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在他怀里99次撒野》 第1章 昨晚的事你是不打算负责了么 疼。 四肢百骸像是被狠狠拆卸了一遍。 意识回笼的瞬间，许青栀忍不住皱着纤细的眉，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她睁眼，就见到昨晚上狠狠疯狂折腾了她一宿的男人，已经衣着完好的坐在床沿边，指间点着一根烟，他见她动作，垂眼看了过来。 温雅疏凉的眉眼，矜贵雅致的轮廓，就连衬衫的纽扣，都一丝不苟地扣到了喉结处。 ——衣冠楚楚的好像昨天晚上凶狠压着她的男人，根本是另有其人。 霍南衍语气很淡：“抱歉，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潋滟的眸内淬了些许冷意，许青栀差点被气笑。 艳丽的脸上勾起笑，她坐起来，从背后攀住男人的肩，故意掐着声音娇滴滴在他耳边道：“不好意思，霍先生，昨天晚上，我可没醉。不过……你弄的我浑身上下好疼呀，你对姐姐也是这样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吗？” 霍南衍眸色转冷，扣住女人在他胸口乱摸的手，逐渐收紧，声线泌凉：“许青栀，你守口如瓶，我会给你应有的报酬。” 这个女人在他三月前回锦城就一直纠缠他。 昨晚上他出席酒宴，中途却失去了意识，没想到会跟许青栀发生关系。 他神志不清，而她明显蓄谋已久。 敢这样算计他，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温呓的妹妹，她现在恐怕已经沉塘。 手骨疼得要裂开，许青栀在心底狠狠骂了一句狗男人。 挑了挑眉，许青栀淡淡凉凉问道：“哦？听霍先生这个意思，这是不打算对我负责咯？” 霍南衍甩开许青栀的手，从床边站起来，背对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凌乱的袖口。 酒店房间里，他背影很深很冷。 “许青栀，如果你敢让温呓知道，我会让你，死。” 百毒不侵的心难得被他刺痛了一下，许青栀猛地仰起头，眼底都是深深浅浅的流光，眯着眼冲他笑，“霍南衍，看起来，你现在真的很爱她啊？” 霍南衍：“当然。” 许青栀简直要笑出声：“你说老天怎么这么有趣，你这么爱她，她骨髓怎么没跟你匹配上？” 霍南衍转过身，盯着靠在床头幸灾乐祸的许青栀。 她昨天晚上被他折腾得很惨，裸露在外面的锁骨上都是痕迹。 仰着头，就连眼睛都是红肿的。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 药效令人失控，他不可能对她怜香惜玉。 看到许青栀嘴唇都破了，霍南衍收回视线。 不给她吃点苦头，她估计永远不会长记性。 不过看她现在嚣张的德性，昨天晚上也没给她长多少记性。 在床头压下一张支票，霍南衍的语气冷漠又疏离：“自己填。我只有一个要求——昨天晚上，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看了看床头的支票，又看了看面前冷心冷肺的狗男人。 这个王八蛋，把她折腾了一宿，还在她面前这副嘴脸。 许青栀舔舔嘴唇，气笑了。 “如果我说不行呢？” “在这个世界上，我一直觉得只有死人能守口如瓶。”他语气是无所谓的冷淡，迈步往房门外走去，“许青栀，你是聪明人，不会想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嗯？” 门被打开。 又被关上。 许青栀脸上的笑意一秒消失。 她靠在床头，吸了一口气，疼得皱眉头。 昨夜她和霍南衍出席同一场酒宴，中途霍南衍情况不对，被一群狂蜂浪蝶团团围住，她好心上去把人带回房间，却被他反手压在了床上。 早知道会被倒打一耙，就让那群女人把他吃干抹净好了！ 艰难的伸出手，她捡起那枚空白支票，左右看了看，冷笑一声，撕碎丢在垃圾桶。 霍南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聪明了。 你以前明明说过，我好笨的。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躺在床上，视线空洞的看着虚空。 …… 【栀栀，记得等我。】 【我很快就回来。】 【栀栀，不要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 许青栀捂住脸，“哈”得短促笑了出来。 确实是回来了。 不过是回来和另一个女人结婚。 霍南衍，你这个王八蛋！ * 第2章 昨天晚上你跟我睡了 在酒店房间一直躺到中午，许青栀才终于有点力气，扶着自己快要折断的老腰，一瘸一瘸进浴室把自己洗干净。 打车回到温家，许青栀懒洋洋往楼上走，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偌大的温家别墅，佣人们安安静静的，等许青栀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众人才抬起头，互相对视一眼。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嫌恶。 许青栀这明显，不知道是从哪个男人床上鬼混回来，身上野男人的气息，挡也挡不住。 温博霆一死，许青栀这是无法无天了！ 当真是把温家百年世家的脸面丢尽。 她是许姣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种，就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听说从小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现在也天天泡在酒吧和人厮混，私生活乱七八糟。 当年温博霆原配一死，他立刻娶小三进门，还带着许青栀这只拖油瓶。 气得自己亲生女儿温呓一怒之下出国留学，整整六年没回过家。 三个月前，温博霆出车祸不治身亡，温呓不得不提前结束哈佛学业，回国接手家族企业。 却没想到许青栀看上了她的男朋友，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不说，还不要脸的不择手段倒追。 完全继承了亲娘的不知廉耻和厚脸皮。 有这样的后妈和妹妹，也就温家家大业大，才经得起折腾。 * 许青栀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一觉醒过来，就看到自己小群里有人说，温呓跟霍南衍吵架，割腕自杀了。 温呓的闺蜜秦襄发了短信来骂她，语气恨极了： 【许青栀，呓呓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以命抵命！】 …… 霍南衍得了白血病。 找了那么多人，却只有许青栀骨髓跟他匹配上了。 自从她骨髓跟霍南衍匹配上以后，温呓和霍南衍的感情就不那么稳定了。 听说一直在闹分手，是温呓单方面提的，只是霍南衍一直没同意。 但是像现在闹到医院里，却还是头一回。 许青栀收了手机，没有搭理秦襄的挑衅，直接开车去了医院。 许青栀到的时候，温呓已经结束了包扎，在病房休养。 她站在门口，听到病房里传来温呓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是有些压抑崩溃的。 “……南衍，我们结束吧，我真的不能再拖累你了。青栀独占欲这么强，有我在，她是不会愿意给你捐骨髓的。” “我死了不要紧，但是我怎么舍得你因我而死？” 许青栀倚在墙边，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果不是深知她的本性，就连她也要被她楚楚动人的几句话给感动了。 “好了，你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 霍南衍安慰着她，直到被温呓的主治医生叫出去了。 许青栀站在角落里，目送霍南衍修长笔直的身影离开，微微眯了眯眼。 “呓呓，我去给你倒杯热水。”秦襄的声音传了出来。 等病房里的人都走干净了，许青栀才慢条斯理走进屋。 病房里，温呓那张文艺干净的脸蛋很苍白，穿着病服，右手腕缠着绷带，正在输血。 她眼底泪意未消，娇娇弱弱靠在床头，正在擦眼泪。 见到她的时候，她动作一顿，目光明显流露出厌恶和敌意：“许青栀，你来干什么？” 许青栀笑眯眯道：“当然是来看你死没死。” “没死。看来让你失望了？”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来凑个热闹。” 许青栀走过去，捧起温呓那缠着厚厚绷带的右手，啧啧称赞：“对自己下手可真狠啊我亲爱的姐姐。你来这一手，霍南衍以后就算跟我在一起，恐怕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啪！” 温呓一把拍掉她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似的，厌恶的拿过纸巾用力擦拭自己的皮肤。 许青栀站在一旁看着她的动作，但笑不语。 “我劝你识相一点。”温呓低着头，擦拭着自己的手，声音冰冷的传了出来，“如果不想在锦城混不下去的话，就别再纠缠着霍南衍！你玩不过我，许青栀，你看看你在锦城的名声，温家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许青栀轻笑道：“这不都拜姐姐所赐。” 将揉碎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温呓抬起头看向她：“所以，我既然能让你名声尽毁，也能让你在锦城混不下去！识相一点，把骨髓捐了，离南衍远一点，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许青栀淡淡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样子。 当年她很小，刚被许姣从美国找回来，人生地不熟，温呓扮做知心大姐姐，忙里忙外照顾她，成功赢得了她的信任。 只是后来，温呓不小心跌了一跤，磕伤了腿，外面就有风言风语，说是她把她推下楼的。 温呓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外面就有人说，是她拿刀划伤了她。 最离谱的，外面甚至开始有人说她睡过多少个男人，打过多少个胎…… 她初来乍到，就被她狠狠摆了一道。 不过，其实这些倒也无所谓。 她倒也并不是很在乎她的名声。 许青栀淡淡道：“如果，我说不呢？” 温呓眯着眼，这张在朋友和世家子弟面前显得温良无害的脸，此刻原形毕露。 “你该不会是，觉得霍南衍能想起你吧？”温呓挖苦道，“别痴心妄想了，我帮你试探过，他早就不记得你了，估计能有十年。”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给我看过他的照片，我还真的不一定能一眼就认出他。” “可能是真的很有缘分。当初我看到他照片就很喜欢，居然在哈佛又遇到，而他刚好把你给忘了。” 她得意的勾起唇角，故意问她，“许青栀，你说，我和他是不是命中注定？” 许青栀嗤笑一声：“如果你们真的这么有缘分，那为什么他骨髓没跟你配上？” 温呓脸上笑容一顿，像是被凭空抽了一鞭子！ 许青栀一句话戳中她的死穴，令她表情微微扭曲。 现在能救霍南衍的人只有许青栀，这是她的心病。 她今日演这么一出，是希望霍南衍记得她的好。 记得他的命，是她委曲求全跟许青栀换来的。 许青栀跟她是没什么话可聊的。 看这家伙活蹦乱跳没有快死的样子，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她僵硬的神色，转身就想离开。 温呓却突然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她应声而倒，捂着自己的右脸，娇弱的缩在床头，用颤抖的哭腔对她道：“青、青栀，我答应你跟南衍分手，我不会继续纠缠他了，求求你救救他！” “青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拿南衍的命威胁我……” 许青栀：“……” 她微微眯了眯眼，似有所感，转过身，就对上了一双寒星般冷峭的眼眸。 霍南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见到脸颊红肿缩在床头哭泣的温呓，一张脸冷得像是要杀人，面无表情走过来，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到门口，狠狠一推：“滚！” 许青栀穿着高跟鞋，差点被他推倒，及时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抬头，见他护短的模样，气得都要笑出来。 她冲过去，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仰起头骂了他一句：“霍南衍，你个臭傻逼。” 男人眸色一冷，眼底浮现出几分戾气，这次没有轮到他动手，许青栀就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 许青栀冷冷得看着他。 好啊，这个臭傻逼，不仅不记得她了，现在为了一朵白莲花，还敢骂她。 许青栀磨了磨牙，气笑了。 第3章 霍南衍把她的嘴唇咬破了 “霍南衍。” 许青栀站在原地，冲着他挑衅的笑了笑。 男人冷淡矜贵的眉眼看了过来。 “我在楼下等你。” “如果不想被她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干什么了的话。” “你最好下来。” 她直视他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微微吐出一口气，极轻极轻的道： “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信，你就这么把我给忘记了。 明明当初我们都说好了，等你回来了，要一辈子在一起。 许青栀微微低下头，强行压下眸底一瞬间涌上来的湿气，迈着高跟鞋，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男人站在门口，盯着她离开的背影，眸底闪过一丝深邃…… * 等了差不多一根烟的时间。 霍南衍修长优雅的身影出现在了停车场里。 还真的下来了。 许青栀坐在车里盯着不远处男人的背影，歪了歪头： ——原来，真的这么怕被温呓知道吗？ 掐了烟，她直接打开车门走下去，喊他：“霍南衍。” 男人偏过头来，淡色的瞳孔对上她的眼，神色有些冷淡：“你想问什么？” 这副疏离的姿态，完全令人想不到，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一个被窝里，以成年男女最亲密无间的距离缠绵过。 她的腰都被他捏青了，他现在还恨不得给她装不认识。 许青栀又有点想笑了。 被这玩意儿给气得。 “上车聊。” 她把视线从他脸上收了回来，转过身回到了驾驶座，看着男人站在不远处淡漠的身影，她道，“——霍南衍，我现在腰很酸，腿很疼，你自己造的孽，该不会还要我穿着高跟鞋站着跟你聊天吧？” 这话说的，还是挺委屈的。 男人的眸光扫了过来，静默了片刻，然后没再说什么，打开副驾驶坐在了她的身侧。 他抽出烟盒点了一根烟，低头吸了一口，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想问什么？” 许青栀坐在副驾驶，看着他抽烟的动作，有些晃神。 霍南衍实在是长了一张好皮相，就连瞳孔的颜色都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像是混血儿似的，在阳光下泛着淡金色。他皮肤白，这特殊的瞳色让他看起来又冷酷又无机质，像是没感情的机器人。 却又偏偏，长了一张温柔多情的脸。 矛盾又致命。 霍南衍这个男人，家世好，长得好，智商高。 也难怪温呓不择手段也不肯放手。 “ “你小时候，是不是在底特律住过？”许青栀问出口的时候，心脏微微开始鼓噪。 霍南衍抽烟的动作一顿，偏过头来看向她。 “好像是住过。”他无甚情绪的回答，“怎么了？” “那你记不记得——” “不记得了。”霍南衍打断她的话，“你到底想问什么？” “……”许青栀看着他的脸，紧抿着唇，良久才问道，“——你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伤？” “伤？”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想回答，但是又厌烦她的纠缠，吸了一口烟，语气冷淡，“我受过很多次伤，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 他看起来是真的不想搭理她，说起话来无情又敷衍。 哪有人是这样回答问题的？摆明了不想认真回答。 霍南衍：“问完了？” 许青栀皱着眉头，听到他的话，下意识扣住他的手，“你要去哪？” 霍南衍似乎连话也懒得跟她讲，甩开她的手就要下车。 许青栀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身爬上了男人的膝盖。 霍南衍垂着眼，看着许青栀理所当然的坐在他的腿上，那张因为太过艳丽而显得不太良家的脸逼近他，微微拧着眉心，语气不是很好：“你要去看温呓？刚才在病房里，根本不是你看到那样子的，她一直在演戏，你明白吗？” 男人没什么反应，握住那细得惊人的窄腰，就要把人掀开，许青栀气急攻心，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喉结被许青栀咬到，霍南衍闷哼了一声，那双没什么情绪的淡色眼眸此刻终于微微眯了起来。 伸手扣住许青栀细嫩脖颈，刚把她的脑袋拎起来，对方的手臂缠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凑过头狠狠咬他的唇。 那可真的是咬。 许青栀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简直要把他的唇都给咬破了。 许青栀做这些的时候，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想，就是本能的不想放霍南衍走，然后心里又有点不高兴和小委屈，故意咬他出出气。 她心里正得意，就感觉扣在她脖颈上的掌心突然扣紧，下一秒，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压在了驾驶座上。 来不及惊呼一声，她的唇瓣就再次被堵住了，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凶狠的吻了进来。 男人略带凉意的指尖，贴上了她腰际敏感柔软的皮肤，带着势如破竹的侵略性，激起她浑身鸡皮疙瘩。 她整个人被霍南衍抵在驾驶座上，为所欲为。 许青栀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下意识按住了霍南衍的手背——“霍南衍！” 男人的动作顿住了。 然后轻描淡写的将手收回，低下头淡淡的审视着蜷缩在驾驶座上气喘吁吁的许青栀。 他眼底没有情欲，显得冷漠又不近人情。 但是薄唇是红的，喉结处还有被她咬得齿痕。 整个人都带着强烈的荷尔蒙和攻击性。 许青栀连喘气都不敢大声，被他的眼神摄住了，如果刚才不喊停，霍南衍真的有可能会在车上…… 许是看出了她的怕，男人垂下眼，伸手掐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许青栀，不要挑衅男人。” 他语气淡而无情，“主动送上门来的漂亮女人，男人一般不会拒绝。但是女孩子，还是要自爱一点好。” 他骂她是主动上门的，还嫌弃她不自爱。 许青栀抿住嘴唇，反讥道：“那你这个时候就不怕背叛温呓了？” “许青栀。”他看了她一眼，“我不会在这里，对她做这种事情。” “……”许青栀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 他可真是知道怎么羞辱人！ 霍南衍从车里走下来。 比起她的衣衫不整，他完全衣冠楚楚。 简单的抚了下被她抓走的袖口，男人没有再理会她，转身离开了停车场。 微微的喘着气，许青栀狼狈的捂着衣襟，蜷缩在皮椅上，愤愤不平的盯着霍南衍的背影。 这个狗男人…… 再晚一秒，她小裤裤都要被他扯下来了！ 嗅了嗅身上的烟草味，又照了照后视镜，许青栀微微抿了一下自己红肿的唇瓣，表情很难看。 王八蛋。 又把她的嘴唇咬破了。 属狗的吗？ * 许青栀和闺蜜唐婉在凤凰街开了一家小酒吧。 夜晚，凤凰街很热闹。 许青栀开车过去的时候，小酒吧人满为患。 唐晚正在调酒，见到许青栀难得过来一趟，显得十分高兴，给她调了一杯血腥玛丽，然后摘了围裙过来陪她喝酒。 “栀栀，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玩？” “心情好。”许青栀抿了一口酒，笑眯眯的道，“过来陪我们家婉儿喝酒。” 唐婉坐在她旁边，看着许青栀一口把酒喝光了，心里想，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啊。 就听到许青栀道：“我看霍南衍和温呓，过不了多久就要分手了。” 唐婉观察着许青栀的神色，酒吧迷离的光影下，许青栀的情绪藏得很深，只能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和过分优越艳丽的眉眼。 许青栀双手撑着下巴，笑盈盈的：“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温呓再不甘心又怎么样，谁叫她骨髓没匹配上。你看她长得没有我漂亮，连运气都没有我好。” 她刚嘚瑟完，耳边就传来一句冷冷的男音：“许青栀，你真不要脸。” 许青栀转过头，看到了坐在她旁边喝酒的年轻男人，挑了挑眉。 年轻的男人长了一张俊美桀骜的脸，右耳戴着一枚铂金银钻耳钉，在灯光下闪烁着阴郁的冷光。 气质很邪，一看就是不太好惹得的主。 两个人不对盘，积怨颇深，许青栀扯扯唇角，似笑非笑：“秦牧野，你来酒吧喝酒，温呓知道吗？” “许青栀，你没资格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他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流露出明显的厌恶，“你可真令人恶心。” 许青栀笑了起来。 踩着高跟鞋，走到秦牧野旁边，笑眯眯的拿起吧台上的酒杯，纤细的手腕一扬，冰冷的酒液泼在了男人冰冷阴郁的脸上。 第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唐婉在她身后倒吸一口凉气。 “栀……” 她上去劝架。 就听到许青栀居高临下站在秦牧野的面前，微笑的低着头，看着男人的脸，“嘴巴真臭，满嘴喷粪，昨晚上吃屎了吗，熏到我了呢。” “！！！！” 唐婉一口气没上来，脸都白了。 秦牧野眸底一片阴骘，伸出手掐住了女人的手腕，在许青栀面前站起来。 酒吧里的音乐都安静了下来。 秦家小少爷和许青栀对上，吧里的人都在看热闹。 整个锦城，温家也是数一数二，没有人敢得罪许青栀。 许青栀平日里嚣张惯了，总有人看不惯她，此刻看到秦牧野和她对上，暗搓搓的想让他教训一下许青栀。 秦牧野阴郁着脸色，微眯着眼低头看矮他一头的许青栀，这个女人，可能真的脑子不好使，死到临头还一脸挑衅，明明他一只手都能捏死她。 “我不打女人，但是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对温呓说三道四，许青栀，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又是一个为了温呓在威胁她人身安全的男人。她亲爱的姐姐，烂桃花可真多啊。 许青栀嗤笑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倚靠在吧台，慢悠悠点了一根烟：“我说温呓还轮得到你来管？你是温呓的谁啊？胆小鬼，明明知道温呓在医院，有霍南衍在，都不敢去看望她。” 秦牧野眼眸暗了一下，“感情也有先来后到，既然她有了男朋友，我当然不会去打扰。” “既然感情有先来后到，那为什么不能是从小跟她青梅竹马的你，跟她在一起？” “……” 许青栀眯起狐狸眼，观察着男人的脸色，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勾起了唇角。 她上前一步，笑着冲着他吹了一口烟，踮起脚尖在男人耳边轻声蛊惑道：“……秦牧野，我们合作呗。我帮你搞到温呓，你也别坏我好事，怎么样？” 清冽的烟味和女人的香气被吸入鼻腔，秦牧野垂下眼，看着许青栀这张艳丽到了极致而显得有些不安于室的脸。 可能是遗传了她那个职业小三的母亲，天生就知道怎么蛊惑男人，她笑得有点不正经。 眉眼轻佻的像是在勾引。 许青栀见秦牧野没回答，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后退了一步，“秦小少爷，我的建议好好思考一下。霍南衍呢，我肯定会得到手的，到时候我亲爱的姐姐身边，正好缺一个安慰她的男人。你希望那个男人是谁？” 秦牧野安静了几秒，冷冷瞥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放下几张人民币在吧台，转身就走了。 “栀栀，你要吓死我了！” 唐婉走上前，抓住许青栀的手腕摸了摸，“他有没有捏伤你？” “没事。”许青栀摆了摆手，看了一眼自己完好无损的手腕，微微扯了扯唇。 秦牧野这个暴力狂，看起来好像还真的挺怜香惜玉，温呓跟他在一起，肯定会幸福的吧。 看她给她的姐姐，找了一门多好的亲事。 * 车厢里，秦牧野略有烦躁的点了一根烟。 冷烟吸进口，却阻止不了许青栀的声音在脑内盘旋。 “……秦牧野，我们合作呗。我帮你搞到温呓，你也别坏我好事，怎么样？” “……霍南衍呢，我肯定会得到手的，到时候我亲爱的姐姐身边，正好缺一个安慰她的男人。你希望那个男人是谁？” …… 还有另一个念头，也莫名其妙的在脑中来回闪动。 男人咬着烟，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想起刚才不小心扣住许青栀手腕的时候，吓了一跳—— 这女人的手腕，怎么这么细？ 细得好像他稍微对她用点力，都像是在欺负她。 皱了皱眉头，把这莫名其妙的念头按下去，秦牧野拿出手机，给秦襄打电话。 * 第二天一大清早，许青栀起得比平日里要早，懒洋洋靠在布艺餐椅上，翘着细腿喝咖啡，然后吩咐佣人快去炖个人参老母鸡汤，等下她出门要打包。 佣人有点好奇：“打包鸡汤做什么？” 许青栀撑着下巴语调慵懒：“我亲爱的姐姐都受伤住院了，做妹妹的当然要尽点孝心，要不然闲话传出去，别人要说我们姐妹两不和呢。” 佣人：“………………”你抢你姐姐男朋友这件事，整个锦城都传遍了，谁不知道你们姐妹两不和啊！ 许青栀懒得废话，挥挥手，“快去快去！” 佣人多看了许青栀几眼，这才发现这位每天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小祖宗，今天不仅提早三四个小时醒过来，下楼的时候还化了妆。 她长得美艳，随便涂点口红一张脸就秾丽的令人移不开眼，就连身上的裙子似乎都是精心挑选的，翠绿色的绸缎吊带修身长裙，露出线条弧度完美的肩颈和锁骨，腰肢细得好像一折就断，皮肤在清晨的日光下白得简直要发光。 ——是连女人看了心跳都砰砰乱跳的程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青栀今早火力全开，摆明着等下要去作妖。 佣人一言难尽的退下了。 许青栀喝了咖啡还是觉得困，咬了几口三明治，等鸡汤打包端上来，勾勾唇挑起保温瓶，打着哈欠踩着高跟鞋，懒洋洋的出了门。 * 到了医院，许青栀大大咧咧的推门而进，就看到温呓在秦牧野的服侍下，正在喝鸡汤。 女孩子娇弱的靠在床头，长长的头发蓬松凌乱的垂落在胸前，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那张文艺端庄的小脸，透着一股惹人心疼的病弱，是足以令任何爱慕者心痛怜爱的程度。 秦牧野拿着汤勺喂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许青栀潋滟的眸光扫了一眼秦牧野，然后垂下眼眸，忍不住咬着唇偷笑。 秦牧野那头嚣张的短发今天放下来了，温顺的垂落在白皙的额头上，右耳上的钻石耳钉也不见踪影，穿着白T淡蓝水磨牛仔裤，牛仔裤上连个破洞都没有。 乖巧的不得了。 完美的像是个三十六孝好弟弟。 许青栀垂着眼笑够了，才跟病房里的人打招呼：“秦弟弟，我姐姐好有福气，有你来照顾她。” 第5章 被他捏着后颈抵在卫生间 秦牧野瞥了一眼门口的许青栀，见她唇角不正经的笑意，眸色暗沉了些许，没搭理她，垂下眼继续给温呓喂汤。 倒是温呓忍不住开口：“牧野只是来看望我，许青栀，不要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许青栀装无辜：“啊，我什么都没说啊。姐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是夸秦弟弟乖呢。” “你……咳咳咳。”温呓说不过她，呛了一下，捂着唇咳嗽起来。 秦牧野立刻放下汤，把人搂到怀里来，给温呓顺背，然后在无人看到的间隙，抬眸警告了许青栀一眼。 给你制造温呓投怀送抱的机会呢，还瞪我，傻得冒泡，怪不得暗恋温呓这么多年，到手的鸭子还能飞到霍南衍嘴里。 没有她帮忙，这白痴估计以后只能给温呓做个伴郎。 许青栀心情好的不行，走进来把手上的保温瓶放到小桌子上。 门口，去给温呓买早餐的宋襄回来了，一起来得还有一个霍南衍。 男人白衬衫西装裤，简洁而优雅，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上拎着一个白色的保温瓶，抬眸往室内看了进来。 许青栀见到他，眼前一亮，美滋滋的跑过去搂他的手臂，被男人挥开也没有气恼，眼波流转，冒着坏水儿。 “霍南衍，你来给我姐姐送补汤吗？你来迟了呢，秦弟弟刚给我姐喂完汤。” 霍南衍的眸光扫过去，落在那碗没有喝完的补汤上，温呓刚刚平息的咳嗽都被许青栀气出来了，“咳咳咳”的说不出话来，捂着嘴推开了护着她的秦牧野，急切又委屈的喊了一声：“南衍……” 霍南衍走进去，侧坐在床沿边，把温呓搂过来，给她顺着单薄的背。 “哪里难受？” 他的声音温淡平静的在病房里蔓延开来，让温呓的眼眶红了一圈，活像是刚才被许青栀欺负惨了，脸儿贴在霍南衍的怀里没吭声，只是摇了摇头。 霍南衍抚了抚温呓的头发，眉眼垂落下来，那姿态有些温柔。 许青栀看着这一幕，感觉喉咙有点痒，从小挎包里抽了一根女士香烟出来，倚靠在墙边点了起来。 她吸了一口烟，把玩着手上兔子形状的金属打火机，嘴角笑意凉凉，瞥了一眼被温呓赶开的秦牧野。 这家伙站在霍南衍不远处，垂着眼，微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眸，却也挡不住身上的阴郁。 秦襄把早餐放在小桌子上，走过来对许青栀道：“许青栀，你赶紧给我走。没看到吗，霍先生和呓呓天生一对，两个人感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我劝你识相一点，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许青栀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烟灰，闻言慢条斯理的勾起唇，露出明艳的笑容，对着秦襄歪了歪头：“哦？是吗？” 然后偏过头，娇笑着对霍南衍道： “霍南衍，我有话要跟你说，麻烦过来聊一聊？” 霍南衍侧过脸，淡淡看了许青栀一眼，她双腿交叠，慵懒倚靠在墙壁上，指间的烟还在燃烧，笑得很勾人，但是那双眯起的狐狸眼，笑意不达眼底。 病房里，因为许青栀的话，安静了几秒钟。 秦襄站在许青栀面前，都有点不可思议的睁大眼——这个女人，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在霍南衍面前，说这句话？ 已经不是无理取闹，而是不可理喻了。 霍南衍果然也没搭理，冷淡的收回视线。 许青栀盯着男人的脸，唇角勾得很妩媚，点了点指间没有落下的烟灰，漫不经心的语气：“啊，对了，姐姐。有件事情忘记告诉你，前天晚上，我和霍南衍——” 一直没有动静的男人终于抬起头来。 他从床边站起，迈步往许青栀的方向走过来，然后伸手掐住她纤细的后颈，一把拧开了旁边盥洗室的门。 男人快掐断她后颈的力道令许青栀变了脸色，她瞥了一眼身后男人冷酷到没有情绪的淡色双眸，还没有来得及观摩温呓他们的表情，就被霍南衍当着众人的面，掐着后颈提进了盥洗室。 “咔哒。” 男人反手锁住了门。 病房里，温呓和秦襄表情都有点震惊，霍南衍满身戾气，那种恐怖的气场令人怀疑许青栀等下能不能活着从盥洗室出来。 恐怕是真的被激怒了，温呓表情复杂的看着紧锁的门，霍南衍跟她交往这半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冰冷的表情。 秦襄站在盥洗室门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敲门，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温呓。 那里面关着的，可是她的妹妹和男朋友，而且，许青栀被霍南衍捉进去之前，还说了那么惹人浮想联翩的话语…… 温呓苍白着脸，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秦牧野拦住了。 “呓呓，”他冲着她露出安抚的表情，“许青栀可能真的有话要跟霍总说，我们就先别打扰他们了。” 温呓看着秦牧野，良久，才扶着秦牧野的手臂，缓缓地躺了回去。 * 盥洗室内。 许青栀坐在洗手台上，被霍南衍掐着脖子抵在背后的镜面，差点窒息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霍南衍这副表情。 他说如果不安分就杀了她，可能是真的。 快要断气的前一秒，霍南衍的手指终于松开，许青栀无力的捂住嘴，在疯狂涌入的空气中剧烈咳嗽起来。 她咳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来，靠在冰冷的镜面上，抬起头看站在她面前男人的脸。 他透明的眼眸倒映出她颤抖狼狈的模样，许青栀伸出腿，去勾男人的腰，沙哑着声音低笑道：“怎么不掐死我，嗯？好狠的心呐霍先生，一夜夫妻百夜恩，你竟然这样欺负我。” 霍南衍扣住她的脚腕，垂眼看着面前不知死活的许青栀，语气冷淡而平静：“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许青栀攀着他结实的手臂缓缓靠过去，手臂缠住了男人的脖颈，柔软的身体紧密的贴在男人的身上。 温热的气息从彼此身上传递过来，许青栀笑盈盈的看着他：“如果真的选一个死的地方的话，我想选霍先生床上。不知道霍先生答不答应。” 第6章 “许青栀你真的廉价得令我倒胃口” 霍南衍没什么反应，看她的表情冷酷而无机质，像是在思考到底要如何彻底处理了她。 许青栀挂在霍南衍怀里，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嗲着声音道：“姐姐就在外面呢，多刺激啊，我们继续昨天没有完成的事吧，我特意穿了一件很好脱的裙子来，不会像昨天那样扫兴的。” 霍南衍抓住了她的手腕，垂下眼看着许青栀，那眼神让她觉得，她可能随时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男人动了杀意。 能把霍南衍激怒到这种地步，许青栀恐怕是世上第一人。 许青栀笑得很开心：“我突然觉得你们没分手也不错，我们这样每天偷情，多有意思。” 霍南衍冷冷的开腔：“许青栀，你真的廉价得令我倒胃口。” 许青栀盯着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秒钟。 然后在霍南衍伸手扯开她的时候，猛地扑过去，狠狠的咬在了男人的颈动脉上。 她牙尖嘴利，两颗尖尖的小虎牙，一下就把霍南衍的脖子咬出了两个洞。 霍南衍一把甩开她，许青栀从洗手台上跌下来，然后扶着门把手，弯着腰，一点一点站直了起来。 绿色的绸缎吊带裙，映衬着她的雪肤，令她脖颈上的掐痕触目惊心。 她掉下来的时候砸在门上，许青栀扶着腰，微微喘着气，抬起头看向对面灯光下冷酷到不近人情的男人。 她在他修长的脖颈上留下了两粒杰作，他的病令他伤口的凝血功能不好，血顺着他冷白的颈侧流淌下来，如玉石染血，一点一点泅湿了他白色衬衫，惊心动魄。 许青栀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对上男人阴戾到极致的眼眸，露出了一个挑衅冰冷的笑。 不给。 有本事就真的把她弄死。 许青栀看着他，恶狠狠的想。 他是她的东西，她谁也不给！ “ “哐当”一声。 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许青栀迈步从盥洗室里出来。 秦襄急忙看过去，看到许青栀脖颈上乌青的掐痕的时候，倒吸一口凉气，双目睁大了。 许青栀的脸色难看的要命，苍白的没有一滴血色，怒气冲冲的，看也没有看病床上的温呓和走过来的秦襄，离开的时候，还把病房大门甩得哐哐响。 众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病房膈应效果好，就连盥洗室都传不出一点声音。 只是看许青栀这副模样，是摆明了在霍南衍手里吃了亏。 病房里众人脸色各异，直到霍南衍从里面走出来，秦襄见到霍南衍衬衣上的血色，吃惊的惊叫了一声：“霍先生！” 温呓脸色大变，推开床边的秦牧野，三步并作两步朝霍南衍跑过去。 “没事。” 霍南衍的脸色跟许青栀差不多，语气很淡，捂着颈侧的伤口，垂眼对温呓道，“我回家换一下衣服。” 温呓心疼的看着他血流不止的伤口，蹙着眉心小心翼翼问：“南衍，你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霍南衍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霾，是隐忍的怒意，他并没有把这份怒意发泄给女朋友，只淡淡道：“我先去处理一下伤口，你别担心。” 霍南衍去护士站处理伤口了。 有秦襄陪温呓，秦牧野自然也告退。 病房里剩下温呓和秦襄两个人。 秦襄将买过来的早点端过来给温呓，侧坐在温呓床边，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竖起的毛孔：“霍先生今天真的吓到我了，你看到许青栀脖子上的掐痕了没有，那肯定是真的下了死力气。” 温呓靠在床头，慢慢的吃着混沌，并没有搭腔。 秦襄观察着她清淡的神色，又道：“你放心吧，我看霍先生对许青栀没兴趣，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霍先生舍得这样对她？” 那股戾气和杀气可不是假的，秦襄靠的近，到现在都感觉自己有点腿软。 温呓靠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淡淡问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男人拒绝了的许青栀吗？” 秦襄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温呓。 秦襄的长相，也是偏艳丽型的，在许青栀没有从国外回来之前，她是锦城远近闻名的美女。 后来许青栀来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谁能拒绝的了许青栀呢？ 她真的太美了。 整个锦城上流阶层的男人，提起许青栀的名字向来都是嫌弃的，但是真的想睡她的男人，恐怕也是那堆道貌岸然的男人。 就像她妈一样。 温博霆死了。 只要许姣愿意，整个锦城，也是有不少男人想做许青栀的后爸的。 许青栀的美貌具有杀伤力，霍南衍，真的能免俗吗？ 温呓慢慢吃着混沌，垂着睫毛，干净白皙的五官，情绪藏得很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今天锦城的徐少做东，难得请到了霍南衍来皇家公馆喝酒，又叫了几个姑娘热场子，包厢里很热闹。 酒过三巡，众人也玩开了，一名盯着霍南衍一晚上的年轻姑娘，趁着霍南衍身边没人，踩着高跟鞋坐过来，娇滴滴的倒了一杯酒给他。 霍南衍手里的香槟刚喝完，唇边就喂到了一杯酒。 男人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可能是气氛的原因，他神态看起来有点慵懒，看了一眼身旁贴过来的年轻女人，微微往邻座抬了抬下巴，道了一个字：“去。” 伸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酒。 他如此不给面子，女人悻悻的走了回去，被徐少一把搂住。 徐少笑着道：“想巴结我们家霍少啊？我劝你别想了。霍少对我们温小姐可是忠心耿耿，你看看你除了张脸哪里拿得出手跟人家温呓比？” 锦城上流阶层富二代圈子里，温呓算是女神级别的人物。 能靠自己本事而不是靠家里捐楼上名校的，同龄人里面也就温呓一个人。 知情的女士们都很理解，整个晚上都没有人往霍南衍身上贴，也就这位可能是新来，才这么不自量力。 年轻女人也是知道温呓的，此刻羞的满脸通红，一张脸埋在徐少怀里抬不起头。 徐少搂着女人调笑了几声，然后走过来坐在霍南衍旁边，克制的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第7章 许青栀这样的女人也就只能玩玩 霍南衍是锦城的新贵，一来就给一家快倒闭的互联网企业注资了一个亿，三天就让那家公司起死回生，如今业绩更是蒸蒸日上，哪里还看得出三个月前半死不活垂死挣扎的样子。 这个男人，年轻，矜贵，有钱，虽然不知底细，但是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锦城的圈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跟他结交。 不过霍南衍爱惜羽毛的很，徐少请了他几次，这还是他第一次答应出来玩。 他有点得意，观察到霍南衍脖子上结痂的伤口，跟他搭话：“霍少，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霍南衍语气淡淡：“猫。” “猫？” “野猫。” “……”被野猫咬了？ 徐少愣了一下，有点疑惑的扫了几眼霍南衍平淡的脸色，一时也分不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正想问一句“有没有打狂犬疫苗”，包厢里不知道怎么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新进来的女伴，姿态神态竟然有几分像许青栀。 这女人端着架子，神态骄矜，被男人围着也不假辞色，只是脸上隐隐有人工动过的痕迹。 有人端着酒不屑的轻嗤：“就这种货色也配跟许青栀比？” 另一个人道：“许青栀又怎么了？指不定在外面被人玩烂了。” “我倒是想玩，就是没霍少这样的机会。” 说起许青栀，包厢里的气氛暧昧了许多。 有人借着酒意，大着胆子过来向霍南衍打听：“霍少，听说你跟许青栀，那个了？” 霍南衍对温呓忠心不二，被许青栀这样的极品尤物倒追也不假辞色，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传出一点风言风语，说霍南衍和许青栀发生了关系。 霍南衍瞥了他一眼，并不搭腔，脊背往沙发背上靠去，姿态冷淡而矜漠。 这人似乎是不太死心，观察着霍南衍的神色，然后道：“霍少，许青栀脏的很。听说她在美国的时候从小跟一堆黑人混在一起，指不定被哪个黑人搞大过肚子，胎都不知道打过几个。这种女人碰了怕是要得病的。” 话题扯开来，就到了许青栀不自爱身上，说她十六岁才被许姣从美国捡回来，这种漂亮女人在国外无人收养靠什么长大？还不就是靠卖。 然后又恭维霍南衍跟温呓天造地设，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是胡说八道，霍南衍洁身自好，怎么可能跟许青栀这种空有脸蛋的脏女人搞在一起。 霍南衍喝着酒，自始至终神色淡淡，并不搭腔。 只是在说起许青栀经历过多少男人的时候，他不经意的想起不久之前从酒店房间里醒过来。 许青栀蜷缩在他怀里，身上都是他的气息。 她哭肿了眼，委屈得睡觉都皱着眉头。 他起身穿衣的时候，看到了床单上那抹红痕。 许青栀经历过多少男人他并不知道，不过想来，应该比在场的女人都干净。 * 霍南衍是最先离开的。 也没有人觉得他不给面子。 霍南衍一走，男人们的话题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你们猜，他们睡过了没？” “许青栀这样的骚货倒追你，你忍得住？” “睡是可以睡，但是娶还是得娶温呓这样的女人。” “确实，许青栀这样的女人，也就只能玩玩。” “玩玩？你玩得到吗？” 许青栀的名头在锦城再不好听，人家也是温博霆的女儿，锦城的纨绔子弟想玩她，也得掂量掂量人家的后台。 说到这里，几个男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几眼。 温博霆已经死了，温呓和许青栀不和，她这个十六岁才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温家重新踢出去。 包厢深处，有人突得起身。 年轻的男人身高颀长，右耳上戴着一枚银色钻石耳钉，刘海嚣张的倒梳上去，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是俊美阴柔的长相，只是神态和气质都看起来有些阴戾。 他从里面走出来，路过那群聚在一起说闲话的男人身侧，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走路不太稳，小腿撞了水晶茶几一下。 “噼里啪啦”，酒瓶倾倒在了一个坐得离茶几最近的男人身上。 那人被淋了个透心凉，气得跳起来，指着秦牧野的鼻子：“你！” “抱歉。”秦牧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钟亿，秦少喝醉了，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擦擦哈！” 徐少见势不妙，赶忙上来打圆场，扯了纸巾给钟亿擦酒水，又对秦牧野道，“秦少，这边我来处理就行了，你有事赶紧去忙，去忙哈！” 秦牧野收回视线，迈步往包厢外走去。 等人一走，包厢里气氛一松，大家伙终于缓和过来。 有人抹了一脸虚汗，骂了一句：“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谁叫你们刚才作死的讨论温呓？” 还讨论娶不娶的。 没被秦牧野打死已经是他今天心情好。 整个锦城谁不知道秦家小少爷暗恋温呓，当年温呓出国留学，他差点也要跟人家走了，被亲爹打折了腿关在医院里半年才断了心思。 因为温呓，他跟自己亲爹都闹翻了，到现在关系都不好。 人家连亲爹都能翻脸，更何况只是酒肉朋友，今天只能说是秦牧野心情好，大人有大量没跟他们计较。 …… 不对啊。 徐少看向面前这个满身酒液的倒霉蛋：这家伙，刚才好像只是说许青栀被黑人搞大过肚子，没说到温呓啊？ 钟亿坐在沙发上，用纸巾一下一下擦着身上溅到的酒，满脸阴骘。 * 宴会。 许青栀心情有点不太好，抿了一口waiter送过来的一杯红酒，又放回了托盘里，慢悠悠的往酒店楼上走去。 刚才的慈善拍卖，她拍下一条黑珍珠项链，此刻已经被送到了她房间，她打算欣赏一下自己的战利品转换转换心情。 她跟霍南衍，已经差不多半个月没见面了。 自从上次气急攻心把人家咬了，她也没心情再去医院里看他和温呓你侬我侬。 但是这样放任不管，等她回过神来霍南衍跟温呓领证了也说不定。 是真的很烦。 长裙漆黑的拖摆滑过酒店的波斯地毯，有人拦住了许青栀的去路。 第8章 “你是不是跟霍南衍睡了” 许青栀心里想着事，漂亮的眉眼漫不经心的一抬，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然后又像是没有看到似的，拎着裙摆绕了过去。 那个男人却不依不饶，竟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许青栀，我有话要问你！” 许青栀厌烦的紧，没有给人好脸色，转过头眉眼冷酷：“放手！” 那人见到许青栀的正脸，眼底控制不住浮现出一丝痴迷，紧紧拽着许青栀的手，问道：“你是不是跟霍南衍睡了？！” “……”许青栀顿了顿，这才皱着眉头看向对方的脸，这个人她认识，钟家的儿子，叫什么钟亿，高中她转校进贵族学校的时候，还被他玩过校园暴力，后来被她花了一万找小流氓套麻袋里揍了一顿才消停。 许青栀厌烦的蹙着眉心，抽了抽手，发现钟亿死活不肯撒手，终于也不耐烦了，抬起眼看着钟亿：“睡过了。怎么了？要你管？” 钟亿愣了一下，那张因为酒色而看起来有些虚胖的脸，浮现出一丝暴怒，眼圈都红了，“贱人，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去爬霍南衍的床！” 许青栀蹙着眉看着他，也知道情况有点不对劲，没敢再刺激他。 她伸出手试图扯开钟亿的手，却发现身上体力流失的很快，步伐踉跄了一下，许青栀回忆起waiter递过来的那杯酒。 妈的，竟然着了道。 她心里暗骂一声，一脚揣在男人的裆部，在对方松手的瞬间往电梯方向跑。 一只滚烫的手从身后捂了过来，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钟亿搂着她，把她往自己房间拖，“你跑什么！你个不要脸的骚货，自己姐姐的男朋友都能勾引，还在我面前装纯！啊！” 他发出一声惨叫，许青栀差点没把他手心咬下一块肉。 钟亿扣住她的下巴，甩了她一巴掌，看到许青栀浑身无力娇弱的被他搂在怀里，兴奋的浑身发抖，恨不得直接当场就把人办了。 这可是许青栀，整个锦城男人嘴上嫌弃背地里却不知道意淫了多少回的许青栀，这样的尤物，等下就要躺在他的床上了。 那些照着她整容穿衣打扮的货，哪一个有她的风情。 他肖想了她这么多年，今晚终于可以得偿所愿，怎能叫他不激动。 药效发作的凶猛，许青栀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连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 一想到等下可能要被钟亿这头猪给拱了，她就恶心的恨不得死过去。 这家伙竟然敢给她下药，他如果真的敢碰她，她就是死也得找人把他给剁了。 许青栀心里发狠，气得浑身发抖，却被阻止不了自己被男人拖走。 可能是酒店的服务生都被钟亿买通了，这层楼竟然到现在也没有人路过，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带入套房，许青栀心底泌出一层凉意。 “……嗯，我知道，下次聊。” 对面，有男人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然后是手机挂断和门被关上的声音。 钟亿脚步停顿下来。 许青栀撑起头，就看到多日不见的霍南衍低着头看着手机，迈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前进的道路被挡住，男人抬起头，在见到她此刻狼狈的模样的时候，那张温雅俊美的面容神色一丁点儿也没有变化。 许青栀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求救的话语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倒是钟亿见了霍南衍，表情瞬息万变，僵持着没有动静。 霍南衍瞥了他一眼，竟然让开了道。 钟亿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抱着许青栀与霍南衍擦肩而过。 整个身体都凉了下来。 路过霍南衍身侧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矜贵清冷的沉香香气。 许青栀垂下眼。 突然就觉得，抵抗也没有什么意思。 钟亿也明显感觉到许青栀挣扎的力道减弱，他心里狂喜，走到自己的房间掏出房卡，就要把人带进去。 “等一下。” 身后，男人斯斯文文的喊住他。 钟亿顿了顿，头也没回，就要关门，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抵住了房门。 霍南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折了回来，单手抵着棕色的门板，垂眼看着他怀里的许青栀，语气淡淡：“把她给我。” “霍少。” 钟亿没想到他会回来，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强堆着笑脸，“君子不夺人所好。你也有温小姐了，许青栀这种女人，并不适合你。” 霍南衍站在他面前，神色看不出喜怒，只是语调有些慵懒，不咸不淡的反问：“谁说我是君子了？” 听这个意思，是一定要跟他抢了。 钟亿哪里肯让。 这么好的机会，花了这么大的价钱买通了服务生，就连这个药，都是从黑市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买到的。 把许青栀交给霍南衍，不就是白白便宜了另一个男人——而且，甚至连药都帮人家下好了。 一想到等下许青栀千娇百媚的躺在别的男人身下，钟亿就牙痒痒，用力试图关门，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霍南衍只是漫不经心的单手低着门沿，这扇木门却跟焊死了似的，不管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把她给我。” 霍南衍微微眯起眼，语气冷了许多，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迈腿往里走了几步，钟亿看着他的举动，下意识的抱着许青栀往后退了一步。 “霍少，你这样子，信不信我告诉温……”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见霍南衍突然一拳砸在了他鼻梁上。 霍南衍看起来温文尔雅，矜贵斯文，钟亿猝不及防，哪里想过这家伙竟然会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鼻骨碎裂的声音。 就像是被一只铁锤迎面狠狠撞了一下，脑子都被这一拳砸晕了，钟亿“啊”得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叫出口，只觉得眼前发黑，鼻血长流，抱着许青栀彻底昏死过去。 霍南衍缓缓收回手，看着昏迷过去的钟亿，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蹲下来，去看脸色潮红的许青栀。 他的手刚伸过去，就被许青栀抓住了，猫一般的拿滚烫的脸去蹭他的手背。 黑发凌乱，玉体横陈，身上那件黑色礼服，都要被许青栀给蹭下来。 霍南衍垂眼看了一会儿神志不清的许青栀，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这个麻烦精。 * 第9章 “霍南衍你有本事就别来救我” 霍南衍原本，是打算把许青栀泡浴缸里冷静冷静的。 这种药，凉水泡泡，药性也就散了。 但是许青栀明显不太对劲。 她的体温越来越高，脸色潮红，嘴唇却开始发白。 胡乱地去吻他的脸，撕他的衣服，整个人都是病态且迷乱的。 这副样子，不送医院，恐怕要出事。 他伸手捏住许青栀试图扒开他衣领的手腕让她松开，然后转身坐电梯去了负一楼，直接去停车场，把人用安全带绑在副驾驶，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开车也就十来分钟，活蹦乱跳的许青栀就已经休克，病恹恹地蜷缩在副驾驶的皮椅上，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 伸手将副驾驶的许青栀捞起来，她却像是触了电似的，在他怀里开始挣扎，怎么也不肯被他抱住。 按住抵在胸膛的纤细手腕，霍南衍语气轻沉：“许青栀，别乱动。” 许青栀在一片混沌和绝望中，浑浑噩噩睁开眼，视网膜里倒映出面前男人温雅矜俊的面孔，她的抵抗逐渐微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却是咬牙切齿—— “霍南衍，你他妈有本事就别来救我。” 霍南衍闻言，微微挑了挑眉。 垂眼看过去，就见怀里的许青栀说完话，又逐渐失去了意识。 这家伙倒是记仇。 神智刚清醒几秒，就记恨刚才他没立刻动手。 * “老大，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许青栀和霍南衍啊。” 不远处，一个骑着摩托满头金毛的年轻男人突然道。 秦牧野停下改装摩托，顺着小弟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的医院，是一个西装笔挺年轻男人的背影，看不清他怀里女人的脸，却也能看到对方从男人臂弯里垂落的小腿白皙细长。 晚风吹拂起女人的裙摆细纱，轻轻缠绕着男人的手臂，这一幕景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他们。”金毛说话贱兮兮的，“你说大半夜的他们跑医院干什么？该不会是玩得太野搞出事了吧？” 秦牧野并不搭腔，摘下头盔盯着那两个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在对方就快要消失在拐角处的时候，突然拿出手机，对着远处的背影“咔嚓”了一下。 拍完，他低头看了看。 照片很模糊，除了背影，只隐隐拍到男人线条利落的下颚线条和女人无力靠在男人怀里的轮廓。 但是，也已经足够了。 微微勾了勾唇，秦牧野笑得有点邪气。 金毛凑过头看照片，八卦道：“老大，外面都在传许青栀和霍南衍睡过了，你说，是不是真的啊？” “我怎么知道？”秦牧野点了一根烟，语气有些散漫，看起来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我倒是希望他们真的搞在一起了。那样老大你就可以……”金毛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家老大。 整个锦城谁不知道他们家老大暗恋温家大小姐，就等着温呓从哈佛毕业回来追求呢，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秦牧野懒得搭理他，咬着烟，从手机里翻出了温呓的微信。 他给温呓发：【姐姐。】 温呓在医院里，很快就回他了：【怎么了？】 秦牧野：【你伤好点了吗？】 温呓：【好多了。】 秦牧野：【霍南衍有在你身边吗？】 温呓那边顿了几秒，才回：【……怎么了？】 秦牧野若无其事的发：【哦，没什么，只是刚才出来开车兜风，看到了一个人长得挺像他的。】 他把照片发过去。 【图。】 然后最后说了一句：【不过可能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 做完这一切，秦牧野心情愉悦地把手机放回兜里，对金毛道：“走。喝酒去。” * 血，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要将他淹没。 他站在红色的中央，冷眼看着那不祥的红色漫过他的脚踝，逐渐吞噬泅过他的头顶。 熟悉的窒息感。 他平静地等待坠落。 直到有一双白皙的小手从他头顶伸过来，将他从血海里托出…… 霍南衍一下子睁开眼。 清晨刺目的朝阳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照耀在他的脸上，他抬起手挡住了太阳，这才发现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右手压住了胸口。 从沙发上坐起，他抬头，就看到昨晚上半死不活的女人，此刻正坐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 许青栀眼睛睁得大大的，正在好奇盯着他。 见他看过来，还跟他娇滴滴地抱怨：“霍南衍，你怎么突然醒了？吓我一跳。” 然后看着他的神色，眼珠子转了转，好奇地问，“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啊？” 霍南衍并不搭理，进浴室洗漱，收拾干净以后才出来。 许青栀已经钻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见他出来以后，巴眨巴眨眼睛，问他：“霍南衍，这里是你的房间吗？” 霍南衍淡淡道：“你昨天洗了胃，医院没有床位，我把你带回来观察情况。”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大早醒过来，发现霍南衍竟然睡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许青栀身上冒着粉红色的小红花，已经不是很记昨天晚上的仇了，嗲声嗲气地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笃笃笃。” 门外佣人的敲门声打断了许青栀的话：“霍先生，许小姐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送进来吗？” 霍南衍开了门，佣人低眉顺目，抱着一叠整理好的衣物走进来放在床沿，就退出去了，很有职业素养的没有东张西望。 “你收拾一下，下楼吃饭。” 霍南衍简单交代完，就转身出了门。 许青栀连喊都来不及喊住他。 撇了撇唇，收回视线，她好奇地打量着卧室的陈设。 这里，应该是霍南衍的主卧。 许青栀嗅到了空气里独属于霍南衍身上，温淡优雅的沉香气息。 他刚搬来锦城不久，所以卧室里的东西不多，灰白两色的家具，充斥着性冷淡风，唯一令许青栀熟悉的，是卧室里那面灰色的巨型书架。 那上面放着满满当当价值不菲的原装外文书。 许青栀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从陈设里，她终于发现了一点阔别十年的熟悉感。 第10章 她昨晚上被欺负的太惨了吧 在许青栀的记忆里，霍南衍，从小就很爱看书。 以前在底特律的孤儿院，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拿着一本书躺在树荫下看。 那些书都是好心人捐赠过来的，杂七杂八的都有，乱糟糟的堆在书房里，无人问津。 孤儿院里的孩子喜欢打架，争宠，偷窃，在收养人面前装乖。 唯独，不喜欢看书。 而霍南衍是一个异类。 他那么宠她，唯独看书的时候，他不允许她闹他。 许青栀掀开被子，赤着脚走下床，去看书架上那些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书籍里。 然后，从里面抽出了一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许青栀把书拿在手里垂着眼看了会儿，勾了勾唇角，正想把书带下楼，门“唰”得被打开，那个刚刚给她送衣服的女佣出现在门口，语气比脸色更冷：“许小姐，霍先生卧室里的东西，麻烦你别乱动。” 许青栀被她吓了一跳，手一抖，书掉在了地上。 女佣走过来，弯腰把书捡起来，塞回了书架里，语气冷冰冰的道：“许小姐，霍先生请您下楼吃饭。” 许青栀回过神来，拍了拍小胸口，“你走路没声音的吗？魂儿都被你吓出来了。” 女佣不搭理她，拿起床沿的衣服递过来：“请尽快换上。我在门口等你。” 许青栀看着递到眼前的衣物，又看了眼面前脸色冷漠的女佣，微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接了过来。 换好衣服，跟女佣下楼。 霍南衍已经在餐厅里。 清晨阳光正好，透明的落地玻璃窗，男人坐在餐椅前喝咖啡，白色衬衣袖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冷白手骨，一举一动，男色惊人。 许青栀欣赏了几秒，走进去，笑盈盈跟霍南衍道：“看不出来，你们家的女佣，竟然有两副面孔。” 在他面前就乖乖的，在她面前就凶巴巴。 霍南衍抿了口咖啡，眼皮也没抬一下，“你在楼上做了什么？” 许青栀在他对面坐下，娇声嗔道：“别说得我好像很坏似的。” 霍南衍放下咖啡，终于正眼瞥了她一下，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不就是一肚子坏水儿？ 一肚子坏水的许青栀今天心情特别好，看霍南衍面前的咖啡杯，就伸手去够，被霍南衍按住。 男人把她的手推回去：“你刚洗胃，去喝豆浆。” “……”许青栀看着他的脸，潋滟的眼眸眨了眨，低下头，乖乖捧起面前的无糖豆浆，喝了一大口。 相安无事的吃完早餐。 事实证明，许青栀不作妖的时候，还是很乖的。 女佣进来收走了杯子盘子。 霍南衍站起来，语气平静道：“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家。” 许青栀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下来，干脆利落：“我不要。” 霍南衍眸光冷淡，不为所动。 许青栀噘了噘嘴：“我还没做好准备回家呢。” 男人白皙的指尖轻点桌面，提醒她：“回家不需要准备。” 总之，就是不许她赖在他这里咯？ 许青栀道：“我昨天出了这种事，身上痕迹都没有褪干净，我妈妈看到肯定会担心的。”她可怜兮兮的伸出手，给霍南衍看她小臂上昨夜被钟亿掐出来的乌青和拉扯之间破皮的擦伤。 她皮肤白，肤如凝脂，青青紫紫在她手臂上，看起来挺骇人。 许青栀也是随便扯了一个理由，这下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怔了怔，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昨晚上，也被欺负的太惨了吧！ 该死的钟亿，竟然敢给她下那种药…… 她心里一瞬间转过了好几个阴暗的念头，再抬头，就见霍南衍视线也落在她的手臂上。 垂着眼，视线模糊不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冷淡的收回视线，声音平静：“昨天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是温呓的妹妹。” 许青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是想说，如果我不是温呓的妹妹你昨天晚上就不会管我是吗？但是你还是救了，我不关心别的。” 她态度吊儿郎当，霍南衍捏了捏眉心，似乎是有些疲惫。 女佣走上前，在他身边温声道：“霍先生，床已经重新铺好了。” 霍南衍应了一声，没有再管许青栀，一个人上楼去了。 许青栀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想到他离开的时候轻蹙的眉心和微微苍白的脸色。 他平日里态度太过平静自然，有时候都忘记了，霍南衍是一个病人。 他得了白血病，药石无医。 而她，是他的药。 * 霍南衍没有下令把她赶走。 所以许青栀理所当然的在屋内闲逛。 东看看，西看看，试图从房子里，找到一点霍南衍过去的蛛丝马迹。 然而，十年的时间，真的太遥远了。 偌大的别墅里，除了那面书架，并没有留下任何她记忆里霍南衍的东西。 许青栀上了楼，就要开霍南衍的门，被女佣拦住了。 女人神态冰冷：“许小姐，霍先生在休息，请不要打扰他。” “我不会发出声音，坐沙发上看看他也不行吗？” 女佣按着门把手，态度冷硬。 许青栀看着她的脸色，大小姐脾气也上来了，微勾了唇，“我说，你是不是暗恋你们家主子啊，管这么多？” “请不要胡说八道，许小姐！” “麻烦让让，好狗不挡道。” “你……” “元雅，在门口吵什么？” 霍南衍温淡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女佣神色闪过一瞬紧张，在门口低声道：“许小姐执意要进来。” 霍南衍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你去忙吧。” 这是，允许许青栀进去了。 “是。”元雅微微抿紧了唇，低着头，一点一点松开了按着门把手的手指，退下了。 * 许青栀推门进去，发现霍南衍并没有在睡觉。 他靠在床头，面前摊开一本书，似乎是在阅读。 “什么事？” 许青栀发现，只要不牵扯到温呓，霍南衍看起来是很好说话的。 这并不是一个令人心情愉快的发现。 不过温呓现在在医院，而霍南衍就躺在她对面那张床上，她大发慈悲的不计较。 “有一本书我看不懂，你可以教我吗？” 第11章 霍南衍的技术真的是有碍瞻观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合上书，并没有拒绝， 语气淡淡问：“什么书？” 许青栀把刚才元雅塞回去的十四行诗取出来，递给霍南衍：“这本书，语法我看不懂。” 霍南衍取过来，翻了翻：“莎士比亚生活的年代距离我们比较遥远，很多语法跟我们现在不大一样……” 许青栀蹲下来，双手交叠放在床沿边，一边脸颊贴在手臂上，打断了霍南衍的话：“我想听第十八首。” 霍南衍顿了顿，垂眼瞥了过来，看着许青栀此刻无辜乖巧的模样，“我读完，你今天安分点。” 他竟然，有闲心跟她讨价还价。 许青栀看他比平常苍白的脸色，心里想，他今天应该是不太舒服，所以也没力气像往常那样教训她了。 许青栀眨了眨眼，抬起头：“要不，还是算了。你好好休息，等你醒了我再……” 霍南衍翻开书页，低声将那首诗念给她听： “ShallIparetheetoasur'sday? Thouartorelovelyae.” 祝君如夏日可乎？ 你比一个夏日更加可爱温婉。 优雅的男音不疾不徐的在房间里缓缓响起。 男人的声音温雅低沉，眉眼低垂深情如桃花潭水。 这实在是一首好诗。 霍南衍第一次念给她听的时候，她就再也忘不掉了。 许青栀侧着脸，趴在自己的手臂上，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空气里是温凉的沉香香气，霍南衍在为她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记忆里少年的声音和面前的男人和成一脉。 …… “ShallIparetheetoasur'sday? Thouartorelovelyae.” 底特律闷热的夏季，潮湿的的风夹杂着孤儿院里孩子的哭声吵闹声从远处吹了过来，蝉声起伏，像是一个辽远长久的梦境。 树冠巨大绿意葱葱的梧桐树下，她和霍南衍躲在树荫里，听着旁边白衣少年给她读诗。 他对她说：“祝君如夏日可乎，你比一个夏日更加可爱温婉。” …… 霍南衍。你知道吗？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过一首诗比它更美。 * 房间里安静下来。 霍南衍合上书页，抬眸对上许青栀的双眼。 许青栀对他道：“你知道吗？有人曾经也对我读过这首诗，他比你对我好。” 霍南衍神色淡淡，无动于衷：“我可以送你去他那边。” 许青栀笑了起来：“我已经去了。” * 霍南衍不舒服，许青栀自然也不可能那么没眼色的一直赖在他房间里。 她白天出去了，只是晚上，又跑了回来。 还拎着一个粉红色的保温瓶。 霍南衍坐在餐桌前，看着许青栀站在他对面，打开保温瓶，给他倒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然后理所当然的推到他面前，劝道：“十年老母鸡汤呢，趁热喝，我花了一下午时间给你炖的。” 霍南衍瞥了一眼大言不惭的许青栀。 许青栀噘了噘嘴：“你看我干什么？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这个是给你补身子的。” 霍南衍看着她，缓缓道：“许青栀——” “你昨天晚上救了我，也不许我以身相许，我给你送鸡汤报恩总行吧？” 霍南衍盯着她沉默良久，直到一旁虎视眈眈的元雅上前要端走鸡汤，他才挥了挥手，让元雅退下，拿起白瓷勺低头抿了一口鸡汤。 他喝完，并没有露出抵触的表情，只是平静的再喝了一口。 许青栀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弯了弯唇。 虽然鸡汤不是她亲手炖的，但是端过来的时候，她亲口尝过。 是霍南衍喜欢的口味。 * 这一晚，许青栀就没有住在霍南衍卧室里的待遇了。 元雅给她铺了客房，态度很嫌弃。 关门前杵在门口冷冰冰的警告道：“许小姐，霍先生今天不太舒服，希望你能自重。” 许青栀懒洋洋靠在床头，闻言，挑了挑眉，“怎么，你的意思，难道是怕我夜袭？” 元雅给了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她这副防洪水猛兽的态度，倒是令许青栀觉得有点好笑。 她非常诚恳的对元雅道：“你家主子的滋味我早就尝过了，也就那样，我倒是不至于自讨苦吃。” 元雅一张冰山脸眉毛都快被她气歪了，“砰！”的一声关上门，怒气冲冲走了。 许青栀无辜的挑了挑眉。 她又不是故意嘲讽霍南衍。 说实在的，霍南衍的技术，真的是有碍瞻观。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实在跑不掉…… 她才不让霍南衍做到最后。 想起那晚被霍南衍压在床上的恐怖场景，许青栀缩了缩脖子，钻进了被子里，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到以后霍南衍和她结婚了，她得跟他约法三章。 性生活，一个月一次就好。 多了，她估计吃不消。 * 霍南衍不跟她冷言冷语，剑拔弩张。 说实话，这样的日子真的令人很上头。 一连两三天，许青栀的情绪都很高昂。 她真的很喜欢霍南衍，谁也不会知道，那天她冲进包厢，第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南衍的时候，她到底有多惊喜。 即使这份惊喜里，残留着一点遗憾。 霍南衍不记得她了。 但是没有关系，他回来了就好。 只要他回来了，一切都没关系。 只要注视着霍南衍就足够令许青栀快乐，她像是一个傻子，得意忘形，忘乎所以，直到那天中午，她拎着炖好的补汤，看到刚刚出院的温呓出现在霍南衍的家门口。 许久未出门的霍南衍亲自下楼接她。 隔着五米不远不近的距离，她听到温呓轻轻地问：“听说，青栀这几天都住在你这边？” 霍南衍把风衣披在温呓瘦弱的肩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淡。 “你知道的，我跟她不会有什么。” 许青栀转过身，躲在墙角处，有那么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有点像狗。 围着霍南衍团团转，撒娇卖痴，摇尾乞怜。 霍南衍并不爱她。 他可能只是腻烦了和她无休止的争吵，所以才纵容她这几天的靠近。 她却想入非非，觉得霍南衍不跟她吵架，就是开始心里有她。 第12章 霍南衍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会很乖的 这几日沸腾的情绪，就这样被霍南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熄灭了。 许青栀斜靠在墙角处，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兜，却只摸出一只打火机。 霍南衍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她心疼他难受，连烟都没有带过来。 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保温瓶，她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丢在了对面的垃圾桶里。 霍南衍这个狗东西。 就跟温呓这个绿茶婊好去吧。 没资格喝她送的汤！ * 没有许青栀打扰，霍南衍和温呓的感情进度，明显很快。 就算许青栀不想去打听，但是也会有人故意在她耳边谈起霍南衍和温呓的事。 什么温呓带霍南衍去给温博霆扫墓啦，什么温呓带霍南衍回温家，霍南衍还在温家住了一晚上啦，什么有人在珠宝店看到两个人在挑戒指啦。 一副如胶似漆婚期将至的样子。 只是许青栀没什么反应。 渐渐的，嚼舌根的人见她不为所动，也就懒得出现在她面前八卦了。 许青栀我行我素，日子照过，好似对撬自己姐姐的墙角失去了兴趣。 这日晚上，许青栀照例在酒吧喝酒。 闺蜜唐婉回老家去了，她一个人在酒吧，自得其乐。 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许青栀刚递到唇边，就被人抢了过去。 有人夹杂着一身寒气，在她旁边坐下，许青栀撑着脸，懒洋洋的往旁边看了过去。 是秦牧野。 几日不见，这家伙依旧讨人嫌，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刘海倒梳，耳钉在酒吧暧昧的灯光下闪烁，透着一股桀骜和邪妄。 他坐在她旁边，喝了她那杯酒，把玩着空酒杯。 透明的玻璃杯光线折射在他脸上，他语气轻嘲：“许青栀，你就这样放弃了？” 许青栀晲了他一眼，懒洋洋取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这家伙看温呓和霍南衍关系越来越好，坐不住了，跑到她这里撒野。 懒得鸟他。 酒杯刚沾到红唇边，又被秦牧野抢了过去，男人皱着眉头，语气很阴沉：“——许青栀，当初是你说要联手……现在，你又是什么意思？” 许青栀心情本来就不好，被秦牧野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火气也上来了。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她到底也没心情跟别人吵架，烦躁的别过颊边的碎发，许青栀语气很差：“我就算是铜墙铁壁，也得给我一点修复的时间吧？” 她又不是真的铁打的，霍南衍那样对她，她难道就不能有点失落抑郁吗？ “秦牧野，你又有什么资格跑过来说我？你自己又做了什么？” 秦牧野坐在她旁边，顿了一顿，才淡淡道：“我做得可比你多多了。” 许青栀嘲讽道：“每天给温呓送鸡汤，做她二十四孝好弟弟？你以为这样温呓就能对你移情别恋？做梦呢。” 秦牧野看着她，轻嗤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没有人跟她吵，许青栀自然也不会没事找事。 她取出一瓶新酒，一个人坐在酒吧里闷头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一阵凉风吹过来。 许青栀迷迷糊糊的醒了。 感觉自己趴在一个宽阔的肩膀上。 夜深人静的夜晚，有人在背她走路。 她微微收紧手臂，轻轻地问道：“霍南衍？” 对方并没有回答。 许青栀却是醉了，她梦到了许多年前的夜晚，她趴在霍南衍的肩上，那个时候霍南衍还没有长开，他并没有像现在那样高大，却依旧能很好支撑起她。 他背着她去山上，带她去看日出。 梦境里，她紧紧地依偎着他，霍南衍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山顶。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梦到他了，那一瞬间，许青栀被难以言喻的悲伤击中。 “霍南衍，我以后都听你的话，我会很乖的。” “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你不要丢下我，你回来好不好？” “你回来好不好？” 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我都在乖乖等你。 你回来好不好？ …… 秦牧野从许青栀的包里面，翻出了她公寓的钥匙。 女人喝的烂醉，眼泪把他后颈的衣服都打湿了。 他从来没有干过这么烂的差事。 简直糟透了。 许青栀的公寓并不大，七十多平方的单身公寓，布置的简洁温馨，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把人提溜到了床上，秦牧野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了，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拿起手机给唐婉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唐婉明显等候多时，一打过去就接起来了。 “人送到了。”秦牧野语气冷淡。 “谢谢谢谢，秦少爷你可真是好人呐！”唐婉忙不迭的感谢。 “……”秦牧野对于这张好人卡抵触的皱了皱眉头，偏过去，去看蜷缩在床上的许青栀。 她睡着了，好像很没安全感，细长的手脚瑟缩着，在床上小小的一团，令秦牧野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了流浪猫流浪狗这种小动物。 倒是跟平日里飞扬跋扈，张牙舞爪，完全不同。 “许青栀她……”秦牧野突然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收住了话头。 唐婉：“什么？” “……算了。”秦牧野收回视线，语调冷淡了下来，“人我送回来了，下次这种事麻烦找别人。” 他就不应该帮许青栀接这个电话，要不然也不会被赖上。 唐婉又是一叠声的感谢，还说下次来喝酒给他打五折，秦牧野轻嗤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会去就见鬼了。 离开之前，秦牧野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在床上蜷缩着的许青栀。 她睡得很安稳，只是眼角泪痕未干，可怜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背后的泪水已经风干，却又好像渗进了他的心里，带给他一丝奇怪的情绪。 “许青栀，你……” 跟霍南衍是怎么回事？ 像是惊讶于自己心底浮现出来的疑问，秦牧野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把门关上了。 不管许青栀跟霍南衍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不是他应该关心的。 还不如说，他巴不得霍南衍跟许青栀有什么过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秦牧野的眼神沉了下来，点了一根烟，从房门里走了出去。 第13章 霍南衍住院了 翌日清晨。 唐婉一大清早就给许青栀打来了电话。 许青栀刷着牙，听到唐婉的话，挑了挑眉：“秦牧野把我送回来的？” 想不到，秦牧野这个家伙，竟然还有点队友情？ “我也没办法，谁叫那时候你身边只有他。” 不过唐婉现在想想也有点后怕。 再怎么说，秦牧野也是一个男人。 把喝醉了的许青栀交付给他，她昨晚上也是急得昏了头了。 对此，许青栀倒是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放心，我就算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估计都没兴趣。” 秦牧野对她亲爱的姐姐忠心耿耿，是不可能对她下手的。 唐婉：“那也不能掉以轻心。” “安啦，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跟唐婉聊完，许青栀打着哈欠点了一份披萨。 等披萨到了，她就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一边刷综艺一边吃。 宿醉的效果有点凶猛，她很快就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突然手机振动起来，群里有人说：【霍南衍好像住院了。】 【啊啊啊，我的男神怎么了？！】 【不清楚。医院有保密措施，不过看情况不太好。】 …… 唐婉很快就私聊她：【栀栀，群里的消息看到了吗？】 许青栀盯着手机屏幕发呆，直到唐婉直接语音她，她才反应过来，按了接听键。 “栀栀，你还好吗？”唐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 许青栀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在老家照顾伯父。” 唐婉轻声道：“霍南衍应该是发病了……” 白血病格外凶险，一旦病发，只能寄希望于匹配的骨髓。 许青栀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她想起霍南衍那几天格外苍白的脸，他呆在家里没有外出，他懒洋洋躺在床上嗜睡的样子。 许青栀慢慢道：“——温呓没有联系我，想来，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们小情侣的事，我们外人操什么心？” 唐婉一下噤了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青栀的话。 “挂了。”许青栀按了通话结束。 靠在沙发上，她头痛欲裂，整个人有些无力的从沙发背上滑落下去，许青栀仰面朝上看着天花板，想起昨天晚上梦到的少年。 她梦到了霍南衍，带她去山上看日出。 她已经不记得霍南衍在梦里是什么表情，只记得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他，不要走。 霍南衍曾经，是真的带她去看过日出。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们，有想过以后会是这副模样吗？ 许青栀蜷缩起身子，瑟缩着抱住自己。 霍南衍 你真的该死。 * 一个星期后。 温呓给她打了电话。 “许青栀，我们出来聊聊？” 她的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有些沙哑和淡淡的疲惫。 许青栀笑了笑：“我亲爱的姐姐，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温呓顿了顿，轻声道：“南衍已经昏迷三天了。” 许青栀笑容一下子顿住。 良久，她低着嗓音，低笑道：“好狠啊，我亲爱的姐姐，果然不到走投无路，你不会来求我。” 温呓的声音很淡，“是啊。不过，我倒是低估了你的狠心。” “你是不是以为，听到霍南衍住院，我就会巴巴的跑过去献血？”许青栀吃吃的笑。 温呓沉默了好几秒，才哑着嗓音道：“好了。我在咖啡厅等你。” * 温呓选的咖啡厅，是霍南衍住院那家医院附近的那一家。 许青栀开车过去，就看到温呓坐在落地窗前，面前放着一台MAC，白裙，长发飘飘，文艺范十足。 她看到有男人上前搭讪，被温呓友好的拒绝了，然而当许青栀进去的时候，整个咖啡厅里所有男男女女，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脸上。 许青栀今天没有化妆，穿的也休闲，白T牛仔裤，但是偏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祸国殃民的冶致。 她走过去坐在温呓面前，摘了墨镜，靠在沙发上，拿起菜单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 温呓看到刚才过来搭讪她的男人，此刻盯着许青栀，连手机都掉地上都没察觉到。 她缓缓握紧了手。 有许青栀在的时候，是没有人能看得到她的。 在绝对的美貌面前，小家碧玉只是小家碧玉。 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说话。 直到许青栀抿了一口黑咖啡，听到温呓对她说： “我跟霍南衍分手了。” 许青栀放下咖啡，冲着她微微一笑，抬起手很捧场的给她鼓了鼓掌：“不错，有诚意。” 温呓看着她：“他现在情况很不好，希望你能尽快为他捐献骨髓。” “我会的。”许青栀直视着她的眼睛，微笑道，“毕竟是我等了这么多年的男人，我怎么会舍得见死不救呢，姐姐，对吧？” 温呓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腰身笔直，合上MAC，“南衍的病房号发你邮箱了，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许青栀看着她的背影，淡淡的喊了一声：“姐姐。” 温呓脚步一顿。 “你真的爱上他了？” 温呓转过头看向许青栀。 许青栀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明明看过他的照片的。不是吗？” 温呓站在不远处，那张白皙秀丽的脸上表情很淡：“那又怎么样？感情这种事，还讲究什么先来后到？各凭本事罢了。” 她当然知道许青栀和霍南衍认识。 当然知道许青栀在锦城等霍南衍。 但是那又如何。 各凭本事罢了。 许青栀点了点头，对着温呓笑道：“那看样子，是我赢了？” 温呓站在不远处，略带怜悯的看着她：“许青栀，南衍已经不爱你了。” 温呓的话，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进她的心脏。 “他都把你忘了。”温呓道，“你说到底是谁赢了？” 所以说，她是真的很讨厌跟温呓说话。 许青栀放下咖啡杯，撑着脸，笑眯眯的看着不远处的女人，“是么？抢男人的话，我们许家的女人，好像从来没有输过，不是吗？” 温呓的脸色一瞬间青了起来，她抿紧了唇，终于不再说话，转过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第14章 “分手快乐” 温呓一离开，许青栀脸上挂着的笑容也立刻消失。 她面无表情的喝掉了那杯没放糖的黑咖啡，然后翻出了温呓发给她的病房号。 309. 是霍南衍现在住院的地方。 * 霍南衍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许青栀叽叽喳喳的声音。 她似乎是在跟护士争辩什么，然后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一下子溜到了他的面前，“霍南衍，你醒了？” 霍南衍睁开眼，就听到“啪！”得一声，许青栀拉开一只礼花筒，无数的彩带纷纷扬扬从空气中飘落下来。 “分手快乐！”许青栀的声音听起来喜气洋洋。 霍南衍：“……” 霍南衍面无表情，倒是门口的护士吓得面如土色，跑过来把许青栀赶走，又小心翼翼的拿了扫帚把彩带扫走。 都说温家的二小姐不按常理出牌，她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谁会来医院看病人带礼花筒啊！ 恨不得刚才放进门的时候给她搜身！ 霍南衍的神智逐渐清醒过来，也记起来自己昏迷前发生了什么，护士体贴的让他靠在床头，拿来温开水递给他喝。 霍南衍拿着白瓷勺慢慢喝着水，听着外面许青栀传来和护士的争执：“我知道错了，我什么都没带了，你们放我进去吧！” “我太开心了嘛，总得找点东西庆祝一下……” “拜托拜托，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还假哭了几声。 霍南衍放下勺子，护士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声问：“霍先生，我去找人把她赶走？” 她也不敢太怠慢了许青栀。 “许小姐是您的骨髓捐赠者。她的骨髓跟你匹配度很高，她已经同意立刻给您捐赠骨髓了。这边，只需要您再签个字，我们可以随时准备进行手术。” 霍南衍似乎没怎么听她的话。 他靠在床头，微微闭着眼，那张俊美矜贵的面容在薄薄的阳光下，显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薄情。 护士看着他的神态，缓缓收住了话头。 她神色稍微有点紧张。 不知怎的，霍南衍平日里优雅矜贵，话也不多，看起来很好相处。 只是当他沉默下来的时候，她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许青栀终归还是被放了进来。 怕被护士再次赶出去，她这次倒是没刚才那么放肆了。 只是贱兮兮的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坐在他床沿边，手指卷着自己胸前的长发，娇滴滴的道：“温呓告诉我，你们分手了。” 见他不回答，许青栀又握住他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他手背，十分郑重的道：“放心吧，我会对你好的！” 霍南衍是真的懒得搭理她。 不过许青栀明显很高兴，就算他一句话不说，她也能自得其乐。 坐在床边眼睛发光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许青栀突然扑了过来，搂住了他的脖颈。 饶是霍南衍，也没有反应过来，被许青栀扑了个正着。 她紧紧搂着他，低着头跟他对视，她漂亮潋滟的眼眸中，满是欢喜的流光。 “许青栀。”他叫着她的名字，语气带着警告。 “霍南衍，”她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你终于是我的了。” * 许青栀签了骨髓捐赠同意书。 但是霍南衍这边，却不知道怎么的，迟迟没有动笔。 他身体情况很糟糕，随时都有昏迷不醒的风险，许青栀过来看他，有时候都能看到护士在他旁边劝。 这日，许青栀又来了。 “……霍先生，您的白细胞比上次又增多了。最好尽快进行手术。” “药物没办法控制病情，许小姐已经签了同意书，只要您同意就可以了。” …… 许青栀踩着高跟鞋走进来，护士见到她，噤了声，微微低下头。 走过来坐在霍南衍对面的沙发上，许青栀翘着细长白皙的腿，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细密的雾气逐渐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护士看她在病房里抽烟，微微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敢叫她掐掉。 霍南衍执意不肯签同意书已经够令人焦头烂额了，如果许青栀一怒之下反悔捐赠骨髓，那霍南衍就完蛋了。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霍南衍这样不要命的病人，不知道在想什么，白血病人能遇到匹配的骨髓，而捐赠骨髓的人又愿意捐赠，那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却死活不肯签手术同意书。 许青栀隔着轻薄的烟雾，看着靠在病床上霍南衍的脸。 因为病情加剧，他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却也只是越发显得这个男人冷酷薄情。 许青栀猜测，温呓和霍南衍分手，是温呓把霍南衍甩了，估计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他这个病，无药可医，温呓又救不了他，只能靠她了，他就算不同意分手，总也不能让温呓年纪轻轻守活寡。 真是可怜。 许青栀叫护士把手术同意书取来。 “你先出去吧，我来哄哄他。” “许小姐……” 护士看着她脸上的笑，越发忐忑不安。 许青栀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担心什么，他一个病人，我总不能揍他。” 她这样说，反倒令人更加不安了。 但是也不能得罪许青栀。 护士苦着脸，被许青栀赶出了门。 房门一关，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许青栀走过去，把手术同意书摔在霍南衍的脸上。 她微微低着头，去看霍南衍的脸，恨不得用手掐死他。 “就这么爱温呓？爱到她把你甩了，你都不想活了？” 她笑出声。 “你这算什么啊霍南衍，我真的恨不得你死了算了。” 她嘴里发狠，盯着霍南衍的眼睛却微微红了，低下头，用力去吻男人没什么血色的唇。 霍南衍微微蹙眉，就要推开她，许青栀整个人压上去，一直把男人的唇瓣咬出了血。 他现在，可没有力气像过去那样，拎猫一样随便拎她了。 许青栀随心所欲的亲了够本，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霍南衍。 他那双淡金色的眼眸现在深得发暗，他估计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被女人这样强吻的一天。 许青栀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他俊美的脸，被霍南衍扣住了手腕。 他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我刚才说错话了。”许青栀轻轻的笑，“霍南衍，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别难过嘛，”她哄着他，“只要活着，你和我亲爱的姐姐，以后也不是没机会，嗯？” 第15章 他是她等了十年的男人 当然不会有机会了。 只要分了手，有她在，这两个人就别指望奸情复燃。 但是现在哄人嘛，什么话都可以讲。 许青栀情真意切：“霍南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好起来的心是真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现在死了，以后我姐跟秦家那个傻逼在一起了，再生一个小傻逼，你九泉之下甘心吗？” 她把床上洒落的手术同意书一张一张整理好，放在霍南衍面前，然后坐在他旁边，诚意满满的注视着他，“签了吧，霍南衍，再不甘心，我们也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对不对？难得找到合适的骨髓，你现在不同意，以后可上哪找像我一样全心全意对你的人啊。” 霍南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面前微笑看着他的许青栀。 她姣好的面容上带着笑，只是眼眸漆黑，笑意不达眼底。 霍南衍没有说话，只是良久的注视着她，那双淡色的眼眸里，情绪隐藏的很深。 就在许青栀维持不住笑脸，就要原形毕露气急败坏强行让他画押的时候，霍南衍冷淡的收回了视线。 他语气很淡，对她道：“许青栀，你别后悔。” 许青栀脸上的笑容一顿，愣了一下。 霍南衍却只是将那叠手术同意书接了过去，然后淡淡的对她道：“你出去，我想休息一下。” 许青栀还没有反应过来霍南衍上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下了逐客令。 她不甘心的站起来，看着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男人，抿了抿唇：“那我出去了，你等下要签字。” 霍南衍并不理会她，“你出去。” “……”她许青栀，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也得给面前这个被甩了的可怜虫一点缓冲的时间。 微微咬了咬嘴唇，她按下心底的不甘心，给霍南衍倒了一杯温开水，然后又把钢笔放在他手边，迟疑的往门口走去。 关门的时候，她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道：“霍南衍，你记得签名。” 男人靠在床头，微微闭着眼，好像是已经睡着了。 这个狗东西。 许青栀在心里骂了一句，“啪”的把门合上了。 站在门口，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霍南衍终于还算是松口了。 只是…… “许青栀，你别后悔。” 她琢磨着霍南衍这句话。 她为什么要后悔？ 他是她等了十年的男人。 就算要后悔，那也是他后悔。 …… 后来，过了很久很久，许青栀再次回想起这句话，才意识到，霍南衍这个时候，是有想过要放过她的。 他想过放过她，也没有打算把她卷入他波澜壮阔诡谲凶恶的生命里。 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靠近，像是一只自投罗网的小动物，跳入猎人无心布置的陷阱。 * 霍南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打火机点燃了。 他靠在床头，闭着眼抽了一会儿烟。 许青栀递给他的文件，放在他的左手边，还没有签上名字。 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特殊的铃声，令他睁开眼。 他伸手取过来，按了接听键，也没有看来电显示，淡淡的应了一句：“什么事？” 里面传来年轻好听的男音，充满了阳光的气息，笑着问他：“什么时候休假结束？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霍南衍点了点烟灰，靠在床头，语调有些淡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过得怎么样？” “托你的福，我快过劳死了。” “能者多劳。”他体贴的回了一句。 男人冷笑了一声，“霍南衍，我看你在锦城，是乐不思蜀了。听说女朋友都找好了，订婚戒指都买了？” 霍南衍吸了一口烟，有些困倦，“闻锦，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这么八卦？你这样是娶不到老婆的。” “得了吧。你以为你就能娶得了老婆？你家里那位，可不会允许你娶任何女人。” 互相伤害以后，白闻锦明显心情好了起来，懒洋洋的叫霍南衍保重身体，以后一起打光棍，然后说他要去睡觉了。 霍南衍看了眼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把手机放一旁，然后看向一旁只剩下签名栏没有签的文件。 他想起许青栀刚才死死压在他身上，盯着他仓惶怨恨的眼神，微微蹙了蹙眉心，缓缓的吸了一口烟。 * 许青栀好几天没休息好。 回去自己的小公寓闷头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不仅做了噩梦，还被吓醒了。 她梦到自己在家睡觉的时候，医院打电话过来给她，说霍南衍病发，心脏衰竭猝死了。 她一下惊醒过来，室内夕阳昏黄，已经到了傍晚，枕头边的手机不要命的叫嚣，她浑浑噩噩取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霍南衍的主治医生打过来的。 梦境和现实重叠，许青栀彻底清醒，忍着狂跳的心脏接了手机。 手机里，霍南衍的主治医生告诉她，霍南衍刚刚签了手术同意书，很快就能进行手术，然后叫她明天早上过来准备一下体检。 许青栀呆了片刻，才应了一声“好”，等挂了手机，整个人有些脱力的仰面倒在了床上。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霍南衍终于同意签字了。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想通了，还是她那番话令他振作了，打算治好病再重新去竞争温呓。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家伙不再闹别扭，也算是可喜可贺。 许青栀忍着头痛，给自己点了一个外卖，然后给唐婉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今晚就不来酒吧了，她今天要早点睡，明天要去医院做体检。 唐婉善解人意的问她晚上要不要带夜宵，许青栀拒绝了，草草的吃了一顿混沌，洗了一把脸，就倒回床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醒过来才五点半，外面下着雨，她头痛欲裂，刷了牙换衣服，出门之前拿出温度计量了一下体温。 39.5. 得，发烧了。 还是高烧。 许青栀看着温度计心底骂了一句。 恐怕是这几天太过担心霍南衍，整个人累过头，把自己急出病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16章 许青栀整整昏迷了一个月 许青栀真的是平日里六亲不认惯了，才会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这点小事都能令她焦虑成这样。 草草的回房间吞了一粒退烧药，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 霍南衍住院的地方距离她的住所有点远，现在又在下暴雨，路上估计都要一个多小时。 果然，下雨天，锦城的公路大堵车。 开车到半路，给她做体检的护士就给她打来电话，“许小姐，您现在在哪里了？” 许青栀盯着前面的车，狠狠的皱着眉头，心里烦躁的要命，声音沙哑道：“堵车，我估计要迟半个小时。” 可能是她的声音太过异样，吓了那个小护士一跳，对方赶紧安抚她：“许小姐，你别着急，慢慢开过来就行！” “知道了。”许青栀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着急，既然霍南衍已经签字，他乖乖做手术就是了。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那等候她多时的小护士跑过来，见到她吓了一跳，抓住她的手惊呼：“许小姐，你发烧了！” 许青栀甩了甩身上沾到的雨水，这雨下的太大，撑伞进来的时候，把她大半个身子都打湿了。 浑身上下都冷得要命。 她问：“我发烧了是不是就不能做体检了？其实我已经吃了退烧药，我平常身体可好了，可能再过半个小时就退烧了。” 小护士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看她的脸色，把话咽了回去，牵着她的手哄道：“许小姐，我们先去看看医生吧，体检不着急的。” 许青栀其实觉得没什么好再做体检的，上次她和霍南衍的骨髓配上的时候，她就做了一次。 只是霍南衍迟迟不肯签字，把她那份体检时效性给错过了。 现在也不好再抱怨什么。 许青栀若无其事的问：“我体检慢了一天，对他手术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小护士轻声道：“不会的，不会的，霍先生后天才会住进无菌仓。” 许青栀点了点头，想了想，然后道：“那走吧，去看医生。” 小护士看着许青栀湿了一半的头发和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想来她应该是来得太匆忙，连伞都没有好好地撑，才会湿成这样。 她忍不住道：“许小姐，你很喜欢霍先生吧？” 许青栀走路的脚步微微一顿，偏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护士，然后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你不知道……他以前对我很好的。” 他以前对我很好的，比任何人都对我好。 要不然许青栀六亲不认，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等霍南衍十年。 * 去医务室测出来，体温高达四十度，需要立刻进行降温。 小护士给她忙前忙后的，拎着三瓶药水回来，告诉她等下要输液。 下雨天，输液室没什么人，许青栀苍白着脸一个人坐在输液室里发呆，小护士进来的时候，她身上披着一条火红色的毯子，整个人困倦地靠在椅子上，被雨淋湿的长发微微蜷曲，披散在她削瘦的肩头。她的脸色太过白皙，黑发红毯，颜色浓稠，令人想到了被画家用笔触细心描绘出来的油画。 见到她进来，许青栀勉强打起了精神，她看了一眼她手上拎着的三大瓶药水，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问一定要全输完吗？ 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自语道：“……还是算了。” “我要去忙了，许小姐，有什么事记得按铃。” 许青栀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着瓶子里不断升腾上去的气泡，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护士轻手轻脚的离开，关门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许青栀。 她还维持着看着天花板的姿势，神情平静，只是视线里没什么焦距。 令人无端想到孤零零这种词。 许青栀原本是想在输液前去病房看看霍南衍的。 人在生病的时候，终究还是比较脆弱，总是忍不住想去靠近依赖的人。 只是还是算了。 就算她想见他，他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现在比较虚弱，恐怕经不起霍南衍的冷言冷语。 在空旷的输液室里，许青栀蜷缩着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希望等霍南衍病好了。 一切都能好起来。 * 霍南衍的手术准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他很快就住进了无菌仓内。 许青栀有时候也会去看看他，这家伙住在无菌仓里，跟住在外面没什么差别，要么睡觉要么看书，悠闲得很。 对于骨髓捐赠者，霍南衍的主治医生给了许青栀两个方案：一个就是传统方式来捐献，捐赠的时候，需要在骨头上打几个小洞，然后再用特别的针头去抽取骨髓； 另一个就是外周血造血干细胞分离，这个方案对捐赠者伤害比较小，就是没有传统移植骨髓成功率高。 许青栀没什么犹豫，选了第一种。 唐婉是陪她去的，听到她的选择，似乎也并不意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确定了手术日期，许青栀明显情绪高昂了起来，晚上还会来酒吧调酒，一度令小酒吧的生意爆棚。 唐婉看她高兴，也就微微放下了对许青栀接下来要捐赠骨髓的成见。 只是谁也没想到，霍南衍手术那天，作为捐赠者的许青栀会出事。 医疗事故。 虽然是很小的概率，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却是百分百。 可能是这段时间身体素质不太好，也可能是因为麻醉师操作不当，从来不会麻醉过敏的的许青栀突然过敏，在捐赠骨髓的时候陷入了休克昏迷。 手术室一片兵荒马乱，而另一边的无菌手术室内，正在等待骨髓到来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睁开了眼。 * 许青栀整整昏迷了一个月。 医院甚至都发了病危通知书。 不过幸好，她还是醒过来了。 昏迷期间，许青栀其实没什么感觉，只是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累的睁不开眼。 渴。 这是第一个念头。 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身边坐着一个人，她以为是唐婉，许青栀偏过头，“唐……” 然后就对上了男人淡色的眼眸。 【作者有话说】 2章。 第17章 “许青栀你差点死了” 霍南衍坐在她旁边。 许青栀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垂眼看她，问道：“哪里不舒服？” 许青栀动了动唇，才发现自己虚弱的不行，连说话都是气音：“渴……” 男人点了点头，从她床边站起来，起身去给她倒水。 盯着霍南衍白衣黑裤的的修长背影看了一会儿，许青栀有点纳闷：白血病治疗，是捐完骨髓，患者就能活蹦乱跳下床的吗？ 怎么感觉她都比他像一个病患。 霍南衍倒了温开水回来，坐在她旁边，用棉签沾湿了许青栀干燥苍白的唇。 许青栀舔了舔唇瓣，然后睁大眼睛看着坐在她床边男人温雅清隽的面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男人搭在床沿边的手。 霍南衍出乎意料的没有甩开她。 许青栀问：“霍南衍，你已经好了吗？” 霍南衍点了点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还要喝水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 男人把手上的水杯放在床头，垂眼看着躺在病床上刚刚苏醒的许青栀，她瘦了太多，注视着他的眼睛却是流光溢彩。 霍南衍问：“你知道你昏迷了一个月吗？” 许青栀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迷茫，然后似乎了然，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她就说怎么一睁眼霍南衍就出现在她面前。 “许青栀，你差点死了。”霍南衍告诉她，“医疗事故，你对麻药过敏。如果抢救不及时，你可能就死在手术室。” 然而即使抢救及时，她也在病房里躺了一个月。 许青栀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我不怕死。” 霍南衍微微眯了眯眼。 许青栀这样说完，似乎也觉得这样说不太吉利，补救道：“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她不知道哪里惹了他生气。 原本被她握着好好的手，突然把她甩开了。 霍南衍站了起来，起身往外走。 许青栀见他要走，虽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惹得他生气，但是也好气自己刚才嘴贱，扑腾着手脚要坐起来，“霍南衍！” “霍南衍，不在病房陪栀栀，你要去哪？！” 不远处，一道凶狠的女音插了进来，把许青栀惊呆了。 “医生说栀栀这几天就要醒过来了，她为了你变成这样，你如果有点良心，就在这里陪她！” “霍南衍，你果然是个人渣，狼心狗肺你！你不许走！” 霍南衍明显不搭理她，向来好脾气的唐婉都开始骂人。 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唐婉气不过，一边骂他一边往许青栀病房走进来：“王八蛋，白眼狼，人渣……” 许青栀叫了她一声：“婉儿。” 唐婉愣了一下，抬头见到她，立刻冲到她床前，“栀栀，你终于醒了！” 许青栀靠在枕头上，看到瘦了一大圈的唐婉，冲着她笑了笑：“嗯，我醒了。” 唐婉看着她，突然一下子哭了起来。 “栀栀，你知道吗？你差点一点就醒过来了。” 许青栀安抚的笑了笑：“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 听着许青栀平静的语气，唐婉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哽咽着问：“你为了他，已经连死都不怕了，是吗？” 许青栀没有回答。 她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良久才道：“婉儿，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唐婉从崩溃的情绪里恢复过来，拿纸巾轻轻地擦着眼泪，然后低头看着许青栀。 她声音沙哑着问：“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他吗？” 许青栀轻笑起来：“可能，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他。” * 许青栀醒过来了，唐婉去通知了她的主治医生和护士。 她打起精神配合做了一番身体检查，体检报告还要下午才能出来，医生给她打了营养针，然后叫她好好休息一下。 送走医生护士以后，唐婉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栀栀，阿姨她——” 她回过头，就看到许青栀靠在枕头上，已经睡过去了。 她瘦的可怜，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唐婉看一眼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的栀栀怎么这么可怜呢，好不容易等到了霍南衍，他却根本不记得她了。 如果有朝一日，霍南衍想起了全部，看到许青栀等他的十年，他会不会后悔？ 她真的恨这个男人不回来，却也恨这个男人把一切忘了才回来。 * 夕阳西下。 许青栀在淡淡的玫瑰香里醒了过来。 当她看到靠在窗边长卷发的身影的时候，才闭上眼睛，有些厌恶的道：“你这一身骚味，怪不得让我做了噩梦。麻烦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洗个澡？” 女人细长的手指掐了烟，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跟许青栀八分相似的脸。 只是，年迈许多。 美人迟暮。 她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吊带裙，披着一件黑白色的貂皮大衣，盛夏的天气，她白得一点温度也没有，屹立在窗边上，像是一朵开到了极致的红玫瑰，带着淡淡的倦意和颓然。 女人的眼角已经有了岁月流逝的痕迹，然而那细微的褶皱却只给她增添了风情。 岁月，让这个本就美艳到极致的女人，更多了惊心动魄的冶致。 她看着她，母女两对视，良久，许姣才收回视线。 “青栀，你真的不像样。” 她语气很淡，淡淡的倦意，“看看你这个样子，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 像是很嫌弃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这副为人父母的嘴脸，可差点没把许青栀恶心吐了。 她实在是没力气，要不然真的想起床把许姣从窗户上推下去。 许青栀闭了闭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嘶哑着声音道：“你给我滚出去！” 许姣把烟蒂丢进垃圾桶，披着貂皮大衣走过来，站在床边看着许青栀。 “你长得比我年轻时候好，怎么混的比我还差？”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许青栀没有血色的脸颊，轻声叹了一口气，“男人是靠不住的，你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许青栀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女人，就靠得住吗？” “……” “你是已经忘记了，当年为了你的男朋友，把我丢在孤儿院了吗？” 【作者有话说】 1更。 第18章 “许青栀你怎么在我床上” 许姣顿了顿，然后淡淡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计较那件事吗？青栀，你现在能过得这么好，你以为是靠谁？” “靠谁？靠你吗？还是靠温博霆？”许青栀看着她，“你叫我不要靠男人，你又是靠谁？” 许姣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怕冷似的，微微裹紧了身上的貂皮大衣。 她道：“妈妈就是走了错路，才希望你能清醒一点。” 妈妈？ 许青栀快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戾气。 她克制的咬住牙齿，终于不想再去看许姣那张令她憎恨了十多年的脸。 “你走吧。别来恶心我了。” 许青栀低低的吐出一口气，“你离我远点，我闻着你身上的骚味都忍不住想吐。” 说完，她脸色发青，好像是真的快吐出来了。 “……”许姣盯着她沉默片刻，然后收回了视线。 她走到门口，年轻英俊的管家走上前，搀扶着她的手，护送她离开。 唐婉站在门口，盯着许姣摇曳优美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口，直到屋内许青栀发出撕心裂肺的呕吐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冲进了病房。 “栀栀！” 病房里，许青栀趴在床边，吐得脸色发青。 唐婉心疼坏了，拿湿毛巾擦拭着许青栀的嘴，直到她吐干净了，才被她虚弱的扶回了床上。 “都是我的错，”唐婉看着吐得眼泪都流出来的许青栀，后悔死了，“我明知道你们关系不好，还让她进来看你。” 也是许青栀昏迷这一个月，除了霍南衍，许姣有时候也会过来，她们毕竟是母女，唐婉想着自己也没资格阻止。 许青栀道：“跟你没关系。” 然后又道，“霍南衍呢？” 唐婉抿了抿唇：“他还在住院呢。他身体还在康复期，医生也不许他常常出来的。你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许青栀：“我什么都可以吃吗？” “医生说容易消化的可以。” 许青栀想了想：“那小混沌吧。” 唐婉下楼买了小混沌，又陪许青栀吃完，然后坐在床边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许青栀毕竟刚醒过来，精神不太好，聊了一会儿，她就困得打哈欠。 唐婉让她赶紧休息，然后拿起吃剩下的小混沌丢进垃圾桶。 给许青栀留了一盏壁灯，唐婉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隔着玻璃窗，她看着病床上睡着了的许青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当年许姣没有把许青栀亲自丢在孤儿院里，许青栀可能也不会对霍南衍有这种病态的执着。 许姣很年轻的时候就生了她，人又很风流，带着一个拖油瓶。 可能是妨碍了她交男朋友吧，听许青栀说，许姣和新的男朋友在底特律旅游的时候，就顺手把她丢在了孤儿院里。 那个时候许青栀才六岁，人深地不熟的，哭着追过去，被许姣一巴掌扇回去了。 六岁的孩子，已经能记事了。 就是在那家孤儿院里，许青栀遇到了同样因故流落在外的霍南衍。 自从知道她的过去，唐婉每次想到小小的许青栀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遗弃在孤儿院里，都很心疼。 如果不是碰到霍南衍，许青栀可能很早就死了。 一想到这一点，唐婉就忍不住对霍南衍这个男人，又怨又恨。 * 到底还是年轻。 许青栀从昏迷之中醒过来之后，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主治医生勒令她再住院一周观察情况，许青栀闲不住，有事没事就往霍南衍的病房跑。 这日清晨。 霍南衍从睡梦中醒过来，就发现怀里多了一个人。 他克制住把人从床上踢下去的冲动，一把把钻在被窝里抱着他睡的许青栀拎出来。 “许青栀。”他面无表情的喊她名字。 许青栀比他困得还厉害，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对他喊了一声：“早。” “你怎么在这里？”男人的眉心紧蹙，语气除了无法理喻，还多了一丝不可置信。 “我早上过来看你，发现你还没醒。” 霍南衍冷冷道：“不是这个问题。——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等了你一会儿，后来我也困了，就顺便睡了一觉。” “……” 许青栀疑惑的看向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霍南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放弃了和她对话，松开了她后颈的领子，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刚下床，就见许青栀很自然的滚了一下，占领了他的被窝。 她好像真的很困，裹着被子蹭了蹭枕头，很快又睡了过去。 霍南衍捏了捏眉心，进浴室里洗漱。 他出来的时候，病房外有人敲门，以为是护士，他道了一句：“进来。” 捧着一束向日葵，拎着保温瓶的温呓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口。 霍南衍擦拭着指尖水渍的动作微微一顿，看向门口明显瘦了一圈的温呓。 “我可以进来吗？” 女人仰起头望向他，冲着他笑了笑，只是这份笑意难免有些酸楚和不自然。 霍南衍安静了几秒，让开了身子，语气淡淡：“请进。” 温呓走进来，把手上的向日葵插进窗台上的花瓶里。 然后背对着霍南衍，将保温瓶里的汤汤水水倒在小碗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看向站在不远处淡淡望着她的霍南衍。 “我听说你手术效果很好，应该是快出院了。我托朋友去老中医那买了一点鹿角胶，是温补身体的，炖了一晚上，你记得吃。” 霍南衍把手上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语气清淡：“谢谢。” “我不太敢来看你，那天说了那么难听的话，真的很对不起……”说着说着，温呓的眼眶红了，她哽咽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霍南衍那张病床上，有人坐了起来。 许青栀穿着跟霍南衍同款的病服，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娇声娇气的抱怨：“霍南衍，你房间好吵啊，我好困，能不能别打扰我休息。” “……” 温呓的声音顿住，眸孔剧烈收缩了一瞬，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作者有话说】 2更。 第19章 “霍南衍我想吻你” 许青栀抬眼看过来，也是这才发现屋内进来的人是温呓。 勾了勾唇红，她眼珠子转了转，霍南衍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有了馊主意。 果然： “哎呀，南衍，你昨天晚上折腾的好晚呀，我现在好困，你们有什么话，就先出去聊吧。我想补个觉。” 她打了一个哈欠，露出一副被摧残的弱不胜衣的憔悴模样，十分戏精的“哎哟”了两声，扶着腰重新躺回了床上， 温呓一张脸都白了，睁大了眼睛，：“你们……” 然后又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说什么了，一张脸顿时白得发青，快要被气得哭出来。 她很快就收住了话头，把情绪压了回去，盯着霍南衍平静的模样，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里发现点什么。 然而她很快就失望了。 男人淡漠的神态就像是在默认。 “……我先走了。” 温呓的表情逐渐失控，声音出现颤音，她低着头，咬住下唇，在濒临崩溃之前落荒而逃。 温呓“哒哒”的高跟鞋声逐渐远去，许青栀一下子从被窝里重新钻了出来。 她难得在温呓面前掰回一局，心情不错，就见站在不远处沉默的霍南衍偏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昨天，把你，折腾的很晚？” 他语气含着淡淡的嘲讽。 许青栀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无辜的看着霍南衍：“还好吧。如果你以后能更温柔一点，那就更好了。” 说得好像昨晚上真的跟她发生了什么似的。 霍南衍轻啧了一声，懒得再跟许青栀说话，这家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他早就见识过了。 许青栀却是心情特别好，已经不想睡觉了。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偷偷拿起手机给秦牧野发了一条短信：【秦牧野，温呓刚刚被霍南衍气跑了，发挥你的作用的时刻到了！】 等到短信显示已读，许青栀勾了勾唇角，掀开被子赤着脚，蹦蹦跶跶的从床上跳下来，去看温呓给霍南衍带来的补汤。 她拿起碗嗅了嗅，然后问霍南衍：“你喝吗？”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捡起昨天没有看完的书翻开，闻言，瞥了她一眼。 “你不喝那我喝咯？” “随便你。” 有了霍南衍的允许，许青栀一口气把补汤喝干了。 喝完打了一个嗝，抹了抹嘴，评价道：“霍南衍，温呓给你带的汤味道不怎么样。还没有我给你煮的好喝呢。” 霍南衍翻开一页书，头也没有抬一下：“没事了就出去。” 男人身形优雅，双腿交叠，虽然穿着病服，一举一动却依旧充满了致命的魅力。 许青栀站在一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突然跨坐在男人的膝盖上，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霍南衍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往面前的许青栀看了过来。 淡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带着冷意和警告。 许青栀却是完全不怕他，凑过头对着他道：“霍南衍，我想吻你。” 男人冷酷无情：“不行。” 许青栀委屈巴巴，“我为你都差点死了。你都一点不心疼我，连一点奖励都没有。” “你自作自受。” 听听，这是人话吗？ 许青栀瘪了瘪嘴，盯着男人形状优美的薄唇，趁人家不注意，猛地凑过头去。 她的唇还没有沾到男人的薄唇，后颈就跟被捏猫似的捏住，现在她可没办法像上次那样强吻霍南衍了，许青栀不甘心的挣扎了几下，被霍南衍捏着脖颈拎到了一边。 被迫坐在霍南衍旁边的沙发上，许青栀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怨念。 上一次强吻霍南衍多顺利啊，她把他压在床上，他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他身体好了，她便宜也占不到了。 许青栀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就连她的叹气声，都被男人嫌弃。 霍南衍蹙了蹙眉心，警告她：“如果你再敢在的时候打扰我，我就叫护士把你赶出去。” 这家伙简直就不是人！ 霍南衍看书，就没许青栀什么事了。 为了不被霍南衍赶走，许青栀蜷缩在沙发上，盯着男人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偷偷地勾住了霍南衍身上垂下来的一小片衣角，捏在手心里。 很快就在暖洋洋的太阳光下睡着了。 她再怎么样，也是昏迷一个月的病人。 气血不足，需要休息。 当唐婉来到许青栀的病房没有发现人，她熟门熟路的来到霍南衍这边。 一进门，就见到许青栀蜷在沙发上。 她身上盖着一张薄毯，头搭在手臂上，睡得很香。 平日里那么高挑的一个人，此刻缩着却是小小一只，像是小动物。 霍南衍坐在许青栀旁边，听到开门声，抬头看了过来。 唐婉对他的态度冷淡而客气：“霍先生，栀栀要打营养针了。我就先把她带回去了。” 霍南衍淡淡应了一声，低下头，重新翻开了书页。 唐婉看他这副冷漠的模样，心里是真的恨，许青栀为他出生入死，命都差点搭上了，他醒过来，对待许青栀却一点态度变化都没有。 许青栀无所谓，她却看得心疼的要命。 “霍先生。” 唐婉哑着嗓音，喊了他一声。 霍南衍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向面前这个容貌秀丽，看起来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女人。 “栀栀的心，也是肉长的。” “她这一辈子，也就喜欢了你这么一个人。” “霍先生，对我们家栀栀好点吧。” 唐婉走过去，轻轻地把睡着了的许青栀抱起来，看着她瘦削了许多的脸，她微微红着眼圈，抬头看向对面的霍南衍：“对我们家栀栀好点吧。我想这辈子，你再也碰不到像她这样对你不计生死的女人了。” 许青栀是个死心眼的，叫她放弃霍南衍还不如叫她去死。 也只能，只能求霍南衍对她好点了…… 霍南衍道：“如果你真的想对她好，就叫她别来缠我。”他瞥了唐婉一眼，语气淡漠，“这是我对你的忠告。” “你……”唐婉皱了皱眉头，这算什么话？虽然确实是许青栀在缠着他，但是她总觉得霍南衍这句话并不是表层意思这么简单。 然而霍南衍没有给她再问问题的时间，他冷淡的收回视线，下了逐客令：“好了。你带她出去吧，你吵到我了。” 唐婉：“…………” 这个家伙真的他妈的好讨人厌啊！ 唐婉怒气冲冲的抱着许青栀离开了。 病房里，靠在沙发上的男人却再怎么也读不进书。 他的视线落在德文上，脑中却回响着唐婉那句话： “霍先生，对我们家栀栀好点吧。” 对许青栀…… 好点吗？ 他蹙了蹙眉心，在阳光下泛着淡金的眼眸，微微暗沉几分。 【作者有话说】 1更 第20章 霍南衍上前把许青栀打横抱了起来 一个星期以后，许青栀和霍南衍一前一后出了院。 原以为出院以后能常常去找霍南衍，然而许青栀发现，还没有在医院的时候见面的机会多。 霍南衍住院一个多月，他那家科技公司的业务耽搁了，悠闲的日子不再，不得不亲自去处理； 而许青栀和唐婉一起开的那家小酒吧，因为唐婉为了照顾她，闭店了一个月，重新开起来，人流量少了一大半，为了拉客，许青栀不得不每天晚上亲自去调酒。 白天要睡觉，晚上要工作，许青栀起的比鸡晚，睡得比鸡早，根本没时间缠着霍南衍。 这日夜晚，霍南衍在书房处理邮件，突然就听到街边传来许多救火车的鸣笛声。 他抬起头往窗外看去，黑夜里，远处有一处火光冲天，浓烟遮挡了大片灯光。 “笃笃笃。” 书房外有人敲门。 “霍先生。”元雅在门外喊他。 霍南衍应了一声。 “您看看这个。” 元雅匆匆开门进来，脸色较往常凝重一些，走过来将手机递给他。 手机屏幕上是火灾发生地，有视频和照片被人发上来，已经删了微博的同城热搜。 元雅语气凝沉：“是许小姐的住的地方。” 许青栀住在麒麟阁，她很少回温家住，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自己的小公寓里。 而现在着火的地方，就是许青栀那一栋楼。 那一栋楼有三十多层，许青栀住在十五楼，视频里，那栋楼从中间开始烧起来，依稀能看到有人在阳台上向外求救。 时间是晚上九十点，正好是外出归来的人休息睡觉的时候。 火势太猛，楼层太高，那些被困在楼房里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我给许小姐打了电话，但是，没打通。” 元雅不太敢看霍南衍的脸色，想了想又道，“不过，许小姐这段时间都在酒吧工作，现在正好是酒吧最忙的时候，她应该是在酒吧里，没接到电话吧。” 霍南衍坐在原地没说话，低头翻了翻视频，然后淡淡道：“给唐婉打个电话。” 元雅应了一声，转过身给唐婉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对着霍南衍摇了摇头：“打不通。” “应该是在酒吧里。”元雅分析道，她语气微微有些松懈，“酒吧里音乐太响了，她们应该听不到。” 霍南衍脸上不辨喜怒，又吩咐道：“去给她们酒吧经理打个电话。” 这一次，倒是很快就接起来了。 那个男人似乎是刚刚醒过来，语气困倦，应了一声，说酒吧今天不营业，许青栀和唐婉这段时间超额工作，累得够呛，闭店一天。 元雅脸色一变。 霍南衍一句话也没说，放下手机，直接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打开门往外走去。 元雅追过去，差点没追上他。 她一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宽慰的话，如果今天酒吧不营业，那许青栀现在铁定是在公寓里。 偏过头看向远处那火光冲天的场景，元雅微微的抿了抿唇。 她虽然不喜欢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却也没恶毒到希望她被活生生烧死。 * 霍南衍下了楼，迈步走出去，径自一把拉开了大门。 夜风席卷着夜露的寒气，猛地朝他身上一吹，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飞扬。 男人的脚步硬生生一顿。 他微微眯起眼，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他家门口的小小人影。 那是许青栀。 