒水晶糕,是有人托小的送来给公子的。” “有人托你送这水晶糕给我?”黎洛棠问道。 “是的,黎公子。”少年双手奉上糕点。 黎洛棠接过糕点,想起在九芝斋门外遇到的顾霆晅,这糕点定然是他让人送来的。 莞尔一笑,黎洛棠掏出几枚铜钱递给少年,“多谢你跑这一趟。” “公子客气,多谢公子打赏。”少年给黎洛棠行了礼,才接过铜钱离开。 黎洛棠把糕点放进藤箱里,翻身上了马,拱手,“小任哥,施施,保重,后会有期。” “两位保重,一路顺风。”任逾歌拱手。 赛西施行福礼,“唐大哥保重,黎哥哥保重。” 就在唐辰啸和黎洛棠从西城门离开时,顾霆晅也和他的同僚,以及四个手下,从东城门离开。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 三匹健马,扬蹄疾行,尘土飞扬;天气晴好,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有许多。 时近正午,唐辰啸看到前方的茶寮,“糖糖,前面有间茶寮,我们就去那儿歇息一下,吃东西充饥。” “好啊好啊,就去那里歇歇吧。”黎洛棠累到不累,就是饿了。 茶寮建的位置挺好的,三岔路口,茶寮不算大,生意却很好,坐着的大多是些往来的客商;两人牵着三匹大马,走到茶寮外,将马拴在树上,两人走进茶寮。 黎洛棠俊俏的容貌,引得那些客商多看了好几眼。伙计满脸笑容地迎上来,“两位公子,这边有位置。” 两人坐下,要了一壶开水,黎洛棠打算中午吃水晶糕当午餐,而唐辰啸表示,“我吃炒面粉。” 面粉被炒得微黄,赛西施还在里面放了芝麻和花生碎,开水一冲泡,香的旁边的客商们都不由自主地咽口水。 第六十八章 野蘑菇肉丝汤小店 从临安到巴蜀的路上,每个城镇相距都稍远了点,当然拼尽全力赶路的话,还是能做到日出启程,日暮投栈的。 可黎洛棠又没急事,她也不害怕露宿郊外,更何况路上还有各种野店,可供歇息,所以有必要累死累活地赶路吗? 没必要赶路的两人,行程慢的堪比蜗牛,这天正午,她们到达了一个路边的小村落;村民在路边办了一个客栈,为过路的行人提供吃食和住宿的地方。 “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黎洛棠不想吃干粮了,虽然味道不错,赛西施也很舍得放东西,但是老吃,还是会腻的,尤其黎洛棠还是个挑嘴的。 “山野之地,没什么太好的东西,就是今儿村里的猎户打来了几只野味;小店厨子手艺还不错,公子可以尝一尝。”充当伙计的妇人笑道。 “好,三菜一汤,再来两碗米饭。”黎洛棠看这小店收拾的挺干净。 妇人面露喜色,路过小店的客商,都很节省,往往一碟素菜或一碟花生米或一碗汤了事,“两位公子稍等,马上就来。” 黎洛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乡村之地,居然还有这种好茶,再喝一口,淡淡的苦涩中却是包含着浓郁的茶香,让人唇齿留香,“老板娘,这是什么茶?” “山上的野茶,可是不符合公子的口味?公子可有自带茶叶?小妇人拿开水来,公子自行泡茶可好?”妇人问道。 “这茶的味道很好,能卖点给我吗?”黎洛棠笑问道。 “公子说哪里的话,这野茶不值钱,公子喜欢喝,就送给公子。”妇人进屋里拿来小小的一个竹筒。 “钱还是要给的。”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 这块碎银子约有五钱重,妇人摆手道:“公子,这太多了,小妇人不能收。”连带这餐饭钱加起来都多了。 “多的就是赏钱,这茶树长在什么地方?”黎洛棠大方地道、 “公子是想上山采茶吗?”妇人问道。 “不能上山吗?”黎洛棠知道有些地方是有禁山令的。 不过禁山令只对平民百姓有约束力,对有点权势的官员、刀口舔血的江湖人,基本没什么约束力。 “能上,只是茶树生长的地方有点偏。小妇人说了,公子只怕也找不到,还是让我家三小子,陪公子一起去吧。”妇人扭头喊:“小石头。” 无人应声,妇人提高音量,“小石头,小石头。”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娘,三哥在洗野果子。” “去把他叫来。”妇人说道。 “哦。”小女孩转身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就见一个八九岁,精瘦精瘦、黑黑的小男孩提着一个还在滴水的小竹篮,跑了进来,“娘,你喊我做什么?” “这位公子要上山采野茶,你给公子带路。”妇人吩咐道。 “好。”小石头答应了,反正他整天往上山跑,而且给人带路上山,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这野果子,能让我吃几颗吗?”黎洛棠看着篮子里红彤彤的树莓问道。 妇人伸手夺过儿子手中的小篮子,放在黎洛棠面前,“公子,您想吃几颗,就吃几颗。” 小石头眼巴巴地看着篮子,咽口水。 黎洛棠噗哧一笑,抓了几颗,“我只要这几颗,其他的还给你。” 小石头开心了,“谢谢公子。” “这果子也是在山上摘的吗?”黎洛棠问道。 “是的。山上到处都是,公子想摘多少都有。”小石头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等我吃了饭,就上山。”黎洛棠笑眯了眼。 “小石头不打扰公子用餐。”小石子抓起篮子,飞快的跑了,生怕他娘再把它夺走。 “臭小子。”妇人笑骂了句,又对黎洛棠陪笑道:“公子,小子山野长大,不懂礼,您莫见怪。” “没事。”黎洛棠笑了笑,递给唐辰啸三颗树莓,“饭前水果。” 唐辰啸接了过去,三颗一起丢进嘴,“这四月泡酸甜酸甜的,还挺开胃。” “下午上山多摘点,做果酱吃。”黎洛棠笑道。 “你会做吗?”唐辰啸虽没有见识过黎洛棠的厨艺,但听表弟说过,知道她下厨,那就是一场灾难。 “我……”黎洛棠顿了顿,“我可以教人做。” 唐辰啸提醒她道:“虽然我不会做果酱,但我知道做果酱,需要糖,这小村落里,你上哪儿弄糖?” 黎洛棠一呆,“那不做果酱了,摘一些够吃就行。” 这时,妇人送菜上桌,焖烧野兔、山椒炒山鸡、炸小溪鱼和野蘑菇肉丝汤。 野兔有点老,焖烧的的火候也不够,肉硬邦邦的,黎洛棠嚼得费劲,腮帮子都嚼痛了。 山椒炒山鸡,鸡剁的太碎,山椒放太多,黎洛棠吃一口,就得喝一口茶水。 黎洛棠左手支着下巴,“我开始怀念施施的手艺了。” 突然明白这家小店的生意为什么不好了,厨子的厨艺太差了,就算有好的食材也做不出好的菜肴来。 “这鱼炸的不错。”唐辰啸夹了条鱼放在黎洛棠碗里,“到信州城,唐大哥请你去酒楼吃港边鹅,骨香肉嫩,相当美味。” “好。”黎洛棠吃了条炸的焦脆的小溪鱼后,喝起了野蘑菇肉丝汤。 这道汤因为食材的原因,十分的美味和鲜甜。汤的烹饪方法算得上是菜中最简单的,一勺倒进锅里,水烧开,汤就成了。 当然盐要放得合适,太淡还能加盐,太咸,汤就毁一半了;有的汤里还会加少许糖,用以激发更多的味道。 吃过这顿不算美味的午饭,黎洛棠对小店厨子的厨艺不抱希望,可晚上还得吃一餐,如是对妇人道:“这个山鸡还有吗?” “有,还有一只。”妇人期盼地看着黎洛棠。 “野鸡汤会炖吧?”黎洛棠问道。 唐辰啸笑着摸摸下巴,这刚吃完午饭,小丫头就考虑晚上吃啥了。 “会会会。”妇人连忙点头。 黎洛棠教她道:“一会就把野鸡用砂锅炖,里面放八角、葱、姜、几颗红枣和一把枸杞。” 妇人为难地搓手,“公子,这红枣到是有,这枸杞……” “我有。”黎洛棠从随身的藤箱里,找出一包枸杞,从中抓了一把给妇人。 ------题外话------ 注:树莓别名四月泡,可从四月吃到六月,现在山上就有,可惜没空上山。 第六十九章 山鸡汤上山找茶 黎洛棠吩咐完妇人炖野鸡汤后,小石头走过来了,“公子,是不是现在就上山?” “现在就上山,老板娘,有小篮子吗?给我一个。”黎洛棠说道。 妇人去拿来一个竹编的篮子给黎洛棠,小石头拿着先前那个篮子。 唐辰啸把三匹马寄存在小店里,“收拾两间干净的房间,今晚我和我、弟弟要在店里住宿,用艾草熏一下房间,免得有蚊虫。” 妇人虽觉得兄弟俩不住同一间房有点奇怪,但没有多想,笑道:“是是是,公子放心,小妇人一定把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在小石头的带领下,唐辰啸和黎洛棠往山上走去。 山上草木甚多,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仍然十分凉爽,村落的猎户不时上山打猎,致使从山脚到山腰,都没看到小动物。 这让本来还想顺手捎带打猎的黎洛棠,有些许的失望,好在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片树莓。 绿绿的叶子下面,是一颗颗红彤彤的树莓,黎洛棠欢呼了一声,跑了过去。 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那片树莓地里寻找着熟透的树莓,唐辰啸见黎洛棠边摘还边往嘴里塞,哑然失笑,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 “唐大哥,你别站着看啊,快来摘呀,四月泡很甜。”黎洛棠笑盈盈地站在树下,眉眼生辉。 虽是男装打扮,可唐辰啸仍觉得小丫头,娇俏可爱。突然觉得要是有这样一个女儿,似乎也挺不错的。 唐辰啸摸摸下巴,或许他该听母亲的话,娶妻了。 黎洛棠可不知道唐辰啸看她可爱,居然放弃坚持,想要娶妻生女了。若知道,非找唐母要一个大红包做谢礼不可。 把成熟的树莓摘了个七七八八后,小石头继续带路。 细长的山路崎岖不平,盘延向上,越走越窄,两边的野草也越来越多,就如妇人所言,就算她告诉了路,黎洛棠也找不到地方。 “公子,到了。”小石头指着前方,“夫妻茶树。” 黎洛棠抬头一看,前方有两棵枝繁叶茂的茶树,一棵长峭壁上,一棵长在悬崖边,一高一矮,从这个角度看去,就想两棵树相依偎在一起,想来这就是夫妻树之名的由来吧。 长在峭壁上的这棵茶树,树茎粗大,黎洛棠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径粗过尺了,能在峭壁上长这么大,根须一定深入峭壁。” 唐辰啸看着约有一丈高的树,“这棵茶树,怕是有百年树龄了。” 土地太贫瘠,能长得这么粗这么高这么茂盛,没有百年,不会长成这样。 悬崖上这棵茶树,没有峭壁上那棵茶树粗和高,靠里面这边的茶叶已被摘掉了许多。 峭壁那棵茶树没有被采摘的痕迹,那怕它的茶叶更好,毕竟根据陆羽在《茶经·茶之源》中记载的:其地,上者生烂石,中者生砺壤,下者生黄土。 黎洛棠也知道不是村民不想采摘,实在是峭壁太危险,村民不敢采摘,这对于轻功卓越的黎洛棠,没有任何难度。 看着黎洛棠掠身而起,轻盈地落在了峭壁的那棵茶树上,小石头惊呆了,喃喃说了句,“仙、仙人。” “糖糖,小心点。”唐辰啸叮嘱道。 黎洛棠并没有采茶,她只是在树上看了看,又飞了回来。 唐辰啸诧异,“你不是要采茶,怎么不采了?” “唐大哥,你没看过《茶经》吗?”黎洛棠问道。 “我不爱喝茶。”身为唐门中人,唐辰啸用毒使暗器。 茶的香味,容易掩盖住毒药的味道。 幼年时,唐辰啸更是曾亲眼目睹一个武林高手,喝下一杯茶后,七窍流血而亡,自那后,他基本就不喝茶了。 “采茶的时间是极为讲究的,根据《茶经》记载,谷雨前后收者为佳。”黎洛棠说道。 “谷雨过去很多天了。”唐辰啸提醒她。 “没法采到头春茶,那就只能看天气,这几天都没下雨,天气晴朗,采的茶,炒出来才香。”黎洛棠笑了笑,“还有采茶的时辰,清晨日出之前采茶为上品,所以明天一早,我会上山采茶。” 唐辰啸有点不明白,黎洛棠想要喝好茶,尽可以去茶铺里买,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自己采茶? 这个问题,他没问,黎洛棠也无法给出他答案。 他若问,她必会告诉他,古者民茹草饮水。为茶亦是食物,还能入菜。 龙井虾仁,可是一道名菜。 更何况黎洛棠上山采茶,并不仅仅是这些,游记不能光记菜,还得写写各地风土人情,要是光记菜那就成菜谱了。 “仙人,您能教我怎么飞吗?”小石头问道。 黎洛棠一愣,哑然失笑,“我不是仙人,那是轻功。” “公子是武林高手。”小石头眼睛更亮了。 黎洛棠笑,没有谦虚地道:“对。” 小石头猛地跪下,磕头,“师父。” “你到是挺机灵的,只是她不能收你为徒。”唐辰啸拦了一句,怕黎洛棠年轻不知轻重,收了这小孩。 小石头满脸失望。 提着小半篮子树莓,三人原路返回,回到小店,黎洛棠又点了两道菜,一个蒸肉圆,一个是炒蛋,都是不太需要厨艺的菜。 唐辰啸加了一个,“青菜。” 这丫头太挑食了,光吃荤腥,不吃素菜,这对身体不好。 山鸡肉质细嫩鲜美,经过一个时辰的炖煮,砂锅盖子还没打开,就能闻着一股特别醇香的香味,十分的诱人。 打开盖子,就看到了如同黄金般色泽的鸡油浮汤,拿久将之拨开,下面是乳白的鸡汤,鸡汤上浮着红枸杞和红枣。 黎洛棠拿勺舀了一勺,轻吹了几下,浅尝一口,鲜甜的汤在唇齿间荡漾,咽下那口,满意地道:“这汤达到了色香味俱全。来,老板娘,你也尝尝。” 妇人稍微客气了一下,在黎洛棠的坚持下,她盛了一碗汤喝,这一喝,她觉得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好喝的汤了。 黎洛棠给了她一个建议,“这汤香,饥肠辘辘的过路人,闻着香,一定想吃。”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妇人本就是个通透的人,否则也不会说服公婆和丈夫,在路边做客栈生意。 “还有你丈夫的厨艺,不是太好,若是可以,让他去城里的酒楼学学,这样,店里的生意会好很多。”黎洛棠并没说太多如何做生意,因为她懂得也不多。 “等把钱攒够了,就让当家的去酒楼学一学。”妇人爽朗地笑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淡淡笑了笑,继续吃晚饭,在她的指点下,肉圆和炒鸡蛋的味道也不错,这一餐,比中午那一餐,要好吃的多。 “吃青菜。”唐辰啸夹了一筷子放黎洛棠的碗里。 黎洛棠把两根青菜塞进嘴里,胡乱地嚼了嚼,咽了下去。 唐辰啸见状,哭笑不得。 ------题外话------ 还是那句话,情节需要才写一些野味,不建议大家吃。 第七十章 腌大头萝卜菜又遇江湖客 清晨,太阳还在地平线以下,天色未明,黎洛棠和唐辰啸上山了,这一次,无须小石头带路,他们施展轻功,在林中飞掠而行。 很快,他们就到了,晨光微熹,黎洛棠轻盈地跃上树冠,伸手摘下茶叶的嫩芽,“唐大哥,你不会采茶,你别动手。” “小丫头不错,还会采茶。”唐辰啸袖手而立,打趣地笑道。 “我外公教我的,采茶不能掐,要折,采下来的茶,在手中不能紧捏,放进竹篓里,不能紧压,要保持鲜叶原貌。这样炒出来的茶,品级才高。”黎洛棠说的外公,并不是这一世的外公,当然这一世的外公也爱喝茶。 黎洛棠这么说,并不担心会穿帮。黎洛棠双手齐动,将一芽一叶轻轻折下,折好一小把后,轻轻放到背后的竹篓里。 大约采摘了几百片茶叶,黎洛棠手都酸了,这比练功还累人,从树上飞掠“唐大哥,下山吧。” “就摘这么点?”唐辰啸问道。 “够了。”黎洛棠笑,“这茶叶,留给其他好茶人。” 她想喝好茶,还是去茶铺里买吧,这采茶太辛苦了。 回到小店,天色大亮,妇人的公公看了竹篓里的茶,赞道:“公子这茶采的好啊。” 黎洛棠采的茶,基本都是一芽一叶,芽比叶长,折痕整齐,色泽新鲜碧绿,还带着露水。 “炒茶还要麻烦大爷。”黎洛棠客气地道。 “不麻烦,不麻烦。”老汉熟练地杀青、揉捻……一道一道工序下来茶叶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几百片茶叶炒出来,也就一两多一点茶叶。 老汉把炒好的茶盛出,摊在竹笸里,散热。 “大爷,辛苦了,谢谢你。”黎洛棠掏出一块重约一两的银子。 “公子,这使不得,使不得。”老汉不肯收。 “你帮我把茶炒出来了,这工钱应该给你的。”黎洛棠给这么多,是有意在帮这一家人。 老汉一再推辞,妇人劝说道:“爹,公子好意,您就收下吧。” 一家再三道了谢,才收下这一两银子。 等茶叶冷却的时间里,黎洛棠和唐辰啸吃起了早餐,杂粮粥和腌大头萝卜菜。 拌了剁辣的大头萝卜菜,咸辣可口,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的,配着杂粮粥一起吃,相当舒爽。 吃完早餐,带着新炒出来的茶,两人就要离开,妇人说什么也要把一些山货塞给黎洛棠。 黎洛棠收下了,“下次我路过时,还会来吃饭,希望那时候,你们的生意变得红火。” “谢谢公子吉言,谢谢公子吉言,公子一路顺风。”一家人齐声。 黎洛棠和唐辰啸翻身上马,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五天后的傍晚,两人到达了信州城。找了间客栈要了两间上房,而后黎洛棠就催唐辰啸,“唐大哥,你答应到信州城,就请我吃港边鹅的。” “晚上吃鹅,会不会太肥腻?”唐辰啸摸摸下巴,“不如明天中午吃?” “那今天晚上吃什么?”黎洛棠好说话,明天吃就明天吃。 唐辰啸想了想,“吃醋鸡?”怕说吃清淡点的素菜,小丫头会直接翻脸。 “也行,走吧。”黎洛棠笑道。 赶路辛苦了,两人没有走多远,进了客栈附近的一家店,一进去,两人就想退出来。 店里共有十人,分四桌进食。 左侧的那四位壮年食客,相貌粗野,所佩刀剑分量颇为沉重,一看就是江湖人士。 与他们隔了一桌,坐着两个身穿墨绿劲装的少女,十八九岁那个身形曲线玲珑、容貌秀丽,十五六岁那个亦是清秀可人;不过她们俩的神情,可用冷若冰霜四字来形容。 她们看向那四位壮年食客的眼神,亦充满了憎恶。 靠后面那桌,三个中年食客,穿着寻常的布衫,但看他们双目精光外露,就知他们也不是普通人。 最后那桌,只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穿着一袭玄衣,容貌俊秀,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他在优雅地进食。 唐辰啸和黎洛棠虽然想退,却已经来及不退了,伙计迎了上来,“两位客人里面请。” 虽然伙计满脸笑容,可黎洛棠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 伙计将两人引到壁角的桌子边,边斟茶,边问道:“两位客人想吃点什么?” 唐辰啸揉揉下巴,“来两碟定城年糕,用青菜肉丝炒。” 这里气氛紧绷,还是早点吃了,早点离开为妙。 “两位客人请稍等,马上就来。”伙计脚步匆忙地退了下去。 壁角这张桌的位置,挺好,能看清店堂里的事。 黎洛棠听了一下,皱起了眉,那四个壮汉在那说什么胸大摸起来舒服,屁股大了,能生娃等污言秽语。 那两个少女的脸色越来越冷,看四人的眼神,就如同在看死人一般。等两个少女忍不下去,那四个人就该倒霉了。 黎洛棠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运气,怎么一进就进了间坐满江湖客的店子呢? “梅岭四煞。”一个中年食客突然开口,声如洪钟,“小心祸从口出,你们要再乱放狗屁,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的周年忌日。” “咚咚咚咚”四声响,那四个壮汉都踢凳站起,怒形于色。 “你他娘的,什么东西,敢管我们兄弟的闲事。”梅岭四煞的老大厉声道。 “既然你认识我们兄弟,显然不是不知死活的阿猫阿狗,报上姓名来,老子看看你算老几?”梅岭四煞的老四厉声道。 “我在家排行老三,你不认识我,我却知你是谁。”中年食客冷笑,“我可是为了你们兄弟好,你们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梅岭四煞的老大张口就骂,“去你……” “大哥,听他说,看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梅煞四煞中的老二要比兄弟们精明一些。 “在这城内,要是你们被人给杀了,我们这些人都会有麻烦。”中年食客淡然道。 梅煞老大暴跳如雷,“你奶奶的,你以为你谁,就凭你这个小鸡崽,想要杀死我们兄弟。他娘的,老子现在就做了你。” “你们梅岭四煞是庙里神佛,我惹不起,要你们命的是她们。”中年食客指着那两个少女道。 梅岭四煞见他认怂,发出一阵狞笑。然而狞笑在少女叫出中年食客的绰号后,戛然而止。 “赤阳剑客,你少管闲事。” 梅岭四煞脸色大变,凶焰尽消,看向中年食客,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赤阳剑客诸长峡?” 第七十一章 年糕躺枪 (二更) 天下大得很,成名的人物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能萍水相逢的人并不多,打过交道,有交情的也在少数。 所以梅岭四煞不认识赤阳剑客,但是这个名号,他们听过,毕竟诸长峡是大名鼎鼎的江湖侠士,而且成名多年。 被人叫破身份,诸长峡也不隐瞒,爽快承认,“不错,我就是赤阳剑客。” 梅岭四煞的目光落在了那两个少女身上,刚才少女说话的口气,并不客气,这两个少女的身份…… 他们这是踢到铁板了? 梅岭四煞老实了,不敢再说荤话,安静的吃菜喝酒。 黎洛棠挑眉,没打起来,这个赤阳剑客的震慑力还挺大的,压低声音问道:“唐大哥,这个赤阳剑客厉害些,还是你厉害些?” “他是前辈。”唐辰啸微微笑道。 “那两个女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连赤阳剑客都有些忌惮她们,让黎洛棠有几分好奇。 “老田在,或许知道。”唐辰啸可没有田仕奇那么交游广阔。 这时伙计把年糕送了上来,雪白如玉的年糕染上了浅浅的酱色,上面盖着青菜和肉丝。 定城的年糕不愧传承千年的美食,柔韧爽滑,外面炒的微微焦香,里面软糯有嚼劲,配上青菜和肉丝,特别的好吃。 “看什么看,别以为你长的俊,就可以对我们姐妹无礼?”青衣女子厉声喝问道。 黎洛棠抬头看去,青衣女子中那个年纪较小,正怒视着玄衣男子。 玄衣男子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出声,低头继续进食。 诸长峡笑道:“小兄弟,修养不错。” 年纪小的青衣女脸色一沉,“姓诸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楼金凤管好你妹子,要不然,我不介意替楼家长辈,教教她,什么是礼数规矩。”诸长峡冷声道。 “我楼家人的礼数规矩,用不着你来教。”楼金凤傲然道。 “啪啪啪”突然响起了鼓掌声,“楼家的家教,真是堪忧,面对江湖前辈,丝毫都不懂得尊重。” 坐在壁角的黎洛棠,探头去看,是五个衣着华丽,佩了刀剑的壮年男子,走进了店堂。 “天武府的人。”唐辰啸皱眉。 “你认识他们?”黎洛棠讶然问道。 “他们腰间挂着天武府的玉牌。”唐辰啸答道。 黎洛棠一看,果然五人腰间都悬挂着一块阳刻的青玉牌,“好像顾霆晅没挂。” “朝廷鹰犬,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尔们何干,要尔等来多嘴。”年纪小的青衣女冷声道。 黎洛棠抚额,民不与官斗啊,纵然江湖人士和天武府矛盾重重,却一直没有撕破脸皮,这样当面骂人,简直就是在挑事。 “楼家人不仅轻功了得,还牙尖嘴利的。”居中之人说道。 楼家二女都冷哼一声。 伙计战战兢兢地过来道:“官爷里面请。”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你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居中之人沉声道。 伙计立刻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走了。 店堂内其他人,都正襟危坐。不是惧怕,而是不想跟官府中人发生没必要的冲突,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五个人走到了两个青衣女的桌旁,居中之人坐下了,目光如刀,逼视着楼金凤,似乎想用慑人的眼神,探索出她内心的隐秘。 楼金凤毫不畏惧,用同样凌厉的目光与之对视。 “哼!”那人冷哼,“你们是从皖府来?” “你管得着我姐妹去何处吗?”楼金凤呛声道。 “任何人在下皆可以管。”那人一脸傲然,“而且任何一个人,也休想在我面前撒谎。” 楼金凤不屑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没事就滚,不要打扰我姐妹用餐。” “你很嚣张。”那人冷笑,“通常嚣张的人,一般都死的快。” 年纪小的青衣女拍案而起,“你再敢说一句。” “银凤坐下。”楼金凤沉声道。 “大姐。”楼银凤喊道。 楼金凤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楼银凤只得坐下。 天武府那人嘿嘿怪笑几声,这才缓缓说道:“七日前,淮南王府遗失了一件圣物,窃物的是两个人。” “两人同行就是贼啊,那壁角那儿也坐着两个人,你怎么不去问他们?你凭什么怀疑我们姐妹?”楼银凤嚷道。 黎洛棠愕然,她和唐大哥这是躺枪了? “银凤,不要乱说话。”楼金凤蹙眉,即使为撇清关系,也不该乱拖旁人下水。 天武府那人仰面大笑,“原本对你们,只有七分怀疑,现在我可以确定,就是你们干的。” 楼金凤不慌不忙地道:“我家小妹初入江湖,突遇此事,难免惊恐,所言只是为了自证清白。你却凭这点怀疑我姐妹,我到要质疑天武府的人的办事能力了,难道你们都是这样胡乱办案,屈打成招的吗?” 天武府那人沉吟不语,似乎在考虑她所言是否有理。楼银凤又说话了,“我是在提醒你,别把冯京当马凉。” 这话简直就差明说,唐辰啸和黎洛棠就是那两个盗贼了。 黎洛棠忍不下去了,“你不应该姓楼,你应该姓狗,还是条疯狗,到处乱咬人。” 天武府那人哈哈大笑,鼓掌道:“骂得好。” 楼金凤脸色一沉,“阁下,何必与小女孩计较。” “怎么看,也是我比她年纪小吧。”黎洛棠起身道。 “诸前辈不与你们楼家人计较,是他大度,可楼家人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唐辰啸冷冷地道。 “你是什么人?敢瞧不起楼家人。”楼银凤厉声问道。 “楼家人有什么值得我瞧得起的?”唐辰啸嘲讽地反问道。 这时楼银凤看到黎洛棠双耳戴着耳钉,喊道:“你是女的,你女扮男装,若不是有事,你为什么要伪装?” 天武府那人看了过来,目光锐利地盯着黎洛棠。 “果然是条疯狗。”黎洛棠没想到楼银凤这就咬上她了。 “我们是从临安那边过来的。”唐辰啸镇定自若,“要去巴蜀。” “不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那人眯了眯眼,“都进来,将人全部带走。” 这是宁抓错,不放过呀。 门外的人听令行事,一拥而入,出鞘的刀,闪着凛冽的寒光。 第七十二章 烫粉玄衣男子 梅岭四煞倏然而起,意图反抗。 “谁敢妄动,一律先废掉双手。”那人露出狰狞的面目,“如果你们是清白的,就用不着害怕。” “天武府这样办事,是不是太霸道了?”玄衣男子出声道。 黎洛棠讥笑道:“天武府这么办事也是没办法,谁让有人敢做不敢当,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梅岭四煞立马接腔,“这小姑娘说的对,这事摆明了就是楼家那两个臭丫头做的,抓她们就行了,做什么还牵扯上我们?” 不管是不是楼家姐妹做的,为了不被带去官府,都必须推到楼家姐妹身上去。 “你说谁臭丫头?”楼银凤恼怒地质问道。 “说谁谁知道。”黎洛棠翻了个白眼。 楼金凤幽幽地说道:“小妹妹,你以为你这么说,天武府的人就会放过你吗?” “你叫谁小妹妹呢,我是你姑奶奶。”黎洛棠没好气地道。 楼银凤厉声道:“你找打。” “都给我闭嘴。”天武府的那人大声喝止。 黎洛棠和楼银凤抿着唇,怒视对方。 天武府的人要收缴众人的兵器,可楼家姐妹和黎洛棠是女人,怎么肯让男人搜身? 楼金凤闪开了,楼银凤给了那男人一巴掌,“滚开。” “混蛋。”黎洛棠则一脚将人踹飞,两个都是不好惹的小姑娘。 “胆敢阻挠天武府办案,该死。”天武府那人怒吼,“杀了她们。” “慢着。”玄衣男子厉喝一声。 “你也想死吗?”天武府那人盯着他,凶光闪烁。 “她们是女儿家,你的人动手动脚,不守规矩,天武府的府令难道是摆设?这事若是让御史知晓,上奏陛下,不管是吕赏还是淮南郡王,都保不住你。”玄衣男子冷声道。 天武府那人脸色微变,“你是什么人?” 玄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金色的令牌,现给他看,“带着你的人滚。” 天武府那人拱手道:“大人,卑职奉命捉拿盗贼,职责所在,还请大人准许卑职,将这四人带回府衙审问。” “我问你,你们是跟踪谁找到这的?”玄衣男子问道。 天武府那人指着楼家姐妹,“她们。” “既然是她们,那与这两位有何关系?”玄衣男子接着问道。 天武府那人顿时明了,“大人所言极是,把她们带走。” “小心眼。”楼银凤低声道,显然她觉得玄衣男子不帮她们姐妹,是在记恨先前她训斥了他。 “银凤,我们就跟这位官爷走一趟好了,清者自清。”楼金凤镇定地道。 天武府的人带走了楼家姐妹,诸长峡笑道:“小兄弟身份不简单啊,老夫几乎看走眼了。” 玄衣男子笑道:“惭愧,不过是有赖祖荫。” 唐辰啸走过去,拱手道:“这位大人,你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相助我兄妹?” “想帮就帮,有什么问题?”玄衣男子拽拽地道。 唐辰啸见他不肯明说,也不追问,“今日的人情,我唐某记下了。”顿了顿,“妹子,我们走。” 黎洛棠放下饭钱,乖乖地跟着唐辰啸离开了这家店。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伙计这才从柜台下爬出来,边收拾,边念叨:“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回到客栈,黎洛棠问唐辰啸,“唐大哥,那男子会是什么人?” “能震慑住天武府的人,必是皇亲国戚。”唐辰啸揣测道。 黎洛棠赞同地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等伙计把水送到房间,各自回房沐浴更衣。 一夜好眠。 次日,唐辰啸和黎洛棠离开客栈,去街上找了一个食摊吃早餐。 食摊卖得是烫粉,唐辰啸要得是鸡蛋烫粉,无肉不欢的黎洛棠要的是肉丝烫粉。 粉还没上桌,来了个人,坐在了他们对面,正是昨天那个玄衣男子,“唐少侠,唐姑娘,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遇上。” “是挺巧的。”唐辰啸语气淡淡的。 信州这么大,他才不相信会这么巧。 “哥,相请不如偶遇,既然遇到了,何不请这位大人吃碗烫粉,谢谢他昨日相助之情。”黎洛棠狡黠地笑道。 “大人想吃什么,尽管点,这顿,唐某请了。”唐辰啸很是豪气地道。 可是这就是个卖烫粉的食摊,除了烫粉,还能点啥?哦,码子到是有三种,鸡蛋、肉丝和咸菜。 玄衣男子嘴角微抽,江湖传言不假,唐门中人果然是亦正亦邪,笑笑,“多谢唐少侠,我就来碗肉丝烫粉好了。” “老板,再来一碗肉丝烫粉,我加钱,多放点肉丝。”唐辰啸扬声道。 “哥,我那碗也要多放点肉丝。”黎洛棠娇声道。 “你呀,少吃点肉,再吃下去,就要变成小肥妞了。”唐辰啸认真地道。 “我哪里胖了?”黎洛棠噘嘴,“我这是婴儿肥。哥,你好讨厌,我不要理你了啦。” 玄衣男子看着兄妹这般,深邃的眸中染上了一抹暖色。 这时,摊主把先前弄好的两碗烫粉送上来了,白色的米粉上,一碗放姜末、蒜末、葱花、酱油、鸡蛋;一碗放着姜末、蒜末、葱花、酱油。 “两位公子,这是自家做的辣椒,你们可以随意添加。”摊主把一小碗剁辣放在两人面前。 黎洛棠和唐辰啸没有拿筷子先吃,而是在等玄衣男子的那碗烫粉上桌。 “唐少侠去临安,是去参加洪老前辈的洗手宴吗?”玄衣男子笑问道。 “不是,唐某陪妹子四处游玩,没有收到请柬,因而没有去参加。”唐辰啸直言道。 “以唐少侠在江湖上的名望,神拳山庄若不发请柬给唐少侠,那就太目中无人了。”玄衣男子笑道。 “区区浮名,不值一提。”唐辰啸自谦地道。 说话间,摊主把烫粉送上来了。 三人开吃,黎洛棠照旧先喝了口汤,“是骨头汤和鸡汤,很鲜。” “这米粉有韧性,肉丝也很嫩,清爽滑口。”玄衣男子评点道。 黎洛棠又吃了两大口,“这烫粉集鲜、香、辣、滑于一身,难怪食客们赞不绝口。” 吃完烫粉,唐辰啸结了账,朝玄衣男子拱手道:“大人,就此别过。”言外之意,就是别再“偶遇”了。 玄衣男子看着兄妹离开的背影,薄唇上勾,细长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第七十三章 港边鹅赏画(二更) 街上熙熙攘攘全是人,突听到一阵锣鼓声。 “哥,前面有热闹看。”黎洛棠兴冲冲地拽着唐辰啸的衣袖往前走。 唐辰啸笑了笑,跟着她走。 转个弯,就发现前面的人围成了圈,原来是有家店新开张。 店家请来了锣鼓队和舞龙舞狮队,还有一个憨态可掬的大头娃娃,穿着花衣裳,摇着蒲扇,指引着龙和狮子在不停地翻转跳跃,引起一阵阵喝彩声。 这家店名叫喜记杂货铺,别看店名取得不咋样,但店主挺会做生意的,几个伙计端着托盘,给围观的人发糖。 黎洛棠得到了两颗,一颗饴糖,一颗酥糖。 唐辰啸把他的那两颗,给了黎洛棠。 饴糖是玉米味的,玉米本身就带有甜味,经过蒸煮和发酵,玉米饴糖更加香甜软糯,黎洛棠眉眼弯弯笑问道:“唐大哥,这糖很好吃,你真的不吃吗?” “怎么不叫哥了?”唐辰啸笑问道。 黎洛棠狡黠一笑,“我怕我哥揍我。” “我不信小杰敢揍你。”唐辰啸笑,“你揍他还差不多。” “走,哥,我们进去买点糖。”黎洛棠扯着唐辰啸的衣袖,把他往店里拽。 杂货铺之所以叫杂货铺,是因为店里卖的货,种类太多,不仅有糖、花生、西瓜子,还有肉脯、蜜饯、炸货、果酱等。 琳琅满目,全部都是吃的,其实这杂货铺叫零食铺,更合适。 黎洛棠咽咽口水,“好多好吃的呀。” 唐辰啸笑,“想吃什么就买,哥出钱。” “等逛完街再来买。”黎洛棠可不想提着大包小包去逛街。 从杂货铺出来,兄妹俩又去了书坊、茶叶铺、药材铺子,黎洛棠对胭脂水粉没兴趣,就没进去。 在胭脂水粉店旁边,有一间白墙黛瓦、木檐雕花,看着十分典雅的店铺,店门上的匾额上写着:閒雲居。 黎洛棠扯着唐辰啸进去了,这是卖字画的铺子,古雅的店面,宽敞开阔,墙上悬挂着一批字画。 有前朝的名人字画,也有本朝名人字画,还有一些尚没有名气的人的字画。 伙计满脸笑容,热情地向两人介绍,他们目光所及的字画,“这幅《仕女游春图》,是由张举子最新的画作。” 两人站在那幅画的面前细看,伙计接着道:“两位公子,请看这画的线条勾勒,十分流畅,这颜色的搭配,相互辉映。人物的神态轻松,衣着艳丽。这马儿,前蹄轻举,缓步而行,让人很自然地就……” 唐辰啸和黎洛棠觉察到有人接近,回头一看,唐辰啸微微皱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又遇到了? 来的正是玄衣男子,他对唐辰啸微微颔首,说道:“这幅画是仿唐朝《虢国夫人游春图》,光有其形,没有其韵。唐少侠与其买幅仿画,还不如买那一幅《梅石图》。” 即便对玄衣男子抱有防备之心,可毕竟人家啥也没做,还帮过他们,唐辰啸也只能以礼相待,“不知这《梅石图》,有何出彩之处?” 玄衣男人将两人引到画前,“梅衔霜而发,映雪而开,天姿灵秀,清隽卓绝,这幅《梅石图》,画石用线,勾出圆润外形,再以淡墨渲染;画梅用浓、枯墨笔勾勒,线条古拙而方硬。虽是本朝不知名画师所画,但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画。” 唐辰啸颔首,“此画用笔老道,体现了梅树饱经沧桑的古木气自成,的确是幅好画。” “哥。”黎洛棠拽了拽唐辰啸的衣袖,“别上他的当,他是这个店的托。” 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玄衣男子听见,玄衣男子哑然失笑,“我不是托,我也是来买画的,若这幅画,你们不要,那我就买了。” “好啊,让你买。”黎洛棠仰着小脸道。 玄衣男子看着她明丽的脸上带了几分狡黠的笑容,唇角上扬,细长的眸微微眯起,凝成勾魂摄魄的魅惑,“伙计,把这画装好。” “谢谢公子惠顾,这幅画一百两银子。”伙计道。 玄衣男子掏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买下了这幅画,拿着画和唐辰啸二人走出店子。 玄衣男子笑道:“一直没跟二位通报姓名,真是失礼,我姓宫,名玖弦。” “唐辰啸。”唐辰啸只报了自己的姓名,没有说黎洛棠的。既然谢玖岩误会她是他的亲妹,就让误会继续下去。 “就此别过。”宫玖弦拱拱手。 唐辰啸也拱了拱手,带着黎洛棠向左侧走。 “这回应该不会再遇到他了吧?”黎洛棠回头看了眼远去的宫玖弦。 “如果他存心要找我们,还会遇到的。”唐辰啸猜不透宫玖弦的用意。 当然不管宫玖弦有什么用意,他都不惧,就担心宫玖弦会对黎洛棠下手,“这人不简单,你多加小心点。” 黎洛棠先一愣,而后哦一声,抬头看天,“正午了,哥,找地方吃饭吧,我要吃港边鹅。” 什么事都没有吃重要,那人若敢对她动坏心思,她绝对拿鞭子抽死他。 唐辰啸笑,“不用提醒,我没忘记。”也不敢忘记。 找了一家看起颇为气派的酒楼,进去前,黎洛棠说道:“今天应该不会有麻烦事了吧。”她都快有阴影了。 唐辰啸啼笑皆非地道:“不会有麻烦事的。” 要了二楼靠窗的位置,除了点了黎洛棠心心念念要吃的港边鹅,还点了几个特色的招牌小菜。 没等多久,用辣椒、大蒜、茶油烹制而成的港边鹅送上了桌,唐辰啸笑道:“这港边鹅烹饪时用料讲究鲜嫩,经过煮、煲、炖等法子烹调出来,原汁原味,快尝尝吧。” 黎洛棠吃了几块后,颔首道:“肉嫩骨香港边鹅,醇厚浓郁在舌尖。不枉我念叨了这么多天。” “别光吃鹅肉,这萝卜片鲜甜绵软,来,吃两片。”唐辰啸笑道。 黎洛棠很听话的吃了两片,唐辰啸嘴角微抽,“再吃两片。” “还要吃两片啊!”黎洛棠鼓起腮,有点不乐意了。 “再吃两片。”唐辰啸坚定不移。 “就最后两片啊。”黎洛棠确定唐辰啸不会再加码后,又吃了两片。 饭罢,午后阳光太过炙热,黎洛棠不想晒坏自己娇嫩的皮肤,如是和唐辰啸回了客栈。 回客栈的路上,顺便去喜记杂货铺买了一包玉米饴糖、一包花生米、一包炸麻花和两小坛果酱。 午睡起来,就能边看小说,边吃零食了,生活真是太美好了! 第七十四章 水煮乌鱼无妄之灾 黎洛棠和唐辰啸没在信州逗留太久,次日,天光大亮,就离城而去;他们出城没多久,宫玖弦就收到了消息。 “是为了避开我吗?”宫玖弦低声自语。 “玖爷,您说什么?”心腹手下没听清,大胆地问道。 “没你的事。”宫玖弦把手中的棋子,啪地下在了棋盘上,“备马。” 官道上,兄妹策马奔腾,尘土飞扬,在午时初刻,他们赶到了馀干镇;镇子不大,就一个客栈,还兼卖吃食。 “两位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伙计问道。 “要两间上房,再准备些吃的。”唐辰啸说道。 “有新鲜的乌鱼,公子要不要尝一尝?”伙计笑问道。 “要。”黎洛棠抢先道。 唐辰啸看着她笑了笑,让另一个伙计把马牵到马棚里去喂马料。 两人先进房间放行李,还吩咐伙计送一桶水进去。风尘仆仆的,该擦脸净手,洗去尘埃,才好用餐。 等两人收拾妥当,从房里回到店堂里,店堂的七张桌子,已有六张有人了,两人就在那张空桌上坐下。 伙计送了茶水上来,“两位公子,现在可以上菜了吗?” “可以……”唐辰啸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宫玖弦从门外走了进来。 店里已没有空桌子,而这家店是镇里唯一卖吃食的店,宫玖弦必然要与人搭桌;做为认识的人,唐辰啸若不招呼一声,就有点失礼。 “宫大人,过来坐吧。”唐辰啸扬声道。 “唐少侠,还真是巧啊。”宫玖弦唇边含笑,大步走了过来。 “人生何处不相逢。”唐辰啸拽了句文。 宫玖弦一撩袍摆,坐下就道:“今天这顿,就由我来请。” “你一人,我们俩人,哪能让你请。”唐辰啸婉拒。 “唐姑娘一个女孩儿,能吃得了多少。”宫玖弦笑道。 “我能吃很多的。”黎洛棠插嘴道。 宫玖弦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扬,“那我们比一比,看谁吃的多。” 黎洛棠歪头想了想,俏皮一笑,“好啊!” 宫玖弦又要了两个菜,还要了一壶酒,“唐少侠,可以小酌几杯吧?” “自当奉陪。”唐辰啸笑道。 酒菜上桌,两男饮酒,黎洛棠喝茶。 乌鱼肉味鲜美,骨刺少,水煮鱼的香味浓郁,把菜盘一掀开,鱼香四溢,让人食欲大增。 红色汤上点缀着零零星星的红辣椒和翠绿的葱花,在葱花旁还有着一大把豆芽,白嫩嫩的鱼片如众星捧月般在其中。 夹一片放入嘴中,肉质鲜柔,口感滑嫩,麻辣劲爽。 黎洛棠连吃了几片,方道:“这花椒放的好,既去除了鱼的腥味,又保持了鱼的鲜嫩。” “这厨子定是从巴蜀那边过来的。”宫玖弦显然不太能吃辣,就吃了一片鱼肉,就将他辣得把一杯水都喝完了。 黎洛棠好心地给他又倒了一杯水,真诚地建议道:“宫大人,你还是吃别的菜吧。” 好好一个俊男别因为吃辣,把好好的薄唇,辣成了香肠嘴,那真是太有损美观了。 “这水煮鱼片,我是敬而远之了。”宫玖弦听从她的意见,吃起了别的菜。 唐辰啸举杯,示意宫玖弦喝酒,宫玖弦举杯与之相碰,两人各喝了一口;唐辰啸问道:“宫大人,这是要进蜀?” “天下山水在于蜀,难得有闲暇时光,就想四处走走看看。”宫玖弦笑,“不知唐少侠,可愿做余之向导?” “唐某是巴蜀人,本不该推辞,可小妹出门日久,家母甚是想念,还请宫大人见谅。”唐辰啸拱手赔礼道。 宫玖弦淡笑,“是我冒昧了。” 接下来,两人相谈甚欢,宫玖弦久居高位,才识过人,唐辰啸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黎洛棠吃水煮乌鱼,正吃的畅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人就约好要一起去忠臣庙。 有本游记里,有记载这个忠臣庙,是一座三进两廊四天井六棚相连为一体的抬梁式木构架的建筑,有人称颂这些忠臣:“实国家所肇基者,其开天之功,与日月同辉,与日月争光”。 黎洛棠还挺想去瞧瞧的。 “妹子,上午赶路辛苦了,下午,你就在客栈里休息吧。”唐辰啸不想让她去,他可以和宫玖弦结交,但不想黎洛棠和宫玖弦走得太近。 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应道:“哦。” 宫玖弦勾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兄妹二人,习武之人会这么容易就辛苦吗? 饭后,唐辰啸和宫玖弦去忠臣庙,黎洛棠在客房歇午觉。 小睡起来,黎洛棠想着,忠臣庙不能去,逛逛这小镇也不错,如是就出门。 如果黎洛棠知道出门会遇到楼银凤这个疯婆子,她一定老实的呆在客栈里看小说。 可惜黎洛棠不知道,她出门了,然后就遇到了楼银凤。 楼银凤劈头盖脸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哥去哪了?” 黎洛棠被她问的愣了一下,“我哥去哪了,管你什么事?” “你哥是不是八臂金刚唐辰啸?”楼银凤问道。 黎洛棠眸光微动,“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到底是还不是,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楼银凤恼火地吼道。 “你不好好问话,我凭什么要好好回答?你到底要干什么呀?”黎洛棠也很恼火。 “带我去找你哥,让他马上去救人。”楼银凤说道。 “啊?”黎洛棠愕然,他们有这交情吗?“天武府抓的人,我哥可救不出来。” “不是被天武府抓的,是……”楼银凤突然抓起黎洛棠的手,“快跑。” 快跑? 跑什么? 为什么要跑? 黎洛棠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楼银凤拖着往前跑。 “楼银凤,你逃不掉的。”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后面喊道。 “你得罪什么人了?”黎洛棠问道。 “琼花谷的人。”楼银凤答道。 “你们姐妹又偷人家什么东西啊?”黎洛棠问道。 “什么叫做又?我们姐妹才没有偷东西。”楼银凤辩解道。 黎洛棠嗤笑,“你们要是没有偷东西,天武府和琼花谷的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说了没偷就是没偷。” “偷了就偷了,敢做不敢当。” “没有偷啊。” 两人虽斗着嘴,但脚下速度并不慢,琼花谷的人在后面追,紧咬着不放。 第七十五章 水蒸蛋斗嘴(二更) 七拐八拐,两人好不容易把琼花谷的人甩掉后,停了下来,黎洛棠这才反应过来,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跑? “你干什么拉着我跑?”黎洛棠甩开她的手。 “我是为了你好,百谷花的那些老女人,很不讲理的。”楼银凤说道。 “要不是你,我用得着跑吗?你这个灾星。”黎洛棠环顾四周,很陌生,“这是什么地方?” “我哪知道。”楼银凤刚才是落荒而逃,那里还有空管方向。 “遇到你就没好事。”黎洛棠气愤地道。 楼银凤不乐意了,“遇到你才没好事呢。” 黎洛棠辨别了一下方向,抬腿就走。 “你去哪?”楼银凤急忙问道。 黎洛棠瞪她一眼,“能去哪,回镇子里啊,难不成夜宿山林啊。” 楼银凤连忙跟上。 走了一段路,黎洛棠回头道:“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我那有跟着你,我这是要回镇子里。”楼银凤嘴硬地道。 “行,让你先走。”黎洛棠站着不动。 楼银凤走了两步,一跺脚,转过身来,“你怎么那么小心眼?明知道我不认识路,你就不能带我一起回镇子吗?” 看着她要哭的样子,黎洛棠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也不认识路。” “啊!”楼银凤愁眉苦脸,“那怎么办?” “看一会能不能遇到本地人,问路啰,走吧。”黎洛棠现在也只能与这个讨厌鬼同行。 逃的时候慌不择路的下场就是,走了一圈,发现她们好像又回到原地。 “你觉不觉得,这里我们刚才已经走过一次了?”楼银凤不确定地问道。 “是走过一次,你折断的树枝还在那里呢。”黎洛棠用手扇了扇风。 “这林子不会是个迷魂阵吧?”楼银凤瘪着嘴,“我姐姐还等着我去救呢。” 黎洛棠斜睨她,“你们姐妹到底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就是误入。”楼银凤气呼呼的,“琼花谷的那群老女人蛮不讲理,抓走了我姐姐。” “呵呵呵。”黎洛棠假笑,全然不信。 “我说的是真的。”楼银凤跺脚道。 “休息好了没有?休息好,继续找路。”黎洛棠懒得和她辩。 “找得到路吗?”楼银凤靠在树上不动。 黎洛棠瞪她一眼,“找不到也得找啊,难到在这坐以待毙啊。” 就在两女辛辛苦苦在山林中找路的时候,唐辰啸和宫玖弦从忠臣庙回到了客栈。 唐辰啸上楼,敲了敲黎洛棠的房门,“妹子,哥回来了。” 屋内无人应声,也没人来开门。 “妹子,糖糖。”唐辰啸又用力敲了两下。 仍不见黎洛棠来开门和应声。 唐辰啸心里隐隐感到不安,忙下楼找伙计,“我弟弟去哪了?” “令弟出门了。”伙计答道。 “什么时候出门的?去哪了?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唐辰啸连声问道。 “申时初出的门,说是就在街上逛逛,一会就回。”伙计答道。 唐辰啸眉头紧锁,申时初刻就出门了,现在已是酉时初,这镇只有这么大,不需要逛这么长的时间。 见唐辰啸急匆匆往门外走,宫玖弦忙问道:“唐兄,出什么事了?” “我弟出门至今未回,我担心出事了。”唐辰啸皱眉道。 宫玖弦主动请缨,“唐兄莫急,我帮你一起找。” 两人走出客栈,商量了一下后,唐辰啸往镇东找,宫玖弦往镇西寻。 说来也巧,黎洛棠就是在镇西遇到楼银凤的,宫玖弦运气也不错,遇到第三个人,就打听到了黎洛棠模样的人,被一个凶巴巴的女子拖着,“往那边跑了,还有几个中年妇人在追她们。” “那凶巴巴的女子长什么样?”宫玖弦问道。 听完路人的描述,宫玖弦基本可以确定是楼银凤带走了黎洛棠,至于追她们的中年妇人是什么人,没有线索,宫玖弦推测不出。 宫玖弦根据路人指引的方向,继续寻找。 黎洛棠和楼银凤也终于从那片山林里绕了出来,黎洛棠边用手扇风,边道:“以后逃跑时,麻烦你也看一下路,行吗?” “逃跑时,那么紧张,怎么可能还记得看路嘛。”楼银凤委屈地道。 “不对,应该是你逃跑就逃路,不要连累我,我们最好是永不相见。”黎洛棠大步往前走。 楼银凤噘着嘴,低着头,跟一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炊烟,这表示有人,黎洛棠大喜,疾步而行。 “哎哟。”楼银凤叫唤了一声。 黎洛棠表示她很不想管,可是……该死的心软。 “你又怎么了?”黎洛棠转身走过去问道。 “我脚扭到了。”楼银凤仰着脸,可怜兮兮地道。 “真是麻烦。”黎洛棠说归说,但做不出丢下楼银凤不管的事来。 看了一下她的脚踝,没有脱臼,没有骨折。黎洛棠去折了根树枝给她,“拄着吧。” 楼银凤看着她,黎洛棠挑眉,“干嘛?你不会是想让我扶你吧?你这么肥,我可扶不动。” “我哪肥了?我长得很匀称好不好?”楼银凤不高兴地道。 黎洛棠不屑地嗤笑,“快走吧,天就要黑了。” “又不是我不想快点走,我扭伤了脚啊。”楼银凤嘟喃道。 “走平路,你都能把脚扭伤,你真是好有本事。”黎洛棠嘲讽道。 “还不是你走太快,我为了追你,才扭到的。”楼银凤气恼地道。 “是,都是我的错,你没错,好了吧?”黎洛棠没好气地道。 两个小姑娘就这边斗着嘴,边往前走。 到了冒炊烟的地方,发现不是小镇,而是一个村落。 “走错了,怎么办?”楼银凤问道。 “能怎么办,找个地方歇着,等明天天亮了,跟村民打听一下,再走啰。”黎洛棠就近敲一户人家的门。 “吱”的一声,门打开了,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公子有什么事吗?” “你好,老大爷,我们迷路了,能否借宿一宿?”黎洛棠有礼地问道。 “家里简陋,不好待客,公子,还是另寻地方吧。”老头羞愧地道。 “老大爷,她脚扭伤了,走不动了,拜托,就让我们借宿吧。”黎洛棠恳求道。 老头听她这么说,才放两人进去,又叫老伴出来,为她们准备吃的。 楼银凤看着低矮的茅草屋子,直皱眉,“晚上就住这?” 黎洛棠直接道:“不想住,你就滚到外面去。” “我又没说不住。”楼银凤小声嘀咕。 黎洛棠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她。 过了一会,两位老人把吃食端了起来,一碗水蒸蛋,一碗野菜馍馍。 楼银凤张嘴,又要大放厥词,被黎洛棠一眼给瞪了回去。 “家贫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蒸了一碗蛋,公子姑娘,将就吃点吧。”老头满脸歉意地道。 “是我们打扰了,有吃的就很好了。”黎洛棠真诚地道。 蛋就是最为普通的蛋羹,野菜馍馍还有点苦涩,但是这是老两口能拿出来最好的待客食物。 虽不好吃,但是心意难得。 第七十六章 肉丝面回镇 黎洛棠和楼银凤在这户农家住下了,宫玖弦在找寻了一段路后,一无所获,就折返回镇子,找到唐辰啸,告知他打听到的情况。 唐辰啸皱眉,分析道:“糖糖以前不认识楼银凤,就那天两人发生了口角,一定是糖糖逛街时,遇到了楼银凤。楼银凤正好被人追杀,她看到糖糖,如是祸水东引。” 这番分析与实情,相差无几。 一想到黎洛棠身陷险境,唐辰啸既愤怒,又懊恼,若是自己带黎洛棠去忠臣庙,不留她独自在客栈,就不会发生这事。 都怪自己考虑不周,唐辰啸越想越自责,右手握拳,重击在左掌上。 宫玖弦出言安慰道:“令妹为人机敏,必定吉人天相,唐兄不必过于担忧。” 唐辰啸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不是针对宫玖弦,而是楼家,“宫大人,多谢帮忙,我还要再去找一找。” “不必客气,我没事,和你一起找。”宫玖弦皱着眉,似乎也在为黎洛棠的安危感到焦虑。 天色渐暗,星光不明,两个人在这么大的山林里寻找并不易,还好的就是,一直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唐辰啸稍感放心。 “对了,唐兄,令妹的身手如何?”宫玖弦问道。 唐辰啸想起,他遇险时,黎洛棠出手救他一事,笑了,“很好。” “那唐兄就不用太过担心,说不定明天一早,令妹就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宫玖弦浅笑道。 “但愿如此。”唐辰啸也知道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虽有不安,却也不得不先返回小镇,等明日多请些人来找。 同样放弃找寻黎洛棠和楼银凤的,还有琼花谷的人。 此时,黎洛棠安然地在农家简陋的茅草屋内,闭目打座。 楼银凤在用药酒擦她的脚踝,边揉边哼哼叽叽。 一夜过去,天色蒙蒙亮,黎洛棠踢了踢楼银凤,“起来了。” “干什么呀?”楼银凤打着呵欠道。 “你是属猪的吧,在哪里都能睡。”黎洛棠嫌弃地道。 “能睡跟属什么有什么关系。”楼银凤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天还没亮,起来干什么?” “干什么?我回小镇,你想法去救你姐。”黎洛棠瞪她,这人睡觉睡迷糊了吧? 要离开了,黎洛棠从钱袋掏出几块碎银,大约五两多,拿一块碎布包着,塞在草垫下。 “你这么有钱,就给这么点,太小器了吧。”楼银凤眼尖地看到银票。 黎洛棠横了她一眼,“你脖子上长脑袋,是为了显得比较高吗?” “啊,什么呀?”楼银凤没听懂。 黎洛棠抬腿就往外走,楼银凤连忙跟上,“你等等我。” 脚踝擦了药,又养了一晚上,今天不太影响走路了,当然走快了,还是隐隐有点痛。 昨天,她们虽没有南辕北辙,但偏离近五里路,这也是唐辰啸二人没能找到她们的原因。 小村落是有路通往小镇的,沿着路往前走就行了;一声不吭地走路,生性活泼的楼银凤受不了这么沉闷,开口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 黎洛棠不理她。 楼银凤接着道:“我们都共过患难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这太说不过去了。” 黎洛棠回了她一个嗤笑。 “你的名字是不是很难听,所以你不愿意说啊,你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楼银凤执意的要问出黎洛棠的名字。 楼银凤啧啧不休地说着,黎洛棠被惹烦了,“你留着点力气走路,还有,看路,要是再扭伤脚,我不会管你的。” “你真的很难相处。”楼银凤抱怨道。 黎洛棠冷哼一声,“我不想跟你相处。” “小心眼。”楼银凤嘟嘴道。 黎洛棠没力气理她,真当习武之人是铁人,走路不费劲是吧? 离小镇还有一里多路时,遇到了唐辰啸,“糖糖,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没有受伤,就是很饿。”黎洛棠早餐都没吃,走了四里多路,快饿坏了。 唐辰啸哑然失笑,还惦记着吃,看来是没什么大事;看到跟在后面的楼银凤,脸色一正,“糖糖,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哥,边走边说。”黎洛棠惦记着吃的。 黎洛棠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唐辰啸回头连瞪了楼银凤。 这楼家姐妹,就跟惹火头子似的,到哪哪起火,不但烧伤自己,还灼伤旁人。 尔后她们遇到了宫玖弦,唐辰啸告诉黎洛棠,宫玖弦一直在帮忙寻找她。 黎洛棠微笑欠身,“有劳宫大人了,谢……” “你们居然是一伙的。”楼银凤尖叫着打断了黎洛棠的道谢。 “我们成为一伙,还不是拜你所赐。”黎洛棠撇嘴,“你还不去找人救你姐,你跟着我们干嘛?” “你们可以帮我救我姐啊。”楼银凤理所当然地道。 黎洛棠哂笑,“我们凭什么要帮你救你姐?” “武林中人,行走江湖,仪义为本,当守望相助。”楼银凤说得正义凛然。 “我宣布即刻起我退隐江湖,从此不问世事。”黎洛棠立刻道。 楼银凤呆了一下,“你才多大啊,你就退隐江湖?” “谁说非要等到年事已高才能退隐江湖。”黎洛棠怼她道。 唐辰啸和宫玖弦听着两人斗嘴,啼笑皆非。宫玖弦轻咳了一声,“楼姑娘,不知令姐被何人所擒?” “琼花谷的人。”楼银凤接着就跟宫玖弦抱怨,琼花谷的人如何如何不讲理,她姐妹就是误入,不小心摘了一朵琼花,就被她们跟撵兔子似的,撵得满山跑。 “就摘了一朵花,琼花谷的人就喊打喊杀的,你觉得这可能吗?实话都没一句,还想要人帮你救你姐,你是在作梦吧。”黎洛棠讥笑道。 楼银凤支支吾吾的。 宫玖弦勾唇一笑,并不追问。 他都不问,唐辰啸和黎洛棠更不会多嘴问了。 进了镇子,回到客栈,黎洛棠就叫伙计,“有什么吃的?” 对于吃货,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吃。 “公子,面条可以吗?”伙计小心地问道,此时早上的饭点已过,中午的饭点还没到。 “我要肉丝面。”黎洛棠说道。 楼银凤赶紧道:“我也要一碗。” 过了会,伙计送上来两碗青椒肉丝面。 饥了吃糠甜如蜜,饱了吃蜜也不甜。更何况,这面够劲道,够爽滑,还带着清新的小麦香气。 鲜嫩的猪肉,搭着淡淡辣味的汤,一起吃下去,舒服又畅快! 第七十七章 清水鱼琼花谷 黎洛棠刚吃完面,正要说什么,门外走进来了两个中年妇人和四个年轻的女子。 都不用她们自报家门,看她们衣角上绣着的琼花,就知道她们是琼花谷的人。 江湖上稍有名气的门派,都有门派统一的服饰,弟子们在江湖行走,也大多会穿,以彰显门派的气势。 黎洛棠觉得这样傻,她不仅没带统一的服饰出来,就是衣裳上,也没有绣众也山庄的标识。行走江湖,低调些比较好。 琼花谷的人一进门,就发现在楼银凤,直奔她而来,“楼银凤,这就是你的同伙吧?” “好好的女孩儿,跟几个臭男人混在一起,不要脸。” 建立琼花谷的第一任谷主,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痛恨所有的男人。 琼花谷是一个纯女子门派,在江湖上的名声不错,视男人为毒物。许多薄情寡义、背信弃义的男子,就死在她们的刀剑之下。 “我必须声明,我们和她不仅不是同伙,还有旧怨。天武府的人要抓她,她为了脱身,诬陷我兄妹。多亏了宫大哥帮忙,我们才得已脱身。”黎洛棠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没有称呼宫玖弦为宫大人。 宫大哥三字,让宫玖弦眼眸微动,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天武府为什么要抓她?”女人中最年长的那位问道。 黎洛棠如实相告,“淮南王府失窃,天武府怀疑是她们姐妹所为。” “都说了淮南王府失窃案,与我姐妹无关。”楼银凤嚷道。 年长女人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既然你们有旧怨,她为什么会和你们在一起?” “这位姐姐,您要知道,有的人长了头,但是没长脑。”黎洛棠认真地道。 年长女人被她这声姐姐,给逗乐了,语气放缓,“你到是嘴甜,你说说她怎么没长脑子了?” 黎洛棠笑了笑继续说道:“她明知我们有旧怨,她还跑来找我们帮忙,不是没长脑子,又是什么呢?” 年长女人微微点了点头。 黎洛棠说道:“她拿江湖道义来绑架我们,希望我们去琼花谷救她姐姐。我们拒绝了,正要赶她走,你们就来了。” 年长女人沉吟不语,显然是在分析黎洛棠所言是否可信。 “你这个人怎么记仇啊,你和你哥又没事。”楼银凤忿忿不平地道。 楼银凤这话证实了黎洛棠没有说谎,年长女人看黎洛棠的目光更加的柔和。 黎洛棠冷笑道:“我和我哥没事,是我们运气好,是宫大哥帮忙,不表示这事没有发生,不表示你没有做错。” 年长女人问道:“既然你们与她无关,那我们带走她,你们应该没有意见吧?” 宫玖弦和唐辰啸看着黎洛棠,都没出声,既然一直是黎洛棠在和琼花谷的人交涉,那决定权也交给黎洛棠。 和楼家姐妹没什么交情,若被抓的是赛西施,黎洛棠绝对摸进琼花谷救人,只是让琼花谷就这么把楼银凤带走,又有点于心不忍。 黎洛棠措词道:“这位姐姐,楼家在江湖上的名声一直不错,楼家姐妹看着也不像是作奸犯科之徒……”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说这话。”楼银凤啐了黎洛棠一口,“虚伪。” 黎洛棠哭笑不得地道:“这位姐姐,你看她是不是没脑子?跟这种没脑子的人计较,显得自己也没脑子。” 年长女人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了,放心吧,琼花谷对女子一向宽容,只要楼家姐妹把事情说清楚,谷主不会为难她们的。” “多谢姐姐。”黎洛棠客气道。 “你们休想带我走。”楼银凤抓起竹筒里的一把筷子,朝琼花谷的人掷了过去。 开打,黎洛棠三人立刻向后疾退,两不相帮。 楼银凤用的是软剑,缠在纤腰上,抽出剑,劲力一催,剑身笔直;她一声娇喝,掠身而去,朝年长女人刺去。 年长女人淡笑,向后退去。那四个年轻女子,都拔剑一步踏出,将楼银凤围住。 楼银凤虽然没什么脑子,但身手不弱,一以抵四,也只是稍落下风;当然这也跟四人不想伤她,只想抓她有一定的关系。 最终楼银凤还是落败,被琼花谷的人抓住了,年长女子很客气地跟黎洛棠三人,拱手作别。 看着琼花谷的人就这么走了,黎洛棠笑道:“琼花谷并不像江湖传言里那么难缠啊,果然传言不足信。” “琼花谷会这样,极有可能是认出唐少侠来了,她们不想和唐门交恶。”宫玖弦说道。 “原来如此。”黎洛棠恍然大悟。 琼花谷既然不愿与唐门交恶,应该也不愿太得罪楼家;楼家姐妹性命无忧,让她们受点教训更好,省得她们行事肆无忌惮。 这时,伙计过来收拾地上的筷子,桌子打烂了一张,凳子破了三张。 唐辰啸赔了钱,收拾行李,和宫玖弦、黎洛棠离开客栈,前往五彩山去。 黎洛棠在游记上看过少华山,不知道这五彩山,“这山为什么取名五彩?是山石是五彩的,还是上面的植物是五彩的啊?” “这山原名龙山,后因汉朝长沙王吴芮出生时,该山顶呈现一片五彩云而改名的。”唐辰啸笑道。 黎洛棠撇嘴,“这名字改得可真是随意。”还好呈现的是五彩云,要是呈现乌云,这山就叫乌云山了。是现宇,环境优雅,“糖糖以前是 “五彩山的山峰不高,但景色不错的。”唐辰啸笑道。 “有哪些景色?”黎洛棠问道。 唐辰啸摸着下巴,“有龙马桥、有乌龟山、有……” 宫玖弦笑道:“‘仰望彩山景依然,桥水仍堪歌清涟,乌龟戏入仙人网,秀才挎墨砚池泉,游鱼常有马鞍石,飞蛾贴壁对犬眠,芮王阁鼓鹭心梦,万松晨钟到耳边。’这首诗里,基本把五彩山的景色包括在其面了。” “听宫大人这么一说,这五彩山挺值得一游。”黎洛棠眉眼弯弯地笑道。 宫玖弦眉梢微动,“唐姑娘唤我名字就好。” 黎洛棠轻咬了下唇角,没吱声。 三人速度不快,酉时初才到山脚,山脚下有店,名“五彩庄”,提供餐宿。 天色不早,三人决定明天再上山,现在则是吃晚餐,听从伙计的推荐,要了一道野生清水鱼。 “这鱼的口感,和一般鱼有很大区别呢。”黎洛棠一口就尝了出来。 宫玖弦赞同地道:“鱼汤十分鲜美,鱼肉也非常软嫩细腻。” 顺滑的口感,让人感到余韵悠长。 就为了这道鱼,黎洛棠就觉得来这一趟不亏。 第七十八章 米粥被掳走 饭罢,三人在伙计的引领下,去客房,房门一打开,黎洛棠就闻到浓郁的异香;黎洛棠捂住口鼻,闷声道:“我不喜欢这香味,还有别的房间吗?” “公子,这是熏香,每个房间都有,如果公子不喜欢,小的把香炉拿出来,公子打开窗子,通风散一散,香味就没有这么浓了。”伙计陪笑道。 “山林之中,自有草木清香,用这浓郁的熏香,简直画蛇添足。”黎洛棠嫌恶地道。 “这熏香应有驱除蛇虫鼠蚁之功效吧?”宫玖弦淡笑道。 “公子见多识广,这熏香是请东家芮王阁的阁主配的,对蛇虫鼠蚁有奇效。”伙计笑道。 虽然黎洛棠不怕蛇虫鼠蚁,可是她也不想睡着觉时,突然有蛇虫鼠蚁往她身上爬;与蛇虫鼠蚁共眠,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香炉被留在房间,黎洛棠沐浴更衣后,把清水鱼写在小本子上,就上床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黎洛棠突然惊醒,屋顶上有细碎的声响,那是有人在上面走动的声音。 这是家黑店! 黎洛棠想要坐起,却骇然发现她动不了。 十香软骨散! 可是怎么会中毒呢? 黎洛棠想到了熏香。 不对,熏香无毒。 那她会中毒,是吃的? 不对,吃的也无毒。 熏香没有毒,吃食没有毒。 两者加起来呢? 这真是阴沟里翻船。 屋顶上传来瓦片被掀开的声音,而门外亦传来了打斗声。 黑暗中,黎洛棠眼睛亮如星辰,透过帐幔,静静地看着屋顶上越来越大洞。 “嘭”门被人踢开,黎洛棠眼角余光看到了宫玖弦,他手握一把黑剑,刺向那个带他们进房的伙计。 伙计为避开他这凌厉的一剑,不得不向后退开,宫玖弦得已冲进房间,可是屋顶上跳下一人来。 宫玖弦与他交手,刀光剑影。 “噗噗”是暗器射发的声音。 不能动的黎洛棠,突然发现自己的听觉异常的灵敏,接着眼角余光看到了拼杀过来的唐辰啸。 可就在唐辰啸接近床铺时,突然床板裂开,黎洛棠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啊!” “糖糖。”唐辰啸凄厉地喊道。 黎洛棠看到的是唐辰啸伸出来的手和满脸的惊慌。 床板闭合,黎洛棠眼前一片黑暗,身子还在往下坠。 还没等黎洛棠想明白会被摔残,还是会被摔死,她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之所以知道是落入了怀中,是因为她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的额头上。 那人不知用什么东西将黎洛棠绑起来,背在背上,迈步向前走去。 黎洛棠到是不惊慌了,费这么大的功夫抓她,想来不是要她的命;只要活着,那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那人背着黎洛棠在黑黑的地道中前行,他背负一人,但步履轻快,可见他武功不弱。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那人停下了脚步,抬手轻叩了三下,接着,黎洛棠听到吱呀的声音,而后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 那人跳跃而上,黎洛棠跟着他一起从地道里出来了。 就听有人问道:“人到手了?” “到手了。”那人答道。 背着黎洛棠那人开始疾奔,黎洛棠只觉树影在不断倒退,山风呼呼吹过,刮得脸生疼。 黎洛棠默默地在运功,不能动,让她很没安全感,她必须掌控自己的身体。 就在黎洛棠感觉到手指能动时,隐约听到有马儿撅蹄声和“霍霍”的呼气声。 为了掳走她,这幕后之人花费的心思还真不少。 不知这人所图谋的是什么? 背负黎洛棠的人停了下来,解开了束缚,接着黎洛棠就被人扔进了马车。车上虽有软垫,可黎洛棠还是闷哼了一声。 “驾。”一声低呼,黎洛棠感觉到车在移动,有些颠簸,看来还是在五彩山附近。 不知马车要去向何处,也不知唐辰啸和宫玖弦是否能赶上来救她,黎洛棠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运功。 黎洛棠透过不时扬起的窗帘看外面,夜色渐渐褪去,天空呈现出暗青色,这预示着黎明即将到来。 直到天色大亮,马车才停下来,车门被拉开,黎洛棠看到了两个少女上了马车,扶起她。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黎洛棠问道。 “奴婢鸣翠。” “奴婢翠柳。” 两女只回答了她们是谁,却没告诉黎洛棠这是何处。 从马车上下来,黎洛棠发现身处一个宅院之中,灰瓦白墙,青藤架下摆着石桌石凳,在另一边墙角,是几丛翠竹。 这个宅院看起来十分古朴典雅,不知主人是谁? 两个婢女将黎洛棠送进了一间厢房里,床很软,很舒服,不过在两婢女退下后,黎洛棠翻身就从床上跃起。 黎洛棠运了这么久的功,不是无用的,她能动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完全恢复。 黎洛棠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慢慢地将门拉开一条缝,看了看,发现外面没人。 这不对。 费尽心机将她抓来,不安排人看守她,显然不可能。 黎洛棠想了想,又回床上躺着了。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了,黎洛棠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味。 那两个婢女走了进来,把黎洛棠扶到桌边坐下,黎洛棠看着桌上摆着一碗粥、一小碟五香豆丝和两个葱香卷。 “我要见你们主子。”黎洛棠早餐没吃,现在其实有点饿了,但身陷囹圄,无论如何,都吃不下。 “小姐用过早餐后,就能去见我家主子。”鸣翠答道。 “我不吃。”黎洛棠就不信,那人把她抓来,会因为她不吃早餐,而不见她。 鸣翠说道:“如果小姐执意不肯用餐,那就请恕奴婢无礼了。” 眼见这两婢女打算动手,黎洛棠决定识时务,“我吃就是了。”十香软骨散的药效还没完全散去,她不是这两个婢女的对手。 黎洛棠端起碗,拿勺舀了一勺粥喝,必须说,这碗粥熬得相当好,米粒已透明,粥呈现胶质状,稠稠的米粥如果冻般柔滑,热乎乎的粥流进空荡荡的胃中,不仅饱腹,还有一种满足感。 粥喝完了,黎洛棠放下碗和勺,“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子。” “小姐,不再吃点?”鸣翠问道。 “我已经吃饱了。”黎洛棠淡然道。 “小姐,请随奴婢来。”鸣翠朝门外走。 翠柳扶黎洛棠起来,跟了上去。 第七十九章 木樨肉 三奇 (二更) 黎洛棠被翠柳一路搀扶着,走过摆着花盆长长走廊,穿过月洞门,到了一个小池塘边。 黎洛棠看到垂着轻纱的水榭里,似乎站着一个人,那就是这里的主人吗? 翠柳把黎洛棠扶进水榭,有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背对着这边。翠柳把黎洛棠安置蒲团上坐下后,和鸣翠悄声退了出去。 等了一会,白衣人缓缓转过身来,黎洛棠轻吸了口气,不是白衣人长得丑,而是他戴着一张绘着古怪图案的面具。 “抱歉,吓着你了。”白衣人声音沙哑。 黎洛棠抿了抿唇角,“你掳我来,意欲何为?” “本朝之所以能建国,除了四公八侯十将,还有三大奇人相助,你可知道?”白衣人问道。 “听说过。”黎洛棠不仅看正史,也看过野史,“太祖立国后,三奇就功成身退。” “功成身退?”白衣人摇摇头,“三奇中,真正全身而退的,只有剑奇。” 黎洛棠蹙眉,把她掳来,跟她说古? 白衣人接着说道:“为保武朝千秋万代,太祖铸三奇铜像,镇守皇陵,又命相奇。修建护龙脉的机关,并将举国财宝置入其中。为防止相奇将此事传扬出去,太祖将相奇秘密处死。”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黎洛棠就事论事。 白衣人沉默片刻,道:“相奇算出自己难逃一劫,将龙脉的地图交给了兵奇,机关图交给了剑奇。” “这与我有何关系?”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令尊乃剑奇一脉的传人。”白衣人缓缓道。 “抓我是为了让我爹交出机关图?”黎洛棠问道。 “请你来,是想让你劝令尊与我们共谋大事。”白衣人说道。 黎洛棠笑,“有这么请人的吗?” “我的做法令你不高兴,我只能说抱歉。”白衣人微微欠身,“还请你原谅。” “你是相奇的传人还是兵奇的传人?”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猜测?”白衣人问道。 “很简单啊,你刚说了只有剑奇全身而退,也就表明兵奇也遭到了太祖的清算;想推翻武朝政权的,除了这两奇的传人,应该没有别人了。”黎洛棠淡定地分析道。 “相奇是我的先祖,我师承兵奇一脉。”白衣人是两奇共同的传人。 黎洛棠轻咬了下唇角,道:“推翻旧朝,建立新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我爹肯定知道此事不可为,才会拒绝你的。所以即便你抓住我,威胁他,他也不会妥协的。” “断武朝龙脉,取举国财宝,募百万大军,此事如何不能成?”白衣人沉声问道。 “龙脉岂是那么容易被断的?财宝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取出来的?百万大军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募集起来的?纸上谈兵容易,实战出兵难也。”黎洛棠正颜道。 “事在人为,黎姑娘好好想一想,再做决定不迟。”白衣人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黎洛棠给说服的。 黎洛棠盯着白衣人,良久,然后问道:“我该称呼你宫大人,还称呼你别的?” 白衣人一怔,笑了,“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说着,白衣人取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俊俏的脸,“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猜的。”黎洛棠弯眉浅笑,“没想到一猜就中。” “聪明的女孩。”宫玖弦笑赞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决定抓我的?”黎洛棠问道。 “我一开始并不想抓你,可是唐辰啸戒心太强,我只能改变策略。”宫玖弦也很无奈,他并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唐大哥的妹妹。”黎洛棠说道。 “是。”宫玖弦承认了。 “楼家姐妹是你的人?”黎洛棠继续问道。 “不是,那天只是顺势而为,本想卖个人情,好利于接近你,谁知弄巧成拙了。”宫玖弦实话实说。 “你把唐大哥怎么样了?”黎洛棠问道。 “我的人只是把他引到别处去了,不会伤他的。”宫玖弦答道。 “要是没事,能让婢女来扶我回房间吗?”黎洛棠知道宫玖弦不会轻易放她走,她决定用顺从来降低他的戒心,然后找时机离开。 “来人,扶小姐回房。”宫玖弦扬声道。 鸣翠和翠柳从水榭外,走进来,把黎洛棠扶回了原来的房间。 黎洛棠躺在床,不多时就睡着了。 等中午时,两个婢女进来把她唤醒,“小姐,该用午餐了。” 黎洛棠被婢女带去了一个花厅,宫玖弦已在里面等着她了,“让厨子做了几道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不挑食。”黎洛棠大言不惭地道。 宫玖弦笑,“那就好。” 黎洛棠坐下,看桌上的菜肴,并没急着动手,“宫大人,这菜里,没有添加别的什么吧?” 宫玖弦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夹菜吃,以行动告诉黎洛棠,菜里没有添加别的东西。 黎洛棠虽没有完全放心,但她也不能饿着啊,饿得脚软手软,照样逃不走,只能拿起筷子。 两个人,四菜一汤。 黎洛棠每样菜都尝过后,指着一碗有猪瘦肉、鸡蛋、黑木耳、黄瓜等食材的菜,问道:“这道菜叫什么?” “木樨肉。”宫玖弦答道。 黎洛棠想了想,“这是鲁菜吧?” 宫玖弦眉梢微动,浅笑问道:“味道如何?” “很好,绿、黄、红、白、黑五色相间,色泽亮丽;香气浓郁,味道软嫩滑爽、咸鲜可口。”黎洛棠又夹了一筷子,“我喜欢吃,只是这菜名,不是太明白,木樨是桂花的别名,可这菜里并没有放桂花,为什么叫木樨肉?” “此菜原名叫木须肉,因蛋黄和蛋白混合,炒出来色如桂花,才用木樨代替木须。”宫玖弦解释道。 “宫大哥,你知道的真多。”黎洛棠笑赞道。 两人愉快的用完午餐后,黎洛棠问道:“我是必须呆在那个房间里,还是可以四处走动?” 宫玖弦笑道:“你可以四处走动。” 下午,黎洛棠就在这宅院里,走走看看。 宅院收拾的十分干净,可是空荡荡的,黎洛棠没有遇到一个人,但是黎洛棠知道,这宅院里有不少人。她遇不到,是因为那些人都避开了。 第八十章 鲜贝冬瓜球启程北上 黎洛棠在宅院里逛了一下午,没有任何收获,没有摸清情况,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宫玖弦现在对她还是以礼相待,万一惹恼他,把她囚禁起来,那可就麻烦了。 黎洛棠乖乖地回到那间花厅,和宫玖弦一起吃晚餐。仍旧是四菜一汤,不过晚上的菜,明显要比中午的菜清淡,很符合养生学。 黎洛棠见有道菜造型别致,尝了一口,“冬瓜?”在她的记忆中,冬瓜应该是夏末秋初上市的。 “这是鲜贝冬瓜球。”宫玖弦勾唇浅笑,“只要有银子,别说是冬瓜,就是龙肝凤髓也能买来当菜吃。” 黎洛棠满脸遗憾地道:“可惜这世上没有龙肝凤髓,据说曾有人用白马的肝和锦鸡骨髓,做出这道菜,可马肝就是马肝,鸡骨髓就鸡骨髓,怎么也扯不上龙肝凤髓上去。” 宫玖弦挑眉,“鸡爪又叫凤爪,这鸡的骨髓,自然也可当成凤髓。” 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哟。” 宫玖弦接着道:“食物不仅要讲究‘色、香、味’俱全,还应考虑到‘滋、养、补’。” “说的对,除了好吃,也得有益,毒药再好入口,那也是毒药,就像十香软骨香,很香,能迷惑了人,让人不知不觉就中招了。”黎洛棠对宫玖弦用迷香将她迷的无法动荡的事,还是耿耿于怀的。 “抱歉,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宫玖弦无奈的发现,黎洛棠除了爱吃,还很记仇。 “不得已而为之这话是出自‘岁币郊祀之费,是不得已而为之者。’吗?”黎洛棠并没有揪着她被抓这件事不放,对于宫玖弦的做法,她其实是理解的。 武太祖诛杀功臣,是为了巩固皇权,站在太祖的立场上,无可厚非。 功臣之后,密谋复仇,站在宫玖弦的立场上,同样无可厚非。 有因必有果。 只是把她这个路人,无辜地被牵扯进这因果之中,就有些过分了。 “这句话,准确来讲,是出自《老子》的:‘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宫玖弦知识渊博,随便什么话题,都能畅聊下去。 听他说话,黎洛棠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再加上宫玖弦容貌俊美,就更加的赏心悦目。 有人曾说,听美人说话是一种享受,这句话放在帅哥身上同样适合。 饭后,宫玖弦说道:“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要赶路。”就起身朝门外走去。 黎洛棠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嘟起了嘴,难怪下午放任她在宅院里四处走动,原来这里只不过是临时住所。 “狐狸,狡猾的狐狸。”黎洛棠气呼呼地回了房间。 稍后,婢女请她去沐浴,泡在有着淡淡花香的水里,身心舒畅;换上一件婢女为她准备的水蓝色长衫。 黎洛棠披散着秀发,从屋里走了出来。 月光柔和,晚风清凉。 “鸣翠,搬张椅子出来,我要赏月。”黎洛棠赌气,她就不早点休息。 鸣翠听从她的吩咐,搬了把椅子放在院中,黎洛棠坐在椅子上,抬头望天。 黑色的天空中,星星点点,一闪一闪,倾洒着淡淡的莹光,半轮明月在轻纱般的浮云衬托下,更显得神秘和迷离。 夜景如此之美,黎洛棠觉得必须吟几句诗,抒发一下,可书到用时方恨少,突然就只记得,床前明月光了。 沉吟良久,黎洛棠想起了一首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吟到“我欲乘风归去。”黎洛棠一时兴起,从椅子站起来,一个旋转,轻纱随风飘起,秀发轻扬。 宫玖弦过来看到就是一个随时要化风而去的月中仙子,不由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个被清凉如水的月光染上了淡淡的光华的少女,眼波微动。 等黎洛棠吟完最后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宫玖弦轻咳了两声,“谁解多情似新月,伴人归去照人眠。小姑娘,时辰不早,该睡觉了。” “睡觉睡觉,早睡早起身体好,不像有的人,熬夜熬成了老大爷。”黎洛棠高傲仰着头,向房间走去。 这话里有话啊! 宫玖弦哑然失笑,明明就是小姑娘,喊她小姑娘,却不高兴。 把房间门一关,黎洛棠皱起了眉,她就知道那两个婢女是监视她的人。她故意不听话,不睡觉,她们就通知宫玖弦过来劝阻。 看来晚上她是休想溜走了,只能等在路上再找机会。 打定了主意,黎洛棠上床睡觉,养足精神才能逃走。 第二天,黎洛棠被鸣翠唤醒,洗漱,更衣后,走出了宅院,在宅院外,停着三辆马车,还有十几匹马。 这宅院里还真的有蛮多人的。 第一辆是辆大马车,比普通马车至少长了两节,由三匹健马拉着,看着就像是被马拉着的房车。 另外两辆马车,就是普通大小的马车。 黎洛棠看到戴着面具的宫玖弦,在十几个黑衣手下簇拥下走了过来,“你为什么要戴这么吓人的面具?就不能戴个好看的吗?” “这是犼。”宫玖弦说道。 黎洛棠问道:“犼是什么?” “犼是一种凶兽,状如马而有鳞,口中喷火,鷙猛异常,体型虽小,亦能搏龙,胜后以其食之。”宫玖弦示意黎洛棠上马车。 天子以真龙自居,犼却能与龙相搏,并胜后以龙为食。 这想必就是宫玖弦戴此面具的用意之一。 马车内很宽敞,被分隔成了两节,前面算是小厅,后面可当卧室,就算晚上赶路也不会影响睡觉。 鸣翠和翠柳上了第二辆马车,那些随从亦翻身上马。 “你除了是两奇传人,还有什么身份?”黎洛棠问道。 宫玖弦能用令牌,逼退天武府的人,可见他在官场上也是有身份地位的,戴面具的另一个用意,应该是掩人耳目。 “糖糖对我的身份就这么好奇?”宫玖弦声音轻快。 黎洛棠莫名心头一颤,“不方便回答,你可以不回答。” 面具下,宫玖弦勾起了唇角。 就在马车离开宅院的时候,唐辰啸发现被人误导,他返回了五彩庄。 在黎洛棠住的那间房里,他找到了机关,打开了床板,他跳下地道,沿地道前行,顺便地找到出口,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前面无路,林木森森,黎洛棠早已不知被人掳到哪里去了。 唐辰啸回到信州城,写了封托人送去唐门,让家人帮忙寻找黎洛棠,他则亲自前往众也山庄,把这情况告诉黎家人。 ------题外话------ 注:犼出现要晚于大部分神兽、凶兽乃至瑞兽,最早只是一种似犬的野兽,直到明清时期才成型的怪物。因它够丑,又食龙,所以就让小宫绘成面具戴上。 第八十一章 芫爆里脊肉路途之中(二更) 马车是特制的,就算路崎岖不平,也不觉得颠簸;软垫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软绵绵的,很舒服也很凉爽。 宫玖弦还从小抽屉里,从里面拿出糕点、坚果等物,“让下人备的几样,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世家公子。”黎洛棠拿起一块糕点。 宫玖弦笑而不语,只是面具遮拦住了,黎洛棠看不到他在笑。 马车稳稳当当地在官道行进着,烈日当空照,按理说车内应该闷热。 可车里不仅放有冰盆,还有自动的风扇,扇出阵阵凉风;黎洛棠仔细地看了一下,发现这风扇是利用车轮的转动带起来的。 “不愧是相奇的传人,这机关做的相当绝妙。”黎洛棠赞道。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宫玖弦谦虚地道。 正午,车停靠在了路边,宫玖弦说道:“下来走一走,让这僵直的腰腿松缓松缓。” 再顺便解决一下内急问题,只是怕黎洛棠害羞,这句话,宫玖弦没有说出口。 黎洛棠从马车上跳下来,“这是哪儿?” “傍晚就能到乐平镇。”宫玖弦答道。 “会经过少华山吗?” “你想去少华山?” 黎洛棠点点头,笑道:“游记上说此山终年云缠雾绕,必有神仙住在其中。我不求神仙赐长生,只想看看人间仙境。” “你想去,我们就去。”宫玖弦并不介意拐远道。 黎洛棠看到鸣翠等人,从第三辆马车上,搬下来一堆东西,比赛西施带出门的东西还要齐全。 不仅有锅碗勺盆,还有炉子、柴禾、木炭以及几个大食盒。 看鸣翠等人训练有素的模样,黎洛棠越发确定,宫玖弦的身份不简单。 黎洛棠要路边的林子里解决内急,“不叫一个婢女跟着我吗?” “不用。”宫玖弦看着她,“聪明的女孩是不会做愚蠢的事的。” 黎洛棠眉梢微动,要不要尝试一下逃走呢?她的内力已经恢复了。 不过通常第一天是警惕心最高的。 为了成功的逃脱,她还是不要胡乱的尝试为好,必须等有完全的把握再行动。 黎洛棠走进林子,找了个隐密处,蹲下放水。 等黎洛棠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就见宫玖弦坐在树荫下,手里端着杯茶。 戴着面具,能喝得到茶水吗? 这叫装酷,还是耍帅? 可是戴着那丑陋的面具,既不酷也不帅。 要是不戴面具,应该挺赏心悦目的。 黎洛棠撇撇嘴,走了过去,“什么时候可以吃午饭?” “饿了?” “不饿,就是问问。”黎洛棠在马车上,吃了两碟桂花酥。 这时,翠柳送来一盆水,请她净手。 黎洛棠把手浸泡在水中,相互搓了搓,拿出,接过翠柳递来的干净帕子,擦拭手上的水。 因为穿着男装,黎洛棠没有染指甲,她的双手丰润白皙,十指尖尖,小指微微上翘,指甲呈现粉嫩的红色,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从相术上来说,黎洛棠的手相极好,天生的富贵命。 相门有相门的规矩,黎洛棠没有请宫玖弦给她看手相,宫玖弦自然也不会多嘴说出来。 过了一会,厨子整治好的饭菜,鸣翠用托盘端了过来。 翠柳把一张折叠的小桌子打开,放在黎洛棠和宫玖弦的面前。 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荤菜是:芫爆里脊肉,素菜是:油泼豆莛,汤是:清汤燕窝。 就这样,宫玖弦还说:“路途之中,菜肴简陋,将就用点。” “你这样能吃吗?”黎洛棠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其实,你可以做一个露出嘴巴来的面具。” 凭嘴巴认人,也能认出来,但是不容易。 “我会让人去做一个。”宫玖弦接受意见。 宫玖弦取下面具,黎洛棠看他的脸,并没有因为长时间戴面具,而被闷红,仍然白皙如玉。 “你这面具,很不一般啊。”黎洛棠说道。 “想要一个?”宫玖弦问道。 “我不需要。”黎洛棠拿起筷子,开吃。 爱吃肉的黎洛棠首先吃的就是芫爆里脊肉,这道菜,色:肉粉白,芫荽碧绿,白绿相映。 香:芫荽本来就一种特殊的香味,被爆炒出来,更加的浓郁。 味:肉鲜嫩,芫荽清爽,还带一点胡椒粉的香辣味。 这道菜,非常的好吃。 油泼豆莛,其实就是炒绿豆芽。 清汤燕窝,说实话,黎洛棠更喜欢吃冰糖炖燕窝,又或者木瓜炖燕窝又糖粉的香辣味,并略带映,甲,柔和而带珠。‘。 吃完午饭,收拾东西,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 一行人继续前行,傍晚,到达了乐平镇,住进了一家客栈;从对话中,黎洛棠了解到,他们是一群贩卖丝绸的商人。 睡到半夜,黎洛棠悄悄起身,穿上鞋子,悄悄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栓,凑到门缝往外看,没有人。 至于外面有没有人盯着,黎洛棠想了想,觉得或许可以试探一下。 黎洛棠一拉门,清脆的铃铛声响起。虽然没想到门上会系有铃铛,但预料到会有机关,她没有被吓着。 然后,一个身影瞬间就到了她面前,是鸣翠,“小姐,有什么事?” “我要去净房。”黎洛棠打着呵欠,从房里走了出来。 “房间里有便桶。”鸣翠提醒道。 “大的。”黎洛棠按着肚子,“拿上灯笼。” “是,小姐。”鸣翠拿来灯笼,陪黎洛棠去净房。 蹲在净房里,黎洛棠恨恨地磨牙,可恶的宫玖弦。 从净房里回房后,黎洛棠面无表情地上床睡觉。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马车上,宫玖弦问:“昨晚睡得好吗?” “不是太好,腹痛起夜了。”黎洛棠盯着他的眼睛,“鸣翠没有告诉你吗?” 宫玖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黎洛棠知道,鸣翠肯定将情况告诉他了。 这天上午,黎洛棠是沉默的,她靠在软垫上,不吃东西,也不和宫玖弦说话,眼眸低垂。 眼观鼻,鼻观心,超然物外。 “你在生气。”宫玖弦直接道。 “没有。”黎洛棠语气平淡,“我只是觉得,我应该有着身为肉票的自觉性。” 宫玖弦沉默片刻,“你不是肉票,只是多了几个人陪你一起游历江湖。” 这说法……黎洛棠居然觉得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昨天的旅途,还挺舒服的。 ------题外话------ 唐辰啸:糖糖,你不能被某人的糖衣炮弹给迷惑。 糖糖对手指:可糖衣真的很好吃啊! 第八十二章 黄金茶鸭头游少华山 黎洛棠不得不承认,她被宫玖弦给说服了。 接下来,她乖乖地坐着马车,舒舒服服的前往少华山。 黎洛棠觉得她这是混进了后世的豪华旅游团,而之前,那是穷游。 享受后,再让她穷游,黎洛棠表示,人啊入奢容易入俭难。 日落时分,他们达到了少华山的山脚下,只见山上云雾萦绕,看不真切,越发让这座山显得神秘莫测。 “清绝尘嚣天下无双福地,高凌云汉江南第一仙峰。”宫玖弦赞叹道。 “司春神女应故意,怪蟒出山待客还。”黎洛棠刚翻看了游记,还记得这句诗,吟出来应和,“可惜,暮色已至,只能等明日再上山了。” “先尝一尝少华山的美食,明日再上山赏少华山的美景。”宫玖弦知道能让黎洛棠忘记美景的,唯有美食。 山脚下,有庄子,提供住宿。 少华山的菜以辛辣为主,口味偏重。 野生鱼鳞冻、黄金茶鸭头、茶香牛尾雾中寻、山泉豆腐、石耳炖鸡汤和炒野菜。 满满当当一桌菜,让人一眼就看到的是黄金茶鸭头;虽然色香都很诱人,但黎洛棠迟迟没下筷子。 “怎么不吃?”宫玖弦笑,“这是怜同类,丫头不吃鸭头?” 黎洛棠横了他一眼,“你才跟它同类呢。” “不吃鸭头,那就喝石耳炖鸡汤吧。”宫玖弦把一碗汤放在黎洛棠面前,“石耳作羹饷客,最为珍品。” 石耳是少华山的土特产,石耳炖鸡是本地的一道名菜;鸡肉已经被炖得酥烂,汤汁也十分鲜美,还有着特殊香味。 晚饭过后,宫玖弦说道:“早些睡,明天好起来看太阳升起,雾气渐退时的美景。” “哦”黎洛棠乖乖地应道。 一夜过去,天色尚未明。 鸣翠和翠柳过来敲门,“小姐,该起来看日出了。” 黎洛棠瞬间醒了过来,过去把门打开。 婢女伺候她梳洗更衣后,陪着她出去。 宫玖弦已在店堂里等候,他穿着绣着兰草纹的白衣,宽大的衣袖和襟摆,被从门口吹进来的晨风,刮得上下翻飞,如同鸟儿的翅膀。 他单手支头,倚在桌旁,慵懒随意中透着不羁。 黎洛棠故意放重脚步,宫玖弦回头,他脸上还是戴着绘着犼的面具,不过这张面具是新的,露出他线条完美的嘴唇 薄唇微扬,宫玖弦浅笑,“走吧。” 黎洛棠跟着宫玖弦去了庄子里搭建的观景台,天色不明,隐隐绰绰看到连绵起伏的青山,还笼罩在浓浓的雾气之中。 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来,光芒万丈,雾气渐渐退去,少华山展露出了真面目。 山,别具一格。既有西岳的险峻,也有岱山的雄伟,奇石林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飘散的雾慢慢的又聚集,开始变浓;鸣翠过来请二人,回店堂用早餐。 早餐过后,两人从小路上山,乳白色的雾,让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顺着小路走到峡谷边,那里的雾更浓更密了,一团团一簇簇,风起云涌,显得十分壮观。 “云雾缥缈,仙气升腾。恍惚间,似乎成为了仙人,身处天上宫阙之中。”黎洛棠伸手撩动云雾。 “烟绕松石雾成纱,云瀑奔涌千重浪。”宫玖弦吟道。 就在两人看着这云雾时,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响起;上山的小路不只这一条,少华山的景色好,在山上遇到其他来游玩的人,很正常。 当然让两人不理会的,还在于,没有哪个习武之人,上个山,会气喘如牛,脚步滞重到这种程度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黎洛棠看到云雾中有什么东西,“蝴蝶吗?”说着,她伸手去抓。 峡谷因常年云雾萦绕,谷边的石头上,长满青苔,黎洛棠这样一动,脚下一滑,以她的身手,是可以稳住的,不过宫玖弦就站在她身边,已抢先伸手搂住了她,“小心啊!” 黎洛棠扶住宫玖弦的胳膊,借力要站稳。 这一幕,正好被走过来那群人看到了,领头的老者柱着拐杖,气喘吁吁,大呼:“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其他人也用鄙夷的目光盯着两人。 黎洛棠和宫玖弦面面相觑,他们这是被人误会成断袖了? 这误会还没法跟人解释,黎洛棠淡然道:“我们去看巨蟒出山吧。” “好。”宫玖弦唇角微扬。 两人离开峡谷,沿着小路,速度平稳,不快不慢,缓步而行。 虽有云雾遮掩,但巨蟒出山,还是挺显目,巨石从地面钻出,到半空中突然不动了。峰身上虽有数道横断裂痕,可经风经雨,依屹立不到。顶部扁平,似蛇头,劲部稍细。 “你知巨蟒为何没能腾空而去?”宫玖弦问道。 黎洛棠指着与巨蟒峰遥遥相对的山峰,那是神女峰,山体造型就像一位秀发披肩的少女,她端坐山峰,默然注视芸芸众生,神态祥和。 “被神女用长藤勒住了,我说得可对?”黎洛棠歪着头,俏皮地笑问道。 宫玖弦看着她,笑而不语。 “你听到了吗?有琴声。”黎洛棠侧耳细听。 “是神仙在抚琴。”宫玖弦逗趣地笑道。 黎洛棠眸光流转,“那我们去找找这个神仙。” 这世上哪有神仙,不过是山中隐士;但宫玖弦没有扫她的兴,陪她寻声而去。 栈道狭窄、险要,沿山而建,环绕山间,站在栈道下方就是峭壁悬崖;黎洛棠看着脚下的云雾,笑道:“仿佛在云雾中飘然而行。” 走这一段险要的栈道,隐约的琴声愈发清晰起来,悠扬婉转,清澈圆润,在这云雾缭绕的青山之中更添意境。 两人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六律铿锵间宫徵,伶伦写入梧桐尾。七条瘦玉叩寒星,万派流泉哭纤指。空山雨脚随云起,古木灯青啸山鬼。田文堕泪曲未终,子规啼血哀猿死。 “我对这弹琴之人越发的好奇了。”黎洛棠笑道。 “这琴声中,鹤戾凤鸣带着剑戟杀伐之气,定然不是山中隐士所抚,应是来此游玩的侠义之士所弹。”宫玖弦揣测道。 “为什么是侠义之士?不能是侠义之女呢?”黎洛棠不服气地道。 宫玖弦眼中精光闪过,“我们来打个赌,输家要答应帮赢家做三件事,如何?” “帮你劝我爹的事,我可不干。”黎洛棠警觉地道。 “此事除外。”宫玖弦淡笑道。 黎洛棠想了想,“好,赌了。” ------题外话------ 注:巨蟒峰在2020年时,被人打进了26根钢钉,致使巨蟒峰上留下不可修复的伤害,岩体形成新的裂缝,差点让巨蟒山解体。 第八十三章 白玉豆炒肉丝抚琴(二更) 两人继续前行,琴声断了,但两人并没有放弃,径直向前,绕过宛若刀刃般的巨石,眼前豁然开朗。 平地建有三间小木屋,屋的左侧是一棵大的松树,树下坐着两个人。 左侧是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道人,右侧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脸络腮胡的黑衣壮汉,在他们中间,放着琴案。 看琴的摆放,就知道抚琴的人是那黑衣壮汉。 黎洛棠稍感失望,就算不是英姿飒爽的女侠,也该是黄药师那种风姿隽爽的侠士啊。 宫玖弦拱手道:“琴声悠扬,觅音而来,打扰了。” “雅士来访,是幸事。”中年道人笑道。 对于戴着丑陋面具的宫玖弦,两人半点异色都没露,反而是在看到女扮男装的黎洛棠时,笑了笑。 江湖套话说了几句后,黎洛棠和宫玖弦各找了块石头坐下。 中年道人笑问道:“相逢即是有缘,客人既然是听着琴声找过来的,你就再抚一曲酬客,可好?” “赌约我输了,别说你要我抚一曲酬客,就是抚百首酬客,也是可以的。”黑衣壮汉洒脱地道。 黎洛棠讶然问道:“你们也打赌了啊?” “我们赌,来的是两人。我说是两个结伴同行的男子,他说是一男一女,他赢了。”黑衣壮汉笑道。 中年道人笑问道:“小姑娘,你们赌什么?” “我们赌抚琴的是男是女,我输了。”黎洛棠撇嘴道。 黑衣壮汉哈哈大笑,道:“琴声里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杀伐锋锐,闺中女子怎么会有这胸襟气魄?” 这贬低女子之言,黎洛棠听着非常不爽,“谁说女子抚不出来,你可愿借你琴给我,我就抚给你听听。” 黎洛棠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下望女成凤的老娘,琴棋书画都逼她学,遇到这情况,她才有底气挑衅人啊。 宫玖弦唇角上扬,对小姑娘的意气之举,抱着欣赏的态度。 中年道长捋着胡须,笑道:“济之,如何?” 黑衣壮汉大笑几声,“小姑娘,接琴。” 他单手托起琴,抛高,一掌将琴拍出。 琴朝黎洛棠飞了过去,黎洛棠右手一抓,就抓住了琴尾。左手一托,将琴上的劲卸掉。 中年道长赞了句,“好功夫。”小姑娘不过豆蔻年华,却有这么好的身手,不简单,不简单啊。 黎洛棠双腿一盘,琴就搁在腿上,十指纤纤,在琴上一拨,发出泠泠琴声,“好琴。” 黑衣壮汉得意洋洋地道:“此琴是朱家人特意为我制的,选用的是上好的桐木。” 黎洛棠微微一笑,开始抚琴,轻快的琴声从指尖倾泻而出,春风拂来,万物复苏,清泉顺流而下,泉水里有鱼虾在嬉戏,阳光下,鸟儿在唱歌。 一派和谐之中,琴声陡转,银瓶乍裂,仿佛战场上,正在交锋的双方,短兵相接。千军万马的声音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滚滚袭来,琴声变得高亢而急促。 本来一派慵懒神情的三人,都坐直了身体,看着那个十指在琴弦上飞舞的女孩,眼神各异。 琴声越来越疾,充满了肃杀之气,似乎进入到了那个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的世界。 战火连天,血染大地。 戈壁大漠,健马雄鹰。 听得黑衣壮汉热血沸腾,豪气万丈地道:“大丈夫自当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我今天就随你下山,去见禹王。” 宫玖弦眸色微凛,没想到这中年道人是禹王的说客,这黑衣壮汉是什么人? 中年道人捋须笑道:“贫道不虚此行,大善。” 琴声停,黎洛棠挑眉问道:“如何?” 黑衣壮汉笑,“姑娘虽年幼,可琴音洒脱大气。这琴,某就送给你了,多谢你抚了这么一首好曲子。” “这琴你要送给我?”黎洛棠惊讶地问道。 “姑娘收下吧。”中年道人取下拂尘上的坠子,抛给黎洛棠,“日后若有为难事,可拿这坠子去玉虚观。” 言罢,两人扬长而去,不多时,身影就消失在云雾之中。 捧着琴,拿着坠子的黎洛棠有点懵,这叫什么事啊? “还要不要去别处看看了?”宫玖弦走过来,把琴拿了过去。 “算了,下山吧。”黎洛棠可不想捧着把琴,满山走。 而且刚才两人提到了禹王,虽然黎洛棠对朝中的事,不太清楚,但宫玖弦要推翻武朝,这禹王也是要清除的对象。 现禹王添了帮手,宫玖弦肯定得有所安排,她没何必耽误他的时间。 两人原路下山,不时还施展了一下轻功,他们花费的时间,没有上山那么多。 回到住的客栈,黎洛棠便道:“这琴是把好琴,我得弄个琴匣,把装起来。” 黎洛棠去找伙计,让他帮忙找木料、找工匠。 宫玖弦看着抱琴离开的黎洛棠,轻笑了一声,“把萨栾叫来见我。” 言罢,他回了房间。 中午饭,黎洛棠是在房间里,独自享用的。 一个下午,黎洛棠都没见到宫玖弦,直到傍晚,鸣翠来请她去店堂用晚餐。 看到黎洛棠,宫玖弦问了句,“找到合适的木料了吗?” “找到了,不过工匠说,做好需要两天的时间。”黎洛棠说道。 “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两天。”宫玖弦淡笑道。 “真的吗?”黎洛棠睁大双眼,看着他。 “只要你每天都为我抚首曲子。”宫玖弦笑道。 “没问题。”黎洛棠爽快地答应了,抚琴对她并不是难事。 说话间,鸣翠、翠柳送菜上桌。 晚上的菜,清淡为主,清蒸石斑鱼、白玉豆炒肉丝、石磨豆腐、养生羹和双圆汤。 清蒸石斑鱼、石磨豆腐、养生羹和双圆汤的味道,没什么出奇之处,都是寻常的味道。 到是白玉豆炒肉丝,清新爽口,宫玖弦还说:“这白玉豆可是上缴朝廷的贡豆。” “帝王般的享受。”黎洛棠开玩笑道。 一行人在少华山多逗留了两日,这两日,黎洛棠和宫玖弦上山去看了其他的奇石,神龙戏松、一线天、狐狸啃鸡…… 黎洛棠也依照约定,抚琴给宫玖弦听。 两人相处,日渐融洽。 第八十四章 清心丹住进黑店 琴匣做好了,上面雕刻着海棠花,并在宫玖弦的建议下,还雕刻了一句诗:秾丽最宜新著雨,娇饶全在欲开时。 就在琴匣做好的第二天,在少华山逗留了数日的一行人,重新启程出发。 虽是一路北上,可已是季夏六月,天气愈加的炎热;午后的一场急雨,来势凶猛,去势快,被雨打湿的地面,很快就被蒸发掉了,地面干燥,仿佛从来就没下个雨。 黎洛棠撩起帘子,耀眼的阳光铺洒进来,照得人眼晕,“老天爷就打了个喷嚏。” 宫玖弦提壶给她倒了杯茶,“管下雨的是龙王。” “玉皇大帝管着龙王,老天爷就是玉皇大帝,所以龙王的本事,玉皇大帝都会。下雨这种小事,很简单的啦。”黎洛棠嘻笑道。 “言之有理。”宫玖弦忍笑道。 说说笑笑,马车又走了三里多地,突然停了下来。 宫玖弦沉声问道:“怎么了?” “公子,前方的路不知何故无法通行,马车、行人都被堵住这里了。”随从答道。 “去探明出什么事了。”宫玖弦吩咐道。 “是,公子。”随从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随从回禀:“公子,前方出现了大量的尸体,共有二十具,属下看过,他们都是被人一刀毙命。” “一刀毙命。”宫玖弦沉吟片刻,“江湖上有此等刀法之人,不足一掌之人。” “这样凶残,又将所杀之人弃之路旁的,只有那一人。只是近十年江湖上都无有他的消息,他有可能早就死了。”黎洛棠咽下嘴中的糕点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宫玖弦屈指在小桌上轻轻一叩,“罢了,此事与我们无关,倒回去,往小路离开。” 尸体必然引来官府的人,宫玖弦不想被他们盘查,而且随从们大多佩带的都是刀。 倒回一里多地,那里有条小路。 小路崎岖、狭窄,行走的人很少,杂草漫延,路边支出来的树枝,不时划过车顶、车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太阳渐渐西落,天际晚霞满天,山林中一片静籁,宫玖弦就在黎洛棠以为就要夜宿郊外了,随从禀报,“公子,前方有家客栈。” “客栈?”黎洛棠诧异,“在这里开客栈,会有客人吗?该不会是黑店吧。” 宫玖弦微微一笑,“想不想为民除害?” “想啊,想啊。”黎洛棠看着宫玖弦脸上的面具,“可是看你这样,再加上我们这么多人,店家怕是不敢动手啊。” 宫玖弦笑,“我来安排一下。” 他的安排就,他和黎洛棠,两个婢女、两个充当护院的随从和三个车夫,其他的随从不进店,悄声隐藏在店外,见机行事。 面具他也换了一个,是一张人皮面具,带着病容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看不出来是面具。 “你怎么不戴这个面具?”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这个太闷,戴久了难受。”宫玖弦解释道。 “有其他的面具吗?也给我一张。”黎洛棠取下了耳钉,收进荷包里。 宫玖弦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张面具递给她。 黎洛棠戴上面具后的容貌,与宫玖弦戴着面具的容貌,有七分相似,黎洛棠笑,“现在我是你的弟弟。” “大哥有病在身,一会还请小弟搀扶一把。”宫玖弦淡笑道。 “没问题。”黎洛棠没有多想。 宫玖弦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青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两枚小拇指大小的白色的药丸,递给黎洛棠一丸,“清心丹,可解迷药。你先含一丸在口中。” 说着,宫玖弦先行含了一丸。 黎洛棠也将药丸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味道清清爽爽,没有药味,有点像薄荷糖,“这药,不会是你炼制的?” “是我炼制的很奇怪?”宫玖弦撩开帘子,把瓷瓶抛给随从,“进店的每人含一丸。” “不是奇怪,是觉得你好厉害,十项全能,什么都会。”黎洛棠笑道。 等随从们也吃过药丸后,他们才继续前行,马车停在了客栈外,黎洛棠先跳下了马车,“大哥,到客栈了,下来吧。” 宫玖弦咳嗽了几声,慢慢悠悠地从马车里钻出来,把手伸给黎洛棠,黎洛棠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搀扶下来。 若不是早知,绝对看不出宫玖弦病弱模样是装的,真是太像了。 一进客栈,黎洛棠立刻就觉察出此店与别家的不同。 在打算盘掌柜,一双老鼠眼,转个不停,贼精贼精,看到黎洛棠等人进来,“老魏头,来客人了。” 黎洛棠看到趴在那儿的伙计,抬头那一瞬间,眼中凶光闪过。 除了掌柜和伙计不对,这店里还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别人或许闻不出来,但黎洛棠对气味很敏感,目光扫过,店堂里收拾的很干净。 “客人从哪里来?”老魏头笑着过来招呼,一脸憨厚,如果不是早看到他眼中闪过凶光,十之八九都会被他这一脸憨厚给欺骗了。 “从南边过来,可还有房间?”黎洛棠故意问道。 “有,小店的生意不好。”老魏头叹道。 “要三间上房三个通铺。”黎洛棠说道。 “客人应该还没吃饭吧?还是吃了饭,再进房间休息吧。”老魏头笑,“厨下有炖着的鸡鸭,酥烂入味,相当的不错,来一只如何?还有小炒牛肉,肉嫩味香,客人要不要尝一尝?” 宫玖弦猛烈地咳嗽,一副险些咳得要厥过去的模样。 “令兄,他没什么事吧?”老魏头问道。 “没事,老毛病了。”黎洛棠在宫玖弦的背上顺了顺,“鸡鸭各来一只,小炒牛肉也来一碟,其他的菜你看着来些。还有就是,我哥在生病,要吃药,我们再拿些钱,借用贵店的灶,让婢女给我哥熬药可以吗?” “可以。”老魏头乐呵呵的。 老魏头把鸣翠带去灶房,送了壶茶水过来,就到柜台边跟掌柜汇报去了,“大的那个是个病痨鬼,小的稚嫩的很,不仅要吃鸡鸭,连小炒牛肉也要了一碟。” “这些人都不足为惧,只有那两个小子,得注意。”掌柜说道。 “迷魂汤没有迷不倒的人。”老魏头嘿嘿笑,“这群肥羊,吃定了。” 他们的对话声音很小,却瞒不住凝神细听的黎洛棠。 肥羊? 黎洛棠冷笑,谁是羊?谁是狼?还不一定呢。 ------题外话------ 电脑用了七年了,终于开始频繁卡机,频繁死机。 第八十五章 小炒牛肉为民除害(二更) 不一会儿,饭菜端上了桌,老魏头为了将大家一起迷倒,特意准备了两份菜,让车夫和护院一起吃。 “店家一番好意,咳咳咳,你们就坐下吃吧,这一路上,咳咳咳,你们跟着我兄弟四处奔波,辛苦了。”宫玖弦扮病人扮得入木三分。 奔波了一日,大家都饿坏了,纷纷提筷就吃。 有一个车夫赞道:“这小炒牛肉,真好吃。” 一个护院也道:“这牛肉的肉质鲜嫩,炒的很好,厨子的手艺真好。” 听他们这一说,黎洛棠夹了片牛肉,仔细一瞧肉的纹理,怎么看都不像牛肉,反而像是…… 黎洛棠惊骇地看向宫玖弦,宫玖弦微点了下头,肯定她没有看错。 把人杀掉,把肉剔出来,在当成牛肉炒出来,卖给其他人吃,这作法令人发指。 黎洛棠完全没了胃口,“下午糕点吃多了,不饿。” 就算这个借口,无法取信掌柜和伙计,黎洛棠也认了,反正让她吃人肉,她做不到。 宫玖弦咳了两声,“肉似乎不大新鲜,少吃为妙。” 车夫和护卫虽然觉得肉挺新鲜,但主子这么说了,他们心里也犯嘀咕了,这肉肯定有问题。 如是再不碰那道小炒牛肉。 饭罢,老魏头将他们带往客房,黎洛棠和宫玖弦一间,两个婢女一间,两个护院一间。车夫住在一楼的,大通铺。 洗漱好,坐着黑暗的房间里,静静地等着掌柜和伙计动手。 等了一会,习惯了早睡的,黎洛棠打了个呵欠。 “困了就睡,他们要动手也得等后半夜。”宫玖弦说道。 黎洛棠摇头,“谁知道床上有没有机关,我才不要睡,我闭目打坐好了。” 宫玖弦听她这么说,没劝她上床睡觉,也她一样,闭目打坐。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就到了子时。 黎洛棠睁开了双眼,她听到了门外的轻微的脚步声,终于来了,再不来,她都要忍不住先动手了。 掌柜的根据前期判断,认为两个婢女是最好搞定的,只派了一个人去她们的房间。 宫玖弦是病人,黎洛棠是个小少年,掌柜派了两个手下。 三个车夫那边,派了四个。 两个护卫,掌柜十分重视,足足派出了八人。 就算迷魂汤没能把人迷倒,四对一,也绝对占上风。 掌柜的判断,就一处没问题,八人对两护卫,其他的…… 抓婢女的,被婢女抓了。 三个车夫和四人打得棋鼓相当。 而抓宫玖弦和黎洛棠的那两个人,用刀将门栓挑开,刚踏进房门,就被劈昏了过去。 掌柜的坐在柜台里,架着二郎腿,半眯着眼,摇头晃脑的盘算着,三辆马车能卖出多少钱,这些肥羊身上带的财物有多少。 “好生意,不开张,一开张,就吃三年。”掌柜的越想越开心,唱起了荒板走腔的小调。 “啪”一声巨响。 掌柜的吓了一跳,不悦地道:“兔崽子们,你们给我悠着点,把东西打烂了,老子剥了你们的皮。” “嘭”店门被踹开了。 掌柜的站了起来,怒道:“此乃血冥宗的分坛,你们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掌柜的一阵怪笑,“想杀老子的人多了去了,可老子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那些想杀老子的人,坟上的草都有五尺高了。” 语音落,掌柜的已经抽出藏柜台下方的刀,一刀劈向来人。 “铛”来人挥刀迎上。 掌柜的与来人打成一团,另外七人,一个冲往大通铺,去帮三个车夫,两个去了厨房,刚在外面,发现那里还亮着灯,灯影下,有人在剁着什么 两个冲去楼上,宫玖弦的随从共有十九人,进到店里的,只有九人,还有十人留在外面,这是为了预防店里的人逃出来。 一刻钟后,打斗结束,宫玖弦这边获得了胜利,店里十九人,都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店堂里。 店堂内灯火通明,抓住掌柜的那人向宫玖弦禀报,“公子,刚才他说这里是血冥宗的分坛。” “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个门派?”黎洛棠问道。 “血冥宗是地阴门四大护法之一的血冥教主所创建的,地阴门覆灭后,血冥宗也销声匿迹。”宫玖弦为她解惑。 黎洛棠嘴角微抽,衣大哥他们到处在找地阴门的余孽,也不知道找到没找到。可她随便进一家黑店,就能遇到地阴门的余孽。 她这是什么运气? 宫玖弦让手下把人带下去审问,审问这些穷凶极恶的人,要用一些血腥手段,怕吓着黎洛棠。 鸣翠和翠柳这时,重新铺好了床,请黎洛棠上楼去休息。 已是后半夜了,黎洛棠睡了两个时辰,就被鸣翠给叫醒了,从楼上下来,黎洛棠看店堂里摆着几十个箱子,有一个箱子是打开的,里面是金灿灿的黄金。 “他们这是杀了多少人啊?”黎洛棠只觉得这些黄金充满了血腥味。 “五百七十三人。”宫玖弦走了过来,他已经重新戴上了犼面具。 黎洛棠倒吸了口冷气,“那些杂碎呢?” “处理掉了。”宫玖弦冷酷地道。 “血冥总坛的位置问出来了吗?”黎洛棠问道。 “问出来了。”宫玖弦停顿了一下,“这事我想交给天武府的人去处理,你觉得如何?” 他要做的事,是推翻武朝,没有太多精力去清剿这些江湖败类。 黎洛棠有点惊讶,她没想到宫玖弦会问她意见,想了想,“这本就是天武府职责,交给他们,不过……” “不过什么?有话就说。”宫玖弦笑道。 “我先问这些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黎洛棠问道。 宫玖弦沉默片刻,才答道:“如果我说,我要用这些东西,招兵买马,你是不是要训斥我冷血?” 黎洛棠摇摇头,“杀他们的人是血冥宗的人,这些都是无主的东西,你为他们杀掉杀他们的人,算是为他们报了仇,拿走这些东西,也是应该的。我想说的是这只是血冥宗的分坛,就有这么多东西,那总坛的东西肯定更多。” 其实黎洛棠所说的,宫玖弦不是没想过,可是血冥宗的总坛不是那么好闯的;掌柜的是交待出了位置,可是位置太大,不比找龙脉容易。 但黎洛棠的建议是好的,宫玖弦不想说出实情来打击她。 黎洛棠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思考,如是转身去了厨房,让厨子煮早饭,昨晚没吃东西,她现在已经很饿。 ------题外话------ 注:写这章时,正好中午炒的是牛肉,我自己把自己坑了,我不敢吃。 第八十六章 胡辣汤入歙州 厨房里厨子正在弄早餐,黎洛棠问道:“没有用店里的炊具吧?”想到锅里曾煮过人肉,她就瘆得慌。 “用得是自带的锅。”厨子答道。 “那就好。”黎洛棠放心了,“还有多久能吃?” 厨子笑道:“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就可以。” “好,我不急,你们慢慢做。”黎洛棠说着,回店堂了。 店堂内,随从们正把装财宝的箱子搬出去。 过了会,婢女把早餐送来,“公子,小姐,没有牛肉粒,放的是猪肉粒。” “很好,我暂时不想吃牛肉。”黎洛棠是真被昨晚那道小炒牛肉,给膈应到了。 胡辣汤是用辣椒、牛肉粒、骨汤、粉芡、细粉条等制作而成。把牛肉粒换成猪肉粒,对味道的影响并不大。 汤味浓郁、汤色靓丽、汤汁粘稠的胡辣汤,更适合寒冷的冬天喝;宫玖弦让厨子准备胡辣汤的原因,是因为胡辣汤十分开胃,非常适合虽然很饿,却没什么胃口的黎洛棠。 黎洛棠拿勺子舀了一勺汤喝,海带有嚼劲,花生香又脆,先喝汤,再吃面筋;温润可口的汤汁,筋道的面,让一直有点不舒坦的胃,舒坦了。 “早上一碗胡辣汤,给个神仙也不换。”黎洛棠惬意地道。 “可惜少了碗豆腐脑儿,两者配着一起吃,那才叫美味。”宫玖弦说道。 豆腐脑儿不难做,可是光泡黄豆就几个时辰,昨晚杀杂碎去了,厨子没空泡豆子,今早自然也做不出豆腐脑儿。 “等到中州时,我请你喝胡辣汤吃豆腐脑儿。”黎洛棠笑道。 “一言为定。”宫玖弦决定为了这顿,绕道去中州。 吃过早餐,随从们开始处理这个客栈,一把火烧掉,是最干净,可是这客栈在山林之中,四周树木茂盛,怕引起山火。 随从们将麻绳系在柱子上,然后拉着麻绳,骑上马,催马向前跑,将柱子拉倒,让整个客栈倒塌下来。 “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这个充满罪恶,让五百多人丧命的客栈,瞬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离开这家店,在小路行进五里路,就到了官道,虽然一路上没有耽误时间,可他们赶到歙州,已是戌时正。 武朝律令,城门在戌时初刻关闭。 黎洛棠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撩起帘子,“城门已关了,要怎么进去?” 人到是可以使轻功进去,但马不行啊,还有这么重的马车。 “稍等片刻。”宫玖弦淡笑道。 过了一会,城门开了,众人熄灭的火把,车夫下车,牵着马,尽量做到悄无声息。 黎洛棠小声说道:“你手可通天啊!” 能让关闭的城门再次打开,除了八百里战报,就是帝王驾崩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宫玖弦唇边露出一抹讥诮的冷笑。 武朝传承四代,帝王已老迈、诸皇子争权夺利、官吏贪污腐败,乱象渐生,招兵买马,静待时机,揭竿起义,直捣黄龙。 马车进城,走了小半个时辰,停在了一个大宅子前,马车从宅门进去,到二门处停了下来。 黎洛棠还没下马车,就看到被灯笼照的宛若白昼的门前空地上,站着两排人。 宫玖弦下了马车,转身想要扶黎洛棠一把,然而黎洛棠已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领头的中年男人,过来行礼,“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还请公子早点休息。” “有劳了。”宫玖弦淡淡地道。 “公子一路辛苦,属下特意为公子安排几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伺候公子。”中年男人举手一招。 黎洛棠就看到四个眉目如画的美丽年轻的俏侍女,扭着纤腰,莲步轻盈地走了过来。 “公子,万安。” 这娇滴滴的声音,听得黎洛棠肉麻兮兮的,强忍着没去抚摸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奴婢含香。” “奴婢盼云。” “奴婢巧眉。” “奴婢美婵。” 黎洛棠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丰满的美女,都挺不错的,不知道宫玖弦会挑那个?还是四个都要? 黎洛棠饶有兴趣地看向宫玖弦,可宫玖弦戴着面具,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嘴拉成一条直线。 这是不高兴? 属下给他准备了四个美人,他还不高兴? 难道…… 黎洛棠眸光流转,她是不是该给他的属下一个建议,让他找几个清俊的少年来? 就在黎洛棠胡思乱想中,宫玖弦开口了,语气冷淡,“你有心思安排这些,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让店里的收入提高一倍。让她们退下,我不需要她们伺候。” 典型的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去了,中年男人低声道:“你们都下去。” 四女一脸幽怨地离开了。 黎洛棠轻轻地拍着嘴,打呵欠道:“好困啊,我的房间在哪?” “还不带路。”宫玖弦沉声道。 中年男人屁颠颠地前面带路,到了房间门口,黎洛棠进去,转身对宫玖弦道:“晚安。” “晚安。”宫玖弦唇角微扬。 中年男人见状,双眼瞪圆,突然之间,他悟了,好了,这下不用黎洛棠提醒了。 黎洛棠梳洗沐浴,上床睡觉后,宫玖弦并没有歇着,他还在听中年男人的汇报。 “蜉蝣十六号探到本城同知的小舅子,去银楼铸了五个千两重的银球。” “蜉蝣二十三号探到知州外置了一门外室,这外室是淮南王爱妾的表妹。” “飞鸟三号探到司粮官用陈米换新粮,拿出去倒卖。” “飞鸟八号探到……” 这些消息听起,都不怎么重要,但在关键时候,这些小把柄,说不定能起大作用。 “蜉蝣和飞鸟都很努力,不错,他们的奖赏可发了下去?”宫玖弦素来奖罚分明。 “都已经发放下去了。”中年男子继续汇报,“蜜蜂二号在蚺城郊外发现一处砚坑,属下已让派人去把坑买下了。” “蜜蜂十五号……” “幼犼营又找到五个好苗子。” 歙州是宫玖弦一个重要的据点,每个据点都有四个小队,歙州的这四个小队的名字分别是蜉蝣、飞鸟、蜜蜂和幼犼营。 蜉蝣和飞鸟负责打探各路消息,蜜蜂负责寻找商机,招兵买马需要足够多的钱财。 幼犼营则是在周边地区,寻找一些可供培养的少年,以备后时之用。 其他据点的四小队,差不多都是这样,只是名称不同而已。 第八十七章 豆腐脑髓恶少出没 (二更) 第二天,黎洛棠醒来,得知要在歙州逗留几日,便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去街上逛逛?” “让鸣翠和翠柳陪你一起去。”宫玖弦在黎洛棠翻脸之前,补充说道:“让她们帮你拿东西,要是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要是我不愿意,你就不让她们跟着我?”黎洛棠问道。 “黎家的飞燕穿云,要甩掉她们轻而易举。”宫玖弦语气轻松,深邃的眸底流转着笑意。 “你知道就好。”黎洛棠傲然抬起下巴,“我一个人逛街也无聊,就让她们跟着吧。” 早餐过后,黎洛棠就带着两个婢女上街了。 城内一派繁华,道路两旁的小摊上贩卖着各色时新果子,枇杷、蜜枣、沙角儿、木瓜冰雪、糖水荔枝膏等等。 还有许多吃食,黎洛棠不知道名儿,但看上去都好好吃哟。黎洛棠站到一个摊子前,“这是什么?” “这是豆腐脑髓,公子可要来一碗?”小贩笑问道。 “来三碗。”黎洛棠是很大方的,“一起多少钱?” “九文钱,谢谢公子。”小贩收了铜板,掀开盖着嫩豆腐的纱布,拿起一块,用纱布包围,挤去水分后解开。 将豆腐倒入盛有面粉的碗内,加入少量细肉末,然后小贩端碗轻轻旋转摇动,他经年累月的做,很快这散开的豆腐外部裹匀面粉,被成了滚球形。 小贩将碗靠锅边一斜,豆腐丸子就滚入汤锅里。一连做了十几个后,大火一烧,丸子浮起来了,这豆腐脑髓就好了。 盛出来放在碗中,再浇上一勺汤即可。 黎洛棠哭笑不得,敢情这豆腐脑髓就是豆腐丸子汤啊,买都买了,也不能不吃,那就尝尝这味道如何吧! 把折扇一收,插在扇袋中,接过碗,舀起一个丸子,吹了吹,放进嘴里。这味道相当不错,豆腐很嫩,软软的非常可口,汤汁亦鲜美,风味独特啊! 不多时,就把这碗豆腐脑髓吃完了。 三人继续逛街,太阳明媚,天气炎热,街上的人又多,走了半日,就是黎洛棠都热得鼻尖冒汗了,就更别提两婢女了,浑身都是汗。 “前面有座茶楼,我们去喝茶歇歇脚。”黎洛棠摇着手上折扇。 两婢女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都是习武之人,逛上一天,也不会觉得累,可是手上的东西太多,勒得手疼,得放下让她们缓一缓。 进了茶楼,茶客挺多的,十分热闹,伙计迎上来把三人领到一个空桌坐下。 “来一壶屯溪绿茶,捡两碟好吃的糕点上来。”黎洛棠又对两婢女,“坐下来吧。” “这不合规矩。”鸣翠说道。 “在外面不用讲那些规矩,快坐下。”黎洛棠用了命令的口气。 鸣翠和翠柳只能落座,坐了小半张椅子,腰还挺得直直的。 黎洛棠用扇子抵着额头,这两人这么坐,也不嫌累得慌。 这茶楼里的生意,会这么红火,是因为有说书的先生和卖唱的女子,今天恰好轮到唱曲。 卖唱的女子年约十六七岁,模样清秀,身形娇小的少女,穿着青布衣裙,怀抱一把琵琶。 坐在她身边椅子上的老人,应该是她爷爷,满面皱纹,一脸沧桑,手里拿着把胡琴。 卖唱女子行礼道:“小女子兰巧给诸位茶客请安,今日为大家唱一曲《鹧鸪天》。” 声音清脆婉转,难怪能卖唱为生。 胡琴前奏后,兰巧拨动了琵琶弦,叮叮咚咚,唱道:“枝上流莺和泪闻,新啼痕间旧啼痕。一春鱼鸟无消息,千里关山劳梦魂。无一语,对芳尊。安排肠断到黄昏,甫能炙得灯儿了,雨打梨花深闭门。” 这词本就宛转流畅,环环相扣,起优跌宕,她又唱得缠绵,再衬着时有若无的琵琶声,更添几分愁绪。 “好。”茶客们齐声叫好。 老人拿着个托盘,过来收赏钱。 黎洛棠大方的给了半吊铜钱,把老人喜得连声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就在这时,一群看着就不像好人的浪荡子弟,进了茶楼。 黎洛棠两眼放光,恶少!又见恶少!好久没开张的买卖,可以开张了。 覆灭血冥宗分坛,她没出手,再者也不愿要那沾满血腥的金银。 兰巧惊叫满脸惶恐,紧抱着琵琶,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在场的各位茶客。 茶客们纷纷避开她的视线。 浪荡子为首的那人狞笑道:“小娘们,老子说过了,老子看上你了,你若乖乖的从了我,少不得给做个小夫人,跟着享荣华富贵。若是不情愿,老子玩个几日,便着人卖你去青楼。” “你强抢民女,你就……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老人一听他要抢走孙女儿,惊怒道。 “哈哈哈,你去官府告我?在这歙州城内,我俞建就是王法,老东西,看在你孙女的面上,老子今天就不跟你计较,你冒犯老子的事,滚一边去。”俞建伸手去抓兰巧,“给老子过来。” 茶楼中,除了黎洛棠三人是初来乍到的,其他人都知这俞建是何人,谁也不敢出面阻拦和劝解。 “慢着。”黎洛棠出声了。 “什么人敢管老子的闲事?”俞建怒目看了过来,“怎么,你这个小白脸,也看上这歌女了?” “错了,我没看上这歌女,我看上了你。”黎洛棠停顿了一下,在众人都露鄙夷的神情时,黎洛棠把话补全了,“的钱袋子。” 言罢,黎洛棠就窜了上去,长鞭出手,啪啪啪,鞭子舞得飞快,鞭鞭到肉,抽得俞建等人哇哇惨叫,抽得所有茶客目瞪口呆。 等黎洛棠收鞭静立时,俞建等人全部被抽得倒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有被鞭抽出来的伤痕。 “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俞建虽全身疼的直哆嗦,但还是佯装硬气地道。 “我是为民除害的江湖侠客,你想不想被我抽死呢?”黎洛棠笑眯眯地问道。 俞建眨着绿豆眼,“你知不知道我俞建是什么人?你敢抽死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黎洛棠拿鞭柄敲敲俞建的头,“蠢货,抽死你后,我就远走高飞,你爹能做的事,就是为你收尸。不想死,就老实点。” 俞建到底不算太蠢,嘴唇颤抖着问道:“你想怎么样?” 第八十八章 山药炖鸽欠条 “你怎么这么蠢啊?你不识字吗?不知道什么叫识趣吗?”黎洛棠又拿鞭柄在他头上重重地敲了两下。 俞建想哭,识趣这两字他认识,可是要怎么识趣,能不能明说啊? 旁边他的小弟突然想到黎洛棠刚说看上了俞建、的钱袋子,忙提醒道:“钱袋子,钱袋子。” 俞建醒悟了,“我有钱,我有很多钱。”说着他就把钱袋子掏出来了。 “你们呢?”黎洛棠目光扫过其他人。 其他浪荡子赶紧掏钱袋子。 “你们俩过来,把钱收了。”黎洛棠指挥两个婢女。 浪荡子家里是有钱,可是浪荡子大多时候,是仗势欺人,不是以钱砸人。 用钱砸人的那是败家子。 两个婢女把钱袋子里的银子拿出来粗略地点了点,“公子,一共一百三十二两银子。” “这么少?”黎洛棠恼火地踹了俞建三脚,“你不是说你很有钱,钱呢?” “钱在家里,我回去给您拿。”俞建说道。 黎洛棠又踹了他一脚,“你是想回去叫人来抓我吧。” “不敢不敢。”俞建摇头否认。 黎洛棠用鞭柄点了他的穴,迫使他张大了嘴,一颗药丸丢了进去,而后解开他的穴。 “你给我吃什么?”俞建惊恐地问道。 黎洛棠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 “毒、毒药?”俞建怯怯地问道。 “聪明。”黎洛棠表扬了他一句。 俞建哭了,他要死了,他不想死,他还没娶妻生子,他还没…… 黎洛棠再踹他一脚,“这是慢性毒药,一时半会,你还死不了,只要你识趣,我会给解药给你的。” 俞建胡乱地把眼泪擦去,“我识趣,我很识趣的。” “识趣就好。”黎洛棠用鞭柄敲敲他的头,“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银子?” “一文不值?”俞建试探地问道。 黎洛棠重重地敲了他一下,“用你的猪脑子再好好想想?” 又是俞建身旁的小弟提醒了他,“钱袋子,钱袋子。”这位侠士是个贪财的人啊! 俞建反应过来了,“价值千金。” “你都说了,你的命价值千金,那你就拿千金来买你这条命,”黎洛棠笑眯眯地道。 俞建傻眼了,千金买命!他是愿意的,可他爹估计不会愿意,他爹又不只他一个儿子。 “掌柜的,借笔墨一用。”黎洛棠扬声道。 掌柜的忙上伙计把笔墨送上去。 黎洛棠让俞建写了张欠条,“我会让人找你收账的,你好好攒钱啊,等我的人找你收账时,你有千金,就把解药给你,若是没有,你就让你爹为你办后事吧。” 俞建在黎洛棠的威逼下,写下了欠条。 其他人,黎洛棠如法炮制,而后,黎洛棠把那一百多两银子,给了巧兰,“带着老人回家做点小生意吧,别再四处漂泊了。” 巧兰听到这暖心的话,顿时热泪盈眶,膝下一软,跪了下去,若不是为了活命,谁愿背井离乡,四处漂泊? 卖唱苦,卖唱难。 苦在风餐露宿。 难在受人欺凌。 富家少爷、浪荡子,看到有几分姿色的卖唱女,都会出言轻薄。 这样的调戏算是轻的,忍一忍也就罢了,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恶少,蛮不讲理强抢人,赔了身子,没了性命,有苦无处诉。 那老人也要跪,黎洛棠连忙拦住,“老人家,不必如此。” 又轻声劝慰了几句,兰巧扶着老人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她回头深深地看了黎洛棠一眼,似乎要将她的容貌铭刻于心,而后她行了个万福礼,方和老人出了门自去。 打发走卖唱的祖孙俩,黎洛棠拿着鞭柄,一一敲击那些浪荡子的脑袋,“你们听好,以后要是胆敢为非作歹,就算你们攒够了银子,我也不会给你们解药的。这是我独门毒药,除了我,没有人能解毒。” 让这些浪荡子改邪归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再者也是为了防止这些人找不到卖唱的祖孙俩,转而找茶楼老板的麻烦。 “丫头,结账,我们换个地方。”黎洛棠要去吃午饭。 “不用了,不用了。”掌柜的连连摆手。 “喝了茶吃了点心,怎么能不结账,我当我跟他们一样吗?”黎洛棠又又又又踹了俞建了一脚。 俞建很委屈,做什么又踹他?默默地把身体缩成一团。 黎洛棠坚持结了茶钱后,带着两婢离开了茶楼。她们一走,浪荡子之一就问俞建,“建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回家攒钱,难不成你想死啊?”俞建怒吼。 “不是,建哥,我们就就这样放他?” “你想怎么样?你打得过他吗?而且我们中了他的独门毒药,无人可解,不听他的,那就只能死。你想死,你去死。我可不想死,他娘的,你们还不赶紧过来扶我。”俞建最识时务。 跟班忍着身上的疼痛,扶起了这些浪荡公子,离开了茶楼。 茶楼掌柜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而站在巷口的黎洛棠微微一笑,这才真正的离开。 飘香楼是歙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黎洛棠要了二楼的雅间,点了几道招牌菜后,就倚在窗边看街景。 虽已是正午时分,街边小贩还在卖力地吆喝着,可惜路人都急着赶回去吃饭,基本没有停下来买东西的。 黎洛棠正看着呢,就听到叩门声,“进来。” 门推开了,走进来的不是伙计而是宫玖弦,两婢立刻站了起来,一脸惶恐。 “你怎么来了?”黎洛棠惊讶地问道。 “来吃午饭。”宫玖弦一撩袍摆,在黎洛棠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黎洛棠看伙计送菜进来了,“你到来得巧。” 宫玖弦笑,提壶为自己倒了杯茶。 “山药炖鸽、莲蓬鱼、凤尾虾排、什锦肉丁、珍珠翡翠白玉汤,公子,菜上齐,请慢慢享用。”伙计报了菜名,就要退了出去。 “等等,再加两道菜,茶叶熏鸡和山笋腊肉。”宫玖弦点的不仅是店里的招牌菜,也是本地的特色菜。 游记里对这道山药炖鸽,极尽赞美之词,总结起来就一句:山药滋阴补肾,鸽肉健体强身,吃了可延年益寿。 黎洛棠首先尝的就是这道山药炖鸽,这菜是否延年益寿,黎洛棠不知道,但这味道的确如游记里描述的一般。 这道菜是隔火炖出来的,汤清不油腻,味道鲜美,鸽肉酥烂,山药脆嫩。 第八十九章 醉鸡惊马(二更) “干嘛这样看着我?”黎洛棠摸着嘴角,“沾上东西了?” 宫玖弦笑,“看你吃的这么香,这菜都显得更加的美味了。” “这吃饭吃得好不好,不仅要看菜的好坏,还得看同桌之人。”黎洛棠认真地道。 “此话何解?”宫玖弦笑问道。 “要是同桌中,有那种食难下咽的、有那种吃几口就说吃不下的,有那种爱嗫筷子后夹菜的、有那种拿着筷子在碗里扒弄的、有那种菜含在嘴里就说话的。”黎洛棠一连数了好几种餐桌上令人厌恶的行为后,“你还能吃得下吗?” “胃口全无。”宫玖弦不愿想像和这几种人同桌用餐的画面,太恶心。 “所以啊,像我这么好的同桌食伴,很难得的,你要好好珍惜。”黎洛棠笑道。 宫玖弦眸光微闪,“我会珍惜的。” 菜点得太多,就算黎洛棠吃撑了,也没能把菜吃完。 “喝杯山楂水再走。”宫玖弦让伙计送了一壶山楂水进来。 剩下的菜,也没浪费,两个婢女和两个随从吃了。 喝着山楂水,黎洛棠想起了收到那些欠条,找了出来,“能不能让你的人帮着收账?到时我们五五分账。” “不用分账,收回来全归你。”宫玖弦接过欠条。 “这怎么好意思?”黎洛棠扭捏地笑道。 “他们该谢谢你,给机会考验他们的能力。” “那就多谢了。”黎洛棠没有再故作客气地推辞。 消食完毕,继续逛街。 还没走到店门口,就见一个老乞丐一手端着个豁了口子的碗,一手牵着脏兮兮、瘦骨嶙峋的小乞丐,低声哀求道:“大爷,施舍点剩菜剩饭吧,这孩子都三天没吃东西了。” “滚开,别弄脏了地。”伙计疾言厉色,丝毫不见他刚才迎黎洛棠主仆进门时,那谄媚样。 这里是酒楼,乞丐堵门,的确影响生意,伙计赶乞丐,也在情理之中。 可赶归赶,没必要抬脚踢人吧! 伙计恶狠狠地踢向两个乞丐,踢得两人踉跄地跌倒在地。 两个乞丐爬起来想要离开,伙计居然还赶上去,再次将两人踢倒。 这就过分了。 黎洛棠勃然大怒,手里正好抓着几颗蚕豆,弹出一颗;伙计踢出去的腿收不回了,单足独立。 “啊,啊。”伙计不明白怎么就不能动弹了。 黎洛棠走过去,冷冷地道:“人若没有怜悯之心,与畜生有何区别?你就这么站一个时辰,好好反省。” 宫玖弦则在老乞丐的破碗里,放了两颗银豆子,“去买点吃的吧。” “谢谢两位爷,谢谢两位爷。”老乞丐拉着小乞丐跪下,磕了三个头。 宫玖弦淡然接受了这三个头,“你们不必跟着。”他将婢女、随从和马车都打发走了。 两人在街上缓步而行,黎洛棠不时跑到小摊上跟人讨价还价。 突然前方传来路人尖叫哭喊的声音,而后就听到有人大喊:“马受惊了,快闪开,快闪开!” 街上行人乱成了一锅粥,宫玖弦和黎洛棠就看到一辆马车狂奔而来。 马车上不见车夫,只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持续而高昂的:“救命啊!啊啊啊!” “哥,准备救人。说不定是个美人,然后英雄救美人,美人以身相许。”黎洛棠乐呵呵地道。 “你怎么逮谁都叫哥?”宫玖弦没好气地道。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什么美人以身相许。 黎洛棠目光古怪地打量他,“你比我大,我不叫哥,难道叫你姐?” 宫玖弦没空说话了,因为马车已经到他面前了,他飞身跃了上去。 “姓宫的,你小心点。”黎洛棠喊道。 不让她叫哥,她又不能叫他姐,那就只能这样称呼他了。 宫玖弦听到这称呼,差点从马车上栽下来,这个丫头! 不知宫玖弦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唇角。 马算是有灵性的动物,但惊马就跟疯子一样,没有理智,不受控制。 宫玖弦上去容易,可要把马控制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即便是宫玖弦这样的武林高手,即便他抓住了缰绳,却仍然没办法将马勒停。 最后,宫玖弦上了马背,一拳将马头给打爆了。 好了,马倒下了,马车停下了。 在马倒下那一瞬间,宫玖弦已从马背上离开,可他还是拂了拂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了。” 黎洛棠跑过来,“不等着人家跟你道谢吗?” “不需要。”宫玖弦酷酷地道。 只是两人才走了几步,马车里的人,艰难地从车里爬出来,喊道:“公、公子,等等。” 宫玖弦头也没回,黎洛棠到是回头看了一眼,“长得还行,就是脸色太白,没有血色,不是擦粉擦的太多,就是身体不好。” 某人似乎忘记了,人家在马车里颠了这么久,那脸上能有血色才怪了。 惊马这对于两人而言,真的是件小事,两人离开了这条乱轰轰的街,去别的街道上继续闲逛。 黎洛棠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就到日落时分,该吃晚饭了。 繁华的歙州城,当然不只飘香楼这一家酒楼,他们去的是另一家名叫醉亭的。 “这名字取的,怎么不干脆取名叫醉翁亭呢。”黎洛棠站在门口埋汰了一下店名。 “此店的东家姓欧阳。”宫玖弦淡笑道。 黎洛棠挑了挑眉,这东家挺会蹭关系的,抬脚进店。 醉亭的招牌菜,基本都有一个醉字,什么醉鸡、醉鸭、醉鱼、醉虾。 伙计介绍道:“这道醉鸡,是店里主厨的拿手菜,我们主厨是妙膳大师的徒孙。” “徒孙啊。”黎洛棠笑,妙膳大师徒弟的菜吃得多了,这徒孙的菜,还没吃过,“来一只醉。” 其他的菜是宫玖弦点的,他来过歙州,不只一回了。 醉鸡端上桌,闻着阵阵的酒香,黎洛棠就感觉要醉了。 吃着肥嫩油润的鸡肉,喝着带着酒香味的汤,然后黎洛棠看着宫玖弦,道:“你好好坐着,别动,动来动去的,我头晕。” 宫玖弦哭笑不得,这丫头的酒量也太差了,吃醉鸡也能把自己给吃醉了。 为了把这醉丫头带回去,宫玖弦雇了店里的马车。 “不用你扶,我没事,我可以走。”黎洛棠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店,又摇摇晃晃地爬上了马车。 ------题外话------ 注:感觉我写了好多种鸡了,我这是有多喜欢吃鸡啊?明天去买半边鸡,做东安鸡吃。 第九十章 小馄饨去闯塔 “风雨彩虹铿锵玫瑰,纵横四海笑傲天涯永不后退。风雨彩虹铿锵玫瑰,芳心似水激情如火梦想鼎沸。风雨彩虹铿锵玫瑰,纵横四海笑傲天涯风情壮美。风雨彩虹……”黎洛棠醉了,记不得整首歌,只会唱最耳熟能详的这几句。 宫玖弦一脸宠溺地看着,瘫在软垫上,闭着眼睛,在那里放声高歌的黎洛棠。 这词、这曲,好独特,当然也很好听。 就在宫玖弦以为会一路上都要伴随着这歌声时,黎洛棠不唱了,坐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宫玖弦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黎洛棠,你还认得我吗?” 黎洛棠转眸看着他,“我又没傻,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宫玖弦。” 宫玖弦笑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黎洛棠点点头,“嗯,很好。” 宫玖弦莞尔,这样强调,说明还处于醉酒状态。 安静的又走了一会,外面的车夫禀报道:“公子,到地方了。” “我先下,你慢点。”宫玖弦嘱咐了一句。 宫玖弦从马车上下来,转身就见黎洛棠利落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了。 醉鸡是让黎洛棠醉了,但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的酒也差不多醒了。 车钱不用宫玖弦付了,中年男人闻声已经出来,“车里还有东西,拿下来,送到小姐房里去。” 小姐? 中年男人瞪大了双眼,也就是说公子喜欢的还是女的,那…… 他要完蛋! 必须赶在公子回房之前,把那两个清俊少年弄走才行。 要不然…… 中年男人感到脖颈处一阵发凉,抹了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还好,宫玖弦要送黎洛棠回房,有了这个时间差,中年男人的小命艰难地保住了。 宫玖弦看着满头大汗的中年男人,虽诧异,但没问,而是把欠条交给了他,“让幼犼找到这些人,把账收了。” “是,公子。”中年男人接过欠条。 一夜过去,阳光驱走了黑夜,黎洛棠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揉了揉额头,虽然头不痛,但黎洛棠知道她吃醉鸡把自己吃醉。 这酒量,真是太感人了。 等在厅里遇到宫玖弦时,黎洛棠问道:“我昨天没耍酒疯吧?” 宫玖弦笑,“你酒品不错。” “那就好。”黎洛棠拍拍胸口。 以后完全用酒煮出来的菜,她也不吃了,用酒做调料的,还是可以尝尝的。 “今天还出去逛街?”宫玖弦笑问。 “我打算去闯机关塔。”黎洛棠可不是光逛街,她还是有打听事情的。 “我有事,就不陪你了。” “你忙你的,忙完了,可以来找我吃饭。” 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黎洛棠不反对鸣翠等人跟着她。 说话间,婢女把早餐送了上来,是两碗馄饨。 “馄饨各地都有,你尝尝这歙州的小馄饨有什么不同?”宫玖弦笑道。 “这是考我?”黎洛棠挑眉,先尝了口汤,然后舀了个小馄饨吃。 馄饨皮口感顺滑,汤是骨头汤,很鲜美。 黎洛棠笑容灿烂地道:“汤里放了碎麻花,增加了香脆的口感,我说的对吗?” “对。”宫玖弦笑。 吃完馄饨,黎洛棠带着两个婢女,坐着马车去城西的机关塔。 翠柳充当了车夫。 到了机关塔,找到守塔人,这回的守塔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黎洛棠拿出银牌,递给守塔人,“前辈,我来闭塔。” 守塔人接过银牌,查验后,道:“少侠,你已经闯过一座二级塔了,可以闯第二座二级塔,祝你好运。” “谢谢前辈。” 闯塔仍然要交一两银子。 黎洛棠交了银子,守塔人拿出一个银梭,放进塔边的一个矮柱,接着又拿出一枚银币,塞进了小洞里。 守塔人抓住银梭,旋转了三圈,只听到咔嚓一声,紧闭的塔门,缓缓地打开了。 “少侠,请进塔。”守塔人说道。 黎洛棠掠身进去了,门在她身后又关上了。 密闭八角形空间,在她进入后,触及了机光,萤石将屋子照得通亮。 塔里的机关人偶发动攻击,棍子横扫过来,带着凌厉的破空声。 这座二级塔的人偶好厉害! 按理说,二级塔的难度应该是一样的才对。 黎洛棠一边出招应付一边分析情况,“上次闯塔时,只有银梭,没有银币,难道跟银币有关系?” 黎洛棠的长鞭缠住了人偶的棍子,如果对手是活人,多半会弃棍,改拳脚攻击。 可人偶死板,不懂的弃棍,被黎洛棠甩了出去。 “哐当”人偶撞在塔壁上,不动了。 软梯从天而降。 黎洛棠攀梯而上,到了第二层,机关触动,人偶动了起来。 两个人偶手持长棍,一个右扫,一个左扫,配合默契。 黎洛棠足尖一点,飞身掠起,左脚在半空中踢出,将其中一个人偶踢得向后退了两步,破坏了两个人偶的联手。 联手被破坏后,这两人偶很快就被黎洛棠放倒了。 黎洛棠上了第三层,人偶的武器变成了刀,数量则是三个,呈品字形站位。 “三才阵。”黎洛棠微眯了眯眼。 有了阵法配合,稍微有点棘手,但黎洛棠仍然很快结束了战斗。 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到了第七层,这层跟上一个二级塔一样,短镖从机关里射出来。 黎洛棠的身法绝妙,纵然这一次短镖比上一次更多、更密,她仍然全身而退。 过关。 黎洛棠持鞭站在塔中,塔顶掉下一个盒子,可这一次不是书,而是一枚药丸。 闻了一下药丸的香味,看其色,“小还丹。”黎洛棠蹙眉,这种治疗内伤的药,她不缺。 这还不如给她《器料》残篇呢。 “墨门真是小器。”黎洛棠嘟喃着上了塔顶,从塔顶跳下,落地后,她找到守塔人,“前辈,那个银币是增加闯塔的难度的吧?” 守塔人笑,“你是第十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不错,镶一个银币是增加一倍的难度,等你闯第三个二级塔时,会放两个,那是三倍的难度。” “谢谢前辈告知。”黎洛棠没问前十个人是谁,接过守塔人递来的刻刀,在石壁上刻名字。 “对了,前辈,闯塔奖励,可不可以换啊?”黎洛棠想用小还丹换《器料》。 “你得了什么奖励?”守塔人好脾气地问道。 “小还丹。” “小还丹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我不需要。” “你想换什么?” “《器料》。” “不可以换。” 黎洛棠嘴角微抽,“前辈,不可以换,您老还问这么多做什么?”耍她玩呢? 守塔人笑眯眯地道:“守塔很无聊,好不容易有个看得顺眼的小辈,就想多聊几句。” 这理由很强大,她无言反驳。 “拿好你的银牌。”守塔人在黎洛棠的那块银牌,用刻刀,在牌面上又刻下了一字,这表明黎洛棠闯过了第二座二级塔了。 黎洛棠接过银牌,“谢谢前辈。”转身要离去。 “黎洛棠。”语气里满是惊喜。 第九十一章 蟹壳黄烧饼以武会友 (二更) 黎洛棠回头一看,有点意外,“顾霆晅。”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也是来闯塔啊?” 两人同时问道。 “有点事,改变行程,北上去京都。”黎洛棠也不知道宫玖弦要去哪儿,就随便说个地方。 “听闻这里有座二级塔,就过来闯一闯。”顾霆晅回京都,按理说也不该往歙州过,也因为一些事,改变了行程。 “那你去闯塔吧。”黎洛棠笑道。 “你要走了?”顾霆晅问道。 “还有什么事吗?”黎洛棠问道。 “没、没事。”顾霆晅到底没好意思,说出让她在塔外等他的话来。 “那我先走,你闯塔小心点。”黎洛棠走去马车停靠处,坐着马车离开了。 顾霆晅有些沮丧地走到了守塔人面前。 “小子,看你年纪轻轻,又是官身,莫要走歧路啊。”守塔人语重心长地道。 顾霆晅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一片,反应过来,羞恼地道:“黎洛棠是女儿家。” “女儿家?”守塔人一拍脑袋,“老眼昏花,男女都看不出来了。” 顾霆晅把银牌拿出来,递给守塔人。 “小子,你要是去那边的小酒馆,买壶烧酒给老夫喝,老夫告诉你一件事,一件有关那个小姑娘的事。”守塔人嘿嘿笑道。 顾霆晅不上他的当,“你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她的事?” “别的事,老夫不知道,可这件事,老夫恰恰好知道。”守塔人笑,“小子,一壶烧酒也不贵,别那么小器。” 顾霆晅见他这么大的年纪了,想酒喝,到也可怜,“我去给你买壶酒。” “去吧去吧。”守塔人巴啧嘴,他快半个月没喝酒了,肚子里的酒虫都快馋死了。 顾霆晅不仅买了壶酒,还买了下酒的兰花豆。 “你小子不错。”守塔人很高兴,“那小姑娘闯塔成功,得到的奖励是一枚小还丹,她不想要,她想要《器料》,你要是得到了《器料》,可以拿去送给她,讨她开心。怎么样,小子,这消息值这一壶酒吧?” “多谢前辈告知。”顾霆晅拱手行礼。 守塔人开启的塔门,顾霆晅进去了,他则喝酒吃兰花豆。 离开机关塔的黎洛棠,坐着马车逛街,看到路旁有卖蟹壳黄烧饼的,“翠柳,停车,我要吃饶饼。” 翠柳停了车,鸣翠下车去买的。 烧饼之所以有蟹壳黄这个前缀,是因为刚出炉的烧饼色泽金黄,形如螃蟹贝壳,色如蟹黄。 鸣翠买了五个,黎洛棠大方地分给两个婢女一人一个,然后拿起一个,咬了下去。 烧饼是用面粉、肥肉、面粉、肥肉、梅干菜、芝麻、盐、油等制作而成的。 烘烤出来的烧饼,外层是酥脆爽口;饼内,本该是滋润鲜香、油而不腻的。 黎洛棠勉强吃完那一个,“好腻啊,这个店的烧饼不正宗。” “小姐,赶紧喝杯茶,去去腻。”鸣翠赶忙把茶杯奉上。 黎洛棠喝了茶,总算把那股油腻味给强压下去,看着油纸包里剩下的两块,“这两块留给姓宫的吃吧。” “小姐,公子在吃食方面,还挺讲究的,这烧饼……”鸣翠谄媚地笑了笑。 黎洛棠挑眉,宫玖弦的吃的,的确挺讲究,若是不讲究怎么会带着厨子,满世界走。 这时,黎洛棠看到街边乞讨的乞丐,“有办法了,把这烧饼给乞丐吧。” 烧饼给了乞丐,也就没有浪费食物。 马车继续上前,忽听得前面人声喧哗,喝彩之声不绝于耳。 “是不是有杂耍班子?”黎洛棠带着鸣翠下了马车,走过去看热闹。 人来多,挤不进去。 黎洛棠眸光一转,指间多了一枚短箭,扎向前面那个胖子。 鸣翠注意到了,抿唇一笑。 “嗷!谁扎我?”胖子捂着屁股扭过头寻找罪魁祸首 黎洛棠神情自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再加上她容貌美,胖子都不好怀疑她。 一个长相猥琐的人,被他当成了罪魁祸首,一拳挥了过去,“你个混蛋。” 那人可不甘心莫名被人打骂,自然还手。 他们这一扭打,黎洛棠就领鸣翠挤进去了。 挤进去才发现不是杂耍,而是:以武会友。 在空地上立着旗杆,布旗上面就写着这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草书。 在对招的是一男一女,少女约十七八岁,进退有矩;男的二十来岁,一脸络腮胡,看着十分的威猛。 围观的人见男的一招一式,硬马硬桥,少女一直在闪躲,都觉得男的会赢。 黎洛棠看了一会,就道:“男的不是那少女的对手。” “小白脸,你懂什么,别胡……” 话没说完,就见少女左臂横扫,打中男子的背上。 男子收足不住,向前扑倒,摔得灰头土脸,爬起来,满脸羞愧地挤入人群,离开了。 少女退到旗杆下,低声跟一直站在旗杆边的中年男人低声说了几句话。 中年男人走出来,朝围观的人拱拱手,扬声道:“在下方毅,乃寒北人氏,与小女走遍大江南北,为得是与江湖好汉们,切磋武技。现在还有谁想与小女一较高下的?” “我来。”又一个男人跳了出来,是一个高大的男人,长手长脚的。 在打之前,男人丢给中年男人一块碎银子。 黎洛棠挑了挑眉,原来是另类的卖艺啊。 少女走了出来,和高大男人见了礼,就打了起来。 黎洛棠看出少女在示弱,显然不想太快把男人打败。 她若显得太强,就没有和她打了,那她就赚不到银子了。 刚才说黎洛棠小白脸的男人,又出声了,“小白脸,你说这回谁会赢?” “聒噪。”黎洛棠摸出荷包里的梅子,弹了出去,打中了那人的穴位。 她不过是看热闹,这人莫名其妙的招惹,真是太讨厌了。 什么小白脸,她是美少女好吗? 接连看了少女跟四五个人打过后,黎洛棠没兴趣了,这少女的身手很好,那些根本逼不出她用看家本事,白给她送银子。 “走了,鸣翠,找酒楼吃饭。”黎洛棠往外走,至于那个被她定住的男人,就乖乖的站一个时辰吧。 第九十二章 三色蒸蛋乱战 身为吃货,觅食是本能,黎洛棠很快就找到了一家饭馆,进去就发现,呵呵,她的麻烦体质发挥作用了。 饭馆里坐着九个江湖客,当然现在是饭点,有三桌看着应该是普通人。 这九江湖客中,八男一女,八男中有一个黎洛棠认识,赛西施的爹赛易牙。至于赛易牙有没有认出她来,黎洛棠不确定。 赛易牙和那女的坐一桌,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这歙州情况有些不对,回京都的顾霆晅跑来了,说是要去塞外的赛易牙在这里出现了。 还有宫玖弦,带着她这个肉票,绕道来歙州,这也很奇怪。 黎洛棠决定边吃边静观其变,“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捡四五样送上来。” 伙计下去传菜,不一会,菜上桌:炸排肉、奶汁肥王鱼、熘核桃肉、三色蒸蛋和炒时新蔬菜。 “这菜搭配的不错。”黎洛棠打赏了伙计五枚铜钱。 “多谢公子,公子请慢用。”伙计乐呵呵地退下了。 几道菜中,颜色最丰富的是三色蒸蛋,三色蒸蛋是用鸡蛋、皮蛋和咸蛋黄制作而成。 三色蒸蛋除了色彩显眼,造型别致,味道…… “沾上这蘸料,酥香鲜糯。难怪这家店,拿三色蒸蛋,当招牌菜。”黎洛棠小声点评了两句,继续吃。 那九个江湖客和另外三桌客人也在吃。 就在黎洛棠快要吃完时,“啪”的一声,有人摔了一个酒杯。 好了,总算要动手了。 “酒足饭饱,该算账了。”摔酒杯的男子长身而起。 “有些账的确该算一算了。”另一桌的一个劲装男子亦起身道。 “江湖上的账算得清吗?”七人中唯一的老者说道。 “算不清,也得算。”摔酒杯的男子冷冷地道。 黎洛棠大概听出这些人应是有些旧怨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聚在了这家店里? 三桌普通客人,已经结账离开了,若不是他们先点了菜,这些人才进来的,他们绝对不敢硬着头皮,继续吃下去。 “小姐,要不要结账?”鸣翠小声问道。 “你们要是害怕,可以先离开。”黎洛棠体谅地说道。 “奴婢不怕。”两婢女立刻道。 “赛魑,陈魅就不想去见见老朋友吗?”摔杯男子问道。 “厉峭,不要低估了存心拼死的人,你们要逼得太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陈魅冷冷地道。 “看你是不会轻易就范了。”摔杯男子颇有点遗憾的道。一副他本想好好说话,奈何对方不领情。 “厉峭,你少说些废话,会死吗?”劲装男子冷声道。 “接招。”率先出手的人是赛易牙,他一掌劈向劲装男子。 这是一场混战,九个人打成一团,劲装男子和赛易牙打,也和厉峭打。厉峭跟陈魅打,也跟那个老者。 老者和厉峭打,也跟劲装男子打,还跟赛易牙打。 简单说,就是谁进入战圈,就跟谁打,说明这些人不是一伙的,只是他们的目标似乎都是赛易牙和陈魅。 “就破了几个洞,你的绝学不过如此,真是高估你了,陈魅,你就等着束手就擒吧。”厉峭嚣张地道。 “厉峭,你的废话真多。”陈魅一掌劈过去。 厉峭向侧一闪,化拳为爪,朝陈魅抓去。对上他这一爪的,却是窜过来的赛易牙。 陈魅和赛易牙换了身位,她踢出一脚,将劲装男子的刀,踢偏了。 厉峭怒喊道:“赛魑,待我活擒你,定要你生死两难。” “那也要你有本事活擒了我。”赛易牙不屑地道。 打得更激烈,更乱了。 黎洛棠一直冷静地观战,突然厉峭奇招迭出,势如雷霆,已掌握了主动,一招比一招猛烈,压倒式的打法,逼得赛易牙破绽百出。 “厉老弟,要活的,不要伤了他。”和老者对招的男子喊道,他和厉峭是一伙的。 厉峭一脸傲然地道:“要不是想活捉了他,我早就动剑了。” “贱人。”劲装男子突然骂道。 陈魅不知何亮出了护身弯刀,并且划伤了劲装男子的胳膊。 “哈哈哈,曾魏,你不行啊。”厉峭幸灾乐祸地道。 曾魏铁青的脸色更黑了,“你他娘的才不行呢。” 又是一阵乱战后,陈魅的对手变成了厉峭,曾魏则和刚才叫厉峭活捉赛易牙的男人在对打。 老者跟赛易牙交手,老者显然不打算活捉赛易牙,他出招凌厉带着杀气。 数招过后,赛易牙受伤了,老者手中的刀划向赛易牙的颈脖。眼见赛易牙就要命丧刀下,一道银光射过来。 “当”老者的刀偏离些许,而赛易牙用后背接刀为代价,从刀下逃脱。 “有帮手?”老者有些意想不到,“阁下既然出手了,没必要再藏头露尾,现身吧。” 意外情况出现,打斗不约而动停下了。 “我没藏着,一直在这呢。”黎洛棠淡然地说道。 大家看向黎洛棠,本以为三人是被吓傻了,呆坐在那儿不敢动,这会才知道人家是在观战啊。 “赛魑、陈魅,果然狡猾,居然埋了这样一支伏兵。”曾魏冷笑道。 “我得先申明,我不是他们埋下的伏兵,我是路见不平,看不得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们两个。”黎洛棠纠正他错误的认知。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曾魏鄙夷地道。 “爱信不信。”黎洛棠无所谓地道。 “管他有没有关系,敢出手,就一起砍了。” “你敢朝她动手,必死无疑。”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什么人?”老者皱眉,怎么回事?意外情况一个接一个。 宫玖弦从门外走了进来。 “犼君!”厉峭和曾魏显然认识他,同时出声。 黎洛棠还是第一次知道宫玖弦在江湖上,有这样一个绰号。 宫玖弦出现,让厉峭等人有了忌惮,纷纷撂话,“陈魅、赛祥,这次算你们走运。” “可不是每次都这么走运的。” “果肉里面是核。”这存着挑拨之意,提醒陈魅和赛祥别上当。 厉峭还对宫玖弦说了句,“犼君,这浑水,你不该趟。”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宫玖弦淡然道。 厉峭等人离开后,陈魅和赛易牙对视一眼,走过来,拱手道:“多谢。” “你们该道谢的人,不是我。”宫玖弦说道。 第九十三章 凤炖牡丹套话 赛易牙朝走过来的黎洛棠,拱手道:“小兄弟,多谢了。” 这下知道赛易牙没认出她来了。 黎洛棠笑道:“赛大叔,你不记得我了?衣大哥带我去你家吃过饭,施施跟着我一起走的呢。” 这一提醒,赛易牙想起来了,“是糖糖啊,怎么没看到衣老弟和施施?” “衣大哥和铸器山庄的人,去找地阴门的余孽了;施施在越州,她拜了妙膳大师为师,学习厨艺。你有空,可以去越州任家看她。”黎洛棠说道。 “好好好,那丫头本就喜欢做菜,现在拜了师,那就更能发挥所长了。”赛易牙欢喜地道。 话一说完,赛易牙就向后倒下了。 “赛老五。”陈魅惊呼,立刻查看情况,“卑劣小人,居然在刀上焠毒。” “不是致命的毒,可以解。”宫玖弦淡定地道。 陈魅抬头看着宫玖弦,有心想请他帮忙,可刚才他们那态度,是想要撇清关系的。 “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可以帮忙。”宫玖弦接着道。 陈魅感激的看了眼黎洛棠,而后对宫玖弦道:“谢谢。” 黎洛棠垂下眼睑,掩去眸底复杂的神色;宫玖弦此举,可以打消陈魅所有的戒心。 赛易牙和陈魅身上肯定背负着什么秘密,而她的插手,让宫玖弦轻而易举的获得了。 可她又不能告诉陈魅,她跟这人不熟,她是他绑来的肉票。 转念一想,与其让那些人获得,还不如让宫玖弦获得。 黎洛棠释怀了。 宫玖弦并没有将人带去先前的那个宅院,而是另一处三进的宅院。 黎洛棠小声地嘀咕了句,“狡兔三窟。” 宫玖弦笑了笑,他做的事,在朝廷那些人看来是大逆不道,可不得多弄些据点。 “我回房歇午觉。”黎洛棠很知趣的走了,不参合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不喜欢参合。 等黎洛棠离开,宫玖弦进房间为赛易牙解毒。 等傍晚吃饭时,黎洛棠见到清醒过来的赛易牙,“赛大叔。” “糖糖,多谢你。”赛易牙再次道谢,这次要是黎洛棠,他和陈魅真的挺凶险的。 “我也是恰巧进了那个店。”黎洛棠实话实说,她可不是刻意去救人的。 “世上最难得的就是个巧字。”陈魅感叹地道。 正因为黎洛棠不是有意来救人,也基本说明没有阴谋和算计。 “赛大叔中的是什么毒啊?”黎洛棠问道。 “寂消。”宫玖弦淡笑道。 “这三日赛大叔,得饿着肚子了,除了水,什么也不能进。”黎洛棠对这毒也是有了解的。 “可不是,得饿三天。”赛易牙揉揉肚子,“这些人真是太歹毒了,即便是解了他们的毒,还得饿上三天。在这期间,若是再遇到他们,我连和他们交手的力气都没有。” “不必担心,你们可以在此暂住,他们即便找来,也不敢硬闯。”宫玖弦笑道。 “犼君,多谢。”赛易牙和陈魅真诚道谢。 “要谢就谢糖糖吧。”宫玖弦一副完全是看在黎洛棠份上,才帮他们的姿态。 黎洛棠抢先道:“赛大叔,我们要吃晚饭,你是不是避一避啊?”免得看得到,吃不着心烦啊。 “不用,我锻炼一下我的意志力。”赛易牙一本正经地道。 等菜上桌,赛易牙就后悔了,这意志力有什么好锻炼的?快馋死他了。 晚上的菜是比较清淡,但清淡不表示不诱人食欲。 黎洛棠则看了宫玖弦一眼,今天这七道菜,全部都是徽菜。 “这凤炖牡丹,炖了一下午,尝尝这汤的味道如何?”宫玖弦盛了碗汤放在她面前。 黎洛棠轻嗯了一声,已打定主意不参合了,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吃菜吃菜,专心吃菜。 这凤炖牡丹,是用鸡和猪肚小火慢炖出来的。这凤指的是鸡,牡丹,是用猪肚做成的,花蕊是火腿。 菜的整体造型美观,味道当然相当不错,奶白色的汤,鲜咸美味;饱含汤汁的鸡肉,酥鲜可口;被切成花朵状的猪肚,软烂醇香。 还有鲜红的火腿,充当了花蕊。 这是一道色香味俱全,还是滋补佳品。 “赛老五,麻烦你离开桌子行吗?”陈魅说道。 “怎么了?我离你这么远,没妨碍到你吃饭,为什么要让我离开?”赛易牙感到委屈,他不能吃,连味都不让他闻吗? “你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陈魅没好气地道,这样很影响胃口好吗? 赛易牙抹了把嘴巴,“那我一边呆着去。”可怜巴巴的蹲到角落去了。 饭后,陈魅笑问道:“糖糖,我叫你糖糖,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名字本来就是给人叫的啊。 “糖糖今年多大了?” “十五了。”黎洛棠老实地答道,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了,真正的年满十五周岁。 “真是青春年少的好年纪,这样出来闯荡江湖很辛苦吧?” “不辛苦啊。” 陈魅语噎,有些接不上话了。 宫玖弦勾起了一边唇角,这个陈魅是想套话,只是她恐怕会失望。为了方便陈魅套话,宫玖弦找了个借口,“赛大侠,你该喝第二杯药。” 他带走了赛易牙,陈魅套黎洛棠的话,他正好套赛易牙的话。 陈魅见状,暗喜,问道:“有件事,我很好奇,糖糖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而且还扮的那么的不走心,稍微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 “穿男装比较方便。” 就因为这样? 陈魅不怎么相信,“穿女装并不妨碍动手。” “我喜欢穿长裙,重重叠叠。”黎洛棠穿女装时,喜欢飘逸的。 “今天糖糖是用什么打偏老须头的刀的?” “一块碎银子。” 陈魅眼中一亮,“糖糖擅长暗器?” “不是啊,我擅长鞭和剑。” 鞭和剑? 陈魅一时之间,想不出哪家精通这两门武功。 完全没想到,黎洛棠是集两家之长,万家的鞭,黎家的剑。 陈魅东一下,西一下的,问了许多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问道:“你和犼君是亲兄妹吗?” “不是,我们是在路上遇到了,他怕我独自一人会有危险,非让我跟着他,我们两家长辈是世交。”黎洛棠还是帮了宫玖弦一把。 “两家是世交啊,那你们一定熟悉吧?他怎么会叫犼君?还戴着那样一个面具?” “兰陵王也戴面具啊。”黎洛棠故意忽略掉了她的前两个问题。 陈魅一脸迷茫,“兰陵王是谁?” 第九十四章 牛肉板面送礼 就在黎洛棠为陈魅普及历史知识时,宫玖弦已经成功的从赛易牙那儿,把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 陈魅在黎洛棠这里所获不多,沮丧的回房间后,从赛易牙那得知,他把实情都告诉宫玖弦时,“你就那么相信他吗?” “为什么不相信?若不是糖糖出手,他出面,我们已经被抓,生死难料。他替我解毒,并收留我们,这是恩情。最重要的是老二老七已被抓,凭我们俩,你觉得能救出他们来?”赛易牙粗中有细,并不是没有考量的。 宫玖弦套路,他顺水推舟,两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陈魅沉默良久,“你说的对。” “还有糖糖是小孩子。”赛易牙进屋,把门关上了,他已经饿的只想躺下了。 小孩子? 陈魅苦笑,一个被她套话,却应对的滴水不漏的人,会是小孩子? 好吧,年龄上的确是小孩子,可是绝对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赛易牙的维护,有点多此一举,但这也看出赛易牙对她套黎洛棠的话是不满的。 或许,她的确不该疑心太重,陈魅若有所思地回房睡下了。 另一边,黎洛棠对宫玖弦道:“我什么都没说。” 宫玖弦淡笑,“我知道。” 以黎洛棠的聪明,陈魅是不可能从她嘴里把他的身份套出来的。 “赛大叔,人很好的。”黎洛棠说道。 “我知道。”宫玖弦又是这三个字。 黎洛棠轻咬了下唇角,“你会帮他的,对吗?” “你希望我帮他?” “是。” “好,我帮他。” 黎洛棠错愕看着宫玖弦,她让宫玖弦帮赛易牙,是为了赛西施,是在感情用事。 “你不必为我这么做。” “抚首琴曲吧。”宫玖弦生硬地转换了话题。 “琴帮我拿过来了?” “已经在那边的凉亭架好了。” “那就过去吧。” 两人沿着走廊过去,黎洛棠净手焚香,“今天月色很美,就抚一曲《春江花月夜》吧。” “洗耳恭听。”宫玖弦轻摇纸扇,一派悠闲。 十指尖尖,搭琴弦上,滚指连奏,钟鼓声来,散落在斑斓的晚霞中。 琴声似流水,宛若春水缓缓流,四野悄无人,薄烟轻雾弥漫。明月从地平线上升起,天际云开雾散,万千光辉普照大地。 月光点点,洒在江面,银鳞闪闪;晚风徐徐,惊起了江滩一只宿雁。 整首曲子,抒情、优美、婉转如歌。 在柔和清冷的月光下,听这样一首曲子,是种享受,夏夜真是美好。 曲终,余音袅袅。 “谢礼我已收,忙我会帮。” 黎洛棠轻轻一笑,“谢谢。” “我送你回房。”宫玖弦起身道。 到了房间门口,黎洛棠笑着道:“晚安。” “晚安。”宫玖弦唇角上扬。 黎洛棠关上了房门,宫玖弦静立片刻,含笑转身离开。 次日早上,赛易牙没有出现在饭厅,他躺在床上,降低消耗,除了水和药,他什么都不能吃,饿,是唯一的感觉。 “还好只有三天。”撑一撑,还能撑得住。 “还好我肉多。”消耗的起,不至于饿成皮包骨。 这天的早餐,是牛肉板面。 “知道为什么叫牛肉板面吗?”宫玖弦笑问道。 “其实应该叫牛肉摔面,更符合。”黎洛棠笑道。 “为何?”陈魅对吃没啥研究,虽然同伙里有一个想当厨子的老五。 “这板面的面团,和做其他面没区别,都是加一定比例的盐和水,区别在于,板面不是用擀面杖擀出来的,而是摔出来的。”黎洛棠为她解惑。 “糖糖对烹饪也很在行呢。”陈魅笑赞道。 “我会说,不会做。”黎洛棠尬笑,她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这板面的味道不错。” “面很柔软顺滑。”陈魅也顺她的意,吃了起来。 吃完早餐,黎洛棠照旧要出门,宫玖弦叮嘱了一句,“小心。” 那些人找不到赛易牙和陈魅,只怕会盯上黎洛棠,但即使如此,宫玖弦也没想过让黎洛棠留在家中。 “有你撑腰,他们应该不敢来招惹我。”黎洛棠笑,“就算敢来,我也会把他们抽回去的。” 宫玖弦笑,虽然他没见黎洛棠出手,但身为天下第一神剑的女儿,黎家人又能放心让她独闯江湖,那么她的身手绝对不弱。 而且除了两个婢女,他还会派出两个暗卫保护她的。 以黎洛棠的耳力,她能觉察到有人跟着她,是从她出门就开始跟着她的;黎洛棠略微想了一下,就知道是宫玖弦的人。 黎洛棠带着两个婢女一路闲逛,在一小摊上卖竹雕的摊子,摊子上有一把竹雕松树形小壶。 这壶是用天然盘连的竹根雕成松树形,松干是主体也就是壶身,一根盘曲的竹根,雕松枝当壶柄,断梗做流。 壶盖雕成枝叶形,叠压错落,形似折技,与壶身主干相连。整个壶呈棕褐色,用深、浅浮雕技法雕成,构思奇巧。 “这壶怎么卖?”黎洛棠问道。 “三钱银子。”摊主笑道。 黎洛棠没有讨价还价,这个壶,值这个价,不过她没急着付钱,而是左顾右盼的等着。 “小姐,怎么了?”鸣翠不明所以地问道。 “没什么。”黎洛棠自嘲的笑了笑,这叫什么事啊? 没人劫胡,她居然有点不习惯了。 黎洛棠给了摊主三钱银子,买下了竹壶。 继续逛街,今天这街逛的太平无事,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遇到厉峭那些人。 转弯,黎洛棠看到了刚从砚石铺里出来的顾霆晅,他手里端着一个盒子。 “顾霆晅。”黎洛棠喊道。 “黎洛棠。”顾霆晅看到黎洛棠,笑了,可以把《器料》送给她了。 那天顾霆晅顺利闯塔成功,得到的奖励,正是《器料》残篇。 “黎洛棠,我有东西要送给你。”顾霆晅把话说出口了,才想起,他没有把《器料》带在身上,表情一僵。 “你要送我东西?”黎洛棠只有一瞬间的诧异,笑,“是什么?” “是《器料》。” 黎洛棠讶然问道:“你闯塔的奖励,你要送给我?” “只是我没带在身上,能不能请你去前面的茶楼等等我,我去拿来给你?”顾霆晅小心翼翼地问,耳根泛红,贸然请一位小姐等他,实在是有些失礼。 黎洛棠弯眉浅笑,“好啊,我等你。” 鸣翠和翠柳对视一眼,公子对小姐很在意,这一位会是公子的情敌吗?是不是应该马上通知公子赶过来? 第九十五章 贡鹅品茶(二更) 黎洛棠带着两个婢女,去了前面的茶楼,因为要等人,要了二楼的雅间。 “小姐,奴婢要去一下净房。”鸣翠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让人通知宫玖弦。 做为婢女,有些话她们不好问,但公子来了,就是震慑。 “去吧。”黎洛棠对两个婢女的小心思,一无所知。 鸣翠出了雅间,跑到偏僻处,屈指吹了个响哨,把暗卫叫出来现身,“刚才那男的,你看到了,他和小姐似乎很熟悉,还要送给小姐礼物。” 暗卫面无表情,“送礼物给小姐,又不是要杀小姐,你把我叫出来做什么?” 不知道他是暗卫吗? 暗卫能随便现身吗? 鸣翠有想挠死他的冲动,可考虑到实力的差距,她只有咬着后槽牙,“你把这事告诉公子就行。” “小姐没有危险,不用惊动公子。”暗卫嗖了跳回屋顶,隐藏身形。 鸣翠呆了一下,然后气极败坏地跺脚骂道:“你这头猪。” 暗卫不肯传讯,不能亲自去报信的鸣翠,也就无计可施了,只能回雅间。 看她进来,翠柳挑挑眉,似乎在问,怎么样? 鸣翠皱着眉,摇摇头。 翠柳满脸愁色,这可怎么办? 鸣翠摸摸额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呢?”黎洛棠恰好从窗外收回目光,见状,笑问道。 “在说这茶博士怎么还不送茶进来?奴婢去催催。”鸣翠说着,就拉开了门,要出去。 伙计带着茶博士来了,“劳公子久等了。” 这家茶楼的特色,就是有茶博士表演泡茶的技巧。当然得坐在雅间里的客人,才能欣赏得到。 在大厅喝那三文一壶的大泡茶的客人,就享受不到这待遇了。 做生意不容易,每家店都有每家店吸引客人的招数。 “公子好。”茶博士给黎洛棠见礼。 “开始你的表演吧。”黎洛棠点的是黄山毛峰。 按照泡绿茶的行规,第一步是:焚香。 俗话说:泡茶可修身养性,品茶如品味人生。 品茶讲究的是平心静气,通过焚香,营造出祥和肃穆的气氛。 黎洛棠却觉得品茶,是很悠闲的事,肃穆什么,真的太扯了。 吐槽归吐槽,表演还是可以看的。 焚香过后,洗杯、凉汤、投茶、润茶。这四个步骤,在黎洛棠看来,真是很乏味。 还好倒水,有点看头。 茶博士高提水壶,让水直泻而下,利用手腕的力量,上下提拉注水,反复三次,让茶叶在水中翻动。 手法精到,让到进三个茶杯中的茶水完全一致。 “这应该就是俗称的‘凤凰三点头’吧?”黎洛棠问道。 “公子好见识,这的确是不可多见的‘凤凰三点头’。不是小的夸耀,这手艺,城里茶楼独此一份。”茶博士吹嘘道。 凤凰三点头并非不可多见,但城里的茶楼独此一份,到是有可能。 黎洛棠掏出一颗银豆子,“为这独一份。” “谢谢公子,公子,请赏茶。”茶博士殷勤地道。 绿茶冲泡之后,形态美观。 在绿茶的茶艺表演中,有观赏其姿态这一项。 杯中热水把茶芽泡得舒展开来了,一股独特的鲜香气息,随着云雾,飘升上来,香味浓郁而持久。 茶汤色是黄绿色的,清澈明亮, 赏完茶,就该品茶了。 味醇,鲜爽回甘。 茶艺表演结束,茶博士退了出去,伙计送进来两碟糕点和一碟瓜子。 差不多黎洛棠嗑完了那碟瓜子,顾霆晅来了,手里拿着木匣子,“让你久等了。” “有礼物收,我不介意等一等。”黎洛棠笑,提壶给他倒了杯茶,“有点凉了,不过不影响解渴。” “谢谢。”顾霆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两婢女同时撇嘴,哪有这样喝茶的?真是牛嚼牡丹,毁了一杯好茶。 顾霆晅饮完茶,才想起,他这么豪迈的喝,显得很粗俗;他拘谨地握住了茶杯,迟迟没有放下去。 “哎呀,忘了凉茶很苦了,你快吃块糕点压一压。”黎洛棠的话里带着几分懊恼。 顾霆晅显然没想到黎洛棠会这么说,惊讶地看去,见她手里拿了块糕点,笑了,明朗如阳,“谢谢。” “是我该谢谢,谢谢你送我礼物。”黎洛棠把糕点塞进他手中,拿过木匣。 打木匣,里面是《器料》的残篇,很好,是第二本,这样《器料》就有三分之二了,唐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送我礼物,我请你吃饭吧。”黎洛棠笑道。 两婢瞪大了眼睛,小姐要请他吃饭!这怎么可以? “不用了,其实这没什么。”顾霆晅拒绝了,他怎么好意思让女孩子请客? 两婢对视,傻子,不过这样犯傻,最好不过! 黎洛棠狡黠一笑,“正午了,不如你请我吃饭。” “好。”顾霆晅答应了,爽快地答应了。 两婢愁眉,还是要一起吃饭啊! 出了茶楼,两婢四处乱瞪了一通,她们找不到暗卫在哪里,只能这么做,以泄愤。 等回去见公子,一定告他们的状。 不管两婢有多少怨念,她们也不敢阻止黎洛棠,跟着顾霆晅和黎洛棠进了酒楼。 黎洛棠点了四菜一汤,“你要喝酒吗?” “你想喝酒?”顾霆晅反问道。 黎洛棠摇头,“我酒量不好,我不喝酒,点给你喝。” “我酒量一般,酒就别点了。”顾霆晅笑,“你多点几道菜。” “够了,我们就两个人,吃五道菜足够了。”黎洛棠笑,“放心吧,我不会帮你省钱的。” “不用帮我省,我有钱。”顾霆晅唇边是愉悦的笑意。 说笑间,菜送上了桌。 黎洛棠点的是店子里的招牌菜,贡鹅、皮丝球、糖醋鱼、香粉双蒸和土鸡汤。 这里面,黎洛棠最想吃的是贡鹅,这菜的颜色看着就清爽;卤制的方法也特别,香气浓郁。 色香都具备了,这味道,不负贡鹅之名,味美醇厚,回味无穷。 两人正吃着呢,有人敲门。 门被推开了,宫玖弦走了进来。 “糖糖,这位是?”宫玖弦在明知故问。 顾霆晅,天武府九大护卫之一,只是他怎么会认识黎洛棠? 第九十六章 鱼咬羊?看不见的硝烟 看到宫玖弦,黎洛棠不觉得意外,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不过黎洛棠到底是反应灵敏的人,“顾霆晅,这是我世兄;宫世兄,这是我朋友,顾霆晅。” 这个介绍,宫玖弦和顾霆晅都挺满意的。 宫玖弦的满意在于,黎洛棠没有说出他的名字,这是一种维护,虽然这个名字,顾霆晅听了,也不会跟他另一个名字产生联想。 顾霆晅的满意在于,黎洛棠说他是她的朋友。 “宫世兄,还没吃饭吧?一起。”顾霆晅不是个热情的人,但今天他作东,这样的礼貌他还是懂的。 “好。”宫玖弦坐下了,坐在黎洛棠的左侧位置上。 “宫世兄,再点几道菜。”顾霆晅笑道。 “好。”宫玖弦唇角微扬,“你请客?” “是。” “能点几道?” 黎洛棠看了宫玖弦一眼,问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打算点一桌菜? “宫世兄尽管点。” 黎洛棠看了顾霆晅一眼,这话说的,他不怕宫玖弦吃穷他吗? 显然黎洛棠对宫玖弦的了解还不够。 宫玖弦并没有点一桌菜,他觉得用这种方法打击对手,既可笑又幼稚。 他就点了两道菜:酱爆兔丁和鱼咬羊。 “有鱼了,还点鱼。”黎洛棠讶然问道。 “不同的鱼,有不同的做法,有不同的味道,要不然怎么会有百鱼宴。”宫玖弦笑道。 黎洛棠一想,点头,“有道理。” “知道天下第一鲜是什么菜?”宫玖弦问道。 黎洛棠斜睨他,“你是想告诉我,就是这道鱼咬羊吧?” “鲜字怎么写?”宫玖弦看了眼黎洛棠右侧的顾霆晅。 吸引黎洛棠的注意力,才是打击对手的方法。 怎么样吸引黎洛棠的注意力? 那就是美食。 相处的时间不算太长,可宫玖弦已然很了解黎洛棠了。 “鱼羊鲜,不过鱼腥羊膻,要煮出天下第一鲜来,没有高超的厨艺,是办不到的。”黎洛棠说道。 “知道鱼咬羊这道菜的由来吗?”宫玖弦笑问道。 黎洛棠摇头,“你说来听听。” 宫玖弦讲故事,“据说,有个农民带着四只羊乘渡船过江,可是舱小拥挤,一不小心就把一只成年公羊挤进了河里,羊不会游泳,在河水中挣扎了一会便沉入深水中……果然风味不凡。有厨子就根据这个故事,做出一道菜,这菜就叫‘鱼咬羊’。” “这道菜,还有一个传说。”旁听的顾霆晅突然插嘴。 黎洛棠扭头看向他,“是什么。” 面具下,宫玖弦皱起了眉,狡猾的小子。 顾霆晅不太好意思跟黎洛棠那水灵灵的杏眸对视,把头微微偏开,声音发干地说道:“据传闻孔子周游列国时,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到处碰壁,甚至弄到断粮的处境。他的学生讨来一小块羊肉和几条小鱼,因饥饿难忍,只好应急将羊肉和小鱼同煮。出乎预料,羊肉烩鱼汤,十分鲜美。” 说话间,两道新菜上桌。 “有好菜,怎能没好酒?顾公子,喝几杯吧。”宫玖弦知道顾霆晅的酒量不好。 “三四杯,我能奉陪,多了恐怕不行。”顾霆晅诚实地、面带歉意地道。 宫玖弦要了一壶酒。 只是顾霆晅是个自律,还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五杯酒,他不肯再饮,“抱歉,不能让宫世兄尽兴。” “没事,你能陪饮这几杯,够了。”宫玖弦就没打算把顾霆晅灌醉。 之所以喝酒,为得是拉近关系,好套话。 在黎洛棠去净房的空隙时间里,宫玖弦已经知道两人是如何认识的,也知道两人曾在悬崖下的山洞里,相处一夜的事。 这顿饭,在友好的气氛下结束,宫玖弦客气地向顾霆晅道了谢,然后带走了黎洛棠。 谁让他是世兄,世妹得听话。 “顾霆晅,改天见。”黎洛棠挥挥手,翻身上了马。 “改天见。”顾霆晅笑容明朗地道。 “天武府真闲。”宫玖弦幽幽地说道。 “江湖太平些好。”黎洛棠没听懂宫玖弦话外之意。 刚进宅院,充当管家的中年男人就过来道:“公子,孙新来了。” “我认识路,不用你送,你去忙你。”黎洛棠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掠身而去。 看着飘然远去的身影,宫玖弦不可能追过去,低声说了句,“不需要这么善解人意。” 宫玖弦去见手下了,黎洛棠回到房里,写天下第一鲜的两个故事。 与此同时,唐辰啸通过堂姑唐薇,见到了众也山庄庄主,也就是黎洛棠的亲爹天下第一神仙黎皓扬。 唐辰啸把事情说完,“黎叔父,若不是我要带糖糖去巴蜀,糖糖就不会被人掳走了。” “这事不怪你。”黎皓扬笑得云淡风清,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下落不明的女儿,“就算不去巴蜀,那人也会在其他地方将糖糖掳走的。” “黎叔父,知道会有人掳走糖糖?”唐辰啸皱眉问道。 “是的。”黎皓扬肯定地答道。 “为何不阻止?”唐辰啸不解地问道,就这样让女儿被人掳走,好吗? “不需要,那人不会伤害糖糖。”黎皓扬笑道。 唐辰啸不知道说什么了,他这么多天的担忧,全是白担忧。 黎皓扬认真的跟唐辰啸道:“多谢你照顾糖糖,那丫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糖糖没给我添麻烦,是糖糖救了我一命。”唐辰啸把黎洛棠出手相助一事说了。 黎皓扬笑了笑,“辛苦你赶来报信,好好休息。” 言罢,黎皓扬走了出去。女儿被人掳走的事,他不打算告诉妻子,不过得让儿子去找女儿,确定一下安全。 虽然黎皓扬对女儿有信心,可没有确定的消息,做父亲的还是有些不放心。 黎皓扬去了练功场,黎洛杰在练剑,黎洛杰不像妹妹,集两家绝学于一身,他专功剑术。 他的剑法已有父亲八分火候,差得那两分,黎皓扬说的是:“历练不够。” 看了一会后,黎皓扬拿过一边的长剑,就冲儿子去了,“看剑。” 剑光纵横,如日中天。 黎洛杰毫不畏惧,手一挽,剑花朵朵,剑光如织。 父子对招,双剑互击,剑光挥洒,惊天动地。 就在黎洛杰抢出一招来进攻,黎皓扬说了句,“你妹妹被人掳走了。” 黎洛杰一下顿住了。 黎皓扬趁机,将他手中的剑挑落,“黎洛杰,你输了。” 娇棠 第九十六章 桃脂烧肉 ?卖砚 远在歙州的黎洛棠,可不知道她爹把她哥派出来找她了,她此时又在逛街。 自从昨天下午,宫玖弦去见那个手下后,到今天早上,黎洛棠都没再见过他。 黎洛棠估计快要离开歙州,决定去买几块砚台;歙砚,四大名砚之一,与洮砚、端砚、澄泥砚齐名。 来了歙州不买歙砚,那就等于是入宝山空手归。 黎洛棠没有去顾霆晅去的砚石店,她不会选石头,还是直接买雕刻好的砚台吧。 砚台是文房四宝之一,砚台是在文房店卖的。 灰瓦白墙,一间看着十分典雅的文房店,黎洛棠带着婢女走了进去。 伙计热情地迎上来,“公子想买点什么?小店刚到了一批荷花笺,公子,要不要看看?” “有什么好的砚台?”黎洛棠问道。 “公子是买了自用,还是送人?”伙计问道。 “都行。” 伙计把她领去放砚台的地方,架子上摆着几十块各式各样的砚台。 黎洛棠一块一块看了过去,看上了一块一枝梅形砚;文人墨客喜爱梅花傲雪而立,坚贞不渝的高尚品格。 这块砚随形而作,梅花为砚面,整体灵秀,造型独特,雕琢简洁,配红木砚盒。 黎洛棠没有着急问价,可伙计见她看了这么久,“这块砚是余家砚坊做的,一百两银子。” 黎洛棠没理他,继续看砚台,看到了一块人物砚,上面雕着个头戴逍遥巾的文士,他闭目、长髯,穿儒袍佩革带,环怀酒坛,右手拿酒勺,意欲再饮。 砚台造型独特,形象生动传神,配紫檀木砚盒。 “这个可以送给酒师父,不过他可能更愿意要酒,而不是要雕着酒客的砚台。”黎洛棠小声自语了几句。 “公子,您说什么?”伙计问道。 “没什么,这块砚台多少钱?”黎洛棠问道。 “这块是老坑砚,一百五十两银子。” 黎洛棠仍然没有决定是否买下这块砚台,她又上了一块鱼形的砚台,这块砚台依石之形,略加修饰,刻出鱼头、鱼尾。鱼身打磨成砚堂。 构思巧妙,形象生动,别具一格。 粗旷中见精细,抽象中见写实。 黎洛棠拿起看上面的铭文,就听门外传来,一个娇纵的声音,“我不管,那个砚台铭文诗上有我的名字,我很喜欢,你买来送给我。” “你又不是没银子,为什么要我买?”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 黎洛棠扭头一看,顾霆晅被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给拖进了店子。 “就要你买,就要你买,过几天是我生辰,你难道不应该买礼物送给我吗?” “生辰年年有……” “可你年年都没送礼物给我,今年,你一定要送。” 这时,顾霆晅看到了黎洛棠,他下意识地去扯衣袖。 可少女抓的紧,他没有扯出来。 面对黎洛棠含笑颔首,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少女冲着黎洛棠来了,“这砚台是我先看中的。” 黎洛棠还没说话,两个婢女不乐意了,“什么你看中的,这明明是我家、公子看中的。” 顾霆晅亦道:“李小鱼,不要胡闹。” “我哪胡闹,这本来就是我先看中的,我喊你来就是让你帮我买这个砚台。”李小鱼指着砚台,“这是鱼形砚台,和我的名字,多配啊。”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这位小姐如此喜欢,这块砚台,我想更适于小姐。”黎洛棠本就没有决定是否要买,既然她要,那就给她,不能夺人所好啊。 李小鱼没想到黎洛棠会把砚台让出来,而不是跟她争,抬头看向黎洛棠,见她笑意盎然,脸莫名的一红,声音轻柔地问道:“你真的不跟我争?” 黎洛棠把砚台放回架子上,向后退开一步,用行动表明,是真的不与她相争。 李小鱼灿然一笑,“多谢公子相让!” “小事而已,不必言谢。”黎洛棠指着先前看过的梅形砚和人物砚,“这两块砚台,我要了。” 伙计立马把砚台装进砚盒里,“公子,请到柜台结账。” 鸣翠伸手接过砚盒,“公子,那块砚台,你明明也很喜欢。”手上这两块,小姐都没拿起来细看。 黎洛棠盯了鸣翠,而后对顾霆晅点点头,“走了。” 顾霆晅也点了点头,眉微微皱,走了这两字,怎么听着这么刺耳?他更喜欢听到的是,改天见。 “晅表哥,你认识那位公子啊?他叫什么名?住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拜访他?他长得好俊。晅表哥,他的相貌不输给你呢。”李小鱼啧啧不休地道。 顾霆晅沉默,他没法告诉李小鱼,那不是公子,那是一位小姐,“这块砚台,我可以买来送给你,但是你以后得帮着支开你姐。” “晅表哥,二姐姐她很喜欢你,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李小鱼说道。 “我不需要人为我上刀山下火海。”顾霆晅冷着脸道。 他讨厌那些女子看他的眼神。 李小鱼撇撇嘴,“好吧,你帮我买砚台,我帮你缠着二姐姐,在你离开歙州之前,都不让她烦你。” 顾霆晅花费一百两银子,得到了暂时的耳根清静。 买了两块砚台的黎洛棠离开了店子后,继续在街上闲逛,逛到正午,才进酒楼吃午饭。 黎洛棠点了四菜:桃脂烧肉、风味鸡、葡萄鱼和火腿炖鞭笋。 四道菜在颜色上,都十分的诱人食欲。 黎洛棠首先尝的,是昨天翻游记时,被详细记载的:桃脂烧肉。 桃脂就是桃胶,是桃树的树皮分泌出来的红褐色或黄褐色胶状物质,简单处理后,能入药,也能烹饪美食。 用桃脂烧出来的肉,色泽红润,酥而不腻,包含肉汗的桃脂入口清凉滑糯,嚼之有桃香。 桃脂烧肉照游记上所写,做法和做红烧肉相似。 只是因加了桃脂,让味道多了层次感。 直到黎洛棠吃完,宫玖弦都没有出现。 消失了一天一夜,不知道在忙什么。 黎洛棠虽好奇,却没问,她没有忘记自己是肉票。 娇棠 第九十八章 风味鸡?并肩作战 除了桃脂烧肉,风味鸡的味道也相当不错,这是以炸、烧和收汁为烹调的特色菜。 鸡身粘附浓厚汤汁,上面还撒了芝麻和花生米,色泽红润,外酥里嫩,咸鲜香甜。 黎洛棠拿着个鸡腿在那啃,这菜……“连骨一起嚼,特别的好吃呢。” “咚”门被人踹开了,这么暴力进门的,肯定不是宫玖弦,来人是厉峭,以及他四个同伙。 黎洛棠看到闯进来的人,挑眉,好几天了,这麻烦总算是来了。 “赛魑、陈魅,在哪里?”厉峭问道。 问得这么理直气壮,仿佛他问,黎洛棠就必须回答似的。 黎洛棠还真的回答他了,“不知道。” “他们可是被你救走的,你肯定知道他们在那,把他们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要不然,我们就只能抓住你,和犼君交换。”厉峭狞笑道。 “你的废话真多。”黎洛棠吐槽道。 厉峭脸色一沉,“你找死。” 说那么多话,落到最后,还不是要打。 黎洛棠率先攻击,长鞭挥出,“走。” 雅间太过狭窄,并不太适合长鞭的攻击,黎洛棠挥出长鞭,不为伤敌,而是借机,从窗子窜出去。 两个婢女几乎和黎洛棠同时从窗口飞窜出去。 黎洛棠轻盈落地,点尘不扬,稳稳站住;两婢女却有点狼狈,在地上打了个滚,爬了起来。 路边的小贩都傻愣住了,直到厉峭等人,也从楼上跳下来,他们才反应过来,“有人打架。” 黎洛棠的鞭子已经朝半空中的厉峭抽了过去,别说什么等人下来,公平一战。 人数都不对等,厉峭那边是五个人,她这边三个人。 再说了武德是跟正义之士讲的,跟厉峭这种明显反派,不需要啊! 厉峭显然也没想到,黎洛棠会这个时候出手,半空中,他想避,避不了,再闪躲,躲不了,想出招…… 他又不是俯冲下来的,他是跳下来的,这招冲空中出吗? 不过是一转念的事,厉峭还没想好应对,他的左脚被鞭子给缠住了。 鞭子一拖,他落地,被扯成了一字马,重重地坐在地上,他的尾椎骨生痛。 寒光闪过,剑气逼人。 这一剑是直冲厉峭的脖颈去的,黎洛棠打算一剑割喉。 厉峭大惊失色,鞭子的杀伤力有限,被缠住从半空拖下来、被扯成一字马,他都不惊慌。 可剑,杀伤力极大,这要是让剑在喉咙上割一下,他十之八九会死。 厉峭到也了得,他向后一倒,就势在地上滚,在滚的同时,左脚抽,右脚蹬,顺利地摆脱了鞭子。 黎洛棠早已经料到,在手剑一个圆弧,从他胸口划过,右手鞭,却抽向了和鸣翠对打的一人。 两个婢女现在都是以一抵二,这未免太为难她们了。黎洛棠此举虽不能帮两婢解决多少问题,但好歹能缓解一下两婢的压力。 那两个暗卫到现在还不出现,极有可能是被人缠住了,已无法现身,厉峭是有备而来,针对的就是黎洛棠。 “贱人,你该死。”厉峭暴怒,他被黎洛棠的剑给伤着了,胸口上的血,瞬间就染红了衣裳。 “臭嘴,找抽。”黎洛棠说抽就抽,鞭子甩过来,劈头盖脸地抽向还在地上的厉峭。 厉峭当然很想一跃而起,与黎洛棠对打,这样在地上滚,真是太丢人了。 可是鞭影重重,如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罩住。 剑光凌厉,就像是躲在暗处的毒蛇,一不小心,就会窜出来,咬他一口。 厉峭从未想过,会被一个人逼得如此狼狈。 黎洛棠之所以狠招频出,是因为,两婢真的很危险,如果她不快点解决厉峭,两婢必然被擒。 以她的轻功,要逃脱,当然容易,可她真的能不管两婢,独自逃走吗? 就凭两婢这些天,尽心尽力照顾她,黎洛棠就做不出这种事来。 黎洛棠眼见一人手中的刀要砍中翠柳,一脚踹在厉峭腿上,借力腾飞,长鞭出手,与此同时,黎洛棠左手剑挥出一道剑气,直逼厉峭。 鞭和剑,分别对不同的人出招,出招还在半空中,这真是一个高难度动作。 厉峭冒出一个念头,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黎洛棠为了救翠柳,没有用鞭封住厉峭,厉峭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抽出了他的兵器,一把铜骨折扇。 黎洛棠的身手是很好,可让她以一抵五,实在是太为难人了,那五个人不是五头只会嗷嗷叫的猪。 “小姐,你快走。” “小姐,不要管我们。” 两婢同时喊道,并且还抢攻,这是打算以己之身,拼死挡住对手,让黎洛棠离开。 黎洛棠也知道再打下,三个人都会被抓住。就在黎洛棠决定逃走时,救兵出现了。 顾霆晅没问什么情况,就直接出手,长剑扫过,逼退厉峭后,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黎洛棠顿了顿,“多谢。” 顾霆晅连攻数招后,“他们是什么人?” “不是好人。”黎洛棠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厉峭简直快气死了,眼见胜利在望,对方添了一个帮手,还是一个强力帮手。 黎洛棠和顾霆晅都是能一以抵二的好手,两个婢女两人围攻一个,勉强能打得旗鼓相当。 路边的小贩早已收拾好摊子,避开了,这条街上,空旷的跟夜半三更似的,足够九人拼杀。 一抹剑光斜斜挥洒,鞭子如影随行。 黎洛棠和顾霆晅没有商量,却默契的互向对方的一个对手出招,身形交换,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二对四,黎洛棠右手鞭,左手剑。 顾霆晅手持长剑,寒光闪动。 在人数上,两人处于逊势;在兵器上,两人占优。 双方又交手了近百招后,厉峭知道没法抓住黎洛棠了,下令,“撤。” 他们要撤,黎洛棠没有追,追上去也没用,她虽能给厉峭等人添不少伤,但没办法活捉他们。 不过,黎洛棠狡黠一笑,“别急着走,送你们一点小礼物。” 说着,黎洛棠抬手射出了短箭,这种朝敌人背后放箭的事,黎洛棠做起来没有一点负担。 三枝短箭破空而去。 厉峭以为这箭是冲自己来的,转身挥扇。 然后,估计错误,短箭射向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人翻身,躲过了两箭,还有一箭扎在了他肩膀上。他也没拔出来,带箭逃走。 娇棠 第九十九章 徽州馃?挑砚石 坏人走了,黎洛棠有空跟顾霆晅说话,“顾霆晅,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被他们给抓走了。” 她能逃脱,但两个婢女肯定会被抓。 “他们,你要小心。”顾霆晅本想问,他们是什么人,可话到嘴边改了口。 “我会的。”黎洛棠四处看看,“你的女伴呢?” “她回家了。”顾霆晅顿了顿,“她是我表妹,被表姨宠坏了,不太懂事。” “那砚台,我也就看看,没想买。”黎洛棠笑,“你表妹,她挺可爱的。” 可爱? 顾霆晅并不觉得,不过他并不想跟黎洛棠讨论他那个趁火打劫的表妹,“你买砚石,找砚师雕刻砚台,更合心意。” “可我不会挑砚石。” 砚石有石皮,没有剥开前,无法知道里面的砚石好坏,这就跟赌石一样,但又比赌石稍好点。 赌石开出来有时候里面没有玉,但砚石里面,肯定是有砚石的。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挑。”顾霆晅语气很轻松,可他的手捏着衣角。 鸣翠在一旁磨牙,这个翠柳她是去赶马车,还是去造马车了,怎么还不来?小姐要被人拐走了啦! “好,那麻烦你帮我挑几块砚石。” “不麻烦。”顾霆晅默默补了一句,乐意之极。 翠柳赶着马车出现了,鸣翠狠狠地瞪她,瞪得翠柳莫名其妙,等知道顾霆晅要陪黎洛棠砚石店挑砚石时,她知道鸣翠为什么要瞪她了? 可是刚在小姐身边的人,又不是她。 顾霆晅充当了车夫,只是他一身月白色暗纹薄缎锦袍,翩翩公子坐在车夫位置上,看上去很违和。 两婢和黎洛棠坐进了马车里,马车内,两婢在互瞪。 翠柳觉得鸣翠,真是太蠢了。 那小子拐小姐去别的地方,不好说。 拐小姐去砚石店,明明可以阻拦的啊。 小姐需要去砚石店买砚石吗? 不需要啊。 公子有砚坑。 “你们俩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去医馆,请大夫人看看?”黎洛棠问道。 “没有不舒服,不用看大夫。”两婢异口同声。 很快,马车停在了砚石店外,顾霆晅从马车上跳下来,“黎洛棠,到了。” 车门拉开,黎洛棠和鸣翠下车,翠柳上前,把马车驾到巷子里去。 一进店,就看到满满当当的大大小小的石头。 黎洛棠看到有块砚石,有一人高,半人宽,“这么一大块石头,做成砚台,那得装多少墨汁啊,那么多墨汁,写几天都写不完吧。” 顾霆晅轻笑一声,道:“这块砚石做出来的砚台不是用的,而是摆着看的。” “摆这么大块砚台在家里,一定是文化人。”黎洛棠说笑道。 文化人? 顾霆晅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接着两人去那一堆不大不小的石块,挑选砚石。 “这家店,没有伪砚石,不用担心挑不到砚石。”顾霆晅说道。 “什么是伪砚石?”黎洛棠虚心请教。 “砚石,用刀刮,只能刮出一道细痕,伪砚石,刚很容易刮出一大片尘土。”顾霆晅拿起一块砚石。 伙计递过去一把小刀,顾霆晅在砚石上,轻轻一刮,刮出了一道细痕。 “怎么看是老坑砚,还是新坑砚?”黎洛棠继续请教。 老坑砚比新坑砚要好,这一点她知道,只是怎么分辨,不知道啊。 “虽然世人都觉得老坑砚要比新坑砚好,但事实并非如此。”顾霆晅微微一笑,“砚石的好坏,与砚坑有关,与老新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黎洛棠问道。 “与料质有关,沙泥太多的砚石,怎么也做出来清水砚台出来。”顾霆晅笑道。 “粗砂砚石也做不出细砂砚台出来。”黎洛棠笑着接了一句。 “没错。”顾霆晅摸着手上砚石,“这砚石石质软硬均匀,重量也适中,要不要开出来看看?” “好啊。”黎洛棠欣然同意。 讲好价,就请店里的伙计去把石皮给剥开,这是一块罗纹石。 石头的纹理如同丝绸般旖旎,给人一种晶莹、素雅之美。 这还是一块细罗纹,非常适何雕刻,也极为发墨。 “顾霆晅,你的眼光很好。”黎洛棠笑得合不拢嘴,三十两银子买了块好砚石,赚到了! “运气。”顾霆晅谦虚地道。 “我们再来去挑几块。”黎洛棠兴致勃勃地道。 顾霆晅如她所愿,又帮她挑了三块,其中一块剥开石皮,发现是金星石,是一块雨点金星。 古语云:歙砚石以金星为贵。 这块石头因为不大,仅花了十五两银子。 如果被雕刻成砚台,最少得花一百多两银子。 “捡漏,捡了个大漏。”黎洛棠开心的蹦了蹦。 顾霆晅看着她如花的笑靥,也露出明朗如阳的笑容,看着她如此高兴,他亦满心欢喜。 伙计表示店里有制砚师可制砚。 “等我想好再说。”黎洛棠还没决定好图案。 从砚石店出来,黎洛棠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顾霆晅,我们去吃东西吧,我请你。” 顾霆晅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黎洛棠又补充了一句,“就当谢谢你帮我挑选砚石。” “好。” 两人闻香去找店子的过程中,黎洛棠跟顾霆晅抱怨,“那些人真是太讨厌了,我吃午饭才吃到一半,他们就闯进来了,我都没吃饱。” 突然想到了什么,黎洛棠扭头问翠柳,“你结账没有?” “结了。”翠柳答道。 “打扰人用餐,和扰人清梦,都是那么的令人讨厌。”黎洛棠忿忿地道。 “是的。”顾霆晅表示赞同。 他们找到了卖吃食的小店,黎洛棠念叨:“好物沉归底,味美香飘散。真正好吃的美食,其实就是藏这些街边小店里。” 这家店卖的是肉馃,用水面团夹油酥面团制皮,里面包黄豆粉和猪肉丁。 “这肉馃看着挺好吃的,我要两个,你要几个?”黎洛棠看着被烤的金黄油亮的肉馃咽口水。 “我也要两个。” 店主用油纸包好肉馃,递给两人,“一个五文钱。” 黎洛棠付了钱,“给她们也一人来两个。” “谢谢公子。”两婢说道。 黎洛棠接过肉馃,一咬开,香气扑鼻,酥脆而滋润,味美可口。 娇棠 第一百章 酸梅汤?发财了 大夏天吃肉馃,有点干,顾霆晅看到旁边卖糖水的担子,“黎洛棠,你是喝薄荷水,还是喝绿豆汤?” “叫我糖糖吧。”黎洛棠真的很不习惯被人连名带姓喊啊。 糖糖二字在舌尖轻轻滚过,顾霆晅并没有喊出来,而是告诉黎洛棠,“我的字是逸少。” 黎洛棠眉眼弯弯地笑道:“你的字很适合你。” 顾霆晅却有些羞涩,“这字是我姑父取的。” 他姑父的才学,就跟书房里摆得那块大砚台一样。 标榜是文化人,可实际…… 好吧,不能指望一个十二岁就随父辈上沙场、只看兵法,对其他书籍都视为杂书的武将,能有多少才学。 他该感到庆幸的就是他姑父,没给他取字止伐。 就在顾霆晅默默吐槽他姑父的同时,黎洛棠问摊主,“你这里都有些什么啊?” “有薄荷水、绿豆汤、红豆汤,还有从京里那边传过来的酸梅汤。” “来碗酸梅汤,你们要什么?”比起清凉的薄荷水,黎洛棠更喜欢喝酸甜的酸梅汤。 顾霆晅也要了酸梅汤,两个婢女各要了一碗绿豆汤。 请客的人是顾霆晅。 自然晒干的乌梅、大片的甘草、自然陈化的陈皮、营养又美味的桑葚、紫红微酸的洛神花,加冰糖,熬煮出来。 入口会觉得是酸的,品一品又是甜的,细品,又回到了酸,可这酸里裹着甜。层次丰富,味有回甘。 摊主的手艺不错,熬的这酸梅汤,甜酸适度,又浸在冰水中,清凉清凉的,一碗下肚,暑气全消。 “如果再洒上点干桂花,味道会更好。”黎洛棠给摊主一个小建议。 喝完汤水,鸣翠说道:“小姐,时辰不早了。” “逸少,我要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黎洛棠再次道谢,既谢他出手援救,也谢他帮忙挑选砚石,还谢他请喝酸梅汤。 “我们改天见。”顾霆晅微笑,期待着下次再见。 “改天见。”黎洛棠没有说她即将离开歙州。 她和顾霆晅都不是歙州人,不会在歙州久留,而人生何处不相逢。 顾霆晅看着黎洛棠上了马车,目送马车远去,才缓缓转身离开。 马车停在了二门出,黎洛棠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宫玖弦。 黎洛棠眸光微闪,事情这是忙完了? “你买砚台了?”宫玖弦看到鸣翠手上捧着的盒子。 “买了两块砚台,又去买了几块在砚石,买砚台亏了,买砚石赚了。我花很少的钱买到了一块罗纹石,一块金星石。”黎洛棠想起这事,就开心。 “没想到你这么会挑选砚石。”宫玖弦笑道。 “不是我挑的,是顾霆晅帮我挑的。”黎洛棠说道。 面具下,宫玖弦眉头微皱,试探地问道:“你们约着一起去挑砚石?” 黎洛棠笑道:“没约,是在街上偶然遇到的。” 偶遇? 宫玖弦不信。 所有的偶遇,不过是其中一方处心积虑的谋划。 鸣翠捧着砚台和砚石,陪着黎洛棠回房了。 翠柳落后一步,向宫玖弦禀报,“公子,那天围攻两位客人的一伙人,想要抓走小姐。惊险万分时,那位顾公子出现了,帮着小姐打跑了那伙人,顾公子他来得很巧。” 意有所指,宫玖弦却淡笑道:“顾霆晅是不会与那些人勾结的。” “那些人来抓小姐时,暗卫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缠住了,没法现身。” “一共几个人?” “五个,小姐的身手很好,右手鞭,左手剑。” 宫玖弦唇角上扬,用十香软骨散迷倒她是正确。 “在此之前,小姐和顾公子在文房店见过一面,顾公子的表妹抢走了小姐看中的一块砚台。”翠柳接着说道。 走进厅里坐下的宫玖弦沉声问道:“顾霆晅就任由她抢?” “小姐说,君子不夺人之好,把砚台让给她的,顾公子没有说什么。” 宫玖弦端起杯子,抿了口茶。 这时那个中年男子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了进来,翠柳立刻行礼,退了出去。 “公子,这是幼犼这两日收回来的账。” “全收回来了?”宫玖弦看着放在桌上的木匣子。 “还有四位的没有收齐,俞建说,时间太短,他还没凑齐千金,求多宽限些时日。” “这事,让他们继续更进,务必把账收齐。” “是,公子。” “还没找到那些人的落脚处吗?” “暂时还没有找到。”中年男人把头低下了。 “他们今天已经出手了,蝙蝠三号、五号,回来后,让他们马上来见我。” “是,公子。” 宫玖弦拿起木匣子,去找黎洛棠。 “笃笃笃”宫玖弦轻叩房门。 “谁啊?”黎洛棠在里面问道。 “是我。” “来了。” 宫玖弦听到黎洛棠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吱”的一声,门开了。 “有事?”黎洛棠问道。 “来给你送银票。”宫玖弦把木匣子递到她面前。 “这么快就把账收回来了啊!”黎洛棠接过木匣子,“谢啦!” “想不想去檀干园游玩一玩?”宫玖弦笑问道。 黎洛棠诧异地看着他,“你明天有空?” “有空,要去吗?” “好啊。” “一会见。”宫玖弦含笑退开一步,转身离去。 黎洛棠关门,在屋里数银票,一叠银票,最小的面值都是一百两的,最大面值是五千两。 “发财了,发财了!”黎洛棠算了一下,“七万三千六百两。” 教训恶少这门生意,真是太一本万利了。 不对,应该是无本万利。 “是不是以后每到一个大城,就去找当地的恶少教训一通,做做生意?”黎洛棠自语道。 考虑了片刻,黎洛棠决定,遇到了就教训,专门去找就没必要了,她很忙的,没这么空暇时间。 酉时初刻,黎洛棠去了饭厅,宫玖弦已然在座,不见陈魅和赛易牙。 不等黎洛棠问,宫玖弦开口道:“他们带人去救他们的老二和老七了。” “陈魅和赛大叔是什么人?”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他们自称鬼边七雄,而江湖上给他们的绰号是:义黑七鬼。”宫玖弦笑道。 黎洛棠挑眉,两个绰号都不怎么样。 说话间,菜送了上来,没有外人在,厨子准备了三道鲁菜,还有两道徽菜。 娇棠 第一百零一章 奶汤蒲菜?檀干园 夏季天气炎热,适合吃清淡的菜,奶汤蒲菜,汤呈乳白色,蒲菜脆嫩。 这是宴席之上乘汤菜,有着汤菜之冠的美誉。 游记上对蒲菜有记载,而某位爱吃蒲菜的诗人更是写过一首诗:离离水上蒲,结水散为珠,初萌实雕俎,暮蕊杂椒深。 “还是暮春时的蒲菜更脆嫩些,这个有些偏老了。”宫玖弦挑剔地道。 黎洛棠咽下嘴里的汤,“还好啦,能在这远离大明湖这么远的地方,吃到这么鲜嫩的蒲菜,是件很奢侈的事。” 交通不便,很多地方的美食,受食材限制,只能到当地才能品尝的到,这就是黎洛棠游历江湖的原因。 宫玖弦笑而不语,他有数支行商队,既然贩卖货物,又在各处打探消息,安插人手。 从大明湖运些蒲菜过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并不奢侈。 这一餐,黎洛棠吃的很满意,刚搁下筷子,中年男人进来了,唤了声,“公子。”就站在一旁,不吱声了。 “吃得太饱了,我出去散步消食。”黎洛棠知趣的离开。 “公子,蝙蝠三号、五号在书房等你。” “回来的这么晚,看来是找到那些人的老巢了。”宫玖弦起身往书房去。 黎洛棠沿着走廊去了后花院,那里有一架秋千,坐上去,轻轻荡起,微微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带了花香的夜风徐徐吹来,清凉舒适。 坐了会,黎洛棠就回房,沐浴更衣,盘腿打坐,运功一周天,而后躺下睡觉,一夜好梦。 次日,没带两个婢女,宫玖弦和黎洛棠骑马前往檀木园。 “宫大哥,你不觉得你戴这个面具太引人注目了吗?”黎洛棠蹙眉问道。 做为一个要推翻这个王朝的人,不是应该泯来于众人之中的吗? “犼君是江湖人士。”宫玖弦唇角上扬,淡然一笑,“江湖客江湖行。” 黎洛棠挑了挑眉,大概明白宫玖弦的用意了,这是反其道而行。 檀木园是一位孝子,为了孝顺年老体衰母亲,特意修建的。 老人离世后,孝子遵从母命,将园子开放,供百姓游玩。传承数代,仍不改初衷。 “为什么取名叫檀干园?”黎洛棠问道。 这个园子出不出名,黎洛棠不知道,只知道游记里没有记载。 “园中遍植檀花,还有一条小溪缓缓绕流,《诗经》中有一句: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之意,主人将此园命名:檀干园。”宫玖弦答道。 “也可叫檀溪园。”黎洛棠笑道。 “这园还有一个人工挖出来的湖,叫檀湖如何?”宫玖弦配合她闲聊。 “比叫檀干园好听。”黎洛棠挺嫌弃檀干园这个园名。 说话间,离檀干园越来越近,他们看到了八角石亭,亭分上下两层,四边有虚阁,飞檐悬有铁马,风吹过铮铮作响。 黎洛棠看着那铁马,随口唱道:“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莫不是那梵王宫殿夜鸣钟。” 宫玖弦看着她,“这是什么曲子?悠扬宛转。” “一句戏词,你别让我唱啊,我就会几句。”黎洛棠翻身下马,去看石牌坊。 石牌坊跨道而立,三间三楼,四柱冲天。坊上雕飞禽走兽和各种图案,基座上有四只石狮。 坊旁还有其他的游客,不过他们一看到戴着面具的宫玖弦,就一哄而散了。 黎洛棠噗哧一笑,“宫大哥,没想到,你还有这功能。” 宫玖弦拉直了嘴角,被面具罩着,沉下的脸色,黎洛棠看不到。 这些人怎么回事?他戴着面具出现在人前,又不是第一次,也没见那些路人落荒而逃啊。 没有人拦着,黎洛棠到是能仔细看坊上雕刻的图案。 这是帝王为了表彰两个同胞兄弟而恩准建造的,上面的图案没有龙凤,有象征升官晋爵、高管厚禄的鹿。 还有鱼、莲花、松、竹、鹤、龟、麒麟、牡丹、如意等,雕刻手法圆润细腻,纹式流畅洒脱。 黎洛棠退后两步,“造型美观大方,不错。” “错漏百出,雕刻此牌坊的人,没有被问罪,还真是走运。” “哪里有错漏了?”黎洛棠表示没看出来。 “竹下雕的是什么?食铁兽有哪么长的尾巴吗?” 黎洛棠这一看,的确,那丛竹下面,雕刻的那是什么啊? 狸猫吗? “还有鸾鸟四尾,这上面刻的是三尾,那还是鸾鸟吗?” 宫玖弦一连点出牌坊上,四五个雕错了的图案。 黎洛棠也有了,雕刻牌坊的人,没有被问罪,真是太走运了。 喷完牌坊,两人继续牵马前行,到了檀干园的正门,上面挂着的匾额上写着:檀干园。 旁边挂有两幅楹联,其一是:“溪流无岁月,堤树有春秋”。 另一是:“今之圣地王官谷,中有诗人丁卯桥”。 进园,就看到用鹅卵石砌成的甬道,在甬道的尽头有小神龛,内供几位名臣的牌位。 接着他们看到了园中的主体建筑,规模宏敞的精舍。在精舍的四周,种有各种花木,陈设盆景,淡雅有致。 “咦,有人作画呢。”黎洛棠看到一对主婢站在盆景边摆姿势,不远处,有人在案上画画。 听到黎洛棠的话,站在案边的那个总角小子,跑了过来,“公子,可是要画画?我家画师是城里有名的画师,画一张就三两银子。” “她不画。”宫玖弦抢先开口。 总角小子一看他的面具,吓得一溜烟的跑了。 宫玖弦对黎洛棠说道:“这里的景色,都是人工雕琢出来的,失了自然灵动之气,等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我帮你画。” 黎洛棠眼睛一亮,“对哟,以后出来游玩,可以带笔墨纸出来,把美景全画下来。” 游记里详细的描述,再配上精美的图画,挺好。 宫玖弦眸光微闪,“我陪你一起画。” “好啊。”黎洛棠没想太多。 两人沿着长廊往走,在长廊的中部,有水榭亭,倚建在荷塘,正值仲夏,塘中荷花盛开,正应了亭上那句,“花香洞里天”。 看着满塘的荷花,黎洛棠想到的不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是,“我们摘点荷花回去炸着吃。” 宫玖弦一愕,哑然失笑,“这荷花不让摘,你想吃炸荷花片,让厨子去集市里买。” “好吧。”黎洛棠把目光收回,继续欣赏园中景色。 娇棠 第一百零二章 流水席?听戏 湖堤卧波,拱桥横跨。 湖心有亭,名镜亭。 虽小却雅致精巧,是全园中心景点。 亭四面临水,正面有平台。 外亭围有石栏水榭,亭内是四壁嵌精美大理石,摆着几位有名书法家的碑刻,共十八块,正、草、隶、篆诸体俱备,镌工技术精湛。 “哎呀,这里居然有这么多碑刻。”黎洛棠懊恼地道。 “怎么了?”宫玖弦怎么都看不出黎洛棠会喜欢这些碑刻。 “拓印下来,可以当礼物送给我大舅。”黎洛棠笑道。 “我让人来拓。” “谢谢。” “些许小事,不用言谢。”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器声。 走过去一询问,原来是村里有位老人过八十寿,村里人为她办流水宴,并请以戏班子来唱戏。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位八十岁老人的寿宴,必须吃。”黎洛棠抓着宫玖弦的手腕,“我们去沾点老寿星的福气。” 宫玖弦目光垂落,落在抓住他手腕处的纤手上,虽隔衣料,却似乎仍能感受到温热和柔软。 “好,我们去沾福气。”宫玖弦唇角微扬。 戏台上,戏子还没登场,还是戏的开场乐。 坐在最好位置上的那位老妇人,满头白发,面色红润,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儿孙孝顺的富家老太太。 陪在她身边的两个妇人,看年纪,应该是老妇人的儿媳,头发已然花白,可也是富态模样。 戏子上场了,是句念白:那周通带了多少庄丁,竟将我家小姐抢了去了。我不免去到县中,远远报与员外知道便了。 黎洛棠和宫玖弦找了位置坐下,宫玖弦的面具,让他们身旁,多出了四个空位。 台上,旦角在那儿唱:“周玉楼在绣房自思自想,思想起终身事好不心伤……将身儿且坐在厢房之上,闲无事我只得刺绣鸳鸯。” 戏子唱的凄美幽怨,旁人都沉浸其中,黎洛棠却掏出肉脯递给宫玖弦,“昨儿新做出来的,你尝一尝。” 宫玖弦接了一片过去,放进嘴里,酥香弥漫整个口腔,“味道不错,咸中带甜。” “放了糖。”黎洛棠已经吃完一片,开始吃第二片了,“改良了一下做法,我教厨子做的。” 宫玖弦轻笑一声,继续吃肉脯。 戏还在唱,黎洛棠却听得心不在焉,她主要是来吃流水席的。 唱到第十一场时,鞭炮声响起,流水席开始了,听戏的人并没有一拥而上,应该是安排好了的。 “我们过去,会不会没座位坐啊?”黎洛棠问道。 “不会,主家会安排两桌给临时来的客人。”宫玖弦熟知这边的习俗。 来檀干园游玩的人,大多都来凑这个热闹,沾沾老寿星的福气。 第一道菜上桌,是鸡。 鸡吉同音,就听有人喊道:“大家共饮一杯,祝老寿星,吉祥如意。” 黎洛棠举了杯,但没喝。 其他人一杯酒下肚,开吃。 鸡是大锅煮出来的,带着柴火的烟火味,鸡肉柔韧美味,有一点点辣,又有一点点甜。 “果然是小锅饭,大锅菜。”黎洛棠一连吃了几大块鸡肉。 “有些菜,还是小锅煮出来好吃。” 比如第五道菜的鱼,大锅煮出来的鱼不是太完整,缺了一小鱼肚肉,鱼鳔也不见了。 等两人吃完流水席,打算离开时,戏台那边却出事了。 “血手魔!”嘶声裂肺的喊叫声。 黎洛棠和宫玖弦对视一眼,没有交谈,默契的朝戏台走去。 血手魔,江湖上一个恶名昭着的魔头,别人杀人就杀人,他总会把场面弄得十分的血腥,并在墙下留下血手印。 只是近一年多,江湖上都没他的消息,大家都以为某位江湖好手把他除掉了呢。 却不想,在这风景如画,平静安宁的小村落里,听到这三个字。 黎洛棠突叹了口气,该不会是她的麻烦体质招惹来的吧? “怎么了?”宫玖弦问道。 “没什么。” 戏台前方的空地上,本来摆放整齐的长条凳,现在翻倒大半,看戏的人也已乱成一团。 坐在高台上看戏的人,在和另外几人厮杀。 根据双方穿的衣裳,就能看出谁是主家,谁是来袭之人。 那个年近花甲,身手仍然矫捷无比的老头,应该就是主人许老大,他手里握着把小剑,宝光四射光可鉴人,匕身隐现龙纹。 与他交手的是满面油彩的男子,应该就是那个血手魔。 血手魔像豹子一样蹦起来,双手似鹰爪,狠狠地抓向许老大的面门,目标是许老大的双眼。 许老大挥动小剑,去削鹰爪。 身处半空中的血手魔,陡然变招,左脚踢向许老大的手腕。 其他人也打得激烈,有人从高台人飞身下来了,高台上太多人交手,实在是施展不开了。 长凳遭殃了,被这人一刀劈成两半,被那人挑起,从半空落下,砸在地上。 “啊!”惨叫声喊起,有人丧命。 “啊!”又一声惨叫声,一条握着棍子手臂飞上了天。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受伤、丧命,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刚刚欢乐祥和的地方,变成了炼狱。 旁观者,只有站在戏台上的黎洛棠和宫玖弦。 许老大被血手魔逼得跳下了高台,“血手魔,我与你既无前仇又无旧恨,你为什么找上我?” “跟魔头讲道理,脑子有病。”黎洛棠吐槽了一句。 不过血手魔找上许老大,还真不是没道理的,“九幽老怪,我和你是血海深仇,还记得二十年前,你血洗五行堡的事吗?” 九幽老怪,江湖上有名的绿林大盗,在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却不想躲在这里。 “你是冯家余孽。”许老大脸色大变,斩草未能除根,果然后患无穷。 “走走走,趁他们打得难分难解,我们去找九幽老怪的藏宝库。”黎洛棠拉着宫玖弦走了。 九幽老怪抢劫了那么多人,其富可知。 虽然血手魔带了一堆人来报仇,拖住了一部分人手,但九幽老怪的大宅院里,仍然还有许多男仆女奴。 黎洛棠随便找了个人,问出九幽老怪常呆的地方后,就将人劈晕过去,“宫大哥,得找帮手,要不然找到藏宝库,我俩人也搬不走。” 宫玖弦挑眉,就这么自信一定能找到九幽老怪的藏宝库?宫玖弦顺从她之意,抿唇长啸,啸声未散,第二声又起,声音振荡重叠,犹如千军万马奔腾。 黎洛棠嘴角抽抽,本想偷偷的,这下动静闹得有点大啊! 娇棠 第一百零三章 炸荷花?藏宝库 尖利的啸声,九幽老怪的确听到了,可是那又怎样? 他应对血手魔,就已经够吃力的,实在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靠房里的机关,将闯进去的人拦住。 黎洛棠和宫玖弦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守在院子里的护卫,进入到了九幽老怪的院子里。 “你确定九幽老怪的藏宝库的入口,会在他的房间里?”宫玖弦问道。 “不确定,不过我觉得入口会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黎洛棠觉得身为大盗的九幽老怪,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旁人的,宝库必然要亲自守着,才比较放心。 进屋,找机关。 有宫玖弦这个相奇传人在,很快就找到了位于博古架下面,那个不起眼、很容易让人忽略掉的小圆柱。 宫玖弦转动了小圆柱,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 黎洛棠一掌拍开窗子,飞身掠出。 宫玖弦也就势一滚,滚出铁笼能罩住的范围。 铁笼重重地砸下,砸的地砖都开裂了。 这要是被罩在里面,想抬起铁笼,逃出来,显然不可能,铁笼太重。 难怪进院的时候,就觉得这房子修建的太高,可进屋,却发现房间的高度不够,原来是做了隔层。 “宫大哥,你怎么样?”黎洛棠从窗外探头进来问道。 “没事。”宫玖弦站起身,拂去衣角上的灰尘。 “有点棘手,要不我们撤?”黎洛棠问道。 “这点小机关,我很快就能解决。”宫玖弦却不肯离开了。 “那你小心点。”黎洛棠没有苦劝,以两人的身手,就算九幽老怪赶来,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你别进来,在外面策应。”宫玖弦说道。 黎洛棠就站在窗口看着宫玖弦转动机关,让铁笼升了上去,找到另一处机关,打开了通往地下的入口。 不过宫玖弦没有急着进去,情况不明,他贸然进去,会很危险。而且让黎洛棠守在外面,让她一人面对未知的敌人,他不放心。 宫玖弦走出来,再次长啸,而这次有人回应,“帮手来了。” 黎洛棠很快就看到了十几个壮小伙飞檐走壁的来了,他们给宫玖弦行礼,“公子。” “这里是一个大盗的藏宝库,你们该知道做了。”宫玖弦淡然道。 “属下知道。”十几个壮小伙进了屋。 “我们去那边看看那两个魔头打得怎么样了?”宫玖弦说道。 黎洛棠随宫玖弦往戏台那边去。 戏台这边的打斗,已接近尾声,只有九幽老怪还在顽强的与血手魔交手。 只是很快就听有人道:“九幽老怪,你再不住手,你老娘就没命了。” 血手魔的手下,把刀架在了老妇人脖子上。 老妇人满头白发已凌乱的披散下来,红润的脸上,没有了血色,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惊恐。 “时间不够,东西只怕还没运上来,得出手拦一拦。”宫玖弦一声长啸,掠身上前。 黎洛棠想了想,她掏出了面纱,蒙住了脸,这才施展轻功,掠身过去。 “来者何人?”血手魔厉声问道。 宫玖弦并不答话,手中折扇,点了过去。 黎洛棠落地,她并没有出鞭,也没有射出弩箭,而是把地上一把大刀用足尖挑起,伸手一握。 “唰唰”刀光闪动中,寒气如霜。 黎洛棠最擅长的是剑和鞭,但不表示,她就不会用刀,她好玩,她爹就纵容着她玩,十八般武器,她至少会十六种。 突如其来的两个人,打了血手魔一个措手不及。 九幽老怪听到那声长啸,就知来人是敌非友,不过现在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来两个搅局的人,说不定还有转机。 九幽老怪甚至还幻想着,宫玖弦、黎洛棠与血手魔拼个两败俱伤,他能借机翻盘。 然而,他的希望落空了。 宫玖弦和黎洛棠固然想除掉血手魔这个魔头,也没想要放过他这个大盗。 看到黎洛棠一刀劈向九幽老怪,血手魔愣了一下,来人和九幽老怪也有仇? “嗖”黎洛棠射出了三枚短箭,射向血手魔的面门。 血手魔没想到,黎洛棠在朝九幽老怪出招时,还能朝他射箭,鹰爪一探,一手抓住一枚,还有一枚,他只能用嘴去咬。 庆幸咬住了,吐出短箭,怒道:“我要你死。” 血手魔发起狠来,可黎洛棠一个闪身,宫玖弦一箭步,迎了上去,两人交换对手。 又是一阵刀光剑影,拳打脚踢。 一声长啸传来。 “走了。”宫玖弦猛攻两招,逼退对手,却没有转身马上离开,而是看向黎洛棠。 黎洛棠挥刀劈出,化成一道可怕的冷光,向着对手的脑门上斩去。 剑走轻灵,刀走凶猛,这一刀又凶又狠,劈得对手大惊失色,那怕知道她这一刀,只是为了逼退自己,却也不得不向后疾退。 宫玖弦和黎洛棠脱身离去,九幽老怪一家尽落在了血手魔手中。 血手魔不光是来杀九幽老怪报仇的,他同样想得到九幽老怪积攒下来的财富。 可是,九幽老怪带他去到院子,进到地道,放金银的地方,一个箱子都没有。 这下两个魔头都回过神来了,可惜已晚,那两人,早已不知去向。 九幽老怪积攒了几十年,积攒了很多财富,装金子的箱子,有十六个,装银两的有二十七个。 “我们是不是该分赃了?”宫玖弦笑问道。 “能用点好词吗?”黎洛棠白了他一眼,“我们这是劫富济贫,不对,我们这叫啥?” 黎洛棠想了想,没想出合适的词来,“不管叫啥,反正我们发财了。” 发财了。 宫玖弦笑,这样的意外之财,已有两笔了,这对他的大业很有帮助。 黎洛棠只要了十块金砖,“你需要,而我有这些就够了。” 宫玖弦凝眸看着她,片刻后,唇角上扬,“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对了,晚上吃什么?我饿了。”黎洛棠欢快地说道。 “我们去厅里吃饭。”宫玖弦没有告诉她,他吩咐厨子做了炸荷花瓣。 当炸荷花瓣端上桌时,黎洛棠欢呼了一声,裹着蛋清糊油炸过,撒上胭脂糖的炸荷花瓣。颜色淡雅,白里透红。 黎洛棠夹了一片吃,酥软芳香、甜美爽口。 娇棠 第一百零四章 清炖马蹄鳖?蹚将 在歙州又呆了三天,把那些金银分批送去别的城镇换成金票、银票后,他们才继续北上。 马车走到城门口,听到有人在叫卖野果,黎洛棠撩开车帘,“宫大哥,买点野果,路上吃。” 买野果,不用宫玖弦亲历亲为,自有随从效劳。 马车靠边,把路让了出来,黎洛棠转眸看到了骑马过来的顾霆晅,“逸少。” 宫玖弦眸光微闪,见顾霆晅拍马过来,一脸欣喜地唤道:“糖糖。” “你要回京都了?”黎洛棠问道。 “是啊,你们也是北上?”顾霆晅眼中有一丝期盼,都去京都,那就可以同路了。 不等黎洛棠回答,宫玖弦插嘴道:“我们去中州。” 黎洛棠很有身为肉票的自觉性,她就没管过要去那,反正宫玖弦说去那就去那。 中州也好,京都也罢,不耽误她游山玩水,吃美食,爱去那去那。 野果买回来了,不用停在这城门口了。 出城,黎洛棠在马车里,很奢侈的用清水,把野果洗干净,尝了一个,很甜,抓了几个从左边的窗子递出去,“宫大哥。” 宫玖弦扬唇一笑,接过野果。 黎洛棠抓了几个从右边的窗子递出去,“逸少。” “谢谢”顾霆晅伸手。 黎洛棠把果子放在他的手中,指尖无意间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 顾霆晅敏锐地感觉到了那柔软的一触,耳根微红。 隔着一个马车,宫玖弦没注意到,更何况,他还在为黎洛棠对两人的称呼纠结着。 不让黎洛棠叫他哥,黎洛棠就用姓宫的来称呼他,这真是令他头痛。 黎洛棠爱吃,也乐于分享,不停地给左边右边的两人喂食,糕点、蜜饯、清凉的薄荷水。 宫玖弦吃得没滋没味,顾霆晅吃得满心欢喜。 离城五里,终于可以分道扬镳了。 宫玖弦一行人往东南方向,顾霆晅和他的两个随从,往正北方去。 “逸少,再见。”黎洛棠挥手。 “再见,糖糖。”顾霆晅亦挥手。 马车一路急行,数日后,到达了前方的县城,进城找客栈投宿。 在客栈对街有座酒楼,黎洛棠说道:“晚上让厨子休息一下,我们去那个酒楼吃吧。” “好。”宫玖弦没有异议。 酒楼生意非常好,虽已过了饭时,店堂里却依是坐了大半的客人。 黎洛棠没有上二楼的包厢,冲着宫玖弦挤眉弄眼地道:“我们坐大厅,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宫玖弦先是一愣,而后,哑然失笑。 中州地界多蹚将,黎洛棠这是打算搜刮土匪窝吗? 抢夺那些不义之财,也算是正义之事。 两人在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黎洛棠问伙计:“店里有什么招牌菜?” 这个县城离皖省较近,伙计报菜名:“清炖马蹄鳖、腌鲜鳜鱼、桃脂烧肉、清香炒梧鸡……”都是徽菜。 “雪地牛尾狸,沙地马蹄鳖。”黎洛棠吟了句诗,“来一道清炖马蹄鳖。” 黎洛棠点了四道菜后,伙计很真诚地推荐道:“小店的酒水也不错,两位公子要不要来一壶?” “不用了。”黎洛棠拒绝,她不喝酒,宫玖弦也不像爱喝酒的样子。 “来一壶酒,再来一壶花茶。”宫玖弦在黎洛棠说话之前,补充了一句,“我喝酒,你喝茶。” 就在伙计退下去传菜时,就听到有人吼道:“他娘的,这是什么马尿,居然也敢拿来给爷爷喝?” “啪啪”拍桌子的声音,那个破锣嗓子喊道:“小二,给爷滚过来!” 黎洛棠蹙眉,看了过去,那一桌是三个大汉,拍桌子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男子。 伙计满脸惶恐之色地跑了过去,“范爷,这已是小店最好的酒了。” 这种小地方,能有这样的酒水其实已经想当不错了。 “这种马尿,也称得上是酒吗?”男子大吼,暴跳如雷。 黎洛棠挑眉,看向宫玖弦,以这人的挑剔,他真能喝得下被人形容为马尿一般的酒? 宫玖弦神色未动,他背对着那桌而坐,却不曾好奇回头张望,只是一心一意地转动着手中的杯子。 “老五,够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阻止男子继续咆哮,而后挥手,让伙计离开。 过了一会,伙计送酒菜上桌,“公子,小店的酒,是老板亲自酿的,您尝尝就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那位范爷,“马尿。” 这位爷戴着吓人的面具,一看也不什么好相与的人。 宫玖弦提壶斟了杯酒,抿了一口,“这酒绵柔爽口,过于清淡,那位应该爱喝烈酒,这酒不对他的味。” “公子说的对,那位范爷来小店都是自备酒水,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带酒水。”伙计说道。 “那位范爷是什么人?”宫玖弦随口问道。 伙计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他们是石鼓山的蹚将,十分的凶狠。” 黎洛棠目光一闪,目标找到了。 宫玖弦抬了抬手指,示意伙计退下,他已经知道他想知道的了。 “你要酒,就是为了向他打听事?”黎洛棠夹起一块马蹄鳖。 “意外之喜。”宫玖弦没有说实情,他进来时,就注意到了那三个人。 黎洛棠把马蹄鳖送进了嘴里,鳖已经被炖的酥烂,肉质鲜嫩,且无泥土腥气,肥美的裙边肉,细滑润口。 “在徽州没能吃到这道名菜,反而到小店里吃到了。”黎洛棠舀了两勺汤在碗中,喝了一小勺,汤醇胶浓,“总算没错过这道美食。” 那三个蹚将吃完饭后,丢下一块碎银,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伙计没敢去拦,别说三人给了块碎银子,就算他们要吃霸王餐,也随他们去。 没有打扰到其他客人用餐,已然是万幸。 宫玖弦使了个眼色,鸣翠跟了出去。 过了会,鸣翠进来了,继续站在黎洛棠的身后。 饭罢,回到客栈,黎洛棠就急切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石鼓山?” “不急,等探明他们下山的目的,擒住他们,问清山寨的情况,再动手不迟。”宫玖弦已有了全盘计划。 刚才让鸣翠出去,就是让鸣翠叫人去跟踪那三人。 为了这事,一行人得在这小城里多住几日了。 娇棠 第一百零五章 香酥鱼排?汤泉池 调查蹚将的事,不用宫玖弦和黎洛棠操心,次日两人就坐着马车去了汤泉池。 汤泉池背靠满目苍翠的大雷山,西边是碧波荡漾的温泉湖,风景优美。 温泉沐浴可治病,此处建有温泉书院和净梵寺。 湖中有孤岛,岛上有阁楼,可观赏全景。 亦可湖面泛舟,尽览青山秀水,体会“群峰倒影山浮水,无山无水不入神”的诗情画意。 在汤泉池旁,有石船竞渡、石箱藏宝、石人观月、石猴戏子、天外来客等石景,栩栩如生,情趣盎然。 游记上对这些,都有记载,不过黎洛棠最为好奇的是响水潭。 “宫大哥,我出个上联给你对。”黎洛棠撩开帘子道。 “好,你说。” 黎洛棠轻咳了一声,故作认真地道:“响水潭中潭水响。” 这上联不是她想的,是她在游记里看到的。 “回文联,有难度。” “没有难度,我就不会出了。”黎洛棠傲骄地道。 “我的好好想想。” “慢慢想,我不会催你的。”黎洛棠弯眉笑道。 过了一会,宫玖弦笑道:“我想到了,横船渡外渡船横。对得可还算工整?” “响水潭可是实在的地方。” “横船渡也是实在地方,就在皖省的石台县。” “那这下联对的很工整。” “我对出了下联,是不是应该有奖赏?”宫玖弦看着黎洛棠,眼中有着一丝期待。 “奖你一片肉脯。”黎洛棠乐呵呵地拿了片肉脯递出去。 居然拿吃的打发他,宫玖弦哭笑不得,却也只能把肉脯接了过去。 山路狭窄,难以容车马并行,来汤泉池的游客们,会马车停在山脚,步行上山。 今天来的游客挺多的,不过宫玖弦的面具,令人畏惧,大家都离两人数丈远。 沿着山路前,爬到山腰时,耳边隐约的听见了哗哗的水声,黎洛棠问道:“是不是到了响水潭了?” 宫玖弦环顾四周,发现前方山路旁多了一条岔道,“往那条路去,应该就能到响水潭。” 走到岔道处,看到一木牌,牌子上写着:响水潭。 “哟,还立了木牌给游客指明方向,这是谁的主意啊?挺好。”黎洛棠笑道。 “应是县衙派人来立的。” 两人沿着岔道前行,水声渐大,轰隆隆,如同响雷。 “这响水潭名符其实,还没到地方,这响声就传来了。”黎洛棠笑道。 “转这那个弯,应该就到了。” 拐过弯,带着水雾的山风扑面而来,清新凉爽,让人身心舒畅。 响水潭之所以会响,是因为溪水从壁巅急泻而下,形成瀑布。瀑布声震入壁洞,产生回音。 瀑布差不多有十丈左右,飞流直下,冲进下面的积水潭里,水花四溅,水雾腾腾。 潭水清澈见底,一群半透明的鱼虾在游动。 “这鱼虾好吃吗?”黎洛棠盯着潭水里的鱼虾,问道。 “没什么肉,应该不好吃。”宫玖弦顿了顿,“一会去温泉湖,那里的鱼虾味道应该不错。” 不能吃的鱼虾,不是好鱼虾。 黎洛棠不看了,抬头,“呀,有彩虹。” 阳光照射在瀑布上,喷溅出来的水雾,形成彩虹般的光芒,美伦美奂。 欣赏了一会彩虹,他们原路返回,重新走回主道上。 走了一会,又有一个岔道,道边也立着个木牌,上写着:温泉湖。 两人再次走进岔道,没走多远,就看到遍地的野花,黎洛棠本想去摘来做花环。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是男装打扮,罢了,还是别做小姑娘做的事了。 再往前走,看到一片红润的山莓,黎洛棠一声欢呼,“好多山莓啊!” 摘了一小捧后,黎洛棠嘟嘴,“早知道就带个小背篓来了。” “我给你做个草篮子。”宫玖弦说着,就去折半人高的野草,又折了几根树枝。 黎洛棠目不转睛地看宫玖弦编篮子。宫玖弦的手指修长,骨节不像一般男人一样粗壮,却也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这是一双很美、很灵活的手。 虽然不该用美字来形容男人的手,但是黎洛棠想不到其他更适合的形容词。 很快宫玖弦把篮子编好了,递给黎洛棠。 “宫大哥,除了篮子,你还会编什么?”黎洛棠问道。 “孔雀、蚂蚱和小鸡。”宫玖弦笑,“你去摘山莓,我编出来给你。” “好。”黎洛棠欢快地去摘山莓了。 等她把草篮装满,回来时,宫玖弦已编好了蚂蚱和小鸡,没能找到适合编孔雀尾巴的草,孔雀没编成。 不过有蚂蚱和小鸡,就够了。 在这里逗留了一刻钟,两人继续前行,很快就到了温泉湖边。 宫玖弦就早安排随从,绕到这前,为他们租好了小舟。 泛舟湖上,悠闲地欣赏了一把青山秀水,到了湖中孤岛,神水阁既是赏景的高楼,亦是用餐的酒楼。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山里有山珍,水中有鱼虾。 砂锅鱼、香酥鱼排、蒜香烤虾和小炒虾仁。 两道鱼菜,两道虾菜。 “怎么没有筒鲜鱼?”黎洛棠心心念念是游记里,大写特写的这道美食。 “筒鲜鱼是时新菜,入冬后才有。”宫玖弦赶忙道。 “为什么要等到入冬才有?”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宫玖弦解释道:“这筒鲜鱼是将鲜鱼刮鳞去脏,洗净沥干后,切成块状,加盐、姜丝、干椒等拌匀。而后装入鲜毛竹筒内,密封置于阴凉处至少十日方可。” 黎洛棠懂了,这大夏天的,把一条鱼塞竹筒里,放十日,还能吃吗? 即便鱼是被腌制过的,即便放在阴凉处,那也是会坏掉的。 “只能等入冬时再过来吃了。”黎洛棠遗憾地道。 “这到不必,你若想吃,等入冬时,让厨子做就是了,不用特意跑一趟。” 黎洛棠眸光微闪,没接这话,她爹不会任由宫玖弦“挟持”她,一路北上的。 说话间,伙计把菜送上了桌。 黎洛棠吃起了香酥鱼排,鱼排是用鳙鱼做的,去掉鳞片和主刺后,加上腌料,腌制好,放油锅里炸出来。 鱼排被成金黄色,咬一口,外焦里嫩,连小鱼刺都被炸酥脆了,和着鱼肉一些被吃进了肚子里。 娇棠 第一百零六章 香菇鸡肉粥?回县城 温泉水滑洗凝脂,到了有温泉的地方,怎么可以不泡温泉? 这天,黎洛棠等人没有返回县城,而是留在了汤泉池,入住泉池山庄。 财大气粗的宫玖弦要了两小一大,三个温泉池。 他要了一个小的,还有一个小的是给黎洛棠和两个婢女的,另一个大的,则是让随从们轮换着去泡。 黎洛棠带着两个婢女往温泉池里去,旁边有人说道:“真是排场。”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什么排场,明明就是荒淫无道。” 一个男人带两个年轻貌美,好吧,两个婢女年轻是年轻,容貌也就中人之姿。 可就算容貌不特别出众,但是一男两女一起泡温泉,终归是件很香艳的事。 黎洛棠没有在意,谁让她一身男装,外人误会很正常,而她没有向外人解释的习惯。 无视就好。 鸣翠和翠柳却停步扭头看向说话的书生,目光森冷,带着一丝杀意。 那书生莫名觉得浑身发寒,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宫玖弦唇角微微勾起,若黎洛棠因为这误会,愿意换回女装,其实也挺好的。 然而他这个美好的想法,注定落空,从温泉池里出来的黎洛棠仍然是一身利落的男装。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凝脂晕染,娇俏灵动,可惜是男装,若是女装…… 宫玖弦眸底划过一抹遗憾,唇边仍带着淡淡的笑,“去吃宵夜。” “有宵夜。”黎洛棠大喜,“是什么?” “香菇鸡肉粥。” 这粥做法挺简单的,用料也不复杂,就是鸡肉、香菇加珍珠米。有的人,还会在里面放玉米粒和胡萝卜。 不过味道鲜美、口感爽滑。 这么清淡的粥当做夜宵来吃,相当合适,不油腻,易消化,还有饱腹感。 吃完后,宫玖弦送黎洛棠回房,互道晚安,各自歇下。 清晨,阳光驱散黑夜,鸟儿清脆鸣叫声,飞掠而过的破空声,唤醒了沉睡的山麓,清新的山风,从细格纱窗中吹进来。 黎洛棠从房里出来,就看到宫玖弦从廊那头走了过来。 风刮起他袍子的下摆,随着他步态,上下翻飞,玉佩下的流苏,也在随风飘动。 这本是一个极美的画面,可惜他戴着那个可怕的面具,看不到容貌。 “早上好。”宫玖弦唇边含笑地打招呼。 黎洛棠亦笑着回应道:“早上好。” 早饭过后,他们去了旁边的净梵寺。 梵天净土,寺名由此而来。 各地以净梵为寺名的庙宇有很多,而汤泉池这个净梵寺,是一个较小的寺庙,不出名,香火也极其有限。 庙里就三个僧人,一老两少,正殿内供奉着地藏菩萨。 在地藏菩萨的法相两侧,分别写着: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正菩提。 这是地藏菩萨发下的宏愿,所以即便地藏菩萨的功德再高,在没有完成这个誓言之前,他都不能成佛。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黎洛棠看着慈眉善目的菩萨法相,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宫玖弦看了她一眼,一向欢快的如小云雀般的女孩儿,说出这样深重的话,实在违和,皱皱眉,道:“这寺庙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黎洛棠说那句话,并不是什么有感而发,不过是因为地狱二字,想到了这么一句经典的话而已。 从净梵寺出来,就离开汤泉池,返回县城。 天空中万里无云,大地灼热如焚,十数日不曾下雨,大道积尘甚厚。 人在上面行走,都会掀起一些尘埃,若是健马驰过,那更是尘土飞扬。 急促的铃声中,还夹杂着马蹄声,刚在路边小树里解决了内急出来的黎洛棠,立刻掩住了口鼻。 蹙眉望去,只见尘烟滚滚中,一团红影一团蓝影,风驰电掣般地疾涌而来,由远而近。 两骑来很快,转瞬工夫,就近在眼前! 而后,眼前光影一晃而过,眨眼间,就已远去,然却留下了一股香风;从香风可以判断出,马上必有女人。 等尘土慢慢地落下后,视线又清晰了,黎洛棠才不怎么确定地道:“好像是楼家姐妹。” “是楼家姐妹。”宫玖弦肯定地道。 黎洛棠挑眉,琼花谷怎么就这么容易把这两人给放了呢? “她们这么急的赶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黎洛棠有点好奇。 这个问题,宫玖弦没法回答。 “希望她们不要带来什么麻烦。”黎洛棠总觉得遇到楼银凤就没好事。 她完全忘记了,她自己才是麻烦体质。 “别担心,有麻烦也能解决。”宫玖弦自信地道。 闲话几句,上马车的上马车,上马的上马,一行人继续匀速前行。 午时初,进城,直接去客栈对面的酒楼吃午饭。 这一次,黎洛棠是打算上二楼,进包间的,可是…… “哎哎哎,你怎么会在这里?”楼银凤不知道从那儿窜了出来,拦在了她面前。 “你怎么会这里?”黎洛棠反问。 “我不知道。”楼银凤没看飞鸽传书的内容,她都是听她姐的。 这是什么回答? 楼银凤转眸看到了站在黎洛棠身边的宫玖弦,被他的面具吓了一跳,“你是不是被这人绑架了?你哥呢?是不是被他杀了?” “啊呸,你哥才被杀了呢。”黎洛棠恼火地道,这人真不会说话。 “我没有哥,我就一个姐姐。”楼银凤说道。 跟这人说话好累,黎洛棠头隐隐痛,“你要没事,请让开好吗?” 楼银凤没有让开,而是问:“你真得不需要救你?” “谢谢,不需要。”黎洛棠看着她,“他没有绑架我,他是我世兄。” 且不说以楼家姐妹的能力,从宫玖弦的手中,救她出来的可能性等于零。 就楼银凤这咋咋呼呼,当着宫玖弦面说出这话,就知这人办事是多么的不靠谱。 还有楼家姐妹中,作主的人是楼金凤。 最重要的就是,别以为宫玖弦态度温和,对她照顾有加,就可以碰触他的底线。 在没有绝对把握逃走之前,她会做一个最听话的肉票的。 摆脱了楼银凤,黎洛棠和宫玖弦去二楼包间坐下,点菜吃饭。 黎洛棠特意问了句,“要酒吗?” “喝茶就好。” 娇棠 第一百零七章 麻仁茶酥?镖银 吃完饭,回到客栈,黎洛棠自顾自地去房间歇午觉了,宫玖弦也回了房,但没休息。 他的手下进房向他禀报:“公子,那三人昨晚进了县衙。” “官匪勾结。”宫玖弦并不感到意外,蹚将能为祸一方,大多是官府不作为。 说实话,对于要推翻这个王朝的人,这世道越乱越好。 “据那三人交待,三日后,中原镖局、群英镖局联手押送三千五百万两的金银珠宝,途经此地,石鼓山的蹚将和金刚石的蹚将准备联手劫镖。” 在那三人从县衙出来后,就被跟踪他们的人给拿下了,并审问出他们下山的目的。 押送这么多金银珠宝,两大镖局肯定派出不少高手,两大土匪寨才不得不联手吧。 “他们打算在哪里动手?” 属下拿出手绘的地图,指着一个地方道:“公子,就是这里。” “啪”宫玖弦一掌拍在地图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好布置,把这三千五百万两金银珠宝,一举拿下。” “是,公子。”属下卷好地图,退了下去。 手下如何布置,宫玖弦不管,他只要结果。 “啊啊啊,有蟑螂,姐姐,救命啊!”楼银凤尖利的嗓子外面传了进来。 宫玖弦微皱了下眉,楼家姐妹先前赶路赶得这么急,现在却不赶了,这个时辰就投栈了。 为什么? 难道楼家姐妹也是为这镖银而来? 看来得让人盯着这姐妹俩。 宫玖弦起身开门,唤进来一个随从,吩咐了他几句。 等黎洛棠午睡起来,下楼遇到上楼的楼银凤,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和宫玖弦的想法差不多,先前楼家姐妹赶路赶得那么急,吃过午饭后,肯定应该继续赶路啊。 怎么就投栈了呢? “我住在这,你怎么在这?”楼银凤问道。 黎洛棠的回答是:“我也住在这。” 两人的回答就跟没回答一样。 楼银凤环顾四周,小声问道:“你真的不要我们救你?” 黎洛棠笑了笑,“真的不需要,那是我世兄。” “你世兄为什么要戴面具?他是不是长得很难看?”楼银凤好奇地问道。 “比你好看。” “既然好看,为什么要戴面具?” “个人喜好。” “就跟你一样,明明是女孩儿,却爱穿男装。” “有什么问题吗?”黎洛棠挑眉。 “没问题。” 黎洛棠从她身边越过,下了一阶楼梯,不打算和她站在楼梯上,继续聊下去。 “等等。” 黎洛棠回头,“还有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黎洛棠。” “你不姓唐?” “我姓黎,黎明的黎。” “你不是唐门中人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唐门中人了?唐大哥是唐门中人,不表示我就是唐门中人,明白了吗?” “明白了。”楼银凤呆愣愣地点头。 黎洛棠微微一笑,疾步下楼,在客栈的厅堂里,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伙计,上茶,来碟瓜子。” 楼银凤跟了下来,在黎洛棠对面坐下,“哎,你多大了?” 黎洛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了她这个问题,“十五。” “我十六了,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姐姐。” 黎洛棠呵呵笑了两声,没有理会她,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 “你们要去哪?” 黎洛棠嗑瓜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出门游玩,随便走走,你们呢?要去哪?” “我不知道要去哪,我跟着姐姐,姐姐说去那就去那。”楼银凤诚实地答道。 “你姐姐什么都没说,就带着你这么东跑西跑?”黎洛棠试探地问道。 “她说小孩子不要多问。”楼银凤噘嘴,“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 “你姐说的没错,只有小孩子才爱问问题,你应该多看,你姐姐本来说要去巴蜀,却突然改变行程之前,做了什么呀?”黎洛棠循循善诱。 楼银凤想了想,“收到一封飞鸽传书。” 黎洛棠摸摸眉毛,这丫头傻乎乎的,她都不好意思接着套她话了。 不好意思了一瞬,黎洛棠就继续问道:“这传书是谁的?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姐姐没说。” 这就没去问下去了,黎洛棠只得道:“不管去哪,反正你姐也不可能害你。” 楼银凤点头,“我姐对我可好了。” 这时,宫玖弦从楼上下来了,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黎洛棠,走了过来。 楼银凤一看到他,抓了一把瓜子,就跑,“我回房了,我姐肯定找我了。” 黎洛棠噗哧一笑。 宫玖弦坐在了黎洛棠右手处的凳子上,直接问道:“聊什么?” “聊她怎么会来这里,她说她姐收到一封飞鸽传书,然后就改变行程了。”黎洛棠如实回答。 “看来楼家姐妹极有可能是为了那笔巨额镖银而来。” “什么镖银?” “中原镖局、群英镖局联手押送三千五百万两的金银珠宝,途经此地,石鼓山的蹚将和金刚石的蹚将准备联手劫镖。” “三千五百万两!”黎洛棠一双漂亮的杏眸瞪着滚圆,这个金额大的,令人吃惊。 不知道是什么人找两家镖局,押送这么大一笔金银珠宝? “你觉得楼家姐妹是来帮镖局的,还是帮那些蹚将的?” “虽然楼家的名声,在江湖上挺好的,但看楼家姐妹这架式,即便她们不是来帮那些蹚将的,也是打算黑吃黑。”黎洛棠分析道。 宫玖弦颔首,“我也是这么想。” 黎洛棠眉梢微动,这话是一语双关吗? 这个问题,黎洛棠不可能问,而这话题也没有再继续下去。 酉时初刻,又到了晚饭时间,但两人没有去对面的酒楼,就在客栈,点了几道家常菜。 黎洛棠无肉不欢,可今天她吃的麻仁茶酥,却没有一点肉。 这是由绿茶制作而成,属于夏季的一款时令菜肴。 这道菜,可甜可咸,但因为两人不喝酒,要的是甜味的。 就是在炸好茶叶上撒上芝麻和糖霜,吃起来,自是酥脆中夹杂着淡淡的茶香,和芝麻的浓香,非常可口。 楼家姐妹没有下来吃晚饭,她们的晚饭是伙计送上去的,这让宫玖弦和黎洛棠,都隐隐觉得挺怪异的。 娇棠 第一百零八章 蒸糕?劫镖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这三天里,楼金凤一直没有出过房间,黎洛棠碰到过楼银凤三次,但两人没有再交谈过。 这天,天色未明,黎洛棠就依照昨夜约定,早早的起床,打开门,发现宫玖弦刚好走到门口。 “早。”黎洛棠轻声说道。 宫玖弦唇角微扬,“早。” 离开客栈中,一路施展轻功,不多时就出了城,很快,两人就到了蹚将们选定劫镖的地方,一处狭窄的山坳。 黎洛棠和宫玖弦找到各找了一棵大树,藏身其中。 站得高视野好,当然必须把那茂密的树枝,稍微扒开一点。 黎洛棠拿出蒸糕,起太早,还没吃早餐呢。 蒸糕是用面粉和鸡蛋蒸出来的一种糕点,把蛋清打发,蛋黄则和面粉混和拌匀,最后把打发的蛋清加入蛋黄和面粉里放到锅里蒸熟即可。 蓬松又柔软,味道软糯香甜,配上牛奶,相当的美味。 黎洛棠边吃蒸糕,边透过枝叶的缝隙往外看。 首先是十几个穿草绿色劲装的人,埋伏在了离那道山路稍远的灌木丛中。 黎洛棠冲坐在另一棵树上的宫玖弦,吹了一声哨子,“宫大哥,这就是你的人?” 闭目养神的宫玖弦,眼睛都没睁开,就答了一个字,“是。”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看到四十来个穿着花里胡哨衣裳的人,埋伏在了山坳两旁缓坡上。 缓坡上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埋伏在里面,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黎洛棠看到有四个蹚将不知道在山道上,做了什么手脚,忙完后,他们也躲进了杂草丛里。 “是绊马索。”宫玖弦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楼家姐妹来了。” “来得也太晚了点。”黎洛棠撇嘴道。 “不晚,镖局的人还没来。”宫玖弦微微一笑。 “又有人来了。”黎洛棠说道。 来的是个和尚? 光头,应该是和尚,但也有可能是个秃子。 有点远,容貌看不清,黎洛棠无法确定来的人是谁。 紧接着又有人来了,是五个人,五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黎洛棠终于啃完了三块蒸糕,把竹筒里的牛奶喝完,目光一转,看到两个身影在飞掠而行。 一高一矮,高的很瘦,像竹竿,矮的很胖,像个球。 这么明显的特征,很好辨认,黎洛棠问道:“宫大哥,那是矮兄高弟吧?” “是他们。” “财帛动人心啊。”黎洛棠感叹了一句,连这些销声匿迹多年的家伙都出现了 “又来人了。”宫玖弦提醒道。 这回来的是四个,三男一女,暂时无法确定是什么人。 接着又陆续来了三批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分别找地方藏好。 还好山坳两侧的面积够宽、够大,藏下这么多人都没问题,就跟那首诗似的。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当然,后来的人,都被先来的看在眼中。 “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黎洛棠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拿出面纱系好。 透过枝叶间的缝隙,黎洛棠看到走过来的是三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少年。 中年男子好巧不巧的选中了黎洛棠所在的这棵树,就在他想上树上,黎洛棠轻咳了一声。 树上有人,不要上来。 树下的人,愣了一下,另外找了棵树,飞跃上去。 好嘛,这片不大的树林里,至少藏了五个人。 天色越来越亮,山坳内寂静无声,似乎藏匿在这里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马蹄声由远至近,两个镖局的镖旗最先映入眼帘,然后,打头的是个糟老头子。 穿着粗布衫,已经脏的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黄不黄,黑不黑,还有几个补钉。 穿着一双露出脚趾头的破鞋,枯草似的头发纠缠着满脸胡须。 这糟老头子该不会是丐帮中人吗? 他是两个镖局请来的帮手吧? 在糟老头子的身后,是八个剽悍的男子,他们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把大砍刀,明晃晃的。 在后面就是十几个镖车,镖车上也插着两个镖局的三角形小镖旗,镖车两边有几十个护镖的镖师,都身穿劲装。 镖车后面,由四个青衣劲装男子,领着几十个镖师。 如此浩大的架式,看着还挺威风的,就不知道经不经打? “哟,这里有根绊马索,弄得这么明显,当老头子我是瞎子吗?”糟老头子嘲讽地道。 一个剽悍的男子,拍马上前,弯腰,刀划断了绊马索。 “前面还有一根。”糟老头子提醒道。 那男子再上前,把那根绊马索割断。 两根绊马索,寸功未建。 “嗖”一声响箭,冲向空中,“嘭”炸开。 “拔刀护镖。”糟老头子大声喊道。 镖师们纷纷拔出佩刀,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 蹚将们从埋伏的草丛中跳了出来,叫喊:“此路不通,留下财物,速速滚蛋!” “一群乌合之众。”糟老头子一扬手,“杀。” 跟在他身后的那八个剽悍男子,冲了出去,挥刀砍向那群蹚将。 绊马索没能将人从马上绊下来,但蹚将们也不惧,有的就地一滚,出刀砍向马腿。 有的飞身跳去,刺向马腹。 八人高居马上,面对这些人下招,有点束手束脚,施展不开,纷纷下马,与蹚将们对杀。 糟老头子眯着眼看了一会,冷笑道:“既然已与蹚将们混在了一起,做出这拦道劫财之事,又何必藏形匿影。神拳骆明、八爪蜘蛛秦霸、铁笔神判柳铁笔。” “神算子好眼力。”柳铁笔一边答话,一边用判官笔点对手的眉心。 “哼哼。”神算子冷哼两声,手一按马背,腾空而去,出掌拍向柳铁笔。 除了被神算子点出为的三人,蹚将里混杂着好几个不太出名的江湖好手,那八个剽悍男子,只能一对一。 神算子武功虽强,骆明三人的武功也不差,他一人拦不住三人。见状,又有十几个镖师挥刀,冲了上去。 一团乱战,镖师到底人多势众,蹚将们渐渐落入下风,柳铁笔突然喊道:“再不动手,被这些镖师个个击破,谁都捞不到好处。” 娇棠 第一百零九章 烤野鸟蛋?又坠崖 “柳铁笔,想要我们兄弟出手可以,镖银,我们得分六成。”说话的是矮兄。 “大家一起动手,凭什么你们就分六成?这批镖银,我们兄弟要三成。” “现在谈分银子,早了点吧?等抢下来再分,也不迟。” 说话间,从各个埋伏点里,窜出了十来道身影。 “神算子,我劝你,不要再做困兽之斗。”柳铁笔狞笑道。 “哼,就你们有帮手吗?”神算子一声长啸。 黎洛棠看到楼家姐妹从藏身之地飞掠而出,以及那三男一女,还有那五个黑衣壮汉。 他们是神算子安排在此处接应的人。 柳铁笔怪笑一声,“江湖传言神算子,从来都算漏无疑,那你有没有算到,有人已经倒戈了。” 倒戈的是那五个黑衣壮汉,他们没能经受住三千五百万两金银珠宝的诱惑。 五个黑衣壮汉,拦住楼家姐妹和那三男一女。 镖局这边的情况,更加不妙了。 虽然有些人出来了,但还有人没有动,比如宫玖弦没有发信号,他的手下,仍然埋伏着,没有现身。 还有和宫玖弦、黎洛棠藏在树上的三人也没动。 以及那个不知道是和尚还是秃子的男人。 眼见双方厮杀,已到了白热化阶段。 藏身树林里的中年男子,“两位还不打算动手吗?” 宫玖弦和黎洛棠都没吱声,中年男人笑了一声,“我们可是要动手了,不过两位放心,我们不会全部取走的。” 言罢,他和两个少年飞掠而出,只是他们两不相帮,他们直扑向镖车。 是的,他们不贪心,他们只打算要一小箱金子就够了。 “想不到连绝刀也要来分一杯羹,那小僧也不客气了。”那个光头和尚也现身了。 “宫大哥。”黎洛棠轻唤道。 “不急。”宫玖弦稳如磐石,一点都急。 两方人马,打得难分难解,不时听到惨叫声,有镖师倒下,也有蹚将被杀。 “宫大哥,对不起。”黎洛棠飞身掠出。 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镖师们死在那些坏人手中,就算不能救下所有人,但能救一个算一个。 面具下,宫玖弦微皱了下眉,他不该答应让她跟过来的,看来只能改变一下计划。 黎洛棠长鞭出手,抽向的正是与挥刀砍向楼银凤的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一刀正要砍向楼银凤的腰间,长鞭袭来,他不得不变招,挡下长鞭。 “银凤,疾退。”楼金凤百忙之中,抽空喊道。 刚才眼见妹妹要伤在那人刀下,可是她却无法施救,她真是揪心死了,突出其来的长鞭,救下了楼银凤,她感到万分庆幸。 楼银凤听话的后退,黎洛棠接手了黑衣男子。 “姐姐,我来帮你。”楼银凤抖着剑,上前去助楼金凤一臂之力。 这时,宫玖弦也现身了,他放出了信号弹,并喊道:“神算子,别慌,我来助你。” 他这话是在告诉手下,情况有变,先除掉蹚将。 神算子一愣,这是他安排的人吗? 宫玖弦的手下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冲杀了进来。 局势似乎朝着对镖师有利的这边,倾斜;然,一个声音,“这一波三折的,各路人马都上场,该轮到我们了,再不出来,连残羹都不剩了。” 在黎洛棠和宫玖弦藏身的树林,对面的树林里,居然还藏有人。 从树林共出来九个人,都戴着面具,而他们显然是占在镖局的对立面,他们是来抢镖银的。 平静的山坳,乱哄哄的;途经此路的人,纷纷折返,这路暂时就不赶了,等这些江湖人士打完了再说吧。 楼家姐妹,两打一,本来占据着上风,眼见就要将黑衣男子刺于剑下,那九个戴面具的的男子一加入。 瞬间,改变局势。 柳铁笔脱身,对上了楼金凤;楼银凤又一次,一人与黑衣男子交手,险象环生。 黎洛棠应对轻松,她甚至还没有动用藏剑,就凭着长鞭,抽得黑衣男子晕头转向。 出鞭的角度太过刁钻,黑衣男子面门上都抽了一鞭,还好他用刀格挡了一下,险而有险的保住了他的右眼。 “姐姐。”楼银凤失声喊道。 黎洛棠回头一看,楼金凤被柳铁笔的铁笔刺中了腹部,柳铁笔将铁笔抽出,鲜血涌出。 楼金凤向后退,柳铁笔得势不饶人,铁笔刺出。 受伤的楼金凤勉强横剑阻拦,可是没有拦住,肩膀再中一招,鲜血直流,瞬间染红了衣襟。 半个时辰后,这场厮杀,接近尾声,镖师这边固然死伤过半,蹚将那边也没讨得了好,三分之二殒命。 就连路明也被砍掉了右臂,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发现镖银无法到手,柳铁笔喊了声,“撤。” 撤就撤吧,可柳铁笔却把楼银凤给掳走了。 楼金凤追了两步,噗,一个鲜血吐了出来,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黎洛棠上前扶住她,“你伤的很重,不要再乱动了。” “黎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楼金凤恳求道。 黎洛棠犹豫片刻,“我去救。” 她施展轻功,追上去。 正和九人之首纠缠的宫玖弦看见了,立刻下令,“徽三、徽四、徽九,你们跟上去。” 这丫头为了个外人如此以身涉险! “是,公子。”三人领命而去。 柳铁笔等人为了不被抓,是分头跑的;柳铁笔一直往山上跑,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黎洛棠为了救楼银凤,也只能一路追赶。 不知道柳铁笔是不是慌不择路,他跑到了一处悬崖边,前无去路,他转手,一手握着铁笔,一手掐着楼银凤的脖子,“别过来,要不然我开掐死她。” 长鞭甩出,黎洛棠说道:“楼银凤,我救不了你,只能杀了他替你报仇。” “好好好,那我到要看看你是真不救,还是假不救。”柳铁笔退了一步,避开长鞭,将楼银凤一甩,抛下悬崖。 “楼银凤。”黎洛棠万没想到柳铁笔会有此一举,下意识地一个箭步,挥鞭去救楼银凤,鞭子缠住了楼银凤的腰。 柳铁笔一声怪笑,铁笔点出。 黎洛棠飞起一脚去踢,柳铁笔这一招,只是佯攻,为的不过是让黎洛棠失去平衡。 楼银凤的下坠力,连带着把黎洛棠拖下了悬崖。 跟随来的徽三三人看到的就是黎洛棠坠崖的场景,以及柳铁笔收笔的那一瞬间。 他们很想当然的认定是柳铁笔,将黎洛棠打落悬崖,怒吼道:“柳铁笔,你该死。” 三人围攻柳铁笔。 坠崖的黎洛棠只觉得耳边呼呼做响,鞭子又缠在楼银凤的腰间,只能随着楼银凤一起下坠。 这时,听到了水声。 山崖下是溪流! 上天,总算留了一丝生机。 “扑通” “扑通” 接连两声,黎洛棠和楼银凤一起掉进了溪水中。 水流很急,卷着两人就往下游冲去。 与此同时,宫玖弦联手那九个戴面具的人,将剩余的镖师、神算子、楼金凤等人,全部灭口后,将那三千五百万两平分后,各自率手下离开。 “犼君,果然计谋过人。”九人之首赞道。 宫玖弦抿唇不语。 九人之首接着道:“犼君,以后再有这种好事,记得找我。” 在宫玖弦让手下运中那些镖银时,在水里扑腾了许久,总算到了水流稍微平缓的地段的黎洛棠和楼银凤,拼命地往岸边游去。 上了岸,歇息了一会,黎洛棠就瞪了楼银凤一眼,“我就知道,遇到你总没好事。” 楼银凤缩了缩脖子,“这是哪里?” “我怎么知道。”黎洛棠没好气地道。 过了会,楼银凤问道:“我们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水源下游多人家。”黎洛棠站起身,“走吧。” 两人沿着溪水走,走着走着,楼银凤说:“好饿啊。” 黎洛棠无语望天,不想理她。 得亏两人运气不错,楼银凤看到了鸟巢,飞身上树,从鸟巢里,掏出了五枚蛋。 楼银凤把五枚蛋交给黎洛棠,在林子里跑了一圈,带回来十二枚蛋,“这个怎么吃?” “用火烤熟了吃。”黎洛棠指挥她把蛋埋进土里,再往上面放些干树枝。 黎洛棠带有火折子,把那些树枝都点燃,开始烤鸟蛋了。 烤了一盏茶的时间,楼银凤就问:“能吃了吗?” “不行。” 又烤一盏茶的时间,楼银凤又道:“可以了吧?我都闻到香味了。” 黎洛棠拿两根树枝,将蛋扒了出来,楼银凤迫不及待去拿,被烫得哇哇乱叫。 “你十个,我七个。”黎洛棠把蛋分了一下。 “我九个,你八个吧,我就多吃一个就好。”楼银凤笑道。 “不用,你十个,你多吃点,省得没走多远,又喊饿,我可不想在这山林里过夜。”黎洛棠板着脸道。 楼银凤吐了吐舌头,剥开蛋壳,香气扑鼻,烤好的鸟蛋是焦黄色。楼银凤将一整个鸟蛋塞进嘴,差点把自己噎着。 黎洛棠帮她拍了拍背,她才缓过来。 “你姐照顾你,一定很辛苦。很顾行。”黎洛棠看都没看她,了十几动,草似的头发纠缠着满嘴胡须,”黎洛棠认真地道。 “我很乖的,我最听姐姐的话了。” 黎洛棠默默地低头,剥蛋壳,她还是吃鸟蛋吧!烤出来的蛋比水煮的更嫩、更香,蛋香里带着淡淡的烟火味道,吃起来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娇棠 第一百一十章 野菜馍馍?脱身 就在黎洛棠和楼银凤分吃鸟蛋时,徽三和徽四将柳铁笔带到了宫玖弦面前。 “小姐呢?”宫玖弦在意的是黎洛棠。 徽三低头,“被这人打下悬崖,徽九下到悬崖,去找小姐了。” 宫玖弦一个闪身,就到了柳铁笔的面前,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阴森森地道:“你该死。” “饶了我,我可以为你所用。”柳铁笔艰难地说道。 “不需要。”宫玖弦手下用力,活活地将柳铁笔掐死了。 徽三、徽四虽看不到他的脸色,可也知道公子在暴怒之中,垂首,一个字都不敢说。 “带我去小姐坠崖的地方。”宫玖弦要亲自去找黎洛棠。 吃完鸟蛋的黎洛棠,正准备回到小溪边洗手,一个灰色的影子窜了过去。 “兔子!”楼银凤追了过去。 黎洛棠无语地看着跑得欢快的楼银凤,这人有十六岁? 六岁,不能再多了。 荒郊野外,又不能不管她;而且一个人在这山林里穿行,黎洛棠也有点发憷。 黎洛棠无奈地去追楼银凤,这样一来,两人就错过了,寻她们而来的徽九。 “你蹲在这做什么?”黎洛棠问道。 “兔子钻进去了,我等它出来。” “狡兔三窟,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 “你觉得兔子,会像你一样傻乎乎的再从这个洞里钻出来吗?” “我不傻。”楼银凤噘嘴。 “好,聪明的姑娘,现在可以走了吗?” 楼银凤站起来,“往哪走?”刚追兔子,是跟着兔子跑的,没看路。 还说不傻。 明明就是个傻瓜。 跟傻瓜呆一起,好心累。 得赶紧把这傻瓜带回去,交还给楼金凤。 黎洛棠还不知道楼金凤已死,楼银凤这个傻瓜,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跟着她,她心累的时候还在后面。 往回走时,黎洛棠眼尖的发现了一条山路,“我们是继续沿小溪走,还是走这条山路呢?” 楼银凤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呢?” 黎洛棠嘴角微抽,好吧,她就不该多此一问。 “走山路吧。”黎洛棠拿主意,就这样,她们又错过了宫玖弦他们。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山路尽头的小村落。 其实说是小村落,有点勉强,因为那块不大的空地上,就五户人家。 “找村民打听打听吧。”黎洛棠就近走向一户人家,叩响了院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看到两个陌生人,神情紧张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有没有吃的?”楼银凤扒开黎洛棠,急切地问道。 走了这么远的路,那十个鸟蛋早就消耗完了。 “啊?”年轻妇人讶然,虽然这两人衣裳皱皱巴巴的,沾满了泥土,可是看着还是不像乞丐呀? “大嫂,因为一个意外,我们和家人走散了,没有吃什么东西,很饿,所以,能不能给点吃的?”黎洛棠解释道。 “可以,可以,你们请等一下。”年轻妇人把门关上了。 “她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楼银凤不解地问道。 黎洛棠斜睨楼银凤一眼,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不想回答。 过了会,门再次打开,年轻妇人端着木头托盘,盘里放着两个粗瓷碗,一个碗里放着四个野菜馍馍,另一个放着小半碗咸菜根。 “家里就这些。”年轻妇人不好意思地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多谢。”黎洛棠接过托盘,塞给楼银凤,“快吃吧,你不是饿了。” 楼银凤抓起一个,张嘴就咬了一大口,然后马上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啊?好苦。” 年轻妇人尴尬地搓手。 黎洛棠横了楼银凤一眼,“苦菜可以清泄五脏之热下肝火,你肝火太旺,多吃点有好处。” 说着黎洛棠也拿了一个吃,说实话,的确不好吃。 这个纯天然,绿色食品野菜馍馍,不仅苦,还涩,又因为贫穷,面少野菜多,嚼着还费劲。 但不管怎样,两人就着咸菜根,努力地一人吃了一个野菜馍馍,又问年轻妇人,要了两碗水。 总算有七分饱了。 “哎呀,我的银票。”楼银凤想拿点银子感谢年轻妇人,然而一掏钱袋,几张银票已经浸水,又没及时拿出来晾晒,早已揉成了一团,成了废纸。 黎洛棠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年轻妇人。 就是怕出现楼银凤这种情况,黎洛棠身基本上不会把银票带在身上。 钱袋里装的都是碎银子、银豆子、金瓜子之类的硬货,不怕水浸,不怕火烧。 年轻妇人连连摆手,“不值当,不值当。” “拿着吧。”黎洛棠把碎银子放在了托盘上,“大嫂,去最近的城镇该怎么走?” 年轻妇人为两人指了路,两人离开这小村落,继续前行。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年轻妇人根本就没去过附近的城镇,她丈夫带她去的是一个大的村落。 这个村落和商城,是南辕北辙。 等两人走到那个大村落时,才发现这个情况,已经没法再更改了,因为天黑了。 还好这村落靠官道上,有一家供住宿兼卖吃食的小客栈。 进了客栈,楼银凤来了句,“这不会是黑店吧?” 黎洛棠斜睨她,“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 “我姐说,要保持警惕性,才不会出事。”楼银凤嘟喃着说道。 黎洛棠干笑两声,不予理会。 两人的运气不差,这家小客栈不是黑店,她们安安稳稳地睡到了天亮。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们离商城县较远,反而离另一个小镇较近,最重要的是,村子里有牛车要去这小镇,可以捎带上她们。 黎洛棠果断决定去小镇,一是省力又方便,二是她逃脱了,还是在没有激怒宫玖弦的情况下,顺势逃脱的。 “我要去找我姐姐。”楼银凤想去商城县。 “那你就去找啊。” “你不陪我一起吗?” “我为什么要陪你?” 赶牛车的汉子,真想说一句,“小哥,这么耿直,会得罪姑娘,娶不到……”等等,这俊秀的小哥,哎呀,原来是易钗而弁。 楼银凤见黎洛棠上了牛车,手忙脚乱地跟着爬了上去。 “你不是说要去找你姐?”黎洛棠诧异地看着她。 “我要跟着你。”楼银凤噘着嘴道。 黎洛棠没有赶她下车,任由她跟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猪肉皮丝?买驴 (二更) 牛车在官道上,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进,楼银凤被摇的打了个呵欠,“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嫌慢,你可以下去走路。”靠在草垛上的黎洛棠淡然说道。 “我又不傻。”楼银凤撇嘴,有牛车坐,为什么要辛苦走路? 黎洛棠嗤笑一声,从草垛上扯了根草,叼在嘴里。 牛车差不多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小镇。 谢过赶车的大叔,两人进镇;楼银凤问道:“我们去哪?” “去成衣铺买衣裳。”黎洛棠实在不想继续穿着这身脏兮兮的衣裳了。 小镇只有一间成衣铺,布料一般,式样普通,黎洛棠挑了许久,才勉强找出一件浅葱色有菱形暗纹的布袍,和一套白色纯棉中衣。 楼银凤也挑了一套中衣,外加水红色轻纱裙。 黎洛棠忍了又忍,才没说出这颜色不适合她。 结了账,两人往小镇唯一的客栈去。 客栈的伙计,有点狗眼看人低,“大通铺,一夜五文钱。” “两间上房。”黎洛棠将一颗金瓜子拍在了柜面上。 “是是是,两位请随小的来。”伙计立刻变殷勤了,没想到两个穿得脏兮兮的人,出手这么阔绰。 黎洛棠并没有随他去房间,而是在店堂坐下,“让洗衣娘帮我们把衣裳浣洗一下,再让厨房准备几道菜,我们要吃午饭。” “这衣裳是新的。”楼银凤说道。 黎洛棠见楼银凤搂着衣裳不撒手,蹙眉道:“正因为是新的,所以才要浣洗。” 楼银凤还是没明白,可也没再多问。 “浣洗后,晾晒干,马上送来给我们。”黎洛棠吩咐洗衣娘。 “是,公子。”洗衣娘拿着衣裳去洗了。 黎洛棠和楼银凤在店堂里坐等上菜,过了会,伙计送上来了一碟卤牛肉、一碟炒鸡蛋、一碟猪肉皮丝、一碗豆芽汤和两碗米饭。 “公子,小姐,请慢用。”伙计陪笑道。 黎洛棠盛了一小碗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楼银凤夹起卤牛肉,往嘴里塞,用力地嚼着,“这牛肉是用老卤卤出来的,好吃。” 黎洛棠咽下口中的汤,“吃东西时,别说话。” “你真讲究。”楼银凤撇嘴道。 “这是用餐基本礼仪。”黎洛棠夹起猪肉皮丝。 这是一道用猪皮肉做的菜,外观金黄通透,刀工也不错,把肉皮切成薄如蝉翼。 黎洛棠尝过后,微微颔首,不愧是享有盛名的一道美食。美如金丝,食如藕丝,松软适口,余香不止。 饭罢,又等了约一刻钟,洗衣娘把干净的衣物送了来,黎洛棠打赏了她一块碎银子,“等会,再把我身上穿的衣裳拿去洗。” “好的,公子。” 伙计把温热的洗澡水,送进了房间。 黎洛棠和楼银凤进屋,沐浴更衣。稍后,把脏衣物拿出来交给洗衣娘去洗。 下午,黎洛棠没能如愿在客栈歇息,楼银凤非要去马市买马。即便黎洛棠告诉她,“这样的小镇,没有马市。” “那总有牲市吧,买驴,买骡子都可以啊。” 黎洛棠问道:“你有银子吗?” “你有啊!” “我可没说要帮你出银子。” “别那么小器嘛,当我借你的,等找到我姐,我让我姐加倍还你。” 黎洛棠从钱袋掏出两块碎银子,递给她,“你自己去买。” “我不会挑。” “我也不会。” “我们一起去,可以商量啊。”楼银凤眼巴巴瞅着黎洛棠。 黎洛棠不是狠心的姑娘,所以……“我欠你的,走吧。” 楼银凤咧嘴笑。 两人的运气,相当不错,虽然小镇没有专门的牲市,可是恰好有人牵了两头大青驴在沿街叫买。 俗话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夏天又正是吃驴肉的好季节,镇上大户人家的管事,正和卖驴的人讲价格。 楼银凤过去劫胡,“我出五十两银子。” 黎洛棠斜睨,这是拿她的银子不当银子是吧? 买驴的怒视,卖驴的到是开心了。 “我出五十五两。”买驴的人加价加的很谨慎。 “八十两。”楼银凤加价加的气势如虹,令人侧目。 买驴的人哼了一声,一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黎洛棠没有那么多银子,小镇也没有钱庄,可以让她拿印章支取钱,只能给买驴的人,一颗金瓜子。 有驴代步,楼银凤就急着要回商城县找她姐。 黎洛棠不肯,“你知不知道,这里离商城县有多远?你想夜宿荒郊野外,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想。” “那我们明天再走。” 然后,明天却也没能走成,黎洛棠趁楼银凤上净房时,去了趟药铺,配了点药,让楼银凤熟睡不知醒。 黎洛棠担心宫玖弦还没有离开商城县,她这一去,那是自投罗网。 为了拖延时间,不得已而为之。 第二天,黎洛棠还先发制人地责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晚啊?” 楼银凤哭丧着脸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睡的这么熟?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就在这里再多呆一天,明儿早起赶路。” “那我姐……” “你姐会等你的,再说,你姐受了伤,她也走不了,她肯定得留在商城县养伤。” “这到也是。” 如是两人又在小镇多逗留了一天。 而找寻了黎洛棠两天的宫玖弦,收到了飞鸽传书,看罢,皱眉,沉吟片刻,吩咐道:“徽三、徽四、徽九,你们三个留下来继续寻找小姐。” 宫玖弦带着余下的手下,调整方向,北上京都。 他的另一个身份,需要他出面去解决一些事情,真是分身乏术。 宫玖弦连夜离开了商城县,第二天,黎洛棠找不到借口,继续拖延,不得不陪着楼银凤朝商城县去。 驴子奔跑速度,不慢,但小镇离商城县距离太远,再加上,黎洛棠刻意拖延时间,到傍晚,离商城县还有六十多里路。 “这饼好像馊了。”楼银凤掏出饼子,闻了闻。 “馊了就别吃了,吃豆粉吧。”黎洛棠拿出竹碗和豆粉,用水将豆粉调开。 吃了碗豆粉,两人又往前赶了十里路,才进到旁边的树林里,将驴系在树下,她们飞身上树,倚树而眠。 第一百一十二章 炸紫酥肉?化骨粉 巳时正,进了城,楼银凤就往客栈去,要去找她姐;黎洛棠跟在她身后,满心纠结,逃走的肉票,又自投罗网了。 哎,这叫什么事呀? 一会见到宫玖弦该怎么说? 不过这种为难的事,没有发生,宫玖弦已经离开,徽三、徽四三人也早早的出门去找黎洛棠了。 “我姐不在这里?那她在哪?”楼银凤问道。 伙计无语看着她,有赶人的想法。 黎洛棠拽了她一把,“他怎么会知道你姐在哪,走吧,去医馆问问。” 也许楼金凤伤得太重,在医馆里治疗,没法移动。 城里有三家医馆,第一家没有,第二家没有,第三家还是没有。 楼银凤哇的一声哭了,“姐姐,姐姐。” 黎洛棠站在她身边,真是很尴尬,路人鄙夷的目光,让黎洛棠退开了几步,“不要哭了,你姐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楼银凤抽泣着问道:“那我姐去哪了?” “说不定被镖局的人,送去前面的那个县城了。”黎洛棠揣测道。 “那我们去找。”楼银凤胡乱地抹去眼泪。 “先吃午饭。”黎洛棠看着天上的太阳,无力地说道。 昨晚就一碗豆粉,早餐没吃,还奔波了这么久,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好饿。”楼银凤按着肚子,可怜兮兮的。 “前面就有酒楼。”黎洛棠抬腿,往前走,楼银凤赶忙跟上。 在酒楼的大厅坐下,黎洛棠点了五个菜,楼银凤在吃店家送的炒黄豆,嚼得嘎嘣响。 过了会菜送了上来,即便很饿,黎洛棠吃饭的仪态,仍然优雅,而楼银凤,可用风卷残云来形容。 “这是烤鸭吧,味道真好,是我这几天,吃到最好吃的菜了。”楼银凤又含着菜说话了。 黎洛棠都懒得再纠正她的吃饭礼仪,淡然道:“这是炸紫酥肉。” “什么肉?”楼银凤筷子顿在半空中。 “猪肉,硬皮五花猪肉,你不要告诉我,你不吃猪肉。”黎洛棠夹了一片放进嘴里。 外酥里嫩,肥而不腻,难怪号称赛烤鸭。 “这是猪肉啊,吃着不像。”楼银凤一连吃了几片。 “那是因为做法复杂,要浸煮、压平、片皮处理,再用葱、姜、大茴、紫苏叶及调料腌渍入味后蒸熟,还要油炸,炸时还得用香醋反复涂抹肉皮。”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书。” 两人吃过午饭,走出酒楼,楼银凤打了个呵欠,“好困啊。” “你不想找你姐了?”黎洛棠提醒她道。 “找,我们快走吧。” “先去买些吃食,还有,我得去钱庄取点银子。” 两人买了四包糕点,又把四个竹筒装满水,去钱庄取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后,两人骑驴,嘚啵嘚啵地出了城。 一个时辰后,她们到了那天镖局被拦劫的山坳,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天,可是地上,仍残留着血迹。 黎洛棠深吸了几口气,皱起了眉,她闻到了淡淡的化骨粉的味道。 为了证实嗅觉没有出问题,黎洛棠从驴背上下来了,开始寻找。 “你找什么啊?”楼银凤擦着额头上的汗,“太阳很晒。” “找到了。”黎洛棠在一丛野草根部,发现了一堆白粉。 “这是什么?”楼银凤伸手要去触碰。 “别动,这是化骨粉。” 准备讲,应该是化骨水化掉尸体后残余下来的骨粉。 楼银凤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去,结结巴巴地道:“化骨粉!” 黎洛棠找了块石头,挖了个坑,把这化骨粉埋好。一脸凝重的骑上驴子,继续往前行。 “为什么会有化骨粉?”楼银凤追上去,问道。 黎洛棠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天的事情,混乱又复杂。 不想深入分析。 黎洛棠催着驴子快跑,远离这个充满罪恶和血腥,还有许多冤魂的山坳。 这天傍晚,她们赶到了汪桥镇,趁着天色尚早,她们去医馆询问。 小镇有两个医馆,但是没有一家曾治疗过类似楼金凤这样的伤者。 赶在楼银凤嚎啕大哭之前,黎洛棠说道:“弄错了,镖师们会随身携带上好的金创药,不需要把你姐送到医馆来。” “那我要上哪才能找到我姐?”楼银凤问道。 黎洛棠也想知道,想了想,“我们去城门口,找那些守城门的衙役问一问,看有没有镖车经过。确认一下,我们有没有找错方向。” “哦”楼银凤没什么主意,黎洛棠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两人去城门口,用几两银子,问出了,近半个月,都没有镖局的人经过了。 “我们找错方向了。”楼银凤哭丧着脸道。 “你知道镖局要把那批镖银送到什么地方去吗?”黎洛棠问道。 楼银凤摇摇头。 “明天我们换个方向找。”黎洛棠看着愁眉苦脸的楼银凤,“镖队那么多人,不会凭空消失,一定可以找到你姐的。” 楼银凤点点头。 次日,她们原路返回,在离城五十里的地方,走上了另一条官道。 戌时正,天色已经黑透,两人还在赶路,突然楼银凤说道:“那边有灯光。” 在路的右侧,透过树枝干的空隙中,能看到闪烁的灯光。 “一定是客栈。”楼银凤喜滋滋地道。 可惜她的愿望落空了,那盏灯并不在官道旁,而是离官道还有一里多远的……山脚下? 或许不应该称做山,应该是土堆。 有条小径,通向那里。 “一定是村落。”楼银凤催驴踏上小径。 然而,楼银凤再一次说错了。 那不是村落,是一座破庙。 夜晚,让人视线出现偏差,灯光看亿似有一里多远,其实离大道仅百余步。 一个破败的庙寺,按理说,无人居住,为何挂着一盏灯笼? “小心点。”黎洛棠出声提醒。 “哦。”楼银凤从驴背上下来,牵着驴往里走。 看着她勾着背,摄手摄脚,活脱脱一副小偷样,黎洛棠一掌拍在额头上,她真是万分同情楼金凤。 不对,现在该同情的人是她。 黎洛棠把驴子系在了小径旁的树上,施展轻功跟了上去,楼银凤这么冒冒失失,只能她小心防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潢川贡面?找人(二更) 庙前面的空地上,杂草丛生,有一条不太明显的路,通往正殿。 正殿的门只有半扇,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 楼银凤伸手就去推门,借用杂草隐藏身形的黎洛棠瞠目结舌。 “八爪蜘蛛秦霸。”楼银凤叫出庙中人的身份。 “哟,来了个小美人儿啊,兄弟们,今晚上,我们有福了。” 一阵狞笑。 兄弟们! 这说明庙里,除了秦霸,至少还有两个人,否则用不着说兄弟们。 黎洛棠站在了窗边,往里看。 一枝松明插在没有神像的破神龛上,红色的火焰冒着黑烟,照亮了挂满蛛网的屋顶。 秦霸和三个男子,看着楼银凤,目带淫光。 楼银凤挥拳冲上,秦霸冷哼一声,手呈爪状,迎上楼银凤的拳头。 “霸爷威武。”那三个男子齐声喊道。 楼银凤可不愿秦霸碰到自己的玉手,上身向后一仰,右脚顺势踢出,踢向的位置,还挺刁钻的,踢向的是秦霸的两腿之间。 男武者武功再高,那处仍是弱点。 有铜头铁臂,却无铁蛋功。 “小美人儿,还会使撩阴腿,够劲,一会陪爷好好玩。”秦霸嘴里说着调戏的话,出招却不慢,飞起一脚,踢过去。 楼银凤的力道不及秦霸,硬拼一招的结果,就是向后连退数步,才稳住。 秦霸在戏耍楼银凤,楼银凤落败被擒,是早晚的事,而秦霸那边还有三人没有出手。 在庙外的黎洛棠要离开,还是很容易,可是她不能抛下楼银凤。 黎洛棠一掌将腐朽的窗子拍开,人飞掠而进,同时,袖箭射出。 出其不意,打得三人措手不及;就是秦霸抓向楼银凤那一招,都有一瞬间的滞顿。 楼银凤若是趁这个机会,攻上几招,那就太好了。 可惜,楼银凤反应不够灵敏,她呆怔着,傻愣愣的。 还好,黎洛棠也没指望她,长鞭后发而先至,“啪”一鞭抽中其中一的面门。 “啊!”惨叫。 另外两人为避短箭,都是一屁股摔坐在地。 黎洛棠仅一招,就试出了三人的底细,这三人的身手不足为惧。 可八爪蜘蛛秦霸是成名已久的黑道人物,盛名之下无虚士,黎洛棠不敢小瞧他。 秦霸呵呵一笑,“原来是一对小情侣,小子,你的轻功不错,居然瞒过了我的耳朵。” “误闯此处,是我们不对,秦爷可否高抬贵手,容我们离开。”黎洛棠站在了阴影处,让秦霸无法辨认出她的性别,声音也故意压低,弄得雌雄莫辨。 秦霸笑,“阁下如此客气,我秦某也不是不讲江湖规矩的人。”他退开一步,放楼银凤离开。 楼银凤站着没动,看看秦霸,又看看阴影里的黎洛棠。 黎洛棠简直要被楼银凤给气死,这时不走,她是想要干什么? “多谢秦爷,这里有几颗金瓜子,秦爷拿去小酌几杯。”黎洛棠甩出几颗金瓜子。 秦霸大手一抓,金瓜子全部落入他掌中,“小美人儿,还不走,是想留下来陪我吗?” 楼银凤这才朝殿门口走去。 等她走出去,黎洛棠又道了句,“多谢秦爷。”然后从进来的窗口,又窜了出去。 黎洛棠飞掠而行,恨不得离破庙百丈远才好。 “黎洛棠等等我啊。”楼银凤喊道。 “楼银凤,你个白痴。”黎洛棠怒骂道。 黎洛棠没有自报家门,是不愿落了众也山庄的名头,虽然她爹总说面子不重要,命重要,但能保住面子,为何不保? 可是楼银凤这一喊,一切付之东流。 一气之下,黎洛棠索性把楼银凤的身份也叫破,日后秦霸向人吹嘘时,两家一起倒霉吧。 破庙中,秦霸摸着下巴,“原来是黎家和楼家的小辈。”他有点庆幸,刚才没有强行留下两人。 楼孤灯已故,不足为惧。 黎皓扬还在世,天下第一神剑,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不过能让两个世家后辈如此忌惮,他足以为傲了。 远离了破庙后,楼银凤不高兴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骂我?” “你该骂。”黎洛棠现在只想赶快找到楼金凤,把楼银凤交给她。 楼银凤嘟嘴,“我哪该骂了?” “自己想。”黎洛棠一夹驴腹,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楼银凤跟在后面,嘴里嘟嘟喃喃的说着什么。 赶了一夜的路,次日清晨,她们到达了双椿铺镇。 这次,黎洛棠没急着进城,而是向守城门的衙役打听,“这几日,可有镖队经过?” 收了银子的衙役说道:“有有有,五天前,还是六天前,有镖队经过,听镖师说是要去开封。” “多谢。”黎洛棠客气地道。 “走走走,我们快走。”楼银凤急切地道。 黎洛棠掏出两个十两的银锭子,塞到楼银凤手中,“现在知道镖队的去向,你我就不必再同行了。”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日后最好不要再相见。 “你不陪我去找我姐姐了?”楼银凤一脸的不敢置信,看黎洛棠的眼神,就像黎洛棠是骗了她的身心,又抛弃她的负心汉似的。 黎洛棠哂笑一声,道:“楼银凤,你要搞清楚,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没有义务陪着你找你姐姐。” “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我已经帮你了,我给你二十两银子,足够就去开封的路费了,我觉得我已经够仁至义尽。” “可是…可是……” 黎洛棠不等她可是完,转身就走。 “你等等我啊。”楼银凤牵着驴子,跟在她后面。 黎洛棠没管她,她想跟着跟着。 找了间客栈,黎洛棠要了间上房,沐浴更衣睡觉。 一觉睡醒,未时初,错过了饭点,黎洛棠问伙计有什么吃的,伙计道:“有空心面,公子要不要来一碗?” “什么汤?”黎洛棠问道。 “肉汤。” “来一碗吧。” “你怎么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楼银凤坐到了她对面。 黎洛棠面无表情,左手肘支在桌上,左手托着腮,把头偏到一边,不理她。 楼银凤抿着唇,满脸委屈地看着黎洛棠。 伙计把面送了上来,看了眼楼银凤,又看了眼黎洛棠,摇头叹了口气,“公子,请慢用。” 黎洛棠拿起筷子,夹面吃。 这空心面又叫潢川贡面,这面最绝妙之处是每根面虽细,却是空心,呈细管状。 经过拌、揉、发酵、盘条、上架、拉扯、晾晒、截切等十多道工序制成的贡面,筋道。 煮熟的贡面,浸泡在肉汤里,鲜美无比。 ------题外话------ 棠棠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茹鸭?一笔小生意 吃完面,黎洛棠出门了,楼银凤立刻跟上,“你要去哪?” 黎洛棠听而末闻,径直向前走。 楼银凤嘟嘴,小媳妇样跟在后面。 黎洛棠去小镇的书坊,买笔墨纸砚,没有准备的逃走,东西都没收拾,就连她的爱马,如今还在宫玖弦手中。 不过收拾东西逃走,肯定会惊动宫玖弦。 那样的话,估计就逃不走了。 有得必有失,算了,随笔啥的,重新写过就好,就是可惜了顾霆晅帮她挑的那两块砚石。 书坊很小,卖的书籍也很有限,仅有《三字经》、《千字文》、《说文解字》等启蒙书。 当然,黎洛棠并不打算买书,可是纸,没有她常用的桃花榜纸。 笔,也没有能随身携带的竹装毫笔,就算退而求其次的细狼毫笔也没有。 砚台,黎洛棠不挑,能用就行。 可墨,没有她喜欢的松烟墨锭。 “去开封啊,开封是大城,一定可以买到你想要的。”楼银凤凑过来说道。 黎洛棠不理她,空着手离开了书坊,大城难道就只有开封?她不可以去别的大城吗? 离这小镇最近的大城,应该是交通便利,八方辐辏,官宦过往,商贾云集,驿差穿梭的驻马店。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客栈,楼银凤瘪着嘴,声带哭腔地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陪我去开封嘛。” 看着泪盈于睫的楼银凤,黎洛棠不为所动,淡然道:“我不是男人。” 楼银凤傻愣愣看着黎洛棠,这去不去开封,跟是不是男人有什么关系? 黎洛棠抚额,就楼银凤这蠢样,让她单独去开封,她真的有可能到不了开封。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陪你去开封?”黎洛棠问道。 楼银凤低头,绞着衣带,良久,“我一个人到不了开封。” 哟,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在楼银凤的软磨硬泡下,心肠不够硬的黎洛棠,最终还是答应陪她去开封了。 次日清晨,两人启程离开小镇,往开封方向去。 古代可没有现代那样笔直的高速公路,而且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没有抄近路走小径,走的都是官道。 数日后,风尘仆仆的两人,到达了驻马店。 进城之前,黎洛棠再次花了点小钱,向守城的衙役打听,得知六日前有镖车经过。 “这样不停歇的赶路,不知道我姐姐怎么样了?”楼银凤忧心地道。 “你姐有脑子。”黎洛棠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牵着驴子进城。 “什么意思?”楼银凤没听懂。 黎洛棠不打算解释。 城内街道宽阔,商肆林立,小摊贩们卖力地吆喝着,一派繁荣景象。 时近正午,是祭五脏庙的时辰。 黎洛棠走进了徐记酒楼,正值饭点,酒楼生意红火,就二楼,还有一张空桌。 两人在桌边坐下,点了店里的招牌,就边喝茶边等着上菜。 就在这时,又有人上楼了,一行三人,一主两仆。 三人站在楼梯口,用目光搜索着,似乎想找张空桌。 伙计迎上去,向三人解释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就走到黎洛棠这边,道:“这位公子,能不能拼个桌啊?” “不能。”黎洛棠拒绝。 她穿的是男装,被当成男人,没问题。 可楼银凤是姑娘家,在明知有女子在座的情况下,那三人却让伙计来说拼桌。 司马昭之心啊! 伙计舔了下嘴唇,小声说道:“公子,要不,你赶紧带这位姑娘走吧,到别家去吃吧。” “为什么?”黎洛棠诧异地问道。 不给拼桌,就赶她们走,什么意思? 店大欺客? “公子,那位孔少爷是城里……”伙计话还没说完,那三人已走过来。 孙少爷拉开楼银凤身旁的椅子,大刀阔斧地坐下了。 “你们想干什么?”楼银凤蹙眉问道。 “小美人儿,你也太不矜持了,一开口就问我们想不想干,真是太骚了,不过爷喜欢。”孔少爷嘻笑道。 两个仆人配合地发出一阵阵淫笑。 “你们不要脸。”楼银凤气得脸色发白。 孔少爷边伸手去摸楼银凤的脸,边说道:“爷我不仅要脸,还要小美人儿的身子。” 楼银凤一拳轰出,打中孔少爷的面门,将他打得横飞了出去。 被打飞的孔少爷撞在了旁边那张桌子,把那桌客人吓得纷纷起身躲避。 “少爷。”两个仆人呼喊着,跑过去扶起主子。 “把这贱人抓回去,等我玩腻了,就赏给你们玩。”孔少爷恼怒地道。 “谢谢少爷。”两个仆人喜笑颜开。 “不识抬举的贱人。”孔少爷骂道。 孔少爷还没意识到,他不但被揍,还要破财。 会点拳脚功夫的两个仆人,根本不是楼银凤的对手,被楼银凤三下五除二,就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楼银凤也没放过那位孔少爷,揍得他鬼哭狼嚎。 “好了,好了,别把人打死了。”黎洛棠出声阻止。 楼银凤收了手,可还不解气,还踹了孔少爷一脚, 黎洛棠拿了一双筷子走到孔少爷身边,用筷子戳了戳他,“你打扰了我们吃饭,是不是应该赔偿?” “啊?”孔少爷浑身痛,反应迟钝。 “不想赔偿啊?那我让她再来揍你一顿。”黎洛棠威胁道。 孔少爷一下反应过来,“我愿意赔偿,我愿意赔偿。” “聪明。”黎洛棠笑,“你打算赔偿多少?” 孔少爷从怀里把钱袋里掏出来,“全赔给您。” 黎洛棠接过钱袋,从里面掏出一小卷银票,展开来一看,三张银票,面值每张五十。 钱袋里还有十几两碎银子。 “就这么点?”黎洛棠不太满意。 “我回家里拿。”孔少爷赶忙道。 “不用了,告诉我,你住哪儿,等我有空了,我再去找你要。”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孔少爷看着黎洛棠,眼睛发直。 “你眼睛要是不想要,那就挖出来喂狗。”黎洛棠冷冷地道。 孔少爷打了个哆嗦,把头低下。 黎洛棠用筷子,点了孔少爷几个穴位,“这是我独门点穴手法,无人能解,每月最后一天,你都会享受一下分筋错骨的味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你家在哪了,我有空去收账时,会帮你解穴。” 分筋错骨是什么,孔少爷不懂,但听着就不寒而栗。 孔少爷老实地说了地址,才带着两个仆人,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伙计,上菜。”黎洛棠坐回原位,扬声道。 “公子,您不走啊?”伙计过来问道。 “我点了菜,还没吃,为什么要走?”黎洛棠淡笑问道。 “少啰嗦,快上菜。”楼银凤拍着桌子道。 伙计怕挨揍,没敢多劝,赶紧去厨房把菜送上来了。 徐记酒楼最有名的一道菜,就是三茹鸭。 这道菜不仅营养丰富,还美味可口。 香菇有一种独特的香味,掀开盖子,清香扑鼻。 汤清新不油腻,细品,还有一丝甘甜。 细嫩的鸭肉被炖的酥烂,似乎入口即化。 娇棠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五香驴肉?求救 直到两人都吃完了饭,孔少爷都没有找人来报复,看来应该是黎洛棠点的穴,吓唬住他了。 从酒楼出来,黎洛棠在客栈的途中,去钱庄,取了一千两银票出来,而后进了一家成衣坊。 “你又要买衣裳?”楼银凤问道。 “有什么问题?”黎洛棠问道。 “你有衣裳穿,为什么还要买?” “谁说有衣裳穿,就不用买衣裳的?” 楼银凤无言以对。 大城就是大城,成衣坊中的成衣面料,比小城里的好太多了。 “有单纱中衣吗?”黎洛棠问伙计。 炎热的夏季,穿着棉布中衣,真的很热。 “有有有,公子要几套?” “要两套。”黎洛棠选了一套月白色的,一套淡青色的。 接着,黎洛棠又选了两身外衫,一件丁香色,一件是藕色。 都是那种看起来,很清凉的颜色。 黎洛棠还配上了同色的荷包和扇袋。 买齐这些,共花了四百二十两。 “花钱如流水。”楼银凤嘟喃道。 黎洛棠斜她一眼,“我又没花你的钱。” 找了家客栈入住后,黎洛棠照旧把衣裳交给洗衣娘去浣洗。 小歇了一会,黎洛棠没有叫楼银凤,独自离开客栈,去找瓓玉坊。 找了没多久,就找到了,黎洛棠走了进去,给掌柜的看了印章,“把这封短函送回山庄。” “是,公子。”掌柜双手接了过去。 从瓓玉坊出来,黎洛棠没有急着回客栈,而是去文房店买笔墨纸砚。 接着又去车马店,花了二十五两银子雇了辆马车,“明天早上,辰时初来同福客栈接我。” “公子请放心,一定准时到。”车马店老板忙道。 黎洛棠回客栈的路上,买了糕点、肉脯等吃食。 走到客栈门口,差点和跑出来的楼银凤撞上。 黎洛棠足尖一点,身形轻盈地向后飘闪;站稳后,看清是楼银凤,蹙眉问道:“你这么急要去哪?” “你去哪了?”楼银凤高声问道。 “出去了一趟。”黎洛棠淡定答道。 “你出去怎么不叫我?” “我出去为什么要叫你?” “我们是一起的啊。” “我们不是连体婴,不需要同出同进。”黎洛棠从她身边走过。 “你买了什么?”楼银凤跟在后面问道。 “糕点、肉脯,路上吃的。” “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所以我刚才有点生气,才会那么大声跟你说话的。”楼银凤解释道。 黎洛棠停步转身,盯着她,认真地道:“我答应了会送你去开封,我不会食言,你用不着像盯贼一样的盯着我。” “我没有。”楼银凤低头绞着手指。 黎洛棠看她这样,轻叹摇头,转身回了房。 傍晚,黎洛棠叫上楼银凤出去吃晚饭。 她们去的是离客栈较近的一家的饭馆,店里的招牌菜是各类鱼。最有名的一道菜,是薄山湖松针野生鱼。 这个鱼不是每天都有,但两人的运气不错,今天恰好就有,不过价格也挺感人的,要六十两银子。 楼银凤咂舌,“这什么鱼啊?卖这么贵!吃琼浆玉液长大的啊!吃了能成仙啊?” “嫌贵,你可以不吃。”黎洛棠淡定地道。 “我又不傻,你都点了,我肯定要吃,还得多吃点,要不然多亏啊。” 黎洛棠嗤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过了会,菜送上桌,两人一人盛了碗汤。 楼银凤喝了一口,就嚷嚷道:“这汤真好喝,好鲜,没有腥味。” 接着又吃鱼肉,“鱼肉好滑,好嫩,好……” “吃鱼时,不要说话。”黎洛棠制止她说话。 吃鱼的时候还说话,是想鱼刺卡嗓子眼吗? 楼银凤这才安静下来。 就在她们吃晚饭时,黎洛杰根据黎洛棠留下的隐匿标识,到达了歙州。 这一夜,黎洛棠睡的很安稳,济南城里的顾霆晅半夜,却被惊醒了。 有人从开启的窗飞掠进来,落地的声响,让顾霆晅从床上跃起,“什么人?” “这位大人,莫惊。”来人说来。 顾霆晅凝眸一看,是一个穿夜行衣的男子,“你是什么人?” 男子说道:“在下聚贤山庄张锦舟。” “你受伤了。”顾霆晅闻到了血腥味。 “是,在下被那妖妇刺了一剑。”张锦舟坦然相告。 “你是特意跑到我房里来的?” “是,我认识你,知道你是天武府的九大护卫之一。”张锦舟白天,在酒楼看到顾霆晅经过,他就留意了。 顾霆晅眉头微蹙,“你想我帮你?” “大人,事关江湖安危,还请大人帮帮我。” “是什么事?” “地阴门余孽重现江湖一事,大人应该已经有所耳闻了。” “天武府以及一些江湖人士,听闻地阴门的余孽出现,曾去围剿过,但没有抓到人。” “我跟踪妖妇,听到她与人的对话,说是要把一些掳来的武林人士,送去开封府。我怀疑,开封府有地阴门的秘密据点。” “那个妖妇是什么人?”顾霆晅不敢尽信他的话。 “她是地阴门夜游堂堂主的女人。” “你怎么会认识她?” “她曾潜入聚贤山庄偷盗宝物,被我大伯叫破身份。我奉大伯之命,跟踪她。” 顾霆晅沉吟片刻,问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我本想请大人护送我回聚贤山庄,可我又担心我今晚打草惊蛇,那妖妇会立刻赶去开封,把人手调走。”张锦舟犯愁地说道。 “你若是撑得住,就和我一起去开封,路上我调集人手,让他们赶去开封。” 张锦舟沉吟片刻,“就听从大人的。” “你去角落,我要点灯,好给你上药。” “多谢大人。” 顾霆晅点亮了灯,找出金创药。 张锦舟脱下了上衣,露出有肋骨边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深就罢了,还长,顾霆晅皱眉,“这得缝起来才行。” “有劳大人了。”张锦舟痛得满头大汗。 顾霆晅有节奏的敲了敲墙壁,过了会,他的随从就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去给我找缝伤口的针、线、洗伤口的烈酒,还有麻沸散。” “是,公子。”随从领命。 张锦舟听到主仆两人的对话,觉得顾霆晅御下甚严。 深更半夜,主子突然要这些东西,随从没有疑问,只有坚决执行。 娇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鸡蛋灌饼?破庙之中 次日辰时初,车夫赶着马车到了客栈。 “我们坐马车去开封,那这两头驴子怎么办?”楼银凤问道、 “卖给客栈,我昨天已跟店主说好了。” “你什么时候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黎洛棠想了一下,“应该是在你沐浴时候。” 两头驴买时,花了一颗金瓜子,卖时,却只卖了十五两银子。 楼银凤在那嘟喃着黎洛棠把驴卖得太便宜,黎洛棠没理会她。 把东西搬上马车,就出发了。 半个时辰后,顾霆晅一行人也出发了,目的地同样是开封。 夏日炎炎,这雇来的马车,可就没有宫玖弦特制的马车那么舒服,炙热的太阳,把车顶晒得滚烫。 马车里面就跟个大蒸笼似的,折扇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并不比骑驴舒服多少。 连续几日顶着这样的高温赶路,黎洛棠和楼银凤都有些蔫搭搭的,在马车昏头昏脑的。 夏天出远门,真是件要命的事。 “要热死了。”楼银凤趴在车窗边,“能不能下场雨,凉快凉快啊?” 楼银凤从小到大,不知道向老天爷许过多少愿,老天爷都没搭理她。 可这一次,或许老天爷觉得不好意思了,决定满足一下信徒的愿望。 如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晴空万里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要下雨了!”楼银凤高兴地道。 黎洛棠拉开车门,“大叔,赶紧找个地方避雨。” 马车顶虽然能防雨,可布帷不行啊。 然而此时,她们前不巴村,后不着店。 没走多远,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噼哩啪拉,水珠四溅,水雾弥漫,视线变得模糊。 马车停在了路边,车夫顶风冒雨,在努力安抚着焦躁的马儿。 即便坐在车里,仍感觉到一股股热气在向上升,蒸的人难受。 这场雨没能带来多少凉爽,反而耽误了赶路。 “公子,没法赶到前面的村镇歇宿了,今晚得住在破庙里了。”车夫说道。 楼银凤皱眉,“就不能再赶赶吗?或者早点找个地方歇宿吗?”破庙脏兮兮的。 车夫摇摇头道:“沿路没有村落,也没有野店,就那间破庙。”他不是第一次送客人去开封。 “出门在外,别那么挑剔,有破庙住,就不错了。今天可下了雨,林子里都是湿的,你想露宿都不成。”黎洛棠横了楼银凤一眼,“大叔,听你的,就住破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戌时正,她们才赶到车夫说的那间破庙。 以前黎洛棠没注意,认识宫玖弦后,才发现沿途有许多荒田,还有空无人烟的村落以及破败的庙宇。 武朝看似繁华太平的表面下,是日益腐败的官吏,日益加重的赋税,日益积累的官民矛盾。 大厦将倾,就算没有宫玖弦,也会有其他人举兵造反,推翻这个朝廷。 “公子,小姐,将就一晚吧。”车夫把马从车上卸了下来。 黎洛棠和楼银凤走了进去,破庙里已经聚集了八个人,看他们的打扮,有三个是书生,另外五人应该是一个商队的人。 见又有人进来,那些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好地方,都被八人占据了,黎洛棠找了个还算干爽的角落,用扫帚把乱七八糟的蛛网和灰尘清理掉,再把车夫给的油布铺上。 吃了点糕点充饥,晚上,车夫守着马睡,黎洛棠和楼银凤都是盘腿打坐。 半夜,黎洛棠和楼银凤几乎同时睁开眼,有脚步声,夜半来人,多半不是好人。 的确不是好了,好人手里不会拿着刀。 被踹门声惊醒的一个书生,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 “午后那场大雨,果然困住了好几只肥羊。”一个粗哑的声音大声说道。 “住破庙果然不吉利,又有劫匪。”楼银凤抱怨地说道。 几个强盗把那八人全部弄醒,开始搜身,可是收益不多,“怎么就这么点?” “我是做小本生意了,这点本钱,还是邻里帮着凑出来的。”商人解释道。 “他奶奶的,全是些穷鬼。”强盗之很不高兴地道。 “黑哥,这里有个美人儿,抢回去给老大做压寨夫人。”一个强盗看到了角落里的楼银凤,惊喜地喊道。 “抢你个头。”楼银凤跳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那几个强盗就会些拳脚功夫,不是楼银凤的对手,被楼银凤用棍子打得头破血流、手折脚断。 呜呜呜,什么美人儿,明明就是母夜叉。 那八人且惊且喜,一个书生行礼道:“多谢女侠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受小生一拜。” 其他人也纷纷道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们江湖侠士应有的道义,不必言谢。好了,把他们绑起来,明天送去官府。”楼银凤说道。 “女侠没用的,把人送去官府,官府也不管这事。”商人说道。 楼银凤没主意了,回头看向坐在阴影之中的黎洛棠,“该怎么办?” “送去官府,官府如何处理是官府的事,我们只负责把他们押送去。”黎洛棠到是想为民除害,可是这里外人太多,不好动手。 楼银凤让八人将五个强盗绑了起来,“你们明天去官府帮着作证。” 三个书生欣然同意,商队的人却没吱声。 “银凤把强盗放了,让他们把这五人带走。”黎洛棠说道。 商队五人脸都吓白,“我们愿意作证。” 次日,一行人押着五个强盗进了漯河县。 把强盗送进县衙,出来后,就各奔东西了。 “大叔,今天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儿再赶路吧。”黎洛棠说道。 “听公子的。”车夫没有意见。 在找客栈住宿前,先吃早餐。 “好香。”楼银凤深吸了两口气,“在那边。” 黎洛棠嘴角微抽,这是拿自己当狗用呢? 楼银凤找到的是一家卖鸡蛋灌饼的摊子,老板娘将饼胚放在铁板上煎,煎的饼子鼓起,用筷子将鼓起的方挑破,将鸡蛋液倒进去。 把鸡蛋液煎熟后,就可以出锅了。 “小姐,这青菜,要不要烫熟?”老板娘问道。 “要。”楼银凤不习惯吃生的。 老板娘一边把青菜放在锅里烫熟,一边把肉片放在铁板上煎。 等肉片煎好,用鸡蛋灌饼,将青菜和肉一起包起来,又加了点自制的酱料,放在一张干净的芭蕉叶上,递给楼银凤。 老板娘动作利落,很快做了另一个递给黎洛棠。 色泽金黄的鸡蛋灌饼,饼皮酥脆鸡蛋鲜香,搭配上青菜和煎肉,美味可口。 娇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黄焖鱼?妖妇 找了家客栈住下,这一夜到是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她们安稳的睡了一晚。 次日再次启程,一路颠簸,苦不堪言。 这天申时就到了朱仙镇,离开封也就一天多的路程了,两人也不着急赶路,找了家客栈住下。 傍晚,本想到酒楼吃晚饭,却不想下起了雨。 伙计殷勤地道:“小店的厨子,是特意从开封请来的,各式酒莱,一应俱全,大宴小酌,保君满意。” 黎洛棠寻了张桌子坐下,“那就捡几道他拿手的菜。” “公子可要饮酒?”伙计问道。 “上壶茶。”黎洛棠说道。 “茶那有酒好喝,小哥儿太年轻,还不知酒的好处。”有人大声道。 黎洛棠转头一看,是个蓬头垢面的瘦小老头,穿着件灰布衫。桌上就一碟花生米,酒坛却有七八个。 小酒坛大约可装半斤酒,他至少喝了四斤酒了。 除酒坛,旁边还有一个灰布袋,袋口外面露出奚琴头。 原来是个卖唱的乐师。 瘦老头见黎洛棠看了过来,咧开嘴一笑,露出缺了缺了一颗门牙的大黄牙。 黎洛棠顿时感到有点反胃,赶忙回头,不再看他。 过了会,伙计送上了第一道菜,黄焖鱼。 黄焖鱼是用小鲫鱼做的,新鲜的小鲫鱼用面粉挂糊,入油锅炸至金黄色,然后加大料炖煮。 骨酥肉烂味鲜,汤香醇。 两人正吃得香,瘦老头边喝酒边唱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破锣嗓子唱起来,真的很难听,很刺耳。 食物吃在嘴里,都觉得失去了美味。 等黎洛棠和楼银凤吃完,瘦老头少说也灌下了五六斤黄酒下肚。 坐在位置上,都摇摇晃晃的,八成是醉了! “伙计,算账。”黎洛棠扬声道。 瘦老头也哈哈两声,“我老人家也该走了。” 说着瘦老头抓起灰布袋,往肩头一背,脚下虚浮,晃悠悠地走到柜前,“掌柜的,算账。” “一共四钱七分。”掌柜答道。 瘦老头打了个酒嗝,“算四钱,赊账。” 掌柜的脸色一沉,“客官,小店小本生意,诸亲好友,概不赊账,还请您老先付了再走。” 瘦老头三角眼一瞪,“怎么你是怕我老人家赊账不给是吗?我告诉你,我老人家活了六七十岁,从来没短少过人家一文半文,这账赊着,明日,明日就还。” 掌柜的道:“您老明天付,今天付不是一样么?” 瘦老头振振有词地道:“我老人家要明天才有钱,今天赊账,有何不可?” 掌柜的不悦,冷声道:“小店不赊账,你若不付账,今日休想走出小店。” “怎么你这是打算强扣着我老人家?”瘦老头又打了个酒嗝,“大家快来看啊,这家黑店要杀了我做人肉包子……” “老家伙,你倒会耍无赖!”掌柜的更加生气了,“抓住他,给我狠狠打。” 伙计们如狼似虎的围了过去。 “住手。”黎洛棠喊道。 掌柜的听到了,忙让伙计住手,“公子有何见教?” “这位老人家的酒账,算在我账上好了。”黎洛棠不在意多出四钱银子。 “公子真是好人。”掌柜陪笑道。 瘦老头也笑道:“小哥儿良心忒好,会有好报的。” 言罢,瘦老头出门,扬长而去了。 黎洛棠结了账,和楼银凤上楼,各自回房,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声音。 这小偷胆子不小啊!这个时辰点,就敢潜入客房里偷盗客人的财物。 黎洛棠推开门,却见屋内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妇人,她正在床前收拾被褥。 “你是什么人?”黎洛棠问道。 “公子好,老婆子是店里负责换洗的婆子,是来替公子换干净被褥的。”青衣老妇说道。 “旧客离开后,新客入住前,被褥应早就换新的了,你假扮客栈的仆妇,潜入我房间里,究竟想要做什么?”黎洛棠冷笑问。 “不愧是才智过人的玉面郎君,这点破绽,就让你怀疑上我了。”青衣老妇笑道。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玉面郎君。” 玉面郎君的名号,黎洛棠听过,据说他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唇红齿白,十分的俊美。 只是黎洛棠在江湖里晃荡了几个月,也没遇到过他,却不想在这里会被人误会她是玉面郎君。 “你不承认也无妨,等我擒住你,你自会认的。”青衣老妇出手如风,扣住黎洛棠的手腕。 黎洛棠的右腕被扣,左手一掌拍出,入向青衣老妇左肩。 那青衣老妇手下一用劲,扯得黎洛棠向旁边踏了一步。 一掌落空,黎洛棠没再出招,看着青衣老妇,“你是什么人?找玉面郎君有什么事?” 青衣老妇阴恻恻道:“我是什么人,你无须知道,我来找你,是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黎洛棠问道。 “珍珠令。”青衣老妇沉声道。 众也山庄收留了许多江湖旧客,这些江湖上的事,黎洛棠都听过,知道这珍珠令是什么,但她却装糊涂,“珍珠令是什么?” 青衣老妇低声道:“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装蒜。” “我都说了,我不是玉面郎君。”黎洛棠再次强调。 “臭小子,看来你是不想活了。”青衣老妇怒了,五指突然用力。 “你真当我怕了你吗?” “嗖”的一声轻响,青衣老妇顿觉手腕处疼痛袭,却原来黎洛棠射出了袖箭。 这一痛,青衣老妇的五指自然松开。 黎洛棠一挣,就挣脱开了,向后退了步,同时,藏剑抽出,抵在了青衣老妇的胸口。 “我为了听你的来意,才故意被人抓的,还有啊,教你一个巧,要易容,就连手也易,哪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有一双这么嫩的手。”黎洛棠淡笑道。 “好个玉面郎君,是本夫人小瞧你了,可是你想留下我,也是不可能的。”青衣老妇恢复本来的声音,并不苍老。 言罢,她丢出了烟雾弹,人从开启的窗子飞窜了出去。 黎洛棠并没追,扬声道:“老人家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 “现身就不必了,我老头子到是多此一举了。小丫头,你要小心,那女人是地阴门的人。”瘦老头的声音从屋顶传来。 “多谢前辈。”黎洛棠客气地道。 娇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香羊蹄?鹤童双怪 黎洛棠真心没有想过招惹地阴门的人,她来江湖是为了吃喝玩乐,顺便行侠仗义,可是 唉,孽缘。 还有珍珠令什么时候重现江湖了? 它又是怎么落到玉面郎君手中? 黎洛棠抚额,怎么感觉跟他们混的不是一个江湖呢? 隔壁紧闭的房门打开了,楼银凤探出头来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黎洛棠淡然答道。 楼银凤笑了笑,“没事就好。” 她把门关上。 一宿过去,次日清晨,结账后,离开朱仙镇,继续往开封去。 走到十里坡时,突然看到几棵大树横卧在地,拦住了去路。要想通过,得把树搬开。 “这些树怎么全倒了?”楼银凤诧异地问道。 黎洛棠揉额头,地阴门看来是认定她是玉面郎君了,昨天失手,今天还是不肯放弃。 一声森冷的笑声传了过来,十分刺耳。 从车上下来的黎洛棠举目看去,横卧的树上,多了两个人,两个麻衣…… 头发是白的,应该是老人,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瞧着又像是十三四岁的童子。 “鹤童双怪。”楼银凤叫出了两人的绰号。 “没想到,连赫赫有名的鹤童双怪,也沦为了地阴门的走狗。”黎洛棠冷声道。 “地阴门!”楼银凤失声尖叫,显然对地阴门的恶名,有所了解。 “小子,你既知我兄弟的威名,就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兄弟给你一个痛快。”右边老头狞笑道。 “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玉面郎君。”黎洛棠再次重申。 “嗖”一颗石头从林子里射了出来,身向左边老头的太阳穴。 左边老头抬手一拂,将石头打落。 “什么人?胆敢暗算我兄弟。”右边老头厉声问道。 “揍你们,还需要暗算?两个老怪,你们太瞧得起自己了。”从林中走出一个瘦老头。 正是昨日那个瘦老头。 “琴丐!”鹤童双怪认出了瘦老头。 黎洛棠眉梢微动,江湖上有五大奇人:神剑、邪刀、琴丐、妙僧和花仙。 她最熟悉的就是她爹,天下第一神剑。 五奇中,琴丐嫉恶如仇,对黑道中人毫不留情,黑道中人对他恨之入骨,欲除之后快。 “琴丐,老夫劝你,还是少管闲事的好。”右边老头厉声道。 “老乞丐我,就爱管闲事,你让我别管,那可难了。”琴丐冷笑道。 右边老头狠狠地道:“老乞丐,你是找死。” “你们有多道行,只管施展出来,老乞丐到要看看,今天是谁的忌日。”琴丐双目一瞪,精光迸射。 “老东西,够狂妄的。老二,去会会这老东西。”右边老头沉声道。 鹤童双怪的老二飞掠而出,一掌拍出,掌风激荡。 琴丐身形一闪,避开了他这一掌。 鹤童双怪的成名功夫是阴风掌。 “你也接我一掌。”琴丐一掌击出,排山倒海。 “来得好。”双怪老二不避不让,硬接了他这一掌。 眨眼功夫,两人对轰数掌,双怪老二闷哼一声,只觉血气上涌,向后连退。 琴丐也被震得向后退了三步。 掌力比拼,琴丐略占上风,可就在这时,双怪老大阴笑一声,暴起冲向琴丐,“老东西,还有几分本事。” 人影重重中,黎洛棠看到双怪老大握着一柄短矛刺向琴丐,而琴乞背在背上的奚琴,不知何时已在手中。 “无耻。”黎洛棠骂了句。 黑道人物就是黑道人物,是不会讲江湖规矩的,一见老二吃了亏,老大就出招偷袭了。 琴丐在江湖历练多年,听风辨位,在双怪老大冲来时,就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他足尖一点,向后滑行,翻手把奚琴取下,往身前一挡,刚好拦住刺来的短矛。 双怪联手对敌,琴丐一点不惧,攻势连绵出手,眨眼工夫,就抢攻了十几招。 琴丐这轮快攻快打,的确气势凌厉,逼得双怪只有招架之力。 但是双怪亦是江湖成名多年的人,而琴丐年事已高,这样强攻不能久矣。 十招之后,两人开始还击,短矛变化无穷,越打越快,奇招频出。 若不是立场敌对,琴丐都想要赞一句,“好功夫。” 双怪配合默契,老大猛攻几招,老二借机脱身,短矛虚晃一招,一下闪到琴乞丐的身后去了,短矛往前一捅,朝点琴丐背后大穴点去。 楼银凤失声喊道:“前辈小心。” 黎洛棠的反应则是:“前辈,我来助你。” 长鞭挥出,攻向老二后脑勺。 双怪老二不得不回招自护,这样也就解了琴丐之危。 黎洛棠出手了,双怪只余招架之力,然而,老大发现黎洛棠一直用的是鞭,而不是折扇,“你不是玉面郎君。” “老娘早就说了,老娘不是玉面郎君,不是玉面郎君,你们耳朵是不是聋了?”黎洛棠气急败坏下,自称老娘了。 双怪一见找错人了,而他们在琴丐和黎洛棠手上又讨不到好,如是两人不约而同,向后一个空跃,飞窜地向远方逃走。 黎洛棠和琴丐都没去追,黎洛棠向琴丐道谢。 琴丐笑问道:“小丫头,万家和是你什么人?” “是我外公。” “那你就是小糖糖了。”琴丐笑道。 “前辈知道我?”黎洛棠诧异,她有这么出名吗? “那只饮水鸟可喜欢?” 黎洛棠立刻听懂了,她周岁时收到的这份礼物,原来是琴丐送的,“喜欢,谢谢前辈。” 琴丐哈哈一笑,飞身离开。 黎洛棠三人苦哈哈地把树开,继续前行,虽然在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但运气不错,在酉时三刻,赶到了下一个小镇。 找了家客栈,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香味,黎洛棠问道:“灶上煮着什么东西?” “五香羊蹄,公子可来尝一尝?”伙计笑问道。 “来一份。”黎洛棠找了张空桌坐下,“收拾两间干净的上房。” “好咧。”伙计应道。 稍等片刻,喷香的五香羊蹄被送上了桌。 羊蹄如果煮的不好,会很膻,但这家店的五香羊蹄,处理的很干净,火候也恰到好处,筋柔香烂,相当的美味。 娇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套四宝?闹掰 开封是一个热闹、繁华、富庶的古都。 店铺林立,商贩辐辏。 申时正,马车到了城门口。 楼银凤跳下马车,去向守城门的衙役打听镖队的事。 “五日前,威武镖局的镖师押镖回来了。” 威武镖局的镖师! 楼银凤慌忙跑到马车边,“黎洛棠,我们弄错了。” “什么弄错了?” “镖队不是我们要找的镖队。” 黎洛棠一脸惊愕,“怎么会?” “现在要怎么办?”楼银凤声带哭腔地问道。 要怎么办? 黎洛棠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以为到了开封,就能找到楼金凤,把楼银凤交还给楼金凤,她就能功成身退,继续逍遥自在的游历江湖。 可现在……事情大相径庭。 黎洛棠有气无力地道:“先进城吧。” 就在她们进城的同时,顾霆晅从另一个城门,也进城了。 进城,照旧先找客栈。 马车在长街上缓缓而行,开封长街上铺着平整的大青石板,可共六辆马车同时经过。 这时长街那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以及打鞭声。 车夫跳下马车,拉着马往旁边避让。 黎洛棠撩开窗帘,就看到一队奔马飞驰而过,马上的人穿着黑色劲装,腰下挎着刀,手中执着鞭,一下一下的用硬鞭抽打着路面。 什么人出行,这么大排场? 接着,黎洛棠就看到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陪着一个绝美的女子过来了。 男子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看起来很高兴。 他身旁的美人,穿着绛紫色的劲装,唇边噙着一抹浅笑,只是笑不及眼底,只是礼貌性地保持微笑而已。 等他们走过,黎洛棠问车夫,“大叔,是什么人啊?” 车夫小声道:“那男的姓舒,名叫阔,人称阔公子,他有个当大官的哥哥。知府大人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是城里的土皇帝。” “他不是姓舒吗?为什么称他阔公子?”黎洛棠问道。 “舒和输同音,舒公子被喊成了输公子,晦气。听说有人曾喊错过,被阔公子一剑给刺死了。”车夫来开封数次,这些街头传言听得多了。 黎洛棠眉梢微动,是恶少,可以做笔生意。 生意不急着做,先找客栈。 安顿好后,黎洛棠把车费钱给了车夫,“大叔,这一路上,谢谢你照顾。” “公子,您给多了。”车夫虽然已经知道黎洛棠是女儿身,却仍以公子相称。 “大热的天,辛苦了,多的银子,拿去买茶喝吧。”黎洛棠笑道。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车夫感激地说道。 打发走车夫,黎洛棠看着楼银凤,“你姐或许已经回家了。” “不会的,我姐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楼银凤声音尖锐地否定她的猜测。 “或许不是她想丢下你,而是她受伤了,其他人不知道她的意思,所以就把她送回去了。”黎洛棠继续推测。 楼银凤抿唇不语,低头似乎在想黎洛棠所言,是否有道理。 过了好一会,楼银凤抬头看着黎洛棠,“你能送我回家吗?” “不能。”黎洛棠断然拒绝,天气这么热,她不想到处奔波了,打算在开封住上一两个月。 开封是历史文化名城,有着“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汴京富丽天下无“的美誉。 前世那个开封,经历过战火的摧残,有很多历史遗迹不复存在了,而现在她有机会欣赏游历,她必须珍惜。 “你送我回去,我父母一定会重谢你的,你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不需要。”黎洛棠脸色微沉,“黎家不缺钱。” 她护送她来开封,难道是为了银子吗? 楼银凤并没意识到她说错话了,“你反正又没什么事,就送我回去嘛。” 黎洛棠本来是三分薄怒,这下变成七分了,起身往外走。 “现在就走啊?不是说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吗?”楼银凤自以为是地说道。 黎洛棠没理她,走出了客栈,她要去吃晚饭,刚才找客栈时,路过了一家酒楼。 见黎洛棠走进了酒楼,楼银凤也跟了进去。 黎洛棠在酒楼的二楼挑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楼银凤刚要坐下,黎洛棠就道:“你去别的桌子去坐,我不习惯与人拼桌。” “你在说什么啊?”楼银凤坐下了。 黎洛棠对伙计道:“套四宝、锅贴豆腐,一碗米饭。” “公子,您两位,就要两道菜?” “我一个人两道菜,她,我不认识。”黎洛棠真觉得当时心软答应送她来开封,是猪油蒙了心。 “你怎么了?”楼银凤还没意识到黎洛棠要跟她划清界线了。 伙计以为是两个小情侣在耍花腔,陪笑道:“小店的还有几道招牌菜,就一起上了吧?” “你要上,可以,但我只付套四宝和锅贴豆腐的钱。”黎洛棠面无表情地道。 伙计给了楼银凤一个,他无能为力的眼神,退下了。 楼银凤问道:“黎洛棠,你怎么了?” 黎洛棠斜了她一眼,看向窗外。 “黎洛棠,你说话啊,你干什么呀?”楼银凤生气地诘问。 黎洛棠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伙计把套四宝送了上来,说是一道菜,可实际,那个大汤盆里,第一层是鸭子,第二层是全鸡,第三层是鸽子,在鸽子的肚子里,还有一只装满海参丁、香菇丝和玉兰片的鹌鹑。 一道菜肴多种味道,不肥不腻,清爽可口,回味绵长。 楼银凤毫不客气地扯走了一只鸭腿、两只鸡翅,一整只鸽子,吃的嘴上全是油。 黎洛棠微皱了下眉,没有阻止,吃完了饭,结了账,她回到客栈,收拾行李,走出了房间,敲开了楼银凤的房门。 “黎洛棠,我就知道你会送我回家的。”楼银凤洋洋得意地道。 “你错了,我不是要送你回家,而是告诉你,我要换客栈。”黎洛棠不想让楼银凤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 楼银凤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家客栈,我交了两天的钱,你手上还有二十两银子,节省着用,应该够你回家了,再见。”黎洛棠顿了顿,“不对,应该是,再也不见。” 言罢,黎洛棠转身就走。 “黎洛棠,你等等我。”楼银凤追了出去。 然而一出客栈门,黎洛棠就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楼银凤的轻功没有黎洛棠好,只能眼睁睁看着黎洛棠离开。 娇棠 第一百二十章 肠粉?救人 黎洛棠确定楼银凤没有追过来后,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已入夜,还是不要做这种引人怀疑的行为,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没到宵禁的时辰,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路边小摊,生意兴隆。 黎洛棠闻着晚风中,飘散着的食物香味,决定先吃东西,稍后再找客栈。 “这是肠粉吧?”黎洛棠站在一个小摊边问道。 “是的,公子,要来一份吗?”女摊主笑应道。 “来一份,放蛋和肉末。”黎洛棠找了张凳子坐下。 肠粉还没好,又来一位也要了放蛋和肉末的女客,她坐在了黎洛棠旁边的位置上。 黎洛棠看了一眼,正是下午阔公子陪着逛街的那位美女。 那美女见黎洛棠看她,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黎洛棠回了她一个浅笑。 美女突然睁大了双眼,脸上的笑容加深。 黎洛棠的肠粉送过来了,她埋头吃肠粉,没有注意到美女神情变化。 美女眸光一转,看到了黎洛棠脚边的包袱,若有所思。 “老板娘,你是潮汕那边的人吧?”黎洛棠抬头问道。 “公子怎么知道?”女摊主诧异地问道。 “这肠粉的味道吃着像是那边的。”黎洛棠笑道。 “公子好生厉害,我卖这肠粉十来年了,公子还是第一个尝出来呢。”女摊主笑道。 “老板娘是远嫁到这里吗?”黎洛棠笑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老板娘给美女送肠粉过来。 “左右现在没有客人,老板娘就说说嘛。” “公子愿听,那我就唠唠。”老板娘在凳子上坐下,“年幼家贫,父母为了活命,把我卖给了大户人家做婢女。” 美女看了眼黎洛棠,唇角微扬,有趣的小丫头,跟市井之人也能聊。 “我是伺候小姐的,等小姐长大出嫁,我就做了陪嫁丫头。”老板娘起身,倒了两杯水过来,一杯给黎洛棠,一杯她自用。 “谢谢。”黎洛棠端杯喝了一口。 老板娘继续说道:“姑爷中了举,外放为官,我就陪着小姐,跟着姑父一路升迁,就到了这开封府。” “你家姑爷的官升迁的挺快的嘛。”黎洛棠见老板娘也不过三十余岁。 “官场的事,我不懂。”老板娘笑了笑,“后来我年纪大了,小姐恩典,准我赎身。如是我就找了这个人嫁了,为了糊口,卖起了肠粉。” 这时,又有客人来了,老板娘这去做肠粉了。 黎洛棠吃完肠粉,结了账,提着包袱离开小摊。 美女尾随在后。 黎洛棠没走多远,就发现有人跟着她了。 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转弯,停步靠墙,就看美女走了过来。 “美人儿跟着小爷做什么?是看上小爷了吗?”黎洛棠调笑问道。 美女噗哧一笑,“小女孩儿学什么浪荡子。” 被人看穿是女扮男装,黎洛棠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她扮的真的很不认真。 “好吧,那你跟着我,想要干什么呢?”黎洛棠把包袱背在背上。 这位美女看着不像坏人,但坏人从来不会在脑门上写字,所以把包袱背好,不能妨碍一会动手。 美女不知黎洛棠的想法,自报家门,“我姓花,单名一个蕊字。” 黎洛棠眉梢微动,这几日是怎么了? 前儿遇到了鹤童双怪和琴丐,今儿又遇到了风花雪月中的花仙子。 感觉有混江湖的样了。 “你拿着包袱,应该是刚进城吧?”花蕊问道。 “是。” “开封府鱼龙混杂,这几天还来了许多江湖人士,我见你独自一人,怕你出危险,才会跟着你的。”花蕊解释道。 “谢谢你的关心。”黎洛棠微微一笑,“前面就是客栈,你不需要送了。” 花蕊还要说什么,黎洛棠已然飞身离开。 看到黎洛棠绝妙的身法,花蕊微愕,原来是个高手啊! 黎洛棠进了客栈,要了间上房,不过有件事,她不知道,那就是花蕊也住在这家客栈。 夜半,黎洛棠惊醒过来,隐隐听到有人说话,因为有点距离,听得断断续续的,“……我阔公子看中的……从来没有人……手掌,给你脸……那就来硬的……开不开心啊?” 这是那位阔公子在行不轨之事? 她还没去找那位阔公子,他到是送上门来犯事。 黎洛棠悄声起来,从窗口翻出去。 有动静的房间就在隔壁,黎洛棠凑过去就看到了不堪的一幕。 阔公子正嚣张地说道:“你别费力气了,这开封是我的地盘,谁敢不听我的吩咐,我叫客栈的人在你的茶水里下了药,现在你就乖乖的听我的摆布吧。” “你不得好死。”一个女声咬牙切齿地道。 “哈哈哈,这话我听的多了,可到如今,我还活得好好的,而得罪过我的人,不顺从我的人,坟头已长满了草。”阔公子说着,就上前去脱女人的衣服。 黎洛棠这时看清了,那个被阔公子暗算的女人,正是风花雪月中的花仙子花蕊。 花蕊在挣扎,可是她全身使不出劲来,怒骂道:“畜生!畜生!我一定会杀了你!” “美人,相信我,到明天,你就舍不得杀我了,你会乖乖的,让我疼爱你的。”阔公子对自己的床上功夫很有信心。 就在花蕊以为今天难逃被凌辱的命运时,一声轻响,阔公子趴在花蕊身上不动了。 花蕊感觉到有人进了房间,接着,阔公子就被来人从她身踹了下去。 “是你。”花蕊没想到救她的人,会是刚才那个有趣的小姑娘。 黎洛棠给花蕊把脉,“你中的应该是普通的软筋散,很好解。” 说着,黎洛棠端起洗脸架上的那盆水,泼到花蕊的身上。 药性慢慢地解除,劲力一恢复,花蕊立刻拉扯好衣襟,“谢谢你。” 然后花蕊取下挂在床边的剑,拔剑,就要杀掉阔公子。 黎洛棠拦住了她。 花蕊不解,“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要杀他,不急在这一时。”黎洛棠勾唇冷笑,“他来找你,你不会以为没有人知道吧?” 花蕊一时激愤,没想那么多,经黎洛棠提醒,她反应过来了,杀阔公子容易,后续的事,会比较麻烦。 舒阔有权有势,还有一个当官的哥哥,江湖人不愿见官。 “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处理了,我就先回房了。”黎洛棠仍然从窗口飞掠出去,“我住在隔壁。” 第一百二十一章 烩面?呼救(二更) 花蕊把阔公子弄醒,然后用剑抵着他,逼着他下楼。 楼下,阔公子的两个手下,坐在店堂里,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看到被花蕊用剑逼着下楼来的阔公子,都愣住了。 公子失手了! “这次看到琳姐的份了,我放过你,没有下回,带着你的人,滚。”花蕊俏脸含霜,冷声喝道。 朱琳是花蕊的表姐,是舒阔同门师姐,这也是舒阔能把花蕊邀请来开封的原因之一。 花蕊双十年岁,舒阔的相貌、家世、武功都相当不错,她会受邀而来,也是存着许婚的心思的,只是没想到他的人品如此不堪。 阔公子有点懵,明明就快得手了,怎么就反转了? 花蕊恢复了功力,阔公子不是她的对手,带着两个手下,在掌柜和伙计的注视下,灰溜溜的走了。 花蕊目光扫过掌柜和伙计,一掌将桌子拍碎,转身上楼回房了。 掌柜和伙计面有苦色,完了,得罪一个女煞星。 一夜过去,阳光再次光临人间。 黎洛棠开门,把伙计放在门口那小桶水提进来,洗漱后,走了出去。 “吱呀”走到隔壁时,门开了,花蕊走了出来,“你起来了,一起去吃早餐。” “好啊。”黎洛棠本来就要出去吃早餐。 两人的早餐吃的是烩面,黎洛棠要了羊肉烩面,花蕊要了三鲜烩面。 在等面上桌前,花蕊再次说道:“昨天多谢了。” “你昨天已经谢过了。”黎洛棠淡笑道。 昨天的事,是机缘巧合,若不是吃饭时,楼银凤的故意挑衅,她不会换客栈。 不会换客栈,就不会救下花蕊。 “我打算今晚动手。”花蕊压低声音道。 “你想要我帮你?”黎洛棠问道。 “姓舒的不会善罢甘休,我得抢在他之前动手。”花蕊是不得已才找上黎洛棠的。 “抱歉,我帮不了你。”黎洛棠拒绝。 她无法确定花蕊身份的真伪,万一她跟着花蕊去舒宅,等待她的是个陷阱怎么办? 她爹说过,在江湖上行走,得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有过一回被人用十香软筋散迷晕,就够了。 “没关系。”花蕊勉强笑了笑,“是我强人所难。” 两人没再交谈,沉默中,摊主把两碗面,以及一些配料送了上来。 烩面的精华全在于汤,面一上桌,黎洛棠就先喝了一口犹如牛乳一般的白汤,然后又挑了根豆腐丝吃。 “放点辣椒油。”花蕊把碟子递给黎洛棠。 “不用,我要喝汤。”黎洛棠不喜欢喝加了辣椒油的汤。 辣椒太霸道,加了它,任何汤都会变成辣汤,没有了其他味道。 吃完烩面,花蕊抢着结了账,不多,一碗烩面二十文钱,但这也是份心意。 黎洛棠好心地多了句嘴,“你这么急着动手,会引起怀疑的。何不先行离开,等找到人手后,再潜入舒宅,解决掉他。” 花蕊眼中一亮,笑了,“谢谢。” “有位前辈曾说,有良心的人,都会有好报。”黎洛棠浅笑道。 两人一起回了客栈,黎洛棠收拾行李,准备再换一家客栈;花蕊则收拾好行李,离城而去。 就在两人离开客栈一刻钟,舒阔带着一群人,冲进了客栈;昨天人手没带够,他只得离开,今天纠集人马,就是要抓花蕊的。 得知花蕊已离开,舒阔揪着掌柜的衣襟,“为什么不拦住她?” 掌柜哭丧着脸道:“阔公子,那位女侠,一掌就劈坏了一张桌子,小老儿只是生意人,那里拦住得她呀。” “她走了多久了?”舒阔追问道。 “没多久,就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会只怕还没到城门口。”掌柜只想赶紧把舒阔这个瘟神送走,故意把时间缩短。 再者有好几个城门,舒阔要是没追上人,那就是追错方向了,与他无关。 “追。”舒阔领着他的人,出了客栈,翻身上马,在大街上一路狂奔。 舒阔想当然的觉得花蕊要回家,他往南大门去的。 可是花蕊是要去找她的另外三个姐妹,她走的是北大门。 舒阔没能追到花蕊,转返回来时,却看到了站在路旁的楼银凤,眼睛就亮了。 瓜子脸、明眸皓齿、红唇上翘,肤色虽然不甚白皙,可胜在身形婀娜。 “走了个大美人,又来了个小美人。”舒阔发出一阵淫笑,“本公子艳福不浅。” 舒阔带着手下围了上去,“小美人,在等谁啊?是不是在等哥哥我啊?” “滚开。”楼银凤双眼圆瞪,厉声道。 “哟哟哟,小美人,你这么暴躁,定是阴阳失调了,哥哥帮你治,来玩一玩阴阳合欢,保证你功到病除。”舒阔说着,伸手要摸楼银凤的脸。 楼银凤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飞起一脚去踢他。 舒阔可不是那些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他的身手还不错,同样飞起一脚。 那些随从嘻嘻哈哈围成了一个圈,把楼银凤围在里面,这是为了防止她逃走。 楼银凤和舒阔互攻了几招后,有点急躁和心慌,她是出来找黎洛棠的,可是黎洛棠没找到,却遇到了采花贼。 “看剑。”楼银凤抽出了剑,长剑挥开,剑影重重。 舒阔从容地拔剑,或迎或架,将她的凌厉攻势一一化解。 三十招后,楼银凤觉察到不是舒阔的对手,但她没露怯,而是继续抢攻。 “女人,玩这么久够了,别不识好歹。”舒阔逗弄的不耐烦了。 楼银凤咬紧牙关不吱声,又猛攻两招,突然足尖一点,飞身而起,越过那些随从,也没择方向,就往前跑。 舒阔邪邪一笑,“在爷的眼皮子底下,还能让你跑走,那爷还能在城里混吗?” 言罢,他施展轻功去追了。 楼家的轻功,不比黎家的轻功弱,奈何楼银凤天资有限,眼见着舒阔就要追上她了。 楼银凤急了,大声呼喊:“黎洛棠,快来救命啊!黎洛棠,快来救命啊!” 黎洛棠不在这个方向,她的呼喊声,黎洛棠是听不到的。 反而坐在一家茶楼里的顾霆晅听到了,他手一按桌面,人腾空而起,从二楼窗口窜出,足尖在窗台上一点,翻身上了屋顶。 顾霆晅看到一个少女在飞奔,后面跟着一个满脸邪笑的男子,他飞身迎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烧?英雄救美 慌张逃命的楼银凤看到顾霆晅飞掠而来,立刻改口,“救命啊,公子,救命。” 唇角微微上扬,她就知道会有英雄出现的。 顾霆晅一个飞跃,从楼银凤身边掠过,拦在了她和舒阔中间。 楼银凤急忙向他告状,“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站在路边等人,他突然过来要抓我。” 顾霆晅微眯了眯眼,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抓这位姑娘?” 舒阔冷笑道:“小子,想要英雄救美,小心变成死鬼。” 顾霆晅亮剑,“唰唰”挥出两剑,不过他心存善念,并没有出杀招。 “小子,跟我比剑,你是在找死。”舒阔对自己的剑法自信十足。 比剑法,不是有自信,就会赢的。 剑刺、横剑、剑上挑,顾霆晅的剑法绝妙无比,一招一式,自带凛然正气,舒阔根本不是对手。 舒阔越打越惊心,越打越害怕,厉声问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胆敢管我的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是什么人?”顾霆晅问道。 他虽在江湖奔波,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知道的。 “我师父是闪剑侠,我哥是户部尚书舒阀。”舒阔搬出他的靠山,江湖上有他师父,朝廷有他哥。 不管顾霆晅是那方面的人,都得认怂。 “我是楼家的人。”楼银凤插嘴道,比家世,她也不弱。 顾霆晅和舒阔都没理会她,楼家在江湖上的确有点名望,但是这两人其实都不是真正混江湖的人。 “你就是舒阔?”顾霆晅听闻过舒阔的名,但不认识他。 “不错,本公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开封阔公子。”舒阔得意地道。 “你身为官眷,不恪守律法,惠及乡邻,反而为祸一方,今日既然遇到,我要将你绳之以法。”顾霆晅是为了地阴门的事来开封府的,虽然刚才在茶楼,听茶客们普及了一下有关于舒阔的事。 顾霆晅虽然想管,但分身乏术,打算等地阴门事了结后,再来找舒阔清算,却不想,这就遇到了舒阔。 舒阔还在强抢民女,顾霆晅自当维护法纪。 顾霆晅的剑招更加凌厉了,舒阔本已应对困难,顾霆晅的攻击再增强,舒阔虚应几招,就往后退。 “你们把他给我杀了。”舒阔叫嚣着,让手下动手。 舒阔知道恢复功力的花蕊,他不是对手,为了抓花蕊,他特意带了好几个高手,现在派上用场了。 顾霆晅以一抵数,虽不落下风,却腾不出手来,阻止舒阔逃离。 楼银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既没过去帮顾霆晅对敌,也没出手阻拦舒阔。 舒阔施展轻功,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向前逃窜。 “天武府办事,妨碍者,论律当诛。”顾霆晅总算找到报出天武府名号的机会了。 围攻他的那几人,面色微变,像他们这些人,比真正的江湖人还不愿意跟天武府的人打交道。 这几人开始虚攻,顾霆晅顺利脱身,他去逃赶舒阔。 “英雄,你等等我。”楼银凤不发呆了。 开封府的地形,顾霆晅不熟,而舒阔又提前跑了那么远,顾霆晅没能追上舒阔,让他跑了。 楼银凤追上了顾霆晅,“英雄,谢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楼银凤。” “不用谢,职责所在。”顾霆晅神色淡然,“黎洛棠在哪?” 楼银凤叹气,“不知道她去哪了,昨天晚上她发脾气,跑走了,我追她没追上,现在还在找她。” 顾霆晅皱眉,眸中带着一丝怒火,“她昨晚就出去了,你现在才来找她?” 地阴门有据点在此,万一黎洛棠遇到了,岂不是很危险? “我怕她气还没消。”楼银凤一脸委屈,低头揉搓衣角。“她脾气很坏的。” “她是往哪边走的?”顾霆晅问道。 “那边。”楼银凤指的是相反的方向。 顾霆晅根本没想到楼银凤会撒谎,他往她所指的方向走。 “英雄,谢谢你帮我一起找她。”楼银凤跟在后面,娇滴滴地道。 “我不是帮你。”顾霆晅要找黎洛棠,与楼银凤无关,他只是单纯的要找到黎洛棠。 “英雄,你……” “别叫我英雄,我不是英雄。”顾霆晅打断她的话。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楼银凤问道。 “我姓顾,你可以称呼我顾大人。”顾霆晅四处观望,想在人群里找到黎洛棠。 楼银凤噘嘴,“这也太见外了,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你得告诉我名字,我得念着你的恩情。”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不介意以身相许的。 顾霆晅没接她的话,他在茶楼喝茶,听市井之言,若不是听到她呼喊黎洛棠的名字,他根本不会出来救人。 这份恩情,他受之有愧。 两人就这样在街上寻找着,而被他们寻找的黎洛棠,正坐在一个卖小吃的摊子上,大快朵颐。 黎洛棠啃的是火烧,用面粉、鲜肉、花椒、香葱烧出来的饼子。 外观是金黄色,把包了肉的面坯放在鏊子火烧出来的颜色。 面皮被烤的酥脆,肉馅鲜香,黎洛棠啃完了两个,笑赞道:“老板,你这火烧味道很好。” “公子喜欢吃,以后常来。”摊主笑道。 “好咧。”黎洛棠打开伞,继续逛街。 她很喜欢在各种小摊上捡漏,用她外公的话说,这是一种考验眼力和检验智慧的事。 这时,她看到一个小摊上卖的竹雕,雕的是一个采药老人,老人高束发髻,长髯清癯,面带微笑,足登草履,药锄旁置,撩衣露膝倚坐在一块玲珑剔透的山石上,似在小憩。 衣纹笔貌都带着仙逸之感,栩栩如生。 技法多样,雕工精湛,看着像是吴大家之作。 黎洛棠拿起竹雕,仔细一看,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标识,的确是吴大家的作品。 这种竹雕佳品,应该放在古玩店出售的,现在却沦落在地摊上,唉,珍宝蒙尘啊! “这竹雕多少钱?”黎洛棠问道。 “一百两银子。”摊主喊价道。 黎洛棠撇嘴,“一根竹子才卖多少钱?用竹根雕出来的小玩意,你喊这么高的价,不是诚心想卖,哼,不要了。” 虽是竹雕佳品,但不妨碍她讨价还价,能便宜买到,那就是赚到。 “公子,公子,您还个价啊!”摊主陪笑道。 “五两。”黎洛棠就还了个价。 “公子,您再加点。” “就五两。”黎洛棠坚持这个价。 摊主犹豫了一下,卖了。 这还真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扒广肚?探听消息(二更) 黎洛棠左手撑着油纸伞,右手提着刚买的竹雕,在街上漫步而行。 街上有许多人打伞遮阳,黎洛棠这个样子,并不显得突兀。 转弯,迎面走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年约四旬,神情威严,腰间别着一把铜笛。 女的徐娘半老,风姿绰约,腰间所悬的长剑朴实无华,但黎洛棠知道那剑拔出来,能利落地割断人的脖颈。 黎洛棠想起花蕊说的话,开封府来了许多江湖人士。 这些江湖人士为什么齐聚开封府? 黎洛棠突然后悔,为什么花蕊说这事时,不多问一句呢?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花蕊已经离开了。 黎洛棠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一家茶棚,茶棚里的茶客,有点意思。 里面有六七桌客人,其中三桌,应该是江湖人士,虽然他们打扮与普通人无异,但是精光外露,衣下还藏着兵器。 黎洛棠找进去,找了张空桌坐下,问伙计:“有碧螺春吗?” 伙计还没答话,有人噗哧笑道:“昆哥,你说这人是不是傻啊?跑到这种茶棚里来喝碧螺春。” “玫儿!”一声轻喝,显然是那位昆哥是怕她出言无状,惹来风波。 黎洛棠到是没生气,本就是她说错了,轻笑了一声,对伙计道:“上壶好茶,来一碟瓜子。” “好咧。”伙计退了下去。 黎洛棠进茶棚,不是为了饮茶,而是为了听消息。 好歹她也是江湖人士,而且以她的麻烦体质,她就是想置身事外,估计最后,还是会被牵扯进来。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主动参与一下吧。 伙计把茶和瓜子送了上来。 黎洛棠提壶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然后嗑瓜子。 那些江湖客没说话,反而是那几桌普通客人,在吹嘘一些风光往事。 这时,又有来了三位客人,两老一少,老的年纪已在五十岁以上,少的只有二十来岁。 “晁兄。”先前的茶客中,有认识老者的。 “王贤弟,好久不见。”姓晁的老者拱手道。 他们一番客套的叙旧后,坐下饮茶。 黎洛棠就听到有人说:“连晁兄你都惊动了,看来这事很棘手。” “何止我,我来的路上见到一个乞丐,看着很像是琴丐。” “有琴丐,再加上我们这么多人,事情应该能解决。” “不知道神剑、邪刀、妙僧和花仙,会不会来?” 黎洛棠挑眉,她爹要是来,她娘肯定也会来。 出来几个月了,她有点想他们了,还哥哥、外公、酒师父他们。 这一分神,就漏听了几句话,他们已说道:“让小辈们来长长见识也好。” “这江湖还得看这些年轻的后辈们。” “是啊。” 他们又畅想了一下江湖的未来发展,反正听完这些人的话,黎洛棠更懵了。 她分析不出来,这开封将要有什么事发生。 分析不出来,那就不分析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等事情发生了,再见招拆招吧。 黎洛棠喊伙计,“结账。”正午了,她该去吃饭了。 另一边,顾霆晅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黎洛棠,正考虑是不是先回去,多找些人来找。 “英雄,不是,顾大人,你瞧都正午了,我请你吃饭,当谢谢你救了我。”楼银凤说道。 吃饭? 顾霆晅唇角微扬,他想起来了,黎洛棠很喜欢吃东西,她现在应该会去酒楼。 刚才在这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五家酒楼,他可以一家一家的找,但愿黎洛棠没有出事,她安安稳稳地坐在酒楼吃饭。 楼银凤见他笑,满心欢喜地道:“刚才我们走过的那家酒楼,就很好,我们去那吃吧。” 顾霆晅想法是对的,黎洛棠的确在酒楼,可是,因为楼银凤指的方向是错的,他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人呢? “顾大人,黎洛棠她很狡猾的,她不会出事的,等她气消了,她就会回来找我的。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我好饿。”楼银凤噘着嘴,娇声道。 “是聪明。”顾霆晅纠正她的说法。 楼银凤愣愣地看着他。 “我还有事,你饿了,就在找地方吃饭,我先走了。”顾霆晅非常不喜欢楼银凤看他的眼神。 那种黏黏糊糊,觊觎他的眼神,让他厌恶,有太多女人用这种眼神看他了,而黎洛棠不会这样看他。 黎洛棠的眼睛很好看,目光像清澈的湖水,笑起来时,会很温暖。 他喜欢她的眼睛,更喜欢她看他的眼神。 “顾大人,顾大人。”楼银凤追了出去。 顾霆晅的轻功,和黎洛棠的轻功在伯仲之间,楼银凤追不上黎洛棠,她也追不上顾霆晅。 “黎洛棠,就知道找黎洛棠,我哪点比黎洛棠差了?”楼银凤气急败坏,“黎洛棠有什么好?没胸没屁股的。” “哈啾”黎洛棠打了个喷嚏,“一骂二想三念叨,谁在骂我啊?” 伙计端着托盘进来了,“公子,您点的菜上齐,请慢用。” 黎洛棠一个人,要了个包间,点了两道菜,扒广肚和五香豆干。 广肚,也称鱼肚、鱼鳔、花胶等,是“海八珍”。 广肚片用上等鲜美汤汁调制,烧扒入味,入口醇浓鲜香,柔软中夹带软脆,润滑中又有绵糯。 不愧是高档宴会上的“头菜”。 黎洛棠边享用着这道美食,边往外看,她看到了武家的人。 就是被她教训过的那三个武家小辈,领着他们的中年男人,不是上回那一个了。 吃过饭,从楼上下来,黎洛棠看到大堂里的客人,“呵,这开封府还真是热闹。” 瞧瞧,赤阳剑客诸长峡也带着人来了。 咦,以武会友的那对父女,应该是父女吧,也来了。 不知道楼家人会不会来? 要是来了就好了,就能把楼银凤那个傻妞带回家去。 黎洛棠走出酒楼,撑开了伞,正午的阳光更猛烈,她还是回客栈歇午觉去吧。 在回客栈的这段路上,黎洛棠至少又遇到两伙江湖人士。 第一伙是五男三女,八人没有装扮成普通人,穿青色短打衣裳。 男的精壮健伟,女的刚健婀娜,年约二十五六岁,身上都带着兵器。 第二伙是三个中年人,衣着华丽,气概不凡,居中之人,相貌威猛。 黎洛棠莫名有种,开封要开武林大会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白灼虾?夜探舒宅 开封府会来这么多江湖人,原因有点复杂,任黎洛棠聪明绝顶,她也猜不到。 有的是为了地阴门的余孽而来,比如顾霆晅、琴丐、赤阳剑客等人。 有的是为了参加英雄宴,扬名立万而来,比如武家四人、以及那些带着小辈们前来的人。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两者兼顾的。 有的纯粹是来凑热闹的,比如以友会武的那对父女。 有的是机缘巧合来的,比如黎洛棠自己,还有楼金凤,以及花蕊。 有的抱着其他目的来的,比如那衣着华丽的三个中年人。 还有的是地阴门召集过来的,打算与江湖正派人士来一场厮杀,然后向外宣告,地阴门重出江湖了。 不过这些人,都是秘密进城的,黎洛棠没有遇到。 回到客栈里的黎洛棠,径直回房,睡午觉去了。 小睡起来,黎洛棠从楼上下来,准备在客堂里喝茶,消磨一下时光,等傍晚时,再找家酒楼吃晚饭。 刚走到楼下,就听到一个惊喜声音:“糖糖。” 黎洛棠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俊俏的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逸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不是说回京都吗? 可这里是开封啊! “说来话来,你跟我过来。”顾霆晅把黎洛棠带去了角落,“马上离开这里。” “啊?”黎洛棠一脸不解。 “地阴门有个据点在这里。”顾霆晅小声道。 黎洛棠立刻明白了,“你是因为地阴门,改变了行程。” “城里很危险,你马上离开。” “不要。” 顾霆晅愕然,“糖糖,地阴门的人十分的凶残。我知道你的身手好,可是还是不要冒险。” “这里有地阴门的据点,也就是说有很多地阴门的人,我现在离开,万一在路上遇到他们怎么办?岂不是更危险。在这里,至少你会保护我啊。”黎洛棠眨眨眼睛,“还是说,你不打算保护我?” “我当然会保护你。”顾霆晅认真地答道。 黎洛棠笑,“那我就没有危险了,就可以留在城里了。” 看着笑靥如花的黎洛棠,顾霆晅的耳根慢慢染红,“你要跟我身边。” “好的。”黎洛棠乖巧地点头。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是顾霆晅跟在黎洛棠身边,她想去那,他陪着。 比如现在,两人就坐在一家酒楼里,吃晚饭。 黎洛棠还跟顾霆晅抱怨着:“一个人点菜,点多了吃不完,点少了不够吃。所以,吃饭得有伴。” 顾霆晅笑着把手中剥了壳,蘸了蘸料的虾,放进了黎洛棠的碗里,“你说的对,吃饭若无伴,食而无味。” 庆幸这里没有熟悉顾霆晅秉性的人,要不然非得啐他一脸唾沫星子,一个爱独来独往的人,吃饭会需要伴吗? 连两个随从都嫌碍事,打发出去找地阴门的据点了。 黎洛棠听顾霆晅附和她的话,开心地把虾夹起放进嘴里,“这蘸料好吃。” 为什么是蘸料好吃,而不是虾好吃? 因为虾是白灼虾,白灼就是将原汁原味的鲜虾直接放进清水里煮出来。 这样煮出来的虾,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虾的鲜、甜、嫩等原味。不过要没有蘸料的搭配,口味略显寡淡。 顾霆晅又剥了个虾,蘸好料,放进她的碗里。 吃完了晚饭,天色已暗,微风轻拂,到是比白天要凉爽的多。 就快要到客栈了,突然有两道身影在不远处掠过。 夜行人! 说实话,在这种时辰尚早,月光又很明亮的夜晚,穿着夜行人在屋顶上飞跃。 简直就等于在明明白白告诉大家,他们要行不轨之事。 “糖糖,你先回客栈。”顾霆晅撂下这句话,就去追那两个夜行人。 “一起啊!”黎洛棠跟了上去。 两个轻功卓越的人,并驾齐驱,在屋顶上如履平地。 他们很快就跟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大宅子,如果两人是从正门来的,会看到门上的匾额上写着:舒宅。 可惜他们是跟着那两人翻墙进去的,没有看到。 顾霆晅和黎洛棠跟着两个夜行人掩掩藏藏地进了宅子,看他们来到了假山前面,学了两声夜枭的咕咕叫声。 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有钻出个人来。 “里应外合呀。”黎洛棠在顾霆晅耳边轻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落在颈脖处,顾霆晅觉得烫得慌,而且靠得太近,他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 顾霆晅下意识往旁边挪,胳膊被抓住了,黎洛棠的声音再次响起,“别乱动,你想掉下去啊?” 两人现在树上,空间有限。 顾霆晅不敢动了,只是他不仅耳根红了,连脖颈处,一张俊脸也是面呈桃红色。 好在,黎洛棠的注意的被那两个夜行人吸引去了,没有发现他的窘态。 那个内应往西北角一指,“……零零的一幢……巡行,里面据说有……机关。” 距离稍远,听得不是太完整。 内应顿了顿,接着道:“从这儿……避开巡夜……说好……他们会……你们动作要快!” 从外面进来的一人说道:“知道了……进去……等半个时辰……你闹点事出来……方便我们离开。” “行!到时我去厨房……乱起来,你们就能趁乱走了!” 三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外来的两个夜行人就往内应指引的方向去。 路上没有灯光,但有月光,不算太黑。 以顾霆晅和黎洛棠的眼力,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两个夜行人,推开了院门,飞快地闪身进去。 顾霆晅和黎洛棠施展轻功,跃上了围墙,而后上了屋顶。 两人一着雪青色丝袍,一穿丁香色丝袍,在黑夜里,真的相当醒目,还好那两个夜行人没有抬头看。 夜行人在地上找,顾霆晅和黎洛棠在屋顶上轻手轻脚地移动跟随。 很快夜行人找到了他们要找的房间,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应该是开锁的声音。 接着,听到先前跟内应说话的那人道:“我进去后,你就把门锁人,再找个地方藏起来,要是有什么动静,你就设法先脱身离开。” “那老大您呢?岂不是被关在里面了。”另一个人着急地道。 “我没关系,这里面必然有秘道,我可以找路出去。即便找不到,这里舒阔不让人靠近,他是不会让很多人进来的,就他一个人,也难不住我。我抓住他,就能脱身,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 “行,老大。”那个手下显然对老大的很信服,就依言行事了。 娇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灌汤包?走水了 顾霆晅挪开了几片瓦,和黎洛棠趴着往里看。 那位老大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东翻翻,西翻翻。 “咔嚓”他碰到了机关。 一股烟雾喷了出来,老大捂鼻疾退,摔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咔嚓咔嚓”又是一阵机关响声。 老大在地上一点,腾空飞起,没有被椅子上的机关给绑住。 梁上的有一个大网罩了下来,老大仿佛在自投罗网。 那老大到也了得,他掏出护身匕首,刷刷刷,将网割破了,人从网中窜出,撞在了书架上。 从书架上摔在地上,就地打了两个滚,瘫坐在地上。 短短时间内,经历了这么多,那怕身手了得,顺利避过。却也让人后背发凉。 那老大休息了片刻,才爬起来继续翻找。 这一回,他没有再碰到机关了,顺利找到了一个木匣子,打开翻看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将木匣包起,背在身后。 然后他开始找秘道,他到处摸索着,终于找到了机关。 “咔咔咔”机关响声,书架自动移开,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去洞。 “嗬,还真有秘道啊!”老大自语了一句,走了进去。 顾霆晅把瓦挪回原位,跟黎洛棠从屋顶上跳下去。 看着门上的大锁,顾霆晅微微皱眉,要不要将锁扭断? 老大在房里折腾的机关都启动,无法复原,主人一进来就能发现。 当然,若是主人不进来,只在外面看一下锁是否打开,那这事暴露的时间就会延后。 “你是不是想进去追他?”黎洛棠问道。 “是。” 黎洛棠抬手从头上的玉簪里,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插进锁眼里,拨弄了几下,锁打开了。 顾霆晅没想到,黎洛棠还会这个,有点惊讶。 推开门,黎洛棠走了进去,“进来啊。” “你出来,把门锁上,回客栈等我。”顾霆晅不愿黎洛棠涉险。 黎洛棠只好从房里走出来,“你小心点。” “你也要小心。”顾霆晅言罢,飞快地进屋,窜进秘道去追那个老大。 黎洛棠把门重新锁好,飞身上了屋顶,环顾四周,完蛋,刚才是跟着来的,这下找不到方向了。 不管了,地球是圆的,总有出去的。 黎洛棠随便找了个方向,朝前飞掠而行。 忽然有人当当地敲起了锣,还有人叫道:“走水了!走水了!” 接着就看到有火光冲天而起,知道是那个内应配放火,制造混乱。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黎洛棠不得不躲在树上,不敢动了。 谁让她穿着丁香色的衣袍了,所以说夜晚行动,就算不穿夜行衣,也得穿深色衣裳。 可是她是吃了饭,回客栈,突发状态下的行动啊! 作孽哟! “来人,怎么回事?”有人问道。 “阔公子,厨房走水了。”下人禀报道。 黎洛棠扒开枝叶,一看,那人居然是舒阔,这里是舒家。 从屋里又走出一个道士来,黎洛棠一眼就认出,是把她打下悬崖的黄泉道人。 这里不会就是地阴门的据点吧? 黎洛棠哭笑不得,随便跟踪两个夜行人,就能跟地阴门的余孽扯上关系,这简直…… 简直莫名其妙! 黄泉道人朝黎洛棠藏身处看了一眼,只是周围很吵,他也就看了一眼,然后问舒阔,“净房在何处?” 黄泉道人解决完内急后,和舒阔继续进屋里喝酒,听小曲。 黎洛棠这才从树上出来,施展轻功离开了舒宅。 开封来了这么多江湖人士,夜,就没有那么安静了,在回客栈的路上,黎洛棠至少看到了三个夜行人。 黎洛棠没有去跟踪任何一个,她答应了顾霆晅回客栈等他,她得言而有信。 回到客栈,黎洛棠看到店堂里,除了掌柜和伙计,还有三个人,两个认识,是顾霆晅的随从。 不认识的那个,应该就是聚贤山庄的张锦舟吧。 那两个随从也认识黎洛棠,见她进来,起身唤道:“黎公子。” “你家公子去办事了,一会就回来。”黎洛棠不等他们问,就主动说了。 黎洛棠没在店堂里等,她回了房,在房里盘腿打坐。 等了快一个时辰,黎洛棠听到了敲门声,“来了。” 黎洛棠飞快地去打开了门,“你回来了,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没事,让你担心了。”顾霆晅看她的房间亮着灯,知道她还没休息,才敲门的。 “你进来,我有事跟你说。”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依言走进房间,在椅子上坐下。 “那个宅子的主人是舒阔。” 顾霆晅点头,他从那个老大口中,已经知道那里是舒宅。 “舒阔今天宴请的客人,是上次将我打下悬崖的黄泉道人,而黄泉道人似乎是地阴门的余孽。” 顾霆晅双眉紧锁,没想到舒家居然还跟地阴门有牵扯,“我会让人盯着舒阔的。” “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秘道转向东南方,约摸有五六十丈长,那头有暗门,我没有上去。抓住了那个老大,问了他一些事,耽误了点时间。” “你和他是怎么从房间里出来的?”黎洛棠没有追问那老大跟顾霆晅说了什么。 “他的小弟,开的门。” 黎洛棠诧异,“他居然没有趁乱先离开。” “我们出来,才走水的。” “不对啊,我离开时,也走水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骇然,舒宅一个晚上,连续两次走水,一次是内应放的,那另外一次,又是什么情况? 事情好复杂。 黎洛棠揉额头,江湖险恶,令人头痛。 顾霆晅以为她困了,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我请你吃早餐。” “你也早点休息。”黎洛棠送顾霆晅出门,“晚安。” “晚安。”顾霆晅并没回房休息,而是把随从叫来,安排了一些事,最重要的是联络一下,其他天武府的护卫。 次日,顾霆晅带着黎洛棠出门,去吃灌汤包。 灌汤包在开封,还有一个名字叫菊花包。 之所以有这个别名,是因为这包子“放下像菊花,提起像灯笼”。 只是菊花在现代已经扭曲成别的意思了,黎洛棠对菊花包很膈应,“叫灯笼包显得更特别一些。” 顾霆晅表示赞同。 包子里有汤,得先咬一小口,把鲜爽的汤汁,慢慢的吸出来后,才能吃包子。 “开封有机关塔,有空,我们一起去闯吧。”黎洛棠说道。 “好。”顾霆晅欣然接受了这个邀约。 娇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炸八块?打草惊蛇 吃过早餐,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悠闲的去逛街,他们往舒宅去,想看看舒宅的东南方有什么。 这事,顾霆晅本来没打算带黎洛棠去,可黎洛棠说:“做事要善始善终,既然昨晚是我跟你去的,今天我当然还得跟着你。” 她坚持要去,顾霆晅拗不过她,当然也不想拗她之意。 若是可以黎洛棠并不想把这事揽上身,可是与其让顾霆晅费半天劲,啥也查不到,还不如让她亲自去趟雷。 谁让她跟地阴门有缘呢? 快点把地阴门这事解决了,她才能继续她的江湖之行。 两人正在街上走,突听有人喊:“顾大人,顾大人。” 黎洛棠回头看到楼银凤一溜小跑地往这边来,“你们认识?” “昨天,她被舒阔纠缠,大喊你的名字呼救,我听到了。”顾霆晅简单解释。 “顾大人,好巧啊,我们又遇到了。”楼银凤娇滴滴地道。 黎洛棠挑眉,没想到楼银凤还有这样一面。 顾霆晅没接楼银凤的话,楼银凤也不需要他接话,自顾自地说道:“顾大人,你去哪?我们一起啊!” “你不回家吗?”黎洛棠插嘴问道。 “黎洛棠。”楼银凤一副才看到黎洛棠的样子,“你怎么会在这?” “我一直都在这。”黎洛棠淡笑道。 “你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你。”楼银凤转眸看着顾霆晅,“谢谢顾大人,帮我找到她。” “我说过了,我不是帮你。”顾霆晅耿直地道。 见楼银凤表情一僵,黎洛棠唇边闪过一抹戏谑的浅笑,“楼银凤,二十两银子,可花费不了几天。” 追男人也是需要本钱的。 楼银凤垂首,咬了下唇角,抬起头,泪盈于睫,楚楚可怜地看着顾霆晅,“顾大人,我和姐姐走散了,我到处找她都没找到,你帮我找她好不好?” “楼姑娘可以报官,请官衙出面帮着找令姐。”顾霆晅认真地给出建议。 楼银凤又僵住了。 “糖糖,我们走。”顾霆晅说走就走。 黎洛棠走到楼银凤面前,凑到她耳边说道:“楼银凤,小白莲花不适合你,你就是只白眼狼。” 言罢,黎洛棠转身离开。 楼银凤恼羞地喊道:“黎洛棠,你凭这么说我?” 黎洛棠却没再理会她,走了一段,突叹了口气。 “你想我帮她?”顾霆晅问道。 “我在哀悼我的一片好心,喂了狗。”黎洛棠闷闷地道。 顾霆晅沉默片刻,道:“她鼻头垂肉,两腮无骨,你不与她来往最好。” “你还懂得看相啊!”黎洛棠笑道。 顾霆晅笑道:“略懂点皮毛。” 闲聊说笑,两人到了舒宅,根据两人进出府的路径,推算出方向,沿着围墙走。 “舒阔的哥哥,在朝廷是几品官啊?他这宅子占地这么宽广,僭越了吧?”黎洛棠问道。 “舒阀是户部尚书,二品官。在京里,的确住不了这么宽广的宅子,可这里是他的祖籍祖宅,离京都挺远的。” 黎洛棠了然一笑,“懂了,天高皇帝远,御史又不管” “昨天那几人是他的政敌派来的。”顾霆晅在得知那个老大与地阴门无关,就放他走了,连那一匣子信函也还给了他。 弹劾的事,就御史去做吧,他就不参合了。 两人绕了挺远的一段路后,顾霆晅停下脚步,“应该是这里了。” “秘道的上方?”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颔首,然后两人往东南方向去找。 那个房间到围墙大约有十丈远,再走五十多丈,应该就到地方了。 只是秘道在地底下,是直线距离,而地面上,被房子及街道所阻,得绕过很远。 多亏顾霆晅的方向感好,即便绕来绕去,他们还是顺利地站在一个大宅子外。 宅子大门紧闭,门上匾额上写着:群芳院。 这是一家青楼。 暗门设在青楼里,顾霆晅和黎洛棠都不觉得意外,舒阔本就是好色之徒,他在青楼出入,没人会怀疑。 出入青楼的人多而杂,不太会引起人的注意,方便他们从暗门进入秘道,前往舒宅。 群芳院离舒宅五十多丈远,没人会把两者联在一起,这样的安排,够隐秘的。 “等晚上,让你的随从来查吧。”黎洛棠不太想让顾霆晅去青楼过夜,而她也没兴趣在青楼留宿。 趟雷啥的,就算了。 顾霆晅素来洁身自好,没有逛勾栏院的想法,更何况也没必要进去。 “知道是这里就行了,昨天那人闯进去,触动了太多的机关,没办法复原,舒阔已经被惊动了。”顾霆晅看着黎洛棠微微浅笑道。 黎洛棠蹙眉,“那我们还跑这一趟做什么?秘道他们肯定不会再用了。” “秘道的机关,我复原了,而那些信函的遗失,会误导他。可若再派人进青楼,那就等于告诉舒阔,我们发现了秘道,并且知道他和地阴门有关系了。” 黎洛棠想了想,说道:“其实让他知道也没什么,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就让蛇窜一窜,或许我们能跟着这条蛇,找到养蛇人呢。” 顾霆晅眼中一亮,“糖糖,谢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谢我,就请我吃好吃的吧。”黎洛棠毫不客气地道。 “好。”顾霆晅带黎洛棠去了酒楼。 已是饭点,酒楼的生意很好,伙计面带歉意地告诉两人,“不好意思,楼上已没有包间了。” “在大堂找张桌子好了。”黎洛棠随和地笑道。 大堂到还有两张空桌,两人挑了张角落的坐下,菜是黎洛棠点的,炸八块、葱扒羊肉、桂花蛋、炸紫酥肉,还要了一壶菜。 虽然客人多,不过菜上的很快。 四道菜中,黎洛棠想吃的是炸八块,这道菜在《随园食单》里就有记载:嫩鸡一只,斩八块,滚油炮透,去油,加清酱、酒、煨熟。不用水,武火。 这道菜,食材和制法都简单,可是很有讲究的,比如鸡,必须是当年的仔公鸡。 还得剁成八块,黎洛棠对这个有点纳闷,难道剁成七块不行?剁成九块不行? 或许是炸八块,这名字好听点吧,黎洛棠自行理解。 炸出来的鸡肉,外焦里嫩,相当好吃。 娇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桂花蛋?英雄山庄 正享用着美食,黎洛棠突听到有人问道:“不是说英家人死绝了,雄家剩下的那个幼女也不知所踪,是谁召开这英雄宴呢?” “有人要召开英雄宴!”黎洛棠十分惊讶。 四十五年前,一群神秘人突袭英家和雄家,英家庄、雄家庄一夜之前,变成了废墟,从此再不见英雄宴的盛况。 英雄榜上的排名,也再没有变更。 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湖上也再不提及英雄宴和英雄榜了。 顾霆晅同样惊讶,“你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黎洛棠的消息闭塞,与她行事作风有关。 交通不便,一些消息传递本就慢;即使举办英雄宴的人,发了许多英雄帖出去,但是消息仍然没有大面积扩散。 原因有二:一是许多门派以及江湖人士,还在观望,严令传播消息。 再就是现在的江湖,已经不是四十五年前的江湖了,朝廷已秘密掌控了不少门派。 至于那些来参加英雄宴的人,其实有谈论过的。 问题是黎洛棠为避麻烦,也为了尽情享用美食,她一般都坐包间。大厅里的人说的再热闹,她也听不到呀。 那天在茶棚,那些人说的半截话,黎洛棠没听懂,而且也没往英雄宴上去想。 毕竟最后一次英雄宴,已经距今五十年了。 “大约一年前,有人买下了英家庄和雄家庄的那一片废墟,修建起一个英雄山庄。”顾霆晅自有消息来源,“没有人见过那位庄主。” “有可能是雄家幼女,她失踪时,有七岁了,过了四十五年,积攒够了人手和财富,回来重建山庄。”黎洛棠揣测道。 顾霆晅微微颔首,接着说道:“一个月前,这位庄主命人向各大门派,以及江湖一些有名望的人,送出了英雄帖。” “那我爹,应该收到了。”黎洛棠对顾霆晅笑,“我爹是众也山庄的庄主,他有个绰号,天下第一神剑。” “令尊会来参加吗?”顾霆晅语气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英雄宴,我爹应该不会来参加,他不喜欢这种场合。”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莫名感到如释重负,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如释重负? 黎洛棠又道:“我爹要是知道地阴门有据点在开封,他应该会来。” “咔嚓”顾霆晅手中的筷子,突然断了。 “怎么了?”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这、这筷子被虫蛀坏了。”顾霆晅不习惯撒谎,心虚地低下头。 “那换双好的。”黎洛棠从筷子筒里取出一双筷子,确定没有虫蛀啥的,递给他。 “谢谢。”顾霆晅接过筷子。 “英雄宴,那天举办?”黎洛棠问道。 “七月十六日。”顾霆晅手上就有一张英雄帖,“三天后。” 黎洛棠再次用内力将声线,直接送进顾霆晅耳朵里,“你说这英雄宴会不会是地阴门搞出来的?” “我也怀疑这里面有地阴门的手笔。”顾霆晅从张锦舟那儿,得知地阴门在开封有据点,就怀疑上了这个英雄山庄。 黎洛棠舀了勺桂花蛋吃,这道菜,称之为甜品更恰当,是用鸡蛋、淀粉和糖与水混合制成。 色泽呈金黄色,味道浓香中带着沙甜,口感爽滑细嫩,略有咬劲。 一连吃了好几勺后,黎洛棠问道:“夜探一下英雄山庄如何?” “我有英雄帖。”顾霆晅笑道。 黎洛棠笑,“那我们可以直接进庄。” 顾霆晅想了想,说道:“得乔装改扮一下。”他会简单的易容术。 “这个简单,我换回女装就可以了啊。”黎洛棠笑道。 顾霆晅脸上露出一抹期待之色。 回客栈的路上,黎洛棠去买了一套女装,丁香色绣白花的衣裙。 下午,顾霆晅从外面办事回来,经过黎洛棠的房间里,门从里面开了,“逸少。” 顾霆晅扭头一看,身穿丁香长裙的黎洛棠笑盈盈、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冰肌玉骨、眉似新月、明眸皓齿、杏面桃腮、瑰姿艳逸…… 但凡顾霆晅能想到形容美人的词,一时之间,全都冒出来。 佳人当前,耀眼生花,顾霆晅却不敢再看,垂下眼睑,“糖糖,你这太引人注目了。” 黎洛棠女扮男装时,就很俊美,可到底身量不足,身形也过于纤细,少了点英气,多了点阴柔之感,减了三分颜色。 她换回女装,当真是俏丽无俦。 “你让我扮丑啊?”黎洛棠不乐意。 顾霆晅艰难地道:“你还是换回男装吧。” “好吧。”黎洛棠无奈地道。 次日清晨,重新换回男装的黎洛棠,和把自己易容成一个长相普通的顾霆晅,前往英雄山庄。 路上,顾霆晅告诉黎洛棠,“我现在是六合剑派的肖河。” “萧何?”黎洛棠撇撇嘴,这名字取的,“我是什么身份?” 不会是韩信吧? “你是我师弟丁百羽。” 英雄山庄离城不是太远,大约就十里路,很快他们就到了庄门口。 七月十六日就要举办宴会,早在五日前,庄子里就开门待客了。 “两位少侠,请下马。”守门的人,拱手道。 顾霆晅和黎洛棠依言下马,顾霆晅拿出英雄帖,递了过去,“这是我师弟丁百羽。” 守门人打开英雄帖看了看,“肖少侠,丁少侠,请随小的进庄。” 马,有人牵去马厩,喂草料。 英雄山庄是两庄合一,占地面积很大,进门就看到了宽敞的练功场,练功场搭建了五个擂台。 六合剑派只是一个小的门派,庄主并没有见他们,两人只见到了一个管事,管事自称姓牛。 牛管事将他们带去了客院,一路上,黎洛棠发现,虽然没遇到什么家丁、护卫,但是她能感觉到暗中有不少眼睛在盯着。 很快就到了院子,院子共有八个单间,已经住了五人,三男二女,他们住进了其中两间,还有一间空着。 房间不大,收拾的挺干净的,里面摆着一张床、一张桌、两张椅子,角落放着洗脸架。 “严少侠,丁少侠,午时初,会有人来请两位去饭堂用餐的,两位若有什么需要,也可来找我。”牛管事笑道。 “有需要,会麻烦牛管事的。”顾霆晅淡淡地道。 “不打扰两位少侠歇息。”牛管事退了出去。 娇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茄子肉末?游山庄 在房间里大约坐了一刻钟,就有人过来请他们去饭堂用餐,黎洛棠看到了牛管事说的那五个人。 男的二十四五岁,女的双十年华,都穿着劲装的,颜色各不相同,腰悬佩剑。 顾霆晅易了容,不是那俊俏模样,吸引不了两女的注意。 黎洛棠相貌是不差,可是身形过于纤细,看着弱不禁风的,被两女嫌弃了。 相互拱手行礼,“点苍派黄芮仁。” “点苍派刘丽。”这是高一点的姑娘。 “五行门冯灿。” “绝胜门何美雅。” “方勉。”身穿黑身劲装的酷男。 “六合剑派肖河,这是我师弟丁百羽。” 通报了门派姓名后,大家跟着那个庄丁往饭堂去。 宽敞的饭堂里摆着十几张长条桌,并不像铸器山庄那样,弄的是圆桌,十人一桌,像在宴客。 这里则像食堂,大家端着饭盒,排队打饭,黎洛棠有点重返跳水训练营的错觉。 英雄山庄当然不可能让大家端着饭盒去排除打饭,这样的怠慢客人,大家在长条桌前坐下,有家丁将饭菜送上来。 托盘里,放着三小碟菜,一碗米饭。 黎洛棠微微蹙眉,英雄山庄的待客之道,可比铸器山庄差太多了。 铸器山庄为宾客准备了两头乌扎肉,那可是贡品猪啊。 英雄山庄这准备的是啥? 这是啥呀? 茄子肉末、豆腐皮卷火腿、炒小白菜。 “将就吃点,等办完事,我请你吃好吃的。”顾霆晅见黎洛棠在运气,以为她是被这简陋的吃食给气着了,柔声安抚。 “至少三顿。”黎洛棠趁机敲诈,举着三根手指,巧笑嫣然。 “你想吃几顿都行。”顾霆晅轻笑道。 同桌的人看着他们,目露鄙夷。 今天黎洛棠有认真的扮男人,不仅用东西把耳洞遮掩住了,还做了假喉节。 于是,他们就被人当成断袖的了。 其实江湖中人,不乏龙阳之好的,但没人会摆在明面上,更不会在外面,表现的如此亲昵。 那些鄙夷的目光,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理会,提筷子吃饭。 茄子肉末是家常菜,能把家常菜,煮得绝佳美味,那需要的高超的厨艺,而英雄山庄这位厨子,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 家常菜,家常味,配饭吃,没有问题。 这时,黎洛棠看到了武家那三个小辈,不见那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不可能把三个小辈护送来英雄山庄就离开,所以酒师傅说的江湖旧事,不是笑谈啊。 英家庄雄家庄待客还真的分三六九等,成名的人物固然要敬重,可年轻一辈,也不该怠慢啊! 有道是,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谁不是从无名到有名的。 英家庄和雄家庄若是用这种方法激励人,那很容易翻车的。 酒师傅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说不定这就是两庄覆灭的部分事实。 吃完饭,还有汤,是蛋花汤。 黎洛棠没有要,顾霆晅喝了小半碗,微皱了下眉。 “怎么了?”黎洛棠问道。 “咸了。”顾霆晅放下碗勺,端杯喝水。 黎洛棠笑,“蛋汤不咸的。” 顾霆晅也笑了,“蛋煮再咸也是蛋。” 这时,庄丁走过来询问:“几位少侠,两位女侠,可愿在这庄子里走走看看?” “可以吗?”何美雅问道。 她和师兄冯灿就比顾霆晅二人,早到一刻钟,另外三人也都是今天上午才到山庄的。 “没什么不可以的。”庄丁笑道。 黎洛棠无声的笑了,庄主不可能将客人困在客院里,与其让客人们到处乱逛,还不如让庄丁领着在允许的范围内走动。 用十个月的时间,清理废墟,修建新山庄,可见英雄山庄的庄主的财力。 只是新山庄就是新山庄,那怕从别处移植来了古木、那怕用奇石垒成了精巧的假山、那怕游廊上雕刻了精美的图案…… 在黎洛棠眼中,仍然不够,毕竟她从小是在众也山庄长大的。 英雄山庄别说跟众也山庄比了,它就是跟品园、檀干园都没法比。 品园雅致有诗情。 檀干园精巧有画意。 英雄山庄……都是新的。 一路上,庄丁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向大家介绍着。 七人也很好地扮演着游客的角色,认真聆听他的废话。 从池塘的拱桥走过,到了一片梅林,可惜现在是七月,不能踏雪寻梅。 这时有悠扬的琴声传来,何美雅问道:“谁在抚琴啊?” 庄丁说道:“这是五小姐在抚琴。” “庄主有几个儿女啊?”刘丽问道。 “有一儿六女,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都已经出嫁了,五小姐十七岁,尚未婚配。”庄丁笑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还要选婿? 好吧,英雄榜的第一名,娶英雄山庄的庄主之女为妻,也算是一桩美谈。 “小姐芳名,可否告知?”黎洛棠文绉绉地问道。 刘丽和何美雅都厌恶地盯了她一眼,断袖之人,怎么好意思打听人家姑娘的芳名? “五小姐,单名一个可字。”庄丁答道。 “可爱的可?”黎洛棠笑问道。 “正是。” “五小姐,定然人如其名。” “多谢少侠夸奖。”庄丁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五小姐的琴技不同凡响,听此曲,只觉一幅清新韵染的水墨画在眼前缓缓展开,意境深远,气韵典雅。”冯灿赞叹道。 庄丁笑道:“谢少侠夸奖。” “在下五行门冯灿。”冯灿拱手道。 五行门是个比六合剑派还要小的门派,连英雄帖都没收到,他是跟着何美雅的舅父一起来的。 何美雅看了他一眼,抿紧了唇角,脸色有些难看。 “冯少侠好。”庄丁笑道。 站在梅林旁,听五小姐抚完了那首曲子,庄丁才领着大家继续沿着池塘边的石路前行。 前面有一座人工山岳,拦住了路,绕过,就看到了一个用黄泥矮墙围成的院子。 黎洛棠唇边闪过一抹讥笑,道:“想不到贵庄主,还有这归农之意。” 庄丁笑道:“这个稻香村,是庄主为老夫人修建的。” “贵庄主真是位孝子。”冯灿插嘴赞道。 何美雅瞪了他一眼。 “闲暇时,庄主还会陪着老夫人一起耕种。”庄丁补充说道。 “贵庄主的孝行,值得我们学习。”冯灿附和道。 其他人不置可否。 娇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汤鱼丸?撞破 从稻香村前走过去,又有一座假山,假山前方有一湾池水。 庄丁神秘兮兮地道:“这里有一个奇观。” “什么奇观?”冯灿配合地问道。 “几位请来这儿看。”庄丁带着大家去叠石后面,“几位从这墙上的孔隙看过去,就能看到了。” 冯灿率先凑上去看,“哎呀,池水里有一轮明月。” “冯少侠,你走过来些,再看。”庄丁笑道。 “变成半月了。” 随着他的视角变化,池水里的月有了阴晴圆缺之异。 而其他人也依次凑到孔隙上,观看了这个奇观。 庄丁骄傲地说道:“这是五小姐想出来的。” “奇思妙想,五小姐必然聪慧过人。”冯灿赞道。 何美雅板着脸说道:“我累了,我想回院子歇息。” 冯灿皱眉,“雅妹,别扫了大家的兴致。” “走了这么久,是有点累了,明儿再逛吧。”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等人也表示想回房歇息,冯灿独木难支,只能随大家一起回客院,可是他垂在身边的手,紧紧握拳。 到客院时,发现旁边的那个小院的门打开了,又有人到了。 英雄山庄,客似云来。 何美雅心情非常差,她径直走进了院子,回房去了。 刘丽见冯灿并没有跟着过去,不悦地冷哼一声。转眸看向黄芮仁,黄芮仁对她露出一个憨笑。 刘丽抿唇一笑,师兄憨是憨了点,可总比坏了心眼好。 隔壁住进来的四人,是一个门派的师兄弟,跟他们打了招呼后,大家就各自回房。 傍晚,何美雅又喜笑颜开的陪在冯灿身边,一起去饭堂吃晚饭。 “渣男都有一张巧嘴。”黎洛棠小声嘀咕道。 刘丽则是轻叹摇头,这未免也太好哄了吧。 到了饭堂,晚上还是三个菜,一碗饭。 鱼香茄子、清汤鱼丸、凉拌黑木耳。 “英雄山庄的菜园子里,肯定种了很多茄子。”黎洛棠忍不住吐槽道。 中午吃了茄子,晚上又是茄子,咋的,掉茄子窝里了? “我吃茄子,你吃鱼丸。”顾霆晅跟她换了一个菜。 “这鱼丸味道还不错,你也吃几个。”黎洛棠舀了两个鱼丸放他碗里。 厨子的清汤鱼丸,做的相当不错,滑嫩鲜美。 饭罢,散步回了客院,庄丁送来了七大桶的水,各自拎一桶进屋去沐浴。 沐浴后,大家都很安分地上床睡觉。 夜半,黎洛棠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光凭这点声响,黎洛棠无法辨认出是谁。 悄悄起来,透过开启的窗子,看到了一个身影在不远处飞掠而行。 “方勉。”黎洛棠一眼就认出来了。 过了一会,又有声响,这一次是两个人,看身形,是黄芮仁和刘丽。 接着隔壁院子也有了动静,不只是右邻,左舍也一样。 呵呵,来山庄的,都抱着别样心思啊。 英雄山庄突然重建,又发英雄帖,又办英雄宴,还准备弄英雄榜。很难不让人,不摸摸庄主的底。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些出去的人,陆续又回来了。其中有三伙人还遇到了,但大家很默契的装没看到。 寅时初,黎洛棠也从房间里出来了,没有那么招摇地穿浅色衣,换了件鸦青色袍子。 顾霆晅几乎和她同时,从窗口跃出,身上穿的是藏青色袍子。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交谈,就飞身上了屋顶,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飞掠而去。 下午庄丁领大家“游玩”的很明显是庄子的外围,内庄才是这个山庄的秘密所在。 他们是朝梅林去的,在听曲时,他们就看好了,在粉墙后面有个高楼,那位五小姐,就在高楼里抚琴。 刚到梅林,正要翻过粉墙,进到内庄去,顾霆晅轻拉了黎洛棠的衣袖,“有人来了。” 两人蹲在墙头,没动了。 就看两个人影走了进来,身形稍高的人环顾四周,猛地将矮小之人压在树干上。 剧烈的喘息声和吮啜声响起。 顾霆晅和黎洛棠都僵住了。 只听女子说道:“这么猴急做什么呀?” “能不急吗?半个月了,你都出不来,我都快憋坏了。”男子一出声。 顾霆晅和黎洛棠就听出,是那位牛管事。 两人对视,又把头偏开。 都是没经人事的童男童女,却撞上了这种事,好尴尬啊! 女子娇笑着,似乎在躲闪。 牛管事抱住她,“乖乖,别闹了,快给我,一会你又要去伺候夫人了。” “你急什么,我有话要问你。” “有什么话,你等会再问行不行?”牛管事箭在弦上了。 “不行,你就知道贪这一时的欢愉,你若不好好的回答我的话,我以后再不来见你。”女人声带哭腔,“我们一刀两断,恩断义绝。” “你别哭啊,你有话尽管问,我对你一片真心,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的好听,你要对我一片真心,为何不求庄主,让庄主将我许配给你?这样,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私会了。” 牛管事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我就知道你哄骗我,我恨死你了,我以后再也不要见你了。”女子用力推开牛管事,就要走。 牛管事一抱搂住她,“我对天发誓,我若对你有半点虚情假意,我就不得……” 女子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晦气话,你既对我情深,为何不求庄主?” 牛管事叹了口气,“我不敢求,我怕没命。”因为有前车之鉴。 女子一呆,“难道我们一辈子偷偷摸摸?” “不会的,等大事成了,我会趁庄主高兴时,提出娶你的。”牛管事说道。 “真的吗?”女子不敢相信。 “你相信我,很快,很快我就会娶你过门。”牛管事认真说道。 女子踮起脚,在牛管事的嘴上亲了一口,“我相信你。” “乖乖,给我吧。”牛管事再次求欢。 “现在不行,我得去伺候夫人。夫人快醒了,没瞧见我,会发脾气的。”说着女子扭着腰肢走了。 牛管事看着她的背影,呆怔了片刻,也离开了。 “我去跟踪那女的,你去审问牛管事。”黎洛棠说道。 “你去审问牛管事,我去跟踪那女的。”顾霆晅拦住了她,跟着进内宅会比较危险。 “我不爱跟臭男人打交道。”黎洛棠撂下这句话就跟踪女人去了。 “糖……”顾霆晅一咬牙,去抓牛管事。 只要他动作快,他就赶得及。 娇棠 第一百三十章 三鲜面?审问 天色将明,这对巡夜的人而言,意味着可以休息了,压抑许久的倦意袭来,让他们昏昏欲睡,降低了警惕性。 他们留意不到细微的声响,也没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黎洛棠很顺利的跟上了那个婢女,其实她并不需要冒险跟进来的,只是当时,她想快点离开那儿。 要不是婢女急着回去伺候夫人,她就要和顾霆晅一起,看人打野战。 跟踪这个婢女,是一个借口,黎洛棠还没想清楚,跟上去要做什么,反正先跟上去再说,以她的轻功,要脱身也容易。 看着婢女走进了一个院子,接着走进了房间。 黎洛棠轻盈地落在屋顶上,掀开瓦片,往里看。 屋内灯光昏暗,听一女说道:“春香姐,你来了。” “夫人醒了没?”那个叫春香的女子问道。 只有夫人,没有庄主。 庄主没住在这里,要不要进屋去问问话? 既然有机会,还是进去问问吧,两边问话,相互佐证,才能得到实情。 “还没有。”婢女答道。 “你回房吧,我来守着。”春香说道。 那婢女依言离开,春香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 黎洛棠掏出面巾戴上,从屋顶跃下,还没落地,就顺势从开启的窗窜了进去。 指风点出,在春香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点住了她的穴道,扶住她倒下的身子,让她在榻上躺好。 黎洛棠绕过屏风,走向内室,室内有一张精致的拔步床,水青色帐幔低垂,隐约可见里面侧卧着一个人。 黎洛棠掏出顾霆晅给她的护身匕首,撩开帐幔,发现床上睡着的是个中年美妇。 用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然后弄醒她,在她呼喊之前,点住她的哑穴。 “不想死,就老实点。”黎洛棠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中年美妇眨眼睛,她愿意老实。 “我可以替你解穴,但是你要敢乱喊乱,我会用匕首,割断你这美丽的脖子。” 中年美妇又眨了眨眼睛。 黎洛棠替她解穴,“你叫什么名字?” “陈牡丹。” “庄主叫什么名字?” “熊鹰,不是英雄的雄,而是狗熊的熊。不是英雄的英,而是老鹰的鹰。” 面巾下,黎洛棠嘴角微抽,“他是你丈夫吧?” “他是我丈夫,但也改变不了,他不是英雄,他是熊鹰。”语气里有怨恨有不屑。 “你不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 “我是他抢来的。” 黎洛棠沉默片刻,继续问道:“他为何重修英雄山庄?” “应该是奉命行事。” 黎洛棠蹙眉,“应该?” “一年前,有人半夜来访,然后他就让人来了开封,三个月前我们举家搬迁至此。” “半夜来访的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 “那你又如何知道半夜有人来访?” “他的疑心很重,可我是他的枕边人,他对我的提防是最低的,所以有时候,他会在不经意间说漏嘴。” “他昨晚怎么没来你这儿?” “山珍海味吃多了,也想吃点豆腐青菜。” “他的书房在哪?” “从院子出去,往东北方向走大约五丈远,就能看到一片竹林,他的书房就在竹林之中。” “竹林里有什么布置?” “阵法。” “他办英雄宴,也是奉命行事?” “是。” “他有没有和城里某些人交往甚密?” “有,他新纳的一个妾,是知府大人送给他的。” 黎洛棠眉尖微蹙,这是与官府有勾结? “除了知府,还有吗?” “一个粮商和一个盐商,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粮商和盐商。” “熊夫人,你这样有问必答,好吗?” “我不想死。” “有人说,要取信于人,说的话真假掺半。” “我说的全都是实话,您信或不信,就看您自己了。” 黎洛棠摸出一枚药丸塞进陈牡丹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 陈牡丹抿紧了唇角,她是聪明人,她很清楚,这不是补药,这是毒药。 “如果证实你说的全是实话,我会让人送解药给你。” 后半句话,黎洛棠没说,陈牡丹却已然明白,如果是假话,那么她就只能等着毒发身亡。 黎洛棠点了她的昏睡穴,从内室出来,从窗子跳出去,飞身上了屋顶。 天色未明,但黎洛棠不打算去竹林,陈牡丹的话真伪难辨,她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为妙,先跟顾霆晅碰头,交换一下情报。 黎洛棠到达粉墙时,顾霆晅也到了,看到黎洛棠安然无恙,一直皱着的眉,才舒展开。 “问到一点事,回客院后,跟你细说。” 两人说了相同的话,如是就一起回客院了。 回客院之后,两人先回房间换了衣裳,而后装着早起,打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在客院里散步,小声交谈。 黎洛棠把陈牡丹说的,告诉了顾霆晅。 顾霆晅把牛管事说的,告诉了黎洛棠。 两人所说的,有重叠的地方,庄主的姓名、庄主的书房所在地、庄主新纳的小妾,是知府送的。 没有重叠的地方,是有的问题黎洛棠问了,顾霆晅没问。顾霆晅问了,黎洛棠没问。 “英雄宴的最后一天,就是揭密的时刻。”黎洛棠做了个总结,“有点期待那天快点到来。” “那天,会很危险,你……”顾霆晅想让黎洛棠先行离开。 “你会保护我的,对吗?”黎洛棠打断他的话,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 顾霆晅低头看着黎洛棠清亮的双眸,让她走的话,说不出口了,“我会保护你。” 黎洛棠眉眼弯弯,笑意盎然。 这时,院子里的另外五人也陆续开门出来了,接着庄丁也来了,领大家去饭堂吃早餐。 山庄提供的早餐有:粥和包子,还有面。 粥是绿豆粥,黎洛棠更喜欢喝纯的绿豆沙,所以她选了面,一碗三鲜面。 三鲜面的第一鲜即汤头鸡汤,第二鲜即鱼虾配料,第三鲜则是竹笋。 面条顺滑劲道,鸡汤鲜,鱼虾嫩,竹笋脆。 只是吃着竹笋,黎洛棠却在想,这些竹笋,会不会是从庄主那个阵法竹林里挖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山庄重建才一年,竹林里应该没有竹笋可挖。 吃完了早餐后,庄丁过来告诉大家,“昨儿,庄主把城里赌坊的人找来了,在隔壁的院子里,设了赌桌,少侠们若闲暇无事,可去玩几手。” 大家是来参加英雄宴的,现在英雄宴还没开始,大伙都闲暇无事,就算不赌,去隔壁院子看看,消磨一下时光也是好了。 要不然,继续在庄丁的带领下逛庄子,又或者回客院房间里躺着? 娇棠 第一百三十一章 香煎茄盒?消磨时光 隔壁的院子,和饭堂一样宽敞,里面摆着各式各样的赌具。 “各位少侠,每人可在此处领二十个筹码,这是庄主送给大家的,希望诸位玩得尽兴。”庄丁笑道。 “要是这二十个筹码输了,还想玩,要怎么办?”黎洛棠问道。 “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三个筹码。”赌坊的人笑道。 黎洛棠拉着顾霆晅去领了四十个筹码,“我去玩赌大小,你玩什么?” “我陪你。”顾霆晅对赌博不感兴趣。 如是两人一起去了赌大小的那张桌子前;赌大小,就是庄家摇骰子,赌徒猜骰子的点数。 三个骰子的总点数为四至十称作小,十一至十七为大。 以黎洛棠的耳力,她只要稍微听两回,就能听出盅里的骰子是几点,可这样,玩起来就没意思了。 在场的谁又听不出来呢? 所以大家都没用耳力去听,全凭运气。 “大。”黎洛棠下了一个筹码。 庄家揭开盅子,“二、三、五,十点小。” “我继续买大。”黎洛棠又放了一个筹码上去。 然而,庄家开出来的是:“二三三,八点小。” 不信邪的黎洛棠,第三把仍然买大,“这把要还开小,就是你耍老千。” “这位小哥,话不是这么说的,这赌大小,有时候能一连开出十几把大,或者十几把小来。”旁边的老赌徒插话道。 “我就不信,会连开十几把小来。”黎洛棠催促庄家,“开盅啊。” 庄家把盅打开,“一三六,九点小。” “连输三把。”黎洛棠回头对站在她身后顾霆晅,“下把你说买大还买小吧?” “没关系,下把就会赢的。”顾霆晅笑道。 “那我还买大啰。”黎洛棠笑道。 “好。”顾霆晅没有异议。 第四把,黎洛棠还是买大,庄家还是开小。 第五把,黎洛棠坚持买大,庄家继续开小。 黎洛棠一咬牙,第六把,还是买大,庄家还是开小。 这是真要连开十几把小出来的架式吗? “肖少侠,劝劝你师弟,别一直押大了。”黄芮仁这个老实人看不过去了,小声说道。 “没事,她高兴就好。”顾霆晅笑道。 且不说,这四十个筹码是熊庄主白送的,就算花银子兑换的,那也没多少,输了就输了。 顾霆晅对黎洛棠的纵容,让刘丽和何美雅好生的羡慕,这种好男儿,怎么就是个断袖呢? 黎洛棠犯倔,连押了十把大,庄家也够狠,连开了十把小,“这个不好玩,师兄,我们去玩别的。” “好。”顾霆晅陪着她去了玩牌九。 骨牌,又叫牙牌,共三十二张,么二是至尊牌,还有天牌、地牌、人牌等排列组合。 这回黎洛棠的手气不错,第一把,就拿了把天牌,“我下三个筹码。” “跟了。”对手拿出了三个筹码。 “加两个。”黎洛棠就不信,对手拿的是天尊牌。 “跟了。”对手觉得自己的牌也不错。 “再加两个。”黎洛棠气势十足地道。 对手犹豫了,“不跟。”把骨牌一翻,“我的是和牌,月临秋水雁横空,你现牌。” “我记得牌九的规矩,我可以不现牌的。”黎洛棠笑道。 对手瞪着她,这把输的有点不甘心,一拍桌子,“再来。” 再来就再来。 黎洛棠推牌九的手气,那是相当好,不是天牌,就是地牌,最差的都是和牌,把她在赌大小那儿输的筹码全都赢回来了。 当然转手,她又在马吊那儿全输了,拍拍手,“财去人安乐。” “要不要再兑换点筹码?”顾霆晅问道。 “不用了,我不喜欢赌博。” 顾霆晅莞尔,刚才是谁玩得那么兴致勃勃? 这天上午在赌博中度过了,中午照旧去饭堂吃午饭。 三道家常中,又有茄子。 香煎茄盒的主料是茄子、猪肉馅,配料是鸡蛋白、淀粉,调味的是盐和味精。 用油煎出来的,色泽金黄,味道鲜香酥脆。 总体而言,是一道味道还不错的家常菜。 午后,黎洛棠在房间里小憩,顾霆晅去了隔壁又隔壁的院子,去见他的同僚以及他的手下。 他是天武府九大护卫之一,而九大护卫各有一队人马。当然,进到英雄山庄的,不是所有人,只有六个。 院子里,除了他的六个手下,还有三个同僚,这三个同僚各带了三个手下进来,人手还是挺足的。 “今天凌晨,我抓住了山庄一个管事,询问出了一些事,我朋友潜入内庄,找到了庄主夫人,也逼问出一些事。”顾霆晅将所有的事情如实相告。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需要做什么,就等英雄宴的最后一天,他图穷匕现,我们再见招拆招?” “楚绍,你说错了,我们不是见招拆招,我们进来了,我们可以布局。到时候,就可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要想捕蝉,得找到蝉在那里。” “蝉还能在哪,就在内庄,今天晚上,我们几个去探一探。” “庄主能布置一个竹林阵,就能布置两个、三个,你们要小心。”顾霆晅今天不打算夜探山庄了。 “放心吧,既便打探不到,我们也能全身而退。” 一语成谶,他们不仅无功而返,还惊动了巡夜的人,并且交了手,不幸之中的大幸,就是没有被抓住。 白天,山庄的宾客,都安分守己,到了晚上,总有几道身影在黑暗中穿梭。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七月十六日,英雄宴终于开始了。 辰时初,所有的宾客都会聚到了练武场,在每个擂台四周都摆放着长条凳。 黎洛棠看到了打扮的雍容华贵的陈牡丹,她陪在一个虎背熊腰,长着一脸络腮胡的男人身边。 熊鹰,真的人如其名,像一只大狗熊。 他站在主擂台上,大声道:“在下熊鹰,家母乃是雄家遗孤……” 台下一片哗然,真是雄家后嗣啊! 黎洛棠却不太相信他的话,当然这也没法拆穿。除非雄家真正的遗孤出现,否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熊鹰说了一番客套话后,就把十位见证人,请上了台,这里面有大门派的掌门,有江湖有名望的大侠。 黎洛棠没看到琴丐,到是看到那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腰上别着铜笛的中年男人,还有赤阳剑客。 娇棠 第一百三十二章 糖醋茄子?看戏 英雄宴是给英雄准备的。 谁是英雄? 参加英雄擂,取得前十的,就是笑傲群雄的英雄。 主宴是他们,陪宴是落败者。 熊庄主说了几句打擂的规矩,最重要的一句就是:“点到为止。” 当然,刀剑无眼,万一失手,擂台之上生死自负。 怕死的,可以不抽签,不上擂。 该说的话说完,开始抽签。 抽到第一签的人,和抽到最后一签的打,以此类推。 黎洛棠和顾霆晅都不上擂,现在的身份是假的,何必去打擂,做观者也挺好的。 参加英雄擂的共有一百零九人。 “才一百多人,哎,真是今不如昔,我听酒师傅说,以前最少都上千人参加,有一年参加人数有三千之众。”黎洛棠小声感叹道。 “这里人很多了。”顾霆晅笑道。 打擂的就有一百零九人,加上观赛的人,还有见证人、裁判、山庄的人,人真的不少了。 因为打擂的是单数,这样,就有一个人,在第一场将轮空。 抽到轮空签的人是冯灿,顾霆晅淡淡地道:“他的运气不错。” 黎洛棠笑道:“有人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师兄,你觉得他能打到前十去吗?” “他应该想打到第一去。” “那得实力和运气兼有。” 说话间,十个人跃上了擂台。五个擂台同时进行,有的人在五个擂台之间来回走动,黎洛棠和顾霆晅坐在主擂台这里没动。 第一天,不着急。 “两位少侠,请选兵器。”裁判宣布。 十人选好兵器之后,开始了战斗。 黄芮仁抽到最后一签,跟抽第一签的,在主擂台打。 他用的是刀,他的对手是个用枪的好手。 两人激战了起来,面相憨厚的黄芮仁走的是霸道路线,他一刀接着一刀猛砍,一口气轰出三十刀。 劈的对手,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虎口爆裂,边横枪后退,边大声道:“我认输。” 裁判宣布,黄芮仁获得胜利,“黄少侠,请到台下休息。” 接着上场的是抽到第六号签和第一百零四号签,两人都用剑,打得旗鼓相当。 最后第一百零四号抓住六号一个破绽,一剑刺中获胜。 “这么快就分出胜负了,不用打十天之久了。”黎洛棠掩嘴打了个呵欠。 顾霆晅微微皱眉,这样就意味着,牛管事说的大事会提前,可一些布置尚未到位。 “我们不会输的。”黎洛棠很有信心。 顾霆晅笑,“我们不会输。” 第四对分出胜负后,就到了午时,黎洛棠起身道:“可以吃饭了,希望今天的菜里没有茄子。” 茄子不是不好吃,但每餐都吃,会腻的。 然而厨子没有顾念黎洛棠的要求,中午仍有一道以茄子为主料的菜:糖醋茄子。 “茄子也能糖醋啊。”黎洛棠只吃过糖醋排骨,这糖醋茄子,还是头回吃。 “尝尝,还不错。”顾霆晅笑道。 一块一块炸的金黄色的茄子,浸泡糖醋汁里,黏黏的,夹一块,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 外面酥脆,里面软嫩,香甜的味道在唇齿中回荡,层层递进,让人回味无穷。 吃过午饭,各自回房歇息,下午申时初,才开赛。 下午主擂台,只打了两场,其他擂台都打了三场。 这第一天,五个擂台总共打了三十场,还余二十四场明天打。 晚上,主擂台就成了戏台,庄里请了城里的戏班子来为大家唱戏。 “……四望添惆怅,鸳鸯配对紫燕成双……我定云姑娘。”花旦有把好嗓子。 唱得铿锵有力、节奏鲜明、吐字清晰,把大姑娘思春唱的理直气壮。 台下听戏的,听得眉开眼笑,《文武换亲》本就是一出喜剧,唱的人欢喜,听的人开心。 黎洛棠和顾霆晅也坐在台下,吃着糕点听着戏。 这时有个人,从顾霆晅身边走过,说了一字:“禀。”然后就走开了。 禀,禀报,有事禀报。 顾霆晅小声道:“我去去就来。” 黎洛棠颔首,“我在这里等你。” “好。”顾霆晅起身离开。 黎洛棠的目光转向台上,小姐与扮成家丁的落难公子,在花园遇到了,小姐唱道:“精功诚意绣香囊……见香囊如同我在你身旁。” 赤阳剑客走到空位上坐下了。 黎洛棠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这里不好玩,趁早离开。”赤阳剑客说道。 “前辈是在跟我说话吗?”黎洛棠明知故问。 “唐小子呢?” 黎洛棠眸光微闪,知道赤阳剑客这是认出她来了,“在他该出现时,他会出现。” “有句话叫善泳者溺,更何况这里的水深且浑。” “我在岸边看风景,不下水。” “就怕你已下水而不自知。” 黎洛棠笑,“既然已下水了,上岸这脚也湿了,不如就在水里再呆会吧。” 她都没刻意去找地阴门的余孽,可是呢,她却常遇到地阴门的余孽。 不是她想下水,而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脚只湿,没有泥足深陷,离开还来得及。” “多谢前辈好意。”黎洛棠不跟他打机锋了,表明态度。 她已身在局中,没法置身事外啊! “初生牛犊不怕虎。”赤阳剑客站起身,轻笑了两声,离开了。 黎洛棠笑了笑,继续看戏。 台上花旦唱道:“……漂萍断梗……孤雁哀鸣……一条性命……将我陪送,陪送我一把钢刀,一条绳……” 一出戏下来,总得有个抑扬顿挫转折翻转才有滋有味。 水太清,一眼就看到下面有几块石头,有几条鱼,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顾霆晅回来时,台上已唱道:“……那个三声炮响震天动地……笑哇笑嘻嘻……掀轿帘,看仔细,两匹大马俩人骑,那后边走的俺兄弟,那前面走着的戴金盔穿锦衣……俺本是文状元的姐姐,武状元的妻……” 见黎洛棠一脸看得如痴如醉的样,顾霆晅笑问道:“戏很好看?” 黎洛棠眸光流转,看着他,盈盈笑道:,“我喜欢大团圆的戏,有人说悲剧才是永恒的经典,可我还是喜欢看喜剧。” “我也喜欢看喜剧。” 两个人认认真真的看完了这出戏后,回客院歇息。 一夜好眠。 次日,照旧,辰时初,所有的宾客都聚集到了练武场,开始剩下的二十四场擂台赛。 顾霆晅和黎洛棠仍然坐在主擂台下面,看上面的两人对打,两人的兵器都是枪。 双枪对决,十分精彩。 娇棠 第一百三十三章 菊花茄子?擂台赛 三十场擂台赛打了一天,二十四场也打了一天,不乏精彩场面。 五十五人胜,五十四人负。 明天抽签,接着打擂台赛,直到前十排名出来。 去饭堂吃晚饭,当看到摆在面前的菊花茄子时,黎洛棠已无力吐槽了。 菊花茄子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菜,可是也改变不了它是茄子。 见黎洛棠一脸郁闷,顾霆晅笑道:“听说,有厨子能煮出三十多道茄子菜。” 黎洛棠斜睨他,“我是不是该庆幸英雄宴只开十天?” 连吃三十天茄子,她真的会翻脸,掀桌子的。 “你吃排骨,把茄子给我。”顾霆晅非常乐意与她换菜的。 “不用了,你也吃了几餐茄子了,肯定也吃腻了。”黎洛棠拦过了他伸过来的手,没让他换菜。 这一拦,她的手指轻轻地碰到了他的手背。 顾霆晅把手缩了回去,手背却像被火灼了般在发烫。 这餐饭,顾霆晅吃的心不在焉。 “师兄,师兄。”黎洛棠拽了拽他的衣袖,“你要没吃饱,就再去盛一碗。” 饭都吃完了,这人拿着空碗在那儿扒拉,是要做什么啊? “我吃饱了。”顾霆晅放下空碗。 “一会还去听戏吗?”黎洛棠问道。 “你想去,我们就去。”顾霆晅一切以她的意愿为主。 黎洛棠想了想,道:“好像不去听戏,也没什么事可做。” “那我们就去听戏。”顾霆晅笑,目光里有一丝宠溺。 只是他们要出门时,冯灿和何美雅不知因何吵了起来。 同住一院,不好视而不见,两人过去劝架。 就听冯灿不耐烦地吼道:“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明明是你得陇望蜀,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 “我说了我没有,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听他们争了几句,黎洛棠也没听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事吵。 冯灿气愤的说了句,“你不可理喻。”甩手走了。 何美雅冲着他背影喊,“冯灿,你给我回来。” 冯灿走了,负责安抚何美雅的事,就交给刘丽了,其他人该做啥做啥。 黎洛棠和顾霆晅去主擂台那边听戏,只是耽误了这一点时间,他们没有听到开场。 在练功场这边,没有看到冯灿。 等他们听完戏回客院时,在院门遇到了冯灿,黎洛棠闻到了从他身上飘来的香味。 黎洛棠眸光微闪,这香味她在陈牡丹房里闻到过。 冯灿去内庄见陈牡丹了? 短短几日,冯灿就勾搭上陈牡丹的可能性不大。 黎洛棠更愿意相信,冯灿早就认识陈牡丹。 “师兄,你送我回房。”黎洛棠说道。 两人的房间相邻,黎洛棠这么说,顾霆晅立刻明白,黎洛棠是有话要跟他说。 送黎洛棠回房间,黎洛棠就把闻到冯灿身上的香味的事,告诉了他,“要是人手充足的话,可以让人盯着冯灿。” “抽一个人出来,不难。”顾霆晅听过黎洛棠复述她和陈牡丹的话后,就觉得陈牡丹只怕另有打算。 冯灿若是陈牡丹的人,那这将是一个突破口。 黎洛棠睡下后,顾霆晅半夜时,偷偷出来,去见他的手下和同僚,通报这个情况。 一夜过去,阳光普照大地,辰时初,大家又再次齐聚在练功场的主擂台前。 胜者再次抽签,决定各自对手。 冯灿真的很幸运,他再次轮空。 “他要不是踩了狗屎,就是有人帮他作弊。”黎洛棠对冯灿的印象很差。 一些打擂台的人也在窃窃私语,“怎么可能让他两次都轮空?不会是作弊吧?” “该不会是山庄故意安排,想捧他上位?” “那这擂台打起来有什么意思?” “不管是山庄安排的,还是他运气好,下一轮,他就没空了,到时再将他彻底打败就可以了。” 这第二轮的二十七场擂场赛,又打了一天。 十四人进入了明天,最终的决赛。 第二天,十四人抽签,冯灿抽到了一号签,他将与抽到十四号签的对打。 所有的比赛,都将在主擂台进行。 裁判道:“两位少侠,请挑选兵器。” 冯灿选的是剑,他的对手选的是刀。 “我叫王雄,你的运气不错,连续两次轮空,这次,你将成为我的手下败将。”王雄嫉妒冯灿的好运。 为什么轮空的不是他? “少说废话,看剑。”冯灿手中的剑,如惊电,以奇速攻向王雄的右边上半身。 “不自量力。”王雄出招也不慢,刀攻向冯灿的左方下盘。 刀光带着破空的啸声,可见这一刀之威。 冯灿冷哼一声,身形陡然腾空,左脚在半空中踢出,踢向王雄的腹部。 王雄收刀上挑,削向冯灿的左脚。 冯灿没有收脚,而是用剑去挡他的刀。 “当当当当”刀剑连续相交,火光四溅。 双方出招都非常的快,变招接招快得令人目眩,功力强的勉强能看的清,眼力稍弱的,就只看到刀光剑影中,两个人影战成一团。 黎洛棠心念一转,看向坐在高台上观战的陈牡丹,见她慵懒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场上激烈的打斗。 这场比赛,应该是冯灿胜。 黎洛棠环顾四周,找到了何美雅,见她目瞪口呆。 黎洛棠轻笑了一声,看来何美雅对冯灿了解不够深啊。 “冯灿就算不轮空,也能晋级决赛。”顾霆晅说道。 “他看过对手出招的情况,对手却对他一点不了解,他还是沾光了。” 十招过后,王雄败在了冯灿的剑下。 第一场冯灿胜。 “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冯灿冷冷地道。 王雄冷哼一声,拂袖,从擂台上跳了下去。 接着二号签和十三号签的上场了,二号签获胜。 三号对十二号,而十二号是十四人中,唯一的女性。 她用的是鸳鸯双刀,而她也明白,女子与男子硬拼不过,游走移位的身法飘忽如魅。 忽左忽右,她手中的刀也神出鬼没的。 右手刀割向对手的脖颈,左手却去切对手的大腿。 一招应对不难,可同时接两招,就很麻烦。 她的对手显然不适应她这种打法,区区十几招就落败了。 上午七场很快结束,获胜的是一号冯灿,二号、五号、七号、九号、十一号和十二号。 下午,这七人进行第四场的循环赛,每个人都有一次轮空的机会。 娇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清汤鲍鱼﹒循环赛 冯灿七人争夺前七的排位,输的七人争夺第八名、第九名和第十名。 下午的比赛,十二号轮空。 冯灿和二号上了擂台,二号的兵器也是剑。 一上场,冯灿率先出招,剑气纵横,雷霆万钧,长驱直入,凌厉攻击。 二号移步闪避,不仅躲过,还反击了三剑,这无形中亦消减了对手剑气中的锐利。 看似猛烈的气势,并不真实,有眼力的人,都看出双方没有全力以赴,都在使用试探性的周旋。 “师兄,你说,他们谁会率先变招?”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微眯了眯眼,“二号。” 冯灿只出手了一场,二号对他不熟悉,现在试探出两人实力在伯促之间,二号肯定要抢占先机。 只是啊,这个冯灿隐藏太深,试出来的未必是他真正的实力。 话音落,二号身形倏然飞升、斜掠,从冯灿的剑尖前闪过,半空中,一剑刺出,剑光如匹练。 这一剑,二号刺向的是冯灿的左肩。 冯灿唇边闪过一抹笑,剑回护,“铮”一声清鸣,双剑相交,人影分开,剑气激散。 这一次,两人没有对恃太久,就相继出招,“铮铮铮”双剑不断相交,火光四溅。 “你输了。”冯灿手中的长剑抵在二号胸口处,若不是擂台赛,这一剑刺进去,二号必死无疑。 “我输了。”二号心有不甘地道。 第一轮循环赛中,胜者这一组:冯灿、七号和九号获胜。 输的那一组中,获胜的是三号、六号黄芮仁和十三号。 紧接着是第二轮循环赛,这一次十一号轮空。 冯灿战胜了五号,二号输给了七号,十二号赢了九号。 输的那一组中,获胜的是四号、六号黄苪仁和十号。 酉时了,大家去饭堂吃晚饭,晚上照旧看戏。 在黎洛棠看来,这应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 第二天,第三轮、第四轮循环赛。 只有冯灿一人连胜四场,其他人各有输赢。 接着是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循环赛。 冯灿仍然保持连胜,意气风发。 黎洛棠有点意外,“还真是小瞧他了,居然这么厉害。” 下午,就是最后一轮循环赛,冯灿再次轮空,六战全胜,他已然是榜首了。 输的那一组中,黄芮仁轮空一回,五胜,基本可以确定他第八名的位置。 这天中午,饭堂里的长条桌,都换成了圆桌,十人一桌。 “师兄,下午怕是就要图穷匕现了。”黎洛棠小声说道。 顾霆晅虽不明白她为何会这样觉得,但还是笑笑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黎洛棠听着是很高兴,可是她要表明的意思他没听明白。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等吃完饭…… 等等,英雄山庄准备的菜肴,一直不是太好,现在突然安排一顿丰盛的宴席。 用意是什么? 一群饿了几天的人,看到吃的会如何? 连续几日吃的不好的人,看到丰盛大餐又会如何? 鱼汤和熏香,加起来是十香软筋散,这件事黎洛棠可还没忘呢。 每道菜单吃,都没问题,可是一起吃,鬼知道会中什么毒。 “师兄,陪我去一下净房。”黎洛棠抓起顾霆晅的胳膊,就把他拖出了饭堂。 顾霆晅身不由己,在黎洛棠的手抓住他的胳膊那一瞬,他脑子一片空白。 到了外面,背着人,黎洛棠挽起衣袖,露出了袖弩。 顾霆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黎洛棠按了一下机关,露出一个小小的瓷筒;黎洛棠掏出瓷筒,从里面倒出两颗黄豆大小的朱红色的药丸。 “吃了。”黎洛棠递了一颗给顾霆晅。 顾霆晅一点都没犹豫,就把药丸放进了嘴里。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你就吃,你就不怕是毒药啊?”黎洛棠促狭地问道。 “不怕。”顾霆晅笑,“你不会害我的。” “这是雪莲玉露丸,可解百毒,我就这两颗了。”黎洛棠把另一颗也吃了。 “你担心饭菜有毒?”顾霆晅皱眉问道。 “有句话叫着,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好好的,突然准备盛宴,这很像是死刑犯临刑前的最后一餐啊。” “死刑犯的最后一餐?”顾霆晅微愕,监牢里有这讲究? “这说法,好像有点不吉利。”黎洛棠眸光一转,“反正就那么一个意思,你要不要通知一下你的人,让他们小心一点?” “嗯,小心驶得万年船。”顾霆晅颔首道。 顾霆晅去找他的手下,黎洛棠真的去了趟净房。 而后两人回到饭堂,刚坐下,菜上桌了。 四干果:桂圆、松子、榛子、花生。 顾霆晅和黎洛棠对视一眼,还真是盛宴啊! 接着是四鲜果:苹果、香蕉、马蹄、石榴。 四碟上罢,接着是八碗。 白松鸡、香酥烤鸭、绣球鱼肚、扣碗排骨、葱扒羊肉、红烧野兔、蒜炒麂肉和清汤鲍鱼。 有山珍,有海味。 预先服用了雪莲玉露丸,黎洛棠没有顾虑,每样菜都品尝了,“这道清汤鲍鱼的汤味醇,肉鲜嫩爽口,好吃。” “好吃就再吃一个。”顾霆晅夹了个鲍鱼给了黎洛棠。 鲍鱼,又称腹鱼、决明,肉极鲜嫩,乃海中珍品。 这道清汤鲍鱼就十个鲍鱼,大家默认一人一个,顾霆晅省着没吃,给了黎洛棠,旁人无权干涉。 刘丽幽怨地看了黄丙仁一眼,黄丙仁哼哧哼哧地在啃排骨。 何美雅一脸落寞,食而无味。 冯灿视若无睹,一口一口吃着菜。 黎洛棠留意到,打循环赛的人,都有一盅鲜藕羹。 未时初,最后一轮循环赛开始。 一个时辰后,比赛结束。 熊庄主出来道:“升榜。” 庄丁把榜牌抬了上来,英雄榜是用酸枝木做的,旁边镶着镀金条,寓意:金榜提名。 “尚大侠请。”熊庄主请见证人之一笛书生尚柱峰上来刻榜。 这是十位见证人,商量后决定的。 尚柱峰对其他见证人,拱了拱手,足尖一点,他飞身跃上了擂台。 他拿出铜笛,在英雄榜上,刻冯灿等人的名字。 就在他刻下第十名武者的名字的最后一笔时,一阵狂笑响起,在练武场上回荡。 顾霆晅和黎洛棠一脸平静,该来的,终究来了。 “噗”有人武功稍弱,被内劲激的吐了血。 娇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羊肉炕馍﹒一波三折 (二更) “什么人?不要装神弄鬼的,滚出来。”尚柱峰厉声喝道。 “尚柱峰,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那个声音问道。 “你究竟是谁?”尚柱峰听不出这人的身份来。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尚柱峰,你连我这个老朋友都忘记了。”话音落,擂台上又多了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 “断魂刀客。”尚柱峰脱口而出,“你不是死了吗?” “让你失望了,我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咚咚咚”擂台下,有人药效发作,倒下了。 尚柱峰见状,看向熊鹰,“你也是他们的人。” 这已是显而易见的事了。 “你们是什么人?”赤阳剑客虽知道这山庄有问题,可是短短几天时间,熊鹰又滑不溜手,没能查出熊雄等人的身份。 更别提查出他们要做什么事了。 把这么多人诱骗来,开英雄宴,肯定是有所图谋。 可是图谋什么呢? 现在终于到了揭密的时候了。 熊鹰笑,“你们不是一直暗中打探我是什么人,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我们是血弥教的人。” 夜里来来去去的夜行人,真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血弥教,不是地阴门。 有点出乎顾霆晅和黎洛棠意料之外。 “咚咚咚”又有人倒下了。 “交出解药。”尚柱峰用铜笛指着熊鹰。 “尚大侠,我们费了这么多的手脚,才把大伙儿全药倒,您觉得我会交出解药来吗?”熊鹰笑着反问道。 “到底想要做什么?”赤阳剑客沉声问道。 熊鹰笑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血流成河!” 血弥教要想在江湖上立足,必须杀一些人立威。 “杀!”断魂刀客一声厉喝。 谁都没想到首先出手的人是五号,他手中长剑一挥,就刺向了旁边的二号。 那二号没提防,被刺了正着,鲜血喷溅而出。 而十一号也出手了,只是十二号的身法绝妙,他的刀一出手,十二号就避开了。 断魂刀客一刀劈向笛书生,冯灿挺剑对上了熊鹰。 擂台上打成了一团。 庄丁们也凶神恶煞地提着刀,准备来收割台下这些中了毒,没有反抗力的人。 只是,中毒的人有,但没中毒的也有,可不只顾霆晅几个。 身在虎穴,谁都多几个心眼的。 擂台下也打成了一团。 见证台上也打得不可开交,见证人十人之中,有三人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是熊鹰那边的人,还是后来被收买的。 惨叫声不时响起,断肢残臂到处乱飞。 黎洛棠一鞭一鞭的抽,她的剑都没拔出来,光任鞭子,就能把那些庄丁们,抽成陀螺状。 被鞭子抽的晕头转向的庄丁们,被顾霆晅像宰小鸡似的,一剑一个,一剑一个。 两人配合默契,杀得庄丁们,都不太敢往两人身边靠。 熊鹰这边人虽多,但高手有限,这也是为什么要先用药把人迷倒了。 打斗眼瞧着就要接近尾声了,黎洛棠蹙眉说道:“师兄,这事有些不对劲啊。” 血弥教不应该就这点能耐啊。 “静观其变。”顾霆晅觉得熊鹰还有后招。 话音刚落,其变就发生了。 一群黑衣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气势汹汹围攻了过来。 恶战开始。 生力军的加入,胜利的天平向熊鹰那边倾斜。 “哟,紧赶慢赶,可算是赶上了。”一个阴柔声音响起。 这声音听着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就像电视剧里那些反派太监。 “师兄,这不会也是天武府的人吧?”黎洛棠一鞭抽飞一个人,靠近顾霆晅,问道。 “不是。”顾霆晅皱眉。 天武府没有太监,可是御宦院里都是太监,难道是他们听闻消息,赶过来的? 很快,顾霆晅就知道他猜错了,这些人不是御宦院的人,他们不仅杀熊雄那边的人,也杀顾霆晅这边的人。 冒出了第三方的人马来。 情况越发的复杂了。 “他们是陈牡丹的人。”黎洛棠看到冯灿帮着这伙人。 阴柔男人领着的这群人,身手非常的好,不多时,就掌控住了局面。 “都给我住手。”阴柔男人用内力大声喝道。 在场的人都回转兵器,护住自己,抬眼看着站在擂台上的阴柔男子。 “今儿,我就借熊庄主这块宝地,宣布地阴门重现江湖,有请副门主陈天香。” 黎洛棠看到了陈牡丹,不,陈天香在几个婢女的簇拥下出现了, “你是地阴门的人!”被人押跪在地上的熊鹰,用力地抬起头,瞪着走过来的女人。 “不错。”陈天香笑,“熊鹰,多谢你,这么多年多亏有你,地阴门才能这么快崛起。” 地阴门很多人,打着血弥教的名号在外面行走。 “贱人,你该死。”熊鹰骂道。 他现在明白,陈天香是在利用他,可惜已然晚矣,血弥教已被他带上了不归路。 黎洛棠其实早知道陈天香说的话不可信,但没想这女人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谁让你见色起意,要把我抢来呢。谁让你中了我的,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陈天香抓住熊鹰的头发,狠狠地将他的头往地上砸。 熊鹰顿时头破血流。 “啪啪啪”拍巴掌的声音,接着有人说道:“狠人就是狠人,佩服佩服。” 这是又出来一方人马了吗? 就不知道是来帮谁的? 黎洛棠看清来人,松了口气,“没事了。” 顾霆晅目带询问地看着她。 “那个像乞丐一样的是江湖五大奇人之一的琴丐,走在他身后的是凌虚公子衣靖,他们可都是正派人士。” 胜券在握的陈天香万没想到,她们不是黄雀。 琴丐等人一来,再加上赤阳剑客等人,还有一战之力,很快地阴门和血弥教的人,被一网打尽。 “衣大哥。”黎洛棠跳到衣靖面前。 “糖糖,你怎么会在这?”衣靖惊愕地问道。 信上不是说,黎洛棠跟着唐辰啸去巴蜀了。 “唐辰啸呢?”衣靖目光扫过,没有看到唐辰啸。 “在路上我跟唐大哥走散了。”黎洛棠没有说出实情,撒了个小谎。 衣靖还要说什么,那边有人喊他过去了。 “衣大哥,你先去忙吧。”黎洛棠忙道。 “你乖乖的,别到处乱走,一会进城,带你去吃好吃的。”衣靖嘱咐了一句,就过那边去了。 等把事情处理好,衣靖来找黎洛棠,发现她和面相普通的男子在说话,“糖糖,这位是?” “六合剑派肖河。”顾霆晅没有说出真实身份,刚才同僚表明了身份,他却没有,他不想黎洛棠为难。 客套了几句后,三人就进城了,两人都答应带黎洛棠吃好吃的,当然得兑现啊。 到了城门口,见有摊子买羊肉炕馍的,香气诱人。 黎洛棠翻身下马,就跑去买了一个,“你们要不要?” 衣靖和顾霆晅笑着摇摇头,衣靖笑问道:“你就不怕吃不下饭?” “不会吃不下的。”黎洛棠咬了一口羊肉炕馍。 面饼筋道,肉末焦香味十足,很有嚼头,好吃。 第一百三十六章 煎扒鲭鱼头尾盘问 黎洛棠吃完羊肉炕馍,牵着马往前走,消消食,免得一会真吃不下饭。 衣靖和顾霆晅也翻身下了马,和她一起步行。 “衣大哥,你这样和我们一起进城,没关系吗?”黎洛棠问道。 刚才骑马快行,不方便说话,现在当然的问问。 “没关系。”衣靖笑,在江湖上,他算是小字辈,有那些前辈在,不需要他多操心。 “衣大哥,你们可来得太及时了。”黎洛棠见地阴门的人控制住了局面,差一点就想拽着顾霆晅逃走了。 凭着两人的轻功,想要离开,还是挺容易的。 至于其他人,实在无能为力。 “还是来晚了。”衣靖眉头微蹙。 虽说江湖纷争永无止境,武林中人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可是能多救下几个人,又有何不好呢? 黎洛棠沉默了片刻,道:“是地阴门太阴险了。” 谁会想到地阴门的人,会借血弥教的名号在江湖闯荡呢。 若不是行事作风露出端倪,又有人故意叫破,只怕等地阴门就势坐大了,江湖上的人才得知晓。 黎洛棠突然想起一事,“哦,对了,我来开封的路上,遇到地阴门的一个妖妇,她误以为我是玉面郎君,向我讨要珍珠令。” “那妖妇逃不掉,玉面郎君去抓她了。”衣靖他们是兵分两路的,“原来你就是琴前辈嘴里的小丫头啊。” “珍珠令真在玉面郎君手里啊?”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假的,是为了引出地阴门的人。”衣靖等人一直找不到地阴门的人,玉面郎君才想出这个法子。 人是引出来了,消息也有了,可是人手不够,分身乏术,等召集人马,赶来英雄山庄,就晚了一步。 他们没想玩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真的是赶了巧。 说话间,三人到了一家酒楼,把马交给伙计,牵去后面喂草料,他们则去了二楼的包间。 黎洛棠点了菜,又问道:“衣大哥,师兄,你们要不要喝酒?” “糖糖,你为何唤肖少侠为师兄?”衣靖不解地问道。 “因为现在我是他的师弟丁百羽啊。”黎洛棠笑道。 一听这话,衣靖看向了顾霆晅,黎洛棠是用假身份混进英雄山庄的,那六合剑派肖河这个身份又是真的吗? “衣大侠,要喝酒吗?”顾霆晅笑问道,丝毫不惧衣靖探究的目光。 “好啊,一起喝几杯。”衣靖笑得高深莫测。 “来一壶醉桃红。”黎洛棠对伙计说道。 她还记得顾霆晅的酒量不太好,要了度数较低的果酒。 稍后,菜送了上来,五菜一汤,有荤有素。 这其中就有一道开封久负盛名的菜:煎扒鲭鱼头尾。 据说这道煎扒鲭鱼头尾的制作十分的讲究,肥嫩的鲭鱼得五斤以上,可只取其头部和尾部二斤半重,剁成长块。 武火扒制,文火收汁。 大火煎成柿黄色的鱼上面,浇着浓浓的汤汁,看着挺像家常的烩鱼块。 可一吃,区别就出来了,鲭鱼肉紧致鲜嫩,细腻的口感配上浓汁,滑润爽口。 “这鱼很好吃,你们也尝尝,别光喝酒啊。”黎洛棠见顾霆晅又提壶斟酒,连忙道。 一会功夫,这两人都喝三杯酒了,咋得,这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好。”两人异口同声应道。 两人都夹了块鱼吃,然后继续喝酒。 “方晓慧前辈的剑伤,应该已经痊愈了吧?”衣靖问道。 顾霆晅笑,“多谢衣大侠关心,不过衣大侠只怕是记错了,方师叔是刀伤。” 借用肖河的身份后,六合剑派的这些情况,他都有所了解。 衣靖是没法这些细节上,拆穿他的。 黎洛棠听得出衣靖在盘问顾霆晅,可顾霆晅没有说出真实身份,必有他的考量,她也不好说出实情。 如是黎洛棠认真的吃菜,任两人在那儿看似相谈甚欢的闲聊。 饭罢,三人去了客栈。 等黎洛棠进了房间,衣靖沉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若你敢伤害糖糖,我不会放过你。” 顾霆晅正颜道:“我不会伤害糖糖的。” 次日,衣靖和顾霆晅各自被人找了出去,他们都对黎洛棠说:“一会就回来。” 衣靖还多说了句,“要乖,不许乱跑。” 不知道这城里还有多少血弥教和地阴门的人,在没清理完之前,都得小心。 “衣大哥,你就放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去忙你的。”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对顾霆晅说的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等两人都离开客栈,黎洛棠也出了门,在英雄山庄呆了这么多天,快闷坏了,她要去逛街。 大街上依旧繁华热闹,听着摊主们的吆喝声,看着行人们脸上的笑容,在经历了昨天下午那场血腥大厮杀后。 黎洛棠发现她还是喜欢这种平凡一点的生活,那种惊心动魄,还是不适合她。 找了家卖馄饨的店,要了碗馄饨,正吃着,突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 就见一群衙役匆匆走过,小摊上的客人七嘴八舌道:“这是出什么事?” “肯定是出大事了。” “这还用你说,不出大事,这些官差怎么会倾巢而出?” “行了,行了,都少说几句吧,官家的事,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操心的。” 摊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专心吃馄饨。 可就在这时,一人跑了过来,“你们知道吗?舒家昨晚出大事了。” “舒家?哪个舒家?” “这城里还有几个舒家,就那个舒家。” “舒家怎么了?” “先倒杯水给我喝,这一路跑过来,快渴死了。”来人偏这时吊胃口了。 有人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抹嘴,说道:“阔公子和他的几个手下被人割掉了脑袋。” 黎洛棠惊愕,是花蕊动的手? 她的动作还挺快的。 “真的吗?”闻者不太敢相信。 “一排血淋淋的脑袋被挂在舒宅的大门口外,上面还附了张字笺,歪歪斜斜地写着:‘多行不义者诫!’这肯定是江湖侠士,替民除害了。” “大喜事,得摆香案,叩谢苍天。”闻者喜笑颜开。 所以那些衙役上街是为了抓杀舒阔的人,只是这样,能抓住人吗? 黎洛棠表示怀疑,结了账,撑开伞,去逛街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烧臆子买礼物(二更) 衙役们在街上随意地抓着一些看起来凶恶的人盘问,对黎洛棠这样的,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一个。 这敷衍的做法,也表明衙役们对抓凶手,并不积极。 黎洛棠在街上慢慢的走过,突有亮光晃眼睛,举手挡了一下,偏开头一看。 原来是对面那家卖琉璃的店子里,摆在橱柜上的一尊琉璃花瓶反射了太阳光。 琉璃,亦作“瑠璃”,色彩流云漓彩,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因颜色多种多样,也被称之为“五色石”。 琉璃还是五大名器之首,亦是佛家七宝之一,经书中曾写:“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澈,净无瑕秽。” 制作工艺复杂,民间很难得见到品质上佳的琉璃,却不想这里居然有一家专门卖琉璃的店子。 琉璃价格昂贵的原因,还在于每一件琉璃产品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 黎洛棠走了进去,发现这家琉璃店中的琉璃制品都非常精美,摆在橱柜里的那尊琉璃花瓶,浮翠流丹,万紫千红。 再看刻花琉璃瓶,通体呈现淡蓝色,晶莹剔透,精灵绝美。 还有那尊琉璃观音像,造像端庄慈祥,气势恢弘,通体呈现蓝色。面容神情慈祥,宽额广颐,丹凤微睨,直鼻小口。 不过黎洛棠看上的却是一枚琉璃佩,半个巴掌大的圆形琉璃佩,不仅玲珑剔透,配色亦很是大胆。 周边是淡蓝雕祥云纹,中间是杮子黄。 “掌柜的,把这块琉璃佩拿出来我看看。”黎洛棠说道。 “好的,公子。”掌柜的把琉璃佩拿了出来,放在托盘上。 黎洛棠从琉璃从托盘拿起,举高,看光影效果;琉璃之美,存于光影游戏之间,流于人物灵犀之巅。 接着黎洛棠发现这琉璃佩中似乎有一个字,变换了一下角度仔细一辨认,是个“逸”字。 “公子,这叫君子佩。”掌柜笑道。 黎洛棠想了想,笑道:“君子所其无逸。” “公子好文采,正是此意。” “这琉璃佩,我买下了。”黎洛棠打算买来送给顾霆晅。 他的字是逸少,这琉璃佩送他最合适。 掌柜的见她买下了琉璃佩,立刻向她推销其他的,“公子,这个镯子,和这琉璃佩是一套的,您看看要不要一起买了?” 说着,掌柜把镯子拿出来给黎洛棠看。 “这镯子是叫淑女镯,还是叫闺秀镯啊?”黎洛棠促狭地笑问道。 做生意的人脸皮厚,掌柜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笑道:“公子说对了,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镯子还真就叫淑女镯。” “行吧,这琉璃镯和琉璃佩,我都买下了。”黎洛棠想着顾霆晅戴着琉璃佩,然后一个女的戴着琉璃镯的画面,就膈应。 在店里转了一圈,又买一个纹饰繁复、玲珑剔透的琉璃带钩,这是准备送给衣靖的。 衣靖昨天那么盘问顾霆晅,还是关心她。 给顾霆晅都买了礼物,怎么能不给衣靖买呢? 黎洛棠结了账,拿着三个木匣离开了琉璃店。 却不想,转弯时,差一点被冲过来的人撞着。 多亏她身手好,及时避开,只是为了护住三个木匣,伞掉在地上了,定睛一看,“楼银凤,你怎么还在这?” “黎洛棠,我找你找得好苦,你这几天去哪了?”楼银凤瞪着黎洛棠道。 “你找我做什么?”黎洛棠诧异地道。 “我找你做什么?黎洛棠,你太过份,你就这样把我丢在客栈里不管了吗?”楼银凤怒问道。 “我给了你二十两银子,让你回家,你还想让我怎么管你?”黎洛棠真觉得自己对楼银凤够好的了。 可现在看来,是升米恩,斗米仇。 “你得送我回去。” 黎洛棠哂笑一声,“楼银凤,要点脸吧,我不是你爹娘,我不会惯着你。你愿回家就回家,不愿回家,你就呆在这好了。” 这么多天了,以楼银凤的秉性,二十两银子就算没花完,也应该所剩无几了,到时候,看楼银凤怎么办? 言罢,黎洛棠捡起伞,从楼银凤身边走过。 楼银凤追上来,拦住黎洛棠,“我没钱了,你给我一百两银子。” 理直气壮的口气,让黎洛棠火大,“楼银凤,来开封这一路上的花费,都是我的,我还给了你二十两银子路费。这些,我都当肉包子打狗。” “你怎么骂人呢?” 黎洛棠轻笑一声,“你还有挺自知自明的嘛。”说着凑近楼银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别再来找我,惹火了我,我用化骨粉,将你化的尸骨无存。” 最后四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阴森森的,大热的天,楼银凤却打了个寒颤,莫名的她觉得,黎洛棠会说话算数。 黎洛棠再次从楼银凤身边走后,这次楼银凤没再追上来拦住她了。 楼银凤看着远去的黎洛棠,恨得咬牙切齿,这女人的心忒狠,当真不管她了。 她身上就三两银子了,这可怎么办? 楼银凤要怎么办,黎洛棠是一点都不关心,只希望这只苍蝇,不要再来烦她。 到了午时,去酒楼吃饭。 “一个人吃饭,又只能点两道菜。”黎洛棠幽怨地拿起小刀切一一片烧臆子。 一吃烧臆子,黎洛棠不幽怨了,这猪肋条肉,用炭火烤出来,肉嫩醇浓,皮脆松香,相当美味。 用过午餐后,黎洛棠慢慢悠悠地回客栈了。 一觉睡醒,顾霆晅先回来了,告诉黎洛棠,“舒阔被人杀死了。” “在街上听人说了,他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他横行霸道,得罪的人太多,连凶手都不好找。” “你的手下不是监视着舒宅,就没有发现是什么人动的手?”黎洛棠试探地问道。 “他们被人引开了。” “黄泉道人呢?” “头颅也被挂在了舒宅大门口。” “这下手之人必然武功高强。”黎洛棠蹙眉,风花雪月四人有这么厉害吗? 顾霆晅蹙眉道:“这城里还有一股不明势力。” “能为民除害的,不会是坏人。” “就怕他们是被灭口。” 第一百三十八章 麻腐海参铁塔 闲聊了一会,黎洛棠想起买的琉璃佩,拿了出来,“送给你。” “什么?”顾霆晅接过木匣子。 黎洛棠甜甜笑道:“礼物,你看喜不喜欢?” 顾霆晅打开匣子,看到里面的琉璃佩,笑,“好漂亮,喜欢,谢谢。” “和这琉璃佩一套的琉璃镯,我也买。”黎洛棠喜滋滋拿出手镯,边说边往手腕上戴,停顿片刻,“我就是看着好看,顺便就一起买,没有别的意思。” “这镯子很适合你。”顾霆晅把琉璃佩挂在了腰间。 “谢谢。”黎洛棠取下了手镯,手镯的尺寸的确适合,可惜她身穿男装不适合戴。 等到酉时,衣靖还没回来;虽然衣靖的武功高强,不用担心他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可迟迟不归,这表明后续的事很麻烦。 “衣大侠会处理好的,别担心。”顾霆晅安抚她道。 黎洛棠点点头,衣靖要是处理不好,她就更处理不好了。 就不知道带她去找地阴门的余孽,会不会有奇效? 顾霆晅柔声问道:“饿了没?” “饿了。”黎洛棠脆生生地答道。 “我们出去吃好吃的。” 两人去了酒楼,恰好酒楼刚进来了海参,伙计向他们推荐了麻腐海参。 麻腐是用绿豆淀粉和芝麻酱调制而成,海参洗净后,切成卧刀片,用开水氽烫去异味。 晾好的麻腐同样片成卧刀片,和海参片互相间隔放在盘内,皎成花形,再浇上清汤烧成的汁,浇在上面就可以了。 “这道菜不错,海参筋软滑嫩,麻腐清爽消暑。”黎洛棠尝过后,笑赞道。 市肆菜并不比官府菜差,而很多官府菜是由市肆菜演变而成。 从酒楼出来,太阳已然西落,街边小贩却仍旧在热情地招揽着客人,叫卖声此起彼伏,颇有韵律。 黎洛棠东瞅瞅,西看看,顾霆晅陪在她身旁,见她问价的多买的却少,问道,“都不喜欢吗?” “逛街的乐趣在逛,不在买,而且这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顾霆晅看着她小巧的耳垂,眸色幽深,“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黎洛棠回头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清亮的目光仿佛带着透彻力,一眼就看到人的心里去。 顾霆晅不敢与她对视,垂眸看到腰间的琉璃佩,“礼、礼尚往来。”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送我礼物,我该回礼。” 就说了几个字,顾霆晅却觉得口干舌燥的。 黎洛棠眼波微动,“我喜欢什么,你就送我什么吗?” “只要你喜欢。”顾霆晅认真地答道。 “你就不怕我说我喜欢月亮吗?”黎洛棠促狭地笑问道。 顾霆晅傻眼,他现在去找登天梯,还来得及吗? “逗你玩的。”黎洛棠笑,“不用你回礼。” 说着,黎洛棠往前走去。 顾霆晅连忙跟上,眼底有一丝懊恼,送礼物讲究的是心意,他怎么能直接去问她喜欢什么? 面薄的女孩子又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自己喜欢什么呢? “明天我们去闯机关塔吧。”顾霆晅发出邀约。 黎洛棠算了下日子,“明天不逢三,机关塔不开吧。” “是不开,我记错日子了。”顾霆晅更懊恼了,他今天是怎么?怎么一直在犯傻? “机关塔不能闯,我们去看铁塔吧。”黎洛棠提议道。 “好。”顾霆晅欣然答应。 两人没有在街上逛太久,舒阔的死,增加了衙役们的工作量,他们又出来在街上逮人问话。 如是路人纷纷加快了脚步,而两人赶紧也回了客栈。 次日,衣靖还没有出现,黎洛棠也不知道要去哪找他,顾霆晅和黎洛棠去了铁塔了,远远的就看到了铁塔。 塔顶上嵌着一只葫芦式的铜质大宝珠,瞧着就像出家人戴着庄严的僧帽。 这铁塔又名“开宝寺塔”,虽名铁塔,但并非真的铸铁而成,是用铁色琉璃砖建的。 不过是远看酷似铁色,故称为“铁塔”。 站在铁塔下,仰面往上看,黎洛棠感叹道:“这铁塔好高啊!” 虽然她在现代见过更高的建筑,但时代不同啊,前朝能建起一座这么高的砖塔,令人叹为观止。 “有十三层。” 铁塔成等边八角形,底层最宽敞,向上逐层递减。 在塔身遍砌花纹砖,上有…… 黎洛棠凝眸细看,“麒麟、狮子、坐佛、飞天女、花卉。”随意地数了数,就有三十余种。 这些花纹砖,造型优美,神态生动。 “艺术品啊!”黎洛棠感叹了一句。 “你喜欢?”顾霆晅问道。 黎洛棠点点头,“喜欢。” 顾霆晅盯着花纹砖,又多看了几眼。 旁边有一书生在跟人说道:“传说此塔下有一泉眼,与大海相通。海水若从此眼涌出,就能淹没开封。故建此塔镇于海眼之上,以防水患。” 这个传说,黎洛棠不信,开封又不是没被淹过。 进铁塔不收门票,走到塔内,黎洛棠觉得很凉爽,“难怪这么多人来玩,塔里塔外,冰火两重天。” “那是因为塔里的窗子,设计的很特别。”顾霆晅笑,“窗子有明窗和盲窗两种,你找一找第一层的明窗在哪?” “找到了,有奖励吗?”黎洛棠明眸流转,娇笑问道。 顾霆晅笑,“有。” 黎洛棠首先去了东面,一推窗,推不动,是打不开的窗模,“拿不到奖励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 黎洛棠环顾四周,发现其他游人在走马观花,这塔里的光线并不明亮,空旷的塔内,也没有太多值得伫足的地方。 想从他们那得到一点提示没戏,转眸见顾霆晅一直往北面看。 黎洛棠抿唇一笑,去北面,一推,窗开了,“我找到了。” “你好厉害。”顾霆晅笑赞。 黎洛棠笑纳了他的称赞,“我们上二层。” 二层的明窗在南面,而三层则在西面,第四层在东面,依次类推,直到最高层。 在第五层时,可以看到城内景色,到第七层,就能看到城外原野;登到第九层,就能看到浩瀚奔腾的黄河,登到第十二层,云雾扑面,疑似到了仙境。 风度云穿,悬挂在铁塔外檐下铁铃铛随风,发出了叮铃叮铃的清脆响声。 在塔顶逗留了一会,两人就拾阶而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氽荔枝小鸡接引殿 (二更) 从铁塔出来,往西行百米处,是一座重檐伟阁、漆栋画梁的大殿,名叫“接引殿”。 “游记上说,这柱上,有九十六只小狮子,我得数一数。”黎洛洛去数望柱上雕刻的小狮子。 黎洛棠这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顾霆晅,“你不怕把眼数花啊?” “先数数看,数眼花了,就不数了。”黎洛棠数到六十二时,满眼都是小狮子了,“不数了,我们进去看站佛。” “阿弥陀佛,佛祖莫怪,年轻人不懂事,口无遮掩。”旁边一个老妇突然说道。 佛祖怎么能用看呢? 得用拜见。 黎洛棠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求佛不如求己,佛祖也念阿弥陀佛。” 顾霆晅笑,“可不是,若事事都求佛,那佛又该求谁?” 两人相视一笑,迈步走进殿内,就看到一尊全铜铸造成的高大站佛。 这是西方极乐世界的教主阿弥陀佛,俗称接引佛,接引念佛人往生西方净土去的。 接引佛赤足站立,胸前铸有象征吉祥的万字符号,穿有山水云朵花纹的袈裟法衣,左手禅定在胸,右手下垂指地。 匾额上写着:“光明无量”。 旁边的四根柱子上写有两副楹联:一为“诸恶莫做,众善奉行,已了如来真实意;四大本空,五蕴非有,是为波罗密多心”。 一为“四八愿普被群机,决定万修万人去;二五有同生正信,合当一念一如来。” 在佛像周围的殿壁上绘有:“西天极乐世界图”。 上有佛像七十多樽,有慈眉善目的菩萨、有婀娜多姿的彩女、有手托花盘的仙娥、有舞姿轻盈的飞天等。 锦衣广带,彩绦飘飞,笙箫婉转,鹤舞鹿鸣,一派温馨和谐的天国景象。 黎洛棠欣赏完后,来了句,“佛法真的很矛盾。” “何解?”顾霆晅虚心请教。 “一个人做很多善事,却未必能成佛,可是一个坏人,十恶不作,可是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这是不是说,为了成佛,先做坏人呢?那有讲什么慈悲为怀呢?” 顾霆晅一愕,哑然失笑,正要跟她解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故。 旁边有人道:“阿弥陀佛,女施主,此言差矣。” 黎洛棠和顾霆晅都是一惊,以两人的耳力,居然没有听到这个老和尚走过来的脚步声。 老和尚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并不是指他一放下屠刀就成佛了。而是他开始悔过以往的恶业,发愿走上成佛的道路。” “受教了,多谢。”顾霆晅双手合手行了一礼,“糖糖,我们出去吧。” 黎洛棠随顾霆晅往外走,她可不想听老和尚念经。 “两位施主,请留步。”老和尚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难道要动手? “施主,佛门的‘放下屠刀’,并非指的是真正杀人的屠刀。这里的‘屠刀’,指的是恶意、恶言、恶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颠倒、分别、执著。”老和尚认真的为两人普及佛门知识。 “受教了。”顾霆晅再次道。 现在可以放他们离开了吗? 老和尚仍然没有放他们走的意思,他接着说道:“阿罗汉,含有杀贼之义,杀贼不是真的把贼给杀了,杀贼是杀尽烦恼之贼的意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的意思是:放下妄想、分别、执著,就是佛!” 黎洛棠有些恼火,她和顾霆晅说话,这老和尚偷听也就算了,还长篇大论的教训人,真是太讨厌了。 “大师,我有一事请教。” “女施主,请问。” “若有人看到另一人杀人,他出手将这人杀了,他这算是行善,还是行恶?” “有慈眉菩萨,亦有怒目金刚。江湖行走,难免杀人,有慈悲之心,能少杀,便要少杀;能不杀,便要不杀。这便是慈悲,便是于世间做怒目金刚。若是嗜好杀人,便是混世魔头。”老和尚说道。 “大师还真是怎么说都有理。”黎洛棠嗤笑道。 “阿弥陀佛,女施主,众生皆苦,我佛慈悲。” “既知众生皆苦,为何在舒阔在城中为祸一方,残害百姓时,慈悲的佛,为何不化身怒目金刚为民除害?”黎洛棠质问道。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了声佛号。 “既知众生皆苦,慈悲的佛为何任由血弥教、地阴门在城里建门立派,为何不化身怒目金刚,将他们铲除?” “阿弥陀佛。”老和尚又念了声佛号。 黎洛棠不屑冷笑,“师兄,我们走。” 这一次老和尚没再挡他们,走出大殿,顾霆晅看了黎洛棠一眼,接着又看了她一眼。 在他看第四眼时,黎洛棠说道:“有话就说啊,干嘛一直看我?” “你生气了?”顾霆晅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跟一个迂腐的老和尚有什么可生气的,我要不是怕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才懒得跟他说那么多话呢。”黎洛棠撇撇嘴,“假慈悲。” “找个酒楼,吃顿好吃的。”顾霆晅的手其实一直按在腰间,防着老和尚动手。 “我要吃佛跳墙。”黎洛棠一时之间,只想起了这一道带佛字的菜。 顾霆晅有些为难,“这道菜,酒楼里,只怕没人会做。” 黎洛棠噗哧一笑,“逗你玩呢,我就说说。” 他们去酒楼,吃的是氽荔枝小鸡。 这道菜名中虽有荔枝,但菜里没有用到荔枝,就是将鸡肉剞成荔枝花纹。 将切成三角形的鸡肉,用冷水浸泡,泡去血水。 这道煮出来后,鸡肉卷起,看着像一颗一颗的荔枝。 菜的味道,本就是嫩鸡肉,煮出来,亦脆脆嫩嫩的,汤清鲜美。 吃过午饭,两人牵着马,漫步街头。 回到客栈没多久,一天一夜不见踪影的衣靖出现了。 “衣大哥,没什么事吧?”黎洛棠问道。 “没事,逃走的人都抓回来了。”衣靖淡笑道。 “衣大哥,我有礼物送给你。”黎洛棠拿出琉璃带勾。 看到琉璃带勾,顾霆晅有些许的紧张,等看清后,他摸着琉璃佩,唇角上扬。 第一百四十章 烤肉地痞闹事 晚风扑面而来,带着烤肉的香味。 刚从酒楼吃了晚饭出来的黎洛棠,顿时感觉又饿了,“吃点烤肉,再回客栈吧。” “晚饭没有吃饱?”衣靖笑问道。 “不是啦,就是闻着香味,还想吃点。”黎洛棠不好意思地笑道。 “那就去吃点。”顾霆晅笑道。 三人到卖烤肉的摊子上,要了十根烤肉串、三条烤鱼。 肉在烤架上,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热油顺着肉的纹路滑落,掉进了炭火中,油香散发出来,诱人之极。 “三位公子,请慢用。”摊主用木碟把肉串和烤鱼送上,还一并送上了三杯茶。 黎洛棠提醒道:“这个我们没点。” 摊主笑道:“这是免费赠送的,大麦茶,消暑解腻。” “老板,很会做生意啊!”黎洛棠笑赞道。 “多亏街坊邻居捧场。”摊主笑着回烤架旁,继续烤肉。 肉经过炭火烧烤,本就香气四溢,再加上椒盐和辣酱。 嫩滑、焦酥、鲜咸、在口中翻腾,满嘴的肉香。 正在享用美食,突听一阵嘈杂声,黎洛棠看了过去,见一群地痞,骂骂咧咧的从街的那边走来。 他们不时停下来,喝骂那些摊主,讹诈钱财。 晃荡着,他们就到了烤肉摊。 “啪”一个地痞用力地一拍桌子,“给老子来碗冰镇乌梅汤。” 不等摊主应答,另一个地痞又用力地一拍桌子,“是聋了,还是腿断了?还不快把爷要的乌梅汤送上来。” 摊主陪笑道:“几位爷,我们这里不卖乌梅汤,有大麦茶,几位爷要不要喝一杯?” “大麦茶一股烟熏味,那是人喝的吗?”地痞又一拍桌子。 除了黎洛棠三人,另外两桌客人被吓得悄悄溜走了。 “冰镇莲子羹总该有了吧?”地痞之一揉揉鼻子,“给爷几个一人来一碗。” “几位爷,小的这是卖烤肉的摊子,不卖莲子羹。”摊主为难地搓着手道。 “嗬,什么都没有,你还敢摆摊!” “掀了他的摊子。” 地痞们嘴上叫嚣的厉害,但并没真的动手,他们意在吓唬人。 摊主从兜里掏出一把铜钱,讨好地笑道:“几位爷,这些是小的孝敬几位爷的。” “就这么点,就想打发爷几个,你当爷的眼皮有这么浅吗?”地痞嫌少,“这么点钱,买一壶酒,你让爷几个一人喝一口吗?” 摊主无奈地解释道:“几位爷,小摊才刚开张,还没进帐,这些钱还是预备着找给客人的,真的没有更多了!” “没钱?没钱你摆什么摊!回家拿去啊!爷几个在这等你!”地痞抽过一条板凳,大马金马地就坐下了。 摊主的儿子年轻气盛,忍不住道:“要有钱谁还来摆摊子啊?” 那地痞头子听这话,冷笑一声,“小兔崽子,毛还没长齐,就学会犟嘴了?” 又回头问其他地痞,“你们说怎么整治这小兔崽子?” “抽他耳光,把他大牙抽脱了,看他还敢混说。” “撒泡尿,和了泥,堵上他的嘴。” “氽驴,你怎么总往下三路弄?” “我看还是让他下跪磕头,不把这块砖磕断,不准他起来。”一地痞将手中的泥砖,丢进了装肉串的盆里。 “小孩子不懂事,不会说话,几位爷就饶了他这一回吧。”摊主跪下向地痞们哀求道。 “爹,你别求他们。”摊主的儿子去扶父亲,“他们天天这么来闹,我们根本就没法做生意,这生意不做也罢。” “你闭嘴,不做生意,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摊主在儿子身上重重地拍了几下。 “生意不做了,好,爷成全你,来啊,把这摊子砸了!一只整碗都别留下!”地痞头说道。 “好!”地痞们听他一声令下,抬手就要掀桌子。 衣靖手掌按在桌子上,“你把我们的茶拍洒了。” “嗯?”地痞们没想到有人胆敢管闲事,看了衣靖三人一眼后。 地痞头子示威似的在桌上,又重重地拍了几掌,“别说爷把你们的茶拍洒了,就是爷把茶泼你们脸上,你们能把爷怎样?” “噗噗”顾霆晅和黎洛棠默契地同时,端起杯子,将茶泼向那个地痞头子。 能怎样? 就这样。 三人出手,地痞们毫无回手之力。 “把你们讹诈来的钱财交出来。”黎洛棠拿一个竹签,抵在地痞头子的左眼前。 地痞头子老实把钱袋里掏了出来。 “放地上。”黎洛棠将钱袋踢给摊主的儿子,“你去把银财还给那些摊主。” “是,少侠。”摊主的儿子捡起钱袋,去还钱财给那些摊主。 衣靖和顾霆晅威胁了一通地痞们,将他们的一条胳膊弄脱臼后,将他们赶走。 “老板,他们天天来收保护费吗?”黎洛棠向摊主打听。 摊主一脸苦色地道:“昨天来的不是他们。” 原来舒阔和他的手下死后,城里其他的地痞,就开始染指原本属于舒阔的地盘。 今天这一批人来,明天那一批人来,把做生意的小摊主们害苦了。 “地痞杀之不净。”黎洛棠感叹了一句。 黎洛棠放下一块碎银子后,离开了烤肉摊。 三人回到客栈,各自回房沐浴歇息。 第二天,顾霆晅对黎洛棠说道:“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不能陪你游玩了。” 昨天那个老和尚得去查一查,开封府还隐藏着那样一个高手,不查清身份,不放心。 还有昨天那群地痞流氓,也得处理一下。 “没事,你去忙你的。”黎洛棠虽遗憾顾霆晅不能陪她,但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不会耽误顾霆晅去办正事。 衣靖则问黎洛棠,“糖糖,接下去,你要去哪儿?” “天气太热,不想在路上奔波,我打算在开封府多逗留些时日。”黎洛棠本就没有目的,自然可以随心所欲。 听她这么说,衣靖就不好让她跟着他离开了,“这样也好,那我们就此别过,多保重。” “衣大哥,一路平安。”黎洛棠拱手道。 送衣靖出了客栈,看着他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黎洛棠也离开客栈,去了延庆观。 延庆观,原名重阳观,是有名的道观,东邻大相国寺,西邻包公湖,景色优美。 昨天去看了铁塔,今天就游玩一下道观,如果还有时间,就去看看大相国寺,逛逛包公祠。 六朝古都,有太多的地方值得去玩耍。 《娇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 第一百四十一章 酱莲花肉延庆观 (二更) 还没到延庆观,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株四季常绿的古枞,树高十余米,围有三四米。树冠大而茂密,呈现黛青色,形似伞状。 黎洛棠将马寄放在路旁的茶棚,付了五铜钱,请店家看管,步行进观。 庙里有佛,由僧人供奉。 观里有神,由道人供奉。 来观里的人还挺多的,进庙拜佛,进观拜神。 礼多人不怪,神佛也一样。 进殿,就看到了照壁。 照壁中间,是太极阴阳八卦图。 这太极图在众多图示当中最简单,但内涵却最为丰富,堪称造型最为完美的图案。 旁边一个道人在那说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黎洛棠挑眉,嗬,还有道人充当导游啊! 当然道人不可能做导游,道人是在“推销”平安符。 请一枚平安符,就六个铜钱。 黎洛棠虽觉得挺便宜,但还跟道人讨价还价,“我要请十枚,能不能五个铜钱一枚啊?” 道人傻眼,来请平安符的人,没有还价的。 愣了片刻,道人答道:“请平安符,应有诚心。” 诚心? 好吧,诚心得用钱来表达。 黎洛棠给了六十文钱,得到了十枚平安符。 拿着平安符,绕过照壁,就进了延庆观,映入眼帘的是通明阁,又名玉皇阁。 黎洛棠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看,这座玉皇阁座北朝南,分为上、中、下三层,全部是由青砖、青石和琉璃瓦件砌成。 下层为正方形,外部为四坡檐顶,在檐脊上方雕有五个瑞兽:龙、凤、狮、马、鱼,雕刻得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第二层是一个八棱形,在八棱形的四周用碧绿的琉璃瓦砌出了连续的山花,像一座座高大的山脉波澜起伏。 在每个山尖上都有一个龙头,龙头朝里,在龙的背上插有一把箭柄,这是龙的九子之一叫鸱吻。 传说中鸱吻五行属水,放在房脊上可镇除火灾。 三层是个八角形亭阁,阁内设有平座及碧蓝色琉璃瓦栏杆,外部以兰、绿色琉璃瓦件砌出檐柱、阑额、斗拱。 最高的亭阁顶部为八角攒尖顶,上面有一颗火焰宝珠,以垂链数根牵之。 亭顶南边垂脊上置有两个骑着狮子的武士,武士头戴尖顶卷边毡帽,脚穿马靴,连他身上穿的皮毛衣服的纹路都非常清晰。 围着玉皇阁转了一圈,就能看到亭阁南边的门楣上镶琉璃砖雕匾额,上面是蓝底金字阳文楷书“玉皇阁”三字。 北边的内砖雕阳文直额“通明阁”三字,字大尺余。 外面看完了,黎洛棠走了进去,里面是上圆下方,应了那句:“天圆地方,天人合一”。 观中央的神台上是座铜制玄帝像,玄武又叫真武,为道教所崇奉,相传他是古奉乐王的太子。 生而勇猛,越东海来游,遇天神授以宝剑,入湖北武当山修炼,经四十二年功成,白日飞升,威震四方,号玄武君,也称玄武大帝。 道教信奉“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为了祈求延生长寿,百姓都要供奉玄武大帝。 黎洛棠也随大流,供奉了玄武大帝。 从延庆观出来,黎洛棠正考虑是去大相国寺,还是去包公祠,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啊!” 转眸看去,就见一个衣着简朴,素面朝天,却仍然美貌的女子,被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纠缠着。 有不少人围观,但无人伸出援手去救那个女子。 粗壮的男子笑道:“小妞,我哥几个,又没把你怎样,做什么要鬼喊鬼叫的?” “皮五哥,你不是最喜欢会叫床的娘儿们吗?这小妞,声音叫起来,还挺好听的,就跟那黄莺鸟儿似的。” 其他男人哄然大笑,嘴里说着污言秽语。 黎洛棠皱眉,这些地痞流氓怎么全冒出来了? 舒阔难不成,还有震慑作用? 那女子被他们调戏的满脸通红,哀求道:“爷,请你放过我吧。” 姓皮的粗壮男子道:“让爷抱一抱,亲亲小嘴儿,爷就放过你。 说着,就把伸手强行抱住了那女子,嘴噘起就要凑上去亲那女子的嘴。 女子吓得放声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放开她。”黎洛棠实在看不过去了。 那群流氓闻声,转头一看,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不知死活的流氓调戏起黎洛棠来,“这小子长得是不错,比那些大户人家养的还要美。若是能睡上一夜,那滋味必然极好。” “啪啪啪”长鞭出手,黎洛棠抽打那群流氓。 先前被流氓调戏的女子,见状,拔脚狂奔逃走了。 流氓们知道遇上硬茬子了,被抽打的皮开肉绽,连声求饶,“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滚。”黎洛棠收鞭,一声厉喝。 流氓们艰难地爬起来,搀扶着要走。 “啪啪啪”黎洛棠又将他们全都抽翻在地,“我是让你们滚。” 流氓们不敢反抗,只能在地上滚了起来,围观的人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洛棠离开了延庆观,去了包公祠。 来包公祠的人也不少,世上清官难得啊! 祠的大殿里,有包公坐像,蟒袍玉带,端坐靠背椅上,劲正如松,威严端庄。 二殿内有包公石刻像拓片一幅,线条清晰生动传神。 “后世子孙仕宦有犯赃滥者,不得放归本家;亡殁之后,不得葬于大茔之中。不从吾志,非吾子孙。”黎洛棠念了一遍刻在石壁上,包公留下来的家训。 午时,黎洛棠进了湖畔的一家酒楼,发现这家酒楼,卖得是道家菜。 黎洛棠点了两道菜:“酱莲花肉,青菜松。” 酱莲花肉说是肉,其实是用白豆腐干做的,用素菜做出肉味来。 准确点讲,这道菜,应该叫酱莲花素肉,味道就是:酱汁鲜浓,味道醇厚。 吃过午饭,黎洛棠去了大相国寺,身边没有顾霆晅陪伴,她也就没有大放厥词,引来大相国寺的僧人,为她普及佛门知识。 从大相国寺出来,她去茶棚牵她的马。 第一百四十二章毛尖鸡片哥哥 黎洛棠打算在茶棚喝几杯茶后,就回客栈,这时,看到一男一女朝这边走来。 女的,黎洛棠不认识,但人长得挺美的,柳叶眉,杏仁眼,双十年华,穿着一身利落的蓝色劲装。 男的,剑眉朗目,俊美中透着敦厚,不说化成灰都认识,但黎洛棠对他真的相当熟悉,站起身,扬声喊道:“黎洛杰,黎洛杰。” 黎洛杰一怔,他听到有人喊他,四处张望,看到了茶棚里的黎洛棠,大喜,“妹妹。” “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黎洛棠在这看到黎洛杰,想当惊讶。 “我出来找你。”黎洛杰说道。 黎洛棠嘟嘴,“我不要回去。” “不是带你回去,是唐家的唐辰啸来山庄报信,说你被人掳走了。”黎洛杰绷着脸,“你什么逃出来了?” “早就逃出来了。”黎洛棠笑,“哥哥,这位美女是谁啊?” “宝姑娘,这是我妹妹黎洛棠,她素来胡闹……” “哥哥,你说谁胡闹呢?”黎洛棠不乐意地打断他的话。 黎洛杰拒绝回答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妹妹,这位是宝月姑娘。” “宝姑娘好。”黎洛棠笑道。 “黎妹妹好。”宝月笑道。 “妹妹,你在这做什么?”黎洛杰问道。 “这是茶棚,我在这里能做什么?当然是喝茶呀。”黎洛棠嘟着嘴道。 黎洛杰摸摸眉头,妹妹好像生气了,提壶倒了两杯茶,“宝姑娘,坐下喝杯茶吧。” “多谢。”宝月在凳子上坐下。 黎洛杰喝了口茶,问道:“妹妹,是谁掳走你的?” “不知道,那人没有表明身份,后来,我就趁机逃走了。”黎洛棠瞪了他一眼,有外人在,让她怎么好说实话? 宫玖弦的身份不能告诉外人,父亲是剑奇一脉的传人,亦不足为外人道也。 “妹妹,你该不会是假装被掳走的吧?”黎洛杰问道。 “是啊。”黎洛棠不想在宝月面前,提起被掳走的事。 “你……”黎洛杰对上黎洛棠清灵灵的眼睛,责备的那还说得出口,“以后不许再以身涉险。” “知道了。”黎洛棠拿了块红糖发糕,“宝姑娘,这糕点松软香甜,你不尝一尝吗?” 宝月拿了一块,咬了一小口,“是挺好吃的。” “妹妹,你要假装被掳走,也该预先告诉唐辰啸一声,你突然被掳走,唐辰啸很自责,千里迢迢去山庄,把这事告诉父亲。”黎洛杰正颜道。 “我是顺势而为,没法提前告诉唐大哥。” “这到也是。”黎洛杰喝了口茶,“妹妹,你住在哪家客栈?” “干嘛?”黎洛棠问道。 “把房间退了,搬到悦来客栈来。”黎洛杰说道。 悦来客栈,楼银凤不就住在那儿。 黎洛棠顿时跟吃到虫子一样难受,“不要,我住在绣锦客栈很好,要搬你搬过来。” 黎洛杰当然得顺着妹妹,宝月要在悦来客栈等她的三个结义姐姐,跟黎家兄妹道别,各行各路。 不过黎洛杰盯着宝月远去的背影,有一点点久。 “哥哥,你可以不搬的。”黎洛棠笑眯眯地道。 “说什么呢?你住那,我得住那。”黎洛杰收回目光。 他不知道妹妹已经洞悉他心思了。 在绣锦客栈的门口,兄妹遇到了顾霆晅,黎洛棠不确定顾霆晅愿不愿意表明身份,她喊他,“师兄。” 黎洛杰皱眉,“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师兄?” “一会再跟你解释。”黎洛棠飞快地说道。 “糖糖,这位是?”顾霆晅问道。 “这是我哥黎洛杰,一个傻子。” “妹妹。”黎洛杰无奈地唤道。 黎洛棠傲骄地哼了一声。 顾霆晅不知前因,也不好多问,拱手道:“黎兄好,我是天武府的顾霆晅。” 黎洛杰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拱手还礼,“顾大人,你好。” 闲话了几句,黎洛棠说道:“哥哥,你请我们吃饭。” “我来请吧。”顾霆晅说道。 “就要他请。”黎洛棠在亲哥面前,那就是刁蛮小妹。 “行,我请。”黎洛杰伸手揉揉黎洛棠的头。 三人去了酒楼,黎洛棠一口气点了七道菜: “妹妹,晚上吃太多,会发胖的。”黎洛杰耿直地道。 黎洛棠瞪着他,“我很胖吗?” 不等他回答,转眸看向顾霆晅,“逸少,我很胖吗?” “不胖,现在这样很好。”顾霆晅看了黎洛棠一眼后,就垂下眼睛,肯定地回答。 黎洛棠本来就不胖,以前在家时,就有点婴儿肥,在外奔波了几个月,她其实瘦了。 “顾大人和我家小妹是怎么认识的?”黎洛杰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家妹子看脸,这位顾大人长得太俊,他怕妹子被骗啊! “我抓贼,糖糖行侠仗义,在街上遇到了,就认识了。”顾霆晅简单地说道。 黎洛杰满脸不赞成地盯着黎洛棠,“贼都是穷凶极恶的,你别仗着着身手好,就去多管闲事。” 听这话,黎洛棠知他误会了,“我不是帮逸少抓贼,是有人偷了我的包袱,我追出去,遇到了逸少,是逸少帮了我。” “顾大人,多谢你了。”黎洛杰没有怀疑他妹撒谎。 “没什么。”顾霆晅不好意思,那时他根本就没有帮黎洛棠,可是他不能拆穿黎洛棠,只能愧领了这声谢。 “顾大人抓的那个贼,可抓到了?”黎洛杰接着问道。 “抓到了。” “顾大人真是身手不凡。” “普普通通。” “顾大人在天武府,任什么官职?” “我只是个小护卫。”顾霆晅谦虚地答道。 “顾大人过谦了,能在天武府任职的人,都是少年英才。”黎洛杰赞了一句。 在两人闲聊中,菜上桌了。 让黎洛棠毛尖鸡片,这是用毛尖茶叶作配料的菜,主料是鸡脯肉。 做法,游记详细地写下了,先把鸡脯肉剔去筋膜,切斜片,放进搅发成泡沫状的鸡蛋清里,加上百合粉、盐,让鸡片上浆。 毛尖茶滗水后,倒进沸水冲泡。 炒锅里放猪油,中火烧至四成热,下鸡片。 八成熟,倒入漏勺沥油。 锅留底油,将鸡片、茶叶以及茶水一起倒进去,烧开。 水淀粉勾芡,淋芝麻油,出锅装盘即可。 菜白、绿相间。 味道是鸡片白嫩,茶叶飘香,回味无穷。 ------题外话------ 注:其实是君山鸡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四味菜分别(二更) 吃过晚饭,三人回到客栈。 顾霆晅知趣的先回了房间,黎洛杰跟着进了黎洛棠的房间,“说吧,为什么叫他师兄?父亲可没收他为徒。” “就一个称呼,用得着那么计较吗?”黎洛棠故意不正面回答。 “黎洛棠。”黎洛杰板着脸喊道。 “干嘛?你要打我啊!”黎洛棠瘪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妹妹,我不是要打你。”黎洛杰语气放柔和,“哥哥是关心你。” “英雄山庄开英雄宴,我想参加,可是我没有请柬,逸少有请柬,我就假扮成他的师弟,跟着他去了。” “就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半晌,黎洛杰起身道:“行了,你休息吧。” 休息之前,黎洛棠还得沐浴,刚把水倒进浴盆里,传来敲门声。 “哥哥,你好……”黎洛棠打开门,看到的是顾霆晅,“逸少,有事?” “到外面来说。”顾霆晅不好意思进她的房间。 黎洛棠走了出来。 两人下了楼,也没走远,就在院中的石桌石凳边坐下。 “糖糖,我要去商城县。”顾霆晅声音低沉,他答应要陪黎洛棠去闯机关塔,可现在他失信了。 “为什么要去商城县?”黎洛棠很诧异,顾霆晅是因为地阴门的事,来开封的,事情办完了,不是应该回京城吗? “中原镖局和群英镖局,押送镖车经过那儿后,就失去了行踪。”顾霆晅没有迟疑的实话实说了,“我要去调查这件事。” 黎洛棠呆怔片刻,难怪打听不到那些镖车的去向,可是那么多镖师和镖车,怎么就悄无声息的失去了行踪? 在她去救楼银凤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犹豫片刻,黎洛棠说道:“逸少,镖车经过商城县时,我当时也在商城县。” 顾霆晅抬头看着她,“你知道什么?” “我听说,石鼓山和金刚山的蹚将们要拦路劫镖,就跑去看了,那个镖局的人也有防备,他们找了一些江湖高手。而那蹚将们里也混着一些黑道高手……” 黎洛棠除了隐瞒了宫玖弦的事,其他的基本都告诉了顾霆晅。 顾霆晅表情严肃地道:“以后这么危险的事,你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好奇,就去看,会有性命之忧的。” “以后不会了。”黎洛棠低着头,撒了谎,她有点心虚。 恰好这时,沐浴好的黎洛杰推开窗子透气,看到了这一幕,眉头紧锁,他的宝贝妹妹被人欺负了。 黎洛杰一着急,就从窗子窜了出去,“妹妹。” “哥哥。” “黎兄。” “你们在做什么?”黎洛杰沉声问道。 “逸少有公务在身,明儿一早要走。”黎洛棠答道。 “公务要紧,顾大人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黎洛杰说道。 顾霆晅以为黎洛杰有话要跟黎洛棠说,起身道:“我先回房了。” “哥哥,你还有话要说?” “没话要说,我送你回房,时辰不早了,你不是早爱睡什么美容觉。” 在黎洛杰絮叨下,黎洛棠进了房间,水有点凉了,不过夏天,到也不要紧。 第二天清晨,顾霆晅开门走了出来,经过黎洛棠的房间时,他停下了脚步,但没有敲门。 昨晚已道别,今早就不用再吵醒黎洛棠了。 翻身上马,顾霆晅回头一看,发现窗口有人影,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无声的说了句,“糖糖,后会有期。” 黎洛棠站在窗口,看着顾霆晅骑马远去,心里隐隐有些难过。 高兴,吃好吃的庆贺。 难过,吃好吃的发泄。 黎洛棠把黎洛杰叫起来,“哥哥,我饿了,请我吃早餐。” 兄妹俩出门,去街上吃早餐。 路过一个卖面的摊子,黎洛杰道:“吃面吧。” “不要,我要吃四味菜。”黎洛棠昨儿在茶棚里,听人闲聊提到了这个,她就想尝尝。 客栈附近偏生就没有卖四味菜的,可黎洛棠心心念念,就要吃四味菜,黎洛杰虽饿了,却也只能陪着她找。 还好,总算在一处小巷内找到了。 四味菜,是把焖牛脯、黄花菜、煨面筋和烧丸子这四种菜肴合起来放在一起炖煮。 客人来了盛上一碗,再加上用羊肉、羊骨头熬制的滚烫鲜美的羊肉汤,客人还可依据喜好加香菜和油辣子。 “来两碗四味菜。”黎洛棠冲着摊主说道。 而后就一脸期盼地等着摊主把四味菜送上来。 过了会,摊主把色香味儿俱全,黄白绿红四种色相互映衬,看着就让人有食欲的四味菜送了上来。 与四味菜相配的,还有锅盔。 黎洛棠舀了一勺吃进嘴里,她先吃的是酥肉,“软烂入味,好吃。” “妹妹,你一会要去哪?”黎洛杰问道。 黎洛棠想了想,咽下嘴里黄花菜,“去清真寺看看吧,看看异教的寺跟佛庙、道观有什么不同。” “行,我陪你去瞧瞧。” “哥哥,你看过我,知道我没事了,你不回去吗?” “家里没什么事,我不急着回去。” “有哥哥陪着我,真好。”黎洛棠笑弯了眉眼。 兄妹俩吃完的早餐,就往清真寺方向去。 半道上,遇到了宝月,“黎少侠,黎妹妹,这是要去哪?” “去清真寺,宝姑娘这是要去哪?”黎洛棠问道。 “我也去清真寺。”宝月笑道。 “一起啊?”黎洛棠为哥哥创造机会,当然她也想近距离多观察一下宝月的为人。 “好啊。”宝月爽快地答道了。 在路上,黎洛棠主动和宝月闲聊,“宝姑娘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 “吃的是什么?我们吃的是回味菜。” “面,三鲜面。” “我爱吃馄饨,我哥不挑,什么都吃。” 拐着弯打听她有什么喜好。 宝月有问必答,两人相谈甚欢。 交谈着,三人就到了东大寺。 东大寺,坐西朝东,卷棚与大殿相连,上覆黄绿琉璃瓦,飞檐斗拱,器宇不凡、规模宏伟。 在城里信奉这个教的人,没有信奉佛教和道教的多,香火不旺。 第一百四十四章 鸡血汤卖身葬父 在东大寺转了一圈出来,又看到衙役们在漫不经心地盘问着路人。 宝月轻笑一声道:“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还在这里盘问路人有什么用?” 进城后不用四处打听,宝月就知道舒阔被人杀死了。不用谋划除恶的事,宝月也没急着离开,留在城里等三位义姐的到来。 黎洛杰也道:“那凶手杀了人,早就逃之夭夭了,难道还留在城里等着被抓啊?” “阔公子有权有势,怎么也得多应付几天,才能交待地过去啊。”黎洛棠促狭地笑道。 “这到也是。”宝月附和地笑道。 在东大寺周边,有许多卖吃食的摊子,油锅里炸的金灿灿的面食,炭炉里烤的香喷喷的烧饼。 引得黎洛棠食指大动,可还不等她开口,宝月就问道:“黎妹妹,你饿了吧?” 对上宝月期待的目光,黎洛棠如她所愿地道:“嗯,饿了。” “我请你吃鸡血汤啊。”宝月语气里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好啊,谢谢宝姐姐。”黎洛棠认可以宝月的为人,改换了对她的称呼。 两人一拍即合,去卖鸡血汤的摊前排队了。 黎洛杰哑然失笑。 三张小桌,九张凳,客人还挺多,等了一会,三人到坐到位置,一人要了一碗鸡血汤。 鸡血汤里,除了鸡血,还有鸡肝、鸡胗、鸡肠。 宝月似乎为了掩饰自己贪吃,解释道:“我听说,这鸡血汤有药用功效。” “我听说,前朝有位皇帝,因操劳过度而茶饭不思、不欲饮食。就是靠喝这个鸡血汤才食欲大增的,而后身强体健,容光焕发的。”黎洛棠从游记上看到过有关鸡血汤的典故。 “这么好啊,那我们得多喝几碗,俗话说这药补不如食补。”宝月立刻道。 黎洛棠赞同地点头。 “中午,你俩不打算吃饭了?”黎洛杰提醒两人。 “现在离中午还早着呢。”两女异口同声。 话音一落,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这家摊主做生意,做的实在,吃完一碗鸡血汤,两人就饱了,只能遗憾地道:“明天再来吃。” 三人继续逛街,道路两边的小摊除了卖吃的,用的,还有卖玩的。 有小孩子玩拨浪鼓、鸡毛毽子、泥娃娃,有公子少爷爱玩的鸟儿、虫儿,还有姑娘们喜欢的胭脂香粉、绣帕、丝线啥的。 远远看到了前方有一群人,不知道在围观什么。 黎洛棠和宝月也没商量,就默契地过去了,人太多,黎洛棠下巴一抬,“哥哥,开路。” 黎洛杰认命地为两女开路,“让一让,让一让。” 三人挤进去一瞧,原来是一个顶着脏兮兮的长发,披麻带孝的女孩,跪在那儿。 她低着头,看不清容貌。 瘦瘦小小的一只,大约也有八九岁左右。 女孩的面前摆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投亲不遇,流落异乡,骤遭变故,家父与世长辞,无钱安葬。小女愿自卖自身,只求十两银子,以购棺木一口,安葬家父。” 字迹清新工整,应该是街上卖字先生可怜她,为她写的吧。 “我们买了她吧?”宝月低声道。 “好啊。”黎洛棠赞同。 可两人还没上前,却听一个轻浮地声音道:“小丫头,抬起头来让少爷我瞧瞧。” 女孩身躯一抖,这声音一听就不像好人,可是她要卖身葬父,不可能不让买主看,只能缓缓地抬起头。 女孩模样清秀,只是双眼哭的红肿,可怜巴巴的。 “哟,这小模样长的还不错。”刚才让她抬头的那个浪荡公子,摸着下巴,色眯眯地道。 “积少,你这回捡到宝了,这种乡野丫头,玩起来定是别有一番滋味。”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坏笑道。 女孩听到这话,羞愤地低下了头,泪水从脸颊滑落,掉在青石地板上。 “可恶。”宝月低骂了一句,就要去行侠仗义了。 “等等。”黎洛棠抓住了她的手臂,“看看他究竟能恶劣到什么程度?” 没时间去打听这积少平时的所作所为,那就根据现在的情形,来决定如何处置他。 只是这开封府,牛鬼蛇神未免也太多了。 宝月强忍着没动手,就见那位积少随手将一锭银子,抛在女孩面前,“起来,跟少爷回去吧。” 那锭银子,约摸只有三四两的分量。 宝月咬牙道:“欺人太甚。” 女孩没有去拿银子,也没起身,她只是不停磕着头。 众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不愿把自己卖给积少。 “怎么?你这是嫌少?”积少双眼一瞪,凶恶地问道。 “小丫头,你乖乖的听话,把少爷伺候好了有你的好处。”尖嘴猴腮说道。 女孩还是不出声,一边流泪一边磕头,她不能跟这少爷走。 黎洛棠和宝月也没商量,就同时走了出去,宝月去扶那女孩,“别给这样的东西磕头,跟我们走,你爹的丧事,我们替你料理。” 黎洛棠捡起那锭银子,随手一扬,将药粉撒向了积少以及他身边帮腔的那几个地痞。 痒,很痒,痒得积少几人开始挠,可越挠越痒,越挠越痒。 黎洛棠笑盈盈地问道:“很痒吧?想不想要解药啊?” 积少已把脸都挠破了,双眼差点瞪了出来,“要解药,我要解药。” “我这人很好说话的,想要解药,不难,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购药钱,我就给解药。”黎洛棠有点雀跃,好久没做生意了。 尖嘴猴腮几个立刻掏出身上的钱,捧到黎洛棠面前,“少侠,您看这些够吗?” “不够。”黎洛棠看着那几串钱,撇嘴,就这么点,还不够她配药的钱呢,“宝姐姐,我们走。” 宝月拉着那女孩,就要离开。 “少侠,我有钱。”积少也赶紧从怀里掏钱,可也只有不到一百两。 “妹妹,提防狗急跳墙。”黎洛杰走过去,小声提醒。 虽然以三人的身手,不惧这些地痞,可是强龙难压地头蛇。 黎洛棠听从了她哥的话,掏出一个小纸包,丢给积少,“这是解药,回去再用盐水洗一洗。” 用盐水洗一洗,就能止痒,并没有什么解药。 可实情,黎洛棠是不会说的。 至于用盐水洗伤口,那痛楚,谁洗谁知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鸡豆花万岁山(二更) 黎洛棠三人带走了那个女孩,去棺材铺买了棺材,运去义庄,让女孩的父亲入土为安。 女孩跪在地上,给三人磕头,“公子,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翠无以为报,日后……” 宝月拉起她,“我们不要你报答,你要是还有亲戚好友就去投奔他们吧,若是没有……” 宝月看向黎家兄妹,人是她们一起救的,她不能一个人作主。 “宝姐姐,一切由你作主。”黎洛棠也不知道要如何安顿小翠,她哥估计也一样。 “你若是没地方可去,我可以送你去我大姐开的绣坊。”宝月接着道。 “请小姐送小翠去绣坊,小翠已无处可去了。”小翠黯然道。 “行,那你先跟着我吧。”宝月笑道。 等四人从义庄回到城里,已是申时初,他们错过了午饭。 小翠一身脏兮兮的,不好进酒楼,就找了个面摊,四人一人一碗面,填饱了肚子。 接着带小翠去成衣店,买了两身素衣,而后去悦来客栈,让她沐浴更衣。 到悦来客栈,发现楼银凤在两日前,已退房离开了。 黎洛棠问了掌柜,“那位楼姑娘,有说去哪吗?” “楼姑娘说她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家了。”掌柜答道。 黎洛棠听他这么说,就没再多问。 等小翠换了新衣出来,是一个清秀的小美人儿,就是太瘦了。 不过出去吃晚饭时,小翠拒绝了,“小姐,我想为我爹守孝。” 守孝戒荤腥,总不能让三人迁就小翠。 “好吧,那你就留在客栈吧。”宝月说道。 黎洛棠三人去酒楼吃晚饭。 “黎妹妹,你点菜吧。”宝月说道。 “宝姐姐有什么忌口的?”黎洛棠问道。 “没有,我什么都吃。”宝月笑道。 黎洛棠点了五道菜,三荤一素一汤。 这其中有一道菜叫鸡豆花,成品洁白,面成团,半沉半浮在汤中;舀一勺凝成雪花状的鸡茸,和汤一起吃。 宝月也是个会吃的,尝过后,赞道:“不似豆花,胜似豆花,不似鸡肉,胜似鸡肉,妙啊!” 吃过晚饭后,黎洛棠为黎洛杰着想,去把绣锦客栈的房间给退了,来悦来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第二天,小翠留在客栈。 黎洛棠三人出门,去了万岁山。 在现代,万岁山上建起了大宋武侠城。 当然这时万岁山上,还没有表现武侠文化的各式建筑物、武林会场的猎猎飘扬的“八大门派”旗帜等。 可是这万岁山仍然值得游览的,前朝某帝曾写《艮岳记》盛赞万岁山美景:“天台、雁荡、凤凰、庐阜之奇伟,二川、三峡、云梦之旷荡,四方之远且异,徒各擅其一美,未若此山并包罗列,又兼胜绝。” 三骑快马出了城,一口气跑了十几里地,才慢下来。 “歇会儿吧。”黎洛杰勒住马。 黎洛棠和宝月翻身下马,放开缰绳,让马去树荫下吃草。 黎洛杰手里拿着两个竹筒,一个递给黎洛棠,一个递给宝月,“喝口水,解解渴。” “谢谢。”宝月展颜一笑,接过竹筒,侧身喝水。 黎洛棠冲黎洛杰无声地道:“快谢谢我。” 要不是她提醒,她老实哥,才没这么细心了。 “谢谢。”黎洛杰无声地说道。 黎洛棠笑盈盈走开了,瞧瞧,她是多么善解人意的妹妹啊! 宝月喝了几口水,回首看到站在树下的黎洛杰,阳光从枝叶间隙照身下来,穿过落在他身上。 照得他面如冠玉,光彩夺目。 黎洛杰相貌俊美,家世好,武功好,行事光明磊落,为人亦忠厚,女子见了很难不动心啊。 宝月看他的眼神里,柔情似水。 过了会,黎洛杰招呼两女上马,继续往万岁山去。 万岁山上,虽有前朝修建的皇家园林,但本朝帝王从来没有来住过,后来此处,就不再设驻军了。 寻常百姓也能上去,游玩和观赏风景了。 到了山脚下,三人将马寄放茶寮中,就步行上山了。 他们走的并不是宽敞的大道,而是走的小径。 小径曲折,林深叶茂,领略到了古诗中“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突听流水潺潺,转眼就见涓涓细流,从石间崖上泻出。 宝月走过去撩水玩,“这细流聚集成了小水洼,呀,这水洼里有虾。” 说着,她伸手要去捞虾。 “石上溅了水,你小心滑倒。”黎洛杰提醒她道。 “哎呀”宝月脚踝处突然刺痛,她向后一踉跄。 以她的身手,她当然能稳住,但黎洛杰在身边,她不要稳住,如是在黎洛杰伸手去揽她的腰时,她顺势倒进了他的怀中。 “宝姑娘,你没事吧?”黎洛杰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宝月扶着他的手臂,让自己站起来。 “小心点。”黎洛杰再次叮嘱道。 “哦”宝月看了眼站在一旁,装无事人样的黎洛棠。 黎洛棠看着别处,刚才是她射了块小石头,可是她不会承认的,深藏身与名。 三人在山上玩了一个时辰,才原路返回。 刚走到山脚下的茶寮旁,就听有人问道:“这是谁的马?” “是我们的。”黎洛杰答道。 站在马前的年轻男子回头打量着三人,“你们的马卖不卖?” “不卖。” “为什么不卖?”年轻男子问道。 宝月不悦地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卖,难不成你还想强买强卖?” “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钱。”年轻男子财大气粗。 黎洛杰说:“不卖。” 黎洛棠则问道:“很多钱是多少?” 兄妹俩同时出声,那年轻男子眯了眯眼,“你们谁作主?” “她。”宝月指着黎洛棠。 年轻男子可以看得出,三人中,黎洛棠年轻最小,他真的能作主? 迟疑片刻,年轻男子道:“五百两银子,三匹马。” 黎洛棠摇头,“太便宜了,千金买马,一匹马一千金,三匹马三千金,你拿得出三千金,这三匹马归你。” “小子,你敢耍我。”年轻男子脸色一沉,动怒了。 “没钱,就别充阔。”黎洛棠不屑地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白雪鸭宝月受伤 “小子,你找死。”年轻男子挥拳朝黎洛棠打了过来。 黎洛杰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妹妹面前,一掌拍出。 黎洛棠和宝月向后退,她们是讲武德的人,没有以多欺少。 可是啊,茶棚里又窜出四人来,不问原由,就以恶狼扑虎之势,冲上黎洛杰。 对方不讲武德,宝月顿时怒了,怕黎洛杰有失,一声娇喝,挥拳上前。 黎洛棠足尖一点,飞身而去,长鞭挥出,抽向年轻男子的同伴。 年轻男子等人的武功虽不弱,可黎洛杰三人的身手,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黎洛杰以一抵二,不落下风。 宝月和黎洛棠与三人周旋,仍有余力。 三人之所以没尽全力,主要是和这五人并无大仇,虽然年轻男人贸然买马,无礼在前。 要知道江湖中人,若不是沦落到走投无路,是绝不会卖马和兵器的。 可黎洛棠也戏弄他了,算是打和。 只是没想到年轻男子眼心这么小,一言不合,就动手。 拳打脚踢,掌风凌厉,鞭影重重,宛若繁花。 黎洛杰三人手下留情,可年轻男子出手恶毒,一蓬毒砂,照着黎洛杰的面门掷去。 黎洛杰向旁边闪躲,他躲开了;可是宝月恰好这时向前一跃,毒砂打在了她左臂上。 宝月闷哼一声,她的对手趁机,一脚踢中了她的腹部,冲她踹得飞出三尺。 “噗”宝月吐出一口血。 “宝姑娘。”黎洛杰赶忙去救援。 可他这一转身,后背露出了空档,那年轻男子一掌拍向他的后背。 “蠢货。”黎洛棠唇边闪过一抹冷笑,左手一抬,袖箭射出。 黎洛杰那空档破绽,其实是故意露的,别以为老实人就不会使诈,尤其他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妹妹。 年轻男子避开袖箭,却没能避开黎洛杰踢出来的一脚。 黎洛杰在一掌逼退踢飞宝月的男人后,一个转身,飞起一脚,向年轻男子,踢得年轻男子,向后连退数步。 这时黎洛棠的长鞭也抽了过去,像蛇一般,窜过去,直扑向年轻男子的左眼。 要知道黎家兄妹配合起来,就连黎皓扬都应对困难,更何况是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急中生智,伸手去抓。 男女力气不对等,鞭子被抓,就意味着要受制于人。黎洛棠在学鞭的时候,她外公就跟她说过这个要点。 黎洛棠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这种困境的,拔出藏剑,一剑刺出,后发先制。 年轻男子敢抓长鞭,可不敢抓剑,他只能往后退,然而还是被剑刺在了手臂上。 见血了。 年轻男子大怒,他自入江湖已来,还从来没有受过伤。 “你,该死。”年轻男子发了狠,招招凌厉。 “该死的是你。”黎洛棠也怒了,鞭子抽得更快了,剑光闪动间,杀招频出。 年轻男子虽狂傲,但也惜命,在又中了黎洛棠一剑后,他知道他不是黎洛棠的对手。 打不过人家,那就只有逃走,他可不想死在这。 猛攻几招,用再中一剑的代价,逼得黎洛棠向后退了三步。 年轻男子转身往山林里逃,他转身那一刹那才喊道:“走。”总算没有完全丢下同伴不管。 黎洛杰三人没有追,任他们逃走。 “莫名其妙。”黎洛棠把鞭子收起。 “妹妹,这毒,你会解吗?”黎洛杰扶起倒在地上的宝月。 黎洛棠过去一看,“毒不难解,就是这毒砂有点麻烦。” 说着,黎洛棠快速点了宝月的穴,不让毒漫延。 没法子,她手头上没有解药,得回城配。 “妹妹,你的雪莲玉露丸呢?”黎洛杰问道。 “已经用掉了。”黎洛棠扶宝月上了马。 三人急三忙四的赶回城,黎洛杰送宝月回客栈,黎洛棠去药铺配药,顺便去杂货铺买磁石。 药好配,磁石却连续找了三家杂货铺都没买到,最后,黎洛棠只得去买了两个指南针,拆出里面的磁石。 黎洛棠回到客栈,“哥哥,你去把药熬了,再去熬一点稀粥。” “我去吧。”小翠说道。 小丫头真不懂事。 黎洛棠笑道:“你去把这几件衣裳洗了吧。” 两人出了房间,黎洛棠帮宝月取毒砂,“宝姐姐,有点疼,你忍着点。” 还好毒砂是铁制,用磁石能吸出来,要是石砂,就更麻烦了,得用小刀一粒一粒地挖。 毒砂深在皮肉里,磁石无法将毒砂全部吸出来,还得动刀划开皮肉。 痛得宝月额头上冷汗直冒,她死死的咬住软木,几乎要将软木给咬断了。 等所有的毒砂全部被取出来,宝月的左手上臂,已是血肉模糊,而宝月也几乎快要痛得晕厥过去。 “宝姐姐,清洗一下,就能上药了,还是挺痛的,你忍着。” 宝月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时代没有双氧水和碘伏,黎洛棠只能用调配出来的药水,帮她清洗。 伤口清洗干净,倒上药粉,包扎好。 黎洛杰端着粥和药到了门口,叩响了房门。 打开门,黎洛棠说道:“哥哥,你照顾宝姐姐啊,我出去吃午饭。”不等黎洛杰说话,接着说道:“你就留下和宝姐姐一起喝粥吧。” 同甘共苦,感情才能加深。 黎洛杰看着挤眉弄眼的妹妹,鬼使神差的心领神会了她的意思,“你去吧。” 黎洛棠出门去了街口的酒楼,一个人吃饭,只能点两道菜:白雪鸭和鸡汤鱼卷。 白雪鸭又名雪山三鲜鸭,菜形美丽,红绿相衬,雪山晶莹。 吃一块鸭肉,发现这鸭肉是炸过的,皮酥肉嫩,配上火腿冬菇,鲜咸适口。 吃完午饭,黎洛棠走出酒楼,慢悠悠往客栈去。她没有注意到,有五个人,从巷子走出来。 “少爷是那小子。” “那小子落单了。” “我要那小子死。”年轻男子眼中带着狠毒的寒光。 五人围了上去,“小子,这一回看你往哪里逃?” “先前逃走的好像是你们吧。”黎洛棠冷笑道。 年轻男子一拳轰出,另外四人也同时出招,意图一举拿下黎洛棠。 黎洛棠虽独自面对五敌,却不惊不惧,长鞭一连甩出四鞭,择其一攻之,逼得那人向后退。 剑影重重,护住全身,黎洛棠破围而出。 第一百四十七章 凤髓银耳丐帮分舵(二更) 被五人围攻,黎洛棠要脱身不容易。 黎洛棠不急不躁,她一点一点的往客栈那边冲,只要到了客栈附近,她就能用啸声,把哥哥召唤出来。 那五人也没想到黎洛棠左剑右鞭,配合的如是天衣无缝,他们仿佛不是跟一个人在打,而是跟两个高手在打。 黎洛棠不仅能用剑和鞭攻击,也能用剑和鞭防守。 攻时,锐不可挡。 守时,密不透风。 “你是什么人?”年轻男子问道。 这么好的身手,在江湖上,绝不会是无名之辈。 “现在才问,不嫌太晚了吗?”黎洛棠冷笑,袖箭射出。 先前街上还有人,黎洛棠怕误伤,不敢放箭,现在路人都躲起来了,她可以放箭了。 年轻男子真没见过有人,能同时用鞭、用剑,还不时放箭的人,这小子到底生了几只手? 就在这时,街口出现了三人,三个女人,身穿劲装,骑在马上的女人,她们正是风花雪月中的风花雪。 花蕊一眼就认出了黎洛棠,“小妹妹,大姐,三妹,快帮忙。” 话音落,花蕊已经一按马背,飞身掠起,半空间,长剑出鞘。 风和雪见状,也从马上飞掠而起,剑出鞘。 四人对阵五人,人数终于不是差得太多了。 黎洛棠不认识风和雪,但从花蕊那就能猜出两人身份,飞快地说道:“他们用毒砂打伤了宝月姐姐。” 风脸色一沉,“你们可恶。” 剑光暴起,狠狠地刺向年轻男子。 黎洛棠本就很难应付,又来三个剑术高手,年轻男子几人不得不再次逃离。 “下一次,遇到我,就滚得远远的,要不然,我定砍了你们的脑袋。”黎洛棠冲着远去的五人放狠话。 “小妹妹,宝月,她怎么样了?”花蕊问道。 “宝月姐姐没有大碍,我已经帮她解毒,取出毒砂了,她现在就在客栈里。”黎洛棠笑,“我哥哥在照顾她。” 花蕊三人先是一愣,而后交换了一下眼神。 宝月是女的,按理说同为女子的黎洛棠照顾她更方便,可是却让一个男人照顾,宝月还不反对。 这里面的情况……值得深思。 三人随黎洛棠一起进了悦来客栈,宝月看到三人很高兴,“大姐,二姐,三姐。” 黎洛棠把黎洛杰拉了出来,留空间给人家姐妹聊天。 “哥哥,你差一点就没妹妹了。”黎洛棠哭丧着脸道。 黎洛杰神情紧张地道:“妹妹,你别吓我,出什么事了?” 黎洛棠把刚才的事一说,黎洛杰脸沉如水,“妹妹,我出去一下。” “我陪你。”黎洛棠担心那五人卷土重来,她哥老实,没有她这么手段,怕应付不来。 “你留在客栈。”黎洛杰拍拍黎洛棠的肩膀,“要相信哥哥。” “好吧,不过你要快些回来,晚上得请大家吃饭。”黎洛棠笑道。 “知道。”黎洛杰笑道。 黎洛杰离开客栈,去了城里的贫民窟。 他去找开封府丐帮分舵的人,以他爹与丐帮的交情,他可以请城里的乞丐,帮他留意那五个人。 那五人胆敢劫杀他妹妹,他必须要将他们除掉,以绝后患。 门,破败不堪。 一个乞丐坐在门边在抓蚤子? 黎洛杰在他面前的破碗里,放下三枚铜钱,“打狗棒法除豺狼,降龙神功镇四方。” 乞丐抬头看向黎洛杰,“无福英雄贫苦汉,乞讨夜宿街两旁。” “千金散罢未束手,餐风吞酒不寂寥。”黎洛杰答道。 “少侠来此有何贵干?”乞丐问道。 “众也山庄黎洛杰求见王舵主。”黎洛杰答道。 “原来是藏锋剑黎少侠,请少侠稍等片刻。”乞丐爬起来,推开门进去了。 一会,乞丐出来,把黎洛杰请了进去。 屋里收拾的挺干净的,不像外面看起来那么破旧。 “黎少侠。”屋里的中年男子,穿着打着几个补丁的衣裳,拱手道。 “王舵主。”黎洛杰拱手还礼。 两人在一张木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两杯茶,三根木棍。 黎洛杰将两杯茶横放在面前,在每个杯子上竖放一根棍,而后把第三棍横放在这两根之上。 王舵主笑,“黎少侠有事请说。” “想请王舵主帮忙,请弟兄们帮着找五个人。”黎洛杰直接说道。 “什么样的五个人?” 黎洛杰说出年轻男子的衣着相貌,“弟兄们只要找到他们的落脚地就行了。” “我能否问一声,这五人是怎么得罪黎少侠了?” “他们劫杀我小妹。”黎洛杰实言相告。 王舵主脸色一正,“黎少侠放心,我这就通知弟兄们去找他们。” “多谢。”黎洛杰站起身,“我住在悦来客栈。” 黎洛杰放下了一张面额一百的银票,离开了破屋,返回悦来客栈。 看到黎洛杰安然无恙回来,黎洛棠放心了,“哥哥,我晚上要吃好吃的。” “好。”黎洛杰笑,“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黎洛棠想吃什么都行,有伤在身的宝月却只能继续喝粥,好在有小翠陪着她。 风花雪和黎家兄妹,去了街口的酒楼,要了一个包间,黎洛杰在黎洛棠的暗示下,阔气地点了十道菜。 十道菜里,最受三女喜欢的是凤髓银耳。 银耳具有润泽皮肤的药效,常食银耳,可使皮肤白皙细嫩。 风花雪三人常年累月在江湖奔波,肤色稍显黑糙,不像黎洛棠天生丽质,晒不黑。 黎洛棠吃银耳,但她不喜欢吃鸡脑髓。 凤髓就是鸡脑,这道菜,成色是洁白的,味道,黎洛棠没吃,不知道,但看三人吃得那香,这味道肯定不错。 吃过晚饭,五人回客栈,在客栈门口,一个乞丐对黎洛杰道:“公子行行好,给三枚铜钱,让老乞丐买壶酒解个馋吧。” 黎洛杰掏出三枚铜钱,放进老乞丐的破碗里,同时也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回到房间,黎洛杰展开了那个小纸卷,上面就写着八个字:吉祥客栈二楼左一。 黎洛杰耐心的等到亥时末,他从窗口飞身出去,跃上屋顶,发现屋顶上有五人等着他。 风花雪月加上他的宝贝妹妹。 第一百四十八章 杠子油条?解决 “哥哥,你要去哪?”黎洛棠明知故问。 “黎少侠,是找到那五个人的下落了吗?”宝月被打伤,说实话她并不记恨和在意。 在江湖行走,受伤是难免的事,谁让她技不如人呢。 宝月恼火的是,那五人居然趁黎洛棠落单,对黎洛棠下手,这就不是名门正派能做得出来的事。 “哥哥,你这是打算一个人去围攻那五个人?”黎洛棠坏笑地问道。 “我有安排人。”黎洛杰没有那么莽撞。 “什么人比我们几个还要强?”风问道。 黎洛杰怎么答都不对。 如是最后就是风花雪,跟着他一起去找那五人算账。 黎洛棠留下来照顾有伤在身上的宝月。 看着噘着嘴,不高兴的黎洛棠,宝月说道:“我不需要照顾。” 这大晚上的,她又不出门,上床睡觉不需要人守着。 可不等黎洛棠说话,黎洛杰严肃地道:“妹妹,你要乖。” 虽然知道妹妹身手好,可是有他在,他不会让妹妹以身涉险。 “好吧,我乖。”黎洛棠闷闷地道。 黎洛棠会在家人面前耍小脾气、小性子,但是不会在不适当的时候胡搅蛮缠。 再说,有哥哥护着的妹妹,是最幸福的妹妹。 黎洛棠和宝月留在了悦来客栈,风花雪和黎洛杰去了吉祥客栈。 在吉祥客栈外,有好几个乞丐守着,看到黎洛杰来了,上前道:“那五人晚餐回客栈后,就没出来。” “多谢,辛苦了,弟兄撤吧。”黎洛杰不需要他们帮忙了。 “黎少侠客气。”乞丐一挥手,带着另外几个乞丐消失在夜幕之中。 黎洛杰和风花雪是正派人士,不屑用迷药,当然四人身上也没迷药。 四人耿直的跃上屋顶,弄出声响,故意将五人引出来。 宽敞又寂静的街道上,展开了一场厮杀。 人数上,黎洛杰这边虽少一个,但占据上风的是她们。 年轻男子怒道:“你们好大胆,敢对我蒋元烈动手,这回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杀!” 他自报家门,其实是在认怂,是想让黎洛杰四人畏惧他的家世。 可惜黎洛杰为了让妹妹的安全,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风花雪同仇敌忾,丝毫没有退缩,她组成剑阵,将另外四人牢牢困住,让他们没法去救援蒋元烈。 刷,长剑削向蒋元烈,激起了一道血花。 “啊!”蒋元烈惨叫,这一剑削在了他的肩上,削去了他一块肉。 一道森冷的剑芒横向挥过,剑光落下,鲜血飞起。 单剑法而言,黎洛杰要比黎洛棠强。 蒋元烈已经连中数剑,伤口上鲜血直流。 不想死的蒋元烈,决定逃了,至于那四个随从,他顾不上了,保命要紧。 蒋元烈逃,黎洛杰追。 比轻功,黎洛杰也不弱。 蒋元烈逃得快,黎洛杰追的紧。 如影随行,逃不掉,逃不掉。 蒋元烈气极败坏,“误会而已,你需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在你们五人围攻我妹妹时,就注定了你们必须死。”黎洛杰冷酷地道。 听这话,蒋元烈也不逃了。 逃不掉,还逃什么,拼死一搏,或许还机会保住性命。 势均力敌才有拼,蒋元烈的身手明显比黎洛杰弱了一筹,但是他下作手段不少。 毒砂、金钱镖、口水。 是的,蒋元烈恶心起人来,也真得很恶心,他朝黎洛杰吐口水。 伤不着人,可是恶心啊! 任蒋元烈手段百出,黎洛杰的长剑一如既往,攻势凶猛。 藏锋剑并不是只会藏锋的,露出锋芒时,亦是獠牙如戟。 最终蒋元烈成了剑下亡魂。 黎洛杰提着蒋元烈的尸体,回到吉祥客栈时,风花雪也将那四人解决掉了。 没有过多的交谈,带着五具尸体出了城,将他们丢在了乱葬岗。 至于蒋家知道这事后,来报复…… 众也山庄从不惧怕任何人。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雪强悍地说道。 四人回到悦来客栈时,已近快要天亮了。 在房里盘腿打坐的黎洛棠和宝月,听到声响,从窗口探头出去张望。 看到四人整整齐齐的回来,两人都放心了。 第二天,六人出门去吃早餐,街上没有丝毫异样。 吉祥客栈的店主没有报官,江湖人的仇杀,报官,官也不管,就没必要报了。 把遗留在客房里的东西收拾好,就当没这回事。 这件事,六人无从知晓,她们坐在了上家卖杠子油条的摊子前,一人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胡辣汤。 杠子油条和普通的油条不同,是软面油条,松软的面放在一口瓮里,用两根棍子挑起来,拉扯着放进油锅。 出锅后的油条蓬松、金光灿灿,趁热咬一口,酥焦脆香。 把油条往胡辣汤里泡一泡,油条浸透汤汁,却有脆脆的口感。 吃过早餐,黎洛棠没急着走,她还跟人摊主建议,“你们可以把油条中间扒开,往里面打一个鸡蛋,加点小葱、盐巴,那味道会更好。” 摊主向她道谢,“公子这主意好,明儿我就试一试。” “那我明天再来吃。”黎洛棠说道。 宝月笑道:“黎妹妹,太可爱了。” 黎洛杰干笑两声,妹妹是可爱,但也很会吃。 这一天,六人都没什么事做,就在街上闲逛了一天。 次日,黎洛棠言而有信的再次来这家小摊,吃杠子油条。 摊主亦说话算数,还真的准备了鸡蛋和小葱,照黎洛棠的说法,把油条中间扒开,把鸡蛋打进去,加小葱、盐巴。 焦脆的杠子油条里面包裹着松软的鸡蛋,美味加倍,香浓可口。 有几个不缺钱的食客,见状,也想尝一尝味道,如是一个两个三个…… 虽然加鸡蛋的杠子油条,要比纯的杠子油条贵三文钱,但味道更好,客人们也愿意吃。 摊主非常开心,这卖得多,赚得多。 如是,摊主说什么也不肯收黎洛棠的钱,“小本生意,请六个,请不起,可请公子一人,还是请的起的。” 见摊主真心实意要请客,黎洛棠就没再坚持,离开小摊,洋洋得意地道:“随便出个主意,就赚到一个早餐,厉害吧?” 宝月笑盈盈地捧场道:“黎妹妹,你真厉害。” 第一百四十九章 腊肠炒豆角?茶棚避雨(二更) 在开封又逗留了三四天,宝月左臂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决定启程去风家。 四姐妹本就打算去风家,参加风家八月二十六日举办的螺祖祭。 风家在郑州。 郑州北临滔滔黄河,西依巍巍嵩山,东、西接广天边际的黄淮平原,是值得游玩的地方。 为了给哥哥制造多与宝月相处机会的黎洛棠,决定去郑州,没有目的地的她,去哪玩不是玩呢。 小翠不会骑马,她们去雇了一辆大马车,还买了些路上吃的干粮。 路上一直是艳阳普照,晴空万里,却不想天气瞬息万变,苍穹之上乌云密集。 眼见风雨将至,风说道:“我记得前面有间茶棚。”她常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多次,还算熟悉。 “那我们快马加鞭。”花蕊双腿一夹马腹,风驰电掣地向前。 其他人,包括车夫,也急忙催马快行。 却不想跑出不过一里多,伴随着几道闪电,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声,大雨倾盆而下。 “要不大家都上马车避避雨?”花蕊抹了把脸道。 “不行,雷雨声这么大,没人控马,马会受惊乱跑的。”风否定了她的提议。 雨势愈来愈大,又奔出里许,总算看到山边木屋前搭盖的茶棚,可以暂避风雨。 茶棚十分简陋,就摆着三张四方旧木桌,几条长板凳。 此时,已有七八名个男子坐在里面,他们的马,拴在棚外的马槽前,显然也是在此避雨的。 除了他们骑的马,还有三十多匹健马,这是一群马贩子。 他们正在喝茶谈笑,乍见黎洛棠一行人,不约而同地肃静下来,看向她们。 风花雪月皆是美人,黎洛棠身上的衣裳被雨淋湿,也显露了身形,让人很清楚的知道她也是一名女子。 黎洛棠本就极美,就容貌而言,她要比风花雪月还要美上三分。只是她年纪小,身形上不及四人婀娜多姿,玲珑有致。 不过她一身男装打扮,俏丽中,增添了别样的美。 那几男子不仅对几个突如其来的少女感到惊艳,贪婪的目光里,还带着一抹属于男人的情欲冲动。 他们对黎洛杰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居然能和五个美人同行。 车夫和小翠被他们忽略了。 茶棚的主人是个老头,他提了冒着热气的大茶壶从木屋里走出,见状,忙招呼道:“几位客人,请进来坐,站在那儿还是能淋到雨的。” 说实话,不是黎洛棠等人不愿找地方坐,实在是棚里没有地方可坐。 棚内仅有三张木桌,被那几个男子各据一方也就算了,还有两个坐相不雅。 一个坦着胸,在那抓着胸毛,脚搭在另一张长凳上。 另一个翘着二郎腿,在抠鼻子,抠出鼻涕往鞋跟上抹。 黎洛棠宁愿出去淋雨,也不想坐到这两人身旁去,真的太恶心了。 老头过去陪笑,“这位大爷,请高抬贵脚。” 占了两张长凳的男子把眼一瞪,“老子的脚抬得还不够高?再高就架上桌啦!” 其他几人哄然大笑,老头陪笑道:“大爷,你看又来了几位避雨的,就想请您让出条板凳来给她们坐。” “没问题,去把那几个姑娘都请来坐吧。”那男人把脚放下了,可是却踩在凳子下面的管脚枨上。 老头面露难色,“这位爷,这不合适吧,那几位是姑娘啊。” “他奶奶的,老子没瞎,当然知道她们是女的。”男子骂道。 其他人也跟着起轰,说什么话的都有,污言秽语,听得黎洛棠几人眸光微冷。 这些马贩子,就不能让她们好好的避雨吗? 抠鼻子的男子,用力一拍桌面,“死老头,你懂个屁啊,那几个姑娘说不定就喜欢跟我们兄弟挤一桌。” “你们想我姐妹坐到你们身边去?”雪突然开口问道。 人老精,鬼老灵。 老头见状,知道这几个不知利害的男子要倒大霉了,他提着壶,赶紧避开了。 有人非要寻死,拦不住的。 男子盯着雪起伏的胸前,贼兮兮笑道:“姑娘要是嫌长板凳太硬,可以坐我大腿上……” “啪”出手的是黎洛棠,长鞭狠狠地抽在了男子的脸上。 男子的脸上顿出现一条殷红血痕,人也翻跌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先是一怔,而后有人喊:“这小妞,够劲。” “这样的妞,在床上……” 话没说完,剑光闪动。 黎洛杰和宝月几乎同时出手,紧接着是雪、花蕊和风。 这群马贩子就会点拳脚功夫,比普通人略强一点,在江湖上,连三流角色都算不上,遇到一等一的高手。 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 “滚。”风一声厉喝。 男人们连滚带爬地往茶棚外逃。 “慢着,把茶资留下。”黎洛棠沉声道。 男人们不敢反抗,乖乖掏银子。 外面的雨,已停了,太阳从云层出来,散发着万丈光芒。 “我们走吧。”风说道。 花蕊掏出一个五两的银锭放在桌上,“打扰你们做生意了,这是赔给你们的。” 老头正要推辞,然而几人已走出了茶棚。 小翠上了马车,其他人翻身上了马。 耽误了这小半个时辰,她们得快点赶路,赶到前面的小镇。 傍晚,进了小镇,找到客栈,要了热水,姑娘们各自进房间沐浴。 淋了场雨,衣裳都湿了,一路上,又被太阳给晒干,可是还是很不舒服。 女子即便闯荡江湖,也没有男子那般吃得苦。 黎洛棠安静地泡在温水中,闻着腾腾水汽里,淡淡的花香,身心舒畅。 稍后,沐浴后,一身清爽的几人,坐在客栈的店堂里,吃晚饭。 客栈里都是简单的家常,明天才是集日。 腊肠炒豆角、凉拌木耳、煎鸡蛋…… 虽是家常菜,味道却还不错,尤其是那道腊肠炒豆角, 腊肠皮色金黄有光泽,瘦肉红润,肥肉淡黄,有着腊制品的特殊香味。 吸收腊肠的香味儿和脂油的豆角,鲜嫩清香。 吃过晚饭后,闲话几句,各自回房歇息,一夜好眠,次日清晨,几人继续赶路。 第一百五十章 红烧黄河大鲤鱼?风家堡 三天后的午时初刻,一行人抵达了郑州城。 风家堡不在城内,而在城东郊外十里处。 从城中穿过去到风家堡,大约还需要一个时辰。 都要到家了,没必要饿着肚子赶路,一行人去了城里的大酒楼。 醉仙楼的伙计瞧见风,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这醉仙楼正是风家的产业,一行人才能在饭点,没有预先订座的情况下,坐进三楼的包间。 风大小姐豪气大方地点了一桌菜,“这一顿算是我为大家接风洗尘。” “风姐姐太客气了。”黎洛棠笑道。 无鲤不成席,洗尘宴,当然得点红烧黄河大鲤鱼。 从菜名上就可以知道,这是一道以鲤鱼为主料的菜。 配以香菇丝、冬笋丝、葱、姜、蒜、鸡蛋等辅料蒸制,再以高汤香葱之类入味。 菜很快就送进了包间,菜品色泽红亮,黎洛棠夹了一块鱼肚吃,肉质细嫩筋软,味清香而不腻,肉软烂而不散,“岂其食鱼,必河之鲤也。” 吃完饭,风把小翠送去了风家在城里的绣坊,对绣坊的负责人道:“云芳娘子,她叫小翠,九岁,无父无母,以后就留在绣坊,你安排一个好师父教她绣活。” “大小姐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云芳娘子道。 安排好小翠的去处,给了车资,打发车夫离开。 黎洛棠悄悄地塞给小翠五两碎银子,“这个拿傍身。” “谢谢棠小姐。”小翠说着又要下跪。 黎洛棠拉住她,“以后自食其力,好好活下去。” 小翠含泪点头。 六人出了城,快马加鞭,不多时,就看到一座巍峨的巨堡,越过堡墙隐约可见鳞次栉比的屋脊。 堡墙是有泥砖垒成,约有一丈高,在堡墙外是一深一丈、宽一丈的水渠,渠里流着潺潺的水,这就相当于护城河。 想进堡,得让堡内的人放下吊桥。 风家堡与其说是堡,还不说是一个小镇。 只不过这镇里,住的人大多姓风。 “放桥。”风大声道。 堡里的人定睛一看,边向里喊道:“大小姐回来了!”边放下吊桥。 桥放下了,风领着大家进了堡。 在宽敞的广场上,竖立着一尊约四米高的嫘祖像,嫘祖左手持桑,右手挽丝,正是嫘祖养蚕缫丝之意。 黎洛棠停步看雕像,嫘祖云髻高耸,面容端秀,身上的丝绢袍,似迎风而动,“这雕工还真是精巧绝伦。” “我五叔花了三年的时间雕出来的。”风笑,“精雕细琢,耗尽心血。” “大小姐好。” “大小姐好。” 沿路遇到的人,纷纷唤道。 风含笑一一颔首为礼,领着几人去拜见她的父母。 风的父亲年约四十多岁,相貌俊雅,书生打扮,瞧着有点文弱,并不像是一堡之主。 风的母亲是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唇角含笑,和蔼可亲。 花雪月三人不是第一次来风家堡,风夫人客气了几句后,主要注意力就放在黎家兄妹身上,“这两位是?” 黎洛杰是风第一个带回来的男子,这自然让风夫人对黎洛杰另眼相看。 而黎洛棠,小姑娘女扮男装,可见是个淘气的。 女儿过于稳重,又极有主见,让风夫人稍感遗憾。 “众也山庄黎洛杰见过风堡主,见过风夫人。”黎洛杰行礼道。 黎洛棠亦行礼道:“众也山庄黎洛棠见过风堡主,见过风夫人。” 风堡主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起身笑道:“原来是黎家贤侄和贤侄女啊,真是蓬荜生辉。” 众也山庄因为黎皓扬的原因,隐隐有取代天下第一庄御风山庄之势。 而黎洛杰不仅家世好、相貌出众,在江湖上也闯出了名号,配得上自家的女儿。 风堡主拉着黎洛杰,天南地北的聊。 “我叫你棠棠好不好?”风夫人抓着黎洛棠的手,亲昵地问道。 “好。”黎洛棠乖巧地道。 “棠棠是跟着哥哥出来玩的?”风夫人柔声问道。 “我出来游历,恰巧遇到哥哥和宝月姐姐,就跟着他们来玩,打扰了。”黎洛棠敏锐的发现风氏夫妻误会了黎洛杰和风的关系。 为防止他们乱点鸳鸯,特意暗示黎洛杰和宝月才是一对。 离风家举办的嫘祖祭,还有七天的时间,几人在风家住下了。 第二天,风要帮着接待来参加嫘祖祭的客人,参加嫘祖祭的客人,大多数并不是江湖人士,都是商贾。 宝月提议去了风家堡的后山,其他几人无有异议。 山不高,但漫山苍林,绿草茵茵,寂静的山林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山风拂面,清爽怡人,太阳透过繁密的林木枝叶滤洒下的点点光芒,失去了灼人的炙热,只余淡淡的暖意。 “这里的景色真不错。”黎洛杰笑道。 “前面景色更美哟。”宝月娇笑道。 说着,几人沿着山径继续前行,转弯看到穿林而过的蜿蜒溪水,溪水汇集成一方清浅的池塘。 池塘目测只有齐腰深,碧水澄澈,将那座架在池塘上的青黛色的小桥倒映得纤毫毕现。 在小桥那边,有三层台阶,石台上静静矗立着一座净白墙面,浅青屋檐的小小房舍。 “这是赏枫院,晚秋来此,景色会更好。”花蕊笑道。 在房舍旁,种着近百棵枫树,仲秋时间,枫叶只有少许变成红黄色。 枫叶若是红透,必是鲜艳欲燃,与青黛色的小桥、房舍交相辉映,定会明艳到极致吧。 “此景已极美了。”黎洛杰看着宝月,“谢谢你带我来看这样美的景色。” 宝月娇羞一笑,花、雪和黎洛棠纷纷把头偏开。 若不是自家哥哥,黎洛棠真很想腹诽一句,秀恩爱死得快啊! 进到赏枫院,婢女已为几人备好茶水,宝月主动请缨,“我来泡茶。” 花、雪和黎洛棠会心一笑,没有跟她抢。 宝月取出一套干净的盖碗来,开始泡茶,动作如行云流水,轻盈而优雅,极富韵律之美。 温杯、投茶、闷茶、冲水,盖上杯盖后,宝月把茶一一端至四人面前,“请用茶。” 在坐在林中,吹着清凉的山风,饮香茗赏美景,十分的惬意。 第一百五十一章 烩羊肉?香酥蚕蛹(二更) 从山林回到风家,见到了风的两个双胞胎弟弟风新锐和风新铭。 两人一个被“芒山老人”收为关门弟子,一个拜在“铁掌镇中原”的门下。 家里举办嫘祖祭,他们从师门赶了回来。 相互见礼,客气攀谈。 风新锐拱手道:“听闻黎少侠剑法超群,可否指教一二?” 黎洛杰本想拒绝,但黎洛棠低声道:“哥哥,你可不要弱了众也山庄的名头啊!” 芒山老人以剑法独步天下,不服黎皓扬天下第一神剑的名号。 黎皓扬虽年少成名,但那时芒山老人已成名多年,那怕他再不服,也不可能向后辈下战书。 风新锐是芒山老人的关门弟子,他挑战黎洛杰,未必不是为他师父扬名。 若是黎洛杰败在他剑下,那黎皓扬就不佩称天下第一神仙了。 “请。”黎洛杰不能退缩,他必须应战。 两人走到屋外空地,拱手说道:“请。” 长剑几乎同时出鞘,“当”两剑相交。 剑影裹着人影,看不清两人所出的招数,只听两剑相交的声音响个不停。 宝月关心则乱,神情紧张,“黎妹妹,黎少侠他……” “哥哥不会输。”黎洛棠信心十足。 黎洛杰专攻剑法,已将剑法练炉火纯青,有父亲九分功力了。 若是输给风新锐这种小角色,她一餐不吃肉。 宝月轻咬着下唇,重重点头,她得对黎洛杰有信心。 剑影散去,黎洛杰手持长剑,气定神闲站在那儿。 而风新锐却长剑脱手,愣在那里,不敢置信,他输了! “承让。”黎洛杰客气地道。 “黎少侠的剑法果然高超。”风堡主笑道。 “那里那里。”黎洛杰谦虚地笑道。 这时风夫人喊道:“都进来吃饭吧。” 大家进厅里吃饭,风夫人特意让厨子,为大家准备了烩羊肉。 烩羊肉的作法,相当简单。 把炖过羊肉片用高汤煮沸。再把羊肉片放入锅中,烩片刻,随后加入辅料,把辅料烩熟,最后加入调料,就可以出锅了。 作法简单,但味道不简单。 肉味鲜美,不腻不膻。 红汤里,还配有粉条、木耳和冬瓜片等食材。 这道烩羊肉,是道食材丰富,味道绝佳的名菜。 下午,黎洛棠午睡起来,走出房间,去寻黎洛杰。 没有找到黎洛杰,却遇到了风新铭。 黎洛棠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是风新铭,而不是风新锐,那是因为兄弟俩相貌极其相似,可风新铭的额头上,有一颗朱砂痣。 “黎姑娘,想去哪?我可以为你带路。”风新铭彬彬有礼地问道。 “你知道我哥哥去哪了吗?”黎洛棠笑问道。 “黎少侠和月姐在那边的池塘钓鱼。”风新铭笑道。 “那就别去打扰他们了。” “黎姑娘,想去看看怎么织布吗?” “好啊。”黎洛棠反正也没事。 风新铭领着黎洛棠去了堡里的织布坊,风家堡最大的产业,是养蚕,把蚕丝织成布。 风家的蚕丝五彩绢丝还是贡品。 “把蚕丝织成布,有两种织法。”风新铭领着黎洛棠站在了一架织布机前,“一种是生织,一种是熟织。” “何为生织?何为熟织?”黎洛棠请教道。 据她所知,蚕茧要抽出丝来,应该都要煮熟了才行吧? “生织,就是蚕丝不炼染,就先织成布,这个可称之为坯绸,坯绸的价格,比较低,就是织布机织的。” 黎洛棠点点头。 风新铭把黎洛棠带往另一架织机,“熟织,就是蚕丝在织造前,就先染色。” 看完织布坊,黎洛棠问道:“那些蚕蛹是怎么处理的?” “大多送到酒楼当食材。”风新铭答道。 黎洛棠问道:“能弄一些来吃吗?” “你敢吃?”风新铭讶然问道。 “有什么不敢吃的?”黎洛棠反问。 风新铭笑,“那我们去吃。” “好。”黎洛棠开心地笑道。 在风新铭的带领下,去弄来了一大碗蚕蛹,到厨房,让厨子做香酥蚕蛹。 “把蚕蛹切成两半,把里面的黑心取出来,这样口感更佳。”黎洛棠说道。 风新铭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欢悦又开心。 另一边,有人把风新铭领着黎洛棠去织布坊,又带着黎洛棠去厨房弄蚕蛹吃的事,告诉了风夫人。 风夫人笑的意味深长,“不必拦着,随他们去。” 傍晚,吃饭时,风夫人笑着建议道:“糖糖,来郑州了,去少林寺玩一玩吧。” “正准备明天去。”黎洛棠说道。 “新铭,你是主人家,就由你陪着糖糖她们去吧。”风夫人笑道。 “是,母亲。”风新铭欠身答道。 千百年后的少林寺热闹的不似佛门了,而这个时空的少林寺寂静藏于深山。 莽莽森林,郁郁葱葱! 沿着山道前行,天下第一古刹,映入了眼帘。 山门的正门是一座面阔三间的单檐歇山顶建筑,坐落在砖台之上;左右配以硬山式侧门和八字墙,远远看去,就已觉得气势非凡。 “阿弥陀佛。”花蕊念了声佛号。 过了山门,就是甬道。在甬道两旁,是碑林。 黎洛棠数了数,共有二十多块,“碑石丛立如林。” 碑林后便是天王殿,天王殿位于碑林的尽头,供奉象征“风、调、雨、顺”的四大天王。 百姓们所求的,也不过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天殿红墙绿瓦,斗拱彩绘,三间重檐歇山顶殿堂外,是两大金刚,内里则是四大天王像,皆是威武雄壮。 穿过天王殿,其后是大雄宝殿。 殿内供奉着佛教释迦牟尼、阿弥陀佛、药师的神像,屏墙后面悬塑观音像,两侧有十八罗汉侍立。 大雄宝殿之后,就是藏经阁,这是寺僧藏经说法的场所,据说藏经阁藏书八百万卷。 黎洛棠突然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以及躲在里面,练成绝世武功的萧远山和慕容博。 不知道这藏经阁里,是否真有那些秘笈,要是能进去瞧瞧就好了。 “妹妹,不可胡闹。”黎洛杰见黎洛棠的目光一直在藏经阁流连,低声说道。 少林寺不是别的小寺庙,是不能随便乱闯的。 “哥哥,你说什么呢?我要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哟。”黎洛棠威胁道。 .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土豆丝?寺中游览 藏经阁两侧都是禅房,东禅房是僧人参禅打坐的地方,西禅房是负责接待宾客的堂室。 “阿弥陀佛。”一个眉须皆白的僧人在知客僧的陪同下,走了过来,正是少林师的方丈。 “大和尚安好!”众人皆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几位少侠来访,有失远迎。”方丈客气地道。 黎洛杰、花、雪、月在江湖上,都闯出了名号来,接到送进来的拜帖,方丈才会出来一见。 “贵寺乃天下第一名刹,仰慕已久,专程前来观览,打扰大和尚了。”黎洛杰笑道。 “佛门与人方便,几位施主随缘得福。”方丈念了声佛号,唤来一小沙弥,“福修,你就陪着几位施主,在寺里转转吧。” “阿弥陀佛,谨尊法旨。”福修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僧人。 福修带着几人进到了六祖堂,“这里供奉着大势至菩萨、文殊菩萨、观音菩萨、普贤菩萨和地藏菩萨。” 花蕊双手合十,道:“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侧边供奉的是禅宗初祖达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灿、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和六祖慧能。 在堂前的甬道上有一口大铁钟,黎洛棠问福修,“小师父,这钟有多重啊?” “大约有一千三百多斤。”福修答道。 “这么重啊,那是怎么运上山的?”黎洛棠接着问道。 福修想了想,答道:“小僧听师祖说,是用骡马拉上来的。” 铁钟运到寺里来时,福修连个细胞都不是。 接着就看到了东西两座四层阁楼,东面为钟楼,西面为鼓楼。 两座楼造型巧妙,巍峨雄伟。 “晨钟暮鼓”是寺僧起居和进行佛事活动的信号。 继续前进,就到了达摩亭。 达摩亭,又称立雪亭。 “此处是二祖慧可侍立在雪地里向达摩祖师,断臂求法的地方。”福修说道。 “达摩祖师用这法子考验人,有点血腥啊。”黎洛棠嘀咕了一句。 “这可不怎么慈悲啊?”风新铭亦小声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跟着福修走进了寺内最后一进大殿,千佛殿。 千佛殿的殿中供奉着毗卢佛铜像和白玉释迦牟尼像,殿内东、西、北三面墙壁上是绘制的五百罗汉朝毗卢大型彩画。 画意精美,气势恢宏。 此时的千佛殿,地面的砖是平坦的,武僧们在寺庙附近门头房里练功,不用把储存藏经和佛像的场所,当成秘密的练功房。 从千佛殿出来,就听到了寺里打板的声音,这是提醒众僧人去斋堂吃斋饭, 到了斋堂,里面已经有序的坐满了僧人。 福修将众人领到香客们坐的桌子边,除了黎洛棠这一行人,还有另外十几位香客。 等方丈和主持进入后,所有的僧人开始诵经。 看着僧人们虔诚诵经的样子,黎洛棠也是正襟危坐,虽然她一点都没听懂那些经文。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两个碗,一个碟子,还有一双筷子和一个汤勺。 等僧人们的经也念完了,值日僧们开始分配饭食,走到黎洛棠身边,低声问道:“施主需要多少饭?” “半碗就够了。”黎洛棠对素菜,没啥兴趣。 “今日共有三样菜,施主是都要,还是择其一二?” 黎洛棠看了看,三样斋菜:土豆丝、茄子和白菜炒木耳。 土豆丝,粗细均匀,色泽浅黄, 白菜炒木耳,黑白分明。 这两道菜的卖相,已经勾起了黎洛棠食欲。 至于茄子,黎洛棠暂时还是不想吃,“我要土豆丝和白菜炒木耳。” 值日僧将这两样菜,舀了一份给她,行礼,就继续为其他人打菜饭。 黎洛棠夹土豆丝吃,软中带脆,嚼感十足,虽然尝不出用了什么佐料,味道也很清淡,但有着土豆最原本的味道, 白菜炒木耳,没有放葱、姜、花椒、八角、盐、鸡精等调料品,但白菜透着甜味,木耳则清爽脆口。 糙米饭配上这种简单的菜,特别好吃,特别的香。 另一个值日僧过来问道:“施主你要这米汤吗?” 黎洛棠见米汤不够白净,笑着拒绝了,“不用了,谢谢。” 吃过这顿不算好,也不算太差的斋饭后,福修继续领着她们参观少林寺。 她们出了寺,沿河岸向上走,却看到了武僧提着尖底桶在河边打水。 黎洛棠突然想到“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之说,扯扯黎洛杰的衣袖,“哥哥,少林功夫是天下最厉害吗?” 这个问题,黎洛杰要怎么回答? 说是,有吹捧之感,毕竟天下最厉害功夫,没有定论。 说否,又有贬低之意,少林七十二绝学,又确定俱执武林牛耳。 黎洛杰环顾四周,权当没听到。 风新铭则笑道:“凡习功夫者,不论软功硬功,胥以凝神固精,静心敛气为主。而佛门讲究,四大皆空,六根清静。” “这样就能专心致志练功,成就天下第一。”黎洛棠一本正经地道。 黎洛杰右手虚握拳,搁唇边,轻咳了两声,这略带嘲讽的话,当着小沙弥的面,不适合说啊。 “形无形,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武学最高境界应是‘无招胜有招’吧!”风新铭笑道。 “你这说的好像是道教的理论吧,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物最终归于无。” “佛法道法,殊途同归,有相通之处。” “拳无定式,随处是招。” 风新铭眼中一亮,笑,“武学之路没有顶峰,只是更好,没有最好。” 黎洛棠颔首,“言之有理。” 说话间,到达了南临少溪,背依龙虎岭,东接伏牛山脉,西依当阳坡,林木葱郁,环境秀美幽雅的塔林。 这塔林说白了,就是墓茔,埋葬着少林寺历代少林高僧。 塔林里的塔大小参差、高低不同,层级不同,粗细不一,形状各异,大多都有塔铭和塔额。 塔的造型种类繁多,有正方形、长方形、六角形、八角形和圆形等。 塔林中的塔大多数是用砖石砌成的,塔体上大多刻有精美的图案和浮雕。 往塔林的北行不远,就到达初祖庵。 初祖庵三面临壑,背连五乳峰,景色幽雅秀丽,有山门、大殿和千佛阁。 沿山路登上五乳峰,即可到一处天然的石洞,因当年达摩祖师在此处面壁九年,故称为达摩洞。 娇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烧安南子?救人 洞内台上有石像三尊,中为达摩坐像,两侧为其弟子。 在洞的左上方,有一小石塔。 洞内东边石壁题有“本来面目”四字。 洞外西边石壁题有“面壁洞天”四字。 “达摩祖师,曾在此洞,面壁十年,功夫深厚,他的身影形状被印在了山石上,这就是‘达摩影石’。”福修骄傲地说道。 “小师父,佛可说了,‘不喜不悲不嗔不怒不怨不恨’哟。”黎洛棠可不觉得那影石与达摩有关。 “阿弥陀佛,小僧着相了,多谢施主提点。”福修是个老实和尚。 黎洛棠听这话,不好意思戏耍这小僧人了,尬笑了两声,盯着那影石看,试图看出达摩的身影来。 “黎姑娘,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风新铭突然问道。 黎洛棠还没回答,离洞口稍近的雪,蹙眉道:“有人在呼救。” 大家从洞里出来,仔细聆听,发现声音是从旁边的杂草丛里传来的。 她们找了过去,找到了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男子。 “救命,救命。”男子已处于半昏迷状态,呼救只是他的一个本能反应。 “他伤的很重,必须马上救治。”雪略通歧黄之术。 福修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可送他去初祖庵。” 男子伤的太重,黎洛棠提议:“做个担架抬着吧。” 黎洛杰和宝月拿着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砍了两根小树做担架棍。 花带着福修,黎洛棠和风新铭去找藤条,做担架网。 雪则在附近寻找可用的草药。 一刻钟后,担架做好了,草药也找到了一些。 风新铭托起已彻底陷入昏迷的男人的肩,黎洛杰抬起男人的双脚,福修扶着男人的身子。 三人合力将男人弄上了担架,稳稳地抬着去了初祖庵。 庵里的僧人,立刻收拾了一间干净的禅房,安置受伤的男人。 男人的伤集中在上半身,有刀伤,有剑伤,还有暗器残留在皮肉中。 “我的个天啊!伤的这么重,他是怎么撑下来的?”雪觉得不可思议。 男人身上这么多伤,应该是有大事发生,可男子昏迷着,想问情况也没法问。 黎洛杰考虑过后,说道:“我留下来,你们先下山。” “哥哥,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黎洛棠不同意。 可是少林寺不留女眷。 风新铭主动道:“黎大哥,我和你一起留下吧。” 黎洛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风二少,谢谢你。” 风新铭笑道:“黎姑娘,无须客气。” 黎洛杰又特意拜托宝月,“舍妹年幼,还请宝姑娘照顾一二。” “我会照顾糖糖的,还有,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见外?宝姑娘,宝姑娘的,你就不能叫我小月,或者月儿吗?”宝月虽是爽朗的江湖侠女,可在心上人面前,还是娇羞的。 俏脸微红,美的不可方物。 “月、月儿,拜托了。”黎洛杰也是脸颊泛红,“我的字是雒寻。” 言外之意,就是让宝月唤他的字。 黎洛杰和风新铭留在了初祖庵,四女下了山。 她们快马加鞭,仍旧超近路,酉时初,她们赶回了风家堡。 把事情告诉了风和风堡主后,风立马带着花蕊、雪和风新锐,还有六个身手好的护堡卫,赶去初祖庵。 风家堡跟江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江湖上,有大变,必须得早知道,这样才能及早做出应对之策。 宝月怕黎洛棠担心,柔声安慰她,“这么多人赶去了,就算少林寺那些秃驴想耍花样,也耍不出来。雒寻,不会有事的。” 黎洛棠笑,“我不担心,哥哥的身手很好,我相信哥哥。” 过了会,风家的婢女提着食盒,送来了晚餐。 两人是江湖上的侠女,风家没有让她们和那些普通的商贾,一起在宴客厅里用餐。 风家为两女准备了四道菜和一道汤,其中有道菜,让黎洛棠觉得风家真是财大气粗。 这道菜就是烧安南子,安南子指的是鸡心,一只鸡就一个鸡心,要炒一盘菜出来,至少得杀七八十只鸡才行。 “宝姐姐,这道菜,你得好好尝尝。”黎洛棠真诚建议道。 “这道菜有什么特别的?”宝月笑着夹起一个鸡心,咬了一口,“口感软韧,挺好的。” “炒这一道菜,得杀七八十只鸡,要味道不好,那些鸡就白死了。”黎洛棠促狭地笑道。 “那些鸡死得其所。”宝月又夹了个鸡心吃。 这道烧安南子,口味咸鲜,两位姑娘都吃得很满意。 晚上无事,风夫人把两人叫去打马吊。 马吊牌四十张为一副,四十张牌共分为四门:“十字门”,“万字门”,“索字门”,“文钱门”。 两人都不怎么会玩,心里还挂念着少林寺的事,打牌打得心不在焉,不多时,就把筹码输光了。 “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回房歇息了。”宝月起身道。 风夫人见两人无心玩耍,就让婢女领她们回了房。 两人各自回到房间,盘腿打坐,调息好,强迫自己入睡。 一夜过去,黎洛杰等人一个未归,当然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宝月有些坐立难安,黎洛棠则劝她,“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次日上午,黎洛杰他们回来了,毫发无伤。 “哥哥,那男人说了什么?”黎洛棠追问道。 “他是登封推山门的弟子,推山门是由少林寺俗家弟子潘林建立的门派。” 这也是男子遭逢大难,身负重伤,也要拼死赶到少林寺的原因。 “一夜之间推山门就被人灭门了。” “会是地阴门的人吗?”黎洛棠问道。 “应该不是,且不说,地阴门的余孽去了开封,就这行事的手段,就不像地阴门的风格。” “感觉更像是被人寻仇。”风新铭插了句嘴。 “不是江湖上有大事发生就好。”风堡主希望江湖上太太平平的,这样才好做生意。 这事有少林寺的僧人们去管、去查,黎洛杰等人,没再过多的关注。 次日,一行人去看黄河。 娇棠 第一百五十四章 鲤鱼三吃?四处游玩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 人类起源于河流,黄河就是一条母亲河。 黄河的源头水清草绿,可是由于游经中游的黄土高原,大量的泥沙流进了河中,变成了混浊的黄色大河。 靠近黄河,一团水汽扑面而来。 岸边,平整的岩石上,留下了河水上涨时,冲上来的粒粒黄沙。 “黄河之水天上来。”黎洛棠远眺,地平线隐隐约约,朦胧一片,只见天空与黄河水连在一起,天水相接。 “奔流到海不复回。”风新铭笑着接了一句,走到黎洛棠身旁,和她一起看向远方。 黎洛杰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风新铭,眉头一皱,走过去,伸手抓住黎洛棠胳膊,把她拉了下来,“别站那么近,会掉下去的。” “不会的啦。”黎洛棠说是这么说,但为了不让哥哥太过操心,她还是乖乖站在他身旁。 来了黄河,当然得吃……黎洛棠脆生生地道:“我要吃鲤鱼三吃。” 黄河鲤鱼以其金鳞赤尾、梭长健硕的优美外形和“甘、鲜、肥、嫩”的独特风味,被列为“四大名鱼”之首。 “我知道有家店里,做的鲤鱼三吃做的非常的好。”风新铭笑道。 在风新铭的带领下,他们拐进一家藏在巷子里的小菜馆。 菜馆就三张桌子,父子店,父亲在里面炒菜,儿子顾着店面。 黄河大鲤鱼,从河中钓上来后,得在清水池里面养两三天,把土腥味吐干净,才可以捞出来下锅。 一半干吃,一半糖醋,鱼头鱼尾配上萝卜丝炖汤。 新鲜的鲤鱼,鲜嫩滑口,色香味俱全。 奶白色鱼汤没有一丝土腥味,里面的萝卜丝,清新爽口。 “新铭,这家鲤鱼三吃的味道,相当不错,没想到这样的小店也有美食啊。”花蕊笑道。 “正宗又好吃的菜肴,其实都是藏在街头巷尾的小店内。”风新铭笑道。 “这些小店煮菜,没有大店那些花里胡哨,也不会放太多调味料,只是用烹饪手法,将食物本身的味道激发出来。”黎洛棠笑道。 “有记得有个老厨子说过,好吃的美食往往采用最原始的烹饪方法。”宝月插嘴道。 妹妹和宝月的话,让本想反驳风新铭的黎洛杰,把话吞了回去,闷闷地夹了块鱼给黎洛棠,“吃鱼时,不要说话。” 吃的时候不能说,吃完,就能说了,在雪说的一句,“所食之味,有与病相宜,有与身为害。若得宜则益体,害则成疾。”后。 风新铭接着说道:“安生之本必资于饮食,不知食宜者,不足以存生也。” “《黄帝内经》中有句话说,饮食者,热勿灼灼,寒勿沧沧,寒温中适。”黎洛棠赞同两人的说法。 风新铭又跟着说了句,“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益精气。” 黎洛棠笑道:“安身之本必资于食,救疾之速必恁于药。食能排邪而安脏,悦神爽志,以资血气。” “若能用食平疴,释情遣疾者,可谓良工,长年饵老之奇法,极养生之本也。”风新铭笑道。 见两人就饮食这个话题,越聊越开心。 黎洛杰深深的忧伤了,妹妹爱吃,风新铭这是在投其所好啊! 不能再让他们聊下去了,黎洛杰出声道:“差不多了,上马吧。” 六人翻身上马,马儿嘶鸣,尘土飞扬。 秋日骄阳,依旧炙热,暴晒着大地。 路人在树荫下行走,有代步的人,加快的速度。 申时末,他们赶回了风家堡。 婢女将冰镇后的绿豆汤送进了小厅里,一人一碗,消暑解渴。 “中秋都过了,这天怎么还这么热啊?”花蕊感叹道。 “下场雨,就凉爽了。”雪摇着扇子道。 “雒寻,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宝月小声说道。 黎洛杰跟着宝月出去了。 花、雪和黎洛棠见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风新铭目光微闪,低声问道:“令兄和宝姐姐是一对儿?” “是不是很相配?”黎洛棠笑问道。 “男才女貌,天生一对。”风新铭笑道。 黎洛棠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光。 宝月把黎洛杰找出去,并不是谈情说爱,她对黎洛杰说的是:“风家的家世还不错,新铭的性格也挺好的,还是‘铁掌镇中原’的徒弟。” 家世、相貌、年龄、在江湖上的地位,虽不及黎洛棠,但也不算太差,也算相配。 “太远了。”黎洛杰忧郁地道。 风家堡离众也山庄太远了,他舍不得妹妹远嫁。 距离问题,没法解决啊,总不能让风家堡或者众也山庄搬迁吧 宝月默默的对义姐的亲弟,说了句抱歉,这事,她无能为力,只能靠风新铭自己努力了。 若黎洛棠愿意远嫁,黎家人应该不会阻止吧? 第二天,六人去了香峪寺看造像佛龛。 佛龛坐北朝南,刻凿在香峪山半山腰悬崖峭壁上,高约六尺,上宽约六尺,下宽八尺,深四尺。 一共用八尊造像,本尊为卢舍那佛,两侧为阿难,迦叶二弟子,二胁侍菩萨和二力士。 雕刻技法精湛,人物栩栩如生。 “看到这佛龛,我就想去乐山,看看那里的大佛。”黎洛棠一脸神往。 这些高大的佛像,真是鬼斧神工。 在现代时,曾想退役时,游遍大江南北,吃美食,看风景。 可惜没能如愿,她就来到了这里。 “想去就去啊!”风新铭笑,“只有亲眼所见,才是好风景。” “有机会就去。”黎洛棠有太多地方想去了,慢慢来吧。 离开香峪寺,一行人去了修德观。 观内祀广成子。 广成子乃黄帝之师。 山门前有卧龙台碑,上面记载修德观是黄帝向广成子问道之所。 看罢碑文,黎洛棠吟道:“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据说黄帝向广成子问的是治国之术。”风新铭笑道。 黎洛棠撇撇嘴,“据说,未必是真的,我到觉得他问的是炼丹之术。” 风新铭笑,“问道求仙,祈长生。” 黎洛杰轻咳一声,这两人是想被道人驱逐吗? “看过了,我们走吧。”黎洛棠笑嘻嘻地道。 娇棠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登封焖子?嫘祖祭 接下来几日,六人就在郑州周边游玩,转眼就到了八月二十六日这天。 嫘祖祭要开始了。 嫘祖,又名累祖,乃西陵氏之女,黄帝的元妃,首创种桑养蚕之法,抽丝编绢之术。 祭祀是一种仪式,其根本目的是讨好神灵,求得福祉,避开祸患。 这是对神灵的贿赂和收买,也表达了归顺之意。 祭祀要准备丰厚的祭品,猪、羊、牛,以牛为重。 天子祭祀,必用牛,又或者牛、猪、羊同时祭献,这是最丰厚的祭品,叫太牢。 士大夫的地位低于天子,祭祀时,只用猪羊,叫少牢。 风家不敢与士大夫比拟,献祭的祭品是一头全猪,除了猪,还有茧串、丝绸等祭品。 黎洛棠小声嘀咕道:“人要吃,鬼要吃,神也要吃。” 宝月在旁边听到,噗哧一笑,“夫礼之初,始诸饮食,这祭礼也是礼啊。” 这对未来的姑嫂,达成了奇妙的共识。 黎洛杰唇角微扬,她们相处的这么好,他喜闻乐见。 风堡主在大声念着祭文:“……冥冥天虫,含始衔终。维桑受命,枝叶葱茏。种桑养蚕,开启鸿蒙。缫丝纺织,东渐成风。法制衣裳,累世之功……以表寸心。伏惟尚飨!” 等风堡主念完,大家起身退到旁边,把地方空出来,一群人舞着蚕龙进来了。 蚕龙是用稻草或麦草制成,故而又称“草龙”。 在蚕身体两侧各有九个黑点,蚕龙因而有九节。 蚕龙舞动时,模仿的是蚕在吐丝结茧,在一缕缕银丝中穿梭,就像在彩云之间畅游。 在让宾客们,欣赏表演时,风家还为大家准备了茶水、点心和水果。 “呀,有葡萄!”黎洛棠高兴地摘了一颗。 “你喜欢吃葡萄?”风新铭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宝月换了位置。 “但凡是好吃的,我都喜欢吃。”黎洛棠咬住葡萄,肉皮分离,肉吞下,皮放在桌上的小碟里。 “早几个月,你来郑州,还能尝到蜜桃,白蜜桃,肉细,甜甜的带着些许的酸味,汁液多,香气浓。”风新铭笑道。 “听得我要流口水了。”黎洛棠连吃了两颗葡萄,才解了嘴馋。 风新铭笑道:“现在是西峡猕猴桃的果期。” 黎洛棠眼睛亮亮的,“我要去西峡。” 猕猴桃啊! 隰有苌楚,猗傩其枝。 她在现代就很喜欢吃。 风新铭唇边的笑,更深了几分。 舞耍龙的人下去了,接着是献舞。 十个舞者,动作一致的弯腰、换手、挪腿、手里还传递着绿色的秧苗。 “他们跳的是什么?”黎洛棠问道。 风新铭笑道:“农者每春时,妇子以数十计,往田插秧,一老槌大鼓,鼓声一通,群歌竞作,弥曰不绝,谓之‘秧歌’。” 怕她没听通,风新铭又补充道:“这是在表现栽插秧苗的情形。” 插秧的十人退下,又换了几个背着腰篓的妇人,手虚空采摘了什么,放进腰篓里。 风新铭说道:“这是在采摘桑叶。” 妇人们唱道:“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 采摘了桑叶,喂养了蚕,接着就是缫丝织布。 欣赏完这些农耕舞蹈后,嫘祖祭结束。 大家也就不打算继续逗留在风家堡了,花蕊和雪要回鹤壁市,宝月要回商丘市。 “哥哥,好机会,你送宝姐姐回商丘。”黎洛棠兴奋地说道。 两人一路同行,可以加深感情。 “你不和我一起走?”黎洛杰皱眉问道。 “我要游历江湖,才不要和你一起走。”黎洛棠撇嘴道。 “去商丘,就不是游历?”黎洛杰眉头锁得更紧了。 “我不要在你的庇护下游历。”黎洛棠噘嘴道。 “你要去哪?”黎洛杰问道。 “西峡。”黎洛棠笑道。 “为什么?” “去吃猕猴桃。”黎洛棠喜滋滋地道。 黎洛杰一怔,抚额。 虽然黎洛杰很不放心,但是他还是没有勉强黎洛棠。 次日,几人辞别风家人,分道扬镳。 天气太热,黎洛棠一点也不着急赶路,到了登封,就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风家的待客之道,无可挑剔。 可是,住在别人家中,总归不像住在客栈里那自在和随意。 在客栈歇到正午,黎洛棠出来觅食。 找了间店面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店,黎洛棠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卖登封焖子的店,黎洛棠在空桌边坐下,“老板,来一碗蒸焖子。” 焖子是一道菜,可黎洛棠拿它当粉条吃、 这道菜是骨头汤倒入粉芡,再加入肉末、粉条、五料,熬制而成。 所以,当它是粉条,也不是不行啊。 何况,黎洛棠要的是蒸出来的,不会太咸,口感劲道爽滑。 吃完一碗焖子,黎洛棠结账走出小店。 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从她身边走过,听到一个乞丐说:“推山门被灭门了。” “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我早两天就知晓了。”另一个乞丐道。 黎洛棠挑眉,她早六七天前就知道了。 “那你知道是谁下的手吗?”那乞丐问道。 “额,不知道。”另一个乞丐道。 黎洛棠也不知道,竖着耳朵继续听。 “推山门的门主范江年轻时,是个风流浪子,从少林寺学艺入江湖后,招惹了不少江湖侠女。据说还跟桃花女,有了瓜葛。” “他胆子还真大。”另一个乞丐惊呼。 “桃花女”艳秀秀,闻名黑白两道,被白道称之为妖女。 “他何止胆子大,他简直是胆大包天,他和艳秀秀有染后,又嫌弃艳秀秀在江湖上的名声,抛弃了艳秀秀。” “他这是在找死。” “所以才有了这二十年后的灭门之灾。”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那乞丐转身,“公子,你一直跟着我兄弟,想要做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特意要跟踪你们的,见你们说推山门的事,就想听听,一时不察就跟了上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黎洛棠赶忙解释道。 两个乞丐见她有礼,对视一眼,“公子,这推山门的事,我们也是随口闲聊,当不得真。” “我会当成春风过耳。”黎洛棠笑道。 乞丐听她这么说,没再计较,任黎洛棠转身离开。 娇棠 第一百五十六章 翡翠鱼丝?梁上君子 在登封,黎洛棠逗留了两天后,才骑着马,悠然地离开。 黎洛棠到达汝州时,已是黄昏,暮色苍茫,街上店铺明灯高悬。 路两旁的小摊们还在卖力的吆喝着,希望还能再达成一笔买卖。 黎洛棠沿着街道前行了一阵,站在到一家客栈外,黑底金字的扁额,上面写着“高升客栈”。 客栈面临大街,四扇大开门,看去极为宽宏敞亮,应该是客栈兼营饭馆。 黎洛棠站在客栈外,还没进去,右肩搭着条旧毛巾的店伙计已迎了出来。 “公子,是打尖,还是住店?打尖小店有上好酒菜,住店有清静房间。”伙计恭身弯腰,客气地问道。 “先打尖,再住店,要间清净的上房。”黎洛棠把马绳递给他,“把马牵进去,喂上好的马料。” 伙计应喏了一声,让店里的马夫过来把马牵去后院。 黎洛棠走进客栈,去饭堂吃晚饭。 饭堂里大部分座位,已经坐满了客人,仅余角落边两张空桌。 黎洛棠随便找了张空桌坐下,她一落座,伙计边提壶倒茶,边报出店内的菜名。 “随意来两样菜,用饭好了。”黎洛棠听了菜名,觉得都还不错,就让伙计拿主意。 伙计退下去厨房点菜了。 黎洛棠端起茶杯,极其自然,又不露形迹打量起饭堂里其他的食客。 食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安安静静的,也有人大呼小叫的。 一种米养百样人。 市井百态,充满了烟火气息。 伙计已将饭菜送来,一荤一素,外带一个汤。 “公子赶了一天路辛苦了,小的让厨子给公子准备了清淡可口的小菜和汤,公子请慢用。” “赏你的。”黎洛棠掏出五个铜板。 “谢谢公子。”伙计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公子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小的。” 黎洛棠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翡翠鱼丝。 这道菜光看色泽,就觉得清爽可口。 鱼肉洁白如泛珠光,滑嫩鲜咸。 饱吸鱼汁的青椒,翠色正浓。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一辆半新不旧的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外。 车夫是个戴草斗笠的小老头,他从马车上跳下来,拉开车门。 从车厢上下来的是灰袍的男子,年约二十出头,浓眉大眼,只是肤色稍黑。 第二个下来的是二九年华的少女,一袭粉紫色衣裙,秀发如云,风姿绰约。 店伙计满脸堆笑的上前迎客,“公子,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要两间清净上房,把酒菜送到房里来。”少年说道。 伙计忙道:“小店的上房,最清净不过了,公子,姑娘,请随小的来。” 灰袍男子站着没动。 赶车的老头从车厢里搬下两个朱红木箱,伙计上前去接,却发现木箱很重,手下一沉,木箱险些脱手。 “还是我来吧。”老头笑着,将木箱拿了过去。 伙计把三人领了进去。 黎洛棠听到旁边桌子上的三个壮汉之一道:“你们说那两个箱子里装着什么?” “看重量,不是黄金,就是银两。”另一个壮汉说道。 “嘿嘿嘿”三人发出一阵彼此心领神会的笑。 黎洛棠唇边闪过一抹讥笑,那老头提着两个木箱,举重若轻。 那一男一女,带着个身手不凡的奴仆,也绝非简单人物。 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想打他们的主意,真是狗胆包天。 黎洛棠慢条斯理的吃完晚饭,叫来伙计,“客房在哪?” “公子,请随小的来。”伙计躬身道。 伙计领着黎洛棠往里面去,那是一个小院落,一排五间正房,加上两边厢房。 “公子,就是这间。”伙计推开了西首的第一间客房。 黎洛棠瞧见有伙计提着食盒,拿着一坛酒,送去了东首第一间客房。 那灰衣男子和粉衣少女,看来就住在东首的客房里,今晚有热闹可瞧了。 “把浴桶拿去出去,洗干净,再送进来。”黎洛棠吩咐道。 伙计依言行事,随后,把浴桶和温水都送到了房间。 黎洛棠动作利落的洗去一身尘埃,吹灭灯火,在窗边的软榻上盘腿打坐。 虽然事不关己,可她也没心大到安然入睡。 时间一点点去,谯楼打罢二更鼓,客栈里的人,大多已入睡。 小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就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 不过灰衣男子住的那间房里,窗棂还透着烛光。 有细碎的声响,应是有人在屋顶行走。 黎洛棠侧目,从她预先留出来的窗缝往外看。 只见三道黑影,从屋顶上跃下,轻盈地落在地上。 天上无月,星光暗淡,还真是个适合杀人越货的夜晚。 三人穿着夜行衣,脸上还蒙着黑布,只露出两个眼孔,背后还插着明晃晃的钢刀。 这三人互相打了个手势,就迅速地跳进游廊里,靠在墙壁上,慢慢地朝灰衣男子住的那个房间去。 黎洛棠看着他们到了窗下,然后用手指戳破窗纸,凑上去看里面的情况。 那三人太过关注屋里的情况,他们没注意到那粉衣少女从隔壁房间里闪了出来。 光线太暗,黎洛棠又是透过细小的窗缝看的,实在没看清粉衣少女做了什么。 三人僵直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灰衣男子房里的灯火,突然熄灭了。 黎洛棠微微一笑,无声说了句,“好手段。” 小院再没有亮光,万籁俱寂。 黑夜过去,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粉衣少女起来了。 窗子被推开,一盆洗脸水,从窗口泼了出来。 粉衣少女明知那三人就在窗边,她这水,就是故意泼的。 泼罢,她尖声喊道:“有贼啊!有贼啊!” 喊声惊动了所有的客人,大家纷纷开门出来,“哪里有贼?” 黎洛棠也从房里里出来了,脸上伪装出来的惊慌的神色。 接着大家就看到,三个僵直站在那儿的蒙面人。 灰衣男子从房里出来了,看着那三人,“店家报官。”又提醒大家,“大家赶紧检查检查,看看掉了什么东西没有?” 众人经他提醒,纷纷回房检查。 大家虽然没有遗失东西,但三人一身夜行衣,很明显就是梁上君子啊。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僵立在院中? 没有人去深究。 衙役很快赶来,将他们给抓走了。 娇棠 第一百五十七章 炸糖糕?意外得剑 黎洛棠不急着出发,她牵着马,在街上寻找卖早餐的摊子。 突闻到一股油炸的香味,闻香而寻,找到了一个卖炸糖糕的摊子。 糖糕圆圆的,经油炸过后,色泽金黄。 黎洛棠买了两个,又要了碗豆浆。 炸糖糕的表皮脆嫩,内层软乎乎的,用白糖做馅,黏黏的,甜香适口。 吃过早餐后,黎洛棠牵着马,慢慢悠悠地出了城,这才翻身上马,沿着官道疾行。 午时初,黎洛棠经过一处歇脚亭,看到了灰衣男子、粉衣少女,老头和马车。 黎洛棠经过时,灰衣男子也注意到她了,目光微凛。 黎洛棠的容貌,太过出众,很难让人忽略掉她。 “师兄,他是冲着我们来的吧?”粉衣少女沉声问道。 “应该是。”灰衣男子冷笑道。 事情没有那么巧,在客栈遇到,又在路上遇到。 而且这人还很嚣张,丝毫不隐藏行踪,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吃定了他们吗? 黎洛棠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假想敌。 申时末,黎洛棠进了南阳城,找客栈投宿。 好巧不巧,灰衣男子等人,也入住了这家客栈。 灰衣男人等人进店,黎洛棠恰好出门,双方打了个照面。 黎洛棠只是随意地看了他们一眼。 灰衣男人却如临大敌。 一夜过去,什么事都没发生。 然而灰衣男子,更加不敢放松警惕,时刻防备。 被他防备着的黎洛棠,优哉游哉地去了七十二潭。 那个有着“植物的世界,冰川的海洋”美称的地方。 山青水碧,谷幽林密,石怪谭奇,泉涌瀑飞。 春看花,夏戏水,秋采果,冬赏川,美不胜收。 做为吃货来说,秋天来,是最好的,山核桃、板栗、山楂等硕果累累。 “山核桃!”黎洛棠高兴地去采摘了一番,装了小半篓。 是的,黎洛棠买了个小竹篓,背着上山了。 不了解的人,猛然瞧见,定会以为她是山民。 黎洛棠一路赏景,一路找野果,很快又找到一片野板栗树。 看到一棵树上的野板栗都裂开,黎洛棠走过去,一脚踹在树干,而后立刻从树下飞掠而出。 “哗哗哗”野板栗跟下雨似的,从树下掉落。 等野板栗不再掉落时,黎洛棠过去捡。 野板栗的外壳,长满尖刺,就跟刺猬似的,好扎手。 黎洛棠没练铁砂掌之类的功夫,她捡的小心翼翼。 正捡着呢,听到脚步声。 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 黎洛棠直起身子,盯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然后哑然失笑。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四个小孩子,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裳。 小孩子的脚步声,当然没有大人那么重,害她以为是什么高手出现了。 “哥哥,这些果子,都是你从树上摇下来的吗?”一个小孩鼓足勇气地道。 “我不是哥哥,我是姐姐。”黎洛棠笑道。 “姐姐好。”四个小孩齐声道。 有礼貌的孩子,总是让人心生好感的。 “这些果子是我从树上摇下来的,你们可以一起捡。”黎洛棠大方地道。 “真的吗?”四个小孩都瞪大了眼睛,可爱的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等一下啊。”黎洛棠施展轻功,飞快地连踹了两棵树,让板栗雨又下了一场。 四个小孩看的目瞪口呆,一个孩子还说:“姐姐,你是仙女吗?” “没错,我是小仙女。”黎洛棠笑,“好啦,你们一起捡吧。” 四个小孩捡野板栗,捡得很欢快。 今天好幸运,遇到心善的仙女姐姐,捡到这么多野板栗,爹娘一定会表扬他们的。 捡完了板栗,黎洛棠就跟四个孩子道别,要去别处转转。 一个孩子道:“仙女姐姐,你是不是在找仙人洞里那把剑?” 黎洛棠一怔,“什么仙人洞里的剑?” “仙女姐姐,我带你去找。”那孩子道。 黎洛棠沉吟片刻,“好。” 这四个孩应该不是坏人。 四个孩子带着黎洛棠翻过了几道山岩,到了一处长满蔓草葛藤的地方。 主动说带她来找洞的孩子,扯开了几根蔓草葛藤,露出一个三尺多高的洞口。 “仙女姐姐,剑就在里面。”说着孩子就走了进去,另外三个孩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黎洛棠一咬牙,弯腰走了进去。凭她的身手,她可以应付得了,突发状况。 走了十余步,洞中已无丝毫光亮。 “仙女姐姐,路很平。”孩子们在前面喊她。 黎洛棠走的越发的慢了,每一步跨出去前,都试过虚实。 脚下平整,就如走在石板路上,这洞中的道路,是人工修整过的。 黎洛棠想了想,掏出了火折子,擦亮,借用微弱的光看清这洞里的情况。 又走了十余步,前面豁然开阔,她到了一个石室。 “仙女姐姐,剑就在这里。”孩子道。 黎洛棠走过去一看,石室的正中,一把剑直插在地上,只余剑柄。 火折子凑近剑柄,黎洛棠看到了两个字:追魂。 追魂剑! 怎么会在这里? 这把曾在江湖剑器谱上,排名第一的剑,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足有五十年了。 铸器山庄重修剑器谱时,已经取消了它的排名。 现在剑器谱上排名第一的剑,是她父亲用的那把飞虹剑。 既然在这里见到了追魂剑,黎洛棠当然不愿错过。 黎洛棠掏出手帕,用手帕包住剑柄,这是怕剑柄上抹了毒,她拔剑时中招。 剑柄上没有毒,黎洛棠小心过头了。 当然小心没大错。 运气,运气,运气。 黎洛棠终于将剑拔出来,其实她本来可以一下就将剑拔出来的。 可那样会耗尽内力,万一这是别人设得陷阱,她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把剑拔出来了,黎洛棠和四个孩子从洞里出来,“谢谢你们,这把剑,我很喜欢。” 孩子们也很高兴。 “这事,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吗?”黎洛棠叮嘱道。 “知道,我们连爹娘都不说。”四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道。 “好了,再见。”黎洛棠笑道。 “神仙姐姐,再见。”四个孩子挥手道。 黎洛棠悄悄地尾随了他们一段路,在他们的背篓里,都放了一块约三两重的碎银子。 娇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烧鸡?追魂剑 追魂剑无鞘,黎洛棠削了块树皮做鞘,用来掩藏住锋利剑刃散发出来的寒光。 下山后,黎洛棠先去银庄取了五百两银票,而后去兵器铺,为追魂剑配鞘。 只是,兵器铺里的剑鞘,黎洛棠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不是,“这纹路太花哨了。” 就是,“这纹路太丑陋了。” 挑来挑去,都没有合适。 “可以请工匠师傅,打制一把剑鞘吗?”黎洛棠问掌柜的,“里面最好融入玄铁。” “要融入玄铁啊?那需要五百两银子。”掌柜的怕黎洛棠嫌贵,又补充地解释,“玄铁十分稀有。” 黎洛棠笑了笑,“拿纸笔来,我画一个图案,让师傅照这个图案打制。” 掌柜的恭敬地递上纸笔。 黎洛棠在纸上,绘上她要的图案花纹,“几天能取?” 掌柜估算了一下,道:“十天吧,公子十天后来拿。” 说着,他写了一张单据给黎洛棠,黎洛棠给了他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做定金。 黎洛棠要留在南阳十天,这可把灰衣男子给整懵了。 同样懵的,还有赶到西峡的风新铭。 不过,转念他想到,黎洛棠喜欢游山玩水。 从郑州到西峡,有很多风景可看。 黎洛棠应该是在路上耽搁了,风新铭耐着性子在西峡等候。 在南阳啃烧鸡,啃得津津有味的黎洛棠,可不知道有人在等她。 烧鸡,皮香肉烂,断筋离骨,肥而不腻。 “叮当叮当”銮铃响,黎洛棠“百忙之中”看了一眼,四个精干强悍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掌柜的,快上酒莱!”四人大声喊道。 “来了来了,四位客官请坐。”掌柜的赶忙过来伺候,“小店人手不足,还请稍等。” 饭点呢,前面来的客人点的菜,还没上齐。 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可这四人,显然不是个讲理的,其中一人骂道:“死脑壳儿滴,没人你开那门子的饭铺?” 掌柜被骂了,却不敢动怒,仍是满脸笑容地道:“对不住,客官,请稍等,菜一会就好。” 四人仍然骂骂咧咧的,还撂狠话,“赶紧给老子上酒菜,要不然,老子不但要砸了你们的锅,还要砸了你们的店。” 店里其他几桌客人,吓得都结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掌柜的也吓得,跑去厨房催促厨子赶紧炒菜。 黎洛棠见四人虽喊的凶,但没动手,就准备结账离开。 却不想,四人中有一个拦住了她,“好个俊俏的兔爷。” 兔爷是对男妓及男同性恋的一种称呼。 黎洛棠面罩寒霜,“滚开。” “还是个暴脾气的,爷喜欢。”那男人伸手要去摸黎洛棠的脸。 黎洛棠向后退,同时抽出了追魂剑。 “哥几个,这小子居然敢对我们亮剑。” “他要找死,我们就送他一程。” 说着四人抽兵器,准备围攻黎洛棠。 四人此进彼退,配合默契。 黎洛棠身手虽好,可她毕竟是女子,战得久了,力气肯定会不支。 黎洛棠也很清楚这点,所以不打算久战,而是依仗着灵活的身法、多变的招式,以及手削铁如泥追魂剑。 十几招内,就削断了两个人的刀,另外两人见状,为了避免兵器被她削断,畏手畏脚的,武功无法全部发挥。 对手发挥不出威力,黎洛棠的剑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要不是杀人会牵扯上官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黎洛棠早就将四人刺死,现在就挑断他们的手筋好了。 五人在店堂里打得难分难解,掌柜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黎洛棠制住了四人,然后用剑挑出他们的钱袋,发现,这四人身上总共才二十余两银子。 “敢情你们凶神恶煞的就是为了吃一顿霸王餐啊!”黎洛棠用剑身,打四人的脸,“你们真是太无耻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四人之一狡辩道。 “呸,你们也算英雄汉?别侮辱了英雄汉这个词。”黎洛棠差一点就忍不住拿剑割了他的喉。 四人低着头,眼中闪过一抹怨恨,暗下决心,等逃出生天后,再找人来报复回去。 黎洛棠拖了张凳子坐下,“像你们这种江湖败类,最好是弄死,可是我怕脏了我的手,所以啊!” 话音落,黎洛棠运指如飞,使出断筋错骨手,废掉了四人的武功,“以后,好好做人。” 接着黎洛棠将那二十余两银子踢向掌柜的,“老板,不好意思,打烂了你几张桌子,这个就当赔偿了。而你们,可以滚了。” 筋断了,骨错位,人疼的都快不行了,但总算没死。 四人艰难地站起来,向外挪动,每走一步,都痛得他们直抽冷气,他们终身也无法再与人动手耍横了。 然而,黎洛棠没打算这样放过他们,“我说了,是滚。” 四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能倒地,滚向店门口,爬过门槛,爬上马,落荒而逃。 黎洛棠这才离去。 又过了三天,黎洛棠去兵器铺拿剑鞘。 剑鞘的整体呈现黑色,上面的纹路有如波涛,显得十分的古朴庄重。 在鞘口与鞘尾包箍铜圈,中环配以铜骨梁,打有圈眼,便于系绳悬挂与佩带。 剑入鞘,严丝合缝。 “不错。”黎洛棠把另外四百两银票,付给掌柜。 第二天,黎洛棠就离开南阳,前往西峡,然后,为避雨,走错了道,等她赶到西峡镇时,已进不了城。 无奈,只能在离城不远的树林里,盘膝坐好,闭目调息,打算等天光大亮后再进镇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落星转,曙光将现,黎洛棠突然听到衣袂破风声。 心念一动,黎洛棠双掌在地上一按,身形腾空而起,飞跃上了旁边的大树上。 她刚好隐身在枝叶之中,就见两道黑影,腋下各自挟着一个长形大包,疾奔而来。 这个时辰,这两人看着行踪鬼鬼祟祟,定然不是善类。 黎洛棠凝眸细看,是两个身穿夜行衣的中年男子,骨瘦如柴,獐头鼠目,满脸淫邪之色。 两人虽然腋下各自挟着一个长形大包,但仍健步如飞,其中一个人得意地说道:“师弟,今天我得到的货色要比你的好。” “那个未必,我这个胸大屁股大,摸着一定舒服。” 听到这,黎洛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两个淫贼,那两个长形大包里,应该是两个女子。 娇棠 第一百五十九章 酸菜豆面条?遇到 黎洛棠身形腾空跃起,落在了两人面前。 两个中年男人没想到林里有人,黎洛棠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向后到退数步,脱口问道:“什么人?” 定睛一看,是个身穿月白色长袍,唇边噙着抹冷笑的美少年。 “呵呵,打哪冒出来的臭小子,胆敢管我们兄弟的闲事?”其一冷声道。 “把包打开来,让我瞧瞧。”黎洛棠沉声道。 “凭什么?”另一个问道。 “就凭我手中剑。”黎洛棠长啸一声。 这里离镇本就不远,啸声响起,似乎惊动了镇上人家养的护家犬。 听到犬吠声,中年男子脸色大变,“臭小子,你胆敢坏爷好事,爷跟你拼了。” 两人放下腋下长形大包,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大镇,凶狠地扑向黎洛棠。 黎洛棠轻蔑冷笑,“你们害怕被人追来,我就送你们去最安全的地方。” “什么地方?”两人攻势一滞,齐声问道。 “阴曹地府。”黎洛棠长剑挥出,寒光闪动。 这两个淫贼,遇到黎洛棠,真是他们的不幸。 三招,一个就被割断了脖子。 “师兄!”惊恐的呼喊声,还在嗓子眼,胸口中剑。 黎洛棠一剑就刺穿了他,剑拔出,他倒地,抽搐了几下,头一歪,去找阎王报道了。 追魂剑,滴血不沾,收剑入鞘。 黎洛棠解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两个年轻的少女。 她们双眼紧闭,脸颊上泛着异样的红。 黎洛棠检查了一下,发现她们只是中了迷药,远处有数道人影朝这边来了。 黎洛棠决定离开,深藏功与名。 半个时辰后,黎洛棠进了镇,坐在了卖酸菜豆面条的摊子前,要了碗酸菜豆面条。 豆面条的颜色,不像其他面,或白或黄,它是褐色,不算太深。 黎洛棠看着摊主,用小炒锅把香葱、辣椒、蒜、瘦肉炒熟后,再加上酸菜。 把豆面条下进另一锅里烧开的水中,盖上锅盖。过了会,水再次沸腾,摊主打开锅盖,拿筷子扒拉着里面的面条。 面条煮好,把先前炒的那些码子,倒在面上,再舀进去一勺汤。 摊主把面条端到黎洛棠面前,“公子,请慢用。” 黎洛棠夹了一筷子,吹了吹,放进口中,这豆面入口不是太顺滑,但弹性十足,那略微粗犷的感觉,比一般的面更有嚼味。 酸菜的酸味儿与辣椒的辣味儿,搭配的恰到好处。 面汤则是精华所在,它激发出了豆面条本来的鲜美。 吃完面,黎洛棠牵着马,在街上走,看到有人在卖猕猴桃。 果皮黄褐色,有黄棕色柔毛。 “桃儿怎么卖?”黎洛棠问道。 “十文钱一斤。”小贩笑道。 价格不贵,黎洛棠挑了三个,“称吧。” “公子,小的这桃儿比蜜还甜,您多买几个吧。”小贩推销道。 “我要尝过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多买。”黎洛棠笑道。 “公子,小的这桃儿,不怕尝。”小贩把一个递给她,“公子,您尝了再买吧。” 黎洛棠接过那一个猕猴桃,剥开皮,露出里面浅绿色的果肉,咬了一口。 不是太酸,但要说比蜜还甜,那就太过夸张了。 “还不错。”黎洛棠蹲在筐前,挑选猕猴桃。 “黎、公子。”有人喊道,可黎洛棠没觉得是唤她。 虽然女扮男装这么久,但黎洛棠的意识里,她是黎女侠、黎姑娘。 黎洛棠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一看,诧异地问道:“风二少,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黎洛棠立刻想到在嫘祖祭上,是风新铭刻意在她面前提到西峡的猕猴桃,她才会有西峡行。 黎洛棠站了起来,有人曾说,所有的偶遇其实是一方蓄谋已久的安排。 风新铭这样做,是对她有好感吗? 黎洛棠眸光微闪,还是她自作多情? 这样的安排,黎洛棠不是太喜欢,她喜欢真正的偶遇,那样才是彼此之间的缘份。 只是风新铭彬彬有礼,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良好的素养,让黎洛棠也做不出甩脸子,下人面子的事来。 “这事说来话长,你先买猕猴桃,等会找个茶楼,我们坐下慢慢聊。”风新铭笑道。 “好。”黎洛棠继续挑选猕猴桃,买了三斤,其中一斤选的是稍软的,另外两斤是硬点的。 风新铭抢在前面付了账,并且接过用稻草篓装着的猕猴桃,“走吧。” 黎洛棠跟着风新铭去了前面的茶楼。 “信阳毛尖,可以吗?”风新铭问道。 “可以。”黎洛棠淡笑。 “一壶毛尖,再来两碟茶点。” 点好了茶水点心,风新铭开始说,他为什么会在西峡了。 “风家在各城都有卖丝绸的店子,嫘祖祭后盘账,发现有数家店出了问题,我和我哥,就分头来这些店子里调查。” 风新铭说的煞有其事,反正黎洛棠也不可能去核实。 “查出来吗?”黎洛棠关心地问了句。 “是有人想要抢风家的生意。”风新铭说道。 必须“查出来”了,要不然他不能放着“正事”不做,陪黎洛棠去游山玩水啊。 “那就好。”黎洛棠提壶倒水。 “我来吧。”风新铭伸手过来。 “一样的。”黎洛棠避开了他的手。 这时,旁边的茶客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侠客?把那两个淫贼给杀掉了。” “这些日子,人心惶惶的,现在总算可以安心了。”另一个茶客说道。 风新铭端杯,抿了口茶水,道:“城里最近出现了两个淫贼,祸害了六个姑娘了,昨晚上,又有两个姑娘被他们掳走。” 黎洛棠拿了两个猕猴桃出来,一个放在风新铭手边上,一个拿在手中,开始剥皮。 “今晨,有人发现这两个淫贼被人杀死在城外的小树林里,那两个姑娘毫发无伤。”风新铭看了眼被黎洛棠搁在桌上的剑。 他跟着去小树林里看过了,那两个人身上是剑伤,而黎洛棠擅长剑法。 “她们运气不错,被人救了。”黎洛棠淡笑,这事她不打算承认。 “是啊,运气不错。”风新铭笑,也拿起猕猴桃剥皮。 娇棠 第一百六十章 葱烧海参?伏牛山 在茶楼闲聊过后,风新铭陪黎洛棠去客栈投宿。 “傍晚,我请你吃饭。”风新铭没有过多的纠缠。 “好。”黎洛棠不好拒绝。 就算不是朋友,可也是熟人。 “好好休息,一会见。”风新铭笑着离开了客栈。 黎洛棠在伙计的带领下,进入客房歇息。 等酉时初刻,换了身衣裳的黎洛棠,走到店堂,发现风新铭已经在那了,“等很久了?” “没有,我刚到。”风新铭微微笑道。 “走吧。”黎洛棠没有深究这话的真伪。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两人走进了街口的那家酒楼。 店内宾客满座,大厅内略显吵杂。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那儿有风新铭预先订的桌子,靠窗。 入秋后,晚上已没有夏季那般炎热,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风新铭点了菜,问道:“要来点酒吗?” 江湖上的男女,不说个个能豪饮,但大多都会喝点酒。 “你随意,我不喝。”黎洛棠笑笑,“我酒量不好。” “那来壶猕猴桃汁。”风新铭也不是好酒之人,黎洛棠不喝酒,他也不喝,免得给黎洛棠留下,他好酒贪杯的印象。 稍后,酒菜上来,伙计为两人各倒了一杯果汁,就躬身退下。 黎洛棠夹了片葱烧海参吃,“不愧是名菜之首,这海参,香糯软筋,葱香浓郁。” 风新铭笑道:“烹饪海参,要做到,有味使其出,无味使其入。” “一菜一格,百菜百味。”黎洛棠笑道。 “物无定味,适口者珍。” 两人边吃,边闲聊,相处融洽。 “伏牛山的风景不错,要一起看看吗?”风新铭眼底有淡淡的期盼。 黎洛棠犹豫片刻,“好啊!” 江河分水岭,伏牛凌绝顶。 黎洛棠本就打算去的,风新铭应该会是一个好的游伴。 饭罢,风新铭送黎洛棠回客栈,“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黎洛棠笑道。 次日,两人轻骑快马地往伏牛山去。 靠近西峡这边的是伏牛山的南坡,山峰奇秀,锯齿峰、骆驼峰,鬼斧神工。 古树参天,造化神奇,令人叹为观止。 四季景色异彩滨纷。 阳春,山花烂漫,鸟语花香;盛夏,绿树成荫,泉水潺潺。 金秋,满山红遍,飞叶流丹;隆冬,银装素裹,玉树琼花。 山脚下,有几户农家,把马寄放在一户人家。 抬头看山,风新铭吟道:“虎蹲峰状屈名牛,落日连村好望秋。不为时危耕不得,一黎风雨便归休。” 山势陡峭,沟壑纵横,峰峦迭嶂,气势磅礴,一路盘旋而上,只觉山径曲折,林深叶茂。 山麓间偶有鸟儿飞过,野物跑过。 “哎呀,这里有只锦鸡。”黎洛棠发现了一只被灌木勾住的锦鸡。 这是只白腹锦鸡,黎洛棠小心翼翼地拉开那几条荆棘,放走了锦鸡。 风新铭微微一笑,道:“这只锦鸡有幸遇到黎姑娘,方能逃过这生死大劫。” “不过是举手之劳。”黎洛棠淡笑道。 高低有致,起伏连绵,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令人陶醉。 上到风水岭,群山竞秀,气势磅礴,沐浴其间,感觉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如沐浴春风般的惬意。 头顶晴空湛蓝,脚下草地茵茵,黎洛棠一袭粉衣站在那儿,明眸皓齿,笑靥如花。 和这叠翠青峰构成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只可惜她穿的是男装,若是女装…… 会更美丽,更飘逸吧! 风新铭眼中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意觉察到的遗憾。 “那里是道观吗?”黎洛棠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风新铭走到她身边,照她指着的方向看去,“是个道观。” “去瞧瞧。”黎洛棠率先朝道观走去。 道观规模不大,正殿一座,外加六七间偏房。 想起少林寺,宏伟的建筑群,黎洛棠叹了口气,“外来的和尚会念经。” 佛教是别国传来的,道教才是本地的。 可现在佛盛道衰。 风新铭淡笑道:“道中教义,‘逢盛世苦修行,遇乱世济苍生。’” “是啊,‘乱世道士下山救世,盛世和尚开门敛财。’”黎洛棠伸手叩响了观门。 等了一小会,“吱”门开了,一个小道士走了出来。 小道士年约十岁,长得颇为清秀,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梳了个小道髻。 他的道袍不仅不合身,还打着好几个补丁,可见道观日子过非常艰难。 “两位善人是要来暂住吗?”小道士期盼地问道。 这道观只有一老一小,两个道士。 没有十方信士的香火供奉,为了维持生计,老道士偶尔会下山,帮人打清醮。 多数呢,是远来的游客觉得此地清净,在观中小住数日后,布施几两银子。 就靠着这些微薄的收入,维持着两人艰苦的生活。 “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黎洛棠问道。 “善人请进。”小道士侧身道。 黎洛棠走进了道观,观中正殿上供着太上老君,是个泥塑像,上面的彩绘已经斑驳。 “小道长,打个清醮,要多少银子?”黎洛棠问道。 “善人请稍等,我去叫师父出来。”小道士高兴地一溜烟跑了进去。 过了一会,小道士和一个头发花白,手持一把稀疏拂尘的老道士出来了。 老道士看黎洛棠腰间悬着把宝剑,目光微闪,“两位善人好,贫道这厢有礼了。” “道爷有礼。”黎洛棠和风新铭微微欠身。 “本观打清醮,可打三天,五天,七天,和九天。这三天是十两,五天是二十两,七天是三十两,九天是五十两。”老道士说道。 这时传来了脚步声。 今天这道观到是热闹,又来客人了,是一高一矮两个壮汉。 老道士一看来人,脸色就变了,“余神荼、蒋郁垒,你们怎么寻到这里的?” “齐大哥,一别多年,兄弟们到处找遍了,没想到,你老哥躲在此地纳福。”高个的黑脸壮汉,嬉皮笑脸地道。 “你们找我做什么?”老道士沉声问道。 那两人并不答话,而是看向那个小道士,“齐大哥,他就是盟主的儿子吧?没想到已经长这么大了。” 老道士沉默不语,他没法否认,小道士长相酷似生父曾春明。 “师父,什么盟主?”小道士神情慌乱地问道。 黎洛棠和风新铭双双皱眉,他们好像无意间,一头撞进了某件江湖旧事之中了。 娇棠 第一百六十一章 铁锅蛋?带走小道士 “这两小子,是什么人?”矮子蒋郁垒盯着黎洛棠和风新铭,问道。 “他们难道不是你们的领路人吗?”老道士冷冷地反问道。 “道爷,我们与他们素不相识。”黎洛棠可不愿背上这样莫名其妙的黑锅。 风新铭亦自报身份,“铁掌镇中原门下风新铭。” “原来是两个倒霉鬼。”余神荼这是不打算放走黎洛棠和风新铭了,要杀他们灭口。 “道爷,如果可以,能否把事情原委说了说,我们也好决定是帮忙,还是就此离开。”黎洛棠说道。 “还想帮忙,还想离开?娘娘腔,你是在作梦。”蒋郁垒讥笑道。 “我们要离开,凭你们俩个,留不住我们。”风新铭信心十足的道。 老道士在心里飞快地衡权后,问道:“两位可曾听过义斩盟?” “听说过,十年前,义斩盟一夜之间,土崩瓦解,曾盟主和夫人下落不明。”黎洛棠说的是江湖传言。 老道士说道:“我是义斩盟的护盟大长老齐良休,他们是义斩盟的盟中双卫,原是盟主刻不离身的亲信,可是盟主遇难那天,他们却不知去向。” “那天我们奉盟主的差遣,出门办事去了。”余神荼说道。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们还有必要说谎吗?”齐良休冷笑诘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曾春明之死,的确是我们与索命三魔合作的结果。”蒋郁垒索性说实话了。 “你们俩忘恩负义的东西,盟主待你们不薄,你们……你们……今天我定要宰了你们为盟主报仇!”齐良休怒道。 “老余,别跟他废话,这老东西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他落到我们手里,弄得他半死不活,看他还敢嘴硬。”蒋郁垒凶残地道。 余神荼说道:“齐大哥,这是最后的一个机会,只要你交出钥匙和这小子,就可以保住你这条老命,我们兄弟之间也不伤和气。” “呸,谁跟你是兄弟。”齐良休显然是不打算屈服,拔出拂尘里的短剑,就冲了上去。 三人战成一团,战况激烈,齐良休只攻不守,拼命的要强杀两个叛徒。 余蒋二人没有拼死的决心,攻了几招就被迫只守不攻了。 “这老东西的身手,比十年前要好,有点难缠。”余神荼说道。 “只能动那玩意了。”蒋郁垒说道。 “有那小东西,这老东西不必留活口。”余神荼向后一跃,伸手入怀,要掏什么东西。 而蒋郁垒也是差不多的动作。 可还没等他们把东西掏出来,黎洛棠已抬手射出袖箭,而风新铭也同时出手,他丢出的是两枚银豆子。 余蒋二人并没提防两人动手,双双中招,仆倒在地。 “什么人?出来。”黎洛棠发现在她和风新铭出手时,还有人出手。 “咯咯咯,小妹妹好厉害呀!”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年约三十岁,体态丰满,烟视媚行的妇人。 “艳魔耿元英。”齐良休叫出妇人的绰号和姓名。 索命三魔是兄妹三人,同出同进,艳魔已出现,黑魔和白魔就在附近。 当年他们三人能害死曾春明夫妻,现在也能除掉他们。 索命三魔近两年,销声匿迹,江湖上都以为三人被正派人士给除掉了呢。 没想到…… 祸害遗千年,这三魔又重现江湖了。 齐良休挥剑冲向耿元英,嘴里喊道:“两位少侠,赶紧带少盟主走。” 此时,他只能相信黎洛棠和风新铭了。 黎洛棠和风新铭犹豫了一瞬,就决定听齐良休的。 如果三人联手,都不能迅速的解决掉耿元英,那等黑白双魔赶来,他们就走不掉了。 而且他们带走小道士,齐良休无有后顾之忧,说不定还能逃掉。 可是小道士不肯走,“师父,我来帮你。” 黎洛棠最讨厌这种帮不上忙,还拖后腿的行为,手刀一下将小道士劈晕,“背上他,带走。” 真是干净利落。 风新铭眼中闪过一抹欣赏,将小道士背上,和黎洛棠从道观里窜出,在林中飞掠而过。 到了山脚下,黎洛棠和小道士藏在林中,风新铭去农户家牵马,顺便买件农户小孩的衣裳,给小道士换装。 在风新铭给小道士换衣裳时,小道士醒了,挣扎着嚷道:“你们要干什么?” “我要回去找我师父。” “你们放开我。” 黎洛棠不耐烦地点了他的昏厥穴,“真是麻烦。” 两人把小道士带回西峡镇,已是未时正,为了安置小道士,黎洛棠跟着风新铭去了风家在西峡镇的绸缎庄。 风新铭安顿好小道士,出来陪黎洛棠吃午饭。 风新铭知道黎洛棠肯定饿坏了,没让厨房准备有刺,带骨头的菜,准备的是铁锅蛋。 这是一道非常有特色的菜,用特制的铁锅盖,放在火上烧红。将掺有火腿丁、荸荠丁、虾子和海米、味精、料酒、盐水等的蛋液,倒在铁锅中。 铁锅放在小火上,将油注入蛋浆中,并用勺慢慢搅动,防止蛋浆抓锅。待蛋浆八成熟时,用火钩挂住烧红的铁锅盖盖在铁锅上。 利用盖子睥高温,将蛋浆烤凝结。 蛋浆糨皮发亮,呈红黄色。 这道菜本就鲜嫩软香,饿了的黎洛棠,吃起来,更觉回味无穷。 饭罢,上了茶水,风新铭问道:“我打算送他去我师父那儿。” “这样合适吗?”黎洛棠蹙眉。 小道士身负血海深仇,又牵扯着什么钥匙,索命三魔肯定不会放过他的,风新铭把人送去他师父那儿,等于送了个祸头子过去。 “如果方良休逃脱掉,他应该会去我师父那儿找人。”风新铭揉揉额头,“我在他面前自报了身份。” “如果他没有逃脱掉,小道士在你师父那儿,也比较安全。”黎洛棠赞同他的决定。 风新铭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到底没有说出让黎洛棠和他一起,送小道士去他师父那。 第二天,风新铭为了掩饰小道士的存在,特意组织了一支十人的商队,带着小道士出发了。 黎洛棠在他们离开后,也离开西峡,往西北去。 娇棠 第一百六十二章 蒜苗炒腊肉?猎杀 江湖上充满着纷争和杀戮,黎洛棠远远的就看到路边站着两个人,以及其中一人拄着的兽头杖上,闪着奇异光芒的宝石。 黎洛棠无法确定这两人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如是催马继续前行。 就在她要从两人身边过去时,兽头杖拦在了马前,“下来。” 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黎洛棠做出下马的动作迷惑对方的同时,射出了袖箭。 兽头杖收回,挥动打飞袖箭。 马趁机飞奔过去,长剑出鞘,回身一刺,将腾空而起,朝她一掌拍出的男子逼退。 黎洛棠骑的马,是顾霆晅送给她的,是一匹好马,奔跑起来,时速能达到四十多公里。 可是马跑得快,那两人追得也不慢,“小子,你是逃不掉的。” 听着身后衣袂的破空声,黎洛棠眉头紧锁,要怎样才能甩掉他们? 黎洛棠回身,又射出三支袖箭。 袖箭只是让两人稍微停顿了一下,而后他们又继续追了上来。 再次射出三支袖箭后,袖弩里,已经没有短箭了。 黎洛棠一咬牙,甩不掉他们,那就解决掉他们。 当然要解决掉他们,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到两条岔道时,黎洛棠知道,机会来了。 松开马缰绳,踢开马蹬,黎洛棠手按在马鞍上,腾空而起,长鞭抽了马一下,促使马向左侧跑,而她,往右边去了。 追她的两人,看到岔道时,也停下了脚步。 持兽头杖的说道:“马蹄声在左。” “他有可能弃马往右逃。”另一个男子道。 “那我左,你右。” “好。” 两人如黎洛棠所料,分开追了。 黎洛棠身法轻灵地,踏过深茂野草,大约跑了约有五里地后,她藏进一堆又高又密的草丛中。 被人追了这么久,该轮到她反击了。 男子出现了,就在他越过草丛时,一道雪亮剑光,朝着他的小腿刺了出去。 小腿不是要害部位,这一剑要不了他的命。 男子五指成爪,去抓剑。 黎洛棠变招,长剑上挑。 男子夺剑不成,化爪为拳,一拳轰出,力道如山。 剑挽剑花,寒星点点,直刺男子的左目。 男子向后速退,右腿踢出,踢向黎洛棠腹部。 黎洛棠冷笑,长鞭挥出,去缠他的腿。 男子左腿使出扫膛脚,劲力刮过,如秋风扫落叶。 说得慢,动的快,片刻间,两人已交手数十招,战得相当激烈。 男子眼见无法拿下黎洛棠,长啸一声,意欲招唤来持杖男,合二人之力,擒住黎洛棠。 “你没有机会了。”黎洛棠冷笑,她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招式一招接一招,步步紧逼。 追魂剑一出,必追魂。 剑横扫,剑气冲天,男子的颈脖被割断,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伤口,似想阻止血喷射。 下一刻,他倒在草丛之中。 黎洛棠不知道那执杖男离此的距离有多远,但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一剑刺在了男子的左胸。 拔剑,又刺进了男子的右胸。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绝对不会让男子有活命的机会,刺右胸的剑,是为了防止有人的心脏长在右边。 确定男子气息全无后,黎洛棠立刻飞身离开,刚经历了一场激战,她得歇一歇,回复一些气力后,才能再战。 既然情况允许,黎洛棠就不想把自己逼得太紧、太狠。 掠出去一里多远,黎洛棠停了下来,环顾四周,“这是哪?” 她好像、好像迷路了。 与此同时,持杖男已经看到了同伙的尸体,他追到了马,发现是空马,立刻折返。 他听到了同伙的啸声,可是赶来,却只看到同伙的尸体,尸体尚有余温,也就是说杀同伙的那小子,还没有走远。 持杖男小心的搜寻,黎洛棠也在找路和找马。 半个时辰后,持杖男没有找到黎洛棠,黎洛棠找到了一家路边的小店。 日上中天,正好吃点东西,填饱肚子,顺便打听一下这是哪儿。 小店内有三五个客人,分坐在两张桌旁。 “小店茶肴有限,公子请见谅。”店家陪笑道。 “无妨,有什么吃什么。”黎洛棠一脸和气,“炒两个小菜,来碗米碗。” “是是是,公子请稍等。”店家欢喜地去厨房,为她准备食物。 稍后,店家把菜饭送了上来。 一碟蒜苗炒腊肉、一碟炒土豆丝,一碗米饭。 腊肉是店家自家做的,透明发亮,色泽鲜艳,黄里透红。 闻着有一股淡淡的烟火气,味道醇香,肥不腻口,瘦不塞牙。 “店家,这里是哪?”黎洛棠问道。 “这里是大石桥。” 大石桥? 黎洛棠蹙眉,这是小地名,“离这里最近的县城是哪?” “淅川县。” 黎洛棠抬手,“啪”地拍在脑门,她这是南辕北辙了。 吃完饭,又向店家买了一竹筒的水,出门,继续找马。 走到由大道旁,突听到马蹄声,黎洛棠避到树后。 只见五匹快马奔驰而来,马上坐的,全是劲装大汉,身带兵刃。 其中有人说道:“……中了我的断魂针,他逃不了多远,肯定就在这……” 断魂针是一种恶毒的暗器,正派人士是不会用的。 这五人也不是好东西,黎洛棠沉吟片刻,决定跟上去。 虽然她也是麻烦缠身,可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小心行事,或许能救下被五人追杀的人。 就算救不了,她想法子夺走一匹马代步也好啊。 大约跟了一里路,那五人突然勒停了马。 黎洛棠一惊,发现她了吗? 五人中一人,跳下了马,走到一棵树边,蹲下。 “老苟,你看什么?”有人问道。 “这里有一滩血,极有可能是那个姓顾的小子留下的。”老苟答道。 姓顾的小子? 黎洛棠蹙眉,不会是顾霆晅吧? 顾霆晅是天武府的护卫,这五人应该没有胆大包天到劫杀官府中的人吧? “老苟,你的鼻子,还真灵,这么点血腥味,都让你闻到了,不愧你妖犬之名啊。” “那小子应该就在这附近。”老苟站起来,盯着林中深处道。 “我们进林子去把他找出来。” “老小,你留下来看着马。”老苟吩咐了一句,率先往林中走去。 另外三人紧随其后,也进了林子。 留下看马的男子长得十分丑陋,金鱼眼朝天鼻就算了,还是大龅牙,黄黄的露在嘴唇外。 娇棠 第一百六十三章 小米粥?驱毒 看马的男子这副尊容,没法让人有好感。 用黎洛棠的话就是:“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就在这时,在另一边的林中,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响。 看马的男子和黎洛棠都没看清是谁,但看马的男子喊了声,“他在……” 话没有说,他就被人割喉了。 出手的是黎洛棠,这么顺利得手,黎洛棠是有点意外的。 愣了一瞬,黎洛棠飞快地窜进林子里,很快就找到了人,定睛一看,丰神俊逸、双眉斜飞、玉面苍白,嘴唇发黑,正是顾霆晅。 “逸少。”黎洛棠扶起顾霆晅。 顾霆晅神志有些不清,目光涣散,“糖、糖?虽是临死之前的幻像,可我也心满意足了。”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黎洛棠在给宝月解毒时,也配一瓶普通的解毒丸。 她不知道能不能完全解掉顾霆晅的毒,但缓解应该可以,也能护住顾霆晅的心脉。 黎洛棠十分庆幸,她喜欢把东西都随身携带,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掏出那个小瓷瓶,黎洛棠毫不吝啬的,将所有的药丸,全部倒进了顾霆晅的嘴里,又喂了他几口水。 黎洛棠放下顾霆晅,又转身出来,路旁,看马的男子横尸原处,五匹马低头在吃草,进林搜查的四人还没出来。 动作要快,否则就逃不掉了。 黎洛棠没有犹豫,弄残了四匹马,牵着唯一完好的马,进了林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顾霆晅扶上了马。 牵着马,小心翼翼的穿过林子,到达了另外一条路,翻身上马,催马快行,得尽快远离那些人,为顾霆晅驱毒。 运功驱毒,得找一个清静之处。 可是顾霆晅身上,肯定还有伤,她还得为他配治伤的药。 药材又得去药铺配,野外当然也有药材可挖,但要配齐,却不容易,毕竟有些药材,只生长在特定的地区。 不能在找山洞,只能进城。 这里离淅川县最近,那就去淅川县吧。 进了城,黎洛棠找了间小客栈,扶着顾霆晅就要进店。 伙计却将她拦下了,“公子,小店已客满了。” 黎洛棠丢出一块约有三两重的碎银,“现在可以房间了?” “巧了,刚有一位客人退了房。”伙计谄笑道。 黎洛棠实在没心情与这等小人多计较,扶顾霆晅进了房间,让他躺下后,为他诊脉。 毒未攻心,还有救。 黎洛棠不敢离开,只能花钱,让伙计去药铺,帮着捡药。 等伙计把药买回来,黎洛棠又花钱让伙计把小泥炉送到屋里来,她寸步都不敢离。 药放进药罐里,放适量的水,放在炉上,熬煮。 黎洛棠脱掉顾霆晅的衣裳,帮他处理了身上的一处剑伤,两处刀伤。 “逸少,我要帮你把断魂针挖出来,你忍着。”黎洛棠对昏迷不醒的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找到了顾霆晅的护身匕首,消过毒后,帮他挖断魂针。 断魂针说是针,但并不像针那么细,而且…… “太歹毒了。”黎洛棠把针挖出来了,可是针下有倒勾,生生带出一块肉。 既便如此,顾霆晅都没能被痛醒过来,可见他中毒之深。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黎洛棠用内力,将药材搓成粉,撒在顾霆晅的伤口处,然后拿干净的纱布给他包扎好。 等药熬好,黎洛棠将药水倒在碗中,晾到温热后,喂给顾霆晅。 唯一庆幸的是,顾霆晅还会吞咽。 把药喂完后,黎洛棠把门和窗封死,开始为顾霆晅驱毒。 她也不想如此冒险,但是没有办法。 黎洛棠扶顾霆晅坐起,她坐在他的身后,一手按在他的背上,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另一只手,运功后也按在他的背上。 内力输进他的体力,运行周天。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黎洛棠内力不继,只得撤掌。 顾霆晅的脸色,稍有好转,嘴唇也带上了一丝血色。 黎洛棠稍感放心,休息一会,点亮屋内的油灯,把堵门的桌子移开,打开门,喊道:“伙计,伙计。” “公子,公子有何吩咐?”伙计听到喊声小跑着过来了。 “小米粥,可熬好了?”黎洛棠问道。 折腾了这么久,已傍晚了。 “熬好了,小的这就去端来给公子。” 一小锅小米粥,两个碗,三张饼,还有一碟咸菜。 黎洛棠舀了一碗粥,喂给顾霆晅吃。 等喂完后,她才就着咸菜,喝粥吃饼。 填饱肚子后,黎洛棠收拾了一下,搀扶着还在昏迷的顾霆晅,避开店里伙计,悄悄地离开了客栈。 当然她没有走太远,毕竟和顾霆晅的身高、体重都有不少的差距,她扶着他,还是有些吃力的。 两人去了前面那条街的,找了一家关门打烊的布店。用追魂剑,插进门缝里,挑开了门栓,而后,把顾霆晅扶进去,关上了门。 黎洛棠的小心谨慎,得到了回报。 半个时辰后,有四人闯进了那间小客栈,闹得鸡飞狗跳。 在马棚,他们找到了,黎洛棠骑走的马,“马在这里,人肯定也在这,说,人在哪里?” 面对凶神恶煞的四人,伙计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人在房间里。” 可是伙计把人带到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油灯还亮着。 “人呢?” “小的,小的不知道。”伙计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贪那三两银子了。 “救那小子的人的身手很好,还很狡猾。” “狡猾也没用,带着一个重伤的人,走不了多远。” 四人就在客栈四周找了起来,然而一无所获,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黎洛棠会躲在前面那条街。 而此时,黎洛棠正在用内力为顾霆晅第二次驱毒。 寅时末,黎洛棠决定离开布店,从布店的后门离开,怕吓着守店的人。 这一次,黎洛棠把人带去了城隍庙。 城隍庙的庙祝,看着黎洛棠腰间的宝剑,一脸惊恐。 “等天亮,我们就会走。”黎洛棠扶着顾霆晅躺下。 顾霆晅脸上黑色已褪尽,嘴唇也恢复了红润,但他还没有醒来。 庙祝不敢将两人赶出去,只能任由两人坐在庙内,等天亮。 娇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酸菜面?私奔小情侣 天色渐亮,顾霆晅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嘤咛声,黎洛棠忙坐到他身边,“逸少,逸少,醒醒,快醒醒。” 顾霆晅缓缓睁开双眼,片刻后,眼中的迷茫散去,他看清了面前的人,不敢置信,“糖糖?” “嗯,是我。”黎洛棠微微笑道。 “糖糖,你怎么会在这?”顾霆晅转头,看了看“这是哪儿?” “我要不在这,你就死了。这里是淅川的城隍庙。”黎洛棠为他诊脉,再用内力为他驱毒一次,就差不多了。 顾霆晅忆起前事,“谢、谢谢你。” “你怎么会被人追杀?追杀你的是什么人?”黎洛棠扶顾霆晅坐起。 “我在调查镖车失踪案时,无意听到了一件秘事,离开时,不小心惊动了他们,其中有一人认出了我。”顾霆晅简单地说道。 “认出你了,还追杀你,他们居然不畏惧你的身份?”黎洛棠眉头紧锁。 “他们也是官场上的人。”顾霆晅苦笑道。 多亏了他的身手足够好,否则早就被抓住了,也轮不到黎洛棠来救他。 涉及到官场的人和事,黎洛棠就没再追问下去,“天亮了,我们得离开这里。” 顾霆晅在黎洛棠帮助下,站了起来,但整个人,还是半靠在黎洛棠身上。 毒虽解了大半,但中毒的后遗症,是四肢无力,而且这情况将持续七天。 两人从城隍庙的后门出去,是一排排民宅。 他们的运气不错,找到一间贴着吉屋出赁的红字条的房间。 敲了许久的门,隔壁的门“吱呀”打开了,探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干什么?” “婆婆,我们租房。”黎洛棠笑道。 老妇人上下打量着两人,“不租。” “为什么不租?”黎洛棠问道。 “你看看他这样,要是死在我这房里,以后我这房子,还怎么租给别人?”老妇人直接说道。 “婆婆,我哥不是生病,他就受了点伤,再加上有两顿没吃饭,才会这样的。”黎洛棠赶紧解释。 “他是你哥?”老妇人问道。 黎洛棠点头。 老妇人望着她笑,浑浊的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要租可以,三两银子一个月。” “行。”黎洛棠也不懂租房价,再者,她也没力气再扶着顾霆晅走来走去的了。 “婆婆,这是租金。”黎洛棠掏出一小块碎银子。 老妇人打开了房门,这是一间长约一丈,宽约半丈的破旧房子。 房子里面就摆着一张床,一张桌,四张凳子,侧边还有半间灶房,锅碗瓢盆全无,到是有一小堆柴禾。 瞧着还算干净。 老妇人把锁和钥匙交给黎洛棠,转身往外走,“小姑娘,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老婆子我是不会乱嚼舌根的。” 这样就好! 毕竟她和顾霆晅要在这里暂住几天,老妇人要是在外面乱说,万一把那四人引来了,那可就麻烦。 黎洛棠完全没想过,老妇人误会她和顾霆晅是私奔的小情侣。 “逸少,我得去街上买些东西,你在房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黎洛棠扶顾霆晅躺在光有床板的床上。 “钱,你拿钱。”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笑,从他怀里掏出钱袋,“我出去了,你要乖乖的喔。” “嗯”顾霆晅轻应道。 黎洛棠先去成衣店,给顾霆晅买衣裳,他的衣裳不仅破了,还带有血,也亏得老妇人老眼昏花,没看到。 要不然,这房子还真租不下来。 买了衣裳,去米店买了米,骇然发现四人迎面走来。 虽然黎洛棠没和他们打个照面,四人也不认识黎洛棠,可黎洛棠担心他们从伙计那儿打听到了她的相貌。 谁让昨天匆忙间,她只是在脸上抹了点灰,并没有做太多的掩饰呢。 黎洛棠灵机一动,走到旁边卖吃食的摊子,“来碗酸菜面。” 淅川的酸菜,颜色黄亮,味浓稠可口,不仅能煮面,还可以炒着吃或是拌凉菜。 在黎洛棠吃面时,那四人从她身后走过,没有注意到她。 黎洛棠轻吁了口气,吃一口筋道的面,喝了口酸爽的汤汁,舒心啊! 吃完了面,黎洛棠去买了两个馒头,还买了两个陶罐、两个碗、两个杯子、两个勺子和几双筷子,就先回去了。 顾霆晅昨天就喝了一碗小米粥,现在肯定饿了。 开门之前,黎洛棠就冲屋里道:“逸少,我回来了。” 打开门,就见直挺挺的躺在床板上顾霆晅,扭头看着门口,见黎洛棠进门,唇角上扬。 “饿了吧?我去烧开水,一会就能吃了。”黎洛棠把东西搬进灶房。 黎洛棠想的挺好,可是水缸里没有水,只能先去隔壁老妇人家借水。 老妇人指着院里的井,“你自己打水吧。” 黎洛棠把陶罐洗干净,打了一罐水回去烧,而后,把大水缸搬去隔壁清洗。 老妇人见状,都惊呆了,这丫头力气可真大。 黎洛棠把水缸洗干净,搬回原位,往灶里,又塞了几根柴火。去隔壁跟老妇人借了桶,挑了几桶水,把水缸装满。 这时,陶罐里的水烧开了。 黎洛棠将水倒在碗里,来回倒腾了几回,让水稍微凉一点,就端到床边,“逸少,吃早餐吧。” “我、我自己来。”顾霆晅挣扎着想起来。 “你那有力气,我喂你吧。”黎洛棠扶他坐起,将馒头撕成小块,放在勺上,舀了点水,吹了吹,喂到顾霆晅的嘴边。 黎洛棠正喂着顾霆晅,就听门外有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那老妇人。 老妇人把虚掩的门推开,探头进来问道:“小姑娘,你要不要买菜刀啊?” “不买。”黎洛棠不会做菜,顾霆晅又没力气做菜,这菜刀买来当摆设啊? “不买啊!”老妇人有点遗憾,她本想赚点中介费的,把门拉上,又推开,“公子啊,小姑娘辛苦辛苦照顾你,养好的身子,你也要好好待她,别辜负了她。” 老妇人说了这句话,就把门关上,回隔壁去了。 屋内两人面面相觑,目光对上,又下意识的偏开。 一个面红,一个耳赤。 半晌,黎洛棠才强忍着羞涩,继续喂顾霆晅。 顾霆晅眼睑低垂,不敢看面前的小姑娘,脸上的红晕一直都没褪下去。 ------题外话------ 注:老妇人骄傲地叉腰,你们说,我是不是神助攻? . 第一百六十五章 狮子头?照顾(二更) 就在黎洛棠蹲在灶房里,熬药时;那四个在城里找了几圈,没找到顾霆晅的人,开始分析。 “那马会不会是他们留下来迷惑我们的?” “很有可能。” “弃马,徒步离开,会很困难吧?” “一定是找地方躲着养伤?” “他们会躲到什么地方?” “医馆,姓顾的不仅受伤,还中了断魂针。” “我到觉得他们不会躲在医馆里。”有人提出异议。 “那你觉得他们会躲去哪?” “呃……”这个问题答不了,只好转而问道:“老苟,你真闻不到姓顾那小子的气息?” “救他的人,为他上了药,我闻不到了。”老苟毕竟不是真正的狗。 “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似的,在城里继续找?” “这么找,也不是个事啊。” “我是觉得他们有可能雇了骡车,已经离开了,要不然不可能找不到啊。” “对对对,我们去车马站。” 淅川地势险要,战乱时期易守难攻,有“中原未战,淅境兵动”之称。 县城里,车马站就有三家,有两家在清晨,有人雇了骡车,一个要去洛阳,一个要去许昌。 是该往洛阳追,还是往许昌追? 他们有四个人,可以分开追,但同伙被一剑割喉,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救走顾霆晅的武功很高,他们不敢分开。 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去洛阳。 原因就是:“李副府主就是洛阳人,顾霆晅肯定去寻求他的帮助了。” 四人离开了淅川,黎洛棠却无从知晓,她熬好了药,端了出来,“逸少,喝药了。” 顾霆晅看着走近的黎洛棠,“糖糖,你脸上沾了灰。” 黎洛棠白皙的脸上,蒙了一层灰,“哪里?”说着,她拿手抹脸,抹错了方向,把黑灰从左脸抹到了右脸。 “没抹掉。”顾霆晅努力抬起右臂,指着自己脸,“这里,这里,都有。” “哎呀,忘记买毛巾了。”黎洛棠把药放在桌上,转身去灶房,打水洗脸。 过了会,黎洛棠从灶房出来,脸洗干净了,带着没擦拭干净的水,粉嫩粉嫩的,就像是出水芙蓉。 顾霆晅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又染上了,到是显得他脸色好了许久。 黎洛棠喂顾霆晅喝了药后,“我先去洗衣裳,然后还得出去一趟。” “辛苦你了。”顾霆晅既感激,又愧疚。 他四肢无力,只能躺在床上,一切都要靠黎洛棠去忙碌,去奔波。 “不辛苦。”黎洛棠提着包袱,去了隔壁,借了老妇人的木桶、木盆,把衣裳浣洗干净好,晾在隔壁的院子里。 “婆婆,谢谢啊。”黎洛棠笑道。 “真是苦了你啦。”老妇人感叹道。 黎洛棠表情僵了一下,没法跟老妇人解释,她和顾霆晅不是情侣,更不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侣。 没法解释,那就不解释了吧。 黎洛棠去街上,没有急着去买东西,而是拐去了那间小客栈。 她在客栈对面的茶棚的角落坐下,要了一壶茶水,边假装饮茶,边观察周围的情况。 没有人在暗中监视客栈,是四人发现那匹马是烟雾弹,觉得他们不会再到这客栈来了吗? 现在是那四人找不到她和顾霆晅,而她们也不知道那四人在哪里。 黎洛棠喝完半壶后,结账离开,去买一些必需品,毛巾、被褥,还有米和面。 为了把这些东西拉回去,黎洛棠借用了一个板车,顺便在借板车给她的小店,吃了午餐。 老板送上来的狮子头,乍看,与其他的狮子头,没什么两样。 夹上一个尝了尝,黎洛棠发现味道确实不一般,鲜、香、嫩。 “老板,你家这个狮子头,比一般的狮子头都要好吃。”黎洛棠笑道。 老板笑道:“小店这狮子头,除了用料讲究,还要用香油炸,然后再用高汤煮出来,吃着,当然就满口中生香了。” 饭罢,黎洛棠拉着板车回去了。 黎洛棠把毛巾、被褥等物,搬进了屋,米和面,还有肉和鱼,拿去了隔壁。 “婆婆,我不会灶上的活计,能不能麻烦你?”黎洛棠不好意思地说道。 老妇人说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就知道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跟着这样一个男的跑出来,你呀冒失了。” 黎洛棠试图解释,“婆婆,我和他不是……” “行了,老婆子也知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希望那小子,不辜负你这番情意。”老妇人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老妇人这是认定了她和顾霆晅,就是私奔的小情侣,黎洛棠满身长嘴,都解释不清,只能无奈放弃。 “东西你放下吧,一会我把粥熬好了,给你送过去。” “婆婆,你多熬点,我们一起吃。” “老婆子不是那占便宜的人。”老妇人精明之中,也不失善良。 “婆婆,我这是感谢你,你就别推辞了。” “好吧。”老妇人答道了。 黎洛棠去把晾竹竿上的衣裳收起,拿了回去。 “逸少,我先扶你起来,把被褥铺上。”黎洛棠把顾霆晅扶到凳子上坐下。 接着把被褥铺好,然后要替顾霆晅换衣裳。 “别换了吧。”顾霆晅别扭地道。 “我帮你取出断魂针,还给你上了药。”黎洛棠的言外之意就是,她已经看过他的身体了。 顾霆晅不吱声了,任由黎洛棠摆布。 给顾霆晅换好衣裳,黎洛棠又扶他去解决内急。 当然在顾霆晅放水时,黎洛棠还是避开了的。 黎洛棠去还板车,顺便请老板,帮她去药铺买了三包药。 回来在门口遇到了老妇人,她用竹编的食盒将粥送了过来。 “小姑娘,你男人身体不好,我给他熬的是稀粥,还蒸了两个馒头给他;给你做煮了一碗硬饭,还炒了个菜,还炖了鱼汤。” 她男人! 哎哟喂,黎洛棠揉揉额头,“婆婆,谢谢你,等吃完了,我再把食盒送还给你。” “明天早上送过来就行了,你也累一天了,好好休息吧。” 黎洛棠提着食盒进屋,把饭菜端出来,摆在桌子上,“逸少,吃晚饭了。” “你先吃。”顾霆晅说道。 “好。”黎洛棠没跟他争执,吃完后,再喂他。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土鸡汤?家居生活 晚上,洗漱、沐浴好,就到了该睡觉的时辰了,可是有点麻烦,床太窄。 当然就算床够宽,黎洛棠也不可能和顾霆晅躺在一张床上,那怕现在顾霆晅什么都做不了。 顾霆晅看黎洛棠把四张凳子摆好,搬来大木板放在上面,铺上褥子,“糖糖,你睡床,我……” “我睡这里很好,你躺在床上别动。”黎洛棠脱鞋爬了上去,打了个呵欠,“逸少,晚安。” “糖糖,晚安。”顾霆晅唇角微扬。 黎洛棠吹灭了油灯,屋内一片漆黑。 稍后,顾霆晅就听到了黎洛棠轻微的呼吸声,知她睡着了,这才缓缓的闭上眼睛。 一夜过去。 顾霆晅先醒,黎洛棠还没醒,迷迷瞪瞪的在翻身,眼见她翻到板子旁边,就要摔下去了。 “糖糖,小心。”顾霆晅一着急,从床上掉了下来。 黎洛棠惊醒,看到顾霆晅侧倒在地上,赶紧起来,去扶他,“摔痛了吧?” “没有,不痛。”顾霆晅微微笑道。 黎洛棠把他扶回床上躺好,收拾好,就去灶房烧水,帮着顾霆晅洗漱,扶他去解决内急。 就在黎洛棠洗漱时,门被敲响。 “来了,来了。”黎洛棠边应着,边去开门。 是隔壁老妇人,她送来了今天的早餐,小米粥和馒头。 “婆婆,谢谢你。”黎洛棠道了谢,接过食盒。 填饱了两人的肚子后,黎洛棠去隔壁挑水,顺便问老妇人,“婆婆,你知道哪儿有老母鸡卖?” “你要买老母鸡,给你男人补身体是吧?”老妇人问道。 面对她男人这个说法,黎洛棠已经放弃纠正,认命地点头道:“是啊是啊。” “我去帮你买。”老妇人把事情揽上身。 “好啊好啊。”黎洛棠满口答应,她不会挑鸡。 黎洛棠给了老妇人一块约一两重的碎银子,“婆婆,再买些鸡蛋。” “好的好的。”老妇人喜滋滋地揣着碎银子,去买老母鸡和鸡蛋。 黎洛棠把自己的衣裳洗干净晾地竹竿上,顾霆晅那件染血的袍子,黎洛棠把它给烧掉了。 一是血渍洗不掉,二就是破口太大,她不会缝补。 装满空掉的水缸,然后给顾霆晅熬药。 等顾霆晅喝了药,黎洛棠用内力替他疏通筋脉,逼出残余的毒。 顾霆晅的四肢,恢复了一些力气,笑道:“我好些了。” 黎洛棠给他诊了脉,“中午可以喝点鸡汤了,我让婆婆去买了土鸡。” “钱还有吗?”顾霆晅问道。 “还有呢。”黎洛棠笑,“买这些东西,花不了多少钱。” 这时,老妇人买鸡回来了,敲开了房门,“买了十五个鸡蛋,你跟我来,我教你怎么炖鸡。” 黎洛棠乖乖地跟着老妇人去了隔壁。 土鸡汤的做法,黎洛棠是知道的,首先把鸡剁成小块,放在水里焯一下,去除血水。 然后放进砂锅里,加清水、老姜、葱结,小火炖上一个时辰,就可以了。 锅盖还没打开,土鸡特有的醇香味就飘散出来,顿时令人食欲大开。 黎洛棠连连咽口水,等鸡炖好了,打开锅盖,就看到了泛着黄金般色泽的鸡油珠儿。 老妇人洒了些盐进去,拿勺搅拌了一下,盖上锅盖,再炖一炖,“好了,丫头,尝尝,看看咸淡如何?” 黎洛棠拿勺拨开上层的鸡油珠儿,露出乳白色的鸡汤。 舀了一小勺,吹了吹,放进嘴里,滋味浓郁,鲜美甘醇。 黎洛棠只要了半锅汤半只鸡,其他的留给了老妇人。 老妇人没有拒绝,只是说:“丫头啊,这银子还是要省着点用,你男人现在没法挣钱,你要不要跟着我去领些珠子回来穿?” “我要照顾我男人。”话一出口,黎洛棠懊恼地想给自己一耳光,什么叫她男人啊? “也是,你男人现在离不得人。”老妇人帮着把汤和饭放进食盒里。 黎洛棠提着食盒,赶紧回了小屋,“逸少,有鸡汤喝哟。” 顾霆晅笑,“闻到香味了。” 黎洛棠先舀了半碗汤,喂给顾霆晅喝,接着又把炖的酥烂的鸡肉拌进饭里,喂给他吃。 两人就这样,在小屋里住了几日,直到顾霆晅完全恢复。 “你是要返回信阳吗?”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两人不约而同地问对方。 “不去信阳,去西安。”顾霆晅是被人追杀出来的,那些人是不可能再回信阳去的,应该会去他们提到的西安。 黎洛棠笑,“我本来是要去西安的,在路上遇到追杀,我迷路了。不过也多亏了迷路走错方向,要不然就救不了你啦。” “什么人追杀你?”顾霆晅沉声问道。 黎洛棠把那天在伏牛山道观的事,说了一遍。 “糖糖……”顾霆晅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啊。” “糖糖,你有可能误会了。” 黎洛棠讶然,“我误会什么了?” “你在道观,没有说出身份,艳魔也不知道你会去何处,她应该不会派人来拦劫你,她应该会去找那位风新铭。” 黎洛棠咬住了左手食指,“啊!我……我这是杀错人了。” “听你描述那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你杀了他,是为民除害。”顾霆晅赶紧安抚。 一向行事严谨的顾大人,第一次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下,就做出了判定。 “我还把你送给我的马,给弄丢了。马上还有我的买的东西,唉,我感觉我就像掰玉米的熊瞎子。”黎洛棠郁闷地道。 “那马儿颇有灵性,没有等到主子,它是不会走远的。”顾霆晅想让黎洛棠和他一起去西安,可他又不好意思明说,借马说事。 “我要去找它。”黎洛棠高兴地道。 “糖糖,你还是别去西安了。”顾霆晅突然想到那些人的阴谋,放弃了与黎洛棠同行的美事。 黎洛棠眸光一转,“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这次跟英雄山庄那次不一样。”顾霆晅顿了顿,“我怕我保护不了你,还会拖累你。” “那我更得跟你一起去西安,我可以保护你。在路上,如果遇到那四人,两人对敌,总好过你一人对敌啊。”黎洛棠认真地说道。 顾霆晅眉头紧锁,“糖糖,这事……” “你不要说了,我已经决定了。”黎洛棠打断他的话。 在黎洛棠坚定的态度下,顾霆晅只能接受。 . 第一百六十七章 葱油青蟹?买马(二更) 两人去马市买马,淅川因地理位置,虽是小城,却有马市。 在去马市之前,两人去钱庄取出了三百两银票外加五十两碎银子。 离马市还有一段距离,就闻到一股马粪、草料等混杂的怪味,十分的熏人。 黎洛棠掏出帕子,掩住嘴鼻。 “我进去买,你到前面的茶楼等我。”顾霆晅说道。 “都到这了,一起进去吧。”黎洛棠往里走。 “两位客官,可是要买马?”一家写着“千里驹”牌匾的马铺老板主动上前问道。 “是要买马,你这里有什么好的马匹?带我们看看。”顾霆晅说道。 “小店的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店老板夸口道。 说话间,将两人引到一处马棚,这马棚占地很大,马匹也不少,有数十头。 店老板笑问道:“不知道两位客官,要去往何地?” “我们去何地,为什么要告诉你?”黎洛棠问道。 出门在外不能轻易透露行踪,尤其两人现在都有麻烦在身。 “客官,别误会,小的不是要打听什么,小的是为了更好的给两位客官,推荐合适的马。马的奔跑速度,是不同的。”店老板解释道。 “要两匹跑长途的快马。”顾霆晅说道。 “跑长途,那必须得是良驹,狗子,去把那匹枣红马牵出来,给两位客官瞧瞧。”店老板说道。 狗子应声,就去牵马。 稍等片刻,狗子把马牵过来了,那是一匹高大,肌肉线条匀称,毛发光滑的好马。 店老板说道:“客官,这马不仅有耐力,还跑得快,性格也温顺,若是客官瞧得上,八十两银子卖给您。” 顾霆晅没接他的话,而是走过去,掰开马的嘴,看它的牙齿,“这是匹母马,上门齿黑窝已消失,老板你确定这是匹好马?” 店老板没想到顾霆晅会相马,可他到底是生意人,反应够快,“狗子,你这个混账东西,我让你牵的是那匹枣红白蹄马,你怎么把这匹马牵出来了?” “客官息怒,是小的弄错了,小的这就进去牵马。”狗子连忙道。 “这回可不要再牵错了。”顾霆晅一掌拍在木柱上,就见木柱上留下了清晰的手印。 黎洛棠一只手仍捂住口鼻,一只握住了剑柄。 店老板脖子一伸,倒吸了口冷气,摸摸脖子。 他这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经顾霆晅这一震慑,店老板乖乖的卖给了两人,一人一匹五岁驹。 一匹是枣红白蹄马,七十两银子;一匹是棕黑马,六十五两银子。 店老板老老实实地领着两人到了柜台前,拿出盖着淅川衙门章的卖马契约。 交钱画押,牵着马离开了马市。 离马市有一段距离了,黎洛棠松开捂住口鼻的手,大吸了两口气,刚才马市,差点被憋死了。 “对了,你怎么会相马?”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以前在姑父军中,我养过马。”顾霆晅淡笑道。 两人说着,走进了卖马配饰的店子。 各自依照各自的喜好,挑好了马鞍,按放在马背上,马蹬的高度也调整好。 “去酒楼吃了午饭,才回去收拾吧。”顾霆晅建议道。 这几日,黎洛棠为了照顾他,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看着都瘦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黎洛棠笑,“不过得回去,跟婆婆道个别。” 两人走到一家酒楼外,把马交给伙计,他们上了二楼。 伙计向两人推荐,“小店今天有新鲜的青蟹。” “那来个葱油青蟹。”黎洛棠立刻道。 两人点了三道菜,一个汤,没要酒,要了一壶猕猴桃汁。 黎洛棠笑着告诉顾霆晅,“我是为了吃西峡的猕猴桃,才从郑州过来的。” “西峡的猕猴桃,前朝差点被当成贡品。”顾霆晅笑道。 “那为什么没成呢?”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哀帝的宠妃属猴,怕吃了这桃儿,变成猕猴。” 黎洛棠瞠目,“这理由真是太强大了。” 要照这位宠妃的逻辑,属猪的不能吃猪肉,属兔的不能吃兔肉。 她是属羊的,那是不是就不能吃羊肉了? 可是羊肉的味道那么好吃,不吃怎么可以! 说笑间,菜上桌了。 青蟹被剁成了几块,蟹块沾上淀粉,用油炸过,呈现红色。 厨子的厨艺不错,青蟹没有泥腥味,黎洛棠觉得蟹中最美味的不是蟹肉,而是蟹黄,只可惜蟹黄的量不多。 “蟹黄包子,也挺好吃的。”黎洛棠边用小勺剔着蟹肉,边说道。 “明天早上我们去吃蟹黄包子。”顾霆晅笑道。 “好。”黎洛棠眉眼弯弯笑道。 吃过午饭,两人又在街上买了些干粮,一人又买了两套换洗的衣物。 在街上吃过晚饭后,他们没有回租赁的小屋,而是找了间客栈住。 顾霆晅不愿黎洛棠再睡在凳子架起的床板上,而且,黎洛棠也想好好的泡一个澡。 这一夜,两人都洗了一个痛快澡,换上干净的衣裳,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两人去小屋那边,跟老妇人道别。 “婆婆,我们要走了。钥匙还给你,谢谢你这几日来的照顾。”黎洛棠笑道。 “说好了一个月的,这租金不能退的啊。”老妇人捂住怀里的钱袋子。 “租金不用退,屋里的东西,我们也不要了,都送给你。”黎洛棠大方地道。 “都送给我?”老妇人有点不敢相信。 黎洛棠笑,“是啊,都送给你。” “你们这是要去哪?住在这里不好吗?”老妇人这时不舍得了,黎洛棠和顾霆晅是很好的租客,出手又大方。 “我们还有事要忙,不能住在这里了,婆婆,保重,我们走了。” 说着,黎洛棠和顾霆晅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看黎洛棠上马的利落样,再加上她腰间悬挂着的宝剑,老妇人突然意识到,黎洛棠不是她以为的大家小姐,而是江湖侠女。 “原来真不是私奔的小情侣啊,可是真的很相配啊!”老妇人喃喃自语道。 黎洛棠和顾霆晅离开淅川,酉时初,到了西峡,在那儿住了一夜。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猕猴桃炒肉?双剑合璧 云淡风高,鸿雁南飞,正是菊老秋黄的季节,两匹快马在官道奔驰,扬起阵阵尘土。 走到当日的岔道前,黎洛棠勒停马,“就是这里,马左,我右,跑着跑着,我就跑迷糊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绕了回去。” 不仅绕过了西峡,还绕去了淅川,想想,觉得挺不可思议。 或许是冥冥中的注定,让她绕回去,救顾霆晅? 顾霆晅发出一声长啸,催马往左边又走了一小段距离,又发出一声长啸。 黎洛棠听到马蹄声,惊讶地看着一匹瘦马从林中走了出来。 “它居然没有被人抓走!”黎洛棠不敢置信地说道。 在人来人往的官道旁,一匹无主马是怎么躲过别人的捕获,而留在这附近等候主人的? 马不会说话,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但看马瘦了这么多,皮毛都失去了光泽,就知道这十来天,它吃了不少苦。 黎洛棠翻身下马,跑过去;马发出一声嘶叫声,低下头。 黎洛棠伸手抱住马头,马亲昵地蹭着黎洛棠的脸颊。 顾霆晅看着这一幕,微微浅笑。 等黎洛棠和马儿叙说完别情,两人三马继续前行。 一天后,他们赶到了商南县,住进了一家名叫“大安”的客栈。 这家客栈兼做酒肆饭店的生意,时辰已不早,两人也就没有出去找酒楼,就在店堂里点几道菜。 “猕猴桃炒肉,我可从来没吃过,得尝尝。”黎洛棠对水果入菜,不觉得新奇。 稍后,菜上桌。 黎洛棠把一片猕猴桃和一片肉,一起放进嘴里嚼,微酸的猕猴桃,加上糖霜的甜,再配上炸得外酥里嫩的肉片。 “这道菜别有一番滋味。”黎洛棠吃得很满意。 次日午时初,官道上路人渐稀,许多找地方歇息了,就在两人也决定在路边吃干粮,歇一歇。 突听有人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这声音……黎洛棠蹙眉,“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可这官道之上,怎么会有孩童的呼救之声? “出事了。”顾霆晅腾空而起,循声而去,“我去瞧瞧,糖糖你留在这儿。” “我和你一起。”黎洛棠不放心让顾霆晅孤身犯险,将马赶进密林,紧随其后而行。 两人越过密林,就看到官道上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男童,跌跌撞撞朝他们跑来。 在他身后,是六七个持刀的壮汉,再往后去,是翻倒在地的两辆马车,以及数具尸体。 男童已经拼尽全力在奔跑,可他再怎么努力,也跑不过大人。眼见,为首大汉手中的大刀,就要砍向他的脑袋。 “嗖” “铮” 黎洛棠射出的铜板,打中了大汉的手腕。 顾霆晅射出的铜板,将大刀击断。 男童呼喊道:“大哥哥,救命。” 他不知道顾霆晅和黎洛棠是什么人,但他明白这两人能救他。 顾霆晅飞身过去,抱起了男童,“没事了,别怕。” “你们是什么人?是嫌命长吗?胆敢插手管‘鼎龙寨’的闲事?”为首大汉握住手腕,向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问道。 鼎龙寨,一听这名,就知道是土匪寨。 土匪嚣张到来官道上劫道,可想而知如今这个世道之乱。 “光大化日,杀人掠劫,天理难容,今日就是尔等伏诛之日。”顾霆晅厉声道。 “嗬,小子,口气不小,你是谁啊?”旁边问道。 “天武府顾霆晅。” “原来是朝廷的走狗。”七人不屑地道。 “跟这些杂碎没什么好说的,宰了他们。”黎洛棠愤恨出手,剑光闪动,追魂剑已然出鞘。 顾霆晅放下男童,拨剑冲了过去,他不可能让黎洛棠陷入苦战的。 长剑挥舞,剑光缭绕。 两人这一回算是第二次联手,比第一次联手要默契的多。 “当”的一声,火花飞溅,顾霆晅的剑挑开了一个壮汉的刀。 余势未衰,剑锋往对手颈脖子划过。 那壮汉只觉剑气逼人,回刀相护,他这样一来,就露出空挡。 黎洛棠掌握住了这时机,一剑刺向他的腹部。 这几招变化极快,却配合的恰到好处。 顾霆晅和黎洛棠就在这刀光剑影,巧妙的互换了位置,他的剑割断刚才黎洛棠对手的颈脖。 黎洛棠笑道:“双剑合璧,果然所向披靡!” 长剑一抖,又是一招刺出,由下往上。 顾霆晅挽起剑花,却是由上往下。 七人伏诛。 黎洛棠俏皮地笑问道:“顾大人,我是不是很帮得上忙啊?” 顾霆晅笑,“多亏有你。” 他一人要解决掉这七人,不仅费事,而且他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那你先前还不想让我和你同行。”黎洛棠噘嘴道。 “我错了。”顾霆晅立马道。 黎洛棠噗哧一笑,回头看那男童,“孩子,你怕不怕?” “不怕,两个哥哥替翔儿的爹娘报了仇,翔儿不怕。”男童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我不是哥哥,我是姐姐。”黎洛棠摸摸他的头,“翔儿,你还有亲人吗?我和顾哥哥送你回去。” “姐姐,翔儿的爹娘、姐姐都被杀了,家里已没有亲人了。”翔儿的眼泪夺眶而出,“翔儿已经没有去处了。” 黎洛棠心里一沉,抬头看着顾霆晅,“怎么办?” 顾霆晅皱眉,想了想,“好了,翔儿你别哭了,你先跟着我们。” 翔儿用衣袖抹去眼泪,“我会乖乖听话的。”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他就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瞬间长大懂事了。 “翔儿,我们去安葬你的父母和姐姐。你记住,这里离商南县大约十五里,以后长大了,记得过来祭拜。”黎洛棠说道。 翔儿重重地点头,他不会忘的,永远都不会忘的。 黎洛棠舍不得用追魂剑挖坑,用的是那七人的大刀,和顾霆晅合力,挖了四个坑。 一个埋了翔儿的父母,用木头立了碑,上面刻着:“王伯海夫妻。” 最小的那个坑,埋的是翔儿的姐姐,那个才十岁,就被害的可怜女孩子。 另外两个坑,埋的是王家的那些仆从。 至于那七个坏蛋,就让随手丢进林子里了,如果不是怕放在路中央,吓着过路人,连这番手脚都懒得费。 “翔儿,给你爹娘磕个头,告诉他们,你会好好活下去的。”黎洛棠眼眶微红地道。 翔儿依言下跪,给父母磕了头。 第一百六十九章 香苜蓿粉蒸肉?四皓墓(二更) 两人带着翔儿,继续赶路,这天的申时末,他们就到了九山、半水、半分田的丹凤县,县名来源于丹江和凤冠山。 时辰尚早,在客栈歇息了一小会,就出来去酒楼,吃晚饭。 黎洛棠点了游记里,被浓墨重彩写过的香苜蓿粉蒸肉。 香苜蓿是一种特殊的苜蓿,叫做香苜蓿。 被用做牲畜饲草的那种,虽然也叫苜蓿,但无香味。 “知道这香苜蓿的传说吗?”黎洛棠在等菜上桌前,与顾霆晅闲聊打发时间。 “还请黎女侠告知。”顾霆晅和黎洛棠相处越发的随心了。 黎洛棠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据说最好的香苜蓿,长在一个叫东水泉的地方,那里的泉水,冬暖夏凉,清澈晶莹……” 说话间,伙计把几道菜送了上来。 香苜宿粉蒸肉,有肥有瘦,红白相间,上面带着米粉。 黎洛棠夹了一块粉蒸肉,肉带着一股清香,肉酥而爽口,嫩而不糜,米粉油润。 正吃得香,黎洛棠发现看翔儿又只吃青菜,眉头微皱了一下。 顾霆晅也注意到了,正颜道:“翔儿,虽然你现在得为你父母守孝,不能沾荤腥,但是你年纪小,若是吃得不好,身子会承受不住,会生病的。” 黎洛棠补充道:“你父母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而且孝敬在心里,不在表面。” 翔儿抽了抽鼻子道:“哥哥,姐姐,翔儿知道了,翔儿会好好吃饭的。” 说着,就夹了一块粉蒸肉塞进嘴里,塞得他差点噎住。 黎洛棠叹气,倒了杯水给他,“翔儿,我们不是在责怪你。” “翔儿,我们不会抛下你不管的。”顾霆晅正颜道。 所以不用总看他们的脸色,不用那样的小心翼翼。 翔儿鼻子发酸,低下头,轻嗯了一声。 虽然着急赶去西安,但途经四皓墓,登山游玩一下,也是可以的。 四皓,是四位皓首银须老人,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鹿里先生周术和绮里季吴实。 他们皆是秦博土,为逃避焚书坑儒来到商山,隐居避世。 “我有商山君未见,清泉白石在胸间。”黎洛棠观美景,吟古诗。 商山,因四皓闻名,四皓亦在商山终老。 四皓墓边,种着高槐深竹,显得萧寂幽古,让人肃然起敬。 “这里的土,据说是从长安携带来的。”顾霆晅说道。 “三千御林军,每人带十斤。”黎洛棠也听过这传说。 “啊啾。”翔儿打了个喷嚏,“啊啾。” 九月暮秋,山上的气温比山下低,山顶上,隐隐瞧着泛着银光,那应该是积雪吧? 顾霆晅和黎洛棠习武,不畏寒,翔儿可不行。如是,三人赶紧下了山。 一天后的申时正,到了商洛城。 牵着马走在街上,寻客栈,走到一家茶楼外,突听店见传来一声娇叱。 接着就看到一条人影从店里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是一个穿黑色劲装的男子,他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怪叫。 被他拦住了路,黎洛棠三人只好停步看热闹。 店里又冲出两个同样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矮壮的那个去扶趴在地上的男子。 被人削掉鼻子的男人,则冲着店里骂道:“贱婢,有本事,你滚出,看大爷怎么教训你。” 他没有鼻子,说话嗡声嗡气的。 一道绿影,从店里飞掠而出。 黎洛棠立刻认出,是在英雄山庄曾相处数日的刘丽。 黄芮仁也从店里走了出来,和刘丽并肩而立。 无鼻男向后退了一步,明显畏惧了。 黎洛棠掩嘴笑,撂狠话也得有本事才能撂。 “狗东西,你要教训谁啊?”刘丽双眼圆瞪,“本姑娘要打掉你的狗牙,省得你到处乱咬人。” 刘丽挥拳冲了上去。 无鼻男想逃走,奈何围观的人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那喊:“老兄,别怂啊,好好教训这个娘们。” “老兄,好机会,不算打不赢,也可以摸两把。” 污七八糟的。 黄芮仁怕师妹被人占了便宜,也赶紧出手了。 无鼻男三人,不是师兄妹的对手,被两人打得那叫一个惨。 可就在这时,搅局的来了,黎洛棠看到一个青黑脸膛,长了一双死鱼眼的男子,从天而降。 “马二,你们兄弟在这里搞什么?” “三寨主,我们兄弟瞧这妞长得挺美的,想把她捉回去,给寨主当压寨夫人。”从店里飞出来的男子说道。 “是长的不错。”三寨主摸着下巴,目光淫邪地打量着刘丽,最看盯着她的胸口,舔了下嘴唇。 刘丽被他的目光激怒,“混账。” 然而这个三寨主不但身手好,他嘴上还说着,令刘丽感到万分羞辱的话,比如:“胸这么大,是让男人摸多了吧?” 比如:“大屁股,生儿子。” “你闭嘴,我要杀了你。”刘丽怒不可遏,失去了冷静,出招错漏百出。 “师妹,别急躁。”黄芮仁一边提醒,一边出手。 可是即便有黄芮仁帮忙,师兄妹仍不是这位三寨主的对手。 那三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家伙,得意要大家一起喊,“三寨主天下无敌!” 顾霆晅和黎洛棠当然不会喊,那三人注意到了他们,马二眼中一亮,“这里还有两个好俊俏的小白脸。” “啪”顾霆晅给了他一耳光,打得后槽牙都飞出来一颗。 马二捂着脸,今天走的是什么霉运啊? 顾霆晅已出手,黎洛棠就袖手看热闹了。 黄芮仁和刘丽没想到会有人帮他们,顾霆晅是真容,他们不认识他。 不过有人帮,总是好事。 三寨主败在了顾霆晅的剑下,马二三人被黄芮仁和刘丽给逮住了。 “小子,我劝你最好是放了我们,要不然,你死定了。”三寨主威胁道。 “你们是哪个寨子的人?”顾霆晅问道。 “鼎龙寨。”三寨主倨傲地道。 翔儿眼睛都红了,“顾哥哥,杀了他们,他们都是坏人。” 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怎么杀人? 顾霆晅只能把四人押送去了衙门,交由官府处置。 第一百七十章 商芝肉?恩将仇报 把四个山贼送进了衙门,黄芮仁过来拱手道:“点苍派黄芮仁,多谢少侠仗义相助。” “天武府顾霆晅。” 顾霆晅把身份一报,黄芮仁的脸色明显变了。 站在黄芮仁身后,本来目不转睛盯着顾霆晅、脸颊泛红的刘丽,笑容亦僵在了脸上。 “不好意思,我兄妹有要事在身,改日再会。”黄芮仁不等顾霆晅说话,就急忙转身离开。 那架式,就像顾霆晅是瘟疫,多接触会感染似的。 江湖人和天武府是有芥蒂,但顾霆晅的确出手相助,解了他们之危,怎么也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黎洛棠气不过,扬声问道:“这就是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恩怨分明吗?” 黄芮仁停顿了一下,然而没有回头,并加快的步伐。 “糖糖,没事的。”顾霆晅知道黎洛棠是在为他打抱不平,可他已经习惯了。 当然黎洛棠对他的维护,顾霆晅是感动的,垂首凝视着她的眉,她的唇,眸底一片柔情。 然而黎洛棠不打算轻易放过黄芮仁和刘丽,“你施恩不望报,是大度,是心善。受恩者不感恩,那叫狼心狗肺,枉为人。” 后一句,为了让黄刘二人听到,黎洛棠特意用内力喊出来的。 刘丽转身,似乎要回来与黎洛棠争论一番,却被黄芮仁给拉住了。 黎洛棠没有兴趣唱独角戏,“逸少,以后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不要救。” “好。”顾霆晅笑道。 三人寻了家客栈住下,跟伙计打听了一下城里有名的酒楼,傍晚,三人就去酒楼吃晚餐。 酒楼共三层,三人在伙计的引领下,上了二楼,在一个临窗的桌子坐下。 伙计边倒茶,边问道:“客官要些什么?” “店里的招牌菜,择四道送上来,不要酒,来壶花茶。”顾霆晅说道。 “好咧。”伙计退下了。 菜还没上来,另一个伙计又领上来两个人,正是黄芮仁和刘丽。 伙计将他们领到旁边的那张桌子边,然而刘丽看到了黎洛棠,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顾霆晅皱眉,脸色微沉。 黎洛棠嗤笑,还真没看出来,这女人是这样的小肚鸡肠啊! “我不要坐在这里。”刘丽嚷道。 “客官,这二楼就这一张空桌了。”伙计陪笑道。 “师妹,就坐这吧。”黄芮仁先落了座。 刘丽噘着脸,一脸不高兴地坐下了。 伙计给两人倒茶,笑道:“客官请点菜。” “他们那桌点了什么菜,就给我们上一样的。”刘丽说道。 “师妹,不要这样。”黄芮仁劝道。 毕竟他们理亏,让人说两句,过去了就算了,没有必须记仇,更没必须针对人家。 “我就要。”刘丽任性地道。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黄芮仁疑惑地问道。 “哼”刘丽又怎么好意思把自己隐晦心思说出口,只能冷哼一声。 这时,伙计送菜饭上来了,黎洛棠就没再关注那边,拿起筷子,夹菜吃。 她吃的是商芝肉,肥而不腻,入口可化,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是什么?”夹起垫在肉下面蜷曲如鸡爪的根茎。 “这是商芝,又叫地灵,据说,四皓食芝而长寿。”顾霆晅笑道。 “能长寿啊,那得多吃。”黎洛棠吃了几根商芝,“味道也很好,韧中带脆,柔绵适口,余味悠长,风味独特。” “这商芝多食有提神、去烦、助消化、补五脏、健身延寿之效,可以买一些当礼物带回家,送给家里的长辈。”顾霆晅说道。 “好提议,明天就去买。”黎洛棠欣然接受他的建议。 吃完饭,结账要走,刘丽右手一扬,射出一根商芝,快似流矢,朝黎洛棠的面门射去,“喜欢吃,就多吃点。” 虽然事发突然,但黎洛棠反应灵敏,她向后一退,往旁边一闪,就避开了;正要回击,却发现顾霆晅已抓起筷子就朝刘丽掷了出去。 筷子是一双,一根先至,一根随后,刘丽拂开了第一根,第二根却插在了她左肩上。 刘丽闷哼一声。 “师妹。”黄芮仁呼喊。 “你居然对我下狠手!”刘丽盯着顾霆晅,满脸愤怒地道。 黎洛棠刹那间,明白了刘丽的心思,可是刘丽不是跟黄芮仁是一对吗? 这是看顾霆晅长得俊,见异思迁了? 黄芮仁却没觉察到,他还帮着刘丽讨伐顾霆晅,“阁下未免出手太重了吧!” “你的兵器难道是耙子?”黎洛棠嘲讽地问道。 顾霆晅冷冷地道:“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黄芮仁和刘丽对他的态度,他不计较,亦不在意,但是刘丽对黎洛棠动手,让他动了真怒。 “恩将仇报,无耻小人,点苍派的名声要被你们给败坏光了。”黎洛棠骂道。 “你明明是女子,却扮成男人,藏头露尾,不要……”刘丽话没说完,就被黎洛棠掐住了脖子。 黄芮仁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黎洛棠会这么快,快到都没反应过来,黎洛棠就已到了刘丽面前。 “你放开我师妹。”黄芮仁伸手去抓黎洛棠。 顾霆晅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不要碰她。” 黄芮仁被顾霆晅拦住,黎洛棠可以心无旁骛地扇刘丽的耳光,左一巴掌,“我让你忘恩负义。” 右一巴掌,“我让你见色起意。” 左一巴掌,“我让你水性扬花。” 右一巴掌,“我让你出手伤人。” “啪啪啪”黎洛棠连甩了刘丽十耳光,然后像丢垃圾一般,将她丢开,“你脸皮真厚,我的手都打疼了。” “糖糖,我们走吧。”顾霆晅和黎洛棠带着翔儿离开了。 黄芮仁扶起刘丽,刘丽将他一把推开,“你个废物,看着我被人欺负。” “师妹,你是不是看上那个顾大人了?”黄芮仁是老实,但不傻,何况黎洛棠的话,已句句点明,他要再不明白,那他就真是棒槌了。 “那女人的话,你也相信,还不快点扶我去医馆,你想疼死我啊?”刘丽大声说道。 黄芮仁扶着刘丽离开酒楼,去医馆。 刘丽没有发现,黄芮仁的眼中,没有心疼,一片淡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板栗炖鸡?江湖惊变(二更) 第二天,顾霆晅让翔儿留在客栈练字,他陪着黎洛棠去集市买商芝。 可惜找了几家店,都没能买到。 两人都不知道,商芝没有人工种植,全都是野生的,偏偏采时间较短,最多四个时辰,当鸡爪状的茎展开为叶,就不能食用。 顾霆晅想买商芝,讨好黎家长辈一事受挫。 在集市里逛了一圈,没能买到商芝,好在还有新鲜的板栗可以买,板栗是“山中药”。其树皮、果实、果壳、叶、根皆可入药。 栗果可养胃、健脾、补肾、强筋、活血,黎洛棠也喜欢吃,如是买了五斤。 “我们买只鸡,中午让客栈的厨子用板栗炖鸡。”黎洛棠说着,就咽口水了。 “好。”顾霆晅对吃食的要求,就是只要黎洛棠喜欢吃就行了。 买了只鸡,两人就回了客栈,给客栈厨子半吊钱当辛苦费,请他用板栗炖鸡。 顾霆晅检查了翔儿的写的字,“字迹很工整。” “顾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武功?”翔儿大着胆子问道。 “学武很辛苦。”顾霆晅说道。 翔儿认真地道:“我不怕辛苦。” 百无一用是书生,他不想像父亲一样,在面对劫杀时,毫无反抗之力。 顾霆晅沉吟片刻,道:“我可以教你。” “谢谢顾哥哥。”翔儿高兴地道。 “叫师父吧。”顾霆晅淡笑道。 翔儿傻愣住了,黎洛棠笑着提醒道:“还不快跪下拜师。” “师父。”翔儿跪下磕头, 顾霆晅等他磕了三个头后,拉他起来,“明天卯时正起来压腿。” “是,师父。”翔儿恭敬地答道。 王予翔就这样,成为了顾霆晅的大弟子,在顾霆晅的教导下,日后成了江湖赫赫有名的一代大侠。 午时,三人来到客栈的店堂吃午饭,打开砂锅盖,就是浅黄色的汤,板栗沉底了。 闻着香味,就已令人垂涎三尺了。 粉甜的板栗,配上鲜香味美的鸡汤,口感丰富层次鲜明,唇齿留香。 黎洛棠对这道板栗炖鸡,相当满意。 午后下起了雨,天气愈发的寒冷了,好在黎洛棠已为翔儿买了两件薄棉夹袄。 到晚间,雨还没停,三人不想冒雨出门,如是就留在客栈里吃晚饭。 正吃着,客栈的门被人猛地踹开了,风卷着雨吹进了店中,带来了阵阵寒意。 来者是三个带刀挂剑的壮汉,他们大声吆喝着,让伙计准备酒菜。 伙计连话都不敢多问,战战兢兢的把酒菜送上桌,就躲到柜台那去了。 三人菜吃的不多,酒是一碗接一碗,往下灌。 酒量再好的人,这么喝,也会醉,人一醉,脑子迷糊,说话的声音,就不会自觉的提高。 黎洛棠和顾霆晅听到三人说道:“我不信九云山庄的火,是天降的。” “若不是天降雷火,怎么可以一夜之间,将硕大的九云山庄,烧得片瓦不存?” 黎洛棠和顾霆晅骇然一惊,九云山庄被烧成废墟了?什么时候的事? “浇上火油就可以办到。” “火,有可能是人放的。可是九云山庄是有人居住的,见起火了,为什么不救?” “被人杀了。” “就算所有的人都杀死了,为何连一具尸体都没有?” “火那么大,都烧成灰了。” “也不知九云山庄得罪了谁,弄到这样一个下场。” “九云山庄建庄才一年,连庄主是谁都不知道,神神秘秘的,谁知道是罪了什么人。” “不是说出事前,门前出现了裂天兕的标识,估计是裂天兕干的。” 黎洛棠微微皱眉,裂天兕是一种凶兽,而宫玖弦总以犼面具示人,这其中会有关联吗? “裂天兕有二十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说不定是有人冒他之名。” “敢冒充裂天兕,想来也会学裂天兕一样行事,这江湖上,又要不太平了。” “这江湖,什么时候太平过。” “如今这江湖,已不是二十年前的江湖了,想想地阴门,想想血弥教,才冒头,就被灭了,这裂天兕也成不了气候。” “话不能这么说,地阴门覆灭过一回了,一群余孽没啥能耐,血弥教更是傻乎乎的,被地阴门利用了个彻底,裂天兕可不同,二十年前,黑白两道都拿他没办法。” “我听说,当年第一神剑也曾败在他的手下。” “胡说八道。”黎洛棠拍案而起。 三人一脸懵的,被黎洛棠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顿,“九云山庄被烧是多久的事?” “是九日前的事。”三人答道。 九日前,黎洛棠和顾霆晅还在淅川县扮私奔的小情侣,而九云山庄在汉中,消息传过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裂天兕图,真的在九云山庄出事前,出现过?”黎洛棠问道。 “这个我们也是听说。” 黎洛棠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这三人要就不清楚,要就是听说的,没法确实。 “你们可以滚了。”黎洛棠将三人赶出客栈了,还好外面的雨已停了。 “九云山庄和裂天兕的事,你打算怎么办?”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沉吟片刻,“这事,天武府其他人,应该收到消息了,无须我多管,我们继续前往西安。” “好。”黎洛棠没有异议。 第二天卯时正,顾霆晅带着翔儿出门了。 黎洛棠也醒了,她盘脚在床上打坐。 半个时辰后,顾霆晅带着翔儿回到客栈,用过早餐后,三人就结账离开客栈,出城往西安去。 走了十来里路,就听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黎洛棠和顾霆晅拍马避向路旁,然后追上来的五个身装黑色劲装的男子似乎是来找他们的。 “一男一女带一小孩,五哥,没错了,就这他们。” 黎洛棠和顾霆晅蹙眉,难道是昨晚那三人找来的帮手? 两人握住了剑柄,随时可以拔出来杀敌。 五人接下来的话,为他们解惑,“沈君玉、谢青环,这一次你们跑不掉了。” “你们找错人了。”顾霆晅沉声道。 “沈君玉敢做不敢当吗?” “既然怕了,就把东西交出来,可饶你一命。” “还有谢青环得留下来陪我们兄弟玩玩。” 说到这句话时,五人发出一阵狞笑。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烩菜?吉胜帮 追魂剑出鞘,寒光闪过,割向说话之人的脖颈。 黎洛棠一出手,就是杀招。 她不认识沈君玉和谢青环,可就凭这五人的言语,就已知好坏了。 对坏人,需要手下留情吗? 不需要。 黎洛棠从马上腾空而去,剑影重重,杀招频出。 为避开剑招,从马上滚下去的男子,“这女人怎么用起剑来了?” 据悉,谢青环用的是双刀。 就在顾霆晅亮出剑后,五人中为首的那个马脸大汉,惊呼道:“该死,我们弄错人了。” 据悉,沈君玉用的是铁扇。 “朋友,这是个误会。”马脸大汉举棍架住顾霆晅的剑,喊道。 是误会又如何? 剑已出鞘,必见血。 黎洛棠根本不搭理他,一招接一招,杀得对手三魂不见了六魄,杀得他连连后退。 接着一声凄厉惨叫,听得另外四人大惊失色,不约而同的虚晃一招,往后疾退,口中大喊:“住手,住手。” 黎洛棠和顾霆晅不可能听他们的,双剑合璧,杀向四人。 长剑直刺,势如惊虹。 马脸男回棍自救已来不及,只得向后仰倒,借此避开此剑。 顾霆晅似早就料到,半路变招,改刺为切,从他胸前划过。 他所用的剑,同样是把宝剑,名气虽不及追魂剑,却也无比锋利。 那怕这一剑,只是改招后的一击,力度不够,仍然将马脸男身上,留下了深约三寸的伤口。 痛,很难耐。 马脸男惨叫一声。 “老大,你怎么了?”提单刀的男子慌张地问道。 黎洛棠轻笑一声,“他要去阎王爷要那喝茶了。” 单刀男怒道:“贱人,老子跟你拼了。” 实力相当的人,才能拼。 单刀男用的是厚朴刀,剑身太薄,不宜与之硬碰硬。 黎洛棠虽是急攻猛刺,但主要是以削或挑为主。 长鞭抽向另一个手持短棍的男子,阻拦他扑过来,而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进了单刀男的下颌 而后黎洛棠飞起一脚,将单刀男踢飞。 单刀男从半空从落到地上,头一歪,气绝身亡。 “豹子!”短棍男目睹同伙惨死,大喊一声,突然转身就跑。 另一边,顾霆晅也解决掉了马脸男,同样的,另一个男子见状,也转向就逃。 没费什么手脚,黎洛棠和顾霆晅就将两人刺死,正准备将五人的尸体丢去旁边的树林,又有马蹄声传来。 这里是官道,人来人往才正常,刚才两人和五人在官道上拼杀时,吓得没有人敢经过。 凝眸一看,黎洛棠皱起了眉头,来的是一男一女一小孩。 不出意外的,这才是那五人要找的人,沈君玉和谢青环。 然而,黎洛棠万没想到,看到官道上的五具尸体,谢青环张嘴就给人按罪名,“两个恶贼,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拦路抢劫,君哥,我们要替民除害。” “青妹,别急。”沈君玉阻止了她。 沈君玉心细,他注意到翔儿脸上,并无惊恐之色,这就表明,他与被杀的几人没有关系。 而没有人会带着孩子,拦路抢劫的。 “在下沈君玉,请问两位高姓大名?”沈君玉拱手道。 “天武府顾霆晅。” “朝廷爪牙。”谢青环脱口而出。 “青妹。”沈君玉责备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沈君玉面带歉意地说道:“顾大人,青妹年幼,对朝廷有些误会,此话对顾大人没有任何恶意,还请顾大人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个小女子计较。” 这话说的,计较就是不大量。 黎洛棠冷笑,“对恩人,都能口出恶言,人品还真是不敢恭维,就这样也配称侠道义。” “什么恩人?你是谁的恩人?我们可没受你的恩。”谢青环说道。 “你们得罪了什么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吗?”黎洛棠问道。 沈君玉若有所思,谢青环却嚷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得罪人了,我们才没有得罪人。” 黎洛棠嗤笑,指着地上的尸体,“他们是来杀沈君玉和谢青环的,却误以为我们就是,我们莫名其妙的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沈君玉走到尸体边细看。 “我们替你们挡了灾,帮你们把仇敌解决了,难道不是施恩于你们了吗?”黎洛棠厉声问道。 “他们都死了,口说无凭。”谢青环嘴里嘟喃了句,“你这是一面之词。” “青妹,这位小姑娘没有说谎,这五人是吉胜帮的人,他们衣角处,绣有吉胜帮的标识。”沈君玉说道。 谢青环走过去一看,“还真是吉胜帮的人。” 沈君玉转身冲顾霆晅拱手道:“顾大人,真是很抱歉,没想到这事,会连累到二位,还好二位无恙……” “废话少说,人,我们已经帮你们解决了,这尸体,就你们负责清理。”黎洛棠打断他的话,“逸少,我们走。” 前有黄芮仁刘丽,后有沈君玉谢青环,弄得黎洛棠对这些江湖侠士都没什么好感了。 顾霆晅拱拱手,道:“沈大侠,不好意思,我家糖糖心直口快,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几乎将沈君玉先前说的话,原样奉还。 言罢,顾霆晅亦翻身上了马,和黎洛棠扬长而去。 还带走了吉胜帮五人骑的马,都是好马,一匹至少能卖六十两,黎洛棠是不会把这三百两银子,白白送给沈君玉和谢青环的。 被迫做了回打手,怎么也得收点辛苦费啊! 路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午时末,才赶到一个大的歇脚亭。 这歇脚亭旁有小店,为来往旅客提供吃食。 饭点已过,店里空荡荡,就两个伙计趴在柜台上。 见三人进去,伙计赶忙上前招呼,“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你这里有什么?”黎洛棠问道。 “小店的商州大烩菜,远近驰名。”伙计吹嘘道。 “那就来道大烩菜,配米饭。”黎洛棠笑道。 “好咧,马上来。”伙计退了下去。 商州大烩菜顾名思义,首先是大,分量足,菜样多,不过菜样虽多,做法挺简单的。 就是将所有准备好的食材混合在一起,用小火慢炖出来。 “哇,有了多菜啊!”翔儿看着那一大盆菜,吃惊地道。 “翔儿,数数看,里面有多少种?”黎洛棠笑道。 “猪肉片、肉丸子、排骨、红萝卜、白萝卜、豆腐块、木耳、粉条。”翔儿勾着手指头,“姐姐,一共有八种。” 顾霆晅微皱了下眉,“以后叫黎姨。” 叫他师父,叫黎洛棠姐姐,这差辈了。 “哦,黎姨。”翔儿改了口。 黎洛棠不乐意,“干嘛把我叫得那么老?” “不老。”顾霆晅闷声道。 黎洛棠看着顾霆晅泛红的耳根,忽地一笑,她以后就是翔儿的黎姨。 娇棠 第一百七十三章 奶汤锅子鱼?街头卖艺 就在三人吃得差不多时,沈君玉三人进来了,看到顾霆晅三人,沈君玉含笑颔首。 “小妹子,我们又见面了。”谢青环笑着跟黎洛棠打招呼。 黎洛棠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并没接话。 顾霆晅见黎洛棠放下了筷子,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怕黎洛棠吃得不尽兴,他从来不会在黎洛棠放筷子之前放筷子。 吃完了,结账准备离开,沈君玉说道:“老板,那一桌算我的。” “不必了,无功不受禄。”顾霆晅拒绝。 “怎么会是无功?吉胜帮那五人的事,还多亏了两位。”沈君玉笑道。 “这事沈大侠已经道过谢了。”顾霆晅不想与沈君玉有过多的交往。 黎洛棠直接就抛出一块碎银子,“老板,饭钱。” 前倨后恭,必有所图。 等顾霆晅三人离开,谢青环不满地说道:“真不识抬举。” “青妹。”沈君玉唤道。 谢青环嘟起嘴。 “青姨,天武府没有女护卫,而且那个男装少女,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君叔怀疑那个姓顾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天武府的人。”那个小孩解释。 “连小岩都想到了。”沈君玉笑道。 谢青环伸手揉了揉小岩的头,“小岩啊,小孩子太聪明,会长不高的。” 因为黎洛棠的原因,沈君玉怀疑起了顾霆晅的身份。 他的怀疑,对顾霆晅而言,无关紧要。 一天以后,顾霆晅三人进了西安城。 西安,古称长安、镐京,历史上先后有十多个王朝在此建都,唯一可惜的就是秦兵马俑还在地下埋。 好在,西安可游玩的地方,还是挺多的,比如大雁塔、比如小雁塔,不知道华清池,能不能进去泡一泡? 只是走在街上,黎洛棠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逸少,你觉不觉得现在的西安,就跟先前的开封一样?” 一样的有许多江湖人,在街上走动,不时发生一点小冲突。 “我会保护你的。”顾霆晅认真地许诺,他会用他的生命来保护她的。 黎洛棠甜甜一笑,“前面有家酒楼。” “我们先去吃午饭。” 这家酒楼有一道名菜,奶汤锅子鱼。 奶汤是用鸡、鸭、猪肚和猪骨等煨成的,色如**。 鱼则是取活鲤鱼宰杀洗净后入锅内,添入奶汤。 初以铜爨为炊具,后改用为火锅。 菜上桌,伙计点燃锅下白酒,锅周围泛起一片火焰,看得翔儿眼睛瞪得溜圆,“怎么起火了?” “锅底有酒。”黎洛棠笑道。 烧了一会,伙计打开了盖子,三人将鱼肉夹出,蘸姜醋汁吃。 等鱼肉吃完,放菠菜、豆腐、萝卜和粉丝。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锣响,黎洛棠探头看去,楼下空地上围了一圈人。 一个穿着打着补丁的灰布褂子的中年男子,四方抱拳,“鄙人康大东,带一双儿女出门访友,只因所带盘缠有限,只好一路卖艺,恳请各位仁义君子资助一二。” 说的是江湖卖艺人说的套话,十个卖艺有九个这么说。 黎洛棠嫌弃地撇嘴,没点新意。 接着一个青衣壮汉上场,先向四面一一作揖,而后,就打起了拳。 是一套伏虎拳,这是一种集欣赏和实用性一体的拳法。 黎洛棠这种内行人一看,就看出来了,这人身法敏捷灵活,动作刚劲有力,不是花拳绣腿,是真功夫,“逸少,这人只怕不是简单的卖艺人。” 顾霆晅看了一会,“的确不简单。” 一套拳打完,脸不红,气不喘,显得游刃有余。 在他拱手行礼里,围观的百姓响起了掌声,也有人往场子里抛铜钱。 接下来,一直站在旁边的美貌少女也上场了,手里拿着一把剑,看来是要舞剑。 围观的百姓响起了喝彩声,美女总是比较讨喜的。 “沈君玉。”黎洛棠看到了人群里穿着一袭白衣,大冷的深秋,还握着把折扇的沈君玉。 少女舞剑,看起来有点花架,当然,她或许是为了掩饰。 当然也可能这毕竟是街头卖艺,把剑舞的好看,才能让外行看热闹啊。 就在少女足尖一点,腾空而起,在半空中使出白鹤亮翅,突然人群中,有人射出三枚制钱,呈品字形。 分别射向少女的私处和双乳,这非常的阴损。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下流。”黎洛棠在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可惜鞭长莫及。 “沈君玉会出手的。”顾霆晅冷静地道。 话音落,沈君玉就出手了,铁扇挥出,三股劲力,“铮铮铮”三声轻响。 沈君玉救下了美貌少女,而谢青环冲着一个长相猥琐的干瘦男人去了。 “你逃不掉的。” 很显然那三枚制钱是他射出的。 “与你无关,多管闲事。”男子不悦地道。 围观的百姓见打起来了,纷纷散开。 康家人辛苦半天,没赚到多少赏银。 谢青环的身手还是相当不错的,她很快就拿下了那个男人。 而后康大东向沈君玉道谢,攀谈了一会,康家人收拾东西,和沈君玉他们一起走了。 “他们这是要去哪?”黎洛棠似在问顾霆晅,又似在自问。 “找方便的地方说话。”顾霆晅答道。 “酒楼雅间,就很合适啊,做什么舍近求远?” “康大东都穷得在街头卖艺赚钱了,没钱进酒楼。”顾霆晅笑道。 “这到也是。”黎洛棠笑。 结了账,走出酒楼,黎洛棠说道:“我带翔儿去投栈,你把马牵去卖掉,然后去忙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们。” “师父,我会听黎姨话的。”翔儿乖巧的道。 “我送你去客栈。”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眼带笑意,嘴上却问道:“这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不会。” 顾霆晅把黎洛棠和翔儿送到了福来客栈,要了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他们应该会在西安住上一段日子,住小院,虽然房钱贵点,但胜在清净。 黎洛棠和翔儿各自在房里歇午觉,顾霆晅则去了马市,将六匹马,卖给马铺。 把马卖了,顾霆晅就去了武阁。 对门子道:“禀报阁主,天武府顾霆晅求见。” 娇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油茶?同门师兄 门子进去通报,稍后,就见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看到顾霆晅,满脸欢喜,声若洪钟地道:“顾大人到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这男子正是武阁的阁主张长武。 “张阁主客气,今日路过宝地,特意前来拜会。”顾霆晅拱手道。 “顾大人请进。”张长武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进了花厅,下人奉了茶,张长武说道:“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打扰。” “是,阁主。”下人退下,并掩上了门。 “小师弟,我们有两年没见了,你长高了不少,也壮实了。”张长武拳头轻轻地击打在顾霆晅的胸肩上。 “五师兄也愈发的威猛了。”顾霆晅笑道。 两人是同门师兄弟。 追杀顾霆晅的是官场上的人,动用天武府的人,极有可能事倍功半。 叙了几句旧,顾霆晅正颜道:“五师兄,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我们师兄弟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张长武拍着胸口,“有事你说,五师兄定然全力相助。” 顾霆晅把事情全盘托出,不过怕坏了黎洛棠的名声,他隐瞒了和黎洛棠在一个小房子,共处数日的事。 “你这小子,这次做事怎么如此莽撞?孤身一人就敢去跟踪。”张长武脸色难看地训斥道。 顾霆晅辩解道:“当时情况紧急……” “情况再紧急,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啊,多亏你命大,要不然,我这会子得上京里吊唁你了。”张长武接着训。 “我以后不会了。”顾霆晅垂首认错。 “嘴上说着不会,遇事你肯定还往前冲。”张长武瞪了他一眼,出去,把管家叫来,吩咐了他几句,让他下去安排人手。 转身回厅,张长武说道:“我让人去收拾房间了,你在我这住下。” “不,五师兄,你知道这不太方便。”顾霆晅是天武府的护卫,不适合与江湖人来往过密。 这也是他没带翔儿过来拜见师伯的原因,翔儿年幼,怕他说漏嘴。 这也是师兄弟俩在门口,说那种见外的客套话的原因,要掩人耳目。 “也不知道当年,你家老爷子为何留下遗命,非要你加入天武府做什么?”张长武叹气道。 以小师弟的身手,在江湖闯荡的话,早就名气四海了,不会像如今这样,被人骂成朝廷走狗。 还弄得他们师兄弟,没法光明正大的来往。 “祖父有祖父的用意,只是我太过愚钝,没能体会到。”顾霆晅自嘲笑道。 “不说这些了,晚上,我们兄弟不醉不归。”张长武笑道。 “五师兄,你是知道我酒量的,我喝醉容易,你可是千杯不醉。” “我喝一坛,你喝一杯,师兄我让着你。” “好。” 到傍晚,张长武是一杯一杯的灌酒,顾霆晅是一口一口的抿酒,最后酒量好张长武反而喝醉了。 