她模样比较惨，穿着碎花睡衣吊带裙，头发也乱七八糟的，那张白净的小脸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蹭到了灰，东一块西一块，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听到开门声，她才从抱着腿的坐姿抬起头，看到从屋内出现的主仆两，尴尬的朝他们两个人打了一声招呼：“嗨。” 火烧起来其实也得有一段时间。 等消息传出来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她运气也不是很好，十四楼着火，她住在十五楼，只是跑得比较快，捂着嘴从浓烟里跑下楼，头发都烧焦了一小块。 等到她跑到楼下，火已经很大了，看到楼下那群有家人被困在楼上哭天喊地的女人男人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又捡回了一条命。 死里逃生。这感觉跟当初在医院里打麻药眼睛一闭昏迷的不一样，比较有实感。 也可能是吸了不少浓烟，脑子比较乱，不知不觉就开车跑到了这里。 只是也可能有点吓傻了，又没带烟，脑子清醒不下来，她蹲在霍南衍家门口，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只是这里毕竟有霍南衍，距离他比较近，让她有点安心感。 就在她蹲在原地平复心情的时候，霍南衍把门打开了。 霍南衍的眼睛跟她对视，黑灯瞎火的，一时之间情绪不明，许青栀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释自己此刻狼狈的原因。 “我家里着火了。”她摸了摸自己烧焦的发尾，对霍南衍道。 “去放水。” 男人对着身后的佣人淡淡下了吩咐，元雅应了一声“是”，看着霍南衍上前，把许青栀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许青栀身体冰凉冰凉的，身上还有被熏出来的焦味，她身上粘的灰，一下就全蹭到了霍南衍雪白的衬衫上。 被霍南衍抱起来，许青栀才意识到自己手软脚软成什么样子了。 她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心跳也止不住，根本想不到自己是怎么凭着一口气，开车跑到霍南衍家里来的。 【作者有话说】 2更。为了同居煞费苦心。 第21章 你、你能不能帮我洗一下澡 “许青栀。” 浑浑噩噩之中，她听到霍南衍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脑子清醒了一点，费劲抬起头去看霍南衍的脸，就见到他俊美的面容微微蹙着眉心，垂眼看着她，“你这样抓着我，我没有办法去给你拿毯子。”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霍南衍抱进大厅来了。 霍南衍把她放在沙发上，她的手死死地揪住男人的衣襟，骨节都紧绷出了白色。 “……对不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边道歉一边想要松手，手脚却不怎么听指挥，她越努力想松开那一小片布料，就捏的更紧。 许青栀看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指尖，然后颤抖着睫毛去看霍南衍的脸，勉强才冲着他笑了笑：“我好像有点不正常。” 霍南衍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够过来了那条棕色的羊毛毯，包裹在许青栀不断细微颤抖的身躯上。 许青栀大半个身子都埋在绵软的毯子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松开了手。 看着男人皱巴巴的衣襟，她尴尬的冲着他扯了扯唇角：“霍南衍，其实我发现，我还挺怕死的。” 霍南衍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走过来递给她：“你先冷静一下。” 许青栀捧着水杯，赤着脚，蜷缩在沙发上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她难得这么乖，从霍南衍的角度看过去，是她浓密颤抖的睫毛和脏兮兮的脚，挺翘的鼻尖蹭到了一点灰，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叫花猫。 许青栀乖乖把温开水都喝完了，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对面注视着她的男人，皱了皱鼻子，抿了抿唇，声音带了一点哭腔：“……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南衍蹙了蹙眉，淡声道：“说什么傻话。” 然后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空杯子，问她：“还喝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看了看他的脸，对他道：“你、你能不能坐过来一点？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儿……” 男人看着她，没有动。 许青栀眸底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裹紧毯子嗅着上面那淡淡沉香的气息，“你……不用过来也没关系，我只要能看着你就行了。” 霍南衍神色清冷，淡色的眼眸，眸光缓缓扫过女人苍白没什么血色的容颜。 楼梯上传来元雅温和的声音：“霍先生，热水已经给许小姐放好了。” “那我去洗澡了。” 许青栀应了一声，放开毯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脚一软，整个人直直的往前扑过去，被霍南衍伸过来的手扶住。 她抬起头，看了男人俊美的侧影一眼，然后身上一轻，就被他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这次被霍南衍抱，比刚才浑浑噩噩被他抱进来有真实感多了，许青栀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唇，压住想要上翘的唇角，乖乖被抱着。 被霍南衍送进了浴室里面，许青栀坐在浴缸边缘，轻轻地抓住男人的衣摆，男人偏过头看向她。 许青栀抬起头，冲着他露出纯洁无瑕的眼神，声音软软的道：“……我手脚还不是很有力气，你、你能不能帮我洗一下澡？” 霍南衍：“……” 他身后元雅抱着干燥的毛巾走进来，瞥了许青栀一眼，冷酷无情的道：“许小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帮你洗吧。” 许青栀目的被拆穿，噘了噘嘴，“哦”了一声，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抓着男人衣摆的手。 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元雅走过去，把浴室的门关了，然后冲着许青栀抬了抬下巴，“泡水里去！” “……”妈的这个臭女人好凶。 许青栀现在打不过她，乖乖的蹲浴缸里去了。 * 许青栀洗得香喷喷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穿着睡衣，裹着毛毯子，就要去找霍南衍。 “你等一下。” 元雅收了吹风机，拿出小剪刀对着许青栀道，“帮你修一下发尾。” 头发洗干净了，那几簇被烧焦蜷曲的发尾就更明显了。 许青栀“哦”了一声，倒也没拒绝，看着元雅干脆利落的剪掉了那些卷毛，然后道了一声谢谢，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元雅淡淡道，目送许青栀离开了，才心情有些复杂的收回视线。 就算是同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许青栀的身材还是容貌，都堪称极品。 也难怪霍南衍这样冷情冷性心狠手辣的男人，面对她的纠缠，也没办法做到和别的女人那样，一视同仁…… 她眸光微微沉了沉。 * 大厅里，霍南衍正在用投影仪看一部小众的法语片。 许青栀趴在楼梯扶手上看了一会了，完全没看懂在讲什么，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走过去和霍南衍坐在一起，裹着小毯子枕在他的腿上，开始睡觉。 她这一套动作太过自然，看得元雅是目瞪口呆，就在她以为霍南衍会一脚把她踹下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看电影太入神还是没察觉到腿上多了一个人，他根本没任何反应。 元雅默默地回楼上睡觉了。 …… 元雅晚上睡了一会儿，口渴醒过来，打算下楼倒杯水，就见到了已经看完电影，抱着许青栀走在走廊上的霍南衍。 许青栀睡得很沉，可能是因为有霍南衍陪着她的原因，脸上已经看不到刚才火灾跑出来的时候那种仓皇和无助了。 看着霍南衍抱着许青栀离开的背影，元雅忍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霍先生。” 霍南衍淡漠的偏过头来，那暗金色的眼眸，眼神没有什么温度。 元雅心口一窒，下意识想要低下头，但是还是强撑着看着他，轻声道：“我们还是不要跟许小姐太过接触为好。” 霍南衍垂眼瞥了一眼怀里的许青栀，语气很淡：“我有分寸。” 他这样说，元雅就放心了。 她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我逾越了。” 霍南衍一句话也没再说，收回视线，抱着许青栀将她送入客房。 第22章 “许青栀安分点” 许青栀安安稳稳睡了一觉。 第二天被元雅叫醒，打着哈欠下楼吃了早餐。 吃了早餐，她看起来还困恹恹的，揉着眼睛问：“霍南衍呢？” 元雅瞥了她一眼：“霍先生要处理公司业务。” 霍南衍也要上班呢。 许青栀失望了，爬去沙发上发呆。 元雅给她切了水果，然后又拿了一只手机过来，对她道：“唐婉小姐的电话。” 许青栀一下子来了精神，接过手机，喂了一声：“婉儿？” 很快里面就传来唐婉撕心裂肺的哭声：“呜呜呜，栀栀，你吓死我了！” 唐婉和许青栀这段时间忙了太久，一松懈下来，她昨晚上都没醒一次。 第二天醒过来，还是刷微博才看到许青栀住的地方着火了，打电话也打不通，整个人都崩溃了。 还是霍南衍的助理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许青栀在他家，然后给了她一串号码，辗转着联系到她。 “我还好啦。”许青栀盘着腿吃着葡萄，“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我可能很快就要转运了。” 她语气轻松，倒是让唐婉松了一口气，如果许青栀有三长两短，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霍南衍开门进来，就见到许青栀懒洋洋在沙发上翘着腿，叽叽喳喳的拿着手机说个不停。 一见到他，她眼睛一亮，对手机说了一句：“霍南衍回来了，等下我再打电话给你！” 然后屁颠屁颠跑过来，挽住他的手腕，娇滴滴的喊他名字：“霍先生~” 元雅出来看见她撒娇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霍南衍瞥了许青栀笑脸一眼，见她恢复的差不多了，丢给她一只手机：“你房间里的东西烧的差不多了，消防队没抢救出来什么有用的，保险公司过几天会联系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会叫元雅帮你处理。” 他难得对她说这么多话，许青栀愣了愣，“都烧光了？” “火势太大。”还死了几十个人，不过霍南衍没打算对她说这些，“人没事就好。” 那她的相册…… 许青栀心里沉了沉。 然后抬起头看向男人的脸，又很快振作起来。 人都在她面前，要那些相片做什么？ “哦……”她应了一声，看了看手上跟过去别无二致崭新的手机，趁着霍南衍不注意，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男人眯起眼，警告道：“安分点。” “别害羞嘛。”她懒洋洋道。 元雅适时的出来打圆场：“霍先生，午餐准备好了。” 霍南衍把挂在自己手臂上的许青栀扯下来，转身进了餐厅。 许青栀吃水果吃饱了，现在还没饿，盘腿坐在沙发上，捣鼓霍南衍买来的新手机。 手机一开机，一堆消息和未接电话就弹了出来，有唐婉打过来的，有她那堆狐朋狗友打过来的，还有几个没备注的未接来电，她甚至还看到了秦牧野的短信。 翘着腿靠在沙发上回短信，顺便给唐婉也发了一条。 唐婉：【你这么快就买新手机了？】 许青栀骄傲回复：【霍南衍给我买的！】 唐婉：【……哦。】感情是秀恩爱来了。 霍南衍吃完饭出来，许青栀立刻放下手机。 她蹦蹦跶跶要跟过去，被元雅拦住了，女人冷酷无情：“许小姐，霍先生要回房休息，请你不要打扰。”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我不会说话的。我保证。” 霍南衍站在楼梯口，看了许青栀一眼，道：“我晚上有一个慈善晚宴要参加。” 许青栀看过去。 “缺一个女伴。”霍南衍语气很淡，“你今天如果安分一点的话。” 元雅闻言，愣了愣。 许青栀立刻道：“我很乖的！” 霍南衍上楼去了。 许青栀这下也不缠着他了，窝回沙发上和闺蜜打电话。 “婉儿，婉婉，我晚上要和霍南衍去参加宴会！” 元雅目光极为复杂的看着楼梯上男人离开的背影。 平常这种晚宴，都是她陪霍南衍去的。 唯一一次没去，就害得霍南衍被人下了药。 而这次，他竟然让许青栀陪他？ 为什么？ 是看许青栀火灾惊魂甫定，才决定带她出门散散心，还是因为许青栀救了他差点没命，他稍微有一点动容了？ 不管是哪个猜测，都令她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 像这种高端的慈善晚宴，都是上流阶层拿来联络感情的。 想要融入一座城市的阶层，聚会是必不可少的，隔三岔五都会有各色邀请递到他手上，作为这座城市的新贵，霍南衍炙手可热。 傍晚，便有仅服务世家子弟和名门上流的化妆师带着助理过来给许青栀服务，她作为温家的二小姐，享受这种服务早就熟门熟路，倒也并不觉得受宠若惊。 “许小姐，今晚整个宴会厅的男士都将为你倾倒。” 给她最后描了一遍口红，男化妆师看着镜子里的国色天香，真情实感的刚叹了一句。 即使服务过那么多的美女，唯独许青栀是令他惊艳到骨子里。 她真的太美了，恐怕不会有男人不喜欢她。 许青栀拎着黑色的裙摆站起来，瞥到了倚靠在门栏上正在等她的霍南衍，她一下笑了起来，轻声道了一句：“可我只想让一个人为我倾倒。” 不喜女色的男化妆师被她的笑迷得神魂颠倒，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许青栀已经踩着高跟鞋，一阵风似的跑到霍南衍身边。 她站在他面前，即使穿着高跟鞋，也依旧比他矮了小半个头，伸出手挽住男人的手臂，仰起头冲着他笑：“霍南衍，我好了，我们走吧。” 霍南衍注视着她的脸，然后瞥了一眼屋内发怔的化妆师，带着许青栀出了门。 “高先生，车已经准备好了。”元雅出现打断了化妆师的愣怔。 化妆师的脸色此刻有些发白，他征询元雅的意见：“……霍先生，好像不太喜欢我？” “你想多了。” “真的，他刚才好像，瞪了我一眼？” 元雅的语气略微有点不耐烦：“你真的想多了。” 霍南衍恐怕都没记住他的脸，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2更。 第23章 许青栀我不许你打牧野的主意 八点五十分。 许青栀挽着霍南衍的手，步入五星级酒店宴会大厅。 慈善晚宴还没开始，许青栀从waiter手里拿了今晚拍卖的艺术品报价单，一边跟在霍南衍身边，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看。 霍南衍问：“有喜欢的？” 许青栀兴趣缺缺的摇了摇头，“没有。” 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这里，近乎吸引了整个大厅里一半人的目光，试探和揣测，还有嫉妒和艳羡，挡也挡不住。 可惜两个人都不是那种什么在乎别人视线的人，对于那些近乎恶意的眼神，许青栀眼皮也没抬一下。 霍南衍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半个小时后就要开场，拍卖要三个多小时，你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先去吃一下。” 许青栀搂紧男人的手臂，噘了噘嘴，仰起头看着他，不满道：“干嘛！赶我走？” 明明是他主动带她来的，一来又让她一个人去吃东西。 霍南衍往酒店二楼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要去谈个生意，你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跟过来。” “那算了。”她就知道他不可能单纯带她来这里玩。许青栀松开手，鼓了鼓脸，不太高兴道，“那你要早点下来噢。” 霍南衍垂眼看了眼她，声音不紧不慢：“你昨晚受了惊吓，今天就别喝酒，等下如果有什么喜欢的，我拍给你。” 他难得对她温柔，许青栀也不是什么不领情的人，压不住唇角的笑意，她摆了摆手，故作嫌弃道：“去吧去吧，霍南衍，你好啰嗦啊。” 目送霍南衍的背影进了电梯，许青栀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可能就是因祸得福？ 烧了一套房子，换来霍南衍对她的几分怜惜，倒也不亏。 许青栀正高兴呢，一道女音就从她背后传了过来，带着止不住的嫌弃：“许青栀，如果我是你，就躲在家里不出来了！抢了自己姐姐的男朋友，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还敢出来招摇过市！” 许青栀转过头，就看到秦襄和她的那一群小姐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过来了。 秦襄今晚穿的也是一身黑，可是胸没有许青栀挺，屁股也没许青栀翘，站在一起就像是一个低配版。 她瞪了许青栀一眼，想着今晚怎么就跟许青栀这只小妖精撞衫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为了搓搓许青栀的锐气，她故意跟小伙伴道：“止敏，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这么不要脸啊，现在这世道，做小三都这么理直气壮了？” 被点名的女伴拿起扇子挡住了半张脸，不敢跟许青栀对视，躲在秦襄身后敷衍的应和了两声。 她们都挺怕许青栀的，上次也是在饭店里，秦襄和许青栀对上，秦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是说了一点许青栀妈的闲话吧，许青栀把烟一掐，直接就追着秦襄打。 她们都是大小姐，虽然也学过一点防身术，但是谁也不知道许青栀怎么力气这么大，抓着秦襄的头发就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差点没把她撞出脑震荡。 那天许青栀可真的是一战成名，不仅打了秦家的大小姐，还强吻了温呓的男朋友，如今霍南衍成了她的裙下臣，秦家也没来找许青栀麻烦——毕竟也是秦襄自己嘴贱在先——她们可不敢跟许青栀对上，如果她看上了她们的未婚夫男朋友怎么办？ 而且打起架来，她们也打不过她啊！ “襄襄，我男朋友给我打电话，我先去接电话哈。” “我去吃点东西。” “我也去！” 女伴们机智的作鸟兽散，秦襄皱了皱眉头，就见许青栀笑盈盈的往她这边走了一步。 这女人一笑就没好事！ 秦襄警惕看了她一眼，“你干嘛？在这里动手，你不怕被保镖赶出去？” “怕什么，我又不打你。”许青栀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走过来问，“既然你来这里，那秦牧野是不是也来了？” 秦襄睁大眼睛，语气不可思议：“许青栀，我不许你打牧野的主意！你死了这条心吧，牧野是不会看上你的！” “……”许青栀顿了一下，有些无语，“你脑子没问题吧，我看起来眼光有那么差？” 这话说的秦襄又不高兴了，嚷嚷起来：“许青栀，你什么意思？！” 许青栀摆了摆手，放弃了跟秦襄的纠缠：“算了，你自个儿玩去吧。” 这姐弟两，一个是温呓的护花使者，一个是温呓的狗腿子。 一看就脑子不太好。 她只是想到，秦襄在这里，那秦牧野会不会也在？ 秦牧野来了，那温呓，会不会也来？ 想到等下或许能和温呓碰上面，许青栀微微勾了勾红唇，眸内一片兴趣盎然。 * 十点，拍卖会准时开始。 许青栀找到座位，就见到霍南衍已经坐在了那边。 灯光已经暗了下来，然而她一眼就能精准的注意到他。 柔软的黑发下，男人皮肤冷白的侧脸散发着优雅而迷人的气息。 她兴致勃勃走过去，坐在男人旁边，好奇的问：“生意谈的怎么样？” 男人翻着手上拍卖的小册，语气淡淡：“还行。” 许青栀把他手上的小册拿过来，“你刚才说，我如果有喜欢的，你就拍给我？” 霍南衍淡淡道：“嗯。“ “多贵都给？” “多贵都给。”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取悦到了她，许青栀翘了翘唇角，然后把小册子还给霍南衍。 “目前你还给不起。”许青栀傲娇道，“等以后你给得起了，你再给我。” 男人清淡的眸光注视过来，似乎是藏着某些疑问，不过许青栀不打算解释，抬了抬下巴，“好了，眼睛别乱看，拍卖开始了，认真一点。” 她迟早有一天，要让霍南衍心甘情愿把心送给她。 第24章 男未婚女未嫁我看秦牧野跟你也挺配的 * 不过霍南衍还是在拍卖快结束的时候，给许青栀送了一条鸽子血红钻项链。 钻石成色在许青栀那一众收藏品里也很拿得出手。 她嘴上说着怎么好意思，拿到手就兴致勃勃的戴了起来，得意的问他：“好看吗？” 霍南衍语气挺敷衍的：“还行。” 许青栀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他不感兴趣，撇了撇嘴，低声嘀咕了一句：“臭直男。” 不过，得到了礼物，又能和霍南衍一起出来玩，许青栀还是很开心的。 拍卖结束，还有晚宴。 许青栀一晚上什么都没吃，饿的不行，拉着男人的手，就往自助餐厅赶。 “霍南衍，我想吃小牛排，就在那里，你帮我拿一份哦。” 这些年，还从来没什么人敢这么自然的使唤他，饶是霍南衍，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许青栀正站在蛋糕柜前，拿了两只造型复古美丽的小蛋糕，见霍南衍看她，疑惑又无辜，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霍南衍收回视线，“没什么。” 他转身迈步往西餐区走去。 许青栀兴致勃勃的给霍南衍也挑了一只小面包，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音从身后传过来：“呓呓，你要吃蛋糕吗？我看那边看起来还不错。” 然后是温呓温和斯文的嗓音：“不了，我最近减肥。” “你今晚什么都没吃，小面包总得吃一个吧？” 温呓似乎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两个人脚步声往她这边走过来。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秦牧野作为护花使者，自告奋勇去给她拿小面包。 他对前面那位穿着黑色礼服背景姣好的女士说了一句，对方转过头，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许青栀？”秦牧野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许青栀拿着手上的小面包轻轻咬了一口，媚眼如丝，眼波流转，瞥了今晚打扮的格外绅士的秦牧野一眼，又瞄了眼不远处穿着白色礼服安静站着的温呓。 她头发绾起，妆容素净，显得文艺又有气质。 是那种大家闺秀文化人的气质。 一看就跟许青栀这种妖艳贱货不是一个类别。 许青栀似笑非笑，跟她打招呼：“姐姐，好久不见啊。” 温呓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道：“牧野，我先找个位置。” 她一转身，就撞见了不远处拿着餐盘给许青栀送小牛排的霍南衍。 许青栀明显看到温呓眸孔剧烈收缩了一瞬。 霍南衍也见到了她，脚步微顿，站在温呓面前停下脚步来。 许青栀又咬了一口小面包，脸色沉了几分，她可见不得霍南衍和温呓深情对视，用力踢了身侧的秦牧野一脚。 秦牧野走上前，轻轻抓住温呓的手腕，温声道：“呓呓，我们找个位置先坐一下吧。” 温呓看着霍南衍，目光怔怔的，似乎没听到秦牧野的声音。 男人的眸光微沉，薄唇抿了起来。 许青栀在她身后娇声笑道：“我亲爱的姐姐，刚跟霍先生分手，备胎就找好了呀？” 温呓如梦初醒，下意识甩开了秦牧野的手腕，往霍南衍那边走了一步，似乎是想要解释：“不是的，南衍，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和牧野出来散散心……” 许青栀踩着高跟鞋，黑色礼服穿在她身上，摇曳生姿。 她走过去挽住霍南衍的手臂，仰起那张美得惊人的小脸，笑盈盈的对温呓道：“姐姐，你跟霍先生解释什么啊，你们早就分手了，找新的男朋友也没什么关系呀，男未婚女未嫁，我看秦牧野跟你也挺配的。” 温呓看着霍南衍无动于衷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痛苦，蹙着眉心，低低的喘息了一声：“许青栀，你别说了，我和牧野只是朋友关系，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许青栀扫了一眼站在温呓身侧静默的身影，秦牧野的表情凝固，看起来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她撇了撇唇，声音凉凉的：“是么？可依我看，很多人都不这么认为啊。” 霍南衍却已经松开了许青栀的手，转身往不远处走去。 他一走，许青栀也待不下去了。 瞥了一眼神情凄苦落寞的温呓，许青栀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毫无同情心的转身离开。 角落里，许青栀切着霍南衍给她的小牛排。 男人坐在她对面，并没有动什么吃的，拿着一杯红酒，偏着头看着窗外的月色。 落地窗外，是一大片人工湖泊，月圆之夜，湖面波光粼粼，碎金一般倒映在男人清浅的眸底。 他身上是月华一般凉凉的清冷气息。 许青栀问：“心疼了？” “心疼什么？” “温呓啊。” “没有。” “说谎。” 霍南衍转过头，那张温雅俊美的面容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看着坐在他对面情绪一下子生气起来的许青栀，他语气不咸不淡：“既然你觉得你这么了解我，那你还问什么？” 许青栀恶狠狠的切着牛排，像是在剁他的肉：“反正你们男人，喜欢口是心非。说谎不打草稿，翻脸比翻书还快！” 明明说好了很快就回来，却让她硬生生等了他十年； 明明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却又转头喜欢上别的女人！ 水性杨花，花心大萝卜，渣男！ 霍南衍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淡淡的反问道：“你确定你不是在说你自己？” 许青栀低头吃着牛排，声音很闷：“我才不会呢。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比我更专情的人了。” 霍南衍没有再说话。 许青栀也因为今晚霍南衍的表现，心情down到了谷底。 她闷闷不乐的吃完了牛排，就叫霍南衍带她回去睡觉。 可能是看她这几天比较惨，霍南衍对她还挺百依百顺的，她说要走，他也没说什么。 宴会里依旧人满为患。 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许青栀牵着霍南衍的手，走在大厅里。 她对霍南衍说了什么，男人垂眸看了眼她，伸出手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包。 许青栀这才满意，傲娇的拎着自己的裙摆往前走。 “啊——！” 大厅里，突然传来女士的尖叫声。 许青栀下意识回头，就见到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往下砸了下来。 霍南衍就在 眸孔剧烈收缩，许青栀毫不犹豫的冲过去，就要推开他。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砰！” 然后是秦牧野疯狂的声音：“温呓——！！” 第25章 霍南衍曾经爱我爱得能为我死 “轰——”的一声巨响，砸断了大厅里女人们短促的尖叫，整个大厅安静的寂静无声。 喧闹的宴会大厅，像是被一瞬间按下了休止符。 几秒以后，潮水一般的脚步声往出了事故的地方涌了过来。 “天，有人被压在 “吊灯怎么会掉下来？” “主办方呢？！” “快打120！” …… 几滴温热的液体，飞溅到了许青栀的脸上，空气里逐渐蔓延开极为难闻的腥味，她距离事故发生地就只有一步的距离，巨大的吊灯残骸下，温呓被整个人压住，雪白的礼服裙摆逐渐被鲜红的液体濡湿。 许青栀踩着高跟鞋双脚有一瞬间的发软，又狠狠的支撑住了。 秦牧野赤红着双眼拨开人群，满身阴骘疯了一般往温呓的方向冲了过去，许青栀看他要搬开吊灯，下意识用冰凉的手抓住秦牧野的手臂，声音颤抖而沙哑：“——别乱动！你胡乱动她会造成二次伤害！” “许青栀！”秦牧野顿住动作，发红的双眼看向她，“温呓死了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许青栀按捺住在他脸上甩一巴掌的冲动，知道这个人目前没办法讲理，已经被恐惧和愤怒冲昏了头脑。 “是我推她过去的吗？！”许青栀压低声音，声音哑得像是在磨砂纸上狠狠擦过，“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冲过去的。 为了救霍南衍。 许青栀苍白着脸色，不知道怎么的，不敢抬起头去看对面霍南衍的脸。 她犹豫再三，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男人。 霍南衍站在她对面，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上吊灯砸下来的地方，表情出奇的冷静。 灯光那么亮，他背对着光，那张脸白得有些透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许青栀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两下，有些奇怪的感觉——虽然不应该这样想，但是，她好像，又输给温呓了。 就差那么一步。 她也可以，像她那样，推开他的。 她也可以，为他死啊…… 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慌。 大量的医务人员从门外冲了进来，是主办方为了防止意外提前准备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许青栀被推开，看着专业人员有条不紊的将温呓从血泊中抬上担架，她浑身都是血，雪白的礼服都被染红了。 长发被血黏在她雪白的脸上，她身上有一种破碎的美。 温呓还有一点意识，睁着眼在四周逡巡，只是眼睛无神，似乎是看不清来人。 秦牧野冲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抓住她修长无力的指尖，低哑着声音喊她的名字：“温呓、温呓……” 语气心疼的快落下泪来。 温呓嘴里叫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南衍……” 她声音破碎，像是泣血一般。 “南衍……” 秦牧野整个人僵住，抬起血红的眼看向走过来的霍南衍。 温呓这个时候似乎终于能看见了一点人影，纤细苍白的手无力的挥舞着，直到被霍南衍轻轻握住。 她的泪水混合着血，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声音断断续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上次不应该对你说话那么难听。” “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好不好？” 霍南衍看着她，轻声道：“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温呓像是终于满意，她眼底的光亮逐渐黯淡下去，抓着霍南衍的手也缓缓地没有力气。 救护车停在门口。 霍南衍和温呓一起上了车。 许青栀站在原地，看着霍南衍离开了，有些微微的愣怔和迷茫。 说不清什么感受。 好像这几天的快乐，都是假的。 现在如梦初醒，有一种跳梁小丑的落寞。 秦襄从人群里冲过来，她刚才见证了温呓和霍南衍的生死不离，红着眼睛，愤怒的对着许青栀道：“许青栀，你如果还有点良心，就别再跟呓呓争了！许青栀，我求求你了，把霍南衍还给她吧，你抢了她的爸爸，抢了她的家，为什么连她唯一喜欢的男人都不放过！” “……”许青栀看着她，动了动嘴唇，很想嘲讽笑着告诉她，你弟弟都在撬墙角呢，别来求我啊，谁比谁无耻啊。 但是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也第一次令她有些烦躁。 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呢？ 是她抢我的啊，是她温呓，抢走了我许青栀，等了十年的男人。 我和霍南衍认识的时候，她温呓不知道在哪里挖泥巴呢。 你们知道我和他生活了多久吗？ 你们知道我曾经和他发生了什么吗？ 你们知道，霍南衍曾经爱我爱得能为我死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凭什么要她让啊？ 把他让给她，那她呢？ 她就该死吗？ 我许青栀，就活该，爹不疼娘不爱，连唯一想要的人，都要送给别人吗？ 许青栀推开秦襄，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去。 几乎是一走到外面，大厅里议论声就响了起来。 不外乎，就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唾骂她不要脸，跟她妈一样是破坏人家感情的小三。 许青栀踩着高跟鞋，从包里取出了一根烟，拿着打火机点燃。 她咬着烟，眯着眼仰起头看了看天空。 月亮真的好圆啊。 明明，过来的时候，是和霍南衍一起来的。 回去的时候，却没人陪。 * 夜晚。 温呓在手术室内。 许青栀和秦牧野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她百无聊赖，从包里取出一根烟，拿出打火机。 秦牧野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要制止她在手术室外抽烟，最终说出来的话却是：“……还有吗？给我一根。” 许青栀眯着眼，朝他吐出了一口轻薄的烟雾，轻嗤了一声，把包里拿包女士冷烟丢给了他。 秦牧野也没得挑，咬着烟拿着打火机，狠狠吸了一口。 手术室外惨淡的灯光下，男人白皙桀骜的侧脸，看起来有些颓然。 看起来今晚被打击的够呛。 许青栀翘着腿，削瘦的脊背靠在墙壁上，语调有些懒意：“你喜欢温呓什么呢？” 第26章 许青栀你拿什么跟我斗 “十四岁那年，我打架斗殴，不小心打折了死对头一条腿。” “明明是他先挑衅的，但是我爸却押着我要求我去道歉。” “我自然不干。哪有这个道理？” “然后呢？”许青栀问。 “然后呢？”秦牧野仰着头，缓缓吐出一口烟，眯着狭长的眼眸回忆少年时代的蠢事，嗤笑一声，“我跟我爸闹翻，我骑着摩托车离家出走。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记得，是个台风天。” “家里人找了我一夜，其实我躲在礁石边，看了一夜的海。” “后来天亮了，她撑着伞走过来，替我挡了挡雨，说她已经查了监控，是对方先动手的，会和我回去跟我爸一起解释。”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你知道的吧？”秦牧野低笑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那时候的感觉，声音听起来有些温柔，“我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天穿着裙子的颜色。” 远处是晨曦微露，黑云密布里泄露出来的一点金光，他淋了一夜的雨，少年人的委屈简单而粗暴。 少女穿着白裙，温和的朝他斜了斜伞，替他挡住了头顶漫漫倾泻下来的雨丝。 那一天，怎么就是温呓最先找到他呢？ 秦牧野后来回味了很久那天的情况，他觉得应该是缘分。 要不然，秦家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温家的长女先找到了他？ 少年不识爱恨一生最心动。 至此，他陷入了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初恋。 许青栀听完，轻嗤了一声，不屑的评价：“幼稚。” 就这样随随便便爱上一个人的话，那她这辈子能爱上多少人啊。 她爱上的人，可是独一无二对她好的。 秦牧野皱了皱眉头，斜晲她一眼：“你懂什么？” 许青栀把腿蜷缩在裙摆里，抱着腿，淡淡凉凉道：“说不准是你爸早就发现了你，查了监控，又不好意思找你，托跟你年纪差不多的温呓过来找你，把你哄回去呢。” 秦牧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太舒服，低沉道：“别胡说八道！” 许青栀笑道：“她这样吊着你，你还向着她，真是蠢货。” 秦牧野不爱听许青栀说温呓坏话，蹙了蹙眉心，低声道：“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要翻脸了。” 许青栀淡淡一笑。 直男都鉴不出绿茶婊，更何况是秦牧野这个钢铁直男。 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许青栀眯着眼，疲惫的有些快睡着了。 秦牧野问：“你跟霍南衍是怎么回事？” “嗯？” “你喜欢他什么？看上他的脸了？”在他看来，霍南衍这个病秧子，也就一张脸过得去了。 许青栀视线落在虚空：“我很早很早就认识他了。” “有多早？” 许青栀笑了起来：“可能，比你认识温呓还早吧。” 秦牧野愣了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不远处就传来脚步声。 是霍南衍。 温呓进了手术室，他就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口，他和许青栀也不敢上前去打扰他。 此刻男人面容在灯光下十分冷静，对着两个人看过来的视线淡淡道：“医生说她情况稳定，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 秦牧野对于面前这个温呓在弥留之际都紧抓着不放的男人心情十分复杂。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收回视线，哑着嗓音道：“我等她从手术室出来。” 许青栀抱着腿，看到霍南衍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噘了噘嘴，阴阳怪气道：“手术室内的是我亲爱的姐姐，我作为妹妹的，再怎么也要看着她平安出来，虽然我住院昏迷，她可一次没有过来看我。” 秦牧野听了这句话，似乎愣了一下——许青栀住院，温呓没来看望过她？ 两个人都不愿意走，霍南衍自然也没有多话。 他斜靠在墙壁上，清冷的视线注视着虚空，是一副淡倦而平静的模样。 他在想什么呢？ 许青栀看着他的脸。 是被温呓今晚的举动感动到了吗？ 是想要跟温呓复合了吗？ 她也可以的，她很想告诉他，她也可以为了他不顾性命的，就像他曾经对她一样。 眼睛有点酸酸的，许青栀抿了抿唇，把脸埋在膝盖上，不想去看霍南衍为温呓黯然神伤的模样。 温呓的手术，做了四五个小时。 早上六点，她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脸上戴着氧气罩，她羸弱的好像一碰就碎。 秦牧野见到她出来，立刻站起来，在看到温呓虚弱的睁开眼，朝不远处的霍南衍露出微笑的时候，硬生生定住了脚步。 他盯着温呓，克制的握紧了双手，手背上绷出青筋。 许青栀站起来，靠在墙壁上，看了一眼秦牧野隐忍的表情，倒也说不出什么嘲笑的话。 两个丧家之犬罢了，他们这几天的努力，都被温呓这不要命的一推摧毁的一干二净，这两人的感情，只怕是要在今天突飞猛进。 本来就是只要霍南衍一回头，两个人就能重新复合，而如今不怕霍南衍不感动。 她不知道秦牧野是什么心情，她反正是讨厌死了温呓。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看着温呓在她眼前被护士推走，不知有意无意，她微微侧过头，朝她那边看了一眼。 她的视线，就这么跟温呓对上了。 虚弱的面容下，温呓的眼神平静而温淡，就好像是在问她：许青栀，你拿什么跟我斗？ 许青栀抬起手，看着温呓离开的身影，缓缓地吸了一口烟。 * 温呓被送进了ICU。 许青栀和霍南衍走在走廊上。 男人看了看腕表，然后瞥了一眼许青栀身上的礼服。 经过一夜，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裙子上有被玻璃刺穿的碎片，头发也有点乱糟糟。 他叫她坐在长椅上，然后去附近的小超市给她买了热牛奶和小面包。 “元雅过来接你，你回去休息一下。” 许青栀看着递过来的小面包，仰起头看向霍南衍：“那你呢？” 男人淡淡道：“我现在还不能走。” 许青栀抿了抿唇，不太高兴道：“……那我也不走。” 他微微蹙了蹙眉心，似乎是有些烦躁，低着嗓音：“许青栀，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许青栀看着他泌凉的神色，心底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 第27章 “霍南衍我好难过啊” 霍南衍将手上刚刚买来的小面包和热牛奶放在许青栀的身侧，无视她微微抿着的唇和委屈的神色，看了一眼时间，“元雅现在应该就在半路上，你坐在这里等她，别乱跑。” 说完，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许青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不能再让他和温呓再继续接触下去了。 不能再让他们旧情复燃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才让他们分了手，怎么可以就这样随随便便让温呓得逞？ 许青栀冲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声音哑哑的，喊他的名字：“霍南衍。” 她委屈巴巴的说：“霍南衍，我也可以。” “我恨不得，今天晚上推开你的人是我。” “我好难过啊。” 十年后，为什么总是迟一步。 为什么先遇上你的人是温呓。 为什么推开你的人也是温呓。 明明是我先的。 我先遇到你的。 为什么你忘记了我，会爱上别的女人？ 许青栀的眼睛红红的，长而卷翘的睫毛，透着一股潮湿执拗的湿意，霍南衍偏过头看向她，他拧了拧眉心，是有些不赞同的口气：“说什么傻话？” 许青栀不服气，偏要说：“吊灯掉下来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我已经跑过来了，只是被温呓捷足先登——” “好了。”男人口气突然冷了下来，那双无机质的眼眸极为锋利的扫了她一眼，“元雅过来了，你跟她回家去。” 知道她是惹他生气和不耐烦了，许青栀张了张嘴，看着男人那张俊美到极致此刻却冷若冰霜的面容，气焰微弱下来，不敢再继续跟他顶嘴了。 撇了撇嘴，许青栀别过头，酸溜溜的道：“反正你就是不想看着我，想上楼去看你们家温呓是吧。” 霍南衍不跟她掰扯，捏着她的后颈把人拎到在不远处等候的元雅面前，冷冷下了命令：“送她回去。” “哼。” 许青栀冷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她自己爬进了车里，坐在副驾驶，双手环胸，气呼呼的，看也不看霍南衍那边。 元雅看着她发大小姐脾气，眼眸暗了暗，对着霍南衍点了点头，上了驾驶座。 车子缓缓往霍南衍的别墅开去。 许青栀想到等下，霍南衍在医院里要跟温呓你侬我侬，气都要气死了，忍不住骂了一句：“霍南衍这个狗男人。” 元雅开着车，听着许青栀骂骂咧咧的，开腔道：“许小姐，我们家少爷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最起码，许青栀缠了霍南衍这么久，威逼利诱，使尽手段，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没有缺胳膊断腿。 这样说起来，霍南衍来到锦城，真的是脾气收敛了不少。 许青栀闻言，冷笑了一声：“仁至义尽？他欠我多着呢。” 元雅淡淡瞥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许小姐，你知道，曾经那些敢威胁霍先生的人都怎么样了吗？” 许青栀又是一声冷笑：“怎么，霍南衍让你威胁我？” 元雅：“……”算了。 没话聊。 * 许青栀被元雅送回了家。 又被催促着去洗了一个澡。 等她洗好澡出来了，懒洋洋的披着浴袍，就看到元雅拎着一个医药箱站在门口，她视线不耐烦的扫过去：“干嘛？” “霍先生嘱咐我，替您的伤口上一下药。”元雅的语气透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那场意外，许青栀毕竟也是离得近，虽然没有砸到她身上，但是她穿的是礼裙，玻璃碎片砸碎飞溅出来，还是让她的腿上刮了不少的伤。 只是也没什么大碍，许青栀皮糙肉厚，经过一晚上，都已经结痂了。 但是这毕竟是狗男人的好意，许青栀抿了抿唇，倒也没有拒绝，随着元雅去了沙发上。 她把浴袍的下摆捞起来，露出笔直纤细雪白的一双长腿，元雅蹲下来，拿着消毒水擦过那些细小的擦伤。 许青栀靠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淡淡问道：“你们要不要去查一下，吊灯为什么会掉下来啊？” 元雅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许青栀一眼。 她神态还是懒洋洋的，语气也很淡：“所以，吊灯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掉下来？” 底下还站着一个霍南衍。 元雅收回视线，平静道：“霍先生会去查的。” 许青栀没有再说话，等元雅给她上好药，她已经靠在沙发上困倦的睡着了。 元雅给霍南衍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她和许青栀都平安到家了，然后把许青栀抱着送上楼上的客房。 * 许青栀一觉醒过来，腰酸背痛的。 昨晚上肌肉太过紧张，现在休息了一下，整个人都累的不行。 外面天快黑了下来，她裹在被子里，给霍南衍发了一条微信：【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想来是不需要了。 许青栀翻了一个身，看着天花板。 原以为因祸得福，以后就可以赖在霍南衍家里能和他天天见面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把霍南衍勾走了。 心里挺委屈的，偏偏微信的小群里，还有人找她不痛快。 秦襄在群里圈了她无数次，添油加醋的把昨天晚上温呓“美救英雄”的事在群里科普了一遍，表达了他们两个人死生契阔的美好景愿，顺便狠狠diss了一番她破坏别人感情的丑恶嘴脸。 这个群是锦城私立贵族学校的高中群，群里那些同学早就知道秦襄和许青栀关系不好了，所以谁也没出来搭腔，不过估计也在潜水看热闹。 许青栀是谁啊，锦城臭名昭著的女狐狸精，如果真的每次都要跟那些说她坏话的人计较，那不早就活活气死了。 平常她是懒得搭理秦襄这些无聊的废话的，但是偏偏今天她心情实在太不好。 她直接私聊了群主，叫他把秦襄踢出群。 过了一分钟，世界安静了。 被踢出群的秦襄：？？？？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确认自己是被踢出高中群了，打电话给秦牧野：“谁叫你把我踢了的？！！” “许青栀。”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她的话了？！！” 秦牧野坐在酒吧里喝着酒，语调懒洋洋的：“因为你真的太吵了。” 他心里也正不痛快呢，秦襄骂许青栀的话，跟骂他脸上有什么差别？ 不踢你踢谁。 第28章 “把衣服脱了” 跟许青栀预想的没什么错。 霍南衍和温呓，是快旧情复燃了。 她虽然住在他家里，但是霍南衍几乎很少回来住。 温呓为他遭了罪，他要为人家鞍前马后。 许青栀有时候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憋得慌，忍不住会冒出一些声音：算了吧，许青栀，命都快搭进去了，回家吧，算了吧。 但是还是不行。 只要一见到人，又什么都忘记了。 她就是这样固执的喜欢着他。 她住在他家里，只要他不把她赶出去，她就不走。 不对。 他就算要赶她走，她也不走！ 休想把温呓带回家！ * 霍南衍要照顾温呓，许青栀自然也没那么强的心脏，冲到医院去看他们怎么如胶似漆。 她整天懒洋洋的泡酒吧，就连唐婉都看出了她情绪不太对劲，叫她要不旅个游散散心算了。 许青栀心里想，她出门旅个游回来，只怕霍南衍都和温呓直接领证了。 这日晚上，唐婉休息，许青栀在酒吧里调酒。 她难得亲自上阵调酒，这一晚女客男客很多，都是熟客，说起话来也都挺随便的。 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看她调酒调得漫不经心的，忍不住笑道：“栀栀，你再这样心不在焉下去，今晚的客人恐怕要明晚才能喝到你的酒了。” 许青栀葱白的手指推过一杯血腥玛丽到她面前，闻言，撩起眼帘瞥了她一眼，语调慵懒：“我看你们不是想喝我调酒，是想累死我。” 小姐姐被她一眼撩得小脸红扑扑的，拿着酒杯傻笑。 另一个男客笑着道：“我们哪舍得啊，我们只是来捧个场。” “对对对。捧场！” 吧台前热热闹闹的。 许青栀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客人聊天，突然就听到酒吧前，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人群围聚过去，然后便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她酒吧门口打架。 许青栀抬眸看过去，不爽的皱了皱眉头。 这谁这么不识抬举，敢在她店门口动土？ 许青栀这段时间心情本来就不好，摘了围裙就冲出去了。 * 当许青栀拨开人群到达的时候，门口短暂的打斗已经接近尾声。 一道人影猛地被踢飞，跌落在她面前，男人捂住胸口，低低的喘了一声，然后蹙着眉往一旁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野狼一般阴戾的眼眸，恶狠狠地瞪向不远处穿着白衬衣，神态温淡矜漠的年轻男人。 人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许青栀抬起头，看向前面好几天没见的霍南衍。 他今天穿的休闲，白衣黑裤，他那张矜贵的脸，就不像是能出现在凤凰街的，人群里传来女人不时的议论声。 一道血迹，从他脸颊上流淌下来，可能是刚才在打斗中不小心擦伤了。 许青栀眸孔缩了缩，下意识要走过去—— “南衍！” 温呓突然跑过来，扑到霍南衍面前，心疼的用纸巾按住他脸上细小的伤口。 霍南衍的病刚刚治好，凝血功能比常人要弱一点，那道小口很快就染红了她手里雪白的纸巾。 许青栀站在原地，看着穿得同样休闲的温呓，情绪淡了几分。 看来，他们今晚是出来逛街的。 温呓受了伤，虽然流的血很多，看着吓死人，但是毕竟也只是皮肉伤。 住一段时间院，再养一养，也就能下床走动了。 霍南衍推开温呓的手，清冷的视线往秦牧野身上扫了过来，温呓看向不远处的秦牧野，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霍南衍转过身，很快就冷淡的走了。 “南衍！” 温呓喊了他一声，匆匆的跟了过去，语气有些忐忑。 许青栀也不知道霍南衍有没有看到她在人群里。 周围传来看热闹的人的议论声。 稍微还原了事情经过—— 霍南衍和温呓路过凤凰街的时候，秦牧野突然上去挑衅，问他把许青栀养在家里为什么还来招惹温呓，不知道霍南衍回了什么，秦牧野突然冲过去，和霍南衍打了起来。 最终，以秦牧野打败而告终。 女人没抢到，还在心上人面前和情敌大打出手，被打个落花流水，许青栀心里想，如果是她，恐怕下辈子只能去火星定居了。 热闹没了，人群散去。 许青栀在秦牧野面前蹲下来，看着男人阴柔俊美的面孔上，眼角青了一块，伸出手在他肿胀的部位用力按了按。 “喂。”她道，“还活着吗？” 秦牧野闭着眼，在地上挺尸。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气。 如果不是喝醉，恐怕也不至于这么冲动。 许青栀看着他，估计他这些天的心情跟她也差不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抓住他脖子上装饰用的领带。 “起来。”她对他道。 秦牧野睁开眼，像是一条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 许青栀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别杵在我酒吧门口，吓到我家客人你赔啊？” 秦牧野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唇角残留的血迹，偏过头没搭理她。 许青栀看着他被霍南衍踢到的胸口，问他：“要去医院吗？” 那一下还挺恐怖的。 许青栀回忆着。 霍南衍看起来高高瘦瘦斯斯文文的，也不知道哪里来得恐怖力气。 怪不得每一次跟他争辩，他都能拎小鸡似的拎着她。 秦牧野不吭声。 许青栀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拎着他的领带，牵流浪狗似的把他牵到了她的车里。 * 许青栀难得回了一趟温家。 还带回了秦家的小少爷。 温家的佣人们吃惊不小。 许青栀懒得搭理他们，把秦牧野领回了自己房间，然后转过身，对着屋内长手长脚的男人淡淡道：“把衣服脱了。” 秦牧野酒意已经散了，第一次来到许青栀的地盘，他表现得有点愣怔，听到许青栀的话，没回过神来，“啊？” 许青栀漂亮的眉眼不耐烦的瞥向他，双手环胸，凶神恶煞的：“叫你把衣服脱了，听不见啊？” 第29章 许青栀你……怎么这么香啊 “我……” 秦牧野微微一怔，许青栀已经弯腰，从自己的床下取出了一个医药箱。 她没有再管秦牧野，从医药箱里掏出了许多治疗跌倒损伤的药油药水。 “……” 秦牧野看着她的动作，默默地把自己身上黑色的T恤脱掉了。 他随意找了一个沙发坐下，然后抬起头打量着许青栀的房间。 这个卧房明显比他上次送许青栀回去的房间冷清很多。虽然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但是，却缺少人气。 明显许青栀很少回温家住。 “你这里，真的没事？” 一回过神，许青栀已经探头到了他面前。 将颊边碍事的碎发别到耳后，许青栀垂着眼，看着秦牧野胸膛上那块看起来十分骇人的淤青。 这家伙天生冷白皮，天天骑着摩托车在外面跑，都晒不黑，导致这一块乌漆墨黑的淤青在他胸膛上显眼的有点过分。 霍南衍那一脚可没水分，直接把秦牧野这一米八五的大男人都给踢飞了。 许青栀抬起手，用食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肿胀的部位，然后抬起头看向秦牧野：“——真的，不打算去医院看看？严重的话，可能要划破皮放掉淤血。” 秦牧野坐在沙发上，那张俊美的面容此刻神态有点茫然，许青栀温热潮湿的呼吸吹拂在他赤果的胸膛上，不听话垂落下来的发丝，轻轻地划过他的肩膀，令他不受控制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许青栀，你……”怎么这么香啊？ 他用力的咬住舌头，才抑制住这胡言乱语。 “我？嗯？” 许青栀蹙了蹙眉，见秦牧野白皙的面孔微微的发红，站直了身子有点担忧的看着他。 “这么痛吗？”这家伙真的没事吧？会不会死她房间里啊…… 秦牧野脑子有点发蒙，好不容易才摆脱那种奇怪的感觉，他用力吸了一口气，声音有点闷：“没事。” 许青栀狐疑的看着他：“真的没事？你别逞强，在我面前，没什么好逞强的，反正你都这样了……” 在温呓面前跟霍南衍打架，他二十四孝好弟弟的形象可算是彻底破灭了。 喝酒误事，这家伙不知道明天清醒过来会不会后悔的想撞墙。 许青栀哪壶不开提哪壶，秦牧野声音更闷了，靠在沙发上蹙眉着头：“你别说了。” 许青栀同情的看着他。 说起来，她和秦牧野，还真的是同病相怜。 只是她运气比较好，她去温呓面前挑衅，温呓打不过她罢了。 许青栀拿起一瓶药油，举到秦牧野面前：“你是打算自己涂，还是我帮你？” “我……”秦牧野下意识想说“我自己来”，但是窗外的晚风吹拂进来，把许青栀的一根头发吹到了他的唇上。 呼吸间都是许青栀的味道，香得他脑子有点懵，鬼使神差的，他回答道：“你帮我吧。” 说完，脸突然烧得厉害。 像是说了谎，又像是做错了什么事。 许青栀拧开药油，往掌心里到了一点，用手心的温度热了热。 “你忍着点啊。” 秦牧野闷闷的“哦”了一声，就见许青栀白皙纤细的手朝他伸了过来，按在他的胸口。 他的身上很烫，许青栀的掌心温度比他低，接触起来触感分明。 秦牧野轻轻地“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以我说你，大晚上喝什么酒。”许青栀故意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现在好了吧，鸡飞蛋打，你最好花时间想想怎么跟温呓解释。” 秦牧野身上的肌肉紧绷的厉害，他克制的握着拳头，空气里辛辣的药油的味道逐渐蔓延开来，压过了许青栀身上的香气，他灌了浆糊似的大脑终于也可以正常转动了。 “你技术还挺好的。”秦牧野道。 他以为许青栀也就随便给他涂一下药，没想到手法竟然还挺专业。 许青栀得意的朝他瞥了一眼，尾巴翘了一下：“我以前打架很厉害的。这可都是练出来的。” “你打架很厉害？”秦牧野利落的眉峰微微一挑。 “那当然了。我以前，也称得上是孤儿院一霸吧。” “孤儿院？”秦牧野看过去。 不过许青栀明显不打算跟他解释太多，话题很快就被她扯到了如何讨好温呓上。 “别八卦了，有空去想想怎么跟温呓道歉，让她原谅你。友军，你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莫名的，今晚秦牧野不大想跟她谈温呓的事。 他慵懒的靠在沙发上，抬眸去看许青栀的脸。 她的脸很小，还没有他巴掌大，却精致的要命，此刻眉眼垂落，密长的睫毛掩住了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挑衅和轻嘲的眼眸，竟然看起来…… 有几分乖巧。 他跟许青栀是同班同学，那天她转学过来的时候，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原因无他——她长得真的太漂亮了。 那时候他一门心思在暗恋温呓，却也不得不承认温呓这个便宜妹妹，长得好看过了头。 后来很多男孩子去找许青栀告白，变着花样追求她，那段时间他坐在最后一排，许青栀在他前面一桌，她的抽屉里，每天情书都是满的。 但是许青栀没有找任何男朋友。 也有告白被拒恼羞成怒的，在外面说她早就被人玩烂了，在学校里假清高。 不过许青栀明显不大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她在学校里独来独往，男生们垂涎诋毁她，女生们羡慕嫉妒她，她没有朋友。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跟唐婉那个贫困生好起来的。 唐婉高中毕业以后考了B大，读完大学却回来陪她开了小酒吧。 她在锦城里也是，跟高中没什么两样，世家名媛们不喜欢她，男人们暗中说着下流话，谁都想睡她一次，可惜她是温博霆的女儿，也只能过过嘴瘾。 许青栀好像真的不太在乎这些事，因为跟温呓争霍南衍这件事，她的名声在锦城已经烂到一定地步了，但是她我行我素，那些流言蜚语好似根本不会进去她心底。 她却为霍南衍哭了。 就……那么喜欢霍南衍吗？ 第30章 秦牧野想她可能真的没怎么把他当男人 “好了。” 许青栀收回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药油，站直身体对秦牧野道，“你坐在这里，等药性吸收一下。我去洗个澡。” 秦牧野靠在沙发上没说话。 等许青栀转身进浴室了，他才像是憋了很久似的，缓缓吐出一口气。 胸口火辣辣的，也不是疼，就是麻。 许青栀指尖细腻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秦牧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觉得喉咙干燥的厉害。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秦襄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问他今天晚上和霍南衍打架的事。 他没心情解释，把微信划出去，手机丢在一旁，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说实话。 温呓今天的做法，还是令他有些伤心的。 他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他再怎么样，也是为她抱不平，他被霍南衍打得吐了血，她却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往他这边看。 最后还是许青栀，把他捡回了家，给他上了药。 秦牧野的眼神迷茫了几秒，直到浴室里传来了开门声。 是许青栀洗好澡了。 秦牧野的肌肉一瞬间紧绷起来。 一阵带着潮湿热意的水汽从不远处蔓延过来，许青栀慵懒的披着浴袍，裹着头发，就这样漫不经心的从里面走出来。 不算大的卧室房间，一瞬间充满了女人沐浴后的甜香。 许青栀哼着歌，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吹头发。等头发干了，她才转过头问他：“你今天是住我家还是回家啊？” 秦牧野想，许青栀，可能真的没怎么把他当男人。 要不然，他就坐在她的房间里，她怎么就敢当着他的面去洗澡，还只穿着浴袍在他面前晃荡？ 秦牧野别过头，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看。 倒是许青栀见他没回答，偏过头多看了他几眼。 沙发上的男人果露着上半身，宽肩窄腰，黑色的短发桀骜不驯，因为打斗而披散下来，挡住了锋利的眉眼，此刻看不清什么神色，只是眼角青了一片，胸膛上还有被她用药油揉得乱七八糟的染色。 惨兮兮的颓废着，像是一条没主人的狼。 瞧着怪可怜的。 “你这样回去，会不会不太好？” 她记得秦牧野的爸爸，管得还挺严的。 他的伤毕竟还是上脸，被看到了指不定一顿家法伺候。 秦牧野声音有点沙哑：“……会。” 许青栀同情道：“那今晚就住我这里？” 秦牧野：“……嗯。” 许青栀点了点头，开门出去吩咐佣人去铺床单。 秦牧野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愣。 他突然觉得，许青栀…… 人还挺好的。 可能是对她偏见太深了。 他喜欢温呓，但是她总是欺负温呓，连带着就开始讨厌她。 他记得许青栀刚来温家的时候，温呓还挺照顾她的，她们一开始关系还不错。 但是许青栀不知道怎么的，却处处针对她。 有一次，温呓从楼梯上掉下来，摔伤了腿。 虽然她不肯告诉大家是谁推她下来的，但是所有人都默认是许青栀干的好事。 可能是她做得坏事太多了，性格温和的温呓也忍受不了，两姐妹关系越来越差。 * 许青栀抱着一堆男式衣物回来。 就见秦牧野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把衣服丢在他怀里，道：“别发愣了，去洗个澡，我也要睡觉了。” 她看起来真的困了，说话的时候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秦牧野看她敞开的浴袍领口，半露出一小片莹润的肩膀，喉咙一紧，下意识别过眼。 许青栀把衣服给他，朝他挥了挥手，催促他赶紧走，然后转身爬上了床。 秦牧野抱着那堆衣物，看着许青栀盖着被子的样子。 她看起来实在是毫无防备，他就在她房间里，想对她做点什么，只要捂住她的唇，控制住她的手脚，她连叫都叫不出来，任由他为所欲为。 秦牧野站起来，开口的时候，喉咙有点哑：“……我走了。” 许青栀应了一声，声音朦胧：“记得帮我关灯。” ……她是真的很放心他。 秦牧野眼眸暗了暗，转身出了门。 * 秦牧野不认床，却难得的，失眠了。 许青栀就住在他隔壁，这个认知带给他一丝奇异的躁动。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起床，把许青栀都吓了一大跳。 她家的床，也没那么难睡吧…… “早。”她跟他打招呼。 秦牧野看了她一眼，眸孔缩了缩，不知道怎么的，表情变得很奇怪，连早饭也没吃，就跑掉了。 不过他这个人，本来就怪怪的，许青栀也不是很在意。 只是秦牧野在她家住了一夜的消息，很快就在锦城传来了。 都传她不仅抢了温呓的男朋友，连温呓的追求者都不放过，真是够狠毒的。 这消息甚至传到了许青栀耳朵里来。 许青栀对于那群人的脑洞甘拜下风。 霍南衍好几天见不到面，秦牧野倒是跟她热络了起来。 许青栀开玩笑的问他对那些流言蜚语的感想，秦牧野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说如果她不喜欢，他可以把源头找出来揍一顿。 还真有秦小少爷简单粗暴的作风。 这日傍晚，秦牧野开着摩托到酒吧接她出去吃饭。 在商城坐电梯的时候，电梯停了停，进来了一对男女。 许青栀在看手机，一抬头，就见到了温呓和霍南衍从外面进来。 好几天不见，一见面又是跟温呓在一起，饶是许青栀心情再淡定，此刻也有些不淡定了。 她盯着霍南衍，眼神就跟刀子似的。 温呓见到他们，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道：“牧野，你和青栀出来吃饭啊？” 秦牧野看了眼温呓，又看了一眼霍南衍，语气淡淡道：“姐姐，你身体好了吗？可以到处走动了？” 温呓温和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秦牧野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姐姐，这段时间你常常和霍先生在一起，你和他看样子，是重新在交往了？” 温呓还没有回答，一旁的霍南衍淡淡道：“没有。” 温呓顿了一顿，抿了下唇，才跟许青栀和秦牧野解释道：“我身体还没有好全，但是公司里工作实在放不下，南衍最近一直在帮我。他帮我批了一天的合同，我请他出来吃饭。” 温呓刚说完，电梯已经到了预定的楼层。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秦牧野露出招牌“二十四孝好弟弟”的笑容，突然道：“姐姐，霍先生劳苦功高，这顿饭，还是我来请吧。” 【作者有话说】 求个推荐票~ 第31章 许青栀脱了高跟鞋踩到了男人的皮鞋上 温呓顿了顿。 他姐姐长姐姐短，听着，不知道怎么的，有点阴阳怪气。 温呓迟疑道：“不了吧，青栀也肯定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的。” 许青栀把视线从霍南衍脸上收回来，闻言，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什么，忽地一笑。 “愿意的。怎么不愿意？我们两姐妹也是好久没有叙叙旧了呢，我倒是觉得姐姐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 温呓盯着许青栀看了一会儿，也笑了笑，伸手挽住霍南衍的手臂，“行，那就一块儿吃一顿吧。不过牧野还是下次请客，这次我来请。” “……”许青栀看了看温呓挽住的手臂，又看了看被温呓望着，神色无动于衷的狗男人，眼眸发寒，脸上笑得愈发明艳动人。 * 温呓和霍南衍他们，原本是订的吃火锅。 现在二人桌变成了四人座。 温呓和霍南衍坐一块，很有东道主的客气，把菜单先让给许青栀他们点。 许青栀不跟她客气，直接接过来，和秦牧野研究菜单。 “我想吃辣呢。” “那就点鸳鸯。” “我不吃羊肉。” “牛肉呢？” “吃。” …… 温呓眯着眼笑着看了一会儿，突然道：“牧野，你什么时候跟青栀关系这么好了？” 秦牧野把菜单递给服务生，“我和她是高中同学，老同学出来吃个饭就是关系好吗？” 温呓看了眼坐在她旁边喝茶的男人，然后笑着道：“是吗？我还以为你和青栀在交往。” 秦牧野：“没有。” “没有吗？最近倒是有点风言风语，说你和青栀两个人……” 秦牧野打断她的话，语气听起来有点冷：“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外面的小道消息都拿过来聊？” 相处这么久，秦牧野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冲着她说话，温呓愣了一下，眸眼沉了沉，还是耐着性子道：“那是姐姐多嘴了。不过姐姐倒是觉得，你和青栀年纪相仿，还是挺般配的。” 然后笑着看向霍南衍，问道，“对吧，南衍？” 这句话说完，秦牧野的脸色有点难看。 被自己的心上人乱点鸳鸯谱，任谁心里都不会太舒服。 霍南衍抬头看过来，似乎是在打量对面坐着的两个人到底般不般配。 许青栀抿了一口饮料，迎着男人清冷的眸光，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冷。 如果他敢说对，她就…… 把饮料泼在温呓脸上！ 然而，霍南衍收回视线，清淡的说：“配不上。” 是说秦牧野配不上许青栀，还是说许青栀配不上秦牧野？ 许青栀眯起眼，眼眸透着几分杀气。 依着这狗东西嫌弃她的架势，这明显说得是后者。 温呓看了眼神色淡淡的霍南衍，又看了眼杀气腾腾的许青栀，突然舒心了不少。 当初为了救霍南衍，她逼着霍南衍和她分手，把话说的很难听，现在想想，恐怕是伤了男人的自尊和面子。 即使情有可原，是为了霍南衍好，但是霍南衍却不复曾经与她的亲密。 这几日她借着皮肉伤，拜托霍南衍帮她处理公司的文件合同，好不容易能和他朝夕相处，出门吃个饭，却还能碰上许青栀。 听说，许青栀那套公寓着了火，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霍南衍家里。 她是霍南衍的救命恩人，霍南衍照顾她几天，也是应该的。 但是那个家，连她都没机会住进去过，温呓想一想，都觉得嫉妒的不行了。 哪里还肯让他们继续接触下去？ 她原打算在康复期间就和霍南衍重归于好，等出院就让霍南衍把许青栀赶出去，偏偏霍南衍不管她怎么明里暗里暗示，都没有松口，害得她连提都没资格提。 分了手的男女朋友，还能管对方家里养女人吗？ 她清楚的知道许家女人勾引男人的本事，也怕霍南衍着了许青栀的道。 只是现在看来，霍南衍应该是看不上许青栀。 服务生很快就端上来了火锅。 打断了包厢里的暗潮汹涌。 “南衍，牛肉熟了。” 温呓殷切的给霍南衍刷牛肉，用公筷夹到他碗里。 许青栀撑着脸，勾勾唇，似笑非笑：“姐姐，怎么就只给霍先生刷肉，你亲爱的妹妹那份呢？” 温呓对着秦牧野道：“牧野，青栀想吃肉了，你给她烫一下。” 秦牧野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笑，收回视线，问了一句许青栀想吃什么。 霍南衍低头吃着温呓夹给他的肉，突然，筷子抖了一下。 温呓没察觉到什么，看他动作顿住，轻声问他：“怎么了？味道不好吗？” 霍南衍摇了摇头，只是抬眸，目光晦暗的瞥了对面撑着脸笑盈盈看着他的许青栀一眼。 餐桌下，许青栀脱了高跟鞋的脚，踩到了男人的皮鞋上。 然后一点一点的蹭。 顺着他黑色西裤的小腿，慢慢往上。 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她还笑得很开心：“霍先生，吃肉呀，你怎么不吃了，别浪费我姐姐的一番好意。” 那柔弱无骨的脚，很快就要蹭到了他的大腿侧。 霍南衍眯了眯眼，站了起来。 温呓吃了一惊，抬起头看向他，就见他拿纸巾擦拭了一下唇，漫不经心道：“去一下洗手间。” 看着霍南衍离开的背影，许青栀勾了勾唇，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娉娉婷婷站起来，重新穿好了高跟鞋，迈步跟在霍南衍背后走了出去。 温呓脸色变了一变，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要站起来跟过去，突然就听到秦牧野喊她：“姐姐。” 温呓抬起头，看见对面秦牧野投射过来，略有几分晦暗的视线。 温呓很快就收好了情绪，捞了几个牛肉丸子给秦牧野，对着秦牧野微笑道：“牧野最近，好像是跟青栀走得近了一些，是姐姐不好，胡乱揣测了你和她的关系。” 秦牧野低头看了碗里那几个丸子，如是平常，他肯定会为这几个肉丸高兴，但是今个儿不知道怎么的，他有点提不起兴致。 拿筷子拨了拨那个小丸子，秦牧野淡淡问：“姐姐是希望我和她好呢，还是不跟她好？” 第32章 “不知廉耻” 温呓给他倒了一杯橙汁，然后温声道：“青栀那样的身世性格，又心有所属，你是秦家的二少爷，以后是要继承秦家的，自然要找一个温柔懂事的姑娘处。跟她在一起，恐怕是要辱没了你的身份。” 如果是过去，温呓这样说，秦牧野心里也挺认同的。 许青栀那样轻佻的个性，那样被人嫌弃的身世，如果他找这么一个女朋友回去，他爹恐怕要按照家法把他打死。 但是现在，他听到温呓这样说她，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许青栀再差，那也给他治过伤。 但是现在说这种话的人，是温呓。 他喜欢了六七年的温呓。 他看着面前女人柔和温淡的面容，想到她刚才在霍南衍面前撮合他和许青栀。 现在人走了，又说这种话。 秦牧野心情有点烦躁，他取出一根烟，想了想，还是没在温呓面前点燃，对她点了点头：“我出去一下。” 温呓温和点头：“早点回来，等下丸子要凉了。” 秦牧野走出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包厢里独自坐着的瘦弱女人。 她还是那么优雅温和，眉眼里满满都是文艺气质，虽然比不上许青栀耀眼夺目，却是另一种风味。 只是此刻，他心里的感觉有些古怪。 好像有什么错了。 许青栀不是他认识到的许青栀。 温呓，也不是他认识的温呓。 秦牧野用力吸了一口烟，桀骜的眉眼里，溢出几分冷厉。 * 霍南衍走在前面，许青栀漫不经心跟在他后面。 霍南衍进了男卫生间，许青栀也毫不犹豫跟进去。 许青栀运气好，没在卫生间里遇到什么人，见霍南衍进了小隔间，也笑眯眯走进去，然后顺手帮霍南衍落了锁。 男人站在她面前，眉眼眉梢都是冷峭，许青栀笑得开心极了，“霍先生不是要上厕所吗？怎么不上啊，要不要我帮你？” 说着，还体贴的伸出手，给他拉西裤的裤链。 纤纤玉手刚碰到男人的拉链，手腕就被霍南衍猛地捏住，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按在了门板上。 男人冷冷眯着眼，对她道：“不知廉耻。” 许青栀脊背紧贴着门板，笑得妖气横生：“还需要跟霍先生讲廉耻吗？再不廉耻的事，我们不是都做过了？” 许是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男人冷漠的表情松了松，他松开了控制许青栀手腕的手，女人却缠了上来，柔软的手臂缠住他的脖颈，贴在他身上咬了他的唇一下，语气恨恨的：“霍南衍，我以为你死外面了呢。” “……” “温呓喂你的牛肉好吃吗？” 霍南衍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跟秦牧野天天玩得很开心？” 许青栀顿了顿，潋滟的漂亮眼睛瞅了瞅男人表情寡淡的俊美脸庞一眼。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面无表情，她还真要以为他吃醋了呢。 这家伙狼心狗肺，冷心冷肺，她为了他把命都快搭上了，他都不动如山，如果因为这段时间她跟秦牧野走得近就能吃醋，那她早就把他搞定了。 不过许青栀还是很乐意假装他吃醋了的。 轻咬着男人的唇，许青栀咯咯笑，哀怨的道：“吃醋了？还不是霍先生天天在外面跟女人鬼混，我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守不住寂寞，才去找个同病相怜的人玩玩……” 霍南衍眯了眯眼，伸手捏了捏她的后颈，“站好。” 许青栀才不站好。 她太久没见着他，实在太想他了，见他熟悉的眉眼，就忍不住想亲近他。 她加深了这个吻，胡乱的舔着他的唇，气息微喘。 许是被她撩拨到了极致，霍南衍捏着她的后颈，将她抵在门板上，有些凶狠的吻了进来。 许青栀一瞬间就被他吞没了呼吸。 上次她在车里就察觉到，霍南衍这个男人，清心寡欲，但是一旦放开，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许青栀很快就被吻得没了力气。 她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更加用力的逼了进来。 霍南衍做事向来是不许任何人拒绝的，更何况许青栀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吻到尽兴，才松开了许青栀的细腰。 许青栀喘得厉害，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跌撞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坐便器上，看着面前一丝不苟衣冠楚楚的男人，骂了一句：“禽兽。” 霍南衍倒是难得笑了一下，垂眸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还有更禽兽的。要不要试试？” “你……”许青栀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暗示，她睁大眼睛，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裙子。 男人轻嗤了一声，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许青栀一个人坐在坐便器上，脸一阵红一阵白，舌头和嘴唇都麻得厉害，忍不住低低的骂了一句：“狗东西。” * 许青栀回去的时候，发现秦牧野已经走了。 她倒是稍微有点意外。 温呓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进来，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对霍南衍道：“南衍，我身上的伤口有点不舒服，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医院？” 霍南衍点了点头，然后对许青栀：“我叫元雅来接你。” 许青栀倚靠在门栏上，凉凉的笑道：“不麻烦霍先生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温呓道：“南衍，青栀估计等下还要出去玩，她没那么早回家的。” 说得好像她多花天酒地似的。 许青栀看着霍南衍身上冷淡的气息，脸上笑容有点淡。 刚才还把她压在墙上吻，一出来又跟没事人似的。 不过也没办法，她自己送上门的给人家占便宜的，好像也怨不得霍南衍无情。 许青栀一个人走到公交亭，坐在那里发呆。 她不是很想回霍南衍的别墅，也不想去酒吧喝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才好。 直到一辆摩托停在她面前。 她抬起头，就见到秦牧野骑着摩托车，年轻锋利桀骜的面容，对着她皱了皱眉头：“霍南衍呢？” 许青栀乖乖答道：“送温呓去医院看病了。” “他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哦。那倒不是。”许青栀道，“他叫人送我回去来着，我没答应。” 秦牧野轻嗤了一声，丢给她一个头盔。 “上来。” 许青栀捧着头盔，“你还说我呢。你怎么吃到一半跑了，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秦牧野语调慵懒：“你不也跑了？我一个人吃着有什么意思。” 许青栀有点吃惊：“秦牧野，你没事吧？那可是你和温呓的二人世界。” 【作者有话说】 求个推荐票~ 第33章 “以后别跟他鬼混” 秦牧野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底一闪而过一丝冷厉。 然后他又懒懒闲闲的挑了挑眉，“到底要不要上来？我带你兜风。” 有人开车带她玩，她自然求之不得。 许青栀戴上头盔，斜坐上摩托，细长的手臂圈住了男人精瘦的腰。 温热的人体带着淡淡的香气从身后靠过来，腰肢被女人紧紧搂住，秦牧野暗骂了一声“艹！”，整个人肌肉紧绷起来。 “你开慢点啊，我第一次坐摩托车。”许青栀叮嘱道。 “……知道。”秦牧野声音带着几分哑。 * 秦牧野带着许青栀在锦城海岸线开了一圈。 夜晚，海风很飒，他开得并不快，但是风速很高，吹过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许青栀紧紧地搂着他，她藏青色的裙摆随着晚风飞扬，像是艳阳天立被风吹拂的柳树枝。 这还是秦牧野第一次带女人骑摩托车兜风。 说实话，感觉…… 有点好。 也怪不得他的小弟都爱带妹兜风。 他以前不屑一顾，觉得累赘，现在才明白…… 一个人兜风，确实没啥意思。 带着许青栀在外面玩了三个小时，回到市中心，许青栀请客给他买了一杯奶茶。 然后两个人就开着车，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慢悠悠的回家。 车子停在霍南衍的别墅门口，许青栀蹦蹦跳跳的从车上跳下来，把头盔还给他。 她眉眼眉梢都带着兴奋，一张脸耀眼夺目的能令人屏住呼吸。 秦牧野看着她，都没意识到自己也在跟着她笑。 “今晚谢谢你啊。”许青栀拢了拢自己被风吹乱的长发，笑盈盈道，“下次你来我酒吧，我请客。” 秦牧野挑了挑眉，摇晃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奶茶，“不是请了吗？” 许青栀一笑，“这哪能啊。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就请你喝一杯奶茶？” 男人笑了笑，“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该回家了。” “那你路上小心。” 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明显看起来心情很好，蹦蹦跶跶的往别墅里走去。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秦牧野看着这栋别墅，脸上的笑容缓缓淡了。 许青栀现在，是跟霍南衍同居啊…… 许青栀哼着小调，心情愉快的推开门，“元雅，我……” 话还没说完，看到了坐靠在沙发上单翘着腿看书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书看了好几页，大厅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面容优雅且立体。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心里轻嗤了一声，今天是吹了哪门子的风，舍得从温呓的温柔乡回来了？ 元雅从厨房拿着切好的水果出来，见到风尘仆仆明显玩乐回来的许青栀，不赞同的皱了皱眉头，对她道：“许小姐，你下次出去玩记得接个电话，霍先生在楼下等你很久了。” “我出去玩还需要向他汇报呀？”许青栀似笑非笑，她气还没有消，不打算搭理霍南衍，她吸着奶茶，脚步轻盈的往楼上走去，“抱歉，我也不知道他晚上会回来啊……” “许青栀。” 她还没走几步，就听到门口有人喊她，许青栀回头，见到秦牧野不知怎的回来了。 “你包忘带了。” 男人手里拎着一个棕色Tod's女士小包包。 “啊。谢谢！”许青栀赶紧跑过去拿。 秦牧野把包递给她，酷酷的挑了挑眉：“下次想去哪里玩就给我打电话。” 许青栀拎着小包包，笑眯眯的：“好啊好啊。” 秦牧野顿了顿，多看了她几眼，然后收回视线，去看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霍南衍。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合上了书页，一双淡色的眼眸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秦牧野微笑着道：“不好意思，霍先生打扰你看书了。” 男人的眸色不辨喜怒，淡漠的看着他，道了一句：“没有。”然后收回了视线。 霍南衍的生意在锦城做得很好，他也听说这家伙架子摆得很高，十次聚会邀请能来一次，都是给面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跟温呓认识，他这样的富二代，霍南衍恐怕根本不会放进眼里。 只是今晚，似乎格外冷淡。 秦牧野微笑着收回视线，然后冲着许青栀拜了拜手，“那我走了。” 许青栀送他到门口，目送秦牧野开车走了，才回来。 客厅里，气氛莫名有点古怪，元雅欲言又止看着她，然后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就走了。 这口气叹的许青栀是莫名其妙。 拎着小包包，许青栀往楼上走。 然后，又被喊住了。 “许青栀。” 霍南衍不冷不热的声音温淡的从沙发那处传过来，让许青栀有点稀奇的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他。 “你最近跟秦家那小子走得很近？” 许青栀想了想，回答道：“还好吧。” 男人淡淡下了命令：“以后别跟他鬼混。” 许青栀睁大眼，“凭啥？” 霍南衍道：“我不喜欢他。" 许青栀有点气笑了。 “谁管你喜不喜欢，我还不喜欢温呓呢。” 这家伙该管的不管，倒是开始管她和谁玩了。 更何况秦牧野怎么了？这家伙起码还知道开车送她回家！ 许青栀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男人略显阴沉的表情，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霍南衍盯着她的背影，眼眸有点暗。 客厅里气氛有点冷，元雅过来劝。 “霍先生，秦少爷跟许小姐是高中同学，有点关系也是正常的。” 虽说秦牧野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但是不管怎么样，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倒也不用怕许青栀吃亏。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然后道：“上次给我下药的人，查出来了吗？” 元雅顿了顿，“嗯”了一声：“查出来了。” 霍南衍把书放下，起身往楼上去了。 元雅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轻轻地皱了皱眉。 她一直猜不透霍南衍在想什么，也一直很放心霍南衍不会做出有失身份的事。 但是他对许青栀…… 真的太纵容了。 他有这么娇纵过一个女人吗？ 第34章 许青栀就是一个祸害 第二天，许青栀下楼吃早餐。 霍南衍坐在餐桌前，悠闲的喝着咖啡。 许青栀看了他一眼，走过来坐在他对面。 元雅给她端上来三明治和牛奶。 许青栀咬了一口三明治，阴阳怪气道：“霍先生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难得有时间在家里吃早饭啊。”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哼。 昨天在温呓面前又是请客又是送人去看医生，在她面前就冷冰冰什么话都不讲。 好像欠他五百万似的！ 许青栀草草的吃完早餐，就上楼化了个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下来，霍南衍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见她一袭长裙，抬眸看了过来，难得询问了一句：“去哪？” 许青栀拿着手机给自己涂口红，一边涂一边走，回答的不过脑：“秦牧野邀请我去看赛车……” 她话还没说完，霍南衍就打断她：“不行。” 许青栀顿了顿，收了口红，好笑的看向霍南衍：“霍南衍，你觉不觉得你管得有点宽？” 出门看个赛车都不行，他以为他谁啊！ “你住在我这里，我还不能管你？”霍南衍眼眸有点暗沉，“他混得那堆圈子里什么人都有，你跟他玩，小心带病回来。” 这话说得许青栀就有点不太乐意了。 说得她好像有在外面鬼混似的。 外面的人怎么说她她不管，但是霍南衍怎么敢？ 许青栀收起笑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走到门口，就被保安赶了回来。 “许小姐，霍先生说今天不许你外出。” 这他妈的—— 许青栀面无表情的往回走，站在霍南衍面前，把包摔在他眼前：“霍南衍，你有毛病吧？！” 她是真的有点怒了，这家伙天天跟温呓混在一起，竟然还敢阻止她正常社交。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霍南衍的表情冷淡的很，无视许青栀的怒气冲冲，拿起遥控器换了台。 许青栀抬起手，一把将霍南衍手上的遥控器抢了过来，直接就把电视给关了。 “！” 一旁的元雅倒吸一口凉气，怕下一秒霍南衍就给许青栀的头给扭了。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瞥了许青栀一眼，伸手拿起了茶几上没看完的书。 元雅愣了愣。 许青栀眯起眼，把他手上的书也给抢过来，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霍南衍，你给我把门开了。” 霍南衍靠在沙发上，眼睛也没抬一下。 “不行。” 许青栀口不择言：“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没有。” 许青栀抱着遥控器和书，眯着眼眸打量着表情漫不经心看不出什么心思的男人。 如果说霍南衍是吃醋了，那她是不信的，但是不是吃醋了，那他这狗样子是怎么回事？ 占有欲？ 许青栀眯了眯眼，盯着狗男人那张淡定自若的脸看了一会儿，把书和遥控器一放，直接坐在霍南衍的大腿上。 男人懒洋洋的靠在沙发背上，见她坐过来，眼皮撩了撩，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许青栀得寸进尺的靠在了男人的怀里。 “你不让我出门也可以。但是你今天得在家里陪我。” 占有欲就占有欲吧。 总比之前那样，懒得管她要好点。 * 这一天，霍南衍还真的一整天都呆在家里面。 元雅切了水果，许青栀要他喂，他也喂了。 午睡要他抱着，他也抱了。 舒服的蜷缩在男人怀里，许青栀看着头顶男人俊美的脸，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他好像对她好了一点。 最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恶语相向了。 这一点点好，令许青栀很珍惜。 所以晚上吃完晚饭，温呓打来电话，说公司有一份文件出了问题，问霍南衍能不能过来帮她看看，许青栀也没有阻拦。 倒是霍南衍看到她抱着腿蹲在沙发上，难得看了她一眼，说晚上早点回来。 许青栀摆了摆手，傲娇的说我又不等你睡觉，等霍南衍的车开了出去，她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把下巴抵在膝盖上，许青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霍南衍到底是怎么想她的，是觉得她主动送上门，不用白不用，还是真的对她有点上了心，开始在意起她了？ 元雅走过来关门，许青栀问她：“霍南衍这些年，过得好吗？” 元雅看了她一眼，反问她：“许小姐觉得霍先生过得好吗？” “应该还可以吧？” 她还记得那天，霍南衍的家里人过来接他，整条街上都是他家族的人。 那么尊贵。 应该，过得比她好的。 好的，都把她给忘记了。 这算是，乐不思蜀了吧？ 许青栀叹了一口气。 * 凌晨三点多，霍南衍真的开车回来了。 元雅下楼替他接过西装，看着男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霍先生，这么晚了，随便找个酒店住就行了。” 温氏距离这边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替温呓处理完文件已经超过一点半，何必再赶回来？ 温呓这次豁出命救他，住了半个多月的院，到现在也没好全，温氏公司大半个业务，都是霍南衍出面帮她谈的。 在元雅看来，温呓真的是捡大便宜了。 她何德何能，竟然让霍南衍帮她谈生意？ 但是毕竟是霍南衍的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温呓推开他，住在医院半个多月的人就是霍南衍了。 温呓刚国外回来，业务不精，霍南衍处理起来也麻烦。 这段时间因为帮忙，霍南衍懒得开车回家，都是住在外面，没想到今天竟然特意这么晚开车回来。 霍南衍摘了领带，语气淡淡：“毕竟答应了。” 元雅动作一顿。 是为了许青栀？ 男人却已经迈步进屋，漫不经心的询问：“她睡了？” 元雅道：“很早就睡了。只是心情好像不太好。” 男人闻言，垂眼似乎是隐约笑了一下：“……娇气。” 元雅看着他的笑，整个人却凉凉的。 她动了动唇，却没能说出话来，霍南衍已经往楼上走去。 完了。 元雅心里想。 她猜的没错，许青栀就是一个祸害。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 第35章 乖孩子才有糖吃 翌日。 许青栀一觉醒过来，就看到了庭院里停着的那辆宾利。 眨了眨眼睛，她洗漱干净走下来，果然看到男人坐在餐厅里喝咖啡。 许青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走进去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倒是元雅怕她又拿乔，将三明治放在她面前，替霍南衍回答道：“霍先生今天凌晨三点才回来。”然后又警告许青栀，“因为生物钟，都没休息好！” 许青栀端起牛奶，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表面上一脸淡定，但是微微翘起的唇角和忍不住露出的两颗尖尖小虎牙，还是泄露了一点她的小心思。 早餐十分和谐的结束，霍南衍去沙发上看晨间新闻，许青栀盯着男人的背影，蹭到他旁边坐下。 她搂住男人的手臂，娇滴滴的问：“霍南衍，你今天不上班呀？” 霍南衍瞥了一眼自己被她抱住的手臂，倒是没抽回手，只是道：“今天休息。” “哦，休息啊。”许青栀理解的点了点头，“那你今天有空是吧？” 霍南衍没说话，只是用眼神询问她——“干什么？” “你今天休息，那就陪我逛街呗。” “……”男人冷漠的试图把手抽回去。 许青栀紧紧地抱住他的手开始耍赖，“我好久没逛街了，你反正今天也没事做，陪我逛个街怎么了，霍南衍，你不要这么小气嘛，我请你喝奶茶怎么样？” 男人面无表情。 “霍南衍，霍南衍，你陪我嘛。” 许青栀搂住他的脖子，差点就要在他怀里撒泼打滚了。 不远处的元雅张了张嘴，无力的扶住额头。 没眼看！ 男人声音冷冰冰的：“坐好！” “不要！” “……” * 最后许青栀得逞了。 吃过午饭，霍南衍开车带她去附近的商场购物。 拿着霍南衍的卡，许青栀刷起来毫无压力。 当许青栀拎着大包小包，牵着霍南衍的手，出现在秦襄面前的时候，秦襄的一张脸顿时变得好难看。 “许青栀，你还要不要脸了你？” 她忍不住，“你连男人都把她抢走了，你对得起温呓吗？” 许青栀见到她，顿时露出了“晦气”的表情，低骂了一句“傻狗”，没搭理秦襄，拉着霍南衍就走。 可惜秦襄不依不饶，追过来要为她的好姐妹打抱不平。 “霍南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呓呓？”秦襄把矛头对准了霍南衍，她痛心疾首，又愤怒又愤恨，“呓呓当初跟你分手，也是为了救你！你怎么可以真的跟许青栀好！” 说到霍南衍头上许青栀就不高兴了。 把墨镜摘了，许青栀嗤笑了一声，“我长得比她美，年纪比她小，霍南衍眼睛又没瞎，为什么不能跟我好？” 别人说这种话是厚脸皮，但是许青栀说这话简直无懈可击。 秦襄张了张嘴，简直哑口无言！ 许青栀哼了一声，看也不看秦襄恨不得上来撕了她的眼神，牵住男人的手，就直接把人拉走了。 也不管后面秦襄气得跺脚。 大厦外，许青栀看着身边替她拎着大包小包的男人，勾了勾唇：“霍南衍，她等下肯定是要告诉温呓你陪我出来逛街的。你怕不怕温呓生气啊？” 男人瞥了她一眼，语气很淡：“你说呢？” 他没正面回答。 许青栀轻哼了一声，喝了一口奶茶：“我饿了，你快请我吃大餐。” 大厦内，秦襄拿着手机，给温呓打电话。 她又心疼又气：“呓呓，你再不有点动作，霍南衍都要被许青栀那狐狸精勾走了！” 手机里，温呓的声音很轻：“嗯？” “霍南衍带许青栀出来购物！那一堆东西，上百万了吧！他赚的钱，都被许青栀花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给你花这么多钱吗？” 温呓的声音顿了顿。 秦襄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越想越心疼自己这个闺蜜：“呓呓，我知道你要脸，拉不下脸像许青栀那样使手段，但是这样不行啊，许青栀什么都跟你抢，爸爸跟你抢，男人也跟你抢，你就是人太好，什么都让给她！她不过是许姣从外面带回来的拖油瓶，有什么资格跟你争这些？你真的不能再让了，再让下去，你什么东西都没了！” 温呓轻声道：“襄襄，青栀是我的妹妹，你别这样说她……” “你就是人太好，才会被她蹬鼻子上脸！” “她从小流落在外，受了很多委屈，才可能养成这种性子吧。襄襄，我知道了，你别说了，别气坏了身子。” “唉，你就是人太好，才会吃这种亏……” 温呓又安慰了秦襄几句，才挂了电话。 坐在办公室里，温呓缓缓放下手机。 黑色的电脑屏幕倒映出她的脸，她看了一眼屏幕里自己的表情，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微微握紧了手。 嘴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 吃完西餐，许青栀满载而归。 她心情很好，直到霍南衍接了一个电话。 手机里传来温呓的声音，虽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是当霍南衍挂掉手机看过来的时候，她也猜的差不多了。 天已经差不多黑了下来，许青栀看了看昏沉的天色，淡淡道：“你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我叫元雅来接你。”他倒也没有为了前女友立刻撒手丢下她不管，牵着她到一个公交亭，“别乱跑，有事打我电话。” 许青栀乖乖坐在公交亭的长椅上，仰起头冲着他笑笑：“我能遇到什么事啊，快去吧，我坐在这里就行了。” 霍南衍看了她几眼，把身上的西装外套取下来披在了许青栀削瘦的肩上，破天荒的跟她解释：“等忙完这一阵子就好了。” 许青栀看着他的脸，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一直到霍南衍的车缓缓从眼前离开了，她唇角的笑容才塌了下来。 好惨啊。 她心里想。 又被一个人丢下了。 好不容易跟他关系亲近了一些，她真的不太敢跟他闹脾气。 乖孩子才有糖吃，这是霍南衍从前教给她的道理。 许青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撑着手仰起头看着头顶越来越昏暗的天空，眼神透出一丝茫然。 第36章 她真的嫉妒的快疯了 温氏大厦。 温呓穿着ol服，特意在大厅门口等待。 当男人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她急忙迎接过去。 温淡的眉眼上带着歉意，温呓对他道：“南衍，真的对不起啊，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但是这次市政府的竞标因为我受伤，进程落下太多了……” 霍南衍迈步走过去，语气清淡：“你救了我才受伤，我帮你是应该的。” 温呓看着他的脸，忍不住低声道：“仅仅是我救你你才帮我吗？南衍，我其实……” 霍南衍打断她的话：“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温呓抿了下唇，才点了点头：“准备好了，跟昨天一样，都在我办公室里。” 话说着，窗外“哗”得一下，闪过一条闪电。 然后是云层里的雷声轰鸣 温呓看向窗外的乌云密布，道：“好像要下雨了呢。” 霍南衍步入电梯里的脚步一顿，抬起头看向门口，地上已经隐约有了水渍。 要下雷阵雨了。 他蹙了蹙眉心，看了一眼腕表。 * 元雅开着车，冒雨来到公交亭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了许青栀的人影。 她给许青栀打电话，发现手机关机了，不得不给霍南衍发了一条短信。 【少爷，我到了，许小姐不在公交亭，电话打不通。】 放着杂乱资料的办公桌前，男人黑色的手机嗡动起来。 霍南衍取过手机看了一眼，眉心微蹙，抬起头看向窗外连绵的雨幕。 “怎么了？” 一直盯着他的温呓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动作，见他蹙眉，她下意识问。 “没事。”霍南衍垂下眼，在文件上做了一下记录，“今天下雨，我提前送你回家，剩下的我明天来看。” “……”温呓唇角的笑意微微沉了沉。 真的是因为下雨，才提前要送她回去吗？ * 雨下的很大，温呓坐在副驾驶，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 车子缓缓地，在温家的别墅前停下。 温家的老管家已经撑着伞，在门栏前等候，见到霍南衍在车里，笑着对他道：“霍先生，麻烦你把我们家大小姐送回来了。雨下这么大，要不，今晚就住下吧？” 这段时间，因为要帮温呓的忙，两个人加班都很晚。 结束后，霍南衍自然也不可能让温呓一个人回去，每次都开车将她送回家。 温家的佣人们，对于霍南衍这个温呓的前男友，是十分满意的，恨不得亲手将两个人重新撮合在一起。 温呓不动声色，只是用希翼的眼神看向他，霍南衍淡淡摇头，“我回去了。” 温呓眸内的亮光暗了几分，却还是体贴道：“路上小心，南衍。” 霍南衍微微点头，关了车窗，黑色的宾利缓缓滑入漆黑的夜幕里。 温呓站在原地，嘴唇微微抿了起来。 他以前，有陪她逛过街吗？ 即使觉得许青栀不配跟她比，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嫉妒的快疯了。 她竟然敢让霍南衍这样的男人陪她逛街，而霍南衍，竟然允许了！ * 秦家。 秦牧野坐在床上，抽着烟，心情随着那浴室里的水声，上下起伏。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许青栀穿着男士衬衫，从里面走出来。 秦牧野眼角余光扫了眼他那件穿在许青栀身上，明显过大的白衬衫下露出的两条细腿，迅速的收回视线，用力的吸了一口烟。 秦牧野身材高大，跟霍南衍一样比她高一个头，他的衬衫穿在她身上，就跟半身裙似的。 她拿着干燥的毛巾擦拭着头发，笑容可掬：“谢谢啊牧野，还把你的浴室借给我。” 在路上被秦牧野捡到，许青栀还是挺感动的。 她以前觉得这个家伙暗恋温呓傻透了，现在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 秦牧野吧嗒吧嗒抽着烟，眼睛都不敢往一旁看，喉咙发紧，说出来的声音都变了音：“不用谢。” 许青栀走过看着窗外：“今晚雨下的真大啊。” 秦牧野在她身后道：“是啊。你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许青栀顿了一顿，转过头笑道：“什么落汤鸡，我又不是不会躲雨。” 秦牧野看着许青栀的脸，表情收了收。 他见到许青栀的时候，天才下了一点雨，她傻乎乎的坐在公交亭前，仰着头看着天空，那神情茫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牧野问：“为什么喜欢霍南衍？” “因为他对我好啊。” “是么？”男人讥讽的笑了笑，“我可不会让我自己的女人，下雨天一个人等在公交亭。” 许青栀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皱了皱鼻子，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雨幕，“其实他也不是故意把我丢下的。他也不知道要下雨了。而且我有手有脚，下雨了我又不是不知道躲雨。” 秦牧野冷笑了一声：“他根本没把你放心上，你还给他说话？” 许青栀闷声道：“温呓打电话找他，你叫我怎么把他留下？”她皱着眉头，抬起头看向他，表情很难过，“我如果耍脾气，那我就更比不上温呓了。” 秦牧野一下子顿住，他看着许青栀湿漉漉的眼睛，喉结上下滚了滚，走过来轻轻地抱了抱她。 “许青栀……”他脑子有点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无措，下意识安慰她，“你很好，你不用跟温呓比，你做自己就可以了……” 许青栀嫌弃的推开他，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也喜欢温呓，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听话的？” 所以你要为了霍南衍，收敛性子，变得乖乖的？ 秦牧野抓住她的手腕，无意识捏紧，低头看过去：“许青栀，我……” 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脑中紊乱的情绪，许是他的动作太过粗鲁，被他抓着手腕的许青栀有点惊讶的看向他。 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秦牧野一下子清醒过来，松开了许青栀的手，他后退一步，伸手接起了手机。 “喂？” “我在楼下。”手机里，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透过清冷的雨幕，从手机里传了过来，“你叫许青栀下来。”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 第37章 女人是用来宠的 车灯穿过雨幕，刺眼的照射在玻璃窗上，一辆车缓缓停在秦家别墅门口。 许青栀就在窗前，惊奇的发现霍南衍那辆黑色的宾利，出现在大门外。 隔着漆黑的雨幕，灯光反射看不清来人，她睁大大眼睛，盯着车窗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就往外走去。 秦牧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蹙眉问道：“去哪？” 许青栀：“霍南衍来接我了，我……” 秦牧野看着她无辜的小脸，语气颇恨铁不成钢：“许青栀，你就这么没出息，让你下去就下去？他刚才把你丢在公交车站忘记了？你现在下去，他明天又把你一个人丢着，看谁来接你！” 许青栀巴眨巴眨眼，觉得秦牧野说得也有点道理，霍南衍两次三番为了温呓把她一个人丢下，现在又来接她，她随随便便就被她接走，好像确实挺没志气的。 “那你说怎么办啊？”许青栀虚心求教，“我现在不下去比较好吗？” “……”秦牧野扣着许青栀纤细的手腕，垂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她穿着他的贴身衬衣，却向他询问如何攻略另一个男人。 怎么说呢。 有点傻。 明明长着这么一张精明的脸蛋，但是她本质上，却是一个…… 小傻瓜。 秦牧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松开手，声音压得有点低，显得有点低沉：“你在楼上呆着，我下去问问，他来干什么。” 许青栀噘了噘嘴：“你下去问干什么啊？他难道不是来接我的吗？”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来接你的？”秦牧野故意嘲她，“昨天也是我送你回去的，他有来接你吗？” 看着许青栀一下子窒住的神态，秦牧野低声安抚道，“你在楼上呆着，别出来，我帮你问问，问清楚了，再回来告诉你，嗯？”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许青栀抿了抿唇，瞥了一眼楼下那辆开着车等的宾利，轻声道：“那就麻烦你了……” 秦牧野微微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她潮湿的长发，“乖，去浴室里，把头发吹干吧。” 目送许青栀转身去了浴室，秦牧野脸上的笑意微微缓了缓，年轻的眉眼往下压了压，眸色露出了几分暗沉。 他下了楼，门口守夜的佣人认识霍南衍，已经开了门。 雨幕里，高大俊美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白衣黑裤，眉目矜贵疏凉，像是出自博物馆里珍藏的瓷器，是一眼望过去就知道出身不凡的名贵。 他站立的那一小片空间，都因为他的存在而显得明亮堂皇。 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霍南衍这个男人，确实有着让女人神魂颠倒的本钱。 见他过来，男人缓缓抬起头来，冲着他微微颔首：“你好，我来接许青栀回家。” 秦牧野双手抄在裤袋里，气质就显得有点桀骜不驯，他走过去站在男人面前，似笑非笑：“不好意思，栀栀淋了雨，现在已经睡了，改明儿我亲自送她回去。” 霍南衍的语气显得温淡，他瞥了他一眼，淡漠道：“我刚才在车里看到她站在窗前，想是应该没那么快就睡着的。” 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倒是令人有点来火。 秦牧野淡笑道：“她不想下来，霍少总不能强迫她跟你走吧？” 霍南衍似乎闻到了他语气里的火药味，那双淡金色的眼眸终于落在了他的脸上。 秦牧野挥了挥手，让佣人下去，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烟，当着霍南衍的面点燃，倚身斜靠在门栏上。 “霍南衍，”他叫他的名字，“女人是用来宠的，你总不能仗着她喜欢你，就这样随便糟蹋她。” 霍南衍眼波都没有动一下，语气淡淡：“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秦牧野嗤笑一声，吐了一口烟，“你不想宠，不如就把她放了吧？她最近似乎都住在你那儿，其实我在外面也有房子，你跟她说一声，我把房子借给她也没关系。” 男人无动于衷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霍南衍抬起眼帘，看向面前这个年轻桀骜的男人。 他比他小了两岁，满眼不驯，生机勃勃，像是一只没有被驯服的野生动物。 “秦小少爷。”男人的声音带着与生俱来的矜漠，他语气含上几分讥讽，“许青栀确实长得很漂亮，跟她接触久了，难免会生出几分绮思。那些男人都这样，你也见识过。” 秦牧野微微一顿，危险的眯起眼，盯着霍南衍：“你把我跟那些男人比？” 男人的眼帘冷漠的眨动，瞥眼看了过来，“那你觉得你现在是见异思迁，还是见色起意？” 秦牧野呼吸一滞，没能说出话来。 他自己都没有厘清自己对许青栀这段时间纷乱的情绪，霍南衍这样一说，他直接愣在那里。 他对许青栀，只是…… 见色起意吗？ 霍南衍却没有再理会他。 他视线往屋内看过去。 许青栀穿着男士衬衫，抿着唇，小脸上满是不忿和不甘，站在那儿。 霍南衍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一圈，然后不动声色，迈步往她那边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就要牵她，被她往后躲了躲，不高兴的道：“你别碰我。” 霍南衍动作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握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垂着眼看着她：“回去说，嗯？” 许青栀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我在这里就行了。” 霍南衍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衣物，眸内闪过一丝暗沉，他不动声色，将手臂上挂着的西装敞开，披在她削瘦的肩上。 “下雨了，元雅打你电话打不通，我来接你回去。” 许青栀不高兴：“我不回去。” 说着就要把他西装外套脱下来。 “我在我朋友家住着就行，霍南衍，我都不管你的事，你凭什么来管我？” 霍南衍按住她的肩，不许她把衣服脱下来，许青栀挣扎了几下，被他按进了怀里，她想也不想的，低头就狠狠一口咬在霍南衍的胸口。 男人肌肉紧绷了一下，也没推开她，只是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好像拿她很没办法似的。 第38章 上次还叫我帮你洗澡今天看都不行了 许青栀听着他的叹气声，顿了顿，松开嘴，抬起头。 男人垂眼看着她，迎上她的视线，问她：“冷静了？” 许青栀抿了抿唇，别过头：“……哼。” 霍南衍看着她雪白的小脸，眸眼眯了眯，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牵住许青栀的手，转过头对秦牧野道：“麻烦秦少下来开门，人我就先带回去了。” 秦牧野看着许青栀被他扣住的手腕，那无法掩饰的男性占有欲的气息。 在霍南衍牵着许青栀路过的时候，他低声问道：“霍南衍，那你呢？——你现在，是见异思迁，还是见色起意？” 霍南衍偏过头瞥了他一眼，目光静而冷淡，声音极淡：“我？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哈。 这个王八蛋。 秦牧野克制住给他一拳的冲动，阴沉的看着他的背影，在霍南衍撑开伞牵着许青栀进入雨幕中以后，他故意提高声音，笑着对许青栀道：“栀栀，下次他再把你一个人丢下，你打电话给我，我保证随叫随到！” 许青栀脚步一顿，然后就甩开了霍南衍的手，不给他牵了。回头对他道了一声“知道了”，冒雨进入霍南衍的车内。 霍南衍偏过头，剜了秦牧野一眼，秦牧野倚靠在门栏上，吊儿郎当抽着烟，幸灾乐祸笑出声。 等人把车开走了，秦牧野才冷漠的收敛了唇角，他咬着烟，看着面前连绵的雨幕，幽深的黑眸里，浮现出一丝阴郁的情绪。 * 车厢里，许青栀坐在副驾驶，偏着头看着窗外，并不搭理他。 霍南衍递过来一条干毛巾，见许青栀不肯要，便放下了，只是道：“你不擦一下，会感冒的。” 许青栀头也不回，飞快的应道：“不关你的事。” 霍南衍道：“你们市政府，要在城西建立商业中心，最近在招标，选建筑公司设计图纸。” “……” “一旦被选中，这家公司未来十年内的业绩就不用愁了。” “……” “你们家公司也在国内外上百个竞争者里面。” 许青栀抿了抿唇。 “温呓读得是哈佛建筑业，只是她经验不足，加上上次救了我受了伤住院，落下很多设计。下个月初就要递交全部设计图进行招标，我们还有很大一部分没有完成。” 许青栀偏过头，瞄了他一眼。 然后抿抿唇，“你干嘛要对我说这些？” “你不感兴趣？” “我才不感兴趣。” 男人淡声道：“不感兴趣，为什么现在搭理我了？” 许青栀顿了顿，然后偏过头，轻轻地，“哼”了一声：“才懒得搭理你。”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低笑了几声，笑得许青栀心有点七上八下的。 狗男人，笑屁啊！她还没有消气呢。 车子平稳的停在霍南衍别墅门口。 “霍先生？” 元雅出来接人，见到霍南衍和许青栀一起回来，愣了愣。 许青栀披着霍南衍的西装，冒着雨，蹦蹦跶跶就过来了，元雅赶忙上来给她撑住。 时间才十一多点，霍南衍回来的实在是够早了。 元雅撑着伞送许青栀进屋，回头看霍南衍漫不经心的站在门口抖落伞面上的水滴。 许青栀把男人的西装丢在沙发上，抱着手臂“蹬蹬蹬”就上楼去了，霍南衍喊住她：“许青栀。” 女人停住脚步，疑惑看过来。 霍南衍淡淡吩咐：“记得洗个澡。” “为嘛？”她打了一个哈欠，“我要睡觉了。” 霍南衍盯着她身上的白衬衫：“你打算就这样睡觉？” 许青栀慢慢往楼上走，“你管得好宽啊。霍南衍，你今天怎么这么啰嗦？” 说完，也不看霍南衍的脸色，哒哒哒就溜了。 “……”霍南衍脸色沉了沉。 把伞递给元雅，他迈步跟了上去。 “霍……” 元雅下意识喊了他一声，霍南衍已经迈步上楼，根本没听到。 * 许青栀要关门，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抵住了她的门栏。 “干嘛？” 她不爽的瞪他。 男人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子笼罩出淡淡的阴影，垂眼看着面前娇小的她。 他下巴对着浴室的方向抬了抬，“去洗个澡。” 许青栀白了他一眼，松开抵着的门，头也不回往卧室里走去，就要掀开被子睡觉。 男人迈步进来，看她似乎还要穿着衬衫当睡裙，眯了眯眼，伸手直接从背后将许青栀打横抱起。 “啊！” 许青栀吓得尖叫，在他怀里扑棱，霍南衍拧开浴室的门，一眨眼就把她抵在了洗手台上。 娇小的臀接触到冰冷的大理石，许青栀不高兴了，骂道：“霍南衍，你有病呢！” 高大修长的男性躯体挤开她的双腿，他低着头看着许青栀，勾起她衬衫的下摆，有点危险的警告她：“我家里，不允许任何除了我以外的男人东西出现。尤其是秦家那小子的，明白吗？” 腿侧被迫抵着男人的腰，许青栀毫无危机感的嘲笑他：“霍南衍，你幼不幼稚，你野狗圈地盘呢——啊！” 圆润的肩膀被男人低头咬了一口，许青栀不可置信的看着抬起头的霍南衍：“你敢咬我？” 咬了她一口的狗男人神色冷淡的很，单手松了松领口，按着她的腰，语调十分漫不经心：“你是自己洗，还是——脱光了我帮你洗？” 许青栀睁大眼睛，看着霍南衍冷淡的脸色，发现这家伙是要来真的。 就这么不喜欢秦牧野？ 难不能是秦牧野对他做了点什么？ 许青栀有点纳闷。 瞥了瞥面色衿冷十分一本正经的男人，许青栀抿抿唇，勉为其难：“你就免了。我洗个澡好吧？” 霍南衍松开她，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乖。” 这家伙有点不太对劲。 许青栀解开一粒纽扣，拿眼角余光瞥着霍南衍。 该不会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难不成，是被魂穿了？ 许青栀腹诽了几句，见他还杵在浴室里，噘了噘嘴，“干嘛呢，我洗澡你还要看吗？” 男人看过来，倚在门栏边上，语调有点漫不经心：“怎么，上次还叫我帮你洗澡，今天看都不行了？”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 第39章 霍南衍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许青栀被他说得噎了一下。 她眸光狐疑的看过去。 不对劲。 今晚这个狗男人，真的很不对劲。 他之前是这样跟她说话的吗？！ 该不会是被谁刺激疯了吧！ 捂着领口，许青栀不给他看，鼓了鼓脸，问道：“霍南衍，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要不要让元雅带你去医院看看？” “……”霍南衍眯眯眼，迈步就往她这边过来，一副要教训她的模样。 许青栀躲了一下，没给他逮到，抓起花洒对准他，威胁道：“你再不出去，我就呲你了！” 男人似乎是笑了一声，倒也没继续跟她闹，抬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洗完早点睡。” 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许青栀捏着花洒，感觉自己一颗心被霍南衍祸害的轻飘飘的。 他好像真的被刺激的不正常了。 但是，她还挺喜欢的。 她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红扑扑的脸，抿了抿唇，压下自己忍不住翘起来的唇角。 * 第二天早上，许青栀亲自送霍南衍去上班。 理了理男人的领口，她很女主人的道：“早点回来哦。” 霍南衍垂眼看着一本正经的许青栀，她穿着睡衣，赤着脚，一副娇滴滴的模样。 拿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调用些慵懒，“回去把鞋穿上。” 许青栀抬起头，看着霍南衍，“你今晚还要去帮温呓处理文件吗？” “嗯。” “那你今晚会回来吗？” “嗯。” 许青栀唇角偷偷地翘起来，垫脚偷亲了男人的薄唇一下，然后嫌弃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困死了，你起这么早。” 男人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倒也没说什么，一旁的元雅面色却越来越难看。 在她看来，霍南衍这完全是鬼迷心窍了！ 但是霍南衍任由许青栀撒野，她一个下人能说什么？ 送走了霍南衍，许青栀一个人回餐厅吃早餐。 元雅端来早餐，重重的放在她面前，语气很沉：“许小姐，霍先生要先送温小姐回家，才能开车回来，要2个多小时！” 许青栀咬着面包片，晃着脚，语气很淡定：“所以呢？” 元雅差点没被她气死：“你如果真的喜欢霍先生，那就多心疼心疼他!他开车这么远，干什么要每天回来！” 许青栀咬着面包思考了一下，然后理直气壮的摇头：“我不要！” 她这副娇纵的样子，气得元雅牙根痒痒，恨不得把她嘴里的面包抢回来不给她吃了！ 霍南衍明摆着对许青栀底线越来越低，许青栀蹬鼻子上脸的速度越来越快，难道女人长得漂亮就这么有用，连霍南衍都不能免俗？ 不能想下去了，再想下去要气吐血了。 元雅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了她一眼，怒冲冲的走了。 许青栀莫名其妙。 霍南衍宠着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干嘛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 如果她知道霍南衍以前怎么对她的，她难不成要气得上吊啊。 * 许青栀心情好，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去酒吧浪了浪。 唐婉都能看出她容光焕发。 许青栀没喝酒，随便吃了一点坚果垫了垫肚子，然后开车回来了。 元雅见她深夜回来，皱了皱眉头：“吃过饭了吗？” 许青栀进来喝了口水，摆摆手：“没有。霍南衍回来了吗？” “霍先生回来也要凌晨两三点了。” “那等一下吧。”许青栀道，“我陪他一起吃晚饭。” 元雅闻言，愣了一下，许青栀已经脱掉了高跟鞋，拎着包上楼卸妆去了。 凌晨一点半，元雅切了一盘西瓜过来给她：“饭菜都做好了，你饿了就去吃一点。我上楼眯一会儿。” 许青栀拈了一片西瓜尝了尝，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的肥皂剧。 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好。你去休息吧。” 电视形形色色的光反射在许青栀雪白的脸上，她坐在沙发上，穿着吊带睡裙，抱着抱枕，整个人看起来很乖。 按照平常，她应该还在酒吧里鬼混。 现在却在家里饿着肚子等霍南衍回家吃饭。 元雅的心情有些复杂，多看了许青栀几眼，才慢慢上了楼。 * 元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四点了。 看了眼时间，她心里一惊，赶忙掀开被子下楼。 许青栀还坐在沙发上，撑着脸懒洋洋的，神色倒是不见困倦，见她下来，冲着她打了一声招呼：“睡得好吗？” “霍先生还没回来吗？”元雅看了眼时间，估计着道，“这个点，他应该不回来了。许小姐，你吃点东西去睡觉吧。” 许青栀没动。 她撑着脸看着电视，语气淡淡的：“不会的。他说过会回来。他不会骗我的。” 元雅听着这句话，不知怎么的，心里微微梗了一下。 饭桌上的饭菜早就凉了。 她端过去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 然后走过来，和许青栀坐在一起。 她们一起看完了一部恐怖电影，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了。 电视屏幕上放着完结的演员表，许青栀偏过头，看向窗外逐渐升起来的太阳，表情有些空白和迷茫。 元雅看她这幅神态，不知怎的，有点不忍心，把手机递过去：“许小姐，给霍先生打个电话吧？” 许青栀抿了抿唇，低声道：“如果他还在忙呢？” “这个点……”元雅想说霍南衍肯定早就休息了，但是咽了下去，把手机塞进许青栀的手心，“打一个问问，问清楚，要不然总不能一直等吧？” 许青栀抿着唇，纤细的指尖点在屏幕上，给霍南衍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嘟嘟了两声，竟然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许青栀心里有些愤愤的，又有些委屈，心里想，他竟然还敢接电话？ “霍南衍——”她刚开口。 “南衍已经睡了。” 手机里传来温呓的声音，“有什么事吗？” 许青栀脑子嗡了一下，没有理会她：“叫霍南衍起来接电话。” “南衍已经睡了。”温呓慢条斯理的开口，“我们现在在酒店，他今天很累，许青栀，你就不要打扰他休息了。” 第40章 “你今晚如果出去我就搬去跟秦牧野住” 在酒店。 很累。 不要打扰他休息。 元雅在一旁听着，每一个关键词都让她心惊肉跳。 许青栀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啪”得关了手机。 她脸色难看的，饶是元雅都不敢说什么。 “睡了。” 许青栀硬邦邦的抛出两个字，面无表情的从沙发上走下来，直接就上楼去了。 元雅走过去把手机从沙发上捡起来，也是不是很敢说话，等到许青栀身影从楼梯口消失不见了，她才疑惑的低着头看向手机。 霍南衍一向还是很遵守约定的，虽说他住酒店无可厚非，怎么偏偏今晚放许青栀鸽子？ 酒店总统套房，温呓把屏幕暗下去的手机放下。 她坐在床沿，去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男人的脸。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清隽优雅的侧脸轮廓鲜明，眉眼的每一处转折都精致到令人叹息。 空气里是男人身上淡淡的沉香气息，温呓的眼眸无法掩饰住爱慕。 霍南衍或许一辈子都想不到，在哈佛大学实验室的初见，他的出现到底带给她怎样惊心动魄的心动。 * 翌日。 霍南衍从总统套房的包厢里醒来。 他睁眼，就见到温呓侧躺在他身侧的脸。 表情微变，霍南衍掀开了被子。 他昨夜和衣而睡，身上并没有任何痕迹。 耳边传来温呓的声音。 “放心，我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 他垂眼看过去，就看到睡在他旁边的温呓也已经醒了。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对他温声道。 男人眉心微蹙，抬手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不太清醒。 “你怎么在这里？” “南衍，你忘记了吗？”温呓也坐起来，她抱着被子，冲着他笑了笑，“昨天我们工作太晚，我说不想回家了，你就送我到酒店来了。” 然后，他要离开的时候，温呓喊住他，给他递了一杯温开水。 霍南衍的视线，落在了床头不远处放着的玻璃杯上，淡色的眼眸，逐渐阴沉下来。 “你昨天困得厉害，我怕你开车危险，就扶你回房间休息了。”温呓柔和的冲着他笑了笑，语气很温柔，“南衍，可能是这段时间我们都熬夜太晚了吧……” 她话还没说完，霍南衍已经起身下了床。 高大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床边，他整理着身上衣物的褶皱，冷冷的打断她的话：“温呓。下不为例。” 虽然看不见他的神态，但是他语气里的寒意，还是令温呓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 她勉强笑道：“南衍，怎么了，什么下不为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大懂？” 霍南衍偏过头，他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令温呓脸上的表情僵住。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别再给我耍小聪明。”他的语气是温呓从来没有听过的冷厉，“告诉我，不会再有第二次，嗯？” 温呓的表情有点慌。 见霍南衍要走，温呓急忙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 “南衍，你别生气，我只是太想你了！”她声音带着哽咽，“我们除了在公司见面，都没有好好说过话，我已经太久没有好好看看你了。” 霍南衍脚步顿住，就在温呓心里一松的时候，男人已经抽回了手臂。 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极淡：“所以，你就给我下安眠药？” 温呓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苍白。 霍南衍收回视线，声音很冷，“不要在我面前耍这种小聪明。” 温呓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 她声音带着哭腔，“南衍，你变了。” “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是不是因为许青栀？” “你爱上她了，对吗？” 霍南衍道：“温呓，我们已经分手了。” 温呓带着眼泪的眸光看向他，她看起来无助而绝望。 “你救了我，那套建筑设计方案，是我给你的报酬。”他往外走去，并没有看她一眼，“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眼睁睁看着霍南衍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温呓缓缓握紧手，指甲扣进了地板，指尖都迸出了血。 许青栀，你母亲抢走了我爸爸，为什么你要来抢我的霍南衍？ 你真的该死！ * 霍南衍回到了一趟别墅。 元雅见到他，表情很古怪。 张了张嘴，好像有什么要对他说似的。 但是又一句话也没说。 霍南衍进餐厅享用早餐，顺便问了一句：“许青栀呢？” 元雅给他泡了咖啡，站在他旁边用古怪的嗓音回答道：“许小姐两个小时前去睡觉了。” 霍南衍闻言，皱了皱眉头：“她又跑哪去鬼混了？” “……”元雅动了动嘴唇，看着霍南衍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多嘴再说一句。 不过霍南衍明显不觉得有什么，他吃完早餐，又如常的去开了电视。 想到就两个小时前，许青栀坐在他现在坐的那条沙发上，发了好大的脾气，然后脸色沉沉的上了楼。 元雅就有点不忍直视。 她决定自己还是不要多嘴。 等许青栀醒了，让霍南衍自己去哄吧！ * 许青栀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可能是熬了夜，她有点低血糖，从楼上飘下来的时候，她脸色看起来很苍白。 打开冰箱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冰牛奶，元雅过来对她道：“许小姐，霍先生现在在书房。” 许青栀低头喝着牛奶，闻言没什么反应，“哦”了一声，站在冰箱前继续喝。 元雅看她反常的反应，就知道她气没消。 她默默退下了。 晚上，许青栀和霍南衍一起吃了晚餐。 吃过晚餐，霍南衍又要去加班了。 许青栀懒洋洋靠在沙发上，看着霍南衍整理妥当，就要开门离开的时候，才淡淡出声：“霍南衍，今晚你不准出去。” 霍南衍动作一顿，抬眸看了过来。 许青栀在沙发上坐直，抬起头跟他对视，面无表情的道：“你今晚如果出去，我就搬去跟秦牧野住。” “……”霍南衍看了不远处的元雅一眼。 元雅别开头，当作没看到。 【作者有话说】 记得投票嗷嗷嗷 第41章 到时被人下药玩了我看她找谁报警 你自己找的女人，你自己哄。 见元雅无视他，霍南衍也淡淡的收回了眼神。 他停驻脚步，然后往许青栀的方向走了过来。 站在她面前，轻蹙着眉心看着今晚脸色格外冷漠的女人。 “搬出去跟秦牧野住？”霍南衍皱了皱眉头，“许青栀，你今晚发什么神经？” 许青栀抬起头，看着霍南衍，眼神恶狠狠的：“秦牧野说他借我房子住，我又不是非要住在你这边！” “他身边混得都是什么人你清楚么？把你卖了你都给人家数钱。” 许青栀一张雪白的小脸都被他气红了，怒火冲天，“对啊，我就是蠢才会被你骗！天天骂秦牧野，霍南衍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男人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 霍南衍这个男人，长着一张清高矜贵的脸，看起来就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一旦沉着脸，就算一直照顾他的元雅都不敢跟他对视。 许青栀早就被他气昏了头，才不怕他，仰着头看着男人面容阴骘的模样，反而笑了起来，满眼的挑衅：“秦牧野就算再不好，他也说话算话，霍南衍，你这个大骗子，你还跟他比，你要不要脸了？” 元雅被霍南衍一身低气压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她想出来打圆场，但是心里还是怕，不禁佩服许青栀在风暴中还能保持这样的怒火，要她早就吓得脸色惨白了。 当真是…… 不知者无畏。 上一个敢在霍南衍面前发火的人，现在在哪里？ 是在太平洋，还是在地底下？ 霍南衍盯着许青栀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把她的头拧下来，语气阴沉的说了一句：“随便你。” 然后转过身，就打开门走掉了。 片刻以后，院子里传来引擎发动的声响。 霍南衍开车走了。 许青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张脸憋着通红，看起来是气得在发抖。 元雅上前试图劝一下，就见到她长睫毛颤了颤，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落在沙发上，逐渐泅湿了一小片沙发的布料。 元雅愣了愣，觉得不至于，轻声叹了一口气，道：“许小姐，霍先生工作这么忙，你何必因为这种小事跟他置气？” “你懂什么？”许青栀的眼神没有焦距，声音带着鼻音，只是语气硬邦邦的，“答应我的事，他从来都没有信守承诺过。他就是一个骗子。” 骗了她十年。 又来骗她！ 许青栀简直要气疯了。 