顾霆晅吩咐武阁的人,照顾好张长武,他离开武阁,回客栈了。 进门,看着房里亮着灯,知道黎洛棠在等他,顾霆晅唇角上扬,笑意柔和;夜归时,有人留灯,有人等候的感觉……好幸福。 “糖糖,我回来了。”顾霆晅扬声道。 黎洛棠听到声响,从屋里走了出来,“你小声点,会吵醒翔儿的。” “我回来了。”顾霆晅压低声音道。 “傻乎乎的。”黎洛棠闻到了一股酒味,“你喝了多少酒啊?” “没喝多少,就几杯。”顾霆晅笑道。 “灶房里有热水,你去洗澡吧。”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听话地,进屋里拿了干净的衣裳,去灶房提了两大桶水进浴室。 等他裹着一身水汽从浴房出来,黎洛棠笑盈盈的跟他道了声,“晚安。” “晚安。” 两人各自回房。 次日,卯时初,顾霆晅教翔儿基本功。 黎洛棠还在睡觉,半个时辰后,她才起来洗漱,而后也在院子的角落,练起功来。 一日不练功,倒退十年功,真正的绝顶高手,除了天赋,还得苦练。 等半个时辰后,黎洛棠收功。 三人出门,去街上吃早餐。 街头巷里,有不少的摊子和店子。 “翔儿,早餐想吃啥?”黎洛棠问道。 “油茶。”翔儿还记得昨儿吃晚饭时,黎洛棠就念叨着,明儿早要上街吃油茶。 油茶,是一种在炒面加入白水,和油脂食盐煮成的面汤。 据说是由西周时的“酏食”演变发展而成的。 三人找了家买油茶的店,要了三碗油茶和三根麻花。 油茶里的食材,挺丰富的,有杏仁、黄豆、花生、干果,加水后,再往上面撒些芝麻。 汤汁黏稠,芳香扑鼻,热气腾腾的,搭配着泡软的麻花,非常有饱腹感。 吃过早餐后,师徒俩就陪着黎洛棠逛街。 西安啊,千年古城,历史名城,有很多古董。 爱捡漏、喜欢考验眼力的黎洛棠,昨儿就打听好了,卖古玩的地方了。 古玩一条街,不仅两旁的店子卖古玩,路边的小摊一个接一个,摆着瓷器、带着泥土的古币、玉器、画卷、青铜等等。 各式各样,任君挑选。 黎洛棠目光扫过摊子上的物件,看到了一个圆形的玉璧。 玉璧,是一种中央有穿孔的扁平状圆形玉器,为玉礼器之一,也是“六瑞”之一。 摊子上的玉璧带着一些泥土,看起来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黎洛棠对陪葬品是有些膈应的,回想了一下,她外祖父的教导,“佩带的系璧尺寸较小,殓葬用璧或做礼器的璧尺寸稍大。” 看那玉璧的尺寸,应该是系璧。 系璧不会随葬,黎洛棠伸手拿起了那块玉璧。 摊主立刻说道:“公子,好眼力,这块玉璧是东周时期,我花了一千两银子收回来的,公子想要,一千三百两。” 黎洛棠没接他的话,仔细看玉璧上的谷纹,排列整齐,紧密晶莹。 “逸少,你觉得这块玉璧怎么样?”黎洛棠把玉璧放回摊子。 玉不过手,玉是易碎品,万一在递来递去时,不小心,失手跌落,那就麻烦了。 顾霆晅拿起玉璧细看后,放回摊上,“玉璧的雕工还算细致,但玉质一般,而且这圆孔中,已有裂纹,不值一千两。” 虽然顾霆晅指出玉璧的不好之处,但他没有否认这是一块东周时期的玉璧。 娇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口蘑桃仁氽双脆?黄金 “老板,你说个实在价,若是合适,这玉璧,我就要了。”黎洛棠说道。 “公子诚心要买,那我就开个张吧,一千二百八十两。”摊主一脸肉痛地道。 “呵呵”黎洛棠哂笑,“逸少,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公子,我叫了价,你可以还价的。”摊主连忙道。 黎洛棠挑眉,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这价砍的太狠,摊主和翔儿都惊呆了,只有顾霆晅淡定依然。 “公子,你这不是诚心要买啊!”摊主哭丧着脸道。 “大街上,风呼呼的吹,很冷,我吃了饭没事做,跑来跟你逗闷子啊,我当然是诚心要买啊。” “公子,这一百两,收都收不到,你多少加点,别让我亏本是不是?” “行,那就加点,一百二十两。”黎洛棠笑眯眯地道。 她绝对不是报复摊主啊。 顾霆晅右手虚握拳,放在唇边,捂住忍不住往上翘的唇角。 黎洛棠和摊主讨价还价了一番后,以三百一十二两银子买下了那块玉璧。 接着黎洛棠兴致勃勃的,继续在摊上找看得顺眼的古玩。 花一百两买了一块,虎形青玉佩,送给了翔儿,“希望你像老虎一是正义、勇猛。” “谢谢黎姨。”翔儿开心的将玉佩挂在了脖子上。 花三十五两买了玉板指,“你会射箭吧?” “会。” 玉板指就被她随手就塞给了顾霆晅。 顾霆晅握住玉板指,愣了一下,忽扬起了唇角,将玉板指,慎而重之地放入了怀中。 在这条街上,黎洛棠乱七八糟买了一堆东西,共花费了一千二百多两银子,相当的败家。 可双手提着东西的师徒俩都不觉得,顾霆晅还道:“八仙庵旁那条街,也有不少古玩卖,我们过去瞧瞧。” 黎洛棠指指天,“正午了,我们先去吃午饭。” 比起买古玩,黎洛棠还是更喜欢吃。 三人找了一家酒楼,进去吃午饭,并点了西安名菜,也是这家店的招牌菜,口蘑桃仁氽双脆。 口蘑桃仁氽双脆的主料是猪肚和鸭胗,辅料是口蘑和桃仁。 端上桌来的菜,雪白的肚仁、枣红的鸭胗,梅花形的口蘑,再加上桃仁,红白相间。 汤清如水,却又粘如胶。 光看这卖相,就已令人垂涎三尺. 再尝味,肚仁和鸭胗脆嫩的,食之两颊生香,令人餍足。 吃完午饭,散步回客栈。 虽秋分已过,夜长昼短,但不影响黎洛棠歇午觉。 顾霆晅和翔儿没有她这么养生,在厅里,顾霆晅教翔儿读书。 他是文武双全之人,也得教出个文武双全的徒弟来。 师徒二人,一个教一个学,突听隔壁传来一阵嘈杂声。 “翔儿,去瞧瞧,隔壁怎么回事?”顾霆晅吩咐道。 “是,师父。”翔儿乖乖出去了。 过了会,他回来道:“师父,隔壁住进了一群身穿劲装的男子,他们随行带着三大车东西。” 顾霆晅眸光一闪,“车上可插有镖旗?” “没有。” “写十张大字,就可以休息了。” 临近傍晚,突然狂风大作,眼瞅着要下雨,如是客栈的住客们,都不约而同的留在客栈里吃晚饭。 “师父,坐在角落边的那几个,就住在我们隔壁。”翔儿小声说道。 顾霆晅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翔儿,别一直往那边看。” “哦”翔儿听话的,僵硬的坐在位子上,目不斜视了。 黎洛棠看着他绷的紧紧的小脸,轻笑一声,道:“翔儿,不必这么紧张,他们没有注意到你。” 坐在角落的那五人,的确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其中一人叫嚷着:“伙计,上两坛好酒。” “小林,别胡闹,现在还不是狂饮的时候。”另一个人阻止他。 “水哥,半个月没沾酒了,酒虫在肚子里闹腾,你就让我喝两口吧,我快馋死了。”小林哀求道。 水哥想了一下,“看你这样,两坛没有,你就喝一小壶吧。” 小林舔舔嘴唇,“谢谢水哥,谢谢水哥。” 等酒送上桌,小林喝着酒,就跟喝琼浆玉液似的,成功的把另外四人的酒瘾给勾上来了。 如是他们最终还是要了两坛,五人一起喝得微醺,这才摇摇晃晃的搀扶着回住的院子。 夜渐深,谯楼已敲二更鼓,雨势渐小,气温却下降许多,初冬的寒意悄然笼罩。 一丝极不易察觉的轻响从屋顶传来,接着又是一声。 屋内,顾霆晅和黎洛棠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穿上外裳,悄悄的开门走了出来。 两人同时看到了对方,顾霆晅打手势,让她回房。 黎洛棠噘嘴摇头,一脸坚定。 顾霆晅又不能强行将她押回去,只能和她一起,飞上靠墙的树上,看隔壁的情况。 两人看到了,一人在窗边,拿着根竹筒,对着里面吹迷药,另外三道黑影正在解绑在车上的粗麻绳。 粗麻绳解开了,他们打开了箱盖,金光灿灿。 箱子里是满满一箱黄金,别说那四人了,就连黎洛棠的眼睛都睁大了。 “大哥,这么多怎么搬走?”一人问道。 马都在马棚那边,总不能人拉车走吧。 就算他们愿意,人当马用,可是这重量,他们拉不动。 “大哥,我去马棚把马牵过来套上。” “不成,这样动静闹得太大。”那位大哥否定了手下的提议,“拿出包布来,一人背一包袱走。” 不空手而归就成。 四人掏出包布来,铺在地上,可以从箱子拿金条。 就在他们拿金条拿得不亦乐乎时,“吱”的一声,门开了。 “四位朋友,这深更半夜的,你们摸进院子里来想要做什么?” 屋里的人走了出来,共有七个,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刀。 “明人不说暗话,我们要做什么,这不是已经一目了然了吗?” “你们邱氏七雄能黑吃黑,我们王氏四杰分一杯羹,不过份吧?” “俗话说的好,见者有份。” 树上黎洛棠和顾霆晅对视一眼,黎洛棠出声道:“既然见者有份,那我们兄妹也该分一份。” 说着黎洛棠掏出面纱,递了块给顾霆晅,另一块系好,只露出一双眼睛。 院中十一人都是一惊,他们都没想到暗中居然还有人。 娇棠 第一百七十六章 肉丸胡辣汤?守株待兔 黎洛棠和顾霆晅蒙着面,从树上跳下,轻盈落地,点尘不扬。 王氏四杰和邱家七雄,神情亦是一凛,光这轻功,就可看出这两人的身手之好。 “还没请教两位朋友是哪个道上的?”邱家七雄之一沉声问道。 “阳光大道上的。”黎洛棠答道。 “朋友,你这就不厚道了。”王氏四杰之一冷冷地道。 “谁有空跟你们这群黑吃黑的玩意儿讲厚道。”黎洛棠出口伤人,拉满仇恨。 王氏四杰和邱家七雄怒了,看看他们的绰号,就知他们是往正大光明上靠的。 不是英雄,就是豪杰。 即便是坏人,那也是要面子的。 被人当面骂成玩意儿,这就不能忍了。 “阁下的武功虽然强,但是一拳难敌四手。”四杰之一威胁道。 “一个废物跟一群废物没有区别,你们见过蜉蝣撼动过大树的吗?一群自不量力的小丑。”黎洛棠不屑的道。 “贱婢,你找死。”邱家七雄中性格最火爆的那个忍不住骂道。 黎洛棠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一弯, 她之所以言语挑衅,是为了激怒对手,让他们失去冷静,毕竟在人数上,对方占优。 现在如愿以偿,对手上当了。 高手含怒出手,或许能一举拿下对手。 武功低微的含怒出手,那就会被人一剑劈得连连后退。 顾霆晅拔剑,出剑,一气呵成,后发而先至。 说实话,虽然人是占了太多,可是两伙人从来没有联手过,一起围攻两个配合默契的高手。 还真的挺像是一群蜉蝣想要撼动大树。 “啊!”剑光闪过,一声惨叫,伴随着飞起来的胳膊还有一大蓬血。 “贱婢,你好……啊!” 黎洛棠长鞭一甩,那人毒字尚未出口,就被抽得满脸血,两颗门牙都被抽飞掉了。 “对你们这些江湖败类,需要手下留情吗?”黎洛棠冷笑道。 说起来,两人其实也算手下留情了,都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只是重伤了他们。 不多时,十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躺在四架马车边,哎哟哎哟地呻吟着。 “糖糖,你回房歇着去吧。”顾霆晅说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黎洛棠问道。 “没问题。” “还是一起吧,万一还有人来呢。” 黎洛棠乌鸦嘴了一回,两人刚搬了椅子放在屋檐,就听到屋顶有细碎的响声。 邱家七雄运四车黄金招摇过市,引来了多方的觊觎。 王氏四杰只是第一波,这回来的是第二波。 这第二波人在屋顶,发现情况不对,打算撤了。 奈何黎洛棠和顾霆晅已飞身上了屋顶,拦住了他们,“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阁下,不要欺人太甚。”他们已经认怂了,就不能放过他们吗? “就欺你们了,怎样?”黎洛棠长鞭挥出。 “老大,我们有五人,他们就两个,跟他们拼了。”五人之一,持双刀的男子,叫嚣着,挥刀而上。 七人从屋顶打到了院内,然后五人也和那十一人一样躺在地上呻吟。 “逸少,很吵吔。”黎洛棠说道。 “我让他们闭嘴。”顾霆晅过去点了他们的哑穴。 院子安静下来,一炷香过去,第三波人来了,接着第四波,第五波。 黎洛棠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十多人,道:“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天色渐亮,可以让伙计去报官了。 邱家七雄、王氏四杰早已被冻僵昏迷了,他们是用板车给拉出客栈的。 顾霆晅跟着去府衙,黎洛棠对他道:“你忙完了,来大雁塔找我们。” “知道了。”顾霆晅应道。 黎洛棠回院子叫上翔儿,去街上吃早餐。 沿着街,走到一个小铺子边,铺子里一口大锅冒着热气,翔儿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黎姨,那是什么?” 黎洛棠看了眼,道:“那是胡辣汤。” 老板听到了,扬声道:“公子,小店卖的这可不是一般的胡辣汤,这是肉丸胡辣汤。” “有什么区别?”黎洛棠问道。 “这汤是牛羊骨熬汤,汤里加入牛肉丸子和蔬菜,勾芡而成。公子进来尝尝吧,保证您吃了还想吃?”老板热情地推销。 黎洛棠问道:“翔儿,想吃吗?” 翔儿目带期望地点点头。 “那就来两碗。”黎洛棠和翔儿进店,找了空位置坐下。 肉丸胡辣汤还没上桌,沈君玉等人进来了,谢青环笑道:“小妹妹,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黎洛棠看着她,以及她身后的沈君玉,和卖艺的那对年轻男女,淡淡地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小妹妹,怎么就你和这小孩,那位顾大人呢?”谢青环问道。 “你打听他做什么?”黎洛棠眸光微闪。 “礼貌性问候啊,小妹妹,别这么不自信,你长的挺美的。”谢青环笑道。 “连你这么丑的人都如此自信,我怎么会没有自信呢。”黎洛棠勾唇冷笑道。 “死丫头,你说谁丑。”谢青环本就不是什么好性格的人,若不是沈君玉让她接触黎洛棠,她才不会理会黎洛棠。 “谁丑谁知道。”黎洛棠轻蔑地道。 谢青环挥手就想给黎洛棠一耳光,被黎洛棠一把扣住了手腕。 “青妹,你这是要干什么?”沈君玉走过来,“小姑娘,还请松开手,青妹年纪小,性子急,你别与她计较。” “沈大侠,偏袒人也别睁眼说瞎话吧,怎么看都是我比她年纪小啊?”黎洛棠把谢青环的手用力地甩开。 谢青环还想动手,被沈君玉按住了肩膀,“小姑娘,我们没有恶意,你不用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吧?” “你们有没有恶意,与我有什么关系?”黎洛棠嗤笑,“我与你们非亲非故,不需要你们的礼貌性问候,下次遇到,就当不认识。” 沈君玉皱了下眉,带走了谢青环。 老板把肉丸胡辣汤送上了桌,“公子,请慢用。” 这个肉丸胡辣汤,以麻为先,辣为辅,是麻辣味的,香味浓郁,浓稠度也刚刚好。 翔儿显然很喜欢吃,哼哧哼哧,大半碗就下去了。 黎洛棠昨儿一宵都没睡,胃口不是太好,就端起碗,倒了一半给他。 “黎姨?”翔儿诧异地抬头看她。 “分量太多了,吃不完。”黎洛棠解释道。 翔儿信以为真,就把那半碗也吃掉了。 娇棠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甑糕?大雁塔 吃完了早餐,黎洛棠和翔儿晃悠着,往大雁塔去。 路上看到有人卖甑糕,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甑糕色泽鲜艳,红白相间,黎洛棠突然就有了胃口,“翔儿,这甑糕好吃,我们买几个。” 甑糕是用红枣和糯米做原料,用“甑”蒸制成的“糕”。 糯米和红枣经过蒸煮,最下面的那一层白饭渗入了枣色,呈一种晶莹鲜润的绛红色泽,上面一层云豆,呈咖啡的褐色。 最上层是红枣,已成了枣泥,呈现暗红。 “黎姨,这甑糕真好吃。”翔儿眼睛都亮了,跟在黎洛棠身边久了,他也快成一个小吃货了。 黎洛棠也咬了一口,软糯黏甜,还有一股浓郁的枣香味,“长碓捣珠照地光,大甑炊玉连村香。” 翔儿迷茫地看着她。 黎洛棠笑着揉揉他的头,“这是一句诗,大概的意思就是甑糕香。” 大雁塔位于大慈恩寺内,又名“慈恩寺塔”。 相传是玄奘从古天竺取经回来后,专门从事译经和藏经之处。 最初的寺庙,已毁,现在的寺庙是重修的。 “这叫山门,大山的山,也叫三门,一二三的三,知道为什么叫三门吗?”黎洛棠有意考翔儿。 顾霆晅不在,黎洛棠允当教导之职。 “不知道。”翔儿老实地道。 黎洛棠还没回答,旁边有人答了:“三门就是空门、无作门、无相门,象征着佛教的三解脱之门。” 是一个中年儒生,黎洛棠对他微微颔首,就带着翔儿往钟鼓楼去。 钟、鼓二楼对峙,东侧钟楼内悬挂有一口铁铸的“雁塔晨钟”。 西侧鼓楼悬挂一面大鼓。 “暮鼓晨钟,寺里的和尚,闻钟而起,闻鼓而眠。” 继续深入,就是大雄宝殿 殿内供奉有佛祖三身佛像,中为法身佛毗卢遮那佛,西为法身佛卢舍那佛,东为应身佛释迦牟尼佛。 在佛像两侧是佛的弟子,东为迦叶,西为阿难,再旁还有普贤菩萨塑像和文殊菩萨像。 再进去,就是法堂藏经楼和大雁塔。 “这就是久负盛名。”黎洛棠站在塔下说道。 大雁塔是仿古天竺的雁塔样式的修建,故名雁塔。 后来福寺内修建了一座较小的雁塔,为了区别,就把慈恩寺塔叫大雁塔,荐福寺塔叫小雁塔。 站在大雁塔下,翔儿仰头数道:“这塔好高,有七层。” 黎洛棠笑道:“这塔初建时,只有五层,后来重修,增加了两层,你知道,为什么要增加两层吗?” 翔儿想了想,“总听人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图。” “聪明。”黎洛棠笑赞了一句,“这种塔,在学术上,被称之为楼阁式砖塔。” 大雁塔呈方形角锥状,塔身是用青砖砌成,各层壁面作柱枋、栏额等仿木结构,每层四面都有券砌拱门。 “黎姨,你知道的真多。”翔儿崇拜地说道。 “这是书里写的,你在习武之余,得认真学习……”黎洛棠顿了顿,改了词,“多看书。” 翔儿受教的直点头。 在大雁塔底层南门两侧,褚遂良书写的两块石碑。 一块是《大唐三藏圣教序》,另一块是《大唐三藏圣教序记》。碑侧雕着蔓草花纹,图案优美,造型生动。 “忘记带拓印的东西来了。”黎洛棠有点遗憾地道。 她想拓印的是蔓草花纹,不是那什么教序。 对佛法、佛理,她不是太感冒。 “翔儿进塔里看看,据说每层都供奉着舍利子。”黎洛棠笑道。 四门楣上都以流畅生动的阴刻线雕有佛、菩萨、金刚力士的画像,翔儿仰着头看,一不小心,就撞到人了。 “对不起。”翔儿立刻道歉。 对方却不依不饶,“死小孩,你眼瞎了。” 骂人也就算了,她还抬手要打翔儿。 黎洛棠一个箭步窜过去,及时扣住了那人的手腕,“有话好好说……” 话没说完,黎洛棠看清那人,巧了,她认识。 正是那个在闹市骑马,险些踏伤人,而后领着兄长来酒楼寻仇的那个红衣少女。 因来寺里,她今天到是没穿红衣,穿得是件草绿色夹袄。 少女也认出了黎洛棠,惊恐地道:“你别乱来。” “你快放开我家小姐。”旁边的婢女厉声道。 少女冲她喊道:“你闭嘴。” “小姐。”婢女不解。 黎洛棠弯了弯唇角,松开了手。 少女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跑走了。 “小姐,等等奴婢。”婢女提着裙子,去追赶她。 这小插曲,没有影响黎洛棠游览兴致。 登上塔顶,凭栏远眺,城中景色尽收眼底。 从大雁塔下来,经过玄奘三藏院、藏经楼、寮房等处,出了寺,就去街旁的茶棚坐下,等顾霆晅。 凑巧的是绿衣少女和她的婢女也在茶棚里喝茶,还有几个,看装束,应该是她的随从。 人多,她的胆子壮了点,没有落荒而逃。 黎洛棠没有理会她,点了一壶茶,要了两样茶糕,“你师父今天可真慢啊。” 这都快一上午了,还没有看到人。 茶水和糕点上桌后,翔儿看到了顾霆晅,“师父来了。” 黎洛棠正要抬手招呼他,就听有人唤道:“晅哥哥。” 然后就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从面前跑过,直扑向进门的顾霆晅。 顾霆晅向后疾退,避开了,而后惊讶地问道:“周莲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黎洛棠眉梢微动,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认识! 转念一想,也就没啥意外了。 顾霆晅是京城人氏,在朝廷做官。 这位周莲香很明显也是官家小姐,说不定两家还是世交呢。 “晅哥哥,我来我姨母家作客,没想到会遇到你,我们好有缘份呀。”周莲香娇滴滴地道。 顾霆晅一点都不觉得这是缘份,就算是缘,那也是孽缘,面无表情地绕过她,朝黎洛棠走去。 周莲香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后面。 看到顾霆晅在黎洛棠坐的桌子边坐下,她尖声问道:“晅哥哥,你怎么会认识他?” “逸少,这位小姐是谁啊?”黎洛棠故意问道,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无关紧要的人。”顾霆晅冷酷地答道。 “晅哥哥。”周莲香一副被打击到的伤心模样。 黎洛棠好笑,没看出来,这还是朵白莲花儿呀。 娇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汤鸡米海参? 视而不见 “你怎么会认识晅哥哥的?”周莲香拿顾霆晅没办法,也不敢质问他,如是冲黎洛棠来了。 黎洛棠没理她,倒了杯热茶,递给顾霆晅,“喝一杯,暖暖吧。” 顾霆晅微微一笑,接过杯子,喝了口茶,“是雾芽。” “还不错嘛,这都品得出来了。”黎洛棠笑道。 不看茶叶形状,光凭茶水口感那细微的差别,要品出来是那种茶,还是有点难度的。 “会者不难。”顾霆晅谦虚地笑道。 两人说笑着,对周莲香视而不见。 娇纵的周莲香要气炸了,抓起翔儿面前的杯子,重重地砸在地上,吸引了茶棚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晅哥哥,要是侯爷和夫人知道你和这样一个男子搅在一起,她一定会被气坏的。”周莲香搬出顾霆晅的姑父姑母。 “快正午了,我们找地方吃饭。”顾霆晅依然不理会,也没有解释黎洛棠其实是女子。 黎洛棠也没兴趣解释,搁下茶钱,和翔儿跟着顾霆晅往外走。 “你给我站住。”周莲香伸手去抓黎洛棠。 黎洛棠一闪,就避开了,看着周莲香,目光冷然,“你还想再被抽一顿吗?” 周莲香吓得往后一缩,可是对顾霆晅的执着,压倒了恐惧,她追在后喊道:“晅哥哥,我跟你说,这人可恶毒了,他……。” “小姐。”她的婢女和随从们赶紧跟了上去。 “哎哎哎,你们还没给茶钱。”茶棚的老板喊道。 走出茶棚的顾霆晅三人,头也没回。 周莲香眼睁睁看着三人走远,气得直跺脚,指着一个随从,“你跟上去,看晅哥哥住在那。” 随从面露难色,让他去跟踪天武府九大护卫之一的顾霆晅,太瞧得起他了。 他要有这本事,他早就去考天武府了,还用当这狗屁不是的随从吗? “还不快去。”周莲香厉声道。 那随从不敢抗命,“是,小姐。” 有翔儿在,黎洛棠和顾霆晅走的不快,随从很快就跟了上来。 随从没有躲躲闪闪,他光明正大的跟在后面,丝毫不在意,顾霆晅会发现他。 又或许,他就是想让顾霆晅发现他,好把他甩掉,这样他就能回去向周莲香交差。 顾霆晅如了他的愿,转弯时,他搂着翔儿跃上了旁边墙头上。 黎洛棠不用他管,两人心有灵犀的。 顾霆晅的手刚搂上翔儿,黎洛棠足尖一点,就飞身掠起了。 随从走过来,往前没瞧见顾霆晅三人,他也不往前找,转身就原路返回了。 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他就这么敷衍了事的啊?” “他知道跟不住我的。”顾霆晅淡定地道。 黎洛棠挑了下眉,从墙头跳了下去。 顾霆晅搂着翔儿跳了下去,翔儿兴奋地喊道:“师父,师父。” “还想再来一次?”顾霆晅问道。 当年,他被他师父带着要林中飞窜时,也是这般的开心。 顾霆晅满足了小徒弟的愿望,带着他又跃上墙头,而后又飞身下来。 看着翔儿扑红扑红的小脸,黎洛棠弯眉浅笑。 顾霆晅放下翔儿,揉揉他的脑袋,“努力练功,以后你也可以。” 翔儿一脸认真地保证,“师父,翔儿会努力,不会懈怠的。” 从这条巷子走过去,就看到一个三层的酒楼:鸿运酒楼。 正值午时饭点,楼上楼下,有几十桌客人。 伙计将三人领到二楼一张临窗的桌边坐下,等两人点了菜,才退下去。 等菜上桌时,突听到外面一阵紧促的马蹄声,黎洛棠推开窗,往外看,“不会是那位周小姐吧?” 还好,不是周莲香,而是一个骑着匹黑马的黑衣男子。 刚听声音时,还在数丈远,这会子已到了酒楼外。 马儿本是疾奔,那男子突然勒马,马发现嘶叫声,前蹄高高仰起。 “要掉下了。”翔儿惊呼。 “不会。”顾霆晅和黎洛棠异口同声。 果然,马前蹄落地,黑衣男子在马背,坐得四平八稳。 黑衣男子翻身下了马,酒楼里,迎出一名店伙计,接过他手中的马缰绳,哈着腰,往店里让客,“公子请楼上坐。” 黑衣男子取下马鞍旁挂着的麻布袋,甩在肩上背着,举步入店,上了二楼。 他站在楼梯口,目光扫过,在顾霆晅身上停了一瞬,随即迈步走到一张空桌坐下,把肩上背的麻布袋取下来,放在墙边。 伙计问道:“客官要用点什么?” 黑衣男子指着顾霆晅三人,“他们那桌点了什么菜,就给我上什么菜。” 黎洛棠微皱了下眉,哪有这样点菜的? “逸少,你认识他吗?”黎洛棠小声问道。 顾霆晅看了黑衣男子一眼,“不认识。” “他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看一看情形再说!”顾霆晅沉声道。 黑衣男子还要了一壶酒,自酌自饮。 这时伙计送菜上桌了这家酒楼的招牌菜中,有一道上汤鸡米海参。 褐色海参点缀着洁白的鸡米、红色的火腿米,如红梅傲雪,不仅赏心悦目,还令人食欲大开。 海参本身是没有味道的,但有了上汤、鸡米和火腿相配,食之,只觉软嫩柔滑,鲜味浓厚。 “好酒配好菜,顾大人,在下敬你一杯。”黑衣男子突然甩过来一个酒杯。 杯中有酒,却滴点不漏。 “不必了。”顾霆晅一掌拍过去。 “顾大人这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吗?”黑衣男子内力一催,将酒杯往顾霆晅方向推进了一寸。 “酒,你留着自己喝。”顾霆晅以内力推酒杯。 这场内力比拼,以酒杯破碎结束了。 然后,那黑衣男子一掌拍开旁边的那扇窗,人就窜了出去,还撂下句话,“顾霆晅,改日再一较高下。” 黎洛棠和顾霆晅只觉得这人、这事,都好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随从已回去向周莲香禀报道:“小姐,小的跟甩了顾公子,没能找到顾公子的住处。” 周莲香怒骂道:“你这个废物。” 拿起马鞭,就劈头盖脸地抽了那随从一顿,而后道:“你们去给我找,一定要找到晅哥哥。” “小姐,我们要保护你。”随从们找理由道。 “留下两个人保护就够了,其他的都给我出去找人。”周莲香根本不管这些随从还没吃午饭,跟着她奔波一上午了。 随从们只能认命的,象没头的苍蝇在街上乱窜,顺便买点吃食填饱肚子。 然后就去跑去赌坊玩去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枸杞炖银耳?江湖事(二更) 顾霆晅三人吃完了午饭,也没在街上多逛,就直接回了客栈。 “糖糖。” 正要进屋的黎洛棠,停步回头,目带询问。 “那个……没事了,你好好歇午觉吧。”顾霆晅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和周莲香的关系。 不对,他和周莲香什么关系都没有。 黎洛棠眸光流转,轻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言罢,黎洛棠进屋关门。 顾霆晅盯着门,若有所思。 黎洛棠一觉睡醒,来到厅里,见顾霆晅教翔儿念兵书,“……所谓五才者,一曰智,二曰信,三曰仁,四曰勇,五曰严……” “你不会是想送他去从军吧。”黎洛棠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拿起碟子里桔子,剥了皮,递了一半果肉给顾霆晅。 顾霆晅没要,笑道:“我刚吃了一个,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黎洛棠掰了一瓣放嘴里,的确很甜,没有一丝酸味,“是很甜。” 顾霆晅含笑看着她,就知道她会喜欢吃。 等到酉时,三人出了客栈,去前面的酒楼吃晚饭。 西安城里,江湖人扎堆,在酒楼上,又遇到了两个。 一个是羊皮短袄的中年壮汉,一个是穿着狗皮长袍的老头。 虽然明面上他们都没携带兵器,但黎洛棠一眼就看出他们是江湖客。 两人在说着什么,顾霆晅和黎洛棠也没太留意,直到那老者说:“裂天兕的手段,素来如此。” 又听到有关裂天兕的事,顾霆晅和黎洛棠对视一眼,上次是汉中的九云山庄,这次是哪里出事了? “这裂天兕二十年都没出现了,不会有是有人冒他之名吧?”中年壮汉质疑地问道。 “前几日,延州是不是接连下了几天的雨?”老者问道。 中年壮汉点点头,“老哥,你说这不相干的事做什么?这下雨跟裂天兕是不是有人冒充没什么关系吧?” “雨下了几天,到处都是泥浆水洼,可是永昌镖局的附近,没有发现一个足印,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你说这人的身手是不是很高明?” “的确高明。” “这样的高手,他用得着冒充裂天兕之名吗?” 中年壮汉点头,“这到也是。” 老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气道:“江湖又要不太平了。” “江湖上要是没有纷争、打杀,那就不叫做江湖了。”中年壮汉提壶,给老头的酒杯里倒满酒,“来,我们哥俩走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好,刀砍头,也就碗大个疤。”两人碰了杯,喝了酒。 中年壮汉笑道:“昨儿夜里,这城里也发生了大事。” “什么大事?”老头也挺会捧哏的。 “邱家七雄、王氏四杰,还有一些黑道上的人,二三十个,全都栽了,现在就关在府衙里。” “哪里来得好汉,替民除害?” “听说是一男一女两位少侠。” “必是名门之后。” 这话到是没说错,顾霆晅和黎洛棠还真的都是名门之后。 两人又扯起了其他江湖上的事,而这时菜了上桌了。 顾霆晅和黎洛棠就没空再去听他们讲闲话了。 晚上的菜,较清淡,顾霆晅还特意为黎洛棠点了一道珍贵名羹:枸杞炖银耳。 枸杞有润肺补肾,生津益气之功;银耳有滋阴润肺、生津、提神、益脑、嫩肤之功效。 是老幼咸宜的滋补佳品。 这道菜的卖相亦相当好,红白相间。 “味道可还行?”顾霆晅问道。 “非常好,羹汁浓稠,甘甜可口。”黎洛棠笑道。 吃过晚饭,三人回了客栈。 一夜太平,好梦到天明。 次日清晨,照旧是起来练功,出门吃早餐。 “昨天我们游了大雁塔,今天我们游小雁塔。”黎洛棠对翔儿,“翔儿,你要仔细观察,看大雁塔和小雁塔有什么区别哟。” 翔儿点头,“我会仔细观察的。” “要是你找出五处不同的地方,满足你一个愿望。”黎洛棠笑道。 等翔儿欢呼着往前跑时,顾霆晅走到她身边,小声问道:“要是我找出来五处不同,是不是也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黎洛棠斜睨他一眼,“你想得美。” 言罢,跑去追翔儿。 远远的飘来一句话,“你得找出十处。” 顾霆晅唇角情不自禁的上扬,快步去追赶前面的两人。 小雁塔,位于荐福寺内,因而又称“荐福寺塔”。 站到小雁塔下,翔儿立刻就找出了第一个不同,“黎姨,层数不同,这塔有十三层,大雁塔只有七层。” “小雁塔最初是十五层,而来发生地震,毁掉了两层。”顾霆晅说道。 “你们俩说的都对。”黎洛棠笑道。 “大雁塔是四方楼阁式砖塔,小雁塔是密檐式砖塔。”顾霆晅说出了第二处不同。 “小雁塔小,大雁塔大;小雁塔矮,大雁塔高。”翔儿急切地道。 “翔儿,已找出三处不同了哟。”黎洛棠含笑看了顾霆晅一眼。 顾霆晅沉吟片刻,“修建时间不同,大雁塔早,小雁塔晚。” 接着三人又仔细欣赏了,小雁塔的石质门楣上,线刻供养天人和蔓草、祥云、迦陵频伽等具典型佛教寓意的装饰图案。 这与大雁塔的门楣是相同的。 进到塔里,可以看到小雁塔的塔身单壁中空,塔壁不设柱额,空筒式的内部设有木构式的楼层,有木梯盘旋而上可达塔顶。 塔身上为叠涩挑檐,塔身每层砖砌出檐,檐部迭涩砖,间以菱角牙子,塔身表面各层檐下砌斜角牙砖。 “大雁塔每层皆供奉着舍利子,而小雁塔没有。”顾霆晅又找出一个不同之处。 翔儿迟迟找不到两塔不同之处,忍不住抓耳挠腮的。 上到塔顶,而后又下塔,师徒俩都没能找齐不同之处。 小雁塔之所以叫小雁塔,就是因为它与大雁塔有太多相似之处。 这两个傻傻的师徒,还真乖乖的找。 从塔上下来,沿着花径去看佛顶尊胜陀罗尼经幢,经幢为石质,八棱柱形,上覆莲花宝珠顶,下有一方形基座,座每面两龛,浮雕伎乐演奏图。 幢身正面刻《佛顶尊圣陀罗尼经》,其后附刻《佛说随愿往生十方净土经》。 . 第一百八十章 臊子面?中二男 荐福寺的香火一直比较兴旺,外面宽敞的广场上,聚集了许多小摊小贩。 有卖字画的、有卖糕点的、有卖针线的、卖跌打膏药,还有打卦算命的。 “这在和尚庙外,摆摊算命,就不怕被赶走吗?”黎洛棠说道。 “佛道本一家,当初佛法初兴,信众进的是道教场所,那时佛教势微,无力建寺庙。”顾霆晅笑道。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现在寺庙兴建的可比道观多。”黎洛棠撇嘴道。 顾霆晅眉梢微动,他发现黎洛棠对僧人相当不喜,可是她又会来寺庙游玩。 还没等他想明白,黎洛棠为啥有这矛盾的行为,就听翔儿喊:“师父,您是要吃臊子面,还是吃肉夹馍?” 顾霆晅回过神,见两人已在小摊前支起的桌子边坐下,他走过去,坐下,“臊子面。” “这摊主说他是岐山人氏。”黎洛棠戏谑地笑道。 岐山的臊子面最正宗,卖臊子面的摊主,十个有十个说自己是岐山人。 臊子就是肉丁的意思,而臊子面的配色十分的丰富。 黄色的鸡蛋皮、黑色的木耳、红色的胡萝卜、绿色的蒜苗、白色的豆腐。 “卖相不错,现在就看味道如何?”黎洛棠夹了一筷子面。 “面白薄筋光,油汪酸辣香。”顾霆晅笑道。 “你总结的很到位。”黎洛棠挑眉道。 臊子鲜香,酸辣口味的底汤挺开胃,让人不自觉就把面给吃完了。 吃完面,结账,正要离开,突然听到一阵惊呼尖叫声,接着就见围着摊子的人,一下全散开了。 没啥意外,又是地痞闹事。 黎洛棠看到那几个满面横肉、神色凶狠的壮汉,居然一种该来的总算来了的诡异想法。 那几个壮汉,围着一对卖唱小夫妻,大声喝斥。 那个丈夫神色惶恐的不停地揖礼求饶,“每日仅能挣得些微铜钱度日,没有多余银两可孝敬诸位大爷,还请诸位大爷高抬贵手,给我们夫妻一条活路。” 可是那几个地痞丝毫没有可怜他们,还调戏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妇人,“让小娘子陪我们兄弟几晚,什么都好说。” 嘻嘻哈哈的,吓得那小妇人躲到丈夫身后去了。 卖臊子面的老板道:“这对小夫妻麻烦了。” “老板,怎么回事?”黎洛棠问道。 “那几个是城里刘老爷子的手下,来这里摆摊前,得去刘老爷子处投帖拜望,刘老爷子准了才能摆。” “这对小夫妻没有拜码头,所以就被这几个地痞恶棍的骚扰了”黎洛棠说道。 “公子,您小声点,让他们听到了,会惹祸上身的。”老板好心地劝道。 黎洛棠和顾霆晅不怕惹祸上身,只是有人抢在两人之前出面打抱不平了。 “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尔等这样欺行霸市?” “是那小子。”黎洛棠一眼就认出是昨天跟顾霆晅比拼内力的黑衣男子。 “小子滚开!没你的事,不要强出头,小心自惹麻烦!”地痞头子恶狠狠地道。 “有我在,你们休想欺压他们,敲诈财物?” 黎洛棠抚额,这黑衣男子该不会是初入江湖,这说话的口气,怎么一股中二气息? 地痞之一闻言,怒道:“小子,好大胆子,以为会点花拳绣脚,就敢学人行侠仗义,你是找死。” “老五,你去给这不长眼的小子,教教规矩。”地痞头子道。 “是,大哥。”一个身形魁梧的地痞,狞笑地走向黑衣男子,“不知死活的东西,既然敢在我兄弟面前放肆。” 说着粗壮手臂高高扬,蒲扇大的巴掌,朝黑衣男子狠狠地打起。 有句话说的好,不是猛龙不过江。 那地痞的巴掌距离黑衣男子尚有三寸远,黑衣男子左手如灵蛇如洞,一把扣住了地痞的手腕。 猛力一扯,将地痞的身躯拉扯向前俯,而黑衣男子躬身,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啪”地痞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轻扬,地痞闷哼。 其他几个地痞顿时大怒,边骂骂咧咧,边冲向了黑衣男人。 这些地痞可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从来都是以多欺少。 他们粗壮的胳臂,凶狠的、毫不留情的同时往黑衣男子身上招呼。 黑衣男子面不改色,身子左摇右晃,轻而易举地闪过了所有的拳头。 在运用身法闪移挪掠之时,他还反击,拳出如风,一一击中那几个地痞。 黑衣男子的内力能和顾霆晅一较高下,这些地痞也不过比普通人强上一些,被黑衣男子打得踉跄后退,浑身疼痛。 他们心知遇到了高手,打不过,那就只能逃。 “小子算你厉害,但是你别得意,你等着,会有人找你算账,我们走。”地痞头子言罢,就急忙转身离开,都没管他的兄弟们是否能脱身。 另外几个地痞慌神,“大哥。” 黑衣男子突然收手了,放任几个地痞逃走。 那对小夫妻过来向他道谢,黑衣男人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两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你们赶紧离开吧。” “恩公求我夫妻于水火,这银子,我不能收。”小夫妻也打算离开了。 “拿着吧,我不缺钱。”黑衣男人坚持。 那对小夫妻收下了银,千恩万谢抱着乐器离开了。 围观人群中有稳重的,纷纷劝道:“小哥儿,你是外地人吧,赶紧离开吧。万一那些坏蛋召了其他人来,你怕是没法安然离开。” “顾大人,看到有地痞欺凌百姓,都不管,这官做起有什么意思?”黑衣男人扬声问道。 “逸少,我们走。”黎洛棠觉得没必要理会。 顾霆晅又没穿官服,谁也不知道黑衣男人口中的顾大人是谁。 黑衣男子见顾霆晅没搭腔,还跟同行人转身要走,又道:“做朝廷鹰犬做久,连一点侠义心肠都没有了吗?” 围观的人一下全散了,地痞恶霸,他们只是害怕,朝廷官员,他们更害怕,还不敢得罪。 这位英雄开口就是朝廷鹰犬,好吓人啊! 黎洛棠看了眼顾霆晅,小声道:“我确信,他是认识你的。” “我不认识他。”顾霆晅认真地再次重申。 黎洛棠严肃地道:“我相信你。” 顾霆晅扬起薄唇,露出一个明朗如阳的笑。 黑衣男子看着顾霆晅三人走远,没有追过去,而是转身往另一边离开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金丝油塔?欲除首恶 (二更) 荐福寺外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大约过了两刻钟,喧闹声再起,四周人群都惊呼避让,“不好了,刘家的护院来了。” “小霸王带着恶奴来了,快走啊!” “你小声点,被听到,就不得了啦!” 黑衣男子和那对小夫妻都已经离开,找不到“罪魁祸首”,小霸王在各个摊位上搜刮了一番,才扬长而去。 小霸王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三双眼睛注视着他。 “他们真是太坏了。”翔儿义愤填膺。 “恶霸太多除之不尽。”黎洛棠蹙眉道。 这一路,她见到的地痞流氓还少吗? 当然,黎洛棠之所以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好久没做生意了,有点手痒。 可顾霆晅在身边,她不好行事。 夜半出去,肯定瞒不住他。 而且他是官身,肯定不会赞同她这么做。 她要让他看到这些坏人的恶行恶状,然后和她同流合……不对,是一起为民除害。 顾霆晅沉默片刻,道:“可除首恶,余罪不究。” 黎洛棠叹气道:“就怕跟开封那样,阔公子一死,群魔乱舞,到时候反而还要多受几回欺负。” “糖糖,你有什么好法子?”顾霆晅问道。 翔儿也眼巴巴的看着黎洛棠。 为了不教坏小孩子,黎洛棠决定暂时不说,笑道:“想一想,就能想出法子来了。好了,我们先下去吧。” 言罢,黎洛棠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顾霆晅把翔儿抱了下去。 三人离开荐福寺,往回走。 路过一家店,见门外排起了长龙, 黎洛棠好奇地过去问一位排队的妇人,“这位大嫂,请问大家排队,是买什么?” “小哥儿,是外地初来西安的吧?”妇人反问道。 “大嫂好眼力。”黎洛棠奉承了她一句。 妇人笑道:“我们在买金线油塔。” 金线油塔,黎洛棠在游记里看到过。 这是一种名贵的传统小吃,是用面粉和猪板油制作而成。 层多丝细,松绵不腻,提起似金线,放下如松塔。 “金线油塔是什么东西?好吃的吗?”翔儿插嘴问道。 排在妇人后面的一位男子道:“金线油塔就是好吃的,让你哥哥帮你买,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走,翔儿,我们去排队。”黎洛棠拉着翔儿站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金线油塔的做法并不难,但要做好,也不是太容易。 面团要软,但太软又不行,立型不稳。 猪油要抹均匀,要不然会粘连。 最重要的是绕盘面丝,绕得不好,面丝就会断,就成不了金线了。 熟后拍打,用力适宜,拍轻了,拍不开,拍重了,会拍碎。 当然,之所以会引起排队,是店家用了饥饿营销。 只有每逢三、六、九的这天,才会有金线油塔卖,而且只卖三百个,每人限购三个。 不管后面还有多少人排队,售完即止。 听排队的人普及了这些知识后,黎洛棠感叹道:“这老板很会做生意啊。” 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一刻钟后,黎洛棠买到了金线油塔,以及搭配它的泡菜和甜面酱。 一直咽口水的翔儿迫不及待地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道:“好吃。” 翔儿发现顾霆晅和黎洛棠是真心疼爱他后,不再拘谨,渐渐的显露出小孩子的本性来了。 “吃东西别说话,都喷出来了。”黎洛棠敲了下他的脑袋,又催顾霆晅,“快吃啊。” 顾霆晅本来是想留给黎洛棠的,可黎洛棠一催,他也只好吃了。 这金线油塔入口松润绵软,油而不腻,配上泡菜和甜面酱,清爽利口,别有一番风味。 “是挺好吃的,难怪这么多人排队。”黎洛棠吃完,掏帕子擦擦嘴。 “喜欢吃,我们再排队买。”顾霆晅说着就要往队伍后面去。 “不买了,再吃,中午就吃不下饭了。”黎洛棠赶忙阻拦。 “黎姨,我们中午还吃饭?”翔儿咽下最后一口,问道。 “你吃饱了,不想吃午饭了?”黎洛棠问道。 翔儿擦着嘴,笑道:“想吃。” “想吃,我们就去吃。” 三人去了酒楼,吃过午饭后,三人回了客栈。 趁翔儿去上净房,黎洛棠跟顾霆晅说:“逸少,法子我想好了。” “你说。” “恶人除不完,以恶制恶或许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所以让恶人,改邪归正是最好的。” “有理。” “我们可以去药铺配点慢性毒药,喂给小霸王吃。他若想要解药,就得行善事,这样或许能约束他,让少作点恶,你觉得这法子怎么样?” 顾霆晅沉吟片刻,“这法子不错。” “那我们今晚上,去刘府一趟。”黎洛棠成功把顾霆晅拖下了水。 “好。”顾霆晅答应了。 黎洛棠开心的去歇午觉,可是她忘了,有顾霆晅在,她只怕没法顺利的从小霸王那儿敲诈出银子来。 就在黎洛棠回房没多久,店里伙计领进来一个人,“顾大人,这位大哥找您。” 顾霆晅为了把邱家七雄那些黑道人物,送进府衙,表明了身份。 来找他的是张长武的心腹,虽然顾霆晅见过,但张长武还是写了短函,证明来人的身份。 “顾大人,阁主说,您托他办的事,已有些眉目,还请顾大人过去商谈。” “我知道了。”顾霆晅回头交待翔儿,“师父去去就回,你在厅里看书练字。” “是,师父。”翔儿应道。 顾霆晅随那人去了武阁。 翔儿就坐在厅里看书练字。 半个时辰后,黎洛棠睡醒了来,见只有翔儿,“翔儿,你师父呢?” “有人找师父,师父出去了。”翔儿答道。 黎洛棠眉梢微动,不会是周莲香的随从找到这儿来了吧? “是一个阁主找师父,说师父托他办的事,有眉目了。”翔儿接着道。 不是周莲香就好。 黎洛棠一愣,为什么不是周莲香就好? 甩了甩头,她这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呀? “翔儿,你一个人留在客栈可以吗?”黎洛棠问道。 “可以。” 黎洛棠也出去了,她去了药铺买药。 . 第一百八十二章 羊肉汤?制药 配好药,黎洛棠就回了客栈。 顾霆晅还没有回来,翔儿见她拿了这么多药包回来,关心地问道:“黎姨,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这些药,有别的用处。”黎洛棠打开药包,把里面带毒的药挑选出来。 “黎姨,这是什么?”翔儿指着她挑出来的一味药问道。 “这是蟛蜞,生活在河流泥滩上,穴居河岸或是田埂中,可解河豚毒。”黎洛棠笑答道。 “黎姨,这又是什么?”翔儿问道。 “这是蚺蛇胆,可明目。” 蟛蜞和蚺蛇胆都是有毒的药材,黎洛棠要配的是一种叫蛇虺七虫丸。 “黎姨,这是蜈蚣吧,蜈蚣也能入药?”翔儿惊讶地问道。 “蜈蚣又名百足虫、天龙,可治疗息风镇痉,功毒散结,通络止痛、小儿惊风,抽搐痉挛,中风口歪,半身不遂,破伤风,风湿顽痹,疮疡,瘰疬,毒蛇咬伤。”黎洛棠背过《毒经》,对这些如数家珍。 只是她的性格,并不喜欢,学的只是皮毛,当然行走江湖,已然够用。 黎洛棠把药材挑出来后,全部用手搓成粉末,用水将它们搅成糊状。 看得翔儿目瞪口呆,“黎姨,你好厉害!” “你好好跟你师父练功,以后也能这么厉害。”黎洛棠笑道。 “嗯”翔儿重重点头,眼含期盼。 等黎洛棠把药全部做好,装进小瓶里了,顾霆晅才回来。 当着翔儿的面,两人什么都没说,背着翔儿,黎洛棠告诉顾霆晅,“药已经准备好了。” 顾霆晅告诉黎洛棠,“找到地方了。” 他之所以回来这么晚,就是去刘家附近走了一圈。 “你确定,今晚要陪我一起去?”黎洛棠故意问道。 顾霆晅看着她,目光温和,“不是陪,而是和你一起去。” 明确表明,他是共犯,而非从犯。 他愿意与她,共同进退。 顾霆晅的态度,黎洛棠是喜欢的,抿唇一笑,“我饿了。” “我们去酒楼吃饭。” 到酒楼,点了三菜一汤,冬季喝羊肉汤,暖身又暖胃。 “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翔儿,知道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吗?”黎洛棠喝了几口鲜香浓郁的羊汤。 “知道,陇地有熊肉干,秦地最喜欢羊羹。”翔儿答道。 “等去陇地,定要尝一尝这熊肉干。”黎洛棠畅想道。 顾霆晅目光微动,“煨羊肥嫩数京中,酱用清汤色煮红,日午烧来焦且烂,喜无膻味腻喉咙。翔儿,这首诗是什么意思?” 翔儿想了想,道:“浓汤煨的羊肉又肥又嫩在整个京城都数得上,酱汁用清汤把肉色煮红了。中午开始烧到现在肉又焦又烂,更好的是吃起来还没有膻味来腻人的喉咙。” “京里有家叫都门的店子,卖的羊肉最好的,糖糖要是去京里,我请你去吃。”顾霆晅说这话时,耳根又红了。 目光低垂,不敢看黎洛棠。 “你这是邀请我去京里吗?”黎洛棠明明看到了顾霆晅的窘样,却还坏心眼的逗他。 顾霆晅紧张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被烫得吐了出来。 武功再高,也没法练舌头。 “有没有把舌头烫伤?”黎洛棠暗自懊恼,早知这样,就不戏弄他。 “没有。”顾霆晅被烫得有了勇气,抬头看着黎洛棠,“我邀请你,你会去吗?” “去啊,为什么不去?”黎洛棠眉眼弯弯地笑道。 顾霆晅唇角上扬,笑得如沐春风。 吃完饭,重新回到客栈。 时辰还早,顾霆晅提议,“糖糖,我们手谈一局?” “我棋艺一般,你得让我三个子。”黎洛棠毫不客气地道。 “行。”顾霆晅笑道。 两人摆开棋盘,开始下棋,翔儿坐在一旁看。 黎洛棠连续在棋盘上放了三颗黑子,“轮到你落子了。” 顾霆晅捻起一颗白子落下。 随着棋子越落越多,棋盘上已经密密麻麻。 “我输了。”黎洛棠没有用心钻研棋艺,即便顾霆晅让了她三子,可白子也已经被困到死角。 只要顾霆晅再落一子,这盘棋局胜负立分,没有必要再下了。 “翔儿,不早了,你该回房睡觉了。”顾霆晅把翔儿打发走,“糖糖,你是不是生气了?” 在把棋子收进棋盒的黎洛棠,不解地问道:“我生什么气?” 猛然间反应过来了,小脸一板,“顾霆晅,在你眼里,我是这样小气的人啊?” “不是,我只是……”顾霆晅垂首,他觉得他很笨,连让棋都不会。 “我没生气,你不嫌我是臭棋蒌子,愿意和我下棋,我得谢谢你。”黎洛棠笑道。 “你以后想下棋,我都陪你下。”顾霆晅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等了一刻钟,确定翔儿已睡熟,两才飞身出了客栈,朝刘家大宅去。 夜,黑沉沉的,乌云密布着天空,无月无星,万籁俱寂,只有西北风,一阵阵的吹着。 月黑风高,正是做坏事……不对,正是为民除害的好时候。 刘家大宅,挺气派的,高墙一丈多高,大门处,挂着两个大灯笼,灯笼上,一个写着刘,一个写着宅。 跃上高墙,只见院里房屋鳞次栉比。 “这位刘老爷子,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地痞头子。”黎洛棠小声说道。 顾霆晅眉头微皱,“整个宅子是个风水阵。”在外面看不出来,可站在高处,就一目了然了。 黎洛棠侧目,“你这个也懂!你还有什么不懂?” “我不会鞭法,不会使毒,我还有很多不懂。”顾霆晅谦虚地道。 面纱下,黎洛棠唇角微微上扬,“你看那边好像有亮光。” “我们过去。”顾霆晅飞纵到大树上,又跳上屋顶。 宅子里大部分人都已入睡,那处亮光的地方,就十分的明显。 简直就是指路明亮。 远远的,隔着窗纸,就看到屋里人影憧憧。 “糖糖,若事不可为,就马上离开。”顾霆晅郑重地道。 “哦”黎洛棠愿意行侠仗义,那也是在能自保的情况下。 她是不会冒险的,毕竟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解药?截断指(二更) 两人轻轻地落在了屋顶上,然后又似片落叶般的飘进了屋檐,而后贴着墙边,走到窗下,透过窗边的缝往里看。 屋里在宴客,紫檀木大八仙桌摆在中央,上面杯盘罗列,尽是山珍海味。 首位上坐的是个年约六旬的精壮老头,他双目有神,印堂发亮,太阳穴鼓起,是个内家高手。 虽然两人都不认识,但能坐在首位上的,除了刘老爷子,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他的下首处,坐着一个四旬的中年男子,相貌与之有七八分相似,应该是他的儿子,刘家现在真正的当家人刘胜义。 客位上,坐着个秃子……不对,穿着袈裟,应该是僧人。 只是他手里,拿着一个肥肘子。 这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 可他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得道高僧。 满脸横肉,背阔腰圆、膘肥体壮,宽大的太师椅,都快要坐不下他了。 在他身旁,坐着个黑脸壮汉,初冬时节了,他袒胸露背,露出黑乎乎的胸毛。 看了真是让人倒胃口。 为四人倒酒的,就是白天见过的小霸王。 “大师,请!”刘胜义举起酒碗道。 那个酒肉和尚端起碗,一饮而尽,“多谢刘庄主盛情招待,老衲这次来西安,若能办成这件事,对刘庄主的承诺,必然兑现。” “多谢大师!”刘胜义乐呵呵道。 “刘庄主不必言谢,只要你诚心实意为本教办事,本教是不会亏待你的。”酒肉和尚道。 本教? 什么教? 又有什么覆灭的门派要死灰复燃? 刘胜义跟酒肉和尚表了几句忠心后,又去敬黑脸大汉的酒,“马大侠,请。” 主要讨好酒肉和尚,但也不敢冷落另一个客人。 黑脸大汉饮了酒,“刘庄主,某虽久居塞外,却早闻截断指的厉害,若能得到此指法,足可慰某平生之憾。” 截断指是丰家绝学,传男不传女。 这黑脸大汉是什么人? 为什么要打截断指的主意? 刘胜义面带难色地道:“马大侠,这事还真不好办。” “有何为难之处?”黑脸大汉问道。 “早在半月前,我就让人把信送去给丰家了,可丰瑞千没什么反应,他没来,也没派人来。” “刘庄主,你这事办的真是不妥。”酒肉和尚说道。 “还请大师指教。”刘胜义谦虚地道。 “丰家绝学与女儿的性命,在丰瑞千看来,还是截断指更重要。想要他交出截断指的指法。”酒肉和尚狞笑道。 “所以,接到我们的要挟信,他才不理不睬。”小霸王插嘴道。 “丰瑞千就这么一个女儿,他对这个女儿一向看重,所以我才想到这个法子。”刘胜义解释道。 “丰瑞千若交出指法,他就成丰家罪人了,他只能舍弃这个女儿。要想得到指法,得抓住他其正的命门。” “这丰瑞千的命门,还真不好抓啊!” “我问你,那要挟信是谁写的?”酒肉和尚问道。 “我小儿写的。”刘胜义答道。 “你这要挟信应该逼他女儿写。” 刘胜义叹道:“我们一开始也是想让那小丫头写的,可是怎么逼她都不肯写。” 黑脸大汉哈哈大笑,众人都不解地看向他。 “马大侠,您为何发笑?”刘胜义问道。 “吃过饭,你把她交给某,某定让她乖乖听话。”黑脸大汉邪邪地笑。 黎洛棠扯了扯顾霆晅的衣袖,使了个眼色给他。 两人悄悄的退了几步,远离了这儿,黎洛棠才道:“今天他们人多,我们没法动手,先去救人吧。” 那黑脸大汉一看,就心怀不轨,丰家女落在他手上,只怕生不如死。 不知道这事,也就算,既然知道了,必须出手救人。 只是这么大的宅子,上哪找囚禁她的地方啊? “是去找人问,还是等一等?”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沉吟片刻,“等一等。” 刘家太大,等他们找到人问出来,再找到地方救人,说不定丰家女已被带到黑脸大汉面前去了。 两人的等待是有回报的,他们看到几个仆从,打着灯笼,往宅子的西北角去。 两人跟了上去,那里有间小院子。 仆从的领头人叩响了门,里面有人问道:“谁啊?” “我,刘青。” “刘管事,怎么这么晚过来?”里面的人接着问道。 “大爷让我来接这小丫头去伺候马大侠的。”刘青说道。 “吱”门开了。 顾霆晅和黎洛棠同时出手,几个毫无反抗力地倒下了。 屋内还有两个看守的人,只是他们同样,被一击倒地。 黎洛棠推开房门,屋内漆黑,拿着灯笼往里面一照,没看到人,“丰姑娘,丰姑娘,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应一声。” 没人回应。 “看你不想让我们救,算了。”黎洛棠伸手要关门。 “等一等,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里面传来一个细弱的声音。 黎洛棠看到从床底下爬出一个少女,十五六岁的样子,秀秀气气,一点都不像武林世家的姑娘。 她完全忘记了,她其实看起来,也不像江湖女侠。 “你是不是被他们喂了软筋散?”黎洛棠看她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是,那些人想逼给我父亲写信,囚禁了我半个月了。”丰家女恨声道。 若不是那些人另有所图,她的情况只怕会更糟。 “我没有配软筋散的解药,现在先救你出去,等到外面了,再给你解毒。”黎洛棠说道。 虽然丰家女还有疑心,可她也清楚,这是一个机会,“谢谢你,我叫丰琬瑜。” “众也山庄黎洛棠。”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却没有自报身份。 丰琬瑜眼中一亮,心中稍安,众也山庄是名门正派。 黎洛棠搂着丰琬瑜的腰,带着她走。 西北角的院子离那间大屋有一段距离,因而三人很顺利地离开了刘家。 回到了客栈,还好黎洛棠下午买的药材够多,凑一下,到是配齐了一副解药。 黎洛棠熬好了解药,给丰琬瑜解了软筋散之毒。 丰琬瑜郑重向两人道谢。 “你怎么会落到刘家人手里?” . 第一百八十四章 锅贴?丰家家规 “我出门玩耍,不小心误入了黑店。”丰琬瑜眼神躲闪,很明显没说实话。 “丰姑娘,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去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儿再说。”黎洛棠没再多问。 反正问出来的都是谎言,就没必要费那劲了。 当然也能理解丰琬瑜的作法,可是理解归理解,做为被防备的人,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舒服的。 小院共五个房间,黎洛棠把丰琬瑜送进最西边的房间,看她关上门后,才转身回到厅里。 “明天一早就让她走吧。”黎洛棠说道。 “嗯”顾霆晅没有异议。 黎洛棠又道:“刘家得另想法子了。” 刘家不知道和什么邪门歪道勾结,用毒药引导他们从善,是不可能了。 “这事我们从长计议,好了,不早了,歇息吧。”顾霆晅说道。 折腾一番,都快丑时了。 睡到不到两个时辰,卯时初,黎洛棠被顾霆晅叫醒了。 睡眼惺忪的黎洛棠,打开门,“早啊。” “糖糖,趁天色不明,你去叫丰姑娘离开吧。”顾霆晅此举是为了避嫌。 黎洛棠就去敲丰琬瑜的门。 门很快就开了,丰琬瑜脸上没有多少睡意,眼中却有一些血丝,看来昨天,她并没有睡觉。 “丰姑娘,天亮了,你走吧。”黎洛棠直接道。 丰琬瑜一愣,“你让我走?” “怎么你这是要赖上我们?”黎洛棠蹙眉问道。 “你真的肯让我走?”丰琬瑜不敢置信地再次问道。 黎洛棠向旁边退开,把路让出来,“丰姑娘,请。” 丰琬瑜从房里走出来,“多谢,后会有期。” 言罢,她跃上屋顶,趁着天色未明,往城门方向飞奔而去。 丰琬瑜离开后,顾霆晅才去叫醒翔儿。 “黎姨,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翔儿看到黎洛棠坐在厅里,有点意外。 “饿醒了。”黎洛棠随便找了个借口。 “天还没亮,卖早餐的还没出摊,黎姨,你先忍一忍。”翔儿认真地安抚她道。 “忍不了啦,把你剁了吃。”黎洛棠板着脸道。 翔儿当然知道黎洛棠在逗他,笑道:“黎姨,他们说人肉是酸的。” “快去练功吧。”黎洛棠不跟他闲扯。 练完功,三人准备出去吃早餐。 可刚走到客栈外,就听到人喊道:“黎少侠。” 黎洛棠定睛一看,是丰琬瑜,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刘家人在找我,黎少侠,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丰琬瑜快到城门口了,却看到了刘胜义,吓得她赶紧往回走。 黎洛棠看向顾霆晅,顾霆晅淡笑,“你决定。” “我可以收留你几天,不过。”黎洛棠顿了顿,“你得乔装一下,免得一眼就被人认出来。”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要是不管她,让刘家人把她抓回去,那昨天那一番劳累,岂不是白费了? 丰琬瑜想了一下,道:“我也女扮男装好了。” “行。”黎洛棠同意。 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四人就近找了个小店吃早餐,锅贴配酸辣汤。 小店卖的锅贴有三种馅,鲜肉馅、白菜馅和鸡蛋馅。 黎洛棠无肉不欢,要的是鲜肉馅。 丰琬瑜要的是白菜馅。 顾霆晅和翔儿,都要了鸡蛋馅。 “好香。”翔儿咽着口水道。 老板在煎新的一锅,油滋滋作响,锅贴随热烫翻滚的油渐渐变得金黄。 做好的锅贴,表皮微黄,靠锅底的那面则呈焦黄色,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经过高温的煎烤,锅贴外皮又薄又糯,底子焦脆却不生硬,恰到好处。 肉馅鲜嫩多汁,蘸上特色料汁,口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再喝一口热气腾腾的酸辣汤,驱散了初冬的寒意,让人暖洋洋的,身心舒畅。 吃完早餐,去成衣铺给丰琬瑜买身男装,在成衣铺换了衣裳。 走了一段路后,丰琬瑜发现这不是回客栈的路,忙问道:“黎少侠,这是要去哪?” 她手里提着装着女装的包袱。 “我们要去万寿八仙宫,你不想去?”黎洛棠问道。 她不会因为多了个丰琬瑜,就改变行程的。 万寿八仙宫,简称“八仙宫”,最早名为“八仙庵”,是一座道观。 传说万寿八仙宫是吕洞宾遇汉钟离,“一枕黄粱”点破千秋迷梦而感悟成道之处。 黎洛棠也不想出了佛庙,进道观,奈何,兵马俑还没挖出来,华清池在城外,还是皇家园林,不让人进入。 芙蓉园已在战火中被摧毁了,现代的大唐芙蓉园,那是仿唐建筑群,美丽的不倒翁姐姐距离她有千年之远。 “我没有不想去。”丰琬瑜赶忙道,生怕黎洛棠会丢下她不管。 虽说从刘家出来后,一直到现在,她对黎洛棠也没有完全信任,但是她别无他法,她只能两害取其轻。 因为丰家的家规,她的武功不高,仅会一点基本的防身功夫,她没法自保。 黎洛棠应该感谢黎家先祖的开明,黎家没有这种家规,黎洛杰能学的,她也一样能学。 甚至因为黎皓扬和万氏的偏爱,只要她想学的,夫妻俩就会支持。 这也造成黎洛棠身负两家绝学,年纪虽小,武功却高,江湖上,年轻一辈,鲜有她的对手。 只是这个黎洛棠并不清楚,她不是那种爱到处找人比武,一较高下,扬名立万的人。 这也是别的人行走江湖几个月,多少都闯出点名头来了,黎洛棠却没有的原因。 丰琬瑜为了不被抓,唯有求助黎洛棠,比起刘家人,黎洛棠更值得信任。 很快,四人就到了八仙宫附近。 八仙就是道教传说中的八位神仙,铁拐李、钟离权、张果老、何仙姑、蓝采和、吕洞宾、韩湘子和曹国舅。 “黎姨,真的有神仙吗?”翔儿问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黎洛棠以前是不信的,可现在由不得她不信啊。 在八仙宫外立有石碑,上面记载,以前此地常闻隐隐雷鸣之声,百姓建雷神庙镇之。 后有人于雷神庙看见八异人游宴于此,认为是“八仙”显化。遂建八仙庙祀之,称八仙庵。 庵前竖有“长安酒肆”石碑,旁刻“吕纯阳先生遇汉钟离先生成道处。” 据《列仙传》载:钟离权祖师于长安酒肆感悟吕洞宾,“黄粱梦觉”度其成仙,后人为纪念吕祖于此立祠祀之。 娇棠 第一百八十五章 山药蒸素***仙宫 在宫外看罢碑文,走进宫内,一个小道士迎上前来,道了声,“无量天尊,善人有礼。” “仙童有礼,能请仙童领我们四处看看吗?”黎洛棠礼貌地问道。 “无量天尊,善长请随小道来。”小道士领着几人往里走。 八仙宫的风格古朴,布局紧凑,院落雅洁,来拜神的人虽多,却很安静。 “此是遇仙桥。”小道士指着那座石桥,“重阳道人初求道时于甘河桥遇吕洞宾祖师授“五篇灵文”而得道。” “桥上为什么要悬挂金钱和钟?”翔儿眼尖地看到了。 “善长可掷币敲金钱,敲响就预示着善长与道有缘,若击中钟响,那是福兆。”小道士说道。 黎洛棠不等翔儿讨要,就掏出两枚铜钱,“试试你的眼力。” “谢谢黎姨。”翔儿接过铜钱,掷向金钱和钟,然而没击中。 “还要不要再试了?”黎洛棠问道。 翔儿摇摇头,“我练一练,以后再来掷。” 接着小道士,领着四人到了灵官殿。 殿内奉祀护法神王灵官,赤面,三目,被甲执鞭。 青龙、白虎两将军的彩色塑像分侍两侧。 小道士介绍道:“王灵官亦称‘玉枢火府天将’,司天上、人间纠察之职。青龙、白虎是护卫神。” “左青龙,右白虎,灵官坐当中。”黎洛棠笑道。 然后去八仙殿,这是主殿,也是道观日常举行盛大宗教活动的场所。 比如九月初九,既是重阳节,又是九皇盛会。 再比如十月十五,下元节当祭水官,水官解厄。 殿内正中奉祀着东华帝君,两侧分别是“八仙”泥塑彩像。 有许多信徒,正在叩拜东华帝君。 小道士问道:“善众可有要卜卦?” 占卜遵循三个原则:无疑不卜、卜不过三、心诚则灵。 “我要卜。”丰琬瑜心中有疑。 小道士请她进旁边的净室占卜。 顾霆晅三人就在殿中,边欣赏着八仙的泥塑彩像,边等她。 一盏茶的时间,丰琬瑜出来了,欠身道:“劳你们等候了。” “你现在是男装,最好别行女子的礼。”黎洛棠淡淡地提醒道。 丰家也不知道怎么养女儿的,丰琬瑜一点也没有江湖女侠的架式,反而更像是大家闺秀。 黎洛棠三人没有多嘴去问丰琬瑜卜卦的事,她也没主动说。 小道士把他们带去了斗姆殿, 斗姆又称斗姥元君,即北斗之母。 殿内正中奉祀着斗姥元君,两侧分别为北斗七星中的文曲、武曲、贪狼、破军等星君塑像。 斗姆是道教信奉的女神,传说为北斗众星之母。 道教有很多女神,而佛教…… 在佛教典故里,好像就两个真正的女身菩萨。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其实是男身。 小道士说着有关斗姆的传说,“……常行仁慈,救拔众苦……光芒上腾九华天中,化成九所大宝楼阁。宝楼阁中,现出九位圣子……” 然后他们在小道士的带领下,去了吕祖殿、药王殿、太白殿。 吕祖就是吕洞宾,又叫纯阳祖师。 在道教中太白神有富贵功名象征之说,殿内有许多身着儒生服的学子,明年又是大比之年。 从八仙宫出来,就到了正午时分,就近去了旁边卖道教菜的馆子。 “糖糖,你确定要进去?”顾霆晅问道。 道教在饮食上,虽不主动每餐吃素,但也倡导饮食以素食为主。 而黎洛棠一直喜欢吃荤腥。 “我确定。”黎洛棠笑,“偶尔吃一次素也不错。” 就当清肠胃。 于是,四人进了馆子,点了菜。 见黎洛棠点了道山药蒸素鸡,顾霆晅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素鸡是豆制品,以素仿荤,口感和味道与原肉难以分辨,风味独特。 素鸡以百叶作主料,卷成圆棍形,捆紧煮熟,切片过油,加调料炒制而成的佳肴。 还可以做成鱼形、虾形等。 素鸡毕竟不是真鸡,口感和味道的确与原肉,难以分辨。 这难以分辨是指普通人,黎洛棠还是能吃出这其中的细微不同。 鸡肉的韧劲和素鸡不同,细滑度也不一样,软绵也不同。 整体而言,鸡肉还是要比素鸡好吃。 吃完午饭,四人回客栈。 在路上,遇到一群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手里拿着画像,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仅骚扰路人,还拿小摊上的货物。摊主们不敢怒,也不敢言,还一脸陪笑。 “又是地痞流氓。”黎洛棠小声嘀咕道。 地痞们对四人没多留意,从他们身边走过。 旁边摊主叹气道:“今天刘家的恶奴,怎么成群结队的出来?” 刘家恶奴! 丰琬瑜握紧了手中的包袱,还好她换了装。 “好像是找什么人。” “我听说,昨儿在荐福寺外,有个少侠教训了那里的人,惹得小霸王出动了。” “小霸王抓到那位少侠了吗?” “要抓到了,还会成群结队的出来?” 这些摊主并不知道刘家恶奴,出来找的人并不是昨天那个黑衣男子,他们要找的是,现在扮成男人的丰琬瑜。 进了客栈,顾霆晅就跟伙计道:“小院从今天起,要多住一个人。” “没问题的,公子。”伙计笑道。 小院是顾霆晅租下来的,理论上住多少人与客栈没关系。 黎洛棠和丰琬瑜各自回了房间,丰琬瑜在刘家睡得不安稳,昨天又一夜未睡,困顿到极点,躺上床就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黎洛棠准点起来了。 厅里,顾霆晅在给翔儿讲解三十六计中的第三计:借刀杀人。 “……刘秀十分了解李铁的为人,知道他反复无常,不能使用,但如果拒之门外,对于自己也不利……大家才知道刘秀的用意,他借刘玄之手……” 黎洛棠听他说完,冲他使了个眼色,而后起身走了出去。 顾霆晅让翔儿练字,他跟了出去,“怎么了?” “我觉得丰琬瑜去而复返,是有所图。”黎洛棠小声道。 顾霆晅立刻道:“我安排人,送她走。” “不会耽误你的事吧?”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笑,“不会,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黎洛棠点点头,看着顾霆晅出了门,她转身回厅里,看翔儿练字。 娇棠 第一百八十六章 萝卜炖排骨﹒自曝家事 顾霆晅出门没多久,丰琬瑜就起来了,走进厅里,安静地坐在一旁。 过了会,丰琬瑜喊了声,“黎少侠。” 黎洛棠抬头看着她,丰琬瑜张张嘴,又把头低了下去。 这是有话要说。 “翔儿,去灶房烧水泡壶茶来。”黎洛棠支开翔儿。 “哦”翔儿搁下笔,起身走了出去。 “你想说什么说吧。”黎洛棠淡定地道。 丰琬瑜咬了下唇角,“我不是出来玩,我是离家出走。” 黎洛棠坐直身体,表示她有认真听。 “我母亲三年前病故了。”丰琬瑜神色黯然。 黎洛棠眉梢微动,“节哀顺便。” 丰琬瑜抹了下眼角,“我守了三年母孝,刚出孝,我父亲就要把我嫁出去。” “你多少岁了?”黎洛棠问道。 “十七岁。” 年纪不大,但是在这个时代,这个年纪是可以结婚的。 虽然江湖女侠们,大多成亲比较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黎洛棠不怎么走心地道。 丰琬瑜惨笑,“他之所以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是因为他要再娶。” “你父亲应该还不到五十岁吧?”黎洛棠问道。 “四十五岁。” “他这年纪,你应该早就料到他会再婚的。”黎洛棠冷静地道。 “是,我是料到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在再婚前,把我嫁出去。”丰琬瑜眼眶微红,“我知道他是嫌我在家碍他继妻的眼。” 黎洛棠想了想,道:“你可以往好的一方面想。” “怎么往好的方面想?”丰琬瑜不解地问道。 “他或许是不想你被后娘苛待吧,才会急着把你嫁出去。”黎洛棠并不擅长做这种安抚人的事,尤其和对方还不熟。 “我十七岁,不是七岁,我不需要后娘的照顾,她又能如何苛待我?”丰琬瑜并不赞成黎洛棠的说法。 黎洛棠微微蹙眉,“你该回家跟你父亲,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离家出走,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还让你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若不是凑巧,他们去刘家,顺手救下了她,丰琬瑜已经被姓马的黑脸大汉给糟蹋了。 “我不回去。”丰琬瑜倔强地道。 “那你想去哪?”黎洛棠问道。 “我不能留下来吗?”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我们对于你来说,是陌生人,你就这么信任我们?”黎洛棠犀利地问道。 丰琬瑜垂首不语,半响,抬头看着黎洛棠,“我没地方可去。” “回家吧,你不可能永远不回去的。”黎洛棠顿了顿,“既然嫁人不能避免,那么就找一个你喜欢的人嫁吧,再要一笔丰厚的嫁妆。” 丰琬瑜沉默了。 黎洛棠也没再说话。 外面传来翔儿的脚步声,水烧开了,他泡了茶进来。 “喝杯茶吧。”黎洛棠提壶倒了杯茶。 “谢谢。”丰琬瑜端起杯子,慢慢地喝着。 良久,丰琬瑜放下杯子,郑重地道:“黎洛棠,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们救了我,也谢谢你这样劝导我。” “没什么,你想通就好。”黎洛棠淡笑道。 话说到这份上,黎洛棠索性把话说明,“我们在安排人护送你回家。” 丰琬瑜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如果我不主动说出我的事,你会问我吗?” “不会,我讨厌听谎言。”黎洛棠直截了当地道。 “如果我坚持不回家,你们会怎么做?”丰琬瑜问道。 “会把你打晕,塞进马车里,强行送你走。”黎洛棠说道。 “啊!”丰琬瑜瞪大了眼睛。 看她傻眼的样子,黎洛棠笑,“逗你呢。” 丰琬瑜拍拍胸口,“吓我一跳。” 翔儿在一旁偷笑,这人还真好骗,他黎姨绝对不是在说笑,她是说的出,做得到的。 等顾霆晅回来,黎洛棠就当着丰琬瑜面问道:“人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明天辰时初来接人。”顾霆晅答道。 “是什么样的人?”黎洛棠接着问道。 “一对中年夫妇。” 人是张长武安排的,非常可靠,并且也考虑到丰琬瑜是女子,安排了妇人同行。 黎洛棠笑,“这下你放心了吧。” “谢谢,两位的大恩,我会铭记于心,却希望永远都没有报恩的时候。”丰琬瑜诚恳地道。 快到酉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铺天盖地,雨水在地面上汇集成一条条小溪。 黎洛棠一定都不想淋得一身湿的去酒楼吃饭,晚餐只能在客栈,简单的吃点。 客栈的厨子烧的都是家常菜,黎洛棠在伙计的推荐下,点了那道萝卜炖排骨。 “如果不好吃,我可是不会付账的。”黎洛棠笑道。 伙计立刻道:“小的保证好吃,不好吃,小的给你磕头赔罪。” 这道萝卜炖排骨,跟其他萝卜炖排骨的区别,在于排骨是红烧出来后,再入汤的。 排骨烧得酥烂,萝卜炖得软糯。 配上清爽的汤,这道如伙计所言,非常美味,非常好吃。 就连丰琬瑜都吃了三块排骨,喝了两碗汤;然后有点不雅的,打了个饱嗝。 丰琬瑜捂住嘴,面露羞色地道:“失礼了。” “这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用不着道歉。”黎洛棠笑道。 丰琬瑜腼腆地笑道:“我很少吃得这么饱,我母亲常说,饭吃七分饱。” “不暴饮暴食,恬愉进餐,就有益健康。”黎洛棠笑道。 “谨和五味,长有天命。” “补肾健脾,长年无病。” 两人随意地聊了一通养生之道,就回了小院。 自从被刘家抓住,就没有沐浴的丰琬瑜,痛痛快快地泡了个花露澡,洗去尘埃,浑身香喷喷的。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到天明方停,寒意更浓。 辰时初,那对夫妇赶着马车,来客栈接人。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黎妹妹,保重。”丰琬瑜行礼道。 “保重,后会有期。”黎洛棠还礼道。 看着丰琬瑜登上马车,顾霆晅三人去街上闲逛。 本来是打算去城外杜公祠的,可昨夜的雨太大,山路难行。 街上依旧热闹,三人站在卖糖画儿的摊子前,买糖画儿。 是黎洛棠要买的,理由是翔儿太少年老成,培培养养他的童心。 “我是大人了。”顾霆晅对这种甜腻腻的糖画儿,没兴趣。 “没想给你买。”黎洛棠斜了他一眼,“我要兔子,翔儿,你要什么?” “我要鱼。”翔儿说道。 “兔子五文钱,鱼七文钱。”摊主报了价格。 顾霆晅给了铜钱。 娇棠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羊肉泡馍?城隍庙 三人站在摊前,等摊主做糖画儿。 突然跑来了一年轻人,大声喊道:“各位,各位,出事了,出事了。” 路人、摊主们都看向他,有认识年轻男子的人问道:“梁子,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梁子吊大家胃口。 那人配合地催促道:“出什么大事了,赶紧说啊。” “刘老爷子、刘当家和小霸王都死了。”梁子说道。 “你在发梦吧?这怎么可能?”大家都不信。 “真的,你们要是不信,你们现在去刘府瞧瞧,一排血淋淋的脑袋挂在大门口,上面还附了张字条,上面写着,‘多行不义者诫’。” 顾霆晅和黎洛棠惊愕地对视一眼,这事和开封舒阔被杀一事,如出一辙。 是同一伙人干的吧? “糖糖,我得去府衙一趟。” “你去忙你的,忙完了去城隍庙那边找我们吧。” 顾霆晅去府衙了,黎洛棠带着翔儿舔着糖画儿,往城隍庙去。 就快到城隍庙时,被人给拦住了。 为首之人,正找顾霆晅快找疯了的周莲香。 找了几天,没找到人,随从猜测顾霆晅已离开西安了。 周莲香不信,可随从找得不尽心,她气极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今天她其实并不是出来找顾霆晅的,可是啊,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虽然没看到顾霆晅,可逮到了黎洛棠。 “晅哥哥呢?”周莲香口气恶劣地问道。 “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周莲香盯着黎洛棠,突然笑了,“我就知道,你和晅哥哥不会长久的,顾家就剩晅哥哥一人了,他肯定得娶妻生子,延续血脉的。” 黎洛棠装出忧伤的样子。 周莲香越发觉得,顾霆晅这是迷途知返了,高兴地接着道:“男人成亲之前的事,我不在意的。” 言罢,周莲香带着她的人走了。 这么容易就打发走了周莲香,黎洛棠都有点不敢相信,眨巴眨巴眼睛,“她脑子可真简单。” 翔儿笑,“黎姨,你说错了,她是没脑子。” “小孩子不要这么毒舌。” “黎姨,你说过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 说笑着,两人到了城隍庙。 西安的城隍庙规模宏大,分庙院和道院两大部分。 山门口有座五间大牌坊,牌坊之上,斗拱重叠,牌坊之下,有铁狮一对。 铜狮做工考究,纹饰精美。 “黎姨,这铜狮身上,有好多铜钱。”翔儿眼尖地道。 “铸币局主职铸造钱币,但是有时制作这铜制工艺品。” “工艺品是什么?” “就是摆饰之类的,统称工艺品。” 看罢铜狮,进城隍庙。 进入二门有一座精巧绮丽的戏楼,戏楼与大殿南北相对。 中间场地上是一座气势宏伟的木质牌楼,楼檐有精美彩绘及阴阳太极八卦图案。 大殿面阔七间,进深五间,斗拱出檐,雄伟状观,顶覆琉璃瓦,前檐格扇门窗浮雕各种图案花纹。 黎洛棠认真的看了每格上面的图案花纹,感叹道:“雕工精细,图案精美,难得的艺术品啊!” 可惜啊,后面会毁于战火之中。 殿内正中供奉都城隍,有的城隍庙里,不仅有城隍爷,还有城隍奶奶。 城隍爷威严,城隍奶奶慈祥。 不过这座城隍庙只有城隍爷。 两侧配祀判官、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等鬼卒。 判官一手捧册,一手执笔。 牛头马面是阴曹地府的鬼卒,一个头像牛,一个头像马。 黑白无常同样是阴曹地府的鬼卒,白无常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头戴一顶长帽,写“一见生财”四字。 黑无常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泥塑的很形象,看着就吓人。 黎洛棠觉得阴风阵阵,透骨的凉,“翔儿,我们出去吧。” “好。”翔儿也害怕。 两人从殿内出来,没有继续深入,而是走出了城隍庙。 看到城隍庙牌坊外,来来往往的人,两人同时舒了口气,还是阳间好啊! “翔儿,饿了吧?我们去吃点热乎的东西。”黎洛棠说道。 两人就去了一家卖羊肉泡馍的摊子。 四溢香气,让人很难抵抗。 羊肉泡馍又称“羊羹”,料重味醇,肉烂汤浓,肥而不腻。 把馍掰成小块,放进汤里,浸泡了汤汁,然后再吃,回味无穷。 有点腻时,吃一口糖蒜,再喝口清汤。 胃暖了,也不觉得寒冷了。 吃完了羊肉泡馍,顾霆晅还没来。 约好让顾霆晅来这的,也不好离开,闲逛起来。 突然前方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以及男子的呵斥声。 听这动静,应该是又有地痞在祸害人。 “过去看看。”黎洛棠走了过去。 就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靠在墙角边哭边跟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在拉扯。 准确点讲,就是男人在抢夺她手里的包袱,女子拼死拽着。 以男子的力气和人数,按理说,早就把包袱夺走了,为何会僵持住? 是男子在戏耍,就像猫抓住了老鼠,却不着急吃一样。 黎洛棠也没喊什么住手,说什么义正辞严的话,直接上前,三下五除揍人。 打跑了三人,那女子泪眼婆娑地过来,跪下就拜,“多谢公子。” “不要拜了,起来,赶紧离开这吧。”黎洛棠淡然道。 女子没有起来,反而使劲在地上磕头,声带哭腔地道:“小女子无家可归,求公子收留。” “你是哪里人氏?”黎洛棠目光低垂,看到女子裙下露出的鞋子,那是双厚底鞋。 “小女人就是本地人氏。” “那你怎么会无家可归呢?” “小女子父母双亡,被房东赶了出来。”女子抬头看着黎洛棠,目光热切,“要是公子您不收留我,小女子真的无处可去。” 翔儿看女子可怜,动了恻隐之心,“黎姨……” “闭嘴。”黎洛棠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明明身怀武功,还要装柔弱,但我只想说,你还是另外找人骗吧。” 那女子笑了,拍拍裙上的灰尘,“好吧,那就此别过。” 翔儿傻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女子是个骗子。 娇棠 第一百八十八章 温拌腰丝?酒楼风波 见女骗子转身走了,翔儿问道:“黎姨,就这么放她走吗?” “想抓她去官府?”黎洛棠问道。 “她是骗子,不知道骗了多少人。”翔儿充满了正义感。 “江湖上谋生不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她设局,我拆穿,她没动手,自行离开,我不会抓她,这是江湖规矩。” 若是女骗子敢对付她,那就另当别论。 “可她还会继续行骗的。” “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黎洛棠淡然道。 女子的骗术并不高明,能骗到的大多是见色起意的。 烂板桥上的龙王,都不是好东西。 翔儿还是很迷茫,却没再说什么。 黎洛棠又道:“贼有贼伴,盗有盗伙。行走江湖,不要胡乱逞英雄。” 两人继续逛街,一个摊一个摊的挨着瞧。 在一个小摊上看到了一个竹制的笔筒,直筒形,三足。 外壁一侧刻山石翠竹,另一侧刻着五言律诗,布局疏密得当,雕工精致。 黎洛棠粗略一看,就知是名家作品。 可以捡漏了,黎洛棠蹲下伸手正要拿起笔筒。 斜探出一只手来,抢先拿起了那个笔筒,要不是黎洛棠缩手缩的快,差一点就碰到了。 黎洛棠眉头微皱,扭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白衣男子,鼻梁挺直,嘴唇稍薄,一脸傲气。 白男子身旁的人,到是认识。 “黎、公子。”风新铭惊喜不已,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黎洛棠。 “风二少。”黎洛棠站起身,含笑颔首。 “铭弟,认识呀。”白衣男子说道。 风新铭为双方做介绍,“这是我朋友董培鸿,鸿哥,这位是众也山庄的黎洛棠,这孩子是……” “我朋友的徒弟。”黎洛棠笑道。 翔儿抿着唇,目光警惕地盯着风新铭。 董培鸿把笔筒递给黎洛棠,“这笔筒,我见黎公子挺喜欢的,就让给黎公子吧。” “看看而已,没想买。”黎洛棠拒绝,她才不要欠这莫名其妙的人情,“董公子,” 董培鸿把笔筒放回摊子上,摊主本以为可以做笔生意,却不想,两人又都不买了。 “黎公子,去茶楼坐坐,喝杯茶吧。”风新铭邀请道。 “不了,我和朋友约好在这里碰面的。”黎洛棠笑道。 风新铭的直觉告诉他,黎洛棠的朋友是个男的。 可他和黎洛棠不算太熟,而且他的教养,也不允许他那么厚着脸皮留下来,只能道:“我住在商都会馆,有什么事,可以去那儿找我。” “好的。”黎洛棠笑道。 风新铭和董培鸿走了。 翔儿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黎姨,我们去牌坊那边吧,师父应该来了。” 两人重新回到城隍庙的大牌坊处,等了一小会,翔儿看到了顾霆晅,用力地挥手喊道:“师父,师父。” 顾霆晅听到喊声,大步走了过来,“等很久了?” “没有,就等一会儿。”黎洛棠笑道。 在翔儿的坚持下,三人去了离城隍庙稍远的酒楼。 酒楼挺热闹,伙计将三人引到二楼一个空桌边坐下,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五道菜中有一道是由“羊皮花丝”演变而来温拌腰丝,这道菜的主料是猪腰子。 猪下水在食材中是被归在低档料里的,可温拌腰丝却因刀工细致,烹调方法考究,成为了能入席的高档菜。 黎洛棠夹了一筷子菜,腰丝脆嫩,配姜香、蒜香、花椒油,味道浓醇,清爽利口。 “不愧是被老饕们评为十大名菜之首的佳肴,这味道果然相当的好。”黎洛棠赞道。 正吃着,伙计又领上来了三个客人,两男一女。 两男相貌普通,但身形高大,一个穿青色劲装,一个着黑袍,显得英气勃发。 女的柳眉杏眼,樱桃小嘴,肌肤赛雪,堪称绝色。 不过她腰悬宝剑,已然表明她是行走江湖的女侠。 三人在空桌前坐下,两男对她十分殷勤,可女的一脸冷淡,对两男的讨好,似一屑不顾。 酒楼客人中不免贪花好色,又喜口头轻薄的人,喝了点酒,就更管不住嘴,对那绝色女子评头论足起来。 见女子面露怒色,两男子为护花,愤然出手,青衣男抓起一把筷子,顺手一扬。 就听到好几人发出“哎哟”的惨叫声。 而黑衣男,将酒杯捏碎,碎片一甩,立刻有人捂住脸,倒在地上哀号。 只是两人对自己的功夫太过自信,有一根筷子射飞,射向了翔儿,要不是顾霆晅出手,翔儿就要受伤了。 碎片有一块,射偏,射向了黎洛棠。 黎洛棠用筷子将它挡开了,冷哼一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些人口齿惹厌,是该被教训,但殃及池鱼,那就是那两人的不对了。 黎洛棠抓起筷筒,一拍筒底,筷子飞射而出。 那两人手忙脚乱去抓筷子,可是黎洛棠出招,从来都出人意表,她把筷筒也一起掷向了他们。 “咚”筷筒砸在了黑衣男的脑门上。 砸的他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可恶!”青衣男怒了。 “找死。”黑衣男也同样吼道。 两人拍案而起,就要冲过去打黎洛棠。 “不要动手。”那女子出声阻止,可是两男不听她的。 她眼力要比两男强,看得出,黎洛棠的身手要在两人之上。 两男冲过去,还没靠近黎洛棠,顾霆晅已抢先出手,一拳轰出。 黎洛棠看顾霆晅与他们交手几招后,知他们不是顾霆晅的对手,就没出手,吃菜观战。 那女子皱着眉头,看了一会,道:“这位大侠,得饶人处且饶人。” 顾霆晅听而未闻,仍对着两男出招,他没拔剑,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逸少,够了。”黎洛棠放下筷子道。 顾霆晅这才住手,退回到她身边。 那女子看了黎洛棠一眼。 黎洛棠开始算账了,“你们胡乱出手,吓走了酒楼的客人,是不是应该赔偿店家?” 两男怒瞪着她,不吱声。 “不知悔改。”黎洛棠各踹了两人一脚。 最后,黎洛棠逼着两男拿出了一百两银子给店家,算是了解此事。 顾霆晅三人离开了酒楼,那女的冷淡地道:“蒋少侠,吴少侠,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言罢,也不等两人说话,就一个飞身从窗口掠出,施展轻功离开了。 “都是那两个该死的小子。”两男把仇记在了顾霆晅和黎洛棠身上。 娇棠 第一百八十九章 牛肉饼?娘娘庙 顾霆晅三人回到客栈,黎洛棠去睡午觉了。 翔儿告诉顾霆晅,“遇到了那天见到的周小姐,她说……” 这小子不但把遇周莲香的事说了,还把遇到风新铭的事也说了,“黎姨叫他风二少。” 顾霆晅沉默片刻,“今天把这三则熟读背诵。” “三则?”翔儿瞪大了眼睛。 “嫌少?”顾霆晅淡然补充,“那就五则。” “师父。”翔儿哭丧着脸。 顾霆晅不为所动,翔儿只能老老实实地读兵书。 等黎洛棠起来,翔儿又被支出去灶房烧水泡茶。 “昨晚的事有线索吗?”黎洛棠直接问。 “跟舒府一样,当日府内,仅余十几人,非常方便人动手。” “内宅无人的原因,两家也一样吗?” “不一样,但是都恰好让两家当事人,把大部分人手派了出去。” “逸少,我们好像成了别人的螳螂。”黎洛棠苦着脸道。 “事有凑巧,别乱想。”顾霆晅很确定,没有人跟踪他们。 再者,他们去舒府、去刘家,都是临时起意。 谁能凭空算到这些? “好吧,我不乱想。”黎洛棠咬了咬唇角,“惩恶除奸的也算是英雄,查不到也好。” “府衙还是会尽力追查的。”顾霆晅这话透露了一个意思,天武府不会插手此事了。 “说起来还是裂天兕危害更大。”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赞同地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正事,就听到翔儿的脚步声。 两人就改换了话题,顾霆晅问:“明天去哪儿玩?” “去娘娘庙,明天那儿有庙会,我们去看社戏。”黎洛棠笑道。 庙会有的是一年一度,有的一个月内就有数天,会期除固定的,还有不定天数的。 娘娘庙的这庙会是五天,明儿是第一天。 这座娘娘庙,原本是一个小庙,供奉的也是黎洛棠从来没听说过的什么红娘娘。 据说这位红娘娘是个孝妇,以行孝闻乡里,后遭冤斩以后,民众被她的德行所感动,就在其墓前建祠纪念。 本来是乡邻供奉着,香火并不旺,后来这位娘娘有求必应,信众就多了,如是旧貌改新颜了。 小庙变大庙,庙前空地也成了集市,三教九流,齐全的很。 次日,三人就到了这娘娘庙前,一路上摊贩林立,游客杂沓,是个龙蛇混杂之地。 “好香啊!”翔儿深吸了几口气。 “香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黎洛棠立刻寻香而去。 是卖牛肉饼的摊子。 牛肉饼也叫“千层牛肉饼”,这牛肉饼色泽金黄。 黎洛棠和翔儿一人要了一个,接过用油纸包着的牛肉饼。 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表皮触牙即碎,面香十足,里面的牛肉经过煎炸,又嫩又香。 吃了牛肉饼,三人跟着其他香客,从侧门进了娘娘庙。 一座比人还高的铜制大香炉,香烟缭绕。 香客们拈香拜神,嘴里默念祈求的事情。 殿内,祈求的人更多了,还有几个正跪在娘娘的泥塑佛前摇着签筒。 “师父,黎姨,我们不拜吗?”翔儿问道。 “我无所求。”黎洛棠笑道。 顾霆晅看着她,眸色幽深,“我有所求,可求人不如求己。” 三人不拜神,就从大殿里出来,沿着长廊,走到第二进院子,这里比前殿要清净。 殿中供奉着一头牛,据说妙娘娘显化时,是骑着牛的。 这里也有几人,在叩拜。 看她们的装扮,像是农妇。 牛最大的用处是耕田,这是祈求牛神显圣,去帮她们去耕田呢。 三人从殿里出来,就见一中年道姑走了过来,“无量天尊,三位善长有礼。” 娘娘庙是个道观,还是坤道。 她没向其他信众招呼,却来招呼顾霆晅三人,是因为三人不仅没有双手捧香,腰间还各佩带着长剑。 黎洛棠还礼道:“道姑请了,路过西安,久闻娘娘庙香火鼎盛,今日又有庙会,才过来一游。” “欢迎三位善长。”中年道姑笑,“不知三位善长是否需要贫道带路?” “不敢当,香客正多,道姑请便。”黎洛棠客气地道。 “如此,贫道就不奉陪了,只是后进是观主清修之地,左右两边,则是云房,还请三位善长莫要进去,打扰她们修行。” 一般寺院道观,云房所在,都是禁止外人入内的。 “多谢道姑提醒。”黎洛棠笑道。 中年道姑行了礼,转身就走。 这时一阵风吹过,她的道袍一角被吹得微微扬起。 黎洛棠看到了一抹石榴红。 石榴裙? 是她看错了吧? 出家之人怎会穿俗家裙。 “逸少,你有没有看到?” “什么?”顾霆晅是男子,是不会盯着一女子看的,那怕那是个出家人。 “我们先出去。”黎洛棠说道。 三人沿原路离开,走到庙外,社戏已开锣,唱的正是妙娘娘的生平故事。 黎洛棠径直走到僻静的角落,“逸少,我刚才好像看到那位道姑的道袍下,穿着一条石榴裙。” “我让人查一下这个娘娘庙。” “你不怕是我看错了吗?”黎洛棠有些不安,她怕她是眼花。 “看错了也没关系,查一下又不费事。”顾霆晅笑了笑,“若是不查,万一这庙里真有问题,岂不是错失良机。” 而此时,娘娘庙中,那个中年道姑正和观主在说话,“他们怕是来者不善,年纪小的那个,虽然穿着男装,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儿身。” “必是那家的大家千金,乔装出来玩耍,不必过于惊慌。”观主闭着眼,老神在在地道。 “可两人都佩带着宝剑,那年纪稍长的,穿着官靴。” “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带宝剑护身也在所难免。至于官靴,来庙里玩的官员还少吗?” “观主说的是。” “那个孩子,你确定是孩子,而不是侏儒?” “我确定是孩子。” “既是如此,那他们应该如他们所言那样才对。” “可我这心里总是不安。” “若你着实不安,那今晚就把那三个丫头先送上船吧。” “是,观主。”中年道姑退了出去。 娇棠 第一百九十章 粉汤羊血?庙会 庙会,人头攒动,十分热闹。 有吃有喝有玩有乐,然后就在套圈的地方,遇到沈君玉、谢青环和小岩。 黎洛棠还没来得及感叹一句,冤家路窄。 谢青环就挑衅上了,“敢不敢让他们比一比,看看谁套的圈多?” “有什么不敢的,比就比。”黎洛棠替翔儿应战。 顾霆晅和沈君玉,还没反应过来,两女就各自拉着两小孩,到旁边吩咐。 黎洛棠说的是:“翔儿,尽力就好,输了也没关系。” 谢青环说的是:“小岩,必须赢他,看那臭丫头怎么嚣张。” 翔儿绷着小脸,认真地道:“黎姨,我不会输的。” 黎洛棠拍拍他的头,“有志气。” 小岩则道:“青姨,嚣张的好像是你吧。” 谢青环给了他一个爆栗,“臭小子,你胳膊肘往外拐呢。” 两小家伙每人各拿着十个竹圈,站在线外,丢圈套东西。 “谁先来?”黎洛棠问道。 “让你们先好了。”谢青环傲骄地道。 黎洛棠说道:“翔儿,你来丢。” 翔儿行事还挺稳重的,他丢的第一个圈,套的是离线最近这一排中的一个小木狗。 摊主把小木狗拿起,递给翔儿。 黎洛棠冲着谢青环,得意地挑眉。 谢青环哼了一声,“小岩,我要那个泥马。”他指着离线第三排位置上的一个泥塑马,这比套第一排的要难。 小岩将竹圈丢了出去,套住了那个泥马。 十个圈,翔儿套中了七个,小岩也套中了七个。 套中的个数,两人是平手。 但翔儿套中的七个中,只有一个是第四排。 小岩套中的七个中,有两个是第五排。 这么说起来,还是小岩更强些。 “我们赢了。”谢青环斜睨黎洛棠,洋洋得意。 “青妹,是平局。”沈君玉公正地道。 “你当是赌坊,点数一样,庄家胜呀。”黎洛棠嗤笑道。 谢青环冷哼一声。 沈君玉对顾霆晅微微颔首,带着谢青环和小岩离开了。 “那两个卖艺的兄妹,怎么没跟他们在一起呢?”黎洛棠这就是句闲话,不需要回答。 三路闲逛到了一家卖粉汤羊血的摊子前,看着那些食客吃得满头大汗,却大呼舒坦。 就知这粉汤羊血的味道,肯定不错。 三人等位子空出来,就过去坐下了。 “老板来三碗粉汤羊血,还要三个饼。”顾霆晅扬声道。 过了会,摊主就把三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粉汤羊血送了过来。 辣椒油把汤染的通红,里面有羊血、豆腐和青菜。 羊血鲜嫩爽滑,没有丝毫腥味。 豆腐柔润嫩滑,吸收汤汁的鲜味。 这汤里放了花椒、桂皮、草果、胡椒等十余种佐料,虽吃得嘴角发麻,可整个身体从上到下都是暖暖的。 把掰过的碎块的饼放进汤里,浸泡后,再吃,糯而不烂,香而不腻。 冬日吃上这么一碗粉汤羊血,不仅暖身,也饱腹。 而庙会上,卖吃食的小摊尤其多,转一圈,各种尝一尝,中午饭都不用吃了。 走到一处演皮影戏的地方,翔儿想进去看。 黎洛棠就道:“逸少,你去办事吧,我陪翔儿在看皮影戏。” “那我一会过来找你们。” “你直接回客栈,我们看完戏,也回客栈。” “好吧。” 戏票三个铜板一张,黎洛棠买了两张,又买了一包瓜子,带着翔儿进去了。 简陋的棚子里,排着十几张长凳,已坐着不少观众。 两人寻空位坐下,过了会“当!当!当!”三声锣响之后,棚内变得鸦雀无声。 蜡烛被熄灭,前面的白幕后亮起了光。 两条蛇影跃然幕上,皮影戏演的不是红娘娘,而是白娘娘。 只见那两条蛇在白幕上,游窜了一番后,就摇身一变成了两个女子。 在幕后之人的操作下,两个人影举手投足,灵活生动。 只听那白娘娘唱道:“驾彩云……美丽的湖川……杨柳丝把船儿轻挽,颤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 本以为这皮影戏,唱的是折子戏,却不想唱的居然是全本。 接着一个书生人影出现在白幕上,他唱道:“适才扫墓……归来风雨忽迷离……柳下避雨怎相宜?” 白娘娘遇到了许仙,看上了他,两人结为夫妻。 端阳节,白娘娘喝了雄黄酒,化成原形,吓死许仙。 “这许仙的胆子可真小。”翔儿嫌弃地道。 “美娇娘突然变成了一条大蟒蛇,不被吓死才怪了。”黎洛棠嗑着瓜子道。 白娘娘为救许仙,去盗仙草,“穿云拨雾到仙山……飞似箭,哪顾云程万里远,救得郎君死也甜……灵芝光华照九天。” 她是这样的情深意重,可许仙却随法海上了金山寺。 鼓点敲的急,白娘娘唱道:“心焦如焚渡天险,哪顾惊涛逆浪翻……为救郎君上金山。” 为救夫君,白娘娘使出法术,水漫金山,丝竹、管弦、鼓板、铙钹一应俱全,声响和光影配合,淋漓尽致地展示了水漫金山的气势。 白娘娘败给了法海,只能仓惶杀出了金山寺。 在初遇许仙之地又重遇许仙,白娘娘愤怒地唱道:“你忍心叫我痛伤,抛下妻儿入禅堂……有何面目来见妻房!” 许仙赌咒发誓,“许仙再把心肠变,三尺青峰尸不全。” 如是夫妻重归于好。 然而法海却不肯放过白娘娘,“千年蛇精祸害人间,祈求佛祖借法宝一件,去之钱塘降服蛇妖。” 法海强行将白娘娘镇压在锁妖塔下,致使人家夫妻分离。 翔儿气愤地道:“这老秃驴太坏了。” “法海你不懂爱,雷峰塔会掉下来。”黎洛棠哼唱道。 戏唱到这里就结束了,没有许仕林高中状元救母出塔的戏码。 台戏耍闹的热热闹闹,台下看得如痴如迷。 两人随大家走出了戏棚,回了客栈。 半夜,就在中年道姑领着庙中,另外几个道姑,将三个昏迷的少女抬上马车时。 衙役们冲进来,抓了个正着。 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庙里包括观主,一共十九个道姑,全部被抓进了大牢,并连夜审讯。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牛肉包子?一起去闯塔(二更) 次日,顾霆晅三人正准备出门去吃早餐,来了个管事装束的中年男子,他手里提着礼物,“顾公子。” 这人是来拜见顾霆晅的,黎洛棠主动道:“逸少,我带翔儿去吃早餐,然后帮你捎带一笼包子,可以吗?” “可以。”顾霆晅不挑食。 黎洛棠带着翔儿,就近找了家包子铺。 包子卖的包子,有三种馅,牛肉馅、猪肉馅、白菜馅。 黎洛棠要了牛肉馅,咬一口,油香四溢。 馅料里加了孜然,又打出了高汤,肉嫩汁浓,再配上秘制的醮汁。 一笼包子是六个,虽然包子好吃,但黎洛棠吃了四个就吃不下了。 翔儿每天练功,食量到是变大了,不仅吃完了自己那一笼,还把黎洛棠吃不下的那两个也吃了。 又买了一笼包子带回客栈,那中年管事已经离开了。 “师父,我去给你倒杯水。”翔儿不等两人找理由支开他,主动找理由走了。 “这小子,到是越发机灵了。”黎洛棠笑道。 “那人是知府家的管事,他是来告诉我娘娘庙的事。”顾霆晅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知府得顾霆晅的消息,顺利抓住了娘娘庙这群坏道姑,算是政绩,对他升官是有帮助的。 派心腹管事来,一是告诉顾霆晅后续情况,二是感谢。 “那娘娘庙真的有问题啊。”黎洛棠很希望自己看错了。 “哄骗了三个来庙中酬神的女子,将她们囚禁在庙子,昨晚正准备将她们送去花船上。” “逼良为娼!” “经过审讯,这十年间,她们至少祸害了二十个年轻女子。” 黎洛棠倒吸了口冷气,“十年,就没有一家报案呢?” “观主说,红娘娘选中了她们,要她们留在道观侍奉。并且观主还给了那些女子家里,一笔银子,如是就没人报案了。” 原来如此。 黎洛棠沉默片刻,“还好把这毒瘤铲除掉了。” “糖糖,这还多亏了你。” “老天有眼吧,要不然不会恰好那时吹来一阵风,掀起了她的袍角,让我看到。” “今天别去庙会了,娘娘庙被查封了,那边有点乱。” “那我们去别处玩。”黎洛棠也不是非得去逛庙会的,“今天正好是逢三,我们去闯机关塔吧。 西安有座二极机关塔。 西安的机关塔,在灞河边,到那儿,发现已有人在闯塔,闯到第四层了。 守塔人身边还有一人,正是那日围着那绝色女子献殷勤的青衣男。 他一看到顾霆晅和黎洛棠,满脸怒色地道:“是你们,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理会他。 “可恶,你们居然敢无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青衣男厉声道。 顾霆晅和黎洛棠还是不理会他。 青衣男虽恨得磨牙,却没有动手。 他和黑衣男两人联手,尚且打不过顾霆晅,现在黑衣男在闯塔,他只敢嘴上叫嚣。 第五层的灯亮了,可一会就灭了,第六层的灯没有亮起。 “怎么回事?”青衣男问守塔人。 守塔人习以为常地道:“闯塔失败,他死在里面了。” 青衣男脸色惨白,“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还闯不闯?”守塔人问道。 “不、不闯。”青衣男的武功和黑衣人在伯仲之间。 黑衣人闯塔失败,他肯定也闯不过,他才不要把命白白丢在这里。 青衣男虽不闯塔,可也没离开。 守塔人问道:“你们俩闯不闯?” “闯。”顾霆晅拿出了银牌和银子,递给守塔人。 守塔人拿出银梭,放在矮柱上,将两枚银币,塞进小洞。 旋转银梭,打开塔门。 顾霆晅掠身进去,门在她身后关上,灯亮起。 守塔人把银梭从矮柱上拿起。 青衣男盯着黎洛棠,捏着手指,冷笑。 “塔外,不许动武。”守塔人沉声道。 青衣男眯了眯眼,“算你走运。” 黎洛棠嗤笑,“是你走运。” 青衣男双手抱肩,见塔的第三层已亮起了灯,眼中有一丝震惊,居然这么快! 接着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依次亮起。 顾霆晅闯塔成功,从塔顶跃下,落地无声。 “奖励是什么?”黎洛棠上前问道。 “不是《器料》残篇,是乌云断续膏。”顾霆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黎洛棠。 “我不要,你自己收着。”黎洛棠拿出银牌和银子,递给守塔人,“我要闯塔。” 守塔人往小洞放了两枚银币,用银梭打开塔门。 黎洛棠进塔,第一层、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都是一气呵成闯上去的。 到第五层,黎洛棠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应该是那黑衣男子的血。 这一层,是五行阵,共有五个人偶。 黎洛棠动鞭了,前四层,她用的是剑法。 第五层,剑鞭配合,轻松取胜。 第六层的灯亮起,青衣男脸色有些难看了。 守塔人呵呵笑了两声。 当第七层灯起,青衣男转身就走,还好机关塔外,不让动手。 他脚步匆忙,生怕有人会拦住他似的。 顾霆晅连眼角余光都没给他,一直注视着机关塔。 他知道黎洛棠一定可以闯得过,但黎洛棠没从塔里出来,没有看到人,他还是无法安心。 第七层灯灭,他看到站在塔顶的黎洛棠,唇角微微上扬,他就知道她会闯塔成功的。 黎洛棠从塔顶飞身而下,落地,点尘不扬。 “奖励是什么?”顾霆晅问道。 “是一本拳法。”黎洛棠丢给翔儿,“送给你了。” 守塔人笑着招呼道:“两位少侠,过来留名。” 两人留名,守塔人在银牌上刻下一字,“两位少侠,可以去闯三级塔,三级塔只有京城才有。” “谢前辈告知。”两人知道三级塔在京城,但还是礼貌道谢。 三人离开机关塔,在河岸边走,河边有船划了过来,船上的人喊道:“逸少。” 顾霆晅看了过去,有点诧异,那人是天武府的同僚,“樊大哥。” “逸少,上船啊。”樊护卫道。 “糖糖,那是我的同僚,你愿意上船吗?”顾霆晅没有擅自为黎洛棠作主。 “你去吧,我带翔儿找地方吃午饭。”黎洛棠不知道那人是为了什么事找顾霆晅,怕她在场不合适。 顾霆晅飞身上了船,黎洛棠带着翔儿沿着河岸往前走。 . 第一百九十二章 菊花青鱼?面子 冬季的河边,清冷而萧条,河面上的船,只有寥寥数艘。 “黎姨,你看那。”翔儿惊讶喊道。 河面上,有人踩着根竹竿,飘然而来。 如果这人的形象好点,画面会很好看。 可是这人五大三粗,面黑如锅底,还穿着件五颜六色的花袍子。 那形象…… 视觉冲击太大,让人无法直视。 “翔儿,走了。”黎洛棠说道。 只是有些麻烦,是躲不掉的。 花袍男跃上岸,拦在了黎洛棠面前,上下打量她,淫笑道:“还以为是小白脸,却不想是个雌儿。” 说着,花袍男使出擒拿手,抓向黎洛棠。 黎洛棠在被拦住那时,就已知道有麻烦了,早就提防着,“翔儿,退开。” 一边提醒翔儿,一边拔剑刺出。 “嗬,还是个辣手的。”花袍男阴笑道。 黎洛棠一言不发,只是剑招绵密,寒光闪动,一剑紧似一剑,一招强过一招。 快速绝伦,剑势凌厉。 花袍男收了嘻笑之色,抽出了腰间的两根短铜棍。 熟铜做的棍,可不经削。 花袍男用铜棍去挡追魂剑的结果,就是被追魂剑给削断了。 这下花袍男有些慌了,萌生退意,他怎么也没想到,随便找上的人,就是武林高手。 只是要从剑影重重中脱身并不容易,花袍男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了。 花袍男也是越打越惊心,他害怕死在剑下,“女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你饶了我这回。” 黎洛棠唇边露出一抹讥笑,若不是她的身手好过他,她的下场绝对会悲惨到极点,所以她不会放过他。 敢对她出手,就要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黎公子,我来帮你。” 一个身影飞掠而至,是风新铭。 花袍男脸色大变,一个他都打不过,再来一个。 夭寿啊! 花袍男将手中的半截铜棍,朝黎洛棠掷去,趁势向河边退去。拼着被黎洛棠刺一剑的代价,跳进了灞河之中。 河面浮起一片血红色,人是死是活,无从知晓。 而黎洛棠也不可能,跳下河去确认他的生死。 “黎公子,你没事吧?”风新铭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黎洛棠淡笑道。 “铭弟救了你,你不说谢谢吗?”董培鸿不满地道。 黎洛棠眉尖微蹙,“谢谢。”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人救,明明她占据上风。 可风新铭也是一番好意,那怕董培鸿的语气不好,黎洛棠也没有与他计较。 “没什么。”风新铭笑道。 董培鸿又道:“前面有家酒馆,黎公子要是有诚意,就请客吧。” “不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风新铭还没出手,花袍男就跳河了。 “你吓退了那人,怎么说没帮上忙呢?对吧,黎公子。”董培鸿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 黎洛棠神情淡然,“请客嘛,可以。” 心里对董培鸿,十分的不喜,只是碍于风新铭,她才稍作忍让。 而董培鸿对明明是女子,却穿男装招摇过市的黎洛棠,也非常的不喜。 离经叛道,瞧着就不是个安分人。 只是好友喜欢,他劝不住,别扭的一边帮忙一边鄙夷。 黎洛棠可不知道他的心态,叫上翔儿,和两人一起进了前面那家酒馆。 酒馆靠近河,卖的菜,多是河鲜。 市肆菜中亦有厨艺高手,这酒馆的厨子,做鱼做的相当好。 菊花青鱼,成品是枣红色,形若菊花怒放。 “翔儿,吃鱼。”黎洛棠先夹了块鱼肚给翔儿,而后又夹了块给自己。 这道菊花青鱼经过油炸,外面香脆,里面嫩鲜,味道甜酸适口。 “黎公子,别光顾着吃菜,也该敬你救命恩人一杯啊。”董培鸿说道。 黎洛棠咽下口中的鱼肉,正颜道:“第一,我不喝酒,第二,风二少也不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强拉硬拽,不觉得可笑吗?” “啪”董培鸿重重地一拍桌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黎洛棠抓起桌上的茶杯,泼向董培鸿,“是给你脸不要脸。” 真当她是庙里的菩萨啊! 就是菩萨,也是有泥性子的。 她动作太快,而董培鸿又是坐着的,没能避开。 还好茶水已放了一会,不算太烫。 但董培鸿本就是个自傲的人,被人泼了满头满脸的茶水,顿时大怒,“贱人!” “董兄,不要。”风新铭抓住董培鸿打出来的拳头。 “铭弟,这种女子根本就配不上你,你松手,我替你好好教训她。”董培鸿满脸狰狞地道。 “风二少,奉劝你一句话,交友须谨慎。”黎洛棠站起身,“翔儿,我们走。” 黎洛棠带着翔儿往酒馆往走,怒不可遏的董培鸿叫嚣道:“贱人,你给我站住。” 一个身影,如旋风般掠过。 黎洛棠手中没出鞘的追魂剑,架在了董培鸿的脖子上,“你要想死,我可以送你一程。” “黎姑娘,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与董兄计较。”风新铭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 黎洛棠收回追魂剑,冷冷地道:“姓董的,够胆,你就再犯,我保证会弄死你。” 言罢,黎洛棠带着翔儿离开了酒馆。 风新铭松开了手,“董兄,你以前认识黎姑娘。” “我怎么会认识怎么不知廉耻的女人。”董培鸿恶毒地道。 风新铭微皱了下眉,“董兄,口下积德。” 如此恶言相向,实在有失风度。 “她做的出,凭什么我不能说。” 风新铭目光微冷,“她做什么了?” 虽然他和黎洛棠相处不多,但对黎洛棠的人品,他还是信任的,他不认为黎洛棠做了什么有损名节的事情。 “好好一个女子却穿着男装,像什么样子。” “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很多女侠,都会穿男装。”风新铭淡然道。 而且江湖女子所受的约束,本来就比寻常女子要少的多。 黎洛棠行为装扮,在江湖上,一点都不出格。 “铭弟,你可别被她的容貌迷惑了,她……” “董兄,喝酒。”风新铭打断了他的话,不想听他诋毁黎洛棠。 经此事后,风新铭就开始疏远董培鸿。 走出酒馆的黎洛棠,对董培鸿这人,也觉得:“真是倒胃口。” 因在酒馆就吃了几口,黎洛棠带着翔儿另外找了家店。 .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油泼面?练武奇材(二更) 在店里吃过午饭,黎洛棠带着翔儿回了客栈。 顾霆晅则到傍晚才回来,然后他告诉黎洛棠,“糖糖,我要出去几日,麻烦你帮我照顾翔儿。” “你去忙的,我会照顾翔儿的。”黎洛棠避嫌,没有追问。 “事关朝中两位王爷。”顾霆晅不好详说,只能提这么一句。 黎洛棠蹙眉,“那你要小心。” “我会,你……你等我回来。” 黎洛棠笑,“放心吧,我不会拐走你徒弟的。” 晚间,翔儿找机会,把酒馆的事,告诉了顾霆晅。 顾霆晅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师父要出去办事,你照顾好你黎姨。” 次日一早,顾霆晅就离开了客栈。 黎洛棠督促翔儿练了功后,就带他出门去吃早餐,顺便逛街。 两人这次特意走远了些,找了家卖油泼面的店,吃油泼面。 油泼面又叫扯面、拽面、抻面…… 用水和面,加盐、碱和清油揉匀,复以湿布,俟其融和,扯为细条。 将手工制作的面条煮熟后捞进碗里,将葱花碎、花椒粉、盐等配料和厚厚一层的辣椒面放在面上,用热油浇在调料上。 油泼面最关键的就是油泼,油温低了,辣椒面的香气激不出来,油温高了,辣椒面会发黑,影响口感,也不美观。 还有油的用量,必须掌握好,既要保证面条根根带油,可是碗底却不存油的程度,不然这面条儿就过于油腻了。 随后调入适量酱油、香醋,再辅以腊汁肉、鸡蛋等。 一碗红亮的油泼面就做好了,送上桌来,黎洛棠拿起筷子,将面和各种调味品拌开。 “黎姨,这面好劲道。”翔儿已被黎洛棠带成了一个小吃货。 “准确讲是柔韧。”黎洛棠吃了一口面,鲜香麻辣, 吃完了面,黎洛棠和翔儿就在街上,随意地闲逛。 这一逛,就逛到了集市边,集市里有许多摊子,卖的东西也各式各样。 黎洛棠又有了捡漏之心,上回那个笔筒,因为董培鸿打岔,没买成。 今天希望能顺利捡漏。 黎洛棠的运气,那是非常之好的。 在一个小摊上,黎洛棠看到了一件小巧的葫芦器。 这个葫芦器造型端正,上下肚受范摸印,正四方抹角,肚四面模印拱寿字纹。 模印纹饰清晰流畅,图案丰满匀称,上下合自然与人工于一体,意趣生动。 是难得一见的精品葫芦器。 而且小小的一个,她可以随身携带,就算再遇到要弃马逃走的事,她也不会遗失掉。 “老板,这个葫芦器怎么卖?”黎洛棠问道。 摊主还没说价,后面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什么事发生。 黎洛棠转身一看,是辆马车不知何故,朝这边冲了过来。 行人小贩们受到惊扰,纷纷避让。 可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似乎受惊过度,他站在路上间,傻愣愣的看着朝他狂奔而来的马车。 黎洛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小孩,葬身在马蹄下,放下葫芦器,飞掠过去救人。 可惜,纵然黎洛棠身法绝妙,然后距离太远了,晚了一步,就听那小孩惨叫一声,被马车撞得飞出去两三丈远。 而后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不用去看,也知小孩凶多吉少。 黎洛棠没能救到人,大怒,身躯还未落地,拔剑,横扫。 马脖被剑一刀割断,鲜血喷洒而出,陡然倒下。 这一幕,被坐在路旁茶楼里的沈君玉和谢青环看到了。 “飞燕穿云,黎家女。”沈君玉认出了黎洛棠使用的轻功,也确认了黎洛棠的身份。 遮得严严实实的车厢,也因为马的倒下,也侧翻在地。 黎洛棠伸手掀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 也对,要是有人的话,马车这样狂奔,早就呼救了。 可是车厢里没人,这马车又是怎么回事? 黎洛棠也没多想,转身想看那小孩的情况。 可就在她转身那一刹那间,听到了惊呼声。 黎洛棠看到,那个就算不死,也应该重伤的小孩,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神情惊惶地拍打身上的尘土,瞧着好像没什么大碍。 这……钢筋铁骨? 茶楼上的沈君玉也很惊讶,这小孩年纪,这么小,就算从出生起,开始练功,也不可能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小孩,你还好吧?”黎洛棠问道。 小孩揉着胳膊,“谢谢哥哥救我,我浑身疼痛。” “我替你检验一下伤势。”黎洛棠伸手在小孩身上摸捏。 小孩身上骨头未断,只有些擦伤。 如此根骨清奇的小孩,是练武的上上之材,却不知是何人家的子弟? 黎洛棠才十四五岁,没有收徒的心思,不过看到走过来的翔儿,灵机一动,说不定顾霆晅愿意再收一个徒弟。 “小孩,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送你回家去吧。”黎洛棠柔声道。 “哥哥,我姓钟,名越,我是出来找我爹爹的。”钟越说道。 “你爹在哪儿?”黎洛棠问道。 钟越指着一个方向,“我爹在那边卖字画。” 黎洛棠就跟着钟越往那边去了,就看到避风的角落里,摆着个卖书画的摊子。 头戴方巾,身穿一袭洗得泛白的青布单衣的中年儒生,坐在一张长条矮几旁。 几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几帧写好的字和画好的画。 “爹爹。”钟越跑向中年儒生。 黎洛棠微微眯起了眼,冬日寒冷,路上行人皆穿着夹衣夹袄,但中年儒生穿着单衣,还丝毫不露寒意。 可见这中年儒生亦时习武之人,至于一个武林高手,为何要扮成穷酸在这卖字画。 江湖上奇人怪事,多了去。 唉,顾霆晅的二徒弟收不成了。 “翔儿,你的伴没了。”黎洛棠拍拍翔儿,带着他转身就走。 她转身那一瞬间,中年儒士随着钟越所指,看了过来。 “公子请留步。”中年儒生开口道。 钟越也跑过来,“哥哥,我爹爹说要谢谢你。” 黎洛棠沉吟片刻,转身,中年儒生已走了过来。 “前辈有何指教?”黎洛棠拱手道。 “指教不敢当,多谢姑娘救下小儿。”中年儒生行礼道。 “救令郎的是令郎自己,我岀手晚了。”黎洛棠不愿冒领功劳。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紫阳蒸盆子街头斗殴 “姑娘大义,无以为报,家贫难以重谢,若姑娘不嫌弃,这幅字画,送给姑娘。”中年儒生说着,快步走回拿字画。 黎洛棠想拒绝,又怕中年儒生误会,她嫌弃谢礼太轻,这一纠结,中年儒生已拿着字画过来了。 “姑娘,请收下吧。”中年儒生诚恳地道。 “好。”黎洛棠接过字画,画的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画旁诗句,似铁钩银划,雄浑潇洒,一派大家风范。 看落款,黎洛棠一惊,“双绝书生钟万里!” 钟万里眸光微闪,“没想到隐居多年,还有人知道在下。” “我听我爹说的。”黎洛棠卷起字画。 “不知令尊是哪位?”钟万里问道。 “家父黎皓扬。” 钟万里笑了,“你是小糖糖。” “你知道我?”黎洛棠诧异地问道。 钟万里笑,“你满月时,你父亲广发请柬给亲朋好友,江湖上,人人都知天下第一神剑,喜得千金。” 黎洛棠尴尬的笑,敢情她满月时,就已名满江湖了啊。 虽然钟万里在江湖上的名声是挺好的,和黎皓扬也是朋友,但是就凭一幅字画,就认定他的身份,这太草率。 别跟她说什么,艺高人胆大。 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 行走江湖,多一个心眼,没有坏处。 黎洛棠婉拒了钟万里,让她去他家的邀约。 钟万里也知她的顾虑,没有强邀,而是小声叮嘱道:“西安最近来了许多江湖人,市面上不太平,你不要去偏远处,免得被人算计。” 不用钟万里说,黎洛棠也瞧见了许多江湖人。 钟万里又道:“有事要是应付不了,就来这找我。若我不在这里,你就去庙子街找我。” “知道了钟叔,谢谢钟叔。”黎洛棠带走了那幅字画,顺便还去把那个葫芦器买了。 离开集市,黎洛棠带着翔儿去了酒楼。 酒楼的招牌菜是:紫阳蒸盆子。 这是道大菜,食材丰富,里面有鸡、猪蹄、木耳、鸡蛋饺子、墨鱼…… 这道菜听伙计说,隔火至少要蒸两个时辰。 还汤醇肉香,色香味俱佳。 两人就要了这一道菜,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大快朵颐。 饭罢,黎洛棠带翔儿继续逛街,“今晚要是不下雨,明儿我们就出城去终南山玩。” 老在城里逛,没什么意思,而且容易遇到江湖人。 瞧瞧,前面就出现四个。 四个头戴斗笠、遮住面孔,身材粗壮,穿着一样的黑色劲装,肩头上露出兵刃把手的壮汉。 他们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吓得路上行人纷纷躲避,生怕惹来无妄之灾。 黎洛棠也老实的站在路边,她一点都不想惹事生非。 这时,从路边人群中,挤出来个瘦小的杂耍艺人,他双手不停地在抛接着四个黑球。 他边抛球,边迎面朝那四人走去,很明显,他这是冲四人来的。 四个壮汉停步,厉喝,“滚开。”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要滚,你们滚。”杂耍艺人毫不客气地道。 “你是活腻歪了,找死。” “找死的是你们。”杂耍艺人毫不示弱地回怼。 “看来阁下是冲着我们兄弟来的。” 杂耍艺人嘿嘿一笑,“不错,还有几分眼力劲。” 话音落,他就将手中的球朝四人掷去。 四人身子一闪,避一了,球砸在了地上裂开了,里面的黑汁流了出来,散发出一股恶臭味。 黎洛棠捂住了口鼻,这个杂耍艺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是个走下三路的高手。 太不讲究了。 四个壮汉也是怒不可遏,挥着钵大的拳头,朝杂耍艺人打去。 杂耍艺人一边向后退,一边从怀里又掏出两个球。 球砸在了壮汉的拳头上,裂开,里面流出来的却不是黑汁,而绿水。 “啊!”壮汉发出惨叫声。 黑汁只是臭,伤害值不大。 绿水却带有腐蚀性,虽不至于将壮汉的手一下腐蚀成白骨,却也将他手背腐蚀出来一个大洞。 杂耍艺人这球里的水,太吓人了,吓得本来围观的人,都退开了数尺远。 这万一杂耍艺人的球没丢准了,殃之池鱼,他们可就太无辜了。 其实他们是多虑了,这种装腐蚀性液体的球,杂耍艺人也就这两个,丢了就没了。 杂耍艺人嘿嘿一笑,转身施展轻功逃了。 “该死的东西,休想逃。”那四个壮汉就去追。 转眼间,五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远处了。 街上恢复了过来,至于那四滩黑水,暂时没人去收拾。 “翔儿,看到没,这就是江湖。”黎洛棠评点了一句。 翔儿若有所思地跟着黎洛棠回了客栈。 这天夜里,没有下雨,繁星点点,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翌日,初冬暖阳,黎洛棠带着翔儿,往终南山去。 终南山又名太乙山、周南山,简称南山,“寿比南山”中的南山,就是指它。 游记中,把终南山描述的美不胜收,关中河山百二,以终南为最胜。 终南山还有“仙都”、“洞天之冠”和“天下第一福地”的美称。 既然到了西安,当然要去终南山一游。 那怕终南山地形险阻、沟谷纵横,道路崎岖。 “要帮忙吗?”黎洛棠拉着马,笑问道。 “不用,我可以的。”翔儿抬起腿,踩着了马蹬。 他努力地想利落地翻身上马,奈何年纪小,气力不足,怎么蹬也蹬不上去。 “别犯倔了。”黎洛棠过去助了他一臂之力。 翔儿坐在了马上,黎洛棠把缰绳递给他。 “别怕,在你掉下来之前,黎姨一定可以救下你的。”黎洛棠笑道。 “我不会让自己掉下来的。”翔儿挺直身子,绷着小脸道。 黎洛棠笑了笑,走到她骑的马边,潇洒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在城里,骑马慢行,顺便还买了几个饼,当中午的午饭。 出了城,才让马跑起来。 翔儿这还是第一次单独骑马,马跑的并不快。 黎洛棠跟他保持在半个马身的距离,这样万一翔儿骑不稳当,她来得及救援。 翔儿挺争气,那怕一路颠得厉害,他咬紧牙关,坚持着坐在马背上。 他们很快就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茶寮,可以寄放马匹。 翔儿练功没有白练,他从马上滚下来,站在地上,稳稳当当。 黎洛棠含笑颔首,翔儿的资质也不差的。 娇棠 第一百九十五章 烧饼终南山 把马寄存好,在茶寮里稍微歇了一会,两人上山。 “翔儿,我们要游终南山了,你背一首游终南山的诗来听听。”黎洛棠笑道。 “南山塞天地,日月石上生。高峰夜留景……声拂万壑清。即此悔读书,朝朝近浮名。”翔儿张口就来。 顺着陡峭的山路向上攀岩,一边观赏周围的景色。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唱:“太乙山,遍地宝、有病不用愁,上山扯把草。” 终南山内有上善池,仰天池,系牛柏、三鹰柏等景点。 最先到的地方就是说经台,说经台有四大殿堂,老子祠、斗姥殿、救苦殿和灵官殿。 配殿有二,太白殿和四圣殿。 在山门两侧有钟、鼓二楼,对峙相望。 山门前,有石阶盘道,蜿蜒而至台顶。 山门西侧不远处有一石砌泉池,就是上善池,内有一石雕龙头终年吐水不断。 黎洛棠没急着去看四大殿,带着翔儿去了上善池。 池边,有个老道用勺在池里舀水。 翔儿问道:“黎姨,这池为何叫上善池?” “《道德经》里,有一句‘上善若水’,应该就是从这句演化而来的吧。”黎洛棠说道。 “无量天尊,此池会得上善之名,还有一个传说。”老道突然插嘴道。 “还请道长告知。”黎洛棠客气地道。 “相传有一年发生瘟疫,无药可医,死者无数……梦见太上老君告诉他……果然在西边的石板下,挖出一泉……远近百姓都来取水治病,时疫遂退。三年后翰林学士来此游览,闻听此事十分惊奇,为池取名‘上善池’。” “多谢道长。”黎洛棠颔首道。 老道提起壶,一派道家高人风范的走了。 这时,有游人过来了。 黎洛棠就带着翔儿去看四大殿堂。 老子祠,就是供奉老子的,老子姓李名耳,又名聃,相传他出生即白首,故称老子。 斗姥殿,就是斗姥元君。 救苦殿,原名宗师殿,供奉的是太乙救苦天尊。 据道经记载,太乙救苦天尊是天界专门拯救不幸堕入地狱之人的大慈大悲天神。 受苦难者只要祈祷或呼喊天尊之名,就能得到救助,化凶为吉。灵官殿,供奉的是王灵官。 道教有众多护法神,王灵官就是地位最高的一位护法神。 黎洛棠和翔儿进灵官殿时,不知道该说凑巧,还是说不凑巧。 遇到了沈君玉三人。 谢青环劈头盖脸就来了句,“怎么就你们俩,你男人呢?不要你了啊。” 这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君玉脸色微沉,“青妹,不要乱说话。” “怎么有了沈大侠还不够,还惦记顾逸少,你够贪心的啊。”黎洛棠这话和沈君玉同时说的。 “你胡说八道,谁惦记姓顾的了。”谢青环反驳。 “不惦记,你问他做什么?”黎洛棠冷笑道。 “我……我是关心你。” “这话你说出来,不心虚吗?我们可不熟。”黎洛棠讥笑道。 “黎姑娘,青妹她性子直,不会说话,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沈君玉抢先道。 “哼”黎洛棠一甩手,迈步进了灵官殿。 要不是怕打不过他们,她非怼回去不可,什么叫性子直? 难道她性子是弯的啊? 这两人太讨厌了,她才不要见谅,等顾霆晅回来,定找他们算账出气不可。 “玉哥,你看她,她居然哼我。”谢青环撒娇告状。 “去别处看看。”沈君玉并没有哄她。 黎洛棠轻笑一声,没脑子的女人。 看了主殿,看配殿。 太白殿供奉的可不是诗仙李太白,而是太白金星。 也有传说,说李太白是太白金星转世。 四圣殿供奉的是文子、亢仓子、列子、庄子,他们是老子的最具影响力的传人。 从配殿出来,往说经台南面的峻峰去,那儿有一座八卦形的炼丹炉,传说是老子当年炼丹所用。 东南方有一个“仰天池”,传说是老子当年打铁淬火的水池。 “老子为什么要打铁淬火?”翔儿问道。 黎洛棠想了想,道:“做炼丹炉吧。” 在池的附近,有一座“栖真亭”,是老子修真养性的。 “翔儿饿了吧,我们吃烧饼,吃完了,再继续游玩。”黎洛棠进亭坐下,把手中提的小包放在膝盖上。 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用油纸包的烧饼。 烧饼刚出来是色泽金黄,薄层重叠,内外焦脆,香酥可口。 可是天气寒冷,又过了这么久,冷烧饼有点硬。 还好黎洛棠和翔儿的牙齿都不错,还是能嚼的动。 “怎么就没人想着在这里建个酒楼饭馆呢?”黎洛棠喝了几口水道。 翔儿还在努力嚼烧饼。 填饱了肚子,继续沿着山路欣赏山景。 看到了化女泉,据说这是老子教训弟子徐甲之处。 老子西游途中将一具白骨点化成英俊少年徐甲,抵达函谷关后,老子将七香草点化成美女考验他。 徐甲经不住诱惑,刚要有所动作,被老子用手一指,立即现出白骨原形。 幸有尹喜为其求情,老子方又点化白骨为徐甲,并用拐杖怒触地面,美女遂化成一眼清澈的泉水。 在说经台东北方则是老子墓。 “老子不是得道成仙了,怎么还有墓?”翔儿诧异地问道。 “这是衣冠墓。”黎洛棠随口说道。 至于是不是,这些神叨叨的事,谁说的清啊。 一路赏景,到了楼观台。 终南千里茸翠,以楼观为最佳。 楼观台有不少珍贵的碑刻,有《大唐宗圣观记碑》、有《灵应颂》、有《唐老君显见碑》……《第一山》、《游楼观台题字》。 最有名的还是《道德经》碑两通,其字体介于石鼓文和大篆之间,书法劲力苍古,风格绚丽,近看是字,远看如花,字字珠玑,如梅花初放。 在两通碑侧各有七个冷僻的字,黎洛棠辩认了许久,才辨认出,“玉炉烧炼延年药,正道行修益气丹。” 在楼观台边,还有九株古柏,据传有一棵是老子当年系牛所用,被称为“系牛柏”。 在山上转到申时正,黎洛棠带翔儿下山,虽然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但是带着一个孩子,还是别在山上留宿了。 娇棠 第一百九十六章 烧鸡险象环生 在灵官殿已遇到过沈君玉三人了,所以在茶寮里,再次见到他们,也就没感到意外。 只是谢青环看到黎洛棠,冷哼了一声,嘴一噘,头偏到一旁,十分的不待见她。 “毛病。”黎洛棠找到店家,牵马准备走人。 “黎少侠。”沈君玉突然唤道。 黎洛棠停步回头,“有事?” “黎少侠这是准备回城?”沈君玉问道。 “是。” “我们也要回城,既然同路,不如同行。” “玉哥,我不要和她同行。”谢青环嚷道。 本来要拒绝的黎洛棠,闻言,笑盈盈地道:“好啊!一起走吧。” 谢青环气得跳脚,“不行,你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黎洛棠敛去笑容,垂首道:“谢女侠,你别生气,沈大侠见我带着个孩子,时辰又不早了,才会好心说同行的。” 顿了顿,接着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别为这事和沈大侠吵架。” 偶尔扮一下绿茶,也挺好玩的。 只是从来没有扮过,业务有点不熟。 捏着嗓子说话,好不习惯啊! “青妹,懂事一点。”沈君玉目带责备地看了谢青环一眼,小声说道。 “玉哥,你为了她骂我?”谢青环一脸委屈。 小岩在旁边,拼命地拽她的衣袖。 “青妹,我不是骂你,我是教你。”沈君玉皱眉,眼底闪过一抹烦色。 早知谢青环是这么个性子,他说什么也不会遵从父母之命,带着她闯荡江湖。 以往他独行,多么的洒脱。 现在…… 唉,悔不当初。 谢青环不知沈君玉对她的忍耐快到极限了,还刁蛮地道:“可我就是不喜欢她。” “没让你喜欢她,只是同路。青妹,我们都是江湖儿女,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何况,这样的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沈君玉耐着性子劝道。 谢青环想了想,道:“路上你不许与她说话。” “走吧。”沈君玉眸光微冷。 他对黎洛棠还真没其他心思,不过是出于侠义心肠,觉得天色渐晚,黎洛棠一个小姑娘带着个小孩,路上不安全。 可谢青环这话,弄得好像他对黎洛棠居心叵测似的。 黎洛棠本来是跟谢青环赌气,才与他们同行的。 但在路上遇到那五人时,她就感到万分庆幸。 并且决定以后,可以稍微忍让谢青环一点。 在路上,先是一匹枣红骏马,从他们身边风驰电掣般地疾驰奔而过。 那马虽跑得极快,但沈君玉和黎洛棠的眼力惊人。 看出那是一个穿红衣红裙,斜背大刀的女子。 等连人带马消失在视线中后,沈君玉眯着眼道:“城里要越来越热闹了。” “不是热闹,是乱吧。”黎洛棠接话道。 谢青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黎洛棠被她瞪的莫名其妙。 红马过去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面又传急促的马蹄声。 五人赶紧把马向路旁靠,回头一看,五匹健马,卷起一片尘土,似旋风般飞奔而来。 本以为这五人也会跟前面那个红衣女一样,从他们身边跑过去。 谁知五人勒停了马,居中的那个中年男子,颧骨突起,一双三角眼,精光灼灼,一看就是会家子。 另外四人满脸横肉,显然不是善类。 “喂,你们几个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骑着一匹枣红马,从这条路上过去?”一个壮汉恶声恶气地问道。 “没看到。”沈君玉淡定地答道。 这五个家伙凶形恶相的,追赶一个单骑少女,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居中之人双眼一瞪,厉声,“小子,我劝你说实话,要是半点不实,嘿嘿,当心你的狗命!” 再好的修养,都要被这话给激怒,沈君玉冷冷地道:“阁下未免太过凶横霸道了。” “我们爷几个就这样,你小子能如何?”四汉之一嚣张地道。 “送你们去见阎王。”谢青环这个冲动的人,率先出手。 沈君玉怕她有失,抽出别在腰间的铁扇,攻了过去。 谢青环虽是双刀在手,可她以一敌一,还险象环生。 要不是沈君玉不时求援她几招,她早就被人给干掉了。 功夫不行,却喜欢强出头,真是让人无语。 黎洛棠也没法看到沈君玉带着谢青环拖后腿的,还要以一敌五,拔出追魂剑,飞掠而起。 有了黎洛棠的加入,那五人就不是对手了。 眼见打不过,三角眼狞笑一声,突然探手进怀,摸出两个球来。 黎洛棠只觉那球眼熟,一下就想起昨日那杂耍艺人的事,忙喊道:“快闪开。” 话音落,黎洛棠施展轻功,飞快地闪开了,万一被那腐蚀的液体溅到脸上,她的花容月貌可就毁了。 谢青环不知道怎么想的,她不但不退,她还往前冲。 还好沈君玉打开铁扇,四两拨千斤,将那两个球扇的倒转了回去,射向那五人。 这两球里,却不是腐蚀液体,而是火弹。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两球爆炸。 把沈君玉都吓了一跳,拉着谢青环速退快一丈远。 惨叫声从火影中传来,刹那间,一切归于平静。 三人就看到,五人中四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已然气绝身亡。 那个三角眼已经被炸的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谢青环脸色煞白,刚才差一点,她就死掉了。 沈君玉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安慰她,而是对黎洛棠道:“多谢。” 黎洛棠笑笑道:“没什么。” 若不是与他们同行,她带着翔儿遇到这五人,以这五人的性子,必定要找她晦气。 到时让她以一敌五,有点吃力,尤其她还要分心照顾翔儿。 三人没管那五具尸体,翻身上了马。 酉时三刻,他们进了城。 就近在城门口的一家小店里,吃晚餐。 点了店里的招牌菜烧鸡。 据店家说,厨子是普集那边来的。 这话听过就算,不过烧鸡端上来,的确形状完整,皮色新鲜,呈现酱红色,油光亮泽。 沈君玉将两个鸡腿,分别给了小岩和翔儿。 谢青环不乐意了,“玉哥,我要吃鸡腿。” “我不爱吃鸡腿。”翔儿把鸡腿让出来了。 黎洛棠冷笑了一声,但没出声嘲讽。 沈君玉微皱了下眉,还不如一个孩子懂事,“黎少侠,这烧鸡的味道还不错。” 黎洛棠扯了个鸡翅吃,醇香可口,笑着点头,“这烧鸡的确美味。” 谢青环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娇棠 第一百九十七章 羊耳鸡塔夜半窥视 饭罢,黎洛棠向沈君玉道了谢,带着翔儿回了客栈。 进客栈时,与一个穿红衣红裙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黎洛棠目不斜视的与她擦肩而过,吩咐伙计道:“送几桶热水到院子里。” 今日爬了山,虽没出什么汗,但还是得泡个热水澡。 进了小院,黎洛棠吩咐翔儿,“今晚客栈不会太平,但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出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翔儿重重点头。 黎洛棠掏出一个瓷瓶,“这药,洗了澡,抹在大腿上。” “谢谢黎姨。”翔儿的大腿内侧,火辣辣的痛,绝对已经擦破皮了。 过了会,伙计送来了几桶热水。 黎洛棠和翔儿各自在房里泡了个澡,一身清爽的上床睡觉了。 半夜,如黎洛棠所料,客栈里进人了。 有打斗声传来,已被惊醒的黎洛棠,悄悄地开门出去了。 她不想管闲事,但她有好奇心。 飞身上了屋顶,施展轻功,飘了过去,看到红衣女子在跟一僧一道交手。 红衣女子用的是大刀,僧人用的是两节铜棍,道士用的是拂尘,拂尘的柄,亦是铜质。 红衣女子一柄刀,独战二人,刷刷刷,刀光如电,已向三个不同方向,劈出三刀,刀刀逼人。 “好刀法。”黎洛棠无声地赞了句。 僧人和道士也不弱,而且配合默契。 久战之下,红衣女子必然会力竭而败。 黎洛棠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虽然路上那五人,很显然是坏人。 他们追的人,应该、多半是好人吧? 可也不排除黑吃黑的可能性。 若红衣女子是坏人,僧道是好人,她出手,这不就是助纣为虐了。 可要是僧道是坏人,红衣女子是好人,她坐视不管,也是助纣为虐。 所以说好奇心什么的,不应该有的。 这会左右为难了。 好在,并不需要她出手,因为有人来了,是来帮红衣女子的,“沅妹莫慌。” 这人,黎洛棠认识,正是那日在酒楼见过的绝色女子。 绝色女子用的是也剑,好吧,江湖上十个人中,至少有六个人用剑。 黎洛棠又观战了一会,就撤了。 悄悄的来,又悄悄的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僧道见无法取胜,猛攻几招,逼退二女后,转身,飞掠而去。 红衣女子欲追,绝色女子拦住了她,“沅妹,穷寇莫追。” “刚才有人窥视。”红衣女子看向黎洛棠刚藏身的地方,“却不知为何没有出手?” “或许只是路过的吧。”绝色女子揣测道。 两人到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绝色女子问道:“沅妹,你比约定晚到了两日,路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被烈火堂的人盯上了,摆脱他们花了点时间。”红衣女子并不知道,她并没有摆脱掉烈火堂的人。 若不是烈火堂的人没事乱挑衅,而后又自食恶果,现在她们要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僧道二人了。 两人说着话回了房。 这一夜再无事发生。 次日卯时,翔儿就起来练功了,并没因为师父不在,就偷懒。 等黎洛棠起来练完功,两人出门去吃早餐。 很巧的是,她们遇到了红衣女子和绝色女子。 绝色女子一眼就认出了黎洛棠,“是你,你也住在这里。” “这客栈你包下了?”黎洛棠淡然问道。 绝色女子尴尬一笑,“没有。” 黎洛棠带着翔儿走出了客栈,客栈的伙计一脸呆滞地看着绝色女子,这位客人是什么时候入住的? “香香姐,那人是谁?”红衣女子问道。 “我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和她有个一面之缘,在她身边有个武功高手,可今天那人没与她同行。”绝色女子眉头微蹙。 “昨天窥视的人,会不会是她?”红衣女子问道。 绝色女子沉吟片刻,“有可能是她,也有可能是那个男子。” “不管是她还是那个男子,这客栈是不能住了。”红衣女子结了账,和绝色女子离开了客栈。 黎洛棠可不知道红衣女子,避她如避蛇蝎。 若是知道,必会很高兴。 谁也不想半夜总被吵醒。 黎洛棠带着翔儿吃了早餐后,就在街上闲逛。 翔儿大腿上带着伤呢,再让他骑马出城,那会伤上添伤。 而且昨日路上遇到那五个人,也让黎洛棠意识到,这城外要比城内更危险。 还是在城内游玩,等顾霆晅回来吧。 在街上买了一堆零碎东西,正午时分,找了家酒楼吃饭。 酒楼生意红火,伙计热情地向黎洛棠推荐了,店里新推出的几道菜肴。 黎洛棠要了一道羊耳鸡塔,听着像是用羊和鸡做出来的菜。 然后这道菜里并没有羊的任何部位,以羊耳命名,是指其形。 菜上桌,色黄酥香,吃之,外酥肉嫩。 伙计还告诉黎洛棠,“公子,可配生菜一起,风味更佳。” 黎洛棠尝试了一下,的确不错,如是就花了三两银子,硬是把人家的厨子给请出来,让他说说此菜的作法。 “师父,你放心,我不是要偷师,我只是想把这道菜,写在游记中。”黎洛棠解释道。 君子远庖厨,读书人清高,就算知道菜谱,也不会下厨。 厨子放心了,告诉黎洛棠,“是用鸡脯肉加猪肥膘做的,鸡脯洗净切成细丝,猪腰膘肉也洗净切成细丝,加上冬菇、火腿、冬笋……” 这时,楼梯口那边,传来上楼声,以及喝斥声。 接着就看到走上来了三个人,两男一女。 男的长相凶恶,身形魁梧,一看便知非善类。 女的……长相妩媚,只是大冷的冬日,却穿着一件绣着牡丹花的齐胸襦裙,露出大半个白白的胸脯。 很显然,此女不是良家女子。 三人站在楼梯口,略环顾了一下二楼。 女子就看到了角落边那个独饮独酌的桔衣书生,面露喜色,伸手扒开伙计。 在满楼客人的注视下,面带媚笑,扭动着水蛇腰,径直走向桔衣书生。 两男对视一眼,跟着女子身后走了过去。 “公子独饮,不觉寂寞吗?”妖娆女子坐在侧位上,整个身体前倾。 娇棠 第一百九十八章 酱香肘子?厨艺 桔衣书生连人带椅往后退,拉开和妖娆女子之间的距离,怔怔的看着妖娆女子。 “公子,奴家在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啊?”妖娆女子伸出左手食指去戳书生的胸口。 桔衣书生恰好端起杯子,挡住了这一指。 这个恰好,是伙计等不习武的人眼中的恰好。 黎洛棠却看到,桔衣书生在妖娆女子伸手那一刹那,端起了酒杯。 后发而先至,才会刚好挡住。 桔衣书生只是个看起来文弱,实则是身怀武功的高手。 贪色从来没有好下场,妖娆女子怕是要被鹰啄眼了。 “哎呀,公子,你弄痛奴家了啦。”妖娆女子语气轻佻,十足地是个**荡妇。 “抱歉。”桔衣书生举杯喝酒。 “公子,你怎么长得这样俊啊,奴家看了好生喜欢呀。”妖娆女人不停地出言撩拨着桔衣书生。 妖娆女人想碰触桔衣书生,都被他巧妙的避开了。 至于妖娆女人是色欲熏心,没有发现呢。 还是故意装糊涂,这就不得而知了。 桔衣书生神情淡然地喝酒,可旁边桌上的人,已听得面红耳赤。 “翔儿,吃完没有?”黎洛棠也是听不下去了。 “吃完了。”翔儿搁下了筷子。 黎洛棠唤伙计过来结账,准备走人了。 “公子,我们来喝交杯酒吧。”妖娆女人说道。 桔衣书生却道:“这酒不能喝。” “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妖娆女人突然坐正了身子。 “里面掺了东西。”桔衣书生盯着妖娆女人道。 “哟,公子这是不装了。”妖娆女人咯咯一笑,“公子如此戏弄奴家,奴家很不高兴。” 话音落,妖娆女人双掌拍出。 出手快,还狠辣,劲风中还带着股胭脂香味。 桔衣书生一掌拍在桌沿上,借力身形向后一退,避开了妖娆女人的招式,左手探出,去扣妖娆女人的手腕。 妖娆女人见状,错掌沉腕,变招攻向桔衣书生的胸口大穴。 两人打了起来,没法离开,黎洛棠怕殃之池鱼,带着翔儿避到角落去了。 就是角落人有点多,其中不乏和黎洛棠一样,不想管闲事的江湖人。 桔衣书生同样变招,左手改抓为切,削向妖娆女人的手指。 “啊!”妖娆女人手缩的不够快,手指就像真被刀削一样,疼得厉害。 桔衣书生飞起一脚,将妖娆女人踹飞。 这招太狠,真的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两个凶男见状,拔出腰下佩刀,举刀就向桔衣书生劈头砍了下去。 “玉面郎君,你太不知趣了,那就休怪奴家动真招。”妖娆女人爬起来,又揉身再上。 桔衣书生皱眉,“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玉面郎君。” 听这话,黎洛棠对玉面郎君万分好奇,这人到底长啥样啊? 她被人误会是玉面郎君,现在桔衣书生也被误会成玉面郎君。 可她和这桔衣书生的长相,没有一丝相似。 “玉面郎君,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吗?”妖娆女人冷笑道。 桔衣书生沉声道:“我端木霖,行不改姓坐不更名。” 听他自报了名姓,妖娆女人确信弄错人了,“我们走。” 身形一晃,往楼梯口掠去。 两个凶男从地上爬起来,跑向楼梯口。 端木霖没有阻拦,等三人离开后,他掏出一银锭,放在桌上,径直下楼离开。 角落里人,都是麻木脸,这叫什么事啊? 黎洛棠带着翔儿出了酒楼,“知道江湖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仇啊怨吗?就是这么来的。” 转过一个弯,前方一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黎洛棠正打算绕路,却只有人道:“蔡老板,我们就一道菜定胜负,如何?” 呀,比拼厨艺,这可比江湖上打打杀杀有趣多了。 “行!”一个男声应允了,“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一个女人。” “蔡老板,您莫急,现在既然是你与我比试,我们得把规矩重新定一定。”先前说话的女子道。 “什么规矩?”那位蔡老板问道。 黎洛棠和翔儿已经挤到最前面,看到一个圆润的女子和一个大腹便便、红光满脸的胖子。 不愧都是会厨艺的人,把自己吃得肥头大耳的。 女子笑道:“为表公平,我们进店子里,各占一口中灶眼做菜,做好后,让人端出来给大家品尝,可好?” 蔡老板抿紧了唇,他之所以要当街比试,那是因为“围观群众”中,有许多是收了他的钱的。 这些收了钱的群众,只会把票投给他。 可是进店做菜,让伙计端出来,那就没人知道那道菜是他做的,这票…… “蔡老板,只要有真本事,在哪儿做菜,不都一样吗?”女子似笑非笑地道。 蔡老板一看她神情,就知他的谋划,被人看穿了。 若是不比,当众认输,蔡老板也不愿意。 围观的人又是一阵起哄,骑虎难下的蔡老板只能一咬牙,道:“比就比。” 两人进了旁边的小饭店,黎洛棠就和其他人一样等着。 两刻钟后,菜端出来了,摆在了桌上。 一道红焖肘子,一道是酱香肘子。 光看色泽,区别不大,都是红亮色。 做法是不同的,红焖是将肘子放入汤锅中煮至八成熟捞出,剔去骨;将皮面抹上蜂蜜,放油里炸。 酱香是生肘子,直接放油锅里炸,炸得皮酥。 围观的群众各领了双筷子,一个接一个去品尝。 喜欢吃那道菜,就站在那一边。 黎洛棠尝过后,这红焖的本该是软烂咸香,汁醇味浓,可炸过头了,有点糊。 酱香肘子到是鲜美可口、肥而不腻。 她和翔儿站在了酱香肘子这边。 因不知两道菜,各出自谁人之手,收了钱的群众就犯了难。 众目睽睽之下,蔡老板又不好给暗示,只能眼睁睁地大家都站到了酱香肘子那边去了。 女子笑了,“蔡老板,方才我们可说好了,一局定胜负的,如今胜负已分,蔡老板,你怎么说?” 此言一出,大家就知道酱香肘子是女子做的。 蔡老板脸色难看,“我这人说话算数,就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后,若再还不出钱来,我就直接收铺,再无情面可讲。” 言罢,他带着随从,拂袖而去。 本来可以把店铺占为己有了,偏偏杀出个程咬金来。 菜也尝了,热闹也看过了,黎洛棠随大家一起散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 青椒肉丝 ?计中计(二更) 快到客栈时,天空落下几滴雨。 黎洛棠和翔儿赶忙快走了两步,进了客栈。 没一会,雨势就变大了。 昼短夜长,黎洛棠就没有歇午觉,让翔儿在厅里读兵法练字。 她则在房里,写随笔,写羊耳鸡塔的做法。 傍晚,雨还没停,黎洛棠懒得出门,“翔儿,你去让伙计,送三道菜进来吧,今儿晚上,我们就随便吃点。” 翔儿就去前面的店堂,找伙计点餐。 客栈有客人入住,最先进来的就是在酒楼被那妖娆女人误会是玉面郎君的桔衣书生端木霖。 接着又进来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单身女子,穿着青色直筒袄,褐色裙,瞧着像是个乡下女子。 过了会,又进来三个客人,穿着黑色的劲装,带着兵器,一脸凶相。 掌柜的脸色都变了。 这三人是城里的地痞。 夜猫子进宅,没好事啊! 可是他又不敢把人赶出去,硬着头皮招呼。 翔儿说了句,“菜做好了,就赶紧送进来。” 匆忙回了小院,“黎姨,店里住进了好些人。” 着重说了那三人。 黎洛棠以手抚额,今晚八成又要不太平。 过了会,伙计把菜饭送来了。 简单的三道家常菜,青椒肉丝、煎豆腐和熘白菜。 饭罢,把院门下了锁,黎洛棠叮嘱道:“去烧一壶热水,洗脸泡了脚,上床睡觉。” 戌时正,三人就去骚扰青衣女子,“好妹子开门,哥哥们来看你、疼你、怜惜你来了。” 时辰尚早,客栈里的客人,大多还没有歇息。 由此可见,这三人真是无法无天。 屋内,青衣女子厉声道:“无耻下流的东西,滚。” 可是这三人,会听话就滚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敲门的那个,凶恶地道:“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等会爷们就让你知道厉害。” 说着他抬脚要踹门。 还没踹上,门开了,青衣女窜了出来,手里拿着门栓,劈头盖脸地朝踹门的男子打去。 青衣女就一个人,武功也一般,虽然力气大,但远不是那三人的对手。 黎洛棠终归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又蒙着面,出来看热闹了。 她赶到时,正好看到青衣女即将落入魔掌,这时端木霖喊了声,“住手。” “什么人?胆敢管爷们的事,不想活了吗?”踹门的男人嚣张地道。 回答他的是端木霖从腰间抽出来的软剑,寒光闪动,宛若灵蛇。 血光迸现,惨呼连连。 三人左手紧抓右腕暴退,表情惊恐,面无人色。 地上三只血淋淋的右手。 “带上你们的杂碎,滚。”端木霖沉声道。 那三人捡起地上的残手,三人到底不甘,走之前撂了狠话,“小子,你就在这儿等着,等着十倍偿还这笔血债。” “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端木霖毫无惧色地道。 三人离开了,青衣女放下手中的门栓,过来向端木霖道谢。 “姑娘不必如此,但凡正义之士,见此情景,都会出手相救的。”端木霖正义凛然地道。 “是大侠高义,这店里住着数十人,听到了声响,却无一人出来。”青衣女讥笑道。 “趋吉避凶,明哲保身,人之常情。”端林霖淡然道。 黎洛棠正要离开,听到了脚步,定睛一看,是掌柜和一个伙计。 掌柜的冲着端木霖行礼道:“大侠,女侠,小店不敢再留两位住宿,请两位换家别的客栈。” 端木霖神色未改,青衣女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小人此举,也是不得已,求两位体谅。”掌柜躬身哈腰地恳求。 “那三人是什么人,让掌柜如此害怕?”端木霖问道。 “他们本是刘老爷子养的恶奴。”掌柜说道。 “本是?”端木霖捕捉到了关键词,“那么现在呢?” “刘老爷子死后,他们就成了福清帮的人。”掌柜说道。 “掌柜的,你让我们走,是怕福清帮的人来找麻烦,那你有人没想过,我们离开了,让他们扑了空,白跑一趟,他们会怎么做?”端木霖提醒他道。 大冷的冬天,掌柜额头上冒出了汗,“这个这个……” 端木霖微微一笑,“告诉我,福清帮在何处,我上门把他们解决了,这样就没有麻烦了。” 掌柜的咽咽口水,犹豫良久,才吞吞吐吐地道:“福清帮在城西北那遍。” “姑娘,我们走。”端木霖和青衣女走出客栈没多远,就遇到先前那三人中的一个。 他还带来了十几个,手持大刀,凶神恶煞的壮汉。 城里已宵禁,他们却能招摇过市。 可见这城内,官匪勾结有多严重。 这十几个人,并非端木霖的对手。 可是就在端木霖全力对付他们时,那青衣女突然一掌打向他的后背。 “小心。”黎洛棠脱口而出。 黎洛棠的提醒还是晚了,端木霖没能避开。 端木霖被打得向前冲了两步,而那里有三把刀,正等着他。 黎洛棠的长鞭已然出手,化解这针对端木霖的杀招。 端木霖回头质问道:“为什么?” 青衣女冷笑,“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跟居心险恶的人,用不着废话。”黎洛棠觉得端木霖有些迂腐,此时还问啥原由? 长鞭卷来了一把刀,黎洛棠左手一抓,握住了刀柄。 为了不让人察觉到她的身份,她用的是刀法。 所以说艺多不压身啊! 端木霖行侠仗义不成,反被人算计,怒火中烧,下手毫不留情。 不多时,那十几个人,加上青衣女,死的死,伤的伤。 “说,是谁派你来谋害我的?”端木霖拿剑抵着青衣女的脖子。 事情解决了,黎洛棠功成身退。 “阁下,等一等。”端木霖见状,连忙道。 黎洛棠并没理会他,避开他的视线,进入了客栈,回到小院,换下了身上沾有血迹的衣裳。 次日清晨,早起的人看到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都吓得失声尖叫。 装成事不关己出来看热闹的黎洛棠,问道:“翔儿,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换家客栈?” “换了客栈,师父回来会找不到我们的。”翔儿皱着眉头道。 “也不知道你师父的事,办得怎么样了?”黎洛棠摸着下巴。 被黎洛棠惦记的顾霆晅,此时,和两个随从被困在了一个迷阵中。 . 第二百章 水饺?大兴善寺 顾霆晅会误入迷阵,是被人追赶所至,再加上天太黑。 等意识到走进迷阵了,已然来不及退出了。 黑夜里,为防出现意外,三人原地不等,等到天明,才开始破阵。 顾霆晅是学过阵法,但入了阵,要出阵,还是要费点时间。 毕竟有句话叫:当局者迷。 “不是杀阵。”顾霆晅仔细观察后,安抚两个手下。 两人轻吁了口气,不是杀阵,也表明,他们还能活着出去。 迷阵虽难解,但不是无解,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和顾霆晅三人一起被困在迷阵中的,还有昨晚追赶他们的人。 “我们得想办法干掉他们。”顾霆晅隔着枝叶的空隙,看到了追杀他们的人。 对方有七个人,在人数上,顾霆晅这边不占优。 以顾霆晅的轻功,他要摆脱追杀,不是件难事。 问题是他不能只顾自己,他得护住两个手下。 就在顾霆晅打算利用迷阵,反杀对手时,黎洛棠和翔儿坐在一家新开的饺子铺,吃饺子。 小饭店的老板,正是昨儿在街上比厨艺,赢了蔡老板的那个女子。 黎洛棠要了大白菜猪肉水饺,大白菜鲜甜多汁,配上新鲜的肉馅,不需要过多的调味。 只要原味呈现,就特别的清爽可口。 吃完饺子,黎洛棠对女子,“老板娘,你的菜做的那么好吃,为什么不开饭馆?” 女子笑呵呵地道:“不是不想开,是人手不够。” 三个人撑起一家饺子铺,就够忙碌的了。 “等招到合适的人,就开饭馆吧,生意一定兴隆。”黎洛棠笑道。 “承公子贵言。”女子笑道。 从饺子铺出来,黎洛棠带着翔儿在街上随意闲逛。 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大兴善寺。 “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就进去看看这座前朝的皇家寺院,‘佛教八宗’之一‘密宗’祖庭吧。”黎洛棠并不喜欢逛寺庙。 可是西安寺庙太多,有名的就不下十处。 “黎姨,佛教八宗是哪八宗?”翔儿问道。 “我想想啊。”黎洛棠默数了一遍,“性、相、台、贤、禅、净、律、密佛教八大宗。”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一家卖香的铺子,买了一大把香。 大兴善寺原名遵善寺,是三大译经场之一,历史最悠久的佛寺之一。 大兴善寺的山门造型奇特,是二层歇山式建筑。 山门南侧题写“大兴善寺”四字,东侧镌有“庄严国土”四字,西侧镌有“利乐有情”四字,山门北题写“五冈唐镇”四字。 在山门后,南北中轴线上,是第一重殿宇,正殿供奉着笑脸相迎、开怀袒腹的大肚弥勒佛。 青烟袅袅,梵音阵阵,香客们虔诚叩拜。 “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天下可笑之人。”黎洛棠撇撇嘴,“既然能容,为什么还要笑话?真是虚伪。”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在旁边拈香的小沙弥正颜道。 黎洛棠没想到这小沙弥会出声,挑眉问道:“我这话有何不对?” “弥勒佛笑的不是世人,而是告诉信众,学佛是用欢喜心修持的。”小沙弥双手合十,“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见众生得闻佛法。” “小师父,你说的没错,但这楹联为何不改一改呢?”黎洛棠笑道。 小沙弥无言以对。 黎洛棠微微一笑,面露得色,老和尚饱读经书,她或许说不赢,小沙弥,不是她的对手。 在弥勒佛的两侧是四大天王像,四大天王又称护世四天王,是佛教的护法天神,俗称“四大金刚”。 “东方是持国天王,他身着白袍,穿甲胄,手持这个是琵琶,有的持阮琴。”黎洛棠说道。 翔儿问道:“持国是什么意思?” 黎洛棠对佛法,一知半解,回答不了。 小沙弥年纪虽小,却已有容人之量,即便刚被黎洛棠怼过,他仍出声为翔儿解惑,“持国意为慈悲为怀,保护众生,护持国土。” 翔儿双手合十,以示感谢。 小沙弥道:“这一尊是南方增长天王,他身为青袍,穿甲胄,手握宝剑。‘增长’意为能传令众生,增长善根,护持佛法。” “这一尊是西方广目天王,身着红袍,穿甲胄,手缠一条龙。” “有的寺庙里,手里缠的是蛇。”黎洛棠插了句嘴。 小沙弥念了声佛号,“蛇修行,便可化为龙。‘广目’意为能以净天眼随时观察世界,护持百姓。” “这一尊是北方多闻天王,身为绿袍,穿甲胄,左手卧银鼠,右的持宝伞。‘多闻’意为颇精通佛法,以福、德闻于四方。” 小沙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就这样充当了两人的“导游”,一路领着两人在大兴善寺里游览。 在弥勒菩萨塑像后方,是守护神韦驮尊天菩萨。 天王殿东西两侧各开一门,东侧门悬挂“金刚”牌匾,西侧门悬挂“悉地”牌匾。 在天王殿的后面的东西两殿,都供奉着地藏王菩萨。 菩萨左手持宝珠,右手执锡杖,坐在千叶青莲花上。 小沙弥吹嘘了地藏王菩萨的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黎洛棠忍了下来,没有吐槽。 东殿菩萨身旁是阴曹地府第一殿阎君至第五殿阎君的塑像。 西殿菩萨身旁是阴曹地府第六殿阎君至第十殿阎君的塑像。 小沙弥双手合十道:“进趣菩提,速登正觉,永断生死,常住快乐。” “出去吧。”黎洛棠看着这十殿阎君,想起了城隍庙里的鬼卒。 难怪顾霆晅说,佛道本是一家,阴曹地府体现的淋漓尽致。 再往里走,就是钟楼和鼓楼。 东为钟楼,上悬“天声”牌匾。 西为鼓楼,上悬“地音”牌匾。 在小沙弥带领下,拜过了大雄宝殿供奉的五方佛。 “五方佛”,又称“五智佛“、“五方如来”、“五智如来”。 在密宗,东南西北中五方,各由一佛主持。 分别是中央的大日如来、东方的不动如来、西方阿弥陀佛、南方宝生佛、北方不空成就佛。 “小师父,三身佛是什么?”黎洛棠问道。 “三身佛指的是法身、报身、应身,又叫自性身、受用身、变化身。”小沙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第二百零一章 鸡淖鱼翅?秘闻(二更) 在大雄宝殿后,是观音殿。 在佛教的众多菩萨当中,百姓们最为熟悉的便是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有三十三个化身,拯救世间亿万苦难。 殿内,香客众多,气氛森严。 “……与佛有因,与佛有缘。佛法相因,常乐我静……”香客们跪在千手千眼观音菩萨面前,小声念着观音经。 给观音菩萨敬了香,往文殊殿去。 殿内供奉的文殊菩萨,作为释迦牟尼佛的左胁侍,专司智慧。 跪在文殊菩萨面前的,有好几个儒生。 求取功名,去拜文曲星更合适些吧? 在普贤殿里供奉的普贤菩萨,作为释迦牟尼佛右胁侍,专司理德。 在法堂内供奉着密宗的大日如来,正门上悬挂的匾额上题曰“觉悟众生”。 法堂与观音殿、玉佛殿、卧佛殿组成一个幽静的四合院。 在庭院中有古柏十余株,浓荫森森,遮天蔽日。 还有一株紫藤,因是冬枝,有些凋零了。 在离寺之前,黎洛棠添了一百两香油,“积善行德,望能免受轮回之苦。” “阿弥陀佛。”小沙弥颇感欣慰,能感化香客,不枉他这一番辛劳,真是功德无量。 黎洛棠从寺里出来,迎面遇上了端木霖。 端木霖换了身杏色的长袍,昨日那件桔衣,想来沾染上了血。 黎洛棠眸光微闪,本以为经过昨夜的事后,他已离城,却不想他还在城中,还在到处闲逛。 他就不怕昨日那些人的幕后黑手,再找上他? 擦肩而过,黎洛棠目不斜视,端木霖却突然回身道:“阁下请留步。” 黎洛棠当没听到,继续前行。 端木霖一箭步,窜到黎洛棠面前拦住了她,眼中一亮,已然看穿面前这位是易钗而弁的女儿家,“阁下,在下端木霖。” 黎洛棠看着他,眉尖微蹙,“有事?” “昨夜之事,多谢。”端木霖诚恳地道。 “不知道你说什么。”黎洛棠从他身边走过,拒绝承认昨夜她出手相助。 “阁下,还请告知,尊姓大名。”端木霖再次拦住她。 黎洛棠抿了下唇,“唐洛洛。” 端木霖微微一笑,“在下记住,阁下大恩,日后必有回报。” 黎洛棠不以为意,再次从他身边走过。 她连名字都是假的,他能记住什么? 午时初刻,黎洛棠带着翔儿走进了一家酒楼。 在伙计的带领下,上到二楼,发现端木霖坐在一张桌子边。 桌子上摆了两碟菜,他又在独饮独酌。 看到黎洛棠,端木霖眼中有惊喜,亦有意外,“唐公子,好巧,一起啊。” 的确巧。 若是她先来,端木霖后至,她还可以怀疑端木霖尾随她。 可现在,应是真正的巧合吧。 见黎洛棠似乎在犹豫,端木霖赶忙道:“还请给在下一个感谢的机会。” “我不饮酒。”黎洛棠有言在先。 “美酒千杯难成知己,清茶一盏款待知音。”端木霖笑道。 黎洛棠带着翔儿过去坐下,端木霖让伙计撤下了先前的酒菜,重新点了六道菜,都是店里的招牌菜。 菜还没送上来,伙计领上来两人。 “黎公子。”风新铭一眼就看到了黎洛棠,欢喜地唤道。 见黎洛棠神情一僵,端木霖问道:“认识的人?” “是啊。”黎洛棠有点尴尬,她没想到,这么快她的谎言就被人给拆穿了。 对风新铭微微颔首,“风二少,你好。” 站在风新铭身旁的董培鸿,黎洛棠当他不存在。 董培鸿同样对黎洛棠视而不见,他在一张空桌坐下,“铭弟。” 风新铭没法和董培鸿立刻翻脸,只能走过去和他坐一张桌子。 黎洛棠咬了下唇角,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说谎骗你的。”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了吗?”端木霖笑问道。 “黎洛棠,黎明的黎,洛水的洛,海棠花的棠。” “很别致的名字。”端木霖赞道。 “谢谢。” 在黎洛棠和端木霖交谈时,董培鸿不屑地说了句,“水性扬花。” 风新铭皱了皱眉,“董兄,别这么说她。” “铭弟,你别犯傻了,她不值得你这样维护。”董培鸿说道。 “董兄,我离家有段时间了,我准备明天回去。”风新铭决定以回家为借口,摆脱掉董培鸿。 跟董培鸿,有些话不投机半句多之感。 “铭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董培鸿不悦地诘问道。 “董兄,西安城已经聚集太多的江湖人士,消息已透露了出去,你确定我们能在这事上分得到一杯羹吗?”风新铭反问道。 虽然市井上,没有听到人谈论宝藏的事,但越来越多的江湖人赶来西安,说明这事已不再是秘闻了。 黎洛棠和顾霆晅或许是唯二不知道此事,却机缘巧合来到西安的人。 “这事与身手强弱无关,全看运气。谁先找到那个人,那张图,就能得到宝藏。”董培鸿自认运气不差,否则他不可能得知这个秘闻。 “寻金诀只解开了一半,宝藏是有可能藏在西安城某处,但是谁也无法确定那人会在近期带着图来西安寻宝。”风新铭沉声道。 董培鸿沉吟片刻,道:“反正我不会离开。” “我在此预祝董兄,能得偿所愿。”风新铭举起茶杯道。 “铭弟,你真不再考虑一下?”董培鸿还是想借助风家在西安的人脉。 “不了。”风新铭淡笑道。 “铭弟,那些人……” “我会吩咐他们听命于董兄的。” “铭弟,多谢,等找到了,我会让人通知你的。”董培鸿空口许诺。 “多谢,董兄。”风新铭眼中波澜不惊,他可不相信董培鸿会如此大方,不过,他也会防他一手的。 两人的交谈,用得是传音入密的方式。 黎洛棠和端木霖都听不到,只看到他们的嘴唇在动。 说话间,黎洛棠那桌的菜,送了上来。 鸡淖鱼翅是店里的招牌菜之一,而且因鱼翅是名贵的食材,这道菜限售,每天就五十份。 菜的成品红白相间,看着就非常美。 卖相如此好的菜,味道也相当不错。 鱼翅、鸡茸细嫩滑爽,味咸鲜醇香。 . 第二百零二章 锅盔?暗中出手 通过交谈,黎洛棠知道,端木霖和她一样,是初入江湖。 不同之处就是黎洛棠是武林世家女,端木霖是官绅子弟,他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 “明年是大比之年吧?”黎洛棠不太确定。 家中没人参加科举,对这事关注度不够。 “是。”端木霖笑道。 黎洛棠虽然好奇端木霖为何不留在家中攻读诗书,却跑出来闯荡江湖。 可出于礼貌,她没有追问。 而这样的分寸,让端木霖好感倍增,笑道:“我是替家父来此寻访好友遗孤的。” “城里大乱将至,办完事,就尽快离开吧。”黎洛棠好意提醒道。 端木霖的身手不弱,但江湖经验太差了。 被妖娆女人纠缠时,不该心慈手软,放任三人离开。 警惕心太低,被人跟踪到客栈也不知。 要不是她出手相救,他估计已尸横乱葬岗了。 还有,杀了人,也不处理。 若不是那些人是帮派的地痞,官府当成了仇杀,简单地询问了几句,就不愿多管,他早就被抓进大牢了。 “谢谢。”端木森虽明白黎洛棠是好意,可并不打算就此离开。 他幼年时拜得名师,学了一身武功,他认为自己能应付得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找到父亲好友的遗孤。 饭罢,走出酒楼,端木霖说道:“黎姑娘,再见。” “再见。”黎洛棠微微浅笑,带着翔儿离开。 走了几步,翔儿回头一看,发现端木霖站在原处,凝视这边,似在目送。 见翔儿回头张望,端木霖扬唇一笑。 翔儿气闷地把头扭回来,抿紧了唇角,师父怎么还不回来? 次日一早,风新铭离开西安。 “铭弟,你不再考虑考虑?”董培鸿做最后的努力。 “我已考虑清楚了。”风新铭很坚定。 “那好吧。”董培鸿没再试图拘留,“铭弟,看你的面子上,我会放过那女人的。” 风新铭笑了笑,没接这话,更没指出董培鸿自视过高。 一天后,风新铭用易容物,遮盖住眉间的朱砂痣,佯装成风新锐,再次回到西安城。 董培鸿无从知晓,他还在城中到处转悠,意图撞上狗粪运,比其他人先找到那个携带着地宫藏宝图的人。 可谁也不知道携带着地宫藏宝图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在茫茫人海中,要找到这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更何况谁也不知道这人现在,到没到西安。 在街上找人的江湖客,都是无头苍蝇,在到处乱转。 不知道此事的黎洛棠,抱着游客心态在城里闲逛。 这天早餐,两人吃的是锅盔。 锅盔源于外婆给外孙贺弥月赠送礼品,有二尺大,就像锅盖似的。 这家店有所改良,锅盔的尺寸缩小了许多,也就巴掌大小。 锅盔用文火炕制,中空、外酥、里起层、边厚、吸汁,不漏汤。 往锅盔里夹上肉,配上浆面条一起吃。 香可盈双颊,味能浸六腑,可比天上美食。 正吃着,突听到一阵乐曲声,是前方空地上,一支街头戏舞班子开戏了。 “黎姨,我们去瞧瞧。”翔儿到底还是有着小孩子的好奇心。 结了账,两人就去观看表演。 场中,十二个穿着大红衣裤,手拿花瓣扇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她们动作轻灵,舞姿优美。 三人成团,六把扇子组成了一朵盛开的花。 扮演蝴蝶的女子,扑闪着翅膀,轻盈地“飞”过来了。 她在花中穿梭,嘴里还唱着小曲,“绿芜墙绕青苔院……蝴蝶上阶飞……绿窗春睡轻。” 这是一首描绘暮春景色,表现闲适心情的词。 温婉柔媚,清新倩丽。 在舞队的后方,站着一对中年夫妻,男的年近五旬,女的四十有余。这对夫妻就是这个舞戏班子的班主。 在他俩的旁边,站着六个年青小伙,吹、拉、弹着各种乐器。 蝶恋花表演完,围观的人一片叫好声,有人往场上扔铜钱,也有扫银块的。 黎洛棠扔的就是银块,是一两多重的碎银子。 少女们退了下去,那六个小伙,则每人托着个铜盘,去捡场子中的赏钱。 过了会,上来三个少女,其中一个端着圆墩,一个拿着架子小鼓,一个抱着弦子。 端着圆墩的少女放下圆墩,就退下了,抱着弦子的少女坐在圆墩上。 拿鼓的少女,放好架子小鼓,用鼓捶,轻轻敲了敲鼓。 抱弦子的少女,也拔动了弦子。 她们唱起了梅花调,“鸿雁天空飞,队队排成行,江水长秋草枯黄……” 表演的着实不错,大家毫不吝啬地抛洒着赏钱。 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正是精彩时。 可就在班主出来答谢围观众人打赏时,发生意外。 三个铜钱箭一般射向他,直取他胸前三处大穴。 班主往左侧迈步,意在避开。 三枚铜钱却一分为六,上中下三路攻向班主。 铜钱射出的手法太刁钻了,以班主的身手,他没法全部避开。 围观众人发出惊呼声,就在这时,“当”连续六声。 六枚铜钱同时掉落地上,围观的人中,有人出手救了班主。 班主定了定神,看向人群,找不到射出暗器的人,也找不到救他的人,只能拱手道:“多谢诸君的赏钱,让敝班给各位演一套杂耍。” 见无人再发暗器,他退了下去,一个小伙子提着两条长凳上场。 小伙子要表演架云梯,一张凳竖立,另一张凳竖立在这凳上面,小伙子要翻身上第二张凳子上,做各种技巧动作。 这需要一定的技艺,若是失误,必定会受伤。 人群中,刚刚暗器伤人的人,再次射出了铜钱。 同样的手法,同样疾若流矢,同样让人难以避开。 黎洛棠皱了下眉,手一扬,射出了数枚铜钱,再次将那几枚铜钱,救下了那个小伙子。 班主见状,知道不能再演下去了,拱手道:“承蒙诸位抬举,敝班本该好好为大家表演,奈何有人一再出手暗算,为了避免出事,敝班只好提前收场,还请大家谅解。” 围观的人虽不快,却也无法,只得散去。 黎洛棠也带着翔儿离开,不多时,这里就只余舞戏班子的人。 . 第二百零三章 葱烤鲫鱼?小店之中(二更) 黎洛棠走了没多远,就被人拦下了。 是一个长相丑陋的麻脸壮汉,“小子,方才是不是你在多管闲事?” “暗箭伤人的鼠辈。”黎洛棠骂道。 虽不知道这麻脸壮汉和舞戏班子有什么恩怨,但寻仇也该光明正大。 麻脸壮汉盯着她的脸,道:“你这小子长得比女子还俊,老子就不要你的小命了,陪老子几晚好了,让老子乐呵呵,老子就不与你计较了。” 言罢,麻脸壮汉五指成爪,朝黎洛棠抓来。 黎洛棠岂会让他那肮脏的手,碰触到自己。 长鞭挥出,夹杂着劲力,劈头盖脸地抽向,言语龌龊的麻脸壮汉。 麻脸壮汉左手化爪为掌,拍向黎洛棠胸口。 右手化爪为拳,攻向黎洛棠的面门。 黎洛棠的左手已然抽出藏剑,削向他的右手。 “小子,你是什么人?报上名来。”麻脸壮汉有些慌了。 黎洛棠的身手之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现在才来问我身份,你不觉得太晚了吗?”黎洛棠冷笑道。 手腕轻翻,剑光闪动,直取麻脸壮汉的颈脖,这是要取他性命。 麻脸壮汉到也果断,他举手相迎。 剑刃在他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麻脸壮汉借着剑势之力,向后退了两步,转身就逃。 黎洛棠正要追击,前方出现了一道杏色身影,“端木霖,把那人拦下来。” 事发突然,端木霖没反应过来,眼见麻脸壮汉就要从他身边掠过,他才回过神来出手。 麻脸壮汉被拦住了。 黎洛棠也掠身而来,一剑刺过去,把麻脸壮汉刺了个对穿。 拔剑,再刺。 一连刺了麻脸壮汉五剑,把麻脸壮汉刺成了血窟窿。 黎洛棠还要再刺。 “黎姑娘,他已经死了。”端木霖赶忙道。 黎洛棠收剑,对他一笑,“谢谢你替我拦住他。” “黎姑娘不用这样客气,他是什么人?”端木霖问道。 黎洛棠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端木霖正颜道:“这样的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找个枯井,把他丢进去,免得放在路边,吓着人。”黎洛棠这是在教他如何处理尸体。 端木霖依言行事。 办完了事,黎洛棠为感谢端木霖,特意请他吃午饭。 这让翔儿不禁为他,不知何时归来的师父,感到担忧。 天空作美,饭后,天阴沉沉的,似乎快要下雨了。 如是道了别,各回各的客栈。 次日雨过天晴,冬日可爱,黎洛棠带着翔儿到了洒金桥,来洒金桥,不是为了游览那里的云居寺和洒金桥清真北寺。 虽然云居寺与一般的佛寺不同,它坐西朝东,而不像其它寺庙那样,坐北朝南。 虽然洒金桥清真北寺,充满了异域风情。 那绿色的圆顶,远远的就能看到。 “黎姨,这清真寺里供奉着什么神灵?”翔儿好奇地问道。 “清真寺里,不供奉神灵,清真教徒信奉真主。”黎洛棠对清真教的了解,就这么多。 说话间,两人站在了一家小店外。 据伙计说,这家小店的葱烤鲫鱼,相当美味。 小店不大,就五张桌子,里面已有两个客人,一个身穿花布衣裤,用青巾包着头发的少女。 她身边是个扁脸、塌鼻,还长着几颗麻子的老太婆。 少女垂着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一动没动。 乡下姑娘怯生,很正常。 黎洛棠并没多想,只看了眼,就没有多在意了。 没人会想到,那少女是被人封住了穴道,不仅动不了,连话也说不出口。 黎洛棠更不会想到,这少女正是那日,她放走的女骗子。 女骗子看似老实,但她的一双眼睛,不停地朝门口看。 骗子是有同伙的,她盼着她的同伙来救她,可一想到这老太婆的身手,她又不想同伙来。 心里十分矛盾。 看到黎洛棠走了进来,她眨了眨眼睛,希望能引起黎洛棠的注意。 然而黎洛棠没有接受到她这无声的求救信号,在离她们最远的一张桌子坐下,“来一条葱烤鲫鱼、一碟烤肉和一壶大麦茶。” 这时,又来了一个客人,是钟万里。 他穿着打着补丁的长袄,头上戴着平式幞头,他没有跟黎洛棠打招呼,从她身边目不斜视的走过,在后面那张桌子边坐下。 “黎姨。”翔儿小声唤道。 黎洛棠轻摇了下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 伙计过去问钟万里,“客官要吃些什么?” 钟万里道:“来一壶西凤酒,切一盘卤牛肉、一碟兰花豆。” 伙计退下,过了会,就把钟万里要的送了上来。 钟万里斟了一杯酒,缓缓喝了一口,点头道:“酒还不错。” 伙计笑道:“客官慢用。” 又过了会,伙计才把黎洛棠要的烤鱼、烤肉以及配菜送了上来。 葱烤鲫鱼突出的就是鲫鱼的鲜美,在滴着酱红汤汁的鲫鱼背上,放着半寸来长脆生生的葱段。 黎洛棠拿筷子拔开葱段,夹起葱烤鲫鱼的脊背肉,放在汤汁里蘸了蘸。 焦糖色的浓汤瞬间沿着鱼肉的缝隙渗了进去,将雪白的鱼肉染得和深褐色的鱼皮同色了。 鱼肉很嫩,没有土腥味,汤汁很鲜…… “丫头,吃完赶紧离开。”耳边响起钟万里的声音。 黎洛棠愣了一下,没有回头,也没有传音去问原由,而是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门外,又匆匆跑进来一人。 是个年轻的男子,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店里的人,转身又走了出去。 女骗子银牙差点咬断,这人就不能多看她几眼吗? 多看几眼,肯定就能认出她来了啊! “翔儿,吃饱了吗?”黎洛棠问道。 “吃饱了。”翔儿放下筷子答道。 “伙计,结账。”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搁在桌上,带着翔儿走出了小店。 女骗子眼中一黯,没人能救她了。 可就在这时里,她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小姑娘,你可是被老花婆点了穴道?” 女骗子瞪大了眼睛,是谁在说话? 不可能是伙计,那就只能是那位客人。 她抬头看钟万里,钟万里正好喝了口酒,夹了片牛肉放进口中,在慢慢的咀嚼。 是他在说话吗? “小姑娘,你别东张西望,是我在跟你说话。你想不想脱困?若是想,就眨眨眼睛。”钟万里边嚼着牛肉,边说道。 女骗子当然想脱困,立刻眨了眨眼睛。 钟万里慢条斯理地道:“首先你得解穴,排除杂念,抱元守一……” . 第二百零四章 芝麻肉丝?花街柳巷 黎洛棠从小店出来,并没走远,提溜着翔儿,上了屋顶。 过了会,一个老太婆从小店飞窜而出,落荒而逃。 接着钟万里和那个乡下土妞走了出来,两人交谈了几句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黎洛棠带着翔儿,跟上了那个乡下土妞。 这一跟,就跟到了花街柳巷。 下午,花街柳巷没有晚上那么热闹,但两边的楼子里,还是隐约传来曲声,显然已经有客人了。 突然路边一扇挂着红灯笼的大门里,传出一响暴喝声:“狗娘养的,姑娘们的卖身钱,你们大河门也要来分一杯羹。” 黎洛棠本不打算理会,可是一声巨响,门倒了,从里面跌出一个粗壮大汉,以“饿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 粗壮大汉的屁股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脚印,他是被人给踹出来的。 从门里跑出来几个人,嘴里喊道:“胜哥,胜哥。” 他们七手八脚地将粗壮大汉扶了起来。 路被拦住了,黎洛棠拉着翔儿退到路旁,作壁上观。 门里又走出一个人来,身高约有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显得十分的威猛,怒吼道:“马上给我滚,人血馒头,你们也吃,亏不亏心?” “姓马的,强出头是没有好下场的,在我黄胜面前,没有你叫嚣的份。”黄胜言罢,双拳轰出。 拳势凶猛,力量十足,有劲风声。 那马姓男子却无惧色,身形后退,左手五指成爪,抓向黄胜。 黄胜的身手并不比姓马的差,先前会被姓马的踹出来,一是他料敌不明,没想到这窑子里,竟有这等扎手人物。 再者,对方出手太快,他又一时疏忽大意。 现在真正交手,打得有来有往。 “给我倒。”黄胜一拳接一拳的猛攻。 姓马魁梧高大,走的却不是硬桥硬马的路子。 他右手拂出,以柔克刚,将黄胜打出来的拳一一化解。 黄胜越打越惊,见无法取胜,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寒光,怒吼道:“姓马的,你是敬酒不喝喝罚酒。” 他故意大声说话,为的是掩饰他扬臂抖腕,射出的袖箭。 双方距离近,这暗器又是猝然打出,马姓男子的身法再好,为人再机警,也难以避开。 黎洛棠根据先前听的话,知道黄胜是什么大河门的人。 姓马的,听他说的话,似乎像是个好人。 黎洛棠决定救他一救,掏出铜钱,正在掷出去。 已有人抢先出手了,“铮!铮!铮!”三响,黄胜射出的三枝袖箭,被击落坠地。 姓马的,顿有劫后余生之感。 黄胜大怒,又有人多管闲事! 两人不约而同,朝碎石子打过来方向看去。 在两三丈外的墙脚处,站着一位器宇轩昂、英姿飒然的侠客。 一个玉树临风、俊秀绝伦的书生。 这两人,黎洛棠都认识,一个是沈君玉,一个是端木霖。 就是有点没想到,这两人也相互认识。 “好你们俩个嫌命长的兔崽子,敢管胜爷我的事,你们等着。”黄胜是有几分眼力,刚才那碎石子出手的角度,劲道,都告诉他,出手之人,绝非等闲之辈。 黄胜带着他的那几个弟兄撤了。 姓马的过去向两人道谢。 端木霖说道:“此事与我无关,是这位少侠出的手。” 接着他看到了黎洛棠,“黎公子。” 其实他有些不明白,黎洛棠为何要女扮男装? 而且还是那种一眼就能被人看穿的。 “端木公子。”黎洛棠微微浅笑。 翔儿盯着端木霖,如临大敌,怎么走到那都能遇到他? “家父好友的遗孤,据说被卖到这青楼,我过来找。”端木森似怕黎洛棠误会,赶忙解释道。 “哦”黎洛棠并没在意端木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沈君玉几句话应付走了姓马的男子,也走了过来,“黎少侠。” “沈大侠。”黎洛棠含笑颔首。 好奇怪,与他形影不离的谢青环去哪了? “你也认识黎公子?”端木霖惊讶地道。 “是。”沈君玉对他笑了笑,转眸看着黎洛棠,眉头微皱,“这里不适合你来。” 对上他略带责备的目光,黎洛棠莫名有种面对黎洛杰的感觉,下意识地解释道:“我是追人追到这里来的。” “什么人?要不要帮忙?”端木霖问道。 “没忙要帮了,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黎洛棠笑道。 “先离开这儿吧。”沈君玉说道。 这巷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几人从花街柳巷出来,翔儿道:“黎姨,我欠了几天的大字没写了,等师父回来,一定会罚我的。” 黎洛棠看了他一眼,跟端木霖和沈君玉道:“我还有事,先走。” 走出一段距离,黎洛棠说道:“撒谎的小孩子,鼻子会变长哟。” 翔儿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见状,黎洛棠抿唇忍笑,臭小子。 回到客栈,翔儿写大字。 黎洛棠写菜谱,葱烤鲫鱼的味道,的确不错,值得记下来。 傍晚,两人出门时,被掌柜地拦住了,“公子,小院您还租吗?” “我记得交了十五天的租金,还没到日子呢。”黎洛棠似笑非笑地道。 “公子,您看,那小院有五间房,您就两个……” “啪。”黎洛棠手按在了柜台上,“小院是我租的,我想住几个人就住几个人。” 掌柜看台面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咽咽口水,“是是是,公子,您说的对。” 黎洛棠带着翔儿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刺骨,如是没有走远,去客栈附近的一家小店吃晚饭。 黎洛棠点了四道菜,两荤一素一个汤。 怕教坏小孩子,黎洛棠在翔儿面前,强忍着不挑食啊。 两个荤菜中,有一道是芝麻肉丝。 这是一道用猪瘦肉做出来的菜,肉切成细丝,用精盐、绍酒、姜、葱浸渍两刻钟。 肉入味后,放油锅里,炸干水分,炸成金黄色,捞出沥油。 净锅后,倒入肉汤,加调味品调好味,把肉丝下进去,烧沸,改用小火烧到锅干亮油。 淋上芝麻油,簸匀,起锅放在碗里。 冷却后,撒上熟芝麻。 菜的卖相,挺好,棕红色。 味道是酥软干香,咸鲜回甘。 “黎姨,这芝麻肉丝真好吃。” “别光吃肉,也吃点青菜。”黎洛棠把一碟青菜,大半都夹给了翔儿。 吃完晚饭,两人又回到了客栈。 掌柜看黎洛棠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再不敢提院子空着房间不好的话了。 第二百零五章 揪面?做了笔生意(二更) 次日卯时初,翔儿就起来练功了。 等黎洛棠起来,见他练的似模似样的。 一时兴起,跃到树上,折下一根树枝,跳下来,坐在石凳上,“翔儿,拿上你的木剑,我们来套套招。” “黎姨,我出招了。”翔儿拿过木剑,刷刷,刺向黎洛棠。 黎洛棠拿树枝轻轻一拔,就将他的剑,拔到一旁去了。 翔儿当然不是黎洛棠的对手,即便黎洛棠一分功力都没使出来,也能轻松将翔儿打败。 “马步还要加强,下盘太浮了……”黎洛棠指出他的不足。 顾霆晅出去了,那只能她先教着。 练完功,黎洛棠带着翔儿出了门。 早餐吃的是揪面,寒冷的冬日,吃一碗热气腾腾的揪面,感觉暖洋洋的。 吃完面,就在街上闲逛。 前方突传来尖叫声,“你们想要干什么?” “老头儿,你的福气到了,祝大爷看上你女儿,这可是天大的造化。”嚣张的声音。 “小门小户,不敢高攀,还请祝大爷另娶高门女。” “这可由不得你。” “光天化日之下,祝大爷强抢民女,就不惧怕王法吗?” “别拿官府压人,老子交游广阔。黑白两道,都有我的朋友,你不可以告一状试试。到时,定然把美人儿判给老子。” 自从刘家的人死光光了,西安城内的地痞流氓,有自立门户的,有投靠别的帮派的。 闹得城里,乌烟瘴气的。 听这话,就知道,有位姑娘遭殃了,被地痞流氓给惦记上了。 挤进去一看,小摊被砸了,货物凌乱地摊了一地。 “真当我们好欺负吗?大不了,我……我和你拼个鱼死网破。”姑娘恨声道。 祝大爷发出一阵狞笑,“美人儿跟着我,你能吃香的喝辣的。” “我不稀罕。”姑娘有志气地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欺负民女。本朝法纪严明,怕治不了你们的罪么?” 众人闻声看去,出声的是一个穿着洗的发白的薄袄穷书生。 天气太冷,他的嘴唇都被冻得发紫。 “穷酸小子,凭你也敢管闲事,滚开。”祝大爷喝斥道。 “你这人横蛮不讲理,该走的人是你。”书生说道。 虽然有人仗义执言,是很好,可是这书生一看就文弱。 姑娘和老者怕他吃亏,“公子,你快走吧!” 书生却道:“两位别怕,这里这么多人,岂能怕了他们这些坏蛋。” 黎洛棠好想,一巴掌拍他脑门上去,迂书生说迂话。 除了她和翔儿,其他人在听到书生的话后,整齐划一的向后退了一步。 祝大爷下令道:“麻子,揍他。” “翔儿,去救人。”黎洛棠沉声道。 满脸麻子的地痞冲上前去,挥拳打向书生。 翔儿箭步上前,右手抓住了麻子的手腕,左脚踹在麻子的右腿上,借力,一个翻身,就到麻子的后背了。 在麻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将他踹倒在地了。 “那来的臭小子?”祝大爷没想到,管闲事的人层出不穷,一挥手,“你们都上!” 另外那五个地痞一拥而上,可他们还没碰触到翔儿,就被黎洛棠射出的铜钱,给撂倒了。 祝大爷脸色微变,瞪着眼睛环顾围观的人,然后就看到了黎洛棠,“是你?” “是我。”黎洛棠神情淡定地道。 祝大爷大喝一声,左手掌,右手拳,冲上黎洛棠。 “公子小心。”老者、姑娘和书生同时喊。 黎洛棠看起来比书生还要文弱啊! 长鞭挥出,“啪”从祝大爷双手空隙中过去,直接抽中他的面门。 顿时就见血了。 祝大爷被抽的有点懵。 黎洛棠可不管他懵不懵,一鞭接着一鞭,把祝大爷当陀螺那么拉。 六个地痞见状,就想来救。 可是那里插的上手啊,这六人也不傻,冲着翔儿去了。 黎洛棠早就注意到他们,左一鞭,右一鞭,把六人抽得跟他们的老大,一起在地上滚。 围观的人都傻愣愣地看着,威风凛凛的黎洛棠。 这位公子好厉害啊! 黎洛棠收回鞭子,掏出一个瓷瓶抛给翔儿,“一人给他们喂一颗。” 翔儿将瓶子里的药丸倒出来,给七人一人喂了一颗。 “这是什么药?”祝大爷惊恐地问道。 黎洛棠笑,“我说是十全大补丸,你信吗?” 当然不信! “你想怎么样?”祝大爷问道。 “不知道,还没想好。”黎洛棠做沉思状。 一堆人眼巴巴地看着她。 “你们想不想要解药?”黎洛棠问道。 “大侠,我知错了,我一定改,求您把解药赏给我吧。”祝大爷赶忙道。 那六个地痞也知趣地求饶。 “我的解药很贵的,你们得拿银子来买。”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围观的人都惊住了,这位大侠怎么如此市侩? 祝大爷觉得市侩好啊,“大侠,我有银子,我有银子,我买,我买。” “一颗十万两银子,七个人,就是一百万两。”黎洛棠笑道。 “大侠,七个人是七十万两银子。” 黎洛棠脸色一沉,“你的意思是我算错了?” “没,大侠,您没算错。”祝大爷想哭,“可是大侠,我没有一百万两。” 毕竟他不是城里最大的地痞头子,占据的地盘也不够大。 黎洛棠拿鞭了抽了他一下,“没银子,那你还说买解药,说谎的人都该死,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大侠,我可以把田产、房产卖掉换银子。”祝大爷为了保住性命,也是拼了。 “算了,懒得等那么久,反正我也没想完全给你解毒,就拿三十万两银子来吧,你指个人去拿银子来。”黎洛棠说道。 祝大爷知道遇上了不是那正义到迂腐的侠士,不破财是没法消灾了,“麻子,你去拿。” 黎洛棠长鞭一甩,解开了麻子的穴,让他可以从地上爬起来。 “你可以多找一些人来,我保证毒药管够。”黎洛棠自觉笑得很和蔼。 在祝大爷几人眼中,却很邪恶。 麻子不寒而栗,他就算有这心思,也立马打消掉了。 在等麻子拿银子来的这段时间里,老者和姑娘过来向黎洛棠道了谢。 翔儿则搬来了一张凳子,请黎洛棠坐。 第二百零六章 冰糖排骨?好人好事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麻子才满头大汗的跑了来,没敢叫人来。 黎洛棠接过他手中装着银票的木匣子,打开来一看,银票大多是一千两面值的。 黎洛棠又掏出一个瓷瓶,“翔儿,一人喂一颗。” 翔儿给六人喂了药,又抛了颗药丸给麻子。 “这解药,只能保半年,你们可以不相信,也可以找人来解毒。”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祝大爷盯着她,目光闪烁。 可还没等他心里那些恶毒的想法成型,黎洛棠接着说道:“我保证无人可解我下的毒,也可以保证半年后,你们不吃第二颗解药,就会毒发身亡。” 祝大爷表情一僵,这位那是什么大侠,分明是磨人精。 比黑道上的邪门歪道还难缠。 “大侠,半年还要花钱买解药吗?”麻子小心地问道。 “钱就不用花了,不过,要是这半年内,我听到你们有什么恶行,那你们就去棺材铺买副棺材,找块好墓地,等死吧。”黎洛棠说的云淡风清。 祝大爷几人听得胆颤心惊,纷纷表示,“绝不再做恶,一定做好人,行好事。” “你们可以滚了。”黎洛棠淡然道。 祝大爷几人艰难地爬起来,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生怕黎洛棠反悔留下他们。 “你们三个,跟我去茶楼,我有话问你们。”黎洛棠招呼老者、姑娘和书生。 老者三人老老实实的跟在黎洛棠身后,往前面的茶楼走去。 那姑娘不时抬头看黎洛棠,脸颊上浮现淡淡的红晕。 她想到了戏里唱的桥段,英雄救了美人,美人以身相许。 这位少侠,长得如此之俊,她……愿意以身相许啊! 黎洛棠把人带进了二楼的包间,打开装银票的木匣,从里面拿出三张银票,递给老者,“以后别出来摆摊了。” 今儿她碰巧遇上,救了父女俩。 可这城里,不只祝大爷这一个地痞啊!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她也不可能总跟着父女俩身边,保护他们。 老者先是一愣,摆手道:“大侠,这,我们不能收。” “拿着吧,这都是那些坏蛋拿出来的不义之财,别客气。”黎洛棠示意翔儿,把银票塞给老者。 老者感动的老泪纵横,“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把银票收后,带着你女儿回家吧。”黎洛棠微微笑道。 老者把银票叠好,塞进腰袋里,“梅子,走吧。” 梅子跟着父亲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黎洛棠一眼,似乎是想记住黎洛棠的容貌。 黎洛棠等父女俩离开后,又拿出两张银票,递给那书生。 “大侠,您这是什么意思?”书生不解地问道。 “这是你应得的,谢谢你仗义出手。”黎洛棠认真地道。 “不不不,这是我尽该做的。”书生满脸通红。 他什么忙都没帮上。 “拿着银子,好好攻读读书,等你入仕为官,做个清官,为民作主。”黎洛棠让翔儿把银票强塞给了他。 书生是真穷,而黎洛棠所言也有理,犹豫了一下,收下了,“多谢大侠。” 等书生离开后,黎洛棠带着翔儿去了钱庄,存了二十万两银票进去。 余下的五千两中,兑换了一百两碎银子。 “走,翔儿,去做散财童子去。”黎洛棠带着翔儿去瓓玉坊。 拿出四千五百两银票,让掌柜的,买一些棉衣棉袍以及粗粮,发放给城里那些贫困百姓。 翔儿看黎洛棠的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做了这么多事后,就到了正午,该吃午饭了。 上酒楼吃饭,今天做了笔大生意,得吃顿好的。 黎洛棠一口气点了五菜一汤,伙计退下后,翔儿道:“黎姨,菜点这么多,吃不完的。” “你在长身体,多吃点。”黎洛棠点完也觉得太多,可是点都点了,要是吃不完,就打包给外面的乞丐吃好了。 等了一会,菜就上桌,有一道冰糖排骨。 黎洛棠本以为是道跟糖醋排骨,差不多的菜。 上了桌,才知道,这菜和糖醋排骨,有很大的区别。 虽然,色泽上都是酱红油润的。 味道上,也是甜酸中之透着点咸,肉嫩**。 但是,冰糖排骨是有肉排,而无骨头的骨头菜。 糖醋排骨是连骨头带肉。 黎洛棠虽想把厨子请来,问一问这菜怎么做的。 奈何生意太好,厨子没空,黎洛棠只能作罢。 “黎姨,我吃不完了。”翔儿差点把自己给撑死。 五道菜加一道汤,至少有三道菜和半碗汤都进了他的肚子。 “吃不下,就别吃了,找伙计要两张大芭蕉叶,把这些吃剩的打包。” “留着晚上吃?”翔儿问道。 “一会给路边的乞丐。”黎洛棠不爱吃剩菜,“跟伙计再要两个大馒头。” 汤不好打包,另外两道菜,倒在芭蕉叶里包好。 芭蕉叶纯天然的,比那些打包盒,要环保的多。 出了酒楼,翔儿找到在避风处的乞丐,把两包菜和馒头给了他。 乞丐愣了一下,“谢谢小公子,谢谢小公子。” 翔儿脸红红的跑回到黎洛棠身边。 难得见小大人似的翔儿害羞,黎洛棠觉得有趣,轻笑了一声。 回客栈的路上,见又有人排队买金线油塔。 “翔儿,我们一起排队,各买三个。”黎洛棠让翔儿站在她前面,给了他一块碎银子。 两人的运气不错,黎洛棠最后一个买到的。 排在黎洛棠后面的妇人,发现黎洛棠和翔儿是一起的,就嚷嚷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多买多占。你把金线油塔给我,应该是我的。” 黎洛棠没理会她,妇人不甘心,跑到面前拦住两人,还伸手想抢翔儿手中的金线油塔。 翔儿一闪,就避开了。 妇人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口不择言的骂道:“贱种,你知……啊!” 黎洛棠一脚将她踹飞了,当然她没有用内劲,要用内劲,妇人非死则伤。 “翔儿,记住能动手,就别动嘴。”黎洛棠教导翔儿道。 妇人满眼愤恨地看着黎洛棠带着翔儿离开,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想骂几句泄愤时,发现骂不出声了。 周围的人见状,都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妇人的性子不好,仗着家里有点余钱,仗着侄子在大户人家做管事的势,总欺负街坊邻居,今天碰铁板上了。 还有人小声地道:“这以后再也不用听她骂人了。” 事实上黎洛棠只是给妇人一个小教训,哑穴在几个时辰后,会自解。 第二百零七章 瘦肉粥?美人救英雄(二更) 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黎洛棠没放在心上。 回到客栈,照旧是一个练字,一个写游记。 傍晚,又下雨了,留在客栈简单吃过晚饭,各自回房睡觉。 半夜,一声厉喝从外面传来,“恶贼,你逃不掉的。” 这声音……端木霖。 黎洛棠掀开被子,从屋里走了出去,轻盈地跃上屋顶。 天很黑,无月无星,她眼力好,看到一个黑衣人在前面逃,端木霖在后面追。 看黑衣人的轻功身法,也是个一流好手! 这端木霖怎么会惹上这样的人? 黎洛棠正考虑,要不要上前截住那黑衣人,帮端木霖一把。 就见那黑衣人突然转身扬手,数点寒光直奔端木霖胸前去。 端木霖正飞掠疾追,黑衣人突然射出暗器。 他很难避开,有段距离,黎洛棠也救不了他。 端木霖虽然临危不乱,应变也快,可也仅是避开了胸前的要害,数道寒光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端木霖一声闷哼,身形下堕,脚下一滑,跌坐在地。 黎洛棠能做的,就是截下黑衣人。 追魂剑出鞘,寒光闪闪,迅捷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没想到会突然又冒出个来人,还一上来,就是大杀招。 他晃身避招,揉身欺进,左手短刀刺向黎洛棠的右眼,左手短刀笔直地点向黎洛棠的“乳根穴”。 出手这么下流。 “无耻。”黎洛棠面笼寒霜,剑招越发的凌厉。 刷、刷、刷,猛攻三招,只逼得黑衣人左闪右躲,勉强避开这三招。 黑衣人的身手不弱,双刀交错,一刀一刀,削、刺、砍,招招都往黎洛棠胸前去。 黎洛棠手一挽,剑回护自身,剑影重重,护得滴水不漏。 黑衣人的刀,根本攻不进来,而且追魂剑削铁如泥,“铮”刀被削掉了。 “贱人,滚开,不要多管闲事。”黑衣人急躁地喊道。 黎洛棠眸中杀意浮现,根本不跟他说废话。 几招过后,黑衣人的短刀,都只余刀柄了。 他将刀柄朝黎洛棠丢去,想争取转身逃走的时机。 可是追魂剑太锋利,黎洛棠避都不避,直接用剑将刀柄削成两半,而后剑刺出,他没有机会逃走。 “你是不是姓黎?”黑衣人认出黎洛棠所使的剑法了。 “黎皓扬是我爹。”黎洛棠说着,一剑刺出,却爆闪出两道寒光,其中一道是剑身,另一道却是剑气。 黑衣人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天下第一神剑的女儿,果然不可小觑,居然已经能将剑气化为实质了。 黎洛棠长剑挥洒,身形飘逸。 配合剑法的是飞燕穿云身法,忽左忽右,突前突后,诡异、奇快,令人眼花缭乱。 黑衣人赤手空拳,应对艰难。 黎洛棠顺利地解决掉黑衣人,飞掠到端木霖身旁,“你怎么样?” “黎姑娘,你又救我一次。”端木霖的情况不是太好,那几个铁镖上焠了毒。 还好他及时封住了手臂上的穴道,没让毒漫延开。 “你动得了吗?”黎洛棠问道。 “行。” 端木霖随黎洛棠去了客栈的小院,黎洛棠开了先前丰琬瑜住的那间房,点亮的油灯。 这时,黎洛棠才看清端木霖的伤势,血已染红了他的衣袖,微微蹙眉,“铁镖得取出来。” 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来递给他,“这是解毒丸。” 端木霖接过药丸,塞进嘴里,“谢谢。” “我去拿东西,帮你处理一下伤口。”黎洛棠笑了笑,去自己的房间,翻出小木匣,里面装着小银刀、止血药以及纱布。 是上次,顾霆晅受伤后,她特意弄了这么一个小玩意。 携带方便,可供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那黑衣人是什么人?”黎洛棠帮端木霖挖出铁镖,为分散他注意力,故意问道。 “是一个淫贼,他意图染指客栈里刚住进来的一位女子。” 黎洛棠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这又是个陷阱?” 端木霖沉默片刻,道:“怕,但我不能见死不救。” 黎洛棠往他伤口上倒上解毒粉和止血药,包扎好,“好了,你休息,我去处理一下那具尸体。” “我和你一起去。”端木霖说道。 “你受伤了,就别乱走动了,打坐运功疗伤吧。”黎洛棠说着就出去了。 黎洛棠重新回到街上,很好,黑衣人的尸体还在原处。 黎洛棠可没力气把人弄到城外去,如是拖着死重死重的尸体,找到先前那个枯井,移开上面的石头,将人丢下去,再把大石头移回来,堵在井口处。 端木霖在房里,一直没睡,直到听到声响,他推开窗,“黎姑娘?” “是我。”黎洛棠微微一笑,“晚安。” “晚安。”端木霖轻声道,关上了窗。 一夜过去。 卯时初,翔儿起来练功。 半个时辰后,端林霖开门走了出来。 翔儿看到他,吃惊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昨夜黎姑娘救了我。”端木霖答道。 翔儿打了一路拳后,才道:“黎姨,她心好,她什么人都会救,你不要多想。” “多想什么?”端木霖问道。 翔儿瞪了他一眼,跑去灶房了。 卯时正,黎洛棠起来,看到站在院中的端木霖,扬唇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端木霖笑道。 “你这几天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你身上有伤,别碰水,饮食要清淡一些,一会我出去买粥回来给你吃。”黎洛棠说道。 “谢谢,打扰了。”端木霖诚恳地道。 “黎姨,热水烧好了,你快来洗漱。”翔儿从灶房探出小脑袋来。 等黎洛棠洗漱好,翔儿就说:“黎姨,我好饿,我们出去吃早餐。” “你拿个食盒。”黎洛棠带着翔儿出了门。 为了给端木霖买粥,两人去的是粥铺。 黎洛棠要了瘦肉粥和肉夹馍,翔儿要的是青菜粥和包子。 吃完后,黎洛棠为端木霖要了碗白粥。 “黎姨,我跑着回去,你在这儿等我。”翔儿说完,也不等黎洛棠同意,提起食盒就跑。 “你慢点,别把粥洒了。”黎洛棠扬声喊道。 小家伙的小心思,黎洛棠知道,因不讨厌,才会如他愿。 第二百零八章 梨羹汤相处 等翔儿来后,黎洛棠带着他,去了药铺,配了三副解毒汤。 从药铺出来,瞧见路边有人卖梨。 黄皮透亮的梨子,看着就觉得水润润、甜滋滋的。 “翔儿,我们买几个梨子回去吃吧。”黎洛棠说着就过去问价了。 梨子有点贵,要十五个铜钱一斤。 白面才九文钱一斤。 “你这什么梨子,这么贵?”黎洛棠问道。 “公子,小的这梨子啊,是用泊来的树种出来的,五年了,才种出来。”卖梨的小贩想起这五年,满腹心酸。 “公子,这梨子比一般梨子大,水份也比一般梨子大,清甜的。公子,要不你尝一尝再买?”小贩不想错过买主。 “我挑几个吧。”黎洛棠蹲下来挑梨子。 买三斤多梨子,翔儿主动抢着拿。 黎洛棠没有阻拦,这点重量,对已习武,力气大了许多的翔儿而言,没有多大的问题。 因为端木霖,两人没在外面闲逛,回了客栈。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端木霖听到声响,开门走了出来。 黎洛棠笑道:“你的毒还没完全解,给你抓了几副解毒汤回来。” “谢谢,有劳了。”端木霖的手臂还没什么知觉。 “黎姨,我去给他熬药。”翔儿说道。 “你会吗?”黎洛棠笑问道。 “黎姨,你教我,我就会了。”翔儿答道。 绝不能让那人喝到黎姨亲手熬的药。 “先用大火,等烧开了,再小火慢熬,三碗水熬成一碗药,就行了。”黎洛棠笑道。 “知道了。”翔儿提着包药,进了灶房。 黎洛棠和端木霖进小厅里坐下,黎洛棠拿起小刀削梨子。 端木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黎洛棠削梨子的手上。 黎洛棠没有染指甲,甲片是淡淡的粉红色,被浅黄色的梨皮衬的更加白皙粉嫩。 看着她细长的手指,端木霖想到了一句诗,“腕白肤红玉笋芽,调琴抽线露尖斜。” 端木霖静静地看着黎洛棠削梨子,看呆了,看痴了,看得黎洛棠把梨子递到他面前,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黎洛棠见他神情有点慌张。 “没什么。”端木霖接过梨子,并没有吃。 等黎洛棠又削好一个梨子,他才咬了口,梨子嘎嘣脆,清甜,水分足,没有碎渣感,“这梨子不错。” “卖梨子的小贩说是用泊来的树种,种出来的梨子,也不知真假。”黎洛棠笑道。 “这应是蜀地的梨子。”端木霖笑道。 黎洛棠一愣,哑然失笑。 在现代见多了大雪梨,一时之间,居然没认出,这是小雪梨。 商人多狡黠。 还好梨子味道不错,要不然真是亏大了。 “不过这梨子,比蜀梨甜,蜀梨回味时,还有点酸味。”端木霖接着道。 “南橘北枳,多蜀地移过来,水土不同,味道也有细微的差别。”黎洛棠笑道。 “黎姑娘也看过《晏子春秋》?”端木霖惊讶地问道。 黎洛棠挑眉问道:“你不会以为江湖人,就不读书吧?” “黎姑娘误会了,只是觉得像《晏子春秋》这种典籍,没人会喜欢看。我也是被家父,逼着才看的。”端木霖连忙解释道。 黎洛棠笑,“我也是被家母,逼着才看的。” 等翔儿熬好药,送进厅里,见两人在闲聊,顿时觉得失策了。 把药碗放在端木霖,看到桌上的梨子,灵机一动,问道:“黎姨,梨子是不是也可以做菜?” “可以啊。”黎洛棠笑,“中午让客栈厨子用梨子做道菜。” 说着黎洛棠拿了两个梨子,出去了,今天三人要留在客栈吃午饭。 有伤者,得让厨子把菜做清淡些。 客栈每天都有例菜的,要厨子另外做,就得给钱。 昨天做了一笔生意的黎洛棠,财大气粗,拿出三两银子,要了四道菜,还对厨子道:“用梨子,做道甜汤吧。” “好的,公子。”厨子满口答应,有银子什么都好说。 “菜里不要放酱油。”黎洛棠临出门前,又回头叮嘱道。 “公子,菜里要是不放酱油,这色泽可就没那么好看了。”厨子提醒她道。 “味道好就行了。”黎洛棠不怎么在意地道。 菜,色香味俱全,当然好了。 但三者只能择其一时,黎洛棠选择味。 不过没啥颜色的菜,送到小院时,端木霖感动了,“黎姑娘,你们不用将就我的。” 读书人不成良相,就成良医。 端木霖看过医书,知道有伤时,须清淡饮食,不要吃酱之类的食物。 “没有将就你,天天大鱼大肉,吃腻了,偶尔也该清清肠胃。”黎洛棠笑道。 饭后甜品是雪梨羹,里面加了冰糖和枸杞。 雪梨本就甜,加了冰糖,味道更是甜滋滋的。 大小两男人,对甜食不是太喜欢,大部分进了黎洛棠的肚子里。 下午,翔儿拿出《论语》来向端木霖请教,“端木公子,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何解?” “这句话的意思是,多听,遇到有疑问的地方,多加以保留,小心的说出能够肯定和确定的部分,就会很少失言,多看……”端木森认真的为他解惑。 黎洛棠听了会,觉得无趣,就走了出去。 天色阴沉,寒风阵阵,似乎又要下雨了。 黎洛棠就没有走远,就在客栈附近逛了逛。 就在她看一小姑娘卖的绢子时,突然传来一串马蹄声。 回首一看,是两匹快马。 马上是两个年约二十出头的男子,一个穿黑色劲装,一个穿蓝色劲装。 肩头上兵刃丝穗,随风飘扬。 看两人去的方向,应该是客栈。 黎洛棠微蹙眉,但愿他们是住一夜,明天就离开。 等黎洛棠回到客栈时,发现今天入住客栈的江湖客,还真不少。 除了先前看到的那两个男子,还有一个留着三绺短须的中年男子。 在中年男子的邻座,坐着三个年过五旬的老者,以及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 黎洛棠正要和掌柜说话,店外走进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年轻女子,两人眉目间,有几分相似,应是母女吧。 年轻女子穿着玫红小袄,进门就嚷道:“店家,可有住房?快送点酒菜上来。” 中年女人冷着张脸,在一张空桌边坐下。 伙计连忙上前去招呼、 黎洛棠对掌柜道:“叫厨子煮几道菜,一会我来取。” “是,公子。”掌柜点头哈腰道。 黎洛棠就进去了。 娇棠 第二百零九章 青豆炒肉神秘高手 回到小院,黎洛棠道:“翔儿,去把第二道药熬出来吧。” 翔儿不想去,不想让两人独处,可是熬药是他自己揽上身的,不能推啊。 打发走翔儿,黎洛棠告诉端木霖,“外面来了很多江湖客,城里已经有很多江湖客,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 “我到是听到两个消息,不知真伪。”端木霖说道。 “什么消息?”黎洛棠越发觉得自己不像江湖人士。 江湖上的消息永远滞后。 连端木霖这个江湖边缘人都知道的消息,她居然不知道。 “你听说过寻金诀吗?”端木霖问道。 “听说过。” 那是几句晦涩难懂的诗,以黎洛棠两辈子的学识,也没有看懂,当然她也没费神去破解。 “据说寻金诀解开了一半,知道宝藏极有可能就藏在西安城某处。掌握着宝图的人,会携带宝图来西安寻宝。” “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黎洛棠说道。 寻金诀都没完全破解开,就算有图,找到地方,能不能进去,还是个未知数。 就算侥幸打开了,那里面难道会没有机关吗? “富贵险中救,更何况宝藏里,还有绝世惊伦的武功秘籍。” 黎洛棠干笑两声,“这些都是传言。” “可有人就愿意相信这些传言。”端木霖无奈地道。 “好吧,那第二个消息呢?”黎洛棠问道。 “有人在沣河上,看到了凤凰船。” 黎洛棠愕然,“真的吗?” 真凰宫,凤凰船。 江湖现,仙乐飘。 真凰宫是个很神秘的门派,门人个个美若天仙,武功高强,凤凰船不定时在江湖上出现。 若能得到门人赏识的,可以上凤凰船,就能去往如同仙境般的真凰宫,并学得真凰宫绝世武功,有机缘,还能修得长生之术。 “不知道,我没看到,就是听说。”端木霖实事求是地道。 “应该不是真的,凤凰船现世后,会办擂台赛,会办百花宴,会文会,现在都没这消息啊。”黎洛棠分析道。 “或许还没到真正现世的时候。”端木霖揣测道。 “这城里可真是乱啊。”黎洛棠感叹了一句,“对了,你找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不是太好找。”端木霖是正人君子,让他去花街柳巷找人,真的很为难他。 “告诉你消息的这个人,你可以花点钱让他帮你找。”黎洛棠给他一个建议,“或许能事倍功半。” 端木霖想了想,“你说的对,我今晚就去找他。” 黎洛棠本想劝他养好伤再去,可以怕万一耽误了这几日,那个遗孤出了事,那就成了她的罪过了。 等到酉时正,黎洛棠去外面拿晚饭。 店堂内燃起四支牛油巨烛,照映宛如白昼。 黎洛棠发现除了先前那几人,还多三个人,一僧一道,以及一个佩剑的少年。 黎洛棠认出那僧道,正是那晚跟红衣女子打斗的。 而那少年长相英俊,穿玫红小袄的年轻女子,一直目不转睛凝视着他,面染红晕。 颇有点一见钟情,芳心暗许的样子。 “掌柜的,我要的菜饭,可准备好了?”黎洛棠问道。 “公子,一下来了这么多客人,厨房里有点忙不过来,劳烦您等一等。”掌柜满脸陪笑地道。 黎洛棠也不为难掌柜的,在角落的桌边坐下。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显得十分邋遢的瘦老头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灰布袋,袋口外面露着奚琴头。 琴丐! 这老爷子,怎么也来了?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黎洛棠这位置很好,她能看到别人,别人不注意,不会看到她。 琴丐走那佩剑少年对面坐下,“小子,我们同桌吃可以吗?” 店堂里明明还有三张空桌,他却偏偏在与这少年同席。 那少年笑道:“人多热闹,有何不可。” 琴丐哈哈一笑,露大黄牙,“小子,你没说实话。” 少年提壶给他倒了杯酒,“老人家喝一杯吧。” “好好好,喝酒喝酒。”琴丐端起杯,一饮而尽,伸手抓起几粒花生米,丢进嘴中。 过了会,又来了几个江湖客,都身穿黑色劲装。 客栈的店堂里,坐满了人。 黎洛棠早已退到柜台边的阴影处了,冷眼看着伙计忙碌而又惊恐的招呼着这些江湖客。 蓦地,店门似乎是被强风吹开了,四只牛油巨烛瞬间熄来,店堂里一片漆黑。 “啊!”掌柜和伙计们同时惊呼。 黎洛棠的手按在腰间,警惕着黑暗会突然出现的危险。 几声闷响后,是刀剑相交的声音,而后恢复寂静。 有血腥味传来,很浓郁的血腥味。 “行了,人都走了,慌什么慌?还都是些江湖成名的人物了,丢人现眼。店家点灯。”琴丐的声音响起。 当第一支牛油巨烛点燃,有了光亮,年轻女子发出一声尖叫,在她面前,有一个血淋淋的头颅。 是后面进来的那几人之中的一个。 除了这个,还死了三个。 僧人的双耳也被削掉了,昏死在地。 道士的鼻子也不见了,血流满面,不过他到没有昏死过去。 突袭而至,短短时间里,四死两伤。 出手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掌柜和伙计们看此情况,吓得面无人色,手足冰冷,不知所措。 佩剑少年拱手道:“老前辈,多谢。” 刚才他被劲力压制,失去抵抗力。 有人出手,替他挡住了刀气,救了他。 在那种情况下能救他的,只有坐他对面的老乞丐。 他万分庆幸,先前他没有做出失礼之举。 “小子,你不错,不错。”琴丐拿起灰布袋,一个闪身就到了门口,消失在夜暮中 厨房里,并不知道店堂里发生了这样的惨事,把食盒送了出来。 黎洛棠提着食盒就回小院了,店堂里的事,太血腥,太复杂,而且来人手段那么高明。 她还是不招惹的好,吃晚饭才最重要。 晚上的菜依旧清淡,黎洛棠对那道青豆炒肉,情有独钟。 没办法,另一道是素炒茄子。 这时,雨终于落下来了。 大雨冲刷,可以消除掉一切痕迹。 雨下得太大,端木霖只得放弃出去找人的打算。 娇棠 第二百一十章 海参肘子衙役上门 雨下了一夜,天明方停,城中低洼处全是积水。 端木霖喝了药,就要出门。 “你身上有伤,记得不要喝酒。”黎洛棠叮嘱道。 端木霖一怔,他本来想赶回来吃午饭的,“我中午不用再喝药了吗?” 黎洛棠掏出瓷瓶,抛给他,“中午吃药丸。” 端木霖又是一怔,有药丸吃,为什么还要让他喝那苦涩药汤? 这个问题,端木霖没好意思问出口,拿着瓷瓶飞跃上屋顶,离开了客栈。 地上湿漉漉的,黎洛棠懒得出门,“翔儿来,我教你下棋。” 翔儿对黎洛棠的棋艺不了解,乐呵呵的摆好棋盘。 “棋盘这九个黑点叫星,棋中心的黑点叫天元。”黎洛棠说的是最基础的入门知识。 翔儿在五六岁时,他父亲已经教过他这些,但是他仍然认真听讲。 “在棋盘上,三线以下为‘地’,四线以为‘势’。在棋盘上,中央不是指天元,而是指四线以上的地方。” “棋谚说;‘中央开花三十目’的意思就是说,在布局工中盘阶段,在中央一带提取一子的价值很大。” “嘴上说来都是虚,来,我们下一盘。” 这一盘,没有意外,黎洛棠赢了。 黎洛棠眉开眼笑,下围棋,她很少赢。 完全没想过,她的对手只是个才入门的小少年。 翔儿边捡棋子,边问道:“黎姨,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办完事就回来。”黎洛棠笑,“想你师父了?” “嗯”翔儿重重点头。 “你师父收你为徒,没收亏。”黎洛棠笑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长大了会孝顺师父。”翔儿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句,“也会孝顺黎姨的。” 黎洛棠笑了笑,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这时,院门被人捶得震天响。 黎洛棠微微蹙眉,出去开门。 门打开,是掌柜的领着几个凶神恶煞的衙役。 拜昨夜大雨所赐,伙计胆颤心惊地守着死尸过了一夜,今早上才报的官。 衙役们看到黎洛棠,都是一喜。 掌柜刚才可说了,叔侄俩个年纪都不大,但出手阔绰。 这么肥硕的羊羔儿不能放过,吓唬吓唬,或许能可以发笔财。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来西安做什么?”一个衙役厉声问道。 “黎洛棠,江山人氏,来西安游玩。”黎洛棠如实回答。 “昨天出事时,你在哪里?”那个衙役继续问道。 “我在店堂。” “在店堂做什么?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黎洛棠还没回答,另一个衙役道:“我劝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你这细皮嫩肉的,在牢里,可是熬不住的。” 说着,那衙役伸手想去挑黎洛棠的下巴。 黎洛棠早就看出这些衙役不怀好意,抬脚踹了过去。 那个衙役连带他身后的两个衙役,一起被踹飞一丈远,要不是被墙挡着,还能飞更远。 其他衙役呆怔片刻,纷纷拔出腰刀,色厉内荏地嚷道:“大胆狂徒,居然公然殴打公差,藐视王法。” “王法?在你们这些人眼里还有王法吗?”黎洛棠讥笑道。 官场败坏,这些衙役们跟地痞没多大区别,而且还因为身上那层皮,祸害更大。 “你们想敲诈钱财,找错人了。我住在这里,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得让你们安分点。”黎洛棠掏出瓷瓶,给衙役们和掌柜喂毒药。 掌柜的心思多多,而且带这些衙役上门的用意,歹毒到极点。 将人全部踢翻,然后一脚踩在他们胸口处,迫使他们张开嘴,药丸一颗一颗的丢进他们的嘴里。 “你给我们吃了什么?”掌柜的壮着胆子问道。 “十全大补丸。”黎洛棠笑眯眯地道。 蠢子都知道这话不可信。 掌柜的无比后悔,他不该亲自带这些衙役进来的。 衙役们也无比后悔,这那是羔羊,这分明是恶狼。 “这是慢性毒药,你们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来打扰我,表现的好,我会给你们解毒,表现的不好……”黎洛棠冷笑。 衙役们和掌柜的道:“大侠,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滚。”黎洛棠进去,把门关上了。 毒药用完了,下午得去药铺配药。 坏人太多,毒药消耗的有点快。 中午,黎洛棠没有留在客栈吃午饭。 连吃两顿清淡的,今天得吃顿好的。 客栈闹出了人命,本该逐客封铺的。 可因为黎洛棠,客栈照常开。 掌柜看到黎洛棠,眼神复杂,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公子,您要出去啊。” “不能出去吗?”黎洛棠挑眉问道。 “能能能。”掌柜的僵笑道。 黎洛棠带着翔儿去了酒楼,酒楼照旧生意兴隆,高朋满座,其中亦不乏江湖客。 楼梯口左侧靠里面的位置上,坐着年过五旬,身形瘦小,穿着五色斑斓彩衣的老者,他目光如冷电,一看就是内家高手。 在他旁边的桌子,坐着一道一俗,道人年约六旬,颔下花白长须飘拂,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风范。 俗者身着短褐,看着像个农夫,脸上全是皱纹,头发都是乌黑的,看不出他多大年纪。 两人相对默坐,不言不语。 楼梯口右侧靠里的位置上,坐着三个僧人,两老一少。 出家人上酒楼,这情形很少见。 在他们旁边的桌子,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就是笛书生尚柱峰,女的应是他的妻子念奴。 昨天见到了琴丐,今天又遇到了这对夫妻。 不知道衣大哥,有没有赶来西安? “有包间吗?”黎洛棠想安生的吃顿午饭,不想坐在这堆江湖人中间。 伙计面带歉意地道:“公子,抱歉,已经没有包间了。” 只能在二楼的厅堂坐下,黎洛棠点了三道菜和一个汤。 三道菜中,有一道菜是海参肘子。 猪肘肉和海参,都是治馔上乘原料,合二为一,相得益彰。 端上桌的海参肘子,红润光亮。 吃一口肘子,肉香汁浓。 尝一口海参,绵软糯润。 吃完了午饭,黎洛棠去城里,几家药铺买齐了所需的药材。 回到客栈,她又开始做那种独门慢性毒药。 这毒药的确是慢性的,它会慢慢的浸入中毒人的体内,不过没有引药,它是不会发作的。 不服解药,半年后会毒发身亡,那是黎洛棠在吓唬人。 只是这些,黎洛棠是不会说出来的。 娇棠 第二百一十一章 清汤麦穗肚黑夜遇袭 等黎洛棠搓好那些药丸子,已是酉时初。 翔儿已点亮了屋内的蜡烛,而端木霖还没回来。 “黎姨,出去吃饭,还是留在客栈吃饭?”翔儿问道。 “就在客栈吃吧。”黎洛棠怕一会又下雨。 翔儿去了店堂,要了菜饭。 掌柜的为了表现好,特意让厨子做了十道菜,并亲自和伙计一起提着食盒,送到了小院。 “我只要了三道菜,怎么送这么多来?”翔儿看着四个三层食盒,有点傻眼。 掌柜的急中生智地道:“你们租了小院这么久,这些菜是感谢你们的。” 这借口找得相当不好,不仅翔儿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狐疑,就是两个伙计都用一种不认识他的目光看着他。 抠门掌柜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在掌柜的坚持下,食盒拿进了厅里,十道菜摆了满满一桌。 “小公子,你叔叔呢?”掌柜没看到黎洛棠。 “有事吗?”翔儿板着小脸问道。 “没事,没事。”掌柜陪着笑脸,带着伙计离开了。 过了会,从净房出来的黎洛棠进了厅,看着满桌子的菜,讶然问道:“翔儿,养生之道,早饭吃饱,午饭吃好,晚饭要少。” 现代夜生活,时间长,那就另当别论。 “我就点了三道菜,这些是掌柜说是感谢我们送来的。”翔儿解释道。 黎洛棠眉梢微动,掌柜这是在刷她的好感? 毒药的威力,果然强大。 “他送了,我们就吃吧。”黎洛棠拿起筷子,每样菜尝了一点。 客栈厨子的手艺,还是有一点水准的。 那道清汤麦穗肚的味道,就相当不错。 色泽素雅,肚头脆嫩爽口。 肚片因卷缩,看着就像是麦穗一般, 正吃着呢,就听屋顶有响声。 黎洛棠蹙眉,轻功不好,就别往屋顶上跑啊,踩坏了瓦片怎么办? “咚”似有重物,从屋顶掉下来了。 黎洛棠放下筷子,出厅一看,看到浑身是血的端木霖,“怎么回事?” 端木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然后头一歪,昏厥过去了。 “翔儿,快出来帮忙。”黎洛棠喊道。 翔儿闻声跑出来,帮着把端木霖抬进了房里。 “去烧一壶开水来。”黎洛棠去解端木霖的衣裳。 好嘛,下午配的止血药,派上用场了。 端木霖身上的剑伤刀伤,共有二十多处,虽不是致命伤,但这么多处,还是挺吓人的。 也不知道他怎么撑着跑回来的? 而且血流多了,也是会死人的。 黎洛棠将止血药撒在他的伤口上,她的医术虽只懂得点皮毛,但配药方面,有药方,不懂医的人都能配出好药来。 端木霖的血都止住了,黎洛棠帮他包扎好,在坐下歇息。 翔儿水烧好了,送进房里,“黎姨,他不会死吧?” “我去药铺配药,你看着他。”黎洛棠说道。 “外面……”翔儿话没说完,黎洛棠已经走了出去。 黎洛棠直接施展轻功,跃上屋顶,飞身朝药铺去。 她得赶在宵禁前回来。 药铺已关门了,黎洛棠把门拍得震天响。 “来了来了。”守店铺的学徒在里面应道。 门打开了,学徒探出头来,“大夫家去了。” “不找大夫看病,我来抓药的。”黎洛棠说道。 学徒会抓药,让黎洛棠进去了。 黎洛棠要抓的是补血药,血光止住了不行,还得补。 抓了三包药,黎洛棠付了药钱,提着药,就往客栈飞奔。 月黑风高,是夜行人出没的好时候。 黎洛棠刚掠上屋顶,就看到不远处,有两道黑影窜过。 黎洛棠没有跟过去,家里有伤者,还等着救命呢。 可是,人不找麻烦,麻烦会找人。 黑暗中,一道寒光袭来。 黎洛棠根本就没想到黑暗中,会有人伏击她。 还好,她的轻功,是她所学的武功中最好的。 这一击那怕来得突然,她凭着绝妙身法,险险的避过了,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避过了,可这种躲在暗处偷袭人的作法,绝对不是正派人士所为。 黎洛棠长鞭出手,就是落英鞭法中最厉害的一招,繁花血景。 出剑的人是蒙面的男子,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黎洛棠认不出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 谁想杀她,她就杀谁。 蒙面男没想到,那样的杀招,黎洛棠都能躲过,剑法有些凌乱。 黎洛棠的鞭子抽得更快了,角度刁钻。 只是要用鞭子抽死人,费时太长。黎洛棠丢了下药包,抽出了藏剑。 鞭剑相配合,所向披靡。 蒙面男子不敢正面出手,要暗中偷袭,武功本就不及黎洛棠。 十招过后,黎洛棠的剑割断了蒙面男子的脖颈。 蒙面男子倒下了,可黎洛棠很谨慎,没有贸然上前,去掀蒙面男子的面纱,而是用鞭子,将面纱卷走。 蒙面男子露出了真容,黎洛棠不认识。 这人为什么要杀她? 还是他找错了人? 黎洛棠无从知晓。 最麻烦的是,她没空处理这尸体。 黎洛棠想了想,拿剑又捅了几剑,并且把尸体上的鞭痕破坏掉,这才拿着药包回客栈。 “他醒了吗?”黎洛棠推开门问道。 “黎姨,你回来了。”翔儿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守着重伤昏迷的端木霖,他心里很慌。 “去把药熬了。”黎洛棠吩咐道。 “黎姨,他没醒,就是迷瞪时,喊了几声水,我就喂了他几口,他还能吞咽。”翔儿提着药包去了灶房。 黎洛棠给端木霖诊了一下脉,脉相不是太好。 端木霖去找那个给他消息的人,按理说,没危险才是,怎么会弄得一身伤,还生命垂危的? 难道是在青楼找到了那个遗孤,青楼不放人,打起来了? 青楼里有这样的高手吗? 又或者是那位遗孤,正陪着一个武林高手? 端木霖好死不死的要带人走,激怒了他。 情况到底如何,得等端木霖醒了才知道。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翔儿送药进来了。 黎洛棠伸手去接碗,准备给端木霖喂药。 “黎姨,我来喂,你去休息吧。”翔儿说道。 “他伤得这么重,我没法去休息,得守着他,万一情况恶化,好及时救他。”黎洛棠坐凳子上,叹了口气。 但愿他喝了药,情况能好转,不需要她用内力帮他疗伤。 娇棠 第二百一十二章 削筋面?布置 端木霖的生命力,还是挺顽强的。 虽然一直没醒,但脉博跳动有力多了。 翔儿坚持不肯回房歇息,非要陪在黎洛棠身边,守着端木霖。 大约过了一个半时辰,黎洛棠给端木霖诊了脉,觉得他可以喝第二次药了。 没有叫醒趴在桌上睡着的翔儿,起身去开门,准备去灶房熬药。 “吱呀”开门声,让翔儿惊醒了。 “黎姨,你要去哪?”翔儿脸上带着睡意。 “去灶房熬药。”黎洛棠笑,“你还是回房睡吧。” “我去熬药。”翔儿用力地揉揉脸,让自己清醒。 黎洛棠其实想告诉翔儿,她对端木霖没有男女之意。 端木霖的相貌是挺出众,人也文质彬彬的。 但是,她更喜欢顾霆晅那一款呀。 想到顾霆晅,黎洛棠唇边露出一抹浅笑,眉眼微弯,温柔如水。 小半个时辰后,翔儿端药进来,喂给端木霖喝。 这碗药喝完,没过多久,端木霖醒了,“黎姑娘。” “别乱动,你身上全是伤,我可没那么多止血药,给你败。”黎洛棠伸手按在他的右肩,那是他上身唯一没有受伤的地方。 端木霖醒是醒了,但还很虚弱,唇角微动,“谢谢。” “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等你好些了再说。”黎洛棠坐回凳子上。 端木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天亮,黎洛棠不在房间里,翔儿守着他,“黎姑娘去休息了吗?”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翔儿不想告诉他,黎洛棠守了他一夜。 “吱呀”门被推开了,带进了一股寒风和湿气,黎洛棠手中提着食盒。 下雨了,黎洛棠出去买的早餐,“先喝粥吧。” 除了粥,黎洛棠还买了两碗削筋面。 这削筋面据说是一位公主做给皇帝的长寿面,公主不通厨艺,将面团削成筷箸状。 皇帝尝过后,只觉面条筋而不硬,滑而不嫩,油而不腻,辣香爽口,咸酸适口。 遂命御厨照样做来供众大臣分享,赢得赞声一片。 后此做法流传至民间,因其切削而成,口感筋道,故被称作“削筋面”。 端木霖喝了粥,吃了第三次药,精神好多了,虽然脸色仍旧苍白。 翔儿拿碗筷去灶房清洗,黎洛棠直接问道:“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去青楼找人,遇到了仇家。”端木霖说道。 “怎么会这么巧?该不会有人故意引你去的吧?”黎洛棠问道。 瑞木霖身上的伤,有刀伤,有剑伤,还有被暗器击穿的痕迹,看着很像是有人设局等他入局,要将他杀掉。 “事情的确很巧,我也没想到会在青楼遇到他,更没想到,他会下此狠手,仗着人多势众,想要趁机除掉我。” “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家和他家同在一城,这几十年来,因为田地、山头,纷争不断,日积月累,小仇小怨,也变成了深仇大恨。” “那你是怎么逃掉的?” “是带我去青楼找人的朋友拼死相救,我才逃掉的。”端木霖神情哀伤地道。 “抱歉,我不该胡乱怀疑。”黎洛棠说道。 “没关系,你会怀疑也是正常的。”瑞木霖理解地道。 “你……好好休息吧。”黎洛棠有点担心瑞木霖的仇家会找过来,想要换地方,可是瑞木霖重伤不宜移动。 从房里出来,黎洛棠招呼了翔儿一声,准备去瓓玉坊,请掌柜的帮忙找几个人住进客栈。 然而,她走到店堂,那几个吃了毒药的衙役,带着礼物来拜访黎洛棠。 他们过来的另一个原因,是有人报案,发现了一具尸体。 黎洛棠不动声色,就好像那蒙面男不是她杀的一样。 礼物,黎洛棠没有收,反而拿出五两碎银子,“我喜欢清静,可城里来了不少江湖客,吵闹的很,你们早晚多来这边转转就行了。” 衙役们畏惧江湖客,并不想过来,可又不敢不答应,纷纷表示,“一定多来转转。” 黎洛棠虽知道,这衙役们其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但有官差在,多少也能起点震慑作用。 当然,不能光靠震慑,黎洛棠还是出了门,去了瓓玉坊。 瓓玉坊的掌柜没想到东家小姐又来了,赶紧把人领上二楼雅座,“小姐,棉衣褥子和粗食都购齐了,明儿就会在城中各处发放。” “我不是为这事来的,我想请你帮我找几个高手,让他们住进客栈,暗中保护我。”黎洛棠说道。 掌柜的脸色微变,“小姐,可是有人对您不利?” 若是小姐在西安出事,他有何颜面去见庄主? “没有,我就是防范于未然,你也看到了,城里最近多了许多江湖客,我是出来游玩的,不想招惹不必要的是非。”黎洛棠笑道。 “小姐,要不您搬到别院去住?”掌柜的说道。 黎家在西安不仅开了店,也置办了产业。 “我和朋友约好在客栈等的,不能搬走,你尽快找人,让他们住进来。”黎洛棠不愿失信于顾霆晅。 她答应,在客栈里等他回来的。 掌柜的听她这么说,也不敢多劝,“小的这就去安排。” “让他们租住客栈的东二和东四小院。”黎洛棠吩咐道。 事情办完,黎洛棠就出了瓓玉坊,去旁边的集市,买猪肝和黑鱼。 猪肝补血,虽然给端木霖的药里,掺了补血的药材,可那药总体还是以疗伤为主,补血为辅。 黑鱼的肉味鲜美,可去瘀生新、滋补调养、生肌补血、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用价值。 常言说的好,药补不如食补。 而且药补和食补同时进行,端木霖也能好的快一点。 在去集市的路上,黎洛棠发现被人跟踪了。 不动声色的,将人引到偏僻的小巷。 转身,看着那人,淡定地道:“我剑下不杀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杀你的人。”男子冷酷地道。 “理由。” “娘娘庙。” 黎洛棠万没想到,居然是娘娘庙一事的后续。 娘娘庙还有幕后者,官府不仅没能深挖下去,还让这幕后者,找上了她。 官府真是无能。 “昨晚那个蒙面人,也是你们的人?” “看来你得罪了很多人。” 黎洛棠也不跟他废话了,长鞭甩出,藏剑亦同时抽出,她要速战速决。 . 第二百一十三章 黑鱼汤?杀手(二更) 鞭影似繁花。 剑光如电闪。 男子不敢硬接,拔出背上双钩,腾身跃起三尺闪过。 黎洛棠手一挽,变招,剑上挑,刺向男子的下颌。 鞭横抽,卷向男子的腰部。 男子双钩一错,上削向她前额,中刺下她小腹。 黎洛棠一个滑步,避开这两招,长鞭下垂,去缠男子的左脚。剑削向男子的手肘,与此同时飞起莲足,踢向男子的胸口。 男子被踹飞,他万没想到,黎洛棠会弄出这样一个高难度姿势,简直让人无法应对。 黎洛棠一招得手,趁胜追击。 长鞭、藏剑,还有双足,一招接一招,招招都让人意想不到,让男子防不胜防。 男子想到组织给他的资料上写着:黎洛棠,十五岁,天下第一神剑黎皓扬之女,初入江湖,会鞭法和剑法。 这样子,仅是会吗? 分明是精通,而且身手利落、招招致命。 老练的,根本不像是个初入江湖小丫头。 在对敌时,男子还敢分神,下场可想而知。 黎洛棠干掉了他,并且用昨夜的法子,毁掉了他的相貌。 而后,黎洛棠继续往集市去,路过书铺里,买了几本游记之类的杂书。 在集市买好了食材,黎洛棠回到客栈,吩咐掌柜,“猪肝熬粥,黑鱼炖汤,不要放生姜,不要放酱油。” “公子,不放生姜,鱼会有腥味,”掌柜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不用生姜,用柠檬汁去腥是最好的,可惜城里没有柠檬卖。 黎洛棠想了想,“用牛乳浸泡,就可以去除腥味。” 中午,桌上就有了道黑鱼汤。 用牛乳浸泡,的确可以去除掉鱼的腥味。 但是效果,没有生姜好,尤其黎洛棠本来对味道的感觉,就比寻常人敏感。 黎洛棠只喝了一小碗,就坚定的把鱼汤让给了端木霖,“你多喝点,这鱼汤补血,还能愈合伤口。” 端木霖虽也喝不下,可为了身子,硬着头皮喝。 下午,黎洛棠去了客栈的店堂,要了一碟瓜子,一壶茶,坐在角落里看书。 她不知道瓓玉坊的掌柜什么时候安排人来,采取最笨,也最有效的法子,坐等。 端木霖有仇人,而她已经面对了两个杀手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杀手前仆后继。 希望掌柜的,尽快安排人来吧。 要不然真的会有大麻烦。 申时初,三个中年男子进店,“掌柜的,我们要在这里住些时日,要租间小院。” 这三人租住的是东二小院,黎洛棠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没想到掌柜的,动作挺快的。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男一女,两人要了一间上房,他们应该是夫妻。 快酉时,来了四个人,一老三少,租住了东四小院。 呀,掌柜的居然找了七个人。 黎洛棠觉得自己的安全,有一定保障了。 第四波也是三个人,两男一女…… “田大哥。”黎洛棠唤道。 “糖糖!”田仕奇没想到会遇到黎洛棠,“你不是跟小唐去巴蜀了?怎么会在这里?小唐呢?” “这事说来话长。”黎洛棠噘嘴道。 “等会吃饭时,你慢慢说。”田仕奇笑道。 “好。”黎洛棠也想知道田仕奇会来这里。 田仕奇为双方做介绍,“这是我一个小妹妹黎洛棠,糖糖,这位是狂风快剑鲁南平,这是他的夫人芙蓉仙子何妙。” “鲁大侠好,何女侠好。”黎洛棠拱手道。 “小妹妹好。”何妙先前还有点高冷。 黎洛棠对她的称呼,让她对黎洛棠好感倍增。 何妙是个很要强的人,她更愿意别人称呼她何女侠,而不是依附丈夫的鲁夫人。 小院里必须留一间房给顾霆晅,端木霖已占据了一间,只空一间房,住不下三人。 黎洛棠没有让他们住进小院,而是让他们自行要了两间上房。 生意很兴隆,掌柜却很苦恼。 他看得出,这四波人全是江湖客。 江湖客都是大爷,都得小心伺候。 等田仕奇三人安顿好,回小院打过一转的黎洛棠,重新回到了店堂。 翔儿以要留在院子里,照顾端木霖,没有跟着出来。 江湖人豪爽,不怎么讲究吃不言,寝不语。 在桌上,黎洛棠告诉了田仕奇,她和唐辰啸走散的事。 田仕奇嘴角微抽,“这小子阴沟翻两次船。” “翻着翻着就习惯了。”黎洛棠坏笑道。 田仕奇哈哈笑,“没错,翻翻就习惯了。” 黎洛棠又问田仕奇,“田大哥,你来西安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为了寻金诀来的。”田仕奇直接说了出来。 “城里有很多人,都是为了寻金诀来的,可那个携带宝图的人,不知道是没来,还是来了,隐藏了起来。”黎洛棠把知道的情况,也如实说了出来。 “等吧,总会出现的。”鲁南平沉声道。 “这事比的是耐心和运气。”何妙说道。 “糖糖,这是什么菜,有没有典故?”田仕奇笑问道。 “这叫葫芦鸡,是城里的名菜,典故有啊”黎洛棠眸光一转,“但我不想说给你听啊。” “糖糖小先生,还请为老学生解惑。”田仕奇提壶给她倒了杯茶。 “看你这么诚恳的份上,那就说给你听吧。”黎洛棠端起杯抿了口茶。 “洗耳恭听。”田仕奇一本正经地道。 “这葫芦鸡原是官府菜,韦卿相,出身官僚家庭,凭借父兄的荫庇,平步青云。此人锦衣玉食,穷奢极欲,对膳食极为讲究……” “小妹妹,好生厉害。”何妙笑赞道。 “没什么啦,都是书上看到的。”黎洛棠笑道。 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饭罢,黎洛棠回到小院,恰好见翔儿扶着端木霖从房间出来,蹙眉道:“你还是尽量不要走动的好,伤口容易裂开。” 配止血药也很费钱啊! 端木霖欲言又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你还是听黎姨的话,在房间里解决吧。”翔儿把端木霖又搀回房间了,“黎姨,你先别进来。” 黎洛棠挑了挑眉,大概知道端木霖让翔儿扶他出来,是要去那儿了。 黎洛棠转身进了小厅,过了会,见翔儿提着便桶出来,匆匆的去了净房。 夜半,屋顶上的响声,惊醒了黎洛棠。 . 第二百一十四章 炉齿面?围观 “大胆肖小!”一声暴喝,“找死。” 黎洛棠默默地躺了回去,有人出手,她可以省点事了。 兵器相交的声音持续了一刻钟,然后就恢复了寂静,依旧是夜色沉沉。 次日,黎洛棠去查看了端木霖的情况,端木霖较昨日要好了许多,嘴唇恢复了点红润。 黎洛棠让翔儿留在小院,照顾端木霖,她提着食盒出去买早餐。 “糖糖。”田仕奇唤道。 “田大哥。”黎洛棠眸光微闪,“在等我?” 田仕奇点了点头,昨天他听得出,黎洛棠话没说尽,但有鲁氏夫妻在场,他没有追问,而是用说菜的典故,把话题岔开了。 “我要出去买早餐,一起啊。”黎洛棠笑道。 两人走出客栈,田仕奇就直接问道:“糖糖,你到西安来,不是专程来游玩的吧?” “我陪人来的,却不想又恰逢其会。”黎洛棠觉得自己的体质真的很有问题。 “又?”田仕奇讶然看着她。 “开封英雄山庄的事,知道吗?”黎洛棠问道。 “江湖已传遍了。” “我送人去开封,碰巧参与其中。”黎洛棠一脸无奈。 “糖糖,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尽早离开西安。”田仕奇认真地道。 城中江湖人太多,高手如云,他不敢自视过高,说能护黎洛棠周全。 “我也想,可是我朋友还没回来,还有一个重伤员,暂时没法离开。”黎洛棠蹙眉道。 “谁受伤了?”田仕奇问道。 黎洛棠说了一下端木霖的情况,又顺便说了下她遇到杀手的事。 田仕奇大惊失色,“昨日夜探者,是冲着你来的?” “有可能。”黎洛棠不确定。 那个夜探者,也有可能是为端木霖而来。 田仕奇揉揉额头,“糖糖,你暂时还是留在城里,不要随意出去,也不要落单,等事情了结后,再离开吧。” 黎洛棠乖乖点头,这里暗中保护她的至少有七人,她才不会傻傻的离开,然后被人杀掉呢。 到了卖早餐的店子,黎洛棠给端木霖买了碗瘦肉粥。 她和田仕奇则在旁边的面铺,一人要了碗面。 田仕奇要的是削筋面,黎洛棠要的是炉齿面。 面铺主要卖削筋面,其他面偶尔会卖,也算是一种经营手段。 炉齿面,是因为面条形状似炉齿而得名,面条柔韧光润,臊子香辣味浓。 “老板,这面条味道很好,你可以天天卖呀。”黎洛棠说道。 “公子啊,不是小的不愿天天卖,实在是这面,难做的很。”老板说道。 “怎么难做了?”黎洛棠好奇的问。 老板就跟她说,这面啊,光制作原料,就达二十一种,还得经过经和面、制面、制卤、煮熟调味等多道工序才能做好。 听他说完,黎洛棠也觉得,这面的确没法常做。 吃完早餐,给翔儿带了碗面。 两人就回了客栈,在门口遇到了鲁氏夫妻。 “田大侠,我们准备去街上转一转。”鲁南平说道。 三人是在路上遇到的,目的地相同,才会结伴同行,交情普通。 “小妹妹,要不要一起?”何妙主动笑问道。 “不了。”黎洛棠拒绝,她才不要做电灯泡。 “一路奔波,挺辛苦的,我还是留在客栈多休息一会,这年岁不饶人啊。”田仕奇一副老态龙钟的姿态。 鲁南平没有邀请他,他还是知趣点吧。 黎洛棠把田仕奇带去小院,把他介绍给翔儿和端木霖认识,“田大哥,这小院还有一个空房间,你要是不怕危险的话,就搬进来。” “小糖糖,你田大哥现在很生气。”田仕奇板着脸道。 黎洛棠也板着脸道:“田大哥,你必须搬进来,保护你的小妹子。” “好咧。”田仕奇笑道。 田仕奇来西安是为了寻金诀,没在客栈“休息”多久,就和黎洛棠出门了。 街道上照旧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路边摊贩们不知疲惫的吆喝着,招揽生意。 突见一道身影飞快掠过,后面有几人紧追。 “田大哥,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瞧瞧?”黎洛棠问道。 “过去瞧瞧也好。” 两人施展轻功追了过去,田仕奇的轻功是不及黎洛棠的,强在他内功比黎洛棠稍微深厚一些。 黎洛棠年纪小,再加上她喜欢使巧劲儿。 不多会,就见前面跑的人到了一个宽敞的空地上,迎头又蹿出两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只好停了下来,追他的几人赶开,分散开围住了他。 “钻地鼠。”田仕奇认出被围的人的身份。 “什么人?” “一个摸金校尉。” 盗墓贼啊! “要救他吗?” “先看看。” 情况不明,贸然出手不好。 钻地鼠对围住他的人道:“各位大哥,小弟与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各位何必苦苦相逼?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小弟感激不尽。” 围住他的有六人,其中之一道:“梁二狗,识时务者为俊杰,违抗蟠龙令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西安城的情况真是越来越复杂了,连蟠龙令都现世了。 “这位大哥,并非小弟要违抗蟠龙令,实在是小弟懒惯了,不惯受人差遣,求大哥……” “求我有何用?我只问你一句,你奉不奉召?你最好仔细斟酌后,再回答。这可事关你的生死,不能儿戏。” “大哥,小弟有自知之明,奉了召去,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钻地鼠陪笑道。 又一人喝道:“姓梁的,这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爷们找了你好长时间,就是相中你那点刨坟掘墓的本领。” “你小子要是不识抬举,今日就把你拿下,过过铁刑,然后再慢慢消遣,不弄得你生不如死,老子跟你姓。” “哎哟,两位大哥,大家都在江湖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不要这么凶残?小弟又没招惹你们。” “钻地鼠,我劝你还是跟着爷们干吧,好处多多,要钱有钱,有宝有宝,江湖上,只要你亮出身份,黑白两道,谁不退让三分,不比你形单影只,流浪江湖强?” “大哥,你容我想想,你容我想想。”钻地鼠苦着一张脸道。 围住他的人,并不了解他,还真的围而不攻,任他考虑。 田仕奇淡淡地道:“他在找机会,他要逃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珠杏花肠?钻地鼠(二更) 田仕奇话音刚落,钻地鼠猛地一下跳起,朝着人圈外掠去,方向还很巧的是田仕奇和黎洛棠藏身之处。 因为他想蹿回街道,好躲藏。 空旷之地,不利于他施展轻功。 他这一跃拼尽全力,足足跃出三丈远,才落地,而后立刻再次跳起。 围住他的人这时也想到,他先前是在拖延时间,好缓过气来,再次逃跑。 “姓梁的,你是逃不掉的。” “姓梁的,你别落在我手上,要不然我定将你锉骨扬灰。” 围住他的人愤怒地嚷道。 钻地鼠没空理会,逃命要紧。 “糖糖,我拦他们一下,你跟上去,小心。”田仕奇说道。 “你也小心。” 言罢,两人同时现身,一个上前拦人,一个转身追人。 “田仕奇。”那些人中,有一个认出了田仕奇,“你不要多管闲事。” “怎么是多管闲事呢?锄强扶弱,乃是侠义之辈应行之事。”田仕奇正义凛然地道。 “姓田的,你是在找死。” “我又不是倒夜香的。”田仕奇嘻笑道。 “别跟他废话,我们追。” 田仕奇暗叹了口气,还是得动手,双掌拍出。 有了田仕奇阻拦,黎洛棠顺利地跟上了钻地鼠。 钻地鼠也发现有人跟着他,上蹿下跳,左拐右弯,想要摆脱掉黎洛棠。 奈何钻地鼠最厉害的是钻地,不是上天啊。 他跑得筋疲力尽,回头见后面的人信步闲庭。 “阁下是高手,我认栽。”钻地鼠不跑了。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走。不过若是你敢说谎,那我会让你变成一只死老鼠。”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虽然面前这位小哥,长得很俊美,笑得也很迷人,但是钻地鼠莫名背脊发凉。 这种感觉,曾救过他数次。 所以这位小哥即便看起,人牲无害,可实际是大凶器,就跟墓里的大粽子似的。 钻地鼠老实地道:“您问,我一定据实回答。” “蟠龙令的主人召集你,要做什么?”黎洛棠直接问道。 “要我去挖一座古墓。” “你不就是干这个的,为什么不答应?” “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我要答应去,我会死。” “那座古墓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我不愿奉召,他们是不会跟我说那么多详情的。” 这话有几分道理。 黎洛棠没有再问钻地鼠话,而是在想西安城的古墓有哪些。 西安最有名的古墓,应该是秦始皇陵。 秦兵马俑在开挖前,有被盗过吗? 黎洛棠记不清了,不过这问题不重要。 除秦始皇陵,还有哪座…… “公子,我可不可以走了?”钻地鼠小心地问道。 “等一下,等我的同伴来了,他问过你的话,你才能走。” 钻地鼠突然朝黎洛棠劈出一掌,他不能坐以待毙。 “小老鼠,你还真是不乖啊。”黎洛棠防着钻地鼠,他一出手,对上没出鞘的追魂剑。 城里这么多江湖客了,个个都带着兵器,她带着追魂剑,也不引人注目了。 等田仕奇赶来时,看到的就是黎洛棠的剑架在钻地鼠的脖子,“糖糖,这只老鼠不老实?” “对我出手。”黎洛棠把剑收回,把钻地鼠说的告诉了他,“田大哥,怎么处置这只老鼠?” “阁下,你说过我老实回答问题,你放我走的,你不能言而无信。”钻地鼠急声道。 “放你走是肯定放你走,但我还有话要问问你。”田仕奇抓住他的衣领,“糖糖,你去前面的酒楼等我。” “好咧。”黎洛棠先行去了酒楼。 酒楼里二楼已坐无虚席,一楼大堂,还有三张桌。 黎洛棠在靠窗的那张桌子坐下,点好了菜,就静静地坐在那喝茶。 田仕奇还没来,店外走进来三个古怪的客人。 一个高大面带凶相的头陀,两个肮脏丑怪的小叫化子。 头陀气势太强大,掌柜和伙计都没敢拦,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到黎洛棠旁边那张桌子坐下了。 “洒家荤腥不忌,鸡鸭鱼肉,拣好的尽管端来。”头陀掏出一块二两重的银锞子,抛进伙计怀里,“这个拿去,不够等会再算。” 伙计见他出手如此豪阔,满脸陪笑地道:“尽够了,尽够了。” 头陀挥手就道:“有的多就赏你啦,喂,酒菜可得快一点。” “是是是。”伙计笑得合不拢嘴。 明明是黎洛棠先来,反而头陀那桌的菜先上。 真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 田仕奇还没到,黎洛棠也不介意等一等。 然而,比黎洛棠晚一点进店的那桌客人,可就不满了。 那是两个年轻的男子,其中之一砸了个酒杯,“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混账东西。” 头陀没有理会他们,抓起酒壶,也不用杯子,壶口对着嘴,一口气喝了大半壶,放下酒壶,一摸胡子,“痛快。” 伙计赶紧过来安抚,好话说尽,才让两人息怒。 这两人的酒菜也上桌了。 黎洛棠眉梢微动,还真是人善被人欺啊。 这时,田仕奇进来了。 黎洛棠没有发现头陀目光微闪,却听到那两个男子之一说道:“小孟尝。” “没想到他也来了。” “绝世武功,谁会不想要?” 田仕奇走过了,两人正要与他打招呼,却见田仕奇在黎洛棠那张桌子坐下了。 “不用等我的。”田仕奇笑道。 黎洛棠噘着嘴道:“不得不等你啊,我没钱没武力,伙计不给我上菜。” “这店的东家真是个良善人,连瞎子都请来当伙计。”田仕奇惊奇地道。 黎洛棠噗哧一笑。 旁边的伙计面色尴尬。 “不想变成真瞎子,赶紧上菜。”田仕奇手上一用劲,茶杯成了碎片。 伙计吓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往厨房跑,不多时,四道菜送上了桌。 “这道是珠杏花肠,田大哥,小妹对你好吧?知道你爱吃羊肠,特意为你点的这道菜。”黎洛棠笑道。 “好好好。”田仕奇乐呵呵地去夹菜吃。 黎洛棠是不吃肠子的,总觉得有股臭味。 “糖糖,这菜味道相当不错,滑嫩清香,你可以尝尝?” 清香? 黎洛棠嘴角微抽,“谢了,我不吃,你自行享用吧。” “这是真正的美食,小糖糖,你不懂得吃啊!” 黎洛棠戏谑地笑道:“论吃,谁比得过你呀,你可是吃货。” 第二百一十六章 炸鹅黄肉卷?恶僧 田仕奇直到吃完了,结了账,才一副刚看到那两个男子的样,“两位俞兄,你们也在这吃饭啊!早知就一起喝几杯了。” 黎洛棠目光微闪,她可以确定田仕奇先前已经看到那两男的了,但他视而不见。 以田仕奇这么爱好交友、豪爽大方的性格,会假装没有认出来两男,避免与他们同桌用餐。 这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两男的人品有问题。 田仕奇的介绍,佐证了黎洛棠的猜测。 “这是我的一个小兄弟。”田仕奇连黎洛棠的名字都没提及。 “这两位是神剑双英。”田仕奇对两男的介绍相当简单。 跟昨日对鲁氏夫妻的介绍相对比,差别不要太明显。 又客套了几句,田仕奇转身,看到了头陀,笑道:“大师也在,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田施主不在江南一带,怎么千里迢迢跑到中州来了?”头陀揄揶地问道。 “中州人杰地灵,过来玩玩。”田仕奇笑道。 头陀哂笑一声,“真人面前不说假,田施主真的只是来玩玩吗?” “大师不在庙里修欢喜禅,跑到这俗世中来,是为了找双修的女弟子吗?”田仕奇冷笑问道。 “阿弥陀佛,小修在深山,大修在人间,红尘炼心方是真修行。”头陀双手合十,一副得道高僧的姿态。 田仕奇看着桌上的酒菜,讥笑道:“大师还真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 “田施主这么有佛性,不如也出家为僧,洒家愿为田大侠剃度。”头陀笑道。 田仕奇没接他的话,“你们这两个乞儿,吃饱了,就赶紧走吧,难不成真想跟着这位大师回庙里,修欢喜禅吗?” “田施主,闲事少管,免得伤了彼此的脸面。”头陀目露凶光。 两个乞儿伸手各抓起两个馒头,就要往店外跑。 头陀伸手要抓他们,田仕奇出手阻拦。 两个乞儿逃走了,头陀大怒,“田仕奇,你坏了我的好事,那就拿你身边的小妞抵数。” 做为一个淫僧,头陀一眼就看出黎洛棠是女扮男装。 小妞! 俞氏兄弟对视一眼,唇边露出诡异的笑。 先前他们就觉得田仕奇这个小兄弟,长得太过纤柔俊美,却原来是个女的。 头陀和田仕奇已经打了起来,店里的其他客人已经吓得落荒而逃。 俞氏兄弟靠近黎洛棠,俞老大道:“小兄弟,别担心,田大侠武功高超,一定能拿下这个头陀的。” 他们一个在前面说话吸引黎洛棠的注意力,另一个拿出迷药,想要迷晕黎洛棠。 可黎洛棠早就提防他们了,身子一缩,一个旋身,就从两人中间闪开了。 俞老二喷出来的迷药,全数喷向了俞老大。 俞老二惊呼,“大哥。” 俞老大摇晃着向后倒去,俞老二要去扶他,黎洛棠拿剑鞘捅在了他的腹部。 她是蹲姿,剑拔不出来。 要不然这一下,定可以捅死俞老二,“在我面前耍巧,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店堂里有桌椅,不太施展的开。 打着打着,四人就打到店外去了。 田仕奇和头陀棋逢对手,一个用拳,一个用爪,打得难分难解。 俞老二却不是黎洛棠的对手,他几次想要空手夺白刃都不成功,反而被黎洛棠把他手臂上的肉,连削去几块。 黎洛棠本可以一剑刺死他,可是俞氏兄弟想用迷药迷晕她,激怒了她,她要虐杀俞老二。 头陀打不过田仕奇,又见俞老二浑身是血,就快要被黎洛棠干掉了。 他害怕黎洛棠和田仕奇联手,他边打边退,退到路旁,掀翻了一个货摊。 借着货摊的阻拦,头陀飞掠而去,嘴上还道:“田仕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事,洒家记住。” 住字已经在几丈之外,余音袅袅。 黎洛棠一剑刺进了俞老二的胸口。 “毒……”俞老二话没说完,黎洛棠拔出了剑,鲜血喷溅而出。 俞老二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死掉了。 “糖糖,他们是不是动坏心眼了?”田仕奇问道。 “想用迷药迷晕我,却自食恶果了,还有一个在店里。”黎洛棠答道。 “那得一起解决。”田仕奇走进店内,动作利落地扭断了俞老大的脖子,“掌柜的,报官知道怎么说吗?” 躲在桌子下面的掌柜探出头来,“怎么说?” “一个头陀杀了这兄弟俩,逃走了。”田仕奇说道。 “是是是。”掌柜明白了。 田仕奇带着黎洛棠离开酒楼,回到了客栈。 端木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翔儿在厅里抄写兵法。 田仕奇把他从钻地鼠那儿问出来的事,告诉了黎洛棠。 钻地鼠还真没对黎洛棠撒谎,只是,黎洛棠没问的,他就没答。 田仕奇要比黎洛棠老练的多,从钻地鼠口里问出了不少情况。 “那人是在赌场逮住钻地鼠的,我们要去赌场吗?”黎洛棠问道。 “在钻地鼠逃走后,赌场那个点的人,应该已撤了,没有去的必要了。” “古墓多半在城外,我明天出城去瞧瞧。”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你明天留在客栈。” “好吧。”黎洛棠想到自身的麻烦,妥协了。 傍晚,店里又来了两个客人,都年近三旬,不过一个是衣着褴褛的,一个是衣着华贵。 衣着华贵那人,腰间的悬戴的饰物是一把小巧的金算盘。 他们进店时,鲁氏夫妻、田仕奇、黎洛棠和翔儿正坐在店堂里等着吃晚饭。 衣着褴褛的男子对伙计,“把饭菜送到房里来。” 等两人上去后,鲁南平低声问道:“田兄,是他们吗?” “是他们。”田仕奇肯定地答道。 “谁啊?”何妙和黎洛棠同声问道。 “褴褛客柳飞度,生意人金无算。”鲁南平答道。 “洛阳纸贵,西安客满。”田仕奇感叹道。 这两事能扯在一起说吗? 伙计送菜来了,人多就是好,七菜一汤,有荤有素。 “这道菜不错,香醇可口,叫啥名?”田仕奇指着一道炸的焦黄色的肉卷问道。 黎洛棠也尝了一下,这菜外焦里嫩,味道浓醇,美观可口,“伙计,这道菜叫啥名?怎么做?” “这是炸鹅黄肉卷。”掌柜的过来道。 “鹅肉?”何妙眉尖微蹙。 “你不吃鹅肉啊?”黎洛棠问道。 “我吃了鹅肉身上会发红疹子。”何妙摸着脸道。 掌柜赶忙道:“这不是用鹅肉做的,这菜是用猪肉加上面粉、还有鸡蛋做的。” “真的吗?”何妙问道。 掌柜用力点头,“真的,真的。” “娘子,你已吃了好几块了,若发红疹子,现在已经开始痒了。”鲁南平镇定地提醒她道。 “对哟。”何妙转忧为笑。 吃过晚饭后,闲话了几句,就各自回房。 第二百一十七章 阿胶炖肉怪侠 睡到半夜,黎洛棠被一阵“哇呀”怪叫声给惊醒了。 翻身从床上起来,拿起搁在身边的追魂剑,打开门,就看到田仕奇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田仕奇和黎洛棠跃上屋顶,发现旁边的院子也有人跃上屋顶,而且那排上房也有许多人影在晃动。 这家客栈聚集了太多江湖客,听到异响全出来了。 “声音是从上房那边发出来的。”田仕奇说道。 “去瞧瞧。”黎洛棠朝上房飞掠而去。 田仕奇紧随其后,其他人跟了上去。 到上房那儿一看,发现怪叫声的是那位褴褛客柳飞度。 等大家看清,他一个人坐在房里,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在那儿怪叫。 大家都是一头雾水,这位江湖上有名的怪侠,在搞什么名堂? 柳飞度不叫了,熄灭灯火,躺回了床上。 来察看情况的众人,一声不发,也没有眼神交流,就各自安静回房了。 黎洛棠迷迷瞪瞪刚要睡着,凄厉的叫声,惊得她瞬间清醒。 这一次是生意人金无算,再一次把店里的客人吵醒一大半。 看着金无算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大家再一次沉默的回了房。 “田大哥,这两人在搞什么鬼?”黎洛棠想不明白,这两人的用意。 “初到一个地方,用什么法子,可以迅速地查清这个地方的势力?”田大哥笑问道。 黎洛棠想了想,恨恨地道:“希望他们不要再闹第三次,要不然,我给他们喂哑药。” 柳飞度和金无算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觉睡到天明。 次日一大早,田仕奇就离开了客栈。 然而被鲁南平看到了,目光微闪,“娘子,你去套一下那个丫头的话,问出她昨天和田仕奇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怎么了?”何妙在梳妆。 “田仕奇骑马出去了。”鲁南平沉声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那个小妹妹。”何妙扬唇一笑,风情万种。 黎洛棠提着食盒要出去买早餐,在店堂遇到了何妙。 “小、弟弟。”何妙唤道。 黎洛棠嘴角微抽,“何女侠,你可以称呼我黎公子。” “黎公子这是要去哪?”何妙笑问道。 “出去买早餐。”黎洛棠举了举食盒。 “我能一起去吗?” 黎洛棠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可以啊。” 两人走出客栈,何妙就开始问道:“你和小孟尝认识多久了?” “几个月前认识的。” “看你们相处的挺融洽的,还以为你们认识很久了。” 黎洛棠看了她一眼,淡然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聊了一会田仕奇,何妙故作随意地问道:“对了,这西安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大雁塔、小雁塔,八仙宫,都值得一游。”黎洛棠微微笑道。 “这些地方,你都去过了?” “是啊,我来西安这么久了,该玩的地方都玩过了。” 说着话,两人到了面铺,黎洛棠和何妙各要了碗削筋面。 等面上桌前,何妙问道:“昨天你们去哪儿游玩了?好玩吗?” “没去哪,就在街上闲逛了一下。”黎洛棠说的是实话。 何妙眼中闪过一抹不快,“那你们今天准备去哪游玩?” “今天不出门。”黎洛棠说道。 不出门? 那为什么田仕奇会骑马出去了? 何妙目光一转,看到摊主手中的大面团,道:“面团那么大,能煮几十碗面,给几十人吃,这要是把面团煮成一碗面,给一个人吃,会被撑死吧。” “没有人会那么傻,吃不下了还吃,活活把自己撑死的。” “黎公子,没听说过贪心不足蛇吞象吗?” “听说过啊。” “黎公子觉得这蛇该怎么做,才能吃到象呢?” “找头能吞得下的小象吞。” 何妙咬牙,这小丫头年纪虽小,可是滴水不漏,套她的话,当真是不好套。 此刻何妙对黎洛棠的好感,已荡然无存。 这时,面上桌了。 “这面很好吃。”黎洛棠招呼了何妙一声,就开始吃面。 正吃着,柳飞度和金无算也来了,他们也来吃面。 何妙也就不好再套话了,泄愤般地嚼着面条。 吃完早餐,黎洛棠又买一碗面、一碗粥和两个馒头,“何女侠,你不买早餐给你相公吗?” “买。”何妙买了五个大肉包。 回到客栈,何妙回房间见到鲁南平,脸色难看地道:“什么都没问出来,那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鲁南平沉默良久,道:“问不出来就问不出来,等他们有所行动了,我们跟上去。” “那我们今天还出去吗?”何妙问道。 鲁南平想了想,道:“我出去,你留下来盯着她。” “那你小心点。”何妙嘱咐道。 鲁南平吃完五个肉包,就离开了客栈。 黎洛棠并不知道何妙留在客栈盯着她,她这会子正帮端木霖换药。 “你的恢复的还不错,伤口都开始结痂了。”黎洛棠用温热水帮他清理伤口,“不过还是不能跟人动手。” 端木霖嘴里咬着软木,没法说话。 “我让掌柜的买了阿胶炖肉,中午你也可以吃。” 阿胶炖肉,可补血止血,是一道药膳。 端木霖轻点了下头。 中午吃过饭后,端木霖照旧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翔儿在厅里抄兵法。 黎洛棠在房里打坐练功。 客栈外,顾霆晅从马上翻身而下。 掌柜的迎上来道:“公子,您回来了。” “把马牵到马棚里去,喂上好的马料。”顾霆晅说着大步朝前。 到小院,推开门,他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院中,眉头紧锁,“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端木霖看着面前,俊朗无双,气宇不凡的男人,就知道,他应该就是翔儿口中的师父,黎洛棠口中的逸少。 这个男人的容貌,还真对得起逸少这个字。 “师父。”翔儿听到声音,从厅里跑了出来,欢喜地喊道。 顾霆晅眼中多了一丝暖色,“翔儿,你黎姨呢?” “你回来了。”黎洛棠开门走了出来,笑靥明媚。 顾霆晅唇角上扬,“我回来了。” 她没有离开,她一直在这里等他。 娇棠 第二百一十八章 炸麒麟肚亲疏有别 “逸少,他是端木霖,受了伤暂时住在这里。端木公子,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顾霆晅。”黎洛棠给两人做介绍。 称呼亲疏立现,顾霆晅唇角上扬。 “你好,顾大人。”端木霖艰难地想要站起来。 黎洛棠伸手要去扶他,顾霆晅已抢先扶住他,“端木公子身上有伤,不拘俗礼。” “是啊,你快坐着吧,伤口才结痂,你动作幅度还是要小点。”黎洛棠附和道。 顾霆晅和端木霖客套了几句后,问黎洛棠,“这几日,还好吧?” “不是太好,已经被刺杀两次了。”黎洛棠噘着嘴。 “你有没有受伤?”顾霆晅神情紧张地问道。 端木霖目光微闪,黎洛棠从未向他提及此事。 “没有受伤,我的身手很好的。”黎洛棠娇笑道。 “嗯”顾霆晅笑。 当着端木霖的面,黎洛棠没有多什么,等独处时,“逸少,抱歉啊,我没经过你同意,让田大哥也住进来了。” “不用抱歉,你让他住进来,肯定是有道理。”顾霆晅笑,“他为什么来西安?”“ “他是为了寻金诀来的,江湖传言,寻金诀破解开了一半,宝藏极有可能就藏在西安城某处。” “只解开了一半,就算幸运的找宝库,也未必能打开宝库。”顾霆晅的看法跟黎洛棠的看法,相差无几。 “据说,掌握着宝图的人,会携带宝图来西安,所以这家客栈住满对宝库有想法的江湖客。” 黎洛棠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顾霆晅,“有一个杀手是娘娘庙的幕后之人派来的,还有一个不知道。” “前两天晚上,不知道哪来的高手,一下就弄死了四个,弄伤了两个。” “掌柜的带着衙役们来找麻烦,想把我们赶出去,我喂了他们一人一颗毒药。” “两边的院子住的人,是我让瓓玉坊掌柜安排进来的。” “前晚来了个夜探者,被他们打发走了。” “昨天在街上,发现几个人在追钻地鼠,我和田大哥就跟过去……” 而顾霆晅也把他在外面的事,告诉了黎洛棠,“我误入迷阵,被困了两天。” “找到了那个秘密别院,抓住了主事之人,并将他押解进京了。”顾霆晅若不是为了回来见黎洛棠,也是要跟着进京的。 “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素衣门的人。” 黎洛棠一惊,“你中招了?” “没有。”顾霆晅立刻否认。 不过耳根有点发红,他的定力来源于黎洛棠。 傍晚,顾霆晅、黎洛棠和翔儿去店堂吃晚饭。 何妙出现了,“黎公子。” “何女侠。”黎洛棠站起身,含笑颔首。 “这位是?”何妙看着顾霆晅,眼中一亮,好个俊秀的少年。 见顾霆晅没有答话的意思,黎洛棠答道:“他是我朋友。” “黎公子交友挺广阔的嘛。”何妙笑道。 “有句话说的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何女侠是不愿交友,喜结仇吗?”黎洛棠眸光冷然。 “当然不是。”何妙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外子出门未归,我独自一人,可否同桌用餐?” “不可。”顾霆晅神情冷淡,“我不习惯跟陌生人同桌用餐。” 黎洛棠唇角微勾了一下,淡淡地道:“何女侠,抱歉。” “没关系。”何妙目光微沉,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人家可是芙蓉仙子啊。”黎洛棠斜睨顾霆晅道。 “阴阳怪气,面目可憎。”顾霆晅一点都不客气地道。 黎洛棠抿唇一笑。 这时伙计送菜上桌了,“炸麒麟肚、青豆炒肉……” 掌柜的见黎洛棠喜欢吃猪肚,就让厨子变着花样,用猪肚做菜。 这道麒麟肚是猪肚炸制后,花纹似麒麟的鳞甲而得名。 成品的色泽是微黄色的,焦香脆嫩,鲜美适口。 菜名吉利,黎洛棠唤来掌柜,问作法。 掌柜的老实地道:“先用开水把猪肚头焯一下,去掉外皮和白筋,再用水冼干净,拿刀剞成蓑衣花纹,再切成长,放在碗中……” 田仕奇是在三人吃完晚饭,回到小院后,才回来的。 看到顾霆晅,只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黎洛棠要等的朋友是他。 不过素来圆滑的田仕奇,自然不会在顾霆晅面前,露出什么不好的脸色,笑着拱手道:“顾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田大侠好。”顾霆晅拱手还礼。 黎洛棠很直白地告知田仕奇,“田大哥,逸少是我朋友,有什么事,不必瞒他。” 田仕奇一听这话,就知道小丫头把事情都已经告诉顾霆晅了。 一时之间,田仕奇不知道该吐糟小丫头色迷心窍,还是该吐槽小丫头女生外相。 又或者谴责顾霆晅行事不厚道,又或者佩服顾霆晅手段高明呢。 不过最终田仕奇选择,把事情说出来,“我去的是骊山,寻金诀里的宝库是不是秦始皇陵,我不清楚,但蟠龙令的主人要盗的,应该就是秦始皇陵。” 黎洛棠说道:“寻金诀里的宝库,及有可能就是秦始皇陵。根据《史记》里的记载,这皇陵里,珍宝无数。 顾霆晅补充道:“秦始皇焚书坑儒,那飞天遁地的仙术,才会断了传承。但秦始皇极有可能将这些仙术,带进皇陵做陪葬品。” “功成惟欲善持盈,可叹前王恃太平。辛苦骊山山下土,阿房才废又华清。进华清宫的事,有劳顾大人打点。”田仕奇笑道。 “我会的。”顾霆晅沉声道。 “要不要找几个帮手?”黎洛棠问道。 皇陵里的机关那么多,三人进去危险重重。 “带上狂风快剑如何?”田仁奇问道。 “不好,今天芙蓉仙子一直在套我话,还阴阳怪气的。”黎洛棠直接否定。 田仕奇皱起了眉头,“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这夫妻居然是这种人。” “找人要找人品好的,值得信任的,万一真的进到宝库,没死在机关下,死在同伴手中,那就搞笑了。”黎洛棠说道。 “糖糖说的对。”顾霆晅赞同。 顾霆晅很想把他五师兄带上,可是他又不能在田仕奇面前,暴露两人之间的关系。 要怎么样才能让五师兄参与进来呢? 就在顾霆晅想法子时,黎洛棠说道:“我听人说武阁的阁主,为人不错,你们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找他?” 顾霆晅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我好困,先去睡觉了。”黎洛棠掩嘴打了个呵欠,回了房间。 娇棠 第二百一十九章 干蒸黄雀鲊子午峪 黎洛棠不知道两人是怎么商量的,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出去了。 傍晚时分,这两人先后回来。 “找了四个人,张长武、沈君玉……” “等等,要是谢青环去,我就不去,我可不想被她连累死。”黎洛棠打断田仕奇的话。 “糖糖不去,我也不去。”顾霆晅和黎洛棠共同进退。 宝库里的珍宝和仙术再好,也不及黎洛棠。 田仕奇摸下巴,“这谢青环,还真是个人物,能惹得糖糖你生气。” “我不是生她气,而是这个女的,没脑子。”黎洛棠把谢青环做的事简单的说了说,“田大哥,你跟沈君玉很熟吗?” “还挺熟的。”田仕奇笑,“放心吧,沈君玉是不会带谢青环去拖后腿的。” “那就好,那另外两个人是谁?”黎洛棠问道。 “笛书生尚柱峰和他的妻子念奴。” 听到是这两人,黎洛棠觉得挺好的。 “华清宫那边,三天后,可以去。”顾霆晅花钱打点好了。 “明天我们先去子午峪转转,逗逗那些暗中盯梢的人。”黎洛棠笑道。 “好。”田仕奇和顾霆晅没有异议。 次日,出发之前,黎洛棠往两边小院丢了纸条,让他们保护翔儿,以及监视端木霖。 黎洛棠虽救了端木霖,也留他在小院暂住,却不信任他。 三人骑马离开客栈时,让一直盯着黎洛棠的何妙发现了。 “相公,他们行动了。”何妙说道。 “走,我们跟上去。”鲁南平从窗口飞掠而出。 何妙紧随其后。 夫妻俩的马跑出客栈时,客栈里,又有几道身影从房里跃出,他们骑着马,跟在夫妻俩后面。 马蹄声声,即便不是耳力过人的,都听得见。 不是他们不想施展轻功跟上去,而是怕内力不足。 毕竟没人知道黎洛棠三人要跑多远。 三人一路出了城,往子午峪去,任由后面的那堆人跟着。 子午峪又名子午道,是唐皇为了讨好美人,博美人一笑,修建的。 到了子午峪的界牌处,黎洛棠勒马吟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子午道还有一个俗名:荔枝道。 一天始路面还算平坦,两边的树林四季常绿,空气清新,让人很舒坦。 天气凉凉的,远远能瞧见山中阴坡上,有积雪;山顶上,却洒落着阳光。 山路随山势崎岖盘旋,路旁谷底的溪水也渐渐上浮,不再离人那么远了。 有小路能下到溪旁的,冬日寒冷,小溪却还没结冰,清澈见底,似有小鱼小虾,在其中游动。 “糖糖,看到那边的泉水了吗?”田仕奇笑问道。 “看到了。”黎洛棠看有妇人背着水瓮排队在取水。 “那是神泉,据说泡茶非常好喝。”田仕奇说道。 黎洛棠撇撇嘴,“喝了能成仙,才叫神泉。若真的那么好,为什么趵突泉才是天下第一泉?” “此言有理。”田仕奇竖起大拇指。 边说笑着,就看到前方的一座石砌的龙王庙。 龙王庙又名金龙王庙,是专门金龙王的。 庙的正门上方嵌匾两方,一匾镌“泽润苍生”四字,一匾镌“法雨宏施”四字。 每逢风雨失调,久旱不雨,或久雨不止时,民众都要到龙王庙烧香祈愿,以求龙王治水,风调雨顺。 庙不大,归金仙观管。 金仙观派道长轮流守着龙王庙。 没有风雨失调,没有久旱不雨,也没有久雨不止。 龙王庙里没有香客。 黎洛棠摇摇头,“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也行吗?”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田仕奇笑道。 给金龙王奉了香,三人继续往金仙观。 金仙观又名“子午金仙观”。 乃道教全真派道观,坐南朝北,背倚金仙峰,与小五台遥相呼应。 “负阴抱阳、背山面水。”顾霆晅看了下道观的山水。 “既来了这道观,我们就进去瞧瞧吧。”黎洛棠拾阶而上。 比起佛家来,黎洛棠对道教更有好感。 用黎洛棠的话就是,“我不喜欢轮回,轮回就就成了另外一个人。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切归零。而修道得长生,多好,一直都是自己。” 华夏的建筑,都讲究对称布局。 阶梯的两边由上而下递建灵官殿、上善池、金仙殿、十方堂、太清大殿,两侧以配房等建筑分隔为三进院落,构成一组殿堂楼宇、鳞次栉比、主次分明的建筑群。 “这上善池好,比佛教的放生池接地气多了。”黎洛棠看着驮着元宝的神兽道。 田仕奇哈哈笑,“没错,这辈子能纳福招财就好,下辈子谁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话,他们进了大殿, 大殿一溜儿摆开三座,中间是大殿,两边是财神殿和灵官殿。 “这灵官殿,怎么供奉着二郎神啊?”黎洛棠看着上面威武凶猛,红脸膛,额上还有一只眼的塑像道。 “妹子,藏拙啊藏拙。”田仕奇低声道。 “啊?”黎洛棠茫然不解。 顾霆晅柔声道:“这供奉的不是二郎神,供奉的是王灵官。二郎神身边是有哮天犬的,灵官身边没有。” 黎洛棠神情尴尬,丢脸了。 “二郎神和王灵官很相似的,认错是常事。”顾霆晅宽慰她道。 黎洛棠抿唇一笑,点点头。 在金仙观看了一圈后,三人沿原路返回,如是就看到了跟在他们后面的人。 这些人见三人往回走,面面相觑。 三人对他们视而不见,到了山脚下,进了小店。 午时正了,该吃午饭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小店里卖得都是山中野味。 有一道干蒸黄雀酢,鲜嫩味美,酒香浓郁。 黎洛棠没能经得起诱惑,一连吃了三只。 吃完后,酒意上涌,小脸红粉扑扑的,一双杏眸水汪汪的。 看得顾霆晅恨不能找块布,给她包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她的美。 “妹子,妹子啊,你还好吧?”田仕奇在她眼中挥挥手。 “我很好。”黎洛棠答道。 黄雀虽是用酒腌出来的,但雀个头小,含酒量不大。 黎洛棠连微醺都没有,只是一点点酒,就能让她脸染红晕。 吃过午饭,歇了会,三人骑马回城了。 把后面跟着他们的人,弄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娇棠 第二百二十章 空心鱼圆被人寻仇 离城还有十五里路,三人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他们的,正是那天逃走的头陀,他还带着找来的帮手。 一个是手拄骷髅杖的老妇人,一个是手拿开山斧的矮胖男子人。 “毒杖姥姥,横断流。”田仕奇喊出了两人的绰号。 “姓田的,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头陀出口就撂狠话。 “你凭他们两个?”田仕奇冷笑问道。 “姥姥,横老弟,听听,这姓田的,敢瞧不起你们。”头陀直截了当地挑拨离间。 “你们三个小辈,放下兵刃,跪地求饶,可免遭残肢断臂的下场!”毒杖姥姥恶狠狠地道。 一副三人必死在她手上的笃定模样。 “海螺吹得太响了。”田仕奇嘲讽地道。 黎洛棠手一按马背,人腾空而去,长剑出鞘,自下而上,直撩毒杖姥姥咽喉处。 “小辈,你找死。”毒杖姥姥横杖,去挡黎洛棠的剑。 顾霆晅亦长剑出手,攻向横断流。 田仕奇的对手,还是头陀。 头陀本以为他叫两个帮手,对上田仕奇和黎洛棠二人,肯定胜券在握。 却不想二人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不是三打二,而是三对三。 毒杖姥姥年纪虽大,可走的强猛的路子,拐杖舞动的势不可挡。 黎洛棠素喜用巧劲儿,再者剑走灵巧,杖那么沉,她才不会跟老毒婆硬碰硬。 挑、刺、削,一招一式,攻向的都是毒杖姥姥的身体,而不是她的拐杖。 毒杖姥姥在江湖上,不算一流高手。 她之所以让人畏惧,是因为她那个骷髅杖是带毒的。 杖是中空的,毒汁就在骷髅头里。 据说与人交手时,只要按动机关,骷髅头就会喷出毒汁。 毒汁还十分厉害,人只要在肌肤上沾上几点几滴,全身就会溃烂,化成白骨。 黎洛棠虽不知这传言的真假,但她一直在避免被喷。 毒杖姥姥越打越心惊,这小辈年纪不大,出手却狠辣,身法又很绝妙。 她年老体弱,久战之下必败。 同样心惊的还有横断流,他已被顾霆晅刺中两剑了。 “你是什么人?”横断流问道。 若是名门之后,他还是赶紧撤走为妙,保命要紧。 跟在三人后面那些,看到此情景,在窃窃私语,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相助。 “田兄,我来助你。”鲁南平大喊一声,跳了出去。 此时不施恩,更待何时? 何妙愣了一下,才道:“黎公子,我来帮你。” 鲁南平出手,的确帮了田仕奇的忙。 毕竟头陀有兵器,而田仕奇没有。 可何妙,她就是来添乱的。 她跳来跳去,弄得黎洛棠一剑刚刺出,却发现何被毒杖姥姥逼过来了,剑就要刺在何妙身上,只能变招。 连续几招,都被何妙阻拦。 黎洛棠都要怀疑她跟毒杖姥姥是同伙,恨不能一剑给她刺个对穿。 两个不熟悉的人,想要联手不难,可要配合默契,并把威力发挥出来,那需要两人的身手相差无几才行。 因为何妙,黎洛棠这边是险象环生。 毒杖姥姥抓住了一个时机,按下了杖上的机关。 骷髅头喷出了毒汁,何妙在黎洛棠的左侧,右侧是鲁南平。 黎洛棠左右两边都不能闪避,向后退,毒汁仍然会喷射到她的身上。 “糖糖!”顾霆晅失声喊道。 可是距离太远,他根本没办法出手相救。 电光火石间,黎洛棠拼尽全力,冲天而起。 她不是钻地鼠,没法遁地,只能上天。 可是她的鞋底,还是沾上了毒汁,冒出了一阵青烟。 黎洛棠一阵后怕,要是刚才她没能避开,这毒汁溅到她身上,她就是不死,也毁容了。 对何妙,黎洛棠恨到极点了,落地后,就势后退。 何妙要插手,那就让她插手个够。 黎洛棠脱掉鞋子,去帮顾霆晅了。 何妙在那喊:“相公,救命啊。” 芙蓉仙子这绰号,来源于她的美貌,而非武功。 鲁南平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妻子独战毒杖姥姥,而黎洛棠和顾霆晅联手去了。 他赶忙挥剑去帮何妙,毒杖姥姥趁他剑招还没到,一杖击在何妙腹部,将她打飞。 毒杖姥姥逃了,鲁南平没去追,转身去扶起何妙。 横断流没能逃走,他成了剑下亡魂。 头陀也死在了田仕奇的重拳之下。 鲁南平气愤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家娘子帮你,你怎么可以丢下她,让她身处险境?” “她是在帮我吗?她差点害死我,要不是她碍手碍脚,我会弄得这么狼狈吗?没本事,就不要强出头,害人害己。”黎洛棠厉声道。 顾霆晅护在黎洛棠身旁,眼神不善地盯着鲁南平,带着杀意。 只要鲁南平敢动手,他一定要他的命。 “鲁大侠,令伉俪今日所为,我田某日后必会回报。”田仕奇这话说的咬牙切齿。 很明显,这回报绝不是什么好回报。 “田大侠,我夫妻出手相助,是一番好意。”鲁南平说道。 田仕奇冷哼一声,“糖糖,小顾,上马回城。” 都不愿与他多废话,江湖上一些传言,是不足信的。 黎洛棠把那个坏掉了鞋子,用剑弄成碎片后,才翻身上马。 三人再没理会鲁氏夫妻,拍马扬长而去。 鲁南平脸色铁青,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回城的路上,再没出现意外。 三人顺利的进了城,暮色苍茫,城里灯火通明。 去客栈附近的酒楼吃晚饭,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也进到酒楼里,不遮不掩。 三人神情淡然,听从伙计的推荐点了菜。 有道据说是厨子新创出来的菜,叫空心鱼圆。 这空心鱼圆的外观,与一般鱼圆相同,都是圆圆的,雪白的。 吃起来,发现这鱼圆,很有弹性,细嫩滑润。 小白菜心则嫩脆的,汤十分的鲜美。 吃完了晚饭,三人牵着马,慢慢悠悠地回了客栈。 路过驿站门口,见有几个差人带着七八个总角小子,喝斥道:“走快点,磨磨蹭蹭,是不是想死。” “这是怎么回事?”黎洛棠诧异地问道。 “顾大人,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田仕奇摸着下巴道。 黎洛棠目带询问地看向顾霆晅。 顾霆晅把头偏开道:“这些是内侍监买来,净身后,供内廷使用的小监役。” 黎洛棠愕然,沉默了。 娇棠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卯羹游华山 回到客栈,端木霖并没有多嘴询问他们去哪儿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三人再次离开客栈。 “相公,今天我们还跟吗?”何妙站在窗边问道。 昨天那一杖,打得她小腹上一片淤青,足足痛了一晚,让她有了退却之意。 “跟,到要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样。”鲁南平目光阴沉地道。 夫妻俩跟上了,另外几人也跟了上去。 三人带着这一堆人,再次出城。 “他们又跟来了。”顾霆晅听着后面的马蹄声。 “他们要跟,就让他们跟。”黎洛棠笑,“只要他们不怕被我们带进沟里去。” “今天不去沟里,今天我们去华山,这华山可是五岳之首。”田仕奇笑道。 “去华山?”黎洛棠对华山虽向往许久,但是带着这么大一个尾巴去华山,感觉不是太好。 “自古华山一条路,奇险天下第一山。”田仕奇笑,“不想去华山看看?” “想啊。” “那就去,晚上留宿山中,明儿去朝阳峰看日出。”田仕奇抖了抖缰绳,马箭一般窜了出去。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不仅是道教胜地,还是观日的好去处。 不仅有得道成仙的诸多道教高人,还有华山君神。 据说华山是由一块完整硕大的花岗岩体构成的,有东、西、南、北、中五峰。 主峰有南峰“落燕”、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三峰鼎峙,人称“天外三山峰”。 还有玉台、玉女二峰相辅于侧。 三十六座小峰罗列于前,虎踞龙盘。 黎洛棠远远地看着,挺拔峻峭、势凌云天的山峰,道:“泰山雄、华山险、嵩山幽、恒山奇、衡山秀。” “小妹子厉害,一字就概括一山。”田仕奇早已游遍五岳。 “田大哥夸错人了,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黎洛棠不冒领别人的才学。 在山脚下,把马寄存在小店里。 站在山脚往上看,山路崎岖无比,路的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让人望而生畏。 山路不仅陡峭,还很湿滑。 但三人上山的步子,毫不受影响,轻盈而稳健。 东峰,又称朝阳峰,峰顶有台,居高临险,视野开阔,是观日出的好地方。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华山派,亦在东峰的西南边。 建筑群,笼罩在云雾之中,看不真切。 三人并不打算惊动华山派的人,往东北的仙掌崖去。 仙掌崖相传是古代河神巨灵为劈山放水所留的手掌,高数十米,五指分明。 到了鹞子翻身,这是一块三面凌空,上凸下凹的巨石。 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链,从上面垂下。 普通、大胆的人,必须双手握住铁链,脚踏石窝、面壁挪步。 “这石窝瞧着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雕琢出来的,胆子可真大。”黎洛棠看着那些石窝道。 “应该是武林高手。”田仕奇一本正经地揣测道。 黎洛棠笑,“这位武林高手,真有闲心。” 三人不需要抓住铁链,踩着石窝,慢慢挪步,施展轻功,顺利的翻到对面的峭壁。 到了三茅洞,洞内有陈抟像,洞外有甘露池。 峰顶上有铁瓦亭一座,铁棋一枰,据传这是陈抟与宋祖下棋的地方,宋祖连输三局,将华山输给陈抟,亭遂得名“赌棋亭”。 陈抟号称“睡仙”,一觉可睡百日,陈抟活到一百一十八岁,驾鹤西去。 佛道中人,多长寿。 三人在亭里稍坐了片刻,才离开。 他们刚走,跟着他们的人,也纷纷翻个鹞子翻身处,来到这亭内。 这些互不搭理,在亭里左顾右盼,手摸腿扫,弄得尘土飞扬,却一无所获。 有人道:“他们昨天去子午峪,今天来华山,到底是什么意思?” “游玩?” “故弄玄虚?” “调虎离山?” “绕圈子,让我们放弃警惕,趁我们不注意,再去找宝库?” 讨论了几句后,他们继续跟上。 三人往玉女峰去,玉女峰虽不如天外三峰之高险,景致却极优雅, 传说萧史善吹洞箫,箫声引来弄玉的爱慕。 弄玉毅然放弃宫廷生活,跟萧史来此隐居,后均得道成仙。 在峰上还有玉女祠,祠中有玉女佛,瞧着像是用白玉雕出来的。 玉女临风而立,衣袂飘飘。 黎洛棠没有欣赏玉雕,而是道:“这么大块玉,值很多钱吧!” “妹妹妹子啊,别这么市侩。”田仕奇忍笑道。 顾霆晅莞尔,他到不觉得黎洛棠市侩,觉得黎洛棠好可爱。 黎洛棠轻咳一声,“种质细腻,雕工精细,简洁而富有内涵,神形似动,风姿绰约。这么说如何?” “甚好。”田仕奇认真点点头。 在祠旁还有“玉女洗头盆”、玉女梳妆台、玉女洞、无根树、引凤亭…… 据史志记述,弄玉姿容绝世,通晓音律,梦中与华山隐士萧史笙箫和鸣,互为知音,后结为夫妻。 夫妻俩在华山隐居,夜夜笙箫声直上九天,引来凤凰落于石上一起合鸣。 待夫妻得道成仙,世人为他们修祠,建引凤亭。 而无根树在中峰玉女祠南,崖顶无土无水,仅有石砌的洞龛,在龛顶部独生一松。 树干扭曲多姿,黎洛棠转了一圈,没找到树根,“难怪叫无根树。” 玉女洗头盆在崖石上,是几个大小不一的天然石臼。 石臼中清水溶溶,冬不结冰,夏不污腐。 “妹子,用盆中水洗发,可使脱发再生,白发再乌,你要不要试试?”田仕奇逗趣道。 “我发量很多,也没有白头发。到是田大哥早生华发,该洗一洗。”黎洛棠笑道。 在玉女峰转了一圈,到了中午,玉女祠提供简单的午餐。 弄玉是从宫廷出来的,玉女祠的菜,据说是宫廷菜。 汤醇鲜,肉滑嫩,微微有些酸辣。 黎洛棠觉得味道好,就问旁边的小道士:“这菜名是什么?” “这是卯羹。”小道士答道。 “逸少,卯羹是什么?”黎洛棠小声问顾霆晅。 “地支第四是卯,与属相兔对应。卯即是兔,卯羹就是兔羹。”顾霆晅笑道。 黎洛棠恍然大悟,继续吃菜。 娇棠 第二百二十二章 乌龙吐珠仁义剑 饭罢,从玉女祠出来,就看到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美髯公,“田大侠,来了华山,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也好让岳某,尽尽这地主之谊。” “陪朋友来华山游玩,就没有打扰岳掌门了。”田仕奇拱手,“却不想还惊动了岳掌门。” 听这话,黎洛棠就知这中年美髯公,正是华山派的掌门岳修成。 岳修成在江湖上有仁义剑之称,为人谦虚,正气凛然,这让黎洛棠想到了君子剑岳不群, 岳不群是伪君子,这岳修成会是假仁义吗? 黎洛棠目带审视地看着岳修成,岳修成态度诚恳,竭力相邀,非要尽地主之谊。 田仕奇再三推脱,而后,拉岳修成到一旁,不知道说了什么。 只见岳修成微微点头,然后两人拱了拱手。 岳修成带着弟子离开,转身目光阴沉。 弟子之一说道:“掌门,我们这么多人,可以将他们抓回去。” 岳修成盯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真是个蠢货,要是能抓人,他还需要说那么多废话吗? 另一个弟子正气凛然地道:“那怎么成,我们华山派乃是名门正派,岂能强行掳人?” “就是,若那么做,那与邪门歪道有何区别?”一个弟子附和道。 第一个说话的弟子脸色难看地低下了头。 “行了,那怕是一番好意,我们也不能强迫人家接受。”岳修成说道。 “是,掌门。”弟子们恭敬地答道。 看着华山派的人走后,田仕奇嘿嘿笑了两声。 “田大哥,你笑得好像一只狐狸啊!”黎洛棠说道。 “妹子,我允许你修改一下你的用词。”田仕奇侧目盯着她。 黎洛棠噗哧一笑,“那就智慧的微笑。” “没错,就是智慧的微笑。”田仕奇摸着下巴,“事情办妥,我可以回城了。” 后面这句话,他说的很大声,似乎是想让那群尾巴听到。 黎洛棠眸光微闪,冲着西方,摇摇手,“西峰啊,我下次再来看你啊。” 这幼稚的小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爱。 顾霆晅唇角微弯,黑眸里流光闪烁。 从华山回城的路上,无事发生。 顺利的进了城,去酒楼吃饭。 酒楼从来都是听消息的好地方,再一次听到裂天兕的消息。 这一次出事的是榆林城外的五仙门,那人小声跟同伴道:“晚上突然就冒起了一片浓烟火光。顷刻工夫,五仙门成一片火海。” “说得你好像亲眼所见似的。” “我的确是亲眼所见,那天,我替我老娘到青云寺还愿,住在青云寺,睡到半夜,就见窗外一火光。” “这五仙门怕是得罪了什么高手吧?” “出事的前一天,五仙门的山门外,从天而降了一幅裂天兕图。” “啧啧啧,这五仙门还真是倒霉,被裂天兕给盯上了。” 在他们议论声中,黎洛棠点的菜上桌了。 酒楼的新菜:乌龙吐珠。 褐色的海参当龙,鹌鹑蛋作珠,周围衬以碧绿的油菜心,允当海波。 成品色泽美观清爽,味道软糯醇香。 饭罢回到客栈,端木霖正颜道:“黎姑娘,我的伤差多好了,我出门已久,该回家了,这些天,多谢照顾。” “一路顺风。”黎洛棠笑道。 端木霖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失落,缓缓转身回房收拾。 黎洛棠趁着田仕奇去沐浴,把顾霆晅拉到一旁,“逸少,我觉得田大哥去华山,是别有用意。” “他是故意去引起华山派的注意的,跟踪我们的人越多,会产生的矛盾就会越多,他们互相牵制,对我们有好处。”顾霆晅说道。 “人太多,我们要甩掉他们也会很难啊。”黎洛棠蹙眉道。 “所以明天,我们会去骊山游玩,然后在那留宿。”顾霆晅微微浅笑,“我们都安排好了,你别担心。” 黎洛棠点点头,显得柔顺而乖巧。 夜色深沉,没有月亮,只有稀疏的星辰,散发着微弱的光。 子时已过,大街小巷,万籁俱寂。 “喀喳”一声,掉在地上的枯枝被踩断了。 这声音细微,几不可闻,但对武林高手而言,足以被惊醒了。 黎洛棠睁开了双眼,却没动,手从被子里伸出,握住了追魂剑。 “阁下夤夜到此,有何指教?”田仕奇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小孟尝何时成了别人的看门狗?”来人口出伤人。 “阁下晚上吃的是屎吗?”田仕奇针锋相对。 屋内黎洛棠唇角微弯,侧目看到窗纱上有个人影。 是顾霆晅。 他在外面守护着她。 虽然以她的身手,并不需要。 可顾霆晅此举,太贴心。 黎洛棠唇边笑意加深,眸中有微光流转。 田仕奇与来人打了起来,声响心动了客栈内其他的江湖客,他们在暗中窥视。 一刻钟后,外面静了下来。 顾霆晅轻轻叩响窗棂,“糖糖,晚安。” “晚安。”黎洛棠在屋内应道。 次日清晨,端木霖道别后,离开了客栈。 “你们在约定的地方等我,我安顿好翔儿,就去找你们。”顾霆晅说道。 何妙在房间里看到了,“相公,那姓顾的,带那小孩走了。” “不用管他,盯紧姓田的。”鲁南平在擦拭他的剑。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见他们都没动,田仕奇摸着下巴,“都是些老狐狸。” 等了一会,田仕奇和黎洛棠出了客栈,他们没有骑马。 鲁氏夫妻和其他人如是也没骑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两人去了卖糕点的店子,跟在后面的尾巴就守在店外。 “这店子会不会有后门?”有人问道。 有共同的利益,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分了几个人去店子的后门守。 店内,黎洛棠挑了几样糕点,各买了半斤。 和田仕奇从店里出来,目光一扫,就发现了藏在拐弯抹角的人。 两人加快了脚步,其他人立刻追赶,都不记得通知还守在后门的人。 街上人来人往,两人在人群中穿梭,甩掉大部分的人,但仍有轻功好的跟在后面。 “田大哥甩不掉。”黎洛棠蹙眉道。 “别急,帮手来了。”田仕奇看着前方出现的那群人,微微一笑。 黎洛棠看着那群人穿着统一的服饰,想到了昨日跟在岳修成后面的华山派弟子。 娇棠 第二百二十三章 栗子糕山中鬼怪 黎洛棠没有看错,那些人就是华山派弟子,他们是奉掌门之命,在城门处等田仁奇的。 田仕奇上前说了句,“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快帮我拦住后面的人。” 华山派弟子还没反应过来,田仕奇和黎洛棠已飞快地从他们身边掠过。 跟在后面的人,冲着华山派弟子喊,“滚开。” 名门正派的弟子,多半有些自傲,顿时就恼。 如是就打起来,而田仕奇和黎洛棠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你这是给岳修成挖了个大坑啊!”黎洛棠笑道。 “谁让他主动现身的?我不挖坑坑他,对不起他。”田仕奇面有得色。 这话说的,岳修成要知道,非呕出一盆血来。 到了约定的地点,沈君玉、尚柱峰和念奴都已到了。 三人却有五匹,显然另外两匹马是为田仕奇和黎洛棠准备的。 沈君玉认识黎洛棠,但尚氏夫妻不认识。 田仕奇介绍道:“这是我的小妹子黎洛棠,这事最先是她发现的。” 担心尚氏夫妻觉得黎洛棠年幼会拖后腿,特意说明,这事黎洛棠才是关键人物。 “妹子,这是笛书生尚柱峰尚大侠,这是他的夫人。” “尚大侠好,尚夫人好。”黎洛棠拱手道。 “黎姑娘好。”念奴笑道。 尚柱峰含笑,微微颔首。 等了一会,张长武和顾霆晅来了。 寒暄几句,一起上马,往骊山去。 骊山,因景色翠秀,美如锦绣,故又名“绣岭”。 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而得名骊山。 骊山的历史文化底蕴十足,上古时期,女娲在此炼石补天。 西周末年,周幽王在此烽火戏诸侯。 秦始皇将他的陵寝建在骊山脚下,为后世留下闻名天下的秦兵马俑军阵。 盛唐时,唐皇建了华清宫,杨妃在此温泉水滑洗凝脂。 现代…… 黎洛棠微眯起眼,看着古木森森的山林。 西安事变,也发生在骊山。 “我们是先去华清宫,还是上山先逛一逛?”张长武问道。 “上山逛一逛吧,能不去华清宫,就别去华清宫了。”黎洛棠抢先答道。 黎洛棠不想因为他们进华清宫,而影响到顾霆晅的前途。 即便打点了,要出事,顾霆晅仍会受到牵连。 田仕奇皱着眉头,看了黎洛棠一眼。 张长武微笑道:“华清宫里若有入口,估计早就被人发现了。这华清宫,其实还真没必要去。” “那就先上山。”尚柱峰年纪最大,很自然地成了领头人。 “没关系的。”顾霆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洛棠抬眸看其他人没反应,知道他是用密音入耳,只跟她一人说的。 唇角微扬,眸光清亮,他明白她的意思,真好。 骊山并不只是秦始皇的陵墓,在这里还埋葬着其他帝王。 那一座座的坟包,宛如小丘。 只是年代过于久远,碑铭俱失,荒草覆盖,与山林融为了一片。 “黎姑娘,小心点,别踩到坟头上去。”沈君玉提醒道。 “哦哦哦。”黎洛棠低头看脚下。 骊山是禁止山民上山的,山上树林茂密,丛生的杂草足有半人多高。 山风吹来,哗哗作响,似惊涛拍岸,令人莫名心惊。 “快看,那是什么?”念奴突然惊呼。 众人一惊,顺她所指的方向瞧去。 只见五六丈外,一个长满蒿草的小土丘上,僵直站着一个黑影。树荫遮遮掩掩,让人看不真切。 “会是山魈吗?”念奴颤声问道。 山魈,传说中是山里的独脚鬼怪。 《山海经》里有记载: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唇蔽其面,因即逃也。 “别胡说。”尚柱峰沉声道。 沈君玉冷静地道:“那应是人,不是山魈。” “什么人啊?站在那吓人。”念奴松弛下来。 女侠不怕恶人,怕鬼怪。 话音落,那黑影一晃不见了。 念奴倒吸一口冷气,“真的不是山魈吗?” “世上哪有什么山魈?就是人,你别怕,我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尚柱峰严肃地道。 “尚大侠,我们一起。”田仕奇也是个胆大的。 两人刚朝那边走了两步,小丘上出来一身白衣,长发遮面的人影。 “啊,女鬼!”念奴失声惊呼。 黎洛棠也吓得打了个哆嗦,往顾霆晅身边靠。 顾霆晅低声安抚她,“别怕,大白天,没有鬼。” “你的意思,晚上就有了。”黎洛棠瘪着嘴道。 “世上就没有鬼。”顾霆晅柔声道。 “或许我们找对地方了。”沈君玉微微笑道。 小丘上的白影,一晃又不见了。 田仕奇冷笑,“有人在故意吓我们,想让我们离开。” “想让我们离开,我们就偏不离开。”张长武冷声道。 念奴发狠话,“等我抓到装神弄鬼的人,我非弄死他不可。” 七人朝那小丘走去,这一走,才发现,中间有个约两丈宽的陷洞。 站在崖边,往下看,目不及地,不知有多深。 只能绕过去,这样两地相距就有点远了。 “从上绕,还是从下绕?”田仕奇问道。 尚柱峰凝目看了一会,“往下绕,上方的地势太险。” 下方的地势并不平坦,而且因气温没有山上低,树木、杂草长得更密。 折树枝,拔杂草,觅路前行,渐渐地靠近了那个小丘。 若有人在此玩耍,此时应该可以看到了。 然那一片,并无人迹。 难道真是山魈和女鬼? “杀鬼怪是该念急急如律令吗?”黎洛棠问道。 “应该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然后诛邪吧。”念奴说道。 五个男人嘴角齐抽抽,这两人是打算充当一下捉鬼大师吗? “不是鬼怪,这草分明是被人踏踩伏地的。”沈君玉窜上小丘,仔细查看后道。 “莫非是盗墓贼?”田仕奇揣测道。 “田大哥,我们也是来找古墓的,能不用贼字吗?”黎洛棠听到是人,胆子又大了。 “哦哦哦,摸金校尉,摸金校尉。”田仕奇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往那边走。”沈君玉指着西边道。 西行地势渐缓,走了约五丈远,就看到一片密林。 七人都没商量,就走了进去,通过密林,前方是一个高约三丈的土丘。 土丘前方有一个石碑,碑上有四个红色大字,“擅入者死。” 碑是何人所立? 字是何人所写? 尚柱峰、张长武、田仕奇和沈君玉,四人上前去看。 顾霆晅没动,他留在黎洛棠身边。 黎洛棠解开一个油纸包,“一会恐怕有恶战,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走了这么远,还是消耗了些体力的。 顾霆晅没有跟她客气,拿了一块。 “谢谢。”念奴也拿了一块,咬了口,“栗子糕,真好吃。” “这个栗子糕一般,临安城有家店卖的糕点才好吃……” 两女就吃这个话题,聊天了,完全忘记了前面的鬼啊怪的。 直到尚柱峰说:“这字写上去没多久。” “我们运气不错,真的找对地方了。”张长武笑道。 这样就不用去华清宫,小师弟就不会受影响了。 七人往前,地势渐渐升高,坡度也大了起来。 走了约一里路,黎洛棠指着一处,“那里好像是一个洞。” 虽有藤蔓遮拦,但瞧着不像是自然生成,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张长武用刀去将藤蔓砍开,露出了洞口。 洞口高约一丈,宽约一丈五,洞内乌漆麻黑的。 几人的眼力虽好,却也看不清洞内是个什么情况。 站在洞口,侧耳聆听,洞内无声。 都到这了,怎么也得进洞瞧瞧。 尚柱峰、张长武和田仕奇在前。 念奴和黎洛棠居中,沈君玉和顾霆晅殿后。 七人稳步朝洞里走去,约走了三丈远。 洞内传出几声怪笑,有人说道:“找死的来了,几个月等不到一个,一来就是七个,不错不错,今儿我能吃饱了。” “什么人?滚出来,不要装神弄鬼。”尚柱峰扬声道。 又是几声怪笑,“人?我不是人。” “此地是阳间,容不得你这鬼物在此作祟。”尚柱峰正气凛然地道。 “谁说此处是阳间,这里是阴曹地府。”洞内人道。 “就算是阴曹地府,我们也要闯一闯,从来邪不胜正,阳盛阴衰。”张长武冷声道。 “大胆狂徒,拿命来。”伴随着厉喝声,是衣袂破空声。 “是人不是鬼。”念奴长吁了口气。 自洞中人说话起,她就一直屏住呼吸。 话音落,尚柱峰已跟洞中蹿出来的人,交上了手。 劲风在洞里激荡,黑暗中,张长武和田仕奇都不敢随意出手。 数十招后,尚柱峰突然道:“速退,此人掌上有毒。” “尚大侠,你退,让我来拦他。”张长武挥刀上前。 “小心。”尚柱峰向后退。 两人互换,尚柱峰退,张长武进。 其他人都往洞口撤去。 到洞口,有了光,才发尚柱峰中了毒,他的左掌是黑色的。 “相公。”念奴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尚柱峰走到一旁,盘腿坐下,“我要驱毒,劳烦几位替我护法。” 言罢,他就闭上眼,专心驱毒。 张长武从洞里退了出来,他的外衣,似被利爪给抓破了,好在没有中毒。 娇棠 第二百二十四章 泥煨鸡再次进洞 张长武运功平复内息后,道:“那人掌有巨毒,掌风带有腥臭之味,应是恶名昭着的蛇刁手。” 蛇刁手是三十年前,突然冒出来的黑道人物。 一身邪门功夫,让不少正道高手栽在他手上。 最令人胆寒的,不是他奸淫掳掠,而是他会用毒蛇散将人迷晕,然后吃人肉,吸食人血和人的脑髓。 “他不是死了吗?”念奴问道。 八九年前,江湖有传言,蛇刁手被人给宰掉了。 “那只是传言,没有人见过他的尸体。”沈君玉说道。 田仕奇神情凝重,“蛇刁手已有多年不曾露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他守在山洞里,并不追出来,可见这山洞必有秘密。”张长武盯着洞口道。 “还有先前扮山魈和女鬼的人,没有进洞,去哪儿了?”田仕奇提出问题。 “看来我们一不小心,误入某门某派的秘密据点了。”尚柱峰驱毒成功,走过来道。 “也未必就是秘密据点,也有可能是有人抢在我们之前找到了宝库的入口。”沈君玉谨慎地道。 “这到也有可能。”尚柱峰没有因沈君玉提出异议,而不快。 “那这洞,我们是进还是不进?”张长武回头问道。 “不管这是宝库的入口,还是黑道的据点,我是要一探究竟的。”田仕奇表明态度。 “我们本是为宝库而来,既然这里疑似是入口,当然要去。即便不是入口口,是黑道据点,就更得进去将之摧毁。”尚柱峰正义凛然地道。 一番商量后,他们开始做火把。 山林里,木头、杂草遍地都是。 黎洛棠提出异议,“没有油脂,火把烧不了太久。” 七人都非盗墓的专业人士,准备工作没做到位。 “我去打点猎物来,就有油脂了。”顾霆晅放下手中的木把道。 黎洛棠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尚柱峰客气地说了句,“有劳顾少侠和黎女侠了。” 田仕奇不好阻拦,“糖糖,小心点啊。”千万不要被那臭小子占了便宜。 张长武乐见其成,笑眯了眼,小师弟年纪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念奴笑得一脸和蔼,金童玉女,好生般配,就像她和峰哥。 沈君玉眼中露出一丝羡慕,闯荡江湖,有美相伴。 两人就去前面的林子里打猎,骊山一直是皇家的私家园林。 可接着京都北迁后,骊山就失去了皇家园林的气派。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骊山仍旧禁止山民上山,也不让山民在山建房住家。 林中没有大型猛禽,小动物到是挺多的。 一道灰影蹿过,黎洛棠手中的小石头,“嗖”地一声就飞了出去。 过去一看,是只肥嘟嘟的灰兔子。 不多时,两人就满载而归,两只兔子、三只野鸡。 “有这么多野味,不如吃饱了再进去?”黎洛棠有些嘴馋。 念奴眼睛亮亮地道:“好主意。” 于是,两女又去寻水源,处理好兔子和野鸡。 念奴掏出几个瓷瓶,倒出盐巴来,腌制兔子和野鸡。 黎洛棠瞠目,“尚夫人,你还随身带盐和香料啊?” “那当然,这样在野外,打了野味,就可以烤来吃。”念奴笑,“干粮,吃一次两次还行,吃多了,真是受不了。” 黎洛棠深有同感地点头,“天气冷还好,天气热,干粮总有股只淡淡的馊味。” “没错,在野外,佐料没有,没关系,只要有盐就行了。这盐是,万味之首。”念奴说道。 两人越聊越投机,恨不得找个酒楼,大吃一顿。 有的男人听到这话,或许会嫌弃女人好吃。 可尚柱峰和顾霆晅却没有这想法,一个满脸宠溺的笑,一个目光柔和。 兔子烤,这鸡…… “用泥煨。”黎洛棠说道。 “做富贵鸡吃啊。”田仕奇笑道。 “不是,这是另外一种鸡的作法,你们谁会编草袋子?”黎洛棠问道。 没找到芭蕉叶。 “我会。”尚柱峰道。 黎洛棠让他编了个草袋子,将鸡塞进去,封好口,再把泥包裹起来。 “这叫草包泥煨鸡,我自创的菜。”黎洛棠笑道。 鸡虽然没有姜葱酱油等腌制过,也没有塞的香菇,但有盐和香料,散发出一阵阵浓香。 煨熟后,扒开泥,解开杂草袋子,就看到了一只煨的焦黄的野鸡。 念奴掏出小刀,切开一个鸡腿,递给黎洛棠,她自己则切一点胸脯肉,“这鸡肉带着点青草的味道,嫩嫩的,好吃。” 七人吃饱了,点亮火把,又用长巾蒙住口鼻,再次进洞。 顾霆晅、沈君玉和田仕奇在前领路。 两女仍居中,张长武和尚柱峰殿后。 有了火光,洞内的阴森之气稍减。 约走了三丈远,蛇刁手又说话了,“刚才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居然还敢进来,这一次,就把命留下来吧。” 黑影迎而来,但因有火光,大家都清楚的看到了他出手。 蛇刁手的手,干枯没血肉,指甲足有五六寸,黑黑的,十分的慑人。 顾霆晅长剑削向他的手,沈君玉手中的扇子,则攻向蛇刁手的面门。 对付这种恶毒又危险的黑道人物,不需要讲什么江湖道义,江湖规矩了。 洞中不算太宽敞,三人打斗起来,已没有其他人插手的地方。 论身手,蛇刁手比不过两人任何一个,奈何蛇刁手浑身是毒,又滑不溜手的。 一时之间,两人到有点拿他没办法。 尚柱峰突然道:“不必留他性命。” 蛇刁手恶行,罄竹难书。 就算活捉他,他也未必会招供,还不如杀了他,为民除害。 顾霆晅和沈君玉的招式,变得凌厉起来。 “尚柱峰,你这个没有屌毛的东西。”蛇刁手骂了一句,“你们给我死去。” 蛇刁手说着,从怀里掏出什么来,朝顾霆晅和沈君玉撒去。 “小心。”田仕奇喊道。 顾霆晅已疾退,沈君玉则打开扇子,一个旋转,将粉末全部挡了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蛇刁手逃掉了,他往里蹿,片刻间,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七人追赶了过去,黎洛棠突喊道:“停步。” “怎么了?”六人问道。 “你们听机关的声音。”黎洛棠说道。 有“咔咔”的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 “小心点。”尚柱峰叮嘱道。 七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越往里走,越寒冷。 接着就看到前面有亮光,很微弱,但的确是光。 走到洞的尽头了? 并不是,而是一个洞室,在洞壁上,有个凹处,上面嵌了一盏油灯。 光线微弱,仅能照亮一尺之内的地方。 大家发现,这洞室除了来那条路,就没有第二条路。 不见了踪影的蛇刁手,去哪了? 他不可能飞天遁地,这洞里有机关。 七人在洞壁上,寻找机关。 左右两边的洞壁是一整块,没有缝隙,上面虽有刻迹十分凌乱,看不出是什么。 中间的洞壁发现了门的痕迹,但要如何打开呢? “会不会是那盏灯?”黎洛棠揣测地问道。 “我来转动看看。”念奴走过去道。 灯转不动,仔细一看,发现灯台和洞壁是一体。 开门的机关到底在什么地方? “找到了。”沈君玉细心地发现了角落那块突起的石头。 突出的不多,如果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沈君玉踩下了石头,中间的石门打开了。 有亮光照出来,张长武探头一看,是斜下的台阶。 “我走前探路。”张长武率先进去。 接着是田仕奇,“妹子,你跟着我。” 黎洛棠的身后是顾霆晅,顾霆晅后面是念奴,念奴身后是尚柱峰,沈君玉殿后。 台阶沿路的洞壁上,都有灯。 下面是个宽敞的洞室,在台阶的对面,是个高约一丈,宽半丈的洞。 在洞的上方,有十架机弩,弩上都装着箭。 明明白白的告诉进洞者,这里有机关,一但踏错,众弩齐发、多箭穿身,立刻毙命。 大家也看到,地上有个九宫格。 沈君玉低声吟道:“一居上行正中央,依次斜填切莫忘;上出框时向下放,右出框时向左放;排重便在下格填,右上排重一个样。” 这是破解九宫格的口诀。 在沈君玉的带领下,几人顺利的通过了,进入到那洞口,继续前进。 是往上行的台阶,又看到了个洞,洞门紧闭,门上悬着块大木匾,匾上写着三个大黑字:纳命来! 再看两旁,放着两个真人大小的夜叉。 夜叉立磙板上,青面獠牙,瞪着铜铃怪眼,手持钢叉。 这又是一处机关,若人踏中机关,磙板一滚,夜叉就会移动,手中的钢叉,就会叉在进洞之人的身上。 门上还绘着人像,只是年代久远,颜色已掉落,看不清是什么。 但黎洛棠隐约记得在电视节目中,曾经记得专家说过,这种人像,只会出现在墓中。 “这就是一个墓。”黎洛棠确定地道。 田仕奇笑道:“这么说,我们的确找对地方了。” “我们这运气,算好还是算差?”张长武笑问道。 “应该算好的。”田仕奇答道。 闲话了几句,大家就噤声了,怕吵着沈君玉破解机关。 娇棠 第二百二十五章 生炒仔鸡找到墓室 沈君玉掏出一块碎银子,射进了门洞里,只听到咔嚓一声。 两个夜叉一个左转,一个右转,手中的钢叉,也收回身边,不再高高举起。 “可以了。”沈君玉上前去,去洞门。 一下没有推开,他运功再推,门吱呀一声,开了。 在门后是长长的甬道,不知道通往何处? 道边两壁的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甬道的情况。 甬道,十之八九有机关。 沈君玉甩出了他的扇子,扇子像回旋镖似的,飞出几尺远后,就飞回来。 劲风声激荡,果然从甬道两壁射出数十根箭矢。 沈君玉伸手,抓住飞回来的扇子。 箭矢射过一轮后,沈君玉再次将扇子甩出。 甬道两壁,再次射出箭矢。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箭矢仿佛射不完似的,这时,洞门口的两个夜叉也开始缓慢的转动。 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我们必须尽快通过甬道。”尚柱峰急声道。 “冲过去,以我们的身手,这些箭矢,伤不到我们。”张长武说着,就挥刀往前冲。 两壁射出来的箭矢,都被他的刀扫落。 其他人也拿出兵器来,跟着他往前方冲去。 两壁居然还有箭射出来,墓的主人,还真是生怕别人来盗他的墓,就洞口这么一个机关,里面就藏了数千根箭矢。 “小心。”黎洛棠替沈君玉劈飞一根箭矢。 顾霆晅长臂一伸,搂住黎洛棠的腰,手一带,将她搂在了怀中,再一个旋身。 “嗖嗖”箭矢从黎洛棠身边射过。 若不是顾霆晅出手相救,这箭就要射到她左肩上了。 “谢谢。”黎洛棠的小手抵在顾霆晅的胸口。 “不客气,小心一点。”顾霆晅面红耳赤。 心跳的好快,仿佛他都能听到咚咚的声音了。 田仕奇眼角余光瞧见,磨牙,这个臭小子! 也就出了这个点小意外, 跑到甬道的那头,又是一个洞室 看洞室里的情况,众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洞壁上挖了许多浅穴,如壁龛一般。 每一个壁龛中都安着一具骷髅,或坐或立或卧,姿势各不相同。 “这些是陪葬者?”田仕奇眉头紧锁。 “是陪葬者,也是祭祀者。”尚柱峰答道。 “一共三十五具,可是有三十六个壁龛。”念奴说道。 “那一个壁龛是留给墓主的。”尚柱峰指着那整块石壁,“石壁代表着天空,他们就是三十六天罡。” “墓主觉得是自己三十六星宿之一,死后就归位了。”黎洛棠说道。 “没错。”尚柱峰颔首。 “那些人既然霸占了这个墓,为什么不把这些骷髅清走?”张长武问道。 “可以用来吓人。”尚柱峰淡笑道。 还真别说,他们刚跑过甬道,猛然看到这么多骷髅,还真的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开始找机关。 大家都尽量不碰触那些骷髅,只在壁龛旁边找。 黎洛棠摸到了一个突出的地方,“沈大侠,好像在这里。” 沈君玉忙走过去,“我来看看。” 黎洛棠退开,沈君玉把手伸过去,摸着机关。 转,转不动。 不管是往左,还是往右,都不能转。 沈君玉运气往下按,动了。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洞,可以看到洞下面是阶梯。 洞口的灰,纷纷往下落。 “这不对啊,蛇刁手若是往这走的,这些灰应该早就落下去了,这一块地应该是干净的才对。”黎洛棠细心地发现了问题。 顾霆晅说道:“在前面应该还有另外一条路。” “要退回去吗?”张长武有点不想再过那个甬道。 大家看向尚柱峰。 尚柱峰想了想,道:“错有错着,我们继续朝前。” 言罢,他率先进洞。 念奴紧随其。 接着是田仕奇、张长武、沈君玉、黎洛棠和顾霆晅。 这次的阶梯很长,一直往下。 黎洛棠默默地数着,“……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六十九、七十、七十一、七十二。” 他们又到了一个小洞室,洞内两侧是壁画。 左边画着白日飞升图,右边画着官场行乐图。 看图中间的男子,穿着衮服,头上衮冠,瞧着像是个王。 这个男子,极有可能就是墓主。 沈君玉顺利地找到机关,门打开,又是石阶,不过是往上的,仍然是七十二阶。 前面有石门拦路,门两边石柱上,各蹲着一个镇墓神兽。 这是到了墓主的墓室了? “沈大侠。”尚柱峰回头道。 阶梯不宽,但两人侧身能过。 沈君玉走过去,尚柱峰用已快要熄灭的火把,帮他照亮。 “机关就在狮嘴中,尚大侠,我转左边这个,你转右边的。”沈君玉说道。 两人分别转动狮子嘴里的石球,打开了那道石门。 他们进入了墓室,石门关上了。 为何是墓室而不是洞室? 那是因为室中,放着一个很大的石棺。 石棺上没有花纹,这瞧着又不象是个王的墓室了。 在室内的角落放着许多,已经打开的石箱子。 里面的陪葬物,已经被人取走,空空如也。 在墓室寻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机关。 沈君玉盯着石棺,“机关或许在石棺之中。” 那个石门,刚才已经尝试过,打不开了,他们没法再原路返还了。 棺盖很重,五男用尽全力,才将棺盖移开。 石棺内空无一物,沈君玉跳进去,也不知道触碰到什么机关。 棺底一翻,伴随着他的失声尖叫声,人就被翻不见了。 “这棺材这么大,我们六人一起。”尚柱峰跳进石棺里。 另外五人也跟着跳了进去,在石棺底部一阵摸索,触碰到机关,可棺底却翻不动。 “我们六个人太重了。”黎洛棠说道。 如是两两成对,田仕奇抢先道:“糖糖,你跟着我。” 然而等他跳进去后,张长武也跟着跳进去。 “你进来干嘛?”田仕奇皱眉问。 “做人知趣点。”张长武触碰到机关,棺底一翻,两人掉落下去了。 这样一来,尚氏夫妻一对,顾霆晅和黎洛棠一对。 在棺木里,顾霆晅一只手抓住黎洛棠的手腕,一只手去触碰机关。 棺底一翻,两人直接往下坠。 顾霆晅轻声唤道:“糖糖。” “在呢。”黎洛棠手中的火把,在他们被翻下来时,已熄灭了。 “别怕。” “我没怕。” 两人还在下坠,突听到卟嗵声。 有两声,相隔很近。 接着就听到田仕奇喊道:“下面是暗河。” 他话音刚落,又听到两声卟嗵。 这应该是尚氏夫妻落进河中了。 “快到我们了。”黎洛棠轻笑道。 这趟冒险之旅,太不值得了,空手而归。 卟嗵、卟嗵。 两人控制了一下,但顾霆晅控制的没到位,平躺入水,水花四溅。 黎洛棠凭着她跳水运动员的技术要领,轻盈落水,只有些许的水花。 “我们现在从山腹掉到山脚下了,沿着这条暗河,我们应该能出去。”尚柱峰虽看了西安城的地方志。 但山中有暗河,地方志里可没记载。 暗河的水齐腰高,在水中行走,那怕是有轻功,也有点艰难。 一步三滑,摸黑前行。 “哎哟。”黎洛棠一不小心踩在两块石头中间,扭到了。 “怎么了?”顾霆晅问道。 黎洛棠脚踝一阵阵的痛,“我的脚好像被东西夹住了。” “你别动,我下去看看。”顾霆晅钻进水中,摸着把石头搬开。 黎洛棠的脚从石头中间拔了出来,但她还是扭到了。 走了一步,就嘶的倒吸了冷气。 顾霆晅迟疑片刻,伸手将她抱起。 黎洛棠一惊,差点失声尖叫。 “你脚受伤了,不要走动了,免得伤上加伤。”顾霆晅低声说道。 黎洛棠抿唇一笑,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标准的公主抱。 黑暗中,黎洛棠看不到顾霆晅那通红的脸。 但她靠他这么近,她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顾霆晅僵直着身体往前走。 尚柱峰听到划水声,除他之外,只有五道,“谁没有跟上来?” “我在。”六人都答道。 人都在,为何只有六道声音? 尚柱峰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们从山洞口钻出来,他才发现会少一道划水声,是因为黎洛棠被顾霆晅抱在怀中。 “糖糖,怎么了?你哪里受伤?”田仕奇关心地问道。 “我把脚扭伤了。”黎洛棠噘嘴道。 “顾少侠,你把黎女侠放到那边坐下,我来帮她看看。”念奴说道。 顾霆晅依言,将黎洛棠抱去旁边的石头上,小心地放下。 念奴过来帮黎洛棠脱下鞋袜,就见黎洛棠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她轻轻一按,黎洛棠龇牙咧嘴,“痛痛痛。” “尚夫人,您轻点。”顾霆晅背对着两人。 念奴笑,无声对黎洛棠道:“你男人很心疼你呀。” 黎洛棠挑眉,无声地回她一句,“那必须的。” “没伤到骨头,等到山下,找点药酒擦擦就好了。”念奴帮黎洛棠穿好袜子。 鞋子就没穿,反正她这样子也走不了路。 在那古墓里折腾了这么久,看天上的太阳,大概推测了一下,申时末了。 “找找附近的人家,休息一晚再说。”尚柱峰说道。 其他人无有异议,大家筋疲力尽的。 骊山上没有山民,但旁边还是有村落的。 顾霆晅背着黎洛棠,一行人去寻找村落投宿。 他们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走了两刻钟,就找到了。 找了家住房比较宽敞的农户,花了三两碎银子,住下了。 晚餐吃的是农家饭,看在三两银子的份上,农户把家里养着过年吃的鸡给杀了。 念奴兴冲冲地表示,要亲自下厨。 晚上就有一道生炒仔鸡,念奴的厨艺不错,炒出来的仔鸡,色泽淡红。 黎洛棠吃了一块,卤汁紧包裹着嫩嫩的鸡肉,油滑香醇。 “好吃吗?”念奴笑问道。 大家都道:“好吃。” 也以实际行动,将这道菜吃光,来表示这道菜,是真的很美味。 饭罢,顾霆晅伺候黎洛棠洗漱后,把她抱回了农户腾出来的一间房里。 农户腾出了两间房,两女睡一间,五男睡另一间。 一夜过去,黎洛棠的脚踝没有昨天那么肿,但还是有点痛,暂时不能走动。 顾霆晅就道:“山上我们就不去了,我送糖糖回城。” 尚氏夫妻和沈君玉皆是一愣,没想顾霆晅会为了黎洛棠放弃寻找宝库。 田仕奇微微颔首,这小子够仁义,所以说,当官的未必都是坏人。 张长武挑眉,还真没看出来,小师弟是个情种。 “这宝库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我们先慢慢找。等找到宝库的入口,你们再来。”尚柱峰重情义。 毕竟大家也算是共过患难。 五人上山,顾霆晅背着黎洛棠沿着山路前行。 “逸少,把我留在那个农户家中,你可以和他们一起上山的。”黎洛棠在他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脖颈处,让他感觉痒痒的。 “农户家太简陋了,你受伤了,要吃好的。”顾霆晅说道。 这个说法,她喜欢。 黎洛棠笑,眸光一转,“万一宝库找到了,没你的份,怎么办?” “没有就没有,钱财乃身外之物。”顾霆晅洒脱地道。 “绝世武功,你也不想要吗?” “我自问武功不差,也没想过改学其他门派的武功。” “那你还来找什么宝库?” “是你想来。”顾霆晅这句话几乎是无声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到。”黎洛棠往前凑。 “糖糖,你别乱动。”顾霆晅只觉得背在发烫。 “我没乱动。”黎洛棠看他耳垂红通通的,伸手去摸。 “糖糖。”顾霆晅大声喊道。 “你干嘛?吓我一跳。”黎洛棠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不许凶我。” “我不是凶你。”顾霆晅小声道。 黎洛棠唇边露出一抹坏笑,“明明就凶我了。” “糖糖,你生气了?”顾霆晅声音有点紧张。 “以后你不许大声跟我说话,我就不生气。” 顾霆晅立刻道:“我以后不会大声跟你说话的。” 黎洛棠唇角上扬,眉飞色舞。 找到寄存在茶棚里的马,顾霆晅小心翼翼地把黎洛棠放到马上,把缰绳交到她手上,“可以吗?” “不行,我脚没法踩马蹬,会掉下去的。”黎洛棠不踩马蹬,都能控住马,但今天她偏不。 顾霆晅信以为真,“我在前面牵着马走。” 黎洛棠既觉得他这样恪守礼节是对的,可又觉得他有点呆。 娇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凤腿鲜鲍路遇劫杀 虽然顾霆晅是步行,但他速度不慢,两人午时初刻进了城。 进城后,两人并没有回先前的客栈,而是另找了家客栈。 在先前客栈,抱着侥幸心理,蹲守他们的人,自是一无所获。 “中午想吃什么?”顾霆晅问道。 “肉。”黎洛棠仰着小脸,笑得甜蜜。 “好的。”顾霆晅笑,出门去对面的酒楼,订了三道菜,让伙计送来客栈。 一刻钟,菜送到房间。 黎洛棠单脚跳到桌边坐下,“呀,这道菜的造型好美哟。” 红白相映,食材呈现花朵状。 “这是凤腿鲜鲍,你尝尝看,可合口味?”顾霆晅把筷子递给她。 凤腿就是鸡小腿,加上有着海味之冠盛誉的鲍鱼。 这道菜,鲍鱼鲜嫩滑韧,鸡腿鲜香酥嫩。 “好吃。”黎洛棠笑眯眯地点头。 下午,黎洛棠留在客栈休息。 顾霆晅悄悄的去了先前的客栈,收拾东西。 虽然几人的行李都不多,但合在一起,也有两大包袱。 离开时,顾霆晅被发现了。 “那小子在这。”有人喊道。 顾霆晅将包袱背上,抢先出剑,剑影重重,将呼喊之人笼罩在剑影之中。 呼喊之人拔剑相抗,叮叮锵锵的双剑交鸣。 顾霆晅左脚踏出一步,身随剑行;他不能被围攻,他必须尽快脱身。 “你别想逃走。”那人冷声道。 顾霆晅并不搭话,剑招绵密,漫天光影,向那骤卷而去。 一剑紧似一剑,一招强过一招。 剑身贯注内力,破空凌厉。 那人挡不住,向后一退。 顾霆晅向前一跃,足尖在地上一点,腾空而去,朝前面飞掠。 那人追了几步,发现完全追不上。 “人呢?”这时有两人赶了过来。 “你们也来得太慢了,他跑了。”那人气极败坏的道。 “他跑不掉的,我们追。” 话音落,又有人过来了,“人呢?” 三人却没理会他,朝着顾霆晅离开的方向追去。 后来的几人相互看了看,也跟了上去。 顾霆晅今天还真有些不顺,没跑多远,又遇到麻烦了。 素衣门那三个妖女,看到他了。 顿时就像猪八戒看到了人参果,两眼放亮,“顾公子。” “滚开。”顾霆晅无比后悔,当时出手救她们了。 “顾公子,你这么凶干什么嘛?我们是女孩家,你这样太怜香惜玉了。”居中那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嗔怪地道。 顾霆晅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们,绕过她们,往前走。 那三女那肯如此轻易放过顾霆晅,上前围住了他,娇滴滴唤道:“顾公子!” 绿衣女挺着酥胸,往顾霆晅身上贴,“顾公子,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呀。” “顾公子,我们姐妹三个一起陪你,你想怎么玩都可以,这可是难得的艳福。”蓝衣女冲他眨眼睛。 回答她们的,是顾霆晅的利剑。 长剑一抖,激起一片寒光,身形陡起,剑扫向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显然没想到顾霆晅会真的出手,花容失色,向后疾退。 “顾公子,你太无情。”绿衣女厉声道。 蓝衣女拔出佩剑,横扫向顾霆晅的腰部,出剑又急又快。 顾霆晅不说身经百战,可闯荡江湖也有数年,与不少高手交过手。 被人背后偷袭,他不慌不忙,手腕一抖,划出一道道的剑光。 剑光划过,剑花洒落,剑势连绵,辛辣凌厉,逼得前方绿衣女退让开。 后面的剑的剑锋就快刺进他的腰,他转身,左手一探,抓住蓝衣女的手腕,右手剑削向她的肩膀。 蓝衣女一声惨叫,身子平飞出去,足一丈远,才跌落在地。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骇然发现她的左臂无法动,血将她的半边身子染红,“大姐。” 红衣女见状,“顾霆晅,你太可恶了!我二妹与你无怨无仇,你居然下重手击碎她的肩骨,使她成了残废。” 顾霆晅冷笑,“你姐妹恩将仇报也就算了,她还背后偷袭,下狠手,若不是我身手不弱,早死在她剑下。我不过废掉她一条胳臂,已经很客气了。” “我若真的想伤你,我直接刺你的背了。”蓝衣女一脸委屈地道。 顾霆晅不为所动,“你狡辩无用。” “大姐,三妹,跟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没什么可说的,我们走吧。”绿衣女说道。 媚功迷惑不了顾霆晅,其他功夫又打不过顾霆晅。 纵有百般手段,在郎心似铁的顾霆晅面前,都使不出来。 红衣女和绿衣女,扶着重伤的蓝衣女,脸色难看地走。 顾霆晅发现后面有人追来,赶紧避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不是害怕,而是不想与这些人纠缠。 在他走出小巷时,听到了一声怪叫声,他朝左侧看去。 右侧一道寒光悄无声息地,朝他射来。 顾霆晅右手一抬,抓住飞射而至的暗器。 一把七寸长的锋利小刀,三棱形刀刃,泛着森冷的寒光。 “暗箭伤人的鼠辈,滚出来。”顾霆晅沉声道。 话音落,一道黑影从暗处蹿过来。 顾霆晅向后退的同时,拔出长剑。 剑尖颤动,似万点银花,又如寒涛卷地,密集、汹涌地向黑影刺去。 黑衣人脸上戴着面具,出手更是招招狠辣,都是朝着顾霆晅要害刺去。 顾霆晅与他对了十几招后,“你是杀手。” “不错。”黑衣人冷笑道。 “谁派你来的?”顾霆晅问道。 “等你快断气时,我会告诉你,省得你到阎王面前,告不了状。” 顾霆晅不再跟他多言,长剑划动,寒光满天流动。 左手并指,插向黑衣人的双眼。 黑衣人挥剑切向顾霆晅的左手腕,顾霆晅变招,化指为掌,拍向黑衣人的胸口。 数十招后,顾霆晅的剑,从黑衣人脖颈处掠过,右脚向前踏了一步,左脚飞起,将他踹飞。 黑衣人见无法杀掉顾霆晅,转身要逃,顾霆晅紧追几步,一剑刺过去,刺了个对穿。 黑衣人低头去看胸口处的剑尖,还没看清,顾霆晅拔出了剑,他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断气了。 顾霆晅用剑,挑开了黑衣人的面具,“吴老三!” 他万没想到是他认识的人。 娇棠 第二百二十七章 清蒸鱼夜半来袭 顾霆晅回到客栈,一进房间,黎洛棠就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你和人交手了?你受伤了?”黎洛棠急切地站了起来,脚一落地,痛的她又赶紧坐回去了。 顾霆晅赶忙道:“你别乱动,我没有受伤,这身上的血是别人的。” “谁的?”黎洛棠问道。 “杀手的。”顾霆晅平淡地道。 “这些杀手的消息还真灵通,我们才回城,他们就找上来了。”黎洛棠蹙眉道。 “那个杀手我认识,他是天武府的侍卫,。” 黎洛棠愕然,“派他来的人,是天武府的?” “有可能。”顾霆晅顿了顿,“有也可能,他本就是杀手,混进天武府做侍卫,是为了掩饰身份。” 没有人会怀疑天武府的侍卫,是个凶残的杀手。 “你回房,沐浴换身衣裳吧。” “好。”顾霆晅去了隔壁。 黎洛棠从包袱里,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顾霆晅沐浴更衣,一身清爽的去对面酒楼,把晚餐订了回来。 晚餐比中餐要清淡,清蒸鱼,鲜香味美,鱼肉软嫩,汤清味醇。 三更时分,夜空上,繁星闪,钩月隐在薄云内,洒落下一片淡淡莹光。 月凉如水,万籁俱寂。 有五条黑影,疾如鬼魅向客栈扑来。 听到屋顶上细碎的响声,黎洛棠眼中闪过一抹冷意。 她和顾霆晅还真是被人盯上了。 一掌拍开窗户,隔壁亦传来相同的响声。 黎洛棠和顾霆晅几乎同时从窗口,飞掠出去,一个翻身就上了屋顶。 屋顶上有五个黑衣人,顾霆晅长剑出击,划出一道寒光,削向双手各持一杆乌黑发亮判官笔的矮子。 矮子将判官笔交错,去架顾霆晅的长剑。 旁边持剑的男子,一剑刺了过来。 拿短棍的男子,亦使出一个当头棍,敲向顾霆晅的头颅。 顾霆晅以一抵三,从容镇定,左脚横踏一步, 避过了剑,避过了棍。 在避让的同时,他还出了一招,左手弹指,一道劲力击向持剑男子的手腕。 另一边,黎洛棠左手鞭,似风卷繁花,飞快地扫向一个手持单刀的男子。 右手剑向上挑,“嘶啦!”将对手那把绣花旗的旗面划出一道大口子。 黎洛棠出招快且狠,杀得那两人都是一惊,翻身后退,堪堪避过。 只是黎洛棠脚上有伤,这影响了她的身法。 还好鞭法变幻难测,还好追魂剑够锋利,暂时还能应对。 持剑男剑一抖,疾速无比地刺向黎洛棠下腹,这招十分下流。 黎洛棠冷哼一声,长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形,从他的左肩一下右肩的“天门”穴! 变招之速,手法之诡,出于持剑男意料之外。 持剑男脱口赞道:“好鞭法。” 黎洛棠其实有苦难言,她的右脚一直是虚虚点地,没法踩实。 仅凭单脚站立,她根本没法纵跃,这影响到她出招。 劲风扫过,是持旗男使出扫地棍。 黎洛棠跳起,避开了这一招。 落地,右脚一下踩实,疼痛袭来,让她下意识地抬起脚。 而持剑男一剑刺了过来,黎洛棠左脚一滑,向后倒去。 她避开了持剑男的这一剑,然而人却从屋顶坠落。 “糖糖。”顾霆晅惊呼,不顾一切地飞掠过去救人。 判官笔、单刀、长剑、铜棍、旗子都攻向他的后背。 眼见着顾霆晅就要伤在这众多兵器之下,突然旁边那棵大树蹿出一道黑影。 将这些兵器打出来的招式,全部接住了。 就听苍老的声音道:“岷山五怪,你们是成名以久的人物,围攻两个小辈,你们还要不要脸?” 顾霆晅抱住了黎洛棠,轻盈落地。 黎洛棠喊道:“前辈。” 来人正是琴丐,他用奚头琴,挡住五人的杀招。 “老乞丐,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连你一块杀了。”矮子凶狠地道。 琴丐笑,“老乞丐不信你们能杀了老乞丐,老乞丐觉得老乞丐能把你们五个给杀了。” 言罢,琴丐挥动着奚头琴,杀了过去。 “逸少,你快去帮前辈。”黎洛棠推了推顾霆晅。 “好。”顾霆晅再次翻身上了屋顶。 琴丐是一流高手,那怕现在年老有些体衰,但一以抵二,丝毫不落下风。 岷山五怪眼见拿不下二人,也不恋战,猛攻数招后,转身,飞掠逃走。 顾霆晅和琴丐都没有去追,跃下屋顶。 “糖糖。”顾霆晅抱起黎洛棠。 三人进到了顾霆晅的房间,两人向琴丐道了谢。 琴丐则问道:“你们怎么会惹上岷山五怪的?” “我们以前没见过他们。”顾霆晅沉声道。 黎洛棠点点头。 “我怀疑他们是受人雇佣来杀我们的。”顾霆晅接着道。 岷山五怪不算专职杀手,但也是拿钱办事的主。 “你们做了什么?让人雇请他们来杀你们?”琴丐问道。 岷山五怪要价还挺高的,不是轻易就能请得动的。 顾霆晅说了娘娘庙的事,“我们已经遭遇了好几次杀手,岷山五怪很有可能是这幕后之人找来的。” 琴丐微眯起眼,“这事你们做的对。不用担心,这事我去帮你们查清楚的。” “谢谢前辈。”两人齐声道。 “小丫头的脚受伤了,好好休养。”琴丐说着就从开启的窗子飞掠了出去。 黎洛棠噘嘴,“逸少,我的脚伤上加伤了,要是治不好怎么办?” “不会治不好的。”顾霆晅说道。 “我是说万一,万一治不好,我变成瘸子怎么办?”黎洛棠声带哭腔,“我不要变成瘸子。” “不会的,你别吓自己。我带你去找大夫,大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顾霆晅一把抱起黎洛棠,就往外跑。 “已经这么晚了,大夫都睡了,还是明天再找大夫看吧。”黎洛棠把头埋在顾霆晅的怀里。 “不行,你的伤必须马上治,不能等到明天早上。”顾霆晅抱着她,直奔医馆。 黎洛棠唇角微勾,顾霆晅的紧张,让她很喜欢呢。 到医馆,一脚将人家的门给踹开,冲进就喊道:“大夫,大夫,快出来救人。” 急切的声音,让黎洛棠有种她再不抢救,就要死掉的错觉。 大夫也有这种错举,衣裳上的扣子都扣错了,急三忙四的跑出来,“病人在哪儿?” 娇棠 第二百二十八章 羊肉面片再遇蛇刁手 等大夫知道,黎洛棠就是脚扭伤,当即脸都黑了,叫来他的娘子,“给她擦药酒。” 大夫娘子脱下黎洛棠的鞋袜,白嫩嫩的脚踝,肿起了,呈现紫青色,看着挺吓人的。 “怎么伤得这么厉害?”大夫娘子说道。 “我骨头是不是断了?我是不是要变成瘸子了?”黎洛棠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姑娘别哭,骨头没断,不会变成瘸子的。”大夫娘子赶紧安抚她,“我帮你把淤血揉开,你别怕痛,忍着点啊。” 痛是能忍的吗? 黎洛棠的答案是,很难忍。 “哇哇哇,痛痛痛痛。”黎洛棠的眼泪终于落下了。 以前跳水也受过伤,也是这么痛,也是边流泪边揉药。 呜呜呜,问题是她并不想重新体验。 顾霆晅在旁边听着她的呼痛声,眉头皱的可以夹死蚊子了,双手紧紧握拳。 等大夫娘子收手,黎洛棠神情萎靡地靠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公子,可以了。”大夫娘子唤道。 顾霆晅回头一看,“糖糖,你还好吧?” “还、还好。”黎洛棠声音哑哑地道。 大夫把药油塞给顾霆晅,“一天揉一次,三天后,就能下地行走了。” 顾霆晅给了诊金,抱着黎洛棠回客栈。 这么一折腾,已是寅时正了。 黎洛棠睡下了,顾霆晅守在门口。 黎洛棠的脚受了伤,顾霆晅不让她下地,那怕黎洛棠说,可以单腿跳,他都不让,这门没法关。 男女有别,守礼的顾霆晅,不能留在屋内,只能守在门口。 卯时正,客栈里早起赶路的旅客起来了,看着盘腿坐在门口的顾霆晅,有点诧异,但都没多事,匆匆从他面前走过。 又过了半个时辰,伙计送水上来。 顾霆晅敲了敲虚掩的门,“糖糖,你醒了吗?” “醒了,进来吧。”黎洛棠在里面答道。 顾霆晅提水送屋,伺候黎洛棠洗漱。 “早餐想吃什么?”顾霆晅问道。 “客栈附近有什么早餐卖,你就买什么早餐好了。”黎洛棠笑道。 等顾霆晅离开,黎洛棠单脚跳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再单脚跳到床后面的角落,放马桶的地方小解。 解决内急后,黎洛棠蹦跶着跳回桌边坐下。 岷山五怪是吧,等她脚伤好了,她一定要想法子,将他们一个一个引出来,给干掉。 昨晚要不是琴丐突然出现,她和顾霆晅估计都难逃一劫。 顾霆晅挂念着黎洛棠,他没有在店里吃完了,再捎带早餐回来给黎洛棠,而是买了两碗面片,端回来陪黎洛棠一起吃。 “羊肉面片,我让摊主多加了份羊肉。”顾霆晅知道黎洛棠爱吃肉。 黎洛棠拿起筷子,夹了片爆炒的羊肉。 羊肉嫩嫩的,没有一点膻味。 面片柔滑劲道,配上香而不油的汤,是一碗十分美味的好面片。 吃完了面,顾霆晅把碗洗了,拿去还给店主,收回押金。 顾霆晅拘着黎洛棠不让她出门,他自己也不出,上午陪着她下棋,下午一人一本书。 他看兵法,她看话本子。 两人在客栈里,是一派岁月静好。 骊山上,田仕奇等人遇到了蛇刁手,以及他的两个同伙。 一个是年约六旬的黑衣老者,骨瘦如柴,肤色黑黝。 深陷的一双目,精光森冷,手持黑刀。 应该就是那日站在小丘上,被误认为是山魈的人。 女的一身白衣,长发及腰,脸皱似鸡皮,柱着一根如同孝棍般的拐杖。 她应该就是那日,被误认为是女鬼的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蛇刁手脚下一蹬,扑向了念奴。 尚柱峰那舍得让妻子对敌,跃身上前,笛子点向蛇刁手的额间。 白衣妇人厉喝一声,举起拐杖就冲向了田仕奇。 “老太婆,你的对手是我。”张长武一刀劈了过去。 “张兄,我们一起。”田仕奇单掌拍向白衣妇人的左肩。 他们俩联手了,沈君玉对上了黑衣老者。 高手过招,快如闪电,人影交错,叱喝声声。 三人对五人,人数上不占优。 更何况,尚柱峰、沈君玉都是绝顶高手。 田仕奇、张长武虽稍弱点,可他们是二打一。 念奴没事可做,在一旁观战。 “嗤”地一声,白衣妇人的一只左衣袖被田仕奇齐肩扯下。 年纪再大,那也是女人,胳膊虽干巴巴,还带着老年斑,没有任何观赏性,但白衣妇人还是又羞又恼。 “登徒子,你找死。”白衣妇人骂道。 “呸,晦气。”田仕奇嫌恶地道。 白衣妇人大怒了,抡起拐杖,用拐杖头撞向田仕奇。 田仕奇五指成爪,去抓拐杖头。 “臭男人,你上当了,纳命来。”白衣妇人露出狞笑。 拐杖头上,“嘭”地一声,身出一蓬闪着寒光的银针。 这么近的距离,又事发突然。 田仕奇大惊失色,急中生智,他身后一倒。 那蓬银针,从他鼻尖处掠过,射在了后面的树上。 那树一下…… 念奴捂住了嘴,树枯萎了! 这要打在田仕奇的身上,那九死无生。 白衣妇人见田仕奇居然避开了她的大杀招,趁着田仕奇还没站起来,抡着拐杖朝田仕奇的胸口打去。 可是她忘了,她的对手可不只田仕奇,还有张长武呢。 忽略掉一个对手的结果就是,她被张长武差点砍成两截。 “贼婆娘。”黑衣老者喊道。 白衣妇人已被田仕奇飞起一脚,踹翻在地。 “走。”蛇刁手大喊一声,左掌劈向沈君玉,右手往怀里一掏。 很明显又是要撒毒粉的架式。 沈君玉往旁边闪躲,蛇刁手撒出了毒粉,转身就逃,他并没管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也想逃,可是他被尚柱峰点住了穴道。 “啪叽”摔了个狗吃屎。 黑衣老者被活捉了,张长武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说吧,你们效命于谁?” “君上。”黑衣老者答道。 沈君玉问道:“君上是什么人?” “我没见过他。”黑衣老者答道。 “你们在这里找什么?”田仕奇问道。 黑衣老者看着他,“你们在这里找什么,我们就找什么。” “说清楚,你们在这里找什么?”张长武的刀逼进了一分。 “寻金诀上的宝库,这样说的够清楚了吧。”黑衣老者说道。 “宝库的入口在哪?”念奴问道。 “不知道。”黑衣老者答道。 黑衣老者有问必答,反而让几人感到疑惑,不敢相信他的话。 娇棠 第二百二十九章 鸡皮鱼肚为奴为婢 虽然黑衣老者不知道宝库的入口在何处,但他的话也等于告诉田仕奇等人,宝库就在骊山之中。 田仕奇等自是在骊山上,四处寻找。 黎洛棠脚伤,那儿都去不了。 这让素来爱到处闲逛的她,快闷出病来了。 “我不走远,中午时,就到对面酒楼吃个午餐,行不行?”黎洛棠可怜兮兮地看着顾霆晅。 顾霆晅艰难地把头偏开,不去看她,“糖糖,酒楼人多,你单脚站着,不稳当,万一有人撞倒你,你脚再受伤,可就麻烦了。” 黎洛棠眸光流转,“那我到楼下的店堂坐坐,看看外面的风景,行吗?” “你打开窗子,就能看到外面的风景。”顾霆晅坚定地要把黎洛棠这个伤患困在家中,“等你脚伤好了,我陪你出去玩。” “等我脚伤好了,我们不是应该去骊山找田大哥他们吗?”黎洛棠噘嘴道。 “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顾霆晅一切以黎洛棠的意见为主。 黎洛棠斜睨他一眼,“你还真是视钱财如粪土啊!” 顾霆晅把剥好的桔子掰开,一半递给她,这是他刚才买早餐时,顺便买的。 黎洛棠接过那一半,掰开一瓣,放进嘴里。 这桔子甜甜的,很好吃,咽下桔子,道:“我可不行,我对宝库里的那金银珠宝,心生向往。” 至于绝世武功,她没有多大的兴趣。 “那我们就去找他们。”顾霆晅笑道。 闲话了几句,桔子吃完了。 两人开始下棋,黎洛棠棋艺不算好,也不算差,就看她用不用心下。 和顾霆晅下棋,她不仅不用心,她棋品还不好了,开始悔棋。 “我下错了,我不是下这里的。” “那你另外下。”顾霆晅好性子地道。 还好房间里就他们俩,但凡多一个了解顾霆晅下棋规矩的人,都会惊掉下巴。 黎洛棠悔了两步,就没悔了,而是娇俏地偏着头,看着顾霆晅,“你不生气吗?” “生什么气?”顾霆晅不解。 “我悔棋啊。”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 顾霆晅笑,“下棋是为了取乐,你高兴就好。” “逸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黎洛棠促狭地问道。 “我……”顾霆晅刹那间变得通红,慌张站起来,“我去酒楼买中餐。” 见他落荒而逃,黎洛棠轻笑出声。 时辰尚早,还不到买中餐的时候。 顾霆晅在店堂里略坐了会,等脸上的红晕褪下去后,他又上楼去了。 黎洛棠放下手中的书,“我们再下一局吧。” 两人接着下棋,黎洛棠也没再毁棋,规规矩矩的。 顾霆晅看了黎洛棠一眼,又看了黎洛棠一眼。 他其实很想说,他不介意她悔棋,悔多少步都可以,只要她开心。 下完两局棋,时间差不多了,顾霆晅去对面的酒楼买午餐。 还没进酒楼,就听到女子的尖叫声。 接着就听到男子的狂笑以及嚣张的话,“爷们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跟着爷们吃香的喝辣,不比你街头卖唱好吗?” 听这话,就知道酒楼里是个什么情况了。 顾霆晅进去一看,里面是一个富家公子,领着几个手下,围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少女。 少女一脸惨白,眼中满是惊恐神色。 旁边还有一个老头歪倒在地,衣裳上有很明显的脚印,还有一把摔坏的阮琴。 富家公子伸手要去摸少妇的脸,顾霆晅扬声道:“住手。” 那富家公子回头一看,“嗬,来了个多管闲事的。小子,你知道爷们是谁吗?就敢管爷们的事。” “不管你是谁,你都不能强抢民女。”顾霆晅严厉地道。 “喜欢强出头的人,都会死的很惨。”富家公子一挥手,他那些手下就冲着顾霆晅去了。 这些手下身强力壮,懂点皮毛功夫,欺负普通人可以。 跟顾霆晅交手的下场就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大侠,不劳您动腿,小的自行滚出去。”最后一个手下非常知趣地道。 顾霆晅双手抱臂,示意他滚。 富家公子都不等顾霆晅说话,“我也滚,我也滚。” 顾霆晅没有阻拦,看着这一主六仆滚出了酒楼,“掌柜的,我买午餐。” 他已经来买了几次,掌柜都认识他了,笑问道:“公子今天想吃点什么?” 顾霆晅把菜点好,准备离开。 卖唱的父女跪在了他面前,少女道:“公子救了小女,小女无以为报,愿为奴为婢伺候公子。” “不必,你们赶紧离开吧。”顾霆晅淡然地从两人身边绕过,朝酒楼走去。 “公子,公子。”少女爬起来,去追赶顾霆晅。 “早梅、早梅。”老头唤道。 早梅却听而未闻,追着顾霆晅出了酒楼,看着顾霆晅进了客栈。 她追了进去,可失去了顾霆晅的踪影,“伙计,刚才那位公子住哪间房?” “这个不能告诉你。”伙计摆手道。 早梅摸出身上仅有的三个铜板,塞给伙计,“伙计,求求你告诉我吧,刚才那位公子救了我,我要向他道谢。” 三个铜板不多,但也能买两个大包子吃了,伙计把铜板收好,道:“那公子就住在左首第二间的上房里。” 早梅跑上楼了,找到左首第二间房,就敲门,“公子,公子。” 顾霆晅在黎洛棠的房间,听到这声音,皱了下眉头。 “逸少,有人找你。” “不必理会。” “为什么?” 顾霆晅把在酒楼发生的事说了,黎洛棠噗哧一笑,原来是惹了朵烂桃花啊。 早梅敲了许久,都没人开门,咬着下嘴唇,这位公子的心可真硬啊!那又为何要救她呢? 老头也找了上来,拉着她离开,“早梅啊,那位公子不是你可以肖想的。” 这父女离开没多久,对面酒楼的伙计送饭菜来了。 黎洛棠的脚受了伤,顾霆晅坚持要给她进补,不是鸡就是鱼。 今天是鸡皮鱼肚,一道菜里,有鸡有鱼。 鸡皮是烹饪中的优质食材,和鱼肚合烹,相配得宜。 煮好的菜,鱼肚柔嫩,鸡皮滑爽。 “汤醇浓,味鲜香,这个酒楼的厨子的手艺真好。”黎洛棠吃的十分满意。 娇棠 第二百三十章 口蘑椒油小白菜兄弟仨 这天傍晚,客栈里住进了三人,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和他的两个随从。 看装束,应该是一个师爷、一个账房。 顾霆晅出门去对面的酒楼,与他们迎面遇上。 大腹便便的商人,那么胖,却落地无声。 那位师爷目含精光,太阳穴突起,应是内家高手。 账房孔武有力,手上关节上全是老茧,一看就是外家高手。 顾霆晅神情未变,心中暗自警觉。 去酒楼,来去如风。 等他重回到客栈,发现商人住了间上房,师爷和账房住了间上房,就在他和黎洛棠房间的对面。 商人还跟顾霆晅打招呼,一张肥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公子文质彬彬的,是读书人吧?” “闯江湖的。”顾霆晅淡笑。 商人明显一愣,他当然看得出顾霆晅是习武之人,他是故意说顾霆晅是读书人,他以为顾霆晅会顺着他的话。 却不想人顾霆晅是耿直的人,坦然承认是江湖人。 商人干笑了两声,“原来是位大侠,失敬失敬。” 顾霆晅拱手行礼,“不过混口饭吃,担不起大侠之名。”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各自进了房间。 一进房,两人的脸色都是一沉。 屋内的人,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 “你在跟谁说话?”黎洛棠是这么问。 师爷和账房问的是:“大哥,遇到熟人了?” 顾霆晅和商人不约而同的,使了密音入耳。 “店里住进来三个客人,都是练家子,可是却伪装成普通人。”顾霆晅说道。 “住对面的那小子,是江湖人。”商人说道。 江湖人伪装成普通人,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黎洛棠沉吟片刻,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顾霆晅颔首,表示同意。 账房做了个割喉的动作,师爷眼一眯,“他比我们先入住,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不要节外生枝。” 这时,酒楼那边送菜饭过来了。 听到声响,商人皱眉道:“他还有同伴。” “把菜饭送到房间里来,他的同伴应该身上有伤,不方便露面,不足为惧。”师爷分析道。 房间里,顾霆晅和黎洛棠净了手,开始吃晚饭。 黎洛棠不爱吃素菜,可今天这道口蘑椒油小白菜的味道,非常好吃。 小白菜清爽,口蘑郁香,汤汁鲜美。 见她吃得香,顾霆晅笑,只要味道好,不是肉,她也会吃。 所以她那有挑食? 明明是菜的问题。 饭罢,算好时间的伙计过来收碗。 他从客栈出来,就被人给拦住。 拦下他的是账房,他被捂住嘴,拖到角落。 “房间里有几个人?”师爷压低声音问道。 “两个人。”伙计打着哆嗦道。 师爷接着问道:“两个什么样的人?” “两个年轻的公子,长得都很俊美。”伙计答道。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住进客栈的?” “他们来酒楼买了五次饭菜了。” 五次,一日三餐,早餐不在酒楼吃。 一日两餐,也就是说这两人至少是前天就入住,看来真不是冲他们来的。 “他们吃了哪些菜?” “都是店子里的招牌菜。” “他们姓什么?” “常来店里的那位姓顾,在房里不出去的那位,不知道姓什么。” 师爷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威胁了伙计一番,又塞给他一块碎银,放他离开。 俗话说的好,隔墙有耳。 师爷盘问酒楼伙计的话,被客栈里洗衣妇听到了。 洗衣妇上楼收黎洛棠换洗衣物时,悄悄的告诉了她,“公子,有人打听您和顾公子的消息。” 黎洛棠目光微闪,笑了笑道:“多谢你告诉我。” “您和顾公子都是好人。”洗衣妇抱着脏衣物离开了。 黎洛棠把这事告诉了顾霆晅,“打听我们消息的,一定是那三个人。” “晚上我们睡警醒些。”顾霆晅小声说道。 等到二更时分,走廊上响起极轻的脚步声。 来了。 黎洛棠睁开双眼,有三个人的脚步声,是冲她和顾霆晅来的,还是冲那三人来的? 开门声。 告诉她,这三人是冲那三人来的。 房门缓缓开启,一条人影迅速地闪进了去商人住的房间。 另外两条人影,闪进了师爷和账房住的房间。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传来了打斗声。 听声响,应该是从走廊上,打到下面店堂去了。 “糖糖,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顾霆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等一等,我和你一起。”黎洛棠已经起来了。 “你的脚……” “我的脚没有问题了。”黎洛棠拉开了门。 “真的没问题?”顾霆晅还是不放心,垂眸看着她的脚。 “真的没问题啦,要不要跳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顾霆晅忙道。 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店堂去,六人已从客栈打到街上去了。 商人身法灵巧,看着真不像是个胖子。 师爷手里拿着长柄烟杆,烟斗里,有火光明明灭灭。 他不时还吸一口,然后朝对手喷烟。 账房是硬桥硬马的功夫,打得猛,消耗的体力也多。 他是三人中,最早呈现败像的人。 几招过后,账房被对手给擒住了。 与商人和师爷交手的,也不打了,三人抓着账房就跑了。 “放下我三弟。”商人和师爷追赶了过去。 黎洛棠问顾霆晅,“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你的脚……” “我的脚真的真的真的好了。”黎洛棠认真地再三强调。 “那跟过去看看。”顾霆晅是年轻人,还是有好奇心的。 两人就尾随在商人和师爷的身后。 前面那三人,带着个高大魁梧的人,速度不算太快。 商人和师爷的速度也不快,三方人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朝前飞掠。 几人飞檐走壁,很快就到了城北角的一座废宅前。 断壁残垣,野草蔓延,显得十分凄凉。 此时已是深夜,夜风吹过,宅中隐有怪声传来,更加的骇人。 宅门口的那对石狮子,栩栩如生,只是布满了灰尘。 这宅子不仅是废宅,还是凶宅、鬼宅。 城内的人,白天都不敢进宅。 就算从宅门前经过,都是低头快行。 抓走账房的三人,丝毫没有停顿,就直接进了宅。 商人和师爷略犹豫片刻,也跟了进去。 顾霆晅和黎洛棠也没迟疑,纵身从塌缺一块的围墙跳进去。 娇棠 第二百三十一章 荞面饸饹宝 废宅里杂木野草丛生,地形复杂。 左绕右绕,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站在一个歪斜的木屋前,道:“长老,人带到了。” “蔡胖子,我说过的,你是逃不掉的,怎么样?”一个沙哑的声音得意地道。 “三寸丁,谁说我要逃?”蔡胖子笑道。 从木屋里走出一个侏儒,“蔡胖子,交出宝图,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可以放过你们兄弟。” 宝图! 顾霆晅和黎洛棠对视一眼,不会是寻金诀的宝图吧? 这兄弟仨就是携图之人?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三寸丁,宝图是我兄弟拼死拼活找到的,你想要门都没有。”蔡胖子冷声道。 “蔡胖子,看来你是不想要你兄弟的命了。”三寸丁说道。 “三寸丁,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你的人引过来吗?”蔡胖子笑问道。 三寸丁脸色微变,就在这时那个一直被人抓在手中,就像个死人般的账房,突然动了。 一掌拍向抓住他的那个人,掌风凌厉。 那人没提防,用胸口结结实实接了他这一掌,顿时气血上涌,一口血吐了出来。 “蔡胖子,你找死。”三寸丁怒道。 “找死的是你,你想除掉我兄弟三个,我们何尝不想弄死你。”蔡胖子十指成爪,朝三寸丁扑去。 七个人战成一团,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出手,藏身暗处观战。 看了一会,就发现蔡胖子三人,刚才藏拙了。 现在他们三对四,还稍占上风。 不远处传来啸声,三寸丁立刻发出啸声回应。 接着就见一道黑影从远处飞掠而来。 黑衣人看场上情形,骂道:“你们几个废物。” 来人是三寸丁等人的同伙,他的加入,让胜利的天平,向他们倾斜。 只是这些人想要活捉蔡胖子兄弟三人,一直没有使杀招和狠招。 蔡胖子三人还能支撑住,但不能久矣。 “留一个活口就够了。”黑衣人说道。 此言一出,蔡胖子和师爷险象环生,所有的杀招、狠招都往他们身上招呼。 黑衣人他们打算留下看着像莽夫的账房。 刀削了过来,师爷下意识地举起烟杆去挡。 烟斗被削掉了,师爷一惊,不敢再用烟杆去对敌,这样一来,他连中数掌,倒地口吐鲜血。 蔡胖子见状,大急,“放过我们兄弟,我可以带你们去拿宝图。” 三寸丁干笑一声,“蔡胖子,你少在这扯谎了,以你的秉性,你是不会把宝图藏在某处的,你一定会随身携带。” 有个如此了解自己的对手,真不是件好事。 三寸丁又道:“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把宝图交出来,省得受两回苦。” 蔡胖子目光闪烁,显然还在做思想斗争。 “常言说的好,见者有份,见者有份。今儿我兄弟俩恰逢其会,怎么也该分一杯羹。” 嗖嗖,那块空地上,又出现两人。 一个衣着褴褛,一个身着华服。 “褴褛客、金算盘,这滩浑水,你们也来趟。”黑衣人沉声问道。 “穷怕了,想暴富一下。”褴褛客嘿嘿笑道。 “我是生意人,这样一本万利的生意,怎么能错过呢?”金算盘笑眯眯地道。 褴褛客和金算盘行事,随心所欲,在江湖上,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为了抢夺蔡胖子兄弟,褴褛客、金算盘和黑衣人他们打起来了。 蔡胖子兄弟三人虽然都重伤在身,但他们还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 一看此情形,三兄弟互相搀扶着,想要逃走。 “你们还不住手,让他们跑了,还怎么分一杯羹?”黑衣人大声道。 “大哥,你快跑。”师爷和账房拼命了,不顾一切地扑向黑衣人他们。 可是两个怎么可能拦住七个人,他们很快就被杀死了。 蔡胖子回头一看,悲切地喊道:“二弟、三弟。” 然后他也不逃了,转身道:“我不会把宝图交给你们的。” 言罢,他举手一掌拍向自己的脑门。 他自绝了。 只是兄弟三人死了,也注定得不到安宁。 黑衣人他们要找宝图,开始搜身,甚至将他们的衣裳都脱下来,将他们的尸体翻转来,翻转去,看了一遍。 一无所获。 宝图在哪? 三寸丁看了黑衣人一眼,没有说话。 “人全死了,回去你们自己跟教主交待。”黑衣人怒气冲冲地走了。 三寸丁带着三个手下,跟了上去。 “那小子在我们面前演戏。”褴褛客笑道。 “班门弄斧。”金算盘讥笑道。 这两人跟了上去。 等了一会,顾霆晅和黎洛棠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把他们兄弟葬了吧。”黎洛棠轻叹道。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两人都是爱剑的人,舍不得用剑挖坑。 顾霆晅去找了根石块,黎洛棠捡起了师爷的那柄烟杆。 烟杆被刀削去了烟斗,中空的烟杆里,有东西。 “逸少。”黎洛棠喊道。 顾霆晅拿过烟杆一看,“宝图?” “挖坑太慢了,我们把他们弄到那个土墙边去,再把土墙推倒。”黎洛棠觉得在此逗留太久,不安全。 顾霆晅依言行事,在他搬运尸体时,黎洛棠想办法把烟杆里,薄似蝉翼的丝布弄出来了。 借着微弱的星光,黎洛棠看清,那的确是张图纸。 宝图这就到手了? 怎么有种在作梦的感觉? “哗啦”顾霆晅把土墙推倒了。 黎洛棠把图纸叠好,想了想,把它塞进了袖弩的机关套里,走到顾霆晅身边,“是宝图,我把它藏在袖弩里了。” 顾霆晅把烟杆塞进土堆里,“我们先回客栈。” 客栈内,黑衣人他们正在翻找东西,除了一套换洗的衣裳,就是一点碎银子,没有其他东西。 宝图! 宝图到底在哪? 有什么地方忽略了? 黑衣人皱着眉头想到。 褴褛客和金算盘趴在屋顶上,往里面窥视。 返回客栈的顾霆晅和黎洛棠远远的就看到了,不敢回客栈了,悄悄地躲了起来。 等黑衣人他们跟褴褛客二人离开后,两人才从被撞破的店门进去,各自回到房间,摸黑上了床。 一夜过去。 次日,掌柜哆哆嗦嗦的起来,让伙计请木匠回来修门。 昨晚,蔡胖子他们打斗时,他就已经醒了,可是他躺在床上,完全不敢乱动,直到今天早上。 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急着退房离开,顾霆晅还照旧出去买早餐。 黎洛棠虽然很想把宝图拿出来细看,但还是忍住了。 蔡胖子兄弟是前车之鉴,她得小心,再小心,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宝图在她手上。 去买早餐的顾霆晅有点麻烦,那个早梅天刚亮,她就跑到客栈门口等着了,“公子,公子。” 看到她,顾霆晅皱起了眉,“我不缺奴婢。” “公子,您就收下我吧,我会洗衣做饭,还会唱小曲,还会……” 话还没说完,顾霆晅抬腿就走。 他最讨厌这种死缠烂打的人了。 “公子……哎哟,公子我的脚扭到了。”早梅喊道。 顾霆晅头都没回,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扭伤了,与他有什么关系? 早梅见状,气得跺了跺脚,“公子。” 正要追上去,客栈的伙计请了木匠回来,见状,就道:“大姑娘家家的追着男人跑,真是不害臊。” 早梅定睛一看,那伙计正是收了她三枚铜钱的那个,羞恼地道:“要你管。” “谁想管你,我是不想你骚扰店里的客人。”伙计嗤笑一声,“一个穷丫头,还想攀附贵公子。小小秧鸡,想下鹅蛋。” 早梅随父四海漂泊卖唱,那脸皮自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薄,她守在客栈外,就是不离开。 顾霆晅提着食盒回客栈时,早梅又凑上来,“公子,你是不是嫌弃我?” “是。”顾霆晅冷酷又无情地答道。 早梅呆怔了一下,“公子……” 她被伙计给拦住了,“别公子公子的喊了,不想被打,赶紧走。” 这一切,趴在二楼窗户上黎洛棠,全看到了。 等顾霆晅进来,她就逗他,“那姑娘,就是昨天你救下的那个?” “是。”顾霆晅把食盒里的面端出来,“今天是荞面饸饹。” “那姑娘长得蛮清秀,你就没什么想法?”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盯着她,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希望我收了她?” “没有啊。”黎洛棠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目光,拿筷子夹面吃。 顾霆晅唇角微勾,也拿筷子开吃。 荞面饸饹是一道以荞面、羊肉、土豆等为主要食材制作的美食。 饸饹古称“河漏”。 《农书,荞麦》曾记载:“北方山后,诸郡多种,治去皮壳,磨而成面或作汤饼。” 荞面饸饹有两种吃法,一种是吃热的,另一种是吃凉的。 夏季凉吃,调入精盐、香醋、芥末、蒜汁、芝麻酱和红油辣子,是消夏祛暑的好东西。 冬季热吃,在饸饹碗里浇上臊子和热骨头汤,再撒入胡椒粉、香菜、蒜苗丝和紫菜。 吃起来汤鲜美面筋韧,暖身暖胃,令人通体舒畅。 面吃完了,顾霆晅去还碗,客栈外,早梅已被伙计赶走了。 顾霆晅去了趟医馆,把大夫娘子给请来给黎洛棠复诊。 黎洛棠的脚伤好了,他们可以退房离开了,多么正当又不引人怀疑的理由。 即便黑衣人他们回头来查,也查不到他们身上来。 娇棠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干烧蹄筋口技 大夫娘子给黎洛棠检查了脚踝,“小公子的脚没问题了,可以下地走动了。” “总算可以下地啦!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黎洛棠欢呼道。 大夫娘子笑,“大公子是太过关心你了,才会拘着你的。” 她早就看出,这位根本不是什么小公子,是个美娇娘。 “有劳你过来一趟。”黎洛棠客气地道。 “应该的应该的。”大夫娘子怀里揣着二两碎银子呢。 演戏演全套,午时初刻,活蹦乱跳的黎洛棠,跟着顾霆晅去了对面的酒楼吃午餐。 顾霆晅点了道干烧蹄筋,黎洛棠斜睨他,“做什么点这个?” “吃什么补什么。”顾霆晅戏谑地笑道。 黎洛棠瞪他,“那应该点猪头肉给你吃。” 说笑着点完了菜伙计又领上来两个客人,是褴褛客和金算盘。 他们站要楼梯口,目光扫过,而后走到顾霆晅和黎洛棠旁边的桌子坐下。 二楼还有其他空桌,他们选择这张桌子的用意是什么? 黎洛棠不确定,褴褛客和金算盘是否认出了她。 不过两人审视的目光,让她不舒服。 那时她和两人打照面时,在场的还有鲁氏夫妻、田仕奇和翔儿,她又坐在角落边,按理所他们认不出来她才对。 为防意外,黎洛棠故意娇声道:“我的脚伤总算好了,下午你陪我去逛街。” “好。”顾霆晅眼神温柔地看着她,笑应道。 “我要买很多很多的东西。”黎洛棠又道。 “你想买什么都可以。” “他们说西安很好玩,我们能不能多留几天?” “不行,因为你的脚伤,我们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我们得尽快赶去京都。” 无须事前商量,顾霆晅就给出了最好的配合。 “哦”黎洛棠低下了头,似乎在生闷气。 一直注意这边的褴褛客和金算盘,收回了目光。 那晚,他们并没看清黎洛棠,只是隐约觉得眼熟。 伙计送菜上桌了,那道干烧蹄筋,色泽红亮,上面还摆着绿豆芽,视觉就觉得清爽了。 蹄筋水发好,再焖软,最后还有炒出来。酥糯鲜香,微辣的口味,还带着淡淡的芹菜香。 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饭罢,两人离开酒楼,去街上闲逛。 然后他们发现褴褛客和金盘算,在后面路着。 这两人的疑心病,还真是很重呢。 顾霆晅和黎洛棠一点都不在意,被他们跟着,因为两人是真的逛街。 街边的小贩,热情地招揽着客人。 黎洛棠东瞅瞅,西看看,兴致勃勃的跟小贩们,讨价还价。 顾霆晅任劳任愿地充当着钱包、提货的人等角色。 突见前面一堆人围着,黎洛棠兴奋地道:“有热闹可看,走走走,我们快过去。” “你走慢点,别又不看路,把脚扭伤。”顾霆晅跟在她身后,操心地道。 “知道了啦,你不要那么啰嗦啊。”黎洛棠娇嗔地道。 还没挤进去,就听“啪”的一声。 本来吵杂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接着就听到微风轻拂的声音,还有燕子的叫声。 燕子的叫声? 这大冷的冬天,哪里来的燕子? 还有蜜蜂的嗡嗡声。 黎洛棠知道大家围在这是做什么了,有人在表演口技。 这时,牧童的短笛吹起了一首童谣,清越悠扬。 牛儿在乐声,发出了哞哞的叫声。 接着乐声停了,一个落地的声音。 柴门被推开的嘎吱声,牧童赶牛进圈的吆喝声。 “儿子,去看看你爹怎么还没回来?”妇人的声音。 鸡鸣狗吠的声音随之响起,洪亮的山歌声,由远至近。 牧童再次推开柴门,欢呼迎接着父亲归家。 口技艺人用口技为大家,表演了一场闲适的农家生活。 “啪”口技艺人一拍板子,陶醉其间的围观众人,瞬间回归。 纷纷掏出铜钱打赏,还有人喊道:“再来一段。” 口技艺人第二段表演的是:仙子看病。 先是门帘微动的声音,一个女子问“是九姑来了吗?”声音清脆 另一女子答:“来了。”声音娇滴滴的。 前一女子又问:“腊梅也跟着九姑来了?” “来了。”声音略显稚嫩。 三个人话语间杂,闲聊了起来。 顾霆晅用密音入耳法,告诉黎洛棠,“他们走了。” 黎洛棠轻笑了一下,这口技听着还有点意思,她不着急离开。 又听到帘钩微动的响声,声音清脆的女子问:“是六姑来了?” “来了。”声音有些苍老。 声音清脆的女人又道:“春梅把小郎君也抱来了。” “这顽皮的小家伙,怎么哄都不睡,定要跟来。”声音略有点沙哑。 殷勤的招呼声、寒暄的客套声、移动椅子的声音、小孩儿的嘻闹声,嘈嘈杂杂。 接着四姑也来了,还带了她的小女儿彩娘子。 七嘴八舌,显得十分的喧闹,过了一柱香的工夫,才静下来。 声音清脆的女子开始说病求药。 那几个姑一通讨论,这个说用人参,那个道用黄芪,另一个又说用白术。 黎洛棠是懂药理的,听了直乐,“这是治啥病的药哟?” “口技表演,只图一乐。”顾霆晅淡笑道。 讨论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听九姑叫人拿笔墨砚台来。 折纸声、研墨声、抓药包纸声。 看完病了,声音清脆的那位女子向那些姑道了谢,然后数人作别。 九姑的声音娇软宛转,六姑的声音和缓苍老,四姑的声音低沉沙哑。 两个丫头和彩娘子的声音,也各有自己的特点。 光听声音,就能分辨出,谁是谁。 “啪”又是拍案声,这一段又表演完了,围观的人再次给赏钱。 还有人没听过瘾,“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黎洛棠却没有兴趣再听,“我们走吧。” 两人没走多远,迎面遇上鲁南平和何妙。 要避已不避不开了。 鲁南平和何妙见只有黎洛棠和顾霆晅两人,脱口问道:“田仕奇呢?” “不知道。”黎洛棠答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们同出同进的。”何妙说道。 “游玩过后,各行各路,你们也长他同行一路,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去哪儿呢?”黎洛棠反问道。 “你狡辩也无用,你最好是说实话。”何妙厉声道。 “我说的就是实话,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黎洛棠淡定地道。 “小丫头,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何妙说着,拔出剑,就朝黎洛棠刺了过去。 娇棠 第二百三十三章清烩鸭条?栽赃 何妙对黎洛棠出手,可以用一个词形容,就是:自不量力。 鲁南平当然知道妻子不是黎洛棠的对手,他亦拔出了剑。 他对上的是顾霆晅挥出来的剑,大吃一惊,他的绰号是狂风快剑。 由此可见,他的剑有多快。 然而顾霆晅出剑,并不比他慢。 剑光如炽,漫天飞舞。 何妙陷入了绝境,“相……” 她要呼救,可是凌厉的剑气,逼得她连两个字都喊不出来。 就算她喊出来了,鲁南平也救不了她。 他应对顾霆晅已经很困难了,没有余力去救何妙。 剑气纵横,杀得何妙毫无还手之力。 黎洛棠对何妙没有杀意,自然也没用出狠招。 可何妙仿佛跟黎洛棠有深仇大恨似的,招招都往黎洛棠的要害刺,还有几招,刺向她的面门,有要毁她容之嫌。 黎洛棠被她弄出真火来了,刷刷刷,连绵三招,一下就制住了何妙。 “我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胆量?敢对我出手。”黎洛棠嘲讽地冷笑,“还真是螳臂挡车。” 上回跟毒杖姥姥过招时,可以看出两人的武功强弱了。 若何妙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还真不会自取其辱。 何妙目带怨恨的,瞪着黎洛棠。 “就你这点微末功夫,也好意思闯荡江湖,还真是个没用的花瓶。”黎洛棠一开始,对何妙的印象不差。 只是财帛动人心,鲁氏夫妻暴露出了丑陋的真面目。 鲁氏夫妻不但跟踪他们,今天一见面,还动起手来。 “你才没用呢。”何妙就是因为武功不高,才会喜欢别人称呼她何女侠,她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没用,“你个贱人,不男不女。” 黎洛棠眸光一寒,本来打算教训她几句就算了,现在嘛…… “宝图在哪儿?”黎洛棠凑到何妙耳边,小声问道。 “什么宝图?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何妙尖着嗓子喊道。 黎洛棠差点要笑出来,这个女人还真蠢啊,本以为怎么都得多刺激几句,她才会上当,没想到…… 这时,顾霆晅刺伤了鲁南平肩膀,一脚将他给踹飞了。 “要不是有宝图,你夫妻俩会千里迢迢跑到西安来?寻金诀都说了宝库,就在西安城附近。”黎洛棠压低声音道。 一副秘密的事,不能大声宣扬的模样。 有半句话是真的,何妙神情微变,“我们没有宝图。” “交出宝图,我就放过你,要不然,就休怪我剑出无情。”黎洛棠冷声道。 “我们没有宝图。”何妙一口咬定。 鲁南平被踹的气血上涌,一时之间,没法开口说话。 “你当真不肯交出宝图吗?”黎洛棠这句话的音量稍稍提高了点。 “我都说了,没有宝图,没有宝图。”何妙嚷的更大声了,简直就是作死小能手。 黎洛棠一脸犹豫,似乎在思考何妙所言是真是假。 何妙往旁边走了一小步,见黎洛棠没反应,她飞快地跑到鲁南平身边,扶起他,“相公,我们快走。” 黎洛棠好像猛过回过神来了,提着剑,就要去追人。 顾霆晅拦住了她,“好了。” “快追啊,宝图肯定在他们手中。”黎洛棠一脸着急地道。 “那女的说了,没有宝图。” “她说没有,你就信啊!”黎洛棠踮起脚,从顾霆晅的肩膀上看了过去。 黎洛棠懊恼地道:“已经跑得没影了,哎呀,好不容易才碰到他们,又让他们给跑掉了。” “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好了,别管什么宝图了,我们还是去买干粮吧,明天还要赶路。”顾霆晅劝道。 黎洛棠嘟着嘴,说了句,“都怪你。” 就乖乖的跟着顾霆晅去了糕饼铺,买了栗子糕、红枣糕和桃酥饼。 从糕饼铺出来,两人往回走。 回到客栈,顾霆晅正要回他的房间收拾,黎洛棠说道:“逸少,我有话要跟你说。” 顾霆晅就跟着进了她的房间,黎洛棠刚要说话,却发现她搁在桌上的书位置不对。 这个时代,可没有每日的客房服务。 客人要想让仆妇进房打扫,得另付银子。 黎洛棠今天并没有找仆妇,明天就要离店,没必要花银子打扫了。 “有人进过我的房间。”黎洛棠蹙眉,走过去,拿起那本书,“我夹在里面的头发不见了。” “是褴褛客和金算盘。”顾霆晅能想到的人,就这俩。 “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黎洛棠想到褴褛客脏兮兮的样,就一阵倒胃口。 “好,明儿帮你买新的。”顾霆晅也觉得黎洛棠用别的男人翻过的东西,很膈应。 黎洛棠眸光一闪,“逸少,我故意将宝图的事栽赃到鲁氏夫妻的头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黎洛棠怕隔墙有耳,用的是密音入耳。 顾霆晅认真地看着她,“不觉得,你很好。” 虽然是有点违背他处事的原则,但他相信黎洛棠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她骂我,说我不男不女,我生气了,才报复她的。”黎洛棠解释道。 顾霆晅眼中滑过一抹了然,原来如此。 这个何妙还真是可恶! “你没有做错。” 至于鲁氏夫妻会因为宝图事,惹上什么麻烦,那是他们咎由自取。 黎洛棠闻言,高兴地笑了,“没事了,你回房收拾去吧。” 顾霆晅就回他的房间收拾,发现他房间也被人翻动过。 虽然他没有夹头发这些,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他的东西动了位置。 等到傍晚时分,两人又去了对面的酒楼。 照旧让伙计捡招牌菜上几道,伙计笑道:“今儿下午,买到肥鸭了,大厨做了清烩鸭条。” “行,就来这道清烩鸭条。”顾霆晅淡笑道。 清烩鸭条又叫三鲜鸭条,这源于菜里放的冬菇、冬笋和火腿。 不多时,三道菜上桌了,清烩鸭条就像伙计说的那样,醇香鲜美,清爽可口。 饭罢,两人在附近散步消了食,才回客栈。 要睡觉时,黎洛棠想到,褴褛客和金算盘肯定也翻过床,心里别扭的,没有上床,而是在一旁打坐。 一夜太平无事的过去。 次日,两人退了房,结账,出客栈,翻身上马,往城外去。 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两人就往骊山去了,去找田仕奇他们。 . 第二百三十四章 肉馅蒸蛋?看图(二更) 骊山是秦岭山脉的一个支脉,东西绵亘二十五公里,南北宽约十四公里,海拔有一千三百多米。 要在这么大的地方,两个人找五个人,很难。 一路上,两人都没想出什么好法子。 “别发愁了,先找户人家住下,他们总归不会一直呆在山上。”顾霆晅说道。 大不了就是多等几日。 “也只能如此了。”黎洛棠无奈地道。 两人的运气不错,午时初,突然电闪雷鸣。 “要下雨了。”顾霆晅站在屋檐下,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 “雨下大点好,这样他们就会下山了。”黎洛棠从屋里走出来。 话音落,雨哗地铺天盖地落下来了。 这家的农妇煮好了菜饭,招呼两人进堂屋里吃饭。 顾霆晅不仅给了借宿费,还给了伙食费,农妇为两人单独煮了两道菜。 一道荤一素菜。 荤菜是很简单的肉馅蒸蛋,猪肉剁碎,放进蛋液里,在蒸笼里蒸出来就好了。 到了冬天,素菜要比荤菜更难得。 不过骊山有温泉,气温较别处高,山上不能去,可山脚偏僻点的地方,还是被这些村民们,开垦出来,种上了菜。 肉馅蒸蛋的味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蛋和肉的味道,而小白菜是用水煮出来的,连点油星都瞧不见。 这样的菜,很影响黎洛棠的胃口,她只吃了小半碗饭。 顾霆晅见了,“你再去吃些糕点,别饿着了。” 黎洛棠拿出栗子糕吃,一打开油纸包,刚拿了一块,她面前就出现了五个六到三岁的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 面黄肌瘦,身上还穿着打满补丁的薄袄。 孩子们眼巴巴地瞧着,却并没讨要。 咽口水的声音大到黎洛棠都能听见,黎洛棠莞尔一笑,正要给每人分一块糕点。 农家那位老婆子过来了,赶鸭子似的赶孩子们,“都回里屋呆着去,不许打扰贵客。” “婆婆,没事,让他们呆这儿吧。”黎洛棠笑,拿糕点分给孩子们。 老婆子赶紧阻拦,“公子,这不成,这可不成。这么贵的点心,那是他们能吃的。” “这点心不贵,大家都来尝尝吧。”黎洛棠不仅给每个孩子塞了一块糕点,还给老婆子塞了块。 “婆婆,你可拿好了,别掉在地上弄脏了,那样就不能吃,还浪费了。”黎洛棠笑道。 老婆子推脱不掉,捧着那块糕点,就跟捧着稀世珍宝似的,感激地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正吃着糕点,门外传来了声响,田仕奇等人从山上下来了。 顾霆晅打伞出去,与他们打招呼,只见他们满身泥水,狼狈不堪。 看到顾霆晅,田仕奇等人,也没有觉得太意外。 田仕奇关心地问道:“我妹子的脚好了吧?” “好了,她就在房里。你们先去换衣裳吧,等会再聊。”顾霆晅说道。 “好的。”田仕奇几人,分住在另外两家农户家中。 来骊山这么多天了,他们来农户家里也就住了两天。 习武之人,野宿山林是常事。 雨一直在下,而三家农户家里都人丁兴旺,没能找到机会把情况说清楚。 无奈,顾霆晅只能言语暗示的跟他们约在半夜碰头。 夜半风停雨歇,几人悄悄的溜出房间,在村头的大树下碰头。 确定四下无人后,黎洛棠说,顾霆晅补充,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得知两人就这样得到了宝图,田仕奇呆怔片刻,才道:“这还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小顾和糖糖是有福缘的人,走到路上都能捡到宝。”念奴笑道。 尚柱峰、张长武和沈君玉,深以为然。 谁会想到黎洛棠因脚伤回城,随便住了家客栈,就会遇到携带宝图的人? 对于顾霆晅和黎洛棠拿到宝图后,不私藏,反而还过来找他们。 觉得两人的人品是真的好,而他们也不会辜负他们这番情意。 只是这里既无亮光,又无桌,地图还不能拿出来。 一番商量后,决定明天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再细看。 几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歇息,一夜过去。 次日,天色朦朦亮,田仕奇等人就起来了。 农户们虽好奇这些人往山上跑的原因,但是他们不敢多问,甚至还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田仕奇等人这几天在山上到处寻找,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北山那边,已被他们摸熟。 七人去了那处破败的山庙里,把倾倒在地上的石桌,搬起来擦干净。 黎洛棠从袖弩里拿出那张地图,费了点眼力,才将如蝉翼般的地图给展开。 铺在石桌上,七人定睛一看,傻眼了。 “这、这、这看不清啊。”念奴把眼都瞪圆了。 “要不悬空看一看?”尚柱峰说道。 顾霆晅和沈君玉一人拿一边,提起那张图。 阳光照映下,图泛着淡淡的莹光,上面的线条若隐若现,仍然看不真切。 这……要怎么办? 有宝图,却看不清,那要如何按图索骥? “等一等,我记得有关宝图有句话,‘西樵春意依然在’。我觉得破解了这句话的含意,应该就能看清这张图了。”尚柱峰揣测道。 “是哪几个字?”念奴问道。 “西方的西,樵夫的樵,春天的春,意外的意,依恋的依,然后的然,在下的在。”尚柱峰答道。 “这没头没脑的七个字,怎么破解?”张长武挠头。 “西樵是指西樵山吗?”沈君玉问道。 “我记得西樵山不在西安城吧?”田仕奇问道。 “看图应该跟西樵山没关系吧?总不能拿到西樵山就能看得清图了?”黎洛棠插嘴道。 几人低头沉思,顾霆晅突然道:“这会不会是个谜面?” 谜面? 有这个可能。 “西樵若不是指西樵山的话,那西就是方位,方兑宫,西兑宫属金,樵为柴,柴为木。”沈君玉推测道。 顾霆晅分析道:“木旺于春,春意也是木。依然在,然通燃,燃烧都火也。” “依字作依傍解,两木一火,相依成焚字。”沈君玉说道。 听着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是真要焚烧吗? 万一把图给烧没了怎么办? . 第二百三十五章 石板烧鱼?焚烧宝图 大家都下不了决定,犹豫了许久,黎洛棠拍板,“要是图烧没了,就证明这宝库跟我们无缘,我们也不用找了。” “没错。”念奴第一个赞成。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田仕奇一挥手,“烧。” 张长武去破庙里面,找干的木头,烧起了一堆火。 顾霆晅和沈君玉拿着图,放在火上烘烤,图上的线条仍然不显。 “焚烧啊,要丢火堆里面去才行吧。”黎洛棠说道。 “真烧啊?”沈君玉问道。 “当然。”黎洛棠瞪大眼。 顾霆晅将宝图丢进了火堆里,火很大,然宝图丝毫不损。 “这还真是张宝图。”念奴惊讶地道。 连一张路线图,都能用火烧不坏的料子,那宝库里的珍宝,绝对稀世罕见。 等火灭掉,取出宝图,再次展开铺在桌上。 上面的图形终于显现出来了,是一幅手绘的鸟瞰地图。 绘制的十分工细,极为精美,不比那些名画差。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黎洛棠嘴里小声念叨着。 确定好方位,黎洛棠仔细看地图,指着一处,问道:“这个应该是瀑布吧?” “是瀑布。”张长武点头。 “骊山有瀑布吗?”念奴问道。 “有,石瓮谷瀑布,在骊山东、西绣岭之间,有一处峡谷,山势险峻,沟大谷深的。”张长武虽不是本地人,但在西安也住了些年头了。 “这里是峡谷吧?”沈君玉说道。 “看来这宝藏还真就在这骊山上。”田仕奇摸着下巴道。 “那这些是什么?”黎洛棠指着瀑布、峡谷旁边的图案问道。 大家盯着图看,良久,尚柱峰迟疑地说道:“瞧着不像是在骊山。” “那这会是什么地方呢?”念奴蹙眉问道。 “我们是不是要不要找本地人打听打听?”田仕奇问道。 “这一打听,消息不就透露出去了,不能打听。”张长武立刻否认。 “我们先去石瓮谷瀑布,若不是那儿,我们再想办法找本地人打听,怎么样?”尚柱峰问道。 其他人想了想,都点头同意了。 “糖糖,把宝图收起来吧。”念奴说道。 “我收?”黎洛棠眸光流转,“你们就这么放心我啊?” “糖糖啊,你要不把宝图拿出来,我们都不知道宝图在你那儿,宝图你收起,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田仕奇笑道。 “他知道宝图在我这呀。”黎洛棠指着顾霆晅道。 念奴戏谑地笑道:“你对他使美人计,把他迷的五迷三道,他就不记得宝图在那儿了。” 黎洛棠偏头看着顾霆晅,笑盈盈地问道:“我对你使美人计,你会被我迷倒吗?” 顾霆晅面红耳赤,垂首不敢看她。 不用使美人计,他就已经被迷倒了。 念奴一愣,哑然失笑,本来她是逗小姑娘,想看小姑娘害羞样,却不想,反而是小顾脸皮薄一些。 这真是有趣啊! 尚柱峰等人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黎洛棠把画叠成小卷儿,塞回袖弩里。 几人离开破庙,往骊山东、西绣岭之间的峡谷去。 谷中有著名的石瓮寺,又名福崖寺,据说是用造华清宫的剩余材料建成,曾是皇家佛刹。 寺中白玉佛像,与西绣岭朝元阁白玉老君像是同日由幽州运来骊山,据说“精巧无比,叩之如罄”。 只是可惜,两尊白玉雕像已毁于战火,不复存在了。 寺处谷中,山道崎岖,比石瓮寺有名的寺庙有很多,再加上本朝立都在北方,石瓮寺的香火渐渐的日益稀少了。 七人没有去石瓮寺,下到了谷底,一路前行。 约走三里多路,就听到了瀑布从高处冲下来轰鸣声。 昨日的那场大雨,让瀑布显得更气势浩大。 “前方已无路了,那宝库的入口会在哪?”张长武焦躁地挠头,这种动脑的事,真不适合他。 “会不会在瀑布后面?”田仕奇问道。 七人中,轻功最好的是黎洛棠和顾霆晅。 顾霆晅主动请缨,“我进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黎洛棠说道。 “不行。”顾霆晅断然拒绝。 瀑布的水流量这么大,冲力也大,他都没有万全把握冲过去,他怎么肯让黎洛棠冒这险! 尚柱峰说道:“还是我和小顾一起去。” “相公,你要小心。”念奴叮嘱道。 “别担心。”尚柱峰轻松地笑道。 顾霆晅双足用力一蹬,腾空而起,朝瀑布飞掠而去。 尚柱峰紧随其后。 虽然两人都是用尽全力,但是还是低估了瀑布的冲力。 人的力量,大自然面前,太过渺小。 巨浪拍岸,能溅起数丈高的浪花,发出雷鸣般的轰响,还能把岸边数百斤重的巨石冲得移动位置。 瀑布的力,虽不及巨浪,可顾霆晅和尚柱峰也不是重达数多斤的巨石啊! 两人被瀑布给拍打的,直坠下面的深潭。 “逸少!” “相公!” “小师弟。”张长武这一下也顾不得掩藏着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只是大家都在担心掉进潭里的两人,并没有留意到。 “妹子,顾大人一看就不是短寿相,放心没事的,他马上就浮上来了。”田仕奇拦住差点想跳下去的黎洛棠。 大冷的冬天,小妹子要跳进冰冷的潭水中,那身子还要不要了? 完全忘记了,他的小妹子也是习武之人,又不是普通的小丫头片子。 沈君玉也及时拦住了念奴,“尚夫人,尚大侠内力深厚,不会有事的,你跳下去,反而会有危险。” 到时不仅救不了人,还要人救。 “哗哗”两声,从潭里冒出两个人来。 正是顾霆晅和尚柱峰,两人手里还各抱着一样东西。 顾霆晅抱的是条大鱼,尚柱峰抱的是块大石头。 “相公,人家小顾下水,好歹捞了条鱼,你抱怎么抱块大石头?差别也太大了。”念奴一看男人安全了,开起玩笑来,“鱼能吃,石头没啥用啊。” “可以做石头烧鱼。”黎洛棠搭话道。 “石头烧鱼怎么做?”念奴问道。 于是,两个男人还没游上来,两女的就凑到一起讨论怎么把那鱼做了吃。 等两男的上了岸,去旁边干爽的地方,生火烘烤衣物。 田仕奇和张长武一个剖鱼一个洗石头,黎洛棠、念奴和沈君玉去捡柴禾。 找宝库入口不急,反正入口又不会跑,吃饱了再说。 ------题外话------ 注:情节需要,景色描写没有写实,考据的朋友见谅。 . 第二百三十六章蛇肉?尸横遍野(二更) 七人在瀑布前,等了一个下午,到酉时初,瀑布的水量才开始变小。 仍是顾霆晅和尚柱峰先冲,这一次他们顺利地冲过去了。 瀑布后还真的别有洞天,尚柱峰凝气扬声道:“你们进来吧。” 黎洛棠和念奴,掠身而起。 念奴的轻功,是七个人中最弱的,在穿过水幕时,多亏了黎洛棠抓住她,将她拖过去的,避免她掉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冲过水幕后,黎洛棠有些落地不稳,向前冲了一步,就被顾霆晅一把抱住了。 其实以黎洛棠的身法,她完全能稳住,顾霆晅是关心则乱。 “你没事吧?”顾霆晅问道。 黎洛棠的手扶着他的胳膊,站稳,笑道:“我没事。” 念奴也被尚柱峰扶住了,夫妻俩过来向黎洛棠道谢。 田仕奇三人看两女已冲过去了,也施展轻功,朝瀑布冲来。 张长武站稳后,左右看了看,“这个洞穴还挺大的。” 夕阳透过水幕照射进来,受了阻挡,较为黑暗。 七人往里走,念奴突然停了下来,“我好像踩到蛇了。” “娘子,冬天蛇已经冬眠了。”尚柱峰淡定地提醒他家夫人。 “那这是啥?”念奴全身僵硬。 “蛇肉也挺好吃的。”黎洛棠突然来了句。 “是挺好吃的,红烧、清炖、段烧,有点像鸡腿肉,又有点像鳝鱼肉,可又比这两种更鲜美。”念奴说着,直咽口水,也不紧张了。 “找两条蛇,煮蛇羹。”黎洛棠说道。 “好啊好啊。”念奴赞同。 尚柱峰已弯腰去看她到底踩着啥,“是一根软鞭。” “软鞭?不是蛇啊!”念奴这会到希望踩到蛇了。 “这洞穴里会有软鞭,这说明,不只我们进到这里了,还有其他人,而他们遇害了。”田仕奇沉声说道。 武林中的规矩,人在兵器在,人亡兵器毁。 “大家小心点。”尚柱峰沉声道。 黑暗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危险。 众人暗自防备,小心翼翼的前行,前方有亮光。 快走了几步,发现走出了洞穴。 前方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众人也没交谈,继续前行。 “咔嚓” “咔嚓” 有什么脆弱的东西,被踩断了。 众人停步,定睛一看。 念奴和黎洛棠都倒吸一口冷气,地上散落着无数的枯骨。 “这里很凶险啊。”念奴说道。 尚柱峰淡笑,“这说明我们或许找对地方了。” 几人继续前行,天色更暗了。 月光黯淡,星星寥落。 又走了一段距离,沈君玉惊声道:“你们看两边。” 众人抬头看去。甬道两旁的石壁上方,站着两排人影,手执兵刃。 “这么多人,怎么会没有一丝声响?”顾霆晅不认为这些人能不露声息。 “不是真人吧?”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屈指一弹。 碎银子夹着一缕劲风,打了过去。 按理说,那人就算不避,也该出手挡一下。 然而没有,那人一动不动,任由碎银子击中他的肩头。 那人身形未动,木然而立。 顾霆晅拿出火摺子擦亮,晃了晃。 大家顿时毛骨悚然,那里站着的,的确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具僵直的干尸,泛着诡异的蓝光。 在这种光线昏暗的地方,一下看到这么多尸体,纵然胆大包天的人,也不免头皮发麻。 “这是僵尸,还是行尸啊?”念奴颤声问道。 黎洛棠惊恐地道:“真有僵尸、行尸吗?” 那不是鬼怪里虚构出来的吗? 不对,她都能穿越时空,这僵尸、行尸说不定都是真的。 “别怕,没有什么僵尸、行尸。”顾霆晅柔声安抚她,“我会保护你的。” 黎洛棠怯怯地点头,手拽着他的衣角却不敢松开。 “我去看看这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张长武飞身过去。 在每具尸体旁边都悬挂着一块铜片,片上好像刻着字。 光线太暗,张长武看不清,掏出火摺子,擦亮一看,“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不知道,谁啊?”田仕奇配合地答道。 “下山虎单野。”张长武灭掉了火摺子。 “单野!不会吧,他死在这里了!”田仕奇震惊地道。 江湖传言就是单野莫名失踪,却不想他已死了。 除了顾霆晅要护着黎洛棠,其他四男都飞身去了尸体边查看。 每具尸体身上,都挂着铜片,上面刻着姓名、绰号。 最后一行,都刻着某年某月某日擅入禁地,有五六前的,也有近一两年的,最近一个是半年前。 “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尚柱峰沉声道。 能杀死这些人的人,不仅身手厉害,而且生性凶残。 “今天我们既然遇到了,那就替江湖上除一大害。”尚柱峰正义地道。 “啊!”念奴突然尖叫。 尚柱峰刷的一声,就到了念奴身旁,“娘子,怎么了?” “刚刚有股阴冷的风吹吹过,吹得我浑身发凉。”念奴哆哆嗦嗦地道。 “冬天的风,本来就冷,你别怕,这应该是人为的。”尚柱峰说道。 “人为的啊。”念奴又有胆量了。 七人继续前行,感觉地势在渐渐往上。 风更加凌厉了,枯叶败叶,随风飘动,发出阵阵的怪声。 “尔等何许人也?胆敢擅闯禁地,不怕死吗?”黑暗中一个声音传来。 “当面锣,正面鼓,别装神弄鬼的,滚出来。”尚柱峰厉声喝道。 “文质彬彬的笛书生为何变得如此暴躁?”暗中的人道。 “看来我们几人的身份,阁下是一清二楚啊。”田仕奇讥笑道。 估计他们一进洞穴,这人就暗中盯着了吧。 一阵阴森的怪笑,“几位都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给我滚出来。”张长武膂力过人,挥刀劈过去,带起一片啸风之声! 只见杂草丛里有人影闪动,藏身其中的人纵身跃开,避过了这刀。 张长武又大喝一声,第二刀接着劈出。 黑影仍然没有接招,再次向旁边闪躲避开。 张长武连劈两刀,见他不还手,只是一味躲闪,冷笑道:“现出你的兵器来。” “小子,你这么急着找死啊?”黑影怪笑,“行啊,老子成全你。” 话音落,黑影冲上前来,一掌接一掌击出,掌风强劲。 就在众人的目光,被两人吸引过去时,从另一边,射出无数的箭矢,交织成了一张箭网,势要将众人一网打尽。 第二百三十七章 肉脯?波诡云谲 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谁又敢真正的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一处呢。 箭一射过来,几人觉察到了,从容不迫地就亮出兵刃,使出招式,将自己周身护住,泼水难入的地步。 “嗬,还有几分真本事,难怪敢闯鬼门关。”黑暗中有人阴阳怪气地道。 “藏头露尾的无名鼠辈。”尚柱峰骂道。 “有本事就出来打,躲在旁边放暗箭,算什么东西。”念奴是夫唱妇随。 “那我们就出来,看看你们有多少真本事。” 黑暗一下窜出十几个人来,手里提着长链铁锤。 他们将铁锤朝几人抡了过来,飞锤着物即缠,被缠住比较难脱身。 铁锤有重量,又有速度。 六人中,田仕奇没有兵器,念奴是一把短弯刀,顾霆晅和黎洛棠用剑,尚柱峰用笛,沈君玉用扇。 都是轻巧类兵器,不能与铁锤硬碰硬。 这十几人似经过严格训练,手法利落,将十几条长链,交织成网,上下交叉、层次分明。 最为恐怖的是长链上还有倒刺,人要是被罩在里面,不死也重伤。 “好歹毒啊。”念奴轻呼。 顾霆晅和黎洛棠连眼神都没有交流,就做出了同样的应对招式。 腾空而起,剑尖颤动,漫天寒光。 追魂剑锋利无比,削铁如铁。 “叮叮”黎洛棠一剑,就削断了两根长链,让两个铁锤失去控制,直接坠地,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浅坑。 “叮”顾霆晅亦削断了一根长链。 两人仗着利剑,在铁网中穿梭。 长链断了数根,铁网已破,尚柱峰几人立刻冲上前,与那些黑衣人打了起来。 黑衣人靠着铁网拦人、伤人,失去铁网,他们就跟掉牙的老虎一般,不是尚柱峰等人的对手。 惨叫声声响起,人头接二连三的落地。 张长武那边虽先交手的,可胜负还没那么快分出来。 就在顾霆晅要抽身过去,助他五师兄一臂之力,突然传来了几声怪叫。 黎洛棠抬头一看,失声喊道:“人形蝙蝠!” 四个蒙头蒙脸,穿着宽大黑袍的人,四肢张开,瞧着就像是只大蝙蝠。 他们怪叫着冲向众人,还没落地,就露出了乌黑的铁爪,恶狠狠地抓向众人。 “小心,他们爪上有毒。”尚柱峰提醒大家道。 有了这四人,余下的黑衣人拖着长链,又退回到草丛中。 “田大哥,你退开。”黎洛棠长剑一挥,替田仕奇拦下了那个人形蝙蝠。 “多谢了,妹子。”田仕奇赤手空拳,对上带毒的铁爪,肯定会吃大亏的,他接受了黎洛棠的好意。 念奴也退了下来,她的武功低微,就不添乱了。 四个人形蝙蝠的武功相当高,招式凶狠歹毒,还很下流。 往下三路走,猴子偷桃、撩阴腿…… 还使阴招,插眼、抓胸…… 本就是邪门歪道,为伤敌,不择手段,实属正常。 尚柱峰四人虽不屑用阴招,但使出的招式也一招比一招狠。 眼见四人处于下风了,其中之一大喊了声,“结阵!” 结阵,一人攻,三人守,又或者两攻两守。 他们这边威力大增,尚柱峰四人却有些糟糕了。 四人从来就没有配合共同对敌,而且尚柱峰和沈君玉的兵器又较短,也没法跟顾霆晅和黎洛棠好好配合。 这样一来,险象环生。 黎洛棠这边一剑化解了沈君玉之危,那边一个铁爪就抓向了她左肩。 “糖糖小心。”顾霆晅喊道。 距离太近,黎洛棠避不开,急中生智,黎洛棠抬起手臂去挡铁爪。 她戴有袖弩,就用袖弩硬接这一招吧。 “嘶啦!”黎洛棠左手的衣袖下半截,被铁爪抓成了条状。 袖弩是精钢制成,铁爪抓不破。 黎洛棠没有受伤中毒,顾霆晅已挥剑杀了过去,“糖糖,我们双剑合壁。” “好。”黎洛棠手一抖,剑光似银花,千朵万朵迷人眼。 顾霆晅划出几剑,剑势连绵,狠厉毒辣。 尚柱峰强攻了几招后,发现他不但帮不上忙,还破坏了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剑招。 “沈少侠,我们退。”尚柱峰喊道。 尚柱峰和沈君玉退到旁边,为两人掠阵。 二对四,虽不落下风,但要解决掉四人,却也不能够。 一场胶着的打斗,就看那方体力不支,又或者出现破绽被对手抓出,才能分出胜负来。 张长武和田仕奇已将那黑衣人活捉了,张长武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厉声道:“住手,要不我宰了他。” 话音落,那黑衣人就歪倒了下去。 田仕奇一下意识到什么,一把拽下了黑衣人的面巾,就见他口吐黑血。 看情形,黑衣人是咬碎了口中早就藏好的毒药,自杀身亡了。 那四个人形蝙蝠甩手,铁爪变飞爪,朝两人射杀过来。 顾霆晅和黎洛棠挥剑格档,那四人又化身为蝙蝠,要逃走。 “想逃,没那么容易。”沈君玉掠身过去,拦住了一个人。 尚柱峰也同时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另外三人见状,想要回来救同伴。 顾霆晅和黎洛棠的长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该死。”一个低声骂道。 四人没有再给四只人形蝙蝠结阵的机会,最终,四只人形蝙蝠有两只被留了下来,另外两只逃走了。 只是很可惜,那怕尚柱峰和顾霆晅及时出手点穴,也没有阻止两人吞毒。 虽活捉了三个,却什么情况都没问出来。 “我们是退回去,还是继续前行?”念奴问道。 尚柱峰沉吟片刻,道:“留在这儿等天亮。” 明知此处有大害,身为侠义之人,不去铲除,有违侠义之道。 可天色太晚,谁知前方有没有陷阱? 安全起见,留在这里等天亮,是最正确的作法。 其他人无有异议,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各自打坐。 “尚夫人。”黎洛棠小声唤道。 “做啥?”念奴问道。 “给你。”黎洛棠递了东西过去。 “什么?” “肉脯。” 念奴眼睛都亮了,“糖糖,你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黎洛棠轻笑一声,戏谑地问道:“比尚大侠还好吗?” “额,妹子,你这么问就不厚道了啊!”念奴咬了口肉脯,“这肉脯一般,没我做的好。妹子,等出去,我做肉脯给你吃。” “好啊好啊。”黎洛棠笑着点头。 黎洛棠又给其他人分了两片肉脯,荷包就空了,她没有带多少。 第二百三十八章 砂锅炖鱼?铩羽而归(二更) 晨光初露,四周宁静肃然。 昨日服毒死掉的三人,尸体早已经僵硬。 “走吧。”尚柱峰率先站起来。 “早点把事情解决,早点下山去吃饭。”念奴说道。 “嗯嗯嗯”黎洛棠赞同地直点头。 一日三餐是不能少,昨天就没好好吃饭了,这很影响身体的。 走过灌木丛和草堆,前方是乱石阵。 据说乱石阵乃是从孔明的八阵图中演变而来,共有三十六项变化,繁复奥妙。 尚柱峰和顾霆晅都是懂阵法之人,他们商讨了一下,就带着几人去闯阵。 不知道什么原因,阵法的机关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进入而启动。 乱石阵这时只是一个防御阵形,无法伤敌,几人顺利的通过了。 “这就过来了?”张长武还有点不敢置信。 田仕奇斜睨他,“顺利过来不好吗?” “没说不好,就是有点有点……”张长武挠头,“怎么说呢?” “有点意外,感觉这是个陷阱,意图让我们放松,降低我们警觉性。”黎洛棠说道。 “对对对,小妹子说的太对了。”张长武欢喜地道。 说话间,突然锐风刺耳,无数暗器刀剑,如密雨般集中射了过来。 声势惊人,从投射的疾劲锐风判断,出手之人皆是高手。 用兵器格挡不住,几人双足用力一蹬,腾空而起。 这时,各人的轻功好坏,体现无疑,顾霆晅、黎洛棠约跳一丈多高。 沈君玉略低一点,约比两人低了五寸左右。 张长武和田仕奇又比他,低了约五寸。 尚柱峰因搂着念奴,比二人又低了约五寸。 还好,高度已经完全能避开了。 暗器剑刃从念奴的鞋底,飞擦而过。 只是他们还没落地,就听到一声厉啸。 六道人影如幽灵般,冲了过来,掌风夹杂着劲力,似巨浪一般涌来。 这个时机掌握的太好,但尚峰柱等人也不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不慌不忙,施展绝妙身法,避过了杀招。 田仕奇一落地,怒吼一声,双拳轰出。 拳含怒而发,威力巨大。 其他人也随即出招,个个招式凌厉绝伦,攻向对方致命的要害。 那六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怕他们的武功卓越。 在面对七人的杀招时,他们也只能使出诡奥身法,闪躲开,没有与七人力拼。 白光陡现,斜刺里一把刀劈向了顾霆晅。 来势凶猛又突兀,若是武功稍逊一筹,必然中刀受重伤。 顾霆晅右闪,横剑在胸。 刀剑相交,刀劲太足,顾霆晅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借此卸去刀劈来的劲力。 与此同时,另一把刀差不多以同样的角度,劈向黎洛棠。 黎洛棠的情形要比顾霆晅的凶险,她的剑已刺出,没法回剑自护。 眼见刀就要劈来,黎洛棠向后倒去。 就在仰倒之时,双脚踢向向劈刀人的下腹部。 避刀、仰倒、出脚,一气呵成,精妙绝伦。 昨天,两人联手,将四个人形蝙蝠的阵法给破掉后,被对方认定他们是七人中最该除掉的人。 持刀之人连忙倒退,欲避开她的夺命脚。 可是黎洛棠不仅会剑法,她还会鞭法呀!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没料到黎洛棠还能够出鞭,而且角度刁钻。 鞭缠住了那人的左脚,黎洛棠一个鲤鱼打挺,就势站起来,用力一扯。 那人被拉成了一字马,他挥刀去砍长鞭。 黎洛棠从他头上飞跃过去,长鞭勒在了他的肩膀上,剑朝他后背刺去。 这杀招,基本上避不开。 那人到也了得,他果断地侧倒,不仅避开刺来的剑,也让长鞭远离了他的脖颈处。 只是侧倒这个姿势,一不小心很容易扭伤腰,尤其是在他还处于一字马的姿势当中。 疼痛让他没办法立刻跃起,张长武不知道何时窜到了这边来,大刀朝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真是趁他伤要他命啊! 顾霆晅的剑架住了刺向张长武的短枪,黎洛棠也收了长鞭,甩向一掌拍向顾霆晅的那人。 这几招变换的及快,眨眼功夫,几人就交换了位置。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数百招后,念奴被人一脚踹飞,“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她的对手,举刀劈向她。 “娘子,小心。”尚柱峰看到了,却被对手死死缠住,救不了。 眼见着念奴就要命丧大刀之下,“嗖”长鞭缠上了那人的手腕。 刀劈空,念奴就势跃起,“相公,我没事。” 没事是谎言,那一脚踹得很重,念奴气血翻涌,急需打坐调息。 可是此时,没法让她打坐调息。 与此同时,田仕奇也左肩被砍一刀,这还是沈君玉一扇将刀打偏的结果,要不然田仕奇的脑袋就被砍掉了。 当然对手也有两人受伤,一个被顾霆晅削去了右耳,蒙脸的头罩开了。 随即就被尚柱峰认了出来,“夺命独龙!” 另一个,则被张长武砍伤了左腿。 双方继续打下去,最终对手留下一具尸体,七人逃走了。 黎洛棠七人,除了顾霆晅和黎洛棠,其他五人,身上都带了伤,或轻或重。 “我们不能再深入了。”黎洛棠说道。 对方有多少人不知道,而对方很显然在现车轮战。 他们就算武功再高,也经不起一轮又一轮的消耗。 更何况,已经有人受伤,再深入,那就不是为民除害,那是去送死。 等念奴调息好,七人沿原路返回。 再次穿过瀑布,出来后,黎洛棠莫名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相公,你下潭捞条鱼,带到下山去,请农妇红烧了吃吧,这潭里的鱼,很鲜嫩呢。”念奴嘴馋的道。 “好主意。”黎洛棠赞同地道。 尚柱峰跳进潭里,去为他家娘子捞鱼。 潭里的鱼,又肥又大,尚柱峰很快就捞出了一条,约有五斤重的鱼。 七人提着鱼下山,去了借宿的农家,让农妇做砂锅炖鱼。 砂锅炖鱼,先把鱼剁成一条一条,煎后放进砂锅里,放盐、花椒粒、大料、生姜片、大葱。 大火烧开,转小火慢炖。 炖半个时辰后,鱼就好了。 香味诱人,打开锅盖,汤已熬成了乳白色。 念奴迫不及待了舀了两碗,一碗她的,一碗黎洛棠的,美其名曰:“我们尝尝咸淡。” 鱼肉鲜嫩,鱼汤鲜美。 念奴啧啧嘴,长舒口气,“我又活过来了!” 黎洛棠闻言,噗哧一笑。 . 第二百三十九章 踅面?分图结拜 饭后,几人不惧寒冷的出门,找了个空地,坐下来分析这件事。 田仕奇首先开口道:“那处究竟是不是寻金诀所说的宝库,我们无法确定。” 宝库里的珍宝虽多,可也要有命拿啊,田仕奇打退堂鼓了。 “那儿就算是个古墓,也已经被人占据了。别人布置多年,我们贸然撞进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张长武感到万分庆幸,他们居然能全身而退。 尚柱峰看看两人,“这事放任不管也不行,万一有人误闯进去,无辜丢了性命,又或被那些人擒去,迷失本性,助纣为虐,那会江湖的灾难。” 到底是名侠啊,侠义心肠。 “问题是我们有心无力。”田仕奇无奈地道。 才两轮,他们就差点损兵折将。 再多两轮,他们几个怕是会全陷在里面。 “田大哥说的没错,光靠我们几个,是不行的。不如把这事透露给少林、武当那些大门派,让他们组织人手来解决。”黎洛棠说道。 “小妹子这主意好。”念奴附和道。 顾霆晅欲言又止,他觉得这事可以让天武府来处理,转念想到裂天兕的事已让天武府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了,所以还是算了。 商量过后,决定田仕奇去少林,他和少林方丈有点交情。 尚柱峰和念奴去武当,尚柱峰与武当掌门打过交道。 张长武去太极八卦门,太极八卦门的少门主是他堂姐夫。 有了江湖三大派,七人都觉得这事能解决了。 这时黎洛棠拿出了那张宝图,又抽出了追魂剑。 “小妹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念奴不解地问道。 “我们七个人,每人拿一块,等处理完瀑布后面的事,我们再去寻宝库,我觉得宝库不在那儿,应在别处。”黎洛棠认真地说道。 “妹子,不用如此,宝图放在你手里,我们都很放心。”尚柱峰看了眼其他人,“我和拙荆都很放心。” “我也放心。”田仕奇表明态度。 张长武笑道:“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也一样。”沈君玉笑道。 顾霆晅则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黎洛棠笑,眉眼弯弯,“你们放心,可我是害怕呀,万一褴褛客和金算盘不死心,来找我怎么办?所以分成七份,分开保管比较好。” 这么说虽有几分道理,但更多的意思,几人心里都有数,对黎洛棠不由生出几分敬佩之意来。 虽然年幼,虽然是女子,可这豪气不输男儿。 “分成六份就行了,尚大侠和尚夫人是一家人。”田仕奇笑道。 “谢谢提醒。”黎洛棠笑道。 宝图虽不惧火烧,但遇上削铁如泥的追魂剑,它就成了一般的布料了。 黎洛棠顺利的将宝图分成了六份,分给其他人。 顾霆晅没有接,“你收起来。” “你确定?”黎洛棠看着他,眸光明亮,灿若星辰。 顾霆晅斩钉截铁答道:“我确定。”深邃的眼眸中一片柔情。 黎洛棠唇角上扬,笑容若春花灿烂,霁月初开。 等大家把宝图收好,尚峰柱提议,“我们已共过患难,日后必定要同富贵,不如结拜成义姓兄妹吧。” “我不要,我不要做他妹妹。”黎洛棠指着顾霆晅道。 尚峰柱等人先是一愣,后都笑了起来。 顾霆晅面红耳赤,小声道:“我也不要做她哥哥。” 念奴噗哧一笑,“傻妹子,情哥哥也是哥哥,情妹妹也是妹妹呀,结拜又不影响你们成亲。” 这下连黎洛棠也面颊泛红,更显娇俏。 在结拜前,顾霆晅也说出,他是天武府的护卫,而张长武是他的五师兄。 尚柱峰和沈君玉对顾霆晅的身份不介意,只是都打趣地笑道:“你们师兄弟,瞒得可真紧呀。” 七人中,尚柱峰最年长,是大哥。 田仕奇第二,是二哥。 念奴第三,是三姐。 张长武第四,沈君玉第五,顾霆晅第六。 黎洛棠最小,是小七妹。 又商量了些事情后,七人回到农家歇息。 次日,沈君玉陪田仕奇往少林去。 尚柱峰和念奴去武当,张长武去太极八卦门,顾霆晅陪着黎洛棠去渭南。 渭南,古称下邽、莲勺,文化遗存丰厚,历史源远流长。 自古渭南一直是“三秦要道,八省通衢”和京畿重地,是兵家必争之地。 正午时分,两人走进路边一家野店。 大冷的冬天,野店的门虽是开着的,但绣着花的门帘子则放下了,勉强能阻拦点寒风。 店里摆着十来张桌子,有七八张桌子上都坐着过路的客人。 一个三十多岁,瞧着很精明干练的妇人,她满脸笑容迎上来,“两位公子是吃小菜喝酒,还是来碗热气腾腾的踅面。” “我要吃踅面。”黎洛棠笑道。 这踅面的历史典故,黎洛棠知道,据说有二千多年历史,以前是作为行军打仗的饭食。 “两碗踅面。”顾霆晅对吃食不挑。 踅面厚且筋道,吃在嘴里耐嚼,咽进肚里耐饥。 过了会,面就送上了桌,踅面里除了放了常用的调料,还拌以猪油和辣子,吃起来油香浓郁,辣味悠长。 两人就快吃完时,门外又进来两人,是一对父女。 很巧的,正是那日顾霆晅救下的那一对父女。 父女没有钱买面,花了一枚铜钱买了两碗面汤。 端着面汤在桌边坐下,早梅看到了顾霆晅,眼睛锃亮,异常欢喜地喊道:“公子。” 她被老父亲强行带离西安,以为再也见不到俊美的公子。 却不想会在路上遇到,这说明她和公子就像戏里唱的那样,是有缘份的! 顾霆晅听而未闻,连眼角余光都没给早梅。 “小美人儿,我们这里有两位公子,你叫的是哪位公子啊?”黎洛棠痞痞地问道。 “我、我叫顾公子。”早梅怯怯地道。 黎洛棠笑,“我也是顾公子啊,我是他弟弟,那你是叫顾大公子呢?还是叫我这个顾二公子?” 顾霆晅抬头看了黎洛棠一眼,淘气的丫头。 “顾大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顾大公子,求两位公子成全。”早梅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不用报答,我们是侠客,施恩不望报的。”黎洛棠笑着起身,“大哥,面吃完了,我们走吧。” 顾霆晅起身,目不斜视地和黎洛棠并肩往外走。 “公子,我还有…….”早梅想要追过去。 她爹脸色阴沉,“早梅,坐下,你要敢追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爹!”早梅不依地喊道。 “坐下。”她爹咬牙切齿了。 早梅看着微微晃动的帘子,委屈地坐下了,她还能再见到她的公子吗? . 第二百四十章 蜜汁轱辘?暗中相助(二更) 申时正三刻,顾霆晅和黎洛棠进了渭南城,依照约定去了城里最大的云来客栈。 要了一进的小院,虽然要价颇高,但胜在幽静、安适。 “不要再安排客人住进来了。”顾霆晅说道。 “好的。”掌柜点头哈腰。 客栈斜对面是一座酒楼,共有上下三层。 时近黄昏,两人去酒楼吃晚餐。 酒楼座无虚席,十分热闹。 黎洛棠和顾霆晅落座,点了几道招牌菜。 蜜汁轱辘,一种用猪板油做的传统名菜,色香味形俱佳。 猪板油切成小块,在调有蛋清、蛋黄、淀粉的稠汁中蘸过,放进油锅炸熟,捞出装入盘中,上面撒一层白糖即可上桌。 “两位公子,这道菜,请慢用。因为炸过,这里面的猪油已经化开了,吃得太急,容易烫着舌头。”伙计上完菜,又特意告知。 “谢谢,我们知道了。”黎洛棠笑道。 蜜汁轱辘,色泽金黄,外脆里嫩,香甜油润。 这时楼梯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有多人上楼。 人还没见着,就听到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接着就看到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一群少男少女上来了,正是那日在街头表演的舞戏班子。 黎洛棠还曾替他们解决了一个麻烦,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们。 姑娘们长得美貌,一上楼,就引来了无数贪婪带着色欲的目光。 有人大声的,从头到脚的点评着她们。 更有轻薄之人,说一些轻浮调戏的话,惹的姑娘们个个面罩寒霜。 少年们忍不住,就要发作。 被中年妇人拦住了,“我们干这一行,什么闲言碎语没听过,用不着理会。阳火越打越高,就当他们是在放屁。” 只是呀,有些人不是不理就可以的。 那四个体形魁梧、一人抓着酒坛子,大口喝酒的壮汉。 他们不仅口头上点便宜,还想揩些油。 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拍在红衣姑娘的肩膀上。 红衣姑娘回头一看,是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咧开大嘴,露出黑黄黑黄的大板牙,嘿嘿笑道:“小娘子,过来陪爷们喝几杯,赏钱多多。” “滚开!”红衣姑娘既感到愤怒,又觉到恶心,伸出纤手,去抓壮汉的手腕。 “嗬”壮汉阴笑一声,左手收回,右手探出,抓向姑娘胸前衣襟。 红衣姑娘抬手去格挡,谁知壮汉手臂硬似铁棍。 这一格挡,红衣姑娘的手痛得好像要断了。 红衣姑娘身旁的蓝衣姑娘一拳打向壮汉,想救同伴。 壮汉松开红衣姑娘,去摸蓝衣姑娘的脸。 蓝衣姑娘向后退,避开壮汉的手。 然而另一个汉子站在后面等,见状,展开双臂,要去抱蓝衣姑娘。 舞戏班的其他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伙被欺,纷纷出手。 四个壮汉的武功不弱,但是舞戏班能走南闯北,班中的美少女能安然卖戏。 班主夫妇的身手也不差的,而且人多势众,更何况还有黎洛棠和顾霆晅在暗中相助。 壮汉一拳打向一少年,腘窝突然一痛,拐了一下,拳劲打偏。 少年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腰上。 一个壮汉一个扫堂腿,那只半蹲的脚,脚踝处被什么打了一下。 他一屁股摔坐在地,两个姑娘一左一右,两掌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 四个壮汉这回是调戏不成,反被狠揍了一顿,要不是班主怕闹出人命官司,他们担待不起,明年的今天就是四人的忌日了。 “你们这群下九流的东西,给我们兄弟……”四壮汉之一鼻青脸肿地撂狠话。 “看来你们受的教训还不够。”班主双眼怒瞪。 四个壮汉不敢再多言,连滚带爬地往楼梯口跑。 班主拱手,四方拜拜,“多谢前辈相助。” 黎洛棠抿唇一笑,她可不是什么前辈哟! 因班主误会,所以黎洛棠和顾霆晅离开时,他也没多注意。 到是有几个姑娘因为两人的容貌,看了好几眼。 回到客栈,黎洛棠吩咐伙计送热水进院子。 两人各自沐浴更衣,各自上床睡觉,一夜好眠到天亮。 次日,两人就在渭南城内闲逛。 在街头,又遇到了那个舞戏班子在卖艺。 十位姑娘穿着宽袖长裙,翩翩起舞,嘴里唱着:“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 豆蔻女子袅袅而行,轻柔妙曼,婀娜多姿。 “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匎叶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 丝管幽幽,琵琶铮铮。美人回眸,一顾倾城。折腰而动,再顾倾国。 就在大家欣赏着美人舞蹈时,昨日酒楼里那四个壮汉,带着帮手,凶神恶煞地冲来了。 “走,都给老子走。”壮汉驱赶围观的百姓。 黎洛棠和顾霆晅没有急着出手,跟到人群走到不远处,静观其变。 “这些小妞长得都挺好看的,统统带走,等爷们享受后,再卖去窑子里去。”有人嚣张地道。 一群地痞流氓朝姑娘们扑过去,街头乱战。 黎洛棠和顾霆晅找了一堆石子,见缝插针地弹射过去。 有了两人相助,那群地痞流氓自然不是舞戏班的对手。 黎洛棠还重点“照顾”了一下四个壮汉,一人要了他们一只眼。 “高手饶命!高手饶命!”地痞流氓怕了,纷纷跪下求饶。 黎洛棠用手肘推了下顾霆晅,小声道:“高手训斥他们几句吧。” 顾霆晅伪装成苍老的声音道:“这一次小惩大戒,若还有下次,必取你们性命,滚。” 地痞流氓们逃出生天,那敢多留,拔脚就跑。 班主正要拱手感谢,刚领舞的姑娘道:“爹,是昨天那两位公子。” 昨天酒楼,两人在。 今日街头,两人又在。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班主娘子笑道:“看来帮我们的人,应该是他们。” “我去向他们道谢。”领舞的姑娘说着就要往那边去。 班主娘子一把抓住她,“燕燕,他们施恩,并不想让我们知晓。而且,那不是两位公子,那位穿粉紫夹袄的是一位姑娘。” “姑娘?”燕燕瞪大了双眼,“娘,您看错了吧?” “我不会看错的,而且他们应该是一对小情侣。”班主娘子笑道。 在母女说话时,顾霆晅和黎洛棠已走远。 ------题外话------ 七点半就被装修声吵醒,我要是不是自然醒,我的头会痛。 一整天,那电钻就像在我脑子里钻,搅得我脑子跟浆糊似的,害得我今天更新晚了。 明天还要装修,我要躲到哪里去啊? . 第二百四十一章 油糕?唐门涉案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路边小摊贩卖力地吆喝着,空气里有着炸油糕的香味。 “去买几个吃。”顾霆晅笑道。 “好啊好啊。”黎洛棠笑盈盈地点头。 油糕又叫炸糕、枣糕,是一种油炸的糕点。 是由黍科糜子、大枣精制而成,经过油炸后,呈现金黄色。 油糕呈椭圆形状,馅有两种红糖和白糖。 摊主问道:“公子是要红糖,还是要白糖?” “两个红糖,两个白糖。”黎洛棠伸出白嫩细长的手指。 摊主把炸好的油糕沥去油后,放在油纸上,递给黎洛棠,“公子请拿好。” 顾霆晅一手伸手过糕点,一手给了钱,“我拿着你吃。” 黎洛棠笑,取了两根竹签,她夹了一角下来,递到顾霆晅的嘴边。 顾霆晅犹豫片刻,张开嘴,咬下了那块油糕,嘴唇没有碰到竹签。 “好吃吗?”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点点头,“你也吃。” 黎洛棠又夹一角油糕,放进嘴里,糕点香甜可口,软绵细腻。 吃完油糕,有点干,两人走进了前面的茶棚。 棚里人声鼎沸,坐着不少江湖人,有人正唾沫飞溅地说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镇威镖局这回栽了一个大跟头。” “不可能吧,镇威镖局的吴铁拳,力大无穷,三拳就打死了鲁太岁,算得上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有人不信。 “你这海螺吹的,江湖十大高手,吴铁拳可排不上号。” “就算十大高手,他排不上,但你不能否定他在铜川,乃至三秦,也是个人物吧。” “他是人物这不假,可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恶虎架不住群狼。” “你这意思是吴铁拳被人干掉了?” “死到是没的死,不过也好不到那去。四肢被人打断了瘫在床上。镖局的二当家和十几个镖师都惨死在马跳崖下,镖货也不见了。” “鬼头刀马六海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当年走镖十招就砍了黑豹寨寨首的脑袋,让劫镖的看见他就不敢动手。” “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他现在肯定是垂垂老矣,武功不行了。” “闭嘴。”茶棚角落里有人怒喝,“谁要这么说,我绝不放过他!”言罢,他一掌拍碎了面前的桌子,茶棚里顿时鸦雀无声。 伙计把茶水送了上来,顾霆晅提壶给黎洛棠倒了杯,“那几人应是镇威镖局的镖师。” 因镇威镖局的镖师在,先前谈论此事的人,不敢再大声说,却窃窃私语。 不是质疑吴铁掌和马六海的身手的,就是说镖货没了,镇威镖局能不能赔得起。 听得那几位镖师一阵心烦意燥,赔给茶棚一些银两,就大步离开了。 他们一走,那个开始说这消息的人,又继续卖弄道:“吴铁拳的儿子吴继群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他联络各大门派,要声讨唐门。” 声讨唐门? 为什么? 这事跟唐门有啥关系? “为什么要声讨唐门?”有人问道。 “马六海和那些镖师中了毒,要不然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被杀掉?” 黎洛棠忍不住插嘴道:“江湖上又不只唐门会用毒。” 江湖上用毒的门派,大大小小不下十个,会使毒的人,就更多了,凭什么就认定这事是唐门做的? 就因为唐门的名声大些? “这话众也山庄的庄主天下第一神剑黎皓扬也是这么说,据说黎大侠已经派人去唐门,让唐门派人出来解释清楚。” “黎皓扬声名卓著,听说各门派要推举他做武林盟主,有他出面,这件事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呵呵”黎洛棠轻笑了两声。 “怎么了?”顾霆晅问道。 “我爹才不会做什么武林盟主呢。”黎洛棠撇撇嘴道。 顾霆晅迟疑片刻,用密音道:“本朝不允许江湖再推举武林盟主。” “朝廷该关注的不关注。”黎洛棠意有所指。 顾霆晅不知宫玖弦暗中所为,自然听不懂这话。 这时,又有人问道:“镇威镖局这事发生多久了?我们还第一回听到。” “半个月前的事,我啊,消息灵通着呢。”那人得瑟地道。 “那你这时间就不对了,镇威镖局在铜川,事情也发生在三秦境内,消息有那么快就传到众也山庄吗?”黎洛棠问道。 这个时代既无手机,又无电报,消息传播慢的很。 那人张口结舌。 “对哟,这位小哥说的对,我们离铜川这么近,都没听到消息,众也山庄离铜川,没有十万里,也有八千里吧,黎大侠恐怕还不知道这事吧。” “再说了这黎皓扬是南边的,管不到我们西北爷们的事。依我看,吴继群应该请少林方丈出面。” “少林高僧是方外之人,不管红尘事,我觉得他应该请华山派掌门岳修成。” 说距离的话,华山派离得最近。 只是岳修成的名望,不及少林寺方丈。 “这少林寺乃江湖上的泰山北斗,那一次江湖上有事,少林高僧不出来的。” “武当派也不弱于少林寺,武当掌门玄方道长那也是德高望众,吴继群应该请他。” 一群争论吴继群该请谁,音量一个比一个大,仿佛说喊的大声,吴继群就会听谁的似的。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走吧。”黎洛棠站起身,实在不愿在这里听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为件事不关己的事,吵得面红脖子粗的。 两人离开茶棚,继续在街上闲逛。 瞧见不远处有家老婆婆在卖卤蛋,黎洛棠拉着顾霆晅过去了。 卤蛋登不了大雅之堂,却常见于百姓的餐桌。 是既能当菜,又能当小吃的一种美食。 “老婆婆,你这卤蛋是什么味的啊?”黎洛棠问道。 “五香味的,可好吃了,一串是五个,公子买几串尝尝吧。”老婆婆期许地看着她。 “先买一串。” 她说要买来尝,顾霆晅掏出铜板付账。 黎洛棠咬了一个蛋,煮得时间过长,蛋煮老了,而且太咸,“还好只买了一串。” “不好吃,就别吃了。” “丢掉很浪费。” “我来吃。”顾霆晅伸手拿过竹签。 黎洛棠见状,唇角微扬,甜甜地笑。 ------题外话------ 注:唐辰啸说,我也要出来了!赶紧欢迎! . 第二百四十二章 雀巢斑鸠片又遇劫杀 在街上逛到正分,两人去渭南最大的莲勺酒楼吃午餐,要了几道招牌菜。 其中有道菜名叫雀巢斑鸠片。 雀巢? 这让黎洛棠想起了雀巢咖啡,不知道泊来品有没有咖啡? “伙计,城里有没有洋人开的店子?”黎洛棠问道。 “有,就在对街就有洋人开的杂货铺。”伙计说道。 “想要买泊来品?”顾霆晅问道。 “嗯”黎洛棠笑眯眯地点点头。 过了会,菜上桌了。 那道雀巢斑鸠片,跟雀巢咖啡没有任何关系,跟土豆丝有关系。 土豆丝拌上生粉,入锅炸成酥脆金黄,捞出,放在盘里,充当雀巢。 周围放在菜叶,充当树叶。 菜里,除了斑鸠,还有净禾花雀、冬笋片、冬菇片。 菜的味道,肉嫩味鲜,卖相又别有一番趣味。 不失为一道,色香味形俱佳的好菜。 吃完午饭,两人就去洋人开的那间杂货铺。 店内货物如店名一般,杂七杂八,琳琅满目。 黎洛棠看到万花筒,还有音乐盒,“店主,来客人了。” “来了来了。”店主说着别扭的官话,从货架那边钻了出来。 店主头发颜色偏浅而且打卷,民族性不同,不好判断年纪。 脸上没皱纹,应该不是老头。 “店主,有没有咖啡?”黎洛棠问道。 “公子要买咖啡?”店主很惊讶,“公子知道咖啡?” “知道啊,咖啡有黑色金子之称,是和可可、茶一样的一种饮品,可以磨成粉,冲泡着喝,也可以把咖啡豆放壶里煮着喝。” “公子,您说的太对了,您要买几罐?”店主难得遇到买咖啡的客人,“可以便宜卖给你。” “先买一罐咖啡粉,味道不错的话,下回就来买多点。”黎洛棠笑道。 “糖和奶块也带一些去吧。”店主推销道。 “好。”黎洛棠买了咖啡粉、糖块、奶片,还顺便买了咖啡壶、咖啡杯和咖啡匙。 带着东西,两人回了客栈,黎洛棠让伙计送了一壶开水进院子。 黎洛棠泡了两杯咖啡,却故意不放糖和奶,“逸少,来,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顾霆晅吹了吹,咖啡一入口,他就想吐。 黎洛棠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许吐,咽下去。”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顾霆晅呆愣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俏人儿,心跳如擂鼓,喉节上下动了动,咖啡不知滋味的吞咽了下去。 黎洛棠把手收回,笑盈盈地问道:“咖啡的味道怎么样?” “苦的。”顾霆晅老实地答道。 不是茶叶的那种苦味回甘的苦,就是单纯的苦涩,有点象熬焦的药。 “那是因为还没放糖和奶片。”黎洛棠捉弄到了顾霆晅了,也就不让他继续喝苦咖啡了。 黎洛棠往咖啡里丢了两块糖两块奶片,用匙搅拌一会后,“你再尝尝。” 顾霆晅端起杯,再次喝了一口,味道还是有点怪,“还行。” 黎洛棠喝了一口,细细品味,“这咖啡口味一般。” 在现代她其实没什么机会喝咖啡,身为跳水运动员,饮食控制很严格。 在渭南悠闲的过了两天,这日,两人去了关帝庙。 关帝庙供奉的是关二爷,身穿帝王装关羽,显得十分威严。 “生前不曾称帝,死后却崇为武圣。”黎洛棠撇撇嘴,“死后荣光有啥用啊!” 整座庙坐北朝南,分为前、中、后三座殿,相互连接,面阔三间,进深四椽。 前殿和中殿是硬山灰瓦顶,后殿为卷棚灰瓦顶, 在庙前有株高约四丈、枝繁叶茂的槐树,树枝上挂满的红绸子。 据庙祝说,“这都是百姓祈福留下来的,公子也可求一根红绸,将愿望写在上面,抛挂到树枝上,愿望就能实现。” 黎洛棠兴趣勃勃的求了一根红绸,还硬拉着顾霆晅也写了,“你写的什么?” 顾霆晅展开给她看,上面写着:“唯愿心想事成。” “你心里想着什么事?”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顾霆晅却不肯说,“你写了什么?” 黎洛棠展开给他看,上面写着:“愿所想如所愿。” 两人的意思其实差不多,两人走到树下,将红绸往树枝上一抛,红绸挂在了树枝上。 给了十两银子的香火钱,两人穿街走巷,往城区走。 走到一条小巷的中间,看前方出现了一个身高不足五尺矮胖男人,手中握着厚背短刀。 身后亦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个身材瘦削的高大男人,手里纂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精铁杖。 很明显这两人是在堵他们,来者不善啊! “琴丐前辈办事也太不靠谱了吧。”黎洛棠嘀咕道。 “也许是另外的人。”顾霆晅沉声道。 “不管是谁派来的人,他们想杀我们,我们就干掉他们。”黎洛棠拔出追魂剑,“我前,你后。” “好。”顾霆晅一个旋转,剑出鞘,刺向瘦高男人。 黎洛棠飞掠而去,长剑削向矮胖子的头颅。 “小辈,你胆子不小。”瘦高男人显然没想到两人敢抢先出手,精铁杖狠狠地戳向顾霆晅的胸口大穴,凶猛恶毒。 顾霆晅闪身,避过了杀招,长剑撩向瘦高男人的下颌。 矮胖男的短刀,削向黎洛棠的双足。 黎洛棠变招,剑在地上划过,借力一弹,身形又拔高些许,避开了他削来的短刀。 高手过招,变化极快。 顾霆晅右臂一沉,撩剑变刺剑,剑指瘦高男人的前胸,剑未到,劲先至。 瘦高男人向后退一步,杖横在胸,迎向他的长剑。 顾霆晅没有用剑尖去与他的杖硬碰硬,移形换步,脚蹬在墙上,一个腾空旋转,剑直刺向瘦高男人的头顶。 双方身形,捷如电掣,转瞬间,已斗了十几招! 顾霆晅抓住一个机会,剑从瘦高男人的右肩一直划向他的手背。 宝剑锋利,深可见骨。 瘦高男子毕竟是血肉这躯,巨痛令他不由的松开了手,就在他松手那一刹那,顾霆晅一脚踹向他的下腹,将他踹飞三尺多远。 黎洛棠那边鞭剑配合,剑直刺,鞭横抽。 矮胖男人避过了剑,却没能避开鞭,眼睛被抽中,面前一片血红色。 “怎么处置他们?”黎洛棠拿剑抵着矮胖男人的咽喉。 “废了他们的经脉。”顾霆晅走到瘦高男人面前,运指如飞,在瘦高男人喷火的目光中,连点他数个大穴。 黎洛棠认穴极准,甩鞭点穴,无一错漏。 娇棠 第二百四十三章 烧白鸽罐又见素衣门人 离开那条巷子,黎洛棠才问:“他们会不会是害你中毒那些人派来的?” “黑山双凶拿钱办事,是谁派来得查一查。”顾霆晅根据那两人的兵器,大概推测出他们的身份。 “中午吃了饭,你再去找人帮你查吧。”黎洛棠说道。 “不用找人,让人来找我。”顾霆晅笑道。 两人走进了前面那家酒楼,在二楼找了张空桌坐下。 这家酒楼的招牌中,有一道烧白鸽罐。 在游记上,有对这道菜的记载。 白鸽脱骨,将腹腔肉翻出,片下一半胸脯肉,余肉抹上盐腌渍,再抹上干淀粉,翻出肉皮。 把猪瘦肉、火腿肉、鲜虾仁、香菇、葱白、鲜姜肉和刚片下来的鸽肉切成小块,加上佐料,拌成馅。 将馅灌进白鸽的腹内,整成罐形,用竹签别紧开口处。 用纱布将鸽罐包紧,放在蒸笼里,旺火蒸熟。 解开纱布,蘸上干淀粉,放进旺火烧沸的熟猪油里,炸成金黄色。 沥出热油后,烧好汤汁。 把鸽子的头、翅、爪切下来,抽出竹签,将鸽身切成二十块,摆在盘里,再放头、翅和爪。 把汤汁浇上,淋上香油,菜就成了。 鸽肉质地细嫩,汤汁醇香。 正享用着美食,喧闹的酒楼,突然间人声沉寂下来。 黎洛棠诧异地抬头看去,却原来伙计领上来位美貌的少女。 让大家噤声的原因,却不仅仅是少女的容貌,而是她的衣着。 大冷的冬天,她身披着大红夹棉的斗蓬,这很正常。 但是她里面穿着一件粉红色齐胸衫裙,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乳沟隐约可见。 黎洛棠看了一眼后,转眸看向顾霆晅,见他眉头微蹙,“你认识她?” 顾霆晅用密音入耳,告诉她,“我不认识她,只是穿这种衫裙招摇过市的女子,多半出身素衣门。” “她们这个样子,就不怕引起别人的警惕心,让她们无功而返吗?”黎洛棠也用密音入耳问他。 粉红少女丝毫不在意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扭动着纤腰,在距离黎洛棠和顾霆晅有一桌之隔的桌子边坐下。 “来两道下酒菜,再来一壶上好的酒。”粉红少女脱下了斗篷。 伙计应了声是,就退下去了。 粉约少女转动着她灵活的双眼,环顾四周,她的目光落在了顾霆晅脸上,向他抛了个媚眼。 顾霆晅没注意到,他在回答黎洛棠的问题,“就算知道了,也会经受不住她们的媚术,而成为她们的入幕之宾,受她们控制。” 黎洛棠注意到了,扫了粉红少女,转眸继续盯着顾霆晅,“你能经受的住吗?” “她们的媚术,对我无用。” 黎洛棠眸光一闪,“她这么美,你就一点都不动心?” “我不喜欢这样的。” 黎洛棠眉梢微动,“那你喜欢哪样的?” “菜要凉了,快吃。”顾霆晅生硬地转换话题,耳根发烫。 他想说他喜欢她这样的,可又怕唐突佳人。 粉红少女见顾霆晅不理她,她的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把目光移到黎洛棠脸上,因为只看到侧脸,她没有认出黎洛棠是女子,撇撇嘴,鄙夷地道:“原来喜欢这个调调啊,水路不走,喜走旱路。” 顾霆晅就这样被她认定成断袖的了,她改换目标,盯上了角落里,那个独饮独酌的年轻书生,用迷人的眼神勾引。 年轻书生拱手道:“在下姓刘,名伟男,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你过来,人家就告诉你。”粉红少女右手支着下巴,风情万种地说道。 刘伟男起身走了过去,“还请姑娘告知贵姓芳名。” “伟哥哥,你坐呀。”粉红少女娇声道。 黎洛棠正在喝汤,被她这声伟哥哥弄得差点呛着。 这真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慢点喝。”顾霆晅说着。 粉红少女告诉了刘伟男,她的名字,“奴家名叫非非,就是想入非非的那个非非。” “好名字。”刘伟男赞道。 这时伙计送酒菜来了,一男一女亲亲热热的同桌共食。 黎洛棠想知道这两人会如可发展下去,吃完了饭,她也不急着离开。 刘伟男和非非的发展简直迅猛,不多时,非非就夹菜,喂给刘伟男吃了。 刘伟男已摸了非非的脸,一次、两次、三次了。 非非一直往刘伟男身边凑,高耸的胸口,已经擦碰刘伟男数次了。 一杯酒,两人分食。 黎洛棠看了瞠目结舌,“这么容易就上勾了!” “你看看周边的人。”顾霆晅小声说道。 黎洛棠环顾四周,才发现除了她和顾霆晅,其他人的眼神都有点迷离。 真正媚功练到家的,施展媚术时,连女子都会受影响。 但非非的媚术没有影响到黎洛棠,这说明她的媚功,还没大成。 “逸少,你怎么也不受影响呢?”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顾霆晅看了她一眼,垂首道:“凝神定气。” “我们走吧。”黎洛棠起身道。 顾霆晅走过去,拍了下被非非迷的呆滞住的伙计,“结账了。” 伙计抹了把嘴角边流出来的口水,“公子吃好了啊!” 结两人结了账,殷勤地送两人出去,回到二楼,继续痴痴傻傻地看着非非流口水。 “不知道刘伟男是什么人?非非要勾引他。”黎洛棠对刘伟男的身份有点好奇。 “那妖女应该就是冲他来的。”顾霆晅对素衣门的人没有一丝好感,都不愿以名字称呼非非。 “他一定以为是一个难得的艳遇,却不想落入美女蛇的毒坑里了。”黎洛棠并不同情刘伟男。 “意志不坚定的人,有此一报,实属正常。”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酒楼旁边的一条巷子,顾霆晅捡了三块石头,在矮墙上,叠放在一起,又在墙上画了个三角形。 黎洛棠看在眼里,并没有多问。 聪明的女人,在该闭嘴的时候会闭嘴。 做完了标记,两人回客栈。 顾霆晅问道:“你有什么要问的?” “可以问吗?”黎洛棠仰面看着他。 顾霆晅点头,“可以。” “可我不想问,我相信你。”黎洛棠微微笑道。 顾霆晅也笑了,“糖糖,谢谢你。” 娇棠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八仙过海闹罗汉韩城路上 两人来渭南只是为了等尚柱峰几人办了事后,再回西安寻找宝库,因而整日无所事事。 这日,两人快马轻骑去了司马迁祠。 司马迁词东临黄河,西枕梁山,芝水萦回墓前,开势之雄,景物之胜,为韩城诸名胜之冠。 据县志记载:芝水原名陶渠水,相传汉武帝采灵芝于陶渠水之阳,改名芝水。 大冷的冬日,虽没下雪,但冷风飕飗,路上的行人很少。 突听前方有打斗声,两人对视一眼,将马赶到旁边树林,施展轻功,潜身而行。 两人赶到时,却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一具尸体前,说道:“秃贼,如你这般的人,就该尸骨无存。” 说着,只见他掏出一个小瓷瓶,将白色粉末倒在尸体上。 两人眼睁睁看到,那具尸体化成了一滩黄水。 这让黎洛棠想起了那次的劫镖事件,当时人太多,无法确定这男子有没有在那里出现了? 年轻男子正要离开,黎洛棠开口道:“阁下杀人毁尸,不觉得太过阴毒了吗?” 年轻男子回头一看,见身前一丈之外站着两个容貌出众的公子,一着蓝袍,一着紫衫,身上披着玄色斗篷,“你们是什么人?” “天武府顾霆晅。” “在问别人身份前,应该自报家门。” 顾霆晅和黎洛棠同时说道。 “原来是天武府的顾大人,在下路一庭,死者乃是妖僧元道,他作恶多端、淫邪凶残,在他手上丧生者,不计其数。我是在为民除害,顾大人觉得有什么问题吗?”路一庭挑眉问道。 “如果真是妖僧元道,你杀了他,的确没问题,可这是你的一面之辞,无法取信于人。”黎洛棠沉声道。 路一庭冷哼一声,傲气地道:“路家人不屑说谎。” “今年六七月间,你可曾路过商城?”黎洛棠问道。 “不曾,我是九月初离家南下的,在路上遇到元道为恶,一路追杀他至此。”路一庭答道。 “你刚用的粉末是什么吗?”黎洛棠问道。 “化骨粉。” “是化骨水化掉尸体后的粉末?” “不是,据我说知,自从毒王死后,化骨水在江湖上已经绝迹。这粉因与化骨水有异曲同工之处,家师才将它命名为化骨粉。” “尊师是哪位?”顾霆晅插嘴问道。 “漠北一叟。”路一庭答道。 顾霆晅沉吟不语,黎洛棠微蹙眉,两人无法确定江湖上有没有这号人物。 “这化骨粉,尊师有没有送什么人?”黎洛棠继续问道。 “家师说此粉不宜出现在江湖,我初涉江湖,家师给了我一瓶,让我傍身。” 路一庭的话,听起来没有什么破绽。 顾霆晅和黎洛棠纵然对他有所怀疑,可没有实质证据,也不好再过多的纠缠。 “路公子惩恶除奸,侠义心肠,但化骨粉过于阴狠,而且若被邪门歪道获悉,尊师只怕会没有安宁日子了,还请路公子谨用此粉。”顾霆晅正颜道。 “多谢顾大人提点。”路一庭拱手道。 “后会有期。”顾霆晅拱手还礼,和黎洛棠返回去寻马。 等他们骑马再次经过,路一庭已离开,路面那滩黄水也被泥土掩埋住了。 两人赶到韩城时,已是午时初,先找酒楼吃饭吧。 找路边小摊贩打听城里有名的酒楼,小摊贩推荐了城里最有名的私宴斋。 据说这家酒楼的大厨以前在某王爷府当差,店里就以王府菜为噱头,招揽客人。 但凡到韩城来的达官贵人、商贾豪绅,如果不来私宴斋尝尝王府菜,那就枉到韩城了。 “太会吹嘘了。”黎洛棠撇撇嘴道。 若真是王爷府中的厨子出来开的店,为什么不去西安开? 那怕去渭南开,也强过韩城吧。 “宁为鸡头,不做凤尾。”顾霆晅淡笑道。 大城市热闹繁华,可竞争力也大。 在小城镇,一枝独秀,照样能赚钱。 两人去了私宴斋,酒楼就两层,却有六开间门面,座上客,衣冠楚楚。 在这里吃上一餐,足够平常百姓半年的用度。 一楼比较吵,猜拳声、行令声、谈笑声、碰杯声、伙计的应答声。 两人上了二楼,二楼四开间做了十间雅座,另外两开间,摆了七八张桌子。 雅座已满客,两人坐下后,桌子还余两桌空置。 伙计很吹嘘了一下本店的食材,都是上好的。 黎洛棠姑且相信,只是这菜名,八仙过海闹罗汉? 这是素菜? 光看菜名,黎洛棠真不知道这是道什么菜。 等菜上了桌,黎洛棠才知,不是素菜,而是用了八种鲜料谐八仙,罗汉钱状鸡饼谐罗。 黎洛棠尝了一下,“鸡肉、猪肥膘,还在高汤和蛋清。” “这好像是鱼翅。”顾霆晅尝过后道。 “还有海参,青菜叶丝,木耳,还有蛋皮丝。” “还有鲍鱼、鱼肚、虾仁,这道菜的食材到是丰富。” 吃饱喝足,两人慢悠悠的往司马迁祠去。 祠依崖就势,层递而上。 游记中写着,登其巅,东望滔滔黄河,西眺巍巍梁山,南瞰古魏长城,北观芝水长流。 山环水抱,气象万千。 从崖下往上,共有四个高台,各台之间由石阶相连,层层上升。 黎洛棠数了数,共有九十九级。 不知道是天气寒冷没有游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拾阶而上的来此,就只有他们俩人。 黎洛棠感慨地说了句,“佛门香火旺,祠堂人丁稀。” “香火旺,是有所求。而太史公司在世蒙冤受屈,逝后死因不明,不知身归何处,祠堂亦是后人所建,不过是寄托哀思。” 爬上崖巅,就进入了祠院。 院大门上书“太史祠”,祠院内古柏参天,环境幽静,置身其中,如登青云,似临仙境。 寝宫内,有一尊司马迁的全身坐像。 在祠后,就是司马迁墓,呈圆形,用砖砌成的。 在墓壁周围嵌有砖雕八卦图案和花卉图案十六幅,在墓顶,有一株古柏,树分五枝,枝干苍劲、盘若蛟龙。 从崖上下来,两人没有急着赶回渭南,去了北营庙。 北营庙是主祀关帝的庙宇,坐北朝南。 娇棠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白扒玉脊翅下雪了 从北营庙出来,已近酉时,两人便去私宴斋吃晚饭。 点了一道白扒玉脊翅。 黎洛棠猜测,“这定然又是鸡翅、鸭翅入菜了。” “这道菜的主料是玉脊翅,鱼翅以背翅为佳,最顶级鱼翅就叫做玉脊翅。”顾霆晅笑道。 “这道菜,你以前是不是吃过?”黎洛棠支着下巴,看着他。 “我姑母喜欢吃这道菜。”顾霆晅笑,“姑父惹姑母生气了,就会做这道菜哄姑母。” 黎洛棠噗哧一笑,“你姑父和我爹用的是同一招啊!我爹惹我娘生气时,也会下厨炖甜品给我娘吃。” 白扒玉脊翅的做法,并不复杂,复杂了估计永宁侯也做不出来。 把发好的玉脊翅漂净,撕成绺,放进热高汤中氽过。 发好的荷包鱼肚切成条块,也放进热高汤中氽过。 水发冬菇一片为二,水发冬笋切片。 把冬菇、冬笋铺在锅垫上,再往上面摆上鱼翅绺,铺上鱼肚条。 然后将食材放到沙锅里,再加上白煮鸡块、白煮猪肘大片。 上面倒扣一个瓷盘,加奶汤、料油和盐。 沙锅盖上盖子,大火烧沸,改小火烧约半个时辰,揭开瓷盘,拣去鸡块和肘片。 “鸡块和肘片就不要了?”黎洛棠听到这打断了顾霆晅的话。 “不要了,它们的味道全都进到鱼翅和鱼肚里了。” 黎洛棠轻吁了口气,“不愧是官府菜。” 这让她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茄鲞,便宜的茄鲞硬是煮成了普通百姓吃不起的菜。 当然不管茄鲞再怎么好吃,一年内,黎洛棠都不想再吃任何茄子做的菜。 白扒玉脊翅送上桌了,乳白晶莹,在瓷片边上,点缀着两片红色的熟火腿片,以及绿色的豌豆苗。 口味:软糯鲜香。 饭罢,两人出了酒楼,去寻客栈投宿。 一夜好眠。 次日,两人返回渭南。 中午,去澄城县吃午饭时,顺便去看了一下精进寺塔。 “这塔从外面看,有点像大雁塔。”黎洛棠评点道。 “是。”顾霆晅深以为然。 当然精进寺塔并不像小雁塔一样,仿制大雁塔。 它还是有它的独道之外的,其塔身仿木结构,柱头突出,叠檐清晰,塔顶铁刹,相轮完好,刹座为仰覆莲瓣形。 精进寺塔是一座方形九级楼阁式空心砖塔,塔基呈方形,每面边长有两丈多。 每层四角各有风铃一个,底层的塔门向南,中间安有一副木门,这个门就是寺塔的正门,可以进去登塔。 塔内第一层是木旋转式楼梯,其他几层均为木爬式楼梯,到第六层为至。 七至八层空间太小,爬梯无法架设。 黎洛棠和顾霆晅施展轻功,要跳上去,不是难事,只是没这必要。 看过精进寺塔,两人骑上马,继续往渭南去。 申时正,两人进了城。 在客栈门口,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路一庭。 路一庭看到他们,脸色微沉,“两位这是什么意思?” “胡思乱想是一种病。”黎洛棠说着就走进了客栈。 顾霆晅解释道:“我们先前就住在这家客栈。” 路一庭不信他的话,跟在他后面进了客栈。 见伙计给两人行礼,还道:“两位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公子会在韩城多玩几日呢。” 路一庭这才相信,两人并不是跟踪他至此的。 傍晚,呼啸而过的北风更添了寒意。 “这怕是要下雪了。”掌柜搓着手道。 “真的要下雪了吗?”黎洛棠兴奋地问道。 两辈子的南方人,看雪的机会不多啊! 掌柜笑道:“阴了好几天,今儿却出太阳了,可又不暖和。那不是天气转好,是开雪眼了,这雪眼开了,那就要下雪了。” “逸少,下雪了,我们去踏雪寻梅。”黎洛棠决定附庸风雅一回。 “掌柜的,这城外哪里有梅林?”顾霆晅问道。 “秀龙山的山脚边,有个隐梅庄,里面种着数千棵梅,不过那处只让官宦家和富贵家的进去。” 刚走进店堂的路一庭闻言皱眉,这两个官府中人,日子过得也未免太悠闲了,真是尸位素餐。 “掌柜的,你大可放心,隐梅庄别的人进不去,这两位一定可以进去的。”路一庭讥笑道。 “脑子有病,一定要治,讳疾忌医是不对的。”黎洛棠认真地道。 “你说谁脑子有病?”路一庭怒拍桌子。 “我没有点名道姓,有人却要对号入座,见过拣钱的,还真没见过拣骂的。”黎洛棠拍了两下巴掌,“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路一庭鼓了下腮帮子,“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快。” “君子动口不动手。” 见路一庭还要说什么,顾霆晅抢先道:“路公子,我们在与掌柜说话,你贸然插嘴,不觉得太失礼吗?” 路一庭讪讪的不说话了。 这天半夜,如掌柜所言,下起了雪。 先下雪粒子,一颗颗的,从天而降,敲得瓦片当当响。 足足下了有一刻多钟,才开始下飘雪。 一下就下了半夜,到天明,还有雪花在一片片地飘落。 树上、屋顶、地上,白茫茫一片。 黎洛棠打开门,看到这银白色的世界,高兴地嚷道:“下雪了,下雪了。” 边嚷着边跑了出去,在厚厚的积雪中蹦蹦跳跳。 顾霆晅站在屋檐下,满眼宠溺的看着她。 一场雪就能让她如此开心,真是个简单纯粹又天真可爱的女孩儿。 黎洛棠捧起雪,捏成团,砸向顾霆晅,“逸少,来打雪仗啊。” 顾霆晅抬手接住了雪团,“不去踏雪寻梅了?” “去的,去的,你等我啊。”黎洛棠旋风般跑回房间里去了,把门关上了。 过了会,黎洛棠从房间里出来了,已换了身女装。 绯红色的衣裙,挽着简单的发髻,髻上系着同色的发带。 娇俏可爱,就如同三月春风里盛开的鲜花。 “好看吗?”黎洛棠笑盈盈地问道。 “怎么突然换女装?”顾霆晅目光闪烁,想看又不好意思看。 “我欲与花比美啊。”黎洛棠笑,“你给我画一幅美人赏梅图好不好?” “好。”顾霆晅立刻答应了。 别说画一幅,就是画十幅,画百幅、千幅,他也愿意。 娇棠 第二百四十六章 梅花面片隐梅庄 从粉铺走出来的路一庭,看到了马上神彩飞扬的黎洛棠,一怔,“她原来是个女子啊!” 先前觉得她长相阴柔,身形娇弱,却不想原是他眼拙。 看着远去的两马,路一庭眼中流露出羡慕,行走江湖,若能有心意相通的佳人相伴,一生无憾。 可惜,名花已有主,相逢恨晚。 他这百转千回的心思,马上的两人可不知道,找了家卖面的店子,吃早餐。 面店很应景,卖起了梅花面片。 将染上浅红面团擀成薄薄的面片,再用五瓣梅花形的模具将面片凿成一朵朵梅花。 把梅花面片下沸水中煮熟,捞出面片盛在碗里,舀上几勺撇净油花的鸡汤。 梅花面片不光好看,味道也是一绝。、 母鸡熬成的汤味浸入了面条,面里透着肉味,十分的鲜美, 吃了一碗面,两人牵着马,走到城门口,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城外积雪足有五寸深,马儿奔驰而过,四蹄翻腾,积雪飞溅。 冰天雪地,没有行路人,颇有些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思。 还没见花,却已闻到花香。 果然是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庄门紧闭,顾霆晅上前叩响门环。 “来了,来了,谁呀?”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来赏梅的客人。”顾霆晅应道。 开门的是个老者,“公子、小姐,是要赏梅呀。” 顾霆晅没有掏出令牌,表明身份,而是掏出了一块碎银子递给他,“还请老丈行个方便。” “好说好说。”老者满脸笑容地收了银子,将门全打开,“公子,小姐,请进。” 牵马进庄,将马栓在廊下的柱子上。 绕过假山,就看到了一棵棵宛若旗杆的直枝梅,直枝梅是梅花中最常见、品种最多,变化幅度最广的一类。 映入眼帘的,是单瓣红梅,花瓣小,可花丝长,十分优美。 继续前行,就看到了观赏型的花梅了,花开得繁密,花瓣是重瓣,形容或深或浅,散发出浓郁的梅香。 黎洛棠上去摘花,枝头上的积雪纷纷落下,顾霆晅挥手,将雪拂开。 黎洛棠摘下一朵盛开的,一朵半开的,还有一朵含苞的,将它们扭成一束,回首笑盈盈地道:“逸少,帮我插到发髻上紧。” 看着她如花笑靥,清灵的双眼,顾霆晅有种微醺之感,手随心动,接过花朵,小心翼翼地将花别在她的发髻上。 “是我美,还是花美?”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看了她一眼,垂睑道:“都、都很美。” “不对。”黎洛棠轻跺玉足,不满意他的回答。 “糖糖,我笨嘴拙舌。”顾霆晅抬起头,神情慌乱,“你别生气。” “想要我不生气,你就夸夸我啊。”黎洛棠娇嗔地道。 “花再美,也不及你美。你清雅脱俗、呵气如兰、冰肌玉骨、顾盼生辉、摇曳生姿……” “不要背词了啦,你夸得一点都没有诚意。”黎洛棠噘嘴道。 “糖糖,我不是在背词,而是这些词放在你身上,都不为过。” 黎洛棠明眸流转,“真的?” “绝无半句谎言。”顾霆晅认真地道。 黎洛棠轻柔地笑了,“我不生你气了,我们继续赏花。” 隐梅庄里的梅花种类非常多,两人看到了朱砂梅。 朱砂梅的枝条直伸又斜展,不下垂成拱形,也不扭曲。 花瓣是紫红色的,多层、多枚,疏叠,花萼是绛紫色,香味浓郁。 朱砂梅的旁边是玉蝶梅,玉蝶梅的花瓣是白色的,白似玉,薄似蝶翼,花萼通常是红褐色。 穿过玉蝶梅,看到的是绿萼梅、洒金梅、黄香梅。 绿萼梅在梅花的品系中,算是精品,因萼绿花白,小枝青绿而得名。 洒金梅花色奇特,花繁密、枝贤凑,虽花瓣以白色为主,但每朵花上,必洒有红条或红斑,甚至有时一束白花枝会有几片红花瓣。 有时一棵树上,还会有几枝红色洒金花。 黄香梅的棵数不多,黎洛棠数了数,大约就十几颗,花瓣是白色,萼是淡黄色。 穿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人口湖,湖面上有几块浮冰。 湖两边种有垂枝梅,枝条自然下垂,树姿潇洒飘逸,花开如瀑,倒影在水中。 实物与影像相互映衬,似真似幻。 这时,突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凝神细听,恰是一首《梅花三弄》。 黎洛棠笑道:“看来不惧寒冷,踏雪寻梅的雅人,不只我们俩。” 虽然两人并不打算寻声而行,但是沿着小径,仍然走到了林中的那座八角小亭前。 亭顶的琉璃瓦被积雪覆盖,但是四根红柱在白雪和白梅的映衬下,更显鲜艳。 在亭里,坐着一男两女,看装束,应是一主二婢。 男穿红袍,两婢女一着蓝衣,一着绿衫。 抚琴的是蓝衣婢女,绿衣婢女站在红袍男身后,红袍男坐在石桌旁,似在品茗。 真真是风雅到了极致。 见顾霆晅和黎洛棠走了过来,那男子主动打招呼道:“在下公孙离,既是同好之人,相请不如偶遇,二位能否赏脸,入亭来饮一杯茶?” 黎洛棠小声嘀咕了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霆晅拱手道:“多谢阁下好意,我们还有事在身,就不打扰阁下的雅兴了。” 公孙离尚没出声,绿衣婢女不悦地训斥道:“不识抬举。” 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理会她,继续往前走。 绿衣婢女从亭里飞掠而出,拦在二人前面,“没有人可以拒绝我家公子的邀约。” “你这是要强邀?”黎洛棠沉声问道。 绿衣婢女冷笑一声,道:“是又如何?” 黎洛棠给她的答案就是,长鞭出手,缠住了她的腰,然后将她甩回了小亭出,“管好你家的狗,要不然,我就替你宰了她。” 言罢,两人也不管那三人是什么表情,径直离开。 亭内,公孙离看着黎洛棠的背影,微眯起了眼,自他出谷以来,还没见过如此美貌又生动的女子。 “真是扫兴。”黎洛棠不快地道。 “不必为旁人影响心情,我们回城,去吃好吃的。”顾霆晅柔声安抚她道。 娇棠 第二百四十七章 核桃炒鸽脯偷袭 从隐梅庄回到地里,已是午时正,顾霆晅说话算数,带黎洛棠去酒楼吃好吃的。 核桃炒鸽脯,看菜名就知道用到了鸽肉和核桃仁。 去骨的鸽肉用干淀粉、鸡蛋等腌渍过,滑嫩鲜香。 核桃仁是炸过的,香脆可口。 饭罢,两人回了客栈。 黎洛棠在房间里写游记,顾霆晅则出门,去画坊买画纸和颜料。 走在画坊外,突听后方有人喊道:“顾霆晅。” 他正要回头,就感到有人发掌朝他脖颈处切来。 顾霆晅迅速转身,左掌拍出。 两人对拼一掌,那人向后斜退,顾霆晅向前踏出一步,右掌轰出。 那人也不示弱,左手五指成爪,去抓顾霆晅的右手,右手朝顾霆晅胸前拍去。 顾霆晅收拳,飞脚踢出,左手横护胸前。 那人没能避开顾霆晅的飞脚,被踹出了三尺多远。 他就势在地上一滚,接近顾霆晅时,使出扫堂腿。 顾霆晅正要向后退,却骇然发现后方又有人欺来。 双人合击,这是要致他于死地。 顾霆晅并没有惊慌失措,他足尖在地上一蹬,腾空而起,避过了扫堂腿,也避过了那黑虎掏心爪。 轻而易举,就将对方凌厉攻势消解开了。 这时,他看清,后来这人身穿灰衣, 身在半空中,长剑已出鞘,刷刷刷,划过一片寒光,直袭灰衣人的头颅。 仅仅几招,顾霆晅就已发现灰衣人的身手要强于前面那个黑衣人。 干掉灰衣人,黑衣人就不足为惧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顾霆晅沉声问道。 “阎王爷派我们来取你性命的。”黑衣人说道。 “好,我会送你们去向阎王爷复命的。”顾霆晅心平气和地道,一点都没被他们给激怒。 顾霆晅挥剑猛攻,剑气纵横,光芒耀眼,瞬间就逼得两人手忙脚乱。 就在顾霆晅杀得两人寸寸败退之时,一辆马车缓缓从街头驶过来。 车夫向里面禀报道:“公子,有人在前方打斗。” “这渭南城居然这么乱了吗?”里面的人说道。 车门拉开,一个蓝衣婢女探出头来看了看,道:“公子,被两人围攻的那人,就是上午在隐梅庄遇到的那个男人。” “哦,这么巧吗?”车子里坐着的正是公孙离和他的两个婢女,“那位美人儿可在他身边?” “不在。”蓝衣婢女说道。 “那就等他被那两人杀死了,我们替他收尸。”公孙离笑道。 “公子,只怕不成,那两人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武功这么好吗?”公孙离皱眉,美人儿身边有个这么俊秀的男伴,让他很不喜欢。 “是的,公子,他的身手非常好,在江湖上绝对是一流高手。”蓝衣婢女虽是婢女,但眼力不错。 “再好,也好不过公子。”绿衣婢女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就去助他一臂之力。”公孙离嘿嘿一笑,这顺水人情做了,就能去见美人儿了。 言罢,公孙离从马车里出来,拔出别在腰间的扇子,“仁兄,别慌,我来助你。” 公孙离掠身过去助拳了,那两人本就不是顾霆晅的对手,这下又来一人,两人那还敢继续,转身,拔脚就跑。 “休逃。”公孙离装模作样的要去追。 “不用追了。”顾霆晅伸手拦住他。 “仁兄,我们又见面了。”公孙离笑道。 顾霆晅笑了笑,“多谢。” 虽然他并不需要公孙离相帮,但公孙离出手相助,也是好意,这声谢得说。 “仁兄怎么会惹上这种是非?”公孙离问道。 “江湖上,此事难免。”顾霆晅轻描淡写地道。 公孙离问道:“仁兄怎么一个人在此?” “来画坊买些东西。”顾霆晅说道。 “正好,我也是来画坊买东西,一起。”公孙离顺势道。 两人进了画坊,买纸笔和颜料。 从画坊出来,停了大半天的雪,又纷纷扰扰的落了下来。 公孙离趁机邀请顾霆晅,“我有马车,送仁兄一程吧。” “有劳了。”顾霆晅不想雪打湿了画纸,只好接受他的好意。 上马车,见车内还有两个婢女,顾霆晅皱了下眉。 “仁兄,要去哪?”公孙离问道。 “云来客栈。” 公孙离暗喜,太好了,他轻而易举的就得知了美人儿住处。 路上,公孙离笑道:“还没请教仁兄高姓大名。” “天武府顾霆晅。” 公孙离有点惊讶,显然他没想到顾霆晅是朝廷中人。 “真是失礼了。”公孙离拱手道。 “公孙公子太客气了。”顾霆晅淡笑道。 “顾大人是陪令妹出来游玩吗?”公孙离拐弯抹角,打探黎洛棠与顾霆晅之间有关系。 “是。” 义妹也是妹妹。 公孙离勾了勾唇角,为了抱得美人归,这位大舅子得讨好一二,“不知顾兄在天武府任何职?” “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 “顾大人太谦虚,能进天武府都是能人。” 两人一路闲聊,到了云来客栈。 下了马车,顾霆晅向他道了谢,就要抱着东西回小院。 “不知我是否有荣幸,一观顾大人画画?”公孙离笑问。 “抱歉,不是太方便。”顾霆晅拒绝。 “还真是遗憾啊。”公孙离忌惮他的身份,不好强求。 不过既然美人儿住在客栈里,他总会找到机会和美人儿见面的。 顾霆晅往里走,蓝衣婢女已跟掌柜要了两间上房和一个通铺了。 回到小院的顾霆晅,本想悄悄的溜进房间,却不想黎洛棠坐在廊下看雪。 “你回来了,买了什么?”黎洛棠笑问道。 “画纸和颜料。”顾霆晅答道。 “我需要站在你面前,让你照着画吗?”黎洛棠捧着脸问道。 “不用,我、我过目不忘。”顾霆晅信心十足地说道。 黎洛棠弯眉一笑,“等你画出来,我得好好看你画的像不像。” “我会好好画的。”顾霆晅言罢,去把东西放回了房间。 雪一直在下,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顾霆晅便道:“我让伙计把饭菜送到院子里来。” “天太冷了,送进来,恐怕都凉了,还是去店堂吃吧。” 顾霆晅迟疑片刻,道:“糖糖,上午我们在隐梅庄遇到的那位公孙公子,带着他的婢女住进了这家客栈。” 虽然公孙离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但顾霆晅并不愿与他有过多的接触,也不愿让他见到黎洛棠。 娇棠 第二百四十八章 虾茸鸽蛋死皮赖脸 黎洛棠抿唇一笑,“听你的,让伙计把饭菜送进来吧。” 吃飞醋的男人,既可爱又有趣,最重要的是,黎洛棠愿意顺着他,成全他的小心思。 顾霆晅去了前面的店堂,没有意外,遇到公孙离和他的两个婢女。 公孙离看到顾霆晅独自一人,没有看到美人儿,微皱了下眉,笑问道:“顾大人一个人?令妹怎么没出来用餐?” “天寒地冻,七妹不愿出来,让我叫伙计把饭菜送进去。”顾霆晅淡笑道。 “顾大人还真位好兄长。”公孙离假笑道。 这时,路一庭也来到了店堂里,他不认识公孙离,只与顾霆晅打了招呼,“顾大人。” “路少侠。”顾霆晅含笑颔首。 顾霆晅点好了菜,就回了小院。 公孙离则对路一庭拱手道:“在下公孙离,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公孙少侠有礼,在下路一庭。”路一庭拱手道。 “路少侠若是不介意,不如一起。” “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路一庭客气地道。 在公孙离刻意交好下,两人相谈甚欢。 至少表面上看,两人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架式。 真实情况如何,那就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清楚了。 就在两人畅谈之时,顾霆晅和黎洛棠在吃伙计送进来的饭菜。 客栈的厨子的手艺,虽不及酒楼的厨子,但几道家常菜,味道也不差。 尤其是那道虾茸鸽蛋,上面点缀着火腿末、绿叶菜丝。 成品是白色,鸽蛋嫩,虾茸柔,味道清鲜,是一道非常适合晚餐吃的菜。 一夜风雪急,到天明,积雪足了半尺深,路难行。 公孙离一早就坐在店堂里等着,辰时初,路一庭出现在了店堂,“伙计,来五个馒头,两碟小菜。” “路少侠。”公孙离抬手打招呼。 “公孙少侠。”路一庭走了过去,“还以为公孙少侠已经离开了呢。” “天冷路滑,多留几日,等天晴。”公孙离笑道。 他要等美人儿,好和美人儿一路同行,这样才能谋夺美人芳心。 两人又是一番虚套的闲聊,过了会,伙计送了路一庭要的早餐过来。 “公孙少侠,来一个?”路一庭笑问道。 “多谢,我已吃过早餐。”公孙离拒绝,这样粗劣的食物,他才不会享用。 就在路一庭吃第三个馒头时,公孙离终于等来了黎洛棠和顾霆晅。 只是此时的黎洛棠已换上男装,虽依旧俊美,但不及女装那般的娇俏可人。 不过公孙离已见过她的女装,到是觉得她在外穿男装更好,日后得到她,便将她藏在私房之中,仅供他一人,慢慢的亵玩。 公孙离抽出别在腰间的折扇,啪的打开,满脸笑容,彬彬有礼地道:“顾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大冷的冬天摇扇子,看似潇洒,实则傻冒。 黎洛棠鄙夷的撇撇嘴,因她以为他是和顾霆晅打招呼,就没有接话,却不想公孙离误会她是顾霆晅的亲妹,是在跟她打招呼。 “公孙少侠。”顾霆晅斜踏前一步,将黎洛棠掩在身后,将错就错。 黎洛棠莞尔,乖巧的挪了一步,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藏在了顾霆晅身后。 公孙离的手一下握紧了扇柄,面上笑容不减,“贤兄妹这是要出门?” “出去吃早餐。”顾霆晅淡笑道。 “店里的馒头,味道还不错。”路一庭咽下了口里的馒头,插嘴道。 “天寒地冻,吃一热腾腾的面,会比较好。”顾霆晅笑道。 “到是巧了,我也正准备去吃面。”公孙离接话道。 路一庭看了眼公孙离,这人不老实,不可交也。 顾霆晅就是再不愿意公孙离跟着,也找不到理由阻拦他。 公孙离成功的跟着两人出了客栈,去旁边的面店吃面。 在等面上桌时候,公孙离感慨地道:“往日在家中,总想着出门闯荡江湖,今出门了,方知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公孙少侠出身名门,没必要受这四处奔波之苦。”顾霆晅淡笑道。 “我公孙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身为公孙家的子嗣,岂能畏难,裹足不前?”公孙离开始吹嘘起公孙家如何如何。 公孙家和唐门是一样的,都是家族一脉相传的武林世家,但名气不及唐门,也不及黎洛棠的外祖家万家。 在七大武林世家中,公孙家仅强于蒋家,排名第六。 昨儿听公孙离自报家门时,黎洛棠就已经猜到他是公孙家的人。 见黎洛棠丝毫不动声色,公孙离不气馁,反而征服欲更强。 过了会,面上桌了。 公孙离总算闭嘴了,黎洛棠轻吁了口气。 吃完面,公孙离抢着结了账,“贤兄妹接下来要去哪里?” 顾霆晅目光一闪,黎洛棠微微蹙眉。 这人是什么意思? 这是缠上他们了? “我们回客栈,公孙少侠有事忙,请自便。”顾霆晅淡然道。 公孙离笑,“我无事,只是想着若二位有事,可坐我的马车去,不必顶风冒雪。” 他竭力营造出,他是一个热心之人。 “多谢公孙少侠好意。”顾霆晅说道。 几人往回走,公孙离的左手放在背后,做了个手势。 跟在他后面的蓝衣婢女和绿衣婢女看到了,等公孙离进了客栈,黎洛棠进了客栈时,她们突然出手。 “冰柱子掉下来了,顾大人小心啊。”蓝衣婢女假模假样地喊道。 是的,两女故意击落屋檐下悬着的冰柱子,为公孙离制造一个机会。 顾霆晅向后跳开,蓝衣婢女和绿衣婢女在这时,扑向前,阻拦他的退路。 顾霆晅虽没想到她们会如此,但他也算机敏,硬是将身子向旁边倾斜。 只是被清扫的路面,有一层薄冰,他这一斜,脚下打滑,就快要摔倒时,他右手撑地,就要借力弹起。 “哎哟。”绿衣婢女假装被滑倒,双脚似无意的踢向顾霆晅的右臂。 顾霆晅终被她踢倒,人到没什么事,就是在地上滚了一圈,衣裳弄脏了。 “该死的丫头,还不向顾大人赔礼道歉。”公孙离训斥道。 绿衣婢女在地上跪下,“顾大人,小婢不是故意的,求顾大人饶了小婢这一回。” “你起来吧,此事不怪你。”顾霆晅平静地道。 “谢谢顾大人,谢谢顾大人。”绿衣婢女磕了三个头,爬起来,一脸怯怯地站到蓝衣婢女身边去了。 “顾大人衣裳沾上了雪水,弄脏了,赶紧回房去换一件吧。”公孙离说道。 顾霆晅和黎洛棠要回小院,公孙离唤道:“小顾公子。” 黎洛棠此时已意识到,这小顾公子是喊她,回头看着公孙离。 公孙离对她露出一个自以为迷人的微笑,道:“我有一事,想向小顾公子请教。” 娇棠 第二百四十九章 干炸排骨请客 黎洛棠挑眉,“公孙少侠,怎么看,你都比我年长,向年幼者请教,你不觉得像是在说笑吗?” 公孙离正颜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 “公孙少侠,小弟初入江湖,所知有限,你若有事要问,可以来问我。”顾霆晅盯着公孙离,目光犀利。 “先谢过顾大人,我见两位和蔼可亲,生了结交之心,并无冒犯之意,还请两位不要误会。”公孙离狡辩道。 他知自己太过心急了,引起了顾霆晅二人的反感,立刻改变策略。 顾霆晅淡淡一笑,不愿与他多言,道:“我进去换衣裳了。” 言罢,带着黎洛棠往里走。 公孙离微眯着眼,目光凶恶,盯着并肩离去的两人的背影。 坐在角落吃蚕豆的路一庭看在眼里,勾起一边唇角,笑得意味不明。 有趣。 又遇到一件有趣的事了。 师父说的没错,这江湖的人和事,还真是有趣的很。 回到小院,黎洛棠说道:“那个绿衣婢女是故意滑倒,去踹你的。” 在蓝衣婢女喊那声时,黎洛棠就转过身来了。 绿衣婢女演得虽然逼真,但没能瞒过黎洛棠的眼睛。 “她们是想把我支开,让公孙离有机会接近你。”顾霆晅一语中的。 黎洛棠撇撇嘴,“见过国色天香的牡丹,谁会为一棵杂草伫足。” “那有用花形容男子的。”顾霆晅小声的抗议。 明明国色天香的人是她。 黎洛棠笑,“那我改一改,见过温润如玉的君子,谁会在意路边的顽石。” 顾霆晅被她夸的不好意思了,“我去换衣裳了。”脚步匆匆的回了房间。 黎洛棠眉眼弯弯,笑成了一朵花。 因不想见到公孙离,顾霆晅换好衣裳后,也没有出门,两人在厅里下棋消磨时光。 午时初,院门被人敲响。 “大哥他们没这么快吧?”黎洛棠说道。 去少林、武当和太极八卦门,都有一定的距离,就是快马加鞭,最少也得半个月吧。 “应该不是大哥他们,而是那位公孙少侠。”顾霆晅猜测道。 “讨厌的苍蝇。”黎洛棠噘嘴道。 顾霆晅出去开门,的确是公孙离。 “顾大人。”公孙离拱手为礼,“小婢失礼,弄脏了顾大人的衣裳,这都是我这主人管教失职,特在前面酒楼备薄筵一桌赔罪,还请顾大人赏个脸。” “公孙少侠,太客气了,此许小事,无须挂怀。”顾霆晅拱拱手,“赔罪什么,更是不敢担。” “顾大人,可是嫌在下是江湖草莽之人,不愿与在下结交?”公孙离拿话堵顾霆晅。 “公孙少侠虽初入江湖,但家中长辈应当告诉过少侠,天武府和江湖门派素有芥蒂,公孙少侠与我结交,会引来家中长辈的不满。” 顾霆晅拿天武府与江湖门派不和,堵了回去。 “同在江湖,本应亲为兄弟,不该互有芥蒂。顾大人,不如就由我们来努力消除这个芥蒂。”公孙离一脸真诚地道。 这话说的,让人有点没法拒绝,可顾霆晅并不认为他真有这份心。 “公孙少侠盛情相邀,我若再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顾霆晅决定赴宴。 “叫上令妹吧。”公孙离笑道。 “七妹不擅饮酒,就不同去了。”顾霆晅婉拒。 “顾大人,何不进去问问令妹的意思。”公孙离对自己很有信心。 “好吧,请公孙少侠稍等。”顾霆晅进去关上了门。 公孙离握紧了拳头,眼神阴沉。 顾霆晅进屋跟黎洛棠说了,黎洛棠最不喜的就是与讨厌的人同桌吃饭,自然不愿去,“你小心点,别着了他的道。” “我会小心的。”顾霆晅答道。 看到顾霆晅独自出现,公孙离脸色微变,“中午总是要吃饭的,多一个人,也热闹一些。” “她嫌天气冷,不愿出门。”顾霆晅随便找了个理由。 怕冷? 昨天还去隐梅庄踏雪寻梅。 早上还出去吃面。 公孙离觉得黎洛棠的拒绝,不是她的本意,而是顾霆晅从中阻挠。 两人走到店堂,遇到了路一庭。 公孙离客气地问道:“路少侠要不要一起去酒楼喝一杯?” “好啊。”路一庭答应了,有点出乎公孙离的意外。 昨晚,他们虽聊的开心,但实际只是泛泛而谈。 顾霆晅对路一庭的印象,比对公孙离好,虽然第一次遇到路一庭时,路一庭在用化骨粉化尸体。 两个婢女跟着三人一起去了酒楼,点完了菜,公孙离去了净房一趟。 “蓝儿,叫阿邙去把顾姑娘掳走,藏在某处,待我去救她。”公孙离在蓝衣婢女耳边,小声吩咐道。 色欲熏心的他全然忘记了在隐梅庄,黎洛棠出鞭将绿衣婢女甩回亭里的事了。 “是,公子。”蓝儿就悄悄的返回客栈,找到那个车夫,让他去抓黎洛棠。 车夫摸到小院外,蒙上面,翻个围墙,蹑走蹑脚的往里走去。 小厅里,黎洛棠用手拿着排骨在啃,啃得津津有味,就听到了有人翻墙的声音。 黎洛棠不动声色的,继续啃着排骨。 车夫到了厅外,黎洛棠将啃干净的排骨,丢向他,“滚出来。” 排骨看似随手一扔,可实际夹杂着内劲。 车夫伸手去抓,排骨是抓住了,可整条手臂被震的发麻。 他心中一惊,糟了,这是个高手,他怕是完不成公子交待的事了。 车夫活动了下手臂,缓解了麻痹状态,正要冲进小厅。 黎洛棠已然飞身掠出,长鞭随即甩出,朝他面门抽来。 车夫进不了,向后疾退。 长鞭击在了太平缸上,“啪”缸破了,鞭的力道之大,由此可见。 若抽在人身上,非死即伤。 车夫深知不敌,不敢恋战,转身就要逃走。 “我没让你走,你是走不了的。”黎洛棠甩鞭去缠车夫的脚。 车夫一咬牙,双手化爪,狠狠地抓向黎洛棠。 黎洛棠连甩几鞭,抽得他根本无法靠近。 车夫施展身法,绕着院中的两个棵树,借此躲避黎洛棠抽来的鞭子。 只是他的身法不及黎洛棠的绝妙,十鞭总能被抽中六鞭,抽得他衣裳破裂,抽得他满身伤痕。 最后,他以一只眼的代价,才仓惶逃出了小院,躲进了蓝衣婢女和绿衣婢女住的房间。 娇棠 第二百五十章 干煵肉丝刻意接近 黎洛棠没有追出去,而是去店堂,找店家,让伙计进院子收拾。 等顾霆晅吃完午饭回来时,院子已收拾干净了,黎洛棠坐在厅里,捏核桃吃。 顾霆晅路过太平缸,停下来,扬声问道:“糖糖,怎么换了个太平缸?” “你怎么看出来的?”黎洛棠从厅里走了出来,惊讶地问道。 “缸上的花纹不同了,先前那个是海草纹,现在这个是蔓花纹。”顾霆晅凝眸看着黎洛棠,“出什么事了?” “刚有个蒙面人翻墙进来,想杀我,我打伤了他的一只眼,他逃走了。”黎洛棠简单地说道。 “你有没有受伤?”顾霆晅关心地问道。 “没有。”黎洛棠笑着摇摇头。 顾霆晅迟疑片刻,道:“昨天我在画坊外,被两人围攻。” 先前以为只是针对他,他才会隐瞒下来。 “你被人围攻,你都不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伤?”黎洛棠上前拽着他的衣袖。 “我没有受伤。”顾霆晅皱眉,“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没关系,他们敢来,我们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黎洛棠恶狠狠地道。 她长得太美,纵做恶状,不像老虎,像炸毛的小猫,可爱极了。 顾霆晅忍了又忍,才没有伸手,去揉她的头。 与此同时,公孙离也看到满脸是血的车夫阿邙,“怎么会弄成这样?” “公子,那位顾姑娘是个高手,她使的鞭法,瞧着像是万家的落英鞭法。”车夫阿邙以前是跟着公孙离叔父的,曾在江湖上走动过。 公孙离出谷,阿邙充当车夫,也算是公孙离的半个护道人。 “你确定没看错?”公孙离问道。 阿邙回想了一下,“小的没有看错,是万家的落英鞭法。” “既是官宦女,又是江湖世家女,这到是配得上本公子了。”公孙离摇头晃脑地道。 蓝衣婢女拿来了热水,帮阿邙洗清血渍,“阿邙,你睁开眼。” 阿邙抬了下眼皮,“不行,睁不开。” 蓝衣婢女用手拔开他的眼皮,发现眼睛里已充血,浑浊不清,“公子,阿邙伤的很重,这只眼怕是保不住了。” “尽力保。”公孙离拍拍阿邙,“这次是我预计出错,让你受伤了。” “与公子无关,是小的太过冒失了。”阿邙懊恼不已。 在被排骨震得手臂发麻时,他就应该逃走的。 “她有没有认出你来?”公孙离问道。 “没有,小的蒙了面。”阿邙答道。 “公子,她有可能会凭着阿邙的身形认出阿邙来。”绿衣婢女插嘴道。 蓝衣婢女也说道:“她打伤了阿邙的眼睛,说不定能凭这处伤认出阿邙来。” “你们说的对,阿邙,你不能出现在她面前。”公孙离说道。 “公子,那小的去……嘶!”阿邙痛得打了个哆嗦,蓝衣婢女往他眼睛里倒药。 公孙离想了想,道:“绿腰,你拿五十两银子给阿邙,阿邙你去别家客栈住着。” “是,公子。”阿邙因为疼痛,完好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阿邙拿着五十两银子,悄悄溜出了房间,蹑手蹑脚的避过伙计,要从后门溜出客栈。 伙计是没注意到他,可路一庭注意到他,“偷偷摸摸必有鬼。” 如是,路一庭满脸兴趣的跟了上去。 这一些,顾霆晅和黎洛棠无从知晓。 申时初,院门被人叩响 顾霆晅打开门,看到是公孙离,“公孙少侠有什么事?” “天寒地冻,无所事事,就想找顾大人对弈几局,没有打扰到顾大人吧?”公孙离笑问道。 “公孙少侠请进。”顾霆晅不得不将人让进院子。 走进暖和的小厅,公孙离看到榻桌上散落着花牌,“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 “是的。”黎洛棠直接答道。 公孙离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黎洛棠会如此的不客气。 顾霆晅没有打圆场,唇角微扬,又拉平,“公孙少侠请坐。” 公孙离在黎洛棠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以扇遮住半边脸,冲黎洛棠眨了眨眼睛。 “我先回房了。”黎洛棠起身,径直走出了小厅。 “顾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令妹似乎很讨厌我。”公孙离一脸无措的道。 黎洛棠差一点回头告诉他,请自信一点,把似乎去掉。 顾霆晅回避了他的问题,把花牌收起,“公孙少侠,你要黑子还是白子?” “我要白子,顾大人请先手。”公孙离礼让道。 公孙离虽然一直表现得谦和有礼,但他出手极快,棋风凶悍,咄咄逼人。 行棋中贯穿着一种胁迫的威压,下法十分的凶狠。 棋品见人品,他的谦和有礼,很明显不是他的本性。 他为何要伪装? 顾霆晅的棋风简明见长,妙入精微,深谙兵法之道。 既无诡谲,亦无煞气,堂堂正义之师,然在无形处,却又隐有肃杀之机。 公孙离激烈有余,精细不足,行棋轻率,根本不是沉稳布局的顾霆晅的对手。 顾霆晅给他留了颜面,没让他输太多。 “再来一局。”公孙离不服输。 第二局,没有意外,公孙离又输了。 这时天色已不早,为了避免公孙离留在小院吃晚饭,而后再赖在这里继续下棋。 “中午公孙少侠是请客,晚上就由我请公孙少侠吧。”顾霆晅起身道。 “顾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公孙离唇角上勾,脸上闪过一抹得色,“夜黑风高的,就别去酒楼,在店堂吃点吧。” 公孙离不给黎洛棠找借口的机会。 如他所愿,黎洛棠跟他们一起去店堂。 路上,公孙离没话找话,“顾公子平时喜欢做什么?” “做女红。”黎洛棠说了她最不喜欢做的事。 “花随玉指添春色,鸟逐金针长羽毛。”公孙离的目光下垂,想去看黎洛棠的手。 十指尖尖,尖如笋, 可惜手腕藏在衣袖里看不到,想来应是白如莲藕吧。 到店堂,顾霆晅请公孙离先落座,而且坐在他的右手边。 黎洛棠因不想挨着他坐,只能坐在他的对面,然后就被公孙离直勾勾的目光给恶心到了。 即便干煵肉丝十分下饭,黎洛棠都吃半碗饭,就撂下筷子,“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起身要走,店门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黎洛棠认识,欢喜地喊道:“唐大哥。” 娇棠 第二百五十一章 汤面退避三舍 “糖糖!”唐辰啸很意外,他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黎洛棠。 不过他乡遇故知,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与他同行的是唐辰啸的堂兄唐申啸,“申哥,这是万家表弟的表姐糖糖,你应该听表弟说过她的。” “我听说过。”唐申啸笑,“糖糖,我是唐申啸,我比他大,你得喊我唐大哥,喊他唐小哥。” “唐大哥好。”黎洛棠乖巧地唤道。 这时,顾霆晅走了过来,“唐大侠。” “你怎么也在这?”唐辰啸眼神不善地盯着顾霆晅。 “唐大,不是,唐小哥,我和他一起的。”黎洛棠笑道。 “一起?”唐辰啸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眼刀子嗖嗖的射向顾霆晅,欲将他凌迟。 “我们结拜了,他是我六哥,还有田大哥,不对,现在我应该叫他二哥。”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唐辰啸愣住了,结拜? 这事怎么听着不可思议? “咔嚓”公孙离将筷子给折断了。 愤怒! 不是被人欺骗的愤怒,而是他已视黎洛棠为他的禁脔,不容人染指。 可顾霆晅和她很明显有私情,这是他不允许的。 他看中的女人,只能是他的。 在场的都是耳力过人的江湖人,齐齐地看了过去。 公孙离立刻戴上了他温和的微笑面具,并解释道:“我想用筷子把骨肉分开,用力过大,把筷子折断了。” 他放下断筷子,走了过来,“顾大人,能否替我引见一下?” “这两位是唐门的唐申啸大侠和唐辰啸大侠,这位是公孙家的公孙离少侠。”顾霆晅中规中矩的为双方做了介绍。 “公孙家的人啊。”唐辰啸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慢。 唐申啸比唐辰啸年长两岁,性格圆滑些,他拱手,客气地道了声,“公孙少侠。” 两位唐大侠风尘仆仆的,还没吃饭。 于是四人坐回桌子边,撤去残桌,让伙计跑了一趟酒楼,要来了一桌菜。 黎洛棠回了小院,而顾霆晅知道她没有吃饱,在伙计去酒楼买菜时,特意让伙计叫酒楼的厨子,为黎洛棠做了碗汤面。 汤面的料很足,放了肉丸、蛋皮、还有菜心,汤是老鸭汤。 冬日里吃上这么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暖身暖胃。 面明明是咸味,黎洛棠却吃出了丝丝甜味,可吃完后,她擦着嘴,遗憾地说道:“可惜不是亲手做的。” 店堂里,顾霆晅侧脸打了个喷嚏,姑母又在念叨他了。 黎洛棠等到戌时正,才等回顾霆晅。 见顾霆晅神志清醒,黎洛棠放心地跟他道了声,“晚安。” “晚安。”顾霆晅唇角微扬,眸光如水,满满柔情。 次日,唐家兄弟一早就过来跟黎洛棠道别,他们得赶去铜川处理镇威镖局的事。 也因为要处理镇威镖局的事,才让唐辰啸不得不放弃,带黎洛棠离开的想法。 “逸少,我们送唐大哥他们出城吧。”黎洛棠已经想到法子,把公孙离给骗走了。 她真的怕自己会忍不住,出手弄死公孙离。 四个人骑着马,离开了客栈时,公孙离宿酒还没醒,他是让唐家兄弟联手给灌醉的。 原因就是,他话里话外打听黎洛棠的名字。 看着四人离开,绿衣婢女眼珠子转了转,道:“蓝姐姐,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公子醒来后,会难过的。” “那你去拦下她呀。”蓝衣婢女冷冷地道。 “我怎么拦得下她嘛?”绿衣婢女绞手帕。 蓝衣婢女冷哼一声,“你守着公子,我下去问问。” “你要问什么?”绿衣婢女问道。 蓝衣婢女没理她,迅速出门下楼,找到伙计,“住小院的两位公子,结账离开了吗?他们有说要去哪吗?” “是的,他们结账走了,说是要去铜川。”伙计说的,是黎洛棠让他这么说的。 蓝衣婢女信以为真,她回到了房间,“她去铜川了。” “要追去铜川吗?”绿衣婢女皱眉,“可是没人赶车啊。” “等公子醒了再说。”蓝衣婢女也拿不定主意。 一刻钟后,公孙离醒了,得知黎洛棠离开,去了铜川,阴笑两声道:“本公子看中的猎物,是逃不掉的。” “公子,奴婢去赶车。”绿衣婢女讨好地笑道。 公孙离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抱进了怀中,“你这细胳膊细腿,那里会赶车,你还是留在车里伺候公子我吧。” 说着就捏了下她的胸口,惹得绿衣婢女发出一声猫儿叫,直往公孙离怀里蹭。 这两个婢女,其实是公孙离十几位姬妾中,最得宠爱的两个。 也是因为这样,她们才能随公孙离出谷,游历江湖。 蓝衣婢女垂下眼睑,道:“公子,阿邙有伤在身,只怕赶不了车。” “那就花钱去雇一个车夫。”公孙离吩咐道。 “是,公子。”蓝衣婢女出门去雇车夫。 公孙离被绿衣婢女撩的兴起,一个转身将她压在了床上。 等两人大战完,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车夫雇来了,主仆三人离开了客栈。 跟着车夫阿邙的路一庭擒住了阿邙,并问出了阿邙受伤的原因,急忙赶回客栈,想向黎洛棠和顾霆晅预警。 “他们都走了?”路一庭傻眼了,他这是回来晚了? “是的,公子,他们去铜川了。”伙计拿钱办事,相当守信,绝不改口。 “他们是结伴走的?”路一庭问道。 “不是的,住小院的两位公子先离开的,带着两个婢女的公子,后离开的。” 公孙离是追着人家去的。 路一庭冷哼一声,这个公孙离人品卑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能就放任他不管,行走江湖,侠义为本,惩恶除奸是本份。 再说了,那两人一个俊,一个美,是绝配,不容破坏。 “结账。”路一庭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在柜台上,而后去马棚牵了马,他也往铜川去了。 在伙计嘴里去了铜川的黎洛棠和顾霆晅,送走唐家兄弟后,沿着渭南城的城墙,绕了半圈,又回到了城里。 不过两人没急着回客栈,而是躲到戏楼子听戏去了。 下雪天,还是别在街上闲逛了,在戏楼子里有吃有喝有戏听,多舒服、多惬意。 公孙离能逼得黎洛棠如此退避三舍,也足以为傲了。 娇棠 第二百五十二章 桂花酱香鸡?踢馆(二更) 戏楼旁边就是一家酒楼,是一家久负盛名的老酒楼,而今天有人来踢馆。 黎洛棠见过去武馆踢馆的,也听说过那些未成名的江湖客,去大门派挑战,以借此扬名立名。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来酒楼踢馆的。 来踢馆的是城里,一家新开张的酒楼的大厨。 这是打响新酒楼名气最简单的方法,当然也很冒险。 没有一个厨子敢担保自己的厨艺,一定能技压群芳。 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万一失了手,又或是遇到了特别厉害的厨子。 那就会扬名不成,反而会弄砸了新酒楼的招牌。 不过这个厨子既然敢用这方法,显然对自己的厨艺相当有信心。 为了品尝到两个大厨的手艺,黎洛棠多花了二十两银子,才抢到最后的两个名额。 为了公正,十位客人都是临时选出来的。 客人不能点菜,两位大厨各做五道拿手菜,至于那道菜是那位厨师做的,在评选完之前,客人都不知道。 第一道菜是八宝野鸭,这是一道既能当菜,又能当主食的佳肴。 伙计将菜分成十小碗,送到客人面前。 品尝过后,大家都赞不绝口。 “火候掌握的很好,不错。” “鸭肉质鲜嫩,不肥不瘦,恰到好处。” “色泽鲜艳,观之诱人。” “八宝放得妙,减了油腻,添了香味。” 第二道是桂花酱香鸡,这明显不像是秦菜。 这道极有可能是踢馆的那位大厨煮的菜,黎洛棠生出几分期待来。 鸡鸭同为家禽,都是常用的食材,要做富有特色,味道又要上好,挺不容易的。 鸡肉已被撕成细条了,伙计为十位客人,一人上了碟酱汁,“客人请蘸酱吃。” 黎洛棠吃了一口,就知道这菜为何叫桂花酱香鸡了。 这酱里有浓郁的桂花香,光吃鸡肉,并无出彩之处,奥妙全在酱汁中。 十道菜吃完,黎洛棠的评价就是,各有千秋。 最终的结果是,踢馆的周大厨,有三道菜为佳。 酒楼的方大厨,只有两道菜。 周大厨小胜,赢了的周大厨客气地道:“多谢诸位抬爱,改日请来绝味楼捧场。”又对方大厨拱拱手,“多谢方大厨给我这个机会。” 方大厨尬笑几声,技不如人,被人踩着上位,也只能咬牙认了。 有人问道:“不知道明日,周大厨要去哪家酒楼踢馆?” “不是踢馆,是互相切磋厨艺。”周大厨笑,“明日我去飘香馆。” 从酒楼出来,黎洛棠沮丧地叹了口气。 “晚上我们去绝味楼吃。”顾霆晅以为她没吃够。 黎洛棠摇了摇头,她不是要去绝味楼吃啊。 而是,她游历江湖,是为了尝遍天下美食。 可现在…… 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不过她没沮丧多久,因为路旁有小贩在喊:“糖葫芦,又香又甜的糖葫芦……” 心情不好时,吃甜食会让心情变好。 “我要吃。”黎洛棠指着卖糖葫芦的小贩,仰着小脸道。 顾霆晅过去道:“给我一串。” “好勒,公子。”小贩拿了一串糖葫芦递到他手里。 顾霆晅拿出钱给小贩,转身把糖葫芦递给黎洛棠。 黎洛棠接过糖葫芦,笑嘻嘻咬了一颗。 见她露出笑靥,顾霆晅满眼宠溺。 “小丫头……小丫头,给老子站住,你跑不掉的……你别不识抬举。” 前方传来呼喊声,黎洛棠就看到一个人影朝她冲过来。 两人轻飘飘地往旁边让开,那人一头撞在了卖糖葫芦小贩的身上,摔坐在地。 黎洛棠垂眸一看,是个穿着满身补丁棉衣,容貌清秀的少女。 她眼神惶恐,而后就爬到黎洛棠面前,“公子,求求你救救我。” “发生什么事了?”黎洛棠看着追过来的那几个打手模样的男子问道。 “他们要抢我去给他们的主子做妾,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少女哭诉道。 “那些抢你的是什么人?”黎洛棠问道。 那些打手已经过来,理也没理会黎洛棠,就去抓那少女。 顾霆晅上前几拳就将打手给打翻在地,那几个打手立刻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多管闲事。”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了?”黎洛棠训斥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丫头的爹欠了赌坊一百两银子,她爹拿她抵债了。”打手说道。 “不会的,我爹不会这么做的。”少女不相信拼命的摇头。 黎洛棠却相信打手的话,赌徒赌红了眼,六亲不认,拿女儿抵债,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她爹欠债找她爹去,做苦力也好,打断了腿让他乞讨也行。”黎洛棠给打手们出主意。 打手们还没说话,那少女却急了,“不要打断我爹的腿,公子,您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求求你帮我爹把银子还给他们吧。” 黎洛棠惊愕地看着少女,“你说什么?” “公子,求求你了,帮帮我吧,我会给你立长生牌的,日日为你烧香磕头的。”少女一脸期盼地看着黎洛棠。 “不用了,长生牌留着给你自己立吧。”黎洛棠被她的话给气笑了,“打扰了,你们把她带走吧。” 言罢,黎洛棠就要从少女身边绕过去。 少女扑过去,想抱住她的腿。 黎洛棠往旁边一闪,避开了。 那些打手上前抓住了少女,要她带走。 少女挣扎着大喊道:“你见死不救,你不是好人,我诅咒你,我化成厉鬼也要诅咒你,不得好……” 顾霆晅过去,出手点了她的哑穴,“口中无德之人,就罚你有口不能言。” 走了一段路,狠狠吃完一根糖葫芦的黎洛棠,才把堵着的那口气消下去,“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傍晚顾霆晅和黎洛棠吃过晚餐,回到客栈,得知公孙离已带着婢女走了。 黎洛棠高兴地默默地竖出两根手指,“吔”计成了。 伙计还告诉两人,“那位蓝衣的丫头雇了车夫。” “他不是有车夫,为什么还要雇车夫?”黎洛棠觉得奇怪。 想不到是原因,两人也没为这事过多的纠结。 下午就赶到铜川的公孙离和路一庭,都在寻找黎洛棠和顾霆晅。 只是铜川不是小城镇,要找两个人并不容易。 《娇棠》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 第二百五十三章 酱汁煨蹄膀?救父友 因为周大厨踢馆的原因,黎洛棠到是吃到了不少的好菜。 这天,周大厨做的是酱汁煨蹄膀。 虽然送上桌的蹄膀里,把八角、桂皮、香叶都捞出来了,但黎洛棠还是一口就尝出来了。 蹄膀被炖得软烂,酱红色的汤汁浓稠,细品还有一丝甜味。 这一次,周大厨再次取得了胜利,绝味楼的名声,因为他连续的踢馆获胜,已在渭南已传播开了。 从酒楼出来,路过一家客栈时,发现有差役在进出。 “这客栈出什么事了?”黎洛棠好奇地问了下围观的百姓。 “听说死了个人。”那妇人答道。 “死了个什么人?怎么会惊动官府了?”黎洛棠问道。 旁边一人插嘴道:“听说是个年轻的书生。” “和他一起的那女的不见了,店主怀疑是那女的谋财害命逃走了。”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良家女。” 年轻书生,女的。 黎洛棠莫名的想到了刘伟男和非非,而这时尸体抬了出来。 尸体上盖了块布,偏这时,刮起了一阵怪风。 布被风掀开一角,露出了刘伟男那张纵欲过度的青白脸。 “采阳补阴!”黎洛棠小声嘀咕道。 可采阳补阴,不是应该找那种强壮的吗? 这刘伟男看着就文弱,这才被采几天啊,就被采的暴毙了。 顾霆晅为她解惑,“素衣门的人用媚术迷惑人,有两个目的,一是收为己用,其二就是采阳补阴。” “刘伟男这样的也不经采啊。”黎洛棠还是不明白非非为啥挑中刘伟男。 “非非的媚术一般,她迷惑不了意志太坚定的,而她也不敢对武功太强的人下手,怕收用不了,反被人收用。”顾霆晅分析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黎洛棠斜睨他。 “天武府里有专门的人收集这些门派的事。”顾霆晅答道。 “我家的事,也有收集啰。”黎洛棠问道。 “是。”顾霆晅老实地承认。 “收集了些什么?说来听听。”黎洛棠兴趣盎然地道。 “我不知道,众也山庄是名门正派,我没看。”顾霆晅一心惩奸除恶。 “谁说名门正派就都是好人,道貌岸然,你不知道吗?”黎洛棠话一说出口,回过味,赶紧补充,“我说的不是我爹。” 顾霆晅微微浅笑,“黎庄主表里如一。” “我说的人是……”黎洛棠凑到顾霆晅耳边,“华山派的掌门岳修成,我瞧着他不像好人。” “他做了什么?”顾霆晅问道。 “不知道,直觉,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的,你要不信可以让人查一查。”黎洛棠认真的说道。 “好,我让人去查他。”顾霆晅还就信了黎洛棠的这种直觉。 后来还真查到了岳修成私下的龌龊行为。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天夜里,黎洛棠写完游记,正准备上床睡觉,却听外面有人喊道:“钟万里,老匹夫,我看你往哪里逃?” “钟万里,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吧。” 黎洛棠一惊,拿起追魂剑,开门窜出去。 “糖糖。”顾霆晅刚好开门看到。 “逸少,钟万里是我爹的朋友,我得去看看。” “一起。”顾霆晅说道。 两人飞身上了屋顶,寻声而去。 客栈后面的空地上,几个人在围攻一人。 被围攻的那个正是双绝书生钟万里。 钟万里闪身避过了几人的夹击,手中长剑在他闪身的刹那间,斩向其中一人。 那人没能避开,一声惨叫后,轰然倒地。 只是他临死,朝钟万里射出了两枚飞弹,直取钟万里的双眼。 钟万里一剑斩死一人,一个旋身,踢开另一个人的狼牙棒。 飞弹击来,他也没多在意,左掌拍出,劲风激荡。 “噗噗”掌风将飞弹击破。 黯淡的光线下,也能看出扬起了一片白雾。 原来飞弹中,贮藏着石灰。 男子旋转狼牙棒,将石灰吹向钟万里,嘴里还喊道:“钟万里,纳命来。” 钟万里一时大意,双目已中了不少石灰。 武功再高,也不过让眼神变得犀利,但改变不了眼睛的脆弱。 而石灰入眼,疼痛难忍。 钟万里只觉双目火辣辣的,对手自是趁他病取他命了,“兄弟们!这匹夫双目已瞎,并肩子上!剁了他!” 说话间,狼牙棒已拦腰横扫,钟万里虽凭他那精湛的功力,“听风辨位”咬牙接住了这一招。 只是显然不能久战,而他的眼睛也急需清洗。 “救人。”黎洛棠飞掠而出。 顾霆晅紧随其后。 双剑出鞘,寒光闪动。 “什么人?胆敢多管闲事。”持狼牙棒的男子厉声问道。 黎洛棠和顾霆晅并不搭话,连施绝招,逼退这些人,好救出钟万里。 “可是文大哥。”钟万里从西安一路逃窜来渭南,为的就是向昔日旧友求援的。 “不是。”黎洛棠一剑拦下劈过来的大刀,“钟叔,是我。” 钟万里虽与黎洛棠仅见过一面,交谈了几句,但他能过耳不忘,已听出来者是何人了。 万没想到,黎洛棠会在这个危急时刻出现。 天无绝人之路啊! 剑光划过,鲜红的血,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喷射四周。 接连两人倒在了顾霆晅和黎洛棠的剑下,另外三人也受了伤。 持狼牙棒的人,喊道:“点子硬,扯呼。” 言罢,他率先逃走。 另外两人见状,要逃,却逃不掉了。 一个被顾霆晅刺了个对穿,一个被黎洛棠割断了咽喉。 解决掉了对手,两人也没有去追逃走的人,而是过去扶起钟万里 “钟叔,我是糖糖。” “我知道,糖糖,多谢。” “钟叔,先回客栈处理一下你眼睛里的石灰。” 顾霆晅把钟万里扶回了客栈,黎洛棠提来了一大桶清水,“钟叔,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没事,来吧。”钟万里仰卧在椅子上,强忍着痛,睁开双眼。 黎洛棠拿勺舀了水,淋向钟万里的双眼,让水不断冲洗他眼中的石灰,“钟叔,你转动转动眼珠子。” 清洗了许久,终于把钟万里眼中的石灰全都清洗干净了。 钟万里眼中布满了血丝,视线还很模糊,这需要慢慢恢复。 “钟叔,方便说一说,出了什么事吗?”黎洛棠问道。 钟万里苦笑了一下,“没什么不可说的,我当年得罪了人,才会在西安隐居下来,想不到避了这么多年,还是被找到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水磨丝?自找苦吃(二更) 黎洛棠没有问钟万里,仇家是谁。 连钟万里都要躲避的人,她问出来,也帮不上忙,又何必多问,图添烦恼? 再者,就算她问,钟万里也未必会说。 “时辰不早了,钟叔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黎洛棠微微笑道。 顾霆晅上前搀扶钟万里,钟万里眯着眼看着他,“这位小哥是?” “天武府顾霆晅。” “我朋友顾逸少。” 两人同时答话,而后相视一笑。 钟万里的视线虽不清晰,可是仍看出,两人之间的情意。 这可有点不妙哟。 官宦子和江湖世家女…… 转念想到黎皓扬那洒脱的性子,觉得黎皓扬定然不会让他宝贝女儿伤心的。 小院的空房间还有好几间,顾霆晅扶他进了一间,“钟大侠,好好休息。” “多谢。”钟万里含笑颔首。 天色朦朦亮,钟万里就离开了,他不想连累两人。 “但愿他能顺利逃脱吧。”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眸光微闪,他有种钟万里会离开是因为他身份。 客栈后面空地上的尸体,引来了衙役。 在事发周围,搜查盘问。 客栈里,也来问了,顾霆晅和黎洛棠已住了许久,到是没引起怀疑。 却不想,昨晚之事,正是两人所为。 中午,两人没有远走,就在前面的酒楼吃午饭。 黎洛棠吃着韧中有脆的水磨丝,道:“清利爽口,适合做下酒菜。” “来点果酒?”顾霆晅问道。 微醺的黎洛棠格外的娇憨、可爱。 黎洛棠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怕喝多了,会失态。 这时响起了上楼声,是两一女,居中的那位是个年约三旬的男子,衣着华丽,额高鼻直,神情满是傲气和自负。 另外两人一个是长相凶狠的黑脸壮汉,一个是容貌清秀的中年妇人。 顾霆晅微微皱眉,黎洛棠小声问道:“认识的?” “嗯”顾霆晅点点头。 坐下后,那个中年妇人道:“来六道下酒菜,两壶好酒。” “好的,小的这就下去吩咐厨下准备。”伙计顿了顿,“要什么哪种酒呢?” “桑落酒,清淡一些,我家公子爷不喝烈酒。”中年妇人看着贵公子笑了笑,“菜也清淡些,不要太油腻。” 伙计含笑离开了,贵公子目光扫视全楼,停在了顾霆晅的脸上,“逸少啊!” “福公子。”顾霆晅微微颔首。 “他乡遇故知,逸少过来与我喝一杯吧,带上你的朋友。”贵公子语气轻佻地道。 “我酒量不好,陪不了福公子,还请福公子见谅。”顾霆晅眼中隐有些不耐。 “那就让你朋友过来陪我喝几杯。”贵公子勾唇笑道。 “她不饮酒。”顾霆晅冷声道。 “金彪、秀娘,去把人给我带过来。”贵公子邪笑道。 “齐福,你是在找死。”顾霆晅厉喝。 “逸少,能弄死他吗?”黎洛棠浅笑。 “顾霆晅,你大胆,居然敢直呼公子爷的名字,我看你是骨头发痒欠揍。”金彪捏着钵头大的拳头,朝顾霆晅冲了过来。 “丫头,我家公子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秀娘说道。 “福你的脚气。”黎洛棠长鞭已出手,抽向秀娘。 “还是只胭脂虎。”齐福知道金彪不是顾霆晅的对手,但是金彪和秀娘联手,应该能拖住顾霆晅。 他就可以趁机去把黎洛棠带走,却不想黎洛棠也会武功,而且不弱。 金彪双拳轰过去,还没打中顾霆晅,就被他一剑逼得向后倒退。 秀娘也被黎洛棠的长鞭抽得,跟陀螺似的。 别说抓人了,她连靠近黎洛棠都不可能。 “住手。”齐福大喝一声,拔出软剑,运气一抖,软剑笔直。 他挥剑冲向顾霆晅,可是他那被酒肉掏空的身子,根本不是顾霆晅的对手。 仅三招,顾霆晅的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顾霆晅,快放了公子。”金彪喊道。 秀娘威胁道:“顾霆晅,你要敢伤公子分毫,郡王妃不会饶过你的,不会饶过永宁侯府的。” 顾霆晅面色阴沉如墨,他一剑杀了齐福,到是痛快了,可永宁侯府怎么办? “杀你,他嫌脏了手。”黎洛棠拉开顾霆晅,然后飞一脚,踢向齐福的两腿之间。 “啊!”齐福一声惨叫,双手捂住,倒地,整个人缩成了虾米状。 酒楼里的男人们,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这一脚下去,做不成男人了吧? “让我陪你喝酒,你算什么玩意?”黎洛棠挥动长鞭,将齐福抽得到满地打滚。 “姑奶奶,姑奶奶,我错了,饶了我吧,饶了我吧。”齐福一开始还挺硬气的。 可等黎洛棠把他的衣裳抽破后,能抽打他的肉时,他硬气不了啦。 黎洛棠把鞭子一收,“想找人算账,就来找我,顾霆晅,他只是我的跟班,懂了吗?” “懂懂、懂了。”齐福鼻涕眼泪一包糟,什么贵气、傲气、自负都没了。 “啪”黎洛棠又甩了他一鞭子,“你懂什么?你胆子不小,还敢记恨我,找我算账。” “不敢,不敢。”齐福用力摇头。 “因为你闹事,把大家都吓坏了,大家的账就由你付,有没有意见?”黎洛棠问道。 “没意见。” “把银票拿出来付账啊!”黎洛棠催促道。 秀娘掏出银票,喊道:“伙计伙计。” 躲在角落的伙计战战兢兢走了过来,秀娘塞给他一张银票。 “够了吗?”黎洛棠问道。 伙计点头,“够了够了,还多了呢。” “多了就算你的压惊费。”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酒楼其他人也道:“谢谢公子。” 白吃一顿,真好。 “走吧走吧,都走吧。”黎洛棠等客人们都下楼离开,才和顾霆晅离开。 离开酒楼一段距离后,黎洛棠侧目看着他,“你觉不觉得我太凶残?” “英姿飒爽。”顾霆晅微微一笑,凝眸看着她,“糖糖,谢谢你。” 虽然他也不甘愿就那么放过齐福,可为了永宁候府,他又不得不放过齐福。 黎洛棠出手,解了他的围,也为他出了口恶气。 “谢什么呀,我都说了,你是我的跟班,我当然得护着你啊。”黎洛棠眸光流转,盈盈笑道。 顾霆晅耳根泛红地看着她,目光柔和,他愿做她一辈子的跟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水炒木须银鱼?四蠢兄弟 顾霆晅和黎洛棠一走,金彪和秀娘就赶紧去扶齐福。 齐福浑身是伤,两人一碰他,他就喊:“痛痛痛痛,你们要痛死我啊!” 两人一慌,松手,啪唧,齐福又摔回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你们是不是想死?” 两人苦着脸,再次扶起齐福。 齐福两腿之间,疼得厉害,根本走不了。 秀娘只能让伙计找来圈椅,让齐福坐在上面。 她和金彪抬着出了酒楼,去医馆找大夫。 齐福身上的伤,是皮外伤,养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好。 至于他双腿之间那玩意…… “公子至少半年不宜与女子同房。”大夫诊了脉,又检查了那处后,下了结论。 听到只是半年不与女子同房,齐福松了口气。 巨痛,让他差点以为要变成太监了。 三人身上都有伤,上了药,秀娘找了顶轿子,把齐福抬去了县衙。 顾霆晅有所顾忌,那女扮男装的丫头不知是何底细,胆大包天,万一她晚上摸来,把公子宰了,那可就麻烦。 住县衙,安全一点。 秀娘这顾虑,没有必要。 只要齐福别再犯在她手上,黎洛棠是不会去宰齐福的。 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急着回客栈,在街上闲逛。 “逸少,有人跟着我们。”黎洛棠小声说道。 “四个人。”顾霆晅头也不回地道。 “是从酒楼里跟出来的。”黎洛棠蹙眉,“会是昨晚那批人吗?” “昨晚你用的是剑。” “他们不确定我是不是昨晚的那人,所以才跟着。” “有道理。” “我们的麻烦好像越来越多了。” “一一解决。” “我还以为你会说,债多不压身呢。” “有糖炒栗子,要不要买?” “当然要买。” 买好栗子,顾霆晅拿着,黎洛棠吃。 黎洛棠剥了一颗,顺手就喂给顾霆晅吃。 顾霆晅没好意思,张嘴去吃,而是伸手接过板栗。 可即便如此,两人还是成功的收获了路人几个鄙夷的眼神。 两人并不在意,带着后面那四个尾巴,在街上东走走西逛逛。 逛到日西斜,进酒楼吃晚饭。 银鱼,又名面条鱼,体细长,头部上下平扁,通体白色透明。 黄的蛋皮、白的银鱼、绿的黄瓜。 三色辉映,鲜艳诱人。 入口清鲜细嫩,鱼仿佛没有鱼刺一般。 吃过晚饭,从酒楼出来,发现四个尾巴不见了。 不知道他们是解除怀疑了,还是惧怕黑夜后,会被二人干掉,又或者是另有打算。 到客栈附近,发现门口停着一长溜的马车。 黎洛棠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进客栈,掌柜就跟两人说:“公子,您看,客人来得,有些住不开,院子里的房间空着也是……” “那就空着。”黎洛棠打断他的话。 “公子,你行个方便吧。”掌柜陪笑道。 “你方便,我们不方便。”黎洛棠不悦地道。 下午,才被人跟踪过。 现在客栈突然来这么多客人,谁知道这些是真客人,还是假客人? 同住一家客栈,已经很危险。 还住一个小院里,咋的? 是嫌自己死得太慢? 掌柜脸色一沉,“那两位公子就休怪我不讲情面了,我只能请两位公子另寻别处住了。” “掌柜这是要店大欺客?”顾霆晅沉声问道。 “是,你又能如何?”掌柜也是目光短浅。 为了或许只住一夜的客人,赶走短期租住在这里的客人。 “你看这样如何?”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笑眯眯地将它捏成一团,轻松的就像是在捏一块豆腐。 掌柜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公子,您看如何就如何。” “小院不要安排其他客人住进来,我也不想听到有关这块银子的事,明白了?”黎洛棠笑问道。 “明白了。”掌柜重重点头。 不明白也得明白,他的脖子可没银子那么硬。 顾霆晅和黎洛棠径直回了小院,半夜,有人翻墙而入。 接着就见四道黑影蹑手蹑脚的沿着墙边走,小院里有七个房间,他们不知道顾霆晅和黎洛棠,只能一间一间的在窗边听屋内的声响。 “需要帮忙吗?”黎洛棠厅里走了出来。 四人被吓了一大跳,“你、你、你……” “虽然知道你们肯定不会老实说,但我还是得问一句,你们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想要干什么?” “可恶,你居然敢戏弄我们兄弟。”四人中性格急躁的那人怒了。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而已。 这四人的武功,在江湖上,最多三流。 简简单单十几招,四人就成了阶下囚。 黎洛棠用麻绳,将四人绑着,拖进了厅里。 “糖糖,你去睡吧,他们就交给我来审。”顾霆晅说道。 “你希望我站在外面偷听?”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我是怕吓着你。”顾霆晅不愿黎洛棠看到他冷酷的一面。 黎洛棠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不怕。” 顾霆晅与她对视片刻,没再赶她出去。 “我是天武府的护卫,天武府一向是严刑逼供的,你们若是硬汉,就咬紧牙关撑着,一个字都不要说出来。” “大人,我们不知道您是天武府的。这不知者无罪,您大人有大量,就把我们兄弟当成屁放了吧。”四人中性格较圆滑地道。 顾霆晅微眯着眼,勾起一边唇角。 他走到一人面前,运指如飞,连点那人五个穴位。 有黎洛棠在场,他不想弄得太血腥。 那人扭动着身体,大喊道:“痒,痒,好痒。” 黎洛棠眉梢微动,这应是蚁麻指,跟断筋错骨,有异曲同工之效。 那人的手被绑着,他想挠也没法挠,更何况这痒不是真的痒,只是穴位刺激让他觉得痒,他就是能挠也止不了痒。 “大人,你要问什么?你问啊,我们兄弟一定如实回答。”快被痒死的那人声带哭腔地道。 那有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用刑的?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顾霆晅淡淡地道。 四人只能把知道的,全说出来了。 他们收了别人的钱,帮着找人,因顾霆晅和黎洛棠的形象与描述有点相似。 黎洛棠在酒楼用的是鞭子,的确迷惑到了他们,让他们没法确定。 之所以会明知两人武功高强,还要潜进客栈来,是因为他们太过相信他们的迷药了。 顾霆晅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芦管和迷药。 第二百五十六章鸡蛋醪糟?诡异的祭祀(二更) 顾霆晅用他们的迷药,将两人迷倒,“你们俩把他们背起来,跟我走。” “去哪里?”两个清醒的人同时问道。 顾霆晅淡笑,“去你们该去的地方。” 他们该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两人眼含惊恐,是要送他们去见阎王吗? “大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两人跪地磕头。 “不想死,就跟我走。”顾霆晅冷冷地道。 只要不死,受点活罪,两人也认了。 不认也得认,两人费了点手脚,才将两个昏迷的兄弟背上。 顾霆晅对黎洛棠微微一笑,“我去去就回。” “嗯,小心。”黎洛棠叮嘱道。 顾霆晅带这四人去哪儿,要怎么处置他们,黎洛棠没有多问。 半个时辰后,顾霆晅回来了。 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觉。 一夜好眠。 练过功,两人就出门上街,去吃早饭。 经过店堂时,掌柜一脸谄媚的笑,“两位公子早。” 顾霆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黎洛棠在想,掌柜等发现昨儿入住的四位客人不见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出了客栈,两人找了家小店吃早餐。 顾霆晅吃的是面,黎洛棠要了鸡蛋醪糟。 醪糟又叫酒酿、甜酒。 用蒸熟的糯米拌上酒酵,发酵酿成。 工艺简单,但口味香甜醇美。 鸡蛋醪糟,又称酒酿蛋,在沸水中加入红糖、生姜,打进鸡蛋冲开。 将蛋与汤盛入碗中,放入酒酿即可食用。 色白如雪,晶莹剔透的醪糟。 淡黄的鸡蛋,配上几颗红枸杞。 就凭这好卖相,就引来了大家的食欲。 在寒风瑟瑟的冬日里,一碗热气腾腾的醪糟下肚,让人浑身暖和。 吃完早餐,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 柔和的阳光,照射下来,淡淡的,暖暖的,让人很舒适。 两人晒着太阳,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走就走到了鼓楼,这鼓楼原建在老城的中心,可因着前朝地震,致使县城向南偏移。 鼓楼的位置就有些偏僻了,稍显荒芜。 今天出太阳,到是有不少人来此玩耍。 鼓楼系城门重楼式建筑,重檐歇山式琉璃瓦房顶。 下层宽五丈,进深三丈,周围有庭柱。 东西六柱,南北五柱,各有八角窗两个,上层为三间楼阁,砖台下南北向有门洞长五丈。 两人正准备从鼓楼的东侧,去楼上方的平台,倏地听到一声惨叫,引得众人四处张望。 惨叫声渐近,其中还夹杂着呼喝叫骂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手提单刀,满身血污的男子,朝这边跑来。 他身后,有七八个人在追赶他。 人群纷纷避让开,不想招惹麻烦。 顾霆晅和黎洛棠也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静观其变。 前面跑的男子停了一下,似乎在辨别方向,然后他就朝顾霆晅和黎洛棠这边跑来了。 “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黎洛棠小声道。 “我们上楼。”顾霆晅淡定地道。 不管这些人打什么主意,他们不参合。 两人这一上楼,被追杀的男人愣住,追杀他的也愣住。 这出戏还怎么唱下去? 被追杀的男人还有几分急智,如是喊道:“少侠,救救我!救救我!” 两人今天都披了宽大的斗篷,将剑藏了起来。 所以他从哪里看出他们是江湖人? 两人唇边露出一抹极为相似的嗤笑,先前只有三分怀疑,现在已有七分肯定。 至于这群人演戏的目的,有必要深究吗? 顾霆晅和黎洛棠不理会,那几人却不得不把戏继续演下去。 被追杀的男子继续在前跑,那七八个人大呼小叫地在后面追。 “演得这么假,还想让我们上当。”黎洛棠撇嘴,“自己傻,以为别人也傻啊!” 站在鼓楼上,看着那几人假模假样的对打。 “套招也套得像样点吧。”黎洛棠嫌恶地道。 不多时,他们就跑得没了踪影。 鼓楼里没鼓,名不符实。 两人转了一圈,正要下去,却听到一阵悲凄的乐声。 定睛一看,从街那头来了一队…… “送葬的队伍?”黎洛棠不太确定。 既没有哭声,也没有看到孝子贤孙。 “祭祀的。”顾霆晅说道。 前面走着八个素衣少女,前两对少女,手里捧着白烛。 后两对少女,手里捧着铜炉,烟雾缭绕。 哀乐阵阵,队伍越走越近。 在素衣少女后面,是四个身穿黑衣的壮汉,他们抬着一个用白绫遮住的木牌。 他们的后面,十六个总角童子组成的乐队,他们手中拿着各式的乐器,吹奏着哀乐。 在他们后面是一顶由六人抬着的轿子,轿幔是黑色的,看不清里面是否坐了人。 在轿子左右两旁,是两个穿着白色对襟衫,胸前挂着铜镜。 披肩的颜色艳丽,裙子下摆上镶嵌海水、云朵等纹饰。 头上戴着的帽子上的图饰,像是狼爪、狼尾、狼头骨。 “萨满巫师!”黎洛棠蹙眉。 她记得萨满教是东北那边的啊,怎么这里也有? “西北也有人信萨满教。”顾霆晅为她解惑了。 队伍显得庄严肃穆,还充满了神秘的诡异。 人群似乎被震慑住了,鸦雀无声,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看他们施为。 抬木牌的四个壮汉,将木牌放在鼓楼下方的石阶上。 持烛捧炉的少女,将烛、炉奉在木牌前。 “行礼!”洪亮的吆喝声。 黑鸦鸦的跪了一片,神态虔诚,异常恭敬地冲着那木牌磕头。 那两个萨满巫师,左手持鼓,右手拿槌。 他们边击鼓,边跳跃,边吟唱,音调低沉。 跳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他们停了下来,挽起了轿幔。 黎洛棠凝眸看去,看身形,应该是个女的,隐隐觉得有一丝眼熟。 两个巫师,冲着轿子里念念有词的,还接过童子递来的水,朝里面喷了三次。 把轿幔放了下来,巫师又走到前方,唱啊跳的。 折腾了一刻钟,这仪式结束。 抬起木牌,捧起烛、炉,吹着哀乐,又原路退了回去。 这里鼓楼,没有神佛,为何来这里祭祀? 黎洛棠从楼上下去,走到刚才举办祭祀的地方细看。 “糖糖,怎么了?”顾霆晅问道。 “我觉得这事很怪。”黎洛棠说道。 “是很怪。”顾霆晅赞同。 “找到了。”黎洛棠在地上捡一块碎布。 ------题外话------ 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因为身体原因,我发现我就没几天是真正舒服的。不是头痛,就是右臂痛。 今天牙痛,牙痛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啊! 抱歉,更新晚了。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烤乳猪八卦阵 碎布很小,上面只有一个字,一个救字。 这个救字,缺胳膊少腿的,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字。 由此可见,写字的人,应是在一个很仓促、很紧急的情况写的,甚至连多写一个字都办不到。 “我们跟过去救人吧。”黎洛棠话一说出口,就想吞回去。 她走南闯北,游历江湖,不是为了混个女侠的名声啊!她是为了美食,是为了吃啊。 怎么又上赶着去找事呢? 可是让她见死不救,她又办不到。 “糖糖,不必纠结,从心而行。”顾霆晅柔声道。 黎洛棠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他,“我们去救人吧。” 两人纵身朝那队人马离开的方向掠去,两人轻功不相上下,并驾齐驱。 追了约两三里路,就听到前方似有若无的乐声,没有追丢,很好。 继续往前追,翻过城墙,他们追到了城外。 乐声越来越清晰了,他们追到了一片树林中。 江湖上的戒条:遇林莫入。 但两人没有迟疑,仍追了进去,只是速度放慢了一点。 纵是艺高,小心戒备也无错。 林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两人慢慢的深入,闻到了一股肉香味。 肉香? 黎洛棠皱眉,不会是在烧人肉吧? 两人加快的步伐,很快他们走出了林子,面前是一片乱葬岗。 遍地荒坟野冢,触目凄凉,使人心惧。 在乱葬岗有尸体、白骨,甚至飘几个鬼魂什么,都不会令人奇怪。 可现在这乱葬岗上,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生着一堆火,有一个人坐在那儿烤乳猪。 这情形,看着就十分的诡异。 更诡异的是那人还跟两人打招呼,“你们来了。” 语气熟络,仿佛他们是相识的人,是约好了似的。 “你是故意引我们来的?”顾霆晅沉声问道。 那人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引是引,但没想到来得人会是二位。” 他们是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不在乎引来的是谁。 “轿子里的人是谁?”黎洛棠直接问道。 “午时了,坐下来吃点。”那人把烤好的乳猪放在桌子的中间。 在这乱葬岗,跟一个意图不明的人,同桌吃饭,黎洛棠怕吃了不消化。 顾霆晅却坐下了,黎洛棠蹙眉,“逸少?” “你是庖丁屠夫。”顾霆晅看那人削乳猪的手法,叫破他的身份。 那人咧开大嘴笑,“你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你是谁。” 他承认他就是江湖上恶名昭着的吃人肉狂魔丁创。 “天武府顾霆晅。”顾霆晅说道。 “哟,还是官身。”丁创邪邪的一笑,“来来来,两位尝尝这道烤乳猪。” “不必了。”顾霆晅拒绝。 “这烤乳猪就是八珍中的炮豚,那可是美味中的美味。”丁创吹嘘起烤乳猪来,“乳猪要选的是两三个月,还没断奶的小猪,皮满肉嫩,红粉扑扑的。” “把杀好乳猪配上料,拿铁杆子从猪嘴里,直叉进去,放在火上烤,火烧得乳猪滋滋作响,烤得肉皮呈现金黄,把酱料涂上去,继续烤,烤到香气扑鼻。” “烤出来的乳猪,皮红润发亮,特别的香。一口咬下去,脆脆的,咔嘣咔嘣的响,肉不肥不瘦,不油不柴,蘸上我特制的酱料,保证你吃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顾霆晅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黎洛棠咽了咽口水,等解决这人后,就去酒楼点烤乳猪吃。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烤乳猪吗?”丁创问道。 不等两人回答,而丁创也不需要两人回答。 “只有这么大的乳猪,烤出来的味道,才像人肉那样好吃。”他发出一阵恶劣的狂笑。 黎洛棠顿时没了吃烤乳猪的兴趣,眉头紧皱。 “你们真不吃?”丁创问道。 “那些人去哪了?”顾霆晅沉声问道。 丁创叹气,“我真不喜欢没吃饱饭就办事。” “我也不喜欢,所以赶紧把事情解决掉,我们也好赶回城里吃午饭。”黎洛棠说道。 丁创塞了一片肉在嘴里,嚼了一通,咽下后,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的兵器就是他手上那两把削肉的刀,他挥着刀,就朝黎洛棠和顾霆晅劈了过来。 顾霆晅的剑出鞘,刺向丁创胸口。 黎洛棠的鞭几乎同时挥出,甩向丁创的面门。 丁创的身手不弱,只是他面对的两人,身手更强。 他狼狈地在地上一滚,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顾霆晅的剑。 只是他没能避开黎洛棠那角度刁钻的一鞭,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鞭。 丁创虽然先前见两人年轻,轻敌了,可是交过手后,试出深浅了,他自然不会硬扛了。 长啸一声,乱石岗上,窜出一群童子,正是先前吹乐器的那十六个。 只是现在他们手上拿的不是乐器,而是闪着寒光的细银丝。 “结阵。”童子中有人喊道。 “嗖嗖”十六道银丝朝顾霆晅和黎洛棠射了过来。 银丝的一头带着尖刺,刺上还有倒勾,这要是被击中,必然会受重伤。 顾霆晅挺剑向前,黎洛棠飞掠而起。 趁十六个童子缠上两人之时,丁创逃走了。 十六童子单个都不是顾霆晅和黎洛棠的对手,可十六人合体,要解决掉,得费不少手脚。 尤其剑削不断银丝,给破阵增加了难度。 两人被团团围住了,童子们还在收缩交织出来的银丝网。 似乎想用网鱼的法子,将两人网住。 “逸少,怎么办?”黎洛棠娇喘吁吁。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呀! 顾霆晅神情丝毫没有慌乱,他镇定的看了看,道:“糖糖,一会你冲离位。” “好。”黎洛棠已抽出了藏剑。 “冲。”顾霆晅一声令下,他冲向乾位。 东方属震、南方属离、西方属兑、北方属坎、东南方属巽、西南方属坤、西北方属乾、东北方属艮。 十六人正好站的是八个方位,他们所用的阵法,正是八卦阵。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经过先前的试探、破阵,顾霆晅发现离位和乾位,是此阵的双阵眼。 找到阵眼,破阵就很容易了。 童子们被震飞,七倒八歪地倒在地上。 娇棠 第二百五十八章 羊肉糊饽墓园 顾霆晅把没有震晕的童子拖到一起审问,黎洛棠在收那些银丝。 这些银丝韧劲十足,可以拿来做个网。 趁人不备,撒出去,肯定能起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等黎洛棠把银丝收好,顾霆晅也问出来。 “他们是神鼓教的人,那个鼓楼是他们的一个祭坛。” “我记得那鼓楼是官府修建的,怎么就成了他们教的祭坛了?”黎洛棠没事时,翻看过渭南的地方志。 “这个他们不是太清楚。” 鼓楼为何成为了祭坛,不重要。 那些神神叨叨的人,想法奇特。 黎洛棠换了个问题,“那些人去哪了?” “离此地大约十五里远的地方,有他们的一个据点。” “我们赶过去,只怕他们也不在了。” 丁创和这些童子留在这里,是有两个用意的。 若是顾霆晅和黎洛棠不敌,那他们就成了猎物。 若是拿不下顾霆晅和黎洛棠,那就拖延时间,不让他们跟上去。 顾霆晅沉吟片刻,道:“我去看看,你先回城。” “我们一起去。” 顾霆晅在面对黎洛棠时,从来就没法真正的强硬。 在她坚持的目光中顾霆晅败下阵来,“好,我们一起。” “这些人怎么处置?”黎洛棠指着那些童子问道。 就这么把人丢弃在这儿不管不行,杀掉他们,好像又太残忍了。 “让他们给我们带路。”顾霆晅说道。 “你就不怕他们把我们带到沟里去啊?”黎洛棠挑眉问道。 “在我们掉进沟里之前,他们会成为死人。”顾霆晅语气很平淡,可看向童子们的眼神,都带着杀意。 清醒的童子们都惊恐地低下了头,对强者,他们有着本能的畏惧。 黎洛棠让清醒的童子把昏迷的童子弄醒,拿银丝缠过他们的脖子,一个一个串了起来。 童子们若有异动,两人就能用银丝勒死他们。 银丝有延展性,被拉成了细细的一条,还真的是制造兵器的好材料。 这让黎洛棠对神鼓教,越发的好奇了。 童子的轻功不弱,他们进行的速度不慢。 但是丁创已逃走良久,神鼓教应该早已离开。 童子把他们带到墓园,一处荒废了的墓园。 栅门倾斜,挂在门框上,风吹过,发出吱啊吱啊的怪声。 还好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听到这声音,还真有点吓人。 “据点设在墓园,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黎洛棠说了句,拖着八个童子往里走。 “萨满巫师通鬼神。”顾霆晅早猜到据点会是墓园。 一条布满青苔的石板路,直通坟台。 在路两侧,前半段立着八块高大的石碑,斑斑驳驳,已经看不清上面的刻字。 就算看得清,两人也不会去看。 石碑之后,是三对石翁仲和两对石马,有一座翁仲横倒在地,一座翁仲是无头的。 石马有三只侧卧在地,唯一站立的那只石马,肚子上有个掌印。 顾霆晅过去看了看,“是赤焰掌。” “赤焰掌是赤焰门的绝技,可赤焰门远在伊梨,极少涉足中原。”黎洛棠回想了一下江湖典故。 “这墓园的确藏了不少秘密。”顾霆晅神情凝重。 “得好好探寻一下。”黎洛棠说道。 两人对视,同时出手,将十六个童子全部震晕。 不知道神鼓教有何恶行,他们没有痛下杀手。 再往后走,是宽阔的祭台,石香炉倾倒在阶下,巨大的祭台破损了一角。 祭台后,是三座并列的坟墓,上面长满枯草。 墓碑残破不堪,前屏和后土也已不见。 可见墓主的子孙可能已绝种多时了,没有后人挂扫,还真是凄凉。 坟茔四周,园墙已残破崩圮。 在墓园是缓步而行,又在一棵枯死的白杨树上,发现了赤焰掌印。 还发现了一把断剑,半根马鞭。 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断剑和马鞭都半掩在泥土之中,可见它们已在此处有些时日了。 “如果这里真是神鼓教的一个据点,那些人来此,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黎洛棠怀疑那些童子说谎。 “我们再去问问那些人。”顾霆晅说道。 两人往回走,刚走到祭台边,就看到有两个人手持利刃,似乎在杀人。 “住手。”黎洛棠也不想喊废话,可在遇到事情时,除了这两字,也喊不了别的啊! 话音落,两人已经飞掠而出。 剑出鞘,长鞭挥。 今天的第三战,开始了。 黎洛棠一边与人交手,一边在吐槽。 一日三餐,不是一日三架。 吐槽归吐槽,下手没有丝毫留情的。 交手后,才发现这两人拿的兵器,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古怪的很。 招式也很古怪,横切、直劈、斜削。 既有刀法,也有剑法。 一开始,顾霆晅和黎洛棠还真被他们频出的怪招,逼得有点手忙脚乱。 但十数招后,两人就适应了,反击开始。 鞭防守,鞭影重重,将两人各大要穴,守得滴水不漏。 剑进攻,剑光闪闪,刺向对手胸前、腹部,招招夺命。 那两人见状,知无法取胜,如是且战且退。 他们退到了祭台那边,一人抓起那个倾倒的石香炉,抛起,一掌拍在炉身上,打向顾霆晅。 顾霆晅没有用剑去硬接,左掌拍出。 石香炉被两人这么一击,土崩瓦解,尘土飞扬。 被石香炉这么一挡,那两人已飞掠到了倒塌的园墙边。 见顾霆晅和黎洛棠又追了过来,两人从探手到怀里,掏出两个黑球来。 他们往地上一砸,烟雾缭绕,把他们的身影遮掩住了。 等烟雾散去,两人自然已不见踪影。 “一无所获。”黎洛棠叹气道。 “至少知道神鼓教,还知道了赤焰门。”顾霆晅到是很想得开,毕竟他查案,常常会查到案件会突然断了线索,要重新再找线索。 两人去看了一下那些童子,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十六个童子已全部被杀掉了。 将尸体掩埋了,两人回了城,找地方吃饭。 黎洛棠饿了,有什么事,都等她填饱肚子再说。 错过了饭点,也只好在路边小食摊吃一碗羊肉糊饽。 羊肉,据摊主说,用胡椒、茴香、表盐、草蔻、丁香等十余种调料熬煮出来的。 黎洛棠尝过后,羊肉的确不错,没有膻味。 这羊肉糊饽的卖相也不错,红艳艳、油汪汪的,挺引人食欲的。 “我还以为你会想吃烤乳猪。” 黎洛棠瞪他,“逸少,你学坏了!” 娇棠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八宝素烩买消息 神鼓教突兀的出现,又突兀的消失,没有线索,也不知道上哪去找线索。 可即便如此,两人,也没打算就这么放弃。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神鼓教再神秘,再小心,终归也会留下痕迹。 只要他们追查下去,一定可以查到的。 但愿轿中的人,能坚持等到他们去救她吧! 黎洛棠默默地祈祷,“逸少,我们要从哪里查起?” “去找人问一问。”顾霆晅说道。 “那我先回客栈。”黎洛棠以为他要动用天武府的人,很知趣的避嫌。 “我送你回客栈。”顾霆晅也不想带黎洛棠去鱼龙混杂的地方。 “不用了。”黎洛棠笑,“我能自己回去。”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姐。 “我会尽快回去。” “等你回来吃晚饭。” 两人到坊口,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顾霆晅去了关中酒楼,很偶然的机会,他知道这家酒楼,不仅卖酒,还贩卖消息。 还没入夜,关中酒楼前,已经车水马龙,酒楼里鬓影钗光,歌莺舞燕。 关中酒楼里的南国娇娃,北地胭脂等色艺双绝的歌妓也是吸引客人的原因之一。 酒楼是夜夜客满,天天热闹。 顾霆晅走进酒楼时,楼里的歌妓,正和着丝竹在唱曲:“……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子规一夜啼到明,美人独在空房宿。空赐罗衣不赐恩,一薰香后一销魂。虽然舞袖何曾舞……” 看到顾霆晅,那歌声突然一顿,那低垂珠帘后传出低低惊叹声,娇弱的声音道:“为我奏长干行。” 乐声转换,曼妙歌声再起,“君家住何处?妾住在横塘,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 这是歌女在撩人,自古:妓爱俏,鸨爱银。 顾霆晅这长相,就算是穷书生,也有妓子愿意倒贴。 更何况顾霆晅气宇轩昂,衣着虽普通,却不凡。 一看就非俗类,这样的入幕之宾,谁不想要呢? 羡慕的目光都落在了顾霆晅的身上,可顾霆晅听苦无闻,视若无睹,径直走向里面一张空着的桌子。 珠帘里的歌女,低叹一声,“好一位俊俏美郎君,奈何铁石心肠,让娇娘我柔肠寸断。” 语气里透着几分幽怨,带着几分失望。 伙计过来伺候,却见顾霆晅将筷子摆成了井字。井口中放着一锭银子。 “我要见申三爷。”顾霆晅淡定地道。 “不知客人贵姓?”伙计低声问道。 “桃李春风一杯酒,相逢不必曾相识。”顾霆晅淡然一笑,“我姓顾,初登贵门。” “顾公子请稍等。”伙计把银子收起,退了下去。 珠帘后的歌女没能撩到顾霆晅,如是继续唱她的曲,“……眼想心思梦里惊……不如池上鸳鸯鸟,双宿双飞过一生……” 等她一曲唱完,伙计来了,“顾公子,请随小的来。” 伙计带着顾霆晅从后门离开,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月亮门,到了后院。 进到后院一间房子里,见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正是酒楼的主事人申三爷。 “申三爷。”顾霆晅拱手道。 “不知顾公子从哪里知道在下的名号?”申三爷眯着眼问道。 “据我所知,来关中酒楼,不问身份,不问来处,只要有银子就够了。”顾霆晅拉开椅子,坐下了。 “看来顾公子带了不少银票来办事。” 顾霆晅掏出一叠银票,放在桌上,“我想知道神鼓教和赤焰门的事。” “七天后,顾公子来听消息。”申三爷接下这档生意,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玉牌,抛给顾霆晅,“这是凭证。” 收钱办事,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告辞。”顾霆晅收起玉牌,起身道。 “陈七,送顾公子出去。”申三爷扬声道。 刚才领顾霆晅的伙计进来,把顾霆晅恭敬地送出了酒楼。 顾霆晅疾步前行,就走到离客栈不远的巷子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往边避让。 一匹快马,从他面前跑过。 马上坐着个青衣小童,十一二岁。 就在马要驰出巷子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马失前蹄。 童子身子一倾,就要往下栽。 高头大马,这栽下去,要是再被马蹄踏一下,不死也重伤。 顾霆晅飞掠上前,去救人。 他伸手抓起童子,将童子带离了马鞍。 就在这里,又有两匹马冲了过来,只听他们厉喝,“大胆凶徒。” 话音落,就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 马上的两人挥剑,刺向顾霆晅。 顾霆晅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应招。 他右手抓着童子,没法拔剑,只能左手曲指遥弹。 铮铮两声,将两剑弹开寸许,可就在这里,那童子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顾霆晅脸色微变,将童子抛向那两人,身形疾退。 这时,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童子,而是一个侏儒。 “你们是什么人?”顾霆晅沉声问道。 “杀你的人。”侏儒冷笑道。 顾霆晅不再多问,拔出长剑,挥剑与三人打了起来。 他以一抵三,本该处于下风。 可是巷子宽度不够,那三人没法同时出招,最多就是侏儒攻下盘,一个男子攻上盘。 一番打斗后,顾霆晅削掉了其中一人的胳膊,他付出的代价是左肩中了一剑。 “逸少。”黎洛棠闻讯赶来了。 长鞭甩出,直攻其中一人的面门。 “该死,他的帮手来了,我们撤。”侏儒喊道。 “想走,也要看我的鞭子,答不答应?”黎洛棠冷声道。 三打一,都没能把顾霆晅解决掉,现在多了黎洛棠,胜负已定。 断臂之人把命留下了,侏儒和另一男人带伤逃走。 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有去追,黎洛棠拉着顾霆晅回客栈,给他清洗伤口上药。 顾霆晅有伤在伤,晚餐就没去酒楼,大快朵颐。 黎洛棠吩咐客栈,做了几道清淡的小菜。 客栈的掌柜不知道是不是被黎洛棠捏银子的事,给吓着了,清淡小菜,他就给准备了四道全素菜,不见荤腥。 还好那道八宝素烩,还不错,要不然黎洛棠非在他面前再捏一回银子不可。 “逸少,我为了陪你,连肉都不吃,我对你是不是很好啊?”黎洛棠娇声问道。 顾霆晅看着她,鼓足勇气道:“你一直很好。” 话是说出口了,可耳根处仍不可避免的红了。 娇棠 第二百六十章 月牙烧饼荒冢 虽说花钱买了消息,但确定顾霆晅的伤没有大碍后,两人还决定去一趟鼓楼,看看有没有什么被他们忽略掉的事情。 在去鼓楼之前,黎洛棠去买了五六个月牙烧饼。 对此的解释是:“万一查到线索,追踪过去,错过了饭点,这些可以拿来充饥。” “糖糖考虑的真周全。”顾霆晅丝毫不觉得黎洛棠这是贪吃。 黎洛棠傲矫地抬起小下巴,“必须的。” 到了鼓楼,游人仍旧三五成群,热热闹闹。 丝毫不受两天多前,那诡异的祭祀影响。 两人在鼓楼外,转了四五圈。 鼓楼是石砖砌成的,墙角处满是青苔,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南北向的门洞上方刻着:渭南县,两则刻着:三秦要道,八省通衢,门洞背面上面刻着“具瞻”二字。 黎洛棠揣测道:“会不会这鼓楼原来是有鼓的,后来被神鼓教的人给盗走了?” “若鼓是被盗走的,官府必然会追查。” “趁战乱的时候,官府自顾不暇,旧朝覆灭,新朝立,谁会去管一面不值钱的鼓。” “这到是有可能。” 就算鼓的确是神鼓教的人盗走,对他们追查神鼓教的下落,也没有任何帮助。 在鼓楼里,没有查到什么,他们只得往那座荒废的墓园去。 只是还没到墓园,就听到一阵兵刃相击的声音。 两人顿时加快行进速度,在墓园外,四个面目狰狞的彪形大汉,在围攻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 虽然那四个看面相,不像好人,又是围攻一方。 但也有面恶心善之人啊! 至于围攻,对穷凶恶极的黑道高手,没必要讲江湖道义。 没办法判断两方谁正谁邪,两人没有急着出手, 中年男子以一敌四,浑身是伤,几成血人。 他内力不继,加上外伤疼痛难当,稍一分神,就被一大汉一掌震坐在地上。 “乾坤圣手,今天你必死无疑。”四人之一狞笑道。 话音落,四把刀举起,就要剁向中年男子。 一声厉叱,顾霆晅和黎洛棠同时出手。 眼见要得手,天降煞星,四人连忙后退。 剑似流光,鞭若繁花。 四人举刀相挡,一人被剑震飞,喷出一口鲜血。 一人被鞭抽中面门,鲜血四溅。 四人大吼一声,就转身鼠窜而去。 这让以会得恶战一场的两人,都愣了一下。 救人要紧,两人没有追赶。 转身,顾霆晅扶起中年男子,察看伤势。 乾坤圣手外伤本重,恍神之际,又吃了一掌,内腑已被震碎,只余一丝气息。 “前辈。”顾霆晅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背,渡真气以苟延他的生命片刻。 “杀我者神鼓……”乾坤圣手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黎洛棠不确定地问道:“他说的是神鼓吧?” “是。”顾霆晅颔首。 “这墓园得好好逛一逛。”黎洛棠说道。 墓园里的情况,跟前两天他们来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石香炉的碎片,依旧散落在祭台的四周。 就在他们走到崩塌的园墙边时,突然前方有白影闪过,两人立刻追了上去。 这一追就追了很远,等两人停下来时,骇然发现,他们追到了一片乱坟荒冢,坟头起伏不下数百。 有的不知道被什么野兽挖开,露出白骨,还阵阵恶臭随风飘来,让人闻之欲呕。 偏偏这时,乌云密布,好好的正午,却宛若子夜,荒冢间还传出一阵阵凄厉鬼哭声。 磷火飞舞,鬼气阴森。 黎洛棠顿时毛骨悚然,“逸、逸少。” “别怕。”顾霆晅犹豫了片刻,伸手搂住了黎洛棠的肩膀。 黎洛棠靠在他的怀里,心神稍定,扬声,“什么人在装神弄鬼?滚出来。” 纷飞磷火聚成团,朝两人袭来。 顾霆晅边护着黎洛棠向后退,左掌拍向磷火团。 那团磷火被劲力一逼,去时比来时还疾,折返荒冢的上空,炸开,又化成星星点点的磷火。 顾霆晅冷哼一声道:“阁下引我们至此,又何必藏头露尾?还请现身一见。” 话音落,两人就觉察到身后,有轻微的破空声。 两人听到了,却不动声色,佯装不知,直到那物距后背不过三寸时。 两人才猛然分开,转身避过了那两枚暗镖。 “在那里。”黎洛棠看到一个黑影闪过,没入荒冢中。 黎洛棠朝那处飞掠而去,顾霆晅正要跟过去,然而磷火如星落一般朝他袭来。 顾霆晅不得不先应付这一波磷火,而黎洛棠冲到黑影没身处,却没找到人。 四周空荡荡的,别说人影,鬼影都没半个。 “无胆鼠辈。”黎洛棠骂道。 “阁下何人?为何闯到这里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问道。 “问别人名号,应该先报自己的名号。”黎洛棠冷笑道。 “胆子不小,难怪幽冥地府也敢闯,小子,死在眼前,休要狂妄了。” 幽冥地府? 黎洛棠蹙眉,“你们是地阴门的人?” 在英雄山庄,不是已经将地阴门的人一网打尽了吗? 怎么又冒出来了? 地阴门的人是野草啊!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现在也没到春天啊! “地阴门算什么东西,老夫乃是神鼓教教主驾前两大勾魂使之一史得零。” 黎洛棠讥笑道:“地阴门不算东西,神鼓教就连东西都不是。” 地阴门好歹在江湖上,掀起过几波腥风血雨,惹来众多名门正派围剿。 神鼓教,她还是前两天才头回听到。 “该死的东西,你居然敢瞧不起神鼓教,老夫必要将你擒住,点你的天灯。”史得零大怒。 “尊驾该小心自己的脑袋。”黎洛棠冷笑道。 史得零怪笑一声,“勾魂灯现,接引冤魂下地狱。” 黎洛棠就看到一盏白灯从荒冢升起,灯盏上用黑字写着“勾魂”二字。 “恭请神鼓仙师令,速召阴兵五鬼来此处,听吾指令……”史得零念起了咒语。 黎洛棠微微挑眉,她张嘴要说什么,突然神情一变,两眼发直,朝着勾魂灯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见状,史得零现身了,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全身功力贯注在右臂,打算等黎洛棠走近,就给她致命一击。 娇棠 第二百六十一章 麻婆豆腐走散 “这么粗劣的迷魂招数,也拿出来用,真是丢人现眼。”黎洛棠在距史得零三尺远时,双眸恢复了神采。 说话的同时,黎洛棠抬起了左臂,射出了袖箭。 史得零万没想到黎洛棠是伪装被迷住,而此时,两人距离如此之近,袖箭又来得如此之快,他甚至来不及变招。 他来不来得及,黎洛棠一点都不在乎,袖箭射出的同时,长鞭抽向勾魂灯。 史得零顾不上勾魂灯了,他身子向左侧闪躲。 勾魂灯被长鞭一抽,坠落在地,腾的烧了起来。 鞭子就势横扫过来,破空声,威力惊人。 史得零骇然意识到,他托大了。 这个意识来得太晚,他的左肩被鞭子扫中,半身麻痛。 史得零厉啸一声,却并不是对黎洛棠出手,而是转身就逃。 “逃得掉吗?”黎洛棠对自己的轻功,信心十足。 只是她对地形不熟,而史得零显然常在此处活动。 一逃一追,相差的距离不到三尺,足够黎洛棠甩鞭去抽他。 史得零一边逃,还得分心听后面的破空声,以便闪躲,避开那狠狠抽过来的鞭子。 这样一分神,奔跑的速度就慢了下来,而且,他也不是每次都能躲开鞭子,十次有四次会被抽中。 背脊的疼痛,让史得零有种,被猫在戏耍的感觉。 黎洛棠并没有存心戏耍他,只是她敬畏死者,不太愿意去践踏那些坟墓,才会一直追不上他。 又追了一段路后,黎洛棠的鞭子缠上了史得零的脖子。 向后用力一拉,史得零不甘被拉倒,向前倾。 两人就成了拔河状态,但没多久,史得零就向后倒了。 鞭子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一张惨白的脸,呈现黑红色。 黎洛棠勒倒了史得零,一脚踩在他的胸前大穴上,“神鼓教的教主是谁?” 史得零一言不发。 黎洛棠脚下用劲,史得零顿时痛得豆大汗珠直淌,两眼圆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说吗?”黎洛棠淡淡地问道。 “我……我没见过教主,他总坐在鼓的后面。”史得零答道。 “神鼓教在什么地方?”黎洛棠接着问道。 史得零又不说话了。 “真是学不乖。”黎洛棠又是一脚踩了上去。 “啊!”史得零惨叫。 惨叫戞然而止,黎洛棠低头一看,史得零嘴角有黑血流出。 “服毒自尽?”黎洛棠眸光微闪。 这史得零看着就是个惜命的,怎么会主动咬破毒囊? 黎洛棠抬起脚,重重地踩了下去。 “呃”史得零死而复生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黎洛棠。 他以为黎洛棠年幼,江湖经验不足,他可以假死逃脱。 却不想,黎洛棠会一脚震破他的内脏,让他假死变真死。 史得零不甘心的闭上了双眼,头一歪,这才真正的死翘翘。 解决掉史得零,黎洛棠才有空环顾四周,此地除了她,就一具尸体,“这是什么地方呀?” 辨认了一下方向,往回走。 找到了勾魂灯焚烧殆尽的残灰,然后就四下无人。 “逸少,逸少。”黎洛棠扬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顾霆晅不知去向。 黎洛棠找了一圈,看到了许多打斗的痕迹,还看到地上有一滩血。 没法分辨这血是顾霆晅,还是他对手的。 黎洛棠心急如焚,她怕顾霆晅重伤倒在什么地方昏迷了。 为了找到顾霆晅,她恨不能将周围地面一寸寸翻起来,在一处灌木丛处,看到了一片玄色的碎布条。 顾霆晅今天穿的就是玄色的锦袍,黎洛棠取下那片碎布条,“方向没有错。” 黎洛棠继续往前找,发现了更多的打斗痕迹,如是不知不觉中,她离那片乱坟荒冢越来越远了。 突然听到前方有呼喊声,黎洛棠掠身而去,却是一个小孩子挂在树上下不来了,在哇哇大哭。 树下围着几个小孩子,喊的喊,出主意的出主意。 黎洛棠过去把小孩子提溜了下来,“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玄色锦袍,长相非常英俊的公子?” 小孩子纷纷摇头,“没看到。” “那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黎洛棠接着问道。 小孩子仍然摇头,“没看到。” 黎洛棠皱眉,这下好了,神鼓教没找到,还把顾霆晅给弄丢了。 “咕咕咕”肚子提出抗议,它饿了。 早上的那碗面,折腾这么久,早就消化了。 黎洛棠这时才发现,她装月牙烧饼的布袋,不知道啥时候掉了。 “你们住在哪里?能不能去你们家吃一顿啊?”黎洛棠厚着脸皮问道。 被她从树上救下来的小男孩,立刻道:“哥哥,你去我家,我婆婆煮的菜,可好吃了。” 于是黎洛棠就跟着这群小孩,去了他们的小村落。 先吃饱了,再来找顾霆晅吧。 小男孩婆婆的手艺,相当不错。 菜还没上桌,一股麻辣的香味扑鼻而来。 端上桌,红彤彤的。 “这是麻辣豆腐吧?”黎洛棠问道。 “公子可是吃不惯?”老妇人问道。 “没有,吃得惯。”黎洛棠笑,用粗瓷勺舀了一勺豆腐。 豆腐香热麻辣、口感嫩滑,非常完美的一道下饭菜。 就在黎洛棠在这家山民家里吃迟来的午餐时,顾霆晅出现在了那片乱坟荒冢。 “糖糖,糖糖。”顾霆晅大声唤喊。 无人应答,只有风吹过白杨树枝发出来的声响。 风已将勾魂灯灰烬吹散,顾霆晅才是真的没有方向的,胡乱在四周到处寻找黎洛棠。 这时,他看地上的布袋。 过去捡起布袋,拉到系袋的绳子,里面是月牙烧饼。 六块烧饼,整齐地叠放在一起。 “糖糖,糖糖。”顾霆晅的心更慌了。 以他对黎洛棠的了解,她是不会这么浪费食物的。 即便是她不喜欢吃的,她也不会随意丢弃,她会送给乞丐。 可现在装烧饼的布袋在这里,她人却不见了。 顾霆晅扩大了寻找的范围,他找到了史得零的尸体。 史得零脖子上的鞭痕,清晰可见。 这人是黎洛棠杀死的,黎洛棠又去哪了呢? 顾霆晅寻找黎洛棠的方向,跟黎洛棠寻他的方向,刚好相反,两人相距越来越远了。 娇棠 第二百六十二章 六神丹身入险境 黎洛棠吃饱了,留下一块碎银子,问了路,又往回走。 到救下小孩的那棵树下,正考虑是继续往前寻找,还是回到原处等候。 突然前方不远处,有道黑影凌空飞起,向左边一处山坳中窜去,身法迅速,转眼之间,就在林中隐没。 没瞧见就算了,瞧见必须得跟去瞧瞧。 黎洛棠朝那个方向飞掠而去,一路寻去,让她找到了一个幽深的山谷。 山中有山谷,没什么奇怪的。 怪就怪在这山谷中间建有一座大的宅院,围墙颇高,黑压压一大片建筑物,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 什么人会在这深山老林里建宅院? 神鼓教! 顾霆晅极有可能追进去了。 黎洛棠决定要潜进宅子,这时发现她离谷底约有十几丈远,虽然她轻功好,但还是小心为上。 提起一口真气,慢慢的向下移动,差不多花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安全着地。 此处是绝壑,神鼓教的人没有安排明卡暗桩,黎洛棠没有被人发现,暗道了声,“万幸。” 调整好气息,黎洛棠躲躲闪闪朝那座院落而去。 黑色围墙,足有两丈高。 黎洛棠环顾四周,跃过了围墙。 只是墙内比墙外低了足有五尺,从里面上围墙,就有两丈五高了。 黎洛棠顺利落地,目光扫过,这里的房子密密麻麻的。 而且天色渐暗,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为了找到顾霆晅,黎洛棠没有退缩。 利用房子和树做遮掩,她轻手轻脚的往里走。 仔细一瞧,发现每幢房子前,都有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大汉地守着。 以黎洛棠的身手,她就是从他们身边经过,也不会惊动他们。 但身处险地,黎洛棠可不敢大意,东闪西掠,避开他们。 突听守门的大汉之一道:“那小子的嘴还挺硬的。” “再硬也没有丑爷的鞭子硬。” 黎洛棠闻言一惊,顾霆晅落到他们手上了! 她必须问出顾霆晅,被关在什么地方,才好救他出来。 黎洛棠捡起地上的石块,掷向前方的花丛,发出声响。 守门的大汉看了过去,“野猫又跑来了。” “说不定不是野猫,是野鸡,上回三柱他们捡了一只野鸡,炖了吃,馋的我直流口水。我过去瞧瞧。”大汉说着,就往那边走去。 “那有这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另一大汉站着没动。 黎洛棠的目的达到,等那去花丛的大汉走远了点,她飞掠而出,长鞭勒住另一个大汉的脖子,藏剑刺进他胸口中,一搅。 干净利落的,解决掉了一个人后,黎洛棠窜去了花丛那边。 她要盘问那个大汉,顾霆晅被关在何处? 那大汉不是啥硬气的人,黎洛棠一使断筋错骨,就痛得他连他小时候尿床的事,都如实交待了。 问出顾霆晅被关在里面的白屋里,黎洛棠一就掌震碎了他的内腑。 黎洛棠继续往前行,天色更暗了,宅院里,点起了灯。 大约走了半箭之路,就看到前面有道红墙,红墙比前面那堵黑墙高了半丈,快三丈高了。里面照样比外面低了五尺。 红墙后面是红房子,红房子前站着的大汉,穿着红色劲装。 穿过这片红房子,前面出现了一道白墙。 白墙有三丈五尺高了,有点考验她的轻功了。 黎洛棠脚在墙上一蹬,飞身掠起,跃到一丈多高时,手在墙上轻轻一按,再次借力,跃过了白墙。 跃过后,回头看高高的围墙,快四丈高了,以她的轻功跃上去,都有点费事了。 设计这围墙的人,很厉害。 一道围墙高过一道围墙,还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黎洛棠暗暗告诫自己,只身犯险,要愈加小心才是。 白墙后面,就一幢白房子。 房子外没有人看守,但黎洛棠没有懈怠,仍旧闪闪躲躲地靠近。 撬开窗子,屋里光线昏暗,里面是成堆的白骨骷髅,黎洛棠倒吸了口冷气。 看到这些白骨,她莫名的想到了瀑布后面的事。 难道这里不是神鼓教? 又或者一切都是神鼓教搞出来的? 黎洛棠丝毫不敢大意,提气轻身进入,小心的避开那些白骨。 看到左侧有一扇画着骷髅的门,是虚掩着,透着红光,黎洛棠上前,轻轻推开,飘身闪入。 里面十分宽敞,一条长长的走廊,不知通向何方。 黎洛棠要救人,前面纵是龙潭虎穴,她也得去闯。 走了很长一段路,死寂沉沉,没遇到半个人。宛若是一座死宅。 黎洛棠默默地记着路径,屏息凝神,往前行。 又走了足足一刻钟,看到了一扇小门。 上面仍上绘着骷髅,黎洛棠推门,门纹丝不动。 黎洛棠想了下,拉门,门开了,她闪身进去。 又是一处院落,她刚走了两步,身后忽地砰然轻响,那扇小门无风自闭。 黎洛棠推门,却推不开了,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今日是有进无退了! 轻灵无比的窜进了前面的小厅,厅空荡荡的,没有摆桌椅,蝼得十分古怪。 白色墙壁和离地三丈来高的天花板上,都画满了白骨骷髅! 墙壁上壁灯,闪发着绿阴阴的光焰。 让人有种,深处地狱之感。 黎洛棠头皮发麻,再仔细一看,小厅除了她刚进来的门,没有窗户。 而她一进来,门就自动关上了。 她推了,推不开。 顾霆晅没有救出来,她却糊里糊涂失陷此地了? 真是太糟糕了! “笃笃”头顶上,突然传来声音。 接着就听到有人喊道:“小丫头。” 黎洛棠抬头一看,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洞,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出现在那儿,“小丫头,别怕。” “前辈!”黎洛棠万没想到会在这看到琴丐,惊喜交集。 “小丫头,你有没有启迷丹?赶紧含一颗。”琴丐问道。 “没有,不过有六神丹。”黎洛棠有配药的习惯。 “那更好,赶紧含一颗,一会那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就要来了。” 黎洛棠依言掏出小瓷瓶,倒出一枚六神丹,含入嘴中,“前辈,我有个同伴,被他们抓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别急,先解决你这边,一会再去找他。”琴丐的脸从洞口消失。 黎洛棠有点懵,但是心却定了下来。 ------题外话------ 明天去拔另外两颗牙,我成没牙老太太了。痛了一周,感觉都痛瘦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牢饭各自追赶 黎洛棠没懵太久,主要是没时间让她懵,骷髅头壁灯开始喷白烟。 琴丐都预先让她服用六神丹了,这白烟很明显就是迷魂烟。 黎洛棠盘脚坐在地上,室内渐渐地充满了白烟,连她的身影也遮掩住了。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白烟才慢慢消散。 黎洛棠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她可以扮神志被迷住了,但扮久,会出错,也太累,得等人进来了才扮。 白烟散尽,黎洛棠听到一声轻响,睁开了双眼。 她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从门外走进来三个人,分别穿着黑衣、红衣和白衣,衣服上绣着骷髅头。 白衣居中,红衣在左,黑衣在右。 “你叫什么名字?”红衣人问道。 “黎洛棠。”黎洛棠不知道这些人知不知道她的身份,不敢冒险撒谎。 “是哪个门派的人?” “众也山庄。” “黎皓扬是你什么人?” “是我父亲。” 三人沉默了片刻,白衣人问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寻找同伴。”黎洛棠答道。 “你的同伴叫什么名字?” “顾霆晅。” “天武府的顾霆晅?” “是。” 三人又沉默了片刻,白衣人道:“你跟我们走。” 白衣人在前,黎洛棠居中,黑衣人和红衣人一左一右跟在她后面。 那怕黎洛棠已经“神志不清”,他们仍然看管严密,让黎洛棠没法逃走。 黎洛棠就老实的跟着他们走出了小厅,她不知道琴丐会不会跟上来,但现在她也只能信任这位老前辈了。 走到一座看着像是宫殿的外面,黎洛棠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血腥味这么浓,死的人至少有十个以上。 这宫殿其实是刑房? 他们要对她用刑? 她是不是应该反抗? 琴丐也不把事情说清楚,现在她要怎么做? 走进去大殿,黎洛棠差一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在殿内的两面墙壁上,钉着十六个人,每面八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被钉子钉在墙上,血从他们的身上流出,滴落在地上的石瓮里。 凝眸细听,还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这些人还没有死! 活活的被钉在墙上,慢慢的流血致死。 是什么人手段如此的歹毒和残酷? 黎洛棠努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紧张、惊恐地吞咽口水。 她到底闯进了什么地方?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不知死活闯进这里来的人。”黑衣人阴森森地道。 黎洛棠仍旧面无表情,目光呆滞。 她谨记她现在是神志不清的人,她不能露出丝毫异样。 否则她就会成为,墙上被钉的第十七人。 “走吧。”白衣人继续前行。 白衣人踩动殿中心的机关,露出了一条光线昏暗的甬道。 黎洛棠跟着走了进去,越走越惊,琴丐不会是拿她当鱼饵吧? 当鱼饵没问题,就怕琴丐救援不及,她这个鱼饵会被鱼给吞了。 胡思乱想中,前行了约一丈,右转,再行一丈,甬道到了尽头,面前堵着一面石壁。 白衣人将功力贯注在右臂,用力拍下石壁。 黎洛棠这才发现那不是石壁,而是一扇活动的石门。 走进石门,映入眼帘是六间石室。 准确点讲,是六间石牢。 石牢里,关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全是她认识的人。 一个说回家了的端木霖,一个是讨厌鬼董培鸿,还有一个是那个沅妹。 在此处遇到这三人,黎洛棠有种,人生何处不相逢之感。 不知道顾霆晅是没被抓住呢,还是被关在别处? 红衣人打了一个空着的石牢,“进去。” 黎洛棠乖顺地走了进去,石牢里,有一张石床。 在石床上坐下,黑红白三人离开了。 四人宛若泥塑木雕,呆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 黎洛棠是伪装,她不知道另外三人上怎样一个情况,她也不敢冒险试探。 大约过了一刻钟,大石门再次打开。 一个壮汉带着提着食盒的婢女进来了。 婢女沉默地从食盒拿出四碟放着两个馒头和一点咸菜,这是四人的晚餐。 “吃饭了。”壮汉拿起棍子,敲着牢槛。 黎洛棠看着另外三人傻呆呆地去拿馒头和咸菜,黎洛棠有样学样。 面无表情的就着咸菜啃着馒头,黎洛棠满腹憋屈,两辈子都没吃这么差的饮食。 吃完难吃的晚餐,四人继续躺在石床上。 另一边,找不到黎洛棠的顾霆晅快急疯了。 暮色四起,他穿过一片白杨林,看到了一条蜿蜒小径,直入林中。 顾霆晅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小径,一路向山上去,大约赶了三里多路,听到前方传来了一声惨叫。 他脸色一变,加快的速度,绕过那边山坳,前方出现一座…… 凝眸一看,那片看着像废墟的房子有半块匾额,匾额上只余了个“寺”字。 这是一座破庙,残破不堪,已被僧侣丢弃的破庙。 顾霆晅握住剑柄,飞身进了庙。 破庙杂草丛生,进了庙殿之中,他看到布满蛛网和尘土的神案上,倒卧着一具女尸。 “糖……”顾霆晅心如刀割。 承受不住悲痛的他,浑身无力地跪倒在地,“糖糖,我来迟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顾霆晅哭了,无声的哭。 突然想到黎洛棠是男装打扮,顿时止住了哭。 跃身靠近女尸,定睛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少女。 “不是糖糖,不是糖糖。”顾霆晅欢喜的都忘记了,面前有一条刚刚逝去的鲜活生命。 闹了个大乌龙,还好这里除了他,就只有这具女尸,没有看到他刚才痛哭失声的蠢样。 这时,他发现少女的胸前挂着心脏。 天气寒冷,血被冻住了,流得不多。 杀人,还挖心。 这手段未免太过凶残了。 顾霆晅叹了口气,自语,“不知你是谁家女儿,遭此横祸,横尸在这破庙之中……” 庙外又传来了呼叱声,顾霆晅跃身出庙,回身,双掌连出数掌,将这个本就崩塌一半的破庙,轰的全部倒塌,将女尸掩埋。 顾霆晅展开身形,在破庙附近搜查了,才到庙后,就听到衣袂破空声,从庙前疾掠而过。 他立刻折回庙前,就看到一道人影窜进了庙前数尺远的一片树林里。 顾霆晅施展轻功,全力追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杂粮粥露馅 顾霆晅追到一处歇脚亭,一道黑影,从亭顶扑了过来。 “砰”顾霆晅右掌拍出。 两人凌空互拼了一掌,黑影人凌空翻了个筋斗,倒纵数尺之远。 “小子,身手不错,难怪敢追过来。”黑影人阴笑道。 “我的同伴,你们带去哪了?”顾霆晅只关心黎洛棠的下落。 “送她去见阎王了,我们也可以送你去。”黑影人误以为他说的是破庙里的那具女尸。 顾霆晅拔剑,含怒而发,威力惊人。 “来得好!”黑影人冷笑一声,以恶虎扑食之势扑向顾霆晅。 他左掌五指曲张,右掌并指如戟,诡异阴狠,凌厉无比。 顾霆晅手腕微翻,剑尖轻颤,寒光数点,满天飞舞,向对方周身大穴罩去。 黑影人滑步侧身,右掌仍然插向顾霆晅的面门,左手下沉,抓向顾霆晅的右手腕的穴道。 顾霆晅和黑影人在这里打得,难分难解,黎洛棠在石牢里,百无聊赖。 黎洛棠看着那三人,平躺在石床上,没过多久,呼吸声变得轻微起来,似乎进入了梦乡。 睡着了? 这三人真的被迷住了魂? 她也是被迷魂的人,她也得“睡觉”了。 黎洛棠平躺在了石床上,闭上了眼睛,开始装睡。 “咔叽”石门转动的声音,还有四个人的脚步声。 黎洛棠不敢动,怕又是试探。 接着听到有人说道:“进去。” 这是又有人被迷魂关进来了吗? 是谁呢? 不会是顾霆晅吧? 而那三人把人关进了石牢,又离开了,石牢里再次安静下来。 另一边,黑影人发现不是顾霆晅对手时,转身就逃,又一场追逐战。 顾霆晅无论如何也要从黑影人嘴里问出黎洛棠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黑影人竭尽全力的逃,却怎么也逃不掉。 “小子,你不要太过份。”黑影人气息已然不稳。 “交出我的同伴,我就放了你。”顾霆晅横剑在胸前,目光锐利。 “我跟你拼了。”黑影人大吼一声,扑了过去。 那女的已被剜心而亡,他怎么交出? 这人摆明不打算放过他,那还废话什么? 顾霆晅想活捉,下手并不狠。 黑影人却是在拼命,这样一来,打了个旗鼓相当。 只是拼命终归拼不久,黑影人被顾霆晅用剑抵住了咽喉。 顾霆晅一把扯下他的蒙面黑布罩,冷声问道:“你是哪一帮派的?” “哼”黑影人不屑地冷哼。 顾霆晅伸手扣住他的肩膀,一用劲。 黑影人顿痛得汗出雨下,哇哇怪叫道:“少侠请放手,我说,我说!” 可是第二个“说”字尚未出口,破空飞来一点青光。 顾霆晅要挥剑要拦,没能拦住,那道暗镖,射中黑影人。 黑影人闷哼一声,顾霆晅松手,他倒地,全身抽搐,双足一蹬,一命归西。 顾霆晅气得双目尽赤,身形如闪电似的扑向暗镖射过来的方向。 依他的轻功身法,若射暗镖的贼人走的是这方向,必然可以追上,但是追了许久,不仅没追上贼子,连个形迹可疑的人也未见到。 天色已近凌晨,顾霆晅折腾奔波了一夜,已微有倦意,可是没有找到黎洛棠,他不敢松懈。 石牢里,黎洛棠感觉到有人起来了,她也睁开了双眼。 目光虽呆滞,但她有意看向右侧的石牢。 不是顾霆晅,是个不认识的男子。 黎洛棠暗松了口气,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过了一刻钟,端木霖和沅妹也起来了,五个人傻愣愣地坐在石床边。 石门再次打开,昨天送晚餐的壮汉和那婢女送来了早餐,一人一碗杂粮粥。 一眼看去,这粥里有大米、红豆、绿豆。 黎洛棠到是不觉得饿,就是人有三急。 神志不清的人,这些生理需求应该还是有的。 “我要上净房。”黎洛棠语气没有起伏。 壮汉打开了牢门,婢女说道:“出来,我带你去净房。” “我也要上净房。”沅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黎洛棠看到壮汉勾起一边唇角,笑容有点诡异,心底一沉,是她露馅了,还是沅妹露馅了? 露馅的是沅妹,壮汉打开牢门,双掌拍出。 沅妹闪过,“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 “别装了,你没有中迷魂烟。”壮汉直接指出。 “什么迷魂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沅妹继续装糊涂。 “等你被钉到墙上,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壮汉狞笑道。 婢女对黎洛棠道:“你进去。” “我不想进去。”黎洛棠淡笑道。 婢女骇然一惊,“你也没中迷魂烟!” “不错,回答正确,可惜不能给你加分。”黎洛棠悍然出手。 不知道是这些人自视过高,还是其他原因,居然没有搜身。 当然如果他们搜身,黎洛棠或许早在厅里就露馅了,她是绝对不会让雀鸣鞭离身的。 婢女不是黎洛棠的对手,五招,黎洛棠的鞭子就勒住了她的脖子,“住手。” 壮汉听而未闻,依旧冲沅妹出招,丝毫不顾及婢女的生命。 “你们是逃不掉的。”婢女说道。 “谁说我们要逃。”黎洛棠勾唇冷笑,“好不容易混进来,为得就是将你们这些邪门歪道,一网打尽。” “不错。”端木霖和那个不认识的男子同时道。 黎洛棠一掌劈晕那个婢女,甩鞭攻向那个壮汉。 得拿到钥匙,放两人出来。 至于董培鸿,既然中了迷魂烟,那就继续呆在石牢里,等事情解决了再放他出来吧。 那壮汉本来就快要抓住沅妹了,可黎洛棠这一插手,他完全不敌。 拿到钥匙后,黎洛棠打开了端木霖和那男子的牢门,放他们出来。 男子拱手道:“在下李毅然。” “端木霖。” “黎洛棠。” “陈沅沅。” 四人互通报姓名后,就要触动机关,打开石门。 陈沅沅突然喊道:“等一等。” 三人不解地看向她,陈沅沅面一红,道:“我要去一下净房。” 如果不是因为内急,她也不会露馅。 等两女解决生理需要后,四人才打开石门,拖着昏迷的婢女和壮汉,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蘸水面宅院喋血 石门外就是光线昏暗的甬道,端木霖刚要走,黎洛棠突然道:“等等。” “怎么了?”端木霖不解。 “这里是石牢,却没人看守,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黎洛棠反问道。 “甬道有机关,这样就算我们从石牢逃出来,也没办法通过甬道,所以也无须人看守。”李毅然沉声道。 “有机关也不怕,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陈沅沅弄醒了昏迷的婢女,“带我们出去。” “你们是逃不掉的。”婢女嘴硬地道。 “啪”陈沅沅给了她一耳光,“我们逃不逃得出去,尚可未知,而你若是不老实,就必死无疑。” 言罢,陈沅沅封住她的穴道,逼她往前走。 婢女无法反抗,只得前行。 陈沅沅紧随其后,婢女走一步,她走一步。 李毅然提着壮汉跟在她后面,接着是黎洛棠,端木霖主动殿后。 在婢女的带领下,他们到达了甬道尽头,触动机关,他们到达了那个宛若地狱般的大殿。 血腥味似乎更浓郁了,在血腥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尸臭味。 这十六人,就算现在把他们放下来,他们也活不了。 陈沅沅用力地推了把婢女,“走。” 走出大殿,如四人所料,对方已严阵以待。 “嗬,马脚就是马脚,当不成好炭。”不知谁说了句嘲讽的话。 李毅然和陈沅沅不约而同,将手中的人质抛起,一掌拍在两人身上,将他们拍向对面。 对方阵营中,跳出两人,将婢女和壮汉接住,落地,“啪啪”各甩了他们一耳光,骂道:“废物。” 这个情形,也不需要多言,开打吧。 四人中,只有陈沅沅没有兵器。 李毅然和端木霖都是软剑,黎洛棠是长鞭。 “你要什么?”黎洛棠问道。 她没指名道姓,陈沅沅却觉得问得是她,答道:“我擅用剑。” “好的,帮你抢一把。”黎洛棠冲着一持剑的男人甩鞭。 “少瞧不起人了。”那男子恼怒地道。 “我没瞧不起人。”黎洛棠笑,“你压根就不是人。” 滑步侧身,藏剑出手,刺向他的手腕,长鞭去卷剑。 “你该死。”男子暴怒。 几招过后,黎洛棠夺下了他的剑,将剑甩向陈沅沅,“接着。” “谢啦!”陈沅沅纵身上前,手一探,抓住了剑柄,握紧,横剑一扫。 四人的身手都不错,可对手人太多了,跟蝗虫似的,前赴后继的。 黎洛棠抽人抽得手都酸了,扬声道:“前辈,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小命不保了!” “你是个小祸害,别人都死绝了,你也死不了。”琴丐的声音响起。 “我才不是小祸害,我是小福星。”黎洛棠噘嘴,大声纠正他。 “嗖嗖嗖”琴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了。 除了他,还有赤阳剑客等人,显然他们早就潜进来了,只是一直隐忍,没有动手。 黎洛棠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他们的布置,但事已至此,坏了也没办法。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壮汉和婢女,把陈沅沅拖出去钉死在墙上。 有了琴丐等人,那些黑红白完全不是对手了,一个一个的倒下。 “伏魔,你再不出来,你这些走狗,就全被我给宰了。”琴丐喊道。 “老叫化,你太嚣张了。”一个破锣嗓子响起。 黎洛棠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袍,手执双斧的黑脸大汉,哇哇叫着冲了进来,像条疯狗似的扑向琴丐。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五个人,都手持利刃,来势汹汹。 双斧重重地砍下去,琴丐举起奚头琴一挡,交击声震耳欲聋。 两人硬拼一招,各向后疾退三尺。 “老叫化,你太多管闲事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看斧。”黑脸大汉举斧劈向琴丐。 激战连连,双方打得难分难解。 死在黎洛棠的剑下的,已有三人。 伤在她鞭下的,已有五人。 女子本就力弱,而黎洛棠昨晚没有睡好,早餐也没吃。 打了这么久,消耗的差不多了,娇喘吁吁,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突然发觉背后掌风凌厉,有人使了劈空掌。 黎洛棠已来不及转身接招,可若是用后背硬接,她肯定会受伤。 情急之下,黎洛棠只能就地一滚。 滚出去三四尺远,避开掌风,一跃而起,长鞭甩出。 虽然在人数上,伏魔那边占优,奈何琴丐这边高手如云。 伏魔的手下死伤过半后,有人想逃了。 “弃械投降,不杀。”黎洛棠趁机喊道。 她实在有点累了,打打杀杀真的不适合她,她想吃好吃的! 大获全胜,黎洛棠最在意的是顾霆晅,拿剑抵着一脸颓废的伏魔,“顾霆晅被你们关在哪里了?” “我不知道。”伏魔是不管这些小事的。 黎洛棠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出顾霆晅的下落。 “那小子跟你一样是个祸害,放心,不会有事的。”琴丐安慰她。 只是这话听着,相当不顺耳啊! 顾霆晅那里祸害了,她那里祸害了? 把伏魔等人控制住后,这宅院里还有其他人,大家去各处,将人给带过来。 搜到厨房时,见那些厨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看着冒着热气的灶台,黎洛棠心念一动,问道:“你们饿不饿?” “饿。”端木霖第一个响应。 “你不会是想让他们煮早餐给你吃吧?”陈沅沅蹙眉问道。 黎洛棠反问道:“他们是厨子,煮个早餐,有什么问题?” “你不怕他们下毒吗?”陈沅沅问道。 “他们不敢,也不会。”黎洛棠淡笑道。 厨子们都是普通人,是被伏魔的手下掳来的。 现在伏魔等人被镇压,他们获得了自由,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下毒。 食材是现成的,厨子们发挥厨艺,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给大家吃。 黎洛棠要了一碗蘸水面,这面白薄筋光,汤汪蒜辣香。 吃过早餐,琴丐他们也从伏魔的口中问出了,贼党魁首另有其人。 黎洛棠对追查的事,没有兴趣,她只想找到顾霆晅,确定顾霆晅的安危。 “前辈,没事,我就先走了。”黎洛棠跟丐琴打了招呼后,决定离开。 “黎姑娘,我们一起。”端木霖连忙道。 李毅然和陈沅沅留了下来,他们是真正的江湖人。 娇棠 第二百六十六章 椽头蒸馍走岔了道 走出这座建在山谷里宅院,黎洛棠就道:“端木公子,我要去找人,你请自便吧。” “我可以帮你找。”端木霖说道。 黎洛棠犯愁地道:“我不知道去哪儿找。” 端木霖想了想,道:“可以去你们走散的地方,再找一找看。” “也只能如此。”黎洛棠轻叹道。 出去就不用爬绝壑,可以走羊肠小路。 “端木公子,你不是回家了,怎么会在这里?”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回程路上,见有贼人掳人,为了救人,我一路追踪到这。”端木霖简单地道。 只是人没救着,自己却遭了罪。 黎洛棠的方向感还是不错的,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那片乱坟荒冢。 空荡荡,四下无人。 顾霆晅和黎洛棠都进到了一个误区,以为对方追踪人去了,没想过对方会折返回来,都没有留下标识。 黎洛棠和端木霖在附近,找了一圈,一无所获。 “顾大人会不会已经回城?”端木霖揣测道。 “不会,他没有找到我,是不会回城的。”黎洛棠毫不迟疑地否定了他的揣测。 “那我们就往他有可能寻你的方向,去找他。”端木霖说道。 黎洛棠沉吟片刻,“应该是那边。” 就在两人寻找顾霆晅时,顾霆晅遇到麻烦了。 他一个穿着灰袍,花白头发挽成道士髻,手持马首杖的老头拦住了。 老头马脸、三角眼、吊梢眉,留着山羊胡,目光凌厉,一看就不像好人,他站在路旁,似乎在等人。 顾霆晅还没决定是否动人,老头伸出马首杖拦住了他。 “尊驾有何指教?”顾霆晅沉声问道。 “闭嘴,跟我来。”老头不客气地道。 “尊驾这样拦过多少人了?”顾霆晅问道。 “闭嘴,不要多问。”老头凶狠地道。 “恕在下难以从命。”顾霆晅的手握住剑柄。 以黎洛棠的性格应该不会乖乖听命,他也就没必要跟着过去。 “小子,你是在自讨苦吃。”老头拿起杖,就往他胸口捅去。 顾霆晅身形向后退,长剑出鞘。 剑上挑,去卸杖上的内劲。 老头重力下沉,想要将剑击断。 顾霆晅见状,变招,剑斜斜的从杖下削过。 片刻间,两人已经连变数招。 “小子,住手。”老头喊道。 得亏老头遇到的是顾霆晅,若是黎洛棠,那是肯定不会住手的。 顾霆晅回剑护住自身,“尊驾要如何?” “你我无怨无仇,没必要拼死拼活,老朽老眼昏花,冒犯了阁下,还请阁下大人大量,别与老朽计较。”老头说软话了。 顾霆晅唇角闪过一抹讥笑,“尊驾何门何派?因何在路上抓人?” “阁下,有些事不知道的好。”老头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呢?”顾霆晅冷声问道。 老头笑,“阁下若是如此不识趣,那老朽也只能拼命了。” “那我就再来领教领教尊驾的高招。”顾霆晅再次出剑。 “小子,你休要昌狂!”老头挥杖,虎虎生威。 他没再躲闪避招,而是强攻。 剑走轻灵,顾霆晅没有与他硬碰硬。 数十招后,顾霆晅淡定地道:“尊驾,你真力不继了。” “小子,你后劲不足了。”老头针锋相对。 就在这时,突听人道:“俞老鬼,让你抓人,你在这里磨蹭什么?” 老头没空应声,那人又道:“这是遇到棘手的了?要不要帮忙啊?” “你爱帮不帮。”老头已险象环出,却依旧嘴硬。 “俞老鬼,你眼睛里夹豆豉了,这小子是天武府的。”那人认得顾霆晅。 “你他娘的,废话咋那么多,老子要知道……”老头一句话没说完,左臂就被顾霆晅刺了一剑,鲜血直流。 “俞老鬼,你他娘的,办事总出差错,老子跟你一起出来,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那人嘴里抱怨着,却又不得挥刀助阵。 顾霆晅以一抵二,虽不落下风,可一时之间也难以取胜。 与此同时,黎洛棠和端木霖寻到了那日顾霆晅到过的破庙。 “这倒塌的痕迹看起来很新,应是近日才发生的。”端木霖辨认后道。 “嗯”黎洛棠赞同地颔首。 而且这破庙不像是被风化倒塌的,像是被人用掌力摧毁的。 破庙周围无有人烟,两人转了一圈,就离开了。 走到了一道三岔路口,不知道是该往左还是该往右。 “你往左,我往右。”黎洛棠说道。 “半个时辰后,不管找没找到人,都往回走。”端木霖说道。 黎洛棠迟疑片刻,答道:“好。” 两人一左一右,向前方飞掠而去。 一盏茶过后,端木霖听到了前方有打斗声。 过去一看,是顾霆晅在跟两个老头交手。 “顾大人,我来助你。”端木霖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他娘的。”两老头同时骂道。 两老头打不赢,想逃,后来的老头,伸手从怀里掏出烟雾弹,往地上一砸。 浓烟呛人,顾霆晅和端木霖怕有毒,只得后退。 他们一退,两老头趁机逃走了。 等烟雾散去,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顾霆晅拱手道:“多谢。”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应当,顾大人可是在找黎姑娘?”端木霖问道。 “你见过糖糖!”顾霆晅惊喜万分,“她在哪里?” “黎姑娘往另一条路去寻你了。”端木霖实言相告。 “能否麻烦你带个路?”顾霆晅问道。 “请随我来。”端木霖笑道。 沿路返回,在路上,顾霆晅关心地问道:“糖糖她还好吧?她没有受伤吧?” “黎姑娘应该没受伤。”端木霖笑道。 到了岔路口,两人往左边那条路走去,可走了大约一里路,又是一个三岔路口。 “顾大人,我看还是在这里等黎姑娘吧,免得走岔路错过了。”端木霖建议道。 顾霆晅虽心急见到黎洛棠,可也怕走岔路错过,只得在原地等候。 黎洛棠在这条岔路口时,选择的仍旧是左侧的路。 走了四里路后,就到了一个歇脚亭。 歇脚亭旁有小店,卖椽头蒸馍的。 快正午了,这荒山野岭的,也没地方买吃的,现在遇到了,当然得买几个充饥。 黎洛棠买了五个椽头蒸馍,就往回走。 椽头蒸馍,跟馒头差不多,就是形状像椽头,得名椽头蒸馍。 刚蒸出来的馍,松软甜香,还挺好吃的。 娇棠 第二百六十七章 八宝梨罐街头杂耍班 黎洛棠远远的就看到在路口徘徊的顾霆晅,欢喜地喊道:“逸少,逸少。” “糖糖。”顾霆晅满脸喜色地迎上去,“糖糖。” 两人虽分别仅十三个时辰,可是都经历了恶战,又都误以为对方出事,心力交瘁。 此时再见,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走到咫尺间,两人及时的停步,没有互拥,异口同声问道:“你还好吧?” “我没事。”又异口同声答道。 如此默契,让两人不由都笑了,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明朗如阳。 端木霖静静地注视着两人,只觉得他们亲密无间,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们屏除在外,眼中只有对方。 等两人诉完衷肠,才想起端木霖。 端木霖没有代步的坐骑,因而随两人返回渭南城。 回到城里,去马市买马。 渭南城的马市,规模没有西安城大,马匹的质量也没有西安城的好。 在马厩里,看了一圈,都没挑到好的。 黎洛棠建议道:“端木公子,你先选一匹中等马代步,等路过大城时,再去买匹好马。” 端木霖接受了她的意见,花四十五两银子买了匹枣红马。 离开马市,三人回了客栈。 傍晚,顾霆晅相当善解人意的,带黎洛棠去酒楼吃好吃的。 除了黎洛棠爱吃的肉,顾霆晅特意为她点了一道八宝梨罐。 “点这个做什么?”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你咳嗽,吃点梨,生津化痰。”顾霆晅留意到了。 “好。”黎洛棠甜甜一笑。 其实她只是被寒风呛了一下,但顾霆晅的作法,很暖心呀。 八宝梨罐里放有桔饼、桂圆肉、冬瓜条、红枣肉、山楂肉、青梅。还有蒸过的糯米、白糖、瓜子仁。 调成八宝馅,填进取了梨核的梨罐里。 青梅切成条形,插在上面,充当梨把。 清水、白糖和桂花酱烧成甜汁,浇在蒸熟的梨罐上。 这道八宝梨罐,成品色泽洁白翠绿,味道甘甜多汁。 虽是甜食,却也能当成药膳。 黎洛棠喝着甜汁,被寒风呛着,咳得有点干涩的咽喉,顿时舒服了许多。 饭罢,三人回到客栈。 让伙计送热水到院子里,三人各自沐浴更衣。 昨晚,顾霆晅寻找黎洛棠,奔波一夜没睡。 黎洛棠和端木霖身处贼窝,不敢安眠。 三人都很疲惫,沐浴后,互道了声晚安,就各自回房睡觉。 次日,送走端木霖,下午就迎来了念奴。 念奴告诉两人,“武当玄方道长派了他的师弟玄成道长和七大弟子下山,等少林和太极门的人来后,就去那处清剿。” 顾霆晅和黎洛棠也说了,两人在渭南遇到的事。 “神鼓教,没听说过。”念奴撇撇嘴,“怎么回事啊?牛鬼蛇神全冒出来了。” 黎洛棠看了眼顾霆晅,道:“江湖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虽改了一个字,但表达的意思没变。 朝廷管束力弱了,蛰伏的人都出来争地盘,扬名号了。 黎洛棠说起在山谷那座宅院所见,“我觉得山谷里的人,和瀑布后面的那群人是一伙的。” “有琴丐老前辈他们,这事用不着我们多操心了。”念奴会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全是嫁夫随夫。 于是顾霆晅继续认真去收集线索,黎洛棠和念奴则满街乱逛,开始了黎洛棠说的,寻找街头美食之旅。 集市里的零嘴五花八门,还有许多可爱有趣的小玩意。 两人兴趣勃勃的流连在每一个摊子边,女人逛街,永不知疲惫。 刚走到胭脂摊旁边,摊主赶紧招揽生意,“我这里的胭脂,绝对是这条街上最好的,有不少夫人小姐都用我家的胭脂。” “你这胭脂怎么卖?”念奴问道。 “这牡丹红的一吊钱,桃花粉和红梅粉,都是半吊钱一盒。”摊主开价都不便宜。 念奴和摊主讨价还价,摊主一直说,“牡丹红是用得今年牡丹做的,你看看粉细腻,颜色正,少夫人,你抹了这粉,定能艳压群芳。” “我姐不抹这粉,也能艳压群芳。”黎洛棠插嘴道。 谈好价后,念奴给了钱,买下了那盒牡丹红,又小声问道:“小七,你要不要买那桃花粉,我觉得很适合你?” “我着男装,不用胭脂。”黎洛棠笑拒了。 这时,前面传来锣声,定睛一看,围着一堆人。 “走,三姐。”黎洛棠拉着念奴挤进去看热闹。 是杂耍班子在卖艺,第一个出场的就是抖空竹,六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每人手上拿着抖绳,抖着一只空竹。 空竹的声音由小而大,渐渐抖出金鼓齐鸣之声。 接着她们表演抛接空竹,空竹被抛到半空中,六条抖绳连成一丝,去接空竹。 空竹一只只落下,落在第一根抖绳上,而后沿着抖绳向后滚,到第六个人的抖绳上,又被抛到半空中,再次落到第一根抖绳上。 “好!”围观的百姓大声呼喊。 “手上功夫很强。”念奴低声赞道。 六人把空竹抖的出神入化,令人眼花缭乱。 抖空竹表演的六个小女孩退了下去,并没有向围观的人收赏银。 而是上来几个壮小伙,他们手里拿着罗圈,这罗圈有大有小。 大的直径约三尺,中的直径约二尺,小的也有一尺左右。 也不知道有什么机关,大的放在地上,小的摞在大的上面。 小伙飞跃而起,从上面的圈子蹿过去,动作利落。 他们从上面的罗圈穿过之后,双手着地,翻着筋头,从下面的罗圈,倒穿回来。 两个罗圈全跃过了之后,他们又往上面加个圈的。 几个小伙从最上面的圈穿过,再翻着筋头,从中间的圈倒穿回来,再从最下面的圈穿过去。 一气呵成,不见丝毫停顿。 第四个圈、第五个圈,依次摞上去,已经有八九尺高了。 可这些小伙仍然能跃到最上的圈窜过去,还能不碰倒圈子。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念奴眸光微凝,“这个班子不简单啊,个个身手这么好。” 身手这么好,根本不需要风餐露宿,作卖艺人。 “他们不惹上我们,我们就静观其变吧。”黎洛棠淡定地道。 念奴赞同地点点头,掏出一块碎银子,丢进了场子里。 娇棠 第二百六十八章 水晶饼忆秦娥 跳圈过后,是两个容貌清秀的少女,她们表演的是软骨功。 她们的头从胯下穿过,然后翻身站起来,瞧着真是柔若无骨。 壮小伙拿上来两个圆桶,少女坐进,把手啊脚啊,也缩进去,就露出一个脑袋。 黎洛棠不知怎么的想歪了,“三姐,你觉得这像不像人彘?” 念奴嘴角微抽,“小七,大白天的别说这么瘆人的话。” “大晚上说,不是更瘆人。”黎洛棠坏笑道。 “这一手,没有十年八年练不成。”念奴盯着场上的两个软骨女,“江湖上……稍后再说吧。” 黎洛棠没有追问,她知道念奴想起了江湖上有名的女贼柔蛇女。 柔蛇女凭着软骨功,从小小的狗洞里钻进宅院里去偷东西的,据说从来未失手过。 光凭两个软骨女认定这个杂耍班子,是个贼窝,有点草率。 不过一个杂耍班子里,有这么多高手,还是挺让人起疑的。 表演完软骨绝技后,上来一个中年男子和少年。 中年男子拱手团拜,“感谢诸位老少爷们捧场,接下来,由我和小儿,为大伙儿表演戏法。” 少年把一块大帕子递给他,只见他先抖了抖帕子,翻过来覆过去,给大伙看了,表明那就是一块帕子。 然后将帕子搭在左臂上,往里一掏,就抓出一只鸽子来。 他将鸽子放在旁边的木头架子上,鸽子是训练过的,也不飞走,站在架子上,歪着头,一下一下地啄着羽毛。 “三姐,你猜他身上藏了几只鸽子?”黎洛棠笑问道。 “冬天衣裳穿得厚实,他应该藏不了多少。”念奴想了想,“十只。” “衣裳穿得厚,才好藏啊,我猜二十只。”黎洛棠笑道。 “看看我俩谁猜的对。”念奴笑道。 两人都没猜对,中年男人一共变出了二十二只。 “他可真会藏。”黎洛棠惊讶地道。 “偷了东西,藏在身上,没人发现得了。”念奴小声道。 这就有点疑邻盗斧,看邻人就像是贼了。 接着中年男人,又表演了六连环、鸳鸯棍等各类古彩戏法。 这对父子退下后,一个壮小伙搬来了一张长板凳,接着上来一个壮实的妇人。 她仰躺在长凳上,双腿高举,脚心朝天。 壮小伙把一个圆墩将在妇人的脚上,妇人将圆墩踢得上下翻转,花样百出。 “这腿功也相当不错啊。”念奴笑了笑,“这个杂耍班子还真是卧虎藏龙。” 话音落,壮小伙接住妇人踢飞的圆墩。 接着上来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她爬到妇人的脚上,仰面躺在妇人的脚上。 两臂、两脚伸平,妇人用脚上的功夫,将小女孩弹的如风车般,在她的脚上,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这赢得了,观众们阵阵叫好声。 而后,两个壮小伙,抬上一个大水缸。 水缸足有二百来斤重,妇人把小女孩放下来,开始踢水缸,水缸转得飞快。 踢了一会,妇人停了下来,上来两个小男孩,两个壮小伙,将他们抱起,塞进缸里。 妇人连缸带人一起转,两个小男孩子在缸里,笑嘻嘻的。 “崩石裂云腿,拿来卖艺,真是大材小用。”念奴小声道。 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抛进场子里,“没什么好看的,走吧,三姐,我们去吃水晶饼。” 两人从人群里挤了出去,往卖水晶饼的小店去。 渭南的水晶饼,非常有名的。 小店的生意,挺不错的。 只是水晶饼,在黎洛棠看到,却有些名不符实。 “晶莹透亮如同水晶石?”黎洛棠看着柜台上,烤得起皮掉酥,金面银帮的饼,微蹙眉,“这哪透亮了?” 给这饼取名的人,没有见过水晶吧。 念奴噗哧一笑,“据我说知,此饼的名,来源于馅,据说馅透明发亮,皎白晶莹。” “老板,我们要六个。”黎洛棠说道。 店家边用油纸包饼,边笑道:“这饼名是前朝名相取的。” “哪位名相取的?”黎洛棠问道。 店家娓娓道来,“寇莱公大人,他罢相回到老家下邽,过慧照寺时,发现寺塔尚未完工,他便施舍了些银子。慧照寺的僧人买来下邽商行的名特糕点款待他,这其中就有这饼。寇大人吃过后,见馅透明发亮皎洁晶莹,如水晶一般,如是问僧人,这饼叫什么名?僧人答无名,如是寇大人给饼取名水晶饼,后来这名字就流传开了。” “老板,你的故事讲的很不生动。”黎洛棠付了钱。 店家笑了笑,他是靠手艺吃饭的,又不是靠嘴。 为了快些品尝这个名点,两人去了前面的茶楼。 茶楼是不让外带糕点的,但念奴塞给伙计三枚铜钱。 伙计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们去了。 热茶还没上桌,两人就打开油纸包,各拿了块水晶饼开啃。 这水晶饼不愧有着“秦点之首”的雅号,吃起来甜润适口,油多而不腻、糖重而渗甜。 不仅好吃,还带有浓郁的玫瑰芳香。 喝着热茶,吃着糕点,听着茶楼里那个瞎子唱单弦。 别处的单弦是拉,而这个瞎子则是弹。 他边弹边唱:“……闷来时抚琴饮酒山崖以前,忽见那西北乾天风雷起,乌云滚滚黑漫漫……” “武瞎子!”念奴愕然,“他怎么会在这?” 黎洛棠问道:“认识的?” “算是旧友吧。”念奴不想多言。 黎洛棠知趣的没有多问,武瞎子还在唱:“风吹角铃铛啷啷地响,刷啦啦大雨似涌泉……收拾蓑衣和鱼竿。一半鱼儿就在炉水煮,一半到那长街换酒钱。” 一曲终了,有人招呼伙计过去,给赏银。 茶楼让武瞎子在楼里唱曲,是要收分成钱的。 念奴给了一块碎银子给伙计,而后又拿一块碎银子出来,“让先生唱忆秦娥·伤离别。” 茶客是可以点曲的,伙计收了银子,就过去告诉武瞎子。 武瞎子似乎问是谁点了曲,伙计告诉了他后。 他也没说什么,就弹弦开唱了,“伤离别,江南雁断音书绝。音书绝……今年还似前年月……那知今夜,月圆人缺。” 娇棠 第二百六十九章卤牛肉面?癫僧 又听武瞎子唱了几曲后,念奴起身道:“小七,走吧。” 出了茶楼,两人继续在街上闲逛,又买了不少的小玩意。 正午时,走到了家生意十分红火的面馆。 面馆前,挂着两块牌子,一个写着:百年传承,一个写着:古法秘制。 “三姐,我们去尝尝这家的面。”黎洛棠咽着口水道。 “好啊好啊。”念奴没有异议。 这家面馆就卖一种面,卤牛肉面。 有许多人排队等面,两人等了会,才有空位。 因为等了一会,面一上桌,黎洛棠就逼不及待就夹了一筷子面吃,皱眉,“这面很一般,这汤汁咸了。” “面砣了,牛肉也没卤透。”念奴瘪嘴道。 这样的大实话,却让伙计不高兴了,“你们可以说我招呼不周,也可以说我们店太过简陋,甚至不满意让你们等了这么久,但是你们不能说面不好。” “你这面本来就不好,为什么不能说?”黎洛棠呛声道。 “这些客人,八成是你们花钱雇来的。”念奴搁下筷子道。 伙计冷哼,冲着里面喊道:“大力哥,有人砸场子。” 黎洛棠和念奴一愣,她们就说了句实话,就砸场子了? 都说店大欺客,这店子这么小,也欺客! 一个彪形大汉提着把大菜刀,凶神恶煞地走了出来,“谁来砸场子?哪个不要命的敢来砸老子的场子?” “就是她们。”伙计指着黎洛棠和念奴。 “一个臭婆娘一个小白脸,你们俩胆子不小啊!”大汉将菜刀剁在了桌子上。 “胆子不大不小,刚刚好。”念奴淡定地道。 “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是来找死。”大汉伸手就去抓黎洛棠,“老子这店是百年老字号,谁不竖起拇指来说这面好。” 黎洛棠筷子一抬,夹住了大汉的手指。 念奴出脚,踢在了大汉的膝盖上。 大汉教训人不成,反被教训。 只是这样一来,就坐实了黎洛棠和念奴砸场子的罪名。 “听到批评的话,心里不高兴是正常的。但你得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摆正心态,努力的把面做好,而不是拿刀来吓唬食客。”黎洛棠一本正经地教导大汉。 “是是是,您说的对。”大汉被黎洛棠踩在脚下,只能认怂。 虽然面不怎么好吃,但两人还是付了钱,才离开面馆。 下午,两人转去了老街,又看了场热闹。 一个脏兮兮的和尚,抓着一个胖女人不撒手。 念奴微愕,“癫僧!” 不知名的小门派在江湖现身就算了,现在连早就销声匿迹的怪侠也跑出来了。 江湖这波风浪好大了,要不要避一避? 癫僧嘴里喊道:“我的亲亲,我的乖乖,你别走,为了你,我能出家为僧,现在我也可以为了你还俗。” “讨死的秃驴,你灌了多少黄汤?来寻老娘开心,快给老娘松手!”胖女人气急败坏地吼道。 “一夜夫妻百夜思,百日夫妻似海深,美人儿你不能这么狠心丢下我。”癫僧把胖女人抱得更紧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高声道:“大妹子,这位大师,虽然邋遢了些,但配你,还是配得起的,你就从了他吧。” “大妹子,这位大师对你痴情一片,你别辜负了他。” 嘻嘻哈哈,这街头上的戏,比戏台上的戏还有趣。 念奴和黎洛棠却在想,这癫僧为何要缠住这胖女人? 两人之间,难道真有一段情? “癫子,你够了!”怒喝声。 “罗锅儿不装王八了?”癫僧讥笑道。 黎洛棠和念奴看到一个驼背的男人,从天而降,手里拿着短鞭,对着癫僧抽了过去。 围观的众人纷纷避开,黎洛棠和念奴也退到了路边。 “疯驼。”念奴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人不是死了吗?”黎洛棠小声问道。 “很显然传言不可信,他没死,还活蹦乱跳的。”念奴耸耸肩道。 “癫僧和疯驼这是割袍断义了吗?”黎洛棠见两人出招都是狠招,招招都像是要致对方于死地。 “美色误人啊。”念奴感叹道。 “三姐,你这话是认真的?”黎洛棠斜睨她一眼。 且不说胖女人的身材,肥肿难分,就她那长相。 倒吊眉、蛤蟆眼、血盆嘴,真是嫫母在世。 念奴呵呵笑,“情人眼里出西施。” 黎洛棠嘴角微抽,好吧,也只能这么理解了。 胖女人在怪声怒吼,疯驼和癫僧不愧他们疯癫之名,打得那叫一个惨烈,真像是有生死大仇似的。 黎洛棠看癫僧的嘴动了动,只是疯驼短鞭的破空声,太过响亮,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但疯驼强攻了两招后,向后一跃,“媚娘,我们走。” 媚娘! 黎洛棠惊恐了,那个胖女人的名字居然是媚娘。 媚:美好可爱,具有魅力,具有诱惑力或吸引力。 她有点无法直视,媚这个字了。 媚娘虽然臃肿不堪,胖似肥猪,可行动不慢。 轻功颇好,飞掠而起,跃上屋顶。 “她也不怕把瓦给踩坏了。”黎洛棠小声的吐糟。 念奴噗哧一笑,疯驼也跃上了屋顶。 “现在去,晚了。”癫僧扬声道。 疯驼和媚娘早已远去,也不知道听到没听到。 “美人儿啊,别抛下我。”癫僧叫着,也跳上屋顶,去追赶前面的两人,“等等我。” 当事三人都走了,闹剧结束,围观的人都散开了。 “不知道是什么事?”黎洛棠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嘀咕道。 “想跟过去看看?”念奴问道。 黎洛棠摇摇头,神鼓教的事,还没解决,实在不宜再招惹麻烦了。 虽然她是麻烦体质,她不招惹麻烦,麻烦也会上门。 但好歹现在麻烦还没上门,容她先苟延残喘一下。 两人继续在老街上逛了起来,等到傍晚,她们就去了与顾霆晅约定好的酒楼。 还没上楼,就听到“砰!”的一声,接着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吆喝着道:“伙计,你耳朵聋了,叫你再添三斤酒菜,还不赶紧送上来,大爷们吃饱喝足了,还要办事儿。” 入夜了,还办事。 办得啥事? 为非作歹的事吧! 黎洛棠腹诽了几句,和念奴上到了二楼,目光扫过,就看到三个凶悍粗犷的壮汉,坐在楼梯口左首的位置上。 ------题外话------ 人家装烤瓷牙是为了漂亮,我纯粹是没有牙了,必须装烤瓷牙。 天天吃流食,感觉瘦了。 第二百七十章干贝菜心夜窥 黎洛棠和念奴不打算招惹是非,权当没看到,径直走向顾霆晅坐的那张桌子。 可是她们不多事,那三个壮汉中的一个,特别喜欢丰腴的少妇。 念奴二十出头,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 鲜嫩多汁,如同水蜜桃般诱人。 “小娘子过来陪爷喝几杯,哄得爷高兴了,爷会好好喂饱你的。爷的身子骨可比你身边那小白脸强壮多了,上了床,定让你欲仙欲死。”壮汉一出口,全是虎狼之词。 “你要我陪你喝酒?”念奴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男人正要说话,另一壮汉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后脑勺上,低吼了声,“闭嘴。” 而后,冲着念奴谄媚地笑道:“尚夫人,我这小弟灌了几斤黄汤,脑子不清白,胡说八道,您别在意。” 见同伴如此卑躬屈膝,出言调戏念奴的男子,脸色微变。 “你认识我?”念奴挑眉。 “曾有缘见过尚大侠和夫人一次。”那壮汉笑道。 “管好你的小弟,别惹事生非,打扰大家用餐,坏了店家的生意。”念奴大度地放过了他们。 黎洛棠眸光微闪,别人有没有注意到,她不清楚,可她看到念奴弹了些粉末在两人身上。 “是是是,我一定管好他。”壮汉点头哈腰。 没人阻拦,念奴和黎洛棠顺利的走到了顾霆晅。 黎洛棠笑问道:“等很久了吗?” “刚到。”顾霆晅笑道。 黎洛棠伸手摸了下茶壶,是温热的。 酒楼是不会送温热的茶水上桌的。 “点菜了吗?”黎洛棠没有拆穿顾霆晅的谎言,而顾霆晅的耳根却红了。 念奴看着两人,抿唇浅笑。 顾霆晅招了招手,“伙计,可以上菜了。” 伙计把他点的四菜一汤,送上了桌。 黎洛棠不爱吃素菜,顾霆晅不会强行逼她吃,却会点一些味道极好的素菜,哄着她。 今天他就点了一道,干贝菜心。 菜心是时鲜的总称,时令不同,品种各异。 今天的是嫩秧秧的小白菜心,烹制菜心,油并不需要太多,主要是用汤。 用奶汤煮出来的菜心,清鲜爽口,配上鲜味十足的干贝。 这道菜黎洛棠吃了许多,一点都没嫌弃是素菜。 那三个叫嚣都会要再添酒菜的男子,安静的吃完后,结账离开了。 “吃完了吗?”顾霆晅询问道。 “不急。”黎洛棠淡笑,“对吧,三姐。” 念奴笑,“你看到了?” “嗯”黎洛棠点头。 “能解释一下吗?”顾霆晅插嘴问道。 “三姐在他们身上弄了点料。”黎洛棠简单地道。 “这种香料的味道人是闻不出来的,要靠狗才可以。而且这种香料一旦染在身上,不用特制的药液清洗,香味会深入肌肤,久日不散。” “三姐这方法好,这样定能轻易找到他们的聚处了。”顾霆晅赞道。 “还得劳烦小六弟,去找狗。”念奴说道。 “这酒楼就养了条看门犬。”顾霆晅立刻想到了。 结了账,又花大价钱买下了酒楼的那条狗,三人跟着狗,在街上找那三人。 他们追踪到了一座宅院外,黎洛棠看着高高的院墙,直皱眉。 宅院陷阱多,她一点都不想再扮神志不清,然后坐牢,吃牢饭。 那样的事,体验一回就够了。 念奴把狗弄晕,“进去瞧瞧,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情况若是不妙,立刻撤退。”黎洛棠认真的道。 如是三人轻巧地跃在院墙,手在墙头一搭,就闪进去了。 宅院颇大,而且时辰尚早,院落到处都是灯光。 这等于是失去目标了,黎洛棠小声建议,“要不把狗抱进来?” “小六弟,辛苦你了。”念奴说道。 顾霆晅任劳任怨的,翻过墙,把那条狗抱进了院子。 念奴把狗弄醒,在狗的带领下,三人直奔后院。 他们看到了那三人,他们正和一个年约半百的虬须大汉,在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 声音太小,距离太远,听不清。 过了会,虬须大汉送他们从后门离开了。 三人正在犹豫是继续跟那三人,还是审问一下这个大汉,就见一道人影飞快地闪进了屋里。 想不到除了他们,还有人啊! 三人在树上不动了,虬须大汉送客回来,就见屋里多了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大吃一惊,“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高大男人一副主人姿态,指着侧边的椅子,“坐。” “报上你的名号。”虬须大汉掏出了护身匕首,“否则我送你去见阎王。” “啪”高大男人给了他一耳光。 “你该死。”虬须大汉大怒,挥着匕首猛地扎向高大男人。 高大男人使了个擒拿手,左手扣住了大汉的手腕,右手则掐住了大汉的脖子。 匕首回转,匕尖转向大汉的嘴巴,一寸一寸的接近,眼看要贯口而入了。 大汉万没想,就一招,他就落入下风,连反抗都反抗不了。咽喉被扣住,必须张口呼吸,想闭嘴也力不从心,舌头往外伸。 其实就算闭上了嘴,也挡不住锋利的匕尖。 “好汉,有话好好说。”大汉不得不认怂了。 高大男人松开手,一掌拍向大汉,让他推得后退了五步。 “坐。”高大男人手一抬,将匕首插在了桌子上,“老实点。” 虬须大汉喘着粗气,在椅子上坐下,“尊驾找我,有什么事?” “向你打听几个人的下落。”高大男人说道。 “尊驾找错人了,在渭南打听消息,去关中酒楼,找申三爷。只要有银子,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得到。”虬须大汉想要祸水东引。 “我喜欢做无本生意。”高大男人勾唇一笑,“而且我找到你,必须知道这些人的下落,你一定知道。” “尊驾想知道谁的下落?”虬须大汉知道避不过了,硬着头皮道。 “癫僧、疯驼和媚娘。” “我是见过癫僧,但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今天一早,他出门就没回来。”虬须大汉说道。 “果然花钱才能办事。”高大男人失望的起身离开。 虬须大汉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人给糊弄走了。 不知前因的三人,一头雾水,隐隐觉得将要有大事发生。 ------题外话------ 三周了,牙让我痛不欲生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狗肉追踪失败 三人没有进屋去盘问虬须大汉,情况不明,无从问起。 严刑拷打或许能问出一些消息,但此时此地没法实施。 再者,虬须大汉年过半百了,是老江湖,这种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不是件容易。 而且虬须大汉还有可能七分真三分假,最关键的地方说假话,三人绝对掉坑里。 所以还是用狗狗去找那三人吧,多搜集一点蛛丝蚂迹,把事情给拼凑出来。 出了院子,狗狗再次被念奴给弄醒了,念奴让它闻了香料包,拍拍它的狗头,“带我们去。” 这只看门狗挺机灵的,它屁颠颠地往前跑。 黎洛棠盯了它一会,说了句,“这只狗养得挺肥的。” 念奴眼睛亮了,“是挺肥,可以拿来做狗肉火锅。” “我不吃狗肉。”黎洛棠撇嘴道。 “为什么不吃狗肉?狗肉很好吃的。常言说的好,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念奴咽了下口水, “我不吃狗肉。”黎洛棠态度很坚定。 念奴为了说服她,开始数起狗肉的作法来了,“白切狗肉,就是将狗肉清理干净之后,冷水下锅,加入姜片,八角,桂皮,大火煮熟。 “把小米椒切碎,大蒜拍扁剁碎,放进汤碗里,用热油爆了下,加酱油等调味品,搅拌均匀,做成蘸酱,狗肉煮熟,放进冰水里降温了,切成片,蘸上酱汁。” “这白切狗肉做法简单,但是味道是极好的,原汁原味,清嫩爽口,香而不腻,羊的嫩,兔的香,鸡的鲜都集中在了一起。” “我不吃狗肉。”黎洛棠还是很坚持。 念奴继续说服她,“还有香辣狗肉,先把狗肉放进锅中,用火翻炒,把水分炒干,炒得狗肉表面焦黄盛出。再把小米椒、生姜、大蒜放进去,炒出香辣味,加入调味口,把狗肉倒进去,炖煮两刻钟左右,等汤汁收干,就可以盛出来吃了。” “这香辣狗肉的味道那也是一绝,香、麻、辣、咸,冬天吃大补啊!” “我不吃狗肉。”黎洛棠不为所动。 “小七啊,能不能换一句?”念奴问道。 黎洛棠满足她的要求,嗲声嗲气地道:“狗狗这么可爱,这么忠诚,你怎么可以吃狗狗呢?你好残忍呀!” 念奴嘴角抽搐,牵着狗走在前面的顾霆晅唇角上扬,轻轻笑了。 “小七啊,砂锅焖狗肉也不错的,还有干煸狗肉……” 任念奴怎么舌绽莲花,黎洛棠就是不肯吃狗肉。 “小七啊,这狗肉也是肉,你为什么不吃?”念奴就不明白了,爱吃肉的人,会不喜欢吃这堪比神仙肉的狗肉。 黎洛棠认真的告诉了她原因,“狗改不了吃屎。” 念奴沉默了,良久,“我以后也不吃狗肉了。” 得,她没能说服黎洛棠吃狗肉,却被黎洛棠说服着不吃狗肉了。 看门狗逃过一劫,顾霆晅抿紧唇,才没笑出声来。 三人被狗带到了城墙边,那三个壮汉是翻墙离城了吗? 要追出城去吗? 黎洛棠打了呵欠,“时辰不早,快宵禁了,还是回客栈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怎么样?” “行,明天再说。”念奴同意了。 反正那香料,不用特制的药水清洗,至少能保留七天,所以着什么急啊。 顾霆晅只能少数服从多数,他拗不过这两姐妹。 回到客栈,黎洛棠严肃地对顾霆晅道:“不许趁我和三姐睡觉时,带着狗,一个人去追踪。” “我不会的。”顾霆晅说道。 “拉勾。”黎洛棠伸出右手小拇指。 “不、不用吧。”顾霆晅握紧了双手。 “必须拉勾。”黎洛棠把他的手抓了过来,强行跟他来了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变的约定。 念奴肉眼可见的,发现顾霆晅面红耳赤,捂着嘴,差点没笑厥过去。 次日,三人让狗带路,再次去寻找那三人。 在城外的一处小林子里,他们找到了那三人的尸体。 死状,顾霆晅看着很眼熟,三人就像那次破庙里的女尸,他们的心脏被挖出来了。 顾霆晅把这事说了出来,两人皱眉,黎洛棠说道:“难道兜兜转转,这事还是跟神鼓教有关?” “也不一定,或许跟癫僧有关。”念奴胡乱猜测。 “那女的死时,癫僧还没来渭南吧。”黎洛棠说道。 “我们是昨天见到癫僧的,但不表示他是昨天来渭南的。” 黎洛棠吐了口气,道::“看来只能回头去找那个虬须男了。” 于是三人牵着狗,往回走。 回到城里,正午了,啥事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如是三人走进了一家店里。 “这店子的生意挺好的。”黎洛棠见店里就五张桌子,有四桌已坐着客人。 点了菜后,发现有三桌客人看着很正常,唯有一桌,让人很诧异。 桌上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穿着破旧的打着补丁的老棉袄,动作迟缓地在推入动碗里的饭粒。 另一个则是穿着厚实的大汉,他抱肘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歪着嘴,一脸不屑。 过了会,大汉猛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老东西,不想吃就别吃了,磨磨蹭蹭的,真当老子好性子是吧?” 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慢腾腾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大汉怒了,伸手夺过老人的饭碗,“不用吃,一餐不吃,你也饿不死,赶紧的,老爷要见你。” 老人嘴角抖动着,“你的老爷与老朽无关,老朽不会听从你们的指使的。” “不识抬举的老东西,你老实点,就少吃点苦头,要不然,呵呵。”大汉抓住老人的双手,“请你不走,老子拖你走。” “放手,你放手,救命,救命啊。”老人拼命挣扎。 店里的那三桌客人,完全没有强出头管闲事的想法,都低下头,和两个店伙计一样,装看不见。 刚刚还在拔算盘的掌柜,装的更彻底,他趴在柜台上,装睡着了。 顾霆晅一个箭步窜了上去,扣住了大汉的手腕,一用劲。 大汉哇哇乱叫,“你他……” 粗口还没爆出来,就被顾霆晅冷冷的声音给震住了,“这位老人家不愿跟你走,你就不能强迫他,马上滚。” 娇棠 第二百七十二章 腐**肉又迟了一步 “我滚,我马上滚。”大汉还是挺识时务的。 顾霆晅松开了手,大汉窜到店门外,才叫嚣道:“多管闲事的小子,你等着……” 顾霆晅一个冷眼扫过去,大汉吓得往后一跳,转身跑走了。 “恩公,多谢您出手相救。”老人跪在了顾霆晅面前,老泪纵横。 “老人家,不必如此,快请起。”顾霆晅扶起老人,“有什么为难事,不妨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老人迟疑了一下,道:“些许小事,就不麻烦恩公了。” “老人家,没什么麻烦的,你但说无妨。”顾霆晅诚恳地道。 “这个……唉。”老人欲言又止。 “老人家,不急,慢慢说。”顾霆晅提壶给老人倒了杯茶。 老人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等他喝完那杯茶,他才叹气道:“恩公,老朽知你心善,只是这事啊……唉。” 长吁短叹,满脸愁苦,可就是不直言。 顾霆晅还要再追问,黎洛棠抢先道:“逸少,老人家有难言之隐,你就不要多问了。” 老人看向黎洛棠,表情错愕。 黎洛棠勾了勾唇角,最讨厌这种明明想让人帮,却故作姿态的人了。 咋的,施恩者还得求着被施恩者吗? 念奴也笑道:“六弟啊,那人一看就是有同伙的人,老人家心善,不愿让你惹祸上身,你就接受他的好意吧,不要多问了。” 黎洛棠忍笑道:“是呀,逸少,你还是赶紧让老人家走吧,有些人啊,惹不起,躲得起。” 言罢,黎洛棠就硬将顾霆晅拖走了。 黎洛棠的手隔着衣袖,抓着顾霆晅的手臂。 顾霆晅只觉得那处滚烫滚烫的,脸上照旧染上红晕。 人飘飘然的,跟着黎洛棠走了。 “恩……”老人伸手想要去抓顾霆晅的袍摆,却被黎洛棠瞪得,僵在了那儿。 “伙计,菜怎么还不上来?”念奴喊道。 “来了来了。”伙计忙答道。 这店子的拿手菜是腐**肉,用猪里脊肉和腐乳炒出来的。 卖相很好,红艳艳的。 味道,咸中带鲜,微辣带甜,还有一股腐乳特有的香味。 三人认真的享用着美食,那老人见状,一脸愁苦的离开了。 他刚走没多久,那大汉就领着一群人来了。 那大汉指着顾霆晅,“五爷,就是这小子帮着那个老东西,小的才不有把老东西带过去见您。” “小子,报上你的名号,五爷的剑不杀无名之辈。”被众人簇拥的大汉嚣张地道。 “天武府顾霆晅。”顾霆晅淡然道。 “原来是朝廷的鹰犬。”五爷歪着嘴角道。 听他这口气,就知他有所依仗,并不畏惧官府的人。 这场打斗,无法避免。 念奴掏了块碎银子,丢在桌上,“出去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小子,亮出你的兵器。”五爷挑眉道。 他要和顾霆晅一对一,振腕抖剑,软剑像灵蛇,带着一片寒光,疾卷顾霆晅胸前要害。 上手便是杀招,顾霆晅眸光微凛,“无有深仇大恨,却要置人于死地,阁下未免太过份了。” 长剑出鞘,迎上软剑。 “怕死就下跪求饶。”五爷嘴角微勾,剑往上斜,挑向顾霆晅的咽喉处。 顾霆晅沉腕变招,剑尖点向五爷的手腕。 一声闷哼后,就听到“当”的一声,五爷的软剑落地。 而五爷疾退五步,左手握住右手腕,脸色铁青。 “滚。”顾霆晅手下留情。 可是五爷并不感激,左手突然一扬,一蓬黑黝黝之物袭向顾霆晅。 “无耻!” “卑鄙!” 黎洛棠和念奴同时骂道。 “留你不得。”顾霆晅动了真怒,剑舞成网,寒光闪闪,将那一蓬黑黝黝之物全部回弹向五爷。 五爷脸色大变,他再往后退,然后很不巧,他后面是一堵墙。 “噗噗”一阵连响,那物至少一半全部射在了五爷的身上。 而另外一半,则射在墙上了,青烟冒起。 “用这种有伤天和的剧毒之器,对付一个谈不上有仇怨的人,你可真是太歹毒了。”念奴冷笑,“现在自食恶果了。” “五爷。”那些手下眼睁睁看着五爷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脸色由白转黑,有进气,没出气了。 “小子,你闯下泼天大祸了,你……” “这些走狗也一起宰了吧。”黎洛棠凶狠地道。 顾霆晅这老实娃,报了名号,五爷又死在他的手上,必须杀人灭口了。 不能让五爷的靠山,找上顾霆晅,报复他。 “动手。”念奴率先出手。 黎洛棠鞭剑同时出招,两女如猛虎下山,冲进羊群一般。 顾霆晅虽无杀人灭口之意,但两女已动手,他也只能配合了。 五爷带来的几个手下,就似瓜果般,被三人给解决掉了。 街头横尸,官府的衙役姗姗来迟。 顾霆晅去与他们交涉,五爷几人在他嘴里,成了流窜到此的匪徒,“本想活捉,奈何他们反抗,为免他们伤及路人,只能将他们砍杀。” 有这套说辞交差,衙役们也懒得深究,更何况念奴还塞了张银票给他们,“大冷的天,惊扰了几位差人,这点拿去喝几杯,暖暖身子。” 衙役们找旁边的店铺借了板车,将几人的尸体搬上去,拉到城外,丢在了乱葬岗。 这样一来,那个老人安全了。 三人继续往虬须男所在的宅院去,可是才走到坊口,就听到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黎洛棠有不祥的预感,再走进去一些,她的预感成真了。 起火的正是虬须男的宅院,火势很大,而水师的人还没赶到,附近的人一开始还拿着桶,打水灭火。 可火势越来越大,他们也只能看着了,谁也不敢拿命拼。 念奴找了旁边一个妇人问道:“大姐,有看到这家的人出来吗?” “没有,这么大的火,怕是出不来了。”妇人叹道。 “我们又来迟了一步。”念奴走回来道。 杀那三个人的凶徒,极有可能就是放火烧虬须男宅院的人。 “线索全断了,现在要怎么办?”黎洛棠蹙眉问道。 “还有那个高大男人可以追查。”顾霆晅冷静地道。 渭南是不大,但要找一个人,也不是件容易事,无计可施的三人,决定在街上撞运气。 娇棠 第二百七十三章鲜溜兔肉?元鹤山 三人的运气不怎么好,在街上逛了几天,都没遇上那个高个男人,到是在街头巷尾,听到不少关于大户人家失窃的传言。 “……银库外的锁都没坏,里面的金银珠宝,却不翼而飞,真是奇了怪了。” “锁和门没坏,有可能是窗坏了。” “银库没有窗子。” “我听说梁上君子,能飞天遁地,说不定屋上的瓦被掀了,从屋顶上钻进去的。” “没有,官差说了,屋上瓦动都没动过。” “那这事就奇怪了。” 念奴故意过去与她们攀谈,得知了这些失窃的地方,都有一个大的耗子洞。 她跟黎洛棠一说,两人都想到了那两软骨女。 “那个杂耍班子还真是个贼窝。”黎洛棠小声道。 “也有可能是劫富济贫的侠士。”念奴说道。 “那这事,我们就不管了?”黎洛棠问道。 念奴想了想,“有官府管。”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在顾霆晅面前,丝毫不露口风。 顾霆晅则带回了神鼓教的一些消息,“神鼓教是由一个西域人创建,教主自称是纳摩雅沙怛哆罗神转世,可以沟通三界。” “纳摩雅什么东西?”念奴一脸懵圈地问道。 “这个神用的法器是不是鼓啊?”黎洛棠干脆不去管那拗口的。 顾霆晅笑,“是,他的魔音鼓可以迷惑人的神志,让人听命于他。” “怎么找到他?”黎洛棠问道。 擒贼先擒王,抓住那个啥神,或许能解救出被他用魔音鼓迷惑的人。 “七年前,他曾在鼓楼前祭祀祈雨,后来就再没有他的消息,神鼓教如今作主的人是将副教主,手下还有四大护法、两个招魂……” “招魂使只有一个了,有个被我杀了。”黎洛棠插嘴道。 “神鼓教的教众在明面上,就百余人,不过城里有不少人信奉神鼓教。”顾霆晅把申三爷告诉他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元鹤山被教徒称之为圣山。” “明天去趟元鹤山,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吧。”念奴说道。 “饿了,去吃晚饭吧。”黎洛棠起身道。 走到客栈门口,遇到了风尘仆仆的沈君玉,田仕奇留在西安,陪着少林的那些僧人。 让伙计把马牵进马厩,四人去前面的酒楼吃晚饭。 因有话要谈,他们要了包间。 沈君玉告诉三人,“少林方丈派了戒律院的法海大师和十八罗汉僧来,与武当派的人会合了,现在就等八卦太极门的人了。” 三人把这几天的事都说了,而后又说了明天要去元鹤山。 说话间,伙计送菜进来。 酒楼买来了十几只活兔来,今日头盘菜就是鲜溜兔肉。 鲜溜兔丝很注重油温和火候,过则老,不足则生。 厨界谓之“火中取宝”,这个是念奴说的。 这道菜的卖相也极好,红白相间。 黎洛棠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油温、火候都控制的挺好,兔肉细嫩没有膻味,清清爽爽,咸鲜不觉油腻。 饭罢,回客栈的小院。 各自梳洗后,回房睡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四人往元鹤山去。 元鹤山又名洞耳山,地势高峻,形如仙鹤,因形而得名元鹤山。 山前峰峦叠翠,左右沟渠坡陡,山后河水绕行,清流湍激。 依山建庙,寺庙坐东面西,供奉炎帝以及陪礼诸神。 阴天,北风刺骨,来元鹤山的人不多。 他们要找神鼓教的巢穴,不能走寻常人走的小径。 冬天,草木凋零,路虽滑,但难不住身怀武功的四人。 越走越偏僻,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四人也不急,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就当是来游玩的。 “这里是血迹。”沈君玉突然停步道。 顾霆晅和他蹲下去,仔细一看,的确是血,血没有干透,这意味着,动手的人还在附近。 往前又走了几十步,突然一物飞了过来。 四人飞身闪开,“啪”那物落地。 定睛一看,是只断手。 顾霆晅握住了剑柄,沈君玉抽出铁扇。 “止步,你们从速离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前方有人阴冷地道。 “尊驾何人?”沈君玉沉声问道。 “不必多问,滚。” “恕难从命。”沈君玉说道。 “你们这是在找死。” 话音落,一道白影从天而降,扑向沈君玉。 沈君玉身形微转闪过,扇子点向白衣人的右臂。 从那小山坡后面,又冲出五个身着五颜六色衣裳的童子。 这五个童子胸前分别绣着金木水火土,很显然他们用的是五行阵法。 顾霆晅和黎洛棠能双剑合壁,念奴见两人能对付那五人,也不添乱了,向后疾退,在一旁观战。 “啊!”穿红衣的火童子惨叫一声。 他被黎洛棠的鞭子缠着,甩出去五尺高,而后如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正好那处有块石头,被他砸得裂开了,而他与吐了一大口血,失去了再战之力。 五行阵法已破,其余四童成不了气候了。 虽然他们还在叫嚣着,怒喝着,手中的剑如闪电般攻向顾霆晅和黎洛棠。 顾霆晅长剑舞成剑网,将四童全部震飞,摔出数尺远,也动弹不得了。 与沈君玉交手的白衣人,见五个童子就这样落败,不由心慌,额角青筋暴现,目露惊骇之色。 扇剑相交,响起了一串铮铮金铁交鸣。 白衣人知再相持下去,必不能全身而退,大喊道:“小子住手,小子住手。” 沈君玉一摆扇子,人向后退,他还真是人如其名,君子一般。 “你是什么人?为何拦路不让我们前行?”沈君玉问道。 “我乃神鼓教护法,这边是本教的禁地,谁敢闯进,格杀勿论。”白衣人说道。 念奴和黎洛棠笑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有了这个神鼓教护法带路,定能找到神鼓教的巢穴了。 “我可以给你们带路。”白衣护法低着头,不让四人看到他眼底的阴狠。 把他们带去铁索道,弄死他们。 黎洛棠掏出一枚药丸,“沈五哥,麻烦你喂给他吃了。” 锁住白衣护法双臂的顾霆晅,看了她一眼,眸色幽深。 沈君玉依言行事,捏开了白衣护法的嘴,强行将药丸塞进他嘴里。 药丸入口既化,白衣护法脸黑如墨。 第二百七十四章 龙须酥?深入虎穴 白衣护法在前面领路,眼珠了不停地乱转。 “啪”念奴折了一根树枝,朝他背上抽了一下,“你属蚂蚁的?慢慢腾腾,走快点。” 白衣护法眼中闪过一抹狠意,这些该死的人!居然敢如此羞辱他。 走了约有三里路,到了山渠边,沿着山渠往上走数尺,看到了一座独木桥。 独木桥横越山渠,上面布满青苔,不像是常走的桥。 这真的是去神鼓教的地方? 四人心中暗暗警惕。 白衣护法说道:“要过这桥,得用轻功。” “别耍花样。”沈君玉沉声道。 “你们都喂了毒药丸子给我吃了,我那敢耍什么花样。”白衣护法辩解道。 “我不信神鼓教的教众,个个都有绝顶轻功。”沈君玉冷笑,一针见血。 顾霆晅配合地连点白衣护法数穴,白衣护法只觉得又痛又痒,不停地惨叫。 “我错了,我保证不再耍花样。”白衣护法抗不住,求饶了。 顾霆晅解了他的穴,白衣护法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粗气。 沈君玉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带路。” 白衣护法沉默的在前面走着,只是目光越发的阴冷。 继续往上走了一里路远,就到一处山壁前。 前方已无路,白衣护法指着山壁上,那几个似天然形成,又似人工雕成的洞,道:“上三,下五,在地上找锥形的石头,插进去向左转三圈,再向右转三圈,就能打开门。” 顾霆晅和沈君玉上前,照他所言,在地上找到了石头,插进洞里,左三圈,右三圈。 就听到轧轧的轻响,山壁中间,一分为二,现出一条宽约三尺五寸的甬道。 念奴推了白衣护法一把,“你走前面。” 白衣护法没有反抗的往前走,四人跟在后面。 但甬道不宽,没法四人并肩而行,只能让顾霆晅用剑抵在白衣护法往前行。 黎洛棠和念奴居中,沈君玉殿后。 甬道尽头是一个木门,白衣护法伸手就去推门。 “等一等。”念奴阻止他,白衣护法把手缩了回去,唇边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逸少,你推门。”念奴说道。 顾霆晅伸手把门推开,白衣护法蹲了下去。 从门内射出一蓬弩箭,劲急如雨,迎面袭来。 顾霆晅挥剑格挡,白衣护法趁机想逃。 然后他爬了几步,就动不了,回头一看,他的右脚被黎洛棠的长鞭缠住了。 “就知道你要作妖。”黎洛棠讥笑道。 顾霆晅已把弩箭全部扫落,白衣护法没能逃走。 “看来,你是真不怕死啊。”念奴掏出了匕首,动作利落地,去挑白衣护法的手筋。 刀扎进手中,白衣护法惨叫声还没出口,就被顾霆晅点住了哑穴。 “再敢作妖,你的脚筋,我也给你挑了。”念奴吓唬他道。 白衣护法痛得脸直抽抽,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进门,往前走约一里路,豁然开朗,光线大亮。 没想到这山壁后面,别有洞天。 神鼓教藏在这山腹之中,难怪外面的人找不到。 前方是一排一排的木屋,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络腮胡的青袍汉子领着几个黑衣男子大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范护法,你没事吧?”青袍汉子问道。 “范护法没什么事,他是给我们带路。”沈君玉淡定。 青袍汉子眯了下眼,“范护法身上有血,这叫没事?” 念奴挑眉道:“让他带路,他不老实带,就给了他点教训。” “你是……”青袍男子上下打量了念奴一番,“原来是笛书生的夫人念奴女侠,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尊驾是谁?”念奴问道。 青袍男子道:“神鼓教副教主将贵仁。” “将教主,我们也不是来找贵教麻烦的,主要是不久前,贵教在鼓楼处祭祀时,我们发现我们有个朋友在贵教作客。这作客已作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该送客了?”念奴笑眯眯地道。 “不知是哪位朋友?”将贵仁笑问道。 “坐在轿子里的那位朋友,将教主不会说没有这个人吧?”念奴诘问道。 “呵呵呵,尚夫人说的是那位朋友啊,她已经加入本教,是本教的教众,现在陪伴在教主身边。”将贵仁笑,“几位要是想见她,我可以为几位带路。” “还是请将教主命人把我们的朋友叫出来,我们见一面,若她愿意留下,我们马上离开。”念奴不想冒险。 “那好吧,就请几位到屋里坐会,我这让人去请贵友过来。”将贵仁笑道。 “进屋就不必了,我们就到那亭子里等会吧。”念奴可不敢随便进去,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山风寒冷刺骨,还是进屋里坐吧。”将贵仁劝道。 “习武之人,身壮体健,不惧寒风。”念奴坚持不进去。 “那就主随客便,”将贵仁示意身后黑衣手下,将四人领去左前方的亭子。 又让两个手下把范护法,扶下去疗伤。 八角亭四根柱,无遮无拦,周围看得清清楚楚。 坐了会,黑衣男子送来了茶水,但四人没碰。 黎洛棠觉得嘴巴很无聊,想起荷包里的龙须酥,掏出四小包,“三姐,沈五哥,逸少,龙须酥。” 龙须酥又名银丝糖,是用小麦、麦芽糖等原料精制而成。 乳白色、细丝万缕、层次清晰、入口即松、回味甘甜。 黎洛棠昨天下午逛街时,买来当零嘴的。 念奴接过去,沈君玉和顾霆晅同时道:“你吃。” 荷包不大,最多放了六七块,他们怎么能抢妹子的东西吃? “快正午了,你们不饿吗?吃吧,吃完了,等下山,再买就是了。”黎洛棠一人给他们塞了一块。 “小七愿意分给你们吃,就赶紧吃吧,推来推去的,讲这种客气,好没趣。”念奴撇嘴道。 “咚咚咚”鼓声传来。 念奴笑道:“我就说嘛,事情不会简单的,后招出来了。” “明面笑嘻嘻,下面捅刀子。”黎洛棠很清楚,进到神鼓教,就别想太太平平的出去,动手是在所难免的。 “咚咚咚”鼓声带着节奏点的敲着。 念奴按住胸口,“我的心跳的很快。” “三姐默念静心咒。”黎洛棠的内力要强过念奴,她还没受影响。 第二百七十五章秀色?魔音姹女阵 “咚咚咚”鼓声一下一下的敲着,声声入耳,就像在敲击在心脏上。 心脏的律动,与鼓点的节奏,慢慢的重合了。 鼓点快,心脏跳动的快。 鼓点慢,心脏跳动的慢。 这是被控制了? “得找到敲鼓的人,破阵才行。”黎洛棠见念奴脸色潮红,呼吸紊乱。 一掌拍在她后背上,帮她调整气息。 “我们去找。”沈君玉和顾霆晅清楚的知道,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三姐这里有我,你们放心。”黎洛棠说道。 只是还没等他们跃出八角亭,七个头蒙黑巾,身穿宽大黑袍出现了。 “好嚣张啊!”念奴得黎洛棠相助,她缓过劲来了。 “这是魔音阵?”沈君玉不确定。 “沈少侠好见识,只是少说了两个字,应该是魔音姹女阵。”一个娇滴滴地声音道。 这时那七人扯下了黑巾和黑袍,露出她们娇艳如花的容貌。 她们年约双十岁,美中带俏,俏中带媚,人比花娇。 “不要脸。”念奴骂道。 大冷的冬天,这七个美艳的少女身上却仅穿着肚兜和小亵裤,外面披着一层轻纱,腰间绑着个腰鼓。 青楼里的女子,都不会穿得如此露骨。 少女们围在亭子四周,媚眼如丝,唇角含笑,扭动了腰肢,让腰鼓发出咚咚的声音。 念奴和黎洛棠是女子,还好点。 顾霆晅和沈君玉面红耳赤,口干舌燥,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看。 “这阵法邪门的很,我们得小心点,可别着了她们的道。”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心念一动,发出一声长啸,“入阵破阵。” “好。”沈君玉抽出铁扇。 “两位少侠难道是铁石心肠?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真得要和我们姐妹动手吗?”穿着绣着芍药花肚兜的女子摇着酥胸道。 “施展魔功,想不战而屈人兵,可惜沈某非怜香之辈。”沈君玉掠身而起,他已不想与这群妖女多说废话。 顾霆晅亦挥剑入阵,与沈君玉共同进退。 “纵是铁打金刚,进入了‘姹女阵”中,都会化作绕指柔。”穿着绣着牡丹花肚兜,应是七女之首的女子自信地道。 “庸脂俗粉,能迷住的也是那些意志不坚的人。”黎洛棠对顾霆晅和沈君玉很有信心。 “小丫头片子,你长得到是挺美的,却为何要女扮男装?跟着姐姐,姐姐调教调教你,保证迷死一群男人。” 话音落,两道白纱射了过出。 那轻纱本是薄软之物,可是牡丹女使出,竟然有破空声。 她一动手,其他六人同时玉手齐扬,各自飞出两道轻纱,从前后左右围绕住顾霆晅和沈君玉。 纱网交织绵密,瞧着无一丝空隙。 顾霆晅和沈君玉还没出手,就轻纱织成的网给罩住了。 沈君玉的铁扇没有顾霆晅的长剑锋利,攻击力不足,弄不破纱网很正常。 可是长剑削铁如泥,居然也刺不破纱网。 腰鼓也随着她们的动作,发出尖利的响声。 “啊!”念奴低呼了一声,手撑在石桌上,面色惨白。 黎洛棠不得不,再次将手按在她的后背,为她调整气息。 她一边护着念奴,一边看阵法里的两人。 见两人应对的非常吃力,七个妖女在跳舞,身姿曼妙,充满了魅惑。 白玉般的手臂,柔若无骨,上下左右不停地摆动,使出各种不同的美妙手势。 十四道轻纱,随着起落迥转,上下飞舞,四面八方,交织而来,宛如密网,把两人团团包住。 再这么下去,两人会被她们擒住的。 黎洛棠喊道:“别破网了,擒贼先擒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黎洛棠清冷的声音,让吸入过多香气而头有点晕乎的两人,瞬间清醒。 两人一左一右,飞快地贴着轻纱,攻向妖女。 “大姐、五姐,小心。”妖女之一喊道。 阵势一变,七人又将两人围住了,只是两人再次施展轻功闪过。 轻纱网没能网住他们,不过一直这么躲闪,也不是办法,必须得破解。 妖女们也同样心急,她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 顾霆晅和沈君玉之所以难缠,那是因为两人都是正人君子,意志坚定。 更何况顾霆晅心有所属,妖女对他的迷惑更弱了一层。 牡丹女一声厉叱,七个人双手舞弄的轻纱,越舞越急,游走的圈子逐渐缩小。 圈子缩小,顾霆晅和沈君玉暗暗叫苦,他们毕竟是正常的男儿啊。 **的妖女,不停地刺激着他们的感观。 活色生香的胭脂阵,香艳无比,令人心猿意马,让人难以自持,可又充满了杀机。 鼓声急促,魔音穿脑。 “小七,出手,快出手。”念奴抽出匕首,一刀割在自己的手臂上,疼痛能让她保持清醒。 黎洛棠拔出了追魂剑,掠身而出,挥剑入阵。 “嗤嗤”一阵轻响。 缠向顾霆晅和沈君玉的轻纱,寸寸截断! 妖女失声尖叫,向后疾退。 失去轻纱,她们可不是顾霆晅和沈君玉的对手。 鼓声停,念奴长吁了口气,她没想到今日她会拖后腿。 就在三人要趁胜追击,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将副教主现身了,“住手。” 黎洛棠看清被两个婢女搀扶着的女子,正是风花月雪里的花蕊。 “你们的朋友,带来了。”将副教主说道。 语气平淡,仿佛刚才黎洛棠等人被妖女围攻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花姐姐。”黎洛棠喊道。 花蕊没有任何反应,黎洛棠心里咯噔了一下,“花姐姐,你过来,我们是来带你走的。” “她已归顺本教,她是不会跟你们走的。”将副教主说道。 “将教主,明人不说暗话,贵教擅用迷魂阵、迷魂药,我们这位朋友已被你们迷住心窍,你放她跟我们离开,此事我们就不再追究。”念奴沉声道。 “可以。”将副教主示意婢女把花蕊扶过去交给念奴。 就在三人快走到念奴面前时,黎洛棠被一点小亮光闪了眼,骇然发现花蕊倒握着一把小刀,“三姐小心。” 念奴疾退,黎洛棠三人同时出手。 沈君玉一扇子将花蕊给敲晕了过去,那两个婢女,则被黎洛棠和顾霆晅各捅了一剑。 “将副教主,好手段。”念奴讥笑道。 ------题外话------ 秀色可餐,虽是妖女,但不能否认她们是真美。 第二百七十六章牛奶粥?返回西安城 将副教主挺想将四人拿下的,然而顾霆晅和沈君玉的身手好。 黎洛棠不仅不惧魔音,手中还有利刃。 念奴到是能牵制他们,可惜抓她的计划失败了。 “尚夫人,你和同伴挑断本教护法的手筋,逼范护法带路,若任由几位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岂不坠了本教的威名。”将副教主振振有词地道。 黎洛棠瞠目,这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将副教主的下马威,我们已经领教过了,将副教主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我们全都接下。”念奴不落威风。 “尚夫人,本教不愿与四位交恶,人已经交给你们了,这事就此揭过如何?”将副教主问道。 念奴沉吟片刻,“先前我们不得已弄伤贵教范护法,将副教主大度不计较,我们当然不会再咄咄逼人,就听将副教主的,此事揭过。” 双方各有所顾忌的地方,如是达成共识,四人带昏迷的花蕊离开。 直到从山壁走出来,四人才真正松了口气。 若是姓将的要硬来,他们就算能脱身,只怕也得费点手脚。 现在这个结果,算是不错了。 而这个通道,记住也没用,他们一离开,神鼓教就会堵住。 狡兔有三窟,进神鼓教绝对不只这一条路。 走到山脚下,半躺在软轿上的花蕊醒了。 她一醒来,就对沈君玉出手。 一掌拍向沈君玉的后脑勺,走在两侧和后面的顾霆晅同时出声,“五弟(五哥)小心!” 沈君玉也听到掌风,他双手松开轿杠,向前扑倒,双手在地上一撑,不仅避开那一掌,还借机一个翻身,双脚踢出。 花蕊被沈君玉踢得向后退了两步,然而她立刻揉身再上,双手成爪,恶狠狠地抓向沈君玉。 那凶狠的样,仿佛她与沈君玉有深仇大恨。 花蕊失去理智,奋不顾身,打法拼命。 沈君玉不能与她硬拼,只能躲闪。 黎洛棠和顾霆晅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同时出手,花蕊再次被劈晕了过去。 “神鼓教的迷魂术,真是相当厉害啊。”念奴沉声道。 “厉害是厉害,但掌握迷魂术的人应该不多,而且施展出来也不易。”顾霆晅分析道。 这话在理,若神鼓教能随随便便迷惑人,就不会偏隅在这山腹之中,就不会还是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小教派了。 花蕊中的迷魂术厉害,也意味着要解除亦很难。 至少略通医理、药理的念奴和黎洛棠,就完全没有办法。 花蕊只要一醒,就会攻击人,这真是让人很头痛。 “老是把她劈晕过去也不行呀。”念奴犯愁地道。 难怪姓将的这么轻易,就把人交给他们。 花蕊这情况,普通名医治不了。 沈君玉沉吟片刻,道:“去西安,玄成道长的医术高明,或许可以解了这迷魂术。” 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如是顾霆晅出门,去车马行雇马车。 黎洛棠让客栈的厨子熬了碗牛奶粥,这本是给花蕊吃的。 可等厨子熬出来,黎洛棠闻着那浓郁的奶香味,不由胃口大开,如是也舀了一碗,粘稠软糯的,味道相当不错,“三姐,这粥好吃。” 念奴一听这话,那里还忍得了,立马也舀了碗,吃完还问沈君玉,“小五,你要不要吃一、啊半碗?” “不要。”沈君玉笑拒,就剩半碗了,他再吃了,花蕊可就没得吃了。 次日,结账离开,手臂有伤的念奴坐马车,陪着被五花大绑的花蕊。 黎洛棠三人骑马,往西安城去。 一路上没有出任何意外,申时正,他们进了城,去了锦绣客栈。 然而尚柱峰等人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 五人在客栈住下,等他们回来。 傍晚了,尚柱峰等人还没回来,这在意料之内。 不知道什么原因,解绑后的花蕊没再攻击人,傻愣愣的,失魂落魄的。 四人带她一起去酒楼,吃晚餐。 正在等菜上桌时,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上响起了一阵密集又很整齐的脚步声。 接着就看到一个扛着柄大砍刀的壮汉上来了,他身后跟着一群穿着灰色劲装。 瞧着就像是一个小帮派头头领着他的小楼罗,看那些小楼罗的猥琐样,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有名望的大帮派。 酒楼开门做生意,三教九流都得接待。 伙计虽面带惧色,却还努力地扯着嘴皮笑着面对这群凶神恶煞的人。 这群人的出现,让楼上略显喧闹的气氛,变得肃静了。 有胆小的人,起身想要溜走。 可是刚走到楼梯口,一个瘦子就将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厉声道:“滚回去坐好。” 那个文弱的儒生顿时脸色惨白,摔坐在地上,紧接着他身上有液体漫延。 是个人都知道,那是啥。 瘦子露出鄙夷的神色,骂了句,“胆小如鼠的孬种。” 文弱儒生把头埋在胸口处,大庭广众之下他被吓得失禁,无脸见人了。 因不清楚这群人的目的,黎洛棠四人没有急着动手。 端起茶杯,浅啜一口,不动声色。 “仔细看看有没有要找的人。”大刀男吩咐道。 那群人展着了一张画着人像的图,开始按图索骥。 瞧着像是在找什么逃犯之类的。 可这事不应该是官府的衙役做的吗? 什么时候江湖帮派也做这种事了? 这群人到了黎洛棠几人坐的桌子前了,他们盯着念奴和花蕊,眼露邪光。 “大哥,找到两个可疑的人。”刚吓得儒生失禁的瘦子大声道。 “将她们带走。”大刀男说道。 黎洛棠几人愕然,念奴和花蕊什么时候成了可疑的人? 飞来横祸! 小楼罗要绑人,念奴还没出手,神智不清的花蕊一见有人靠近,就尖叫着,动手了。 她的身手,本就比这些小楼罗好,现在又脑子不清白,出手没轻重,不多时就将小楼罗们全撂倒了。 “你、你不要过来。”大刀男没有挥刀攻向花蕊,而是横刀在胸前,色厉内荏地喊道。 花蕊的确没过去,她呆站在原地,看着大刀男,一脸迷茫。 念奴甩了茶杯过去,吓得大刀男摔坐在地,然后某种液体在身下漫延开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煎雏肉?分别 地上两滩尿液,空气里也散发着难以描述的气味,在这种环境下用餐,很考验人。 别人如何,念奴和黎洛棠不知道,但她们是绝对吃不下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换地方。” 在离开之前,他们把小帮派的这群人都撵出去了,没把麻烦留给店家。 离这家酒楼不远的地方,有另外一家酒楼。 伙计领着五人上楼上,念奴随口问了句,“刚才贵店没有人来打扰生意吗?” “夫人放心,小店有龙虎两位大侠坐镇,没人敢来闹事。”伙计笑道。 念奴在想江湖上有哪两位大侠是以龙虎为绰号的。 黎洛棠微微挑眉,这家酒楼原来有江湖背景,难怪能免于被那些帮派人士骚扰。 在二楼的一张空桌坐下后,念奴就放弃再想了,能沦落到在酒楼当打手的人,想来也不是什么很有名的高手。 这家酒楼的菜,要比前一家酒楼的贵上一倍,这其中的原因应该是要分钱给那两位“大侠”吧。 稍等了会,念奴点的那道煎雏肉上桌了,念奴笑眯眯地夹着一片肉,“小七,知道什么叫做雏肉吗?” “雏肉指得是脊骨外与脊骨平行的那条肉,也叫扁担肉或里脊肉。”黎洛棠答道。 做为一个吃货,这么简单的食材问题,是难不住她的。 这家店的厨子手艺挺不错的,这道煎雏肉,芡汁红亮,肉鲜嫩软滑。 饭罢,几人就回客栈,天寒地冻的,路上已没有多少行人。 黑夜过去,又是白天。 尚柱峰等人是临近傍晚了才进客栈的,其中有几人还受了伤。 看他们的脸色,伤得还挺重的。 “相公。”念奴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自家男人。 “让娘子担忧了,我没事。”尚柱峰低声道。 “事情解决了?”念奴问道。 “那处摧毁了,也抓到一些人,但这样的据点,应该还有很多个,这幕后之后也还是个迷。”尚柱峰神情凝重地道。 “能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其他的,到时全都摧毁,不怕幕后之人不露面。”念奴说道。 在夫妻交谈时,黎洛棠找到玄成道长,跟他说起了花蕊的情况。 玄成道长给花蕊诊脉后,“这迷魂术到也不难解,只是贫道现在有心……咳咳咳。” 玄成道长受了内伤,没法帮花蕊解除迷魂术。 “那等道长养好伤,再帮她解。”黎洛棠知道玄成道长愿意帮忙,就放心了。 “花女侠等不了那么久。”玄成道长沉声道。 “她的情况很糟糕吗?”念奴回头问道。 “非常糟糕。”玄成道长告诉大家,花蕊不会攻击人,变得痴痴傻傻,不是迷魂术在失效,而是迷魂术失控。 若是不尽快解除迷魂术,花蕊会变成行尸走肉。 “道长,那现在该怎么办?”黎洛棠对花蕊颇有好感,不愿这个有着侠义心肠的女侠落到那种下场。 “阿弥陀佛,不知道老衲能不能帮得上忙?”法海大师插嘴道。 “能得大师出手相助,花女侠命不该绝。”玄成道长凝重的脸色有所和缓。 黎洛棠眉梢微动,这位玄成道长是只老狐狸。 明明是想让法海大师出手,却不肯直说,不肯欠人情,狡猾狡猾的。 玄成道长让法海大师用内力,疏理了花蕊的经络,又点了她几位穴位,“这样贫道就有时间带花女侠回武当山,请贫道的师叔,为她解除迷魂术。” 本来解决掉骊山的事,送走三大派的人,七人是准备去寻那个什么宝藏。 可现在因为花蕊,他们不得不修改计划。 “我就不去武当山了。”顾霆晅是官身,尚柱峰、田仕奇和沈君玉不介意与他来往,但其他人是不怎么愿意与他有过密的来往的。 黎洛棠嘴角微微噘起,她不舍得就这么跟顾霆晅分开。 “天气寒冷也不方便我们行事,而且现在西安城江湖人太多,鱼龙混杂,我们不如暂避,等到明年五月端午,我们再碰头。”尚柱峰询问大家的意见,“你们觉得如何?” 念奴率先支持自家夫君,“好,而且就快要过年了,回家过了年再出来闯荡江湖吧。” 另外五人没有异议。 至于由谁护送花蕊去武当山,尚氏夫妻当仁不让,尚家正好和武当山是一个方向。 顾霆晅北上,沈君玉西行,黎洛棠和田仕奇到是可以同行一段路。 大家准备休息一夜,明日再启程。 亥时初,客栈内已一片寂静,客人们都熄来灯火,上床睡觉了。 黑暗的房间里,黎洛棠在床上翻来覆去,猛然坐起,用力地捶了下床板,“混蛋,顾逸少,你是个大混蛋!” 离别再即,都不跟她单独道别,不是混蛋是什么? 黎洛棠掀开被子,下床,穿上薄袄和袄裙,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了隔壁紧闭的房门,轻轻跺脚,冷哼了一声,转身回房,打开了窗户,飞身掠了出去。 轻轻地落在了对街茶楼的屋顶上,坐在屋脊上,视线开阔。 然后她就看到隔壁房的窗户打开了,顾霆晅看到坐在屋顶的俏人儿。 她身后是一轮上弦月,清冷如水的月光,为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华。 衣袂随风轻扬,就像是一个随时要奔月而去的仙子。 顾霆晅从房里飞掠而出,也落在了屋顶上。 “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在她身边坐下,唤道:“糖糖。” “嗯”黎洛棠侧脸看着他,澄澈的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顾霆晅刚鼓起的勇气,又消散了,“我我……你你……” 结巴半天,也没能把一句话说完整。 “你没话说,我回房了,时辰不早,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赶路。”黎洛棠站起来,作势要走。 “糖糖。”顾霆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走,我有话要说。” 黎洛棠翘了翘唇角,又拉平,面无表情地斜睨他,“你要说什么?” “糖糖,保、保重。”顾霆晅说道。 “我会的,你也保重。”黎洛棠淡然地道。 沉默良久,顾霆晅憋出一句,“别忘了我。” “我记性很好。” “我的记性也很好。” ------题外话------ 注:我真是亲妈呀,要不然顾某人这种,注孤生。 第二百七十八章五香豆腐干?回家途中 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上,顾霆晅说了句,“今晚的月色很好,很美。” “哪里好?哪里美?”黎洛棠眸光流转,故意问道。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顾霆晅干巴巴的背着诗词。 黎洛棠不满意地噘嘴,“你应该说,因为有你在身边,所以月色才这么好,月色再美也不及你美。” 顾霆晅看着她,目光幽深。 初次调教人的黎洛棠,被他这样盯着,脸颊染上淡淡红晕,理不直气仍壮地问道:“做甚这样看着我?” “你说的都对。”顾霆晅语气轻柔,还带着一丝宠溺。 黎洛棠唇角上扬,眉眼弯弯,巧笑嫣然。 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黎洛棠突然想起一部名剧里的桥段,美目流转,问道:“你有没有和别人看星星看月亮?” “有。”顾霆晅答道。 黎洛棠脸色一沉,“谁?” “我姑父。” 黎洛棠嘴角微抽,“除了你姑父呢?” “没有了。” “真的?” “我不会说谎骗你的。”顾霆晅认真地道。 黎洛棠抿唇一笑,“我相信你。” 就在两人看星星看月亮时,有一双眼睛也在看他们。 “娘子,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趴在窗边干什么?”尚柱峰躺在床上问道。 “看小六小七。”念奴答道。 “他们怎么了?”尚柱峰起床走了过去,大晚上的,这些人都睡觉,在折腾啥? “别开窗,就从窗缝看。”念奴抓住他的手道。 打开窗,惊忧了那对小鸳鸯怎么办? 尚柱峰也只好像他家娘子一样,凑到窗缝边,窥视外面。 月光下,一对壁人坐在屋顶上,窃窃私语。 “虽说是习武之人,可这样的天气,坐在屋顶,就不觉得冷吗?”尚柱峰皱眉道。 念奴斜睨他一眼,“睡觉。” 说着就气鼓鼓的上床,被子拉开,把头蒙上了。 “怎么不看了?”尚柱峰不解地问道。 “棒槌。”念奴闷声道。 尚柱峰一脸懵,他怎么就又棒槌了? 上床躺下了,他还在想,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他坐了起来。 “你干嘛?”念奴蹙眉问道。 “娘子,我们也上屋顶。”尚柱峰笑道。 “不去。”念奴侧身,用后背对着他。 尚柱峰只得再次躺下,伸手去搂人。 念奴挣扎了几下后,却被尚柱峰强行搂进了怀中。 她转过身来,在他胸前,轻捶了两下,“讨厌。” 夫妻俩交颈而眠。 屋顶上的两人,也各自回房睡觉了。 一夜好眠。 翌日,大家相互道别,各行各路。 赶了几天太平路,这天,近午时分,乌云密布,冬雷滚滚,眼见就要有暴风雨。 “妹子,快马加鞭,赶到前面的歇脚亭去。”田仕奇扬鞭抽了一下马屁。 “噢”黎洛棠也扬鞭给了马一下。 官道通常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半个多时辰前,才刚经过一个五里短亭。 路上其他的路人,也看出天气不好,急忙赶路,希望能赶到歇脚亭躲避风雨。 急赶慢赶,总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长亭,然豆大的雨滴已从天而降。 冲进长亭,暴雨倾盆而下,风助雨势,电闪电鸣。 不多时,长亭里就挤满了人,还有五匹马。 黎洛棠和田仕奇骑的马,并没有牵进亭里来,而是栓在旁边的简易草棚里。 “哗啦”一道闪电从天上劈下来,将旁边树林里一棵大树给劈倒了。 大雨之中,树林里却冒出了火光。 黎洛棠和田仕奇的马,是良驹,虽受到惊吓,但只是甩了甩马尾。 那被牵进亭里的五匹马,仰头出嘶叫,四蹄乱踢。 这样一来,就让其他客人很不满,只是畏惧那五人,不敢大声抗议,小心嘀咕。 而后陆续又有客人赶开长亭,挤进亭中避雨。 长亭虽比短亭规模大,但挤了十几个人五匹马,就显得太拥挤。 有人大着胆子道:“几位爷,把马牵去草棚吧,这亭子都要站不下了。” “不想死,就给老子闭嘴。”五个大汉不愿意,拔刀恐吓说话的人。 黎洛棠冷哼一声,马和人抢地盘,已很过份,还这么蛮横,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女侠出手了,人来多,长鞭不能用,她用脚踹。 一脚一个,五脚就将五人踹出了亭。 那五匹马是田仕奇赶出去,然后他冲着那五人,厉喝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滚。” 那五个大汉面色铁青,却不敢进亭找两人麻烦,甚至都不敢问两人的名号,就认栽,翻身上马离开了。 黎洛棠嗤笑一声,真是欺弱怕硬的孬种。 其实避雨的人,敬畏地看着两人,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场雨下了一个半时辰,雨虽停,然乌云未散,应该还有雨要下。 大家趁着停雨,立刻赶路。 只是先前雨太大,道路低洼处,都有积水,甚至有些路段有雨聚集成的溪流。 泥泞的道路,行走不方便,马儿也无法骋驰。 赶到安康郡,已是酉时初,天阴沉沉的,宛若子夜。 进城投栈,刚进店,“哗”雨再将落下。 两人也就只能留在客栈,点了三道客栈的例菜。 三道例菜中,有一道五香豆腐干。 比那卤咸的牛肉和水煮出来的青菜要好吃的多,据伙计说,这五香豆腐干是用泉水做成的。 豆腐做好后,切成小方块,加上丁香、三奈、草果、良姜、八角等多种香料加工而成。 没什么渣,口感细腻。 这时,又有客人进来,是一个美貌少妇。 虽然她撑了伞,但雨太大,她的裙摆和肩头都沾染了雨水。 “伙计,要间上房。”美貌少妇道。 伙计把她领了上去,而后又送了饭菜上去。 饭罢,黎洛棠和田仕奇回房间,黎洛棠发现美貌少妇的房间就在她隔壁。 夜半,黎洛棠突然惊醒,她听到了有人拨动门栓的声音。 不是拨动她的房门,而是隔壁的。 凝神一听,除了门栓被拨动的轻微响声,还有轻匀的鼻息声,那美貌少妇居然还在熟睡中。 要不要管这闲事? 黎洛棠掀被起床,拿过追魂剑,悄声开门出去,就看到一个身穿夜行衣闪进了隔壁的房间。 ------题外话------ 糖糖:调教之路,任重而道远。 第二百七十九章蒙汗药?管闲事 黎洛棠正要过去,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回头一看是田仕奇,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式。 田仕奇微微颔首,轻手轻脚走了过来。 两人透过门缝往里看,见那夜行人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美貌少妇。 一个敢孤身行走江湖的女子,必定是有所依仗的。 可夜行人已进屋,她还没反应,是打算将计就计吗? 黎洛棠和田仕奇没有贸然出手,见夜行人把美貌少妇扛在肩上,一掌拍开窗,飞身掠出。 夜行人一掠出窗,两人就立刻推门进入,跟了上去。 外面的雨虽已停,但冷冽的北风还夹杂着水汽。 夜行人扛着个人,速度并不慢,不过他没有在屋顶上纵跃,而是在沿着街边走。 避过了巡街士兵以及打更人,由此可见,夜行人对地形相当的熟悉,这说明夜行人是地头蛇。 夜行人没有察觉到有两个尾巴,他扛着美貌少妇一路奔跑,跑到城墙边。 他放下美貌少妇,扒拉前面的杂物,现出了一个……狗洞。 夜行人往把美貌少妇从狗洞里塞过去,然后他也爬了过去。 黎洛棠嫌恶地撇嘴,她才不要钻这脏兮兮的狗洞呢。 “妹子。”田仕奇见她站着不动,低声唤道。 “我从上面跃过去。”黎洛棠说道。 田仕奇先是一愣,而后就明白了,笑了笑,到底是小姑娘,爱干净,“妹子,要不你先回去?” “不行。”黎洛棠拒绝,“都跟踪到这里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再说她也不能那么不讲义气,让田仕奇孤身犯险。 如是田仕奇钻狗洞,黎洛棠跃城墙。 到城外,兄妹碰头,继续跟在夜行人后面。 夜行人把美貌少女扛进了路边的一个树林里,树林里隐隐可见亮光。 这说明树林里有人,黎洛棠和田仕奇越发的谨慎了。 “不会是陷阱,故意引我们来的吧?”黎洛棠用密音入耳,问道。 田仕奇想了一下,道:“我进去,你在外接应。” 黎洛棠沉吟片刻,“好。”又补充一句,“田二哥,你要小心。” “放心,再怎么样我自保还是没问题的。”田仕奇进林子里去了。 过了一会,黎洛棠就听到林里传来了打斗声,以及田仕奇一声长啸。 果然是陷阱啊! 黎洛棠拔出追魂剑,飞身入林。 就见田仕奇和五六个人战成一团,夜行人挟持着昏迷的美貌少妇站在一旁。 还有一堆篝火,明明灭灭。 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管是什么情况,先帮田仕奇解困要紧。 黎洛棠长剑一挥,剑光闪动,攻向其中一人。 田仕奇以一抵六,就像他所言,他仅能暂时自保。 黎洛棠强势加入,解了田仕奇的危。 剑招连绵不绝,剑气漫天,杀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见六人不是黎洛棠和田仕奇的对手,夜行人把美貌少妇甩在一旁,道:“人已经交给你们了,没我的事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言罢,夜行人施展轻功,飞掠而去,生怕被人拦住。 “点子硬,扯呼。”六人中最年长的男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圆球,往地上一砸。 黑烟弥漫,本就光线昏暗的林子,伸手不见五指了。 “烟里有毒。”田仕奇喊了声后,立刻屏住呼吸向后退。 黎洛棠捂住了口鼻,向后退开。 等烟雾散去,六人已不见踪影,美貌少妇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黎洛棠仔细一看,“原来中了蒙汗药。” “这里没水给她解药,先带她回城吧。”田仕奇把人扛起来。 走出林子,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往回走。 回到客栈,回到房间,黎洛棠提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还有大半壶,倒了一杯出来,泼在美貌少妇的脸上。 被冷水一激,美貌少妇醒来了,睁开眼看到两个陌生的男女,一脸防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是好人,要不是我们兄妹救了你,你早被人掳走了。”