元雅还想再劝一劝，就见许青栀猛地站起来，谁也没有搭理，闷头往楼上去了。 过了一分钟，楼上传来空箱子砸在地上的声响。 元雅愣了愣，赶忙上楼，就见到许青栀的房间里摊开一个皮箱，她翻箱倒柜，把这段时间买的衣服和护肤品都装进去。 “许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元雅简直焦头烂额。 “搬家。” “搬家的话，还是等霍先生回来再说吧……” “我搬个家，还轮的他来说话？” 元雅忍不住劝：“昨晚上的事，霍先生还没解释呢，要不，等他回来再听他说说？” 许青栀冷笑了一声：“你看他那副狗样子，看起来像是要解释的吗？” 元雅：“……”说得倒是没什么错。 但是霍南衍是什么人，只不过是夜不归宿一晚上罢了，还用得着解释吗？ 但是这种话，现在是万万不能说的，火上浇油罢了。 元雅还想劝一劝，就见许青栀把皮箱一拉，拎起皮箱就往外走。 然后拿出去手机给闺蜜唐婉打电话：“婉儿，你有时间吗？过来帮我搬个家。” 元雅看她一意孤行的样子，就知道是不会听劝了，叹了一口气，等许青栀出去了，偷偷给霍南衍打电话：“……霍先生，许小姐打包好了行李，要去秦少那边住。” * 元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霍南衍已经开出了一段路。 跟许青栀吵了一架，他心情也不太好，听完元雅的话，他心情更差了。 “让她去。”男人的嗓音很阴沉，冷得像是能结出冰，“不吃亏不长记性，到时被人下药玩了我看她找谁报警。” 元雅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多说什么，看楼下唐婉已经开着车过来接许青栀了，只能轻声应了一声：“……那，我送许小姐出门？” 那边霍南衍已经冷漠的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我们家栀栀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对于给许青栀搬家，唐婉看起来很热心，那张清秀知性的小脸带着笑，让人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元雅走过去给许青栀拎皮箱，硬着头皮道：“许小姐，要不等霍先生回来再说吧——” 许青栀冷着一张艳丽到极致的小脸，整个人都是刺，把皮箱接过来放在后备箱里，语气冷飕飕的：“麻烦让让！” “……”得，是把她也记恨上了。谁叫她是霍南衍的人呢。 看着唐婉开车带许青栀离开了，元雅心里也不知道是松口气还是发愁。 她是很想早点把许青栀送出门的，但是总觉得，这样让她走了，梁子反而结大了。 她正要回去，手里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回过神来，看到是霍南衍打过来的，赶忙接起来：“霍先生？” 霍南衍的声音在手机里传过来，也冷冰冰的：“她现在在哪？” “在前往秦少爷家的路上。霍先生，怎么了——” “挂了。” 元雅话都还没说完，那头就切了电话。 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元雅觉得心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 好愁哦。 * 霍南衍成功在秦牧野家门口半道上截到了许青栀。 车子横跨在马路上，差点没把开车的唐婉吓死，狂踩刹车才没给撞上。 她按下车窗想骂人，就见对面拦车的那辆黑色宾利开了门，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车里走下来，一身的冰霜之色，面色比夜色更冷。 走过来站在副驾驶门口，抬手扣了扣车窗，只说了两个字：“开门。” 第42章 “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 唐婉惊魂甫定，见到是霍南衍，下意识要开，被许青栀一句话摁住： “不准开。” “……”唐婉顿了顿，瞄了许青栀泌凉的神色一眼，缓缓收回了开门得手。 霍南衍又敲了敲车窗，语气很沉：“许青栀，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许青栀低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又对唐婉说：“婉儿，开车，我们别搭理他。” “……” 这。 霍南衍的车就停在前面呢，她就算是想开，也开不了啊。 许青栀也想起来了，这家伙把车横马路上了呢！一点也没公德心！ 她抬起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冷冷道：“霍南衍，把车移了，好狗不挡道！” 男人微微眯起眼，泄露出几分危险的情绪，“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许青栀双手环胸，挑衅的看着他，语气讥讽：“怎么，霍先生还要打女人？也对，霍先生连秦牧野那样的小混混都不如，会打女人也正常。” 坐在驾驶座的唐婉觑到了霍南衍阴沉的脸色，吓得捂住许青栀的嘴：“栀栀，你还是别说话了！” 又骂霍南衍是狗，又说他比小混混都比如。 霍南衍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从小到大没被女人骂过的。 狠起来，真的把许青栀拖出去揍一顿怎么办？ 她这个小身板，能挡得住霍南衍两下吗？ 许青栀移开唐婉的手，她挑衅霍南衍挑衅多了，都挑衅出经验来了，一点也没怕的样子。 “婉婉，我们别搭理他，他就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许青栀把车窗旋下来，正面对上霍南衍的脸色，“霍南衍，你给老子滚，我不跟你一起住了，你跟温呓好去吧，祝你们三年抱两！” 她话音刚落，霍南衍就伸出手，一把将她从车窗里提溜出去。 唐婉吓了一跳：“栀栀！” 霍南衍已经将许青栀抗在了肩上，这个男人气质优雅矜贵，但是抗许青栀就跟抗麻袋似的。 唐婉整个人都有点混乱。 这算什么事？ 她下意识要下车去救许青栀，霍南衍的声音森冷传过来：“我有话要跟她讲清楚，你别跟过来。” “但是……” 小情侣吵架她一个外人也确实没必要掺和。 唐婉有点犹豫。 就见被霍南衍带走的许青栀在那边扑棱惨叫：“婉婉，救命啊！” 她还没叫几声，就被男人放下来抵在车上狠狠的咬了一下唇。 许青栀吓得呜咽了一声，睁大眼睛看向面前面色阴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勃然大怒：“霍南衍，你竟然敢咬我！” 霍南衍将许青栀按在车上，然后回头看了唐婉一眼。 唐婉：“……” 很懂事的调了车头。 见自己的闺蜜开车走了，许青栀踢了霍南衍一脚，冲着唐婉的车喊：“婉婉，谁叫你走的，婉——” 嘴巴被男人一把捂住，整个人被塞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男人身上温淡的沉香香气和无法掩饰的怒气。 “许青栀。”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沉沉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么小的空间，逃都没地方逃，更何况霍南衍还把车门落了锁，摆明了要在车里好好教训她一顿。 “……”许青栀有点怂。 她色厉内荏的警告他：“你敢打我，我就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我昨天晚上没回来，对不起。” 男人淡淡的声音，一下子让许青栀安静了下来。 她微微睁大眼，看着驾驶座上男人线条优越的侧脸，光线暗沉，他轮廓清晰，纤毫毕现。 霍南衍把车停靠好，然后对静悄悄一句话也没吭声的女人解释。 “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你也知道，昨天可能是太累了，我把温呓送过去的时候——” 许青栀打断他的话。 “我五点钟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温呓接起来的。”她自嘲的笑了一声，语气很凉，“你难道要解释，你把她送回家以后，把手机拉在她那边了？” “昨天温呓说太累了，我只是把她送到了酒店，”他犹豫了半秒，还是没把温呓给他下安眠药的事说出来，毕竟也不知道这家伙能脑补到什么程度。 霍南衍语气很淡：“我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可能是真的太累了，一下子就睡过去了。我不知道你在等我，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赶回来。” 许青栀不大愿意接受这个解释。 她扭过头，看着窗外，一字一句道：“昨天我给你打电话，是温呓，接的！” “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什么都没发生就没发生吗？”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语气很冷静：“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谎？” “……”许青栀窒了窒。 对啊。 霍南衍为什么要对她说谎？ 她，又算得上他的谁？ 不过是救了他一命罢了，温呓也救了呢。 许青栀抿了抿唇，看了看男人的脸色，心里还是堵得慌。 她不管他之前跟温呓怎么了，但是昨天晚上，他就是跟温呓带一块了！住一个房间了！ 她就是不甘心，她就是嫉妒，她就是吃醋了！ 怎么了？ 她救了他一命，他就活该要对她守身如玉，怎么了？ 她心里真的好酸，酸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他是她的男人，她却连要求他别跟别的女人呆一块的资格都没有。 真的好恨！ 她吸了吸鼻子，眼圈微微的发红，别过头不理他。 男人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摸她的脑袋：“许青栀——” 话没说完，他手机铃声响了。 霍南衍取出来，难得犹豫了半秒。 许青栀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来电显示——【温呓】。 她双手环胸，一句话也没说，就咬着牙抿着唇，恨恨的盯着霍南衍瞧。 霍南衍按了拒接。 过了几秒，温呓再次打了过来。 许青栀猛地扑过来，把他手上叮铃铃响的手机抢走了，凶神恶煞的关了机，取出了电池，然后丢还给了霍南衍。 “……”看着被她拆得七零八落的手机，男人难得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叹了一口气，“许青栀，你真的很麻烦。”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 第43章 “霍南衍你是不是不行啊” 他的叹息声令她心里有点痒痒的。 那一点余怒，就这样突然的被浇灭了。 许青栀也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出息的。 明明等了他一夜，被他放了鸽子，怎么就被这家伙三言两语给哄好了呢？ 她扭过头，看着窗外，声音闷闷的：“霍南衍，你真的很讨厌。” 男人被她嫌弃，又是一声轻笑，把手机装回去放进兜里，倒是没有再开机。 “我送你回去？” “去哪？” 霍南衍斜斜扫了她一眼：“你说去哪？” 许青栀抿了抿唇，然后瞥了瞥坐在她身边沉静的开着车的男人。 打道回府，他看起来好像也没生气。 整个人姿态有点懒洋洋的。 许青栀问：“你今天不去没事吗？” “空一天倒也没什么。”只是他习惯性地喜欢一口气将事情做完。 但是破例一次…… 也就破例吧。 “哦。”许青栀应了一声，沉默了下来。 闹也闹够了，膨胀的情绪突然被戳破，反倒有点无所适从。 许青栀瞄了几眼给她开车的男人，然后低下头，给唐婉回微信。 唐婉：【栀栀，你和霍先生没事吧？“ 许青栀：【……没事。我跟他回去了。】 唐婉：【那就好那就好。】 回到别墅，元雅等在门口，见到霍南衍带许青栀回来，也没有特别惊讶的表情，不动声色问许青栀要不要吃点什么。 许青栀摇了摇头，“我去洗个澡睡觉。” 熬了一夜，补觉也没补好，现在挺累的。 元雅点了点头，目送许青栀上楼了，才转过身问霍南衍：“霍先生，要给你准备什么吗？” 霍南衍单手解着衬衫上的袖扣，轮廓优雅俊美的面容上神色很平静，他先是摇了一下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元雅抬了抬下巴，语调漫不经心，“去找一件我的衬衫下来。” “……”元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霍南衍已经走到沙发上坐下休息，便闭了嘴，上楼去给他拿衬衫。 过了半个小时，许青栀给霍南衍打电话。 “……你去给我买件睡衣。” 衣服全收拾在皮箱里。 皮箱被唐婉带走了。 她的卧室里现在家徒四壁，别说是睡衣，就连牙刷都没有了。 霍南衍走上楼，就见许青栀裹着浴袍站在门口，见到他走过来，眼睛一亮：“这么快就买好了？” 霍南衍把他那件白衬衫丢过去：“太晚了，懒得出门，将就一下。” 许青栀抓着男士衬衫看了一眼，嫌弃得皱了皱眉：“谁要穿你的衣服！” 霍南衍眼眸暗了暗，语调转冷：“活该。谁叫你离家出走的？” “……”许青栀理亏，抿了抿唇，又瞪了霍南衍一眼，哼了一声，抓着衬衫把门给关上了。 见证这一幕的元雅默默收回视线。 其实，许青栀是可以穿她的衣服的…… 但是许青栀和霍南衍明显都没想到她，她还是闭嘴吧…… * 晚上，补了一觉的许青栀从楼上走下来喝水。 大厅里灯光很暗，霍南衍靠在沙发上，投影仪正在播放电影。 他看了一眼许青栀宽大衬衫下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 然后收回视线。 许青栀喝了水，揉着眼睛过来问他：“你还不睡？” “看完就睡。” “哦……”她应了一声，在他旁边坐下来，“那我陪你吧？” 她刚睡醒，语气恹恹的，带着困倦。 霍南衍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回楼上去。” “我不要。”她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任性的说，“我陪你看。” 然后不到五分钟，她就在那些鸟语里睡熟过去了。 霍南衍看着她睡得都快要流口水了，简直是气笑了，到底还是没有看完，关了投影仪把人抱楼上去了。 半路上许青栀醒过来，搂着他脖颈撒娇：“霍南衍，我要跟你一起睡。” 男人抱着她，语气懒洋洋的，但是话语却很冷酷：“不行。” 女人穿着他的贴身衣物，在他怀里扑腾，不高兴的问他：“霍南衍，你是不是不行啊？” 男人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低头看过来，语调带着一丝丝危险：“嗯？” “你害羞什么啊，我们又不是没睡过。”我们以前还一张床睡过好几年呢。 “……”男人垂眼看着她，看她一脸无辜的表情，低着声音冷声，“那你最好别后悔。” * 霍南衍的卧室，还是跟她上次住进来一样。 空气里是很淡的沉香的香气，是属于霍南衍身上的味道。 这味道带给她很强烈的安心感。 许青栀掀开被子熟门熟路的找了一个位置躺下，对霍南衍道：“你快去洗澡吧，我睡觉了。” 男人站在床沿，看着自己的床被许青栀占领了很大一块领地，她真的很会得寸进尺，好像他活该就要对她好似的，心安理得的指挥他。 完全不知道是谁把她养出这样娇纵的性格。 他捏了捏鼻梁，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顺着这家伙的思路来了，不应该太惯着她。 他有些头痛。 等霍南衍洗完澡出来，许青栀手上拿着一本书，见到他出来，对他道：“霍南衍，你给我讲故事吧。” 男人面色十分冷漠：“你是小孩吗？”还要讲睡前故事。 “你以前都是这样哄我睡觉的啊。”许青栀无辜的冲着他咋了眨眼，扬起手上的原版英文书，霍南衍看了一眼，是格林童话。 神他妈他以前讲故事哄她睡觉。 他以前给她讲童话故事？ 霍南衍面无表情的把书收起来，在床上躺下，“就算我讲给你听，你听得懂？” “瞧不起谁呢。虽然我读书没你好，但是英文我可厉害了好吗？”许青栀看着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说了一句英语俚语。 那是一句翻译过来很黄暴的话。 在国外呆了那么些年，好得是一点没学过来，坏的倒是学了个十足十。 霍南衍脸色黑了下来，把书放下，“闭嘴。” 许青栀撑着脸，倒是很得意，看着男人漆黑的脸色，拖长了语气懒洋洋的道：“别害羞嘛。” 这个家伙，是真的很欠教训。 第44章 温呓失踪 霍南衍阴沉着脸色，“再在我床上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出去。” “……” 许青栀抱住被子，一下子缩进被窝里，只露出两只妩媚的大眼睛巴眨了几下，盯着男人冷冰冰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嫌弃的扭过头去：“真凶。” 男人把灯关了，冷冷道：“别乱动。” 许青栀哼了一声，故意在床上扑腾了几下，霍南衍的手臂伸过来，从背后将她压住，许青栀惊呼了一声，被他牢牢控制住手脚，男人修长的手臂如同牢笼，将她死死地钉在怀里。 冷漠的抛下两个字：“睡觉。” 她这下是连动也不能动了。 许青栀被他压得不舒服：“霍南衍，你这样子我没办法睡觉。” 男人懒得理她。 “霍南衍，你放开我吧，我不吵你了。” “再说话，就给我滚下去。” 许青栀无语的睁着眼，尝到了自食其果的滋味。 挣扎无果，为了避免下一步是被踢下床，她不得不闭嘴。 很快，许青栀就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迷迷糊糊睡着了。 * 翌日，许青栀从霍南衍房间里出去，还是把一张冰山脸的元雅吓得冰山差点崩掉。 许青栀揉了揉眼睛，身上的男士衬衫被她睡得乱七八糟的，半个肩头都暴露在空气里。 “元雅，你有帮我买一下衣服吗？” “在楼下，我给您拿。” 元雅勉强维持着冷静，转过身下楼给许青栀拿了衣服。 等许青栀换好衣服，元雅进霍南衍的房间看了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蹙了蹙眉心。 昨夜许青栀想来只是在霍南衍房间里睡了一觉，他们两个也没发生什么不应该发生的。 但是…… 她低着头，用力的捏着眉心，只觉得自己头好痛。 她实在想不到霍南衍竟然能允许到这种地步。 实在太超过了，她在心里想，这实在不应该。 * 许青栀下了楼，和霍南衍一起吃早餐。 片刻，元雅拿着手机走过来，对霍南衍道：“霍先生，是温家管家打来的电话。” 霍南衍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语气淡淡：“喂？” 温家的管家是从小照顾温呓的老管家，此刻在手机里语气有些惊慌：“霍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请问我们家小姐有在你那边吗？” 霍南衍瞥了眼正在他对面吃三明治的许青栀，想来也不是在说她，淡漠的道：“没有。怎么了？” 他这样一说，老管家的声音就颤抖起来：“霍先生，我们家小姐的手机已经一晚上联系不上了！我以为她在您那边，毕竟您每晚都会送她回来……” 霍南衍蹙了蹙眉心，“我昨天没有去她的公司。” “这、这……”那头老人家的声音已经颤抖的不行，匆匆道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霍南衍把手机放下的时候，对面许青栀也已经停止的吃饭。 她视线看过来。 霍南衍对元雅吩咐道：“去把我的手机取过来。” 元雅低声应了一声，匆忙的去把霍南衍的手机拿过来。 因为昨夜被许青栀拆了电池，重新装回去的时候也没开机，霍南衍按了开机键，很快，里面就冒出了温呓昨天打过来的未接来电。 竟然足足有十多条！ 出事了！ 元雅看着这密集的未接来电显示记录，脑子里顿时冒出了这三个字。 许青栀明显也看到了，她眸子微微睁大，瞳孔收缩了几下，坐在餐椅上没发出声音。 霍南衍按了回拨建，那边嘟嘟了几声，就传出来手机没办法接通的盲音。 男人将手机塞回兜里，起身站起，“我去温家看看。” 许青栀也跟着站起来，嗓音微微有点哑：“……我也去。” 霍南衍回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说什么。 车子里，许青栀坐在副驾驶，手指无意识的紧紧握着。 霍南衍开着车，语气更平时一样沉静：“现在到处都是监控，不会出什么事的。”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到了温家。 整个温家已经因为温呓的突然联系不上，而变得乱糟糟的。 温家大部分的佣人都是照顾温家人十多年的，跟温呓的感情就跟亲人似的，此刻她不见了，几个从小照顾她的女佣都聚在一起哭。 霍南衍的到来，让杂乱无章的人群安静了几秒，男人的视线看了过来，“怎么回事？” “霍先生！” 老管家被人搀扶着送过来。 老人家明显是一夜没睡，急的眼睛都红了，对霍南衍道：“我们家小姐昨天没回来，她平常都是一点多回来的，就算不回来也会给我打电话，我今天等到凌晨三点多，没接到她的电话，以为是去您那儿了！ 但是今天早上，公司的员工给我打电话，问我小呓是不是请假了，有个合同急需她签名，我给她打电话，这才发现她手机关机根本打不通！” “对，打不通。”另一个中年女佣红着眼眶道，“这根本不可能的，小呓从来手机不离身，就怕漏接了合作商的来电，她怎么可能会把手机关机了？” 霍南衍不动声色：“报警了吗？” “已经报了。”老管家疲惫的道，“但是警察那边说，小呓是成年人，要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才能立案……” 一屋子的下人们都急得不行。 听到老管家说到这里，好几个都急得低头哭了起来。 “我去联系一下人查一下监控。”比起这群心神不宁的下人，霍南衍堪称极端冷静，他语气一点变化也没有，反倒令人觉得安心，可以信赖，“有消息我会联系你，你在家里等吧。” 老管家千恩万谢的送霍南衍离开。 许青栀倚在车门口，见他被温家老小簇拥着走出来，立刻掐了烟，抬眸看了过来：“说完了？” 霍南衍走过来，把她手上的烟丢进垃圾桶，“别整天抽烟。” 温家人见到霍南衍跟许青栀的互动，表情变了变，几个年轻掩饰不住情绪的，没忍住露出愤怒嫌恶的表情。 霍南衍上了车，开车往警察局的方向驶去，语气淡淡的道：“看来你在这个家，一点都不得民心。” 温呓失踪不到十二个小时，温家一家老小都快急疯了。 许青栀在医院半死不活躺了一个月，温家那群下人一个也没来过。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 第45章 “因为昨天晚上我在他身边我不许他接电话 “我是野种嘛。” 许青栀撑着脸看着窗外，神色和声音都带着细碎的厌倦，无所谓的语气，“我妈抢了她爸，我不被待见也是正常的。” 霍南衍微微一顿，抬眸看了过来，许青栀说这话的神态没什么变化，都很平静。 他没有再跟她搭话，两人安静的开车到了锦城的警察局。 “人都失踪了你们还不立刻立案，我们纳税人交的钱就是养你们这群猪的吗？！” “我跟你们说，呓呓没出事也就算了，她如果真的什么出事，我要你们局长都下台！” 许青栀刚下车，还没进警察局大厅，就听到秦襄嚣张的声音。 她走进去，见到秦牧野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皱着眉头倚靠在门栏上抽烟，秦襄站在大厅中央破口大骂，泼辣的谁出来哄都不听，副局长苦着脸跟这位大小姐解释：“秦小姐，我们得按程序来……” “程序？什么破程序！赶紧给我立案，派人出去找！” 副局长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霍南衍进来，绕过秦襄跟他打招呼，递给他一根烟：“霍少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有什么事要忙吗？” 霍南衍现在是锦城的红人，就连市长都要高看他几分，副局长也是人精，说话态度都十分客气。 秦襄见着霍南衍和许青栀一起进来，气得头发毛都要炸了，指着他鼻子恨恨道：“霍南衍，如果呓呓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陪命！” 秦牧野走过来蹙眉拉了她一把，“姐，你别发疯了，冷静一些！” “你叫我怎么冷静啊！”秦襄情绪突然崩溃，捂着脸哭了起来，“呓呓爸妈都没了，全家只剩下她一个，她又有什么错，被人抢了家产还要被人抢男人，现在人失踪了还生死未卜！她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就这么命苦！” 秦牧野把人搂到怀里，低声道：“这些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把人找回来。” 秦襄红着眼抬起头看向许青栀，满眼的怨恨：“许青栀，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上次呓呓没死，现在她失踪了，温家家产全是你母女的了！” 许青栀抬起眼，妩媚的眼眸满是尖锐清冷的笑意，语气淡淡：“还好吧。就算她不失踪，温家的家产也有我一份。” 秦襄被她刺激的想要扑过来打她，被秦牧野死死地抱住。 “牧野，你放开我！你没听到吗？指不定呓呓就是被她找人唆使绑架的！” “姐，你能不能冷静一点？” 秦牧野都无奈了。 霍南衍已经从监控室回来，见许青栀一个人站在一旁，双手环胸，整个人冷得像是一张紧绷的弓。 秦襄越骂她，她神色就越冷，一张精致的小脸冷到没有一点情绪。 见到霍南衍出来，秦牧野视线看过来，问道：“怎么样？” 他们终究只是富二代，没有霍南衍有本事，能进去看监控录像。 “温氏大厦停车场的监控昨天晚上坏了，只录到温呓从办公室坐电梯下来的身影。” 这话说出来，秦襄的脸色一下子苍白。 人从办公室里下来了，监控录像却在最紧要关头坏掉了，温呓的车还停在原地，人却不见了。 副局长摸了摸自己的秃头，无奈道：“虽然还没有立案，但是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你们。” 然后又看向霍南衍他们，问，“昨天晚上，温小姐失踪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秦襄抿了抿唇，摇摇头：“没有。她工作到很晚，我早就睡觉了。” 也是今天早上温家管家打电话过来，她才知道温呓失踪了，跑过来大闹警察局。 霍南衍把手机拿出来，淡淡道：“她昨天晚上给我打了十一个电话。” 此话一出，秦襄的脸色立刻变了，她一把抢过霍南衍的手机翻看未接来电，然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霍南衍，“——你，为什么不接呓呓的电话？” 霍南衍还没有回答。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许青栀淡声道：“因为昨天晚上我在他身边，我不许他接电话。” 秦襄愣了一秒，突然挣脱了秦牧野的手，扑过去狠狠甩了许青栀一巴掌。 “啪！” “姐！” 秦牧野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把人狠狠拉回来。 许青栀被那一巴掌甩得后退了一两步，她微微低下头，然后抬起头冰冷的看向秦襄。 秦襄已经泪流满面，在秦牧野怀里扑腾，大声骂道：“许青栀，你该死，你该死！为什么失踪的人不是你，为什么受苦的人是呓呓！” 霍南衍走过来微微挡在了许青栀面前，他垂眸看了眼她微微发红的脸颊，眸色阴沉了几分，抬头对秦襄道：“秦小姐，你再敢动手动脚，我就找人把你关进去，你以为这里是你家？” 秦襄看向男人阴骘的眼眸，吓得哭声一停，意识到他是要来真的，不甘心的闭紧了嘴，只是恨恨的盯着许青栀。 许青栀没有搭理她，轻轻地抓住他的指尖，声音很轻，“霍南衍，我没事。” 霍南衍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微微蹙了蹙眉心，“去涂点药。” “不疼。我没事。” 然后看向副局长，“我是温呓的家属，请问现在还不能立案吗？以监控和通话记录来看，我姐看起来确实是出事了。” 副局长安抚道：“温小姐这个案子我们上下都很重视，已经派很多人去查了……” “副局。” 话还没说完，一个女警匆匆的走了过来，在副局长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她刚说几句，副局长脸色就一变，等人说完，他才抬起头，迎着面前众人紧迫逼人的视线，流着冷汗道：“刚才绑匪已经打来电话了，说要准备五千万现金。” 然后看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青栀一眼。 “还说，要许小姐亲自送过去。” 第46章 许青栀去救人 许青栀突然被点到。 她回过神来，抬头冷静地应了一声： “好。” 秦牧野不赞同地偏过头看向她，微微蹙着眉：“太危险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答应绑匪的要求？” 秦襄擦着眼泪，打断他的话，“让她去！如果不是她，呓呓根本就不会被绑架！她就是个害人精！” 霍南衍垂眼看向许青栀，他语气沉静：“我跟你一起去。” 许青栀没有搭理秦襄，她看向霍南衍，然后摇了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摸出一根烟，然后又想到霍南衍不喜欢，把烟胡乱地塞回了烟盒里。 “……不行。”她语气很轻，“救人要紧。五千万而已，换她的命，还是很划算的。你陪我的话，如果被绑匪发现，难保他会突然发难，到时候温呓也会有生命危险。” 她虽然跟温呓不对盘，倒是也没想过要害她的命。 温家有的是钱，想来温呓也肯定很乐意用五千万换她的小命。 秦襄似乎是没想到许青栀会这样说，愣了愣，盯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然后又不甘心地转过头，愤愤骂道：“要你假好心！” 许青栀根本不搭理她，对副局长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去准备钱了。” “这……”副局长动了动唇，看着许青栀的眼神稍微有点犹豫。 许青栀看着他：“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比起钱，还是我姐姐的命比较重要。我愿意用钱赎人。” 至于绑匪拿了钱，能不能跑掉，那就是警察这边的事了。 许青栀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 秦襄挣脱秦牧野的手臂，跟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道：“许青栀，我跟你一块回去！你别想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许青栀头也没有回一下。 许青栀走了，霍南衍也跟过去。 秦牧野在他不远处喊了他一声：“霍少。” 霍南衍偏过头，看向身侧跟他身量差不多高的年轻男人。 “温呓这件事，你觉得是你的错多一点，还是栀错的多一点？”男人似笑非笑，笑容尖锐。 霍南衍收回视线，没有搭理他，迈步出了警察厅。 秦牧野冷冷哼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是霍南衍没有接温呓十一个电话。 许青栀不许他接温呓的电话，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许青栀又怎么能阻止得了？ * 银行很快就允许贷款了五千万现金给她。 警察局的人保驾护航，许青栀开车到了温家。 一行人进去的时候，温家难得安静。 她抬头，就看到多日不见的许姣穿着白色貂皮大衣，在英俊年轻的助理伺候下喝茶。 这女人成天不知道在哪里鬼混，今天温呓被绑架，终于把她也给吹回来了。 整个温家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许姣带来的人，一派是温家的人，许姣的人安静的在伺候着她，温家那群人聚在一起，表情各异，见到霍南衍他们过来，急忙道：“霍先生，你们终于来了！绑匪刚又给我们打了电话，要求明日中午十二点把钱送到城西的荒芜里，只允许许小姐一个人过去！” “城西的荒芜？”霍南衍皱了皱眉头。 跟过来的副局长道：“城西那片确实有一处荒芜，是栋无人居住的别墅，在郊外，距离市中心八个小时的路程。” 城西早就荒芜，到处都是野树，荒木重生，把人绑在那里，再拿钱逃跑，确实是一个绑架的好地方。 霍南衍淡淡道：“看来这个绑匪对你们锦城很熟悉。” 副局长尴尬地摸了摸半秃的脑门，不知道这位大少是什么意思。 “我上楼去休息一下。” 许青栀没有理会众人，只是语气有些疲惫倦，淡淡道，“晚上出发的时候再通知我吧。” “我答应让你去了吗？” 一直没做声的许姣突然开腔。 众人的视线顿时被吸了过去。 雪白的指尖端着青瓷杯，许姣裹着白色的貂毛，将茶杯递到助理的手上，抬起了那张跟许青栀七分相似的脸。 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许青栀，会让人不自觉得联想——啊，原来许青栀老了以后…… 依旧会这么美。 就像是一朵干枯的红玫瑰，虽然不再娇艳，却是另一种风情。 秦牧野看着她，都有些微微恍惚，原来她就是许青栀的母亲…… 怪不得，曾经轰动了整个锦城，就连他的父亲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之一…… “许青栀，你不准去。人被抓了是警察要管的事，你去逞什么英雄？”然后妩媚的眼眸慵懒地瞥向众人，她娇软的身子轻靠，漫不经心地倚在太师椅上。 ”我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她出了事，以后谁来给我养老？” 照顾温呓长大的老管家听得愤怒不已：“你……太太！温呓也是您的女儿啊！” 许姣懒懒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有生过她吗？” “你！” 老管家睁大眼，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襄怒得刚想出声，就被秦牧野捂住了嘴唇，他冲着她摇了摇头。 再愤怒也没意义，那都是温家的家事，他们一个外人，多什么嘴？ 只是看许姣这个性格，当真是一看就知道许青栀到底遗传了谁。 大厅里吵吵闹闹，许青栀烦了，不耐道：“好了。我要休息了，距离明天中午十二点还有二十四个小时。副局，你也别在这里看热闹。想办法能抓到人去抓人，抓不到人就去干别的事。” “还有许姣，”她连名带姓地喊她，“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 她抬眸看过去，冰冷的视线落在母亲脸上，“你早点死吧，我是不可能给你养老的。” 说完话，也没有理会许姣慢慢收敛情绪的脸色，转过头，迈步上了楼。 副局长摸了摸秃头，无奈地对霍南衍道：“霍少，那我也去准备了。” 许青栀说得没错，绑匪给了他们二十多个小时有余的时间，得想办法救人。 只是他们心里也清楚，城西那一片都是连绵的荒山，谁也不知道他把温呓藏在哪个山洞里，不小心打草惊蛇，撕票也极有可能。 有钱人都极为惜命，能用钱解决的事，一般不会想拿生命冒险。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嗷嗷嗷！ 第47章 霍南衍这种男人不是你能拿捏住的 局长带着人走了。 大厅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秦牧野也要拉着秦襄走。 “牧野，你干什么？”秦襄又惊又怒，不愿意离开。 她还要等着温呓回来呢。 秦牧野低声道：“他们家的事，你还要参和多久？他们估计凌晨要出发去城西，你如果想去，就先回家准备一下。” 秦襄跟温呓是好闺蜜，许青栀去送钱的时候，她肯定也会想办法跟过去。 “可是……” 秦襄犹豫了几秒，就被秦牧野强迫带走了。 “许阿姨。” 霍南衍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许姣，语气十分谦和，文质彬彬，是晚辈的姿态，“我去楼上看看青栀。” 许姣就着管家手上的香烟吸了一口，听到霍南衍的声音，偏过头来看向不远处这个年轻且面容极为出色的男人。 “你就是霍南衍啊。”许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烟，迷离的眼眸突然变得犀利几分，“听说是我们家栀栀一直纠缠着你，你竟然还愿意照顾她？我看还是算了，她那种性子，冥顽不灵，又不讨喜，霍小先生的相貌家世，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阿姨帮你做主，你回家去吧，我等下去跟她说一下，你们不适合。” 霍南衍语气淡淡，声音不疾不徐，极有风度：“她救了我的命，我照顾她是应该的。我的事就不麻烦您了，青栀一个人在楼上我不放心，就先告辞。” 说完，迈步往楼梯方向走去。 许姣凝眸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蹙了蹙眉。 这个霍南衍，可真是不得了啊…… 只是一张脸，为什么总觉得隐隐有几分熟悉？ 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似的。 许姣略微思考了几秒，太阳穴抽痛，有些疲惫的靠在太师椅上，放弃了思考。 “夫人，我抱您上楼休息。” 年轻英俊的管家俯首下来，在她耳边轻声。 许姣点了点头，被他打横抱着连人带貂皮大衣一起带走。 “呸！” 人走后，一个看不过眼的佣人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 “温先生对她这么好，人一死，她就耐不住寂寞了！” 老管家严厉的目光看了过来，“小王，你不要说了！现在找回温小姐要紧，其余都是无关紧要的。” 老管家威严犹在，压下了一屋子的愤愤不平。 * 许青栀是真的累了。 所以当霍南衍在门外敲门的时候，她并没有让他进来。 然后霍南衍便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许青栀蜷缩在床上，看起来恹恹的，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了过来。 “你怎么进来了？”她有气无力的坐起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你一个人在楼上，我不太放心。”霍南衍走过来坐在她床边，看着她被秦襄扇了一巴掌，此刻微微有些红肿的脸，“还疼不疼？” 许青栀靠过来，把脸埋在男人的怀里，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香气。 这味道令她宁静。 “皮肉伤而已。”许青栀道，“不打紧。” 她仰起头，看着男人垂眸的视线，他眉心轻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笑道：“我在她手里没吃过亏，我跟她又不是只打过这一架……放心吧，上次我把她打得快脑震荡，也就几个月前。” “上次？” “唔……就是我强吻你那次。” “哪次？” 许青栀想了想，确实，她强吻了他这么多次。 于是好心的给他解释：“第一次。” 霍南衍明显也想起来了，垂眼看着许青栀无辜的表情，抬起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也好意思说。 “先睡一觉。”他拍了拍她的背，“估计会很早就去城西，你先养足精神。” “那你陪我。”许青栀抱着他，“你陪我一起睡。” 霍南衍低笑了一声，“许青栀，你到底几岁？嗯？” 却也没拒绝她，掀开被子和她躺在了一起。 她很自然的就滚进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闭着眼：“那我睡了。” 男人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睡吧。” 精神的极度紧张，令许青栀靠在霍南衍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后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温呓被绑匪撕票，用快递箱寄了一个死人头回来。 那张熟悉的脸死不瞑目，眼睛睁的大大的，令许青栀一下子惊醒过来。 醒过来，霍南衍已经不在床上了。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呼吸起伏。 脑中不断地盘旋着噩梦的内容，许青栀抹了一把脸，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她吐出一口气，进浴室洗了洗脸，然后就听到卧室门外的敲门声。 以为是霍南衍，她急忙忙去开门，再见到门口站着的女人的瞬间，脸色冷了下来。 许姣一个人站在她门口，身上没有穿着那件标志性保暖的貂皮大衣，只穿了件黑色的修身长裙。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苍白瘦弱。 许青栀站在她面前，突然恍惚的发现，自己已经比她要高了。 许姣她…… 原来这么矮吗？ 她想起小时候紧紧地攀着她的手，仰起头看着她的时候。 在她记忆里，这个女人踩着高跟鞋，那么高，力气那么大，一巴掌甩开她的时候，她根本没力气握住她的手。 而现在，她就站在她面前，甚至没有她高大。 “你来干什么？” 她整个人没情绪，说出话来语气也是冷淡的。 “那个霍南衍，我帮你看了。”许姣对她道，“我看男人很准的，栀栀，听妈妈一声劝，他这种男人，不是你能拿捏得住的。” 许青栀收回视线，她看向屋内，语气无甚情绪，“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许姣看着她，道：“栀栀，继续跟他在一起，你会后悔的。就连我也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你……” “我无所谓。”许青栀打断她的话，回过头看向她，一字一句，“许姣，我无所谓，你听明白了吗？那我选的路，用不着你来做主。我有一天就算死在他手里，那也是我自找的，跟你没关系，明白吗？” 第48章 “就算要走答应我一定会回来” 许姣微微的收住口，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许青栀。 她的眼神很冷，是带着怨恨和敌意的冷。 像是月光下溅开的血，带着喋血的冷酷。 “你已经把我丢了。他是我第二条命。我这些年能活着，都是为了等他回来，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 霍南衍回来的时候，许青栀已经坐在房间里抽完了第二根烟。 空气里淡而清洌的女士香烟的烟味，许青栀靠在沙发上，夕阳西下，她整个人陷在阴影里，表情冷而空白。 “怎么了？” 他递过来一杯咖啡，就算许青栀不说，也看得出来是有人惹了她，“谁上来了？” 许青栀接过咖啡低头抿了一口，“没什么。你去哪了？” “回了一趟家。”男人在她旁边坐下，“距离出发前还有段时间，要不要把唐婉叫过来陪你一下？” “不了。让她白白担心罢了。”她摇了摇头，虽然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意外，但是以唐婉这个性子，恐怕要担惊受怕一整天。 “下楼吃点东西？” 他轻抚她的脊背，低声询问。 许青栀把咖啡放下，突然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声音很闷：“霍南衍，你答应我。” “什么？” “就算要走，答应我，一定会回来。” 男人安静了几秒，低头看了过来，“你怎么了？” 许青栀仰起头看着他的脸，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她摇了摇头，把脸埋了回去，紧紧地抱住他。 刀山火海……不，就算是千刀万剐，她也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只想跟霍南衍在一起。 * 晚上十二点，温家的门口停满了车。 副局长亲自带队，对着许青栀道：“许小姐，绑匪只许你送钱过去。你开着车，我们会在后面跟上。对讲机你贴身放好，有什么情况及时用耳麦联系。” 晚上有点冷，许青栀穿着浅棕色的风衣，她里面穿了一件防弹衣，看起来依旧很单薄。 夜色里，她神态看起来很冷静，对着副局长道：“我知道。” 秦襄和秦牧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姐弟两站在车前，视线不时投射过来。 许青栀没什么心情搭理他们，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车边的霍南衍，男人视线从人群中落在她的身上，一如既往的沉静自持。 见她看过来，便走过来替她整理了一下颊边碎发，“路上我帮你开车，等到了城西再换过来。” “嗯。”许青栀伸出手用力抱了一下他，然后松开冲着他笑了笑。 看着他们两互动，不远处秦襄的酸言酸语就传了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温呓还生死未卜，还有闲心在这边谈情说爱……” 秦牧野踢了她一脚，终于让她闭嘴。 许青栀上车离开的时候，看到许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沿边上看着她。 她应该是在生气的，母女俩再次重逢，许青栀就再也没有答应过她任何要求，从来都是在跟她唱反调。 淡淡的收回视线，许青栀没有再看她。 一直到许青栀的车队消失在了眼前，许姣都没有收回视线。 她站在原地愣神，直到助理将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肩上：“太太，回去休息吧，许小姐不会有事的。” 许姣的声音疲惫而缓慢：“那孩子的性格，跟我年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怎么就这么倔？”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很快就消散在了风里。 * 在靠近城西的时候，许青栀才发现，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险峻。 城西那一片全是山。 荒山野岭，只有一条道，能容纳车辆开进去。 远远地，她果然看到了山顶那一栋被荒废的别墅，被浓密的枝丫掩盖着，大夏天都看得出阴森。 停在山顶别墅的山脚下，很快那边就发来了指示：【让许青栀开车上来。】 霍南衍坐在驾驶座上，看完指令，微微的蹙了蹙眉心，没有动静。 许青栀轻声道：“我穿着防弹衣呢……普通刀剑不会给我造成什么致命伤。” 车外，秦牧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暴躁：“副局，就这么让她一个女人上去安全吗？别到时温呓没救到把她也给搭进去。” 来之前也觉得没什么，真到了目的地，反倒觉得要出事了。 他不安心，不太想让许青栀就这样单枪匹马的上去。 秦襄坐在车里，看一看别墅，又看一看许青栀，倒也说不出话来让她立刻上去交钱救人。 副局擦了擦汗，道：“后备箱里应该能藏两个人。” 霍南衍旋下车窗，“我算一个。” 副局长愣了一下：“霍少……” 许青栀也不肯答应，立刻道：“你凑什么热闹？！” 霍南衍从车里下来，他神色温淡，是不容许任何人拒绝的语气：“我算一个。另一个是谁？” 秦牧野下意识要报名，被秦襄摁住，一名全副武装的武警犹豫着从队伍中走了出来。 他原本就是这次作战计划里保护许青栀的人之一，此刻突然队友换了人，神态略有忐忑。 霍南衍看了他一眼，冲着他点了点头，打开了后备箱，“那我先进去了。” 许青栀的表情也跟着暴躁起来，发现劝不动霍南衍，于是狠狠瞪了副局长一眼。 “……”副局长无辜地摸着秃头，心里想，你都劝不了，我怎么劝？你们有钱人，劲为难我们老实人。 * 车子缓缓地开上了盘山公路。 十来分钟之后，停在了别墅门口。 铁栅栏早就年久失修，锈迹斑斑地倒在两侧，车子一路进去畅通无阻，压过荒草丛生的庭院，面前是巨大如同鬼屋一般阴森的荒屋。 她坐在车里，低着头，看向手机。 上面有绑匪给她发的短信。 【带着钱上三楼来。】 许青栀咽了一口口水，心里有了几分压力。 她下车拎了两箱钱，一步步进了别墅里。 整个别墅早就被搬空，空荡荡的四面都在漏风，许青栀提心吊胆，终于来到三楼指定位置，把钱放在地上，就感觉到手机振动了几下。 她低下头拿起来手机看了一眼，是两个字：【继续。】 这个绑匪，可能就在附近，看到她拿了两箱钱上来，要她继续把车里的钱全搬上来。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第49章 耳边传来了属于男性的粗重的呼吸声 许青栀看完短信，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过身一步一步原路返回。 五千万的现金，整整十个皮箱，许青栀花了半个小时才全部提上来。 搬到最后，她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整个人不剩一点力气。 把最后一箱钱放在地上，她单手撑在皮箱上，用力的抹了一把汗，然后从兜里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想看看绑匪还有什么指示。 然而手机屏幕静悄悄的，把钱搬了上来，那头却没了动静。 怎么回事？是发现了她后备箱里藏了人？ 许青栀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回去，正打算下楼回车里再跟霍南衍他们讨论一下，一进别墅对讲机就没了任何声音，恐怕别墅里是被装了屏蔽设备。 “啪嗒——” 身后传来轻微的，落叶被踩碎的声响。 身后有人！ 许青栀汗毛倒数，正要回头，眼角余光就见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背后，一把刀横了过来，抵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耳边传来了属于男性的，粗重的呼吸声。 男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她并没有见到脸，但是隐约察觉到了熟悉。 许青栀掌心里都是汗，声音保持镇定：“钱已经给你都带来了，我们只要人。我保证不会让警察抓你，我只想带回我的姐姐。” 那个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呼吸声越来越重，许青栀明显感觉到他在她身后抵着她脖颈乱嗅，呼出的热气吹拂在她敏感的颈间，令她恶心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王八蛋，在冲着她……发-情啊！ 克制住一拳砸过去的冲动，许青栀压下反胃，低声道：“你不去看看钱吗——” 一只粘腻带着手汗的男性粗粝手掌，挑开了她的衬衫，顺着她的后背摸了进来。 她声音一下子顿住。 眼眸内闪过一丝阴骘。 被碰到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过敏似的起了应激反应。 那只手肆无忌惮的在她背后乱摸。 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整个人似乎都在激动地发抖，许青栀闭了闭眼，一胳膊肘横过去，砸在了对方的鼻梁上，然后猛地一脚踹在对方的大腿上。 锁骨上一阵刺痛，是对方的匕首划出了血痕。 男人被她逼退了一两步，许青栀捂着伤口，头也不回，就往楼下跑。 手腕猛地被攥住，巨大的力气袭来，男性和女性天然的体能差距，在此刻泾渭分明。 她猛地被一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被甩到了没有玻璃的窗台上，那个被她踢了一脚的绑匪朝她扑了过来，扇了她一巴掌，压抑阴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贱货！” 许青栀被这一巴掌甩得头晕眼花。 比起来，秦襄昨天在警察局那一巴掌，简直就是小猫挠爪子。 对方死死地把她压在窗台上，单手扣着她的手腕，去撕扯她的衣服。 许青栀死活也没想到，这个男人叫她过来送钱，是为了做这种事！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他疯了？ 她想叫人，却被他捂住了嘴，对方像是失去了理智，呼吸声越来越重，夹杂着属于男性混浊的欲望。 混乱之中，她死死地盯住对方的眼，那一瞬间，她认出了他是谁—— “砰！” 一声枪响，惊动了别墅里栖息的野鸟。 扑簌簌的，无视翅膀扇动，哇哇叫着朝远处飞去。 刚才还在试图对她施暴的男人浑身一顿，闷哼了一声，捂着肩膀后退着倒了下去。 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许青栀微微颤了颤睫毛，缓缓偏过头往外看去。 荒草丛生的庭院，霍南衍和那名武警已经从后备箱里出来了。 男人白皙的手里，握着一把黑色的枪，正对着窗台，枪口还在冒烟。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比起她的狼狈，霍南衍看起来堪称极端冷静。 四目相对，那双淡金色的眼眸，看起来像是没有情绪的冷血动物，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而霍南衍身边的武警，站在那儿，眼睛瞪大得快要脱窗。 就在刚才，霍南衍直接将枪从他手里抢了过去，对着三楼窗台处，似乎是连瞄准都没有，直接开了一枪。 那名远的距离，那名好的枪法。 比队里百步穿杨的神枪手都要来得精准。不是常年握着枪的人，根本使不出这样的枪法。 这个男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霍南衍沉着脸，并没有把枪还给武警，迈步往别墅里走进来。 安全了。 许青栀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去看倒在地上捂着肩，正在痛苦哀嚎的男人。 对方肩膀上的血，溅了她一脸，许青栀看着他，声音沙哑的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却突然从地上跌跌撞撞爬了起来，许青栀心里一紧，唯恐他要再做什么：“警察已经上来了，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男人却只是怨恨的看了她一眼，捂着肩膀，扑到另一块墙壁上，不知道是按了哪个地方，“轰”的一响，地板上下倒转，连人带钱在许青栀眼前消失。 许青栀也没有勇气追过去，她扶着墙壁低低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精神高度紧张，一松懈下来，一根手指头都要抬不起来。 霍南衍很快就提着枪冲了上来，见到许青栀一身血的靠在窗台上，脸色很沉，走过来扶着她的肩，“人呢？” 语气里隐隐带着血腥气。 “跑了。这别墅里有机关。”许青栀推了他一把，低声道，“别管我，我没事，快去找温呓，她应该就在这里。” 霍南衍抓紧她的肩，看她被撕碎的领口和皲裂的唇角，“我先送你下去。” “我没事，我身上的血都是那个人的。”许青栀抹了一把脸，又推了霍南衍一把，“不用管我，我还有力气。” 霍南衍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枪递给了她，转过身走了。 男人一走，许青栀才深吸一口气，用手捂了捂自己还在流血的锁骨。 妈的，真疼啊。 谁能猜得到这个绑架犯叫她上来送钱是为了强-奸她。 第50章 “许青栀我是要收利息的” 副局带来的人就在附近，很快别墅里就陆续传来了脚步声，秦牧野第一个冲上来，见到地上的一滩血和血人似的许青栀，整个人愣了愣，脸色一白，一个箭步从过来抓住她的手：“许青栀！” 声音都有些哑了。 许青栀有气无力：“我没事，那不是我的血。还有……手松开，你捏疼我了。” 秦牧野观察了一下，确认许青栀头发上的都不是她的血，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了她流血的锁骨，下意识拿掌心捂过来：“你这里……” “没事，死不了。”手掌被许青栀挡了一下，许青栀冲着他摇了摇头，“很快就凝血了。温呓估计在这里，你也快去帮忙找吧。” 秦牧野看着她单薄的衣物和被撕碎的领口，她浑身狼狈得不成样子，不用想就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 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许青栀肩上，“局里人差不多都来了，我能帮得了什么忙，我先送你下去。” 许青栀不肯，奈何浑身无力，被秦牧野半强迫着搀扶着，才走了几步，顶楼就传来了一阵惊呼：“人找到了！温小姐在这里！” 秦牧野和许青栀脚步皆是一顿，许青栀身上也不知道哪里积攒的力气，飞奔着上了顶楼。 别墅空荡荡的顶楼里，已经围聚了一圈人。 最里面，传来秦襄撕心裂肺的哭声：“呓呓啊，你怎么受了这么多的罪……” 许青栀推开人群，在见到顶楼中央，几乎是赤身被绑在椅子上的温呓的时候，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的血都凉了下来。 温呓在失踪的这两天，被折磨得很惨。 她精心保养的当的雪白皮肤，此刻青一块紫一块，是被男人肆意亵玩过的痕迹； 她的衣服都被撕碎了，褴褛地挂在身上，头发被人用刀割过，地上都是她被人切割下来的发丝； 她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双眼被黑布蒙住，嘴里塞着布片，修长的双腿间，甚至隐约能看到有肮脏的液体缓缓顺着椅子流淌下来。 许青栀整个人都僵住，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无法想象向来清高好面子的温呓，这两天遭受的耻辱。 一个女人所能承受的羞辱，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整个顶楼都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出声，霍南衍走过去给温呓松了绑，然后将塞在她嘴里的布片取了出来，又缓缓替她解开了梦眼的黑布。 温呓闭着眼，好像这个时候才醒过来，慢慢睁开了双眼，无神的眼眸环顾四周，然后落在了霍南衍的身上。 她眼底爆发出光亮，轻轻地道：“南衍，你来救我了……” 霍南衍脱下西装，盖在她的肩上，低声道：“嗯。” 温呓看着他，像是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眼底的光芒逐渐熄灭，她空洞干涸的眼眸里逐渐流淌出泪水。 霍南衍伸出手，沉默地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起，然后转过身走了过来。 许青栀让开了身子，目送霍南衍抱着温呓的背影走远，然后轻声对秦牧野道：“我们也走吧。” 秦牧野低头看过去，只看到许青栀脸色很苍白，身上被沾染到的血液已经凝成了血痂，只是锁骨上的伤口并没有凝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滴落血液。 虽然只是细细的一条伤口，却好像很深，晕开了一片血迹。 许青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茫然，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上这一道伤口，不怕痛了似的。 秦牧野蹙了蹙眉心，低声问她：“许青栀，你还好吧？” 许青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吸了一口气，轻轻地道：“我没事。” 跟温呓比起来，再大的事，也不算事了。 * 别墅门口停了三辆救护车。 温呓被送上了其中一辆。 满身是血的许青栀被秦牧野搀扶着送上了最后一辆。 护士拿来止血的棉片递给她，许青栀无力地坐在救护车上，按着棉片。 在救护车要开车的时候，秦襄突然打开了车门，她红着眼看着许青栀，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都在抖：“许青栀，你也是凶手之一！” 许青栀偏过头看向她，她脸上没什么情绪，也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秦襄声音崩溃，“她不会变成这样！是你害的，许青栀，全是你的害的！” “秦襄。”秦牧野语气有些冷，他连名带姓叫她，“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你如果真的这么好，为什么不代替许青栀去送钱？” 秦襄整个人愣住，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会帮许青栀怼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牧野，秦牧野却已经不耐烦地叫人把车门关上。 “你今天吓坏了，先休息一下吧。” 把秦襄赶走以后，秦牧野抚了抚许青栀的肩，不动声色道，“等到了目的地我再喊你。” 许青栀疲惫的抱着腿，蜷缩在床上，垂着眼，尖尖的下巴抵在自己膝盖上，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我没什么事。”她把止血的棉片丢在了垃圾桶里，伤口已经止血，带着一丝刺痛的痒，令人觉得烦躁。许青栀闭了闭眼，“你不担心温呓吗？” “有霍南衍在她身边，我担心有什么用？”秦牧野靠在那儿，语气出乎意料的冷淡，“她应该也不在乎我担不担心。” “你这个家伙，现在又说这种话。”许青栀只当他是逞强，然后又想到那个绑匪，“那个绑架犯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住……” “整个局的人都来了，他又受了伤，跑不了多远的。”秦牧野将一条毯子抛过来盖在她头上，“好了，别胡思乱想，快睡一觉。你昨天也没休息好吧？” 许青栀裹着毯子，便宜的毛毯带给她一丝暖意，她怕冷似的更加用力裹紧。 把脸埋在毛毯里，许青栀的声音闷闷传过来：“秦牧野。” “嗯？” “谢谢。” “……”男人顿了一下，视线漫不经心扫了过来，“谢什么？” “谢谢你在这里陪着我。”放她一个人坐着，许青栀觉得自己可能要发疯。 “不客气。”男人点了一根烟，缓缓吸了一口，语气有些含糊，“我是要收利息的。” 【作者有话说】 球推荐票呀呜呜呜 第51章 可能会导致不孕不育 “嗯？” 最后几个字，许青栀没听清。 她疑惑看过去，秦牧野已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好休息。” 许青栀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想别的有的没的，脑中浮现出温呓的惨状，她缓缓咬住发白的唇瓣，把脸更加用力的埋进毛毯里。 好怕啊。许青栀有些难过的想，可是她什么都没办法挽救。 * 到了市中心医院，许青栀被带去医务室检查锁骨上的伤口。 伤口有些深。 “要缝几针。”给她做检查的医生对她道，“可能会留疤。可以吗？” 许青栀胡乱的点点头，她其实没什么所谓，“我没关系。” 倒是站在她旁边的秦牧野表情不太好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张脸十分阴沉。 医生给她打了麻药，然后给她缝了八针。 剪掉了线头，医生犹豫的看着她身上血呼啦的惨状，“许小姐，你还有别的伤口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身上的不是我的血。” 秦牧野扶起她，看着她有些茫然苍白的模样，眸色很深，“我先送你去洗个澡。” “……我想去看看温呓。”许青栀有些艰难的说，“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秦襄刚给我发了短信。她被送去做检查了，你现在过去恐怕见不到她。” 许青栀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她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秦牧野看着她，问道：“要不要带你去见霍南衍？” 许青栀想了想，然后轻叹了一口气：“还是不了。现在有人比我更需要他。” 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 这种时候都要拈酸吃醋。 * 许青栀去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洗了一个澡。 把身上的血腥味和那个男人残留在她身上的气味洗干净了，她才关了水。 镜子里面，倒映出她白得像鬼一样的脸色。 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轻轻地问自己：许青栀，接下来，你该怎么办呢？ 嘴唇微微抿了起来，她表情透出一丝倔强。 换了衣服走出去，看到手机在振动，她走过去拿起手机，发现是霍南衍打过来的。 心里微微一动，她接了起来：“喂？” “你现在怎么样？”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令她六神无主的魂魄突然安定了下来，“身上的伤口处理了吗？” 许青栀抱着腿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出一丝鼻音：“嗯……给医生看过了，缝了几针。” “别的没地方受伤？” “没有了，就那里。” “声音怎么了？” 许青栀闷闷的道：“没什么……就是以为你不要我了。” 霍南衍突然一顿，然后叹了一口气：“别胡思乱想。” 许青栀听到那边有人用急促的声音喊霍南衍的名字，应该是温呓又出事了，她吸了口气，对他道：“我没事，你去忙吧。” “……晚上给你打电话。”霍南衍低低的道了一句，然后就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许青栀握着屏幕暗下去的手机半晌，然后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紧绷的不能再紧绷的心脏，终于轻松了不少。 秦牧野从警察局回来的时候，许青栀已经吹干了头发，正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吃披萨。 他观察她，发现她状态比他离开之前好多了，见他回来，还递过来一块披萨，问：“要吃吗？” 秦牧野接过来咬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霍南衍联系你了？” “嗯。”许青栀点了点头，脸颊一鼓一鼓的，像是小松鼠，“他那边好像挺忙的。” “绑架犯没有抓住。”秦牧野语气有些不快，“我们纳税人花那么多钱养得果然都是一群饭桶，人都受了伤，竟然还能给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跑掉。” 跑了？ 许青栀吃着披萨的动作微微一顿。 她不动声色，“温呓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体检报告出来，下体二级撕裂，伤的很重，可能会导致不孕不育。” 许青栀喉咙一下子梗住，看着秦牧野没说话。 轻松下来的心情，再次沉重了下去。 不孕不育…… 以这样的方式不孕不育，温呓怎么接受？ “我姐现在在医院陪她。”秦牧野语气温和，“你今天也受了不少惊吓，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处理。” 许青栀冷静了一下下，才缓过劲儿来，看着坐在她对面吃披萨的男人，她有点纳闷：“秦牧野，你怎么在这里？” 秦牧野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我应该在哪里？” “不去照看温呓？” “我去了有什么用，”秦牧野把披萨团吧团吧全塞进嘴里，声音听起来很含糊，他还是那句话，“她现在肯定不希望看到我，我的作用没有霍南衍大。” 也挺可怜的，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爱慕者另一个男人，自己连为她疗伤的功能都不具备。 许青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没吃完的披萨放了回去，看了看外面昏暗下来的天色，对秦牧野道：“我睡一觉。” 秦牧野站起来，拍了拍手：“行，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许青栀站起来送秦牧野出门，然后才把疲惫的身体放进了柔软的床榻上，她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疲惫一阵又一阵的涌了过来。 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 秦牧野去了一趟医院。 温呓受惊很大，做了检查出来以后，就被打了镇定，陷入了沉睡。 她受得都是皮肉伤，并没有哪里需要手术治疗的，只是被绑在椅子上强-奸，对她的精神伤害很大，接下来，恐怕要接受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秦牧野过去的时候，霍南衍被温呓的主治医生喊去谈话了，秦襄坐在温呓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整个人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见到秦牧野过来，她扑过来抱着他哭：“牧野，呓呓不能怀孕了，怎么办啊？” 秦牧野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现在只是初步诊断，具体结果还没有出来，更何况，现代医学这么厉害，肯定能治好的。” 秦襄哽咽着，“如果她不能怀孕了，那以后肯定找不到好人家了……” 现在这个社会，孩子对夫妻两个人还是很重要的。 温呓人再好，如果不孕不育，那也白搭。 “谁做了错事，害得别人受了伤，就得负起责任来。”秦牧野看向不远处，目光尖锐，他似笑非笑，“你说对吗？霍先生。” 第52章 “霍南衍会娶一个失去身孕功能的女人” 霍南衍脚步微顿，他站在狭长的病房走道中间，眸光冷淡了下来。 “霍先生看着倒是跟没事人一样，许青栀倒是因为你的错，现在焦头烂额啊。”秦牧野冲着他笑了笑，“温呓受了这么重的创伤，主要责任在你，不是吗？” “牧野，别说了……” 秦襄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秦牧野这么喜欢跟霍南衍杠上，但是她心里可悚得要死。 她挺怕霍南衍的，虽然他看起来态度温和。 而且温呓被绑架，她觉得真的要追究起来，还是许青栀的错。 如果她不跟温呓争风吃醋，不许霍南衍去接温呓的电话，霍南衍能及时赶到也说不定。 想一想温呓在绝望时刻，给霍南衍打了十多个电话，却因为许青栀而错过了，秦襄就恨得要命。 许青栀那样的狐狸精，霍南衍也只是凡夫俗子，一时被蛊惑了，罪孽没有许青栀大。 “我自然会负起责任。” 霍南衍走了过来，并没有看秦牧野，“还不劳你来指教。” “负责，怎么负责？你会娶她吗？”秦牧野盯着他，“霍南衍，会娶一个失去身孕功能的女人？” 霍南衍也终于看向他，淡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尖锐，他淡淡嗤笑：“秦牧野，你今天站在这里，到底是在为温呓打抱不平，还是为了别人？” 秦牧野微微一愣，然后眯起了眼。 四目相对，霍南衍像是终于厌倦了与他的对话，没有再理会他，迈步往前走去。 秦牧野站在他身后，偏过头看过来，语气阴沉：“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看着她们为你争风吃醋，很有成就感是吗，霍南衍？” 修长高大的男人背影缓缓停住。 霍南衍转过身，他的面容和眸色在浅淡的灯光下都显得极为冷酷。 他对秦牧野道：“许青栀，一开始，是你先推过来的，我看你是忘记了。” 秦牧野浑身一僵，脸色猛地白了下去。 霍南衍收回视线，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等霍南衍走后，秦襄才抬起头疑惑地问自己的弟弟：“牧野，霍南衍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和许青栀做了什么？” 秦牧野紧抿着唇，表情十分阴戾，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指缝渗血—— 他说的没错，一开始，是他先撮合了许青栀和霍南衍。 * 许青栀浑浑噩噩睡了一觉。 然后被枕头底下的手机吵醒。 她迷迷糊糊接起来，揉着眼睛：“喂？” “过来开下门。”霍南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我给你带了夜宵。” 许青栀微微一顿，揉了揉眼睛：“我在酒店里呢。” 霍南衍道：“那你出来看看。” 她转过头，看向门口，然后赤着脚跳下去，跑过去去开门。 男人风尘仆仆，拎着两份打包盒，站在灯光下，眉眼被晕染开来，显得比平常温柔几分。 许青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侧开身子跑过去给他拿拖鞋：“你怎么来了呀，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霍南衍把打包盒放在柜台上，“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这是随便就能打听出来的事吗？ 许青栀撅了噘嘴，去翻霍南衍打来的吃的，是一碗小馄饨。 男人淡淡道：“唐婉说你喜欢吃这个。”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抿着唇翘了翘唇角，脸颊上露出两只小酒窝。 “你吃晚饭了吗？” 霍南衍摇了摇头：“没有。”他捏了捏眉心，“太忙了。” “那我陪你吃。”许青栀不动声色，拉住男人微凉的手，和他一起进了隔壁的餐厅。 霍南衍还给她带了一点小菜，两个人分了一碗混沌，等吃完了，她才问：“等下还忙吗？” 霍南衍道：“明天要去警察局配合调查，绑架犯没抓到，血液样本已经保存，但是目前没有查到他的犯罪记录。”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一个名字浮上喉咙，但是又咽了下去。 她只是觉得可能是他，但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 “你这几天别一个人外出。”霍南衍表情严肃了几分，“他也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他今天对你——” 霍南衍没有说下去，只是眸色闪过一丝阴戾。 许青栀想到自己被人抵在窗台上乱摸，心里也是一梗，赶忙转移话题：“霍南衍，你枪法好好呀，那个武警小哥都被你惊呆了呢。” 霍南衍揉了揉眉心，闻言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好的，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教你。” 许青栀乖乖点点头，“那下次我们去训练场。” 看男人一脸倦色，许青栀轻声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霍南衍应了一声，从餐厅里走了出去。 许青栀把餐桌上吃剩下的食物倒进垃圾桶，然后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水声，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安了。 真的很神奇。 霍南衍洗完澡出来，许青栀拿起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 男人低笑了几声，伸出手要来拿：“好了，我自己可以吹。” “你坐下嘛，我帮你。”她屁颠屁颠拉着男人在沙发上坐下，打开吹风机要给他吹头发。 霍南衍的头发很柔软，许青栀站在他背后，视线里是他笔直的鼻梁和形状优美的唇瓣，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安宁。 然而才吹了几分钟，霍南衍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打开，里面传来医生惊惶的叫声：“霍先生，不好了，温小姐醒过来见不到你，现在正坐在窗台上！” 背景里，是几个护士惊慌失措地呼唤温呓名字的声音，伴随着风声传过来，令人心都凉了半截。 许青栀一下子关掉了吹风机，她也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整个人脸色一白。 现在是温呓最需要霍南衍温暖的时候，她寸步都没办法离开他。 【作者有话说】 求留言，求票票~~ 第53章 “我活不下去了南衍” “我知道了。” 霍南衍的声音很沉，不疾不徐对医院里兵荒马乱的医生护士们道：“你们看着她，我现在过来。” 挂断手机，霍南衍迅速换了衣服，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送他的许青栀，昏黄的灯光下，她雪白的脸又瘦又小，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 “好好休息。” 他回头抚了一下她的脸。 许青栀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把那句“晚上你还回来休息吗？”咽了回去。 轻轻地点了点头。 目送霍南衍的身影离开了，她才慢慢的收回视线。 可能要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常常见面了。 许青栀心里想。 * 霍南衍到了医院，很快就被等候多时的医生喊了过去。 “温小姐情绪十分激动，她的朋友正在劝她下来。” “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她，一楼已经铺了充气气囊，但是楼层太高，掉下去恐怕会受重伤。” 一路上，医生迅速的将现在温呓的状况告诉他。 霍南衍推开病房门的，一阵冰凉的晚风吹了出来，男人抬起头往前看去，对着坐在窗台上面容苍白的女人，叫了一声名字：“温呓。” 秦襄站在不远处，脸色跟温呓一样的白，见到霍南衍过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紧紧地攀了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声音颤不成声：“霍先生，你一定要救救她，她还这么年轻，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穿着白蓝病服的女人听到声音，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双眼泪干涸后无神空洞的眼眸。 见到霍南衍，她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暗了下去。 “南衍……” 她低低的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勉强冲着他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霍南衍看着她，“你先下来，温呓。” 温呓眼睛眨了一下，眼泪一下子顺着睫毛滴落下来。 她坐在风力，好像很快就要被吹下去，被医生剪成短发的碎发随风飘荡。 “我活不下去了，南衍。”她痛苦的捂住脸，“我好脏啊，怎么也洗不干净，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你不脏，呓呓，”秦襄哽咽着道，“脏得是绑架你的人，是他的错，你怎么可以用自己来惩罚伤害过你的人呢？” “许青栀还没跟你道歉！绑架犯也还没有抓到！你死了，他们不就高兴了吗？你舍得霍南衍吗？你不是说，你最喜欢他了吗？你舍得丢下他一个人离开吗？” “他现在就在这里啊，他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你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秦襄激动的抓着霍南衍的手臂，将他往前推，男人不动声色的微微蹙眉，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视线紧盯着温呓的动作。 “可是我配不上南衍了。” 温呓声音沙哑的道了一句，眼底的光一下子泯灭，整个人就往外一倒。 “啊——！！” 护士们和秦襄都尖叫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霍南衍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温呓的手腕。 下坠力令他眉心一紧，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众人冲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温呓拉了上来。 温呓半昏迷过去，被抬到床上的时候，终于悠悠转醒。 见到霍南衍，她哭着道：“你救我干什么，你让我死了吧，我活着就是被整个锦城的人看笑话。” 霍南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人会笑话你。” 温呓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她一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眼底是明明灭灭希翼的光：“南衍，你不会嫌弃我吗？” 霍南衍道：“不会。” 温呓看着他，低低的道：“那你……能不能抱抱我？我真的，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霍南衍微微站定，他盯着温呓看了几秒，才伸出手，轻轻地将她抱住。 温呓一被他靠近，立刻紧紧地攀了上去，把脸埋在他怀里，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秦襄看着这一幕，也是鼻子酸疼，偷偷地走到门口，拍了一张照片给秦牧野。 【你看，他们是不是很般配？温呓刚才跳楼，霍南衍不要命的冲过去救她。如果没有许青栀，他们在一起肯定很幸福。】 秦牧野收了照片，低头看了一眼，微勾了唇角，然后漫不经心的，转头发给了许青栀。 许青栀回了一句：【？你发我干嘛？】 秦牧野撤回，然后解释了一句：【我姐发过来的，转发错了。】 然后又问她：【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送夜宵。】 许青栀：【不用。我刚吃完夜宵。】 秦牧野应了一声：【那你早点休息。】 然后又给秦襄发微信：【姐，还有照片吗？多发给我几张。】 秦襄皱皱眉头：【干嘛？】 秦牧野：【收藏一下，以后可能用得上。^_^】 * 温呓哭累了，终于在霍南衍的怀里睡了过去。 此时，已经到凌晨三点多。 秦襄坐在病房门外的餐椅上，也已经疲惫不堪，低着头，昏昏欲睡。 听到开门声，她一下子醒过来，见到霍南衍从屋内出来。 深夜里，这个男人俊美的像是深闺女子的一场梦境，秦襄浑浑噩噩，心里想，怪不得温呓会这样喜欢他，如果说许青栀是男人的梦中情人的话，那么霍南衍，基本满足了任何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幻想。 直到霍南衍一道眸光瞥了过来，秦襄才一下清醒过来。 “霍先生……” “温呓已经睡着了。”霍南衍声音淡漠，“有护士看着，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回去休息吧。” 原来是关心她。秦襄心里一暖，然后看着男人眼皮下浅淡的阴影，忍不住道：“那你呢？要不要也先休息一下？” 霍南衍倚靠在墙壁上，点了一根烟。 他缓缓吸了一口，清淡的说：“我等到天亮了。” 温呓才刚睡过去，不知道再次醒过来是什么情况，他来回奔波也会累的。 秦襄知道他的意思，心里微微有些感叹，如果没有许青栀，霍南衍和温呓，该是多么恩爱的一对。 可惜偏偏，多了一个许青栀阴魂不散。 这个世界上果然，有情人难得眷属，多有磨难。 第54章 温呓穿着病服蜷缩在他怀里 许青栀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霍南衍一夜都没有回来。 侧躺在床上，她拿着手机翻开霍南衍的微信，终究还是没有发消息给他。 他昨天累了一整天，现在可能是还在医院里，或者是在休息。 进浴室洗漱完毕，许青栀靠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份意大利面，然后拿出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温呓被绑架的事。 网上全没有消息，温呓身份特殊，警察和政府把消息封锁得很严，但是温氏的股票还是跌得很恨，毕竟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壁。 股民们不知道原因，在网上骂骂咧咧。 犹豫了几秒，许青栀再次搜索了一个名字—— 【钟亿】。 这次搜出来，结果却令许青栀吃了一惊。 钟家破产倒闭了。 距离上次钟亿给她下药，也就过去两个月不到，钟家的制造业在锦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竟然在短短两个月内，破产结算，连钟家的别墅都被法院拿过去拍卖。 许青栀拿起手机，给钟亿那群狐朋狗友打电话，询问了一下情况。 他们是高中同学，对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回答道：“啊？你找钟亿啊……他早就和他父母去澳大利亚了。我也不知道他的消息，他家出事以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 “他家怎么破产的？” “我也不清楚啊。突然就破产了，估计得罪谁了吧？” 这家伙也是一问三不知。 许青栀挂断了电话，捏了捏眉心。 其实，在那个绑架犯贴上来摸她的时候，她就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毕竟，她曾经被钟亿下过药，被他按在怀里强摸过。 昨天被按在窗台上撕扯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天钟亿抓着要把她弄进酒店房间的时候…… 但是毕竟没见到脸，没有证据，只能凭感觉。 只是没想到，现在去查，钟家竟然破产了。 那么大的钟氏，竟然就这样随随便便破产了…… 许青栀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拿起手机给警察局的副局打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语气热情：“许小姐？你的伤还好吧？昨天多亏了你……” 许青栀打断他的话：“你们没抓住的那个绑架犯，我可能有点线索。”犹豫了几秒，又道，“……只是可能。那个绑架犯我有点眼熟，你们可以往那个方向查一下。” 副局的语气严肃了起来：“许小姐，你请说，放心，我们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你的情报。” 许青栀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 挂了电话，许青栀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如果不是钟亿，倒也没事，反正他也已经破产了，都不用她费心机去报复他； 如果真的是钟亿…… 他竟然会为了钱绑架温呓，对温呓做出这种事—— 许青栀想起温呓的惨状，又想起那次被他下药。 如果不是霍南衍，可能那天晚上，她会变得跟温呓一样惨也说不定。 他又救了她一次呢。 许青栀想到这个名字，心里就软软的。 * 许青栀去了霍南衍的别墅一趟。 给她开门的是元雅。 见到她站在门口，元雅很快就让她进去了。 “霍先生刚出门。”元雅在做饭，“医院医生给他打电话，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真是的，今天也是早上六七点回来，才睡了三四个小时。” 元雅蹙了蹙眉头，语气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许青栀见她把保温盒拿出来，问：“你等下要去给他送饭吗？” “当然。不给他送过去，他可能一整天都懒得吃。” 许青栀心里一动，“我给他送吧？” 元雅看过来，看她今天格外苍白没有血色的小脸，和锁骨上包扎的伤口。 “得了吧，你在家好好休息，让你送我怕你路上出车祸。” “你瞧不起谁呢。”许青栀噘了噘嘴，“我要去医院看温呓，顺便帮你带而已。” 元雅看了她一眼，然后蹙了蹙眉心：“你还敢过去？就不怕她闺蜜撕了你？” 许青栀收敛了表情，语气平静几分：“没有什么敢不敢的，过去看看而已，大不了被赶出来呗。” 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元雅多看了她几眼，却也看不出她到底什么心思。 * 医院。 许青栀拎着霍南衍的保温盒，来到了温呓的病房门口。 秦襄和秦牧野站在走廊的窗台边，姐弟俩似乎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秦襄蹙着眉心，秦牧野双手插兜，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 听到脚步声，秦襄偏过头来，见到许青栀，立刻柳眉倒竖。 许青栀站在病房门口，正要抬手敲门，就被秦襄一把握住手腕。 女人恶狠狠的，质问她：“许青栀，你来干什么？！” “给南衍送饭。”许青栀语气淡淡的，“他没有吃午饭，我怕他饿的胃疼。” “你还敢过来！”秦襄怒不可遏，“你还敢出现在呓呓面前！如果不是你，呓呓根本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这种事我也不想。”许青栀面无表情，“秦襄，你给我松开，要不然，别怪我揍你。” “许青栀！” 秦襄被气得跳脚，秦牧野过来打圆场。 他把秦襄拉到一边，然后对面前垂着眼神态淡漠的许青栀道：“刚才呓呓叫人送饭进去了，霍先生现在估计已经吃好了。放心吧，呓呓不会饿着他的。” 许青栀微微一愣，然后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紧闭的门房，秦襄走过来挡住她的视线，她累了好几天，双眼都是熬出来的红血丝，瞪着许青栀：“许青栀，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再进去打搅霍先生和呓呓的！” 这是，完全把她当做过来闹事的小三了啊。 许青栀紧绷着唇线，没有说话，倒是秦牧野看着她，不动声色走过来，拉开了秦襄。 “我给你看看吧。”他单手握上门把手，轻轻地拧开门，“呓呓现在估计是在午睡——” 轻微的一声“咔哒”声，门开了。 许青栀下意识地看了进去，眸孔被屋内照耀出来的阳光刺得收缩了一下。 病房里，窗户开着，空气里有很淡的消毒药水的味道，整个空间都显得很安静。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他面前是刚刚用完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餐具。 温呓穿着病服，蜷缩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是很亲密依赖的姿势。 肠胃，无意识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刚刚吃进去的意面，都要难受地吐出来。 醋意滋长，即使知道不应该，许青栀还是油然而生一股想要冲进去把温呓拉开的冲动。 第55章 霍南衍你会不会为了温呓不要我啊 偏偏秦襄还在一旁挑衅的煽风点火：“许青栀，你不觉得你在这里显得特别多余吗？你不觉得他们看起来特别般配吗？！” 许青栀微微握紧了拳头，紧绷着唇线，没有理会秦襄，收回视线，转过身走了。 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是秦牧野追过来了。 他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喊她的名字：“许青栀。” 许青栀低着头，声音很闷：“我没事。” 秦牧野看着她，“我知道，我只是过来送送你。” 许青栀抬起头，她看起来确实没什么事，只是眼尾红了一小片，像是抹了胭脂，语气有些淡淡的委屈：“我只是过来给霍南衍送个饭顺便看看温呓而已，我虽然看起来不懂事，但是也不至于连这种醋都要吃。” 可能是真的委屈的狠了，她平常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秦牧野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哄：“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先下楼吧？我还没吃午饭，你带过来的可以给我吃吗？” 许青栀低头看了看手上拎着的保温瓶，然后递给他：“哦。” * 秦牧野在许青栀车里，吃着午餐。 许青栀坐在驾驶座，看着窗外，神态有点茫然。 秦牧野道：“我下午带你去兜风吧。” 她偏过头：“嗯？” “带你散散心。”他若无其事，“霍南衍这段时间恐怕要贴身照顾温呓很久，没空陪你的。” 许青栀顿了顿，然后：“哦。可以。” 下午，秦牧野开着他那辆改装的摩托，带她在海岸边玩了一圈，然后叫来他那些狐朋狗友，一堆人在沙滩上烧烤。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忘记了看到温呓躺在霍南衍怀抱里的不快。 晚上秦牧野开车送她回去，一边开车一边道：“明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想吃海鲜大餐，想吃生鱼片。” “行吧，我有个朋友家里是做海鲜生意的，明天叫他送几条刚捞上来的鱼空运过来。” “我还想吃烤全羊。” “可以。” “牛排也要。” “……” “小鸡炖蘑菇。” “许青栀，你是猪啊？” 许青栀抱着他的腰，在摩托车后座上咯咯笑了出来。 可终于是笑了。这一下午，脸色沉沉的，好像天都要下雨。 秦牧野开着车，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她笑了一声。 停在霍南衍的别墅门口，许青栀跳下车，把头盔丢给他：“谢了。” 秦牧野接过头盔，然后冲着她，朝别墅门口的方向轻轻抬了抬下巴。 不远处，白色的木门口，霍南衍穿着淡色的居家服，双手环胸，倚靠在门栏上。 暮色里，他的脸色看不清息怒。 他怎么回来了？ 许青栀有点惊讶，然后对秦牧野道：“牧野，你赶紧走吧，路上小心。” “那明天给你打电话。”秦牧野揉了一下她的头，潇洒的开了摩托车走了。 许青栀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想起了医院里他和温呓亲密的样子，有点酸酸的。 她走过去，“你怎么回来了呀？” 霍南衍脸上没什么情绪，视线落在她脸上，“不想我回来？” 许青栀观察着他的神色，噘了噘嘴，然后伸出手抱住他。 男人身形一僵，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 这家伙，衣服都是从别的男人身上沾染的烟味，还敢扑过来抱他。 他有点嫌弃，推了她一下：“松开。” 许青栀死死地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声音瓮声瓮气的：“不要。” “不是叫你别跟他玩的吗？”他还是开始兴师问罪。 “为什么啊？”许青栀疑惑的仰起头看向他，男人的脸色有点冷，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 许青栀跟他解释，“他喜欢温呓的。我们是战友。” 霍南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这家伙是那种，把她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的笨蛋。 “许青栀，你这个白痴。” 许青栀：“…………”？？？干嘛骂我。 许青栀噘了噘嘴，好委屈，但是也没有还嘴。 国外专门给温呓找的心理医生今晚到了，霍南衍偷得浮生半日闲，回家休息一下。 元雅做了一桌子好菜，许青栀虽然吃饱了，还是陪霍南衍吃了晚饭。 深夜，洗好澡，许青栀穿着睡衣出来：“你今天还要去医院吗？” 霍南衍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闻言，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她应该已经睡了。” “哦……” 许青栀应了一声，爬上了床，然后钻进霍南衍的怀里。 她睁着眼，看着男人的侧脸，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霍南衍……” “嗯？” 他低头看她。 许青栀动了动嘴唇，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没事。叫你一声而已。” “睡吧。”他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秦牧野他……算了。” 这段时间他恐怕没办法看住她，有秦牧野跟着她，倒也安全。 抢劫犯没有找到，这个城市没那么安全。 许青栀抱住男人的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 霍南衍，你会不会为了温呓，不要我啊？ 想问他，又不敢问。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男人，好不容易跟他好了一些，以为很快就能恢复到过去的日子，却偏偏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也不想的，她恨不得温呓过得比谁都好，好得没时间过来找霍南衍的麻烦。 但是她现在出了这种事，霍南衍是她的前男友，他现在是必须要照顾她的，于情于理。 道理她都懂，但是心里却还是怕。 怕他为了温呓，不要她了，怕他因为这件事，怪罪于她的任性。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痛苦。 霍南衍，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我呢？ 许青栀微微的吸了一口气，更加用力的抱紧他。 想跟你像从前那样，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答应过会对我好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作者有话说】 2更。 第56章 虽然同床共枕但是没有名分 第二天醒过来，霍南衍已经不在床上。 男人睡过的枕头已经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许青栀抱着被子，嗅了嗅上面淡淡的沉香味，然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感觉自己好像独守空房的怨妇啊…… 元雅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许小姐，醒了吗？早餐做好了，什么时候下来吃？” “等下就来。” 许青栀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 进盥洗室洗漱干净，许青栀下了楼。 元雅给她端来牛奶和三明治，“中午想吃点什么？跟我说。” 许青栀撑着脸，身上是单薄的长袖长裤米色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情绪不高：“我中午要和秦牧野出去玩呢，不用给我准备了。” 秦牧野…… 元雅顿了顿，想起了霍南衍的嘱咐，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许青栀咬了一口三明治，问道：“霍南衍什么时候走的？” “五点的时候医院打来电话，温小姐精神崩溃，正在到处找他。” “……”五点啊。她睡得最熟的时候，都没醒过来。 元雅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道：“这段时间霍先生会很辛苦，麻烦许小姐也听话一点，不要惹霍先生麻烦。” 许青栀顿了顿，斜晲她一眼，这家伙什么意思呢，说得她好像总是给霍南衍惹麻烦似的。 吃过早餐，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秦牧野就开着车到了。 目送许青栀上了秦牧野的车，元雅收回视线，给霍南衍发了一条短信：【霍先生，许小姐和秦小少爷出去玩了。】 过了几分钟，收到了回复。 【嗯。】 医院病房。 霍南衍回了短信，把手机放下，温呓从门外走进来，见到霍南衍站在窗边，笑着搂住了男人的手臂：“南衍，在跟谁聊天？” 她余光扫了一眼还没有暗下去的屏幕，看到了许青栀的名字，脸上微笑的表情微微一顿。 “没有。” 霍南衍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然后看向今天穿了便服的温呓，经过心理医生的治疗，她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理发师给她修剪了短发，她整个人都显得利落精神。 怀抱一空，温呓脸上的笑容更加维持不住，她泫然欲泣的看向霍南衍，“南衍，你是不是嫌弃我？你以前不会推开我的。” 霍南衍把手机塞进兜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抬手抿了一口，“怎么会？只是今天太热，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 温呓抿了抿唇，看着他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的样子，干净的一滴汗都没有。 她忍不住问：“南衍，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然后语气很淡的道：“没有。” 回答的太过干脆，倒是令温呓松了一口气。 她不再纠结霍南衍推开她，伸出手，微笑着道：“南衍，带我去楼下花园里逛逛吧？” 霍南衍看向她，跟她对视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带她下了楼。 * 许青栀已经好几天没有跟霍南衍说过话了。 有时候他晚上风尘仆仆的回来，身上会带着一点从温呓身上沾染上的香水味儿。 秦牧野告诉她，温呓已经可以出门了，前几天霍南衍还开车带她和秦襄去附近的五星级酒店自助餐吃了一顿。 消息令人心梗。 而霍南衍身上的香水味，更是令她难以释怀。 有时候也想找霍南衍认真谈一谈，我们两个人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虽然同床共枕，但是没有名分。 好像一直是她在拉着他，一旦她松开手，他也就走了。 这样单方面拉扯的关系，令她患得患失。 秦牧野似乎也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每天变着法子带她出去玩，他那群狐朋狗友，都跟她混熟了，没大没小的叫她嫂子。 许青栀跟他们解释，她跟秦牧野只是朋友关系，无法，又让秦牧野去跟他们解释，这家伙倒好，倚在摩托车上眯着眼抽着烟，一脸无所谓：“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们爱怎么叫怎么叫，我难道能管得了他们的嘴？” 许青栀无语。 他倒也是不怕温呓误会。 这日中午，秦牧野照常带她出去玩。 他朋友去内蒙古进了一批羊羔，他带她去吃正宗的烤全羊。 店开在锦江大厦顶楼，许青栀和秦牧野刚从电梯里迈出去，就见到隔壁电梯里，三个人走了出来。 秦襄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出来：“呓呓，这家店的烤全羊整个锦城最正宗了，牧野昨天跟我说，今天进了一批最新的，我带你来尝尝看。” 温呓穿着淡色的长裙，短发上别着珍珠装饰，整个人看起来温淡如玉，她挽着霍南衍的手，一边微笑着应和着秦襄，一边像是看到了什么，偏过头朝隔壁看了过来。 然后脸上笑容微微收了收，顿了一顿。 秦襄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电梯口的许青栀。 她颇为嫌弃的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许青栀看着霍南衍被温呓挽住的手，整个人有点僵，她盯着霍南衍：“你带她出来吃烤全羊？” 男人表情很淡：“嗯。” 他竟然还说“嗯”？ 许青栀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她皱了皱眉心，声音有点闷：“你都没有带我出来吃过饭。” 秦襄立刻道：“许青栀，你是霍南衍谁啊，你还管他带谁出来吃饭！” 许青栀今天是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她抬头瞪了秦襄一眼，一把抓住秦牧野的手，带他回电梯里：“我不想吃烤全羊了。” 霍南衍眸光扫过两人交握的手，眸内闪过一丝阴霾。 许青栀和秦牧野走后，秦襄还有点不爽。 “这许青栀怎么回事啊，一点礼貌也没有，她害得你出了这种事，就没有一点歉意吗？” “阿襄，这跟青栀没什么关系。” 温呓温柔的劝慰着她。 霍南衍站在一旁，挣脱开温呓的手，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抬起手轻轻地捏了捏眉心，脸色不是很好看。 第57章 “那要不要分开” 许青栀终究还是什么都没吃。 秦牧野载她开车回去，哄她道：“今天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我姐要过来吃那家店，栀栀，你别生气了，明天我带你去海边烧烤，怎么样？” 许青栀整个人都很颓：“我不想吃东西。” 她抱着秦牧野的腰，把脑袋磕在男人的背上，语气有些迷茫：“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累？” “累？” “我好像不应该生气，但是看到他们站在一起，我就控制不住想发脾气。”她情绪很低落，“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温呓受了那样的创伤，她现在极度需要霍南衍的陪伴，霍南衍走不开，也是正常的。 只是想到自己每天孤零零的在家里等他，而他回来的时候，他身上都是温呓的味道，她就难过的想哭。 是不是单方面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连吃醋的资格都丧失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秦牧野眸光闪了闪，轻声道：“那就不喜欢他了，不行吗？他对你，也没有那么好。” 许青栀沉默了一会儿，反驳道：“他以前对我很好的。” 秦牧野温声道：“你也说，那是以前了。” 许青栀忍了忍，不太高兴的道：“不是的，他现在也对我很好，是我、是我小肚鸡肠……” 秦牧野轻声叹了一口气，“栀栀，他如果真的对你好，就不会让你这样患得患失。” 许青栀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患得患失。 已经到了连别人都一眼看穿的地步了吗？ * 许青栀回到霍南衍的别墅，然后有些颓然的躺在了沙发上。 元雅午睡醒来，下楼见到许青栀今天竟然这么早回来了，略微有点惊讶。 “许小姐？” 她观察着她的脸色，语气轻缓，“发生什么事了？” 许青栀幽幽的问：“你说，霍南衍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令元雅愣了一下。 许青栀盘腿坐起来，一本正经的问她：“你说，霍南衍现在喜欢我吗？” “霍先生对你很好的，你应该明白。”元雅想了想，“他允许了你很多放肆，恐怕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能得到他如此的待遇。” 许青栀抱住腿，“但是他对温呓也很好的。” 元雅明白了。 这是…… 吃醋了？ 她略微有点头疼。 “许小姐，温小姐遇到这样的事，需要霍先生陪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我知道啊。”许青栀点了点头，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可是，看到他们牵着手出现在我面前，还是很难过啊。元雅，他并不喜欢我，他随时都会离开我，我都知道啊，但是我能怎么办呢？” 这几日负面的情绪涌了上来，许青栀身心俱疲。 她抬起头看向元雅，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的问：“——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呢？” “……”元雅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几日跟许青栀相处，她倒也没有像一开始那么讨厌她了，只是这种问题，总是没有正确的答案。 良久，元雅才冷着嗓音警告她：“许小姐，为了你好，还是换一个喜欢为好。” 许青栀闻言，淡笑了一下。 换一个人喜欢？ 可是，她那么早遇到他，已经不知道除了喜欢这个人，还能喜欢谁了。 * 晚上，霍南衍回来。 元雅走过来接过了他身上带着一点消毒药水和女士香水味道的外套。 看到了许青栀挂在衣架上的包，男人问：“她在家？” 元雅低眉顺目：“许小姐今天回来的很早，好像心情不太好。” “她不是天天跟秦家那小子花天酒地，还会心情不太好？” “……”这……元雅听出了男人语气里淡淡的轻嘲，却不知深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霍南衍却像是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对她道：“好了。我这边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元雅愣了愣，看向他。 这几日照顾温呓，男人的脸色看起来有几分淡淡的倦意，还有……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隐怒？ 这是怎么了？ 元雅心里悚然。 霍南衍却已经迈步上楼。 他推门进了卧房，许青栀已经躺在床上。 她抱着一个抱枕，靠在床头，见到他进来，声音略有几分沙哑：“听秦牧野说，你这几天，都在陪温呓逛街。” 霍南衍脚步一顿，抬头看了过来，眸色有点暗沉。 许青栀道：“需要你每天陪她逛街吗？” “……” “霍南衍，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想重新跟她好了？” 霍南衍看向她，“许青栀，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他语气有些冷，看着许青栀惊愕睁大的双眼，他淡漠道，“你跟秦牧野也不是天天出去玩？” “我跟秦牧野的关系，跟你和温呓能一样吗？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跟温呓就不是朋友了？” 许青栀被他冷漠的语气，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其实也只是心里难受，是真的难受，他本来就没给过她什么安全感，她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已经半个多月了，她真的憋得慌。 也能体谅他对温呓的感情，那毕竟是他的前女友。 她已经很努力去接受了，压抑着恐惧和不安。 只要他愿意哄一哄她，抱一抱她，她也就什么话都没有了。 可是他偏偏这样。 冷冰冰的站在门口，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好像她没有任何资格去介意他和温呓的事。 许青栀眼圈红了起来，她颤抖着声音：“霍南衍，我有点累了。” 霍南衍看着她的脸，脑中一闪而过她抓住秦牧野手的画面。 她也终于到了，可以影响他情绪的地步了。 他看着她，语气淡淡的：“那，要不要分开？” 许青栀愣了一会儿，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底噙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男人并没有看她，转过身，把门重新打开：“我今天睡客房。” 转身走了出去。 许青栀低着头捂住嘴，肩膀无声的颤抖，情绪终于被他一句话压垮。 她打电话给唐婉，声音带着哭腔：“婉儿，你来接我吧。” 【作者有话说】 2更。 第58章 “我把她惯坏了” 唐婉的车停在门口，许青栀拎着一个很轻的皮箱走下去，唐婉替她打开了后备箱，她就把皮箱放了进去。 “哐！”得一声，后备箱合上，许青栀转身进了副驾驶。 别墅三楼的阳台上，霍南衍点了一根烟，面容晦暗的盯着许青栀的背影，光线不太明亮，他的面容沉浮在阴影里。 元雅站在他的身后，感觉到了他身上阴沉的气息，心惊胆战。 她小声问霍南衍：“少爷，要不要把许小姐找回来？” “不用。” 霍南衍的声音很淡，他缓缓呼出一口烟，已经收回了视线，眸色淡漠，“让她去。总不能每次都惯着她。” 元雅低眉顺目，轻叹了一声：“确实……少爷你这些天因为温小姐的事这么辛苦，许小姐还这么不懂事。发小孩子脾气。” 霍南衍表情很冷，眸色幽暗，“我把她惯坏了。” 这句话他说的意义不明，然后元雅就听到他道，“这几天你跟着她，有什么情况跟我汇报。” 元雅惊讶抬头，就见霍南衍已经转身进了屋内。 高大修长的身影，曾经在她眼底如同遮天蔽日的阴影，如今…… 却令她有些捉摸不透。 不是吵架了吗？ 为什么要盯着许青栀？ 是…… 担心她？ 霍南衍发布命令向来是不会解释的，元雅也只能自己去猜测。 她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接下来被安排的行程叹息。 只希望许青栀这几天能安分点，别乱跑了…… * 唐婉的小公寓里。 许青栀盘腿坐在沙发上，委屈巴巴的掉眼泪。 唐婉把纸巾和水杯递给她，安慰道：“栀栀，乖，喝口水。” 许青栀长长的睫毛濡湿，骂道：“霍南衍这个王八蛋！” 她哭得打嗝，难过极了。 还没有这样从一个男人那里吃过亏！ 唐婉坐在她旁边，轻轻地把她搂住：“其实也没什么办法，他和温呓是前男女朋友，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许青栀垂着睫毛，低声道：“我知道……但是，我害怕。” 唐婉抬起头，看着她眉心紧蹙，小脸苍白的模样。 “我好怕啊，婉儿，如果这次他以这样的理由回到温呓身边，我再也不能阻止他了。” “你就没打算，把之前的事告诉他吗？”唐婉轻声问。 许青栀沉默了一会儿，捧着水杯，“他想不起来，告诉他，有用吗？” “最起码，他不会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你觉得霍南衍是那种，会对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负责的男人吗？”许青栀摇了摇头，“不会的……只能让他心甘情愿。” 唐婉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在我这边住几天吧，如果不想回去住，我们再去外面租个房子。” “嗯。”许青栀点了点头。 * 许青栀终究还是没有回去霍南衍的别墅里住。 继续再闻着温呓的香水味，她估计能疯。 她在唐婉一个小区里租了一套单身公寓，第二天就愉快的搬了进去。 秦牧野再邀约她出来玩，她也没同意。 远方再也没有霍南衍和温呓的消息传来，许青栀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 她的日子恢复成了跟过去一样的三点一线，去酒店调酒，然后和唐婉出门吃饭，再一起回家。 医院，温呓做完了心理治疗，从心理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远远就见到霍南衍斜靠在墙壁上等她。 见到男人，她脸上浮现笑意。 这段日子霍南衍一直陪着她，令她很满意。 她正要喊他，就见霍南衍从口袋里取出了手机查看，似乎是有人再给他发消息。 她走近，不动声色的窥视了一眼屏幕，眼尖的看到了【许青栀】三个字。 发消息的是元雅，她知道，是霍南衍家里的那个佣人。 【许青栀和唐婉一起出门了。】 那条消息是这样的。 霍南衍回了一个“嗯”，便把手机收了起来，抬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的温呓。 “好了？” 他站直身体。 “是。”温呓应了一声，然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青栀好像很多天没有来给你送饭了。” 霍南衍陪她回病房。 他双手插兜，语气很淡：“她现在没有住在我家。” 温呓看着他的脸色，心思流转，猜测这两个人是闹矛盾了。 霍南衍一直陪着她，以许青栀的性子，是不可能释怀的，霍南衍也不是那种喜欢跟别人解释的类型。 温呓垂下眼，轻声道：“那青栀，现在是一个人住是吧？” 霍南衍垂眸看了她一眼。 温呓赶忙解释：“她一个人住，不是很不安全？我听说那个绑架犯还没有抓到。” 霍南衍淡淡道：“不用管她。” 他的神态和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温呓微微翘了翘嘴唇，掩住眸内得逞的一丝得意。 【作者有话说】 卡文了。过度一下。 第59章 杀机 被霍南衍送回了病房，温呓殷勤的给他倒了一杯茶：“南衍，今天下午能不能陪我？” 递过来的茶水被男人挡了回去，霍南衍看了一眼时间，语调矜漠：“我公司有个会议。” 温呓脸上难掩失望，“那晚上呢？我想出去吃个饭，但是我不敢一个人出去。” 霍南衍的视线看了过来，他没有立刻回答，直到温呓垂眼低声道：“ 心理医生叫我出门的时候最好跟熟悉的人一起出去，但是襄襄今天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出门，总是很害怕。” 霍南衍轻声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有时间的话。” 温呓抬眸，眼底明显有了光彩，轻声道：“那我等你，如果你没时间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霍南衍应了一声，挥了下手，“我走了。” “我送你。” 温呓表情温柔的送霍南衍到了门口，目送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难掩几分喜色，左顾右盼了几眼，把病房的门轻轻合上了。 回到屋内，她从枕头底下取出了手机，屏幕上是秦襄给她发来的消息：【呓呓，晚上要不要我过来陪你吃饭？】 她直接无视消息，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迅速发了短信： 【许青栀现在一个人住，霍南衍已经跟她分手了。】 * 人迹罕至的小岛，一个蒙头垢面的流浪汉提着钓鱼桶，摇摇晃晃的推开了一件木屋的门。 这是一间荒废已久的木屋，四面透风，他走进去坐在散发着霉味的木椅上，从钓鱼桶里掏出一条鱼，拿出一把小刀，直接开膛破肚，低头吃起了生鱼。 就在他狼吞虎咽的吃着鱼肉的时候，放在床上的手机久违的振动了一下。 男人动作一僵，然后猛地站起来，推开了堆在床上的那些散乱的人民币，疯狂的去拿起手机翻开了屏幕。 那里面并没有他想要的消息，但是“许青栀”三个字，还是令他混沌的双眼浮现了一丝亮光。 许青栀、许青栀…… 默念着这个名字，男人紧紧地握着手机，被晒得黝黑的浮肿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杀机。 * 是夜。 许青栀化好妆，从小公寓里走出来。 她手上拎着一包垃圾，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她语调懒洋洋的。 “婉儿，我还没吃晚饭，等我吃好了就过来酒吧。” 七点半，酒吧里已经热闹了起来，唐婉走到角落里，听着许青栀的声音：“要不要我开车过来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许青栀走到了垃圾桶旁边，看到了那儿站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对方正在扒拉着垃圾桶里的垃圾，她微微蹙了蹙眉头，把垃圾袋丢在了离他稍远一点的地方，“我吃完自己开车过来就行。” “好，那你路上小心啊。” 挂了电话，许青栀踩着高跟鞋，转身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 她取出车钥匙，正要打开车门，突然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一丝不对劲。 她没回头，黑色的车窗却已经倒映出尾随她的身影，就是那个流浪汉！ “你……！” 许青栀愣了愣，双目睁大，手往后脑勺的方向挡去，却还是被那朝她砸下来的木棍砸得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最近要修改开篇，所以更得不会很多，等开篇修改完毕就恢复更新~ 第60章 她被一个强壮的流浪汉绑架了 许青栀在一阵颠簸之中缓缓苏醒过来。 她感觉自己在一艘小船上，周围都是波涛汹涌的海水，晃得她快要吐了。 她睁开眼，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虚晃的视线倒映出她那辆车的车顶，空气里散发着一股奇怪的鱼腥味，那是前面在开车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逐渐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 她被一个流浪汉砸晕了。 并且，被他搬进了车厢里。 那个流浪汉现在在开她的车，周围一片漆黑，路很抛，不知道要开向哪里。 可能是确信他自己下手砸得很狠，她不会轻易醒过来，她的手脚并没有被绑住。 许青栀睁着眼看着头顶，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心跳逐渐开始加速。 她被一个强壮的流浪汉绑架了。 温呓的遭遇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许青栀心脏紧缩，几乎要喘不过气。 手机就放在裤兜里，她满手是汗，蜷缩在后座，偷偷地把手机取了出来，抓住放在怀里。 做完这一切，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口腔里蹦跳出来。 指尖都是汗，指纹解锁好几次都没成功，整个人紧绷得简直要吐出来。 好不容易，屏幕开了，她怕发出的亮光被发现，把手机按在怀里，凭着记忆点开了通讯录。 通讯录的置顶是霍南衍的号码。 许青栀闭着眼，几乎是孤注一掷的按了上去。 手机已经被调静音，她睁着眼，看着霍南衍的名字从漆黑的屏幕上亮起来。 亮起来，然后，又暗下去。 拒接。 许青栀微微一愣，下意识重新按过去，手机“嘟嘟”响了两声。 又被掐断了呼叫。 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向霍南衍求救，好像已经形成了本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所以当霍南衍拒绝的时候，许青栀有一瞬间，是茫然的。 她甚至没反应过来她其实是可以先报警的。 匀速飞驰的轿车猛地停下，许青栀整个人被从后座上甩了下来，她抓着手机的手被人一脚踩住，她惊恐的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张浮肿扭曲的脸。 开着车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现了她已经醒了，从车座上狠狠扑了过来，掐住她的脖子，沙哑的声音凶狠咒骂她：“贱人！我这么爱你，你竟然要自我于死地！” 熟悉的男音，令许青栀终于认出了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是谁。 “钟……亿……”她双目睁大，艰难的吐出这个人的名字，用力的推拒对方死死压过来胸膛。 胸腔里的空气急剧减少，许青栀挣扎的力气也逐渐减弱。 钟亿疯狂的眼睛盯着许青栀缓缓失去生机的脸，直到她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才猛地松开手。 现在还不是弄死她的时候，这里距离市中心还不远，等到了他的地盘，他再好好找她算账，好好料理她。 把被他扼晕过去的许青栀踢到一边，他低下头，捡起她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 看了一眼她拨过去却没接通的电话，钟亿冷笑了一声，随手将手机丢出了窗外。 淡青色的新款手机砸在坚硬的路石表面，瞬间四分五裂，车子再次逐渐开动，将它辗得支离破碎…… * 霍南衍拎着一个蛋糕进来的时候，看到温呓坐在病床上，手上拿着他的手机。 他眸色转寒，冷冷出声：“谁叫你动我的东西？” 温呓吓了一跳，赶忙把手机递过去：“刚才手机亮了，我以为是有谁给你打电话，就帮你看了一下……对不起啊南衍，我不是故意的。” 霍南衍把手机接过来，垂眸看了眼屏幕，上面没有任何消息。 把手机放进兜里，他把蛋糕递过去：“我要回去了。” 今天的温呓格外难缠。 在他下班过来陪她吃完晚饭的时候，又莫名其妙说想要吃蛋糕，他下楼亲自去附近的蛋糕店给她买了，却发现手机不在兜里。 温呓看着男人泌凉的神色，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畏惧的问道：“南衍，你是生我气了吗？” “没有。”霍南衍看了一眼她的神态，语气放缓了一些，只是还是稍显冷漠，“以后别动我的东西。——还有别的事吗？” “南衍，陪我吃蛋糕吧？”温呓小心翼翼呼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些放松下来，秀美苍白的小脸露出一丝讨好的笑，“这家店的蛋糕很好吃的……” “不用，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霍南衍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九点半了，说完，他也没等温呓回应，转身就往门外走。 温呓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一直到霍南衍的背影消息在视线里，她才不甘心的抿起唇，看着手上被霍南衍买来的小蛋糕，狠狠砸进了垃圾桶。 霍南衍对她…… 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该死的，许青栀。 她想起那两个被她删除的通话记录，心里恶狠狠的想。 赶紧去死吧，许青栀！ 不要再在我和霍南衍面前阴魂不散了，你这种空有一张脸蛋，出身孤儿院的渣滓，有什么资格跟我抢男人！ * 霍南衍开车回到了家。 元雅在家里，见到他，喊了他一声：“少爷，您回来了。” 她过来替他接走了手臂上挂着的西服外套。 霍南衍解着手腕上的暗金色袖扣，神态有着淡淡的倦惫：“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许小姐开车去酒吧了，我就回来了。” 霍南衍嗤了一声：“她倒是每天玩得开心。” 元雅低眉顺目，没有接话。 他和许青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许青栀这脾气，倒是挺大的。 许青栀不来联系他，霍南衍肯定也不会主动联系。 两个人之间，可能就这样淡了。 元雅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对许青栀好，对霍南衍也好。 霍南衍说完，也不再搭话，径自往楼上走去。 走了两步，手机响了，他取出来，看了一眼。 是许青栀的闺蜜，唐婉打过来的。 霍南衍注视着屏幕，几秒，指尖才划开了接听键。 手机里，唐婉的声音有些犹豫和着急：“霍先生，栀栀是不是在你那边？她手机关机了，如果她在你那边，那不好意思，我打扰了。” “……” 房间里很安静。 唐婉的声音从手机里泄露出来，让元雅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如果许青栀没有去唐婉那边，那今天晚上开车出去的人是谁？！ 第61章 他为什么还觉得自己能克制住对她的欲望 霍南衍沉默了半秒，才回答道：“许青栀没有在我这边。” 唐婉愣了愣，下意识道：“那不可能——除了你那儿，她会去哪里？” “你联系一下秦牧野，看看有没有被他接走了。”霍南衍声音不疾不徐，但是偏过头来，给表情有些紧张的元雅递了一个眼色，“如果没有，你再打过来，我帮你找找。” 他语气温和，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唐婉方才因为他说没有而一下紧绷起来的心脏，松懈了不多，好像只要有霍南衍出头，一切都能平安无事。 唐婉轻声道：“麻烦你了霍先生，那我打电话问问秦牧野。” 霍南衍应了一声，等唐婉挂了电话，才放下手机。 元雅脸色有点苍白，她看着面前神色冷静到有些冷峭的男人，哑着声音道：“我是目送许小姐的车开出去才回来的。” 霍南衍道：“可是你没看到里面开车的人是谁。” “……”元雅一时无话，一张脸煞白。 霍南衍说得没错，她并没有看到里面开车的人是不是许青栀。 霍南衍叫她去盯着许青栀，是担心她的安危，但是她松懈了，她想不到有人竟然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把许青栀带走。 “不急。”霍南衍声音很淡，垂下眼，“先调个监控。” * 那边唐婉再次打电话过来，语气已经比刚才着急几分：“霍先生，栀栀没有在秦牧野那儿。” “我已经联系副局调了监控，你别担心，这座城市监控很多，她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唐婉声音有些崩溃，她哽咽道，“那个绑架犯到现在都没有抓到，如果栀栀也……” 她捂住嘴，低低地啜泣出声，整个人彻底慌了。 后面没说出来的话谁都懂—— 如果许青栀也跟温呓一样，遭受了同样的事…… 霍南衍一句话也没说，沉默了好几秒，再次开腔，声音已经有些发沉：“我不会让她遇到这种事。” 唐婉小声小声吐着气，也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冲着霍南衍发脾气，她勉强冷静情绪，“我再去联系一下共同好友，如果有什么消息，霍先生，你先给我回个话。” “好。”霍南衍应了一声，等挂了电话，才看向元雅，“副局那边有回消息吗？” “还没有……”元雅咽了咽口水，看着面前的男人，霍南衍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身上那股倦意已经失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锐利的戾气。 他眸色深得发黑，轻描淡写的将袖扣一粒一粒重新扣了回去，抬起头看向门外，语气矜漠：“那我们过去看看。” * 凌晨一点钟，霍南衍的宾利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副局长早就接到了消息，见到他亲自过来，额头上有点冒冷汗。 许青栀小区的监控录像已经调出来，他带他去监控室看。 “七点半的时候，许小姐有出来倒过垃圾。” 副局长亲自把镜头拉过去，里面许青栀穿着牛仔裤和白T，拎着垃圾袋，蹦蹦跳跳十分惬意地从不远处走过来。 丢了垃圾，她就转身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 画面就断了。 再出现的时候，就是她的车子开过了镜头，因为关着车窗，也看不到里面开车的人是不是她。 “许小姐会不会是出去玩了。”副局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不懂他们的紧张，人才联系不上几个小时，许青栀是成年人，没必要三更半夜亲自跑到警察局看监控吧！ 霍南衍调动着监控，视线落在屏幕上，语气很清冷：“不会。她生活习惯很好，不会轻易闹失踪，”眸色沉了沉，他问道，“监控只有这一段吗？” “许小姐住的小区很注重隐私，里面的都不许拍了，这一段是小区最外面的。” 霍南衍没有再说话，只是视线盯着屏幕一段时间，突然放大了一处画面。 “这个男人是谁？” 副局长赶忙看过去，“不就是一个流浪汉……等等！” 他认出了这个衣衫褴褛趴在垃圾桶上翻垃圾的男人，一瞬间睁大了双眼，“是、是钟亿！” 霍南衍盯着被镜头放大的那张男人的面孔，虽然面容肿胀，伤痕累累，但是这个男人趴在垃圾桶上的时候，视线明显盯着不远处的许青栀转动。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 元雅看了一眼，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粘稠的欲念，漆黑可怖的憎恨，还有掩饰不住的杀意，像是趴在水底盯着猎物的蟾蜍，又恶心又恐怖。 就这样被霍南衍一点一点放大在电脑屏幕上。 霍南衍把手从鼠标上移开，语气很沉很冷，暮色里，他的一张脸似乎都在结冰：“去找这个人，他把许青栀绑架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也是绑架温呓的人。” 副局一张脸冷汗都下来了，镜头上那个流浪汉趴在垃圾桶上伪装却一直盯着许青栀的模样，只令人觉得许青栀恐怕凶多吉少。 这个男人，恐怕不只是单纯劫色。 他对许青栀，是满怀着恨意的。 * 车厢里，霍南衍点燃了一根烟。 副局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此刻已经集结了人马去搜寻许青栀的下落，元雅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坐上车，看着坐在驾驶座上面容清冷沉郁的男人。 她心里又畏惧又恐慌，满满地自责：“少爷，如果许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会自戕。” 他的要求她没有做好，还把人从眼皮子底下弄丢了，她继续活着就是给霍南衍丢脸。 霍南衍坐在驾驶座，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看着前方，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话。 良久，他才看着远处幽暗的光影，淡淡道：“我应该在她车上装监控的。” 