黎洛棠说道。 美貌少妇眼神怀疑地看着两人,嘴上却道:“多谢两位搭救。” “不相信我们,还道什么谢,没诚心的道谢,我们不稀罕,算了,今晚就算我兄妹多事。”黎洛棠连情况都懒得问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没必要问原由。 若是知道原由,还要继续管下去,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没必要牵涉太深。 田仕奇起身道:“江湖险恶,你好自为之。” 多的话就不说了,免得这女子还以为他居心叵测。 美貌少妇看着两人走出去后,立刻上前把门关上,开始检查身体。 发现衣裙上除了沾染了泥水,她的身上并无不妥。 难道她真被人掳走,那两人救了她? 美貌少妇抹去脸上的茶水,看着桌上的油灯,若有所思。 次日,黎洛棠和田仕奇结账,继续赶路。 晚起的美貌少妇,还想找两人再问问情况。 “那两位客人一大早就走了。”伙计告诉她道。 “你知道他们往那边去的吗?”美貌少妇递给伙计三枚铜板。 伙计收了钱,笑道:“客人去向不会告诉小的。” 美貌少妇要去的是西安,正好与黎洛棠、田仕奇相反的方向。 离了安康城,黎洛棠和田仕奇快马加鞭的赶路,过了几日就到了巫山。 若不是黎洛棠要来巫山,其实两人还可以跟尚柱峰他们同路的。 “妹子,天寒地冻的,你真要去巫山玩?”田仕奇问道。 “田二哥,这个问题我好像已经回答过你了。”黎洛棠笑道。 “我以为那只是个借口。”田仕奇以为她是不想跟牛鼻老道同行,才故意说要顺路去巫山。 “不是借口啊。”黎洛棠笑,“我是真想去巫山看看啊” 她读了太多有关巫山的诗词,对这座神秘的山,充满了向往。 当然不愿与武当山那些道长同行,也是原因之一。 陆游写的《巫山风光》,她也拜读过。 峰峦上入霄汉,山脚直插江中,议者谓太、华、衡、庐皆无此奇。然十二峰者不可悉见,所见八九峰,惟神女峰最为纤丽奇峭。 巫山神女峰啊! 天宇晴霁,四顾无纤翳,惟神女峰上有白云数片,如鸾鹤翔舞徘徊,久之不散。 “冬日山上花草凋零,全是雪,没什么好看的,等明年,你三四月来,那时候景致才美。”田仕奇笑道。 “巫山美,一年四季皆是景。”黎洛棠执意要上山一观。 妹子得宠着,田仕奇也只有奉陪了。 第二百八十章巫山烤鱼?菟丝花 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 楚魂寻梦风飔然,晓风飞雨生苔钱。 瑶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 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坠红湿云间。 高耸的巫山,光怪陆离,充满神秘与奇幻之美。 黎洛棠是很乐意上山去看一看的,然而,“封山!” 山脚下的木牌上的告示写着:山上有妖怪出没! 田仕奇嗤笑道:“这世上哪有妖,无稽之谈,世人愚昧。” 黎洛棠却是信的,她都能穿越时空,有妖有鬼有神仙很正常啊! 何况这巫山,别的不说,光这个巫字,就体现出巫山的不寻常了。 巫:上一横顶天,下一横立地,中间一竖直通天地,站在竖两边的人,可通天达地,能够与鬼神相沟通。 “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田仕奇摸着下巴道。 “要上去查探究竟吗?”黎洛棠问道。 这闲事,黎洛棠有点不想管,万一真是神啊怪的,她扛不住,她是女侠,不是天师。 “官府已介入,用不着我们操心。”田仕奇终归是江湖人,能避免与官府打交道,他都会避免与之打交道。 没法上巫山看美景,那就去吃美食,怎么也不能白来一趟。 中午吃的是巫山烤鱼,据伙计说,这鱼是用秘法煮出来的,融合腌、烤、炖三种烹饪方法做出来的。 “绝对美味,不好吃,不收公子的钱。”伙计信誓旦旦地道。 “这样啊,那来一条吧。”黎洛棠接受了他的推荐。 不多时,一条烤鲤鱼端上桌,散发着诱人香气。 油是红亮红亮的,烤的焦黄色的鱼上面,堆着各种作料。 红的辣椒、绿的葱。 黎洛棠夹了块鱼皮,一尝,香酥中带点糯,再吃鱼肉,鲜嫩香辣。 这道巫山烤鱼,的确美味。 下午兄妹俩逛街,买当地的特产。 正站在一个卖木耳的摊子边,突然听到悲悲切切的女声道:“诸位乡里乡亲……” 卖木耳的摊主是个老妇人,闻言,叹了口气,“可怜哟,造孽啊。” 这两词放一起,必定有故事。 黎洛棠问道:“婆婆,什么事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公子是过路人,还是别管这闲事了。”老妇人说道。 旁边那个摊主则插嘴道:“公子,这事我知道。” “那你说来听听。”黎洛棠转眸看向他。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昨儿京里来的一个恶少,调戏城中一个有名的美女,并打死了美女的父亲。 美女姓邱,父女相依为命。 邱家姑娘告官不成,只好乞讨葬父。 说话间,就见邱家姑娘走过来了。 一身缟素,面容悲伤,眼神呆滞,由此可见她心如死灰。 只怕她父亲入土为安那天,就是她的死日。 黎洛棠掏出几块碎银子,要递给她。 “少爷,邱美人就在那儿!就在那儿!” 听到呼喊声,黎洛棠循声看去,是一群穿着黑衣的家丁簇拥着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如狼似虎地朝这边走来。 “公子,那就是从京里来的恶少。”摊主小声道。 “我的美娇娘呀,你不在家里等着我的花轿上门,怎么跑到这集市上来了?乖乖跟我回去,让爷好好疼你。”恶少一脸淫邪地道。 说罢,恶少就扑向身戴重孝的邱家姑娘。 黎洛棠和田仕奇同时抬腿踹过去,黎洛棠是撩阴脚,踢向恶少的下腹。 田仕奇比黎洛棠厚道些,他踢向的是恶少的胸口。 恶少被两人这样重重一踹,飞出去四五尺远。 “嗷嗷嗷”恶少叫出杀猪声来了。 说实话胸口虽痛,也不及两腿之间痛。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男子,包括田仕奇都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田仕奇咽了咽口水,娇娇弱弱的小妹子原来这么狠啊! 恶少那些手下,有的去扶恶少,有的朝黎洛棠和田仕奇围了过来。 “好大的胆子,敢太岁头上动土。”这些家丁恶狠狠地道。 黎洛棠和田仕奇只有两人,他们占了人数之优,他们自以为,能手到擒来。 “妹子,让哥打发他们。”田仕奇挥动长臂,左掌右拳轰出。 左边的三四个家丁被掌力一击,向后一倒,屁股着地,痛得嘴角直抽抽。 黎洛棠掏了一把瓜子出来嗑,老妇人小声问道:“公子,你不去帮忙吗?” “没事,我哥搞得定。”黎洛棠笑道。 这些家丁虽然拳脚功夫不错,可没有半天内力。 田仕奇一掌接一掌,将他们全都打趴下了。 扶着恶少的那两人,和恶少一起,都吓呆了,“你、你不要过来。” “滚。”田仕奇一声厉喝。 恶少带着他的手下,落荒而逃。 黎洛棠已嗑完瓜子,拍拍手,掏出几块碎银子,塞给傻愣愣站在那儿的邱家姑娘,“赶紧回家安葬好你父亲,然后去投亲吧。” 留在这里,只怕那个恶少不会放过她。 “我无亲可投。”邱姑娘声带哭腔地道。 田仕奇走过来道:“先送她回去吧。” 把邱姑娘送回邱家,田仕奇花钱请四方邻里帮忙,买来了棺木。 黎洛棠在安抚邱姑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父亲为了救你才拼命的,你要是不好好活着,你父亲就白死了。”之类的话。 “我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邱姑娘泪流满面地道。 黎洛棠皱眉,“做女工养活自己,很难吗?” “我爹不让我抛头露面。”邱姑娘说道。 “现在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必须要想法子养活自己。”黎洛棠正颜道。 “公子。”邱姑娘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黎洛棠淡定地道:“我不缺奴婢。” “那我只能随我爹去了。”邱姑娘捂着脸哭喊道。 道德绑架! 黎洛棠冷哼一声,“那你就去死吧。” 运气不好,出手两次,救得都是些不知感恩的人,让她都要有心理阴影,不想行侠仗义了。 黎洛棠起身,走出房间,“田二哥,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田仕奇抬头看黎洛棠阴沉着一张小脸,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话道:“那走吧。” “公子。”邱姑娘从房里追了出来。 黎洛棠回头看着她,“靠人不如靠己,我们只能帮你到这。” 言罢,黎洛棠施展轻功离开。 田仕奇愣了一下,盯了邱姑娘一眼,追了上去。 转眼,兄妹身影消失不见。 邱姑娘软软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不肯帮我?” 第二百八十一章地栗肉团?被盘问 离了邱家,兄妹俩在街上转了一圈,到酉时正,暮色苍茫中,走进了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 店堂里十余张桌子,坐满了高谈阔论的客人。 伙计将两人引领上了二楼,坐下点菜,田仕奇说道:“这道酸辣红烧羊肉不错。” “晚上还是吃清淡些吧。”黎洛棠话一说出口,就愣住了。 虽然顾霆晅没有一直念叨着晚上要吃清淡些,但每到晚餐,他点的菜都是清淡的。 她这是被他,潜移默化了? “怎么了?”田仕奇问道。 黎洛棠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她点了一道地栗肉团,地栗就是荸荠。 地栗肉团,就是用荸荠、猪肉和香菇做的菜。 食材普通,不过摆盘,已然体现出了厨子的灵巧心思。 圆盘中间是雪白的肉团,肉团里夹杂着地栗末。 肉团的四周摆着用香菇做成的酱色地栗,在地栗之间,摆着有黄瓜制成的绿色飞蝶。 这卖相非常的好,肉团是滑嫩中带着脆甜,十分的清爽。 饭罢,兄妹俩慢慢散步回客栈。 走到客栈外,就听里面有人问道:“住在你店里的客人,是否全在这儿?” “还有两位客人出去还没回来,其余的都在这儿。”掌柜答道。 “那两人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掌柜眼尖的看到了门外的田仕奇和黎洛棠,“那两位客人回来了。” 问话的那人回头一看,“你们俩进来,有话问你们,老老实实的回答。” 兄妹俩微蹙眉,这些人该不会是恶少派来的吧? 两人没有轻举妄动,走进客栈。 “你们叫什么?从哪儿来的?往哪儿去?” “田仕奇,临安人氏,出门访友,路过巫山。这是我小弟,黎洛棠。”田仕奇说道。 黎洛棠乖乖地站在旁边,任由田仕奇应对。 免得因为她女扮男装,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去哪访友?” “西安武阁阁主张长武。” “你去西安,怎么跑到巫山来了?”问话的男子目光变得锐利。 “我是访完友,回家途中,绕道来巫山游玩,可惜巫山被封了。” “什么时候到巫山的?” “昨儿到的。” “住在哪里?” “就是这家客栈。” 问话的男子沉吟片刻,“你们去那坐着。” 兄妹俩很老实的过去,坐下了。 问话的男子大声,“你们不必惊慌,继续用餐,问到你时,据实回答就可以了。可是若敢假言搪塞。”说这话时,他盯了田仕奇一眼。 “又或者企图逃走的,一律格杀。”问话的男子凶狠地道。 店堂里的客人们都坐在位置,不敢乱动。 问话男子的手下,开始逐一盘问。 “老东西,你叫什么?” 那个老货郎有重听的毛病,男子再问一遍,他才听清楚,道:“老汉姓茅,大家都叫我老茅。” “哪里人?” “宜昌府。” “你来巫山做什么?” “做生意,老汉是卖胭脂花粉的。” “打开给我看。” “是,是!”老茅打开货担子,里面是胭脂花粉。 男子一通乱翻,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 最后,他还担子翻倒过来,装在木匣里的针线、绢花、手帕什么的散落一地。 “哎哎,我的东西。”老茅手忙脚乱的满地拣东西。 “你这个老东西,这么大年纪了,不在家里享福,跑出来做什么生意?” 老茅叹气道:“大人,老汉无儿无女,现在动的,想多攒点养老钱。” “你什么时候到巫山的?” “今儿下午刚到。” 男人又问了几句,老茅平安过关。 另一边,一个走方郎中的药箱子,被另一个男子打翻在地,各种药材掉得遍地都是。 那郎中亦是敢怒不敢言,他和老茅一样,都是最底层的百姓,畏官如虎。 其他的客人都是差不多的遭遇,被问长问短。 好在都没什么可疑之处,这群像是官差,又不像官差的人离开了。 掌柜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各位受惊了,没事了,吃了饭,就都回房歇着去吧,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出门了。” “这大晚上的,谁没事会出门啊。”也不知道谁搭了句腔。 店堂里的人,回房的回房,去大通铺的去大通铺。 上楼时,黎洛棠用密音入耳法,跟田仕奇说道:“田二哥,这些人找的人或物,会不会就是导致巫山被封的原因?” “有可能。”田仕奇也此怀疑,“不过这事,最好还是不插手的好。” “没想插手,就是有点好奇。”黎洛棠笑道。 田仕奇笑了笑,小姑娘有好奇心很正常。 第二天,兄妹俩结账,准备离开巫山,继续赶路。 伙计道:“两位公子,城门关了,不准人进出。” “巫山县令的胆子不小。”田仕奇讥笑道。 没有战事,贸然关闭城门,是大忌。 要知道闭城不开,会滋生许多不必要的事端。 “去瞧瞧。”黎洛棠让伙计把马牵回马棚。 她和田仕奇往城门去,果然城门紧闭,还有官兵把守。 “行事之人只怕早就逃之夭夭了,现在关城门,有用吗?”黎洛棠嫌恶地道。 “不管有用还是无用,摆摆样子,要不然不好交差。”田仕奇笑道。 兄妹闲聊了几句,就在街上闲逛起来。 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大喊:“杀人了!救命啊!” 两人立刻掠身而起,就见大家都站在一个小酒馆外往里看。 酒馆里,一个身材健壮相貌威武的壮年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长条凳上,他手上按着一个被布带绑着的男子,“你叫破喉咙也没用,不查出我兄长的死因,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黎洛棠问旁边看热闹的人,“怎么回事?” “好像是这人的兄长,在这店里喝酒出了事。”看热闹的人说道。 “他兄弟很爱嗜酒成性,喝酒喝死了,怎么能怪店家?”另一个看热闹的人说道。 “闭嘴,我兄长千杯不醉,怎么可能喝才喝了一小坛酒,就醉死,定是他们害了我兄长。”壮汉大声道。 “你觉得他们害死了你兄长,就报官啊。”有人说道。 “报官有用,我还会来找他们吗?”壮汉怒道。 酒馆外一片寂静,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酸辣红烧羊肉?回程 “店里那天有五桌客人,我很忙,没有注意太多。”掌柜的苦着脸道。 “把你注意到的说出来。”壮汉沉声道。 掌柜努力地回想那天的事,“小店简陋,来小店喝酒的都是常客,那天却来了五六个生面孔。听他们的谈论,应是来贩卖药材的药商。” “我兄长是掮客,是不是就与他们搭话了?”壮汉问道。 “是,他们还喝了几杯,而后令兄就跟他们走了。”掌柜说道。 “这事为什么衙役问话时,你不说?”壮汉诘问道。 “我年纪大了,一时没想起来。”掌柜辩解道。 “是没想起来,还是故意隐瞒?”壮汉抓住掌柜的衣襟,愤怒地问道。 “我又不认识那几个人,与他们也没有关系,我没必要隐瞒,我是真没想起来。”掌柜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没想到壮汉会找来。 “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壮汉问道。 “这个真没注意。”掌柜苦着脸道。 “好好想一想,再回答我的问题。”壮汉怒吼道。 “那五个人中有一个男的,左脸上有一个很大的痦子,那痦子上还长了两根毛。”掌柜又想起来一点。 壮汉推开掌柜,大步朝店门走来。 围观的人让出一条道,看着壮汉走远,大家就散开了。 这事与兄妹俩无关,热闹看过就随大家一起离开,只是没想到几天后,会再看到这个壮汉。 只是那时,壮汉已是一具尸体。 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看过热闹的兄妹俩,在街上逛到正午,仍旧去昨晚的那家酒楼吃午饭。 中午,可以吃昨晚田仕奇想吃的那道酸辣红烧羊肉。 酸辣红烧羊肉,色泽红润,羊肉吸收了充足的汤汁,入口软嫩。 在巫山又逗留了一天,次日,城门开了,百姓可以自由出入了。 出了城,马儿不快不慢的向南的官道上奔跑着,扬起阵阵尘土。 正午时分,正觉腹中饥饿,遥见路边有村落,村口有店,店外竹竿支着布幌子。 这是间乡村小店,店前搭遮雨的草棚,店内并排摆着六张小形方桌。 店内最里面的两张桌子,已有客人,他们边饮酒边低声交谈。 黎洛棠和田仕奇没太在意,寻了张可看到门外的桌子坐下。 店主是一对朴实中年夫妇,见客人上门,急忙过来招呼。 乡村小店卖的吃食十分简单,两人要了三样小菜和两碗米饭。 女板娘送上两杯热茶后,就去洗菜切肉了。 这时,门外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到店外,戛然而止。 接着,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店家,借水桶一用。” 声音有点熟悉,黎洛棠回头一看,是陈沅沅。 “姑娘,请自便。”老板娘答道。 陈沅沅动手从木架上取下水桶,去旁边的水缸里取了大半桶水,送往马前。 虽有同牢之谊,但其实也不怎么熟悉,黎洛棠没有贸然去打招呼。 这时,坐在最里面靠墙的那桌客人之一,说道:“说好了,就这么办,我先行一步。” 黎洛棠就看到一个年约四旬,身体臃肿的肥佬,步履不稳的向店外走去。 他经过黎洛棠和田仕奇这一桌时,黎洛棠闻到了很浓郁的酒臭味,嫌恶地皱起了小鼻子。 陈沅沅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 可就在她移开视线时,那个醉汉似乎被门框给绊了一下,失去了重心。 他身子向前冲出,双手胡乱抓向陈沅沅,“我没醉,我没醉,你们别拉我……” “装疯卖傻。”田仕奇讥笑道。 他一眼就看穿肥佬使的是醉拳中的一招。 “不对,是借酒逞凶。”黎洛棠纠正他道。 陈沅沅虽突遭袭击,却不慌乱,她向旁边闪躲,避过袭来的双爪,厉叱道:“胖子,你想干什么?” “俺不是胖子,俺是你男人。”肥佬再次使出双爪抓向陈沅沅的胸前,“俺要干你。” “下流。”黎洛棠骂道。 陈沅沅比她更恼怒,呸了一口,“下流东西,你找死。” 言罢,连拍出五掌,踢也三腿。 肥佬身子晃动,东摇西摆,把她的招式全避开了。 两人就在店前的官道上打了起来,路过的行人不明所以,站在不远处围观。 店里的客人全都走了出来,店主夫妇满脸惊色,“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陈沅沅敢孤身走江湖,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那怕她算不上是一流高手,但也在一流和二流之间。 肥佬不是她的对手,如是他冲他的同伙喊道:“老二老三并肩子。” 与他同来的两人,都三十多岁,闻言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想以多欺少,没门。”黎洛棠窜了出去。 她一出手,田仕奇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肥佬三人不是对手,好在黎洛棠三人并没想取他们性命,任由他们逃走了。 陈沅沅定睛一看,“是你!” “是我。”黎洛棠淡笑道。 “你这是去哪?”陈沅沅问道。 “回家,路过此地。”黎洛棠如实回答,接着反问道:“你呢?” “我访友。”陈沅沅答道。 “那胖子与你有仇?” “不认识。” 黎洛棠没再多问,江湖上见财起意、见色起意不要太多。 简单的吃完午饭,三人就分道而行,各行各路了。 没走多远,就听到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凝眸一看,沙尘飞扬,灰烟漫天。 两人不想惹事,赶紧避到路旁。 可马车却没有马这么灵活,眼见着那一群人就冲了过来,车夫还在手忙脚乱地拉马往旁边靠。 马车拦在了路中间,那群人不得不勒停了马。 为首之人挥鞭朝着车夫抽过去,“滚开。” 黎洛棠射出一枚铜钱,为首之人顿手腕一痛,破皮出血,目光一凛,“什么人?胆敢暗算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他连喊三次,却无人应答。 “无胆鼠辈!”他骂道。 黎洛棠同时射出三枚铜钱,一枚射向他的后脑勺,一枚射向他的后背,还有一枚射向马屁。 马吃痛,朝前跑。 为首之人头痛胸闷,没能坐稳,被马掀翻在地,“啊!我的腿。” “老大!”他的手下纷纷翻身下马。 黎洛棠和田仕奇一抖马绳,缓缓向前行。 ------题外话------ 祖国母亲生日快乐!大家国庆节快乐! 第二百八十三章土家油茶汤?龙麟宫 兄妹俩在前面的小镇歇了一晚,天明继续赶路。 离镇约十里地时,突听人喊道:“死人,好多死人啊!” 接着就见前方一堆人连滚带爬,鬼哭狼嚎地往这边跑。 艺高人胆大的兄妹俩拍马往前行,不多时就看到路边有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们是从林子里爬出来的。”黎洛棠看着地上那片血迹道。 “太残忍了,真是太残忍了。”林里传来声音。 好嘛,有胆大的人,进林子里看过了。 如是兄妹俩也进去了,满地的血,还有折断的兵刃,零落的肢体、内脏和衣服。 死尸六七具,死状极惨,有断头折臂的,也有胸腹之间,裂了一个大洞,鲜血淋漓,脏腑尽见。 还有头颅碎裂的,脑浆洒了一地。 “田二哥,你过来看看,这人是不是那天在酒馆找人问话的那个壮汉?”黎洛棠喊道。 田仕奇走过去一看,“是他。” “怎么就死在这里了呢?” “他兄长死于非命,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可惜技不如人,仇没报成,自己也死了。”田仕奇分析道。 闲话几话,两人就出了林子。 虽同情壮汉死于非命,奈何不知前因,没法追查。 他们离开没多久,镇子里的衙役就赶来了。 把尸体一收,往乱葬岗一丢。 查案? 这种江湖凶杀案,太麻烦。 就算查清了,也未必能抓到凶徒。 索性就别查了吧。 兄妹俩已离开,并不知后续。 白天赶路,傍晚投栈。 这日到了恩施县,黎洛棠是第一次来,但是曾在电视上看过有关旅游广告。 她还记得广告上说:恩施是一个神奇美丽的地方,是一个令人留连忘返的地方。 八百里清江、八百里画廊,如歌如诗,如梦如幻,疑似仙境降人间。 “田二哥,我想留在这里玩几日。”黎洛棠回家也没什么事,“你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 “你一个人可以吗?”田仕奇还真没黎洛棠这么闲,快年底了,家里一堆账,等着他盘算呢。 “当然可以,我又不是初出江湖的傻妞,放心吧。”黎洛棠笑道。 次日,田仕奇要先南下了,离开之时,又一次叮嘱道:“闲事莫管,遇林莫进……” 田仕奇重复了一遍,年初黎洛棠“离家出走”前,她娘念叨的那一套江湖经。 黎洛棠表示已铭记于心,将田仕奇打发走后,她就去了出水洞。 出水洞又名龙鳞宫,在城西郊的麒麟溪源头,以雄、奇、神、秀闻名。 龙是神话中的神兽,龙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鲤,爪似鹰,掌似虎。 其背有八十一鳞,具九九阳数。 其声如戛铜盘,口旁有须髯,颔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鳞。 头上有博山,又名尺木,龙无尺木不能升天。呵气成云,既能变水,又能变火。 麒麟是神话中的瑞兽,也是仁兽,鹿头牛尾,狼额马蹄,独角鳞身,四灵之一。 当然现在这个风景秀丽,环境幽雅,空气清新的洞穴,还没开发成旅游景点,都是原生态,游客不多。 黎洛棠正要进洞,却听旁边一个老者在讲“麒麟狮象奔洞口”的传说,如是就伫足聆听。 “远古时代,清江来了四大神兽麒麟、狮和象,他们要去出水同陈龙王修成正果。临行前,玉皇大帝再三说,一定要在天亮之前赶到洞里才行。” “敢情这玉皇大帝是住在清江啊。”黎洛棠轻笑道。 围着老者的那几人怒目看了过来,老者伸手拦了下他们,笑道:“玉皇大帝是住在天上,他是从天上传下旨意。” “您说得有理,请继续。”黎洛棠有礼地道。 老者继续说道:“可是他们一路游玩,没注意时辰,离洞口还差六里地,天亮了。他们就被定在了河中,化作了疛朝洞口中尾朝恩施城的四座岩山。” 其中一个年轻的男子恍然大悟地道:“所以出水洞又叫麒麟泉,其流水叫麒麟溪。” “然也。”老者颔首。 黎洛棠随他们一起进洞,老者一行人,准备的可比黎洛棠充足,不仅有火把,还有游阴河的小舟。 “小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们同舟一起观景。”老者说道。 “多谢老先生。”黎洛棠拱手道。 黎洛棠随他们一起登上小舟,老者坐在舟首,“你们看左边,那儿有一个神龛,神龛是供奉祖先……” “这里是白虎峡,水面上那个是玉盘龙珠,右壁上那头白虎,相飞扑来夺这龙珠……” “前面是‘神龟峡’,传说公龙就是诞生在此……” 老者知识渊博,说起典故、传说,娓娓动听。 黎洛棠都听入迷了,都想把老者拐走当她的专职导游了。 毕竟是原生态的洞穴,有些地方不通,而且越深入,光线越暗。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返回。”老者说道。 听这话,这位老先生不是第一次进洞了啊。 “老先生,怎么不进去了呢?”黎洛棠问道。 “今日我是来探查情况的,年初涨水,河水带来的淤泥,把通道给堵住了,想要过去,得找人来清理。”老者笑道。 黎洛棠随他们一起出来,已是正午时分,“老先生,谢谢您捎带我进洞,为了表示感谢,我请您吃饭吧。” “小公子不必如此,此许小事,不足挂齿。”老者婉拒。 “可是我还想听老先生说典故啊。”黎洛棠眉眼弯弯笑道。 老者身边的人又瞪她了,黎洛棠视若不见。 “那老朽就不客气了。”老者笑道。 一行人便去了离洞不远的小店,小店的店主是土家人,进店的客人,先来一碗油茶汤。 土家油茶汤是一种似茶饮汤质类的点心小吃,香、脆、滑、鲜,味美适口,提神解渴。 老者笑道:“小公子是外地人吧,这油茶汤是土家人饷客的一道好茶,不知道你喝不喝的惯?” “这个我知道,土家人有四道茶:白鹤茶、泡米茶、油茶汤和鸡蛋茶,油茶汤是最考究,代表礼遇最高的一道茶。”黎洛棠刚要喝。 “小心烫,吹一吹。”老者笑,“土家人有句话叫,油茶汤不冒气,巴坏傻女婿。” “谢老先生提醒。”黎洛棠吹了吹,喝了一口。 第二百八十四章 恩施豆皮苗家女 恩施这一大片地区,在现代叫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 这里是土家族、苗族和汉族杂居的地方,街上不时能看到身穿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 少数民族能歌善舞,在伙计那儿得知过两日苗寨要办歌会,摆苗家宴。 歌会可去可不去,苗家宴必须得去,反正她本来就打算在恩施多玩几日的。 清晨下起了雨,黎洛棠窝在客栈里没出门,喝了杂粮粥。 到了午时初,雨停了,黎洛棠迫不及待地出门,去街口的酒楼吃午饭。 这时五匹快马,飞驰而来。 进了城,还这样纵马奔驰,万一收缰不住,伤了人怎么办? 黎洛棠一念未了,马儿电掣而至从她面前奔驰而过,铁蹄溅起路上的积水。 黎洛棠向后疾退,避过了那飞溅起来的积水。 没溅到积水,黎洛棠也就没想找那五人的麻烦。 可是她不想找人家麻烦,人家要找她麻烦。 为首的那个身穿红色的苗族服饰,柳眉杏眼,只是那一脸刁蛮,减了她三分颜色。 另外四匹马上,也是四位姑娘,穿着蓝色苗族服饰,不过花样没有为首少女的那么繁琐,比较简单。 也都是美人儿,只是神情冷冽,一看就不好惹,应该是红衣少女的随从。 “站住。”红衣少女娇喝一声。 黎洛棠没理会,她让站住就站住啊! 一没收她钱,二不认识她,凭什么要听她的? “你耳朵聋了,我让你站住,你没听到吗?”红衣少女怒道。 黎洛棠停步,抬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红衣少女上下打量了黎洛棠一番,“你长得还蛮俊的。” 黎洛棠眉梢微动,这是遇到花痴女了? “你叫什么名字?”红衣少女问道。 “无可奉告。”黎洛棠迈步要走。 “不许走。”蓝衣少女之一娇喝道。 黎洛棠再次停下,眉尖微蹙。 “郡主问你话,是看得起你,你别不识抬举。”蓝衣少女厉声道。 郡主? 这红衣少女原来是苗寨寨主的女儿,难怪如此飞扬跋扈,大街上纵马。 据说苗人擅下蛊,还是别得罪她为好。 黎洛棠随口就编了个名字,“我姓莫,名须有。” 红衣少女直接道:“莫须有是吧,我叫苗兰,我看上你了,你跟我走。” “我不会跟你走。”黎洛棠淡定地道。 “你敢不听我的!”苗兰怒了,“你们把他给我抓回去。” “是郡主。”那四个婢女翻身下马,朝黎洛棠扑了过来。 黎洛棠长鞭出手,抽向她们,“别自找没趣,滚。” 四个婢女齐声沉喝:“你不要嚣张。” “我就嚣张,你们又能如何?”黎洛棠皓腕一振,长长的皮鞭,如灵蛇般,夹杂着破空声,席卷而去。 她们不是她的对手,数招之后,黎洛棠顺利脱身,飞掠而去。 “莫须有,你别走。”苗兰冲着她喊道。 黎洛棠头都不敢回,苗兰又喊道:“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 黎洛棠欲哭无泪,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样的疯婆子? 歌会、苗家宴,都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绕了一圈,回到客栈,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结账离开。 出了城,策马狂奔,恨不得生飞翼,一下飞到千里之外。 被生猛的苗兰吓得落荒而逃的黎洛棠,忘记吃午饭了。 离城十里远了,心神稍定,就感觉饿了。 拽过包袱,打开一看,糕点吃完,忘记买了。 “前面应该有卖吃食的店。”黎洛棠拍马,继续前行。 又跑了十里远,看到了歇脚长亭。 亭内无人歇息,简陋的小店也没有客人。 黎洛棠翻身下马,扬声问道:“店家,有吃的没有?” “有豆皮,不知道公子吃不吃?”店家答道。 “来一碗吧。”黎洛棠把马栓在店旁的柱子上,走了进去。 “公子是要煮着吃,还是炒着吃?”店家问道。 “炒着吃吧。”黎洛棠在桌边坐下。 “好咧,公子请稍等。” 过了会,豆皮炒好了,店家送了上来。 豆皮是乳白色,里面加了肉末、豆芽菜、虾米等配料。 吃起来是酥滑鲜嫩,绵软滋润。 吃完豆皮,填饱肚子,黎洛棠继续赶路。 虽快马加鞭,可终究只有半日时光,黎洛棠没能赶到前面的小镇,只能在歇脚亭打座过夜。 次日一早,黎洛棠继续赶路,未时正,她就抵达了前面的小镇。 进镇投栈,在床上小憩了一个时辰,等到傍晚,就进了镇中唯一卖吃喝的酒肆。 镇子不大,酒肆也小,不过收拾的还算干净,不知何原因生意萧条,十张桌子就两桌客人。 一桌坐着一男一女,一桌坐着一老三少。 黎洛棠扫了一眼,没太在意。 可是她不在意,别人在意了她。 那一男一女中的女子,盯着她目不转睛。 男子拿筷子轻轻敲了下她的手臂,“香妹,这是看上了?” “没想到这条路上,还有这等俊俏男儿。”女子嘴角含春地道。 “香妹,那小子年纪不大,敢孤身出门,绝非简单人物,你可别阴沟里翻船。”男子提醒她道。 女子媚眼流转,“不简单才好啊。” “你就不怕扎手?” “扎手?”女子轻笑一声,“我苗香何曾让那些扎手的人扎过我的手了?” “那是。”男子笑,“香妹的销魂阵仗一使,纵是钢针也化为了绕指柔,只是香妹,最近我们运气……” “运气不好的是你,我从来都是手到擒来,他是逃出我的手掌心的。”苗香伸出右手,虚空一抓,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那我就恭贺香妹又得一入幕之宾。”男子笑道。 说话间,黎洛棠吃完了饭菜,丢下一块碎银就往外走。 “香妹,鱼要走了。”男子笑道。 “这桌酒菜,你付账,没你的事儿,别跟着我碍手碍脚的。”言罢,苗香起身,扭着她的水蛇腰跟了出去。 一老三少那桌的老者对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少年起身跟了出去。 男子微微皱眉,但坐着没动。 黎洛棠走出酒肆,走没多远便拐回了那家小客栈,苗香也跟着走了进去。 娇棠 第二百八十五章三下锅?江湖琐事 苗香跟在黎洛棠进了客栈,就伙计拦住了,“夫、姑娘是要住店吗?” 看年纪苗香应该嫁人了,可她又没盘发,是未嫁女的装束。 “进客栈当然是为了住店啊!”苗香伸出左手食指,在伙计胸口轻轻一点,“我要住那位小哥的隔壁。” 伙计被她的媚态弄得,口干舌燥,眼神迷离,“姑、姑娘,那位小哥隔壁的房间已有人住了。” “有人住了又怎样呢?可以腾出来的嘛。你一定能帮我的对吧?”苗香噘起红唇,手指头在伙计胸口上画圈圈。 “帮,帮。”伙计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伙计领着苗香往里走,跟着她从酒肆出来的男子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声骂道:“不要脸的妖女。” 他并没有跟进去,而苗香被伙计领着,走到后面那一排七间的厢房外。 “那位小哥就住在那间房里。”伙计指着右边第二间房,“姑娘,你想住左边还是右边?” “我想和他一起住。”苗香扭着水蛇腰走了过去,叩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黎洛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苗香秋波送上,满脸媚笑。 黎洛棠语气冷淡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呀,这小子不受她媚术的引诱! 苗香心中一惊,却没有放弃,仍旧用那种娇嗲的声音道:“公子你好,我住在你隔壁。” “知道了。”黎洛棠伸手关门。 苗香抵住门,硬挤了进去,“公子,长夜漫漫,独睡不觉寂寞吗?” “我不缺暖床的人,你身上太臭,我不喜欢。”黎洛棠冷冷的道。 苗香表情一僵,“公子,口中积德。” “滚。”黎洛棠毫不客气地道。 “公子,你还真不怜香惜玉,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苗香右手抓向黎洛棠的左肩。 她看中的猎物,是不容逃脱的。 黎洛棠右掌切向她的手腕,左手握拳轰向她的胸部。 “假正经的……啊!”苗香痛得身子躬起。 女人的胸部,男人的下阴,都是弱点。 江湖上正派人士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使袭胸拳和撩阴腿的,苗香误判中招。 黎洛棠之所以出招毫不留情,不仅仅是因为厌恶她的媚视烟行,还有拿她出气。 被苗兰吓得落荒而逃,黎女侠觉得很丢面子。 还有一点,黎洛棠是女子。 她袭胸不是在占便宜,而是以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制敌。 黎洛棠一脚将苗香踢了出去,“要勾搭男人到别处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伙计上前去扶摔坐在地上的苗香,“姑娘,你还好吧?” “郎心似铁,好伤人啊!”苗香的手搭在伙计的肩上,“你可愿怜惜我呀?” “愿、我愿。”伙计不过是普通人,根本抵挡不了苗香的媚术。 “嗬,还真是饥不择食啊!”一个嘲讽的声音响起。 苗香看着围墙上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你是谁?” “苗大勇在我手上。” “你想怎样?” “跟我来。” “如果我不跟呢?” “苗姑娘是聪明人。”黑衣人一掌拍出,院中的一棵树上残余的树叶纷纷落下。 如果苗香不跟他走,他会动用武力。 “我跟你走。”苗香很识时务。 伙计眼睁睁看着苗香跃上围墙,随黑衣人离开。 黎洛棠在屋里都听见了,犹豫了一下,打开门,只有发呆的伙计。 她要施展轻功去追,未必追不上,但是为什么要追呢? 苗香不像是好人,她的对头有可能是好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坏人。 可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江湖上这么多风波,她要事事都参与,她得累死。 “小哥,送壶热水进来。”黎洛棠决定洗漱睡觉。 “是是是。”伙计从痴迷状态清醒过来。 在小镇歇了一晚,次日清晨,黎洛棠就离开了。 两天后,她到达了大庸县,也就是百姓口中的张家界。 张家界这个地名的来源,游记上有记载,一个是此处是张氏世袭领地,所以被叫成“张家界”。 还有一种是相传西汉留侯张良当年在此隐居,终老后葬在水绕四门,因此叫“张家界”。 黎洛棠也不知这两个说法那个是正确的,她也没打算去探究。 有那空闲时间,不如去找美食吃。 本地的名菜三下锅,就是她今天中午要吃的菜。 这是一道合菜,就是将腊肉、豆腐、萝卜一锅炖。 三下锅的名称与食材无关,“三下”是指土家族吃饭时的习俗“下跪”、“下锅”、“下筷”的三下。 三种食材炖在一起,味道相当特别,令人回味无穷。 就在黎洛棠品尝美食时,就听到有人大声问道:“店家,你有没有看到戴棉帽的男子经过?” “没看到。”伙计答道。 “胡说,你就站在这里,岂有没看见之理?” 这话说的,很点不讲理啊! 黎洛棠侧脸一看,是个大块头的男子。 “客官,小的,真真的没有看见。”伙计边向后退边颤声道。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大块头伸手要抓伙计。 “师弟,不要胡闹。”隔着一张桌子的那个男子出声道。 “你还说你没见,我师兄明明就在你店里。”大块头推开伙计,大步走进店里。 伙计小声嘀咕,“他又没戴棉帽。” 大块头坐下就拍桌子,“快上酒菜,我饿了。” “师弟,斯文些。”男子劝诫道。 “斯文能当饭吃吗?”大块头嘟喃了一句。 “伙计,麻烦上菜。”男子扬声道。 饭菜一上桌,大块头狼吞虎咽,吃相非常的难看。 那男子却没怎么吃,视线不时看向角落。 黎洛棠原本没注意,可因为大块头,她多看了几眼,如是就觉察到了。 顺着男子的视线看去,在角落坐着个干瘦的老头。 过了会,老头吃完,起身放下饭钱,就往外走。 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走了。” “去哪?”大块头抬头问道。 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丢下一块碎银子在桌子,就往外走。 “师兄,我还没吃饱。”大块头左右手各抓一块大扣肉,边哼哧哼哧往嘴里塞,边追他师兄。 黎洛棠沉吟片刻,放下饭钱,也追了出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酸酢鱼?力有不逮 那对师兄弟跟着老头,黎洛棠跟着师兄弟,有点像是螳螂捕蝉,黄雀。 一路跟到了城西那片荒凉地,左边怪石林立,右边是杂木林。 是一个下手的好地方。 如黎洛棠所料,杂木林中一下窜出八个手提大刀的蒙面黑衣人! 他们一出现,就将师兄弟给团团围住了。 老头转过身,咧嘴一笑,“跟了我这么久,是时候把事情解决了。” “你是故意引我们兄弟过来的!”那位师兄道。 “没错,杀了你们,就能绝了后患。”老头笑道。 “老东西,你去死。”那位师弟大吼一声,捏起钵头大的拳头,朝老头砸去。 老头身子一晃,就避过了他的拳头。 八个蒙面黑衣人同时发动攻势,将师兄弟笼罩在刀网之中。 那师兄身躯旋转,长剑出鞘,横扫过去。 他那个蛮牛般的师弟,哇哇叫着,再次扑向老头。 老头举重若轻,四两拔千斤,在黎洛棠看来,他就像是拿着红布的斗牛士。 那师兄长剑一挥,连攻三招,雷霆万钧,威力惊人! 八名蒙面黑衣人被逼退了一步,说话的蒙面黑衣人显然是为首的,厉喝一声,大刀劈了过去。 那师兄举剑格挡,脑后传来破空声,为首之人在前面出招,吸引他的注意力。 另外七人后出招,从不同角度,攻向那师兄身上各大要穴。 背腹同时受敌,那师兄却不慌不忙,长剑一摆,向左踏步,引得左边一个蒙面黑衣人劈过来。 他却闪电一般往右扑去,长剑一抖,右边两名蒙面黑衣人来不及出手,就中剑受伤,兵刃落了地。 这位师兄的剑法不错,看着还有点眼熟。 黎洛棠转眸看向那个师弟,蛮牛力大无穷,打得奋不顾身。 老头不敢硬拼,只能用巧劲避开。 相互间,都伤不了对方,僵持住了。 反观那位师兄,他是得势不饶人。 剑出如闪电,锋利的剑尖划破了为首蒙面黑衣人右臂,短短的时间内,他仅三招,就让三名蒙面黑衣人伤在了他的剑下。 “都住手。”为首的蒙面黑衣人抓着流血的右臂,扬声道。 剩下的五名蒙面黑衣人未再进攻,那师兄亦收剑停手,“师弟,别打了,过来。” “他要杀了我们,我要先杀了他。”大块头喊道。 “你杀不了他。”师兄一脸淡定,“他也杀不了我们。” 老头脸色有点难看,显然师兄弟身手之好,在他预料之外。 “看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师兄说道。 黎洛棠挑眉,这是发现她了? “啪啪啪”掌声从右边林子里传来。 “不愧是谛剑客的高足,不仅剑法好,听力也很敏锐啊!” 随着说话声,从林里并肩走出两个人来。 一男一女,男的是青衫书生,手里拿柄美人扇,一派风流潇洒模样。 女的穿着苗族服饰的妇人,容貌妩媚,眉宇间跟那个苗兰有四五分相似。 “阁下的剑术好俊啊!”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师兄,眼波流转,笑道。 “谢谢夸奖了。”师兄淡定,“你们和他们是一伙的?” “我们和他侍奉同一个主子,但来此的目的不同,他要杀你,而我们是来招揽你的。”青衫书生直白地说道。 师兄笑,“你们的目的都不会成功。” “那可未必。”青衫书生轻摇折扇,胸有成竹地道。 “你们人多,可我们师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大块头捏起了拳头。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是斯文人。”青衫书生笑道。 “你觉得你可以说服我们和你一起同流合污?”师兄讥笑问道。 “当今昏乱暴虐,主人顺应天命,以至仁伐至不仁。我等有幸,追随主人,建功立业。你们能追随主人,那是你们的荣幸。” “你们是要密谋造反?”师兄皱眉问道。 青衫书生看了眼老头,“你听到多少?” “我什么都没听到,我找他,是因为他杀了我的朋友。”师兄说道。 “司徒,这些都无关紧要。”女子说道。 “你说的没错。”青衫书生拿着扇子对着师兄弟扇了几下。 黎洛棠就看到那对师兄弟倒下了,然后青衫书生命令蒙脸黑衣人将他们带走。 对方人太多,黎洛棠只有一个,不敢贸然出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抬着昏迷师兄弟离开。 黎洛棠叹了口气,有些事,不是她不想插手,而是力有不逮。 在藏身处逗留了一会,确认那些人真正离开后,才原路返回。 回到客栈,黎洛棠就没再出门,到傍晚,就在客栈简单的点了两道菜。 她本没什么胃口,却客栈做的酸酢鱼,却相当的下饭。 这道用新鲜的小鱼,裹上米粉,放进菜坛腌制后,再挖出来炸制而成的菜,不仅色泽金黄,味道又酸又香,十分可口。 她正吃饭,店里又来客人了。 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子,他进门对伙计道:“给我找间上房。” 伙计就将他领了进去。 门外又走进来一人,另一个伙计上前招呼,“吴爷过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滚一边去,别碍我的事。”吴爷阴沉着张脸道。 伙计讪讪的退开。 先前那位领年轻男子进去的伙计出来了,跟掌柜的说了几句话,就往外走。 吴爷一把抓住他,“上哪儿去?” 伙计扭头一看,陪笑道:“吴爷啊,小的要去给客人寻个奶妈子去。” “是帮刚进去那一位寻的?”吴爷问道。 伙计笑道:“是呀,您认识那位啊?” “那位可是有名的人物,我没那么大的造化认识他。不过,我可以帮他找个奶妈子。” “吴爷,您这是……” 吴爷眼露凶光,阴笑了两声,“别给我装牛皮灯笼。” 伙计一怔,连忙点头,“明白,明白,小的明白了。” “明白最好,事情办好的,少不了你的好处。”吴爷拍拍他的肩。 “多谢吴爷帮衬。”伙计谄笑道。 “你等着,我去把奶妈子给你领来。”吴爷走了出去。 伙计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黎洛棠微微蹙眉,今晚不得安生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米粉?五雷山 黎洛棠的房间,跟带孩子的男子的房间,中间隔了四五个房间,她凝神细听,是听不到孩子的哭声的。 安稳的睡到三更时分,外面如黎洛棠所料的出现了打斗声。 黎洛棠没有急着出去,而是挪到窗边,透过窗缝往外看。 院子里人影绰绰,有十几个人。 光线不明,而且来人都蒙着脸。 “好大的口气。”有人嘲讽的道。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有人接话。 院中唯一没蒙面的男子,就是那个带着孩子住进店的男子,他说道:“孩子只有一个,你们三方都抢着要,我该交给谁?” “姓赵的,你这是想玩二桃杀三士?” “当我们傻啊!” “姓赵的,把孩子交给我,可以饶你一命。” “休想。”赵姓男子冷笑,“想要孩子,先把赵某人杀了。” “姓赵的,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先拿下姓赵的,得手后,再来决定孩子的归属,你们觉得如何?” “甚好。” “可。” 另外三方达成协议,正要对赵姓男子出手,搅局的人来了。 “赵爷莫慌,我们来了。”院子里又多几个人影。 “没有来迟吧。” 姓赵的男子笑道:“来得正好,多谢。” “动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混战开始,三方联盟还没真正结成,就土崩瓦解了。 黎洛棠拽过荷包,从里面掏出一把瓜子。 她不打算出去趟浑水,就做个旁观者吧。 瓜子奶香味十足,明天可以再买一些。 赵姓男子的长剑架住了对手的两把鬼头刀,拼得势均力敌。 刀光剑影,拳劲掌风。 “咔嚓”院中一棵树被劈中,倒下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声音如雷鸣,震得在场诸人耳朵嗡嗡响。 混战的人都停了手,定睛一看是个独眼大汉。 “雷横,这事你也要插一脚吗?” “没错。” “你这是在找死。” “谁找死还不一定呢。” “雷横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大言不惭。” “我们刀下见真章。”雷横亮出他的大金刀,寒光闪闪。 “雷横,别人惧你,我们可不惧你。” “呵呵呵”雷横冷笑几声,“看来几位是打定主意要助纣为虐了。” “呸,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少说冠冕堂皇的话,你们抢孩子,为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嗑瓜子的黎洛棠想哭,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她不心知肚明呀。 然而没有人为她解惑,院外的人又打了起来。 雷横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以一抵三,横扫竖劈,气势惊人,势不可档。 三招过后,一人倒下,咽喉被割破,当场毙命。 两人面色苍白,手臂连带兵器都掉落在地上。 一死两伤,雷横仅用三招震慑住全场。 “谁要抢孩子,就出手,雷某来者不拒,全都接下了。”雷横豪气十足地道。 “我来领教领教雷大侠的雷鸣刀。”一个提着把九环刀的黑衣男子跳了出来。 两刀相碰,火星四射。 黑衣男被震开得向后退了三步,脸色苍白。 显然雷横的身手,要他预计的还要好,他低估了雷横。 雷横一刀再次劈过去,快如闪电! 黑衣男大惊失色,向后疾退。 雷横沉腕落刀,刀尖在黑衣男劈中了他的大腿根,裤子破了。 黑衣男惊出一身冷汗,刀若往左一点,他就要变成太监,往深一点,他这条腿就保不住了。 “雷横!”黑衣男怒了,抡刀攻上,两条人影缠在了一起。 寒光激荡,刀风四溢。 大家站在一旁,静等两人分出胜负。 一声闷哼,人影两分。 黑衣男嘴角流血,踉跄后退,握刀的手一直在颤抖。 “还有谁来领教?”雷横沉声问道。 “姓雷的,行,这次我担幡门认栽,山水有相逢,你别太嚣张。”说话的人扶住黑衣男,“我们撤。” 另外两方人马迟疑片刻后,也撤了。 转眼间,一片狼藉的院子里,就剩下雷横、姓赵的男子,以及另外四人。 他们也没逗留多久,飞身上了屋顶,不知去向了。 黎洛棠提壶倒了杯茶,漱了口,上床睡觉。 不是不好奇,只是没必要冒险。 翌日清晨,黎洛棠离开了大庸往武陵去。 武陵呀,常德, 常德的米粉,在现代很有名,必须去尝一尝。 “牛肉粉,充早餐,不知何时成习惯?七星辣椒盖满红,牛肉宽汤味道鲜。味道鲜,不虚传……”黎洛棠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调。 从大庸到常德,骑马一天到不了,黎洛棠顺道去了一趟五雷山。 五雷山,原名雷岳。 因呈现了雷扫其殿,钟鼓自鸣,尘埃自净的奇迹,更名为五雷山。在现代的导游词里,此山环境优美,空气清新,自然景观独特。 五雷山是著名的道教圣地,素有“楚南第一胜境”之称。 与武当山齐名,“北武当,南五雷”,二者如兄弟联袂,名闻遐迩,被尊为“中国南武当”。 只是五雷派没有武当派那么有名,五雷派的掌门人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一般,身手界于一流和二流之间。 上了山,黎洛棠没有去玉皇殿,去了会仙桥。 据说修行道人得道成仙之时要从山顶下,去梳妆台净身,途径此桥去舍身岩“舍身”成仙,故此桥又名:“渡仙桥”。 虽是冬日,然上山的游人却不少,他们是上山拜仙的。 黎洛棠没有跟走寻常的山道,她另辟蹊径,走到了陡峭的悬崖边。 空气冷洌而清新,低下向下看,隐约可见清澈的小溪。 雾气笼罩下的青山绿水,透着朦胧的美。 “一山石头一山树诶,一山云彩一山雾诶,一山流泉挂飞爆罗一山的花香醉鸟语勒。” 传来悠扬的山歌声,“一山山歌一山的舞哎,一山的锁呐一山鼓哎,一山木叶吹恋曲罗一山的竹篓背日出勒。” 在歌声中,黎洛棠爬上了金顶。 四面眺望,只见五道山岭,或起伏奔腾于南,或蜿蜒盘绕于东,或腾空昂然于北,雄奇多姿,俨如五条龙环绕金顶。 “这就是五龙捧圣。”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黎洛棠回头一看,正是那日在龙麟洞遇到的老者,“老先生好。” 老者笑道:“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题外话------ 糖糖不会随便冒险的,她本来就只想做江湖过客。 第二百八十八章 击鼓皮?拔剑相助 有了这位知识渊博的老者陪同,黎洛棠听到了不少有关五雷山的典故和传说。 也在老者的带领下,品尝了据老者所言:击鼓皮。 听这名,黎洛棠完全想不到这会是一道菜,在老者口中这是一道:“光气味就能让人垂涎欲滴的菜。” 气味? 一股辣味。 “哈啾哈啾”黎洛棠打了两个喷嚏。 武功再高,有些生理反应也是没法避免的。 碗里有红辣椒、青辣椒、干辣椒、剁辣椒。 这是辣椒开会吧? 黎洛棠蹙眉,这击鼓皮在哪儿呢? “来,小友,尝尝。”老者扒拉开各种辣椒,夹了一筷子菜道。 黎洛棠能吃辣,只是这道菜的辣椒是不是太多了点? 硬着头皮,夹菜吃。 辣,很辣,非常辣。 不过牛筋香辣爽口,软糯Q弹,越吃越上头,越吃越过瘾。 大冷的冬天,硬是吃出了满头大汗。 黎洛棠白嫩的小脸,亦被辣得红粉扑扑的。 饭罢,黎洛棠跟老者他们一起下了山,道了别。 在五雷山这里逗留了两日,黎洛棠才往常德去。 因昨晚下了场大雨,官道上泥泞难行。 突听身后有鸾铃声响,黎洛棠正要避开,两匹快马,就飞驰而来! 马蹄翻腾,将地上的泥浆溅洒的扬起半人高。 黎洛棠把脚往上一缩,身上没溅到泥水,可马身上溅到了。 “可恶!”黎洛棠愤怒地抬头一看,那两人已骑马跑远,“别让我再遇到你们。” 施展轻功,肯定能追上,但黎洛棠不想弃马,要教训人等下回遇到了再说吧。 黎洛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下回,就在半个时辰后。 走了约十里,到了岔道上。 左边的路旁边是一片竹林,黎洛棠正辨别方向呢,就听到有人喝道:“站住。” “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黎洛棠勒停马,看着竹林,“滚出来。” “小子,你很嚣张嘛。”从竹林中闪出一人。 黎洛棠定睛一看,呵呵呵,真是冤家路窄。 正是刚才两匹马上的劲装青年之一,满脸倨傲。 “你拦住我去路,意欲何为?”黎洛棠手按在了剑柄上。 但凡此人敢出言不逊,她就出师有名了。 “识相的,快滚开,少爷没有时间,和你罗嗦!”男子冷声道。 “你滚个来看看。”黎洛棠淡定地道。 男子怒了,“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马王爷有三只眼。”黎洛棠表示这种常识,她还是知道的。 “小子,看招。”男子长剑出鞘,挥出一道寒光,快如闪电,削向黎洛棠的小腿。 黎洛棠左手一按马背,人腾空而起。 半空中,剑出鞘,划过一朵剑花,拦下对方攻势。 “还有点本事。”男子不屑地道。 黎洛棠冷笑一声,右手剑交到左手上,右手长鞭甩出。 这小子弄脏了她的马,她要让他在泥水里打滚。 男子万没想到,黎洛棠能左剑右鞭,同时使不一样的招数。 剑攻前,鞭绕后。 前后夹击,他不是对手。 装逼不成,反被打脸。 男子拚命向左侧闪躲,黎洛棠右手腕下沉,长鞭缠住了他的双腿。 左手剑上挑,将男子束发的布挑断。 男子的头发披散下来,人又被拉得倒在了泥水之中。 等他爬起来,已是满身泥水,披头散发,跟先前那个衣鲜亮丽的少侠,判若男人。 “我当有什么真本事?也不过如此,再去练上十年,才配到江湖上来卖狂!”黎洛棠讥笑道。 黎洛棠出了恶气,就不打算计较了。 可她转身要上马,男子厉声道:“小子,我和你拼了!” 男子挥剑朝黎洛棠后背刺去,黎洛棠闪开,冷笑,“不自量力。” 剑架住了男子的剑,长鞭甩出,“啪”的一声,打在男子的后背上。 “我要弄死了,我一定要弄死你。”男子恶狠狠地道。 他拼命出招,剑光如瀑,然在黎洛棠眼中,处处都是破绽! 更何况,先前遇到的是两人,现在她和此人打了这么久,另一个人为何不出来? 还有,此人是从竹林里出来的,另一个人九成九在里面做杀人越货的勾当。 既然事找上门来了,那就管一管吧。 黎洛棠加强攻势,男子完全不是对手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男子慌了。 “现在才来问我的身份,太晚了。”黎洛棠讥笑道。 黎洛棠的剑鞭配合,出招奇快。 男子本就应对艰难,黎洛棠的身法还绝妙,鞭子一甩,缠住了男子的剑。 接着飞起一脚,踢中男子肩头,将他踢的踉跄后退七八步,却仍没卸去那股劲力,摔坐在地。 黎洛棠足尖一点,掠身朝竹林里去。 说起来也是男子做贼心虚,若不是他出声喝止,黎洛棠早就离开了。 这是土坡,穿过竹林,黎洛棠就看到一个年轻道士,盘脚坐在那儿,似乎在调息疗伤。 前面那一小片空地上,有四人人在打斗。 再仔细一看,是一个中年道士在和三人交手。 那三个人中,有一个正是和刚才那个男子一起纵马急奔之一。 被他们围攻的那位中年道士,手上不仅没有兵器,脚步凌乱,出招虽威猛,可已是强弩之末。 双方谁好谁恶,黎洛棠不知道。 但是因为那两男子纵马急奔,弄脏了她的马,而且刚才又跟其中之一交了手。 对两男子的印象本就不好,现在他们以三攻一,以兵刃对徒手。 这行为,看着就不像正派人士能做出来的。 黎洛棠判定道士这方是好的,身为侠义之人,理当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以多欺少,恃强凌弱,真是不要脸!”黎洛棠边骂边飞身冲过去。 刷刷两剑,使出两招绝学,寒光洒落,似怒海狂澜涌出,架住了那三人的长剑。 这两招奇诡无比,威力极大。 长鞭配合着长剑,使出落花满天,狠狠地抽向三人的头颅。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凌厉一击,带得各自后退了半步。 “你是黎家的人还是万家的人?”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位一眼就认出黎洛棠所使的绝学。 “我既是黎家人也是万家人。”黎洛棠很好心地告诉他们。 最年长的那人喊了声,“走。” 然后率先转身就走,另外两人随即跟上。 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就这样被吓走了? ------题外话------ 注:这道菜我去张家界游玩时,吃过,非常辣,但是好吃,那怕边喝水边吃,我也吃了好多。 然后下午肚子痛……呜呜呜,记忆深刻。 第二百八十九章 杨板千张前辈高手 “黎家的剑法,万家的鞭法,小友莫不是小神剑黎洛杰?”中年道士问道。 “我哥不会鞭法,我是他妹黎洛棠。”黎洛棠拱手,“还没请教道长的道号?” 中年道士还礼道:“贫道玄许,在武当山修道,那位是贫道的小师弟玄浩。” 玄浩道长还要调息疗伤,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听到是武当山的道长,黎洛棠放心了,没有救错人。 “玄许道长好,刚才那几位,不知是何来历?”黎洛棠问道。 “他们自称湘南四杰。” “脸皮可真厚,就他们那样,也配自称四杰。”黎洛棠鄙夷地道。 对那两个把她马溅了一身泥浆的男子,她是耿耿于怀。 “江湖上的人一般称他们湘南四煞。” “这称号适合他们。” 就那两个男子嚣张样,都不用问他们是怎么跟道长结仇的了。 闲话几句后,黎洛棠见玄许道长的脸色更加苍白,“道长内腑受震,还是赶紧调息疗伤吧。” “今日多谢小友相助。”玄许道长说道。 “需要我守护吗?”黎洛棠问道。 玄许道长笑,“不麻烦小友了。” “告辞。”黎洛棠拱手道。 “后会有期。”玄许道长还礼。 黎洛棠从竹林穿过,就看到一个人,在翻她马背上的包袱。 “翻到啥好东西了?”黎洛棠双手抱肩,淡定地问道。 包袱里没什么贵重物品,去银庄取钱的印章,黎洛棠随身带着,雀鸣鞭随身带着,追魂剑随身带着。 包袱里就两身换洗衣物,以及一些零碎物件。 “没什么好东西,是个穷鬼。”那人头也不抬地道。 被人说是穷鬼,黎洛棠并不在意,可是看到泥水中那一包糕点。 黎洛棠怒了,怎么能这样浪费食物? “你才是穷鬼,你全家都是穷鬼。”黎洛棠一剑拍了过去。 剑没拔出来,带着鞘,黎洛棠也只使出三分内劲,可还是把人给拍得横飞了出去。 “啪唧”小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摔在泥水中,半天爬不起来。 “说吧,谁派你来的。”黎洛棠拿剑敲敲小偷的后背。 小偷努力地把头抬起,“没人派,我就是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更可恶。”黎洛棠抬起脚,将小偷的脑袋又踩进了泥水里。 “咕嘟咕嘟”小偷连喝了两口泥水。 黎洛棠松开脚,小偷再次把头抬起来,“我大哥派我来的。” “你大哥是谁?为什么派你来偷我的东西?他要你偷什么东西?” 小偷回答不了。 “你居然敢撒谎骗我,可恶,太可恶了。”黎洛棠又把小偷踩进泥水中。 “咕嘟咕嘟”小偷又喝了两口泥水。 他欲哭无泪,他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对? 东西没偷着,还遇上煞星了。 命苦啊! 黎洛棠把小偷折腾去了半条命,才放过他,“以后把招子放亮点。” 言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在路上耽误了时辰,进城已华灯初上。 午时初,到太浮山下的一个大村落。 村口有一家店,卖一些简单的吃食。 本来打算吃糕点充饥的黎洛棠,因糕点被小偷浪费掉了,只能去小店吃午餐。 小店除了简单的卤菜和腊鱼腊肉,还卖一种叫杨板千张的菜。 黎洛棠一向很听取人的意见,接受了老板娘的推荐,要了一碟辣椒炒腊肉外,还要了这个杨板千张,以及米饭。 “公子,小店有家酿的米酒,要来一壶吗?”老板娘问道。 “不用,吃了饭,我还要赶路呢。”黎洛棠笑拒。 老板娘有点遗憾,但没有硬推。 在黎洛棠等菜上桌时,店里进来一对男女。 男俊女美,老板娘也向两人推销了杨板千张和家酿米酒。 这不免让黎洛棠担心,菜不好吃。 过了会,老板娘把菜送上了桌。 白如玉、薄如绢的千张,配上红辣椒,卖相还是不错的。 味道,黎洛棠夹了一筷子,清爽鲜美,有一种独特的风味。 不算难吃,但也不算太好吃,就是家常的味道。 “哈哈哈”门外传来一阵粗犷的笑声。 “这山野之地,居然能见着如此标致的小妞儿,咱们哥几个今天很走运啊!” 黎洛棠看了那少女一眼,目带精光,腰缠软剑,应是习武的女侠啊。 走运是走运,就不知是好运,还是歹运。 回过神来,就听外面的人说道:“那个小子长得也挺俊的,吴老弟,就分给你好了。” 黎洛棠挑眉,她也被惦记上了? “多谢两位哥哥。” 那少女拍案而起,骂道:“满嘴喷屎的狗东西。” 言罢,她拔剑冲了出去。 “师姐。”少男跟了出去。 黎洛棠没有急着出去,抬手把窗子推开。 只见那少女一剑刺出,嘴里还道:“狗贼该死!” 外面除了先前说话的那四人,还有几个他们的手下。 这对师姐弟就跟这些人打了起来,这些人是附近一个小帮派的人,常做些杀人越货的不法勾当。 今儿见色起意,却踢铁板上了。 那位师姐唰唰几剑,就逼得那些人险象环生。 可就这样,那群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小脸蛋好嫩哟!” “腰肢好细哟!” “臀部圆润好生养。” “胸前两团肉……” 把那师姐羞得满脸通红,“你们该死,该死。” 剑法变得凌乱,破绽百出。 “师姐别动怒,稳住。”那师弟喊道。 那师姐怒火攻心,根本稳不住,已成了疯狂状态,只求攻敌, 不知自保。 这反而给那几个大汉可乘之机,一人攻向她的下胯,一人去挑她的衣襟。 “下流东西。”黎洛棠夹起一块辣椒,甩了出去。 接着又夹起一块辣椒,甩了出去。 两块辣椒拍拍地打在那两人的眼睛,冬天,菜不热了,但辣椒水也够呛。 “啊啊”两人怪叫。 那师姐趁机割断了他们的咽喉,“多谢前辈相助。” 前辈? 黎洛棠扒了一口饭进嘴里,做一个在暗处的“前辈”高手,也挺好玩的。 黎洛棠不时甩出几块辣椒,助师姐弟俩一臂之力。 那群人丢下四五具尸体后,慌张逃走了。 师姐弟也没多逗留,掠身离开。 老板娘哭丧着脸,这菜已煮出来了,可吃饭的人走了,这可怎么办? 黎洛棠好心的替那对师姐弟结了账,才出店骑马前行。 第二百九十章 鱼糕被人连累 入城,已是华灯初上,街上行人熙来攘往,开始夜市生意。 黎洛棠牵着马,缓步而行。 远远就看到那座灯火辉煌的三层高楼,那是城中最大的酒楼:朗州第一楼。 黎洛棠走到店门口,伙计就满脸笑容地迎了出来,将她请上了二楼。 在靠窗一张空桌坐下,伙计笑问道:“公子要喝点什么酒?” “不要酒,把店里的招牌菜选三道送上来,要荤素搭配,别太油腻。”黎洛棠说道。 “公子请稍等。”伙计躬身退去。 等菜上桌的这段时间,黎洛棠打量着其他食客。 湖湘多丘陵,民风彪悍。 二楼十几张桌子已满座,大多是身穿劲装的江湖客。 黎洛棠眸光一转,落在坐在她对面的那个胖子身上,眉梢微动。 刚才她只听到细微的声响,可见这胖子的轻功不弱。 “搭个座,不介意吧?”胖子笑问道。 “我说介意,你会起来吗?”黎洛棠问道。 “不会。”胖子提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叫官山。” 这很明显是个假名,黎洛棠没有拆穿,淡笑道:“我叫万一。” 谁家会取这么个名啊?官山嘴角微抽,“我是上官的官,大山的山。” “我是万一的万,一万的一。”黎洛棠浅笑盈盈地道。 好吧,名字的事先放一边。 官山决定不在小问题上计较,“相遇既是缘份,这顿我请。” “素不相识,不必了。”黎洛棠拒绝。 官山豪爽地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一会我们好好喝几杯,就一见如故了。” 一见如故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黎洛棠淡然道:“我不喝酒。” “你不喝酒,那是因为你没有喝到好酒,我跟你说,这武陵酒的味道,那是相当相当好,幽雅细腻,口味醇厚而爽冽。”官山说着咽起了口水。 “谢了,我酒量不好,就不奉陪了。”黎洛棠在饮酒这方面,还是挺自律的。 “好吧。”官山有点遗憾,还以为能找到一个酒友呢。 这时,伙计送菜上桌。 伙计为她准备的三道菜,辣椒炒肉、清蒸鱼糕和炒菜心。 黎洛棠首先尝的是清蒸鱼糕,这是一道以鱼为主要原料加工而成的菜。 没有鱼腥味,口感鲜香脆嫩。 然后,她看到从对面伸过来的筷子,“你搭座还蹭吃?” “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一起吃才热闹。”官山笑道。 黎洛棠挑挑眉,美食是需要分享的,再说这菜的分量足,她也吃不完。 “这鱼糕有个传说,你知道吗?”官山问道。 “洗耳恭听。”黎洛棠提壶给官山倒了壶茶。 这个官山相貌虽不出众,但目光清明,不是个坏人。 “相传舜帝携女英、娥皇二妃南巡,到江陵一带,娥皇困顿成疾,喉咙肿痛,唯欲吃鱼而厌其刺,于是女英……” 故事说到一半,从楼上下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穿着红衣女子,她身后是穿绿衣的婢女。 红衣女目光扫了一圈,“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语气倨傲,没有礼貌,黎洛棠不想理人,官山同样不予理睬。 红衣女见状,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阴沉,眉头一急,微偏螓首。 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婢女,走到桌前,“你俩是聋子还是哑巴?我们宫主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聋子不听狗叫。”黎洛棠冷冷地道。 官山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运气不错,随便找了个搭座的人,居然是这么有趣的人。 “你敢骂人!”那婢女怒道。 “是你对号入座。”黎洛棠淡淡地道。 “可恶,你俩今天就别想离开这座酒楼。”那婢女厉声道。 “哼,好大的口气!”官山嗤笑道。 “你们死定了。”那婢女回头看向红衣女,“宫主。” “把他们都杀了吧。”红衣女轻描淡写地道。 黎洛棠愕然,无怨无仇的,这红衣女就要杀她和官山! 这些都什么人?也太不讲理了吧? 婢女已然出招,一掌拍向黎洛棠的胸口心窝。 胸口心窝,致命要害。 下手如此之狠,是真的存了致黎洛棠于死地。 “你们实在是太过了!”官山出手,“你们要找的人……” 话没说完,就被另外一个婢女的招式给打断了。 那婢女出掌虽快,却快不过黎洛棠。 黎洛棠身形一晃,不仅避过,还出掌还击。 “啪啪”对狠毒之人,黎洛棠是不会手下留情,这两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婢女的脸上。 打得她向后退了三步,嘴角流血。 官山亦闪过了对方的攻击,飞起一腿,向人踹飞。 两婢女一击不中,正欲再次出掌。 那红衣女突然一声轻喝道:“你们两人都退回来。” 两婢女退回到红衣女身旁,垂首而立。 红衣女面沉如水,目光冷凝,上下打量了黎洛棠和官山一番后,目光落在官山的面上,“虽你的相貌与那小贼不同,但我知道你就是他。” “你认错人了。”官山否定。 “敢做不敢当,算什么英雄好汉。”红衣女说道。 官山哂笑一声,道:“你不必拿话激我,没做就是没做。”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红衣女身形腾空而起,双掌拍向官山。 官山错步偏身,避攻出掌,伸出擒拿手,去抓红衣女的手腕。 红衣女缩腕变招,右掌拍向官山的左肩,左手骈指,点向官山的腰部。 “最毒妇人心。”官山足下后挪,身形一闪,就退到了黎洛棠身后,探手去抓黎洛棠的肩膀。 官山出现很突兀,这群女子出现同时突兀。 黎洛棠一直保持着警惕,官山一出招,她晃过了。 同时左臂一抬,朝红衣女射出袖箭。 右掌朝木窗一拍,窗子打开,一股寒风吹了进来。 黎洛棠飞掠而出,她这几招一气呵成,把官山都看傻眼了。 见黎洛棠从开启的窗飞掠而出,官山喊道:“小兄弟,等等我。” “小贼休逃。”红衣女也带着婢女追了出去。 黎洛棠的轻功卓越,江湖上能追上她的没几个。 不过她并没有全力施展,她故意让官山跟着,将官山带去了一个偏僻的巷子。 ------题外话------ 注:露露,你客串的人物出来了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煎米茶结交 “啪”黎洛棠一鞭甩了过去。 “哎呀呀。”官山跳开,避过了这一鞭,“小兄弟,为什么要抽我啊?” “你胆子不小啊,一个人就敢跟过来,不怕我要了你的狗命吗?”黎洛棠把鞭缠在手臂上,没有继续出招。 官山瞪大了眼睛,“你不会以为我和那个凶婆娘是一伙的吧?” 黎洛棠不说话,冷冷地看着他,意思很明确。 “我跟那凶婆娘才不是一伙的呢,那凶婆娘……哎,没想到为了只食铁兽,她会追我追这么远。”官山说道。 黎洛棠想起红衣女叫官山小贼,眸光一转,“你偷了她的食铁兽?” “什么叫偷,我那叫物尽其用。”官山振振有词。 “你怎么个物尽其用?”黎洛棠问道。 官山右手虚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我问你,养猪是为了什么?” “吃肉?” 官山笑着点头,“可那凶婆娘养了头食铁兽却不吃。” “所以你就把它偷出来杀了吃。” “说实话,食铁兽的肉不怎么好吃。”官山嫌弃地道。 “是你的烹饪手法有问题吧。” 官山眼睛一亮,“你知道怎么煮得好吃?” 黎洛棠幽怨地瞪了他一眼,食铁兽在现代的名字叫大熊猫。 那是国宝,是保护动物。 吃大熊猫犯法,会坐牢的。 “怎么了?”官山不明所以。 “那凶婆娘养了几只食铁兽?”黎洛棠问道。 “你也想去偷一只?” 黎洛棠轻咳一声,“是物尽其用。” 官山叹了口气,“那凶婆娘就养了一只。”顿了顿,“不过我知道那还有。” “我也知道,深山老林就有。”黎洛棠没好气地道。 “不是深山老林,是衡山刘家。” “你这是准备再去刘家偷食铁兽?” “刚才是你问我哪还有食铁兽的。” “我就随口一问。” “你真不想尝尝食铁兽的味道?”官山问道。 “世上那么多美物,做什么要逮着食铁兽祸害呢?”黎洛棠正义凛然地道。 大熊猫是濒危动物,保护大熊猫,从现在做起。 “你说的对。”官山不知道想到啥美食,咽了咽口水。 黎洛棠没再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她得回酒楼去牵她的马,然后找客栈住宿。 官山跟在她身后,“你一会去哪?我们一起啊。” “我们不熟。”黎洛棠冷淡地道。 “一开始不熟,相处久了就熟啦。”官山笑道。 “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有必要,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官山不惧黎洛棠的冷脸,死缠着她不放,非要跟她做朋友。 等走到酒楼,官山对黎洛棠的称呼,已经变成一一了。 黎洛棠要摆脱官山,并不难,但是她想知道官山打什么主意。 假装不情不愿,实则顺水推舟,和官山做了朋友。 两人离开酒楼,往客栈去,一人要了间上房。 “一一,明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官山说道。 “好啊。”黎洛棠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清晨,官山开心的叩开了黎洛棠的房门,“一一,走吧。” 黎洛棠就跟着官山出了门,官山把黎洛棠带去了一个叫“鸡鹅巷”的地方。 这条街都是卖吃的,有米粉、面条、干腌、炒码、油条…… “一一啊,你想吃什么?”官山问道。 黎洛棠看到前方一个幌子上写着,“煎米茶。” “吃煎米茶。” 官山巴掌一拍,“煎米茶配油粑粑,是绝味,一一,你挺会吃的。” 黎洛棠笑了笑,两人进店,一人要了碗煎米茶,两串油粑粑。 煎米茶的做法挺简单的,就是将大米、八角、几颗黄豆、一把黑芝麻,放在锅里炒到焦黄。 把炒过的米磨成粉末状,在米粉加热水,生姜末,适量盐煮开即可食用。 一年四季都能吃,冬日吃了更能袪寒。 油粑粑酥脆可口,搭配着咸香味的煎米茶,十分的美味。 既然来了小吃街,又有这么多好吃的,两人当然不可能只吃了这两样,其他的也要品尝品尝。 如是从巷口吃到巷尾,中午那餐省了。 官山摸着挺起了肚子,“一一,难得有人能陪着我这么痛快的吃东西,认识你真是太好了。” 黎洛棠笑,“认识你也挺好的。” 下午,黎洛棠要去成衣铺买中衣。 昨儿那小偷把那两套换洗的衣裳给弄的脏兮兮的,黎洛棠觉得膈应,要买新衣。 经过一家卖胭脂的店时,听里面有人道:“……牡丹香更适合宫主,牡丹是百花之王……” “是凶婆娘。”官山小声道。 “往那边走吧。”黎洛棠也不想与那红衣女打交道。 她已被红衣女视为官山的同伙,现在又和官山走在一起,简直是就作实了红衣女的说法。 两人从旁边的巷子穿了过去,官山偷了人家的食铁兽,理亏啊,只能躲着了。 从成衣铺出来,迎面走来两个长相猥琐的男子。 擦肩而过,听到他们说“……兄弟们玩过后,还可以卖去门子里赚钱。” 黎洛棠和官山停步回头,若有所思。 等拐过墙角,看到一家写着悦来客栈的牌子,垂眸一看,墙脚下,有白粉画着一个标记。 “采花贼。”两人对视,同时说道。 “管不管?”官山问道。 “既然遇上了,那就管一管吧。”黎洛棠说道。 两人没有急着进客栈,而是返回先前的那个客栈,结账,把马牵走。 在去悦来客栈的路上,两人先填饱了肚子。 只是到了悦来客栈,伙计面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两位公子,只有一间上房了。” 反正今晚是来抓采花贼,一间房就一间房。 两人进了房间,为了打发时间,让伙计送来了棋子和棋盘。 二更天,客店内外,万籁俱寂,没有动静。 “难道他们不打算今晚动手?”官山揣测道。 黎洛棠揣测道:“会不会是我们这里亮着灯,他们才没动手?” “噗”官山吹灭了油灯。 静静的又等了会,外面传来细微的响声。 采花贼来了! 两人走到窗子边,透过窗缝往外看。 从屋顶,飘落两条黑影! 只见两个黑影跃到了对面那间上房的窗口,他们似乎在听房里的动静。 隐约见一人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捅破了窗纸。 看这两人的动作,就知是老手,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遭了他们的毒手。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第二百九十二章干锅田螺肉解决采花贼 屋内没有丝毫动静,眼见两个贼子要进屋,黎洛棠和官山同时出手。 一个射出袖箭,一个弹出银丸。 “你真有钱。”黎洛棠说道。 “不是我的钱,是凶婆娘的。”官山解释道。 “你偷食铁兽就算了,还偷银子。”黎洛棠鄙夷地撇嘴。 “不是偷的,是凶婆娘打过来,我接了几枚。” “呵呵。” “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说话间,两人出了房间,那两个贼子厉声问道:“什么人?” “替天行道的人。”官山一本正经地道。 “不要多管闲事,要不然连你们一块宰了。”贼子恶狠狠地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江湖侠士的份内之事,我们必须管。”官山正义凛然地道。 “采花贼,人人得而诛之。”黎洛棠长剑出鞘,划出一片寒光。 “贼子看拳。”官山一拳轰出。 “小子,这里不是动手之处,想领教我兄弟的绝招,就跟大爷来。”贼子之一向后跃,避开了官山的拳。 “这种哄骗三岁小孩的伎俩,就别拿出来使了,你们蠢,我们可不傻。”官山揉身再上。 黎洛棠出手奇狠,招术精纯,杀得那贼子暗暗叫苦。 花没采到,却遇到两个煞星,真是倒霉。 这两个采花贼论身手,在江湖上,也就三流角色。 在黎洛棠和官山手上,仅过了十几招,就落败被擒。 “杀了还要埋尸,很麻烦。”黎洛棠皱眉道。 官山嘻嘻笑道:“废了他们武功,把他们挂到官衙外的柱子上,冻一夜,若能不死,算他们命大。” 黎洛棠竖起大拇指,“好主意。” “我这脑子灵,一转,就是个主意,还是个好主意。”官山吹嘘道。 两人运指如飞,废掉了两个采花贼的武功,然后提着他们跃上屋顶,往官衙去。 将两个被点了哑穴的采花贼剥得只条中裤后,绑在柱子上,并在他们身上,用他们的血,写上了“采花贼”三个大字。 回到客栈,依旧寂静无声。 “这一回我们帮那两小妞解决了采花贼,可就她们这没丝毫警惕心的样,再遇到采花贼,肯定遭殃。”官山摸着下巴道。 “你想做护花使者?”黎洛棠斜睨他道。 “我还有事,没那闲功夫。”官山说道。 “你有什么事?”黎洛棠问道。 “找好吃的啊!”官山认真地道。 黎洛棠盯着他,确定他没有开玩笑后,决定给同为吃货的人出主意,“你写张纸条丢进去,警示一下她们好了。” “一一,你也很聪明,脑子一转就是个主意。”官山赞道。 “谢谢夸奖。”黎洛棠笑道。 官山找纸笔写纸条,黎洛棠在榻上盘腿打座。 次日清晨,两人下楼时,遇到了隔壁房间的两位姑娘,长得到都是清秀可人的。 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惊恐,应该是看到了官山写的纸条了。 她们慌慌张张结账离开了,黎洛棠和官山先去了官衙。 官衙空地上围满了人,对着柱子上的采花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对采花贼,大家都是痛恨的,要不是有衙役拦着,石头、烂菜叶、臭鸡蛋啥的,都已经砸过去了。 “该死的采花贼。” “老天有眼……” “什么老天,这应该是那位大侠出手。” 出手的两位大侠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被放下来的采花贼,一个已死,一个也奄奄一息,估计也很难活过今日。 知道结果了,两人就没逗留在那儿了。 常德山水风光秀美,名胜古迹繁多。 既然来了常德,自然要去游玩一番。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官山骑在马背上,摇头晃脑地背着《桃花源记》。 “仲冬时节,无有桃花。”黎洛棠泼他冷水。 “看梅花也可以的啊。”官山要求不高。 黎洛棠嗤笑问道:“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请问你上哪看梅花?” “呃!”官山答不出来了。 “去看沅水看马石吧。”黎洛棠提议道。 “就是伏波将军马援进军五溪蛮时凿的洞吧。”官山说道。 马石在沅水岸边,有许多人工雕凿的洞,游记里有记载的是七星洞、马援石室。 策马疾行,不多时就到了沅水岸边。 去马石的陆路全是泥浆,两人决定坐船去。 于是两人在岸边一间小饭店下了马,本来是打听在哪坐船,可是闻食物的香味。 两人同时道:“我饿了,吃点东西再打听也不迟。” 小店卖的是干锅田螺肉,两人又同时道:“来一锅。” 田螺以水生植物嫩茎叶、有机碎屑等为食。 没有工业污染的沅水,水质清澈优良,养出来的田螺,肉质鲜嫩。 店家精挑细选好的螺肉,配上新鲜的辣椒,放在干锅里。 味道鲜美,螺肉嫩滑爽脆。 就是……. “嘶,好辣,嘶,好辣。”官山边往嘴里塞螺肉,边呵气。 黎洛棠边吃边喝水,湘菜就是辣啊! 但够劲,越辣越想吃。 吃完之后,两人被辣得完全不想说话了,努力地剥着桔子,用桔子水来解辣,好像有点用。 缓解后,官山问店家,“老板,我兄弟想去马石玩,在哪坐船?” “两位公子从这里过去,那边有家茶馆,你们去茶馆坐下喝茶,船夫头子就会来问公子要去哪儿,会给你们安排船只的。”店家答道。 “多谢告知。”两人拱手道。 店家笑道:“不用客气。” 两人牵着马往前行,大约走了一百米,就看到了一间茶馆。 茶馆没有挂招牌,不过相当宽敞,里面放着十几张板桌、板凳,有不少人坐在那里喝茶。 还有几张桌上,有人在下棋。 品茗下棋,欣赏河岸风光,是件十分惬意舒适的事。 两人走到茶馆门口,就有伙计问:“两位公子,是不是要饮茶?” “是。”官山答道。 小厮过来替两人牵马,两人进了茶馆坐下。 伙计就沏了一壶茶送上,喝茶的人只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多瞧。 官山取过茶壶,给黎洛棠斟了一盅茶,也给自己斟了一盅,浅浅喝了一口,“这茶叶不错。” 黎洛棠也喝了一口,“洞庭山的碧螺春,是出了名的好茶。” “这间茶馆不简单啊。”官山笑得意味深长。 第二百九十三章 酱板鸭水匪 一杯茶还没喝完,一个穿着蓝布短褐,看起来像庄家汉的男子走了过来,冲两人抱拳道:“两位公子好,在下敝姓何,是船行的管事,不知两位公子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 官山起身抱拳道:“何管事,在下姓官,这是我义弟万一。” 黎洛棠讶然,她什么时候成他义弟了? 不过黎洛棠没有拆穿他,垂首默默地喝了口茶。 “官公子好。”何管事笑道。 “我兄弟俩想要雇船去马石,还请何管事给安排一下。”官山笑道。 “单舟两钱银子来回,双桨船五钱银子来回,不知官公子想雇怎样的?”何管事问道。 “不缺钱,要双桨船。”官山财大气粗地道。 黎洛棠抬眸看了他一眼,突然如此土豪是想要做什么? 钓鱼执法吗? 可是大冷的冬天,她不想落水呀。 “两位公子请稍等,在下这就去安排船只。”何管事匆匆离去。 一刻钟后,何管事就来请两人去小码头上船。 船头船尾各有一个船夫,中间是船舱。 “两位公子请上船。”何管事说道。 “稳住了,别晃。”官山小心翼翼的踩着跳板上船。 黎洛棠无语的撇嘴,这人真是戏精本精。 官山要演,黎洛棠就陪他演,踩着跳板上船。 等进到船舱,船夫撒去了跳板,拿竹竿一撑河岸,船缓缓离岸。 船舱宽敞,舱板擦的很干净,中间放着一张矮几。 几上沏着一壶香茗,摆着两个精致的茶盅,以及一盘瓜子,一盘蜜饯。 “哟嗬,这何管事挺会来事的。”官山一撩袍摆坐下了。 “或许吧。”黎洛棠不确定是不是租船都有这待遇。 如果没有,那就是无事献殷勤,这绝非好事。 “喝杯茶。”官山提壶斟茶。 “我不想喝完之后,被人丢到河里喂鱼虾。”黎洛棠拒绝。 “放心,这茶没问题。”官山笑道。 黎洛棠摇头,她连官山都防备着呢,才不会相信他的话。 船行至河中央,停了下来。 黎洛棠挑眉,这是要动手了? “有船靠过来了。”官山打开舱窗,“两艘,至少有十个人,挺看得起我们俩的。” 这种看得起,黎洛棠一点都不想要,她抓了一把瓜子,准备一会当暗器用。 “咚”有人落在了甲板上。 “这人的轻功太差了。”官山点评道。 “出去吧。”黎洛棠淡定地道。 走出船舱,发现船头站了七八个人,船尾站了七八个人,手里都拿着大刀。 “你们是水匪吧?”黎洛棠问道。 “不错,知趣的,把钱财交出来,否则送你上西天。”水匪之一恶狠狠地道。 “还是我们送你们上西天比较好。”官山说道。 黎洛棠直接一把瓜子甩了过去,那些水匪的轻功一般,此处又狭窄,他们要避开,应该会有几个落水。 如她所料,有三个落水,有三个被瓜子打中。 “还是个硬扎的。”水匪之一有点意外,本以为两个文弱的公子,他们出马必然手到擒拿。 官山足尖一点,掠身而起,“你前,我后。” “没问题。”黎洛棠拔剑出鞘。 船行是不是和水匪勾结,黎洛棠不想知道,但船在河中央,她不会划船,船夫是必须留下的,至于那些水匪。 一剑,两剑,三剑,杀得那些水匪没有招架之力。 这不是硬扎,这分明是杀神。 官山也把船尾的水匪解决,把船夫提溜到船头来,“这两个怎么处置?” “留下划船回岸边吧。”黎洛棠从荷包里掏出两枚药丸,抛给他,“喂给他们吃,等我们安全上岸,再给解药。” “这法子好。”官山把药丸喂给船夫吃。 “还去马石吗?”黎洛棠已没什么兴致了。 官山想了一下,“不去了,我们回去找何管事讨要说法去。” “他一定会说,这事与他无关。”黎洛棠说道。 “与他无关,也得给我们补偿,我们是在船行的船上受到了惊吓。” 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你家是做生意的?” 官山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黎洛棠挑挑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走回了船舱。 官山吓唬了一通船夫,命他们把船划回岸边,也进了船舱,“还好这些人没想着把船凿沉。” “你的轻功很差吗?”黎洛棠问道。 “虽没你好,但也不差,水上飘还是可以的。”官山笑道。 回到岸边,两人押着船夫就去茶馆找何管事。 “让姓何的马上来见我们。”官山语气凶恶地道。 “一刻钟,要是见不到人,我们就拆了这个茶馆。”黎洛棠威胁道。 没到一刻钟,何管事就来了,“两位公子这么快就从马石回来了?” “何管事,明人不说暗话,若不是我兄弟身手好,今儿就栽了。”官山冷笑道。 “官公子,这沅水上有水匪一事,大伙都知道,只是他们以往都是晚上出动,没想到今日大白天就犯案。”何管事解释道。 “何管事到是会推辞。”官山讥笑道。 “让两位公子受惊,可这也不是船行愿意看到的,还请两位公子见谅。”何管事伏低作小地赔礼。 一番言语争锋后,何管事怎么也不承认船行与水匪是有勾结的,为了表示歉意,不收两人的租船费。 水匪被干掉了,船夫也否认与水匪有勾结,没有确实的证据,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憋气,太让人憋气了。”官山在回城的路上,还是气鼓鼓的,“谁他妈的缺那三瓜两子的。” “其实没什么可生气的。”黎洛棠想了下,“你还不如化气为食,去吃顿好的。” 安慰吃货的最好方法,就是去吃顿好的。 官山一听这话,果然欢喜,“我们去吃酱板鸭。” 常德酱板鸭,口味独特。 伙计把切好的酱板鸭送了上来,酱板鸭通体红光油亮,呈现深红色。 官山深吸了口气,“酱香浓郁,好啊。” 黎洛棠夹了鸭腿开吃,“香辣爽口,皮酥肉紧,很有嚼劲。” “肉香骨脆,醇香可口,让人回味无穷。”官山大口地啃着鸭肉。 沉迷在吃食之中,水匪的事抛之脑后了。 ------题外话------ 又要去医院做检查,真是烦死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黄豆渣救人 在常德又逗留了三日,黎洛棠要离开了。 “去哪?”官山问道。 “岳阳。”黎洛棠想去看看岳阳楼。 “结伴同行,不反对吧?”官山问道。 黎洛棠挑眉,“反对有用吗?” 官山笑,“没用。”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行走江湖,难得遇到兴趣相投的人。”官山塞了块苹果进嘴里,“一个人吃饭,点多了吃不完浪费,点少了,吃着不过瘾。” 同为吃货,这点黎洛棠表示理解。 但是这绝不是官山缠上她的理由,不过黎洛棠不着急,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说话间,两人出了城,策马奔腾,一路驰骋。 午时初刻,到了歇脚亭,这是长亭,有附近村落的人,在这里卖吃食。 “我们进去歇歇,吃点东西。”官山翻身下马。 然而小店卖的是黄豆渣,做豆浆留下来的豆渣。 难登大雅之堂的吃食,两人并不嫌弃,一人要了一碗。 黄豆渣做法简单,先把豆渣煸炒干,在往里面放剁碎的青菜,加盐、胡椒粉、八角、高汤等。 炒香后,用水淀粉勾芡,盛出来放在碗中,将中间扒开,放些葱花,香油烧热淋在葱花上即成。 这道黄豆渣闻起来香,吃起来味道也不错,还挺饱腹的。 做生意的店家又实诚,分量太足,黎洛棠吃完后,有点撑着,“先别骑马,走一走,消消食吧。” 两人牵着马,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两人还没看清马上的人,就见马失前蹄,将马上的人甩下了马。 那人被甩下来后,没有马上站起来,而马也倒下了。 黎洛棠和官山跟着其他路人,跑过去看情况。 倒在地上的男人穿着蓝布短袄,下着灰色套裤,浓眉阔嘴,鬓发如戟,相貌看起来威猛,但脸色苍白。 在他怀里,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童。 孩童的脸色呈现淡金,一看就是正常。 官山伸手抓起孩童的手,给他诊脉。 “怎样?”黎洛棠等他收了手,问道。 “伤势颇重,脉博时断时续,命不久矣。”官山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绿豆大的药丸,塞进了孩子的嘴里。 黎洛棠抬眸看了官山一眼,见他给男人诊脉,“你想救他们?” “如果我没认错,这人是江湖上颇有侠名的浪里翻江任五。”官山又掏出一个瓷瓶来,倒出药丸塞进任五的嘴里。 官山把任五扶去路边,黎洛棠帮着把孩子抱了过去。 黎洛棠看着官山给任五推拿活血后,任五醒了,他睁开眼看到官山,“你是谁?志儿志儿。” “我叫官山,刚你倒下了,我救了你。”官山语气平静,“志儿就在那儿,他没事,我喂护心丹给他,一个时辰之内,可保无虑。” 任五眼中一亮,“少侠是神医门的人?” 黎洛棠亦看向官山,神医门是江湖上比较神秘的门派。 “不是,我只是略懂医术。”官山谦虚地说道。 “少侠能救救此子吗?”任五问道。 “此子身中寒毒,筋脉寸断,若不是尊驾用内力替他续命,他早已死去多日。”官山说道。 “还请少侠,救救这孩子,他……”任五目含泪光,“他是任某故交好友之子,他父母已双双遇难,只遗下此子。少侠既能用药护住他的心脉,必是医术高明,还请少侠救救这孩子,任某感激不尽。” 官山沉吟不语。 任五哀求道:“只要少侠救治此子,不论要多少报酬,但凭吩咐。” “非报酬一事,要救此子,所需的药材不好找。”官山说道。 任五赶忙道:“少侠尽管说,任某定全力寻找所需的药材。” “先到前面的小镇找间客栈住下吧。”官山抬头看着黎洛棠,“一一,可以吗?” 黎洛棠没想到他会询问她的意思,愣了一下,道:“可以。” 四人到前面的小镇住下了,官山开了药方,“任大侠,我能替你护住他七日,七天后若没的药材,那我也无能为力。” “我一定在七日内把药材配齐,多谢少侠。”任五拿着药方就出门了。 官山给那个志儿又塞了一枚药丸,还输了内力给他。 “你对每个病患都如此上心吗?”黎洛棠问道。 “我很想说医者仁心仁术。”官山扯被子给志儿盖上,“但实际上我是觉得这是个疑难杂症,挺有挑战的。” “你不怕万一救不活,任五找你麻烦?” “一一,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是怕你连累我。” “放心,我有把握救活他。” 黎洛棠轻吁了口气,官山微微一笑。 要凑齐药方上的药材,非常不容易。 尤其这只是一个小镇,就一间小药铺,都是些最寻常的药材。 任五拜托官山和黎洛棠照顾志儿,他则去了常德。 官山守着志儿,为他输内力、扎针。 看他扎针的手法很独特,黎洛棠为避嫌从房间里出来了。 小镇很小,就一条街,几间店铺。 见路旁有人卖糖油粑粑,黎洛棠走过去买了一串。 突听到破空声,抬头一看,不远的街道上多了三个人。 一个华服女子和两个黑袍怪人,那女子冷笑道:“幽冥二老,既然让你们追上了,我也豁出去了。今儿就见个高下,分个死活吧。” 她手往腰间一探,一扬,手里多了两把米光四射的短剑。 两个黑袍怪人死板板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说话,挥动手中的丧杖就冲女子来了。 一个打现女子的左肩,一个攻向她的右乳下向。 这两招用的又狠又毒,十分谲诡。 女子身形一闪,转到了两人的身后,短剑刺向他们的脊梁。 她出手虽快,却伤不到幽冥二老。 幽冥二老之一发出怪叫声,身子一转,丧杖随之横扫。 女子跃起避过了这一招,可是却没能避过另一根劈过来的丧杖,被打得飞出去三尺远。 “嘿嘿嘿”幽冥二老发出一阵狞笑。 “你们休想。”女子不愿让自己落在这两人之手,举剑欲自尽。 第二百九十五章芥辣鸡丝露馅 幽冥二老是黑道中人,在江湖上恶名昭著,被他们追杀的人,应该是白道上的。 没瞧见也就罢了,既然瞧见了,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到那女子落在幽冥二老手中。 黎洛棠在幽冥二老夺下女子手中短剑时,出手了。 把糖油粑粑当暗器,掷了过去。 丢出去后,黎洛棠一脸的心疼,那串糖油粑粑她才吃了一个。 糖油粑粑不烫了,但有糖有油,打在幽冥二老之一的脸,飞溅起的几颗糖粒,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啊!什么人暗……”质问的话还没说问,破空声劈头盖脸地下来了。 黎洛棠掠身而起,半空中,长鞭已然挥出。 陷入绝望中的女子又惊又喜,等她看清救她的人,只是一个小少年时,目光瞬间又黯淡了下去。 黎洛棠右手鞭宛若灵蛇,招术精纯,左手剑变化繁复,一片银光,杀得幽冥二老的不敢和她硬拼硬。 幽冥二老配合的也相当好,一个用丧杖拨开剑锋,一个用丧杖去挡长鞭。 一左一右随招而转,快如电光火石,以极猛的招式攻向黎洛棠。 黎洛棠不慌不忙,从两人中间掠过,轻轻松松就避过了他们歹毒的招式。 同时长剑后撩,使了招回头望月。 幽冥二老的丧杖是熟铜做的,金铁交鸣,丧杖被追魂剑削断,骨碌碌滚出老远! “你是黎家人!”幽冥二老之一怒道。 “不错。”黎洛棠一声长啸,似乎在召唤什么人。 “该死,老二,我们撤。”幽冥二老之一被黎洛棠的虚张声势给唬住了。 黎洛棠虚假的划了几招,等他们一走,她立刻抓起女子的手,“我们快走。” 万一幽冥二老回过神,再反杀过来,她不一定是两人的对手。 女子受了幽冥二老一掌,已有内伤在身。 黎洛棠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女子弄进了旁边的一间房子,定睛一看,女子的脸色泛着淡淡的黄色。 这让黎洛棠想起了志儿的脸色,志儿也是幽冥二老伤的? 黎洛棠想了想,把昏迷的女子带去了客栈,“又帮你找了个疑难杂症。” “哪找来的?”官山问道。 黎洛棠把先前的事说了,“这女的绝对跟志儿有关系。” 官山看看志儿又看看女子,“眉眼间,两人有三分相似。” “你是不是先喂枚药丸给她吃?”黎洛棠可不想辛辛苦苦的把人从幽冥二老手下救回来,没一会就死翘翘了。 “没那么容易死。”官山掏出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塞进女子嘴里。 志儿年纪小,又没有习武,中掌后,昏迷不醒。 女子服了药,没多久就苏醒了,她先看到的人是官山,视线一移,看到坐在那儿吃蜜桔的黎洛棠,“谢谢你救了我。” 黎洛棠嘴里塞了三瓣桔子,一时之间答不了话。 官山插嘴道:“你看看这小子,你认不认识?” “志儿!”女子惊呼,“你们是什么人?任五叔呢?” “别紧张,我们是好人。”官山安抚她道。 黎洛棠咽下了桔瓣,开口解释,“任五侠长途奔波,昏倒在路中,被我们所救,他的医术很好,可以救志儿,任五侠把志儿托付给我们,去常德配药了。” “你、你真得能救志儿?”女人不敢置信地问道。 “江湖上能救志儿的,不超五人,我就是其中之一。”官山傲然道。 黎洛棠看了他一眼,这人今儿怎么不谦虚了? “你是志儿的什么人?”黎洛棠问道。 “志儿是我大哥的儿子,我叫田芳。”女人说道。 “出了什么事,能说吗?”官山问道。 田芳苦笑,“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天父母突然让大哥大嫂带着志儿和我离开,可是我们还没出门,幽冥二老就来了。” “就这么家破人亡了?”官山一巴掌拍脑门上,“最讨厌这种什么事都不说清楚的长辈了,这样逃过大难的人,日后想报仇都找不到仇家。” 田芳黯然垂首,报仇什么的,她暂时没有那能力,但她会尽最大的能力追查仇家的,幽冥二老就是线索。 黎洛棠盯着官山的额头,他那么用力的拍打,按理说,额头会红,可官山的额头没有。 为什么会不红呢? 黎洛棠拿过一个蜜桔,垂下眼睑,慢慢的剥皮。 午时正,客栈伙计送来了午餐。 要不是出的银子多,客栈是绝不会让志儿住进来的,怕他死在客栈里,添了晦气。 昏迷的志儿,只能喝点米汤水。 田芳虽能保持清醒,也只能吃清淡的粥。 黎洛棠和官山没有委屈自己,出了钱,让客栈准备了好菜。 主菜是芥辣鸡丝,官山点的菜,也是他教厨子做的,“要肥嫩的母鸡做出来才好吃。” 厨子在他的指点,做了出来。 鸡丝肉质细嫩,香辣兼备,是一道市井美味。 “这菜啊,有典故,想听吗?”官山笑问道。 因为起了疑心,黎洛棠发现了更多的细节,官山面部动起来很僵硬。 这个时空,可没有整容。 但是有易容,官山脸上有易容物。 黎洛棠眸光微闪,淡笑道:“洗耳恭听。” “你知道芥辣是什么吗?”官山问道。 “芥辣又名芥末,是芥菜种子磨成的粉末,有辣味,是一种调味品。” “传说,有一个采药人上山茶药……酸、辣俱全,具有解腻通气之效,为冬季时令佳肴。” “这个故事一般。”黎洛棠挑剔地道。 “故事一般,菜的味道好就够了。”官山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饭罢,黎洛棠去了另一间房小憩。 官山给田家姑侄扎针,尽力保住两人的命。 任五在三天后的傍晚带着一大包药材回来了,看到田芳喜出望外,“芳儿,你逃出来!” “幽冥二老追上了我,是万公子救了我。”田芳说道。 药材配齐了,足够给田家姑侄用。 志儿的情况更严重,而田芳也央求官山先救志儿。 “任五侠,接下去五天,志儿都必须泡在药桶里,我会给他施扎,而你需要不间断的用内力将药逼进他的筋脉之中,让他的寒毒散去。”官山正颜道。 “我明白。”任五沉声道。 “好。”官山也不多言,拿着药材去熬药。 ------题外话------ 注:官山你已经露馅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辣椒炒仔鸡芳心暗许 官山和任五要在房间里,心无旁骛的为志儿疗伤,黎洛棠必须承担起帮田芳压制内伤的任务。 “内关穴,知道在哪吗?”官山问道。 “知道。”黎洛棠淡笑,“我认穴很准的。” 教她认穴的是她娘,没有认出来,就吃不到可口的小糕点。 “前三针落在,内关穴、至阳穴和鸠尾穴,知道为什么落在这三穴上吗?” “这是护心穴。” 官山笑,“没错,扎针时……” “你确定要告诉我?”黎洛棠问道。 官山肯定地答道:“我确定。” “好,继续。”黎洛棠说道。 官山告诉了黎洛棠该扎那些穴道以及手法,黎洛棠认真的记住了。 当然第一次扎时,手法还有点生疏,但第二次就好多了。 黎洛棠得意的翘起了唇角,她真是聪明的小仙女。 而田芳在黎洛棠给她扎针时,脸上呈现异样的红晕。 看黎洛棠的目光中,也透着羞涩。 “啧啧啧。”官山看着两人,笑得有几分猥琐。 黎洛棠瞪了他一眼,吵什么吵?别影响她行不行?万一扎错了怎么办? 官山确认后她所扎的穴位无误后,带着热气腾腾的药水,和任五进了房间,这五天,两人无法出门,饭也从窗口送进去。 田芳很担心小侄儿,扎完针,稍微有点力气,她就会守在门口。 怕人闯进去,黎洛棠同样也守在门外。 “万公子。”田芳轻声唤道。 黎洛棠抬眸看着她,“怎么了?” 田芳微微浅笑,“谢谢你。” “没什么。”黎洛棠笑,“你该谢的人是官山。” “官公子很好。”田芳的话意犹未尽,她身负血海深仇,不该去想情情爱爱。 可是万公子救了她,亦撩起了她的心弦。 而且万公子的武功那么高,或许他能帮她报仇血恨。 “万公子。”田芳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黎洛棠,眼中波光潋滟,“万公子从幽冥二老手下救了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不用你报。”黎洛棠打断了她的话,救她时,就没想过要人报答。 “万公子。”田芳有些幽怨。 这时伙计送午餐进来,田芳仍旧是一碗稀粥。 黎洛棠让伙计给她做了辣椒炒仔鸡,作法是她教厨子,炒出来的菜,还不错。 就是辣椒放得稍微有点多,而且还放了非常辣的辣椒。 黎洛棠不知道现在这辣椒叫什么名,在现代应该是朝天椒。 见黎洛棠辣得直抽气,田芳到旁边的房间里倒了杯水,“万公子。” “谢谢。”黎洛棠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水,缓解了辣味。 饭后,休息了半个时辰,黎洛棠再次给田芳施针。 “万公子。”田芳解下衣裳,声音颤抖地唤道。 “别说话。”黎洛棠沉声道。 没有官山看着,她心里没底。 田芳轻轻咬住了下唇,身子在发抖。 “你很冷?”黎洛棠问道。 “不、不冷。”田芳说道。 这一次黎洛棠的手法更熟练,不多时就扎完了。 把竹罩笼从田芳头上罩下去,然后给她围上棉被。 一刻钟后,黎洛棠拿过棉被和竹罩笼,依次捻动银针。 酥麻的感觉再次袭来,田芳嘤咛了一声。 “是不是太重了?”黎洛棠问道。 “没有,很好。”田芳声若蚊蚁。 黎洛棠就没再多管,把所有的针都捻了遍后,又给她罩上竹罩笼围上棉袍。 下午两人照旧守在房间门口,不过没有再交谈,黎洛棠闭眼打座。 入夜后,田芳回了房,黎洛棠仍旧坐在门口的椅子上。 仰面看着无月无星的夜空,黎洛棠揉揉额头,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已是腊月了,明天就是腊八节了。 离家还有……多少里路来着? 黎洛棠勾了一下手指,算不清了,但她知道如果她要赶回家过年,接下来的路上,她就不能再走走停停,得持续赶路了。 次日是腊八节,清晨,客栈里就弥漫着浓浓的腊八粥的香味。 早上喝的就是腊八粥,过于甜腻,黎洛棠并不是太喜欢,只喝了小半碗。 下午,黎洛棠给田芳施完针,回到房间门口坐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道:“那小子跑不掉,不急,先把那个雌儿弄到手再说。” 听这话就知来者不善,果然一会就见十几个横眉竖目,一脸凶像、一脸坏像的男子闯了进来。 他们看到了从房里出来的田芳,“呀呀呀,这里还有一个漂亮的雌儿。” “哥儿几个今天很走运啊。” “把她们一起带走,今晚可以好好乐乐。” 黎洛棠就站在那儿,这伙人没把她放在眼里,肆无忌惮,狂妄之极。 田芳脸色微变,她有内伤在身,不能动武,靠近黎洛棠,“万公子。” “别怕,这些人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黎洛棠的手握在剑柄上。 “小子,你很嚣张。” “口气挺大的。” “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一群败类。”黎洛棠冷冷地道。 “他娘的,剁了他。” 一伙人听这一喊,立刻齐刷刷地亮出兵器。 “你们这群人,既然是来找我寻仇的,为何又找上旁人?”一个男人传来。 黎洛棠看到墙头上突然出现的人,愣了一下,“衣大哥。” “糖糖。”衣靖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回家经过这里。”黎洛棠答道。 那伙人怒了,这剑拔弩张的,这两人居然在这里叙旧! “可恶,剁了他们。”领头的喊道。 这伙人还有点真功夫,身手弱点的,在他们手上吃亏。 可他们对上的是衣靖和黎洛棠,他们就嚣张不起来,也狂妄不起来了。 这群人不知道是怎么触怒了衣靖,让一向下手都留有余地的凌虚公子,难得地抽出了腰缠的软剑。 再加上黎洛棠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追魂剑,寒光闪过,血光迸现。 惨叫声后,只见那十几个面无人色向后退。 地上掉满了兵器,在每把兵器还有一只血淋淋的断掌。 衣靖和黎洛棠都有点意外,都没想到对方出手会这么狠。 那伙人领头的瞪着两人,“你们俩等着,等着十倍偿还这笔血债。” 言罢,他转身就走,那十几个人亦跟着跑了。 ------题外话------ 没想到衣大哥会出现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发丝百叶震慑 地上的兵器和断手触目惊心,血到是没多少,地上只有几滩。 “完了,这个小镇就这么一家客栈,店家要是赶我们出去的话,上哪住啊?”黎洛棠忧愁地道。 “不会的,衣大哥不会让店家赶糖糖的出去的。”衣靖抬手揉了揉黎洛棠的头。 黎洛棠仰面笑,甜甜的,“谢谢衣大哥。” 衣靖出去找店家交涉,田芳一脸复杂地看着黎洛棠。 黎洛棠没有注意到,她正为在这里意外遇到衣靖而开心。 不知道衣靖是怎么跟店家说的,店家没有赶他们出去,不仅让伙计把兵器和断手收拾走,还把地上的血渍给铲走了。 衣靖在知道黎洛棠因何事滞留在小镇后,“我在这里守着,你回房歇着,小姑娘怎么能熬夜。” 小姑娘! 正要从房间里出来的田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她怎么也没想到,让她芳心暗许的万公子,是女扮男装。 “可那些人来了怎么办?”黎洛棠问道。 “不相信衣大哥能将他们都解决掉?”衣靖笑问道。 “衣大哥打遍天下无敌手。”黎洛棠欢快地跑走了。 白天守,晚上守,还要帮田芳扎针,她不比屋里那两人轻松。 “淘气的丫头。”衣靖在椅子上坐下。 田芳默默地把门,重新关上。 晚上,田芳服药,黎洛棠就不用每隔一个时辰,为她施一次针了。 一夜过去了,黎洛棠精神抖擞,田芳神情萎靡。 “你怎么了?”黎洛棠抓起她的手,给她诊脉。 田芳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怔怔发呆,万姑娘长得好精致,好美,她怎么会误会她是个男子呢? 黎洛棠诊完脉,没什么异常,“一会吃完早餐,休息一下,我给你扎针。” “谢谢万姑娘。”田芳低声道。 “你还是称呼我万公子为好。”黎洛棠没打算换女装。 “是,万公子。”田芳改口道。 黎洛棠也没怎么在意,过去找衣靖,“衣大哥早上好。” “糖糖早上好。”衣靖笑道。 “衣大哥,现在我叫万一。”黎洛棠边使眼色边小声道。 衣靖一怔,哑然失笑,却也没多问她怎么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化名。 中午,有衣靖在,黎洛棠能多要一道菜了。 客栈今天买到了牛百叶,中午厨子做了一道发丝百叶。 这道菜,是把牛百叶切丝急火爆炒而成。 成菜后,色泽白净,形如发丝。 脆嫩,集咸、鲜、辣、酸于一体,口感丰富。 正吃着饭,昨天那伙人终于再次闯了进来。 这次来的人不多,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带着三个眼神阴鸷,凶恶之色外露的中年男子。 衣靖和黎洛棠听到声响,刚一走出来,尖嘴猴腮的男子就指着两人道:“二爷、三爷、四爷,就是他们把五爷的右手削断的。” “走过来些,让爷们看清楚,是哪两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敢动我兄弟。”三人中那个长的最为高大的男子冷冷地道。 衣靖向前走了几步,黎洛棠却问道:“混账说谁呢?” “混账在说你。”高大男子脱口而出。 黎洛棠轻笑,“真有自知之明。” “小子,你是在找死。”高大男子冷声道。 “别跟他们说废话,今儿我们是来替老五报仇雪恨的。”矮胖的男子说道。 “让他们十倍偿还。”高大男子说道。 “我能问一下,怎么十倍偿还?我们俩就两条命啊!”黎洛棠一副求教的姿态。 四人发出一阵狞笑,高大男人道:“先砍你的手脚,再剜眼、削耳、斩鼻、拔舌,凑足了十倍之后,才取你的狗命!” 真是够狠的! “衣大哥,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我们要不要依法炮制啊?”黎洛棠走到衣靖身边问道。 “太血腥了,会影响客栈生意的。”衣靖没有那么意气用事。 “就怕这些人前仆后继,不停的来,跟蝗虫似的。”黎洛棠厌烦地道。 “不会的。”衣靖淡笑道。 高大男了从腰间解下一根链子枪,“小子,亮你的兵器!” “该用兵器时,我自会用。”衣靖淡定地道。 “小子,你够狂的,看枪。”高大男人抖起链子枪,枪尖似流星,直取衣靖的咽喉! 咽喉是人的要害,出手就想取人性命,这些不仅毒,还狠。 衣靖不闪不躲,任枪尖袭来,抬手曲指轻弹。 “铮”一声响,枪尖倒射而回,去势比来势还快,还强劲。 高大男人大惊失色,沉腕欲改变枪尖回射过来的轨迹,然还是慢了点,枪尖擦着他的头顶射过。 只差一线,但好歹没有受伤。 高大男怒喝一声,振腕再抖,欲使招再攻过去,却被人拦住了,“老四,等一等。” “二哥。”高大男子看向那个一脸精明的瘦脸男人。 瘦脸男子盯着衣靖,“阁下贵姓?”显然他已经认出衣靖的招牌指法了。 “我姓衣。”衣靖淡定地道。 瘦脸男子微眯着眼,“你是凌虚公子衣靖?” “是。” “呵呵”瘦脸男人干笑两声,“是我兄弟有眼不识泰山,犯在了衣少侠的手中,断手是他自作自受,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好。”衣靖左手放在身后,右手捏着指法。 “二哥,我们三人一起出手,没什么可怕的。”高大男人不肯放过衣靖。 他们几个是异姓兄弟,但老五和他是姨表兄弟,老五的手废掉了,他是最生气的。 “闭嘴,跟我走。”瘦脸男子却已认怂了。 他问过那些断手之人,衣靖固然厉害,另外一个小子也不弱。 三对二,胜算很大吗? 衣靖能一挑三好吗? 四人离开了,衣靖对黎洛棠道:“客栈是做生意的地方,死太多人在这里,官府会查封,用我在江湖上的名望震慑住他们,是最好的方法。” “衣大哥,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明白。”黎洛棠笑道。 世道乱了,地头蛇杀不尽,更何况她们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吓退那些人就足够了。 接下来几天,没有人来打扰。 白天黎洛棠守着,衣靖去睡觉。 晚上衣靖守着,黎洛棠去睡觉。 总算熬到了,官山和任五从房间里出来,志儿体内的寒毒被驱散,不过筋脉虽接起了,但不能习武,他只能做一个普通人。 “只要志儿活着就好。” 第二百九十八章豆芽菜土地庙中 官山休息了一天后,又给田芳驱寒毒。 田芳年纪大,又有武功护身,给她驱寒毒要比志儿简单。 只是田芳有些羞涩,“能让万公子帮我用内力逼药吗?” 她实在不好意思在两个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不等黎洛棠说话,任五抢先道:“别麻烦万公子了,休息了一天,我没问题的。” 他以为田芳怕他内力不继。 既然任五坚持,黎洛棠自然不会抢,用内力逼药,很耗费人的精力的。 这几天,用内力帮田芳施针,黎洛棠虽不累,但能省点力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官山和任五帮田芳驱完寒毒后,黎洛棠就道:“好了,现在我可以回家了。” “你不去岳阳了?”官山问道。 “等过了年再去,我要赶回家过年。”黎洛棠翻身上马,“衣大哥,我们走。” “哎,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官山追出去两步, 高居马上的黎洛棠回头道:“官山,给你一个真诚的建议。” “什么?”官山抬头看着。 “脸上戴了人皮面具时,别用力拍额头。”黎洛棠言罢,拍马去追衣靖。 官山呆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已经露馅了。 不过看着远去的人,官山眯眼一笑,摸着脸,“一一,下次见面时,你就认不出是我了。” 站在客栈门口的田芳,眼神复杂,神情似悲似怨,又带着不舍,她知道她没机会再见到万公子了。 一心一意赶着回家的黎洛棠可不知道她的想法,策马扬鞭,这一日赶的路,比以前三天赶的路还多。 傍晚入住小镇客栈,黎洛棠从马上下来,“还好我是习武之人,身强力壮的。” 要是那些娇小姐,这么一路颠簸,非散架不可。 不过人家娇小姐也不骑马,人家坐马车,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太阳晒不到。 “糖糖,在想什么?进去了。”衣靖伸手揉她的头。 “衣大哥,我好饿,能多点一道菜吗?”黎洛棠笑问道。 “可以。”衣靖笑,“就点豆芽菜好了。” 黎洛棠不乐意地噘嘴,“衣大哥,你别这么残忍啊,我要吃肉,我不要吃素,我又不是兔子。” 衣靖不为所动,就点了豆芽菜,还对黎洛棠说吃豆芽菜的好处,“绿豆芽其性凉、味甘无毒,能清署热、调五脏、解诸毒……” “衣大哥你不要念了,我吃还不行吗?”黎洛棠夹了一筷子塞嘴里。 豆芽菜不难吃,口味虽清淡,可爽脆嫩滑,只是她想吃肉。 连赶了三天路,这天申时正,忽然下起了小雨,还有越下越大之势。 衣靖抬手遮雨,“这雨一时只怕停不了,糖糖,我们找个地方避避雨。” 黎洛棠环顾四周,“衣大哥,前面好像有座寺庙。” 走了大约半里路,就看到了一座荒芜已久的土地庙,庙已年久失修,大半已经坍塌。 仅右厢稍为完整,还有门窗户墙,甚至破损之处,还用破砖碎瓦填补。 “这破庙难不成还有庙祝?”黎洛棠讶然道。 “应该不是庙祝,是无家可归的人不得不借住于此。”衣靖猜测道。 “我们在大殿将就一晚吧,别打扰人家了。”黎洛棠说道。 衣靖刚要应好,却听到了刀剑相交的声。 两人把马牵进大殿,施展轻功往里去。 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与三个男子在交手,少年手里握着两把约八寸长的弯刀。 “这刀……”衣靖迟疑不决。 “刀怎么了?”黎洛棠问道。 衣靖没有为黎洛棠解惑,而是打量四周情势,“糖糖,我们进去。” 言罢,他轻灵无比地,朝坍塌的墙角缺口中掠去,身法快似离弦之矢。 黎洛棠的身法也不弱,同样轻灵似飞燕。 靠近了,能听清他们说什么。 褛衣少年愤怒无比地道:“你们上门欺人,我和你们拼了!” “小子,落在我兄弟手中的,有死无生,但只要你乖乖把刀奉上,我兄弟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三人中穿黑衣的男子狞笑道。 褛衣少年冷冷地道:“想要刀,凭本领……” “小弟,你在跟谁说话?”一个中气不足的女声传来。 “姐,你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啊。”褛衣少年急声道。 他一着急,手上的刀挥得更快了。 可是,他毕竟只有一人,对方有三人。 黑衣人正面与他对杭,蓝衣人和黄衣人却转到了他的身后,四掌同时拍向他的后背。 黎洛棠见状要出手,被衣靖拦住了,“糖糖,别急着出手。” “他不是那三人的对手。”黎洛棠一眼就看出,少年能依仗的不过是手中的弯刀。 “还能撑下去,别急。”衣靖沉声道。 黎洛棠只得按捺着性子观战。 这时,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满脸病容的女子,她手里拄着根棍子,“小弟……” “姐,这里没你的事,快进去。”褛衣少年大声喊道。 黎洛棠深觉此话有理,那女子一看就是个拖后腿的,这个时候出来,真是添乱呀! “许珮瑶!”衣靖皱眉。 黎洛棠看着衣靖,眼中露出八卦的神色,“衣大哥,你的红颜知己啊?” “不是,就是江湖旧……”衣靖话没说完,就那蓝衣人冲着许珮瑶去了,他掠身而出,去救人了。 “还说不是红颜知己,要不是红颜知己,会这么着急?”黎洛棠埋汰了一句,也飞掠而出。 有了衣靖和黎洛棠出手,那三个男人根本不是对手,“他娘的,你们是什么人?” “替天行道的人。”黎洛棠长鞭狠狠地甩出。 她是来避雨的,可现在在雨中跟人交手,全身都淋湿了。 “他娘的,晦气,撤。”黑衣人骂咧咧地道。 本是手到擒来的事,却来了搅局的人。 三人虽打不过衣靖和黎洛棠,但要逃走还是可以的。 “衣靖?”许珮瑶一头栽进了衣靖的怀里。 “姐。”褛衣少年喊道。 衣靖抱起许珮瑶往房间里走,褛衣少年跟在后面。 黎洛棠挑眉,哟哟哟,还是公主抱呢。 衣靖把许珮瑶放在床上,转身看着褛衣少年,“你是许南木,许家出什么事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白浇雄鱼头暗中相助 许家出的事,是江湖上常发生的事,被人寻仇。 许珮瑶拼尽全力,仅救出弟弟许南木。 姐弟俩一路逃亡,逃到此地,许珮瑶伤重难行,偏偏又身无分文,姐弟俩被迫住在这土地庙中。 许南木为了买药,不得不去街头卖艺,却不想被人惦记上了那两把弯刀。 若不是黎洛棠和衣靖来此避雨,许氏姐弟怕是要命丧破庙了。 黎洛棠叹了口气,江湖上有名的侠女,虎落平阳被犬欺。 “糖糖,许女侠的伤势,你能治吗?”衣靖记得黎洛棠是会医术的。 “衣大哥,医术我就懂点皮毛,我不确定能不能治。”黎洛棠说着抓起了许珮瑶的手,给她诊脉。 “不必费力了,我的伤治不好。”许珮瑶虚弱地道。 “姐,你不能丢下我。”许南木哀伤地道。 黎洛棠放下了许珮瑶的手,“以我的医术的确治不好她,不过我可以施针延缓她的伤势恶化。” 官山教她的那套针法,也适用于许珮瑶,而且许珮瑶体内没有寒毒,只需要施一次针就够了。 “这样已经很好了。”许珮瑶豁达的笑道。 先前她担心伤逝后,弟弟无依无靠,现在遇到了衣靖,她可以把弟弟托付给衣靖,她死而无憾了。 “衣大哥,你们俩出去吧。”黎洛棠把衣靖和许南木赶出房间,关上门,“许女侠,把衣裳脱了,只留亵衣。” 许珮瑶手捏着衣襟,苍白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意思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宽衣解带? “你不必害羞,我也是女的。”黎洛棠说道。 许珮瑶惊讶地看向黎洛棠,“你是女的,你和衣……” “衣大哥跟我哥是生死之交,我是他的小妹妹,我姓黎。”黎洛棠赶忙打断她的话,生怕她误会。 “你是黎洛杰的妹妹。”许珮瑶说道。 “是的。”黎洛棠点点头。 许珮瑶这才脱下身上的衣裳,只余肚兜和亵裤。 黎洛棠手里的银针,还是官山送给她的。 两刻钟的时间过去,黎洛棠掀开罩在许珮瑶身上的破棉被,把银针取下来,“好了。” “多谢。”许珮瑶感觉舒服多了,胸口那股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郁气散开了。 “不用谢。”黎洛棠等许珮瑶穿好衣裳,打开门。 许南木冲了进来,“姐,你怎么样?” “别担心,我很好。”许珮瑶微微笑道。 衣靖向后退开,黎洛棠走出来后,低声问道:“糖糖,她能撑多久?” “不到一个月,你必须在一个月内替她找到人治疗。”黎洛棠省下后半句,若是找不到,那就给她办后事吧。 “糖糖,抱歉,我没法送你回家了。”衣靖说道。 “我可以一个人回家的。”黎洛棠觉得孤身一人,来去方便。 遇到了衣靖后,不好拒绝他的好意,才让他送的。 第二天,衣靖陪许氏姐弟走了,黎洛棠独自踏上回家路。 快马加鞭,一日两百里。 这日傍晚,黎洛棠进了九江城。 九江古称浔阳,这让黎洛棠想起了某位大诗人的长诗,“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在一家叫做兴隆老店的客栈落脚,伙计领她到房间,问道:“公子是,到前面酒楼用餐?还是小的替公子送来?” “不用啦,我到前面去吃。”黎洛棠说道。 伙计退出,黎洛棠跟着出了房门。 前面酒楼上,客人们喝酒聊天,人声鼎沸。 还好角落空着一张桌子,黎洛棠坐下了,点了两道菜,一荤一素,以及一碗饭。 “公子,不喝点酒吗?小店……”伙计卖力推销。 “我不喝酒。”黎洛棠断然拒绝,“快点上饭菜吧。” “好的公子。”伙计退了下去。 等菜上桌,旁边的人聊起了上青楼的事,那下流的话,让黎洛棠听了很是厌烦,可又不能将人赶走,只得忍耐。 就在她忍到极限时,伙计把菜送上来了,白浇雄鱼头。 白浇雄鱼头是鱼肴名菜,用的鳙鱼头。 九江揽长江,傍鄱阳湖,水域丰富,水质上乘,江鲜河鲜众多。 鱼头无刺,扒开上面的红青辣椒。 黎洛棠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鱼肉细腻而鲜嫩,醋香味浓。 “哈哈哈,百无一用是书生,三杯才落肚,就醉得跟死猪一样了。”一个嚣张地笑声说道。 黎洛棠看了过去,是一个中年道长。 中年道长身边是一个身穿花袍的……和尚? 又或者是秃子。 没看到戒疤,无法确定。 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趴着个人,像是个儒生。 应该就是中年道长口中,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 “牛鼻子,你怕是看走眼了,他腰上可挂着长剑呢。”不知道和尚还是秃子的花袍男嘲讽地道。 “哟嗬,流星剑。” 中年道人探手去抓剑,趴在桌上的儒生暴起,伸手抄起桌上那碗汤,朝中年道士脸上泼去。 儒生动作很快,中年道人虽有防备,奈何那是一碗汤,他拂得开碗,却拂不开汤,被那汤泼了满脸都是。 湘菜辣,赣菜也不清淡,虽汤不烫,可是红汤里全是辣椒,足可以辣得他哇哇乱叫,睁不开眼。 花袍男本双手抱臂,见状,探手去抓儒生,可儒生将桌子一掀,碗筷菜肴全向他面前倒去。 接着儒生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扬手丢给惊呆的伙计,朝着楼梯飞奔而去。 此时,食客们已大乱,胆小的食客亦往楼梯口跑,想赶紧离开,只有黎洛棠还稳坐在桌边。 “牛鼻子,你怎样?”花袍男问道。 中年道人揉着眼睛,喊道:“不用管我,追那小子,别让他跑掉了。” 花袍男将食客分开,抬脚要放楼下跑,突然脚踝住刺痛,一拐,摔坐在地,低头一看,有一片鱼骨。 “什么人?出来。”花袍男怒问。 “秃驴,怎么了?”中年道人努力睁开被辣汤弄得通红的双眼。 “那小子有同伙。”花袍男盯着乱糟糟的食客们,试图找出刚出手的人。 黎洛棠却已放下一块碎银子,神情淡定地跟随着食客们,往楼下走去。 ------题外话------ 问一个问题:大家是想许珮瑶死呢?还是活? 第三百章 岚谷熏鹅回家了 黎洛棠回到客栈,吩咐伙计送热水进房,洗漱后,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到天明,第二天继续赶路。 日夜兼程,终于在腊月二十九日午后,到家了。 黎洛棠十分庆幸地道:“还好今年有大年三十!” “大小姐回来了!”守门的庄丁看到她,大声喊道。 “把马牵到马厩去,喂上好的草料。”黎洛棠从马上取下包袱后,把马交给庄丁。 提着包袱,黎洛棠脚步轻快地往庄里走去。 一路遇到庄里的人,个个满脸笑容,“大小姐好。” “你好。” “大小姐回来了!” “回来过年。” “大小姐,庄主和夫人在落梅阁。” “谢谢。” 走到岔路口,黎洛棠抬腿往落梅阁去了。 “爹、娘,我回来了!”黎洛棠老远就喊了。 阁内,黎皓扬和万氏正并肩作画,听到喊声,万氏搁笔,笑道:“小丫头一回来就这么聒噪。” 说着,万氏就往门口走去,打开门。 看到仪态万方的中年美妇,黎洛棠欢喜地扑过去,“娘,你想不想我?” “还以为你不会赶回来过年呢。”万氏抱着她笑道。 女儿出门多久,她就牵挂了多久,怎么会不想呢? 可是小鹰要离巢,才能展翅翱翔。 “我想爹娘了,就回来了。”黎洛棠娇声道。 黎皓扬从房里走出来,“你这样子也叫闯荡江湖?” “谁说闯荡江湖就不能回家的,我想回就回,我就出去就出去。”黎洛棠小脑袋一扬,“来去自由。” 黎皓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淘气的丫头。” 黎洛棠能回来过来,家里人挺高兴的。 万氏亲自下厨做了她爱吃的菜,黎洛棠的容貌有七分像万氏,还有三分捡了黎皓扬的优点。 在厨艺上,黎洛棠一点没遗传到万氏的妙手,是个厨房杀手。 万氏曾努力教导,奈何黎洛棠是七窍通了六窍,是一窍不通,万氏万般无奈,只能放弃。 看到桌上的“岚谷熏鹅”,黎洛杰笑道:“糖糖,也只有你在家时,娘才会做这道菜。” “也没少你的吃。”万氏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 众也山庄的鹅舍里养着不少大鹅,万氏从中挑选肥瘦相间的鹅,先将鹅肉煮熟,再涂抹上辣椒、白盐、味精、油。 再将鹅架在放好配料的锅中,熏至一定程度便可出炉。 熏出来的鹅,皮金黄透亮,肉紧致香嫩,吃起来皮质酥脆,融入了茶叶等调料香气,香辣十足。 黎洛棠左手抓着鹅腿,啃得满嘴是油。 万氏轻笑摇头,“这吃相还是如此的糟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黎皓扬优雅地将一片鹅肉放进嘴里。 饭后,一家人捧着热茶,坐在铜炉边闲聊。 “走了哪些地方?”黎皓扬问道。 “我去了好多地方,吃了好多好吃的。”黎洛棠兴奋地道。 黎洛杰噗哧一笑,“后半句最重要。” “哥哥讨厌。”黎洛棠噘嘴。 “他这么讨厌,不如罚他明天多蹲一盏茶的马步如何?”黎皓扬笑道。 “好啊!”黎洛棠冲黎洛杰得意地挑眉。 “糖糖,你一回来就欺负我。”黎洛杰哭丧着脸道。 “欺负你的明明是爹。”黎洛棠才不背锅呢。 “好了,糖糖,说说你在江湖上的事吧。”万氏把话题拉回来,“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有啊,我有交朋友。”黎洛棠首先就说了赛西施,“施施煮菜很好吃,也很有煮菜的天赋,娘见了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接着又说了衣靖、任逾歌、田仕奇等人,可是她偏偏没说顾霆晅和宫玖弦。 黎皓扬把杯子放在桌上,屈指轻叩了叩桌面,“那个天武府姓顾的小子,不是你朋友?” 黎洛棠一呆,爹怎么会知道顾霆晅? “糖糖,就是那个扮你师兄的顾霆晅。”黎洛杰一脸坏笑地“好心”提醒道。 黎洛棠这才想起,黎洛杰是见过顾霆晅的,眨巴眨巴眼睛,道:“哥哥都跟你们说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对他就没什么可说的?”黎皓扬问道。 “他人很好,救过我几次,还带我去买了砚石。”黎洛棠叹了口气,“可惜遗失了。” 万氏拉过她的手,“他怎么救你的?你伤的重不重?” 就在黎家人盘问黎洛棠时,回到永宁侯府的顾霆晅面临着相似的盘问。 “怎么这回在外面逗留这么久?”永宁侯夫人问道。 “有事耽搁了。”顾霆晅简洁地答道。 他被人追杀的事,他不打算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永宁侯夫人端杯抿了口茶水,“逸少,你明年就要及冠了,该成亲了,顾家就你剩你这一个血脉……” “姑母,我暂时还不想成亲。”顾霆晅打断她的话道。 “逸少,你该不会……”永宁侯夫人欲言又止。 顾霆晅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出来。 永宁侯夫人连喝了几口茶水,措词问道:“逸少,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姑母,时辰不早了,您早点歇息吧。”顾霆晅说着,起身就走。 永宁侯夫人眼尖的看到侄儿的耳根子红了,想起周莲香说的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要是侄儿真有龙阳之好,那顾家的血脉…… 无论如何,她都得让侄儿娶妻生子,要不然她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双亲。 顾霆晅可不知道他的避而不谈,会让永宁侯夫人误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清晨,黎洛棠去看那些没有师父之名,却教了她许多东西的江湖宿老。 “酒老、岑老、药老、冬婆婆……我回来了!”黎洛棠大声喊道。 “小糖糖!”从大院子里一下涌出来七八个老头老太。 黎洛棠出门去闯荡江湖,他们少了好多乐子,也冷清了好多。 老头老太把黎洛棠带进了大院子,“小糖糖,江湖上好不好玩?” “还好吧,有点乱。”黎洛棠说道。 “怎么乱了?”几人眼睛亮亮地问道。 黎洛棠把事情一说,酒老摸着红红的酒糟鼻,“我们其实也可以重出江湖的。” 其他人若有所思,黎洛棠抚额,这些人要一起重出江湖,那江湖会很“好玩”。 ------题外话------ 清月啊,小顾我放出来了! 第三百零一章 清蒸红眼鱼兄妹交手 大人盼种田,小孩盼过年。 虽然黎洛棠不算小孩了,但是除夕大餐,她还是可以企盼的,尤其里面有三道菜是万氏所做。 万氏不偏不倚,做了一道丈夫爱吃的,一道儿子爱吃的,一道宝贝闺女爱吃的。 “谢谢夫人,夫人辛苦了。”黎皓扬深情款款地注视万氏。 “只要你们喜欢,我就不觉得辛苦。”万氏含情脉脉的与他对视。 兄妹俩一个看天,默然无语;一个看菜,直咽口水,就是不看父母。 夫妻俩眼神腻歪个没完,让对着菜垂涎三尺的黎洛棠着急了,用力拽她哥的衣袖。 黎洛杰只能“冒死”开腔,“菜要凉了。” 总算让那对恩爱夫妻想起,今天是大年夜。 黎洛棠爱吃的是清蒸红眼鱼,红眼鱼又名赤眼鳟,形态有点像草鱼,不过鱼身细长呈银白,眼睛上有半圈红斑,所以俗名叫红眼鱼。 红眼鱼的肉质虽然细嫩鲜美,但它的小刺多,吃的时候要非常的小心。 黎洛棠对美食,从来都很有耐心,更何况清蒸出来的红眼鱼,没有泥腥味,清鲜味美,是不可多得的佳肴。 一家四口,就黎洛棠没有酒量,那三人在喝酒,她只能喝青梅茶。 “琼英姨的青梅茶,越发的香浓了。”黎洛棠将茶水一饮而尽,提壶又倒了一杯。 黎洛杰咽下嘴里的菜,道:“琼英姨换了配方。” “嗯,梅花的配比增加了,青茶减少了。”黎洛棠抿了口茶水,“添了花香,减了茶味,是我喜欢的。” “喜欢就让婢女给你多泡几壶。”黎皓扬笑眯眯地道。 今晚要守岁,喝茶喝多了,睡不着,正好守岁。 黎洛棠没有觉察到他的“险恶用心”,但枕边人万氏太了解他,娇嗔地横了他一眼,“糖糖,多吃菜,少喝茶。” 黎洛棠贯彻亲娘的指示精神,多吃菜,把自己给吃撑了。 “乖乖,去耍一套剑,看你有没有忘。”黎皓扬说道。 “我怎么可能忘。”黎洛棠刚要接过婢女递来的木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去去就来。” “糖糖这是去哪?”黎洛杰憨憨地问道。 “不会出庄。”黎皓扬淡定地道。 过了会,黎洛棠拿着一柄剑回来了,“爹,你看这是什么?” 黎皓扬一眼就看出剑做了伪装,伸手抹去,骇然一惊,“追魂剑!” 仔细一看,的的确确是追魂剑。 “你从哪里得来的?”黎皓扬问道。 黎洛棠把她去山上,无意间得到此剑的事说了。 “妹妹,你运气真好,哥羡慕你。”黎洛杰诚心诚意地道。 “送你了。”黎洛棠笑道。 黎洛杰呆怔,“妹妹,你说什么?” “这剑送你了,我有雀鸣鞭,要这剑没用。”黎洛棠虽得到追魂剑后,是常用它,但她最想用的还是雀鸣鞭。 “妹妹,这可是追魂剑!”黎洛杰强调道。 “我知道是追魂剑啊,要是别的剑,我还不送你了呢,名剑送给小神剑,很匹配呀!哥,你喜欢吗?”黎洛棠眉眼弯弯地笑道。 “你妹妹送剑给你,你收下就是了,有什么可矫情的。”黎皓扬插嘴道。 “谢谢妹妹。”黎洛杰开心地道。 得了把名剑的,黎洛杰兴奋的跑到厅外空地上,耍起了剑。 本来要耍剑消食的黎洛棠,则站在屋檐下,嗑着瓜子,当起了观众。 银光乍起,剑影如织。 黎洛杰的剑术要比黎洛棠的强劲,破空风,嗖嗖地响,声势惊人。 “糖糖,接鞭。”黎皓扬看了一会后,向女儿抛去了一根精钢长鞭。 黎洛棠右手一伸,把鞭接住,左手剩余的五颗瓜子,没有浪费,全塞进嘴里。 “妹妹,过来,我会让着你的。”黎洛杰拿了把名剑,意气风发。 黎洛棠把瓜子壳吐出来,“不用你让着,看鞭。” 一鞭甩去,鞭影重重。 追魂剑锋利,若是用雀鸣鞭,黎洛棠会有所顾虑。 兄妹俩交手不是一次两次,都知道对方的优势和弱点。 而黎洛杰多少还是会让着点妹妹,再者黎洛棠出鞭的角度刁钻,天马行空的,黎洛杰无论交手多少次,还是不太适应。 不过这次黎洛杰手持名剑,占据了上风。 精钢鞭被追魂剑削断了,黎洛棠把断鞭一横,向后疾退,“不打啦。” 黎洛杰收势一笑,“多谢妹妹,送我一把好剑。” “不谢不谢。”黎洛棠把断鞭抛给婢女。 黎皓扬搂着万氏的肩,“都进屋吧。” 回到房间里,黎皓扬就批评起黎洛棠来了,“黎洛棠,你明知追魂剑削铁如泥,为何还要硬碰硬?精钢鞭毁了不心痛是吧?” 黎洛棠垂首,乖乖听训。 “那一鞭,明明可以击中你哥的肩膀,为什么突然收招?”黎皓扬问道。 “套招,没必要拼死拼活。”黎洛棠答道。 “你这是怕你哥避不开?”黎皓扬一针见血。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哥没避开,受伤了怎么办?”黎洛棠索性承认了。 “黎洛杰,听到了吗?你妹跟你交手,都有顾虑了,不敢出招,你得多练半个时辰的剑了。”黎皓扬又给儿子加码。 “知道了。”黎洛杰认真地答道。 黎皓扬又指出黎洛杰剑招中的不足后,黎洛棠已腻进万氏怀里,“娘,该讲守岁故事了。” “年年听,都听不厌啊?”万氏轻拍着她问道。 “不厌,我就喜欢听娘讲守岁故事。”黎洛棠娇声道。 “那我们就说一个年兽的故事。”万氏搂着女儿,缓缓地讲起了那个传说,“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种叫‘年’的怪兽,它头长触角,尖牙利齿;目露凶光,凶猛异常……” 习武之人,精力旺,但是过了子时,接了神。 “儿子(女儿),给爹娘拜年,祝爹娘万事如意。”兄妹俩跪下磕头。 “好好好,快起来吧。”万氏扶起女儿。 收好了父母给的红包,兄妹俩就结伴离开,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黎皓扬搂着万氏的腰,“夫人,我们也该歇着了。” 万氏在他手臂轻拧了下,“老不正经。” “把那个老字去掉。”黎皓扬郑重地道。 万氏娇嗔地啐了他一口,夫妻回房,一夜缠绵。 ------题外话------ 注:没想到糖糖会把剑送给哥哥吧。 顾某人表示,我很失望。 第三百零二章 菌菇汤元宵节 逢年过节,吃喝玩乐。 初一,不出门,黎洛棠让人弄了个烧烤架子,“哥,我要吃鸡翅膀。” “哥,烤串香肠啊!” “哥,牛肉多放点孜然。” “哥……” “哥……” 黎洛杰被他妹指挥的团团转,还乐在其中。 “妹妹,你吃这么多,要不要消消食?”黎洛杰问道。 “哥,大年初一,不要舞枪弄棒的。”黎洛棠接过婢女送来的山楂茶,抿了一口。我们是武林世家,打打杀杀才正常。” “哥,你戾气好重,过年还是祥和一些好,小伙子。”黎洛棠本来想黎洛杰的肩,可黎洛杰站着,她坐着,拍不到。 好在,黎洛杰一向宠妹,立刻坐下,让她拍。 初二,一家四口去了离众也山庄十五里的万家谷,给万氏的父亲拜年。 “外公,新年好。” “大舅舅,大舅母,三表哥,新年好。” 万家大表哥出海了,没能赶回家过年。 “小舅舅,小舅母,小表弟,新年好。” 万家二表哥替母亲回唐家了。 万家人丁要比黎家兴旺,万老爷子生了两子一女,两个儿子给他添了四个孙子。 拜了年,收了红包,坐下说话。 万家小表弟凑到黎洛棠身边,“糖糖表姐,江湖好玩吗?” “不好玩。”黎洛棠坚定地回答道。 万家小表弟明显不信,“不好玩,你还去闯荡江湖。” “我以为很好玩,可是出门之后,才知道,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黎洛棠一脸的悔不当初。 然后把路上的艰辛凶险夸大十倍,总算吓唬住了自家小表弟。 姑爷上门,中午万家肯定是要留饭的。 江湖人不拘小节,没有男女分桌,而是长辈一桌,小辈一桌。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吃荤腥吃得太多了,黎洛棠对菌菇汤“情有独钟”了。 等万老爷子动了筷,黎洛棠就舀了一碗菌菇汤喝。 菌菇质地柔嫩、清香怡人,将香蕈、红菇、猫爪菇等新鲜菌菇用清汤炖煮出来,原汁原味,味道清甜。 “今儿是怎么了?猫儿不纳粮了?”万家三表哥打趣地问道。 黎洛棠一向无肉不欢,难得见她不吃肉。 “我省着给你吃啊,免得你老说我抢你鸡腿吃。”黎洛棠白了他一眼。 万家三表哥只比她大三个月,从小就爱逗她。 黎洛杰也觉得不对劲,“妹妹,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黎洛棠摇摇头,突然觉得头晕,皱了下眉。 黎洛杰伸手摸她的额头,“妹妹,你额头有点烫。” 健康宝宝,难得生病的黎洛棠生病了。 头痛、咳嗽、流鼻涕,黎洛棠整个人都蔫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最让她难受的不是喝药,而是忌口。 没得肉吃就算了,还天天是水煮菜,吃得黎洛棠眼冒绿光,“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吃肉啊?” “病好了就能吃了,乖,把药喝了。”万氏摸摸她的小脸道。 苦药喝了五六天,病终于好了! 而后就被酒老他们,抓去练功。 “内外兼修之人,寒暑不侵,小丫头居然生病了,可见是在外面懈怠了,没有好好练功。” “我有好好练功,我早起练鞭练剑,晚上打座。”黎洛棠努力辩解。 可是宿老们不为所动,黎洛棠只好认命。 这一练,就练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佳节。 “妹妹,去城里看灯会,去不去?”黎洛杰问道。 “去,当然去。”黎洛棠立刻道。 跟父母知会了一声,兄妹俩就出庄,往城里去。 进了城,把马寄存了熟悉的茶楼,入夜后,兄妹上街观灯。 大街小巷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两旁的树上,连着十几里都挂着花灯,花灯里的烛光将整条路都照得明晃晃的,宛若白昼。 卖花灯、猜灯谜的摊子,卖汤圆的摊子,以及众多的观灯人,让宽敞的道路变得十分拥挤。 “哥,那盏花灯好好看,我喜欢,你给我买。”黎洛棠指着竹架上美人灯笼道。 “好,给你买。”黎洛杰问价,“那盏灯怎么卖?” “公子,灯不卖,小的这是猜灯谜的摊子,您要猜对灯谜,才能拿到灯笼。”摊主笑道。 “妹妹,猜谜我不擅长,还是去前面卖花灯的摊子,挑一盏你喜欢的,哥买给你,好不好?”黎洛杰笑问道。 黎洛棠坏笑问道:“哥哥,以后你陪宝姐姐出来观灯,你也打算这么应付她吗?” 黎洛杰转身对摊主道:“谜面是什么?” 黎洛棠噗哧一笑,“哥哥,我对你多好啊,都没在爹娘面前说你送宝姐姐回家的事。” “我一回来,就告诉爹娘了。”黎洛杰接过摊主递过来的谜面。 “你告诉爹娘了,那爹娘说什么了?”黎洛棠想起被爹娘盘问顾霆晅的事,就不寒而栗。 “爹娘说,找个时间去宝家提亲。”黎洛杰笑得一脸幸福。 黎洛棠呆怔,刹那间明白了一件事,自家猪拱白菜和自家白菜被猪拱,不是一个概念。 黎洛杰猜出谜底,为妹妹赢得了美人灯笼。 兄妹俩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行。 城里最大的酒楼前,搭着大台子,上面有人唱戏,“……三阳开泰灯、四季平安灯、五子夺魁灯、六国封相灯、七……” 台子 这时传来“砰砰砰”的烟花散开的声音,黎洛棠抬起头看去。 烟花一个连着一个的升上天空,再一个连着一个的炸开,五颜六色,把夜空衬托得绚丽多彩。 一朵接一朵,恰似满园花开。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黎洛棠眸光流转,瞧见人群中,一闪而逝的背影,似曾相识。 “妹妹,怎么了?”黎洛杰问道。 “我好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黎洛棠迟疑地说道。 “谁?”黎洛杰皱眉,“姓顾的小子?” “不是他。” “哪是谁?” “我眼花看错了,走吧,哥。”黎洛棠拽着黎洛杰往前走。 第三百零三章 元宵猜灯谜 兄妹俩走了一段路,就见身边的人,急匆匆往前走。 “前面有热闹可看,哥,我们走快点。”黎洛棠说着,加快了步伐。 “妹妹,等等我。”黎洛杰连忙追上去。 前面一家年前新开,卖珠宝首饰的店。 店子早先就已放出风声,今天会出九道灯谜,谜底都是珠宝,凡猜出来的人,就能赢得一样用该珠宝制作的首饰。 “大手笔的宣传手法。”黎洛棠小声道。 珠宝做彩头,那怕是铜做的首饰,也值几两银子,比那些酒楼饭馆用招牌菜做彩头强多了。 要是运气好,赢到金银玉石首饰,那就发财了。 掌柜的说完场面话,拍拍巴掌,就见九个伙计端着九个用红绸布蒙着的托盘走上台。 围观的百姓们大声叫喊着,兴奋又热闹。 “九样彩头加起来,少说也得有几百两银子,这店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啊。”黎洛杰说道。 挂出来的第一个灯谜是:琴上形半槁,白头未归人。 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我知道谜底。” “这位爷请上台。”掌柜客气地道。 中年男子前面的人让了条路出来,他上台,大声道:“是珍珠。” “这位爷答对了。”掌柜说道。 一个伙计端着盘子走到了掌柜身边,掌柜将红绸布掀开,从托盘里拿出一根瓒珠簪。 太大手笔了! 惹得围观的人眼红,来猜谜的人也越来越多,人多是非多,谜面一出,举手喊出,知道谜底的人,亦很多。 好在掌柜早就有准备,把人全请上来,说对谜底的人作诗,不管好坏,不管是否押韵,那怕是打油诗,都可以。 可是围观的百姓,有的连学堂都没上,不识字,就更别提吟诗作对了。 做出来的打油诗,那也是很口语化的,正月十五是元宵,早上起来吃元宵,元宵又白又圆真好吃,一家大小都爱吃。 还有:元宵节吃元宵,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口气吃了七八个,肚子好饱呀。 黎洛棠被逗得,笑出了眼泪,“这些都是人才啊!” 在这些人才的努力下,九件彩头只剩最后一件了。 第九道谜语是:马头琴响处,群雁风中归。 “我知道。”黎洛棠举起了手。 掌柜的把她请了上去,穿着淡紫色衣裙,梳着偏髻,在灯光下,少女美得不可方物。 台后面的二楼里,一直漫不经心看着台上的男人,坐直了身体,盯着台上的少女,五指不自觉的微微聚拢。 “小姐,请说谜底。”掌柜道。 “是玛瑙。”黎洛棠答道。 最后一个彩头是一个红玛瑙镯,红玛瑙被称为“赤玉”,在这个时代属于比较珍贵的珠宝。 “小姐能将镯子戴一下吗?”掌柜提出要求。 “好。”黎洛棠将镯子戴在左手上。 镯子的水色很好,红的一眼看去,没什么瑕疵,戴在黎洛棠白嫩的手腕上,衬得她肌肤似雪。 只是圈口稍大,黎洛棠戴上后,有些空劳劳的。 这时,一个伙计上来,凑到掌柜耳边嘀咕了几句。 掌柜道:“小姐,这镯子的圈口不合适,还请到店里换一个合适的圈口吧。” “不用了,我一般不戴镯子。”黎洛棠是习武之人,不会戴这种容易碎掉的首饰。 没出去闯江湖时,左手上会戴银镯,后来为了戴袖弩,连银镯也不戴了。 黎洛棠下台,“哥哥,我们走吧。” 少女的身影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中,无法辨认了。 男子伸手拿起搁在桌上的玉球,慢慢的转动着,幽深的眸底,情绪翻滚,就像要变天时,那阴沉的云涌。 离开首饰店后,黎洛棠看到路边卖元宵的摊子,“哥哥,我饿了。” “哥哥请你吃元宵。”黎洛杰知趣地道。 兄妹在桌边坐下,一人要了碗元宵。 黎洛棠要的是黑芝麻馅的,黎洛杰要的是花生馅的。 “白白的皮,圆圆的身,在水里咕嘟咕嘟的滚……”黎洛棠等元宵上桌前,无聊的哼起了童谣。 “妹妹,什么再离家出走?”黎洛杰问道。 “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闯荡江湖。”黎洛棠认真地纠正他错误的说法。 “好,你什么再出去闯荡江湖?”黎洛杰改口 “我才回来多久,你就要赶我走。”黎洛棠噘嘴。 “没赶你走,我是怕你,又来一次不告而别。” 黎洛棠哼了一声,“什么不告而别,你们其实都知道我会那天走,假装不知道。” 黎洛杰笑,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头发要散掉了啦。”黎洛棠拍开他的手。 女子的发髻梳得没有男子的那么牢固,黎洛棠不想披头散发的。 摊主把两碗元宵送了上来,黎洛棠用勺舀了一个,吹了吹,一口咬下去,满嘴芝麻香。 吃完元宵,黎洛杰陪黎洛棠去桥边走百病。 转了个弯,听到前面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喊,“五姐姐,五姐姐,我在这儿!” 元宵佳节,阖家出来玩的很多,兄妹俩没太在意。 可是那孩子还在喊:“五姐姐,五……唔……” 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黎洛棠当即就想到了,“人贩子。” 兄妹俩立刻追了过去,只是路上很多人,一时分辨不出,那一个是人贩子。 “是那一个。”黎洛棠看到一个妇人往巷子走去,妇人的姿势也很别扭。 黎洛棠没有弄错,那个妇人正是人贩子。 她捂着孩子的嘴,所以姿势才别扭。 兄妹一起出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住了人贩子,救下了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被救,却还是惊魂未定,呜呜的哭。 黎洛棠柔声道:“别哭了,已经没事了,哥哥姐姐送你去找家人好不好?” “我看到了五姐姐,我喊她了,她不理我。”小姑娘难过地道。 黎洛棠沉默片刻,措词道:“太吵了,她没听到。不过她耳朵不好,以后有事,别指望她。” 小姑娘点点头,眼睛红红的。 被人贩子拐走,她很害怕。 向亲人求救,被无视,她很绝望。 “哥,我们分头行事,一会茶楼见。”黎洛棠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找家人。 “好的。”黎洛杰则押送人贩子去县衙。 第三百零四章 瘦肉羹再见 小姑娘的家人,发现她不见了,在四处寻找。 不多时,就遇到了小姑娘的哥哥。 小姑娘眼泪汪汪跑过去,“哥哥。” “莎莎,你跑去哪了?”少年抱住小姑娘,“你吓死哥哥了。” 每年这样的佳节,都会有孩童遗失,有得能找回来,有的却骨肉分离,再也无缘相见。 “她被人贩子抱走了。”黎洛棠走过去道。 少年抬头一看,眼中是无法掩藏的惊艳。 小姑娘道:“哥哥,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多谢姑娘。”少年长揖,“小生赵瑜,还请姑娘告知芳名……” “不必了。”黎洛棠转身。 赵瑜着急道:“姑娘,请到舍下……” “我说不必了。”黎洛棠不想过多纠缠,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仙女姐姐。”小姑娘惊呼。 赵瑜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仙女下凡片刻,又回天宫了。 多年以后,再次相见。 他对她记忆犹新,她却早已忘记。 黎洛棠跑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然后她看到前面屋檐下站着个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黎洛棠问道。 她先前,还真没有眼花看错。 “我在这有什么问题?”宫玖弦从阴影处走了出来,脸上面具,在灯光照射,愈发显得慑人。 还好,此处人不是太多。 “没有问题。”黎洛棠向后小小地退了一步。 “饿不饿?”宫玖弦问道。 “啊?”黎洛棠茫然。 “陪我去吃东西。” “我刚吃了碗元宵,我不饿。” 宫玖弦向前,逼近一步,“我饿了。” 凌厉的气息扑天盖地地压下来,黎洛棠却不愿再退,她亦有着她的傲气,“你饿了,就自己去找摊子填饱你的肚子。” 宫玖弦轻笑一声,道:“糖糖,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 “我不是孩子。” “嗯,你是大姑娘了。” 调笑的话,让黎洛棠抿紧了双唇。 “吃瘦肉羹可好?”宫玖弦询问道。 “我说了,我不饿。”黎洛棠再次拒绝,语气生硬。 “陪我,这里我不熟。”宫玖弦声音低沉地道。 黎洛棠垂首不语。 “朋友来了,尽一下地主之谊,很为难?” 黎洛棠暗叹,“好,去吃瘦肉羹。” 宫玖弦勾起了唇角,“走。” 瘦肉羹的做法简单,就是将猪肉剁碎混以面粉和成泥状,再用调羹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到锅里煮熟。 配上特制的汤,再根据口味添加调料。 黎洛棠不饿,但宫玖弦还是帮她要了一碗。 “吃。”宫玖弦把调羹递给她。 “我不饿,你自己吃。” 宫玖弦俯身凑近,“要我喂你吗?” 黎洛棠受惊,向后仰,“不、不用。” “糖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宫玖弦把调羹放进碗里。 黎洛棠拿起调羹,话多说多错,她还是吃吧。 瘦肉羹劲道滑嫩,里面放着葱花、紫菜,勾了芡汁,加了食盐和胡椒粉。 太过美味,黎洛棠不知不觉就把瘦肉羹给吃完了。 “我得回茶楼了,我哥哥等太久没看到我,会出来找我的。”黎洛棠不想黎洛杰和宫玖弦碰面。 “我送你过去。” “不用。” 宫玖弦拦在了黎洛棠面前。 黎洛棠抬头,视线撞进了他幽深的眸中,没有细辨他眸中的神色,就迅速把头偏开了,“真的不用了,谢谢。” “好。”宫玖弦没有坚持。 黎洛棠有点意外,转眸又去看他。 “反悔了?”宫玖弦语带笑意。 “没有。” “我很希望你反悔的。” “再见。”黎洛棠不跟他废话了。 “糖糖,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宫玖弦对着远去的人儿,低声自语。 黎洛棠回到茶楼,等了会,黎洛杰才回来,兄妹打个招呼,洗漱过后,各自回客房睡觉 这家茶楼是黎家的产业之一,也是黎家人进城来落脚处。 元宵灯会从正月初十日到十六日,第二天还可以赏灯,但兄妹回家了。 “回去收拾行李,我要继续闯荡江湖。”黎洛棠不知道宫玖弦会在这里呆多久,不想再遇到他,所以提前“出走”。 黎万两家人知道黎洛棠要再次出去闯荡江湖,上一次演过一回的戏码,再次上演。 外公又挑了匹良驹,“出门在外,行路工具最重要。” 大舅母提着一袋金叶子,“穷家富路。”豪商的女儿就是阔气。 小舅母送来一盒铁沙,“近身打斗太危险,用暗器。” 酒老等人都有东西送给,黎洛棠带着两大包袱的东西,离开家,再次出门。 黎洛棠往福安去,没有走上一次走的路,不过临安还是要去的,过年前没去看赛西施,过年后得去看看那丫头。 她并没有直接去福安县,而是拐去了白云山。 这座白云山在现代,没有粤省那座有名。 但不代表这座白云山的景色不美,此山以其山壑间四季云雾缭绕、弥望如海得名。 此时,这座山有着闽东第一山的美誉,黎洛棠站在山脚下,望着山壑间的白云,“登绝顶,俯瞰城邑川海,如在宇下。” 每座山都有独特之处,这座白云山不仅有得天独厚的地质奇观石臼群,还有罕见的天象景观佛光。 黎洛棠把马寄存在山脚下的店里,就往山上去了。 春季的山林里,多了采野菜的山民。 黎洛棠和一群背着小竹篓的孩子,擦肩而过,看到竹篓里的花,“这是槐花吗?” 虽最近天气暖和,但槐花应是三四月才开花。 “是槐花。” “哥哥,槐花炒蛋可好吃了。” “槐花麦饭也很好吃。” “我喜欢吃槐花饺子。” 孩子们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告诉她槐花怎么做才好吃。 黎洛棠决定去摘些槐花,等下山时,请店家做给她吃。 “能告诉我在哪里能摘到槐花吗?”黎洛棠笑问道。 “往左边那条路过去,就有槐树。”小孩告诉她方向。 黎洛棠向孩子们道了谢,就往小路走去。 还没看到树,却已闻到香。 转弯,就看到了开满花的槐树。 低矮处的花,已被孩子们摘光了。 高处的花像一串串白葡萄挂在树上,槐花中心的花蕊是浅黄色的,并不起眼。 但仔细看,浅黄色的花蕊搭配上雪白的槐花,显得格外的漂亮。 ------题外话------ 注:南方天气暖和,花开得早,请不要太过较真。 第三百零五章姜片红烧山鸡惹事上身 摘了几串花,放在用藤条临时编出来的小篮子里,黎洛棠带着满身的花香,往九龙洞去。 传说此洞有九龙出没,洞中有洞,深不可测。 据游记中的记载,在洞的上游,溪涧陡峭,流水常年倾入石洞,穿潭入石,所经之地,石洞一层套一层,流水一潭接一潭。 这是一个很值得一游的洞,只是现在这洞还是原生态。 黎洛棠不确定,是否能进洞观其全貌。 离洞口尚有一箭地,就听到了一声厉叱,“还不跪下领死。” 黎洛棠微皱了皱眉,她这个体质总能遇到麻烦。 施展轻功,悄声潜过去,就见那里站了五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地上。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少女,两人相貌有七成相似,应是父女。 “你们欺人太甚!”少女悲愤地喊道。 言罢,她一手去扶男子,另一只手一抖,满天青光射向那高瘦的黑袍人。 “区区几根针儿也敢在我的面前卖弄,不知所谓的丫头。”黑袍人宽袖挥,横扫,那片青光被扫落。 是一根根细如牛毛,青芒闪动的钢针。 黎洛棠眸光微闪,钢针上焠了毒。 正派人士是不会在暗器上焠毒的,看来这对父女也不是什么善类。 若是黑吃黑,那就没必要出手了。 黎洛棠坐在树上看戏,见那黑袍人阴阴一笑,“小丫头,还有什么稀奇玩艺儿,尽管使出来。” “若是我有把剑,我定宰了你。”少女恨声道。 “剑没有,我兄弟从来不带寸铁,要不然,我会借给你。”黑袍人笑道。 “我父女什么地方得罪了魏爷,要这样赶尽杀绝?”少女问道。 “你没有,魏爷疼你还来不及呢。”黑袍人嘿嘿笑,“不知趣的人是你父亲。” 这话听着,像是某恶霸强抢民女。 黎洛棠伸手摘了几片树叶,但没有急着出手。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放过我父亲。”少女说道。 黑袍人直言道:“小丫头,放不放过你父亲,我们做不了主,你可以去求魏爷。” “你把魏爷伺候好了,说不定,魏爷会饶了你父亲。”另一个人插话道。 “绢子,不要跟……噗” 黑袍人一掌拍出,中年男子顿时口吐鲜血。 “爹。”少女惊呼。 黎洛棠看不下去了,将手中的树叶一把撒了出去。 落叶缤纷中,夹杂着破空声,打向那三个黑袍人。 黑袍人显然没想到,暗中还有其他人。 “还不快走。”黎洛棠用密音入耳,催促那少女离开。 少女反应不慢,扶起她父亲,“多谢前辈。” 前辈? 黎洛棠嘴角抽搐,她有那么老吗? 不过此时,没法计较这个问题。 她得为那对父女争取逃走的时间,又一把树叶撒了过去。 黑袍人再次用衣袖去挥开落叶,但是树叶后面还跟着铁沙。 “啊!”有一个黑袍人中招。 “什么人?滚出来。”高瘦黑袍人厉声道。 回答他的是第三把树叶和第二把铁沙,等三人避开,那对父女早就不见了踪影。 黎洛棠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三个黑袍人不是好人,她一点也不想与之打照面,然后被记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黎洛棠这跑了三里多远,才停下来,“我的槐花。” 把小篮子挂在树枝上,跑的时候,给忘记了。 槐花炒蛋吃不成了,抬头一看,日当空,该找地方吃午饭了。 山脚下的小店卖的姜片红烧山鸡,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 雄鸡红烧,雌鸡清炖。 黎洛棠夹了一块山鸡肉吃,肉质细嫩鲜美。 正吃着,从外面进来三个黑袍人,正是在九龙洞附近见到的那三人。 进门就问店家,“可曾见一对父女经过?” “不曾见。”店家颤声答道。 店中除了黎洛棠,还有两桌客人。 一桌是三个儒生打扮的人,一桌是一老者带着两个少年。 “你们呢?”三人恶声恶气地问道。 “不曾见。”几人同时出声道。 “大哥,那小丫头带着个受伤的人跑不远,我们先填饱肚子,再找也不迟。”一个黑袍人拉开凳子坐下了。 “店家上酒菜。”瘦高黑袍人也坐下了。 黎洛棠见他们没认出自己,镇定的吃完了饭菜,结账走人。 就在她快走到门口时,瘦高黑袍人突然喝道:“站住。” 黎洛棠没理会,又指名道姓,她才不要听他的呢。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敢虎口夺食。”瘦高黑袍人抓起桌上的筷子,朝黎洛棠掷来。 黎洛棠头都没回,听声辨位,身形一闪,就避开了。 “大哥,怎么了?”他那两个兄弟没他那么精明。 “还记得树上挂着的槐花篮了吗?”瘦高黑袍人提点他们。 “原来是这小子。”两人齐声道。 黎洛棠没想到那个槐花篮了,把她给暴露了。 “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就只能灭口了。”黎洛棠嘴上这么说,人去飞窜了出去。 “大哥。” “追。” 黎洛棠将三人引至前方一个宽地,长鞭出手。 呼呼呼,长鞭势如破竹,快若闪电,腾蛇飞影,将三人全都罩在鞭影之人。 “小子,还有点本事。”高瘦黑袍人冷笑道。 “难怪敢多管闲事。” “也未必是多管闲事,说不定他与谭家父女是旧识。” “那他该死。” 嘴上功夫再厉害,也是虚的。 黎洛棠对三人存了杀意,下手那真的是毫不留情。 如果三人不死,回去告诉那个什么魏爷,说不定她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鞭影重重,结成一片黑网,凌厉而奇劲的剑,配合着长鞭,一鞭接一鞭地抽向三人。 “啊!” “啊!” 伴随着惨叫,皮开肉绽,鲜血点点洒落。 “逃!”高瘦黑袍人大吼一声。 这小子看着有点娘娘腔,出手却狠辣无比,身手之高,太过罕见,他们踢铁板上了。 “想逃?”黎洛棠冷笑,“你们是逃不掉的。” “分开逃。”高瘦黑袍人又喊道。 黎洛棠只有一人,他们有三人,要追只能追一人,另外两人就能逃走了。 可是喊逃容易,要逃走难。 其中一被黎洛棠死死缠住,根本逃不掉。 “二弟,我们会为你报仇的。”高瘦黑袍人喊了这一句,转身就跑。 “大……”那人一分神,就被黎洛棠一剑割破了咽喉。 第三百零六章芙蓉鱼翅算卦 “一个。”黎洛棠唇角微微上勾,足尖一点,飞身掠起,去追高瘦黑袍人。 这人最狡猾,放他走,后患无穷,他必须死。 高瘦黑袍人万没想到,黎洛棠这么快就追上他了,“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黎洛棠一鞭抽了过去,“好像是你们三个先找上我的吧?” 高瘦高袍人无言以对,要是早知道这小子如此厉害,他绝对当没看到。 世上没有早知道,等一剑穿胸倒下时,高瘦黑袍人死不瞑目。 黎洛棠跃上旁边的一棵大树,登高望远,“找到你了,嗬,跑得还挺快的。” 再快也没有跑过黎洛棠的轻功,当黎洛棠从他头上掠过,落在他面前,拦住他时,黑袍人脸色苍白,如见鬼,“你你你……” “我很好,而你必须死。”黎洛棠冷酷地道。 鞭挥出,破空声呼呼响。 在鞭声的配合下,剑悄无声息地刺出。 黑袍人的注意力全被长鞭吸引住了,等剑刺进腹部,巨痛袭来。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还想向阎王爷告状?”黎洛棠抽出剑,“我不会告诉你的。” 黑袍人倒地,抽搐,断气。 黎洛棠淡定地回到小店,她的马还栓在柱子上。 骑马离开,傍晚进了福安县城。 城里还残留着过年的气氛,街两旁的店铺外,贴在门边的春联,依旧带着鲜红色。 东福客栈,是城里最大、也是字号最老的客栈。 客栈兼营酒楼,请的厨子,据说是位名厨。 黎洛棠要了间上房,又伙计,“给马喂上好的草料。” 接着就上二楼,点了两道招牌菜。 芙蓉鱼翅,看这菜名,就知食材里有鱼翅。 除了鱼翅,里面还…… 黎洛棠边吃边默默地数着,“肉末、虾仁、香菇、鸡蛋。” 食材丰富,鱼翅配上高汤,十分的鲜美。 饭罢,黎洛棠就回了房间。 第二天,没有急着离开。 闽菜亦是八大菜系之一,福安还算繁华,多留几日可以尝尝一汤十变,醇和鲜嫩的闽菜。 闽省为百越文身之地,异域殊风,与其他各省饮食有很大的区别。 沿海地区,岛屿星罗棋布,盛产海鲜。 两信潮生海连天,鲜虾入市不论钱。 黎洛棠在街上闲逛,在一个茶馆外,看到一个卦摊。 卦摊上,一块桌布直垂桌前。 左边写的是:一支铁笔分休咎。 右边写的是:三个金钱定吉凶。 横批;铁口卜卦。 坐在卦摊后面的人,瞧着有点眼熟。 再仔细一看,认出是那天,她用鱼骨暗中相助的儒生。 这人在这里扮算命先生,是要做什么? 黎洛棠好奇的,走进茶馆,要了一壶茶和一碟糕点。 这时一个彪悍的黑脸大汉一屁股坐在卦摊前的凳上,“我慕名而来,到要看看你这卦在我身上灵不灵。” 儒生皱眉,没有说话。 旁边那个戴竹笠的男子,“朋友,让一让。” 黑脸大汉听而不闻,更不要说让开了。 “朋友,莫非你耳朵有毛病?”戴竹笠的男子冷声道。 黎洛棠眉梢微动,听这口气,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有戏可看,还是现场直播,挺好。 黑脸大汉抬头,斜睨他一眼,“你是对我说话?” “不错。”竹笠男傲然道。 “你一个黄口小儿,也配称我朋友?”黑脸大汉轻蔑地道。 很明显,这黑脸大汉就是来挑事的。 竹笠男冷哼一声道:“你的确不配让我称呼你朋友。” “小子,你有本事就把大爷我从这张凳子上请开,大爷我就让你一回。”黑脸大汉嚣张地道。 眼见要动手了,儒生说话了:“两位,大可不必为这等小事,伤了和气,闹出事端来,不如让小可做个和事佬。” 竹笠男和黑脸大汉同时看向他,儒生笑笑道:“这位大爷的确是于理有亏,不过,他或许是有什么待决的疑难大事,才会抢先。” 黑脸大汉哼哼两声,不置可否。 儒生又对竹笠男道:“至于公子,您虽占了理,但咄咄逼人,有失风度。小可看公子仪表不凡,何必像粗鲁武夫一般,拔剑怒斗,逞匹夫之勇?您一上午都等过了,再等片刻又何妨?小可今日多增加一卦就是了。” 这儒生到是有意思,教训起人来了,他就不怕那两人联手教训他吗? 竹笠男听了他的一番话,将挽上去的衣袖,又拉了下来,向后退了两步。 没打起来,看热闹的人,都有点失望。 而黎洛棠眼力要比那些百姓强,她看到儒生双手按在卦摊桌上,黑脸大汉没能将桌子掀翻。 比内力,黑脸大汉输了。 “这位大爷,要占卦还是要看相?”儒生问道。 黑脸大汉哂笑一声,道:“我的相不用看,你就替我占上一卦。” “大爷要问什么?” “我和几个人合伙做宗买卖,你算一算,看这宗买卖能否顺利做成?” 儒生拿起卦筒摇了摇,倒出三枚金钱,看着桌上三枚金钱,“大爷跟几位贵友要往何处做生意?” “就在附近一带。” 儒生盯着三枚金钱,嘴唇微动,在喃喃自语。 片刻,儒生抬眼看着黑脸大汉,“大爷,此处多水,水为财,然盆漏,难聚水。” “什么意思?”黑脸大汉听不懂。 “照卦象看,大爷不宜在此处做生意,否则不仅连本带利赔精光,还有性命之忧。” “当真?” “小可依卦象直言,信不信由你。” “信,你看卦灵,我怎么会不信你?看来这宗大买卖只能放弃了。”黑脸大汉取下钱袋,“多少卦金?” 儒生伸出一个手指,道:“十两。” “呵,十两?爷的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黑脸大汉从钱袋取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起身走了。 那锭银子被拍进了桌面里,儒生伸手就将银子给抠出来了。 看他那轻而易举的样,竹笠男目光闪动,这位算卦先生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儒生看向竹笠男,“公子请坐。” 竹笠男迟疑了片刻,坐下了,客气地道:“请先生为我算一卦。” “不知公子要问什么?” “寻人。” 儒生将三枚金钱放进卦筒,摇动了一下,将金钱倒出来。 第三百零七章爆炒蛤蜊有事 “坤卦为女,公子要找的是个女子。”儒生依卦象说卦。 “是。” “镜中花,水中月,缥缥缈缈云海间。” “什么意思?” “一切皆是虚无,公子不必再寻了,寻也不过是徒劳无功。” 竹笠男沉默良久,“先生,多少卦金?” “十文。”儒生说道。 “多谢先生。”竹笠男放下卦金,起身离开,背影萧瑟。 儒生开始收摊,黎洛棠走过去,“先生,算个卦。” “抱歉,今日三卦已算完,公子明儿请早。”儒生说道。 黎洛棠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在卦桌上,“这样可以破例吗?” “公子,规矩不能坏。”儒生十分有原则,不为金叶子所迷惑。 黎洛棠收回金叶子,“好吧。” 金叶子露了白,引来了小偷觊觎。 黎洛棠没走多远,就发现后面有人跟。 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坏笑,她这样,应该不算钓鱼执法吧? 快步向前行去,而后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停步转身 巷口有人探头探脑,却没走进来。 黎洛棠撇撇嘴,这是有贼心没贼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她找酒楼吃午饭。 从巷子穿过,就是一家酒楼。 二楼是敞厅,放了二十几张八仙桌,虽是饭点,却有大半的桌子空着。 生意这么差,该不会酒菜味道不佳吧? 黎洛棠想换一家,可伙计很热情地道:“公子,临窗的桌子可行?” 黎洛棠正要说话,却见另外两个伙计抬着屏风,将那些空桌拦了起来,“这是做什么?” “余三爷要在这宴客。”伙计笑道。 “既然要宴客,为何不包场?”黎洛棠问道。 伙计笑道:“余三爷不愿耽误小店的生意,才没包场。” “余三爷的心肠挺好。”黎洛棠走到临窗的座位坐下。 伙计笑道:“余三爷是城里的大善人,年前施粥救济穷人。” “叫厨下拣拿手的招牌菜做两道上来。”黎洛棠说道。 “公子爷要什么酒呢?” “不用上酒水。” 伙计听这话,就知这位公子爷,就是来吃饭的。 他退下去传菜,黎洛棠提壶,倒了杯茶。 这时,伙计又领上来一人。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扮算命先生的儒生。 今天他赚了十两卦金,的确可以来酒楼吃一顿好的。 儒生看到了黎洛棠,含笑颔首。 黎洛棠举杯还礼,缓缓抿了口茶水。 过了会,伙计送菜饭上桌。 伙计为她作主点了两道招牌菜,一道是爆炒蛤蜊。 蛤蜊的炒法,十分简单。 锅中放油,烧制八成热后下入配料放进去炸香,再放入蛤蜊,大火翻炒至每个蛤蜊都张嘴,调入盐和味精煸炒入味,即可出锅。 若有汤汁,用少许水淀粉勾芡。 炒蛤蜊不难,难在蛤蜊吐沙是否吐干净。 若是吐的不干净,吃起来就是满嘴沙。 黎洛棠夹了一个蛤蜊吃,香辣开味,蛤蜊肉鲜嫩有嚼劲,最重要的是没有泥沙味。 正吃着,就听楼下喊道:“余三爷到。” 两个伙计听到吆喝声,立刻跑到楼梯口,垂手伺立。 看他们这恭敬样,这位余三爷可不仅仅是城里的大善人这么简单。 听到人上楼的声音,伙计领上来的是五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年约四旬,白脸黑须的男子,穿着褐色劲装,手里转动着两个石球。 他步履沉稳,应是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跟在他后面的第二个人身穿蓝袍,与之年纪相仿,细长的眼半眯着,面色腊黄,手里拿着根烟枪。 第三个人是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身绣花衣裙,眉眼含春,风韵犹存。 第四人和第五人是两个二十出头,容貌相似的黑袍壮汉。 两名伙计躬下身行礼,口中叫着:“给三爷请安。” 余三爷并没理会他们,径直领着他的客人,往屏风围着的那张桌子走去。 五人一看就是江湖人,余三爷是本地人,那四人来此做什么? 还有那儒生,为何要扮成算命先生? 还有那个算卦的黑脸大汉,做的大买卖又是什么样的大买卖? 黎洛棠抬头看了眼那儒生,却见他坐在那自饮自酌,相当悠闲,似乎并没有多留意那五人。 可黎洛棠就觉得这儒生,是冲着余三爷他们来的。 伙计们忙碌起来,往那桌送茶、上酒菜,伺候相当周到。 虽然黎洛棠坐的这桌,离那一桌,有一点距离,但身兼两家之长的她,只要稍为凝神,就能听到他们的交谈。 “余老弟,大家都是自己人,你真是太客气了。” “蒋老哥、柳妹子,还有两位贤侄,难得到福安来,我当然要尽这地主之谊。”这说话的是余三爷,“自五年前一别,今日再聚首,得喝个痛快。” “好,喝酒。” “小妹敬两位哥哥一杯。”柳妹子娇声道。 五人干了一杯,叙起了别情,没什么太重要的信息。 也是,这大庭广众的,谁会把秘密的事说出来,不怕隔墙有耳吗? “伙计,结账。”黎洛棠扬声道。 她的菜饭已用完,继续留下,会引人怀疑。 黎洛棠出了酒楼,就去了侧对面的书铺。 书铺的二楼,正好可以看到酒楼门口的情况。 到书铺,找了两个话本子,假装翻看,实则盯着酒楼。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余三爷五人,摇摇晃晃从酒楼出来。 他们一出来,那儒生也出来了,不远不近地尾随五人。 黎洛棠决定做只小黄雀,也跟了上去。 余三爷五人并没有去什么地方,他们进了余宅。 黎洛棠见那儒生看着他们进去后,就疾步拐去了旁边那条巷子。 黎洛棠跟着拐了进去,发现人不见了。 “公子为何跟着在下?”儒生从墙头跳了下来。 “经过而已。”黎洛棠淡定地答道。 “公子,此是条死巷子,公子从此经过,要去哪?”儒生拆穿她。 “我看你跟着余三爷他们,一时好奇,就跟过来了。”黎洛棠实言相告。 儒生笑道:“公子,江湖上明哲保身的人才能活的长久,有些闲事还是不管为好。” “是我失礼了,请先生见谅。”黎洛棠拱拱手,转身离去。 儒生没有阻拦,黎洛棠松了口气。 这儒生能觉察到她跟踪,可见其内力、耳力都相当惊人。 与他交手,就算不落败,只怕也讨不到多少好。 第三百零八章鸡末香鱼偷信 因为儒生的话,第二天,黎洛棠就离开了福安,往温州去。 江湖事,能不参合,还是别参合了吧! 小命只有一条,她还想游山玩水,吃遍天下美食呢。 黎洛棠对温州最深的印象,就是那首:“江南皮革厂倒闭了……老板带着他的小姨子跑路了……原价都是三百多、二百多、一百多的钱包,通通二十块,通通二十块!” “噗哧”黎洛棠被脑海里的画面给逗乐了。 天气晴好,官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 去温州的路上经过雁荡山,雁荡山以山水奇秀闻名,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 “不游雁荡是虚生。”黎洛棠嘴里念叨着,翻身下了马。 雁荡山上,有山庄,名忠勇。 在官府的扶持上,名气直逼四大山庄,甚至有取代御风山庄之势。 雁荡山下,有酒家,是温州知府的小舅子所开设的。 规模不小,酒菜丰富,价格实惠。 不管是上山,还是进庄,又或者山里的人出去,都得经过此处。 伙计迎了出来,“公子好。” “给马喂上好的草料。”黎洛棠把马交给他,走进酒楼。 酒楼里有不少客人,黎洛棠在一张空桌边坐下,要了两道招牌菜和一碗米饭。 等菜饭上桌时,黎洛棠目光扫过店中其他的客人,值得注意的,一是那群年轻的壮汉,孔武有力,虽没看到兵器,但应是会武之人。 还有就是角落里坐着的那个头戴毡帽,身穿土布上袄,短裤草鞋,手拿烟枪的男子。 这时上来了一对卖唱的……父女?又或者是祖孙? 提二胡的老者,老态龙钟,还瞎了只眼。 女子大约十九二十岁,女生男相,面容稍显硬朗。 二胡拉响,女子唱道:“一根紫竹直苗苗,送与哥哥做管箫,箫儿对着口,口儿对着箫,箫中吹出鲜花调。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问哥哥呀,这管箫儿好不好?” 这是首含蓄有趣的情歌,可是女子唱时,媚眼乱抛,腰肢扭动,不停地卖弄风骚。 硬生生的把一首轻松活泼,婉转流畅的曲子,弄得低俗了。 而那群年轻的壮汉,也跟着起哄,“妹子吹箫吹得可好?” “哥哥的箫,妹子想不想吹?” 黎洛棠直皱眉头,太倒胃口了。 最过份的是女子走到他们身边时,他们高声调笑也就算了,还从衣襟探进去摸她的…… 一人摸,一群人起哄。 黎洛棠忍不住感叹,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哼”老者一声哼了,喧闹声停了。 黎洛棠挑眉,这群壮汉和这对卖唱的应是一伙,而且还是以那瞎眼的老者为首。 她这是又撞进了某个阴谋之中吗? 想好好的游个山玩个水,咋就这么难呢? 黎洛棠轻叹了口气,只希望这些人,不要打扰她享受美食的雅兴。 菜饭上桌了,是伙计竭力推荐的鸡末香鱼。 雁荡有五珍:雁茗、香鱼、观音竹、金星草和山乐官。 雁茗是指白云茶。香鱼,学名鲇鱼,有“淡水鱼之王”之誉。 观音竹,茎小叶细,高约三尺,是观赏植物中的雅品。 金星草是药用草本植物,清热,凉血,解毒。可治痈疡,肿毒,瘰疬,恶疮,暴赤火眼…… 山乐官则是一种鸟,形似金雀,其鸣声高低婉转。 鸡末香鱼色泽艳丽,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黎洛棠夹了一筷子吃,不错,鲜嫩香醇,名菜就是名菜,美味之极。 有美食,黎洛棠就没空管那群壮汉和卖唱的两人了。 马蹄声响,酒楼又来了两个客人,官差打扮。 对掌柜的挺客气,“辉爷好,小的叫祝康,这是同伴李健,在延平郡王府当差。” 掌柜的同样客气,“二位老远赶来,辛苦了,快请坐下歇歇,我这找人去通知邵爷。” “辉爷,这次是急信,要交给邵爷,还请辉爷派给小的带个路。”祝康说道。 “这样啊,小海子,你换身衣裳,陪两位官差爷进庄吧。”掌柜的说道。 “好咧。”刚领两人进来的那个伙计应了声,正要下楼去换衣裳。 卖唱女却在这时,扭着腰肢拦在了祝康二人的面前,“两位官爷,赶了长路多乏呀,坐下来喝杯酒,奴家唱支曲子给官爷解解乏吧。” 祝康顾忌这是忠勇山庄的地盘,不敢太嚣张,和气地推辞,“不必,我们没空。” 卖唱女拉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往他怀里钻,嘴里说道:“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爷,拉过门。” 黎洛棠的角度正好看到,她的手摸进了他的衣襟,而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封信,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黎洛棠垂下眼睑,不打算多管闲事。 得手后,卖唱女退出祝康的怀里,唱了一曲小调。 祝康二人耐着性子听完,卖唱女行了福礼,笑道:“二位爷,请随便赏。” 李健从钱袋里掏出块碎银子,丢进她怀里。 卖唱女笑道:“谢谢二位爷的赏,等回头再来侍候二位,爷,我们上别处转转去。” 言罢,她扶着老者,就要出门。 换了衣裳的小海子进来了,伸手一把将卖唱女搂了过去,“怎么要走了?你不是说想要进庄去赚钱吗?现在正好顺路,一起去吧。” 卖唱女推开他,“这么多人,别拉拉扯扯的,今儿我身子不方便,改天再去。” “急什么?”小海子再次将她搂进怀里,“让我摸摸,过过手瘾。” 说着,手就探进了卖唱女的衣襟里。 卖唱女按住了他作怪的手,“海爷,别闹了,过几天,我好好伺候你。” 小海子松开了卖唱女,但黎洛棠已看到小海子将卖唱女从祝康那偷来的信,又偷了回去。 黎洛棠勾了勾唇角,还真是有趣的很呀。 卖唱女和老者一起,那群壮汉也结账离开了。 祝康催促道:“小海兄弟,我们走吧。” “两位官爷,请上三楼,邵爷在那儿等二位。”小海子笑道。 祝康二人一愣,“邵爷在三楼?” 小海子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两人往三楼带。 那个头戴毡帽的男子起身跟了过去,没有人阻拦他。 第三百零九章 香茅烤鱼试探 牵扯到皇家、官府的江湖事,已不是普通的江湖事,不宜太过好奇。 黎洛棠淡定地唤了伙计过来结账,而后问道:“可有上房?” “有的,不知公子要住几日?”伙计问道。 “雁荡山的景色好,估计得游玩过两三日,暂且先住三天吧。”黎洛棠的话里,表明了她来此的目的。 把关系撇清,才能免于被殃之池鱼。 下午小睡起来,黎洛棠就在酒楼周边转了转,隐约听到从山上传来的梵音。 天下名山僧占多,在雁荡山中,亦藏匿着多座佛寺。 青山绿水间,梵音袅袅,清润尘心。 可就在这时,黎洛棠闻到了烟火味,嗯,烟火味中还夹杂着清香味。 深吸两口气,一股诱人的香味。 黎洛棠觅香而去,看到几个孩子,围成一团。 人和人之间的空隙,透着火光。 走近些,香味更浓,围着的小孩子哈喇子倒吸的声音亦不绝于耳。 黎洛棠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在烤什么?” 她突然出声,把孩子们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看着她。 “我们在烤鱼。”在烤鱼的孩子答道。 “可以卖一条给我吃吗?”黎洛棠问道。 孩子们愣了一小会,烤鱼的孩子道:“不用买,我们可以分给你一条。” “真的吗?谢谢啊。”黎洛棠笑着走过去,蹲在旁边等吃。 过了会,鱼烤好了。 凉了一小会,烤鱼的孩子,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把芭蕉叶打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浓郁的令人陶醉。 “咦,这是香茅草啊!”黎洛棠认出鱼上面放的草。 “我师父说香茅草可以给鱼肉提鲜,烤出来的鱼没有腥味,可好吃了。”烤鱼的孩子道。 “原来你是个小厨子啊。”黎洛棠笑道。 孩子羞涩地笑道:“我还是不厨子,我才学了一年的艺。” 其他孩子却七嘴八舌地道:“小树煮的菜可好吃了。” “小树能把豆腐切成丝。” “吃鱼了。”小树脸都被他们给说红了,用鱼堵大家的嘴。 黎洛棠接过一条鱼开吃,鱼被烤成金黄色,经过慢火烘烤出来,鱼脂已经全部诱发出来,浸润了鱼肉,让肉质更富有弹性。 香茅草更是让鱼平添了几分特殊的香气,撩动人的食欲。 黎洛棠本以为就是简单的烤鱼,却不想鱼肚里还塞有佐料。 这个烤鱼,比黎洛棠以往吃到的烤鱼,更味美,“小树,你以后一定会是个名厨的。” “我会好好学艺的。”小树认真地答道。 “哥哥,你是来这山里游玩的吗?”有小孩问道。 “是啊,雁荡山风景美,我特意过来游玩的。”黎洛棠已经觉察到不远处有人盯着她,应该是忠勇山庄的人。 黎洛棠不动声色地继续边啃鱼,边听孩子们说山上有那些地方好玩。 小树告诉黎洛棠,“哥哥,灵峰寺的茄子梗、普明禅寺的土豆丝、罗汉寺的米油……哥哥要有空,都可以去尝尝。”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有机会,我会去尝尝的。”黎洛棠笑道。 黎洛棠和小孩们道了别,回了客栈。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黎洛棠睡得很惊醒,突然,窗户上“噗”地一声轻响,紧接着“叭”地一声有样东西落在了地上。 清冷的月光下,黎洛棠看得很清楚,窗户纸破了一个拇指般大小的洞。 投石问路? 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有人往里吹迷药了? 使这样下三烂的招数。 黎洛棠冷哼一声,亏得忠勇山庄还以正道自居。 可是过了一会见却没见有任何动静。 黎洛棠虽感到奇怪,却没动。 比耐心,她从不输人。 屋外的人,却没多少耐心了。 怎么回事? 难道此人与卖唱女等人没有关系,是真的来此游玩的人? 一夜过去,黎洛棠起来,看到地上有一个小纸团。 应是昨夜丢进来的,她走过去,刚要伸手去捡,忽然想到了有可能会有毒,忙把手缩了回去。 转身去包袱里拿出一双薄皮手套戴上,这才去捡起那个小纸团。 打开纸团,上面写着几行小字,“出客栈往东百尺,有事商议。” 没有称呼,亦没有署名。 黎洛棠嗤笑了一声,这么浅显的计谋,也想让她上当,当她是傻子啊? 将纸团揉成一团,丢回地上。取下手套,放回包袱, 黎洛棠打开门,唤伙计送来热水,梳洗了一番后,正要出门,想了一下,又把包袱的系法,换了一种,这才出去。 在酒楼简单的吃过早餐后,黎洛棠就上山了,后面远远的有人跟着。 黎洛棠无法确定是不是忠勇山庄人,因为客栈里还住着一些游客,此时他们也上山了。 就不知道昨天,那个试探是只针对她,还是针对所有人。 黎洛棠没去多想,她上山是为了游玩。 雁荡山有一个号称“天下第一瀑布”的瀑布,大龙湫瀑布。 黎洛棠直奔大龙湫瀑布,雁荡山断崖峭壁,犹如刀削斧劈,山成半片,直立千仞。 山路在峭壁上,挺危险的,走山路上,低头往下看,是“万丈深渊”,令人头晕目眩。 很快,她就到了大龙湫瀑布附近了,还没看到瀑布,就已经听到哗哗的水声。 如雷贯耳,十分响亮。 远看瀑布,水雾腾腾,笼罩着附近的林子,朦朦胧胧的,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初春时节,这烟雨扑面而来,带着丝丝的凉意。 走近看,水溅到岩石上,水花蹦出好几尺远,就像是仙女散花。 春季的雨水多,水流量挺大,就像银河从天倒泻下来。 “书到用时方恨少,此时只有三个字,好壮观。不愧是天下第一瀑布。”黎洛棠站在瀑布上,喃喃自语。 再走近些,就能看到清澈见底、深不可测,波光粼粼的积水潭里,有鱼儿在欢快地游来游去,随着鱼身的摆动,水中荡漾起一圈圈波纹。 鱼还挺肥的,早知道把小树带上,捞一些鱼出来,烤…… 潭里的鱼,似乎知道有人想吃它们,眨眼间,就游得不见了踪影。 黎洛棠仔细找了找,发现它们都躲到岩石 这时,听到了脚步声,有其他游玩的人过来了。 接着就听人喊道:“彩虹!” 黎洛棠抬眸看去,果然阳光照在瀑布上,水雾中有一条彩虹,色彩缤纷,美伦美奂。 第三百一十章雁茗游雁荡山 龙湫山高势绝天,一线瀑走兜罗棉。 五丈以上尚是水,十丈以下全为烟。 况复百丈至千丈,水云烟雾难分焉 离开大龙湫瀑布,沿山路向上走数里路,抬目望去,见丛树荫深,回顾身后,群峰已在脚底。 转了个弯,就看到一座石砌的亭子,就在山道边上,上书“宴坐亭”三字。 相传西域高僧诺讵罗进山造塔建寺,后于大龙湫观瀑坐化,他的弟子们在大龙湫潭左前方的高阜上,建造宴坐亭。 不过据游记上记载,那时建的是木亭。 现在却是石亭,想要是后人在原址上重新修建而成的。 亭中放着石桌和四个石鼓,应是给游人憩足用的。 黎洛棠拾级而上,刚要长舒口气,却见亭中石桌上,放着一个执壶,两盏香茗。 再一看,亭外站着个头戴风帽、身披青绸氅衣的人,他负手而立,面向山下,正在浏览景色。 黎洛棠起了戒意,她想进亭中歇一歇再走,可这亭既然有人在,那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要走,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公子,请留步。” 黎洛棠停下,转身问道:“阁下是和我说话吗?” “这里并无第三个人。”那人道。 “阁下有何指教?”黎洛棠沉声问道。 “一壶雁茗,恭候有缘人。”那人缓缓转身,摘下风帽。 那人年约四旬,颊下留着五柳长须,相貌端正,看着一身正气的。 “茶逢知己饮,诗向会者吟。”黎洛棠把俗语改了一个字,但意见没变。 “好茶敬上宾,次茶等常客。客从远方来,多以茶相待。公子,真要拒绝吗?”那人目光如炬,盯着黎洛棠。 黎洛棠淡淡一笑,“邵庄主这是在威胁我吗?” 那人笑道:“公子还真不是一般人,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邵庄主大可放心,我来雁荡山,只是来游山玩水的,世上人形形色,世上事千千万,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公子贵姓?师从何门?”邵庄主问道。 “邵庄主不觉得行事太过霸道吗?”黎洛棠冷冷地问道。 “公子为何敢告知?” “我为何要告知?” “那我可不可以认为公子有意隐瞒身份,是要对本庄不利?”邵庄主微眯起眼, “邵庄主要这么认为,那我要不要将此事作实?”黎洛棠针锋相对。 “公子看来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 “邵庄主想试一试?” 邵庄主沉吟片刻,问道:“公子何时离开?” “我在山下客栈跟伙计说了,我会在此逗留两三天。” “希望公子言而有信。”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邵某就祝公子在雁荡山玩得开心。” 他没有摸出黎洛棠的底,不愿节外生枝,引来不必要的强敌。 “谢谢邵庄主。”黎洛棠拱手道。 邵庄主飞掠而去,消失在山麓之中。 黎洛棠沿着山路继续往上,雁荡山共有一百多座峰,这仅是指有名的而言,没有名字的,还不知有多少。 雁荡山之名来源于,山顶上有一个天池,终年不涸,每到秋天,有鸿雁来迥翔其上。 在曲折的山路上,又走了七八里,就看到引人注目的剪刀峰 奇特的剪刀峰,在不同方位看,有五种不同的形态。 最开始看到的,像是一对情侣在拥吻。 换个角度看,它又像熊、像啄木鸟。 到于游记里说的桅杆,黎洛棠没找到那个角度,没看出来。 沿着山径,蜿蜒而上。 夹道古木参天,景色更见清幽,山道也愈走愈险,虽有石级,但甚是陡逼。 春意未浓,草木不青,山间雾气都是清清冷冷的,带着凉意。 前方的羊肠小道,布满苔藓,普通的游人只怕是无法攀登上去了,就是当地乡人,只怕也极少走这条路。 黎洛棠艺高人胆大,施展轻功,贴壁而飞,期间还让她发现了几株石斛。 石斛喜阴,被称作仙草,长在悬崖峭壁之上。 约摸一柱香的光景,黎洛棠登上峰顶 站在峰顶,举目四顾,峰顶上怪石兀突,不见游客影子。 此处还真是,人迹罕至。 山风劲冽,吹得身上长衫猎猎欲飞! 黎洛棠从另一条路下了,走了一里里,就看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溪水两边是悬崖峭壁。 峰顶被云雾遮掩,朦朦胧胧,已看不真切。 “不管是不是在庐山,只要身在山中,就不会识得山的真面目。”黎洛棠边自语,边往前行。 又走了几里路,看着山脚下、山腰上一簇簇的野花,开得十分茂盛。 “山中处处皆美景啊!”黎洛棠感叹地说道。 “扑棱”一声,有山鸡从她身旁飞过。 黎洛棠掠身而去,一把就将山鸡抓在了手中。 “带到酒楼,可以炒一大盘菜。”黎洛棠估了一下重量,有三斤,真是只肥嘟嘟的山鸡。 由山鸡的重量,就可知雁荡山的特产是有多丰富,过了一冬,鸡都没被饿瘦。 提着山鸡,在山中穿梭,突然发现前面一棵高大的朽木的根部,长着一簇伞状的坚硬木质菌蕈。 黎洛棠凑近一看,菌蕈似肾形,呈紫褐色,表面还有漆状光泽,眼中一亮,“灵芝啊!” 她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申时正,黎洛棠提着山鸡、灵芝和石斛,施展轻功,朝山脚飞掠而去。 回到酒楼,把山鸡和一块碎银子丢给伙计,“让厨下把山鸡炒一碟,送到我房里来。” “好的,公子。”伙计满口答应。 “这灵芝和石斛,有人收吗?”黎洛棠把灵芝和石斛放在桌子上。 “有,我家掌柜的就收。”伙计笑道。 掌柜的花银子,买下了灵芝和石斛。 黎洛棠乐呵呵地回了房间,一眼就看出她搁在床边柜上的包袱,有人解开过。 那种系法,是她独门手法,旁人不会。 包袱里没什么重要东西,就两身换洗的衣物。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来翻的,黎洛棠心里多少有点膈应,准备出山后,进城买新的。 她从袖袋里掏出小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塞进嘴里。 这次回家,她不仅是去陪父母过年,还要拿解毒丸之类的防身之物。 上次被宫玖弦掳走,她损失有点大。 第三百一十一章 嫩豆腐遇故人 第二天清晨,黎洛棠沿着九弯十八拐的山路又上山了,峻崖百重,千仞壁立,鸟径难觅,凡夫俗子罕有人登。 黎洛棠依仗着绝佳的轻功,即便在俱是嶙峋乱石、高低不平的地方,她仍起落如飞。 山风拂过,送来了寺里低沉而悠远的钟声,以及似有若无,缥缈如天上白云的诵经声。 黎洛棠想起小树说的,决定去寺里蹭一餐斋饭。 古刹掩映在绿树丛之中,黎洛棠进庙,就直接告诉知客僧,“我是来吃斋饭的。” 知客僧愣了一下,“施主,您不敬香?” “捐香油可以吗?”黎洛棠问道。 “可以,不知施主要捐多少香油?”知客僧问道。 “一百两。”黎洛棠从钱袋里掏出一张银票。 这还是“离家出走”时,她哥塞了十张银票给她。 她一直不喜欢揣太多银票在身上,银票不防水不防火,她更喜欢金叶子和银豆子。 捐一百两香油金,才换了顿斋饭吃,这顿斋饭,可真贵啊! 知客僧领黎洛棠去斋堂,沿路遇到不少去往斋堂去的僧侣以及香客。 斋堂里,有一条长桌,是专门给香客的。 黎洛棠在桌边坐下,她面前放着两个粗瓷碗,一个粗瓷碟,还有一双竹筷和一把小木勺。 僧人们在念经,等他们念完,值日僧们开始分配饭食。 走到黎洛棠身边时,拿着饭勺的僧人问道:“施主需要多少饭?” “半碗吧。”黎洛棠说道。 “这里有三样菜,施主是都要,还是只要其中的一样?” “土豆丝和豆腐,不要茄子。”黎洛棠对茄子的怨念还没消失。 那僧人将两样菜各舀了一份给她,行了礼,就走开,去旁边的桌子,给其他僧人打饭菜。 斋菜看起来相当普通,但仔细一看,会发现土豆丝切的大小均匀,根根分明,丝毫不粘连,色泽淡黄。 黎洛棠夹了几根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味,味道清淡,却刚好能诱发出了土豆原有的味道,软而脆。 她扒了口饭,饭粒不糯不糍,粗糙的像是燕麦米,不过嚼劲十足。 饭和土豆丝,都非常好吃。 黎洛棠对豆腐的味道,充满了期待。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去夹了一块,可豆腐太过滑润竟然没有夹起,就从筷子上滑落回碗里了。 旁边的中年妇人见状,小声道:“这豆腐是寺里的觉痴师父做的,比平常的豆腐要嫩滑的多,听说是有秘诀的。” 听了妇人的话,黎洛棠没再用筷子去夹,而是拿木勺,豆腐扒拉进嘴里。 如妇人所言,豆腐真的嫩滑的程度,到了入口即化。 最让人惊讶的是,这豆腐里带着一丝丝辣味,还有微微的酸味。 咸、辣、酸,调配的恰到好处,这道豆腐,令人回味无穷。 用这两道简单的素菜,黎洛棠把半碗饭吃完了。 离开斋堂后,黎洛棠直接朝寺外走去。 在山门处,遇到了上山的任逾歌一行人。 他乡遇故交,两人都笑着跟对方打招呼,“小任哥。” “糖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施施没和你一起吗?” “我是来替父亲还愿的,小师妹没有跟我一起来。” “还愿要好几天吧?” “要办十四天的法事,怎么了?” “本来想和你同路去临安的。”黎洛棠笑道。 住在跟忠勇山庄有密切关系的客栈,她住得挺不安心的。 两三天,她还撑得住,住十四天,敬谢不敏。 “小师妹要是知道你去临安,一定非常开心。”任逾歌笑道。 闲话几句,任逾歌和随从进了寺,黎洛棠在山上到处闲逛。 昨日收获了石斛和灵芝,她想看看今天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石斛、灵芝等药材,还没找到,就是听到了呼救声,“救命!救命啊!” 黎洛棠顺着声音向前掠去,就看到峭壁一棵横斜出来的树上,挂着一个人。 那背着个竹篓,看情形,应该是采药人。 黎洛棠足尖一点,飞掠而起,在峭壁上一蹬,身形又拔高数尺,轻盈的落在了那树上,提溜起那个采药人。 从树上跃下,采药人哇哇一阵怪叫。 “闭嘴。”黎洛棠喝道。 采药人咬住了嘴唇。 黎洛棠松开手,采药人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 黎洛棠也没管他,施展轻功,潇洒离去。 采药人喃喃自语道:“仙人……仙人。” 黎洛棠考虑到这些采药人、猎人的不易,没有采摘药材,也没有打野物,时间差不多,就直接下了山。 傍晚,黎洛棠仍旧让伙计把饭菜,送进了房间。 第二天,黎洛棠离开雁荡山,往温州去。 今天依旧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马儿不快不慢的在官道上行进。 官道沿着山势急弯,黎洛棠勒马慢行。 前面突传来一声马嘶声,黎洛棠抬眼一看,前面不远处有三匹马停在路旁。 黎洛棠看左边是山壁,右边是一片树林,显然这三匹马的主人,是进树林了。 略思索片刻,黎洛棠翻身下了马,把马系在树上后,往林子里去。 走了约一箭远,就听一个粗粗的声音道:“……但你所作所为,未免欺人太甚。今日即便他老人家出面,这事也无法善了。” 黎洛棠跃到树上,看到前方不远处,是三个人。 两个背对着她的,穿着黑色劲装。 面对她的那是一个少年,身着白衣,一脸狠厉之色,“少说废话。” “你不仁,我们兄弟却不能不义。”黑衣人将一块牌子丢给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向旁边挪了一步,牌子掉落在地。 黑衣人沉声道:“这令牌是他老人家所赠,见牌如见其人,只是今日事已止此,交情也到此为止。” “如此最好,我本就不稀罕那什么鬼交情。夺宝,凭的是本事。” “啊呸,若不是你……” “四弟,我们被交情蒙住了眼,被他算计,是我兄弟识人不明,不必多言。今日,宝物我们要,他的命,我们也要。” “没错,血债血偿。” “动手吧。”白衣少年亮剑。 不知前因后果,光凭他们的对话,黎洛棠无法判断,他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决定不出手,就在树上看戏。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三片敲虾又见刺杀 “那你就接我一掌试试!”黑衣人挥手一掌,拍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左手一抬,硬接他这一掌。 右手长剑一抖,缠住了另一个黑衣人甩过来的铁链。 三人出手亦是招招夺命,式式狠毒。 高手过招,迅捷似闪电,又如腾虎游龙。 转眼之间,三个人已互换五招。 这时,白衣少年忽露出一个破绽。 持铁链的黑衣人暗叫了声好,向前踏出一步。 黎洛棠一眼看出,那不是破绽,而是一个陷阱。 另一个黑衣人也瞧出来了,只是他那声,“四弟,小……”的提醒来得太迟。 黑衣人被白衣少年一剑刺伤右手筋脉,铁链险些落地。 那个老大厉喝,左手一扬,一蓬黑黝黝之物罩向白衣少年。 “藏不住了,歹毒的东西。”白衣少年骂道。 那个老大并不答话,出手却更加的快狠。 两团黑影夹杂着一团白影,打得不可开交,难分胜负。 双方分开,黑衣人老大的手捂住咽喉,可是血还是从手缝里透出。 持铁链的黑衣人一口血喷出,向后倒在了地上。 白衣少年的胸口有个黑色的掌印,他单膝跪地,想用剑把身子支撑起来。 然而没支撑起,反而倒下了。 这……这是两败俱伤? 不对,这是同归于尽了。 黎洛棠看着地上的三人,还有丢在一旁的包袱。 片刻后,黎洛棠转眼离开。 就在这时,那个倒在地上的白衣少年,睁开了眼,缓缓地爬了起来,“还真是谨慎啊!” 在他露出假的破绽那时,黎洛棠动了一下,那轻微的响声,他听到了。 知道有人在暗中,他杀掉黑衣兄弟后,就顺势做了个陷阱。 想要把暗中的人,引出来一起干掉,可惜失败了。 黎洛棠其实并没有发现白衣少年是假死设陷,她只是讨厌麻烦。 斯人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懂,她只想好好的游玩,吃吃美食,一点都不想揣“炸药包”似的宝物,被人追杀。 从杂树林出来,黎洛棠翻身上了马,继续往温州城去。 温州是历史文化名城,古为瓯地,也称东瓯,传说建郡城时有白鹿衔花绕城一周,所以又名鹿城。 进城已是酉时初刻,华灯初上,黎洛棠没有急着去找客栈,而是上酒楼填饱肚子。 在雁荡山两日,担心忠勇山庄的人下毒、下软筋散,她是小心小心,再小心,都没怎么好好用餐。 到了温州城,就算不大快朵颐,也要点三道菜。 一刻钟后,黎洛棠坐在酒楼二楼临窗的座位上,眺望着街景。 很快,伙计就把她点的三道菜给送上来了。 除了三片敲虾,还有盘香鳝鱼和青菜。 三片敲虾,温州名菜。 选用鲜大河虾为主料,配上熟火腿、熟鸡脯肉、水发香菇。 加上鸡汤、绍酒、盐、干淀粉等调味品。 味道还没尝到,但这卖相,就非常的好。 形似扇,红、白、黑三色鲜明。 闻一闻,清香扑鼻。 “没手机啊!”黎洛棠遗憾地道。 每回看到这种卖相极佳的菜,黎洛棠都想拍照发朋友圈的冲动,可是…… 算了,想那么多没用,还是赶紧吃吧。 这一吃,黎洛棠双眼放光,太好吃了。 虾肉细腻,口感顺滑。 最重要的是,喝一口淡中味鲜的汤,这虾好像是活的一般,在口中游动。 感觉、味道皆是妙不可言。 正吃着呢,突然发出周围安静了下来。 黎洛棠抬头一看,从楼梯上来一个人。 是身材高大,浓眉虬髯,穿一件灰色敞衫的男人。 在伙计的引领下,他昂首阔步朝正中间那一席走去。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彪形大汉,一看装束,就可知是他的随从。 在他的随从后面还跟着五六个身穿绸袍的男子,应该也是身份不俗的人。 他经过之时,食客们纷纷站立,含笑点头。 还有人问候道:“全爷好。” 而他不停地说道:“坐坐坐,都坐,不必客气。” 这是又遇到有人在酒楼宴客了。 事不关已,己不劳心。 黎洛棠拿了根盘香鳝鱼,开始撕着吃。 身为吃货,不对,身为美食家,吃盘香鳝鱼用手撕,有些羞愧。 这时从楼梯又走上来两个人,前面一个是身穿青布衣衫的老妇人,手里拿着二胡。 后面跟着穿月白衣衫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生得颇为清秀,怀里抱着琵琶。 丰乳肥臀,腰肢纤瘦。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位跑江湖的卖唱女,有一双三寸金莲。 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要讨生活,是不会缠脚的。 武林人家的女孩儿,要习武练功,亦不会缠脚。 豪门大族的女孩儿,是不屑缠脚的。 只有瘦马、青楼女,为了讨好客人,才会缠脚。 这卖唱女缠小脚,很奇怪啊。 老妇人调了弦,拉出了轻柔的乐声。 卖唱女唱起了小调,她声音又娇又甜,婉转如出谷黄莺,十分动人,引得听众们,不由爆出叫好声。 “谢谢各位爷。”卖唱女行福礼道。 站在全爷身后的一个壮汉走了过来,“大爷让你们过去,好好 弹唱几曲。” “是,是,多谢管家关照。”老妇人谄媚地笑道。 壮汉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老妇人和卖唱女朝全爷坐的那张桌子走去,此时宾客满座。 卖唱女走过时,她的柳腰轻扭,臂部摆动,十分的诱人。 在座的,本就有许多自命风流的登徒子。 卖唱女在他们眼中,不是良家女,自然可以口无遮挡的评头 论足一番。 听着那些污言秽语,黎洛棠更确定了一件事,行走江湖,还是穿男装方便。 乐声起,卖唱女又轻轻柔柔地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本已迷人,可她还随着词,做出娇羞、幽怨等表情。 把那些男人,迷得如痴如醉。 天下男人皆好色,全爷更甚,他已纳有十七房小妾,青楼里还有不少他的红颜知己。 可看到卖唱女,全爷又动心了,这女子在床上,定然消魂。 就在他盯着卖唱女,想入非非之时。 突然卖唱女怀抱的琵琶中爆出一蓬闪亮,数百根银针,朝全爷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老妇人飞身上桌,挥动二胡砸向全爷。 第三百一十三章温州糯米饭天武府护卫 说时迟,那时快。 全爷的两个随从,在江湖上虽不算一等一的好手,但此时,出手却不慢。 一个亮出一把铁尺,转动着,把那细如牛毛的飞针,全收了过去。 另一个双掌拍出,掌劲凌厉,拍向跃上桌的老妇人。 全爷端坐不动,面不改色地大笑。 等两个手下都出手了,他才五指成爪,狠狠地抓向卖唱女。 情况已然明显,卖唱女和老妇人都是刺客,她们要刺杀的是福州地头蛇全爷。 这根本是老虎头上拍苍蝇,狗胆包天。 有胆小怕事的客人哄然四散,唯恐避之不及,被殃之池鱼。 桌翻椅倒,乱成一团,黎洛棠从容淡定地随众离开。 在离酒楼一条街的地方,黎洛棠找到了一间客栈,要了间上房,住了进去。 洗漱后,黎洛棠去了趟净房。 等她从净房回来,还没进屋,就觉察到不对。 她出去时,屋里明明是点着灯的,现在却熄灭了。 窗子没有打开,灯不可能是被风吹灭的。 灯为什么会灭呢? 黎洛棠不动声色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道寒光袭来,黎洛棠准确无误的用双指夹住了剑刃。 黑暗中,黎洛棠与藏在屋里的人,对了三招,便将人压抑住了。 定睛一看,“怎么是你?”黎洛棠没想到会在房间里看到那个卖唱女。 卖唱女同样没想到,她随便躲进一间房,遇到的就是一个高手。 黎洛棠松开了她,“你杀掉姓全的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姓全的?”卖唱女惊讶地问道。 黎洛棠拿出火石点灯,“站到角落去,别让灯光把你的身影映到窗外上。” 卖唱女依言行事,手里紧握匕首。 黎洛棠在凳子上坐下,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你刺杀他时,我在酒楼吃饭。” “原来你是姓全的同伙……” “打住,谁说在酒楼吃饭的人就他的同伙,我不是他的客人,只是恰好在那吃饭而已。”黎洛棠笑了笑,“如果我真是他的同伙,刚才就不会放过你了。” “你真的不会把我交给姓全的?”卖唱女不放心地问道。 “若是害怕,你现在可以离开。”黎洛棠淡笑道。 卖唱女身份不明,留下的话,会打扰她睡觉。 “我、我不能走。”卖唱女低头道。 黎洛棠目光微闪,“那个老妇人是你什么人?你们是走散了,还是她被抓了?” 卖唱女迟疑了片刻,答道:“那是我姑姑,我们分头跑。” “姓全的杀没杀死?”黎洛棠问道。 卖唱女摇摇头。 黎洛棠撇撇嘴,“说说你们的来历吧。” “你不知道的好。”卖唱女不肯说。 “行,那我就不问了,你好好呆在那个角落,天明之前离开。”黎洛棠吹灭了蜡烛。 卖唱女在角落,呆怔住了。 好歹也多问几句啊! 多问几句,她会说的呀。 黎洛棠丝毫不知道卖唱女的心思,她在床上盘脚坐下。 快天亮了,黎洛棠睁开眼,发现卖唱女缩在角落睡着了。 抚额,这样的人也能做杀手! 黎洛棠下床,过去把人叫醒,“你该走了。” 卖唱女醒过来,还有点迷茫,“走?去哪?” “你应该跟你姑姑,约好了,去哪碰头吧?”黎洛棠提醒她道。 卖唱女回过神来,“谢谢,我走了。” 黎洛棠推开窗,“别走门,这翻到屋顶上去。” “我走了,谢谢你的收留。”卖唱女窜了出去,手抓了屋檐一下,翻身上去了。 黎洛棠把窗关上,上床回家,现在是卯时初,还能睡一个时辰。 等黎洛棠睡醒,天色已然大亮。 黎洛棠洗漱后,出门觅食。 温州美食多,她打算多逗留几日,只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 早餐,黎洛棠选择了糯米饭。 据说这是温州非常有特色的早餐,是百姓们早餐的首选。 糯米饭,俗名炊饭。 泡了一夜的糯米,放在蒸笼里蒸熟。 吃的时,往里面,加上油条碎末和肉末汤。 晶莹剔透,粒粒分明的糯米饭,放进嘴里,有嚼劲,咸香适口。 软糯的糯米饭,配上香脆的油条,完美到了极点。 难怪这样一碗简单的糯米饭,会让温州人有着深深的眷恋。 早饭过后,黎洛棠在街上闲逛。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爱逛街是女人的天性,黎洛棠先去了成衣铺,挑了几套新的中衣,又去糕点铺里挑了绿豆糕、豌豆黄、玫瑰糕等各色糕点。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全爷被刺的事,街上有许多衙役。 突然,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呼声,从前面的大街上传来。 身边一个男子脸色巨变,“不好,调虎离山。” 男子如脱弦之矢似的,朝前面飞奔。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黎洛棠好奇地跟了过去,看到地上倒了一个中年男子,在他的喉咙上,插着一把柳叶刀。 刀刺穿过了咽喉,鲜血汩汩流。 衙役正跟那个男子说:“……突然从对面飞来一把刀,刺中他的喉咙。”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男子问道。 “没,没看清,樊大人已追过去了。”衙役答道。 男子弯腰,拔出那把飞刀,仔细端详。 这时,又从另一边跑来一个男子。 黎洛棠看着有点眼熟,想了想,才想起,他和顾霆晅一样,是天武府的护卫之一,好像姓樊。 樊护卫看着地上的尸体,问道:“还有没有救?” “没救了,已经断气了。”男子把飞刀递给樊护卫,“刀柄上刻着字,是个名叫游丐的人。没想到丐帮的人,也参合进来了。” “不一定,有可能是栽赃嫁祸。若真是游丐干的,定然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樊护卫分析道。 “只有他见过姓吕的真面目,现在他死,怎么办?”男子皱眉问道。 “这里人多嘴杂,先把尸体抬回去。”樊护卫吩咐几个衙役道。 一行人离开了,在不远处围观的人也渐渐散了。 如果说去年,黎洛棠还只觉得江湖事多。 现在,黎洛棠却有一种大乱将至的感觉。 “嗖”轻微的破空声,朝她打来。 黎洛棠抬手一接,是颗小石子。 朝小石子射过来的方向一看,就见巷口卖唱女在冲她招手。 第三百一十四章 爆墨鱼花卖唱女 黎洛棠挺想视而不见,淡然走过。 可犹豫片刻后,她还是走了过去,站在了卖唱女面前。 “我没有等到我姑姑。”卖唱女垂首,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颈。 这是一个诱人的姿态,可惜她遇到的是黎洛棠。 黎洛棠不为所动,“所以呢?” “我怀疑我姑姑被姓全的抓住了。” “有这可能。” 卖唱女抬头看着她,泪眼盈睫,楚楚可怜,“少侠,你的身手好,只要你能帮我杀了姓全的,救出我姑姑,我愿,我愿……” 声音渐不可闻,黎洛棠蹙眉,“你愿什么?” “我愿以身相许。”卖唱女含娇带羞的模样。 “嗬”黎洛棠哂笑,“姑娘,大白天呢。” “什么?”卖唱女有些惊愕,又有些不解。 黎洛棠挑眉,“作梦太早了点。” “啊?”卖唱女依旧迷茫。 黎洛棠转身就走。 “少侠。”卖唱女伸手去抓她衣角,抓了个空。 黎洛棠使了踏云步,一下就窜出老远,在人群中穿梭,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卖唱女傻愣住了,她没想到,黎洛棠会丝毫不受她美色诱惑。 黎洛棠确定卖唱女没有追过来,才放慢脚步。 信步走到一家酒楼门前,一排五间,十分气派,抬头一看。 横匾上写着“忘忧谷大酒楼”六个金字,这名称起得十分的幽雅,就不知道这菜的味道如何? 黎洛棠走了进去,宽敞的大堂中间,是楼梯,檀漆光可鉴人。 旁边柱子上,挂着黑底金字牌,写着四个大字:高升雅座, 上到二楼,这雅座果然不一般,桌椅都是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桌与桌之间的过道宽敞,跑堂的伙计穿着统一的店服,上白下黑的布衣裤。 伙计上前问道:“贵客有几位?” “就一个人。”黎洛棠说道。 伙计将她领到临街的桌边,“贵客一人,无人聊天,就坐在这看看街景,也能解解闷。” “你设想的挺周到。”黎洛棠笑道。 伙计躬躬身道:“能让贵客感到满意,是小店的荣幸。” “贵东家挺会做生意的。”黎洛棠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伙计沏上一壶香茗,放好筷碟,问道:“贵客要些什么?” “我是从外地来的,你让厨下做三道招牌菜,荤素搭配,不用上酒。” “好的,贵客请稍等。”伙计退下了。 不多一会,伙计送来菜饭。 爆墨鱼花是一道刀工、火候并重的名肴,造型美观。 墨鱼肉锲花刀,爆出来后,墨鱼片卷曲成麦穗状。 成菜不仅形美,味道亦相当好。 卤汁已浸入肉中,脆嫩爽口,鲜香味美。 只是这菜的价格…… 这碟爆墨鱼花,要二十五两银子。 加上另外两道菜,这餐中饭,黎洛棠花费将近百两银子。 这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起的,难怪这酒楼装潢如此豪华,伙计也经过特别训练,就是的客人都是衣冠楚楚上等人。 饭罢,黎洛棠回客栈,一进门,伙计就道:“公子,您回来,那位小娘子,等您许久了。” 黎洛棠看到坐在角落边那张桌子边的卖唱女,她已经换了身装束。 卖唱女站起身,“少爷,奴婢找您找得好苦啊。” “没让你找我。”黎洛棠顺着她的话道。 “少爷,奴婢是赶来伺候您的。”卖唱女在扮黎洛棠的婢女。 “不需要。”黎洛棠从钱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抛到她面前,“滚。” “少爷,您不要奴婢了吗?”卖唱女哀声问道。 “不要了,你若再不走,我会把你卖去青楼。”黎洛棠冷笑道。 “奴婢不信少爷这么狠心。”卖唱女扑过去,跪在了黎洛棠面前。 “跟我上楼。”黎洛棠往楼梯走去。 卖唱女抿嘴一笑,小媳妇样的跟在黎洛棠后面。 在旁边看戏的伙计,笑得一脸的淫荡。 大户人家的婢女,那就是少爷的暖床丫头。 虽说现在天色尚早,但是白日宣啥的,也不是不可以啊! 进了屋的“主仆”二人,可没伙计想得那么的温情。 黎洛棠的长鞭正勒住卖唱女的脖子,“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算计我?” “我没想算计少侠,只是我在这里就认识少侠一人,除了求少侠帮我,我没有其他办法了。”卖唱女双手抓着鞭子。 “你凭什么觉得你一求,我就得为你以身涉险?”黎洛棠冷笑问道。 “侠义之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卖唱女说道。 黎洛棠嗤笑,“谁告诉你,我是侠义之辈了。” 江湖上死的最多的,就是那些自不量力,爱多管闲事的侠客。 她就一条命,不想随便冒险。 “嗖”黎洛棠收回了长鞭,“你既然会乔装改扮,那就换装溜进到全府去打听消息,确认一下你姑姑是否被抓。” “然后呢?” 黎洛棠皱眉,这还用问她? “如果你姑姑被抓,你就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如果没被抓,你就去你们约定的地方,继续等。” “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去做。”黎洛棠赶她走。 卖唱女开门走了出去,黎洛棠正要去上门栓,门又被推开了,卖唱女探头进来道:“少侠,你是个好人。” 言罢,还抛了个媚眼给她。 黎洛棠恶寒,决定换家客栈。 午睡都不睡了,黎洛棠立马提着包袱,下楼结账离开。 为了躲卖唱女,黎洛棠去了城西,在一家叫兴安客栈的店住下了。 第二天,黎洛棠更是离城,去了城外的窑场。 瓯窑因瓯江而得名,虽不如越窑、耀州窑、龙泉窑、定窑出名,但瓯窑算是四窑的前辈。 《荈赋》上:“器择陶拣,出自东瓯”。 《笙赋》上:“披黄苞以授甘,倾缥瓷以酌醽”。 窑场离城,二十多里路,经过一道石砖砌成的拱门后,就看到了各种瓷器。 牛形灯:灯柱作直立的牛形,牛头向前突出,后肢落地,在盘座与灯盏、口之间装一个半圆形把手,实用美观,还古朴有趣。 鸡首壶:浅盘口,鸡首高昂,壶无把手,在鸡首对应外,堆贴蠕体卷曲的尾饰。别出心裁,增添了活力和动感。 还有那青釉老虎:造型奇特,前身大而耸峙,腰部收小,前后腿部微鼓,四爪翘起,显得矫健有力。 黎洛棠一问价格,十分的实惠,财大气粗的黎女侠,将三件瓷器都买下了。 ------题外话------ 糖糖嘴上硬,最后还是心软给出了主意。 第三百一十五章红烧水潺市井百态 泥土如何成为精美瓷器? 据制瓷师傅说,需要七十二道工序,浴火蜕变而成。 发酵后的泥料,还得像揉面一样,用力地揉,一定要揉结实,揉得有胫骨,揉得没有气泡了,方可做泥坯。 看着放在转动的石盘上的陶土,黎洛棠蠢蠢欲动,“我可以动手做一下吗?” “公子,这是粗活,还是别脏了您的手。”窑主客气地拒绝。 黎洛棠这才想到,这不是现代陶艺兴趣班,是不会让人随便上手的。 如是也没坚持,看着制瓷师傅把陶土变成了碗、杯、花瓶…… 泥坯成形后,书画点染、精雕细刻、彩泥填压、精修粗坯这四道工就不让人看了。 “好陶不怕火炼,等这些陶坯晾干后,就送进窑炉烧制。”窑主看黎洛棠样子,不像是同行,也就没有那么防备。 今天窑场没有开炉,当然就算开炉,也不会让黎洛棠过去看。 午时初,黎洛棠走进了窑场附近的小店。 很多来买瓷器的商家,会在窑场附近小住数日,这里形成了一条小街,有客栈,有酒家。 黎洛棠一进小店,就想退出。 小店里有几个女子,穿着束腰裙,衣襟敞开,露出一截雪白脖子和一角鲜红的肚兜。 很明显,这几个女子不是良家妇人。 而黎洛棠一进去,她们就看了过来,见是一个俊秀的少年,媚眼频送。 伙计过来了,“贵客里面请。” 黎洛棠就不好退出去了,而且这里就这一家店卖吃食,她也不想饿着肚子赶回城去。 在空桌坐下,要了店里的红烧水潺。 水潺是俗称,正规名是龙头鱼。 鱼通体雪白,浑身只有一条软骨。 把水潺去头、去尾、去内脏,切成段,辅以料酒、酱油炒制。 水潺味鲜,不论是清蒸、红烧,还是椒盐,又或是剁椒,于味蕾都是一种极致享受。 黎洛棠夹了一段放进嘴里,细嫩的鱼肉入口,感觉就融化了。 隔座那几个和女人调笑的男人,更加放荡,有个男人含了口酒,硬要嘴对嘴渡给怀里的女人吃。 女子在他怀里扭动着,笑着,躲着,眼睛一直看向黎洛棠。 那男人顿时就恼了,将女人一把推开,骂道:“臭婊子,跟老子一起出来,还敢向别的男人卖骚。他娘的,就你这一身臭肉,就老子这种粗爷们不嫌弃,那小白脸儿瞧不上你。” 那妓子也是个泼辣的,从地上爬起来,就伸手给那男人一耳光,而后跳开,一手插腰,一手指着男人骂道:“去你娘的黑狗,你算那门子的爷,老娘想卖就卖,不卖就不卖。” “臭婊子,你他娘的,敢打老子,老子不剥了你的皮,老子不姓黑。”黑狗站了起来,叫嚣着,要去揍那妓女。 那妓子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吓得尖叫一声,就往黎洛棠这边躲,“公子,救救奴家。” 黎洛棠不想被牵扯进去,不等她靠近,手在桌边一推,连人带凳向后退开。 妓子扑了个空,可那黑狗却发了疯,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朝黎洛棠刺了过来。 茶楼、酒楼开门做生意,客人三教九流都有,有客人闹事,很正常,只是很不幸,她总是遇到。 黎洛棠将手中的筷子掷了出去,黑狗发出一声惨叫。 筷子插在了他的手腕上,巨痛让他手松开,短刀掉落在地上。 他的同伴见他吃亏,都大叫着,拔出刀就要围上来。 黎洛棠伸手把筷子筒里的筷子抓在手上,“别过来,你们争风吃醋是你们的事,别牵扯到我。这种女人,白送我都不会要。” 黑狗的同伴忌惮她的身手,张牙舞爪站在原处瞪着她。 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丢在桌上,抓着那把筷子,径直朝店门外走去。 黑狗等人眼睁睁看着,不敢阻拦。 黎洛棠只吃了个半饱,但现在也只能骑马先回城了。 半道上,迎面来了两匹快马,黎洛棠正要拉马往旁边靠。 马上的人勒停了马,“少侠。” 黎洛棠定睛一看,是卖唱女,另一匹马上的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她姑姑了。 这么看来,她姑姑并没有被姓全的抓住。 卖唱女的姑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黎洛棠,“你叫什么名字?” “萍水相逢,不必通报姓氏。”黎洛棠一抖缰绳,从两人身边越过,“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少侠。”卖唱女回头喊道。 黎洛棠对她的回应是,抽了马一鞭子,催马快行。 当真是妾身情深,郎心似铁。 卖唱女眼中含泪,她姑姑却道:“那少侠一看就出身名门,他看不上你这样的草根女子,更何况,你还曾想算计他。” “我没想算计他,我……”卖唱女落泪,她不想跟着姑姑江湖奔波,她想从良,她想嫁人了。 “他,你就不要想了,姑姑会帮你找个老实人,到时你就安分过日吧。”中年女子说道。 “姑娘,我不要嫁人。”卖唱女赶忙道。 “你不是不想嫁人,你是想嫁给那位少侠。”中年女子一针见血。 卖唱女低头,紧咬着下嘴唇。 远离了这姑侄二人的黎洛棠没再催马快行,在官道上跑马,扬起太大的灰尘,对步行的路人太不友好。 申时初,黎洛棠进了城。 抄近路,走到一条偏僻的巷口时,听到了一声,“救……”接着就是细弱的唔唔声,似乎是有人被人捂住嘴,发出的声音。 黎洛棠若有所思,牵着马,走了进去。 就看到一个男子捂住一个哭泣少女的嘴,在把她往巷子里面拖。 黎洛棠出手相救,男子被她一掌劈晕了过去。 “姑娘醒一醒。”黎洛棠掐住少女的人中。 少女睁开眼,看着黎洛棠,哇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没事了。”黎洛棠扶她起来,“你一个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很危险的。” “我的小狗跑出来了,我是来寻狗的。”少女抹着泪道。 “狗找到了?” 少女摇摇头。 “还找吗?” 少女已被吓坏,“不找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谢谢公子。”少女抽泣着道。 黎洛棠在男子腰间踢了一脚,这一脚点了男子的穴,除非找到高手解穴,否则,从今往后男子会不良于行。 ------题外话------ 糖糖还是挺行侠仗义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 白鳣生游江心屿 把姑娘送回家,在她家人的感谢声中,黎洛棠落荒而逃。 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戏码,又要上演了。 黎洛棠不能不逃啊! 她又不能把美人娶回去。 所以说,行侠仗义的风险真的很大,不是丢命,就是失身。 黎洛棠转悠着回了客栈,让伙计把马牵去马厩喂草料,她回房练功打座。 等酉时正,往酒楼去了。 在伙计的竭力推荐下,点了一道白鳣生。 这白鳣生也是当地名菜,只是端上来,一看,有点吓人,一堆红乎乎的不明物体。 黎洛棠微蹙眉,这能吃? 拿筷子,夹了一根,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嚼了嚼,眉头皱得更紧了,白鳣生等于萝卜? 这也太坑了吧? 不过味道,还不错,咸香爽口。 黎洛棠夹了一筷子大的,这下口感不同了,有萝卜,还鱼肉。 鱼刺已被腌酥,和着鱼肉一起吞下,再配上脆爽的萝卜条,是一道绝好的下饭菜。 饭罢,吃得有点撑的黎洛棠,慢慢散步回了客栈。 一夜过去,次日,黎洛棠去江心屿玩。 江心屿又被称为瓯江蓬莱,是四大名屿之一,风景秀丽。 每年不同时节,不同地点,江心屿都有其独特的景观,因而有好事之人总结出了:江心十景。 此时是春季,该赏的是春城烟雨。 立于江心寺大殿前,南望鹿城,烟雨如丝,正合“春风又绿江南岸”的诗意。 前人题诗云:“是烟复是雨,东风不开束。一夜霏空潆,染得城头绿。” 江心峙古时,原是两个小岛。 僧人清了奉诏来江心屿设坛传经,率众填塞中川,两屿遂连接为一。 并在填塞处,建寺,名中川寺,又称江心寺 黎洛棠上屿后,打着油纸伞,便往江心寺去。 寺院大门处的对联:云朝朝朝朝朝朝朝朝散,潮长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黎洛棠抬高伞,念对联,“云朝朝朝……” 哎呀,妈呀,舌头打结了。 念不通顺,黎洛棠也不为难自己,抬腿往寺里面走去。 江心寺,庙宇宏伟庄严富丽堂皇,香火鼎盛。 前为金刚殿五间,两端配以钟鼓楼。 供着弥勒、韦驮二位菩萨,两边为四天王像。 寺中殿是圆通殿,里面供奉观世音菩萨坐像,两旁侍立善财、龙女。 因下着雨,寺里的香客不多。 清冷的空气中,檀香更显浓郁。 袅袅白烟下是观世音菩萨端庄的宝相,黎洛棠放下伞,接过小沙弥递来的香。 她正要跪下,就听跪在蒲团上的妇人道:“小妇人诚心企求菩萨,保佑小妇人能一举得男。” 嘴角微抽,这是送子观音? 她不需要,她还没嫁人呢。 果断把香塞回给小沙弥,拿伞走人。 小沙弥傻愣住了,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应不过来。 江心寺周围的景色非常幽美,寺内同样古木参天。 没有香客的寺庙,才让人感觉到远离尘嚣。 烟雨蒙蒙,白雾缭缭,远处的黛色山峦,就宛若一幅水墨丹青画。 正沉迷在这美景之中,听到有人吟诗,“……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黎洛棠转眸看去,三个书生模样的人,其中一人,她认识,正是端木霖。 端木霖看着前面不远处持伞的人,认出是黎洛棠,眼中满是惊喜,“糖、黎公子,好久不见。” 黎洛棠微微浅笑,“端木公子好。” 也就几个月没见,还称不上好久吧。 “这位是?”端木霖的同伴问道。 端木霖看着她,温和地笑道:“我的救命恩人黎公子。”私心里,他不愿让同伴知道她的芳名。 黎洛棠笑,“不敢当。” 端木霖介绍道:“这位是岳宝成,这位是刘植。” “岳公子好,刘公子好。”黎洛棠拱手道。 那两人还礼道:“黎公子好。” “一个人?”端木霖问道。 “嗯”黎洛棠点头。 “一起吧?”端木霖眼含期待地问道。 黎洛棠还没回答,他的两个同伴盛情相邀,“一起吧一起吧。” 盛情难却,而且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如是四人同游。 在江心寺周边,有文信国公祠和浩然楼,还有兴庆寺、小巧雅致的澄鲜阁…… 兴庆寺两侧有琉璃泉,泉水清冽,为温州三大名泉之一。 《茶经》曾言:“其水,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在泉眼边,建有品茗亭,就在意料之中了。 亭里坐着个眉须皆白的老和尚,也不算意外了。 刘植认识他,“微云大和尚安好。” “阿弥陀佛,刘施主有礼。”微云大师双手合十,“茶刚煮好,几位施主就到了,请进亭来饮一杯。” “多谢法师。”那三人接受了邀请,黎洛棠也只能跟着进亭。 五人跪坐在蒲团上,微云大师提壶斟茶。 热气萦绕茶香氤氲,观茶汤,色如明镜。 喝上一口,甘洌馥郁,味美清醇。 茶已下喉,仍齿颊留香,令人回味悠长。 “好茶!”刘植赞道。 四人聊起了茶,黎洛棠不想班门弄斧,没有多言。 饮过茶,辞别微云大师,继续去看双塔。 先去的是西塔,远远望去,碧水蓝天,全身披绿的西峰山托着砖红色宝塔,塔刹直入云端,蔚为壮观。 走到近处,江风吹过,四十二个檐角的铜风铃,叮当作响,四周枝头飞禽发出清脆的啼呜,交响成趣。 塔的每层每面均有小佛龛,内置石雕佛像,造型精致,神态自然。 再去东塔,东塔是青砖围砌。 层层有平座、栏杆和出檐,由扶梯上塔顶,俯瞰瓯江澎湃,饱览风光旖旎的鹿城全貌。 两塔修建时间虽不同,但外形和结构极其相似。 都是七级重檐,六面玲珑,高耸入云。 皆有扶梯,可迂回而上。 而两塔均为砖身木构,古朴庄重。 端木霖三人是书生,见美景就忍不住吟诗,这个道:“一川砥柱横沧海,两塔凌空映彩虹。” 那个道:“潮声喧万马,塔影浸双龙。” 端木霖吟道:“孤屿今才见,元来却两峰。塔灯相对影,夜夜照蛟龙。” 这两塔并不是单纯的佛塔,还兼做灯塔,为夜航的船只指引方向。 听他们吟完,黎洛棠突然后悔和他们同行了,就不能单纯的赏景吗? 有的人一着急,脑子就一片空白。 好在黎洛棠不是,沉吟片刻,她想出一句诗来,“城脚千家具舟楫,江心双塔压涛波。” 在他们要去看狮岩和象岩时,黎洛棠找了个借口,“不好意思,我答应帮人拓印石刻,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丝敲鱼隔墙有耳 端木霖信以为真,“我帮你。” “不用了,你们去玩吧。”黎洛棠言罢,不等他再出言挽留,转身就走。 “黎公子。”端木霖唤道。 黎洛棠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阳光落在指尖上,白皙修长。 端木霖想到了一句诗,纤纤软玉削春葱,长在香罗翠袖中。 黎洛棠今儿恰好穿的是件翠衫,到是应了这句诗。 拓印石刻是借口,黎洛棠径直去码头,坐船回了对岸。 离码头不远处,有一家小店,据船家说,那里做的三丝敲鱼,比大酒楼的还要好,黎洛棠决定去尝一尝。 三丝敲鱼是一道制作简单的家常菜,把黄鱼去头、屋、皮,切成片,蘸上干淀粉,用木槌慢慢敲成薄鱼片,放在沸水里煮熟。 烹调时加调味品和配料,出锅时,加上鸡丝、火腿丝、香菇丝,浇上高汤。 “公子,您尝尝。”店主拘谨地道。 黎洛棠的穿着、气质,就是个翩翩贵公子,实在不像是能来这种简陋小店里用餐的人 碗里的鱼片洁白光滑,呈半透明状,不愧是和锦绣鱼丝和爆墨鱼花并称为瓯菜三绝的名肴。 鱼片上面点缀着,绿色的青菜、红色的火腿,黑色的香菇,白色的鸡肉丝,色香齐全,这味道? 黎洛棠夹了片薄如蝉翼的鱼片吃,嗯,肉质鲜嫩爽滑,汤清味醇。 极致的美味,带给人极致的味觉享受,让人越吃越想吃。 “菜很好吃。”黎洛棠在店主期待的目光,笑着说道。 店主笑得很开心,“谢谢公子。” 黎洛棠笑,“该谢谢的是你,谢谢你做了一道如此美味的菜给我吃。” 小店的菜价和大酒楼的菜价,天差地别,可味道一点不差。 好味沉归底,真正正宗好吃的东西是藏在小店中。 开在繁华闹市中的店铺,因各种开支太多,只能提高卖价,又或者弄出花巧来吸引顾客。 心思用在发别处,就无法静心的钻研厨艺,食物的味道,就会慢慢走样。 反而是那些小店,做得是街坊生意,坚持传承着古老复杂的做法,才能将食物最正宗的味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结了账,黎洛棠去旁边的船坞,把马牵了出去,骑马回城。 黎洛棠在温州又逗留了三天,才依依不舍的继续上路,往台州去。 快马加鞭,一天半的路程,黎洛棠到达了台州。 之所以没有急着赶路,只因细雨霏霏,阻人前行。 台州是个小城镇,入住的那家客栈略显简陋,但还算干净。 不过墙壁太薄,左右两间里说话声传了过来。 只听有人道:“涂兄,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路的行踪,太过张扬吧?” “依沈兄的意思,我们非得躲躲藏藏,才对?” “这样大摇大摆,万一引起各大门派的注意,如何是好?” 黎洛棠听到这话,不免猜测两人的身份,以及他们要做的事。 “为防止各大门派干涉,我们的行踪的确越隐秘越好,可是现在没有那个必要。” “怎么就有必要?” “我们还没有进入这台州镇,就已经让人盯上了!” “不会吧?” “涂兄说的没错,我也感觉到了。”另一个人开口了,黎洛棠才觉察到,隔壁房间应是三个人。 “我明白了,涂兄这么招摇,是为了诱使那些不明的敌人。” “不错,沈兄一点就明。” “想必今晚便可分晓。”第三人说道。 “希望来得不是太棘手的人物。” “来棘手的人,也不怕,凭我们三人的身手,难道还解决不了。”姓沈的自傲地道。 “如果那些人今晚动手,来的人一定相当麻烦!”第三人没有姓沈的那人乐观。 “麻烦也要解决,不能误了主人的事。”姓涂的坚定地道。 “我们主动请命出来,不成功,就成仁。” 三人没再交谈,黎洛棠也没法从他们简短的话里,拼凑出事情来。 只是主人这个词,黎洛棠隐隐觉得在那听过,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右边房间则听到一个女声说道:“爹,药熬好了,我扶您起来喝药。” 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苍老的声音道:“柳儿,是爹连累你了。” “爹,您别这么说。” “把你交给黎少侠,我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黎少侠? 不会是她哥吧? 黎洛棠虽好奇,却也没法跑过去问,只做不知。 那柳儿给父亲喂了药,开门出去洗碗。 傍晚,雨势渐大,黎洛棠就没有出门,让伙计把菜饭送进了房里。 简单的吃过后,黎洛棠洗漱后,上床睡觉。 大约亥时初,雨停了。 左右两边都没有动静,子时,客栈内外愈发的寂静。 几道黑影翻墙进入了客栈,黎洛棠被惊醒了,但是躺在床上没动。 她一向惜命,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好奇的。 片刻后,听到了左侧房间有了动静,而且客栈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快天亮时,右边房间传来了哭声。 黎洛棠穿上外裳,走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柳儿人如其名,是一个弱柳扶风一般的女子,穿着青色布色,也难掩秀色。 “我爹、我爹他走了。”柳儿泪流满面。 “人死不能复,你节哀顺便。”黎洛棠能说的也只有这种客套话。客栈里死了人,店家虽觉晦气,但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柳儿已在店里,熬了半个多月的药了。 “柳儿姑娘,别哭了,令尊的后事还等着你料理呢。”老板娘扶着柳儿道。 “是啊,赶紧买棺木,让令尊入土为安吧。”店家亦说道。 柳儿哭得更伤心了,她也想办后事,可是她没银子。 “你是不是没安葬费?”老板娘问道。 “我真是个不孝女,连让父亲入土为安都办不到。”柳儿嚎啕大哭。 “要不你卖身葬父?”老板娘弱弱地建议道。 客栈收入微薄,仅能糊口,拿不出多余的银子帮她。 “十两银子够不够?”黎洛棠出声道。 虽不确定柳儿要找的黎少侠是不是她哥,但既然能帮上忙,就不能袖手旁观。 用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谢谢公子。”柳儿跪下,感激的直向她磕头。 第三百一十八章麦虾入土为安 黎洛棠出钱,店家出力,柳儿的爹在这天傍晚之前,就入土为安了。 穷人,尤其是漂泊在外的穷人,没那么多讲究。 从坟山回来,黎洛棠很好心的问柳儿,“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我要去众也山庄找黎少侠。” 很好,她确定了,就是她哥惹来的……风流债? 好像也不能称之为风流债,应是烂桃花。 “黎少侠是你的什么人?”黎洛棠故作好奇地问道。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柳儿给黎洛棠说了一段很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黎洛棠抚额,行侠仗义真的很危险,尤其是年少长相俊美的,真得会惹来桃花朵朵开。 要是再多情一点,极有可能日日做新郎。 “你知道从这里去众也山庄有多远吗?” 为了她哥能顺利成亲,她得努力把这根孽枝给掐断。 柳儿摇摇头,“我可以一路打听。” “你确定你去众也山庄就能找到黎少侠?” “他说他的家就在众也山庄。” “一个江湖行走的少侠,不会常在家里的。而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所有侠士都会做的事。黎少侠或许早就不记得你了。” “不会的,黎少侠一定记得我,他……他问过我的名字。他还撕下衣袍,帮我包扎了伤口。”柳儿苍白的脸颊上染上了红晕。 黎洛棠捏着手,要不是知道她哥不是随便撩拨人的性子,听这话,她会觉是她哥是个渣男。 “用衣袍给你包扎伤口,他肯定不会医,他就不怕感染吗?那衣袍穿在身上,来回奔波,肯定不干净……”黎洛棠努力的贬低她哥,只为打消柳儿去寻黎洛杰的念头。 黎洛棠说了一大堆后,柳儿眼神古怪地看着她,说道:“公子的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本该留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可是小女子心已许黎少侠,只能对不起公子,唯有来世再报答公子。” 啥? 她说的是啥意思? 黎洛棠有一瞬间是懵的,回过神来,有点恼羞,她比黎洛杰差吗? 她明明比黎洛杰长得美! 等等等,怎么弄得她跟她哥成情敌了? 黎洛棠拉回飘远的思绪,轻咳一声,道:“柳儿姑娘,你误会了,施恩不望报,我不需要你报答。” “公子是个好人。”柳儿发好人卡。 黎洛棠笑了笑,“你要去众也山庄,可你知道一个孤身女子出门,有多难吗?” “我……”柳儿咬着嘴唇,低头抹眼泪。 “如今这个世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只怕还没走到众也山庄,半道上就被人掳走了。”黎洛棠这话不算是吓唬她。 柳儿抬头看着黎洛棠,“公子,能不能……” “不能。”黎洛棠干脆利落的拒绝。 她又不是赵匡胤,才不会千里送京娘呢。 这时,老板娘端着两碗麦虾进来。 麦虾不是虾,是一种面粉做的主食。 用面粉加水调出稀薄的面团,拿筷子将面团削成面片下锅,倒点萝卜、瓜菜等下去搅拌,出锅后面糊变成一小坨,状如弯曲大虾,因此得名麦虾。 老板娘还往里面放了蛋丝和瘦丝条,“累一天了,都饿了吧,赶紧吃了。” “谢谢老板娘。”黎洛棠接过一碗,“老板娘,你劝劝柳儿姑娘,她居然想一个人上路。” 在老板娘的劝说下,柳儿决定留在台州,并且认老板和老板娘做义父义母。 事情解决,第二天,黎洛棠放心离开。 柳儿追了出来,“公子,你要走了?” “是的。”黎洛棠坐在马上,很潇洒地说道:“我是浪迹天涯的人,不会为谁停留。” 言罢,黎洛棠拍马离开。 柳儿在后面喊道:“公子,珍重。” 黎洛棠没有回头,径直离开,就此一别,各自珍重。 有了这个把柄,回家后,可以向哥哥讨要好处。 日落西山,暮色苍茫,官道上已没有什么人在赶路了。 黎洛棠也快马加鞭往前面的小镇赶,忽听到马嘶声。 侧目看去,路边杂木林中,隐隐透出灯光! 又一声马嘶声,黎洛棠沉吟片刻,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灯光闪动。 黎洛棠看到大树下,搭着两间半草房,前面一间,屋外搭着草棚,桃着酒招。 柱上斜插一根火把,在晚风上摇曳,时明时暗。 这是一个做路过客商生意的小店,离小店不远的一棵树下,拴着两匹马。 情况好像不太对。 黎洛棠想了想,把马拴在一旁的树上,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借着树身,掩蔽身形,到了草棚侧面,往里一瞧。 棚下摆着三张桌子,只有一张桌上放着几盘菜肴,和三副杯筷。 应是有人在这用餐,可现在看不到人影。 怎么回事? 黎洛棠向前移了两步,棚下情形,看得更分明。 “咦呀!”黎洛棠低声惊呼。 木桌旁,倒着两具尸体。 两个人都穿着黑色劲装,不是行商,而是江湖客。 黎洛棠微蹙眉,看这情形两人应是被人偷袭而死。 侧耳听了一会,确定店内无有人声,黎洛棠才一个箭步,掠进草棚。 俯身一看,两人嘴角流出黑血,不用看身上有没有伤口了,这明显是中毒身亡! 黎洛棠目光一扫,看到了倾倒的酒杯,毒是下在酒中。 尸体不会说话,否则,黎洛棠就会知道死的两人,正是住在台州小客栈她房间,左侧的三人中的两个。 姓沈的和那个不知明的第三人,姓涂的那人不在其中。 黎洛棠仔细打量着两间半草房,半间应是堆杂物的地方,左边这间像是卧室,那么右边应是厨房了。 她走了进去,就看到灶火熊熊,茶水已经烧开。 而一个穿着短褐的男人,歪倒在灶边。 黎洛棠走过去一看,他被人扭断了脖子。 “好毒辣的手段!”黎洛棠跨过尸体,推开了那个小门,后面是一片菜地。 贼人行凶,已然离去。 “不知道凶手是谁,我也没法帮你报仇,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入土为安。”黎洛棠看着尸体,叹道。 店里有锄头,黎洛棠在菜土里挖了个坑,把棚子里的桌子拿来,改成简陋的棺木,把人给埋了。 至于另外两个人,黎洛棠把草棚弄塌了,将两人盖在了 没让他们曝快荒野,已经很不错了。 ------题外话------ 糖糖是一个有善心的小姑娘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蛋清羊尾游国清寺 黎洛棠这么一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就没法赶到前面的小镇,只能夜宿郊外。 天色朦朦亮,黎洛棠从树上跃下,骑马继续赶路。 前面小镇,城门一开,她就进去了。 时辰尚早,街上行人不多,卖早餐的摊子,到是有几个。 袅袅热气中,传来浓郁的食物香味。 黎洛棠站在了一个写着蛋清羊尾招牌的摊子前,再看油锅浮浮沉沉的胖丸子,“这叫蛋清羊尾?” 裹上芝麻,那就是麻圆粑粑。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跟羊尾扯得上关系吗? “公子,尝一尝,很好吃的。”摊主笑道。 “行,来五个。”黎洛棠说道。 后来,黎洛棠才知道,这蛋清羊尾,还有一个名字,叫雪绵豆沙。 是一种以菜油、鸡蛋清、猪油、豆沙和麦粉为原料做的,蛋清加入麦粉。 用筷子不停地搅拌,把蛋清打成细泡沫,筷子插在其中而不倒下为好。 再将预先制好的以猪网油包裹的豆沙丸子放进沸油里炸,炸得微黄,捞起装盆,洒上白糖,就可上桌食用。 这个雪绵豆纱,色、香、味俱佳,油而不腻,甜而不齁,不焦不脆。 黎洛棠用过早餐后,没有急着出城赶路,寻了家小客栈住下,明天她打算去天台山。 天台山西南连仙霞岭,东北遥接舟山群岛。 高一万八千丈,周回八百里,山有八重,四面如一。 当牛女之分,以其上应台宿,光辅紫宸,故名天台。 天台山历史悠久,更是汇集儒、释、道三教于一体的天下第一山。 半山以上,云封雾锁,一片迷蒙,青翠的山峦完全笼罩在霭霭云雾中。 天台山风景优美,春观云海,夏赏山花,秋看日出,冬览雪景。 只是山路是傍山而修,蜿蜒崎岖,宽处仅容三匹马并行。 黎洛棠往国清寺去,虽不喜欢寺庙,但国清寺里有一棵距今一千多年的隋梅。 还有独一无二的释迦牟尼佛娃娃脸造像,以及用楠木所雕的十八罗汉。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提着的小竹篮里,装着宣纸、烟墨,是来拓印王羲之、柳公权等人留下的摩崖石刻。 “听暮鼓晨钟,读明月苍松。”黎洛棠记得在现代时,就着有人说过国清寺,就如诗句中描述那般,清静而美好。 山门外有寒拾亭,亭上挂着寒山和拾得那著名的一问。 寒山问拾得:“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曰:“只要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黎洛棠撇撇嘴,“就怕到时已憋屈死了,没机会看到。” 她还是喜欢快意恩仇,而不是坐看因果报应。 更何况,很多时候并没有因果报应。 否则不会有,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了。 国清寺依山就势,层层递高。 在寺门外是一大片的农田,而寺里的建筑物是按四条南北轴线布列,分为五条纵轴线。 所有建筑顺地势而建,没有相互平行,亦没有互相垂直,自自然然地散落各处,显得和谐协调。 国清寺的大雄宝殿外,种着四株香樟树,生机勃勃,树荫遮满庭院。 香客们虔诚地在给香樟树磕头敬香,黎洛棠觉得诧异,就找了个面善的老妇人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拜树神,这树是上天的神仙种下的。”老妇人答道。 寺庙、道观总有一些神神叨叨的传说,这树是不是神仙种的,其实并不重要。 黎洛棠走进了大雄宝殿,殿内主尊供着释迦牟尼佛的坐像。 在像前还有一尊小点的白玉佛,旁边站着胁侍菩萨,两侧就是楠木十八罗汉。 佛龛后倒座立着海岛观音,像后是慈航普渡群塑。 观世音可以说是香客最为熟知的一位菩萨,救苦救难,有求必应。 这里的香客是最多的,一个个虔诚的向菩萨祈求着。 黎洛棠没有像其他香客那样,一个殿一个殿去给佛啊菩萨敬香,她直接去看娃娃脸释迦牟尼佛。 释迦牟尼佛造像都是庄严的,难得看到娃娃脸的释迦牟尼佛。 知客僧正在跟香客说八正道,“……正思维,谓人见四谛时,正念思惟,观察筹量,令观增长。正语,谓人以无漏智慧……” 黎洛棠伫足听了一会,发现听不太懂。 她果然没有佛缘,还是往里走吧。 殿左是一个小庭院,进门,就看到了六角攒尖顶的“梅亭”。 在亭对面红墙下石台上,有一株古梅。 据说这是寺院初建时,天台宗五祖亲手种下的,主干枯而复生,枝桠峥嵘,此时正是满树繁花,冷香袭人。 这里的香客不多,只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 一个在亭里作画,另外几个或赏梅,或赏画。 看到黎洛棠走过来,几人含笑颔首,还挺有礼貌的。 黎洛棠含笑颔首还礼,看过古梅,往三尊者殿去。 殿内所祀就是寒山、拾得和丰干,从三尊者殿右行,可见一个较大的院落。 台上有两层阁楼,匾额上写着:妙法堂。 二楼是藏经阁,楼下是台宗讲席,乃寺中高僧讲经说法之处。 堂前种有玉兰和芭蕉,不是玉兰的花期,但芭蕉绿意盎然。 黎洛棠从国清寺的后门出去,往天湖去。 天湖离国清寺有点距离,但黎洛棠的轻功好,起起落落间,她就到了。 此时,已近午时,太阳升上来了。 云雾淡了,一切都变得清晰,山上草绿树茂,阳光柔和,空气清新,似乎还带着丝丝的甜味。 忽然听到兵器撞击的声音,黎洛棠皱起了眉。 为什么她游山玩水,总会遇到这种江湖上的事? 不管吧,又好奇。 管吧,又没得玩了。 沉吟片刻,黎洛棠还是决定过去,谁让她是江湖侠女呢。 顺着声音向前轻掠而去,快靠近时,她小心地藏匿好自己,慢慢拔开杂草丛,向前看去。 一群蒙面的黑衣人正在群攻几个人,被围攻的几个已支撑不住,已有两人被砍倒在地,还有三人在苦苦支撑。 第三百二十章饺饼筒染布 双方人数太过悬殊,就这么跳出去,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会陷入险境中。 黎洛棠抓了把地上的石子,挑了一颗,朝着那个举刀劈向一人的蒙面黑衣人弹射出去。 “啊!”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 黎洛棠瞄准的是那人的眼睛,眼睛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部分。 而且黎洛棠这一击,虽没用十成力,但也有七成,用石子换了他的眼珠子。 突如其来,蒙面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接连两颗石子飞射而出,分别击向另外两个蒙面黑衣人。 一个是打向后脑勺,一个仍然瞄准的是那人的眼睛。 “啊!”被打后脑勺的那个,听到破空声,要避已来不及了。 被打眼睛的那个,身形闪了,只是没用,左眼中和右眼中没区别。 连伤三人,蒙面黑衣人这边有点慌,他们的对手却大喜,有人还说了句,“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黎洛棠撇嘴,她怎么就前辈了? 好吧,让他们误会是前辈也好。 黎洛棠利用杂草、树木做遮拦,依仗着绝妙的轻功,快速的移位,不停地射出石子。 她眼法准,出手又快,瞬间就让局势起了变化。 蒙面黑衣人顿时乱了手脚,那三人趁势抢攻,杀得他们节节败退。 黎洛棠又暗中相助,蒙面黑衣人中领头的知道没了胜算,一声长啸后,丢下两具同伴的尸体逃走了。 “前辈,您还在吗?”逃过大难的三人之一问道。 黎洛棠没搭话,变声啥的,她不会。 “多谢前辈。”三人齐声道。 黎洛棠还是不吱声,她这位前辈高人思想境界高,救人之后,已经飘然离去。 三人 那三人带走了同伴的尸体,另外两具,他们没管。 黎洛棠等他们离开,才从藏身处出来,继续游山玩水。 一不小心,她弄错方向,跑到天台山的第一大洞寒岩洞来了。 寒岩洞旧名拊石洞,因寒山子长住于此而得名。 四周层峦叠嶂,奇石卓立,飞瀑流泉,极其俊俏瑰丽。 洞的左侧有高约百米的峭壁,挂着飞泉,是有名的寒岩瀑。 飞爆从崖顶喷涌而下,纷纷扬扬,似珠似沫,时疏时密。 黎洛棠攀到寒岩瀑近百米处,看到了一个澄清的水潭。 “来早了。”黎洛棠有点遗憾。 游记里描写的寒岩夕照,要等夕阳西下,阳光与夕照潭反射光交相辉映,瀑布上方会有彩虹迭现,五彩缤纷。 要在这里等到太阳落山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黎洛棠就放弃了,她才不要饿着肚子等夕阳西下呢。 在寒岩洞右半山上,两崖对峙,中间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 桥洞高五、六米,桥下无水,称之“旱石梁”,又称“鹊桥”。 寒岩洞是敞口洞,像一间自然造的房屋,遮风挡雨。 在洞前有两块天然形成的岩石,一个是上山龟,一个是出洞蛇。 龟盘踞左边,蛇占据右侧,合称“玄武守门”。 洞口有大石,据说是寒山子宴坐之处,因而被人称为宴坐石。 洞内有水源,也置诸佛像,备有香火,还有两个小沙弥守着。 有间小木屋搭在岩壁上,黎洛棠眼神好,站远点,就可以看到用稻草铺成的床,还有木头条凳,竹椅等杂物。 从这简陋的住处,就可构想到当年寒山生活情景。 史书上,寒山出身官宦人家,因相貌不端,多次投考不第,后出家。 黎洛棠想起了寒山“桦皮为冠,布裘破弊,木屐履地”的法相,理解的点了点头。 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算是读书人的终极目的。 寒山这是心灰意冷,只好苦修渡日,以身体的苦来缓解内心的苦。 洞内阴冷,有人在石壁上刻了寒山有诗:“一为书剑客,二遇圣明君……学文兼学武,学武兼学文。今日既老矣,馀生不足云。” 从诗里看,寒山是个文武双全之人。 也对,若是不会武,又怎么千里迢迢走遍大江南北,又如何仗剑天涯呢? 黎洛棠出了寒岩洞,往寒岩村去。 村口有小店,供游客餐宿。 店里卖得是饺饼筒,饺饼筒在各地,有不同的名字。 麦油脂、麦焦筒、食饼筒、五虎擒羊、锡饼、麦筒煎、麦塌锅、麦摊镬,麦焦等等。 面皮就种,包进去的馅却有七八种。 “公子要哪几种?”老板娘摊好了三张饼。 “肉片、蛋皮、鱼肉、豆腐片、粉丝,就这五种吧。”黎洛棠想了下,“再来点青菜吧。” 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面皮薄韧,作料鲜香,配上熬的浓稠的大米粥,别有一番滋味。 下午,黎洛棠就在村子里转悠,走到村子旁的小河边的染布坊。 大锅里熬煮着什么,腾腾冒着热气。 “这位公子,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一个挽着衣袖,露出一双被染料染黑的手,“小心被烫着。” “我会小心的,请问这熬煮的是什么?”黎洛棠问道。 “熬的是姜,今天染姜黄色的布。”妇人答道。 此时的染布坊,用来染布的都是纯天然的草木,没有污染。 “我能在这里看你们染布吗?” 妇人笑,“染布有什么好看的,公子愿意看,就看吧。” 姜熬好后,几个妇人拿竹漏子,把姜的残渣过滤掉,把染水静置一旁。 接着黎洛棠看妇人们拿出纯色的布,放进一盆清水中,好奇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是盐水,把布泡在盐水里,一会染的颜色才没那么容易褪。” 泡了盐水的布,放在锅子里面煮了半个时辰。 在这个空隙时,黎洛棠就坐在那儿听妇人们讲家常里短。 这个说:“卢家阿婆家的鸡,养得好,一天生两个蛋。” 那个道:“花家嫂子的鸡才养得好,生的都是双黄蛋。” 两人为了别人家的鸡,争论了一番。 黎洛棠只觉得有趣,又好笑,还有种岁月静好的温馨感。 布煮好了,稍冷却了会,妇人们把布拧干。 把湿布放进染浴中,用小火继续熬煮。 据妇人所言,布料风干后颜色会比较浅,得浸泡得久一点,这样颜色才会更深。 布染好了,妇人们拿竹筷子将布挑出来,拧干水分,挂起来晾晒。 天然植物染出来的织物,色泽纯净柔和,还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第三百二十一章 南瓜汤游智者塔院 黎洛棠等妇人们把布晾晒好后,就离开了染布坊。 寒岩村的景色,也非常的美,四面环山,东北低而西南高,村边有清澈的溪河。 “……先生叫我背舀勺,舀勺里头有只蛇,先生吓得勒勒背。侬个哭作……”田埂路上,传来稚嫩的童音。 黎洛棠转眸看去,是个小牧童骑在黄牛背上缓缓而来。 也不知有什么开心事儿,他一路行一路唱,唱得好脆好响。 只是这曲词,大人要是听到,他会挨顿揍吧。 在小村周围四处看了看,眼见暮色渐浓,黎洛棠走回了小店。 “公子,回来了,可以吃饭了。”老板娘说道。 晚上两道菜,腊味合蒸和老南瓜汤。 腊味合蒸,有点没蒸,稍硬,还过咸,齁得慌。 到是南瓜汤,香醇浓郁,味美色雅。 饭罢,店家一双小儿女吵着要祖母讲故事。 昏黄的烛灯下,老妇人搂着小姑娘,娓娓道来:“很早很早以前,一天夜里,有三个神仙来到了天台山……” 闲着无事的黎洛棠捧着杯羊奶,坐在旁边听。 “他们三个,一个到石梁造桥,一个去国清寺造塔,还有一个呢去把海水赶到苍山合酋。造桥的石仙来到石梁,见飞爆从天而聒,水花飞溅,一……石仙造好石梁,无事可做,如是就想戏弄塔仙和海仙,他装公鸡,‘喔喔喔’的啼叫起来。” “这个石仙好淘气,跟哥哥一样呢。”小女孩说道。 小男孩不乐意,“我才不淘气呢。” “你淘气,你钻鸡窝,装狗叫,吓得鸡都不下蛋了。” “哎呀,你个臭小子,我说这两天鸡为什么不下蛋,原来都是你祸祸的。”老板娘挽衣袖要揍人。 小男孩边围着桌子跑,边道:“妹妹,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我不说的,你把甜茅根还给我。” 小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用手捂住嘴,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 黎洛棠乐呵呵地笑,看着这温馨的家常场景,想起小时候,她捉弄黎洛杰的事。 做妹妹的坑哥哥,好像是常态。 笑闹了一会,老妇人继续讲故事,“一鸡唱,百鸡应,鸡鸣早看天,黎明在眼前。神仙做事,是不让凡人知道的,天亮了……那里造了座寺,叫‘塔头寺’……去欢岙口还能看到一块小岩石……” 听完了故事,黎洛棠就去洗漱,回房睡觉。 小店的房间十分简陋,但是被褥洗的很干净,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黎洛棠再次上山。 她要去塔头寺,看看是不是如故事里说的那样。 传说只是传说,塔头寺又叫智者塔院。 是智顗大师圆寂后,被送回天台山,后人在此修佛垄建塔。 塔头寺的香火不及国清寺,甚是冷清。 但风景不弱国清寺,寺周围古松蔽日,竹笆石墙,幽幽栈道。 更兼地势高峻,居高临下,鸟瞰四方,尽收眼底,罡风飒飒,树影摇曳,清凉幽静。 三门殿的内门两旁,有两尊大金刚像,手持金刚杵,这是夜叉神,又名执金刚。 世俗中,称此像为:哼哈二将。 佛经里,是无此称呼的。 天王殿的殿中间供弥勒菩萨,弥勒菩萨像后供韦驮天,面向北。东西两旁供四大天王像。 世俗称:四大金刚。 佛经亦并无此说法,而金刚和天王是不可混淆的。 智者肉身塔用青石制成,连座高约二十一尺,镂刻精细。两层六面,两层都雕刻杆、枋、柱、斗、拱,第一层的正面佛龛设智顗坐像。 殿壁两侧陈列着天台宗十七位祖师画像:智顗、灌顶、智威……知礼、慈云和传灯。 从塔头寺出来,黎洛棠没再返回寒岩村了,她从另一边下山,往嵊县去。 嵊县古名剡县,而黎洛棠对嵊州最深的印象是越剧。 越剧最初以田头说唱的“落地唱书”,继则沿本卖唱,再而进入茶馆酒肆的说唱技艺衍变而来。 一进城门,就听到有人在唱:“……半夜三更要紧桶。要箍有盖无底桶,要箍有底无盖桶。还要箍只……我问侬张师傅懂勿懂?” 吴侬软语,软糯婉转。 黎洛棠听了半懂半不懂,但很好听。 牵着马,寻音而去,找到了一家茶馆。 “公子请进。”伙计满脸笑容地将人迎进了店。 要了茶水糕点,黎洛棠就坐下来听戏。 前面戏台上,花旦唱道:“我把镬铲世上少,徽州朝奉取过宝。铜钿还过六千吊,六千铜钿我勿卖掉。……侬只好日里沿街把饭计,夜里住宿在破庙。东南西北四处飘,罚侬倒大路,侬格尸首无人料。” 老旦跳起来,拍着大腿唱道:“勿得了来勿得了,我今朝碰着个大好佬。伊格口才比我好,格场相骂勿好讨。” 听完了这出戏,黎洛棠才离开茶馆,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投宿。 黎洛棠喜欢听越剧,她在嵊县多逗留了一天。 中午在茶馆听完戏,去酒楼吃午饭。 在二楼寻了个空桌坐下,点了饭菜,目光扫过,看到另一张桌子上坐着个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把酒独酌,微侧着头,凭窗看街景。 似乎感觉到了黎洛棠打量的目光,他猛然回过头来,与黎洛棠来不及收回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白衣少年举杯,对她勾唇一笑,意味不明。 黎洛棠扯扯嘴角,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只是她觉得这白衣少年有点眼熟。 白衣少年把头转了回去,黎洛棠也不再打量他。 这时酒楼上又来了三个商贾打扮的客人,他们才坐下,门外马蹄声,在店门前下。 登登登又上来两个彪形大汉,他们看了那三个商贾一眼,就在另一桌上坐下了。 两个大汉身装劲装紧扎,背上各负长形包裹,一看就是兵器。 他们落座后,拍着桌子,高喊道:“伙计上酒。” 伙计一看这两人是江湖客,神情紧张,菜上那叫一个快。 明明黎洛棠和那三个商贾先来,然而两个大汉的酒菜却先上。 黎洛棠和三个商贾没有为难伙计,安静的等着。 两个大汉吃得狼吞虎咽,风扫残云。 不一会他们就吃完了,结了账,就离开了。 那白衣少年亦结账,起身离去。 ------题外话------ 白衣少年前面出来过啊,是个狡猾的男人。 第三百二十二章 细卤捶肉交手 两个江湖客走了,伙计也把黎洛棠点的细卤捶肉送了上来。 红、黄、绿、白、粉,一碗菜群色荟萃,卖相已然很吸引人。 被捶成薄如纸片的肉在这碗色彩中,显得有点暗,但它是主角。 黎洛棠珍了一片放嘴里咀嚼,鲜嫩入味,而这嫩和入口即化的感觉是不同的。 肉带着劲道,经得起细细咀嚼,慢慢品味。 用罢饭菜,黎洛棠走出了酒楼,正准备去茶馆,听下午的戏。 就听后面马蹄声声,那三个商贾骑着马从她身边过去。 莫名的,黎洛棠想起那两个大汉看这三人的眼神,带着几分贪婪和凶狠。 沉吟片刻,黎洛棠跟了上去。 不远不近地跟着三人出了城之时,三人为了赶路,偏离了官道,往近路去。 转过一道山坡,就听到一声厉喝:“下马。”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黎洛棠挑眉,拦路抢劫啊! 她悄声过去,就见两个蒙面人,一个手持齐眉棍,一个拿着明晃晃的单刀。 在他们面前就是那三个商贾,他们边战战兢兢把身上的钱财掏出来,边求饶。 “嗬,拦路抢劫,杀人夺财,还蒙什么面,欲盖弥彰。”一个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讥诮。 黎洛棠看到了跟着两个江湖客后面离开的白衣少年,他应该也觉察到了两个江湖客心怀叵测,一路跟随,此时方才现身。 “小子,不要多管闲事。”蒙面人之一沉声道。 “我没想管闲事,我打算黑吃黑。”白衣少年说道。 黎洛棠眉梢微动,这人到是有趣。 “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闯。想黑吃黑,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持刀之人挥刀砍向他。 白衣少年与两个蒙面人打起来时,黎洛棠从他使的招式,认出了他。 是那个带着宝物,和兄弟“同归于尽”的白衣少年。 可他现在活生生的,那先前是在装死。 为何装死呢? 黎洛棠再聪明,也想不到白衣少年假死,是设陷对付她。 “啊!”一声惨叫。 黎洛棠回过神来,白衣少年已将那两个蒙面人解决了。 三个商贾感激涕零地道:“谢谢少侠,谢谢少侠。” “不必谢,我说了,我是来黑吃黑的,不是来救你们的。”白衣少年拿剑指着三人,“把钱财交出来。” 三个商贾惊呆了,他们这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把钱财交出来,别等我动手。”白衣少年催促道。 三人哭丧着脸,把手中的钱袋递给他。 这时,黎洛棠出声了,“我也来黑吃黑一个。” 长鞭快似流星,抽向白衣少年。 “嗬,你果然跟来了。”白衣少年哂笑道。 “你故意引我?”黎洛棠有点奇怪,“为什么?”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白衣少年冷冷地道。 “的确,死人说的话,没必要在意。”黎洛棠针锋相对。 “大言不惭,你去死吧。”白衣少年一剑刺出。 黎洛棠懒与他逞口舌之快,长鞭一抖,空中发出“劈啪”声,鞭影绵密无间,仿佛有数十条鞭子,同时抽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脸色微变,“万家人,你是万家人。” 黎洛棠嘿嘿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鞭子挥得更快。 白衣少年划出的一片剑影,虚实相生,剑只有一柄,只不过是他出手快速,才使人有种剑影重重,漫天挥洒之感。 黎洛棠手中的长鞭如灵蛇一般窜出,去缠他手中的长剑,压根不在意他那虚虚实实的剑影。 另一只手拍出一掌与白衣少年的掌,“啪”的一声脆响,内力相撞。 白衣少年被震处血气浮动,身不由已的后退了半步,一张俊脸,白中泛青。 又与交手十数招后,白衣少年知道再打下,他取不了胜,还极有可能死在黎洛棠手上。 如是长剑猛攻数招,逼得黎洛棠向后退了三步,他横剑在胸,说了句,“不跟你玩了。” 言罢,转身,施展轻功,飞快的逃走了。 黎洛棠看着远去的身影,眯了眯眼,这白衣少年行事透着一股子邪气,是个麻烦人物,希望以后不要再对上。 转身,就见那三个商贾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拿着你们的钱财,赶紧走吧。” “您不要?”三人颤声问道。 黎洛棠挑眉,“你们希望我要?” 三人低头,不敢出声。 黎洛棠轻笑一声,飞身离去。 三人喜出望外,还以为失财丢命,却不想安然无恙。 黎洛棠回到城里,又去茶馆,继续听戏。 次日清晨,黎洛棠离开嵊县,往越州去。 正午时分,到了仙岩村,这是大的村落,在村口有家小店,面朝官道,做行旅客商的生意。 正值饭点,小店里已经坐着不少人,黎洛棠走了进去,目光一扫,店子不大,就六张桌子。 五张桌子都坐了人,除了一张桌子边坐了一个灰衣人,其他四桌,差不多都坐了三到四个人。 黎洛棠不想与人搭桌,就在空桌坐下,要了碗面。 盯着灰衣人打量了一下,确定他不是那个白衣少年,才转目打量其他人。 这时店外,走进一个身穿青布衣衫的人来。 他站在店门口看了一会,就走到灰衣人那一桌坐下了。 “伙计。”他屈着右手三指,叩着桌面。 落指很轻,连响声都没有,可是桌面上的酒菜,却飞溅了起来。 黎洛棠目光微沉,这是隔山打牛之法,青衣人内力深厚。 灰衣人正在低头吃喝,被飞溅起来的汤汁酒水溅得满脸都是。 灰衣人顿时怒了,抹了把脸颊,怒斥道:“阁下没看到这张桌上,还有人坐着吗?手脚也该放轻些。” 青衣人冷哼一声,“阁下嫌我手脚重,可以搬到别的桌上去。” “阁下,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灰衣人面沉如水,眼中怒火熊熊。 “我只知道后发先至。” “阁下这是存心找碴。” 青衣人的作法,很明显是故意的。 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如此? “找碴,凭你也配?”青衣人再次出言激怒灰衣人。 见两人吵了起来,店家连忙过来劝架,“两位客官,请消消气,都是误会,出门在外,和气生……” 第三百二十三章如意菜去报信 店家劝解的话还没说完,灰衣人猛然站起来,探手拿过放在一旁的长衫布袋,“唰”的一声,拿出一把大刀,“有本事,到外面去比划比划。”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敢跟我动家伙,你找死。”青衣人嚣张得很。 又是一场莫名其妙暴发的争斗,江湖上为何会有这么多流血事件,就是有些人没法和气生财。 黎洛棠支着下巴,天气这么凉爽,为什么这些人的火气如此之旺呢? 灰衣人和青衣人到店外去了,爱看热闹的客人也挤到门口去看,黎洛棠淡定地催促伙计,“菜还没做好吗?” “来了,来了。”伙计迭声应道。 小店里也没什么特别的菜肴,普通的小炒。 黎洛棠要了一道八宝菜,八宝菜,顾名思义,就是用八种菜混合炒出来的菜。 成本便宜,做法简单,除了有八宝菜这个名字,还有一个吉利的名字:如意菜。 黎洛棠吃了一口,清爽鲜香,是一道挺不错的下饭菜。 等她慢悠悠吃完午饭,外面已经散了。 牵着马,在官道上缓缓而行。 等消了食,才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正要催马快行,另一条岔道上,传来了马蹄声,回首看去,黄尘滚滚。 为什么就有这么多人,在官道纵马狂奔呢? 没有素质,没有公德心。 黎洛棠默默地腹诽之时,扬尘的快马,已到她面前。 四马四人,三十来岁,身穿劲装,背着长条布袋。 神色倨傲的江湖客,从黎洛棠面前飞驰而过,扬起的尘土,洒向黎洛棠。 黎洛棠挥手扇风,才避免灰头土脸的下场。 四个混蛋! 傍晚时分,黎洛棠抵达了前面的小镇,在兼营食宿的客栈要了间上房。 正在客栈的店堂吃着简单的晚饭时,又有人来投店。 定睛一看,正是路上那四个混蛋。 黎洛棠微微蹙眉,这四人明明跑在她前面,怎么后到呢? “把酒菜送到房里去。”四人之一道。 伙计将四人引去了房间,过了会又送酒菜送去。 黎洛棠吃完晚饭,回到房间,才发现,这四人住在她隔壁。 一个鸭公嗓子说道:“他奶奶的,今天差一点就阴沟里翻了船,那小子的剑招,着实邪门。” “那小子跟那些牛鼻子有些瓜葛,这次我们去炼丹门,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说得到是轻巧,那些牛鼻子可没那么容易对付。” “炼丹门的牛鼻子,又不是武当派的那些牛鼻子。炼丹门的那些牛鼻子,功夫一般,就会炼丹,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们给捏死。” 黎洛棠嗤笑,大言不惭,牛啊都不是杀死的,都是让这样的人吹死的。 炼丹门在江湖上,的确不显,但黎洛棠从那些前辈那儿听说过炼丹门的守炉阵、火霹雳都相当厉害。 “祁老三,你别小看了炼丹门,三十年前,咱们教主可是在他们门手上吃了大亏的,我们这一趟,是副教主想探探他们的虚实。” “不仅如此,除了我们四个,还邀请了另外两位顶尖高手才敢出手。” 四人中,还是有明白人。 “是哪两位高手?”那个祁老三问道。 “是苍枯上人和鬼杖老道。” 黎洛棠眉头微皱,这两个是黑道成名已久的人物。 这四人是什么教的人? 他们的副教主又是谁? 苍枯上人贪财,鬼杖老道好色,请他们出手不难。 但江湖上已有数年,不见这两人的踪影,应该是躲在某处。 这位副教主,怎么找到他们的? 六个人突袭炼丹门,炼丹门能否应付得来? 要不要绕道,去凤鸣山炼丹门报个信啊? 不知道这事就算了,既然知道了,还是去报个信吧。 隔壁四人的话题换了,鸭公嗓的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总堂主那个骚娘们栽在了沈君玉手上后,就对沈君玉念念不忘了,说是要收沈君玉做她入幕之宾。” 黎洛棠眼皮一跳,五哥被人盯上了! “黄老五,你这是听谁讲的?”祁老三问道。 “小白脸半个月前,不是来分堂找骚狐狸,跟骚狐狸说,那沈君玉怎么俊怎么俊,本钱怎么怎么粗,听得骚狐狸直淌口水,恨不得立时去找那小子,当唐僧肉似的一口水吞下肚去!” “嗬,小白脸这招高明啊。” 四人精神百倍地讨论起,男女之前的事来了。 还越说越不像话,听得黎洛棠直皱眉头,不再倾听,蒙头睡觉了。 次日天蒙蒙亮,黎洛棠就结账离开了客栈,赶在四人之前,往凤鸣山去。 凤鸣山有许多优美动人的神话传说,游记里皆有记载。 《道德经》中曾把:“上虞四明山”列为道教第九洞天,而凤鸣山上的红色火成岩陡壁及瀑布,则谓为经书中的“丹山赤水”。 快马加鞭,黎洛棠午时正赶到了凤鸣山的山脚下,将马寄存在村口的小店,从山麓北侧缘溪上山。 山路狭窄,骑马太慢,不如轻功快。 一路上松林茂密,古木重荫。 转眼到了凤来亭,相传凤凰曾负仙女在此栖息过。 据《县志》记载:“昔有仙女跨鸾作凤鸣至此”,于是后人就在这里建了凤来亭,山也便叫凤鸣山了。 黎洛棠没空在在凤来亭依栏小憩,匆匆走过。 在凤来亭西首的山崖之上,有几块奇特的巨大岩石,一块巨石形似一匹骏马,呈昂首奋蹄飞腾之势,叫做马头石。 传说此马曾在战争烽火中立过战功,后经仙姑的点化成仙马。 亭下是“思女石”,传说凤鸣仙姑离家修道,她生父为寻找女儿曾在此石上不断呼喊女儿回家,此石便成了“思女石”。 还有一块“试剑石”,可惜黎洛棠着急报信,只能略过。 走过被称仙姑洞的凤鸣洞,就看到了炼丹门的山门。 炼丹门的祖师爷是魏伯阳,据说他是传说中的“三仙六奇人”之一。 他曾游长白山,遇到一道行高深的真人,传授他炼丹秘诀。 回乡后,他养性修真,在继承古“龙虎经”炼丹基础上,反复实践,终于达到当时炼术的顶峰,被后世尊为“万古丹经王”。 他的弟子就在他炼丹处,建立了门派,也就是炼丹门。 ------题外话------ 我们糖糖真是个有正义感的侠女呢,虽没千里送人,但百里报信了呀。 第三百二十四章咸肉炖笋被怀疑 “来者止步。”一个道士跳了出来,拦住了黎洛棠的去路。 黎洛棠拱手道:“众也山庄黎洛棠,前来拜会贵门主。” “黎少侠,您的拜帖呢?”道士问道。 “抱歉,有要事相告,没有来得及准备拜帖,还请道长领我去见贵门主。”黎洛棠说道。 道士想了想,“黎少侠,请随贫道来。” “多谢。”黎洛棠没想到这么容易。 事实告诉她,想得太简单了。 道士把她领去了见了执法堂的耿堂主,黎洛棠见礼后,道:“耿堂主,你好,我有要事相告,还请耿堂主引见贵门主。” “你小小年纪,有何要事?”耿堂主警惕地问道。 看这架式,她是见不到炼丹门的门主了。 黎洛棠沉吟片刻,就决定实话实说,“我昨儿在客栈听到有人要对贵门不利,那些人如果正面杀来,炼丹门各位道长当然不惧,就怕他们暗中行事,杀各位道长一个措手不及,才特地来报信。” “黎少侠有心了,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对本门不利?”耿堂主语气轻慢,很明显他并不相信黎洛棠的话。 “我不知道他们是哪个教的人,不过他们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苍枯上人,一个是鬼杖老道。” 靠坐在椅背上的耿堂主,坐直了身体,“你确定是苍枯上人和鬼杖老道?” 黎洛棠回想了一下,答道:“我确定他们说的是苍枯上人和鬼杖老道。” “黎少侠,据我所知,本门与你并无渊源,你怎么会特意来报信?”耿堂主目光如炷,死死盯着黎洛棠。 耿堂主的态度,顿时让黎洛棠觉得她前来报信,的确冒失了,但她人都站在这里了,也只能淡然道:“同为江湖正道,不能坐视炼丹门出事。” “黎少侠还挺有正义感的,多谢了。”耿堂主唇边带着一抹讥诮的冷笑。 黎洛棠拱手道:“信,我已带到,无事,就先告辞了。” 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黎少侠,凤鸣山景色不错,黎少侠仗义来报信,就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吧。”耿堂主笑道。 话说得挺好听的,但意图就不怎么好。 “不必了。”黎洛棠冷冷地拒绝。 “来人,送黎少侠到客院休息。”耿堂主跟没听到她拒绝的一样。 黎洛棠看着应声围上来的人,冷笑道:“我要走,没人可以拦得住我。” 左手一抬,袖箭射出,不为伤人,只为扰敌。 足尖一点,飞身跃起,人在半空,长鞭已甩出。 她不能让炼丹门的道士们摆出守炉阵,万一陷在阵中,会很麻烦,她不想杀人。 黎洛棠的动作太快,快的道士们根本没有时间布阵,就眼睁睁看着她跳到树上,一个纵身,飞掠而去,消失在山林之中。 “还真是黎家人。”耿堂主摸着下巴的络腮胡,“如果他所言是真的,那本门就欠了众也山庄一份人情了。” 黎皓扬在江湖上的名声极好,对于黎洛棠的话,耿堂主信了几分,吩咐同门加强防备。 从炼丹门“逃”走的黎洛棠气极败坏,“真是好心没好报,这样的门派被灭门才好呢。” 气呼呼的黎洛棠到山脚下,已近午时,到寄存马的小店,点了菜饭。 再生气,黎洛棠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胃。 咸肉炖笋,山里菜,味道却相当不错。 农家自制的咸肉,加上嫩嫩的春笋,笋中有咸肉香味,咸肉里的油被笋吸引。 吃起来咸鲜香糯,油而不腻。 饭罢,黎洛棠离开了凤鸣山,继续往越州去。 一天后,一路游山玩水的黎洛棠终于到了越州。 进城时,已是暮色苍茫,华灯初上。 这个时辰,不好去任家打扰,黎洛棠寻了家客栈住下。 第二天上午,黎洛棠带着礼物去了任家。 叩开任家大门,门子笑问道:“公子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赛西施的。”黎洛棠说道。 “公子,您是不是找云施姑娘?”门子问道。 黎洛棠轻拍了下额头,“哦,我想起来了,任大师给她取了师门的名字,叫赛云施。” 门子上下打量黎洛棠,“请问公子贵姓?” “免贵姓黎。”黎洛棠笑道。 “黎公子请稍等。”门子请黎洛棠在门房里坐下,他进去通报。 唉,深宅大院,找个人都不容易。 一刻钟后,黎洛棠听到一串急促的跑步声,接着就看到圆润的赛西施朝她飞奔而来,“黎姐姐,黎姐姐。” “施施。”黎洛棠灿烂一笑,“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呀?” “有!”赛西施脆生生地应道。 “施施长高,更加可爱了。”黎洛棠轻轻掐掐她的圆脸。 “可是还是没有黎姐姐高。”赛西施微微噘嘴。 “我是姐姐,当然要比妹妹高。”黎洛棠笑道。 两人说了几句废话后,黎洛棠就被赛西施拖了进去,先去拜见了任家大少奶奶。 而后,黎洛棠就被赛西施拽进了厨房。 赛西施是个厨子,她又知道黎洛棠爱吃东西,那么表达对黎洛棠来看她的喜悦的方法,就是做一堆好吃的给黎洛棠吃。 黎洛棠很满意这种表达方式,“施施啊,你真是深得我心啊!” 赛西施嘻嘻笑,她就知道黎姐姐会喜欢。 “黎姐姐,我先做糕点给你吃吧。” 离吃午饭,还有一个时辰呢。 “好呀,你要做什么糕点?”黎洛棠坐在小木杌上笑盈盈地问道。 “青丝酥糖。”赛西施做糕点之前,先洗手。 黎洛棠看她不仅用了胰子,还有刷子,一点一点把手刷了一遍,尤其是指甲缝。 “手洗干净了,不用再洗了。”黎洛棠都担心她把皮洗破了。 “没事的,黎姐姐。”赛西施又洗了两次,闻了闻手,没有残留胰子香味,这才开始做青丝媚酥。 白嫩嫩的小胖手,将粘乎乎的麦芽糖揉成团,而且拉扯。 赛西施用拉面的方法,在拉麦芽糖。 拉成丝的麦芽糖,细若三千烦恼丝。 赛西施将长长的麦芽糖,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竹簸箕里,洒上豆粉,“黎姐姐,这豆粉是前儿才做好的,里面掺了芝麻、桂花,可好吃了。” “我尝尝。”黎洛棠拿了一小块酥糖,放进嘴里,满口豆香。 第三百二十五章凤藏龙针明珠鳜鱼 在黎洛棠吃青丝酥糖时,赛西施开始准备中午的菜,她记得黎洛棠爱吃鸡和鱼。 “黎姐姐,中午给你做凤藏龙针和明珠鳜鱼,好吗?”赛西施还是先询问黎洛棠的意见。 “好啊好啊。”黎洛棠眉眼弯弯地笑,“施施煮什么都好吃!” “黎姐姐最好了。”赛西施笑眯了眼。 赛西施开始做凤藏龙针,整鸡去骨,去骨还不能弄破鸡皮,因为一会还要往鸡肚里灌汤,把鸡翻过来用开水浸烫一下还原。 将瘦猪肉、笋、火腿、冬菇切成片,下入锅中,加鸡汤、盐、发好的鱼翅,烧入味后,放在一边等它冷却。 趁这个时间,开始处理鱼。 明珠鳜鱼里还有黎洛棠爱吃的虾,这道菜是以鱼、虾为原料的。 做工精细,黎洛棠看着赛西施将整条鳜鱼啪地丢在案板上,鱼晕过去了。 赛西施拿起菜刀,在手中转动了一下,开始宰杀鱼,动作利落。 “施施,你的刀法很好呢。”黎洛棠赞道。 “师父说,刀工是门面,我天天练。”赛西施边说边剖开了鱼肚子。 “你这么勤奋,以后一定会成为名厨的。”黎洛棠没有问她辛不辛苦,做自己喜欢的事时,是不会觉得辛苦的。 就像在现代,她学跳水,为了控制体重,她节食,虽辛苦,却快乐。 就像现在,她学武,天天练功,她也不觉得辛苦。 赛西施掏出鱼肚子里的内脏,“黎姐姐,你吃鱼肠吗?” “不吃。”黎洛棠对肠之类的都不爱吃。 “爆炒鱼肠挺好吃的。”赛西施说道。 “你想吃,你就煮,我不吃。”黎洛棠从来不要求别人爱吃的跟爱吃的是一样的。 把鱼清洗干净,赛西施开始剔鱼骨。 她右手拿刀,左手按住鱼身,从鱼尾部下刀,刀平顺着鱼骨往鱼头部位推动。 剔鱼骨看似简单,操作起来挺麻烦的,刀口往上会把鱼肉切破,往下刀会卡在鱼骨上。 赛西施却轻轻松松,就将鱼中间那脊柱骨给剔掉了,鱼被分成了完完整整的两片。 看起来,大小薄厚都一样。 “施施,你好厉害。”黎洛棠眼睛亮亮地道。 赛西施抬头对黎洛棠笑了笑,“熟能生巧,黎姐姐也可以的。” 而后,赛西施换了把菜刀,开始剔鱼腹部的鱼刺。 用刀一点点的按压,从中找出鱼刺,只见刀光一闪,鱼刺就被剔出来了。 剔完了鱼刺,赛西施在鱼身上剞花刀。 “这是十字花刀吧?”黎洛棠问道。 她不会做,但要记住,写游记时,好写进去。 “是的。”赛西施剞好鱼肉后,拿来盐、绍酒、葱姜汁腌鱼。 腌鱼的同时,赛西施把先前冷却那一碗汤灌进鸡肚里,用竹签封好刀口,赛西施把封好口的鸡,放在开水锅里烫了烫。 趁热往鸡身上抹了层酱油,在放进热猪油里,把鸡炸至金黄色,捞出来后,放在沙锅里,加入鸡汤、料酒、酱油、葱段、姜片 用皮纸封好锅口,大火烧开。 “小绿,抽两根柴出去。”赛西施吩咐烧火的丫头。 这要烧的时间有点长,赛西施继续做明珠鳜鱼。 把余下的鱼肉,剁成茸,加入盐、绍酒、味精、清水搅拌均匀,氽成鱼丸,并在鱼丸中间包上一个虾仁。 将腌好的鳜鱼皮朝下放在盘内,把鱼丸放在两片鱼腹之间,加上调味料,放在蒸笼里。 在蒸鱼的时间里,赛西施换了把小刀,把剥了壳的熟鸡蛋拿了过来,把熟鸡蛋切成两半。 “这是要做什么?”黎洛棠端起婢女送来的水,喝了一口,青丝酥糖好吃是好吃,但吃多了,就会觉得太甜腻了。 “雕菊花蛋。”赛西施笑,“黎姐姐,你看这是旋刀,这是挖刀,这是镂刀,这是……” 食雕的基本刀法就有:旋、刻、挖、戳、镂、削、切等好多种。 筵席上摆放雕刻食品,是一种风尚。 厨师们凭着高超的技艺与巧思,把食品雕得充满诗情画意,就跟与玉雕、石雕一样,是艺术品。 不仅好看,还好吃。 “还真挺像菊花的。”黎洛棠伸手偷摸着,把雕下来的碎蛋白,捏了块吃。 “黎姐姐,你在做什么?”赛西施问道。 “没做什么。”黎洛棠把手放在手后,绝不让赛西施发现她在偷菜吃。 赛西施笑了笑,没有拆穿她。 她下刀稳、准、快,不一会六颗菊花蛋,就全部雕好,放在碟子里备用。 此时鱼蒸好后,把炒锅放在灶眼上,加油烧热,将蒸鱼的原汗滗入,勾芡,浇在鱼丸上。 另用锅加油、鸡汤、酱料、盐、味精,勾芡,烧在鱼身上。 一道赏心悦,色泽红白鲜亮的明珠鳜鱼就做出来了。 看赛西施这么有条不紊地做着菜,黎洛棠可以确定,赛西施这一年,是真的很用心、很努力的在学艺。 鸡烧了半个时辰后,赛西施打开沙锅盖子,把鸡翻转过来,又烧了一刻多钟。 把鸡盛在大盘里,把鸡汤入锅中,勾芡后,烧在鸡上,外围摆上菊花蛋。 赛西施又炒了个菜心,三道菜都做好了,“黎姐姐,可以吃饭了。” “好啊!”黎洛棠兴奋不已,她都快馋死了。 任大师、任老大、任逾歌等人都不在家,坐在餐桌边的,就是黎洛棠、赛西施和任大奶奶三人。 “这菜一看就很好吃呢。”任大奶奶笑赞道。 “大嫂、黎姐姐,你们快尝尝看。”赛西施笑道。 黎洛棠首先尝的是鸡,凤藏龙针的成品颜色金黄油亮,炸过又放沙锅里烧出来,放在大盘中,形如初,宛如金凤蹲卧。 鸡肚子里还塞了那么多食材,吃起来的口味,质地柔烂、香郁鲜醇。 明珠鳜鱼里的鱼丸晶莹洁白,颗颗似明珠,微露出来的红,卖相非常的好。 吃完了午饭,黎洛棠带赛西施出门去街上玩。 据任大少奶奶说,赛西施除了跟任大师,去集市买食材,基本不出门,总在厨房里钻研厨艺。 这让黎洛棠越发心疼赛西施了,才要带她出去放松放松。 第三百二十六章米豆腐叙旧 午后,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黎洛棠带着赛西施,流连在各种各样的小摊前,遇见好玩的,还会多停留片刻。 “施施,你看这两串珠花漂亮不漂亮?”黎洛棠把两串用米粒大小的小珍珠串成的珠花拿起来,递给赛西施。 “好漂亮。”赛西施接过去道。 “你喜欢吗?”黎洛棠问道。 赛西施忙把珠花放回摊子上,“我不要。” 黎洛棠看得出她喜欢,笑了笑,问摊主,“这两串珠花多少钱?” “一吊钱。”摊主答道。 “好贵呀!”赛西施拉着黎洛棠的手臂,“黎姐姐,不要买,我天天呆在厨房,没有机会戴。” “施施啊,学艺也要劳逸结合,你还是小姑娘,别把自己弄得蓬头垢面的。”黎洛棠说道。 “我没有蓬头垢面,我每天都有沐浴更衣的。”赛西施还伸出她白白嫩嫩的小胖手,表示她洗得可干净了。 “菜都讲究色香味俱全,厨子也该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这样做菜才会有好心情,做出来的菜,味道才会更好,懂了吗?小施施。” “懂了。”赛西施乖巧地点头。 黎洛棠和摊主一番讨价还价,买下了那两串珠花。 然后,黎洛棠就把这两串珠花,直接缠在了赛西施的包包头上,“真好看。” “谢谢黎姐姐。”赛西施笑眯了眼。 拐了个弯,看前面一堆人围了一个圈,黎洛棠挑眉,“哎呀,有热闹可看。”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小跑了过去,听着像是有人在吵架。 人太多,一下挤不进去,赛西施就问旁边的妇人,“大娘,怎么回事啊?” “有一对外地来的父女,在这里支了个米豆腐摊,虽然才摆了几天,不过他们做的米豆腐细腻没有渣,量也足,这生意挺不错的。刚才来了个富家小姐,要了一碗米豆腐,可是又不知怎么了,她将那碗米豆腐泼在了那个父亲身上,烫得他那个跳脚。富家小姐还不依,嚷着要砸人家的摊子,那碗都砸了好几个,还骂人。卖米豆腐的丫头,气不过,就跟她吵起来了。” “穷不与富斗啊,这对父女这亏是吃定了。”旁边一个老头插嘴道。 “怎么这样呀。”赛西施扒开人群,往里挤,她听到里面有个声音很熟悉。 挤进去一看,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要掀桌子,而穿着粗布衣裳的女孩用力地按着桌子,不让她掀。 赛西施挤进去一看,惊讶地问道:“蔡大伯,蔡花,你们怎么会来越州?” “施施!”蔡花没想到会遇到熟人,同样惊讶。 “黎、哥哥,蔡大伯和蔡花对我很好,能帮帮他们吗?”赛西施扯着黎洛棠衣袖道。 “放心吧,我不会看着他们被人欺负的。”黎洛棠说道。 “谁欺负他们了,明明是他们先欺负我的,这老东西故意把脏兮兮的手指头伸进碗里。”富家小姐气得跳脚。 “路边的小摊贩,脏兮兮的,我家小姐砸摊子,是为民除害。”婢女装扮的人正义凛然地道。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家的米豆腐做的很干净,是你猛的站起来,我爹怕你撞翻碗,被汤烫着,手指头才不小心伸到碗里了。我们已向你们道过歉了,还答应给你家小换碗干净的,可你家小姐不依不饶,把一碗米豆腐连汤一起泼在我爹身上,还嚷着要砸我们的摊子,你们太过份了!”蔡花气愤地道。 围过来看热闹的一些是旁边做生意的小商贩,一些是住在附近的街坊。 他们深知谋生不易,而且人大多同情弱者,再加上富家小姐咄咄逼人不讨喜,纷纷指责起富家小姐。 富家小姐娇生惯养,没受过这般委屈,顿时怒道:“你们这些贱民闭嘴,给我闭嘴。” 她越这么喊,围观的人指责的更厉害。 气得富家小姐口不择言地道:“我就是砸了他们的摊子,又能如何?大不了,赔他们些银子好了。” “行啊,那你赔银子吧。”黎洛棠说道。 富家小姐一愣,转眸看着黎洛棠,突然脸微红,“桃红,给银子。” “小姐?”婢女还没反应过来。 “快给银子。”富家小姐娇嗔地跺脚道。 婢女听话的掏出一块碎子,放在桌子,“便宜你们了。” 富家小姐看了黎洛棠一眼,抿唇一笑,“桃红,我们走。” 围观的人群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让这对主仆离开。 赛西施帮着蔡家父女一起收拾好东西,蔡大伯拿着两个空桶去旁边的井挑水。 蔡花拉着赛西施坐下叙旧,,“施施,你怎么会在越州呢?” “我在这里跟师父学厨艺,对了,你们怎么不在家乡打渔,跟到越州来摆摊子卖米豆腐呢?” 蔡花苦着脸道:“我娘病了,找了好几个大夫给她看病,都没看到,听人说越州有个扁鹊再世的老神医,能治好这种病,所以我们就来越州了。” 只是蔡家就是一般的打渔人家,家底薄,来到越州后,银子已所剩不多。 老神医虽然心肠好,免了诊金,可药钱却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还有一家三口的衣食住行,也是要花钱的。 不能坐吃三空,如是就出来摆个摊子卖米豆腐。 生意虽不错,但是地痞会来闹事,官府亦要收税,赚的钱也就刚够温饱。 “蔡花,你问问蔡大伯,愿不愿意到酒楼做事?”赛西施问道。 “施施,你认识酒楼的管事?”蔡花惊喜地问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拜了师,在学厨艺,酒楼是我师父开的,要是蔡大伯愿意,我跟我师父说一声,看能不能安排进去。”赛西施接受到了黎洛棠的使来的眼色,把话往活了讲。 “我爹他肯定愿意的。”蔡花抓住赛西施的手,“施施,谢谢你。” “你们现在住在哪?”赛西施问道。 蔡花说了地址,赛西施记下了,起身要走,蔡大伯挑水回来了。 “施施,你和这位公子留下来吃碗米豆腐再走吧。”蔡花说道。 赛西施看向黎洛棠,黎洛棠笑,“那就来一小碗吧。” “好,马上煮。”蔡花欢喜的去煮米豆腐了。 ------题外话------ 挺喜欢吃米豆腐的,可是我自己煮的不好吃。 第三百二十七章绍三鲜去看二哥 吃完了米豆腐,黎洛棠执意给了一颗银豆子当饭钱,才拉着赛西施离开。 “黎姐姐,蔡大伯他人很好的。”赛西施小声说道。 “施施,我知道你是想帮他,可是酒楼作主的人是你师父。虽然你开口,你师父肯定会答应,但万一酒楼不缺人要怎么办?” 虽然从赛西施口中得知,妙膳大师很疼爱她这个关门弟子,待她宛若亲生女儿。 但宛若就代表不是,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要是妙膳大师觉得赛西施这个徒儿不尊重他这个师父怎么办? “师父会觉得很为难。”赛西施揣测道。 “为难到不至于,就是先问一问任大师比较好啦。”黎洛棠顿了顿,“也可以先问问你小师兄。” “嗯嗯嗯”赛西施连连点头。 傍晚时分,赛西施拉着黎洛棠,“黎姐姐,我们该回去了。”、 黎洛棠笑道:“我和任大嫂说好了,吃过晚饭了,我在送你回去。” “黎姐姐,你不喜欢吃我做的菜吗?”赛西施揉着衣角,不安地问道。 “我喜欢吃啊,但是施施,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黎洛棠笑问道。 赛西施眨巴眨巴眼睛,今天说了很多话呀。 黎洛棠捏捏她的小胖脸,“不要总呆在厨房里,偶尔也该出来玩一玩,轻松轻松,最重要的是,品尝别人的菜,从中发现长处和缺点,也能提高你的厨艺呀。” 赛西施偏着头想了想,“这是不是就是小师兄常说的,‘纳百家之长以厚己’?” “没错。”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把黎洛棠带去了一个巷子里的小店,“听杜妈妈说,这家店卖的绍三鲜,可好吃了。” “那得尝尝。”黎洛棠挑眉道。 这道菜的食材据说是汇聚了越州稽山、鉴水及田野之精华,传承数百年,被称之为“越菜头牌”。 据说里面是稽山放养的土猪肉做成肉圆,越鸡炖汤,鉴湖里的鱼做成鱼圆,加上田野里新鲜采集的各类蔬菜,还有山笋、河虾、火腿等食材。 上次来没有吃,这回得好好品尝品尝。 不多时,小店是用火锅装着绍三鲜送上来了,显得朴实自然,丰盛实惠。 食材多样,色彩丰富,在热气腾腾的火锅里,视觉效果满分。 “满满一锅!”黎洛棠有点惊讶。 店家很厚道! 黎洛棠拿汤勺舀了一勺汤喝,好鲜呀! 肉圆,软软糯糯的。鱼圆,嫩滑,清香顺滑。 一道看着像是大杂烩般的菜,却能从中品尝到多种不同风味! 两个小姑娘的能力不错,把一大锅绍三鲜吃完了。 “走吧,施施。”黎洛棠付了账,起身道。 二月的夜晚,有点凉,但街上依旧很热闹。 送赛西施到任家,见到妙膳大师,客气了几句后,任大嫂留黎洛棠在任家住下。 “不了,我明天还有事。”黎洛棠婉拒。 赛西施送黎洛棠出门,“黎姐姐,你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越州了?” “不是啊,我会在越州多逗留几天的。”黎洛棠笑道。 “黎姐姐忙完了,就过来,我给黎姐姐做好吃的。” “好的呢,快进去吧。”黎洛棠看着赛西施进了门,才转身离开。 第二天,黎洛棠去了田家。 田仕奇的绰号是小孟尝,田家的家丁十分的热情好客,“公子是要暂住,还是来做门客的?” “不暂住,也不当门客,我是来找田大侠的,我是他……”黎洛棠皱眉,她现在是男装,不能说是义妹,“旧交好友,你去通报就说黎小七来了。” “黎少侠请稍等。”家丁把黎洛棠请进门房小厅,奉了茶水,一溜进去通报了。 过了会,就听到田仕奇在外面喊:“小七,小七。” 黎洛棠把茶杯放桌上,窜了出去,“二哥。” “小七,你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田仕奇问道。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五月端午,不需要提前这么多。 “边走边玩。”黎洛棠又不是专门为了赴约才出门的。 “你的马呢?” “在客栈。” “你昨天就到越州了?”田仕奇皱眉。 “前儿到的。”黎洛棠顺嘴答道。 田仕奇轻咳了两声,问道:“小七啊,二哥这院子很小吗?” “你还记得施施吧?” “记得,在妙膳大师那儿学厨艺的小胖丫头。” “昨儿陪她玩去了,太晚了,就没过来打扰二哥了。” “小丫头片子,来二哥家,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说话间,兄妹俩进到了内院的客厅,落了座。 一个美貌少妇领着一个婢女送茶进来,“老爷,来客人了呀。” 田仕奇皱了下眉头,黎洛棠站了起来,“二哥,这是二嫂?” “不是,她是府里的内管事。”田仕奇淡然道。 美貌少妇咬了下唇角,奉了茶,领着婢女退了出去。 黎洛棠眸光微闪,她觉得这美貌少妇的身份,绝不是她二哥说的那样,但是没必要拆穿。 “小七,在想什么?”田仕奇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黎洛棠回过神来,“二哥,我在路上听到一件事……” 她把在客栈里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能跟苍枯上人和鬼杖老道扯上关系的门派……”田仕奇摸着下巴沉吟。 “二哥,找个人去给五哥报信吧,我怕五哥着了人家的道。”黎洛棠正颜道。 田仕奇笑道:“我会安排的,放心吧,你五哥不会那么容易着了人家的道的。”、 黎洛棠又抱怨了一下炼丹门的不识好歹,“我去报信,他们不但不感谢我,还想扣下我当人质。” 田仕奇脸色微沉,“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黎洛棠摆摆手,“我的轻功很好,他们追不上我。” “那就好。”田仕奇扯了扯嘴角。 面上不显,心里却暗自打算,去炼丹门讨要说法。 这时美貌少妇又领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婢女进来了,“老爷,您刚才吩咐厨子做的糕点已经做好了。” “小七,这是香糕,你尝尝,可喜欢吃。”田仕奇笑道。 黎洛棠依言拿了一块,香糕的味道清甜,入口即化,眉眼弯弯笑道:“好吃。” 第三百二十八章西施豆腐有人误会了 田仕奇这个做哥哥的,不仅让厨子准备了糕点,还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来来来,妹子,尝尝这道西施豆腐。”田仕奇舀了一勺豆腐放黎洛棠面前的小碗里。 西施豆腐是诸暨的传统风味名菜,据说是西施遗留的菜。 是一种羹汤菜,以豆腐为主料。 正宗的西施豆腐,里面除了豆腐,还有金针菇(黄花菜)、木耳、肉末、香菇,以及笋蒜酒酱。 将这些辅料分别爆炒,再用鸡汁肉汤烩煮,最后用葛粉勾芡,出锅后加上一把葱花与胡椒粉即可。 最考验厨师的一道工序是勾芡,勾太稀就成豆腐汤了,太稠就失去这道菜特有的味道。 “怎么样?”田仕奇问道。 黎洛棠眼睛亮亮地答道:“好吃,滑滑嫩嫩的,咸淡适中,没有豆腥味。” “我家这厨子是诸暨人,这道菜是他的拿手好菜。”田仕奇也舀了勺豆腐吃。 黎洛棠笑,“我以为你会请任家厨呢。” “有一个,专门为客院的门客们做菜。”田仕奇笑道。 “二哥,你养了很多门客吗?”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田仕奇想了想,“不多,不到二十个,还有几个是朋友。” “朋友?”黎洛棠想起了田仕奇在江湖上的绰号,“很费银子吧?” “还好,你二哥是富商,不差钱。”田仕奇财大气粗地道。 在田家吃过午饭后,田仕奇安排人去客栈,把黎洛棠放在客栈里的包袱,以及马儿都带回了田家。 黎洛棠觉得住客栈挺好的,奈何田仕奇不同意,“你来越州,不住二哥家,住客栈,你这是打你二哥的脸。” 为了不打她二哥的脸,黎洛棠只能乖乖听话。 “老爷。”美貌少妇又来了,“客院的房间已收拾好了,黎少侠可以过去休息了。” 田仕奇皱了下眉,“去把缀锦楼收拾出来。” 美貌少妇抬头看向田仕奇,细长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她还记得她曾想住缀锦楼,但田仕奇说那是他为他女儿准备的绣楼。 可现在田仕奇让一个俊秀的少年住进去,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二哥,不用那么麻烦再收拾别的地方,反正我就住几天。”黎洛棠说道。 “住几天也要住得舒服。”田仕奇温和地说了这句话后,扭头不耐烦地催促美貌少妇,“还不快去收拾。” “是,老爷。”美貌少妇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黎洛棠住进了缀锦楼,三层小楼,一楼有暖厅、会客厅、书房、绣房、茶水间。 二楼是三间卧房,最大那间是主人房,另外两间是下人房。 三楼是用于赏景的,四面都是窗。 田仕奇还安排了两个婢女伺候黎洛棠,她小睡起来,两个婢女就过来伺候她梳洗,然后就看到了黎洛棠两边的耳洞。 两个婢女吃惊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婢女笑问道:“黎公子,柳夫人让厨子准备了糕点,你要用点吗?” “好啊。”黎洛棠故意忽略掉婢女对那美貌少妇的称呼,虽然婢女在柳夫人三字上咬了重音。 一个内管事用夫人来称呼,显然这里面有问题。 可田仕奇已经否认美貌少妇是他的妻子,那么这位柳夫人有极大的可能是田仕奇的床伴。 黎洛棠无意去了解田仕奇的婚姻生活,他只是她的义兄。 柳夫人让厨房给黎洛棠准备的糕点,是桂花糕。 白色的糕点上,点缀着鹅黄色的桂花。 卖相已赏心悦目,味道更是一绝。 软糯甘饴,甜而不腻,米香、油香中包裹着桂花香,又透着丝丝的凉意。 “替我谢谢你们家夫人,让她费心了。”黎洛棠吃完一块桂花糕,淡笑道。 “是。”婢女之一恭敬地答道。 另一个婢女道:“黎公子,夫人就在那边的花园里剪花。” 意思是若她要道谢,可以当面。 然而,黎洛棠并不想这么做,先前那句话,也不过是在客套。 “没什么事,你们下去吧,我想在这里看书。”黎洛棠翻开了,从书架上找到的那本游记。 两个婢女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她们去到了旁边的花园,“夫人,那位黎公子不是公子,是位小姐。” “她两边耳朵上都有耳洞。” 柳夫人脸色微变,手中剪刀咔嚓一声,将一朵花给剪坏了,幽幽地说道:“难怪老爷让她住缀锦楼。” 这一刻,她只记得田仕奇很珍视缀锦楼,全然忘记了,缀锦楼是田仕奇留给女儿住的绣楼。 田仕奇这是把义妹,当女儿一样的疼爱,没有她想像的那种感情。 次日,田仕奇有事出门了,柳夫人来缀锦楼找黎洛棠。 黎洛棠是客人,不可能不见她,“请柳夫人进来。” 柳夫人看黎洛棠的眼神十分复杂,以后她要叫这么个小姑娘做“姐姐”吗? “黎公子。”柳夫人欠身道。 “柳夫人请坐。”黎洛棠客气地道。 “请问黎公子是哪里人氏?”柳夫人坐下后,笑问道。 “武夷人氏。” “黎公子也是江湖中人吗?” “是的。” “黎公子和我家老爷认识……” 两人一问一答,一板一眼。 黎洛棠虽然不知道柳夫人是什么用意,但仍配合她的套话。 当然不该说的,她也会敷衍过去。 “柳夫人,我一会要出去,中午和晚上都不会回来吃饭。”黎洛棠和她聊得乏味,而且也不喜欢柳夫人话里的试探。 决定出门逛街,然后去任家看赛西施。 “我送黎公子出去。”柳夫人温柔地笑道。 出了田家,黎洛棠就往大街上去,她要去捡漏。 黎洛棠的运气,那是相当好的。 她在一个摊子上,看到了一个粉彩花蝶纹的直口瓶。 瓶身浑圆丰满,瓶颈修长挺拔。 色彩淡雅,恬静温和。 花枝上的花朵轻曼舒展,风姿绰约。 在花朵之间,飞蝶翩翩。 整个直口瓶给人的感觉,就是娇艳明媚,春意盎然。 黎洛棠确定是真品后,就开始与摊主讨价还价。 这时,大街上忽然起了骚动,接着就见一队官兵模样的人,全副武装地从街上走过。 他们板着脸,杀气腾腾的,让人感到惶恐。 “这是出什么事?”有人小声嘀咕。 第三百二十九章文思豆腐一品锅 因为那一队官兵,闹得人心惶惶。 街上乱了,行人赶路,摊主收摊,都打算回家避祸。 “公子,没事别在街上闲逛了,赶紧回去吧,别招祸。”摊主小声提醒了黎洛棠一句,就挑着担子走了。 黎洛棠叹气,又没捡成漏。 站在街头,想了想,决定听摊主的,不逛街了,去任家找施施玩。 这一回,任家的门子没有拦她,直接让二门的婆子领她进去找赛西施。 没有意外,赛西施在厨房里。 “施施。”黎洛棠在门口探头唤道。 “黎姐姐。”赛西施眉开眼笑,才一天没见面,可是她想她的黎姐姐了。 黎洛棠走进去问道:“在做什么?” “在切豆腐。”赛西施在练刀工。 黎洛棠看着砧板上头发丝一般的细条豆腐,“你这是要做文思豆腐?” “黎姐姐以前吃过文思豆腐吗?”赛西施问道。 “听说过,没吃过,今天能吃到吗?”黎洛棠笑问道。 “可以吃到。”赛西施用力点头。 豆腐已切成细丝,赛西施用沸水焯去黄水和豆腥味。 香菇去蒂,洗净,切成细丝。 去皮,洗净,煮熟的冬笋,切成细丝。 煮熟的鸡脯肉,切成细丝。 熟火腿切成细丝,焯过水的生菜叶亦切成细丝。 所有食材都切成细丝后,将香菇丝放在碗中,加鸡清汤,上笼蒸熟。 而后把炒锅放火上,舀入鸡清汤烧沸,把这些丝倒进去,放精盐烧沸,盛汤碗内中。 再取一锅放火上,舀入鸡清汤烧沸后投入豆腐丝,等豆腐丝浮上来,用漏勺捞起盛入刚才那个汤碗里。 “好了,文思豆腐做成了。”赛西施把菜放在旁边的案桌,“黎姐姐,你要不要先尝一口?” “不要。”黎洛棠怕她一尝再尝,最后把一碗给尝没了。 赛西施又手脚麻利的做了三道菜,然后两人去了饭厅,任大奶奶也来了。 “糖糖啊,你可要来多陪陪施施,你昨儿没来,她蔫搭搭了一天,连吃饭都吃不香。”任大奶奶笑道。 “只要大嫂不嫌,我天天都来蹭饭吃。”黎洛棠笑道。 “巴不得你天天来蹭饭。”任大奶奶笑道。 闲聊了几句,三人正式开餐。 黎洛棠首先尝的就是选料极严、需要精细刀工的文思豆腐。 豆腐的口感,软嫩清醇,细密的豆腐丝更是入口即化,滋味十分鲜美,让人欲罢不能。 饭罢,黎洛棠没有带赛西施上街玩耍,而是陪她在家里玩升官图。 “我要当宰相!”赛西施豪气万丈地道。 黎洛棠一愣,万没想到赛西施还是个官迷,打趣她道:“我还以为你最想当的是厨子呢。” “小师兄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宰相是治国之臣,厨子是烹饪之才,宰相和厨子是一样的。”赛西施认真地道。 黎洛棠哑然失笑,这话听起来,似乎还有那么点道理。 陪玩的还有两个小丫头,四人轮流掷骰子。 黎洛棠的手气着实不好,还没出发,就摇出了个赃,“哈,我一个白丁,上哪去贪赃啊?” “被人陷害了。”赛西施板着小脸说道。 “噗哧”黎洛棠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伸手捏捏她的小胖脸,“施施,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赛西施拿过骰子,掷出一个六和一个功,顺利成为了禀生。 半个时辰后,赛西施进进退退,坐了三回牢,被贬了五次后,终于升任太傅一职了。 游戏结束,黎洛棠笑道:“恭喜赛太傅。” 赛西施开心的道:“黎姐姐,晚上煮一品锅吃吧?” “时间来得及吗?”黎洛棠知道一品锅虽也是火锅类,但比其他火锅要讲究的多。 主料就有鸡、鸭、蹄膀、猪肚、猪排。 辅料就更多了:鱼翅、海参、鱼肚、火腿筒、火腿、熟鸡蛋、冬笋片…… “时间还早呢,来得及。”赛西施往厨房去。 一品锅不是越菜,而是徽菜。 相传,此菜是“四部尚书”毕锵的一品诰命夫人余氏创制。 有一天皇上突然驾临尚书府作客,席上除了山珍海味外,余夫人特意烧的火锅,皇上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后来,皇上得知美味的火锅是余夫人亲手所烧,如是就赐名:“一品锅”。 到了厨房,赛西施让助厨将鸡、鸭、蹄膀、鸽子等主料洗清干净后,分别加上酒、盐、葱、姜、味精去炖煮。 两耳大铁锅的最底层放的是萝卜丝、干角豆、笋衣、冬笋等,这一层称之为:垫锅。 垫锅之上,放的是五花肉、豆腐包、肉圆、鸡块等。 据说层次越多越好,每层依次铺好后都要猛火烧沸。 把食材一层层放好后,就用温火慢炖,还不时用勺将原汤从上而下浇入,以渗透其味。 一品锅所需时间较长,等完全煮好上桌,已是酉时正三刻了。 长久的等待是值得的,一品锅里的菜油而不腻、烂而不化,热而不烫,冷而不却,是色香味的完美结合。 菜好吃,黎洛棠一不小心就吃撑了,谢绝了任家人和赛西施的挽留,告辞离开。 赛西施送她到门口,黎洛棠迟疑了一下,道:“施施,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那队官兵让她有不好的感觉,决定尽快离开越州,不趟浑水。 “这么快就走啊。”赛西施满脸的舍不得,“黎姐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都没给你准备在路上吃的糕点。” “事出突然。”黎洛棠也是临时决定的。 “黎姐姐,你以后有空还会来看我吗?”赛西施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我还想多吃一点施施煮的菜呢。”黎洛棠笑道。 “我会努力学厨艺,煮更多的菜给黎姐姐吃。”赛西施说道。 黎洛棠辞别赛西施,回了田家。 田仕奇已经回来了,黎洛棠跟他说了,明天就离开。 “出什么事了?”田仕奇皱眉问道。 黎洛棠昨儿才说,要住几天,可仅住了一夜,就说要走了,难道下人怠慢了她? “今天上街,看到一队官兵凶神恶煞的,我觉得有事发生,想要趋吉避凶,远离是非之地。”黎洛棠老老实实地道。 “妹子啊,有句俗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黎洛棠不乐意地撇嘴,“二哥,你很乌鸦嘴。” 田仕奇摸摸下巴,笑道:“好吧,二哥做只报喜鸟,祝妹子一路顺风。” 第三百三十章乳腐肉油焖笋 第二天,黎洛棠离开越州,往嘉兴去。 从越州去嘉兴,可走陆路,也可走水路。 黎洛棠考虑到,如今这世道越发的乱了,担心坐船会遇到水匪。 她一点也不想在这还透着寒意的仲春,泡在水里游泳,决定走陆路。 然后她就路上遇到了拦路的劫匪,看着面前两个面目凶狠,手执大刀的男人。 黎洛棠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乌鸦嘴不是田二哥,是她自己。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劫匪之一拿刀遥指着黎洛棠,“从马上滚下来。” “你们就不能与时俱进一下吗?老是这一套说辞,你们没说腻,我听腻了。”黎洛棠苦恼地道。 “小子,你胆子不小,敢调笑我兄弟,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劫匪之一恶狠狠了问道。 “别说废话了,动手吧。”黎洛棠催促道。 两个劫匪对视一眼,该不会踢铁板上了吧? 黎洛棠不等两人有所反应,手一按马鞍,人腾空飞起。 长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抽向两人。 “他娘的,是个练家子。”劫匪之一惊呼道。 “练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二对一,绝对能拿下他。” 海口可以夸,但不一定能做到。 两个劫匪被黎洛棠用鞭子,一顿猛抽后,昏迷倒在地上。 黎洛棠在两人的腰间,各踢了一脚,废了他们的武功,以后他们就不能再拦路抢劫了。 两日后,黎洛棠到达了嘉兴。 嘉兴是历史名城,自古就是繁华富庶之地,素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的美誉。 进城时,已是午时,黎洛棠寻了家酒楼,点了一道嘉兴名菜:乳腐肉,以及一道油焖笋。 菜还没上桌,黎洛棠靠在窗边看街景。 急骤蹄声由远至近,楼下那条街道虽不是主道,但也是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并不适合策马急驰。 黎洛棠蹙眉看去,就见一骑从街那头奔驰而来,不算太长的一段路,他已经有六七次险险碰倒人。 凝目细看,骑马的是个穿劲装带佩刀大汉,面目凶悍,八成是横行霸道的帮会人物。 凶汉对满街惊叫躲避之人视若无睹,依旧纵马狂奔。 黎洛棠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正要考虑是不是出手,就见凶汉的马撞向了一个挑担的老汉。 箩筐翻倒,里面的鸡蛋、鸭蛋摔了个稀烂。 挑担的老汉,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畏惧凶汉,愣愣地站在翻倒的箩筐旁。 那凶汉丝毫没有停顿,还抽了马一鞭子。 混账! 黎洛棠怒了,将捏碎的茶杯掷了出去。 凶汉和马都被瓷片击中,马倒下,把凶汉摔了出去。 街上的人大吃一惊,在不远看指指点点,却不敢靠近。 凶汉虽可恶,但罪不至死,黎洛棠没有取他的性命,只是将他打昏了过去,算是小惩大戒。 “伙计。”黎洛棠喊来伙计,掏出两块碎银子,“劳烦小哥把银子给外面那个卖蛋的老人。” “公子,你真是个好人。”伙计说道。 黎洛棠笑了笑,坦然接受了这张好人卡。 伙计下楼,把碎银子交给了卖蛋的老汉。 两人交谈了几句后,伙计把老汉领上楼来。 老汉一见到黎洛棠就跪下了,把黎洛棠给吓了一跳,“老人家,你快起来,你这么大年纪了,给我下跪磕头,我会折寿的。” 伙计在黎洛棠的示意下,把老汉给搀扶了起来。 等黎洛棠打发走对她感激涕零的老汉,菜终于上桌。 乳腐肉色泽红亮,香味浓郁。 黎洛棠夹了一小块吃,肉质酥糯,有种入口既化的感觉。 咸辣适中,风味独特。 而油焖笋,咸中带甜,鲜嫩爽口。 在黎洛棠专心吃午饭时,认识凶汉的人,又或者说他的同伙们终于赶到了。 一人探了凶汉的鼻息,大声道:“老二还有气。” “老二不会无缘无故的昏迷,是有人对老二动了手。” “什么人?” 那群人四处张望,可是看热闹的都换了几批人了,当时的情况,只有坐在酒楼二楼吃饭的黎洛棠最清楚了。 这些人把马和凶汉都带走了,黎洛棠慢条斯理吃完饭,结帐离开,牵着马,寻了家客栈住下。 嘉兴是一个很有特色的水乡,最让黎洛棠惦记的是钱塘潮,只可惜现在不是观潮的好时节。 不能去观潮,那就去游南湖。 第二天一早,黎洛棠就往南湖去了。 南湖旧称陆渭池,又称马场湖、滮湖。 湖畔边还建有潘师旦园、高氏圃、南湖草堂、列岫亭、水心亭、乐郊亭、勺园、颜家园、瓣香阁、秋水阁等。 湖中还有河泥填入的小岛,俗称湖心岛,岛上建有烟雨楼。 坐船到了湖心岛,上了烟雨楼,发现楼上不仅有游客,还有数个暗藏兵刃的江湖客。 黎洛棠正要离开,却听到扶梯声响,接着就见两个女人上楼来。 前面的是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尼姑,后面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 她们一出现,坐在右首位置上饮茶的两个江湖客怒不而视。 尼姑不以为意,那少女瞪了他们一眼,不屑地冷哼。 黎洛棠眸光微闪,没有急着离去,退到角落看戏。 两名江湖客中满脸络腮胡的男子不悦地问:“你哼什么?” “我哼我的,与你何干?”那少女怼道。 “骚娘们,你敢再哼一声,老子宰了你。”络腮胡说罢,站起来,双拳轰了出去。 少女身形一闪,避开了,正要还击。 尼姑转身盯着络腮胡,冷冷地道:“姓马的,别给脸不要脸。” “你他娘的,你才不脸。老子今天就作了你,替我兄弟报仇。”络腮胡说道。 “姓马的,贫尼已经说过了,你兄弟的死与贫尼无关,你非要纠缠不清,那贫尼也只能送你下去,跟你兄弟做伴了。” “血手贼尼,老子送你下去给我兄弟偿命。” 黎洛棠一惊,这些销声匿迹了许多年的黑道中人,怎么全都现身江湖了? 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接下去的旅途,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 络腮胡和血手尼打了起来,络腮胡的那个同伴也跟少女交上了手。 普通的游客吓得纷纷离去,黎洛棠趁乱从窗口翻上了楼顶,掀开一片瓦往里看。 第三百三十一章鲢鱼球再次拆穿 坐在楼顶往里看,屋内情形一览无遗。 这真是个绝佳的观赏位,虽然趴着有点别扭,但瑕不掩瑜。 初看四人交手,似乎旗鼓相当,打得有来有回。 细看却发现血手尼的武功最强,不过她嘴上叫嚣着厉害,却手下留情。 那一掌明明可以拍实,却擦身而过。 还有那个瘦子狠狠的龙抓手,是可以抓住少女手臂的,然而故意抓空了。 “演戏?”黎洛棠无声说道。 既然有演戏的人,那就该有看戏的人。 黎洛棠转眸去看屋内其他的江湖客,都是一脸的淡定,看不出谁与这四人有关系。 四人认真的交着手,大家认真的看着戏。 打了许久,发现没能引出他们要引出来的人,四人不打了。 血手尼道:“小子,算你走运,贫尼今日守戒,就饶你一命。” 络腮胡冷哼,“贼尼,下次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言罢,络腮胡和他的同杰从窗口飞身而出,血手尼带着少女从楼梯下去。 一场似真却假的闹剧结束了,黎洛棠盖好瓦片,从楼顶跳下,继续在湖心岛游览。 岛上除了烟雨楼,还有清晖堂、孤云簃、小蓬莱、来许亭、鉴亭、宝梅亭、东和西御碑亭、访踪亭等建筑。 亭台阁榭,假山回廊,疏密相间,错落有致。 这时,伴随着悠扬的弦声,传来女子吴语软侬的歌声,“……切思思,思切情深重,俏双双,双美出兰房。深夜夜……” 黎洛棠在回廊寻了一处坐下,安静地听着不远出飘过来的清音雅乐,如醉如痴。 让人不知不觉中,就沉迷在这二月的烟雨之中。 “……月移移,移月上花墙。小姐连连,连称是,步忙忙,忙步返兰房。未知何日配成双。” 听完一折,黎洛棠就去了码头,坐船返回对岸。 已是正午时分,该找一家酒楼吃饭。 饭点,楼上三十余张桌子,已坐满大半。 靠着湖边,吃水产,黎洛棠点了酒楼的招牌菜鲢鱼球。 “听说吗?”邻桌一男子神秘的问道。 声音不算大,可耳聪目目的黎洛棠听到了,转眸看去,说话的身穿蓝袍,留着山羊胡的男子。 他对面坐着的中年男子,身穿青衫,面白,像是个教书先生。 “什么事?”青衫人问道。 “金陵知府让人灭门了,满府上下一百多口,没一个跑掉的。” “不对吧,我听说知府的儿子和两个下人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这要是让那些凶徒知道,只怕也活不了。” “天武府的人出动了,应该能在那些凶徒前面找到人,保护起来吧。” “谁知道呢。” “天武府出动的可是九大护卫,那武功在江湖上都是顶尖的。” 九大护卫! 她记得顾霆晅就是九大护卫之一。 黎洛棠决定,去金陵。 “他们说,动手的是血刹楼的人,天武府怕是逮不住他们。” “我怎么听说,这事是裂天兕干的。” “案发现场没有裂天兕图,肯定不是裂天兕做的。” “一个当官的,怎么会惹上江湖上的人?” “这世道,官匪勾结多了去了,说不定是分赃不均。” “算了,这事还是别说了,你我不是江湖中人,对那些个恩恩怨怨弄不明白,来来来,我们还是喝酒!” “喝酒喝酒。”山羊胡举杯道。 这时,伙计送菜上桌,黎洛棠专心用餐。 新鲜的鲢鱼活杀烹饪,口感细腻,没有鱼腥味。 卖相好看,香味扑鼻。 鱼肉鲜香滑嫩,肉皮爽脆劲道,美味又无鱼刺, 一颗鱼丸,三口就吃完了。 黎洛棠在嘉兴逗留了三天,就继续北上,往苏州去。 人间天堂,自在苏州。 苏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被誉为“人间天堂”,素来以山水秀丽、园林典雅而闻名天下。 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 还有夜半钟声到客船的寒山寺,那也是值得一去的地方。 黎洛棠决定在苏州多留几日,到了苏州城,特地找了家有独立小院的客栈住下。 中午,她出门觅食。 刚在酒楼的二楼临窗的桌边坐下,就见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青年人从楼梯上来了。 他站在楼梯口环顾了一下情况,就朝黎洛棠走了过来。 黎洛棠不动声色地端杯喝茶,青年男子走到她面前,拱手问道:“朋友是一个人吗?” “是。”黎洛棠冷淡地答道。 青年男人笑道:“在下也是一个人。” 黎洛棠放下茶杯,看着他,抿唇不语。 青年男子接着道:“在下最怕一个人喝闷酒……” “我不饮酒。”黎洛棠打断他的话道。 “四海之内皆朋友,兄台别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青年男子说着拉开椅子,在黎洛棠对面坐下了。 黎洛棠看着这个自来熟的人,突然想起了另一个自来熟的人,眸光微闪。 青年男子提壶为自己斟了杯茶,“伙计,再上两道招牌菜,再来一壶好酒。” “好咧。”伙计笑着退下了。 黎洛棠微微一笑,“官山。” 青年男子端杯的手微收紧,“兄台名叫官山,真是好名字。” “这回你用的是什么名字?”黎洛棠淡定地问道。 青年男子说道:“在下民水。” “官对民,山对水,官公子取化名,得用心一点。”黎洛棠真诚告诫他。 “你……算了,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的易容,应该没什么破绽?而且我连声音都变了。”官山好奇地问道。 黎洛棠笑了笑,道:“你左手虎口上有一颗痣,下次易容时,不要忘记把手也易上容。” 官山举手一看,虎口处还真有一颗小痣。 很小的一颗,不细看,根本没有人注意。 “你也太观察入微了。”官山感叹地道。 黎洛棠举杯,“谢谢你的称赞。” “你还要叫万一?”官山问道。 黎洛棠挑眉,“你不说真姓名,我也只能继续用假姓名了。” 官山笑道:“我叫上官姗姗。” 黎洛棠笑而不语。 “这真是我的真名。”上官姗姗认真地道。 “就算这是你的真名,但你现在不是真容,而且你还用假声。”黎洛棠十分较真地道。 上官姗姗沉吟片刻,道:“等到客栈,我给你看真容。” 黎洛棠微愕,她听出这是女声,上官姗姗是女的?还是又用了另一个假声? 第三百三十二章碧螺虾仁教学 黎洛棠点的两道菜先送上来,碧螺虾仁和银杏菜心。 碧螺虾仁用新鲜的碧螺春的清香茶汁作调料,与河虾仁一起烹调而成。 是一道既有河虾的鲜味,又有名茶的清香,别具风味的一道名菜。 色如白玉的虾仁中,点缀着淡绿色的茶叶。 入口的虾仁,带有清新的茶香,鲜嫩弹牙,还透着点甘甜。 “一一,你是准备北上,还是南下?”上官姗姗问道。 “你呢?”黎洛棠反问。 “是我先问你的。”上官姗姗眸光流转,“我知道了,如果我说北上,你会说南下,我说南下,你就会北上,对不对?” “不对。”黎洛棠淡定否定。 绝对不会承认,她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那你是北上,还是南下?”上官姗姗狡黠笑道。 “萍水相逢,不问来处,不问归途。”黎洛棠微微笑道。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已经是朋友。朋友之间,应坦诚相待。”上官姗姗嘻嘻笑,“我北上。” “我要去金陵。”黎洛棠懒得说谎。 “太好了,我们可以同路。”上官姗姗欢喜地道。 黎洛棠没接话,夹了颗银杏吃。 同路不同路,她说了不算。 官道就在那儿,上官姗姗要跟着,她拦不住。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吃完了午饭。 上官姗姗死皮赖脸地跟着黎洛棠,去了黎洛棠投宿的客栈。 “一一,你等着,我这就去换装。”上官姗姗提着她的包袱,进了厢房。 黎洛棠坐在廊下嗑瓜子,对上官姗姗的真容,她有几分好奇。 任黎洛棠脑洞再大,她也没想到,上官姗姗居然是一个胸大、腰细,还有一双大长腿的凤眼美女! “你是女的!”黎洛棠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上官姗姗一挺胸,“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黎洛棠默默地垂眸,瞬间就明白,上官姗姗为什么会易容成一个胖子。 不易容成胖子,藏不住她胸前的那两团肉。 “你还小,还会长的。”上官姗姗不怎么走心地安慰道。 “为什么纠缠我?”黎洛棠直接问道。 上官姗姗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不是纠缠。” 黎洛棠挑眉,“哪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想跟她玩禁忌恋吧? “我闯荡江湖,不是为了扬名立万,而是要赏一路的风景,和有趣的人,做有趣的事。你,是我遇到的,有趣的人。” “还真是荣幸呀。” “相遇就是缘,我们是彼此的荣幸。”上官姗姗笑得风情万种。 黎洛棠有被这句话取悦到,唇角上扬,“我叫黎洛棠,黎明的黎,洛水的洛,海棠花的棠。” “好名字,我叫上官姗姗,上下的上,官员的官,姗姗来迟的姗姗。”上官姗姗重新说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是你的真实声音吗?”黎洛棠好奇地问道。 她能拆穿上官姗姗,凭的是小细节。 上官姗姗的声音,她没听出破绽来。 “是的。”上官姗姗得意的一笑,“我能说十几种不同的声音。” “好厉害。”黎洛棠真心实意地夸道。 “你想不想学?”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诧异,“你愿意教我?” “这又不是什么秘技,你愿学,我就愿教。”上官姗姗笑道。 “多谢。”黎洛棠微微欠身道。 “我们现在就开始学吧。”上官姗姗屈指敲敲桌面,“虽不用拜师,但斟杯茶给我润润嗓子总是应该的。” 黎洛棠提壶倒了杯茶,双手奉给她,“请喝茶。” “哈哈哈”一串粗犷的男人笑声。 这笑声和上官姗姗的形象对上,相当的违和。 “活用气息,就能让声音变得不同。”上官姗姗恢复她的本来音色。 “要怎么活用气息?”黎洛棠问道。 “气沉丹田,知道吧?”上官姗姗一下端了起来,是教书先生的那种腔调。 “知道。” “气息方面,你应该没问题,我们来练习嘴。”上官姗姗揉了揉脸颊,“你学我这样噘唇。” 黎洛棠依言行事,把嘴唇噘了起来。 “一一啊,还好我是女人,你这样子,好诱人哟。”上官姗姗痞痞地道。 “不要调戏我。”黎洛棠瞪她一眼,有点后悔跟她学变音了。 “好好好,不调戏你,就噘唇这样收,动作越大越好。”上官姗姗说完后,示范了三次,“看明白了没?” “做多少次?”黎洛棠问道。 “二十次。” 黎洛棠做了二十次噘唇向外牵引的动作。 接着是抿唇、扣唇、顶舌、绕舌、弹舌…… 黎洛棠深深觉得这变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学了一下午,黎洛棠只觉得腮帮子都酸了,但还是有点用的。 在上官姗姗的指点下,她能说出了很嗲的声音,“天黑了,外面下……” 黎洛棠捂住嘴,这声音好肉麻,她受不了! “哈哈哈”上官姗姗这笑声尖利,像是刀刮过玻璃的声音,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别笑了。”黎洛棠捏了捏咽喉,“好瘆人。” 因为下雨,两人没有出去,让伙计把饭菜送进了小院。 简单的吃过晚饭后,洗漱完毕,各自回房睡觉。 次日,雨过天晴。 “今天不赶去金陵吗?”上官姗姗又变成了一个胖青年。 “我会留苏州多玩几日再走,你要有事,你可以先走。” “我没事,再说了,我还要教你变音,你不会以为,才学半个下午,就学会了吧?”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黎洛棠的声音暗沉,与她本音有些差别,当然差别不是太大。 “一一,你不错呀!”上官姗姗没想到黎洛棠已初步掌握诀窍了。 黎洛棠眉飞色舞,“我很聪明的。”声音娇糯,与她清爽的声音有很大的差别了。 “去哪玩?”上官姗姗问道。 “苏州的园林甲天下,今天先去拙政园。” “好,去拙政园。” 两人出了客栈,往拙政园去。 拙政园名冠江南,胜甲东吴,亭台楼阁、假山小岛、小桥回廊,错落有致。 拙政园的名字源于《闲居赋》:筑室种树,逍遥自得,灌园鬻蔬,以供朝夕之膳,此亦拙者之为政也。 第三百三十三章泡泡馄饨游拙政园(上) 去拙政园之前,两人先去吃早餐。 泡泡馄饨也是馄饨,可归在小馄饨一类。 但包法与传统小馄饨是不同的,小馄饨一般是将肉酱在皮子中间一擦,皮子团团捏起来就可以了。 泡泡馄饨的捏法不同,肉酱虽也是擦在皮子一边的,但捏合时既要包住那一点点肉酱,又要使馄饨中间成为气囊。 这完全靠的是厨子的手上功夫,包得好那就是泡泡馄饨,包不好,那就是小馄饨, 泡泡馄饨的馅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少之又少,可煮熟后,白色的薄皮中,那一点点的猩红恰到好处。 就如画龙点睛一般,赋予了生气。 卖相虽重要,但味道才是关键。 大馄饨重馅,小馄饨品汤。 泡泡馄饨好味与否,汤底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黎洛棠特意去看过汤锅,里面用的是猪大圆骨熬出来的好汤。 热气腾腾的泡泡馄饨送了上来,两人拿着勺,先舀汤喝。 “这汤鲜。”上官姗姗连喝了三勺。 黎洛棠吃起了馄饨,牙齿轻轻一咬,外皮就裂开来,细嚼下,滑如凝脂,入口即化。 肉鲜伴着葱香,从舌尖到齿颊,溢满了整个口腔,清醇绵长。 吃完一个,黎洛棠立马又舀了一个吃。 这么好吃的馄饨,卖得并不贵。 上官姗姗直道:“实惠,太实惠了。” 填饱了肚子,两人就往拙政园去。 拙政园屡易其主,如今落在一个富商手中,商人重利,如是就将此园租了出去,供人游玩。 花了五文钱,从园门进去,便是东花园。 浅色方石铺筑,三面粉墙相围,东边墙根下,一株女贞枝叶婆娑。 “此树可入画。”上官姗姗点评道。 穿过圆形洞门,迎面映入眼帘的是东花园的主厅:兰雪堂。 上官姗姗摇着折扇,“贤弟,愚兄考考你啊,这兰雪二字出自何处?” 黎洛棠本就是爱玩闹的性子,对上官姗姗也卸下了一些心防,如是也乐得陪她玩闹,“此二字出自太白先生的‘独立天地间,春风洒兰雪’,有清香高洁、超凡脱俗之意。不知小弟答得可对?” 上官姗姗轻咳一声,“贤弟才高八斗。” 黎洛棠打开折扇,掩嘴笑道:“不及贤兄。” “贤弟请。” 黎洛棠也把扇子往前一伸,“贤兄请。” “同进,同进。” 两人客气的迈着方步,进到了兰雪堂。 兰雪堂坐北朝南,内有中堂,以屏风为隔板分前后。 在后堂,挂着数幅今人字画。 字画内容,紧扣兰雪二字。 黎洛棠看到了一幅字,笔力遒劲,线条婉转流畅,神出鬼没。 让黎洛棠注意到这幅字,并不是这字写得如何,而是它的跋印,看着很像是个“犼”字。 “老先生,请问这幅字是何人所写?”黎洛棠问坐在角落的老先生。 “这是一位书生拿来寄卖的。”老先生笑道。 上官姗姗走过来道:“喜欢就买下来啊。” 黎洛棠想了想,就道:“多少钱?” “五两银子。”老先生笑道。 黎洛棠没跟他讲价,就将画买了下来。 老先生又道:“两位公子可愿留下墨宝?” “贤兄请。”黎洛棠忍笑道。 上官姗姗挑眉,“贤弟不必谦让,贤弟请。” “一起吧。”黎洛棠淡笑道。 “画兰,还是画雪?”上官姗姗问道。 “听贤兄的。”黎洛棠笑道。 上官姗姗沉吟片刻,“我画雪中兰花,贤弟题跋,如何?” “就听贤兄的。”黎洛棠开始想兰花和雪的诗词。 上官姗姗提笔作画,聊聊数笔,浓黑墨一弯一折就画出兰叶。 用橘红和橘黄色进行渲染和过渡,画出或绽放或含苞的兰花。 兰花兰叶相互呼应,错落有致。 留白处,用淡墨勾勒出皑皑白雪。 “贤兄用笔刚劲有力,疏密相间,富有变化。”黎洛棠赞得真心实意。 