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觉得自己能克制住对她的欲望。 而没有放任自己的控制欲。 元雅没想到霍南衍会说这些，愣了一下，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霍南衍已经掐灭了烟，重新启动了车。 “你的任务是给我重新找到人。”男人的声音冷漠的传了过来，“别的，等人找到了再说。” “……是。” * 天很快就亮了。 许青栀连人带车不见踪影。 监控显示，她的那辆宝马，沿着城西无人区的方向驶去。 那一片不在城区，监控很少，很快就失去了车辆的踪迹。 有了大方向，警察局的人急忙往城西方向赶。 而副局也想起了前不久许青栀打电话来给他提供的证词。 钟亿这个名字，在温呓被救回来的第二天，她是说过的。 她说，那个绑架犯有点像钟亿。 钟家早就破产清算，整个家族的人都去了澳大利亚，他这段时间，都在顺着许青栀提供的证词找人暗中调查，但是却迟迟没有任何线索。 而如今许青栀被钟亿绑架，恐怕不止是劫色，还是寻仇了。 毕竟如果不是许青栀那个证词，谁能想到那个绑架犯会跟钟亿有关，他早就能带着那几千万，从海关出去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蓬头垢面，活得像是一条狗。 副局越思考，就越觉得许青栀凶多吉少。 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旦失去了理智，那个被他绑架的女人，就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早上九点，温呓从医院打电话过来。 她声音在手机里听起来很轻柔。 “南衍，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逛逛，你有时间吗？”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手上端着一杯热咖啡。 一夜未睡，他的嗓音难免听起来有些低沉沙哑：“今天没时间。” 许是听出了他的不适，温呓顿了顿，轻轻地问道：“怎么了，南衍？你好像不太舒服，感冒了吗？” 不远处，元雅精疲力尽的打开门回来。 她对霍南衍道：“警方刚刚发现了许青栀的手机碎片，看样子是被人从车里丢出去的，已经被彻底碾碎了。” 她见到霍南衍在打电话，声音一收，就听到里面传来温呓惊慌失措的声音：“南衍，青栀出事了吗？元雅刚才在说什么？” 霍南衍平常恐怕还能分出一点耐心跟温呓解释，只是此刻听完元雅的话，他的心情极端的恶劣。 他一句话也没说，就把手机挂了，一张脸整个冷了下来。 被绑架的许青栀能在什么时候，会被发现手机，转而又在半路被人把手机从车窗里丢出来。 恐怕是钟亿发现了她偷拿手机报警。 元雅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一张脸吓得雪白雪白，紧咬着唇半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响。 恐怕许青栀真的出了什么事，不需要她自己拿刀自戕，霍南衍亲自就能拿枪把她毙了。 许是无法继续忍受，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个人往楼上走去。 元雅心惊肉跳，一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才有些虚脱了一般吐出一口气。 她怎么会这么掉以轻心，怎么会觉得许青栀不重要，明明霍南衍这段日子，已经为她破例太多，她怎么就这样自以为是？ * 许青栀被一盆冰凉的海水泼醒。 第62章 “许青栀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许青栀被一盆冰凉的海水泼醒。 海水呛进鼻管，一下令她咳出带血的黏液，她睁开眼，就见到站在她面前凶神恶煞男人的脸。 钟亿…… 许青栀混沌的大脑模模糊糊的回忆着这个男人的名字，和他过去的模样。 这段日子的逃亡，已经令他跟那个娇生惯养大少的形象所去甚远。 这个满脸络腮胡，皮肤被晒得黝黑，脸上还有疤痕的男人，就是那个绑架强奸温呓的绑架犯…… 许青栀蜷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捂着嘴剧烈的咳嗽着，钟亿看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丢下水桶不再管她，从那张堆满钱币和垃圾的破床上翻出了一根麻绳，然后走过来将许青栀一把提起，几下就将她绑在了床脚上。 喉咙肿得连呼吸都困难，许青栀坐在地上虚弱的呼吸着，一直到积攒了几分力气，她才沙哑着声音开腔： “钟亿，你是疯了不成？” 钟亿拿着小刀，从水桶里捞出了一条海鱼，正要剖开，听到许青栀的声音，动作微微一顿，阴沉着脸偏过头来。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真是漂亮。 即使现在狼狈不堪，脸上都是血沫，一头乌发凌乱潮湿，却还是有着一股娇艳动人心魄的美。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这婊子还在勾引人！ 钟亿丢下鱼，捏着刀走过来，在许青栀面前蹲下，用拇指捏住许青栀的下巴，冲着她露出了满口的黄牙：“许青栀，我看你还没明白你的处境？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不给我闭嘴，我把你的嘴割下来！” 他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鱼腥味。 许青栀差点呕出来，但是那把沾着鱼血的刀在她脸上滑动，她眼底流露出恐惧，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见到许青栀的恐惧，钟亿脸上明显流露出得意。 他粗糙的拇指摩挲着她娇嫩的下巴，对她威胁道：“你乖乖听话，我也就不伤你。反正都是死，死得舒坦一点，总比被我一刀一刀割下来好啊，是不？” 许青栀心里咯噔一声，果然，这个男人没想过放过她，把她绑架过来，是想弄死她！ 她盯着钟亿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压着心里的恐惧，缓缓道：“钟亿，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上次给我下药，我都没有报警，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知道她哪句话触怒了他，男人脸上的得意一变，突然凶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许青栀痛得“嘶”了一声，就什么都说不出话来了。 男人恶狠狠的逼近她的脸，“你没报警？对，你没报警！但是霍南衍把我家弄破产了！许青栀，你真是好本事啊，不仅从温呓手里抢走了霍南衍，还能指使他对我家动手！如果不是你，我何至于到这种地步！” 许青栀脑子嗡嗡作响，好半晌男人才松开了她的脖子，她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是忍不住还是用尽全力解释：“我没有、钟亿……你怎么会觉得是我唆使了霍南衍？我根本连你家怎么破产都不知道！” 钟亿冷哼了一声，看着虚弱的许青栀，怕自己再动手真的把人直接弄死了。 他还没有爽过，也不打算女干尸，等玩够了再弄死不迟。 他站起来走到一边，冷笑道：“别装模作样了，不是你还能是谁？霍南衍被你迷得团团转！整个锦城谁不知道你抢走了你姐姐的男人？” 许青栀觉得简直是飞来横祸。 完全搞不懂这个家伙，是怎么把自己破产和她联系上的。 她如果能说得动霍南衍报复，她还能被他绑架吗？ “……你确定你家破产跟霍南衍有关系吗？” 钟亿冷笑道：“我是不确定。但是除了他，还能有谁？他把你带走的第二天！我家公司就资金链断裂！我打电话跟他道歉，他根本不接，他就是铁了心要对我全家赶尽杀绝！” “……”许青栀想，恐怕霍南衍并不是不接，他是根本不知道打电话过来的人是谁。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是怎么破产的，完全靠臆想，就把罪名按在她头上了。 太荒谬了。 这算什么？ 背锅？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跟你家破产没有关系。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家破产这件事的……”她有些疲惫的吐出一口气，被他这样又掐又泼水，她现在整个人冷得打颤。 “我没有害过你，钟亿，是你一直误会我……我们不是同学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钟亿听到这句话，看着许青栀的脸，神态微微闪过一丝复杂。 许青栀说的没错，他们是高中同学，他甚至是她的裙下臣之一。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高中教室里，第一次见到许青栀转学过来的惊艳。 她是真的漂亮，整个学校的男生都为她疯狂。 他也毫不例外。 甚至在高中毕业这么久以后，他都对她念念不忘。 “许青栀，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像是陷入了回忆，钟亿的声音微微低落下来，喃喃道。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我喜欢了你整整五年！” 他激动起来，突然咬牙切齿的看向她，“你这个贱人，我这么喜欢你，你却对着霍南衍摇尾乞怜！” “……”许青栀闭嘴了。 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偏执狂，不管是讲道理还是感情牌，都是说不通的。 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怎么脱身。 她抿了抿唇，闭上眼，不再看他。 钟亿却像是陷入了狂躁症，喋喋不休。 “可是你喜欢霍南衍又怎么样！你看你刚才，是打电话向他求救了吧？他根本就没接你电话！” “他那个时候，是在温呓那边吧？许青栀，你看明白了没有？有温呓在，他身边，根本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处啊！” “我喜欢你，你瞧不上，你喜欢他，他根本不稀罕！哈哈哈哈，你说你贱不贱，你贱不贱！” 许青栀睁开眼，钟亿以为她被刺痛，脸上的笑容更加张狂。 “你怎么知道他那个时候在温呓那边？你跟温呓有联系？” 钟亿的笑容一下戛然而止。 第63章 不管青栀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他顿了几秒，然而目光阴晴不定的看了许青栀一会儿，一句话也没说，冷笑了一声，从木屋里出去了。 许青栀整个人却有些混乱。 钟亿怎么会知道霍南衍在照顾温呓？ 钟亿强奸了温呓，他们两个人却在联络消息！ 是她想多了，还是她发现了什么？ 然而思绪还是被逐渐冷却下来的体温打断。 太冷了。 门外吹来咸涩的海风。 将她浑身的温度带走。 疼痛连绵不绝。 她想起钟亿那绝望疯狂的眸光，他已经疯了。 可能，真的会死在这个男人手里也说不定。 好死不死的，脑子里却浮现出霍南衍的脸。 死到临头，却想着那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她早就第一时间想到报警了。 许青栀闭上眼，有些难过的想，如果她真的死了，那绝对是被霍南衍这个狗男人害死的。 * 许青栀失踪这件事，到底还是没能瞒住，传了出去。 就连温呓都从医院里出来了。 来到霍南衍的别墅里。 温呓和秦襄一起坐车过来，秦襄就发现，秦牧野竟然比她们来得还早。 两个人不知道说过什么，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明显是吵了一架。 秦襄看着气呼呼的弟弟，修正了一下： 可能是她弟弟，单方面跟霍南衍吵架了也说不定。 “温小姐，你身体不好，怎么过来了？” 元雅走过来给她们递上拖鞋，看着被秦襄搀扶着的温呓，出声询问。 温呓温和的冲着她笑了笑，然后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霍南衍，眸色闪过一丝深邃。 她很快就收回视线，对着元雅道：“襄襄跟我说，青栀出事了，我在医院坐不住，过来看看情况。” “警察在忙，您还是回医院去吧。这里没有人有时间照顾您。” 可能是太累了，元雅这话说的硬邦邦的，听着温呓和秦襄都皱眉头。 但是现在也不是计较她说话不好听的事。 温呓换上拖鞋，对着元雅温声道：“我已经没事了。”她看了看霍南衍，“南衍这段时间一直照顾我，他现在心情不好，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然后走过去，轻轻地坐在霍南衍旁边，把手搭在男人的手背上，呼唤了他一声：“南衍。” 霍南衍垂眼看了眼她的手，然后才看向温呓的脸。 他语气淡淡：“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温呓注视着他俊美的面容，冲着他微微笑，“你放心，不管青栀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霍南衍把手收了回来，“她不会有事的。” 温呓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霍南衍竟然也会说这种不太理智的话，她轻声道：“我听说，绑架她的人，就是那个绑架犯。南衍，虽然我不想打击你，但是青栀落在他手里，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霍南衍脸色轻沉，看了她眼，似乎是不好发作，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元雅道：“我上楼坐坐。你在楼下招待。” 等人走后，秦牧野才皱着眉看向温呓。 他问道：“你干什么说那种话？” 虽然大家都知道许青栀可能会遭遇到什么，但是温呓当着霍南衍的面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温呓抬起头，露出几分迷茫的神情：“牧野，我怎么了？你怎么这样看我？” “你刚才对霍南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牧野不依不饶。 秦襄赶忙出来打圆场：“牧野，你干什么这么凶！呓呓说得又没错，许青栀被那个绑架犯绑架了，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呓呓也是受害者，她只是在安慰霍先生，让人家做好心理准备，有错吗？” 秦牧野沉着脸，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忍了忍，一拳砸在墙壁上，转身从屋内出去了。 许青栀被绑架这件事，一定要追究起来，可能还要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当初说了那些话，许青栀也不一定会一怒之下搬出霍南衍的家。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已经迟了。 人已经被绑架了，到现在警察都没抓到！ 一个晚上加一个上午，真的要发生什么，尸首恐怕都已经凉了。 即使知道温呓说的是实话，叫他如何能听？ * 到中午的时候，警方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有一个渔民，晚上赶路的时候，说是看到了许青栀那辆红色的宝马。 因为那条路太过人迹罕至，许青栀那辆宝马车又红得太过招摇，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还记下来了车牌号。 警方拿过来一对，发现就是许青栀的车牌号！ 警方迅速模拟了路线，最后锁定了城西沿海的一处无人居住的小岛。 那里平常不会有人居住，最后管岛的老人死后，那里就彻底变成了荒岛，除了一些海钓的人会开船过去，几乎被人彻底遗忘。 不管许青栀到底在不在那边，都得派人过去查看一下。 副局刚聚集了人马，霍南衍就打电话过来，要一起过去。 “霍先生，目前还不确定许小姐会在那儿，那岛很荒凉的……” 他正要劝。 “我要去。” 霍南衍三个字挂了电话。 大中午的，霍南衍风尘仆仆要出门，温呓说她也要去，被秦襄拦住了。 “呓呓，太危险了，你身体都还没好，有消息霍先生会告诉我们的。” 秦牧野道：“我和霍先生一起去，姐，你好好照顾呓呓。” 秦襄一愣，皱了皱眉头：“你过去干什么？许青栀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最后几个字没说出来，秦牧野已经风风火火的上了停在门口的警车。 秦襄叹了一口气，看温呓还站在门口，温声道：“呓呓，我们回客厅坐坐吧？外面风大。你别担心了，祸害遗千年，许青栀不会有事的。” 温呓幽幽的问道：“你觉得许青栀不会有事吗？” 秦襄愣了一下，偏过头去，就见温呓看着外面，脸上的神态似笑非笑。 “这座城市到处都是监控，你说绑架他的人，会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被找到吗？他是自己不想活了，也逃不出去，所以……” 想拉个垫背的。 最后的话，温呓没有明说，但是秦襄却心脏猛地跳了一跳。 第64章 你敢碰我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许是察觉到了秦襄脸上的惊愕，温呓转过头来，她冲着她笑了笑，然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去了大厅里。 秦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的很快，不知怎么的，温呓最后的那个微笑，像是把她的心脏捏紧了，有些喘不上气来。 后来她才意识到，这种感觉，名叫“恐惧”…… * 荒岛。 许青栀的状态不太好。 她已经超过十五个小时没有喝过一口水了。 钟亿泼在她身上那一桶海水已经风干，也带走了她身上的温度，她又冷又饿又渴。 钟亿坐在破屋的那张木椅上，神经质地不断地用那把小刀在刨木桌的桌面，他们两个人没有交流，地上已经被他刨下了一层木屑。 这副神经紧张的机械行为，摆明了这个人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 许青栀心里有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忍着干渴，她对钟亿道：“钟亿，你放了我吧，我不会报警的，我们就当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行不行？” 她还不想死。 她还这么年轻，不想莫名其妙死在这个神经病的男人手上。 她心里是不断翻涌上来的恐惧。 刀尖戳刺着木桌的声音猛地一停。 男人终于转过头来。 他那张浮肿黝黑的脸上是阴沉沉的神情，裂开嘴朝着她讥讽笑道：“放了你？那谁来放过我？” 他拍桌而起，举着刀冲过来，冲着许青栀威胁道，“我们今天都得死！我告诉你许青栀，你让霍南衍害我全家，就算死我也带你一起下地狱！” 他面目狰狞，一双眼赤红，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神情了。 许青栀看着在她面前不断晃动的雪亮刀尖，紧紧地抿住嘴唇，忍耐着道：“你为什么觉得你一定会死？就算被警察抓到，那也只是坐几年牢就出来了，你杀了我，倒是真的要杀人偿命！” “你懂什么！你有温呓懂吗？我绑架勒索，数额过大，是要枪毙的！我本来跑得掉的，都怪你，许青栀，是你向警方提供证词，我被全城通缉！我只能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有钱也带不出去！” “我完了，我彻底完了！你明白吗？我是一定会死的，你也一样！” 他突然凶狠地伸手抓住了她的头发，泄愤一般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许青栀整个人被扇得歪了过去，又被他揪着头发扯了回去。 疼痛激起了她的脾气，许青栀抿紧唇，没有吭声，但是眼底却流泻出一丝不屑。 “你瞧不起我？”这份不屑再次刺激到了钟亿的神经，他不可置信又癫狂地看着她，蹲下来低头看她的脸，“许青栀，你竟然瞧不起我？！你一个野种，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许青栀吐了一口血，冷冷道：“你满嘴的温呓，看不出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钟亿愣了愣，然后看了看外面一望无际的大海，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结局，索性也不再瞒了。 “你姐姐的滋味可真的不错啊。”像是在回味着什么，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令人恶心，“我们那天，可是做了好几次。” “……”虽然已经猜到温呓恐怕和这个男人有勾结，但是听到钟亿亲口说出来，还是令许青栀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她还是处呢。”钟亿下流地笑道，“倒是便宜我了。不过她可真狠啊，自己拿棍子把自己捅得满地血，我可真是对她刮目相看。” 许青栀的脸色微微发白。 “……你们是一伙的。” “对啊。”钟亿坐在地上，看着她，“她联系我，演一场戏，给我五千万。如果不是我那天看到你忍不住，我现在早就拿着钱跑了。” 许青栀的脑子嗡嗡嗡地响，她是猜测到了温呓和钟亿有联系，却没猜到竟然是这个真相。 钟亿看着她发白的脸，咧嘴一笑：“不过也好，我活的时候得不到你，死的时候能把你一起带走，拉个垫背的，临死之前还能把你们姐妹俩都睡一遍，倒也不吃亏！” 许青栀还沉浸在真相的巨大冲击里，直到钟亿摸上她的脸，她才反应过来。 浑身的寒毛都炸开了，她厌恶地喊道：“滚！” 手上柔嫩的触感令男人这几日被压抑的欲-望一下翻涌上来。 钟亿看着面前女人染上几分恐惧的黑眸，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她可真美啊。 他这一生，经历过那么多女人，唯有许青栀令他念念不忘。 睡了她一次，死也够本了！ “许青栀，霍南衍不要你，我要你啊！你让我说什么才好，这么多男人追你，你却偏偏看上那种薄情寡义的家伙，如果不是他不管你，你也落不到我手里来，要恨，就恨自己有眼无珠！” 高大强壮的男性躯体，臭气哄哄地覆压上来，许青栀脑子嗡地一响，失声尖叫：“钟亿，你敢碰我，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男人朝她露出恶心的笑容：“挫骨扬灰？我怕你被我睡过一次，就舍不得我死了。” 嫌弃她被绳子绑着不好动作，男人用刀割掉了她身上的绳索，然后不顾许青栀的挣扎，拎小鸡似的把她从地上拎起来，狠狠按在了床板上！ 床上全是钱。 当初她亲自提上来的皮箱，整整齐齐叠在床尾，有一箱的钱被撒在了床上。 他是真的被逼疯了，城出不了，钱不敢花，神经被恐惧和绝望不断切割，硬生生将他逼成了一个疯子。 此刻将许青栀压在床上，连日来的恐惧，突变成了汹涌的欲望。 他想强-奸她，想掐死她，然后再自杀！ 这个女人，这个他朝思暮想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临死之前能睡她一次，就算是死也回本了！ 男人的气息急促起来，看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女人，满脸的意乱情迷，松开了刀就去撕她身上单薄的夏装，暴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刺眼，他下意识的低头去吻—— “噗嗤——” 像是一把水果刀扎进西瓜的声响。 钟亿动作一顿，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一把刀扎在那儿。 他的双目缓缓睁大。 第65章 许青栀简直像是被从血海里捞出来的 “你这个贱人！” 他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抢那把刀，许青栀握紧把手，先他一步已经把刀抽了出来。 血“呲——”一下飞溅在许青栀雪白的脸上，钟亿惨叫了一声，疯了一般去掐她的脖子，许青栀闭着眼，用尽全力拼命去捅，一直到掐在脖子上的手逐渐失去力道。 她喘息着睁开眼，死不瞑目的男人睁着一双血红的眼，充满怨恨恶毒的瞪着她，他的血，已经将床上的钱都已经染红了。 一屋子都是血腥味。 许青栀缓缓伸出手，把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推到了一边，浑身抖得厉害，那把刀还被她死死地握在手上。 血溅进了她的眼睛里，视网膜看出去都是血色的，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满手的血，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趴到床边呕了出来。 吐出来一滩发黑的血。 屋子里彻底没有了声响，安静得可怕。 有人在远处叫她的名字。 “许青栀——！” 许青栀抖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不远处。 夕阳西下。 一行人从游艇上飞驰而下，好几个都是眼熟的人脸。 她惊吓过度，浑浑噩噩，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些人叫什么名字。 “许青栀！” 一群人提着枪冲了进来，在见到坐在血泊中衣衫不整的女人和她身后男人的尸体的时候，饶是见多识广的副局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许青栀简直像是被从血海里捞出来的。 她衣服快被全撕开了，那血浇了她满身，连睫毛上都凝固了，简直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别人的。 她脖子上重叠着好几个掐痕，因为皮肤白皙的原因，看起来像是从皮肤里渗出了血，脸上的擦伤，淤青，都展示着她到底经受了什么样的对待。 “许小姐，你没事吧？” 副局不敢妄动，小心翼翼地问，就见许青栀受惊了一般，猛地抓起那把刀威胁地指向他们。 “不要过来！” 她低低地发出低吼，像是濒临极限的小兽，将面前出现的一切人类都视作伤害。 霍南衍上前一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眸内情绪涌动。 “许青栀。” 他低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许青栀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霍南衍。 许久，她像是终于认出了他，慢慢把刀放下了。 “霍南衍……” “是我。”他似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往她那边走了一步，把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你受伤了没有？我先带你出去。” 许青栀坐在床上，看着霍南衍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当带着他的体温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男人伸手要将她抱起的时候，她突然推开他，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冲到了不远处隐忍站着的秦牧野怀里。 她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冷得像是一块冰，紧紧地抱住秦牧野的腰，声音带着哭腔： “带我离开这里，秦牧野，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秦牧野和副局都没有回过神来。 霍南衍动作顿住，抬起头看向躲在秦牧野怀里的许青栀，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用尽全力的死死地抱着他，就好像找到了救世主。 男人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用力握紧，盯着许青栀的背影，眸色幽暗几分。 副局看着这一幕，也感觉到棘手，出来打圆场：“霍先生，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我们得先保护。” 秦牧野看了霍南衍一眼，一句话也没说，伸手打横抱起了许青栀，转身出了木屋。 许青栀身上，好像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她真的被吓坏了。 他低头看着在他怀里不断打颤的女人，感觉心里有一块地方逐渐酸疼起来。 那是心疼的滋味。 游艇上有医生和护士，秦牧野抱着许青栀上来，他们立刻围上来要给她做检查。 她现在怕生，看到陌生人就吓得闭上眼，秦牧野有些控制不住脾气，把她的脸揽到怀里，对着医生他们吼：“别过来，你们吓到她了没看到吗？！” 霍南衍从木屋里走出来，他淡淡地看向蜷缩在秦牧野怀里瑟瑟发抖的许青栀，和此刻隐藏不住情绪的秦牧野。 人的本能反应是藏不住的。 许青栀刚才，就是下意识推开了他，选择了秦牧野。 在她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 她推开了他。 男人的眼眸里，流泻出些许冷意。 * 许青栀很快就被接到了附近的医院做检查。 她受了惊吓，依赖秦牧野依赖的要命，男人哄了她好几下，才把她哄着让护士医生们带走了。 检查报告出来的很快。 她身上都是皮肉伤，只是喉咙受伤的很严重，肿胀可能压迫到呼吸道，需要立刻做手术。 唐婉接到许青栀被救出来的消息，飞奔而来，一路跑到手术室，人没见到，只见到手术室外，站着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长相都十分俊美，一个矜贵一个邪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点古怪。 唐婉心急如焚，也没心情去计较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逮着霍南衍就问：“栀栀呢？她没事吧？犯人抓到了吗？” “她做完检查，应该没什么大碍。”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清淡，“犯人已经死了。” 唐婉吃惊的睁大眼，“死了？” “嗯。”霍南衍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不远处的秦牧野一眼，淡声道，“你去问他吧，他知道的可能比我多一点。” “……”这话说得有点古怪，唐婉忍不住多看了霍南衍几眼，觉得他兴致不是很高。 许青栀被救回来了，他就这个反应？ 这个人，可真的是…… 唐婉抿了抿唇，道了一声谢谢，然后低头去问秦牧野。 秦牧野说的就比霍南衍多了，说许青栀受了很大惊吓，等她手术室出来，要好好陪陪她。 当秦牧野说到许青栀一个人把那个绑架犯杀了以后，唐婉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捂着嘴低低的啜泣出声。 不知道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但是不是被逼到了绝境，一个人怎么敢去杀人？ 第66章 “你该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许青栀的手术，历经了三个小时。 当她被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时候，麻药已经消了，她人很清醒。 “栀栀！” 唐婉红肿着眼跑过去，轻轻地抓住她垂落在床边的手，只觉得许青栀体温好低，人好削瘦，令她好心疼。 许青栀喉咙刚做了手术，此刻缠着纱布，没办法说话，她冲着她笑了笑，用口型对她说：我没事。 秦牧野走过来，站在推床边看着她，语气比较温和：“你好好休养，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 绑架许青栀的人已经死了，这件事整个计较起来，都是许青栀正当防卫，只是完整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如果钟家要上诉的话，还有官司要打。 只是目前，这些都不需要许青栀来操心。 不管是许家养的律师团，或者是秦家的律师团，或许都很乐意去打上这么这场必胜的官司。 唐婉的话和秦牧野的话，许青栀都乖乖应了，她很快就疲惫起来，护士推开他们，“让让！病人要先回房间休息，家属探望的话，等病人醒过来再说！” 秦牧野和唐婉都让开了身子，目送许青栀被推进了病房，唐婉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霍南衍站在一旁没有动静。 不仅霍南衍没动静，许青栀都没有搭理他，看都没看过去一眼。 怎么回事？难不成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这两个人还在冷战中？ 不至于啊。 霍南衍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是许青栀失踪的时候，他看得出来，是担心她的。 唐婉狐疑的看了霍南衍几眼，又忍不住询问的看向秦牧野。 秦牧野点了一根烟，幸灾乐祸的笑，嘲讽道：“可能是装逼遭报应了吧。” 他本就看霍南衍不顺眼，现在看到他被许青栀无视，还挺解气。 霍南衍倒是很冷静，他很快就收回视线，淡淡道：“既然许青栀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迈步往手术室外走去。 医院门口，元雅已经停车站在车门口，见到霍南衍迈步从医院里走出来，赶忙跑过去：“少爷，许小姐没事吧？” 霍南衍打开车门，坐上后座：“没什么事。” “那就好。”元雅松了一口气，她上了驾驶座，一边发动车一边道，“我晚上做点好菜，少爷您给许小姐送过去吧？她看到你肯定会高兴的。” 霍南衍打开了MAC，神态和语气都很矜漠：“不用。” “啊？”元雅愣了一下。 霍南衍低着头处理文件，“她喉咙刚做了手术，不能吃东西。” “这样啊……”元雅点了点头，“那晚上您要去看望她吗？” “不用。”霍南衍停顿了几秒，才淡声道，“她恐怕不是很想见到我。” 这句话，倒是真的令元雅反应过来。 她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端详男人的脸色。 霍南衍容貌俊美优雅，经过霍家多年的洗礼，一颦一笑都经过精确的计算，如果他不想泄露出情绪的话，就算是跟他生活多年的她，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此刻她看过去，只觉得男人同平常一样，姿态轻懒的靠在车座上，神态和眉眼的弧度都看不出任何差错。 但是确实，许青栀和他之间恐怕发生了什么，要不然霍南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许青栀这失踪的近二十四个小时，霍南衍几乎是没有闭过眼的…… 元雅心有戚戚，也不敢再妄加揣测，轻声“唔”了一声，专心开车去了。 * 钟亿绑架了许青栀被她正当防卫捅死的消息，并没有大幅度传播开来。 这毕竟是闹了人命，而钟亿已经死了，两起案子也可以顺利结案。 钟家的人被传唤，没有一个从国外回来，当警方告诉了他们钟亿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他们的反应也并不是很惊讶。 或许在钟家人看来，沉迷酒色离经叛道的小儿子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玩死。 所以谁也没有提起诉讼。 这件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 许青栀沦落为了伤患。 她很惨，喉咙做了手术，好几天没办法吃饭，人整个瘦了好几斤。 等到医生说可以吃东西了，唐婉立刻做了一桌好菜送过来。 这日中午，许青栀在唐婉的伺候下吃着丰盛的午餐，温呓在秦襄的陪伴下，拎着一个保温瓶过来看她。 唐婉见到她们两个人，起身去接待。 “我叫厨娘做了一点补身体的药汤，给青栀送过来。” 温呓穿着雪白的掐腰连身裙，笑得温婉动人，是令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温柔和气。 “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现在才好起来，”她抵着唇轻轻咳嗽了两声，看向坐在病床上，拿着筷子大快朵颐的许青栀，温声道，“今天才来看你，青栀该不会生气吧？” 许青栀喝了一口排骨汤，抬眸看了门口微笑动人的温呓一眼，没有开口说话。 唐婉上前拎过温呓手里的保温瓶，不动声色道：“温小姐有心了。栀栀也是这几天才能吃东西，前几天都不能开口说话的，今天来时间刚刚好。” 秦襄手里捧着一束花，看许青栀还是那副目送无人的臭德行，有点不太顺眼。 但是人家现在是伤患，她也不好发怒，走进去把花插进花瓶里，她抬起头看向许青栀。 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即使穿着最简陋的病服，脸上脂粉未施，甚至气色有些苍白，但是许青栀，看起来还是太过漂亮。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她可能是太瘦，病服又太宽松，领口敞开着，锁骨根根分明，细腻雪白的脖颈，贴着一小块纱布，那是手术做完以后还没有拆下的线。 那骇人的掐痕还没有完全消散，遍布在她修长白皙的颈侧，隐约似乎能看到那个凶手留下的指印。 是真的很可怜。 秦襄没有像往日那样跟她针锋相对，轻啧了两声，对许青栀道：“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多吃点补药补补吧，女人的身体可是很脆弱的，到老了留下什么病根就惨了。” 许青栀白了她一眼：“你别诅咒我行不行？” 秦襄：“你……！” 温呓走上来，温声对许青栀道：“青栀，襄襄说得没错，你可一定要多补一补。我给你带的是人参乌骨鸡，给你补补血气。” 许青栀看着唐婉给她端上来的乌鸡汤，她端起来拿白瓷勺轻轻地搅了搅，然后低头嗅了嗅，也不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向温呓： “你该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第67章 我差点死在温呓手里了你会为我报仇吗 温呓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然后状似委屈的轻声对许青栀道：“青栀，你如果不想喝，那就算了，何必说这种话讽刺我。” 秦襄脾气也上来了，走上前对着许青栀冷冷道：“许青栀，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呓呓自己也受伤生病呢，又不是你一个人吃过苦，你在她面前拿什么乔，发什么脾气？” 许青栀盯着温呓，“我活着回来，你很怕吧？怕到当天不敢来看我，现在才露面？” 温呓躲在秦襄的身后，脸上露出几分难堪的表情，低声道：“青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这些天是感冒了，不敢过来看你，你现在身体不好，怕传染给你了……” “你说钟亿怎么就死了？如果我和他都能活着回来，那该多好玩啊。对不对？” 温呓脸色一白，看起来越发楚楚可怜，她看着许青栀，声音很虚弱：“青栀，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们能不能别提那个名字？我、我害怕……” 许青栀看着她的脸，手一抬，直接把手上那碗鸡汤砸了过去。 “啊！” 温呓被砸个正着，捂着额头，鸡汤泼了她满脸，那个陶瓷小碗砸在她的额头上，把她的额头砸出了血。 她后退了一步，捂住脸痛叫，凌乱的发丝之间，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 “许青栀，你疯了吗？！” 秦襄不可置信，赶忙护住温呓，恶狠狠的瞪向许青栀。 就连唐婉也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于情于理，许青栀都太过了。 “我就是疯了。”许青栀看着捂着额头，死死地咬着嘴唇的温呓，笑得很开心，她对温呓道，“你等着，你敢这样设计我，我迟早会弄死你。” 病房里一片混乱，引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 熟悉低沉的男音自门口响了起来。 “霍先生！” 见到来人，秦襄立刻怒气冲冲的跟霍南衍告状：“许青栀她疯了！呓呓给她带补汤，她竟然拿碗砸她！呓呓都受伤了！” “南衍，我的脸……” 温呓抬起头，带着哭腔，她额头被碗磕破，流了不少血，看起来很可怜。 霍南衍低头看了一眼温呓脚下带血的白瓷碗，又看了一样坐在床上神色冰冷的许青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护住了颤抖个不停的温呓，对身后的元雅道：“去叫医生过来。” 秦襄气得要命，喋喋不休的对霍南衍道：“霍先生，许青栀真的太恶毒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呓呓过来看望她，她不领情就算了，还打人，真的一点家教都没有！” 许青栀看着将温呓护在怀里的霍南衍，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霍南衍。” 男人抬起头，那双浅色的双眸看向她。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良久，许青栀问道：“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温呓设计的，我差点死在温呓手里了，你会为我报仇吗？” 霍南衍问：“你的证据呢？” 许青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开玩笑呢。” 她目送霍南衍送温呓离开，然后有些倦惫的靠在床头。 唐婉在收拾房间，许青栀轻声道：“婉儿，我睡一觉，你先回去吧。” 唐婉拖地的动作一顿，然后蹙了蹙眉心，看着憔悴的闭着眼的许青栀。 走过来问：“栀栀，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许青栀睁开眼，她看着唐婉，眼神有些无神。 片刻，她才摇了摇头，“假的。我只是看她不顺眼。” 唐婉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说点什么，只是看到许青栀没有光亮的眼神，轻声叹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她冰凉的小脸，轻声道：“栀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所以，有什么话一定要跟我说啊。” 许青栀点了点头，等唐婉的身影离开了病房。 她才垂下眼，有些隐忍的抿紧了唇。 钟亿已经死了。 他的遗物，也已经被寄回给家属。 死无对证。 就算她跳出来指控一切都是温呓幕后主使，所有人也只会觉得她是疯了。 别说是霍南衍不信她，或许连唐婉，都不会相信的吧。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钟亿亲口说这些，就算是她，都不会相信温呓会算计到这种地步。 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 许青栀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的院。 临近出院的时候，元雅来到病房，问她要不要回霍南衍那边住。 她的到来基本就是代表了霍南衍的身份，也表示霍南衍对前段时间的冷战表示低头。 霍南衍难得示弱，所有人都觉得许青栀回答应，却没想到她拒绝了。 “不用，我住唐婉那个小区就行。”她拒绝的很干脆，没有理会元雅脸上一瞬间的错愕。 元雅犹豫着说：“……那个小区，恐怕不是很安全。” “已经不会有什么了。”许青栀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能不能出去？” 元雅愣了愣，然后低下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走到病房外，元雅犹豫着，拿起手机给霍南衍打了一个电话，把许青栀的回复跟他说了。 男人的反应很平静，淡淡的道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反倒是元雅有些莫名和无措。 不知道许青栀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 突然就…… 不黏人了。 整个人态度都冷了下去，好像已经从对霍南衍的狂热里抽离出来…… 不那么爱他了。 倒也不觉得不好，只是难免还是为霍南衍有点抱不平。 她失踪的那一天他担心了一整夜，霍南衍亲自去看她，她却理也不理。 也太任性了，爱的时候死去活来，退去的时候比谁都薄情寡义。 有许青栀这样做人的？ 第68章 我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活不久了 许青栀出院那天，唐婉开着她那辆小宝马过来接她。 秦牧野打电话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许青栀说不用。 然后闺蜜俩就顺顺利利开车回到了小区里。 许青栀的单身公寓有钟点工每个星期按时打扫，所以重新住进去的时候也很方便。 中午两个人去超市买了一点食材，热热闹闹的在家里吃了一顿火锅，喝了几瓶啤酒。 唐婉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许青栀已经倒垃圾回来了。 她盘腿靠在沙发上，身子清减了许多，身上米色的居家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点过大。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她神态看起来比往常要来得落寞许多。视线落在虚空里，神情有些迷茫。 唐婉看在眼里。 许青栀应该是和霍南衍发生了什么，只是她问过秦牧野，秦牧野也不知道，而许青栀也不肯说。 她很平静的结束了对霍南衍的狂热，好像岩浆一瞬间结成了冰，这种强制抽离的感觉令人不安心。 她喜欢了霍南衍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真的伤了心，怎么会突然放弃了。 可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是上次他们两个人吵架，那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唐婉不明白，但是她也不是那种不会读空气的人，许青栀不想说，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栀栀，我先回家一趟。”她走过来，对许青栀道，“晚上我过来陪你吃饭，好不好？” 许青栀从愣神的状态恢复过来，她看向唐婉，然后笑了笑，点头：“好。” 唐婉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微微的动了动唇，很想说“你如果有什么心事，一定要跟我说啊”，但是还是咽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不想逼她说出来。 唐婉离开以后，许青栀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她一闭上眼，眼前就是微微的血色，窒息感涌了上来。 她睁开眼，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脸色泛着轻微的白。 她知道这是那场绑架的后遗症。 从抽屉抽了一根烟，她咬在唇里一个人在沙发上安静的抽了一会儿，然后有些难受的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许小姐？” 里面传来熟悉温和的年轻男音，语气微微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她还会给他打电话。 “你什么时候有空？”许青栀直截了当，“我现在又需要你了。” 那个男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还是这个样子，不过我习惯了。明天吧？今天我休假。” “ok。”许青栀应了一声，很不给面子的率先挂了电话。 * 时氏心理诊所，坐落在锦城开发区一个小角落里。 老板时年开店已经七年，在锦城也称得上声名显赫，凭着温文尔雅的外表和优秀的医术，在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这年头厉害的医生多难找啊，在锦城，谁不恭恭敬敬喊他一声“时医生”。 可偏偏许青栀一见面，上来就是一句“庸医”。 “许小姐。”时年温雅俊秀的面容皮笑肉不笑，推过去一杯热开水，语重心长的对她道，“你现在可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了，信不信我叫助理把你赶出去？” 许青栀靠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上，端着水杯，艳丽的面容神态很嚣张：“我的病到现在你都治不好，你不是庸医是什么？” 时年忍不住道：“是我治不好还是你不配合治疗？” 许青栀喝了一口水，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冷哼了一声：“结果也没差。” 看她这副嚣张不讲理的态度，时年就心梗，忍不住叹气。 他和许青栀也认识七年了。 他还记得当初他刚从心理学硕士毕业，在锦城开了这家小诊所，许青栀是他第一个病人。 那个时候，许青栀也才十六岁，是被她母亲带过来的。 那个漂亮的令人惊艳到移不开视线的女人一身雍容华贵，脸蛋精致的看不出年纪，穿着柔软贴身的藏青色长裙，声音慵懒又沙哑，低低的跟他抱怨：“时医生，你帮我看看吧。这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把自己的手腕割得乱七八糟的。唉，真是麻烦。” 年轻的他把视线投向那个坐在沙发上，一身白T牛仔裤的少女。 她纤细的手腕上乱七八糟的缠着绷带，隐隐有血色渗透出来，白皙纤长的指尖，把玩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她眉眼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只是一个轻懒，一个桀骜冷漠，见他看过来，少女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眼划过一丝轻嘲，开腔讥讽：“看什么看？庸医。” …… “我想继续当年的治疗。” 许青栀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掌心托着自己的侧脸，视线看着窗外。 “当年的治疗方案还有用吗？” 时年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怎么了？”他有点轻怔，看着许青栀淡漠的神色，直觉这段时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许青栀是他职业生涯里遇到的最难缠的患者，非暴力不合作，许姣把她带过来希望他改掉她自残的习惯，但是许青栀根本不好好治疗，一次催眠都没成功过。 她对他人抱有强烈的不信任，潜意识里攻击性很强。 这个世界上，恐怕她只信任一个男人。 她后来确实是不再伤害自己了，但是那也不是他治疗好了，只是单纯她自己不想自残了罢了。 她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他职业生涯里的败笔。 “也没什么。” 许青栀托着腮，看着窗外，语气和神色都淡淡的。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我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能活不久了。” “你才意识到啊？”时年忍不住吐槽，“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该把过去那些事放下了。这么多年了，他可能早就有新的人生了，你想想啊，你们都分开十年了，十年啊，他如果结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许青栀打断他的话。 “没有。”她淡声道，“他回来了。” 时年一下子顿住，惊讶的看向许青栀。 许青栀偏过头来，冲着他笑了笑。 “他不记得我了。” 第69章 她病态的依恋着那个男人 “他不记得我了。”许青栀道，“不仅不记得我，他还喜欢上了别的女人。那个女人很恨我，甚至想弄死我，但是他比起我，明显还是更信任她一点。” 轻描淡写的说完这几句话，许青栀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我觉得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是很想死，所以麻烦你帮帮我。” 时年愣了一会儿，看着许青栀平静的表情，轻声问道：“帮你什么？” “帮我，让我没有那么爱他。”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我觉得，如果不那么爱他，我或许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那天在车上，她被钟亿绑架，霍南衍两次拒绝她的电话，她虽然不想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很受折磨。 她无法原谅霍南衍的所作所为，但是也没有办法恨他。 如果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简单就好了，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她应该有充分的理由恨他。 可是，恨霍南衍好难。 那就，想办法少爱他一点。 少爱一点，或许下次遇到危险，她就想的起来，拿到手机第一个反应应该是报警，而不是打他的电话。 时年看着许青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给许青栀治疗这么多年，虽然见效基本为零，但是她的事，他基本是知道的。 被许姣抛弃的创伤后遗症，霍南衍是唯一救赎她的人。 就好像雏鸟会将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东西视作母亲，许青栀也将霍南衍视作自己的灵魂。 严重的心理创伤令她对任何人都紧闭新房，却唯独病态的依恋着那个男人。 在失去霍南衍的这十年里，她能独自撑到现在，靠的就是霍南衍离开的时候的一句话—— 【许青栀，你等我回来。】 很难形容霍南衍这个存在对许青栀来说是好是坏，如果没有他，或许许青栀不至于这么依恋一个人，但是如果不是他，或许许青栀活不到现在。 她可能很早就死了。 死在孤儿院里。 死在贫民窟里。 或者死在严重心理创伤的某次自毁里。 他是许青栀生存的基石，她的求生欲，她像是雏鸟依恋母亲那样爱恋着那个男人。 而现在，她说要少爱他一点。 是终于…… 想要振作起来，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了吗？ 时年端详着许青栀的神色，见她表情平静，只是眸眼里略有迷茫和空洞。 他轻叹了一口气，对她道：“那麻烦你信任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跟我说一遍。我也好知道怎么治疗你。” 许青栀抿了抿唇，她犹豫了几秒，才闷闷的道：“我知道了。” * 许青栀把霍南衍甩了，移情别恋的消息，逐渐在锦城传开了。 这一次，她勾搭上了锦城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时医生。 爱慕着时医生的名媛们聚在一起，愤愤不平，许青栀这小狐狸精，怎么就不把优秀好看的男人留几个给她们？先是抢走了霍南衍，没几天就玩腻了，甩了人家又勾走了时年。 时医生多帅啊，说话温声细语，还是心理医生，白大褂一披，就是制服诱惑，清心寡欲的，这个年纪都没有女朋友。 锦城好多名媛小姐们故意装病去他的诊所治疗，就是为了增加见面机会，增加感情基础，却偏偏谁也没有把人勾搭到手，没想到许青栀一出手，就把人拿下了。 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吗？ 没想到时年也是那种看脸的臭男人！ 宴会里，许青栀端着红酒杯，一杯一杯喝着，时年看着心惊，忍不住上前把她手上的酒杯抢过来： “许青栀，你不能喝了！再喝下去，你要醉了！不是说好了，要戒烟戒酒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戒烟戒酒的？” 许青栀狐狸眼一瞟，没给他面子，从侍者餐盘上取了一杯香槟过来，低头又喝了一口，“心情不好，还不能喝酒，时年，你管得真的很多，像个小老头，小心你未婚妻被你吓跑了。” “你这个家伙！” 时年气得半死，他好心关照她，这家伙还诅咒他，就该让她喝死发酒疯出洋相！ 许青栀和时年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女人娇俏美艳，男人温文尔雅，眉眼眉梢都是无奈，看起来有点宠溺，竟然也十分般配。 偷偷观察的名媛嫉恨的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惦记许青栀的阔少盯着时年的背影，也要将人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南衍，青栀在那边，要不要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温呓穿着雪白的礼裙，短发也做了一个简约的造型，她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站在霍南衍身边，笑得温婉动人。 霍南衍的视线淡淡的扫了过去，不远处许青栀在跟时年说些什么，把男人气得跳脚，却无可奈何，但是周边的气氛看起来却很融洽，两人似乎认识多年，有着一股外人无法融入的亲昵。 霍南衍收回视线，无可无不可，语气淡漠：“你想过去打招呼就过去。” 温呓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感兴趣，但是她太想带着霍南衍去许青栀面前了，率先挥手对着许青栀招呼了一声：“青栀，好久不见。” 许青栀在角落里，止住了话头，抬头往温呓的方向看了过来，她见到了和温呓站在一起的霍南衍，微微愣了愣，然后又漫不经心的淡笑了一声。 她不再整天缠着他，他就自然而然的和温呓重归于好了，这段日子的相处，还真的是她千方百计千辛万苦抢来的。 心酸又可笑。 时年认识温呓，却是第一次见到霍南衍。 但是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他一下就对上了霍南衍这个名字。 ——就好像，许青栀喜欢的男人，就应该长成这副模样，无比的矜贵，俊美，万中无一，人中龙凤；也就应该是这样一个男人，才值得许青栀念念不忘，色授魂与。 然而当霍南衍颜色浅淡的眸眼淡淡扫了他一眼之后，时年浑身一怔，整个人僵住了。 第70章 “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许青栀并没有察觉到时年的异样，视线还落在霍南衍的身上。 看他这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好似一点也不为当初拒接她电话后悔。 她可是差点因为他死了，他倒好，心安理得的跟想要杀死她的凶手在一起，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 心绪起伏，许青栀紧绷着脸，时年这些日子苦口婆心开导她的话，在见到霍南衍的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青栀。” 温呓站在她面前，对着她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她看了一眼许青栀旁边的时年，问道，“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许青栀收回视线，看着温呓在她面前装腔作势的模样，她把玩着手上的香槟杯，想着把这酒杯砸在温呓头上会怎么样。 “你额头上的伤已经好了？”许青栀淡淡道，“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温呓脸上完美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看了一眼许青栀手上把玩着的香槟杯，那玻璃杯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坚硬而绚丽的光芒。 ——砸在脸上，肯定很痛。 许青栀现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温呓额头上刚刚长好的伤口，若有若无的又痛了起来，她后退了一步，对霍南衍委屈的道：“南衍，青栀又威胁我。我只是跟她打声招呼而已，她干什么这么凶？” 霍南衍瞥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许青栀，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嘲弄：“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去招惹她做什么？” 温呓抿了抿唇，“我只是好奇她是不是交新的男朋友了。难道你不好奇吗？” 霍南衍冷漠道：“跟我没关系。” 许青栀把这一切都听在耳里。 自打和温呓过来，霍南衍就没拿正眼瞧过她，这副模样，是真的要跟她一刀两断了。 她冷笑了一声，也懒得再看温呓的装腔作势，拉住时年的手，就把他带走了。 霍南衍的眸光在她和时年交握的手上流转了一圈，然后冰冷的收回视线，端过红酒低头抿了一口。 温呓目送许青栀的身影离开了大厅，才略有得意的收回视线，见霍南衍在喝酒，愣了一下：“南衍，你怎么喝酒啊，等下你怎么送我回去？” 霍南衍将酒液咽下去，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反问道：“谁说我要送你回去？” 温呓看着他泌凉的神色，微微抿唇，小心翼翼道：“南衍，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别生气，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霍南衍把酒杯放下，看了眼时间，“我等下还有一个电话会议，先回去了。” 说完，也没看温呓微微睁大的眼，没什么表情的转过身。 这次出席商业宴会，是温呓联系了他好久他才答应的，没想到他一来，又这么快走了。 盯着男人消失的背影，她抿紧唇，眼底流泻出一丝不甘心。 霍南衍回到车内，靠在后座的椅背上。 微微闭上眼。 他喝了酒，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酒味。 元雅坐在驾驶座，沉默了一会儿，开腔道：“少爷，我刚才去查了，跟许小姐在一起的男人，叫时年，比许小姐大了七岁，是这里的一名心理医生。” 霍南衍睁开眼，盯着后视镜里元雅倒映出来的脸，冷冷问道：“谁叫你去查的？” 元雅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我以为你想知道。” 霍南衍：“我不感兴趣。” “他比许小姐大这么多，我觉得还是少爷和许小姐比较般配。” “闭嘴。”霍南衍冷酷的说，“如果今天不想跑着回家的话。” 元雅无辜的闭紧了嘴巴。 * 许青栀的红色小宝马里，时年任劳任怨的开着车。 许青栀坐在副驾驶座上，翘着腿，撑着脸，视线看着窗外。 窗户开着，夜风很凉，吹得许青栀一张脸雪白雪白。 她的神态和眼神都很平静，只是看得时年心惊胆战，怕她一不小心，就从车里跳下去。 他把车开得很稳，跟她搭话：“风这么大，把车窗关了吧。” “不要。” “你姐倒是，跟传闻中给我的感觉相反。” “怎么，你也喜欢她？”许青栀嗤笑。 “……她这个人眼神不定，可能很爱说谎。” 许青栀嗤了一声，“那霍南衍呢？” “他……他我看不出来什么。” 这个回答，倒是令许青栀有点意外。 她看了过去，“你不是说你心理学学得世界无双？别人眨个眼你都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果然是庸医，喜欢说大话。” “许青栀！”时年涨红了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忍不住据理力争，“人的眼神和肢体动作，是能泄露出很多想法的，比方说你现在，就是吃醋了！但是霍南衍，他应该是受过严格的表情和肢体管理训练，我确实没办法从他身上看出他的想法。” 许青栀兴致缺缺，撑着脸打了一个哈欠：“你学艺不精，就别吹牛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霍南衍只是一个商人，他为什么要训练这些？据我所知，那都是培养间谍的手段。” 许青栀笑了一声：“你想说霍南衍是间谍？”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年想着霍南衍那张出众的脸，哪个人疯了才会挑他做间谍，“我只是觉得他应该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许青栀撑着脸，淡淡的道：“那些我都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是霍南衍就可以了。” * 是夜。 男人吃过晚饭，从餐厅出来，往楼上书房方向走去。 他兜里手机的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特殊的来电铃声，令他脚步一顿，他伸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是【白闻锦】三个字。 划开了接听键，他站在楼梯口，淡淡应了一声：“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白闻锦欢快的声音：“霍南衍，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霍南衍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过了几秒钟，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男人接起来电话，没有出声。 白闻锦无语了片刻，终于忍不住开腔：“……霍南衍，你这个家伙，会不会太过分了，有你这样对待你的老朋友的？” “什么事？”霍南衍再次平静开口。 第71章 “许青栀得了什么病” * 元雅洗好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见霍南衍换了衣服，正在往外走。 她愣了愣，下意识问：“少爷，有什么事要处理吗？” 霍南衍扣上纽扣，淡声道：“朋友过来，去陪他喝个酒。” 朋友…… 霍南衍的朋友？ 那也只有白家那个疯子了…… 元雅心情有些复杂：白闻锦跑到锦城来做什么？ 这个想法令她心头一惊。 霍南衍和白闻锦是一条道上的，她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嫌弃起以前的生活了，不太情愿霍南衍跟过去那些人接触？ 她这是，连霍南衍为什么跑到锦城来都不记得了吧，悠闲的生活容易消磨人的意志，果然不假。 * 娱乐会所。 霍南衍推开包厢的门，就见白闻锦一个人坐在卡座上喝酒。 他已经喝了一会儿来了，水晶台上摆放着好几个空酒杯，见到霍南衍进来，十分热情的过来迎接。 “霍南衍，我们这是有半年没见面了吧？来，让兄弟我抱一个，我可想死你了。” “滚。” 男人面无表情的拿脚把人踢到了一边，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今天过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没有重要的事别联系我吗？” 白闻锦看他这副优雅淡定的模样，恨恨的道：“我看你是想累死我！半年了，你他妈知道老子这半年是怎么过过来的吗？你倒好，来锦城泡妞，看美女为你争风吃醋！我不管，我也要泡妞，我也要性生活！” 霍南衍喝了一口香槟，眼皮也没抬一下：“发完疯给我滚回伦敦。” 白闻锦看他这副铁石心肠的模样，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个狗东西身上博取到同情了。 他哼了一声，突然道：“今天我喊你过来，还给你带来了一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完，就绕到了沙发背后，从沙发底下掏出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霍南衍蹙了蹙眉，拿眸光扫了过去。 这个男人穿着白大褂，手脚都被白闻锦很有技巧的绑住，嘴巴也被白布堵住，眼镜歪在了一旁，要掉不掉，一张脸因为惊恐而扭曲，整个人被绑得跟粽子差不多。 “我帮你把情敌搬过来了。”白闻锦自豪的道，“敢跟我兄弟抢女人，要杀要剐随你吩咐！” 时年听了白闻锦的话，吓得一张脸更白了，“唔唔唔”的想要说话，被白闻锦踢了一脚，拿小刀抵在鼻子前威胁：“老实点！轮到你说话了吗？” 霍南衍盯着时年看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是前几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他眸色转冷，对白闻锦道：“你是不是疯了？” “霍南衍，你有没有搞错，这家伙跟你抢女人，我帮你出头，你还骂我？” “把人放了。” “放了？那怎么行。”白闻锦蹲在时年面前，修长白皙的五指翩飞着一把寒光灵灵的小刀，那刀就像是粘在他指上似的，随着他的指尖活动，像是一只振动翅膀飞舞的白色蝴蝶。 “在我面前，你不用不好意思。这家伙竟然敢抢你的女人，自然要负起责任来。这样吧，杀人分尸，还是装柜子里沉海，你就一句话，兄弟保准帮你处理的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霍南衍抿了一口酒，靠在沙发上，姿态清闲，语气冷淡：“这家伙在这里威望很高，失踪一天就会有人报警，没你想得那么容易处理。” 时年听着听着越来越不对劲，怎么霍南衍也开始研究起来怎么处理他了？ 他“唔唔唔”的甩头，像是一条鱼一样在地上蹦跶。 白闻锦按住他，蹙眉：“看你样子，你是有话要说？” 时年用力点头。 “好吧。”白闻锦伸出手，掏出他嘴里的白布，“你想说什么？不说点好听的，可救不了你。” “我和许小姐不是男女朋友！”时年大声喊冤，“她是我的病人，你们搞错了！我有女朋友，我有未婚妻！” 他今天可真的是吓得够呛。 下午的时候，他刚门诊完最后一个病人，把人送走，就见到白闻锦蹦蹦跶跶的过来了。 这个一个看起来很乖巧阳光的少年，穿着白T恤，破洞牛仔裤，一头栗色的短发，笑起来还有一颗小虎牙。 人总是对长得好看的人掉以轻心，时年问他有什么事，是一个人过来的吗，成年了没有。 还没有回过神来，对方就冲着他掏出一条麻绳，以惊人的力气将他五花大绑起来，他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呼救，就被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塞进了后备箱。 真的很恐怖，他也是男人，但是打起来，在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瘦弱的少年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哦。”白闻锦蹲在他面前，托着腮，要笑不笑的眯着眼，冲着他露出小虎牙，“为了活命，连女朋友都不敢要了，你这种渣男，杀了也罢！” 时年差点哭出来，他警铃大作，不敢敷衍他，指示他从兜里掏出他的手机，给他看他的相册。 “我真的有女朋友。”他道，“她在美国上大学，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我真的没骗你。” 白闻锦翻着他的相册，看着相册里那个阳光活泼的美少女，嫉妒的说：“连你都有女朋友？靠，老天爷真不公平！我长得也不比你差吧！” 霍南衍缓缓把酒杯放下，然后叫白闻锦把时年解绑了。 白闻锦小刀一滑，麻绳就从时年身上滑落。 时年气喘吁吁，从地上坐起来，扶着自己歪掉的眼镜，“你们怎么想的，许小姐怎么可能是我女朋友，她有喜欢的人的……” 霍南衍看着他，“你刚才说，许青栀是你的病人？” 时年动作一僵。 霍南衍微微眯起眼：“许青栀得了什么病？” 时年低头擦着眼镜片，略有些尴尬的道：“霍先生，许小姐是我的病人，我这里，得保护病人隐私的。你就算真的杀了我，我也不能说。” 第72章 “你给我吃了什么” 白闻锦冷笑了一声，指尖寒光闪闪，逼近他：“那我成全你也不是不可以。” 他拿刀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威胁道，“我兄弟问你呢，快回答！” 时年很有职业操守的闭上眼，昂着脖子，引颈就戮，死活不说。 白闻锦看他这副很有志气的样子，“草”了一声，眯起眼就打算把人拖下去教训一顿。 霍南衍开了腔：“好了，别玩了。把人放了。” 他端坐在沙发上，语气很平静。 白闻锦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放了？” “哪里捡过来就哪里送回去。” “不用不用不用！” 时年涨红了一张白皙的面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赶忙把眼镜戴上。 “我自己回去就行！” “啧。” 白闻锦不太满意地轻啧了一声，吊儿郎当的走过来坐在霍南衍对面，猫儿一般的眯起眼，懒洋洋的开腔问道：“半年不见，你怎么心慈手软许多？这家伙竟然敢藏着秘密，我替你揍一顿让他直接说出来多方便。” 霍南衍：“不要在这里做多余的事。” 白闻锦轻呵了一声，看那个白大褂还在包厢里探头探脑，语气冷了几分：“还愣着干什么？霍南衍都给你求情了，不想挨揍的话就给我快滚。” 时年被他吓得脸色隐隐发白。 他是个读书人，平生第一次经历这种超出常理的事，这个少年天生长了一张笑面，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匪气和凶残。 就不是好相处的人。 时年理了理衣衫，低头要走，然后又在门口边停下了。 他抬起头，看向端坐在卡座上面容冷漠矜贵的男人，灯光下，他皮肤雪白，像是一座不近人情的雕像。 许青栀爱了他这么多年，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作为她的心理医生，也忍不住想为她争一争。 “霍先生。”时年轻声道，“如果你真的担心，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她？” 霍南衍清冷的眸光扫了过来。 时年忍不住挺直脊背。 他对霍南衍道：“许小姐已经在我那儿治疗七年了。” 一个人能在无尽的痛苦里，挣扎多久呢？ 他作为医生，希望许青栀能好好活着。 * 时年离开以后。 霍南衍跟白闻锦聊了一会儿，也要走。 白闻锦似笑非笑：“去找许青栀？” 霍南衍看了一眼时间，语气淡淡：“去接温呓下班。” “哦……温呓啊。”白闻锦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一圈，笑了笑，“去吧，我自个儿喝一下。” 霍南衍瞥了他一眼，“没事就早点回去，我这里不招待你。” 白闻锦轻啧了一声，“我还想在这里旅游几天。” “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明天的飞机票。” 白闻锦：“……” 霍南衍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袖口，迈步往外走去，“走了。” 温家大楼下，温呓已经等候多时。 她加完夜班，见到霍南衍的宾利停在公司楼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南衍！政府招标会的结果出来了，我们公司中标了，谢谢你啊，如果没有你，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霍南衍淡淡应了一声，“举手之劳。” 温呓坐在他旁边，满心欢喜的：“南衍，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你是我们公司的功臣，这顿饭我一定要请的。” 霍南衍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然后道：“过段时间我公司要忙，恐怕没时间接你下班，你给自己配个司机。” “可是……别的男人我害怕，怎么办？” 出院以后，温呓都以“不敢跟别的男人接触”为由，要求霍南衍在她加班的时候，开车送她回家。 因为她被绑架的事儿，霍南衍对她极为迁就。 然而没想到才几天，他就要拒绝了。 温呓委屈的说：“我现在不敢接触别的男人，除了你，谁还能接我回家？”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你可以配个女司机。” 温呓一下噎住了，半晌没出声，霍南衍也没再说话。 开到了半路，男人猛地踩了刹车。 温呓猝不及防，差点撞到了车窗，她回过神来，就看到霍南衍拧着眉心，一张白皙的脸此刻微微的发红，额角不断有热汗流淌下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摸过去：“南衍，你怎么了？” 手指被狠狠的甩开，男人的声音压抑而紧绷，迅速的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你先出去。” 温呓还是第一次看到霍南衍失去冷静的模样，她看着男人发烫的脸和微微汗湿的额头，意识到了什么，“南衍，你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霍南衍眉心拧得简直可以打结，他没有理会温呓，语气有点冷：“下车，我打电话给秦襄，叫她来接你。”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敢下车？”温呓贴了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南衍，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她柔软的胸口还没有贴上男人的手臂，整个人就被霍南衍强硬的撕了下来，温呓还没有回过神，就被男人一把从车里推了出去。 他毫无绅士风度，温呓落到地面上，后退了好几步，吃惊的睁大眼：“南衍！” 霍南衍已经“啪！”得一声关了车门。 她急忙上去开门，车门已经反锁，她不甘心的拍着车窗：“南衍，你让我进去，你一个人回出事的！” 霍南衍充耳不闻，踩了油门，黑色的宾利一瞬间消失在了温呓眼前。 “南衍，南衍！” 温呓下意识追了几步，确认霍南衍的车消失在视线里以后，她气得跺脚！ 多好的机会，霍南衍明明是被下了药，她竟然没把握住这个机会！ 霍南衍一口气开了好几公里，才猛地把车停下。 他扶着方向盘，拿出手机，给白闻锦打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手机里传来白闻锦懒洋洋的声音：“喂？” “你给我吃了什么？” 男人清冷的声线，难得有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白闻锦靠在沙发上，翘着腿，声音很轻松：“给你制造和许小姐和好的机会，谁叫你这么不争气？不过也没差，你身边反正现在也有女人，死不了人。” 第73章 “你吃了什么” “你给我等着。” 霍南衍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从骨头缝里冒出的热意，狠狠掐断了电话！ 浑身热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但是神智却很清楚，白闻锦的药可比当初别人给他下得要强烈许多，他现在脑子里，全都是女人。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脑中一闪而过温呓的脸，然后咬紧了后牙槽，一踩油门，宾利如同利刃一般往夜幕里冲刺出去。 * 许青栀洗完澡，给自己涂上身体乳，香喷喷的，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看综艺。 她最近情绪不稳定，唐婉不让她去酒吧里玩，时年也叫她调整作息，早睡早起，所以她吃完了晚饭，休息休息，也该睡了。 打了一个哈欠，许青栀有些困了，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站起来，去卧室里躺下。 灯还没关，门外就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许青栀皱了皱眉头，从卧室里走出来，对着对讲机询问：“谁啊？” '“是我。” 对讲机里传进来的男音低沉又沙哑，因为电流声稍微有些变音，但是许青栀一下就听出来了门外站着的男人是谁。 他来做什么？ 她心情有些莫名，对着猫眼瞄了一眼，看到霍南衍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门口。 “许青栀，开门。” 许是她迟迟没有动静，门口的男人发布了命令。 许青栀抿了抿唇，把门打开来，站在门口不让他进来。 “你来做什么？” 她穿着颜色鲜艳的藏青色吊带绸缎睡裙，双手环胸，要笑不笑的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家门口的男人，语气听起来很阴阳怪气。 男人的视线从她白皙圆润的肩膀和纤细鲜明的锁骨上，缓慢滑过，他淡色的眼眸颜色暗得发黑，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了一圈。 “看什么看？” 许青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家伙现在哪哪都讨厌，她气还没消呢，他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面前，是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差不多该忘记了？ 霍南衍看着她，“我能进去坐坐吗？” “不行。” “我有点渴。”他微微的抿了一下唇，“想喝点水。” 刚才逆着光，她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他这一说，她才发现，这家伙嘴唇干燥得有点起皮。 “……”犹豫了几秒，许青栀让开了身子，“我给你倒水，喝完你赶紧滚。” 男人迈步进屋，看着许青栀离开的姣好背影，从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到她踩着拖鞋圆润粉色的脚跟，都被他眸光扫了一遍。 他不动声色的关了门。 许青栀从冰箱里给他倒了一杯冷水。 她端着茶杯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端正的坐在了沙发上。 看不出来，这家伙还真的很自来熟。 许青栀抿抿唇，走过去把水杯递过去：“快喝，喝完赶紧滚。” 男人伸出手，接过她递过来的冰水，指腹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指尖，两个人都微微一顿。 许青栀下意识缩回手，有点吃惊的睁大了双眼：“……霍南衍，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霍南衍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水杯，并没有喝水。 他视线落在许青栀娇嫩的脸上，轻声询问道：“许青栀，我想睡你，可以吗？” 许青栀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了危机感似的，慌慌张张的后退了一步。 耳边传来了轻微的，玻璃杯被放到茶几上的声响，男人在她面前站了起来，轻而易举的搂住了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 许青栀被他压倒在了沙发上，霍南衍身上简直热炸了，呼出来的鼻息都似乎要将人烫伤。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敢想象霍南衍是怎么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冷静说话来骗她开门。 “你吃了什么？！” 她双手抵住男人压迫下来的胸膛，根本不敢跟他此刻格外幽暗的眼神对视。 “喝了一杯酒。”霍南衍低下头，轻轻地用唇碰了碰她的下唇，气息几近交融。 “你这个家伙……！”怎么总是乱喝酒？上一次，上一次也是…… 想起上一次的惨状，许青栀抵抗的态度坚决了许多。 “我们去医院。”她看着比上次要理智许多的霍南衍，“医生总归有办法。” “来不及了。” 男人滚烫的掌心轻轻地扣住她的双腕，低着头和她额头低着额头，看着吃惊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许青栀，他反倒笑了起来：“我今晚只想要你，不可以吗？” 说完话，他迎着不可置信瞪大双眸的许青栀，低头吻了下去。 * 从沙发上，滚到地摊上，又从床上，滚到了浴室里。 男人比上一次要冷静许多，并没有失控，甚至还有富余的理智来让她也跟着失去理智。 他的技巧绵密而又磨人，她断断续续的哭了一阵子，然后被人打包着洗干净，从浴室里抱到了她的床上。 当男人轻轻地抱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许青栀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霍南衍，我不要了……” 他低头看着在他怀里低泣的她，忍不住抱紧她轻轻地吻着她红肿的唇。 外面天光微亮，男人看着怀里的女人，目光已经清明了许多。 * 许青栀睡了很久。 一直睡到傍晚的时候，唐婉打来了电话。 耳边是叮铃铃的铃声，她“唔”了一声，胡乱的伸手，想要摸出床头的手机，就被一只手强硬的按回了被褥里，耳边传来了男人接电话的声音：“……嗯。她还在休息。……好，我会叫她吃饭。拜拜。” 许青栀睁开了眼。 靠在床头披着白衬衫的男人刚刚挂了电话，垂眸看了过来。 他语气平静：“唐婉问你要不要一起出门吃晚饭，你现在的状态恐怕出不了门，所以我帮你拒了。” 许青栀看到这张脸，脑子就炸了，一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 霍南衍不躲不避，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然后放下手机，淡淡道：“饿了么？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被子底下，她什么都没穿。 许青栀捂着胸口，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面前这个淡定的好像蓄谋已久的王八蛋，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想吃你的肉。” 第74章 “我被人下了药总不能把错全推给我” 霍南衍淡声道：“我的肉可能不怎么好吃。” “把手机给我。”许青栀抿着唇，她不打算再跟他废话，“到时候应该可以给你判个十几年。我会尽量给你争取宽大处理，让你不至于老死在牢房里。” 霍南衍倒是没说什么，把手机递给她，看着许青栀在那边咬牙切齿的报警，出声提醒道：“我也是受害者。” 许青栀冷笑了一声：“你去跟法官说吧。” 对面手机很快就接通了，副局跟许青栀现在已经很熟了，热络地道：“许小姐，什么事？” “把霍南衍抓了。”许青栀捂着胸口，面无表情的道。 她对面，霍南衍已经掀开了被子，赤着腿从床上走下去。 他没穿裤子，一双大长腿又长又直，在许青栀的视线里毫不避嫌的走到了大厅里。 许青栀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副局吃惊地道：“谁？” “霍南衍。”许青栀瞪着大厅里从地上捡起西装裤的男人，昨天晚上这家伙把她压在沙发上，现在衣服都散了一地，她的吊带睡裙都在地上，和他的西装外套纠缠成一团。 “他昨天晚上私闯民宅，非法入侵。” “唉。”副局在那边叹气，“许小姐，你别逗我了，我工作忙得很，你们情侣吵架能不能别拿我消遣？” 许青栀怒道：“我是说真的！” “我先挂了，有人报警了。叫霍少好好哄哄你，别给我打电话了哈。” 许青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报警电话被挂断。 她简直气炸了！ 谁跟霍南衍是情侣了？ 真要是情侣，以霍南衍的行事作风，她也早就把他甩了！ 把手机放在一旁，许青栀躺回了床上。 腰酸背痛，整个人都被榨干，也就一点说话的力气。 想到昨天晚上霍南衍把她压着到处做了一遍，她就牙根痒痒。 王八蛋，他倒是尽兴啊！她不把他送进去她就跟他姓！ 许青栀躺在床上琢磨着复仇计划，霍南衍已经从许青栀的冰箱里翻出了食材。 空气里，逐渐蔓延开饭菜的香气。 许青栀那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油烟的厨房，传来了锅铲的声响。 她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有点意外：霍南衍，竟然真的会做饭？ 半个小时以后，男人出现在她面前。 白衬衫，黑色西裤，一点尘埃也不染，还是那副矜骄的天之骄子模样。 “你冰箱里没什么东西，随便做了一点。吃吗？” 许青栀看了看他，抿了抿唇：“……吃。” * 她换好衣服。 当男人的手朝她伸过来的时候，勉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南衍抱着她出了卧室。 木质的圆形小桌前，热气腾腾的放着三菜一汤。 都是家常菜，西红柿炒蛋，青椒牛肉，油焖茄子。 还有一碗蔬菜汤。 ——是上次唐婉来她家一起吃火锅剩下的食材。 许青栀被他放在椅子上，男人还体贴的给她拿了一个靠枕。 心情复杂的捧起碗，她尝了一口茄子，觉得味道竟然很不错。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她记得当年他们分开的时候，霍南衍是不会做的。 他们也没有做饭的机会。 男人在她对面坐下来，给她夹了一片牛肉，“留学的时候学过。” “……你给温呓做过？” “没有。” “……哦。”许青栀低头吃牛肉。 一顿饭相安无事的吃完，霍南衍进厨房洗碗。 等男人从厨房里出来，许青栀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义正言辞道：“就算你做饭讨好我，这件事我也不会轻易这么罢休的。” “嗯。”男人点了点头，走过来坐在她对面，“你说。” “上一次就算是我被狗咬了，自作自受，但是这次不一样。”许青栀抬了抬自己尖尖的下巴，冷酷的说，“所以你有想好怎么弥补自己的错误了么？” “我也是受害者。”霍南衍对她道，“我被人下了药，总不能把错全推给我。” 许青栀冷笑了一声：“难道还怪我？” “你当然也没错。”霍南衍温和的道，“这样吧，等我把给我下药的人查出来，再把人绑过来，让你处置，给你一个交代，怎么样？” 许青栀不干：“那你难道就——” “我当然也会负责。”男人不动声色，“昨晚的事很抱歉，我神志不清，不知道怎么跑到你家来了。” 许青栀冷冷道：“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过往不究？” “这样吧。”霍南衍很好说话的样子，“你一个人住，也没个人照顾。你搬来我家，以后衣食住行，我全权负责。就当我给你赔不是，好吗？” 许青栀冷笑：“我才不要跟你同居。” 男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脸，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她：“那要怎么样你才消气？” 模糊的灯光下，他无奈的样子有一种令人心动的温柔。 许青栀死死地抿着唇，不开腔，怕自己一开口就松懈了。 现在才来哄她，早死哪里去了？ 霍南衍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其实昨天药效发作的时候，我车里也不是我一个人。” 许青栀眸光看过去，语气有些复杂的问：“你又去接温呓了？” “她现在接触不了生人，夜班的话需要我接她。” 她连被绑架都是假的，心理疾病也肯定是装的。她原本是一石二鸟，借钟亿的手杀了她，又能理所当然的缠着他。 可惜钟亿被她反杀。 许青栀抿着唇，还是忍不住问：“那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药效发作的话，不是只要是个女人就行吗？ 她也不是没被下过药，那种烈火焚身饥渴的滋味，她心里清楚。 霍南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靠在沙发上看向她，轻声道：“是啊。我怎么就跑你这里来了。” 第75章 她的身上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他留下的气息 明明是我在问你。 你反问我做什么？ 许青栀心里烦闷，轻抿着唇，盯着他不说话。 暖橘色的灯光，她蹲在沙发上，一张小脸绷得又紧又冷酷，但是柔软茂密的黑色长发垂落下来，她身上轻薄的棉质白色睡衣，掩不住她雪白脖颈上他们激情时刻留下的细碎痕迹。 就连她抱着腿的纤细手腕上，都还残留着他的齿痕。 她的身上，隐隐约约还残留着他留下的气息。 霍南衍看了她一会儿，淡色的眼眸被灯光晕染开来，藏着浅浅的温柔。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栀栀。” 许青栀睫毛颤了颤，不耐烦的道：“干嘛？” “原谅我好不好？”他在沙发上坐直了，十分诚恳的态度，“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想到会被人下药。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跑到你这边来。” “那你想跑哪里去？！”这话，许青栀听着又不高兴了。 “……”霍南衍顿了顿，看着她，淡淡道，“应该去医院。而不是跑到你家门口，哄你给我开门。” 许青栀抿起唇，微微抬了抬下巴，别过头，不搭理他了。 霍南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很忧愁似的，有点拿她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 良久，霍南衍沉吟片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栀栀……” “嗡嗡嗡——” 他的手机振动起来。 打断了他接下去的话。 霍南衍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站了起来，走到了阳台边上。 许青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就有一股直觉—— 是温呓打过来的。 看这天色，是要霍南衍过去接她了。 昨天晚上跑到她家里把她狠狠睡了一遍，现在又要去接另一个女人回家。 十年前的霍南衍，知道他现在这么畜生吗？ 许青栀一句话也没说，从沙发上走下来，赤着脚往卧室里走。 身后，男人浅淡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南衍，你吃饭了吗？” “吃了。” “这样啊……”温呓的声音难掩失落，她轻声道，“我快下班了，你可以过来接我回家吗？” “恐怕不能。”霍南衍拒绝的很轻描淡写，“我现在在别人家里。而且，我不是帮你招聘了一个女司机？她今天应该有联系你。” 温呓下意识的问道：“你在谁家里？！” “……” “是不是许青栀？”她声音逐渐失去控制，“你……昨天晚上去她那里了？！” 饶是许青栀并不想听墙角，温呓那尖锐的嗓音，从霍南衍的手机里传出来，还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停在卧室门口，偏过头去，想看看霍南衍会怎么回答。 身材修长的男人逆着光站在那里，半隐半晦的身影，绛蓝色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像是半融入了黑暗，显出一股惊人的淡漠。 霍南衍回答道：“我在她那里。怎么了？” 许青栀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愣了一下，对面温呓却显然疯了。 “你们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是不是……” 她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霍南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我们已经分手了。”霍南衍轻声道，“已经好几个月了。你是不是忘记了？” “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温呓明显被刺激的不轻，哭声都带着嘶吼，按照她的计划，她假意跟霍南衍分手，让许青栀救了他，等到他治好了，他就应该回到她身边了。 她这样善解人意，委曲求全，霍南衍怎么看不出来，她是为了他的病，才故意说那些刺激人的话？ 她这样贴心，他难道不感动吗？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跟她分手，然后就跟许青栀在一起？ 霍南衍淡淡笑了笑，声音在阴影里听起来没什么温度：“哦？那你觉得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温呓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心惊：霍南衍的这句话，让她觉得，他自始至终，都明白她在耍什么花招。 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温呓咬着唇，委屈着声音，试探着道：“我们约个时间，聊一下好吗？我昨天说给你请客吃饭，都还没有兑现。” 霍南衍偏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赤着脚站在地上的许青栀，他微微蹙着眉心，应付着说：“下次吧，我有点事要忙，先挂了。” 他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然后走过来走到许青栀面前，给了她一双拖鞋，等人穿好了，才淡淡道：“听我墙角，嗯？” “谁要听。”许青栀转过身往卧室里走，“是你们聊天的声音太响吵到我了好吗？” 霍南衍轻叹了一声，跟着她走进去，看着许青栀掀开被子钻进去，然后被她下了逐客令：“谁叫你进来的？” 霍南衍脚步一顿：“那我今晚睡哪里？” “你没有住的地方吗？” “我被下了药，现在跟你一样，身体也不是很舒服。” “那叫元雅过来接你。” “……”霍南衍顿了顿，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许青栀不搭理他。 男人在房间驻足了片刻，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许青栀躺在床上，闭着眼躺了一会儿，没有任何睡意。 心绪，随着霍南衍和温呓的几句话起伏不定。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掀开被子下了床，蹭蹭蹭的跑到了大厅里。 客厅开着一盏小夜灯，男人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睡。 他长手长脚，小沙发连他半个身子都装不下，真的是委屈他了。 许青栀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他摇醒。 “干什么？” 男人闭着眼，声音很清醒，语气淡淡。 “你平常就这么跟温呓说话的？” 霍南衍睁开眼，看着许青栀凑过来的小脸，淡声道：“那我要怎么跟她说话？” 第76章 “你离开了我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许青栀抱着腿，在他面前蹲下来。 小小的一团。 她盯着霍南衍平静的脸色，像是要把他这张俊美的面皮盯出一个窟窿来。 霍南衍被她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今天的叹息声，加起来都要超过他一年的了。 霍南衍道：“她因为我的原因而被绑架，我不可能不管她。” 许青栀抿了抿唇，“哦”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事出有因，既然因为我出事，我就得善后。” 许青栀撇了撇唇，垂着眼没说话。 在霍南衍看来，因为那晚上他来找她，漏接了温呓的电话，导致温呓被钟亿强-奸和绑架，留下了心理障碍。 他于情于理，都不能放下她不管。 他又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温呓和钟亿串通好的。 就算许青栀心里再不舒服，霍南衍的做法也无可指摘。 “……她现在生气了，你不去哄哄吗？” 霍南衍淡淡道：“政府招标会已经结束，我也已经给她配了一个女司机，她那边没有我需要帮忙的。” 意思就是，他现在已经不欠她了。 所以生气也不需要哄。 许青栀默默地消化完，蹲得腿麻了，“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站起来：“……那我睡觉了。” 霍南衍靠在沙发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漫不经心道：“这张沙发太小了。” 许青栀瞥了他一眼，“……我的床也很小。” 霍南衍道：“我昨晚上试过了，不算小。” 昨晚上…… 许青栀白皙的脸颊微红，看着霍南衍淡然平静的样子，猜不出这家伙是不是故意说这种话。 许青栀抿抿唇，稍微松了一点口：“……你只能睡一点点。” 男人站了起来，点了点头：“我不占位置。” 磨磨蹭蹭的和霍南衍回到卧室里。 许青栀掀开了一点被子，让他进来：“你睡外面，不许抢我的被子。” 霍南衍很平静自然的躺在了她的身侧，一点也没有逾越的样子，许青栀侧过头，去看男人的脸。 就连时年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可能这辈子，都猜不透霍南衍的心思。 但是此刻，她心里却有一种别样的满足。 她的要求，小到卑微，只要他能爱她一点点，比对别人好一点点，她就满足。 我只有你了，霍南衍。 如果连你也都不要我，我又能去哪里呢？ 许青栀吸了一口气，轻轻把脸埋进男人的怀里，闷着嗓音道：“你以后再欺负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男人睁开眼，看着在他怀里瘦小的许青栀，他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长发，淡色的眸底，浮现出一丝复杂和不易觉察的疼惜。 * 第二天，许青栀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 她吸了一口气，有些生气，就闻到了空气里很香的饭香味。 换好衣服下了床，她见到原木桌上放着刚刚炒好的蛋炒饭。 男人换了一身崭新的居家服，站在柜子前，在看着什么。 许青栀眸光扫到他手里着的东西，表情顿了顿，急忙跑过去，把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凶巴巴的瞪着他：“你这个家伙，怎么乱碰别人家的东西啊！” 霍南衍看着她，“怎么开始吃这些了？” 许青栀把药盒拿着背在身后，抿紧了唇，“跟你没关系。” 说完，又怕霍南衍嫌弃她，她知道平常人对这个病还是有些芥蒂的，又低声跟他解释，“……我已经停药很久了。只是前段时间精神状态不太好，才去开了一点回来。你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像是有抑郁症的样子吗？” 霍南衍看了她许久，又问道：“吃了多少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许青栀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前段时间吗？” “我是问，你得这个病多少时间了？” 他的语气，难得听起来有些阴沉，许青栀被他吓了一跳，握着药盒的手紧了一紧，睁大眼睛看向他。 她有些委屈的问道：“你嫌弃我？” 她得了这个病，连温呓和唐婉都不知道，这些年来，都是许姣偷偷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的。 但是她心里清楚，她这个病，是心病，霍南衍一日不回来，她就一日好不了。 她靠着他度过了那么艰难的岁月，他现在却要来嫌弃她生病了，许青栀不接受。 她眼圈一下子红了，不看男人的脸色，就推他走：“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霍南衍被她推了两下，站着没动，他的视线盯着许青栀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了墙壁上。 许青栀吃惊的睁大眼，恼怒的看向霍南衍，就见男人眸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突然有些恶狠狠的吻住了她。 他吻得有点凶。 她嘴唇和舌尖都被他亲疼了。 许青栀“呜呜”的捶着他，还是被他吻得软在了他怀里。 神经病，一会儿嫌弃她，一会儿又来吻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有霍南衍阴晴不定吗？！ 霍南衍抱着她，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能听到男人沉稳的心跳声。 “你真的很没用，许青栀。” 他的声音沉沉的从头顶上传过来。 “你！” 许青栀气得跳脚，却被霍南衍死死地按在怀里。 “你真的很没用。”他低声道，“你离开了我，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许青栀吸着鼻子，气得半死，咬了他一口。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我不是说了吗，是前段日子我被绑架了，旧疾复发而已，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好好的！” 霍南衍没有说话。 他只是紧紧抱住她，他的情绪从他的怀抱里传过来，带着一丝不稳定。 许青栀也不明白，她不过是吃点抗抑郁的药，怎么就把霍南衍这么冷静的人，刺激成这副样子。 她其实已经很好了，早年自残留下的疤，也被许姣带去美容医院激光消除了。 这些年都这样过过来了。 她也不是一刻离不开他的人。 干嘛说得她，好像很可怜，很没用的样子…… 许青栀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霍南衍，我饿了。” 男人缓缓松开她。 然后低下头来，淡色的眼眸，已经恢复了冷静，只是依稀还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 第77章 许青栀怀孕3个月 “去吃点东西。” 霍南衍温声道，“元雅在楼下，吃完我们回家。” 回家…… 许青栀抬起头，看了看男人的脸，然后唇角小小翘了翘，“哦”了一声，乖乖去吃蛋炒饭。 吃完不久，元雅就上来了。 多日不见，她还是那副冰山脸，见到她，毕恭毕敬的跟她打了一声招呼：“许小姐。” “我去换件衣服。”许青栀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霍南衍笑了笑，转身进了卧室里。 元雅看她这幅态度，就知道她已经被霍南衍安抚好了。 她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低着头正在研究一瓶药的霍南衍，心情很复杂。 前天晚上，霍南衍去见了白闻锦以后，就失去了消息，她打电话也打不通，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一大清早，失踪两天的霍南衍主动给她打了电话，要求她带一套换洗的衣物过来，顺便给她报了地址。 地址就是许青栀的住所。 她风尘仆仆来到目的地，霍南衍亲自开了门，就在她要询问这两天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男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她在睡觉，别吵到她。” 她不得不压低声音，“少爷，你这两天都在她这边？” 霍南衍接过衣服，淡淡应了一声：“嗯。发生了一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 元雅忍不住道：“是不是白闻锦他又……” 她就知道白家那个疯子过来就没好事！ 男人却不像是要多谈的样子，“你先下去吧，等下我叫你。” 元雅看他不打算走的模样，下意识问道：“少爷，您现在要做什么？” 霍南衍挽起袖口：“给她做个早饭。不过昨晚上剩饭不多，所以没你的份。” “……”元雅沉默片刻，忍无可忍，“少爷！” …… 总之就是这样。 她被霍南衍赶下楼，等到他们吃好了才被喊上来。 许青栀很快就换好出来了。 霍南衍问她：“这个要带过去吗？” 许青栀看过去，是一些时年开给她的药。 在她进去换衣服的时间，霍南衍似乎把她那一小袋药翻了一遍。 许青栀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吃也没关系。” 霍南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把那袋药递给元雅：“遵医嘱。先吃一段时间，如果没事了我们再停。” “……”那刚才问什么问？不过许青栀还是乖乖巧巧的点头，“哦。” 霍南衍朝她招了招手，许青栀听话的走过去牵住他，两个人相携往外走去。 吃了一嘴狗粮的元雅拎着一袋药，满脑子疑问：我是谁？我在哪里？才一天没见，他们就和好了？ 有这么神速吗？ * 许青栀再次住进了霍南衍的别墅。 元雅一言难尽。 但是事已至此，她已经不能再说什么。 许青栀是娇生惯养的类型，霍南衍宠人很有一套，很快就把她宠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时候下楼吃饭都要他抱着。 她被霍南衍盯着吃了一段时间抗抑郁药物，很快她就不想吃了，表示自己已经好了。 霍南衍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还是陪着她去了一趟时年那里，等许青栀填完了表，时年给出了结论，他才允许她停药。 他控制欲很强，不允许意外的事物，只要在他允许范围内，都尽力会满足她。 跟霍南衍在一起，许青栀整个人都柔软了许多。 唐婉知道他们和好，也没说什么，反正对她来说，只要许青栀开心就好。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个月。 在酒吧调酒的时候，许青栀闻着酒味，莫名的反胃了一下，酒客看她这样，笑着调侃她：“栀栀，你这该不会是孕吐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许青栀捂着嘴，眨了眨眼睛。 十一点霍南衍开车过来酒吧接她的时候，她坐在副驾驶问了一句：“霍南衍，你说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前面一束强光照过来，车鸣声骤然响起，一辆车半路变道差点撞了前面的车。 几个人停下车，骂骂咧咧的骂着那辆变道差点弄出车祸的人。 嘈杂的声音把她的声音完全的遮挡过去。 一直等到霍南衍上了另一条路，他也没有反应。 恐怕是没听到。 许青栀心思也淡了。 也不过是心血来潮。 孩子这种事，对他们来说还有点遥远，虽然她还挺期待和霍南衍的宝宝的。 * “栀栀，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唐婉的一句话，让许青栀回过神来。 难得有空出来逛街，闺蜜俩找了一家奶茶店在喝奶茶，元雅眨了眨眼睛，盯着许青栀削瘦了一点的尖下巴，“霍南衍是不是克扣你伙食啊，前段时间我给你养出来的一点肉都没了。” “有吗？” 许青栀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咬着吸管道，“不过我最近确实食欲不太好，好多东西吃不下。可能是因为换季了吧。” 唐婉愣了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你平常困吗？” “困？没有啊。我本来也挺能睡的。” 唐婉眸色逐渐复杂起来，停顿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栀栀，你们平常会做措施吗？” 许青栀咬着吸管“咳咳咳”了起来。 半晌才缓过劲儿来。 她满脸通红道：“当、当然会啊！” 虽然许青栀这么说，但是唐婉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放下奶茶，抓住许青栀的手：“栀栀，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 一个小时以后。 许青栀和唐婉拿着孕检报告单出来了。 许青栀看着上面“妊娠三个月”五个字，傻了眼。 “怎么会这样？” 唐婉看着许青栀吃惊的模样，有些意料之中的镇定：“你这段时间厌食，嗜睡，还有偶尔的反胃，应该就是孕期反应。” 不过霍南衍还真不是东西。 两个人才在一起三个月，许青栀就怀了三个月。 这是刚在一起就怀上了啊！ 许青栀计算着时间：“应该是那一次……” 霍南衍被下药的时候那次。 虽然她后来有去买紧急避孕药，但是应该是时效已经过了。 所以没有起作用。 “你打算怎么办？”唐婉问。 “回去跟他说啊。他要对我负责的。”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是许青栀神态看起来很轻松。 孩子并不是她没有想过的东西，在她的计划里，她和霍南衍迟早会有一个孩子，不管是女儿还是儿子。 这样才算是一个家。 现在只不过是，孩子的到来早了一步而已。 又不是养不起。 没什么好担心的。 真的这样简单吗？ 唐婉看着拿着孕检报告低头认真看得许青栀，心底莫名的浮上一层忧虑。 第78章 他不想要孩子 许青栀回到霍南衍的别墅，就意识到霍南衍家里今天意外多了一个客人。 茶几上放着两杯茶水。 元雅从楼上走下来，见到她：“许小姐，你逛街回来了？” 许青栀换了拖鞋，好奇的问：“谁来了？” 元雅眸光微微闪了一下：“是霍先生国外的朋友。路过锦城，过来跟他打个招呼。” 霍南衍的朋友啊…… 许青栀有点好奇。 “他们现在还在楼上吗？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元雅有点犹豫：“霍先生和他正在谈事，您这样随随便便恐怕不太好。” 许青栀点了点头，“那我回房间等他们出来吧。” 她有别的要紧事要找霍南衍谈，倒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她和霍南衍的住所，在三楼。 途径的时候要路过书房。 门是虚掩着的。 有谈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群人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有个轻快的声音在低笑，“呵呵，你这隔岸观火的法子真不错。你说得对，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那群人也能自己和自己打起来。” “我可什么都没说。”是霍南衍淡淡的声音，“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白血病的病人罢了。” “不过你现在不是治好了吗？霍家活着的人没几个了，他们肯定很快就会派人来找——谁在外面？！” 那个轻快的男音猛地沉了下来，然后就是屋内的人疾步而来，“吱呀”一声，虚掩着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陌生的男人面庞。 许青栀的手腕被他捏住，她吃惊的睁大眼，对方见到她，愣了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 “许小姐。”阴郁的气息从他脸上散开，他朝她露出微笑，很无辜亲切的样子，“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笑起来有一种明媚无邪的天真。 特别是这个男人，模样长得很小，如果不是身量比她高出一个头，看起来像是一个未成年。 霍南衍从屋内走了过来，看到许青栀被白闻锦捏着手，清俊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冷郁，淡淡开腔：“松开。” “啊。抱歉。”白闻锦迅速松开手，无辜的道，“一时冲动，十分抱歉。” 许青栀还记得这个男人刚才阴森的神态，一句话也没说，躲到了霍南衍的怀里。 男人将她轻轻抱住，理了理她颊边的碎发，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许青栀抿了抿唇。“想回房间，路过你们书房。” 然后就被白闻锦冲出来抓住了。 她表情有点小委屈。 霍南衍看了白闻锦一眼。 白闻锦竖起手投降。 “许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这个人，有点神经质，你别介意啊。” 见许青栀不说话，白闻锦继续道：“别讨厌我啊，我可是你们的红娘，不，月老。” 许青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白闻锦暧昧的朝她眨了眨眼睛：“霍南衍那天晚上勇猛吧？药我帮你下的。” 许青栀吃惊的睁大眼。 霍南衍一脚踹了过去:“滚！” 白闻锦趁机溜了。 等霍南衍那个神经兮兮的朋友离开以后，许青栀还没有回过神来。 “那天的药是你朋友给你下的？” “嗯。”霍南衍沉默了几秒，“他家在伦敦是医药企业，最近研究了一批药……还没有上市。” “就拿你做实验了？” 霍南衍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教训过了。他应该不会再敢了。” “你等下还要做什么吗？” 许青栀想了想，问道。 “出门吃顿饭。” 霍南衍的朋友在，许青栀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把消息告诉他。 她应了一声，点了点头：“那我在家等你。” * 晚上十一多点，男人才从外面回来。 他开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卧室的灯亮着。 许青栀坐在床头，还没有睡。 见到他，立刻放下手机，朝他露出笑脸。 “霍南衍，你回来了。” 男人被外面冷风吹拂的有些冷郁的眉心，在见到她的时候融化了一些，他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还没睡？你最近不是很早就睡了吗？” 许青栀穿着睡裙，坐在床头，露出两只瘦瘦的肩膀。 她仰起头，笑眯眯的道：“有消息要告诉你。” “嗯？”霍南衍挑了挑眉心，很有耐心的坐下来，“什么？” 许青栀把藏在被子底下的怀孕报告单拿出来递给他。 “我今天去医院做检查，发现了这个。” “应该是上次你不小心被下药的时候怀上的。” “我想了想，我决定还是生下来。“ “我二十一了，而且也不缺钱，婚礼的话，如果你没时间办，我们挑个日子去拿一下结婚证也行。” “我一直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虽然很突然，但是……” 许青栀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因为她发现霍南衍的表情，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 霍南衍看了手上的妊娠书一会儿，然后抬眸看了过来。 跟表情茫然惊愕的许青栀对视。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从床边站了起来。 “我有点没准备好。”他拿着妊娠书，对许青栀道，“我要去书房考虑一下。可以吗？” 许青栀愣了一会儿，满心欢喜和一晚上的计划，都被霍南衍的反应打击的支离破碎。 她一句话也没说，看着霍南衍转过身，从卧室里离开。 许青栀微微睁大眼睛，盯着他的背影，一直到霍南衍的身影彻底从卧室里消失了，她才有些茫然的回过神来。 为什么霍南衍会是这个反应？ 他不开心吗？ 他…… 不想要孩子吗？ 第79章 他不想要孩子2 霍南衍一个晚上都没有从书房回来。 许青栀靠在床头，一个人度过了这个漫漫长夜。 一直到天亮了，她昏昏沉沉，突然听到卧室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许青栀惊醒过来，睁眼，就见到元雅站在门口。 元雅轻声道：“许小姐，霍先生在书房等你。” 许青栀坐直起来，听到元雅的话，嘲讽的笑了笑：“他连亲自过来跟我说都不敢吗？” 元雅沉默的没有说话，许青栀摆了摆手，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算了，我知道了。我洗把脸就去。” 元雅点了点头，把门关上出去了。 许青栀落了地，进盥洗室洗脸刷牙。 离开的时候，她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的她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但是倒也并不憔悴，以这幅状态去跟霍南衍打一仗，应该不会居于下风。 许青栀很少去书房打扰他。 所以，这次进去霍南衍的书房，她反倒有点淡淡的陌生。 灰白两色的书房，看起来很适合谈生意，或者工作，总之不像卧室那样适合谈情说爱。 霍南衍靠在他书房里那张烟灰色的真皮沙发上，见到她进来，睁开了眼。 昨天晚上被他带走的妊娠单，就被打火机压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许青栀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看了一眼那张妊娠单，然后问道：“考虑了一晚上，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霍南衍看着她，然后收回视线，他轻叹了一声，“要不还是先吃早餐……” “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连一句‘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都不敢说吗？”许青栀打断他的话，她的语速有些快，显得情绪激动，“你不用装了，你昨天的反应，我已经明白了。” 霍南衍轻轻地捏了捏眉心，他的声音很低沉：“栀栀，我现在还没有到能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的时候。” 许青栀握紧手，死死地盯着他：“你是不能要，还是不想要？” 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无奈而沉静，像是一片亘古不变的湖泊。 很多事情，在他决定好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结果。 不管是不能要，还是不想要，都只有一个结果。 许青栀不是很能接受。 “为什么？”她感觉很奇怪，“我已经二十一了，霍南衍，我们并不缺钱，生下它并不会对我们的人生造成什么缺陷，除非、除非……” 你并没有打算跟我长久的在一起。 所以才会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这样排斥。 她呆了一呆，喃喃问道：“霍南衍，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正式的宣言。 他来哄一哄她，她就跟他走了。 同居三个月，她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他对一个女人这样温柔，如果这都不是恋爱，那他们算什么？ 孩子确实来得太过突然，但那并不是她的错，是他自己犯的错，他却不肯承担？ 男人站了起来，走过来搂住她冰冷颤抖的身体。 许青栀嗅到了他身上沉冷的沉香香气。 往日里那么温柔的淡香，此刻却发现，原来这个香味，是这样的凉。 霍南衍轻轻地搂住她，抚着她后脑勺的头发，“我还没有做好要一个孩子的准备，栀栀，你也没有。它只是一个意外。我们以后还会有，但是不应该是现在。” 许青栀抬起头，推开他。 她看着男人俊美的脸，问道：“霍南衍，你是不是没有打算跟我长久的在一起？” 霍南衍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青栀的脑子，像是被针扎一样清醒，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你不想要孩子，不是不能要，是不想要它。你没有打算跟我长久的在一起，你只打算跟我玩玩，等腻了就回伦敦去。是这样的吗？” 男人安静了一会儿，才低叹着道：“……如果这样想会让你好受一点，你可以这样想。” 许青栀眼圈红了起来，她嗤笑道，“霍南衍，你还装模作样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还是不是男人，连句话都不敢说？” “我确实没想过在这个时候要孩子。”男人微微眯起眼，看着她，他语气很温和，还是在哄，“我还没有到能拥有一个孩子的时候，栀栀，你能不能体谅体谅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许青栀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 她站起来，站在霍南衍面前，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咬牙切齿：“你说会负责，原来就是这样负责的吗？” 男人白皙的侧脸微微发红，看着许青栀，没有说话。 安静的书房里，他冷静的像是一座雕像。 一整夜的时间，足够他权衡利弊，将一切都想明白了。 许青栀知道，不管是她发疯还是撒泼，撒娇还是求饶，都不会改变这个男人的想法。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相处的，只有他允许靠近的时候她才能被他接受，只有他允许的时候。 他不是过去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霍南衍，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 比他们相处的时间还要漫长。 如果是那个霍南衍，绝对不会不要他们的孩子。 许青栀的眼泪流了下来。 “是不是我找错了呢？”她看着面前这张清贵的脸，喃喃道，“你其实……”并不是他。 她等了那么久，不应该是等回来一个这样薄凉狠心的男人。 不应该啊。 霍南衍听了许青栀的话，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他忍不住上前，“栀栀。” 许青栀却是狠狠的擦了擦脸，推开他，转过身拧开了书房的门，脚步急促的跑了出去。 元雅站在书房门口良久，才小心的推开门。 书房里只有霍南衍一个人。 他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额头，一张脸神色看起来略有阴郁。 “许小姐出去了。” 元雅轻声道，“要不要派人跟着她？” 霍南衍沉默了一会儿，道：“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好。”元雅点了点头，看着坐在阴影里冷郁的男人，还是忍不住道，“少爷。您不应该招惹她的。” 霍南衍淡淡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世界上，谁还能拒绝的了许青栀。 第80章 “我怀孕了但是霍南衍不想要” 元雅静了静，盯着不远处男人安静又清冷的侧颜，低声道：“少爷，不要忘记我们的计划。” “……” “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元雅的眸光近乎哀求，“不要为了一个人，放弃我们的计划。” 许青栀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是她知道许青栀对霍南衍来说，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见过霍南衍这么…… 这么苦恼过。 这有什么可以需要思考的呢？ 他们来锦城，只是打算短暂地歇一歇脚，让远在伦敦的那伙人麻痹大意，仅此而已。 什么温呓，什么白血病，不过是霍南衍这么多年布下棋盘的棋子，他从来就没打算为谁停歇，许青栀是棋盘上的意外。 从来就不应该有什么许青栀，也不应该有什么孩子。 她应该是很信任霍南衍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惴惴不安，还是害怕。 怕霍南衍再次为了许青栀妥协。 怎么可能不怕呢？ 为了这个孩子，他竟然坐在书房里，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 哪用得着思考…… 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明白。”霍南衍淡淡挥了挥手，语气平静淡漠，“你先出去，我休息一下。” 元雅看着男人的神色，心里稍微有了底。 这些年来，霍南衍步步为营，行事从来未有过差错。 即使会为许青栀烦恼一晚上，应该也知道大局为重。 “……好。”她应了一声，低头走了出去。 门虚掩而上，屋内男人平淡的眸色逐渐阴沉下来。 * 许青栀一个人跑了出去。 跑出去以后，无头苍蝇一般，在大街上乱逛。 她心里有愤怒，有不理解，也有委屈。 没办法去找闺蜜诉苦，已经麻烦唐婉太多次了，再用这件事来烦恼她，太不应该了。 更何况也无从说起。 霍南衍不想要他们的孩子，这句话太不堪，好像这几个月她的欢欣鼓舞，都像是一场笑话。 她在街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脑子里很乱，全是书房里霍南衍平静而无奈的眼神。 她从那样的眼神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已经做好了选择，不容她更改。 一辆摩托“轰”的一声在她前面开了过去，过了半分钟，又“轰”得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戴着黑白色头盔的青年将头盔取下抱在怀里，语气惊讶：“许青栀？” 许青栀听到人声，茫然抬头，见到多日不见的秦牧野挑高了眉看着她。 “秦牧野。” 见到熟人，她勉强朝他笑了笑，殊不知这份笑落在男人眼里，跟哭差不多。 男人脸上表情微微收敛，从车上下来，站在她面前严肃地问：“怎么，霍南衍又欺负你了？” 许青栀动了动嘴唇，有些话说不出话来，垂下眼，整个人落魄的像是一只离家出走的流浪猫。 她不想说，秦牧野也没追问，拍了拍摩托车的后座，挑眉道：“上来，带你去兜风。” * 秦牧野一路把她开到海边。 十月底，海风微凉。 许青栀站在海岸线上吹了一会儿海风，打了一个喷嚏，身后男人把身上的黑色外套披了过来：“小心感冒了。” 许青栀吸了吸鼻子，在沙滩上蹲下来，拿着一把红色的塑料小铲子挖着沙子。 秦牧野站在一旁看着她打发时间。 一直到许青栀挖出了一个大坑，他才淡淡问道：“你和霍南衍又怎么了？” “……没什么。” 秦牧野嗤笑了一声。 许青栀转移了话题。 “你呢？你跟温呓怎么样了？” 男人一屁股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脸，语调漫不经心：“我能和她怎么样？没心思了，早就淡了。” 许青栀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他。 秦牧野：“前段时间我问了我爸我和他高中时候吵架的事。哦——就是台风天温呓撑伞来找我的事。” 许青栀点点头：“你喜欢温呓的缘由。”上次温呓被酒店的灯砸伤，她就听秦牧野讲过。 “你猜怎么着？”秦牧野有些嘲讽地笑了一笑，“还真的被你猜中了——那天是我爸先找到我，不好意思找我求和，才拜托她过来顺水推舟。” “……唔。”这个答案，许青栀不是很意外，只是也不知道说什么。 “然后，不知道怎么的，这些年的执念突然就淡了。”秦牧野点了一根烟，低下头用力的，吸了一口，“可能是我对她的喜欢来得太过轻巧，本来就很肤浅不深刻，也可能是……我喜欢上了另一个人。” 许青栀听得一愣一愣的。 其实也不是很奇怪。 秦牧野和温呓两个人之间，本来就没有她和霍南衍那样深刻的联系。 她和霍南衍六岁相识，十三岁分开，那是整整七年的相依为命。 而秦牧野对温呓，只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少年心动。 而现在秦牧野，也早就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了。 许青栀好奇地问：“你现在喜欢的人好吗？” 秦牧野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含糊的道：“她不太聪明，而且也有喜欢的人，我没打算告诉她。