上官姗姗哈哈一笑,把笔递给她,“贤弟请题跋。” 黎洛棠接过笔,在纸上写:高斋揭华扁,知子意有寓。兰以扬清芬,雪以表贞素。 “贤弟这一手草书,用笔飘逸沉着,隽拔果断,流畅婉转。”上官姗姗竖起大拇指,“好呀!” 老先生赞道:“两公子画好,诗亦佳。” 征求两人意见后,老先生会这幅画装裱后,挂在兰雪堂里。 出了兰雪堂,往东北方走,就看到了临水而筑的芙蓉榭。 此榭是夏日赏荷的绝佳之处,可惜现在是二月,荷花池面一片空无。 榭中还有别的儒生,在那摇头晃脑,对着荷花池,吟着荷花诗。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上官姗姗吟罢,“贤弟也来一首。” 黎洛棠想了想,吟道:“池面风来波潋潋,波间露下叶田田。谁于水面张青盖,罩却红妆唱采莲。” 在芙蓉榭以北有一片紫薇草坪,在草坪中耸立着一座重檐攒尖八角亭,名为:天泉阁。 夏日可在此阁欣赏紫薇花,从外面看是两层,进去却发现只有一层。 “贤弟,过来,从这往上看。”上官姗姗站在天泉阁的戗角下,招手道。 黎洛棠走过去,抬头看去,天上浮云飘动,恍然间,似乎楼阁也在云雾之中。 离开天泉阁,去往秫香馆。 秫,稷之黏者也。 顾名思义,秫香就是稻麦飘香。 秫香馆四观,夏秋之交,家田种秫,皆在观望中。 此时田中,有农夫在耕种。 “四海无闲田……” 黎洛棠不等上官姗姗吟完,就接道:“农夫犹饿死。” “哎,在这么美的景色中,吟这诗不对,应该……让我想一想。”上官姗姗摇着扇子,做冥思苦想状。 “走吧,我们去看补拙亭。”黎洛棠拽着她,往西南方去。 隔溪有一土山,上有长方亭,名:补拙亭。 在亭中居高临下放眼四望,东园景色尽收眼底。 两人继续在园中游玩,到了复廊,复廊的墙壁上开有二十多个漏窗,步移花窗,园内景色不断地变化。 穿过复廊的黑漆大门,就到了中花园。 看到了倚虹亭,亭子倚墙而建,亭中有一圆拱门,三面凌空,长廊迤逦,似天边彩虹。 亭前水木旷远,亭右梧竹幽居。 那座青石小桥,因亭得名:倚虹桥。 中园是以水池为中心,分布着高低错落的建筑物,颇具江南水乡特色。 池岛假山,池岸曲折,水绕山转,山顶有待霜亭和雪香云蔚亭。 两人拾阶而上。 ------题外话------ 我很喜欢拙政园,等疫情结束,我要去游玩。 第三百三十四章樱桃肉拙政园(下) 拙政园中,待霜亭是春夏秋冬四季景亭之中的秋亭,而雪香云蔚亭是冬亭。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路缓步登山,到了待霜亭。 黎洛棠眸光一转,“还请贤兄指教,这待霜二字出自何处?” “贤弟客气,说什么指教,我们相互切磋。”上官姗姗收起折扇, 轻轻敲着左手掌。 上官姗姗在亭中踱步了两圈,道:“待霜二字,出自韦刺史的,‘书后欲提三百,洞庭须待满林霜。’” 字里行间透出了一股霜浓橘红的山野气息和泥土芳香,只可惜此时是仲春,橘未红亦无霜。 在待霜亭略坐了片刻,两人穿过丛林,越过小溪,步上石阶,就到了:雪香云蔚亭”。 这是一座典雅古朴的长形方亭,居高临下,可俯瞰全园景色。 雪香云蔚亭的亭名中的雪香指白梅的香气,云蔚则指山间花木繁茂,如绿云盘绕,给人云蒸霞蔚之感。 “亭名取得真是优雅,恍然间,我们也似乎是风流名士。”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拿扇子挑起上官姗姗的下巴,勾起一边嘴角,笑得魅惑,“我们本来就是风流名士呀。” “贤弟所言极是。”上官姗姗眸光流转,风情万种。 从假山上下来,到了池边,池中有岛,岛上有亭,名荷风四面亭。 亭子上挂着一幅有趣的楹联,“四壁荷花三面柳,半潭秋水一房山。” 上联出自: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下联出自:看待诗人无别物,半潭秋水一房山。 “应该夏天来的。”上官姗姗感叹道。 “你要没事,可以在苏州住个一年半载的,把四季风光都看全了。”黎洛棠笑着建议道。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上官姗姗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我才不要住那么久呢。” 黎洛棠默默望天,这人就是个戏精。 与荷风四面亭隔山相望的是香洲,洲和舟同音,那是一座船型建筑物,可称为石坊或旱船。 船头为荷花台,茶室为四方亭,船舱为面水榭,船楼为澄观楼,船尾为野航阁。 苏州是江南水乡,家家临河,处处通船,以舟代步,所以在园林中也建有石坊。 走过九曲石桥,走过游廊,就看到了梦隐楼。 楼上有乐声传来,“……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倚仗立云沙,回首见山家,野鹿眠山草,山猿戏野花……” “贤弟,你看这楼像不像龙头?”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看罢,颔首道:“山楼似龙头,爬山廊似龙身,戗角似龙角,云墙似龙尾,门洞似龙嘴,而曲桥……” “似龙须。”上官姗姗一转折扇,“这是龙吸水,还是龙戏珠?” “嗯,都可以。”黎洛棠笑道。 两人边说,边登楼。 楼内悬着一副楹联:“林气映天,竹阴在地;日长若岁,水静于人”。 楼高而宽敞,推窗往外看,园美景尽收眼底。 此时,春意浓浓,满园新翠,姹紫嫣红。 岸边竹林古树郁郁葱葱,恰如联中所写,映天蔽地,倒映水中,被蓝天白云一衬,更显出静水迷人。 楼上卖唱的歌女过来询问:“公子,可要点曲?” “不必了。”两人同时婉拒。 从楼上下来,沿着游廊往南走,就到了小沧浪。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旁边的儒生吟道。 小沧浪是一座三开间的水阁,南窗北槛,两面临水,跨水而居,是闲静的水院。 站在小沧浪往北看,廊桥小飞虹倒映在水中,宛若天上彩虹。 此处亦是观水景最佳位置。 从小沧浪往北走,就是远香堂。 这是拙政园中园的主体建筑,可举办重大宴饮。 堂内装饰透明玲珑的玻璃落地长窗,规格整齐。 长窗透空,四周各具情趣的景物,山光水影,尽收眼底。 室内没有一根柱子,陈设典雅精致。 西花园的主体建筑是:卅六鸳鸯馆,精美华丽。 两人在园中,走马观花,一路游览。 拙政园的景色很美,不管在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幅图画。 从拙政园出来,已是午时未,饭点已过,酒楼里十桌空了八桌。 点了菜,两人都单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街景。 过了一会,伙计把樱桃肉送上桌。 樱桃肉是用整块方肉剞花刀,以红曲粉等调色,成形后就像樱桃一般光亮悦目。 上官姗姗说道:“听这名就觉得诗意盎然,会让想起酸酸甜甜的樱桃,顿时津液满口了。所以说啊,这菜名取得好,菜都多卖几碟。” “樱桃好吃,樱桃肉也不差。”黎洛棠夹了一块,细细一品,酥烂肥美。 “有人说,喜爱樱桃肉的人,除了好吃,还容易让人想起美人。”上官姗姗挑挑眉。 她易了容,相貌平平,做出这贪花好色之样,略显猥琐。 黎洛棠打开扇子,轻轻摇头,“柳似眉莲似腮,樱桃口芙蓉额。” 翩翩公子,风流倜傥。 “秀色可餐,美哉美哉,妙哉妙哉。”上官姗姗哈哈笑道。 “无耻之徒。”旁边有人出声骂道。 两人转眸一看,是个穿彩衣的少女。 正如黎洛棠所言,眉似初春柳叶,腮如六月莲花,芙蓉额樱桃小嘴一点点。 “你这小娘子好不知礼,我兄弟俩闲聊,你怎么能偷听呢?”上官姗姗理直气壮地诘问。 “大庭广众,口出污言,下流不要脸。”彩衣少女骂道。 上官姗姗嗤笑一声,道:“食色,性也,若无周公之礼,何来子嗣后辈?小娘子年方几何?可曾许配人家?” 彩衣少女羞红了脸,半响说不出话来。 过了会,她冲黎洛棠道:“公子你容貌出众,气质文雅,怎可与粗野之人为伍?” 黎洛棠左手握拳放唇边,轻咳两声,把笑意忍下去,“姑娘难道没听说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上官姗姗捶桌大笑,“我是粗野之人,她也斯文不到那去,我们是臭味相投。” “自甘堕落。”彩衣少女气愤,拂袖而去。 两人对视,哑然失笑。 ------题外话------ 两人都是古灵精怪,淘气的人物。 第三百三十五章清炖蟹粉狮子头?偷马贼 离拙政园不远还有一个,和拙政园同属四大名园之一的狮子林。 园内石峰林立,多状似狮子,故名:狮子林。 狮子林最初是寺庙,名:普提正宗寺,又名:圣恩寺。 现在则是私宅,因园内有五棵松树,百姓多称之:五松园。 是私宅,自然不能让人进去赏景。 两人往热闹的大街逛了一圈,零碎的小玩意买了一堆。 酉时初,华灯初上,酒楼上食客满座,两人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点了菜。 食客愈来愈多,渐渐把座位坐满,人声喧哗,闹腾腾,显得十分热闹。 这家酒楼,厨子是从扬州那边来的,招牌菜中有一道清炖蟹粉狮子头。 传说某位国公宴客,名厨做了葵花斩肉精美绝伦。 此菜烹制成熟后,肉丸子表面的肥肉末大多溶化或半溶化,而瘦肉末则相对显得凸起,乍一看,给人一种毛毛糙糙的感觉,有如雄狮头。 宾客中,有好事的奉承国公,“国公半身戎马,战功彪炳,应佩狮子帅印。” 国公就葵花斩肉,改名成了狮子头。 狮子头肥嫩异常,蟹粉鲜香,青菜酥烂清口,拿调羹舀一勺入口,清香满口,齿颊留香,令人久久不能忘怀。 正品着美味呢,从楼梯处,上来一个姑娘。 黎洛棠一眼就认出,是在嘉兴烟雨楼跟在血手尼身边的那个少女,眸色微凝。 怎么只有她一个? 血手尼去哪了? 今儿她穿了一袭青衫,手执一根马鞭,站在楼梯口,目光扫过厅堂里的众人,落在上官姗姗脸上。 “好像是来找你的。”黎洛棠小声道。 “应该不是,我不认识她。”上官姗姗否定。 少女盯着上官姗姗看了一会,就转移了视线,朝坐在角落的一个穿灰色布衣、脸消瘦的男子走了过去。 走到男子面前,手中马鞭重重地打在桌面上,“偷马贼,找到你了。” 酒楼上的食客,自她上楼,目光基本都投注在她身上,现在听她指着瘦脸男说是偷马贼。 众人的目光,不由转向了瘦脸男。 瘦脸男长獐头鼠目的,脸上没四两肉,瞧着就不像是好人。 “吐”瘦脸男把嘴里的鸡骨头吐出来,“小丫片子,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无凭无据,就这么胡乱冤枉人,不太好吧?” “本姑娘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就是证据,你把本姑娘的马弄哪去了?”少女高声问道。 瘦脸男冷笑,“老子的这招子也没瞎,小丫头,你找错人了。” “偷马贼,你再怎么狡辩都没用,本姑娘已认准你了,你说你把姑娘马匹,卖到那里去了?”少女举鞭,在桌面上又是用力一砸。 “你说卖到那里去?卖到窑子里去了。”瘦脸男邪笑道。 这话太损,少女七分怒,被激成十分了,羞恼地厉叱道:“该死的贼,敢在本姑娘面前耍泼,要了你的命。” 她扬鞭朝瘦脸男面门上抽去,瘦脸男身子向后仰,避过了她这一鞭。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道:“贱丫头,待大爷擒住了,先把你开了苞,再送你去楼子里,让千人骑,万人睡。” “混账玩意,你娘让人千人骑,万人睡,才生出你这么混账东西来。”少女回骂道。 她玉腕一抖,落下的马鞭在空中划了个圈,夹着凌厉的破空声,朝瘦脸男伸来的左腕上抽。 这一鞭用足了力,来势凶猛,瘦脸男收手,身子一缩,钻到桌子 少女得势不饶人,伸手就去掀桌子。 “姑娘,小心。”有人出声提醒。 却原来瘦脸男不知何时,亮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刺向少女的脚踝。 瘦脸男钻桌子,亮匕首,出招,一气呵成。 还找的是少女视线死角,若不是有人提醒,少女怕是要中招。 “那个瞎眼的东西,敢坏老子的好事,待老子擒住这小骚货,再来与你分说。”瘦脸男骂骂咧咧的,从桌子下窜了出来。 以饿狗扑食之势,扑向少女。 少女挥鞭再抽,瘦脸男不躲不避,挺身上前,匕首削向少女的手腕。 左手五指成爪,抓向少女的胸前。 这一招相当下流,少女若不回鞭相护,肯定是要受辱。 江湖上除非是不把名节当回事的**荡妇,才会任由男子袭胸。 其他的女子既便爽朗大方,也都是洁身自好,绝对不容贱男随意染指的。 少女回鞭,瘦脸男早就料到,半道上,就收手了。 他的手伸进自己怀中,掏出一包东西,掷向少女,他则向后疾退。 少女冲向前,一鞭抽去,纸包被抽破,里面的药粉四扬,她吸入大半。 “救人。”黎洛棠低呼一声。 “好。”上官姗姗与黎洛棠几乎同时出手。 一个攻向瘦脸男,一个伸手去抓少女的衣襟。 “还真有人英雄救美啊!”瘦脸男淫邪一笑,“就怕英雄做不了,只能做狗熊。” 黎洛棠不愿与他做口唇之争,直接一鞭甩了过去。 瘦脸男还有几分眼力,脸色微变,虽然都是使鞭子,但少女出的招式和黎洛棠所出招式一比,不值一提。 瘦脸男不敢与黎洛棠对招,他一直向后退。 黎洛棠不知他怀中,有多少药包,也不敢离得他太近。 这样一来,让瘦脸男退到了开启的窗边,而后,他一个翻身,就从窗子跳了出去。 黎洛棠也没打算追,转身一看,少女满脸通红,眼含秋水,嘴边带着抹痴笑,蹙眉,掏出面纱来捂住口鼻,闷闷地问道:“她这是……” “应该是中了春雨酥。”上官姗姗同样捂着口鼻。 看少女的模样,很明显,这是一种春药,而且药效发作很快。 “怎么解?”黎洛棠问道。 “先带她回客栈。”上官姗姗架起少女。 “慢着。”有人出声道。 黎洛棠定睛一看,走出来的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岳修成。 拜岳不群所赐,黎洛棠瞧着华山派的掌门就不像好人。 “这位大叔,有何指教?”上官姗姗问道。 “我乃华山派掌门岳修成,你们与这姑娘素不相识,不能把人带走。”岳修成沉声道。 “说得好像,你就认识她似的。”上官姗姗撇嘴道。 “我认识她,她是血手尼的徒弟。”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同时出声。 “有何证据?”岳修成问道。 “人是我们救的,凭什么要给你证据。”上官姗姗呛声道。 黎洛棠先一掌将少女劈晕,再抓起了少女的左手,将她束袖的解开,把袖子拉上去一些,露出少女手腕上那条鲜红的印记。 “这可以证明了吗?”黎洛棠冷淡地问道。 岳修成微眯了眯眼,没再出声。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这才顺利地将人带离酒楼。 ------题外话------ 江湖险恶,一不小心就会着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春雨酥?陷阱 两人扶着少女从酒楼出来,没走多远,就觉察到后面有人跟着。 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想着拐个弯,把人甩掉,却不想遇到了中午那位彩衣少女。 彩衣少女看到两人搀扶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当即就大喊道:“你们这两个可恶的淫贼!” “你胡咧咧什么?谁是淫贼!是我们救了她。”上官姗姗不满地分辩道。 可是彩衣少女对两人的印象不好,根本不信她的话,挥拳打了过来。 黎洛棠向前一步,便出擒拿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 彩衣少女右肘微沉,左手屈三指,食指和中指竖笔直,插向黎洛棠的双眼,这是想要废掉黎洛棠的眼睛。 “有必要下手这么狠吗?”上官姗姗咂咂舌,“真是最毒妇人心。” 这话说的…… 黎洛棠嘴角微抽,这人扮男人扮的忘记自己是女人了吗? 想归想,黎洛棠出手并不慢,顷刻之间,两人就拆解了七八招。 彩衣少女的身手没有黎洛棠好,若不是黎洛棠念在她是为了“救人”,手下留情,只出了七分力,她早就被打伤了。 当然黎洛棠不出全力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引出跟着她们的那个人。 可那人沉得住气,硬是不冒头。 黎洛棠灵机一动,向后退到上官姗姗身边,飞快地说了句,“把人给她。” 上官姗姗瞬间就明白她的用意,将少女推开。 黎洛棠顺势抓住少女的胳膊,将人甩给彩衣少女。 彩衣少女本是双掌击出,见状,赶忙临时变招,将掌力斜拍出去,身形向后退。 等她抱住少女时,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没有交谈,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施展轻功,跃上旁边的屋顶,一个纵身,消失在暮色中。 彩衣少女急着救人,没空管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轻轻拍着少女的脸,“姑娘,你醒醒啊。” 她把人给喊醒后,麻烦来了,少女抱着她,在她身上蹭,嘴里发出羞人的嘤咛声。 神智不清的人,力气还大,箍得彩衣少女没法推开她。 “该死的淫贼,无耻。”彩衣少女愤怒地骂道。 彩衣少女推掇、挣扎了许久,总算把右手挣扎了出来,一掌将少女再次劈晕过去。 她半搂着少女离开,藏在暗处的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看到一个男子跟了上去。 黎洛棠不认识那个男子,上官姗姗却小声说了句,“怎么是他?” “谁啊?”黎洛棠问道。 “一个被我教训过的流氓地痞。”上官姗姗摸摸下巴,“这应该是个冲着我来的陷阱,只是他怎么会跟血手尼的徒弟勾结上了?” “血手尼亦正亦邪,跟流氓地痞有来往,很正常,说不定陷阱就是她设的。”黎洛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那她还真是够狠的,给徒弟下春雨酥。”上官姗姗感慨道。 春雨酥没有解药,和一般春药也不同,药效霸道,必须与男人同房才行。 “邪门人物为达目的,从来都是不折手段的。”黎洛棠淡然道。 “下别的药好解,下春雨酥,如果我是男儿身,为了救人,说不定还真会上当。”上官姗姗摸着下巴说道。 “我觉得她们是想玩仙人跳。”黎洛棠揣测道。 “等我入了巷,大喊抓淫贼,到时我百口莫辩,江湖名声全都被败坏了。”上官姗姗咂舌,“好阴毒的手段。” “现在我们祸水东引了,他们要怎么办呢?”黎洛棠似问上官姗姗,又好像是自问。 “跟上去瞧瞧吧,就知道了。”上官姗姗笑道。 两人跟上去才发现,彩衣少女跟她们住在同一家客栈。 看着彩衣少女半搂半拖的把那少女扶进了客栈,看着跟在后面的男子跃上屋顶。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悄声靠近,借着后院那棵枝叶茂盛的大树遮掩身形。 过了会就见伙计出来,去后院的井边打井水。 两人猜到彩衣少女是想用泡冷水的法子,给少女解毒。 伙计把水送进了客房,而后隐约传来奇怪的声响。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面面相觑,上官姗姗小声道:“她们不会是在磨镜吧?” “你说什么呢。”黎洛棠俏脸微红,嗔怪地道。 “一一,别害羞呀。”上官姗姗挤眉弄眼的。 这时,趴在屋顶的男人动了,他一只手抓着屋檐,一只手从怀里掏了什么东西出来。 接着就见男人撬开了窗户,窜进了房间,打斗声传来。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从藏身处出来,掠身过去。 中了春雨酥的少女泡在浴桶里,满脸通红,双手在胡乱地扯着衣襟。 彩衣少女在和男人交手,房间不大,中间还摆着大浴桶,两人都有点施展不开。 男子一脚将一张圆墩给踢散了,彩衣少女一掌将桌面拍出一个洞来。 一小会,屋内已是一片狼籍。 女子本就体弱,男子渐渐占据了上风,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咱们三人一起大被同眠吧。” 话音刚落,上官姗姗已穿窗而入,弹出一缕指风,朝男子的脑后射去! 男子听风辨位,立马舍弃彩衣少女,身形一偏避开了,转身看清是上官姗姗,向后一退,用脚挑起地上破圆墩,踢向上官姗姗。 上官姗姗闪身避过,男子借机向窗口窜去。 黎洛棠一掌把他给拍回了房间,而后跳窗进屋,顺便就封住了他的穴位。 彩衣少女脸色大变,“你们休想。” “看来上回给你的教训还不够,这回还敢设计想要陷害我。”上官姗姗踢了男子一脚。 黎洛棠则没好气地对彩衣少女道:“我们是好人,他们是一伙的,看清楚情势好吗?” 彩衣少女抿唇不语,但眼中仍满是防备。 黎洛棠懒得与她废话,上官姗姗在废了男子和浴桶里少女的武功后,就道:“滚。” 男子不敢置信,“你不杀我?” “懒得找地方埋尸,滚吧。”上官姗姗冷冷地道。 男子这才将少女从浴桶里抱出来,连拖带拽的把人弄出了房间。 上官姗姗斜睨彩衣少女,“有时候眼见未必是实。” 言罢,两人就离开了。 彩衣少女呆怔怔地坐在地上,心里一阵后怕。 第三百三十七章素浇面?寒山寺 清晨,阳光明媚,是一个出去游玩的好天气。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昨日就约定好了,今天去寒山寺游玩。 寒山寺初名:妙利普明塔院。 本就是座名寺,又因《枫桥夜泊》,更加的闻名天下。 两人走到客栈的店堂,遇到了彩衣少女。 彩衣少女看着她们,欲言又止。 两人没在意,往门外走去,彩衣少女跟在两人身后。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上官姗姗转身蹙眉问道。 “我能问问昨天那一男一女是什么人吗?”彩衣少女眼中带着不安。 “男的小门派里的恶霸,女的是血手尼的徒弟,都不是什么好人。”上官姗姗如实告知。 “你说的是真的吗?”彩衣少女问道。 上官姗姗瞟她一眼,道:“假的。” “我们说的你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我们。”黎洛棠不悦地道。 彩衣少女咬了下唇角,“你们得罪了他们,他们肯定会来报复你们的,你们要小心。” “多谢你的提醒。”上官姗姗淡淡地道。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继续往前走,可她们走一步,彩衣少女跟一步。 “你还有什么事吗?”黎洛棠回头问道。 彩衣少女犹豫片刻,问道:“你们要去哪儿?” “我们去那儿,与你有什么关系?”上官姗姗虽有些自来熟,爱结交朋友,但只限于合她眼缘的。 她对彩衣少女初始印象就不好,不太愿意理睬彩衣少女。 黎洛棠笑了,一针见血地指出,“你是害怕他们报复你,才跟着我们,想要我们保护你吧。” “既然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何惧报复?”上官姗姗说道。 “谁怕报复了,谁要你们保护了。”彩衣少女嘴硬地道。 上官姗姗嗤笑道:“行,你不怕报复,不需要我们保护,那就不要再跟着我们了。” “不跟就不跟。”彩衣少女一跺脚,转身走了。 上官姗姗摇头,“啧啧啧,这人属死鸭子的吧?” 黎洛棠轻笑道:“她心高气傲,你还拿话激她。” “在江湖上心高气傲,呵呵。”上官姗姗哂笑,“再说了,我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惯着她。” 黎洛棠淡笑,的确,凭什么要惯着她呢? 行走江湖,虽义字当头。 可行侠仗义,那也得审时度势。 能力拼,就力拼。 不能力拼,就该智取。 力拼拼不过,智取不能取,那就得借力。 要借力,就得放低姿态。 想要高高在上,没人会搭理的。 去寺中敬香游玩的人,要遵守寺中规矩戒荤腥,因而两人的早餐准备吃素浇面。 素浇面是种物美价廉的面食,路边卖面的小摊处处可见。 随便找了一家,要了两碗面。 黎洛棠要的浇头是香菇,上官姗姗要的是茄子。 素浇面的面平平无奇,味道好坏,全在浇头上。 清清的汤里里是细滑滑的面条,上面点缀着切碎的香菇,以及绿油油的菜心。 色泽就挺诱人的,闻起来也香浓四溢。 加上一些素酱料,就可以吃了。 面条揉打得十分劲道,非常有嚼劲。 炒过的香菇,混在汤中,带着特有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吃过早餐,两人就往寒山寺去。 “春寻古寺幽,相与话前脩。名岂寒山得,诗曾……尚怪石龙柱,拿云势未休。”上官姗姗照旧又扮起风流才子来了。 吟完诗,上官姗姗对着黎洛棠挑眉,示意她也吟一首。 “到寺里再吟诗也不晚啊。”黎洛棠好笑地道。 两人脚程挺快,半个时辰后,就看到了寒山寺的山门。 山门前面的那座石桥就是江村桥,一座单孔的石拱桥。 江村桥东堍有南北侧引桥,两人好兴致的数了一下石级。 上官姗姗数南侧,“这边是九级。” 黎洛棠数北侧,“这边是十级。” “为什么不修对衬呢?”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耸耸肩,“不知道。” 她对这个没研究,好在上官姗姗也不需要答案。 在桥堍与山门之间有一堵被称之为照壁的黄墙,墙上写着“寒山寺”三个大字,古朴苍劲。 隔着黄墙,可看飞檐翘角。 寒山寺的山门,跟其他寺庙不同,它是朝西的。 “贤弟,你可知,寒山寺的山门,为何朝西?”上官姗姗问道。 “还请贤兄指教。”黎洛棠拱手道。 “西方被称极乐世界,光明圣洁,无一切烦恼,庙门朝西也表示崇敬向往佛国圣地。”上官姗姗认真地说道。 “多谢贤兄指点迷津。”黎洛棠一脸受教的模样。 上官姗姗接着道:“还有,五行之中,水能克火。寺里多是木料搭建而成,每日燃灯焚香,僧人就以大运河的水来克火,保寺中平安。” “寺里供着那么多佛祖、菩萨,还怕什么火,佛祖、菩萨一施法,那火就灭了呀。” 上官姗姗一怔,“你说得对呀。” 黎洛棠噗哧一笑,“我胡诌呢。” 山门两旁的樟树,郁郁葱葱。 接着就看到了笑容可掬、袒胸露腹的弥勒佛。 弥勒佛又被称之为未来佛,这里供奉的是弥勒佛的化身。 在苏州的灵岩山寺供奉的是弥勒佛的真身像,衣冠端正,面容庄重,正襟危坐。 在佛龛背后是一尊威风凛凛的将军像,面朝里,对着大雄宝殿,手拿金刚杵,这是四大天王手下的三十二神将之首韦驮。 “贤兄,韦驮为何要面向大雄宝殿呢?”黎洛棠笑问道。 “据说天竺佛寺内的大雄富民,是佛祖的灵堂,宝殿前……之后,他就担负起守卫佛祖舍利塔的重任,因而面朝内。” “哦,他原来是个守灵人。”黎洛棠明了地点头。 “一一,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上官姗姗笑道。 天气晴好,来寺里敬香的人很多,离大雄宝殿还有一段距离,就已闻到浓郁的檀香。 再往里走,树木葱茏,香客们都屏息静气的,丝毫不敢在这佛门清静地,大声喧哗。 接着看到了两块长条石刻,一条刻着:“寒拾遗踪“;另一条刻着“妙利宗风“。 八个遒劲漂亮的大字,简明扼要地点出了寒山寺一千多年来的历史。 “正殿人这么多,我们先去罗汉堂。”上官姗姗提议道。 “好。”黎洛棠欣然同意。 两人就往罗汉堂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荠菜土鸡片?枫桥镇 罗汉堂中,供奉着五百尊用香樟木雕成的镀金罗汉,也就是释迹牟尼的五百弟子。 “贤弟,你说为什么同为佛祖的弟子,有的成了佛,有的成了菩萨,有的却只能做罗汉呢?”上官姗姗问道。 原因黎洛棠知道,可她却不想正儿八经地回答,“嫡传弟子成佛,亲传弟子成菩萨,入室弟子做罗汉。” 上官姗姗哈哈笑了两声,“有道理。” 从罗汉堂出来,大雄宝殿仍然有许多人,两人也不想去挤,如是去看那“夜半钟声”的大钟。 寒山寺的钟声历来被诗人们题咏,至于为何寺院的钟声敲一百零八响? 佛教典仪百丈清规里规定的,规定来源于:觉醒百八烦恼之迷梦。 两个对佛经禅理,一知半解的人,来寺庙,就是走马观花,不会深究。 寒山寺除了大钟,碑刻亦同样闻名于世,最著名当推《枫桥夜泊》的诗碑。 看了诗碑,黎洛棠惊愕的发现,记忆里的《枫桥夜泊》的次句,是“江枫渔火对愁眠”。 诗碑上却是:江村渔火对愁眠。 黎洛棠扶额叹气,年代久远,诗碑或毁于战乱,或漫漶于荒草瓦砾之间,诗句传承,就模糊了。 “怎么了?”上官姗姗不解地看向她,“这诗碑刻得不好吗?” “刻得很好,古朴重拙,气质闲雅中透着潇洒风流,实乃佳作也。”黎洛棠赞道。 “呀!”上官姗姗瞪大眼盯着黎洛棠。 “怎么了?”黎洛棠不解。 “想看看你眼睛和我有什么不同。”上官姗姗一本正经地道。 “什么呀?”黎洛棠还是不明白。 “这诗碑,古朴重拙,我瞧出来了,可气质闲雅,还潇洒风流,没瞧出来。” “意会呀。”黎洛棠嗔怪地斜了她一眼。 “知了,知了。”上官姗姗嘿嘿笑了几声。 “仲春无蝉,怎听知了叫呢?”黎洛棠故意去看旁边的树。 “早蝉声,入闲人耳。”上官姗姗挤眉弄眼。 “蝉噪扰人烦,拿网捕蝉去。”黎洛棠挑眉道。 “哎呀呀,手下留情。” 两人边嘻笑斗嘴,边去看墙上寒山、拾得的石刻像。 石碑上方刻有诗篇:我若欢颜少烦恼,世间烦恼变欢颜。为人烦恼终于济,大道还生欢喜间。国能欢喜君臣合,欢喜庭中父子联。手足多欢荆树茂,夫妻能喜琴瑟贤。主宾何在堪无喜,上下情欢分愈严。 这首诗整篇都在劝人变烦恼为欢喜,黎洛棠非常赞同,“人生在世,就该开开心心过日子。”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来,就像她,一觉睡醒,成婴儿了。 虽然在这里日子过得很好,可她还是会想起现代,会想起十米跳台。 上官姗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了句,“其实做和尚挺好的,可扬名立万,流芳百世。” 黎洛棠幽幽地说道:“僧人要戒荤腥。” 上官姗姗和她一样,无肉不欢,一餐两餐不见荤腥还能忍,长期吃素…… 呵呵,上官姗姗绝对会玩,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把戏。 在碑廊斜对面是弘法堂,里面供奉着玄奘,右侧是鉴真,左侧空海。 弘法,狭窄的讲就是指僧人内修外弘之法,泛指与宗教有关的传播、推广。 玄奘是往西天取经,并翻译了大量的佛经。 鉴真是六次东渡倭寇,在那儿传播佛教、建筑、雕刻、农业、文学、医学、书法等知识和技术,被誉为倭寇律宗始祖。 空海是随遣唐使来华的,倭寇高僧。 在华学习佛学、诗文、绘画等,三年后回国成为倭寇真言宗密教创始人。 “看到没,想成名僧,扬名立万,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黎洛棠挑眉道。 “我已经打消出家的念头了,我知道我就是个俗人,成不了佛,去不了西方极乐世界。”上官姗姗抓起黎洛棠的胳膊,把她拽出了弘法堂。 两人不打算在寺里吃斋饭,从寺里出去,就往枫桥镇去。 镇中有家老店,卖得荠菜土鸡片,相当美味。 找到老店,点了荠菜土鸡片、炸排骨和麻油菜心。 荠菜土鸡片是道时令菜,一年四季,春季里的荠菜才够鲜嫩,其他三季吃,就有点老了。 土鸡是放养的,肉质细嫩少油,吃起来,满口的香、滑、甜...... 老店做街坊生意,价格实惠分量足,三道菜把两人给吃撑。 结了账,两人没有急着回苏州,而是在镇子里闲逛。 枫桥镇随河成市,因水成街,有着独特的水乡风韵,舟楫往来,商旅云集。 在镇街尽头,有一块大的空地,摆着各色的摊子,有卖吃的、卖杂货的、有卖玩具的……还有跑江湖卖艺的、卖狗皮膏药的。 看到前方围了不少人,两个好玩的人,就挤进去一看。 里面是个卦摊,卦摊上,一块桌布直垂桌前。 左边写着:一支铁笔分休咎。 右边写着:三个金钱定吉凶。 横批:铁口卜卦。 这个怎么看着好眼熟呢? 黎洛棠再一看,呵呵呵,可不眼熟,坐在摊子后面的不就是那个在福安县见过的那个扮算命先生的儒生。 “没什么好看的,走吧。”黎洛棠小声道。 “反正也没事,听一听吧。”上官姗姗兴致勃勃。 这一回儒生不是卜卦,他在给一个乡妇解梦。 据乡妇所言,昨儿夜里她梦到牧童骑牛,牧童头上戴着笠帽,满天黄沙,连人带牛都给掩埋住了。 “小大嫂,是要问什么事?”儒生问道。 乡妇唇角微微嚅动,沉默片刻才道:“我男人离家已有三个月,一直没有捎钱回来,人也不知去哪儿了,这个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儒生提笔,“小大嫂,你这梦的兆头不是太好。” 乡妇脸色巨变,“我男人他……他怎么了?” “梦中牧童骑牛,这个‘牛’字在写了一个字,递给乡妇。 “先生,我不识字。”乡妇面露难色。 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则道:“这是个‘牢’字。” “依照梦境来,尊夫怕是有‘牢’狱之灾,黄沙掩埋,涉及官非。”儒生接着道。 “不可能,我男人是个老实人。”乡妇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出门在外,精明人好些,老实人才吃亏。”有人插嘴道。 儒生淡淡一笑,“小大嫂家中有事,这解梦的钱,就不收你的了,待明日就会有准信来。” “不会的,不会的。”乡妇失魂落魄的走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爆鱼面?大豪客 乡妇走后,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就散开了些。 黎洛棠也硬把上官姗姗拖走了,离开一段距离后,把事情简单的跟她说了。 上官姗姗咂舌,“世道不太平呀,什么牛鬼蛇神、蚊蝇鼠蟑全跑出来,在这江湖上兴风作浪。” “我还以为你会提议跟踪他把事情追查出来呢。” “有那空闲时间,不如多寻访几家老店,多吃点好东西。”上官姗姗和黎洛棠会越来越投机,也是因两人性格上有几分相似。 都秉行着行侠仗义,也要量力而行的宗旨,绝对不会凭着一腔孤勇去送人头。 “你闻到了吗?好香,走走走,我们去找好吃的。”上官姗姗抓起黎洛棠的手。 黎洛棠拂开她的手,“贤兄,大庭广众的,不要拉拉扯扯,有失斯文。” 上官姗姗嘻嘻一笑,“私下就可以了?” “你这是要让人误会我们是断袖?”黎洛棠似笑非笑地道。 上官姗姗挑眉,“我们不是断袖,我们是磨镜。” “去你的。”黎洛棠轻啐她一口。 两人说笑斗嘴,觅香而去。 在一条小巷子,她们找到了香味的源头,一家卖爆鱼面的小店。 店家在用油爆鱼,大条的青草鱼,切成段,用酱油腌渍上色后,再放进油锅里炸。 油香,炸出来的鱼更香。 “刚炸出来的鱼,酥酥脆脆的,肯定好吃。”上官姗姗咽口水,一副嘴馋样。 “有点饿了。”黎洛棠配合默契。 “一人一碗。” “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要了两碗爆鱼面。 不一会儿,店家就把面送上桌。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诱人食欲。 一口下去,面条滑爽,鱼经浓卤汁浸制后,口味更是异常鲜美。 鱼皮脆,肉质酥,甜咸可口。 “好吃,嗝。”上官姗姗掩住嘴。 “好饱啊!”黎洛棠这回是真吃撑了。 两人慢慢悠悠离开小镇,回苏州。 虽然两人的脚程不慢,但进城时,已是暮霭低垂,华灯初上。 苏州本就繁华,入夜后,也不见冷清,反而更加的热闹。 青楼楚馆,车水马龙,空气里仿佛都带着淡淡的胭脂粉,。 “想不想去见识见识?”上官姗姗挑眉问道。 “不去,她们有的,我们也有,有什么好见识的。”黎洛棠说道。 上官姗姗瞪大眼,“一一,你不会是想去小倌楼吧?” “是你想去吧,别栽赃我。”黎洛棠拆穿她。 上官姗姗嘿嘿笑,“听人说青楼的菜很好吃。” 黎洛棠撇嘴,“说这话的人绝对没有吃过青楼的菜,去青楼的人,是为了吃吗?” “说得这么肯定,你去吃过啊?”上官姗姗问道。 “有一回不知道那是青楼,偷进去过一回,然后被衣大哥给逮住了。”黎洛棠笑道。 “衣大哥?”上官姗姗笑得诡异。 “别乱想,衣大哥是我哥的生死之交,跟我哥是一样的。”黎洛棠认真地道。 “什么乱想,我可没乱想。”上官姗姗用肩推掇了她一下,“怎么感觉你做贼心虚呢?” “衣大哥就是大哥,我有喜欢的人。”黎洛棠抿唇一笑,笑得一脸甜蜜。 “谁啊?”上官姗姗来兴趣了。 “不告诉你。”黎洛棠傲矫地把头一仰,快步往前走。 “告诉我啦!一一,最好的一一。”上官姗姗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闹腾着,走进了一家小店。 走了这么远的路,早已消食了。 虽已过了饭点,但小店还有四桌客人,生意还挺好的。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在空桌边坐下,点了菜。 这时,进来了一男两女,看衣着,男子是主,两女是仆。 伙计殷勤地上前招呼,待主仆三人落了座,笑问道:“公子要吃点什么?” “红儿,你来点菜。”男子没接菜单,而是吩咐身边的婢女。 坐在左边那个婢女接过菜,翻开看了一下,丢回给伙计,“这单上的菜每样都来一份。” 伙计苦笑道:“姑娘,这个时辰了,小店备的菜已不全,还请姑娘见谅。” 红儿便道:“那就捡有的做好了。” “姑娘,这菜单上的菜,虽不全,但一起做了送上来,三位用得了吗?”伙计顿了顿,“就是用得下,这桌子也摆不下。” “叫你做你就做,好吃的,我们会留下来,不好吃的就放一过。”红儿板着脸道。 另一个婢女也道:“你就放心吧,少不了你一文钱,伺候好了,还有赏。” 男子却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有银子也不是这么花用的。” 红儿笑道:“公子放心,我们出门带了十万两银票,还有那么多金银珠宝,每天这样子花也用不完。”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对视一眼,行走江湖,钱财不外露是基本准则,此女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是何用意?不言而喻。 这三人要钩谁,与她们无关。 伙计把做好的菜送上来,两人低头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时店中又进来了两个穿着劲装,带着长布袋的男子,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脸大汉。 黎洛棠侧坐着,眼角余光瞟了眼,没有认出黑脸大汉,正是那日在福安城找儒生算卦的。 另一个年近四旬,面相凶狠,两条吊梢眉,衬着个鹰钩鼻子,看着就令人生畏。 伙计迎上去道:“两位客官好,两位客官请里面坐。” 说着,伙计就过来请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去与人并并座,好空出一张桌子给这两人。 会何找上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而不是让新来的两人并座,那是因为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看着面善,而那两人面恶,伙计趋吉避凶。 “我不习惯与陌生人同桌。”上官姗姗冷淡地道。 伙计为难的搓手,“公子,还请……” 那黑脸大汉则指着摆着十几碟菜,却无人坐的桌子道,“这儿不是空着一张桌子,为何要去麻烦别人?把桌子收一收。” 伙计看了眼贵公子,他怕得罪豪客。 那贵公子到是挺好说话的,“收了吧,反正那些菜我们也不吃了,就不要占着两张桌子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伙计感激不尽地道。 另一个伙计也过来帮着一起把桌子给收了,请两人坐下。 ------题外话------ 贵公子钓鱼,鱼上钩了。 第三百四十章 瓜子?关外来客 伙计把黑脸大汉和他的同伴安顿好,店里的气氛转缓,但其他桌的客人,还是很快的结账离开了。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也没久留,她们是吃饭,吃得再慢,也慢不过那两桌喝酒。 更何况那位贵公子,吃得慢条斯理,还不时和两个婢女说笑。 而那个黑脸大汉和他的同伴喝了几杯酒后,就开始划拳,“五魁首啊,六个六啊,哥俩好啊……” 声量越来越大,店家不敢管,只是任他们喊得震天响。 贵公子三人没有出声阻拦,不过黎洛棠注意到红儿眼中已有些不耐,迟早要闹起来。 两人结账出店,上官姗姗就问道:“你说他们什么时候打起来?” “你想看戏?”黎洛棠反问道。 “没什么事,看看也无妨啦!”上官姗姗挑挑眉。 “我去买包瓜子。”黎洛棠说道。 瓜子是看戏必备零食。 等她买好瓜子,贵公子三人从小店出来了。 “没打起来。”上官姗姗好失落。 黎洛棠笑道:“别急呀,有好戏看。” 黑脸大汉和他的同伙也从小店出来了,左顾右盼后,就跟上了贵公子三人。 “我们也跟上去瞧瞧。”上官姗姗拽了黎洛棠一下,“只看不动手。” “见机行事。”黎洛棠不介意黑吃黑的。 上官姗姗立刻明白她话外之意,嘿嘿笑,希望那婢女说的是真话。 十万两银票,还有金银珠宝。 戌时初,大街上相当热闹,贵公子三人走得很快,黑脸大汉两个也不慢。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就看着他们穿街走巷,一会儿工夫,就远离了闹市。 到了民房疏落的僻静处,穷苦人家舍不得灯油钱,天色一暗,都早早入睡了。 此处黑乎乎的,隐约可听到远处传来犬吠声。 黑脸大汉二人忽然停住奔行之势,“人去哪里了?”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因中间隔着他们,也没看清贵公子三人的行动,不知道他们这一晃,躲到哪儿去了。 两人也没商量,就动作划一地施展轻功,飞掠上了屋顶,悄声往前面移动。 “唉,怎么就引来两只老鼠呢?”贵公子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嗬,谁是老鼠,谁是猫,还不一定呢。”黑脸汉子不甘示弱地道。 “那就来比划比划,输的把命和财留下。”贵公子说狠话。 “多谢阁下送钱给我们兄弟们花用了。”黑脸汉子嚣张地道。 仿佛十万两银票、金银珠宝都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该道谢的人是我,红儿,又有乐子了,带你的姐妹们逗弄逗弄他们。”贵公子下令道。 “是,公子。”红儿娇滴滴地道。 黑暗中,亮起了七盏灯,共红、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 昏暗的灯光下,可见七个手提灯笼的女子。 “你可是关外的彩虹郎君?”黑脸汉子问道。 贵公子朗笑道:“没想到在这江南也有人听过我的名号。” 七个女子齐声喊道:“公子威名远播。”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没听过彩虹郎君的名号,但看他行事风格,应该偏邪。 “彩虹郎君,你在关外的确是号人物,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江南,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黑脸汉子叫嚣的厉害,实际已然怂了。 “阁下报上名号,本公子到要看看是多么厉害的地头蛇。”彩虹郎君阴阳怪气的道。 黑脸汉子拍着胸口道:“万家马场的牛二。” “据我说知,万家马场是在武夷山,离苏州有千余里,阁下在这苏州城也算不上地头蛇。” “万家马场是武夷山,可这苏州城里也有万家的马厩,我牛二就是这马厩的总管。”牛二得意地道。 暗处黎洛棠皱眉,虽然万家马场在各地开设的马厩总管,她不认识,但以这人的人品,不可成为万家马厩的总管。 牛二还在吹嘘,“……要拜码头,你拿两万银票,我包你在这江南一带横着走。” “万家马场做生意,认钱不认人,不参合江湖恩怨,打着万家的名号,想在江南一带横着走,那是不可能的。”黎洛棠突然出声。 万家虽不惧彩虹郎君,但没必要为假冒之人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什么人?”牛二和彩虹郎君同时问道。 他们没想到暗中居然还有其他人,在这人出声前,他们没有觉察到,暗中之人的身手不凡! “路过的。”这句是黎洛棠说的。 “不相干的人。” “看戏的。” 这两句是上官姗姗变换着声音说的。 黎洛棠一挑眉,也变换着声音说了句,“各办各的事,互不干扰。” “多谢,这个情面在下领了。”彩虹郎君客气地道。 “解决掉假冒万家马场名号的人,这人情就算阁下还了。”黎洛棠说道。 “没问题。”彩虹郎君答应了,“红儿,动手。” 那七人一声娇喝,围了上去,七道如匹练的剑光将牛二和他同伙圈在剑影之中,牛二和他同伙想逃逃不掉,只能被迫与她们交手。 牛二和他同伙的身手,在江湖上,最多三流水平,一对一,或许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可现在两个人和七个人打,七女又训练有素,手中的灯火亦能惑人,是彩虹郎君手上的一把利刃。 她们单个的功夫介于二流和三流之间,七个加起,威力大增,可以干掉一流高手。 落入下风的牛二大声求饶,“我牛二有眼无珠,冒犯了阁下,还请阁下手下留情,放了我们兄弟。” “不行,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要把你们解决掉。”彩虹郎君笑道。 牛二这时突然想在福安城算的卦,可他离开这么远做生意,怎么还是丢了性命? 他想不通,当然也不必再想了。 咽喉被剑割破,胸口中了两剑,他连遗言都来不及说,就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几位高人可还在?”彩虹郎君问道。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还趴在屋顶上,但是她们没搭话。 “红儿,收拾收拾,走了。”彩虹郎君说道。 看着七彩灯光渐渐飘远,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才悄声原路返回。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大蚌炖珍珠?惠山行 回客栈的路上,上官姗姗问黎洛棠,“这事你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不就是关外的强龙,过来抢地盘了。”黎洛棠淡然道。 上官姗姗抬头,叹气道:“要变天了。” “嗯,要下雨了。”黎洛棠看着明亮的月亮,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下雨不怕,我们有伞。” “那还有什么事需要烦的呢?” 上官姗姗眨巴眨巴眼睛,“的确不需要烦。” 如是两个心大的人回到客栈,洗洗歇息,一觉到天明。 在苏州逗留五天,该玩的地方都去转了转,然后就往金陵去。 官道上,两骑并鞍齐飞。 午时初,两人到达了惠山镇,进镇寻了家店吃午饭。 看到菜单上写着:大蚌炖珍珠。 “这个菜名到是新鲜,不知道味道如何?”上官姗姗问道。 伙计能说啥,当然只能说菜好,美味……好话一箩筐,引得两人垂涎欲滴。 等菜上桌,才知道与蚌无关,与珍珠也无关,就是一道清蒸鲫鱼。 不过这鲫鱼不是普通的白鲫,而是乌背鲫。 乌背鲫鱼体侧扁丰厚,头小眼大无须,背脊宽厚,肤黑,肚档厚。 背上鱼肉无网丝骨,肚档肉厚如鳗鱼肉。 鱼肉细嫩无渣,口感润爽,再配上塞在鱼肚里的芡实,美味加倍。 这菜之所以叫大蚌炖珍珠,那是因为乌背鲫鱼像河蚌,芡实似珍珠。 “敢情这是道象形菜。”上官姗姗嚼着芡实道。 “管它是什么菜,味道好就是了。”黎洛棠一向喜欢吃鱼。 吃过午饭,两人往惠山寺去。 惠山寺就在镇子绣嶂街的西端,惠山东麓,南邻天下第二泉、华孝子祠,北毗寄畅园、二泉书院。 镇子不大,名胜古迹却多。 路过卖泥人的摊子,看着摊上摆着的小花囡、小如意、小寿星、小佛像、鸡、狗、鹅等小禽兽,两个人就走不动道了。 “能照着我们样子捏吗?”上官姗姗问道。 “可以,可以。”摊主笑道。 “你这样子又不是你真实容貌。”黎洛棠斜她一眼。 “是哟,那就算了,我买这只鹅吧。” “我喜欢这只兔子。” 买好泥偶,两人继续前行。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棵棵枝叶茂盛的大树,树枝间隐约可见飞檐翘角。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上官姗姗的“老毛病”又犯了。 “天教老子不空回,船泊山根雨顿开。归去江西人问我,也曾一到惠山来。”黎洛棠配合默契。 山门后立着两座石经幢,石经幢是由多块石刻堆建成柱状,柱上有盘盖,柱身刻陀罗尼经文及佛像。 “贤兄,你看这石经幢的雕刻如何?”黎洛棠问道。 “雕刻的古朴深厚,书法刚劲流畅,佛像栩栩如生,珍品。”上官姗姗压低声音,“可惜太重,搬不走。” 黎洛棠举扇掩唇一笑,要偷东西,也不偷这石经幢啊。 进了山门,看到的是两层的金刚殿。 檐正中高悬“惠山寺”匾额,红底金字,在阳光上闪闪发光。 二楼上挂着的是“江南第一山”的匾额。 惠山寺香火旺盛,金刚殿里里外外,人头攒动,香烟袅袅。 过于浓郁的檀香,熏得两人头晕,如是绕过金刚殿往里去。 穿过有着三个拱门的天王殿,就见一泓水清如碧的池水,正是陆羽《慧山寺记》中的“阿耨水也”。 俗称日月池,池上有一架小巧珍珑的香花桥。 再过去就是金莲池,池上架着金莲桥,可惜是桥下金莲花不没到花期,无法观赏步步莲花的盛景。 石桥造型优美,还雕刻着牡丹花叶和男女童的图案。 从桥上过去,就看到了枝叶参天的银杏树。 银杏树下,有一座六角小亭“听松亭”,在亭中横卧一平坦褐石,一端翘起若枕,宛如卧榻,这块石头就是有名的听松石床。 在石床翘枕一端侧面镌有篆书“听松”二字,字迹端庄圆润,但未署年月,亦未见书者、刻者姓名。 “贤弟可知这听松石床的传说?”上官姗姗在石头上坐下,摇着纸扇问道。 “不知,还请贤兄告知。”黎洛棠拱手道。 上官姗姗轻咳一声,讲故事,“传说,这听松石床,又名‘偃人石’,人不论高矮,偃卧到石上,石床会随人的高矮……难施仙术,从此失效了。” “这传说有个地方不合理。”黎洛棠挑刺。 “哪里?”上官姗姗问道。 “礼教森严,女子那敢大咧咧在石头上偃卧歇息?”黎洛棠笑问道。 “嘶。”上官姗姗沉吟,“传说听听而已,不能当真。” 黎洛棠笑,“走吧。” 从寺院后门出去,就听到有兵器的破空声。 两人觅声而去,穿过小树林,就看到一片空地。 空地上,一个老态龙钟僧人手中握着漆黑的月牙铲。 铲杆的前后都装有兵刃,前端是一个弯月形的铲,内凹,月牙朝外。 尾部是一个斧状的铲柄,末端开刃。 目测这月牙铲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这老和尚不但拿得动,还耍得虎虎生威。 看了一会,两人就认出这是少林寺的伏魔铲法。 伏魔铲法在少林七十二绝技排行中,排行为第四十名。 少林派虽号称天下武术的起源,七十二艺中样样精绝,但寺规严苛,本领高绝者,往往如神龙隐现。 那些俗家弟子并不能将绝艺学全,就算在江湖上自承是少林嫡传者,也不过粗通皮毛而已。 可这老和尚这套伏魔铲法,显然是尽得真传。 惠山寺何时和少林寺有了如此密切的来往? 少林寺的高僧居然来惠山寺充当护院武僧? 两人心里觉得奇怪,可又不能现身去问。 就算现身去问,人家也未必愿意回答。 对视一眼,两人悄声后退了数步后,施展轻功离开,往天下第二泉去。 相传陆羽评定了天下水品二十等,惠山泉被列为天下第二泉。 惠山泉水源于若冰洞,呈伏流而出成泉。 泉池有上中下三池,上池呈八角形,由八根小巧的方柱嵌八块条石以为栏,池深三尺余。 池中泉水的水质很好,水色透明,甘冽可口。 中池紧挨上池,呈四方形,水体清淡,别有风味。下 下池不能饮用了,实为鱼池,是长方形的。 娇棠 第三百四十二章 酱排骨?救人 等两人从寄畅园出来,已是傍晚时分,找了家店住宿、吃饭。 走到一家店门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酱香。 进去一问,得知厨子在做酱排骨。 只是端上桌时,却发现不是酱排骨,而是酱筒子骨。 不过卖相诱人,色泽酱红,香气扑鼻。 筒子骨上的肉剔的很干净,只余一些肉筋。 肉筋被炖得酥烂,Q弹软绵,有嚼劲,肥而不腻,甜咸适口。 啃完外面的肉筋,黎洛棠拿筷子扒拉骨头里面的骨髓。 上官姗姗却对着吸,骨髓是吸出来了,可是,“烫烫烫。” 都烫出了她真实的女声,黎洛棠赶忙道:“快吐出来。” 上官姗姗舍不得吐,张开嘴,用手扇风。 黎洛棠嘴角微抽,把茶杯递给她。 上官姗姗咽下骨髓,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舌头差点烫出泡来。” “你是要吃不要命。”黎洛棠忍笑道。 “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上官姗姗伸手抓起另一根筒子骨,继续啃,“若是没得吃,活着有何意?” 吃过饭,从店里出来,已是暮色苍茫。 在大街小巷中拐了一阵,就看到门外挂着明亮的灯笼的一家客栈。 两人找的就是客栈,正要走过去,突听身后有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 两人惊骇地对视一眼,一个箭步,窜进了巷子暗影里。 刚躲进去,就见三条黑影从丈余掠过,窜进了斜对面那条巷子里。 两人的目力过人,虽然那三人身法极快,没有看清面容,但是她们还是看清了三人中,两边的人穿着夜行衣,中间那个却是普通装扮。 而且那人的头向一边耷拉着,显然那人是被旁边的两人架住的。 事情很明显,中间那人被人给劫持了。 “跟过去瞧瞧。”黎洛棠低声道。 “好。”上官姗姗没有异议。 能救得了人当然好,救不了,以她们的身手,要全身而退,应该也不难。 两人跟了上去,看那两个人架着中间那个人,走了约有六丈远,而后翻墙进入了一户人家。 两人飞身掠了过去,围墙约有一丈五高,其他的,两人没有细看,就飞掠上了墙头。 月光下,可见这是个大的宅院,只是这个时辰,宅院里,只有一处有亮灯,其他地方都黑乎乎。 穷人为省灯油钱会早睡,这富人家就没这么早歇息的。 两人往亮灯的地方去,就看到了刚才那三人。 穿衣行衣的两人双手抱着肩站着,中间那个人,面下背上的趴在地上。 偌大的前庭,似乎就他们仨人。 看架式,像是在等什么人。 黎洛棠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就那扇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五人来。 前头两个,家丁打扮,各提着一盏灯。 中间是个瘦高中年人,年约四旬,穿着锦袍,目光阴沉。 后头两个穿着黑色劲装,不是打手就是护院。 穿夜行衣的两人上前,躬身行礼,“范爷。” 瘦高中年人冷看了地上那人一眼,冷冷地道:“得手了?” “是的!”两个穿夜行衣裳的恭声答应。 “把他弄醒。”范爷吩咐道。 “是!”左边那名穿夜行衣的弯腰出来,在地上那人身上拍了一下。 地上那人挺身跃了起来,显然他也是个颇具身手的练家子。 他一站起来,两个穿夜行衣的人一左一右扣住了他的肩窝。 黎洛棠就认出他来,“端木霖。” “朋友?”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微微颔首,和端林霖应该算是朋友。 右边穿夜行衣的男子冷声道:“小子,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老实点儿。” “肩井”重穴被人扣住,端木霖动荡不得,闷哼一声,双腿微屈,努力抬起头,直视前面的人,“你们……你们绑错人了。” 范爷走到端木霖面前,拍拍他的脸,“端木霖,真人别说假,爷们几个盯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落在了我们兄弟手中,就老实交待,别隐瞒一个字儿,要不然你就是跟你自己过不去。。” 端木霖被叫破身份,却依旧嘴硬,“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找错了人。” “小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范爷又拍拍他的脸,这回使了点力,拍得啪啪响。 范爷微一摆头,站在后面那个打手装扮的男人走过来,照着端木霖的肚子就是一拳。 端木霖被打得弯了下腰,闷哼了一声。 “怎么样小子,现在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吧?”范爷洋洋得意地笑。 端木霖挺直身体,“呸!”地一声,一口唾沫吐了出去。 没提防他会这样,距离又太近,范爷没能及时躲过,被他吐了个正着。 “找死的小子。”打手怒骂一句,要再出手。 范爷伸手一拦,也不擦脸上的口水,目光阴鸷地盯着端木霖,发出阵阵冷笑。 “用不着来这……”端木霖话还没说完,范爷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这一抓看似普通,可端木霖却比中的那拳还难受,他想要挣脱开,可是肩井被扣,他动荡不了。 黎洛棠皱紧了双眉,范爷抓的不只是衣裳,他还按住了端木霖胸前神藏穴,端木霖才会那么难受。 “既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你们休想从我口里问出什么来。”端木霖额头上青筋突起。 范爷狞笑道:“小子,就算是铁打铜浇的汉子都受不住,你一个细皮嫩肉的富家公子没必要这逞强。” 言罢,他五指再次用力。 端木霖身体扭动得厉害,显然非常的痛苦。 黎洛棠看不下去了,“动手吧!” 两人从藏身处飞掠而,在半空时,黎洛棠就射出了袖箭,朝范爷射去。 黎洛棠射袖箭,不为伤敌,只是希望范爷避箭时,能松开端木霖。 “什么人?”范爷松开端木霖了,抬手抓住了短箭。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没有回答,刚落地,黎洛棠一鞭抽向扣着端木霖的男子,上官姗姗的软剑也缠向另一个穿夜行衣的男子。 两个穿夜行衣裳的,松开了端木霖的肩,一个挥拳打向黎洛棠,一个五指成爪,抓向上官姗姗。 娇棠 第三百四十三章 豆腐花?全身而退 黎洛棠冷笑,藏剑出鞘,连劈三剑,幻起一片剑光,迎着拳削去。 寒光闪动,气势惊人,逼得穿夜行衣的男子半路变招,将拳缩了回去。 剑避过了,鞭避不过。 长鞭“啪”重重地甩在了男子的脸上。 “啊!”男子惨叫一声,向后倒退三步,脸上有一道明显的鞭痕。 虽然他闪躲了,没被鞭子抽中眼睛,但这一下也够他受的。 黎洛棠手腕一抖,剑招连绵不断的施展出来,杀得男子没有回手之力。 打手装束的男子毫不讲江湖规矩,挥拳冲上来了,要二打一。 黎洛棠鞭剑交错出手,招招都是杀招,凶狠勇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们人数不占优,若不速战速决,让对方形成围攻之势。 那么不仅救不了端木霖,她和上官姗姗也会陷入危险之中 上官姗姗也有同样的顾虑,出手狠辣,招招夺命。 “两个小子,你们是一路的?”范爷问道。 “不是,我们是过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上官姗姗边说边出招,一剑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儿。”范爷冷笑,跨步欺进,左拳轰出,右手抓向上官姗姗胸中要害。 不信,那就没必要废话了。 上官姗姗举剑迎上,灯光下,剑刃闪着森寒的光芒。 范爷没有变招,显然是打算空手夺白刃。 可上官姗姗这一剑是虚招,她的左手五指成爪,抓向范爷的手腕。 范爷觉察到时,要沉腕变招,已然来不及了。 被上官姗姗一把扣住腕脉,范爷心中一惊,沉喝一声,想要挣脱。 上官姗姗抓住了,又岂容他挣脱,五指用力,范爷闷哼,腰弯,身形矮了半截。 上官姗姗将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都住手。” 黎洛棠已打倒了两个穿夜行衣,又逼退了两个打手,听到上官姗姗这话,鞭子一甩,缠上端木霖的腰,轻轻一拖,将人给拉了过来。 打手等人正要扑过来救人,上官姗姗沉声问道:“是你们快还是我的剑快,你们可以试试?” 六人顿时不敢动了,上官姗姗呵呵一笑,“我们走。” “哼”一声震人耳鼓的沉哼传了过来。 那六人和范爷顿时面露喜色,而黎洛棠三人则知对方来能人了。 “一一,你带人先走,我断后。”上官姗姗飞快地用密音入耳告诉黎洛棠。 端木霖不知道是被封住了穴位,还是被灌了软筋散,没法动武。 而此时,又不是细查的好时机。 为了不让他再落入对方手中,成为威胁她们的把柄,带他先离开是最好的。 “你小心,等我。”黎洛棠没有磨蹭,果断听她的,扶着端木霖往围墙边退。 “别想走。”打手之一嚷道。 黎洛棠回他的是三根袖箭,“想死,就追过来。” 这时通往后院的那扇门又再次打开,而黎洛棠已抓着端木霖跃上墙头了。 从门里走出一前八后的九个人来,走在最前的是个年过五旬的老者,中等身材,面白无须,顾盼间,精光外露。 他身后是八个穿劲装的年轻男子,腰悬宝剑。 “小子,休走。”老者一抬手,那八人就冲着黎洛棠去了。 “不用送了。”这是黎洛棠说的。 上官姗姗说的是:“这小子的命,看来你们是不在乎了。” 剑往下压,范爷的脖子被割破见血了。 “小子,你敢!”老者厉声道。 那八人跃上墙头,张望了一下,没看到黎洛棠的身影,诧异地跳下来,回来向老者禀报,“范管事,那两人不见了。” “走的这么快?”范管事皱眉,犀利地目光盯着那两个穿夜行衣的,“两个废物,被人跟到家里来了。” 两人低下头,吭都不敢吭一声。 “伯父……”范爷喊道。 “闭嘴。”范管事喝道。 范爷虽有不甘,却也只能听话闭嘴。 范管事森冷的目光落在上官姗姗的脸上,唇边露出一丝阴笑,“没想到端木老小子,居然招揽了两位一流高手,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阁下误会了,我与你口中的端木老小子没有关系,我就是个过路的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上官姗姗一口咬死是路过。 范管事显然不信,“小朋友,老夫活了这么大年纪,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你这么说,是把我当成三岁幼童吗?” “事实如此,信不信由你。”上官姗姗淡淡地道,眼角余光在看逃走的路线。 “你当不是端木老小子的人?”范管事问道。 “以我的身手,若是,也不屑否认吧。”上官姗姗说道。 范管事哂笑两人,“既是江湖上的朋友,就该懂江湖上的规矩。” “什么规矩?”上官姗姗问道。 范管事正要说话,“嗖”一根袖箭射了过来,是黎洛棠去而复返。 “回来了,到省得老夫再去找你。”范管事阴笑道。 黎洛棠长鞭一甩,抽向围着上官姗姗的那八人中的一个。 那人向旁边闪躲,黎洛棠预判了他的动作,剑等着他呢,刺中他的肩膀,上向一挑,血流如注。 黎洛棠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范管事,真当她是来送人头? “天也不早了,闲话就不说了,让这位范爷送送我们。”上官姗姗笑道。 范管事虽气得要命,虽想让仗着人多把人留下来,可是侄儿在她们手上,而后来的这小子出手太狠。 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摆手,让围着上官姗姗的七人把路让开。 上官姗姗挟持着范爷,黎洛棠护在她左侧,一起退向大门处。 在范管事等人的注视下,三人穿街走巷了一会,觉察到的确没人跟踪,才停了步。 上官姗姗放开了范爷,“多谢了,阁下请回吧。” 范爷如逢大赦,撒腿就跑,一溜烟似的没了影儿。 “那人呢?”上官姗姗问道。 “在隔两条街的那个小摊子上吃东西。”黎洛棠答道。 上官姗姗惊愕地张大了嘴,万没想到黎洛棠会把人丢小摊子上。 “那小摊卖豆腐花,我们也去吃一碗。” “好啊。”上官姗姗就跟着黎洛棠去吃豆腐花了。 小摊上除了摊主两口子,还有三个客人。 端木霖坐在最里面的那张桌子边,被暗影遮拦住了大半身形。 两人走过去坐下,“老板,来两碗豆腐花。” 娇棠 第三百四十四章 白菜卷肉?顺利离开 端木霖看到安然无恙的两人,悬在半空的心才放下来,“黎公子,谢谢你,你又救我一命。” “也是你命不该绝,凑巧让我们看到。”黎洛棠淡笑道。 “那些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被他们抓住?”上官姗姗问道。 端木霖舀了一勺豆腐花,吃完,才缓缓道:“这事说来话长。”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黎洛棠看出了端木霖的迟疑,她亦无意深究,故意这么说。 “对哟,别说,吃豆腐花吧。”上官姗姗多聪明啊,立马就领会了黎洛棠言外之意,配合默契的把先前的问题略过。 摊主也挺配合的,两碗豆腐花送了过来。 “豆腐花里怎么放酱汁?”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同时道。 端木霖诧异地道:“豆腐花里不放酱汁,放什么?” “放糖啊!”又是异口同声。 两人都是南方口味,吃得是甜豆腐花。 “你们尝尝,味道很不错的。”端木霖说道。 上官姗姗舀了一勺吃,黎洛棠在现代尝试过了,她吃不惯,把碗推到端木霖面前,“我不吃,你吃吧。” “味道也还行。”上官姗姗咽下那一口,“把它想像成豆腐汤,也就能吃了。” “我不吃,你们快吃吧。”黎洛棠说道。 吃完豆腐花,三人去客栈把马牵了出来,而后寻了家药铺。 黎洛棠掏出细丝条,就去开锁。 “黎公子,这样不合适。”端木霖出言阻拦。 “有什么不合适的,拿了药材留下银子就可以了,不要那么迂腐。”上官姗姗淡定地道。 锁开了,三人进到药铺,点了灯,配好药材。 寻到炉灶,起火熬药。 端木霖不仅被灌了断脉软筋散,还被刺进了七穴针。 他看似和正常人无异,但不能动武,而且针会在经筋中游走,等什么时候七针合一,他性格难保。 “好歹毒的手段。”黎洛棠感叹道。 还好中药中针的时间不长,虽解毒取针时,要吃点苦头,但调养些时日,就能恢复过来。 黎洛棠去熬药,上官姗姗则要为他取七穴针。 取针之前,上官姗姗找了块软木给他,“咬着。” “不必,我能忍住。”端木霖坚定地道。 “很痛,没有人能忍得住,万一在取针的过程中,你大叫,引来了人,怎么办?”上官姗姗沉声问道。 端木霖还要说什么,上官姗姗却不耐烦了,将软木塞进他嘴里,“少啰嗦。” 上官姗姗让他把衣裳脱下来,先点住几道护心穴,免得取针时,针乱游走,钻进心脏,那就麻烦大了。 取针挺麻烦的,虽然只有七根,但现在针已游动,并不在入针处,她要先寻针,再把针引到入针处,才能取针。 上官姗姗将内力逼进指尖,在端木霖身上轻按,寻找深入肌肤里的针。 这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很耗费内力。 端木霖不知上官姗姗是女子,并无异样。 上官姗姗脸上有易容物,看不出来,只是白皙小巧的耳朵,已然红透。 再大咧咧的女子,也是会害羞的。 “第一针找到了。”上官姗姗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用内力推动针游走。 一点一点的推动,易容物下的脸上,已渗出薄汗。 端木霖痛得牙关咬紧,额头上,大汗淋漓,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掌心掐出血痕。 七根针取出来后,两人都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这时,黎洛棠把药端了出来,“可以喝了。” 端木霖喝了药,又打座调息。 “你还好吧?”黎洛棠问上官姗姗。 “还好。”上官姗姗笑了笑。 半个时辰后,端木霖缓缓收功。 三人把碎银子放在柜台上,熄了灯,走出药铺,把门锁上。 去城门口,等天亮。 没马,可以凭轻功翻城墙离开,有马,就只能等城门开了。 天色蒙蒙亮,城门打开,三人立刻出城。 这里是那些人的地盘,早点离开,比较安全。 就在她们离城一刻钟后,那位范管事就带着一群人,凶神恶煞地来了。 时辰尚早,出城的人很少,范管事向城门守卫一打听,得知三人已离去,目光微凛,“溜得可真快。” 范管事心中暗恨,那两小子看起来年幼,行事却很老练。 逃离惠山镇的三人,无从知晓这后续之事。 因端木霖身上有伤,又只有两匹马,赶路的速度较慢。 午时初,离金陵城还有十来里路。 三人去了歇脚长亭旁的小店吃午饭,听常在这条路来往的客人喊着要吃店主拿手的白菜卷肉,她们也要了这道菜。 菜上桌了,上官姗姗才想起,对端木霖道:“你要戒荤腥七天。” 端木霖看着淋着一层褐红色酱料的青翠白菜叶,咽咽口水,低头默默地扒拉碗里的糙米饭。 透过嫩白的菜帮子,隐约可见里面裹着的那团肉。 咬上一口才发现,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眼中一亮,这小店的厨子的厨艺不错,这菜的口味,不负她们刚才的期待。 清甜的大白菜用这种煮法,完美的保留住了白菜原有的汁水,配上外酥里嫩的肉丸子,美味可口。 吃完午饭,三人慢悠悠的赶路。 申时正,她们看到了金陵那高高的城墙。 金陵! 钟山龙蟠,石头虎踞。 清真居士一首《金陵怀古》,感慨历史兴亡,透露着历史变迁,人亡物移,故国繁荣与孤城幽寂的荒凉。 佳丽地。南朝盛事谁记。 山围故国绕清江,髻鬟对起。 怒涛寂寞打孤城,风樯遥度天际。 断崖树,犹倒倚。莫愁艇子曾系。 空余旧迹郁苍苍,雾沉半垒。 夜深月过女墙来,伤心东望淮水。 酒旗戏鼓甚处市。想依稀、王谢邻里。 燕子不知何世。入寻常、巷陌人家,相对如说兴亡,斜阳里。 虽说金陵已不如六朝时那么繁华鼎盛,但毕竟是六朝古都,夫子庙、秦淮河仍然热闹,充满了喧嚷与脂粉。 昨晚一夜未睡,今天又赶了一天的路。 三人寻了一家客栈,要了三间上房,进屋补觉去了。 一觉睡醒,已是酉时正,三人出门去酒楼吃晚饭。 第三百四十五章 炖生敲?金陵酒楼 三人出了客栈,街上每一家店铺外都挂着大灯笼,灯光明亮,宛如白昼。 行人往来,瞧着比白天还更热闹。 金陵酒楼是城里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一排七间门面,装饰得富丽堂皇。 金字招牌悬挂在楼外,过往的行人,老远就可以看到那斗大的四个字。 酒楼上下三层,也分了等级。 一楼是大食厅,和一般酒楼一样,放的是八仙桌、长板凳,菜价便宜。 二楼是雅座,摆的也是八仙桌,不过是用鸡翅木做的,配的是鸡翅木雕花高背椅。 三楼是包间,供接待贵宾之用,得预先订席,菜价昂贵。 大食厅内,食客们旁若无人的高声哗笑,猜拳赌酒闹成一片,耳根不得清净。 上到二楼,就见每张桌子中间,或用屏风隔断,或用串帘隔开。 坐在屏风后的人看不清,坐在串帘后的,瞧着有好几桌人的打扮,像是江湖客。 黎洛棠微皱了下眉,这金陵城果然不清静。 隐约间,还有弦管清唱从三楼的包间传下来。 伙计领着三人在空桌坐下,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就在三人等菜上桌时,楼梯响,又有人上来。 来人一身劲装,年约三旬,长相凶狠,手里转动着两个铁球。 仅隔一串吊帘的另一桌上三个食客之一,抬手扬声道:“曾兄,这边。” “屠兄。”男子走了过去,拱拱手,“抱歉,让几位久等了。” “曾兄不必客气,来来来,兄弟先替诸位引见。”那人笑道。 他的两人同伴分别是:鹰爪手张锦、虎霸王马虎头。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两人都是近几年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黑道高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和他们走的近的人,肯定也不会是正派人物。 双方客套一番,姓屠的男人叫来伙计,收了残席,另上新的酒菜。 黎洛棠三人等的菜,也送上了桌。 她们点了金陵四大名菜之一的炖生敲,这生敲就是将鳝鱼宰杀去骨后,用木棒敲击鳝肉,使肉质松散。 将鳝片放进油中,炸成银灰色,起“芝麻花”后,捞出沥油,将鳝片、肉片等放进砂锅中。 加酱油、绍酒等,放在灶上炖。 此菜十分讲究火候,过一分肉老,少一分汤寡。 砂锅里的炖生敲,呈现透着红亮的酱棕色。 夹起鳝片,蒙着油润光泽的肥厚鳝肉两端自然下垂而不断。 放入口,被肉香浸润过的鱼肉,有韧性,轻轻一嚼,鳝片已经酥烂入味,醇厚鲜香,嫩滑无比。 “此菜久食不厌。”上官姗姗点评道。 “回味无穷。”黎洛棠笑道。 这时,旁边那桌姓屠的说道:“曾兄,你就放心吧,有张兄和马老弟在,这事稳妥的很。” “我当然相信张兄和马老弟,但是那些朝廷鹰犬也不简单,我们还是得小心。”姓曾沉声道。 “不错,曾兄说的对,而且想来分一杯羹的人可不少啊,你们瞧瞧这酒楼里,武林中人可不少。”张锦说道。 “这些明面上的到还好,反正是那些乔装打扮的才是防不胜防。”姓曾的道。 “哎哎哎,三位老哥,你们看那边那个小子,像不像江湖最近冒出来的那个小温候?”马虎头突然道。 “那就是个读书的穷酸,到是后头那张桌子那两小子,瞧着像是练家子,在柱子旁边还靠着两个长形青布囊。”姓曾的道。 张锦回头看了眼,“那两小子瞧着挺面生,又随身带着利刃,八成是哪个门派,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听他们这么说,黎洛棠忍不住也侧目看了过去,果见两个身穿青布长袍的男子在对饮。 在他们身边的柱子旁,也果然靠放着两个长形的青布囊。 “两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惧。”姓屠的轻蔑地道。 “我们最主要对手还是朝廷来的鹰犬,和那些江湖老手。”姓曾的道。 “酒菜来了,我们先吃饱喝足,再办事。”马虎头笑呵呵地道。 四人一顿豪饮,话题也转到了寻花问柳上。 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黎洛棠三人就结了账,离开了酒楼。 夜渐深,路上的行人渐稀。 回到客栈,吩咐伙计送来热水,三人各自回房,洗漱过后,上床歇息。 一宿无话。 次日天蒙蒙亮,端木霖就起来,悄声离开客栈,往鸡鸣寺去。 街上卖早餐的摊子,才刚刚出摊,几乎没有行人。 端木霖匆匆而过,这鸡鸣寺是金陵最古老的梵刹,亦皇家寺院。 香火一直旺盛不衰,自古就有“南朝第一寺”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的美誉。 此时,鸡鸣寺的寺门刚刚打开,有几个赶着烧早香的香客进去了。 端木霖进门时,遇到了一个正在打扫的小沙弥。 小沙弥大约十一二,拿着个大扫帚。 看到端木霖,小沙弥放下扫帚,迎了过来,双掌合十,微微躬身,“施主早。” 端木霖还了一礼,“小师父早。” “施主是来烧香的吗?”小沙弥问道。 “我是来还愿的,烦请小师父带我去见贵寺的主持。”端木霖答道。 “施主请随小僧来。”小沙弥说道。 端木霖跟着小沙弥绕过了殿角,走到了一列四间禅房外,廊檐底下空荡寂静,听不到一点声息! 小沙弥走到在中间那间禅房前停下,“施主,这里就是主持方丈住的禅房!” “麻烦小师父为我通报。”端木霖客气道。 小沙弥叩了三下门,扬声道:“启禀主持师伯,有位姓虚的施主求见。” 从禅房里传来一个低沉而苍老的声音,“是了空吗?” 小沙弥答道:“回师伯,正是了空!” “有什么事?”主持问道。 “回师伯,有位姓虚的施主要见师伯!”了空重复道。 “吱呀”禅房门打开了,一个胡眉皆白,身形佝偻的老和尚出现了。 他看到端木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姓虚?” “正是。”端木霖双手合十,“外湿既浸,中热相感,如持虚器,受此邪毒,故曰受如持虚。” “阿弥陀佛,施主请进。”主持道。 端木霖进了禅房,了空则被主持打发去前面继续打扫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回卤干?夫子庙 就在端木霖进去跟主持密谈时,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起床了,发现端木霖不在房间里。 “他出去买早餐了吧?”上官姗姗善意地揣测道。 黎洛棠挑挑眉,不置可否。 过了一会,端木霖还没回来。 “我饿了,出去吃早餐吧。”黎洛棠说道。 从客栈出去,左拐穿过一条巷子,就看到一个卖回卤干的摊子。 回卤干的做法就是将炸得金黄的豆腐泡放入鸡汤汤锅,配以少量的黄豆芽与调料同煮,把豆腐泡煮得软绵出锅即可。 豆腐泡充分吸收了鸡汁,再加上豆芽、木耳等配料,相当的美味,不愧是传说中,连皇帝都爱吃的美食。 两人正吃着呢,就看到端木霖从街那头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个油纸包。 端木霖也看到黎洛棠和上官姗姗,“你们出来吃早餐,我到底没赶上。” “我们饿了,就先出来吃了。”黎洛棠说道。 “你买了什么?”上官姗姗问道。 “郑记的鸭油烧饼。”端木霖把细纸包递给她。 上官姗姗诧异地道:“你一大早跑出去,就是为了买烧饼?” “听伙计说,这烧饼味道好,买得人多,去晚了就买不到。”端木霖解释道。 他怎么说,两人就怎么听,至于信不信,心里自有定论。 上官姗姗解开麻绳,露出烤的焦黄透酥的烧饼。 拿起一块,还是温热的。 上官姗姗咬上一口,外皮酥的往下掉,赶忙用手接着,“一一,这烧饼好吃。” 黎洛棠听她的,拿了一块吃,葱的清香、鸭油的鲜美混合着芝麻的香气,的确好吃,那怕她们才刚吃饱。 “这饼层酥的恰到好处,不硬却又扎实。”上官姗姗掩嘴打了个饱嗝,“一块就吃撑了。” “先前吃的回卤干当没吃过?”黎洛棠斜她一眼。 上官姗姗哑然失笑,把烧饼包起来,“一一,上午去哪玩?” 黎洛棠沉吟,到了金陵,她才发现她不知道上哪找顾霆晅。 在街上闲逛,碰运气? 金陵城这么大,遇到人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 去知府衙门,向知府打听? 不被知府赶出来,她名字倒着写。 “你想去哪玩?”黎洛棠问道。 上官姗姗想了想,道:“去鸡鸣寺怎么样?南朝第一寺,值得一游。” 端木霖眼皮一跳,她是知道了什么吗? 虽然他去鸡鸣寺时,确定了没人跟着,但万一到寺里遇到刚才的小沙弥,被他认出,叫破,还是挺麻烦的。 “鸡鸣寺虽有名,但不及夫子庙热闹。”端木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夫子庙那里有各种小吃,听他们说,味道都不错。”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不信佛,对吃很上心,异口同声,“去夫子庙吧。” 两人达成共识,三人往夫子庙去。 立学必祀奉孔子,孔子被人们尊称为孔夫子,故其庙宇俗称“夫子庙”。 本该崇高肃穆的夫子庙,却充满了烟火气氛和脂粉香味。 在庙的周围,小店林立,摊贩集中,茶馆酒肆,和各式各样的杂耍,应有尽有。 最重要的就是庙的边上,就是举世闻名的秦淮河,一个令名士流连忘返的风月之处。 歌台舞榭,画舫往来,说不尽风光旖旋,道不完的风流韵事。 大白天的青楼楚馆关着门,姑娘们都在休息,但庙前的空地上,依旧十分热闹。 卖吃的、卖玩的、卖狗皮膏药、算卦的,人气最旺的是变戏法的摊子,围上一大圈人,小铜锣敲得当当响。 流经庙前空地的这一段是内秦淮河的一部分,建庙时被改造为泮池。 泮池因曲阜孔庙泮水流过而得名,在南岸有一个大照壁,气势磅礴。 在北岸有石栏,西侧是文德桥。 “文德桥”的“文德”二字取自儒家思想“文章道德天下第一”。 “可惜我们来早了,现在是白天,又不是冬月十五。”上官姗姗扶着桥栏,看河面倒影。 每逢农历十一月十五日子时,皓月当空,凭栏俯视,在桥的两边分别可看到桥影将河中明月分成两个半月。 这一奇观被称为“文德分月”,据说李太白就是为了捞这河里的月影,才落入河中的。 三人赏着景,从桥上走过,往庙里走去。 这时,上官姗姗看到一群小孩子围着个摊子,扒拉开一看,欢喜地喊道:“一一,快过来,这儿有卖搅搅糖的。” 搅搅糖就是麦芽糖,小孩拿着小木棍,在浅口盆里搅,手法好的,能搅得拇指大小,手法差的,棍头沾了点糖。 一根小木棍,一株钱,十分便宜,大人也乐得哄着孩子。 而浅口盆里浅浅的一层糖浆,可以卖两三天,虽薄利,却不会亏。 上官姗姗掏出两株钱,递给摊主,换来了两根小木棍,塞了一根给黎洛棠,“我们比一比,看谁搅得糖球大。” “比可以,不许用内劲,要不然这盆都得被我们搅光。”黎洛棠笑道。 “没问题。”上官姗姗拿着木棍,在浅口盆里搅了起来。 黎洛棠也拿棍子搅,麦芽糖熬得很浓稠,小木棍细,用不上大劲,要把糖搅起来,还挺不容易。 可就这样,小孩们还乐此不疲,“呀,我搅了好大一团。” “你的没有我的大。”小孩举着手中那比蚕豆大一点的糖球,笑得跟朵花似的。 搅好糖球的小孩舔着糖球,跑走了。 “啪叽”上官姗姗手中的木棍断了,上官姗姗愣了一下,“这、这不算。” 黎洛棠大度的笑道:“不算,你再买一根。” 上官姗姗又掏了一株钱给摊主,换来一根木棍,这一次,她不敢用大力了。 就在两人沉浸在搅糖之中,端木霖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长衫、头戴瓜皮帽,矮胖的男子,夹着一把油纸伞,匆匆从文德桥走过。 转眼,男子下了桥,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端木霖低头想了想,终于想起,曾在何处见过这男子了,微眯了眯眼。 他想跟过去,可是他体内的毒虽解了,针也取出来了,但不能全力施展武功,极有可能会跟丢。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搅糖大业结束了,两人搅的糖球,都只有小拇指大,把糖球塞进嘴里,甜甜的,让人心满意足。 第三百四十七章盐水鸭?猜豆骗局 夫子庙是前庙后学的布局,而此时的夫子庙,不像后世,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瞻仰一下孔夫子的画像。 虽然三人的装扮,冒充一下书生也是可以的,但三人还是没有进去。 至于贡院,除了大比之年,才会让学子们进去,其他时间都大门紧闭。 在庙的东侧有奎光阁,西侧有聚星亭,象征文风昌盛。 东西两侧立有石柱,上书“文武大臣至此下马”,以示对“至圣文宣王”的崇敬之意。 庙门前有天下文枢柏木牌坊一座,牌坊后面是棂星门。 棂星为天上文星,在孔庙建棂星门,意味着孔子是天上星宿下凡。 象征着孔子可与天上施行教化、广育英才的天镇星相比。 庙门前有“天下文枢”柏木牌坊一座,在牌坊后面是“棂星门”,丈余高的石牌坊,六柱三门,中门刻有“棂星门”三字篆文。 三门之间嵌有牡丹砖刻浮雕,柱头皆有云雕,形即华表。 这是帝王出巡朝圣祀孔的通道,非一般官员百姓所能出入的。 在庙前游览了一番后,正准备却买小吃的摊子吃东西,却见旁边一堆人在那喊:“单单单。” 夹杂着几声,“双双双。” “好热闹,一一,走,我们去瞧瞧。”上官姗姗拽着黎洛棠就往那边去。 端木霖张了张嘴,想说那没什么好看的,但见两人已兴冲冲过去了,他也只得跟了过去。 那堆人围在一起,是在押钱猜碗里扣着的豆子的数量,据说已有不少人都猜对赚到了钱。 摊主掀开碗,“押定了,我开始数豆子了,大伙可瞧好啦。” 他拿着细棍扒拉着,不多时,桌上就剩七颗豆了。 有人就喊:“赢了,我赢了。” “怎么就你赢了?哎哟哟,还要再数五个过,留下的是两个,是双数咧。”有人冷静地告知。 “哎,怎么是双数呢?”那人很沮丧。 而押双的两人高兴的要蹦起来了,这可是一赔五。 摊主很守信的给银子,“两位小兄弟,这把你们赢了。” “继续继续。”赌红眼的两人把赢回来的银子,又一把押了下去。 “两位公子,下点小钱玩玩吧。”摊主看着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就觉得这两个面嫩的小子,很好骗。 “我们先看看。”上官姗姗笑道。 黎洛棠没说话,这个猜豆赢钱就是个骗局,现代法制节目里都说了。 撒一把豆子在布上,用小碗随机扣住几个,让旁边的人猜单双,十块钱猜一次,赢了给你五十。 看似简单,可实际上摊主手里藏着一个, 这种也不是单独行骗的,是一个团伙,一个人摆摊,七八个人看热闹。 别看这里围着人多,其实十之八九,全是他们自己人。 又看了他们玩了几把后,黎洛棠就道:“没什么意思,走吧。” “是没什么意思。”上官姗姗也看出,这是三仙归洞的把戏,自然不会上当去押注。 设局的人看着两人要挤出去了,顿时傻眼,他们卖力的演了这么久,一点用都没有。 有人不甘心,拦住两人,“光看有什么意思,下注玩一玩,赢了钱就有意思了。”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对视一眼,“那就玩一玩。” 设局的人大喜,相互使着眼色。 两人只作不知,掏出两块碎银子,押在了双上。 这一局,设局的人为了套住两人,让两人赢了。 然后各种起哄,“两位公子运气真好,押双就开双。” 两人取回本钱,把赢来的银子押在双上。 “又押双啊?不会把把都是双的。”有人劝她们改押单。 “运气来了挡不住,就开双。”黎洛棠坚持。 第二局仍然是两人赢,那些人又再次起哄,还窜掇着她们多押点。 “行,多押点。”上官姗姗掏出两颗金花生,拍在布上。 设局的人眼睛都亮了,决定这局让两人输了,五个五个的数,数到大约还有十几颗,设局的人眼尖,已看出,又是个双。 设局的人正准备把手中藏着的那颗豆子弹进去,然而,上官姗姗扇子一伸,点住了他的肩井穴,“愿赌服输,别耍奸。” 设局的人脸色一变,“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上官姗姗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翻,就现出了他藏在虎口处的那颗豆子,“就是这个意思。” 那些充当托的几人,见被拆穿了,挥拳打了过来。 黎洛棠和端木霖同时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七人给放倒了。 上官姗姗不屑地道:“老子玩这手时,你还没生呢,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耍花样,你是找死不看时候。” 设局的人知道今儿是撞铁板上了,立马求饶,“这位大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我们兄弟几个吧,我们也是没办法,不过是混口饭吃。” “把你们骗来的银子交出来。”上官姗姗说道。 设局的人哭丧着脸,拿出了钱袋子。 上官姗姗拿过袋子,掂量了一下,“就这点。” “这位大爷,小的几个是昨儿才来这里摆摊的。” “你这手法一看就老练的很,做这事怕是有些年头了。”上官姗姗拆穿他。 “这位大爷,小的几个都是老鼠眼就顾眼前,有点银子就用了。”设局的人这话还真是大实话。 “滚吧。”上官姗姗松开了手。 设局几人家当都没收,就落荒而逃。 “有钱了,今天吃顿好的,我请客。”上官姗姗大方地道。 在夫子庙附近玩到午时正,到饭点了,临河的那一排都是酒楼,走到一个看起来最豪华的酒楼下。 抬头见上悬着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如意归。 “三位爷,请楼上坐!”伙计迎了出来。 这么殷勤,那就别挑,就这家吧。 伙计领三人到了楼梯口,扬声喊道:“三位公子,幽静雅座!” 喊罢,伙计躬身笑道:“三位公子,请上楼。” 在临河这边的桌子坐下,点了五道店里的招牌菜,其中就有金陵四大名菜:凤尾虾、松鼠鱼、蛋烧卖和美人肝。 上官姗姗还犹感遗憾,“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什么?”黎洛棠在吃炒豆子,这酒楼配的小吃,是蟹黄豆子。 “盐水鸭啊!”上官姗姗叹气,“金陵盐水鸭,皮白肉嫩、肥而不腻、香鲜味美,可是中秋节前后,桂花盛开时,做的盐水鸭,味道才最佳。” “等中秋节,再来一趟金陵就好了啊。”黎洛棠淡定地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凤尾虾?巧填幻方 吃不到盐水鸭,用鸭油烹调出来的凤尾虾,也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洁白的虾肉,鲜红的尾壳形似凤尾,旁边点缀着绿色的青豆,色彩艳丽。 夹一个凤尾虾,一口咬下去,只听到轻脆的咔嚓声,油炸过的虾皮十分酥脆。 经过鸭油炸过的虾肉,口感鲜嫩,有一股异香,还带着一丝嚼劲,回味无穷。 饭罢,三人出了如意归,继续在夫子庙附近闲逛。 就见一宅院门口,排起了长队。 队中不乏衣着华丽的男子,黎洛棠和上官姗姗一时好奇就过去凑热闹。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排队?”上官姗姗随便打了个人问道。 那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是外地人吧?” “初来乍到。”上官姗姗答道。 “这里是雅芳姑娘的私寓,雅芳……”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插嘴了,这雅芳姓周,两年前,来金陵挂牌,一曲、艳惊全城。 周雅芳是卖艺不卖身,不仅容貌倾城,还颇有才名,令男儿们倾慕垂涎。 众多王孙公子不远万里赶来金陵,只为得见红颜一面,为求其一曲清音不惜重金相投。 可这周雅芳却重才,不重财,纵有千金万银亦难得佳人一晤。 而周雅芳挑入幕之宾的法子,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不过是考研琴棋书画而已,又或者她出上联,要人对下联。 今日的法子还没出来,大家都在排队等待。 “到是有趣的很。”上官姗姗生出几分好奇。 三人就没走,跟着那些男人一些等。 过了会,宅门打开了,走出两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婢女。 婢女手中拿着一张纸,展开念道:“四海三山八仙洞,九龙五子一枝连;二七六郎赏月半,周围十五月团圆。” 有人猜测道:“这是要和诗吗?” “这听着不像是诗啊,是猜谜吧?” 在他们的猜测中,婢女将那张纸粘在了墙上,“这是一道算术题。” “算术题?”大部分人都傻眼了。 来寻花问柳的人,又有几个是有真材实学的。 更何况,参加科举,考的是八股文,不考算术。 “这题挺难的。”上官姗姗瘪着嘴,“做不出来。” “不难,很简单。”黎洛棠笑道。 其他人听这话,不乐意了,“不难,简单,那你做出来啊。” “做出来没问题,可我为什么要做呢?”黎洛棠反问道。 “你要是做出来,就能进去,欣赏到倾城的佳人佳曲。”有人羡慕地道。 黎洛棠问上官姗姗和端木霖,“你们俩想不想进去?” 端木霖道:“烟花之地不涉足的好。” “进去之后,花费颇大,没必要。”上官姗姗宁可花重金去吃好吃的,也不想花在妓子身上。 “那走吧。”黎洛棠说道。 “明明做不出,还说大话,真是死鸭子……。”有人嘲笑道。 端木霖看了过去,目光森冷。 那人吓得脖子一缩,酸话没说完,就吞了回去。 有个机灵的,拦住黎洛棠,“你帮我做出来,给你五十两银子。” 黎洛棠被他提醒了,扬声道:“还有没有出更高价的?” “我出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 一番叫价后,黎洛棠答应了那个出价二百两的公子,并约定好,周雅芝说答案对了,才收银子。 黎洛棠走到案台前,拿起纸笔,画了个九宫格,往里填数字。 第一排第一格填四,第二格填九,第三格填二。 第二排第一格填三,第二格填五,第三格填七。 第三排第一格填八,第二格填一,第三格填六。 “你拿去给雅芳姑娘吧。”黎洛棠把纸递给那个婢女。 婢女拿着那张纸,进了宅院。 一刻钟后,她才再次出现,“公子的题答对了。” 那个出二百两银子的公子,很爽快的掏了钱,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昂首挺胸的跟着婢女进宅子,见佳人去了。 在宅前排队的人散了,黎洛棠三人往夫子庙旁的瞻园去。 瞻园在前朝有着南都第一园的美誉,据风景优美,本是私宅,然主人家道中落,就将瞻园开放,供人游玩。 只是三人还没到瞻园,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拦住她们的,正是那几个设局骗人的,他们向地头蛇交了保护费的,被黎洛棠三人坏了生意,当然要找补回来。 “三位从哪里来?”领头的男子问道。 “从来处来。”端木霖向前一步,拦在两女面前,抢答。 三人中,他年长,而且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虽是男装打扮,但只有他是真正的男儿。 即便以两女的身手,不需要他护着,可遇事,男子应该上前。 “阁下一身俗家打扮,何必跟兄弟们打禅语。”另一个男子讥笑道。 “废话少说,你们想怎么样?”上官姗姗捏捏手,打架什么的,她从不害怕。 “把你们抢走的银子交出来,再向这几位兄弟赔礼道歉。”领头的男子道。 “拿一千两银子来,就放过你们。”有人狮子大开口。 “如果我们不愿意呢?”黎洛棠笑问道。 “不识抬举。”领头的男子一挥手,他带来的人,一拥而上,准备围攻三人。 一群在街头只会欺压普通老百姓,会些许拳脚功夫的地痞,那里是三人的对手。 不一会儿功夫,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大片,不是抱着脚嚎的,就是捂住下身哼哼唧唧的。 “把身上的银子掏出买命,要不然把你们全丢进秦淮河里淹死。”黎洛棠吓唬人。 “没错,赶紧把银子掏出来。”上官姗姗恶声恶气地道。 那群人万没想到,他们想敲诈人不成,反被人敲诈了,可是打不过,也只能认栽。 给了银子,上官姗姗就说:“滚吧。” 黎洛棠则笑道:“欢迎你们继续带人来,当然来时记得带银子,没银子赎身,那就只能赔命哟。” 这话,那群人不敢接,哎哟哎哟的搀扶着离开了。 三人继续往瞻园去,进瞻园要五文钱。 瞻园是前朝皇帝赐予中山王的府邸花园,以欧阳修诗“瞻望玉堂,如在天上”而命名。 第三百四十九章赤豆酒酿小圆子?游玩 山、水、石是瞻园的主景,进入园内,就看到了落地漏窗,透着镂空的窗花,隐约可见一块太湖石。 正是瞻园有名的奇石仙人峰,窗做框景,从暗窥明,恰似一幅山水条幅画卷。 上官姗姗戏瘾又上来了,“贤弟啊……” “好好说话。”黎洛棠使了个眼色,现在可不是就她们俩,还有端木霖,不能拿腔作调的发疯。 上官姗姗看了眼端木霖,瘪瘪嘴,这人太打扰她们游园的兴致了,可偏偏他又没做啥,也不好把人赶走。 “唉,惆怅啊惆怅!”上官姗姗叹道。 “春意盎然的时节,你还能惆怅,奇才呀。”黎洛棠打趣地笑道。 “我是天才。”上官姗姗大言不惭的道。 端木霖完全不知道他被人嫌弃了,还笑道:“暮春时节,感怀春将逝,多少都有几分惆怅。” 黎洛棠垂首,咬着唇,将笑意忍下去。 “说起来,明天就三月初三了,我们去哪采荠菜花,踏青?”上官姗姗问道。 “去清凉山怎么样?”端木霖提议道。 两女没有异议,决定明天去清凉山。 说话间,三人沿着回廊,曲折前行,到了海棠院。 在花篮厅的东南角桂花丛中,有一块突兀灵秀的太湖石,这是和仙人峰齐名的绮云峰。 “一峰一峰又一峰,一峰更比一峰奇。”上官姗姗一挑眉,“怎么样?” “不怎么样。”黎洛棠耿直地答道。 “那你来。”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想了想,道:“好景半藏奇峰上,美人多住水边楼。” “从好景半藏峰顶寺,美人多住水边楼这句演化而来?”上官姗姗问道。 “嗯,还算应景吧?”黎洛棠笑问道。 “相当应景。”上官姗姗笑道。 瞻园是著名的假山园,假山由奇石堆叠而成,南石山气势雄浑,山峰峭拔,洞壑幽深。 北石山夹水池于山前,衬着普静泉,清澈澄静,宛若明镜。 这北石山顶还是全园的制高点,登高一望,园中全景尽收眼底。 在瞻园最有名的除了这些奇石、假山,就是虎字碑。 观鱼亭入口处的右边墙壁上有一巨形的草书“虎”字碑,碑上的虎字乃一笔挥就一气呵成。 字是虎,形也似虎,一虎端立,雄视生威。 虎头、虎嘴、虎身、虎背、虎尾,清晰可辨,仿佛仰天长啸,又如猛虎下山。 “他们说这虎字里藏了四个字,我来找找看。”上官姗姗凑近过去细看,“甲字很好找。” “你看这个,是不是天?”黎洛棠虚空比划道。 “是是是,这富在哪呢?”上官姗姗眯着眼道。 黎洛棠揉揉眼睛,“我一时半会也没找到。” “在这。”端木霖笑着插嘴道。 三个人齐心合力,把虎字里藏着的四个字:富甲天下,给找齐全了。 “这书法真是一绝啊!”上官姗姗赞叹道。 在瞻园走马观花一番后,三人从西门出了园子。 一出园子,就看到对街的招牌:赤豆酒酿小圆子。 “我饿了。”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十分上道,“我请你吃。” 端木霖默默望了下天,他就不明白,这两个小姑娘胃口怎么就那么大?这一天嘴就没停过。 赤豆酒酿小圆子的作法十分简单,把小圆子放在水里煮得浮出来后,加入蜜红豆、甜酒酿。 加入水淀粉,把汤水烧沸,煮成半透明状,这道甜汤就成了。 喜欢吃甜点的,出锅后可以再加点糖。 “你们吃,我不饿。”端木霖本就不怎么喜欢吃甜食。 两小姑娘一人一碗赤豆酒酿小圆子,连汤水带小圆子一起喂进嘴里。 赤豆煮的很烂,有入口即化的感觉,配以糯米制做的小圆子,再加入酒酿,甜甜糯糯,十分的可口。 两个连糖水都喝的一滴不剩,掩嘴打了个饱嗝。 “你们这样,还吃得下晚饭吗?”端木霖问道。 “散步消食,一会就能吃下了。”两人异口同声。 端木霖笑,这到是个好法子。 在夫子庙附近的酒楼吃了晚饭,三人才回客栈。 客栈门口,挂了个牌子,上写着:客满。 端木霖跟掌柜的笑着说了句,“掌柜的,生意兴隆。” 掌柜笑得合不拢嘴,“托福托福。” 三人各自回房,洗漱过后,上床睡觉。 夜渐深,街上更夫走过,“笃、笃、当、当。” 敲罢梆锣,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是二更时分,客栈第三进的上房屋脊上,忽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来人有一身好轻功,踮着足尖,走了屋瓦上,没有一丝声息。 黎洛棠三人住在二进的上房,就算有轻微的声响,也不会听到。 来人瘦个高,弯着腰,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突然,他似有警觉,猛然转过身,大惊失色。 在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蓝袍的老者。 老者须发皆白,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高手。 “呀”瘦高个低呼一声,拔脚步跑。 他缩头耸肩,连蹦带跳,活像是只猴子,但他跑得还真的挺快。 “休想逃。”蓝袍老者喝道。 老者掠身而起,去追瘦高个。 两人这一闹腾,黎洛棠三人被惊醒了,从房里窜了出去。 窜出去,才发现,惊醒何止她们仨,四面八方,冒出了不少人。 东首屋上有五个人,西首屋上亦站着五个人,南首屋脊上是三个,加上她们三个,共有十六人。 黎洛棠嘴角微抽,这客栈里,到底住了多少个江湖客啊? 天地间一片漆黑,不知底细,十六人都站在屋顶没动。 这时不知谁说了句,“在那边。” “追。”有人下令道。 黎洛棠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莫明其妙的就跟着追了出去。 突听前方有人道:“阁下果然真人不露相,那就再接老夫一招试试!” 一个尖利的嗓子道:“试就试,就凭你三脚猫功夫,还唬不倒我。” 昏暗的星光下,隐约可见两个人在交手。 十六人中,以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最好,端木霖和另外三人稍弱一点。 冲在最前面的黎洛棠忽生警觉,停步向后疾退,迎面一道寒光刺了过来。 “一一,小心。”上官姗姗惊呼。 ------题外话------ 决定明天早上煮元宵吃。 第三百五十章 喜相逢黑夜杀机 突如其来的杀机,让人措手不及。 黎洛棠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出,这杀机是针对她的,还是被人连累的。 黑暗中,又窜出了许多蒙面人来,气势汹汹地扑向其他人。 果然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空旷的街道,成了杀戮的战场。 对手出招又狠又急,容不得黎洛棠多想,被迫接招。 只是应对过于仓猝,黎洛棠的长鞭来不及抽出,只能发出袖箭阻敌。 然而她躲过了前方的剑,却没能防住右侧扫过来的铁杖。 “啊!”黎洛棠惨叫,跌出数尺之外,这一杖份量不轻。 “一一。”上官姗姗看到了,但她没法援手,她也被两个人缠上了。 好在黎洛棠在地上就势一滚,人还没跃起,长鞭已然窜出,宛若灵蛇,去缠持杖人的双腿。 持杖人向后躲,拿剑的挥剑刺了过来,黎洛棠左手一抬,再次射出袖箭。 趁对手躲闪之时,黎洛棠从地上跃起,藏剑出鞘,电火流光般袭向对手。 持剑之人骇得向后疾退,弯腰躬背,险而又险的才避开,然头皮一凉,剑削过时,仍削掉了他一片头发。 “小子,纳命来!”持杖人大喝一声,抡起铁杖,劈头打向黎洛棠。 黎洛棠冷笑,剑光幻变,叮,杖剑相交。 藏剑锋利,再加上黎洛棠将内力逼向剑尖,杖首崩散成碎片。 持杖人收杖后退,持剑人挺剑向前,他们要使车轮战,消耗黎洛棠的内劲和体力。 “好手段。”黎洛棠一眼洞悉他们的阴谋,虽然现在她一以敌二,仍有余力,但是她毕竟年幼,又是女子。 若不能速战速决,有极大可能被他们弄得两败俱伤。 刚才那一杖,是真的痛,黎洛棠一点都不想受伤,她必须得尽快解决掉这两人。 足尖轻点地面,腾空而起,藏剑、长鞭同时出击。 剑光流转,如影随形,鞭影重重,织成天罗地网。 在黎洛棠尽全力解决对手时,上官姗姗亦不惜余力的出招,剑芒如闪电,每一剑皆攻对手的要害。 两女都占据上风,端木霖应对艰难,他本就有伤在身,先前施展轻功又有所消耗,这会子,他被对手,逼得险象环生。 “姓左的,你可以去死了。”一个尖利嚣张地道。 “就凭你三脚猫功夫,想杀了我,你是作梦。” “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伏击我们,卑鄙。” 就这么几句飘过来的话,让黎洛棠瞬间明白,她们三人无意间,被连累了。 可惜此时,没人会听她们三人的解释,这真是件麻烦事。 不知双方恩怨,三人萌生去意,不愿再打下去,很心有灵犀地道:“撤。” 三人要走,然对手不让,死死纠缠。 边打边退,不知不觉间,三人后退时没法辨别方向,如是距离越来越远。 等黎洛棠发现时,她已看到不上官姗姗和端木霖的身影了,而她被两人逼进了一条死巷子里。 “我和你们的对头没关系,这是个误会。”黎洛棠尝试着解释。 可是两人不相信,他们一左一右朝黎洛棠出招,这是要围攻她。 “你们是在找死。”黎洛棠被激怒了。 剑光似匹练,快如流星,劲风乍起,剑气逼人。 长鞭抖动,暗藏在剑光中,就像灵蛇在草丛游行一样,让人看不清它游走的路径。 剑鞭的配合,天衣无缝。 持杖人根本就避不过,剑刺进了他的胸口,抽出,向左一划,格挡住持剑人的剑。 就在这时,突听有人问道:“糖糖,是你吗?” 光线不明,又是从上往下看,顾霆晅看到的是头顶,但江湖上能同时使鞭和剑的人不多。 “逸少,是我。”黎洛棠扬声道。 顾霆晅从窗口一跃而下,剑气迸发,势如排山倒海,攻向黎洛棠的两个对手。 黎洛棠本就难缠,持杖人被刺了一剑后,就已后悔追过来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先前追着我杀很过瘾,现在想走了。”黎洛棠冷笑,“把命留下吧。” 有了顾霆晅,黎洛棠底气更足了,先前或许她只能解决一个,现在她要把两人都解决掉。 “你有没有受伤?”顾霆晅听到追杀,心揪成了一团,关心地问道。 “被他打了一杖,好痛。”黎洛棠娇声告状。 顾霆晅清亮的眸中,染上了戾色,一声叱喝,长剑击出,宛若电耀九霄,剑光幻化成飞虹,破空疾射。 “铮铮铮!”连续三剑,杀得持杖人节节败退,剑杖相交,火星飞溅。 黎洛棠只要应对持剑人,轻松的很,右手的鞭子缠住了他的剑,左手的剑割向他的颈脖。 持剑人若不想被割颈,就必须撒手弃剑。 可弃了剑,他就赤手空拳了,跟有两把兵器在手的黎洛棠打,无疑也是死。 持剑人一迟疑,他就再也没有机会选择了,巨痛袭来,剑已割破了他的颈脖,带出一串血珠。 他左手去捂伤口,似乎想要阻止血流出来,然而血从手缝里渗出。 在他倒下时,持杖人也倒了下去,双双毙命。 解决掉了对手,顾霆晅就道:“去医馆看大夫。” “不用,伤得不重,就是被打那一下很痛。”黎洛棠说道。 “还是去请大夫看看。”顾霆晅不放心。 “打在右肋上,大夫没法看。”黎洛棠小声道。 顾霆晅这才没有坚持让她去看大夫,“他们是什么人?” “不知道。”黎洛棠郁闷的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引人出来,再伏击,这手段不是正派所为。”顾霆晅认真地道。 “金陵知府的灭门案,找到凶手了吗?”黎洛棠问道。 “你是听到传言来金陵的?” “准确来讲,是听到他们说天武府的九大护卫之一接手了这个案子。”黎洛棠看着顾霆晅,“我才来的。” 她是为他而来。 顾霆晅听懂了,眼神温柔地凝望着她,“我很欢喜。” 黎洛棠唇角上扬,眸光如水,似一汪温柔的泉。 顾霆晅心神瞬间沉陷泉水中,向前踏了一步,伸手想要去搂她。 “一一、一一,你在哪?”上官姗姗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在这。”黎洛棠扬声应道。 顾霆晅把伸到一半的手,缩了回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皮肚面重色轻友 与上官姗姗会合后,黎洛棠向她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天武府的顾霆晅。”顿了顿,“你自己说吧。” 黎洛棠不确定她想不想说实话,把主动权交给她。 上官姗姗眸光一转,“我叫官山,和一一,携手同闯江湖,情投意合。” “上官姗姗,不要胡说八道。”黎洛棠着急喊道。 上官姗姗挑眉,小丫头沉不气,一试就试出来了,不过这小子长得不错,也挺高的,和小丫头挺般配的。 上官姗姗嘿嘿一笑,道:“我真名叫上官姗姗,是个女的,官山是我的化名,我和一一是一见如故,然后就姐妹情深,难分难舍。” “你在显摆你会的成语多吗?”黎洛棠吐槽她道。 顾霆晅微微颔首,“谢谢你一路上照顾糖糖。” “你以什么身份谢谢我呀?”上官姗姗俏皮地笑问道。 顾霆晅的脸,肉眼可见的染上了红晕。 黎洛棠轻拍了上官姗姗一下,“你别欺负他。” 上官姗姗凑到黎洛棠耳边,“重色轻友。” “闭嘴吧你。”黎洛棠羞恼地去拧她。 上官姗姗向旁边躲开,吐了吐舌头。 “咦,端木公子呢?”黎洛棠问道。 “我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他。”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蹙眉,“四处找找吧。” “希望找到的是他的人,而不是尸体。”上官姗姗说道。 凭着记忆往回找,看到了好几具尸体,不过里面没有端木霖,又扩大面积找了一下,仍没找到人。 黑夜里,万籁俱寂,声音会传得很远,然而她们也没听到打斗声。 “他不会那么倒霉,被人掳走了吧?”上官姗姗揣测道。 “没那么倒霉吧?”黎洛棠打了个呵欠。 “你们是无意参合进来的,那些人应该不会掳走他,他想来是为了脱身,跑到别处去了,回客栈吧,他脱了身,自然会回客栈的。”顾霆晅插嘴道。 找人这一路上,他都没说话。 虽然知道黎洛棠和端木霖没什么,但不妨碍他心里会有莫名的醋意。 两女深以为然,于是三人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外,三人翻上屋顶,跳进客栈内。 “好困,我回房睡觉了。”上官姗姗一溜烟地跑了。 黎洛棠和顾霆晅共处一室,并不别扭,他们又不是没单独共处一室过。 进了房间,黎洛棠本还想撑着,跟顾霆晅说说话的,可顾霆晅舍不得她熬夜,“你先睡觉,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你要有事,你就去忙,你知道我住在那儿了,有空就可以来找我。”黎洛棠说着,就上床躺下了。 “忙了大半个月了,明天可以休息一天。”顾霆晅笑道。 找了这么久,既没找到人,也没查到线索。 放松一天,重新整理思绪,或许对查案有帮助。 就算没有帮助,顾霆晅也想要陪黎洛棠一天。 久别重逢,方知思念有多深。 “明天我们去爬山,好不好?”黎洛棠口齿含糊地问道。 “好。”顾霆晅帮她掖了掖被角,在床边的圆墩上坐下。 顾霆晅静静地守在一旁,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女,唇角微微上扬,心里泛起一阵柔和的暖意。 端木霖是天快亮了才回客栈,他先经过黎洛棠的房间。 他叩响了房门,门很快就打开了,看清开门的人,端木霖面露诧异,“顾大人?” “有事?”顾霆晅问道。 端木霖愣了一下,答道:“我脱身回来了。” 顾霆晅淡然道:“我会转告。” “我先回房了。”端木霖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顾霆晅把门关上,走回床边,却发现黎洛棠醒了,“还早,你再睡会。” “不睡了,我饿了。”黎洛棠揉了揉眼睛,“你刚和谁说话?” “端木霖。” “他回来了?” “毫发无伤。”顾霆晅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他脱身耗时太长。” “机缘巧合救了他,等他伤好了,他会找借口走的。”黎洛棠一直对端木霖有戒心,没有完全给予信任。 “我去叫伙计送热水上来。”顾霆晅说道。 “麻烦你啦!”黎洛棠娇声道。 “不麻烦。”顾霆晅开门出去了。 等黎洛棠洗漱完了,上官姗姗才懒洋洋的从房间里出来。 “小山子,我这有热水,赶紧洗漱,我们出去吃早餐。”黎洛棠说道。 “一一,你过份了啊!”上官姗姗不满地道。 “我做什么了?”黎洛棠不解。 “他没来时,你叫我姗姗,他来了,你叫我小山子。”上官姗姗捂脸假哭。 黎洛棠真想翻个白眼给这个戏精,“你慢慢来,我们先去吃早餐了。” “等我。”上官姗姗旋风般的回了房间。 过了会,她出来了,而黎洛棠也已经把端木霖叫了出来。 四人出了客栈,往街上去,走了半条街,就看到一家卖皮肚面 面条在清汤里烫到七成熟,在放里肉骨汤里,和皮肚、香肠、西青菜等配料一起煮到沸腾。 盛出,送上桌,给食客们吃,店家还提醒道:“这个辣油,几位想放的可以放,不想放也是可以的。”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都能吃加辣,放了三勺。 一口汤、一口面,已然是绝配! 可还有皮肚,这个当主食太腻,当配菜不起眼,可放在面里,经过汤汁的浸泡。 简直就是千里马遇上了伯乐! “好吃,太好吃了,我感觉我还能再吃十碗。”上官姗姗大放豪言。 “你会被撑死的。”黎洛棠淡定地道。 “一一,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上官姗姗翘着兰花指,点了她一下。 “在吃早餐,能不恶心人吗?”黎洛棠真诚地问道。 “好吧好吧,我听话,我乖乖吃早餐。”上官姗姗委屈巴巴地道。 笑闹了几句,专心把早餐吃完。 要去清凉山踏青,在黎洛棠看来,踏青就等于是春游。 上官姗姗亦赞同,在去之前,去买了糕点、果脯、肉脯…… 清凉山乃钟山西延之尾端,古名石头山、石首山,山势椭圆。 农历三月三,亦称“上巳节”,每到这一天,百姓们纷纷来到水边举行祭礼,洗濯去垢,消除不祥,被称为祓禊,也叫春浴日。 去清凉山的路上都是人,一大家子,携老挈幼,呼朋唤友。 第三百五十二章 茶糕熊孩子 花林烟草,细雨微风,这是江南的春天,阳光清新、温暖,照的人浑身舒泰。 春天是明朗的,碧空如洗,万里无云,鸟语花香,蝴蝶成双成对地在花间飞舞。 看到路边低矮的土墙支出来的那几棵杏花树枝,上官姗姗心念一动,唱道:“几枝红雪墙头杏,数点青山屋上屏。一春能得几晴明?” 唱罢,上官姗姗一脸痞样地拿扇子去挑黎洛棠的下巴。 黎洛棠拂开她的扇子,横了她一眼,配合地唱道:“三月景,宜醉不宜醒。” 上官姗姗笑,唱道:“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绿窗春睡觉来迟。” “谁唤起?窗外晓莺啼。”黎洛棠再次被迫接唱。 “一帘红雨桃花谢,十里清阴柳影斜。金陵花酒一时别。” “原词是洛阳。”黎洛棠纠正她。 “俗话说的,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我们在金陵,就该唱金陵。”上官姗姗挑眉,“接吧,美人儿。” 黎洛棠轻啐了她一口,唱道:“暮春也,闲煞旧蜂蝶。”她也改了两个字。 上官姗姗眸光微闪,“顾大人,我和一一谁唱的好听啊?” 不等顾霆晅回答,上官姗姗又道:“问你也是白问,你肯定说一一唱的好。” 顾霆晅耳根泛红,“各有特色。” 这是句实话,上官姗姗用的是她真声,略低沉,吐字清晰,劲实干净。 黎洛棠的声音甜亮,似翠鸟弹水,又如黄莺吟鸣,同样独具风韵。 上官姗姗又问端木霖,“端木公子,觉得呢?” 端木霖笑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明白了,还是一一唱的好。”上官姗姗叹气,“我就不该多问。” “你唱的最好。”黎洛棠笑道。 上官姗姗眉开眼笑,“我听一一的。” 清凉山,山不高,但就像刘禹锡在《陋室铭》里所写的那样,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孔明曾经观察金陵形势,作出了“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的评语,蹲踞江岸的老虎的就是指清凉山。 山脚下的空地上,已有不少人席地而坐,谈笑风生,还有人的拿出风筝在那放。 “哎哟,忘记买风筝。”上官姗姗遗憾地道。 “想放风筝容易啊,你重金跟他们买就行了。”黎洛棠建议道。 上官姗姗撇撇嘴,道:“算了吧,有钱,我宁愿拿去买吃的。” 四人并没有留在山下,而是往山上去。 上山的路有好几条,上官姗姗挑了西侧的那条路,“我们去看看扫叶楼。” 扫叶楼是龚半千晚年定居之所,因曾自画着僧服,作扫落叶关,因而将所居取名扫叶楼。 龚半千曾自评:清凉山上有台,亦名清凉台。 登台而观,大江横于前,钟阜枕于后,左有莫愁,勺水如镜,右有狮岭,撮土若眉。余家即在此台之下 四人的脚程很快,不多时,就远远的看到了掩映在绿树间的小楼。 时过境迁,扫叶楼早已不是龚家的了,也不知落在何人之手,被改成了一间茶馆。 “走了这么远的路,我们进去喝杯茶歇歇脚。”上官姗姗拾阶而上。 进了茶馆,发现茶馆布置非常雅致,左边墙悬挂着两幅字画。 一幅画中桌上摆着一壶清茶,旁边散落了几个新鲜的果实,后面摆放着兰花,明月映衬着婆娑的竹影,整个画显得十分的静谧。 另一幅画中一老者和一童子都席地而坐,童子执扇煮,老者左手垂下,右手微扬,品茶论道。 童子在他右侧,回眸聆听。 看跋上写着:茶圣品茗。 很显然,画中老者就是茶圣陆羽。 右边放雕花博古架,放着各色盆景、奇石及精美的茶盒等物。 伙计请四人坐下,“四位公子要喝什么茶?” “都有什么茶?”上官姗姗问道。 “各地名茶皆有。”伙计毫不谦虚地道。 “那就来一壶碧螺春吧。”黎洛棠说道。 “这些糕点是我们自带的,可以吃吧?”上官姗姗问道。 “公子可自便。”伙计笑道。 店里卖得是茶,糕点只有最简单的绿豆糕和红豆糕,客人不怎么爱吃。 “喝茶,吃茶糕,美味又应景。”上官姗姗拿起一块四四方方,半透明,带着碧绿色的糕点。 黎洛棠也拿了一块,咬一口,油润香糯,回味悠长。 伙计用托盘端着一壶热水、四个茶碗、一小碟茶过来了,这时,从店门口突然跑进来了个小男孩,一头就撞翻了伙计手上的托盘。 眼见滚烫的茶水就要倾倒在小男孩的身上,黎洛棠无法坐视不管,一个箭步窜了过去。 一手提起小男孩,往旁边一带,另一手扶住了倾斜的托盘。 小男孩得救,热水也没洒出来,只是黎洛棠微皱了下眉。 上官姗姗和顾霆晅都看到了,上官姗姗问:“可是被茶水烫到了?” 顾霆晅则问:“是扯到昨天被杖打伤的地方了吗?” “对喔,你昨天被杖打中了,伤的重不重?”上官姗姗关心地问道。 “不重。”黎洛棠笑道。 当时她已运功,虽然没能避开那一杖,但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筋骨。 若是严重,昨晚她根本不可能应付那么久。 当然也还是受了点影响,若不是顾霆晅出现,她要杀掉那两人,还是要费点事。 “等回客栈了,我给你上药。”上官姗姗有点后悔,昨儿不该光顾着打趣,都忘记黎洛棠身上有伤的事。 “好。”黎洛棠微微一笑。 伙计冲黎洛棠鞠躬道:“谢谢公子,多谢公子。” 小男孩的家长过来了,拽着小男孩,就在他屁股上,重重地打了两个,“看你还乱不乱跑了?” 接着又向黎洛棠道谢,“谢谢公子救了小儿。” “没什么,以后把孩子看好了,不会每次都这么幸运的。”黎洛棠淡笑道。 “你说的是。”男子陪笑道。 他和他的两个同伴,带着小男孩寻了张桌子坐下,他们要的茶也是碧螺春。 过了会,伙计送了茶上来,三人之一笑问道:“文兄,你可知这碧螺春的传说。” “愚弟不知,还望陈兄告知。”带着儿子的男子笑道。 “传说,很早以前,有一位美丽善良的姑娘叫碧螺……听到碧螺姑娘动听的歌声……” 第三百五十三章花蜜救五哥 在茶馆听茶客说了一段有关碧螺春的传说后,四人离开茶馆,继续沿山路前行。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有不少上山踏青的人,说说笑笑,相当热闹,惊飞了林中歇息的小鸟。 山路岔道多,没有目的地的四人,就随意地挑了条路走。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闲聊,顾霆晅和端木霖沉默的跟在后面。 漫山的苍翠、郁郁葱茏,混着泥土和草木地松香,令人心旷神怡。 “好香啊!”上官姗姗深吸了两口气,“前面一定有大片的野花。” 如她所言,前面一片开阔而平缓的山坡上,五颜六色的野花铺漫成甸,山风徐徐吹过,花枝摇曳,蜂蝶在花丛上翩翩飞舞。 上官姗姗欢呼雀跃地去摘花,黎洛棠也折了几枝,递给顾霆晅,“编个花环给我。” 顾霆晅什么都没问,让他编,他就编。 他的手指灵巧将花枝缠绕在一起,不一会儿,一个精巧的花环就成形了,一朵朵纤巧美丽的野花清灵绽放。 顾霆晅把编好花环递给黎洛棠,黎洛棠却不接,娇声道:“给我戴上。” 顾霆晅犹豫片刻,倾身过去,将花环戴在黎洛棠的头上。 给黎洛棠戴好花环,顾霆晅已是面红耳赤,向后退开一步,声音暗哑地道:“好、好看。” 黎洛棠眸光流转,笑意盈盈,明知顾霆晅在她面前脸薄,却偏还要逗弄他,“花环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好看。”顾霆晅回答的十分坚定。 黎洛棠唇角上扬,甜蜜的笑了,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上官姗姗摘了一捧花过来,看到黎洛棠头上的花环,凑到她耳边道:“据说在江南的一些小镇,小伙子会亲手做花环送给喜欢的姑娘。”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黎洛棠和顾霆晅都能听到。 顾霆晅的脸更红了,黎洛棠瞪了她一眼,小声道:“你给我闭嘴吧你。” 上官姗姗嘻嘻笑,把一朵花放到黎洛棠的嘴边,“你吸吸这个。” “什么呀?”黎洛棠问道。 “里面有花蜜。”上官姗姗笑道。 黎洛棠依言去吸花里的蜜,花蜜是一种纯粹的植物分泌物,是植物提供给访花者报酬,是吸引蜜蜂和蝴蝶的原因。 花蜜是清淡的甜,还带着花朵的清香。 两女兴致勃勃的在花海中找有花蜜的花,喝着里面的花蜜。 折腾了好一会,才离开。 又走了一里多远,前放传来了激烈的打斗之声,刀剑叮叮响,暴喝声不断。 “那那都不清静。”上官姗姗皱眉道。 “换条路。”黎洛棠说道。 然而就听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沈君玉,老衲再问你一句,你到底肯不肯把那样东西交给老衲?” 沈君玉! 换不成路了,顾霆晅和黎洛棠不可能丢下义兄不管。 两人无暇多想,立刻掠身往前去。 上官姗姗和端木霖愣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到近处,就看到沈君玉被人围攻,围攻他共三人,一个是身形高大的道人,两个红衣少年。 道人动作快逾闪电,招式怪异,就在四人观望之际,他已攻出五招,沈君玉应对他一个,尚有余力。 那两个红衣少年虽然年轻,但刀法威猛,一轮急攻,逼得沈君玉左挡右躲,眼见着就要落败。 “糖糖,你别出手。”顾霆晅担心黎洛棠身上的伤,叮嘱了一句,才抽出软剑,飞掠而出,“五哥。” “六弟。”沈君玉喜出望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遇到义弟。 顾霆晅挥剑使招,攻向道人身上的要害,逼他撤招自救,以便化解沈君玉的危机。 道人怪叫一声,举起手中的金光短剑,迎击顾霆晅的软剑。 得顾霆晅相助,沈君玉只需要应付两个红衣少年,轻松不少。 “苍枯上人!”上官姗姗惊愕瞪大眼,“不是说他死了吗?诈尸了!” “青天白日的,那是活人。”黎洛棠皱眉,苍枯上人这名字,在哪听过? 一时半会,黎洛棠没有想起来。 顾霆晅全力施展剑术,奇招迭出,仅是片刻功夫,就有三次险些刺中苍枯上人。 苍枯上人见顾霆晅不但手法、招式犀利,每一招似乎都能克住自己,而且功力深厚,久攻之后,自己必然落败。 落败也就算了,只怕此人会取他性命,怕死的苍枯上人已萌生退意。 “有人来了。”黎洛棠听到了衣袂破空声。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苍枯老弟,看来你是年老体弱,功力大退了,连个臭小子都抓不住。 “鬼杖,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苍枯上人怒道。 “嗬嗬嗬,被两个小辈弄得如此狼狈,贫道就来助你一臂之力吧。”从旁边的树上又跳下一个长须道人。 他手里拿着熟铜做的鬼头杖,狠狠地劈向顾霆晅。 黎洛棠怕顾霆晅有失,那还记得顾霆晅的叮嘱,掠身而去,挥鞭抽向鬼杖道人。 这时,从树上又跳下三人,一个对付黎洛棠,还有两人冲着上官姗姗和端木霖去了。 各自与各自的对手缠斗,刀来剑往,打得难分难解。 打着打着,就各自分散开了。 顾霆晅一轮猛狠打斗后,苍枯上人觅一机会,从怀里一掏,掏出三颗珠子,屈指一弹,三珠齐发,射向顾霆晅。 这么近的距离,顾霆晅要避开,有点难度。 他用剑格挡住了两颗,还有一颗,击中了他的右臂。 右臂巨痛,险些握不住剑。 苍枯上人并没有趁机再出招,反而转身掠身逃走了。 顾霆晅没有追赶,定睛一看,发现黎洛棠、沈君玉、上官姗姗和端木霖已然失去踪影,不知去向。 想到黎洛棠身上有伤,顾霆晅万分心焦,“糖糖,糖糖。” 无人回应,顾霆晅掠到树上,边寻找边不停地呼喊着:“糖糖,糖糖。” 声音里充满了惶恐不安。 这时,他听到了长鞭破空的声音,立刻觅声而去,然后看到令他心神俱裂的一幕。 黎洛棠被避开鬼杖道人的那一杖,向后退时,一脚踩空,向后一仰。 她正要站直,另一人趁机一刀砍了过去,黎洛棠不得不就势倒下,往旁边滚,可旁边是下坡,黎洛棠滚了下去。 ------题外话------ 注:各自发展感情吧! 第三百五十四章地黄鸡再次受伤 顾霆晅飞掠过去,然杂草丛生,黎洛棠早不知滚到何处去了,是伤是死,无从得知。 “你们该死。”顾霆晅怒道。 含怒出手,剑法凌厉,充满了杀意。 鱼死网破,不惜一切的要将两人斩杀在剑下。 “他娘的,小子你疯了。”鬼杖道人举杖抵拦,杖被剑削的火花四溅,他也被杀得连连后退,已经卸掉杖上的劲力。 顾霆晅没有接话,他只想快点解决掉这两人,好去找黎洛棠。 剑招频出,似千百朵银花,精光耀眼。 由四面八方杀向鬼杖道人,令他无从出手招架 不过鬼杖道人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黑道人物,功夫了得,不是轻易能杀掉的人。 再者他不愿与顾霆晅拼得两败俱伤,出招没有顾霆晅那样奋不顾身。 顾霆晅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让鬼杖道人胆颤心惊。 人越老越怕死,鬼杖道人决定逃了,他且战且退。 顾霆晅一剑刺过去,鬼杖道人一个闪身,到了他同伙身后,一杖打向他的同伙。 将他的同伙打向顾霆晅,让同伙去挡剑。 同伙不敢置信,可他已躲不开,剑入腹,他惨叫,骂道:“鬼杖,你不得好死。” 用同伙阻拦了顾霆晅的鬼杖道人,飞快地逃窜。 顾霆晅没有去追,而是沿坡而下,去找黎洛棠。 “糖糖,糖糖。”顾霆晅喊道。 坡下传来黎洛棠的声音,“逸少,逸少。” 听到了黎洛棠的声音,顾霆晅欣喜若狂,急速朝坡下跑去。 黎洛棠靠在一棵树上,头上的花环滚坏掉了,她滚下来时,双手很自然地护住了脸。 脸上虽然没有伤,但衣裳不仅沾染上了泥土和草木汁,还有几处被灌木勾破了。 从山坡上滚下来,不同于从十米跳台上跳下来,她滚得头发晕。 “糖糖。”顾霆晅情难自控,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她。 短短的时间里,顾霆晅却有恍然如隔世之感。 黎洛棠愣了一下,唇角微扬,乖乖地窝在他的怀里。 良久,顾霆晅松开了手,“我、你有没有受伤?” “胳膊擦伤了。”黎洛棠觉得这两天她水逆,肋上的伤还没好,手肘撞在石头上了,麻的她连雀鸣鞭都差点握不住。 “我看看。”顾霆晅握住了黎洛棠的手腕,慢慢的往上捏。 “嘶,你轻点,痛啊。”黎洛棠皱眉。 “我轻点。”顾霆晅确定没有伤到骨头,稍感放心。 只是手肘皮肤破了,沾了泥土,得清洗上药。 “会不会留疤?”黎洛棠担心地问道。 “不会留疤的。”顾霆晅扶她站起来,“我们下山找大夫。” “得先找到五哥和姗姗他们。”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辨别了一下方向,“我先送你下山,一会再上来找他们。” “不用费事,我这伤也不重,忍一忍,找到他们再下山也不迟。”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还要再劝,这时就听到端木霖在喊,“顾大人,黎公子。” “我们在这里。”黎洛棠应道。 三人碰头,端木霖告诉两人,“他们去追人了。”他身上有伤,跟不上,只好折返回来找黎洛棠和顾霆晅。 “那我们先下山吧。”顾霆晅挂念着黎洛棠身上的伤。 回到金陵城,顾霆晅就把黎洛棠送去了医馆。 大夫拿剪刀把黎洛棠手肘处的衣袖剪开,拿药水给她清理伤口。 伤口处有泥土,清洗时,痛得黎洛棠一直倒抽冷气。 看得顾霆晅心疼不已,“大夫,您轻点,您轻点。” “公子,这没法轻点,必须得把伤口里的泥洗出来才行,要不然,伤口会化脓,久治不愈。”大夫解释道。 顾霆晅闻言,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脸担心的看着黎洛棠。 伤口好不容易干净,而后上药。 顾霆晅去旁边的成衣铺,买了件淡青色的披风。 上好药的黎洛棠披着披风,回客栈换了身衣裳。 这样一折腾,错过了中午的饭点,随便吃了些糕点充饥。 在客栈等到酉时,上官姗姗和沈君玉还没回来,黎洛棠不由的担心起来,“端木公子,姗姗和我五哥有说什么吗?” “沈少侠没说什么,上官姑娘说,她会把沈少侠毫发无伤的带回来的。”端木霖说道。 黎洛棠此时,也唯有相信上官姗姗了。 三人出了客栈,去酒楼吃晚饭。 上回黎洛棠扭伤脚,顾霆晅就坚持要她吃的清淡些,这回,都见血了,可想而知,那些发物之类的菜,黎洛棠是别想吃。 顾霆晅还夸张的让店家,煮了一道地黄鸡。 地黄鸡的原料是:乌鸡、生地黄、饴糖。 功效是补血,但主要用于,形休消瘦、食减神疲、心烦内热、潮热盗汗、出血等症。 黎洛棠仅是手肘擦破皮,出了点血,并不对症。 可这是顾霆晅的一番好意,黎洛棠不想辜负,再说了,这道药膳吃了也没多大坏处。 不多时,菜送了上来。 正吃着呢,从楼梯口上来一男子,目光扫过众食客,然后直奔三人而来,冲着顾霆晅行礼道:“顾大人,樊大人有事要与您商议。” “逸少,你先去忙你的。”黎洛棠善解人意地道。 顾霆晅虽很想留下来照顾黎洛棠,可公务在身,他不得不离开,“伤口不要碰水,明天记得去医馆上药……” 一番叮嘱后,顾霆晅和那人离开了,他没有拜托端木霖照顾黎洛棠。 不是忘了,而是不愿。 饭罢,结了账,黎洛棠和端木霖离开酒楼,回客栈。 黎洛棠洗漱后,就上床歇下了。 端木霖房里的烛光也灭了,但是他没有上床睡觉,而是打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轻盈的落地后,端木霖一路疾行,很快他又到了鸡鸣寺。 寺门紧闭,寺里没有多少亮光。 端木霖转到偏僻之处,翻墙入寺。 寺内寂静无声,僧侣们作完晚课,都已入禅房歇息了。 端木霖的记性好,辨别了一下方向后,就寻到了鸡鸣寺方丈主持所在的禅房。 他屈指叩响房门,连叩了两下,停顿片刻,连叩三下。 “吱呀”,门开了,开门的正是之前见过那个老和尚,“阿弥陀佛,施主请进。” 第三百五十五章糖粥藕朝廷中人 一刻钟后,端木霖从禅房里出来,出了寺,返回客栈。 这一切,睡梦中的黎洛棠自然无从知晓。 次日,黎洛棠发现上官姗姗还没有带沈君玉回来,虽感忧心,可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黎姑娘。”端木霖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站在上官姗姗房间门口的黎洛棠。 “端木公子,早上好。”黎洛棠转身,笑道。 “黎姑娘,昨晚睡得可好?”端林霖这话存着试探之意。 “还行。”黎洛棠笑道。 端木霖见她面色如常,无法判断她是否知道昨日他离开客栈一事,但试探一次就够了,再试探怕事得其反。 “上官姑娘和沈少侠一定平安归来的。”端木霖说道。 “嗯”黎洛棠点点头,她也相信两人会吉人天相,安然无恙回来的。 “出去吃早餐吧。”端木霖微微笑道。 黎洛棠身上有伤,想吃油端子,端木霖不让,“你得吃清淡的。” “就一点小伤,不用忌口的。”黎洛棠郁闷地道。 “顾大人临走前,再三叮嘱过,你也不想顾大人担心吧?”端木霖说道。 “行行行,我吃糖粥藕。”黎洛棠无奈地道。 粥是用糯米熬煮成的,既有稠的米汤,还颗粒分明,放红糖,再加大节藕段。 藕片呈现深褐色,米粒呈现淡绿色。 清香飘溢,粥有着淡淡的甜味,不腻人,恰到好处。 吃完早餐,端木霖问道:“回客栈还是四处走走?” “回客栈吧。”黎洛棠答道。 不过两人最终并没有回到客栈枯坐,而是去了街口的那间茶馆,边品茗听闲聊,还可以看看市井百态。 进门,就看到绘着名士品茗图的屏风上写着一首诗。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如醉前岂堪夸。 元稹的这首茶诗是茶诗中的精品,不仅概括了茶的品质、功效,还有饮茶的意境,甚至烹茶、赏茶的过程。 最重要是,他还耍技艺,诗里后一句都比前一句多一个字,这类的诗又被称之为宝塔诗。 茶馆的门口,用这首诗来迎接前来饮茶的文人雅士,的确再好不过。 两人在二楼临窗的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一碟西瓜子、一碟花生和两碟茶点。 这时,从楼上,又上来两个茶客,正是昨儿在扫叶楼遇到的三人中的两个,那个带孩子的人没来。 他们在旁边的桌子坐下,要了壶茶,边品茗边闲聊,“丹丘羽人轻玉食,采茶饮之生羽翼。此茶祛吾疾,使人胸中荡忧栗。” “哈,闲来无伴倾云,铜叶闲尝紫笋茶。” 两人一直在聊茶经,可是聊着聊着,声音低了下去。 只听一人道:“哎,如今文兄安享天伦之乐,已失去了雄心壮志了。” “世道将乱,他想偏安一隅是不可能。”另一人冷然道。 “家有良田千亩,店铺十余个,他不想辛苦劳累,也是可理解的。” “你我领命而来,若不能劝服他,在大人面前,我们交待不过去。” “他执意不肯,你我又能如何?” “不为我们所用之人,那就……哼哼。”那人没把话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 “嘶,这个……”另一人犹豫不决。 “陈兄切不要妇人之仁。” “一切就依张兄之意。” 黎洛棠微微蹙眉,这两人的心思,好歹毒。 等这两人喝完一壶茶,结账离开时,黎洛棠也招来伙计结账,准备跟着两人身后,看看能否救下姓文的一家了。 刚下楼,就看到两人在门口遇到一人,那人说了句,“两位,好久不见啊!” 言罢,那人突然伸出双手去搭两人的肩膀。 两人一起伸手,指开那人的手。 那人手化掌为拳,轰向两人。 两人向后退了两步,勉强避开拳风。 这两人会武功,黎洛棠并不觉得意外。 文武双全是很多书生的追求,当然大多数人所会的都是皮毛,仅能强身健体。 “姓宋的,你什么意思?”姓陈的那个怒问道。 张姓男子亦道:“姓宋的,你别以为当个七品芝麻官,就可以随便欺压人。” “本官是在执行公务,捉拿朝廷要犯。” “你这是诬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们来金陵要做什么,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的耳目。但现在我不想抓你们,只要问问你们,朱友和是谁杀死的?” “谁是朱友和,我们不认识,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宋姓男子冷笑,“半个月前,两位还和他喝茶,这么快就认识了?” 张姓男子和陈姓男子不说话,他们万没想到,早在半个月前,他们就被人盯上了。 黎洛棠和端木霖站在可看到三人的角落,距离有点远,并不能听到他们说什么。 “这里说话不方便,你们跟我来。”姓宋的男人让两人跟他走。 看着三人走出了茶楼,黎洛棠和端木霖跟了出去。 走到门口,不见三人的踪影。 “不可能走这么快啊?”黎洛棠蹙眉道。 “会不会进巷子里去了?”端木霖揣测道。 “找到偏僻角落,上屋顶潜过……”黎洛棠话没说话,就看到屋顶有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射出了两把短刀,而后一个纵跃,似乎跳进了巷子某个宅子里。 接着黎洛棠和端木霖就看到姓宋的男子,跳上了屋顶,可屋顶上已没人,他根本找不到凶手。 他从屋顶上又跳回巷子里,然后就骂骂咧咧的出来了。 恰好一队巡街的衙役过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朝他们晃了晃。 衙役们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把巷子里那两具尸体,运回衙门去。” “是,大人。”衙役们不知从那儿弄来了板车,去巷子里把尸体运了出来。 尸体上盖着草席,看不到他们是哪儿中的刀,就这么死掉了。 草席边,露出不知道是谁的一个小拇指,指尖上有血,但是黑血。 由此可知,那刀上定然是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两人死了,姓文的到是安全了。 黎洛棠心念一动,“你说那杀手会不会是姓文的请来的?” 第三百五十六章钦工肉圆野味 端木霖没有回答黎洛棠的问题,而黎洛棠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张陈二人已死,这件事就不需要两人去管了,也不好管,那姓宋的很明显是官府之人。 从茶楼出来,时间尚早,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黎洛棠正考虑是回客栈歇会,还是逛逛街,就听到上官姗姗的声音,“一一,一一。” 黎洛棠欣喜地回头,就看到上官姗姗和沈君玉从街那头过来了。 上官姗姗小跑到黎洛棠的面前,用密音入耳跟黎洛棠说道:“别告诉他,我是女子。” “你想玩什么啊?”黎洛棠狐疑地问道。 “记住了,我现在是官山,行走江湖的少侠,别忘了。”上官姗姗飞快地叮嘱道。 “记住了。”端木霖答道。 黎洛棠想到了什么,眸光一转,“别欺负我五哥。” “我不会欺负他的。”上官姗姗笑眯眯地道,她只会戏弄他。 逗一个端正君子,是件很有趣的事哟! 沈君玉已走了过来,“七妹。”拱拱手,“端木公子。” “沈少侠。”端木霖还礼道。 “你家逸少呢?”上官姗姗问道。 “处理公务去了。”黎洛棠答道。 上官姗姗瘪瘪嘴,道:“我们别站在这里说话,去茶楼边喝茶边聊。” “我们刚从里面出来。”黎洛棠笑道。 “怎么?是茶不好喝,还是有人闹事?”上官姗姗笑问道。 “去酒楼吧,一会该吃午饭了。”端木霖提议道。 四人去前面的酒楼,在二楼的雅间坐下。 黎洛棠就把先前的事,告诉了两人。 沈君玉没有说话,但神情有些凝重。 他虽年轻,未曾经历过百年多以前那段动乱的时期,但他读史,知道现在这个情形,跟当年出其相似。 大乱将至,民不聊生。 江湖上,又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上官姗姗则风清云淡地道:“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不生则死。” 一棵大树,不仅长满虫子,根系也已腐坏,既然救不活了,那就只能另外栽颗树。 “叩叩叩”门打开了,伙计送茶水进来,“四位客官,山上猎户抓到一只獐子,不知道四位客官可愿尝尝鲜?” “不吃。”黎洛棠拒绝。 虽然不记得獐子是不是受保护动物,但獐子让她想起了果子狸。 “獐子肉很好吃的,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可这獐子肉,比驴肉味道还好。”上官姗姗咽着口水道。 “野味虽然好吃,但危害大。”黎洛棠正颜道。 “什么危害?”上官姗姗问道。 “你学过医的,有什么危害,还用问我?”黎洛棠嗔怪地反问道。 “让我想想。”上官姗姗摸着下巴。 伙计也不退出去,眼巴巴的看着四人。 “獐子的肉,医书上没有记载有毒,可以吃的。”上官姗姗沉吟片刻,“河豚有毒,还有人舍命吃呢。” 黎洛棠淡然道:“一下被毒死,还是好的,就怕野味里有不知名的虫,吃进肚子里后,钻进经脉里或是脑子里,一下一下的啃,痛得生不如死,脑子被虫子吃空了,人就会变成傻子。” “好了,好了,不要说得这么吓人,不吃了,不吃了总可以了吧?”上官姗姗嘟着嘴道。 黎洛棠板着脸,点点头,“真乖。” 沈君玉若有所思,还以为官山胆大包天,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会被吓倒。 他不会想到,上官姗姗此举,不过是顺从黎洛棠之意,哄黎洛棠开心。 端木霖则微微扬起唇角,看黎洛棠一本正经的吓唬人,真是有趣。 伙计没能把獐子肉推销出去,也不失望,獐子难得,自然会有其他客人“识货”,愿意吃的。 没有獐子肉,这顿午餐,依旧很丰盛。 有烤鸭、有松鼠鱼、有钦工肉圆、有虾仁斩茸、有美人肝、炖菜核。 黎洛棠举筷,就要去夹烤鸭,端木霖就开口道:“黎姑娘,顾大人说……” “知道了,我吃清淡的。”黎洛棠的筷子转向钦工肉圆。 钦工肉圆又名清官肉圆,肉圆光滑细嫩,有弹性。 色白汤浓,味道鲜美。 这道菜,还有首民谣:“钦工肉圆撂过墙,拾起还是圆又光,掉在地上跳几跳,吃到嘴里嫩又香。” “你家逸少说什么了?”上官姗姗好奇地问道。 “没说什么。”黎洛棠舀了一勺肉圆汤喝。 上官姗姗转眸看着端木霖,“端木公子,你说。” 端木霖笑了笑,道:“黎姑娘身上有伤,顾大人让她吃清淡一些。” 上官姗姗以为黎洛棠是肋上的伤,没有多问。 沈君玉关心地问道:“七妹,你伤的重不重?” “昨天去医馆,大夫说,多亏来得早。”黎洛棠说道。 沈君玉一脸紧张,黎洛棠补充道:“要不然伤口就愈合了。” “噗哧”上官姗姗忍俊不禁,笑了。 沈君玉哑然失笑,却不相信她说的,“若只是轻微皮外伤,六弟不会让你吃清淡些的。” “他就是爱瞎紧张。”黎洛棠话里嫌弃,眼含笑意。 上官姗姗打趣地笑道:“他要是不紧张,你就该紧张了。” “哼,我才不紧张呢。”黎洛棠嘴硬的道。 四人不喝酒,吃完饭,略坐了会,就结账离开。 走到店门口时,突听到叱喝之声,四人回头看去。 只见三个伙计,围着一个面貌丑陋的少女,声势汹汹,七嘴八舌说道:“真是丑人多作怪,居然敢来天福酒楼吃霸王餐。” “丑八怪,不结账,你今天休想出这个门。” 丑陋少女看着面前的三个伙计,神情淡然,缓缓地道:“路上不慎将盘缠遗失,方才发觉,还请贵店准我赊账,稍后定加倍奉上。” 少女言辞诚恳,然而三名伙计却不依不饶,其中一个还口出轻薄之言,“你要是长得稍微好看点,陪我们兄弟睡一觉,这餐饭钱,我们可以替你免了,可惜你这尊容,实难下嘴。” 另外两个伙计发出一阵坏笑,“阿牛,关了灯,黑乎乎的,看不清,只要是女人,美也好,丑也罢,能睡就行。” 这话说得着实下流,丑陋少女眉头微微皱起。 端木霖突然走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七章百叶包肉帮人 “一顿饭钱而已,用不着如此羞辱人。”端木霖从钱袋里取出三两碎银子,丢给一个伙计,“这够付账了吧?” “够了够了。”伙计点头哈腰。 丑陋少女看着端木霖,没道谢,而是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一个路见不平的人。”端木霖又取出两块,合起来大约有五两重的碎银子,放在少女身边的桌前,“拿去。” 丑陋少女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公子拿此牌去半阳谷,半阳谷可为公子出手一次。” 半阳谷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这块木牌是否有作用,不得而知,但端木霖接了过去,“若有事,定会去麻烦半阳谷。” 丑陋少女把碎银子接了过去,就离店自去。 黎洛棠三人全程目睹,等端木霖过来,沈君玉目带赞许,拱手道:“端木公子仁义。” 端木霖笑了笑,把木牌放进袖袋里,“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小钱。” “你们知道半阳谷在什么地方吗?”上官姗姗问道。 “没听说过。”沈君玉答道。 黎洛棠摇摇头,“不知道。” “看来又一个隐世门派出山了。”上官姗姗撇嘴道。 黎洛棠抓住了重点,“又一个?还有谁?” “先极门。”上官姗姗答道。 “这个门派,我听说过。”端木霖说道。 三人看向他,端木霖缓缓道:“本朝建国之初,得三奇相助,据说这先极门是兵奇的传人所建立的。” 兵奇! 黎洛棠眸光微闪,宫玖弦自称是相奇和兵奇两脉的传人,这先极门若是兵奇传人所建,与宫玖弦是否有关系? “先极门若跟兵奇有关系,那半阳谷会不会跟相奇和剑奇有关系?”沈君玉揣测道。 “不会跟剑奇有关系。”黎洛棠插嘴道。 她老爹有众也山庄了,不可能还去弄个半阳谷。 想到黎皓扬在江湖上的绰号,三人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多问。 忽见前方有许多人围在一起,上官姗姗招呼了黎洛棠一声,四人就过去凑热闹。 挤进人群一看,是个面带菜色、年约十三四岁,身穿打满补丁衣裳的少年,他抱着个青花三足炉,炉盖的孔眼中插着根草标。 看这情形,就知道这少年定是突遭家变,故在此变卖家存古玩。 黎洛棠看那三足炉,制作精美,上现两圈古钉,使庄重的器形避免了板滞。 最让人百看不厌的是,通身纹饰疏密有致,笔划灵动,节奏明快,花枝生动而富于韵律。 黎洛棠瞧着喜欢,正想向前问价,却不想一个肥头大耳、服饰华丽的中年胖子。 “这个破香炉怎么卖?多少钱?”中年胖子问道。 少年答道:“这是成化御窑的青花八宝纹三足炉,不是破香炉,要卖五十两银子。” 以三足炉的品相,就卖五十两银子,已然是贱卖。 可中年胖子却道:“你小小年纪,居然漫天要价,这么一个破香炉要五十两银子,拿来,让我看看。” 言罢,他伸手把三足炉拿了过来,端详良久,回头对跟在身后的随从道:“拿五两银子给他,这三足炉我要了。” 中年胖子如此强买,围观的人却没一人吱声的,似乎避他如避蛇蝎。 少年却不肯要那五两银子,上前抓住炉足,“香炉卖了是要给我爹娘看病的,非五十两银子不行。” “不识抬举的小子,马大爷买东西给钱是看得起你,你还敢叽叽歪歪的,滚一边去。”中年胖子蛮横的道。 少年说什么也不松手,“五十两,这炉子要买五十两。” 一争一夺间,失了手,眼见那三足炉就掉在地上,黎洛棠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将炉子接住。 上官姗姗飞起一脚,将中年胖子踹出了数尺远。 黎洛棠把炉子交到少年手中,上官姗姗还不解气,追过去,又连踹了数脚。 中年胖子的随从想去护主,却被沈君玉和端木霖给拦下了。 “啪啪啪”四个随从也跟他们的主子一样,被打翻在地。 “你爹娘生了什么病?我的同伴,她的医术很好。”黎洛棠不想当众把银子给他,怕他保不住。 在黎洛棠友好的询问下,少年把四人带回了家。 上官姗姗给他的父母诊了脉,并不是什么大病,不过是感染风寒,却没医治,小病拖成大病了。 沈君玉和端木霖这两位贵公子,跃上屋顶,把屋顶修好了。 黎洛棠花六十两银子,买下了那个三足炉。 经过瓓玉坊时,黎洛棠进去出示印章,表明身份后,“把这炉子送去众也山庄。” 捡到漏,就得送回去,免得遇到事,她落荒而逃时遗失了。 “是,公子,一定跟这季的账单一起送去给老爷。”掌柜恭敬地道。 四人回到客栈,又要了间上房,让沈君玉住。 酉时初,细雨突至,悄无声息,似针尖,轻如牛毛,千丝万缕,雨雾弥漫,如烟似雾。 四人留在客栈吃晚饭,客栈的厨子会做的都是家常菜,但味道也不错。 不用端木霖提醒,黎洛棠老老实实的吃清淡的百叶包肉。 百叶又称豆腐皮,薄如纸张,筋似皮条。 这是一道蒸菜,软嫩的百叶将肉馅包在里面,能最大程度的留住肉馅的汁。 鲜香可口,相当下饭。 正吃着,客栈外传来了马蹄声,又有客人来投栈。 伙计领着客人进来,黎洛棠皱起了眉头。 进来的是公孙离和他的两个婢女,以及独眼车夫。 独眼车夫? 黎洛棠想到在渭南的客栈里,她用鞭曾打伤过一个蒙面人的眼睛。 那个在客栈偷袭她的人,不会就是公孙离的车夫吧? 可公孙离的车夫没有理由偷袭她。 纵然黎洛棠脑洞大开,她也想不到是公孙离对她起了不轨之心,想要掳走她。 公孙离没有注意到坐在角落这一桌的四人,他领着他的两个婢女上楼了。 绿腰吩咐伙计把酒菜送到房间里去。 “认识的?”上官姗姗小声问道。 “公孙世家的人,曾有过数面之交。”黎洛棠顿了顿,“品性不是太好。” “不是朋友,那就没有必要打招呼了。”上官姗姗说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乌米饭团?相继离开 清晨,推开窗,一股凉爽带着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 盥洗过后,黎洛棠开门正要出去,却听到外面上官姗姗捏着嗓子在说话,“沈哥哥,早上好。” 以上官姗姗的变音能力,她说话的声音不可能这么雌雄难辩,所以她是故意的。 她也不怕旁人听了这声音,起鸡皮疙瘩。 黎洛棠扶额,真是作孽啊! 不知道温文尔雅的五哥遇到精灵古怪的上官姗姗,会不会发生有趣的事? 嘻嘻嘻,等一等,为什么她会这么期待呢? 屋外,上官姗姗在跟沈君玉鼓吹着去牛首山,“遥望两峰争高,如牛角然……春牛首、秋栖霞……秀宇层明,松岭森阴……” “抱歉,官公子,我还有事在身,一会跟七妹道别,就要先行离开,就不去牛首山了。”沈君玉温和地说道。 “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上官姗姗挺乐意和他一起离开的,这样才有独处的机会,她才好戏弄他呀。 “事情我能处理好,就不麻烦官公子了。”沈君玉说道。 “不麻烦,沈哥哥,俗话说独木难支,一个好汉仨个帮,一一要留下来陪着她家逸少,端木公子也有事,只有我闲着,陪你走一趟好了。”上官姗姗努力推销自己。 沈君玉仍然拒绝,“官公子的好意……” “五哥,就让官小哥陪你一起吧,你一个人,万一再遇到鬼杖道人他们,你孤身一人,没有帮手,会吃亏的。”黎洛棠打开门走了出去。 “就是就是。”上官姗姗点头道。 在黎洛棠的劝说,上官姗姗的坚持下,沈君玉只能妥协,同意上官姗姗和他一起去办事。 叫上端木霖,四人出客栈去吃早餐。 趁着两男排队拿乌米饭团时,黎洛棠把上官姗姗拽到一边,小声道:“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伤害我五哥。” “一一,你不相信我?”上官姗姗瞪大了眼。 “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放心。”黎洛棠说道。 “这不一样吗?”上官姗姗撇嘴。 黎洛棠不跟她争辩,淡淡地道:“你说一样就一样吧。” “那要不要我发个毒誓?”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笑,“这到不用。” “你等着,日后定让你喊我五嫂。”上官姗姗夸海口。 “好,我等着。”黎洛棠笑道。 说话间,两人拿着乌米饭团过来了。 这家店的乌饭并不是黑糯米,而是用新鲜的乌叶捣碎,用纱布过滤出汁水。 将糯米倒在乌叶汁水中浸泡一夜,再放进特制的蒸桶里蒸熟的,蒸出来的乌饭色泽纯正,透着乌叶的香气。 新米制作的饭团黏度极高,口感弹糯。 里面包裹着碾碎的油条、肉松、卤蛋,黏糯中带着酥脆,又有拉丝,在口腔中融合,味道层次分明,余韵绵长。 吃几口乌米饭团,再喝一口热汤,这顿早餐吃得人心满意足。 正吃着人,突听人喊道:“恩泽。” 端木霖抬头一看,“其年。” “你也是收到消息,要去岳麓书院参加文会的吧。”那人说道。 “我没有收到消息,是谁筹办的文会?”端木霖问道。 “是又陵先生、陶斋先生、鸿铭先生筹办的,三位先生还会讲课,你不去不去赴这个盛会吧?”那人笑问道。 “这样盛会必然不能错过。”端木霖当即就跟黎洛棠三人表示,他要跟他的朋友,去岳麓书院参加文会。 黎洛棠三人没有理由强留他,只是黎洛棠和上官姗姗都这突然出现的路人,有所怀疑,但她们什么都没说。 等端木霖和那人离开,沈君玉犹豫了片刻,道:“官公子,你留下来吧。” 他其实并不放心让古古怪怪的上官姗姗留在黎洛棠身边,但顾霆晅忙公务去了,黎洛棠独自留在客栈,他又担心。 “你放心让我陪着一一?”上官姗姗说着,伸手去摸黎洛棠的下巴。 黎洛棠把她的手拍开,“五哥,让她跟你走,我要去找逸少。” “沈哥哥,听到没有,你呀就别好心办坏事了。”上官姗姗怪腔怪调地道。 送走沈君玉和上官姗姗,黎洛棠回客栈收拾东西。 在客栈门口,遇到了带着两婢女出门的公孙离。 “顾小公子,真巧啊。”公孙离没能打听出黎洛棠的真实姓名,只能以顾霆晅的姓氏来称呼她。 追到铜川,找遍铜川,也没能找到黎洛棠,他以为再没机会见到黎洛棠,却不想在金陵遇上了。 “公孙公子。”黎洛棠淡笑颔首。 “人生三喜,他乡遇故知,金陵繁华,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邀请顾小公子一起把臂同游?”公孙离直白地问道。 “抱歉,我还有事。”黎洛棠侧身把路让开。 “顾小公子有事,在下愿助一臂之力。”公孙离笑道。 黎洛棠眸中闪过一抹不耐,“公孙公子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是些许小事,不劳烦公孙公子。” “在下对顾小公子很有好感,顾小公子不用和在下客气。”公孙离说着,伸手想要抓黎洛棠的手。 他本就是个急色的人,没那么多的耐性,欺负黎洛棠是一人,他就想来硬的了。 黎洛棠轻轻向后一跃,避开了他的手,脸色微沉,“公孙公子请自重。” “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抬举。”蓝儿说道。 “万姑娘,我乃公孙世家的人,你从了我,不会辱没了你。”公孙离摇着扇子自傲地道。 “我瞧不上你,你会辱没我。”黎洛棠讥笑道。 “贱人,你别给脸不要脸。”绿腰怒骂道。 黎洛棠朝绿腰射出了袖箭,这么近距离的射箭,公孙离主仆三人始料未及。 公孙离是世家出身,虽贪花好色,但身手还是相当不错的,一把抓住了袖箭。 黎洛棠长鞭挥出,抽向公孙离。 “胭脂虎,本公子更喜欢。”公孙离从店里掠出,举扇格挡,“你们不许出手,本公子要亲自驯服这匹野马。” 公孙离只想抓住黎洛棠,将她收入私房享用,舍不得出重手伤她。 黎洛棠却恨他轻浮无礼,出招快且狠。 第三百五十九章 文武鸭?交手 “啪啪啪”连续三鞭,去势之快,出招之奇,让公孙离左右枝梧。 黎洛棠除了鞭,她还有剑,剑尖端,寒光凛冽。 江湖上能左右手同时出招,招式同样绝妙的人很少,偏偏黎洛棠就是这万里挑一的人。 以黎洛棠在武学上的天赋,她要再努力点,有点野心,她早就名扬四海,可惜,她就对美食上心。 “嗖”藏剑角度刁钻地刺向公孙离胸口。 “公子,小心。”两婢女失声喊道。 公孙离亦惊出一声冷汗,身子向后倒下,在地上就势一滚。 狼狈是狼狈占,但好歹避过了这要命的一击。 公孙离愤怒了,“贱……” 嘴里骂着,他使了招鲤鱼打挺,想要站起来。 然而黎洛棠的长鞭抽了过来,他不得不闭嘴,在地上继续打滚。 两婢女再也顾不得公孙离先前说的话,挥拳冲了过来。 黎洛棠面无表情的,先射了两人三根袖箭,长鞭一扫,将两人逼退。 不过她们这样冲来,给了公孙离爬起来的机会。 “贱人,给你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本公子辣手摧花。”公孙离对黎洛棠已没了多少怜惜之意了。 当然,他还是想拿下黎洛棠,然后在床上再蹂躏她,让她成为他的禁脔。 黎洛棠不知他阴暗的心思,也不受他言语的影响,一招一式,丝毫不乱。 虽然黎洛棠很想宰了公孙离,但是众目睽睽,而且对方还有三个人,除非她肯两败俱伤,否则她杀不掉公孙离。 既然如此,黎洛棠不想跟公孙离纠缠下去,她得离开,还好已把三足炉送去了瓓玉坊。 客栈里就几件换洗的衣裳和马,让顾霆晅找人过来收拾吧。 主意一定,黎洛棠长鞭抽向绿腰,藏剑直刺蓝儿,飞起一脚,踹向公孙离。 三招一气呵成,衔接的如行云流水。 如此的诡异的打法,让公孙离主仆相当不适应。 就在三人要攻向黎洛棠时,黎洛棠双脚连踢,借力腾空而起,跃上屋顶,飞身离去。 所有武功中,黎洛棠花在轻功上的时间最多,也练得最好,她全力施展出来,快如流星,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公孙离飞上屋顶,仅看到远去的身影,他追不上。 “女人,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的。”公孙离冲着远去的黎洛棠,说着嚣张的话。 他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一双带着杀意的眼睛正盯着他。 那是戴着犼面具的宫玖弦,他刚好经过看到了这一幕,可不等他出手相助,黎洛棠就已脱身离去。 黎洛棠远远的绕了一圈后,去顾霆晅住的驿站。 “请问顾霆晅顾大人在吗?”黎洛棠问道。 驿站小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光鲜,容貌气质出众,笑道:“这位公子,顾大人出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子抛给小吏。 “这个使不得。”小吏把碎银子捏在手里,嘴上推脱。 “我和顾大人是朋友,有要事找顾大人,还请大人行个方便。”黎洛棠笑道。 小吏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公子,不瞒您说,顾大人前天晚上和樊大人带着人出去后,一直没回来。” 黎洛棠眉尖微蹙,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顾霆晅还没回来,是遇到危险了吗?“大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不知道。”小吏可不敢多打听天武府办的差事。 “我姓黎,顾大人回来了,还请大人转告顾大人一声,让顾大人在驿站等我,我傍晚再过来。”黎洛棠说道。 “好的。”小吏答应了。 黎洛棠没有在驿站枯等,她去街上闲逛。 街上繁华,摊上摆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前面一家古玩店,在清货,黎洛棠立刻挤进去捡漏,在一堆小玩里,找到了一枚雕工精美的小玉佩。 黎洛棠把玉佩拿在手里端详,玉质细腻,白里透粉,光泽温润。 上面雕琢着蝙蝠、寿桃、花瓶和鹌鹑。 有福有寿,加上平安,应了福寿平安的寓意。 寓意好,玉质亦好,可以买回去送给外公。 “老板,这玉佩多少钱?。”黎洛棠问道。 古玩店老板看了一眼玉佩,笑道:“公子眼光真好,这是羊脂粉玉,只要五两银子。” 价格合适,黎洛棠拿出钱袋要给银子,突然旁边的那男子,伸手就要抢。 黎洛棠一拳轰出,打得那男子向后退,撞得身边的人也跟着往后退,等他停下来后,一口鲜血喷出。 黎洛棠盯着老板,“做生意就好好做。”当着她的面就使眼色,以为她瞎吗? 言罢,黎洛棠丢下五两银子,拿着玉佩走出了古玩店。 在街上,闲逛到午时,找了家酒楼吃午饭。 虽然这回没人在跟前嘱咐她吃清淡的菜了,但黎洛棠还是老实的点了,还算清淡的炖文武鸭。 炖文武鸭是用烧鸭与白鸭各半合炖而成,菜名来源于戏曲中的文官白脸,武官红脸。 菜名听着,就挺有趣的。 但菜还没送上店,伙计又来了,领来一男一女,要搭桌。 饭点,店里生意好,黎洛棠独占一座也不合适。 两人落了座,点了菜,还要了一壶花雕和一壶葡萄酒。 这时,黎洛棠点的文武鸭送了上来,红白相映,汤汁清澄。 那女子一看菜品,“这菜的卖相真好看,秦哥哥,我们也点这道菜吃好不好?” “好。”男子招来伙计,又加了一道菜。 黎洛棠没有理会,夹了一块鸭肉吃,鸭肉已炖的酥烂,鲜香味美。 过了会,两人点的酒菜也上桌了,那女子尝了文武鸭后,就提壶倒了杯葡萄酒,很豪爽的一饮而尽。 男子劝道:“酒宜慢饮,喝太急易醉。” “我不会醉的。”女子笑盈盈地道。 男子夹了菜,放她碗中,“吃点菜,先垫垫在喝酒。” 女子把菜吃了,又喝了两杯,似有了点醉意,“没想到时老居然……” “丽蓉。”男子沉声唤道,阻止女子说下去,还不放心地看了坐在侧边的黎洛棠一眼。 黎洛棠神色如常,不急不忙的吃着饭。 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第三百六十章水晶肴蹄?引诱 就在黎洛棠慢条斯理吃午饭时,上官姗姗在调戏沈君玉。 说调戏也不准确,她就是各种小动作不断,不是拉拉他的衣带,唤一声,“沈哥哥,你走慢点啊。” 就是抓他的袖子,“沈哥哥,人好多,都要把我们挤散了。” 两个男子在大街如此“招摇”过市,立刻引来了许多鄙夷的目光。 沈君玉虽然不在意被人误会成断袖,可上官姗姗举动,让他十分不自在,“官公子……” “干嘛?”上官姗姗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天真地问道。 沈君玉对上她的眼,愣住了,容貌普通的官山,有着一双极其漂亮,还透着……妩媚风情的眼睛。 妩媚风情? 沈君玉眉头微蹙,这两个词用在一个男子身上,似乎不太合适。 上官姗姗笑盈盈地看着他,眼中是满满的欣赏,她喜欢他身上干净而温润的气息。 她觉得他是一把带鞘的宝剑,含而不发,却又隐隐流露出锋芒,那是蓄势待发的刚猛和凌厉,随时可以破鞘而出,披荆斩棘。 “这家店看起来不错,就在这家店吃午餐吧。”沈君玉告诫她的话,莫名的说不出口。 如是这给了上官姗姗,得寸进尺的底气。 此时,两人并肩走进了店里。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上几道来。”上官姗姗对伙计说道。 见上官姗姗点菜方式和黎洛棠如出一辙,沈君玉莞尔,顿时明白这两人为何如此投机了。 “沈哥哥,你要喝酒吗?”上官姗姗问道。 “不了,稍作歇息,我们还得赶路。”沈君玉说道。 “有机会我们再喝。”上官姗姗笑道。 沈君玉没接话,不知为何,有种预感,他们一起喝酒会出事。 没要酒,菜很快就上桌了。 看着肉红皮白、光滑晶莹、卤冻透明,犹如水晶的肴肉。 上官姗姗顾不得和沈君玉闲话家常了,撩拨人什么时候都行,无须用享受美食的时间。 夹一块肴肉,配上姜丝,在香醋碟上蘸一蘸。 “嗯,香啊,酥啊,肥而不腻,油润嫩滑。”上官姗姗美得眯起了眼,“如此美味,一一吃不到,好遗憾哟。” 沈君玉微微笑,“此镇离金陵不远,六弟会带七妹来此品尝的。” 在两人享用美食时,黎洛棠吃完了午饭,结账离开。 她刚走出三步,就听那女子道:“秦哥哥,你太过小心谨慎了,那就是一个没用的书生。” “丽蓉,你看走眼了,他或许是个书生,但绝不会没用,他的左手臂上,戴有袖弩。”男子说道。 黎洛棠左手端着饭碗时,很容易让袖弩露出痕迹来。 平时她会稍微注意一点,今日却懒散的不愿意了。 谁敢拿她当软杮子捏,她就借势立威。 众也山庄的大小姐,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戴着袖弩?”女子顿了顿,“他该不会是唐家人吧?”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小心点,这金陵城来了……” 后面的话,黎洛棠的耳力再过人,快走到楼梯口的她,也听不到了。 走出酒楼,黎洛棠决定找家客栈睡午觉。 “养尊处优”的黎大小姐,生活习惯相当的好。 一觉睡醒,快申时了,黎洛棠决定出去喝个下午茶。 等酉时初,再去驿站找顾霆晅。 出了客栈,沿街倘佯而行,到了一家茶楼外,抬腿走了进去。 楼上已有不少茶客,看衣着,大多是文士书生之流。 没有江湖客,能安静的饮茶看街景,黎洛棠觉得很好,找了临窗的座位坐下,要一壶云雾茶,两碟糕点和一碟西瓜子。 嗑着瓜子喝着茶,看着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悠闲自在之时,茶楼又来客人了,先上来的是两个男子,他们坐在黎洛棠后面那一桌。 过了会又来了个眉目如画的俏姑娘,引得茶客们纷纷注视。 一是这姑娘长得美,再就是很少有女子,独自一人上酒肆茶楼的。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这种,女扮男装的不算。 俏姑娘坐在了黎洛棠左侧的桌子边,单手支着下巴,一双美目秋波频频向她送。 黎洛棠不为所动,“咔咔咔”嗑瓜子。 这西瓜子一股奶香味,挺好吃的。 这时,从她身后传来谈话声,“这妞儿是真美,可她怎么一直盯着那个小白脸?” “你改名叫蠢货吧,常言说的好,鸨儿爱钞,姐儿爱俏。”另一个人道。 “要是能跟这妞儿睡上一觉……” “别说疯话,她可是少门主看上的货,你敢动她,是想死啊?” “哎呀,今晚要是得手,少门主吃了肉,我们多少也能喝点汤。” “这到也是。” 听两人的对话,就知是一批下流人物,意欲对俏姑娘不利。 不过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子,敢独自闯荡江湖,必有保命的本事。 这批人只怕在她手上,讨不到好。 黎洛棠不打算插手,可是没想到,她因为喝茶过多,去净房出来时,被人堵上了。 “公子,我被坏人盯上了,请你帮帮我。”俏姑娘楚楚可怜的道。 黎洛棠莫名其妙,“姑娘,你找错人了吧?” 她看起来,像是正义感爆棚的人吗? 再说了相互不认识,突然向她求助,好怪异。 “公子,若愿救我于危难,我……”俏姑娘垂下头,“我愿以身相许。” 黎洛棠唇角微微上扬,如果她真是男人,或许会被美色迷昏头。 可惜她不仅是女儿身,她的警惕心还很高。 黎洛棠淡然道:“家中已有悍妻,不敢沾花惹草,姑娘还是另外向他人寻求帮助吧。” 言罢,她要走,俏姑娘再次挡住她,并拿着帕子朝她一扬。 黎洛棠早有防备,屏住呼吸,飞起一脚。 俏姑娘向后退,避开了这一脚。 黎洛棠没有追上去再出招,而是一跃,上了旁边的树上,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公子,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去见一个人。”俏姑娘笑道。 “你这样的请人法,还真别开生面,可是不管是谁,我都不想见。”黎洛棠头也不回地施展轻功走了。 俏姑娘不甘地跺了跺脚,这时,刚在楼上故意误导黎洛棠的两男,跑了过来,“吕姑娘,人呢?” “你们来得也太慢了。”俏姑娘生气地道。 “没想到会这么巧,在此遇到她。” “凭我们仨,也抓不住她。” 俏姑娘沉吟片刻,“算了,这事就当没发生,在庄主面前,不要提及。” “是。”两男应道。 ------题外话------ 各位还记得忠勇山庄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梅花糕?驿站 黎洛棠飞掠了一段路,发现没人追来,就停下了,坐在屋顶上。 俏姑娘和那两男人会是哪一方人马?为什么要掳走她? 在江湖上,她应该、似乎、好像,没有和人结深仇大恨吧。 回顾良久,黎洛棠也想不出来。 算了,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黎洛棠从屋顶跳了下来,辨别了一下方向,就往驿站去。 快到驿站时,见旁边的空地上,有几个女孩儿在跳绳,“花儿红,鸟儿叫,柳树底下把绳跳。单脚跳,双脚跳……” 童心未泯的黎洛棠走过去问道:“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 几个女孩儿傻愣愣地看着她,跳绳是女孩们爱玩的,男孩子尤其是像黎洛棠这么大年纪的少年,是绝对不会参与的。 “不可以吗?”黎洛棠追问道。 “可、可以。”几个女孩儿面带羞涩地道。 这位小公子长得好俊呀! 黎洛棠撩起袍摆,别在腰带上,和女孩们跳起了绳,“……身儿轻,歌儿亮,荡起绳儿像波涛。你也跳,我也跳……” 顾霆晅过来时,正好看到黎洛棠跳绳的一幕。 绳子被甩得上下翻飞,当绳子到脚边,黎洛棠轻盈地跳起,稳稳地落下。 夕阳斜斜地照在她白玉般的脸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明眸弯成好看的弧度,唇角上扬,笑靥如花。 顾霆晅目光专注地看着轻盈如飞燕的黎洛棠,嘴边噙着一抹温柔的浅笑。 黎洛棠本跳得欢快,忽觉有道视线在盯着她,转眸一看,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霆晅。 “逸少。”黎洛棠不跳绳了,跑到顾霆晅面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不知道你在这,我回到驿站,小吏跟我说,你来找过我,还说傍晚会再来,我就想去那边买梅花糕给你吃。”顾霆晅老实地道。 “现在去买。”黎洛棠娇声道。 “好。”顾霆晅微微笑道。 梅花糕,形如梅花,故得其名。 顾霆晅带黎洛棠去的那家店,卖的梅花糕,外焦里嫩,里面的豆沙很细,配上熔化后带着焦香的糖霜。 口感软绵,甜香浓郁,热乎乎的馅料,在口中层层绽放,带给味蕾极致的享受。 黎洛棠啃着梅花糕,跟着顾霆晅走进了驿站。 小吏过来给顾霆晅行礼,“顾大人。” “这是我朋友。”顾霆晅带着黎洛棠进去院,他的房间里,“糖糖,坐。”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不过应该不是顾霆晅亲自收拾的,驿站有下人,不会让这些官大人动手。 “吃两块就够,一会还要吃晚饭。”顾霆晅见黎洛棠还要吃第三块,赶忙劝阻。 黎洛棠伸出一根手指,“再吃一块,我跳了好久的绳,饿了。”。 顾霆晅提壶倒了两杯水,“喝口水润润,别噎着。” 黎洛棠喜滋滋拿了块梅花糕,继续吃,一不小心,就把馅里的豆沙沾到了脸上。 “糖糖。”顾霆晅指了指她的脸。 黎洛棠伸手去擦,然而擦错了方向,脸上的豆沙被她一抹,弄得脸上跟长了小猫胡子似的。 “没擦掉。”顾霆晅说道。 “我看不见,你帮我擦。”黎洛棠说着,伸长脖子,往顾霆晅面前凑。 顾霆晅脸一下就红了,说话都结巴,“糖糖糖。” “快擦啊!”黎洛棠睁着她那双无辜又清澈的眼睛看着顾霆晅。 和上官姗姗一样,装得好一手天真。 顾霆晅犹豫片刻,还是不好意思拿手碰触,掏出袖袋里的帕子。 把黎洛棠当成易碎品,动作轻柔的,让黎洛棠差点忍不住说:“我不是豆腐做的。” 顾霆晅艰难的把黎洛棠脸上的豆沙擦拭干净,不仅面红耳赤,就连脖子也红了。 黎洛棠看他这样,眸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等顾霆晅脸上的红色消褪,黎洛棠把上官姗姗三人离开的事,以及她遇到公孙离主仆的事都说了。 听到公孙离意图擒住黎洛棠,顾霆晅握紧了拳头,做为男人,他很清楚公孙离打得什么主意。 黎洛棠这么好,值得所有人珍爱,他怎么敢有那样猥琐的想法? 公孙离,该死! 顾霆晅深吸了口气,才把心里那股腾腾升起的杀意给压下去。 “我东西都在客栈里,明天你陪我去收拾好不好?”黎洛棠问道。 “好,你今天就在驿站住下吧。” “可以吗?” “就是驿站比较简陋。” “再简陋,也比野外破庙强吧。” 住的地方,黎洛棠不挑,就是她没有换洗的衣裳,今天不能沐浴。 好在天气不热,一天不洗,还是可以忍受的。 “你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还要去一个地方。”顾霆晅之所以在听到消息,不有像樊护卫一样,马上出发,就因为金陵有黎洛棠,他不愿不打招呼就离开。 黎洛棠咬了下唇角,“我是不是耽误你正事了?” “不是,没有。”顾霆晅看着黎洛棠,眼神有一丝忐忑,“糖糖,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找人吗?” “愿意。”黎洛棠脆生生地答道。 顾霆晅眉开眼笑,笑得明朗如春光,温暖而灿烂,满是欢喜。 黎洛棠吃多了梅花糕,晚上就在驿站旁边的小店,随便吃了点, 而后两人各自回房盥洗就睡下了。 夜色浓浓,万籁俱寂。 一更已过,二更时分。 客栈里的人,已全入睡,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公孙离在两婢女身上,发泄了一通,这时搂着两女呼呼的睡得正香。 客栈外出现了三条黑影,他们翻墙进到了后院。 三个夜行人,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们手上握着明晃晃的钢刀,摸到公孙离住的房间外。 一人沾着口水,用手指轻轻在纸窗上一戳。 棉纸沾水,一戳就破。 那人凑上前,往里瞧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管,对着里面一吹。 过了会,一人拿刀从门缝里插进去,将门栓拔开。 推开门,三人窜进了房间,举刀就朝床上睡着的三人砍去。 本以为先用了迷药,杀掉三人是手到擒来之事。 谁知道,刀还没砍下去,被子就披头盖脸地罩了过来。 三人发狠,几刀就将被子砍得稀烂,破絮、碎布漫天飞。 第三百六十二章鸡汁汤包?命案 清晨,东方天际,太阳透过云层,向大地投下缕缕阳光。 客栈伙计提着壶,打着呵欠,从客房门前走过,看到一间客房门是开的,探头一看,惊呼道:“死人了!死人了!” 这下客栈没醒的客人也被吵醒了,整个客栈乱成一团。 房间里面乱七八糟的,一个绿衣女子仰面躺在地上,在她的身下,是一大滩的污血。 “报官,赶紧去报官。”掌柜苦着脸,大声的喊道。 店里出现了人命案件,这意味着店里的生意,将一落千丈。 客栈里的客人都堵在客房的门口,议论纷纷。 “死的好像是婢女,那位贵公子不见了,不会是被绑架了吧?” “那位公子会武功的,是个江湖客,有可能是被人寻仇了。” “会不会是昨天那位公子,找帮手,半夜过来把人宰了?” “有可能。” 正和顾霆晅从驿站出去,到街上吃早餐的黎洛棠,还真是人在屋里坐,锅从天上来。 金陵城的早餐多种多样,今天的早餐,黎洛棠目光扫过,“我们吃鸡汁汤包吧。” 两人进店,要了两笼汤包,每笼里就五个拳头大小的包子。 “你小心点,别被烫了。”黎洛棠提醒了顾霆晅一句。 汤包最鲜美的就是那口汤,要是不先把汤汁喝完,就一大口咬上去,嘴角、舌尖都会被烫伤。 吃汤包要先小口咬破皮,把里面的鲜美的汤汁喝完,再来吃包子。 皮冻和肉馅混合在一起汤汁,清爽不腻人,甜中带鲜。 旁边的小桌上,还摆着辣油和香醋,黎洛棠调了个蘸料,包子蘸了料,吃起来,另有一番滋味,口感层次更丰富。 吃完早餐,两人往客栈去。 到客栈门口,发现了堆衙役。 “这是出什么事了?”黎洛棠伸长脖子往店里看。 “死人了。”旁边看热闹的路人说道。 黎洛棠好奇地问道:“死的是什么人?” “一个女的,听说长得还挺好看的,被人杀死在房间里,一滩的血,啧啧啧。” “真是作孽哟,年纪轻轻就死了。” “天妒红颜化枯骨,恸绝箫音和血流。”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就在黎洛棠听这些人闲话时,顾霆晅直接过去,拿出令牌给那些衙役看。 衙役们立刻向他行礼,“见过大人。” “里面是什么情况?”顾霆晅严肃地问道。 “回大人的话,有个外地来的公子,带着两个婢女和一个车夫住进了店里,昨晚上……”衙役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顾霆晅听罢,回头唤道:“糖糖,我们进去吧。” 案子他不会插手,只是进确认一下,死的是不是公孙离的婢女。 到了凶案现场,顾霆晅亮明身份,衙役就让两人进了房间。 天武府护卫这个身份,还是相当的好使的。 屋里有很明显的打斗痕迹,地上的尸体已被盖上了白麻布。 顾霆晅掀开白麻布的一角,露出死者的脸。 黎洛棠过去一看,肯定地道:“是他的婢女。” 顾霆晅放下白麻布,跟衙役头头交待了几句,就陪黎洛棠去房间收拾行李。 对公孙离的生死,两人都不在意。 “逸少,你就不怀疑这事是我干的?”黎洛棠故意问道。 “你不会。”顾霆晅认真地道。 “我很小心眼的,我睚眦必报。”黎洛棠一副硬要把罪名往身上揽的姿态。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你会嫌脏。”顾霆晅坚定地道。 黎洛棠眸色清亮,心情特别的愉悦,笑意盎然。 顾霆晅的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知她者,顾霆晅也。 收拾好行李,去马厩里把马牵出来,结了账,两人就往城外去。 阳光细碎如金,从枝头叶间洒下来,春风拂面,天气晴朗 得到的消息多而杂,顾霆晅和樊护卫商量后,不得不分头行事。 樊护卫去了无锡,另外几个随从去了杭州,顾霆晅要去的是扬州。 “烟花三月下扬州。”黎洛棠高居马上,悠闲地甩着马鞭,“现在是扬州最美的时节吧!”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扬州的美自然而不浮夸,艳丽而不张扬。 午后,官道行人甚少,两人策马疾奔。 这时迎面一辆马车飞驰,卷起阵阵尘土。 两人忙拉着马头,避到路旁,马车从两人身旁快速的驶过。 往前又走了约一里路,看到路旁一个女子搂着一个头破血流、昏迷不醒的老妇人在垂泪。 黎洛棠下马,过去问道:“需要帮忙吗?” 女子仰面看着她,“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婆婆。” “你婆婆怎么会受伤?”黎洛棠问道。 “被一辆马车给撞的。”女子哭诉道。 黎洛棠和顾霆晅对视了一眼,想起先前那辆跑得飞快的马车,要是早知道,非得好好教训马车上的人不可。 “你别磕头了。”黎洛棠看着这对婆媳可怜凄惨的样子,心生不忍。 把女子扶上马,又把她婆婆抱给她。 黎洛棠她侧着身子坐在顾霆晅身前,眼角余光瞧见顾霆晅腰挺得直直的,正襟危坐。 翘了翘唇角,眸光流转,故意靠向他的胳膊。 顾霆晅的手臂肌肤绷紧了,结巴地道:“糖糖,你坐好。” “我坐得很好啊。”黎洛棠忍着笑,一脸坦荡地道。 顾霆晅还能如何,只能让她靠着。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顾霆晅是甜蜜又痛苦。 黎洛棠则和女子聊起了天,女子名叫马招娣,去年嫁到赵家村,婆婆娘家添丁,她陪婆婆去吃满月酒。 却不想回来时,为走近道,却被马车给撞了。 闲聊了一会,马招娣不经意间说道:“我们村里虽然穷,但景色不错,前些日子有两个人就搬来我们村子里小住。” 顾霆晅心念一动,这两个人不会是他要找的那两个人吧? “糖糖,问问她,那两人长什么样?”顾霆晅低声道。 “那两人长什么样?”黎洛棠直接问道。 “十七八岁的那个公子,长得蛮俊的,另一个高高大大的,是做农活的好手。”马招娣也描述不出具体的。 “我们送她们回去时,亲眼瞧瞧,不就知道是不是了。”黎洛棠小声道。 顾霆晅点点头,去一趟赵家村反正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第三百六十三章虾籽饺面?生气 申时一刻,到达了扬州城,两人先送那对婆媳去医馆。 大夫给老妇人诊了脉,“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 “既是如此,为何她一直昏迷不醒?”黎洛棠问道。 “她是被撞昏了过去。”大夫拿出银针,“给她扎几针就好。” 大夫给老妇人扎了几针,没一会,老妇人就缓缓的睁开了眼。 马招娣扑过去,欢喜地喊道:“婆婆。” “儿媳啊,这是哪?”老妇人要坐起来,大夫立马按住她。 “婆婆,这里是医馆,您别动,您头受伤了,是这两位好心的公子帮我把您送过来的。”马招娣说道。 “谢谢两位公子。”老妇人看向黎洛棠和顾霆晅。 黎洛棠笑笑,“不客气。” 大夫给老妇人上了药,包扎好,“最好让她在医馆住一宿,要是呕吐的话,还得扎针。” “那就住一宿。”黎洛棠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不用了不用了。”老妇人却不愿意,“我们得回去了,家里人还等着呢。” “婆婆,我们有银子,您就住一宿吧。”马招娣说道。 “有钱我也不住,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治什么治。”老妇人说着就要从床上下来。 “婆婆,诊金我已经付了,您不住,大夫、大夫也不会退的。”马招娣撒谎道。 “哪有大夫看病前就收诊金的?你别哄我老婆子。”老妇人不好骗。 “您不是病,您是受伤,受伤了,就得上药,配药之前,可不得先付诊金。”马招娣解释道。 大夫见儿媳如此孝顺,配合道:“药你已经用了,这诊金是不会退的。” 老妇人叹了口气,嘴里嘟喃了几句,埋怨儿媳大手大钱,攒不住钱。 只是老妇人躺了一下,突有想起一事来,“招娣,我们不回去,你爹和柱子会急死去。” 马招娣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没出声的黎洛棠插话道:“赵家嫂子你留下来照顾你婆婆,我和我哥哥去帮你报信。” 言罢,黎洛棠回眸看着顾霆晅,眼睛亮晶晶的,唇边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挑挑眉,瞧瞧她多机灵啊! 顾霆晅唇角微扬,眼中是满满的赞许。 他一直知道黎洛棠是个很聪明的人,也只有她才能简简单单,而又以顺其自然的,知道了如何去赵家村。 到了赵家村,还能借着报信,向赵家父子打听村里的人和事。 “谢谢公子,有劳公子了。”马招娣感激地道。 “只是我们是外乡人,不知如何去,你得告诉我们。”黎洛棠笑道。 马招娣说,老妇人补充,总算把去赵家村的路给说清楚了。 黎洛棠留下了三两碎银子给大夫,出了医馆, 看着马,黎洛棠沉吟片刻道:“我们还是别骑马去了,免得马蹄声惊扰了人,把他们吓得躲起来,找不到人,就麻烦了。” “也不见得就是我要找的那两人。”顾霆晅不想她那么辛苦。 虽说习武之人,施展轻功赶路是常有之事,但那多半是为了紧急之事,又或者逃命。 那两人找得到,他固然高兴。 可若是为了找那两人,让黎洛棠奔波劳累,顾霆晅宁愿找不到那两人。 陛下老迈,歇班怠政,朝臣们上行下效。 各位王爷拉帮结派,募养私兵,明争暗斗。 天武府也成了他们争权夺利的场所,而护卫们亦沦为了某些人的刀和剑。 他感到厌倦,却为了永宁府,也为了遵从祖父的遗愿,不得不忍耐。 “在想什么呢?”黎洛棠在他面前挥挥手。 顾霆晅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想什么,我们去找家客栈。” 世道乱,已初现征兆。 可他希望乱慢一点,这样黎洛棠才能平平安安的在各地游玩,享用美食。 又或者…… 这个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他希望皇帝早一点驾崩,让有能力的王爷上位。 而后以铁腕手段肃清朝廷,让世道变好,让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 “京城好玩吗?”黎洛棠突然问道。 顾霆晅一怔,他明白黎洛棠问话的意思,如果他找到那两人,他拿到了那本账册和密信。 他要带着账册、密信和那两人进京。 黎洛棠这是要陪着他进京,她陪他身边,他当然欢喜,当然高兴。 但是这一路上的风险……他不想,不愿让黎洛棠以身涉险。 “不好玩。”顾霆晅违心地答道。 黎洛棠脸色微沉,抿紧了唇,京城,国都,天下最繁华的地方,能不好玩? 顾霆晅这是不想与她同行,不愿让她跟着去京城。 他是京城人,他不让她去京城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他家中已有妻房? 怕她发现,不让她去。 突然想到他从来就没说过他心悦她,她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黎洛棠顿觉心灰意凉,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牵着马,默默向前走。 顾霆晅看到路边有卖吃的店,“糖糖,吃碗虾籽饺面吧。” 赶去赵家村,极有可能会错过晚餐。 “不饿,不吃。”黎洛棠硬生生地答道。 “糖糖。”顾霆晅感觉黎洛棠有些不高兴,可他不知道黎洛棠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黎洛棠没理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到,她为什么要为了臭男人,不吃东西,饿着自己? 哼,黎洛棠一跺脚,转身往回走,把马栓在店外的木柱,走进来,“伙计来一碗虾籽饺面。” 顾霆晅跟着进去,在她左侧坐下,“伙计,来碗虾籽饺面。” “好咧,两碗虾籽饺面。”伙计扬声道。 黎洛棠单手支着下巴,头偏向右边,嘴噘着,不看顾霆晅,也不想理他。 顾霆晅还没想到她为何生气,又怕出声,她更生气,只能可怜兮兮,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等伙计把面送了过来,两人安静的吃面。 饺面就是饺子加面条,只是这里的“饺子”其实是馄饨。 酱色的汤看起来毫不起眼,然而那是用虾籽熬出来的汤。 上桌前,在往饺面上撒蒜茸,香气扑鼻。 勺子舀汤和馄饨吃,筷子夹面吃。 黎洛棠爱吃肉,先吃的馄饨,馄饨皮薄如纸,里面的肉馅鲜美饱满,再吃面条,筋道爽滑。 第三百六十四章大煮干丝?找人 赵家村离扬州城有四十多里路,为了能在宵禁前赶回来。 两人吃完面,去客栈订好了房间,并请伙计去马市,帮着买两匹马后,就急匆匆离城,往赵家村去。 这期间,黎洛棠没有跟顾霆晅说一句话。 她在等着他的解释,可顾霆晅虽不时侧目看她,但什么话都没说。 如是本就生气的黎洛棠就更生气了,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顾霆晅经过反思,知道他不让黎洛棠去京城,惹黎洛棠生气了。 可这件事顾霆晅不会松口,他也不愿意告诉黎洛棠路上的风险。 他知道如果他说了,黎洛棠会更坚定的陪他一起回京。 顾霆晅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黎洛棠消气,只能沉默跟着她一起赶路。 两人的身形似离弦之箭,出了城,疾速前行。 小半个时辰后,遥遥看平畴之中,有一座村落 屋子低矮,皆是茅草房,这个村庄十分的贫瘠。 村口有棵大槐树,树下有磨盘,几个衣裳褴褛的老农坐在磨盘边闲话家常。 两人走了过去,老农向他们投来惊异的眼光。 但没有人过来搭讪,甚至在两人看过去时,老农们或低头,或侧目,纷纷避开他们的视线。 顾霆晅看了眼黎洛棠,见她噘着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知道她这是不打算开口了。 他上前拱手道:“几位老丈好。” 那几个老农看着他,满脸无措。 顾霆晅接着问道:“请问赵阿牛的家该怎么走?” 那几个老农沉默了一会,才有一个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赵阿牛什么事?” “他家里人托我们给他带了口信。”顾霆晅答道。 那个老农磕了磕烟竿,站起来道:“我带你们去他家。” “多谢老丈。”顾霆晅有礼地道。 村子里的房子建得凌乱,七扭八拐的,若无人带路,两人要找到赵阿牛家,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站在矮矮的土篱外,老农冲里面喊道:“阿牛,赵阿牛,你家来客人了。” 门打开,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客人?谁啊?” “就是这两位公子。”老农答道。 赵阿牛走过来,把院门打开,看着顾霆晅和黎洛棠满脸疑惑,但还是客气地请两人进去了。 把事情简单了的说完,顾霆晅表明来意,要找住在村里的那两个外乡人。 赵阿牛想了想,表示他可以带路。 救了他家老太婆的命,是恩人。 做人不能忘恩负义,虽然那两个外乡人看起来不像坏人,但这两位公子看起更像好人。 在赵阿牛的带领下,他们到了村子最里面,靠近后山的地方。 那儿有个小院子,两间半的泥草房。 “赵大伯,就到这吧,多谢。”顾霆晅说道。 赵阿牛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顾霆晅和黎洛棠往小院去,叩了叩柴门,无人应答。 两人不约而同,翻墙而入。 默契的一个冲向左边那间,一个冲向右边那间,几乎同时将门拍开。 房间很小,一床一桌一椅。 “没人。”黎洛棠道。 “这间也没人。”顾霆晅道。 他们听到消息逃走了? 按理说不应该呀,两人来得并不慢。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出去还没回来。 顾霆晅和黎洛棠把门拉上,翻墙到院外,跃到旁边的树上,匿身绿荫之中。 树上的空间只有那么大,两人虽站在不同的两根树枝上,但靠的很近。 黎洛棠看着顾霆晅,这个臭男人有很好看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分外乌黑浓长。 就因为这好看的皮囊,她才会上了他的当。 黎洛棠越想越气,伸手去掐他胳膊。 顾霆晅虽专心盯着小院,没有提防黎洛棠突然出手。 但黎洛棠的指尖刚碰到他胳膊时,他条件反射抬起左掌拍过去。 黎洛棠没想到他会出招,不过反应还是挺快的,也是一掌推出。 然而顾霆晅却回过神来了,他缩手了。 黎洛棠没有,只是沉腕,一掌拍在了顾霆晅的肩膀上。 没使全力,就三分力,伤不到顾霆晅,也就让他感觉到一点点痛而已。 “你……不生气了吧?”顾霆晅小声问道。 黎洛棠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没有那么容易消气。 “那你再多打几掌。”顾霆晅一脸诚恳地道。 一口闷气堵了上来,吐不出,咽不下,黎洛棠恼怒地把头一偏。 见黎洛棠更生气了,顾霆晅眸色微沉,“糖……” “有人来了。”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扭头看去,从山上的小路走来两个人。 两个穿得跟村民并无二致的裋褐,背着竹篓。 篓子里装着的,应该是他们在山上采摘的野菜、野果。 “王少兴。”顾霆晅唤道。 他不认识知府的儿子,也没有王少兴的画像,只能用这法子确认这人是不是王少兴。 年轻一点的男子听到这名字,猛地抬头,接着他转身就往山里跑。 他的动作,已然表明身份。 “王公子莫慌,我是天武府的护卫。”顾霆晅一边表明身份,一边从树上掠出。 近在咫尺的人,想从顾霆晅和黎洛棠面前逃掉,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一出手,王少兴和他的那个仆从,就被两人给抓住了。 “你们真是天武府的护卫?”王少兴一脸惊恐地问道。 顾霆晅拿出了令牌,王少兴看过后,也只能相信顾霆晅是来帮他的,而不是杀他的。 “我可以把密函和账册交给你,我就不去京城了。”王少兴怕死。 顾霆晅看着他,“我能找到你,那些人也能找到你。” 王少兴躲在这个离金陵不远的小村落,打得是灯下黑的主意,可显然灯下黑已没用了。 “那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王少兴说道。 “我会保护好你的。”顾霆晅沉声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似乎想到了顾霆晅不让她同去京城的用意。 王少兴从屋里起出了藏得严严实实的密函和账册,顾霆晅没有翻看,直接收了起来。 “糖糖,带他们回城。”顾霆晅提起稍重的那个仆从。 黎洛棠提起王少兴,施展轻功往城里去。 王少兴被拽得,哇哇乱叫,想要去搂抱黎洛棠。 顾霆晅皱眉,正要说什么,就见黎洛棠已抢先一步,运指如飞,封住了王少兴的穴道,包括他的哑穴。 王少兴看黎洛棠的目光里,顿时充满了愤怒,这个小护卫,太无礼了! 黎洛棠不予理会,淡定的抓着他的衣襟,脚不沾尘的向前疾行。 暮合四野,华灯初上,他们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 黎洛棠松开王少兴,解开他的穴道。 王少兴举手就要打黎洛棠,被黎洛棠一脚给踹飞了。 “少爷。”王家仆从呼喊着,去扶他。 “都家破人亡了,还摆什么少爷架子,想死,我就送你一程。”黎洛棠冷冷地道。 王少兴哆嗦了一下,在仆从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低下头,掩藏起眼中那抹狠意。 等他面见了圣上,掌握了权利,他一定要整死这个小护卫,以血今日之辱。 “能找家酒楼吃饭吗?我饿了。”王少兴缓了口气。 来来回回的八十多里地,面早已消化,黎洛棠也饿了,往前找了家酒楼。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要了间包房。 王少兴这些日子,吃不了少苦。 在小村里,就想吃点好的也没有,点了十道菜,他还要点。 “够了,就四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你是猪啊。”黎洛棠没好气地道。 王少兴这才罢休,黎洛棠嗤笑一声,由子及父,金陵知府怕也不是什么好人,难怪会被灭门。 伙计退了下去,过了会就把菜送上来了。 这其中就有扬州名菜,大煮干丝。 大煮干丝又称鸡汁煮干丝,是一道既清爽,又有营养的佳肴。 因味美,历来都是席上美馔。 淮扬的方干,切成细丝条,加上各种佐料烹调。 吃起来,爽口开胃,让人百食不厌。 饭罢,把王家主仆带去了客栈。 伙计上前道:“公子,您要的马,已买好,放在马厩里了,都是上好的马。” 说着掏出买马剩下的银子,“公子,一匹马是七十两,一匹马是六十七两,还余十两。” “赏你了。”顾霆晅大方地道。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若有人向你打听我的消息,不要说。”顾霆晅说。 “公子放心,小的嘴严的很。”伙计说道。 送王家主仆进了房间,顾霆晅找到黎洛棠,“糖糖,我明天就护送他们进京,你就留在扬州玩吧,扬州的景色很美。” “我知道扬州很美,不用你多说。”黎洛棠冷着脸道。 顾霆晅想了想,道:“我会赶去西安的。” “你敢不来!”黎洛棠瞪他。 顾霆晅微微笑,“我不敢不去。” “你回房吧,我要睡觉了,明天不用来跟我道别。”黎洛棠说道。 “晚安。”顾霆晅起身离开。 一夜无话,次日,顾霆晅叫起了王家主仆,要带他们走。 “昨天那个护卫呢?”王少兴问道。 “她不会随我们进京。”顾霆晅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你一个人,你确定能保护得了我?”王少兴质疑地问道。 顾霆晅没有理会他的质问,“上马吧。” 王少兴咬了咬牙,翻身上了马。 三人离开客栈,往城门口去。 第三百六十五章煨面?劫杀 从扬州到淮安不远,在现代坐高铁,不用两个小时就能到,开车自驾,也就三个多小时。 但现在,没有高铁,也没有汽车。 骑马的话,不怕辛苦,日夜兼程,三天也能赶来。 可王少兴虽然这些日子吃了点苦,但还是有着少爷习气的,赶了大半天的路,到了一个小镇外。 “天色不早了,进镇投栈吧。”王少兴说道。 “王少爷,再往前赶赶吧。”顾霆晅劝道。 从扬州城出来,没多久,他就感觉后面有人尾随。 他数次回头,却没能找到跟着的人,这让他非常的不安。 “不行,我大腿边生痛的,肯定被马鞍磨破了皮。”王少兴说什么也不肯上马了。 顾霆晅眉头紧锁,“王少爷,尽快赶回京城,才是最安全的。” “你多找些人来保护我。”王少兴根本不理会他的良苦用心。 顾霆晅当然有留下暗记,让天武府的人赶来与他会合。 但是先前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找到王少兴,其他人还在到处在找人,要会合起来,需要时间。 王少兴不肯走,顾霆晅也不能打昏他,强行带走,只得进小镇,找了家客栈住下。 好在这一夜平安无事。 天亮后,顾霆晅催促王少兴启程。 “急什么,先吃早餐,那有空着肚子赶路的。”王少兴整整衣裳道。 这话在理,顾霆晅也不是那种不知变通的人,如是三人去客栈旁边的面店吃面。 顾霆晅和王家仆从要了阳春面,王少兴非要吃用料考究的煨面。 煨者,小火烘干。 煨面,一般是指炒过的面粉。 但这里的煨面和山西那边的煨面不同,用上好的面粉做成的面条,拿鸡清汤煨出来。 再往里面放着虾仁、冬笋、木耳、青菜心、鸡清汤等等配料。 说是一碗面,其实跟一道菜也没什么差别。 有些吃食,不去当地品尝,光凭名称,怎么也想像不出来那究竟是一道什么样的吃食。 三人吃完面,结账出店,翻身上马,就在他们转弯时,从旁边小巷走出一人来。 不是别人,正是从扬州城一路跟随而来的黎洛棠。 黎洛棠没有吃面,去街对面的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 边啃着肉包,边牵着马前行。 一路上太太平平的,王少兴嚣张起来,别说漏夜赶路了,天色大亮,他要吃完早餐才启程。 不到酉时,他就要找客栈歇息。 对顾霆晅说话,亦颐指气使起来。 忍了他三天的顾霆晅,见刚过正午,王少兴就不肯赶路了,淡淡地道:“进京面圣,没有人证,也不是太要紧。” 王少兴脸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继续赶路。”顾霆晅一抖缰绳,催马前行。 “少爷,天武府的护卫遇官大三职,我们还需要他护送,少爷还是别激怒他的好,暂且听他的吧。”王家仆从小声劝道。 “我们躲了这么久,那些人早就到别处去了,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他保护。”王少兴傲然道。 “可是少爷,您把密函和账册都给他了。” “密函和账册都是明面上的,最重要的,还在我手里。”王少兴得意地笑道。 “少爷,京城,我们人生地不熟,还得靠他。” 王少兴想了想,道:“你说的也对,本少爷就忍一忍,等到了京城面了圣再说。” 主仆二人的对话,顾霆晅全听在耳里,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冷笑。 王少兴觉得没有危险,可打脸来得太快。 官道转弯处,惊见拦路人。 此人相貌平凡,身材普通,除了手中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钢刀,他丢在人群里,没有一点辨识度。 他盯着顾霆晅,不大的眼睛里露出狼看到猎物时的那种凶光,刹那间,他的气势变了,整个人显得剽悍,有着不容小觑压迫感。 王少兴趴在马背上,浑身发抖。 顾霆晅微眯了眯眼,“阁下可是索命追魂任白飞?” “不愧是天武府九大护卫之一,顾大人好眼力。”任白飞承认身份。 “还真是大手笔,连阁下都请动了。”顾霆晅淡笑道。 任白飞举刀摇指着顾霆晅,“顾大人,亮出你的兵刃。” 顾霆晅右手往腰间一探,抽出了软剑,内力一催一抖,软剑笔直,寒光闪动。 任白飞刀光如练,飞泻疾劈。 顾霆晅长剑一挥,光芒连闪。 “当”刀剑相交。 任白飞一个滑步,错身之时右腕微斜,刀势走偏,疾如闪电,攻向顾霆晅的右脑。 顾霆晅依仗绝妙轻功,在任白飞游走,手中的剑,微颤,万点银花,错落飘洒,似寒涛卷地,浪花飞空。 剑光密集如网,将任白飞笼罩其中。 见顾霆晅占据上风,王少兴刚要松一口气,路边的林子里,一下窜出三个人来。 以恶虎扑食之势,杀向王家主仆。 “顾大人,救命,救命啊!”王少兴吓得从马上滚了下去,手脚并用,往顾霆晅那边爬去。 王家仆从是会武之人,他使得是短棍,从马鞍处抽出短棍,就去护主。 只是他在江湖也就是三流水平,想以一抵三,显然是自不量力。 顾霆晅虽跟任白飞打得难分难解,但也注意到了这边。 长剑连劈三剑,剑光暴长,幻起了一片如山剑影,推向任白飞。 任白飞心知顾霆晅这是在逼他后退,他不想退,他想缠住顾霆晅,不让他去救王少兴。 虽然顾霆晅说没有人证不要紧,可事实上,人证还是挺重要的。 想缠和能不能缠住,那是两回事。 任白飞连劈数刀,将剑影劈成了千百点碎片。 顾霆晅却趁这空隙时间,足尖一点,飞掠到王少兴身边,长剑往前刺。 对面的男子往旁边一闪,避开了这一剑。 顾霆晅运剑,洒出一片剑花,剑势连绵,出手迅疾。 这时任白飞持刀攻了过来,他和那个持剑男,配合的很是默契。 一个当头劈向顾霆晅的头。 一个刺向顾霆晅的下腹部。 顾霆晅若是不举剑挡刀,被劈中,不死也重伤。 若是不格开剑,让剑刺到,有极大可能会变成太监。 这些杀手,出手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 第三百六十六章鸳鸯鸡?一菜定姻缘 “嗖”长鞭似灵蛇一般窜出,扑向任白飞。 任白飞不得不回刀相护,顾霆晅踢出的脚没有收回,正中剑身,剑受力,微微弯曲。 借着这弹性,顾霆晅腾空而起,身形拔高,剑光一挑。 持剑人束发的布带被剑挑断,他的头发瞬间披散下来,状如疯癫。 就算黎洛棠不出手相救,顾霆晅也早已想好如何应对了。 当然有了黎洛棠的加入,顾霆晅的压力骤减。 任白飞虽是江湖上的一流杀手,刀法精妙,刀劲强烈,但不敌黎洛棠的剑鞭合击之力。 “你不是天武府的人。”任白飞肯定地道。 黎洛棠笑而不语,招式连绵不断使出,剑光鞭花交织在一起。 攻,威力十足。 守,密不透风。 压得任白飞不停地后退,没有还手之力的任白飞,斗志全消,刀法亦失去锐势,他已在想如何逃走了。 “啊!”一声惨叫,顾霆晅已顺利将对手解决掉了。 顾霆晅没有去帮黎洛棠,而是去救王家仆人。 王家仆人不是那两人的对手,已被砍翻在地,再不救,他就死定了。 长剑一挥,洒出一片寒光,似疾风骤雨,招招强劲。 那两人后退,挥剑抵挡。 “当当”两声轻响,顾霆晅的剑砍在了他们的剑上,“啪啪”剑尖被削断,掉在了地上。 两人眼见同伙惨死,不想落到同样的下场,他们改攻为守,想要趁机逃走。 只是两个不算顶级的杀手,想在一流高手的顾霆晅的剑下逃生,可能性不大。 转眼间,两人一个被割破咽喉,一个被刺中胸口。 任白飞见状,硬抗了黎洛棠的一鞭,也要转身逃走。 黎洛棠飞掠而起,追了上去。 顾霆晅刚拨出剑,看到了,忙喊道:“糖糖,穷寇莫追。” 其实黎洛棠是假借追任白飞,好逃离此处。 她还在生气,她不要理顾霆晅。 顾霆晅怕黎洛棠有失,正要飞身追过去。 王少兴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脚,“顾大人,我们快走,万一再来人,就麻烦了。” 顾霆晅看着脚边的王少兴,强忍着将他踢飞的冲动。 好吧,他还真不能将王家主仆丢在这里,去追黎洛棠。 探了下王家仆人的鼻息,人昏迷了,但还没断气,将他提上马,“王少爷,上马吧。” 王少兴抓住马鞍,抬腿去踩马蹬,第一下踩空,第二下踩上去,但腿发软,翻不上去。 顾霆晅皱了下眉,伸手帮了他一把。 一刻钟后,他们进了前面的小镇。 镇子里就一个医馆,医馆里的老大夫,并不擅长处理这些外伤,只能由顾霆晅出手。 等把王家仆从裹成粽子状,又灌了他一碗药后,已是酉时正。 暮色苍茫,王少兴虽然饿了,却也不敢嚷嚷了。 王家出事时,他就被吓过了一回,而后提心吊胆,躲藏了这么久,惊魂刚定,又来一回,胆子被吓破了。 顾霆晅也没想饿着他,“我们出去简单吃点,再去找个客栈。” 顾霆晅言出必行,说吃简单点,那就简单点,吃的是炒饭。 黎洛棠却不会这么亏待自己,她在另一个小店吃的是鸳鸯鸡。 店家以前在徐州的大酒楼做事,后被人排挤,一怒之下辞了工,回老家来,开了这家小店,养家糊口。 鸳鸯鸡的色泽艳丽、造型优美,最重要的是寓意深长。 当然价格也不便宜,极少人会进店吃这道菜,到是浪费了店家的好手艺。 黎洛棠知道店家会做这道菜,就说要吃,店家那是相当的高兴。 高山流水觅知音,食客也是厨子的知音。 等菜上桌前,老板娘热情的讲这道菜的典故给黎洛棠解闷,“相传秦末有位美人名叫虞姬,因避战乱随家人避居此处。” “她姿容绝代,博学多才,立志非英雄不嫁。一日谒孔庙,见项羽重瞳炯耀,仪表非凡,单臂举鼎,心窃慕之。” “遂禀其父邀项羽作客,虞姬亲做‘鸳鸯鸡’。其父会意,当面许亲。本地的女子,若是对一男子有意,就会做鸳鸯鸡,表明心意。” 鸳鸯历来是相思和情爱的象征,得成比翼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老板娘还做了个结论,“别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我们这儿是一菜定姻缘。” 说话间,菜送上来,两只鸡做成了不同颜色,白鸡素雅,红鸡妩媚,一白一红,盛于一盘中,犹如鸳鸯戏水。 鸡不仅颜色不同,里面的填的馅也不同。 一个填的是猪肉馅,一个填的是八宝馅。 两只鸡用开水中焯过后,在其中一只鸡身上抹上饴糖,过油就呈现桔红色了。 黎洛棠先吃白鸡,清清爽爽,鸡皮紧实,脂肪油润,鸡肉滑嫩。 里面的八宝馅儿每咀嚼一口,都有不同的滋味,宛若梅花三弄,一波三折。 红鸡浓郁,滋香味浓,里面的猪肉馅,鲜嫩多汁、爽滑可口。 美食不仅能填饱胃,还能让人心情变好。 心情变好的黎洛棠去找顾霆晅,当然她没有现身,就坐在屋顶,看着顾霆晅带着王家主仆进了客栈。 她正准备从屋顶上下来,进客栈也开间房,却见顾霆晅又出来了。 “糖糖,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出来,我有话和你说。”顾霆晅扬声道。 黎洛棠撇撇嘴,叫她出来,她就出来啊,她才不要听他的呢。 “糖糖,糖糖。”顾霆晅喊道。 黎洛棠冲着他吐了吐舌头,不应声。 顾霆晅似乎想要登高看远,施展轻功,上了屋顶,惊喜万分,“糖糖。” “你上来干什么?”黎洛棠问道。 “我有话要说。” 黎洛棠把头偏开,“我不想听。” “糖糖,上京的路上,充满了危险,今天第一波,就请来了索命追魂,后面还不知道会来什么样高手,你不要再跟着了。” “谁说我跟着你了?我是要去京城玩,凑巧遇到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糖糖,你若执意要去京城,那你走另外一条路。”顾霆晅无奈地道。 黎洛棠冷哼一声,“我想走那条路就走那条路,不要你管。” “糖糖,你听话。”顾霆晅柔声道。 “不听,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顾霆晅面对使小性子的黎洛棠,束手无策。 第三百六十七章把子肉?诉衷情 清风朗月、繁星点点,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夜晚。 可是看着身边这个男子,黎洛棠就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道:“放心吧,我去京城也不会去打扰六嫂的。” “什么六嫂?”顾霆晅问道, “你是我结义六哥,你的妻子可不就是我的六嫂。”黎洛棠斜睨他,装什么糊涂啊? “我没有娶妻。” 黎洛棠勾了下唇角,又道:“那就是未来六嫂啰。” “我也不曾定亲。” 黎洛棠眼中已有喜色,却故作不屑的哼哼唧唧。 顾霆晅脑子里灵光一闪,“糖糖,你……是不是醋了?” “醋什么醋,谁大晚上喝醋。”黎洛棠羞恼地嚷道。 “我,我大晚上喝醋。”顾霆晅试探的伸手去抓黎洛棠的手。 黎洛棠看到了他伸出来的手,没有避开,任他抓住手腕。 “糖糖,我……只心悦你。”顾霆晅满脸通红,但后面四个字说得十分坚定。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黎洛棠别扭的把头偏到一边,唇角微扬。 “苍天在上,日月可鉴,我若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顾霆晅严肃地发誓。 “乱说什么呢。”黎洛棠回头瞪他一眼。 “糖糖,你信我,我……会好好待你的。”顾霆晅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这语气里满是真诚。 “你连京城都不让我去。”黎洛棠已消气,但偏不肯就这么放过顾霆晅,话里还带着一丝埋怨。 “糖糖,路上太危险了。”顾霆晅说道。 “就因为太危险,我才要跟你在一起。”黎洛棠顿了顿,“我也不愿你受伤啊。” 声音很轻,情意却重。 她纵然生气,可还在意着他的安危。 顾霆晅激动地唤道:“糖糖……” “等你的同僚赶来,你让我跟着,我还不跟了呢。”黎洛棠傲矫地道。 这时客栈里传来了王少兴的尖叫声,“啊!” “糖糖,我过去看看。”顾霆晅确信没有可疑人接近,听到喊声,不慌不忙的。 “我和你一起去。”黎洛棠和他把话说开了,也不打算偷偷跟在后面了。 再说,她已露过面了,称不上奇兵了,也就没必要再隐藏行踪。 两人进客栈,就看到了王少兴站在房间门口,一脸怒意。 他一看到顾霆晅就不悦地道:“换一家店,这家店太脏了,老鼠都爬到床上去了。” 他刚躺在床上要睡觉,却被老鼠吓得失声惊叫。 “镇子就这一家客栈,不想住这儿,你是想地当床天当被吗?”黎洛棠冷冷地问道。 “王少爷,早点睡,明天一早还要赶路,接下去路上都不会太太平。”顾霆晅说道。 王少兴想起白天那凶险的一幕,脖子一缩,不敢多吵闹,进房间关上了门。 黎洛棠嗤笑一声,这也是个怂货。 本以为逃走的任白飞会纠集人马,晚上再次来袭,却不想并没有。 黎洛棠洗漱睡觉了,上官姗姗硬拉着沈君玉夜游, 江上画舫上的红色灯笼倒映湖水中,发出粼粼光波,就像天上的繁星。 船娘把卖唱女领进来,上官姗姗娇滴滴的问道:“沈哥哥,你要听什么呀?” “随便唱一曲儿吧。”沈君玉没什么要求。 女子轻轻挑弦,铮铮几声之后弹了一曲《蜨蝶行》,“蜨蝶之遨游东园,奈何卒逢三月养子燕……燕子见衔脯来,摇头鼓翼何轩奴轩。” 琵琶声中,她低声吟唱,只是她歌声普通,琵琶也弹的一般。 沈君玉微微眯起眼,盯着那女子。 “技艺平平,难以出头。”上官姗姗小声嘀咕道。 她在这里同情着别人,却不想那女子一曲弹毕,起身盈盈行礼之时,突然琵琶一抬,从弦里弹出数根银针,如一阵细雨。 银针直喷向上官姗姗,沈君玉一直防备着,手中抓着的那把爪子撒了出去。 此女射出银针,不是为了伤人的,而为了分散沈君玉的注意,这样才好方便站在舱外的人动手。 一道寒光刺向沈君玉,沈君玉冷笑,手中的扇子一挥,拦住了刺来的长剑。 “呀呀呀,误上贼船了。”上官姗姗不慌不忙的抽出腰缠的软剑,与琵琶女打了起来。 船舱内狭窄,四人是混战。 打着打着,对手就变了。 或许是发现干不掉沈君玉和上官姗姗,那两人一下窜出了船舱。 沈君玉正要去追,却听到上官姗姗呻吟了一声。 “你受伤了?”沈君玉大惊失色,着急的问道。 上官姗姗挽起衣袖,只见她的左臂,莹白的肌肤上,有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肌肤周围泛着青色。 “我帮你把银针逼出来。”沈君玉的手指按在了她的手臂上。 银针被逼了出来,上官姗姗拈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说道:“淬了毒。” “你会解吗?”沈君玉问道。 上官姗姗探手入怀,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绿豆大的小药丸塞进嘴里,“不会毒发身亡的,就是接下来三天我得禁食。” 长叹了口气,“什么人啊,用这种毒,居然要让我饿肚子,太可恶了。” 沈君玉听这话,哭笑不得。 这夜游继续不下去了,两人施展轻功离开了画舫,回客栈。 躺在床上了,沈君玉闭上眼睛,可那段莹白的手臂浮现了出来。 刚才他急着帮她逼出银针,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手指的触感,是那么的嫩滑。 肌肤胜雪,凝脂如玉。 沈君玉突觉口感舌燥,不对劲,他不能再想下去了,那是一个男子,他怎么能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扯上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 梦中,上官姗姗巧笑嫣然,娇滴滴地唤道:“沈哥哥,沈哥哥。” 一声声催魂夺命,让沈君玉在睡梦中都不得安宁。 经过一夜的休息,王家仆人的精神还不错,就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 即便身上有伤,王家仆人也没法留在小镇,得跟着一起赶路。 不过有伤者,赶路的速度快不起来。 申时正,揣摸着,没法在城门关闭前赶到徐州。 远远的看到前方树枝间,有个布幌子。 顾霆晅便道:“今天我们就在那家店住一宿吧。” “不会是黑店吧?”黎洛棠蹙眉说道。 王少兴打了个哆嗦,“还是赶路吧。” “没法进城,要野宿郊外,三月天,还是挺冷的。”黎洛棠提醒他道。 王少兴苦着张脸,肩膀都垮了下去。 进了店,把店里的四间房都要了。 在房间休息到酉时初刻,王家仆人留在房间里,三人出房间来吃晚饭。 一进店堂,黎洛棠就留意到了坐在右边壁角的三人。 居中坐的那个,年约四旬,身穿着深蓝色劲装,金鱼眼、狮子鼻,一张阔嘴,留着络腮胡。 背着一把红缨大刀,一脸傲然。 他的左手边,坐着穿着绿缎绣花劲装,容颜俊秀,额角宽广,相貌堂堂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子。 长相虽英俊,但脸上是酒色过度的苍白,给人一种阴柔之感。 他对面坐的那人,与他相反,粗壮得像头牛,满脸横肉,穿着青色劲装,袒着胸,露出浓密的胸毛,显得剽悍而粗犷。 黎洛棠轻咳了两声,顾霆晅微微颔首,表示他注意到了。 三人在另外一张桌子前坐下,唤来伙计点了菜。 荒郊野店,也没什么太好的菜,要了一道把子肉。 黎洛棠借着桌子的遮掩,掏出了瓷瓶,从里面倒出三枚药丸,一枚飞快的塞进了嘴里,另外两枚悄悄的塞给了顾霆晅。 微凉的手指,轻轻的碰触。 顾霆晅手一颤,差点没接住。 三人都吃了解毒丸,等菜饭上桌,也就能放心大胆的吃了。 把子肉是用五花肉做的,用草绳捆扎,加以酱油炖煮而成。 炖煮后,入口即化,香而不腻。 煮把子肉时,还会配其他的菜,这个店子配的是四喜肉丸、豆皮、、虎皮鸡蛋、小青菜。 把肉汤浇在白米饭上,吃起来那满嘴流油,回味悠长,口齿留香。 “砰”一声暴响,壮如牛的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大叫道:“伙计,再烫两壶酒来,他奶奶的怎么这样慢?怕老子不给酒钱啊!” “来啦来啦。”伙计赶紧取出两壶烫好的酒送过去,“三位爷,还要些什么?” “要时再说,现在滚开,不要打扰爷们喝酒。”壮如牛的男子不耐烦地道。 三人牛饮,两壶酒没一会儿就喝完了。 阴柔男看了黎洛棠三人一眼,“有点门道。” “吃饱喝足,动手吧。”络腮男站起身来。 话音一落,他拔出了刀,刀刃闪闪生光,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 阴柔男使得是判官笔,但他的判官笔有别于其他判官笔,笔尖锋利,这表明,它不仅是用来点穴,主要是伤人。 壮如牛的男子用得也是刀,是一把重刀,加长加厚,一刀劈下,啸啸生风。 三人都是大吼一声,朝着顾霆晅三人冲了过去。 “啊!”王少兴吓得往桌子底下一钻。 “啪”黎洛棠的长鞭较长,先抽中壮如牛的男子。 顾霆晅软剑一抖,寒光点点。 五人就在这不大的店堂里打了起来,倒霉的是那些桌椅。 黎洛棠的长鞭卷起一张长条凳,砸向阴柔男。 阴柔男劈开,凳子砸在墙上,四分五裂。 络腮男一刀就将一张桌子劈成了两半,吓得王少兴连滚带爬的缩到角落去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瘦肉面?黄雀在后 店堂太窄,五个人打,施展不开。 尤其是络腮男和壮男,他们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一刀砍去,没砍到人,砍到了店堂的柱子上。 刀道不对,刀卡在木柱上,还得费力拔出来。 两人就想去外面打,可顾霆晅和黎洛棠没打算让他们如愿。 到外面太空旷,他们打不过,肯定要逃。 昨儿虽说让任白飞,是黎洛棠故意为之,今天,他们就没打算放过这三人。 敢对他们出手,就该有被杀的觉悟。 两人没有交谈,只在刀光剑影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双剑合壁,攻守交替极快,招招夺命,让三人根本没有任何逃出去的机会。 顾霆晅剑出如风,黎洛棠长鞭如影随行。 有道是:风助雨势,雨借风威。 剑招与鞭法呼应相和,刚柔并济。 三人配合虽然也算默契,但不及顾霆晅和黎洛棠那般心灵相通,更何况黎洛棠的左手剑,同样犀利。 “啊!我的眼睛。”阴柔男大叫,判官笔被黎洛棠的长鞭卷了去。 他双手抱住了脸,可是血还是从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黎洛棠卷着判官笔,就势拿来当暗器,朝络腮男甩去。 判官笔的笔尖锋利,被击中,必然重伤。 络腮男向后一跳,想要避开,可是他这一跳,直接把自己送到了顾霆晅的剑下。 剑光闪过,血肉横飞。 阴柔男的眼睛受伤,已失去战力。 络腮男和壮男在顾霆晅和黎洛棠的合击下,十几招后,壮男被顾霆晅一剑削点了半边脑袋。 鲜血和脑浆洒了一地,王少兴吓得闭紧了双眼,嘴里念叨着:“佛祖保佑,菩萨保佑。” 等顾霆晅一剑割断络腮男的脖颈后,就只剩下还在哀嚎的阴柔男。 “要审问吗?”黎洛棠问道。 “不用。”顾霆晅知道这些拿银子办事的杀手,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黎洛棠的剑刺进了阴柔男的胸口,白刀进红刀子进,干净利落。 解决掉了这三人,店里的伙计和厨子跑过来,磕头道:“他们一进来,喊打喊杀的,我们才不得不听他们的,求两位好汉饶命。” “他们让你们在把子肉里放了什么?”黎洛棠问道。 “我们没放,没放。”厨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 黎洛棠有点意外,挑挑眉,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放?” “他们不是好人,要是我们听他们的,把你们放倒了,他们肯定会杀我们灭口。如果我们不放,你们干掉了他们,我们还有一条活路。” 黎洛棠没想到这个野店的厨子这么有见识,笑道:“你很聪明。” “一点浅见。”厨子谦虚地道。 黎洛棠掏出两片金叶子,“你们把这三具尸体拖到后面的林子里埋了,收拾好东西,明儿一早离开这儿,另谋生路吧。” 厨子一脸感激地道:“都听公子的。” 又冲着伙计道:“把门板卸了,把尸体抬到后面埋了。” 黎洛棠看着地上被踩得稀烂的饭和把子肉,叹气道:“为什么就不能等我们吃完了再动手呢?” “我去灶房给你下碗面。”顾霆晅以为她没吃饱。 黎洛棠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煮面了?” 顾霆晅的厨艺,就比黎洛棠好点,他煮出来的东西能吃,不像黎洛棠煮出来的全是黑暗料理。 “过年时,跟侯府的厨子学的。”顾霆晅老实地道。 “明天早餐吃面。”黎洛棠看到还缩在角落的王少兴,“他不会被吓死了吧?” “吓死了,就抬出去一起埋了。”顾霆晅冷淡地道。 “没有死,没有死。”王少兴爬起来道。 黎洛棠轻笑了一声,她和顾霆晅当然知道王少兴没有死,是故意那么说的。 “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回房歇着去吧。”顾霆晅说道。 “还早呢,我先陪陪你。”黎洛棠眸光流转,“我们上屋顶赏月。” 屋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不如上屋顶吹吹晚风。 两人从窗口掠出,脚在墙上一蹬,就翻上了屋顶。 王少兴一见两人出去,就赶紧往房间里跑,躲在房里,他觉得比跟在黎洛棠和顾霆晅身边安全。 那两人杀人不眨眼,满身的戾气。 屋外,弯月如钩,繁星闪烁,微风轻拂,还有屋后传来的挖土声。 “美景当前,若是有酒就好了。”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认真地说道:“你想喝酒?店子里应该有,不过这样的小店,没有好酒。劣酒喝了,会头痛,而且你酒量不好,还是不要喝了。” 黎洛棠无语地横了他一眼,说他是直男吧,又会关心人,说他不是直男吧,又挺会扫兴的。 顾霆晅被她这一眼横的,愣了一下,“你要真想喝酒,等进了城,给你买。” 黎洛棠眸光一闪,戏谑地问道:“我酒量不好,你要买酒给我喝,把我灌醉了,你想要做什么?” “你想喝酒,我买酒给你喝。”顾霆晅老实地答道。 黎洛棠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但这么回答挺好,以他的性子,他也说不出那些调情的话。 这一夜,两人就这么看着天上的弯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天明,顾霆晅去厨房准备煮面条。 “公子,让小的来吧。”厨子殷勤地道。 “行。”顾霆晅也怕自己煮出来的面不合黎洛棠的口味,“有一碗别放咸菜,多放肉。” “好的,公子。”厨子说道。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四碗面送到了店堂。 店堂里就一张完好的桌子,和三张长条凳。 黎洛棠那碗面,不但有肉,厨子还给煎了个两面黄的蛋,喷香的。 面很劲道,汤也很鲜美。 可是面才吃到一半,王少兴就趴在桌上了。 王家仆人身子晃了晃,“我的头好……” 话没说完,他也趴下了。 黎洛棠和顾霆晅是同时趴到桌上的,四人一晕,昨儿一脸老实相的厨子和两个伙计,狞笑着从门口走了进来。 “彪哥,还是你厉害。”两个伙计恭维道。 厨子哈哈大笑,得意洋洋地道:“我彪子一出马,必定手到擒来,任他们再狡猾如狐,也得喝我的洗脚水。” 第三百六十九章蟹黄煨鱼肚?改道 “人都到齐了吧?”一个清泠泠的声音问道。 狂笑戞然而止,厨子等人就看到明明被迷晕的黎洛棠和顾霆晅又坐了起来。 “你们没……没中招?”厨子惊愕地问道。 “一个问题一片金叶子。”黎洛棠没多大兴趣为他们解惑。 “就算你们没有中招,你们也逃不掉,我们、我们人多,一人一拳就能把你们捶死。”厨子色厉内荏地道。 “一二三四,七个人。”黎洛棠点了下人数,眉尖微蹙,“不好平均分呀。” “你三我四。”顾霆晅说道。 “行,就这么分。”黎洛棠率先出手。 鞭子掠过空气,激起刺耳的啸呜声。 顾霆晅同样抖出软剑,寒光闪闪,充满腾腾的杀气。 “杀了他们。”厨子喊道。 昨天简单收拾过的店堂,没了那些桌椅阻碍,更施展的开一些。 厨子这七人,单个的身手,都不及昨儿那三人。 但七人会摆阵,合击之力,不容小觑,要解决他们,还是得费点手脚。 当然也就是费点手脚,毕竟杀三头猪和杀七头猪还是有区别的,要多出四刀。 把这七人解决掉后,店堂内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 王少兴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面无人色,双腿无力,还要仆人搀扶着才能站起来。 “逸少,你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黎洛棠问道。 “的确蹊跷。”顾霆晅看着王家主仆。 从扬州上京,不只这一条路,为什么杀手们知道他们走这条路,并提前布置了? 他们的行踪是谁透露出去的? “嗖”黎洛棠的剑指向王家仆人,“是你。” 王家仆人神色慌张地道:“不是,不是,我没有。” “身中十数刀,却刀刀避开要害,你说不是你,还会是谁?”黎洛棠笑道。 “我……我……”王家仆人眼珠子乱转,五指成爪,掐住王少兴的咽喉,“放我走,要不我杀了他。” “王全福,你居然敢背叛我!”王少兴怒道 “少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王全福说道。 “有再多的苦衷,也改变不了你背叛的事实。”黎洛棠的话一针见血。 王全福沉默片刻,“你们让开,放我走,要不然我杀了他。” “你杀了他和你把他挟持走,对我们而言是一样的结果,所以,你赶快动手杀了他,我们好杀你。”黎洛棠无视他威胁。 “不要,我不要死。”王少兴喊道。 “这位大人,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他。”王全福手指用劲,掐得王少兴呼吸急促了起来。 “做为亡命之徒,你有什么不敢的。”黎洛棠笑笑,“动手吧。” 王全福松开了手,“两位大人,还请给小的一条生路。” “把他给我杀了。”王少兴叫嚣道。 黎洛棠嗤笑道:“你就别在这里狐假虎威。” “你走吧。”顾霆晅说道。 王全福惊喜交集,“大人,您当真让我走?” “等等,你做点事再走。”黎洛棠说道。 “大人请吩咐。”王全福说道。 “把他们身上的钱财搜出来,我昨儿那两片金叶子挺值钱的。”黎洛棠不愿搜尸,也不想让顾霆晅搜。 王全福从尸体身上搜出了不少银票,也搜出了黎洛棠昨儿给厨子的那两片金叶子,“大人。” 黎洛棠向后退了一步,顾霆晅只得伸手把银票和金叶子接了过去。 顾霆晅抽出三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递给王全福,“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跟那些人见面了。” “谢谢大人。”王全福接过银票,出门骑马自去。 顾霆晅把其余的递给黎洛棠,黎洛棠摇头,“你收起来。” “你要使钱了,跟我说。”顾霆晅把银票卷起塞钱袋里。 黎洛棠笑,“你要有眼力见啊,看到我有喜欢的东西,就赶紧主动买下来付账。” “哦”顾霆晅受教的点头。 王少兴眼中闪过一抹鄙夷的神色,昨儿他被吓破了胆,没觉察到这两人之间牵牵绊绊。 现在才发现,两人居然是…… “我们也走吧。”黎洛棠说道。 “不把他们埋了吗?”王少兴问道。 黎洛棠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还挺有善心的,你去拿锄头,挖坑把他们埋了吧。” 王少兴低头不说话了。 从店里出来,顾霆晅翻身上了屋顶,“糖糖,把马牵远一点。” 黎洛棠依言把马牵到离店六尺远的地方,“可以了吧?” 顾霆晅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屋顶塌了,尘土飞扬,将店堂里的七具尸体全给掩埋住了。 因王全福将行踪泄露出去了,为了防止前方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他们。 顾霆晅决定不去徐州了,而是往海州去。 “这样会不会错过你那些赶来的同僚?”黎洛棠问道。 “我留了暗记,他们会转去海州的找我们的。”顾霆晅笑道。 三人往回走了五里路,就到了往海州去的岔道口。 接下来几日,太太平平,没有劫道的,也没有杀手。 这天傍晚,进了海州城。 先寻客栈,再去酒楼吃饭。 赶路的这几天,菜饭简陋,顾霆晅瞧着黎洛棠好像瘦了,晚上非让她多点几道菜,“糖糖,挑你喜欢的点。” “我们三个人,五道菜够了。”黎洛棠说道。 海州城临海,五道菜里有四道是海鲜。 清蒸鳗鱼、蟹黄煨鱼肚、白灼虾、糖醋带鱼。 “可惜现在不是吃蟹的好时间。”黎洛棠一直挺喜欢吃海鲜的。 “吃蟹吃的就是蟹黄,有蟹黄煨鱼肚,也是一样的。” “你就不会说,八月再陪我来吃啊。”黎洛棠娇嗔道。 顾霆晅笑,“八月我陪你来。” 黎洛棠眉开眼笑,“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顾霆晅坚定地道。 王少兴低着头,抬眼看着两人,满眼的不可思议。 有龙阳之癖的人挺多的,但像这两人这么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很少。 这时伙计把菜送了上来,清蒸鳗鱼,鱼肉鲜嫩。 蟹黄鱼肚的鱼肚被煨的软滑,汤汁浓郁鲜香。 白灼虾最大程度的保留了虾的鲜、嫩、滑。 糖醋带鱼口感酥软、味道鲜美。 菜味道好又丰盛,黎洛棠总算是多吃了半碗饭。 顾霆晅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第三百七十章红烧兔头?夜半搜查 第二天,从海州出来,没多久,两人就觉察到后面有人尾随。 “你的同僚来得也太慢了。”黎洛棠小声说道。 坏人都找来了,帮手却还没到。 天武府那些人的办事效率,未免太差了点。 既便前面三四批人没讨到好,这些人不敢再轻易动手。 可是这样被人跟着,如芒在背。 顾霆晅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如今的天武府早就不是以前的天武府。 他不怕死,但把黎洛棠牵扯进来,他很担忧。 如是不时的抬头看天,到傍晚时分,他轻声道:“他们到了。” 终于可以放心了,但愿能将身后这些贼一网打尽。 黎洛棠眉梢微动,不过她没有追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想来是有秘密的方法吧。 紧赶慢赶,酉时正,三人进了前面的小镇。 在酒楼看着旁边桌在啃红烧兔头,黎洛棠嘴馋,“我们也吃兔头好不好?” 红烧兔头是麻辣味的,不清淡,黎洛棠有点担心顾霆晅不让她吃,捧着双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顾霆晅被她水润润的眼睛,看得心软,“好。” 黎洛棠喜笑颜开,“逸少最好了!” 红烧兔头选用的兔子,是三四个月大的兔子。 兔头上的肉,本来相较其他部位,就更为鲜嫩,更何况是三四个月的兔子。 用纯天然中药材,经过十余种工序烧制而成的。 送上桌的一盘兔子头,色泽诱人,浓香扑鼻。 黎洛棠夹了个兔子头放碗里,然后用手抓起来啃。 麻辣咸鲜、肉味独特。 兔肉的嫩滑与醇厚香辣的交融,激发了口感和味蕾的双重刺激,让人吃了还想吃,越吃越爱吃。 吃兔头是需要勇气的,王少兴看着兔头,就觉得瘆人,看黎洛棠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仿佛黎洛棠是那吃人肉的恶魔。 黎洛棠啃完一个兔子头,又去夹第二个。 “先吃点青菜。”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噘了噘,筷子转向去夹青菜,“我要喝水。” 顾霆晅提壶倒了杯水,放黎洛棠面前。 “我手上全是油,你喂我。”黎洛棠指使道。 顾霆晅乖乖端起杯子,放到黎洛棠嘴边,微微倾斜。 黎洛棠就着他的手上,喝了半杯水。 王少兴嫌恶地撇嘴,两个男人这么亲密,让人没眼看。 红烧兔头之所以美味,酱汁是关键,秘制的酱汁均匀裹在表面,酱汗味完全渗入肉中, 不仅没有盖住兔肉的鲜美原味,还令味道变化更多,口感在嘴里层层绽放,极致美味,无可比拟。 饭罢,三人去客栈。 就在他们进房间没多久,又陆续进来了五批客人。 没想到这个点了,还来这么多客人,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半夜时,掌柜的就笑不出来。 “开门,开门,快开门。”门被人敲得震天响。 “谁啊?深更半夜的。”掌柜边扣衣扣边应声。 “衙门办事,再不开门就撞了。”外面的人吼道。 “别撞别撞,这就开门,这就开门。”掌柜赶忙喊道。 吱呀,门被打开了,外面的人一拥而入。 “官爷,这大半夜是有什么要紧的差事?”掌柜问道。 “抓汪洋大盗。”衙役说道。 掌柜脖子一缩,不敢再多嘴,那怕惊扰了客人,没法做生意。 衙役们凶神恶煞的在客栈搜查起来,黎洛棠早就被惊醒,听到敲门声,就去把门打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顾霆晅,他低声道:“糖糖,别怕。” 黎洛棠弯眉一笑,“我不怕,有你呢。” 这时衙役们走了过来,“你们是哪里人氏?” “我们兄弟从京城来的。”顾霆晅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好几个面熟的,眼中划过一抹了然。 天武府的那几人拿着通缉图,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他们一番,“不是,进屋去歇着吧。” “是。”顾霆晅和黎洛棠退回了房间,掩上了门。 跟着他们后面来投栈的那五伙人,被查到,都随身携带着兵器。 现在世道乱,出门在外的,十之八九都带着利刃护身。 这本不是件奇怪的事,但扮成衙役,借口抓汪洋大盗的天武府的人,拿着通缉图,上下打量他们一番。 “这些人很可疑,全都带回衙门,严加审问。”衙役说道。 五伙人中,有不惧去衙门的,也有害怕去衙门的。 害怕去衙门的人不愿被抓手,亮出兵器反抗,衙役们毫不示弱,跟他们交上了手。 刀光剑影,拳来脚往。 “我们不去帮忙吗?”黎洛棠小声问道。 “不用,免得引起怀疑。”顾霆晅低声道。 普通的衙役,身手一般,不是这些穷凶极恶之人的对手。 可假装成衙役的护卫们,都是能以一抵数的高手。 五伙人有三伙人擒住,带走了,余下的两伙人若有所思。 这些衙役的功夫未免太好了,他们心里犯嘀咕,但也没太起疑心,毕竟那几张通缉图是真的。 恰好这时,掌柜叹道:“今年才三月,就闹了五回抓汪洋大盗了。总这样闹腾,生意可怎么做哟?” 他们心里最后那一丝怀疑,消散开了。 顾霆晅和黎洛棠这边还算太平,沈君玉和上官姗姗那边却有些糟糕。 沈君玉床上运功一周,躺下睡觉。 虽然是在睡觉,但也很警觉。 入睡之后恍惚中,感觉到床前有人,他猛一睁眼。 昏暗的光线下,隐隐绰绰像是上官姗姗站在那儿,“官……” 突然上官姗姗向他出手,他只觉右臂一痛,左掌立刻击出。 那人一个翻身,避过了,再次向他出手。 沈君玉右臂发麻,无法使出招式,功力大减,不是那人的对手。 好在动静闹大了,惊动了旁边的上官姗姗。 虽然上官姗姗的左臂也不能动,但她使的是右手剑,不是太受影响。 两人合力将人打跑了,上官姗姗点亮了油灯,“怎么回事?” 沈君玉苦笑,“我也中暗器,暗器上也焠了毒。” “轮到我帮你逼银针了。”上官姗姗笑道。 又可以肌肤相亲了! “有劳了。”沈君玉把衣袖拉上去。 沈君玉的肤色,要比上官姗姗黑一些,肌肉也多一些。 上官姗姗手指搭在沈君玉的手臂上,沈君玉肌肉紧绷,表情亦有些僵硬。 “你放松啦。”上官姗姗轻拍了他两下。 沈君玉吐出一口气,努力控制,慢慢放松下来。 这下两人,一个左臂暂时不能动,一个右臂暂时不能动。 沈君玉愧疚地道:“是我连累了你。” “没什么啊,又不是断了,过几天就能用了。”上官姗姗豪迈地道。 ------题外话------ 我没有糖糖勇敢,我不敢吃兔头。 第三百七十一章 鸡肉糁?设伏反杀 清晨,阳光下,店子前的大锅中,糁冒着腾腾的热气。 糁有鸡肉糁、牛肉糁、羊肉糁和猪肉糁四种,猪羊肉糁最为普遍,鸡肉糁为珍,牛肉糁挺少见。 在客栈伙计的嘴里,用糁配油条、烧饼吃,那是极致美味。 黎洛棠决定去尝一尝,她要的是鸡肉糁配油条。 鸡肉糁是用母鸡、干麦仁、胡椒粉、鸡蛋吊皮等主要食材,配上肉桂、大料、精盐等调料,炖煮而成。 油条的味道,跟别的地方油条味道没什么区别。 细细品尝,咸味、辣味、酸味,还有鸡肉的鲜味,夹杂在一起,如伙计所言,的确美味! 吃饭了,离开小镇继续赶路,两伙人继续在后面跟着。 官道两旁,两边的林木一片新绿。 大约走了有十五里路,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往左边可去徐州,走中间可到临沂,走右边则是日照。 “糖糖,你弃马,带他往右边走。”顾霆晅勒停马道。 “那你呢?”黎洛棠问道。 “我带他们往中间走。”顾霆晅以身作饵。 后面跟来的人中,必有追踪高手,必定能凭着马蹄印追上他们。 “你带他走,我来引人。”黎洛棠说道。 “不行,接应我的人,不认识你,你也不知道暗号。”顾霆晅小声说道。 黎洛棠噘了噘嘴,“那好吧,你要小心。” “没问题的。”顾霆晅微微笑道。 黎洛棠想了想,道:“我在城外十里坡等你。” “你进城,去福来客栈等我。”顾霆晅顿了顿,“客栈旁边有一家店卖的煎饼,味道不错,你去尝一尝。” 黎洛棠笑,“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你以前去日照?” “办案时曾经过。”顾霆晅答道。 “我带他先走,你一定要小心。”黎洛棠一按马鞍,掠身而去,抓起王少兴向右边的路飞掠而去。 “啊啊啊啊啊”王少兴发出一连串的怪叫。 黎洛棠皱眉,干净利落的点了他的穴,真是吵死了。 三人离开,大概过了一炷香时间,就出现在十来个人。 其中两人翻身下马,趴在地上,也不知道看啥,而后象狗一样嗅了嗅,指着中间那条路,“往这边去的。” “追。”两个人同时下令道。 十几人拍马往中间那条跑追。 黎洛棠提着王少兴,疾行了十里路,放下了他,解开他的穴位,“走吧。” “我们走着去?”王少兴质问道。 “不然呢?”黎洛棠反问。 “这么远,我可走不动。”王少兴闹脾气。 “你确定你不走?”黎洛棠问道。 “不走。”王少兴走到树下坐下,高傲仰头。 黎洛棠摸摸下巴,走到他面前,“其实也没什么人认识你,把你杀了,另外找个人冒充你身份就行了。” 王少兴脸色微变,道:“顾、顾大人认识我。” “我杀了你,他不会怪我,还会帮我遮掩。”黎洛棠笑,“而且为了不让他跟着犯错,我可以撒谎的呀。” “撒什么谎?”王少兴问道。 “就说遇到那些要杀你的人,我一个人,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被杀了。”黎洛棠抬手,五指成爪,一副要动手的样。 王少兴慌忙站了起来,“我走,我走还不行。” 黎洛棠挑眉,真是头蠢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两人沿着官道向前行,只是王少兴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出门不是车就是轿,让他步行,真是为难他了,速度堪比蜗牛。 “你是裹脚了,还是怕踩死蚂蚁?”黎洛棠蹙眉问道。 “好累,我要歇一歇。”王少兴又往路边树下走。 “最多走了三里路,你就喊累,真的是……”黎洛棠吐出一口长气。 黎洛棠不得不再次点了他的穴,提着他往前疾行。 要不然,以王少兴这速度,两人得在这路上耗死。 顾霆晅这时已和接应他的人碰到了,然后就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地堑等着。 这隘道宽约五尺多,刚好够一辆马车通过。 过了会,那群人到了,“嗖嗖嗖”三枝箭射了过来。 “小心。”有人喊道。 “嘶”有人勒马,马被勒得前蹄仰起,又重重地踏下,扬起一阵灰尘。 三枝箭都射到了马上,骑马的人纷纷下马。 “居然敢设计埋伏我们,天武府的人,还真是不可小觑。”有人说道。 剑光闪过,顾霆晅出手。 见剑刺来,他的对手,慌忙将刀挥出,虽用刀将剑架住了。 可接着小腹就挨了一脚,踢得他气血上涌,弓着身子向后退。 其他人亦交上了手,樊护卫一掌劈在一大汉的右肋背上,力道千钧。 “啊!”大汉惨叫一声。 短短的时间里,尾随来的人中,有三人先后受伤。 一个被砍去了右手的大汉,抓在伤口上方,“给我金创药,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 十指连心,更何况是一只手。 还有一个被踢断了肋骨的大汉,倒在地上呻吟,脸色死灰。 第三人被削去了鼻子,满脸上血,状若疯癫的挥动手中的刀,朝着天武府的人乱砍。 “撤。” “快撤。” 尾随而来的人根本就没想到天武府的人会在此设伏,反杀他们,眼见不敌,就要开溜。 他们丧失了斗志,但天武府的人要将他们杀尽,不管放他们离开。 不多时,鲜血就染红了地上的泥土和乱草。 半个时辰后,这场杀戮结束。 为免这些零碎的残肢、血肉吓着过路人。 顾霆晅等人花费了些时间,在旁边的林子里挖了个坑,将尸体给埋了。 等弄好这一切,把藏好的马牵出来,翻身上马,往前进。 走了约三里多路,寻到了那条小道。 而此时的黎洛棠和王少兴走走停停,已进了城。 两人去西大街的福来客栈落店,要了三间上房。 客栈规模不小,三间店面四进院落,不过客人不多。 王少兴累得够呛,只想在房间里瘫着,可是黎洛棠要出去吃煎饼,“跟我走。” 提着他的衣裳后襟,强行带他出门。 王少兴满脸的生不可恋,真是个粗鲁的浑人。 站到煎饼店外,就闻到浓郁的香味。 煎饼微黄,薄如纸,可往里包各种馅料。 “不包大葱,包小黄鳝鱼。”黎洛棠可不想吃得满嘴都是大葱味,那么醺人。 第三百七十二章海参泡饭?五莲杜鹃 等黎洛棠吃完煎饼,回到客栈,顾霆晅和他的同僚刚刚赶到。 “糖糖。”顾霆晅走了过来,“一路上可还好?” “很好没事。”黎洛棠凑近闻了闻,“好大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受伤,这是别人的血。”顾霆晅说道。 “逸少,叫上你朋友,一起喝几杯。”樊护卫在那头说道。 “我就不去了,你快过去吧。”黎洛棠不会喝酒,跟那些人也不熟,不太想去。 “你要吃晚饭的呀,不喝酒就是了。” “我刚吃了两个煎饼,不饿,你快过去吧,别让他们等你了。”黎洛棠轻推了下顾霆晅的胳膊。 “那你在客栈休息。” “嗯”黎洛棠甜甜一笑,乖巧地点点头。 顾霆晅和他的同僚,带上王少兴,去前面的大酒楼吃晚饭。 半个时辰后,在床上盘腿打座的黎洛棠听到了敲门声,“谁啊?” “糖糖,是我。”顾霆晅在外应道。 黎洛棠有点诧异,这人这么快就吃完饭了? 单纯吃饭,不需要多少时间。 但男人们凑一块,会喝酒,再猜猜拳,没有一个时辰,消停不了的。 黎洛棠过去把门打开,“你没和他们喝酒啊?” “我酒量不好,一向浅尝辄止。”顾霆晅淡笑道。 黎洛棠看到他手是提着食盒,“你拿了什么给我吃?” “海参泡饭。” 黎洛棠笑,“你就这么怕我饿着呀。” 进到房间,顾霆晅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碗海参泡饭。 海参泡饭的主要食材就是海参、米饭,配上酱香浓郁的红烧肉汤。 黎洛棠吃了一口,眼中一亮,“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顾霆晅笑道。 吃完饭,黎洛棠掏出帕子把嘴边的油渍擦去,“我明天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先前她跟着他,是怕他独木难支。 现在有同僚,她也不用再担心。 “好。”顾霆晅也没想过让黎洛棠继续同行。 他们带着王少兴,要日夜兼程的赶路,太辛苦。 黎洛棠是出来游山玩水的,没必要这么受累。 “你办完正事,记得去西安。”黎洛棠叮嘱道。 “我没忘,只是万一我没有按约定时间赶到,你和大哥他们不用等我。”顾霆晅说道。 “大哥他们肯定会等你的。”黎洛棠觉得以尚柱峰等人的义气,是绝对不会在人没到齐的情况下,去寻宝的。 顾霆晅改口道:“我会尽可能按时赶到。” “你也不用太着急赶路,我想五哥八成也没法按时赶到。”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把空碗放回食盒,“我去还食盒,你早点休息。” “好。”黎洛棠送他出门,送他下楼,看着他出了客栈。 在院子里散了一会步,才叫伙计送热水上去,洗漱过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顾霆晅没有打扰黎洛棠,只是在经过黎洛棠房间时,略微停了下脚步,然后就和同僚们带着王少兴离开了客栈。 黎洛棠其实已醒了,甚至趁着天色蒙蒙亮,出客栈去空旷地,练了一会功。 听到房外的脚步声,黎洛棠没有出去,而是推开窗,看着顾霆晅动作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日照因“日出初光先照”而得名,临海,景色优美,最重的是有很多海鲜吃。 黎洛棠打算在城里,多留几日。 简单的吃过早餐,黎洛棠就往五莲山去。 三月是杜鹃花的花期,而五莲山的杜鹃花,在现代时,她曾在一本旅游杂志上看到这么一句:五莲杜鹃规模超昆仑,品种压崂山。 既然到了日照,当然要去五莲山观赏一下杜鹃花。 更何况五莲山奇石林立,景致奇异,万木葱郁,清丽峻茂,燕鹊环谷,山泉绕溪,匹练飞瀑。 种种胜境,构绘出一幅清新、雅致、秀美、险绝的画卷。 前朝有大学士曾赞五莲山:奇秀不减天台、雁荡。 去五莲山的路上,黎洛棠发现人很多,男女老少。 不免有些奇怪,如是就跟一个提着篮子的妇人打听,“大娘,您这是要去五莲山赏杜鹃吗?” 年轻的,家境好的百姓趁着春光,上山踏青赏花。 可这位妇人年近四旬了,而且粗布麻衣上还打着补丁,一看就是家境不好,应该没有这份闲情雅致。 “今天是十五,我带着儿媳去娃娃殿求子。”妇人笑道。 黎洛棠到是想起来了,五莲山有一座气势雄伟的护国万寿光明寺。 光明寺香火兴盛,远近游人和善男信女都会来光明寺拜佛,更有妇人不远千里专程前往弥勒佛百子殿礼拜求子。 很快就到了五莲山的山脚下,五莲山因五莲列峙,耸接云霄,如莲花初放而得名。 远远的就能看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在春风里,摇曳生姿,透露出勃勃生机。 杜鹃花因种类不同花色不同,有鲜红色、粉红色、紫色、金黄色、淡黄色、雪白色、白色等。 又因品种不同,开花时间也各不相同,从三月份开始,粉紫色的“兰锦”就开放了。 四月下旬到五月上中旬开放的是映山红、满山红等。 “蚕老麦黄三月天,青山处处有啼鹃。” “杜鹃花时夭艳然,留与佳人比颜色。” “日暮风吹古原树,杜鹃啼遍满林花。” 黎洛棠抬头一看,原来是几个结伴出游的书生,在吟诗。 得益于光明寺的旺盛香火,上山的路,宽敞平坦,用长条青石铺就。 拾阶而上,步步皆是景,花香阵阵、蜂蝶纷飞。 很快就到了光明寺,寺院的大门是牌楼式建筑,巍峨高耸,石柱刻联为“乘教”、“沙门”四字。 二门面向东方,门联为:“欲望法界需初步,直到莲台是上乘”。三门面向南方,门联为:“名山自是无双地,妙法自然不二门”。往北登上三十八层台阶,就到了一个广阔场地。 南望层峦叠障的群峰,横亘于寺前,犹如一道天然屏风,非常壮丽。 大悲、天竺、莲花、挂月、望海五峰犹如五朵莲花竞相开放,绚丽多姿,如诗如画。 走到大雄宝殿外,就见地上跪了一堆人,僧人们表情肃穆地在诵经,“……摩啰摩啰,摩醯摩醯、唎驮孕。俱卢俱卢……” 听得黎洛棠脑子嗡嗡响,赶紧退了出去。 第三百七十三章鲅鱼水饺?信鸽 光明寺在做佛事,梵音袅袅,香烟缭绕。 黎洛棠没有久留,出了寺,往东行,就看到了光明泉。 光明泉原名般若泉,被砌筑在一个深六米,方口古井中。 上部分由条石堆砌,围以石栏,形成了一池方鉴。 传说因为明开大和尚用这里的泉水调以丹药,治好了李皇太后的眼疾,使得蒙蔽太久的皇太后重见了天日,而被赐予了光明泉。 当传说毕竟是传说,搏人一笑罢了。 。有游人捧起泉水,尝其味,道:“泉水清洌甘甜。” 黎洛棠心念一动,也掬一捧水,喝了两口,果如那人所言。 难怪陆茶圣在论水中,山水为上。 山中乳泉,江中清流为佳,这光明泉称得上是清流。 光明泉上行,只见林木繁盛,野花灿漫。 一株杜鹃花树位于观音洞前,满树粉花开,千朵万朵压枝低。 杜鹃花树是从一段断裂的枯干上横生出来的,虬屈于砾石之间,这顽强的生命力,令人叹服。 黎洛棠仗着轻功卓越,并不走已有的山路,率性而为。 路上风景秀丽,郁郁葱葱的树林中,不时传来婉转动听的鸟儿鸣叫声,为这个美景添加了动态的美。 看到了形如一巨蛙,昂首欲跃的蛤蟆石。 转了转,又看到如莲叶出水,擎雨临风的荷叶石。 头角峥嵘,二石弯曲相对如羊相抵的对头石。 海豹携子,幼子紧紧偎傍着母亲的海豹石,亲昵而充满了风趣。 数石状如玉兔嬉戏,形神兼备的兔化石。 五莲石如《五莲山志》记载那般,五莲山峰奇,石更巧。 种种奇石,莫不生动形象,上天无形的手,远胜任何能工巧匠。 黎洛棠一通乱逛,到了烟雨涧。 烟雨涧前碧谭清泓,走进洞里,只见路径蜿蜒曲折,洞中套洞,洞内别有洞天。 水帘纷飘,青霭氤氲,宛如进了神仙洞府!步步甘泉,处处碧潭,耳听到水声潺潺,仿佛行走在山水长卷中。 越深入,越感凉意。 黎洛棠不愿运功抵挡,如是原路返回,从洞口出,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黎洛棠下意识地抬手一抓,再定睛一看,是只白鸽子。 鸽子的脖子被扭断了,看着不像是野鸽子。 这时听到衣袂破空声,从林中窜出一男一女。 男人大约二十五六岁,女的年轻一两岁,头发已挽上去了,是妇人装扮。 两人一跳出来,就看到了黎洛棠手中的鸽子。 妇人怒问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何截住我们的信鸽子?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我没有打杀你们的信鸽,它从天上掉下来,刚好落在我面前。”黎洛棠解释道。 这是实话,然而两人不信。 男子怒道:“小子,你休得强辩。” 话音落,只听“呛”、“呛”两声剑鸣,两人同时抽出雪亮的长剑来,遥指向黎洛棠。 黎洛棠见运动员,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唰唰唰”男子接连刺出三剑,黎洛棠身形连闪,从容避过,没有还击。 只是黎洛棠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妇人狠毒无比的剑招。 她长剑挥舞,幻起一片剑光,招招俱攻向黎洛棠的要害大穴。 “可恶。”黎洛棠抽出了长鞭,甩了出去,快似闪电。 长鞭似灵蛇吐舌,冲着妇人面门而来,妇人大惊失色,这要是被抽中,她必然会毁容。 妇人发现不管她是往后退,还向左向右都避开这一鞭,只能冒险往下坐,鞭子从她头顶掠过。 也多亏是鞭子,而不是剑,虽劲风压得头皮发麻,但好歹没受伤。 寒光闪动,黎洛棠抽出了藏剑,挡住了男子刺来的长剑。 三人正战成一团,突然一个苍劲的声音喊道:“住手。” 一声厉喝,让三人都撤招后退。 黎洛棠看清来人,讶然,“赛大叔。” “前辈。”那两人喊道。 赛易牙问道:“你们三个怎么打起来了?” 黎洛棠指着地上的死鸽子,“鸽子从天而降,被我捡到了,可他们不听解释,非说是我截了他们的信鸽,拔剑相向。” 言外之意,不是她要打,是他们要打。 妇人说道:“前辈,您别听她狡辩,鸽足上的信筒不见了,明明是这个小子拿……” 赛易牙摆摆手,阻止妇人说下去,“糖糖说没拿,那就肯定没拿。” “前辈。”男子喊道。 赛易牙看了他一眼,扭头对黎洛棠笑了笑,“糖糖,主子在寥天阁……” “赛大叔,我还有事,先下山了。”黎洛棠不等他说完,赶紧开溜。 看着黎洛棠的身影消失在草木之间,妇人道:“前辈,信筒不见,怎么向主子交待?” “信筒不见了,那就找。”赛易牙沉声道。 “前辈,那小子是什么人?”男子问道。 “不是小子,易钗而弁的小姑娘。”赛易牙笑,想了想,“主子很看重她。” 男子神情一凛,垂首道:“多谢前辈告知。” 三人继续在这边搜找有可能截走信筒的人,黎洛棠施展轻功,跑出了一里多远,才停下来,慢慢走。 回到城里,已是未时正。 看到一家店的招幌上画着一条鱼和一个水饺,中午吃糕点充饥的黎洛棠好奇的走了过去, 进店方知,这是一家卖鲅鱼水饺的店。 “公子吃水饺吗?小店的鲅鱼水饺可好吃了,用得是最新鲜的鲅鱼,没有腥味,鲜美多滋。”老板娘卖力的推销。 “好,来一碗。”黎洛棠在桌边坐下。 不是饭点,店里就她这一个客人。 店家也实在,这一碗鲅鱼饺子,足足二十个,满满一碗。 饺子皮薄馅足,馅里不仅有鲅鱼肉,还混合了五花肉。 加上韭菜、葱姜水、花椒、细盐和香油等调料,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快速的搅拌上劲儿,肉泥吃透水分,十分的嫩滑爽口。 虽然好吃,但分量太足。 黎洛棠吃到十六个时,已经感觉吃不下了,可是美食不能浪费。 硬塞下去的结果,就是感觉好撑啊。 “呃呃呃”黎洛棠连打了三个饱嗝,轻揉了下胃部,“老板娘结账。” “公子,一共十五文钱。”老板娘过来道。 黎洛棠结了账,出了小店,在街上闲逛,不多走走消消食,她晚餐不用吃了。 今天饿了,可就没人会送东西给她吃,晚餐不能错过。 ------题外话------ 再过半个小时就元旦节了,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三百七十四章辣炒花蛤?又见凶婆娘 黎洛棠往热闹的街市去,闹市中,人来人往。 走到街角处,听到一阵嘈杂声,看着前方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眉梢微动,有热闹可看。 就不知是卖身葬父呢,还是街头卖艺? 挤进去,才发现是一男一女在吵架。 男子身材高大,相貌英伟,一头长发随随便便地束了一把垂在胸口,是在渭南见过的路一庭。 他对面摆成茶壶形状的女子,居然是被上官姗姗偷了食铁兽的那位宫主。 “无礼的小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宫主是什么人,就敢口出恶言。”女子怒道。 路一庭眯了眯眼,“你是皇家人?” 这是把宫主误会成公主了。 “宫殿的宫,你这个没见识的乡巴佬。”女子鄙夷地道。 路一庭嗤笑,“我的确是个没见识的乡巴佬,你到是说说你是谁?” 女子眉尖微蹙,在这市井之中报出身份来,挺没有大家风范的,而且她也担心对面这个浑小子来一句,“没听说过。” 那她这位司牧宫的宫主面子往哪搁? 女子紧紧抿着唇,扬着头,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路一庭摸了摸下巴,“理亏了?不敢说话了。” “谁理亏了?谁不敢说话。你这恶徒,你不要脸,你……竟敢出言调戏本宫主。”女子怒道。 “你属猪的吧?还真是会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路一庭嘲讽地道。 女子气极,“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亮出了她的剑,朝着路一庭刺了过去。 “还真是最毒妇人心,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路一庭身形一闪,避开了她的剑。 见两人打了起来,围观的人群赶紧散开。 黎洛棠对女子的印象不太好,有点担心路一庭不是她的对手,伫立一旁观战。 路一庭虽没有对女子出手,左躲右闪,看似惊险,可仔细看他脚步,并不凌乱,可见他游刃有余,不过是在戏耍那女子。 黎洛棠看了一会,就离开了,对两人是怎么对上的,并不在意。 在街上又转了几圈,买了一些喜欢的小玩意,抬头一看,酒楼上,灯火灯火辉煌,人声嘈杂。 在伙计引领下,黎洛棠上了二楼,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荤一素两道菜,还要了一碗米饭。 等菜上桌时,打量着楼上的其他食客。 前面那桌,坐着一对年过四旬的男女,男长眉入鬓,颏下留着五绺黑须,身穿儒生服。 他对面坐的中年妇人,穿着一袭浅蓝色襦裙,坐姿挺拔,举止庄重,颇有大家风范。 两人旁边的那一桌,坐着两个男年约二十左右年纪的。 横着的条凳上,放着两个长形青布长囊,一望就知是长剑一类兵刀,由此可知,这两男是习武之人。 这时,从楼梯下走上一个人。 男人穿着藏青色劲装,一手拿着乌骨折扇,一只手背在身后,神情冷漠。 伙计迎上去,“客官这边请。” 他是打算把人领到右边的空桌,别一起挤在这一团。 可青衫男却没跟着他去,而是在两男前方的位置上坐下。 伙计无奈,只得走回来,“客官要些什么?” 青衫男指着两男的桌上,“和他们一样就好。” 伙计陪笑道:“回客官,他们是两个人……” 青衫男冷冷的道:“吃不下是我的事,不会少了你的饭钱。” 得,有钱任性,爱咋咋的。 伙计本是一番好意,见状也不啰嗦,退了下去。 过了会,伙计给黎洛棠送来了菜饭。 辣炒花蛤和冻麻子,花蛤是最常见的海鲜食材,但要做出特色还是需要一定的火候和功力的。 烹饪方法有很多种,清蒸或者煮汤,能最大程度的保留原汁原味。 但要论到好吃,还是辣炒花蛤,酱汁浓郁,鲜味十足,吃得停不下来。 冻麻子准确来说,叫豆麻子,是山里庄户人家用黄豆面和蔬菜做的一道家常菜。 卖相,说实话,不怎么好,看着没什么食欲。 味道还行,但黎洛棠不是太喜欢吃。 就在黎洛棠努力吃饭时,楼下又上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位宫主。 她径直走到了中年夫妻那一桌,唤道:“师父,师娘。” “你不是说去买糕点吗?糕点呢?”中年妇人问道。 “路上遇到一个登徒子,和他打了一架,把糕点丢了。”宫主气呼呼的道。 “你有没有受伤?”中年妇人问道。 “没有,我打得他落荒而逃了。”宫主得意地笑道。 黎洛棠眉梢微动,这话她不信,八成是路一庭不想与之继续纠缠,才离开的。 “小贼!”宫主看到了黎洛棠,还认出了她,“师父,师娘,就是她和另一个小贼,偷走了我妞妞。” 天降大黑锅,啪嗒砸黎洛棠头上,“你别乱冤枉人,我可没偷你的食铁兽。” “你休想狡辩。”宫主厉声道。 “我说的是实话,你那天见到我和她在一起,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黎洛棠说道。 “不承认,那就抓起来,好好审一审,总是会说实话的。”中年儒士冷笑道。 黎洛棠瞠目,好吧,她不应该意外的,蛮不讲理的师父才能教得出蛮不讲理的徒弟。 师徒三人逼近黎洛棠,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 两男之一,突然倒地。 师徒三人分神去看时,黎洛棠手在窗台上一按,腾身而起,窜了出去。 没必要跟这三人打糊涂架,她也“落荒而逃”吧。 黎洛棠这一走,没能看到接下来的热闹。 两男中,那个没倒地的男人走到青衫男的面前,恳求道:“我兄弟有眼无珠,得罪了高人,还望你老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恕了他吧!” 青衫男不为所动,男人继续恳求:“我兄弟俩靠保镖为活,在镖局子里干个差事,养活一家大小,实在不易,求求你老高抬贵手。” 青衫男一手拿着酒杯,喝了一口酒,一手拿筷夹菜吃,对男子所言恍如不闻,甚至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给他。 男子为了救兄弟,一咬跪下磕头,“求求您老高抬贵手,我兄弟嘴贱,不再胡说八道……” “你这人心太狠了,就为了点口舌之争,就要人性命。”宫主正义凛然地道,完全没了先前找黎洛棠麻烦时的刁蛮。 青衫男冷笑两声,正要训斥她,却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中年夫妻,“我当是谁敢管曹某人的闲事,原来是石门派石掌门人贤伉俪在此。” 第三百七十五章 文心蒸包?出手相救 “曹兄弟是吧?”石掌门拱拱手,“他虽有错,但罪不致死,且饶了他吧。” 姓曹的男子眯了下眼,“若是我不呢?” “那石某就请教一下曹兄弟的高招了。”石掌门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的衣袍,无风自扬。 内劲功夫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做到。 姓曹的男子看看石掌门,又看看石夫人,权衡片刻,道:“曹某今天就给石掌门一个面子。” “多谢。”石掌门笑道。 有石掌门插手,姓曹的青衫男虽不甘,却也只能拂袖而去,他不愿与石氏夫妻为敌。 石夫人走过去看昏倒在地的那个男子,给他诊了脉,掏出瓷瓶,倒出药丸,喂了他一颗。 “谢谢夫人救我兄弟。” “死不了,但得好好休养三个月,这三个月不能与人动手。” 三个月不能为人保镖赚不到钱,是很惨,但总好过白白丢掉性命。 男子给石夫人磕了三个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以后让你兄弟积点口德。”石夫人提点了他一句后,就和丈夫、徒儿离开了酒楼。 从酒楼离开的黎洛棠老老实实的回了客栈,今天的运气,相当不好呀! 沐浴更衣,正一身清爽的在房间里盘腿打座,就听到那位宫主喊伙计送热水进房间。 黎洛棠皱了皱眉,这什么运气?居然和这师徒三人一间客栈。 不想惹麻烦,黎洛棠没有出门,闭上眼,继续入定。 三更的更鼓声远远传出,今夜天上无月光,还有一层薄云,格外昏黑,客房内都熄灭了灯火,万籁俱寂。 这时,星星点点,闪着绿光的鬼火,从围墙飘了进来,夜风将这些鬼火吹得,忽高忽低,漫空飞舞。 景象显得十分的妖异,若此时还有人没醒,出来看到这一幕,必然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还好此时院子里,并没有人。 鬼火倏间不见,围墙上出现六个幽灵般的黑影。 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不过其中一个人露出的那双三角眼,很明确表明他就是先前在酒楼的那个姓曹的男人。 他一挥手,另外五人就蹑手蹑脚摸到客房外。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竹管,戳破窗纸,对着这头吹了几口气,把迷药吹进房间里。 等了一会,细听房内的动静,确定后,微微点点头。 曹姓男用刀插进门缝里,把门栓拔开,轻轻一推。 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曹姓男和另外两人,轻轻飘入黑漆漆的房间。 “姓石的,下次投胎,记得莫管闲事。”曹姓男扬起大刀,朝床上砍去。 他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听人家几句闲言碎语,就要谋害人,更何况石掌门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得他只能退让,这大大的削了他的面子。 失了面子的他,自是不甘,纠集上他的兄弟们,夜袭客栈,来杀石氏夫妻。 只是他的刀还没砍到床上,他就觉察到床上没人,大喊道:“退。” 他到是退开了,可跟他一起进来的两人没反应过来,一个被从天而降的石夫人刺了一剑。 另一个则被石掌门,一脚从房间踢了出去,摔倒在院子里。 这番动静,把黎洛棠和那位宫主都惊醒了。 黎洛棠没有出门,走到窗边,轻轻的打开一条缝,往外看。 那位宫主却跑了出来,“师父,师娘,出什么事了?” 黎洛棠抚额,这还用问? 石夫人大喊道:“倩儿小心。” 曹姓男已和石掌门交上了手,石夫人持剑冲出房间,有两个幽灵男阻拦她。 另外三个幽灵男,朝倩儿扑过去。 倩儿的身手不弱,长剑一抖,幻起一片寒光。 一对一,幽灵男或许不是她的对手,但三个幽灵男,她不是对手。 看着她险象环生,在三把刀中间,夹缝生存。 黎洛棠犹豫片刻,决定出手相救,就当为上官姗姗还债。 石夫人看着徒儿被三人杀得满地打滚,没有还手之力,心急如焚。 这么大的动静,客栈内的客人全都被吵醒了,但没有人出来多管闲事。 就在石夫人以为自家的小徒儿保不住时,一条长鞭突兀的窜出,缠上了那把劈向徒儿的大刀。 石夫人刚要松口气,突感到寒意袭来,她一个侧闪,险险的避开了砍向她脖颈处的大刀。 “夫人小心。”石掌门喊道。 倩儿得了黎洛棠相助,到是轻松了不少。 遮月的云被风吹得移开了,月光洒落下来,照在了黎洛棠的身上。 “怎么是你?”倩儿惊讶的道。 黎洛棠没空搭话,“啪啪”鞭势凌历,划风生啸,她没有抽出藏剑,用鞭已然足够。 倩儿见黎洛棠动作利落,出手果断,起跃之间,衣袂翻飞,一派风流潇洒,让人过目不忘。 四人对六人,人数虽少于对方,但四人的武功,也就倩儿略微差一点。 那六人眼见不是四人对手,且战且退,接着就跃上围墙,转眼间,消失在黑夜之中。 倩儿还要去追,被石夫人给抓住了,“穷寇莫追。” 石掌门看向黎洛棠,拱手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恰逢其会,不用谢。”黎洛棠把鞭子收拢,抓在手上。 言罢,黎洛棠往房间走去。 “小贼,你要去哪?”倩儿问道。 黎洛棠怒了,回头瞪着她,“我都说了,你的食铁兽不是我偷的,不是我偷的。” “倩儿,你太无礼了。”石夫人沉声责备道。 “少侠,小徒年少,口无遮拦,还请你见谅。”石掌门说道。 这话说出口,他有点脸红,黎洛棠的年纪一看就比倩儿小。 倩儿不服气的道:“我又不知道他名字。” 黎洛棠不想理她,冷冷地道:“没事的话,能让我回房间歇息了吗?” “少侠请便。”石掌门知黎洛棠对他们三人的印象很不好,即便还有话要说,也只得等明日再说了。 次日,黎洛棠洗漱过后,就上街吃早餐。 吃得是文心蒸包,蒸包里的馅是用五花猪肉配时令蔬菜,加甜面酱、五香粉等调味料制成。 黎洛棠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就吃到馅了,这文心蒸包的面皮很薄,馅料足,味美鲜香。 “哎,早上好。”黎洛棠面前多了个人,正是那位倩儿。 第三百七十六章 西施舌﹒合谋 黎洛棠看了她一眼,没搭话,夹了第二个包子吃。 倩儿嘟了嘟嘴,“我叫舒倩倩,你叫什么名字?” 黎洛棠嘴里咬着包子,没空回答,也不想回答。 真实姓名,不想告诉她,编假名……编个什么假名好呢? 伙计过来了,“小姐,要吃点什么?” “和他一样。”舒倩倩笑盈盈地说道。 伙计退下去拿包子,舒倩倩支着下巴,眉眼含情地看着黎洛棠,“我师父说,你用的鞭法,是万家的落英鞭法,你是万家人对不对?” 黎洛棠面无表情的,夹起第三个包子吃。 被石掌门认出她使的鞭法,在她意料之中。 “你姓万,叫万什么?”舒倩倩问道。 黎洛棠眸光闪,她也想知道自己叫万什么? 万一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要不借用一下表哥们的名字? 还没等她拿定主意,舒倩倩哼哼唧唧地道:“你要不告诉我你的姓名,我就继续叫你小贼。” 这话要是用软绵绵的语气说出来,会让人觉得是在撒娇。 可是用刁蛮还着威胁的语气说出来,那就令人反感了。 黎洛棠咽下嘴里的包子,冷着脸道:“敢乱喊,我就宰了你。” “不喊就不喊,那我叫你……”舒倩倩眼珠一转,“万哥哥好不好?” “咳咳咳”黎洛棠差点被小米粥给呛着,“怎么看,你都比我大几岁吧?” “我刚十八。”舒倩倩说道。 十八的姑娘一朵花,舒倩倩还挺了挺胸,她发育的挺好。 黎洛棠垂眸看看自己的平胸,一口闷气涌了上来,掏出几枚铜钱,啪的一下拍在桌上,“伙计收包子钱。” 言罢,起身就走。 “万弟弟,你去哪?”舒倩倩问道。 黎洛棠加快了步伐。 “万弟弟,你等等我。”舒倩倩在后面追赶。 “小姐,你的包……”伙计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人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包子放回蒸炉上,去桌上把那几枚铜钱收走。 “世风日下,好好的姑娘家太不矜持了,追着男人跑。”旁边一个吃包子的老者摇头叹气。 不矜持的舒倩倩边追还边说道:“我大你几岁也没什么啊,我娘就比我爹大几岁,女大三抱金砖。” 黎洛棠已掠上屋顶,施展轻功离开,没听到她这番话。 舒倩倩没能追上黎洛棠,只能讪讪的回客栈。 进门就遇上了她师娘石夫人,石夫人见她这么早从外面回来,惊讶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师娘。”舒倩倩噘着嘴。 “怎么了这事?”石夫人拉着她到一旁,关心地问道。 “那个万少侠,太不解风情了。”舒倩倩说道。 石夫人一愕,“倩儿呀。”顿了顿,“那个万少侠,或许该说是女侠。” “女侠?师娘,你说他是女子?这不可能,他动作那么利落,那么潇洒,那么的英俊。”舒倩倩说着说着,脸染红晕,目中含情。 石夫人看着徒儿一副情根深种的样,想了想,道:“师娘会想办法确定她是男是女。” “师娘,什么法子?”舒倩问道。 “昨儿她救了你,我和师父请她吃饭,酬谢她。”石夫人笑道。 舒倩倩满眼欢喜地道:“英雄救美人,美人以身相许,这可是佳话。” “好,若她真是男子,师娘定让你如愿以偿。”石夫人摸了下她垂在肩上的小辫子。 甩掉舒倩倩的黎洛棠无从知晓,这两人要算计她,此时她得面对宫玖弦。 是的,她从屋顶上跳下来,就看到了,仿佛守株待兔的宫玖弦。 “糖糖,你是在躲我吗?” “好好的,我干嘛要躲你?我又没做坏事。” “知道我在寥天阁,为何不去找我?” “你在办正事,我不好过去打扰你呀。” 宫玖弦轻笑一声,“怕打扰我?” 黎洛棠重重点头,瞪大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务必让他相信她所言。 “今天我不办正事,带你去吃西施舌。” “是菜,还是糕点?”黎洛棠问道。 “临安做的糕点更正宗。”宫玖弦笑道。 “还没到正午,这个时候去吃饭,太早了点吧?” “走过去就差不多了。” “挺远的呀。” “不想去?” “去,当然要去。” 西施舌,是用一种叫沙蛤的海产品做成的。 这种非蚬非蚌的贝壳类,呈厚实的三角扇形,小小巧巧的,外壳是淡黄褐色的,顶端有点紫,打开外壳,就有一小截白肉吐出来。 因那贝壳被打开时,吐出的白肉象是一条小舌头,不免令人联想多多,故名“西施舌”。 历年历代美人众多,为何要叫西施舌? 据说:西施与范蠡在逃生的路上失散了,她自知孤单而易招不幸,于是故意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吐于河中。 舌头恰巧落在一只正张开着壳的河蚌中,具有仙胎的美人之舌当然也不一般,竟然在蚌体内存活了。 蚌由河中进入大海,成为今天的美人舌。 这个故事相当凄美,可黎洛棠完全不信,十指连心,手指头被扎都痛得要命,舌头咬伤了,痛得就咬不下去了,根本不可能咬断。 传说听听就好,西施舌却非常的好吃,被那些饕餮大佬评为:天下第一鲜。 最正宗的西施舌,绝对不能错过。 宫玖弦带黎洛棠去的是一家深在巷子里的小店,门口看着挺不起眼,进去才知别有洞天。 绕过壁影,眼前一亮,荷叶铺满池塘,塘边垂柳依依。 沿青石板路行去,就看到一座小山丘,应该是挖池塘的泥土垒积而成。 泥山上种满了树,依山边,建着几座房屋,青砖青瓦。 这院子布局精巧,显得古朴典雅。 “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黎洛棠斜睨宫玖弦,“这家店该不会是你的人开的吧?” “糖糖就是聪明。”宫玖弦抬手想要去揉黎洛棠的脑袋。 黎洛棠朝前走,恰好避开了。 宫玖弦摸了个空,放下,搓了搓手指。 在雅间坐下,除了西施舌,宫玖弦还另外点了三道菜。 西施舌很快就端了上来,汤清可见底,玉舌汤上飘。 拿小勺舀来吃,汤腻滑清鲜,白嫩的西施舌,滑嫩柔软。 看黎洛棠吃得香甜的可爱小模样,宫玖弦唇边的笑都深了几分。 第三百七十七章老醋蜇头?选画 吃完饭,黎洛棠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下午要去拜访我父亲的老友。” 宫玖弦笑道:“我下午没事,陪你一起去。” “不是太方便。”黎洛棠表情认真地眨着眼睛撒谎。 她就是找个借口,好甩掉他,他要跟着去,她上哪寻个父亲的老友拜访? “我送你过去,再离开。” “不用了。”黎洛棠惊的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糖糖就这么讨厌我吗?”宫玖弦俯过身来问道。 虽然隔着桌子,但黎洛棠还是感受到了压迫感,下意识地向后靠,“没、没有呀。” “那我送你过去。”宫玖弦坐好,唇角上扬。 黎洛棠犯愁,撒一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这句话是谁说的,真是太有道理。 现在也不好说,没有什么老友要拜访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那我们先去买礼物。”黎洛棠假假地笑道。 “买礼物,最好是投其所好,不知令尊的老友,有何喜好?”宫玖弦笑问道。 黎洛棠端起茶杯,抿了口茶,这个她怎么知道? 借着喝茶水,黎洛棠想好了,“听我爹说,他这位老友爱画,去找几幅画吧。” 宫玖弦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难不成这里真有黎皓扬的老友? 黎皓扬是江湖名侠,交游广阔,此处有老友也正常。 “我陪你去书画坊,好好挑一挑。”宫玖弦起身道。 翰墨轩是城里最大的书画坊,三层楼,上上下下挂着近千幅画。 一楼卖得不出名的画匠的画,二楼是本朝有名气的画师的画,而三楼则是古画。 “直接去三楼?”宫玖弦问道。 “好。”黎洛棠刚随意的扫一眼,一楼的画。 就像伙计说的,这是画匠所画,画技生硬,充满了匠气,大多是临摹名家的画。 这些画只能哄一哄,那些附庸风雅之人。 二楼的画的画技,明显就要比一楼的高一等。 离楼梯口最近的那幅山水画,意境隽永、用笔遒劲、风骨峻峭、设色浓丽、场面恢宏,工整缜密中带着气势。 “这幅临江阁楼图瞧着还行。”黎洛棠走近去细看。 宫玖弦唇角微扬,“喜欢这幅画?” “这画的意境挺好的,让人有种远离尘世,倾情自然,纵目千里,超然物外之感。”黎洛棠看着画说道。 画是以从楼台上俯视江面及临江山麓情景为描绘对象,将山、树、江水和游人融汇一处, 上半部是江水及江上舟楫人物,下半部是山林树石,花木楼台。 右边一曲江水转折入画岩上点缀着骑马步行的各种人物,中间突出一块临江山岩,长松青岭、廊舍幽院。 远景江水荡漾,几叶扁舟凌驾于万顷茫然之上,近景中江岸错落有致,桃、松、竹等树木郁郁葱葱,楼阁庭院在山石树木间若现。 鲜红的压脚章是篆体字:残月。 “这画怎么卖?”黎洛棠问伙计。 “三百五十两银子。” 黎洛棠正要与他讲价,宫玖弦掏出银票要付账。 “你干嘛?”黎洛棠伸手阻止他,两人的手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了。 指尖的温热,惊得黎洛棠赶忙把手缩了回去,“画是我看中的,你不许和我抢,你挑别的画。” 宫玖弦笑,“好,我不和你抢这幅画,你帮我另挑一幅好的。” “你这么相信我的眼光?”黎洛棠问道。 “糖糖的眼光是最好的。”宫玖弦肯定地答道。 若不是眼光好,怎么会一眼就相中了他画的画? 黎洛棠掏出银票,付了账,接着看其他的画。 二楼的画,好的有不少,但珍品不多。 这幅《临江阁楼图》摆在那么显眼处,八成是充门面的。 就在黎洛棠失望的要上三楼时,看到了一幅《悬崖玉树图》。 图中山峦重叠,群山积翠,云烟缥缈,山腰殿阁隐现,山下平溪长松,小桥横卧,一人策杖寻幽,一派深远优美的意境。 笔法疏松苍秀,点染随意,设色淡雅,潇洒自如。 “你觉得这一幅画怎么样?”黎洛棠问道。 “为何给我挑这一幅?”宫玖弦问道。 “你不喜欢呀?” 对上黎洛棠清泠泠的双眸,宫玖弦笑,“喜欢,只是没想到你会给我挑这一幅。” “这幅画好呀,你看画师寄情于景、寄乐于画,独有的笔墨意境,令人回味无穷。”黎洛棠点评道。 “说的不错,这画我要了。”宫玖弦掏出钱袋。 这幅画的价格稍贵一点,四百两银子。 买好了画,两人离开翰墨轩。 现在要去拜访黎皓扬的老友了,可是这是她编的谎话呀,上哪去拜访? 黎洛棠脑子里飞速运转,灵机一动,既然编出一个人来,那就再编个地址来。 唇角上扬,得意的笑,她真是太聪明了! 走到一个小摊前,问摊主,“大爷,您知道柳梢叶儿巷怎么走吗?” “柳梢叶儿巷?”摊主摇头,“不知道。” 城里有这条巷子吗? 或许是在城南。 黎洛棠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到这柳梢叶儿巷怎么走。 “怎么办?没人知道怎么去啊,”黎洛棠愁眉苦脸地道。 以宫玖弦的精明,他已猜出人和地址都黎洛棠编造出来,却乐得装糊涂,“我派人帮你找,明天再去拜访也不晚。” “好啊。”黎洛棠应道。 事情已到这个份上了,她不能怂。 瞎编的地址,任他派再多人,也找不到。 “在街上再转转,就去吃晚饭好不好?请你吃老醋蜇头、玛瑙银杏和文蛤蒸蛋。”宫玖弦又拿美食诱惑。 “中午是你出的钱,晚上我请你。”黎洛棠还是觉得礼尚往来的比较好。 两人在街上逛到酉时初刻,去酒楼吃晚饭。 老醋蜇头端上来时就一股奇异香味扑鼻,咬下去,脆生生的,却有厚实感。 清香从海蜇皮渗透出来,触及唇齿,立刻充盈整个口腔,淡淡的海洋气息,让人忍不住夹第二块。 就在黎洛棠享用美食时,客栈里,舒倩倩等她,等得心急如焚,“师娘,都这么晚了,万少侠怎么还不回来?他该不会已经结账离开了吧?” “你不是已经问过伙计了,他没有走,马还在马厩里呢,你耐心点等一等。”石夫人劝解道。 舒倩倩根本坐不住,不时跑到门口张望。 第三百七十八章羊肉面?应付 天已黑透,然黎洛棠还没回客栈。 舒倩倩无比后悔,当时没有追上去,“怎么还不回来?” “倩儿,你和那万少侠也不过见了两三面,他人品如何,还不了解,你对他不要太上心啊。”石夫人柔声劝道。 “他人品很好,我误会他,喊他小贼,他也不记仇,还出手救我。”舒倩倩摸着脸,眼中有淡淡的羞色,“他一定是喜欢我的。” 石夫人愕然,不明白她怎么就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倩儿,万少侠初入江湖,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话外之意就是,黎洛棠会出手救她,是出于侠义,与情意没什么关系。 舒倩倩没听进去,还沉浸在她自己的想法里,“日后我可以和万少侠一起行走江湖,就象师父和师娘一样。” 石夫人皱了下眉,“万少侠年纪轻轻,闯荡江湖,为得是扬名立万,只怕没有那么多儿女情长。” 拐弯抹角的说黎洛棠年幼,八成还没有开窍。 舒倩倩听而未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甜蜜的笑。 看徒儿这痴迷样,石夫人有些头痛,“店堂人越来越多,好吵,回房吧。” “不要,我要在这里等万少侠。”舒倩倩不愿意,她坐在这,能第一眼看到从外面进来的人。 “去房间里等也是一样的。”石夫人强行拉她起来,“何况这么晚了,万少侠肯定在外吃过了,不如让你师父约他明天中午。” “好吧。”舒倩倩这才跟着石夫人上楼去见石掌门。 而这时,宫玖弦已把黎洛棠送到客栈外了,“糖糖,明天见。” “你忙你的正事吧,不用陪我,我明天就走了。” “不拜访令尊的老友了?” 黎洛棠愕然,一时之间把这出给忘了,眸光一闪,就想好的说辞。 “不拜访了,城里人都没听说过那个地址,八成是我爹说错了,我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 “打算去哪?” “去淄博。”黎洛棠老实地道。 “北上,你是要去京城吗?” “是。”黎洛棠点头。 “那有缘再见。”宫玖弦笑道。 “到了,我进去了,再见。”黎洛棠跑进了客栈。 宫玖弦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说道:“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黎洛棠没想到舒倩倩在等她回来,她没有放轻脚步声,因而她一打开门,隔壁的门也打开了。 舒倩倩从里面出来,“万少侠。” 黎洛棠颔首,“舒姑娘。”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 “倩儿。”跟着出来的石夫人打断了她的话。 “石大侠、石夫人。”黎洛棠拱手道。 石掌门拱手还礼,“万少侠。” “万少侠,倩儿是在关心你呢。”石夫人笑道。 黎洛棠愣了一下,假笑道:“谢谢关心。” “不知明日少侠可有空?”石掌门问道。 “我和朋友约好,明日一起离开。”黎洛棠说道。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舒倩倩急了。 黎洛棠当没听到她的话,“石掌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石掌门把请她吃饭,谢谢她的话吞了回去。 “我明天还要起早赶路,就先回房休息了。”黎洛棠说着就迈步要进房间。 “等一等。”舒倩倩喊道。 黎洛棠虽然很不想搭理她,但当着石氏夫妻的面,不好做得太过,“舒姑娘,还有何指教?”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舒倩倩挺执着的。 “万子虚。”黎洛棠没有借用表兄弟的名字,而是编了个假名。 “我记住了。”舒倩倩唇角上扬,她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 黎洛棠冲石氏夫妻含笑点了点头,进屋关门。 今天真是太累了,应付完宫玖弦,回来还要应付这三人。 石掌门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 师徒三人回到隔壁房间,石掌门直言不讳地道:“倩儿,姓万的小子不愿与我们有来往,你那心思收一收吧。” “他哪有不愿与我们有来往,他都告诉我他的名字了。”舒倩倩美滋滋地道。 “傻丫头,子虚,万子虚,子虚乌有的子虚,这名字是假的。”石掌门说道。 “师父呀,你怎么就确定是子虚乌有的子虚,说不定是其叶湑兮的湑,又或者是颛顼的顼。”舒倩倩反驳道。 她不相信黎洛棠说的是假名。 “《说文解字》你没白看。”石掌门讪讪地道。 舒倩倩嘟起了嘴,石夫人拉着她的手,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倩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呀。” 湑有清和茂盛之义,顼从玉从页,玉指“玉胜”、“玉冠”;“页”指人头。 “玉”和“页”联合起来表示“头戴玉冠者”,也是好喻义。 取名子湑,或子顼,都是好名字。 见妻子也站在徒儿那边,石掌门暗暗摇头,本还要再提点几句,转念想到,江湖一别,再见不知何时。 徒儿这点绮念,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消散的。 如此,他也没必多说了,只不过,他本来想向孟家提亲的事,得缓一缓。 第二天,黎洛棠还真的早早的起来,结账离开了客栈。 去街上吃早餐,吃的是羊肉面。 清香浓郁的羊汤配上手擀劲道的面条,那味道是一绝。 汤味浸入了面条里,面里饱含着肉味,鲜美的让人差点连舌头都吞了进去。 吃完了面,黎洛棠牵着马,慢条斯理地往城门口走去。 从日照去淄博,途经潍坊。 潍坊又称潍州、潍县,别称鸢都。 鸢指的不是鸟,而是风筝。 潍坊自古就是名城,文风昌盛,科甲蝉联。 三月天气晴好,东风轻拂,是出门游玩踏青的好时节。 黎洛棠离城还有数里,就看到天上飘着各式各样的风筝。 “纸花如雪满天飞,娇女秋千打四围。五色罗裙风摆动,好将蝴蝶斗春归。”黎洛棠想起曾在诗集上看到的一首诗。 蝴蝶、燕子、蜈蚣、老鹰…… 万里无云的天空,被这些风筝,点缀得绚丽多彩。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蝴蝶风筝是最多的。 但十个风筝九个蝶,九个蝴蝶九个新,没有一只蝴蝶是相同的。 黎洛棠决定去买一个风筝来放,然后绞断风筝线,就当放晦气,免得再遇到不想遇到的人。 第三百七十九章四热菜?匪徒 放了风筝,黎洛棠就进了城。 潍坊除了风筝,菜亦十分的讲究。 有“四四到底”之说,这四四指得是:四红、四喜、四凉菜、四热菜、四锅烧、四饭菜。 一个人肯定没法一次就将这些菜品尝完,黎洛棠打算多留几日,反正去京城也是去游玩。 到酒楼,黎洛棠独占一桌,点了四热菜。 四热菜讲究“参打头,鱼作尾”,以烧海参为先、随后是烩鱼肚、芙蓉干贝、炒腰花,最后是红烧鱼。 袁枚在《随园食单》记载:“海参无为之物,沙多气腥,最难讨好,然天性浓重,断不可以清汤煨也。” 海参腥味重,大葱恰好可以去除荤、腥、膻等异味,两者搭配堪称完美,达到了色香味形四美俱全的效果。 肉质肥厚的海参,烧出来后,清鲜、柔软、香滑。 黎洛棠正吃着呢,就看到路一庭从楼梯走了上来。 正午时分,楼上就余四张空桌。 伙计把他领到一张空桌边坐下,路一庭要了三个菜,一壶酒。 他的酒菜还没上桌,楼梯响起了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走上来七八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大汉。 一个个粗眉冷目,凶神恶煞的,背上还背着长形包袱。 他们站要楼梯口,目光扫过,在路一庭身上停了一瞬,就走到另外两张空桌坐下。 伙计看出这伙人不好惹,满脸陪笑,哈着腰去侍候。 他们点了酒菜,而后旁若无人的说笑。 黎洛棠皱眉,仔细一打量,这些人虽然相貌各异,但是面目神情呆板,说话时,嘴角不自然。 他们不会是戴了人皮面具吧? 行走江湖,为掩人耳目,又或者象上官姗姗不愿以真容未人,戴人皮面具也没什么。 只不过这些人的人皮面具,做工真差,一眼就让人看出来了,比上官姗姗戴的人皮面具,差太多了。 黎洛棠腹诽了几句,就继续吃烩鱼肚。 路一庭也同样看出他们戴着人皮面具,沉吟片刻,眸光一凛,唇边露出一抹冷笑。 这时又上来了—个人,年约四旬,穿着花缎夹衫,头戴方巾的中年文士。 他的脸白中透青,同样的神情呆板。 又一个戴着人皮面具的人。 他一上楼,那群黑衣大汉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小了。 黎洛棠没注意到这点,路一庭注意到了,夹了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眼睛盯着中年文士。 “长风破浪挂云帆,夜阑卧听铁马声……” 黎洛棠愕然,这什么人? 剽窃古人诗句,魔改也就算了,这么大声的吟出来。 扭头一看,只见那中年文士手举酒杯,仰头望天,狂傲的不可一世。 黎洛棠嘴角微抽,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此人胸无点墨,还敢蔑视我,来人呀,将他与我拿下?”中年文士突然拿腔作调。 黎洛棠正觉诧异,就见那些黑衣壮汉站了起来,从长条包袱里抽出了明晃晃的大刀。 见状,楼上一众食客大惊,纷纷往楼梯口跑。 黎洛棠不急不忙的站起来,准备随大流离开,却发现那群黑衣壮汉围上了路一庭。 路一庭艺高胆大,就算黑衣壮汉直逼过来,他仍然面无惧色地稳坐在椅子上,拿着筷子夹菜吃。 黑衣壮汉们在离路一庭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其中一人道:“小子,多吃点,做个饱死鬼。” “你们想来就是浮来山的匪徒吧。”路一庭笑,“见不得人,不敢露出真面目,才戴着人皮面具,瞒人骗鬼。” “小子,休得嚣张。”中年文士厉声道。 路一庭冷笑,“昨天我手下留情,放过你们了,你们居然还敢一路跟踪过来,纠众寻衅,看来你们是没有吸取教训啊。” “小子,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中年文士五指成爪,朝路一庭抓去。 路一庭坐着没动,将手中拿着的筷子掷向中年文士。 在中年文士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两根筷子时,路一庭的撩阴脚已踢出。 “啊!”中年文士惨叫,双手捂住档部。 黑衣壮汉们下意识的夹紧了双腿,站在楼梯口,关注战况的黎洛棠微愕,然后就想到初遇路一庭的事。 便知这人亦正亦邪,行事全凭心。 “合力拿下他。”中年文士大喊道。 那几个黑衣壮汉齐齐出手,刀光挟着破空的啸声,朝路一庭砍去。 路一庭不敢托大稳坐动了,霍然站起,一个错身,探手去抓刀,想要空手夺白刃。 黑衣壮汉们默契的一个交错,路一庭没能夺到刀,却陷在了七人的之中。 “嘶”黎洛棠轻吸了口气,手按在腰间,但没有抽鞭,她还要看看路一庭的本事。 路一庭虽被七人围住,但并不惊慌,他足尖一点,平地腾空三尺,避过了横砍过来的七把刀。 他人在半空中,软剑抽出,运劲,剑笔直,手一抖,剑花朵朵。 双方力道一接,路一庭脸色微变,七道刀劲汇成一道,十分的强劲,他几乎抵挡不住。 路一庭被迫向后退,以卸去这股劲。 那七个黑衣壮汉在原地纹风不动,不过他们的表情虽僵硬,但眼中却流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都年过三旬,有近二十年的修为,将七刀汇聚在一起,就是江湖一流高手,也难以硬挡锐锋。 可这个弱冠少年,却仅仅是退了一步。 本以为他们的合击,就算不能重伤路一庭,也能将他震昏,他们也就能顺利将他擒住。 现在,继续打吧。 中年文士也缓过来了,他大喝一声,“小子,纳命来。” 寒芒闪过,中年文士用得亦是剑,不过他的剑是乌黑色。 剑势极速,有如闪电。 路一庭闪身避开,剑尖一颤,直向那人出剑右腕点去! 他和中年文士对上之时,那七人变换了站位,组成了一个阵,配合中年文士,同时攻向路一庭。 路一庭身似陀螺般转动,剑随身走,划起一圈护身剑光。 刀剑相交,发出金铁之鸣。 虽然七刀一剑被他的剑挡开了,但他的掌心亦隐隐作痛,便知这八人都非庸手,他怕是要阴沟翻船。 路一庭暗暗着急,竭力想要脱身,可是剑风轻啸,左边两支长剑,又已攻到。 他刚抬手架住,迎面两支长剑又剑了过来。 眼见路一庭手忙脚乱,险象环生,黎洛棠知道她得出手了。 “无耻匪徒,以倚多欺少。”黎洛棠飞掠而去,长鞭抽向其中两人。 第三百八十章金丝面?阵法 “啪啪啪”鞭子来势极快,落花漫天,分袭两个黑衣壮汉。 两个黑衣壮汉连头也没回,一个向左一个往右,身法奇特的避过了。 他们意图将黎洛棠也逼进阵圈里去,可黎洛棠刚观察过了,知道这座阵法,相当厉害。 人一入阵,就四面八方都要防,一剑七刀会连绵不绝、从不同的角度的攻过来,令人难以招架。 黎洛棠不可能让他们,把自己给逼进剑阵的。 比轻功身法,她不会输,身影一晃,脚步轻移,跟着黑衣壮汉转动。 路一庭见有人相助,大喜,清叱一声,剑尖乱颤,闪起点点寒光,朝两个黑衣壮汉攻过去。 虽然黎洛棠的加入,破了这个阵,解了路一庭之困,但在人数上,他们仍处于劣势。 两人深知不能硬扛,都在寻机会,准备脱身。 数十招后,两人抓住了对手的破绽,同时射出袖箭。 接着,一个旋身,路一庭转到了一张桌边,长剑一扫,就将桌上的菜、碗、杯等物,扫得飞了起来,朝着中年文士飞射而去。 他早已看出中年文士才是这个阵的关键,迫使中年文士后退,他才能脱身。 黎洛棠的长鞭就更好施为了,鞭子缠住一把椅子,提起甩出。 不想被椅子砸中的黑衣壮汉们,也和中年文士一样,向后退让。 “走。”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都是跳窗离开,不是同扇,而是相邻的两个窗。 “追。”中年文士下令道。 八人也从窗口掠出,去追赶两人。 “分头跑。”黎洛棠说道。 “好,你小心点。” “你也一样。” 两人一左一右,全力施展轻功,在屋顶上纵跃起落。 “堂主,怎么办?”黑衣壮汉之一问道。 “你们四个去追那小子,你们三个跟我去追姓路的。”中年文士片刻间就作好了安排。 八人分开追,可追着追着,越追越远,而后眼睁睁看到黎洛棠跳下屋,混进路人之中。 “人呢?” “不知道,没错眼,就没看到了。” 四个人象没头苍蝇,在路上找了一圈,“没找到。” “主要是抓那姓路的小子,这小子没找到就算了。” 四人就往回走,没多久就遇到中年文士四人,很好,他们也把人追丢了。 “堂主,现在该怎么办?”黑衣壮汉之一问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中年文士阴冷一笑,“他骑的马是一匹良驹,他一定会回酒楼来把马骑走的,我们就留在酒楼,守株待兔。” “堂主英明。”黑衣壮汉立刻拍马屁。 中年文士十分得意,领着七个手下,在酒楼坐等两人回来。 顺利脱身的两人,的确都想到留在酒楼的马,但两人都没有急着回去。 路一庭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按图索骥。 黎洛棠则蹲在一个小摊边,跟摊主讨价还价,她看中木制的搁臂。 搁臂是一件为了防止手臂或衣袖沾墨的文房用品。 小摊上这件搁臂是紫檀木,虽布满了污垢,还有少许的裂纹,但仍是件不错的物件。 这件搁臂上是一只在池边栖息的白鹅,鹅身是用白色厚螺钿嵌出,鹅眼和鹅嘴,分别嵌着玳瑁和珊瑚。 这件搁臂不仅做工精细,用料亦很珍贵,却沦落在地摊上卖。 “公子若是喜欢,就给十两银子。”摊主不知这搁臂的价值,喊价不高。 “八两。”黎洛棠还价。 摊主爽快地应道:“行。” 黎洛棠挑眉,应该对半砍价的。 给了八两碎银子,黎洛棠拿着搁臂,继续在这条街上闲逛。 马在酒楼,又不担心遗失,早点去晚点去,没多大差别。 黎洛棠和路一庭都不急着回酒楼牵马,中年文士几人在酒楼等得那叫一个心烦意躁。 而他们坐在酒楼的店堂里,凶神恶煞的,吓得伙计都躲在后院,不敢冒头。 掌柜的在哀声叹气,“今天的生意全完了,全完了。” “有十几桌没有结账。”账房嫌他不够难过,补充道。 “哎哟哟,这哪里来的强人?亏这么多,我怎么向东家交待?”掌柜直捶胸口。 “掌柜,你小声点,让他们听到了,就麻烦了,他们手上的刀,可不是吃素的。”账房的小声劝道。 缩在后院的人,再不敢多言,只盼着中年文士一行人早点离开。 街上小摊上的东西虽多,但能入黎洛棠眼的,却很少,买了搁臂,就没再买什么东西。 逛得久,就饿了,见前面有面摊。 女摊主在和面,盆里的面是淡黄色的,看着像是玉米面。 黎洛棠过去问道:“这是做什么面?” “金丝面。”女摊主抬头一笑,“公子要不要来一碗?好吃得咧。” “好,来一碗。”黎洛棠找了位置坐下。 不多时,一碗香喷喷,上面加着虾米、香椿末、嫩韭菜等佐料的面端上了桌。 吃过后,发现,面还是小麦面,被刀切的细如金丝,软硬适度。 汤是用鸡骨头熬出来的汤,配上面,清香可口。 黎洛棠觉察到有人走近,抬头一看,是路一庭。 路一庭在她对面坐下,扬声道:“老板,来一碗跟她一样的面。” 黎洛棠讶然,“你还没出城啊?” 路一庭笑,“带你去发财,去不去?” “黑吃黑?不去。” “你这说法是错误的。” “那该怎么说?”黎洛棠虚心请教。 “我们这叫劫富济贫,锄强扶弱。”路一庭认真的说道。 黎洛棠笑了笑,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和他又不熟,谁知道他会玩什么花样,还是小心谨慎为妙,虽然她对发财挺感兴趣的。 路一庭掏出那张手绘的图,递给黎洛棠,“那些人找我,就是为了个。” 黎洛棠深吸了口气,道:“路一庭,我不是王衍。” “视钱财如粪土的人,一定是蠢子,你一看就是聪明人。” 黎洛棠笑,“谢谢你的恭维。” “你帮了我,而我不喜欢欠人情。” “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 路一庭挑眉,“好吧,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慢慢吃面,我先走了。”黎洛棠搁下几个铜板,起身离开。 路一庭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戒心还真是重呀。” 第三百八十一章四饭菜?发横财 黎洛棠远离面摊,就找了家客栈住宿。 等到酉时初,她才出客栈往酒楼去,酒楼厨子的厨艺挺好的,晚上她决定去尝一尝四饭菜。 只是她走到酒楼时,却见前面刚进店的三人,一脸惶恐的退了出来。 这情形很明确的告诉人,酒楼里有异样。 黎洛棠追上三人问道:“你们进了酒楼,怎么吃饭就出来了?” “有七八个大汉金刀大马坐在里面,身边还放着兵器,可吓人了,谁敢进去吃饭?” “就是就是。” “他们嗑瓜子,吃花生,弄得一个店堂脏兮兮的。” 在三人的描述中,黎洛棠确定了,坐在酒楼里的八人,正是浮平山的那八人,也就是和她、路一庭交手的那八人。 “居然在酒楼里守株待兔。”黎洛棠哂笑两声,“还挺有想法的。” 那八人守在酒楼里,她要进去牵马出来,势必要与他们对上。 马放在酒楼里,多养一晚,也没多大问题。 黎洛棠没有进酒楼,与人硬抗。 城里又不只这一家酒楼,去别家吃四饭菜好了。 她离开没多久,路一庭来了。 中年文士看到他,发出一阵狞笑,“小子,自投罗网了吧!” “真是几条好狗。”路一庭笑骂道。 “小子,你找死。”中年文士大怒,抖剑刺向路一庭。 路一庭向后一退,将手中的弹子往地上一砸,烟雾弥漫。 烟雾能模糊人的视线,但中年文士凭着记忆,丝毫没有停顿。 “嗖嗖”路一庭射出了袖箭。 虽看不清,但听得见,八人纷纷避让。 等袖箭落下、烟雾稍淡,他们冲出了酒楼,然而,路一庭早已不见踪影。 两次看着路一庭从眼皮底下逃走,中年文士恨得咬得牙咯唧咯唧的咬。 黑衣壮汉小心翼翼地问道:“堂主,我们还继续守在这吗?” “守,他的马没有牵走,他就一定会再来。”中年文士握紧拳头,“不抓到他,誓不罢休。” 坐在屋顶上的路一庭,听到他的话,挑了挑眉,无声说道:“这是不死不休啊!好,成全你们。” 八人没有再大咧咧的坐在店堂内,而是躲到马厩附近。 他们也没安静的守着,把掌柜的喊过来,“叫厨子准备好酒好菜端上来。” 掌柜不敢反抗,“是是是。” 就在路一庭往八人喝的酒中下毒之时,黎洛棠已在另一家酒楼,点好了四饭菜:四喜丸子、大杂烩、苜蓿肉、炒韭菜。 大杂烩就是用多种菜合在一起烩成的菜,每家店做的杂烩用的食材都是不同的。 这家店用的主料是八珍中的:海参、鲍鱼、鱼肚、鱼翅。 配料是:鸡脯肉、鳜鱼肉、鲜虾仁、猪蹄筋、鸡胗、火腿等 这道大杂烩选料高档,制作精细,卖相亦好,五颜六色,鲜香味浓,脆嫩滑爽,是既好看又好吃 没人打扰,黎洛棠安安静静吃完晚饭,结了账,回客栈歇息。 一夜好眠。 次日,黎洛棠一早起来,收拾妥当,就准备出门,去酒楼。 她刚下楼,伙计就道:“公子,刚有位公子,把你的马和行李送过来了。” 黎洛棠看到栓在门口的马,以及放在柜台上的两个包袱,“麻烦小哥把马牵去马厩,喂些上好的草料吧。” 她拿着包袱回了房间,其中一个包袱,是她用独特手法打的结,没有人动过,她也不记着打开看。 拿起另一个包袱,解开,里面是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上了锁,黎洛棠拿起木匣子,仔细看了看,确定没有奇怪的机关,才从臂弩的机关中取出银丝。 将银丝捅进锁眼里,摆弄了几下,把锁打开了。 黎洛棠没有贸然就开匣盖,而是站远一些,拿搁臂挑开的。 匣盖打开了,没射出什么针啊飞镖的,也没喷粉末、烟雾的。 黎洛棠放心了,往匣子里一看,上面放着一张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六个字:谢礼,知名不具。 知名不具……是路一庭吗? 黎洛棠拿起匣子里的金票,算了算,倒吸了口冷气,里面共用一万三千七百两黄金。 这路一庭上哪弄来这么多金票? 昨天他说带她去发财,还真的发财了,发了笔大横财。 只是这谢礼太重,重的黎洛棠觉得烫手,这黄金得还给路一庭。 可带着这一匣子黄金,满街找人,万一遗失了,她陪不起。 还是把木匣藏起,找到人,把人带过来,比较稳妥。 黎洛棠把木匣子,藏在了房梁上,才这出门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她就在街上闲逛,希望能遇到路一庭。 但事情总是不如人意的,想遇到时,就是遇不到。 黎洛棠这随意的一逛,就逛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是用来祭祀城隍神的庙宇,因古代祭祀而经道教演衍的地方守护神。 基本上每个城镇都有城隍庙,只是规范大小有差别,庙的庙祝有多有少。 城隍庙外的空地上,人来人往,各行买卖俱全,十分的热闹。 在东南角有个说书的,一阵密锣紧鼓,闲人从四周围聚过去。 黎洛棠买了包瓜子,也过去听。 说书老头拿醒木在桌上一拍,“老朽金陵人氏,姓名已忘,别字无有,自取绰号山中野叟,少年时也曾攻读诗书,奈何时运不济,屡试不中,如今是一身飘泊,四海为家。” 一套开场词说罢,让人不免同情他的遭遇,有人抛了几枚铜钱到桌上。 “多谢多谢。”说书老头拱拱手,“曾读过不少演义野史,知晓些古往今来的逸事,如今虽然流落江湖,也算是九流中一个清品。” 有人发出窃笑声,都落泊成这样了,还自命清高呢、 “书归正传,今儿老朽就侍候诸君一段《豆棚闲话》。” 老头拿醒木又是一拍,“闲着西边一草堂,热天无地可乘凉。池塘六月由来池,林木三年未得长。栽得豆苗……” 他正说道:“我生平若娶得这样个标致妇人,由你泼天功名富贵要他什么……” 这时一个中年汉子挤了进来,双手叉腰,大声喝斥道:“你这老东西,走江湖跑码头规矩你懂不懂?” 听说书的人一见来了地头蛇,一下走了九成九,就余黎洛棠和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子。 第三百八十二章杠子头火烧﹒设局 “是老朽疏忽了,还请兄弟高抬贵手,等老朽把今儿的书说了,赚点散碎银子,再备上礼登门谢罪。”说书老头陪笑道。 不等地头蛇说话,老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老朽这把年纪了,还要跑江湖受这活罪,说起来,还真是报应啊报应啊!” 地头蛇扯过一张长条凳,大马金刀,“老东西,这话怎么说?” “老朽生有一子,这儿子不孝,让老朽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在他给老朽生了一个孙儿,可惜这孙儿不学好,不务正业,流入鸡笼鼠盗,这小子不是人,他……” “他怎么样?”地头蛇追问道。 黎洛棠挑眉,没想到这地头蛇长得五大三粗,却有着一颗八卦之心。 老头慢悠悠地说道:“他仗着会点拳脚功夫,成了地方恶霸,欺善怕恶,他媳妇儿被他打跑了,这小子不悔改,反到怨上了老朽,吹胡子瞪眼睛专管老朽要钱,作孽哟作孽。” 黎洛棠莞尔,这老头是个妙人,绕着弯子骂人。 地头蛇回过味来,怒喝道:“好个老东西!占老子便宜!老子打死你。” 说着,他扑向了老头。 老头身形一闪,嘴里说:“哎呀!我说孙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两句话连了宗,惹得站在不远处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哄笑,见地头蛇吃瘪,他们非常高兴,他们可没少被这地头蛇欺负。 地头蛇不知怎么的,一个跄踉,双膝跪地。 老头嘿嘿笑道:“孙子,不用行此大礼。” “孙子给爷爷,当行此礼。”有人笑道。 地头蛇爬起来,五指成爪,发疯般向老头扑过来。 老头站在原地不动,伸出手,一下就扣住了他的脉门,一扯一拉,地头蛇向前一扑,来了个狗吃屎。 又是一阵哄笑。 地头蛇再次从地上爬起,但他没再扑向老头,而是转身就要跑。 “孙子,急什么?”老头伸手抓住他的后衣领,向后一拖,地头蛇摔了个五脚朝天,“老朽的场子让你搅和散了,你就想走,呵呵。” “老先生,不是小的要来搅和的,实在是奉命行事。”地头蛇哭丧着脸道。 早知这老东西这般厉害,他就不一个人来了,独食没吃到,还惹来一身骚。 “臭小子,别发呆了,赶紧要钱,我们在这里又是说书,又是打擂的,好戏连台,不给钱可不成。”老头吆喝着。 “好咧。”一个总角小子拿起竹箩,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收钱。 黎洛棠掏出几枚铜钱,还没丢进去,就听人问道:“蔫二,这是栽了?” “火急火燎的跑来,发财了没?”语气里满是嘲讽。 躺在地上的蔫二闭上眼睛装死,一言不发。 黎洛棠看到了走过来的三人,居中的是个穿着长袍,装斯文,却又把衣袖挽得高高的驴脸男。 左边是个黑胖子,坦胸露出浓密的胸毛。 右边是个瘦高个,只有左手,右手上是个铁钩子。 听书的人又再次散开,驴脸男冲老头拱拱手,“见过前辈。” “老朽不过是个说书,担不起阁下这句前辈。”老头似笑非笑地道。 “手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高抬贵手,饶了他的狗命。”驴脸男还是很客气。 “好说好说。”老头走过去,在蔫二腰间踢了一脚。 蔫二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驴脸男面前,喊了声,“八爷。” 驴脸男没理他,继续问老头,“不知前辈来潍坊有何贵干?” “老朽居无定所,走南闯北混口饭吃,见潍坊人杰地灵,逗留几日,却不想惊动了诸位。”老头笑眯眯地道。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前辈移步到酒楼,在下请前辈喝上几杯。”驴脸男说道。 “好啊。”老头爽快地答应了。 这时谁说了句,“老人家,你小心酒中有毒,喝了一命呜呼。” “多谢提醒,不过老朽百毒不侵,无所畏惧。”老头朗声道。 老头跟着驴脸男几个离开了,但那个总角小子没跟着。 黎洛棠有种老头在这里说书,为得就是引得这些地头蛇找他麻烦之感。 虽不知老头的身份,但他敢赴鸿门宴,想来是个高手。 江湖上的恩怨情仇牵扯不清,一不小心就落陷阱里了。 热闹看过就行,不参与其中。 黎洛棠往城隍庙里去,那两个和她一样没有走远,一直冷眼旁观的男子,却悄声跟了上去。 城隍庙临街有屋三间,中间是庙门,左右两间均有塑马。 门前左右是中军亭,跨街东西各有木牌坊,上悬横匾,东书“福绥黎庶”,西书“保障金汤”。 进入庙门,中间是甬道,东西廊坊内有塑像。 正殿有城隍泥塑像,后殿中有木雕像,东间还有潍坊城隍庙里独有的“卧奶奶”泥塑像。 庙祝正和一群小孩儿在讲这卧奶奶的传说:“……回家就得病,不久就死去,临时前和家人说,是城隍爷要娶她为妻……” 依照这个传说,卧奶奶就是城隍爷的妻子,就是城隍婆婆? 传说听听就好,不必太当真。 黎洛棠在庙里转了一圈,就出来,寻了个摊子,吃杠子头火烧。 杠子头火烧是用小麦面粉做的,因做火烧的面很硬,手揉不动,需用木杠翻压,故名杠子头。 还有一个名叫签子馍,揉好的面,擀成圆形,放入备好装有竹签的竹篦子,把生馍一个个插于竹签上。 蒸熟后,边缘微高起,底稍平,从签子上取下,上有签孔。 黎洛棠买了一个,一口咬下去,挺硬的。 但嚼一嚼,越嚼越香,有一丝丝的甜味,还有麦曲的清香。 黎洛棠在旁边的面摊,花一个铜钱买了碗面汤,喝着面汤,啃着签子馍,突觉有人在看她。 转眸一看,是个四五岁,穿着满是补丁衣裳的小女孩,含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她。 黎洛棠冲她招了招手,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她。 “过来,给吃的给你。”黎洛棠晃了晃手上的签子馍。 小女孩受不了吃食的诱惑,慢慢走了过来,她还没开口说话,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小女孩羞涩的低下了头,黎洛棠微微一笑,“这签子馍太硬了,你的牙咬不动,我请你吃面好不好?” “面很贵。”小女孩细声细气地道。 “我有钱。”黎洛棠大方的请小女孩吃了碗瘦肉面。 第三百八十三章芝泮烧肉?三角锥 热气腾腾,盖着瘦肉和蛋的面送了上来。 “小囡,快吃吧。”黎洛棠把筷子递给小女孩。 这碗面,吃得小囡眼泪吧吧的往下掉。 黎洛棠问道:“怎么了?是面不好吃吗?” “哥哥,我能不能只吃半碗?留下半碗给奶奶吃。”小囡含着泪问道。 “只留给奶奶,你爹娘呢?”黎洛棠问道。 小囡咬着嘴唇不说话,面摊老板娘插了句嘴,“小囡的爹在她没出生前就病死了,她是遗腹子,她娘生了她,等她满月,就改嫁了。” 黎洛棠沉默片刻,道:“你把这碗面吃,一会再买碗给你奶奶吃。” “不要了哥哥。”小囡感激的看着黎洛棠,“哥哥是好人,请我吃了碗面,我不能贪得无厌。” “那好吧,你吃半碗面,留半碗给你奶奶。”黎洛棠看那碗面,分量足,小囡全吃了,会被撑着。 小囡其实吃了三分之一,吃了两片肉,喝了汤,也就饱了。 黎洛棠买了十个签子馍,“走吧,小囡。” 签子馍,耐存储,不易变质。 祖孙俩可以留着慢慢吃,馍放在水里泡一泡,会变软,也就不费牙了。 小囡就住在城隍庙旁边的小巷子里,“奶奶,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又……咳咳咳……跑出去了。”屋里传来一个苍老妇人的声音。 “奶奶,好心的哥哥请我吃面。”小囡端着面进了房间。 黎洛棠低头跟着进去了,这房屋矮小且破烂,四壁透风,屋顶可见天光,到了雨天必定漏雨。 “你这孩子……咳咳咳……你不听话……咳咳咳……人穷……咳咳咳……”老妇人咳得说不出话来。 “奶奶,我没向哥哥讨要。”小囡小声解释道。 黎洛棠接话道:“大娘,你别骂了小囡,是我看她可爱请她吃的,还有我不是哥哥,我是姐姐。” 怕老妇人误会她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赶忙表明自己是女扮男装。 老妇人这才发现屋内多了个人,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片刻,道:“女孩儿才长得这般的俊俏。” 黎洛棠笑,长得俊俏不一定是女孩儿哟,男儿也有长得俊俏的。 比如顾霆晅,比如宫玖弦,还有端木霖、路一庭,都长得也不错。 这话没必要和老妇人说了。 “奶奶,你吃面,里面有肉还有半个蛋,可好吃了。”小囡把碗端到老妇人面前。 “这么好的东西……”老妇人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不愧是祖孙,老妇人吃面,也吃得吧唧吧唧的直掉眼泪。 等她吃完面,黎洛棠为她诊了脉,确定她只是感染风寒,引发的咳嗽。 “小囡,把碗给我,我拿去还给摊主,你留在家里照顾奶奶。”黎洛棠好人做到底,准备去药店买药给老妇人治病。 “姐姐,你等一下,我去把碗洗干净。”小囡动作利落的把碗洗干净,“姐姐,你要走了吗?” 黎洛棠抬手揉揉她细软的头发,“姐姐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再来。” 这房子太破烂了,得找人帮她们修缮一下。 黎洛棠动了恻隐之心,做好事,不遗余力。 不但给老妇人抓了药,还花了一钱银子,请人来修缮房子。 把老妇人感动的,老泪纵横,“好人啊,好人啊,小囡,我们这是遇到贵人了。” “姐姐还给我们买了签子馍,买了十个,可以吃好多天。”小囡说道。 老妇人双手合十,“谢谢老天爷,谢谢菩萨。” 屋子太破,修缮起来,需要时间。 这家老的老,小的小,没法给工匠们煮饭菜,黎洛棠又去酒楼要了两桌菜。 午时正,酒楼把菜饭送了来。 工匠们就在院子里吃,黎洛棠和祖孙俩在屋内吃。 老妇人还在病中,只能喝清淡的小米粥。 黎洛棠和小囡在吃芝泮烧肉,芝泮烧肉的主料是猪头和猪肠、肚、蹄、心、肝、肺等。 黎洛棠特意交待酒楼,不往里面放猪肠。 据说这道菜是用得宫廷膳食秘方,添加二十多种中药,经洗、揉、煮、熏、烤等多道工序加工而成。 烧肉的色泽橙亮,熏香浓郁,夹了片猪肚吃,鲜香味在口中炸开,那滋味绝妙。 “这菜好好吃。”小囡觉得这是世上最好吃的菜了。 老妇人笑着道:“这芝泮烧肉在前朝是贡品呢。” 言罢,浑浊的眼流露出一丝忧伤,以前老头子还在时,她也曾过过好日子,可怜她的小囡…… 这个传说,黎洛棠听说过,无非是宫乱,宫中的御厨逃出来,饥病交加晕倒在地,被一个芝泮村的人所救,并得其赡养。 御厨为报此人多年照料之恩,便将宫庭秘方御膳烧肉相传,宫里的菜,流传到了民间。 吃过午饭,没多久,酒楼的人来把碗筷收拾走了。 申时正,房子修好了,工匠们离开后,老妇人硬将黎洛棠拖进房子,“小囡,给恩人磕头。” “不用了。”黎洛棠扶住小囡,“大娘,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姑娘,你等等。”老妇人说道。 黎洛棠只好站住,老妇人把小囡支出去后,爬上床,在靠墙的地方,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长木匣来。 “姑娘,您的大恩大德,我祖孙俩是没本事报答了。”老妇人打开木匣子。 黎洛棠看木匣里装着三根黑色的……筷子? 伸手拿起,入手冰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而且也不是筷子,是三角锥,“大娘,这是什么?” “这东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是祖辈传下来的,我家老头子临死时曾说,若日后家里传不下去,就将它送给心善的人。” “既是祖辈传下来的,我不能要,你留给小囡。”黎洛棠将三根锥放回木匣里。 “我家老头子说,能得到大机缘的都是大善人,这东西我们拿着没用,姑娘,你收下吧。”老妇人连木匣带锥硬塞给黎洛棠。 黎洛棠还想推让,可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说:“收下,收下,收下。”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黎洛棠收下了木匣。 虽然不知道这三角锥有何用处,但这家人祖祖辈辈传下来,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 她不能就这么收下,还得想法改改善善这祖孙俩的生活。 要怎么做呢? 第三百八十四章炖排骨?拍死野猪 黎洛棠去米铺买了五斤大米、三斤小米、两斤面粉和一斤黄豆,东西不算多,但足够祖孙俩吃一段时日。 不是黎洛棠不想多买,而是怕买多了,放的时间长了会长虫。 买好后,黎洛棠没有急着送过去。 那家里就一老一小,送这么多东西过去,落入歹人眼中,那是给她们惹祸。 到半夜,黎洛棠带着这些粮食,去了小囡家。 祖孙俩已睡下了,听到敲门声,老妇人颤声问道:“谁?” “大娘,是我。”黎洛棠答道。 老妇人起来开门,“恩人,你怎么来了?” “我买了些米面。”黎洛棠把袋子提进屋。 “姐姐。”小囡也醒了。 “大娘,你找个地方,把东西都藏起来。”黎洛棠说道。 “这是什么呀?”老妇人打开袋子一看,吓得又赶紧扎起来,“恩人,这使不得,使不得。” “我收了你家祖传的宝贝,这是谢礼,大娘若是不收,那我就把东西还给你。”黎洛棠实在不喜跟人推掇客气。 “这……这也太多了。”老妇人说道。 “也就能吃两个月,你赶紧收起来吧。”黎洛棠笑道。 老妇人将褥子卷起,掀开一角床板,将几个袋子放进陶瓮里。 “大娘,保重。”黎洛棠言罢,出门离去。 看着黎洛棠飞上了屋顶,消失在黑夜里。 老妇人惊呆了,良久,才跪下磕头,“仙子,仙子,观音菩萨下凡了。” 被她当成观音菩萨的黎洛棠,回到客栈,一觉到天明。 次日,黎洛棠去钱庄,换了几吊铜钱,又去买了几块粗布,一起扔进了小囡家中,这才回客栈。 收拾好东西,离开潍坊,往淄博去。 从潍坊到淄博,途经尧王山,传说尧王巡狩至此而得名。 古往今来,山上山下留下了许多帝王、名臣、贤人、雅士的足迹和美丽的传说。 在尧王的时代,洪水泛滥,危害百姓,尧王是贤明的君王,爱民如子,兴利除害,伐乱禁暴。 尧王要东海龙王让一箭之地,龙王提出对弈赌输赢,龙王棋输。 尧王从后羿那里借来神箭张弓搭箭,运足丹田之气,一箭射到蓬莱仙阁,沧海变为桑田。 黎洛棠非帝王、非名臣,亦非贤人,但可做雅士,游山玩水一番。 尧王山并不高但位置奇特,连绵九个山头,形成一个“半岛“伸向葱绿的平原,山上龟背石、“福、星、夀”等景观宏伟巨大。 山顶有座尧庙,亦称尧山祠,一年四季,香火不断,烧香许愿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据说很灵验。 黎洛棠牵着马上山的,她到是想把马寄存在山下,可是那一匣子金票被人偷了去怎么办? 金票是路一庭在潍坊得到的,她怕潍坊的银庄的人认出来,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还揣着去淄博的银庄存吧。 牵着马,黎洛棠只能循规蹈矩沿山路而行。 走到半山腰,突听到旁边林子传来一阵嘈杂声,黎洛棠蹙眉,不会又遇到仇杀什么的吧? 声音由远至近,不是仇杀,而是……野猪! 黎洛棠瞪大了双眼,还是身上插着两根箭的野猪。 不容她多想,野猪已朝她扑过来了。 “孽畜尔敢!”黎洛棠身形一闪,双掌拍下去。 野猪的头骨都被拍碎了,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断了气。 黎洛棠看着地上六七百斤重的野猪,咽了咽口水。 大约等了有一刻钟,才等来跑得气喘吁吁的五个猎户。 看到地上的野猪,提着弓箭的那个男子道:“我就说了,我肯定能将野猪射死,瞧,这不死了。” “这猪可不是被你箭射死的,它是被我一掌拍死的。”黎洛棠淡定地说道。 “你胡说,你长得细皮嫩肉的,能拍死野猪?”猎户们都不信。 黎洛棠轻笑一声,“你们可以检查,看一看野猪的头是不是被拍碎了?” 五个人围着野猪检查了一番,还真是的,五人看黎洛棠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其中一人问道:“您是江湖侠士吧?” “你们家中,谁的厨艺好?”黎洛棠问道。 五人都愣住,“大侠,您是什么意思?” “这猪可以送你们了,找个厨艺好的,煮了些给我吃。”黎洛棠说道。 “真的吗?”五人不敢置信会有这样的好事。 “有必要骗你们吗?”黎洛棠挑眉。 还真没必要,五人高兴地道:“谢谢大侠。” 这么大头猪,大侠吃一顿,最多也就一两斤,余下的,送到城里的集市里卖,能赚不少银子。 五人干劲十足的抬起野猪往山下走,黎洛棠牵着马跟在后面。 到了他们的村子,顿时引来了村民的围观,“不错啊,你们几个小子连野猪都猎到了。” “这野猪好大!” “肚子鼓鼓的,不会是有崽了吧?” “刘老瘪,你眼长毛了?这是头公猪,没看到 “刘老瘪想女人怕是想疯了,看着公猪都象母猪。” 众村民一阵哄笑,叫刘老瘪的男子躲到人后去了。 “这野猪,不是我们猎到的,是大侠拍死的。”拿弓箭的男子说道。 这时村民们才看到牵着马的黎洛棠,人群里,不知道是那位女子说了句,“好俊俏的公子啊!” 五人中,有一个人的媳妇的厨艺很好,据说她外公曾是御厨,因得罪权贵,不得不举家离京,回老家避祸。 “大侠,您想吃哪里的肉?”小媳妇问道。 “排骨吧,炖排骨,你会做吧?” “会,我会做。”小媳妇剁了三根排骨。 “我帮你烧火。”黎洛棠跟着去了灶房。 “大侠,这烟熏火燎的,仔细呛着您。” “没事,我不怕呛,我想看看你怎么煮菜。”黎洛棠笑道。 小媳妇听这话,就没再劝,专心煮菜。 一个时辰后,菜做好了。 除了炖排骨,小媳妇还有舀了些汤煨了个青菜出来。 野猪肉没有家猪肉那么细嫩,但排骨因为炖的时间久,被炖得软软的。 别说上肉了,就骨都酥了,咬碎后,那肉香味在嘴中绽放,唇齿留香,让人十分的满足。 ------题外话------ 注:情节需要,不赞成吃野味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红烧鱼唇?赏星 饱餐一顿,黎洛棠心满意足地感谢了小媳妇一番后,留下一颗银豆子,骑着马,优哉游哉的离开了这个小村落。 酉时初刻,黎洛棠进了淄博城。 淄博,历史名城,是五帝之一颛顼高阳氏的故墟。 这里历史悠久,文脉绵长,齐风熏染的大地上演绎了丰富的人文古事。 这里工业强盛,基础雄厚,百年的工业发展历程为这里打下了深厚的城市根基。 开放进取、创新发展,这里是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中国新材料之城。 黎洛棠对淄博的印象,全都来自电视上有关淄博的宣传片。 现在的淄博,没有那些高楼大厦,最高的建筑是一座五层高的酒楼。 大的酒楼都兼营客栈,黎洛棠直奔酒楼而去,“红烧鱼唇,我来了!” 淄博的名菜:红烧鱼唇,在黎洛棠必吃名单中排列比较靠前。 鱼唇就是鱼的嘴,是海味八珍之一,用鲟鱼、鳇鱼、大黄鱼以及一些鲨鱼的上唇部的皮或制而成。 黎洛棠兴致勃勃的进了酒楼,却发现正值饭店,酒楼生意红火,没有空桌,她也不想与人搭桌。 “我要住店,菜就送到房里去吧。”黎洛棠吩咐伙计道。 黎洛棠在伙计的指引下,从巷子抄近路去客栈,在门口遇到了从客栈里出来的顾霆晅,“逸少?” “糖糖!”顾霆晅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黎洛棠,“你怎么会在这?” 黎洛棠蹙眉,“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还在这?” 她在日照耽误了几天,在潍坊也逗留了几日,按理说,顾霆晅就算没到京城,现在也应该到京城附近,怎么还在淄博? 这是骑马赶路,还是骑蚂蚁赶路? “王少举生病了。”顾霆晅也很无奈,他也想快点到京城,奈何事不由人。 “什么病?治了这么多天还没治好?”黎洛棠觉得这位王少爷真是拖后腿的好手。 “痢疾,快好了。” “这病有一定的传染性,你没有和他一起用餐吧?”黎洛棠关心地问道。 “没有和他一起用过餐,他单独吃饭的。” “那就好。” “你吃过晚饭了吗?” “我让酒楼的伙计把饭菜送到客栈来。”黎洛棠歪头一笑,“要一起吗?” “要。”顾霆晅已吃过晚饭,但他不介意再陪着她吃,看她吃饭是一种享受。 很快伙计就把三道菜送了来,红亮的红烧鱼唇,摆在面前,就很诱人食欲。 里面还有香菇和冬笋片,香菇吸足了汤汁,咬下去,鲜美之极。 鱼唇则是绵软润滑,冬笋片脆生生的,味道也不错。 但黎洛棠不太喜欢冬笋那股泥腥味,不小心夹到了块,直接丢进顾霆晅的碗里,“你吃。” 顾霆晅老老实实地夹起冬笋片吃了,“糖糖,这豆芽菜炒得很好,十分爽口,你尝一尝。” “哦。”黎洛棠鼓了下腮,这人就喜欢拐着弯让她吃素菜,“这一路上,还太平吗?” “来了两波人,都解决了。” 听他这么说,黎洛棠稍感放心。 晚饭过后,黎洛棠拉着顾霆晅上了屋顶,美其名曰:赏月。 屋脊上视野开阔,远处的灯光和天上的星光连成了一片,夜景如画。 “没有月,只有星,那就赏星吧。”黎洛棠仰面看天,“天上星,亮晶晶,一闪一闪放光明。” 现在是三月下旬,下弦月要下半夜才出现在东半边的天空,农历二十二,二十三日方有。 “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顾霆晅亦有所指。 黎洛棠明眸流转,唇角微扬,却道:“那是秋天的夜,现在可是暮春,你这诗不应景。” 顾霆晅沉吟片刻,“今宵绝胜无人共,卧看星河尽意明。” “我们去买坛酒喝吧?”黎洛棠忽来了雅兴。 “你我酒量都不好,会醉卧屋顶的。” “别人是醉里挑灯看剑,我们就醉卧赏星揽月。” “那我去买酒?”顾霆晅侧目看着她,眼中是宠溺的笑意。 “好啊,你去。” 顾霆晅听话地跃下屋顶,去前面的酒楼买了一小坛酒来。 “桃花酿。”顾霆晅在黎洛棠身边坐下,酒香从坛子里荡漾出来。 “你就拿了一坛酒来,杯子呢?”黎洛棠问道。 这么大个坛子对着嘴喝,大豪迈了吧? “忘了。”顾霆晅起身,“我去拿。” 黎洛棠拽住他的衣摆,“算了,别去拿了。” “你、你生气了?”顾霆晅不安地问道。 “我在你心里,是那种很爱生气、无理取闹的人吗?”黎洛棠噘嘴问道。 “不是。”顾霆晅重新坐下。 “我们酒量不好,还是不喝了,闻闻酒香,有那种意境就够了。” 两人就着酒香,赏了小半夜的星。 次日,轮着顾霆晅守着王少举,黎洛棠独自去街上闲逛。 突然听到前面几声锣响,循声望去,就见一群人围着。 如今苛税猛如虎,越来越多的人背井离乡,闯江湖、跑码头混饭吃了。 黎洛棠挤进去一看,横卧在场边、满脸病容的男子,正是钟万里。 卖艺的是一个眉清目秀、双十年华的少女。 她敲锣引来观众以后,步出场中,裣衽行礼,说道:“小女子并非江湖卖解之流,只因远道随父来贵地,投亲不遇盘缠用尽……” 她说得声泪俱下,围观之人却无动于衷。 黎洛棠亦没急着,出手救济她。 少女脱去外衫,露出一身雪白劲装。 她再行一礼,先使了一套拳法,身法矫捷灵巧,静如泰山,动如脱兔,劈、点、拼、打、拉五字诀,腾闪挪撒,恰到好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黎洛棠看得出,此女身手不凡。 一套拳法过后,围观的人,零零散散的抛了几枚铜钱给她。 “谢谢,多谢。”少女也不嫌少,把铜钱收好,“我再为大家使一套刀法。” 刀影重重,看起来十分精彩,围观的人掌手雷动,一片叫好声。 然黎洛棠看出,她并不擅长刀法,手里拿得是刀,使得却是剑法。 这套刀法,却引来了一阵钱雨,少女连声道谢,收拾兵刃后,将钱集中,看来也有不少。 “这小妞长得不错,去问问,可愿跟大爷回去,吃的是鸡鸭,穿的是绫罗,有的是使女丫头,?”地痞流氓,永远不会缺席。 第三百八十六章肉烧饼?救下 从人群走出三个劲装男子,居中那个瘦长脸,半截眉,咧着镶着金牙的嘴,色迷迷地盯着少女的胸部。 另外两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摇一摆的走过来。 其中一人走到少女面前,“小美人,你运气来了,我家大爷看中你了,你只要跟着我家大爷回去,吃香的喝辣,包你一生受用不尽,怎么样?” 少女一看这三人,就知他们不是好人,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她急着去延医替老父诊治,不敢也不愿得罪这三个恶徒。 “多谢大爷美意,小女子不能答应,家父身患重病,小女子无有他想,只想为家父延医治病。”少女坚定的拒绝。 “那老东西病入膏肓,用不着医了,我家大爷的一番好意,你竟敢不答应,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妞,我家大爷看上的,那就是我家大爷的,你乖乖听话,有你的好处,要不然,就别怪我们动手。” 两人一唱一和,出言威胁。 少女眼中掠过一抹杀意,又沉了下去,若她只一人,打不过还能跑,可她带着病重的父亲,她不能弃之不顾。 少女咬咬牙,垂首央求道:“两位大爷请息怒,小女子急着为老父看病,口不择言,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她愿意委曲求全,奈何三人就是来挑事的。 金牙男似等得不耐烦,斥道:“两个蠢东西,不会直接动手吗?废话连篇,女人都爱惺惺作态,等尝到甜头,用棍子赶都赶不走。” 言罢,发出一阵怪笑。 虽说还有一部分观众没走远,但畏惧这三个地头蛇,没人敢出头。 就见那两个打手,大喝一声,如鹰抓小鸡般,恶狠狠地扑向少女。 “你们欺人太甚。”少女百般忍让都不行,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左臂一抬,横扫格挡,右掌斜刺里拍出,掌风凌厉,来势凶猛。 逼得那两人,向后退了一步,骂道:“不识好歹的贱婢,要不是我家大爷看上你,看哥两个不活撕了你。” 叫嚣着,两人一拳又一拳的轰出,想以强力硬压少女。 钟万里也是一代大侠,虽不知因何落魄,隐姓埋名的,但他也有好好教导女儿。 少女身手不弱,但很明显,她不常与人交手。 有好几个破绽都没抓着,与两人交手,见招拆招,并无余力回手。 不过少女的身手远好过这两凶汉,金牙男见手下渐渐不支,骂道:“两个废物,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住,滚开,让大爷来会会她。” 说道,一个箭步上向,二指如戟向少女胸前插去。 这一手着实下流,羞得少女急忙闪避,怒不可遏,招法一变,全力施展掌法,玉手挥动,掌风呼呼,势沉力猛。 一时之间,逼得金牙男连连后退。 两人战成一团,霎时就拼了十几招。 虽然少女掌法精、狠、准,但毕竟年幼,真力不继,久战必败。 少女也明白这一点,她一鼓作气,掌影重重,想要一举拿下对手。 金牙男没想到成名十余年,今天要栽在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女手里,眼珠子一转,恶从心头起,大喊道:“并肩子,一起上。” 他的两个手下拔出背上兵刃,朝少女劈头盖脸的砍去。 少女手无寸铁,不敢硬接,只能闪避。 那位爷阴冷一笑,朝钟万里走去,显然他是打算挟持钟万里,逼少女就范。 少女被二人缠斗着,没想到恶贼会如此险毒。 就在她拼尽全力和两人厮杀时,就听到金牙男狞笑道:“住手!再不住手,休怪大爷一掌拍死这病鬼。” 说着他举手作下击之状。 少女花容失色,娇喝道:“恶贼尔敢!你想怎么样?” 金牙男洋洋得意的笑道:“很简单,你跟我回去,做我第七房太太,我也不会亏待你,否则!哈哈!哎哟……” 他自以为得计,可要挟少女,却不想,右手腕巨痛,定睛一看,手腕处插着一根短箭,“谁?是谁暗箭伤人?” “你眼瞎啊,谁暗箭了?我就站你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黎洛棠冷笑道。 “小白脸,你不要多管闲事。”金牙男咬牙,将袖箭拔出,丢到一旁。 “行走江湖,为得就是行侠仗义,尔等称强霸道的恶贼该杀。”黎洛棠手一抖,长鞭挥出。 少女万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出手相救,“多谢少侠。” 那两男不是少女的对手,金牙男不是黎洛棠的对手。 三人被打翻在地,黎洛棠掏出瓷瓶,一人喂了他们一枚药丸,“想要解药,明天拿钱到此地来买,一枚解药三万两银子,滚吧。” 金牙男三人连狠话都没撂,就灰溜溜的跑了。 少女上前就要下跪,叩谢相救之恩。 “钟姑娘,不必客气,家父与令尊是好友。”黎洛棠说道。 “令尊是?”少女问道。 “家父黎皓扬,你可唤醒令尊,令尊认识我。”黎洛棠笑道。 少女神情黯然地道:“家父已昏睡两日,不曾醒来。”她已经付不起诊金,才会街头卖艺的。 “抬去医馆,请大夫好好看看。”黎洛棠说道。 有钱就好办事,抓了药,医馆里就给熬药。 听到熬药,少女的肚子发出声音,她一脸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没吃早饭?”黎洛棠问道。 “昨儿晚上就没吃了。”少女小声道。 “出去吃点东西吧。” “我爹……”少女不放心钟万里。 “你在这守着吧,我去给你买吃的东西。”黎洛棠也不好强行拉她走。 万一在她们离开的期间,钟万里出了什么事,她上哪赔一个爹给人家。 离医馆没多远,就有一家卖肉烧饼的摊子。 这肉烧饼不是用火烤出来的,而是用热气炙出来的,不像其他烧饼那些脆,而酥嫩的。 刚出炉的烧饼,不仅有着芝麻和面的香味,还有肉馅的鲜味。 黎洛棠买了三个,两个给钟家姑娘,一个她自己吃,“吃吧。” “谢谢。”少女接过烧饼。 虽然很饿,但她没有狼吞虎咽,吃相还是挺斯文优雅的。 黎洛棠咬一口饶饼,嗯,饼皮香脆,再咬一口,就咬到肉馅了,鲜美多汁。 第三百八十七章鲤鱼抱蛋?破财消灾 黎洛棠安顿好钟家父女,就准备离开。 “黎公子,你要走了吗?”钟宝珍不安地问道。 钟宝珍被父母养得性子软和,虽然家中突然变故,跟着父亲风餐露宿,但毕竟还有父亲护着。 在父亲生病这半个月里,她的确坚毅了不少。 可骨子里,她还是柔弱的,想要找人依靠,而黎洛棠先前的仗义之助,也让她心神大定,下意识的就视黎洛棠为主心骨。 根本没有注意到,黎洛棠和她一样是女孩儿,而且年纪比她小。 “我去跟我朋友说一声,免得他找不到我担心。”黎洛棠笑道。 她和顾霆晅约好一起吃午饭的,不能失约。 “你……好。”钟宝珍面薄,到底不好意思说出让她快去快回的话来。 黎洛棠不知她这千转百回的心思,出了房间,往住的客栈去。 到客栈门口,与顾霆晅遇上了。 顾霆晅看她空着手,“去逛街,没看到喜欢的东西?” 黎洛棠本要说,没去逛街,救人去了,话到嘴边,改了词,“没多少钱了,我得省着点花。” 顾霆晅立刻掏出钱袋子递给她,“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没钱了,我再去银庄取。” “为什么要给我钱?”黎洛棠明知故问。 “男人就该养家糊口,挣钱给……花。”顾霆晅面红耳赤地小声说道。 有两个字含糊了过去,黎洛棠也不深究,笑眯眯地把钱袋拿了过去,“走吧,我们去酒楼吃饭。” 到了酒楼,黎洛棠大方地道:“我请客,多点几道菜。” 顾霆晅听话的,点了五道菜,全是淄博名菜,他知道黎洛棠游历各地,为得就是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 鲤鱼抱蛋、烧鸡、爆炒肉片、酱汁鸭方和实秆芹菜,荤腥多,素菜就一个。 黎洛棠十分满意,笑容灿烂。 五道菜中,鲤鱼抱蛋是最具特色的。 根据《珍膳录》上记载,这鲤鱼抱蛋原名为“鲈鱼抱蛋”。 不知为何,本地鲈鱼突然绝迹,如是以鲤代鲈,菜名也随之易为:鲤鱼抱蛋。 好在,厨子妙手,精心烹饪,不失原味。 是一道形、色、味俱佳的菜。 在等菜上桌时,黎洛棠跟顾霆晅说了她遇到的事。 “你有没有受伤?”顾霆晅关心地问道。 “就凭那人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让我受伤。”黎洛棠说道。 “那满嘴金牙的男人,名叫黄水招,在江湖上也有点名声的,他的妹妹是知府的妾室。”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皱眉,“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会找官府出面,来寻我和钟姑娘的仇?” “别担心,有我在,官府不敢胡作非为。”顾霆晅柔声安抚。 “那就靠你了。”黎洛棠双手捧着脸,眼中含笑地看着顾霆晅。 顾霆晅与她对视,认真的道:“只要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他愿意让她依靠一辈子。 说话间,菜上桌了。 鲤鱼除鳞、去鳃、挖出内脏,蒸熟,摆在盘中。 旁边鸡蛋黄做成的鱼鳞,鱼腹里是黑鱼肉丸。 鲤鱼是清蒸出来,比油炸,更为鲜嫩清香。 黎洛棠虽喜欢吃鱼,但不想挑鱼刺,索性不吃鲤鱼,夹黑鱼肉丸吃。 黑鱼肉质肥腻,鲜美可口。 至于实秆芹菜,黎洛棠碰都没碰。 葱、姜、蒜这些配料,她一向不喜欢吃,但煮菜时,必须放,不放味不足。 吃完了饭,黎洛棠从顾霆晅给的钱袋里拿了碎银子出来结账,她请客,他出钱,一点毛病也没有。 出了酒楼,黎洛棠把钱袋还给顾霆晅,顾霆晅不接,“怎么了?” “你拿着,我要用钱,再找你要。”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这才把钱袋接过去,“想买什么就买,不用为我省钱。” 黎洛棠俏皮地笑道:“知道了,顾大人。” 两人往钟家父女住的客栈去,来得刚刚好,黄水招带着一群衙役,气势汹汹地要往客栈里冲。 客栈老板和伙计不敢拦他们,老板更暗暗后悔,不该贪黎洛棠那十两银子。 让一个病人住进客栈已经很晦气了,没想到这人还得罪了黄爷。 他现在把人赶走,还来得及吗?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黎洛棠冷冷笑道。 “是他,就是这小子。”黄水招指着她嚷嚷道。 “大胆匪徒,胆敢当街行凶,把他们抓起来,带回衙门,严加审讯。”衙役头大声道。 “还真是会颠倒是非黑白。”黎洛棠讥笑道。 顾霆晅懒得废话,直接掏令牌,现给他们看。 衙役头看到上面天武府三字,瞳孔一缩。 “嘶”黄水招轻吸了口冷气,眼珠子一转,“标哥,这匪徒拿的是假令牌,他冒充朝廷官员,罪加一等。” 衙役头经他提醒,眼中一亮,“大胆匪徒……”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俩都没有,天武府的令牌,谁敢造假?谁又能造得出假的?”黎洛棠鄙夷地诘问道。 顾霆晅把令牌收起,“看来我得去请教请教沈知府了。” 内劲外泄,逼得衙役头向后退了两步,吧唧跪下,“大人饶命。” 黄水招脸色大变,转身要跑。 黎洛棠手一抬,袖箭射出,正中他的右腿,“黄水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还是老实呆着吧,对了,三万两银票拿来没?” “大人,卑职愿押着他去取那三万两银票。”衙役头立刻道。 “好啊,银票拿到了,少不了你的好处。”黎洛棠许诺道。 本以为收不到银票了呢,意外之喜。 所以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顾霆晅更谨慎,上前封住了黄水招的穴道,“这是我独门手法,除了我,没人会解。” 衙役头带着衙役们押着黄水招去拿黄家拿钱,走远后,黄水招就道:“标哥,你带我去衙门,见我姐夫吧。” 三万银票,他不舍得拿出来。 “黄老弟,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你要知道,天武府的人见官大三级,就是沈大人也得礼让几分,你为什么要得罪他们呢?” 黄水招苦着脸,“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天武府的。” “黄老弟,破财消灾吧,你就是找到沈大人,大人也会让你掏这笔银子的。” 黄水招头耷拉下去了,羊肉没吃着,惹来一身骚。 第三百八十八章桂花糯米红烧肉?护短 黎洛棠和顾霆晅进了客栈,往钟家父女住的客房去。 敲了敲门,里面钟宝珍颤颤地问道:“谁?” “钟姑娘,是我。”黎洛棠扬声道。 “哗啦”钟宝珍拉开了门,一脸的惊喜,“黎公子,你来了。” “令尊醒了吗?”黎洛棠问道。 “醒来喝了半碗粥,又睡过去了。”钟宝珍看了眼站在黎洛棠身后的顾霆晅。 黎公子长得俊,他的朋友也长得这么俊。 “一会换家客栈吧。”黎洛棠没法一直守在这里保护钟家父女。 “刚才我听到那个恶贼的声音了。”钟宝珍满脸愤怒,“是不是他纠集人来找麻烦了?” “别怕,没事了,有顾大人在,他们不敢乱来。”黎洛棠语带调侃地笑道。 顾霆晅宠溺地看着黎洛棠,一脸温和的笑。 “顾大人?”钟宝珍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审视。 “他是天武府的。” 钟宝珍脸色微变,“黎公子也是天武府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么样?”黎洛棠冷淡地问道。 钟宝珍垂首,掩藏起眼中的苦涩,“没、没什么。” “给我一点银子。”黎洛棠朝顾霆晅伸手。 顾霆晅把钱袋子掏出来,递给她。 黎洛棠从钱袋里抓起几块碎银子,“钟姑娘,这银子你要吗?” 钟宝珍抬头看着她,黎洛棠不能她回答,就把银子塞回钱袋里,“有骨气。” “黎公子。”钟宝珍柳眉紧锁,她听得出黎洛棠不是在夸她,而是在嘲讽她。 “钟姑娘,好好照顾令尊,我们走了,后会无期。”黎洛棠护短,钟宝珍排斥顾霆晅,就是排斥她。 不算上回她救钟万里,光今天她就已经帮过钟宝珍三次了,足够对得起她爹和钟万里那份情意了。 钟宝珍眼睁睁看着两人离开,眼眶微红,为什么侠义心肠的黎公子偏偏是天武府的人呢? 顾霆晅看着余怒未消的黎洛棠,轻声道:“别生气了,我不在意。” “我在意。”黎洛棠冷哼一声,“这世上有贪官,也有清官,天武府里又不全是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当年天武府为了震慑江湖,杀了不少人。” “又不是你杀的。” “谁让我天武府任职。”顾霆晅毫无介怀的笑道。 黎洛棠嘟着嘴嘀咕了几句,发泄完闷气,才道:“等下拿到三万两银票,我们平半分。” “全给你,我不要。” “不行,你得要,你得给那个班头一点好处,再送点礼去给知府,把这事做个了结。”黎洛棠到底心善,又帮了钟家父女一把。 顾霆晅想了想,“好。” 两人在客栈的店堂里,等了一刻多钟,等来了那群衙役。 衙役头头双手奉上一个礼盒,“两位大人。” 顾霆晅打开盒子,也没点数,从里面抽出五张,看面值都是一百两的,“辛苦了,拿去带兄弟们好好吃一顿。” 众衙役眼睛都亮了,“谢大人。” 打发走衙役们,两人开始分赃。 顾霆晅只要了九千五百两,另外两万两都给了黎洛棠, “发财了,发财了,走,出去东西去。”黎洛棠兴奋地道。 顾霆晅陪着黎洛棠往长街去,那里各色商铺齐全。 黎洛棠买了些蜜饯干果一类的小零食,看到卖淄砚的店子。 《文房四谱、砚谱》就录有淄砚,前朝名家更是称淄石为韫玉。 锋发墨、不伤笔、箧中砚、比第一,用韫玉精制而成的淄砚被誉为文房四宝中的“至宝”,乃名砚之首。 黎洛棠想起他帮她挑砚台的事,噘嘴道:“上回你给我挑得砚台,都遗失了。” “我们进店,我再帮你挑几块好的。” 这家店卖得全是雕琢好的砚台,没有砚石。 顾霆晅对砚石了解颇深,告诉黎洛棠,“淄石分为‘仔石’和‘原石’两类。仔石中有紫云、沉绿、天青、柑黄等。柑黄坚而不顽、发墨如油,是淄石中之上品。” “那块就是柑黄砚吧?”黎洛棠指着一方梯形状的砚台问道。 顾霆晅走近端详了一番,“是的。” 上品砚石,价格昂贵,伙计报价:“一万银子。” “这么贵!”黎洛棠瞪大了眼睛,“不买了,不买了,走走走。” 赶紧拽着顾霆晅往外走,伙计还在那说:“公子,这砚台是名家所制。” 黎洛棠撇嘴,再是名家所制,也不该卖这么贵,又不是古砚。 顾霆晅笑道:“喜欢的话,我买来送给你。” “不喜欢了。”黎洛棠赶紧道。 比起砚台,她更喜欢银票、金票…… 在街上逛到酉时初,两人去酒楼吃饭。 “中午你请客,晚上我请吧。”顾霆晅笑道。 “那你可得多点几道菜,不能小气哟。”黎洛棠娇声道。 “你点几道,就点几道。” “我要是点满满一桌菜,吃不完,浪费了,你会不会生气?” “不会。” 黎洛棠笑,“我当真就点一桌菜了哟。” “好。” 说是这么说,实际黎洛棠只点了四道菜,两荤一素一汤。 两荤:桂花糯米红烧肉、油焖大虾。 素菜:一品豆腐。 汤是:砸鱼汤。 四道菜中,桂花糯米红烧肉的卖相最好。 浓油赤酱,看着就很诱人,闻着那特有的香气,黎洛棠咽了咽口水。 夹了块肉放进嘴里,香甜可口肉汁立刻充盈整个口腔。 厨子的厨艺好,甜度恰到好处,吃起来一点也不肥腻。 上好的五花肉,肥肉不油腻,瘦肉不柴, 酱汁浸泡到糯米里面,桂花香味和肉的鲜味融合在一起,比肉还好吃。 吃起来太过瘾,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就在黎洛棠舒服的享用这些美食,另一位吃货却在啃草根。 上官姗姗和沈君玉在追人过程,一不小心落入陷阱,滚到了谷底。 天色渐暗,光线不明,两人找不到出路,只好呆在谷底等天明。 “明天出去后,我要去酒楼大吃一顿。”上官姗姗咬着草根,恨恨地说道。 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是我连累了你。”沈君玉黯然道。 “什么连累不连累,我们是一伙的,好兄弟同甘共苦。”上官姗姗豪迈地拍着沈君玉的肩膀道。 沈君玉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 好兄弟吗? ------题外话------ 沈小哥啊沈小哥。 第三百八十九章野鸡?调虎离山 天上无月,星光亦黯,谷底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草丛里传来嗦嗦声,上官姗姗故意往沈君玉身旁靠,颤声道:“不会是蛇吧?” 要是蛇就好了,蛇羹很好吃,烤蛇肉也很好吃。 “别怕,我去看看。”沈君玉起身道。 “你要小心点喔。”上官姗姗捏着嗓子说道。 沈君玉哆嗦了一下,快步走向发出声响的草丛,从里面逮了只被杂草绊住脚和翅膀的野鸡。 “早点逮到就好了。”上官姗姗遗憾地道。 俗话说得好: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 野鸡炖汤、爆炒野鸡、红烧野鸡……上官姗姗咽了咽口水,。 “这附近没有水源,不能处理。”沈君玉冷静地说道。 上官姗姗翻了个白眼,“沈君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聊天?要是一一在就好了。” 她们一定可以就着这只野鸡,畅想许多种做法。 沈君玉忍笑道:“你和七妹是同好。” 都是那么爱吃,说起吃来,头头是道。 上官姗姗斜他一眼,“是啊,我和一一相见恨晚,一见如故,一一见倾心,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 “官少侠,我七妹和六弟互有情意。”沈君玉听到她说的一见倾心,眉头已然紧锁,忍无可忍,打断了她的话。 “这样呀。”上官姗姗眼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那你呢?和谁互有情意呀?” 沈君玉不吱声了,扯了几根草编绳子。 “说啊,你的相好是名门闺秀,还是江湖女侠?”上官姗姗问道。 “野鸡饿一晚,不知道会不会饿瘦?” “你别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沈君玉又不说话了。 上官姗姗不肯放过他,不停的追问。 就在上官姗姗撩拨沈君玉时,黎洛棠也在撩拨顾霆晅。 夜色中,星月淡淡,晚风徐徐。 是的,这两人又坐在屋顶上。 “给你。” 黎洛棠接过去,是一个用草编出来的,翠绿可爱的小蚂蚱,“你什么时候编的?” “上午。”顾霆晅听人说,这样的小玩意儿最能虏获姑娘家的欢心,他编了许多,这是编得最好的一只,“你喜不喜欢?” 黎洛棠唇角一弯,眼眸亮亮地看着他,这小蚂蚱,她的确挺喜欢的,但是,“我最喜欢鸳鸯,你会编鸳鸯吗?” “鸳鸯,我还不会。”顾霆晅顿了顿,“我会学的。” “你编的鸳鸯,你要送给谁?”黎洛棠问道。 顾霆晅的脸、脖子都红了,却不好意思直白的说出,要把鸳鸯送给黎洛棠这句话。 “说啊,你要送给谁?”黎洛棠不肯放过他,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腰。 顾霆晅的肌肤绷紧,声音发颤,“糖糖,别闹。” “你是不是要送给你京里其他相好的姑娘?” “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其他相好的姑娘,只有……只有你一个。” “有我一个还不够吗?你还想要很多个吗?”黎洛棠佯装生气,板着脸诘问道。 顾霆晅侧转身子,凝视她,眼眸深情如海,深邃幽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黎洛棠唇角上扬,“你可要言出必行。” “君子一……”顾霆晅刚要说什么,“什么东西烧着了?” 黎洛棠听到了马叫声,“好像是马厩那里起火了。” 话音落,就听有人喊:“走水了!走水了!” “我去救火,你别去。”顾霆晅从屋顶跳了下去。 水火无情,他可以冒险,但黎洛棠不行,那怕黎洛棠的身手并不弱于他。 “一起。”黎洛棠也不放心他呀。 两人赶马棚,火势已很大。 客栈的人,也在救火,只是杯水车薪,熊熊烈火,热得炙人。 “逸少,你闻到了吗?”黎洛棠低声问道。 顾霆晅点头,“火油。” “客栈的人都来了……” “不好。”顾霆晅转身就往客房跑。 黎洛棠亦想到了,调虎离山。 放火的人,只怕是冲着王少举来的,赶紧跟上。 两人来得刚刚好,两个黑衣人抬着一个长麻袋。 看长麻袋的形状,里面应该是装着王少举。 “你前,我后。” “我前,你后。” 顾霆晅和黎洛棠默契的同时喊道。 话音一落,软剑和长鞭已然攻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不约而同地抛下长麻袋,向左右跳开,避开剑和鞭。 客房过道狭窄,有些施展不开。 黎洛棠的鞭子还好,不过是抽得木头碎渣四溅。 顾霆晅的软剑,却不时扎在木头里。 他们交手十几招后,黑衣人的同伙来了,“你们太……” “还不来帮忙。”黑衣人之一喊道。 黎洛棠和顾霆晅就算施展不开,可两人的身手比两个黑衣人强,两个黑衣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皮外伤了。 黑衣人的同伙们很想帮忙,可是过道狭窄,他们挤不过去,就算挤过去,也只能一对一,没法依仗人数多去围攻。 这时,被起火引走的天武府的人,也回过神来了,他们也赶到了,如是大家一起乱战吧。 掳人走已失败,黑衣人也不愿过多纠缠,“扯呼。” 天武府的人没有追赶,解开长麻袋,放出了跟死猪一样的王少举。 “逸少,这位是?”一个中年男子问道。 “我朋友。”顾霆晅说道。 “你好,这次多谢你帮忙。”中年男子说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听他这口气,在天武府他的级别在顾霆晅之上?淡然道:“为朋友两肋插刀,应该的。” 顾霆晅眼中露出一抹笑意,“不早了,我先送你回房。” “不用送来送去的,我们明儿早上见。”黎洛棠笑盈盈的走了,“我要去马厩看马。” “逸少,你朋友也住在这家客栈?”中年男子幽幽地问道。 “住在这家客栈的,不只我朋友。”顾霆晅沉声道。 “逸少,你别误会,我是看你这朋友身手不错,怎么不引见他进天武府呢?” “她是江湖客,爱逍遥。”顾霆晅神情冷淡,“邬大人,怎么会没有人守着王少举,让人有可趁之机?” 中年男子这才没有纠缠在黎洛棠身上不放。 马厩的火已经扑灭,马没有死伤,就是受惊了,一直安静不下来。 黎洛棠摸着马头,一下又一下,安抚了许久。 第三百九十章驴肉火烧?颜文姜祠 晨曦微露,黎洛棠已起来盘腿打座。 江湖越来越乱,牛鬼蛇神层出不穷,每日练功不能懈怠。 内力在体内运行三个周天,黎洛棠收功,刚穿上鞋,就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黎洛棠唇角上扬,这人时间掐得刚刚好。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门被敲响了,“糖糖,你起来了吗?” “起来了。”黎洛棠打开门,笑靥如花,“早上好。” “早上好。”顾霆晅笑道。 黎洛棠笑问道:“早餐请我吃什么?” “驴肉火烧。”顾霆晅知道黎洛棠爱吃肉,才没有说更有名的素火烧。 火烧猛的一看,和烧饼没多大的区别。 但烧饼是烤出来的,而火烧是烙出来的。 还有就是烧饼上有芝麻的,而火烧却没有。 火烧按照馅料的不同可分为无馅火烧、素火烧和肉火烧。 按照制作方法的不同,可分为干火烧和油火烧两种。 到了卖火烧摊子,看着那色泽金黄的火烧,黎洛棠眼馋地道:“我要吃两个。” 顾霆晅给她买了两个驴肉火烧,他自己则买了三个素火烧,还一人要了碗油粉。 油粉是豆类制作淀粉时,去表层水,去渣滓,留下的沉淀物,呈糊状。 加水、加白豆、加豆腐条、加粉丝等,煮开。 火烧外皮酥脆,内软韧,里面的馅咸香鲜美。 油粉的味道略带酸涩,黎洛棠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我不喜欢喝这个,给你。” “你坐在这等我,我马上就来。” 黎洛棠乖巧点头,“哦。” 顾霆晅跑到街那头去买碗杂鱼汤后,很快又回到了黎洛棠身边,“这个的味道,你应该喜欢。” 黎洛棠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我要是还不喜欢呢?” “那我再去给你买别的。” “不觉得我太挑嘴了吗?” 顾霆晅耿直地答道:“不觉得,我也有吃惯的东西。” 黎洛棠好奇地问道:“什么?” “炒肝儿。” 黎洛棠是知道炒肝儿的,这是由“熬肝”和“炒肺”发展而来的一道小吃。 喜欢的人称其:汤汁油亮酱红,稀而不澥,肝香肠肥,味浓不腻。 不喜欢的人就觉得它,黑乎乎、黏糊糊、腥臭无比。 “我还想着有机会,去京里吃炒肝儿呢。”黎洛棠笑道。 “你想吃,我陪你去吃。” 黎洛棠眸光流转,“你这是要舍命陪君子?” 顾霆晅愿意陪她做任何事,但这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低头咬了一大口素火烧。 吃完了早餐,顾霆晅却不能陪着黎洛棠满街逛,他要和同僚一起,护送王少举上京。 “王少举的身体没有问题了?”黎洛棠问道。 “从官府调了辆马车,大夫会随行。” 昨夜的事,让邬大人不愿再拖延下去,即便顾霆晅等人反对,他也一意孤行。 “路上小心。”黎洛棠叮嘱道。 “我会的。”顾霆晅虽舍不得离开,想多陪陪黎洛棠,可是公务在身,他没法儿女情长。 顾霆晅等人离开后,黎洛棠去了颜文姜祠。 颜文姜祠又名灵泉庙、顺德夫人祠,百姓俗称大庙。 女子能被立祠的不多,尤其像颜文姜这种民妇。 而颜文姜会被立祠,是有传说的。 据《青州府志》记载:颜文姜,颜子之后也。 初许聘李氏,夫亡,悯舅姑之失养也,远汲新泉,以供姑嗜。诚感神明,泉涌室内,姑发其笼,水流成河。 为了纪念颜文姜的孝行,博山古代称为“颜神”,亦称为“颜山”,水亦称为“孝水”,乡亦称为孝妇,社亦称为“孝感”。 这个传说,黎洛棠不怎么喜欢,但不妨碍她去游览。 祠的大门楼,朱红色,沤钉兽环,是一翘两昂五踩的斗拱建筑,极为壮观。 在门前两侧有雌雄石狮回头相向,雄踩球,雌踩小狮,两狮张牙舞爪,瞠目相视,造型精巧,神态如生。 过了大门,就可看到重檐四角攒尖式香亭,檐上悬着风铃,山风一吹,丁当作响。 亭的后墙及两侧底部为石基,中砌青砖,四根木柱支撑斗拱,门窗皆为朱色木雕扇。 在香亭和正殿之间,是灵泉池。 瓮石为池,深三米,正方形,四周雕栏环抱,柱头狮、兽、莲等石雕。 泉旁有一石碣题云:“孝妇河名自古今,泉头一派更弘深。何当汲去为霖雨,洗尽人间不孝心”。 泉水是从正殿殿基下涵洞涌出,甘冽清冷,荇藻郁茂,常年不竭。 灵泉又名孝泉,有许多年轻的少妇来汲泉水。 一个说:“我婆婆说,这泉水甘甜,烧水泡茶,可好喝了。” 那个道:“我婆婆说,这泉水煮饭好吃。” 七嘴八舌说的都是这泉水如何如何好,而且她们都是奉婆婆之命来的。 这时有个小媳妇道:“孝妇河的水,就是从这泉眼里流出来的,都是一样的,根本就用不着走几里路来这里取水。” “我也这么说,我婆婆就骂我懒,非得让我来取水,天天这么走,脚都走大了。”另一个小媳妇附和道。 小媳妇们同仇敌忾的讨伐起婆婆来了,黎洛棠扶额,婆媳矛盾,千古难题。 顾霆晅的娘,已经不在了,她不用担心……呸呸呸,胡思乱想什么呀。 黎洛棠赶紧从这些小媳妇身边走过,往正殿去。 正殿用斗拱攒成,俗称:无梁大殿。 殿宇雕梁画栋,上复琉璃瓦,采用单檐歇山顶,前无续檐,另建卷棚代替出厦的形式,独具匠心。 正殿供着的是颜文姜的彩塑像,宝相端庄。 后院中为寝殿,东为公婆殿,西是爷娘殿。 西殿一列分别是郭公祠、百子殿。 东殿一列分别是钟楼、王爷殿。 全祠虽不宏阔,但布局有序,鸣泉淙淙,环境极为幽雅。 黎洛棠进了绘有二十四孝图的配庑,左首第一张图就是孝感动天,第二张是戏彩娱亲…… 看到埋儿奉母,黎洛棠皱起了眉头,以“埋儿”方式行孝,势必会显得为父非常不慈、不义。 而且这种陷父母于不慈不义的做法,最终实际上仍是一种不孝。 第十张是卖身葬父,常在街头可见。 第二十三张是涤亲溺器,孝顺母亲,用帮母亲洗便盆这个方式,会不会太形式主义了? 看罢这二十四孝图,黎洛棠有种一言难尽之感,讪讪的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锅子饼?鲁山五虎 黎洛棠在淄博又逗留了两天,就往滨州去。 进京走德州这条路更快,但是顾霆晅的那位上司,那一脸的怀疑,让黎洛棠不舒服。 为了不给顾霆晅添麻烦,她还是换条路走。 条条大道通罗马,进京又不只一条路。 黎洛棠不赶路,走得是平坦的官道。 走官道和走小径,往往会差上三分之一的路程。 一般赶路的人,会走小路,节省时间。 在官道和小径交错的一处空地上,有一家小店,卖些饼饵,赚点蝇头小利。 小店卖得是锅子饼,用软面放在鏊子上烙成金黄色。 再用鸡蛋、熟肉、豆腐、香菜等制成馅,卷入饼中,稍微煎一煎,切成块即可。 “要两个饼和一碗青菜汤。”黎洛棠找了个地方坐下。 过了会,店家就把饼和青菜汤送了上来。 锅子饼咸鲜适口,味道相当不错。 汤就一点咸味,淡淡的绿色,还真是清汤寡水。 路边小店,不能太挑剔。 再说,顾霆晅又不在,她挑剔,也没人心疼,也没人惯着她呀。 所以将就吃吧。 吃完一个饼,再吃第二饼。 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马上的壮汉们,把马勒停,从马上跳下来,就走到了黎洛棠面前,“小子,怎么不逃了?” “以为我们追不你,就大摇大摆的在这里吃起来。” “这是临死也要做饱死鬼。” 黎洛棠一脸的莫明其妙,这是把她误会成谁了?“你们找错人了。” “小子,别装糊涂,把东西交出来。” “大哥,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别跟他废话了。” “剁了他。”一个人凶狠地叫嚣道。 飞来横祸! 黎洛棠到也不惧,只是她还没出手,就听有人道:“鲁山五条大虫,瞪着牛大的眼珠有什么用,人都能认错。” 黎洛棠抬头一看,路一庭坐在旁边的那棵大树上,嘴里叼着根草,痞痞邪邪的样子。 “我们是鲁山五虎。” “虎,大虫也。” 黎洛棠撇撇嘴,“你还真能惹事生非。” “我这不叫惹事生非,我这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路一庭振振有词。 黎洛棠不跟他辩,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我三你二,废了他们。” “好。” 话音落,两人出手了。 鲁山五虎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来,身手不弱。 双方皆全力相搏,刀来剑往,鞭影重重,打得十分激烈,恶斗三十余招后。 其中一虎,被黎洛棠的长鞭缠起,重重地甩出四尺多远,撞在了树是,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背脊骨不是被撞断了,就是被撞骨裂了。 路一庭一剑逼退一虎,左手拳,一拳打了一虎的右肩上。 被一拳打实,那虎只觉得右半身全麻了,痛得不自觉地惨叫。 “砰砰”黎洛棠飞起两飞腿,全踢在一虎的胸膛上。 力道千钧,踢得他倒飞出五尺外,“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手脚朝天。 那虎刚支起身子,还没爬起来,“噗”一口鲜血喷出。 “老四。”一虎喊道。 “二哥,救……救我……”四虎一说话,血就往外喷。 二虎当然想救弟弟,可是他被路一庭的剑逼得根本没办法靠近四虎。 好在路一庭和黎洛棠对他们并没有下杀手,只是将他们打成重伤。 “这一次,就这样,再追上来,就把你们。”路一庭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我们走吧。” “我们不同路。”黎洛棠撇清关系。 “同路。”路一庭说道。 黎洛棠翻身上马,“你知道我要去哪,你就说同路。” “你去哪,我就去那。” “干什么要跟着我?”黎洛棠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我四处游走,去那都成。”路一庭吹了下垂下的头发,“顺便劫富济贫,打抱不平什么的。” 黎洛棠把包袱提过来,把装金票的木匣子递给他,“还给你。” “送出去的谢礼,再收回来,你也太小瞧我路一庭了。” “无功不受禄,而且这份谢礼太重了。” “不是无功,你帮两次。” 黎洛棠还是不肯收,路一庭恼羞地道:“你不想要,那就丢掉好了。” 一万多两金票丢掉,再大手大脚的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黎洛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来钱太容易,丢掉不可惜是吧?” “那你就收下,反正我路一庭送出去的东西,是绝对不会收回的。”路一庭拍马疾奔。 黎洛棠只好把木匣收起来,催马前行。 申时正,两人进了滨州城。 沿着大街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排三间店面,十分气派的聚英茶楼。 茶楼的后面是客栈,一进门,伙计就迎了上来,“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 “住店,两间最好的上房。”路一庭财大气粗的道。 “马牵到马厩去,喂上好的马料。”黎洛棠从马背上把包袱取了下来。 一个伙计去牵马,另一个伙计道:“两位客官请随小的来。” 他走在前面领路,进入后进,上楼梯。 楼上的过道宽阔,打扫的也十分干净。 左右两侧,各有八间房间,其中有三间住了人。 伙计给两人安排的房间,是东首第一间和第二间。 “你要哪间?”路一庭挺有君子风度的问道。 “随便,又不是长久住。”黎洛棠进了第二间屋子。 关上门,黎洛棠先把金票藏好,准备明天去银庄把金票存上,揣这么多金票在身上,还是有心理负担的。 在房间歇息了半个多时辰,酉时初刻,路一庭就来敲门,“小顾,出来,去吃晚饭了。” 黎洛棠打开门,没有纠正他的称呼,“来时,我看街口就有一家酒楼,我们去那吃。” 路一庭没有异议,他对吃食没有讲究。 两人刚到酒楼门口,就听里面一人在嚷嚷:“……大门面的酒楼,原来是家黑店,不敢欺压有钱有势的大财主,欺负我这穷老头子” 黎洛棠还在迟疑要不要看这热闹,路一庭已经往里挤了,“让让让。” 人群里有厉声道:“你少耍无赖。” “谁耍无赖?你们就是欺负人,你们开店,进门就是客。你们却狗眼看人低,只敬罗衣不敬人……”黎洛棠看到一个衣裳褴褛的老头,指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说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绣球干贝?巧手张 先敬罗衣后敬人,世间常态,并不稀奇,直到老头道:“别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你们不该以假换真,谋走我的银子。” “你诬赖人,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从来都是本本分分,怎么可能以假换真?是你拿了假银子来讹诈人。”账房先生气愤否认。 “我把钱袋交给伙计,你当时是不是亲手秤过?” “不错,我当场秤过,只是因为生意忙,我没仔细瞧,看走了眼,没想到你这老滑头,用假银子来骗吃骗喝。”账房先生说道。 老头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我因怕你们误会我是来骗吃骗喝,把银子存在店里的,却不想你见财起意,要谋走我的银子。” “你休得把脏水泼在我身上,分明是你拿假银子讹诈人。”账房先生怒道。 两人各持一词,看热闹的人也不搞清到该信谁的。 这老头穿得破破烂烂,不像是有钱人,他用假银子讹诈人,也说得过去。 两人说的银两数目不同,又或许是账房先生称时,发现多了四两银子,财迷心窍,没能细看银色,才被骗的? 老头又道:“大家看看这里。 他指着贴在柜台柱子上的一张纸,“银钱当面点清,离柜概不负责。” “退一万步讲,我那十五两银子就算是假,可他已过了秤,入了账柜,那假的也成真的了,他不给真银子给我,他就是想谋我的银子。” 这话他说得理直气壮,围观人中,也不知道是觉得他说得有理,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附和道:“这老头说得没错。” 账房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掌柜的见状,知道再不出声,不行了,“诸位诸位,你们看看这银子,足以以假乱真。” 说着,掌柜的捧着那些银子给大家看。 “这看着还真的挺像是真的。”围观的人说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这种假银子,她曾在外祖父那儿见过,转眸看向那老头,他就是外祖父说的,巧手张? “我乞讨这么多年,就攒下这点体己银,日日摸,夜夜摸,早就将银子摸着光亮无比,这银子暗淡无光,肯定不是我的。”老头说道。 他这么一说,围观的人不免可怜起他来,有的人就道:“店大欺客,看他一个穷苦老头,就动了谋他银子的念头。” “老头攒点银子不容易,别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赶紧把银子还给老头吧。” 老头一听大家都帮着他说话,面露得色,提高着嗓子,喊道:“诸位乡邻,我说这是黑店,没有半句冤枉他们的,他们不仅要换走我的银子,还虚报实账,我明明就只要了四碟小菜,喝了二两酒,怎么也花费不了六两银子,他们…… “前辈,还是适可而止吧。”黎洛棠看账房先生气得快冒烟的样子,怕他脑充血倒下,用密音说道。 老头一愣,目光扫过围观的众人。 “老头,说呀,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 黎洛棠排众而出,“这事再争下去,也难有结果,说起来,也是店家的不是,你若不替人管账,也不会出这事。” 老头听出这声音和刚才以密音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是一样的,微眯着眼打量着黎洛棠。 黎洛棠继续道:“这十五两银子,就算我的吧。” 说着,掏出三片的金叶子,递给账房先生,“你除下账上的七两银子,找给老丈八两银子。” 账房先生惊喜万分,见黎洛棠衣着虽不算华贵,但也体体面面的,而且束发的是玉簪,赶忙道:“多谢公子。” “看清楚了,别有说是假的。”老头阴阳怪气地道。 “这位公子拿出来的,岂会有假。”账房先生瞪了老头一眼,接过金叶子,称了秤。 金银换算后,按照十五两算,找给老头八两银。 老头接过银子,伸手道:“你把那包假银子交给我,免得你再去讹诈别人。” 如果老头不要那假银子,黎洛棠或许还有点怀疑自己认错人了,见他要假银子,她可以确定,这就是巧手张设得局。 账房先生闻言,气愤地将那包假银子丢在巧手张的面前,“谁讹诈谁,大家心里明白。” 巧手张捡起那包假银子,在手上掂了掂,咧开嘴露出一排大黄牙,“以后别狗眼看人低。” 言罢,他就大摇大摆的往外走。 事情了结,围观的人都散开了。 黎洛棠和路一庭上了二楼,坐下点了菜,等伙计退下,路一庭敏锐地指出,“那老头你认识。” “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他。”黎洛棠笑道。 “他是什么人?” “巧手张,知道吗?” “那老头是巧手张!”路一庭瞪大了眼,“跟传言里不太一样。” “传言不足以信。” “你早看出讹人的是巧手张了?” “没错。” “那你还帮他?” “我是在帮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也该受这教训。”路一庭冷声道。 “世俗之人,难免如此。” 两人闲聊了一会,伙计送菜上桌。 四道菜,两荤一素一汤。 荤菜中,有一道绣球干贝。 绣球干贝用得是鸡脯肉、虾肉、肥猪肉等和干贝做成丸,放在蒸笼里蒸出来的一道菜。 这道菜的卖相很好,绚丽多彩,象极了舞龙时用的绣球,菜名也由此而来。 味道也是相当不错,嫩爽多汁,鲜而不腻,甘美滑润。 黎洛棠三口一个,不多时,就把这碟菜给吃光了。 “你的胃口这么好,吃得也多,怎么就不见你胖呢?”路一庭说道。 “我是干吃不胖的体质,你羡慕不来的。”黎洛棠挑眉道。 “谁羡慕你这个。”路一庭夹了一筷子青菜塞嘴里。 两人吃完了晚饭,就出酒楼,回客栈。 刚走到客栈门口,就听人道:“小丫头站住。” 黎洛棠侧目一看,是巧手张,“前辈有事?” “小丫头,我不认识你,但你认识我。”巧手张说道。 “我不认识你,只是听人说起过你。” “谁跟你说起过我?” “家母姓万。” “呀呀呀,原来是万老鬼的鬼精灵外孙女!第一次见,得给见面礼。”巧手张说着,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抛给黎洛棠。 黎洛棠伸手接住,是一颗散发着莹光的大珍珠,抬头正要和巧手张说什么,却发现人已离开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锅贴?教堂 “这么大颗的珍珠,还是粉红色的,很少见,不会是假的吧?”路一庭看着珍珠道。 黎洛棠横了他一眼,“见面礼,怎么可能会给假的?” 巧手张再乖张,也不能做这么不讲究的事。 “那可不一定,巧手张亦正亦邪,他做的事,不能依常理而论。” 黎洛棠戏谑地笑道:“就和你一样。” “正未必正,邪未必邪,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要得就是随心所欲,哈哈哈,沧海横流安税驾,一桴从我任平生。”路一庭仰着头,大摇大摆的往客栈里走去。 只是他穿着束袖长袍,那飘逸潇洒的姿态大打折扣。 黎洛棠轻笑一声,握着珍珠,跟着进了客栈。 夜半,客栈里的客人都入睡了,万籁俱寂。 这时路一庭从床上一跃而起,站到墙边侧耳聆听,确定黎洛棠已经熟睡,才打开窗子,飞身而出。 到了屋外,他转身窗户掩上,飞掠到屋顶,施展轻功,快如离弦之箭,片刻间就到了城墙下。 他脚下丝毫不停,足尖在城墙上借力,凌空飞起,越过城墙,如风飘落叶,飞落城外, 他提气继续疾行,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他就石庙,从石庙往西北方向,一路仔细搜索上去。 沿路,都没有找到要找的暗记,直到他寻到周家集,在一处墙角,看到了那个暗记。 可是那个暗记指向的却是石庙,这……这意味着,鹞子到石庙就断了线。 事情显得有几分扑朔迷离了,按理说,鹞子应该是先到石庙,再到周家集,现在却成了先到周家集,再到石庙了。 路一庭沉吟片刻,返回石庙,在石庙附近逐步搜索,没有找到任何暗记。 就好像鹞子并来到过此处似的,鹞子做事老成练达,他既然在周家集留下了暗记,就算再匆忙,只要到过的地方,定然留下记号。 可这方圆十数里,竟会一个暗记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鹞子着了人家的道,鹞子是家中给他的护道人,武功只比他强,不比他弱,而且江湖阅历深,什么人能将他掳走? 路一庭想不出鹞子为何突然失去踪影,又找了一圈,已到四更天,无奈的回转滨州城。 打开虚掩的窗子,跃回入房中,脱去外袍,上床盘膝运功。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敲门声,他才睁到双眼,就听黎洛棠在门外道:“路一庭,你起来了吗?” 红日满窗,已日上三竿了。 路一庭从床上跃下,披上外袍,打开了门,“早上好。” “不早了,已经辰时正,客栈的客人差不多都全走光了。”黎洛棠说道。 “我们又不赶路,用不着起那么早。”路一庭说道。 说话之时,伙计送来洗脸水,路一庭盥洗完毕,两人出门,去街上吃早餐。 没走多远,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让黎洛棠直咽口水。 闻着香气寻去,是卖锅贴的小店。 看着锅里的色泽金黄的锅贴,就很有食欲。 “我要两碟肉馅锅贴。”黎洛棠进店坐下。 油煎锅贴做法也不难,将面搓成长条,擀成椭圆形的皮儿,将馅料放到面皮上面,两遍对折捏好,两端外漏,放到锅中煎熟即可。 刚煎出来的锅贴,喷香的,老板也说:“锅贴要趁热,凉了,皮就不酥了,就没那么好吃了。” 锅贴的周边及上部稍软,底部酥脆,咬起来,咔咔作响。 有脆有绵的皮,亦烂亦酥的馅,再沾点酱料。 吃起来回味无穷,真真是极美的享受。 “看你吃东西,不好吃的,都好吃了。”路一庭吃锅贴一口一个,如牛嚼牡丹。 “谢谢你的夸奖。”黎洛棠喝了口豆芽汤,“你要有事,请自便。” 路一庭目光微闪,难道昨晚他出去,其实她是知道的?“你呢?” “听说城里有洋人的庙,我想去瞧瞧,看看有什么不同。”黎洛棠笑道。 洋人的庙,应该就是教堂吧。 吃完锅贴,路一庭付了账,两人在街头分开了。 路一庭去办什么事,黎洛棠没兴致知道,她问了路,直奔那座教堂。 隔得老远,黎洛棠就看到了直刺云天的十字架,还有四个色彩各不相同的葱头式穹窿,以及两个高耸的尖塔。 以前听说过,天主教和基督教的教堂是有区别的。 黎洛棠对这个没有研究,并不知道这是一座天主教堂,还是基督教堂。 直到转过去,看到顶端的小阁楼上,写着“天主教堂”四个字,才确定这是天主教堂。 在墙上写着:“天主享受,荣福于天,良人受享,太平于地”这十六字。 “进和尚庙念阿弥陀佛,进道观念无量天尊,进教堂念什么?”黎洛棠边喃喃自语,边拾阶而上。 教堂里不只有神父,还有几个修女,穿着黑色的袍子。 来教堂做礼拜,应该不多,现在的人多信奉佛教和道教,天主教是新鲜玩意。 修女看到黎洛棠这个陌生面孔,就过来了,“教友,你好。” “我不信教。”黎洛棠直接道。 这个时空,她不知道,在原先那个时空,康熙、雍正、乾隆都曾颁布禁教令,禁止传教士传教。 教堂里有人在做礼拜,想来本朝皇帝是没有禁止传教士传教。 修女一愕,“公子能进教堂,必是蒙主召唤来的。” “不是,我只是听人说,这里有座洋人的庙,进来看看,跟我们的庙,有什么不同。”黎洛棠直白地道。 看着祭台上十字架苦像,黎洛棠没想过去鞠躬。 不想听修女布道,黎洛棠去看苦路图。 苦路:是天主教的一种模仿耶稣被钉上十字架过程重现的宗教活动,也称之为“拜苦路”。 在天主教教堂内悬挂或摆设着十四处苦路像,描绘耶稣身背十字架,走向加尔瓦略山途中所经历的事迹。 有些教堂会加上第十五处:耶稣复活,为苦路的终极目标画上了完美的句点。 修女见黎洛棠站在第九处苦路图前,过去道:“这是耶稣第三次跌倒,这是在告诉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难免会疲倦,会跌倒;但是,天主仍不停地眷顾著我们,给我们重新出发的力量。” “天主为什么不把十字架丢弃呢?这样就不用背着,也就不会一次又一次跌倒了。”黎洛棠淡然道。 “这是考验,而耶稣跌倒再爬起来,是要告诉我们,他会分担我们生命的重……” 她话没说完,黎洛棠已去看第十处图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炒鸡?一见钟情 修女似乎很想劝黎洛棠信奉天主教,不停的在黎洛棠身旁说道:“天主教会是一个爱的教会,彼此吸纳,彼此担当,彼此相爱……” 黎洛棠被念的落荒而逃,不敢再逗留。 走出教堂,黎洛棠在街上闲逛,突听前方传来“梆梆”声,像是敲打木鱼的声音。 又见一堆人围着,黎洛棠嘴角微抽,和尚化缘也能引起围观。 时代落后,娱乐生活太缺乏。 黎洛棠跃到旁边的树上,往下看,那是一家卖布的铺子。 在布店的门口,坐着个面相凶恶的和尚,在他身边还插着根粗大的方便铲,笔直笔直的,铲头闪着寒光。 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正在央求那个和尚,“这里有五十两银票,还请大师父收下,离开吧。” 凶和尚冷哼一声,“小僧已经说过,小僧要化缘三百两金子,若是没有,那只要有人能将那根五百斤重的方便铲移开,小僧自会离去。” 伙计苦着脸道:“大师父,小店做得是街坊生意,赚点蝇头小利,仅能糊口,拿不出三百两金子。” 凶和尚不理会,继续敲木鱼,一副没有三百两金子,他就不挪窝的架式。 太可恶了,黎洛棠飞身而下。 忽然半空落下一人,引来看热闹的人,一片惊呼。 那凶僧抬眼看了看黎洛棠,继续敲着木鱼。 “你这秃驴,好不讲道理,那有化缘强要金子的,你若不再走,我就折断你这根五百斤重的方便铲。” “施主勿要恶言伤人。”凶僧反到挑起黎洛棠的礼来了。 黎洛棠伸手抓住那根插在店门口的方便铲,沉力在双腿,一声轻喝,方便铲就被拔了出来。 凶僧脸色一变,目光不善地盯着黎洛棠。 “砰”黎洛棠双手用力,将方便铲给折断了,把断成两节的方便铲丢到凶僧面前,“滚。” 凶僧眼皮一跳,这小子年纪轻轻,内力怎么会如此纯劲?就是他也没法如此轻易将方便铲给折断。 “小子好大胆子,敢管佛爷的闲事,把万儿来历报上来。” “你不配知道。”黎洛棠讥笑道。 “小子,你太狂傲了。”凶僧怒道。 他霍然站起,钵大的拳头,朝黎洛棠轰了过去。 黎洛棠轻盈地闪过,左手一抬,向凶僧射出三枚袖箭。 凶僧变拳为掌,一把接住了两枚袖箭,另一枚则被他用嘴咬住。 “啪”黎洛棠甩出了长鞭,如灵蛇般,直攻凶僧的面门。 凶僧伸手去抓长鞭,黎洛棠唇角微扬,手指在鞭把上一按。 她哥会花重金给她打造雀鸣鞭,除了鞭中有藏剑,还有就是长鞭也是有机关的,鞭身支起一个个刃角。 “啊!”凶僧抓住了鞭身,被刺得血肉模糊,马上松开了手。 黎洛棠将鞭子收回,又甩出,鞭子发出雀鸣声,呼啸着袭向凶僧。 凶僧知道鞭子的厉害,不敢再硬接,向旁边躲避。 “啪啪啪”黎洛棠连抽三鞭,鞭影如花,落英成遍。 凶僧向后退,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断成两节的方便铲,脚下一滑。 黎洛棠趁机飞起一脚,将他踢飞,“看在佛祖的面上,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小子,你给佛爷等着。”凶僧撂下狠话,飞奔离开。 黎洛棠嗤笑一声,并不在意,她正要离开,却被布店的伙计给拦住了,“公子请留步。” “还有什么事?”黎洛棠问道。 “公子义助,小店上下万分感谢……” “些许小事,不必在意。”黎洛棠不容他多言,绕过他,疾步离去。 “公子,公子……”伙计追了几步,却已看不到黎洛棠的身影,“怎么走得这么快?” 伙计只能回店里,店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见状,柳眉一蹙,“那位公子呢?” “走了。”伙计垂首道。 “你怎么没把他给请进来?他帮我们赶走了那个凶和尚,是恩人,要好好谢谢他。”少女说道。 “妮子,那位公子一看就不普通,还会武功,不是我们这样人家可以攀附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爹。”少女噘嘴,娇声喊道。 “好了,今天有惊无险,只希望那位佛爷明儿不要再来化缘了。”中年男子面带忧色地道。 少女接话道:“爹呀,我就是怕那佛爷明儿会再来,才让小牛子去请那位公子的,若是那位公子能做你女婿,就不用怕那个佛爷。” “一个女孩子,说起这话来,也不害臊,行了,你赶紧去后院煮饭吧,眼瞅着就正午了。”中年男子不想跟女儿讨论女婿的问题。 少女扭腰跺脚,不甘愿的进后院了。 离开这里的黎洛棠,可不知道她这番行侠仗义,又让人家姑娘给看上了。 黎洛棠也没去别处,她发现那伙计没追上来后,就进了前面那家酒楼。 找了临街的桌子坐下,点了饭菜,捧着杯茶水,悠闲的凭窗看着大街上往来的行人。 过了会,菜送上来了,一碗红彤彤、油汪汪的炒鸡主一碟翠绿的菜心。 炒菜用的是本地土麻鸡,加上辣椒、麻椒、盐等为辅料炒出来的。 酱红色的大块鸡肉,配有鲜亮的汤汁,鲜红的辣椒,宽汤热气,散发着浓郁诱人的麻辣香气,观色已经诱人,闻香食欲开。 夹一块鸡肉进嘴,先是麻麻的,然后是辣辣的,细细品味,在这麻辣中,还有着鸡的鲜嫩味。 不仅鸡肉酥软了,就连鸡骨头都入了味。 黎洛棠正吃欢快呢,就见楼梯又有客人上来了,还是熟人。 赛易牙和上回和她交手的那一男一女,他们没看到黎洛棠,被伙计领到一张空桌坐下。 “捡厨子的拿手菜来五道,上等花雕来半斤。”赛易牙吩咐道。 伙计应诺着退下去传菜。 不知那女的说了什么,黎洛棠只听到那男的说:“娥妹,这里是酒楼,且不谈这些,事情总会解决的。” “解决解决,怎么解决?人都找不到。”女子不悦地道。 赛易牙沉声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一天找不到,就找两天,两天找不到就找十天,一会找家客栈先住下来。” “是,前辈。”夫妇俩应道。 他们没再交谈,等伙计把酒菜送上来,他们就开始喝酒吃菜了。 黎洛棠招来伙计,结了账,起身离去。 她走到楼梯口时,赛易牙看了过来,无声说了句,“小糖糖。” ------题外话------ 注: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小糖糖的烂桃花呀,是一朵一朵接一朵。 第三百九十五章芝麻酥糖?受伤 黎洛棠去糕点铺买了点糕点,就晃悠着回了客栈。 去路一庭的房间看一下,还拴着,人没回来。 等她回房小憩起来,再来看时,门还拴着,人还没回来。 黎洛棠也没在意,揣着金票出了客栈,称去银庄存钱。 银庄老板被她的大手笔给吓着了,“全、全存进去啊?” “这金票有问题?”黎洛棠问道。 “没问题。”老板赶忙道。 一万多金票存了进去,黎洛棠还用五十两金票兑换了银锞子、银豆子。 她大手大脚惯了,没法节约,尤其是在吃食上,她绝对不会亏了自己的嘴。 出了银庄,走到一条巷子口,闻到一股芝麻糖香味。 吸了两口气,真的好香呀! 黎洛棠觅香而行,找到了一个卖芝麻酥糖的小店。 这是家夫妻店,老板娘笑盈盈地道:“公子是来买酥糖的吧?请稍等一下,前面那锅卖完了。” 黎洛棠就站在一旁,看老板做糖。 小锅里熬着糖浆,待糖浆熬成焦黄色,沸腾金花时,老板迅速将糖浆倒在旁边抹了油石板上, 接着拿两根竹棍挑起糖浆,反复拉伸搅条。 把糖坯拉后,就放盛着芝麻的锅内。 用剪刀将糖坯分成小块,用食指在每小块中心穿一个孔,丙反复旋转拔丝。 糖块沾满了芝麻,快速地拧成麻花状,一根一根的摆上小盘里,淡黄的糖丝上都是一颗颗的芝麻。 “公子,尝尝味。”老板娘拿了一小块,递给黎洛棠。 糖丝被拉得蓬松,咬一口酥脆可口,还有浓浓的芝麻香。 “味道不错,给我来两盒。”黎洛棠没有买太多,一盒有六块,够吃两天的了。 糖是好吃,但吃多了会坏牙,现在可没有专门的牙医给人看牙。 提着两盒芝麻酥糖,黎洛棠出了巷子,继续沿街闲逛。 到了酉时,找了家酒楼吃过晚饭,就回了客栈。 路一庭还没有回来,虽有一丝担忧,但交情不深,黎洛棠也没多想,练了小半个时辰的功。 正要开门唤伙计送热水上来,就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外面是一个端着茶壶的伙计,“公子,您的茶。” “你送错了,我没有要茶。”黎洛棠沉声道。 “没有送错。”伙计说着将托盘一掀,将茶壶抛向黎洛棠。 壶里滚汤的茶水洒了出来,黎洛棠向左后方一退,滴水不沾身。 黎洛棠看这伙计有点面生,早已有了警惕之心。 伙计伸手到后背,抽出大刀,朝黎洛棠砍了过去。 黎洛棠没有硬接,跳上桌子,将桌上的油灯踢向他。 伙计挥刀一砍,油灯熄灭,屋内漆黑。 黎洛棠一个旋身,到了窗,一掌将窗子拍开,飞身掠出,手在屋檐上一勾,借力,一个翻身上了屋顶。 房间里太狭窄,施展不开,把人引出来,好好揍。 伙计也如黎洛棠所料的,从窗口窜了出来。 他刚露头,黎洛棠的鞭子就抽了过去,“啪啪啪”三鞭抽得伙计直往下坠。 伙计估计也没想到黎洛棠会站在屋顶阴人,被打得措手不及,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黎洛棠飞身而下,一路抽打,打得伙计皮开肉绽。 “说,是谁派你来的?”黎洛棠问道。 “没人派我来。”伙计嘴硬地道。 “这话我不信,我和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冲着我来?”黎洛棠扬鞭,重重地挥下,抽得伙计发出一声惨叫。 “不想死,就老实交待。”黎洛棠冷冷地道。 “是佛爷让我来的。”伙计说道。 “他就让你一个人来?还真是瞧得起你。”黎洛棠收起鞭子,“滚吧。” 伙计呆愣一下,他真没想到黎洛棠会放过来,“谢公子不杀之恩。” 言罢,他翻身爬起,捡起刀子,就翻过围墙离开了。 黎洛棠正要跃上去回房,却见另一围墙,翻个一人来。 那人从墙头翻过来,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黎洛棠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路一庭?” “是、是我。”路一庭艰难地道。 “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黎洛棠上前扶起他。 “一时不慎,阴沟翻船。”路一庭说得断断续续的。 “你别说话了,我扶你回房。”黎洛棠看他气若悬丝,怕他一口气接不上来,一命呜呼。 路一庭被扶回了房间,黎洛棠擦亮油灯,看路一庭惨白的脸上,隐隐透着黑色,“你伤在哪里?” “后背。”路一庭说道。 黎洛棠转到他身后一看,脸色微变。 路一庭的后背,衣裳已砍,背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红色掌印,仔细一看,破洞处的衣裳有烧焦的痕迹。 “火焰掌!”黎洛棠伸手扣住路一庭的手腕,“是毒焰掌。” “你能治吗?”路一庭问道。 黎洛棠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这个虽不对症,但能压制毒性,你先含一颗。” “谢啦。”路一庭接过药丸,丢进嘴里。 “以后有那种金票谢礼多送点给我就成。”黎洛棠打趣的笑道。 “一定。”路一庭说道。 “我去药铺,给你配几剂药,你一个人留在客栈没问题吧?” “没问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自保还是没问题的。”路一庭自信的道。 “主要是我也得罪了人,你回来之前,我刚把人打走。” “你怎么不把人给杀了?让他逃掉,后患无穷。” “我快去快回。”黎洛棠开窗,飞掠而出。 滨州城没有江南那些城镇繁华,大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走动了。 今天逛街时,黎洛棠有留意附近有什么店铺,很快就找到了药铺。 人家正要关门,黎洛棠伸手拦住,“抓点药。” 用药铺的纸笔,开了药方,“按方抓药,要要五剂。” “公子,您这是治什么病的?”抓药的学徒问道。 “毒疮。”黎洛棠一本正经撒谎。 药方里有好几味珍贵的药材,一剂药就是五两银子。 “果然是有啥不能有病。”黎洛棠付了账,拿着药包,就离开了。 一路上都防备着,只是黑暗角落里没有冒出杀手来,她顺利的回到了客栈,花了一钱银子给掌柜的,进到厨房里开火给路一庭熬药。 三碗水熬成一碗,费了点时间,才把药熬好,端回房间,让路一庭喝下,“你运功疗伤吧。” 路一庭打坐,黎洛棠守在一旁为他护法。 第三百九十六章牛筋面?帮忙 “噗”路一庭运功驱毒,却发出脉滞胸闷,一口污血吐了出来。 他伤得挺重,也亏得他毅力过人,咬紧牙关,强撑着才逃回客栈来。 见他吐血,黎洛棠知道他这是内力不济,赶忙上前,双掌分别按在他的左右肩胛处,“凝神静气。” 路一庭闭上眼睛,放缓呼吸。 黎洛棠缓缓地输送内力,帮他调息。 运功一周,路一庭脸色稍有好转,背上的掌印也淡了些。 “这毒好霸道啊。”黎洛棠收回手道。 路一庭睁开眼,“那人至少有五十年功力,你能帮我压制住,已经很厉害了。” “不全是我的功劳。”黎洛棠笑,“你好好休息,不要再运功了,明儿一早再服第二剂药。” “有劳,多谢。”路一庭很清楚,如果不是黎洛棠出手,以他这么重的伤势,他必死无疑。 黎洛棠回了隔壁,伙计已把房间收拾干净。 洗漱后,黎洛棠就上床歇息。 本以会这后半夜,不会安稳,却不想,无人来打扰。 晨曦微露,黎洛棠起来,拿着药包去了客栈灶房,花十五个铜板,请厨子熬一小锅白粥。 药熬好了,粥也好了,一碗粥一碗药,黎洛棠亲自端去给路一庭。 经过一夜的休息,路一庭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喝药吧。”黎洛棠说道。 路一庭端过碗,试了试温,吹了一会,然后一饮而尽。 喝了药,路一庭盘腿运功,黎洛棠照旧将双掌按在他的肩胛骨上,缓缓地输送内力,助他疗伤。 收功后,路一庭喝粥,黎洛棠则到客栈附近的面店,准备吃面。 “公子,今天有牛筋面,您要不要来一碗?”老板娘问道。 牛活着的时候被用来耕地,寻常是吃不到的,只有老了,或病死了才有得吃。 “老牛?”黎洛棠不想吃病牛,那怕牛肉很好吃。 “是老牛,肉少筋多。”老板娘笑道。 “那就来一碗吧。”黎洛棠找了个位置坐下。 俗语说:牛蹄筋,味道赛过参。 黎洛棠以前就很喜欢吃牛板筋,咸辣、有嚼劲,让她念念不忘。 那时候练得太辛苦,和队友偷偷的吃一袋,就满血复活了。 面煮好,老板舀了一勺牛筋浇在上面,让老板娘端了过来。 黎洛棠取了双筷子,先夹了一块牛筋吃,嗯,嫩滑,有嚼劲,好吃。 粗细适中的手擀面,柔软筋道,越嚼越香! 吃完面,黎洛棠就回了客栈。 路一庭有伤在身,与人交手会加重伤势,她得保护他。 两天后,路一庭体内的毒已驱尽,掌印消失,不过内伤未愈,还要再调息几日。 这天傍晚,路一庭到店堂和黎洛棠吃晚饭,喝了三天稀粥,今天总算可以吃点清淡的菜肴。 路一庭虽不重口欲,但连续吃了八顿糖粥,也吃得他腻味了,那怕是水煮青菜,对他也是美味了。 正吃着呢,一个小乞丐出现在门口。 “出去出去。”伙计赶人。 “我是来送信的。”小乞丐灵活的从伙计的胳膊下钻了过来。 “小东西,谁会让你一个小乞丐送信。”伙计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真的,真有人让我给那位穿黑衣的公子送信。”小乞丐着急地道。 店堂里穿黑衣的公子,就只有路一庭。 “让他过来。”路一庭扬声道。 伙计只能放行,小乞丐跑到路一庭面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但没有马上递给路一庭,而是道:“公子,给点赏钱吧?” 路一庭掏出一颗银豆子,放在桌上,“赏你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乞丐这才把信交给路一庭,抓起银豆子,飞快地跑了。 路一庭打开信,上面就一句话,“三更,孤身,东大石桥。”没有具名只是画了个鹞子。 黎洛棠没有主动问,路一庭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小顾,能帮我救个人吗?” “可以。”黎洛棠没有迟疑地答应了。 “我在明,你在暗,等我的信号。”路一庭说道。 要是事不可为,他不发信号,黎洛棠不用出现,也就没有危险了。 离三更还有一刻钟,路一庭和黎洛棠到了东大石桥。 三孔的石拱桥就像一头巨兽般僵伏在河上,桥两端的路树连接着河岸的林木。 隐隐绰绰,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林里隐藏着多少人。 路一庭一个飞掠,到了桥头,环顾四周,勾了勾唇,凭他敏锐的直觉,约他来的人,都埋伏在暗处。 依照他站立的位置,他应该进了对方包围的圈子里。 路一庭双手背在身后,一派高人风范。 表面是静似待变,实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黎洛棠离他有一丈之远,这个距离,可方便她出手救援,还能不被对方发现。 “到桥这头来!”一个尖利耳的声音。 只闻声,不见人影。 路一庭沉稳的举步上桥,桥面是青石板铺砌而成,桥身宽七尺五,长给五丈。 “糟糕。”黎洛棠无声的说道。 她要上桥走过去,就暴露了,所以她先悄悄的把这边的敌人给解决掉吧。 路一庭快走过整座桥时,发现护栏侧边地上仰躺着一个人,光线昏暗,他一时无法判定是活人还是尸体。 不会是鹞子吧? 路一庭心下一沉,快走了几步,定睛一看,虽然血肉模糊,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是他的护道人鹞子。 鹞子伤的很重,不过胸部还有微弱的起伏。 “我已来了,阁下为何还不现身?”路一庭扬声问道。 “路少侠胆子不小,敢单刀赴会。”仍然是先前那个尖利的声音。 “阁下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记信上写得是什么了?”路一庭讥笑道。 “路少侠能这般守信,我深感敬佩。”从林中飞掠出一个人来,是一个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拱手道:“本座乃太王帮副帮主朱昶。” 路一庭抱拳,“朱副帮主,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就是请路少侠把从何家拿走的那一百九十七万两银票交出来。”朱昶笑道。 “朱副帮主觉得这可能吗?”路一庭冷笑反问道。 “路少侠这是要钱不要命啊!”朱昶叹了口气,“那就别怪我们先礼而后兵。” “你们不早就动兵了。”路一庭指了下奄奄一息的鹞子。 朱昶干笑了两声,发出一声长啸。 第三百九十七章酥鱼?北上 随着朱昶的啸声,林中一下窜出十几个人来,手持利刃。 路一庭一脸淡定,早就料到林里有人埋伏了。 不淡定的是朱昶,见在桥的另一头埋伏的人,没有出现,顿时明白路一庭带有帮手,厉声道:“姓路的,你不讲信用。” “朱副帮主,你是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吗?”路一庭讥笑问道。 “可恶,给我活捉了他。”朱昶气愤地下令道。 太王帮的那些帮众挥着大刀,乌泱泱的,砍向路一庭。 路一庭从怀里掏出信号弹,放出白烟来。 黎洛棠从藏身之处出来,掠过桥头,长鞭甩出,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声。 路一庭抽出了软剑,“唰唰唰”连出三招,恰似一道白练,剑尖直指朱昶的眉心。 朱昶的兵器是一根狼牙棒,走得是勇猛之路。 他举棒砸向路一庭的剑,剑身的韧性虽够,但路一庭并不愿与他硬碰硬。 剑走灵巧,而且他内伤未愈,他可不想伤上添伤。 路一庭剑势一变,银光疾绕,袭向朱昶的下腹部。 朱昶万没想到,路一庭出招如此的不讲究,手忙脚乱,才勉强避开这招。 太王帮这群人,也就朱昶自是个二流高手,那些帮众,在黎洛棠看来,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几招过后,就夺取了一把大刀,鞭缠着刀,横扫千军,逼得那群帮众纷纷跳开避让。 黎洛棠左手下抬,袖箭射出,对着他们的咽喉,一射一个准。 眼见帮众一个接一个被射杀,朱昶萌生退意,可路一庭死死的缠住,他根本脱不了身。 一个失去斗志的人,就像老虎失去了利爪。 若不是路一庭有伤在身,功力大减,朱昶早就死在他的剑下了。 当然朱昶也没有讨到太多的好,身上已有七八处伤,虽都是皮外伤,但血流不止,久战对他不利。 朱昶一个闪身,转到了一个帮众的身后,他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领,将那人抛向路一庭。 路一庭的剑,刚好刺过来,一剑就将那个帮众刺了个对穿。 朱昶嘴里喊道:“杀了他们。” 他嘴上叫嚣的厉害,人却步步往后退。 黎洛棠和路一庭都觉察到了他的意图,但两人腾不出手来阻止他逃走。 “你们的副帮主都逃了,你们还不逃。”黎洛棠喊道。 那些还没死的帮众,定睛一看,副帮主还真得不见了。 他们转身就跑,都没想过,黎洛棠和路一庭这时出招,他们就死定了。 好在黎洛棠和路一庭虽都有点邪性,但行事大体上还正派的,没有杀他们,任他们逃走。 打发走了太王帮的人,路一庭这才有空去看他的护道人鹞子。 鹞子伤得很重,若非鹞子底子好,早就一命呜呼了,不过就算还没一命呜呼,但再不救,离死也不远了。 黎洛棠带了金创药,让路一庭给帮他止住血,而后又忍着他那一身血污,输了点内力进去,护住他的心脉。 路一庭背起鹞子,三人回了城。 摸进客栈,路一庭负责照顾鹞子,黎洛棠回房歇息。 次日清晨,路一庭跟黎洛棠说:“鹞子的经脉断了,我要送他回去。” “一路顺风。”黎洛棠真诚地祝福。 “谢谢,保重,后会有期。”路一庭抱拳道。 “后会有期。”黎洛棠抱拳道。 路一庭买下了客栈的马车,把鹞子抱上马车,就赶着马车离开了。 黎洛棠想了想,也结账离开了。 万一那朱昶邀一些高手,一起来找她麻烦,她会应付不来。 出了城,黎洛棠就往沧州去。 前进十数里,黎洛棠渐渐发现有些不对,这路人的行人、车马未免也太多了。 凝神细听,方知帱州庙会即将召开。 帱州庙会从前朝起兴起了,每年四月都是帱州庙会,全国各地较大商号,都会来帱州赶会。 千百里外的“善男信女”也会来庙上烧香,进香许愿还愿者接踵摩肩。 黎洛棠也不着急赶路,就随着人流前行。 离沧州越近,从各道上聚集来的行人、马车、轿子,还有带着货物的商人更多了。 行进的速度,堪比蜗牛。 黎洛棠到也不急,这样慢悠悠的也好,可以欣赏路边美景。 在她看景时,她也是别人眼中的景。 她本就是个美人儿,女扮男装,亦是个挺拔飘逸的俊少年。 那些轻年男子顾影自惭,轿内、车里的姑娘们,个个隔帘偷看,美目含情。 黎洛棠虽觉察到了有视线在盯着她,但没有恶意,她也没多在意。 行人太多,午时,黎洛棠没有停下来,去官道旁的小店吃东西,就吃了点糕点、芝麻酥糖充饥。 红日偏西,离前方的一小镇还有一里多路了。 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马嘶声,不只黎洛棠,其他人也纷纷回头看去。 不远处的田野间,尘烟飞腾,大约有二十匹快马飞奔而来。 骑马之人策马狂驰如飞,肆无忌惮的践踏官道两旁田地里的禾苗。 整片的田拢,已面目全非。 这肆意跋扈,目无余子的狂妄行为,太可恶了。 在行人中,有不少江湖人士,其中不乏和黎洛棠一样看不惯的正义之士。 不约而同,大家一起出手。 “嘶嘶嘶”“啊啊啊” 马被打中的,嘶叫着,仰起了马蹄。 人被打中的,惨叫着,从马上摔下来。 “什么人?暗箭伤人!”有人大声诘问,却无人应答。 黎洛棠拍着马,进了镇。 镇子就一家酒楼,人满为患了。 黎洛棠只占据了八仙桌的一方,点了两道菜,一荤一素。 客人太多,菜上得较慢。 这时,对桌的客人吃完了,伙计又领来四个客人,两个中年男随从,加一个小姐和一个婢女。 那小姐看着黎洛棠,含羞带娇地欠身道:“公子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黎洛棠扯扯嘴角,笑道:“小姐好。” 那小姐坐在对面,不时抬眸看一眼黎洛棠。 黎洛棠只作不知,催着路过的伙计赶紧上菜。 不多时,酥鱼送了上来,这是用油炸出来的一道菜。 外香里嫩,黎洛棠吃了一块,鲜酥可口,香味一下溢满了整个口腔。 这酥鱼,让人久吃不腻,不知不觉中,黎洛棠就将一碗酥鱼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吃完饭菜,黎洛棠立刻结账离开。 “公子。”小姐唤道。 黎洛棠听若未闻,疾步离开。 女扮男装是为了减少麻烦,现在看来,男装的麻烦也不小,难道要学上官姗姗易容成丑男? 第三百九十八章炸老虎?卖药 小镇有两家客栈,但是都已客满,黎洛棠只得出城继续赶路。 晚风徐徐,夜色苍茫,官道上的并不冷清,没能投栈的行人,都只能继续赶路。 赶了一夜的路,卯时正,进了沧州城。 时辰虽然尚早,但街上已很热闹了。 食物的香味,飘满了整条街,让饥肠辘辘的黎洛棠直咽口水。 黎洛棠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去寻客栈入住。 她走到一个油炸摊前,“这是什么?” “炸老虎,公子尝一尝吧,味道很好。”摊主殷勤地招揽着生意。 黎洛棠一愣,炸老虎? 这看着像是炸油饼的吃食里放着虎肉? 这猜测有点离谱。 “要两个。”黎洛棠伸出两根手指。 “放几个鸡蛋?”摊主问道。 “鸡蛋?”黎洛棠微蹙眉,“两个。” “是一个放两个吗?”摊主又问道。 饿懵的黎洛棠点点头,“好。” 有着如此大气磅礴的名字的吃食,其实就是用发酵好的面团,摁成长条块,放进油锅里炸。 炸得鼓起来,捞出来,放在一旁冷却。 然后往这个口袋一样的油饼里,灌进两颗鸡蛋,再把这个油饼,放在油锅里炸一炸。 “好了,公子。”摊子把两个炸老虎放在小木碟里,递给黎洛棠。 黎洛棠嘴角微抽,油饼里灌鸡蛋,就是炸老虎啊! 这跟老虎有什么关系? “公子,再来一碗羊肠汤吧!”摊主热情地道。 “不用了,谢谢。”黎洛棠赶忙道。 动物内脏,她最排斥的就是肠,不管是大肠,还是小肠。 炸老虎被炸成金黄色,咬一口,外皮酥脆,里面的鸡蛋,嫩生生的。 吃完早餐,寻了家客栈要了间上房,就睡下了。 睡了大约半个时辰,就被吵醒了,一堆来入住的客人,吵吵嚷嚷,把客栈弄得跟集市一般。 黎洛棠只得出门,到街上去看热闹。 虽然庙会还要三天才开,但街上人头攒动,小贩们卖力的吆喝着。 在听到前方那耳熟的锣声时,黎洛棠习以为常的过去围观。 这回是打着卖艺的幌子来卖药,老头矮小、秃头、精瘦,他大声道:“初来贵宝地,为得是推介几种有着神效的灵药。” 又是一阵锣声,瘦老头接着吹:“震灵丹,此丹不犯金石飞走有性之药,不僭不燥,夺造化冲和之功。” 围观中有人问道:“此丹治什么病?” 黎洛棠怀疑问话之人,是瘦老头安排的托子。 瘦老头笑道:“此丹治男子真元衰惫,五劳七伤,脐腹泠疼,肢体酸痛,上盛下虚……一切沉寒痼冷,服之如神。” 这震灵丹,在瘦老头口中,那就是神药。 “你还有什么灵药?”托子又问道。 “麒麟竭膏,此药能收毒,止痛,暖肌,凡有痈疽发背及恶疮毒肿溃后,用此膏,必能药到病除。” 把几种药,介绍了一番后,瘦老头说道:“兄弟走南闯北,抛头露面,一是为得重振王家声威,二是为济世救人。” “好!”围观的人在托子的带领下,十分的捧场。 瘦老头又敲响了锣,“现在,兄弟行玩一趟双刀,还请各位乡亲多捧场。” 围观的人,纷纷叫道:“来一趟,来一趟。” 瘦老头又道:“武林人都知道,这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看口。” 边说他就边舞动双刀,步伐稳健,进退灵活,刀法变化多样,干净利落且威猛。 黎洛棠微眯起了眼,这瘦老头是个使刀高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跑码头卖药的? 在一片喝彩声中,瘦老头收刀,握刀抱拳,“感谢乡亲们的捧场。” 瘦老头又叫出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让他们一个拿单刀,一个拿长枪对打。 刀枪撞击,叮当作响。 在他们卖力的表演后,上来两个扛着柱子的壮汉。 壮汉分开站,将柱子放在地上,柱子的上端,连着一根钢索。 瘦老头大声道:“小女为诸位乡亲表演走钢索。” 话音落,一个十六七岁,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扭着纤腰上场了。 看少女的容貌与瘦老头,没有并点相似之处,两人是父女这话,值得商榷。 少女穿着劲装,把身形勒得曲线玲珑,本就十分的惹火,她在索上,扭摆着肥臀,然后黎洛棠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少女走完绳索,又玩起了飞刀,眼法极准,全都命中红心,博得如雷的掌声。 表演完毕,开始卖膏药,不仅买药的人的不踊跃,卖药的四人卖得也不用心,眼神锐利的不停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瘦老头的目光落在了黎洛棠身上,“戚少侠,好久不见。” “老丈认错人了,我不姓戚。”黎洛棠沉声道。 “戚少侠当日义助之恩,王某永世不忘。”瘦老头说着就朝黎洛棠走了过来。 黎洛棠还觉察到,先前表演刀枪对战的少年、拿柱子的壮汉,还有那少女,以及在人群里充当托子的三人,以包围之势朝她走来。 “我乃黎家人,闯荡江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黎洛棠的手按在鞭把上。 “戚少侠,我知我薄柳之姿,配不上你,我也从没奢求做你的妻子,我只想陪伴在你左右,为奴为婢也好,当牛作马也罢,只求您怜惜。”那少女情深切切地道。 “不必演戏了,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不是什么戚少侠,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戚少侠,你不过是随口编了个姓氏出来。”黎洛棠冷笑道。 瘦老头哈哈一笑,“少侠是聪明人,那事情就好办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但我自问,没有与你们,或者你们的同伙打过交道,你们让我跟你们走,那是不可能的。” 黎洛棠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投罗网。 “那可由不得少侠你了。”瘦老头狞笑,“动手。” “啪”黎洛棠的鞭子甩向离她最近的少女。 鞭子刚出到一半,她就按了机关,让刃角立起。 这一鞭子要甩中少女,少女绝对毁容。 但凡是女子,就没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 少女急忙向后退,她这一退,迫使在她身后的两个少年,也不得不跟着后退。 黎洛棠的鞭变了方向,扫向那三个托子,接着借力一个旋转,她到了壮汉的身后,飞起一脚踹向他。 借力,她飞身掠起,越过瘦老头,落下,然后再次施展轻功跃上旁边的屋顶。 “追。”瘦老头下令道。 第三百九十九章羊骨头?教训人 轻功卓绝的黎洛棠,全力施展出来,江湖上能追上她的人,聊聊无几。 不多时,瘦老头一伙人,就把人给追丢了。 “堂主,怎么办?”少女问道。 瘦老头摸摸头顶,“我们运气算好,不也好,来沧州第一天就遇上了这小子,可是没想到那小子的轻功这么好。” “他轻功要是不好,怎么潜入守卫森严的金库,盗走那么多金票。”一个壮汉道。 “不过那小子的江湖阅历太差,居然在滨州就把金票存进银庄里。”另一个壮汉嘲讽地道。 黎洛棠怎么都不会想到,她存金票之举,会惹事上身。 少女掩嘴咯咯地笑了几声,道:“要不是这样,我们上哪找这小子。” “这小子和我们打了照面,只怕会警觉,要找他不容易。”壮汉之一说道。 “再不容易也得找,那可是数万两金票。”瘦老头说道。 “堂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商商量量怎么找人吧。”少女提议道。 一伙人就近寻了间茶楼,要了雅室,坐下来,商量找人事项。 甩掉他们的黎洛棠,本来是想留在沧州玩上几日,见识一下帱州庙会的,现在,算了,她还是继续赶路吧。 帱州庙会,等以后有机会再来见识吧。 回到客栈,黎洛棠立马结账离开。 瘦老头等人也没想到,黎洛棠会如此果断的离开,等他们商量好,满城寻找黎洛棠时,黎洛棠正坐在离城三十里外的野店里吃午餐。 知道要开庙会,南下的客人多,野店准备了许多食材。 黎洛棠要了羊骨头,淑女当众啃羊骨头,有些不雅,但她现在是男装,啃羊骨头,只会显得豪迈。 骨头上的肉极少,看起来极难啃到,可唇在骨上轻轻一吸,肉就和着一团汤汗,滚进口,满口的香。 等把骨上的肉吃干净,拿小刀把骨头切开一点,骨髓就露出了。 把嘴凑到口子上,用力一吸,骨髓就被吸出来了,那滋味别提多美了。 饱食一顿后,黎洛棠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路上行人、车马多,不仅扬起的尘土多,是非也多,更让人生气的是,有人太没规矩。 听到身后的尖叫声,她回头一看,就看到有人在扬鞭策马朝这边冲过来。 官道虽宽,可是行人众多,不该如此疾奔。 定睛一看,首当其冲的是一个骑着枣红马的少女。 她不但速度极快,还挥动马鞭,去抽打那些没来得及避让的行人,吓得行人失声尖叫。 紧随她身后的那三人,不仅没有劝阻她,还发出阵阵的得意的狂笑,嚣张到令人发指。 眼见少女就到跟前了,黎洛棠赶紧催马往旁边靠。 但马又不是人,没有那么灵活,还没靠边,那少女就已经过来了,她也不勒停马,还提缰腾骑。 人马高起,硬是从黎洛棠头顶强行跃过。 跃过也就罢了,少女还勒转马头,回首厉喝道:“你想死啊!” 黎洛棠被少女这倒打一耙的架式,给气笑了,正要出手教训她。 后面三人也涌了过来,扬起的尘土,扑面而来,黎洛棠捂住嘴,一时之间就没说话。 四人以为她怂了,继续策马狂奔。 黎洛棠虽生气,但做不到像四人那般目中无人,策马去追赶他们,只能忍气,拍马慢行。 走了一段路,就见前方打起来了。 行人都避到稍远的地方,观望。 交手的人,一个是先前那个目中无人的跋扈少女,另一个是蓝衣少年。 跋扈少女挥动马鞭,狠狠地抽向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赤手空拳,不敢碰接,一直在闪避。 少女的同伴,一中年男子,两青年男子勒停马,在一旁哈哈大笑,冷眼旁观。 青年男子之一还在那儿嘲讽地道:“红妹,你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吗?” “一个找死的人。”少女冷冷地道。 “他是自称‘浪子’的柳少跖,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偷鸡摸狗。”青年男子说道。 黎洛棠听闻过浪子的名号,这柳少跖虽是贼,但他自出江湖以来,的确做到了劫富济贫,正道人士并不鄙夷他。 但这柳少跖一向在西北一带活动,怎么会跑到华北来了? 少女虽有马鞭在手,却不是柳少跖的对手。 眼见她要落败,马鞭都险些要被柳少跖夺走,先前说话的青年男子从马跃起,双掌拍向柳少跖。 柳少跖身形一闪,避开了他的双掌,可是他没能避开少女抽过来的马鞭。 “啪啪啪”三鞭狠狠地抽在柳少跖的背上,他的衣裳破了,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那青年男子挥拳而上,明显是要和少女合击柳少跖。 以多欺少,真是卑劣无耻。 黎洛棠手一按马鞍,人腾空而起。 还在半空中,长鞭甩出,抽向的是那个青年男子。 这一鞭看似平淡无奇,抡鞭当头就打,是最俗、最平庸的一招。 可是那尖锐的破空声,让青年男子胆寒,他不敢冒险,向后疾退。 然,黎洛棠这鞭,是有变化的,手一抖,下击之势一顿,鞭似灵蛇,窜向前方,直袭向男子的咽喉之处。 这一招出人意料,再加上变招太快,男子顿时大惊失色,手忙脚乱。 “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另外两个坐在马上的一个男子大声喝斥。 另一个男子则直接出手,长剑出鞘,挽起一朵剑花,攻向黎洛棠的咽喉。 围魏救赵,本是个好方法。 可惜他遇到的是黎洛棠,黎洛棠双手能使不同的兵器,能合攻,亦能分击。 藏剑出鞘,架住了男子的长剑,雀鸣鞭攻势不减。 “黎家小子,你这是要和小贼同流合污吗?”中年男子认出黎洛棠所使的剑法。 “嚣张跋扈,颠倒是非黑白,欺行霸道,以多欺少的武林败类,本少侠不屑与尔等为武。”黎洛棠口齿伶俐地骂道。 黎洛棠之所以百忙之间,还骂人,拿话挤兑中年男子,为得是拦住中年男子不出手。 现在已是三打二,中年男子若再出手,那就是四打二。 黎洛棠到是应付得来,就怕柳少跖不行,再受伤。 第四百章锅包肘子?女扮男装 中年男子是没出手,但受伤的柳少跖却头晕目眩,步伐移动滞迟,“少侠,快……” 话没说完,柳少跖就颓然倒地。 黎洛棠一惊,按理说,柳少跖的伤没有重到这个地步才是。 心念急转,难道那少女的鞭子上焠了毒? 不对,若马鞭上有毒,沿途被她打伤的那些行人,早就个个倒地了。 黎洛棠顾不得多想,现在她要以一敌三,旁边还有人虎视眈眈,她不能和他们纠斗,必须赶紧救柳少跖离开。 中年男子喊道:“他是黎家的人,别伤他性命。” 言外之意,就是打伤打残皆可。 黎洛棠怒火中烧,什么玩意? 能一心二用的黎洛棠,全力施展家传绝学,那就是两大高手联手对敌。 顿时杀得两男一女,节节败退。 黎洛棠万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了,那位少女居然还能趁机,抽打已倒地的柳少跖。 弄得黎洛棠都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是有私仇。 少女的狠毒,更加剧了黎洛棠心中的愤怒,黎洛棠所出招式,倾斜于她了。 这样一来,少女就没空再抽柳少跖的鞭子了。 那两个男人压力顿减,就自傲起来,没在尽全力,反而戏耍起黎洛棠来。 这给了黎洛棠可趁之机,沉腕回剑,剑身微曲,剑光上扬,点上少女拿马鞭的右手手腕。 血光迸现,少女惨叫一声,疾退。 “红妹。”两个青年男子喊道。 中年男子亦惊呼:“红儿。” 少女左手握住右腕,鲜血直流,她的右手和马鞭都掉落在地,令人触目惊心。 黎洛棠出手废掉了她的右手,看她以后还怎么拿着马鞭胡乱抽人,耀武扬威。 “黎小子,你出手未免太狠辣了。”中年男子厉声道。 黎洛棠没搭理他,她又不是黎小子,她是黎姑娘。 剑鞭配合横扫,身边空出一大片地方来。 黎洛棠一个跳跃,到了柳少跖身边,鞭子已缠在手臂上。 她一把提起柳少跖,将他抛向他的马上,接着她就要掠上自己的马。 中年男子这时出手了,五指成爪,“想走,没那么容易。” 黎洛棠早料到,“看镖。” 嘴上是这么喊,射出的却是袖箭。 中年男子闪开,那两个青年男子冲了过来,黎洛棠边出剑,边道:“想断手的,尽管上。” 两人迟疑了一下,黎洛棠已收剑上马,左手控自己的马,右手甩出长鞭,缠住柳少跖的马,大喊道:“让开。” 行人早在他们打半时,就已避让开了,两匹马顺利的跑远。 不是中年男子他们不想追,而是少女晕倒了,他们得先照顾她。 跑了一里多路,出现一个岔道口,黎洛棠看了看,左边是官道,右边是小路,不知通往何处。 黎洛棠沉吟片刻,就往左边去了。 左边隐约能看到炊烟,应该有村落。 柳少跖身上有伤,得为他治疗。 村子离官道不算太远,大约六七里路。 在村口挑了户农家,“大娘,您好,刚路上遇到一群不讲理的人,打伤了我师兄,能不能让我们歇歇脚?我师兄一醒,我们就走。” “我……”那大娘张口就要拒绝。 黎洛棠赶紧塞了颗银豆子,“大娘,麻烦您了。” 那大娘收了银豆子,指着旁边低矮的茅草屋,“你们就去那间房子里歇一歇吧。” “谢谢大娘。”黎洛棠赶紧把柳少跖扶进了屋里。 柳少跖中了毒,不是什么太霸道的毒,就是迷药,连解药都不必,等迷药过了就会伤。 到是他身上的伤,有点多,手臂上、后背、肩胸…… “裹布?”黎洛棠解开他的衣裳,看到的不是结实的胸脯,而是白色的裹布,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浪子柳少跖居然是个女儿身。 现在女侠们都喜欢女扮男装,闯荡江湖了吗? 她是这样,上官姗姗是这样,这柳少跖也是这样。 而且柳少跖还闯出了名号来,不像她和上官姗姗纯粹是吃喝玩乐,没想过扬名立万。 黎洛棠请那位大娘烧了一壶开水,为柳少跖清洗伤口。 上药上到一半,柳少跖醒了,睁开眼看到一英俊少年,胸口处凉凉的,惊呼一声,猛然坐起,双手抱胸。 “别紧张,我和你一样,你有的,我也有,你没有的,我也没有。”黎洛棠镇定地说道。 “你也是女子?”柳少跖不太相信。 “我没必要撒谎骗你。”黎洛棠指着自己的耳洞,“看看。” 柳少跖神色稍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那几人也得罪了我。”黎洛棠淡笑道。 “我本名柳眉,眉毛的眉,不知恩人能否告诉我尊姓大名?” “别叫我恩人,我姓黎,名洛棠,洛水的洛,海棠花的棠。”黎洛棠笑道。 黎洛棠接着给柳眉上药,包扎好,帮她把衣裳穿上,“你是想留在这里养伤,还是到前面的小镇养伤?” “去小镇吧,这里不是太方便。”柳眉说道。 两人向大娘问了路,就离开了。 从小路去镇子里,不绕路,一个时辰,两人就到了,天色有些暗了。 “找家兼卖吃食的客栈吧。”黎洛棠顾忌着柳眉身上的伤,不想到处奔波。 “好。”柳眉没有异议。 小镇有两家客栈,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都兼买吃食。 街头这家是老店,街尾那家是新店,看着更干净一些,如是住进了新店。 这几天来小镇的客人多,店里备了许多的菜。 “你身上有伤,发物就别吃了……” “没事,你要你爱吃的,我吃青菜就行。”柳眉笑道。 “让你看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太残忍了,我可不做这么不厚道的事。”黎洛棠打趣的笑道。 柳眉笑,“那我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黎洛棠点了四道菜,两荤一素一汤。 荤菜里的锅包肘子是当地的名菜,伙计也说是厨子的拿手好菜。 退净毛的猪肘子放在水中煮半软,在原汤中放花椒、大料、葱、姜等佐料,用温火炖软,最后用团粉挂糊。 再放入油内炸成金黄色出锅,改刀放入盘中,撒上五香面即可。 “放花椒、大料,你尝几口,别吃太多。”黎洛棠叮嘱了柳眉一句,就专心啃肘子了。 肘子外焦里嫩,香酥可口,沾上厨子做的面酱,味道就更别具风味。 第四百零一章新宗熏肉?又多管闲事 在小镇住了一夜,第二天,柳眉有事要忙,出了城,两人就分道扬镳。 临别赠言,柳眉说道:“那四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你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黎洛棠并在意会被四人找到,以她的轻功,要离开,轻而易举 黎洛棠怎么都没想到,那四人根本就没找她,四人去众也山庄,找她父母了。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保定用青石砌成的高大城墙,夕阳为城墙,涂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 保定之名取自“保卫大都,安定天下”,因城池似靴,又名靴城。 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都非常丰富。 黎洛棠曾参加比赛时,从保定路过。 “希望这回不要再有意外发生。”黎洛棠实在不想如狗撵一般,慌张逃窜。 她想好好的游玩,好好的享用美食。 进了城,沿街而行,在南大街有一座颇为富丽壮观的两层楼建筑。 那是保定城有名的:群英酒楼。 酒楼气派干净,在门口,就听到了女子唱曲的声音,“……称人心。锦鳞无处传幽意,海燕兰堂春又去,隔年书,千点泪,恨难任。” 穿着藏青色短褐、肩上搭着条雪白长巾的的伙计,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公子楼上请。” 群英酒楼的生意之所以这么好,一是菜肴美味,二是服务周到,三就是店堂上有个台子。 台子上,一个十七八岁,长得俊俏的姑娘,抱着琵琶在唱小曲。 视觉、听觉、味觉,都能得到享受。 酒楼上座率已达到九成,伙计把黎洛棠领到一处角落坐下。 这不是一个好的位置,离卖唱的台子太远。 好在黎洛棠是来吃美食的,不是来听曲的。 点好了菜,伙计退了下去,黎洛棠抬眼环顾,没什么特别奇特……隔着两张桌子的那两个客人有点扎眼。 一脸的凶相,目带凶光,衣着打扮也像是江湖人。 黎洛棠收回了目光,不管这两人是好是坏,只要不招惹她,就跟她没关系。 这时,有客人花钱,让卖唱的姑娘唱东坡先生的《定风波》。 只听姑娘拔动琵琶,清脆地唱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一蓑烟雨任平生……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曲唱罢,伙计送菜上桌。 鲜亮金黄的熏肉一碟,卖相足够的好,香味悠长,让人忍不住夹起来品尝。 脆软香酥,肥而不腻。 黎洛棠正美美的吃着熏肉,从门外走进两个八九岁的小乞丐,身上的衣裳全是补丁,但不算太脏,手里还拿着豁了口的碗。 太平年都有乞丐,更何况现在世道越来越乱。 群英酒楼的东家厚道,伙计们对这些乞丐进店乞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两个小乞丐也有分寸,他们对着客人说了几句吉祥讨喜的话,再伸手讨要赏钱。 客人给,他们鞠躬道谢。 客人不给,他们也不纠缠,鞠躬离开。 两个小乞丐挨桌央求施舍,有给的,也有不给。 到了黎洛棠这一桌,黎洛棠夹了四片熏肉,两筷子青菜给他们。 “谢谢公子。”两个小乞丐感激地道。 离开黎洛棠这一桌,两小乞丐继续乞讨,一桌又一桌,就讨到那两个扎眼的男子的那一桌了。 碗刚递出去,话还没说,男子之一就眼一瞪,手一挥,喝斥道:“臭要饭的,滚开。” 他这一挥,就把小乞丐手里的碗给打飞了。 碗落地,四分五裂,前几桌客人给的菜饭,散落一地。 两个小乞丐怔住了。 满座的食客也怔住了。 伙计们也怔住了。 就连唱曲的也怔住了。 整个酒楼,一片寂静。 来酒楼吃饭的客人,基本都是不差钱的主。 要饭的可怜,同情也好,行善积德也罢,都不会为难这些乞丐,更何况还是两个小乞丐。 却不想这两人,做事这般的恶劣。 另一个男子一拍桌子,吼道:“瞎眼的脏东西,跑到这里打扰大爷听曲,你找死啊!” 说着,抡起蒲扇般大的巴掌,就要去掴小乞丐。 这一巴掌要是被掴中,小乞丐必然会重伤。 距离近,出手快,没有掴不中的道理。 有心软的食客,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 但这一巴掌落空了,小乞丐被人拉开了,出掌的男子,被一脚踹飞了 拉开小乞丐,踹飞男子的人,是黎洛棠。 “小弟弟,别怕。”黎洛棠掏出一块碎银,“去买吃的和碗吧。” 小乞丐却不敢接,这块碎银子至少有三钱重。 “拿着,去吧。”黎洛棠把碎银塞进他手中。 “谢谢公子。”小乞丐拉着另一个小乞丐,一溜烟的跑走了。 黎洛棠转身,要回去继续吃饭。 后面传来一声怒吼,“站住!” 黎洛棠淡定转身,瘦一点的男子已扶起了那个被她踹飞的男子。 两人怒瞪着黎洛棠,“小子,你过份了!” 黎洛棠那一脚力道很大,踹得那男子爬不起来,还是瘦男去扶他起来的。 “过份的是你们,一个要饭的,怪可怜的,你们不施舍也就算了,还要打他,连他要饭的碗都打破了。”黎洛棠冷冷地道。 “他打扰我听曲,就该打。我就打他,怎么着?”胖一点的男子嚣张地道。 “没错,就算那两个臭要饭的,没有打扰我们听曲,我们想打就打,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两人都是蛮横不讲理的人,店堂里的人,冷眼旁观,都不敢多言。 黎洛棠已插手了,那也只能管到底,“大路不平众人踩,情理不合众人排。横梁不正刀斧砍,这闲事,我还就管定了。” “小子,海口别乱夸,今天我就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眼。”瘦男怒吼一声,挥拳朝黎洛棠打来。 他一动,胖男也动了。 两人气势汹汹,看着还挺唬人。 可黎洛棠连鞭子都没出,飞起一脚,“嘭嘭”将两人都给踢飞了, “你们要打,我奉陪,但别在这里打扰人吃饭,也没损坏的别人的东西,去外面。”黎洛棠说着就往外走。 那两男人对视一眼,抄起凳子,就朝黎洛棠砸了过去。 有人惊呼,有人大喊:“小心啊!” 第四百零二章牛肉罩饼?大慈阁 凳子打过来的声音,以及惊呼喊叫声,黎洛棠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不慌不忙,转过身,双手一伸,就抓住了凳子的这一头。 凳子的砸势停住了,两人再怎么用力,也不能往下半分。 看身形,谁都觉得黎洛棠不是两男的对手,可现在黎洛棠以一己之力,架住两人。 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那些为黎洛棠担忧的人,都松了口气。 两人砸不下去,就往后猛力扯。 黎洛棠也是促狭的,她先跟两人对扯了两下,等两人使全劲时,她突然松开了手。 两人向后连退三步,也没能稳住,摔了个屁股墩,凳子也重重地砸在了脑袋上,头破血流。 “噗哧”围观的人看两人狼狈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让你们出去,你们不肯,瞧瞧,把店家的凳子弄得这么脏,这得赔钱。”黎洛棠说道。 “我们没钱。”瘦男道。 “没钱?”黎洛棠皱眉,“那我就把你们卖去苦窑,收一笔卖身银子,还赔给店家好了。” “你敢!”胖男色厉内荏地瞪着黎洛棠。 “我有何不敢的,我又没取你们性命,只是把你们卖去苦窑,已是法外开恩了,你们居然不识好歹。”黎洛棠一副被他们惹恼的模样,给了他们每人一脚。 两人顿时觉得全身就跟有千万只蚂蚁在咬,痒得在地上打滚。 瘦男比胖男识时务,“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这钱赔,还是不赔?”黎洛棠笑盈盈地问道。 “赔,我们赔。” “你打扰我们大家吃饭,是不是应该赔礼道歉?” “应该,应该。” 黎洛棠踢了瘦男一脚,帮他解了穴。 瘦男还挺讲义气的,看着还在地上打滚的胖男,道:“少侠,我兄弟……” “他不肯赔钱,那就只能让他一直活受罪。”黎洛棠淡笑道。 “少侠,我愿意赔。”胖男赶紧道。 黎洛棠这才替胖男解了穴,看着两人乖乖淘出三锭银子,才让他们滚蛋。 “伙计,来,把银子收起来。”黎洛棠说道。 掌柜陪笑道:“少侠,这银子,小的不能收。” “收着吧,打扰了大家用餐,你就给大家再添上一道菜吧。”黎洛棠笑笑,“去把我的马牵到门口。” 掌柜见她是真要把银子给他,“少侠大仁大义。” 伙计去把喂好了草料的马,牵到了门口。 天色已晚,街两边店铺悬挂的灯笼,把道路照得十分亮堂。 黎洛棠牵着马,缓缓而行。 转了个弯,就看到平安客栈的灯牌了。 黎洛棠就过去了,进店要了间上房,让伙计送热水上来,好好的泡了一个香喷喷的澡。 一夜好眠到天明,次日,黎洛棠出门去吃早餐。 走到离客栈没多远的巷子口,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寻香而去,是一家卖牛肉罩饼的店。 看着其他食客碗里,色泽红润的牛肉,还有那诱人的香气,黎洛棠当然、必须来一碗。 店主问:“公子,要几罩?” “什么意思?”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公子是外地来的啊,这几罩,就是一罩一就是一份牛肉加一份饼,一罩二就是一份牛肉加两份饼,加肉要钱,加饼不用钱。” “二罩一,我要两份牛肉一份饼。”黎洛棠爱吃肉。 “好咧。”店主也不觉得意外,开店这么多年,客人的喜好各不同。 牛肉是用高汤,再了十几种配料炖出来的,肉质肥嫩,越嚼越香。 烙饼吸收了汤汁,软和了,也是越嚼越有味。 吃完二罩一的牛肉罩饼,黎洛棠就往大慈阁去。 大慈阁以“市阁凌霄”之美誉位列上谷八景”之首,是保定的象征,故有“不到大慈阁,何曾到保定”之说。 赞美大慈阁的诗一堆,什么辽海依依见,尧山隐隐横。 什么通衢谁建凌虚阁,留与居人作伟观。 还有燕市珠楼树梢看,祗园金阁碧云端、不染菩提云外出,行慈般若市中悬等等优美的诗句。 既到了保定,当然要去看看还没经历战火的大慈阁。 大慈阁又名大悲阁,是一座寺庙,坐北朝南。 先看到的是单檐歇山顶的山门,门楣上写着:“真觉禅寺”。 有不少的香客,提着篮子,拿着香烛和供品,进庙拜菩萨。 过了山门,就看到天王殿前,分立左右的一对石狮子。 从天王殿穿过,迎面可见一个高大的石基,大慈阁就耸立的其上。 大慈阁,歇山布瓦顶,重檐三层。 阁内有一尊观音菩萨像,妙相庄严。 四十二条手臂分别执有净瓶、宝剑、禅杖、菱镜、拂法等法器。 一个女香客在念念有词:“信女王翠娥,成化五年九月初六出生,住在……” 说罢姓名、生辰年月、住址、所请示的事情后,她拿起筊,抛在地上。 第一次抛的是一平一凸,是圣杯,这表示菩萨认同,行事会顺利。 不过掷筊,通常是以三次为限。 她又抛了两次,一次是笑杯,一次是阴杯。 王翠娥哭丧着脸,离开了。 黎洛棠想了想,也跪了下去,拿着筊杯,双手合住,“信女黎洛棠,生于成化七年……” 她所请示的事,是接下来的旅途能太太平平,不被人追杀。 第一个就掷了个阴杯,第二个还是阴杯,第三个是笑杯。 比王翠娥还差,黎洛棠嘴角微抽,把筊杯放回案台上,“这是迷信,不可信。” 黎洛棠拾阶而上,这大慈阁二、三层皆面阔三间,进深一大间。 阁内藻井、檩枋均绘旋子彩绘,四周作围廊,依栏鸟瞰,市井民宅历历在目。 正赏景呢,就听旁边一个男子说道:“上回在禅院吃的素面,让我念念不忘了好久,今儿早点去,希望能多吃一碗。” “早点去也没用,不到午时初刻,庙里的师父不会开饭。”另一个男子道。 “也不知道这素面是怎么做的,在家就是做不出这味来。” “人家都说,这大慈阁的素面啊,是养眼之面,开胃之面,印心之面,凡夫俗子可做不出来。” 听他们这么一说,本来没打算在庙里用斋饭的黎洛棠,决定去尝一尝庙里的素面。 第四百零三章鸡里蹦京畿营 在大慈阁吃了碗码子丰富的素面,黎洛棠就出了山门,往大街上去。 大街永远是热闹的,车水马龙,吆喝声不断。 人多是非多,前方突有人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快来看啊,这个外地来的人,欺负人啊!” 黎洛棠也跟着大伙一起过去看热闹,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拽着个穿短褐、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 大声喊叫的就是长得尖嘴猴腮的男子,年轻男子从他怀里摸出一封银子,“你别想恶人先告状,我可没打你,至于我为什么抓住你,这不是很明显吗?” “你想干什么?把银子还给我。”尖嘴男喊道。 年轻男子冷笑问道:“你说这银子是你的?” 尖嘴男瞪大眼,“不是我,难道是你的?” 年轻男子把封底朝上,银封上盖着两个朱红小印,“这是官银,你是在哪个衙门当差?” 尖嘴男脸色微变,他还没说话,看热闹的议论纷纷。 年轻男子问道:“你可知道,偷盗官银是什么罪吗?” “谁偷盗官银了,我在城防营当差,这银子是我的饷。”尖嘴男大声道。 “你在城防营当差?这是你的俸禄?” “不错。”尖嘴男梗着脖子道。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冒充官兵,罪加一等。” “不信,你去城防营问,我陈三是不是城防营的人?” “这封银子是五十两,你在城防营是什么品级?” 黎洛棠经过顾霆晅的“教导”,知道本朝官员的俸禄不低,但七品县令月俸也就十五两。 城防营属武官范畴,月俸要比文官略高,七品典仪或七品游牧副尉月俸是二十两。 天武府的俸禄,又另外一种,不仅有正俸,还有禄粟、茶酒厨料、薪炭、公使钱及恩赏等等,出京办事还有津贴补助。 顾霆晅是高薪阶层,养活妻儿没有问题。 尖嘴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月能拿五十两俸禄的官员。 他张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外围有人道:“让开让开,围在这里干什么?” 看热闹的忙让出条道来,三个穿着城防营服饰的男子,一前二后,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尖嘴男见状,忙道:“兄弟们,快来救我。” 前面那个营兵问道:“陈三,这怎么回事?” 陈三一脸委屈地道:“这个外地来的冤枉我偷他五十两银子,还说那是官银,我告诉他我在城防营当差,官银是我的……” 那营兵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盯着年轻男子,“没错,他就在城防营当差,这银子是我们大伙刚领的饷金。” “你确定?”年轻男子问道。 那营兵不耐烦的骂道:“你他娘的说什么废话,爷当然确定。” 年轻男子冷笑两声,“很好,你们应该也识字吧?” “识字如何,不识字又如何?”营兵傲然问道。 年轻男子把银封底翻转过来,“识字就好,过来看看这封底上的印。” 三个营兵同时上前,俯身一看,左边那个营兵脱口惊呼:“京畿营!” 一个京字,已表明这个衙门是在那儿了。 京畿营的人出京,奉得都是皇命。 看热闹的人中,有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们是认识陈三的,知道陈三就是个混子,根本不是城防营的人。 他是想诈人外地人的银子,可这回撞铁板上了。 领头的营兵陪笑问道:“大人,你这是……” “不必问那么多,你就告诉我,这银子是不是你们的?” “不不不是。” “他是在你们城防营当差吗?” “没有,他不在城防营当差。” “由此事可知,你们城防营平日的作为,你们可知这是什么罪?”年轻男子冷冷地问道。 “小的们该死,小的们该死……”三个营兵几乎要跪下。 陈三脸色已然惨白,恨不得甩自己几耳光,他今天出门没带眼啊! 年轻男子盯了陈三一眼,道:“我出门在外,不欲多事,这个人我就交给你们了,你们看着办。” “是是是。”三个营兵点头哈腰。 年轻男子松开了陈三的衣襟,陈三双腿发软的瘫了下去。 三个营兵赶紧架起他,迅速离开了。 没有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人都散了。 黎洛棠在街上到处转悠,到了酉时,去酒楼吃晚饭。 鸡里蹦,是城里名菜,用大青虾和雏鸡为主料做的一道美味佳肴。 光听这名,就让人生出不少畅想。 虾遇热,可不就是乱蹦。 在鸡里蹦,蹦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名菜来了。 这菜颜色清淡味道鲜美,做法却又极其简单。 把鸡丁、虾仁浆好,用油滑炒,也可用水滑炒。 晚上,要清淡,黎洛棠让厨子水滑炒。 水滑炒出来的鸡里蹦,鸡肉洁白,虾仁鲜红,红白相衬,看起来既漂亮又好吃。 两鲜并举,既有鸡肉的鲜香,又有虾仁的脆嫩,鸡肉虾仁同嚼,鲜嫩爽口,唇齿之间,还有一股酱香。 传世的名菜,果然是有其独道之处的。 吃完晚饭,黎洛棠就散步回客栈了。 在二楼的过道,遇上了那位京畿营的大人。 擦肩而过,黎洛棠听后方喊道:“黎少侠。” 黎洛棠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男子又喊道:“黎少侠。” 黎洛棠转身看着他,“我不认识你。” 男子笑,“在下姓邱,名文彬,是京畿营的飞骑尉,这样,我们不就认识了。” “邱大人有何指教?”黎洛棠正颜问道。 “黎少侠不必如此拘谨,在下听逸少提起过黎少侠,说黎少侠,英伟少年,侠肝义胆。”邱文彬夸奖地道。 黎洛棠淡淡一笑,“顾大人太客气了,不过是帮了点小忙,举手之劳。” 顾霆晅没跟她提起了有邱文彬这样一位好友,邱文彬从哪儿知道她的,很值得深思。 “黎少侠来保定是访友?”邱文彬试探地问道。 “江山如画,四处走走,看看。”黎洛棠笑道。 “还以为黎少侠要去京城去找逸少呢?” 黎洛棠心头一凛,“去京城也是去闯塔。” “黎少侠真是年少有为。”邱文彬赞道。 “若没几分真本事,也不敢出来闯荡江湖啊。”黎洛棠半开玩笑半是威胁地道。 邱文彬目光微闪一下,笑,“黎少侠,我还有事,改天再聊。” “邱大人请自便。” 两人一转身,脸上虚假的笑都消失了。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 第四百零四章糖麻叶白石山 夜已深,黎洛棠却久久不能入睡,心潮难平。 如果她明天就离开保定的话,邱文彬会不会觉得她心虚? 可她明明啥都没做,为什么要逃走? 黎洛棠翻转身子,想了想,明天就继续在城周边游玩好了,若邱文彬真冲着她来的,肯定会跟踪她的。 第二天清晨,黎洛棠就出门了,经过邱文彬房间,见房门紧闭,不知道是没起来,还是已出门。 打算去白石山转转,黎洛棠就去马厩牵马,把人引到城外,既方便动手,也方便逃走。 牵马出马厩时,她敏锐的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 看来她没有怀疑错,这个邱文彬还真的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为什么呢? 她自问没有跟官府打过什么交道啊? 难道他不是冲她来的,而是冲顾霆晅来的? 想起顾霆晅曾说过,官场倾轧,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的事。 黎洛棠眉宇间浮现淡淡的忧色,京城现在应该挺乱的,她还要不要去呢? 官场的事,她又不懂,也插不上手。 她去,估计也帮不上顾霆晅的忙,反而有可能还会拖累顾霆晅。 算了,她还是改道,往西安去吧。 但愿顾霆晅在京城,一切顺利。 黎洛棠进店堂,拿下包袱,结了账。 她刚离开,邱文彬就从楼上下来,问伙计,“她去哪了?” 伙计一愣,“不知道。” 客人去哪,他们怎敢过问? 邱文彬沉吟片刻,跟了出去。 油炸的糖麻叶,香味诱人,让本想去吃面的黎洛棠改了主意。 糖麻叶算是一种时令小吃,用面粉做的。 油炸出来,呈现金色黄,糖泡鼓起。 咬下去焦软、香甜、可口,再喝上一口热腾腾的骨头汤,身心到胃,都感到舒坦了。 邱文彬看到了坐在摊子上,悠然啃着糖麻叶的黎洛棠。 想了想,他走了过去,温和笑道:“黎少侠,早上好。” “邱大人。”黎洛棠微微颔首,“早上好。” 邱文彬在旁边凳子坐下,“老板,给我来一份。” “好咧。”老板扬声应道。 邱文彬看了眼拴在旁边的马,“黎少侠,一会要出城?” “去白石山。”黎洛棠老实地道。 “听人说白石山的景色优美,不知道黎少侠介不介意,让我同行?”邱文彬直接问道。 黎洛棠很想说,介意啊。 可这话能说吗? 而且即便她说介意,这人也会在后面跟着。 与其被他尾随,还不如让他同行。 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都摆到明面上来。 她没什么可以畏惧的! 黎洛棠豪气干去,脸上露出假假地笑道:“好啊。” 太谄媚的话,实在没法说出口,就这样吧。 两人吃完早餐,邱文彬回客栈去把马牵了出来,两人到城外,翻身上马,往白石山去。 白石山是八百里太行,最值得称道的奇峰,雄踞在太行山最北端,因山多白色大理石而得名。 “太行山似海,波澜壮天地。山峡十九转,奇峰当面立”。黎洛棠小声念叨。 远看白石山,只觉得气势磅礴,白石嶙峋,势如列屏,含烟罩雾,云衔远山,铺锦列绣,青峦氤氲,气势非凡。 到了白石山脚下,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 初夏时节,杜鹃花、丁香花开得漫山遍野都是,与奇峰怪石相互映衬,生机盎然、美不胜收。 山间云海茫茫,青山绿水若隐若现,恰似人间仙境。 “山青水秀,鸟语花香,皆能入画。”邱文彬欣赏地说道。 黎洛棠没接这话,把马寄存了山脚下的农户家中,抬脚往山上去。 邱文彬立刻跟上,山路两旁是高大的马尾松、云杉等树,野丁香、照山白等灌木及野花棘豆、糖芥夹杂其中。 草木的清香使人微醺,深醉其中,邱文彬说道:“这白石山奇峰林立,怪石峥嵘,千姿百态,置身其中,令人惊叹啊!” 看着白石山高耸擎天、气势雄伟的山体,黎洛棠笑道:“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白石山拥有三顶六台九谷八十一峰,既具有太行其它名山,如苍岩山之秀,也具有百里峡之险。 兼具奇、雄、险、幻、秀五大特点,山峰上奇石百态,光怪陆离,峰从如迷阵,难以尽数。 峰多、壁峭、形异、势险四大特点,身临其境,更觉得趣味无穷。 雄壮的山峰,铮铮铁骨般矗立于山巅、峡谷,群峰拔地而起,峰高谷深,处处给人以遒劲刚毅的力量之感,这就是所谓“雄”。 千峰万仞,如刀削斧劈,险壑纵布,如万丈深渊,单壁高差巨大难以逾越,这是就是白石山的险 白石山的“幻”是说:白石山由于光与影的变化,云与雾的交织,冷与热的交流,幻出许多种神秘莫测的独特天象景观。 白石山是北方出现佛光次数最多的山,还是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一。 有许多慕名来看佛光的人,长年累月住在山中,只为感受佛光普照。 黎洛棠一脸向往地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运气,能看到佛光?” “黎少侠信佛?”邱文彬问道。 “不信。” “据说要与佛有缘的人,才能看到佛光,因为佛光是从佛的眉宇间放射出的救世之光,吉祥之光。” “那我应该是没那个运气了。”黎洛棠并没跟他解释,这佛光与佛没关系,不过是阳光投射在云彩上形成的一个衍射现象。 至于佛光,要在有阳光、地形和云海等众多自然因素的结合,才会产生,因此才会比较罕见。 白石山之景,有着晴不如雨,雨不如雾,雾不如云”之说,“云海”堪称白石山一绝。 而白石山因高差与地形的复杂,造就了明显的植物垂直分带现象,有“一山兼四季”的景象,景色优美绮丽,这就是白石山“秀”。 此时白石山不像后世,用绝壁栈道将以白石十二景全部串联起来,想看在白石晴云、姜太公钓鱼等景色的,就得翻山越岭。 看着黎洛棠脚步轻盈的在陡峭的山路上行走,邱文彬若有所思,这位黎少侠的轻功不弱。 若是他不能一举将人擒住,致使人逃走,他极有可能追不上,还会引起黎洛棠警觉,失去再次下手的机会。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 第四百零五章 葛根粉偷袭 黎洛棠可不知他在转坏心思,这时见前方草从中,有什么东西窜过,一脚就将地上一个小石块踢了过去。 那石块如流矢一般,射向草丛,“噗”的一声。 听这动静,像是打中了什么动物。 “是兔子吗?”邱文彬问道。 黎洛棠淡笑,“是山鸡。” 邱文彬过去一看,还真是山鸡,那石块打中的是山鸡的脑袋。 不远的距离,小小的石块,却精准无误的打中藏在草丛里的山鸡。 这眼力,这功力……不容小觑。 邱文彬目光微沉,越发坚定他先前的想法。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须将人拿下。 他转身,脸上挂着虚伪的假笑道:“一会下山,可去农家拿辣椒炒山鸡吃。” 初夏的白石山是清凉的,越往上走,可见残雪,寒意渐增。 邱文彬见黎洛棠神采奕奕,不惧寒冷,不由忌惮更深,不敢轻易动手。 他一直在盘算怎么出手,才能一击即中,没注意看路,脚下一滑,人往前栽。 “邱大人,小心啊。”黎洛棠喊得急,出手却不快。 邱文彬就在掉下悬崖那一瞬,抓住了长在峭壁上的一棵榆树,一个翻身,又落回山路上来了。 “爬了这么久的山,邱大人可是疲劳了?”黎洛棠佯装关心地问道。 “景色太迷人,没注意看路,踩到了地上的石头,才会滑一跤的。”邱文彬解释道。 他怕他说疲劳,黎洛棠有借口甩掉他。 “那我们继续上山。”黎洛棠淡笑道。 “好。”邱文彬步步谨慎,他可不想还没完成任务,就摔死在悬崖下。 走在窄窄的栈道上,往下看,险壑纵布,奇峰突兀,如剑似笋、似猴子如虎,怪石林立,千姿百姿。 山顶气温更低,还有残雪,果然是一山兼四季。 “咦,那边好象有人家,让他们帮忙把这鸡做了。”邱文彬一副馋样。 黎洛棠微蹙眉,跟着他过去了。 绕过挡住视线的树,就看清那是一间茅屋,门半耷拉的吊在门框上,这茅屋应该是无人居住了。 黎洛棠正要说,不必过去了,邱文彬却大步向前。 走到茅屋前,将门一推就进去了。 黎洛棠站在门口,没进去。 就算没进去,她也看到里面黑黝黝,还有一股秽臭的霉气,从里面飘出来。 她不明白邱文彬进去为什么还不出来? “呀呀呀,黎少侠快进来。”邱文彬在屋里喊道。 黎洛棠挑眉,不要告诉她,这么破旧的茅草屋里有宝贝。 她抬腿跨进了茅屋,“邱……” “吱呀”门被掩上了,屋内光线更暗了。 一缕劲力袭向眉心穴,黎洛棠冷笑,一个轻旋,避开了这道劲力,冷笑问道:“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吗?” 邱文彬没有出声,又是一掌迎面劈了过去。 黎洛棠左掌直竖,亦推掌迎击。 邱文彬不肯与她硬接,右掌回收,左手两指并进,点向她的右肩,收回的右掌又紧拍出,拍向她的脑门。 黎洛棠的长鞭已甩出,破空声,让邱文彬暗暗叫苦,失策了。 茅屋狭窄,光线不明,的确是偷袭的好地方。 奈何,他出招没得手,现在要受制于黎洛棠了。 鞭子啪啪的抽过来,邱文彬不停地闪躲,双手交替出招,“你一直防着我?” “不错,你虽标榜是顾霆晅的朋友,但是顾霆晅绝对不会在你面前提起我。”黎洛棠说道。 邱文彬的掌势一滞,“为什么?” “因为……”黎洛棠手中的藏剑,悄无声息地刺了出去。 邱文彬则出手偷袭她,她就没必要跟他讲江湖道义。 再说了,邱文彬又不是纯粹的江湖人,没必要跟他讲江湖道义。 黎洛棠下手毫不留情,一剑捅进了邱文彬的腹部。 巨痛让邱文彬闷哼了一声,“你……好……” “我很好。”黎洛棠抽出了剑,“我是女的,顾霆晅又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人,他是不会跟别的男人提及我的,懂了吗?蠢货。” 剑一横扫,邱文彬拼命向后退,“我可是朝廷官员。” “哪又如何?”黎洛棠讥笑。 江湖人杀官员,杀得少吗? 邱文彬不顾一切地往上窜,茅棚屋顶被他撞出一个洞,灰尘断草纷落如雨,弥漫开来,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但是邱文彬的右踝被鞭子缠住了,黎洛棠一扯,就把他扯下来了。 重重的摔在地上,黎洛棠拿剑抵着他的咽喉,“我都警告过你了,你还不知趣,还是要动手,不杀你,不足平我之怒。” “警告?”邱文彬脸色微变,“那……那只山鸡。” “不错,到死了,才聪明一回。”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你饶了我,我可以告诉谁要对付顾霆晅。”邱文彬求饶道。 “说来听听,看有没有用。” “你先答应我,我才会说。”邱文彬也不是真蠢。 “算了,我不想知道,能派出你这种人来的,也聪明不到那去,顾霆晅肯定应付得来。”黎洛棠说着,就把剑往前递。 “我不是爷派出来的,我是自己请缨的。”邱文彬大声喊道。 “见过怕死的,没见过上赶着来送死,你是个英雄。”黎洛棠嘲讽地笑道。 邱文彬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被她这话一激,脑子一抽,脱口而出,“我是为了建功立业,我是为了有从龙之功,我不是来送死的。” 从龙之功? 好了,不用再问了。 黎洛棠剑一横,利落的割断了邱文彬的咽喉。 邱文彬死不瞑目,在断气那一瞬间,他满是悔意。 不后悔出京来杀黎洛棠,他是后悔太过心急,他应该等取得黎洛棠信任后,再动手的。 黎洛棠从茅屋里出来,用鞭子将屋子抽倒,掩盖住了邱文彬的尸体。 虽说她本意是不想死尸吓着上山的人,但也算仁义的没让邱文彬暴尸荒野。 对于一个想杀自己的人,她能做到这一步,真是太善良了。 黎洛棠表扬了自己一番,就下山了。 从白石山下来,已是近末时初了,到寄存马儿的农户家中,才想起,山鸡做了陪葬品。 农妇好心地道:“公子,要不冲点葛根粉填一填?我家是细粉,不剌嗓子。” “好吧。”黎洛棠同意了。 当然她也没白吃人家的,离开时,给了三颗银豆子,并且嘱咐农妇一家,“若日后有人来问起,就说从未见过我。” 言罢,带着邱文彬的马,骑着自己的马儿离开了白石山。 ------题外话------ 大年初一,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 第四百零六章青椒炒肉丝飞贼 酉时初刻,黎洛棠进了前面的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一个稍大的村落。 就一条不足百米的短街,杂货店、布店、药铺,还有一家兼营吃食的小客栈。 客栈里充当厨子的就是店老板,做菜的手艺一般,分量到是挺足。 一碟青椒炒肉丝,清清爽爽的,让人看了就有胃口。 尤其中午就吃了碗葛根粉的黎洛棠,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饱了蜜也嫌,饿了糠也甜。 有意思的是,她进来时,伙计称呼她是公子,等伙计喂了马进来,称呼她是大人。 黎洛棠沉吟,为什么伙计会称呼自己大人? 次日,黎洛棠仔细检查了一下邱文彬的马,发现了官家的标识。 顿时郁闷了,她本来打算到大点的、有马市的城镇,把马卖掉的。 现成卖不成了,黎洛棠叹气,“亏了,太亏了。” 马不能卖,到了野外,黎洛棠取下马鞍,放马离开,“走吧,给你自由了。” 把马鞍弄坏,丢弃在路边小树林,骑着马,往太原去。 两天后,因路上耽误了一个时辰,没能赶在宵禁前,进入城里,只能在城外卖水的凉棚里,歇一晚。 翻城墙进去,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 也多亏,黎洛棠没有翻墙进城。 次日,天刚拂晓,铁铸的巨大城门向内打开了。 黎洛棠牵着马,跟着挑着担子的附近农夫,朝城里去。 这时,几个衙役大步走来,“让一让,让一让。” 行人们赶紧把路让开,这几个衙役是来贴告示的。 他们把告示贴好,就走了,行人们就围过去看。 黎洛棠也过去了,听到有人问道:“这上面写着什么?不会是又要增加赋税吧?” “不是增加赋税,是缉拿飞贼。” “就是那个采花大盗。” “可不就是他,这人呀,盗窃财物也就算了,还要沾污人家姑娘,真真是该死。” 原来连日来,太原城附近发生了数起采花事件,由于该贼有一身高来高去的本领,神出鬼没,衙役们一直抓不到人。 告示写明,若有知该贼踪迹通风报信者,赏银二千两,若是击毙该贼经验尸无误者,赏银三千两,要是生擒活捉该贼者,赏银五千两。 黎洛棠想起,她和顾霆晅相识也是因为采花大盗。 不知道这一回,天武府会不会派人来捉拿。 看告示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虽然很气愤,恨不得把这采花大盗,大卸八块,可是偏偏他们无能为力。 “要是有江湖大侠愿意出手就好了。”有人企盼地道。 黎洛棠眸光微闪,或许她可以为民除害。 牵着马,正准备要走,这时,一个身穿青色儒生服的男子走了过来。 男子头上戴着一顶宽边草帽,显得不伦不类。 儒生一般都戴儒生冠。 草帽的帽沿压得低低,除了能隐约看到下巴,其他完全遮住了。 黎洛棠虽觉得这人有些怪,但没有太在意,牵着马,准备离开。 男子盯着告示看了一会,突然发出一阵震天狂笑,笑声让看着告示议论纷纷的人都闭上了嘴,一脸诧异地看向他。 黎洛棠也不解,他为何突然发笑,却见他伸出一只手,朝告示牌拍了过去。 告示牌和告示都被他拍成了碎片,四下飞扬。 围观的百姓一阵惊呼,机灵一点的受惊过后,很快反应过来,大喊道:“飞贼啊!” 拔腿就跑。 笨一点的,被提醒后,也在刹那间跑得一干二净。 守城的几个城防兵抱着长枪,往城墙边缩,显然是不打算抓什么飞贼的。 男子得意地一阵狞笑,在笑声中,大摇大摆的往城外走去。 “啪。”黎洛棠的长鞭甩在了男子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男子抬了一下帽沿,“小子……不对,是个易钗而弁的小美人呀,拦住哥哥要做什么?共赴云雨吗?” “欲要人亡必先让其狂。”黎洛棠冷笑道。 “小美人儿,舞枪弄棒不适合你,跟哥哥走,哥哥会……” 黎洛棠不容他继续说那些龌龊的话,藏剑刺了过去,剑势快如闪电。 “哟哟哟,小美人儿害羞了。”男子向后一跃,避开了藏剑。 黎洛棠不与他做口舌之争,沉默的出招,剑招狠辣,鞭法绝妙。 “小美人儿,你再不住手,我可就不会再怜香惜玉了。”男子被抽中了一鞭,也怒了。 “淫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黎洛棠沉声道。 剑光如电,迅猛凌厉,直取男子的咽喉处。 右手一抖,长鞭像长了眼睛一般,抽向男子的后背。 一个人同时使两种兵器,江湖上有之,但配全如此默契,就如两个高手前后夹击,就太少见了。 男子根本没有招架之力,不得不软了语气,“女侠,从今后,我洗心革面,再不行不法之事,你且饶了我,放我走吧。” “狗改不了吃屎。”黎洛棠冷笑,“我若放了你,那些被你沾污自尽的女子,会死不瞑目的。” 男子又求了几句,见黎洛棠不为所动,而他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骂道:“贱人,你还真以为老子怕你,老子跟你拼了。” 他喊这话,是虚张声势,想让黎洛棠误会,然后他好趁机逃走。 然而黎洛棠没上这个当,一剑一鞭,将他杀翻在地。 黎洛棠没有杀死他,只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免得他逃走。 毕竟死人只有赏银三千两,活的有赏银五千两,这其中可是有两千的差价。 “你们找根绳子,把他绑起来,我要带他到衙门去领赏银。”黎洛棠指挥那几个营兵。 “是,大侠。”几个营兵战战兢兢找来了麻绳,将男子绑了个结实。 男子的草帽已掉了,露出一张令人望而生畏的脸,男子脸上有一个血瘤,瘤子上布满了红筋,看着就吓人。 也因为相貌不佳,二十多岁了,都娶不到妻子,才会依仗着卓绝的轻功去做采花大盗。 把这个男子押到衙门,知府一审,他就痛快的交待了。 知府就道:“押进大牢,等秋后问斩。” 男子被衙役拖去了大牢,知府一脸讨好的对黎洛棠道:“多谢大侠为民除害,这飞贼祸害了七八个姑娘……” “大人,还请把赏银给我。”黎洛棠直接道。 知府可不敢得罪武功高强的江湖人,立刻让人把五千两赏银拿了来。 黎洛棠拿个大包袱布,将五千两一包,离开了府衙。 她没空听知府啰嗦,她要去酒楼吃美食。 ------题外话------ 大年初二,给大家拜年,祝大家新年快乐。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 第四百零七章过油肉?旁观 太原别称并州,古称晋阳,也称龙城,北接忻州,东连阳泉,西交吕梁,南界晋中。 乃是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的历史古都。 既然到了锦绣太原城,理当要去吃最正宗的过油肉。 过油肉用猪里脊肉或元宝肉做主料,切成铜钱厚的肉片,加蛋黄、淀粉、精盐、料酒等拌匀。 放入油锅中打散炒熟,加木耳、玉兰片、葱白、菠菜等辅料烹炒而成,色泽呈现金黄色。 味道咸鲜,凑近闻有淡淡醋香, 咬一口肉,外软里嫩,汁芡适量透明,不薄不厚,稍有明油,但见之不影响食欲。 过油肉配一碗刚煮好的米饭,堪称一绝。 正吃着,突听 黎洛棠往窗外看去,三个身穿劲装的男子,一个光头男道:“应该就是这了。” “这里不太适合动手吧?”先前问话的人问道。 光头男哂笑一声,“书生,杀人还要挑地方吗?” 黎洛棠挑眉,这也是个莽汉,大街上,大咧咧的说要杀人。 另一个瘦个男子说道:“就是这儿了,那小子正要楼上饮酒作乐,不知死之将至,我们上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黎洛棠转眸看店堂的客人们,最后觉得他们要找得人,应该是那个坐在东墙角的黑衣少年。 他独饮独酌,身边没有包袱,腰间悬着一柄佩剑,桌上放着个宽沿草帽。 看这样子,应该是名门正派出来游历江湖的弟子,只不知他是因何与这三人结上了仇。 光头男冷笑,“你带我们上去。” 瘦个男子迟疑地问道:“我还要上去?” “怎么,事到临头了,你退缩了?”被唤为书生的男子嘲讽地问道。 光头男则道:“你不指给我们看,我们怎么知道哪一个是他。” “这话说得是,只是……只是……”瘦个男子搓着手,显得十分为难。 “只是什么?”光头男问道。 “莫不是见不得血?”书生笑问道。 瘦个男子一窘,尴尬的笑道:“干我们这一行,怎么会怕见血。” “既然如此,就少说废话,带路。”光头男不悦地下令道。 瘦个男子也知道不能退缩了,“两位爷,请跟我来。” 就在三人绕去酒楼的前方,黑衣少年唤伙计结账,伙计指了一下后面。 黎洛棠就见黑衣少年拿起草帽,戴在头上,然后就朝伙计指的方向走了。 黎洛棠一时好奇,就把伙计叫了过来,“店子是不是有后门?” “是的,就往那边走。”伙计指了一下,正是黑衣少年离开的那个方向。 黎洛棠眼波微动,这黑衣少年是怎么知道前面有人上来要找他麻烦的? 有人给他传讯吗? 刚才她的注意力在楼下,还真没注意到是否有人给黑衣少年传讯,让他及时避开了仇家。 黑衣少年前脚一离开,那三人就上来了。 瘦个男子目光扫过店堂里的客人,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这时,从黑衣少年离去方向跑来一个黑脸小子,冲着瘦个男子道:“爷,那小子溜了。” “怎么溜了?不是让你们看着他的吗?怎么会让他溜了?什么时候溜的?往哪溜的?”瘦个男子厉声问道。 黑脸小子说道:“他从后面的巷子离开的,小的叫兄弟跟上去了。” “这事办得不错。”瘦个男子赞许地点点头,回头问光头男和书生,“两位爷,是不是追上去?” “当然得追上去。”书生说道。 “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光头男也冷冷地道。 三人在黑脸小子的带领下,朝黑衣少年离开的方向追赶。 黎洛棠迟疑片刻,没有跟上去,安然的吃完了饭菜,才结账离开酒楼,另寻客栈投宿。 然客栈尚没找到,却在经过一条巷子时,见光头男三人跟一个灰袍男子对上了。 光头田背着那个黑衣少年,看来黑衣少年已经着了三人的道,却不知这灰袍男子又是什么来路? 只听灰袍男子道:“要我让路,可以,先把这个人放下来。” “阁下如何称呼?”书生问道。 灰袍男子没有自报身份,而是继续道:“我叫你们把这个人放下来。” “我兄弟乃是‘夺命五鬼’……” “就是阎王爷来了,也得先把人放下来。”灰袍男子打断他的话道。 “阁下与他有渊源?”书生问道。 “没渊源。” “阁下与他是旧识?”书生又问。 “不认识。” “阁下是与我兄弟有仇怨?” “我与你们今日第一回见,何来仇怨?” “既如此,阁下为何多管闲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不知受何人所托?” “你三人想不想活?” 这还用问? “阁下觉得任一己之力,能留下我们仨?”光头男插嘴道。 “试试又何妨?”灰袍男子漫不经心地道。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何况光头男一向凶残霸道,“阁下,存心是要跟我兄弟过不去,那我兄弟也不用留情面了。” “你和我之间,何来情面?”灰袍男子冷笑道。 光头男将黑衣少年丢给书生,厉声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风雷掌。” 他双掌拍出,隐有风雷之声,然后灰袍男子不屑地道:“米粒之光,也敢来争辉,不自量!” 灰袍男子抬手一指,内劲从指尖射出。 黎洛棠看得很清楚,那股劲直射向光头男的右手手腕,如果光头男不变招,被内劲击中,手筋就算不断,手腕也会受伤。 灰袍男子出手之狠,当真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不知这几人的恩怨,好坏难辨,黎洛棠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站在巷子口观看。 光头男闷哼了一声,左手抓住右手,脸色难看地向后疾退。 书生见兄弟仅一个招面,就吃了大亏,忙把黑衣少年放在地上,“阁下,人,我已放下,我兄弟可以走了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知进退者才是高人。 灰袍男子冷笑,“早这么听话,也不会吃苦头了,这一次,我就看到柯老鬼的份上,放过你们,下一回还敢不识相,就废掉你们的招子。” 光头男三人道了声谢,朝另一边飞快的跑走了。 灰袍男子回头看着巷子口,“小子,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 他之所以会放过光头男三人,是因为黎洛棠一直在那“虎视眈眈”。 ------题外话------ 从农村回来了,然而我感冒了,整个人废掉了一半。 第四百零八章小酥肉?镖队 黎洛棠听到他说话,并没有走进巷子里,“无关紧要之人路过,不打扰阁下办事。” 言罢,黎洛棠牵着马,迅速离开。 江湖上人的戏,不是那么好看的,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惹祸上身。 她想走,可灰袍男子却不让,“站住!” 黎洛棠挑眉看着提着黑衣少年走来的灰袍男子,淡定地问道:“阁下要如何?” “想走可以,自断双臂。”灰袍男子残忍地说道。 “自断双臂这么高难度的事,我做不到,你示范一下。”黎洛棠讥笑道。 “小子,你是在找死!”灰袍男子冷声道。 黎洛棠冷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我就替你家大人好好教教你,行走江湖,得把招子放亮。”灰袍男子将黑衣少年抛在地上。 左指右拳,朝黎洛棠扑来。 黎洛棠向后退了一步,长鞭挥出,破空声连响,气势惊人。 灰袍男子瞳孔微缩,没想到黎洛棠不过是束发少年,却不想能使出如此惊人的招数。 等两人交手十数招后,灰袍男子认出黎洛棠所使的鞭法是万家绝学,嘴上说道:“小子,看在万老鬼的份上,这一次就不与你计较了。” 言罢,灰袍男子跃上旁边的墙头,飞掠而去。 黎洛棠嗤笑一声,没有去追,而是过去把黑衣少年弄醒。 黑衣少年睁开眼,看到黎洛棠,一脸的防备,“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你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黎洛棠问道。 黑衣少年回想片刻,“是你救了我?” “准确来说,是一个灰袍男人从那三人手里,把你抢了来,然后灰袍男人寻我麻烦,被我打跑了,你就落到我手上了。” 黑衣少年笑了笑,“不管怎样,谢谢你。” “不用客气。”黎洛棠笑,“好了,我走了,你请自便。” 黎洛棠牵着马离开,她能感觉到黑衣少年一直盯着她。 转了弯,那如影随行的目光才消失。 前方就有一家客栈,名:五福。 五福客栈兼营酒楼,但黎洛棠已用过午饭,要了间上房歇息。 一觉睡醒,才申时正,黎洛棠起来出门去街上闲逛。 太原从古自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诗仙诗中所写:天王三京,北都其一,指得就是太原。 市井繁华,民风彪悍,沿街已看到了好几家武馆。 快酉时,黎洛棠往回走,这时突听后方传来喧嚣人声、马蹄声,还有车轮辗过青石板的声音。 各种声音十分的杂乱,黎洛棠回头一看,一大队人马朝这边过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英武不凡的中年汉子,他身后跟着十几辆镖车,车上插着三角旗,每辆镖车旁还跟着两个镖师。 旗中绣着一只吊睛虎,虎身上还有两个大写,写着:威镇。 看这架式就知道是威镇镖局的镖师们,在押送镖车。 十辆镖车后,跟着五匹马,居中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长须老者,眼神锐利,气度夺人,显然是一位内外兼修的高手。 在他左边是个胖乎乎的红脸老者,年纪比他小两三岁的样子。 右边是年过四旬的妇人,妇人不但涂脂抹粉,头上还戴着朵鲜红、碗口大的绢花,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艳俗。 左右最外面的是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相貌有七分相似,应该是兄弟。 走在最后的,是一辆单套乌篷马车,赶车的男子,强壮如牛,身边还放着一把大刀,明晃晃的,还挺慑人的。 车门紧闭,不知道车里装的是什么。 黎洛棠也无意去窥探,继续逛街。 这一队人马投宿的地方,正是前面的五福客栈。 看到这镖局在客栈外停了下来,黎洛棠微微蹙眉,“真是麻烦啊。” 光看押镖的有五名镖头,二十几个镖师,就可知这趟镖价值不菲。 这么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很引人注目,如今世道又不太平,有人盯上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预想到今晚,客栈有可能不会太平,但黎洛棠也不能将镖局的人赶出客栈,吩咐伙计道:“把菜饭送到房间里来吧。” 今晚不管有多大的动静,她都不出来。 闲事不管,保平安。 伙计送来的三道菜里,有一道是小酥肉。 小酥肉是晋地有著名的十大碗之一,更是晋菜三蒸中的第二蒸。 酥肉是用猪肋条肉切块,经过煮、炸、蒸等多道工序制作而成。 蒸制出来的小酥肉,吃一口,酥而不烂,肥而不腻,酱香浓郁。 吃完晚饭,喊伙计把碗筷收拾了出去,并让伙计送来了热水。 泡了一个香喷喷的澡,打坐练功了半个时辰后,就躺下睡觉了。 早睡早起身体好,明儿去晋祠、又或者去双塔永祚寺,还有多福寺、纯阳宫……都值得去游览一番的。 想着想着,黎洛棠就睡着了。 今天打了两架,昨夜又没睡,好困,好困呀! 屋外细碎的响声,将黎洛棠给吵醒了。 如她所料,镖队果然被人盯上了。 黎洛棠本来打算好好的,可是听到外面有人道:“唐家自诩是名门正派,居然也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 唐家? 不会吧? 黎洛棠掀被而起,凑到窗边往外看。 院子外有十来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正和镖局的人对峙。 “既然被你们叫破了身份,我唐辰啸自然不能留下你们,只能将你们全部灭口。”一个男子说道。 黎洛棠听这话,拍开窗子飞掠而出,诘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冒充唐家的人?你劫镖就劫镖,为何要把脏水泼到唐家人身上,你究竟意喻何为?” 白胖老者转头看向黎洛棠,“小兄弟,你怎么知他不是唐家人?” “我就是唐家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唐辰啸是也。”那男子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唐辰啸。 “唐门擅暗器和用毒,若唐家想要这批镖,用毒将人毒死就可以了,没必要明刀明枪来抢,更何况……”黎洛棠微微一笑,“我认识唐辰啸,还曾救过他,你还要说自己是唐门的唐辰啸吗?” 那男子不敢吱声了,长须老者一针见血的指出,“你们假意来劫镖,实则是为了栽赃嫁祸唐家。” 只是这手段,实在粗糙,而且还被人拆穿了。 ------题外话------ 过年前,让老公多交一点电费,这人不听,现在只剩三十度电了,大冷的冬天,要开烤火器,要开空调,三十度电,根本没办法撑到人家物业上班。 我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在停电之前,把文写出来,呜,真是气死我了。 第四百零九章八珍汤?晋祠 黎洛棠是想要擒住装唐辰啸的男子审问的,奈何此男狡诈,不和黎洛棠交手,他一直跟镖局的镖师周旋。 威镇镖局的镖师身手的确不及那些夜行人,但是两打一,三打二,不落下风。 夜行人劫镖是真,栽赃嫁祸亦是真。 只是现在后者已宣告失败,而前者,想要成功也很难。 “扯呼!”有人喊道。 夜行人猛攻几招后,就纷纷撤退。 黎洛棠朝冒充唐辰啸的男子,射出了三枚袖箭,想要留下他。 男子打飞了两枚袖箭,第三枚袖箭射中了他的右腿。 可就算这样,男子咬着牙,拖着伤腿拼命逃走。 黎洛棠跃上围墙,看着他一瘸一拐的消失在黑夜里。 “小兄弟。”长须老者唤道。 黎洛棠跳下来,拱手道:“前辈,晚辈姓黎,家父黎皓扬。” 怕人质疑,黎洛棠主动报出父亲名号。 一听是天下第一神剑的儿子,长须老者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今晚多亏黎小哥拆穿了他们的阴谋。” 要不然,威镇镖局得跟唐门结仇结怨了。 就算日后查出来,非唐门所为,两家也必有芥蒂了。 “侥幸。”黎洛棠淡笑道。 若不是牵扯到了唐门,她原本是不打算出手的。 客气话又了几句,黎洛棠就以时辰不早,明天还有事做借口,回了房间。 次日,天蒙蒙亮,院内就有了动静。 黎洛棠凝神细听了片刻,就知是威镇镖局的人,起早赶路。 一刻钟后,院内的动静渐少,又过了会,客栈其他的客人陆续起来洗漱。 等黎洛棠收拾妥当出门,已是辰时正了,街上的早餐摊,有些已经开始收摊了。 卖早餐的店子,生意还挺好的。 食物特有的香味,诱人之极。 黎洛棠抬腿走进了卖头脑和烧卖的店,要了碗头脑和三个烧卖。 头脑是一道很简单的早餐,糊状头脑,看着就象是碗白粥,仔细闻一闻,却有一股酒香。 淡淡的,似有若无。 头脑又叫八珍汤,用羊肉、莲藕、山药、黄芪、良姜、煨面、黄酒、酒糟这八种药材和食物为原料做出来的。 黎洛棠舀了一勺,吃起来,也有一股酒香,味道很淡,不甜亦不咸。 但在这糊糊绵软,毫无腥气。 再夹上切成小段的腌过的韭菜,配上馅儿十足的烧卖,这美味的早餐,可令人一天回味。 吃完早餐,黎洛棠慢悠悠的往晋祠去。 百姓有家祠,王侯有国祠,都是为先祖留下的一席之地。 晋祠,供奉的是晋国先祖唐叔虞及其母亲圣母的庙堂,晋祠之所以被称为“祠中祠”,是因为祠里还供奉着其他先贤。 除此之外,祠里不仅供奉着关帝、道教三尊等神仙,还有奉圣寺、舍利塔,并供奉着弥勒佛等佛陀,晋祠是集儒释道于一身的祠中祠。 晋祠的美,在山,在树,在水。 青翠的山,如同一道屏障,又似长长的手臂将晋祠拥在怀中。 晋祠的树,以古老苍劲见长,祠中据说有两棵老树,一棵是树干劲直,树皮皱裂,偃卧石阶旁的周柏。 另一棵老干粗大,虬枝盘曲,绿叶如盖的唐槐。 黎洛棠刚到幽静、典雅的晋祠,就看到前面有一群来晋祠的书生。 初夏时节,古木森森的晋祠挺荫凉的,可书生们一个个在那摇扇子,风雅是风雅,可就是觉得冷。 他们还在吟诗,“风壤瞻唐本,山祠阅晋馀……中州有辽雁,好为系边书。” “忆阑亭佳致,从宪长,剩追寻……好袖东风归去,春宵一刻千金。” “古城南出十里间,鸣渠夹路何潺潺……晋水今入并州里,稻花漠漠浇平田。” 进了晋祠大门,可见水镜台。 这是一座坐东朝西的戏台,供迎神赛社演戏用的。 台上东部是重檐歇山顶,西部是卷棚歇山顶,面向圣母殿,三面开敞。 台下埋有大瓮八口,是扩音之用。 水镜二字,取自于:清水明镜不可以形逃。 意是:忠奸是非,在清风明镜中昭然若揭,显现原形,故曰:水镜。 “书体清秀。” “笔力遒劲。” “好字!” 书生们欣赏着水镜台上悬着的匾额,赞不绝口。 沿着中轴线,继续前行。 经过会仙桥、金人台,就到了对越坊。 对越二字出:对越在天。 对是报道,越是宣扬。 合起来就是宣扬报答之意,此处一语双关,既指报答宣扬母德高尚,也指圣母邑姜功德无量。 对越坊上匾额是榜书金字,黎洛棠对书法也是有所了解的,在她看来,对越这两字比起水境台三字更显得有气势。 笔力苍劲,宛若游龙, 穿过对越牌坊,就到了献殿。 献殿是全木结构,面阔三间,进深两间,斗拱简洁,出檐深远。 黎洛棠在殿中转了两圈后,似模似样的点评道:“简朴通透,轻巧稳固。” 献殿的外表过于古朴,光线也被四周古木给遮挡了,十分的不起眼,那些书生匆匆路过,没有伫足欣赏。 献殿后是钟鼓楼,由鱼沼飞梁往圣母殿去。 鱼沼飞梁是一座精致的方形荷叶鱼沼的桥形建筑。 圆者为池,方者为沼。 沼内立三十四根小八角形石柱,柱顶架斗拱和枕梁,承托着十字形桥面,就是飞梁。 殿前汇泉成方形鱼沼,上架十字形平面的桥梁起殿前平台作用,构思甚是别致。 沼中有鱼,游来游去。 一提篮小童过来问道:“公子,要买鱼食喂鱼吗?” “多少钱一包?”黎洛棠笑问道。 小童答道:“三文钱。” 黎洛棠掏出三枚铜钱,递给他。 小童从竹篮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公子。” 买了一小包鱼食,黎洛棠就依在勾栏上,抛食喂鱼。 鱼儿纷纷游来争食,鱼嘴一张一张的,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有细碎的脚步声,迎面而来,黎洛棠抬眸一看,是那位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对黎洛棠笑,“好巧,你也来晋祠玩。” 黎洛棠淡笑道:“不来晋祠,枉到太原。” 第四百一十章湛香鱼片?错约 黑衣少年在黎洛棠略站了片刻,提篮小童就过来招揽生意,又卖出一包鱼食。 “这些鱼儿还真是自在,无忧无虑的,就连吃的,都有人主动投喂。”黑衣少年说着撒了把鱼食。 黎洛棠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这话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当然不管有没有,黎洛棠都不打算深究,她不会做交浅言深的事。 “这种养出来的鱼,没有野生鱼好吃。”黎洛棠说道。 黑衣少年一愕,“你……你喜欢吃鱼?” “鱼肉营养丰富,肉质细嫩鲜美,可以红烧、清蒸、油炸、烧烤、溜鱼片、焖鱼头,炖鱼汤。”黎洛棠说着说着,口中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唾液。 嗯,中午就去吃鱼好了。 太原有什么鱼类的名菜吗? “中午一起去吃全鱼宴吧?”黑衣少年邀请道。 “不用了,我说过,你并不是我救的,我对你没有救命之恩,你不必记挂。”黎洛棠不想和黑衣少年打交道,再次撇清关系。 黑衣少年笑道:“不管怎么说,若没有你出手,我就被那灰袍男子给带走了,即便不是救命之恩,也如同救命之恩。” “那你就当我施恩不望报吧。”黎洛棠直接说道。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黑衣少年神情一肃,“好吧,那不打扰你喂鱼了。” 言罢,他把手上的鱼食放在栏杆上,就离开了。 黎洛棠眸光微闪,黑衣少年没有继续纠缠,让她松了口气。 把两包鱼食都撒下去喂了鱼,黎洛棠往圣母殿去。 圣母殿:面阔七间,进深六间,极为宽敞。 重檐歇山顶,黄绿色琉璃瓦,给人以稳重之感。 殿前廊柱是木雕的八条盘龙,八条龙各抱一根大柱,怒目利爪,栩栩如生,周身风从云生,一派生气,鳞甲须髯,跃跃欲飞。 殿内是彩塑四十三尊,主像是圣母,她端坐木制神龛内,身穿蟒袍,头戴凤冠,神态端庄,雍容华贵。 侍从们个个眉目传神,形态潇洒,造型生动,情态各异,手上还捧着各种器皿。 圣母殿的左侧是善利泉,右侧是难老泉。 难老泉是晋祠三绝之一,诗仙曾写下:“晋祠流水如碧玉,微波龙鳞莎草绿。” 如诗中所描述的那般,难老泉的泉水清澈,在阳光照射下来,游鱼碎石,历历可见。 清清的微波,将长长的草蔓拉成一缕缕的丝,铺在河底,挂在岸边,合着那些金鱼、青苔以及石栏的倒影,织成一条条大飘带。 据说,用难老泉的泉水浇灌出来的大米,颗粒饱满晶莹,吃起来口感香醇,回味无穷,是米中极品。 只可惜,此米已被朝廷选为了贡品,寻常百姓吃不着。 在圣母殿前,有一株左扭柏,树拔地而起,直冲云霄,树皮上的纹理一齐向左边拧去,一圈一圈,丝纹不乱。 既像地下旋起了一股烟,又似天上垂下了一根绳。 晋祠分三路,中间是为人间的儒,东边是仙界的道,西边是渡人的佛。 东边从文昌宫起,到吕祖阁止,中间还有东岳祠、关帝庙、三清祠、唐叔祠…… 这些建筑,随地势错综排列。 西边从胜瀛楼起,到公输子祠为止。 在园里信步游览,站到舍利塔上,晋祠全景皆在目。 从晋祠出来,已是午时正,黎洛棠就近寻了家酒楼,“店里的厨子会做鱼吗?” 想吃鱼,就吃鱼,黎洛棠从不委屈自己。 “小店的厨子做的湛香鱼片,在城里首屈一指。”伙计吹嘘道。 “那就来一道湛香鱼片。”黎洛棠点了两道菜。 “公子,要来壶好酒吗?”伙计问道。 “不喝酒,上一碗大米饭。”黎洛棠说道。 “好咧。”伙计应声退了下去。 菜饭还没送上来,黑衣少年从楼梯上来了,他看到了黎洛棠,微微颔首。 黎洛棠扯扯嘴角,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黑衣少年很知趣,没有跑来跟黎洛棠搭桌,而是另寻了一张空桌坐下。 过了会,湛香鱼片和炒菜心就送上来了。 看着形似鲜花,色泽金黄的湛香鱼片,黎洛棠舔了舔嘴唇。 这道菜的卖相不错,夹鱼片尝味道。 鲜嫩可口,风味独特。 吃完午饭,出了酒楼,大街上,行人如织,商肆林立。 正走着,忽然一名青衣少年迎面而来。 他低着头,走得极快,黎洛棠侧身往旁边避开,没让他撞个满怀。 微风过处,有一缕淡淡的幽香。 男子也会熏香,黎洛棠并没在意,然而,擦肩而过的青衣少年却道:“相公请留步。” 黎洛棠停步回头,见青衣少年俯身从地上捡起一把折扇,环顾四周,笑盈盈地问道:“这扇子是相公掉落的吧?” 黎洛棠正要否认,青衣少年却对她使了个眼色,并把扇子塞到她的手上,转身翩然离去。 黎洛棠虽不明白对方为何对自己使眼色,但刚才她已看清楚,那个青衣少年和她一样,是个易钗而弁的姑娘家。 而且她拾起扇子递来之时,左右环顾,似乎在观察左右是否有人。 黎洛棠心念一转,似想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了扇子上,这是一把象牙扇。 扇骨上雕刻着云朵,十分精美。 黎洛棠飞快地看了一下左右,确定无人注意,打开了扇子。 镂空雕花扇面里夹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一行小字,“未正觅香园。” 黎洛棠蹙眉,若这是一个约会,那么对方是认错人了。 若这是引她上钩的陷阱,不好意思,她是不会去的。 黎洛棠将扇子合拢,随手丢在墙角,抬腿就走。 她刚一离开,黑衣少年就出现了,他捡起了扇子,也看到了那张纸条。 看着纸条,他若有所思。 江湖上许多秘密帮会,就是以茶园酒楼为互通消息之处,这一约会,极有可能和某一帮会有关? 离未正还有半个时辰,他何不过去瞧一瞧? 黑衣少年将扇子纳入袖中,转身离开。 他一走,黎洛棠又转回来了,“扇子呢?” 没找到扇子,但黎洛棠还是决定去觅香园一趟,到要看看是不是有人针对她设陷阱。 反正以她的武功,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件难事,她没什么可惧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定襄蒸肉跟踪 觅香园在什么地方? 走过一条街,还没找到,黎洛棠正准备找人打听打听,抬头看到不远处的招牌上赫然写着“觅香园”三个大字。 觅香园是一家茶馆,黎洛棠没有进店,而是去店门口的小摊上,买了包兰花豆。 在摊主称重时,黎洛棠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店堂,午牌刚过,店里的茶客不多,伙计靠在门柱上打盹。 买好了兰花豆,黎洛棠找了个避人的角落,跃了上去,掀开几片瓦,凑上去看店堂里的情况。 店里稀稀拉拉的坐着三桌客人,其中独坐一桌的是黑衣少年,不由眉头微蹙。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陷阱是他设的? 他手边放着的扇子,瞧着好像是她丢掉的那把象牙扇。 难不成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她丢扇子,他捡去了? 黎洛棠轻吸了口气,她居然没有发现,她的警惕心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黎洛棠郁闷地塞了颗兰花豆到嘴里,用力地嚼着。 过了一刻钟,陆续有茶客来了,店堂变得十分热闹。 茶客们有的互相打招呼,点了茶水,在那高谈阔论,也有的则安静的品茗下棋,自得其乐。 这时,一个身材瘦削、神情猥琐的老头上来了。 黎洛棠见黑衣少年挺直了身体,显然他和她一样,都觉得老头是来接头的。 可是,有人招呼道:“老標,快来,茶都泡出味来了。” “你们来得挺早啊。”老头说道。 黎洛棠蹙眉,不是。 继续等,未正已过,仍不见那青衣少年。 怎么回事? 是因为她没现身,所以对方才没来? 还是见她没现身,对方才不现身的? 虽然在这里白白耗费半天的光阴,但总比落入别人的陷阱要好。 黎洛棠把瓦盖好,从屋顶跳下来。 她离开觅香园后,黑衣少年也结账离开了。 没走多远,黎洛棠就觉察到后面有人跟着,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继续前行。 走进了一条巷子,一个飞身上了墙头。 就见一个乞丐探头探脑地从巷子口进来了,发现不见黎洛棠的身影,他急冲了几步,“人呢?” “在找我吗?”黎洛棠淡笑问道。 乞丐抬头一看,转身,拔脚就要跑。 “这样子,我要是还让你跑了,我这身武功,也就白学了。”黎洛棠轻轻松松就制服了乞丐。 “少侠饶命。”乞丐挺识时务,立马求饶。 “说吧,谁让你跟着我的?”黎洛棠问道。 乞丐眼珠子乱转,不想说实话,“没……啊!” 黎洛棠运指如飞,连点了他五处大穴,巨痛袭来, 乞丐抽搐着喊道:“我说,我说。” 黎洛棠轻轻一拂,解了乞丐的穴,“说吧。” “我是奉堂主的命,跟踪你的。”乞丐说道。 “你是丐帮的人?”黎洛棠问道。 “我是丐帮的一袋弟子。”乞丐笑道。 黎洛棠眉梢微动,“你们堂主叫什么名字?” “范江,少侠认识吗?” 不认识,就是这个名字,她都是头回听到。 “范堂主这几日,见过什么人吗?”黎洛棠自问没有得罪过丐帮的人,而她外祖父和她爹和丐帮的帮主、长老,交情非浅。 所以这位范堂主让人跟踪她,估计是受人所托,又或者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现在的问题是,他是受谁所托,又是谁拿钱财收买他的? 黎洛棠毫无头绪,不过行走江湖,惹一些恩怨情仇也是正常事,她无所畏惧。 “这个我不知道,少侠可以去问堂主,我愿意替少侠带路。”乞丐讨好地笑道。 黎洛棠哂笑两声,用力地踹了乞丐一脚,“你当真是不怕死啊!” “不不不,少侠,我怕死,我怕死,你可千万别杀我啊,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小儿。”乞丐哭求道。 “闭嘴。”黎洛棠又踹了他一脚,“范堂主在什么地方?长什么样?” “范堂主就在觅香园,他身材瘦削,留着三络胡,有双绿豆眼。”乞丐说道。 这形象,不就是先前在觅香园里被人喊老標的那个老头。 “范堂主有跟你说为什么要跟着我吗?”黎洛棠沉声问道。 “堂主说你初出茅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乞丐说道。 黎洛棠笑,“我姓黎,来自众也山庄,你回去告诉范堂主。” 言罢,黎洛棠解了他的穴,放他离开。 黎洛棠没有跟上去,她已自报家门,姓范的要是聪明,应该会来找她的。 在街上转悠到酉时初刻,黎洛棠就去酒楼,要了雅间,坐等姓范的过来。 定襄蒸肉原是宫廷御膳房的珍品菜,因朝代更替,流入了民间,成了筵席上必备的佳肴之一。 前朝有诗人曾写诗赞道:“银点和合翻玉屑,五味俱全共和调,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有此能多少?” 在得知这道菜是此店厨子的拿手菜,自然是要尝一尝的。 这是一道以精瘦猪肉为主,辅以淀粉、植物油及各种调味品的菜。 蒸菜能完全保留食物的味道和营养,比油炸、炒菜更健康,更适合晚餐吃。 菜送上桌,色泽红润、肉香扑鼻,黎洛棠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块吃。 口感绵润,肉质软烂,轻轻一嚼,就化在了口中,回味无穷。 “叩叩叩”响起了敲门声。 黎洛棠咽下饭菜,“进来。” 门推开了,进来的正是范江。 他一进来,就行了长揖,“黎少侠,黎少侠,误会呀,都是误会。” “范堂主别急,有话慢慢说,请坐。”黎洛棠淡笑道。 范江没坐,直接就道:“黎少侠,前儿红花教的人拿了帮主令,请我帮忙找人。” “找得是我?”黎洛棠挑眉。 “他要找得是一个美如冠玉,喜穿银衣的少年。”范江说道。 黎洛棠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裳,好巧不巧,她今天穿得就是银衣,“没有名姓吗?” “少年自称姓周。”范江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红花教的人特意画了画像,让我按图寻人,不想还是找错了。” 黎洛棠没有伸手去接纸,而是示意他展开。 范江绿豆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他打开了那纸,猛地吹了口气。 那纸里包着药粉,被他一吹,飞扬而起,扑向黎洛棠。 第四百一十二章打卤面?继续北上 相由心生,这句话非常有道理的。 范江看着就是一副坏人长相,黎洛棠早就提防着他。 等他吹药粉时,黎洛棠有种果然如此之感,没有一丝意外,还笑眯眯说了句,“来得好。” 不慌不忙抓过搁旁边的折扇,啪的打开,对着药粉用力地扇了回去。 感谢爱附庸风雅的上官姗姗,让她扇子不离身,这会儿派上用场了。 范江边抖纸,边向后退。 黎洛棠飞掠而起,右手扇扇子,左掌拍向范江的头顶。 范江双拳轰出,威力惊人,若是被打中,肋骨怕是要断上两根。 黎洛棠有点意外,没想到范江身形瘦削,走得却是硬桥硬马的路数。 她不打算与之硬碰硬,收左掌,右扇合拢,灵巧地划向他的手腕。 范江亦变招,拳变爪,抓向扇子。 黎洛棠手指一动,扇子啪的又打开了,刚刚好拦住他的那一爪。 雅间太窄,并不好施展,两人使的都是手上功夫。 相互出招,相互拆招,来来往往,旗鼓相当。 雅间里的桌椅和摆设,遭了殃。 咔嚓,这是椅子。 啪嚓,这是菜碗。 哐当,这是铜壶。 雅间在两人的打斗中,变得一片狼籍。 这时,嘭的一声,门被人一掌拍开了,一下窜进了五六个人。 黎洛棠一惊,忙退向窗子边。 她一点不想被人围攻,以一敌十,以一敌数,不是不行,但要在这么窄小的地方,要做到毫发无伤,不太可能。 受伤很痛的,她还是瞧准机会,逃走比较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让她傻眼的事发生了,这五六个人不是冲着她来的,他们是冲着范江去的。 范江跳上了桌子,将桌上的碗、杯子踢向那几个,嘴里还骂道:“该死。” 黎洛棠一脸懵,这是怎么回事? 更让她迷惑的事,紧接着发现,外面又冲进来五六个人。 范江大声喊道:“你们来得好,把这他们抓起来。” 后面来的这五六人是范江的帮手。 雅间遭大罪了,两伙人打得乱七八糟。 黎洛棠决定给他们让地方,从窗子飞身掠出,稳稳落地,回了客栈。 这一夜很安静,半夜没有人摸进来,找黎洛棠麻烦。 一夜过去,次日,黎洛棠洗漱后,出门去吃早餐。 晋地面食最受欢迎,早餐黎洛棠吃的是打卤面。 打卤面好不好吃,就看有没有好汤。 清鸡汤、白肉汤,各种散发着奇特香味的菌类在汤中贡献着奇鲜。 黎洛棠要的是清鸡汤,汤清味正,是汤料中的极品。 面上点缀着鹿角菜、鸡蛋花,还洒上点新磨的白胡椒,浇上了热滚滚的花椒油。 打卤的灵魂,是一把新鲜的韭菜。 勾了芡的卤让劲道的面条,显得那样的鲜活,让每一个吃过打卤面的人都无法忘怀。 寻常百姓的餐桌上,并不讲究食不言。 吃面的客人中,突然有人问道:“你从京里来,京里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京里乱的很,永宁侯通敌卖国,全家被下大狱了,皇上让三堂会审。” 永宁侯! 顾霆晅的姑父! 通敌卖国! 怎么可能? 驻守边疆多年,忠心耿耿的人,怎么可能通敌卖国? 全家已下大狱,顾霆晅是被永宁夫人抚养长大的,他会不会受到牵连? 不管帮不帮得上忙,她都得去京城。 那两人后面说了什么,她没注意听。 几口将打卤面吃完,回客栈,结账,离开太原,重新北上。 黎洛棠毫无征兆的突然离开,打了暗中盯着她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北上的黎洛棠根本不知道,她就这样误打误撞的破坏了那些她不知道的对手的阴谋。 日夜兼程往京城赶,一路上,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心急如焚、忧心忡忡的黎洛棠。 三天后,她顺利地赶到了京城外。 日薄西山,晚霞斜照着巍峨城楼,为城墙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纱,越发显出这古老帝都的庄严瑰丽。 城门外两边各站着十几个穿着黑铁铠甲的人,他们有的持枪,有的挎刀,在盘查着每一个进城的人。 这十几个人,很明显不是普通的城防兵。 就算永宁侯通敌卖国,京城也没必要如此戒严吧? 应该还有什么事发生,进了城,得去酒楼、茶楼这些地方打听打听。 黎洛棠翻身下了马,跟着进城的那一队人马的后面,慢慢的往前行。 进城的这队人马中,有几个年轻的少女和小媳妇,那些穿黑铁铠甲的人,借着盘查之便,趁机揩油。 把那些女子羞得脸通红,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们身边的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黎洛棠眉头微蹙,她虽不想多事,但这些人实在太可恶。 她看到了路上的石子,眸光微沉,伸脚过去,将石子拔过来。 石子到了脚边,她将石子挑起,踢了出去。 虽然她没有用全力,就用了三分内劲,但石子还是将那人的手背击穿,血肉模糊。 “啊啊啊!”受伤的男子惨叫。 “敌袭,敌袭。”一个人胡乱地喊道。 城门口,因这个意外情况,变得混乱。 出城的、进城的人都在问:“出什么事了?” “我的手,我的手,我受伤了,送我去医馆,我要看大夫。”受伤的人大喊大叫。 黎洛棠其实看出这人应该是个小头目,果然他这么一叫唤,其他的人就手慌脚乱的送他进城去看大夫。 盘查的事,交还给城防兵。 “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城防兵拦住了黎洛棠,例行盘问。 “从太原来的,进城访友。”黎洛棠手掌一翻,露出三颗银豆子。 将银豆子抛给那个城防兵,城防兵笑了,把手上的枪往上一抬,“进去吧。” “多谢大人。”黎洛棠垂眸淡笑道。 进了城,黎洛棠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好几队巡街官兵,他们随意的拦住,他们觉得行踪可疑的人盘问。 黎洛棠牵着马,匆匆而过 才华灯初上,可两边的店铺却有不少关上了门。 风声鹤唳。 风雨欲来。 黎洛棠看到前方有客栈,赶紧进了店,“要一间上房,给马喂上好的马料,把饭菜送到房里来。” 等晚上,她再进内城,去永宁侯府看看。 第四百一十三章京酱肉丝?通敌叛国 虽然黎洛棠没有报菜名,但京城的客栈的服务,真是相当不错,也了解这些外地客想吃什么。 伙计为黎洛棠送来的是京中名菜:京酱肉丝。 京酱肉丝,用猪瘦肉做主料,辅以甜面酱、葱、姜及其他调料,用六爆之一的酱爆烹制而成。 搭配京酱肉丝的是薄饼,黎洛棠拿起一个薄饼,平放在左手上,拿筷子将肉丝、青菜丝、黄瓜丝等配料放在薄饼中间。 黎洛棠用筷子左一下,右一下,将薄饼包卷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能够很明显地感觉到肉汁和酱汁在口腔里爆开,微微有点咸,然配上薄饼,一切恰到好处。 浓郁的酱香充、滑嫩的肉丝、清爽的黄瓜丝、筋脆的薄饼,令人回味无穷。 吃完了晚饭,伙计来收拾碗筷,黎洛棠就道:“小哥,我刚从外地来京,想和你打听打听这京里的事。” 京城这么大,她可不想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公子,小的 黎洛棠拿出两颗银豆子,“我就问几个问题,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伙计看到银豆子,眼睛都亮了,“公子,您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这十里八乡的,就没有小的不知道的事。” “我进城时,看着守城的人,穿着黑铁铠甲,瞧着不像是城卫兵,这城里是出什么事了吗?”黎洛棠问得直接。 “那是黑甲卫,他们在抓叛党。”伙计说道。 “抓叛党?是有人造反吗?”黎洛棠接着问道。 伙计压低声音道:“这事说不得,公子还是别细打听了。” “我也不是要打听,就是怕犯了忌讳,惹出事端来,到时就麻烦了。”黎洛棠小声道。 伙计犹豫片刻,说道:“几天前,河间王、汝南王、东海王趁着来给禹王祝寿,调私兵入城,杀进皇宫,要拥立禹王为帝。” 皇家没有多少父子亲情,父杀子、子弑父,兄弟阋墙,都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事听着,跟永宁侯府没多大关系啊。 难道是传言有误? 永宁侯不是通敌卖国,而是参与了造反? “就这几位王爷,没有其他府牵涉其中吗?”黎洛棠试探地问道。 “牵涉的人可多了,听说,大狱人满为患。” “都下大狱了啊,皇上也舍得啊?” “彭城伯为几位王爷求了情,说什么不失为慈父,什么享尽年寿。” “陛下上不失为慈父,禹王得以享尽年寿,就好。”黎洛棠补充道。 “对对对,就是这句,陛下就把王爷他们一起关在府里,没有下大狱。” 黎洛棠哂笑一声,这还真是…… “这彭城伯就没为其他人求情?” “有,要不是彭城伯求情,靖边侯府三百余口、永宁侯府三百余口,都被推到午门外斩首示众了。” 听到永宁侯府,黎洛棠眼波微动,“这两个侯府也参与了逼宫?” “没有,据说是缴获了突厥的密报,这两位侯爷与突厥首领勾结,不但没有尽到守护边疆的职责,还和突厥约定分治北疆。” “什么人缴获的密报,不会刚好是这两位侯爷的政敌吧?”黎洛棠似笑非笑地问道。 伙计挠头,“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 “民间都知这两位侯爷忠心耿耿,为了守护边疆,两家子弟几乎都死绝了,与突厥之间不仅有国恨,还有家恨,怎么会勾结突厥?” “公子啊,有些事心知肚明,不可说出口。”伙计劝阻道。 “一时气愤,妄议朝政了。”黎洛棠怕伙计起疑心,拿话遮掩。 “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伙计问道。 “你知道墨门的铁塔怎么去吗?” “知道,知道。”伙计告诉黎洛棠铁塔在积水潭边。 “城里有哪些有名的酒楼?” “东兴楼、潞泉居、同和居、便宜坊、天福号、致美楼、庆云……庆云楼是靖边侯府的产业,如今已经被封了。” “这些酒楼都在什么地方?” “东兴楼在东直门的内大街,离雍王府很近。” “潞泉居在地安门外大街,离太学很近。” “同和局也在地安门,不过是西大街那边。” “便宜坊在崇文门外大街,这可是京里最老的字号了。” 在伙计的介绍下,黎洛棠知道永宁侯府在永宁侯胡同。 如果永宁侯证实通敌叛国,这胡同肯定就要改名了。 永宁侯府也会被收回,等皇上再次赏赐给有功之臣。 知道永宁侯府在阜成门的白塔寺附近,她可以过去留个暗记,只要顾霆晅没有被关进大牢,那么他一定会来找她的。 黎洛棠把银豆子给了伙计,让伙计离开了。 等到过了子时,万籁俱寂,换了件深色衣裳的黎洛棠的悄悄的推开了窗。 黎洛棠从窗子飞掠而出,翻身上了屋顶,辨别了一下方向,就纵身往永宁侯府去。 “梆梆梆”巡夜的人敲着梆子走过。 黎洛棠一路小心翼翼的,往阜成门去,远远的看到一个高高的门头,还有丈高的围墙。 看着像是一座大宅子,门头挂着的两盏大灯,把四周照得宛若白昼。 这么晚了,门口居然还站着四名身穿黑铁铠甲,腰悬大刀的士兵。 他们一个个挺直身躯,左手按在腰刀上,目光直视前方。 顺着围墙往两边看,黎洛棠惊愕的发现,隔不了几步,就站着一个黑铁铠甲。 守卫这么森严,这里莫非是大狱? 黎洛棠凑近了点,看清大门的匾额上写着:禹王府。 见是禹王府,黎洛棠正准备绕行,却不想大宅院前来了个人。 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黑帽,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男人? “站住,干什么的?”守门的铁甲卫不等他走近,就厉声问道。 另一个铁甲卫怒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乱闯,是想找……” “闭嘴,看看这是什么?”黑袍人声音有些怪异,说低沉不低沉,说清脆不清脆。 尖利中,有种男女难辨,雌雄莫辨。 黎洛棠想到了一种人,宫里的太监。 就是不知道是宫里的人,还是其他王府的人。 黑袍人抬手翻腕,把掌中握的东西,展现给铁甲卫看。 隔得有点远,黎洛棠也没法透过他的手,看清是什么。 铁甲卫的态度变了,都笑道:“大人,漏夜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这不是你们该问的,也不是你们该知道的。”黑袍人阴冷冷地道。 “大人,请进。”铁甲卫放行。 黎洛棠看着黑袍人进去了,她本想跟进去的,奈何铁甲卫守得严,她只得放弃进王府,继续往永宁侯府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豆面丸子汤?买酒 永宁侯府已被封,巨宅广院,空无一人,没有一丝亮光,檐马却被晚风吹得叮当作响。 黎洛棠在外面转了一圈,确定暗中没人盯着,这才过去留下暗记。 一共留了五处,以确保顾霆晅能看到。 黎洛棠也曾想过,顾霆晅受牵连被关进大狱,看不到暗记。 但这只是联系顾霆晅的方法之一,明天,她会想法子混进天武府衙门打听消息的。 暗记留好了,黎洛棠就原路返回客栈。 经过禹王府时,巧了,那黑袍太监刚好从王府里出来。 黎洛棠沉吟片刻,就悄悄的跟了上去。 黑袍太监没有施展轻功,但他去势极快。 黎洛棠的脚程也不慢,不慌不忙,紧随其后。 就看到黑袍太监进了一个大宅子,这回他是从后面的小门进去的。 黎洛棠绕了大半圈,才到宅子的大门口,抬头一看匾额,“彭城伯府。” 伯府也能用太监伺候吗? 不对,若是这太监是在伯府当差,就不用走后门了。 黎洛棠坐在树上,等了大约一刻钟,这黑袍太监又从后门出来了。 如是,黎洛棠继续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黑袍太监到了皇宫外。 黎洛棠倒抽了口冷气,几王调私兵造反的事,只怕其中另有蹊跷。 黎洛棠没有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样高尚的品德。 不过等和顾霆晅联系上了,她要还记得,就提上一句好了。 黎洛棠转身回了客栈,没有惊动任何人。 一夜好眠。 次日,清清爽爽的出门觅食。 京城是政治、文化中心,繁华程度远超所有的城镇。 酒楼多,美食也多。 城里最有特色的早餐是焦圈、豆汁儿。 以前到首都比赛时,黎洛棠到是尝过豆汁儿。 只是,这豆汁儿就跟臭豆腐似的,喜欢吃的人,赞不绝口,不喜欢吃的人,就觉得这是给人吃的吗? 黎洛棠不喜欢吃豆汁儿,她吃的早餐是豆面丸子汤,“老板,多放点芝麻酱啊。” 豆面丸子是用绿豆面做成的,煮透后,加上羊肉丁、芝麻酱、香菜、辣椒油,咸鲜适口,还特别管饱。 吃完了豆面丸子,黎洛棠就在街上,状似闲逛,实则往天武府衙门去。 “站住。”一队巡街的铁甲卫拦住了黎洛棠。 黎洛棠垂首唤了声,“官爷。” “小子,从哪里来的?来京里做什么?”铁甲卫之一问道 “从南边过来的,进京走亲访友。”黎洛棠不想惹麻烦,低眉敛目地道。 “走亲访友,怎么不带礼物呢?” “正准备去前面的店铺买。” 几个铁甲卫互换了眼神,“你一个外地人,怕是不知道这京里送礼的规矩,我们就陪你走一趟,帮帮你张张眼。” 黎洛棠先是一愣,转念就明白,这些人是要好处,“有劳几位官爷了。” 在这队铁甲卫半是陪同,半是押解下,黎洛棠进了前面的酒坊。 酒坊的老板看到这队铁甲卫,一脸惶恐,从柜台里出来行礼道:“给几位官爷请安,官爷想喝点什么酒?” “巡街呢,喝什么酒,这外来的小子要买酒,你给他挑几瓶好的。” 酒坊老板看向黎洛棠,眼中闪过一抹同情,“公子,小店有桃源酒、碧香酒、菖蒲酒、羊羔酒、天门冬酒、松花酒,您想买哪种酒?” “两瓶菖蒲酒,两瓶羊羔酒。”黎洛棠不懂酒。 只是她爹和娘没事时,会喝点羊羔酒,两个舅舅喜欢喝莒蒲酒,对这两种酒,她多少有点印象。 “菖蒲酒甜香味的,还带有药味,醇厚爽口,辣不呛喉,娘们喜欢喝。” “羊羔酒还不错,虽甜却烈。” “给你们说个典故,这羊羔酒都是用来犒赏三军用的,能不烈吗?” 铁甲卫之一还哼哼唧唧唱起了戏,“大开城门将您迎,我用羊羔美酒犒赏你的三军。” 听话听音,黎洛棠知道他们是想要喝羊羔酒,“老板,多拿四瓶羊羔酒。” “公子,这羊羔酒不便宜啊。”老板小声道。 “不便宜,也得买呀。”黎洛棠愁眉苦脸的。 老板轻叹了口气,给她拿酒。 两瓶菖蒲酒,六瓶羊羔酒,花了黎洛棠近百两银子。 转手,黎洛棠就把四瓶羊羔酒送给那些铁甲卫,“谢谢几位官爷陪我过来买酒,辛苦几位官爷了。” 见黎洛棠这么上道,那些铁甲卫挺满意,也就没为难她,“去走亲访友吧。” 黎洛棠提着四瓶酒出了酒坊,继续往天武府衙门去。 她一出门,铁甲卫就要退酒,把买酒的银子又要了回去。 他们这些低阶士兵,没什么机会喝羊羔酒,也不爱喝这贵酒,换了银子,还能多喝几顿。 老板能如何,只能给他们退酒,把银子给他们。 铁甲卫拿着银子,嘻嘻哈哈的出了酒坊,继续巡街,等换了防,他们才会去喝酒。 永宁侯府在皇宫的西边,天武府衙门在东边,还比较靠近宫门。 黎洛棠到了衙门对面,看门口有护卫。 她不敢贸然过去打听,怕万一顾霆晅被牵连了,她一打听,被当成同伙,也抓进大狱,怎么办? 抓应该抓不住她,但她一逃,那她来京城做什么呢? 要怎么混进去呢? 以她的轻功,要翻墙进去,也不是难事。 黎洛棠围着天武府衙门转圈,想找一处无人的角落。 无人的角落还没找到,她遇到了没有戴面具,穿着一袭白底绣紫花锦衣的宫玖弦,“糖糖。” “宫玖弦!”黎洛棠讶然,“你也进天武府做护卫了?” “我有事找天武府的府主。” “你是京城人氏对吧?” “对。” “可以向你打听一些事吗?” “你问。” “永宁侯府的事,你知道吧?” “你是想问顾逸少有没有受到牵连吧?” “是,他有受到牵连吗?” “有到了一定的牵连,被免职了,你来这里,是见不到他的。” “那你知道去哪找他吗?”黎洛棠急切地问道。 宫玖弦眉尖微蹙,“我可以让人帮你找他,你住在哪里?” “六安居。” “你先回客栈,一会我去找你,京里不太平,别到处乱逛。” “知道了。” 等黎洛棠离开,宫玖弦这才招手让随从现身,带着他们进天武府。 天武府的府主领着几个官员,迎了出来,冲宫玖弦行礼道:“下官见过伯爷。” ------题外话------ 宫的另一个身份,基本就出来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抓炒鱼片?约见 虽然街上有许多铁甲卫在巡逻,但小摊贩们是手停口停,不得不上街摆摊。 百姓们在家里躲了两天后,发现铁甲卫盘问、为难的大多是外来人,如是就大着胆子上街了。 当然要恢复往昔的热闹,还需要时日。 黎洛棠好巧不巧的,又遇到了先前那一队铁甲卫。 看黎洛棠手上还提着四瓶酒,就有人问:“小哥,没找到你家亲友吗?” “搬走了。”黎洛棠苦笑,“千里迢迢来京,却投亲不遇。” “亲友搬走了,你这酒不就白买了。” 黎洛棠看到他们眼中那明晃晃的贪婪,暗骂了句,真是贪得无厌,嘴上却道:“这酒可不就是白买了,拿去酒坊退,老板肯定不愿退的。” “货都买出去了,老板肯定是不会退的。” “就是就是。” “几位官爷若是不嫌弃,这几瓶酒,就送给几位官爷喝吧。”黎洛棠没耐性和他们攀扯,索性快些如他们的愿。 “这怎么好意思。” “不嫌弃不嫌弃。” 拿到酒的铁甲卫乐呵呵地道:“小老弟,你不错。” “虽没找亲友,也别马上走,多在京里玩几日。” “在这市面上,报我们兄弟的名号,没人敢动你。” 黎洛棠客气地向他们道了谢,等他们离开了,她在才路人同情的目光中,继续往前走。 突瞧着前方一个熟悉的背影,进了旁边的古玩店。 黎洛棠心念微转,也跟着走了进去。 伙计笑着迎了过来,“公子想买点什么?” 黎洛棠目光扫过店堂,店里有好几个客人,可格架遮拦住了,她看不到他们的容貌。 “我随意看看。”黎洛棠并不打算买古玩。 比起在古玩店里买古玩,她更喜欢到摊子上去捡漏,更何况她进来是找人的。 在店里随意走动,状似在看格架上摆放的古玩,实则在找那个让她看着眼熟的背影。 店里的几位客人,都是陌生面孔。 没有找到人,黎洛棠正要离开,去看到了一枚玉蝉。 玉蝉是扁平状,用简练挺劲的刀法,勾勒出蝉的高额、突眼、宽颈、翅翼等特征。 形象很写实,但这种玉蝉多用作敛葬中的含玉。 伙计见她盯着玉蝉有点时间,以为她喜欢,忙过来道:“公子,这枚玉蝉,是古物,玉质也相当的好,雕工……” “我不喜欢陪葬物。”黎洛棠打断他的话。 伙计一噎,他也知道这玉蝉是从墓里来的,而且还是从死人口中取出来的。 这种器物,大多数人都忌讳,但这玉蝉的玉料太好,好到老板舍不得不摆出来。 黎洛棠什么都没买,就离开了古玩店。 找不到,就不找了。 也有可能是她看错了。 她刚一走,从楼上就下来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正是她认识的端木霖。 不过此时的端木霖,并不像在黎洛棠以往见到的那般,文质彬彬,一身书生气。 黎洛棠并不知道这个,她离开古玩店,就晃去了酒楼。 正午时分,该吃午饭了。 点了一道抓炒鱼片,据说这是一道从宫里传出来的御膳。 宫廷四大抓是抓炒鱼片,抓炒里脊,抓炒虾仁,抓炒腰花。 抓炒鱼名在四抓中,居首位。 为什么叫抓炒呢? 是因原料在调好的淀粉糊里抓来抓去,所以起的这个名字。 菜端上桌,卖相非常的好,明油亮芡,色泽金黄。 鱼片的刺已经被剔掉,裹着淀粉,炸得外脆里嫩。 夹一片,往嘴里一放,入口香脆。 细细品尝,能从中品出酸、甜、咸、鲜。 给皇家吃的菜,果然不同凡响啊! 吃完午饭,黎洛棠就回了客栈。 只是等到申时初,才等到宫玖弦派来的人。 宫玖弦派来的是先前伺候过黎洛棠的鸣翠,“小姐,公子在前面的茶楼等你。” “带路吧。”黎洛棠说道。 茶楼和酒楼虽都是人流聚集之地,但比较起来,茶楼更清静,酒楼稍显嘈杂。 走进江南春茶园的大门,就看到照壁上一个大大的茶字。 右边是大厅,透过雕花木窗可见店堂内,摆着二三十张方桌。 壁上、柱上,都悬挂着不少书画,显得十分的文雅幽静。 喝茶的人不多,也就三四成的座头,有的在轻声交谈,有的在下围棋和象棋,各得其乐。 左边是雅室,一间一间的。 每间外,都站着一个伺候茶水的总角小子。 翠鸣把到她领到最里面,那间独立于所有雅间之外的一个竹子搭建的小屋外,轻轻叩门,“公子,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宫玖弦的声音在里面响起来。 翠鸣推开门,黎洛棠就走了进去。 竹屋不大,中间铺着地毯,地毯在摆着长茶几,茶几上放着茶具。 宫玖弦就坐在茶几边,身上的衣裳已不是早上时,她看到的那一身,现在是一身绯衣。 翠鸣将门又拉上,黎洛棠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喝杯茶。”宫玖弦提壶给她倒了杯,放在她面前。 “谢谢。”黎洛棠端杯抿了一口,“你想跟我说什么?” “皇权争夺,永宁侯手中的兵权,就像是一块肥美的肉,引来了众狼的争夺,可是他却是保皇党。” “只忠于皇上,却被皇上下大狱了,真是够嘲讽的。”黎洛棠讥笑道。 “帝位,从来都是沾满鲜血的。” “你在这事上,也插了一手吧。”黎洛棠没有用询问的语气,很肯定地道。 “我推波助澜。”宫玖弦坦然承认。 “现在兵权已被夺,不可以留他们一命吗?” “要杀他的,不是我。” 黎洛棠沉吟片刻,“你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做什么?” 宫玖弦眼中划过一抹赞赏,“说服顾逸少,让他归顺于我。” “顾逸少只是天武府的一个护卫,他归顺你,对你的大业,没有帮助。” “糖糖,顾逸少是永宁侯夫人的侄儿,在永宁侯府出事的那天,他突然失去踪影,他手上有永宁侯给他的私兵兵符。” 黎洛棠嘴角微抽,王府募养私兵,侯府也募养私兵,不知道文武百官是不是也这么做。 武朝已糜烂成大漏斗了,私兵泛滥,已到了改朝换代的好时机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烤鸭?江山 将相本无种,江山亦无主,武朝也是抢了前朝的江山,前朝的江山又是从前前朝抢来的。 追本溯源,这片天地最初的霸主,是恐龙。 所以宫玖弦要抢武朝的江山,另立新朝,黎洛棠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 只要不是像在另一个时空,被倭人入侵那般,百姓们其实并不在意谁做皇帝。 当然好皇帝和坏皇帝,还是有区别的。 当今算不上是好皇帝,被取而来代,也正常。 至于宫玖弦会不会是个好皇帝? 开国之君,基本上没有不好的。 “说服他之后呢?”黎洛棠问道。 “永宁侯府依然是永宁侯府,他可升任天武府府主,如何?” 黎洛棠撇撇嘴,“不如何。” “那你想要什么?” “朝堂上的事,我不懂,我要你承诺,等我说服逸少后,你答应他三个要求。”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办。 “合理的要求,我可以答应。” “什么叫着合理,什么叫着不合理?” “比如要我让贤这样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宫玖弦笑道。 “放心吧,你那位置,他不稀罕,称寡道孤,有什么好的。”黎洛棠想起现代,有人统计过,在古代最高危的职业,就是皇帝。 古代帝王平均寿命才三十九点五岁,长寿者聊聊无几,死于非命的还很多。 宫玖弦眸色微沉,“那就封他做异姓王,再赏赐他一群美人,如何?” 黎洛棠脱口而出,“不用,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啊,贪花好色的。” “我什么时候给你贪花好色的印象了?”宫玖弦脸色微沉。 他没娶妻,身边也没有暖床的丫头,一向洁身自好。 难道是顾霆晅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可顾霆晅应该没有认出他来才对呀。 黎洛棠尴尬地轻拍了下嘴巴,陪笑道:“小孩子说话,别当真。” 宫玖弦不可能为这事与她计较,“客栈住着不方便,搬到我的别院去住。” “搬到你的别院去,逸少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 “他会觉得你软禁了我,用来威胁他,让他归顺你。” “就因为这个?” “要不然呢?” “晚上想吃什么?” 黎洛棠一愣,这话题跳跃性好大呀! “吃烤鸭好不好?” “好啊。” 宫玖弦带着她出了竹屋,守在门口的翠鸣上前行礼,“公子,马车停在侧门外。” 到了侧门,看到了一辆乌顶蓝帷马车。 翠鸣快走几步,赶在两人前面,搬下了木杌子。 黎洛棠看了宫玖弦一眼,凭两人的身手,还需要踩木杌子上马车吗? 宫玖弦做了个请的手势,黎洛棠轻轻一跃,就上了马车,低头钻了进去。 马车里面十分宽敞,铺着浅青色暗纹织锦软垫。 黎洛棠在右侧位置上坐下,一坐下,就闻到了股淡淡的梅花香。 侧目就看到在马车的角落,挂着一个蓝底绣银花的香囊。 宫玖弦也进了马车,在左侧坐下。 外面翠鸣吩咐车夫,“去便宜坊。” “这店为什么取名便宜坊?”黎洛棠问道。 “考我?” “请教啦。” 宫玖弦笑,“此店名蕴涵了‘便利人民,宜室宜家’的理念,在店门口还有一副对联,上联闻香下马,下联可对什么?” “知味停车啰。”黎洛棠笑道。 “便宜坊的烤鸭是金陵的作法,应该叫金陵片皮鸭更合适。” “京里烤鸭作法和金陵的烤鸭作法,有什么不同?”黎洛棠所熟知的北京烤鸭,就一种,挂在炉子里烤出来的。 “便宜坊的烤鸭,是焖炉烤鸭,用秫秸将炉子烧热到一定热度后,灭火,将鸭子放进炉里,关闭炉门,凭借炉壁的热力将鸭子烘烤而熟。” “这样能熟?”黎洛棠蹙眉。 宫玖弦笑道:“尽管放心,不会让你吃生的。” 这时,马车忽然停住,宫玖弦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子,奴婢让人去问了。”翠鸣在车外答道。 过了会,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道:“大人,是监察院的人,说是奉了周大人之命,有紧急公务,要出城。” “是。”男子应道。 宫玖弦抬眸看到黎洛棠一脸好奇,笑了笑,“京里官多。” “你是什么官?” “在朝中领了个闲职,拿点微薄的俸禄。” “请我吃烤鸭的钱,应该拿得出来吧?”黎洛棠噘噘嘴,小声嘀咕,“我可不想吃完后,被留下来洗碗。” 宫玖弦轻笑出声,“不会留下你洗碗的,要留,也留我。” 外面车夫回头看了眼,用气声问道:“是公子在笑?” “不然呢?”翠鸣也用气声反问,还白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少见多怪。 车夫将马车赶开路旁,黎洛棠撩开窗帘,往外看,探头向车窗外看去,就见数十名骑着高头大马壮汉,策马而过。 马蹄声急骤如雨,瞬间消失在长街尽头。 监察院的人已经过去了,车夫一抖缰绳,将马赶到路中央,催马前行。 马车是从便宜坊的侧门进到店里的,直接从后楼梯上三楼的雅间。 伙计进来伺候,宫玖弦点了烤鸭,还有另外三道菜,“要喝点什么?” 黎洛棠想了想,“酸梅汤吧。” 虽是初夏,但夏天喝的,她一时之间,也就想起了这个。 “好,那一壶酸梅汤。”宫玖弦虽觉得她耍酒疯时,挺可爱的,不过他不会故意将她灌醉。 毕竟,饮酒过量伤身。 “赶紧上菜,别磨蹭。”宫玖弦吩咐伙计道。 焖炉和挂炉,烤出来的鸭子是不同的,挂炉烤鸭每一块肉上有皮,而焖驴烤鸭则是皮肉分离。 相同的地方,烤鸭的表皮都是色泽略黄。 就这卖相,就已令人垂涎三尺 夹一片鸭肉夹在薄面饼上,一口下去,齿颊生香。 香脆的鸭皮带着点肥脂,不油腻,满满的胶质感。 油脂香配上嫩滑的鸭肉,当真是又香又脆又甜,好吃极了! “皮脆肉嫩,腴美香醇。”黎洛棠说道。 宫玖弦笑道:“京师美食,莫过于鸭,而炙者尤佳。” 吃完晚饭,宫玖弦送黎洛棠回客栈,“让翠鸣留下来伺候你吧。” “好啊。”黎洛棠没有拒绝。 就算她拒绝了,相信宫玖弦会安排暗卫盯着她吧,所以没必要拒绝。 第四百一十七章豆腐脑﹒逛京城 黎洛棠是个很能适应各种变化的人,闯荡江湖,风餐露宿,那么辛苦,她受得了。 有人伺候,当个娇小姐,锦衣玉食,她受得住。 清晨,鸣翠收拾妥当后,去灶房打来热水,恭恭敬敬的候在门外。 黎洛棠打开门,就看到她了,“鸣翠,早上好。” “小姐,早上好。”鸣翠屈膝行礼。 鸣翠提壶进屋,伺候黎洛棠梳洗。 黎洛棠梳洗简单,她做男装打扮,不用描眉抹粉,乌黑的长发,把头发全梳上去,束在头顶,插根檀木簪子,就稳妥了。 “走吧,出去吃早餐。”黎洛棠带着鸣翠往外走,“翠柳可好?” “谢小姐挂念,翠柳好着呢,她年初嫁人了,如今在庄子上。”鸣翠笑道。 “那你呢?”黎洛棠笑问道。 “奴婢不急。”鸣翠低头红着脸道。 “可是有看对眼的了?”黎洛棠一脸八卦。 鸣翠不吱声,脸更红了。 黎洛棠又逗弄了几句,把个大丫头羞得面红耳赤,头都快埋进胸口里去了。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黎洛棠才乐呵呵地问道:“想吃什么?我请客。” “吃豆腐脑可好?”鸣翠问道。 “好,我也尝一尝咸味的豆腐脑。”黎洛棠是南方人,吃的是甜豆腐脑。 在另一个时空,咸甜豆腐脑在网络,可是上演了好一场“大战”呢。 豆腐脑洁白如雪,细嫩而柔软。 浇上糖水或拦上砂糖,甜甜滑滑的非常美味。 至于咸豆腐脑,据说浇的汤汁是特意熬制的卤汁,有着醇厚的清香。 走到卖豆腐脑的摊子边,看那儿放着一个厚实的大木桶,上面有一个小盖。 “要两碗豆腐脑。”鸣翠对摊主道。 摊主打开盖,桶里是乳白色豆腐,冒着热气,浓浓的豆香随之飘出。 只见摊主拿着长柄勺,伸进桶里,然后转动勺柄,轻轻一舀,就舀出一勺鲜润嫩滑的豆腐。 将豆腐倒进碗里,再拿勺去桶里舀一勺。 黎洛棠看得出,这一勺比先前那一勺的量要少一点。 一碗豆腐脑,也就是一勺半的量。 豆腐脑舀好了,就要加浇头。 摊主就问道:“有六样料,是全加,还是怎么样?” 在木桶旁边的长条桌上,摆着六个瓷罐,里面分别是:香葱末、肉末、榨菜粒、酱紫菜、虾皮、花生碎。 还有四个小瓷瓶,看上面的标签,分别写着:芝麻香油、辣椒油、酱油和味精。 “都加。”黎洛棠觉得六种配料都不错,“辣椒油少放点。” 摊主用小罐里配的小调羹,每样配料舀一小勺,再两三粒味精、淋上少许香油,再来一点儿辣椒油,最后浇上酱油汁,“公子,请端好。” 粗瓷碗里装着的豆腐,晶莹如白玉,又似少女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 黎洛棠舀了一勺豆腐脑吃,豆腐沿着舌尖,缓缓滑入口中,嫩滑的入口即化。 咸豆腐脑的味道,不比甜豆腐脑差,一样那么好吃。 对这个早餐,黎洛棠吃得十分满意。 这豆腐脑物美价廉,两碗才花了七文钱。 “接下去,你家公子让你带我去哪玩?”黎洛棠笑问道。 “小姐想去哪,奴婢陪小姐去。”鸣翠笑道。 公子是让她来伺候小姐的,她不会、也不敢擅作主张。 “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就在这街上随便逛逛吧。”黎洛棠对京城景点的记忆是现代的。 长城、故宫、地质公园、恭王府、圆明圆、颐和园…… 且不说地质公园、恭王府了,圆明圆、颐和园那是清朝皇帝修建的,武朝皇帝可没修建。 就算修了,那也是皇家园林,她也进不去啊。 街上的人比昨日多了些,两边的摊子也多了些,小贩吆喝声都比昨日大了。 城里仿佛恢复了生气,可黎洛棠知道,这只是假象,真正的夺位之战,还没有开始呢。 朝堂上的腥风血雨,不输江湖上的。 只愿风雨来临时,顾霆晅已脱身,永宁侯府的人已找到遮风避雨之处。 “站住。” 主仆还没走多远,就被一队铁甲卫的人拦住了,这一回是陌生面孔,但黎洛棠就觉得这一队是昨天那一队找来的。 “小子,从哪里来的?来京里做什么?” 瞧,连问的话都是一样的,一字不差。 黎洛棠抢先答道:“我从南边过来的,进京走亲访友。”给出一样的回答。 “走亲访友,怎么能不带礼物呢?” 黎洛棠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笑,不等她说话,那些人又道:“你一个外地人,肯定不知道这京里送礼的规矩,我们就好心的陪你走一趟,帮帮你张张眼。” “挑一些合适的礼物。” 昨儿讹了她近百两银子,还不知足,今天又让另一批人来讹她,真当她银子是那么好讹的吗? 这武朝是从根子上烂掉了,该改朝换代,重振河山了。 “亲戚已找到了,不用买礼物了。”黎洛棠看了鸣翠一眼,“这是我亲戚派来伺候我的婢女。” 鸣翠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在那些铁甲卫面前一晃,“还有什么事吗?” 那些铁甲卫脸色微变,“没事,打扰了。” 他们脚步匆忙的离开了,黎洛棠笑了笑,“看来你家公子,在朝中,并不是领了个闲职啊。” “公子颇得圣宠。”鸣翠透露一点。 黎洛棠眉梢微动,“帝之近臣啊。” 鸣翠却不再多言,黎洛棠也没追问。 鸣翠就是个婢女,何必为难她。 主仆继续沿街闲逛,不愧是一国帝都,真正的领略到了什么叫市列珠玑,什么叫做户盈罗绮。 看店名取得文雅或有趣的铺子,就进去瞧瞧,又大方的在路边小摊上,给鸣翠买了一堆小物件。 黎洛棠则买了些小吃,蜂糕、扒糕、豆馅烧饼…… 吃得她眉开眼笑,刚被那铁甲卫弄得郁闷之气都消了一大半。 又转了几家店,就到正午时分,主仆俩就往前面那家豪华大酒楼去了。 被伙计领上了二楼,挑了个临窗的桌子,鸣翠虚坐相陪。 点了店里拿手菜,就凭栏看窗外的景色。 ------题外话------ 上一章把婢女的名字搞错了,这一章改过来,上一章,等我明天找了编辑再改,呜呜呜,真是麻烦。 第四百一十八章黄焖鱼翅?人市 这家店的菜肴相当精美,而且都是地地道道的京菜。 四道菜中,最贵的一道菜是黄焖鱼翅。 鱼翅是海味八珍之一,有名的珍馐美味。 形如粉丝状的翅筋,黄焖出来,色泽呈现杏黄透亮状,深深的吸引着食客们的视线,勾起食客们的食欲。 黎洛棠夹了一筷子吃,翅肉已被焖得软烂,柔软糯滑,味道极其醇鲜。 “海鱼沙玉皮,翦脍金齑酽……终当饭葵藿,此味不为欠。”旁边那一桌显然也点了黄焖鱼翅,吃到了美味,不由诗兴大发。 饭罢,主仆结账,离开酒楼。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本是准备回客栈的,却不想听路人说:“人市开了,听说有美人卖。” “有美人卖,你小子也没银子买呀,有什么可去的。” “买不起,过过眼瘾也好。” “都是些罪官之后,价格便宜的很。” “价格再便宜,买回来没用啊,穷人要干活,得穿布衣,穿不了绫罗绸缎。” “猴子披上虎皮,还是猴子,变不成老虎。” 一阵哄笑。 那个要去过眼瘾的男子犟嘴道:“你们少瞧不起人,我不过是穷困一时,日后必能飞黄腾达,使奴唤婢做老爷。” “是是是,你日后能坐八抬大轿出行。”旁边的人嘴上敷衍的应和道。 “就是不知道,这日后是多后。” 又引起一阵哄笑。 那个夸大话的男子气得满脸胀红,骂道:“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不屑与你们多言。” 言罢,他大步离开。 这时有人道:“你们何苦挤兑他。” “哎哟喂,老憨头,他人都走了,你又来做什么好人?” “卖好也当着人家面卖呀。” “你们这些人……哎哟哟……” “鸣翠,我们也去人市瞧瞧。”黎洛棠没再听这些市井之人的闲言碎语。 人市指得是集市,买卖物品的地方,但这里的人市,指得是专门卖人的集市。 这一次开市要卖的是几个牵扯进逼宫一事中的官员的家眷和奴仆。 反到是首罪禹王,只是被幽禁在王府,虽贬为了庶人,但圈禁在自己府中,还有一定的自由,估计衣食亦无忧。 在鸣翠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到了人市。 来人市买罪奴的人,并不多,来看热闹的居多。 “主子,那边那个胖子是户部尚书家的总管。”鸣翠小声道。 黎洛棠微微颔首。 鸣翠又在人群里找到了几户达官贵人家的管事,一一指出来,告诉黎洛棠。 “哐哐哐”锣声敲响,就听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衙役们押着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上了前面的高台。 这群人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年轻男子、容貌姣好的女子的价格较贵,老头老妇人卖得相当便宜。 “这几个,三十文钱一个,谁要买?”人牙子指着那几个老头、老妇人,大声问道。 说是老头、老妇人,实际他们的年纪也不过是四十出头,不到五十岁。 人牙子连喊了三回,才有人应道:“我买这两个。” 挑挑选选,几个老头、老妇人都卖了出去。 接着是八、九岁的小男孩、小女孩,他们年纪小,可以调教的,五十文一个。 “这小妞儿长得不错,妈妈我要了。”一个妖媚的妇人指着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女孩道。 妇人满身风尘味,是什么出身,不言而喻。 “鸣翠,去把那些女孩买下来。”黎洛棠塞给鸣翠一片金叶子。 至于买下这些女孩,怎么安置,还没想好,但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进勾栏院。 鸣翠听话的上前去买人,如果有多人看中,那就要竞价。 六个女孩,鸣翠花了一钱银子买下了。 把那个老鸨气得直瞪眼,“小丫头片子,你是哪来的?” “是你得罪不起的。”鸣翠冷冷地道。 男孩女孩卖了,再卖一些相貌普通的女子,以及瘦弱的男子。 “这些八十文一个。”人牙子喊道。 这些人以前就是奴仆,只不过现在身份更低了,成了不能赎身的罪奴。 虽如此,他们的精神面貌,也好过那些因家中突发变故,从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变成罪奴的前主子们。 等这批人卖了出去,就是要卖那些或面带惶恐或满脸绝望的公子、小姐。 黎洛棠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周莲香。” 那一群人中,有一个正是当日,当街纵马,挥鞭打人,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周莲香。 现在她站在高台上,浑身脏兮兮的,一脸憔悴,早就不复当日的娇纵模样。 “主子,要买下她吗?”鸣翠小声问道。 黎洛棠缓缓地摇了摇头,周莲香享受了周家的荣华富贵,也该承受周家败落后的凄惨下场。 更何况,买下她,如何安置? “这种罪臣家眷,依律不是应该送进教坊或是流放千里吗?怎么会带到人市上来卖呢?”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姿色上乘的,才会被送去教坊,罪名稍重的才会被流放千里。”鸣翠解释道。 黎洛棠对这些不是太懂,也没有兴趣去深究。 户部尚书府的总管,花了三钱银子把周莲香买走了。 鸣翠说道:“齐尚书和周大人政见不和,齐小姐和周小姐曾为争金钗,在街上大吵大闹。” 黎洛棠挑眉,这齐小姐和周莲香有旧怨,让人把周莲香买回去,不会是想要折磨周莲香吧? 不过这事与她无关,而她也管不到人家齐小姐,听听也就算了。 人已买掉了,鸣翠过去拿卖身契,把六个小丫头领了过来,“主子。” 六个小丫头行礼,怯怯地叫道:“主子。” 黎洛棠看着六人,有些头痛,她救她们于水火之中,可是把自己陷入“水火之中”了。 千里迢迢的,她也没法把她们带回众也山庄。 要怎么安置她们呢? “主子,庄子里缺人手。”鸣翠善解人意地提醒道。 “你带她们去见你家公子,让你家公子安置她们吧,替我谢谢你们公子。”黎洛棠把人推给宫玖弦,如释重负。 “是,主子。”鸣翠带着六个女孩离开了。 黎洛棠提着几个油纸包,慢慢悠悠往客栈去。 第四百一十九章菜包鸡?换客栈 黎洛棠走小巷回客栈,正走,忽瞧见一对青年男子在转角处谈话。 定晴一看,女的是赫然是点苍派的刘丽,男的却是五行门的冯灿。 这两人怎么凑一块了? 黄芮仁去哪了? 黎洛棠止住脚步,向后退到墙边。 只听刘丽声音激动地道:“……这些天,一直没找到你,可把我们急坏了,都以为你已遭了毒手。” “就差那么一点点,是琴丐救了我,他挡住了那群人,我负伤逃走,半路不支,得神剑夫妻所救。” 黎洛棠讶然,她爹娘已经带她哥去宝家提亲了? “外伤还是内伤?”刘丽问道。 “毒伤,那人出爪,虽被琴丐封住,但他用抓伤,他的指甲上有毒。” “你现在没事了吧?” “神剑替我解了毒,又上了药,休养了这几日,我的伤差不多都好了。” “真是太好了,走吧,他们都在庙里。” 看着两人疾步离开,黎洛棠才从藏身处走出来。 聊聊几句,黎洛棠没法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如今朝堂晦暗诡谲,暗流涌动,江湖勾心斗角,跌宕起伏。 没有一处是静土,黎洛棠边感慨边穿过巷子。 到了客栈外,就听有粗犷的声音问道:“小二哥,有房间吗?” “大爷,不好意思,小店客满了。”伙计说道。 “随便腾挪一间出来。”粗喉咙说道。 “不行的大爷,总不能把先来的客人给赶出去。” “老子出双倍的房钱。” “大爷,行有行规,您就是出十倍,这也不成。”伙计坚持原则。 “老子今儿,就非住你这间店不可!”男子怒道。 黎洛棠走了进去,见那男子肩上扛着一把大砍刀,人长得十分粗壮,现在又是一副凶相,还挺唬人的。 伙计显然也被吓着了,哈着腰道:“大爷,小店委实客满了,还请你到别家去吧。” “不行,老子今儿还就住定了。”男子高声叫喊道。 店客满,换店投宿很正常。 这男子为何执意要住进来? 莫非有什么所图? 一天都在外面的黎洛棠,不知道这店里住进了些什么人。 不过她没打算参合这事,可是伙计却“欺软怕硬”,拦住她,“公子,您那个婢女就别住上房了,把房子腾出来,给这位爷住吧。” “不行。”黎洛棠拒绝。 “公子,您行行好。”伙计央求道。 黎洛棠还没说话,那男子拿下大刀,横在她面前,凶神恶煞地道:“乖乖把房子腾出来,要不然,嘿嘿嘿,老子这刀可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黎洛棠一脚给踹飞。 伙计瞠目结舌,这位看着娇娇弱弱的,原来也是位祖宗啊! 黎洛棠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想要逞强斗狠,到别处去。” 言罢,黎洛棠上楼回房间了。 那男子爬起来,冲到柜台边,重重地拍着柜台,粗声粗气地道:“住店,我要住店。” 柜台里坐着的是店主,“客房已住满了。” “让人给我腾房。”男子理直气壮地道。 “这城里大大小小客栈有几十家,大爷为何非要住在小店?”店主好奇地问道。 “约好了在这里等一个朋友。”男子解释道。 “这样啊。”店主想了想,“大爷,通铺,您可愿住?” “可以。”男子到不挑。 “角院里有间炕房,住了位道爷,炕床还算宽大,大爷将挤一晚吧。” 见店主安排好了,伙计就把男子领了进去。 站在二楼拐角处,注视着这一切的黎洛棠,皱着眉进了房间,收拾好东西,从楼上下来,“退房,结账。” “公子,您不住了?”伙计惊问道。 那刚才让腾房,为何不腾? “什么凶的恶的都放进来住,我怕睡到半夜,被人砍了脑袋,还是换地方住的好。”黎洛棠冷笑道。 她只想安稳的等宫玖弦找到顾霆晅,把朝中这一摊子事解决掉,不想节外生枝。 在客栈斜对面有一家小饭店,黎洛棠就在那儿等鸣翠。 坐在干净的小饭店里,黎洛棠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吃着炒黄豆。 等她把一碟子炒黄豆都吃完了,鸣翠的身影出现了,“鸣翠。” “主子。”鸣翠走进小店,“主子,您怎么在这?” “吃了晚饭,我们换一家客栈住。” “哦”鸣翠没有多问为什么要换客栈,就乖乖的在对面坐下。 “老板娘,人来齐了,可以上菜了。”黎洛棠扬声道。、 小饭店是夫妻店,丈夫在灶房里炒菜,老板娘负责招呼客人。 菜包鸡是店里的招牌菜之一,主料是大白菜和鸡胸脯肉。 不一会,老板娘就把这菜送了上来。 这道菜做法不难,把鸡脯肉去脂去皮,切成长条,加葱姜末、料酒、白糖、味精等拌匀腌上半个时辰。 白菜叶洗净,切成方块,用开水氽一下。 鸡蛋清和面粉,加适量的清水,搅成蛋清糊。 用白菜叶把腌好的鸡肉条包好,包口朝下,放在盘子里。 猪油烧至八成热,将菜包挂上鸡蛋清糊,逐个放进油里炸。 用微火将鸡肉炸熟,再移到旺火炸到外皮呈现淡黄色。 沾了蛋清糊的白菜,经过油炸出来,脆香脆香的,配上腌得入味,嫩嫩的鸡肉,鲜、美、醇、香,爽口。 吃过晚饭,天色已黑透,老板娘往门外挂上了大灯笼。 虽然离宵禁,还有一个多时辰,但街上已没有多少行人。 逼宫一事,影响深远,到现在百姓们还是惶恐不安的,白天还好,晚上,是真没人敢出来乱晃。 这一夜,福安客栈太平无事,安安静静到天亮。 清晨,黎洛棠洗漱后,从上房出来,带着鸣翠出门,准备去吃早餐。 经过店堂时,却听伙计在那跟掌柜的说:“六安居死人了,铁甲卫的人去封店了。” 黎洛棠眉梢微动,她这是一语成谶? 还好换客栈,换得及时。 “死了几个?”掌柜问道。 伙计伸出三个手指,“死了三个,脑袋被砍掉了,弄得房间里全是血。” 鸣翠看了黎洛棠一眼,隐约猜到黎洛棠为何要换客栈了。 ------题外话------ 电脑突然死机,重启后,丢了一半稿子。 咬牙坚持坚持,等搬新房子,就买新电脑。 第四百二十章藤萝饼?刺杀 六安居的命案,口口相传,越传越离谱,死的三人,已经从脑袋被砍,变成了被开膛破肚。 客房里的情形更被他们描述的无比血腥,吓得胆小的人连声惊叫。 黎洛棠听而未闻,淡定的吃完早餐,在鸣翠的陪同下,前往什刹海。 什刹海又被称为后海,传言先有什刹海,后有燕京城。 可实际上,什刹海不是海,而是湖。 湖岸边种着婉约披拂的垂柳树,花草树木连成一片,郁郁葱葱,浓荫蔽日,清风徐来。 环回宛曲的栏杆,倒映在宛若墨色的绸缎湖水中。 阳光照射下,湖面波光粼粼。 这时,黎洛棠看到一对白鹅游了过来,前面的这只鹅回头冲后面那只鹅叫唤了几声。 黎洛棠突然想起了越剧里《梁祝》中的《十八相送》,一时兴起,就哼唱道:“雄的就在前面走,雌的后面叫哥哥。” “不见二鹅来开口,哪有雌鹅叫雄鹅?”宫玖弦接词唱道。 黎洛棠听到脚步声了,回头笑问:“你怎么来了?有逸少的消息了吗?” “我今天休沐。”宫玖弦笑,“继续唱啊。” 《十八相送》是祝英台撩拨梁山伯,黎洛棠可不愿意和他一起唱,推脱道:“我不太会唱,就会唱那一两句。” 说着,往前走了两步,低头去看湖水。 宫玖弦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湖水清澈,可看到一丛丛的水草。 水草随着水波轻轻摇摆,在水草间,是欢快游动的鱼儿。 鱼儿在层层叠叠的水草间,自由地穿梭,有的翻身,露出白白肚皮,有的浮上水面,吐个泡,然后飞快的游走。 看着有趣,黎洛棠轻笑出声。 “绕池闲步看鱼游,鱼儿相逐尚相欢。” 黎洛棠瞥了他一眼,“细捣橙姜有脍鱼,西风吹上四鳃鲈。” 宫玖弦哑然失笑,让黎洛棠观鱼,还不如请黎洛棠吃鱼,“会贤堂的鱼做的不错,中午去吃,怎么样?” 黎洛棠迟疑片刻,答道:“好啊。” “想不想去坐游船游湖?”宫玖弦看到不远处有船划过来,“游女会唱戏,也会唱小曲。” 什刹海环境优美,吸引了众多官宦、世家甚至方外之人,在此或修府第,或建庙宇。 可惜府第都住着人,不能进去参观。 庙宇、道观到是可以随意进出。 黎洛棠对游览庙宇和道观,兴趣不大。 “坐船直接到会贤堂的小码头,不用绕道了。”宫玖弦接着说道。 “好啊,去坐游船。”黎洛棠笑道。 宫玖弦和黎洛棠去前面的码头,鸣翠赶到前面去订盘,几个随从则不远不近的跟在两人后面。 众人上了船,船娘一点竹篙,船离岸往湖中划去。 湖面波平如镜,船桨划过,荡起层层波。 中舱的小几上放着点心和水果,旁边的红泥炉上烧得水还没有开。 宫玖弦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黎洛棠也没推辞,盘腿坐下,鸣翠去照看红泥炉上的开水。 “这点心瞧着还不错,尝一尝。”宫玖弦拿了块点心递给她。 “谢谢。”黎洛棠接过去,咬了一口。 这点心酥松绵软,还有一股清新的花香,“这点心叫什么名?” “这是藤萝饼。”宫玖弦微微浅笑,“仲春是吃藤萝饼好时节,现已是初夏,紫藤渐渐开败,这饼用的是紫藤花酱。” “用新鲜的紫藤花做,想来更香甜可口吧。”黎洛棠将一块饼都吃完了。 宫玖弦拿一块吃了几口,方道:“味道差别不大。” 这时船娘领着一个抱着琵琶的十八九岁的少女进来,“不知两位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捡拿手的唱一曲。”宫玖弦随意地道。 少女在旁边的圆墩上坐下,轻轻挑弦,铮铮几声之后,她在琵琶声中低声吟唱:“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 曲中带怨,这是一首闺怨词。 词句固然清圆流转,但不适合在此时吟唱。 而且此女歌声普通,琵琶弹奏的亦不出彩。 这样的技艺,也只能在这游船上卖唱,赚几个小钱糊口,出不了头。 黎洛棠为此女遗憾,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还没等她想出原由来,女子一抬琵琶,数十根银针朝宫玖弦射了过去。 黎洛棠恍然大悟,上回游船听曲时,就遇到过刺杀。 今儿又来一次,她以后都不敢坐船游湖,真是的,她都要有阴影了好吗? 鸣翠已大喊道:“有刺客!” 虽然卖唱女出其不意,但宫玖弦的反应不慢。 他伸手一扫,就将几上的东西,都扫飞,将银针全部打落。 宫玖弦的随从闻声,从舱外冲了进来。 卖唱女就一人,她并不与人交手,一击即退,破窗而出。 随从们追了出去,却见卖唱女已跃到临近一条船上。 那船应早有准备,卖唱女一落下,就破水而去。 “不必追了。”宫玖弦阻止随从跳水的打算。 “江湖上的,还是朝堂上的?”黎洛棠走出来问道。 宫玖弦微眯了眯眼,“相互勾结。” “很多次了?” “我命大。” 黎洛棠转眸看向船头,“船娘和船夫都不见了。” “放心,不会让你在湖上飘的,他们能把船划到会贤堂去的。” 两人站在外面赏景,湖里长满了许多荷叶,只是现在不是花期,只看到叶,不见亭亭玉立的荷花。 近堤浅水之处,芦荻丛生,蒹葭覆岸。 远山秀色如黛,风光绮丽。 水雾被阳光照散,凝眸看去,就看到了那座形似银锭的银定桥。 鸣翠收拾好船舱,“公子,小姐,船舱已收拾好了。” 两人进船舱坐下,宫玖弦找到了围棋,“来,我们对弈一局。” “我的棋艺一般哟。”黎洛棠笑,“不过我的棋品不错,我不会悔棋的。” “你悔棋也没关系。”宫玖弦看着她笑,眼中有淡淡的宠溺。 一局没下完,船就已停靠在会贤堂的小码头上了。 从会贤堂的水门,可以直接上到三楼。 宫玖弦陪着黎洛棠,随从之一奉命去彻查此事了。 宫玖弦的仇人不少,但得知道这一回是谁派来的人,才好精准应对。 第四百二十一章糟溜鱼片?神剑进京 黎洛棠喜吃鱼,宫玖弦就吩咐伙计让灶房里,做一鱼四吃。 一条鱼做成四道菜:红烧头尾、糖醋瓦块、酱汁中段、糟溜鱼片。 四道菜四个口味:咸、鲜、甜、香。 红烧头尾,酥烂入味。 糖醋瓦块,鱼块香酥,卤汁酸甜。 酱汁中段,菜色酱红,甜咸鲜香。 糟溜鱼片,香郁鲜嫩,味美无比,最得黎洛棠喜爱。 宫玖弦见黎洛棠多夹了几次鱼片,就使了个眼色给鸣翠。 鸣翠会意,出去又点了一碟糟溜鱼片。 看又上了一碟糟溜鱼片,黎洛棠诧异地问道:“这道菜不是上过了吗?怎么又上一回?” “你喜欢吃,我就让他们多上一碟。”宫玖弦笑道。 黎洛棠眉开眼笑,“谢谢。” “跟我不用客气。”宫玖弦夹了一筷子鱼片,放黎洛棠碗里,“多吃点菜。” 这顿午饭,黎洛棠吃得很满意、很舒心。 下午,宫玖弦本来打算陪黎洛棠继续游玩什刹海的,可是他们吃完饭,要走时,一个随从匆匆进来,“公子,圣上召见。” “糖糖,抱歉。”宫玖弦说道。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黎洛棠并不太希望他陪在身边。 宫玖弦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黎洛棠和鸣翠去了广化寺。 广化寺共有殿宇三百二十九间,分为中院、东院和西院三大院落 寺坐北朝南,中路是全寺主体建筑所在,有山门、天王殿、钟鼓楼、大雄宝殿、藏经阁等。 东路是由戒坛、斋堂、学戒堂等建筑组成的院落。 西路的主要建筑有大悲坛、祖堂、法堂、方丈院等。 广化寺在本朝不是皇家寺庙,但什刹海附近达官贵人多。 府上的老夫人、太太们都信佛,身娇肉贵的,也不愿出远门,十之八九都来什刹海附近的这几座寺庙,进香拜佛。 广化寺的香火是最为旺盛的,殿堂廊庑,规模宏大,布局严谨,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山门有三间,灰琉璃筒瓦单檐歇山顶,正中是白石雕花拱券门,门上悬“敕赐广化寺”金字匾。 “鸣翠啊,你想敬香拜菩萨,就去上香拜菩萨,不用管我。”黎洛棠纯粹是来走马观花的。 “主子,奴婢也不信这个。”鸣翠笑道。 “嘘”黎洛棠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小声点,被那些僧人听到,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天王殿面阔三间,单檐庑殿顶,殿内供弥勒佛坐像及四大天王像。 “主子,这弥勒佛手上怎么拿个布袋子?”鸣翠问道。 “弥勒佛名‘阿逸多’,乃是释迦牟尼的弟子,有一僧人常携布袋,教化群众,颇受群众信仰,临终时说了一首偈语:‘弥勒真弥勒,分身百千亿,时时示世人,世人自不识。’这个布袋和尚也是弥勒佛的化身,不过我没想过广化寺会供奉他这个法相。” “主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是哪位菩萨?” “那是地藏菩萨。”黎洛棠想了想,“这里应该也有供奉。” 在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之间,是有平台相通的。 大雄宝殿建在高大石台基之上,面阔五间,重檐歇山顶,殿内供着大日如来佛像。 大日如来佛,又名毗卢遮那佛,是佛的三身中的法身佛,是密宗最无上崇高的佛,是一切佛法的根本。 香客们捐赠,这尊大日如来佛是金身相。 “这么大一堆金子,应该值很多钱吧!”黎洛棠十分财迷的道。 “听说近百万两白银。”鸣翠说道。 “这么多白银呀,太重了。”黎洛棠遗憾的道。 鸣翠眨巴眨巴眼睛,主子是啥意思? 要是轻,是打算将金佛像盗走吗? 主仆继续前行,文殊殿是供奉文殊菩萨的殿堂,普贤殿是供奉普贤菩萨的殿堂。 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常成双成对的出现,文殊骑狮子,在佛的左手,普贤骑白象,在佛的右手。 从普贤殿出来,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一闪而过。 “刘丽。”黎洛棠记性不错,当然主要是前天才见过。 这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鸣翠,我们跟上去。”黎洛棠说跟着跟,可是寺里人多,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主子,要喊人来找吗?”鸣翠问道。 “不用,找不到就算了。”黎洛棠拒绝。 主仆俩继续在寺里转,寺里古柏苍翠,花草溢香,曲径通幽。 就在主仆俩在广化寺里游玩时,宫玖弦已换了朝服进宫面圣了。 当今圣上发须皆白,已垂垂老矣。 他半靠在龙榻上,半眯着眼,身上搭着绣龙凤的薄被。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宫玖弦行礼道。 “万岁,呵呵,朕如今不过七十五岁,那些逆子就按捺不住,起兵逼宫,想要弄死朕。”皇帝生气地道。 皇帝十五岁就生了长子禹王,禹王的长孙都娶亲了,他怕熬不过皇帝,才急着起兵的。 “陛下请息怒,禹王也是被人撺掇,才犯下大错的,如今禹王在府中闭门思过,还写了认罪书。”宫玖弦从袖子里抽出折子,双手呈上。 旁边的内侍上前接过,转呈给皇帝。 皇帝没看,示意内侍把认罪书放一边,“退下吧。” 内侍行礼,退了出去。 皇帝沉默着,宫玖弦恭敬垂着而立。 良久,皇帝问道:“开国之初有三奇,你可听过?” 宫玖弦心头一紧,面上半点不露,“臣听过。” “相奇、兵奇销声匿迹,是否有传人,不得而知,但剑奇的传承没有断,那个逆子逼宫一事,惊动了剑奇,剑奇会进京。” 剑奇的传人不就是天下第一神剑黎皓扬,也就是黎洛棠的父亲。 这么多年,黎皓扬完全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已是彻彻底底的江湖人,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进京? “陛下是想让臣接待他吗?”宫玖弦问道。 “嗯,别让他去见那个逆子。” “是,陛下。” 皇上抬了抬手,宫玖弦行礼退出了殿堂。 黎洛棠和鸣翠这时,被僧人给拦住了,“两位施主,法堂在修缮,还请两位施主离开。” 黎洛棠也没多想,不让进,那就不进啰。 法堂后面的方丈禅房里坐着三个人,居中坐的是个中年男子,他身旁坐着刘丽和冯灿。 第四百二十二章蜜麻花?书坊 主仆俩离了广化寺,就去了钟楼和鼓楼。 只是钟楼、鼓楼有城防兵把守,不让人上去。 就在钟楼、鼓楼周边转了转。 钟鼓楼覆盖着琉璃瓦,红墙绿瓦,阳光下,交相互映。 每层楼的四角翘起,犹如飞鸟展翅,形式典雅、优美。 在钟顶上,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 鸣翠说:“钟声浑厚有力,宏亮绵长,方圆数里都能听到。” 前朝这钟是报时用,武朝却改成了报丧钟。 宫中若是有贵人殡天,就会敲响。 按着品级高低,敲的次数不同。 往前走,不远就到烟袋斜街,街的两边是卖各种商品的店铺。 黎洛棠看到一家十分古朴的书坊,走了进去。 书坊是三层小楼,一楼卖得都是寻常的书籍,《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说文解字》、《小儿语》等。 在角落的架子上,摆得是话本子,琳琅满目. 《错认尸》、《错勘赃》、《错斩崔宇》、《碾玉观音》、《庐山远公话》、《韩擒虎话》、《叶净能话》…… 黎洛棠随手拿起一本《豆棚闲话》翻开,书上写着:“金风一夕,绕地皆秋。万木梢头萧萧作响,各色草木临着……” 看这文言文的话本子,还得自动译文,太费神了。 黎洛棠把书放回架子上,伙计过来,从架子上取出几本,笑道:“公子,这几本才是最新的话本子。” 黎洛棠接过一看,《牡丹亭》、《紫钗记》。 “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白日消磨肠断句,世间只有情难诉。玉茗堂前朝复暮……” 这跟那本《豆棚闲话》有啥区别? “我不买话本子。”黎洛棠把书放回书架上。 “公子,可是想买古籍善本?” 黎洛棠就是进来看看,没想买,不过若能找到孤本书,也不错,含笑点了点头。 伙计就请主仆俩到三楼去了。 三楼没有摆书架,而是一张张书桌,书桌上平铺着颜色发黄的书籍。 “这么多古籍善本啊,贵店的东家好本事。”黎洛棠笑赞道。 伙计笑道:“公子,可以随意看。” 黎洛棠一张书桌一张书桌的看了过去,让她找到了宋版古籍。 书纸质洁白光滑、质地柔软细腻,用墨质料精良、墨色如漆。 仔细一看,纸应是白麻纸。 是欧体字,纤细秀雅,字形略瘦。 这是一本装帧精美、刊刻精美,用纸、用墨相当考究的古籍。 黎洛棠见猎心喜,招伙计过来问道:“这本书怎么卖?” “回公子话,这书公子要,就给一百两黄金。” “这本书是好,但不值这么多钱,去问问掌柜的,给个实价。”黎洛棠淡定地道。 “公子请稍等。”伙计开高价,就是等着客人还价的。 过了会掌柜来了,一番讨价还价后,黎洛棠以六十两黄金的价格,买下了这本宋版古籍。 从书坊出来,就闻到了一股糖香味。 对美食最为敏感的黎洛棠,觅香而行。 找到摊子,发现是卖蜜麻花。 蜜麻花又称糖耳朵,成形后形状似人的耳朵得名。 前面炸的那一锅被买走了,黎洛棠只能守在摊前,看摊主再炸。 摊主把发酵好的面拿出来,放在案板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和红糖揉在一起,一部分和和碱面揉在一起。 将面包擀成面饼状,将带有红糖的那一块铺在 用刀切成小条,把边上擀薄,左右一扭,弄成耳朵形状,放油锅里炸。 炸成金黄色后,捞出来沥了油,过蜜就可以了。 “公子,要多少?”摊主问道。 黎洛棠指着卷成筒状的油纸,“来一包好了。” 一包大约二两重,够她和鸣翠吃了。 蜜麻花炸得酥脆,上面又沾了蜜,香甜可口。 主仆俩边吃着蜜麻花,边逛街,见前面空地上围着一群人。 知道有热闹可看,两人快走了几步。 挤进去一看,是一个壮汉在玩喷火的把戏。 只见他右手拿着火把,左手拿着个碗,喝一口碗里的酒,冲着火把喷出,火势瞬间变大。 骇得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壮汉玩完这一手后,“在下从小习武学医,会气安哥拉,可以帮大家拔出体内的毒素和风气。” 围观的人都没动,壮汉又言辞诚恳的说了两回,还说头三个不收钱什么的。 这时,有个老头出来了。 黎洛棠微微一笑,这人九成九是托。 老头脱起上衣,壮汉端起碗,喝了口酒,朝他背上喷,然后动作利落的拿了个火罐,在火把一熏,啪的罩在他的背上。 过了会,把火罐取下来,壮汉大声喊道:“看看,看看,这些黑色的血珠,就是他体内的毒。” “主子,人的身体里真有这么多毒吗?”鸣翠问道。 “假的,别信。”黎洛棠小声道。 围观的人见到拔出黑色的血珠,就深信不疑,又上去几个男人,慢慢的,越来越多人买药了。 “这药能治百病?”鸣翠皱眉了。 “没有能治百病的药,一人一方,才对症。”黎洛棠没有看的兴趣了,“走吧。” 主仆又挤了出来,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个首饰店时,从店里走出几个人来。 居中的是一个十五六岁,容貌寻常的少女。 穿着绣花锦衣,挽着垂云髻,珠光宝气。 在她身后跟着四五个婢女,其实有一个正是周莲香。 少女的身份,呼之欲出。 周莲香手上捧着三四个锦盒,可其他婢女却没有。 齐小姐很明显,是有意磨蹉周莲香。 周莲香如今是罪奴身份,再多的傲气,也没用了,只能任由人欺负。 想想当日,她在街头纵马时那一脸的嚣张,再看她如今这样,真是世事无常啊。 周莲香出门时,旁边的一个婢女故意绊了她一下。 虽然她向前冲了两步,没有摔趴下,但手上的锦盒掉了两个。 齐小姐脸色一沉,骂道:“贱皮子,连个东西都拿不好,要是摔坏了,剥了你的皮。” “是她……”周莲香话没说完,绊她的那个婢女一脚踹在她的小腿上,将她踹的跪下了。 “做错事了,还不赶紧给小姐磕头赔罪。” 周莲香双手紧紧握拳,不甘的抬头盯着齐小姐,眼神里满是怨恨。 “啪”另一个婢女甩了她一耳光,骂道:“贱皮子,要不是小姐心善,你早就被送去了教坊,千人骑,万人压了。” 周莲香面如死灰的低下了头,她已无力抗争了。 这时,齐家的马车来了,齐小姐带着婢女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石榴鸡无妄之灾 看着齐家的马车远去后,黎洛棠五味杂阵的。 也不是同情周莲香,就是一下没了逛街的兴趣,“走吧,回客栈。” 虽然两人脚程不慢,又抄近道,但到客栈附近时,天际已有了暮色,街上路人亦行色匆匆。 “先去酒楼吃晚饭吧。”黎洛棠拐向旁边的酒楼。 京城汇集各地美食,这家酒楼卖得潮州菜。 黎洛棠点了潮州名菜:石榴鸡。 这是一道象形菜,因成品形状像开花时候的石榴而得名。 鸡皮很薄,馅料十分充实,不仅有鸡肉,还有香菇、胡萝卜、笋子等配料。 咬一口,里面汤汁瞬间充斥着齿颊,鲜美的口感让人回味无穷。 石榴鸡虽是道荤菜,但是蒸出来的,口感清淡,挺适合晚上吃的。 快吃完时,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别跑,站住。” “你是跑不掉的。” “束手就擒,就给你一个痛快。” 黎洛棠没有在意,唤伙计过来结账。 主仆俩从酒楼出来,已夜幕低垂,酒楼门口的大灯笼,照亮了很大一片地方。 这时一道黑影从面前飞快的跑过,还抛过来一件东西。 黎洛棠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就被追赶过来的一群人给围住了。 “把东西交出来。”为首之人恶狠狠地道。 黎洛棠也没多言,就把东西抛给了他。 为首之人得意的笑道:“算你知趣。” 黎洛棠微皱了下眉,抬腿要走。 为首之人手一伸,拦住了她,下令道:“把这两人带走。” 鸣翠一个箭步,拦在了黎洛棠面前,“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动手。”为首之人没有回答鸣翠的问题,显然他们极有可能并非官府的人。 “东西已经给你们了,为什么还要抓我们?”黎洛棠沉声问道。 “若不是我们来得及时,你们俩肯定逃走了,现在被我们围住,你们是逃不掉的了。”为首之人厉声道。 话音落,为首之人就恶狠狠地抓了过来,想一举拿下黎洛棠。 黎洛棠向后轻盈一退,就避开了,鸣翠挥拳打向围过来的几个男子。 “啪啪啪”黎洛棠长鞭挥出,劈头盖脸的抽向为首之人。 她哪一点像刚才抛东西给她那人的同伙了? 这群人的武功,在江湖上,算是三流角色。 黎洛棠出招狠厉,毫不留手,不多时,就将这些人全都抽翻在地。 在他们的哀号声中,黎洛棠去捡那包东西。 “看暗器。”突兀的喊声。 破空之声随即响起,黎洛棠缩手,“叮叮叮”三枚铁蒺藜钉在了地上。 黎洛棠侧目看去,就看到一道人影旋风般的朝她袭来。 虽然很快,但黎洛棠还是看出了,这人正是把东西抛给她的那人。 该死的东西,害得她跟人莫明其妙的打一架。 他到好,躲在一旁看热闹,等她把追他的人打败了,他又出来抢东西。 祸水东引,也不是这么个引法。 万一她力有不逮,被这群人打伤或打死了,她找谁喊冤啊? 黎洛棠左掌拍出,右手向后一甩,将缠在手臂的长鞭抖开,“嗖”的一声,如灵蛇一般窜出。 那人避过了长鞭,硬接了黎洛棠一掌。 他之所以会硬接,也是为了顺势在地上打滚。 黎洛棠也料到了,在他抱着东西打滚时,她抽出了藏剑,朝着他的后背就刺了出去。 她爹曾教导过她,但凡有人敢算计她,有能力,就弄死那个人,没能力,就回家告状,父母帮她出头。 黎洛棠深以为然,下手狠、准、快。 那人没长后眼,看不到这致命的一剑,但习武之人,对危险有着比常人更敏锐的触感。 他手往地上一撑,平空抬高了五寸。 黎洛棠的剑没能刺进他的后背,而是从他左肋边擦过。 藏剑锋利,这一剑见了血。 那人闷哼一声,也不回头与黎洛棠对打,而一跃而起,施展轻功逃走。 片刻间,身影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黎洛棠没有追,转身走到为首之人面前,将剑架在他脖子上,“那是什么人?” 为首之人盯着黎洛棠,“他不是你的同伙吗?” 黎洛棠重重地踹了他一脚,“你脑子里全是水吗?” “他是一个江湖大盗,潜进本帮,偷了本帮的镇帮之宝,还杀了本帮的两个长老。”为首之人答道。 “你是什么帮?镇帮之宝是什么?”黎洛棠追问道。 “地坛帮。”为首之人自以为聪明的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 黎洛棠也没再多问,收回剑,“滚吧。” “你肯放我们走?”为首之人不敢相信。 “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吃宵夜吗?”黎洛棠嘲讽地问道。 “不用,不用。”为首之人慌张爬起,带着手下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回到客栈,鸣翠把清洗干净的浴桶搬进房间里,又去灶房要了四桶热水,倒进浴桶里,洒上花瓣。 黎洛棠泡进水里,只觉得全身舒爽。 等她沐浴完,鸣翠进来,把浴桶里的水,舀进小桶里,一桶一桶拿到楼下倒掉。 黎洛棠推开窗,让屋内的水汽快边散开。 她看到一名伙计提着食盒往后面的大院子去,应该是给那位客人送晚餐。 微风吹过,廊下悬挂的灯笼微微晃动。 突然树上跳下一个黑影,他一下就窜到了伙计身后。 隔得太远,光线也不是太明亮,黎洛棠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也没办法读他们的唇语。 只见伙计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而后那黑影似乎点了他的昏睡穴。 黑影扶住倒下的伙计,又抬手弹出一个指响,一个黑影应声角落出来,飞掠到了他身边。 两人交谈了几句,前一个黑影换了伙计的衣衫,提起食盒。 后一个黑影背起昏迷的伙计,隐身到暗处去了。 黎洛棠避到窗边,不让自己的身影显现出来,透过窗子的缝隙看外面。 鸣翠正好倒了水回房,见状,问道:“小姐,出什么事?” “还不知道。”黎洛棠答道。 鸣翠继续舀水、装满两桶后,就提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声尖叫划破店里的宁静。 完了,这家客栈也要被查封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软溜黄鱼扇恩公 黎洛棠到底没法坐视不管,飞身从窗口掠出。 与此同时,右侧的房间里也窜出一人来。 就在两人落地时,黑暗里传来警告两人的声音,“不要多管闲事。” “嗬”黎洛棠和那人都报以冷笑。 两人见对方的反应跟自己一样,都好奇的看了过去,想瞧瞧是谁。 对视一眼,陌生的面孔,不认识。 两人没理会藏身在暗处的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掠去。 “多管闲事者,死。”暗处的人厉声喝道。 “我来解决他。”黎洛棠主动道。 “有劳啦。”那人客气地道。 黎洛棠迎上了窜出来的人,那人飞掠而去。 窜出来的人,穿着夜行衣,蒙着面。 他的兵器是铁链,朝黎洛棠甩了过来,劈头盖脸,哗啦作响。 黎洛棠向旁边闪过,手一抖,甩出长鞭。 “啪”长鞭和铁链重重地交击,震得那人手一麻。 这小子年纪这么小,瘦瘦弱弱的,内力如此不凡,定是来江湖历练的名门世家子弟。 “小子,住手。”蒙面人喊道。 黎洛棠没搭理他,先出手可是他,想住手,那得听她的。 现在她不想住手,她就想抽他。 鞭影重重如落英,将蒙面人笼罩其中。 蒙面人见她不住手,不得不甩链回击。 他的身手不弱,只是一开始轻敌了。 只是先前落了下风,再想翻身,难度不少,尤其对手并不弱。 十几招过后,从不远处传来一声怪叫。 蒙面人猛得抢攻几招,黎洛棠心知他是要逃了。 黎洛棠抽出了藏剑,先前她只是缠住他,并没尽全力,现在她要擒住他。 有凶案发生,官府必定会来查案。 住在店里的客人肯定会被盘问,她若是把凶徒抓住,交给官府,这家店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被查封了? 蒙面人万没想到黎洛棠和他打了这么久,还留有余力。 黎洛棠全力施展,他不是对手,逃不掉,怎么办? 蒙面人长啸一声,想让同伙来相助。 可是他的期盼没成功,来的是多管闲事的少年,以及一个年轻貌美的蓝衣少女。 “抱歉,那人没逮住。”少年赶去还算及时,救下了蓝衣少女,但没能拦住行凶之人。 “没事,抓住这个就能问出那个。”黎洛棠笑道。 蒙面人在黎洛棠手上就逃不掉,现又多了个人,垂死挣扎过后,就是束手就擒。 他到还算硬气,没有求饶,也没有咒骂。 “把他弄到店堂去吧。”黎洛棠说道。 “行。”少年提起被点了穴,跟死猪一样的蒙面人。 “我去瞧瞧那个伙计。”黎洛棠说着往暗处去寻那伙计。 蓝衣少女跟着少年身后,去了店堂。 黎洛棠找到的是伙计的尸体,那人下手很毒,他直接点的死穴。 虽然知道,就算黑影拦住伙计那时,她出手,也未必能救下伙计,但心里不是滋味。 白白的一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离宵禁还有一刻钟,客栈老板叫伙计赶紧去报官。 过了会,巡夜的官兵就赶到了。 客栈的客人都被闹了起来,一个一个接受盘问。 蓝衣少女怯生生的躲在少年身后,娇娇地道:“我不认识他们,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杀我。” “或许不是想杀你,是想要把你拐走,卖到那些肮脏的地方去。”有人说道。 “啊!”蓝衣少女一脸惊恐,抓住少年的衣袖,“公子。” “别怕,他们为害不了你了。”少年说道。 看着她小白莲的样子,黎洛棠牙酸,根本不相信蓝衣少女这么的怯弱。 怯弱之人,敢孤身出门? 不过她懒得多言,谁知道那少年是不是有别的主意。 只是这番折腾,就折腾到了子时。 有一个凶徒交差,官兵高抬贵手,没有把客栈给查封。 客栈老板对黎洛棠和少年,帮忙擒住凶徒,让店子不至于被查封,感激涕零,“谢谢两位恩公谢谢恩公。” 心里暗自决定,等两位恩公离开时,不收他们的房钱。 黎洛棠掩嘴打了个呵欠,“没事没事,可以回房睡觉了,折腾半宿,好困啊。” 白天询问宫玖弦,没能得到顾霆晅的消息,本打算今晚再去趟永宁侯府,现在自然是去不成了。 虽然才进京几天,可见不着顾霆晅,她心里很急,也很担忧,偏偏又找不到人。 真是愁人啊! “主子,慢点。”鸣翠上前扶住她。 少年看着主仆俩的背影,目光微闪,这还真是位贵公子,出门在外,还带着婢女贴身伺候。 后半夜,没人再闹幺蛾子,安安静静到天明。 接下来两天,鸣翠陪着黎洛棠把这四九城粗略的逛了逛。 黎洛棠趁鸣翠不注意时,在一些地方都留下暗记,希望顾霆晅能看到,能来找她。 她有种宫玖弦就算找到了顾霆晅,也不会告诉她的预感。 让她劝说顾霆晅,只怕是哄她的幌子。 中午,主仆俩去酒楼吃饭。 这家店卖得是津菜,津沽是由漕运成兴起的城镇,是水路码头。 津菜起源于民间,得势于地利,博采众长,独具特色。 能不去津沽,就吃到津菜。 黎洛棠也不得不赞一句,“不愧是京城。”不仅是政治中心、文化中心,还是美食中心。 可惜现在世道不太平,要不然办个全国性的美食节就好了。 津沽是退海之地,古有九河之说,盛产鱼、虾、蟹等水产。 最具代表性的津菜有八大碗、四大扒、冬令四珍。 八大碗还有粗细之分,粗八大碗指:熘鱼片、烩虾仁、全家福、桂花鱼骨、烩滑鱼等。 细八大碗指:炒青虾仁、烩鸡丝、全炖、蛋羹蟹黄、海参丸子、元宝肉等。 黎洛棠没点这八大碗中的菜,点了软溜黄鱼扇。 这道菜的主料是黄花鱼,鱼片经烹制后,鱼皮遇热收缩略卷曲,其状如扇贝形,故名为鱼扇。 清真菜里也有软溜鱼扇,不过主料用得是鲤鱼。 还有的地方,用得是草鱼。 不管用的是什么鱼,作法大同小异。 软溜黄鱼扇送上桌,色泽呈现金黄色,这不是鱼本身的颜色,而是抹了蛋黄液,这就是与其他软溜鱼扇小异的地方。 鱼肉很鲜嫩、细腻,味道是甜酸,带着一丝咸味。 第四百二十五章艾窝窝?美人心计 楼下突然传来喧哗声,乱糟糟的,像是有什么事发生。 黎洛棠抚额叹气,“天子脚下,也这么乱。” “主子,要不从后楼梯出去?”鸣翠建议道。 “不,下去看看出了什么事。”黎洛棠笑道。 下了十来层楼梯,就能看到店堂里的情况了。 店中的掌柜和两个体形壮硕的伙计,拦住一个容貌绝美的白衣少女,周围还有许多看热闹的客人。 从客人们说的话中,黎洛棠大概是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这白衣少女估计是第一次出门,懵懵懂懂进酒楼吃了一顿饭。 结账时,没钱,掌柜的当然不能让人吃霸王餐,那怕是个绝色佳人,那也不行。 “姑娘,你就不要装傻充愣了,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掌柜的冷哼一声,“你就说你给不给饭钱吧?” “我没说不给啊,可是我没钱,我真的没有钱啊。”少女眉头微蹙,幽怨地看着掌柜,“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好办的很,我说啊,你这身绫罗轻纱衣就不错,足可抵你所吃的饭钱了。”一个客人不怀好意地提议道。 少女噘着嘴道:“我的包袱遗失了,我就只有这一套衣裳,怎么能给他。” 另一个客人嘿嘿笑道:“小姑娘,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呆上一夜,就能够你一月,甚至一年的饭钱。”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是什么地方呀?不过我有急事要办,怕是呆不了一夜哟。” 那客人还没说话,另有人抢先说道:“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别听他的。” 说话的人居然是那天在客栈,被少年救下的怯弱少女。 少年和怯弱少女,就站在下方的几级台阶上。 “怎么就不是好地方了?吃穿不愁,还能穿金戴银,每日寻欢作乐。”那客人坏笑道。 “你们,你们为了一顿饭钱,就要逼我进妓院?”白衣少女不敢置信地看着掌柜和伙计,以及围观的客人。 “本店本小利薄,要是人人都象你只吃饭不给钱,这店子还怎么开?早就关门大吉了。”掌柜冷冷地道。 “那也不能逼良为娼。”救怯弱少女的少年这时也开口道。 “公子若是愿意替她付清饭钱,我们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情的。”掌柜说道。 “枫哥哥,你帮帮她吧,她好可怜啊。”怯弱少女柔声央求。 黎洛棠嘴角微抽,疯哥哥,还癫哥哥呢。 少年道:“我替她付一次饭钱不难,可是她以后怎么办?” “小姐,心好归心好,但你不能替她想办法,那就是没用的滥好心。”那个要带白衣少女去妓院的男子,“她的饭钱由我负责。” “多谢五爷,五爷请。”掌柜客气地道。 “小美人,跟我走吧。”男子伸手就要去抓白衣少女。 “住手。”那位不知道是姓风,还是名字里有风的少年出声喝止。 那位五爷怒目而视,“小子,你想怎么样?” 一而再,再而三的坏他好事,是在找死! 风少年轻蔑的一笑,掏出一锭约十两重的白银,掷进掌柜的怀里,“她吃了你多少钱,拿去。” 掌柜的拿着这锭银子,就跟拿了烫手山芋似的,一脸为难,“五、爷。” 那位五爷狞笑两声,“小子,你很好。” 言罢,拂袖而去。 “十两银子还不够付饭钱吗?”风少年问道。 “够够够,这位小姐的饭钱就只有一钱七。”掌柜陪笑道。 怯弱少女过去拉着白衣少女的手,“妹妹单身一人,又没了盘缠,最好不要到处乱跑,不知妹妹家住何处?” 白衣少女面露悲色,“我已没有家了。” “那你的亲人呢?”怯弱少女问道。 “我娘去世了,我只能出来找我的夫君。” “你知道你夫君在哪儿?” “我夫君在承德。”白衣少女答道。 “枫哥哥。”怯弱少女看向风少年。 “你先跟我们在客栈住几日,等我办完事,我们护送你去承德,这样也省得一些不长眼的人欺凌你。”风少年说道。 “还真是心善啊。”鸣翠小声嘀咕道。 黎洛棠轻笑一声,道:“唐僧误入盘丝洞。” 白衣少女和怯弱少女隐晦的交换眼神,别人有没有注意,她不知道,但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两位少女演这样一场戏,是何用意? 那一晚突然冒出来的两个蒙面人,真得是来杀怯弱少女的吗? 鸣翠不解,“主子,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走吧。”黎洛棠带着鸣翠离开了酒楼。 不管两女有什么阴谋,她会找机会提醒那个风少年,心善之人不该被人如此算计。 从旁边的巷子穿过,就到了玲珑塔附近。 这个玲珑塔,可不是后世那个奥林匹克多功能演播塔。 而是在慈寿寺里的慈寿寺塔,又名永安万寿塔、八里庄塔、玲珑宝塔,是仿天宁寺塔而建的。 慈寿寺是为前朝一位太后修建的,这位太后据说是九莲菩萨转生。 寺内有天王殿、鼓楼、钟楼、永安万寿塔、延寿宝殿、宁安阁等一系列建筑,形制整齐,规模宏大。 黎洛棠走马观花,到了永安万寿塔前。 万寿塔是密檐式八边十三级实心砖塔,上是双层须弥座,呈八角形, 每面开壶门形龛六个,每龛中各雕狮首一尊。 在龛与龛之间雕有轮、螺、伞、盖、盘长、双鱼、瓶、花八件佛教吉祥宝物的浮雕。 转角处雕瓶状角柱,上雕仰、俯莲花瓣图案。上面一层须弥座束腰上各面均开有七个长方形龛。 龛中雕有佛教故事图案,描述善财童子拜师修身成佛的故事。 登塔细看,五十三幅画,刻了二百多个人物。 从慈寿寺出来,看到旁边有人卖艾窝窝。 艾窝窝是用糯米粉和面粉做的一种糕点,别名江米糕。 色泽雪白,顶端的凹,放着一颗红红的山楂果,美观又透着喜庆。 艾窝窝里的的馅料,有核桃仁、芝麻、瓜子仁、山药泥等。 买了几颗三仁艾窝窝,黎洛棠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软软的,细腻柔韧,有点粘牙,口味香甜。 核桃仁和瓜子仁,用蜜炒过,脆脆的,芝麻仁则是香香的。 难怪这艾窝窝能从春节后,卖到秋初。 第四百二十六章豌豆黄?戒律院 前行没多远,就见一和尚坐在茶店外,不远处站着几个闲汉,在那指指点点的。 那和尚面前没有摆钵子,看着不像是要化缘,不知他坐在这里,要做什么? 黎洛棠无事,就进茶店要了茶水、点心。 “主子,您认识哪位大师?”鸣翠小声问道。 “瞧着眼熟,不记得在哪见过。”黎洛棠说道。 茶水送了上来,茶点是豌豆黄。 浅黄色的糕点摆在白瓷碟中,看着就赏心悦目的。 茶店还把糕点切成圆柱形状,小小巧巧的,一口一个。 味道香甜,清凉爽口。 黎洛棠正享用着呢,从街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矮胖的男子,看穿着,应是商人。 矮胖男人背着包袱,行色匆匆。 就在他快要从和尚面前经过时,和尚突然起身,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拦住了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 矮胖男子打量了和尚一眼,抱拳,“大师有礼,在下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大师请让一让。” “施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贫僧见施主神情恍惚,心中必有难决之事,贫僧愿为施主解测一字,顺便化个善斋。” 矮胖男子讥讽地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用,和尚做起道士的事来了。” 和尚测字一般在庙里,不会像道士一样,走街串巷。 “阿弥陀佛,大道如一,万法归灵。天下门派,同根同源。所谓,佛即是道,道即是佛。”和尚正颜道。 “大师此言有理。”矮胖男子笑,“依大师所见,我此去如何?” “依贫僧所见,施主此去前途堪忧。” 矮胖男子目光微冷,再次打量了一番和尚,“好,我测一字,到要看看大师能说出什么珠玑妙语。” “施主,请随贫僧到那边坐下。” “去茶馆坐着说。”矮胖男子可不愿蹲在店外。 两人进了茶馆,正好坐在黎洛棠左边那张空桌。 和尚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筒,“施主,请抽一签。” “呵,不是让我自己写一个字来测,是让我抽字签测啊,那要是你这筒里没有好字,测出不好的来,是算你,还是算我的?” “字无好坏之分。”和尚说道。 “行,那我就取一签。”矮胖男子从竹筒中取了一签,“馘字,大师有何说法?” 和尚看着这个字,手指一掐一掐的,而后又看了看天,“哎呀哎呀,不好,不好,施主,你有性命之忧。” “还请大师,说个明白。”矮胖男子的表情很明显是不信这个。 “施主,馘字,一个首,一个或,首是首级,与或一起,字义是碰到来犯之敌,将其执杀并割其头颅,而且或与祸……” 和尚话没说完,矮胖男子悍然出手,一掌快如闪电般,拍向和尚前胸。 出掌快,而且突然,一般人要避开很难。 黎洛棠还能稳得住,鸣翠却惊呼出声。 和尚却一点都不慌乱,他侧身,右手探出,一把扣住了矮胖男子的手腕。 黎洛棠目光微沉,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拈花擒拿手。 矮胖男子使了巧劲,挣脱开,喝问道:“和尚,你是谁?” “阿弥陀佛,贫僧悲嗔。” “果然是你,久闻少林戒律院首座擒拿手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这些虚伪客套之言,就不必说了,贫僧只想知道曹教主来京城有何贵干?” “天下人都能来京城,我来不得吗?” “五毒教一向只在云贵附近活动,若无大事,绝不可能千里迢迢北上。” 矮胖男子反问道:“大师不在戒律院念经打坐,来京城又是为了什么大事?” 顿了顿,不等悲嗔大师说话,他又道:“或者我应该这么问,是什么大事,能惊动少林寺戒律院的首座?” “吴丁,贫僧好言相劝,你不听,等你身首异处时,再后悔,可就晚了。” “大师不必吓唬吴某,这京城里没有几个人是吴某的对手,除非大师亲自出手。” “吴丁,你不必拿话激贫僧,这江湖上,武功胜过贫僧的多不胜数。” “大师太谦虚了,江湖上能胜过您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吴施主真要趟这滩浑水吗?” “大师不必多言了。” “日后吴施主,身首异处时,贫僧会去为吴施主念往生咒。” “大师这么有把握,难不成,天下第一神剑黎皓扬也进京了。” 黎洛棠听到了父亲的名字,骇然一惊,她爹进京了? 悲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他慈悲为怀,可是劝不住,那就不劝了,闭上眼睛,念起经来。 “多谢大师告知。”吴丁仰面大笑着离开了茶馆。 黎洛棠怒道:“养虎为患,纵虎归山,佛家的慈悲,令人作呕。” 悲嗔猛的睁开眼,盯着黎洛棠,“小施主,慎言,莫犯口舌之罪。” “你根本不是慈悲,你是在作恶,你看似在警告吴丁,实则告诉吴丁,黎皓扬要进京,你是让他做好准备,好对付黎皓扬,老秃驴,你真真该死。”黎洛棠越说越生气了。 她爹的身手是好,可有心算无心,万一失手怎么办? “小施主误会贫僧了,贫僧……” 黎洛棠已飞掠而出,她得弄死吴丁,不能让父亲有危险。 可是就那么几句话,吴丁就走得不见了踪影。 黎洛棠一个转身,又冲进了茶馆,冲着悲嗔道:“老秃驴,黎大侠没事就罢,若是有任何损伤,我就一把火烧了少林寺。” “小施主,你戾气太……” “闭上你的嘴,臭不可闻的死秃驴。”黎洛棠厉声喝骂道。 “阿弥陀佛。”悲嗔低声念道。 “鸣翠,我们走。”黎洛棠转身就走。 出了茶馆,黎洛棠到底不死心,沿路问了几个路人,没能问到。 “主子,这事可以告诉公子吗?” 黎洛棠想了想,“告诉他吧,就说江湖上黑白两道,有不少人进京了,不知所为何事。” 打发走鸣翠,黎洛棠就往客栈去。 在客栈门口,好巧不巧遇到了风少年一人。 黎洛棠从他身边走过,迅速的说了句,“两女相识,小心。” 第四百二十七章滑溜里脊?拆穿 凌枫听到了黎洛棠的话,先是一怔,回头看着黎洛棠的背影,若有所思。 黎洛棠上楼,转弯处,遇到了怯弱少女,微颔首,准备从她身边走过。 “公子。”怯弱少女唤道。 黎洛棠停步,看着她,“小姐,有事?” 怯弱少女吞吞吐吐地道:“公子的婢女……” “我让她去买东西了,怎么了?” “没什么。”怯弱少女摇头,插在发髻上的白银流苏簪也跟着晃动。 黎洛棠眼中浮现迷茫之色,怯弱少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伸手按向黎洛棠的胸口,嘴里还娇声唤道:“公子啊!” 就在她的手离黎洛棠的胸口,还有一寸距离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素衣门的人。”黎洛棠捏住怯弱少女手腕上的穴道,冷笑道。 “公子说什么,奴家听不懂。”怯弱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却仍旧嘴硬。 黎洛棠伸手把她发髻上的白银流苏簪取了下来,“迷惑了一个还不够,还要把我也算计进去,这么贪心,可不好哟。” 说着,将簪尖抵在她的下颌处,“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要是被划上几道,会不会很可惜啊?” “公子。”怯弱少女秋波频送,“还请公子怜惜。” 簪尖慢慢下滑,到了她的咽喉处。 “我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主。”黎洛棠冷笑,她又不是男人,怜什么香,惜什么玉。 “公子,奴家一时糊涂,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高抬贵手,饶了奴家这一回,奴家这就离开。”怯弱少女说道。 “你觉得就凭你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我会让你走?” 怯弱少女妩媚一笑,往黎洛棠身上靠,“奴家愿陪公子春风一度。” 黎洛棠手中的簪子用力一压,逼得怯弱少女僵立住了,不敢动荡,更不敢往她身上靠。 “别对我施展媚术,你的媚术迷惑不了我。”黎洛棠冷冷地道。 “公子,奴家认栽,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奴家?”怯弱少女不扮怯弱,也不施展媚术,认真的问道。 她为了色诱黎洛棠,让白衣少女想法子拖住店中其他人,不让其他人来打扰。 现在自然也等不到白衣少女来帮忙,没办法,她只能求饶。 黎洛棠笑了笑,“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公子请问。”怯弱少女向后退了一步。 “那晚是不是你们设的局?针对的是谁?” “是我们设的局,针对的是凌枫公子,不是公子您。”怯弱少女赶忙道。 就算她们针对的是黎洛棠,这会子她也不可能说实话。 “京里来了许多武林人士,他们因何而来?”黎洛棠问道。 虽然这两三年,江湖一直挺乱的,但京城因为有重兵,又有天武府的存在,武林人士极少在京城“作乱”。 “奴家不知。” “那你们素衣门为何进京?” “奴家是奉命,奉命迷惑凌枫公子。” “奉谁的命?” “奉师尊之命。” “素衣门这次派了多少人来?” “姐妹五个,陪花使十个。” “那晚的蒙面人,就是你们的陪花使吧。” “是的。” 黎洛棠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正要放走她,凌枫上来了。 “枫哥哥,救我。”怯弱少女立刻恢复成怯弱样。 “凌少侠,人交给你了。”黎洛棠退开一步,“她是素衣门的人。” 言罢,黎洛棠摇着那根白银流苏簪,往房间走去。 事情都到这个程度了,凌枫要是还能被素衣门的妖女给迷惑住,落入她们的魔掌之中,那就只能说他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酉时初,黎洛棠去了客栈斜对面的小饭店吃晚饭。 鸣翠不在,她一个人,就简单的要了一个滑溜里脊。 这是一道简单,又普通的家常菜。 卖相却相当好,白绿相间,颜色艳丽。 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滑嫩清爽,好吃。 果然,小店也厨艺大师,也有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吃完了晚饭,黎洛棠就回了客栈,就听伙计在那念叨:“什么人啊,临近日落了才退房……” 黎洛棠心念一动,问道:“小哥,谁退房了?” 伙计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就是另一位恩公,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以及那天晚上,您和他一起救下的那位姑娘。” “三人一起离开的?” “是呢。” 黎洛棠没再多问,“一刻钟后,送一壶热水上来。” “是,公子。”伙计应道。 一刻钟后,送水上来的是鸣翠,“主子,公子请您不要担心,令尊大人那里,他会派人保护的。” “好。”黎洛棠微点了点头。 进京的路不只一条,她没有人手去每条路上等着她爹,只能寄希望于宫玖弦。 但愿在这事上,宫玖弦真能做到言出必行。 黎洛棠不知道的是,除了她爹娘,上官姗姗和沈君玉也在进京的路上。 次日,黎洛棠在鸣翠的陪同下去了慈悲庵。 慈悲庵又名观音庵,黎洛棠记得慈悲庵西边有一座小亭,名陶然。 陶然亭颇得文人墨客的青睐,被誉为:周侯籍卉之所,右军修褉之地。 每每在这个时空,看到另一个时空知名的景点时,黎洛棠都很恍惚。 这到底是平行空间呢? 还是历史出现了断层? “主子,主子。”鸣翠连喊了两声,见黎洛棠还是盯着亭里的对联发呆,伸手轻推了她一下,“主子,怎么了?” 黎洛棠回过神来,笑,“没什么,就是看这对联写得好,慧眼光中,开半亩红莲碧沼,烟花象外,坐一堂白月清风。” 可惜现在还是四月,湖里的莲花没有完全盛开,想看半亩红莲,还要再等些时日。 拾阶而上,陶然亭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半。 亭上有彩绘,屋内梁栋饰有山水花鸟彩画。 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在亭内泼墨作画。 黎洛棠走过去一看,发现他们画的正是梁栋上的山水和花鸟。 亭外传来了清亮的歌声,“莲花乱脸色,荷叶杂衣香。因持荐君子,愿袭芙蓉裳。” 看着坐在小舟上的少女,黎洛棠找到支开鸣翠的借口了,“鸣翠啊,去弄一叶小舟,我们也去采莲去。” “好的,主子。”鸣翠出亭去找小舟。 黎洛棠跟着出来,在亭外,找了个角落,留下了暗记。 第四百二十八章奶汤玛瑙鱼翅?传讯 “主子。”鸣翠是摇着小舟过来的。 黎洛棠笑,足尖一点,飞掠而起,轻盈落在了小舟上。 她姿势优雅,看呆了亭外一堆人,更是让小舟上的那些采莲女发出了惊呼。 还有人忍不住赞道:“美哉,少年郎!” 被赞的黎洛棠站在舟头,意气风发地道:“划舟从荷叶里穿过去。” “好的,主子。”鸣翠笑应道。 阳光照耀下,湖面泛着点点银光,木桨划过,将银光击碎,宛若散落的珍珠。 湖面上倒影着岸边的垂柳、小桥、水榭、凉亭,还有满树的繁花。 人在舟上坐,舟在湖面行,微风轻拂,惬意又舒心。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黎洛棠发现扮风雅之士时,扇子是不可或缺的道具。 在陶然亭附近游玩了一番,黎洛棠正要带着鸣翠离开,瞧见卖纸风车的摊子。 五颜六色的纸,折成纸风车,插在木架子上。 风吹过,风车随之转动。 黎洛棠花了几个铜钱,买了两个,一个给鸣翠,一个自己拿着。 这时,风停了,风车不转了。 黎洛棠举着风车,噘着嘴,对着风车吹,把风车吹得呼呼的转。 鸣翠见状,莞尔,虽然主子做起事来,很老成,可实际年纪不大,还是个孩子呢。 说孩子,迎面就有个孩子,举着风车朝这边跑来。 他跑着带起了风,风车转动。 黎洛棠已往旁边避开,可那孩子还是直挺挺的朝黎洛棠撞了过去。 到黎洛棠面前,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小朋友,有没有受伤?快起来。”黎洛棠弯腰扶人。 那小孩子在黎洛棠搀扶下,站了起来。 黎洛棠眸光微闪,她觉察到,小孩塞了什么东西到她的手里。 小孩子捡起地上的风车,跑走了。 黎洛棠不动声色的把东西收进袖袋里,“鸣翠,时间不早了,我们找家酒楼吃午饭。” 两人沿街而行,路过了几家小店后,在一间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酒楼前停下脚步。 伙计哈腰作揖地把主仆俩迎了进去,请到二楼临窗桌子边坐下。 过了会,奶汤玛瑙鱼翅送上了桌。 汤色乳白,上面浮着的猪肺,像红色的玛瑙。 卖相不错,可是黎洛棠面露难色,眉头微蹙,她不吃猪肺。 光听菜名,就点菜,果然不靠谱。 谁会想到这里的玛瑙,是猪肺啊! 鸣翠舀了一碗放到了她面前,“主子,这汤味道鲜,您尝尝。” 这菜已上桌,不能退。 黎洛棠只能硬着头皮,拿勺舀汤喝。 汤味浓厚鲜美,鱼翅炖得软糯,和奶汤鱼翅味道差别不大。 这猪肺只是做为点缀,让这道菜的卖相更好而已。 黎洛棠将猪肺舀了出去,只喝汤和鱼翅。 吃完午饭,黎洛棠以要午睡为由,要回客栈。 回到客栈,黎洛棠就进房间睡“午觉”。 她从袖袋拿出了那个小竹管,仔细看了看,拧开,里面有个小纸卷。 小心翼翼的将纸展开,上面写着,“明月之下,屋顶之上,静候芳驾,知名不具。” 京城里这么多房子,顾霆晅在那个屋顶上等她? 看到字条下方,顾霆晅画的简略地图,黎洛棠抿唇浅笑。 不枉她,满城到处留暗记。 地图上有箭头指路,箭头的起点是福安客栈。 出客栈,左转,穿过旁边的小巷子。 经过几条街道,最后一个箭头的指处,是一个小方格。 显然,那就是他所说的屋顶了。 现在时辰尚早,还不能过去找人。 黎洛棠记下地图,两手一搓,将纸条搓成了碎渣,那个竹管也同样毁掉。 黎洛棠还真的上床小睡了一觉,半个时辰后起来,找到鸣翠,“去听戏吧。” 这半天的时光,还真是难熬呀。 主仆俩找了家戏楼子,听折子戏。 戏台子上,唱得是后世一出很出名的戏《牡丹亭·游园惊梦》。 台上,穿得珠光宝气的花旦,莲步轻移出了绣阁。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唱词本就优美,早已令人沉醉其中。 加上花旦委婉缠绵的唱腔,更能引起人的共鸣。 待她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充满了幽怨和感伤,将听戏人都带进了她的情绪之中。 黎洛棠隐约听到,旁边有女子的抽泣声。 花旦游园结束,就回绣阁休息,在梦中与书生柳梦梅在花园中相会,还有许多花神一起来为他们做媒。 此时的杜小姐是幸福,可惜这只是一个梦。 杜母来到床前将女儿唤醒,见女儿神情恍惚,嘱咐她以后少去后花园。 杜丽娘虽然应允,但心里仍在追恋梦境,不久竟忧郁成疾。 “痴情女子,相思成疾。”黎洛棠感叹了一句。 听完折子戏,晚餐,黎洛棠在客栈对面的小店吃过晚饭。 黎洛棠耐着性子,在客栈附近散步消食,而后,让鸣翠去灶房要了热水。 干净干净又泡了个花瓣澡,一身清爽。 夜半,黎洛棠确定鸣翠已熟睡,客栈也彻底安静后,悄悄的从窗子飞掠而出。 凭着脑子里记下的地图,黎洛棠七拐八拐,施展轻功,都走了约一刻钟,才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院外。 这座宅院是一座荒废的宅院,半塌的围墙上,布满了青苔。 两扇大门,也只剩下一扇。 仅有的一扇也十分破旧,在晚风中轻轻晃动,摇摇欲坠。 黎洛棠微蹙眉,难道这么多天,顾霆晅就藏身在这样一个断壁危垣的地方? 黎洛棠沉吟片刻,握住鞭把,谨慎又防备的抬腿走进宅子。 宅子的前院,房子已毁,没有看到一处完整的房屋,全都塌了,杂草丛生。 杂草丛中,有虫鸣声。 穿过前院,就到了后宅,仍旧是杂草和一堆堆的瓦砾。 月光下,隐隐可见几处还算完整的楼榭亭台。 “逸少,逸少,你在哪?”黎洛棠唤道。 “糖糖。”顾霆晅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黎洛棠看清了,真是顾霆晅,防备之心才放下,朝他飞掠而去。 顾霆晅亦迎了上来,一步之遥,两人双双停了下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糖油饼?说服 黎洛棠是因为女孩的矜持,才停下来的,她等着顾霆晅主动呢。 可没想到,顾霆晅怕唐突佳人,也停了下来。 黎洛棠气恼地瞪了顾霆晅,真是一只呆头鹅。 “糖糖,你怎么到京城来了?”顾霆晅看到暗记时,吓了一大跳。 他本来想立刻找黎洛棠,可是发现她身边跟着人,而且他观察到黎洛棠留暗记时,都避着那人。 怀疑她被人监视,如是谨慎行事,让翔儿前去送信,约她见面。 “我在路上听到永宁侯府出事了,担心你的安危,就进京了。”黎洛棠说道。 顾霆晅柔声道:“让你担心了。” “事情怎么样?我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朝堂上的事,太复杂,你不宜插手。”顾霆晅根本不愿意让黎洛棠趟这浑水。 黎洛棠迟疑了一下,把宫玖弦要她说服顾霆晅的事,如实的告诉了顾霆晅。 “宫玖弦,朝中人?天子近臣?颇得圣宠?”顾霆晅皱眉。 这个姓氏的官员,他没有印象。 “这做法,在你看来,或许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朝堂已经腐败成这样,君主不明,忠臣蒙冤,奸臣当道,为何不揭竿而起呢?” “糖糖,改朝换代,势必会有兵乱,苦的都是百姓们。” “不会啊,禅让就会有兵乱了,若是武将们都投靠新朝,就不用打仗啊。” 禅让是因朝廷中,权臣一家独大。 可现在的朝堂,可称得群雄争霸。 顾霆晅苦笑,“糖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我知道不简单,这事肯定要慢慢谋划。”黎洛棠觉得宫玖弦现在是在做蚕食工作,“可是你姑父救援不能慢啊。” 想到在被关在大狱的姑父一家,顾霆晅面色难看起来,虽然他拿了钱财打点,可是那些人未必就能善待姑父一家。 “虽然昏君答应三堂会审,可你不会觉三堂会审,就能翻案,你姑父能沉冤昭雪吧?” 顾霆晅嘲讽一笑,“那些人好不容易构陷了我姑父,岂会那么容易让姑父脱身。” “所以啊,奸臣从中作梗,你姑父一家下场会很惨,难不成到时你带人去劫法场啊?” 黎洛棠还是在劝他投靠宫玖弦,或许跟着宫玖弦也如与虎谋皮,但还能谋呀。 “法场岂是那么容易劫的。”顾霆晅沉声说道。 “这事你好好想想再决定。”黎洛棠顿了顿,“要不你去大狱,见你姑父,问问他的意见。” “三堂会审之前,见不到人。”顾霆晅有花银子,想进大狱见人,但失败了。 “不走正规的,偷摸的进去见啊。”黎洛棠眨巴眨巴,“以我们的轻功摸进去,应该不难吧?” “大狱不仅有近百名守卫,还有十数个大内高手。”顾霆晅害怕她真摸过去,赶紧道。 黎洛棠撇嘴,“说得跟龙潭虎穴似的。” “大狱就是龙潭虎穴。”顾霆晅表情严肃地道。 “知道了,我不会去冒险的。” “宫玖弦说的事,我会好好想一想,跟姑父的旧部商量后,再做决定的。” “你要尽快做决定,明天就要,不对,已过了子时,是今天了,今天你姑父他们就要被三堂会审了。”黎洛棠说道。 “我会尽快和他们商量的,决定好了,就告诉你。” “你要小心,遇到那种死忠于皇帝的,你别跟他硬杠,免得出事。” “我知道。”顾霆晅微微一笑,黎洛棠对他的关心,让他觉得很甜蜜。 “没事了,我就先回客栈了。”黎洛棠故意这么说,想看顾霆晅会不会留她。 “时辰不早了,你早点回客栈吧。”顾霆晅顺着她的话道。 “顾霆晅。”黎洛棠恼得抬起腿,踹向他。 顾霆晅下意识地闪开,黎洛棠踹了个空。 腿落地,偏又踩着一块布满青苔的碎瓦,脚下一滑。 “小心。”顾霆晅扶住了她。 黎洛棠就势就靠在他的双臂间,仰面问道:“你有没有听过《梁祝哀史》?” “姑姑听戏时,我在旁边听过一两折,怎么了?”顾霆晅问道。 “你呀,就像那个不解风情的梁山伯,憨头憨脑的。” 顾霆晅低眸看着黎洛棠,唇边含笑地道:“你就是那里面活泼灵秀、纯真执著、不甘世俗、不让须眉、外柔内刚的祝英台。” 黎洛棠本笑得一脸甜蜜,可是突然想到梁祝可是悲剧,立马道:“我才不要做祝英台,你也不是梁山伯,我们不会像他们似的。” “我们不是他们,我们就是我们,等姑父一家平安,我就随你浪迹天涯,游遍大江南北。” 黎洛棠双眸清亮的看着他,“此话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顾霆晅当年答应祖父,考进天武府做护卫,完成祖父遗愿。 如今不是他不做,而是被免职了,那么他是不会再进天武府当差了,他要陪着黎洛棠。 “说到就要做到,你要敢不跟我走,我绑都把你绑走。”黎洛棠板着小脸认真地道。 “不用你绑,我一定跟着你走。”顾霆晅柔声道。 黎洛棠眸光流转,突然凑近他,在他脸上飞快的印上一个轻吻,一个轻盈的转身,飞掠到不远处,“我回客栈了。” 顾霆晅不只脸上似火烧,全身都似火烧,口干舌燥,心跳得就快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黎洛棠的身影消失在了夜幕,傻愣愣目送她的顾霆晅,才缓缓了说道:“今生来世,绝不相负。” 回到客栈的黎洛棠躺在床上,回想刚才主动献吻一事,双手捂住脸。 哎呀呀,她真是太不矜持了! 这一夜,黎洛棠虽是晚睡,却睡得很安心。 一觉到天明,清晨,黎洛棠心情颇好的,带着鸣翠出门去吃早餐。 闻到炸糖油饼的香味,黎洛棠走不动道了,“就吃这个吧。” 糖油饼有白糖油饼和红糖油饼之分,虽然都是糖,但据摊主说,味道不同。 “一个红糖,一个白糖。”黎洛棠看那饼也不算太大,吃两个应该是吃得下的。 一咬下去,外皮是酥脆的,里面绵软香甜的。 带着一点点油,不多,恰到好处。 两个油饼都尝过后,区别就在于,红糖油饼里面有股红糖味。 白糖油饼除了甜,有种咸中带甜的香味。 两个油饼的口感,对于普通人而言,区别不大。 第四百三十章锅贴鸡片?疯女人 随着铁甲卫巡逻次数减少,街上比前几日更加的热闹,人也更多了,仿佛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 “疯子,有个疯子。”前方几个顽童边跑边喊。 只见前面,围着一大堆人。 黎洛棠挑眉,一个疯子,都能引起围观,还真是…… 只听围观的人说道:“这娘们长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是个疯子?” “谁说长得漂亮,就不会发疯?” “我的意思是长得这漂亮,疯了太可惜。” “麻子,你可别动歪脑筋,当心你家里那只母老虎。” “去你的,说什么呢,我麻三强才不怕那婆娘呢。” 话音刚落,就听一女声骂道:“麻三强,你个背时鬼,砍脑壳的,喊你去挑水,你在这里看疯子,你怕是皮痒了。” “孩他娘,我……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否则我那敢说……” 麻三强话还没说完,围观的人已哄然大笑。 “还不赶紧去挑水,你这个砍脑壳的背时鬼。”麻三强的娘子骂骂咧咧的带着麻三强挤了出来。 黎洛棠和鸣翠顺势挤了进去,被大家围着疯女人,大约就有双十年华。 顶着乱蓬蓬的秀发,脸上满是泥垢,衣裙亦是破烂不堪。 可即便如此,仍能看出此女,容貌不俗。 柳叶眉,杏核眼,鹅蛋脸,配上直挺的秀鼻,红润润的樱桃小嘴,可称绝色。 这样的女子,怎么会疯疯癫癫的流落在街头? 人群中又有人道:“这疯女人是昨天才来这里的,应该不是京里的人。” “肯定不是京里人,从来就没听说过京里,有这么漂亮的疯女人。” “你小子就在门前三分地里转悠,你上哪听去。” “这疯女人说不定是那高门大户的少奶奶,家里出了事,然后就疯了。” “不管她是怎么疯的,反正是红颜薄命啊。” “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变成了疯子,真是可怜,可叹哟。” “真是太可怜,也不知道她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没有亲人?” “家里要有亲人,她就不会流落街头了,估计家里人都死绝了。”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看她疯了,家里人嫌累赘,抛弃了她。” 在一片叹息、可怜之声,也有不怀好意之人,“虽是疯癫之人,可长得这么漂亮,洗干净也是能睡的。” “哟哟哟,你小子色欲熏心,对一个疯女人也下得了手。” “你小子不是人,人家已经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欺负人家。” 那人狡辩道:“我是好心,我收留她,不让她流落街头。” 捏着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缠绕的疯女人突然道:“你们不要围着我。走开,走开……郎君啊,郎君啊……我的银子,我的银子。” 疯女人语无伦次,尖着嗓子乱喊乱叫,听得人毛骨悚然。 “死了,都死了,血,好多血……郎君,郎君,哈哈哈……”疯女人双手凌空乱抓,“我看到他了,来呀,让我亲亲你们。” “让开,铁甲卫办事,阻拦者,杀无赦。”人群外传来厉喝声。 围观的人让出一条路,几个铁甲卫看着坐在地上的疯女子,为首之人勾了勾唇角,“把她带走。” 两个铁甲卫上前,手刚碰到疯女人。 疯女人就尖叫,“走开,走开……啊,不要,不要……小孟尝,谁是小孟尝啊?我是小孟尝呀。” 小孟尝! 田仕奇! 这疯女人认识二哥? “鸣翠,我要带走她。”黎洛棠相信以宫玖弦的身份,能令这些铁甲卫乖乖听话。 鸣翠愣了一下,没问原由,应了声:“是。” 她走了过去,“大人,此女,您不能带走。” 铁甲卫小头目两眼一瞪,“你好大胆子,敢阻碍铁甲卫办差,是想死……” 鸣翠现出了手上的令牌,“此女,我们有用。” “是,卑职马上离开。”铁甲卫小头目带着几个手下离开了。 围观的人见鸣翠居然能让铁甲卫离开,看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敬畏。 黎洛棠走到疯女人面前,蹲下道:“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小孟尝田仕奇。” 疯女人偏着头看着她,“小哥哥……嘻嘻嘻,小哥哥,亲亲啊,小哥哥,我想你呀。” 说着,她就扑向黎洛棠。 黎洛棠是蹲着的,不好躲闪,只能用手抵住她,不让她靠近。 “小哥哥啊,小哥哥。”疯女人张牙舞爪的要抱住黎洛棠。 鸣翠赶紧上前,一掌将疯女人劈晕,“主子,带她回客栈吧。” 主仆俩扶着疯女人往客栈去,路过成人铺,从内到外给疯女人买了一套干净的衣裙。 回到客栈,让伙计送了热水进房间。 鸣翠帮疯女人沐浴,帮疯女人换上干净衣裙,打开门,“主子。” 黎洛棠进房,刚把疯女人弄醒。 疯女人就发出刺耳的尖叫,双手还乱挥。 “你怎么会认识小孟尝田仕奇的?”黎洛棠问道。 疯女人拍着巴掌唱道:“小孟尝啊小孟尝,做双鞋送情郎,情郎欢喜,亲亲我,嘻嘻嘻,亲亲我。” “田仕奇是我的义兄。”黎洛棠又道。 “小孟尝啊小孟尝,你在哪里呀?我找不到你。”疯女人哇哇的干嚎。 “主子,是不是请个大夫来给她治治?”鸣翠提议道。 “嗯,请个大夫来看看也好。”黎洛棠说道。 “饿,馒头,我要吃馒头。”疯女人喊道。 这么一折腾,已是午时正了。 “吃过午饭,再去请大夫。”黎洛棠在条件允许下,绝对按时吃一日三餐。 有疯女人在,也不好出门去酒楼,就点了客栈的例菜。 客栈厨子的厨艺也不错,做了一道他自创的菜:锅贴鸡片。 锅贴是一种烹饪方法,锅贴鸡片是将鸡脯肉切成片,用酱油、姜葱、绍酒浸渍一刻钟。 猪肥膘肉切成和鸡脯肉一样大小一样厚度的片,搌尽油,拿蛋清淀粉抹匀,一半铺上笋片,一半铺上火腿片。 再把鸡脯肉抹上蛋清、淀粉,放到笋片、火腿片上。 锅贴鸡片端上来时,配有糖醋生菜、葱酱味碟。 猪肥膘肉的油已煎出,鸡脯肉被热油浇得呈金黄色。 卖相是非常好的,味道也如伙计说的,鲜、嫩、酥、香。 只是黎洛棠就吃了两块,其他的就被疯女人给抢去了。 疯女人把一碟菜都端到她面前,两只手抓起菜,就往嘴里塞。 脏兮兮的,让黎洛棠再难下筷。 第四百三十一章青椒鸭丁?治病 饭罢,疯女人满身油污。 黎洛棠抚额,这绝对是个麻烦。 麻烦已惹上身,也只能硬着头皮解决。 鸣翠打来水,帮疯女人洗手。 疯女人怔怔的看着鸣翠,突然喊道:“娘!” “噗”黎洛棠将口中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鸣翠哭笑不得地道:“我不是你娘。” “娘,美美乖,不要不要美美。”疯女人娇声道。 “你叫美美?”黎洛棠擦去嘴边的茶水。 疯女人拍着胸口,“美美,我是美美,我好美……薄幸郎君何日到,想自当初……哎呀呀,肠断何时了。” 说着说着,她唱了起来。 黎洛棠头痛的捏了捏眉心,“鸣翠,你去请大夫吧。” 她有给疯女人诊过脉,脉象里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请大夫过来,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疯女人的疯病,估计是治不好的。 鸣翠出门去请大夫,疯女人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指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黎洛棠单手托着腮,看着疯女人。 她和田二哥会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发疯? 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街头? 一刻钟后,鸣翠把大夫请了来。 大夫给疯女人诊了脉,问道:“在她发疯之前,有什么事发生吗?” “不知道,我们是在街头捡到她的。”黎洛棠答道。 “公子真是好心人。”大夫赞了一句,去看疯女人的头。 疯女人十分抗拒,大喊大叫,“走开,走开,啊啊啊!香灵,你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黎洛棠出手,点了疯女人的穴,“看吧。” 大夫看过后,“没有外伤。” 其实鸣翠刚给疯女人洗头洗澡时,就已经看过了,疯女人没有受伤。 “她受了重大刺激,一时接受不了,才会疯掉的。”大夫给出的结论。 “能治吗?”黎洛棠直接问道。 “癫狂由七情所郁,生痰涎,迷心窍。精神恍惚,喜怒无常,妄言叫骂,更甚者逾垣上屋,衣不蔽体。”大夫认真地道。 “她的症状,应是胡言乱语,笑骂无常,参苏饮加石菖蒲一钱,应该能缓解她的症状吧?”黎洛棠问道。 “原来公子也懂歧黄之术。”大夫笑道。 “就懂点皮毛。”黎洛棠这话是实话。 “公子说的方子,可一用。”大夫说道。 “还请先生开方。”黎洛棠说道。 鸣翠已把笔墨纸张摆好,大夫提笔写:人参七钱半、紫苏七钱半、前胡七钱半、半夏七钱半…… 写好方子,大夫说道:“公子请指正。” “先生客气。”黎洛棠接过方子,看了一遍,“鸣翠,你跟先生去抓药。” “是,主子。”鸣翠送大夫回医馆,顺便抓药。 黎洛棠看着疯女人,试探地问道:“香灵是谁?” 这个名字,显然十分重要。 在那捉手指头的疯女人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黎洛棠,“贱人,贱人,贱人,香灵是贱人,不要脸的贱人。” 她叫喊着,冲过来,朝黎洛棠抓,“撕了你的嘴,剥了你的皮。” 黎洛棠闪过,飞快地点住她的穴,让她安静下来。 没敢再多言,怕把疯女人刺激的更疯。 疯女人认识田仕奇,田仕奇身边有一个……香夫人! 那个香夫人,不会就是疯女人嘴里的香灵吧? 两女一男,这其中的爱恨情仇,不能深想啊。 先前还想带信去给田仕奇,现在还是算了吧。 且不说,田仕奇此时应该已经动身去西安了,他看不到信。 光一个香灵,就够令人头痛的了。 还是等京城事了,她带着疯女人去西安找田二哥吧。 过了会,鸣翠抓了药回来,去灶房熬好药,端进房,“美美,喝药了。” 疯女人哇哇大叫,拳打脚踢,不让鸣翠靠近她。 “真是麻烦。”黎洛棠上前帮着制服疯女人。 一只手将疯女人按在椅子上,一只手捏开她的嘴,“灌。” 鸣翠拿勺子压住疯女人的舌头,将药强行灌进她的嘴里。 疯女人不停喘粗气,想把苦药吐出来,可是动荡不了。 一碗药灌完,黎洛棠和鸣翠一松手,疯女人就朝两人吐口水。 黎洛棠只好又点住她的穴,主仆俩这才得已坐下休息。 晚餐,也因为有疯女人在,不得不留在客栈吃。 花了点小钱,让厨子炒了道青椒鸭丁。 这是一道以青椒和嫩鸭脯肉为主料,滑炒而成的菜。 菜的味道相当不错,鸭丁外酥内嫩,十分爽口,青椒脆嫩鲜美。 饭后,鸣翠照顾疯女人,黎洛棠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二更天,街上传来梆梆声,打更人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可就在这时,凄厉的尖叫声喊道:“走水啦!” “快救火啊!” 喊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客栈里也有了动静,乱糟糟的问道:“是哪里走水了?” “是哪里走水了?” 就在这混乱之中,黎洛棠听到了衣袂破空声。 接着就听到了隔壁鸣翠的惊呼声,黎洛棠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向隔壁。 鸣翠在和两个蒙面人对打,黎洛棠甩出长鞭。 四个人在房间里,打成一团。 疯女人缩在床的角落,嘴里喊道:“死人了,火啊,大火,烧啊烧啊,全都没了,烧没了。” 黎洛棠心念一动,道:“你们是香灵派来的。” 两个蒙面人并不答话,发出一声长啸。 从窗外又跳进两蒙面人来,他们挥着大刀砍向黎洛棠。 房间狭窄,四个人就已施展不开,再多了两个人,捉襟见肘。 黎洛棠能控制得住长鞭,也能施展轻功,避开鸣翠打来的招式 但四个蒙面人,就差点砍伤自己人。 “老义、老条子,你们带人走,老铁,砍死他们。”一个蒙面人大声喊道。 黎洛棠退到床边,抽出了藏剑,剑挥抽鞭,阻拦四人靠近。 “这小子的武功太高了,怎么办?” “小子,你是什么人?不要多管闲事。” “你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我就告诉你们,我是什么人。”黎洛棠淡定的和他们讨价还价。 “我们是江南五侠,专门行侠仗义,为民除害。” “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也枉想称侠,看剑。”黎洛棠根本不信他的话。 第四百三十二章 蜜炙鹌子?御膳 黎洛棠一发威,四人一个胳膊受伤,一个胸口中剑,还有一个被削掉了半边耳朵。 虽然黎洛棠很想抓一个审问,但四人拼了命,不愿被她抓住。 黎洛棠不想和他们以伤换伤,只能任由四人从窗口逃走。 扯下盖在疯女人头上的薄被,发现她一脸惊恐,瑟瑟发抖。 “别怕,坏人已经被打跑了,没有人会伤害到你。”黎洛棠柔声安抚。 疯女人往里面缩,嘴里啊啊的叫着。 黎洛棠把薄被丢在她头上,还是让她处于她觉得安全的环境吧。 外面还很嘈杂,火还没被扑灭。 那四人说他们是江南五侠,可是只出现了四人,还有一个去放火了? 他们放火的意图应该是想要趁乱带人走吧。 行事如此下作,还敢自称为侠。 “主子,没事了,您回房歇着吧。”鸣翠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 “我就在这打坐,防止那四个东西卷土重来。”黎洛棠说道。 那四人与放火的那人碰头,那人闻到了他们的血腥味,“你们怎么受伤?” “那小子是个硬扎。”一人异常愤怒,“老子的耳朵被他削掉一只。” 另一个人道:“那个疯婆子,我们怕是弄不回来了。” “为什么不直接弄死那个疯婆子,留着她做什么?” “香夫人留着她有用。” “有什么用?” “我怎么知道?” “现在怎么办?” 五人都沉默了,良久,有人道:“快天亮的时候,我们五个一起去,万一还是没法掳走人,就把疯婆子杀了。” “把人杀了,怎么向香夫人交待?” “实话实说,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行,就这样。” 做好决定,五人找地方包扎伤口。 天亮之前,会有一段至暗时刻。 五人就是摸着这黑来的,屋内,黎洛棠听到屋顶上细碎的响声,冷笑一声,抬手,朝发出响声处射出袖箭。 “啊唔!”发出惊呼声的人,嘴被捂住了。 接着细碎的声响由近至远,渐渐消失。 “主子,那几个东西就这么走了?”鸣翠不敢置信。 “走了好啊,难不成,你还想和他们交手呀?”黎洛棠淡笑道。 鸣翠赶紧摇摇头,她可不是好战之人。 “我们换家客栈吧。”黎洛棠回房收拾行李。 这一回,换的客栈名叫:平安老店。 客栈兼营酒楼,午餐,黎洛棠点了酒楼的招牌菜:蜜炙鹌子。 据伙计说,这是一道从宫廷传出来的宫廷菜。 “《武林旧事》记载,高宗幸清河郡王第,供进御筳中,下酒十五盏第一盏就是花炊鹌子。”伙计说道。 “小哥,你刚说的可是蜜炙鹌子,不是花炊鹌子。”鸣翠指出他的错误。 “这位姐姐,您别急,听小的慢慢跟你道来。”伙计笑道。 “说吧,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鸣翠抓了把炒黄豆,塞到疯女人手里,让她慢慢的吃。 “高宗皇帝南逃,到了越州,城小,弄不来那些山珍海味,御厨灵机一动,就用鹌鹑供御膳了,御厨在鹌鹑身上抹了一层又一层的蜂蜜,然后放到油锅里炙至金黄色才捞出来的,味道是甜的,高宗皇帝就将这道花炊鹌子赐名蜜炙鹌子了。” 伙计把这道菜大大的吹嘘一番,颇有点,不吃此菜,枉到京城的意思。 黎洛棠笑道:“那就尝一尝吧。” 除了蜜炙鹌子,还另外点了四道菜。 炖猪脑,是特意为疯女人点的。 脑子不清醒了,就是疯了。 以形补形,以脑补脑,希望有用。 过了会,菜送上桌。 鹌鹑肉的营养价值很高,是典型的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食物。 医学认为,鹌鹑肉可:补五脏,益中续气,实筋骨,耐寒暑,清热结,是可与补药之王人参相媲美的动物人参。 金黄色的鹌鹑被斩成了小块,却又按飞鸟形态摆在盘子的两端。 在两鸟之间,放着用糖、醋调味切成细丝的莴笋。 黎洛棠夹了一小块鹌鹑,皮是酥脆的,里面的肉细嫩,口味咸甜。 疯女人不会用勺,用手抓着吃,吃得脸上身上,全是猪脑。 黎洛棠见了,直叹气。 就在黎洛棠为疯女人头痛时,宫玖弦在宫门口拦下了黎皓扬,“下官见过黎大侠。” 当年宫玖弦去见黎皓扬,戴着犼的面具。 “大人有礼。”黎皓扬拱手道。 “黎大侠远道而来,下官奉圣命迎接黎大侠,还请黎大侠随下官去四夷馆。”宫玖弦特意点明,他是奉圣命。 他这是在告诉黎皓扬,皇帝不想见他。 “我非外国使臣,这四夷馆我就不去了,还请大人进宫通报陛下,我要面圣。” “黎大侠风尘仆仆,就这么面圣,实在是不妥,还请黎大侠去四夷馆用过午餐,沐浴更衣后,等候陛下召见。” 宫玖弦再次告诉黎皓扬,想见皇帝,那得看皇帝的意思。 黎皓扬微眯了眯眼,“这个下马威,我受了。” 他要硬闯,也能闯进去,可是没有必要。 若不是承袭了剑奇一脉,拿着密旨,他才不想管朝廷的事,他是江湖人。 宫玖弦把黎皓扬请去了四夷馆,看着一桌御膳,黎皓扬笑问道:“我不过一江湖客,这逾越了,撤了。” “此乃陛下对黎大侠的恩宠,还请黎大侠不要推辞。” 黎皓扬冷笑两声,“吃惯了粗茶淡饭,这珍馐佳肴,黎某怕是无福消受。” 宫玖弦拍了几次巴掌,守在门外的人,应声进来,“大人。” “把这些撤了,让灶房重新准备几道江南菜。”宫玖弦请黎皓扬坐下,并亲手奉了茶。 “黎大侠,乃是闲云野鹤般的神仙人物,在江湖逍遥自在,何必进京来趟这浑水。”宫玖弦边扬声说道,边沾水在桌上写下,隔墙有耳四个字。 黎皓扬目光微闪,“我虽未领官职,又处江湖之远,但不忍朝堂如此败坏下去,特来规劝陛下。” “黎大侠多虑了,陛下雄材大略,已除掉奸臣,圈禁逆子,肃清了朝堂。” “既是如此,陛下为何要派你阻拦我,不让我面圣?” “黎大侠误会了,陛下是体恤黎大侠一路辛苦了,想让黎大侠休息好了,再行召见。” 黎皓扬沉默片刻,“既如此,那我就在此等陛下召见。” “黎大人深明大义。”宫玖弦笑赞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驴打滚?借刀杀人 午后,黎洛棠小憩起来,留鸣翠在客栈照看疯女人,她则去夫子庙玩。 夫子庙,供奉着孔圣人。 庙前的空地,相当热闹,卖吃的、卖喝的、卖玩的、卖用的……应有尽有,齐全得很。 东边敲锣,西边打鼓,说书的、卖唱的、练把式的、卖膏药的、玩杂耍……五花八门,无所不有。 黎洛棠看到了卖驴打滚的摊子,黄、白、红三色分明,煞是好看。 白白的糯米面里面裹着豆沙、红糖,外面撒着黄豆面,犹如郊外野驴撒欢打滚时扬起的阵阵黄土。 驴打滚这名字,取得相当的形象。 做好的驴打滚外层粘满豆面,呈金黄色。 黎洛棠买了几个,一口咬下去,豆香扑鼻,入口绵软,馅入口化,香甜入心。 吃了两个驴打滚,就听那边有人扬声道:“小弟初到贵宝地,人地生疏,偏又投亲不遇,盘缠罄尽……” 卖艺人常用的贯口,黎洛棠无事,吃着驴打滚,走过去看。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若小弟有礼数欠周的地方,还请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见谅……”说话的是个穿劲装的中年男子。 一套客气的开场白后,中年男子又敲响了锣,三声过后,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大声道:“现在由三丫侍候诸位一段。” 说着,少女就翻了一连串的筋斗,顿时,搏得全场热烈的掌声。 上来四个拿着旗帜的少年,他们将旗帜舞得虎虎生威。 少女在旗帜间翻腾,轻盈的像一只灵活的小鸟。 等少女表演完,两个总角小子,捧着铜锣过来讨赏。 黎洛棠也掏了三枚铜钱,抛进去。 “多谢,多谢。”中年男子拱手道。 接着又上来两个年轻的男子,他们表演的是双刀对单枪。 这种表演可以时常看到,不足为奇。 但这两人显然是有真功夫在身,长枪灵活,似潜龙出水,又如猛虎奔山,变化神妙变化。 使双刀的男子,无论砍、劈、切、削、撩、超、剪、截……都做到步、眼、身、手四法。 两人的表演,又搏得大家的掌声,那两个总角小子又捧着铜锣来收赏钱。 表演够精彩,观众也乐得大方,黎洛棠丢了颗银豆子。 总角小子看了她一眼,退回去,到翻筋头少女身边,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那少女一连看了黎洛棠好几眼。 接着锣声敲得紧,几个少年持棍上场,齐声喊道:“哈。” 那少女走到黎洛棠面前,低声道:“我姓秋,名媚娘,住在集祥客栈。” 卖艺之人,找观看之人,通报姓名,又告知所住之处,是何用意,很明显。 只是黎洛棠并不认为此女,会因为一颗银豆子,就看上她。 黎洛棠笑了笑,转身离开。 “公子。”秋媚娘唤道。 黎洛棠头也不回地道:“萍水相逢,何必通报名姓。” 言外之意,不愿与她有过多的来往。 秋媚娘微眯了一下眼,走回敲锣的中年男子身边,“二叔,怎么不动手?” “不能确定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不能轻易动手,免得打草惊蛇。”中年男子沉声道。 黎洛棠进了夫子庙,夫子庙就是孔庙,又名:先师庙。 是祭祀孔子的,大一点的城镇,都修有夫子庙,布置也差不多。 此时的孔庙是不让随意进出的,但黎洛棠看着挺像文士的,所以没有人阻拦她,让她顺利的进了门。 进门,就看到了白玉孔子雕像。 东西碑亭里,排列着进士题名碑。 碑亭用木栅栏隔挡着,没法走近细看。 黎洛棠走马观花了一番,就出来了,在孔庙旁边的一个摊子上看到了一串摊子水晶珠串,淡紫色,晶莹透澈。 虽然外在是男装,但内里还是女子。 这水晶珠串,入了黎洛棠的眼,“这珠串多少钱?” “一钱银子。”摊主说道。 “贵了,五十个铜钱。”黎洛棠说道。 一番讨价还价后,黎洛棠以七十六个铜钱买下了珠串。 转身,就看到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悲嗔。 悲嗔也看到黎洛棠,他走了过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有礼。” “大师也要给我测字吗?”黎洛棠讥笑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吴丁昨晚被人杀死了。” 黎洛棠一挑眉,“大师,觉得是我杀了他?” “阿弥陀佛,五毒教睚眦必报,施主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这话几乎就是明说,黎洛棠杀了吴丁。 黎洛棠气极反笑,“秃驴,你是少林寺戒律院的首座,用得着借刀杀人吗?”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贫僧,贫僧……” “贫你个头!”黎洛棠怒的甩出了长鞭。 她要弄死这个和尚,那怕会因此和少林寺结仇,也在所不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一身戾气,当随贫僧入寺,常伴佛祖身旁,苦念经书,以消除掉这满身戾气,免堕阿修罗道。” 悲嗔一边劝解,一边闪躲黎洛棠抽过来的鞭子。 “满嘴仁义道德,却行龌龊之事,你定会堕畜生道,不对,你呀,只能永沦地狱,不得超生。”黎洛棠回怼他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施主若再不住手,休怪贫僧替天卫道。”悲嗔说道。 “秃驴,怎么不装高僧了?”黎洛棠冷笑,抽出了藏剑,刺向悲嗔。 几招后,悲嗔皱眉,“你是黎家人?” “知道我是黎家人,你怕了?”黎洛棠一招接一招,杀向悲嗔。 “阿弥陀佛,黎大侠与本寺有渊源,你是小辈,贫僧不与你动手。”悲嗔摆出宽厚大度样。 他向后退了三步,转身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死秃驴,休逃。”黎洛棠嘴上喊着,但没有追上去,担心和尚故意引她。 和尚走了,黎洛棠也准备回客栈,走到半道,遇到一卖花的老妪,“公子,买花吧,这是月见花。” 月见花? 黎洛棠一看篮子,是一簇簇的茉莉花。 茉莉花什么时候,有个别称叫月见花? 黎洛棠一向喜欢闻茉莉香,又见老妪年纪这么大了,还出来卖花,有意帮衬,笑问道:“我买几串,多少钱?” “这一篮都可以送给公子。”老妪把篮子塞到她手上,“公子,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有人要见公子。” 言罢,老妪就离开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茉莉炒蛋?见面 黎洛棠提着一篮子茉莉回客栈,路上,就想明白了。 月见花,月下见,是顾霆晅这只呆头鹅约她月下相见呢。 去见顾霆晅,得等到半夜,不用着急。 至于这一篮子茉莉花…… 就让厨子炒蛋吧。 茉莉花炒鸡蛋,味道一定不错。 茉莉花能清火,去寒积,治毒疮,和鸡蛋一起炒,炒出来的的鸡蛋带着茉莉花的清香,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哦! 找到客栈的厨子,花了一点小钱,让他用茉莉炒蛋。 厨子得了好处,乐得奉承,“公子不仅会吃,还吃得雅致。” “吃花就雅致了?”黎洛棠笑问道。 “不只雅致,还仙气飘飘,传言仙人就是喝花露,吃花瓣儿的。”厨子说道。 黎洛棠哑然失笑,“那今儿就效仿一下仙人,吃吃花瓣儿,炒好了,送到房里来吧。” “公子放心,菜好了就让伙计给公子送上去。”厨子说道。 黎洛棠去鸣翠的房间,鸣翠陪着疯女人在穿珠子。 “主子,您回来了。”鸣翠起身招呼。 “她还老实吧?”黎洛棠问道。 “挺老实的,没有吵闹。”鸣翠话音一落,就被打脸。 疯女人一巴掌就把装珠子的匣子,给打翻了,嘴里还哇哇乱叫。 “怎么了?”鸣翠赶忙过去安抚,“是不是扎到手了?” 疯女人的确是扎到了手,十指连心,她疯了,不知轻重,扎得还挺深的。 经过鸣翠安抚,疯女人又平静下来了。 等黎洛棠和鸣翠把地上的珠子捡起,伙计送菜饭进来。 那碟茉莉炒蛋,清清爽爽,还有一股花香。 黎洛棠尝过后,蛋炒得十分细腻,嫩滑而不油腻,配上新鲜的茉莉花,说是仙人吃的佳肴,到也能取信于人。 吃完晚饭,黎洛棠无事可做,就去店堂听掌柜的说古。 掌柜今天说的是叔敖杀蛇的故事,“叔敖小的时候,去外面游玩,看见一条长有两个头的蛇……孙母就说:‘我听说暗中做好事的人,上天会给他福气的,你不会死的。’这叔敖舍己为民,长大后,做了国相……” “这孙叔敖还真是个仁义之人。”一个伙计说道。 “那当然,我就是孙叔敖的第五十七代孙。”掌柜骄傲地道。 他说了这么一大段故事,为得就是吹嘘自己的身份。 伙计们一通恭维,哄得掌柜笑得合不拢嘴。 又在伙计们的起哄下,掌柜又说了几段孙叔敖的丰功伟绩。 等到亥时初,黎洛棠沐浴更衣后,就进房睡觉。 睡觉只是借口,实际是在房里盘腿打坐。 子时的更鼓敲响,黎洛棠就下床,推开窗,飞身掠出。 虽换了客栈,离那座废宅稍远一点,但黎洛棠的记忆力不错,还是顺利的到了废宅。 先前吊在门框上的一扇大门,已从门框脱落,倒在地上。 走过已处过全毁掉的前院,从杂草丛中穿,到了满是杂草和满是瓦砾的后院。 “逸少,逸少。”黎洛棠扬声喊道。 “糖糖。”顾霆晅现身,一个掠身,就到了黎洛棠的面前。 黎洛棠嫣然一笑,“你这么快,就说服了你姑父的旧部了?” 顾霆晅苦笑道:“这还多亏了三堂会审。” 黎洛棠了然,“若君王不昏庸,就不会把两位忠心耿耿的侯爷关进大牢了,三堂会审只是走过场,是不会为两位侯爷翻案的。” “不错。”顾霆晅赞同。 “好在现在事情有转机了。”黎洛棠拉着顾霆晅,跃上亭顶坐下,“我明天带宫玖弦来见你。” “他未必愿意来此。” 黎洛棠先是一愣,而后就明白了,“那你去见他,会有危险吗?” 顾霆晅心中一暖,“危险到是没有,只是我毕竟是被免去官职的人,而永宁侯府一事未决,不方便大摇大摆的去见他。” “你想约他在哪见面?”黎洛棠对京城不熟,干脆让顾霆晅说地方。 “集芳园浮云阁,申时初刻。”顾霆晅说道。 “我会陪着你的,要是他敢埋伏人擒拿你,我就和你一起杀出去。”黎洛棠认真地说道。 顾霆晅凝视着她,墨色瞳眸中满是柔情,“糖糖,能与你相识,何其之幸。” “记得你现在说的话,以后要一辈子对我好。”黎洛棠俏皮地笑,秋水明眸盛满了柔情蜜意。 两人看着天上的弯月,聊了一会后,顾霆晅就送黎洛棠回客栈。 次日等到吃过午饭,黎洛棠才对鸣翠说道:“去跟宫玖弦说,我要见他,立刻马上。” “是,主子。”鸣翠行礼离去。 黎洛棠留在客栈看着疯女人,疯女人左顾右盼,“娘,娘。” “她不是你娘。”黎洛棠叹气。 “娘,娘。”疯女人不肯串珠子了,她往门口跑。 黎洛棠一个箭步窜过去,将她拦住,“你乖啊,你娘去给你买糖糖去了。” “娘,娘,美美乖,娘别不要美美,娘,娘。”疯女人哭喊道。 “你听话,去把珠子串好,你娘就回来了。”黎洛棠耐着性子安抚疯女人。 等了约一个时辰,鸣翠才回来了,“主子,公子在江南春茶园等你。” 黎洛棠眉梢微动,“我过去见他,你留在客栈照顾她。” 到了江南春茶园的大门,一个伙计上前来招呼她,“请问是黎公子吗?” “是。”黎洛棠点头。 “公子请随小的来。”伙计领她去那天鸣翠领她去的竹屋。 黎洛棠在竹屋里,见到了等候她的宫玖弦。 “糖糖,有什么要紧事要见我?”宫玖弦听到鸣翠说黎洛棠要见他,以为黎洛棠知道黎皓扬已进城。 不过,他稳得住,半点口风不露。 “没要紧事,就不可以见你吗?”黎洛棠问道。 宫玖弦笑,柔声道:“你想什么时候见我,就可以什么时候见到我。” 黎洛棠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眸中的情意,令她下意识地垂睑避过,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宫玖弦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姑娘,用指腹轻轻的拂过杯上的花纹。 黎洛棠不说话,慢慢的品茶。 过了一刻钟,黎洛棠才道:“顾霆晅要见你,约你去集芳园浮云阁。” 宫玖弦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好,我去见他。” 第四百三十五章金蹼仙裙?谈妥 在浮云阁,顾霆晅见到宫玖弦,有几分惊讶,还有几分意外,“是你?” “是我。”宫玖弦镇定自若。 “就因师门遗命?”顾霆晅不太相信理由如此简单。 宫玖弦看了眼黎洛棠,直言不讳地道:“不仅是因为师门遗命,还因为他昏庸无能,给了我可趁之机。” 说着,撩起袍摆,大刀阔斧的坐下, 若是君主贤明,四海升平,他就是想造反,也反不了。 “虽然现在官场腐败,民不聊生,但要取而代之,并不容易。”顾霆晅也坐下了。 黎洛棠走到顾霆晅身边坐下,顾霆晅偏头小声道:“瓜子是焦糖味的。” 宫玖弦目光微闪,“是不容易,所以我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永宁侯乃众武将之首,他倒戈,可抵万军。 “诬陷永宁侯府与突厥勾结,你是否参与?”顾霆晅问道。 “没有,我知道这事,没有阻止。”宫玖弦坦然道。 “有推波助澜?”顾霆晅目光锐利地盯着他。 “顺水推舟。”宫玖弦笑,“若不如此,今天,你也不会坐在我面前了。” 顾霆晅提壶,斟了杯茶,缓缓地推到宫玖弦面前,“请。” 宫玖弦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伸手提壶,为顾霆晅斟了杯茶,亦缓缓地推到顾霆晅面前,“请。” 顾霆晅端杯饮茶,“能否安排我见一见我姑父?” “可以。”宫玖弦爽快答应,“明天下午,你就可以见到他。” 顾霆晅唇角微扬,“谢谢。” “靖边侯的旧部,能否联系上?” “可以。”顾霆晅顿了顿,“说服他们,需要你亲自出面。” “由你来安排。”宫玖弦用人不疑。 “好。”顾霆晅也不推辞,“约定好碰头时间和地点,我会传信到彭城伯府。” 彭城伯府? 低头剥瓜子的黎洛棠抬眸看了眼宫玖弦,宫玖弦微微一笑。 两人就在这几句简单的交谈,达成了联手谋朝篡位的共识。 而后,顾霆晅低声道:“糖糖,我走了。” “嗯”黎洛棠点点头。 顾霆晅离开后,宫玖弦看着她,“有什么想问的?” 黎洛棠摇摇头,淡然道:“意料之中。” 她早就猜到宫玖弦在朝中,不是他所说的小官。 “晚上想吃点什么?”宫玖弦问道。 “随便。”黎洛棠知道他问话前,就应该已想好了,要吃什么了。 “知道金蹼仙裙吗?” “菜名吗?” 宫玖弦为她解惑,“金蹼指得是鹅掌,仙裙指得是甲鱼裙边。” “这道菜的主料就是鹅掌和甲鱼裙边,鹅掌还好,甲鱼的裙边没有多少吧?”黎洛棠蹙眉。 不会像那茄鲞一样,拿十几只鸡去配吧。 那这道菜的价格,定然非常昂贵。 “两只甲鱼裙边就够了。”宫玖弦笑道。 “这两只甲鱼一定很大个。”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能不大吗?” 黎洛棠笑道:“千年的王八和万年的鳖,我可不敢吃,我怕成仙。” “不用怕,你本就是仙人。” “谢谢你的恭维,生受了。” 两人闲聊着,从后楼梯下去,上了马车,直奔能做这道金蹼仙裙的大酒楼。 金蹼仙裙这道菜,除了两种主料,配料也不少,火腿、冬菇、甲鱼肉还要加上高汤,蒸出来。 菜送上来之前,把葱、姜、胡椒拣去,把汤滗出来。 把蒸出来的菜倒扣在盘中,汤则再将入锅,用水淀粉勾芡,浇到菜上即可。 汤汁清亮,味道和甲鱼汤差不多。 鹅掌被蒸的糯软,掌筋虽柔,但还带着嚼劲。 “这菜如何?”宫玖弦问道。 “还行,鲜而不腥。”黎洛棠笑道。 吃完了晚饭,宫玖弦送黎洛棠回客栈,“那个疯女人,你打算怎么安置?” “等京里的事毕,我送她回田家,从她疯言疯语可以听出,她和小孟尝田仕奇是旧识。” “京里的事,可没有这么快了结。而且她是个疯子,你带着她长久住在客栈也不合适,带她去别院住吧。” 黎洛棠想了想,“好吧。” “那明天早上,我安排马车来接你,送你去别院。” “别院是在城外?” “是在城外,有问题吗?”宫玖弦语气里带着一丝心虚,他把黎洛棠安排去别院住,是有私心的。 他不想让黎洛棠过早的,见到黎皓扬。 “没有问题。”黎洛棠笑,“别院有温泉的泉眼吗?” “有。”宫玖弦笑道。 回到客栈,黎洛棠就去鸣翠房间,告诉她,“你家公子明天派人来送我们去城外的温泉别院,你把东西收一收。” “是,主子。”鸣翠笑应道。 第二天,辰时初,马车就来了。 鸣翠细心的看过两个护卫手中的令牌,确认后,才回头道:“主子,是公子派来的人。” 三人上了马车,往城外去。 宫玖弦地京郊的汤泉山庄离城不是太远,山庄大门的牌匾上写着:青耕山庄四个字。 “你家公子,不会常来此耕种吧?”黎洛棠问道。 “公子偶尔会来此庄小住。”鸣翠抓住疯女人的手,不让她去撩帘子。 进了大门,还要前行一段路,才到住的院子。 “山上还有一些桃花、梨花开得正好,待今日休息好,主子可以上山走走看看。” “山上还有桃花和梨花呀,果然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古人诚不欺我。” 黎洛棠撩起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致,道路修建得十分齐整,都铺着青石,在道路旁栽种着高大的树木。 左边的树道后是一道道田垄,有农夫在田里忙碌。 右边的树道栽种着果树,果农亦在除虫。 马车行出一段路后,停了下来,黎洛棠听到有人道:“奴婢翠柳见过主子。” 黎洛棠有些惊喜,“翠柳在庄子上啊。” “翠柳嫁给了庄子里管事的儿子。”鸣翠笑道。 黎洛棠拉开车门,“翠柳,可好啊?” “谢主子关心,奴婢一切都好。”翠柳屈膝道。 翠柳在前引路,往前又走了约十几米,就到了院门。 下马了马车,黎洛棠让翠柳陪着她围着主屋大致走了一圈。 庄子不大,但修建得十分精致,雕栏画栋,一步一景。 黎洛棠在庄子上暂住,而这天傍晚,沈君玉和上官姗姗就来这家客栈投宿。 第四百三十六章翡翠双菇?药王门 天气晴好,黎洛棠在鸣翠的陪伴下,去山上赏花。 山不在高,风景怡人,足矣。 水不在深,清澈见底,亦美。 鸟鸣声声,花香阵阵,甚好。 山顶有一小道观,不大,瞧着到挺古朴威严的。 在门口坐着须发皆白的道人,穿着半新不旧的道袍,半眯着眼,安静地晒太阳。 看到主仆俩过来,他也没什么反应。 主仆缓步进了道观,奉神殿里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上清灵宝天尊的神像。 在道观逗留了一小会,主仆俩就出来了,从另一条山路上下来,远远就听到有一女子在骂人,“……光天化日,胆敢拦路打劫?” 凝眸一看,发出路旁倒着一匹马,看样子,应该是那女子的坐骑。 依现在的情形看,应是她骑马从林边路过,却不想林中有人埋伏,发出暗器,打中了她的马。 这种做法,很明显江湖上名门正派是做不出来的,女子骂得没有错。 “我们悄悄过去看看。”黎洛棠小声道。 主仆俩身形一闪,掠入林中。 就在两人闪进林中,隐伏在林中的人飞快的掠出,将女子围住。 林中出来的了五人,居中之人,身穿青袍,面目苍老,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 在他身后是两个人,都年过四旬,一个极高极瘦,就像一根竹竿,面色惨白;另一个极矮极胖,就像冬瓜,面黑无须。 矮胖子左臂上包扎着,身上带着伤。 走在最后的两人,二十出头,身穿劲装,长得眉清目秀,瞧着不像是坏人。 好吧,坏人也不会在脑门上刻字。 人不可貌相,多少看着正派人的,实际是个伪君子。 青袍老人拱手道:“姑娘莫要误会……” “误会?”女子不等他说下去,就冷笑打断他的话,“你们躲在树林子里,一出手就用暗青子招呼,射死我的马匹,不是拦路打劫,是什么?” 青袍老人连忙解释道:“姑娘,老朽乃药王门韩冬昌,他们是老朽的师弟孙万平和金乃康,另外两……” “我无意认识你们,你们拦下我,想要干什么?”女子尖利地问道。 黎洛棠侧目看去,一愣,怎么是舒倩倩? 她怎么一个人? 她的师父师娘呢? 听双方对话,得知,舒倩倩刺伤了金乃康,刚金乃康在林中看到她,怒而出手,用暗器射杀了她的马。 只是,她怎么会和药王门的结了怨仇? 韩冬昌虽被舒倩倩嘲讽了好几句,但仍好脾气地道:“敝师弟射死姑娘坐骑,药王门自当赔偿。” 舒倩倩讥笑一声,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直说吧,别绕弯子了。” 韩冬昌笑道:“老朽在此恭候,是有一事与姑娘商谈……” 舒倩倩又一次打断他的话,“你一把年纪了,说出的话,可笑之极,当我是幼儿那样好骗吗?” 黎洛棠微微皱眉,这个舒倩倩沉不住气,好歹也听人家说一说是什么事啊。 金乃康显然是个急脾气的人,怒道:“臭丫头,你别昌狂。”有了动手之意。 韩冬昌一摆手,“金师弟,理亏在我们,你闭嘴。” 金乃康满脸不忿,怒瞪着舒倩倩。 韩冬昌朝舒倩倩拱手道:“听说姑娘得到一本药草秘笈,不知真伪?” “你不会想说,那本书是你药王门的吧?”舒倩倩嘲讽地问道。 “那本书,若是手抄本,写着《百草经》,那就是药王门遗失在外的秘笈。”孙万平插嘴道。 “所以。”舒倩倩抽腰悬的宝剑,指着他们,“你们先前偷书不成,面纠众而来,射死我的马,打算依仗着人多,强抢是吧?” 韩冬昌面露愧色,“姑娘,敝师弟行事莽撞,老朽代他向姑娘赔罪。” “他行事莽撞,难道你行事就很周全?”舒倩倩看着倒地的马,就气不打一出来。 “师兄,这丫头太可……”金乃康气得嚷道。 韩冬昌一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对舒倩倩仍是笑面孔,“老朽想和姑娘商量,姑娘用多少钱买来的,敝门愿意百倍奉偿,还请姑娘割爱。” 舒倩倩能为了只食铁兽,追杀上官姗姗数百里,这书是花钱买下,让她割爱? 不可能。 一番交谈过后,舒倩倩把好脾气的韩冬昌都给激怒了,双方动起手来。 舒倩倩的武功,在江湖上算不上顶尖,她还以一敌五,简直是在自行死路。 眼见着舒倩倩就要死在药王门几人手中,黎洛棠就心烦,和舒倩倩没什么交情,可要是不管她,这心里又过不去。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侠义之辈,应尽之责。 “鸣翠,救人。”黎洛棠说服了自己。 现身前,黎洛棠扯出了面纱蒙上了。 说实话,她不太想得罪药王门。 人吃五谷生百病,得罪大夫是最不明智的事。 黎洛棠意在救人,出手相当快,鞭影横回,朝韩冬昌的后颈卷去。 “什么人?”韩冬昌边闪过,边问道。 黎洛棠没有搭话,一鞭接一鞭,迫使他们向后退。 鸣翠也攻了几招,到了舒倩倩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跟我走。” 黎洛棠的轻功好,她又不打算伤人,就凭着轻功,纵跃间,将五人给牵制住。 鸣翠带着舒倩倩离开了,黎洛棠又周旋了一小会,“不跟你们玩了。” 言罢,施展轻功,掠入林中。 韩冬昌几人追了进去,但没追多远,就失去了黎洛棠的踪影。 黎洛棠绕了几圈,回到山庄时,鸣翠已替舒倩倩上好药。 舒倩倩在追问鸣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她? 等黎洛棠进来,她看清后,噘嘴,“原来是你啊。” “我救了你,让你很失望?”黎洛棠斜她一眼。 “也不是失望,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好心。” “是啊,我就该看着你被人杀掉。”黎洛棠没好气地道。 “谢谢你救了我,总成了吧。” “你的谢谢,还真是珍贵哟。”黎洛棠讥笑道。 两人正斗着嘴,翠柳进来了,“主子,饭菜准备好了。” 移步去前面的饭厅吃饭,庄子里有新鲜的果蔬,厨子做了个翡翠双菇。 这是道素菜,褐白分明,色彩美观典雅,别有风趣。 味道肥糯鲜嫩,入口香爽,回味不尽,因为鸡清汤,吃着不像是素菜。 第四百三十七章冰糖肘子?自家人 吃过饭后,黎洛棠问道:“你怎么一个人?你师父师娘去哪儿了?” “师父师娘有事要做,不方便带着我,我没事,就到处闯一闯。” “差点把自己的命给闯没了。” “是药王门的人不讲江湖道义。”舒倩倩气愤地道。 “那书你又没多大用,还给他们,和药王门结个善缘不好吗?” “我就不。”舒倩倩任性地道。 黎洛棠挑挑眉,没有多劝。 交浅就不必言深了,黎洛棠伸手拿了颗鸣翠刚送进来的樱桃吃。 又大又红的樱桃,就像是红玛瑙一般,玲珑剔透,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咬一口,香甜的汁水就流进嘴里,一点酸味都没有。 这个品种的樱桃,应该是贡品之类的。 舒倩倩吃了几颗樱桃后,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丢给黎洛棠。 黎洛棠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三个字:《百草经》,正是药王门那几人求而不得的秘笈。 “你这是什么意思?”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书送你了,随你怎么处置。” “把书送给药王门的人,你也愿意?”黎洛棠故意问道。 “书给你了,就由你处置,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我无关。”舒倩倩傲矫地道。 看她那小别扭样,黎洛棠噗哧一笑,把书收了起来。 黎洛棠收留了舒倩倩在庄子里,住了一夜,次日,就备好马,让她离去。 舒倩倩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黎洛棠,道:“你偷我食铁兽的事,就这么算了。” “我都说了,偷你食铁兽的不是我。”黎洛棠说道。 舒倩倩没接她的话,一夹马腹,马冲了出去。 “哎,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黎洛棠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我们后会有期。”舒倩倩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呸,我才不要和你后会有期呢。”黎洛棠气恼地道。 与此同时,和沈君玉分头打探消息的上官姗姗走进了城里,最大的药铺,她把药方递给抓药的掌柜,“抓五剂。” 药方就写着三味药,枣树根一钱、赤芍一钱、荆芥穗一钱。 在药方的下方,还有一个小标记。 掌柜神色未变,笑道:“公子这药方中的一味药,需要从库房里找,还请公子到里面稍等片刻。” 掌柜的将上官姗姗领进内室,倒头就拜,“属下见过少门主。” “不必多礼。”上官姗姗抬了抬手,在椅子上坐下。 “少门主,韩长老没能从那女子手中,把《百草经》夺过来。”掌柜误以为上官姗姗也是为《百草经》进京的。 《百草经》是本门遗失多年的秘笈,重现江湖了? 这事上官姗姗并不知情,但她不露声色,“这事我会找韩长老商谈的,我今日过来,是要你去打听一下永宁侯府的事。” “少门主,永宁侯与突厥勾结,已下大狱了。” “永宁侯忠心耿耿,不可能勾结突厥,这事必有内情,我们虽是江湖上的人,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忠良蒙冤受屈。”上官姗姗正义凛然地道。 “少门主说的是。”掌柜的附和道。 “就算我们不能帮着永宁侯翻案,可也得想法为忠良留住一点血脉。”上官姗姗接着道。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安排人去打听消息。”掌柜领命。 “我住在平安老店。”上官姗姗说道。 掌柜去百子柜,随便捡了几味药,包在一起,“少门主。” 上官姗姗提着药包往外走,韩冬昌几人正好进来,“韩长老,孙长老,金堂主。” “你是?”韩冬昌认不是易了容的上官姗姗。 “上官姗姗。”上官姗姗做了个手势。 “见过少门主。”韩冬昌几人行礼道。 “不必多礼,进去坐下说话。” 进了房间,掌柜的先出去了。 上官姗姗就问了《百草经》的事,韩冬昌如实告知。 听到是一个使鞭的人救走拿走《百草经》的人,上官姗姗突就想到了黎洛棠,“那鞭是什么样的?” 韩冬昌描述了一番,上官姗姗确定是黎洛棠,笑道:“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行了,这事你们就不用管了。” “少门主出面,必能寻回《百草经》。”韩冬昌小捧了她一下,又告诉她,在那里遇到黎洛棠的。 事情办妥,上官姗姗就离开药铺,回客栈。 沈君玉还没回来,上官姗姗也不知道他上哪打听,只好在店堂等他。 快午时了,沈君玉才回来,看坐在店堂里打盹的上官姗姗,“山兄弟。” “你回来了,我跟你说,一一也进京了。” “小七。”沈君玉环顾四周,“她没跟你一起。” “我听人说在城外见到一一了,我没见到人。” “她应该是为了小六才进京的,小七对小六情深意重,小六对小七亦是一往情深。”沈君玉又一次强调。 “我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呀。”上官姗姗忍笑道。 这人为什么老觉得她觊觎黎洛棠呢? 她明明是在觊觎他呀。 “我们下午出城去找一找小七?”沈君玉询问道。 “行啊,不过现在先吃饭,我让厨子做了冰糖肘子。”上官姗姗说着,咽了咽口水。 沈君玉把头偏开,不去看上官姗姗那垂涎三尺的馋样。 他并非嫌弃,而是觉得上官姗姗这样很可爱。 可这情绪,他又觉得不对,内心十分的纠结。 说话间,伙计把冰糖肘子和另外两道菜,送了上来。 色泽红亮的冰糖肘子,卖相就相当好。 一股夹杂着肉味的酱香,更是诱人食欲。 肘子被炖的酥烂,卤汁如胶。 夹一筷子吃,入口即化,咸甜适口。 吃完了午饭,两人就牵着马出城了。 韩冬昌说得还挺详尽的,两人顺利的找到了那处林子,倒毙在路边的马,不知道被什么人捡去了,但地上还残留着一抹血迹。 上官姗姗还找到了树上一处鞭痕,“你来看这是一一的雀鸣鞭抽出来的?” 沈君玉看了看,“是雀鸣鞭抽出来的。” 虽然确定了黎洛棠在这里出现过,但要找到黎洛棠并不容易。 就在附近方圆两三里寻找,没找到店家,找到了青耕山庄。 第四百三十八章炸蚕蛹?樱桃酒 “你说一一会不会就住在这个庄子里?”上官姗姗问道。 “这庄子建得如此精致,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别院,永宁侯府已被查抄,小六应该不会住在此处。”沈君玉冷静地分析道。 上官姗姗赞同的点点头,“那我们再去别处找一找。” 两人调转马头离开,有两人骑着马,在庄外伫足的事,很快就有人告诉了鸣翠。 “让守卫们打起精神来。”鸣翠吩咐了这么一句,也没多说什么。 黎洛棠跟着庄子里的妇人,在做樱桃酒,无从知晓这件事。 把新摘的樱桃一颗一颗洗干净,放在笸箩里晾干水分。 去柄、去核,榨成汁,倒进干净的瓷罐中。 放适量的白糖,再加上白酒。 封口,盖上瓷盖。 “这要多久才能酿好?”黎洛棠问道。 妇人笑道:“这酒,明天就能喝,但要味醇呀,得等上两个月。” “明天倒一点点出来尝尝味。”黎洛棠酒量不好,也不贪杯,但这酒是她亲自酿的,必须得尝一尝。 酿完了樱桃酒,黎洛棠就去了蚕房。 蚕房里,放着十几个木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放着笸箩。 笸箩里放着桑叶,最里面的架子是刚孵育出来的,小蚕苗黑黑,小小的,不仔细点,都看不到。 在角落是结茧的蚕,蚕丝不算太白,淡淡的黄色。 “这些蚕丝会拿去卖吗?”黎洛棠觉得宫玖弦应该不缺这点钱吧。 “庄子里有丝坊,会把丝煮出来,织成绸子,做中衣。公子不喜欢外面丝坊里的绸子,说是太硬,穿着不舒坦。”鸣翠说道。 黎洛棠哂笑一声,“真是讲究。” 说着,就往丝坊去了。 丝坊里几个灶眼上,都放着大锅,将蚕茧倒进去。 煮了一会,用长竹筷将丝缠出来,余下的蚕蛹是可以吃的。 “主子,您想吃炸蚕蛹吗?”鸣翠问道。 黎洛棠没吃过蚕蛹,但听人说,有点像花生米,颔首道:“晚上炸一碟吃。” 从热气腾腾的丝坊出来,就去了染坊和织坊。 染坊用是染料是纯天然的,蓝色染料靛蓝,红色染料茜草、红花,黄色染料槐花、姜黄、栀子,紫色染料紫草、紫苏…… 织坊里摆着木头织机,坐在织机前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媳妇。 个个手脚灵活,动作利落。 黎洛棠站在边上看了一会,鸣翠问道:“主子,您想上手试一试吗?” “我不会这个,还是不试了,免得毁了丝线。”黎洛棠笑拒。 虽然梭子,来回穿梭,瞧着挺好玩的。 在庄子四处走了一圈,就可以吃晚饭了。 一碟炸得香喷喷、色泽金黄的蚕蛹摆在了面前。 黎洛棠夹了一个吃,她可以确定不象花生米。 蚕蛹外皮是嘎脆的,里面却是嫩嫩的,还爆浆,有点象爆浆蛋糕。 总得来说,蚕蛹的味道还行,但算不上美味。 “吃这一回就够了。”黎洛棠没兴趣再尝试第二次。 听这话,鸣翠就知道黎洛棠不怎么喜欢吃蚕蛹,出去吩咐人,让厨房赶紧另做一道菜送上来。 第二天中午,看着透明的水晶瓶里浅粉色的樱桃酒。 “美酒当配美景。”黎洛棠决定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品美酒赏美景。 庄子东南角,有垒土而成的假山。 假山上种着长藤绿萝,在一缕缕藤萝之间,有弯弯曲曲人造水道。 温泉水被水车抽到假山顶,再沿着水道流到假山仙境一样美。 池塘里种着莲花,荷叶碧绿,荷花婷婷玉立。 在假山边有座精致小巧的八角亭,亭里有石桌石凳。 “就这吧。”黎洛棠说道。 从水晶瓶里,倒出樱桃酒。 浓浓的酒香中散发着淡淡的樱桃香,沁人心脾。 喝了一口,甜中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酸。 上好的纯酿泡出来的樱桃酒很好入喉,不知不觉间,三小杯就下了肚。 酒的度数不算高,但黎洛棠的酒量太差。 微醺的她,一时来了兴致,一个纵跃,飞身掠出亭,长鞭出手。 鞭影上下翻飞,破空声,啪啪作响,如银蛇飞舞,让人眼光撩乱。 黎洛棠的轻功绝妙,在舞鞭之时,脚步轻盈,飘然若仙。 黎洛棠在这里自得其乐,却不想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在附近的一个山头的观景楼上,一个年近四旬的男子拿着千里眼,对着黎洛棠在看。 “那个庄子是谁家的?”男子问道。 “回王爷,那是彭城伯的庄子。” “彭城伯啊,呵呵,装得一本正经,没想到也玩这个调调。”男子露出淫邪的表情,“货色不错,值得玩一玩,帮我约彭城伯。” “是,王爷。”随从领命而去。 此时,宫玖弦正在陪黎皓扬下棋。 圣上仍然没有召见黎皓扬,而黎皓扬也不着急面圣,最多就是每天问一问,“陛下何时召见?” 宫玖弦不是说:“圣上身体不适,连早朝都停了。” 就是道:“圣上昏厥症犯了,卧床休息,不召见任何人。” 黎皓扬也就不多言,安安心心的在四夷馆住着。 一盘棋下完,宫玖弦以一目告负。 在两人捡棋盘上的棋子时,一个下人进来行礼道:“伯爷,蜀王府的人求见。” 宫玖弦有点意外,他虽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但和蜀王没有什么来往。 蜀王是酒色之徒,荤腥不忌,男女通吃,曾经还想染指他。 宫玖弦想起蜀王看他的眼神,就觉得恶心难受,若是他有手段,早就成了蜀王的禁脔。 现在蜀王打发人来求见他,想要做什么? 任宫玖弦聪明绝顶也想不到,蜀王看上了黎洛棠。 宫玖弦出去见人,来人拿着请柬,“奴见过伯爷,伯爷万安。” “不必多礼。”宫玖弦虚扶,示意随从把请柬拿过来。 随从把请柬奉上,宫玖弦打开请柬一看,是蜀王约他,明天上午去春雨茶楼饮茶。 宫玖弦皱了下眉,虽然他不想见蜀王,但也不好拒绝蜀王的邀约。 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蜀王约他是为何事。 “请回禀王爷,下官明日准时赴会。”宫玖弦合上请柬道。 “是,伯爷。”来人行礼退出。 第四百三十九章蒜泥白肉?冯灿死了 黎洛棠不知道她被一色狼惦记上了,她第二天带着鸣翠去法海寺。 这个法海寺跟白蛇传里那位法海和尚,没有任何关系。 寺名,取意佛法大于海、以法制水。 僧人们的解释是:佛法广大难测,譬之以海。 黎洛棠去法海寺,不是去上香,是去看壁画。 从庄子去法海寺,不走官道,走小路,可以节省半个时辰的时间。 走到半路,突听前方传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路没什么行人,放马疾驰,不算什么。 只是上路上灰尘大,马蹄翻飞,带起了满天的黄尘,会扑得满头满脸都是。 “鸣翠,我们避到林子里去。”黎洛棠翻身下马,牵马往旁边林子里去。 鸣翠立刻跟上,两人刚走到林边。 一匹马飞似的从她们面前跑过,可是马鞍上的人,是趴着的。 黎洛棠心念一动,飞身过去,追上马。 “小姐。”鸣翠喊道。 黎洛棠将真力凝聚在右臂上,伸手抓住辔头。 那匹马头用力向上挺,似想把黎洛棠甩掉。 但黎洛棠使了千斤坠,马前蹄重重地踩踏下来,尘土飞扬。 马没能再往前冲一步,停了下来。 马鞍上的确趴着个人,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 只是马刚刚都直立了,他都没有从马鞍上摔下来,这就很奇怪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被麻绳绑在马背上。 “主子,镫子上有血。”鸣翠惊道。 何止镫子上有血,劲装男子浑身都是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是什么人?”鸣翠伸手去扶男子的头。 “冯灿!”黎洛棠发现冯灿一脸惊恐。 他的头脸,并没有伤痕,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鸣翠,把麻绳弄断。”黎洛棠说道。 麻绳弄断,把冯灿的尸体掀过来,就看到了他的致命伤。 冯灿的胸口处,有一个大洞。 黎洛棠面色微变,“摘心手。” 江湖上,会使出这么恶毒招式的,大多是黑道魔头。 黎洛棠抬头看向马儿过来的方向,尘土渐落,小路伸向远处,空无一人。 “主子,我们还去法海寺吗?”鸣翠问道。 前面只怕有麻烦,还是折返比较好。 “去。”黎洛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湖上这么多人,正派的、邪派的齐聚京城,是为了什么? 对了,她爹和娘应该快到京城了吧? 黎洛棠把冯灿的尸体提去旁边的林子里,将尸体掩埋,又弄个了标识,“我会把你的死讯告诉你的门派的。” 从林子里出来,把冯灿的马放走。 主仆俩骑马前行,大约走了三里地,就看到三具尸体。 两具尸体的死状和冯灿一样,胸口有个大洞,都是因摘心手而死。 另一具尸体,则是被割断了咽喉。 地上的血,都半干了,可见动手的人,已离开一定时间了。 这三人,黎洛棠不认识,也没法揣测三人的身份。 但黎洛棠不忍心看他们暴尸荒野,将他们提到林里,将人掩埋,做好标识。 主仆俩继续往法海寺去,就在她们离开没多久,另一条小道来了两个人,正是上官姗姗和沈君玉。 “这里有血迹。”上官姗姗仔细辨认了一下,“已经干了。” “四处找找,说不定能找到线索。”沈君玉说道。 两人找到了林子里,看到了坟堆。 上官姗姗叹了口气,道:“有人在我们之前将痕迹都抹去了,回城吧。” 这个情形,也只能回城,另想法子查了。 黎洛棠和鸣翠因路上耽误了时间,快午时了才远远的看到法海寺的山门边的四棵古柏。 四棵古柏,好似四大天王守护着寺院,百姓们叫它们:四大天王柏。 法海寺坐北朝南,依山而建。 “吃了午饭,再上山。”黎洛棠看山脚下有几家店铺。 卖吃的只有一家店,卖是素菜。 上山进香,吃荤腥,会冒犯佛祖的。 蒜泥白肉被送了上来,若不是早知道是素菜,黎洛棠真被肥瘦相间渐变的色彩给欺骗住了。 净素不能放葱姜蒜,搭配的料汁里面的辣椒油,香味更加突出。 沾上料汁的蒜泥白肉,酸辣咸鲜。 就在黎洛棠享用美食时,宫玖弦一脸铁青的坐在书房里,将手中的茶杯捏成了碎片,“该死的东西。” 蜀王向他提出,要他庄子上那个会舞鞭子的小子。 还说什么,只要他把人送来,不会亏待了他。 一个酒囊饭袋,若不是想留着他做傀儡,早就弄死他。 现在,就让他死吧。 不过得好好谋划,不能引起人的怀疑。 宫玖弦把手中的茶杯碎片丢在地上,“来人。” 外面的随从应声进来,“伯爷。” “去把徐长春叫来。”宫玖弦吩咐道。 随从领命而去,过了会,一个精壮的男子进来了,“伯爷。” “让蜀王府的暗子动起来,尽快送蜀王上路。”宫玖弦直接道。 徐长春一怔,“伯爷,这时候送蜀王上路?” “对。”宫玖弦微眯着眼,“他该死。” 徐长春想起今天宫玖弦才见过蜀王,这一回来,就要送蜀王去死,很明显蜀王是做了什么事,触怒了伯爷。 “是,七天内必办妥。” “五天之内,不惜一切代价。”他答应五天后,送人的。 “是。” 安排人手去解决蜀王,宫玖弦心中的戾气,才消散了大半。 黎洛棠吃过午饭,又泡了薄荷茶漱了口,带着鸣翠上山进寺。 山门前西南方的香道上,有一座小石桥。 在小石桥的四角各生长着一棵古柏,古柏的根都生长在小石桥的石缝中,正是有名的四柏一孔桥。 在寺内的大雄宝殿前,巍然屹立着两棵巨大的白皮松,郁郁葱葱的绿冠有数丈高,白干鳞片斑驳。 像两条银龙静静的守护着大殿,鸣翠说道:“主子,这就是百姓口中的白龙松。” 她其实也是第一次来,但昨儿知道黎洛棠要来,特意去打听了一下。 “这斑驳的鳞片,瞧着是挺像龙身上的鳞片的。”黎洛棠笑道。 虽然寺里古树多,但黎洛棠来寺里,是为了看壁画的。 壁画分布在殿内墙壁上,黎洛棠数了数,共有人物七十多个。 三五成组,互相呼应,统一而有变化。 人物的服饰华丽,仪态优美,线条流畅,色泽浓丽。 壁画上分别画的是水月观音,文殊、普贤菩萨。 在观音、文殊、普贤三菩萨的,周围绘有善财童子、韦陀、供养佛、马川狮、驯象人及鹦鹉鸟、清泉、绿竹和牡丹等。 