她现在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我不想造成她的困扰。” 这几个月把对温呓这些年的感觉厘清以后，他也没有再来打扰许青栀和霍南衍。 倒也不是不想争，只是他也说不清对许青栀的具体感觉。 估计是没有到爱，只是逐渐滋生出来的好感，他对许青栀产生了保护欲和占有欲，对霍南衍看不过眼。 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和霍南衍好不容易在一起，他也不至于再去参合一脚。 没必要。 他已经做错够多了。 “哦……”许青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怎么回事，总是看上心有所属的女人，难道这就是强扭的瓜也甜？ “你不喜欢温呓，那也挺好的……她不是什么好人，及时止损吧。” 秦牧野吸了一口烟，看着许青栀被海风吹得雪白的脸，她神色在长发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男人不动声色地问：“你和霍南衍怎么了？ 许青栀挖着沙坑，感觉对秦牧野说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淡淡道：“我怀孕了。但是霍南衍不想要。” 第81章 我们可以假结婚 海风一吹，烟灰飘落下来，烫到了男人的指尖。 秦牧野的眸孔微微闪烁了一下，盯着许青栀。 许青栀挖坑也挖累了，索性也跟秦牧野一样在沙滩上坐下来。 她偏过头看向远处湛蓝的大海，神情有些浅淡的迷茫。 “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来说。我的想法是把它生下来，但是他不同意。” 有些事跟局外人说起来反倒比较轻松。 “我不知道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许青栀回过头，有些无奈地朝着秦牧野笑了笑，“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女人搞大肚子，却不想要孩子。” 秦牧野把烟头一掐，阴沉着脸道：“那是因为他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混蛋！” 说完话，他站起来，对许青栀伸出手：“起来！” 许青栀看着他阴骘的神色，有点莫名其妙：“干什么？” “带你去讨回公道。”秦牧野恶狠狠的，“他不想要？我就帮你揍得他想要！” 许青栀愣了一下，反倒被他逗笑，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别闹了。” “我没闹。”秦牧野蹙眉，“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打不过他啊。” “……” 许青栀也不怕他扎心，“上次你跟他打架打输了，忘记了？” “……”男人不太想承认，“那是我喝醉了！” 许青栀忍不住笑出来，她托着腮，轻声道：“我想过了。如果他不想要的话，那我就一个人生下来。我们娘俩，再不济，也不至于养活不了自己。” 秦牧野愣了一会儿，盯着许青栀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忍不住问：“值得吗？” 未婚生子也不怕？ 许青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唉。不瞒你说，我从小就计划着想要和他有一个家。有家就有孩子，有孩子就得自己生。对于他来说，这个孩子来得不合时宜，但是对我来说，其实并不算是意外。” 有了霍南衍的孩子，那就生下来，它又不是别人的孩子，有什么好考虑值得不值得？ 秦牧野眸光复杂地盯着她，“就这么喜欢他？” “我和他之间，跟你和温呓不一样。”许青栀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我没跟你说过吧，我的命是他给的。我喜欢他，很多很多年了。” 她声音微微低了下去，有些难过似的。 “我六岁的时候被我妈妈丢在了孤儿院里，大孩子欺负我，都是他保护我的。那家孤儿院很小，孩子很多，我们每天只能吃一顿饭，我那时候太小，吃的总是被别人抢去，如果不是他把食物分给我，我早就被饿死了。” 这还是许青栀，第一次跟他说起她的过去。 这是秦牧野想都想不到的惨烈过往。 他震惊地看着她。 想不到从美国回来的许青栀，竟然是这个出生。 她这样娇纵，意气风发，目中无人，在整个锦城，好像谁也不看在眼里，也不跟谁产生过深的交集，谁也想不到，她会是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儿。 许青栀沉浸在回忆里。 她想起被许姣一开始丢在孤儿院的时候。 孤儿院的妈妈收养了她。 但是孤儿院太穷，吃的也就是那种面疙瘩一样的面包，一天只有一个。 她从小就长得没别人快，许姣不喜欢她，她有很多男人需要周旋，不能带着她出去，常常是把她藏在出租房，有时候三天不回来，她只能靠喝水果腹。 也就导致她六岁的时候，长得还没有四岁的孩子高大。 “有一次连续两天，我的面疙瘩都被别人抢走了，我快饿死了，躲在树荫下一直哭，然后树上就掉下来一个苹果。” “我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男孩坐在那里。他手上抱着一本书，可能是我吵到他了，神色有点不耐烦。” “他虽然也在孤儿院里，但是妈妈们都很喜欢他，别人不敢欺负他，我就跟着他，然后就有了饭吃。” “他有时候会把吃的让给我，自己饿肚子。那时候我很小，不太懂事，饿肚子的感觉太难受了，他给我就吃，现在想起来，他当时也就比我大两岁，也就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就知道照顾人呢？” “我十三岁的时候，他离开了我。”她把脸埋在臂弯里，有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他在的时候我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喜欢，他不在以后，我才知道是爱。” 那七年的时光，他将只知道躲在阴影里的许青栀宠得无法无天。 她其实也不是这样的性格的。 都是霍南衍宠的。 如果不是真的好，何至于她魂不守舍等十年。 而他现在是真的不好，他变了太多，失去记忆的霍南衍，有着过去不一样的残酷。 可是她早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她那么小认识他，小到根本没有办法再爱上任何男人。 秦牧野愣在原地。 脸色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泛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他竟然还觉得，自己不应该去争…… 什么不应该，其实根本不可能争。 她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即使现在的霍南衍，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 他在她太小的时候，就把她整个给骗走了。 许青栀也并不是什么目中无人，看不上谁，她只是心里再也装不下另外一个人而已。 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固执地在等她的意中人，其余的人，都是过眼云烟。 她被霍南衍留在了十年前，小小的女孩长大成了女人，她是霍南衍给自己准备的童养媳。 秦牧野咀嚼着各种滋味，舌根不可避免还是泛起了酸，自从对许青栀的感觉逐渐脱轨以后，他就有点按捺不住对她的心思，这几个月不去联系，自然是想冷静冷静，但是喜欢许青栀是很简单的事，他对她的心思也根本藏不住，马路上一见到她，就忍不住把车停下来。 秦牧野走过去蹲在许青栀面前，眸色幽深的看着她，“如果霍南衍真的不想要孩子，要不要我帮你？” 许青栀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帮我什么？” “单身女性一个人没办法给孩子上户口，你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可以假结婚，等孩子户口落下来，我们再离婚就行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亲的打赏，欸，无以为报，有点羞愧 第82章 嫁给我我给你一个家 许青栀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还是别了吧，你爸妈不得揍死你……” 秦牧野这样说，她心里倒是挺感动的。 不过还是算了。 她倒是得了便宜，但是秦牧野估计就别想活了…… 秦牧野吊儿郎当的挑了挑眉，一脸的玩世不恭：“有什么关系。我反正也没女朋友，借你一个户口生个孩子，也没有人亏本。” 许青栀看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觉得这个家伙还真的是野惯了，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秦家是名门大户，秦牧野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他的婚姻多宝贵，竟然随便拿过来给她生孩子用，也就他做得出来。 “我有点冷了。”她从沙滩上站起来，披着他的外套，转移话题，“我们回去吧。” 男人看向她，她站在风里，发丝被海风吹起，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有点迷茫和瘦弱的样子。 “去哪？”秦牧野问，“你闺蜜那？” 许青栀摇了摇头。 “霍南衍家？”秦牧野站起来，有点不赞同地皱起眉，“不是吧，他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你难道还要回……” “我得跟他说清楚。”许青栀低着头，道，“如果他真的不要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以后生下来，就跟他没关系。” 她语气很轻，但是很坚决，秦牧野猜不到她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她下颚线绷得很紧，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 他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安慰的话，有一丝奇怪的隐痛从心底散发出来。 很奇怪，他这样人，竟然会为许青栀心疼。 “……那回去吧。”秦牧野率先往马路上走，掩饰掉脸上的情绪，他语气跟平常一样，但是眉心皱得很紧，想到霍南衍这个名字，就有冲过去跟他打一架的冲动。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不是人了，但是没想到霍南衍棋高一筹，搞出人命了竟然还能不要孩子。 他自认自己做不到这种地步。 许青栀还是跟他分开的好，留在霍南衍身边，不知道要为他流掉几个孩子。 车子开到距离霍南衍家还有一百米，许青栀就不许他往前开了。 秦牧野停车，看着许青栀把头盔递给他。 他蹙着眉心，“怕我被霍南衍看到？” 许青栀认真的道：“不是。怕你们打起来。” 秦牧野轻轻一怔，眉毛一扬，漫不经心道：“怎么，心疼我了？” “怕你打输了。”许青栀也笑，“好了。我走回去，你也回去吧。” 秦牧野“嗯”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朝她点了点头：“你走吧，我抽完烟再走。” 许青栀也没说什么，对着秦牧野扬了扬手，然后往不远处霍南衍的别墅方向走去。 她走得不紧不慢，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秦牧野眯着眼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感觉她孤零零的，无依无靠的。 如果连霍南衍都不要她，那她能去哪里呢？ 这么可怜的许青栀。 秦牧野眸色微微深邃下来。 爱上一个女人，恐怕是从第一次心疼她开始。 * “许小姐。” 元雅见到许青栀回来，惊讶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许青栀不知道从哪里回来，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她神态比出去的时候平静，已经没有那种崩溃失望的情绪。 是找个地方，冷静回来了。 元雅不动声色：“许小姐，您饿……” “霍南衍在哪里？”许青栀问，“我有话想对他说。” “霍先生还在书房……”元雅赶忙咬住舌头，“他可能睡着了。” “我去喊一下他。”许青栀转过身，表情很平静，“谈完我就走了，麻烦收拾一下我的东西。” 元雅愣愣的，感觉许青栀跟平常不太一样。 许青栀却没有再理会她，她换了拖鞋，迈步上楼，敲了敲霍南衍书房的门。 “霍南衍，”她敲完三声，面无表情的对着门内道，“我有话要说，可以进来吗？” 里面安静了几秒，传出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可以。” 许青栀轻轻地抿了抿唇，推开门走了进去。 元雅从楼梯上走上来，见到许青栀的身影进了书房，微微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 书房里，霍南衍还坐在她之前离开的那张沙发上。 他单手撑着额头，是有些清冷沉郁的气质。 “我是来跟你谈这个孩子的归属权的。” 许青栀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冷白的侧脸，轻轻地关上门，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她语气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你如果不想要这个孩子，那我们签一个协议，你自动放弃这个孩子的抚养权。” 霍南衍睁开眼，朝她看了过来。 许青栀的神态很冷静，但是浑身肌肉都绷得很紧，放在膝上的手指，紧绷出了青筋。 她还没有学会跟他一样掩饰情绪，即使表情再平静，肢体语言还是泄露了心绪。 昨天还十分亲密的两个人，现在疏离客气的跟陌生人差不多。 霍南衍沉默半晌，才开了腔。 “我早上的话，可能对你产生了误解。”清冷的男音徐徐的在室内响起，冷静而冷漠，听不出特殊的情绪，“我是说，我不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 许青栀脊背一瞬间紧绷起来，她指尖握得更紧，盯着霍南衍的脸，死死地盯了一会儿。 “你没有资格希望不希望。”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它现在在我肚子里，我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你的意见并不重要。” “……” “你当初说会对我负责，我就当你是在放屁了。霍南衍，就这样吧，我们之间结束了。” 这十年，她可能等来的并不是当初那个人。 她只是等来了一个披着霍南衍人皮的冷血怪物。 男人听完她最后一句话，眸孔微微收缩了一瞬，然后别开脸，看向了窗外。 “我并不想留下子嗣。”他清淡的语气传了过来，“你如果不想我采取强制手段，你最好乖乖——” 他话还没有说完，许青栀就把办公桌上的笔筒砸向了他。 ——“霍南衍，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她站起来，平静的表情维持不住，嗓音终于还是染上了一丝哽咽。 “我也没有想这么早就要孩子。”她颤抖着声音道，“但是这是你当初的错，我都有做好措施，是你的错！现在有了孩子，你不能一句不要就结束了。” “那是我们的孩子！你当年说过，要我等你，要给我一个家！你怎么可以这样骗我！十年很短吗？你说忘就忘了，你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等你！” “你什么都不负责，你什么都不愿意负责，你反正都不记得了，对不对？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因为我活该被你骗，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这个白痴，才会心甘情愿因为你一句话就被你骗十年！” …… 她颤抖的声音，逐渐染上了一丝哭腔。 那些压抑已久的悲愤，还是无法克制的倾泻出来。 是怨他的吧？ 再爱一个人，等了十年，也会怨的吧？ 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一起回来，怎么可以把她忘记了，好像这个世界里，只有她留在过去似的； 怎么可以跟她在一起了，又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好像根本就没打算长久的在一起，只是想玩玩她而已； 她等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一个混蛋。 她不是很愿意去接受，接受自己等来了这么一个面目全非的霍南衍。 眼泪涌了出来，像是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冲刷干净，她浑身颤抖的不停，从骨节深处蔓延出来的细微疼痛，让她无法克制的轻颤。 泪水里，男人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他们长久的对视，她却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或许…… “你如果没有回来就好了。”许青栀轻轻地道，“你对我真的太残忍了。” 男人的脸色，突兀的泌出一层苍白，他坐着长久没有说话。 一直到体内的轻颤遏制，许青栀才抬起手，一点一点擦干眼泪。 她低着头，没有看霍南衍的脸，“我不会有打掉这个孩子。你不要就算了，随便你吧，以后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她有些疲惫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十年的等待在这一刻收回，她终于不用去等了，他真的令她太失望了。 许青栀打开门，就见到元雅站在那儿，女人的脸上难得有紧张的表情，叫了一声她的名字：“许小姐。” “东西收拾好了吗？”许青栀问。 “抱歉，我……” “算了。”她打断她的话，摇了摇头，“丢了吧。”反正她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元雅紧紧地抿着唇，看着许青栀从她身边走过去，她步伐有些踉跄，但是脊背挺得笔直，显出一股属于她的倔强。 元雅眉心微微拧起，心里有些慌，如果真的许青栀真的背着他们把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少爷，”她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就要进去，“许小姐……” “出去。” 冰冷的男音从室内传了出来，元雅脚步一顿，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就见霍南衍背对着光站在窗边，整个人的身影很沉郁。 地上散乱着凌乱的钢笔，男人站在阴影里，显出阴沉的气息。 元雅不敢再多言，应了一声“是”，心慌的关上门，站在走廊上微微握紧了手。 霍南衍，霍南衍应该不会再纵容许青栀了……吧？ 他应该知道，这个孩子的出生意味着什么，这个不合时宜的孩子，就像是不合时宜出现的许青栀一样，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霍南衍的人生里。 他以后或许会有一个孩子，或许没有，他以后或许会有一个红颜知己，他或许也会这样宠溺一个女人。 但是不应该在现在。 在他什么都没有掌握，什么都没有得到，一无所有的现在。 元雅轻轻地抿紧唇，漆黑的眼底浮现出一丝阴霾。 * 许青栀有些无路可去。 租在唐婉小区的单身公寓，在被霍南衍接回去的时候，她就退租了。 情绪崩塌的足够彻底，她走了一段路，整个人都没力气，蹲在树荫下抱住腿，把脸埋在膝盖上，忍不住颤抖的哭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好像突然就认清楚了自己在霍南衍心里的位置，一个男人不想要女人生下他们的孩子，没有任何原因，单纯就是不爱。 男人只会爱他爱的女人的孩子，霍南衍不爱她，所以不想要。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狠心，连它的出生都不允许？ 就好像，它的存在都会玷污他一般。 手机握在手心，叮铃铃响了一阵子，她后知后觉，接了起来，“喂？” 里面传来秦牧野的声音。 “许青栀，你包落在我——你嗓子怎么了？”秦牧野懒散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你是不是在哭？” “我……” “你现在在哪里？”秦牧野道，“我过来接你。” 似乎不用多说，他已经猜到她和霍南衍谈判失败。 * 十来分钟以后，秦牧野在公共花园的长椅上发现了抱着腿坐在那里发呆的许青栀。 她看起来比早上遇到的似乎还惨，失魂落魄，眼睛红肿，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只流浪猫。 他停下车，跑过去，喊她的名字：“许青栀！” 她听到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见到他，像是受不住委屈似的，眼泪滴落下来。 秦牧野有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见到她哭，他心里也很难受，下意识抱住她，许青栀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无声的颤抖着，只有她温热的泪水逐渐濡湿了他身上单薄的布料。 那温度令他有一种奇妙的心悸。 他说不清什么感觉，只知道紧紧地抱住她，“好了，好了，许青栀，别哭了。” “霍南衍不要你，我要你，你别哭了。” “不就是一个家吗，你嫁给我，我给你一个家，成不？” “没关系，许青栀，没有关系，我现在就回去跟我妈说，我要娶你，好不好？” 第83章 许青栀被他拐回了家 “别开玩笑了。” 许青栀的声音闷闷的，从他怀里传了出来。 她还带着哭腔，但是激烈的情绪似乎已经逐渐缓和，身上的颤抖也消失了。 “我……” 秦牧野动了动嘴唇，想解释一番，许青栀已经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她似乎是被他刚才的话逗笑，眼圈红红的，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讲笑话逗我。” 什么回去跟他妈说要娶她。 不怕被他妈拿着鸡毛掸子打死啊。 秦牧野看着她红肿的眼圈，压下心底那些激荡异样的情绪，转移了话题：“要去哪？回你家吗？还是去你闺蜜那边？” 许青栀脸上笑容缓缓收敛，她垂下被眼泪濡湿的睫毛，声音沉闷：“还没想好……” 她现在确实是无处可去。 温家人不喜欢她，她也不想回去讨这个晦气，而她麻烦了唐婉太多次，现在再去麻烦人家，有点不好意思了。 “先去酒店住几天，”许青栀想了想，“然后我再去租个——” “我一个人住。” 她话还没说完，秦牧野开腔道。 他轮廓很深刻的眉眼看过来，语气淡淡：“我爸买给我的小别墅，就在凤凰街两个公交车站的地方，空房间很多，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一起住。” * 半个小时以后，许青栀到了秦牧野的住所。 真不愧是秦家的小开，秦牧野的爸爸对这个儿子十分宠溺，在秦牧野十八岁的时候就在锦城寸土寸金的开发区给儿子买了一套三层别墅。 富人区最讲究隐私，所以整个别墅区里的别墅，都是各自都是独立的，用树和林荫道隔开，邻居们都不会互相碰到。 秦牧野的别墅就在别墅区最好的位置。 他一个人住，但是很少回来，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空气里没有人气的味道。 “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给你拿双拖鞋。” 回到自己的地盘，秦牧野显得放松了许多。 他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从鞋柜里取出了一双女士拖鞋，走过来半跪着放在许青栀的脚边。 许青栀第一次来秦牧野家做客，因而显得有些拘谨。 她抱着自己的小包包，眨了眨眼睛：“你这里还有女人住啊……” 竟然还有女式拖鞋。 “我姐买的。”秦牧野站起来解释，“不过这双是新的。” “哦……”许青栀乖乖穿上拖鞋。 拖鞋是白色绒毛款，穿在许青栀脚上，显得她很乖巧。 秦牧野眸光闪了闪，淡淡道：“睡衣，洗漱用品，我等下叫人送过来。我姐的睡衣给你恐怕大了一点，就按照她喜欢的款式买，行不？” “我自己买就可以了。”许青栀倒也不想占他的便宜，站起来道，“附近就有超市，随便买点就行。” 秦牧野看过来，他沉吟片刻，“那这样吧，晚上我陪你去买。你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再去睡一觉。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再乱跑估计要病倒了。” 许青栀现在，确实昏昏沉沉的。 她一整夜没睡觉，又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的心绪和精神都被霍南衍榨干了，哭得整个人疲惫不堪。 脑子也木木的，稍微思考一下都刺刺地疼。 她确实得休息一下，保存一下体力，她不知道霍南衍接下来还会做什么，但是她觉得这件事恐怕不会善了。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 她得捍卫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的生命。 “……我没什么胃口。”许青栀轻声道，“我先去睡一觉，好吗？” 秦牧野看着她，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牵住了她的手：“那我带你去你的房间休息。” 许青栀被他牵着手，到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她在美国长大，对这种寻常的肢体接触感觉很自然。 秦牧野带她去了他主卧的隔壁。 站在门口，男人表情没有往常的桀骜不驯，反而很温和，几乎是哄着她：“去睡吧。晚上带你出去吃大餐，好不好？” “嗯。”她冲着他笑笑，揉了揉眼睛，乖乖的进屋去躺在了床上。 秦牧野看着她纤弱的背影。 像小猫咪一样…… 他脑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然后忍不住垂下眼轻笑了一声。 * 秦牧野回到楼下，秦襄打来了电话。 “牧野，你在哪？”秦襄大大咧咧的问道，“妈问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不回来。没时间。”秦牧野懒洋洋坐在沙发上。 “你没时间？臭小子，你一整天除了玩你那辆破摩托，还能有什么事干？” “真的没时间。我现在陪着人呢。我总不能把人家一个人丢在家里不管吧？” “人？女人还是男人？”秦襄吃惊问。 秦牧野顿了顿，“女人。” “……”秦襄沉默了几秒，笑了起来，“不错啊，铁树开花了。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瞧瞧？” “只是朋友。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得了吧，你还能把女性朋友往家里带？说实话，你整天跟一堆兄弟混一起，我和你妈都担心过你的性取向……” 秦牧野脸黑了一片：“你们就不能想点好的？” 秦襄笑盈盈道：“那这样吧，你和你朋友好好玩，有时间带回家一起吃饭。别担心，我们妈对儿媳妇的要求很低，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秦牧野弹了弹烟灰，“希望如此。” 秦襄挂断了电话。 秦牧野一个人靠在沙发上抽烟。 许青栀就睡在他房间里。 此刻就在他的楼上。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轻飘飘的翻涌起来，他微微眯起眼，心情在这个安静空旷的房间里，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愉悦。 * 许青栀一直睡到了下午六点多。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看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被秦牧野带回了家。 “醒了？” 大厅里，秦牧野盘腿坐在沙发上，站在打游戏，见到她下来，暂停了游戏机，冲着她挑了挑眉，“睡得好吗？” “嗯。”许青栀走过来，她精神恢复的不错，冲着秦牧野轻轻地笑了一下，“饿了吗？我请你吃饭。” “嗯？” “今天麻烦你的回礼。” 秦牧野懒懒散散的在她面前站起来，他比她高了一个头，闻言淡淡笑了一声，伸手捏了一根站在她脸上的头发，“我要的可多了。单纯一顿饭可不成。” 许青栀无辜道：“那你还想要什么？” “你。” 第84章 她是好女人 “嗯？”她愣了愣，眸内闪过一丝疑惑。 “开玩笑的。”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双手插在兜里，“不是要请我吃饭吗？现在去吧？” “哦……” 许青栀应了一声，也没怎么把秦牧野的玩笑话当一回事，她率先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对身后跟过来的秦牧野问道：“你想吃点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秦牧野看了一眼时间，“随便吃点就行了，等下还要去超市陪你买生活用品。” “那怎么好意思。”许青栀不是吝啬的人，“西餐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西餐厅。” 最后秦牧野还是依着她，和她吃了一顿西餐。 只是结账的时候，她去上了一个厕所，回来就被男人买了单。 许青栀不太高兴了：“不是说好我请客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让女人给我买单？我不会做这么丢脸的事。”秦牧野十分大男子主义的说道。 “……”什么狗屁。 许青栀白了他一眼，迈步往外走。 秦牧野见她生气，赶忙上来哄：“好吧，我错了。你转账给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哼。” 许青栀拿出手机，认认真真给秦牧野的微信发了红包，确认对方接收了，才把手机放进兜里。 “走，去买睡衣。” 男人看了一眼手机里那一千来块钱，又看了眼前面走着，看起来挺嘚瑟的许青栀，忍不住莞尔。 就是说，这个家伙，还挺好哄的。 怪不得被霍南衍吃得死死的。 * 附近的超市，正值人流高峰期。 秦牧野护着她，看她一样一样的挑生活用品。 许青栀从小在贫民窟长大，生活并不奢侈，两副牙膏还会拿起来比价。 秦牧野盯着这些细节，感觉很奇怪。 他的生活里，并没有会来超市里买东西的女人，就像秦襄，她的衣食住行，基本都由管家和佣人统一管理，不会操心着十几二十块钱的差价。 但是许青栀，却是认认真真过生活的。 她跟唐婉是好朋友，唐婉家庭并不富裕，两个人一起住的时候，从来没有听说过生活差异造成的困扰。 跟她的长相并不一样，她是个好女人。 以前因为温呓的挑拨离间，他对她的审视充满了偏见，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好像这几天他才稍微了解到真实的许青栀。 许青栀买了牙膏牙刷，又去买了两套睡衣。 秦牧野推着推车，两个人一起去排队。 买单的时候，许青栀打开了手机要刷码，秦牧野却递上了卡。 那个收银小姐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噗嗤一笑，接过秦牧野的卡，对许青栀道：“小姐姐，还是刷你男朋友的卡吧。” 许青栀愣了愣，下意识纠正：“他不是我的男……” 秦牧野打断她的话，指了指不远处的药店，问她：“要不要买点叶酸回去？” 许青栀被他一打岔，话没有说出来，那边收银小姐已经刷好了卡。 许青栀不乐意了，噘了噘嘴，“等下我给你转账。” 似乎是没见过这样的情侣，以为这两个俊男美女在吵架，收银小姐闻言，又是噗嗤笑了一声。 秦牧野无奈哄她：“好吧，好吧……这么点钱也跟我计较？” “那我也不要占你便宜。”许青栀还是很公私分明的。 秦牧野带她去对面的药店买叶酸。 售货员小姐姐难得看到一对情侣一起过来，十分热情的招待，询问了宝宝的月份，然后给他们推荐了好几款。 许青栀站在秦牧野旁边，视线盯着玻璃台上的药盒，认认真真的听着售货员的讲解，神情难得十分专注。 秦牧野的手机响了。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瞥了一眼还在听的许青栀，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药店外面。 “秦牧野，你在药店里干什么？”秦襄的声音传过来，她不知道在哪儿，竟然看到了他，“还有，你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啊？你就是为了她不回家吃饭的？” 秦牧野没有回答，视线往车水马龙看过去，看到了不远处在车里等红绿灯的秦襄。 他淡淡道：“不是叫你别太八卦吗？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你是我亲弟弟，我管你的事叫多管闲事吗？”秦襄得意道，“看背影，长得很不错啊，你原来喜欢这种妖艳的款。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不给。”秦牧野冷酷拒绝，“长得比你好看，我怕你自卑。” “自卑？笑话！锦城还有谁能比你姐好看，你给我找个出来？” “许青栀。” “……”秦襄噎了一声，立刻道，“她不算！我是叫你找第二个出来！” 药店里，许青栀已经开始买单了。 秦牧野冷淡道：“好了，红灯亮了，你快走吧。别祸害交警叔叔了。” 手机里传来车喇叭的声响，秦襄急忙道：“下次带回家看看！你这么大都没交过女朋友，妈可担心了！” “秦牧野。” 身后传来许青栀的声音。 秦牧野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看着提着药盒出来的许青栀，年轻桀骜的眉眼在灯光下有些温柔：“买好了？” “嗯。”她笑了笑，“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怀孕要补充叶酸，我听售货员说，才知道这么重要。” 秦牧野看着她的脸，也微微笑了笑，伸手拉过她的手，“走吧。” 另一头。 秦襄疑惑的盯着被挂断的手机。 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怎么这么像许青栀的声音！ 她忍不住往药店方向看，秦牧野和那个女人已经不在原地。 秦襄仔细回忆着刚才瞥到的女人的身影，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的背影，跟许青栀也很像！ 天啊，她弟弟原来喜欢的，是许青栀这种类型？ 她还以为会是喜欢温呓这种文艺小白花的直男呢，没想到还是不能免俗。 秦襄摇了摇头，心里想，算了，只要不是喜欢许青栀就行了。 她家可经不起许青栀这个女魔头的折腾。 第85章 秦牧野想以后不能再让她哭了 秦牧野开车带着许青栀回了家。 这一趟回来，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点，许青栀怀孕以后，本就嗜睡，在车里已经昏昏沉沉睡了一觉。 车子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阵冷风吹来，她一下惊醒，就见男人站在车门口，朝她伸出手来。 “你干什么？”她声音困倦。 “看你睡着了，本来打算抱你进去。” “不用。”许青栀推开他，从车里走下来，“下次喊我一下就可以了。” “哦。”男人淡淡的收回双臂，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我困了。”许青栀道，“我先回房间睡一觉。” 秦牧野“嗯”了一声，“晚安。” 她点了点头，一个人上了楼。 秦牧野目送许青栀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把自己抛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点了一根烟。 他拿出手机，秦襄发了一串消息给他。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有照片吗？别这么小气，给我看看怎么了。】 【我跟妈说了，妈叫你找个时间带回家看看。都同居了，注意措施，别搞出人命了，知道吗？】 【你这臭小子，谈个恋爱还藏来藏去的，我还以为你喜欢温呓那个类型呢。】 秦牧野看着最后一句话，眸光微动。 他问；【你知道我喜欢温呓？】 那边回的很慢，犹犹豫豫的，输入又删除。 【知道啊。当年她出国留学，你不是也非要跟着去，不喜欢干嘛要去陪她？但是呓呓不喜欢你，她不喜欢比自己小的。】 原本来如此。 他一直以为藏得好好的，其实早就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温呓呢？ 她知道吗？ 她又是以什么心情，在明知道他喜欢她的情况下，既不拒绝他，又要在他面前说许青栀欺负她。 秦牧野把玩着打火机，明明灭灭的灯火里，他面容偏向阴沉。 【我已经不喜欢她了。】他最后回到，【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 许青栀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过来，手机里没有霍南衍那边的消息。 唐婉问她：【晚上来酒吧玩吗？】 许青栀拒绝：【不来。太累了。】 她躺在床上，翻出霍南衍的消息，看了几遍。 他们之间的交流很少，基本都是她问，他回答，霍南衍回答的也很简短。 【晚上一起去吃牛排吗？】 【好。】 【我要跟唐婉出去吃饭，晚上别来接我了。】 【好的。】 …… 最后的对话停在了她刚拿到妊娠书的时候，给霍南衍发的一条短信； 【霍南衍，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回：【回来聊。】 …… 那是前天的对话了。 昨天她跑出来以后，霍南衍那边一句询问也没有。 这种冷处理，好像是一种惩罚。 对她任性的惩罚。 她缓缓把手机放下，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好残酷啊。 前几天还哄着她，让她吃药，接她去酒吧，又带她去吃好吃的。 好像真的很爱她似的。 一旦她不听话了，他就不再搭理她了。 她就好像，他养着的小宠物。 宠着，抱着，但是其实，并不爱她吧。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 “笃笃笃。” 秦牧野带着困倦的声音响了起来：“栀栀，醒了吗？” 许青栀回过神来，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嗯！” “我开门进来了？” 许青栀穿着睡衣：“可以。” 秦牧野开门而入，就见到许青栀坐在床头。 她情绪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一张脸看起来有些苍白，秦牧野看着她的脸，然后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我请了一个保姆。她中午过来。所以早餐，我就点外卖了？” “请保姆？” “我感觉你怀孕了，也不能跟我一样整天吃垃圾食品吧。”秦牧野摸了摸鼻子，“该吃一点有营养的，对你的宝宝比较好。” “哦……”许青栀点了点头，下意识摸出手机要给他转账，被秦牧野制止了。 “我以后也在家吃饭！这点钱就免了！你再给我转钱，小心我翻脸！” 他看起来倒是真的气了，许青栀噗嗤一声，反倒是被他逗笑。 秦牧野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愁眉苦脸的。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许青栀：“我什么时候都好看。”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笑骂了一句“臭美”，然后问：“霍南衍没给你回消息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 秦牧野斜靠在床栏上，淡淡道：“如果他真的不要，你打算怎么办？” 许青栀低着头，把玩着手机，脸在太阳光下白得有些透明。 “我想生下来。”她轻声道，“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自私，但是我想，如果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 秦牧野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偏过头来看向她。 可怜的许青栀，偏执的许青栀，傻乎乎的许青栀。 他很想摸摸她的头，然后抱抱她，告诉她只要你放下霍南衍，这个世界上还有很人会爱你。 那个男人有什么好，冷血又薄情，让你等了这么久，也不守身如玉，还交女朋友。 我就不一样啦，连个初恋也没有，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就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家世清白，身份简单，而且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并没有比霍南衍认识你少几年。 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也做过很多错事，但是我会改的。 所以，许青栀，以后能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许青栀道：“我帮你。” 许青栀看了过来。 秦牧野站在阳光底下，冲着她笑了笑。 “我不会让他把这个孩子打掉的。我帮你把它生下来。” 许青栀愣了愣，微微弯了弯眉眼，“谢谢。” 秦牧野看着她，心里想，果然，她还是笑起来好看。 以后，不能再让她哭了。 * 许青栀在秦牧野的住所，养了半个多月。 怀孕挺难的，她很努力地吃东西，还是不断掉肉，瘦了好多斤。 秦牧野挺担心她，一直催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许青栀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能是有点逃避心理，不太想见外人。 最后还是被秦牧野强行押着带去看妇幼医院做胎检。 第86章 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 一番折腾下来，足足花了四个多小时。 许青栀本来就不想出来，又废了这么多时间，情绪就不太好，检查报告也不去拿，最后还是秦牧野过去取过来的。 主治医生看报告的时候，许青栀不高兴的坐在沙发上，秦牧野坐在那个女医生面前请教。 “她最近吃不下东西，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再检查检查？” 他语气听起来挺担心的，那个女医生多看了他几眼，心里想着，人不可貌相啊。 “怀孕三个半个月，有些孕妇这段时间会有强烈的孕吐反应，都是正常的。” “那她心情不好，也没事吧？” 女医生看了一眼冷着脸坐在不远处的许青栀，然后安慰秦牧野。 “正常的，怀孕就会导致孕妇情绪不受控制，你作为丈夫，要好好体谅妻子。” 秦牧野点点头，把话都记住了，女医生又询问了几句“叶酸在吃吗？”“家里维生素在补充吧？”，然后给他们开了一点孕妇吃的保健品，就打发他们走了。 许青栀站了一下午，小腿水肿的很厉害，她现在就是个坏脾气小孕妇，不高兴的道：“秦牧野，我脚疼，走不动了。” 男人牵着她走到医院外供路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蹲下来查看了一下许青栀浮肿的小腿，女人怀孩子很辛苦，就算是许青栀也免不了受苦。 他轻声道：“你先在这边坐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许青栀垂着眼睫毛，脸色在阳光下显得很透明。 “其实你不用太在意我，这个孩子就算没有了，也是老天不想它出生。” 秦牧野看着她的神色，想她这段时间，应该还是很在意霍南衍没有联系她。 在意到，觉得这个孩子没有了也没关系。 “别胡说八道。”秦牧野语气重了一点，“你好好生下来，以后就算你不想要了，给我养就是了。你不要我要。” 许青栀倒是被逗笑了，拿脚踢了他一下，“你谁啊！”还你不要我要。说得他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关系很好似的。 秦牧野见她放松了一些，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去附近给她买了一杯果茶，然后让她在原地呆着，车子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许青栀脚浮肿的厉害，估计是不走路了。 然而。 当他开着车从不远处回到原处的时候，许青栀却不见踪影。 秦牧野脸色一变，开了车门从车内下来，左右逡巡了一周，终于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了被人丢下的包。 他走过去把那只女士皮包捡起来，然后环顾四周。 街道上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一定是发生的很快，快到许青栀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带离了现场。 秦牧野脸色很沉，他转身回到车里，迅速的发动了引擎，调转车头往远处驶去。 * 秦牧野的车，停在了霍南衍的别墅门口。 他直接走进去，按了门铃。 然后对对讲机吼：“霍南衍，你给我滚出来！” “你如果不出来，我就报警！”他有些恶狠狠的道、 就在他认为霍南衍不敢开门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内打开。 穿着灰黑色衬衫的男人沉着脸从屋内出来。 男人矜贵的面容上冷气森森，面无表情的看了秦牧野一眼，“你来我家门口发什么疯？” 秦牧野冲上去，一把揪住霍南衍的领口，咬牙切齿道：“你把许青栀带哪里去了？” 霍南衍眸色微微冻了一下，眉心微蹙。 只是开口的时候，语气还是冷的：“她不是一直跟你住在一起。你来我家找人？” “别装了！”秦牧野有些气急败坏，“我刚带她从医院里出来，这个世界上不想让她生孩子的人只有你！你把她带哪里去了？她现在胎位不稳，情绪激动就会流产，她如果真的把孩子弄掉了，我跟你没完！” 霍南衍微微蹙眉，盯着秦牧野：“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跟她联系了。” 秦牧野死死地盯着他，语气阴沉：“许青栀不见了，包被人丢在草坪上，如果不是你派人强行把她带走了，还会有谁？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现在还会有谁见不得她好？” “不是我。”霍南衍脸色也变成凝沉起来，一把推开秦牧野，冷冷道，“人在你面前都能被你弄丢，秦小少爷，你可真是无能的令我汗颜。” “……”秦牧野隐忍了一下，盯着霍南衍的脸色，抿紧了唇：“真的不是你？” 霍南衍没有回答，只是沉着脸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想到了什么，只是转身进屋，有些匆匆的拿起了家用电话，打了一串号码。 对面却没人接。 他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表情变得很可怕。 秦牧野看他的模样，就猜到霍南衍知道是谁带走了许青栀。 他冷冷笑道：“是你的人？果然，除了你，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想害她。” 霍南衍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径自走过来推开他，面容阴沉的往外疾步走了出去。 * 许青栀是在一阵阴寒里发着抖醒过来的。 她感觉自己平躺在一张冰冷的铁床上，有人按着她，男人的声音很粗粝：“元小姐，她好像要醒过来了，怎么了？” 许青栀昏昏沉沉的挣扎着，费力的睁开眼，被头顶刺眼的灯光照得眼前一片模糊。 有人走近，挡住了灯光，低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认出了靠近她的女人。 “元……雅……” “很抱歉，许小姐，以这样一种方式再见面。” 元雅挥了挥手，让那个按住她的男人离开。 许青栀身上的迷药还没有完全散去，她闭了闭眼，沙哑着声音：“你……想干什么？” 元雅还是那种毕恭毕敬却没有什么温度的语气。 “这个孩子不能继续留下来了。”元雅冰冷的手按在她的小腹，“许小姐，希望你能理解我。你和你这个孩子，都会害了少爷。他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不能因为你的任性，再让他受苦了。” 少爷？ 许青栀想了想，知道她是在说霍南衍。 她是想、是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 许青栀呼吸急促起来，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翻下去，元雅眉心皱了一下，把她按住：“许小姐，你听话一点，好吗？” 许青栀身上的力气稍微回来了一点，她一脚揣在元雅的小腹，把人踹得闷哼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她从床上翻身坐起，冲着元雅冷笑。 “我已经因为霍南衍受了不知道多少苦，你确定要拿我和他比一比吗？” 元雅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她转过头，对着门外的人道，“你们进来吧，她准备好了。” 第87章 为了一个许青栀您真的甘心吗 一个瘦小，穿着脏兮兮白大褂的中年女人，和另一个刚刚按着她的高大男人，一起从室外走了进来。 许青栀脸色一变，就要从床上翻身下去，却被元雅雷厉风行的按住了肩膀。 不知道她按在了什么地方，许青栀半个身子一麻，倒回了床上。 她的头顶，是手术室专用的无影灯，却并不干净，都是灰尘； 身下，铁床血迹斑斑，空气里散发着奇怪的腐烂的臭味。 这里分明就是一间草草布置的手术室！ 元雅的手劲极大，按得许青栀起不来身，她低着头，脸色在灯光下看起来没有血色。 “许小姐，你睡一觉吧，一觉睡醒就好了。” 她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朝她按了过来。 许青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死死地抵抗，她愤怒而不可置信：“是霍南衍叫你来的吗？” 在她记忆里，元雅向来听从霍南衍的指令。 所以，是霍南衍的命令吗？ 因为她不同意，所以直接带她来这种三无诊所来取掉他们的孩子？ “许小姐。” 元雅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光中带着一丝怜悯。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许青栀却什么都明白了。‘ 她身体突然一松，元雅手上的手帕一下子堵住了她的鼻息，古怪的甜味冲刺进了她的肺腑，她的神智再次昏昏沉沉起来。 霍南衍、霍南衍，为什么？ 真的可以这么狠吗？一点念想也不留给我吗…… 余光之中，那个中年女人往她这边走了过来，她浑身都是凉意，在痛苦之中昏迷过去。 确认许青栀昏睡以后，元雅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对那个女人道：“你动作快点，引产掉孩子，别给她造成伤害。” “放心吧，元小姐，引产手术我做过几百例了，万无一失！” 元雅看了一眼躺在铁床上昏迷的许青栀，然后皱着眉头收回视线，短促的道：“你快做吧，我在门口等着。” “好，好，好。你去吧，元小姐。小六，去把门关上。” 等元雅出去以后，她叫儿子过去把门合上。 然而大门没关上十秒钟，突然就被人从外面踢开。 中年女人正在准备消毒，听到“哐当”一声，吓了一大跳，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气势汹汹的从外面闯了进来，她惊叫道：“你、你是谁？！” 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冲过来就对着要给许青栀脱裤子的小六狠狠一拳，那男人身材高大，却在他手下毫无反手之力。 “小六！” 中年女人看到儿子被打，惨叫了一声，扑过去，惊怒交加：“你！你再敢打人，我就要报警了！” “你报啊。” 秦牧野收拾完那个男人，狠狠的握紧了拳头，冷笑道，“看是你这种谋财害命的小诊所先被抓，还是我被抓！” 那女人脸色一白，护着儿子不敢再说话了。 秦牧野不再理会，焦急的去看许青栀，他轻抚着她苍白的脸，呼唤着她的名字：“栀栀，栀栀，你醒一醒，我来了，你还好吗？” 然而许青栀却毫无任何反应。 “她、她吸入了一点乙醚。”女人怕他再打人，小心翼翼开腔。 “你们还给她下药？”秦牧野声音大了起来，“她是个孕妇！你们还敢给她下迷药！” “……”但是，是带她来流产的啊。 女人怯弱的不敢再开腔，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将对方抱了起来，她心惊胆战，想自己今天是收了不该收的钱，遭报应了！ * 秦牧野抱着浑身冰凉的许青栀走了出去。 她浑身无力，不知道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一张脸眉心紧蹙，显露出极端痛苦的神情。 还好赶来及时。 秦牧野感觉自己心脏还在砰砰的乱跳，掌心都是冷汗，忍不住将许青栀抱紧。 手术室外，是一间昏暗的大堂。 空荡荡的大堂里，元雅低着头跪在面前的男人面前，一张脸白如金纸。 见到他抱着许青栀出来，男人抬起头来，视线在他怀里的许青栀脸上停驻了几秒。 秦牧野心底占有欲滋长，不太愿意给他看，侧开身子，冷冷道：“你的人你自己解决，我先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如果她这次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会来找你算账！” 霍南衍缓缓收回视线，语气平静：“你先带她出去吧。” 秦牧野看着他这副极端冷静的模样，也隐隐有点心底发寒。 许青栀，这是喜欢了一个什么人，到了这种地步，都能无动于衷。 他低头看了一样怀里的许青栀。 真是，令人不值。 秦牧野抱着许青栀匆匆离开了。 昏暗散发着霉味的大堂里，只剩下元雅和霍南衍。 元雅低着头，冷汗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一摊。 心脏因为紧张而紧缩着，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却迟迟不肯开口。 就好像头顶立着一把刀，却迟迟没有砍下来。 她闭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向霍南衍。 她的目光和男人清冷的视线撞上，元雅浑身冰凉。 “少爷……对不起。”她生硬的开口。 霍南衍淡淡问：“你对不起什么？” “……” “既然不觉得做错了，就不应该说对不起。” 元雅闭了闭眼。 “霍榆已经死了，霍光誉被注射了神经毒素，上个月已经瘫痪，现在只剩下霍蔓一个人，根本不足为惧。” “老爷不能生了，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儿子，各大家族都在观望，只要您现在回去，绝对能接管霍光誉和霍榆的那部分人。” “您这么多年韬光养晦，不惜染病，为了一个许青栀功亏一篑，您真的甘心吗？” 霍南衍看着她，嗤笑了一声，他抬起手，将黑色的枪管对准她的眉心：“你这不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对吗？” 第88章 霍南衍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男人矜俊优雅的面容，此刻戾气很深，大堂昏暗的光影笼罩在他幽暗的眉眼之间，像是危险的迷雾。 元雅早就知道，被霍南衍发现的话他不会饶过她，只是此刻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脸色还是难免越发苍白。 没有除掉许青栀肚子里的孩子，她不甘心。 “我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您对任何一个女人另眼相待。”元雅紧握着手，身体因为紧绷而微微发抖，“我不明白，您为何要对许青栀如此手下留情。您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许青栀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您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她破例？” “少爷，我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才走到这一步。这些年，您韬光养晦，生死一线，我们有一天安心的睡过一次觉吗？您这些年算无遗漏，难道就算不到，一旦许青栀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会给您的竞争对手送出多大的把柄？” “少爷。”元雅哽咽着，泪流满面，她红着眼圈，“我们快成功了，整个霍家都会是您的，我们再也不会有夜不能寐的时候了。您如果下不了手，就让我去吧，结束以后，您再处死我也不迟。” 热泪一滴一滴的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元雅浑身颤抖不止，一直到霍南衍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说完了？” 他脸上是无动于衷的冷漠，淡色的眼眸冰冷的注视着元雅凄楚的面容，缓缓扣下扳机。 他眼底是风雨欲来的旋涡：“我说过，我的身边，不需要自作主张的下人。我当年把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借着我的名义，为非作歹。” “元雅我，一直感恩少爷您的救命之恩。”她闭上流泪的眼，没有反抗，只有不甘。 他们不应该来锦城的，不应该让许青栀住进来，在她发现霍南衍的不对劲的时候，她就应该及时阻止这一切。 “对不起……少爷。元雅让您伤心了。” 霍南衍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 直到—— “砰”的一声。 元雅的身体，往后倒了下去。 手术室里躲着的中年女人，听到枪声，吓了一跳，赶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看到阴影里那个拿着手枪的年轻男人，和他面前倒地的女人的时候，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嘴里发出不似人的尖叫：“杀——杀人了……！！” 男人修罗一般阴冷的眼眸，无情的往她方向看了过来。 * 许青栀被迅速的送到了医院。 可能是惊吓过度，她内裤上有些见红，医院方面立刻进行了保胎的治疗。 手背上扎着针，她从黑暗之中醒了过来。 床边，有人坐在她的身侧，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她感觉到是个男人，偏过头看过去，无意识的喊了一声：“霍南衍……” “栀栀，你醒了。” 秦牧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下子让她视线清晰起来，倒映出男人熟悉的面容。 秦牧野站了起来，低头看向她，然后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青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我的孩子……” “孩子没事。我和霍南衍来得比较及时，你刚被下了麻药，手术还没开始。” 霍南衍的名字，令许青栀眼眸闪了闪。 她轻轻地闭上眼，“是霍南衍跟你一起去的吗？” 秦牧野愣了一下，解释道：“你突然失踪，我以为是霍南衍把你带走了，就去找他要人。没想到是他那个女助理找人把你绑走了。” 许青栀轻声道：“没有他的允许，元雅又怎么敢做这种事？” 秦牧野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她说得也有道理。 只是没有霍南衍帮忙找人，他恐怕没这么及时把许青栀救出来。 许青栀又问：“他现在在外面吗？” 秦牧野点了点头：“他还在外面。我……把他叫进来？” 她轻声道：“我有话想跟他说。” 秦牧野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这几日被他细心养出来的精神气，又没了。 她眼神迷茫的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我叫他进来。你们聊一聊。”秦牧野顿了顿，低声道，“……我就在外面。不舒服的话，就喊我一声。” 许青栀轻声“嗯”了一声。 她看着天花板，心里想，她需要一个答案。 或许这些年的执着，都是错误的……她和霍南衍，在十年前的那个傍晚，就已经结束了。 那个会保护她，把食物让给她，那个靠在树荫下给她读莎士比亚十四行诗，叫她等他的少年。 可能已经死了。 她等回来的，只是一个有着他的皮囊，却是另一个灵魂的男人。 一切都是她苛求来的，她和霍南衍的缘分早就断了，是她一直执迷不悟，想尽办法想要续上红线。 他早就不要她了，是她还活在十年前。 想他想得病入膏肓。 耳边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逐渐来到她的床前。 许青栀闻到了清冷的沉香香气。 她偏过头，就对上了男人在夕阳下被染成淡绯色的浅色眼瞳。 半个月没见了，没想到再见，是在这种情况下。 许青栀看着他端正矜俊的面容，有一些恍惚。 男人低头看了过来，眸色似乎有些波动，但是很快就消失在眼眸深处。 “什么事？”他开腔询问，在她面前坐了下来，“秦牧野说你有话要说。” “你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问出口的时候，许青栀的表情很平静。 好像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的询问。 她心底早就有了答案和结果。 霍南衍看着她，难得沉默了许久，但是再开腔，还是那一句话：“我不想要。” 许青栀点了点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她靠在床头，垂下眼，苍白的脸色，在夕阳下染出淡淡的红。 “哦………但是我也想清楚了。我会把它生下来。”许青栀声音淡淡的，“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也不是小孩子，养一个小孩也是绰绰有余的。以后就算你不在了，我也能把它养得很好。” “霍南衍，我是来告诉你，不管你想要还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以后都跟你没关系。你已经伤害过它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伤害它第二次。” 她说话，嗓音有些哑，眼神里，带着一些敌意。 她为了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已经开始恨上了他。 人的感情多么的脆弱复杂，转瞬即变。 霍南衍双目沉沉，看着许青栀微红的眼睛，她的冷静里，带着细碎的脆弱。 她从小就不是什么坚强的孩子，需要爱护，宠溺，才能生长。 霍南衍道：“你觉得是我叫元雅绑架你？” 许青栀抿着苍白无色的唇，盯着他的脸：“她只听你的话。” 霍南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许青栀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垂下眼，眼睛里逼出了眼泪。 “你曾经说过会给我一个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把这些都忘记了。” “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你变化好大，一开始见面我都不敢认你。” “可是我以为，你再怎么变，也不会伤害我和孩子。我想错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逐渐泅湿了被褥。 她一点也不坚强，咬着牙笑着，也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她笑话。 还有就是，他人的讥讽她并不在乎。 她有等的人，有爱她的人，等他回来了，她会变得幸福。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说要给她家的男人，已经把她忘记了。 也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好难啊，原来只不过，是她一个人记住了而已。 “我想说的话，就这些了。” 许青栀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忍了回去。 “我想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你走吧，霍南衍。我知道你不会留在锦城太久，你早点离开吧。” 霍南衍终于开了腔。 他声音有种被压制到极致的冷。 “有了秦牧野，就要赶我走？” 许青栀愣了一下。 她哑着嗓子问：“跟他有什么关系？霍南衍，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别把第三个人扯进来。”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等了我十年，然后有了备胎就一脚把我踢开？” 许青栀眸孔微微收缩了一瞬，然后猛地起身抬手扇向他。 霍南衍一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摁回了床上。 许青栀挣扎不过，被他死死地抵在床铺上。 男人低下头，逼近她的脸，他的眼眸幽暗如同旋涡：“这些天，你跟秦牧野住在一起，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连我都不信了，偏要护着他？” 许青栀用力的挣扎，却推不开他，看着男人这颠倒黑白可恨的嘴脸，气愤不过，一口狠狠的咬在他的脖颈上。 霍南衍闷哼了一声，伸出手钳制住她的下巴，强行将她的嘴松开，许青栀看着他的脸，眸光里满是愤怒，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许青栀，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是你缠上来的。” “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我。” “你为非作歹，娇蛮任性，肆意妄为。我的话你一句也不听，别人的话倒是信个十足十。”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你一样的笨蛋？” …… 许青栀听到他竟然还敢骂她，真的快恨死了。 她张牙舞爪的还想要咬他，却被霍南衍掐着脸，抵在床上，凶狠的吻了下来。 他的吻，像是要吞噬，带着不顾一切的偏执和执拗。 许青栀感觉自己要被他吻到窒息。 “砰！” 房门被踢开。 秦牧野气势汹汹的从门外闯了进来。 “霍南衍，我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进来！” 看到许青栀被他压住强吻，秦牧野心口堵得慌，一把把人从床上掀开。 他护在许青栀面前，偏过头询问：“栀栀，你没事吧？” 许青栀捂着嘴，从床上爬起来，在秦牧野背后看着不远处的霍南衍。 他站在她的对面，跟她对视，暗金色的眼眸，像是燃烧了一簇冰冷的火。 许青栀别开眼，不跟他对视。 “我没事。你让他走吧，我话已经说完了。” 既然他再三肯定不要孩子，那他们也已经什么都没必要再说了。 霍南衍眸色幽暗起来，他站在原地，看着躲在别的男人背后的许青栀。 “你还要住在他那边？” 他的质问，令许青栀觉得好笑。 “我住哪里，轮得到你管吗？” 霍南衍白皙的脸庞，表情难得有些难看。 “他不是什么好人，我跟你说过。你继续跟他住一起，别把你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你就很好吗？”许青栀冷冷道，“霍南衍，我已经受够了。” “……” “我受够等你了。你不要我，我也不是没人要。”像是不够让他生气似的，许青栀抓住秦牧野的手，看着霍南衍，“你不想要做爸爸，有的人想做爸爸。” 霍南衍一张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像是要来教训她，被秦牧野拦住。 秦牧野心情非常好，他挑衅的看着霍南衍：“你没听到吗？她现在不需要你了。霍南衍，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人都无条件追着你跑。我很快就会跟我爸妈说要娶她，到时候来请你喝喜酒？” 霍南衍眼底划过一丝戾气，一拳砸向了他。 秦牧野受了一拳，也开始反击。 不过架并没有打起来。 许青栀按了铃，然后很快，护士长冲进来。 女人见到屋内两个男人，柳眉倒竖：“你们疯了吗？在病人房间里打架！都给我出去！小心我报警！” 两个人悻悻的松开手，各退了一步。 秦牧野嘴角流血，舔了一口皲裂的唇，对护士长道：“是他先动手的。” 霍南衍阴阴的扫了他一眼。 “牧野，你流血了。” 许青栀从床上坐起来，拿出纸巾按在他的下唇上，语气带着担忧，“你疼不疼？” 霍南衍眸光一顿，看着把他无视掉的许青栀，微微的眯眸。 向来被压制着很深的情绪，此刻涌了上来。 他有点生气了。 第89章 “许青栀”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 “许青栀。” 他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坐在床上给秦牧野擦拭血迹的许青栀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无声的抬头往前看去。 霍南衍站在不远处，他目光很深，向来冷静端正的一张脸，白皙的眉骨处隐约有些泛红的痕迹，是秦牧野出拳的时候，砸到的擦伤。 “我什么都没做。”他淡淡道，“我没有叫元雅绑架你。” “不重要了。”许青栀收回视线，低下头，把沾染了血迹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我刚才问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你说不想要。对我来说，这个答案就已经够了。”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复杂。 秦牧野看着他，对他道：“霍南衍，你出去吧，有你在，我们三个人都没办法好好说话。” 再打起来，恐怕护士长真的要报警了。 霍南衍看了一眼门口虎视眈眈的女护士，对方见他们看过来，柳眉倒竖，“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不要打扰病人休息，明白吗？！” 秦牧野喊冤：“为什么我也要出去？姐姐，是他先动手打我的。” “谁是你姐姐？”护士长瞪了他一眼，不吃他这一套，指挥着女护士进来，把两个大男人从病房里赶出去。 霍南衍倒是不需要她们动手，最后看了许青栀一眼，微微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没说，迈步从病房里离开了。 许青栀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用力的别过头看向窗外，却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个王八蛋！ * 医院的走廊里，秦牧野从护士站那里讨了一张创口贴，贴在自己的唇角上。 他双手抄在裤袋里，漫不经心的往电梯方向走去，撞上了同样要下楼的霍南衍。 男人长身玉立，烟灰色的衬衫领口挺括，无一不显出精英的质感和出身的矜贵。 ——这种斯文败类的精英气场，很容易骗许青栀那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秦牧野道：“你把那个叫元雅的，怎么了？” 霍南衍看了他一眼，又恢复成了平日里话不多的冷静模样。 他没有搭理他，就好像刚才因为嫉妒而失控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秦牧野嗤了一声，走进电梯，电梯墙上，倒映出他冷漠的神情。 “许青栀把你和她的事都跟我说了。”秦牧野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忘记了还是有别的打算，但是以你现在的态度，我觉得你们不适合。” 男人轻轻地嗤了一声，并没有搭理，只是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 “这个世界上，也不是就你和许青栀认识的久。我和她也认识很多年了，从她十六岁到现在，也差不多七年了。跟你们认识的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霍南衍的眼眸，微微的暗沉了几分，他点了烟，吸了一口。 “你既然没办法带给她未来，那就早点走。你在这里除了让她伤心难过，还有什么用？” 霍南衍淡淡道：“我走了，然后让给你吗？” 他偏过头看向秦牧野，低笑了一声，“就你？三个月前还围着别的女人团团转。” 他语气里是没有掩饰的讥讽，隔着淡薄的烟雾，他的眸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如果我不适合她的话，那你，就更不适合了。”霍南衍嗤笑了一声，“像你这种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没出息的男人，我不会同意的。” 秦牧野听出了他言语里的嘲讽，有点气笑了：“我没出息，你难道就很高贵？把自己的女人肚子搞大了不负责任的男人，霍南衍，你不如看看现在让她选，她是选你还是选我！” 霍南衍缓慢的吸了一口烟，表情冷漠了几分。 “她现在之所以这么信任你，是因为不知道当初给我下药的人是你吧？”他偏过头，看向一下子愣住的秦牧野，薄唇溢出一丝轻嘲的冷笑，“当初那杯酒里，如果不是你偷偷往里面放了东西，我和她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没有理会秦牧野凝固的表情，霍南衍收回视线，冷漠的看着电梯墙的倒影，他语气矜漠，“我不让她跟你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你没出息，是因为你行事不择手段。许青栀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和她发生关系的真相，我也没打算告诉她。我和她之间，即使真的不适合，也轮不到你这种人来说。” 电梯已经停住，两个人却迟迟没有出去。 空间里气氛凝固。 秦牧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垂落的刘海倒梳，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他看向霍南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查是很好查，那杯酒的残液拿过去化验一下就行了。这种药锦城没有，都是国外走私，量小路线隐蔽，最后交易的人是谁很容易就能查到。” “给你药的人是你那个圈子的朋友。你为了撮合我和许青栀，好独占温呓，在那场宴会上指使服务生把那杯酒递给我。你是不是觉得万无一失？” 许青栀这个傻子，以为自己和秦牧野是互相合作，恐怕根本想不到，秦牧野早就把她利用完了。 他不喜这个人阴暗的作风，三分两次叫许青栀别跟他玩在一起，可惜，许青栀根本不听他的话。 缓缓掐灭了烟头，霍南衍最后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如果你对她有一点愧疚，就别借着自己的私心耍她玩了。她很容易信任人，特别是那种假装对她好的人。” 霍南衍按了开电梯的按钮，迈步走了出去。 “霍南衍。” 秦牧野站在电梯里，抬起头来，喊住他。 “你是不是那个假装对她好，骗取她信任的人？” 霍南衍偏过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换句话说——你是真的不记得她了，还是装的？” 秦牧野的眼眸很阴沉。 他一字一句问。 “我确实有错。那你呢？你就问心无愧，从来没有对不起她过？” 第90章 “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对她负责”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才淡声道：“等这件事结束以后，我会离开锦城。” 这件事？ 这件事是哪件事？ 秦牧野皱了皱眉头，还想再问几句，霍南衍已经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了。 妈的。 他摸了一下刺痛的唇角，面色阴沉的想着霍南衍刚才的那几句话。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为了拆散霍南衍和温呓，故意撮合他和许青栀睡了。 他计划的很周全，那次以后，许青栀和霍南衍关系确实逐渐变得特殊起来。 但是他哪里想得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人心易变。 他如果能猜到有朝一日，他会移情别恋，那药就是他自己吞了也不会给霍南衍。 只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如果…… 如果许青栀知道，她会怎么看他？ 还会，信任他吗？ 他竟然有些不敢想下去。 * 秦牧野在附近的甜品店，买了一点甜品给许青栀带上去。 夕阳西下，她靠在雪白的病床上，有一小片残阳透过玻璃窗，落在她乌黑的眼底。 她的眼睛像是凝着一滴金色的眼泪。 因为受了惊吓，她脸色苍白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纸片人似的。 因为和霍南衍最后的那段话，她的情绪看起来很低落，秦牧野站在门口，一时竟然不敢进去。 倒是她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偏过头来：“你回来了。” 她冲着他笑笑，眼眸漆黑，并没有泪水。 秦牧野走进去，把买的金丝绒蛋糕取出来，“你喜欢吃甜的，下去给你买了一点。” 许青栀接过来，“谢谢。” 秦牧野坐在她旁边，给她拆开了蛋糕的礼盒，看着许青栀吃了一会儿，才道：“霍南衍恐怕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这句话倒不是他危言耸听。 霍南衍最后那句话，在解决这件事以后就离开锦城，说得分明就是还要继续跟许青栀谈判。 今日离开，也不过是看在许青栀受了惊吓，不想再刺激她罢了。 “等到你出院，他估计还会再联系你。”秦牧野看着许青栀苍白的，尖尖的下巴，轻声道，“他不会放过你，你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许青栀吃蛋糕的动作停顿了几秒，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挖奶油，她语气毫无情绪：“如果真的到那种程度，我大不了打了算了。” 她被折磨的有些心力憔悴，霍南衍太无情，如果他下次再来要求她人流掉这个孩子，她恐怕也坚持不下去。 秦牧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有没有想过，让我帮你？”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他。 男人坐在她床边，一张年轻俊美的脸，神色认真了许多：“我娶你的话，不仅可以给你的孩子办出生证明，也可以让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霍南衍他在锦城生意做得再大，他恐怕也没办法闯进我家把你带走。” 这句话他说得倒也没错。 秦家百年基业，霍南衍是锦城的新贵，秦家少奶奶他是没办法动手的。 许青栀呆了一呆，手上的叉子都掉下来了。 “你怎么还在盘算这个？你是不是傻啊，你娶我的话，你爸妈怎么办？”许青栀很想摸摸他的头，看他到底发烧没有，“这个办法不行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里人都讨厌我——” “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秦牧野轻轻地扣住她冰冷的手指，语气很轻，“你住在外面我没办法阻止霍南衍把你带走，你和我回去，你和我爸妈住在一起，我就说，你怀得是我的孩子，他们肯定没办法再说什么。” 许青栀忍不住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烧糊涂了……” 秦牧野忍不住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蛋糕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 * 许青栀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期间，霍南衍也有来医院看她，她没让他进来。 男人站在门口，淡淡的对她说，唐婉电话打到他这边，问他是不是跟她吵架了。 她这段时间没去酒吧，虽然日常和唐婉手机聊天，但是还是被她发现了端倪。 许青栀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霍南衍：“我不好骗她。我说我们确实闹矛盾了。” 许青栀：“我知道了。” 男人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叹了一口气。 他低声喊她的名字：“栀栀。” 那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无端的宠溺。 许青栀抱着腿，坐在床上，抿着唇没有回答。 “你出院的时候，我们能见一面吗？” 许青栀垂下眼，平声静气的问：“如果还是之前那个问题的话，我们还是别见面了。” 霍南衍道：“我可能要离开了。离开之前，我有话想对你说。” 许青栀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脸色一瞬间苍白了下来。 男人的声音徐徐的从门外传进来，他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无可奈何：“或许我不应该来锦城。” 许青栀苍白着唇道：“你确实不应该来。” “这里不太好说话。等你身体好点，你联系我，好吗？” 许青栀将脸埋进膝盖，她闭上眼，一句话也没说。 说不出让他别走的话。 他们的分别已经注定。 只是一想到他要走了，她心如刀割。 门口的霍南衍没有再发出声音，许青栀闭着眼，也不再言语。 一直到秦牧野过来给她送饭。 他推开门，见到许青栀抱着腿坐在床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出声问道：“谁来过了？” 窗帘拉着，屋内光线昏暗。 许青栀抬起头，有些迷茫的道：“霍南衍要走了，你知道吗？” 秦牧野不动声色，走到她的身边：“他跟我说过，他要回去了。怎么，他今天来跟你告别了？” “连你都知道……”她垂下眼，有些隐忍的握紧了手。 “他不是这里人，离开不是很正常？他以前可能会为了你和温呓留着，现在也都分开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有些难过的道：“他从来没有为我停留。” 她一直都知道，知道霍南衍不会看重她的感受，但是当他选择过来告诉她他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清晰的感受到，他真的是一个冷酷至极的人。 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秦牧野哄她：“没事啊，栀栀，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还有很多地方我没带你去呢，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去海钓玩，可好玩了。” 许青栀不想让他担心，勉强打起了精神，安慰自己，霍南衍走了也没关系，反正，她一个人也能带孩子……现在有他跟没他也没什么差别。 半个月以后，许青栀住回了秦牧野的别墅。 她也没联系霍南衍。 这日中午，许青栀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 她打着哈欠，扶着腰，一边跟唐婉打电话一边下楼找吃的。 轻薄的睡裙，显露出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四个月的孕肚，就算是许青栀腰身纤细，但是也能看出来有一点点轮廓。 唐婉在手机里问她：“中午要吃点什么？我们出去吃吗？” 许青栀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牛奶：“我最近都不想出门，总是困——” 正说着，别墅的大门被人用钥匙打开。 许青栀以为是秦牧野回来了，拿着牛奶看过去，就看到秦襄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臭小子，你多少天没回家了，给你打电话还总是拒接，真是能了啊！” 她一抬头，见到不远处的许青栀，顿时瞪圆眼，“许青栀，你怎么在这里？！” “栀栀，栀栀？”手机里，唐婉见她没有回复，焦急的询问。 “婉儿，等下再打给你。” 许青栀迅速掐断了电话。 见秦襄一脸不可置信，许青栀挑了挑眉，“我现在和秦牧野合租，你不知道吗？” 许青栀和秦牧野合租？ 秦襄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她只知道秦牧野找了一个女朋友，养在别墅里见都不给家里人见一面，为了这个女朋友，他连回家吃饭都不回了。 秦家父母倒是没说什么，乐呵呵的表示难得找了一个女朋友，宝贝也是正常的。 她好奇心重，今天给秦牧野发了一条短信，趁着秦牧野没回，趁机跑过来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别墅里会多出一个穿着睡裙的许青栀？ 女朋友呢？ 秦牧野的女朋友呢？ 秦襄脑中轰轰作响，一个不可思议并且无法接受的答案在她脑中浮现—— “姐！” 屋外冲进来一个急匆匆的秦牧野。 他好像是刚看到秦襄发给他的短信，开车疾驰而来，但是明显也来迟了。 见到秦襄，他表情一顿，露出了一丝心虚的表情：“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秦襄见到这小子这副表情，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答案，她咆哮道：“秦牧野，你是不是疯了！找谁不好，你偏要找她！” 她就说，当初看到的女人背影怎么这么像许青栀。 根本不是像，那就是！ 秦牧野走进来，一副不想刺激到她的表情，安抚道：“姐，我们先出去说，你别吓到栀栀——” “吓到栀栀？你叫她栀栀？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秦襄一脸无法接受的崩溃。 这女人当初抓着她头发砰砰往墙上撞，她现在看到她就脑瓜子疼。 她死都不接受许青栀做她的弟媳！ 许青栀见秦襄误会的够彻底，轻咳了一声，缓缓道：“秦襄，我们不是你想象那个样子的……” 秦襄转过头，怒视她：“你给我闭嘴！” “……”许青栀舔了舔嘴唇，看了秦牧野一眼。 还是让他来说吧。 她怕再说一句，秦襄会气急攻心吐血。 秦牧野无奈道：“姐，先出来说。” 秦襄站在原地，一脸倔强：“有话就直接说。还不行，我就把爸妈叫过来一起说。我告诉你，秦家是绝对不允许接受你娶一个狐狸精的！” 许青栀喝了一口牛奶，闻言，瞥了秦襄一眼，冷笑了一声。 秦襄见她还敢冷笑，怒视她：“许青栀，你想都别想——” 秦牧野道：“栀栀刚动了胎气，才从医院安胎回来，你别冲着她发火。” “……”秦襄睁大眼，整个人僵住了。 秦牧野走过去，站在许青栀面前，把她揽到怀里：“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对她负责。” “噗——” 许青栀一口牛奶喷了出来，瞪大眼睛看向秦牧野，“秦牧野，你胡——”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一把用手捂住她的嘴，对着不远处傻掉的秦襄道：“你就算把爸妈请过来，我也没办法。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既然今天你看到了，那就直接公布吧。” 秦襄僵硬的看向许青栀。 她这才发现，许青栀的腰身，比记忆里稍微圆了一些。 她一开始以为她是胖了，现在才看明白，这哪里是胖了！ 这是怀孕了！ “她明明跟霍南衍——” “她早就跟霍南衍分手了。”秦牧野顺其自然的打断她的话，“霍南衍过段时间就要离开锦城，他公司许多业务都在甩卖，你也看到了。” 他说得滴水不漏，秦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崩溃。 难不成，她以后真的要多一个许青栀这个弟媳？ “我先带栀栀回房间休息一下。”秦牧野冲着秦襄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拉着许青栀直接上楼。 一关上门，许青栀就忍不住：“秦牧野，你疯了！我去跟你姐解释。” 秦牧野拉住她，他皱眉：“解释什么？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最好的办法，我看你是真的脑子抽筋了！” “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再发生上次的事，我根本护不住你，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像上次那么幸运把你找回来的。” 许青栀抿住嘴唇，眼底浮现出一丝复杂。 “栀栀。”秦牧野把她拉到自己面前，他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语气温和了一些，“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吧，我喜欢小孩子，如果你以后不想养了，就让我养好了。最好生个女儿，肯定长的像你一样漂亮。你看你就随妈，你的女儿肯定也随你……” 许青栀抿抿唇，眼圈有些红了：“那你以后怎么办呢？你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秦牧野看着她，把她搂到怀里来，他笑了笑，语气却不动声色：“我没关系啊。我们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就算不接受，也得认命了。” 结了婚，想要离，就难了。 他垂下眼，看着怀里女人艳丽雪白的眉眼，微微笑了一笑。 第91章 霍南衍不要你换我喜欢你好不好 把许青栀安抚住了，秦牧野一个人下了楼。 大厅的沙发上，秦襄表情阴一阵青一阵，见到秦牧野从楼上走下来，立刻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臂，不依不饶的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给我一个清楚的解释，我不会同意你和许青栀在一起的。” 秦牧野给她倒了一杯水，吊儿郎当地笑道：“来，消消气。” 秦襄瞪了他一眼，一把抢过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许青栀真的怀孕了？” “是。”秦牧野把前几天许青栀从医院拿回来的胎检报告给秦襄看，“四个月了，有点显怀，前不久还什么都看不出来。不知道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我喜欢女孩子，你呢？” 秦襄面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那些报告，这些东西，说是不能作假，那也是能作假的，但是说作假，又为什么要作假？ 更何况许青栀那微微凸起的小腹，骗不了别人。 她虽然没怀过孕，但是身边又不是没有朋友生过孩子，那凸起来的小腹，就不像是长胖了。 “你和许青栀是怎么回事？”秦襄冷静了些许，坐回了沙发上，严肃的看向自己的弟弟，“你真的喜欢她？” 秦牧野垂下眼，他薄唇带笑，清清淡淡的道：“以前不了解，所以对她有误解，了解以后，就越来越喜欢了。” 这句话他说得不假。 一开始，可能只是对她的皮相动了心。 只是渐渐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忍不住带上了疼惜。 一个男人想宠爱一个女人，那肯定是爱吧。 要不然，他现在为什么这么处心积虑想娶她？ 只要结了婚，她以后也可以给他生孩子，他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没什么大不了的。 秦襄看着自己老弟这副沉浸在恋爱里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好了，这家伙真的被许青栀这狐狸精迷住了！ 这家伙整天骑着摩托车，三天两头在外面野，哪里见过这副少男怀春的表情？ 秦牧野见秦襄表情越来越难看，挑了挑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秦襄一言难尽的收回视线。 她低头抿了一口水，道：“许青栀这个人，不定性太重，你看她前不久还追着霍南衍跑，现在又跟你在一起……听说她妈妈年轻时候也这样，到现在她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这种风流的习性，估计是会遗传的。” 秦襄顿了顿，把话说完，“我们秦家虽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一定要门当户对，你如果看上教书的画画的，爸妈估计很高兴娶进门，但是许青栀……” 秦牧野眉眼往下压了压，语气有些沉了：“许青栀怎么了？” “……”得，护短了，不让她说了。 秦襄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些：“倒不是觉得许青栀配不上你，只是她长得太漂亮，漂亮女人很容易出轨的……” 秦牧野淡淡道：“你长得也不差。以后结婚了，会出轨吗？” 秦襄被噎了一下。 “当然不会。” 秦牧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他看着秦襄，轻声道：“栀栀是很好的人，我之前对她多有误解，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她更单纯的女孩子。你以后跟她多接触，就会理解我在说什么了。” “许青栀还单纯……”秦襄有点气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美国回来的，玩得多开你不知道？那些传言你是没听过还是在跟我装傻？” “那些传言都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呓呓。她们之前住一起，总是有男人打电话给许青栀，也不知道是不是国外那些人。” 秦牧野点了点头：“这些也是温呓告诉你的。” 他语气有些玩味，甚至有淡淡的嘲讽。 秦襄听着一皱眉，“牧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呓呓还能骗我不成？” “她有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觉得，我被骗了。”秦牧野靠在沙发上，想着之前温呓跟他聊天的时候，也说了许青栀很多坏话。 许青栀欺负她，抢她首饰，推她下楼，拿刀划她，无恶不作。 他跟许青栀不熟，又天然的相信温呓，导致他讨厌许青栀很多年。 “什么？”秦襄愣了愣，想让秦牧野解释，男人看了看时间，摆手道，“不跟你聊了，我要带她出去吃饭。事情就是这样，我和许青栀好上了，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我想娶她过门，麻烦姐姐回去帮我对爸妈通通风，我打算这个星期就带她归家见他们。” 许青栀从楼上下来，听到的就是秦牧野最后这句话。 她皱了皱眉头，还是觉得不妥，下楼忍不住道：“秦牧野，还是算了吧，这样总归不太好。” 她确实很想要这个孩子，但是如果连累秦牧野被逐出家门，那她就是罪人了。 难得有个人对她这么好，她不想让他因为她受累。 秦牧野见她下楼，立刻站起来，急忙走过去扶着她下楼梯。、 他语气是难得的关切，低声道：“怎么下来了？是不是饿了，我们等下就出去吃饭。” 秦襄坐在沙发上，面色极为复杂，看着她那个从来没见过对任何女人献殷勤的弟弟，第一次脸上露出这种关心和温柔的表情。 恐怕是真的…… 喜欢上了。 她眸色闪动，终于还是站起来，对着对面两人道：“我回去了！至于你什么时候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还是等我先探探口风！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爸妈要揍你，我可不会拦着！” 秦牧野见她语气松懈了一点，脸上露出一点笑意，“谢谢姐姐！” 秦襄瞪了他一眼，已经快被气死，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许青栀，对方也看了过来，神情还很无辜。 以后家里可有得闹了。 秦襄想象今后秦家的鸡飞狗跳，就忍不住头痛。 * 等秦襄离开以后，秦牧野叫许青栀换身衣服，带她出门吃饭。 许青栀被秦襄这一闹，有点犹豫了。 “牧野，我觉得你这个方法还是不行……”她掰着手指把问题说出来，“这个孩子是我的事，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么大的牺牲。” 秦牧野淡淡道：“你觉得这是很大的牺牲吗？” “到时候不仅你要和家里人闹矛盾，你也从单身变已婚。” 秦牧野忍不住笑了笑：“单身变已婚不好吗？而且，我不在乎。”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他，秦牧野摸了摸她的头，轻描淡写地道：“霍南衍不要你，换我喜欢你，好不好？” 许青栀愣了一下，双目忍不住睁大。 第92章 秦牧野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秦牧野又笑，“开玩笑的。” 而这一次，许青栀却有些回不来神。 真的，只是开玩笑吗？ 她神情有些复杂。 * 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三日。 这日，一觉醒过来，外面天气阴沉沉的。 许青栀做了一个噩梦，疲惫的进浴室里洗漱，出来的时候，窗外已经狂风大作，风雨交加。 她站在窗边看了过去。 这个初秋的第一个雷阵雨来了。 打了一个哈欠，她看了一眼时间。 她嗜睡得厉害，有时候一觉睡过去就醒不过来，还是秦牧野每天按时过来喊她起床的。 一般是十一点。 而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了。 她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转了一圈，一个人站在厨房里慢慢喝着。 就听到大厅里“哐当”一声，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许青栀动作一顿，直觉性不觉得是秦牧野，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就听到有人喊她：“许青栀，你给我出来！” 是秦襄带着哭腔的声音。 许青栀心里一紧，赶忙放下牛奶杯走出去，就见到秦襄风尘仆仆，一身被风吹雨打吹得凌乱的站在大厅里，一见到她，就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你这个祸害！” 她恶狠狠地瞪着她，眼圈又红又肿，不是是被风吹得还是哭的。 “你快跟我走！” “你干什么？”许青栀皱了皱眉头，“秦襄，你是不是疯了？” “牧野快被我爸打死了！”秦襄更加用力的吼了回来，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他为了娶你，手腕都被我爸砸骨折了！你以为我想过来找你吗？我真是恨不得你死了算了！” 冷风从门外吹了过来，激起许青栀一身凉意，她抿唇，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从衣架上取了大衣，披在穿着睡裙的身上，匆匆的往外赶去。 秦襄跟在她的身后，看她怀着孕跑得飞快，心里又气又紧张：“许青栀，你疯了，你给我慢点！” 许青栀冲到了车里，就要发动车，秦襄赶到副驾驶，她一踩油门，跑车利剑一般冲了出去。 见许青栀脸色苍白，秦襄抿了抿唇，重话也说不出来，扭过头去，声音沙哑：“我这个弟弟从小一根筋。他小时候喜欢呓呓，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当做不知道，现在喜欢你，就非要娶你，今天家族聚餐，那么多的人，他当着亲戚的面，就一定要在饭桌上把你和他的事说开。” “我不喜欢你，你什么人整个锦城的人谁不知道？可是牧野就不听话，他从小就不听话……”秦襄心疼得厉害，捂着嘴呜咽了两声，“我也不想来找你，可是我怕不来，他都要被我爸爸打死了。” 许青栀的喉咙干涩得要命：“他的手怎么了？” “我爸以前是当兵的，牧野从小就野，被他当沙包揍，今天他把话说开了以后，我爸不同意，他偏要顶嘴，我爸一个椅子砸过去——” “他难道不会躲吗？” 许青栀的嗓音也忍不住大了一些。 “他就是脑子有病！”秦襄也忍不住骂。 许青栀花了十来分钟就把车停在了秦家的门口。 屋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喊，还有男人暴怒的吼声。 “秦海生，不许打了，你再打，小野要没命了！” “你给我让开！就是你惯着他，他才会做出这种有辱门楣的事！” 秦牧野父亲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秦牧野，我从小怎么教育你的，娶妻娶贤，你给我找了什么玩意儿回来！” 许青栀的脸色微微苍白了一些，她从车里下来，没有接秦襄递过来的伞，裹紧了身上黑色的大衣走进去。 偌大的秦家，佣人们缩着脑袋躲在角落里，谁也不敢言语，只有客厅里的哭叫声彻响。 佣人们见到有人从外面走进来，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见到是她，神色惊讶又复杂。 许青栀走进去，就见到远处秦牧野跪在大厅的地板上，他一只手腕奇怪的扭曲着，是像秦襄说得那样，被砸断了；白皙俊美的脸此刻鼻青脸肿的，额头上破了一个洞，地上流了一滩的血。 她越走越快，恨不得立刻赶到。 秦海生指着秦牧野的脸，在妻子的阻拦下，问道：“秦牧野，你知道错了吗？” 秦牧野跪在地上，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许青栀听到他说：“我一定要娶许青栀。她现在只有我了，我不会放弃她！” 秦海生生得一张儒雅的面孔，却是个暴脾气，他点了点头，连说三个好，然后一把推开妻子，从不远处的书架上取下一个装饰用的古董花瓶，就往秦牧野头上砸去。 “小野！” 母亲崔歆然惊叫了一声，就要赶过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砰！”得一声，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门外扑在了秦牧野的身上，秦牧野往前倒去，那花瓶砸碎在那个人影的背后。 秦襄跟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吓得魂儿都要没了，惊叫道：“许青栀！” 秦海生砸错了人，整个人静了一静，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见到护在自己儿子身后的女人，微微变了脸色。 “天啊天啊天啊……” 崔韵然吓得脸都白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牧野反应过来，反手抱住许青栀，“栀栀——” “……” 许青栀看着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有话要说，然而一张嘴，一道血迹就从她唇角溢了出来。 秦牧野眸孔剧烈收缩，脸色一白。 第93章 秦牧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快，快叫医生！” 秦襄赶了过来，见到许青栀吐血，也吓得脸色苍白，慌张的喊佣人打120. 崔韵然体弱，掩着嘴已经快晕过去，被赶过来的佣人搀扶住，而失手打中许青栀的秦海生一张脸也跟着发青。 许青栀是温家的人，他即使再不满意，他一个大男人把别人家的小辈打到吐血，他也是颜面无存的。 秦牧野紧紧地抱着许青栀，他发红的眼看着她，整个人都在抖。 怎么也想不到，许青栀会突然扑上来。 他本也就是苦肉计，在家里把话说出来，也知道秦海生会大怒，挨了这一顿打，他既可以在许青栀面前卖惨，又能顺理成章的把她接过来。 他步步为营，心里想的太多，却怎么也没料到许青栀会替他挡住这个花瓶。 此刻见到她吐血，大脑一片空白。 医院离得近，五分钟救护车就赶到了。 秦牧野不顾自己断掉的手也要亲自抱她上车，秦家父母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人面色都很复杂。 明明是为了他好，怎么搞得，好像是害了他似的，反倒成为大恶人了。 等秦牧野和许青栀都上了救护车，秦襄忍不住指责自己的父亲：“爸！你怎么可以拿花瓶砸许青栀呢！她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别人要怎么看你！” “我、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跑过来？”秦海生面色也不好看，“简直是胡闹！这个女人真的是！” “如果不是她跑过来，这花瓶是不是要砸到小野头上去了？”崔韵然哭了起来，推开秦海生，“秦海生，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看你是想把你儿子打死！十月怀胎的不是你，你根本就不心疼！” “爸，你也太过分了，许青栀还是孕妇呢，如果她这次真的小产了，我看牧野铁定要恨死你了。” 同时被妻子和女儿指责，秦父一张斯文的脸气得越发涨红，他一言不发，迈步往外走去，命令司机：“去医院看看！” * 许青栀迅速的被抬进去做检查。 她现在体质特殊，先去拍了片，然后才检查了后背砸到的伤。 做检查的当儿，秦牧野就守在外面等。 他头破血流，一只手还残着，看起来比许青栀惨多了，护士叫他赶紧去处理伤口，他就跟不疼似的，杵在那里当没听到。 秦家一家人赶到，护士走过去对秦父道：“您是秦先生的父亲吗？秦先生受伤颇重，却不愿意去治疗，你们赶紧去劝劝他吧？” 秦海生走过去，见到自己坐在长椅上低着头抽烟的儿子。 他这儿子从小桀骜不驯，惹是生非，他不知道教训了他多少次，长大以后好不容易稍微懂事了一点，却又跟温家的那个野种搞在一起。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了怒，秦家百年基业，等他过世以后，家产是要留给他的，他娶了许青栀，秦家还有未来？ 只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小子油盐不进，现在闹出这种事，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生几分疲惫。 秦海生走过去，坐在儿子旁边，也没叫他去治疗，“我记得你当初，是喜欢温博霆家那个大女儿的？”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秦牧野嗓子有点哑，“您老也太不关注我了。” 秦海生沉下脸色，“许青栀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好，我本以为你也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现在看来，你跟那些纨绔子弟也没什么两样！” “你如果真的跟她相处过，就知道外面的传言不可信。” “许姣是她的母亲，我能不知道她的本性？”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许姣根本没带过她，你懂什么？” “我看你是被她迷得团团转了！” 秦牧野甩了甩指尖上滴落下来的血迹，漆黑的眸底划过一丝坚定，“爸，如果我真的能娶上她，那我是给我们家娶回一个好媳妇了。一定要说起来，不是她在骗我，是我在骗她，如果她真的嫁给我，那也是我强求回来的。你要怪就怪我，以后你再伤她一次，我会还手。” 这是要为了许青栀，要跟他这做父亲的反目了。 秦海生听完话，一张脸铁青，但是他从来没有在他这个吊儿郎当的儿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这是一个男人，认定一个女人的表情。 他动了动嘴，愣住了，反倒不知道能再说什么。 他这个儿子，脾气跟他一样的倔，他了解自己，也知道劝不住他。 铁青着脸，秦海生站起来，背着手，骂了一句：“你以为我想管你的破事？不知好歹！” 怒气冲冲的往外走。 秦襄和崔母也刚刚赶到，见到秦海生走出来，问了一句：“许青栀和小野怎么样了？” “人在里面，自己去看。” 这句话虽然还带着脾气，却没有之前的怒不可遏了。 秦襄听出了一点端倪，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然后就见到许青栀被护士推了出来。 她赶忙走过去。 “病人肩膀后背处，好几处挫伤和骨裂，剧烈的撞击还引起了轻微的内出血和胃出血，她已经怀孕二十八周，很多药都不能用。谁是她的家人，麻烦过来签个字！” 秦牧野愣了愣一下，赶忙道：“我是她的朋友，我能不能……” 一道沙哑娇媚的女音，打断了他的话：“我是她的母亲。我来签字吧。” 高跟鞋的声音从过道处响起，秦牧野转过头，就看到许姣披着皮毛大衣，从不远处冷着脸走了过来。 这件事竟然这么快就传了出去，把这位姑奶奶也请过来了。 许姣没化妆，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整个人都带着厌倦感。 她走过来迅速的签完字，然后低下头，伸出手抚摸了几下推床上昏睡过去许青栀的脸，缓缓抬起头，淡冷的问道：“是谁把我女儿打伤了？” 她声音不大，秦家三个人脸色却有点僵硬。 秦牧野顿了顿，上前道：“许阿姨，我……” 许姣问：“是你打伤我女儿的吗？” “……不是。” “我是问，是谁把我女儿打伤了。”她语气越来越冷淡，“既然谁也不承认，那就让警官来查一查吧，一家人欺负我家青栀一个孕妇，就让警官来评评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处理。” 她声音凉凉的，嘲讽味儿十足，秦家人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海生走过去，对许姣道：“是我不小心砸到的。许姣，我教训我儿子，是你女儿自己冲过来——” 许姣轻轻笑了笑：“看你这个意思，还是我家青栀的错了？” “……”那自然是他的错。 许姣视线落到许青栀脸上，淡淡道：“我们家青栀从小就不聪明，长大了脑袋也不灵光，怀着孕也不知道护着自己一点，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自然是她错了。” 她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对护士道：“带她去好好治疗吧，以她身体要紧，孩子先放一边，毕竟它父亲这边，也不打算要它。” 这话说完，医院里的人视线落在秦家人脸上，都带上了几丝了然——这是骗了人家闺女的肚子，不想认账啊…… 崔韵然忍不住道：“许姣，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野的，你……” 秦牧野：“是我的。” 崔韵然：“……” 众人看他们的目光，顿时更加谴责。 许姣脸色很冷，“你说得对，这孩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秦家小儿子的。不过也没关系，一个孩子罢了，我们家也养得起，等青栀醒过来，我跟她说清楚，以后还是跟秦家保持距离的好。” 许姣一搅局，秦海生和崔韵然都有些抬不起头来。 许青栀毕竟是因为秦牧野受伤的，她还怀了秦牧野的孩子，他们两个长辈，这是在欺负一个孕妇。 温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真轮不到他们来欺负。 秦襄出来打圆场，“许阿姨，是我们不对，您别生气，我们会好好负责的。” 许姣一句话也没说，往许青栀的手术室走去。 走廊上只留下秦家一家三口。 秦襄忍不住抱怨：“妈，你刚才说得是什么话，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她虽然不喜欢许青栀，但是秦牧野都认了这个孩子，他们怎么可以在人家母亲面前这样诋毁她。 “妈，妈也是一时口快……”崔母也有点尴尬。 “她再怎么样，也是因为护着牧野受伤的。没有她护着，牧野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气呢。” 那么危险的时刻，就连她都没赶上，许青栀却毫不犹豫的扑上去了。 说实话，秦襄心情都很复杂。 她不喜欢许青栀，但是现在想想，许青栀也没有对不起过秦牧野什么。 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又不是跟她结婚，如果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崔韵然闻言，脸上表情也微微凝住了。 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儿子找的媳妇是对儿子好的。 许青栀这一伤，倒是还真的令她有些改观。 她叹了一口气，应道：“是啊。小野这条命还是靠她捡回来的呢。” 秦海生脸色铁青铁青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许青栀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最近好像跟医院很有缘。 三天两头就往里面跑。 心里轻轻叹口气，她感觉到房间内有人，下意识道：“秦牧野，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很快，就有人倒了一杯温开水，喂到她唇边。 许青栀喝完，目光才稍微有了一点焦距，看到正在给她喂水的人，竟然是许姣。 这段日子，许姣不知道是去哪里鬼混去了，憔悴消瘦了不少，一张脸没化妆，看起来有些苍白。 母女四目相对，许青栀别过头，有些厌恶地道：“你来干什么？” “你在秦家受伤了，整个锦城都传遍了，我作为母亲的，自然也要过来看看。” 许青栀皱了皱眉头，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喉管里还有点甜腥的味道，她难受地低咳了两声，然后下意识抚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许姣看她的动作，眸光微微一闪，然后似笑非笑：“怀着孕还敢去替人家挡，我该说你是蠢呢还是真的深爱？” 许青栀沉默了片刻，“孩子不是他的。” 许姣微微一顿，病房里安静了几秒。 “它的爸爸不想要它，秦牧野是想帮我平安把它生下来。” 只是没想到，会找到秦家父母这么严厉的反对。 她本来就怕秦牧野被他父母责罚，亲眼看到他被打得这么惨，怎么可能还冷静旁观。 本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挨这一下。 许姣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缓缓收回视线，“你可比你妈妈厉害多了。” “……”许青栀没明白她的意思，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好话，微微地皱眉。 许姣却忽得一笑，语气愉快了不少：“秦家这小儿子，比你上次找得那个劳什子好多了，你要嫁给他倒也不错。” 许青栀厌恶地道：“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许姣走近她，低头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好好养胎，既然你想要这个孩子，妈妈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到秦家的。” “啪！” 她的手被她用力拍了一下，许青栀抬眸，冲着她怒目：“别碰我！” 许姣顿了顿，然后淡淡收回了手，“看来你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家了。” 她说完，转过身往外走，病房的门被打开，手腕上打着石膏，头发包着绷带的秦牧野跟她撞了一个正着。 秦牧野一愣：“许阿姨。” 许姣抬起头朝他笑了笑，然后也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目送许姣的身影消失，秦牧野才转过头，看向靠在床头的许青栀。 “栀栀……”他喊了一声，语气有些无措，“我代替我爸爸跟你道歉。” 许青栀看着狼狈的秦牧野，她抿了抿唇：“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道歉。” 秦牧野缓缓走近，“你不应该扑上来的，我是他的儿子，他不会真的弄死我。” 许青栀轻声道：“秦牧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第94章 霍南衍她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秦牧野脚步微顿，然后笑笑：“你不知道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秦牧野的话，令她微微愣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男人年轻桀骜的面容。 他右耳上那枚银色耳钉，微微闪烁着光芒。 许青栀没有说话，秦牧野看着她，笑着伸出手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不知道就别瞎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平安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话说到这里，秦牧野的声音严肃了一些，“许青栀。下次可不许你这么冲动了。知道吗？这次运气好，只是伤到了你的后背，下次如果是你小腹受伤，我就算真的想帮你，也帮不了了，明白吗？” 他这话说得挺严厉的。 许青栀闷闷地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但是说起来，受伤最严重的还是秦牧野。 她看了一眼他被绷带缠着的手腕，忍不住道：“你的手没事吧？” “脱臼而已，已经接上了。”他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爸妈现在……” “你妈刚才来了，一通好怼，等下估计要去你家赔礼道歉了。” 许青栀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向他：“秦牧野，我觉得我们还是算了吧……” 秦牧野打断她的话：“现在算了，我这一顿打不是白挨了？放心，我爸妈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打伤你，他们也很后悔。” 许青栀隐隐地觉得事情并不是很妥当，假结婚生子也并不如秦牧野说得那么轻松，但是她真的太想要这个孩子，霍南衍要走了，肯定也不会再回来，这是她唯一的想念。 说来也是可笑，即使霍南衍这样对她，她还是没办法放下。 她可能真的心理有毛病吧。 “你好好休养。”秦牧野看着她，“我已经把我们的事都跟我爸妈说清楚了，我这顿打是必须要挨得。等你身体好一点，避免夜长梦多，我们尽快结婚。” 她垂着眼，沉默的没有说话，秦牧野看她憔悴的模样，想到她刚才奋不顾身的扑上来保护他，心里就涌上来难以言喻的怜爱。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这样对他，就算是温呓也不可能，没想到是许青栀。 他对她真的不好，处处算计她，明知道她心里有别人，还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把她娶到手。 但是他以后会对她好的，只要嫁给他，天上的月亮他也会给她摘下来，他们秦家的男人，各个都是宠妻的好男人。 秦牧野心思百转，走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 医院的卫生间里，许姣关上水龙头，抽出纸巾擦拭了一下手和唇。 她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就连伸出来的指尖都是白的，整个人显出一股疲态。 她收拾干净自己，刚要走，镜子里倒映出不远处一双惊恐盯着她的眼睛。 许姣顿了顿，转过头，就见到秦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看去了多少。 她和气地笑笑：“让你见笑了。” 秦襄想到她刚才吐出来的那一团血，又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跟许青栀七分相似的眉眼，心情很复杂。 她也没想到出来上厕所，会见到这一幕，见到许青栀的母亲，在吐血…… “您这是……”秦襄转动眼珠子，小心翼翼的问。 许姣倒是没刚才那么不好相处，还跟她开玩笑：“我如果说只是小毛病，你信吗？” 秦襄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吐了这么多血，怎么看不像是小毛病。 “得了不太好治的病，”许姣淡淡跟她解释，“我也到这个年纪了，也就不再折腾了。不过麻烦你跟我们家青栀保密。” “许青栀不知道？” 许姣摇了摇头，“让她知道干什么？” 秦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姣倒是看了过来，打量了她几眼，微笑道：“你倒是好孩子，以后说不准能跟我们家青栀相处的来。我如果走了，麻烦你帮我照顾下青栀。” 话说到这种地步，也不难想象到她得了什么绝症。 秦襄目光复杂，她到现在也不喜欢许青栀，但是许青栀从小没有爸爸，现在连妈妈也快没了，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太可怜了。 “如果她能不那么刁难呓呓，我照顾她也没事。” “温呓？”许姣眸光一漾，淡淡笑了一下，“她可很少在青栀手里吃亏，你对她可能有误解。” 秦襄皱了皱眉头：“阿姨，许青栀在家里总是欺负呓呓，你不知道吗？” 许姣摇了摇头，“我女儿不是喜欢无故针对别人的人。她是个好孩子，你以后跟她相处，就知道了。” “……”你女儿曾经还差点把我撞得脑震荡呢。 虽然那也是她嘴贱在先。 在长辈面前，秦襄不好再说什么，目送许姣离开了，她才面色复杂的回到许青栀的病房。 许青栀已经睡着了。 秦牧野坐在床边守着她。 见到她进来，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秦襄看向躺在床上的许青栀。 她怀着身孕，因为受伤，看起来很脆弱，长发披上在洁白的枕头上，闭着眼睛，浓而密的长睫，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淡淡的阴影。睡着了的许青栀，倒是没有平日里那么令人讨厌了。 甚至，还有一股小白花楚楚可怜的味道…… 秦襄甩了甩头，暗骂自己也被许青栀这张脸给蛊惑了吗？这家伙前脚抢走温呓的男朋友，后脚又跟她亲弟弟搞在一起，就算真的是花，那也是水性杨花！ “牧野，你出来一下。”她低声道。 秦牧野看了她一眼，没做声，只是起身走了出来。 他细心关上门，问道：“爸妈呢？” “回去了。”秦襄捏了捏眉心，“说等下叫管家送补汤来。” “给我的？” “……也可以给她。” 秦襄面色露出几分复杂，看着自己遍体鳞伤的弟弟，忍不住问：“就这么喜欢她？” 明知道她声名狼藉，花心放浪，不学无术，不惜跟父母闹成这副模样，也要跟许青栀结婚？“ 秦牧野抽出一根烟，闻言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对她有偏见，我就算现在跟你解释你也不会听。我只能说，偏听无凭，她不是你听到那样子的。” 秦襄气得跺了跺脚，“我才不要听你这个被她迷得团团转的家化胡说八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你被她玩腻了甩了，你可别后悔。” 秦牧野吸了一口烟，“放心吧，以后她就算要跟我离婚，我也不会答应的。” “……”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想让你这么犯贱吗？ 秦襄无言以对，又不能再许青栀门口再说什么，瞪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一眼，走了。 秦牧野看着她的背影，微微一讪。 以后如果许青栀发现真相要跟他离婚，那也是她后悔了，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后悔。 * 霍南衍把锦城的业务都卖了出去。 那家被他盘活的科技公司，一个星期之内也换了CEO。 他毕竟也只是来锦城过一段日子，没打算长久，只是也想不到，离开的时间会比他想象中早这么久。 “你们家那堆人斗来斗去，死得死残得残，你爹估计也想不到他那几个儿子这么不顶用，死得只剩下你一个。” 霍家家大业大，现任霍家当家的霍天霖是个传奇人物，在伦敦黑白两道通吃，在位四十年，将霍家版图扩大了一倍不止。 而现在他老了，得给自己留下一个继承人，他也不好好选，用得是养蛊模式——他虽然妻子只有一个，但是私生子女众多，年轻的时候他就放话，在他死之前谁能活下来谁就是霍家未来的家主。 这一句话，就令他在外面的遗腹子死了一大半。 霍南衍不是他正妻生的，他母亲只是霍天霖从小跟在身边的女助理，生了孩子以后也没能好好的保住他，在他七八岁的时候还遗失过一次，十五岁才把他接回家。 霍南衍的母亲不是霍天霖最爱的女人，男人只爱自己爱得女人生的孩子，霍天霖也不例外。 所以霍南衍十五岁回家以后在霍天霖手里也讨不到什么好，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搞得很惨，有一次被他丢在原始森林里差点没命。 不过就算他是霍天霖最不喜欢的孩子，他现在，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霍天霖年轻的时候太过风流，精子失活，早就生不出儿子了。 霍南衍别墅的书房里，两个男人正在下象棋。 霍南衍靠在沙发上，半撑着脸，衬衫袖口垂落下去，露出一节精瘦白皙的手骨。 白闻锦的话，他没什么反应。 他吃了白闻锦一只小兵，淡淡道：“该你了。” “靠，你好狠啊。把我小兵都吃完了。”白闻锦吐血，跟这个老谋深算的男人玩这种游戏，根本就是找死，为了避免自己五步之内就被他搞死，白闻锦岔开话题。 “对了，元雅呢，跑哪去了，怎么感觉好久没见到了。你这里也太安静了吧，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死了。”霍南衍不紧不慢地落棋，语气也波澜不惊。 “别开玩笑了。”白闻锦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充满少年阳光气息的脸蛋上浮现出一抹八卦的笑，“霍南衍，听说你前女友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霍南衍落子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垂下眼眸，波澜不惊，“嗯。” “听说你的女人，为了救秦家的小儿子，挺着孕肚，硬生生挨了一个花瓶，都吐血了啊，成功赢得了秦家全家的认可。” 霍南衍把棋子落下去：“将军。” “……”这连五步都没到就输了啊…… “不玩了不玩了。”白闻锦把棋盘一推，“跟你这种人玩棋一点意思都没有。还能不能有点游戏的乐趣了？” 他走一步他算十步，玩战术的心都脏！ 霍南衍瞥了他一眼，“是你要玩的。” “你就不能看在我比你小的份上让让我？” “不让男的。” “……”靠。 还性别歧视啊！ 白闻锦闹腾好了，收拾收拾，要离开了。 霍南衍下楼送他。 “反正你过段时间也要回来了，那我这几天就不来了。” 霍南衍抬起眼帘瞥了他眼，语气很嫌弃：“快走。”也没叫他来，吵得很。 白闻锦笑盈盈的，“那我就在伦敦恭候大驾了。” 霍南衍点了一根烟，淡声：“嗯。” 白闻锦笑着道：“南衍，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可别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失手了，我可不会放过你。” “……”霍南衍抬起头来，看向他的脸，白闻锦笑得可爱，只是漆黑的眸底像是淬了毒得蛇，泛着冰冷的凉意。 白家的小少爷，疯疯癫癫的，笑里藏刀，杀人如麻。 被谁恨上都不要被他恨上要好。 毕竟，小鬼难缠。 霍南衍吸了一口烟，“我有分寸。” “那我走了。”白闻锦摆摆手，也很放心。 他们合作很多年了，霍南衍的手段他也清楚，他拎得清。 目送白闻锦离开，霍南衍独自一个人回到了楼上书房。 他靠在沙发上，吸了一会儿烟，然后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秦家的新闻。 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秦家小儿子要结婚的消息。 秦家在锦城也是名门大户，秦牧野结婚自然也会上新闻，甚至他带着新娘去拍婚纱照，都被八卦娱乐记者偷拍了几张。 霍南衍盯着从车里被秦牧野牵下来的女人的脸，模糊的照片也难掩她的绝色，秦牧野很护着她，正面照没拍到几张，但是就那几张照片，也足够上热搜和头条了。 霍南衍盯着许青栀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屏幕上她的脸蛋， “小骗子。” 说什么会一直等他，一转头，就急吼吼的嫁给了别的男人。 还带着他的崽。 简直就是把他当死人。 霍南衍收了手机，微微眯了眯眼，淡色的眼眸里，流泻出一丝阴骘。 第95章 许青栀不要嫁给秦牧野 明天秦牧野和许青栀就要结婚了。 一大清早，秦襄奉了母亲的命令，开车送许青栀去做胎检。 许青栀懒洋洋的，坐上车才发现是秦襄，挑了挑眉，撑着脸问道：“怎么是你？” 秦襄发动车：“你以为我想送你？今天公司来了一笔大生意，牧野一大早和我爸去见客户了。他没时间。” “哦。”许青栀淡淡应了一声，撑着脸看向窗外，半垂着眼淡淡打了一个哈欠。 秦襄一边开车，一边心情很复杂。 秦牧野这个人，从小任性惯了，天天骑着他那辆破摩托在锦城撒野，十足一个纨绔作风。 秦海生也不是没想过让秦牧野继承家业，毕竟寻常大户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也都跟着父母开始着手谈生意了。 但是秦牧野偏不。 他说他对经商没兴趣。 他投资的几家商店也挺赚钱的，犯不着每天早出晚归。 把秦父气得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他从小就挺聪明的，不学习也能考满分，脑子很灵活，就算没有经济来源，靠投资也照样能在锦城潇洒。 人能凭本事自己赚钱，谁也拿他没办法。 就秦牧野这种……撒野惯了的家伙，最近，突然转性了。 主动联系秦父要进公司，要学习业务，要赚老婆本。 这转变，秦家长辈心情都很复杂。 一个许青栀，还真的能让秦牧野收心？ 事已至此，谁也阻止不了许青栀进门了。 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秦襄把她扶下车，道：“你在大厅里等一下，我去给你挂号。” 许青栀点了点头，道：“麻烦你了。” 秦襄看了她一眼——她还挺客气。 许青栀在长椅上独自等了一会儿，玩了一会儿手机，医院里每天人都很多，她们来得不算早，许青栀看了秦襄一眼，感觉她还要排队一段时间，于是起身一个人去了洗手间。 上完厕所，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感觉身侧有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洗手台上的手机。 许青栀眼角余光一扫，下意识按住那只手，“你……” 她一抬头，就看到了霍南衍。 许青栀脸色一凌，微微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没说，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 霍南衍却抬起手，以身高优势不让她拿到。 “……”神经病。 许青栀抿唇，一张脸神色不太好，压低了声音问：“你抽什么疯？”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应该是秦襄挂到号，发现她不在给她打电话了。 而男人却只是看了屏幕一眼，伸手掐断了电话，顺便关机。 “霍南衍！”许青栀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去抢，“你把手机还给我！”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把手机装进自己的口袋，顺势搂住了她的腰，贴近了她的身：“我有话要对你说。说完就还给你。” 霍南衍身上沉香的气息蔓延过来，许青栀身体一僵，下意识推开他，却被他扣住手腕。 男人低着头，双目沉沉地看了过来，语气含着淡淡嘲讽：“我让你出院以后联系我，你倒是好，一不留神都要嫁人了。” 许青栀瞪着他，冷笑：“我为什么要联系你？我嫁人也跟你没关系。霍南衍，你放开我，你再纠缠我我要报警了！” “有秦家给你撑腰，你底气倒是挺足了。”男人的眉眼压了下来，带着一丝风雨欲来的风暴，“你什么都跟我没关系，你肚子里的种是谁的？” “我的。”许青栀冷笑着道，“以后它会叫秦牧野爸爸，跟你霍南衍一点关系也没有！” 霍南衍沉下眼，盯着许青栀一会儿，“我有话要说，找个地方聊一下。嗯？” 许青栀一甩头，就要走，手机也不要了：“我跟你早就没话聊了。” 却被霍南衍扣着手腕一把拉了回来，她正要叫，男人另一只手捂了过来，“唔唔唔！”她吃惊的睁大眼，人已经被男人捂着嘴挟持到了男厕所。 “啪！”隔间落了锁，她被抵在隔间门板和男人之间，整个人狠狠地被压制住了。 妈的。 许青栀一抬脚，就要踹他，比霍南衍一把抓住了脚腕。 “靠，这么会玩啊！” 隔间的动静明显惊扰到了卫生间里正常的男人，有人发出一声感慨的惊叹。 “！”许青栀脸都气红了，狠狠地瞪着面前面不改色云淡风轻的霍南衍，眼神要吃人。 “我说完话就放你走。”霍南衍道，“听话，嗯？你眨一下眼睛，不乱叫我就松开你。：” 许青栀憋屈的眨了眨眼。 霍南衍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放开了抓着许青栀手腕的手，然后缓缓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 许青栀：“救命——唔唔唔。” 男人的嘴直接堵了过来，将她的声音吞没。 舌尖撬开了她微张的唇，属于霍南衍的味道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许青栀无力承受，被亲到没了力气，等到男人抬头，她除了喘息发不出一点声音。 头顶传来男人带着低笑的声音：“……还是这样乖点。” 她真得要被他气死了。 毫无羞耻之心，前脚要打掉她的孩子，后脚又来占她便宜。 “霍南衍！” “三天后我要走了。” “……”许青栀一下子窒住，感觉体内的氧气被抽空，有一瞬间的晕眩。 霍南衍看着她雾蒙蒙的眼，额头抵着额头，亲吻她挺翘的鼻尖。 “再给我一点时间。”他的声音带着低低得叹息，“许青栀，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年之内，我一定回来娶你。” “……” “别嫁给秦牧野，嗯？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难得这样的温柔细语，许青栀却不太想听了。 她安静了一会儿，推开他，跟他四目相对。 “一年之后你就会回来吗？” 霍南衍点点头，“我不骗你。” 许青栀恍惚了一会儿：“也不会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如果你一定要生下来，我不会阻止。” 这恐怕是这段时间，他思考很久，最后的让步。 许青栀的眼圈微微红了起来。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搂住。 “再给我一点时间，栀栀，我也很难，”他难得示弱，“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许青栀的声音很闷：“你把手机还给我。” 霍南衍顿了顿，松开她，把她那只套着草莓熊的粉色手机递给她。 许青栀把手机塞进包里，然后仰起头看向霍南衍。 “霍南衍。” “嗯？” “我还是觉得，秦牧野比较适合当我孩子的爸爸。” 她冲着他笑笑，在对方一瞬间危险起来的眼神中，一脚踹了出去：“你滚吧，一辈子别给我回来。再给你一年时间？你还想再耍我几年！” 霍南衍猝不及防，被她踹得倒退了一步，许青栀迅速拧开门，从隔间里走了出去。 她站在不远处，看着霍南衍阴晴不定的眼神和冷下来的脸色。 估计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哪有被她这样忤逆过。 “霍南衍，我被你骗了一次，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心甘情愿当傻子！” 她撂下狠话，怕他出来又要逮她，迅速地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傻子吗？ 男人低下头，拍了拍自己西裤上被女人平底鞋踹出来的脚印。 她如果是傻子，那他是什么？ 他低笑了一声。 他是个疯子。 * 许青栀跑出去，就见到秦襄在大厅里四处张望，拿着手机打电话。 见到她回来，她一下子挂断手机，冲到她面前：“许青栀，你跑哪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上了个厕所。手机没电了。” “你……”秦襄挺生气的，但是扫见许青栀嘴唇红得过分，下意识睁大眼睛，“你的嘴唇怎么肿了？” 许青栀抿了一下唇，拉住秦襄的手，“你看错了。不是做胎检吗？快去吧。” 秦襄被她带着跑了几步，“欸，你慢点！许青栀，你跑什么跑！” …… 婚礼的举办地，在锦城唯一的六星级酒店大厅。 婚纱也是手工制作的，五百万买下来，还买了两套。 秦家在锦城也是有头有脸的，秦小少爷结婚，各家名门也给面子，邀请函发过去，大家都说会来。 唯一不太高兴的，可能就是温呓。 霍南衍要走了，她鱼塘里的鱼又被许青栀钓走了一只，堪称颗粒无收。 第二天清早，许青栀就被喊起来化妆，化完妆，勉强喝了一杯牛奶，就要穿婚纱。 从窗户里看出去，秦家倒是热热闹闹的，往来的客人和亲戚，脸上都带着笑。 好像，她真的要结婚了。 许青栀有些恍惚，直到化妆师拉了她一下，把她拉到落地镜前：“许小姐，您照照镜子，这个妆容满意吗？” 镜子里倒映出她的身影。 那是一张明艳的脸，因为上了腮红和唇彩，看不出一点脸色苍白的样子，甚至看起来，有点幸福。 礼服是鱼尾的，她有点显怀，但是腰身还是纤细，这套并不是很隆重，等到了酒店还得换另一套。 卧室的门打开，秦襄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混沌进来，喂了她几口，她今天看起来也笑眯眯的。 许青栀问：“秦牧野呢？” “他被他兄弟载去酒店了。”秦襄道，“你住在我家，平常也就算了，总不好今天大婚也让你们直接见面吧？这不合礼数。” 还有这么多规矩。 许青栀“唔”了一声，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秦襄放下碗，打量了她几眼，笑了笑，“之前虽然想不到你会嫁进来，但是今天感觉还不赖。” 相处了一段日子，许青栀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任性，有点令人意外。 可能是怀了孕的原因，她很少下楼，话也不多，竟然很安静。 只是观念有点转不过来，跟许青栀相处，有点别扭。 不过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磨合好了，也就自然了。 许青栀没说什么。 送她去酒店的队伍是温家的车队，许青栀坐在车里，看到许姣和秦牧野的母亲站在一起，在说话，两个女人今天竟然也笑眯眯的，就连许姣那张虚伪的脸，都透出了一股真诚。 真是很奇怪，她嫁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高兴什么。 秦家的排场很大，婚礼的流程也很复杂，许青栀没想到，霍南衍竟然也来参加婚礼了。 他是一个人来的，元雅不知道为什么没被他带过来，在秦牧野给她套上戒指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静静地看。 他看起来挺平静的。 倒是许青栀被他看得心惊胆战。 晚宴，许青栀换了一身轻便的礼服，被秦牧野带着去给长辈敬了一圈酒。 许是看出来她累得够呛，等敬酒完了，秦牧野就喊她去房间里休息一下。 许青栀确实有点站不住了，但是也不好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面对这么多宾客，虽然是假结婚，但是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不好吧？我一个人走了，你妈妈会不会生气？” 秦牧野低笑，他今天穿得正式，右耳上那枚惯常戴着的耳钉也取下来了，整个人沉稳了不多：“就是她叫我让你去休息。她心疼你呢。” 许青栀眨了眨眼。 既然长辈允许，她就不客气了。 “那我去休息一下。”她撅了一下嘴，低声抱怨，“站了一天，脚好疼。” “是我们家事太多了。”秦牧野温和地道，“明天就没事了，你可以睡一整天。” “别把我说得跟猪似的。”她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告别了秦牧野，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霍南衍双手插兜，那双在阴影里显得深邃了不少的眼眸，淡淡地注视着她。 他那张俊美至极的面皮，一点情绪也没有，灯光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半阴半晦，有种无动于衷的阴森。 他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晚上还在这里看什么热闹？ 许青栀收回视线，微微的抿了抿唇，一个人拎着裙摆，慢慢地走向电梯。 她没有看到身后，倚靠在墙壁上的男人，在她转身以后，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第96章 新婚夜他的新娘失踪了 宴会，一直进行到深夜。 秦牧野喝到微醺，被母亲崔韵然逮住喂了一杯醒酒茶：“好了。这里交给我们，你快去楼上陪陪栀栀。” 秦牧野点了点头，“妈，那我就先上去了。” 崔韵然看着自己穿着西装，看起来成熟不少的小儿子，略有感慨，伸出手拍了拍自己儿子的手臂：“小野，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做爸爸了，今后可不能像之前那样不听话，要给孩子做个好榜样，知道吗？” “知道了。”秦牧野应了一声，“以后她住在我们家，你们也不要背着我欺负她。” 崔韵然噗嗤笑了一声：“就栀栀那种性子，我们哪敢啊？她别欺负我们就不错了。” 秦牧野说到许青栀，年轻锋利的眉眼柔和了些许：“我说过了，她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好了，我不说了，我去楼上陪陪她。” 想到许青栀一整天没吃什么，秦牧野去自助餐厅拿了一点吃的，一块儿带了上去。 他们的婚房在顶楼的总统套房，秦牧野指纹解锁入内，往卧室方向走去。 “栀栀，睡了吗？我给你带了一点饮料和蛋糕。” 说着，伸出手推开卧室房门。 布置的十分精致奢华的婚房内，床头的灯还微微亮着，那床十分喜庆的红色床褥，有一道被人压过的痕迹。 就好像前不久，有人在上面小憩过。 偌大的婚房，空荡荡的，并不见许青栀。 秦牧野带着笑的表情微微一顿，狭长的眼眸在室内逡巡，然后走进去把饮料和蛋糕放在茶几上。 一丝奇异古怪的直觉涌了上来，秦牧野迅速的检查了一遍浴室和整个房间。 然而，不见许青栀的身影。 站在大厅里，他一张脸沉了下来，抬起头看向洞开的窗外。 许青栀不在房间了。 新婚夜，他的新娘失踪了。 * “唔唔唔！” 许青栀从一片黑暗之中惊醒过来。 她，被人绑架了！ 蒙着眼，用铁链锁着手，她结结实实的被绑住，连看一眼绑架犯是谁都做不到。 车子不紧不慢地在行驶，她被丢在后座，感觉着车厢在晃荡。 许青栀脑子乱糟糟的，唯一的感受，就是——离谱！ 那可是六星级酒店，到处都是安保人员，她只不过是在房间里小憩了一会儿，一睁眼，就出现在了这个鬼地方。 酒店里几百个保安，都是吃干饭的吗？就让她这样被人带走了？ 许青栀心里在咆哮，面上却不敢说什么，这个绑架犯明显比钟亿要来得专业，不仅锁住了她的双手，还蒙住了她的眼。 许青栀缓缓从后座上坐起，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跟绑架犯谈判：“你是要钱吗？还是有人雇你？你要多少钱，才肯放了我？” 她现在自然也不可能跟上次那样冲动，她肚子里毕竟还揣着一个小的。 “我出三倍怎么样？只要你不伤害我，我给你们三倍的钱。” 任她怎么说，前面开车的人都不说话，油盐不进。 许青栀隐隐也有些来气，忍不住道：“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现在是秦家的少奶奶，你放了我，秦家不会亏待你。”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许青栀向后被绑着手，失去平衡，差点从坐垫上滚落。 车厢一晃，前方开车的人从车里下去了，脚步声响起，停在后座，车门被人打开。 察觉到这个绑架犯就在她旁边，许青栀心里一慌，下意识往另一扇车门方向缩去，被对方一把握住了手臂扯了过来。 一股令她无法抵抗的力气袭来，许青栀一下就被对方冰冷的手抓住。 那是一个男人的手，有力，修长，掌心凉得没有温度。 “你……” 她抗拒，却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力气，对方像是拎麻袋，直接把她从车厢里拎了出来，夹在腋下，往前走去。 他这是想干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 许青栀惊恐的睁大眼，试图透过黑布看清外面的模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浓，还是这布料遮光性能太好，她什么都看不见。 “你不要伤害我。”她难免还是涌上来恐惧，心底发凉，这里不是城区，周围的风吹过来，能听到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擦声。 “我怀孕了，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和我的孩子。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好不好？” 许青栀低声下气地求饶，男人却不为所动。 她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的声响，男人拎着她进了屋。 然后，随手把她往不远处一抛。 许青栀惊叫一声，下意识蜷缩起身子护住肚子，身子却落在了柔软的布料里。 她微微一愣，随后就听到了关门声。 门外的风声被挡住了，屋内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 有人在屋内走动，是那个绑架犯，他倒了一杯水，然后站在了不远处。 他在一边喝水，一边看她。 脑中里浮现出这个念头，许青栀还是忍不住起了一丝鸡皮疙瘩。 这个绑架犯，跟钟亿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他比钟亿冷漠，也比钟亿冷静，甚至到现在，他连一句话也没说，她连他到底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寻仇？ 是秦家的仇人？ 总不能是她的吧，她还能招惹谁？ 许青栀舔了舔唇，勉强在那堆柔软的过分的布料里坐起来，望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语气诚恳地道：“不管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你。钱不是问题。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你说个数，我打电话叫人准备，行不行？” “啪嗒”一声，是玻璃杯被方向的声音。 然后一道陌生又熟悉的低沉男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对方声音淡淡，好像很久没有练习过说话一般，带着一丝粗粝的沙哑。 “我不要钱。” 男人道。 许青栀听着他的声音，却整个人愣住了。 她如至冰窖，双目睁大，不可置信。 “是你……” “你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这个绑架她的男人，她认识。 因为她曾经，就被他关过好几年！ 第97章 许青栀的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青栀想起了当年的事，脸色白了下来。 “栀栀。” 那个男人低笑。 “七年没见了。你有没有想我？我可是，很想念你。” “……” 许青栀抿着唇，透过眼前漆黑的黑布，试图看到面前男人的脸。 就跟曾经一样，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看过他的样子…… 跟这个男人的初见，是十年前。 霍南衍刚刚被家族里的人带走，孤儿院因为涉嫌人口买卖而被查封，百来个孤儿顿时无家可归。 那个时候，她十三岁，流落街头，因为长相的原因，很快就被镇上一些男人盯上了。 就在一次晚上她从救济所领了食物回来，因为那天领救济粮的人太多，排队比较迟，拿到食物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被一群流浪汉堵在了漆黑的小巷里，手上的食物早就在路上跑丢了，背后是一堵墙，她无路可退。 她还记得那群男人对着她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恶心的表情。 ——温呓说得没错，在美国流浪的孤儿，稍微有点姿色的，早就被男人玩烂了。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开了枪。 她蜷缩在地面上瑟瑟发抖，抬起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一张脸都被卫衣帽笼罩的少年从巷子外面，拿着枪指着领头的流浪汉说了一句：“滚！” 他声音沙哑粗粝，那时候对她来说，却不亚于天神降临。 这是除了霍南衍以外，第二个救她于水火的男人。 ——然后事实告诉她，她完全想多了。 就在那群流浪汉一哄而散，她以为得救了以后，这个一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的少年走过来，在她小心翼翼道谢的时候，一个手刀，就把她砍晕了。 等她醒过来，她被黑布蒙住了眼睛，双手被绑在身后，被人关在了一间小屋子里。 …… 就像现在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声音还是这么难听，一见面还是就把她绑架了。 知道是他，许青栀狂跳的心脏，逐渐冷静了一些。 她抿了抿唇，问道：“喂——你又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现在可不是十年前那个任你宰割的小姑娘了。” 她现在很有钱，嫁的人家里也很有权势，可不是之前的流浪儿了。 男人道：“带你走。” 他声音是真的很难听。 许青栀皱了皱眉头，警惕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却不说话。 “不会是底特律吧？我告诉你，我不回去了，我要等的人已经等到了，那个鬼地方我不会再跟你回去的！” 男人冷冷道：“那你觉得你现在在哪？” 许青栀原本就觉得很不对劲，这个小屋和这张床，就隐隐约约带给她熟悉的感觉，听到他这样一说，她脸色一白，不可置信：“你把我弄回来了？你怎么办到的，不可能……” “你以后就在这里养胎。”男人冷淡地道，“就跟以前一样。” 许青栀出离愤怒了：“喂——你有毛病吗，谁要在这里养胎！当年说消失就消失，现在莫名其妙地又绑架我，你暗恋我吗？啊？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当年被这个脸都不敢露的家伙绑架以后，许青栀就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 他一开始锁着她的手，后来嫌弃喂她吃饭麻烦，就只给她的脚腕上锁上铁链。 房间不大，她后来摸索习惯了，能轻松地去卫生间洗漱和打开冰箱拿吃的。 只是她不是盲人，跟这个变态混得比较熟了以后，她提出意见，要求摘掉眼罩，要看看他的脸。 “你救了我，让我看看你嘛，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拒绝得很快：“不用。我长得很丑。” 他不给她看脸。 像是养宠物一般养着她。 不过并没有把她关很久。 有一次醒过来，她身上的铁链被解开了，眼罩也放在了一边。 被一个变态绑架关了这么久，许青栀突然得到自由，喜出望外，头也没有回地就从这个屋子里跑了出去。 直到她在外面野了一段时间，又被那一伙男人盯上，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这个“长得很丑”的少年再次把她救走，关回了小黑屋。 她抱着腿，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床上，少年拿着药水给她涂手臂上的擦伤。 她带着哭腔问：“你跑哪去了？” 少年的嗓音很哑：“……回家了。” 他原来有家。 那关着她，真的就是怪癖了。 可能也跟那些男人一样，看上了她的美色。 许青栀从小就知道，她长得很漂亮。 但是空有美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资本，这份美貌，对她来说是灾难。 …… 但是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人，是不愿意被人锁着和关着的。 等她伤好后，她还是闹着要走。 这个时候，这个人就会沉默，冷冷得看着她，一直到她闹得没力气为止。 不过幸好，他常常要回家。 离开的时候，就会把她的锁链解开。 后来，他不在的时候，许青栀也会住在小屋子里。 这个屋子里不会有男人色眯眯的盯着她瞧，冰箱里有吃不完的食物，也有柔软温暖的床铺。 除了这个房间的主人，因为长相丑得见不得人，面对她自卑，每次一回来就要给她套上眼罩。 她的生活还是很平静的。 在霍南衍离开的时候，她能平安活到许姣来接她，也是拖了这个变态的福。 ……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 谁也没有说话。 许青栀从回忆里抽身回来，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当年……为什么没有再回来了？” 那是她和他相处的第三年。 她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回家。 也习惯了从床上一觉醒来，眼睛被人蒙上。 只是突然有一天，那个少年不见了。 一天，两天。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一个月，半年。 冰箱里的食物，早已经吃完。 而那个不时会回来补充食物的少年，却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许姣找到了她，她便跟她走了，同时也把这段诡异的日子尘封。 谁也不知道，在所有人都觉得她在流浪的时候已经被人玩烂了，其实她被一个小怪物放在房间里，小心翼翼的养了三年。 第98章 我告诉你我老公很爱我的 曾经身材高挑瘦削的少年，七年后重逢已经变成了高大强壮的男人。 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从六星级酒店里带走，单手就能将她从车上拎下来。 一见面，就蒙住她的眼睛，绑住她的手腕。 还是那么变态。 不过许青栀真的挺好奇，这个人当年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男人听了她的提问，沉默了几秒，淡淡道：“被我家里人发现了。” “……”许青栀听到他的回答，也跟着沉默了。 ——也就是说，当年他在外面囚禁圈养少女，这个变态癖好，被他家里人发现了？ 这是什么社死大事件。 不过话说回来，这家伙真的是死性不改啊！ 许青栀挣了挣被绑住的手腕，恶声恶气道：“你现在就不怕被你家里人发现？我警告你，快放了我，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被抓住了要终身监禁的！” 男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转移了话题：“你饿了吗？你大概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许青栀被他这一问，才感觉自己饿得已经前胸贴后背。 她竟然已经昏迷这么久，从锦城被这个家伙带到了底特律。 秦牧野呢？他现在报警了吗？他现在肯定很担心她吧…… 许青栀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这次打算把我关多久？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过家家，我要回家的。” 男人哼笑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些嘲讽：“家？你现在有家人了？” 阴阳怪气的。 许青栀不耐烦道：“你在新婚夜把我绑架出来，我现在有没有家人你还不懂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许青栀以为他怕了，愈发恐吓他：“我告诉你，我老公很爱我的，他家里也很有钱，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你继续这样囚禁我，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识相一点就把我放了，要不然你家里人也保不住你！” 他家里人既然之前能管住他，那他应该还是在意家里人看法的。 然而没想到，她长篇大论说完，这个家伙冷冷哼了一声，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了。 很快，厨房里就传来剁肉切菜的声响。 没有人能跟她交流，许青栀也安静了下去。 一片黑暗里，她无力地躺在绵软的床榻之上，思绪飘忽复杂。 她早已经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摆布的小女孩，当年她之所以留在这里，跟这个变态保持微妙的平衡，那是因为她实在年纪太小，无处可去。 而现在，她有朋友，有地方住，有小酒吧，也有…… 脑中浮现霍南衍的脸，许青栀微微吐出一口气。 她已经等到霍南衍了，她已经不需要在底特律在等待他了。 不用跟以前一样，怕他回来找不到她，而一直在那条他们生活了七年的街道上徘徊。 空气里逐渐蔓延开饭菜的香气，打断了她的思绪。 饥肠辘辘的肚子，率先开始叫了起来。 妈的，这个变态，哪里学的手艺，做饭这么香！ 当男人端着刚做好的饭菜出来的时候，许青栀已经端正地在床边坐好。 “那个……”许青栀很没出息地问，“是你喂我吃还是你先把我的手解开？” 男人的视线在她形状姣好淡粉色的唇瓣上逡巡了半秒，然后淡淡道：“我喂你。” “……好吧。”也不是没被喂过，她不计较。 脚步声逐渐走近，男人粗粝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他道：“张嘴。” 许青栀张开嘴，就被喂了一口米饭。 她嚼吧嚼吧，然后开始点菜：“我想先喝一口汤。” 男人顿了顿，瞥了她一眼，似乎是很长时间没见过她这种自来熟的人质了，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喂了她一口汤。 “你做饭很好吃啊，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吃你的饭，别这么多废话。”男人蹙了蹙眉心，不耐烦道。 “……哦。” 许青栀乖乖吃完了一碗米饭，喝了一碗奶油蘑菇汤，半碗牛肉。 等她吃饱了以后，男人才转身自己去吃。 小小的房间里，听不到他吃饭的动静和咀嚼声，可以看得出来，他这个人，应该是家教很好。 许青栀突然想到，这个绑架犯，会不会就是受邀秦牧野参加他们婚礼里的客人？ 要不然，没办法解释他能无声无息地将她从六星级酒店，那么多安保人员眼皮子底下带走。 一定是一名贵客，所以谁也不会去检查他，才会让他这么顺利地将她打晕，从锦城带到底特律…… 可是，那他又是谁呢？ 许青栀躺在床上，绞尽脑汁地回忆那天宴会上，有没有一个长得特别丑的男人。 上千个人，她实在记不过来。 许青栀咬着嘴唇，仔细回忆着，却一无所获。 男人吃完，把碗筷收拾了一下，进厨房洗碗。 他出来以后，许青栀闷闷地道：“喂。” 一边擦拭着手指，他一边淡淡看过去。 被他蒙着眼绑在床上的女人微微撅着小嘴，别别扭扭地道：“……我想上厕所。” 男人一句话也没说，迈步走了过来，随后，许青栀就感觉到手腕一松，锁链被解了下来。 “你……” 她身上一轻，已经被男人打横抱了起来，贴近男人结实的胸膛，从他身上传来草木松香的味道。 毕竟是陌生男人，她有些不太自然地道：“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我怕你找过去，直接尿在裤裆里。” “……”还会不会说话了？ 长得不好看，连话也不会说，怪不得二十好几了，找不到女朋友，专门逮着她霍霍。 她抿了抿唇，不说话，直到他松开手，把她放在卫生间。 许青栀道：“你别在门口偷看。” 男人冷冷道：“我又不是变态。” “……”你不是变态那谁是变态？竟然对自己都没有一个完整的认知！ 她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眼睛被蒙着，肯定要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他了。 “啪”的一声，门在眼前被关上了。 许青栀站在原地安静了几秒，然后摸索着去拧了拧门把手，确定门关了，才小心翼翼地摸上了自己眼前的黑布。 第99章 难不成要给你那个便宜老公守贞 她得记住这个男人的脸，再想个办法从这里逃走…… 曾经她固然是从这个绑架里得到了些微的好处，如果不是他，她肯定早就在十年前被那群穷凶极恶的男人玩死了。 但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靠这种病态的囚禁来获取人身安全了。 不管这个男人现在对她有多好，但是总得来说，这是不正常的。 谁知道十年过去了，这个家伙会不会更变态。 指尖碰触到后脑勺上的丝带，许青栀想要把它扯下来，却发现这玩意儿两头是用锁给锁住的，除非用钥匙打开，没有能扯下来的余地。 愣了几秒，她才抿着唇悻悻的将手放下来。 ——怪不得他这么若无其事地将她一个人送进卫生间，感情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摸索着找到坐便器，坐下来上了一个厕所。 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洗了洗手。 因为看不见，转身的时候，脚趾踢到了墙面。 “啊！”得一声惨叫，惊动了屋外的男人，对方疾步过来，拧开了卫生间的门，低下头见到许青栀捂着脚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你……”男人蹙了蹙眉心，忍不住道，“你没事吧？” 许青栀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恨不得跳起来踢他一脚：“——我给你眼睛蒙起来踢墙一脚试试？” 男人站在她面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似的。 五分钟以后。 许青栀脱了鞋子，坐在床上，委屈地问道：“我的脚是不是肿了？” 男人瞄了一眼她雪白的脚趾，大拇指确实有点微微的发红，但是也并没有伤得很厉害。 他道：“没有。” “骗人。”许青栀娇气得很，心疼得捂着自己的脚丫，“肯定已经肿了，要不然怎么疼得这么厉害？你真的讨厌死了，绑架我，囚禁我，还不准我看东西，只知道欺负我一个孕妇。”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去药箱里取来了一瓶药油。 药油味道有点重，拧开的时候，味道散发出来，许青栀嗅到了，警惕地问：“什么东西？” “活血化瘀的。”他倒了一点在掌心里，看了一眼许青栀，语气冷淡，“要不要上药？涂了明天就会好。” 许青栀把脚伸出来：“要！” 下一秒，男人温热的掌心覆了上来，包裹住她敏感的脚尖。 她“嘶”了一声，下意识想要缩回脚丫，被男人轻轻地抓住，冷淡粗糙的男音传了过来：“别乱动。” 热辣药油的味道在空气里逐渐散发开来，她的脚趾被男人的掌心搓揉着，很快就麻木了，疼痛里，一丝奇异的感觉从两个人接触的地方逐渐蔓延上来。 男人的掌心很烫，五指无茧，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她猜测的没错，他应该是身价不菲，受邀参加婚礼的贵客之一。 有钱人，却是个喜欢囚禁女人的变态。 脚尖麻麻的，她把脚抽了回来，塞进被子里：“……好了。不疼了。” 男人顿了一下，瞥了一眼缩在被子里态度有点不自然的许青栀，轻哼了一声，把药油的盖子盖上，放回了药箱里。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没什么交流。 天可能已经黑了，许青栀明显感觉到周围温度下降，她躺在被子里，听着浴室里传来洗漱的声响，突然意识到——这个房间里，好像只有一张床。 那等下，她不是要跟这个丑八怪同床共枕了吗？ “咔哒。” 说曹操曹操就到。 洗漱干净的男人拧开了浴室的门，从里走了出来。 空气里逐渐蔓延开沐浴露的香气。 漫不经心的脚步声，往她方向走了过来。 在他即将掀开被子的时候，许青栀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道：“……我还是睡沙发吧。” 男人顿了顿，慵懒抬眸看向她的脸。 许青栀看不见他的神态，却能察觉到他的沉默。 “我、我还是睡沙发吧……”她结巴了一下，掀开被子要下床，被男人单手按住。 他道：“我这里没有沙发。” “……那我睡地上。” 他顿了顿，捏住她的下巴，嗤笑：“干什么？难不成，要给你那个便宜老公守贞？我们又不是没睡过，至于你现在跟我避嫌？” 许青栀抿着唇：“那是因为我那时候还小！” 男人把她按回床上，冷淡地道：“对男人来说，女人什么时候都不小。” 许青栀缩回被子里，感觉到他滚烫的身躯贴了进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同睡一张床！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薄弱的少年，而她也不是十三岁的小女孩了，一男一女躺在一起，谁能保证不会出一点事？ 更何况，男女悬殊的体力差距，就注定她没办法反抗他！ 许青栀缩在墙壁角落里，贴着床脚，小心翼翼道：“你答应我，你不会碰我。” 对方看了过去，看着她紧张局促的小脸，意义不明：“嗯？” 听着他语焉不详的声音，许青栀更加紧张，她哀求道：“我怀孕了，胎位不是很稳，我想把它平安的生下来。你别碰我，行不行？” 男人淡淡道：“哦？你很宝贝这个孩子？你跟那个便宜老公生的？” 许青栀抿了抿唇，“不是。是一个负心汉的。” 男人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哼了一声：“既然是负心汉，你还这么宝贝这个孩子？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把这个孩子打了。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你才脑子不太好。”许青栀飞快的回骂了一句，不是很愿意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凶巴巴道，“我想生这个孩子关你什么事？丑八怪，你是不是暗恋我啊，废话这么多！” “你还敢骂我。”男人哼笑，伸手将她从角落里逮了过来，压在身下，“许青栀，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个脾气这么坏，很不讨男人喜欢？你就算现在结婚了，将来你老公肯定也受不了你这个狗脾气，要跟你离婚的。” 许青栀被他按在怀里，鼻息间满是他身上陌生的气息，紧张地浑身僵硬。 她脾气确实挺大的，是被霍南衍养成的，那个家伙把她养成这样，却根本不负责任，搞大了她的肚子，直接跑了。 如果他稍微有点良心，她哪至于为了孩子要跟秦牧野假结婚，然后被这个死变态绑架欺负。 第100章 “许青栀你再敢乱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又不需要你喜欢。” 她有些恼羞成怒，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推不开他，强壮坚硬的男性躯体，就这样将她堵在床榻之间，许青栀紧张的身体微微发抖。 这个家伙，之前确实没有碰过她，但是谁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对她…… 挣扎晃动的膝盖不知道碰到了男人哪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唔”得闷哼了一声，对方的长腿压在了她的腿上，声音低沉地在她耳边威胁：“许青栀，你再敢乱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许青栀又惊又怒，克制地说：“你先松开我！” “就这样睡。” 像是要把她当抱枕一般，男人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然后就安静了下去。 许青栀抿着唇，睁着眼看着眼前漆黑的空气，耳边传来了男人平缓的呼吸声。 不太愿意跟这个男人接触，她确认对方已经睡着以后，小心翼翼地试图从他怀里爬出去。 下一秒，男人的手臂重新伸了过来，将她一把捞了回去。 他微凉的鼻尖抵在她的后颈，呼出来的气息危险而火热。 “你再不乖乖的，”他咬了一口她的后颈肉，语气里充满了威胁，“我就不客气了。” “你……有毛病吧。”她委屈地骂了一句，“你抱着我，我根本没法睡！” “关我什么事？”男人冷漠道，“我累了，你别说话，吵我耳朵。” “……”七年没见，这家伙倒是什么都没变，还越来越讨厌了！ 许青栀以为，自己在陌生男人的怀抱中，会根本睡不着。 然而第二天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竟然睡得很好。 被子上还残留着一点木质熏香的香气，而被窝已经凉了。 “喂，”许青栀从床上慢慢爬起来，“丑八怪，我饿了。” 她竖起耳朵听了听，没发现动静。 那个男人，不在？ 许青栀眼前一亮，一下子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屋内的陈设她看不见，却还是让她顽强地摸到了门栏，她拧开门锁，一阵风吹了过来，她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赤着脚，许青栀迈开脚步往外冲了出去。 她得想办法报警，想办法联系秦牧野，想办法离开这里。 一边跑，一边脑子里充斥着无数的想法，直到“砰！”地一下，撞在了一堵又厚又重的肉墙上。 她被冲刺的力道反弹出去，又被对方一把拎住了后领。 许青栀鼻子都被撞酸了，眼泪都快掉下来，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对方已经开腔：“许青栀，好得很，趁着我不在还敢跑？” 男人的声音粗粝而愤怒，没想到刚跑出门就撞上了这个死变态，许青栀后背上冷汗一瞬间就下来了。 “……你不见了，我只是想出门找你。” 她僵硬着身子，硬着头皮道。 男人冷笑了一声，一把把她拎了起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说完，不顾她的挣扎，就把她往屋内带。 “救命啊——救命！” 许青栀哪里肯回去，扯开嗓子喊救命，男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一下就把她弄回了屋内。 被丢在床上，“啪”的一声，大门在她面前重新关上。 “看来不能让你太自由。”男人冷冷站在她面前，对她道，“一不把你绑起来，你就开始给我闹。” 许青栀逃跑失败，心里来气，听到他这个绑架犯还敢教训她，更气了。 她坐起来，怒道：“你有没有搞错，你绑架我，还不许我逃？” 男人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开腔，转身离开了。 随后许青栀就听到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锁链碰撞声。 她脸色一白，“……喂。你想干什么？” 男人没搭理她，兀自整理着手上银色的锁链，在许青栀冷汗津津的时候走过来，“把脚伸过来。” 她脑子有病才听他的话！ 许青栀又开始反抗了，被男人一只手按在床上，然后捏着脚踝给套上了脚链。 她快气疯了：“你这个死变态，丑八怪，有本事一辈子锁着我，我告诉你，等我出去了，我就报警！我要让警察把你关终身监禁，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男人干净利落地给锁链上了锁，然后松开她，冷漠地道：“这些还是等你出去再说。” 许青栀趴在床上气喘吁吁，一张小脸都气红了。 冷静了一会儿，她坐起来去摸自己的脚踝上那根小拇指粗细的锁链。 不是很粗，但是她扯了扯，用人力没办法解开。 她简直要被他气哭了。 声音带着哭腔道：“神经病，我哪里有得罪你吗？之前就算了，你不管怎么样也算救了我，你把我关了三年我谁都没说。但是现在你太过分了你知道吗，你这是犯罪！” 被霍南衍这个王八蛋欺负也就算了，这个野男人哪里跑来的，也欺负她！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总是遇不到正常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是人渣！ 许青栀越想越伤心，抱着腿委屈难过地坐在床上，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子，对方似乎也在看着她。 良久，他才淡淡道：“饿了么？” 许青栀：“滚！” 男人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许青栀越想越生气，把床上的枕头被套踹在了地上，一个人在房间里发脾气。 过了一会儿，男人从屋外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地上被许青栀踢下来的床上四件套，和抱着腿背对着大门还在生气的女人。 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走过去把被褥和枕头捡起来，拍了拍，放回床上。 “家里只有这一套被子，弄脏了你晚上只能盖空气了。” “我刚杀了一只鸡。等下给你炖鸡汤。你想喝甜的还是咸的？” 许青栀当他是空气。 男人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淡淡道：“咸的吧，你应该不喜欢喝甜的。” 然后往床上放了什么，又走开了。 许青栀安静了一会儿，在空气里闻到了淡淡的面包的香气。 她往身边一摸，就摸到了一个热乎乎的面包。 她怀着身孕，本就比普通人容易饿，不甘心地捏了一 是三明治。 里面是肉松和火腿。 都是她爱吃的。 这个家伙到底是谁，连她鸡汤爱喝咸的都知道。 难道她在锦城生活的这段日子，他都在暗中默默地观察她？ 许青栀想到这里，忍不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101章 他竟然拿锁链把她绑起来 她也在锦城生活六七年了，如果有人在暗中观察她，她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 要么是巧合，那么，就是她认识的人。 但是她的生活里，却没有这种跟她一样从底特律一起回来的人。 就像是秦牧野，也是锦城本地人，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那里。 推理陷入了死胡同，许青栀索性不想了。 她捧着三明治，慢慢地吃，一直到空气里，逐渐蔓延开很香的鸡汤的味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淡淡的香气越发浓郁。 光闻着，就能感觉到这汤尝起来有多美味。 许青栀想起他昨天晚上做得晚餐——这家伙不光是个变态，还是个有一手好厨艺的变态。 男人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许青栀已经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了。 看起来已经睡着。 他把碗放在桌上，冷漠地开腔：“起来喝汤。” 许青栀这次倒是没冷落他，从床上坐起来，语气有点不耐烦：“我看不见，怎么喝？”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端着汤走过来，“张嘴。” 他喂了她一会儿，然后漫声道：“明天我要出去几天。” 许青栀微微一顿，然后漫不经心问：“哦——那你会解开我的脚链吗？” “不能。” 她有点愤怒了：“你什么意思？那你不回来我不是要饿死了吗？” “冰箱里有足够的食物，锁链也有足够的长度支撑你在房间里自由移动。我会解开你的眼罩。” 许青栀还是不同意:“你要么放了我，要么就留在这里！如果你像之前那样玩消失，我——” “不会的。”他打断她的话，“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许青栀抿了抿唇，知道自己此刻寄人篱下的状态，也没办法跟他讲道理。 她低声道：“我现在是个孕妇，你这样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就不怕一尸两命？”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给她喂完鸡汤，才轻声道：“我会尽快赶回来、” “……”是打定主意要走且不放过她了。 明明曾经也不至于用锁链绑着她，现在竟然连离开的时候都不放开她。 ——是因为她结婚这件事，刺激到他了吗？ 他到底在想什么，他这些年，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许青栀曾经以为，他对她的感情，跟那些想对她做那种事的男人一样，后来，他没有碰她，她又觉得他是不是在暗恋她，再后来，他不见了，她也就把这个人给忘了。 毕竟谁也没办法对囚禁自己的人产生好感。 在她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心理变态。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家伙的心理问题，好像更加严重了…… 他竟然拿锁链把她绑起来！ 如果他一去不回，她岂不是要饿死在房间里？ 许青栀心里很慌。 但是没什么办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菜里下了什么药，她一吃下去，就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罩已经打开。 被折叠起来放在枕头旁边。 她掀开被子，低头往身上看了一眼。 她身上是干净洁白的睡裙，脚上一根银色的铁链，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捏住那串垂落的铁链，不甘心的往周围看去。 果然是那栋曾经住过的木屋。 七年过去了，没有想象中那么破败，可能是被他重新装修过，看起来整洁明亮。 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鸡汤和他做好的蛋炒饭，她下床，打开了冰箱，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已经煮好的食材。 冰箱里甚至有蛋糕和酸奶这些小零食。 看起来，能凑合过个三四天的样子。 许青栀心里恐慌，实在是没有胃口，四处逡巡有没有那个人留下的痕迹。 却只在那张棕色的布艺沙发上，发现了那个男人身上留下的一件丝绸衬衫。 她赤着脚走过去，拿起那件衬衫看了看，没有标签，但是质地昂贵，一看就价值不菲。 鬼使神差的，她低下头，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木质冷香，从衣服上散发出来。 有点熟悉的味道。 许青栀嫌弃的丢回了沙发上。 一个丑八怪，这么精致干嘛，还喷香水！ 许青栀一个人吃完了早餐，然后走到门口，拧了拧门把手。 果不其然，门是被反锁的。 她不甘心，往窗边看了看，这里七年前很荒僻，七年后也差不多，但是也不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地方。 很快，她就看到几个本地的小孩在她窗前热热闹闹的跑过。 许青栀激动地把门窗拍的砰砰响，果然吸引来了小孩的注意。 “喂，你们——” 对方见到她，停了下来，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对视了一眼，发出一声尖叫，惊恐的跑掉了。 “……” 那个绑架犯，都对这里的孩子做了什么？！ 许青栀试图和这里的孩子打好关系，然而一个早上都没人再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孩子回家被父母教训了。 她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有些郁闷又有些害怕，低下头摸了摸肚子，忍不住想起那个负心汉。 霍南衍，现在应该已经回伦敦了吧…… 如果他知道她被人绑架了，回来救她吗？ 还是，巴不得她带着孩子死外面，他本来就不想要孩子，现在她连人带孩子消失，肯定是遂了他的意了。 哪里还会来找她。 咬了咬唇，许青栀把脸埋进膝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 伦敦。 霍家庄园。 霍南衍刚回到自己的住所，就有人来传唤，说霍天霖喊他过去一趟。 “嗯。” 他淡淡地对着那个白人管家应了一声，把脱下来的外套递给佣人。 “那我在外面等您。” 对方微微颔首，恭顺而不失恭敬。 霍南衍这一趟回来，府邸里的下人对他的态度都转变了不少。 大少爷霍榆出车祸死了，霍光誉本是最大的继承人人选，全段时间却被注射了神经毒素，直接瘫痪在床。 而那神经毒素却到现在也找不到解药。 目前无解。 线索隐约查到了白家的实验室，就直接断了，而霍南衍跟白家的小少爷交好，是众所周知的。 霍南衍这些年安静低调，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像是直接退出了继承人的角逐圈。 没想到一发制人。 当真的会叫的狗不咬人。 咬人的狗不叫。 【作者有话说】 求个推荐票~~ 第102章 霍南衍的未婚妻 霍南衍长途跋涉，上楼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从楼上下来。 祖祖辈辈服侍在霍家的白人管家站在一辆林肯车前，见到他出来，礼貌优雅的迎了上去，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谢。” 霍南衍语气清淡，迈步上车，坐在后座。 白人管家上车发动了车。 不经意之间，他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霍南衍靠在黑色的椅背上，双腿交叠，单手撑在俯首上，微微合着眼，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作为霍天霖与女助理生下的儿子，霍南衍从小并不受霍天霖宠爱，他长相偏母亲，是斯文俊美的类型，小时候甚至有点偏女气，霍天霖嫌弃他长得没有攻击性。 因为从小不受重视，霍南衍甚至在霍家丢过一次，整整七年才从孤儿院找回来，听说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差点死了。 那时候霍天霖那群私生子死的都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个儿子了，他怕自己最后没有继承人，花了大价钱把人给治好，然后请专门的老师来教育他。 只是霍南衍母亲这边并不给力，秦桑虽然是霍天霖的助理，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却并不受他宠爱，霍南衍这次回来虽然被父亲当做未来继承人培养，但是他几个哥哥姐姐却处处想至他于死地。 小辈明枪暗箭，长辈是不会管的。 霍南衍在霍家生存的十分艰难。 后来他突然离开霍家，去哈佛念书，跟霍家这边也就少了联系。 对于他们这些下人来说，这位低调地近乎没有竞争力的少爷，并不可能成为他们未来的主子，所以谁也没有特殊关照过他什么。 而现在，各方人马视线全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霍天霖这二十多年的养蛊，养出霍南衍这个蛊王，但是为难的是，他们根本不了解他…… 他喜欢什么，爱好什么，想要什么，做下人的，自然是要处处揣测主人的心思，但是霍南衍这些年甚少在家，他们根本不了解他。 这个未来的霍家继承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迷雾。 他温文尔雅，礼貌周到，好似与世无争，却令人无端心悸。 加长林肯缓缓停在了一栋古香古色的宅院门口。 ——霍天霖老了以后，就喜欢上了中式建筑，专门从苏州那边请了能工巧匠回来，在庄园里打造出一栋中式林园。 霍南衍推开车门，往林园里进去，服侍了霍天霖多年的佣人等候多时，微微颔首领他进屋。 明亮的大堂内，穿着黑色唐装的霍天霖坐在太师椅上，他六十来岁，身材健朗，头发雪白，严肃而不苟言笑，一双淡绿色的眼眸看向自己的儿子，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的身旁，霍天霖唯一的妻子就坐在那儿，一见到他进来，一张保养得当的面容忍不住闪过一丝扭曲——霍光誉是她的儿子，这些年她勾心斗角，细心培养，就是为的将自己的儿子送到霍家家主的位置。 谁能想到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被霍南衍给毒倒了！ 如今霍光誉瘫痪在床，她四处寻不到解药，危在旦夕。 谁都知道，霍光誉的药是霍南衍指示下的，却苦于没有证据，而霍天霖也不管这些杂事。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些年他向来是遵守这项规矩，任由小辈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打杀杀的！ “爸爸，您找我。” 霍南衍走进去，喊了他一声，抬起头看过去。 秦桑站在霍天霖的身后，跟过去几十年一样，低眉顺目，他进来了，也没有见他一眼。 她给霍天霖生了一个孩子，终生未嫁，如今也五十了。 霍南衍淡淡收回眼。 “南衍，你这次回来，听说是病已经治好了？” 霍天霖缓缓开口，开腔询问道。 霍南衍应了一声：“已经好了。” “好了就好。可千万不能像你大哥一样，年纪轻轻的就瘫痪了，废物一样。” 他提起自己的大儿子，语气冷漠且嫌恶。 屋子里静了一静。 霍南衍淡淡一笑：“大哥病了？我治病回来，还不知道。改天我去他家看他。” “哼。”霍天霖冷哼了一声，“那个废物，不看也罢。南衍，这次找你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说。”他抬起褶皱压得很深的眉眼，看向霍南衍，“南衍，你今年几岁了？” 霍南衍微微顿了顿，看了过去：“二十五了。” “二十五了，也该结婚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三个了。”他挥了挥手，“去，把云舒喊出来，就说是我有事找她。” 听到云舒这个名字，霍南衍眼眸暗了一暗。 很快，一道明快俏丽的女音伴随着脚步声从门外走来。 “霍叔叔，您喊我？” 女音带着笑，伴随着高跟鞋轻快的落地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门口浮现。 霍天霖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云舒，你快看看，是谁回来了？” 面容俏丽活泼的女孩偏过头来，见到站在霍天霖面前的年轻男子，眼前一亮，小鸟一般飞奔到霍南衍面前，挽住了他的手臂，仰起头看向他：“南衍哥哥，真的是你吗？” 霍南衍见到她，淡色的眼眸也露出些微温柔：“嗯，我回来了。” 云舒眼圈微微濡湿，吸了吸鼻子，娇声抱怨：“你当初不告而别，我怎么也联系不到你，霍叔叔也不肯跟我说你的位置，我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霍南衍淡笑：“怎么会？我不会丢下云舒不管的。” 云舒破涕而笑，看向霍南衍的脸，然后又问霍天霖：“霍叔叔，你喊我过来做什么？你刚才说，有事找我？” 霍天霖微笑道：“云舒，你也二十一了，想不想嫁人？你跟南衍从小关系好，现在南衍病也好了，他正需要一名妻子，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里安静下去。 云舒是孤儿，父不详，母不详，虽然跟霍天霖没有血缘关系，却是霍天霖最疼爱的养女。 当年霍南衍十九岁的时候，曾经有一次触犯了霍天霖的禁忌，被丢在原始森林里喂狼，是云舒替他求情，才捡回一条命来。 霍天霖向来谁得意见都不听，却偏偏独宠云舒。 整个霍家想要往上爬的人都知道，只有讨好云舒，才能让霍家家主待见。 而现在，霍天霖竟然要把他最宠爱的养女，嫁给霍南衍。 第103章 对那个女人也像对我这样好吗 这是明摆着，要确定霍家未来的继承人了。 不远处，坐在副座上的祝明娇脸色铁青起来。 谁能想到，她和那些小三小四的儿子女儿斗了这么久，最后便宜的却是秦桑这个下人的儿子！ “爸爸。” 霍南衍微微一愣，下意识道，“云舒还这么小，我觉得她现在不适合——” “我没有问你。” 霍天霖冷冷打断他的话，然后和蔼地看向愣住的云舒，微笑问道，“云舒啊，你愿意嫁给南衍吗？我知道，你从小就很喜欢他。” 云舒挽着霍南衍的手臂，一张俏丽的小脸微微羞红，仰起头看向面前男人俊美矜贵的面容。 她小声道：“南衍哥哥如果同意的话，云舒也没关系。” 霍天霖笑了起来，拍手道：“你从小待南衍这么好，南衍怎么会不愿意娶你？对吧？南衍？” 屋内所有人的视线看了过来，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秦桑，也目光复杂地望向自己的儿子。 霍南衍沉默的有些久，就在霍天霖略微有些不耐烦皱眉的时候，他微微一笑，淡声道：“谢谢爸爸，我会好好照顾云舒的。” 霍天霖展眉而笑，“既然你们都答应，那就早点找个时间订婚吧！这个家，也好久没有喜事了。” * 秦桑来到霍南衍的住所，就见到霍南衍正在整理行李。 她微微一愣，轻声问道：“南衍，你刚回来，不打算住几天，要出门吗？”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打算住多久，我明天就要走。” “云舒被指名嫁给你，你不留在家里，跟她培养一下感情？” 霍南衍垂下眼，拉上皮箱的拉链，淡声道：“我不会娶她。” 秦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无措。 他们母子两人生分，霍南衍小时候还依赖过她，只是越长大，他就越独立，母子两形同陌路。 “你爸爸很喜欢云舒，他指婚给你，你如果负了云舒，他恐怕要生气。”秦桑担忧地看着他，“南衍，不管怎么样，不要惹他生气。” 霍南衍垂眼，看着自己母亲这张柔弱忧愁的眉眼。 她对霍天霖死心塌地，终身不嫁，到老了，也不敢忤逆那个男人丝毫。 就像是着了魔。 霍南衍淡淡收回视线，不紧不慢道：“我知道。” 霍南衍从楼上走下来，就见到云舒穿着洁白的裙子站在大厅里等他。 她见到他，立刻抬起脸，笑眯眯地道：“南衍哥哥，陪我出门吃饭去吧。” 霍南衍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一点笑：“好。” 云舒跑过来，挽住他的手臂，跟往常一样活泼地拉着霍南衍出门。 秦桑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云舒带走。 她眉眼充满了愁绪。 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庄园里，云舒是唯一能在这个庄园里真心笑出来的人。 她多想云舒能让她的儿子，也真心快乐一点。 可是霍南衍，不喜欢云舒。 * 云舒和霍南衍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霍南衍送她到门口。 “南衍哥哥，再见。” 她像是一只不知忧虑的小鸟，吃饱喝足，玩够了，站在门口朝他挥手告别。 目送男人开车离开，她才哼着歌，从佣人的伺候下进屋。 她泡好澡，从浴室里出来，佣人上前替她穿上精致柔软的睡裙，擦拭她滴水的长发。 云舒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姣好美丽的面容。 她问自己身后给自己吹头发的女佣。 “锦城那个女人，她比我漂亮吗？” 女佣轻轻顿了一顿，一边梳理她的长发，一边慢慢道：“她很漂亮。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 云舒拄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南衍哥哥，对那个女人，也像对我这样好吗？” “他。”女佣沉默了一段时间，“他为她破了太多例。” “那可不行。”云舒鼓起脸，转过身看向女佣，娇气地道，“南衍哥哥，以后就是我的丈夫了。我不许他对别的女人比对我好。” 女佣看着她沉默。 “小雅。”云舒伸出手握住女佣的手，仰起头看向她，“你帮帮我，好不好？我这么喜欢南衍哥哥，我对他这么好，他的命都是我救的。你让那个女人离开南衍哥哥，好不好？我现在好难过，我吃醋了。” 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此刻委屈了，眼圈都红了起来。 元雅看着她，勉强道：“云舒小姐，我恐怕没办法做到。” 云舒噘了噘嘴，“你不帮我，我就去找霍叔叔。他心疼我，肯定不会愿意让我受委屈的。”她天真的道，“我很快就是南衍哥哥的新娘了，让那个女人不要纠缠南衍哥哥也是应该的呀，元雅，你想想办法，你可是我救回来的呢。” 元雅安静了一会儿，沉默了，良久才应了下来：“好。我会想办法的，云舒小姐。” 云舒破涕为笑，抱着元雅亲了一口：“小雅，你真好，真不枉费我救了你！” * 许青栀颓废地躺在沙发上。 这三天，她吃了喝，喝了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像是一只猪。 小屋子是有电视的，那个变态也没让她特别无聊，但是活动场所只限于这个五十平方，她简直要发霉。 也不知道变态对这里的人做了什么，这几天连路过的人都没有了，让她连求救的机会都找不着。 许青栀歪在沙发上，盘算着冰箱里的食物还可以再吃一天，如果他不回来，她就要饿死了。 她十分忧心的睡了过去。 然后眼前漆黑的醒了过来。 天黑了？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要去开灯，就听到有人问她：“午饭想吃什么？” 许青栀愣了一下，往发出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果然摸到了一堵温热的人墙。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求个推荐票~~ 第104章 “你是喜欢我吗” 许青栀吓了一跳，又很快反应过来，揪住对方的衣领，气势汹汹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到底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男人站在那里任由她摆布，不紧不慢开腔：“这几天我不在，看来你过得不错，脸都圆了一圈。” 许青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几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睡觉就是吃，还能不胖吗？ 她抿了抿唇，皱眉道：“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 “你总不可能要关我一辈子。”许青栀见他沉默，有些急了，语气有些冲，“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你知道这三天我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是什么感受吗？很恐怖的好吗？我……”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男人沙哑着声音打断她的话。 “你不会丢下我不管？”许青栀冷笑，“当年你突然失踪，你是忘记了吗？你现在把我关在房间里，一旦你不能回来，我只能被你活生生饿死！” 许青栀据理力争。 这次说什么，她都想办法让自己从锁链里解脱出来。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等待的感觉太恐怖了。 更何况这个人还有前科。 男人盯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女人。 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半张脸都是雪白雪白的，像是惊慌无措的小动物。 他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道：“……让我想一想。” 然后牵着她坐回了沙发上。 许青栀听到他这样说，就知道有戏。 她乖乖坐着，仰起头看向他，“你好好想想——然后，我午饭想吃辣椒炒牛肉。” 男人看了她一眼，“……嗯。” 男人做饭去的当儿，许青栀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被绑架，也差不多一个星期了。 也不知道，秦牧野现在还有没有在找她。 只是，跨国找人，本就很难，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被带出了国吧…… 许青栀轻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微微鼓出来的小腹。 宝宝，乖一点，等从这里离开了，妈妈带你吃大餐。 * 午饭，依旧是男人喂她。 “好辣，我要水。” 男人喂她一口水。 “你放太多辣椒了，下次少一点。” “……好。” “我想吃鱼了，你会做鱼汤吗？” “晚上给你做。” “你家里是开饭店的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么会做饭？” “随便学的。” “那我为什么学不会？” “因为你笨。” “……” 还带人身攻击的。 许青栀撅了一下嘴，“你把筷子给我，不要你喂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 这家伙被绑架也适应良好，现在已经反客为主，开始发小脾气了。 他把碗筷给她，看着她拿着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夹了一块辣椒，吃进嘴里，被辣到了，又“呸呸呸”吐出来。 “……”男人微不可闻地弯了一下唇，起身走到桌前，开始吃饭。 就让她一个人玩吧。 许青栀提前吃好了，又开始闹他。 “喂——” “……” “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孕妇也是要晒太阳的。”许青栀据理力争，“我需要补钙，要不然孩子会发育不全的！” 男人声音淡漠：“你躺在沙发上，那里正对着窗户。” “……”擦。就是不肯解开她的脚链对吧？ 许青栀不高兴了：“你说过会放我出去的。” “我没有。” “你说想一想！” “我还没想好。” 许青栀怒了。 “你到底怎么毛病，你凭什么关着我，你这么想要女人，你换个人行不？关了我三年还不够，只逮着我祸害？” 平心而论，他对她并不坏，如果不是这次被他这样锁住，她可能也不会这么焦虑。 许青栀并不想死。 相反，她现在有小孩了，她想好好活着。 但是继续留在这个男人身边，并不安全。 她见他不回应，把沙发上的抱枕朝他砸过去：“你说话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男人接住了抱枕，声音冷了几分：“就这么想走？” “我在锦城过得好好的，我不想走难道喜欢被你关禁闭？” 男人冷冷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你回锦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青栀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看不见他，但是声音里满是愤怒，“王八蛋，你是不是你疯了，你凭什么关着我！” 男人没有再说话，吃完饭以后，就打开门出去了。 许青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摸着自己脚踝上的锁链。 心里有点发慌。 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放她走了？ 要一辈子把她关在这里？ * 因为吵过架，晚上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许青栀吃完，就一个人回到床上，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 男人洗好碗筷，收拾干净，也走了过来。 他垂眸看着女人靠在枕头上，露出来的一截白皙清瘦的颈骨，慢慢道：“我没有打算让你在这里住一辈子。” “……” “我有些事情还没解决，等结束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许青栀沉默了良久，才问道：“你是喜欢我吗？” 他没有回答。 许青栀抱着被子，语气闷闷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如果不是喜欢她，他干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绑架她。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这么执着，却不伤害她，除了喜欢又能是什么？ “我不会喜欢你的。”许青栀对他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有喜欢的人，”就算那个人，早就遗忘了她。“除了那个人，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安静了一会儿，他难得语气温和了许多：“我知道。” “你知道的话，就赶紧把我放了！”许青栀凶巴巴地转过身，仰起头看向他，“强扭的瓜不甜，这么多年了，你找个别人喜欢吧，别来纠缠我了！” 男人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抱住。 许青栀吓了一跳，下意识开始挣扎，被他团团搂住。 “找不到了。我也跟你一样，喜欢不上别的人。” 第105章 他来救她了 许青栀愣了愣。 这个丑八怪，竟然对她用情这么深…… 许青栀语气复杂：“你就算这样说，我也喜欢不上你，我们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也有别的女孩子不看外貌的，你这么有钱，又这么会做饭，你换个人追求，我相信，她肯定会被你感动的！” 许青栀言语鼓励了他一通，却发现他不仅抱着她沉默，还浑身微微颤抖。 被她感动了？ 她凝神听去，就听到他嘴里发出轻微的“噗嗤”声。 这家伙抱着她在笑话她呢！ 许青栀恼羞成怒，用力推开他：“你给我滚！你这个变态，你放开我，反正我不会喜欢你！” 男人笑够了，才松开她，闻言，也只是哼了一哼，很不以为意的样子。 “睡觉吧，我累了。”他伸手环抱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比她宽阔许多的胸膛，心跳声交叠在一起。 许青栀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她蹙了蹙眉头，神情看起来有些疑惑。 她怎么会……在这个丑八怪的怀抱里，想到霍南衍这个负心汉？ 她真的是…… 想他想疯了！ * 这一次，他只陪了她半个月。 吃晚饭的时候，男人难得沉默，然后才淡淡告诉她，他要出去一趟，时间可能比较久，要一个星期左右。 许青栀这些天跟他待在一起，倒是不怕他了，听完话很抓狂，骂骂咧咧的：“我看你就是想弄死我！王八蛋，你这次走一定要把锁链给我解开！” “不行。”他倒是笑，把她抱过来搂在怀里，“你这次如果跑回锦城，我可就找不回你了。” 他倒是也聪明，知道一解开锁链，她铁定会和秦牧野严加防范。 “那如果你回不来呢？”许青栀据理力争，“你回来晚了几天，我被饿死了，那怎么办？你如果真的喜欢我，那就该为我考虑一下，而不是仗着自己高兴，就胡作非为。” “我肯定会回来。如果你死了，那我就陪你死，怎么样？” 许青栀听着他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简直毛骨悚然。 这家伙真的有点变态，而以他这些年对她的偏执，她也毫不怀疑，这个人会陪她殉死。 “要死你自己去死，别带上我。” 许青栀抿了抿唇，挣脱开他的怀抱，摸黑上了床。 这个人简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管她怎么求饶还是怒骂，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天晚上，许青栀没有睡着。 她感觉睡在她旁边的这个男人，也没有睡。 她睁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寸一寸落在她的脸上。 良久，她感觉到他的手摸了过来，在她后颈某个穴位轻轻地按了一下。 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一个人在房间里呆到第六天的时候，这个屋子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天许青栀正在沙发上看电视，就听到屋外门锁有响动的声响。 难不成，那个丑八怪今天提前回来了？ 许青栀愣了一愣，又想到自己现在眼睛没被蒙上，他这是今天不打算隐瞒真面目了？ 紧锁的房门被逐渐打开，许青栀坐在沙发上，看到屋外站着的人影，难得有些紧张。 而当她看清那个人的脸的时候，许青栀忍不住睁大眼睛。 “是你？” 她站了起来，脸上是控制不住的震惊。 开门的人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一个…… 熟悉的女人。 元雅。 当初受霍南衍命令，找人给她引产的元雅。 怎么会是她？ 门口的人看清楚了屋内的摆设，和她脚上的锁链，也愣了愣，眸光中闪过一丝复杂。 许青栀跟她对视，两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许青栀才道：“……是霍南衍叫你过来的？” 元雅一愣，看着许青栀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她点了点头：“是霍先生叫我过来的。” 许青栀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才自嘲笑道：“难得他还会来救我。” 恐怕是秦牧野死活也找不到她，不得已求助到霍南衍那边去了。 “那，他有来吗？”不知道什么心思，她声音沙哑地问。 元雅看着她，摇了摇头：“霍先生在伦敦……办事，没有时间。” “哦……随便问问。”许青栀低下头，然后晃了晃脚丫子，“你有办法打开这个吗？” “有的。”元雅点了点头，走过来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钥匙，当着许青栀的面打开了困了她快一个月的锁链。 许青栀微微睁大眼，盯着元雅的钥匙，“你……” “钥匙在附近一户人家手里。有人叮嘱过他们，超过一个星期没人回来，就过来把你解开。” “这样啊……”许青栀一愣，然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怎么请求那个变态都不肯放开她，原来是买通了本地人。 “许小姐，你还有什么东西要拿吗？没有的话，我们要先走了。” 许青栀应了一声，“我换个衣服。”她在房间里穿的都是睡裙，逃跑的话，还是穿裤子比较方便。 许青栀迅速地去换了一套长袖长裤，然后对门口的元雅道：“走吧，不知道那个绑架犯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还是赶紧走为妙。” 虽然他说要离开一个星期，现在才六天，但是谁知道，他会不会提前呢。 元雅点了点头，带着许青栀出了门。 久违的晒到太阳，许青栀站在门口，往前看过去。 离开这里七年，但是这个小镇，还是那么落后贫穷的样子，阳光明媚的天气，这里一片荒芜落败。 底特律，贫民窟。 她曾经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从六岁到十六岁，她都生活在这个充满了毒品，暴力，和贫困的城市。 元雅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就见到许青栀看着一个方向发愣。 她低声询问：“怎么了，许小姐？” 许青栀问：“我好久没回来了，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想去看看我以前住过的地方。” 元雅皱了皱眉头：“你以前住在这里？” 许青栀“嗯”了一声，“住了很多年。” 如果不是霍南衍，她或许早就跟这里许多孤儿一样，早就埋葬在这座没有未来的城市里。 霍南衍，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感激他的，做不到恨他。 【作者有话说】 求个推荐票，宝子们！囚禁了栀栀三年的变态是谁，一目了然…… 第106章 霍南衍的过去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感激他的，做不到恨他。 许青栀循着记忆，往那家孤儿院方向走。 跟记忆里没什么差别的胡同，阴暗又潮湿，她和元雅在里面走着，不时有几个黑人流浪儿在她们身边嬉闹跑过，然后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偷偷地试探着观察她们。 那眼神像是流浪狗，充满了危险和贪婪。 “许小姐，你到底要去哪里？” 气氛太过危险，元雅经不住毛骨悚然，在许青栀在这个破巷子拐七扭八走了半个小时，忍不住开腔问她。 “你不用怕。”许青栀脚步轻快，语气也淡淡的，“我们看起来不像有钱人，他们不会冲过来打劫的。” 许青栀说的倒是也没错，她们两个人为了赶路方便，穿得都很朴素，T恤牛仔裤的，连个包都没有。 “不是问你这个。”元雅有些不快，这里给她的感觉很不好，贫穷和暴力能让人变成野兽，那几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七八岁，但是盯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肉骨头。 “你到底要去哪……” “到了。” 许青栀脚步停驻。 她们已经来到了一个比较开阔的街上。 元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微微一愣。 那是一片废墟。 可能这片废墟曾经也是一座房子，只是此刻这座房子已经被推倒了，乱七八糟的石块堆积在院子里，荒草丛生。 许青栀明显也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原来已经没有了。” 倒不是对这家孤儿院有什么怀念，只是难得回来一趟，这里她毕竟和霍南衍一起住过七年。 许青栀迈步走了过去。 “喂，你——” 元雅见她往废墟里走，皱了皱眉头。 许青栀也不是那种听话的人。 她站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指着一处的角落，“那里，曾经有一棵苹果树。” “你家主子，喜欢坐在那边看书。” 元雅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光秃秃的树墩。 那棵苹果树，早就被砍掉了。 许青栀的表情却有些柔软起来，她陷入回忆，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充斥着饥饿和暴力，但是因为有霍南衍在，她又觉得怀念。 那时候是真的惨，吃不饱穿不暖，两个人相依为命，好像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后来…… 后来一个富商看上了她。 孤儿院养育他们的妈妈，原来涉及人口买卖。 孤儿院里的孩子，没有人会管他们的死活和去留，消失一个两个都不会被人发现。 那一天，惯例有穿着西装革履的白人男性过来挑选养子，那时候她十三岁，已经长得很漂亮了，在一群孩子里，他一眼就挑中了她。 她自然不肯走，放话如果要被收养，那也要和霍南衍一起被收养。 她又哭又闹，霍南衍站起来安慰她，说他去找妈妈劝一劝。 然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那个白人男性突然改口要收养霍南衍。 霍南衍被带走的那天，她哭得很厉害，他如平常那样笑着安慰她，他很快就回来。 孤儿院里的孩子嫉妒他们被养父母选中，那个白人男人一看就有钱，故意在她面前说，霍南衍抢走了她有钱的养父母，代替她被收养了。 她自然是不信霍南衍会这样做，还跟孤儿院里的孤儿打了一架。 但是她心里还是怕的。 不是怕霍南衍抢走了她的养父母，是怕他不会回来了。 而霍南衍被带走的第二天，他家族的人过来接他了。 整个街道，都是他们家的人，跟她相依为命七年的霍南衍，原来是有钱人家流落在外的少爷，她不懂照顾他们的妈妈为什么突然脸色变得惨白，她冲出街道，就看到昨天被人带走的霍南衍，浑身是血的被人从担架上抬过来。 她看到血顺着他苍白的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土地上，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冲过去喊他的名字，却被那些陌生人拦住。 后来，可能是霍南衍听到了她的声音，他从担架上抬起头，看向泪流满面的她。 那个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一遍一遍用口型告诉她，他会回来的，要她好好等他。 霍南衍被带走了，这家孤儿院的黑暗面也被暴露出来，原来这家看似做着慈善生意的孤儿院，背地里跟富商勾结，买卖着孤儿。 院长被带走，孤儿院被解散，她也再次无家可归。 她固执的在底特律等了他三年。 她一直觉得，霍南衍可能早就知道这家孤儿院不正常，只是他们那个时候太小，他没办法保护她，不得不住在孤儿院里。 被那个白人男人带走，是他待她受过，他原本是可以什么苦都不受，只要再等一天，就能等到家里的人风风光光来接他回家。 他流了那么多的血，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可能就是因为那一次，他才会忘记她。 毕竟许青栀一直这么没用，除了被他保护，什么都做不好。 所以他遗忘了她，她并不恨他，她一直觉得，这一次，换她来好好爱他就行了。 只是两个人之间，终究还是没办法如她所愿。 霍南衍变了太多了。 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回那个和她生活七年的少年。 …… 许青栀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一个脏兮兮的毛绒布偶，拍了拍，装进口袋里，然后对元雅道：“我们走吧。” 元雅跟在她身边，面色有些复杂：“少爷以前，真的住在这里？” 许青栀脚步轻快：“可不。我和他一起生活过七年呢。” “少爷从来没有提起过你。” 许青栀淡淡道：“他当然不会提起我。他不记得我了。” 元雅蹙了蹙眉心，看了许青栀的脸，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想说，霍南衍并没有失去什么记忆，但是这些年，霍南衍从来没有提起过许青栀是一个事实。 可能真的像许青栀说的那样，不记得她了，也说不定…… 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 霍南衍不记得她，那是因为，他不想认她，只是…… 元雅目光落在许青栀的脸上。 只是感情是理智没办法把控的。 第107章 她是霍南衍致命的弱点 元雅在郊外，停了一辆越野车。 她们匆匆赶到的时候，几个本地的小孩正在拿着一块石头砸着越野车的车窗。 “你们在干什么？！” 元雅一声厉喝，拔出枪往空中打了一枪，那几个小孩吓了一跳，瞬间作鸟兽散。 元雅赶过去，拔出钥匙，坐上了驾驶座。 “我们得等天黑之前上船。”她看许青栀坐上来了，立刻发动了车，“船票我已经买好了，你晕船吗？” 许青栀愣了一下，“不坐飞机？” 元雅眉眼微微有些阴沉，“坐飞机不安全。底特律的飞机场就那么几处，很容易被半路截到。我从村民那里抢到了钥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打电话跟他汇报了，我们得抢时间。” 许青栀听她这样说，也感觉到了一丝紧迫，那个绑架犯竟然这么厉害，还能控制底特律的航空，不过按照元雅这样说，她知道那个绑架犯的身份？ “那个绑架我的男人是谁？”许青栀有点好奇，“你认识他？” 元雅愣了一下，她看着许青栀，目光有些奇异：“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我怎么知道？”许青栀也有些郁闷，“他绑架我的时候，一直都蒙着我的眼睛，我只能猜测，他应该是长得特别丑，不敢被我看到。” 元雅惊讶的睁大眼，“你怎么会这样想？” “我怎么就不能这样想了？”许青栀理直气壮，“如果你被同一个男人绑架了许多次，每一次他都会好好照顾你，却不许你碰他的脸，你就懂了。他应该是喜欢我，但是特别自卑，怕太丑了我会嫌弃他。” 元雅却已经被许青栀话里的含义吓得愣住了。 “那个人……绑架过你很多次？” 许青栀别过头去，不是很想谈的样子，“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他是谁，你知道？” “我不知道。”元雅嗓音低了下去，她踩着油门，发动了车，“少爷……他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知道他身份不一般。” 这个信息，倒是跟许青栀猜测的差不多。 她点了点头，“我和秦牧野结婚那天，他应该是宾客之一。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容易把我从酒店里带出去。” 这猜的，也跟真相差不离了。 元雅脑袋里，思绪凌乱。 从许青栀的只言片语，她像是窥视到了另一个霍南衍。 她作为霍南衍的助理这么多年，今天她才隐约发现——她其实根本不了解那个男人。 那个清心寡欲，处事干脆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的霍南衍，竟然会对一个女人…… 偏执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坐在她旁边的许青栀。 许青栀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按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是一个保护的姿态。 她想错了。 元雅身体冰凉的想。 她一直觉得，许青栀肚子里这个孩子，以后会对霍南衍产生威胁； 所以只要引产掉这个孩子，就能万事大吉。 不是的。 哪里是孩子。 许青栀，才是危险本身。 她是霍南衍，致命的弱点。 她不能让她活下去。 微微握紧手，元雅看着前方荒芜的马路，眸底露出一丝阴骘。 一路开了两个多小时。 她们终于开车到了渡洋的码头上。 检票的人在等她们两个，早已经等的不耐烦。 骂骂咧咧的检完票，催促她们赶紧上船。 元雅买的是头等票，房间在游轮的最顶楼。 “从这里到锦城的码头，要一个星期。”元雅告诉她，“这一个星期内，我们都将在海上度过。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许青栀早已经累坏了，她现在是孕妇，身子骨比平时要娇弱，一进门就趴在了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想喝点柠檬水。”她捂着胃，有点犯恶心，“我感觉我要吐了……” “我现在去给你拿。” 元雅应了一声，点了点头，去自助餐厅给许青栀拿吃的。 她思绪凌乱，还沉浸在许青栀的那几句话里。 她说，霍南衍和她在孤儿院里一起住了七年； 她说，她并不是第一次被那个人绑架； 她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的脸，但是他应该是喜欢她； 你看她怎么这么聪明，竟然能猜得到他喜欢她；却又那么笨，猜不到绑架她的人到底是谁。 既然不知道，那就永远也不知道吧。 元雅给许青栀倒了一杯柠檬水，盯着那微微发黄的冰水，心里想，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霍南衍这些年在霍家那么艰难，举步维艰，不应该为了一个许青栀而毁掉唾手可得的一切。 只要许青栀消失了，他就能收心和云舒结婚，也能让霍天霖满意，他现在是他唯一的儿子，不管霍天霖愿不愿意，他都是唯一的继承人。 * 元雅回去的时候，许青栀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脸色看起来有点憔悴，一小簇阳光从玻璃窗外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唇白得有点透明。 元雅走过去，小心翼翼推了推她的肩：“许小姐，柠檬水给你拿来了，还给你拿了一点三明治。” 许青栀困倦的睁开眼，她看了一眼元雅，翻了一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你先放一边吧，我睡一觉。” “三明治放凉了不好吃了。”元雅劝道。 “不要……我现在还不饿。” 她好像真的体力不支，哼哼唧唧说完话，又睡过去了。 元雅看着她，没什么办法，只能自己拿起三明治慢慢咀嚼。 她看着许青栀的睡脸，心里想，距离靠岸还有七天，她可以让她再活六天，最后一天再处理她也不迟。 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许青栀，跟她相处了那么久，她甚至能理解霍南衍为什么会喜欢她。 许青栀是讨人喜欢的，如果不是因为立场相驳，她甚至不介意照顾她。 只可惜…… 元雅垂下眼，看着手上五星级酒店厨师做出来的美味三明治，感觉第一次她对食材这么挑剔，难以下咽。 她并不是很想杀了她，但是没有办法。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宝子们~~ 第108章 霍南衍来了 可能是因为晕船的原因，许青栀醒过来以后，也没吃什么东西。 她吐得很厉害，吃了一点元雅给她准备的三明治，就抱着马桶全吐了，勉强抿了几口柠檬水压压肠胃里的呕意。 元雅给了她几粒晕船药，许青栀不敢吃，问她：“会对胎儿有伤害吗？”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这是她知识的盲区。 “那算了，我忍忍就可以了。” 她看着许青栀把晕船药丢进垃圾桶，然后一阵呕意上来，又捂着嘴去了卫生间。 等许青栀吐完，元雅递给她毛巾。 看着许青栀吐得发青的脸，元雅轻声道：“许小姐，值得吗？不管你怎么千辛万苦生下来，这个孩子不会得到少爷承认的。”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她漱了漱口，淡淡道：“我又不是为了他才生孩子。它再怎么，也是我喜欢的男人的孩子，我选择生下来，很奇怪吗？” “我不是很能理解。”从小也是孤儿的元雅，无法理解她对一个未出生孩子的执着。 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许青栀，竟然心甘情愿为了一个陌生人这么辛苦。 许青栀闻言，笑了一声：“等你有喜欢的人，有了孩子就懂了。” 这一笑，倒是真的跟她平常不一样，无端显露出一丝温婉和柔和。 元雅深深地看着她，心里想，你恐怕见不到你的孩子出生了。 * 晚上，许青栀从房间里走出去。 游轮的大厅里正在进行节目，管弦乐队演奏着浪漫的D小调圆舞曲，游客们吃饱喝足，在 许青栀双手撑在栏杆上，往下看过去，艳丽的眉眼也被华丽璀璨的灯光点燃，这里自由热闹的空气确实令人忍不住心情愉快。 元雅从屋内出来，见到她趴在栏杆上像是小孩子一样托着腮在看热闹，也忍不住笑了笑，走过来问：“要不要下去看看？” 许青栀摇了摇头：“我就算了。我一个孕妇，被人撞到可不好。” “那去吃点东西吧？” “好。”她应了一声。 可能是已经有些习惯了，晚上也没怎么吐了，许青栀在自助餐厅吃了一点小牛排，还喝了一杯鲜橙汁，吃饱喝足，她偏过头看向窗外漆黑幽蓝的大海，甲板布置着五彩的霓虹灯，不时有白色的飞鸟落在船甲上休憩，空气里蔓延着自由和香甜的气息。 吐出一口气，许青栀轻声道：“真漂亮，真想让霍南衍也来看看。” 元雅闻言，抬眸看过去，坐在她对面的许青栀托着腮，认真地在欣赏夜景，她眉目柔和恬静，此刻，似乎被这份悠闲感染，已经忘记了她和霍南衍的恩怨，只是下意识的，在看到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想要分享给最爱的人。 她说完话，便没有再出声。 两个人一直坐到临近十二点，才分别回了自己的房间。 * 第四天。 夜。 元雅从浴室里洗漱回来躺在了床上。 距离靠岸越来越近，元雅也越来越难以入眠。 她躺在床上辗转翻车，蓦得，巨大的游轮船身微微一震，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船停了。 几分钟后，又重新起航。 海浪拍打着船身，周围静悄悄的，船上大部分人都已经酣睡，谁也没有察觉到这艘游轮短暂的暂停。 元雅从船上猛地坐起，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只是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异常。 心里升腾起一丝诡异的感觉——会不会，那个人已经追上来了？ 不会的，他这么忙，按照原定的时间，他再快也要后天才能赶到。 但是心里很不安。 无法解释刚才船身莫名的停顿。 不是让人上船，为什么要停船？！ 元雅迅速掀开被子，起身敲开了许青栀的门。 许青栀也刚刚睡着，穿着吊带睡衣睡眼朦胧的打开门：“元雅，怎么了？” 元雅看了她一眼，就飞快的别开视线，她抓住许青栀的手，拉着她往船甲外走：“刚才游轮暂停了几分钟，你察觉到了吗？我感觉是有人追上来了，他们现在应该就在船上。” 元雅这样一说，许青栀也清醒了一点，她愣了一下，微微吃惊地睁大眼：“你是说，那个绑架犯追过来了？” 元雅的眉眼阴沉了些许，她紧紧拽着许青栀的手腕，“不确定，但是——” 她不敢再等了。 但是什么？ 许青栀看了一眼元雅的脸，却见她脸色难看的要命，紧抿着的唇瓣因为太过用力，都隐约的泛青。 倒也不用太过担心，反正那个人是冲着她来的，大不了就是又被他绑回去。 许青栀想这样安慰她，但是元雅的脸色却莫名的令她有些说不出口。 深夜，船上游荡的游客已经没多少了，但是每一次拐弯碰到人，许青栀感觉得到，元雅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是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她被那个人带回去……像一只惊弓之鸟。 她在害怕什么？ “呼——”得一声，一阵狂风吹了过来。 许青栀被冻得轻轻“嘶”了一声。 此刻，她们已经到了船甲上。 灿烂的霓虹已经熄灭，遮阳伞也被收起，热闹的船甲处此刻安静的像是一座坟墓。 元雅把她带到栏杆旁，许青栀左右看了看，有点疑惑，“元雅，这里没人，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许小姐。” 元雅站在她面前，微微低着头，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沙哑，一说出来，就被风吹散了。 许青栀静了静，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因此没有开口回应。 “我很喜欢你。”元雅抬起头，看向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她眼睛已经有些红了，“如果可以，我们应该能做朋友。” 许青栀抿了抿唇，她眸光带着一丝警惕，却还是道：“……我们现在也可以做朋友。元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元雅看着她，微微的摇了摇头，许青栀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她该送她上路了。 她往许青栀那边迈了一步， 与此同时，“哐当”一声，船甲上紧闭的门突然被人踢开。 元雅一惊，迅速转身，就见到灯光一寸一寸亮了起来，一群黑衣人从门外冲了进来，将枪口一齐对准了她。 她双目微微睁大，有一瞬的不可置信，然而当那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元雅脑子“嗡”得一响，整个人都有些失去理智。 许青栀是懵逼的。 她看着那群黑衣人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是那个许多日不见的狗男人，他看起来过得好像不是很好，向来有洁癖的男人此刻胡子拉碴的，一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微微地泛着红血丝。 他抬眸朝她看了过来，然后似乎是隐约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她道：“许青栀，过来。” 许青栀下意识的往他那边走。 却被元雅伸手挡住了。 “元雅？”她迷惑地朝她看过去。 元雅脸色铁青，难看的要命，牙关紧扣，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许小姐，你不要过去。” 许青栀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 元雅盯着不远处的男人，他听到她说的话以后，眸光淡淡看了过来，很安静，似乎并不介意她揭穿他的身份。 元雅却不能让许青栀再靠近霍南衍。 “许小姐，实不相瞒，我确实知道绑架你的人是谁。” “在您和秦先生结婚的那天，把您从婚房里打晕带到底特律的人，就是我们家少爷。” “请您不要过去。我很抱歉我欺骗了您，我不是少爷派过来救您的。但是您请相信我，我确实是想带您走！” 霍南衍在不远处，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看起来并不是很介意元雅曝光这件事，反而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愣怔住了的许青栀。 许青栀双目迷茫的望着他，眼底是震惊和疑惑，那副样子有点可爱和傻气，令他又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许青栀确实是傻了。 她就算千想万想，也万万不可能猜得到，那个变态绑架犯竟然是霍南衍。 “元雅，你疯了！”许青栀忍不住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霍南衍怎么可能是绑架犯，如果是他，那当年……” 当年绑架她，把她关在房间里三年的人又是谁？ 元雅挡在许青栀面前，她紧紧地盯着霍南衍的脸，心里生出几分怨恨和绝望。 她恨自己对许青栀心软，早该在底特律的时候她就应该把她杀死，她迟迟下不去手，才会被霍南衍赶上，而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根本没办法把许青栀推下海。 她试图稳住许青栀。 “许小姐，我没有骗你，绑架您的确实是他。你不是猜到了吗？能参加你的婚礼，能自由出入酒店，熟悉你的一切，这个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许青栀脑子嗡嗡作响，所有的细节都串联起来，竟然令她无法反驳。 那几日，把她蒙住眼睛，关在房间里，用铁链将她锁起来的男人，是霍南衍？ “霍南衍，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她忍不住想骂人。 男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对她道：“你先过来，我跟你解释。” 许青栀确实需要一个解释。 如果这些天绑架她的人是他，那三年前绑架她的人又是谁？ 也是他？ 他明明被霍家带走失忆，明明叫她等他，为什么回来了却不来认她？ 她死死地盯着他那张脸，对他道：“霍南衍，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会恨你。” 是真的会恨他。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个谎言，她不会原谅他。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我会给你解释。” 她抿唇，迈步往他那个方向走去。 却被元雅握住了手臂。 元雅的声音有些发抖：“许小姐，你别过去。” “你不好奇，少爷为什么会离开你一个星期吗？” 不远处，霍南衍听了她这句话，脸色微微暗沉了下来。 他微眯着眼，“元雅，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第109章 霍南衍订婚 元雅嘴唇微微颤抖着，她望着霍南衍，眼睛里逐渐弥漫出眼泪。 “对不起，少爷。谢谢你当初绕我一命。元雅的命是您给的，您就算收回去我也毫无怨言。” “但是，既然您救了我，我就不能让你误入歧途。” 当初在那个小诊所里，霍南衍拿枪对准了她。 背叛他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她以为她会死，霍南衍却是一枪打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让她滚，让她永远别出现在他眼前。 他唯一一次心慈手软放过她一命，她却再次背叛了他。 霍南衍这一次不会再饶过她了，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做事。 元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看到了霍南衍眼底的警告和杀意。 许青栀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迈步往霍南衍走的脚步停顿下来，看向抓着她手臂的元雅。 她问：“霍南衍去干什么了？” 元雅擦了一把眼泪，她看向霍南衍，对方微微收紧了唇，一双眼在灯下显出一丝无机质的阴沉和薄凉。 “许小姐，你别过去。”元雅轻声道，“我们家少爷已经订婚了，他这一个星期，都在伦敦和云舒小姐举行订婚典礼。” 许青栀怔了怔，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霍南衍。 灯火辉煌，那个人站在五彩弥红灯下，精致的像是一个美梦。 那么久不曾相见，许青栀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见面，此刻却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跟他重逢。 “许小姐，你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元雅的声音残忍地传了过来，“少爷是必须要娶云舒小姐的，他不可能再为你违背老爷的命令，你们倘若在一起，那您就是小三。您的母亲这辈子被整个锦城的人戳脊梁骨，您最痛恨的不就是这个吗？您难道想重蹈覆辙，让您的孩子将来也像您一样，受这千夫所指？” “……”许青栀愣住了，她看着霍南衍，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远处，他平静的站在那里，那双在暮色里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有些话，不需要再去询问，从对视中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许青栀的情绪，逐渐地冷却下去，很快，她嘴唇也变得苍白。 她缓缓收回视线，憋得眼圈发红，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也没什么，她也跟秦牧野结婚了啊，他们早就分手，早就没有关系，霍南衍和谁订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在她和秦牧野结婚的那天晚上，把她从婚房带走，为什么不许她跟别的男人结婚，他却跟别的女人订婚…… 许青栀后退了一步，她看着霍南衍，委屈又难以接受。 “栀栀。” 霍南衍朝她这边走了过来，他脸色沉静，语气很轻，向她伸出手，“你过来我这边，我跟你解释清楚，好不好？” 元雅看着他的动作，脸色一慌，“你别过来！” 霍南衍却根本无视她的命令，径自走到了她的面前。 “元雅，”他看着她，微眯着眼，“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元雅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松开许青栀的手。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拉住许青栀后退，许青栀也缓过神来，察觉到这对主仆的关系有些不太对劲。 她试图挣脱开元雅的手，却发现元雅像是把她的手焊死在她手臂上，她抓着她，两个人一起，就往栏杆上一仰—— 她这是想要带着她一起跳海！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许青栀眸孔收缩，人还没有掉下去，就被冲过来的霍南衍扣住了手臂，一提，整个人扑到了他的怀里。 元雅也不受控制的朝她方向倾倒，只见夜色中寒光一闪，她的手指朝她脖颈处划了过来—— “嗤——” 一串血迹飞溅出来，濡湿了许青栀的脸颊。 霍南衍的掌心捂在她的颈间，元雅指尖的刀片划破了他的手背，深可见骨，皮开肉绽。 一击不中，元雅眸孔剧烈收缩，盯着霍南衍手背上的伤口，她整个人一松，松开了抓着许青栀手臂的手，后退了几步，一张脸苍白如纸。 霍南衍身后的黑衣人冲过来，将元雅团团围住，枪口对准了她的脸。 静谧的船甲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黑衣人们等待霍南衍下一个命令，许青栀心跳如擂，剧烈的喘息着，她嗅到了霍南衍身上清冷沉香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味。 片刻，男人轻轻地甩了甩指尖上的血珠，看着不远处元雅的脸，淡声问道：“谁叫你来的？” 元雅惨白的脸上失去了表情，她缓缓抬起头看着霍南衍，然后突然转过身，一句话也没说，从栏杆上翻了下去。 许青栀双目微微睁大。 看着失去了元雅身影的栏杆，脸色白了下来。 那么汹涌的海浪，元雅跳下去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像她平常，安静站在霍南衍身边的样子。 许青栀抬起头，看了一眼霍南衍，发现他也注视着元雅跳海的方向，他眸孔幽深晦暗，一如既往的察觉不出丝毫情绪。 许青栀却莫名觉得，这个男人，此刻是有些伤心的。 良久，霍南衍淡淡地松开了她的手臂，他垂眼看着许青栀苍白得没有什么血色的脸，语气不紧不慢：“过来帮我包扎一下。” “……”许青栀抿了抿唇，抬头看着被众人簇拥进了船舱里的男人的背影。 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她突然感觉到，霍南衍已经不是那个霍南衍了。 或许……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看清他。 * 房间门口，许青栀安静地站着。 一个黑衣人手里提着药箱，替她敲了敲大门。 霍南衍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 黑衣人替她拧开了门锁。 许青栀抿了抿唇，看了这个“热心”的黑衣人一眼，伸出手接过药箱，从门口走了进去。 霍南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是刚洗了一把脸，刘海被濡湿，乱糟糟的黏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手背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还在往下滴血，因为碰了水，淌下来的血水带着一丝半透明的粉色。 他看了门口提着药箱的她一眼，随意地拿了纸巾擦拭了几下自己的指尖，然后走到沙发上，淡笑道：“站在那里干什么？要等我血流干了才肯给我上药？” 第110章 霍南衍的秘密 许青栀微抿着唇，沉默地往房间里走进来。 霍南衍受伤的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他皮肤白皙细腻，那道伤口狰狞而刺眼，伤口边缘处已经微微发白。 ——如果没有他及时的一挡，元雅划开的，就是她的咽喉。 许青栀稳了稳心神，在他面前半跪下来，打开药箱，从里面翻出消毒的药水，替他消毒伤口。 她不知道伤口接触这些药水到底疼不疼，反正霍南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这只受伤的手没有长在他身上似的。 许青栀给他消毒，止血，然后缠上绷带。 做完以后，她把药箱收拾好，打开门，那个黑衣男人就站在门口，她将药箱递过去，然后说了一声：“谢谢。” 男人微微点头，然后替她合上了门。 许青栀站在门口，安静了一会儿，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霍南衍。 他靠在沙发上，姿态是闲适的，双腿交叠，显得极有风度。 被她包扎的手随意的摆放在扶手上，隐约有血迹从洁白的纱布里渗透出来。 他淡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许青栀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回房间休息了。” 霍南衍似乎是笑了笑，“没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有。”许青栀点点头，她看着他，“但是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男人轻叹了一声，有些怜惜似的，语气温和：“你问，如果我能回答，我都会回答给你。” 许青栀看着他，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绑架我的人，真的是你吗？” 霍南衍似乎并不意外她这个问题，他点了点头，“是。” 虽然已经确定，但是他这么轻松的回答，还是令许青栀有些微微的崩溃。 她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霍南衍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跟你说过，我不希望你嫁给他。但是你总是不听话。” “所以你就绑架我？”还把她锁起来，关在房间里。 像个变态一样。 许青栀从来没有把那个绑架犯往霍南衍头上想，是因为她根本没办法往那个方向猜—— 霍南衍出身名门，矜贵高傲，一举一动都带着家族赋予的风度优雅，而那个绑架犯粗鲁又变态，看起来自卑又恶心。 怎么可能是霍南衍？ 男人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要如何跟她解释清楚。 他缓缓道：“我不希望你嫁给秦牧野，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你长大了，从来不听我的话。我叫你出院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也不肯，等我回过神来你就要嫁人。我确实做得不对，但是你随随便便嫁人就很对？” “你又是我的谁？你凭什么要管我嫁人？”许青栀觉得好笑，她看着霍南衍，“明明是你先不要我的，现在还要来指着我，霍南衍，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 “我没有不要你。”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栀栀，是你不坑给我时间。你连一个选择都不肯给我，你总是……总是这么任性。” 许青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盯着霍南衍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任性吗？” “我们以后也会有孩子。”他抬起头，无奈地看着许青栀，“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可以要很多孩子，并不是……” 他没有再说下去。 许青栀看着他，眼泪涌了出来。 “不要再说了。”她哽咽着道，“你不要再说了。” “……” “霍南衍，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所谓的等一切都结束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已经等了你十年了。十年了，还不够吗？还要等到多久？” “……” “你总是有很多理由，也有很多道理，就像我不明白，当年明明是你要我等你，为什么你明明回来了，却不肯认我？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是你叫我等你的，到头来，却是你不肯跟我相认。” 底特律那个三年，她被霍南衍囚禁的三年，她在等待他的三年。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跟她假装陌生人。 对她那么温柔的霍南衍，在离开她以后，一直在做对她残酷的事。 她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多，就像她不明白，明明不愿意跟她相认，为什么又要一次一次重新出现。 “耍我，很好玩吗？”许青栀惨笑着，“明明什么都记得，看着我追着你跑，看我被你拒绝，看我为你痛苦，很好玩吗？” “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忘记，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假装失忆？不愿意跟我相认，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过分的事？” 男人难得沉默。 许青栀看着他沉默的样子，笑得眼泪流个不停。 太好笑了。 他原来一直都在骗她。 从十年前就在骗她。 她所谓的等待，在彼此之间，就是一场笑话。 “霍南衍，我真的会恨你。”许青栀狠狠地道，“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她就像是一个小丑，被他耍得团团转。 她那么努力的想要靠近他，落在他眼里，到底是一场怎样的闹剧？ 许青栀只要稍微回想一下，都难堪地浑身发凉。 良久，男人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慢慢道：“当年并不是不想跟你相认，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许青栀微微一愣。 “你那个时候这么小，我找不到安全的地方藏你。我刚回家，没有什么自保的能力，只能偷偷的跑过来见你。” “我不是不想认你，是我怕我不小心死了，又害你伤心。还不如给你一个希望，让你等着。” “你是我藏了许多年的宝贝，我一直不敢让人知道你的存在。也不是真心不想认你，是因为我真的很没用，我怕我保护不好你，让你平白无故因为我丢了性命。” “这次回锦城，是因为我太想你了。”他看着她，良久，才淡淡道，“我原本只是想见见你，住一阵子就走，但是我高估了我对你的定力。我没有什么办法拒绝你，你一靠过来，我就什么都忘了。” “我不应该来见你的。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却在这点时间功亏一篑。我原本是想，等一切都结束了，再光明正大的回来见你，那个时候肯定比现在要好很多。” 他声音低了下去，笑了一声，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可是我太想你了。” …… 许青栀微微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面前男人的脸。 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他到底在说实话还是谎话，就像此刻，她不知道他这些话倒是是为了安抚她还是真心实意。 她哭得停不下来，眼前朦胧一片，只有霍南衍最后一句话不断地在她耳畔环绕。 他说，“可是我太想你了。” 这些年过得太苦，想过来见一见她。 却又不能相见。 只能假装不记得她。 知道要拒绝她，又狠不下心真的拒绝她，惹她难过了，又忍不住来哄她。 她是他理智以外的存在，他这些年奋斗的原因，他珍藏的宝藏，他唯一的玫瑰。 “骗子。”许青栀哭着道，“霍南衍，你这个骗子。” 霍南衍点了点头，“我是个骗子。” “不会原谅你的。”她哭得蹲了下去，撕心裂肺，“我讨厌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凭什么这个男人，每一次都害得她掉眼泪，都能全身而退。 她凭什么要喜欢这个男人，明明是他害得她这么苦。 她真的好恨他。 却又恨不了他。 一道阴影从她头顶降落，然后是霍南衍低沉的叹息，他伸出手将她从地上轻轻地抱起，许青栀的脸埋进他的怀里，眼泪濡湿了他的衣襟。 “对不起。”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顶，“栀栀。” * 许青栀洗了一个澡。 然后和霍南衍躺在了床上。 两个人身体都冷冰冰的，抱在一起似乎也没办法温暖彼此。 男人微微用力的抱紧她，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呼吸弥漫在她耳畔。 海浪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进来，他语气温和：“睡吧。” 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隐约有脚步声和人声传来。 许青栀却睡不着。 有些事讲开了，有些事却问不出口。 她仰起头看着霍南衍形状优美的下颚，轻声问道：“当年，你突然失踪了，是发生了什么？” 男人顿了一顿，然后语调漫不经心的传了过来：“我不是跟你说了，被我家里人发现了。” “然后呢，发现了会怎么样？” “也没什么。被狠狠的惩罚了一次，”他语调很轻松，好像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后来你母亲找到你，把你接回去了，我也就安心了。” 许青栀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突然意识到，她好像真的被这个男人保护了很久。 从孤儿院开始，到她被许姣接回锦城之后。 霍南衍都在以他的方式在保护她。 她突然就无话可说。 再多的怨恨，似乎都恨不起这个男人。 毕竟她的命，真的是他给的。 在他还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支撑起她的一片天。 【作者有话说】 求个推荐票~ 第111章 许青栀和我去伦敦吧 这一晚，许青栀睡得并不是很好。 霍南衍抱着她，身上是她熟悉的香气，却令她隐约的失眠。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嘈杂的人声，脚步声，热热闹闹的在耳边回响。 昨夜的黑暗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那些游客似乎并没有发觉，如同往常一样，一大清早，整艘游轮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许青栀就是在这一片欢闹声中醒过来。 她没睡好，头痛欲裂，靠在床头扶着额头，痛苦地喘息了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霍南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不知道跑哪去了。 这个男人，昨天晚上丢下那么多炸弹，炸得她头晕眼花，很多事都来不及深究。 现在回过神来，许青栀后知后觉的有些生气。 他把她骗得好惨啊！ “啪嗒”一声。 浴室里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洗了一个澡，穿着黑色浴袍，裸露着胸膛的男人拿着干燥的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他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削瘦，但是此刻敞开的衣襟，里面是结结实实整齐的腹肌。 他连腰带都没系，就这样敞开着走出来，许青栀没料到他竟然在浴室里，睁大眼睛见鬼似的看向他，目光从他喉结滑落到小腹深处，把枕头朝他砸过去，尖叫：“臭流氓！” “……”莫名其妙遭受袭击的霍南衍。 男人抓着枕头，放在沙发上，轻啧了一声，去换了一身便装。 他手上缠着的绷带被热水濡湿，此刻已经散开，霍南衍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对着许青栀晃了晃：“啊，绷带湿掉了。” 许青栀抱着枕头，还气鼓鼓的，昨天夜里太累了，哭得又太狠，没来得及生气，现在见到这个男人的脸，她就一阵来气。 绷带湿掉了又怎么了？ 管她什么事？ 发炎让他的手烂掉最好！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把受伤的手搭在沙发扶手，“栀栀，我手背现在有点疼。” “……” “如果我的手废掉了怎么办，以后就不能抱栀栀了。” “……” 许青栀狠狠瞪了他一眼，扔掉抱枕从床上跳下来，走过来半蹲在霍南衍面前，托起他冰冷的指尖，去查看他受伤的手背。 因为布料被淋湿，血迹晕开的很明显，许青栀解开绷带，看到伤口被水泡得都发白了。 她忍不住想骂人。 许青栀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从茶几上拖过那只不知道什么又被送进来的小药箱，重新给他消毒，上药，再用干净的绷带缠上。 做完这一切，她起身就要走，被霍南衍伸出手拦腰抱住。 “松开。” 她冷着脸，语气很差。 “不要。”他倒是开始耍赖，松松的将她圈在怀里，不压到她的肚子，面对面看着她，淡色的眼眸里都是笑意，“还在生我气吗？” 许青栀别开眼，面无表情的：“没有。” “骗你是我不对，但是看在我昨晚上为你差点废了一只手的份上，就稍微原谅我吧？” “我没有生气。原谅你什么？” “一定要追究对错的话，难道不是你太不信任我了吗？我明明跟你解释过，元雅上次绑架你并不是我做的，你却根本不信任我，现在还跟着她到处跑。” 许青栀冷着脸，“确实。肯定是我太不知好歹了，霍先生这么深明大义，这么可能有错。” 霍南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事发突然，元雅打乱了他的计划，逼得他不得不把真相告诉许青栀。 许青栀现在看起来很生气。 哄不好的那种。 他看着怀里女人皱着眉的小脸，忍不住压下她的后脑勺，去亲吻她殷红的唇。 许青栀不高兴的挣扎了一下，却被他吻住，男人细密轻柔的吻，令她眉头皱得更深，紧抿着唇不肯被他探入。 霍南衍亲吻着她的唇瓣，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低笑了一声，搂着她翻了一个身，将她结结实实抵在沙发上。 突然的位置转换，令许青栀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就被男人得了空隙，密实的吻了进来。 呼吸交融，她忍不住喘，男人的掌心一下一下抚摸着她颤抖的脊背，一直到她的抗拒逐渐软化。 一吻毕，许青栀软在霍南衍的怀里。 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把玩着他白色衬衫上的纽扣，却并不搭理他。 男人亲了亲她的额头，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栀栀。” “……” “跟我回伦敦吧。” 许青栀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霍南衍的脸，对上了他淡金色的眼眸。 他轻轻地伸出手抱紧了她：“跟我走吧。” 许青栀靠在他怀里，微微地垂下了眼。 * 这艘游轮还有一天，就要靠在锦城的码头上。 许青栀吃过午饭，悠闲地在甲板上晒太阳。 遮阳伞挡住了头顶的太阳光，她脸上架着一副墨镜，懒洋洋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头顶很快就有阴影落了下来，她睁开眼，就见到一个白人男人站在她面前，殷勤地冲着她搭讪，“这位小姐，晚上可以和你一起共舞吗？” “不好意思。” 霍南衍手上拿着一个双层冰激凌，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麻烦你让让，她是我女人。” 白男转过头，跟他对视了一眼，不知道从霍南衍眼睛里发现了什么，哆嗦了一下就溜了。 霍南衍把冰激凌递给她，“小狐狸精。” “小狐狸精”拿着冰激凌舔了一口，自恋地道：“我就是这么招人喜欢，能有什么办法？” 霍南衍点了点头，“说的也对。” 这段时间他住在锦城，也算是见识到了许青栀拈花惹草的本事，钟亿，秦牧野，还有那些觊觎她又不敢的男人。 她只是无意，男人却是坑蒙拐骗。 霍南衍在她旁边坐下：“明天中午会停在码头上，要跟秦牧野见一面吗？” 虽然还没来得及领证，但是再怎么样，也是她现在名义上的便宜老公。 许青栀点了点头：“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 霍南衍道“：飞机下午三点，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许青栀晲了他一眼，觉得他管得太多：“你还给我规定时间？” 男人信誓旦旦：“毕竟他不是什么好人。” 许青栀咬着冰激凌嗤笑：“你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 “……”挨了骂的男人平心静气，一本正经，“对，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许青栀轻哼了一声，不搭理他了。 * 晚上，许青栀给霍南衍的手上药。 上完药，她想了想，问：“我跟你去伦敦，那我住哪里？” 霍南衍看着她，“跟我住一起。” 我跟你住一起，那你未婚妻住哪里？ 许青栀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问出来。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去洗个手。” 她站起来，去浴室里把手上的药粉洗干净。 洗好了，又凑鼻尖嗅了嗅。 好苦啊，许青栀想，但是也没什么办法。 她想陪着他。 再苦也要忍了。 第112章 许青栀我喜欢你 码头上岸。 许青栀在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给秦牧野打了一个电话。 男人接到电话的时候倒是很冷静，只是距离机场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咖啡厅里，秦牧野风尘仆仆下了车，见到许青栀坐在靠窗的咖啡桌前，冲着他笑了笑，他一下松了一口气。 从新婚夜失踪到现在，也差不多一个月没见了，秦牧野走过去坐在许青栀面前，看着她的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许青栀似乎哪里变了。 他忍不住问：“你过得好吗？” 许青栀微微一愣，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发生一点事，但是我没受什么伤害。” 秦牧野整个人一松，然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许青栀无奈苦笑：“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那天我上楼找不到你，我都吓死了，以为你跳楼了。” 说到这个，许青栀也有些无语，只能暗骂霍南衍这个王八蛋不做人。 她抿了抿唇，轻声跟秦牧野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被他弄晕了，醒过来的时候也没你的联系方式，要不然肯定会通知你一声。” 秦牧野应了一声：“我知道。我后来查了监控，看到他抱着你走了。” 不过他后面也立刻进行了防御措施，比如报警什么的。 只是警察告诉他，霍南衍带着许青栀出境了。 境外就不是国内警方能管的了。 他失去了许青栀的行踪，气得牙根痒痒也没什么办法。 霍南衍疯起来，也是没谁了。 许青栀咬着吸管，垂着眼犹豫了几秒，才抬起头看向秦牧野。 “牧野，我打算跟他去伦敦了。” 秦牧野微微一愣，转而又有果然如此的感觉。 自许青栀用霍南衍的手机号联系他，他就知道他彻底输给了霍南衍。 本来就是这样的不是吗？只要霍南衍回头，他就赢不了。 秦牧野勉强让自己情绪稳定，他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问道：“你们和好了吗？去那么远的地方，他下次欺负你，我可赶不过来了。” “唉。”许青栀托着腮，有些无奈地笑笑，“我也没什么办法啊，那个家伙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我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回去。” 这些年都是霍南衍在保护她，这次他开口，希望她陪他去伦敦。 即使知道前路渺茫，但是许青栀知道，她拒绝不了。 知道了他这些年的细枝末节，她没办法再躲在他的羽翼之下了，她想要跟他去看看，看看他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想在他最难的时候，能陪在他身边。 秦牧野看着她柔和下来的眉眼，眼神定了定，轻声道：“看来你们很多事都说开了。” 许青栀的表情里，有一种释然的寂静，只是这份平静，还暗藏着苦涩。 她偏过头，看向落地窗外，对面的马路上，霍南衍白衣黑裤，双手环胸，慵懒地倚靠在一根电线杆上，他视线落在他们这家咖啡厅的方向，见到她看过来，微微挑了挑眉。 她不知道这一次去，霍南衍会留给她什么，只是，她心里清楚，如果不去，她会后悔一辈子。 “不是说开了……我和他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她收回视线，望着秦牧野淡淡笑了笑，“他很爱我，仅此而已，这样就足够了。” 秦牧野看着她，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他有些嫉妒，又有些羡慕，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看着许青栀，语气有些重，“如果有一天，霍南衍不要你了，你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我会像今天一样，开车过来找你的。” 许青栀微微一愣。 秦牧野没敢看她，表情有些狼狈。 他别过脸，按住了自己的眉心，深吸了一口气。 “许青栀，霍南衍说的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有一天你不想跟他了，可以联系我。” “我爸妈也挺喜欢你的。其实，前些日子你们相处的也都挺不错的。你被霍南衍带走这些日子，我把我们的事跟我妈说清楚了。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妈其实挺难过的。” “我姐虽然脾气不好，人也傻白甜，但是她没什么坏心眼，为人也很仗义。” 说来说去，秦家就这么出了他这么一个黑心肝的。 可能这就是报应。 导致他得不到喜欢的人。 秦牧野长长叹了一口气。 抬起头看向有些愣住的许青栀。 “我喜欢你，许青栀。虽然现在说已经有些迟了，但是当初我想娶你，是真心实意的。” 许青栀喝着奶茶，一下子呛住，跟见了鬼似的。 她这个反应，倒是把秦牧野逗笑，他无奈抽了纸巾给她擦脸，“你是不是白痴？” 怎么这么傻，真的差一点被他骗回家了。 当然，不傻，怎么可能会被霍南衍这种男人骗个十年。 