水月观音面目端庄慈祥,身披轻纱,花纹精细,似飘若动,给人以清新明静之感。 虽然黎洛棠学画,学到半途而废,但还是看出壁画用得单线平涂法。 用笔主要为铁线描,间用兰叶描和钉头鼠尾描。 线条绵长而洒脱,长长的衣纹线条是一气呵成的。 人物姿态各异、栩栩如生,是可以和敦煌壁画相媲美的。 第四百四十章翡翠豆泥?惨死 法海寺除了壁画可看,还有那漫山遍野的苍松翠柏可观。 寺里虽香火旺,但往里走却清凉幽静。 那个灰衣芒鞋、身材瘦小的老和尚一出现,黎洛棠就注意到了。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烧香请移驾到大殿去。”老和尚双手合十道。 “谢大师指点,只是我不是来烧香的。”黎洛棠还礼道。 老和尚浑浊的眼中,精光微闪,“那施主前来有何贵干?” “久闻法海寺的壁画精美绝伦,难得入京,特来瞻仰。”黎洛棠实话实说。 老和尚笑道:“原来如此,可要老衲为施主带路?” “不劳烦大师,大师请自便。”黎洛棠淡笑道。 老和尚还要说什么,突神色微变,低头道:“既是这样,老衲失陪。” 言罢,他就往大雄宝殿去。 黎洛棠看出他的异样,虽觉得诧异,但没有急着扭头去看,指着一个方向道:“鸣翠,我们去那边。” 鸣翠到也机灵,故意扬声道:“主子,奴婢听人说那个大铜钟,铸造的十分精美,钟身内外都铸满梵、汉文的经咒。” 边说边走,微微扭头看了过去。 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面目阴沉,留着三络胡的男子,步履稳健的往大雄宝殿去。 黎洛棠迟疑片刻,小声道:“鸣翠,我们跟过去瞧瞧。” 可是到了大雄宝殿,只见跪在佛像前的一脸虔诚的善男信女,以及三个年轻和尚,不见老和尚和那个黑衣人。 “主子,那边有个小门。”鸣翠低声提醒道。 主仆俩快步走了过去,这小门正对着一条长廊。 视线尽头,有一道瘦高的身影闪过。 黎洛棠赶忙追了过去,看到的是一条通往圆洞门的青石路。 门开着,那是一个小院子,里面种着一棵菩提树,在树下是一间间的禅房。 黎洛棠沉吟片刻,就走进了院子。 院子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禅房的门都关着,不见老和尚,也没看到那黑衣人。 “算了,不找了,走吧。”黎洛棠正要离开,却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声。 凝神静听,发现呻吟声,是从左边第三间禅房里传出来的。 黎洛棠快步走到禅房门口,伸手一推,没推开。 门从里头闩上了,黎洛棠凝功,用力一震,砰然一声,门闩断了,门开了。 黎洛棠看到老和尚半瘫在蒲团上,脸色苍白,眼皮半耷拉着。 奄奄一息,离死不远。 “大师。”黎洛棠走到老和尚面前。 鸣翠把门掩上,守在门边。 “凶手是谁?”黎洛棠问最关键的问题。 老和尚努力睁开眼,看着黎洛棠,“是施……主啊。” “动手的是不是刚才那个黑衣人?”黎洛棠追问道。 “这不关施主的事,施主请快快离去吧。”老和尚断断续续的说道。 黎洛棠皱了下眉,“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我既然撞上了,总得弄清楚才行,还请大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和尚大喘了两口气,“施主来京几日了?” “十来天了。”黎洛棠答道。 “京里来了许多武林人士,他们在密谋起义的大事。” 黎洛棠嘴角微抽,当今还真是不得民心,不仅朝中大臣要造反,民间百姓也要起义。 “他们邀大师加入,大师拒绝了,他们就下杀手?”黎洛棠揣测地问道。 老和尚唇边流出一抹鲜血,血发黑。 黎洛棠一惊,“你中毒了!” 说着,就要掏解毒丸。 “施主,此毒无药可解,老衲亦罪有应得。”老和尚说道。 黎洛棠目光微闪,“这毒是你自服的?” 老和尚叹了口气,“老衲即将不支,倘若被人发现,施主将百口莫辩,快快离去吧。” 言罢,他眼角处也流出鲜血。 “大师,你可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那些人?”黎洛棠急声问道。 “他们在在…….”老和尚话没说完,断气了。 “大师。”黎洛棠被气笑了,“你先别……死啊!” “主子,有人来了。”鸣翠说道。 看着老和尚的尸体,黎洛棠咬了咬牙,“我们走。” 进来时,她就看到后墙上有扇窗户是开着的。 黑衣人应该是从那儿离开的,她们也从那儿走吧。 从窗口跃出,主仆二人不敢多停留,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来的路上,遇到凶杀。 到寺里,又见老和尚惨死。 这看似平静的京城,暗潮涌动。 可偏偏又迷雾重重的,让人看不真切。 好在黎洛棠不是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透,就撂一边了。 再者,此时,她面前摆着一桌菜呢。 看着吃食,她脑子就停止思考了,只想好好享用美食。 那道翡翠豆泥,蛋泡洁白似雪,豆泥碧绿如翡翠。 黎洛棠细细品尝后,道:“蚕豆做的豆泥,里面有荸荠、有樱桃,问问厨子,怎么做的?” 鸣翠让人把做这道菜的厨子叫了进来,厨子就跟黎洛棠说菜的做法,“把新鲜蚕豆去皮,洗净,放在沸水里煮粑,捞出沥干水,用刀背,将蚕豆压成茸泥状。” “鸡蛋取蛋清,掸成蛋泡。” “蜜樱桃一切两半,取核,放在蛋泡上。” “锅放在旺火上,化猪油,烧到六成热,把蚕豆泥放进去,翻炒。” “翻炒时,加白糖、茡荠粒、樱桃炒。” “炒好后,就舀入盘上,将蛋泡放在豆泥上就可以了。” 厨子说起来挺简单的,但黎洛棠知道她绝对做不出来,把方法记下,以后让施施学着做。 晚上,黎洛棠就在小册子上,把这道翡翠豆泥的做法,详细的写了下来。 第二天,黎洛棠在鸣翠的陪同下,去了野三坡。 她到是想去六峰连缀、逶迤南北的玉泉山,奈何玉泉山是帝王的御园,没有圣命,任何人都无法入内。 野三坡地处太行山脉和燕山山脉交汇处,离青耕山庄有一定的距离。 但野三坡不驻景色美,传说也多。 立儿石、百里峡天桥……. 是神仙们常去的美丽之地。 “不羡神,不羡仙,只羡山长青,水长碧,草长莺儿飞。”黎洛棠念叨着不知从哪看到的句子,翻身上了马。 野三坡现在还没有人工开发,透着自然之美,也没什么事,当然要去走一走,看一看。 第四百四十一章蝴蝶肚尖?百里峡 野三坡的地形南低北高,形成了有差异的气候。 据地志记载:因山脉之障蔽,天色亦有好异,寒暖相好半月许。每遇春令,下坡核桃已脆固,上坡始花。 主仆将马寄存后,就往百里峡的天桥去。 鸣翠将打听到的传说故事讲给黎洛棠听,“从前,有个诚实,善良的小伙子,名叫石善。” “每一个传说故事的开始,都有一个诚实善良的小伙子,然后这个小伙子被天上下来的仙女看上了。”黎洛棠吐槽道。 鸣翠噗哧一笑,道:“看上石善的不是仙女,而是山中的狐狸精。” “狐狸精呀!”黎洛棠想起了那首《白狐》,“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这曲子听着好悲。”鸣翠忧伤地道。 黎洛棠笑,“这本就是悲剧啊,好了,继续说故事吧。” “父母去世后,他跟着兄嫂生活,只是嫂子为人刻薄,虐待石善,吃不饱,穿不暖,还逼他上山砍柴。” “不上山砍柴,怎么遇狐狸精啊。”黎洛棠笑道。 “有天,他上山砍柴,树枝勾破了他的衣裳,他很伤心的自言自语道:‘如果母亲在世,我的衣服早被缝好了。’语音刚落,就见一个美丽的姑娘来到近前…….” “这个传说,绝对是那些娶不到妻子的穷书生写出来的。”黎洛棠撇嘴道。 “主子,有茶耳。”鸣翠眼尖的看到了旁边几棵茶树上一片泛白的茶叶。 茶耳其实是茶叶片的一种病变,可以食用。 鸣翠摘了好几片回来,“主子。” 黎洛棠接过那片茶耳,把上面的毛绒撕掉,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好涩。” 其实,想一想,就知道茶耳味道肯定不佳。 茶树就在山路边,若是茶耳甜,早就被山民给摘光了。 峡谷幽深,绿树成荫,进百里峡的山路,十分的湿润,峡壁上更是布满青苔。 在峡谷的入口的两个山脊之间有一石人,这石人叫“仙官引路”。 这就到了蝎子沟,沟中遍生蝎子草。 蝎子草形如幼桑,如肌肤触动其叶,顿觉疼痛难忍,但少时即愈。 在沟内,有“龙潭映月”、“摩耳崖”、“铁锁崖”等壮景,令人叹为观止。 走过蝎子沟,到了海棠峪。 沟内遍布海棠花,此处翠壁兀立,丛峦万仞,直插云天,令人望而生畏。 野生的海棠花开满沟谷,清香四溢,步步是景。 可就在这里,黎洛棠突停步,“有血腥味。” 鸣翠深吸了两口气,“奴婢没有闻到。” “味道很淡。”黎洛棠皱着眉,环顾四周。 出门就见血,出门就见血。 是不是该找个庙什么的,烧个香拜个佛,去去晦气啊? 转念想到,昨儿那老和尚可就死在庙里。 这佛、菩萨,泥塑的,保佑不了人。 黎洛棠凭着敏锐的嗅觉,顺着风向,找到了发出血腥味的地方。 在一条小溪旁,倒着一黑衣人。 鸣翠上前,把黑衣人翻转过来。 黑衣人满脸是血,血是从他面门上五个血洞流出来的。 血洞跟手指一般粗细,显然,黑衣人是让人迎面抓死的。 迎面被抓死,由此可见黑衣人的对手的武功,必然要比黑衣人强上许多。 “主子,这黑衣人会不会是昨天杀死老和尚的那个?”鸣翠问道。 黎洛棠蹙眉道:“不知道,昨天没有看清。” 这黑衣人不知道是好是坏,但不管,任由尸体放在溪边,不仅容易吓着山民,还会污染溪水。 主仆不辞辛苦,找了一低洼处,把黑衣人给埋了。 深入峡内,到了十悬峡,这是一条分布着数十处弧形悬崖的沟谷。 峡谷内奇岩耸立、绝壁万仞、草木横生,千奇百怪的岩溶壮景集雄、险、奇、幽为一体,真是步步皆是景。 走在峡内,仿佛走在大自然描绘出来的百里画廊之中。 峡内无有人家,中午吃点饭团充饥。 大约申时初,主仆俩才大致在野三坡转了一圈。 下了城,到寄存马的山民家把马骑走。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山庄时,已是酉时初。 厨子为黎洛棠准备了蝴蝶肚尖,这道卖相极为漂亮的佳肴。 这道菜的主料,就是猪肚。 洗净去油脂,用沸水略氽后,刮去猪肚上的白皮。 取肚法肉,片成一虚一实的蝴蝶片。 做法,厨子简单的说罢。 黎洛棠就举筷开吃,猪肚急炒出来,质地柔嫩。 配上香菇、冬笋片,味鲜,却又很清淡。 与此同时,宫玖弦在顾霆晅的追问下,告诉了他,黎洛棠的下落,“城里太乱,她住在城外更安全。” “你软禁糖糖?”顾霆晅双眉紧锁。 “她来去自由。”宫玖弦端杯,抿了口茶水,“错误犯一次就够了。” 听话听音,顾霆晅脸色微沉,“靖边军的副将要见你。” “费心了。”宫玖弦笑道。 能这么快联系上靖边军的副将,可见顾霆晅是真心相助。 等天黑后,顾霆晅就带着宫玖弦去见人。 而这时的蜀王府,十几个姿容俏丽,梳着燕尾形发髻,披着半透明的薄纱的歌舞姬,在翩翩起舞。 她们载歌载舞,作出各种撩人的姿态,引得观看的人,都露出淫邪之色。 蜀王靠坐在宝座上,怀里搂着个**少女,右手揉搓着少女的胸口。 “王爷,别一直看跳舞啊,喝酒呀。”少女捧着杯酒,娇声道。 蜀王的手指在少女嘴唇上划过,“用你的小嘴喂。” 少女将酒含在嘴中,凑到蜀王面前,吻住他的大嘴,将酒缓缓渡过去。 蜀王喝了美人酒,哈哈大笑,在少女圆润的臀部捏了一把。 少女娇娇的笑,往蜀王怀里钻,“王爷,奴家想伺候您。” “今天晚上就让你伺候。”蜀王勾起少女的下巴,在她嘴上用力一嗫。 “奴家一定好好伺候王爷。”少女喜滋滋地道。 这时,领舞的女子叼着一枝花,扭着腰肢过来了,到了蜀王面前,“王爷,请为奴家簪花。” “不错,不错。”蜀王松开少女,去接领舞女的花枝。 变故突生,领舞女看蜀王俯身过来,朱唇一启,朝他吐出含在嘴里的镖。 如此近的距离,别说是被酒色淘空身子的蜀王,就是普通习武之人,也会中招。 在蜀王中镖的同时,少女大喊道:“有刺客!” 话音落,那些跳舞的女子纷纷发射暗器,将殿内的灯火打灭。 殿内一片混乱,有喊:“护驾!来人,护驾!” 有喊:“王爷,快救王爷。” 有喊:“来人,抓刺客!” ------题外话------ 昨天我以为我更了,直到露露来找我,我才知道,我更了个错觉。凌晨那一章,是昨天的,这一章才是今天的。 作者糊涂了,请大家见谅。 第四百四十二章醉排骨?探望 殿内的灯光再次点亮,王府护卫们看到的是已断气的蜀王。 那群行刺的歌舞姬,已不见了踪影。 空气中似还残留着她们身上的香味,在告诉大家,她们的确存在过。 蜀王死了,刺客逃了。 抓不到刺客,王府的护卫们都会倒大霉。 消息传进宫中,内侍不敢不报,只得将已安寝的皇帝给唤醒,禀报道:“陛下,蜀王被刺身亡。” “什么人干的?”皇帝震怒。 “是一群歌舞姬。”内侍答道。 “抓人,严刑审问。” 如是刚消停几天的铁甲卫又有事做了,在城里到处抓人,再次闹得人心惶惶。 死了儿子的皇帝,就更不可能召见会给他添堵的黎皓扬了。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黎皓扬向宫玖弦辞行。 “黎大侠可有什么话要下官禀告圣上?”宫玖弦问道。 “无话可说。”黎皓扬笑了笑,“本可做能臣,为何要做幸臣?” 宫玖弦笑,“意有所图。” 黎皓扬沉吟片刻,“犼君?” “果然瞒不过黎大侠。”宫玖弦承认了。 “小心行事,好自为之。”黎皓扬告诫了他一句,出了四夷馆,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黎皓扬离开后,宫玖弦进宫向皇上复命。 “你这事办得好。”皇上满意地道。 宫玖弦恭敬地答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子职责。” “蜀王被刺一事,你去大理寺询问一下。”皇上吩咐道。 “是。”宫玖弦领着皇上的口谕,往大理寺去。 去大理寺,他可以施压,可以卖人情,还可与人结交。 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城里发生的事,影响不到住在山庄里的黎洛棠。 顾霆晅从宫玖弦口中得知了黎洛棠的去处,自然是要到庄子上去确认,黎洛棠是否真得在庄子上。 其实顾霆晅并不太愿意让黎洛棠住在宫玖弦的庄子里,但他如今这个处境,又没地方安置黎洛棠,也只能将这郁闷之气给吞下。 看到顾霆晅,黎洛棠是开心的,拉着他在庄子里散步,“事情怎么样了?” “一切都很顺利。”顾霆晅报喜不报忧。 “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吗?”黎洛棠问道。 “几日不见,我......你好吗?”顾霆晅是话到嘴边,改了词。 黎洛棠眨巴着眼睛,扭头看着他,笑盈盈地问道:“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黎洛棠向他身边靠近,“有没有想我?” “有。”顾霆晅顿了顿,“你……有没有想我?” 黎洛棠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没有啊,我吃得好,睡得好,才不想你呢。” “我不信。”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甜甜一笑,“有啊,有想你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霆晅正要说什么,疯女人捧着花跑了过来,“田哥哥,送给你,花花好不好看?” “好看。”黎洛棠接过花,都懒得纠正她称呼错误,“谢谢美美,去玩吧。” 疯女人欢喜的哇哇叫着,挥着手,跑开了。 “她是谁?”顾霆晅问道。 “我在街头遇到她,看她可怜,又认识田二哥,就收留了她。在城里,有人要掳走她,所以我才搬到城外来了。” “你是想要带她去西安?”顾霆晅问道。 黎洛棠把疯女人疯言疯语里透露出来的一些事告诉顾霆晅,“如果真是香夫人害了她,我把人送去田家,岂不是送羊入虎口?” “你的顾忌是对的。” “等京里的事了结,我们带她去西安,把她交给田二哥,田家的事,就让田二哥去头痛吧。” “就快到五月初五了,我们还困在京里,田二哥他们在西安久等我们不至,听到消息,怕是会赶来京里。” “那更好,他来了,我就不用带人千里奔波,真是省心又省力。”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一片竹林边。 林里传来人吊嗓子的声音,“啊啊……喔喔…….” 黎洛棠回头问道:“庄子里还养了戏班子呀?” 跟在不远处的鸣翠,答道:“庄子上养了几个,没有府上的多,只能排个简单的小戏唱一唱,主子,可是想听?” “一会吃午饭时,让唱青衣和花旦合着唱一段吧。”黎洛棠笑,“好不好?” “听你的。”顾霆晅看黎洛棠的目光里,满是宠溺。 午时,顾霆晅陪黎洛棠去庄子的前厅用餐。 鸣翠把唱青衣和花旦的两个小戏子找来,让她们为两人各唱一段。 青衣唱的是《锁麟囊·春秋亭》,“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花旦唱的是《红娘》,“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怕,跟随我小红娘你就能见到她……” 在她们优美的戏曲声中,黎洛棠在吃厨子精心为她烹制的醉排骨。 炸成金黄色的排骨,沥去油后,放在碗里,浇上醉汁即成。 排骨喷香的,令人陶醉。 醉汁甜中带着酸,配上排骨酥脆的肉,味道极好,令人回味无穷。 饭罢,黎洛棠送顾霆晅出庄,“事情再忙,也要按时吃饭,我可不想下回见到一个骨瘦如柴的你。” “知道了,一日三餐,我会按时吃饭。”顾霆晅认真地答道。 “做事时,小心一些,别让人算计了。”黎洛棠知道顾霆晅行事稳重,可还是忍不住提醒。 “我会小心。”顾霆晅翻身上马,“我走了。” “有空记得来看我。” “好。”顾霆晅拍马扬长而去。 在离城三里处,顾霆晅遇到了从另一条道上来的沈君玉和上官姗姗,“五哥,上官姑娘。” 沈君玉狐疑地看向上官姗姗,“上官姑娘?” 上官姗姗万没想到,她的身份就这么被拆穿,“我说他喊错人了,你信吗?” “你觉得呢?”沈君玉似笑非笑地问道。 上官姗姗假笑,“你肯定不信。” “不信什么?”顾霆晅问道。 上官姗姗瞪他,“也不知道一一怎么会看上你的?” 这个问题,脸薄的顾霆晅没法回答,装没听到,“五哥,可是听到永宁侯府出事的消息才进京的。” “正是。”沈君玉答道。 第四百四十三章醉牛肉?成大人了 从顾霆晅口中,得知黎洛棠住青耕山庄,上官姗姗懊恼地道:“我就说一一住在那里,你偏说不是,害得我们生生错过了。” 语气里那浓浓的幽怨,让沈君玉觉得自己是拆散鸳鸯的恶毒之人,轻咳了一声,道:“小七住在城外好,这城里的情况,怪异的很。” “蜀王被人刺杀,铁甲卫在满城抓人,糖糖住在城外,比较安全。”顾霆晅说道。 “是不是有不长眼的人,找一一的麻烦?”上官姗姗问道。 大有顾霆晅说是,她就要把人揪出来,揍一顿的架式。 “事情都已解决了。”顾霆晅笑道。 “那就好。”上官姗姗放心了。 “小六,你姑父的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沈君玉说道。 “有需要的话,一定麻烦五哥。” “也可以麻烦我。”上官姗姗赶忙道。 顾霆晅微微一笑,“谢谢。” “别跟我客气,不管是看在一一的份上,还是看在他的份上,我都义不容辞。”上官姗姗拍拍胸口道。 “你们现在住在什么地方?”顾霆晅问道。 “平安老店。”沈君玉答道。 “有事,我会让人去客栈找你们的。” 进了城,顾霆晅自去藏身处,沈君玉和上官姗姗回了客栈。 见到了顾霆晅,知道黎洛棠的下落,上官姗姗很开心,点了一桌子的菜。 其中就有一道醉牛肉,这道菜精选牛腿健核肉,剔去浮皮、脏物,切成核桃大的四方块,放进开水锅里氽透。 撇去血水后,捞出,放进小口的瓷罈里。 加绍酒、酱油、冰糖、西大香、上元桂、姜、葱、胡椒,及没过肉的高汤,放在旺火上熬煮。 这道菜的最关键的地方,在于要熬炖两个时辰,期间还得翻动几次。 当然这样煮出来的菜,味道那是相当相当的好。 掀开盖子,浓郁的肉香,就已让人垂涎三尺。 肉已被炖烂,入口既化,配上浓厚的汤汁,吃得人舌头都快要吞下去了。 看着埋头苦吃的上官姗姗,沈君玉眼神复杂,心情亦很复杂。 以为她是男子时,他有想过远离她,可是又舍不得,纠结中,结伴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知道她是女子,他很是窃喜,这说明什么? 等吃完,沈君玉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听什么?”上官姗姗反问他。 “为何女扮男装? “为了行江湖方便,一一也女扮男装啊。” “小七没有易容。” “易容是我的爱好。” “那捉弄我呢?” 上官姗姗俏皮一笑,“也是我的爱好。” 言罢,她蹦蹦跳跳的出门了。 沈君玉跟在她后面,“你这爱好持续时间有多久?” 上官姗姗回头看着他,眼中含笑,“你希望有多久,就能有多久。” “一辈子可好?”沈君玉轻声问道。 他有些不安,他不知道上官姗姗对他的撩拨,是认真的,还是觉得好玩? “当然好啊!”上官姗姗笑容灿烂。 虽然她还顶着张丑脸,但沈君玉仍旧心动不已。 两人把话说开,这一夜,沈君玉终于睡了一个好觉,不必纠结,不必质疑自己了。 次日,上官姗姗抹去了易容,露出她本来娇媚的容貌。 沈君玉看了呆怔了片刻,说了句,“原来你这么美。” 被心上人表扬,上官姗姗心里美滋滋的,笑靥如花。 上官姗姗的心情好,黎洛棠的心情相当不好。 她的初潮来了,虽然她的身体好,没有痛经的毛病,但是没有姨妈巾,真的是非常不方便。 黎洛棠蔫蔫的窝在房间里,鸣翠安排了说书先生说书给她听。 说了一段后,黎洛棠摆摆手,“不必说了,出去吧。” “主子,可是很不舒服?要不请大夫来看看?”鸣翠忧心的问道。 “没有不舒服,就是乏的很,想睡觉。”黎洛棠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这让她很不适应。 “田哥哥。”疯女人在外面喊。 黎洛棠揉了揉额头,那些药吃了,好像没什么作用,疯女人还是很疯。 疯女人捧着什么东西,跑了进来,“田哥哥,你看,你看,三个宝宝。” 黎洛棠支起身子一看,嘴角抽搐,那是三只出生不久的小老鼠。 小老鼠还没长毛,红红的,看着有点惨人。 “你去钻鼠洞了,弄得这满身的泥。”黎洛棠皱眉道。 “田哥哥,这是宝宝,三个,我们的。”疯女人把老鼠往黎洛棠面前送。 “这是老鼠,不是宝宝。”黎洛棠示意鸣翠把人带鼠一起带走。 她浑身不舒坦,没精力应付疯女人。 鸣翠把疯女人哄出去,黎洛棠扯过薄毯搭在腹部,迷迷瞪瞪睡着了。 午后,酝酿了大半天的雨,倾盆而下,还夹着一阵阵的电闪雷轰,势道惊人。 就在这时,通往山庄的路上,多了五匹快马。 三男两女,一女道:“前面好象有一个山庄。” 一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这雨下得太大,我们进去避一避吧。” 到了山庄大门处,男子之一道:“这雨实在太大,能否让我们进宝庄避一避?” “可以,请到倒座厅里歇一歇吧。”门子将五人引了进去,又命人备上热茶水以及干净的衣裳。 “这庄子不错。”三男中最为年长的那个道。 五人换了衣裳,又喝了热茶水,就在倒座厅里歇着。 一刻钟后,又有人来避雨。 门子照旧将三人,领进了倒座厅。 从这时到酉时初刻,一共来了五批来避雨的人。 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 来了第六批避雨的人,这一批避雨的人最多,共有七人。 有两人脸上带着长长的疤痕,有点骇人。 门子不敢拒绝,将七人带进厅里。 坐在厅里的十几个人,突然都站了起来,有几个还拔刀抽剑。 进来的七人却毫无惧色,淡定地道:“想在这里打?” “庄子上的人好心让我们进来避雨,你们正派人士就是这么办事的?” “阿弥陀佛。”悲嗔站了出来,“各位施主还请息怒,大家各避各的雨,还是相安无事的好,免得惊忧了庄子的主人。” 悲嗔是少林高僧,他这一出面,大家都给他面子。 第四百四十四章鹅黄肉?机会 雨一直不停,人聚集在倒座厅里,没法离开。 门子去禀报了翠柳,“瞧着都是江湖中人。” “不必得罪他们,给他们整点饭菜。愿意留宿的,就安排好,要走的,就好生的送出去。”翠柳说道。 “知道了。”门子回了前院。 打发走门子,翠柳进去伺候黎洛棠吃晚饭。 黎洛棠在吃厨子专门为她做的鹅黄肉,这道菜皮酥馅嫩,色泽鲜美好看,还有一股鱼香味。 见翠柳进来,黎洛棠就问了句,“什么江湖中人?庄子上来了江湖客吗?” 翠柳本意是不想惊动黎洛棠,但黎洛棠问,她也不敢瞒着,“雨下得到,来了些避雨的人,瞧着不像是普通的商贾。” “有和尚吗?”黎洛棠对悲嗔这个秃驴是念念不忘。 “这个奴婢没问。”翠柳答道。 “没事,等吃完了饭,我过去瞧瞧。” “不可主子,您身子不舒坦,再淋了雨受了寒,会腹痛的,还是奴婢去瞧瞧吧。”鸣翠说道。 黎洛棠动了一下,下腹处,喷涌而出。 再强悍的女侠,也不得不受制于生理。 “行,你去。”黎洛棠顿了顿,“小心点,别让他们发现你。” 倒座厅里,门子领着小厮们给那些人送了饭菜,“下雨天,留客天。时辰不早,诸位爷请用餐,酒微菜薄,还请诸位爷见谅。” “能让我们避雨,还为我们准备饭菜,已经很打扰了。” “行走江湖,错过食宿,那是经常性的事,能有口热饭吃,已相当不错了,谁还会嫌弃酒微菜薄。” 门子虽贴心的为悲嗔准备了素斋,只是悲嗔却道:“阿弥陀佛,让施主费心了,只是老衲过午不食,劳请施主将素斋端走。” 这些算是好说话的,那七个黑道人士,一点不见外的,要好酒好菜。 七人凶神恶煞的,门子不敢不从。 几大坛的酒、以及下酒菜都被送了进来。 将酒倒在酒碗里,举起来,互碰后,嚷嚷道:“来来来,喝喝喝。” 喝到兴起,他们开始划起了拳,“五魁首啊,六六六啊,七个巧啊,八匹马…….” 喊得震天响,吵得一位女侠不耐烦了,厉喝道:“闭嘴。” 划拳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响起来了,声音比先前还要大。 七人的作法,激怒一些脾气火爆的,“喂,你们想要干什么?” “是不是要找打?” “想死啊!” “你谁说找打?” “你说谁想死?” 七人喝了酒,上头得很,拍案而起。 “阿弥陀佛,大家进庄里避雨,都请克制,别惊忧了主人家。”悲嗔又出言相劝。 “老和尚,你少管闲事。”七人显然是吃饱喝足,想要闹事。 “你们这是要动手?”一个中年文士沉声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事解决掉,省得再约。” “七人对十几人,你们胜算有几何?” “哈哈哈”七人发出一阵嚣张的笑,“今天你们全得死,这庄子上,也不会留一个活口。” 这时鸣翠也悄声到了屋外,听到这话,倒吸了口冷气。 本以为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却不想引狼入室。 只是这些人若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庄子,想随便杀人灭口,那他们是在自寻死路。 “好歹毒的心思,有我们在,你们休想。”中年文士抽出了佩剑,想要对七人动手,然而身子晃了晃,一阵头晕目眩,“你们动了什么手脚?” “现在才发出我们动了手脚,你们还真是迟钝。”七人之一嘲讽地道。 “咚咚咚”一下就倒了三人。 “不想死,就下跪求饶,说不定我们心情好,就饶了你们的狗命。”七人之一说道。 “咚咚”又倒下两个。 七人也不动手,就双手抱着臂,准备等着对方一个一个的倒下后,再像宰小鸡一样,将他们给宰掉。 中年文士和悲嗔几人,不可能坐以待毙。 他们勉强支撑着,纷纷亮出武器,朝七人杀了过来。 只是呀,他们毕竟身中迷药,不是七人的对手。 要不是七人存着羞辱他们的意思,他们早就成了刀下亡魂。 而且打着打着,又倒下两个,不是被七人打倒的,纯是迷药发作。 “几位进庄避雨,身为主家,接待周全,也不需几位感谢,但几位也不该在庄上行凶作恶吧。”鸣翠领着几个护卫从大门走了进去。 “小丫头片子,滚一边去,别急,等会儿爷们再来疼你。”七人之一淫邪地说道。 “定疼得你欲死欲仙,销魂之极。” 鸣翠冷着一张脸,“你们该死,动手。” 护卫们一加入,那七人后悔不已。 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山庄,居然卧虎藏龙。 他们本没想动手,但是见门子还有小厮们都是普通人。 机会难得,故意吵着要酒要肉,借机降低悲嗔等人的警惕心。 眼见事情如他们所料的进行,然而半路杀出程咬金,庄子的人出现了。 此时,雨停了,倒座厅虽离正院稍远,但黎洛棠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我好像听到兵器相交的声音了,前面不会是出事了吧。” “主子,您听错了,是风吹树叶的声音。”翠柳塞了个小的汤婆子给黎洛棠。 “用不着这个。”黎洛棠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把小汤婆子放在腹部暖着。 黎洛棠因身体不适,成功错过了,找悲嗔算账的好机会。 倒座厅里,护卫们已占据上峰,将七人砍伤并抓了起来,五花大绑。 悲嗔等人见安全了,这才倒下。 “把人关起来,等天明报给伯爷,由伯爷发落。”鸣翠说道。 “这些人呢?”护卫头领问道。 “施恩不能不望报,伯爷需要他们。”鸣翠笑了笑,“给他们再灌点迷药吧,让他们晚点醒。” “是。”护卫头领笑应了。 第二天,雨过天晴。 护卫头领派了心腹快马进城,向宫玖弦报信。 一个时辰后,宫玖弦就赶到了山庄,先去见悲嗔等人,向他们表明了身份,“在下是彭城伯,见过几位大侠。” 悲嗔等人是知道宫玖弦的,还挺愿意与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打交道,若是能将他拉拢过来,对他们支持的主公是一大助力。 宫玖弦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批江湖人,此时也顺水推舟,与他们攀谈。 第四百四十五章掸炝鱼鳃腰片?庄上生活 宫玖弦和悲嗔等人“相谈甚欢”,随着谈话的深入,宫玖弦吃惊发现了一件事。 这些人的主公,极有可能是那位在朝中不显山,不露水,一心修书的淳王。 当今曾评价此子:秉性和平,持躬谦谨,颇具乐善之风。 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把野心,隐藏得很深。 “还真是侥幸啊。”宫玖弦感慨地自语道。 说实话,他还真没怎么防备淳王。 若是在他快成功时,淳王出来摘果子,他真得会吐血。 宫玖弦没去管关在地牢里的七个黑道人物,进去见黎洛棠。 黎洛棠经过一夜的休息,身体的不适感没那么严重了,这会子正在和庄子里的孩童们玩抽陀螺。 他们不是在平地上抽,而是设了各种阻碍。 比如要把陀螺抽到一块架起来的细木条上,让陀螺转着通过细木条,再稳稳落地。 比如把陀螺抽得越过那个水洞。 比如把陀螺抽得上坡,抽得下坡…… 谁能通过这些阻碍,让陀螺到达定下来的终点,就算胜利。 黎洛棠很有兴致的参与其中,只是要把陀螺抽到离地约有五寸的细木条上,需要一定的技巧。 陀螺到了细木条边上,黎洛棠用力一抽,陀螺的确是腾空了,也上了细木条,但是又从旁边掉了下来。 好在其他小孩也没成功,大家还在同一起跑线上,继续来。 宫玖弦来时,看来的就是黎洛棠赢得了抽陀螺的胜利,在那儿欢呼雀跃的可爱模样。 双眸清亮,小脸红粉扑扑。 “糖糖。”宫玖弦唤道。 “你怎么来庄子上来?”黎洛棠笑,“你不会又休沐吧?” “出城办差,顺路过来。”宫玖弦笑道。 黎洛棠将落在额头上的碎发抚上去,“庄子上很好,谢谢你。” “你住着舒服就好。” 宫玖弦没有急着离开,陪着黎洛棠一起吃午饭。 厨子为两位主子,准备了一桌子美食。 掸炝鱼鳃腰片、筒子肉、银粉牛肉丝、清汤麦穗肚、 那道掸炝鱼鳃腰片,让黎洛棠吃了还想吃。 虽然菜名里有鱼,但菜里并没用到鱼。 这就跟老婆饼里,没老婆是一个道理。 菜的主料是猪腰,把猪腰撕去外皮,片净腰臊,用水漂洗干净。 光面朝上放在案板上,顺长划两刀,不能划透,坡刀片成鱼鳃状的薄片。 将各种配料和猪腰,一起放进锅里,急炒出来, 这道菜,就是因腰片形似鱼鳃,而被取名叫鱼鳃腰片的。 掸炝出来的腰片,味道鲜嫩爽口。 吃完了午饭,宫玖弦主动邀战,“我们手谈一局。” “好。”黎洛棠的棋艺普通,主要是她不乐意钻研。 没有出意外,宫玖弦赢了,虽然他很努力的想让黎洛棠赢,但失败了。 临走时,宫玖弦才告诉黎洛棠,“永宁侯府的事,很快就要尘埃落定了。” “好结果?” “当然。” “那我就放心了。”黎洛棠耸耸肩,“本来进京是想帮逸少的忙,可实际上什么忙都没帮上。” “你有帮上忙,而且是大忙。”宫玖弦认真地道。 “谢谢你的安慰。”黎洛棠笑,能不用她帮忙,其实是好事。 黎洛棠送宫玖弦出了庄子,看着他上了马车,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朝堂上,风起云涌,波澜不断。 庄子里,黎洛棠却是岁月静好,一派安逸。 转眼就到了五月初四,第二天就是端午节,庄子里的厨子浸泡了糯米,准备包粽子。 “弄点咸蛋黄、肉什么的包进去啊。”黎洛棠真诚地建议道。 “这样不好吃吧?”厨子迟疑地问道。 “好吃,很好吃。”黎洛棠用力点头,借此肯定她的说法。 厨子听从她的要求,去准备了肉,按她的要求腌制好,准备一会包进粽子里。 鸣翠过来了,“主子,庄子外来了一位名叫官山的客人……” “确定是官山?”黎洛棠问道。 “是,他说是主子的旧友。”鸣翠答道。 “她在哪呢?”黎洛棠问道。 “在前面的小厅里奉茶。” “带我去见她。” 黎洛棠在小厅里见到了上官姗姗,“姗姗。” “一一。”上官姗姗道。 小别重逢,姐妹俩都很高兴。 聊了别后的情况,黎洛棠就拉着她去包粽子。 取两片粽叶,搭在一起叠压。 将粽叶卷成一个圆锥状,往圆锥状的筒中装入糯米。 装了三分之二,黎洛棠往里放了两块腌肉。 “一一,你喜欢吃咸粽啊?” “你不喜欢吃吗?” “甜的咸的,我都喜欢吃,我不挑。” 用糯米把肉盖住,将上部的粽叶向下折,用手将叶子的两侧捏下去,之后的粽叶尖端向一侧折叠。 用线绳将粽子捆绑结实,这个粽子就包好了。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包的是四角粽子,包粽子的几个婆子为了区分粽子里的不同馅料,包了三角粽、塔型粽、枕头粽。 包得人多,几斤糯米一下就全包好了,放在大锅熬煮了。 一个时辰后,粽子煮好了,香喷喷的。 上官姗姗迫不及待的夹了一个四角粽子出来,一边呼呼呼,一边解线绳,剥出粽子,“一一亲手包的肉粽,姓顾的小子吃不到,馋死他啊!” “也有可能是你包的。”黎洛棠淡定地提醒她。 “是你包的,我刚解线绳就看到了,你打的结和我打的结是不一样,我认得。”上官姗姗得意地道。 “一样的材料,我包的和你包的,味道是一样的。” “不一样,你这纤纤玉手包出来的粽子,是人间美味。”上官姗姗在鸣翠冒火的目光中,牵起了黎洛棠的手,含情脉脉地道。 “我是厨房杀手,依照正确的做菜步骤,做出来的东西都是没法吃的黑暗料理,你小心点。”黎洛棠把手抽了出来。 “我不怕,就算是毒药,只要是你给的,我那怕吃了肠穿肚烂,我也甘愿。”上官姗姗继续演。 “你这女人是不是真想吃毒药啊?”黎洛棠笑,“我可以给你一颗,保证吃了,让你肠穿肚烂。” “说笑的,说笑的,一一,你不要这么认真,怪吓人的。”上官姗姗陪笑道。 总算打消了这人演戏的念头,安静的吃了两个粽子。 上官姗姗连吃带拿,“一一啊,我回城了,改天再来看你。” 完全忘记,她其实可以让黎洛棠回城一起住客栈的。 第四百四十六章鸳鸯两合?找书 端午节,又称端阳节、龙舟节、重午节等,是集拜神祭祖、祈福辟邪、欢庆娱乐和饮食为一体的民俗大节。 此节起源于自然天象崇拜,由上古时代祭龙演变而来。 仲夏端午,苍龙七宿飞升于正南中央,处在全年最“中正”之位。 在《易经·乾卦》第五爻,是飞龙在天。 端午正是“飞龙在天”吉祥日,往年京里,都会举办各种活动庆贺,但今年,皇上先被一个儿子逼宫,紧接着又死了一个儿子。 虽然皇上后宫庞大,儿子多,对蜀王这个儿子也没有多看重。 可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毕竟还是有丧子之痛。 皇上取消了所有庆贺活动,禁办了最热闹的龙舟竞渡。 这让本来打算趁着节日,大赚一笔的商家们,只能打碎牙齿,含血往肚子里吞。 再大的怨言,也不敢说出口。 赚钱是重要,但保命更重要。 看着萧条的街市,人人面带惶恐之色,有识之士暗暗叹气,“这是败亡之像啊!” 连京城都人心浮动,也预示着这个王朝气数将尽。 城里的一切乱象,对黎洛棠没有影响。 身上不黏糊了,黎洛棠准备走远点,去永定河看芦沟桥。 正要出门,鸣翠过来道:“主子,那位宫公子又来了。” 黎洛棠心一沉,莫不是沈五哥出事了? 急匆匆过去,见上官姗姗笑盈盈的在逗奉茶的婢女,把婢女逗面红耳赤。 她这轻松样,应该没有什么不好的事。 “你怎么又来了?”黎洛棠故意嫌弃地问道。 “一一啊,你这么问,我会很难过的。”上官姗姗做捧心状。 “少来了啦。”黎洛棠娇嗔地横了她一眼,“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一一,你真是太聪明了。”上官姗姗笑道。 黎洛棠笑道:“行了,不用说好话,能帮得上忙的事,我一定帮。”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是药王门的人?”上官姗姗小心地问道。 黎洛棠摇头,“没有。”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是药王门的少门主,你会不会生气啊?” “我不是那么小气性的人但是……”黎洛棠支着下巴,一脸好奇,“你为何突然要跟我表明身份?” “你还记得从药王门几个长老手上救走过人的事吗?” “想找到那个被我救走的人,讨要《百草经》?” “所以说,一一就是聪明,没错,就是想向她讨要《百草经》。” “你知不知道那人是谁?” “是谁啊?” “被你偷走食铁兽的舒倩倩。” “啊!”上官姗姗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让人头痛。 看着她愁眉苦脸样,黎洛棠捂嘴偷笑。 上官姗姗叹了口气,“罢罢罢,为了《百草经》,我决定去深山帮她抓一只食铁兽,不对,抓三只,这样总成了吧?” 黎洛棠也叹了口气,“食铁兽稀少,一只都难抓,你还想抓三只,难哟。” “为了《百草经》,再难也得抓呀。”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笑问道:“为了得到《百草经》,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一一,这《百草经》不会是在你手上吧?”上官姗姗问道。 “聪明。”黎洛棠笑眯了眼。 “一一,我会报答你的,你就是让我以身相许都可以。”上官姗姗凑到黎洛棠面前道。 黎洛棠把她的脸推开,“不用你报答啊,等着,我去拿。” “我会等你到天荒地老的。”上官姗姗笑嘻嘻地道。 黎洛棠翻了个白眼,快步出门,去房间找出那本《百草经》,“看看,是不是真迹?” 上官姗姗接过《百草经》,翻过来看罢,“是真迹。” “门中的秘籍,怎么会流落在外?”黎洛棠问道。 “十几年前,门里出了一个不肖弟子,盗了好几本秘笈逃走。前门主曾派人到处追缉,可惜一直没有下落。”上官姗姗简单地道。 “总算找回一本了,其他的也会找回来的。” “你得帮我。” “行。” “《万病回春》、《本草图经》、《毒草经》、《海药本草》,还有这四本。” “记住了。” 正事办完,上官姗姗馋瘾来了,“中午吃什么?” “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去山上摘野果子吧。” “好啊,走走走。”上官姗姗拉着黎洛棠往外走。 在庄上的农户带领下,她们上了山,找到了一片山莓。 山莓的别名叫四月泡,又红又大,看起就非常的诱人。 黎洛棠摘了一捧,用葫芦里的水,将山莓洗了洗,塞了一个在嘴里。 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 “多摘些,山莓可以酿酒。”上官姗姗一边吃一边往篮子装。 “我有酿樱桃酒,比山莓酒好吃。” “那中午,我得喝几杯。” “我酒量不好,就不奉陪了。” “你又不出门,喝几杯没事的。” “那就喝一杯。”黎洛棠到底还是馋那甜甜的酒。 摘了两篮山莓,一行人就下山回庄子了。 中午,厨房为两人准备了六菜一汤。 这里面有一道特别考厨艺的菜,这道菜名叫鸳鸯两合。 做这道菜需要娴熟的刀工技巧,非一般厨者可以及的。 这菜属素菜中的工艺甜菜,名字取自,“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庄子里有新鲜的荸荠和鲜藕,用荸荠和鲜藕做成小圆盒,往里面分别填上豆沙馅、樱桃馅等五种馅料。 五种馅呈五种颜色,拼摆在盘中。 将白糖、桂花汁、素汤、豆粉勾成糖汁,淋在小盒上。 荸荠盒、藕盒成双成对,取鸳鸯相配之意。 这道菜的颜色,瞧着就美丽,味道则是清鲜甜香。 “来来来,一一,我敬你一杯。”上官姗姗举杯道。 黎洛棠不愿喝急酒,撇嘴道:“拿我的酒敬我,你怎么想的呀?” “就想和你好好的喝上几杯。” “我慢慢品,你随意。”黎洛棠抿了口酒,酿了这么些天,酒味更浓了。 有了黎洛棠这句随意,上官姗姗自己把自己给喝醉了。 喝醉酒的上官姗姗,相当的闹人,非拉着黎洛棠看她表演醉剑。 第四百四十七章燕麦粥?噩梦 上官姗姗喝醉了,黎洛棠不放心让她回城,让鸣翠收拾了间房子,让她住下。 可她不回城不要紧,沈君玉急坏了,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 等到城里宵禁了,还没等到人回来,他也不顾不得那么多了。 换上深色衣裳,悄悄的摸到城门处,趁守城卫不注意,翻过城墙,朝着青耕山庄,飞掠而去。 夜色已经很浓,初五的月,似眉毛一般。 突然他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团黑影,黑影就在前面数丈外的路中间,有半人高。 沈君玉目力过人,尽管那处是阴暗地带,他仍看出那是个人,穿着深青色衣裳,头戴宽沿草帽。 深青色衣裳……他记得上官姗姗今天穿得就是这个色的袍子。 “姗姗,是你吗?”沈君玉问道。 盘膝坐在路中间的人,没有声响。 沈君玉笑,“你又想怎么捉弄我?” 依旧无声。 沈君玉觉得不对劲,仔细一辨认。 发现那人身形是真魁梧,不是上官姗姗假扮出来的魁梧。 坐在路中间的人,不是上官姗姗。 那是谁? 坐在路中间,是在等他? “阁下是谁?”沈君玉沉声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阁下有何指教?”沈君玉再问。 那人还是没声,就算沈君玉脾气好,这下都有点动怒了,“阁下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那人仍然不出声,沈君玉飞掠了过去。 这是他必经之路,他不得不可过去。 两个起落,他就到了那人面前。 那人坐在路中间,一动不动,镇定功夫相当的好。 不过沈君玉走近了,发现听不到呼吸声。 死人? 沈君玉抽出扇子,将那人头上的宽沿草帽挑开。 这下他看清了,这人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伤。 从眉心,一直到人中。 血在往下流淌。 但这不是男子的致命伤,他的致命伤在两眉之间,那里有一个小指大小的血洞。 沈君玉伸手碰触了那人的尸体,微温,可见此人刚死不久。 是谁下的毒手? 为什么要将他的尸体摆在路中间坐着? 沈君玉抬眼四顾,只见四周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树枝发出的细微响声。 不对,这微响声还有压抑住的呼吸声,“什么人?滚出来。” “耳力还真是敏锐。”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话音落,黑乎乎的树林里出现数点绿光,“幽冥鬼火现,幽冥使者到。” 沈君玉微眯了下眼,捏紧了手中的扇子。 从林中走出一行人来,走到最前面的是两个穿着麻衣,手里提着白灯笼的男子。 白灯笼一个写着勾魂,一个写着摄魄。 江湖上,很多邪派为了吓人,都喜欢往阴曹地府靠。 什么地阴门、幽冥教、鬼头帮、勾魂帮…….阴森森,诡异的吓人。 不过他们喊的口号是有区别的,江湖人用口号来区分是那个门派的人。 出现在沈君玉这一行人是十八狱的,江南那边的分舵才刚被沈君玉和上官姗姗给摧毁。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沈君玉以为上官姗姗落入了他们手中。 “小子,别狂妄,你已中毒了。”捧着书,扮成判官样的男子道。 沈君玉冷笑道:“一个莫明其妙出现在路中央的尸体,你觉得我会没有防备?” “别跟这小子废话,杀了他,为十五殿的兄弟们报仇。” “杀啊!”四个人越众而出,恶狠狠地扑向沈君玉。 他们的掌风都透着阴寒,带着鬼气。 就在沈君玉和这些“鬼差”周旋时,上官姗姗突然惊醒,大声呼喊:“一一、一一。” 时辰尚早,黎洛棠还没睡下,在房里写游记。 听到上官姗姗喊声,赶紧走出去,问道:“我在这,怎么了?” “沈君玉出事了。”上官姗姗满脸急色地道。 “啊?”黎洛棠一脸懵。 “我做噩梦,梦到沈君玉浑身是血,一一,我们去救人。”上官姗姗拉起黎洛棠的手,就往外走。 “等一下。”黎洛棠使了个千斤坠,站住不动,“梦是反的。” “我心很慌,你陪我去好不好嘛?一一。”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点头,“好。” 姐妹俩施展轻功出了山庄,沿着回城的路,飞掠而行。 “前面有打斗声。”黎洛棠心咯噔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看到浑身是血,与人打斗的沈君玉,两人立刻出手。 “十八狱在夺魂索命,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黎洛棠没吱声,上官姗姗则关心地问道:“君玉,你还好吧?” “还撑得住。”沈君玉声音发虚。 “一一,速战速决。”上官姗姗大声喊道。 “好。”黎洛棠抽出了藏剑。 在上官姗姗和黎洛棠拼尽全力的拼杀下,十八狱的人节节退败。 而这时,鸣翠带着几个护卫也赶来了。 十八狱中的那个判官撂了句狠话,“沈君玉,算你小子走运,下回再见,必取你性命。” 十八狱的人一起,沈君玉就支撑不住倒下了。 “君玉!”上官姗姗惊呼。 黎洛棠抓起沈君玉的手,一诊脉,“五哥只是晕了过去。” 把沈君玉救回庄子,上官姗姗恢复了冷静,开始为他治伤。 黎洛棠站在门外打趣她,“一颗芳心紧系郎心啊。” “你还不是一样。”上官姗姗在屋里回怼,“要不是为了顾逸少,你现在应该是江湖上逍遥快活,怎么会被困在这个庄子里?天天盼郎归。” “得得得,我不说你,你也别说我,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要吃。” “根据养生学,晚上最好不要吃宵夜。” “空腹,饿着肚子是睡不着觉的。”上官姗姗从屋里走了出来。 两人的宵夜也没吃那些油腻的东西,一人一碗燕麦粥。 燕麦粥按照黎洛棠的要求,放了牛乳,还撒了点肉桂粉。 “这宵夜不错啊,养心安神、补虚养血。”上官姗姗说道。 “水房里隔水炖着一盅,等五哥醒了,可以给他吃。” “你考虑的挺周全的嘛。” “不用你表扬啊。” 吃过宵夜后,上官姗姗继续去守着昏迷不醒的沈君玉,“你可以去休息,放心,有我在,沈君玉就是去阎王面前站着了,我都能将他救回来。” “你守着,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黎洛棠笑盈盈的回房去睡觉了。 第四百四十八章垮炖鳙鱼?养伤 沈君玉凌晨苏醒过来,看到守在床边的上官姗姗,“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是你没事吧?”上官姗姗给沈君玉诊了脉,“你等着,我去把牛乳燕麦粥端来给你喝。” “有劳了。”沈君玉虚弱地道。 “客气话就别说了,救命之恩,你就以身相许吧。”上官姗姗笑道。 沈君玉没接话,上官姗姗走到门口时,他在小声说了句,“不是已经许了。” 上官姗姗抿唇一笑,去水房,把隔水炖着的那盅牛乳燕麦粥端进房间,喂给沈君玉吃。 “你是怎么找到十八狱的人的?”上官姗姗好奇地问道。 “不是我找到他们的,而是他们找到了我。”沈君玉根本没想到十八狱的人会出现。 上官姗姗一惊,“他们盯上你了,设计把你引出城来?” “他们是盯上了我,但我出城,不是他们设计的。”沈君玉实话实说。 上官姗姗想到了什么,甜蜜一笑,“你失血过多,别劳神说话了,躺下睡觉吧。” “你也回房歇着去。”沈君玉说道。 “我不回房,就在这里打坐守着你。”上官姗姗说着,就回原处盘膝打坐了。 看着朦胧烛光下,上官姗姗恬静的侧颜,沈君玉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黎洛棠过来询问情况,“五哥的脸色,看着比昨儿好多了,昨天那浑身是血的样,可真是吓人。” 沈君玉笑道:“昨儿,多谢你们出现及时,救了我。” “五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出现的那么及时吗?”黎洛棠笑问道。 “为什么?”沈君玉挺好奇的。 “因为姗姗的一个梦,她梦到你出事了,非要拉着我去找你。”黎洛棠认真的看着他,“五哥,姗姗一颗芳心全系你身上,你可不要辜负她。” 黎洛棠还记得初遇沈君玉时,沈君玉身边跟着蛮不讲理的谢青环。 沈君玉正颜道:“珍之,重之。” “谢青环和你什么关系?”黎洛棠问道。 “世交之女,上次与她同行,是受人之托,如今事情已办完,我和她不会再有来往。”沈君玉说道。 这时,上官姗姗端着药进来了,“不再和谁来往啊?” “一个你不认识的蛮横的人。”黎洛棠笑着站起身,“我去看看今天的早餐吃什么。” 她很知趣的,不在这里做电灯泡。 出了门,黎洛棠找到鸣翠,“跟你家伯爷说一声,我要留他们住下养伤。” “这事主子决定就可以了。”鸣翠笑道。 “安排一个人去城里的平安老店,把他们的马牵过来,跟店家说是牵沈君玉和官山的马。”黎洛棠掏出几两碎银子,“把客栈的账也顺便结了。” “主子,奴婢有银子。”鸣翠没接碎银子。 黎洛棠把碎银子塞给她,“让你做事,怎么还能让你垫钱,拿着。” 鸣翠拗不过她,收下碎银子,去安排人进城去牵马。 黎洛棠等上官姗姗出来吃早餐时,跟她说:“不用急着回城,安心住下吧。” “一一啊,我很好奇,你除了认得顾逸少这个在天武府当差的官家子,还认识哪个朝中的达官贵人?”上官姗姗问道。 “彭城伯知道吧?” “知道,据我所知,这位是当今面前的红人,听说是位弄臣。”上官姗姗顿了顿,“这庄子不会是彭城伯的?” “嗯哼”黎洛棠挑眉,“就是他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被楼家的人栽赃,差一点被抓去官府,他替我解了围,就认识了。” 上官姗姗蹙眉问道:“楼家人又出来行走江湖了吗?” “楼家的金凤银凤姐妹花,不过说起来,这姐妹俩在江湖上好像销声匿迹了,应该是回楼家了吧。” 上官姗姗撇撇嘴,“连你都栽赃,肯定不是好东西,肯定在江湖上混不上去,只能回家了。” “对了,十八狱的人为什么找上沈五哥?”轮到黎洛棠问问题了。 “他怎么和十八狱结怨的,我不是太清楚,也没问,就是我陪着他找到了十八狱在江南那边的分舵,把分舵的那些人全杀掉了。” “在京郊找到了十八狱的窝点,所以去单挑?” “不是啊,他担心我,出来找我,不小心被十八狱的人盯上了。”上官姗姗说这话时,一脸的甜蜜。 黎洛棠觉得她不用吃早餐了,被狗食喂饱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接下来几天,她天天被喂狗食。 姐妹俩闲聊了几句,吃过早餐,上官姗姗就去继续守着沈君玉。 黎洛棠无事,却又不好出门游玩,只得让翠柳找来鱼竿,去池塘钓鱼。 她是习武之人,打坐练功,都坐上一天。 安安静静的钓鱼,对她并不是件难事。 池塘里养着不少鱼,本来要喂鱼食,因黎洛棠要钓鱼,如是就没喂。 饿着肚子的鱼,才容易咬钩。 钓了没一会,第一条鱼就上钩了。 “是鲫鱼,鲫鱼熬汤好喝。”黎洛棠安排中午的菜肴。 第二条上钩的是条草鱼,黎洛棠说道:“草鱼可红烧。” 接着黎洛棠又钓上一条花鲢鱼,“这池塘养的鱼种类挺多,也挺杂的。” 花鲢鱼又叫鳙鱼、胖头鱼、黑鲢鱼。 第四条又是一条鲫鱼,黎洛棠把它放回池塘里去了。 有一条鲫鱼熬汤就够了。 黎洛棠钓上了一条黑鱼,“这鱼好,可去瘀生新、滋补调养、生肌补血、促进伤口愈合,煮给五哥吃。” 有四条鱼,够中午吃了,黎洛棠就没再钓,让仆从把鱼拿去灶房。 鲫鱼熬汤、草鱼红烧,黑鱼剁成茸,放进粥里,给沈君玉吃。 黎洛棠最期待的则是垮炖鳙鱼,鳙鱼用煸炒了干料的猪油炸成两面焦,再放白酒烹一下。 加进没过鱼块的开水,大火烧开,用中火炖,炖到汤汁粘稠盛出来,撒上辣椒段、葱花即可。 打开盖碗,一股鲜美的香味散开,萦绕鼻端,令人垂涎欲滴。 其香已让人口舌生津,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品尝。 夹一肉质细嫩的鱼块,咬下去,嫩、爽、滑。 上官姗姗微眯着眼,“这味道当真是妙不可言。” 第四百四十九章荔枝肉城里 养伤这事,对男女培养感情,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不管是男子对女子关怀备至,让女子芳心倾倒。 还是女子对男子温柔体贴,让男子倾心相许。 总之两个人的感情是一日千里,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见两人眼神勾勾挂挂的,黎洛棠轻咳一声,“给你们说个故事。” 沈君玉和上官姗姗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眼。 上官姗姗还说了两个字,“说啊。” “从前东山住着个阿哥,西山住着个阿妹,两人整日打情啊,不对。”黎洛棠狡黠一笑,改口,“是每日都练功。” “我感觉这像是个故事。”上官姗姗斜睨她道。 黎洛棠伸出右手食指,遥点了她一下,“你的感觉是错的,这就是一个故事。” “行,继续听你讲。” “阿哥和阿妹日日相处,情投意合,如是决定创一套体现他们情意的剑法。” “体现情意的剑法,到是有趣。” “这套剑法的精粹就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杀机中蕴含着无限的温馨和情意,这剑法中,最厉害的不是招式,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上官姗姗被她勾起了兴趣,问道。 “勾魂摄魄的眼神,可以置对手死于无形之中!”黎洛棠认真地说道。 沈君玉轻笑了一声,上官姗姗瞪大双眼,“一一,看我的眼刀。” 黎洛棠拿着筷子挥了几下,“我挡,我挡,全挡下了。” 姐妹俩笑闹了一场,吃过早餐,沈君玉留在山庄。 上官姗姗陪黎洛棠进城了,黎洛棠一直挂念着黎皓扬。 这么多天了,黎皓扬也该到京城了。 黎洛棠住在城外,没有任何他的消息,不免担忧。 “你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是有真本事的人,你放一万颗心,绝对没有人伤得了他。”上官姗姗安抚不安的黎洛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会想到少林寺戒律院的首座不是好人呢。”黎洛棠冷笑一声,“少林寺从来都标榜是名门正派。” “人吃五谷生百病,药王门的人消息很灵通的,一定能帮你打听到你爹的消息。” 到了城里,上官姗姗就带黎洛棠去了最大的药铺,照旧给药方,对暗号,被请进内室。 上官姗姗就直接对掌柜道:“让人留意一下神剑黎皓扬大侠的行踪。” “前些日子,到是有弟子看到黎大侠在四夷馆进出。”掌柜说道。 四夷馆,那是外国使团住的地方。 黎皓扬一个江湖大侠,怎么会在那儿进出? “你确定,没有看错?”上官姗姗质疑地问道。 黎洛棠知道她爹,还是剑奇一脉的传人,虽不知道跟这朝廷有什么牵扯,但出入四夷馆也正常,“看到他的人在哪?能让他过来让我问几句话吗?” 掌柜的看向上官姗姗,等她的决定。 “把人叫进来。”上官姗姗说道。 掌柜的出去,过了会带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根据中年男子叙述,他跟黎皓扬有过三面之缘,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黎皓扬,“送黎大侠出馆的,是彭城伯。” 黎洛棠脸色微沉,宫玖弦明知道她惦记着黎皓扬,却隐瞒黎皓扬的消息不告诉她。 “一一。”上官姗姗伸手盖住她握拳的手,“或许有别情。” 黎洛棠笑了笑,“黎大侠出馆,去哪了?” “小的看黎大侠像是往城外去的,那后来,就再没见到黎大侠。” 黎洛棠蹙眉,这话的意思是,她爹出城离京了? 这人一出城,就如龙归大海,没法知道他的消息了。 而且黎皓扬离开几天了,黎洛棠就是想去追,也追不上啊。 但能知道黎皓扬的消息,已然不错。 希望老爹,逢凶化吉。 “多谢。”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离开了药铺。 “正午了,找家酒楼大吃一顿。”上官姗姗笑道。 在药铺同一条街上,就有一座大酒楼,生意挺红火。 被伙计领到二楼临窗位置坐下,点了菜,两人倚窗看外面的街景。 黄红色的荔枝肉被送了上来,这道菜名叫荔枝肉,但不是用水果荔枝做出来的。 主料是瘦猪肉,成品形似……荔枝。 “我要没记错,荔枝的肉是半透明凝脂状,白色的啊。”黎洛棠实在想通厨子是怎么把这黄红的猪肉跟荔枝肉挂上勾的。 “干荔枝肉,就是这色。”上官姗姗夹了一筷子吃。 黎洛棠也跟着夹菜吃,这荔枝肉口感鲜浓,是酸辣味的。 正吃着,上官姗姗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黎洛棠抬头问道。 “刚看到一人,很像那天跟我交手的十八狱的人。”上官姗姗不太确定,迟疑地道。 “往那边走的?不管是不是,跟过去瞧瞧。” 十八狱跟沈君玉结了仇,那就等于和她们结了仇,若能找到那批人,将他们解决掉,也算是还了那日他们几乎杀死沈君玉之仇。 上官姗姗掏出几两碎银子,拍桌上,手一按桌面,腾空而起,从窗口飞掠而出。 黎洛棠赶忙跟上,两人在屋顶上几个纵跃,就看到了街上一个穿深青色衣裳、手里提着一个陶罐的高大男子。 “就是他。”上官姗姗小声道。 “是拿丧棍的那个。”黎洛棠也认出来了。 两人在屋顶上一路尾随高大男子,不多时,就跟到了一个院子外。 高大男子屈指叩门,三长两短。 门吱的一声开了,高大男子一下就闪了进去。 两人刚掠身落在院墙上,就听人道:“刑无命,身后跟着两尾巴,你都没发现,你那耳朵是摆设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将她们引过来,再将她们解决的呢?”刑无命说道。 “刑无命你就别吹了,你没有这脑子。”另一个声音嘲讽地道。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对视一眼,没有急着跳下去。 不管是不是引君入瓮,小心总没大错。 两人在墙上,居高临下地在找院子里的人。 双方似乎僵持住了,刑无命失去耐心,“两位朋友既然跟到了这儿,怎么站墙头不动了呢?” “在想怎么弄死你们俩个。”上官姗姗冷笑道。 “变换声音,以为就能演空城计吗?你们的呼吸声,出卖你们了。”黎洛棠拆穿他们的把戏。 言罢,两人身形一动,分别扑向院中的两人。 第四百五十章干肉条挟持 女子行走江湖,不仅武功要高,心还得细,进可攻,退可守。 这是因为女子落败,若是被擒,所受到的羞辱,要远超过男子。 上官姗姗和黎洛棠在确定,她们能顺利解决院子里的两人后,果断出手。 刑无命和另一个男子,的确不是她们的对手。 若不是想从他们口中,问出其他人的去处,他们早就成了地上躺着的尸体。 数十招后,刑无命和另一个男子身上已有数处伤口。 打不过,想逃走,可是逃不了。 “臭小子,老子跟你们拼了。”刑无命大喊道。 “四分五裂,地火焚身,拉他们一起下地狱。”另一个男子也喊道。 上官姗姗和黎洛棠警觉的提醒对方,“快散开。” 话喊出来的同时,两人都施展轻功跳开。 而刑无命和另一个男子,也当真是狠。 只见他们的身体炸开了,还真得是四分五裂。 离他们稍近的那棵树,燃起了熊熊的火。 居然用身体当武器,拉着对手同归于尽。 这十八狱的人用的武功,还真是邪门。 “没活口了。”上官姗姗遗憾地道。 黎洛棠不是太在意,“没有就没有吧,我们能遇到一个,就能遇到第二个,先灭火吧。” 刑无命二人死有余辜,但不能殃及池鱼。 还好院子后面有井,打来了水,将树上的火浇灭。 “这两人死了死了,还给我们找麻烦。”上官姗姗甩着手上的水,“走吧,我们回庄了。” “这么急着回庄,可想沈五哥了?”黎洛棠打趣的笑问道。 “是啊,不行嘛?”上官姗姗挑眉,“你别告诉,你不想姓顾那小子。” 黎洛棠横她一眼,“他有名字的。” “知道了,顾黎氏。” “去你的,沈上官氏。” 出城之前,她们得回先前的酒楼,她们的马还栓在酒楼的马厩呢。 她们离开小院没多久,就有五个人回来了。 要是上官姗姗在,又还记得,必然会认出,五人中,有两个是提灯人,一个是扮判官的。 他们在门口,就闻到了火烧味。 “刑无命、赵无魂二个搞什么名堂?不会是把灶给杀糊了吧?” “开门。”一人用力擂门。 院子里没反应,半天不见人开门。 “怎么回事?两个人不可能都听不见吧?” “翻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五人施展轻功,翻墙进院。 看清院子里的情况,都大吃一惊。 这是让人摸到据点来了! “沈君玉那小子的伤,应该没这么快好吧?”一人揣测地问道。 “不是沈君玉,也是他同伙干的。”有人一猜就中。 “沈君玉这小子是上了勾魂薄的人,他与我们十八狱,不死不休。” “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到那去了?” “没事,山水有相逢,总能找到他的。” 几人说了几句要弄死沈君玉和他同伙的狠话,就进屋收拾东西,离开了小院。 他们没有收拾散落在院子里,刑无命、赵无魂的尸块。 与此同时,上官姗姗和黎洛棠已到了城门口,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快马加鞭,一下就跑出五里路。 到了一个弯道,黎洛棠勒马慢行,然后就看到路旁,有三堆用枯枝跟小石头摆成图案,乍看像是小孩儿在此玩后遗留下来的。 可仔细一看,却发现图案是有规律的。 “一一,你看什么呢?”上官姗姗的马跟到前面一些了,发现黎洛棠没跟上,回头问道。 “姗姗,你快过来看看。” “怎么了?”上官姗姗调转马头。 一看地上的图案,上官姗姗皱眉,“这应该是有人被挟持,在给人留暗记。” “我们跟去瞧瞧。”黎洛棠翻身下了马。 上官姗姗自然也是要陪同的,两人把马放到林子里,施展轻功,悄声的过去了。 等看清被挟持的人是谁后,黎洛棠暗自庆幸,她这次没怕麻烦,多管闲事了。 “姗姗,那两人是我朋友。”黎洛棠说道。 被挟持的人,居然是任逾歌和赛西施,这对师兄妹。 “他们人多,我们得做点布置。”上官姗姗说道。 两人又悄悄的出来,寻到马,找出麻绳,再过去布置机关。 布置好后,两人一左一右藏身在树上,趁人不备,将绳套抛下去。 绳套套住了一个男子,往上一扯,那人离地飞起到了半空中。 接着射出一枝箭,疾如闪电,直奔男子的咽喉处。 一连串变故不但快,还一气呵成,让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任逾歌面露喜色,救他们的人,总算赶上来了! 当上官姗姗和黎洛棠现身后,他才知道不是任家人。 “糖糖姐姐。”赛西施喊的都破音了。 黎洛棠这时没空回应她,虽然一下解决了两,但还有五个人要解决呢。 五人死两个,逃了仨。 黎洛棠也没去追,而是走到任逾歌和赛西施面前,问道:“你俩怎么会被人从南边挟持到北边来了?他们是什么人?” “先前被他们挟持,以为他们是求财,可是没想到他们会带着我们一路北上。听他们的交谈,好像是鲜卑人。”任逾歌这些日子也在想这些人挟持他和赛西施的意图,可硬是没推测出来。 这些人待他们也算客气,不像是跟任家有仇,更不像跟他俩有仇。 “鲜卑人?”黎洛棠蹙眉,“他们总不会挟持你们去教他们烹饪吧?” “有这可能啊,我听说那儿的人茹毛饮血。”上官姗姗插嘴道。 黎洛棠笑道:“鲜卑不是原始部落,不至于那么落后。” “不管他们打什么主意,都失败,走吧。”上官姗姗笑道。 任逾歌和赛西施都被喂了散功丸,上官姗姗没有解药,只能等到庄子后再配。 路上,黎洛棠告诉赛西施,“施施,我记下了很多菜谱。” “糖糖姐姐,我学会好几道味道特别好的菜,晚上我煮给你吃吧!”赛西施高兴地道。 “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再煮。” “我不累,我可以下厨。” 黎洛棠想了想,“好吧。” 在上官姗姗配药的时候,赛西施去了灶房,她还记得她的糖糖姐姐无肉不欢,她做的是一道干肉条。 这道的卖相,非常好,金红色的。 让人一看,就觉得这肉条好吃。 味道是甜咸口的,柔韧甘香,不油腻。 上官姗姗吃罢,赞不绝口,“一一啊,你上哪认了这么个宝藏妹妹呀?我要把她夺过来,天天煮好吃的给我吃。” 她的厨艺其实也不错,但是没赛西施好,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乐意下厨。 第四百五十一章美人臂君子诺 上官姗姗和黎洛棠爱吃,赛西施会煮,三人凑一块,能把水上游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全都煮了吃了。 黎洛棠还各种的奇思妙想,把菜胡乱搭配一番,让赛西施煮出来,偏偏味道还不错。 这天,她要赛西施做美人臂。 “一一啊,我没得罪你吧?你怎么想起要吃我的胳膊?”上官姗姗缩成一团。 “羞羞脸,自认是美人。”黎洛棠刮着脸道。 上官姗姗双手叉腰,“我不美吗?” “美,美人儿,大美人儿。”黎洛棠笑道。 “我这样的美人儿,你不好好疼惜,还要剁了我的胳膊煮了吃,太残忍了吧?而且,我跟你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黎洛棠挑眉,“你吃过啊?” “我是那么野蛮的人吗?我是听人说的。” “放心,我也是斯文人,对人肉没兴趣,这美人臂啊,是用白萝卜做的。”黎洛棠笑道。 赛西施在黎洛棠的指导下,将白萝卜去皮,切成长块,氽水备用。 小平菇用高汤煨入味后,用油炸干待用。 锅里放鲍汁、加适量的生抽、老抽、白糖,烧沸,把萝卜倒进去。 “萝卜用鲍汁煨出来,绝对好吃,我很期待。”上官姗姗咽着口水道。 鲍鱼其实是没有味道的,蒸鲍鱼会那么鲜美,全靠鲍汁。 鲍汁的主料,除了鲍鱼,还有鸡、鸭、猪蹄膀、猪龙骨、猪肉皮、甲鱼金边、金华火腿、干贝、海米、鸡肉蓉等配料。 除主料、配料,还有十七八种调料。 黎洛棠也是看厨子做了一锅鲍汁,才动了做美人臂的心思。 萝卜用鲍汁煨了小半个时辰,呈现半透明状。 “拿筷子插一下,能插穿,就好了。”黎洛棠指挥赛西施道。 “一一啊,这做菜的步骤你都知道,你怎么就做不出来呢?”上官姗姗好奇地问道。 “谁说我做不出来?我做得出来,只是…….”黎洛棠面上露出一丝赧色,“我煮了来的菜,不能吃,吃了会中毒。” “中毒!”上官姗姗大笑,“一一呀,你要不要学《毒经》?我瞧着你很有天赋,能把无毒的东西都煮出有毒来。” “去你的。”黎洛棠挥挥拳头。 “一一,以后你家,让顾逸之下厨啊?”上官姗姗笑问道。 “有何不可呢?要知道顶级厨子都是男人。”黎洛棠说道。 “要是他的厨艺,也和你一般,怎么办?”上官姗姗又问道。 “请厨子啊,要不然我就搬到施施家隔壁住,天天去施施家蹭饭。”黎洛棠笑得眉眼弯弯,觉得这主意绝妙。 上官姗姗亦觉得这主意好,凑到赛西施面前,“施施妹妹,你还缺邻居吗?我也搬到你家隔壁住好不好?” 赛西施被逗得乐不可支,“好啊好啊,我们住一起,你们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们煮什么。” “施施妹妹,你真是太可爱了!我真是太喜欢你了!”上官姗姗伸的在赛西施的脸蛋上,轻捏了一把。 赛西施笑,拿筷子夹了颗炸出来的花生米,喂给上官姗姗吃。 “香脆,好吃。”上官姗姗取筷子,夹了颗花生米,“来,一一,姐姐疼你。” “谢谢你啊,姗姗姐姐,你这招借花献佛,玩得可真顺手呀。”黎洛棠打趣地笑道。 “那必须的。”上官姗姗得意洋洋的笑到。 三个女人一台戏,说说笑笑中,赛西施把中午吃的菜煮好了。 几人到小厅,正准备吃饭了。 鸣翠把顾霆晅领了进来,“主子,顾大人来了。” “逸少!”黎洛棠很惊喜。 “六弟。”沈君玉亦很高兴。 朝廷上的事,他们能插手的地方有限,帮不上什么忙,其实很心焦的。 顾霆晅对此亦是心知肚明,笑着告诉他们,“我姑父一家昨日已从大狱出来了。” “真是太好了!”黎洛棠欣喜地道。 “值得喝几杯,庆贺庆贺。”沈君玉笑道。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喝什么喝?”上官姗姗瞪他一眼道。 “五哥,你怎么受伤了?”顾霆晅关心地问道。 “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养了几日,已经大好了。”沈君玉不怎么在意地道。 说了几句话,婢女把碗筷送了上来,几人开始吃饭。 饭罢,顾霆晅把黎洛棠带到一边,“糖糖,我姑母想见你,你愿意见她吗?” 黎洛棠眨巴眨巴眼,“我要是说不愿意,就能不见吗?” 顾霆晅想了想,道:“以后再找合适的时间,让你们见面。” “要是我就是不想见她,你要怎么办?”黎洛棠故意刁难他。 “糖糖,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知所踪,我是姑母和姑父抚养长大的,姑母就像我的母亲一样,你能为我跟她见一面吗?”顾霆晅没有强硬的要求,而是柔声央求。 “要是她不喜欢我,为难我怎么办?”黎洛棠又问。 顾霆晅笑,“没有人会不喜欢你。”顿了顿,“我和姑母说,今生非你不可,姑母只会疼你,不会为难你。” 黎洛棠眸光流转,笑得甜蜜,“我去换女装,你等着。” 上官姗姗看着黎洛棠走开,她走了过去,“顾逸之,我有话要问你。” “你问。”顾霆晅正颜道。 “你还会回天武府当差吗?” “不回了。”顾霆晅向往的是江湖,进天武府纯粹是祖父遗命。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上官姗姗追问道。 “糖糖去哪,我去那。”顾霆晅认真地答道。 “君子一诺。” “重若千钧。” “你记住你说的话,我是药王门的少门主,你若是敢违背诺言,敢对不起黎洛棠,我会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上官姗姗声音低沉,带着威压。 “我会和糖糖永远在一起,至死不渝。”顾霆晅郑重道。 上官姗姗这才露出满意的笑,转身离开。 过了会,换了女装的黎洛棠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身着淡黄绸衣,用同色发带挽着单螺髻,美目流动,笑意盎然。 “天仙下凡了!”上官姗姗赞叹道。 赛西施亦赞道:“糖糖姐姐好美,像仙女一样。” 仙女一般的黎洛棠,被顾霆晅这个小子拐走了。 两骑并肩出了庄子,朝城里疾驰而去。 .... 第四百五十二章水磨丝谈话 黎洛棠见到了永宁侯、永宁侯夫人顾氏和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是一个很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形修长,穿着一袭淡青色衣裙,长相秀丽的顾氏站在他身旁,显得格外娇小。 永宁侯世子,十五六岁,长相俊秀,七分肖母,三分似父,脸上带着伤。 “呀呀呀,表哥,你上哪骗来这么好看的小仙女?”永宁侯世子哇哇乱叫。 不等顾霆晅回答,他又道:“娘,我也要去闯荡江湖,我也要找我的小仙女。” “小子,你安静点。”永宁侯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要是把人吓跑了,我就把你嫁给你表哥。” 永宁侯世子一脸震惊,“爹,我可是男的。” “你爹一直很遗憾你是男的。”顾氏淡定地补刀。 “我说我爹总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原来如此啊。”永宁侯世子恍然大悟。 顾氏没再理会耍宝的儿子,对黎洛棠笑道:“糖糖,我是逸少的姑母,见到你,我很高兴。” “您好,见到您,我也很高兴。”黎洛棠考虑要不要把手伸出去。 顾氏已上前拉住她的手,“我们坐下说话。” 婢女送来了茶水,侯府的下人小部分,跟着主子一起进了大狱,大部分已发卖了出去。 “这是普通茶叶泡的茶水,也不知道你喝不喝的习惯。”顾氏说道。 “我一般不喝茶,嫌茶苦。”黎洛棠是喝茶的,但永宁侯府才刚解封,能端出茶水来待客,已然可见诚意。 顾氏笑了,“我也觉得茶苦,可是那些讲究人,附庸风雅,就爱赏花品茗什么的。” 两女批评了一下爱喝茶的人,话题展开,顾氏说了许多顾霆晅小时候的事。 “表哥,哈哈哈,你居然觉得自己是猴子,要住在树上,真是太好笑了。”永宁侯世子哈哈大笑。 黎洛棠看着面红耳赤的顾霆晅,笑弯了眉眼。 “他觉得他是猴子,你觉自己是狗,整天钻狗洞,还学狗叫。”顾氏毫不客气把儿子的底也掀了。 永宁侯世子的笑戛然而止,他张着嘴,显得有些滑稽。 闲话家常了一会,就可以吃晚饭了。 顾氏不知道从顾霆晅知道了些什么,她准备了一桌菜,来款待黎洛棠,肉菜居多。 色泽金黄,形如寸金的寸金肉。 色泽红亮,片薄如纸的千张肉。 用荷叶包裹蒸出来的小笼粉蒸牛肉。 还有云腿鸡牛柳、五香兔肉、凤眼猪腰…… 菜的种类多,份量也足,十个黎洛棠都吃不完。 顾氏都喊顾霆晅,“逸少,你别光顾着自己吃,给糖糖夹菜。”扭头对黎洛棠慈爱地笑,“糖糖,多吃点。” “这是什么?韧中带脆,很清利爽口呢。”黎洛棠其实吃出是猪耳朵,但她得引顾氏说话,故意问道。 顾氏笑道:“这是水磨丝,用猪耳朵做的,知道为什么菜名叫水磨丝吗?” 黎洛棠夹起几根猪耳朵丝,道:“应该是这猪耳朵切成丝后,切断面像是水磨石花纹,动如水波浪状。” “糖糖聪明。”顾氏笑赞,指着她儿子,“你知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 “他总不会说,这水磨丝就是水磨石做的吧?”黎洛棠猜测地问道。 “差不多,他说是水猪的耳朵。”顾氏笑道。 “有野猪,有花猪,有两头乌猪,有大白猪,有黑猪,怎么就没有水猪?说不定是没找到,仔细找找,肯定有。”永宁侯世子振振有词。 “小子,就算有水猪,水磨丝也不是水猪的耳朵做出来的。”永宁侯喝完了杯中的酒道。 “你少喝点。”顾氏瞪他一眼。 永宁侯很委屈的道:“你说过的,有贵客在,准我喝酒的。” “那也没让你死命灌啊!”顾氏没好气地道。 杯杯都一饮而尽,当自己是酒坛子呢? “那我慢慢喝?”永宁侯小心翼翼地问道。 “看在糖糖的面子上,让你喝五壶。”顾氏开恩地道。 永宁侯立刻道:“糖糖啊,你能在这里多住几日吗?住着不走也行。” “抱歉,恐怕不行。”黎洛棠笑道。 虽然这一家三口的性格,都不错。 “那以后要常来玩。”永宁侯说道。 “好。”黎洛棠笑应了。 她不知道顾霆晅和宫玖弦,做了什么样的交易,换取了永宁侯一家从大狱出来。 不过只要永宁侯府还存在,她以后,应该会常来吧。 饭后,顾氏让儿子和顾霆晅扶着,露出醉意的永宁侯去休息,“糖糖,我们去外面聊聊吧。” 正戏开演,黎洛棠微微笑,“好。” 五月的夜晚,还很凉爽。 天上虽是半月,却很明亮。 沿着游廊缓步而行,黎洛棠看到一根柱子上有道痕迹,“这好像是刀痕?” “是刀痕,那是铁甲卫的人来抄家,为了震慑住家将,一刀砍上去的。”顾氏说得轻描淡写。 两人走到前面的花园,到亭子里坐下。 顾氏笑道:“糖糖,我很高兴,你愿意来见我。” “您要我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是,逸少一直以为他的父母不在人世,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我兄嫂,他们是否还在人世。” “逸少跟我说,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不知所踪。” 顾氏愣了一下,“看来父亲在离世前,还是告诉了他一部分真相。” “您怎么确定,只告诉了他一部分真相?”黎洛棠质疑地问道。 “如果逸少知道全部真相,他一定会出海去寻找他的父母。”顾氏说道。 “逸少的父母不是不所踪,而是出海了,那令尊为什么他?他有权知道父母的去向。”黎洛棠对顾老爷子的印象不是太好。 “逸少的母亲,我的嫂嫂,也是江湖女侠,准确说,她是个女飞贼,她和我哥是怎么相遇的,我不知道,我哥不顾我父亲的反对,执意要娶她。我父亲将我哥逐出家门。直到我嫂子生下逸少,才让他们登门。然后逸少三岁时,他们说找到了什么地图,就要出海了,然后一去不复返。我父亲觉得要不是我嫂嫂,我哥不会抛家别业的出海,他死了江湖上的人。” “所以令尊留下遗命,让逸少进天武府,就是为了阻止,他和江湖上的人在一起。” “糖糖,你真的很聪明,不错。可是感情的事,不是人力可以更改的。逸少遇到了你,喜欢上了你,非你不可。” “所以,即便您不喜欢我,您也不会阻拦我们在一起。” ------题外话------ 顾氏会怎么回答? .... 第四百五十三章拌面顾家往事 “糖糖,我喜欢你。”顾氏毫不迟疑地答道。 黎洛棠笑,“谢谢您的喜欢。” “我很想生个娇滴滴的女儿,可惜肚子不争气,你的出现,满足了我对女儿的幻想,我的女儿就该像你这样的娇俏可人。” “我平时喜欢着男装。” “那必然十分帅气。” “比逸少还帅。” 顾氏大笑,“以后和逸少好好的,要是他惹你生气,你就揍他,他皮糙肉厚,经揍。” “好。”黎洛棠在想顾霆晅不知道扛不扛得住她爹揍? “如果将来,你们有可能会遇到了逸少的父母,我哥名叫顾子霖,嫂子姓杨,名凝裳。”顾氏笑,“你俩名字的最后一字很相似。” “逸少的母亲,在江湖上很有名吗?”黎洛棠没想起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什么姓杨的女飞贼。 “我不知道,江湖上的事,我知道的不多,我和嫂子相处的时间不多。” “他们或许不会用真实名姓。” “我哥的兵器是长枪,嫂子是双钩。” 长枪是常见的兵器,但双钩不是。 黎洛棠记得,二十多年前,的确有一个使双钩的女飞贼,那个女飞贼姓木,单名一个衣字。 木衣,正是杨字一边,裳字p; 这样取名也挺好的。 那她可以取名,叫禾木? 有点难听。 就在黎洛棠发散思维,乱想之时,顾氏拉起她的手,将手腕上戴的一个祖母绿的玉镯褪到她的手腕。 “姑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黎洛棠拒绝。 “长辈赐,不可辞。”顾氏坚定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还玉镯。 “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谢谢您。”黎洛棠笑道。 “我知道你是习武之人,不方便戴,你放锦盒收起来,日后送给你的女儿,或者儿媳。”顾氏善解人意地道。 黎洛棠一向落落大方,也被她这话弄得脸红了。 有脚步声传来,是顾霆晅。 “这么着急的过来做什么?担心我为难糖糖?”顾氏笑问道。 “姑母不会为难糖糖的。”顾霆晅坚定地道。 顾氏笑,“那是担心糖糖顶撞我啰?” “糖糖不会顶撞姑母的。”顾霆晅的语气同样坚定。 “那你这么急的过来做什么呢?”顾氏问道。 顾霆晅沉默片刻,道:“怕您继续说我坏话。” “放心,不会说了,万一把糖糖吓得不要你了,你就成孤家寡人了,我就愧对顾家列祖列宗了。”顾氏促狭地笑道。 “糖糖不会被你吓着不要我的。” “那可不一定哟。” “糖糖!”顾霆晅脸都白,“不要乱说话。” “开玩笑的啦!”黎洛棠摆摆手。 “这小子被他姑父教傻了,一点都不经逗,也不知糖糖怎么会看上你的?”顾氏一脸嫌弃。 “他的脸长得好。”黎洛棠一本正经地答道。 顾氏大笑,“这得谢谢我嫂子,逸少有八成像我嫂子。” 被两人戏弄的顾霆晅,看着两人笑,无奈中又带着丝宠溺。 “逸少,糖糖交给你了,我要去看看那个糟老头子。”顾氏起身离开。 “你姑母她很好。”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顾霆晅笑,“那是因为你好。” 黎洛棠眨巴眨巴眼睛,“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今天的月色很美。” “我们到亭上赏月。” 两人说到做到,一个飞掠,就从亭子里,到了亭子顶。 “京城的事暂告一段落,我们是不是该启程去西安了?”黎洛棠问道。 “后天出发。” “我以为你会多休息几日。” “没有休息的必要。” “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见你的姑母一家?”黎洛棠凑近他,“就这么急着把名分定下来?” “我不想你住在那儿。”顾霆晅很认真地看着她。 黎洛棠一愣,“你吃醋了?” “是的,我吃醋了。”顾霆晅坦然承认。 “我不喜欢他,我去那儿住是有原因的。” 如果没有那个疯女人,黎洛棠会住在客栈。 她一直都不想与宫玖弦有太深的瓜葛,但是有事人力无法更改。 “我知道,但我还是吃醋。” 黎洛棠噗哧一笑,“小气男人。” “我从来就没说过我很大气。”顾霆晅说道。 “顾大人,你什么变得这样的无赖了?”黎洛棠伸出手指戳他的胸口。 顾霆晅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已经不是顾大人了,你会嫌弃吗?” “我都说了,我看上的是你这张脸,又不是你的身份。” 顾霆晅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我会好好保护这张脸,免得日后憔悴了,你看不上。” 黎洛棠笑,“知道就好。” 两人就在亭子上,闲聊赏月,到了亥时初,顾霆晅送她去客房。 客房的小厅里,两个婢女在打盹。 顾霆晅一声咳嗽,惊醒了她们,“表少爷。” “伺候黎小姐洗漱。”顾霆晅吩咐道。 “那么,表少爷,晚安了。”黎洛棠俏皮地笑道。 顾霆晅笑,“黎小姐,晚安,我们明天见。” 虽然永宁侯府才刚解封,但顾氏还是尽最大的努力,把房间布置的很舒适。 黎洛棠一夜好眠到天明,次日,她一开门,看到的就是顾霆晅那张俊脸。 “糖糖,早上好。”顾霆晅笑容灿烂,一如今天的朝阳。 “早上好,我是不是起晚了?大家都在等我吃早餐?”黎洛棠问道。 “没有起晚,姑父和表弟要练功,会早起,姑母也刚起。” 果然到饭厅时,永宁侯世子还没到。 永宁侯仍旧是布衣,顾氏换了身浅蓝色绣团花的衣裙。 看到两人进来,顾氏笑问道:“糖糖,昨晚睡得好吗?” “睡得很好,让您费心了。”黎洛棠笑,“您睡得好吗?” “我也睡得很好。” 客气了几句,永宁侯世子就到了,头发有点微湿,应该是练功后,沐浴弄湿的。 顾氏让厨房准备了粥、面,以及包子、馒头、烙饼,“糖糖,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要面吧。”黎洛棠说道。 “你喜欢吃面啊,这面和别的面吃法不同,你看着啊。”顾氏把葱花、花生酱、酱油、猪油等倒在面上,开始拌。 黎洛棠记得这种吃面的法子,应该是南边的。 “有个厨娘是闽州人,姑母觉得夏日里吃这个好。”顾霆晅小声为她解惑。 黎洛棠无意选了顾氏喜欢的面,让顾氏对她的好感有添了几分。 第四百五十四章京八件?离庄 用罢早餐,顾氏指着三个男人,“你们留在家里看家,我带糖糖出去玩了。” “娘,带上我,我可以帮你们拎东西。”永宁侯世子请缨道。 “不需要,我们有丫鬟。”顾氏冷酷地拒绝,“而且我们坐马车,东西可以放在马车里,用不着你帮忙。” 永宁侯和顾霆晅都没吱声,他们一个要去见旧部,一个要去庄里通知沈君玉等人,明天离京的事。 顾氏带着黎洛棠、以及三个婢女出了门。 “糖糖啊,令尊喜不喜欢古玩啊?”顾氏问道。 “姑母是要买送给我父母的礼物吗?” “是啊,这是礼数。” “可是姑母,我暂时不回家啊,而且我父母现在应该也不在家里。” “令尊令堂有事出门了?” “去替我哥提亲。”黎洛棠笑道。 顾氏眼带羡慕地道:“令尊令堂真有福气,儿女双全。” “不用买礼物,还逛街吗?”黎洛棠问道。 “逛,好不容易有个闺女陪着我,今天得逛尽兴。”顾氏笑道。 黎洛棠陪着顾氏,先去了成衣坊。 女人对漂亮的衣裳,没有太多的抵抗力。 顾氏虽是武将的妻子,穿着简单素净,但不表示,她不喜欢华丽的服饰。 更何况一品侯夫人,参加宴会时,太简朴,会被人笑话的。 “糖糖,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衣裳,也挑几件。”顾氏笑道。 “姑母,我平时不穿女装。”黎洛棠在包裹里放两套女装,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那就挑几套男装。”顾氏拿起一件玄色暗绣竹叶的袍子,“糖糖,这件不错,你换上,让我看看。” 黎洛棠看着似有流光闪动的袍子,“姑母,您不觉得这件太华贵了?” “太华贵了啊?那换这件。”顾氏另外挑了件月白色软绸袍递给黎洛棠。 黎洛棠拿着袍子,去里面换好。 她一走出来,顾氏笑赞道:“好俊俏的小哥儿呀!不对,应该是英气中透着娇俏的小美人儿。” 黎洛棠笑,这个袍子挺合身的,都不用缝改。 “这袍子要了。”顾氏又挑了件米黄色绣淡紫小碎花的袍子。 黎洛棠乖乖的进去,继续换。 她今天是“乖女儿”,陪“娘亲”逛街,哄“娘亲”开心。 这件米黄色的袍子,穿在黎洛棠身上,显得她清新俊逸。 “糖糖,你这个样子走出去,有一大片的姑娘会被你迷倒。”顾氏笑道。 “那我会很苦恼的。”黎洛棠拿起一把扇子打开遮住脸。 顾氏自己挑了两套衣裙,给黎洛棠买下了月白色袍子和米黄色袍子。 从成衣坊出来,顾氏又领着黎洛棠去了胭脂坊。 “姑母,我不爱涂胭脂抹粉。”黎洛棠会化妆,但无必要,她不会化妆。 她不化妆,到不是嫌脂粉污颜色,而是,行走江湖,动手的时间多,那里有空去化妆。 顾氏早就看出黎洛棠是素面朝天,笑道:“糖糖是天生丽质,不用涂脂抹粉。” 没进胭脂坊,拐去了旁边的首饰楼。 顾氏到是很想给黎洛棠买几件首饰,黎洛棠坚决不要。 她又不戴,买来塞包裹里,增加负担吗? 当然黎洛棠还是买了一样的,束发用的金环,不是买来自用,她是买来送给赛西施的。 “姑母,这是我买来送给一个小妹妹的,我自己付账。”黎洛棠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伙计。 “你这孩子。”顾氏没有坚持给银子。 在首饰楼逗留了一会,出来后顾氏问道:“累了吧?要不要去茶楼歇一歇?喝茶吃些点心再逛?” 黎洛棠是习武之人,走这点路,肯定不累。 顾氏这么问…….肯定是她累了。 黎洛棠笑,“好啊,去茶楼歇一歇。” 在茶楼的包间坐下,要了茶水点心。 一壶花茶,要了京八件。 京八件里包括了:福字饼、禄字饼、寿字饼、喜字饼、太师饼、椒盐饼、枣花糕、萨其玛。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黎洛棠被顾氏的大手笔惊住了,“姑母,这也太多了,吃不完。” 顾氏摆手道:“吃不完,就装盒子里,拿回去给那三个吃不出好坏来的臭男人吃。” 京八件,每一样都有象征。 福字饼象征幸福,太师饼象征高官厚禄,寿字饼象征长寿。 喜字饼很简单,成亲时的大喜啊! 福、禄、寿、喜、财、文……文雅又形象地把生活中八件喜事展现出来。 就在黎洛棠喝着茶,吃着点心时,顾霆晅到了青耕山庄。 鸣翠一见到他,就问道:“我家主子呢?” “黎洛棠不是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是彭城伯。”顾霆晅冷冷地道。 “伯爷派我来伺候黎主子,黎主子就是我的主子,昨天让你把黎主子带走,是我的错,现在你立刻把黎主子交出来。”鸣翠厉声道。 “休想。”顾霆晅握住剑柄,“我不会再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软禁糖糖的。” “拿下他。”鸣翠大喊一声。 一群黑衣人跳了出来,手中都拿着刀,恶狠狠地朝顾霆晅砍去。 顾霆晅长剑出鞘,挥剑,带出一片剑光。 他以一敌数,落在下锋。 这些黑衣人虽只是三流角色,在庄子里允当护卫,但人多啊。 眼见顾霆晅渐渐体力不支,突听一人道:“何必呢?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话音落,一把扇子格挡住了砍向顾霆晅背部的大刀。 是沈君玉几人从鸣翠关住他们的房间里,脱身而出,及时赶来救援了。 鸣翠看到他们,大吃一惊,“你们怎么没有……” “怎么没有昏迷不醒是吧?”上官姗姗笑,“糖糖料事如神啊!” 黎洛棠跟顾霆晅离开时,留了张纸条给上官姗姗:小心庄上人,离开时,会有阻拦,见机行事。 “鸣翠姐姐,这些天谢谢你的照顾,你就让我们走吧。”赛西施说道。 “就算你不让我们走,你的人也拦不住我,我们不想杀人。”上官姗姗扬声道。 鸣翠看一黑衣人被沈君玉一掌打飞,然后吐了口血,咬牙喊道:“住手,让他们走。” 主子若要怪罪,她会一力承担的。 顾霆晅这才顺利的,将沈君玉几人,包括疯女人带离了山庄。 第四百五十五章酿荷包鲫鱼?离京 顾霆晅等人直到进了永宁侯府,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看到大家进来,刚和顾氏回到府中的黎洛棠,迎上来问道:“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顾霆晅答道。 一行人进厅里,和永宁侯一家三口见面。 “正等着你们呢。”顾氏笑,“来来来,都入座。” 照旧是一大桌子菜,上官姗姗见之,欢呼雀跃,“姑母,谢谢您的招待。”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顾氏客气地笑道。 “合,一定合。”上官姗姗笑道。 顾氏准备菜时,特意问了黎洛棠。 有赛西施爱吃的葱鱼羊肉,也有上官姗姗爱吃的绿柳兔丝。 还有酥炸香花肉、烧酿羊素肚、猴头干贝、酿扒海参、酿荷包鲫鱼、海鲜豆腐煲、银芽黄鱼素翅…… 所有的菜,味道都相当的,最特别的一道菜是酿荷包鲫鱼。 “糖糖姐姐,这道酿荷包鲫鱼特别好吃,你尝尝。”赛西施说道。 黎洛棠尝过后,故意考她,“施施,能这尝出这鱼腹里酿的是什么吗?” 赛西施细细品过后,道:“有海参,有玉兰片,有猪肉,还有冬菇,还有……没了。” “还有鱼肚。”上官姗姗补充道。 黎洛棠笑,“口蘑,你们都没尝出来吗?” “对,还有口蘑。”赛西施和上官姗姗异口声。 上官姗姗还多说了句,“还是你的嘴比较刁。” 黎洛棠横她一眼,“去去去,一边去。” 上官姗姗嘻嘻笑,“我多吃点,堵住嘴。” 饭后,顾氏教三女玩花牌。 顾霆晅安排人,护送任逾歌和赛西施南下。 “其实用不着这么麻烦。”任逾歌说道。 “糖糖不放心,而且掳走你们的人逃了两个,要是他们聚众再来,你和施施再落到他们手中,会相当麻烦。” “会看得我们更紧,而你们也未必那么巧,能再次救下我们。”任逾歌说道。 “所以让人护送你们,你们安全,我们也能放心。” “谢谢。” 第二天清晨,大家一起出城。 赛西施依依不舍地道:“糖糖姐姐、姗姗姐姐,你们有空,记得来看我啊。” “放心,有空一定去看你。”两人都出言承诺。 看着任逾歌和赛西施在一队铁骑护送下离开,顾霆晅等人翻身上马,正要离开。 突然两大队的护卫从城门里冲了出来,众人都是一惊。 接着就看到宫玖弦骑着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扬声问道:“糖糖,就这么不辞而别?” 黎洛棠轻叹了口气,“逸少,陪我过去。” 两人拍马缓缓过去,沈君玉和上官姗姗神情紧张地注视着。 到了宫玖弦面前,黎洛棠说道:“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 “甘之如饴。”宫玖弦直视她。 黎洛棠看着顾霆晅,微笑道:“我已找到愿意照顾我一生的人。” “愿意照顾你一生的人,有很多。” “可是我只想让他照顾我。”黎洛棠坚定不移地道。 宫玖弦看了眼顾霆晅,幽深的眸底掠过一抹杀意,“糖糖,你就不担心我强行将你留下来。” “你不会这么做。”黎洛棠浅笑道。 宫玖弦盯着黎洛棠,良久,才道:“一路顺风。” “谢谢。”黎洛棠真诚地道。 “还会来京城吗?” “会来。”黎洛棠微微一笑,“希望那时你已如愿以偿。” “多谢。”宫玖弦调转马头,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他知道,再见到她,或许要几年以后,甚至更久。 上官姗姗看他带着人走了,才拍马过来,“吓我一跳,还以为要打一场,才走得成呢。” 黎洛棠没接她的话,一抖缰绳,“走吧。” 江山、美人,孰轻孰重,宫玖弦很清楚。 更何况,不仅朝中一团乱麻,江湖客还在一旁添乱,他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儿女情长上。 她们丢下京里这个烂摊子离开,增加了宫玖弦的负担,但也给了宫玖弦一个插手天武府的机会。 这天正午,还没到长亭,远远的就看到迎面驰来一辆马车和几个骑马的男子。 那几个男子,穿着青色袍子,腰间都挎着一口刀。 蓝帷乌木顶马车,是官道上最常见的普通马车。 车帘遮得密实,不像黎洛棠这边的马车,车帘已换成薄纱,窗帘也是竹帘子,能透风。 疯女人坐在车里,在玩线球,照顾她的是顾家的一个会拳脚功夫的婢女。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都是不会伺候人的主,反正赶车要车夫,多带一个婢女,也不麻烦。 马车、马,在官道上不徐不疾向前,除了马蹄声就是辘辘车声。 相向而驰,双方很快就接近了。 其实,用不着太近,黎洛棠四人的耳力都过人。 他们已听到哭声,哭是从那辆密遮车帘的马车里传出来的。 “是女人的哭声。”上官姗姗小声道。 “人贩子?”黎洛棠蹙眉猜测道。 双方越来越近了,哭声也越来越清晰。 哭声不只一个,而是有好几个的。 “救人。”沈君玉和顾霆晅异口同声。 上官姗姗和黎洛棠挑眉,“一人一个。” 对面护着马车的,正好也是四个人。 就在双方要擦肩而过时,沈君玉四人同时出手。 那四个男子根本没想到,看起来就像贵公子的四人,会是武林高手。 当然就算他们想到了,他们的身手也不足以应付。 沈君玉四人一出手,就将他们给制服了。 上官姗姗边拉开布帘,边道:“别怕,我们是好人,我……” 车内坐着四个女人,一个年近五旬的老妇人,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还有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她们一脸惊恐地看着上官姗姗,她们没有被五花大绑,头上戴着白花。 所以她们哭,是因为家有丧事,而不是被人拐卖或绑架。 “一一,闹误会了,怎么办?”上官姗姗尴尬地道。 “还能怎么办,道歉。”黎洛棠抚额道。 解了那四人的穴,解释了为什么动手的原因,再向他们道歉。 “你们也是好心,不用感到抱歉,没事的。”老妇人善解人意地道。 再三表达了歉意后,双方分开,各走各路。 第四百五十六章盐煎羊肉?大佛寺 第二天的酉时初,一行人进入太原城。 黎洛棠就是在太原城,听到有关永宁侯府的消息,才改道北上的。 重返太原,黎洛棠并没有太多感触,“能在这里歇两天吗?” 闷头赶路,太无趣了。 上官姗姗亦是一脸期待地看着沈君玉,沈君玉虽想一鼓作气赶去西安,毕竟他们已耽误太多时间了,但又不忍心拒绝。 “那就歇两天?”沈君玉看向顾霆晅。 毫无意外,顾霆晅答应了,“就歇两天。” 找了家客栈安顿好,四人就去酒楼吃晚饭。 “地肥水美五谷香,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黎洛棠小声的哼着歌,在三人注视的目光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后面的歌词忘记了。” “这小曲,还挺好听的。”上官姗姗笑道。 “你想听曲,容易啊,叫个唱曲的来唱给你听,这世道应该很多人出来闯江湖卖唱。”黎洛棠说道。 这一路上,大城小镇都看到了七八个卖艺的班子了。 “朝廷已派出巡抚到各地安定民心了,会慢慢变好的。”黎洛棠皱眉,百姓安居乐业了,宫玖弦还怎么造反? 顾霆晅似看出黎洛棠的疑惑,无声说了两个字,“禅位。” 黎洛棠目带询问,似在问他,是不是他给的建议? “姑父。”顾霆晅又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激发民愤,让各地出现造反势力,固然能推翻武朝的统治,可宫玖弦要收服他们,建立王朝,必须南征北战了。 做为武将,立下无法战功的永宁侯却不想再打战了,他给了宫玖弦这个建议,宫玖弦采纳。 到了酒楼,为了听小曲,他们要了包间。 点了菜,伙计把唱曲的人带了进来。 中年男子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男子抱着三弦琴。 “四位公子想听点什么?”中年男子躬着背问道。 “捡你拿手的唱吧。”上官姗姗要求不高。 男子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拔动琴弦。 小姑娘开口唱道:“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好听,但没能唱出词人身受官府羁绊而抱恨,隐寓向往仙境而天涯无路的苦境。 词人黯淡、感伤的心境,她也没能唱出来。 让一个小姑娘唱出词中迷离恍忽的境界,太为难她了。 上官姗姗便道:“唱个欢快的吧。” “是。”中年男子有些不安,他再次拔响琴弦。 小姑娘轻快地唱道:“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 在小姑娘唱曲的时候,伙计送来了饭菜。 上官姗姗点了一道鹌鹑茄子,黎洛棠看到茄子,皱了下眉头。 这道菜,黎洛棠没去筷子,她吃的是盐煎羊肉。 虽名为“盐煎羊肉”,可菜是炖制而成。 看上去,有点寡盐淡水的样,可吃起来。 没有一点羊膻味,咬一口,只觉肉质鲜香,顺滑而细嫩。 还来不及细细品味,一块羊肉已然没入腹中。 “一一,这道菜,你不喜欢吃啊?”上官姗姗想了一下,“上回炸鹌鹑,你吃的呀。” “我不想吃茄子。”黎洛棠咽下羊肉道。 “茄子是好东西呀,可以清热解毒,可以利水消肿,还……” “我知道茄子的功效,我不想吃茄子,是因为有段时间吃得太多,吃腻了。”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让你一直吃茄子。”上官姗姗好奇地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 “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黎洛棠就把在英雄山庄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上官姗姗被逗乐了,“这山庄的庄主是高人啊,吃茄子把都你们都吃得倒胃口,省钱啊!” 吃过晚上,四人回到客栈各自回房,洗漱更衣,上床歇息。 次日,他们往大佛寺去。 大佛寺,又名净因寺,依山而建,,西倚崛山,东临汾河。 四人都不信佛,去大佛寺,主要是去看土雕大佛。 有不少寺院都称大佛寺,但那些寺中的大佛,多是石雕、木雕。 唯太原净因寺的大佛,是土雕,不多见啊。 “一一,知道净因寺土堂大佛的传说吗?”上官姗姗问道。 “洗耳恭听。”黎洛棠笑道。 上官姗姗虚握拳,放唇边,轻咳一声,道:“据说很久以前,土山崩坏,裂陷成洞,洞内土丘高及十丈,形似佛像,这就是土堂大佛的来历。” “我也听过一个传说,你要不要听?”黎洛棠笑问道。 “你说你说。” “这佛寺,以前是周围荒无人烟,每天有一位牧童来放羊,总能暗暗听到一股传音‘放我出来’、‘放我出来’……金光褪去,大佛显露真容……后山的山崖上怪柏丛生、枝干飞舞、组成龙凤形。” “你这传说,比我说的那个更传奇。” “我是在《游记奇谈》里看到的。”黎洛棠笑道。 净因寺是坐北朝南,两进院落的布局。 除了一进院西侧的大佛阁,中轴上,还有大雄宝殿,还有两厢的观音殿和地藏殿,在大雄宝殿的南向正对是单开间韦陀殿。 上官姗姗啪地打开扇子,摇头晃脑地吟道:“倚山挖大窑,佛在窑中坐,一一,这诗怎么样?” “你这诗,别说韵对不对了,就两句,也能成一首诗?”黎洛棠撇嘴道。 “你接两句。” “我不会,进去吧。”黎洛棠抬腿走了进去。 迎面就能看到大佛结跏趺坐,双目微闭,额部宽广,鼻梁高致,双耳达肩,袒胸,两手叠压,掌心朝上,宝相庄严。 “这很明显是雕琢过的呀,我还以为真的就崩出佛像来了呢。”上官姗姗感觉被欺骗。 “鬼斧神工做不到如此细致,劈个神似的还行,若真弄这样的来,你会被吓着的。”沈君玉插嘴笑道。 “我胆子很大,才不会被吓着呢。”上官姗姗傲矫的道。 从大佛阁出来,往主殿大雄宝殿去。 殿中间供奉着释迦牟尼佛,东边是药师佛,西边是阿弥陀佛持。 释迦牟尼佛的佛衣双领下垂并双肩敷搭,东边药师佛的佛衣和西边阿弥陀佛的佛衣是半披式。 在观音殿里有十八罗汉,地藏殿里则有十大阎君。 这些雕塑,有的十分的精美,有的却身形矮拙,比例失调。 “应该是两批工匠弄的。”黎洛棠说道。 其他三人赞同点头。 第四百五十七章葱爆柏籽羊肉?复仇 四人从地藏殿出来,正准备离开,黎洛棠眼尖的看到一道黑影闪过,“那边有人。” “什么?”顾霆晅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黎洛棠飞掠而去,三人赶忙跟上。 黎洛棠看到的是黑衣人的背影,她没法确定他是不是在法海寺曾见过的三络胡男子。 男子的身影被树枝遮掩住了大半,黎洛棠紧追不放。 每每在寺庙里,见到这种穿黑衣的人,她都有种不祥之感。 佛门毕竟是清静地,还是别让这些人来打扰那些普通的香客吧。 黎洛棠加快的速度,从黑衣人的头顶飞掠而过。 顾霆晅怕她有失,“五哥助我。” “好。”沈君玉运功在双臂,拍向顾霆晅。 顾霆晅借他之力,一下就窜出数尺之远,也从黑衣人的头顶掠过,落在黎洛棠身边。 黎洛棠在问话,“为什么要杀死法海寺的那个老和尚?” 黑衣人没想到他杀老和尚的事,会有人知晓,眼中凶光一闪。 他想杀灭口,可是对方人多,只能恶狠狠地道:“小子,别多管闲事。” “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放你走。”黎洛棠说道。 黑衣人哂笑一声,“这话三岁小童都不会相……” 沈君玉和上官姗姗也赶到了,没打算偷袭,也走去了黎洛棠身旁。 被四人盯着,黑衣人眯了下眼,改了口,“你说话算数?” “当然。” “他们也听你的?” 上官姗姗答道:“她说了算。” 黑衣人目光扫过四人,在判断四人的身份,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四位容貌极佳、轻功卓绝的高手? 若非是名门世家出来历练的子弟? 不对,黑衣人盯着顾霆晅,“你是天武府的顾霆晅?” “我已离开天武府。”顾霆晅淡然答道。 “这三位,也是天武府的大人?”黑衣人问道。 “到底是你问话,还是我们问话,你管我们是不是天武府的人。”黎洛棠没好气地道。 “我杀那老和尚是奉命行事,原因不知。”黑衣人说道。 “这话三岁小童都不会相信。”黎洛棠把他先前的话,还给了他。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这是实情。”黑衣人一副渣男口吻。 “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了。”黎洛棠冷冷地道。 四人同时出手,黑衣人向疾退,嘴里道:“你们不讲江湖道义,以多欺少。” 沈君玉迟疑了一下,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在江湖道义这方面,那是有用时就讲,无用时就不讲,并没有住手。 顾霆晅最在意的是黎洛棠的安危,江湖道义可以暂时放一边。 黑衣人的武功是不错,但也打不过三人联手啊! 顾霆晅一擒住黑衣人,就卸掉了他的下巴。 这是防止他,咬碎藏在牙中的毒药。 黑衣人恨恨地瞪着四人,眼里满是不甘。 四人都不在乎,顾霆晅提着他,“五哥,我们去审审他。” 沈君玉跟了过去,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留在原处。 一刻钟后,顾霆晅和沈君玉回来了。 “什么情况?”黎洛棠急切地问道。 “人解决了,还是放走了?”上官姗姗同时问道。 “他是灭佛门的人,奉门主之命,找这些僧人报三十五年前的灭门之仇。”顾霆晅回答了黎洛棠的问题。 “人放了。”沈君玉回答了上官姗姗的问题。 “门派名灭佛,难不成他的仇人都是和尚?”黎洛棠揣测道。 “又或者那些灭了他家的门之后,躲到佛门削发为僧。”上官姗姗猜测道。 “既然是私人恩仇,那我们就不插手了吧。”黎洛棠说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要作了恶,不管过了多久,都逃不掉。”上官姗姗认真地道。 白道上的人,不会弄灭门惨事。 但凡发生灭门,必定是黑道人所为。 灭佛门的这位门主,打着复仇的名号,就算行事血腥了些,也不好阻止。 反正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是不打算管了,顾霆晅和沈君玉把人放走,显然也是不打算多管。 四人离开大佛寺,快马加鞭,回到城里。 “好饿,我们去吃顿好的。”上官姗姗回回这么说。 “你请客。”黎洛棠笑道。 “没问题。” 四人去了前面那家大酒楼,因是正午,没有包间,就在二楼找了张空桌坐下。 点了菜,四人商量着下午是回客栈歇息,还是去别处再转转。 “可以去晋祠。”上官姗姗建议。 “我上次经过太原时,已去过了。” “再陪我去一趟嘛。” “有什么好处?” “这顿我请了。” “你先前就说这顿你请的了。” “那晚上那顿,我也请。” 黎洛棠笑,“好吧,那就勉为其难,陪你去一趟。” 上官姗姗瞪大眼睛,“勉为其难?” “说错了,我改,是欣然同往。” “这还差不多。” 两女叽叽喳喳说不停,两男都各自用宠溺的目光,安静的看着各自的心上人。 说话间,菜送了上来。 六道菜:葱爆柏籽羊肉、熏鸡、五花蒸肉…… 中午,不用太清淡,荤多素少。 葱爆柏籽羊肉这道菜,送上桌,菜的香味,已让黎洛棠和上官姗姗,食指大动。 柏籽羊肉在当地,被称之为土人参、补心丸。 这道菜以爆炒为主,羊肉本就鲜嫩,旺火爆炒出来,肉油分明,肉是紫红色,油色却洁白如玉。 吃一块,不膻不腻,还带着柏树的馨香,风味独特,回味无穷。 饭后,三人陪着上官姗姗往晋祠去。 到了晋祠门口,上官姗姗深吸了口气,“祠,人神交汇之处,心灵归宿之地。” 黎洛棠笑,戏谑地问道:“不知官公子,是先看人间的儒,还是先追仙界的道,又或是先修渡人的佛?” “还请黎公子指教。”上官姗姗一本正经地道。 “先在人间吧。”黎洛棠笑道。 四人进了晋祠,祠里的树木繁枝叶茂,郁郁葱葱。 方砖铺成的小路弯弯曲曲地在林间穿梭,上官姗姗打开扇子,“曲径通幽处。” 黎洛棠看向沈君玉,沈君玉在她的目光示意下,捧哏道:“禅房花木深。” 上官姗姗眉开眼笑,还送了个秋波给沈君玉。 第四百五十八章凉粉?好色之徒 晋祠和一个多月前比,没什么变化。 依旧幽雅舒适,依旧泉流潺绕。 在祠中,悠闲的转了一圈后,四人出了祠。 走回到车马喧闹,人声嘈杂的大街上。 “凉粉,好吃的凉粉,炎炎夏日,喝碗凉粉,透心凉心不烦啊!”拐角处走出一挑担子的男子。 上官姗姗高兴地拍着黎洛棠的肩,“一一,走,我们去吃凉粉。” 凉粉是夏季风味食品,太原的凉粉是用土豆淀粉做的。 担子一头是一大盆凉粉,一头则是各种配料。 除了醋、葱盐、辣椒油这三大罐,还有炸得金黄酥脆的莲花豆、切成菱形的豆腐干、熏鸡蛋等。 凉粉清亮、滑嫩、爽口,就像猪皮冻似的。 “你俩吃不吃?”上官姗姗问道。 沈君玉和顾霆晅都笑道:“你们吃,我们不用。” 要了两碗,上官姗姗和黎洛棠开始吃,凉粉吃进嘴里凉丝丝的,配上咸香味的料汁,风味独特。 在两人吃凉粉时,男子又卖出了几份。 这时,如骤雨般的马蹄声响起,接着就看到三骑快马,一前二后,朝边飞驰而来。 繁华闹市人多,在街上策马,常会发生意外。 一人赶着牛车,从巷子里出来。 也不知道骑马的人是想勒停马,还是从旁边过去。 马头一调,他们就冲着路边来了,眼见就要撞向卖凉粉摊子。 这要是撞上了,不但摊子要翻,凉粉、配料会倒,就是卖凉粉的男子也要遭大殃。 “快躲开。”沈君玉边喊边箭步窜过去,抓起男子,横挪几尺远。 三匹健马擦身而过,马蹄踏翻了凉粉摊,料汁飞溅。 街上响起了一片惊呼,卖凉粉的男子傻愣愣的,手里还拿着舀配料的木勺。 “好身手!”有人赞道。 这时候四人看清楚马上的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穿着玄色劲装,披着同色暗花披风。 马亦是一匹高大的黑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 男子长得浓眉星目,胆鼻方口。 只眉宇间煞气太重,嘴唇过薄,微抬起的下颌,居高临下的视线,更显现出一股骄狂傲气。 他身后的两骑,亦是神骏,马上坐着的中年壮汉,亦是一身劲装,鞍边还悬着长皮囊,那应该是他们的兵器。 男子上下打量了沈君玉一番,“你怎么称呼?” 沈君玉掸去衣上的葱花,淡然道:“沈。” “何门何派?哪条道上的?在这一带,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好身手的人。”男子说道。 “问别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啊?”上官姗姗插话道。 男子转眸看向她,眼中一亮,好个妩媚的大美人儿。 上官姗姗虽仍是男装打扮,但没有再易容。 男子拱手道:“在下陈斌,请问姑娘芳名?” “我不想告诉你。”上官姗姗翻着白眼道。 “大胆!” “无礼!” 两个壮汉不快地同时喝斥道。 卖凉粉的回过神来,赶忙向沈君玉道谢,“多谢大爷,救小人一命。” “没什么,快挑着担子回家吧。”沈君玉说道。 卖凉粉的又谢了几句,把翻倒的摊子扶起来,挑着担子就走。 黎洛棠掏出一颗银豆子,轻轻一弹,就将银豆子弹进了装铜钱的小木匣里。 卖凉粉的走了,四人懒得搭理陈斌,转身要走。 陈斌把马鞭往前一伸,拦住了他们,“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你有话要说,我们就一定要听吗?”上官姗姗没好气地诘问道。 “姑娘,我以礼相待,你没有必要恶言相向吧?”陈斌眯着眼问道。 他身边居左的壮汉也恶声恶气地道:“丫头,我们少主问你话,你就好好答,别给脸不要脸。” “从哪个钻出来的哮天犬,在这儿冒充二郎神呢?”上官姗姗嘲讽地问道。 黎洛棠轻笑出声,“你看错了,没哮天犬,就是一条癞皮狗。” “可恶的东西。”壮汉大怒,抓起挂在鞍上的长皮囊,想要动手。 “慢着。”陈斌发现黎洛棠的姿色,不逊于上官姗姗。 两个男装丽人,他的运气还真好。 这两个小白脸,应是两位美人的情郎。 若是他能将两个小白脸招揽住,就可以暗示他们将人献上,“沈少侠,你身手不错,本少主准你投靠,带上你的人跟我走。” 四人都愣了一下,这人谁啊? 他以为他是皇帝吗? 上官姗姗嗤笑道:“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但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回见。”黎洛棠认真地道。 “你们好大胆子,敢对少主不敬,你们找死。”站在陈斌右边的男子怒喝道。 “这是要动手了?”上官姗姗问道。 “姑娘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了你的。”陈斌怜香惜玉地道。 “滚下马来。”率先出手的人是一向沉稳的沈君玉,他对陈斌看向上官姗姗的目光,感到厌恶。 他出掌如风,拍向马头。 “姓沈的,你敢伤我神骏,我剁了你双手。”陈斌边出言威胁,边腾空而起,踢向沈君玉。 顾霆晅双手一错,攻向陈斌的两个随从。 上官姗姗和黎洛棠没有急着出手,在旁边观战。 过了会,就看出陈斌三人,不是沈君玉和顾霆晅的对手。 若非沈、顾二人没有出杀招,陈斌三人怕是要引恨街头了。 陈斌越打越心惊,知道今日是遇到高手,连忙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请两位恕罪。” 沈君玉和顾霆晅都收了势,跃回两女身边。 “说吧,你是哪门哪派?为何闹市纵马?”上官姗姗问道。 “我是龙林山寨的人,急着回寨子向寨主复命,才会闹市纵马的。”陈斌答道。 “复什么命?”上官姗姗追问道。 “女侠,事关寨中机密,小的不能告诉您。”陈斌说道。 “该不是劫道的事吧?你们寨子想要抢哪个镖队的东西啊?”上官姗姗胡乱猜测道。 “女侠误会了,龙林山寨不是山贼,我们不劫道。”陈斌说道。 “我不信。”上官姗姗撇嘴道。 “小的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陈斌发誓道。 “一一,怎么样?”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想了想,“先让他们滚吧。” 没有他们作恶的证据,不好直接宰人。 “这回就饶了你们,以后把招子放亮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是是是,多谢四位大侠,不杀之恩。”陈斌赶紧带着随从,牵着马,快步离开。 心里窃喜,这四个应该初出茅庐,没有江湖经验的人。 全然没注意到,上官姗姗和黎洛棠话中之意。 第四百五十九章虎皮三鲜?寻人 放走了龙林山寨的三人后,四人回了客栈。 发现疯女人被绑在椅子上,照顾她的婢女的脸上,带着伤。 “出什么事了?”黎洛棠问道。 “吃着午饭时,她突然就发疯似的往外跑,奴婢拼命才将她拦下,她双手乱抓,奴婢没有办法,才将她绑在椅子上的。”婢女解释道。 “你脸上的伤,可上了药了?”黎洛棠接着问道。 “谢姑娘关心,奴婢已上好药了。”婢女答道。 上官姗姗凑近一看,“你上的是普通的伤药,会留疤的,来来来,我另外给你配一副药。” “谢谢姑娘。”婢女面露喜色。 上官姗姗把婢女带走,黎洛棠就去看疯女人,“你服着药,疯病好多了,怎么突然又发疯,你瞧见什么了?” “放开我,放开我啦!你们这些坏人,田哥哥来了,他会救我的,把你们全都杀了。”疯女人喊道。 “你看到了你的田哥哥?”黎洛棠追问道。 疯女人咧着嘴,嘻嘻的一阵傻笑。 “会不会田二哥知道六弟出事,也北上?”沈君玉揣测道。 “有可能。”黎洛棠点点头。 “她会发疯,有可能是见到了田二哥,这说明田二哥就在这附近,我们去找他。”顾霆晅分析道。 说着,沈君玉和顾霆晅就要出门。 “先吃了晚饭再去找吧,我和一一陪你们一起找。”上官姗姗进来了,“还可顺便打听一下龙林山寨的事。” 客栈的厨子手艺也不错,几人就留在客栈吃晚饭。 虎皮三鲜,更是厨子的拿手好菜。 这道菜的三鲜,指得是鱼圆、火腿和鸡肉。 煮出来的成品,鱼圆被炸成虎皮色了,肉柔嫩,味道香鲜。 等吃完晚饭出门,天色渐暗,已是华灯初上。 街上,还很热闹,人来人往的。 沈君玉和上官姗姗往左走,顾霆晅和黎洛棠往右行。 并约定:“不管找不找得到人,一个时辰后,就回客栈。” 太原是一座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的古城。不是只有一条街的小村落。 要在这样一个大城,找一个人,困难的程度很大,四人也没想过能找到。 找人、打听消息,全都是借口,实际就是两对情侣,互不干扰,各自去约会。 美好的月夜,俪影成双,羡煞旁人。 “可惜不是灯节。”黎洛棠说道。 “等灯节,我再陪你观灯。”顾霆晅立刻道。 “可我现在就想要一盏灯笼。”黎洛棠娇声道。 顾霆晅跃上了旁边的屋顶,黎洛棠愣了一下,跟了上去,“你要干嘛?” “找到了。”顾霆晅指着一个方向,“那里应该是一个做灯笼的店子,我们过去。” “好。”黎洛棠乐呵呵的跟着顾霆晅,施展轻功,往那边去了。 那的确是个卖灯笼的店子,但因不是灯节,店里的灯笼,只有简单的三种。 大圆灯笼、八角灯笼、瓜灯笼。 “你给我做一个好看的灯笼吧。”黎洛棠笑盈盈地道。 “好。”顾霆晅不会扎灯笼,但他没有拒绝黎洛棠的要求。 店家教顾霆晅把竹片劈成粗细相同的竹条,再将它们弯曲成圆,用棉线捆扎成兔子的身体、脑袋、耳朵,兔子灯的框架初步成。 框架搭完,就要糊纸。 每一块立面都必须单独裱糊,需要不停的调整角度,这非常考验耐心。 但顾霆晅没有丝毫不耐烦,他认真而专注的裱糊着纸。 黎洛棠坐在一旁,双手托腮,含笑看着他。 顾霆晅在她的注视下,完成了糊纸。 兔子灯算是完成一大半了,为了让兔子灯看起来更栩栩如生,还得涂上颜色。 粘上耳朵和尾巴,一只活灵活现的兔子灯完成了,顾霆晅接过店家递来的蜡烛,放进灯笼里,点亮后,递给黎洛棠,“喜不喜欢?” “喜欢。”黎洛棠眉开眼笑,开心的提着灯笼,拉着顾霆晅往外走。 这家灯笼店就在花街柳巷旁边,隐隐约约能听到妓女唱曲声,以及随晚风飘过来的脂粉香。 黎洛棠突发其想地问道:“田二哥,会不会去青楼喝花酒?” “如果他是因为我北上,应该没有心思去逛青楼。”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挑眉,“有道理。” 话音一落,就听人大喊道:“田仕奇!” 两人对视,田二哥还真在青楼里呀! 得,去找人吧。 一条长街都是妓院,每个院门的两旁都悬挂着红油纸大灯笼,把门口照得亮堂堂的。 靠墙停着十几辆精致豪华的马车,可见来这里寻欢的显贵相当多啊! 院门口,站着招客的龟奴。 两人还没走近,他们就已经开口招呼了,“公子请来乐一乐啊,院子里的姑娘个个千娇百媚,会把公子伺候的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一家一家进去找,不仅费时还费银子。”黎洛棠拉着顾霆晅,不让他走过去。 “可是我们若是上屋顶寻找,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顾霆晅说道。 来青楼寻欢作乐的,可仅仅是那些纨绔子弟,还有好色的江湖客。 他们若是上屋顶窥视,会被他们视为挑衅。 “不用上屋顶。”黎洛棠笑,“我有法子。” 顾霆晅就见她捏了捏咽喉,扬声大喊:“田仕奇,小孟尝,你这个无胆鼠辈,有本事你就滚出来,看老娘能不能抽死你?” 顾霆晅哑然失笑,“这就是你的方法?” “肯定能把人引出来的。”黎洛棠笑道。 “谁?谁要抽死老子?”田仕奇暴怒的声音响起。 “你七妹!”黎洛棠答道。 “七妹?”田仕奇的身影,从一家青楼里窜了出来,“七妹。” “田二哥。”黎洛棠笑眯眯地朝他挥手。 “七妹,六弟,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田仕奇一个箭步过来了,“我正跟人打听六弟的消息,怎么京里的事,解决了?” “已经解决了,正要去西安与你们会合。”顾霆晅答道。 “太好了,大哥他们也来了,现在客栈等我消息。” “五哥也和我们在一起。” 结义的七兄妹,在太原就聚齐了。 第四百六十章半炉鸡?离晋 田仕奇看到疯女人,大吃一惊,“美儿!你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 疯女人扑向田仕奇,“田哥哥,你是来接美美回家的吗?美美好想你。” “美儿,你怎么会跟六弟他们在一起?”田仕奇问道。 “田哥哥,美美想你,你想不想美美?”疯女人嘻嘻笑问道。 “她疯了,不会回答你的问题。”黎洛棠说道。 田仕奇皱眉,“她疯了,怎么会?” “不知道,我是在街上遇到她的,听她喊小孟尝,我怀疑她认识你,所以才带她一起走。”黎洛棠简单地把前情说了出来。 “田二哥,能告诉我们,她是你什么人吗?”上官姗姗一脸八卦的问道。 田仕奇还没说话,黎洛棠又补充道:“她曾骂香灵是贱人。” “香灵!”田仕奇咬牙切齿,“果然是她。” 黎洛棠眉梢微动,看来还真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是两女争一男的戏码。 大家都知趣的没有多问,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了,把空间留给田仕奇和疯女人。 “你这兔子灯哪来的?”上官姗姗好奇地询问。 “逸少给我做的。”黎洛棠甜蜜的笑容还带着几分炫耀的得意。 “手艺还不错。”上官姗姗酸溜溜地道。 “让五哥帮你做。”黎洛棠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他不会。” “不会,就让他现学现做。”念奴插嘴道。 “三姐说的没错,要是他敢不学,就踹了他,换一个。”黎洛棠笑道。 “明儿就让他去学着做。”上官姗姗喜笑颜开。 “对男人啊,别一味的顺从,来来来,我们进屋慢慢谈。”念奴拉着两小姑娘进房间,教她们驭夫之术。 尚柱峰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两位义弟,“我们去店堂去喝几杯。” 顾霆晅的酒量不好,以茶代酒,陪三位义兄。 第二天,黎洛棠找了个机会,把沈君玉叫到一旁,“五哥,我们去西安要做什么,你有没有告诉姗姗?” “还没有告诉她。” “那你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 沈君玉皱眉,“我不想隐瞒她,可是事关重大,在没经过你们同意之前,我不能说。” “我同意你告诉她,你再去询问一下其他人的意见。”黎洛棠顿了顿,“五哥,尽快把这事办妥,别拖下去,拖下去没有任何好处。” 沈君玉点头,“我知道了,我会马上办妥的。” 中午,除了田仕奇留在客栈照顾疯女人,其他人都去对面的酒楼吃午饭。 厨子根据黎洛棠的描述,把她要的半炉鸡给煮了出来。 .炉鸡和熟白鸡取其净肉,用手撕成条。 黄瓜去籽,和冬笋切小条,青蒜切段。 炒锅上旺火放油,先炸香葱姜,再下入酱油、料酒、花椒水、盐和鸡汤。 再把鸡肉条放进去,大火烧开,小火清烩,等汤汁转浓,放入冬笋,煨一小会,加黄瓜条。 菜送上来,色泽红润,红白绿相间,不仅有青蒜香味、鸡肉咸香味,还有火烤鸡的味道。 这道菜的风味独特,淡而不寡。 吃完了午饭,三女出去逛街,买一些路上吃的干粮。 田仕奇也安排好人,护送疯女人南下。 顾霆晅让车夫和婢女,返回京都。 八人在第二天,离开太原,继续往西安去。 这天傍晚,他们到达了运城,离西安已不远。 “在运城休整一下,玩几日吧。”黎洛棠提议道。 念奴和上官姗姗赞同,一个说:“我要去那个什么永乐宫看壁画。” 一个道:“我要去吃闻喜煮饼。” 男人们没有,也不敢有异议。 运城,因“盐运之城”而得名,历史悠久,在上古时期就有舜耕历山,禹凿龙门,后稷稼穑,嫘祖养蚕,黄帝战蚩尤等历史传说。 次日,一行人去永济普救寺。 “看过《莺莺传》没有?”上官姗姗问道。 “是不是那个,人随春色到蒲乐,门掩午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念奴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上官姗姗愣了愣,“这是那一段,我听着不耳熟,我记得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 黎洛棠赶忙打断,“你记岔了,你唱的是《牡丹亭》,《莺莺传》里,我记得一段是,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莫不是裙拖得环佩叮咚。” “对对对,就是这段,可好听,一一,你再唱几句。”上官姗姗笑道。 “莫不是风吹铁马檐前动……我这里潜身听声在墙东……..知音千古此心同,尽在不言中。”黎洛棠把这一段唱了出来。 “好听,只是姗姗,你突然提《莺莺传》做什么?”念奴不解地问道。 “莺莺和张生,就是在这普救寺里成就好事的。”上官姗姗笑道。 “普救寺?不是普济寺吗?”念奴说道。 “是普救寺,普济寺在普陀山。”黎洛棠答道。 “我一直以为是在普济寺呢。”念奴笑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走,我们进去。”上官姗姗摇着扇子,大步往前行。 普救寺原名西永清院,是一座佛教十方禅院,规模恢宏,别具一格。 寺院里的建筑是大同小异的,有天王殿、钟鼓楼、大雄宝殿。 东侧前是经院,后是僧舍等。 西路为塔院、西厢书斋,最后是花园。 在大雄宝殿内供着三尊石佛,三尊石佛都是立像。 寺里最为奇特的是舍利塔,百姓将此塔称为莺莺塔,据说张生和莺莺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塔下。 这是一座古朴典雅的方形密檐式的砖塔,呈现四方开,第一层塔室没有楼梯,在室顶砌作叠涩八角穹隆,中有一孔可通上层。 二层到九屋,设有台阶,可攀登盘旋而上。 或许是因为这独特的结构和精湛的工艺,让这塔具有了特殊的回音效应。 “一一,你去塔西敲,我到上面听。”上官姗姗心急的,飞掠而上。 黎洛棠在地上,找了块小石头,在塔身上轻轻叩。 “哇哇哇”塔身就响起的蛙鸣声。 “果然神奇!”上官姗姗从二层真门,探出身来,“念奴姐姐,一一,上来,这里风景更美。” 第四百六十一章阳城卤肉?乱战 登高望远,只见满山的青松翠柏。 “咦”上官姗姗指向远处,“你们看那边。” 黎洛棠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皱眉,“这佛门到底还是不是清静之地?” 为什么总是在寺里或是附近,能看到这类身份诡异的人? “佛门从来不清静地,多少黑道人物,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改头换面,躲到寺里,念几年经,就当是得道高僧了。”念奴讥诮地道。 “所以啊,我最讨厌这些秃驴了。”上官姗姗忿忿地道。 “我们要不要过去?”黎洛棠问道。 念奴和上官姗姗对视一眼,同时道:“当没看到吧。” 三女达成一致,五男就是有心过去看看,也拗不过她们。 一行人离开普救寺,返回城内。 照惯例,去酒楼吃顿好的。 阳城卤肉是厨子的拿手好菜,端上的桌的卤肉,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增。 夹一块吃,皮软、肉嫩,味美而不腻、酥烂适口。 “可惜天气渐热,这卤肉不能带着到路上吃。”黎洛棠遗憾地道。 “冷了,会觉得油腻吧?”上官姗姗说道。 “不会觉得油腻,反而另有一番风味。”黎洛棠笑道。 “那得尝一尝,放冷了再吃。”上官姗姗笑道。 突然听人大声吼叫道:“他娘的,有没有酒保?给老子滚一个过来。” 全楼食客都看了过来,包括黎洛棠等人。 那是一个黑衣人,左脸上有道很明显的疤痕,绝对是个逞凶斗狠的家伙。 几个伙计赶紧跑了过去,可是客人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已发怒,“鬼叫什么?赶着去投胎啊,等一下怎么了?没耐心就滚。” “你他娘的,你让谁滚?老子弄死你。”黑衣人怒道。 “弄死我,你小子来呀,看谁弄死谁。”那也一个壮汉。 黑衣人叫嚣着,“我弄死你。”就冲了过去。 壮汉毫不示弱,挥拳打向他。 这两人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把普通的食客,吓得抱头四窜。 伙计没能拦住,有好几桌客人没结账,就匆匆下楼离开了。 黎洛棠等人没有走,就坐在那儿看两人对打。 黑衣人的身手要好过那个壮汉,他一掌打中壮汉的胸口,将壮汉打得倒退数步,撞在了柱子上,才停下来。 “去死!”黑衣人狞笑着,五指成爪,狠狠地抓向壮汉。 尚柱峰一个箭步窜过去,要救人。 沈君玉和顾霆晅同时,掷去了手中的杯子。 黑衣人挥开了两个杯子,手被尚柱峰扣住。 “阁下,还请手下留情。” “少管闲事。”黑衣人怒道。 “抱歉,这闲事,我管定了。”尚柱峰淡定地道。 “敢管老子闲事的,就一个下场,那就是死。”黑衣人恶狠狠地道。 “我不信。”尚柱峰说道。 “打死你,你就信了。”黑衣人一脚踹出。 尚柱峰回了他一脚,黑衣人劲力不及,向后退了三步。 黑衣人脚出连环,踢向尚柱峰。 尚柱峰身形向后轻轻一飘,简简单单的就避开了他这致命的夺命脚。 黑衣人双手一错,以恶虎扑食之势,扑向尚柱峰。 尚柱峰显出了铜笛,点向黑衣人的眉间。 黑衣人向后疾退,“你是笛公子尚柱峰?” “是的。”尚柱峰坦然承认。 “这事是我太过急躁莽撞,不如就此收手。”黑衣人认怂,不想打了。 “可以。”尚柱峰与黑衣人没有仇怨,本就没出杀招,“但你得赔偿店家。” “这是应该的。”黑衣人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他伸手去衣襟里掏银子,被尚柱峰救下来的壮汉,过来道谢,“多谢尚大侠出手相救。” “不必……”尚柱峰客气话还没说完,那壮汉突然抬头,口中吐出一枚暗镖。 念奴几人看到,惊呼,“小心。” 尚柱峰挥笛,打飞暗镖。 站在一旁掏银子的黑衣人,却掏出了峨嵋刺,朝尚柱峰刺去。 这事说起来慢,但发生起来,是一瞬间的事。 尚柱峰一下就陷入被两人围攻的困境,念奴等人不可能坐视不管,见状,立刻出手。 只是没想到,那些旁观中,也飞掠出数人,迎上了他们。 大家打成了一团,尚柱峰这边全是高手,对方也不弱。 黎洛棠是毫不迟疑的抽出了藏剑,并和顾霆晅双剑合壁,杀向对手。 “留三个活口,其他的全杀了。”念奴喊道。 “好。”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同时应声。 只是刀剑无眼,而且对手也会反抗,有时候真的不是想留手就能留手的。 黎洛棠一剑割断了一人的咽喉,鲜血飞溅。 上官姗姗的剑,从一人的左眼刺了进来,向上一挑,一颗眼珠子被剑挑了出来。 酒楼里断肢残臂、血肉遍地,伙计早不知道躲那儿去了。 打斗结束,念奴发现,“哎呀,没有活口了。” “有活口也没用,他们都是杀手,是不会说出雇他们的人是谁的。”尚柱峰在一人的怀里找出了一块黑色的牌子。 “什么人会请杀手来杀你?”念奴问道。 “不知道。”尚柱峰一脸疑惑。 他为人正义,虽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从来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按理说,他没有与人结死仇,应该不会有人花大价钱请这么多杀手来杀他。 “会不会是那事走露消息了?”张孝武揣测道。 只杀尚柱峰一个,要不了这么多人,显然是把他们都算了进去。 沉默片刻,田仕奇道:“不像是为那事而来。”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一会官府的人要来了。”顾霆晅提醒众人道。 顾霆晅虽不在官场,但深谙官场之道。 “行凶”之人若还在现场,衙役少不了把人拘回去盘问。 “行凶”之人离开了,那就是无头公案,把尸体拉到义庄,一把火烧掉了事。 几人大摇大摆的离开酒楼,无人敢阻拦。 他们离开没多久,官府的人就来了,如顾霆晅所料,将尸体拖去城外义庄,一把火给烧掉了。 酒楼这场莫名的刺杀,不知原由,不知幕后之人是谁,但提醒了几人,他们或许被人盯上了。 不管对方是不是冲宝图来的,他们都得谨慎。 第四百六十二章药膳?路上劫杀 阳光直直的照射下来,晒得人昏昏欲睡。 夜里,赏了大半宵月亮的黎洛棠掩嘴打了个呵欠。 “你昨晚做贼去了?”上官姗姗坏笑问道。 黎洛棠斜她一眼,“东西没偷着,一不小心,看到某人在啃猪蹄子。” “不是猪蹄子,是排骨。”上官姗姗纠正她。 “味道好吗?”黎洛棠问道。 “好吃的不得了。”上官姗姗骄傲地道。 “五哥的厨艺还不错啊。” “那是。” “看来我即将要改口叫你五嫂了。” “叫嫂把我叫老了,还是继续叫我姗姗。”上官姗姗摸着脸,挑眉道。 沈君玉把他们去西安寻宝的事,告诉了上官姗姗了。 两人的感情一日千里,如胶似漆。 马缓缓的前行,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念奴偶尔还插几句嘴。 这时,念奴看到前面官道,浓荫的树木有茶棚,“我们去歇一歇,反正也不急着赶路。” 事实是不需要赶路,运城到西安,也就半天路程。 若是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能到西安。 一行人进了茶棚,发现喝茶的客人还真不少。 天气晴好,路上人多,这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在座的客人,七成是江湖人。 几人不动声色的寻了两张空桌坐下,“来两壶茶。” 伙计把两壶送上来,上官姗姗打开壶盖,确定茶水无毒,“可饮。” 但安全起见,只有三女是真喝了茶,五男假意喝。 茶水喝完,田仕奇掏出铜板搁桌上,“老板,收茶钱。” 他们准备离开,那些人再不动手可就晚了。 那些人还真没让他们失望,他们刚站起来,那些人中有人就道:“杀了他们。” “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杀我们吗?”黎洛棠百忙之中问道。 “等你死了,去问阎王爷。”那人回答道。 “可我现在还不想去见阎王爷啊?”黎洛棠边说,边抽出藏剑刺了出去,“还是你去吧。” “去告诉阎王爷,等过七八十年,我们会去见他的。”上官姗姗接话道。 虽然对方人多,但茶棚内摆着桌椅,占据了空间,他们根本没法围攻,以多欺少。 “你们太心急了。”尚柱峰说道。 “如果这也叫伏击的话,我只能说安排这事的人,没长脑子。”张孝武鄙夷地道。 田仕奇一个踉跄,栽向迎面劈来的大刀。 “二哥,小心。”沈君玉惊呼,然他离得太远,救不了。 眼见田仕奇就要命丧大刀之下,还好黎洛棠的鞭够长。 长鞭挥过去,格挡住了大刀。 可是,险象环生的不只田仕奇,其余四人也同样。 “我的内劲,有些使不出来。”尚柱峰喊道。 “哈哈哈,现在才发现,你们还真是迟钝。”有人得意地笑道。 八人的关注点,在茶水上,却不曾想,那些人在桌椅上,做了手脚。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随身带着解毒丹,可现在她们被对手缠着,没办法把药给其他人。 “逸少,小心!”黎洛棠提醒道。 顾霆晅已注意到砍来的大刀,他想避开,但力不成从心。 他拼尽全力,向右侧闪过,让劈头砍下来的刀,砍在了左肩上,顿时血流成注。 另一边,沈君玉也没能避开对手的剑,腹部被划了一剑,血奔涌而出。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拼命杀退对手,靠近自己的情郎。 “逸少。”黎洛棠抬手射出袖箭,右手鞭缠上左臂上,迅速掏出瓷瓶,“快把药吃了。” 药吃了,但没这么快发挥药效。 八人中,能全力出招的,只有黎洛棠和上官姗姗。 两人手段百出,拼尽全力,满场厮杀。 她们杀掉了五个人,当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黎洛棠的左臂被划了两道,血染红了整条手臂。 上官姗姗右大腿被刺了一个对穿,血顺着腿流下来,在地上落上一片血红。 可以说,八人是第一次陷入如此凶险之境。 真得是阴沟里翻船啊! 那些人也没想到,八人在这种绝境下,居然还能暴发出这么强的战力。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八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主,不愿被擒,拼得奋不顾身。 又折损了六人后,那些人胆寒了,他们反而逃了。 八人也没力气去追,摔坐在地,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伤势都不轻,八人简单的包扎后,爬上马,离开了茶棚。 半个时辰后,花了点银子,才进到城里。 “得吃点好的,补血,我今天流了好多血,吃十只鸡都补不回来。”上官姗姗幽怨地道。 黎洛棠则担心地道:“我手臂上的伤口很深呢,会不会留疤啊?” “我有玉肤膏,涂了,不会留疤的。”念奴赶紧道。 上官姗姗带大家去的是药王门开的医馆,大家都上了药后,就暂时住在医馆后面的小院子里。 人人身上都带伤,该忌口的,要忌口。 大夫按八人的体质,给八人配了不同的补血药膳。 “药膳啊,味道很怪。”念奴有些不想吃。 “念奴姐姐,你放心,药王门的药膳,绝对让你吃了还想吃,不会怪味,也没有苦味涩味。”上官姗姗赶紧道。 “黄连羹,再怎么煮都是苦的。”黎洛棠坏笑道。 “一一,谁会熬黄连羹吃啊?”上官姗姗横她一眼。 “傻瓜啰。”黎洛棠笑道。 黎洛棠吃的药膳是三七蒸鸡,菜名里,就说明这药膳的主料是三七和仔鸡。 鸡剁去爪,用水洗净,放汤锅里煮至半熟捞出,将鸡劈开两半,把鸡脯朝下放进大碗里,加三七,添鸡汤,加盐、绍酒、葱段、姜块。 把装着鸡的碗放到屉笼上蒸熟,取出后,把葱段、姜块取出,调好味,即可。 食鸡肉、喝鸡汤。 打开盖子,不仅能闻到鸡的香气,也能闻到三七的药味。 这道药膳,补血活血,适用于失血、贫血、气血不足等症。 八人留在医馆养伤,没有急着去寻宝。 至于劫杀他们的人,上官姗姗让手下去查了。 “找到他们,我要把他们全部杀掉。”张孝武满脸狰狞,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他还从来没有伤得这么重。 “必须的。”上官姗姗附和道。 第四百六十三章阿胶粥?莲花峰 为了补血,早餐,他们吃的是阿胶粥。 阿胶是用驴皮,经漂泡去毛后熬制而成的胶块。 有补血,滋阴,润肺,止血的功效 阿胶粥的味道真的不算太好,黑乎乎的,有一点腥味,有一点药味。 “如果不是为了补血,我绝对不要喝这粥。”念奴喝完一碗,皱着眉道。 “三姐啊,粥再难喝,也比药好喝。”黎洛棠想起那些苦药,眉毛拧成了一团。 八人伤挺重,除了一日三餐的药膳,他们还得喝药。 就这样在医馆里,养了半个月的伤。 伤虽大好,但他们暂时还不能去寻宝地,他们得先解决那群人。 药王门的人,找到了那群人的落脚地。 或许该说,找到了那群人的藏身处。 只是那地方,让人犯嘀咕,“华山的莲花峰?” “会不会跟华山派有什么牵连?”黎洛棠问道。 “华山派可是名门正派,应该不会有牵扯。”张孝武说道。 顾霆晅轻咳了一声,“华山派未必像江湖传言中那般正义。” “岳修成果然是伪君子。”黎洛棠说道。 “也就是说,我们那次在华山遇到岳修成时,就已经被他盯上了。”田仕奇说道。 “早就该想到是他的,那时他就派弟子跟踪我们了。”顾霆晅皱眉道。 “可惜,我们就算有证据,证明他是幕后之人,也没法把这事公诸于众。”念奴叹气道。 “没必要公诸于众,直接干掉他就报仇了。”上官姗姗爽快地道。 “可以把他干的其他龌龊事,公诸于众就行了,这样我们干掉他,就是为江湖除害。”黎洛棠说道。 “一一,太聪明了!”上官姗姗跳过去抱住她。 黎洛棠挑眉,洋洋得意,“那是。” “行把莲花寨的人解决再说。”尚柱峰定论。 八人要去报仇,在报仇之前,念奴拿到了让人为她准备的十几把小马,上官姗姗配了一包迷药,黎洛棠把袖箭里的短箭给填满。 次日城门刚刚开启,八匹快马,就冲出城门,朝华山去。 八匹马风驰电掣,朝阳驱散了晨雾,远山近树变得清晰。 官道上,已有行人在匆匆赶路。 念奴就吟了句,“莫道行人早,更有早行人。” 沿路可见村舍冒起的炊烟,晨鸦嗓空,林鸟争鸣,马蹄声声,沉寂的大地一下就鲜活了。 到了山脚下,把马存在农户家中,八人上了山。 华山西峰是华山最秀丽险峻的山峰,峰顶翠云宫前有巨石状如莲花,故又名莲花峰。 上一次,黎洛棠没有上西峰,自然也没能欣赏到西峰上的那些美丽景观,也没去看峰上崖壁题刻。 “太华万余重,岧峣只此峰。当秋倚寥泬,入望似芙蓉。”上官姗姗冲黎洛棠挑眉。 黎洛棠却道:“五哥,接诗。” “翠拔千寻直,青危一朵秾。气分毛女秀,灵有羽人踪。倒影便关路,流香激庙松。尘埃终不及,车马自幢幢。”沈君玉老实地吟道。 一上山,就看到了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怪石,这些石头或与泉相依,或与松相伴。 越往上走,山路越陡。 但见削壁如斩,下临万丈深壑,若是跌落,必定碎骨粉身。 好在八人的轻功都不弱,走在这陡峭的山路,如履平地。 莲花峰峻峭高耸,主峰突兀,走到半山腰,那儿有观景台,几人站在台上,眺望四周连绵的山峰,只觉得十分的壮观。 “你们看,是不是那?”黎洛棠指着一处问道。 众人凝目一看,那片树枝掩映下,隐约可见屋檐。 “不管是不是,过去瞧瞧。”尚柱峰艺高人胆大。 八人飞掠而去,很快,他们就到了那里,他们看到了一块巨石,上面刻着八个怵目心惊的大字:“行人止步,犯禁者死。” 这让他们想起了骊山看到的那四个字:擅入者死。 “此处绝非善地。”田仕奇说道。 “这里应该不会是莲花寨吧?”念奴蹙眉道。 “不管是不是,我们既然走到这里了,那就进去闯一闯。”尚柱峰转了下他的笛子。 顾霆晅的手按在剑柄人,大家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往里走。 大约走了一里多路,看到两个穿着五彩衣裳的人,坐在横卧的巨石下。 阴影中,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仔细凝神细看,才发现那是两个白发苍苍的男…….女? 左边那个很明显是个男子,右边那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 “老头子,有人闯禁。”声音很怪,很尖利。 “八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男人苍老的声音。 “老头子,等我问一问,要是误闯,留下他们的双臂,就让他们滚吧,你觉得可好?”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人说道。 “宝宝,听你的。”男老头说道。 “你们过来。”阴阳人招招手道。 “我过去,你们别动。”尚柱峰低声说道。 尚柱峰走了五步,离两人约有四五尺远,停了下来。 阴阳人问道:“你们到此地来做什么?” “找人。” “有意思,来此地找人,找的是什么人?” “仇人。” “你们几个是来此寻仇的,好好好,看来,想让你们自行了断,你们也是不肯的了,哎,老头子,看来我们要费点手脚了。” “好久没杀人了,我这手都痒了,就拿这八个人解解痒。” “老头子,你出手可得轻点,别一下就把他们弄死了,那就没意思了。” “我知道,宝宝,你放心吧。” 两人自说自话,丝毫没想过他们才两个人,对方有八个人。 尚柱峰微眯了眯眼,沉声道:“两位最好先表明身份,以免被误杀。” “哈哈哈,这江湖上,能杀掉我夫妻的人,还没生呢。”男老头嚣张地道。 “老头子,这小子实在有意思,还想误杀我们,罢了,还是让他做个明白鬼,小子,有没有听说过,俊老美娘?” “没听说过。”尚柱峰答道。 “什么,你没听说过我们夫妻的尊号?”男老头怒问道。 “是没听说过。”尚柱峰行走江湖也有些年头,也闯出名号来了,的确没听过。 “该死的小子,你耳聋目盲,孤陋寡闻,枉活几十年,你去死!”阴阳人的声音尖利的如同利刃划过玻璃,刺耳难听。 第四百六十四章烤鸡翅?宅院 阴阳人从暗处窜出,他的手如鸟爪一般,长而漆黑的铁指甲,闪着慑人的寒光。 他抓向尚柱峰,激起的劲风中,带着一股腥味。 指甲上有毒,尚柱峰侧身避过,铁笛横扫,划向阴阳人的手腕处。 阴阳人把手缩了回去,平空翻身,使出连环脚,踢向尚柱峰。 尚柱峰变招,身形向旁边一闪,铁笛收回,左拳轰出。 拳风和脚力激撞,发出“噗噗”两声。 阴阳人向后退,尚柱峰亦如此。 两人比拼内功,不分胜负。 “老头子,这小子有点难缠。”阴阳人喊道。 “宝宝别怕,我来助你。”老头喊道。 两人单打独斗,念奴等人不会插,正派人士讲究规矩。 现在老头要出手,念奴等人不可能让尚柱峰独自对敌。 沈君玉说了句,“我来。”就飞掠而出,迎上了那老头。 “小子,强出头死得快。”老头一拳轰了过来。 这一拳迅如奔雷,沈君玉打开扇子,轻轻一托,往旁边一带,就化解了。 “小子,还有点本事。”老头叫喊道。 沈君玉笑了笑,他不喜欢打嘴仗,没有回话,而是一收扇子,点了出去。 四个人分成两对厮杀,现在还是势均力敌。 但尚柱峰和沈君玉年轻力壮,久战之下,他们必然会取胜。 男男情侣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对视一眼,大喊一声,“看暗器。” 尚柱峰和沈君玉闪避,可是对手没有射出暗器,而是砸下了烟雾弹。 “烟雾有毒。”上官姗姗喊道。 众人一只捂住嘴,一只手挥动,驱散烟雾。 等烟雾完全散去,两个老头已不见了踪影。 “若是那天,这两老头也在,我们怕是会命丧当场。”田仕奇说道。 “或许是觉得有那么多人,能把我们杀掉了,不需要他们出手。”张长武揣测道。 “也有可能,我们是找错地方了。”黎洛棠没他们那么多顾忌,直接说道。 沈君玉抢先道:“找错也没关系,这两老头一看就不像是好人,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 黎洛棠噗哧一笑,“五哥,你护得也太紧了点。” “嫉妒啊?”上官姗姗眼波流转,笑靥如花。 黎洛棠撇嘴,“我需要嫉妒吗?” 上官姗姗嘻嘻笑,“不需要。” 在几人说话之时,尚柱峰去两老头坐的巨石下查看。 也不知他碰到了什么机关,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尚柱峰没提防,惊呼一声,“啊!” “相公。” “大哥。” 众人一个箭步窜过去,黎洛棠甩出了鞭子,“大哥抓鞭。” 尚柱峰抓住了鞭子,他的重量和下坠的力度,差一点把黎洛棠也带了下去。 还好黎洛棠及时使了千斤坠,稳住身形。 而后,在大家的帮助下,把尚柱峰拉了上来。 念奴趴在洞口,往里看,等她看清 尚柱峰摔下去,不死也重伤。 因为这个意外,众人更加小心。 不过除了那一个机关,这巨石下方,没有其他机关了。 找了一圈后,没有任何发现。 “走吧。”尚柱峰说道。 前方无路,野草丛生,足有半人高,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有几处,有足尖点过的痕迹。 “往这边走。”尚柱峰辩认了一下道。 一行人又走了一里多路,终于看到了黎洛棠在观景台,隐约瞧见的那座宅院。 布满青苔的围墙,紧闭的黑漆大门,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我和老二先进去看一看,你们留在这里。”尚柱峰说道。 所有人贸然闯进去,万一落入陷阱,都没人救。 “大哥,让我和二哥进去。”顾霆晅主动请缨。 结义七人中,轻功最好的是黎洛棠,其次就是顾霆晅,由他和黎洛棠进去打探是最合适的。 但黎洛棠是女孩儿,不管是兄长,还是情郎,都下意识的想要照顾她。 “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不知,还是让我和逸少一起进去吧。”黎洛棠忙道。 以她和顾霆晅的轻功,要脱身也容易一点。 商量过后,田仕奇、张长武、顾霆晅和黎洛棠四人进去。 “一一,你快点出来,别耽误吃午饭啊。”上官姗姗背着一个竹篓。 黎洛棠笑,“不会耽误的。” 四人飞身掠到围墙上,进到宅子里面去了。 “相公,搭灶。”念奴指使尚柱峰。 尚柱峰苦笑,“夫人,你是不是太松懈了?” “什么叫松懈?我这叫吃饱了,好做事。”念奴振振有词的道。 上官姗姗则指使沈君玉,“去捡柴禾。” 两个男人乖乖听话,一个垒灶,一个捡柴。 火烧起来了,上官姗姗把烤架放上面,又把腌好的鸡翅拿了出来。 沈君玉笑道:“东西,你带得挺齐的。” “必须的啊。”上官姗姗往鸡翅上洒烧烤料。 念奴和上官姗姗在外面烤鸡翅,烤得喷喷香。 黎洛棠四人进到宅院,发现这个宅院是座三进的院落。 前院应该是练功场,摆了木桩,兵器架上,摆满了兵器。 但是,前院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四人继续往里去,到二进院子。 二进院子仍然悄无声息,只是满院不见花,却有浓郁的香味。 黎洛棠警觉的掏出瓶子,倒出四枚药丸,自己先含了一枚,另外三枚给了三男。 “嗬,小子,警惕心很强。”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四人都是一惊,这人的龟息功夫很强! 他没出声之前,他们都没有发现他。 “什么人?滚出来,不要藏头露尾的。”黎洛棠厉声道。 “哟哟哟,不是小子,是个女娃呀,好好好,我可以留下你,收你做个女仆,以后就伺候我。”那人说道。 “找到你了。”黎洛棠手一抬,射出了袖箭。 “嗖嗖嗖”三根袖箭朝屋檐下射去。 “小女娃,你耳力不错,还真找到我了。”话音落,从屋檐窜出一个穿着棕褐色的人。 那人衣袖很大,飞掠过来,就像是一只大蝙蝠。 顾霆晅长剑出鞘,洒出一片寒光,向那人席卷而去。 他会抢攻,是恼怒蝙蝠人说的话,他呵护如宝的人,岂容他人羞辱。 第四百六十五章牛肉串?蝙蝠人 剑光如幕,将蝙蝠人笼罩其中。 蝙蝠人一边怪叫,一边在剑幕跳来蹦去。 看似小丑般滑稽的动作,却刚刚好避开顾霆晅的剑招。 这个蝙蝠人不简单,黎洛棠微眯了下眼,盯着蝙蝠人出来的那片屋檐,骇然睁大了眼,“滚出来。” 说着,黎洛棠朝屋檐下,又射出三枚袖箭。 “好个歹毒的小女娃。”从屋檐下又窜出一个蝙蝠人。 第二个蝙蝠人怪叫着,扑向黎洛棠。 黎洛棠不退,反冲上去,手一抖,长鞭笔直地攻向蝙蝠人。 田仕奇和张长武,一个盯着黎洛棠,一个看着顾霆晅。 他们虽没出手,但在为两人掠阵,万一有危险,他们好援救。 两个蝙蝠人的武功颇高,与顾霆晅、黎洛棠一对一,丝毫不落下风。 “逸少。”黎洛棠喊了一声。 “我在。”顾霆晅一个箭步,窜到黎洛棠身旁。 两人背靠背,黎洛棠说道:“双剑合壁,快点解决他们,我饿了。” “好。”顾霆晅手挽剑花,招式更加凌厉。 黎洛棠也抽出了藏剑,配合他出招。 一加一有时候,会大于二。 双剑合壁的威力,让两个蝙蝠人吃惊。 “心意相通,剑法通神,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蝙蝠人之一问道。 “问别人身份时,请先言明自己的身份。”黎洛棠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兄弟的身份,为何要闯入蝙蝠窝,打扰我兄弟的清静?”蝙蝠人之一问道。 “我们是追踪两个白发老头,无意闯进来的。”田仕奇插话道。 “不打了,一起收手。”蝙蝠人之一大声道。 “可以,我数三二一,一起收手。”黎洛棠报数,“三、二、一。” 双方都守信,都收了手。 这让四人对两个蝙蝠人的感观,有所好转。 若真是穷凶恶极之人,绝对会趁机偷袭对手。 当然也有可能,两个蝙蝠人顾忌着田仕奇和张长武,才守信的。 但不管怎样,他们守信了,那就不用再打下去了,聊一聊,和平解决问题。 这些谈判一类的事,交给田仕奇是最合适的。 那两个白发老头,没打听到。 两人告诉他,在离宅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山洞,常有人进进出出。 “我们兄弟在此隐居,不想多惹闲事,他们没来打扰我们,我们就任由他们住下,当个邻居,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偏离了一点方向,找错地方了。 田仕奇哂笑道:“还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四人向两人表达了歉意,就准备离开。 蝙蝠人之一道:“已正午了,留下来吃了午饭再走吧。” “多谢前辈,不用了,我们还是先办正事要紧。”田仕奇婉拒。 两人说的话,难辨真伪,那敢留在这里用餐。 “那好吧,四位慢走。”蝙蝠人之一笑道。 四人拱拱手,纵身上屋顶,飞掠而去。 两个蝙蝠人对视一眼,一个道:“这地方不能久留了。” “现在就走。”另一个道。 “不用这么急吧?” “那四人不知我们底细,让我们骗走了,万一跟知情人一说,再杀回来,是你来抗,还是我来抗?” “走走走,这就走。” 两个蝙蝠人窜进了三进院子,收拾东西准备开溜。 黎洛棠四人从宅院里出来,上官姗姗和念奴烤的鸡翅、鱼等物,都已烤得喷喷香。 “回来得早,不如回来的巧,一一,快过来,你想吃什么?”上官姗姗笑问道。 “都有什么?”黎洛棠走过去问道。 “有鸡翅、鸡腿、鱼、虾、牛肉串、土豆,客官,你想吃哪样?”上官姗姗笑,“本来还想带茄子的,但你不吃,所以就省了。” 黎洛棠笑,“我要牛肉串和鸡翅,谢谢老板,多少钱啊?” “别的人买,千金不卖,小美人要,我白送,只是小美人让我一亲芳泽就行了。”上官姗姗伸手去勾黎洛棠的下巴。 黎洛棠拍开她的手,“不要调戏我。” 上官姗姗把手缩回去,坏笑道:“是是是,我不调戏,留着给逸少调戏。” 黎洛棠拿起一根牛肉串,咬了起来,“手艺不错,没烤糊,腌得也入味。” “什么叫没烤糊?我的厨艺很好的,才不像你一样,厨房……” “你确定?”尚柱峰一声惊呼,打断了上官姗姗的话。 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田仕奇表情严肃地道:“我确定,那对兄弟,就是十七年前,犯下累累血案的蝙兄蝠弟。” 十七年前,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还没出生,顾霆晅和沈君玉还是三四岁的幼儿。 但蝙兄蝠弟的恶名,他们也曾听说过。 可毕竟,顾霆晅和黎洛棠对这两兄弟不熟,也没想起来。 “没想到他们隐藏在此处,我们不能放过他们。”念奴说道。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逃走了,不过我在他们身上留了暗香,等我们把事情解决,再去寻他们也不迟。”田仕奇笑道。 黎洛棠这时想起田仕奇在跟两人攀谈时,屈指弹的那几下了,原来是留暗香呀。 “米饭应该也好了,念奴姐姐,可以挖出来吧?”上官姗姗问道。 念奴深吸了口气,“可以,挖吧。” 上官姗姗从竹篓里拿出小铲子,把火灶旁边的小土堆上的土铲开。 里面整齐的放着四个竹筒,竹筒里颗颗分明的米饭,上官姗姗咽着口水道:“带竹香味的饭,一定很好吃。” “那是肯定的。”黎洛棠得意地挑眉。 这个煮饭方法,是她想出来的。 在吃的方面,黎洛棠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八个人填饱了肚子,灭了灶火,往宅院的右侧去。 走了约有两里路远,看到了如刀削一般的大石。 石头很光滑,但石头前面杂草、灌木丛生。 “这大石头该不会是洞门吧?”上官姗姗揣测道。 “那里有条小路。”黎洛棠眼尖的发现了一条非常不明显的小路。 小路没入了石头里,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这里有机关,若找不到机关,他们就进不了洞。 尚柱峰攀爬上石头,到处摸了。 离小路近的草、灌木都拔了,还是没有找到机关。 一筹莫展之时,黎洛棠突然看到了不远处一棵歪脖子树的一根树枝很怪异,走了过去。 第四百六十六章熟酱豆角?找到 黎洛棠一拉那根树枝,就听到一阵机关轧轧作响的声音。 尚柱峰等人立刻飞身闪开,巨石缓缓的移开,显出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我领头,小六小七殿后。”尚柱峰握紧手中的铜笛。 这是件很冒险的事,谁也不知洞中有什么危险。 但做为结义大哥,尚柱峰甘愿以身涉险,为弟妹们踏雷。 念奴虽一脸警惕,却没有劝阻,紧随其后,不管会有多大的危险,她都会和他共同进退。 走了近百步,洞内一片漆黑,饶是八人眼力过人,也仅看到伸手可及的地方了。 “一路都没有机关,这里的主人就不担心有人闯进来吗?”上官姗姗问道。 “也许是我们运气好,没有碰……”黎洛棠话还没说完,就听“嗖嗖嗖”的破空声。 黑暗中,不知何处射来了箭矢。 “姗姗,你期待已久的机关来了。”黎洛棠打飞了两枚短箭后,笑道。 “呸呸呸,谁期待了,我才没有。”上官姗姗都快无语了,她就那么一说,不用这么配合她吧? 这波暗箭射过后,一行人继续前行。 转了个弯,隐约听到了滴水声。 “有亮光,看来我们就快走出这个通道了。”田仕奇说道。 眼见就要到了,但八人没有心急,仍然保持着谨慎。 而这份谨慎,让他们挡住了迎面射来的飞箭,上面洒下来的毒砂, 八人费了点功夫,从通道里窜了出来,一片刀光劈了过来。 “当”顾霆晅的剑架住了。 偷袭的是熟人,正是那天在茶棚设局杀他们的人之一。 这么多天,黎洛棠等人的伤养好了,他们的伤也养好了。 “好胆,找到这里来了,真是不怕死。”那人厉声道。 “我们是来报仇的,你洗干净脖子了吗?”上官姗姗问道。 “可恶,弟兄们出来把他们给我宰了。”那人大喊道。 他一喊,藏匿在土堆后的人全冒出来了。 还不少,粗略数一数,足有二十来个,手里有拿着大刀的,有拿着长枪的,还有拿着尖刺的。 看起来气势汹汹,十分吓人。 八人靠拢,任由他们围过来。 领头那人脸上露出狞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那本大爷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天女要散花了!”上官姗姗足尖一点,腾空飞起。 上官姗姗边施展轻功转圈,边掏出迷药挥洒。 黎洛棠等人早就依照约定,屏住了呼吸。 就算没有屏住,也不太要紧,他们都事先服用了解药。 药王门少门主配的迷药,那是相当够用的。 领头的那人,以及五个功力深厚的没中招,其他人手中的兵器落地,而后人也随之倒下了。 “先前你想以多欺少,现在我们人多哟,怎么办呢?”黎洛棠笑问道。 领头那人目光闪烁,突然他转身就跑。 另外五人愣了一下,不知谁喊了句,“分头跑。” “这回要还让你们逃走,我一天不吃饭。”上官姗姗说道。 “光吃菜。”黎洛棠和大家一起追了出去。 念奴噗哧一笑,“酒也是可以喝的。” “记得留活口。”尚柱峰提醒道。 报仇是次要的,找出幕后之人才重要。 那六人若是联手,或许还有一拼之力。 可他们只想逃走,一对一的情况下,没有一个是对手。 六人被擒,像死猪一样被丢在地上。 “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设局杀我们?”尚柱峰问道。 六人咬紧牙关不说话,头一歪,摆出硬汉样。 “审问审问,不用刑不像审问。”黎洛棠用鞭柄,飞快地点住了其中一人胸口处的几个大穴。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痛得在地上滚了起来。 “好玩,我也来。”上官姗姗出手。 又一个人,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被两女这么一折磨,那六人服软了。 “我们是岳西教的人,我们是奉教主之命捉拿你们,不是要杀你们。” “为什么要捉拿我们?”尚柱峰问道。 “教主没说,只是让我们把你们抓住了,就带到这里来关着。” “你们教主长什么样?”尚柱峰接着问道。 “不知道,教主见我们时,戴着面具,穿着黑色的斗篷。” 这位教主为何如此神秘? 连教众都不能一睹他的真面目。 这位教主是出于何等原因这样神秘,从六人口中是问不出来了。 “教主姓什么?他一般何时出现?你们有事要禀报时,如何通知他?”尚柱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教主姓山,有事时,会命使者来宣召我们。我们若有事禀报,会先找使者。” “在哪里找使者?” “峰顶翠云宫,去斗姥神位那儿,将黄笺纸压在 他话没说完,就被黎洛棠一脚给踹翻,“说实话,再敢胡诌,杀了你。” 那人被拆穿,老实的说道:“的确是在峰顶翠云宫……” 他话没说完,就被黎洛棠点住了穴道,“大哥,你们把他们带下去分开审。” “好。”尚柱峰明白她的意思。 五男抓走了其中五人,留下一人,让三女审问。 黎洛棠解开那人的穴,“继续说。” 那人道:“在神位下压上黑色笺纸,纸上用红笔写上敇字,使者就会现身的。” 过了会,五男回来了,但被审问的人没有回来,应该是被他们解决了。 念奴三人毫不迟疑,也将她们审问的人给拍死了。 那中了迷药的人,到是没有要他们的命,只是废了他们的武功,并封住他们几位穴道,没有四个时辰不会解开。 六个答案说出来,一样的,证明六人没有撒谎。 八人决定立刻上翠云宫,去找那位使者。 他们现在半山腰,纵然轻功了得,他们赶到翠云宫时,到了酉时。 翠云宫是道教,没有僧人过午不食的规矩,赶上道人们吃晚餐,几人也被邀请了。 他们不想引起暗中那位使者怀疑,故意如一般来宫里的信徒一样,去饭堂吃饭。 道人虽不像僧人一样吃素,但菜也没荤腥。 两道菜,一道汤。 熟酱豆角、油炒笋和豆腐皮汤。 “这个豆角味道,相当不错,馨鲜可口。”上官姗姗尝过后道。 在吃饭之前,八人老老实实的含了解毒丸。 深入虎穴,他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第四百六十七章红油猪耳龟息功 翠云宫的大殿内,供奉着斗姆元君的雕像。 道经云,斗姆元君乃为北斗众星之母。 这斗指得就是北斗众星,姆指得就是母亲。 斗姥本尊是先天神识,化身众多。 道教供奉的斗姆都是三目、四首、八臂。 额头上长着三只眼睛,肩膀上有四个头,八只胳膊分别拿着各种法器。 向道人要到了黑笺纸,和朱砂,在纸上写下“敕”字后。 张长武拿着写着字的黑笺纸进大殿,其他人都在殿外、殿顶躲藏起来。 黑笺纸压在神位下,已有一刻钟了。 没有人现身取走笺纸,也没有人来大殿。 张长武就像一个傻子似的,坐在神位前。 “大哥,会不会是五哥在那儿,所以人才不出来?”沈君玉低声问道。 尚柱峰皱眉,“今日我们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或许蝙兄蝠弟那儿会有消息。”田仕奇乐观地道。 “叫上五弟,我们下山。”尚柱峰从藏身处出来。 躲在殿顶的念奴,惊讶地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出来了?” 在嚼甜甘草的黎洛棠和上官姗姗,也是一脸懵。 接着见顾霆晅打手势,让她们出来。 “出什么事了?”三人从殿顶跳下,同时问道。 顾霆晅跟她们解释了一番,三人懊恼地道:“大意了。” 事已至此,八人也只能先离开翠云宫。 在宫前,有一洞。 洞上石瓣如莲花,俗称“莲花洞”。 在洞旁,有琳琅满目的题刻。 借着明亮的月光,可以看出有草书,有隶书,有楷书和篆刻。 八人都不是文人墨客,会如此兴致勃勃的欣赏题刻,不过是为了兵分两路。 一路杀了回马枪,一路飞奔往那山洞去。 尚柱峰、念奴、田仕奇、张长武,杀回马枪。 轻功更绝妙的,沈君玉、上官姗姗、顾霆晅和黎洛棠去山洞。 杀回马枪的,发现压在神位上的黑笺纸已被取走。 在尚柱峰几人去找宫中道人问话时,沈君玉四人与几个蒙面人打了起来。 扇影如山,剑光似电。 为了抓活口,四人手下留情,没有出大杀招。 奈何,几个蒙面人却是不畏死的打法。 “哇哇哇,我的头发。”上官姗姗一个不慎,虽闪过了砍来的大刀,但一缕头发,被削去了,“可恶,我要杀了你。” 那怕被刺伤,上官姗姗都没如此愤怒,居然敢削断她的头发! 刷、刷、刷一连三剑,如疾风暴雨,漫天飞洒。 上官姗姗下狠手,而其他三人也发现没法留活口,同样全力出招。 沈君玉的扇子,在四人中,杀伤力稍低。 杀伤力最强的是黎洛棠,她左手剑,右手鞭。 鞭一缠,剑一刺,角度刁钻。 她轻功又好,飘飘然,从左一下就到右边了,等对手攻向右边,她又飘到左边了,令人防不胜防。 四人动作利落的把几个蒙面人给解决掉了,取下蒙面人脸上的布。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黎洛棠看着其中一个,“这个我瞧着,有点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是不是在刚才的翠云宫见过?”上官姗姗问道。 “在翠云宫时,我和你一直在一起,我见过你也见过,你瞧着眼熟吗?”黎洛棠反问道。 上官姗姗看了看,摇头,“不眼熟,这人我没见过。” “不是在翠云宫见过的人,但是在见过,我想不起来了。”黎洛棠苦恼的皱眉。 顾霆晅舍不得见她愁眉苦脸的,忙道:“想不起,就别想了,说不定机缘巧合,灵光闪动时,就会想起来了。” 这话有理,黎洛棠就真不去苦想了。 “我发信号。”沈君玉从袖袋里掏出火光弹,点燃,冲天空一放。 半空中,炸出一团火光,明亮耀眼。 今晚,云清风淡,这团火光,十数里之外都能瞧见。 火团慢慢消散,等了一会,沈君玉放了第二个火光弹。 等沈君玉放第三个火光弹时,尚柱峰四人赶到。 田仕奇先说起了在翠云宫的事,“七十五名道人,一个不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抓活口,我们这边也是一无所获。”顾霆晅遗憾地道。 今天一天,来回奔波,连战数场,却是白忙活了一天。 纵然八人是心志坚定之人,也难免有点气闷。 沉默了一会,念奴道:“天也不早了,找个地方歇一歇,明天再说吧。” 都是习武之人,风餐露宿,常有之事。 找了个平坦、背风的地处,几人盘腿打座,静等天明。 一夜过去,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 田仕奇从怀里掏出一个玉质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只蚕蛹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能吃吗?”上官姗姗凑过来问道。 田仕奇笑,“这个可能吃,这个是觅香蛹,是用来找人的。” 几人正要回遇到蝙兄蝠弟的宅子,黎洛棠突然心念一动,跑回了昨日与蒙面人交手的地方。 “少了一具尸体。”黎洛棠说道。 “龟息功。”顾霆晅沉声道。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事还是落在了那两兄弟头上。 “一定要找到蝙兄蝠弟。”尚柱峰正颜道。 进入宅子,没有意思,已空无一人。 田仕奇把觅香蛹拿出来,到处闻了闻。 觅香蛹发出很奇怪的嗡嗡声,田仕奇指着一方向,“他们从那边走的。” 虽然大家很好奇,他是怎么听懂的,但这算是他的秘法,不好追问。 跟着觅香蛹,一路追,大约追了二十多里路,就看到前面有家野店。 “进去打听打听,顺便吃个饭。”念奴提议道。 没吃早餐,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休息一下也应当。 野店的生意一般,就两桌客。 三女先进,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五男才进。 佯装不认识,各坐一桌。 三女要了红油猪耳,这种野店,食材有限,能做的菜,也就几种。 这是唯一的荤腥,三女都不爱吃素菜。 将处理干净的猪耳朵,放进锅里,添加上葱姜片、料酒、八角、花椒等调味料,把猪耳朵煮出来。 猪耳朵煮熟后,捞出来,切成丝,加适量的生抽、陈醋、姜蒜末、蜂蜜油辣子、盐等,凉拌出来。 菜虽然家常又简单,但味道不错,香脆可口、酱香浓郁,非常有韧劲,配上爽脆的黄瓜片,鲜香不腻人。 “要是有酒就好了。”上官姗姗说道。 “想得挺美的。”黎洛棠小声道。 “不能真喝,想想都不行啊,好霸道哟。”上官姗姗皱起鼻子,话锋一转,“可是我喜欢。” .... 第四百六十八章三皮丝再救舒倩倩 吃过午饭,三女先结账离开,在不远处等了会,等五人出来,八人继续追踪。 听过一片林子时,突听一个女子声音娇喝道:“你们不许过 来。” 声音不算近,黎洛棠听着有点耳熟,“好像是我认识的人。” “去瞧瞧。”上官姗姗当机立断。 八人朝那片树林,飞掠而去。 这片林子的树,长得不算太密,树也很小一棵,稀疏的东一棵,右一棵。 没有阻拦,视线就看得比较远了。 以八人的眼力已可看人影,这时有男子猥琐下流的话传了过来,“小美人儿,知道你是雏儿,哥仨个会很温柔的,不用怕。” 另一个男人也道:“小美人儿,没什么好怕的,女人都要经这一遭,有了我们哥仨的滋润,你会变得更美的。” 念奴是经过人事的妇人,黎洛棠是重活一世的人,都听懂了,眉头紧锁,这男人行事还真是龌龊。 上官姗姗虽然聪明,到底未通人事,却是不懂,傻傻问道:“他们要干什么?”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她,也不好意思回答她。 而那女子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你们要干什么?” 一阵淫笑后,只听男子道:“干你。” “我们哥仨,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你们让开。”那女子厉喝道。 黎洛棠等人终于看清了,那是三个彪形大汉,以品字形围着一个红衣少女。 “是她!”黎洛棠认出了少女是舒倩倩,“还真是巧。” 就算是别的人,遇上了都要拔刀相助,更何况是认识的人, 岂能袖手不管? 站在居中位置上的男子道:“小美人,乖乖把兵刃放下来,伤着你娇嫩的手,就不好了。” “女人拿针线就好了,别拿刀剑,再说了,我哥仨都是玩刀玩大的,你那点能耐摆弄了。” “小美人儿,乖乖从了我们,对你有好处。” “你们不让开,那就去死。”舒倩倩本就不是一个多有忍耐力的人,被他们激怒,银刀一挥,冲向居中的男子。 那男子边向后退,边大笑道:“小美人儿眼光不错,挑上我了,那兄弟我就拔个头筹,好好享…….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另外两人惊呼,“老二,二哥。” 他的污言秽语,让念奴和黎洛棠听不下去了,不约而同射出了一颗小石子。 只是念奴打得是他的嘴,黎洛棠取的是他的左眼。 他牙被打落了一颗,左眼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石头。 居左的男子怒问道:“谁?什么人?敢偷袭老……” 又是一颗石子突然飞来,他说老字,大张着嘴,石子笔直飞进他的喉咙。 这一颗石子是尚柱峰丢的,他用了九成内劲。 中招的男子被石头堵住了喉咙,顿时翻了个白眼,倒了下去。 唯一没事的男子,大惊失色,“老大,你怎么了?” 被石子塞住气管的男子,脸上已胀得色如猪肝。 他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喉咙。 没事的男子还没反应过来,舒倩倩却出言提醒他,“他被石子卡住了。” 黎洛棠忍不住想要翻白眼,这人行走江湖,行走傻了吗? 上官姗姗偷她的食铁兽吃,她带人追杀时,是多么的蛮不讲理啊! 误会她是上官姗姗的同伙,想要把她一起杀掉时,是多么的蛮横啊!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个时候散发“善心”! 没事的男子这才举手在他后颈上拍了一掌,一颗石子喷出,他大口的吸着气,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不知是哪位道上的朋友,还请现身一见。”没事的男子扬声道。 “瞎了你的狗眼,我们不就在这。”上官姗姗说道。 三个男子和舒倩倩看到八个丰神俊朗的人,从林里走了出来。 “是你呀!”舒倩倩认出了黎洛棠。 “快过来呀。”黎洛棠笑着招招手。 舒倩倩跑了过去,那三个男子不敢拦她。 尚柱峰踏出几步,“听你三人说的话,就知你三人常做这种勾当,无耻小人,不该苟活于世。” 那三人一听他露出杀意,立刻想逃。 若是只有尚柱峰一人,他们或许能逃走一个,可现在此处有八人,三女不出手,另外四男随便两个出手,他们就招架不住啊。 在男人们解决下流小人时,黎洛棠在问舒倩倩话,“你怎么跑西安来了?” “我是来找人的。”舒倩倩说道。 “找谁?”上官姗姗问道。 “我在路上遇到一对母女,帮她们找人。”舒倩倩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反正她就是在做好事。 黎洛棠似乎明白,她现在为什么这么有“善心”了。 想来这是她师父,磨练她心志的法子吧。 舒倩倩还给她们带来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我会遇到这三个色鬼,是因为前面的林子里有两具尸体。” 念奴心念一动,追问道:“什么样的两具尸体?” 舒倩倩一番描述,和蝙兄蝠弟打过照面的黎洛棠四人,都皱起了眉,听着怎么这么像是蝙兄蝠弟呢? 难怪刚才觅香蛹有些不太对劲,田仕奇还以为是距离太远,失去踪迹了呢。 “会不会没有死,只是用了龟息功?”田仕奇抱有侥幸心理。 “舒姑娘,麻烦你带个路。”念奴客气地道。 “好,你们跟我来。”舒倩倩的方向感还是不错的。 很快就到地方了,地上躺着的确是蝙兄蝠弟。 他们也不是用龟息功假死,而是真正的死了。 “脖子都被扭断了。”尚柱峰说道。 线索到此,是真正的全断了。 杀死蝙兄蝠弟的人,会是谁? 一时之间,没什么头绪,凭空去猜,也不知道去猜。 “先回城,再说。”尚柱峰捏了捏眉间。 回到城里,已申时三刻,在客栈休息了一会,就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上官姗姗招呼大家上酒楼吃晚饭。 “来点酒。”张长武提议道。 白忙活了两天,喝点酒,解解闷。 听到他们要喝酒,伙计推荐了下酒好菜:三皮丝。 这道菜的原名,相当霸气,叫剥豹皮。 当然不是真剥豹皮做出来的,而是用鸡皮或鸡腿肉,加上熟猪皮、海蜇皮做出来的。 黎洛棠尝了一筷子,口感不错,筋韧鲜脆,皮脆肉嫩,清爽利口。 .... 第四百六十九章豆瓣鲫鱼?寻人 次日,三女陪着舒倩倩去找人。 沈君玉和顾霆晅则施展轻功,暗中跟随。 他们不是为了保护三女,而是在找有没有人在暗中窥视。 真是玩得一手好的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大街行人熙攘往来,小摊贩卖力地吆喝着。 “套娃!”黎洛棠看到一小摊上,摆着充满异域风情的大头娃娃。 上官姗姗笑道:“这娃娃做得憨头憨脑的,咦,这娃娃可以打开。” 她拧开娃娃,里面是小一圈的同款娃娃,“真是有趣。” “公子,这叫套娃,是从北边罗刹国来的,共有五层,也就是五个大小不同的娃娃。”摊主介绍道。 上官姗姗把五个娃娃排成一排,“多少钱?” 摊主正在回答,就听一个凶巴巴的声音嚷嚷道:“让开,让开,统统让开。” 四人看了过去,是几个带刀护卫在开路。 跟在他们的后方,是举着红牌子的衙役们,再后面是一顶八抬大轿。 “这是什么大官出行?”摊主站起来,踮脚张望。 “巡按吧。”黎洛棠想起顾霆晅跟她说过的,猜测道。 “这么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能查到什么哟。”念奴嫌恶地道。 “巡按巡按,就是巡,查不到就查不到,礼收到就行了。”上官姗姗小声道。 “官场败坏,民不聊生,这些官员都该死。”念奴愤慨地道。 黎洛棠淡然地道:“每到亡国前,皆是如此。” 亡国! 三人一脸震惊地看向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到不会那么不靠谱的觉得黎洛棠是想,改朝换代当女皇帝。 只是亡国,会不会太危言耸听了? 黎洛棠笑了笑,“随便说说,你们随便听听,别当真。” “一一啊,你还真是语出惊人死不休。”上官姗姗轻拍胸口,“吓得我小心脏砰砰乱跳。” “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小了?”黎洛棠笑问道。 “刚刚。”上官姗姗笑道。 说笑间,那位不知道是不是巡按的大官已从她们面前走过,一路招摇过市的往街那边走去。 “公子,这套娃,您若要,就给一钱银子。”摊主回过神来,立马做生意。 “这木头疙瘩,要一钱银子,你卖得太贵了。”上官姗姗和他讨价还价。 “公子,您看这上面的彩绘,那是一笔一画描上去的,每一个都得描得一模一样,很难的。而且这套娃是从那苦寒之地罗刹国……”摊主把贩卖过程说得无比艰难。 “行了,一钱银子就一钱银子。”上官姗姗也不缺这点钱,不过是买东西,习惯要讲价。 买下那个套娃,四人就离开这条街,往另一条街去。 很快四人就到了晋阳会馆,这是太原人氏,在此聚集的地方。 她们一走进会馆,就有人上来问:“四位公子是来入住的吗?” 为了方便,念奴和舒倩倩也换了男装。 “我们是来找人,请问柳平是不是住在这里?”舒倩倩问道。 “柳平是住在这里,不过他现在不在这儿,他出去了。”那人道。 “他去哪了?” “还能去哪,到前面那家白水酒楼干活,他在那儿跑堂。” “酒楼不提供吃住吗?”念奴蹙眉。 “提供吃就不提供住,提供住就不提供吃,柳平食量大,就选了吃,住在会馆,花不了几个钱,省下来的工钱,都托人带回去给家人了。” “乱讲,他家里人,有几个月没收到他的工钱,都快活不下去了。”舒倩倩说道。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柳平让蒋少立把银子带回去的。”那人说道。 “可柳家人真没收到银子。”舒倩倩差点跟那人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俩不要吵了,这事很简单,柳平托人带工钱回家,可家里人没收到,那就是拿工钱的人有问题。”念奴说道。 她们往白水酒楼去寻柳平,白水酒楼是座小酒楼,难怪提供了吃就不提供住,提供了住就不提供吃。 酒楼就两个伙计,柳平没时间跟她们说话。 “反正也近午时,不如边吃边聊。”黎洛棠提议道。 “好主意,来来来,伙计,点菜。”上官姗姗扬声道。 白水酒楼的生意一般,厨子的手艺也一般。 六道菜中,就那道豆瓣鲫鱼的味道不错。 色泽红亮,鱼肉细嫩。 豆瓣酱,辣而不燥,味带甜酸。 她们吃完了饭,舒倩倩也把事情跟柳平说清楚了。 柳平气得怒骂道:“蒋少立这个小人!” “我可以陪你返乡,找蒋少立把工钱讨回来。”舒倩倩说道。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柳平感激地道。 柳平去找掌柜辞工,掌柜同意了,给他结了工钱,但是要等他另外招到人了,柳平才能离开。 “你要是一两个月都招不到人,难不成他还得等一两个月才能离开。”黎洛棠不同意掌柜这要求。 “我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舒倩倩的话脱口而出,说罢,又觉得不是太好,改为,“柳家人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掌柜想了想,道:“三天,不管招不招得到人,柳平都能走。” “三天后,我来找你。”舒倩倩说道。 接下来的三天,三女陪着舒倩倩在城里大街小巷里窜。 还添置了一些东西,一副要回太原的架式。 三天时间,弹指一挥间。 借着送舒倩倩和柳平出城之际,八人绕了圈,找了僻静、宽敞处,把藏宝图拿了出来。 幕后之人迟迟不露踪迹,那么他们就强行引他出来。 只要他是为了这个藏宝图,才想弄死他们的,那么他就一定会上这个当。 地图拼在一起,张长武掏出了弄来的一份西安附近的山川图,“来看看,哪儿比较像。” 看看地图,又看看藏宝图,来回看了许久,上官姗姗苦着脸道:“看那都像,看那都不像,哎哟。” 上官姗姗一不小心绊了一下,把藏宝图中的两块带到了地上。 “小心。”黎洛棠去扶她,手将铺在石头的另外本来隔着一块地图的两块抚到一起去了。 一直盯着地图看的,顾霆晅骇然发现,“你们看,这里是不是和这处有几分相似?” 尚柱峰凑近一看,确定地道:“是有几分相似。” 这图乱了,反而有相似处,好生奇怪。 黎洛棠却眼中一亮,“我知道了。” 第四百七十章酸汤饺子?引人 黎洛棠把每张地图,细看了一会,而后把地图重新拼凑了一番,“你们看,这样子是不是更像地形图?” “哎哎哎,这这这…….”念奴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还没说清楚。 “绘图之人,真是个天才。”田仕奇感叹道。 这张宝图如此珍贵,谁得到了,会将它裁开呢? 就算有人突发其想,把它裁开,可谁会想到,再将它打乱了重新拼接呢? 黎洛棠笑道:“所以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天意原来是一根杂草啊。”上官姗姗打趣地笑道。 “阿弥陀佛,菩萨为渡世人,可化身万千。”黎洛棠一本正经地道。 “你什么信佛了?”上官姗姗笑问道。 “有用时,就信,无用时,就不信。”黎洛棠挑眉,“不可以吗?” “一一,你怎么就这么可爱了?让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上官姗姗嘴花花地道。 虽然地图拼对了,但要找到宝藏地点,还需要一点时间。 田仕奇一巴掌拍脑门上,“绘图之人的画技,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这是抽象的画法。”黎洛棠点评道。 “你们看,这像不像一个王字?”上官姗姗在地图上划了划。 其他人看过后,都点头道:“像。” 这王字是什么意思呢? “是王陵?皇帝的坟墓?”上官姗姗猜测道。 “西安附近的王陵不是一般的多,用这个当标识,会找晕头。”黎洛棠否定她的说法。 “会不会是王顺山?”张长武问道。 众人若有所思,田仕奇忙道:“拿地图来对一对。” 这一对比,让众人眼中一亮,居然有七分相似。 “去一趟王顺山。”尚柱峰一锤定音。 各自收回自己那张藏宝图,几人翻身上马,就往王顺山去。 王顺山,古称玉山,还有小黄山的美誉。 它南依秦岭,北邻灞河,蓝水环绕,景色迷人 只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离王顺山还有点距离。 不过,他们本就没打算直接去王顺山,毕竟那个虎视眈眈的幕后之人,还没引出来呢。 “走远点,去水陆庵。”尚柱峰说道。 其他人没有异议。 午时初,他们赶到了蓝桥河村附近,突听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神情一肃,放缓马速。 三匹快马,绝尘驰来,经过他们时,没有停下来,飞驰而过。 看他们远去,田仕奇缓缓说道:“我们会不会太草木皆兵了?” “也有可能这三个前来打探的,说不定大批人马在前面埋伏呢。”黎洛棠说道。 沉默片刻后,上官姗姗满脸凶相地道:“有人埋伏也不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往前又走一里路,就看到一个卖吃食的长亭。 在长亭外拴着三匹马,正是先前从他们身边过去的那三匹。 “好饿,不知道这里卖得是什么吃的?”念奴表情自然的翻身下马,牵着马去长亭。 其他人也跟在后面,没什么可畏惧的。 把人引出来了才好呢,才好动手。 长亭内,除了刚刚那三个壮男,还有两桌客人,亭里只剩下一张空桌。 “有没有人啊?老板怎么也不来招呼?”念奴扬声问道。 “来了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小跑着过来。 “几位公子,要吃什么?”妇人双手搓着围裙问道。 “有什么吃的?”念奴问过来招呼的妇人。 妇人眼睛不停地眨着,“有酸汤饺子、麻食和面。” “我要酸汤饺子。”黎洛棠说道。 “一样。”上官姗姗说道。 “那就三碗酸汤饺子,你们呢?”念奴问男人们。 “面。”五男异口同声。 饺子是现捏现卖,面先送上桌。 上官姗姗掏出了银针,当众试毒,还故意道:“阴沟翻一次船就够了,要再翻一次,我还有什么颜面在这江湖上闯荡。” 面没问题,五男吃了起来。 过了会,三碗酸汤饺子送了上来。 上官姗姗再次用银针试毒,每颗饺子,她都扎了一下,还美其曰,“有洞进了汤,更好吃。” 黎洛棠和念奴笑,也没阻止她,随她怎么做。 酸汤饺子,贵在酸汤。 饺子当然也不差,是猪肉馅的。 馅料肥瘦适中,十分爽口。 配上独特的酸汤,非常的鲜美,酸香之中,透着辣,十分的爽利。 吃完了饺子,结了账,八人起身往外走。 “嗖”一张长凳,拦在了门口。 踢出长凳的,正是坐在门口那张桌子的男子之一。 “吃饱了,可以上路了。”独自坐一边的男人冷冷地道。 “这里太窄,出去打。”尚柱峰淡定地道。 男子冷笑,“妇人之仁,动手。” 话音落,亭内另外三桌的客人都拔出了藏在桌下的兵器,朝八人砍了过来。 看到先前骑马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男子,也出手了。 上官姗姗说道:“还真是打探之人。” 尚柱峰和张长武抢攻了几招,将堵在门口的几个男人逼退,大喊道:“出去。” 黎洛棠几人不用他说,都已施展轻功,窜出了亭子。 那些人紧随其后,从亭里出来。 三女都是一对一,男子皆是以一敌二。 交上手后,黎洛棠就觉察到,这批人要比上回在茶棚里,围攻他们的人身手好。 若是上回在茶棚里,是这批人围攻他们,他们极有可能会被擒,又或者被杀。 当然,虽然对手的身手高了,但这一回,他们没中毒,能发挥全部战力。 与黎洛棠交手之人,出招相当下流。 他左手抓下她的左肩,右手中食指并拢,戳向她的右乳。 “无耻。”黎洛棠怒骂了句,身形轻闪。 她的轻功超绝,这一下就转到他身后去了,右手鞭,狠狠地甩向他的背脊。 人的后背没长眼,虽听到破空声,但要避已避不开了。 他被鞭抽得向前一冲,就冲到了上官姗姗的面前去了。 不过他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右手五指成爪,抓向上官姗姗的胸前。 上官姗姗也是大怒,骂道:“下流。” 左手一掌拍出,封架对方的鬼爪,右手剑往前一刺,刺向对方的下腹部。 她本就有三分邪性,被激怒,出招也就没那么讲究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浆水鱼鱼水陆庵 一心不难二用,可是黎洛棠的双手,却能同时发出两种不同的招式。 不仅手法诡异,而且角度刁钻。 她一人出手,却等同两个心意相通的高手在合攻。 要应付她一人,已经很困难。 旁边还有顾霆晅、上官姗姗和沈君玉配合。 纵然六人出手狠毒,攻势凌厉,在四人手上,却讨不到半点便宜。 “老解,这小妞最难缠,我们合击弄死她。”被黎洛棠抽了一鞭的人,发狠道。 “你当我们不存在,想合击,美得你。”上官姗姗手一抖,连刺出了六剑。 剑光大盛,六剑快如闪电。 将六人各逼退了一步,不容对方有喘息的机会,上官姗姗一个飞掠,朝他攻去。 黎洛棠挥鞭抽过去,那人挡住了上官姗姗的剑,却避不开黎洛棠抽过来的鞭。 “啪”抽得血肉飞溅。 那人被抽得向前冲一步,沈君玉的扇子横扫过来。 “老马!后退。”那个老解想冲过来救。 可是来不及了,沈君玉的扇子已割断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他倒了下去。 一击得手,让黎洛棠四人的攻击更加凌厉,步步紧逼,让那五人节节败退。 另一边,田仕奇和张长武一攻一守,配合相当默契,将一人打得吐了血。 老解一看,再这么下去,别说抓人、杀人了,他们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大喊道:“拼了。” 他挥动着大刀,砍向黎洛棠,不顾沈君玉敲来的扇子,不管顾霆晅刺来的长剑。 他发现这四人中,黎洛棠是关键,她居中策应,找准时机出招,可弥补其他三人出招的空档,四个人形成了一个杀阵。 “叮”的一声,他的刀砍飞了一枚短箭。 “啊!噗。”老解万没想到,黎洛棠双手都不得空了,还能射袖箭。 射箭就射箭,还是一明一暗两支箭。 明箭射向他的面门,暗箭射向他的心窝。 明箭先发却后至,暗箭后发,劲力却在明箭之上,几乎和明箭同时到达。 老解不知道黎洛棠是怎么做到的,而黎洛棠也不可能为他解惑。 中了箭的老解倒下时,看到了另一个同伙的头颅被砍下了。 尚柱峰和念奴是夫妻,两人本就情投意合,又携手江湖,配合起来,自是珠联璧合。 一笛双刀,所向披靡。 尚柱峰笛点对手双目,念奴手起刀落。 在陷入永恒黑暗之前,老解就一想法,人来少了,他们小瞧了对手,他们托大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老解一命归西。 他的同伙紧随其后,纷纷去见阎王。 活口留了三个,借了长亭各自审问。 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他们是岳西教的,老解是教中护法。 老解知道的事,比他们多,可是老解已被杀死了。 “今天围攻我们的人中,有几个是黑道中的人,虽名声不显,但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田仕奇去看了一下尸体,认出了几个人来。 “这岳西教看来不像是名门正派。”念奴道。 “要是名门正派,能做出拦路抢劫,围攻我们的事,这个岳西教绝对是旁门左道。”上官姗姗说这话时,完全忘记,药王门也算不得是名门正派,属于亦正亦邪。 “这个岳西教名不见经传的,教主为何要如何神秘,连教中的堂主都没见过他真面目?”张长武问道。 “藏头露尾绝非好人。”上官姗姗说道。 “或许他另有身份,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黎洛棠揣测道。 众人都沉默了,江湖上这么多人,没有证据,他们也不好胡乱怀疑人。 若是那个教主出面,与他交手,从他的武功路子,或许能认出他的身份。 可是找不到人,一切都是空谈。 “真是太被动了。”田仕奇叹气道。 想主动,没法主动,只能继续引人,到要看看这岳西教有多人人给他们杀的。 杀到那位神秘的教主现身,这事就大功告成了! 留下一锭银子,给长亭的那对夫妻,让他们收拾残局。 八人翻身上马,继续往水陆庵。 水陆庵三面环水,形似孤岛,本是悟真寺的水陆殿。 是一座规模不算大的四合院,古木森森,院落自是显得清幽古朴。 寺庙虽名叫庵,但里面住着的是和尚,不是尼姑。 庵中最值得称道的是,彩色泥质壁塑。 进到庵里,看着墙上、梁上、柱子上,有数千尊人物以及自然界万物的塑像。 黎洛棠突然想起,曾在现代旅游杂志上,看到过关于水陆庵的介绍。 这是以保存古代精巧罕见的彩塑而闻名,被誉为“中国第二敦煌”的寺庙。 塑造的亭台楼阁、殿宇宝塔金碧辉煌。 出水海天,飞龙舞凤,奔骐跃虎。 花竹虫鱼跃然纷动,逼真细腻。 是集绘画、建筑、音乐、雕塑为一体的艺术珍品。 “咦,这是什么菩萨?好有趣,长着两片胡子。”上官姗姗问道。 “观音菩萨。”沈君玉答道。 “这个庵子有点意思,别处供的观音都是女相,这里却供男相观音。”上官姗姗笑道。 “观音本就是男相。”黎洛棠凑近了些看,“这造型、身姿、表情、服饰,都相当的繁复,相当精致啊。” 壁塑的造型和表述的内容,是围绕着释迦牟尼的降生和涅盘。 通过佛祖的生死过程来教化人的思想,帮助人们摆脱苦难。 “是啊,这些工匠真是好厉害。”念奴亦赞叹道。 “仔细看啊,这壁塑,想表达的是道教的无、佛教的空、儒家的仁,帝王喜欢。”上官姗姗点评道。 “这壁塑本就是藩王让人修的。”黎洛棠笑道。 他们来水陆庵时,早已过了午时,游玩一番后,已近申时。 “去附近的村落,找个地方投宿吧。”尚柱峰说道。 离庵没多远,有十几户的小村落。 靠路边,有一家简陋的小店,提供住宿和吃食。 在老板娘说有浆水鱼鱼时,黎洛棠立马说:“我要吃这个,我喜欢吃鱼。” 张长武张张嘴,欲言有止。 等浆水鱼鱼端上桌,黎洛棠才知道张长武想要说的话,估计是,浆水鱼鱼不是鱼。 浆水鱼鱼的鱼鱼外形酷似小蝌蚪,是用玉米面做成的。 黎洛棠嘴角微抽,闻名生义是不对的,她知道错了。 但她是不浪费粮食的好孩子,这碗浆水鱼鱼,她吃了。 “吃不下,就给我,你吃别的。”顾霆晅柔声道。 “我先尝尝味。”黎洛棠盛了一小碗出来。 虽然没有肉,但浆水鱼鱼的味道,还是不错的,酸香的浆水汤,让人食欲大开。 第四百七十二章老碗鱼引人入阵 八人存着要引出那位神秘教主的心思,围着王顺山附近打转转,就是不去王顺山。 宝藏就在那儿,又不会长翅膀飞走,早点去,晚点去都可以。 先除隐患,再取宝藏,他们都隐约能感觉到,有人跟踪他们。 只是跟踪他们的人没现身,那他们就跟暗中之人,比看谁有耐心。 就在八人悠闲的游山玩水之时,岳西教那位躲藏在黑色斗篷下的教主,正和教里的两位长老,在商量对策。 两位长老也穿着宽大的斗篷,一个是深蓝,一个是大红。 都蒙头盖面,神秘兮兮的。 “这八人的身手都相当好,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黎家那个小丫头片子,诡谲似妖。”穿大红斗篷的长老说道。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能一心二用就已够厉害了。 她使的鞭剑,还能合攻。 能合攻也算了,她还能跟别人配合围攻。 若不是她白天也能出来,也不畏阳光,他真要怀疑她非人。 “还有药王门那个小丫头,有她在,迷药、毒药,都没法使。”穿深蓝斗篷的长老补充道。 “这八个人很棘手。”红袍长老说道。 “是相当棘手。”蓝袍长老附和道。 “要想拿下这八人,得找八个同样的高手,否则,还是会无功而返。”红袍长老说道。 他怕教主再派人去,要知道岳西教发展到现在,总共才多少人,两次已死了五十多个了,再死下去,他这个长老手下无人可用了。 “江湖上要找八个同样的高手,容易,可是拿什么说服他们出手?”蓝袍长老反问道。 没有人愿意无偿做事的,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求得也是侠名啊! 沉默片刻,红袍长老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有一个主意,不知道成不成?”蓝袍长老看向教主。 “说。”教主的声音低沉,闷闷的。 “他们现在,一直在山林里穿梭,我们可以找一处险地,布一个困阵,让飞天蜈蚣把他们引进去,利用阵法将八人分开,而后个个击杀。”蓝袍长老一脸凶相地道。 “教主,这个法子不错。”红袍长老赞同。 过了好一会,教主才道:“可以一试。” 两个长老让人找地方,布置困阵。 就在他们忙碌之际,八人在忙着吃席。 在蓝桥镇,遇到镇里首富的老母亲八十岁大寿,首富豪气地摆了流水席。 他们进镇是为了找酒楼吃午饭,可是全镇的厨子都被首富请去了,他们也只好封了个红包,去蹭流水席。 其他的菜,到是没什么太特别的。 就是那道老碗鱼,端上来时,把三女都给震惊了,“这么一大盆鱼!” “是鱼吧?”黎洛棠被浆水鱼鱼给骗了一回,都不敢听菜名,断菜了。 张长武笑,“里面不只有鱼,还有豆腐、菜花、木耳、竹笋。” “食材这么多,这菜的味道一定不差。”上官姗姗拿公筷,去大盆里捞菜。 这菜何止味道不错,作法其实也挺讲究的。 配菜,都稍微炖一炖,出锅前,放盐等调味料,捞出放老碗最下一层。 四五斤重鲶鱼,洗净剔骨,鱼头不要。 鱼油待用,将鱼肉放冰室里,冻碍了,切成薄片。 放盐、味精、拌均腌制一刻钟,再拌入干淀粉,丢进开水锅里,烧滚了,捞出来,码在老碗第二层。 把鱼油炼出来,除去油渣,放入花椒、辣椒翻炒,快变色时放入蒜片、姜片、葱段炒香,放入料酒,盐继续翻炒。 等料酒快炒干时,关火,将这些淋在鱼片上,一道香味浓烈的老碗鱼就成了。 听张长武说完作法,上官姗姗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叫老碗鱼?这碗很老旧吗?我看着挺新的。” 黎洛棠同样好奇,目带询问的看向张长武。 张长武笑道:“老碗的老,不是说这碗有多旧,也不是说它是以前的古物,而是说这碗是碗中的老大。” “最大的碗。”念奴笑道。 “没错。”张长武笑道。 吃完流水席,八人就在镇子里转悠,到了晚上,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月光皎洁,黎洛棠拉着顾霆晅翻上屋顶,看月亮。 上官姗姗站在廊下,仰面看着屋顶上的两人,“君玉,你说,我要上去,把一一抢走,顾霆晅会不会跟我翻脸?” “会。”沈君玉说道。 “你会帮我的吧?”上官姗姗笑问道。 “何必打扰他们,我们去散步。”沈君玉温柔地说道。 “好。”上官姗姗笑得眉眼弯弯,灿然生辉。 两人并肩离去,坐在拐角处石墩上的念奴,幽幽说道:“年轻真好。” “我们也不老。”尚柱峰出身在她身后,“你是想上去赏月,还是出去散步?” 念奴向后靠,仰面看他,“我不想赏月,也不想散步,我想吃你做的面。” “好,我去给你做。”尚柱峰说道。 “我帮你烧水。”念奴也亲亲密密的跟她男人走了。 房里张长武和田仕奇,面面相觑。 这时,黎洛棠突见一条矫捷人影朝这边飞掠而来。 身法相当快,很显然轻功一流。 “是冲我们来的吗?”黎洛棠云淡风清地问道。 顾霆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抿唇,发出一声长啸。 张长武和田仕奇闻声,就从屋里飞掠而出,一个翻身就上了屋顶,“怎么了?” “嗖嗖”两道镖射了过来,张长武一抬就拉住了飞镖。 不用顾霆晅和黎洛棠回答了,情况很明显,有人来,但只有一人。 这叫艺高人胆大? 还是说他自视过高? 黎洛棠朝站在对街商铺屋顶上的蒙面人,也射出了三枚袖箭。 蒙面人身形一闪,避开了袖箭,射出了四枚镖。 分射向屋顶上的四人,张长武接住了一枚,田仕奇踢飞了一枚,黎洛棠和顾霆晅都凭身法避过。 散步的两人也上了屋顶,尚氏夫妻也听到声,从厨房里出来。 张长武将镖丢到一旁,足尖一点,腾身而起,掠向对面。 其他人不会让他孤身应敌,也跟着飞掠了过去。 蒙面人却不与他们交手,转身就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几人就追了出去,蒙面人的轻功不弱,又对地形也相当熟悉,始终与几人保持着五尺的距离。 .... 第四百七十三章梆梆肉?计败 追蒙面人一段路后,黎洛棠突然停下脚步,“等一等。” 顾霆晅和上官姗姗同时停了下来,“怎么了?” “确认一个事。”黎洛棠沉声道。 其他人也停了下来,“确认什么事?” 黎洛棠看着前方,“你们看,他也不跑了。” “这是想引我们入瓮。”尚柱峰笑道。 “我们没必要随他的意。”张长武笑道。 “回客栈。”田仕奇说道。 念奴叹气,“面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都出来了,还吃什么面,找个地方宵夜吧。”上官姗姗按着胃部,“我饿了。” “这样的小镇,大晚上的,店子都关门了。”念奴说道。 “有一个地方,肯定没关门。”上官姗姗信誓旦旦地道。 “青楼的菜,不好吃。”黎洛棠猜到上官姗姗说的是什么地方。 上官姗姗坏笑,“一一,你学坏了哟。” “我是误入。”黎洛棠横了她一眼。 “青楼还是不要去了,我刚过来时,看到一个卖酒的店子还开着门。”沈君玉说道。 五尺多远的蒙面人,也就是岳西教派出来的飞天蜈蚣,眼睁睁看着众人转身,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往回走。 “看镖。”飞天蜈蚣大声喊道。 “当当”两声,尚柱峰铜笛一扫,将两枚镖打飞。 “回去告诉你们教主,让他亲自来找我们,把事摊开了说,没必要耍这些手段。”尚柱峰扬声道。 黎洛棠抬手,朝飞天蜈蚣射出三枚袖箭,“你可以滚了。” “再不滚,就剁了你。”上官姗姗威胁他道。 飞天蜈蚣知此计已失败,不敢再发镖,看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飞身离去。 沈君玉说的那个小酒店,不仅买酒,还卖梆梆肉。 梆梆肉是经过熏制而成的,颜色红亮,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是绝佳的下酒菜。 黎洛棠对猪肠子不太感兴趣,但猪心、猪肝和猪肉,她尝了尝,风味独特。 “这道菜为什么要叫梆梆肉?”上官姗姗问道。 伙计笑道:“最开始,老板的祖父是挑着担子在街上卖的,他敲着小木棒,边敲边叫卖。大家听‘梆梆’的声音,就出来买,后来大家就给取名叫梆梆肉了,老板开了店,就沿用了这个菜名。” “你们说那位教主会不会来?”张长武问道。 “不会。”其他七人异口同声。 “他要是一直不出来,我们就这么绕,要绕到什么时候?”张长武提壶给兄弟们斟了酒。 他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不可能长期在外不回家。 “三天,我们在小镇等三天,三天后,他不来,我们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尚柱峰压低声音。 “明知他不会出现,还要假模假样的等三天。”念奴无奈地摇头苦笑。 “演戏,要演全套,还要演得逼直。”黎洛棠笑,“这样才能骗得到他啊。” 等他们回到客栈休息时,飞天蜈蚣去见两位长老。 两位长老见到他,一个人问道:“你怎么没发信号?” 另一个问道:“人引进阵去了吗?” “没有,他们没上当。”飞天蜈蚣说道。 “你露出破绽了?”两个长老同时问道。 飞天蜈蚣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们追着追着,就突然停下来了,然后让我转告教主,让教主现身,把事摊开了说,不要耍手段。” “教主!他们怎么会知道有教主?” “应该是前两批人中,有人露了口风。”飞天蜈蚣推测道。 “该死的东西。”蓝袍长老骂道。 “已经死了。”红袍长老说道。 “现在怎么办?布置的困阵,用不上。”蓝袍长老问道。 红袍长老想了想,道:“这事还得请教主定夺。” 两个长老离开藏身之处,去了一处秘密的山洞。 红袍长老掏出了信号,朝天一放。 夜空中,绽放出银色的六角花。 两个长老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到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教主。 “这么着急找本教主,究竟有何要事?”教主低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悦。 “教主,飞天蜈蚣引人失败了。”红袍长老说道。 “那群人知道教主的存在。”蓝袍长老补充道。 “他们知道本教主!”教主一拍椅把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教主,飞天蜈蚣没有被他们擒住,透露教主一事,应不是他所为。”红袍长老帮着手下辩解了一句。 教主手一用力,椅把手被他给折断了,“引他们入阵,分杀他们不成,那就再想一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就在三人想法子时,黎洛棠八人各自洗漱,上床睡觉了。 一夜好眠到天明,次日,三女问伙计,镇里有什么传说。 伙计说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有户姓蓝的人家,因为天灾,无奈举家逃荒到了蓝河湾……悲恸欲绝,号啕大哭,最终跳进滔滔河水中。” 他说完,上官姗姗摸着下巴,“怎么觉得这故事,好耳熟?” “尾生抱柱。”黎洛棠淡定地提醒她道。 上官姗姗一拍桌子,“没错,就是尾生抱柱,这两个故事如出一辙。” “我也知道一个有关于蓝桥的故事,想不想听?”黎洛棠笑问道。 上官姗姗提壶,给黎洛棠倒了杯茶,“我洗耳恭听。” “有个秀才,科举考试不第,心情郁闷,出门游历,经过蓝桥驿附近,口渴寻水喝……寻得玉杵臼,抱得美人归。” “这个故事,比那两个故事都好。”上官姗姗喜欢听圆满大结局。 “故事听完了,我们还要不要去游蓝桥呢?”黎洛棠问道。 “要,反正也没事可做。”上官姗姗拿扇子去挑黎洛棠的下巴,“小娘子,可愿与在下,一起去探幽赏奇呀?”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相邀,我就......大发慈悲的答应你吧。”黎洛棠傲矫地道。 一行人就往蓝桥去,蓝桥在蓝溪上。 离蓝桥大约一里远,有一个大宅子。 “那个大宅子,可做陈仓。”顾霆晅说道。 像这种建在郊外的宅院,一般都有密道通往别处。 尚柱峰看了片刻,点头,“一会我们去借宿。” 第四百七十四章子姜炒鸭?借宿 月明如水,晚风清凉,八人慢悠悠的走向那座宅院。 他们是特意拖到这个时辰,来投宿的。 宅院大门紧闭,匾额上写着葵园。 “这应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别院。”顾霆晅揣测道。 “也就是说,这院子有可能没人。”尚柱峰皱眉道。 顾霆晅笑道:“别院也会留几个下人负责打扫的。” 尚柱峰伸手叩响了院门,“有人在吗?” “来了来了!”里面有人应声。 过了会,门打开了,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几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们路过此地,天色已晚,想来借宿一晚,还请老丈行个方便。”尚柱峰客气地道。 “这里离镇子也没多远了,你们走快点,到镇里去找客栈吧。”老头儿拒绝了他的请求。 “去镇子里就绕道了,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请老丈通融。”念奴掏出一个荷包,飞快地塞给老头儿。 “几位公子进来吧。”老头儿把门打开了。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主院,不能住,老头儿将他们带去了客院,把房门打。 “这三间房子虽然不久前才收拾过去的,但你们还得再收拾一下。被褥都在柜子里,你们拿出来自己铺上。从这里拐弯,穿那边的垂花门,有口井,可以打井水。” 虽然八个人,只有三间房,但都是男子,挤一挤,能住得下。 “多谢老丈。”尚柱峰有礼地道。 “老丈,我们还没吃晚饭,不可否请府上的厨子,帮我们准备。”念奴又掏出一个荷包,塞给老头儿,“这是饭钱和工钱,还请老丈帮帮忙。” “可到是可以,只是这个时辰了,怕是准备不了什么好的酒菜了。”老头儿说道。 “寻常的就行,我们不挑。”念奴笑道。 他们来借宿,又不是为了吃大餐。 “你们收拾房子,我一会让人把饭菜和热水给你们送过来。”老头说道。 “多谢老丈。”尚柱峰冲沈君玉使了个眼色。 沈君玉等老头转身往外走,他一个闪身,就跃上屋顶,一路尾随而去。 他们贸然进了这个陌生的宅院,是很冒险的,但为了甩掉那个不知道藏在那儿,却又如影随行的盯梢者,他们只能冒这个险。 虽然晚上,他们要找密道,不会有房间里住,但还是收拾一下,免得引起人怀疑。 从房子找到水桶,照老头的指点,去井边打水。 三间房随便清扫了一下,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老头领着人送来了菜饭和热水。 老头没有注意到,他们少了一个人,“就是几道家常菜,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 念奴接话道:“我们走南闯北的,饿了,硬梆梆的干粮也得吃。这样热菜热饭,怎么会吃得惯?有劳老丈了。” “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就把碗筷放门外,明儿早上,我们会来收。”老头说着。 “好的,老丈你慢走。”念奴把老头和两个提食盒的人送了出去。 等老头三人离开,沈君玉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尚柱峰问道。 “没问题。”沈君玉一直盯着,他相信他的眼力。 上官姗姗在帮着端菜饭上桌时,就确认过了,菜饭没有问题。 老头收了银子,给他们准备的菜还不错,居然有一只鸭。 “这子姜不错,没有筋道,脆脆的。”念奴夹鸭肉没夹着,夹到了一片子姜。 “鸭肉煸的很干,不错不错,这厨子的手艺,可以去开店了。”上官姗姗咽下鸭肉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从店里出来的大厨子呢。”黎洛棠笑道。 “大厨子会愿窝在一个别院里?”上官姗姗不信。 “姗姗,你俗了。”黎洛棠摇摇左手食指。 “此话何解?” “看尽世间繁华后,唯愿寻一无人山谷,建一木制小屋,铺一青石小路,与良人晨钟暮鼓,安之若素。” 顾霆晅看着黎洛棠,若有所思。 “你这么一说啊,画面相当美好,到时我们做邻居吧。”上官姗姗笑道。 “好啊。”黎洛棠笑应,不过等她隐居,得十几年之后吧。 说笑着,把饭菜吃完,碗筷收拾了,放到门口,用热水漱口洗了脸,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好。 子时一过,八人就悄悄的从房里出来了。 宅子是个三进的四合院,每一进都带着东西两个跨院。 布局完整、错落有致。 他们住的是一进的西跨院,而一般密道会在主院,又或是在假山附近。 以八个人的身手,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摸进主院。 三女都有开锁的工具,看三女利落的把锁打开了,五男嘴角都微微抽搐了。 怎么有种这三人都有做梁上君子潜质的诡异感觉呢? 念奴探头进去一看,“我这间是卧房。” “我这间是……没什么东西,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上官姗姗说道。 黎洛棠眯着眼打量她开的那间房,“我这间也没什么东西,瞧着像是个小厅。” “分开进去找一找。”尚柱峰说着,就进了念奴开的那间。 沈君玉进了上官姗姗开的,顾霆晅自然是跟在黎洛棠的后面。 张长武和田仕奇在屋顶把风,不是防宅院里的人,而是防那个神秘的盯梢人。 按理说,以他们的耳力,不难发现盯梢人,可是偏偏他们只隐约感觉到,却摸不清那人的方向,抓不到人。 前后两批人、蝙兄蝠弟,以及想引他们入瓮的那人,再加上这个盯梢人,岳西教能笼络这么多高手,还真是不简单。 这样一个不简单的教,以前从未听说过,这就相当奇怪了。 毕竟开宗立教,为得就是扬名立万。 三间房都没有机关,几个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院子要是没密道,他们就白忙活了。 不过他们也没觉得太懊恼,本来是一次试验。 只是惊喜来得很快,他们在书房找到了密道。 密道通往何处,他们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危险,他们也不知道。 “我下去探路。”黎洛棠主动道。 顾霆晅立刻道:“我和你一起。” “胡闹。”尚柱峰和念奴同时出声。 探路的是尚柱峰和田仕奇,两人的理由,“有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在,没你们这些小孩什么事。” 第四百七十五章竹筒烤鱼王顺山 尚柱峰和田仕奇拿着灯笼下了密道,其他人留在房间里等。 一刻钟后,田仕奇回来了,“密道通往左侧的林子,大哥守在出口。” “布置一下,我们走。”张长武说道。 打开了一扇窗,顾霆晅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上,从窗子跃进房间,把窗子关上。 田仕奇带头,顾霆晅殿后,七人进入密道。 密道很干爽,也很干净,似乎常有人在密道来去。 张长武说了句,“从这密道可以看出,这个宅院的主子,不简单。” 田仕奇笑道:“还好我们只是借个路,简不简单,都与我们无关。” 宅院的人愿意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借宿客,他们也愿意把院主人当成普通的乡绅。 “不简单才好,明天盯梢的人,发现我们不见了,过来寻麻烦,被人宰了,那真是大快人心。”上官姗姗笑道。 念奴心念一动,问道:“我们要不要,返回来,把人带走,好好审问审问,说不定能问出那个岳西教教主?” “还是先去拿宝藏吧,找岳西教教主这事,得从长计议。他那么神秘,岂是那么容易,找到他行踪的。”沈君玉说道。 “五哥说的对。”黎洛棠和顾霆晅赞同地道。 虽说着话,但几人的走的不慢,很快就到了出口。 田仕奇敲了敲头顶上的石板,接着石板被移开,一缕月光照射了进来。 还有一片树叶,随着风,飘了进来。 七人鱼贯而出,尚柱峰将石板盖上,“怎样?没有出漏子吧?” “能出什么漏子?一切顺利。”念奴答道。 “那就好,我们走吧。”尚柱峰小声说道。 辨认了一下方向,八人沉默的在林中穿行。 与此同时,把他们放进宅院的老头,进到了三进主院的一个房间,“老爷,他们已经离开了。” “离开就好,把客房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苍老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 “是,老爷。”老头退了出去。 王顺山奇峰耸立,怪石嶙峋,沟谷幽深,不时还会传来怪声。 不知道是风吹得树枝的响,还是风吹到孔洞的声音,又或者是什么怪鸟叫。 若非八人都是艺高人胆大的武林高手,月夜行走在这样的山间,必是胆颤心惊。 “离那处宅院有一段距离了,歇一歇,等天亮再走。”尚柱峰说道。 以他们的功力,走这点路,不会觉得疲惫和辛苦。 但林深树密,路又崎岖,万一不小心,滑落山沟,虽不至于丧命,可也没必要冒险。 念奴环顾四周,“那边有块平地,还背风,挺好的。” 八人走过去,席地而坐,静等天明。 “困的话,就靠过来睡。”顾霆晅见黎洛棠掩嘴打了个呵欠,柔声道。 他更想将人搂入怀中,可又怕唐突佳人。 黎洛棠甜甜一笑,往他肩头一靠,闭上眼睛。 “我也困了。”上官姗姗噘着嘴道。 沈君玉拍拍肩膀,“睡吧。” 上官姗姗笑盈盈靠了过去,满脸甜蜜。 “你要不要靠着睡一会?”尚柱峰笑问道。 念奴娇嗔地横了他一眼,“不需要。” 张长武和田仕奇赶紧闭上了眼睛,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卯时正,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慢慢的,阳光驱散了黑暗,光明笼罩大地。 “天亮了。”上官姗姗伸了个懒腰。 “拿图来,再看看。”尚柱峰说道。 几人把图拿出来,拼在一起。 王顺山作为“秦楚之要冲,三辅之屏障”,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有许多前朝留下的遗迹。 此山亦是佛教胜地,庙宇、摩崖石刻…… 韩愈遭贬,在此为雪所阻,留下“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的佳句。 有太多人留下的痕迹,而藏宝之人,却会将痕迹抹去,要找到地点,是件很难、很难的事。 “会不会在碧天洞?”上官姗姗说道。 “应该不会,碧天洞是道教八仙韩湘子修炼之地,洞内存有韩湘子的灵骨,道人亦会长年供香。”尚柱峰否定她的猜测。 “我觉得我们该去偏一点的地方找,这些有名的洞,应该都不是藏宝的地方。”沈君玉说道。 黎洛棠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这个龙虎潭,我们去看看如何?” “你觉得入口会在潭里?”顾霆晅问道。 黎洛棠的手指移到藏宝图上,“你们看这像不像是溪流?这个红点就在溪旁。” “王顺山有水的地方,不只是龙虎潭,你听,附近就有水声。”顾霆晅提醒她道。 “龙虎潭比较好找,我们去看看也无妨,万一是,那就太好了。”黎洛棠笑道。 “就去龙虎潭瞧瞧。”尚柱峰一锤定音。 “咦,三姐呢?”黎洛棠收起藏宝图,抬眸不见念奴。 话音落,就见念奴捧着一大捧洗干净的野果来了,“早上就随便吃点,中午给你们吃竹筒烤鱼。” 黎洛棠惊讶地道:“三姐,你还准备了竹筒烤鱼?” 念奴得意地笑道:“我背的竹篓里,可是有不少吃的,能吃好几天。” 上次准备不足,让她连几顿都没吃好。 这回有经验了,她必须准备充足。 而且她觉得,正是因为她背着个竹篓,才会让宅院的人,把他们当成普通借宿客,没有对他们出手。 几人把野果吃了,就往龙虎潭去。 一路上,林荫蔽日,凉爽宜人,不时有鸟鸣声传来。 龙虎潭的名字,源于藏龙卧虎。 池潭清澈见底,流出的清溪在山谷间潺潺不息。 几人在潭四周寻找有可能存在的入口,念奴边找边捡柴禾。 宝藏再重要,也没有吃饱重要。 找了会,念奴就垒灶开始准备午餐了,她把米淘好,放进竹筒里,用黄泥封好,和装鱼的竹筒一起放在炭火上。 “鱼是前天腌的了,会不会坏掉了?坏鱼可是有毒的。”上官姗姗咽着口水道。 “腌过的鱼,没那么容易坏。”念奴把竹筒放在炭火上,边烤,边不断地转动竹筒。 其他人找到正午,仍是一无所获。 “看来入口不在这。”张长武叹道。 “要这么容易找到入口,这宝藏早就被人取走了。”田仕奇一点都不气馁。 “先吃午饭,吃饱了,下午我们换地方。”念奴的鱼烤好了。 众人就围着充当桌子的石头,吃起午饭来。 .... 第四百七十六章八仙糕入口 吃过午饭,收拾干净,一行人起身要走,黎洛棠被一亮光晃了下眼睛,“等一下。” 众人看着她,“怎么了?” “水里有东西。”黎洛棠说道。 “我下去看看。”顾霆晅对黎洛棠的话,丝毫没有质疑。 “小心点。”黎洛棠接过他递过来的剑。 剑不怕水,把剑交给黎洛棠,一是轻松上阵,再就是给予信任。 江湖中人,讲究的是兵器不离身。 “我和你一起下去。”张长武顾念他小师弟的安危,边说边脱掉长靴。 顾霆晅没有阻止他,其他人也就嘱咐了句,“小心点。” 师兄弟俩屏住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潭里。 五月的天气,潭水还有点凉,但对两人没有多大的影响。 两人在水里,寻找了一会,在石壁上,他们摸到了一块似乎像是铜,又像是银,或者金的东西。 但他们不确定,是不是这东西发出亮光,晃了黎洛棠的眼睛。 “糖糖,你再站到先前的位置上去。”顾霆晅从水里冒出来。 黎洛棠依言,又走了过去,被亮光又晃了几下,“怎么样?” “你闭上眼,站在那儿别动。”顾霆晅说道。 “哦。”黎洛棠乖乖地闭上眼。 顾霆晅确认了黎洛棠站的方向后,下沉,游到那方向。 那个东西果然有亮光闪动,顾霆晅再次从水里冒头,“好像找到。” “真的?”众人都惊讶不已。 “等等,我们再确认一下。”张长武拿了块石头沉了下去。 他在那块东西旁边,敲了敲,侧耳一听,发现响声不沉闷,此处似乎是空心的。 张长武从水里冒头出来,认真地道:“大哥,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宝藏,但这里,的确有个入口。” 尚柱峰沉吟片刻,“我们下水。” “哎哟,这些人为什么要把入口,放水里呢?好麻烦哟。”念奴叹气道。 “带上干粮,其他的,就藏到树上去。”尚柱峰说道。 “也只能这样。”念奴从竹篓里把干粮拿出来,盖好盖子,提着竹篓子,跃上旁边的树,把竹篓藏好。 六人跳进潭里,深吸口气,沉下去。 在水中,不仅没法交谈,就连眼神都没法传递,只能打手势。 顾霆晅指了指石壁上的似银非银、似金非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西。 黎洛棠摸了一下,想要转动,发现东西是嵌在石壁上的。 没法转,那就往里按,也按不动。 往外拽呢? 还是纹丝不动。 众人目带询问的,看向张长武。 张长武用手上的石头敲了敲那石壁,虽然在水中,对耳力有一定的影响,但几人还听得出,那石壁不是实心。 尚柱峰指了指上面,示意大家浮上去,他有话要说。 几人浮到水面,尚柱峰说道:“我们或许还要往下潜,才能找到真正的入口,那个东西只是一个标记。” “那就往下潜。”田仕奇说道。 都到这一步了,不管怎样,他们都不能放弃了。 八人再次深吸一口气,使出千斤坠,让自己人往下潜。 沿着石壁,往下潜了近十尺远,黎洛棠摸到了边沿。 与此同时,上官姗姗和念奴也摸到了,三个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围着她们往下潜的五男,见三人不动了,赶忙游了过来。 黎洛棠打了个手势,告诉他们,这里有发现。 五人围过来,上官姗姗和念奴把位置让出来。 摸一摸,尚柱峰做了个倒扣金钟的手势。 其他人都点点头,尚柱峰指指自己,又指指那处,表示他要下潜到那儿去看看。 尚柱峰从边沿进去了,过了片刻,就听到他在里面的敲击声。 七人也潜到边沿处,钻了进去。 石壁将水隔绝在外,他们一钻进去,就能呼吸了。 “这入口,还真是巧妙。”田仕奇感叹道。 在石壁内侧,不但有小窝窝,可以借力往上爬,还嵌着夜明珠,散发着莹光。 不说把这壁井,照得亮如白昼,但视线所及,都能看清。 八人爬了近十尺,在左侧出现了洞口。 这让大家想起地图上,那个点在溪水边的红点。 念奴说道:“看来,我们是真得找到了那个宝藏的入口了。” 尚柱峰又是率先进洞,往前爬。 洞宽的可以三个人并行,但高度不够,与其弯腰驼背走,还不如爬。 顾霆晅照旧殿后,黎洛棠回头道:“你不许乱看。” “你穿着中裤呢,他也看不到啥。”上官姗姗笑道。 顾霆晅面红耳赤,“我不会乱看的。” 爬了五尺多远,前面豁然开朗,尚柱峰站直了身体。 这是一处三尺宽三尺长四方形天井,四面的石壁,高耸入云,就算有人在上面,往下看,也看不到这里。 尚柱峰环顾四周,“找机关。” 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将人工的痕迹都给遮盖了。 四面石壁,两两寻找。 找了好一会,都没有发现。 “这宝藏得也太严实了。”念奴忍不住吐槽道。 “不严实,早就被人找去了,还轮得到我们。”尚柱峰笑道。 “也是。”念奴扯了根草叼在嘴里。 又找了会,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黎洛棠突然道:“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七人都看了过来。 “我会发现这个亮光,是因为太阳,这里会不会需要月光?”黎洛棠提出问题。 七人都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尚柱峰道:“我们先休息,等天黑,月亮出来。” 八人席地而坐,静等天黑。 傍晚时分,念奴拿出干粮,“来来来,将就着吃点吧。” 黎洛棠接过去,“这是什么呀?白糖糕?” “一一,你太没见识,这是八仙糕。”上官姗姗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不告诉我,你让三姐做什么干粮的原因,就是为了说我没见识。”黎洛棠横她一眼。 上官姗姗笑,“尝一尝,看你能不能尝出是那八种药材。” 黎洛棠咬了一口,“里面有黄芪、陈皮、山药、党参。” “这四样对了,还有呢?”上官姗姗笑道。 黎洛棠又尝了一口,“茯苓,我尝不出来了,我在药材方面,可没你这位药王门少门王精通。” 上官姗姗笑,“还有白术、山楂和湘莲末。” 说着话,吃了两小块药糕,月亮出来了,透过枝叶,照射进来。 几个人换着角度,在石壁上找,看是否有发亮的地方。 “那里。”上官姗姗突然喊道。 ------题外话------ 注:龙虎潭到底有多深,不好意思,没查到资料。而且这里也不是写实,情节需要,各位请不要较真。 第四百七十七章黄芪枣茸糕黄金 发亮的地方在角落,是一个直角,先前找的时候,忽略了。 上官姗姗过去扒开杂草,地上嵌着一个正方形,和地面几乎融为一体,会忽略掉,也正常。 转,纹丝不动。 按,岿然不动。 拉,无处着力。 几个都试过后,都皱起了眉头,田仕奇哂笑两声,“我们这是老鼠咬乌龟,无处下手啊!” 黎洛棠灵光一闪,“用内力往下踩,会不会有用?” “可以试一试。”几人异口同声。 “你们先退到洞里去。”尚柱峰怕有危险。 “小心。”念奴叮嘱了一句,和其他几人退去洞里蹲着了。 尚柱峰运功在右腿,重重地踩了下去。 “咔咔咔”有机关转动的声音。 “有用!”众人大喜。 接着众人看到,在洞口对面的那堵布满青苔,长满藤蔓的石壁,缓缓的露出一条缝。 石壁不再动,缝只有两指宽,人根本进不去。 “该死。”尚柱峰内力不继了。 “大哥,我来助你。”张长武从洞里出来,双手运功,拍在尚柱峰背上,为他输送内力。 “咔咔咔”机关再次转动,缝慢慢变宽。 五指宽时,张长武喊道:“再来一个。” “我来。”田仕奇走了过去,也将手拍在尚柱峰后背,为他输送内力。 集三人之力,那条缝成了一道门,可供一人通过。 “一个人找到此处,发现这个机关,都没用。”黎洛棠说道。 上官姗姗笑道:“这个宝藏告诉我们,要同心协力。” “我领头。”沈君玉抽出扇子,率先往洞口走去。 上官姗姗赶忙跟上,尚柱峰走第一位时,念奴总会紧跟着。 念奴、尚柱峰、田仕奇、张长武、黎洛棠,顾霆晅依旧殿后。 虽然没有台阶,但走了一会,沈君玉沉声道:“我们一直在往下走。” “手笔很大。”张长武笑道。 “我对宝藏里的东西,更期待了。”上官姗姗财迷地道。 念奴和黎洛棠也笑,“我也是。” 路一直深入地下,却没感到呼吸困难,可见这里通风机关做的极好。 又走了一段路后,前面无路了。 “有机关。”沈君玉边说,边在堵着的石壁上摸索。 上官姗姗也在左边摸,念奴摸右边,后面跟着的几人,距离远,估计石壁上没有机关,但几人也在石壁上摸。 “找到了。”沈君玉手放在那个突起的地方,“我按了,你们注意。” “注意什……”田仕奇话没说完,就听到“嗖嗖嗖”声。 通道极窄,在这种情况下,石壁上方射来暗箭,真的很难避开。 前方堵路的石头移开了,沈君玉飞窜进去,大喊道:“快进来。” 上官姗姗、念奴、尚柱峰、张长武都顺利窜了进来,田仕奇、黎洛棠和顾霆晅处于中段,要想窜到前面去,却是来不及了。 尚柱峰和张长武不顾刚耗费过内力,立刻一掌一掌地打向那些箭,用掌风将箭劈飞。 黎洛棠也及时甩出了长鞭,鞭子在防御这一方面,要远胜许多兵器。 她把鞭子舞得呼呼作响,带起一片鞭影,将那些箭扫落,护着田仕奇和顾霆晅往前行。 三人也进到了这边通道里,上官姗姗走过来关心地问道:“一一,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黎洛棠笑,“这个通道到是宽敞了不少。” 这个通道足有七尺宽,可供几人并肩而行的,但众人并没有数人一起走,而是两两同行。 “往上了。”沈君玉说道。 虽然弧度很小,但的确是在往上。 走了一段路,路再次被堵上。 沈君玉心有余悸地道:“我都不敢找机关了。” “找吧,我们小心点就是了。”田仕奇笑道。 “这里宽敞,活动的开。”张长武亦道。 沈君玉很快找到了机关,但按不动,转不动,拉不动。 “又要用内力?”上官姗姗蹙眉道。 尚柱峰倒吸了口气,“藏宝之人,心思非常缜密。” 刚才那条通道,若是起了贪念不救同伴,到这里,就过不去了。 这个机关,同样需要三人注入内力,才被打开。 石门一移开,似乎看到有东西在闪光。 光不太明亮,很微弱,等石门完全移开,后面是一个大石室。 室内摆着一人高的金砖山,念奴惊呼了声,“我的个天啊!” 上官姗姗拿了块金砖,掂量了一下,“有一斤重。” “碍眼之法。”黎洛棠嗤笑道。 这一堆金砖,富可敌国了,但还不够。 “用这么多金砖为饵,可见真正的宝藏,数量一定非常惊人。”张长武说道。 “我更期待了。”上官姗姗放下金砖,搓手道。 “先休整一下。”尚柱峰盘腿坐下。 八人中,已有六人耗费了许多内力,接下去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得让状态恢复。 念奴把那包干粮掏了出来,“一人一块。” “还不饿,省着点吃吧,还不知道前面要几天呢。”黎洛棠没接。 “不用省,除了三姐那有,我这还带着呢。”上官姗姗笑道。 “你们都带了,做什么不让我也带啊?”黎洛棠不解地问道。 “你是小孩子啊,背太重的东西,怕你啊……”上官姗姗的目光从黎洛棠的胸口前扫过,“怕你长不高。” 黎洛棠注意到了她看过来的视线,羞恼地瞪她道:“你讨厌!” 上官姗姗哈哈大笑,成功被糕点渣给呛着咳嗽。 沈君玉把竹筒拧开递给她,伸手为她抚背。 黎洛棠愤愤的咬了口糕点,“不是八仙糕,这又是啥药糕?” “你猜?”上官姗姗笑盈盈地挑了挑眉。 黎洛棠细品了一下,“里面又有黄芪。” “黄芪好啊,黄芪补气固表,托毒排脓,利尿,生肌。”上官姗姗笑道。 “还有红枣、核桃、鸡蛋。”黎洛棠又尝出几样食材。 “厉害厉害。”上官姗姗笑,“这糕点叫,参芪枣茸糕。” 吃了一块糕点,虽没有吃饱,但胃里有了东西,有了几分气力。 几人开始在石室中,找机关和通道。 转了一圈,没找到,石室的墙壁光滑无比。 没有突起,没有凹点,什么都没有。 机关到底在哪呢? 难道是顶上的那颗夜明珠就是机关? 黎洛棠仰面往上看,“你们看那里。” ------题外话------ 我觉得自己是财迷,我写到找宝藏,就特兴奋。 第四百七十八章杏仁玉枣糕危险 夜明珠旁边,也有前面看到的那种不知是何材质的东西,这一次它的形状是三角形的。 “这么高,按不住啊。”上官姗姗愁眉。 以他们的轻功,他们能摸得着那东西,但是让他们凌空用力,着实为难人。 黎洛棠转动了一下方向,“或许不是用按的。” “你的意思是,这一处是用拉的?”上官姗姗领会到她的意思。 “那里似乎有根线。”黎洛棠说道。 几个都走到黎洛棠身边,抬头看,“是有一根线,应该是金丝线。” “我飞上去拉,你们注意一下。”黎洛棠轻功最好。 “放心。”几人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间石室的石壁上,有小洞,很明确的告诉进来的人,这里是有机关的。 黎洛棠在金砖上轻轻一点,借力腾空跃起。 半空中,她甩出了鞭子。 “一一,够谨慎的。”上官姗姗笑道。 黎洛棠没用手去接触那根金丝线,而是用鞭子。 “七妹的眼力真强,手法独特。”念奴赞道。 用手去抓线,跟把鞭子穿进线中间的空隙,难度是不同的。 黎洛棠选择了一个更难的,不是有意炫技,而是为了安全。 万一那金丝线焠了毒,再者金丝线太细,有可能会割伤手掌。 黎洛棠用鞭子,是最为稳妥的。 鞭子缠住了那根细细的金丝线,黎洛棠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重量不够。” “小顾,你上。”上官姗姗冲顾霆晅坏笑道。 “别淘气。”沈君玉含笑道。 “我才没淘气呢。”上官姗姗娇声道。 顾霆晅脸上一红,跃上去,抓住了黎洛棠的脚踝。 “咔咔”两声,就在金砖山旁边,严丝合缝的两块地砖间,露出了一条缝。 一指宽的缝,没法过来。 重量显然还不够,张长武一个掠身,抓住了顾霆晅的脚踝。 张长武离地面,还有一个人的距离。 “咔咔咔”机关再次启动,缝有三指宽了,然后又不动了。 田仕奇上前,伸手抓住了张长武的脚踝。 四个人一串,机关又一次启动。 伴随着机关的启动,石壁里的小洞,射出了无数枝箭。 “一一,快放手!” “七妹,快放手。” 在地上的人,能护住的,只有张长武和田仕奇,最上面的黎洛棠和顾霆晅,他们护不住。 宁愿不要宝藏,也要保住黎洛棠和顾霆晅的性命,几人异口同声喊道。 最危险的黎洛棠却不慌不乱,她抽出了藏剑,“逸少,你松手。” “小心。”顾霆晅松开手,立刻抽出了软剑。 他一松手,张长武和田仕奇也顺势松开了手。 黎洛棠知道她不能松手,她一松手,机关会复位,只有她一直拉着,石壁才会放箭,直到所有箭放完为止。 黎洛棠所料没差,箭足足放了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一,你怎么样?”上官姗姗关心地问道。 “我还好。”黎洛棠有些力竭,但怕他们担心。 顾霆晅再次跃起,抓住黎洛棠脚踝。 张长武、田仕奇也是同样的作法,终于,机关全部打开,地道展露全貌。 “好了,一一(七妹)快下来。”上官姗姗和念奴同时道。 黎洛棠一落地,两人就围上去,“真的没受伤吗?” “胳膊被箭捎带了一下。”黎洛棠右臂上的衣袖被划破了,好在没伤到肌肤。 “真的没伤着?”顾霆晅拉过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眼中满是担忧。 黎洛棠笑,“真没伤着,我的身手,你还了解吗?” 顾霆晅眼中忧色不减,他握着黎洛棠的手,感觉很凉,这不对,而且黎洛棠的脸色有些苍白。 “若不是七妹能双手使兵刃,这一关,我们过不了,真是侥幸。”尚柱峰感慨地说道。 尚柱峰再次领头走下地道,这回殿后的是沈君玉。 大约下了五十多层台阶,尚柱峰感觉到有湿润的气息,“bsp; “又要入水啊。”念奴皱眉,她讨厌湿衣裳。 光线越来越暗,尚柱峰掏出了火匣子,擦亮照路。 一个转弯,再下十层台阶,就是看到一条暗河。 尚柱峰有些为难,是往上行,还是往下走? “我们是分头行事,还是……”尚柱峰迟疑,要是又遇到需要多人才能打开的机关,怎么办? “这里情况不明,还是别分头行事为好。”张长武有着同样的顾虑。 沈君玉说道:“找一找,一定有标明方向的标识的。” 尚柱峰举高火匣子,照亮的地方宽了一些。 念奴看到了对面有一处凹陷进去,“那里像是一个洞口。” “再擦亮一个火匣子。”尚柱峰说道。 张长武立刻照作,每个人都带着防水的铜质火匣子,但如无必要,不需要一起擦亮,那么浪费。 两个火匣子,光线更明亮了。 几人都看清念奴指的那处,的确像是个洞口。 尚柱峰把火匣子塞到念奴手中,施展轻过,越过暗河,到了对面,伸手一把抓住那些藤蔓。 他才扯了几下,就看到了从里面有淡淡的光,是夜明珠闪发出来的光,他们没找错地方,“是这里。” 把宝藏放在这里的人,是天才。 居然如此大手笔的,用这道暗河来迷惑人。 “我抱你过去。”顾霆晅俯身在黎洛棠耳边,小声道。 上官姗姗一惊,看了过去。 光线不明,黎洛棠没注意,“好。” 有男人可依靠,她没必要逞强。 顾霆晅以公主抱的形容,抱起了黎洛棠。 黎洛棠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手搂着他脖子,唇角上扬,笑得甜蜜。 心上人在怀里,想不心神摇曳都不行。 顾霆晅咬了下舌尖,痛疼让他定了神。 洞口,已被尚柱峰几人清理出来了,他们也先进到洞里去了。 顾霆晅抱着黎洛棠飞掠过去,把尚柱峰几人都骇了一跳,“七妹,怎么了?” “我撒娇,撒娇啊。”黎洛棠从顾霆晅怀里出来,“不许笑。” “好好好,我们不笑。”念奴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等上官姗姗和沈君玉过来,念奴就道:“歇一下,吃点东西吧。” 其他人没有异议,他们都看出黎洛棠不对劲。 “这两块杏仁玉枣糕给你吃。”上官姗姗塞给黎洛棠两块糕点。 “谢谢。”黎洛棠没有拒绝。 杏仁、红枣、糯米,不仅补气,还补血。 她只是力竭,并没受伤,但补补气血,也是可以的。 .... 第四百七十九章神清丸易经筋 洞不大,地上铺着烧过的泥砖,没长杂草,就是角落的几块砖上有青苔。 顶上嵌着三颗夜明珠,散发着莹光。 几人找了一圈,没有找机关。 “哎哟,我的天,简直就是在过五关斩六将。”念奴拧开竹筒的塞子,喝了口水。 “这宝藏藏得这么严实,是不想让人找到吧?”上官姗姗吐槽道。 “要不藏严实点,早就被人搬空了,还轮得到我们。”黎洛棠埋头在找机关。 “找到了。”田仕奇喊道。 大家赶紧过去,“这应是一道门。” “门在这,开门的机关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再仔细找一找。”尚柱峰祥道。 一寸地一寸地的找,终于让他们找到了,这回那个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东西,是圆形的。 田仕奇运起内力,按不下去,“不是往下的。” 不往下,那就往上,没有金丝线,也不能拉。 “二哥,你转动一下看看。”黎洛棠提议道。 田仕奇依言行事,这一转,就听到咔咔的机关声。 几人警惕地看向四周,等了会,没有暗箭什么的放出来。 上官姗姗拍拍胸口,“我们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那道石门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淡淡的味道。 这一路过来,都有夜明珠照亮,为何到此处,却没了? 尚柱峰擦亮火匣子,照亮了前方,他看到这是可共双马并过的通道。 在石壁上,有油灯。 尚柱峰用火匣子把最近的这盏油灯给点亮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机关,瞬间,就看到一排油灯都亮了,把通道照的亮堂堂的。 “等一等。”上官姗姗阻拦大家进入,“油灯里的油有问题。” “有毒?”念奴蹙眉,“灯这么多盏,要吹灭也没吹啊。” “不是毒,是一种致幻的药。”上官姗姗说道。 “是不是没有带相应的解药?”沈君玉问道。 上官姗姗点点头,“不过神清丸也可以,一人含一枚,屏住呼吸,动作稍快点,就没有问题。” “富贵险中求,五弟妹,来,给颗药丸给我。”田仕奇伸手道。 “什么五弟妹,你别乱叫,我还不一定嫁给他呢。”上官姗姗唇边带着甜笑,偏要嘴硬。 “你不嫁我,你想嫁谁?”沈君玉盯着她问道。 上官姗姗把小瓷瓶丢给他,“我想嫁谁就嫁谁。” “那就嫁给五哥。”黎洛棠笑道。 “我五弟一表人材,上官妹妹,嫁给他,你有福了。”念奴也笑道。 被两人这般打趣,上官姗姗是羞恼交集,“哎呀,快点含你们的药丸吧。” “我、二弟、四弟、五弟,我们四个走前面,你们四个走后面。”尚柱峰顿了顿,“七妹,你还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我没问题了。”黎洛棠的脸色已恢复了红润。 含着药丸,几人走进了通道。 这段通道不算太长,也就近百尺。 只是这通道是往上行的,陡度还比较高,若非轻功都不错,这段路,他们走不快。 在药丸即将全融掉时,他们终于走过了,入目是两座金砖山。 “一座金砖山,两座金砖山,接下去,是三座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必要再深入了。”念奴说道。 “藏宝之人,估计就希望寻宝之人如此。”尚柱峰含笑道。 “找机关吧。”黎洛棠抬头没看到那个三角形的标识,松了口气,她是真不想再被吊在上面,耗尽内力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 “难道机关在这金砖r /> “搬砖吧。”黎洛棠苦着脸道。 好在,搬多久,就看到了那个材质的标识。 这一回是长方形,正方形是按,三角形是拉,圆形是转,这长方形是什么呢? 研究了一会,尚柱峰说道:“夫人,把你的手帕给我。” 念奴掏出手帕递给他,“你要干什么?” 尚柱峰用手帕,包住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在那东西上,运功,往上一推。 咔咔咔,机关转动声。 这回不用几个人一起用力了,就是入口有点坑。 要不是张长武和田仕奇及时站开,两人就直接从洞口掉下去。 从洞口往下看,很黑,也看不清 /> 尚柱峰要领头,张长武拉住他,“大哥,也让我领一回头,等我站稳了,你们再下来。” 说着,不等尚柱峰几人反应,他就跳了下去。 没一会,就听张长武喊道:“大哥,br /> 跳下去,才知道,不高,不到六尺,只是因为黑暗和未知,才担心。 这个地方也不宽,跟最初的那个四方天井一样。 在角落找到了四方形的东西,尚柱峰等人用内力将它踩了下去,暗门就现了出来。 走过长长的通道,到了一间石室。 石室正中央,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嵌着一大块金片。 金片上刻着字,尚柱峰定睛一看,“易经筋!” “还真是少林绝学《易经筋》。”张长武不敢置信。 “藏宝之人,好本事。”田仕奇感叹了一句。 “学不学?”念奴问道。 “我们千辛万苦找到这,当然要学。”上官姗姗立刻道。 黎洛棠已掏出一个竹筒,那里面装着拓印用的墨和纸,拓了五张。 “一一,我的呢?”上官姗姗伸手问道。 “你和五哥一起看。”黎洛棠把东西一收,“找机关吧。” “还会有机关吗?”念奴问道。 “肯定有,一份《易经筋》,还不至于弄这么大阵仗。”尚柱峰说道。 在角落,他们找到了圆形标记。 转动后,又现出一个门,仍然是长长的过道。 过道又有油灯,还得含神清丸。 有点疲惫的神经,被神清丸一刺激,几个精神一振。 这过道仍旧是往上的,仍旧是不足百尺。 过道尽头,是间石室,石室内摆着一排金质架子,架子摆着五把剑、五把刀。 “这剑难道比少林绝学,还珍贵?”念奴走过去细看。 她一看,惊住了,“乌兹钢!” 《易经筋》是少林绝学,不一定要学的会。 可刀剑,只要是使刀剑的武者,都能用,这或许就是藏宝之人,觉得刀剑,比《易经筋》更珍贵的原因吧。 第四百八十章万毒消?收徒 刀是好刀,剑是好剑。 但是尚柱峰用的是铜笛,沈君玉用的是铁扇。 其他人也都有趁手和珍惜的兵器,没打算换。 这刀剑于他们,还不如《易经筋》有用。 “刀剑先放在这,日后再来拿。”尚柱峰放下了手中的剑道。 他留意过,当他们通过一处机关后,过不了多久,那机关就会复位,东西留在这里,没有问题。 “找机关,去下一个石室,不知道下一个石室里会是什么?希望是绝世武功。”上官姗姗期待地道。 黎洛棠咯咯笑道:“给你四座金砖山。” 这本是句戏言,可是没想到啊,下一个硕大的石室里,还真是四座金砖山。 “一一,我该说你是乌鸦嘴呢?还是铁嘴神判呢?”上官姗姗哭笑不得地问道。 黎洛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那知道还真是四座金砖山。 藏宝的人要不要这么配合她呀? “一一,你说下一个石室会是什么?想好了再说。”上官姗姗边走机关边笑道。 黎洛棠哼了一声,“我不说。” “一一啊,说嘛说嘛。”上官姗姗娇声道。 “不说,你要撒娇,冲五哥去,我不吃你这一套。”黎洛棠把衣袖从她手中拽出来。 “好一个狠心的一一啊!枉我对你一片痴心。”上官姗姗扭腰跺脚。 “对我痴心一片啊,不是对五哥吗?”黎洛棠坏笑问道。 上官姗姗正要说什么,沈君玉在那道:“找到了。” 大家赶紧围了过去,那是一个正方形。 得,又要用内力往下压。 尚柱峰、念奴、张长武、田仕奇四人,一用劲,暗门打开。 长长的通道,不知通往保处。 “现在应该已是半夜了吧。”上官姗姗打了个呵欠。 “有种猜想,但我不说。”黎洛棠说道。 上官姗姗哈哈笑,“你是怕又说中吧,没事,说吧,说中了,你就是铁嘴神判,去摆个摊子,帮人算命。” “我要摆摊子算命,一定捎带上你。”黎洛棠笑道。 “这个就不必了,吃好吃的,捎带上我,可以。”上官姗姗笑道。 姐妹俩嘴上说笑,但没有放松警惕。 “不好,我踩……”念奴话没说完,前方的箭已然射了过来。 尚柱峰和沈君玉抢身而出,一个挥动铜笛,一个扇动扇子。 只听当当声,不绝于耳。 一波箭过后,尚柱峰和沈君玉刚要松口气,第二波箭又来了,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扛过了五波箭,几人继续前进,被满是孔眼的石壁给拦住了去路。 在石壁附近找机关,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那个三角形的标识。 三角形上,有金丝线,太好找了。 黎洛棠照旧用鞭子穿过去,缠住金丝线。 顾霆晅一把抓住鞭子,“我来拉。” “一起。”黎洛棠抿唇笑道。 “同心协力呀,比翼双飞。”上官姗姗怪声怪调地道。 黎洛棠挑眉,“羡慕啊,找五哥去,五哥一定很乐意与你鸾凤和鸣的。” “一一啊,别乱用成语。”上官姗姗害羞了。 成亲时,才会用鸾凤和鸣。 黎洛棠没再跟她斗嘴,和顾霆晅齐心协力,拉动了机动。 满是孔洞的石壁缓缓向后移动,大约移了有三尺多远,就往旁边移,现出了一间石室。 石室的中间是张石桌,上官姗姗笑,“不是金砖,是武功秘笈。” 大家凑近一看,田仕奇脱口而出,“《元始经》,道家绝学。” “看来藏宝之人,对道家绝学更推崇一些。”沈君玉说道。 《元始经》和《易经筋》是并列的绝世武功。 上官姗姗反驳他道:“我觉得他不是对道家绝学更推崇,而是因为《元始经》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 黎洛棠已经拿出东西,开始拓印,“纸带少了,只有十一张了。” “我们以为我们准备的够周全的了,却不想啊,还是不够。”念奴叹道。 “现在回头不可能,只能继续往前,希望尽快找到出口吧。”尚柱峰说道。 有这么多金砖,再加上两本武功绝学,还有那几把乌兹钢的刀剑,这一趟,已物有所值了。 找到机关,找开暗门,继续往前行,这回是上行的阶梯。 爬到尽头,又是间小石室,石室空荡荡,没有金砖、没有石桌,也没有架子。 在石室的一边墙上,刻着一行字,“得吾宝藏者,便为吾徒,为师报仇,理所应当。” 众人面面相觑,那有这么横蛮收徒的? 事已至此,就算他们不要这份宝藏,这份因果也结下了。 “怎么办?”念奴看向尚柱峰。 尚柱峰沉吟片刻,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仇人只怕早就死了,若是要我们铲草除根,若是黑道上的,我们帮他这个忙就是了,认师就不必了。” “我们都有师承,怎么能随便另投他门?再说了,收徒拜师得两相情愿,他如此做没道理,我们不用理会。”张长武说道。 “赞同。”黎洛棠举手道。 其他几人也无异议,找到机关,是圆形的。 转动后,暗门开,又是通道。 这个通道上方没有嵌夜明珠,石壁上也没有油灯,但有两盏金质的灯笼。 灯笼里,是一根黑蜡烛。 上官姗姗伸手把蜡烛取出来,“蜡烛里有毒。” “我们不用就是了。”念奴说道。 上官姗姗分析道:“用火匣子应该没法走完这条通道,所以这蜡烛,我们必须得点亮。” 黎洛棠愤愤地道:“我怀疑藏宝之人在石壁上写什么收徒的话,只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的,这个藏宝之人绝对是坏人。” “藏宝之人根本不想让人得到宝藏,可惜,他遇到我们了,他的宝藏要重见天日了,哈哈。”上官姗姗掏出瓷瓶,“来来来,一人一颗万毒消。” “这药丸好甜呀。”黎洛棠含了一颗进嘴里。 “我做的药丸,不仅疗效好,味道还好。”上官姗姗得意地道。 黎洛棠笑道:“你的万毒消,能解万毒,是行走江湖的必备良药,欢迎大家积极抢购。” “一一,你要买的话,我给你打九折,怎么样?我对你够好了吧?” “我不要药丸,你给药方给我吧,我自己配。”黎洛棠把手伸到她面前。 上官姗姗把她的手拍下去,“出去了给你。” “走了。”尚柱峰点亮了灯笼,提着灯笼走进了通道。 第四百八十一章六合回生丹素女脉诀 走到通道尽头,蜡烛刚好燃完,算计的真是刚刚好。 “要是轻功不好、脚程慢的人,要怎么办?”上官姗姗摸着下巴问道。 黎洛棠沉声道:“轻功不好的人,到不了这里,在那条暗河时,就已经被拦住了。” “那条暗河绝对有蹊跷,只是我们当时,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尚柱峰皱眉,眼中忧色一闪而过。 “大哥,富贵险中求,来这里,是我们大家一起决定的,不管出什么事,我们都能承受。”沈君玉正颜道。 “不错,大哥,是福是祸,我们兄弟一起承担。”田仕奇表情严肃地道。 其他人都颔首,表示赞同。 尚柱峰笑,“当日结义时,我们就说过,福祸共担,前面是金山还是火海,都无所谓,我们闯定了。” “《素女脉诀》!”上官姗姗惊喜万分,“是《素女脉诀》!” “是适合我们女子练的高深的武功?”念奴笑问道。 上官姗姗干笑,黎洛棠不解,“姗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难回答吗?” “三姐,我们借一步说话。”上官姗姗拉着念奴往角落去。 其他人都一脸懵的看着两人,这《素女脉诀》听名字,像是内功心法。 可《素女脉诀》比《易经筋》、《元始经》还要珍贵吗? 那为何他们从来就没听说过? 上官姗姗不但凑到念奴耳边,还用密音,确保其他人都听不到。 “弄得神秘兮兮的。”黎洛棠噘嘴道。 “你要想知道,单独问她就是了,她会告诉你的。”顾霆晅安排她道。 “我不稀罕知道。”黎洛棠傲矫地道。 那边念奴听罢,笑成了一朵花,“真的这么有用?” “素女是天上的仙子,但凡是入了医门的人,都会敬奉她,学了《素女脉诀》,就能容颜不老,至始至终都如少女一般。”上官姗姗笑道。 “这是神术啊!”念奴喜滋滋地道。 “你们说没完有啊?这个要拓印几张?男人能不能练呀?”黎洛棠问道。 “这个金片能不能撬出来?”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仔细看了一下,“不行,这金片不是简单的嵌在石桌上的,而是将金水倒进石桌的之中,凝固而成。” 上官姗姗屈指敲了敲桌面,“这石桌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肯定劈不烂。” “你就算劈烂了石桌,还得削金子,这金片/> “拓吧,拓三张就行了。”上官姗姗冲沈君玉笑,“这《素女脉诀》没你们男人的份。” 没份就没份,五男也不在意。 在黎洛棠拓《素女脉诀》时,其他人开始找机关。 这一会的机关,在顶上,很好,三角形,又只能让黎洛棠受累了。 “糖糖,鞭子给我,让我来。”顾霆晅舍不得。 “你没用过鞭子,不行的,还是我来,一会我走不动道,你背我走。”黎洛棠不等顾霆晅再说什么,飞身而起。 人在半空,长鞭挥出,准确无误的将鞭子穿了过去,缠住了金丝线,“逸之,可以了。” 顾霆晅跃起抓住她的脚踝,张长武和田仕奇也相继跃起,抓住前一个人的脚踝。 另外四人严阵以待,然而,这一次射出来的不是箭。 喷出了黄色的烟雾,八人都松了口气,不管这是迷烟,还是毒烟,她们都有药丸可以含。 黎洛棠虽然左手能使剑,并且使得跟右手一样好,可是单手开瓷瓶,倒药丸出来,她还是做不到。 她松开了鞭子的同时,就掏出了瓷瓶,将药丸倒进了嘴里。 上官姗姗的恶趣味,药丸是酸的,酸得黎洛棠一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烟雾过了好一会,才散尽。 “姗姗,你这什么药丸?好酸啊!”黎洛棠连喝了三大口水,才缓过来。 “这个药丸六合回生丹,可拔毒消痛。”上官姗姗说道。 “做什么要弄成酸的?”黎洛棠斜睨她道。 “醒脑啊,现在是不是清醒很多了?”上官姗姗坏笑道。 “何止清醒了很多。”黎洛棠没好气地道,牙都酸倒了。 “姗姗啊,这药丸是不是五味都配出来了?”念奴好奇地问道。 “没有苦味,药本来就苦,有酸味,甜味,辣味,还有怪味。”上官姗姗嘻嘻一笑,“三姐,想不想尝尝怪味药丸啊?” “谢谢了,不用。”念奴吓得连连摆手。 “乖,别淘气。”沈君玉走到上官姗姗身边,柔声道。 上官姗姗笑,“我乖乖听你的话,有什么奖励?” “一会我背你,好不好?”沈君玉问道。 上官姗姗娇嗔地横他一眼,“那是奖励你,还是奖励我呀?” “奖励我。”沈君玉老实答道。 “知道就好,便宜你了。” 暗门打开,黎洛棠这回没有力竭,但顾霆晅强行将她公主抱了。 上官姗姗则窜到沈君玉的背上,“走。” 往上的阶梯,长长的阶梯,昏暗的光线下,望不到头。 “逸少,放我下来,我可以走。”黎洛棠拍拍他的胳膊。 “我抱得动。”顾霆晅不肯放。 “你呢,背得动吗?”上官姗姗在沈君玉的耳边问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让沈君玉身子一紧。 这不是奖励,这是对他的惩罚! “哑巴了?”上官姗姗捏了下他的耳垂。 沈君玉定了定神,“背得动,你这么轻巧。” 在阶梯尽头,仍然是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比先前的那几间都大,呈现六边形。 石室中央,摆着数十个箱子。 六个角,放着六个披着黄金铠甲的人偶。 “这里面是玉人。”上官姗姗撩开一个铠甲面罩。 “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念奴上前去开箱。 “小心有机关。”尚柱峰拉了她一把。 “我来吧。”黎洛棠要用鞭子来开箱子。 不管箱子里是有暗器,还是会喷毒烟,用鞭子拉开距离,就有了应对时间。 一个箱子打开,射出了数十枚金镖。 金镖没有造成任何阻碍,箱子被打开了,里面是切割好的玉石板材。 “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些都是上等的羊脂白玉。”念奴的手指划过那些板材。 “这几十箱不会全是玉石料吧?”黎洛棠去开第二个箱子。 箱子同样,射出数十枚金镖。 打飞金镖,箱子里的东西展现了出来,一箱子蓝色的宝石。 ------题外话------ 六合回生丹是真有这种药的啊,但小说里这个是假的,请不要考据。 第四百八十二章最后的石室 红宝、蓝宝、绿宝、火钻、白钻、还有难得一见的粉钻…… 每一箱里面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的到这个宝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更何况还有《易经筋》、《元始经》、《素女脉廖》。 念奴轻舒了口气,道:“这应该是最后一个石室了。” 她无法想像,若还有下一个石室,里面放什么东西了。 “开箱开得我都觉得这些东西不值钱了。”黎洛棠笑道。 “一一,还有三箱,坚持一下。”上官姗姗拿了颗粉钻在那抛来抛去。 黎洛棠手一抖,长鞭挥出,又打开一箱。 “金砖呀,不对。”上官姗姗上前拿出来一看,“呀,是金书。” 念奴咂舌,“少林寺的藏经楼都成漏勺了,经书绝学全泄露了。” “不是那种经书,是金书,真正用的金片做的金书,你们看。”上官姗姗翻开一页,“也不知道这样薄如纸片的金页,是怎么弄出来的。” 尚柱峰擦亮了火匣子,“金页上有字。” “不知道是什么武功秘笈?”田仕奇眼巴巴地道。 “二哥,箱子里还有金书,你拿另一本也可以,不用盯着大哥手上那本。”黎洛棠笑道。 田仕奇一拍脑门,“老糊涂了。” “这是《九隐诀》!”尚柱峰满脸激动,“我曾听前辈说起过,说这是一本奇书,里面的内容包罗万象。” “真有《九隐诀》啊!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个传言。”黎洛棠惊讶地道。 “若是真的《九隐诀》,那这一趟,我们真是物有所值。”张长武笑道。 “四哥,这么多财宝,还有那两本武功绝学,还没有物有所值吗?”沈君玉笑问道。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我不嫌弃的。”张长武笑道。 “别看了,这一箱,搬出去,等到外面再细看。”念奴夺过尚柱峰手中的金书,放回箱子里。 黎洛棠把余下的两个箱子也打开了,这两箱子里的东西,一眼看去,一点都不出彩。 一个箱子里,装着灰色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护甲,另一个箱子里装着小一点的箱子。 念奴拿起护甲一看,她也激动了,“这是金丝软甲!” “这明明是灰丝啊,为什么叫金丝软甲?”上官姗姗说道。 “放久了落了灰,金丝变灰丝。”黎洛棠笑道。 “两个坏丫头,你们这是要考我吗?”念奴把软甲拿出来,“只有五件。” “你们三人,一人一件,另外两件给二弟和四弟,你们送给你们的妻子也行,日后留给儿女也行。”尚柱峰立刻把软甲分配好了。 众人没有异议。 把另一个箱子里那个小一号的箱子提出来,打开,里面是四个箱子。 “突然觉得最大的宝贝,在这三个箱子里。”黎洛棠说道。 三个箱子一一取出来,打开,里面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武功秘笈。 第一个箱子里,是三张地图,就是进这的地图,还有一张金页。 金页上刻着字:此处是余耗尽心血建成,不愿一次而废,后来者,珍之重之用之。 第二个细长的箱子里,是一把铜质的钥匙。 “看来,还有一个石室。”尚柱峰沉声道。 第三个箱子里,一张图一张金页。 图就是这个地下宝藏的图,金页上也刻着字,详细的告诉后来者,如何进来控制石室,用钥匙恢复那些机关的。 “这个地下宝藏,你们觉得还需要存在吗?”尚柱峰询问大家的意见。 众人沉吟片刻,田仕奇说道:“这里的金砖这么多,要全部运出去,也不现实,带一部分出去就行了。” “二哥说的对。”张长武代表其他弟妹表态。 “那好,我们去用钥匙把机关恢复,再拿出一张这个地图去引岳西教的人上钩。”尚柱峰脑筋动的极快。 “即便让他得到地图,他也找不到地方。”田仕奇讥笑道。 没有人会像黎洛棠这么大方,把地图一分为六,带着大家一起来寻宝。 第四个箱子打开了,也是一本金书。 这本金书上记载着藏宝之人的生平,他这些巨额财富,全部来自于海外的一个岛。 并且说,这里的这么多东西,只占是岛上百分之一。 落款是:九隐老人。 “我们要不要去海外寻宝?”上官姗姗问道。 黎洛棠突然想起永宁侯夫人说的,顾霆晅父母就是去海外寻宝,“姗姗,去海外寻宝,算上我和逸少。” “你就这么直接作主了,人家逸少万一不愿意咋办?”上官姗姗坏笑问道。 顾霆晅正颜道:“糖糖去那,我去那。” 上官姗姗转眸看向沈君玉,沈君玉笑,“你去那,我去那。” “我和我相公也去,闯荡江湖,去那闯不是闯呢。”念奴笑道。 “三姐(三妹)说得没错。”张长武和田仕奇异口同声。 “这事,我们出去再慢慢商量,现在我们看要带那一些东西出去。”尚柱峰说道。 《九隐诀》是肯定要带出去的,金丝软甲也是要带走的,挑了两块玉板料,每种宝石、钻石挑选十五颗。 六人依照机关图,去转动玉人,让头顶上的暗门打开。 最后一个石室就在这间石室的上方,需要黎洛棠飞上去。 “糖糖,我俩换。”顾霆晅不愿让黎洛棠去那情况不明的石室,宁愿自己以身涉险。 “不换,我的轻功不比你差,你少瞧不起人。”黎洛棠噘嘴道。 顾霆晅着急地道:“糖糖,我不是瞧不起你,我……”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要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危险的。”黎洛棠娇声道。 顾霆晅再多的担心,也只能让她去。 玉人转动,暗门打开,黎洛棠飞身上了顶上的石室。 石室布置很简单,就一个石桌,石桌中央是一个锁眼。 黎洛棠把钥匙插进去,转动后,bsp; “糖糖,快下来。”顾霆晅急切地喊道。 黎洛棠抽出钥匙,从上面跳下来,把钥匙放回箱子里,恢复原状。 六人再次转动玉人,让顶上的暗门关上。 尚柱峰、张长武和田仕奇背负起装东西的三个箱子,他们朝第二个暗门走去。 走过不长的通道,顾霆晅转动了机关,拦路的石门缓缓。 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这是天亮了! 伴随着光线一起涌进来的,还有新鲜的空气,他们终于出来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芋片炒腊肉?露痕迹 看着旭日,上官姗姗说的是,“找家大酒楼,好好吃上一顿。” “点满满一桌子菜。”念奴附和道。 黎洛棠打了个呵欠,“我要先睡一觉,睡醒了再吃。” 五个男的看着三人,她们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三箱宝贝要分呢。 忘是肯定没忘记的,但三人不在意是真的。 带了多少东西出来,她们都知道,反正又不会少分给她们,早点分,晚点分,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务之急是把马儿给找出来,先离开这里。 岳西教的人有极大的可能,还在找他们,毕竟他们就消失了一天一夜。 商量过后,顾霆晅和沈君玉去牵马,其他人背着箱子,步行到下坪坡。 在下坪坡有大的村落,有村落也就有客栈和酒家。 约好在酒家碰头,大家就分头行事了。 午时初,他们到了下坪坡。 进到酒家,里面已有三桌客人,看打扮商人。 “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吃的?”念奴问道。 “今天上午大集,各种菜肴都齐全,几位公子想吃什么都有。”伙计大言不惭地道。 “龙肝凤髓,有吗?”上官姗姗笑问道。 伙计表情一僵,“公子,您说笑呢。” “捡你们厨子拿手的菜,上五个,再准备一个汤,要有鱼,肉,有鸡。”念奴掏出一块碎银子搁桌上。 “是是是。”伙计拿着碎银子下去了。 店里上菜,到是挺快的,五菜一汤。 粉蒸肉、辣子鸡丁、豆角烧茄子、芋片炒腊肉、红烧鱼和杂菜汤。 “这菜看着都还不错。”念奴举筷道。 上官姗姗笑问道:“一一,还是不吃茄子?” 黎洛棠横了她一眼,“我吃芋片炒腊肉。” 腊肉肥瘦相间,炒出来后,晶莹剔透。 油脂已被土豆吸收,吃起来不会觉得腻。 蒸过后再炒,腊肉软硬适口,麻辣咸香。 除了那道豆角烧茄子,其他菜黎洛棠都尝过,味道相当不错。 吃完饭,几人也没急着走,而是要了一壶茶,两碟瓜子,坐在酒楼,等顾霆晅和沈君玉。 眼见快未时了,两人还没来。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不免有些担心,不时走到门口张望。 “怎么还没来呢?”上官姗姗一脸焦急。 “该不会被岳西教的人缠住了吧?”黎洛棠一样焦躁不安。 又等了一刻钟,还不见人来。 “不行,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回去找他。”黎洛棠起身往外走。 上官姗姗站起来道:“一一,我们一起。” “七妹,我们一起去。”尚柱峰提起箱子道。 “刀山火海一起闯。”张长武和田仕奇亦提起了箱子。 “若是让我知道是岳西教的人所为,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人挖出来宰了。”上官姗姗恨恨地道。 “凌迟。”黎洛棠一脸杀意,“我要将他们凌迟。” 好在老天没那么残忍,让两女痛失情郎,大约走了两里路,遇到了沈君玉和顾霆晅。 虽然两人看起如常,但细心的两女,还是闻到了他们身上那淡淡的血腥味。 “逸少,你受伤了!伤哪了?重不重?上药没有?”黎洛棠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糖糖,你别着急,这血是对手的。”顾霆晅柔声安抚她。 “劫杀你们的人是不是岳西教的人?”上官姗姗问道。 “不知道,他们没有表明身份,看到我们就直接出手。”沈君玉沉声道。 “但除了他们,也不会有其他人会突然冒出来抓我们。”顾霆晅补充了一句。 说起来,还得庆幸这些人是想抓他们,一直没下死手,否则他俩也不可能突围而出。 “这个岳西教的好好查一查,必须铲除,要不然,我们没法专心去海外。”田仕奇摸着下巴道。 “先回西安,好好商议。”尚柱峰说道。 几人上了马,往西安城里去,这一次,他们不需要掩藏行踪了。 到了西安,他们租住平安客栈的一间大院子,摆出一副要小住数月的架式。 进客栈后,三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跳进龙虎潭里,潜到水下,进入洞窟,这一番折腾。 别人不在意,她们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这邋遢样,总算得身上有一股子馊味。 泡在放着花瓣的温热水中,黎洛棠惬意的眯着眼,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等三女一身清爽的出现在小厅时,五男早就简单的梳洗完毕,都商量事情许久了。 各色宝石,都用布袋装好了,就那么随意的搁在一边。 钱财太多,大家都能做视钱财如无物了。 《九隐诀》反而藏得密实。 看三女出来,尚柱峰问道:“夫人,软甲可还合身?” “合身,不错。”念奴笑道。 黎洛棠走到顾霆晅身边,探头去看桌子上放着的纸。 纸上写着三个字,从右边往左看是岳西教,从左边往右看是教西岳。 教西岳,黎洛棠心念一动,想起现化的谐音,教、叫。 叫西岳,什么地方叫西岳? 华山啊! 天下五岳,西岳就是华山。 此处离华山又这么近,华山派会觉察不到岳西教的存在? 黎洛棠轻咳,等众人目光看了过来,她道:“我有一个想法。” “七妹,你说。” “这个岳西教会不会跟华山派有什么关系?” 尚柱峰问道:“七妹,你为何觉得这岳西教会和华山派有关系?” “你们看,这岳西,倒过来,是不是就是西岳,西岳华山。”黎洛棠说道。 “七妹,这有点牵强附会吧?”张长武迟疑地问道。 “我到觉得七妹说的有可能,当然我们也不能太武断,这样吧,我们去华山派一趟,试探一下岳掌门知不知道这个岳西教。”田仕奇笑道。 “他要是知道呢?”张长武问道。 田仕奇嘿嘿一笑,“他要是知道,就让他帮我们找出来。” “他若是不知道呢?”张长武接着问道。 田仕奇眼睛一眯,“那他就值得怀疑,华山派会准一个如此神秘莫测的教派存在,这就不合理。” “二弟说的不错,我们休整几日,我们夫妻和二弟明面上去拜访一下岳掌门,你们几个就暗中踩踩点。”尚柱峰说道。 “大胆怀疑,小心求证。”黎洛棠笑道。 其他人都笑着点点头,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镜糕华山派弟子 五个男人留在客栈,钻研《九隐记》。 三女则出门,去街上闲逛。 街上非常热闹,询问过后,才知今天有庙会。 庙会有吃的有玩的,三人都不用商量,一个眼神,就达成共识,去逛庙会。 大街小巷,人山人海。 每个货摊前都围满了人,挑拣货物,讨价还价,人声嘈杂。 那股烹、炒、炸、煮出来的食物清香,更是让人垂涎三尺。 三女都是好吃的人,如是从被腊汁浸透,香醇可口,肉肥而不腻,口感层次丰富的肉夹馍开始吃。 接着吃得是有着鲜浓的汤汁的灌汤包、糯糯的金黄色的柿子饼、。用糖渍桂花、糯米粉做的桂花糕。 刚吃完桂花糕,就看到前面有卖镜糕的。 “你们还吃得下吗?”上官姗姗舔着嘴唇问道。 黎洛棠笑,“你吃不下了?” “谁说的,我能吃两块,你要几块?”上官姗姗挑衅地问道。 “我一块就够了。”黎洛棠笑,“留着肚子慢慢吃。” 镜糕很小,材料及制作都很简单。 把糯米粉装入直径约六厘米大小的笼里蒸制而成,仅几分钟即可蒸熟。 从笼里倒出来的镜糕,厚约三厘米,白白嫩嫩,形状若小圆镜。 拿竹签扎一块,蘸一点白糖、芝麻等,咬一口,软软绵,香甜可口。 这时旁边卖水饺的摊主两口子的聊天,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不知道华山派什么时候再招收弟子?” “上回我让老三去,你舍不得,怎么了?刚看人家穿着弟子服,威风凛凛的,又羡慕上了,想让儿子去了?” “就我舍不得吗?你又舍得?再说了,那时老三才多大,不到五岁,送到华山派去,我能不担心吗?” “你这婆娘,那个习武的,不是从小学起的,难不成等骨头都长硬了才学,那学个屁哟。” “老板,来碗水饺。”有客人在桌边坐下。 摊主两口子没再说闲话斗嘴,去招呼客人了。 三人不需要去询问摊主,华山派的人往那边走的。 这里就一条路,她们过来时,没遇到穿华山派弟子服的人。 三人疾步往前面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那三个穿着华山派弟子服的人。 上官姗姗忍不住吐槽,“华山派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华而不实。” “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就好像你见过人家华山派十几代似的。”黎洛棠好笑地道。 “你看看他们的佩剑装饰的花里胡哨的,剑是什么?剑是武器,是用来杀人的,他们这种人用剑,对剑都是种羞辱。”上官姗姗忿然道。 三人不紧不慢的跟在华山派三个弟子的后面,看着他们进了青塔寺。 这座青塔寺和京里白塔寺,据说是同一时期修建的两座佛塔,寺内的塔里供奉着释迦佛舍利戒珠。 一般进寺的人,大多都会去看那座青塔。 但三女到青塔一看,塔下人倒是不少,却独不见华山派的三个弟子。 “来青塔寺,不看青塔,那么他们三人来寺里,是为什么呢?”上官姗姗问两人,也在自问。 念奴皱起眉头,“看来七妹的推测,极有可能成真。” “可惜华山派百年清誉,就这么毁在姓岳的手里了。”上官姗姗叹道。 “华山派是华山派,姓岳的是姓岳的,要区别看待、区别对待。”黎洛棠对华山派的印象是不错的。 边小声说着话,边在青塔附近寻人。 “他们在那。”念奴看到拐角处,那三个人的一闪而过的背影。 “跟过去。”黎洛棠沉声道。 她们这一跟,就跟进了寺中后院。 林木深深,曲径通幽。 一间间禅房,掩藏在林木深处,安宁幽静。 三人进了禅房,三女则跃上屋顶,掀开瓦片,往里张望。 在三人对面坐着个和尚,她们从上往下看,看不到和尚的相貌,只看到他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 华山派弟子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和尚,“三月三日天气新。”和尚吟道:“长安水边多丽人。” 华山派弟子问道:“阁中帝子今何在?” 和尚也用诗答道:“槛外长江空自流。” 明明是江湖上的人,却文绉绉的拿古诗当暗号。 “大师,东西我们送到了,话也带到了,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告辞。”华山派三弟子拱手道。 “慢走不送。”和尚说道。 华山派三弟子开门离去,屋顶上的三女犹豫了一瞬,就放弃进去擒拿和尚逼问。 观情形,这和尚要去办什么事,适合跟踪。 黎洛棠打着手势,表示由她留在这里盯着和尚。 念奴颔首,无声说了句,“小心。” 她和上官姗姗悄声跟上了那三个华山派弟子,准备到偏僻处,再动手擒拿他们。 黎洛棠见那和尚拿起那信物,握在手中,“阿弥陀佛,苟活了十几年,已是佛祖保佑了。” 言罢,他双手用力一搓,就将信物搓成了粉末。 而后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处,黎洛棠也只能呆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和尚仍然坐在原处,这让黎洛棠不知道是该继续留下来,还是离开。 另一边,念奴和上官姗姗已经拿下了华山派的三个弟子。 “你给我们吃的是什么?”三个弟子被打晕,又被泼醒。 “问这废话,当然是毒药,难不成是我会给你们吃补药。”上官姗姗嘲讽地道。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想要干什么?我们是华山派的弟子,你们是要与华山派为敌吗?”三个弟子色厉内荏地诘问道。 “就是知道你们是华山派弟子,我们才出手的,行了,废话少说,不想死,就跟我们走。”上官姗姗踢开三人的被封的穴位。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要带我们去哪?”三个弟子问道。 上官姗姗抬脚将三人踢翻在地,“废话真多,三姐,还是将他们全宰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那就宰了吧。”念奴说道。 在上官姗姗的宝剑下,三人怂了,“不要杀我们,我们跟你走。” 两女押着三人,往平安客栈去。 第四百八十五章煎烹虾饼跟到客栈 从华山派三个弟子口中,没有问出太有用的信息。 也就知道岳修成,不只派出他们,还派了另外九个人出来办事。 每三人为一组,就表明岳修成这一下,动用了四个人。 “诗句也是掌门告诉我们的,说是衍善大师,听了诗句就知道该怎么做。” 四句诗,出自两首古诗。 这四句诗,直译过来,三月三日阳春时节天气清新,长安曲江河畔聚集好多美人。 修建这滕王阁的滕王如今在哪里呢?只有那栏杆外的滔滔江水空自向远方奔流。 沈君玉和顾霆晅,都文武双全,可要从这四句诗里,看出端倪来,太为难人了。 更别提,从这四句完全没有联系的诗里,推测出岳修成和衍善大师之间的约定。 尚柱峰冲张长武和田仕奇使了个眼睛,三人同时出手,将华山派三个弟子给劈昏过去。 上官姗姗捏开三人的嘴,一人喂了颗药。 其他人都没有问她,喂的是毒药还是迷药。 “去青塔寺找七妹。”尚柱峰说道。 顾霆晅疾步而行,黎洛棠一个人留在庙中,他很怕她出意外。 到了青塔寺,由顾霆晅独自去找黎洛棠,其他人隐藏起身影,等他的信号。 黎洛棠看到顾霆晅过来了,赶忙掠身过去,拉着他远离那间禅房,“那三人抓住了?” “抓住了。” “问出来什么没有?” “没问出有用的来,岳修成很狡诈。” “再狡诈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枪,更何况现在他已经露出尾巴来了。” “这边是什么情况?” “那和尚把信物搓成了粉末后,就一直坐在那儿发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行动。”黎洛棠很无奈。 要不是禅房旁边的古树,足够茂盛,她呆在屋顶这么久,早就被太阳给晒晕了。 顾霆晅沉吟片刻,“先去见大哥他们,商量一下。” 找到尚柱峰几人,黎洛棠把事情一说。 “我觉得他在等其他人,然后天黑之后再动手。”上官姗姗分析道。 “天黑之后。”黎洛棠抬头看天,“快正午了。” “先去吃午饭吧。”念奴说道。 “我留下守着。”田仕奇主动请缨。 尚柱峰摆手道:“用不着,有岳修成在,他们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说了,这大白天的,他也不好办事。” 言之有理,如是一行人离开青塔寺,去前面的酒楼吃午饭。 八个人,要了一张大的八仙桌,点了一大桌的菜。 葫芦鸡、温拌腰丝、带把肘子、煎烹虾饼、奶汤锅子鱼…… 煎烹虾饼是由煎鱼饼衍生出来的一道菜,把虾肉和猪肥肉剁成泥,加清汤、鸡蛋清、葱姜汁拌成馅,做成饼状,下锅煎。 黎洛棠尝了尝味,咸鲜滑嫩,口感还算好,但算不上是很特别的菜肴,至少不值得她在游记上记上那么一笔。 饭后,尚柱峰、田仕奇和张长武去青塔寺,盯着衍善大师。 沈君玉和顾霆晅回了平安客栈,三女继续逛街。 三女运气好,逛街都能遇到华山派的弟子,说不定再逛一逛,会有别的发现。 “真当华山派的人都是死耗子啊。”上官姗姗笑道。 黎洛棠斜睨她,“你能换个好点的词吗?” 上官姗姗嘻嘻一笑,“不能,我觉得这词最准确。” “嗯,你就是只瞎猫。”黎洛棠笑道。 “我是小白兔。”上官姗姗扮鬼脸道。 “爱吃萝卜和青菜。”黎洛棠接得很顺嘴。 两人边斗着嘴,边跟在念奴后面往前走。 这一回,她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瞎猫没能碰上死耗子。 傍晚,三人带着包子馒头去青塔寺,和尚柱峰三人碰头。 “还没有人来,衍善大师除了去了两趟净房,就一直在房里没有出去过。”尚柱峰说道。 “他还真沉得住气。”张长武说道。 田仕奇摸着下,“他会这么沉得住气,或许跟同伙没到有关。” “还有天色尚早,我想了一路,这三月三日,会不会说的是时间,三更半夜?”念奴说出她的分析。 几人若有所思,念奴此言有些道理。 “你们先回客栈,我们继续在这里盯着。”尚柱峰咽下口里的包子道。 “行,我们回客栈,你们小心。”念奴叮嘱了一句,带着两个妹妹离开。 客栈内,沈君玉和顾霆晅在下棋。 见三人回来,赶忙问情况。 得知尚柱峰三人,还在寺里盯梢,两人异口同声道:“这位高僧,还挺沉得住气的。” 念奴又把她的分析的情况,告诉二人。 两人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此时,他们都没想到,三更半夜,有“客”到访。 听到响声,房里的五人一下窜出来。 就见院墙上站着八个人,他们穿着黑斗篷、蒙着脸。 那八人看到屋里只出来五人,“还有三人呢?” “我们在这。”尚柱峰三人现身。 随即,他们叫破其中二人的身份,“衍善大师,岳掌门,没必要玩这藏头露尾的把戏,现出你们的真容来。” “呵呵呵,看来我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你们知道我们要来,严阵以待啊。”衍善摘下了面巾,露出了他那张带着一道疤痕的黑脸。 “岳掌门,为何不愿露真容?”尚柱峰问道。 “小子,你说的岳掌门,可是指华山派的掌门?”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不错。” “华山派掌门是你们正派的人,我们兄弟都是当年在黑道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这里可没有你要找的什么岳掌门。”沙哑男人说道。 “夫人、五弟、六弟,去把那三人带出来,让岳掌门见见他的弟子,也好心服口服。”尚柱峰说道。 念奴、沈君玉和顾霆晅进到屋里,把华山派那三个弟子提溜了出来,往院子里一丢,“岳掌门,这事,你不认也得认。” “哈哈哈!”一阵狂笑,岳修成也扯下了面巾,“你们果真是狡诈如狐,留你们不的。” “堂堂正派宗师,却与黑道中人暗中勾结,你该死。”尚柱峰怒道。 “把你们杀了,就没人知道了。”岳修成狞笑,“本来我只想取财,现在我要财人皆得。” 言罢,他抽出了剑,挽出剑花,朝尚柱峰杀了过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送菜上门 岳修成虽是个伪君子,但剑法高明,前几次派人都铩羽而归,这一回,他是底牌尽出。 他带来的七人,都是十几年前,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只不过他们已改头换面,年轻一代认不出来了。 黎洛棠的对手是一个手持双刀的男子,很明显,这是岳修成特意找来,克制她的。 但是,能双手使兵器,就能克制住她吗? 刀以砍劈为主,讲究的就是势大力沉,刚猛霸道。 可使双刀这人,身形单薄,一看走的就是阴柔的路子。 比力气,黎洛棠一个女孩子,肯定不及壮汉。 比招式、比轻功、比心计,黎洛棠不惧任何人。 刀光剑影,杀声阵阵。 可是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客栈却无人出来察看。 “不用留活口。”岳修成挥动的长剑,招招指向尚柱峰的要害大穴,所用招式狠毒无比。 “你这不是华山剑法。”尚柱峰一眼就认了出来。 “华山剑法太仁慈了,这是杀人剑法,杀得就是你们这些不知趣的人。”岳修成扬起左手,夹着剑招,朝尚柱峰拍来。 剑光掌风,有如疾风劲雨,漫天飘洒,把尚柱峰困在中间。 尚柱峰不慌不忙,施展轻功,在间隙中东闪西窜,剑刺不着他,掌也拍不中他。 八人中,武功最弱的是念奴。 她的对手,正是衍善大师。 这位吃斋念佛的和尚,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衍善大师用的是一柄古怪的,似月牙铲,又似两刃刀的兵器。 他的招式大开大合,每一招都勇猛无比。 “你乖乖受死吧!”衍善恶狠狠地叫嚣着。 念奴不敢硬接,只敢使巧劲,将他劈过来的铲刀劲卸去。 女子在力气上,天然就不及男儿。 念奴不多时,就累得香汗淋漓、气喘吁吁,还险象环生。 衍善举起铲刀,劈头盖脸地拍向念奴。 念奴边挥刀护住头,边向后退。 衍善半路变招,改劈为横扫。 念奴已有些力竭,退的速度不快。 最令人意外时,衍善的铲刀能延长。 “三姐,小心。”上官姗姗急声喊道。 她隔得远,救不了。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念奴就要被一铲刀横扫。 一声娇叱,黎洛棠飞掠而至。 她右手鞭连挥,攻向衍善的手腕。 左手剑一抖,忽上忽下,一口气刺出了九剑。 一剑接一剑,剑剑刺向衍善的面门。 黎洛棠救下了念奴,但也把后背的空档留给了她的对手。 “去死吧!”那人双刀同时劈向黎洛棠。 “死的人是你。”张长武一脚踹了过去,双手握拳,轰向他的太阳穴。 乱战开始,片刻间,大家换了对手。 岳修成先前的设想,全都落空。 黎洛棠对上衍善,能以柔克刚。 鞭缠铲刀,剑刺双目。 衍善有力使不出,铲刀能把别人的刀剑砍断,却对软绵的鞭没有办法。 “当”顾霆晅的剑架住了岳修成的剑。 岳修成的剑被震开,他人也被震得向后退了一步。 骇然色变,他没想到顾霆晅的内力居然比他强。 他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又是领头人,神情狞厉,“小子,我要将你千刀万剐!” 言罢,他右手连振,洒出一片剑光,急刺向顾霆晅。 “该被千刀万剐的人是你。”黎洛棠正好在顾霆晅身旁,“逸少,我们双剑合壁。” “好。”顾霆晅靠近黎洛棠。 他们二人是情侣,心意相通,联手对敌,威力倍增。 岳修成和衍善虽是同伙,但两人从来没有联手过,根本不是黎洛棠和顾霆晅的对手。 顾霆晅主攻,黎洛棠左手剑与之配合,右手鞭挥出重重鞭影,将两人护得密不透风。 衍善险而又险的避过了黎洛棠刺来的剑,就在他要松一口气时,细微的破空声,一枚袖箭冲着他的咽喉来了。 “该死。”衍善惊呼,对面这两人,难道有五只手不成? 他这里刚把袖箭打飞,就听岳修成喊道:“小心!” 小心什么? 衍善还没反应过来,顾霆晅这时已经转到他的身后,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 顾霆晅更想刺上一剑,奈何他的剑得挡住岳修成的剑。 这场厮杀,杀了很长的时间。 黎洛棠和顾霆晅这边是处于上风,沈君玉和上官姗姗跟对手斗得难分胜负。 田仕奇、张长武略有点处于下风,尚柱峰要照顾念奴,苦苦支撑。 现在就看谁先破局,若是黎洛棠和顾霆晅干掉一个,那么他们胜利就向他们倾斜。 若是田仕奇和张长武,被对方干掉一个,那么他们就要准备逃跑了。 岳修成等人狡诈,招式也狠毒,尚柱峰几个行事正派,对上他们,其实挺吃亏的。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是七分正三分邪,出招又一向诡谲多变,不遵常理。 比如:正派人绝不会在出招时,射袖箭,可黎洛棠想射就射。 上官姗姗虽没有袖箭,可药王门的少门主,浑身上下能藏药的地方,那都藏了。 找准时机,一包药洒了过去。 沈君玉配合默契,扇子一扇,风助药散。 对手被药粉迷了眼,上官姗姗的剑,准确的刺中他的咽喉,向右一割,鲜血四溅。 “干掉一个了!”上官姗姗兴奋地道。 岳修成神情大变,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厉害,但他已现真身,没有退路可言,大喝一声,“杀!” 他拼得更厉害,一招一招,奋不顾身,颇有点要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式。 黎洛棠等人没打算与他以命换命,十几招后,到是让他占了上风。 可是呀,他要拼命,其他六人没想拼。 在尚柱峰又拍死一人后,那五人想要逃了。 他们拼命要逃,黎洛棠等人还真拦不住。 “擒贼擒王。”尚柱峰决定不管那五人,只抓岳修成。 所有的事,都是岳修成闹出来的。 只是抓岳修成后,如何拆穿他,还得好好谋划一番。 眼见那五人逃走,八人围攻过来,岳修成知道他这回是惨败。 还败得再也没有机会了,遍体鳞伤的岳修成大喊道:“我岳修成绝不做阶下囚!” 言罢,他横剑在颈,这是要自尽。 “想死,没有那么容易!”黎洛棠的鞭子已经缠住了他的剑,用力拉扯。 尚柱峰、沈君玉同时出手,点住了岳修成的穴道。 岳修成本以为能顺利干掉八人的,却不想…… 他知道,等待他的,将是身败名裂。 第四百八十七章 油茶麻花?商量 抓住了岳修成,先得审问。 “你们慢慢问,我先去睡了。”黎洛棠打着呵欠道。 “我也先去睡了。”上官姗姗摆摆手,往房间去。 “逛街逛得好辛苦,审问的事就麻烦你们了。”念奴也回房了。 审问总是得使一些狠辣下作的手段,三女主动回避,五男才更好施展。 “岳掌门,废话就不多说了,都是体面人,我们也不想动刑,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如何?”田仕奇笑问道。 “我没什么可说的。”岳修成闭着眼睛,一副打死不露口风的架式。 “岳掌门,你这是敬酒不喝,喜欢喝罚酒,那就别怪兄弟下手太重了。”田仕奇把手关节,捏得咔咔响。 岳修成不为所动,还发出一声嗤笑。 田仕奇运指如风,点了他几个穴位。 “啊!唔。”岳修成惨叫声刚叫出声,就被顾霆晅塞进了一个布团堵住。 已经吵了这大半夜,就不要再吵了。 最主要是必须在天亮之前,把该问的都问出来,然后离开客栈,另寻隐秘之处。 补了一个时辰觉得三女,陆续起床梳洗。 进小厅,见岳修成满脸死灰,早已没了昨夜那般精气神。 “他招了没?”念奴问道。 “招了,也认了,还画了押。”田仕奇扬扬手中的纸,“真没想到他私下做了这么多恶事。” “道貌岸然伪君子,说得就是他这种人。”沈君玉冷笑道。 念奴问道:“要怎么处置他?” “直接杀掉,然后毁尸灭迹。”上官姗姗想也没想就随口道。 “姗姗,他是华山派掌门,在江湖上名声颇好,他死了,一定会引起正派人士的追查,到时,我们反成恶人了。”沈君玉说道。 “把他招的这些,拿出来就行了啊。”上官姗姗不以为然地道。 “就怕有人说,我们是屈打成招。”念奴说道。 尚柱峰说道:“得去找一些证人,还有昨夜逃走的那几人。” “有证人也未必有用,他们可以说是伪证人。”上官姗姗提醒他们道。 “你有什么好法子?”黎洛棠掏出一片肉脯。 “给我一片。”上官姗姗伸手道。 黎洛棠给她一片,又问念奴,“三姐要吗?” “来一片吧。”念奴笑道。 上官姗姗把那片肉脯吃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笑道:“配一剂药给他喝,让他主动招供。” “姗姗啊,有这药,你早拿出来,大哥他们就不用辛苦审问了。”黎洛棠哭笑不得地道。 “不是我不想拿,这药啊,就得他严刑审问后,才能用,才能引导后,让他想起受刑的苦,不得不招供。”上官姗姗解释道。 “证人可以不用找,那几个人得找一找,不能让他们坏了我们的事。”尚柱峰说道。 “找人的事,我让药王门的人找,人吃五谷生百病,更何况那几人是带伤逃走的,要找他们不难。”上官姗姗主动说道。 “那这事就有劳五弟妹了。”尚柱峰笑道。 “我来联络人,召开一个审判大会。”田仕奇广交好友,认识的人多。 张长武道:“我来安排地方。”他是秦地之人,要寻个合适召开审判大会的地方不是件难事。 “我负责把地图放出去。”顾霆晅说道。 “我夫妻就负责看守岳修成。”尚柱峰说道。 “岳修成是华山派掌门,不能一直不回门派,我和姗姗就负责这件事。”黎洛棠冲上官姗姗挑眉,“你的易容术有用了。” “我的易容术一直都很有用,不过我们的身形与姓岳的相差甚远,得找人。”上官姗姗说道。 “你们把事情都分配好了,那我就去造船好了。”沈君玉笑道。 “造船做什么?”上官姗姗不解地问道。 “姗姗啊,你的忘性也太大了,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要出海寻宝了?”黎洛棠苦笑问道。 “没吃早餐,脑子空空,不记得了。”上官姗姗姗嘻笑道。 “你就惦记着吃。”黎洛棠埋汰她道。 上官姗姗斜睨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不惦记似的。” “天快亮了,我们带人离开,你们三个留下来收拾东西,稍后,我们来接你们。”尚柱峰说道。 “行,你们小心。”念奴叮嘱道。 尚柱峰点了岳修成的昏厥穴,和几个义弟提着华山派的三个弟子,离开了客栈。 收拾好东西,念奴和黎洛棠守着,上官姗姗去前面,她记得在客栈旁边有一家卖油茶麻花的店。 伙计看到她出来,那眼睛瞪着溜圆,“公子,您您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吩咐。”上官姗姗往门口走。 “公子,您不退房啊?”伙计硬着头皮问道。 上官姗姗盯着他,“怎么的,你这是店大赶客?” “没有没有,公子,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伙计缩了回去。 “放心,该走时,我自然会走。”上官姗姗说着就出门了。 去那家店,点了三碗油茶麻花,让伙计送到客栈里来。 麻花和油茶一起煮出,不但入味,还很筋道。 咸口的,里面的还点缀着黄豆、芝麻。 黄豆是炒过的,香脆可口。 吃完麻花油茶,三人就等尚柱峰他们。 等了约半个时辰,五人回来了四,尚柱峰留下来守着岳修成四人。 背上装着《九隐诀》、金丝软甲、金砖的箱子,退租离去。 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松了口气,总算把煞星们送走了。 伙计去打扫院子,发现院子里的太平缸破了,其他的都没有损坏。 四人带着三女直接离城了,上官姗姗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沈君玉神秘地道。 “意想不到的地方?”上官姗姗眸光一转,“不会是华山派吧?”“不中,亦不远矣。”沈君玉笑道。 尚柱峰五人把岳修成四人,安置在莲花峰,蝙兄蝠弟的那个大宅子里。 “还得买些米面过去。”田仕奇说道。 尚柱峰和念奴要看守那四人,要在宅院里住上一些时日,等大家安排好,才能把岳修成押去大会上。 担心岳修成会逃走,上官姗姗特制了万香软骨散喂给他吃,更自信地道:“这药,只有我能解。” 第四百八十八章八大锤?寻金诀 把岳修成安顿好,留下尚氏夫妇看守他们,其他人就依商量,去各忙各的了。 要找到一个跟岳修成身形相似的人,并不容易,好在黎洛棠有玉瓓坊,上官姗姗有药王门。 黎洛棠先陪上官姗姗去药店,药王门还要承担起找那些逃逸之人。 “半个月之内,一定要找到他们,等半个月,他们身上的伤也差不多痊愈,那就是泥牛入水,寻不到踪迹了。”上官姗姗叮嘱道。 “少门主请放心,属下会让他们尽全力寻找的。”掌柜领命道。 上官姗姗拿出一块金砖,“这是辛苦费,你拿去银楼兑换成金叶子金豆子。” “少门主,这……”掌柜搓着手,想收,又不意思收。 “朝廷都不差饿兵,这件算是我的私事,动用门派的人,好处,当然由我自己出,拿着吧。”上官姗姗说道。 “谢少门主。”掌柜这才收下那块金砖。 上官姗姗拿出那张画着岳修成身形的图,“尽快找一个这样的身形的人来,我有用。” 掌柜没有多问,“是。” “找到人,你就到雅园小居来找我,我会来领走他的。” “是,少门主。” 从药店出来,上官姗姗陪黎洛棠去玉瓓坊。 玉瓓坊的掌柜看到黎洛棠,异常的高兴,“小东家,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怎么了?有事找我?”黎洛棠问道。 “东家传讯,公子要娶亲了,日子就定在冬月二十六。”掌柜笑道。 “好,我知道了,我会赶回去的。”黎洛棠拿出了两颗红宝石,“用这两颗红宝石做一对嵌宝石花卉钗。” 掌柜拿起两颗红宝石,惊讶地问道:“小东家上哪找到成色如此纯正的红宝石?” “偶而得之。”黎洛棠也拿出一张没有画脸的画像,“尽快找一个这样的身形的人来,我有用。” “是,小东家。”掌柜也没有多问。 “找到人,你就到雅园小居来找我,我会来领走他的。” “是,小东家。” 事情交待了下去,两女就在街上闲逛起来。 过了三天,她们去酒楼吃饭,顺便探听消息。 这家酒楼的东家是皖省人,做的菜是徽菜,当然稍微有改良。 黎洛棠点了八大锤,这道菜又名雷公鸡。 选用的是仔鸡,黎洛棠曾听人说起过做法。 由左向右的顺序从肩下刀,顺方向拉到鸡尾部,取下翅膀、后退、鸡脯、肉厚的部位,用刀背砸一下,放一旁备用。 鸡腿剁去脚爪,同下往上,将肉挤到上端,做出两个鸡锤。 两个翅膀的大翅骨连肉取下,也将肉挤到上端,做出两个鸡锤。 另外四个锤,则是用鸡的前肢骨做。 左右翅膀有两根肢骨,把它们用开,剁去翅尖,把肉挤到上端,再包上一些鸡肉,就做成了。 把八个鸡锤,用葱姜汁、胡椒粉等调味料腌渍后,裹上用鸡蛋、面粉配制的蛋湖,放油锅里炸成金黄色。 这个八大锤,外面酥香,里面鲜嫩。 配上花椒盐、甜面酱、辣酱油蘸食,味道更美。 两人正美美的吃着,旁边桌的人,神秘兮兮地道:“寻金诀的宝图重现江湖了。” “这消息都传了快一年了,也没人真瞧见。” “上回那宝图,只是听说出现了,但谁都没承认宝图在自己手上,也没人见过,但这回不同。” “有什么不同?” “这回有人很明确的表示那张宝图在他手上,还请几个生死之交,看过那张宝图了。” 两人虽压低了声音,但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的眼力惊人,而且她们还凝神细听。 “什么人,这么大方,寻金诀的宝图,都愿意与人分一杯羹。” “不大方也不行,那宝图太复杂,根本看不懂,找不到藏宝的地方,宝图就永远只是张图。” “听你这意思,藏宝的地方,他们找到了?” “据说云贵那边。” “在那边,挺麻烦的。” “麻烦也得去啊,寻金诀寻金诀,全是金子,找到了能富足十几代。” “咋得,你也想去寻?” “是想,可没我的份,我又不认识拿图的人。” “不认识他也没事,我们跟上去,说不定能捡漏。” “你想得到是挺美的。” “什么叫我想得挺美的,你不想?” “想,我也想。” “那就找几人,我们一起跟上去。” 那人沉吟良久,一拍桌子,“他娘的,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豁出去了,走,我们找人。” 两人结账离去,上官姗姗看着黎洛棠,“你男人办事效率挺高的啊,现在怎么办?我俩这里还没进展。” 黎洛棠拿帕子擦干净手上的油,道:“如果实在找不到,就让他写封短函吧。” “就怕他在短函上做暗记,坏了事啊。”上官姗姗提壶给她倒了杯水。 黎洛棠端杯抿了一口茶水,“实在不行,就让一个弟子回华山,假传信息。” 上官姗姗想了想,“也可以。” “先去药店看看吧,说不定,已经找到人了。”黎洛棠还是倾向于让“岳修成”亲自跟门派里的人说去向。 两人在药店门口,遇到了正要去雅园小居找她们的掌柜。 “一一,你真是铁嘴啊!”上官姗姗打趣地笑道。 黎洛棠横了她一眼,走进了药店。 掌柜为她们找到了两个身形和岳修成相近的人,上官姗姗易了容,也给黎洛棠易了容,才进去见这两人。 “你们都用什么兵器?”上官姗姗问道。 两人用的都是剑,江湖上的人,十个有七个用剑。 “你们说几句话让我听听。”黎洛棠还要挑声音相似的,毕竟她们没有时间,让他观摩岳修成。 “说什么?”一人问道。 黎洛棠想了想,道:“我要出门办事,数月才能回来,门派里的事,就劳烦几位长老了。” 两男重复了这句话后,黎洛棠问上官姗姗,“你觉得谁比较合适?” “他。”上官姗姗指着左手边的这个,“就他吧。” 在上官姗姗教这个人如何伪装时,黎洛棠去了趟玉瓓坊,让掌柜的,不用再帮她找人了。 第二天,上官姗姗和黎洛棠陪着假岳修成,往华山派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莲蓬鸡清剿 根据岳修成交待,假岳修成很顺利的进到了华山派。 这个假岳修成是个很机灵的人,演起戏来,活灵活现,“《寻金诀》重现江湖,我已得到确实的消息,这次我会和人一起去追查。” “掌门,您还是带弟子一起去比较安全。” 假岳修成一摆手,“这事都是商量好了的,都不带门下弟子,我也不好出尔反尔。” “掌门,还请多加小心。” “我会的,门派的事,你们就多操点心。” “掌门,请放心。” 假岳修成又交待了几件事后,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有了这一趟,岳修成数月不出现在华山派,就不会引起人的怀疑,更不会有人会想到岳修成已被人关了起来。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要办的两件事,已办成了一件,另外一件,找不到那几个受伤的人,她们想灭口也做不到。 顾霆晅要办的事,已经完成,他又回到西安,陪在黎洛棠身边。 “你们这样,我会嫉妒的。”上官姗姗噘嘴道。 黎洛棠横她一眼,“你别不讲理啊,我们什么都没做,你嫉妒啥呀就嫉妒?” “我看到你们俩在眉目传情。”上官姗姗伸出手指对着眼睛,“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那你想怎么样?”黎洛棠挑眉问道。 “你看着我,不许看他。” “看着你,我怕吃不下饭。”黎洛棠不明白上官姗姗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易容的那么丑。 “一一啊,你怎么能如此肤浅呢?要知道皮下三寸皆白骨。”上官姗姗一本正经地道。 黎洛棠哂笑,“你敢说,你不是因为五哥的相貌,而看上五哥的?” “这菜怎么还不送上来?我饿了。”上官姗姗左右而言他。 “我跟你说,所有的一见钟情,其实都是见色起意。”黎洛棠笑道。 上官姗姗看了眼顾霆晅,“敢情你是看上他的这张脸啊。” “始于颜值不行吗?”黎洛棠转眸看着顾霆晅,“逸少,你得感谢你父母给你生了张俊脸。” 顾霆晅看着她笑,眼中满是柔情。 “就为了张脸,托付终身,一一,你不觉得太冒险了?” “上官姑娘,我没有得罪你吧?”顾霆晅哭笑不得地问道。 有种她在撺掇糖糖抛弃他的感觉。 上官姗姗嘻嘻笑,“你敢得罪我,我就把一一拐走,让你见不着她。” 黎洛棠给了顾霆晅一个安抚的眼神,道:“不排除有人丑心美的,但人都爱美呀,他长得俊,我才愿意去了解他,才能知道他性格、人品都好,才会在一起啊。难道你对五哥不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的啦。”上官姗姗娇声道。 “姗姗,给你一个真诚建议,你顶着这张丑脸时,请不要用你本来的声音说话,太毛骨悚然了。”黎洛棠蹙眉道。 “我大方地接受你的真诚的建议。”上官姗姗又变换成沙哑的男声。 这时,伙计送菜上桌,五菜一汤,皆是店里的招牌菜。 最符合时令的一道菜,名叫:莲蓬鸡。 莲蓬鸡,据说是道宫筵菜,卖相非常好。 前朝曲江池、太液池种着着莲藕,名厨们将那出水荷花的婀娜倩影化入菜肴之中,创制了别具一格的“莲蓬鸡”。 这道完美地体现出菜在质、色、味、形、器的五种属性,在众多名菜中,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一一,知道这莲蓬鸡怎么煮吗?”上官姗姗勺了一颗鸡酿子,笑问道。 “考我啊?”黎洛棠笑问道。 “你要答出来,我去找一头食铁兽烤给你吃。”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不客气。” “莲蓬鸡,这菜名就表明,用的是鸡肉。莲蓬是用菠菜汁,把鸡肉染绿的。莲花瓣是用番茄酱染的,我说的对吧?” “全对,我欠你一头食铁兽。” “我等着。” 就在这天,药店的掌柜来通知上官姗姗,找到了其中两个身上带着她说的那种伤势的人。 三人就寻了过去,那两人躲在山里的一间破庙里,被几个上山采药的人发现了。 当时还不确定,但采药人觉得他们不像是好人,如是禀报到药店。 掌柜办事也很老道,派了人去核实后,才来告知。 三人赶到破庙,相当及时,再晚一点,两人就要离开了。 他们隐约感到在破庙不安全了,只是还是晚了一步,被三人给拦下了。 “嗨,又见面了。”上官姗姗跟两人打招呼。 “我们当年受了岳修成一点恩惠,答应为他做三件事,我们并不知他与你们这间的事,能否高抬贵手,放我兄弟离开?” “本来放你们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八十七条人命,在阴曹地府等着你们去偿还,所以,我们只能送你们去地狱,见阎王。”黎洛棠从岳修成口中,得知这些人的身份,以及所做的恶事后,就暗下决定,绝不放过他们。 话音落,长鞭如灵蛇般窜了出去。 顾霆晅立刻出剑,护在她身边,杀了过去。 那兄弟俩若是身上没伤,一对一的话,还能对上几十招。 但现在他们躲了几天,伤没有得到好的治疗,对方又是三个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百余招过后,两人毙命。 把两具尸体往破庙中一丢,然后将破庙给拉倒,将尸体遮掩。 那怕他们是假死,被这一盖,也必死无疑了。 三人回城,在客栈的店堂里,看到了张长武。 “四哥。”三人喊道。 “你们这是从哪回来?”张长武闻到三人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 “解决了两个,那天逃走的人。”顾霆晅小声道。 张长武笑,“我和五弟在路上碰到一个,也解决掉了。” 两人是一起去找地方的,召集人也得告诉人家在什么地方啊。 “还剩一个,成不了气候了。”上官姗姗如释重负。 “若是能找到,还是要把他解决掉,找不到就算了。”黎洛棠说道。 四人在客栈住了一夜,次日就去莲花峰,带着岳修成和华山派三个弟子,一起转移到张长武安排好的地方去了。 张长武买下了一个五进的大宅子,在三进处的假山下,有一间地牢,正好用来关岳修成四人。 至于张长武,怎么会知道这宅子里有这么合适的地牢,几人都没多问,结义为兄弟,自当给予信任。 第四百九十章黄桂稠酒熟人齐聚 黎洛棠等人在宅院住了下来,现在就等田仕奇邀请的人聚集过来了。 “万事俱倍,只欠东风。”念奴拿牙签插西瓜吃。 “把人聚集过来,怎么也得三四个月,我们就啥都不做,在这里等着?”上官姗姗左手托着下巴,“好无聊,好闷啊!” “想去找五哥,就直说,绕什么弯子啊?”黎洛棠斜睨她道。 “知我者,一一也。”上官姗姗嘻嘻笑道。 “算算日子,五哥应该还在赶路,你上哪找他,还是再等一等吧,等他到了松江,你再去找他也不迟。”黎洛棠说道。 “还可顺便给他带信,告诉他这个地址。”念奴挑挑眉,“你去他那是正事,可不是相思难耐,免得他翘尾巴。” 上官姗姗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乖巧模样。 三女闲得无事,念奴技痒,又教起两个妹妹如何驭夫。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听得,两眼放光。 正坐在茶楼饮茶等人的顾霆晅,忽觉得后背发凉。 骑马赶路的沈君玉,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困在宅子里,三四天还行,时间长了,别说上官姗姗和黎洛棠,就是念奴也觉得闷了。 如是姐妹仨易了容,出门去逛街了。 这是个小镇,宅院在镇子东南角的外面,离镇中心挺远。 也因这样,宅子换了主人,也没引起当地人关注。 一进小镇,就闻到浓郁的酒香。 酒量不好的黎洛棠被酒味给熏晕了,“我要醉了。” 上官姗姗扶住她,念奴去打听,才知今儿小镇最大的酒坊,开窖卖新酒。 “要不要去凑热闹?”念奴笑问道。 “不要。” “要。” 黎洛棠和上官姗姗给出了相反的回答,最后还是听了黎洛棠没去。 用上官姗姗话就是:“不能让一一成为第一个,没有饮酒,光闻味就醉倒的人啊!” 看着她强忍着笑,黎洛棠羞恼地在她胳膊上轻拧了一下。 “没良心啊,我为了你,连热闹都不去凑,你还拧我,心真狠啊!”上官姗姗假哭道。 “中午请你吃顿好的,这下有良心了吧?”黎洛棠促狭地笑问道。 “有,良心大大的好。” “别这么说,你这么说,会让我想到倭寇。” “一一,没你这样给颗甜枣,马上就给大棒的啊。” “我喜欢,不行啊?” “行,你想怎样都行,谁让你是我的一一呢。” 念奴笑着插嘴道:“这话,别让六弟听到啊,要不然六弟非跟你急。” “我要是个男的,就没顾小子什么事了。” 黎洛棠笑道:“你说错了,你要是个男的,我不会让你跟在我身边的。” “一一啊,你对顾小子就这么死心踏地吗?” “他是我认定的人,既然认定,只要他没有沾花惹草辜负我,我就会从一而终。”黎洛棠认真地道。 “明白,君若不离不弃,妾必生死相依。”上官姗姗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边闲聊一边闲逛,等中午,上酒楼,在伙计竭力推荐下,她们要了一壶黄桂稠酒。 “有一出戏叫《贵妃醉酒》,戏里的贵妃喝的就是这黄桂稠酒。”伙计笑呵呵地道。 这话听听也就是了,不过黄桂稠酒的度数不高,而且色白如玉,看着就像牛奶似的。 黎洛棠在上官姗姗的撺掇下,喝了一口,绵甜适口,只有淡淡的酒味,酒味里还有黄桂的味道。 接下来十几天,三女把附近的地方,都逛了一个遍。 而后上官姗姗就启程去了松江,顾霆晅也拿到岳修成其他的罪证,人证也带了过来。 现在才真得是万事俱备,只等大会召开了。 过了中秋节,天气渐凉,张长武出面将小镇的几家客栈都包了下来,安顿早到的江湖客。 田仕奇真是交游广阔,天南地北、大小门派、江湖上有着正义名声的人大都都受邀前来。 唐家来的,是黎洛棠的熟人唐辰啸。 让黎洛棠感到惊喜的是,衣靖也来了。 黎洛棠也以受邀的名义,来见他们,“衣大哥,唐大哥。” “糖糖,你怎么也来了?”唐辰啸笑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啊?江湖盛事,我当然要来凑热闹啊。”黎洛棠笑眯眯地道。 “还以为你在家里,为你哥成亲忙碌。”衣靖也收到了黎家着人送来的请柬。 “是我哥成亲,又不是我嫁人,我赶回去吃席就行了。”黎洛棠笑道。 “审判大会,审判谁?你们可知道。”唐辰啸问道。 衣靖答:“不知。” 黎洛棠摇头,唐辰啸摸摸鼻子,“小孟尝在搞什么鬼?” “唐大哥,既来知,则安之。”黎洛棠笑道。 “那小子怎么也来了?这事还惊动官场上的人。”唐辰啸看到了顾霆晅。 “他已经不在天武府了。”黎洛棠冲顾霆晅招手,“他是和我一起来的。” 唐辰啸眯着眼,“他为何离开天武府?” “为了和我在一起呀。”黎洛棠甜甜笑道。 这个答案,唐辰啸有点意外,“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黎洛棠点点头,唐辰啸神情凝重,“糖糖,你可不要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他定是被开革了,才……” “唐大侠,我不是被开革的,我主动请辞的。”顾霆晅已走过来了,刚好听到唐辰啸的话,淡笑解释。 唐辰啸冷哼了一声,衣靖则认真地道:“好好对糖糖,若敢辜负她,必取你项上人头。” “衣大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辜负糖糖的。”顾霆晅郑重地道。 因为唐辰啸和衣靖在,两人就没回宅院,在客栈住下了。 这么多人聚集到小镇,吃住的费用就是一笔不少的花费,还好在从藏宝地拿了半箱子金砖出来,足够花销。 九月初七,田仕奇、沈君玉和上官姗姗都赶来了。 人也来得差不多齐了,初九,重阳节这天,审判大会正式开始。 十位主审官,除了几大门派的长老、首座,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宿老。 尚柱峰和田仕奇把岳修成带上了台,“这位就是华山派掌门岳修成,今日这会就是为他而开的。” 台下一片哗然,华山派也是江湖十大门派之一,尚柱峰和田仕奇怎么敢动岳修成? 第四百九十二章紫溪粉?毛脚女婿 不怪大家惊愕,岳修成在江湖上的名声相当不错。 可随着人证一个一个的上台,控诉岳修成所作所为。 台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有激愤的人,脱口骂道:“真是个伪君子!” 当然也有人质疑,这时,田仕奇拿出了岳修成的供词,“谁若是不信,都可以当场问他本人。” 岳修成很想翻供,但是那种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痒痛感,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想再经受一次,但就这样认错,他也不愿意。 “他们喂了我毒药,他们逼迫我的,我是屈打成招。”岳修成垂死挣扎。 “刘大侠、周大侠、曾大侠,三位都精通歧黄之术,劳烦三位给岳掌门诊诊脉,免得让人误会我等冤枉了岳掌门。”田仕奇特意请了三位以医术闻名江湖的大侠。 “岳掌门身强体壮,没有中毒症状。”三人诊了脉后,给出了同样的结果。 岳修成不甘心,再次嚷道:“他们真的喂了药给我,他们还打了我,打得我遍体鳞伤。” 这话,没有人相信。 有人证,有物证,有他的口供,三名华山派弟子为了活命,也供出了岳修成和黑道人暗中有勾结的事。 “岳掌门,你自裁吧。”武当派护派道人四木说道。 “罢罢罢,成王败寇。既落在你们手上,我认栽。”岳修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不肯就此了结生命。 他一掌拍开田仕奇,就要逃。 田仕奇佯装不备,故意让他逃脱。 可有这么多高手在,他又能逃到哪去。 岳修成的反抗,最后落得被刀砍剑刺,掌劈拳击的下场。 倒在地上,他抽搐了几下,就一命呜呼。 岳修成虽已身败名裂,但他毕竟是华山派的掌门。 尚柱峰依照江湖规矩,请主审官们和他一起带着岳修成的尸体去华山派。 给华山派一个交待,也向华山派讨要一个说法。 这是既为江湖除害,又能扬名立万的好事,众位高手也没推辞。 带着装着岳修成尸体的棺木,和尚柱峰夫妇、田仕奇、张长武一起,往华山派去。 沈君玉和上官姗姗回松江,黎洛棠带顾霆晅回众也山庄。 “明年二月初一,在松江望江楼碰头。”尚柱峰曾去过松江,知道望江楼是松江最大的酒楼。 “好。”其他人无有异议,互道珍重。 离开小镇,一路南下,越离众也山庄近,顾霆晅神情越凝重,这天清晨,黎洛棠发现一向比她起的早的顾霆晅居然没起来。 黎洛棠去敲开了房门,看到顾霆晅的黑眼圈,她是哭笑不得,“你别这么紧张,我爹娘很好的,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是怕他们为难。”顾霆晅顿了顿,“他们就是为难我,也是应该的。” “会灌你酒哟,怕不怕?”黎洛棠眉眼弯弯地笑问道。 “不怕。”顾霆晅答道。 他姑父都告诉他了,想要抱得美人归,别说被灌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义无反顾。 “走了,出去吃早餐,你想吃什么?”黎洛棠笑问道。 “你说吃什么好?”顾霆晅问道。 黎洛棠想了想,“吃紫溪粉吧,我们这边的特色。” “好,听你的。” 紫溪粉的劲道柔韧,味道对顾霆晅而言,过于辛辣。 他是边吃粉,边喝水,一张俊脸被辣得通红。 “怎么样?吃得惯吗?”黎洛棠促狭地笑问道。 “吃、吃得惯。”顾霆晅抽着气道。 黎洛棠噗哧一笑,“我家的菜,没这么辣。” “好。”顾霆晅擦去额头上被辣出来的汗。 吃过早餐,顾霆晅坚持买了四样礼后,往众也山庄去。 到了庄门口,守门人看到黎洛棠,大声道:“姑娘回来了!” 一堆人拥了过来,欢喜地喊道:“姑娘,姑娘。” “姑娘回来了!” 黎洛棠带着顾霆晅进庄,去见黎皓扬和万氏,给两人见了礼,黎洛棠娇声问道:“爹,娘,有没有想我?” “你在外面玩得开心,有没有想我和你爹呀?”万氏笑问道。 “有啊有啊。”黎洛棠捧着脸,“都想瘦了。” “哪瘦了?”万氏轻拧了下她的脸,“珠圆玉润的。” 黎皓扬则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顾霆晅,“黎洛棠,你就是看上了这小子?” “爹,我眼光好吧?”黎洛棠笑盈盈地问道。 “哪好了?这小子长得滑头粉面,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黎皓扬板着道。 “娘。”黎洛棠拽万氏的衣袖。 万氏横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女生外相。” “庄主,来者是客,别失礼。”万氏笑道。 “好,客人。”黎皓扬咬牙切齿。 任何意图拐走他宝贝女儿的男子,都是他的仇人。 “你跟我来。”黎皓扬起身道。 “是,伯父。”顾霆晅恭敬地应道。 “爹,你要带他去哪?”黎洛棠问道。 黎皓扬没回答,黎洛棠想跟着去,却被万氏拦住,“糖糖,你爹有分寸,不会太过为难他的。” 黎洛棠只能留下来陪着万氏,她拿出了宝石,“娘,送给你。” “你做什么了?”万氏惊愕地问道。 “找到一个宝藏,这是从宝藏里带出来的,这些不全是我的,还有逸少的,娘,你拿去嵌首饰。”黎洛棠笑道。 “藏宝的地方,机关重重,十分的危险,以后不许去了,知不知道?”万氏厉声道。 黎洛棠一听这话,那还敢说明年,她还要出海寻宝一事,赶紧插科打诨把这话题揭过。 黎皓扬把顾霆晅带去了练功场,黎洛杰在练剑,见父亲把顾霆晅带过来,“父亲,糖糖回来了?” “你和这小子过过招,想做黎家女婿,必须文武双全。”黎皓扬说道。 黎洛杰挑眉,“小子,挑剑。” “是,大哥。”顾霆晅从武器架上,挑了柄长剑。 数招过后,黎洛杰说道:“小子,你要是不全力以赴,是娶不到我妹妹的。” “得罪了。”顾霆晅手一抖,挽出一团剑花,袭向黎洛杰。 黎皓扬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看两人过招。 一开始,眼中满是挑剔,后来,就露出赞许的神色。 第四百九十三章三杯鸡?考验 顾霆晅的武功,过关了。 黎皓扬带他到书房后面的院子,指着那方巨大的砚台,“磨一池墨,然后写字。” 顾霆晅老老实实的去旁边的井里,提水,倒在砚台里,拿来一人高的墨柱,开始磨墨。 墨磨好了,黎皓扬给了他一柄巨号毛笔,又让下人铺了一张大的宣纸,“写个永字。” 永字看似简单,想写好,却不容易。 就跟煮菜一样,往往最简单的食材,需要最高超的厨艺。 永字有八笔,点、横、竖、勾、仰横、撇、斜撇、捺,都是楷书基本笔画。 每笔各有特色,却又互相呼应,需一气呵成。 顾霆晅苦练过字,并不惧,提笔沾墨,大笔一挥,永字跃然纸上。 “看来你识字。”黎皓扬不乐意给过高的评价。 “粗略读过几本兵书。”顾霆晅亦很谦虚。 “读过兵书,那对弈一局。”黎皓扬说道。 “是。”顾霆晅恭敬地答道。 黎皓扬把顾霆晅带到棋桌前,“让你先行。” “是,伯父。”顾霆晅取黑子,落在棋盘上。 “你不可相让,若让我知道,你就给我滚出山庄。”黎皓扬厉声道。 “小子棋艺普通,没有机会相让。”顾霆晅不蠢,这话的意思就是他要相让的话,可以,但不能明显,至少不能让黎皓扬看出来。 不过这局棋没有分出胜负,万氏让人来喊两人,过去吃午饭。 看到两人,黎洛棠边娇声喊黎皓扬,“爹。”边冲顾霆晅挤眉弄眼。 顾霆晅笑,无声地说道:“很好。” “逸少,你是客,坐那儿吧。”万氏安排位置,“糖糖,你坐这。” 顾霆晅和黎洛棠被黎皓扬跟万氏,给隔开了。 黎洛杰在旁边瞧见,暗暗庆幸宝父宝母没有如此为难他。 为难归为难,菜肴还相当丰盛的。 鸡、鸭、鱼、肉都齐全,满满当当十道菜。 万氏还是把顾霆晅当成准女婿一般的招待的,“逸少,别客气,也不知道这菜,合不合你口味?” “我的口味和糖糖一样,糖糖爱吃的,我都爱吃。”顾霆晅笑道。 黎皓扬听这话不乐意了,冷哼一声,“大男人跟小女孩儿一样的口味,也好意思。” 顾霆晅提壶给他斟,“伯父,我敬您一杯。” “空腹喝酒,你是想灌醉我?”黎皓扬处处挑刺。 “爹,我要生气了。”黎洛棠噘嘴。 “吃饭时不要生气,会积食的,好了,好了,你别恼,爹不说他了,总行吧?”黎皓扬无奈的认怂。 大家安生吃饭,万氏夹了个鸡翅放在黎洛棠碗里,“家里新请了个厨子,你尝尝这三杯鸡做的味道可好?” “三杯鸡呀。”黎洛棠笑,眸光流转,“这是月姐姐爱吃的吧?” “这鸡不加汤水,用米酒、猪油和酱油焖出来的,酥酥嫩嫩,你尝过后,也爱吃。”万氏回避她的问题,也也等于回答了。 “娘,你可真是个好婆婆。”黎洛棠笑赞道。 “人家养了那么大的姑娘给了我们家,千里迢迢嫁过来,可不得对人家好。”万氏这话也是在敲打顾霆晅。 母女俩不喝酒,很快就吃完了饭,下了桌。 黎家父子都在灌顾霆晅的酒,黎洛棠忍不住说了句,“爹,大哥,逸少的酒量不好,你们别让他喝太多。”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快把她带走吧,还没嫁呢,胳膊肘就一直往外拐。”黎洛杰说道。 “黎洛杰,你等着,等月姐姐嫁进来,我让月姐姐罚你跪搓衣板。”黎洛棠恨恨地道。 “娘,你听听这丫头说的话!”黎洛杰嚷道。 “多大的人了,还向娘告状,羞羞脸。”黎洛棠扮了个鬼脸。 回到家的黎洛棠,比在外面,要活泼的多。 顾霆晅看着她,满眼的柔情和笑意。 黎家母女离开后,顾霆晅被黎家父子给灌醉了。 他的酒品不错,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不说话,就是笑。 “爹,这小子不耍酒疯,挺好的。”黎洛杰对顾霆晅的印象挺好的。 “酒量这么差,有什么好。”黎皓扬就算对顾霆晅满意了,嘴上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黎洛杰把顾霆晅送到客房里歇下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黎皓扬对顾霆晅是各种考验。 黎洛杰都有些看不过眼,拍着顾霆晅的肩,“妹夫,辛苦你了!” “不辛苦,伯父是爱女心切。”顾霆晅很理解,若他的宝贝女儿被人拐走,估计他也会如此吧。 转眼到了冬月二十日,宝家的人已到了 宝家也是疼女儿的,亲事一定,就在小镇买了一座三进的大宅院。 客人也陆续来了,山庄的客院都已收拾好了。 衣靖、唐辰啸、田仕奇、尚氏夫妇这些亲朋好友都来了,齐聚一堂。 上官姗姗把黎洛棠拉到一旁,“你爹娘对顾小子满意不满意?” “满意啊,不满意能让他出来接待客人吗?”黎洛棠笑道。 这可是自家人才有的待遇。 顾霆晅早就没住在客院中了,他被万氏安置在了曙日阁,离黎洛棠住的锦院比较远。 万氏还一再告诫女儿,“要矜持,要自重,不可以做出越轨之事。” “娘啊,逸少他很老实的。” “我知道他老实,我知道你不老实。”万氏在黎洛棠脑门上一戳。 黎洛棠揉着额头,小声反驳,“我很老实的。” 二十六日,山庄内外张灯结彩,顾霆晅换了身万氏亲手为他做的新衣,陪着黎洛杰下山去接亲。 申时正,接新娘子的队伍回来了。 拜堂成亲,入洞房。 黎洛杰出来敬酒,黎洛棠带着准备好的饭菜进了新房,风、花、雪也在新房里。 “嫂嫂,三位姐姐好。”黎洛棠笑盈盈地打招呼。 “妹妹。”宝月站起身来。 “黎妹妹。”风、花、雪对黎洛棠含笑颔首。 黎洛棠让婢女把饭菜拿出来,摆在桌子里,“嫂嫂,你和三位姐姐吃点东西吧。” 她没有留在房里,带着婢女离开了。 黎洛杰娶了妻,顾霆晅想要抱得美人归,可就没这么容易,黎洛棠年纪还小。 不过万氏和黎皓扬商量后,“过了年,就给你们俩定亲。” 名分还是先定下来,比较合适。 “不用这么急吧。”黎洛棠想到二月要去松江,时间上怕是来不及。 “我明天就赶回京,让姑父姑母过来。”顾霆晅巴不得把名分定下来。 三比一,黎洛棠还能如何,“好吧。” “到也不用这么急,过了年再来也不迟。”黎皓扬说道。 要不是路途太远,顾霆晅恨不能明天就把姑父姑母请来,把定亲的事给确定下来。 第二天,顾霆晅就离开众也山庄,日夜兼程地往京城赶。 宝月三朝回了门,依照习俗,为公婆、夫君、小姑子,洗手做羹汤。 只是啊,宝月的厨艺……就比黎洛棠这个厨房黑手,强那么一丁点。 至少饭菜都熟了,至少锅没烧坏,至少糖盐没放错。 “月月啊,家里有请厨子,你不用这么辛苦的。”万氏委婉地道。 宝月也知道突击学了这几个月的厨艺,是拿不上台面的,“我会好好的学的,等我学会了再下厨。” “学不学,都没关系。”万氏笑,“你小姑子就会吃。” “娘啊,你真是娶了儿媳,就嫌女儿了是吧?”黎洛棠噘嘴道。 “不嫌不嫌,什么时候嫌你了。”万氏伸手把人搂怀里,轻拧了下她的鼻子。 黎家这边是欢欢喜喜,准备过腊八节了。 顾霆晅是腊月十二赶回了京里,告诉黎家愿意让他和黎洛棠定亲。 这可把永宁侯夫人给乐坏了,催着永宁侯递了折子进宫,收拾行李,就要出京。 “过什么年,年年都过年,你定亲就一回。等你娶了新媳妇,才来好好过年。”永宁侯夫人心心念念就是让顾霆晅早日成亲。 一家人急匆匆的南下,正月初七总算赶了武夷山下的小镇。 在小镇休整一天一夜,正月初九,永宁侯、永宁侯夫人带着重礼前往山庄拜会。 两家都不是刁钻古怪的人,因永宁侯不能在外太久,给两人定亲的日子安排在正月十六日。 定亲不是成亲,也没想过大办,就把万家人请了来做见证。 办完了事,永宁侯就带着妻儿回京了。 顾霆晅和黎洛棠在家中又逗留了三天,黎洛棠就以要出去闯荡江湖为由,辞别父母、兄嫂离开。 顾霆晅不同意,“不说实话?” “实话怎么说?《寻金诀》的事,先前没说,现在也不好说。”黎洛棠不想欺骗父母,可这不是没办法。 “可是糖糖,我们出海,年底极有可能没法赶回来。”顾霆晅说道。 黎洛棠想了想,“寻宝的事不能说,就说我们要出海玩,这样行吗?” “行。”顾霆晅同意了。 如是两人告诉黎皓扬几人,“跟人约好了,出海玩。” “这陆地上还不够你闹腾的,现在要闹腾到海上去。”万氏嗔怪地道。 “海鲜好吃。”黎洛棠嘻笑道。 万氏捏了下她的脸蛋,“馋嘴丫头。” 黎皓扬和万氏没有阻拦两人,只是交待他们要互相照顾。 顾霆晅和黎洛棠离开山庄,策马扬鞭,往松江去。 番外一 十年,弹指一挥间。 江山仍是那片江山,可皇位上坐着的,却已换了人。 三年前,登基不过半年的武帝禅位给了彭城伯。 彭城伯改国号为奇,史书上,他被称之为奇太祖。 经过三年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清查亏空,如今的奇国政治清明,朝野称颂。 只是后宫空虚,皇上别说儿女了,连个伺候的女人都没有。 朝臣纷纷奏请,“恳请陛下立后,恳请陛下选秀,充盈后宫。” 皇上却不接朝臣的话,“民以食为天,礼部、光禄寺合计合计,办第一厨艺大赛。” 朝臣傻眼,不选秀,选厨子。 陛下,这么清奇好吗? 皇命不可违,礼部尚书和光禄寺卿不得不好好商谈,几日拿出了章程来。 全国各地举办美食节,从中选出厨艺最好的厨子,进京参加厨艺大赛。 皇上增加了奖赏,“前十可得一柄金勺,第一名,可获封大御厨称号,并赏赐他金笸一个,免三年赋税。” “陛下皇恩浩荡!”朝臣们大声道。 皇上如此重视,官员不敢懈怠。 各地美食节,办得如火如荼,让一干老饕尽享美食。 十月金秋,各地选出来的厨子齐聚京城,赛西施过五关斩六将,成功进京参赛,任逾歌陪着妻子一起进京。 第一场比拼的是糕点,每位厨子要做四种糕点,必须有甜、咸两种口味。 赛西施要做的四种糕点,分别是小鸡酥、龙井茶酥、驴打滚、蟹壳黄。 小鸡酥是黎洛棠教赛西施做的,做法没什么太特别,食材也普通,就面粉、豆沙、清油等。 主要是外形好,小巧可爱,香气四溢。 被请来做评审的老饕对小鸡酥的评价,挺高的,“外酥内滑,甜而不腻。” 赛西施凭着小鸡酥,成功拿下了这第一场的第九名。 傍晚,前十名的厨子,会在街头摆摊,卖各自做的四道糕点。 因为厨艺大赛,这半个月,京城都不宵禁。 赛事一日比一日精彩,这天,皇上忙完朝政,出宫与民同乐。 站在揽胜楼,皇上看着满城灯火,喃喃自语,“糖糖,你会来吗?” 灯火阑珊处,一对容貌格外出众的夫妻,带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锦服的小孩儿。 小孩儿不过三岁,长得白白嫩嫩,就像一颗糯米团子。 “好香啊。”黎洛棠吸了口气。 顾霆晅环顾四周,“是烤肉。” “我要吃。”黎洛棠拽着儿子,就往烤肉摊去。 “娘亲,你说了这几日戒荤的。”糯米团子提醒她道。 “我就说说,你就听听,我又没出家,戒什么荤腥。”黎洛棠说道。 “爹爹。”糯米团子不知怎么说服他娘,如是求救地看向顾霆晅。 顾霆晅笑,抬手摸摸他的头,“听你娘亲的。” 糯米团子突想起他姗姗姨说的,他爹就是个妻奴,他怎么敢指望他爹呢? 在烤肉的摊子边上,有人在卖木质玩具。 糯米团子再老成,也才三岁,就被吸引了过去。 街上这么多人,顾霆晅跟了过去。 黎洛棠独自坐烤肉的摊子上,等老板烤肉。 这时一行人走了过来,她面前坐下一个人,“糖糖,好久不见。” 黎洛棠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宫玖弦,“是呀,好久不见。” 忽然明白他为何要举办厨艺大赛了。 “他对你好吗?”宫玖弦问道。 光看黎洛棠的气色,就知她过的很幸福,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证实。 “很好。”黎洛棠笑,眉眼生辉,灿若星河。 “你儿子很可爱,很像你。” “谢谢,你呢,有几个孩子了?”黎洛棠笑问道。 宫玖弦回避了这个问题,“烤肉来了。” “你能吃吗?”黎洛棠看了眼站在他身后那个面白无须的男子,问道。 宫玖弦拿过一根,吃了起来,“味道不错。” 吃了几根烤肉,宫玖弦没有等顾霆晅父子,就起身离开了,能见这一面,他已然十分满意。 “娘亲,你看这个小牛,会动。”糯米团子拿着一个木牛回来,向黎洛棠显摆。 “还有两串,留给你吃的。”黎洛棠把烤肉串递给顾霆晅。 “谢谢娘子。”顾霆晅柔声道。 等顾霆晅吃了烤肉,一家三口离开烤肉,慢慢的走远。 灯火迷离,渐不可见。 “回宫。”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