许青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接过纸巾擦着脸，看着秦牧野，好半晌才道：“你和温呓……怎么回事了？” “早就不喜欢了。”秦牧野语气淡淡，“她说了你很多坏话，我们接触久了，我就意识到她话里话外有些不对劲。” 只是她人设设立的好，一时半会儿也拆不穿，只是看清的温呓的为人，兴趣也就没了。 许青栀咬着吸管，半晌不知道怎么吭声。 这也太奇怪了，秦牧野竟然喜欢她。 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接受。 秦牧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喂？” “可以了。”里面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不是很耐烦，“叙旧也续够了。人我要带走了。” 看来是看许青栀跟他聊这么久，这家伙占有欲上来，不开心了。 霍南衍不开心，他就开心。 秦牧野笑得有点欠扁，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皱着眉打电话的某男一眼，对许青栀道：“栀栀，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能不能抱抱你？” 许青栀还是拿他当朋友，很自然的说：“可以啊。” 霍南衍在那边挂了电话，迈步往咖啡厅方向走了过来。 秦牧野站起来，朝她张开手。 他笑了笑，有点痞气，也很温柔：“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幸福。” 许青栀也笑了起来，友好的跟他抱了抱，就听到身后传来霍南衍压低的嗓音：“许青栀。” 她回头，就见到应该在马路边上等待的霍南衍进来了，他走过来拎着她的后颈把她拎到怀里，眉眼间霜降很重，语气冷冷的：“飞机快要起飞了，我们该走了。” 秦牧野吊儿郎当的站在那儿，冲着他玩味的挑了挑眉。 霍南衍瞥了他一眼，理了理许青栀的发丝和衣襟，“走吧。” 许青栀应了一声，转身跟他离开。 秦牧野站在原地，对霍南衍道：“我不会放弃的。” 霍南衍偏头看了他一眼。 秦牧野漂亮的眉眼上，笑意猖狂。 “如果你对她不好，我就把她抢回来。” “那你这辈子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霍南衍收回视线，牵着许青栀离开。 走了几步，许青栀噘了噘嘴：“你走太快了。” “……” “你松手。你捏疼我了。” “……”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能怪我吧，我又不知道他喜欢我。”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你？” 许青栀语气听起来有点得意：“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谁啊？”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 自从她知道他这些年为她做的事以后，她看起来更加嚣张了。 秦牧野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喝了一杯没有加糖的美式。 又苦又酸，难喝的他一直皱眉。 但是他还是忍耐着喝完了。 喝完以后，拿起手机给秦襄打电话。 “干什么？”秦襄的声音在里面显得不那么温柔。 “姐。”秦牧野淡淡问道，“你现在有空吗？过来接我一下。” “怎么了？”许是听出了他嗓音里的不对劲，秦襄的语气微微一顿。 “我好像失恋了。”他叹了一口气。 秦襄顿了顿，“地址。” 秦牧野报了一个地址给她。 坐在原地，男人靠在椅背上，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一直眼光都不太好。 小时候喜欢温呓，长大后又迷恋许青栀。 不过也是他做人有问题。 许青栀是很好的。 是他不够好。 如果他在她转学过来的时候就对她好一点，她会不会跟霍南衍走的时候，为他稍微犹豫一点？ 【作者有话说】 失恋的秦牧野和嘚瑟的栀栀。求一下推荐票~~感谢大家留言和打赏，么么 第113章 不小心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我得负一下责 秦襄开车来到咖啡厅，就见到她家那个没出息的弟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咖啡桌前，他对面放着一杯奶茶，已经凉了。 “喂。”她走进去，观察着秦牧野的脸色，“你没事吧？” 她语气带着几分小心。 秦牧野抬起头，朝她笑了一笑，语气淡淡的：“姐，我想喝酒。” “……”秦襄看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秦牧野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当初温呓出国留学，秦牧野都活蹦乱跳的。 这副焉了吧唧的模样，还挺吓人。 “喝酒啊？”秦襄拿出手机搜寻附近的酒吧，“你起来，我开车带你去。就是不知道现在开门没有……” 秦牧野利落的从位置上站起来，双手插在兜里，身高腿长面容优越的男性很吸睛，咖啡厅里的小姑娘视线顿时聚焦过来。 他熟视无睹，迈步往外走去。 秦襄走过来，淡声道：“你看你也不是不讨女孩子喜欢，那个小姑娘挺好看的，我去帮你要个手机号码？” 秦牧野打开车门，坐进副驾，撑着脸看着窗外，“无聊。” 秦襄笑了一声，坐到驾驶座发动了车，看他没精打采的模样，“你跟许青栀怎么了？” “两个小时之前，她就坐在我对面跟我说话。” “她回来了？”秦襄一愣。 “回来了，又走了。”秦牧野撑着脸，语气很淡，“我被她甩了。” 这…… 秦襄作为他亲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许青栀新婚夜失踪以后，监控调查出来，霍南衍把人抱走了。 可能是因为瞒不住，秦牧野索性也向家里人坦白，许青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跟许青栀是假结婚。 这话一出来，差点没把她爸妈给气死。 但是毕竟前脚才刚把秦牧野的手臂打折，没几天又打折也不太像话。 于是逼问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想不开要做人家便宜的后爹，亲自给自己头上戴绿帽。 秦牧野倒是理直气壮，说许青栀什么都不知道，她跟霍南衍闹翻了，想要留下这个孩子，是他喜欢人家，把人家给骗了，打算先哄人家做他媳妇儿，等孩子生下来了再从长计议。 自己的孩子什么的，只要结婚久了，又不是生不了。 他这阴险的心思，秦襄听了都忍不住想骂一句狗东西。 只是霍南衍也不是吃素的，没给他占什么便宜，婚礼连夜就把人带走了。 “你真的喜欢她？”秦襄斟酌着询问。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我费这些心机干什么？”他撑着脸，语气有些懒散，视线看着窗外，光影落在他黑色的瞳孔里，显得幽深，“不过我对她也不好，现在落到这种地步，是我罪有应得。” 可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循环的报应。 当初他看许青栀好骗，故意下药撮合她和霍南衍，到头来，反倒是自己最先先陷了进去。 秦襄偏过头看向他。 她的弟弟闭着眼，桀骜年轻的面容在阳光底下微微有些泛着苍白。 可能，真的是伤心了。 是真的想不到，她和秦牧野之间，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弟弟，先尝到了感情的苦。 * 许青栀和霍南衍到达伦敦的时候，刚好是伦敦下午三点半。 许青栀从小在国外长大，倒是也不认生，一口美式英语在伦敦交流起来也很流畅。 她排队买了咖啡，回来问霍南衍：“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霍南衍可能刚刚接了一个电话，手机拿在手里，神色有些晦暗，闻言接过她递过来的咖啡，不紧不慢回答道：“去我住的地方。” 许青栀来了一点兴致，好奇问：“你从小住的地方？” “不是。”他叫了车，把她拉进来，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倒是觉得有点好笑，“随便买的房产，没住过几次。以后我和你一起住。” 许青栀被他最后一句话取悦到，朝他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霍南衍理了理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然后让她靠在怀里，很珍惜她的样子。 很久没有这样平静的抱在一起，许青栀久违的感受到了安宁。 那是从任何人身上都感受不到的东西。 她颠沛流离的灵魂，只有寄宿在这个男人身上才能平静。 从伦敦机场到霍南衍的住所，有点远，许青栀靠在男人怀里睡了一觉。 她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梦到很久之前，在底特律的孤儿院，她倚靠在霍南衍的身侧，听着他给她念诗。 他一句一句念给她听。 从仲夏夜之梦到十四行诗。 小小的霍南衍，声音还没有变声，并不如现在这样低沉磁性，但是平和温柔，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她像是一个影子，看着她记忆里那个少年，原来当初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的士停了下来，许青栀睁开眼。 男人垂下眼，看向怀里的女人：“还困吗？我抱你进去。” 许青栀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男人成熟俊美的轮廓，眼神有些微的恍惚。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愣怔，霍南衍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刚梦到你小时候了……”她揉了揉眼，从他怀里坐起来，“你在读诗给我听。” 男人笑了笑，“小时候的我比较好吗？” 许青栀想了想，“那当然了。” 霍南衍付了钱，把她从车里抱了下来。 他抱着她，迈步走向前面那栋漂亮的欧式别墅。 然后有理有据的跟她解释。 “我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你估计是对小时候的我有滤镜，对长大后的我有意见。” 许青栀瞥了他一眼，“你小时候不会骗我。” “怎么就不会骗你了？当初是谁蒙着你的眼，养了你三年？” “……”怎么听起来，好像还挺得意？ 她不高兴了，闹着要下来，霍南衍低笑一声，抱紧她哄她：“好了，我带你去楼上休息一下。你在飞机上没睡觉，现在应该要累了。” 别墅里的佣人站在两侧，吃惊的看着他们订婚不久的少爷从外面抱回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大着肚子，向来冷漠的少爷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们一眼，就这样消失在他们视线。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有露出任何不适宜的表情。 心里却在想。 真不愧是霍天霖的儿子。 还以为他洁身自好，跟他父亲有什么不一样。 一订婚，就暴露了风流的本性。 把外面的情人，都带回家了。 * 霍南衍安顿了许青栀，就往霍家祖宅驶去。 电话里，霍天霖的语气显得有些阴沉。 他和云舒的订婚典礼一共五天，他在最后一天不告而别，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霍天霖明显不大高兴。 他到的时候，霍天霖和秦桑刚刚一起吃过晚饭，两个人从餐厅出来，霍南衍长身玉立，站在厅堂里，喊了他们一声：“爸，妈。” 霍天霖看了他一眼，绿色的眼睛像是某种蛇类，带着无机质的冷酷。他虽然是东方人的长相，却有葡萄牙的血统，混血儿的特质很明显。 这双眼睛遗传到霍南衍身上，基因突变，变成了淡金色。 他这个最小的儿子，长相最不像他，但是却有一双跟他最像的眼神。 家业落到他手里，他本该是满意的，只是可能终究没有父子缘分，从小不在身边长大，霍天霖对他挑剔且不喜。 被秦桑扶到太师椅上坐下，霍天霖抿了一口茶，“你订婚典礼突然失踪，惹得云舒十分伤心难过，她是你未来的妻子，不能为了小情人冷落了夫妻感情。我给你准备了赔礼的礼物，等下你亲自给云舒送过去。” 下人走上来，递上包装精致的粉色礼物。 霍南衍看了几秒，伸手接过，淡声道：“谢谢爸。” “你那个小情人被你养在外面？”霍天霖把茶杯放下，语气很沉稳，像是真的关心儿子的好爸爸似的，“你今后多在家里走动，公司也距离祖宅更近，你招的下人也没有家里体贴听话。不如让她住进来，跟你也好有个照应。” 霍南衍指尖抚着粉色的包装盒，语气不紧不慢：“她叫许青栀，以后爸叫她青栀就可以了。青栀生性不懂规矩，住在这里恐怕会惹出祸端，就不给爸你贴麻烦了。” 霍天霖晲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了一下，他身居高位惯了，这一笑让空气降低了好几度。 “你倒是护得紧。我还真的有点好奇，这些年也没见你找过什么女人，去一趟锦城，怎么还带个女人回来了？” 霍南衍淡淡道：“不小心搞大了人家的肚子，我得负一下责。” 霍天霖不以为意：“给钱不就行了，带回来做什么？” “她不要钱。” 霍天霖嗤笑一声，“她倒是贪。” 他年轻时候搞出那么多私生子私生女，对那些借肚逼婚的女人很了解，于是也自然而然的觉得，霍南衍这个女人跟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 这种事见多了，他没了兴致，挥了挥手，叫霍南衍滚蛋。 霍南衍点了点头，转过身的时候，眸眼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求个推荐票 第114章 我有了喜欢的女人想以后给她一个名分 霍南衍回到自己在祖宅的住所，整理了几套衣服打算带过去。 他一个人在卧室里打包衣服，秦桑推开门走进来，见到儿子在往皮箱里折叠衣物，走过来默默地帮他收拾。 霍南衍拉上皮箱拉链，然后想到了什么，把柜台上那只装饰精美的粉色礼盒递到秦桑手上：“我今晚恐怕没时间送过去，你帮我转交给她。” 秦桑接过礼物，蹙了蹙眉尖，看着霍南衍从容的神态，忍不住问：“锦城那位姑娘，怎么突然带回来了？” 霍南衍垂着眼，将皮箱的拉链扣好，语气很淡：“云舒对她动手，把她放在外面，我不放心。” 秦桑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他的面容，这么关照的话语，他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一时难以揣测他的真心。 霍南衍单身二十余年，在伦敦也从未见过他跟哪家姑娘走得亲近，一直以来，秦桑都以为他是对那方面没兴趣的。 现在这一回，带回来一个怀着孕的小姑娘。 听说长得很漂亮。 霍南衍亲自抱着她从车里进屋，风言风语就传回了老宅。 霍家男女在外面都养人，接受着西方思想，也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考虑，向来讲究及时行乐。 因而霍天霖对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只是不高兴霍南衍订婚的时候提前离席，扫了他的面子。 只有秦桑暗暗心惊。 霍南衍从小到大除了云舒，就没有跟任何女人有过亲近，而他对云舒好，也只不过是因为云舒对他有恩。 这样公私分明极度理性的霍南衍，怎么可能会随便搞大一个女人的肚子？ 秦桑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粉色礼盒，有些愁绪：“你在外面养女人，云舒恐怕要闹了。她现在毕竟是你的未婚妻，这个礼物，要不还是你亲自送过去。” 霍南衍抬眸淡淡扫了秦桑一眼，他拎起了皮箱，准备出门。 “等时机成熟，我会找她退婚。” 他声音不疾不徐传过来，却令秦桑悚然一惊。 她猛地抬头，看向自己儿子的脸。 霍南衍也在看着她。 淡金色的眼眸，情绪很淡，却又很深。 他的婚姻是霍天霖指定的。 霍天霖的规矩就是：他说是，没有人能说不。 敢反抗，那就去死。 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一样。 “妈，你会帮我的，对吗？” “……”秦桑微微睁大眼，苍白秀气的小脸，唇瓣微微翕动，却说不出话来。 霍南衍偏过头往门外看去，语气很淡：“我是他最后一个儿子，他舍不得弄死我。霍光誉虽然还活着，但是就算他恢复了，以后也生不出孩子了。爸是不会要一个留不下子嗣的继承人的，霍家现在就指望我。” 即使霍天霖再怎么不满意他，也依旧只能指望他。 “我有了喜欢的女人，想以后给她一个名分。”霍南衍看过来，看着自己母亲苍白瘦削的脸，声音很轻，“妈，你应该知道一辈子无名无分的滋味，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得不到认可是多么的痛苦，我不希望我的孩子重蹈我的覆辙，同样的悲剧不应该继承两代，对不对？” 霍南衍的话，击中了秦桑心底最脆弱的一部分。 秦桑睫毛翕动起来，看着自己面前高大俊美的孩子，想到她刚刚将他生下来的时候，他在她怀里，脆弱得不堪一击。 霍天霖不喜欢她，自然也不喜欢她的孩子，堂堂霍天霖的儿子，甚至流离失所在孤儿院长大。 “小衍，妈妈对不起你……” 秦桑低低的呜咽出声。 霍南衍看着她，“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以后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 * 霍南衍离开了，秦桑擦干净眼泪，给云舒打了一个电话。 云舒甜甜软软的嗓音在手机里响了起来。 “秦姨，有什么事吗？” “小衍回来了……他带了礼物给你，你在家吗？我送过来给你。” 秦桑开车来到云舒的住所。 整个庄园，就属云舒的住所最为富丽堂皇。 霍天霖的宠爱可见一斑。 秦桑停下车，就见云舒已经站在门口，美丽窈窕的女子，穿着洁白的公主裙，亭亭玉立，娇俏可人。 见到她下来，立刻小鸟一般迎了上来，“秦姨，南衍哥哥给我送了什么礼物啊？” 秦桑把礼物递过去，微笑道：“他有事要忙，就托我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云舒接过来，笑眯眯的道：“只要是南衍哥哥送的礼物，云舒都喜欢。” 秦桑看着她纯洁美丽的笑脸，她看起来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有着与整个霍家格格不入的干净。 霍南衍却说，云舒对他的女人动了手。 “秦姨，”云舒抱着礼物，歪了歪头，好奇问，“元雅有跟南衍哥哥一起回来吗？” 秦桑摇了摇头：“他一个人回来的。” 云舒眸光一闪，很快又重新笑起来，点了点头，“那秦姨，我回房间睡觉了，晚安。” 一个人回到房间，云舒看了一眼手里的粉色包装盒，随手丢进垃圾桶，然后指挥女佣拿出去倒掉。 没有诚意的礼物，也不是霍南衍选的，看着就不讨人喜欢。 装饰华美的别墅安安静静的，佣人们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有云舒脚上高跟鞋轻轻敲击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远处，几个佣人正在打扫地板上被摔碎的瓷器碎片。 空气压抑紧绷。 云舒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靠在沙发背，视线落在虚空。 “南衍哥哥真的太过分了，我要闹了。” 真是的，怎么可以把那个女人带回伦敦。 一点也没有，把她的心情放在眼里呢。 * 霍南衍回到别墅，许青栀还在睡觉。 他轻轻推开门，许青栀就醒了，睁开眼，看向门口逆光站着的男人：“霍南衍？” “嗯。” 男人走进来，开了灯，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吵到你了？” 许青栀揉了揉眼，看着提着棕色皮箱走进来的男人，灯光下他眉目清冷俊美，暖色调的光辉柔和了他眼底的冷淡，难得有些温柔。 许青栀道：“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霍南衍：“怎么会？我不是说过，我以后跟你一起住。” “我猜的。” 许青栀从床上跳下来，探头去看霍南衍的皮箱，“里面是什么？” “衣服。从家里拿的。”他打开，把衣物取出来挂好，语气淡淡，“我这里不常住，没有换洗的衣服，以后我们住在这里，等东西多了，就方便了。” “哦——” 许青栀眨眨眼，看了看衣柜里霍南衍挂进去的几件常服，黑白灰，性冷淡风，都是霍南衍惯常穿的。 “我饿了，霍南衍。” “我也没吃饭。”男人道，“已经叫他们去煮面了。你还想吃点什么？” “面吧。”她看着他，眼底有光，笑盈盈的，“一起吃，什么都行。” 于是两个人，在伦敦的第一个晚上，吃的就是一碗三鲜面。 许青栀胃口不大，吃了一会儿，就放下筷子。 她托着腮，百无聊赖，看着霍南衍吃。 霍南衍看她无聊，跟她搭话。 “栀栀。以后如果有一天，我们连面都吃不起了，你该怎么办？” 许青栀：“那我们吃饭？” “如果饭都吃不起了呢？” 许青栀想了想，“那我可以吃少一点。”又想了想，看了看霍南衍，“……如果还吃不起的话，我可以再吃少一点。” 霍南衍低笑起来，他伸出手抚了抚她的脸，轻声道：“许青栀，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第115章 许青栀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许青栀，我会尽力做到最好。 许青栀的睫毛颤了颤，抬起眼帘，去看男人的脸。 他眼底的温柔像是要融化出来。 她抿了抿唇，心里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忍不住问：“……霍南衍，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霍南衍收回手，看了一眼许青栀面前没吃几口的面，淡淡道：“多吃一点，把自己养胖一点，在家里乖乖的，再给我生个女儿。” 许青栀：“…………” 霍南衍看着她，倒是一笑，不紧不慢地回她：“有我在，不需要操心，你好好养胎就是。” 许青栀这一怀，也差不多五个月了。 前几个月他还能考虑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会怎么样，现如今自然只能生下来。 只是他现在羽翼未丰，很多事情恐怕都很辛苦。 许青栀打乱了他很多计划，但是思来想去，还是他的问题。 他不应该去锦城招惹她。 既然有了意外，也只能尽力解决。 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又带许青栀去花园里吹了吹风，花园里有一棵苹果树，长得跟孤儿院里那棵差不多高大，许青栀绕着转了几圈，霍南衍看着想笑，道：“别转了，还没到结果的日子，你想吃，我叫人去给你削。” 许青栀叉着腰，神气活现的：“我不吃苹果。我只是觉得，这些年你应该很想我。” 霍南衍瞥过去，并不承认，“一般。” 许青栀道：“那你干什么，在这个位置种苹果树？” “买来的时候就在了。” “我不信。” “……” “我不信。” 男人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你想听什么——是我喜欢你，还是我想你想得受不了，都不敢来看一下你？” 许青栀静了一静，仰起头看向他。 温柔的月色里，他眼底是朦朦胧胧的柔光。 他垂下眼，冲着她笑了一下，在她唇上吻了一口。 “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候。但是栀栀，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 “……”许青栀吸了吸鼻子，委委屈屈地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说，伸出手抱住霍南衍的腰。 “没关系。”她慢吞地道，“反正我时间也有很多。你不用介意。” 她好像被他告白了。 虽然霍南衍很不屑的样子。 只言片语，她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在她疯狂想念他的日子，他也在远方，思念着她。 这样也就够了。 刀山火海，只要他愿意，她也陪他去了。 * 第二天，在霍南衍出门工作的时候，许青栀见到了霍南衍的那个未婚妻。 那时候她正在沙发上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电视，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很甜美的一张脸，看起来比温呓要讨喜，穿着精致的公主裙，娇生惯养的样子。 许青栀见到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知道她是谁。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她笑眯眯地走近，弯腰凑过头看着她的脸。 很快她就站直了身体，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你长得比我漂亮。南衍哥哥是因为你的脸才把你带回来的吗？” 许青栀抿了一口果汁，心里想，恐怕不是。 她没吭声，对方却不是很满意。 挑剔地看着她，从头打量到脚。 “南衍哥哥是我的未婚夫。以后是要跟我结婚的。你把孩子生下来，也只是无名无分跟着他。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我取现金给你。” 许青栀问：“你来他这里，霍南衍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她皱着眉，不是很高兴，“即使以后他会有很多女人，但是起码现在，我不希望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出生比我们的孩子早。你叫许青栀是吗？我叫云舒，麻烦你离开我的男人。” 她趾高气昂的不是很令人讨厌。 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 许青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目前的身份好像她没办法说什么话。 不过很快，云舒也没机会让她说话了。 “你们这几个，过来，把她从房间里弄出去——”她叉着腰，指挥着带来的几个黑人，叫他们把许青栀从沙发上抓起来，从屋子里撵出去。 许青栀脸色一变，就被人从沙发上提了起来，拎到门口，往外一丢—— 她踉跄后退，脚步不稳，下意识护住肚子，身后有人过来，有力的手臂挽住了她的腰腹，将她揽在了怀里。 脸色发白，心跳如雷，许青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就听到霍南衍失去冷静带着隐怒的声音：“——云舒，你在我家，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求个推荐票~~ 第116章 霍南衍为她受罚 云舒趁着霍南衍不在家才来，却没想到他会及时赶到。 站在门口，她仰起甜美精致的小脸，有些懊恼：“南衍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出去谈生意了吗？” 霍南衍风尘仆仆，一双眼沉得像是千年寒冰，他把许青栀护在身后，对着云舒不假辞色：“谁允许你来我家，对我的人动粗？” 他刚才倘若没有及时赶到，那一下许青栀肯定是要跌倒在地。 她五个月的肚子，跌一跤后果不堪设想。 云舒微微收敛表情，然后有点委屈的看着霍南衍：“南衍哥哥，你生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她出去。我不喜欢别的女人住在你的地方。” 许青栀微微喘平了气，站在霍南衍身后看向云舒。 站在门口的云舒，微微噘着嘴，看着霍南衍的表情，满是无辜。 她身上有一种，天真的恶毒。 霍南衍扣着许青栀的手，没有再理会云舒，他偏过头对佣人吩咐：“辞了放她进门的保安，以后不许她进来，现在，让她的人从房间里出去。” 云舒微微变了脸色。 再怎么，这里也都是霍南衍的人，主人发话，下人们自然不敢不听从。 云舒被人高马大的白人女佣从门口赶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被自己的人搀扶住，脚上的高跟鞋都差点崴了脚，第一次在霍南衍面前这么狼狈过。 她愤怒且不可置信，“南衍哥哥，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向燕叔叔告状吗？” 霍南衍道：“你可以告状，但是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她眼圈委屈的红了起来，控诉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南衍哥哥，当初如果不是我去原始森林里找你，燕叔叔根本就不会饶过你。这些，你都忘了吗？” 霍南衍让佣人把许青栀搀扶走，然后才转过身看向云舒。 他淡声问道，“云舒，元雅是你派过去的吗？” 云舒站在不远处，无辜又疑惑：“南衍哥哥，你在说什么？” 霍南衍收回视线，语气浅淡：“以后不要再做那样的事。你当初的恩情我永远记得，你要相信我也会给你相应的回报。” “可是……” “许青栀她跟你我之间的恩情没有任何关系，一码归一码，你如果再对她动手，我不保证我反击。” 云舒静了静，目光不可置信，她没想到霍南衍会为了别的女人这样凶她，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 “南衍哥哥，云舒讨厌你！” 她跺了跺脚，推开佣人，哭哭啼啼地擦着眼泪跑出去了。 她的人急忙跟上，上去哄她。 一直到云舒坐进车里，霍南衍才收回视线。 他捏了捏眉心，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转身进了大厅。 大厅里，许青栀坐在沙发上发呆。 霍南衍和云舒刚才在外面的对话，她都听到了，霍南衍这样维护她，一时之间倒是让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男人挥手让佣人离开，走过去俯身去看许青栀的手腕，她雪白的皮肤上有一圈握痕，他握在掌心轻轻地用拇指抚了抚。 他垂眼看着许青栀：“今天出门的时候眼皮一直跳，我就知道会出事，幸好赶回来了。” 许青栀看向他。 “抱歉。”他捏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声音诚恳低沉，“她以前也来过这里，这边的保安跟她认识，没有把她拦住。” 许青栀摇了摇头，“没事。” 她看起来还有点懵。 霍南衍深深地看着她，“在想什么？” “没有……” “平日里不是牙尖嘴利，今天怎么沉默寡言的，我以为你要骂我。” 许青栀看着他，动了动嘴：“我不知道说什么。” 云舒冲到她面前，维护自己的主权，要求她离开房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 云舒是对的。 她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在云舒面前说“不”。 霍南衍注视着她，他轻声道：“你什么都可以说。” 许青栀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可以了。 她转移了话题。 “你爸爸那边，没关系吗？” 霍南衍坐在她身边，把玩她的指尖：“嗯？” “她说，她要告诉你爸，”许青栀有些担忧，“没事吗？” 霍南衍脸色没什么变化，语气漫不经心：“没什么关系。” 许青栀看着他的脸，看不出事情严重的样子，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她靠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哈欠，“我有点困了。” 霍南衍揉了揉她的脑袋，“困了就睡一觉，我在这里陪你。” 许青栀怠倦的很，把脸埋在霍南衍的怀里，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许青栀入睡，他轻柔的将她放在沙发上，给她盖了一条毯子。 他垂眸看着她的脸。 许青栀安静了许多，让他一时怀疑，将她亲自带在身边是错是对。 只是放在外面，他不安心。 轻轻地抬起手，他抚了抚她柔软的脸颊，兜里手机振动起来，他收回手，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是一条短信。 霍天霖叫他晚上回来陪他吃饭。 他看着屏幕，眼底划过一丝讽刺。 * 入夜。 许青栀一个人吃完晚饭，托着腮靠在窗台边上，看着窗外。 “轰隆——” 雷声炸响，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十一二点。 想来，霍南衍今晚不会回来了。 倒也不是矫情的非要霍南衍陪她睡，只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总是有点不安的，需要熟人在身边才睡得着。 她轻叹了一声，无奈的一个人爬上床，抱着枕头靠在床头，没有睡意。 突然，一阵刺眼的灯光刺穿雨幕，照耀在她的玻璃窗上。 许青栀一下从床上蹦下来，往外看去，就看到一辆白色宝马从雨幕里徐徐开了进来。 并不是霍南衍开的那辆宾利。 但是佣人已经集体围了上去，有人从车里下来，只是黑色的大伞撑开，团团挡住了她的视线。 许青栀在大伞的空隙里，看到了霍南衍微微苍白的脸。 清冽的雨丝，伴随着冷风吹拂，许青栀在空气里嗅到了一丝隐隐的甜腥味。 那是血的味道。 她赤着脚，匆匆的往外跑，站在楼梯口，听到楼下脚步声忙碌。 有陌生女人的声音，沙哑，疲惫，在吩咐家庭医生过来止血。 所有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霍南衍被搀扶到沙发上，他微微蹙着眉心，身上血腥味很重，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 家庭医生匆忙赶来，撕开了男人背后的衬衫，在见到那三道深可见骨的鞭痕后，倒吸一口凉气。 “忍着干什么？赶紧止血。” 秦桑语气难得严厉，低头急切的去看霍南衍的脸色，他闭着眼，低低的吐息着，看不出很疼，也看不出不疼。 今天晚上，霍南衍因为云舒的事，跟霍天霖吵了一架。 ——倒也不能说是吵架。 只是他单方面的拒绝了跟云舒道歉，惹哭了云舒。 谁都知道云舒是霍天霖最疼爱的养女，他那些亲生子女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云舒被霍南衍气出了眼泪，霍天霖叫人把霍南衍拖下去家法处置。 霍家的家法，是要人命的。 云舒流了泪，霍南衍就要流血。 霍天霖一向很公平。 止血药和止痛药很快就起了效果。 霍南衍的脸色终于不再铁青。 秦桑半蹲下去，微红着眼圈去看自己的儿子，埋怨道：“道个歉就行了，跟你爸犟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知好歹了？” 霍南衍忍着剧痛，语气有些疲惫，他闭着眼，没正面回答秦桑的话，只是道：“有些事，退后半步，以后就是要退后一步。” 他不想妥协。 秦桑愣了愣，就见坐在沙发上的霍南衍突然睁开眼，对着她身后道：“怎么不穿鞋子就下来了？” 语气颇有些责备。 秦桑转过身，见到站在她不远处的女人，微微一愣。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南衍这个从锦城带回来的小情人。 漂亮是真的漂亮，脂粉未施，唇红齿白，眉眼艳丽地像是一幅浓稠的画。 这才是…… 霍南衍和霍天霖之间矛盾的罪魁祸首。 霍南衍惹恼了云舒，霍天霖才惩罚他。 而云舒唯一的要求也不过是，让霍南衍把许青栀送走。 她不想在伦敦见到她。 她是他的未婚妻，要求合情合理，她不求霍南衍今后只有她一个人，只要求以后在伦敦见不到他的情人。 霍南衍说不行。 霍天霖觉得他不可理喻，再怎么云舒也是他亲自挑选给他的，他的拒绝不啻于是扇他耳光。 他霸道惯了，不许子女反抗他。 只是到最后，霍南衍没有松口，同意把许青栀送走。 …… 秦桑目光复杂。 许青栀见到这个面容跟霍南衍几分相似的女人，有些局促。 特别是这个女人的表情，看着她特别幽暗。 霍南衍见她杵在那边不动，微蹙眉心，朝着许青栀招了招手，语调有些慵懒：“过来。” 【作者有话说】 求票票~~ 第117章 到时候再跟她生两个孩子 “……哦。” 许青栀应了一声，绕过那个目光古怪的女人，乖乖走到霍南衍身边。 男人伸出手，牵着她的手腕拉她坐下。 “吵醒你了？” 他垂眼看她。 “没有。我刚躺下。”许青栀摇了摇头，轻轻地抓住霍南衍的手指，“……你的手好冷。” 男人低笑了几声：“嫌弃我？” 她用力握紧，仰起头看着他苍白的唇色，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霍南衍垂眼看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语气轻描淡写：“别一副我快死了的样子，没什么事。” 然后又对秦桑说，“我这边没事了，你也回去吧。” 秦桑看着这两个人紧靠在一起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南衍这么纵容一个女人亲近他。 她目光扫过他两交握的手，他们依偎在一起，像是两株缠绕生长的植物，她心里跳了跳，有些隐隐的不安。 “你的伤口，六个小时以后还要换药。”秦桑低声道，“妈走了，那你——” 许青栀道：“我给他换药。” 秦桑顿了一顿，看了许青栀一眼，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 霍南衍从不留她过夜，他的住所一向不留外人居住，就连云舒也不例外。 秦桑离开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许青栀，她眉心皱了皱，有些隐忍的挑剔——这么瘦小的姑娘，真的能承担得起，留在霍南衍身边的代价吗？ 佣人站在门口，撑开黑伞，送秦桑出门。 家庭医生将消炎止血的药留下，嘱咐霍南衍记得按时吃药。 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一旦感染，也是有麻烦的。 霍南衍应了一声，也叫人把他送走了。 大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淅沥的雨声。 许青栀静了静，眸光注视着靠在沙发上微微闭着眼，脸色平静的男人。 灯光不是很亮，绛蓝色的光影里，他脸上是睫毛和高挺鼻梁留下的阴影，从容镇定的看不出受伤的模样。 许青栀紧紧抓着男人的手，哽咽了一声，眼泪滴落下来，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霍南衍忽然睁开眼，看向她流泪的模样，抬起手略有粗鲁的擦掉她的眼泪，语气有些无奈：“哭什么？我还没死。” “我心里难受，哭都不行吗？” 她柔软的脸蹭着他冰冷的掌心，凶巴巴的回，“你受伤了我难道会高兴吗？” 霍南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流泪的小脸压得近了一点。 “亲一下，”他吻了吻她濡湿的睫毛，“亲一下我就不疼了。” 许青栀哪里也不敢碰他，硬邦邦的僵硬着，被他压在怀里面，男人低下头来，一点一点吻掉她的眼泪。 “好了，别哭了。”他语气无奈而温柔，“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养几天就好了。” “怎么可能？”许青栀干掉的眼睛又有眼泪涌了出来，“你流了好多血……”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以前，受得伤比现在重多了，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许青栀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霍南衍咬了一口她的下唇，低笑道：“七年前，我在野外，遇到一头半个卡车大的野猪，我跟它打架，还打输了，身上骨头都差点断光了……” 他语气调笑，像是在开玩笑。 许青栀问：“七年前，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没办法回来见我了吗？” 霍南衍语气一顿，垂眸看了过来，心里想，这家伙脑子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不该灵光的时候倒是挺灵光。 他敷衍着道：“不是。” 许青栀：“今天云舒说，她曾经向你爸爸求情才救了你；你之前说，你当初是因为被你家里人发现了，狠狠惩罚了一顿，才回不来见我——是不是就是这次？” 霍南衍：“不是。” 许青栀看着他：“我不信。” “……”霍南衍一时噎住。 “你说是因为许姣找到我才不管我了，可是许姣找到我，距离你失踪，整整半年。如果你能来找我，肯定不会把我丢下半年不管我。” “你是因为找我被你父亲发现了，你受了重伤，差点死了，才整整半年没来看我，是不是？” 霍南衍沉默半晌，不承认，把她的脸压在怀里，揉着她的后脑勺，“胡思乱想什么。” 许青栀趴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的，眼泪却逐渐泅湿了他的衣襟。 有些事情，霍南衍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只是只言片语，还是让她拼凑出了真相。 原来他当初在船上说，“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是真的。 他那么小就流落在孤儿院里，又被接回自己的家族，那些人是怎么对他的？他又是怎样千难万险的活下来？ 他又不放心她，偷偷地跑出来看她，看她被人欺负，又不得不出手救她。 救了她，却不敢跟她相认，怕自己不小心死在伦敦，再也回不来，惹她伤心难过。 从来都不是他辜负了她。 是她许青栀太过没用，除了靠他庇护，别无生存能力。 倘若孤儿院没有遇见，或许霍南衍的人生，并没有这么艰难。 是她在拖累他。 许青栀哭了很久，一直到自己哭不出眼泪。 男人也任由她哭着，并没有安慰她，他有时候觉得她无理取闹了就这样，不说话，任由她发泄。 许青栀抬起红彤彤的眼睛，去看霍南衍的脸，他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起身，伸手抚着她红肿的眼圈，“哭好了？” 许青栀抓住他的手，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霍南衍。” “嗯？”他垂眸看过来。 “其实，我们不用一直在一起也没关系。” 男人的表情逐渐淡去，他看着她的脸，没有说话。 “你不需要因为我，这么辛苦。”许青栀微微低下头，没有看霍南衍的眼睛，她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你可以、对云舒好一点……” 她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男人捏住，用力抬起来。 他眼睛微眯，眸光尖锐的不可思议：“我娶她也可以？” “……” “娶了她，还要睡她，到时候再跟她生两个孩子，也可以？” 许青栀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一去想象那个画面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男人语气冷酷：“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作者有话说】 嗷嗷嗷，求票票~~最后一天了 第118章 他对你恐怕是鬼迷心窍 这是这几日，彼此把矛盾和误会说开以后，他第一次这么凶。 许青栀愕然地看着他，朦胧的视线，跟男人冰冷执拗的眸光对视。 像是某种冷血动物，在盯着自己看上的猎物。 许青栀抿了抿唇，“……我知道错了。” “只是皮肉伤而已。”他收回视线，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过个三两天就好了，不碍事。” 许青栀看着他，她被泪水濡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了几下，才低低地道：“……嗯。” 两只冰冷的手紧紧握着，许青栀心里想，只要霍南衍不松开手，她应该会有勇气，一直陪他走下去。 她还是做不到…… 若无其事地将他送给别的女人。 即使，他会因为她的存在，而遍体鳞伤。 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只是可能她，恰巧，她比较更加自私一点。 * 晚上，许青栀守着他没有入睡。 霍南衍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因为鞭伤而发了高烧。 许青栀起来给他喂药喂水，拿毛巾擦拭他高温的额头和胸膛，他好像有时候烧迷糊了，在她给他拿冰水擦拭额头的时候，侧着头朦朦胧胧地看着她，那眼神很温柔，很思念她似的。 就好像，他在做梦。 给他擦完身子，他还要伸出手抱住她，紧紧地搂着，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吹拂在她颈侧。 这个时候，她怎么推他，他都不会撒手。 一个受伤发烧昏昏沉沉的人，有资格任性。 更何况，霍南衍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两个人抱在一起，许青栀怕他烧坏了，但是临近天光快亮的时候，霍南衍的体温逐渐降了下来。 滚烫的额头，逐渐变得温凉，她推开他要给他换药的时候，他也不会故意耍赖不撒手了。 “哦。”他松开她，有点虚弱的样子，从床上缓缓坐起来。 “……”许青栀看他恢复正常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看了霍南衍一眼，“我去拿一下药箱。” 家庭医生给的小药箱，里面给霍南衍的药都已经分门别类好了，很多都是市面上没见过的药。 怪不得霍南衍受伤，都没有被送去医院，霍家家大业大，普通的皮肉伤，恐怕还不如在家里治疗。 许青栀伸手要解开他的绷带，霍南衍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怎么了？”她抬头看向他。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蹙了蹙眉心，“还是叫佣人进来换药吧。” 她胆子这么小，见到伤口，估计又要哭唧唧。 许青栀抿了抿唇，抽回手，“不要。我亲自给你换药。” 说完也不管霍南衍的反应，利落地解开了绷带的结。 一圈一圈染血的绷带散落下来，露出了霍南衍背后上药的伤口。 她微微睁大眼，有些愣住。 令她愣怔的，并不是霍南衍受伤，而是他背后层层叠叠，颜色浅淡的伤。 两个人亲热的时候，她从来没有注意霍南衍身上有什么伤口，主要还是成年以后，他们坦诚相见的机会太少。 霍南衍看了一眼她的脸色，也想到了什么，重新把衬衫穿上，对外喊了一声。 很快就有在门口候着的佣人闻声进来，他对许青栀点了点头，然后听从霍南衍的命令，给他上药。 一直等到上好药，佣人从卧室里离开，男人才抬起头，看向许青栀苍白的脸。 他也是烧糊涂了，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有些东西是不应该给她看的。 他的小姑娘，原本是应该漂漂亮亮地在锦城等着，等他大权在握时，风风光光的过来娶她。 什么黑的白的，灰的蓝的，她都不应该看见，就在他给她打造的城堡里，就像在孤儿院里那样，只有他们两个人，快快乐乐的，过下去。 他一直是这样考虑的，只是抵不过思念，一时间理智没有压过情绪，才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霍南衍叹了一声，轻轻地把许青栀拉过来，他抱住她，轻抚着她的头发，“我父亲不是很喜欢我。”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受刑。 从小到大，新的旧的，深的浅的。 所以他才说，皮肉伤，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能，已经习惯了。 她是被母亲丢弃在孤儿院的孤女，而他也是不被父亲喜爱的私生子。 只是她到底没吃过什么苦，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挡住了。 而她现在所看到的他的苦楚，可能只是他这些年的冰山一角。 许青栀蜷缩在他怀里，紧紧地挽住他的脖颈，低声道：“我喜欢你。” 男人温声道：“我知道。” 许青栀仰起头，看着他清隽的面容，“霍南衍，不管发生什么，我许青栀都不会离开你。” 他深深地看着她，轻声笑，低头吻了吻她的唇，“那，你最好记住现在这句话，如果骗了我，你会吃苦头的。” “不骗你，”她感觉自己眼泪也要落下来了，她脸埋进他的怀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就杀了我。” 他低低笑了起来，胸腔震荡着她的耳膜，温凉的掌心抚着她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轻叹了一声，低声道：“……怎么舍得。” * 霍南衍因为惹恼了霍家家主，日子变得很难过。 他低调这么多年，做事小心谨慎，最后竟然为了一个小情人得罪了自己的父亲，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纷纷猜测，可能是霍公子迟来的叛逆期到来了。 众人不敢得罪霍天霖，见到霍南衍的时候都是绕道走。 霍南衍的生意不好做，过来巴结他的世家也少了，退而远之，开始观望起来。 毕竟霍天霖这个老子，从来对他这个小儿子看不顺眼，谁知道会不会一气之下将人毙了，那他们的投入不都打水漂了。 秦桑心疼自己儿子难做人，趁着霍南衍被霍天霖派到穷乡僻壤出差，过来劝许青栀。 “这里有五千万，你如果觉得还不够，你也可以报个数。”秦桑将一张支票压在水晶茶几上，声音无奈得近乎叹息，“南衍事业进行到这一步，一步差错都不能有，他对你恐怕是鬼迷心窍，你如果对他有感情，就不要留在这里，平白祸害了他。” “他这些年的苦，不是你一个女人能想象的，你如果只是为了钱，我可以代替他给你。只是希望以后你都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作者有话说】 1章。求推荐票~~~ 第119章 我未来的妻子只有你一个我会名正言顺娶你 许青栀独守空房两日，就迎来了自己未来的婆婆拿钱砸她，要过来拆散她和霍南衍。 还把她当做那些爱钱的女人打发。 许青栀看着那张支票，伸手接过来看了一眼。 她对秦桑道：“我并不缺钱。” 她再怎么，在锦城也有自己的房产，还有名下经营着小酒吧，就算跟温家决裂，她也饿不死。 秦桑看着她，就觉得不好，霍南衍这个女人，恐怕很难缠。 她跟在霍天霖身边这么多年，也并不是没见过那些口口声声说不要钱的，但是本质上，她们要的东西，比钱更贪。 ——要霍家家母的地位，要进霍家的大门，再或者，还要霍天霖这个人。 只是到最后，只有她这个真的什么都不要的人才留下来了。 许青栀这么漂亮，漂亮的女人不可能不贪心。 她们总以为，以她们的美色，什么男人都的得到。 秦桑视线变得犀利，她对许青栀道：“你就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得不到名分，南衍是必须要娶云舒的，你难道不懂吗？” 许青栀把支票放回去，她有点意兴阑珊：“阿姨，你来这里找我，霍南衍知道吗？” 秦桑面色微微一变，看着许青栀神色复杂，半晌才道：“他不知。” 只不过是想趁儿子不在，花钱打发掉他家里的狐狸精。 许青栀问：“阿姨，你从来不知道我吗？” 秦桑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许青栀微微弯了弯唇，有点无辜的样子，“你们母子两，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这一句话令秦桑脸色大变。 她霍然起身，盯着许青栀半晌，脸色阴晴不定。 许青栀笑起来很无害，推了一杯茶给她，“阿姨，别紧张，我是猜的，没别的意思。” 秦桑缓缓坐回去，她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复刚才的干练和咄咄逼人，脸上的表情习惯性的露出一丝疲惫。 “……我对小衍不好，小衍不信任我，跟我关系不好也是应该的。我半只脚入土，现在只想好好弥补他，这些年他过得很辛苦，我帮不上他什么忙，现在眼看着一切都将好转，我不希望他再出什么差错。许姑娘，”她看向许青栀，轻声道，“我们家南衍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样，他输不起，输了就没命了。你如果对他有感情，就离开他吧，这是我唯一对你的请求。” 许青栀沉默的看向门外，伦敦的秋天跟锦城差不多，落叶满地，秋风清凉。 她问：“霍南衍很快就要继承家业了吗？” “……快了。”秦桑沉默几秒，才道，“他父亲身体最近不太好，想要孩子们继承集团，他现在是霍家唯一的儿子，几个姐姐手段都没有他高明，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是最后的继承人。” 许青栀笑笑：“按你的意思，他爸爸也有很多情人，她们都给他生了许多孩子，怎么就到他这里，反倒不行了呢？我也不过是他一个情人吧？” “云舒是他父亲最疼爱的养女，那么多亲生骨肉里面，他嘟督宠爱她。他已经将她赐婚给他，南衍辜负云舒，是要被他父亲抽筋扒皮的。上次他因为你受得鞭刑，你是忘记了吗？” 许青栀顿了顿，怅然轻声道：“好惨啊……” 爹不疼娘不爱，还要去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生不如死。 这么惨，她哪里舍得离开他。 “我不能走啊。”许青栀叹了一口气，“我答应过他，如果离开他，就让他杀了我。我还这么年轻，我还不是很想死，阿姨。” 秦桑被她这开玩笑的语气气得站了起来：“你！” 这姑娘，怎么就这么难缠？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还跟她开玩笑！ 许青栀把支票撕碎丢进垃圾桶，挥了挥手，对秦桑道：“阿姨，你快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她语气懒洋洋的，一看就没把她这话听进去。 秦桑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愤愤的甩袖离开了。 许青栀靠在沙发上，看着秦桑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秦桑说，霍南衍不信任她。 可是，如果他不信任，她又如何这样自由的出入他的住所。 他给了她一部分信任，比方说，他相信他的母亲，不会伤害他。 只是她却并不了解霍南衍。 许青栀抱着腿坐在沙发上。 我不会离开他。 倘若连我也离开他。 他还剩下什么呢？ 辜负谁也不能再去辜负霍南衍。 * 霍南衍从一个热带的小国出差回来。 他还是那么白，一点也没晒黑，还给她带了一个牛角做的笛子做礼物。 算是当地的工艺品，缀着红玛瑙，黑漆漆的牛角看起来还挺喜庆。 许青栀就像在家里等待丈夫归来的小妻子一样，热情的迎接了他。 霍南衍上楼洗了一个澡，许青栀拿着干毛巾在床上等，男人洗完澡湿漉漉的出来，她拿毛巾去擦拭他的短发。 霍南衍眯着眼坐在沙发上，看着半跪在他腿间给他擦头发的许青栀，半握住她的腰，很是受用：“乖。” 许青栀擦着擦着，就跟他告状：“你妈前天来找我。” “嗯？”他懒洋洋睁开眼。 “要我离开你。” 霍南衍嗤得一声笑了，撑着脸懒懒的看向她，“你怎么回答的？” 许青栀低下头看着他，笑盈盈的：“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男人把她的脸压过来，亲了她一下，语调漫不经心：“你不用管她。我爸生不了多久的气，他前些日子住院了，没空再来管我。” 霍天霖年轻的时候乱的很，老来身体亏空的厉害，才六十来岁，就整天住院。 许青栀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嗯。” 男人亲了亲她的眉心，“不会让你等多久。我未来的妻子只有你一个，我会名正言顺娶你过门。”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嗐，新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120章 听说你还为她杀了人 男人亲了亲她的眉心，“不会让你等多久。我未来的妻子只有你一个，我会名正言顺娶你过门。” 这么多年来，他在做的，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为了那么一天。 许青栀低头看着他的脸，脸上笑盈盈的，“嗯。” 她又应了一声。 然后跟霍南衍吻在了一起。 * 霍天霖住院，很多人都过来看望。 霍南衍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要去照顾。 但是霍天霖余怒未消，霍南衍提着果篮看望，被他忠心的管家拦在了门外。 “小少爷，老爷说，他现在不想见到你。”穿着英伦制服的白人管家彬彬有礼。 众目睽睽之下，霍天霖并没有给他儿子这个面子。 霍南衍神色不变，把果篮放在门口，淡淡道：“那我不打扰了。” 他双手插兜，转身往外走，并没有理会外人的反应。 在病房里照顾霍天霖的秦桑听到了动静，转身开了门，抬头看到了自己儿子的背影，喊了他一声，追了过去。 “小衍！” 霍南衍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母亲，停驻脚步等她。 秦桑气喘吁吁，追到他面前，她抬头看向自己儿子的脸，动了动嘴唇，伸出手抓住霍南衍的手，安慰他：“你爸爸现在还在气头上，他不是不想见你，你别难过。” “没事。”霍南衍抽回手，他语气平静，“我并不关心这些。今天过来也只是打算走个过场，他不愿意见我，我回去就是。” 小时候或许对霍天霖还有种幼儿对父亲的孺慕之情，等到他稍微懂事一点，这种感情早就迅速淡去。 他只不过是他生物学上定义的父亲角色，而霍天霖像是他这样的儿子，还有许多个。 明白这一点，对“父亲”这个词的刻板印象就没有任何留恋了。 秦桑看他的神态，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有些难过的看着他。 霍南衍道：“我走了。” 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医院。 秦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当年她执意生下他，却又没有照顾好他，在霍南衍最小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一直陪在霍天霖身边。 而等到她想要弥补的时候，霍南衍早已经长大，他已经并不需要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爱太少，秦桑很怀疑，他最后会不会走上霍天霖的老路。 回到病房的时候，霍天霖正靠在床头，美艳年轻的保姆，正在喂他喝燕窝。 见到她过来，他挥手叫保姆退下，拿纸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嘴。 “小衍呢？” “他回去了。”秦桑看向他，以为他是想见他，赶忙道，“要不打电话叫他回来？他应该还没走远。”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希望父子两和睦的。 霍天霖脸色阴晴不定，靠在床头，一张脸不怒自威。 他淡淡询问：“他还跟那个女的搞在一起？” “……是。可能是因为她肚子里有他第一个孩子，他比较在乎……”秦桑给霍南衍辩解。 霍天霖哼笑了一声，“不像话。你儿子跟你一样，倒是一个情种。” 秦桑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半晌没有接话。 她一直知道，她这几十年的痴情，在霍天霖眼里就是一场笑话。 可是这一辈子都过去了，她早就没有退路。 除了继续伺候他，她也无路可去。 霍天霖抬手喝了一口参茶，眯着眼慢慢道：“我这几天查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南衍这个孩子，倒是跟你很像，不过作为霍氏集团的继承人，他这点儿女私情，是真的一点不及格。” 秦桑白着脸沉默地看着霍天霖，她跟在他身边久了，知道他说这句话，就已经有了惩治霍南衍的法子。 “他现在二十五岁，也该结婚了。”霍天霖淡淡道，“男人，结了婚，就懂事多了。你说，既然订婚已经订了，我们做父母的，是不是该给他挑个良辰吉日，早点让南衍完成人生大事？” 秦桑不懂他的用意，嗫嚅着嘴唇，“那我……找个时间跟小衍商量一下？” “哼。”霍天霖哼笑了一声，眯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绿色眼眸，“你去商量有什么用？我下次叫他过来就行了。——好了，就这么定了。你过来，替我揉一下太阳穴，这几天云舒也是一直跟我闹，我啊，被她真的烦死了。” 秦桑不动声色走过去，熟门熟路的替他揉着太阳穴，听着霍天霖语气宠溺地在抱怨云舒。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他对她，却比亲生子女还要好，甚至让她嫁给霍南衍，将来做人上人。 霍天霖这一辈子的用心，都给了养女身上吧？ 她心里轻叹了一声。 * 三日后，霍南衍在公司，接到了管家打来的电话。 对方恭恭敬敬地告诉他，霍天霖叫他现在过来医院。 霍南衍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提前结束了公司会议，驱车来到了医院。 白人管家优雅地朝他点了点头，拉开了病房的门。 霍天霖住的私人病房，自然是整个医院最好的。 不管是采光还是布置。 病房里，霍天霖靠在床头，正在翻阅一本德语原装书，见到他进来，把书放下了。 “找我什么事？”他走过去，站在床尾，看向他，“爸？” 他确实是有点稀奇的，霍天霖竟然主动找他。 “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霍天霖淡淡开腔，“只是前些日子，有人给你和云舒算了结婚的日子，下个月有一个十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错过的话就要等十年后了，我想反正你们也要结婚，不如尽早结了，也好让我和你妈省心。” 霍南衍静了一静，他没有很快开口，几秒之后，才平静道：“我如果说我不愿意呢？” 霍天霖看了他一眼，拉了拉被子，舒服地靠在床头。 “我的人，前几天告诉我一件有趣的事。” “原来你当初在底特律孤儿院里，不是一个人。” “竟然还有一个小姑娘，跟你关系要好。听说最后，你还为她杀了人受了重伤。” “我的儿子，爸爸真的很感动，你竟然有如此善心，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嗯？” 【作者有话说】 一更。求票票 第121章 我答应你娶云舒 霍南衍的脑子，难得有几秒钟的空白。 许青栀这个人，在他回到伦敦以后，就被他掩埋。 孤儿院被推倒，孤儿被遣散，他和许青栀在那家孤儿院的痕迹，早就被他完全抹去。 元雅不知道许青栀，云舒不知道许青栀，就连秦桑也不知道许青栀。 她只存在他记忆里，就好像是一个幽灵，一个除了他谁也看不见的幽灵。 但是霍天霖不愧是霍天霖，姜还是老的辣，一手创建霍氏帝国，奠定他不可动摇地位的男人，依旧有着把控全场的能力。 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你很聪明。把那个小姑娘接到我眼皮子底下。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恐怕也要跟你妈一样觉得，你是鬼迷心窍。” “惦记人家这么多年，南衍，”他看着自己面容沉静的小儿子，似笑非笑，“看来真的是很喜欢了。” 霍南衍沉默地盯着他，拿起手机给家里的佣人打电话。 良久，没人接电话。 他眸色暗了下去，看着霍天霖，片刻，才道：“跟她没什么关系，你不要伤害她。” 霍天霖淡淡道：“我当然不会伤害她，但是得看你听不听话。” “你说。” 霍天霖：“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娶云舒为妻，宠她护她，这辈子都不许辜负了她。” “第二个呢？” “跟许青栀断绝来往，这辈子都不许再联系。当然，我会给你补偿。你工作很出色，也很有手段，颇有我当年风范，这一点，我很满意。” “……” “等你和云舒结婚，我会告诉各世家，你是我将来的继承人，等我死后，我名下所有股份，家产，期权，自动继承给你。” 霍南衍沉默地看着他。 霍天霖笑了笑，这位一辈子在商界金融圈里叱咤风云，建立霍氏帝国的男人，即使年老也有寻常男人不可比拟的风范。 “南衍，事业是男人的春|药，你现在很爱的女人，跟我打下的江山相比，不值一提。你现在已经收获了一点权利，看到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如今阿谀奉承的嘴脸，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对待云舒，什么都是你的。” 霍南衍道：“我不明白。” 霍天霖很好脾气地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得不到自己爱的女人，为什么逼我也得不到？”霍南衍看着自己的父亲，略有讥讽，“你在报复谁？霍天霖，你可真变态。” 霍天霖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那副好父亲好脾气的嘴脸，瞬间荡然无存。 霍南衍找了一个沙发坐下，看着自己面色阴沉的父亲。 “我这边也有一个故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有一个男人，他富可敌国，美女环绕，他看上了一个美人，却没想到这个美人拒绝了他。” “他恼羞成怒，这辈子还从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拒绝他。” “他逼那个女人离开她的爱人，抛弃她的孩子，做他的情人，却在一次意外里，被那个女人踢到不能人道。” “他想要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但是却因此不能人道。” “你知道他后来做了什么事吗？” 霍南衍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霍天霖。 “他找了一个跟自己面貌相似的男人，给那个女人下药，逼她怀上他的孩子。后来那个女人果然生了一个女孩，长得却跟那个女人半点不像，反倒是有点像那个男人。他竟然也不嫌弃，当做养女抱回家。” “你说这个男人，恶不恶毒，扭不扭曲，变不变态？” 霍天霖蛇一般阴森的眼眸，盯着他的面孔，一张脸微微有些狰狞。 旧事重提，并不体面，但是对从来要风的风要雨的雨的霍天霖来说，那个死活不愿意跟他在一起，烈酒一般泼辣难驯的女人，确实是他这辈子唯一心动的感觉。 他甚至在那个女人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并没有杀死她，反倒是放过了她，让她走了。 “既然你了解云舒的身世，”霍天霖冷冷道，“你就该知道，你除了娶她别无选择。” 他一天一天老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他得给那个女人给他留下的孩子，一条退路。 只有让她做霍家的少奶奶，他才能安心。 那个位置只有云舒可以坐，他不会允许霍南衍娶任何女人。 “南衍，这些年活着很不容易吧？”霍天霖看着他，微微眯着眼，“这么多人都是你的手下败将，为了这个位置死了这么多人，你也很不甘心吧？爸爸也不强人所难，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娶云舒，那也算了。我的后代里，继承人也不是非要男的。你的姐姐可是虎视眈眈呢。” “……” 霍南衍垂下眼，一句话也没说。 霍天霖也不催，他端着参茶慢慢喝着。 在他决定让霍南衍继承家业的时候，他和许青栀的结局就已经定下，等他和云舒结婚以后，他会好好的制定条例，让他和云舒的利益绑定在一起。 没有男人能拒绝掉唾手可得的事业，就算是霍南衍也不例外。 果然，他沉默良久，再次抬起头，语气很沉：“我答应你。但是你保证，不会伤害青栀。” 霍天霖微微一笑：“自然。我对那个小姑娘没有恶意，等你和云舒完婚，我会亲自把她送走。” “不用。”霍南衍淡淡道，“我会送她走。所以，她现在在哪里？” 霍天霖看了他一眼。 霍南衍道：“我既然答应你会娶云舒，就没必要骗你。但是许青栀是无辜的，她胆子很小，现在怀着身孕，我不希望她因此受伤害。” 霍天霖哼笑了一声，敲了敲柜台，很快，管家就走了进来。 “把钥匙给他。”霍天霖道。 霍南衍接过钥匙，看了一眼，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上了一个厕所，没赶上更新……呜呜。求个票票。我才看明白你们说得亲亲抱抱举高高是滚床单，这，大着肚子怎么滚，以后再说吧 第122章 许青栀大出血 他捏紧钥匙，握在掌心里，转过身对病床上的老人道：“我先走了。” “去吧。”霍天霖愉快地翻开书，“你和云舒的婚礼，我会派人全权负责，你就好好处理公司的事物。” 霍南衍一句话也没说，迈步往外走去，他脚步匆忙，给秦桑打了一个电话，开腔的时候气息难免有些紊乱：“妈，你现在在哪里？” “小衍，我在家，怎么了？”霍南衍难得打了一个电话给她，秦桑听着他的语气，心里咯噔一声。 “你现在去禁闭室。”霍南衍语气低沉，“爸带走了许青栀，他把她关在禁闭室。” “我现在就去。”秦桑声音也紧绷起来。 禁闭室是霍家处理叛徒和失职下人的地方，就在霍氏庄园的地下室，潮湿阴暗，日夜不见光，每一个隔间只有一扇门，把门关上的时候，人就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许多被关了一天一夜的下人出来都患上了幽闭恐惧症，甚至有极端的还疯了。 “钥匙在我这里。”霍南衍上了车，“你没钥匙开不了门，你去……陪她说说话。” 秦桑顿了顿，低低的道了一句“好”，匆匆挂了电话，往禁闭室赶去。 霍南衍花了三十分钟赶到霍家。 又花了十分钟来到地下室的入口。 向来清冷幽静，霍家上下退避三舍的地下室，此刻已经围了一圈人。 众人好奇的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霍南衍赶来，又作鸟兽散。 霍南衍面无表情的往楼梯下走去。 越往下，地面上嘈杂的声音逐渐淡去，一团潮湿带着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灯火明明灭灭，整个地下室都安静的可怕。 秦桑听到脚步声，匆忙走了出来，见到霍南衍，急急地道：“我找人问过她关在哪里了，但是我在门口喊话，她没有回应我。” 霍南衍推开她，走过去找到了关着许青栀的那间禁闭室，拿出钥匙开了门锁。 外面的光泄露进去，蜷缩在黑暗里的小小身影，微微动了动。 秦桑站在霍南衍身后，看到地面上逐渐渗透出来的血迹，“啊”得一声，一下子捂住了嘴。 许青栀蜷缩在潮湿冰冷的地面上，披头散发，她身上雪白的，长长的蕾丝长裙裙摆，已经被血液染红，见到光，她抬起头，瞳孔毫无焦距的看向灯光照耀进来的地方。 “霍南衍……”她捂着肚子，动了动嘴唇。 “是我。”男人走上前，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 “我肚子好痛。”她眼泪一下流了下来，“霍南衍，我肚子好痛……” 男人的手，并不像平常那么稳重，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甚至在微微颤抖。 许青栀痛得意识模糊，她染血的指尖紧紧地抓住男人胸前的布料，哭着道：“霍南衍，救救这个孩子，救救我们的孩子。” “我想要这孩子，以后就算没有你了……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了，我也可以、可以好好过下去……” 他觉得，许青栀的手抓住的，并不是他的衣襟，而是他的心。 要不然此刻，为什么他的心，这么愤怒，又这么痛苦？ * 那一天，许青栀身上的血，滴了一路。 霍南衍开车送她去医院的时候，看到许青栀昏迷在他怀里，情绪也濒临崩溃。 但是他还是很好的将她送进了急诊室。 秦桑赶到的时候，就见她的儿子站在急诊室的门口，微微低着头，一张脸都陷在阴影里。 他的身上，是触目惊心的阴骘和狠厉。 他抬起头看向她，对她说：“我迟早会亲手杀了他。” 秦桑心里一跳，被他眼底的狠辣和疯狂吓得脸色苍白，然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霍南衍已经收回了视线，再次开腔，语气已经平静，“如果她的孩子没了，他也最好做好霍氏绝后的准备。” “没事的，”秦桑握住他的手，勉强安慰他，“已经找了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过来，你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霍南衍沉默不语，挥开她的手，走过去坐在了长椅上。 他长久的沉默下去，一直到急诊室的门被打开，许青栀输着血，脸色苍白的被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 “医生。”秦桑急忙去问，“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年轻的男医生摘掉口罩，看了一眼守在推床前安静注视着病人的霍南衍，“孩子目前没事，但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事。今天的情况很危险，失血过度，胎儿和孕妇都有窒息的风险。下次如果流这么多血才送医院里来，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命。” 他语气不是很好。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点头道：“我知道了。” 男医生看他的脸色，语气缓和一些，“我已经尽力保胎了，但是随时都会有大出血的可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霍南衍的脸在灯光下似乎更白了，他点了点头，“谢谢。” 许青栀被送入普通病房监控，她还在昏迷，可能是昏迷前的记忆太过痛苦，躺在病床上，她纤细的眉心都是紧蹙着的。 男人俯身，一点一点揉开了她的眉心，低头看着她白皙精致的面容。 “如果知道跟我在一起会这么痛苦，你还会选择我吗？许青栀。” 其实他跟秦牧野比起来，毫无竞争优势。 也不过是占了早一点认识她这个便宜。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安稳平静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两样，他都没办法立刻给她。 伸出手，他轻轻地抚了抚许青栀的脸颊，她冰冷的体温和他没什么温度的掌心碰触，似乎彼此都没有办法温暖对方。 到底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他来伦敦的呢？ 连“以后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了”都说得出口，是对他，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吗？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123章 南衍和云舒下个月初一要结婚了 许青栀醒过来的时候，霍南衍还守在她身边。 她恍惚的睁开眼，就听到他低声询问她：“要喝水吗？” 她点了点头，一直到男人喂完她水喝，她才沙哑着声音问道：“我的孩子……” “是我们的孩子。”他纠正道，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它没事。” 许青栀一下松了气，安心的躺在床上，看着霍南衍缓缓道：“今天你一出门，就有人闯进来，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手机被他们砸碎了……” 霍南衍的手一抖，然后垂下眼看着她，轻声道：“是我没用。”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抱抱。” 霍南衍俯身，让她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地将她搂紧。 许青栀的脸埋在他的怀里，纤细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我很害怕，但是我知道，你会来就我的。” 霍南衍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抵在他的胸膛，他没有说话，只是呼吸很缓慢，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抱了霍南衍很久，许青栀激荡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下来。 那种恐惧褪去，弥漫在身体里的就只剩下疲惫和饥饿。 霍南衍看着她，“想吃点什么？” 许青栀靠在绵软的枕头上，眼睛忽眨忽眨的看着霍南衍，“想吃你做的菜。” 霍南衍今天很好说话，点了点头，“你点菜。” 许青栀就很不客气的点了一通菜单。 男人笑了笑，抚了抚她的脸，“那你睡一觉，我去给你做饭。” 许青栀点了点头。 他又疼惜的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眉心，然后才转身离去。 离开之前，叫秦桑守住许青栀的病房。 秦桑答应了。 霍南衍离开后，许青栀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空白。 她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视线目无焦距，一直到秦桑推开门进来，她才转过头看向她。 好几天不见，对于这个前几天给她送支票的女人，许青栀实在提不起什么好感。 “南衍叫我守着你。”秦桑冲着她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你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 许青栀闭上眼，没有说话。 秦桑也没有再说什么。 病房里安静了下去。 良久，许青栀才轻声道：“霍南衍发生了什么？” 秦桑视线看了过来，“什么？” “我被他的爸爸关了起来，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他爸爸松口救我出来？”说这句话的时候，许青栀的表情静静的，一双黑色的眼眸，也显得幽暗沉静。 秦桑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惊讶，多看了许青栀一眼，好似之前都小看了她似的。 许青栀垂着眼，并没有理会秦桑的表情，手指在被窝里交握，轻抿着唇。 她不是笨蛋，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随随便便的事情，就好像她小时候能在底特律过得这么好，是霍南衍为她付出了代价。 她被霍天霖关进了地牢里，霍南衍现在不是他父亲的对手，能救她出来，肯定是再次付出了代价。 秦桑沉默了几秒，才轻声道：“南衍没有告诉我和他父亲的谈话，但是，我刚刚接到消息，南衍和云舒，下个月初一要结婚了。” 许青栀微微睁大眼，张嘴轻轻地“啊……”了一声，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果然如此的笃定。 秦桑看着她苍白精致的脸，有些同情似的，轻叹了一声：“许姑娘，你也不要怪南衍，他和云舒的婚事，是早就注定的。逃不掉的。他再怎么挣扎，受伤害的还是你。他现在早早答应了，反倒是对你好。” 许青栀：“我不会怪他啊。” 她对着秦桑笑笑，“他只会比我更难过。我怎么会怪他？” 秦桑这个时候，才忍不住正视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这么粉雕玉琢精致的人儿，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心动，如果霍天霖年轻个三十岁，恐怕都会对她出手。 她原以为，霍南衍把她带回来，也只是因为她这张脸。 红颜祸水，她的儿子毕竟也才二十出头，年少轻狂，又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人，紧张宝贝也是正常的。 她对许青栀并没有什么恶意，给钱也只不过是同为女人，给她一点弥补。 霍南衍没办法给她名分，而这对一个才二十岁来岁，怀着身孕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原以为说出霍南衍要结婚的消息，许青栀会哭闹，再不济，也会否认，没想到这么冷静。 许青栀道：“其实……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在和霍南衍一起来伦敦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永远失去他的准备。 知道会失去他，所以想尽可能的，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走的不是普通人的路，她爱上的男人有着复杂的家庭和出生，他们很可能没办法一起走到最后。 这在那艘游轮上，霍南衍告诉她他的身不由己和艰难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好好留在他的身边，在他离开她的时候，她会一个人走。 她有他们的孩子，她不会孤单。 她对秦桑道：“等他们结婚的时候，我会离开伦敦。我不会做小三。” 她的母亲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她不会重蹈覆辙。 秦桑静了一静，脑内思绪纷乱，良久才叹息道：“希望你能记住你现在的话。霍家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离开也是对的。” 许青栀笑了笑，她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消化了再过半个月，霍南衍就要结婚的消息，然后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卷了起来。 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甚至等不到她和他的孩子出生。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她和霍南衍现在都太年轻，还没有到能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 这个世界上许多人，就算是相爱也不能在一起，谁说她和霍南衍就这么幸运，能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举案齐眉呢。 许青栀咽下哽咽，默默地把眼泪擦掉，在黑暗中紧紧地闭上眼。 【作者有话说】 求票票~ 第124章 除了我以外不要给任何女人做饭好不好 霍南衍回来的时候，秦桑过去开门。 他手里拎着保温盒，秦桑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动了动嘴唇，轻声叹息一声：“……你好好照顾她吧。” 说完，把房间让给他，从病房走了出去。 霍南衍脚步微顿，偏过头盯着秦桑离开的背影半晌，才转过头，顺手关上门，进了室内。 他把打包过来的菜摆在许青栀面前的小桌子上，淡淡询问：“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许青栀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你怎么猜到的？” “她看起来和你说了很多的样子。” “也没有很多。”她坐起来，拿起霍南衍递给她的筷子，放在嘴里咬了咬，抬眸看向他，“她说你快要和云舒结婚了。” “……”霍南衍动作一顿，垂眼看了过来，许青栀已经愉快地开始挑自己喜欢的菜品尝了。 “你不要怪你妈，是我问她的。”许青栀解释道。 霍南衍淡淡笑了笑，淡色的眼眸注视着她，眼底没有笑意：“我要结婚了，你就这个反应？” 许青栀低着头咬着一片菜叶子，“我也没什么办法啊……” 下巴被男人握住，缓缓抬了起来，霍南衍暗沉的眼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他指腹轻轻地抚着她下颚鲜嫩的皮肤，不疾不徐地轻声问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 许青栀安静了一会儿，轻声道：“能不能等我把饭吃饭？” 男人深深地注视着她，然后慢慢把手指移开了，他一句话也没说，走过去坐在了沙发上。 他沉默得像是一座英俊的雕塑。 许青栀很认真地吃完这一顿饭，把霍南衍亲自为她做的几样菜都吃干净了，然后放下筷子，对他道：“我吃饱了。” 霍南衍走过来，帮她把碗筷收拾干净，把剩饭剩菜倒进了垃圾桶里。 当他丢完垃圾回来的时候，许青栀已经又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霍南衍合上门，走过来，垂眼看着她：“忘记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了吗？” 许青栀抱着被子，闭着眼，沉默了一会儿：“以后不要给云舒做饭。” “……” “除了我以外，不要给任何女人做饭，好不好？” 男人安静了一会儿，嗤笑一声，把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他坐在床边，低头看怀里的许青栀，她紧紧地闭着眼，不肯睁开眼看他，密长漆黑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就这点出息？”他嘲笑道，“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没想到是这种没营养的话。” 许青栀愤怒地睁开眼，眼睛红红的，还有泪光闪动，但是泪意都被霍南衍轻描淡写的话给逼了回去。 她怒气冲冲揪着他的衣襟：“你答不答应，嗯？答不答应？” 男人低笑，扣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然后道：“不答应。” 许青栀愣了一下，看着霍南衍，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霍南衍捧着她的脸，拇指拭去她眼角流淌的眼泪，许青栀别开脸，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脱，“你放开我，我要睡觉了，你给我滚。” 霍南衍不放，把她扣在他的怀里面，低着头看她的眼睛，明亮的眼眸含着几分淡薄的笑意：“你不是很厉害吗，许青栀，怎么不拿出当初在锦城和温呓争的勇气，当初死活不肯放手的是你，现在拱手让人的也是你。” 许青栀的心都要被他戳烂了，恨恨地看着他，眼泪汹涌，止不住。 霍南衍一点点拭去她的泪水，低头亲吻她通红的鼻尖，温声细语对她道：“为什么连一句叫我别娶都不敢说出来？叫我别给别的女人做饭，就算我做了，你在外面也看不到，不是吗？” “我……不能拖累你。”许青栀咽下哽咽，难过得几乎要说不清话了，“我不能拖累你，霍南衍，你明白吗？” 直到如今，她才明白，元雅是对的。 那个对霍南衍忠心耿耿的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没错。 霍南衍历经风霜，付出那么多的代价，一路腥风血雨走来，那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 他距离成功就是一步之遥。 她如果没办法成为他的助力，那最好也不要成为他的阻碍。 霍南衍闻言，轻轻的低笑了几声，抚着她的头发，“许青栀，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 在她这么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却这么轻松。 真的讨厌死了。 许青栀推开他，不想跟他说话。 他轻笑着抱紧她，低着头亲吻她的脸颊，语气轻柔得近乎是叹息：“你好好养病，栀栀，我会陪你等到我们孩子出生的。” “……”许青栀吸了吸鼻子，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在他身边，她突然变得好脆弱。 明明她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她很想说等你结婚我就走了，但是现在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呢，还是等结束了再说吧。 霍南衍或许是觉得，就算结婚了也可以继续和她在一起，就像他的父亲那样…… 有自己的妻子，也有那么多女人。 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观念，并不是他的错。 只是她没办法接受罢了。 霍南衍一直紧紧地抱着她，许青栀刚刚做完一场手术，精力很快就用完了，一点流着眼泪，一边在男人怀里睡着了。 等她熟睡，男人轻缓地将她放在床上，用纸巾一点一点吸干她睫毛上的泪痕。 睡着的许青栀，委屈又娇嫩，好像还没长大。 他轻轻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小脸，低笑了一声。 明明还是个小朋友，却总是逞强，在他面前装大人。 * 许青栀在医院住了五天，等胎位稳了以后，就被霍南衍亲自开车接了回去。 这一次没有带回他在伦敦的别墅，而是直接送进了秦桑的小院。 秦桑住的地方僻静，倒是很适合养胎，加上她的身份在那儿，也没人敢在她这边动手脚。 对此，秦桑倒是也没反对。 当晚，霍南衍还留在秦桑的住所吃了一顿晚饭。 秦桑叫佣人都出去了，一家三口围在桌前吃饭，竟然难得有了温馨的感觉，这还是霍南衍第一次留在她这边吃晚饭，秦桑心难免有些温软，饭桌上不停地给他夹菜。 霍南衍倒是反应不大，一直在伺候许青栀，看她喜欢油焖大虾，还专门拿了手套给她剥。 这副态度倒是令秦桑这个做婆婆的，心里有点微词了…… 许青栀一开始吃着倒是挺习惯，等被秦桑眼角余光扫到，也稍微反应过来，不应该在长辈面前这样恃宠而骄，轻咳一声，叫霍南衍住手。 “我有手有脚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霍南衍把剥好的虾塞进她嘴里：“吃你的就是，拿什么乔。” 许青栀：“…………” 这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怎么还被凶了？ 她鼓着腮帮子咀嚼，霍南衍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了嗡嗡作响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然后没有接，直接按了拒接。 许青栀眼角余光扫到，是云舒打过来的。 她咀嚼的动作一顿，霍南衍把手机塞回兜里，看了许青栀一眼，对秦桑道：“我今晚住这边。” 秦桑立刻道：“好。我给你准备房间。” “和她一个房间。”霍南衍把鱼刺挑掉，放在许青栀的碗里，“床垫厚点，她腰不好。” “……好。”秦桑心情复杂地应了一声。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儿子和许青栀的相处画面，着实有点大开眼界。 腻歪的，她一个老年人都…… 没眼看。 * 许青栀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正在拿着手机回短信。 见到她出来，立刻丢下手机站起来。 “过来，给你吹干。” 他取出吹风机，对着她抬了抬下巴。 许青栀乖乖坐到沙发上，看向窗外，夜空中是一阵又一阵的烟火。 后天就是霍南衍和云舒的婚礼，声势浩大，霍家每个晚上都会放烟花作为预热。 许青栀吹干头发，趴在窗边往外看，烟花基本都是在一处点燃的，轰轰烈烈地燃烧了半个天幕，看起来十分浪漫华丽。 “那边是什么地方？” 她好奇地指了指烟花燃烧的地方。 这个地方太大了，她还是第一次到霍南衍的家里来，从门口开车到秦桑的住所，就整整花了半个多小时。 不像是家，反倒像是大学城。 就是树太多，又高又大，好像在逛公园。 “是教堂。”霍南衍披了一件毛毯在她身上，“之前开放给游客逛，最近收回在准备婚庆。你想看的话，明天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里面一些壁画，还挺好看的。” 许青栀愣愣的，忍不住问道：“什么教堂？” 霍南衍说了一个名字，许青栀听着有点耳熟，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发现是伦敦有名的旅游景点。 许是许青栀惊讶的表情太过夸张，倒是把霍南衍逗笑了，他招呼她过来：“烟花结束了，你该睡觉了。别杵在窗前，穿这么少，你会感冒的。” 许青栀走过来抱住他，郁闷道：“霍南衍，你家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霍南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都有点超出她的想象力。 “我祖辈有英国女王受封的爵位和土地，这一片土地都是霍氏私人财产，继承下来的东西，又不是打拼出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青栀趴在他怀里，仰起头看着他：“那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公司，以后是不是也会继承你父亲的爵位？” 霍南衍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又不是古时候，维多利亚时期英国女王受封了那么多爵位，到现在能留下来的家族也不过是做生意比较厉害。” 但是能追溯到维多利亚时期。 他的家族，也已经是很古老很古老的家族了。 霍南衍道：“我只是私生子，家族的荣光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走到这一步，也不过只是想要活着。” 与其说霍氏的头衔带给他荣耀，还不如说，是巨大的耻辱和折磨。 如果换掉这一身血就能得到自由，他早就这样做了。 许青栀对这个家族刚才产生的震撼和敬佩，在霍南衍三言两语里一下就消弭了。 她趴在霍南衍怀里，伸出手抱住他。 是啊，不管霍氏财团多么光辉荣耀，但是对霍南衍来说，他也不过是一个在孤儿院里长大的私生子，巨大的荣耀之下，他活在豪门世家的阴影里，苟延残喘。 那些光辉与他无关。 如果，他只是普通人，就好了…… 她把脸在他怀里轻轻地蹭了蹭。 心里的情绪冷却下来，有点难过起来。 知道他即将得到的财富，她完全能理解元雅的愤怒和绝望。 她是霍南衍人生中的害群之马，怎么敢让霍南衍为了她，放弃那些唾手可得的财富和地位。 想都不敢去想。 她的一生和霍南衍即将到来光辉的一生相比，真的太渺小了。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有了实感。 * 这一晚，许青栀睡得很好。 秦桑的小院十分安静，坐北朝南，清晨的阳光温暖的铺在床上，她醒过来的时候，霍南衍已经离开了。 他明日一大清早就要在教堂举行婚礼，十分繁忙，没时间陪她也正常。 趴在床沿边上逗了逗两只蹦蹦跳跳的麻雀，秦桑敲了敲门，问她要不要吃早餐。 她走过去开了门，就见到秦桑端着豆浆油条站在门口，“想你应该醒了，南衍说你喜欢吃中餐，就给你准备这些。” 许青栀有点受宠若惊，“啊……谢谢阿姨。” 秦桑笑了笑，温婉的眉目，跟霍南衍眉眼间温雅的有几分相似，她看着一愣，心里想，听说儿子长的像妈妈，真的不假。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没去做彩超，也不知道怀的是女是男，不过霍南衍心心念念都是女孩儿，她却想生个男孩子，以后带着他的时候，她孤儿寡母的，不会被人欺负。 不过做好不要生霍南衍那种儿子吧，心眼太多了……她估计降不住。 许青栀胡思乱想着，听到秦桑温声问她：“机票买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霍家那个教堂开放给游客的时候，是需要门票的→→资本主义人心险恶~求票哦~~ 第125章 霍南衍你该走了 许青栀微微捏紧豆浆杯，“……买好了。” 秦桑看着她的表情，语气温和，缓缓道：“许姑娘，阿姨并不是在赶你，只是婚礼要举行半个月，你留在这里，恐怕会对胎儿不好。” 许青栀淡淡一哂，低下头喝着豆浆，“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你不用安慰我。” 又不是小孩子。 孰轻孰重她心里也分得清。 秦桑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心里轻轻一叹，走上前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 许青栀低下头看了一眼，是一张支票。 秦桑握住她的手，诚恳地看着她：“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希望你不要这么快拒绝。” 许青栀静了静，才道：“我不缺钱，阿姨。” “但是钱谁也不会嫌多，不是吗？”秦桑语气温和，“就当是我这个做奶奶的，给自己未来的孙子的营养费。我以后恐怕也没办法照顾你们两个，还请多保重。” 许青栀看着秦桑跟霍南衍几分相似的眉眼，安静了一会儿，没有再拒绝，只是低下头轻声道：“让我一个人先静一静吧。” 秦桑也知道现在需要给她时间做准备，点了点头，语气温和：“那我先出去了。” 目送霍南衍的母亲离开，许青栀端着豆浆油条过来，一个人坐在窗边喝着豆浆喂麻雀。 秦桑的位置确实好，霍家这么热闹的日子，这边也安安静静的，什么喧嚣都听不到。 她喂完麻雀，又一个人趴在窗沿边晒了一会儿太阳，时间过得很快，中午刚过，太阳已经西斜。 秦桑推门进来，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霍南衍等下要回来吃晚饭。 许青栀有点惊讶，“他今晚还过来吗？” 秦桑点点头：“他刚打电话过来。似乎是刚下班。” 霍南衍逐步要接手父亲留下的产业，就算明天就是新婚也忙得停不下来。 秦桑心里是有些骄傲的。 那毕竟是她的儿子。 许青栀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叫人做点他喜欢吃的东西，我随便什么都行。” 秦桑应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要说，最后还是轻叹一声，离开了。 许青栀被她这一步三叹搞得，感觉自己很可怜似的。 她也叹了一口气，走回去坐回窗沿边，拔了一根狗尾巴草，在那边逗麻雀。 一整天的功夫，她跟秦桑院子里的这些麻雀打好了关系，几只胆大的都敢围上来啄她手上的草。 霍南衍从院子外面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夕阳西斜，世界万物都被笼罩在暖色调的橘色里，古朴中式的窗柩，许青栀穿着颜色鲜艳的淡绿色长裙，慵懒的逗弄着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雀。 她比裙装更加艳丽的眉眼，是恹恹的神采，有一种漫不经心的风情。 令人忍不住的，想去逗她开心。 霍南衍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许青栀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头来，她漂亮的眸眼里瞬间绽放出比阳光还要明艳的光彩。 他控制不住微笑起来，走过去伸出手，将她从窗里抱了出来。 她怀着身孕，但是体重还是很轻，穿着宽松的睡裙，很容易令人看不出她现在其实是一个六个月的孕妇了。 “霍南衍，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在那边看什么啊？”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好看吗？” “好吧。我确实很好看。”她尾巴翘了起来，开始臭屁。 霍南衍抱着她在院子里逛了逛，秦桑的庭院里种了很多一年时间都会开花的植物，现在也是满园芬芳。 他带着她喂了一会儿锦鲤，又去坐了一会儿秋千，霍南衍看她满心欢喜，兴致勃勃，温声道：“以后我们的院子里，也种这些，好不好？” 许青栀抬起头，愣了一愣，看向男人比落日还要温柔的眼眸，点了点头：“好。” 他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秦桑循着声音找了出来，见到他们两个人在玩秋千，微微一愣，无奈道：“在房间找不到人，原来被你带到这里来了。晚饭做好了，南衍，青栀，该吃饭了。” “好。”霍南衍应了一声，伸手将许青栀牵下来，带着她一步一步往餐厅方向走去。 秦桑看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身影，停驻脚步有些愣怔。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霍南衍对许青栀的温柔，但是其实，她还是不习惯。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半圆，遇到了另一个半圆，令人想到“圆满”两个字。 这么般配。 她记忆里那个清心寡欲，不苟言笑的儿子，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明显。 视线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笑意就从他的眼波中满溢出来。 爱，原来是这么具体的词汇。 她这一辈子所求不得的东西，许青栀从她儿子身上，完整的得到了。 * 一家人吃了晚餐。 许青栀一个人回房间洗澡。 她洗完澡出来，就见到霍南衍倚在窗沿边。 月华从窗外照进，清冷的描绘出男人的一圈精致容颜，许青栀擦拭着头发，乍一见到人，吓了一跳，嗔怪道：“怎么不开灯？” 霍南衍走近，拿走她手上的毛巾，替她擦拭她的长发，淡淡问道：“怎么没等我，就一个人回房间了？” “你不是在跟你妈妈谈话？我不好打扰你们。”许青栀仰起头看向他。 其实不是的。 只是她以为吃完饭，霍南衍要回去准备他明天的婚礼，她实在没心情目送他离开，才早早地躲在了房间里。 没想到霍南衍竟然过来了。 男人清冷的眼眸注视着她，好似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许青栀有些狼狈，别开视线看向窗外。 外面又开始放烟花了。 比前几日都要盛大。 许青栀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才道：“霍南衍，你该走了。” 【作者有话说】 一更。还有一更。 第126章 我这辈子所求不得她是我唯一想要的人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还是在一下一下替她擦拭滴水的长发。 许青栀转过头，看向霍南衍的脸。 她眼圈有些红了。 “别对我这么残忍，我不可能送你走的。”她抓过男人手上的毛巾，用力的丢在地上，“你一个人走吧，明天就是你的婚礼，你现在还在这里，太不像话。”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俯身捡起那条毛巾，许青栀就像是跟这条毛巾杠上了似的，抢过来又给丢了出去。 男人有点气笑了。 他垂下眼看着许青栀，轻声问道：“栀栀，跟我在一起，能吃苦吗？” “什么？”她没有反应过来。 霍南衍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颈侧，在她鼻尖吻了一下，“能吃苦的，对吗？” “霍……” 后颈某个穴位被他用力按了一下，许青栀微微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垂着眼看着她，眼眸冰冷而又温柔，伸出手接住了她倒下来的身体。 把她抱在怀里。 * 秦桑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昏黄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比纸还要苍白。 她看着霍南衍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许青栀从屋内出来。 就在刚才，霍南衍轻描淡写的告诉了他的计划，然后以不容她拒绝的口吻让她协助他离开伦敦。 离开伦敦，在他和云舒结婚的前一夜。 不是她疯了就是他疯了。 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她看着霍南衍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抱着许青栀过来，他神态很轻松，甚至隐约带笑，这副模样，落在她眼里，极为疯狂。 秦桑木着脸，看着他走过来，对她说：“我的车子已经准备好了。你只要送我到庄园外面。” “——你的父亲不会原谅你的。”秦桑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几岁，说出来的话沙哑又疲惫，不堪重负了似的，“你会死的。你这样在全世界的人面前丢他的脸。” “我也不会原谅他。”霍南衍平静地回答，“那我们彼此彼此了。” 秦桑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从她的肚子里，到底生出了一个怎样疯狂偏执的灵魂？ 这样大逆不道，为所欲为。 “为什么要答应他？”秦桑忍无可忍，“你明明可以不答应，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找到钥匙，救许青栀出来……” 话说到这里，秦桑突然恍然大悟。 “你是在报复他……” “报复他逼你娶云舒……” 秦桑站了起来，有些愤怒的看着他，“霍南衍，你真是疯了！” 他怎么敢去报复霍天霖？ 他怎么敢？！ 他凭什么！ 与她的激动相比。 霍南衍平静极了。 “我走到今天，一个是因为你，另一个是因为她。” 秦桑微微一愣。 “我……” “你当年生下我，依旧没有得到他的宠爱，甚至因为我的存在，你在这里生活也越发艰难。” 他毕竟是个男孩，霍天霖的私生子，都有角逐继承人的风险。 秦桑一边要照顾霍天霖，一边又要保全他的性命。 “我看你活得不容易，就主动到外面去住，这样你也正好轻松。” 从来就没有什么失踪。 不过是他看自己的母亲生活不易，主动离开罢了。 在他年少的时候，他也曾对自己的母亲有着孺慕之情。 他何其早慧，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光鲜亮丽的豪门之下，那些暗潮汹涌。 秦桑爱霍天霖胜过爱他，但是在他小时候，却是真的很爱自己的母亲。 孩子对母亲的爱，都是天生的，即使是他也不能免俗。 七岁，他离开霍氏，也给了秦桑在霍氏一丝喘息之地。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失踪，只有他知道，这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爱护自己的母亲。 秦桑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霍南衍，脸上血色尽褪。 她年轻的时候确实没有照顾好他，那时候她一颗心扑在霍天霖身上，那样疯狂的感情，让她分不出一点心力去给自己的孩子。 后来霍南衍找回来了，她也从那么狂热的感情里抽身，她想尽力弥补他，但是霍南衍却已经不需要了。 他们的母子情分，她一直觉得是从来没有，霍南衍离开的时候太小，回来的时候又长大了。 只是原来，在他那么小的时候，曾经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霍南衍说完那些话，淡淡地收回视线，“不用太感动，我一个人在外面也能过得很好，是你太不中用。” 秦桑跌坐在木椅上，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声音沙哑：“小衍，妈妈对不起你……” “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让我带她走。”霍南衍垂眼看着许青栀，“你可能并不知道，但是对我来说，我在这里拼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能为了有朝一日，名正言顺的娶她进门。” 而现在，既然不能娶她，这个位置，这些财富，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不管是钱，权，他迟早有一天，都会有的。 只是这几年，许青栀跟他在一起，会辛苦一点。 秦桑流着眼泪，“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些，你觉得真的值得吗？” 那都是，有些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 权利，地位，财富，唾手可得。 就算是霍天霖，当年也是排除万难，不择手段，千辛万苦才坐稳的。 他怎么可以，这样轻言放弃？ “妈。”他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秦桑，“我这辈子所求不得，她是我唯一想要的人。你成全我吧。“ 秦桑呆坐许久，她看着自己高大修长的儿子，这么多年了，她都愧疚得不敢抬起头好好看看他。 这些年，他从不曾求过她什么。 而现在，他第一次开口求她。 求她这样离经叛道，大逆不道之事。 秦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霍南衍怀里的许青栀，还是忍不住确认：“南衍，她真的值得吗？” 霍南衍低下头，看了看许青栀的脸，他眼眸里泄露出几丝淡淡的笑意。 “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她不值得，谁还值得？” 秦桑又被他的话说得落泪，如今再多的对不起对霍南衍来说，也无济于事。 她低低的吐出一口气，擦拭着眼泪，对他道：“……这里有一条小路，能通到庄园外面。但是南衍，你想清楚，你现在离开，就没办法再回头了。” 【作者有话说】 2更。这么好的霍公子，不值得你们投个票票吗！ 第127章 许青栀如果我娶了别人你以后怎么办啊 霍南衍在今时今日离家，那就是在打霍天霖的脸。 那么多宾客已经到来，安顿在庄园里面，就等着明天的婚礼。 而新郎，却不见了。 以霍天霖嗜血的本性，秦桑完全能想象出他会做什么—— 霍南衍会被他追杀到天涯海角。 除非，他能找到一个能跟霍天霖分庭抗礼且能庇护他的人，或者，能成长到霍天霖没办法对他动手…… 秦桑看着自己年轻俊美的儿子。 霍南衍无疑是优秀的，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取得跟霍天霖一样的成就。 但是他现在太年轻了…… 羽翼未丰，还不是霍天霖的对手。 而，只有像他这样年轻，这样满腔热血，才会做出这种事。 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大好前程，带着她朝不保夕。 “我早就决定好了。” 霍南衍垂眼看着怀里的许青栀，眸色深邃。 或许许青栀并不知道，但是当他决定带着她来伦敦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么一起留下，要么一起走。 当年他把她一个人丢下一次，怎么可能还舍得让她再独自一个人。 秦桑沉默了下去，她擦了擦眼泪，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衣着单薄的许青栀身上，“……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妈妈就不拦你了。外面，小鸦已经在等你们了，她是我的贴身女佣，还是个哑巴，你可以信任她。她会带你从庄园里出去的。” 秦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庄园里有几条通向郊外的小道，霍天霖可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她把住所选在这里，这一条唯一通向自由的道路，就在她的花园里。 当年她住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这些，只是此时此刻，她却突然感觉冥冥之中，上天在很久之前已经替她做好了选择—— 她迟早有这么一天，要送她的儿子离开庄园； 就像霍南衍迟早有一天，会为了许青栀放弃一切。 霍南衍垂下眼，看着面容萧瑟坐在木椅上的女人，他冲着她微微颔首，“再见，妈妈。” 秦桑睫毛轻轻地颤抖了几下，微微闭上眼，听着霍南衍的脚步沉稳的离开。 沉默的小鸦穿着一身黑衣，她是个瘦削苍白的女孩，见到他们出来，拎起了一盏昏黄的提灯，在暮色中领路。 他们穿过人工修饰的花园，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得荒僻，枯草重生。 许青栀被树枝上落下来的露水滴醒了，在霍南衍怀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看到了满天的繁星，和头顶茂密垂落的树枝。 前方一个黑色枯瘦的影子，提着一盏昏暗的灯，抱着她的男人身上有着她熟悉的体温。 许青栀有些迷茫，盯着霍南衍白皙的下巴看了许久，才问道：“我在做梦吗？” 男人垂下眼，看着许青栀忽眨忽眨的眼睛，把衣服替她裹紧了一些：“——是做梦，继续睡。” “哦。”许青栀瘪了瘪嘴，“霍南衍，你要带我去哪里？” 这荒郊野外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家伙该不会是要结婚了，打算把她这个旧情人找个地方埋了吧？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逡巡，然后淡淡道：“我明天要结婚了，免得夜长梦多，我叫人在前面挖了一个泥坑，把你活埋了。” 许青栀：“哇哦。” 被她猜中了！ 霍南衍看着她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角：“不怕？” 许青栀缩了缩脖子，在他怀里蜷缩起来：“怕。所以能不能把我埋的浅一点？” “不行。浅一点你爬出来怎么办？” “……你好狠啊。”许青栀配合的演了演，左顾右盼，真的好奇起来，挣脱着要下去，“霍南衍，你放我下来。” 这到底是去哪，真的还在庄园里吗，为什么这么诡异，她甚至，还听到了，狼嚎？ 霍南衍抬头看过去，他们已经翻过了一个山头，前面依旧漆黑一片，还不知道要走多长时间。 “路不好走，你下来要拖慢我们的行程。” “你要带我去哪？” 霍南衍低下头看着她：“去底特律，怎么样？” 许青栀愣了愣，缓缓睁大眼睛：“——你不是要结婚了……” “不结婚了，新娘又不是你，我结什么婚。” 许青栀这下，真的清醒了，没了那点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心思。 她挣扎着从霍南衍怀里翻了下来，男人抱不住她，皱了皱眉心，不得不停驻脚步放她在原地站稳。 “不结婚了是什么意思？”许青栀茫然无措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男人在夜色中显得静谧的脸色，“你不是明天——” 霍南衍伸出手，轻轻地握住许青栀温热的指尖。 哑巴小鸦在前方停了下来，她手里的提灯微微驱散了这不见五指的黑暗，三个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开长长的影子。 许青栀心乱如麻，看着霍南衍轻轻地吻了吻她的指尖，垂着眼看着她。 “不结婚了的意思就是，我带着你逃婚了。” 许青栀脸色一白。 霍南衍看她的表情，反倒笑了起来。 “前几日我问过你能不能吃苦，你说你很能吃，我们正好试试。” 许青栀双目睁大，脑子里轰轰作响，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是不是疯了，霍南衍？！” 男人的表情微微顿了顿，逐渐收敛了几分笑意，淡淡看着她。 “你吃什么苦？”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谁要跟你吃苦了？我不跟你一起吃苦，你给我回去！” “回不去了。”霍南衍看着前方，“这跟我预想的未来不太一样，许青栀，就算你不跟我走，我也不会留在那里。” 他怎么可以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种话？ 他知不知道他得到的，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许青栀真的被他气哭了。 “霍南衍，你给我回去，”她推着他，让他转身，“什么未来不未来的，你不要太幼稚了！” 男人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叹了一口气，“许青栀，如果我娶了别人，你以后怎么办啊？” 许青栀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他。 “你不能没有我，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128章 霍南衍为了她放弃了一切 这个世界上，可能再也不会有一个男人，能像霍南衍这样。 一句话就令她的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 许青栀捂住嘴，却还是止不住眼泪往下淌，她哭得发不出声音。 抱着肚子她蹲了下来，好半晌，她才有余力反驳他。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没有谁，就活不下去的。” 男人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用袖子去擦她哭得脏兮兮的脸。 霍南衍：“可能是我比较自恋，感觉你没有我，会过得比较凄惨。我这个人，心地太善良，看不过去你过得太惨，就只能放下一切以身相许了。” 许青栀哭得打嗝，还听他乱扯，气得咬了他一口，“你别说话了！” 他低低笑了起来，抱紧了她，用脸颊蹭了蹭她湿漉漉的小脸，温声道：“好了，不哭了。是我离不开你，好了吧？” 许青栀还是没办法接受。 没办法接受霍南衍为了她，牺牲了那么多。 她捂着脸呜呜咽咽的哭，霍南衍也不管她，抱着她往前走。 许青栀哭了好半晌，一直到眼泪哭干了，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头顶男人的脸，有些难过的想，她阻止不了他。 她阻止不了霍南衍，为了她放弃一切。 多么甜蜜的一句话——霍南衍为了她，放弃了一切。 而只让她肝肠寸断。 真的爱一个人，怎么舍得让他为她牺牲。 她已经做好了在他婚礼上坐飞机离开伦敦的准备。 但是他却在婚礼的前一夜抱着她逃婚。 再也不会有比霍南衍，更讨厌的男人了。 * 不知道走了多久。 三个人走走停停，远处天光微亮。 漆黑一片的森林，逐渐显露出隐隐约约的轮廓。 小鸦停了下来，她无声的指了指前方的不远处。 霍南衍对许青栀道：“我们快出去了。” 然后对小鸦道：“你也回去吧，我带她走就行了。” 小鸦点了点头，往回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路已经看得见了，许青栀自然自己走。 她抓着霍南衍的手，“我们真的去底特律吗？” “去那里一趟，但是不会住很久。”霍南衍看向不远处宽阔的道路，低下头看着许青栀，“栀栀，你相信吗？就算没有霍南衍这个名字，我也能给你无人可及的财富。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许青栀看着他被晨风微微吹拂着的短发，和在绛蓝色晨光下，显得无比幽暗深邃的淡色眼眸。 还有什么可以不相信的呢？ 你可以永远相信霍南衍。 从一个私生子爬到霍氏顶端的男人，他能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许青栀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霍南衍的话轻轻地捏了一下，流淌出又酸又甜的汁水。 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但是此时此刻，她没办法说不。 “我相信你。” * 最近伦敦的上流阶层，出了一个巨大的丑闻。 霍老公爵的小儿子，在婚礼前夕逃婚了！ 满城宾客在城堡里庆祝他的新婚，他却留下新娘子一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霍老公爵气得当场住院，醒过来就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了追杀令，生死不论，一定要把他给他抓到！ 如果是普通的豪门子弟也就算了，大部分父母都是溺爱孩子的，但是偏偏出事的是这个霍老公爵的儿子。 谁不知道霍老公爵心狠手辣，对待亲生子女也是一视同仁，他的子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厮杀这么多年，养蛊一般，留下的就那么几个。 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大部分都知道，他逃婚的那个小儿子，要倒大霉了。 伦敦郊区的休养院里。 接到霍南衍逃婚消息的一个白衣青年，靠在床头突然捂住嘴大笑起来。 他瘦骨嶙峋，苍白的皮肤上插满针头管道，躺在床上大笑不止，剧烈的情绪波动，令室内的各种遗弃一齐开始滴滴作响。 霍天霖的妻子，傅妙音猛地推开休养院的门，见到儿子笑得咳出血，扑了上去，惊骇地道：“光誉，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霍光誉笑声渐止，他轻咳了几声，不紧不慢地擦拭掉唇角溢出的血迹，躺在病床上看向自己的母亲：“我们千方百计得不到的东西，被人家弃之如敝，不可笑吗？” 傅妙音垂下眼，看着自己形容枯槁的儿子，语气恨恨地道：“霍南衍把你搞成这样，现在一走了之，真的该死！” 霍光誉冷淡的看着她：“得了吧，技不如人，是我们看走眼罢了。要论该死，你我都不知道该死多少次了。” 傅妙音看向自己的儿子：“光誉，不管怎么样，这一次你爸爸是真的生气了。现在的情况对你有利，你赶紧复健，到时候继承人的位置，还是我们的。” 霍光誉一双遗传傅妙音的狭长凤眼，淡淡扫向自己的两腿之间，他似笑非笑：“你说爸真的需要一个失去生育功能的继承人？” 傅妙音说到这里，心里又恨了起来。 “霍南衍真的该死！” 霍光誉身上的神经毒素，不仅让他昏迷了半年多，同时还让他失去了精子活性，霍光誉现在身上生产出来的，都是死精。 他那个弟弟，看起来斯斯文文，但是下手是真的狠，不仅除掉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还永绝后患，就算霍光誉及时被救，也失去了生育能力，再也没办法同他分庭抗礼。 “现在不用管那么多。” 傅妙音跟自己的儿子出主意，“你爸现在活着的儿子，就你和霍南衍了，现在霍南衍让他在整个伦敦丢了那么大一个脸，他已经下了追杀令，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的。” 霍光誉淡笑道：“那可不一定。” 傅妙音看向他：“你是说？” “我看爸很满意他，要不然能这么快把云舒嫁给他？我当初有意无意向他讨了那么多次云舒，他可没有一次松过口。” 傅妙音脸色微沉，霍天霖的想法难以捉摸，他行将就木，她却依旧猜不中他的心思。 霍光誉抬眸看向自己的母亲，转移了话题。 “对了。”他干瘦苍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手背上的针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把我的小鸦弄哪里去了吗？” 傅妙音脸色一下子僵住。 【作者有话说】 2更。转个场。出个新人物。求个推荐票。 第129章 拉斯维加斯1 小鸦，是她曾经送给霍光誉的小侍女。 两个人曾经共同生活了五年。 只是在一次枪法考核里，霍天霖要求将自己子女最珍惜的东西找出来，作为射击目标，有些人是毛绒玩具，有些人是猫狗宠物，也有些人是乳母，霍光誉被带走的是贴身侍女。 他们被安排在射击场上，霍光誉要拿着枪在百米处对准小鸦头上悬着的红苹果，那天很多孩子都哭了，傅妙音是亲自送他上射击场的，她还记得自己一向优秀沉稳的儿子，拿着枪的手指抖得有多厉害。 那时候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霍南衍是第一个退场的。 他精准的射中了金毛头上的苹果，牵着自己的狗离开了。 ——只是现在想想，他根本就是作弊，那条狗不能算是他心爱之物，她就不信把那个女人绑在那里，他还能第一个退场。 后来那天伤了不少人和宠物，哭成一片，霍天霖对这次射击考核很不满意，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教育了霍光誉，还把他关了禁闭室一天一夜。 霍光誉出来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求去看小鸦，傅妙音骗他说小鸦在医院里住院，不方便人探望。 后来瞒不住了，才告诉他，受伤的人和宠物都被霍天霖叫人处理了，她也不知道小鸦的踪迹。 她安慰他，只要等他继承了家业，就能浏览霍氏绝密的文件，到时候就能找到小鸦。 这些年她一直是用这根胡萝卜吊着他的。 只是不知道今天，他怎么就突然提起小鸦？ 傅妙音想起那个小哑女，心里就叫苦不迭。 当年他一枪击中了她的脑袋，被霍天霖叫人拖出去处理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她死的时候恐怕都没叫一声，叫她去哪里找另一个小鸦回来？ 傅妙音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当初我去集中营找她的时候，那些尸体里面根本就没有她？指不定是被你爸送哪里去医治了。你以为是我把她藏起来了？我能有那个本事，在你眼皮子底下藏活人？” 霍光誉淡淡收回视线，“我也就是那么随意一说，你别太激动。” 傅妙音心里骂道，什么随意一说，根本就是又怀疑上她了！但是也不能怪他心眼太多，这都是她亲手教的。 “现在我们还有机会，光誉。”傅妙音对他道，“你爸爸年事已高，霍家继承人位置悬空，我们只要想办法弄死霍南衍，整个霍家到时候就是我们的了……” 霍光誉躺回床上，拉高被子背对着傅妙音，语气懒淡：“再说吧。” “什么再说吧？你给我振作一点！你不是想找小鸦吗，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到时候你继承家业，还愁找不到她？” 傅妙音站在床边叨逼叨了半晌，见儿子压根不愿意搭理她，不甘心的收了口，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面对着墙壁，霍光誉睁着一双凤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布偶人。 布偶是手工制作的，黑色的小眼珠子都掉了一只，但是很干净。 如果你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来找我？ 如果你已经死了，为什么午夜梦回也不曾来见我？ 男人干瘦却依旧显露出优雅骨相轮廓的面容，显露出几分偏执的恨意。 * 美国。 拉斯维加斯。 世界著名的赌城。不夜城。 这座坐落在沙漠里的城市，每日都吸引着千万游客到来。 挥金如土，逍遥享乐，美女，赌场，美轮美奂的人工湖。 令人置身其中的时候，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偏僻的沙漠。 繁华之下，必有阴影。 除了主城区保证游客安全，四处有警察巡逻以外，靠近沙漠边缘的小镇，当黑夜来临，却是危机四伏。 许青栀坐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灯光一点一点亮了起来，远处更是亮如白昼，有游客的欢呼声和笑声传了过来。 她紧张的看着窗外，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暮色中行迹匆匆来到楼下，她心里小小的爆发出一声欢呼，赤着脚从窗台上跳下来，下楼去给他开门。 男人穿着简单，身上是白T，下身是水磨淡蓝色牛仔裤，手上拎着一盒披萨，另一只手上是一盒蛋糕，见到她从楼上下来，他把蛋糕放下，随手开了灯，瞥见她赤着脚，微微蹙了蹙眉心。 “怎么又不穿鞋？” “忘记了。”许青栀不是很在乎的回答，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抱住他，把脸蛋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仰起头望向他，“今晚怎么回来这么迟？” 她和霍南衍来拉斯维加斯，已经一个星期了。 霍南衍准备了假的身份证，带着她来这边租了房子。 拉斯维加斯……一个比底特律更加动荡的城市。 更加繁华，但是也更加危险。 他们不能用自己的银行卡，出来的时候也只带了少量现金，买完机票以后，霍南衍就得带着她自力更生了。 霍南衍出去赚钱的时候，许青栀就得乖乖在家里守着他回来。 附近有小型的私人赌场，每次霍南衍从赌场里出来，都能带回来食物。 为了避免赢得太多，被赌场的人注意到，他有时候还会故意输一点钱，然后换个赌场赢回来。 这样也就导致出门的时间有时候会过长。 惹得许青栀一个人在家很担心。 “多去了一家赌场，地方有点远。” 霍南衍简短的说，把披萨递过去，“先吃披萨。给你买了巧克力蛋糕，是饭后甜点。” 许青栀接过来，看了看衣着朴素的霍南衍，他们成年以后相认，霍南衍衣着考究，哪里还穿过T恤和牛仔裤。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点了点头，转过身把披萨盒放在桌上。 男人走过来，伸出手轻轻地在她背后将她搂住，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懒洋洋地道：“等我在这里再赚点钱，我就带你去一个有海温暖的地方，我开家公司，到时候我们就住在那边。” 许青栀愣愣地偏过头，对上霍南衍的眼睛，他浅金色眼眸里似乎流转着光芒，许青栀看着他的眼睛，似乎也能想象到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未来。 温暖如春的海岸，有她和霍南衍生活在一起，就跟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一样，两个人相依为命。 许青栀抿了抿唇，轻声提醒道：“还有我们的孩子。” 霍南衍低笑了几声，“对。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可以教她学游泳，也可以带她一起钓鱼。” 她心里的阴翳似乎被他几句话吹散了，许青栀眉眼柔和下来，娇气地道：“我也要开一家小酒吧，然后把婉儿接过来……” 男人点了点头：“行。把你的朋友也接过来。” 两个人一起吃完晚餐，许青栀靠在霍南衍身上，吃着他买给她的小蛋糕。 霍南衍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怀里掏了出来，也没看手机屏幕，似乎是知道谁打来的，直接按了拒接。 许青栀有点疑惑，“谁给你打电话？” 霍南衍懒洋洋的关掉了手机，丢在一旁，拿拇指擦拭掉她唇角边的奶油蛋糕，语调不紧不慢：“有个赌场缺经理，想叫我去帮忙，我没答应。” “你才来一个星期不到，就已经有人想要应聘你做经理了呀？” 霍南衍轻笑了几声，捏了捏她的脸颊：“可能是你男人太优秀了？” 他语气慵懒，垂着眼漫不经心看着她，就连自恋起来都帅气的不像话。 而且也不能说是自恋。 只要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霍南衍这个男人有多优秀。 许青栀像是一只小松鼠一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做赌场经理不好吗？” “我没打算长住。而且这里势力复杂，进去容易脱身困难。” 他来一个星期，就差不多把这些私立赌场的底细摸清了。 “哦——”许青栀其实听不大懂，她吃饱了，蜷缩在男人的怀里，搂住他的腰，“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她不是很喜欢拉斯维加斯。 虽然比底特律繁华热闹，但是她每天在窗台上守着，等待他回来，不过才一个星期，她就已经害怕了。 她怕霍南衍有一天回不来。 然后就开始憎恨答应他出逃的自己。 他可以过得很好的，可以不用吃这些苦的，是因为她，他才会流落到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带着她颠沛流离。 霍南衍低下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看着她打哈欠的模样，“困了？” “嗯。”精神高度紧张一整天，她吃饱了就感觉好累。 “我抱你上楼睡觉。”他也没说什么，把许青栀抱起来，带着上了卧室。 安顿她睡着了，他才缓步下楼，去冰箱里取出了一瓶威士忌，对着瓶口喝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倚在窗边漫不经心的拆卸和组装。 他看向外面的夜景。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光晕里。 浮华之下，是阴影和血腥。 这空气和味道他都很熟悉，并不觉得危险和陌生。 蓦得，他眸光一闪，在庭院的树荫下看到了什么。 霍南衍迅速将枪支组装好，打开门抬起手，对准了对面树荫下站立的男人。 “sorry，sorry，sorry。” 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白人男人从树荫下举起手，他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抱歉的对着霍南衍笑笑，“我不是有意的，刚才打不通你的电话，就想来你家看看。” 霍南衍微微眯起眼：“我数到三，你给我滚。” “劳伦斯先生很看好你的本事，很诚心的邀请你做他的副手……” “三。” 霍南衍废话不多说，直接朝他开了一枪。 那白男吓得吱哇乱叫，一粒子弹在他头顶树干上射击进去，他脸一下白了，勉强才笑道：“霍先生，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要再纠缠我。”霍南衍收回消音手枪，语气阴沉冰冷，“我对进赌场办事毫无兴趣。下次再在我楼下看见你，这粒子弹就打在你脑袋上。” 白男的脸色更白了。 他苦着脸想，这家伙说得是真的。 好准的枪法，好浓的煞气，这家伙看起来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但是这一身血腥气，不像是从事正经生意出身的。 霍南衍站在原地，看着那个白男扶着帽子一拐一拐的离开，直到对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面无表情的关上门。 在他来拉斯维加斯第三天，这个男人就一直在纠缠着他。 劳伦斯是这片土地最大的地头蛇，在拉斯维加斯大小赌场有上千家，他无意与这群人作对，这家伙却不肯放过他。 是真的很烦。 他皱了皱眉头。 如果不是不想惹是生非，他早就开始想办法弄死他。 他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不想再造杀孽，只想带着许青栀找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好好生活。 楼下发生的一切，许青栀什么都不知道。 她好好的睡着了，等霍南衍过来和她睡在一起，她又自然而然的抱住他缩进他的怀抱里。 霍南衍在楼下久了，身上凉凉的，她迷迷糊糊地握住他的手，想温暖他。 霍南衍抚了抚她的脊背，“睡吧。” 她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许青栀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霍南衍在家里给她做了菠萝炒饭，和她一起吃了才出门。 “你晚上早点回来哦。”她在门口理了理他的衣襟，“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他亲了亲她的脸，“好。” 这才出了门。 不过霍南衍这次出门赚钱不是很顺利。 那些赌场的保镖见到他，就不让他进门。 一个如此，两个如此，十个也是如此。 霍南衍不是傻的，自然知道是谁在搞鬼，他换了一家不是劳伦斯开的赌场进去，才玩了两局，就有人出来举报他出老千，强行把他请到了休息室，说要调监控录像看凭证。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看着休息室门被打开了，劳伦斯拄着拐杖被人簇拥着从外面走进来。 他年纪跟霍天霖差不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气质儒雅，看起来竟然十分绅士，看到霍南衍，冲着他点了点头，和蔼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只是不这样把你请过来，我们恐怕找不到机会好好谈一谈。” 霍南衍靠在沙发上，白皙修长的指尖把玩着一副扑克牌，闻言竟然也嗤得笑了。 “请？原来这就是劳伦斯老先生的待客之道。” 【作者有话说】 写到栀栀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一句话“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霍南衍又跟小时候一样，习惯性的把危险挡在栀栀看不到的地方呢。求票票，冲鸭，300多名了，希望能冲进200多名。 第130章 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劳伦斯拄着拐杖，还是笑眯眯的。 “确实是我招待不周。等我们谈完话，我会尽量给你一个满意的弥补。” 霍南衍靠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抬眸看向劳伦斯蓝色的眼睛，这是一只武装到眼睛的老狐狸，从他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危险，周身都洋溢着生意人的和善。 “我看过你在赌场玩得几场黑杰克。” 他金属拐杖在地板上轻轻敲击几声，很快就有荷官举着电脑走了进来，上面是霍南衍这几日在几家赌场玩牌的画面。 “输赢控制的很好，基本保持在盈利的状态，如果不去计算你每日投入和收获的比例，恐怕看不出来这几场胜负都经过了你精密的计算。” 霍南衍淡淡道：“一个星期就赢了你们赌场几百美金，这点钱也要斤斤计较，如果不愿意我留在这边，我走就是了。” 他玩牌本来就没什么技巧，单纯靠脑子计算点数罢了，说他出老千完全是无稽之谈。 只是他没想到，短短几日赚了几百美金就被赌场的人发现，看来这种地方，人员出入监控的比他想象中严密。 “走？”劳伦斯哈哈笑道，“小朋友，拉斯维加斯最近多了好几个生面孔，都不是来这里玩乐的，快把整个拉斯维加斯翻遍了，也不知道是在找谁。” 霍南衍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坐在那里听他说完。 劳伦斯看着他年轻平静的脸，不禁暗暗感叹，这位年轻人恐怕是真的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随便几句话确实唬不住他。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带着自己女人躲到这个穷乡僻壤，追杀也没有停止。 这样的人才，放走了未免太过可惜。 劳伦斯笑眯眯的：“我最近新开了一家赌场，缺一个负责人，你帮我看一段时间，盈利五五分，我帮你把那伙人弄走，如何？” 霍南衍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把扑克丢在茶几上，对着劳伦斯冷冷道：“说完了吗？说完了，叫你的人给我让开。” 劳伦斯的几个保镖堵在门口，看他出言不逊，凶神恶煞的对他怒目而视。 “唉。”老人轻叹一声，挥了挥手，叫自己的人从门口走开，“我是真的很看好你的才华，你有一颗百万人里难出其右的大脑，被人一枪崩了未免也太过可惜。霍，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但是在拉斯维加斯，我可以向你保证——除了我以外，不会有人敢动你和你女人一根寒毛。” 霍南衍没有说话，迈步往外走去。 等他身影消失在门口，劳伦斯的心腹走上前，低低地问道：“劳伦斯先生，要不要找人——”他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劳伦斯接过点燃的雪茄，眯着眼缓缓吸了一口，笑眯眯的道：“难得的人才，不要这么粗鲁。我可是很惜才的——放心，他迟早会回来，跑不掉的。” * 霍南衍从赌场离开。 赌场经理赔了他一千美金和几大袋食物，陪着笑脸说查过监控了，他并没有出老千，钱和食物都是赔礼。 霍南衍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拒绝，把钱塞进裤袋，拎着袋子就走。 他没有回许青栀那里，而是去买了一包烟，一个人抽完了半包，等天色将暗，他才转身往出租房的方向走去。 站在门口，他刚掏出钥匙，许青栀就从里面开了门。 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黑色长发安静的垂落着，这次倒是好好穿着拖鞋，也是毛茸茸的，整个人看起来很乖巧。 心情不知不觉，因为她的脸而变得愉快起来。 “今天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许青栀替他拎过去一包，被这沉甸甸的分量惊呆了。 霍南衍关了门，“别人送的。” “送的？”许青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感慨道，“这够我们吃一个星期了吧？” 霍南衍从包装盒里找出了两只三明治，拆开递给许青栀：“我们恐怕住不了多久。最迟后天就要离开。” “这么快？” 她愣了愣，然后看着霍南衍的脸色，小声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霍南衍语气淡淡，“这里不太安全，我们换个地方。” 许青栀走过来和他坐在一起，闻言，竟然还挺高兴的：“那以后你是不是就不用去赌场了？其实我也觉得这里不好，太危险了，我们可以找一个不那么热闹，但是安全的地方住。” 霍南衍陪着她在沙发上吃了一会儿东西，垂下眼看着许青栀小巧精致的脸，这几日带她出来，她好像削瘦了一点，一个人在家，应该是太担心他了。 计划没有变化快，他带着许青栀来拉斯维加斯隐姓埋名，却还是迅速被地头蛇盯上了，可能是因为同类的气息，不管怎么隐藏都藏不住。 他一个人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毕竟带着许青栀，他不能让她有一丁点危险。 霍南衍伸出手，用拇指擦掉许青栀唇角边的面包屑，温声询问道：“出来这么久，会不会想朋友？” 许青栀愣了一下，抬起漂亮的眼睛看向男人。 霍南衍斯文俊美的脸低垂，有着异族风情的眼眸温和的注视着她。 有时候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有时候她又很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放下手上的三明治抓住霍南衍的手，“你想干什么？” 男人轻笑了一声，抚了抚她的指尖，“我能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如果你想唐婉了，我可以送你去看一看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青栀猛地一把抱住。 他一下子顿住，轻轻地抚上许青栀微微颤抖的脊背。 “你是不是又想……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没有。” “你骗我。”她抬起头微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想把我送回锦城，你想一个人处理那些棘手的麻烦，你又想让我一个人等你。” 霍南衍抚了抚她的脸，低笑了几声：“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想了那么多……” 许青栀打断他的话。 “我可以回锦城。”她看着霍南衍，“但是你得回伦敦。” 他微微顿住，浅金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你不回去，我也不走。”许青栀揉了几下眼睛，声音也哑了，“本来就是我把你拐跑的，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就是人上人，总不能现在你遇上事了，我丢下你跑了。这算什么？有福我先享了，出了事就你去顶上？” 男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被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冰凉的小脸和湿漉漉的眼睛。 “抱歉。”他跟她说对不起，“可能是有点习惯性，遇到风险就想把你先藏起来。” 他毕竟也就这么一个宝贝，抗压能力不太强，怕碎了伤了，忍不住就想找个安全的窝把人安顿好。 真的是习惯性。 小时候留下来的坏习惯。 许青栀抬起头，微微抿着唇，表情有点严肃的问：“发生什么了？” “我爸爸的人可能找上来了。他现在应该很生气，找人在追杀我。” “……”许青栀愣愣地看向他。 “这比我预想的要快了一点。”霍南衍的语气轻松，听起来好像并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似的，“所以我们必须得提前离开这里。” “那就赶紧走啊。” 许青栀立刻道，然后看到了霍南衍平静看着她的表情。 她抿住唇，一瞬不瞬的盯着霍南衍的脸：“你想说什么？” “这种情况，未来可能不会只发生一次两次。”霍南衍摸了摸她的脸，“我想，要不，你还是先回锦城，等我这边处理好了，我再接你过来。” 许青栀一下子不说话了。 “原本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他的人生处处充满事与愿违，“我原本是打算等一切都结束了，再把你接回伦敦。” 但是许青栀因为他意外怀孕，他不得不提前带她回伦敦。 “我爸查出了你的身份。这些年我把你藏得好好的。”他轻叹了一声，语气有几分无奈，“他用你的命逼我娶云舒，我只能先救你出来。”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对我来说，我计划的新娘就是你。我这些年一路往上爬的动力也是你。所以现在霍家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但是现在你跟着我，不会很安全，这个不安全可能要延续一段日子。我想先送你回锦城，我爸的手伸不到那么远，而且秦牧野也会保护你。” 事发突然，霍天霖没有给他太多准备时间。 要不然以他的性格，办事会稳妥一些。 逃婚的那天，他就已经做好了跟许青栀分开的准备。 如果平安，那就两个人相依为命； 如果危险，那就送许青栀一个人离开。 许青栀愣愣地道：“霍南衍，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考虑这些的？” 霍南衍：“今天。” 许青栀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骗子。” 当她那天从霍南衍的怀里醒过来，他平静的告诉她他逃婚了，好像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切都可以顺顺利利。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 她以为他放弃的是荣华富贵。 现在才隐约意识到，他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她一直觉得“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是一句空话，但是霍南衍这么聪明，怎么就做了一个傻子？ 她许青栀何德何能啊。 第131章 他难得脑子打结被许青栀给拿捏住了 “我问你，”许青栀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们现在停止一切，分道扬镳，你回去跟你爸爸认错，重新举行婚礼，按照原定的计划走下去——他原谅你的成功率是多少？” 霍南衍闻言，轻轻地笑了笑，伸出手别开她脸颊上的碎发，没有说话。 好像她刚才说了一句特别孩子气的话。 许青栀却难以克制地慌乱起来，她抓住霍南衍的手，仰起头看着他的面孔，“你爸爸竟然派人追杀你，他怎么这么狠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晚上就走？还是晚上走吧，趁着他们没找到你——” 她慌乱地起身，被霍南衍用力抱紧，他轻声安抚她：“许青栀，许青栀，你冷静一点。别害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许青栀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有些愤怒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他：“你妈妈知道会这样吗？你只是逃婚，你爸爸却想杀你泄愤？你妈妈，怎么会允许你做出这种事？” 秦桑作为他的母亲，怎么会允许霍南衍做出这样可怕的事情！ 霍南衍却没有回答她，他抚着她的头发，温声对她道：“我先送你回锦城，等一切结束了，我会回来找你的。” “你别难过，时间不会太久。你相信我好不好？你看这些年，我哪一次骗过你。” “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再找一个温暖如春的海边，三个人一起住，好不好？” 他总是说着特别温柔的话，做着她无法接受的事。 “我不要。” 她低低地吸了一口气，嗓音沙哑了，“我哪里都不会去，我就在你身边。” 他微微收敛了表情，抚摸她头发的手指动作逐渐缓慢，手指若有若无地抚上她的后颈。 许青栀抓住他的手，“霍南衍，我不会再等你了。” 他眸孔轻轻地收缩了一瞬。 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 许青栀迎着他些微冰冷下来的淡色眼眸，看着他：“你如果再不由分说地掐晕我送我走，我醒过来我就随便找个男人结婚，让你的孩子叫别人爸爸，就算你回来了，我也不会让他认你。我不是开玩笑，霍南衍，我说到做到。” 男人沉默下来，只是扣住她手臂的手指，无意识的微微用力。 他盯着许青栀，许青栀也看着他。 “你总是这样，做任何事，从来不跟我商量。”她脸上流露出苦笑的表情，“只要你觉得我是安全的，你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从来不会计较自己的后果。你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他真的太疯了，原以为只是逃婚，失去继承人的身份罢了，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追杀。 也都怪他装得太好，一路来他游刃有余，平静得好像什么都不会发生，来拉斯维加斯逃亡，也被他说得好像是来赚创业的第一桶金。 她真的太过信任他了，这个男人斯文完美的皮相底下，分明是装了一个彻彻底底赌徒的灵魂。 ——只要她是安全的，他什么都敢做出来。 “我不会走的。”许青栀声音轻了下来，“我等了你十年，你竟然还想叫我等你，你好残忍啊。如果你真的死了，是想我等你一辈子吗？好厉害的算盘啊，霍南衍，你把这些说出来，是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最后一句话，已经染上了愤怒的余音。 霍南衍一下子顿住，察觉到自己已经把许青栀惹毛了。 他语气更加温柔起来，摸了摸许青栀的小脑袋，柔声道：“我刚才只是在跟你商量——” 许青栀拍掉他的手，“是吗？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全都计划好了呢。我们家霍先生，这些年算无遗漏，已经不知道怎么正常跟人交流了，对不对？” “……”霍南衍顿了顿，他还是怕许青栀真的生气的。于是抱住她哄，“别生气，小心动了胎气。” 许青栀咬着唇趴在他怀里，低低地吸了一口气，说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霍南衍，我们生死在一起。” “如果你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要觉得我没事就真的没事了，这些年，你过得不好，我过得也不好。” “你回来了，我才好过起来。你知道吗？就算那些日子你装作不认识我，但是我只要看到你，我心里都高兴的。” “霍南衍，有些时候，并不是活着就万事大吉了。”她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如果心死了，人也活不了多久。” 在失去他的那些年，她大把大把地吃药，靠着一点点微末的希望等他回来。 十年真的太久了。 她觉得这次，她一年也等不了。 霍南衍沉默下来。 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再说话。 只是脸色不是很好看。 许青栀知道，他是答应了，于是也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怀里不吭声了。 他这些年独断任性惯了，突然多了一个忤逆他计划的人，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以后就习惯了。 半晌，霍南衍松开她，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时间不早，去洗个澡睡觉。” 许青栀乖乖站起来，转过身看着霍南衍的脸，“那你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包烟，皱着眉头，咬了一根烟，“心情不太好，我一个人抽会儿烟。” “哦。”许青栀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上楼睡觉，我在楼上等你。” 霍南衍看着她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表情，挥了挥手，“上楼去吧。” 许青栀也不再废话，看着霍南衍一个人点了那根烟，坐在沙发上皱眉抽着。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烦闷苦恼的表情，一副遇到很棘手事情的模样，明明连被霍天霖逼婚他都很平静的样子。 明明只不过是，留下来陪他而已。 真的有必要这么苦恼吗？ 许青栀撇了撇嘴，初战告捷，她心情不错，愉快地迈步上楼去了。 霍南衍看着她的背影，皱皱眉头又收回视线。 没有告诉许青栀逃婚的危险性确实是他故意隐瞒，但是他也不敢赌许青栀会不会一眨眼就找个男人嫁了。 她毕竟有前车之鉴。 他难得脑子打结，被许青栀给拿捏住了。 皱着眉抽完一根烟，他拿出手机翻开了通讯录，看了眼那串未接来电，最后还是没有打过去，只是靠在沙发上，把手机丢远了。 【作者有话说】 被栀栀难得拿捏一次的霍公子：【==】有点生气又毫无办法怎么办。求票票~~ 第132章 带着她逃亡 翌日。 许青栀醒过来，就听到楼下“噼噼啪啪”一阵金属声的敲打。 她揉着眼睛往窗外看过去，就见到霍南衍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台二手吉普车，掀开了车的前车盖，拿着扳手在车前敲敲打打。 阳光明媚的中午，男人身上洁白的T恤被油污弄脏了，那张矜贵的脸也被蹭了一块黑色的油污，挽起的袖口露出白皙而肌肉紧实富有男性力量感的手臂。 说实话，见惯了这个男人衣冠楚楚的样子，这副野性而充满性张力的模样，别有一番风味。 不知道分开这十年他经历了什么，他好像什么都会。 霍南衍察觉到了二楼的视线，抬起头，就见到睡醒了的许青栀趴在窗前，像是瞧见什么新鲜事似的，饶有趣味的打量他。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那块油污一下子被晕开了，垂眼看了眼手背上的黑色脏污，男人嫌弃似的，轻啧了一声，然后对许青栀道：“醒了就下来吃饭。刷牙洗脸了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然后好奇地问：“这车哪里来的？” “街上捡的。”他一副“今天天气很好的”语气，“发动机坏了，修一下能开。晚上我们去机场试试。” “哦……”他说过明天要离开拉斯维加斯。 许青栀点了点头，也没多再多问，去刷牙洗脸，然后下楼吃霍南衍给她留的炒意面。 吃好了，她拿着湿毛巾走出去，让男人低下头，她垫着脚去擦他脸上的脏污。 男人垂下眼看着她，淡金色的眼眸被阳光照耀的熠熠生辉。 把他的脸擦干净了，她才去看被霍南衍拆得七零八落的汽车零件，有些好奇的问：“这些都能全装回去吗？” 男人看了她一眼，语气疑惑：“那我拆下来干什么？” “……”好吧。她确实问了一个傻问题。 霍南衍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把那辆街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吉普车给修好了。 晚上两个人在桌前吃晚饭，许青栀轻声问：“我们这样直接去机场没事吗？” 霍南衍语气淡淡：“不知道。先试试。” 许青栀难免还是比较在意安全的：“你不是说你爸爸派人在追杀你？”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怕了吗？怕了我先送你回锦城。” “……”许青栀无语，感情他还惦记着把她一个人送走。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道：“我只是怕我们这样贸然离开会有危险。” 拉斯维加斯说大不大，但是说小不小，游客千万，龙蛇混杂，藏匿身份的话，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 “我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继续住下去很快就会被搜寻到。”霍南衍跟她解释，“没有最安全的地方，只有相对安全的地方。不过你放心，路上就算有危险，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许青栀看着他，心里想，其实我更希望你能优先保护好自己。 但是这种话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真的遇到事情，霍南衍不会听她的。 吃好了晚饭，许青栀把霍南衍昨天带过来的食物挑挑拣拣，把饮料和水，还有面包跳出来装了另一袋。 沙漠地带，昼夜温差很大，白天还有三十多度，现在已经接近七八度了。 许青栀穿好保暖的衣服从楼上走下来，就见到霍南衍靠在门沿边等她。 昏暗的灯光拉长了他修长的身影，他像是一道浓墨重彩的影子，倒映在油画般的暮色里。 他低着头，嘴里咬着一根点燃的烟，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擦拭着一把薄薄的匕首，圆月的清辉都倒映在这把小刀上，在他轮廓清晰立体的面孔上留下一道清冷的倒影。 ——他看起来好远，记忆里那个捧着书在树荫下给她读诗的少年，跟面前这个孤高冷漠的男人没办法重叠在一起。 许青栀心里想，如果她这次放手，霍南衍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心里有这样的一种预感。 他可能会过上另一种人生，充满风险和刺激，但是绝对不会是能陪着她一起生活看花开花落，带着孩子钓鱼游泳。 这些时日里，她窥见了一丝霍南衍这十年的痕迹，有些东西再隐藏也会无意识泄露出痕迹。 偏过头见到她站在楼梯口，男人掐了烟头，把烟味散去，然后才走过来给她正了正帽子。 见她傻乎乎的盯着他看，霍南衍垂眼看过去：“怎么了？” 许青栀抿了抿唇，“我刚才在想，我要一辈子缠着你。” 男人低笑了一声，捏了一下她的小脸，然后伸手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上了那辆吉普车。 车里开着暖气，霍南衍递给她一瓶饮料，“会绕一下路，开车时间比较远，你困了的话，就先睡一觉。” 许青栀摇了摇头：“我陪你。” 头顶，金色的月亮高高悬挂在蓝丝绒一般的暮色里，霍南衍开着他这辆捡来的小破车，带着她开始逃亡。 许青栀偏过头，往外看去。 陌生而又繁华的城市，烟花盛开，游客的欢声笑语从远处被晚风吹了过来，而漆黑的小镇深处，有枪声和听不出语言的叫骂声回响。 像是一个惊心动魄又光怪陆离的梦。 她的人生因为霍南衍的存在而变得不同。 许青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想，以后就算真的没办法在一起了，她也不会忘记这个晚上。 * 五点。 四点，他们平安到达拉斯维加斯麦卡伦机场。 因为不是白日，凌晨四点钟的机场大厅显得空旷了许多。 三三两两的游客疲惫的坐在地上，情侣抱在一起低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霍南衍牵着她去买机票。 他递上身份证，“两张，波斯顿。” 年轻的机场售票员小姐接过身份证，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微微一顿，然后验证刷卡，将身份证递给他：“您好，一个小时后的飞机。” 霍南衍看了一眼她，伸手接过身份证，转身牵住了许青栀的手。 许青栀愣了愣，抬起头看向霍南衍——他力气有点大，捏得她手指生疼。 霍南衍没有解释，只是抬眸往出口方向扫去，那边原本坐在地上的游客，缓缓站了起来，其中一个正在接电话。 他们身后，刚刚接待过他们的售票员小姐正拿着手机，急切的在说着什么。 霍南衍拉了拉许青栀脸上黑色的羊绒帽，语气温和地对她道：“等一下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睁开眼睛。” 许青栀已经察觉到了周围一触即发的气氛，她抬起头，霍南衍脸上却还是平静的表情，他甚至还有空对她笑笑。 “嗯，我不睁开眼。” 她点了点头。 男人笑着亲了一下她的鼻尖，“真乖。” 说完，带着她往楼梯方向迅速走去。 许青栀心跳如擂，霍南衍抱起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灯光昏暗无人的三楼洗手间，找了一个隔间把许青栀推了进去。 许青栀下意识抓住他的衣摆，睁开眼脸色苍白：“你去哪？” “在这里等我。”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我解决完麻烦就回来。” “你一定会回来？” “当然。你闭着眼，数到一百，我很快就回来。” 走道里已经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有人追上来了，霍南衍浅色的眸内闪过一丝杀意，迅速合上隔间的门，退了出去。 霍南衍离开了，许青栀周围迅速安静了下去，她抱着腿坐在坐便器上，闭着眼，听到一串脚步声往洗手间的方向冲了进来。 有男有女压低的声音，互相交流着：“人跑哪去了？” “是不是藏在里面？” “在 “快追！” …… 一串脚步声迅速往外退去。 许青栀紧紧抱住手臂，按照霍南衍说的那样，闭着眼睛，认真数数。 整个机场都安静了下去，当枪声响起的时候，反倒格外清晰。 她大气也不敢喘，也不敢去想霍南衍怎么样了，一直数到了一百，男人也没有回来。 接下去，要该怎么做？ 她睁开眼，隔间里一片昏暗，空气里散发着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机场里整个都安静了下去，就连枪声也没有了，像是一不小心，进入了真空里，只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回响在耳边。 霍南衍呢？ 思维还是不受控制的滑向了那个离开的男人。 他没事吧？不是说好了数到一百就回来？ 她有些等不下，恐惧里夹杂着一丝被骗的愤怒，想立刻推开门去找那个不守信用的男人。 就在许青栀快要无法忍受等待的时候，安静的洗手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一下子顿住，许青栀低下头，看到了一个男人穿着运动鞋的双脚。 霍南衍今天穿得是什么？ 许青栀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隔间的门就被打开了。 对上一双浅金色的眼眸，许青栀仰起苍白的小脸，憋红着眼睛差点要哭出来。 男人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是叫你闭着眼，怎么不守信用？” 许青栀想，明明是你不守信用，你都超时多久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霍南衍低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一串血迹沿着他的唇角滴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33章 他微微地笑着将所有风雨都替她挡在了外面 许青栀眸孔剧烈收缩，下意识伸出去的手，握住了男人的手臂上，他身上单薄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但是他身上是凉的，流了那么多汗，他身上一丝温度都没有。 霍南衍重新抬起头，他状似随意地擦掉唇角溢出来的血迹，整个人像是脱力了一般，往前走了一步，轻轻地伸出手把她抱住，冰凉的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别怕。先让我靠一靠……” 他声音很轻。 许青栀紧紧地抿着唇，视线往他后背看去，就看到他整个后背都已经被血染红了，沿途滴落下来的血珠，在光洁的瓷砖上留下一道蜿蜒的血痕。 霍南衍受伤了。 心里猛地浮上这个念头，许青栀就有些腿软，“霍南衍，我们该怎么办？”她简直不敢碰他，声音都带出了哭腔。 “别怕别怕。”他轻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她，“那些人我都干掉了，你现在出去也不会有事的。”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男人的脸，通红的眼睛注视着他：“你叫我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离开？” 男人垂下眼轻轻地看着她，语气也轻飘飘的：“许青栀，你跟着我，以后也会遇到这种事情。你不怕吗？” 许青栀嘴唇颤抖着，“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霍南衍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有些泄气地叹了一口气，摇头：“没有。” 许青栀咬着唇，把他扶到隔间，让他坐在坐便器上，然后低头查看他受伤的后背。 她还没看到伤口，就被男人握住了手，他的掌心冰冷，都是冷汗。 “以后还会遇到这种事，你真的不怕吗？下一次，我不一定能把你安全地摘出去，你也有可能会受伤，还可能会死。” 许青栀没有理会他的话语，她挣了挣他紧握着她手腕的掌心，焦急地想要查看他受伤的地方，因为在后背上，她需要脱掉他的衣服才能看到，但是霍南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去看。 她有些崩溃，“霍南衍，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要给你止血！” “……”霍南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了她的手腕，有些脱力似的往后靠去，跟她道，“这点伤我死不了。子弹在里面，你处理不了，找个人挖出来就行了。” 他摇了摇头，又轻叹了一声，看着许青栀的脸，伸出手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我应该等你回锦城了再逃婚的。” 许青栀要哭不哭地看着他，“你别想甩开我。如果我知道你逃婚了，我肯定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翻出来。” “真是个笨蛋。” “到底谁才是笨蛋啊。”许青栀要被他气哭了，她通红着眼圈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能不能别说话了，你教我怎么挖子弹，我帮你挖出来止血。” 霍南衍没有说话，只是从许青栀的口袋里，掏出了提前放进去的手机。 然后当着许青栀的面，拨出去一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被接通了。 霍南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好了，别看热闹了。叫你的人上来。” 对话那头有人哈哈笑了几声，许青栀听到了，却不知道是谁。 很快，安静的洗手池外就传来了几道急促的脚步声，她警惕地看着前方，几个脸孔陌生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为首的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对霍南衍道：“霍先生，劳伦斯老先生叫我们过来救治您。” 霍南衍已经有了失血过多的症状，他有些晕，把许青栀推出去：“先带她去做个检查，结束后把她安排进我的房间。” 他说完话，整个人就往下坠了下去，“霍南衍！”许青栀下意识伸出手要抱住他，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过来搀扶起霍南衍脱力的身体，对着许青栀道：“许小姐，霍先生由我们照顾，您请放心。救护车已经在楼下，我们现在要送您去做胎检。” “……”许青栀欲言又止，她看着霍南衍苍白的脸色和失去意识的身体，没有再说什么，低着头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了。 虽然不认识他们是谁，但是霍南衍不会害她，她不想再浪费时间拖延下去。 许青栀走后，留下的几个男人立刻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霍南衍背后的枪伤。 他们经验丰富，很快就挖出了深埋在肩膀处的子弹，迅速缠上绷带止血。 把男人抬上担架，几个战斗经验丰富的男人注视着担架上失去意识的霍南衍，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佩服的表情。 ——霍南衍在机场和那十几个职业杀手周旋的时候，他们就在机场的监控室里。 短短十来分钟，他竟然就摸清了机场的布置，然后用打游击的方式设计陷阱将他们一一解决。 在他们看来，如果仅仅是从机场里逃出去，他可能花不了这么多时间。 只是因为那个女人在机场里，他不得不把所有人解决掉才能安全。 但是也因此，在解决掉最后两个人的时候，被其中一个暗算。 * 许青栀被带去医院里做了一个胎检。 抽血化验出结果，再快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她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催促，那几个带着她过来的男人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走动之间，腰间都插着一把手枪。 等到胎检结果出来，孩子没大碍，许青栀松了一口气，要求他们带她回霍南衍那边。 对方也没拒绝，领着她去了住院部，很快就送她到了霍南衍的病房。 霍南衍住的是独立的病房，甚至有个客厅，客厅里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爷爷。 老爷爷拄着拐杖，见到她进来，笑眯眯地道：“他现在在里面输血，刚刚给他打了一只止痛剂和镇定剂，恐怕要睡几个小时才能醒。” 许青栀看他和蔼可亲的样子，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见到这个老人家心里就有些抵触，不是很喜欢。 她抿了抿唇，“那我进去，看看他，不说话，不会吵到他的。” 说完，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进了霍南衍的病房里。 劳伦斯看许青栀像是一只仓皇逃窜小兔子似的背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还挺警惕的。” …… 许青栀推开病房的门，就见到霍南衍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管，正在输血。 他果然跟那个老人说的一样，睡得沉沉的，只是脸色已经没有像洗手间那样白得发青了。 她走过去，把被子拉下来一点，看了看霍南衍肩上被绷带缠住的伤，浓烈的苦涩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味，许青栀闭了闭眼，坐在床沿边轻轻地抓住他冰凉的手。 * 霍南衍在睡了两个小时以后，就醒过来了。 最先恢复过来的，是嗅觉。 空气里蔓延着消毒药水的味道，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整个人精神微微松懈了一些。 稍微动了动，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他睁开眼，就看到许青栀圆圆的后脑勺。 她趴在窗沿边，已经疲惫地睡着了，手却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好像很没有安全感似的。 他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叹了一声，用另一手轻抚了几下许青栀的发顶。 她一碰就醒，抬起头紧张地看了过来，对上男人的眼眸，微微地咬著下唇，眼圈泛红。 霍南衍抬起手，用拇指擦了擦她湿润的眼角，“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我心里难受。” 霍南衍转移话题：“我渴了。这里有水吗？” 许青栀点了点头，“我去客厅里找找看。” 她起身出去了，偌大的客厅，只有那个老人坐在沙发上欣赏风景，他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见到许青栀出来，笑眯眯地问：“要来一杯咖啡吗？” “……不用。”许青栀抿抿唇，“这里有热水吗？” 老人家哈哈笑了两声：“我们美国人可不喝热水。不过这里有水壶，你可以去厨房里煮一下。” 这个病房里，竟然还有厨房？ 许青栀都有些迷糊了，按照老人家指点的方向，她打开了一扇门，里面果然是一个小型厨房。 她赶紧拿了水壶接水。 病房里，劳伦斯拄着拐杖，去看望病床上的霍南衍。 他在霍南衍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着道：“你最后能给我打电话，我真的意想不到。” 那会儿霍南衍都把人全部干掉了，如果不是中枪，他完全能把人完整的从拉斯维加斯带出去。 病房冷调的光线里，霍南衍闭着眼，开腔的声音夹杂着几分冷意，“你得答应我，会保证我女人的人身安全。” 劳伦斯不是很意外的笑了笑：“只需要保证她吗？” “我不需要。” 劳伦斯点了点头，“你确实不需要。” 只要在监控室全局看过他如何猎杀那几个职业杀手的，就不会产生想要保护他的想法了。 心底唯一能产生的，就是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那几个特种兵退休的保镖，跟他看一起在监控室看了霍南衍的身手，已经彻底化身成了迷弟。 原本还满嘴的不屑，现在则是闹着要他允许他们找霍南衍切磋。 能把这种人招入麾下，就算是劳伦斯这种见惯了好东西的人，此刻心情也不免有些愉悦。 霍南衍比他想象中要来的优秀，也更加有用。 “你家那个小东西，确实还挺可爱的。”他愉快地对他道。 霍南衍扫了他一眼，不是很想跟他聊许青栀的样子，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他这副冷淡的模样，倒也没有惹劳伦斯厌烦。 他对有价值的东西，向来是很宽容的，更何况面前这个青年，不仅有着优秀的头脑，还有着野兽一般的身手。 如果只是单单让他替他管理赌场，那可真是屈才了。 劳伦斯蓝色的眼眸里涌上来一丝算计。 许青栀端着温开水回来，就见到这个老人坐在霍南衍的病房里，他们不知道说了什么，老人家脸上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倒是霍南衍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你们小两口聊，我就不做电灯泡了。” 见许青栀进来，劳伦斯站起来，微笑着告退。 等劳伦斯离开了，许青栀才赶紧走过去，给霍南衍喂水。 “这里没有温水，我刚去煮了一点。”她轻声跟他解释。 男人应了一声，低头喝了一杯，然后拍了拍被子，让她坐进来。 许青栀小心翼翼爬上床，和霍南衍靠在一起，她看着男人俊美苍白的侧脸，轻声问道：“那个男人……是做什么的？” “这里地下赌场的老板。”霍南衍多的没说，“以后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住一段时间？”她微微一愣。 霍南衍轻握住她的手，“他会派人保证你的安全。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他会叫人解决掉的。” 真的只是这样子吗？ 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替人解决麻烦。 所有的好事都会付出代价。 那他们的代价是什么？ ——或者说，霍南衍的代价是什么？ 许青栀定定地看着他，直到霍南衍垂下眼，看着她轻轻笑了一下，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别怕。”他握着她的手，温声道，“我也会陪着你的。” 他微微地笑着，将所有风雨都替她挡在了外面。 * 劳伦斯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 这座建立在沙漠里的城市，繁华而又热闹，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劳伦斯先生。” 身后，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匆匆赶了过来。 他附在劳伦斯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劳伦斯微微一愣，男人伸手将手上拿着的资料递过去。 “我们没有查错，确实是霍公爵的儿子。目前已经反目，追杀他的人也是霍氏派出来的。” 劳伦斯细细看完手上的资料，蓝色的眼睛微微发光，他喝了一口咖啡，终于还是忍不住愉快笑了起来： “哇哦——看来，我真的捡到宝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啦~ 第134章 “但是她终究还是因我而死” 一个星期以后，劳伦斯派人亲自过来接霍南衍出院。 最好的医疗和最前沿的治疗手段，霍南衍的枪伤在短短一个星期内就恢复结痂。 周末的中午，天气晴朗，即使已经是深秋，但是拉斯维加斯的晴天还是烈日炎炎，天蓝得看不到一丝云彩。 窗外有风吹了进来，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许青栀站在霍南衍面前，替他扣上白衬衫上的金属纽扣。 霍南衍的肩上还缠着绷带，但是活动已经自如，加上他忍耐性好，几乎看不出身上有受伤的模样。 把纽扣一一扣上，许青栀退后了一步，看着面前身高腿长，身型优雅的男人，微微感叹：“你还是穿成这样最好看。” 白衣黑裤，温润如玉，千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 男人随意地解开了袖扣，漫不经心地挽起袖口，露出皮肤白皙肌肉紧实的小臂，“你这是对我的刻板印象。” 许青栀道：“我就是喜欢你穿成这样。” 霍南衍微微偏头看了她一眼，他还没有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一个明快的女音从门外响起：“快让我看看，让老头这几天笑得合不拢嘴的宝贝儿长什么样！” 话说着，病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有着蜜色皮肤，身材如同猎豹一般矫健修长的年轻女人出现在许青栀面前。 她皮衣皮裤皮靴，身材火辣，一头亚麻色脏辫，身上洋溢着拉斯维加斯阳光的味道。 见到许青栀和霍南衍，女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哇哦，两个漂亮东方宝贝！” 霍南衍自顾自整理着衣服，并不理会她，许青栀看着门口比她高了快半个头的陌生女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方也并不介意他们的冷淡，笑着对许青栀伸出手：“你好，我叫苏娅，奉命来接你们回总部！” 苏娅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性感的漂亮，许青栀握住她的手，有点招架不住对方太过灿烂的笑容：“你、你好……” 她招呼还没打完，就被对方凑过头在脸上亲了一口。 许青栀一下子愣住了。 苏娅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似的掩住嘴笑了起来：“对不起，我看到可爱的东西就忍不住想亲一下。” 霍南衍走过来，捏着许青栀的后颈把她拎到了身后，淡金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苏娅：“劳伦斯叫你过来接我们过去？” 苏娅察觉到男人的敌意，吐了吐舌头，“是。麻烦你们收拾一下需要带回去的东西，车子已经停在楼下。” 霍南衍垂着眼，语气淡淡：“那走吧。” 从电梯出去，一辆黑色的无牌车停在医院门口，两个高大的白人荷枪实弹，站在车前车尾。 苏娅脚步轻快，“劳伦斯现在已经设宴，隆重邀请霍先生加入我们的大家庭，我们今晚可有得喝了！” 她说完，见身后的男人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霍南衍正牵着许青栀的手慢慢领着她下楼梯。 真是个娇气的小东西。 苏娅看着站在霍南衍旁边纤细娇小的女人，舔了舔嘴唇，走上前一把把许青栀公主抱打横抱了起来，语带笑意地问：“你们东方女人走个楼梯都需要搀扶吗？” 许青栀被她抱起，愣了一下，下意识道：“请放我下来。” 霍南衍倒是没有制止：“让她抱你下去。楼梯太陡峭，你不好走。” 他现在肩膀受伤，没办法把人抱下去，有人愿意效劳，他倒是无所谓。 苏娅不仅看起来矫健，手臂也很有力气，轻轻松松把许青栀抱下了阶梯，直接送到车里。 霍南衍走过来，坐在许青栀旁边，两个男人坐进了车，一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而苏娅打开车门坐在了霍南衍身侧。 她翘着自己蜜色修长的腿，黑色皮靴让她的两条腿都看起来十分热辣性感，拔了一把自己头上束着的脏辫，苏娅撑着脸好奇地询问道：“霍先生，您真的出自伦敦霍公爵家族？我听说霍公爵对子女实行惨无人道的调教手段，您是不是也是不堪逼迫才出逃的呢？” 霍南衍牵着许青栀的手，指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手腕内侧，并没有说话。 苏娅并不是一个碰壁就退缩的人，相反，她还越挫越勇，热情地对霍南衍道：“霍先生，被亲生父亲派杀手追杀，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您放心，劳伦斯老头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对他的下属还是很不错的，每次出任务他都给我上几百万保险呢！” 霍南衍终于被吵到了，他睁开眼，蹙眉，看了苏娅一眼：“你真的很吵。” 苏娅这次是被冻到了，噎了一下，嘀咕了一句“冷漠的小可爱”，悻悻的闭嘴。 倒是前方开车的两个男人大呼小叫嘲笑起来：“头儿，你被嫌弃了！” “天啊，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男人不吃我们头儿这一套！” 苏娅恼羞成怒的伸出手一人一个爆栗，跟她几个下属骂成一团。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男人闭目养神的脸，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霍南衍的唇色还微微泛着苍白，只是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在阳光下一张脸如同玉石雕塑一般。 许是察觉到了许青栀的视线，男人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漾出几丝暖意：“怎么了？” 她其实是想问劳伦斯是谁，但是觉得就算问了也没什么必要，于是摇了摇头，靠在霍南衍的怀里。 黑色的轿车驶过繁华的街道，然后周围逐渐变得僻静，前方的沙漠里，出现了一片热带雨林，霍南衍也抬起头，幽暗的视线落在那一片不应该出现在沙漠地段的雨林，轻轻眯了眯眼。 车子驶入林中，视线变得昏暗，许青栀按下车窗，一丝带着水汽的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入目是遮天蔽日的高树，不时有鸟鸣声从树林里传了出来。 车子开了十多分钟，终于缓缓在了一栋巨大的建筑面前。 黑色的铁栅栏无人自动开启，苏娅打开车门，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老头，晚宴准备好了吗？我快饿死了呀！” 很快，拄着拐杖的劳伦斯就出现在了门口，他还是慈眉善目的样子，一双蓝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苏娅：“你最爱的奶油小面包已经烤好了，你可以进去先吃一点。” 苏娅风风火火的带着自己的人进屋去了，霍南衍站在劳伦斯面前，看着面前的老人，若有所思。 劳伦斯拄着拐杖走过来，十分和善的领着他们往里走进去：“苏娅这孩子从我这里打听了你的事，闹着要见你。她有没有麻烦到你？” 霍南衍淡淡应道：“还好。” “我的妻子是巴西人。”劳伦斯指了指周边的热带雨林，“她思乡心切，又没办法回家，我就叫人布置了她家乡的景色在拉斯维加斯。在这里看到热带雨林，有没有吓到你？” 霍南衍简短的道：“大手笔。” 劳伦斯哈哈笑了两声，“能哄她高兴，再多钱也值得！再说，赚钱不就是为了讨爱人欢心的嘛！” 虽然外部看起来很原始，但是劳伦斯的住所却是很高科技。 一切全自动化，就连佣人和保镖都很少。 金碧辉煌的餐厅，苏娅喝着苹果酒，喝得东倒西歪，见到劳伦斯带着霍南衍他们进来，向他们举起酒杯：“老头，你们怎么走得这么慢，我和兄弟们都喝过一轮了！” 倒是她的手下见到劳伦斯进来，立刻从位置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向劳伦斯问好。 劳伦斯笑眯眯地跟霍南衍解释：“苏娅从小章雇佣兵营长大，性格没大没小，你别介意。” 霍南衍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无妨。” “她和她的人负责我们这片园林的安全，以后也会保护你和许小姐的安危，你们年轻人，应该能很快就打好交道。” 佣人上来领着他们到了指定的位置，然后开始端上精心烹制的佳肴。 许青栀坐在霍南衍旁边，看着他优雅的替她切好了牛排，看了又看，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霍南衍。” 霍南衍抬起头看向她：“嗯？” “他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更确切的说——是对霍南衍好。 看起来，也不像是以前认识的样子，这又是给治疗又是请吃美食，好得过头了。 令人惶恐。 许青栀也不知道自己第六感对不对，总觉得不是很放心和霍南衍在这里。 但是霍南衍这一路上都很平静，心安理得的接受劳伦斯的馈赠。 又令她有点拿不准，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霍南衍把牛排放进她的碗碟里，“别胡思乱想。好好吃饭。” 一顿晚宴吃到最后，以苏娅喝醉了发酒疯，被她两个下属从餐厅拖走结束。 说实在的，有苏娅调节气氛，插科打诨，许青栀那种惴惴的心情，确实消减了不少。 晚宴过后，他们被送进了卧房，霍南衍让她进浴室先去洗个澡。 等她洗好澡出来以后，霍南衍却不在卧室里面。 * 灯光昏黄的书房，点着淡淡地檀香，老劳伦斯坐在金丝楠木做得靠椅上，脸上架着一副眼镜，低头看手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一家四口的合照。 有着亚麻色长发的女人依偎在他怀里，他们最小的儿子长得很像他，坐在他妻子的腿上。 四个人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门口，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低声：“劳伦斯先生。霍先生在门口。” 劳伦斯把照片放下，“请进。” 霍南衍推开门走进去，抬眸看向坐在靠椅上的老人。 “你找我。” 劳伦斯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枪，放在书桌上。 他笑眯眯地道：“听说你们霍家出身的孩子，在家里学的第一门课程，就是如何使用枪。” 霍南衍看了他一眼，走过来拿起那把黑色的手枪。 普普通通的57式手枪，霍家出生的孩子一般最先练习的就是这个品类的手枪，轻便，快捷，便于隐藏，杀伤力强。 “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瞥了劳伦斯一眼，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枪。 手枪里有子弹，面对面的距离，只要他抬起手就能把面前这只笑眯眯的老狐狸枪杀。 “我的妻子半年前死了。”劳伦斯对他道，“一起死去的还有我们七岁的儿子。被炸死的，在她带着他去我们这里最大的商场购物的时候，她的车被安装了定时炸弹。” “我很难过。”劳伦斯轻叹了一声，“她是个好人，我们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不过你可以相信，这些年我确实老实本分。跟她在一起后，我并不想伤害她。” “但是她终究还是因我而死。” “是我之前的老对手，查到了我的真实身份，在我们的车里安装了定时炸弹。” “那辆车原本是我开的。只是那天她休假，有空带儿子出去逛街——你知道的，像我这样的老骨头，可逛不动啦。” “本来死的人是我。我的妻子和儿子代我受过。” 霍南衍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 他淡淡道：“半年前，拉斯维加斯大道发生了一场爆炸——炸死了一名女警和一名七岁的男孩。” 劳伦斯微微点头：“她是一名好警察——为人民服务，热情，阳光，从来都不怕任何困难。当初我们初遇的时候，她还凶巴巴的要把我抓起来关进去呢。” 霍南衍：“想不到世界上最狡猾的军火商，最后会在拉斯维加斯开地下赌场度过余生。” “这个世界上想不到的事情，那可真的多着呢——霍公爵的下一任继承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位置。说实话，我真的令我大跌眼镜。我差点以为我查错了。”劳伦斯哈哈笑了起来。 霍南衍漫不经心把玩着指间的手枪，语气漫漠：“好了，闲聊到此结束——你有什么目的，跟我说说。” 【作者有话说】 我们霍公子要发财了。求个票票。 第135章 哇哦你男人真的很棒 “我跟你父亲不一样，我很看重优秀的人才。” 劳伦斯慢条斯理地摘下脸上的眼睛，轻轻地擦拭着镜框。 “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霍南衍：“我不缺钱。” 劳伦斯点了点头，看着面前年轻人优越年轻的面孔，蓝眼睛露出一点笑意：“我知道你不缺钱——你很快就能得到巨大的财富，只要你愿意的话。但是如何让许小姐安全，是你现在最头疼的事，对吗？” 迎上青年冷冽如同刀锋的眸光，劳伦斯微笑道：“要不然你也不会给我打电话，请求我的帮助，向我妥协。” 他这样骄傲的人，怎么甘心做别人手里的一把刀，他是将才，是霍天霖培养出来指挥千军万马的人才。 但是因为许青栀，他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骄傲。 “帮我一个忙。”劳伦斯对霍南衍道。 霍南衍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道：“你想让我帮你杀掉杀死你妻子的人？” 劳伦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错。霍，我已经老了，这半年我衰老的厉害。但是我还不能死，尼禄家族的人都还没死，我就这样死了，我下去会在我妻子面前抬不起头来的。” 霍南衍静静地把玩着手枪，没有应话。 劳伦斯把擦拭干净的眼镜重新戴上，他靠在椅背上，看着面前年轻人的脸，“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契机，想找人帮我报仇，老天并没有抛弃我，它终于把你送到我面前来了——你看你，这么聪明，这么强壮，还这么年轻！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那个能帮我的人……” 霍南衍语气略有些不耐烦，打断了劳伦斯的话，“我很感谢你愿意救我，但是我没打算在拉斯维加斯逗留太久。我会给你应有的报酬，但是你救我这件事，还不至于让我跟尼禄家族的人结仇。” 劳伦斯又叹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你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会给你满意的报酬。” 霍南衍眯起眼看向他——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老头能开出多大的条件，让他帮这个忙。 “你不是想安稳吗？你和许小姐的孩子也快出生了，而以目前的情况，你们三四五年内是没可能安生了……你爸爸对你很失望，也很生气，不管你带着许小姐到哪里，在他消气之前，你们都不可能平静下来。” “你是说，你能给我庇护？” 霍南衍嗤笑了一声，把手枪放下，推到劳伦斯面前。 他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下一次，我会想办法让他永远也找不到我。” 说完，他转身要走。 劳伦斯：“那你打算要躲几年呢？” 霍南衍脚步没停：“这跟你没关系。” “如果我是说，我打算把劳伦斯家族作为报酬送给你，你愿意停下来，陪我好好聊一聊吗？” 霍南衍握在门把手的手微微一顿，他偏过头，缓缓眯起眼，眸光如同刀锋一般锋利。 劳伦斯靠在椅背上，昏暗的灯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上，他朝霍南衍露出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我老了。自从爱琳离开了我，我就一天比一天老得厉害。我想给自己找个继承人，但是那群饭桶都靠不住，不过你很适合，霍，你看起来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 “我不会像你父亲那样逼迫你娶自己不爱的人，留在我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事情。我的权势和地位也足够让你和你的妻子孩子无忧无虑，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也可以帮你，这是双赢的局面。” 他看着不说话的霍南衍，友好地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在骗你，这对我没什么好处，不是吗？我只是一个失去妻子满心仇恨将将死去的老人，而你也正好需要一个快速站稳脚跟，与你父亲分庭抗礼的资本。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会把整个劳伦斯家族作为报酬送给你。” 霍南衍道：“为什么是我？” “可能以后也会有别人吧……”劳伦斯摇了摇头，“但是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这里长了一个瘤子，医生说我还有一年的寿命。霍，你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这一定是命运的指示。”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我需要再思考一下。” 劳伦斯笑了笑：“去吧孩子，希望我明天就能收到满意的答复。” 霍南衍收回视线，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靠在走廊的窗前，点了一根烟，往外看去。 夜色笼罩在这一片人工种植的原始森林里，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在鸣叫。 他倒是并不怀疑劳伦斯对妻子的爱意，劳伦斯家族和尼禄家族的暗潮汹涌，在这半年内已经达到了顶峰，就算是远在伦敦的他，都有所耳闻。 夜深人静，但是这里却很热闹。 苏娅喝醉了，正在草坪上发酒疯，她两个手下拉着她，嫌弃丢人似的，把她往回扯，她一下子吐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上，恶心的对方也跟着她一起吐了起来； 不远处的池塘亮着灯，有人在那儿夜钓，就连花园里里，都传来人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为了在做警察的妻子面前装好人，劳伦斯确实费尽心机，在寸土寸金的拉斯维加斯，打造了属于他的安全地带。 他掐灭了手上的烟，转身回了卧室里。 许青栀已经洗好澡了，穿着睡裙坐在窗前，托着腮看着外面，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 霍南衍走进来，看她还没睡，挑了挑眉，“坐在窗边干什么，不冷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然后从男人身上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你刚才去哪了？” “跟老头聊了一会儿天。”霍南衍淡淡道，见许青栀表情一顿，又道，“怎么了？” 许青栀皱了皱眉头，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不安好心……” 霍南衍笑了笑。 傻傻的许青栀，在他身边，也懂得居安思危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他没有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坏，我有分寸，你别担心。”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男人淡淡微笑的模样，轻轻地抱住他。 “霍南衍。如果有一天，我的存在真的让你为难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霍南衍低下头，看着她淡淡笑了笑：“告诉你做什么？你乖乖退位让贤吗？” “……我只想你过得好好的。别的我无所谓。” 霍南衍深吸一口气，把她推倒在了床上，轻轻地覆压在她身上，两个人面对面看着。 “你别胡思乱想。”他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轻声道，“既然没有把你送回去，就说明我有能力保护你，明白吗？” 他心里清楚，应该是他这次不小心受伤，让许青栀动摇了。 劳伦斯说的没有错，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稳定的地方，让他的女人和将来的妻子安心。 而不是等到，三年后，五年后。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 8 0 . c o m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翌日。 许青栀一个人从床上醒过来，就听到“砰砰”的打靶声。 楼下的草坪里，不时传来男男女女的欢呼，霍南衍的名字，不时从那些人嘴里提起。 许青栀站在窗边往外看去，就看到楼下空旷的草坪上围着一圈人，有男有女。 霍南衍站在人群中间，被人簇拥着，他白衣黑裤，在那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雇佣兵里格外显眼。 许青栀看着霍南衍朝十米外的靶子上开了两枪，人群中立刻又响起了惊呼声，几个高大的穿着迷彩服的白人上来搭在了他的肩上，兴奋地和他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了； 一头脏辫的苏娅朝霍南衍举起手，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笑着对他说：“我输了，霍。”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把枪抛给了她，转身往室内走去。 他身后跟着一堆人，有几个胆子大的追过去，笑盈盈的问他是怎么打得这么准的。 也就一夜之间，霍南衍看起来好像就跟劳伦斯家的保镖混熟了。 许青栀看着霍南衍的身影消失在楼下，才缓缓收回视线，蓦得，一道雪亮的眸光扫了过来，许青栀顿住，往下看过去，就见到不远处的苏娅喝着可乐，朝她灿烂的笑了笑。 充满野性皮肤蜜色的美女，和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金色的阳光。 这一幕不知道怎么的，美好的令许青栀有些羡慕。 她没有摸过枪，估计是不可能陪霍南衍在草坪上练枪的。 心里流转过这一丝念头，还没有确定这个想法的情绪，苏娅已经来到楼下，对着她道：“他简直棒呆了，你看到了没有？” “哇哦，我第一次能赢过我的男人！”苏娅兴奋地对她道，“你男人真的很棒！” “……谢谢。” 从另一个女人嘴里听到对霍南衍的夸奖，不知道怎么的，有点高兴不打起来。 许青栀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心眼了。 “你会玩枪吗？”苏娅大声问道。 许青栀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不会。”苏娅失落地道，“你看起来被他保护的真好。你有想过练枪吗？枪是女人和男人最好的伙伴！” 苏娅又跟她聊了几句，就被别人喊走了。 她的笑声传得很远。 霍南衍过来找她的时候，许青栀一个人坐在窗台边有些发愣。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张白皙的小脸神色很凝重，见到他进来，问他：“我可以练枪吗？” 霍南衍愣了一下，然后失声笑了一声，把她从窗台边上抱了下来。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他亲昵地问：“怎么突然想这个？” “如果我枪法很好的话，我也可以保护你。” 男人闻言，忍不住低低笑了两声，许青栀看着他的表情，失望地问：“不行吗？” “如果只是休闲的话，我可以带你玩几把。”他抱着她在床沿边坐下，“但是要保护我，恐怕很难。” 许青栀突然问：“苏娅枪法很厉害吗？” “还不错。”霍南衍道，“在我见过的人里面，她数一数二。” 许青栀恹恹的“哦”了一声。 霍南衍不知道她怎么了，一大早情绪就很低落，摸了摸她的额头试试温度，又揉了揉她的肚子：“是不是饿了？” 他站起来，拉着她，“我们该吃早餐了。” 霍南衍拉着她下楼，一路上，都有人冲着霍南衍打招呼，有实力的人在劳伦斯家族里向来特别受欢迎，而霍南衍的枪法也把劳伦斯家那些眼高于顶的雇佣兵们驯服了。 客厅里，老劳伦斯穿着花衬衫，休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霍南衍带着她下来，和蔼地冲着他们笑了笑：“早上好啊。” 霍南衍朝他点了点头：“我带她去吃早餐。” 偌大的餐厅里，苏娅和她的那群伙伴正在大快朵颐，见到霍南衍和许青栀过来，十分热情的招呼。 “霍，牛排吃吗？劳伦斯家的牛排可是世界顶级美味！” “早上吃什么牛排，三明治，霍，要不要吃三明治！” 苏娅笑了起来，妖娆的走过来把牛奶放在霍南衍面前，冲着他咋了眨眼：“我觉得你应该先补钙，你身上的伤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英俊而神秘的东方男人神色平静，接过她的牛奶放在他旁边的女士面前，对着她微微点头，“谢谢。” 苏娅蜜色的眼眸轻轻眨了眨，盯着男人俊美的面孔看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客气。”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神情有些愣怔，若有所思。 许青栀抬眸看过去，苏娅看了她一眼，难得没有冲她微笑，而是飞快的收回视线。 “想吃什么？” 霍南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许青栀抬起头，对上男人淡金色的异色眼眸，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专注而温柔。 “不想喝牛奶。”许青栀轻声道，“我可以喝橙汁吗？” 霍南衍意外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橙汁，又给她拿了一份三明治。 许青栀捧着杯子，低头慢慢喝着，不时有雇佣兵团的人从外面走进来，笑着跟霍南衍打招呼。 热闹的餐厅，她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跟这里格格不入。 【作者有话说】 4000字。给霍公子将来的事业做个铺垫。 第136章 “霍南衍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晚上见，霍。” 已经吃完早餐的苏娅被人簇拥着走过来，她十分友好又熟稔的轻拍了一下霍南衍的肩，属于拉丁人种特有的浓颜五官，明艳而又灿烂。 跟霍南衍打完招呼，她便笑盈盈的离开了餐厅。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盯着霍南衍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晚上有什么事吗？” “要帮老头处理一项任务，简单来说就是还债。” 许青栀又问：“会不会很危险？” 霍南衍笑了一声，“只是陪苏娅参加一下这里的晚宴，我是她的保镖，能有什么危险？” 许青栀“哦”了一声，“那我晚上等你回来。” 男人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顶，语气温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累了就早点睡。” 她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霍南衍果然换上了西装。 干燥明亮的夜晚，许青栀靠在窗台边上，撑着脸，看着穿着酒红色华丽长裙的苏娅在草坪上挽住霍南衍的手腕，她那一头棕色小辫已经解开，蓬松而又有光泽，在月色下流动着蜜色的光芒。 苏娅是真的很漂亮，人种优势的原因，身材纤秾高挑，踩着高跟鞋，已经到了霍南衍耳朵那边。 太过明亮的月色里，她清晰的看到了她眼底对霍南衍一闪而过的惊艳。 目送两人上了门口的黑色加长林肯，许青栀轻啧了一声，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果汁压压惊。 倒也不会吃醋嫉妒什么的，只是还是难以避免的感觉到，霍南衍对女人老少通杀不分国籍的致命吸引力。 她到底也没有醒着等霍南衍回来。 半夜的时候，拉斯维加斯难得下了一场小雨。 她被落在森林里的雨声吵醒，一睁开眼，就见到一束车灯由远而近，闪过她的窗边。 应该是霍南衍回来了。 脑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许青栀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窗户往外看去，果然那辆加长林肯车停在了门口。 劳伦斯和一群保镖从屋内冲了出去，那个整天看起来和蔼可亲笑眯眯的老头，此刻一张脸表情紧绷，失去了平时的镇定。 出事了。 许青栀心底浮上这个念头，下一秒，车门打开了。 霍南衍抱着头发凌乱，浑身汗湿的苏娅从车里匆匆走了出来。 前不久优雅离去的苏娅，此刻目光涣散，面色酡红，在霍南衍怀里不安的扭动，不时的去拉扯男人的衣襟，抬起脸去亲他的下巴。 许青栀抿了抿唇，转过身披了一件毛毯，匆匆着下了楼。 等她来到楼下，苏娅已经被抱进了屋，霍南衍坐在沙发上，按住苏娅不断伸过来的手，英俊的面容上眉心轻蹙。 家庭医生已经赶到，就要跟苏娅注射镇定剂，被霍南衍制止：“没用的，白家的药没有解药。” 老劳伦斯拄着拐杖，皱着眉：“你确定是白家的药？” 霍南衍淡淡道：“我吃过。” 白闻锦上次给他吃的药，现在已经在黑市中流通，只是药效明显比之前更加强烈，也更让人意乱情迷。 “那现在怎么办？”劳伦斯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苏娅越来越红的脸，握在拐杖上的手青筋绷起，压抑着声音，“我明明叫她今晚不要过去——” “只能等药效过去——或者，”他看了劳伦斯一眼，“你们给她找个男人。” 苏娅此刻恢复了短暂的清醒，她在霍南衍怀里艰难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劳伦斯：“我不要——爸爸，我不要男人——求你。” 劳伦斯握紧拐杖，艰难地对佣人道：“上楼给她放一下凉水，让她冷静冷静。” 苏娅再次陷入了昏沉之中，她痛苦的喘息，在药性的作用下，被情欲折磨，发出一连串的惨叫。 抱着她的男人身上有着非常好闻的沉香气息，她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但是对方紧紧地钳制住她的手脚，当她抬起头想要索吻的时候，被他的手掌毫不留情按在脸上压了回去。 这个无情的男人—— 苏娅在意识朦胧间想着，心里懊恼。 凉水很快就放好了，苏娅被抱着放进了浴缸里，霍南衍得到了短暂的脱身。 劳伦斯沉着脸，把他喊了出去，问他是怎么回事。 “尼禄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苏娅发现不对劲，替我喝了。”他简短的解释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劳伦斯握紧手杖，“这么说，你们今晚已经碰面了？” 霍南衍拿着纸巾擦拭着脸上被苏娅吻到的地方，上面还残留着殷红口脂的颜色，“他以为我只是你女儿的一个保镖。以他的性格，他很快就会再次联系我。” 劳伦斯没想到霍南衍竟然这么快就顺利接触了尼禄，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他，尼禄男女不忌，而霍南衍这张属于东方人精致的面孔，绝对会引来他的注意。 他看着神色无动于衷的霍南衍，心底有些暗暗地感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也难怪最终是他得到了霍天霖的青睐。 霍南衍跟劳伦斯聊了几句，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拐角处有一道阴影落在地面上，他声音一顿，对劳伦斯道：“我回房间休息一下。” 然后告别劳伦斯往拐角方向走去。 许青栀站在角落里，听着霍南衍和那个老头的对话，两个人声音都很轻，她没听得很明白，但是也知道，霍南衍现在做的事有风险。 她皱着眉，心里正忐忑，就被男人一下子抓了包。 男人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脸抬了起来，垂下眼似笑非笑：“栀栀，有没有人告诉你，偷听墙角是不道德的行为？” 许青栀猝不及防，小小的一惊，睁大眼看了霍南衍一眼，就下意识想跑。 “现在跑是不是太晚了？” 霍南衍有点想笑，把人捞了回来，“大晚上不睡觉蹲墙角，你在干什么？” 许青栀看着眼前的笑脸，他身上有宴会里带回来的纸醉金迷的红酒味，也有从女人身上沾到的香水味，融合成一股黑暗危险的味道。 许青栀抓住男人的手，心底突然冒出一句话——“霍南衍，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137章 她会失去霍南衍 男人脸上笑容微微一顿，然后收敛了几分情绪，垂眸看着她：“怎么了？不喜欢这里？” 许青栀的心被这场小雨淋得湿漉漉的，她也说不清自己这种不安的情绪从哪里来。 和霍南衍来到这里，比住在贫民窟还要不安。 “我怕你会有危险。”她诚实的说。 “我刚才听到你和劳伦斯的对话了，他安排你去接近很危险的人，是不是？我们换一个地方住吧，不用这么好也没事。我不想看到你总是这么辛苦的……” 霍南衍看着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乱了她的一头长发。 “回房间聊。”他也不想在外面被人听八卦。 许青栀牵着他的手，乖乖被他带回了房间里，霍南衍抱着她，靠在了沙发上。 “霍南衍。”许青栀抬起头看向他，忍不住继续劝。 “栀栀，你听我说。”男人温声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她焦虑的眉眼，用拇指抚平她轻蹙的眉心，“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这件事总体来说，风险并不大。” “……”许青栀茫然地看着他。 “不会有比我爸爸更危险的人了。”霍南衍轻声安慰她，“我想在我们孩子出生之前，给它一个安稳的家。” “……”许青栀安静下来。 “我原本并没有打算带着你到处跑，你知道的，这很危险，我也不放心。” 他诚实的把他当初的打算说出来。 许青栀静了静，声音闷闷的：“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吗？” “说实话，来不及想太多。”毕竟霍天霖只给他一个星期准备的时间，“但是这毕竟是我的选择，风险由我承担，而不是让你跟我一起颠沛流离。” 他总是这样，把事情先做了，再告诉她，让她选择。 “劳伦斯这里，确实是一个机会。”霍南衍又道，“我想可以试试。毕竟不会有比被我爸叫人追杀更坏的结果了，对不对？” 许青栀没说话，只是轻蹙着眉心看着他，霍南衍这些年，为了他们彼此的感情，承担了很多，但是她好像什么都没办法为他做。 她心底有些不甘心，但是更多的还是难过。 然而谈话也没能谈多久，很快，卧室门外就有人匆匆的敲门，是苏娅的手下，他在外面焦急地道：“霍，你在里面吗？我们头儿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霍南衍松开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门，“叫我的名字？” “就是叫你的名字！你还是赶快过去看看吧！水里太冷，她冻得不行，我们已经把她捞出来了，但是那个药效褪不了，”他挠了挠头皮，一脸郁闷，“真的熬过去就好了吗？” 霍南衍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披上了外套，不管怎么样苏娅都是替他喝了那杯酒，他得过去看看。 许青栀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睡不着，因为苏娅出事，整个别墅的人都很焦虑——毕竟她是劳伦斯最后一个亲人——不时有脚步声匆匆传来。 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还是打开门往外走去。 整个别墅亮如白昼，拐角处还有几个佣人在哭，看起来是真的着急坏了。 她摸到了苏娅的房门口，那里站着一圈人，见到她倒是没有阻止她走过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浑身湿漉漉脸色苍白被蜷缩在霍南衍怀里，瑟瑟发抖的苏娅。 平日里如同烈火一般美艳明媚的女人，此刻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浓稠的长发和红裙都是水珠，依赖而又委屈的蜷缩在霍南衍的怀中，紧紧地攀附着他的手臂。 “霍、霍，我好难受。”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从唇缝里溢了出来，充满了不安。 霍南衍没有说话，只是轻蹙着眉心，神色有些凝沉。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霍南衍突然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来。 鬼使神差，她下意识躲了一下，躲到了墙壁旁。 ——也不知道，是在怕什么，在心虚什么。 许青栀并没有在原地待多久。 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房间，抱着腿蹲在床上，有着愣怔。 总觉得，继续留在这里，她会失去霍南衍。 这个念头，一下子从心底涌了上来，像是溺水一般，要将她淹没。 她把脸埋进膝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从心底沉下去。 * 苏娅身上的药性，一直到白天六点多才消散掉。 她精疲力尽的在霍南衍怀里昏睡过去，男人把她放在床上，起身走了出来。 劳伦斯也是一夜没睡，坐在轮椅上，神情有些疲惫，跟霍南衍道谢：“霍，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霍南衍进盥洗室洗了洗手，对劳伦斯点了点头，“我回房间了。” 劳伦斯应了一声，目送霍南衍离开了，才从轮椅上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去屋内看望自己的女儿。 苏娅被佣人换上了睡衣，此刻安然睡去，脸上带着一丝少女的娇憨。 他这个野惯了的女儿，从来没有依赖过任何男人，从小就混在男人堆里，先是去当了兵，然后又不过瘾，组织了雇佣兵团，在战场上也干了好几件大事。 如果不是弟弟和母亲出事，她现在恐怕还在忙着接任务满世界跑。 劳伦斯走上前替她掖了掖被角，珍惜的看着苏娅的脸，微微眯起眼眸。 他应该能给她挑一个好男人。 【作者有话说】 2更。 第138章 “他们碰了你哪里” 霍南衍去另一个房间洗了一个澡，然后吹干了头发，才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和许青栀的卧室。 清晨，绛蓝色的光从窗外照耀进来，世间万物都朦朦胧胧的，许青栀睡在床上，身体没有什么安全感的蜷缩在一起。 她还没有醒，眉心轻轻蹙着，哪里不太舒服的样子。 霍南衍掀开被子，伸手把人搂到怀里来。 等结束完尼禄的事，他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睡觉了。 许青栀浅眠，感觉到了床上的动静，微微恍惚地睁开眼，视线是男人穿着衬衫的胸膛，她嗅到了他身上沐浴后的香气。 “苏娅没事了？” “嗯。”男人声音磁性，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睡吧，还早。” 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令许青栀很快再次陷入了睡眠，这一次比之前一个人躺在床上要平静地多。 临近中午醒过来的时候，霍南衍已经没有在床上。 窗外阳光明媚，是一个好天气。 经过一夜的小雨，绿叶似乎都难得青翠了许多。 许青栀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从床上下来，拉开窗门，看到不远处的篮球场上，霍南衍竟然在和这里的一群保镖在打篮球。 霍南衍这个男人，运动万能，投篮精准度很高，跟他做对手的一方几乎是被他压着打，篮球场上不时传来欢呼声和惊叫声。 她还是第一次看霍南衍这么惬意的被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的样子，但是那个男人天生就是聚光体，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追随。 倚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霍南衍运动的样子，许青栀进浴室洗漱，然后下楼去餐厅吃早餐。 她进餐厅的时候，几个刚刚打完篮球的男人汗津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路过她身边，不知道有意无意，撞了她一下。 许青栀微微踉跄，差点摔倒，及时扶住了墙壁，还没出声，对方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哇哦，抱歉，小可爱，没看到你，你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矮了。” “看起来比我们头儿还矮一个头。你们东方女人都这么娇小吗？” “丹尼尔就很喜欢找东方女人，听说她们下面也很小。” “真的吗？那我下次也试试！” …… 男人们言不由衷的道歉逐渐滑向暧昧的领域，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逐渐放肆起来。 许青栀并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他们闹矛盾，沉默地转身打算离开，对方却得寸进尺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喂，我刚才跟你道歉，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青栀猛地抬起脸，终于不耐烦起来，低低吐出两个字：“放手。” 过于精致艳丽的面容令男人们呼吸微微一滞，这才看清楚这个整天被霍南衍护在怀里的女人长相到底有多令人惊艳。 刚刚剧烈运动过后的身体很容易被挑起情绪，捏在女人纤细柔软手腕上的手指动作也变得暧昧起来。 几个男人围了上来，将在圈在角落里。 “喂，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霍围着你东奔西跑的？” “能不能让我们也试试？” …… 许青栀微微睁大眼，有些愣怔，没想到这群男人大白天也敢发情。 “放开我！”她厌恶地试图甩开那个男人粘腻的手，却被对方按着肩膀抵在墙壁上。 “不过就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不就是伺候男人特别厉害吗，让我们试试又怎么了？” 情绪被挑动的很快，特别是几个人围在一起的时候，被下半身控制的大脑很容易忘记面前这个女人他们碰不得。 只是对方远超苏娅艳丽的面孔，雪白细嫩的皮肤，独属于东方女人纤细的骨架，还有她隐忍轻抿着的红唇，都轻易的挑动起男性这种生物最深层次的生理欲望。 抓着许青栀手的男人很快就失去理智，率先伸出手往她胸口捏了上去。 他的手还没有碰到许青栀的衣服，一只木质的椅子突然从不远处狠狠地砸了过来，砸在了那个男人的头上。 男人惨叫一声，踉跄倒地，骂了一句“f*ck！”捂着后脑勺抬起头，就看到霍南衍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 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了下来，色欲熏心的男人们很快就回过神来，受伤的男人也没敢吱声，狼狈地捂着流血的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 一身汗的苏娅率先出来打圆场，“霍，他们可能只是跟许小姐开个玩笑，你别生气，我会替你教训他们的！” 男人堆里也站出一个人举起双手，投降似的朝霍南衍笑了笑：“对，对，我们只是开个玩笑，霍，你别紧张！” 霍南衍一句话也没说，走过来把贴在墙角站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的许青栀拉过来上下检查了一遍，然后垂眼轻柔地问她：“他们碰了你哪里？” 他的语气太过温和，令许青栀无端打了一个寒战。 她不想让霍南衍因为她跟这群人起冲突，摇了摇头，拉住霍南衍的手：“没有……我胃有点不舒服，我们先回楼上吧？” 霍南衍没说话，只是理了理她的长发，把她拉到了一边，微微挽起袖口，看向对面几个笑得尴尬的男人，“你先回房间休息，这里我处理一下。” 许青栀被他推得后退了几步，还没有反应过来，霍南衍已经伸手握住跌落在地上的椅子，往前走了两步，再次朝那个男人脸上砸去。 对方伸手出来一挡，抓住了椅背，却被霍南衍抬脚踢中了小腹。 近一米九高的高大男人，被这一脚直接踢飞，撞在了餐桌上，捂着肚子吐出一口血。 霍南衍并没有放过他，他面容表情极为冷静，沉默地上前，一只脚踩在了男人的小臂上，垂着眼看他：“你哪只手碰了她？” 【作者有话说】 一更 第139章 她在这里不受欢迎 “f*ck！” 那个被打的男人也被打出了气，骂了一句脏话，捂着肚子，“霍，你为了一个女人对我动手，我瞧不起你！” “不说是吧。”霍南衍握住餐椅的椅背，语气很平静，“我就当做你两只手都碰了。” 许青栀站在不远处，眸孔剧烈收缩，黑色的瞳孔倒映出高高扬起的木质餐椅，然后迅速往下砸了过去，下一秒—— “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无法抑制凄厉的惨叫声在餐厅里响了起来。 他的双手被连臂砸断，扭曲地垂落在地上。 鲜血从骨缝里溢出，空气里逐渐蔓延开血腥味。 霍南衍抬脚把他踢到一边，看也没看他一眼，抬起头一双金色的，毫无情绪的眼眸，扫过不远处脸色发白的几个男人，语气浅淡的问：“你们里面，谁还碰过她？” “没有。”一个男人勉强举起双手，对着霍南衍道，“我们什么都没干，真的！” 霍南衍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一直把他们盯到脸上都开始冒冷汗，才把椅子放下摆正，走过去拉住不远处许青栀的手，对站在门口脸色僵硬的苏娅道：“管好你的人。还有下一次，我会亲自把他们的手给剁下来！” 苏娅勉强笑道：“对不起，霍，确实是我管理不周，不会再有下次了。" 霍南衍没有再说话，牵住许青栀的手，带着她往楼上走去。 苏娅看着霍南衍冷漠离开的背影，委屈的眼圈微微红了。 “抱歉，头儿，我们只是想给那女的一点教训。” 那几个刚刚欺负了许青栀的男人耷拉着脑袋走过来，对苏娅道歉。 他们看出来了苏娅对霍南衍有好感，就想吓唬吓唬许青栀，没想到真的玩出火，还被霍南衍看到了。 “一群废物。” 苏娅推开他们，气哄哄地走了。 劳伦斯拄着拐杖走过来，看到苏娅从餐厅里怒气冲冲地离开，脚步一顿，走上前询问事情经过。 “劳伦斯先生，”有人不太服气，“就算我们做得确实不对，但是霍也太狠了，你看他为了一个女人，把格雷都打成什么样了！” “就是！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也太小气了！”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劳伦斯慈眉善目地摆了摆手，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叫医生过来，好好给格雷治疗。” 等餐厅里人群散去，劳伦斯收敛了脸上几分笑意，走过去看了一眼那把染血的椅子，对家里的佣人道：“去给霍先生送药吧。” * 因为用力过猛，霍南衍受了枪伤的肩膀，伤口再次裂开了。 许青栀脱掉他染血的衬衫，看到那道长长的伤口，眼圈一下红了，忍不住道：“你没必要这么生气。” “你是说我看到你被欺负，要无动于衷？” 许青栀看了他一眼，“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小小教训一下就可以了。” 霍南衍：“我已经是小小教训了。” 没有把人手腕齐根切下来，已经是他很克制了。 许青栀噎了一下，红着眼眶略有无语地看了霍南衍一眼，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 正打算要下去找医生，门被敲响了，许青栀过去开门，就见到劳伦斯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身边站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女佣。 “我给霍带了药箱。”劳伦斯对着许青栀微微笑，“我想他应该受伤了。” 霍南衍听到声音，从屋内赤着上半身走了出来，他对劳伦斯道了一声谢，接过了药箱。 “真的很抱歉。我对属下管理不周。他们平日里目无法纪多了，也是我对他们太过放任，我会好好管教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霍南衍淡淡道：“好。” 劳伦斯微笑着看向许青栀，蓝眼睛里充满了长辈的善意：“以后许小姐这边，我也会加强对下人的管理，真的很抱歉，许小姐，这次让你受惊了。” 许青栀看着劳伦斯的蓝眼睛，不知怎么的，心里有几分抵触，她别开视线，低声道：“没事。” 劳伦斯和和气气地说完，然后叫佣人进去给霍南衍处理裂开的伤口，等霍南衍包扎好，才道：“霍，等下麻烦给苏娅打个电话，她因为刚才那件事，心里很过意不去，开车跑出去了，我也联系不上她。她现在最听你的话，只能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 许青栀坐在一旁喝水，听到劳伦斯的话，动作微微一顿。 霍南衍这边已经应了下来：“好。” 劳伦斯宽慰地笑道：“她昨晚才被下药，今天还到处乱跑，又不听我这个做父亲的话，有你替我管教，我放心多了。“ 等劳伦斯离开以后，许青栀慢慢坐到霍南衍旁边，她看了看他被包扎的伤口，抬眸瞅着他。 “怎么了？”霍南衍垂眼看了过来。 “你喜欢这里吗？”她问道。 “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男人把她揽到怀里，靠在床头，“不过比在伦敦自由。” “……”许青栀趴在霍南衍怀里，想到霍南衍在伦敦那个等级森严令人窒息的家族，沉默了下去。 自由，是霍南衍这半生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吧。 如果他在拉斯维加斯能自由的话，她也没什么不可以忍受的。 * 这场小小的风波，很快就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她下楼吃饭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对她动手动脚。 只是苏娅的人，明显是看她越来越不顺眼了，有时候在路上遇见，会故意在她身边哼一声，或者当做没看到她。 被排挤了。 许青栀心里想。 她在这里不受欢迎。 不过许青栀的心思很难被那群人的敌意吸引。 本质上，她并不是很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 霍南衍陪了她几日以后，很快就要再次出门。 她知道他是又要还劳伦斯的人情了。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出门的时候，亲自送他离开。 霍南衍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温声安慰她：“别担心，结束了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不远处，倚靠在车门上的苏娅点着一根烟，不耐烦地催促：“好了，霍，别再卿卿我我啦！我们得出发了。” 霍南衍笑了笑，抬起手揉了揉许青栀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她看着苏娅大笑着给霍南衍开了车门，霍南衍坐在副驾驶，两个人低头说着什么，是她听不懂的东西，两个人有着旁人插不进去的熟稔。 黑色的轿车逐渐消失在密林深处。 许青栀缓缓收回视线，转过身，就看到劳伦斯拄着拐杖站在她旁边，他朝她微微笑了笑，语气和善：“我们也该聊一下了，许小姐，你说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2更。求票票呜呜呜 第140章 因为我知道你爱我霍南衍 许青栀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没有说话，沉默的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餐厅里，灯火辉煌。 女佣端上新鲜的牛排，放在许青栀的桌前。 劳伦斯挥了挥手，餐厅里伺候的佣人们鱼贯而出，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许青栀抬起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捧在手里慢慢喝着。 劳伦斯切了一片牛排放进嘴里，对着她和善地道：“最新鲜的小牛排，你应该会喜欢。不尝尝？” “没什么胃口。”许青栀语气很淡，抬眸看向面前笑眯眯的老人，“你想跟我聊什么？” “其实我很早就想跟你聊聊了。”劳伦斯放下刀叉，双手拄着下巴，对着许青栀微笑道，“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想，你也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对不对？” 许青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劳伦斯，“你想对霍南衍做什么？” 此话一出，劳伦斯笑了起来。 像是听到了一句特别孩子气的话。 他抿了一口红酒，对许青栀温声道：“许小姐，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的男人。霍这样人，是没人可以强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的。我只是跟他做了一笔交易，而酬劳令他满意罢了。” 劳伦斯的话，令许青栀稍微有点意外。 她微微愣神，就听到劳伦斯不紧不慢继续道：“他是天生的领导者，一来我这里，就收服了我信任的下属，卓越的头脑和人格魅力，不管男女都会喜欢他，崇拜他。我相信假以时日，他会成为比他父亲更伟大的商人。” “你知道他的父亲？” “我不仅知道他的出身，还知道你们在被他父亲追杀。”劳伦斯蓝眼睛俏皮的眨了眨，“这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只要用心去查一查。而且霍也并不打算对我隐瞒着一点。” 许青栀握紧了手上坚硬的杯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你到底打算留在他身边到什么时候呢？” 许青栀一下从餐椅上站起来，放下杯子，转身往外走去。 劳伦斯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我很快就要死了。我打算把劳伦斯家族交给他。但是许小姐，他拒绝了我。” 许青栀脚步一顿，有些错愕而又茫然的看向劳伦斯。 劳伦斯打算把家族交给霍南衍，但是霍南衍…… 拒绝了他？ “在你们来我这里的第一晚，我就找过他。他是霍氏家族培养出来的领导者，当我查明他的身份的时候，我当然舍不得轻易放过他。” 劳伦斯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得了脑癌，活不长了，我的女儿并不适合当一个领导人，我不能把我的家业交到她的手上。对我来说，霍的出现，是神给我的礼物，他会把我创造的财富好好继承下去，我把他看做是我的继承人。” 许青栀脑中浮现出霍南衍那张矜贵清冷的脸。 他是霍氏家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也是踩着兄弟姐妹尸骨爬上来的猎杀者，不会再有比他更优秀更年轻的领导人了。 劳伦斯会动这个心思，太正常不过。 “但是他拒绝了我。”劳伦斯摇了摇头，“说实话，我意想不到。” 许青栀微微动了动嘴唇，站在不远处问：“他为什么拒绝你？”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劳伦斯看着她，笑了笑，“他愿意帮我处理仇人报恩，想要在你们孩子出生之前给你们一个稳定的住所，但是他不愿意留在这里，也不想要我给他的一切。有时候我真的特别佩服你，许小姐，你真的拥有特殊的才能，亲手毁掉了一个顶尖领导人。” “他为了你甘愿背弃自己的父亲，现在又愿意为了你放弃唾手可得的财富。你留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在毁灭他。你们女人爱一个男人，都这么自私吗？” 许青栀的脸色微微白了下来，她站在原地握紧了手，看着劳伦斯，有些抵触地道：“你把一切都推在我身上，你难道就没有私心吗？！” 劳伦斯哈哈一笑，“我有。我当然有。我希望他留下来，继承我给他的一切，希望他保护我的女儿，让她能跟现在一样活得无忧无虑。但是我对他的期许，仅此而已，远比我给他的少，不是吗？这是交换，并不是负担，但是因为你在他身边，他变得头脑不清醒，变得幼稚极了。许小姐，我告诉你，你留在他身边，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他的。” “……” 劳伦斯同情的看着许青栀苍白的脸，摇了摇头，“你也意识到了，不是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瞧瞧你的小手，连一把枪都握不住，当危险来临，他只能把你抱在怀里护住。你确实可以安然无恙，但是他迟早会因你而死。” 他迟早会因你而死。 七个字，像是一句诅咒。 令许青栀心脏痉挛起来。 心底最深的恐惧，被劳伦斯轻描淡写的挖了出来，她想过要陪霍南衍一起死，不想再离开他了，不想再等待了，如果霍南衍死了，她就陪他一起死。 但是其实，还是有别的选择的。 霍南衍其实不用死。 他甚至可以过得比现在更好。 她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是她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他。 劳伦斯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有着洞彻人心的魔力，他微微笑着，什么重话都没有说，就令人丢盔弃甲。 “只要你愿意离开，我想，霍会答应我的请求的。他太爱你了，这份爱足以毁灭他的人生。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他希望她离开霍南衍，希望霍南衍继承他的家族。 同样是顶级家族的领导人，劳伦斯比霍天霖更加委婉，更加狡猾，之前她稀里糊涂的被霍南衍带出来，一路东奔西顾，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去想这些问题，而现在，所有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她甚至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留在霍南衍，只会令他过得越来越不好。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有情饮水饱，她只让她爱的人因为她不断地在受苦。 * 许青栀一个人回到房间里休息。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霍南衍不在，整个房间里空荡荡的。 她坐在窗台边，去看黑漆漆的森林，想看到霍南衍开着车回来。 但是他不会这么早回来。 脑子里太乱，她逼自己去想他曾经给她读过的诗，去想他们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日子，但是脑子里，只有劳伦斯慢条斯理又叹息一般的声音：“你们女人爱一个男人，都这么自私吗？”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你的手，连一把枪都握不住。” “他迟早因你而死。” …… 她也想跟苏娅那样，拿着枪跟他一起出发，和他并肩而战。 但是她真的太没用了。 许青栀抱住腿，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她难过地呼吸都在颤抖。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走了？ 可是没有霍南衍，她许青栀又要该到何处去？ 她早已经无处可去。 * 这一次，霍南衍离开了三天。 第三天的清晨，许青栀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感觉自己被搂在一个坚硬的怀抱里。 她一下子惊醒过来，就对上男人有些胡子拉碴的脸。 可能是过得很辛苦，男人难得不修边幅，眼皮下带着厚重的淤青。 许青栀挣了挣，就被再次结结实实搂住，男人把脸埋进她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吹拂在她颈侧，声音含糊：“再睡一会儿。” 许青栀平静下来，盯着男人的后脑勺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抿住嘴唇，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怎么办，明明决定放手的，一见到他的人，她就不行了。 她是不是真的很自私？ 霍南衍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 许青栀被他结结实实搂着，睁也睁不开，硬生生陪他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难得睡了一次好觉，睁开眼见到怀里的许青栀，低笑了一声，故意拿下巴去蹭她娇嫩的脸。 许青栀被他胡茬蹭得脸皮都磨红了，伸出手抵住他的脸，低声道：“霍南衍，你幼不幼稚！” 他倒是并不觉得幼稚，还蹭得更加起劲了。 在床上闹了一阵子，霍南衍起身洗漱，许青栀躺在床上一会儿，等他收拾干净了，才进浴室里。 她上了一个厕所，起身的时候，感觉到内裤上有一点红痕，心里一惊，她低头检查了一下。 确实是有一点点血迹。 微微皱了皱眉头，许青栀从浴室里走出来，打算跟霍南衍商量一下：“霍南衍，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连串敲门声打断了声音。 “笃笃笃——” 伴随着苏娅活泼的声音：“霍，你醒了吗？霍？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天都要黑了！” 霍南衍走过去开了门，苏娅就活蹦乱跳的从外面蹦跶进来，她今天穿得特别淑女，一身掐腰的白色长裙，一头脏辫都解开了，漂亮的披散在身后，在阳光下流淌着蜜糖一般的色泽。 见到霍南衍手上拿着刮胡刀，她自告奋勇，伸出手就要帮忙：“这个我会呀，我来帮你吧！” 霍南衍拍掉她的手，“一边呆着。” 苏娅微微撅起嘴，站在不远处看着霍南衍，不高兴道：“你难道就没发现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吗？” 霍南衍偏过头，打量了苏娅几眼，皱了皱眉头，没发现哪里不一样，“你抽什么风？” 苏娅脸上的笑容一僵，瞪了霍南衍一眼，有点气愤这家伙的不解风情。 却也不走，看着男人一边刮胡子一边道：“霍，我们下午去兜风吧，我开车很厉害，你也见识过！” 霍南衍对着镜子，“不去。” “那你要不要买衣服？” “没兴趣。” 苏娅咬着手指，绞尽脑汁想约他出门，被霍南衍三言两语无情拒绝。 许青栀坐在一旁，看着苏娅的脸，也没吭声，只是有点恍惚。 她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另一个自己。 对霍南衍百般追求讨好。 只是比起她来，苏娅比她更有用一点。 无形的自卑和郁气，笼罩上了心头，许青栀缓缓吐出一口气，心口闷得喘不上起来。 是不是真的想劳伦斯说得那样，她除了拖累霍南衍，真的就一点用也没有？ 苏娅气呼呼的走了，霍南衍刮好了胡子，回来见到许青栀坐在沙发上发呆。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耀在她身上，她抱着腿，小小的一团，无端令人觉得怜爱。 “怎么了？”他走过去，把人轻轻抱到怀里，亲吻她细嫩的脸颊，轻笑着问道，“是不是饿傻了？怎么傻乎乎的？” 许青栀抬起头，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巴眨巴眨眼睛。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霍南衍愣了一下，失声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感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垂着眼，“我也像苏娅那样帮你……” 霍南衍微微收敛了笑容，他淡声道：“你为什么要跟她一样？” 许青栀抬起长长的睫毛，“她比我有用得多，不是吗？” 霍南衍略微思考了几秒，基本是确认了许青栀这是吃醋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抱着人认认真真解释道：“我跟她只是组队完成任务，如果你不高兴，我下次换个男的也可以。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喜欢有用，如果以有用没用来选择喜不喜欢，那我是不是应该喜欢上我各科老师？” 许青栀沉默了一会儿，对他道：“……我没有吃醋。” 霍南衍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胡思乱想。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去休息渡个假，好不好？你想去哪里玩？” 许青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抱住他的脖颈，把脸埋了进去。 我不会吃醋的，因为我知道你爱我，霍南衍。 不管是云舒，还是苏娅，我都不会吃她们的醋。 我只是，希望自己能有用一点。 这样，就能更有底气，站在你身边。 我没有吃苏娅的醋，我只是，只是有点嫉妒…… 嫉妒她能拿着枪保护你。 我多么希望那个人能可以是我…… 【作者有话说】 4000字。呜呜上推荐了宝子们，多多留言投票，数据很重要，要不然写不了多长了…… 第141章 大出血 吃过早餐，霍南衍带她去外面晒太阳。 远远地，一个高大的白人见到霍南衍，挥手朝他打招呼，往他这边跑了过来。 他兴奋地说：“霍，汤尼那边在打篮球，你什么时候跟我们再来一场！” 跑近了，见到霍南衍身边站着的女人，表情一下微妙起来。 他们都知道霍南衍为了一个女人，砸断了他们兄弟两只手的事。 平心而论，大家伙是非常佩服霍南衍的，但是他有时候的做派，还是会惹来不满。 毕竟为了一个女人跟兄弟动手，在他们圈子里非常不可理喻。 格雷的手到现在都还打着石膏呢，骨头断成三节，医生说以后拿枪都费劲。 太狠了。 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因为这件事，好几个对霍南衍没意见的人，都对他产生了敌意。 不过他倒是对霍南衍没什么意见，就是不太喜欢他身边这个女人，白白嫩嫩，娇娇弱弱的，连枪都提不起来，他喜欢强壮的女人。 许青栀晃了晃霍南衍的手，道：“你陪他们去玩吧。” 霍南衍垂眼看了她一眼，“嗯？” “我想回房间坐一下。站久了腿疼。” “那我先送你回去。” 把许青栀回到了屋内，霍南衍才被那个白人搭着肩膀带走了。 可以看得出来，那些人都特别服他，也特别喜欢他。 许青栀站在门口，目送霍南衍的身影消失在篮球场上，才逐渐收回视线。 她正要转身，就见到劳伦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老人背着手，笑着对许青栀道：“他们以后都会是他的属下，将来会为他拼命。” 许青栀偏过头，瞥了他一眼。 “但是现在，因为上次的事，有些人和他闹得不是很愉快。” “我的人都很不服你。”劳伦斯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对面训练场上的女雇佣兵，“在我这里，适者生存，强者为尊。你不觉得你很不适合生活在这里吗？” 许青栀冷冷道：“我只感觉到，你现在恨不得立刻把我赶走。” 劳伦斯笑眯眯地：“我确实是很想把你送走。但是还是得你主动离开才好。我可不想因为你，和霍闹得不愉快。” 许青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只想他做一个普通人。” “你不能因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强求他也跟你一样。”劳伦斯走了上来，跟她并肩站着，往外看去，“回去吧，小姑娘，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世界，你和他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青栀微微抿起唇，表情有些倔强：“我不会走的。” 劳伦斯看了她一眼，就见许青栀狠狠瞪了他，“我不会把他让给你的！” 就算霍南衍跟她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所有人都在说他们不适合，就算以后会越来越辛苦…… 她也不会走的。 她的世界很早时候，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有霍南衍，那许青栀怎么办？ 劳伦斯听到她这样说，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会毁了他的。”他叹息着道，“你已经毁了他一次，难道还要再毁他第二次？” 许青栀脸色微微发白，一句话也没说，一个人回了房间里。 即使再铜墙铁壁，也没办法忍受劳伦斯这样的锥心之语。 * 霍南衍在劳伦斯这里，逐渐变得忙碌起来。 他一次又一次的外出。 有时候会好几天不回来。 许青栀内裤上的血滴，逐渐地变得大了起来。 她心里很慌，却不敢打扰霍南衍，只能去找劳伦斯，要他找人带她去医院看看。 劳伦斯倒是没拒绝，叫他的司机送他去私立医院检查了一遍，却没检查出问题来。 只给她开了几片维生素。 劳伦斯看她脸色难看苍白，拄着拐杖安慰她：“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放轻松，小姑娘，你不想走的话，我也不可能会赶你离开。” “还有，有什么事还是联系我吧，不要整天缠着霍。他现在做的事，比你重要多了。别太自私，小姑娘，霍还这么年轻，他的人生跟你不一样。” 他最后的一句话，把她向霍南衍求救的通道也砍断了。 那天霍南衍回来，她试探着问他要不要离开这里，他安慰她等事情结束了就有时间陪她了，她却难以控制的发了脾气，要求他立刻就带她离开。 最后回应她的，是霍南衍不理解却有些疲惫的眼神。 他没有跟她吵架，只是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平静的表示自己今天住另一个房间，让她单独冷静冷静。 第二天苏娅专门找了上来，她表示为霍南衍打抱不平，霍南衍在外面这么辛苦，她不好好做个贤内助就算了，还对他发脾气，未免太过分了。 许青栀本来就被这对父女两逼得快崩溃，见苏娅还专门上来找不快，压抑了许久的性子冒了出来，牙尖嘴利的质问她，别人的男人要她这么多管闲事干什么？ 苏娅抿了抿唇，站在她面前认真地表示，她确实对霍南衍有好感，她如果不能好好对待他，不如把他让给她，在这里她比她更适合霍南衍。 如果是面对温呓，许青栀还能游刃有余的反驳，但是面前的是苏娅，这个能拿着枪保护霍南衍的女人，她第一次哑口无言了。 “我很欣赏霍，”苏娅微微红着脸，巴西人热情奔放，并不觉得在原配面前表达对她男人的爱慕有什么大不了，“他美丽又强大，我想应该不会有女人拒绝的了他。” “但是你真的太弱了，你就像菟丝花一样，一直缠着他，许小姐，恕我直言，你对他没有帮助，根本就是一个累赘。” 隔壁，起床来的霍南衍打开了门，在见到站在门口的苏娅和她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偏过头来，跟她四目相对。 许青栀慌乱的看了他一眼，却下意识关上了门。 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他。 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她有些茫然的想。 我是不是，真的该离开了…… 他留在这里，会有更好的人生，我却强迫他走，明明是我无能，却一再要求他为我牺牲。 许青栀，你真的太自私了。 * 见许青栀合上门，霍南衍的眼眸微微一冷，走过来就要拧开门。 苏娅适时的按住他的手，“嘿，别这样，霍！你们吵架了，该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 苏娅举起手，“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只是路过。” 霍南衍皱了皱眉头，缓缓收回手，他其实很不会处理和许青栀的争吵，只是看到她一大清早还在发脾气，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快。 已经给了彼此一整晚的时间，还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苏娅大大咧咧的走过来拉住他：“好了，别生气了，先下楼吃饭吧。” 餐厅里，劳伦斯走了进来，见到今天餐桌前只有霍南衍和苏娅两个人，微微挑了挑眉。 他走过来坐下，故意问道：“许小姐呢？还没起床吗？” “爸，霍和许小姐吵架了，你别说了！” “吵架了？”劳伦斯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霍，我把我这些年婚姻幸福的秘诀告诉你——每一次吵架，男人都要先低头！女人就是无理取闹的生物，吃完早餐，记得去哄她。” 霍南衍却没有说话。 他偏过头看向外面郁郁葱葱的森林，淡淡道：“等事情结束以后，我想把这片森林全部砍掉，可以吗？” 劳伦斯愣了一下，饶有趣味地问道：“为什么？” “她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些树。”霍南衍淡淡道，“以后我想按照她喜欢的来。” 劳伦斯喝着咖啡，微微笑了起来，“可以。随你喜欢，霍。” 如果那个时候，她还在这里的话。 * 最终还是霍南衍端着一盘食物过去，跟许青栀道了歉。 许青栀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他说对不起。 这段时间两个人聚少离多，许青栀也明显削瘦了很多，可能是缺少他的陪伴。 她一直是被他娇养的，在陌生的国家和城市，她难免会孤独。 霍南衍想要结束任务的心情迫切了许多。 他想在许青栀生产之前，就把尼禄的事解决掉，这样子，他应该有时间陪伴她走完孕后期，做一个新手爸爸。 只是许青栀越来越沉默，她有时候看着他，眼神会变得空洞。 霍南衍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但是他没时间去求根究底，尼禄的事已经推进到了后半程，他很快就能空闲下来。 他想找个时间多一点的机会，跟许青栀好好谈一谈。 谈一下两个人的未来。 比如，婚礼。 他打算等结束了尼禄的事，就跟许青栀在拉斯维加斯结婚。 * 雷雨夜。 许青栀一个人在双人床上醒来。 她肚子很疼，床上已经流了一滩血。 看到血的时候，她脑内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想给霍南衍打电话，然后想到霍南衍已经出去一个星期了。 不能给他添麻烦。 她收回手，捂着肚子打开门，声音虚弱的呼救，很快，就有守夜的佣人赶了过来，见到她白色蕾丝睡裙下的血迹的时候，捂着嘴惊呼：“我的老天！” 劳伦斯很快就被喊醒，听到许青栀出事了，立刻叫人开车送她去医院。 车里，许青栀身上盖着毯子，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冰凉的没有温度。 劳伦斯坐在她旁边，握住她不断颤抖的手：“要不要我帮你给霍打电话？” 她偏过头看向身边老人的脸，轻声问：“你是不是就在等着这一天？”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许小姐。”劳伦斯低声道，“因为你知道我是对的。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你应该长大了。” 许青栀什么都没有说。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血不断的往下流，小腹越来越疼，那个属于她和霍南衍的孩子的生命越来越虚弱。 或许是这样的，它也并不想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不想拥有一个软弱无能的母亲。 她的意识逐渐的陷入黑暗。 * 再次醒过来，已经躺在了医院。 手背上扎着针，淡蓝色的液体逐渐流淌。 她的意识逐渐回笼，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小腹。 “许小姐。” 劳伦斯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许青栀看向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的老人，微微动了动嘴唇：“我的……孩子呢？” “很不幸，你生下一个死婴。”劳伦斯微微叹息着，“你失血过多，医生不得不保住你，你的孩子因为窒息缺氧，生下来就已经死了。” “……” 许青栀躺在原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茫然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脸上的血色尽颓。 劳伦斯拄着拐杖走过来，“别难过，小朋友，你还年轻呢。你以后会有很多孩子，这没有什么。” 许青栀躺在原地许久，才缓缓道：“我能不能看它一眼？” “这……恐怕不行。”劳伦斯为难的道，“你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我怕你受刺激，再次大出血就不好了。” 许青栀睁着眼，眼角缓缓流下泪来：“你、你们明明说，我身体没问题……” “确实没问题呀。”劳伦斯摇了摇头，“那些医疗检查的报告不会骗人。是你情绪的问题，是你让自己流产大出血，我可什么都没做。” 他确实是什么都没做。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逼迫和暗示她，离开霍南衍罢了。 许青栀闭上眼，心痛和失血让她虚弱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低声问道：“霍南衍还没有回来吗？” “他很忙，”劳伦斯摇了摇头，“他可不是一个闲人，许小姐。不过你想我给他打一个电话吗？我觉得还是算了，这个消息告诉他，恐怕会影响他这次任务。” “你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让我见他。”许青栀闭着眼，声音微弱，“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劳伦斯先生？” “我是为你好。”他轻叹了一声，像是感慨又像是怜悯，“你该离开了，小朋友，我给你准备好了钱和机票，如果你愿意，我也会安排你的朋友在飞机场接你。” 【作者有话说】 虽然我知道你们想打死我，但是我还是想求票票呜呜呜 第142章 最苦的是等待最痛的是放手 “不用太难过，以你的姿色，再找一个跟霍容貌相当的绰绰有余。你现在还年轻，才会觉得情啊爱啊很重要。其实不过是你遇到的人太少罢了。” 劳伦斯安慰她。 “不会了……”许青栀轻轻地道，声音低得如同呓语。 不会再遇到另一个霍南衍了。 因为再也不会有另一个许青栀，在孤儿院里跟他相依为命。 那么漫长的相识和等待，漫长到令她怀疑，这一生就是为了等这么一个人。 但他注定是天空中翱翔的雄鹰，她如果做不到和他并肩飞翔，反而成为了拴住猎鹰利爪上的绳索，她是不是应该放他自由？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和霍南衍相依为命的日子，她一直盼望的生活，不过是想跟他过回小时候的日子。 但是当十三岁的分别到来，他们早已经踏入了完全相反的道路。 是她自己留在了原地，二十三岁的许青栀，还跟十三岁的许青栀没什么两样，幼稚的希望霍南衍做回她记忆里那个少年。 但是怎么可能呢？ 毕竟，已经十年过去了…… 如果每一次做出牺牲，都是那个人，那会不会是她太自私了…… 宝宝也没了，她和霍南衍之间的羁绊也没了，是该离开他的时候了。 “给他写一封信吧，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劳伦斯叫人搬来椅子，坐在她床前，对着她徐徐道，“我想你已经想清楚了，但是你这贸贸然离开，我怕他回来要怪我。” 许青栀麻木的看着递到眼前的纸笔，连这些玩意儿都早早准备好了，他可真是迫不及待了。 “我不知道写什么。” “就说累了吧。”劳伦斯笑眯眯地给她出主意，“虽然是你这边放手，打算成全他，但是还是得写的绝情点，免得霍一冲动跑过来把你抓回来。到时候你们继续这样纠缠，多麻烦啊。” “……” “如果不想写，要不，我找个人帮你代劳？” 许青栀睁开眼，看着放在眼前的纸笔，说：“不用。你先出去。” 劳伦斯嘴角微微压了压，不是很高兴了，“你该不会还想留在他身边吧？小姑娘，你对他来说就是个大累赘，我知道这样说不好听，但是麻烦你认清现实。你跟他就不配。” 许青栀有些疲惫地道：“我会写，麻烦你出去。你坐在我面前，我心烦，一个字写不出来。” 劳伦斯这才满意的站起来，友好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说，那我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病房的门轻轻地合上，许青栀把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感觉到了里面的空洞，眼泪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霍南衍，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你说过，要一家三口找一个温暖如春的海边住，要带她去游泳，带她去钓鱼。 我没有想到，变化竟然来得这么快。 我们之间的承诺，好像永远都没办法实现呢。 明明说好一辈子在一起，也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别。 我知道我就算一无是处，你也会放下一切永远牵着我的手，但是，但是我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我一无所有。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不适合在一起，如果我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你的人生，会不会也就不会这么艰难了？ 最起码现在，你已经身居高位，而不需要带着我在外面颠沛流离。 如果我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许青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握住钢笔手指颤抖写下第一个字。 这个世界上，最苦的是等待，最痛的，是放手。 * 劳伦斯在外面喝着咖啡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推开门走进去。 许青栀靠在床头，神情有些漠然，眼圈红肿了一圈，明显是哭过了。 她面前放着两张信纸，写得满满当当。 他看了一眼，表情一松，露出微笑：“已经写好了？我可以看看吗？” 许青栀没有回应。 劳伦斯也不生气，走过来取走了那两张信纸，看了一遍。 许青栀字迹秀气，笔锋犀利，倒是字如其人。 看完，劳伦斯很满意，感慨道：“你们女人说起话来就是扎心啊，霍看了保证这辈子都不想见你。” 许青栀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你真的不会伤害他吗？” 劳伦斯笑道：“伤害他的人是你。我怎么会伤害他，我爱他都来不及。” 他微笑，语气里是志得意满的满意，和对霍南衍的欣赏。 留在劳伦斯这里，跟劳伦斯一起发展，他应该过得会很好。 这里的男男女女都很喜欢他，敬佩他，就连劳伦斯的女儿都爱慕他。 再好不过。 许青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再吐出去。 “你送我离开吧。” * 拉斯维加斯唯一的机场，无时无刻都不是人流如织，人声鼎沸。 黑色的无牌轿车缓缓停在机场口，劳伦斯看着许青栀披着单薄的黑色风衣下了车，眯眯眼，和气的笑道：“要不要我叫个人送送你，许小姐？”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面前巨大的建筑，想起上一次来，还是霍南衍带着她连夜逃亡。 他为了她受了伤，不得不求助劳伦斯。 而现在，他留在了这里，她被劳伦斯送走。 像是一个丑陋的预言。 “不用。”她拿着护照，语气疲倦，“我一个人走。” 其实她现在还不知道去哪里。 只是劳伦斯给她买的机票目的地，是锦城罢了。 人生中失去了霍南衍，她像是一只迷途的孤鸟，失去了回家的方向。 以后该做什么呢？ 许青栀感觉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她用力的裹紧衣服，心里想，以后就一个人了。 要好好过。 就算没有霍南衍，她也要好好过。 她沉默的一步一步往机场大厅走进去。 劳伦斯眯着眼，看着许青栀的身影消失在人流里，他笑了笑，对司机道：“回去吧。” 总算把这个棘手的小姑娘解决了。 把这样的家业留给一个外人，他总得给自己的女儿谋点好处。 * 霍南衍是从深夜赶回来的。 这一趟出去的太久，他心里过意不去，回来的时候，给许青栀带来了一份礼物。 他路过橱窗柜，买了一对对戒。 虽然任务还没完成，但是他想跟她求婚了。 等不及了。 像是一个毛头小子，捏着红丝绒礼盒，向来沉稳的心跳难得加速了几秒。 他知道她也会喜欢的。 车子停在了劳伦斯家族别墅的门口，深夜，霍南衍一进屋，就见到了劳伦斯坐在沙发上。 他心里察觉有异，打了一声招呼，就往许青栀的卧室方向走去。 劳伦斯叹了一口气，“霍，她不在那里。” 霍南衍脚步一顿。 他皱了皱眉头，偏过头来，“她去哪了？” “她回家了。” “回家？” “前几天，她拜托我买机票，一个人回去了。” “……” “不信？确实，现在交通这么便利，你坐个飞机过去就能找到她。不过离开之前，我希望你能看看这个。” 劳伦斯从口袋里取出两张信纸，叫佣人递给霍南衍。 霍南衍接过来，扫了一眼，确实是许青栀的字迹。 他微微一顿，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低头研读。 偌大的大厅，逐渐安静了下去。 只剩下呼吸声。 霍南衍把信一个字一个字看了好几遍。 许青栀说，她累了。 跟他在一起的生活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跟他在一起总是风餐露宿，战战兢兢，自从被他带离锦城，她没有一天晚上睡得着。 她说，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想要的就是稳定，但是跟他在一起，甚至没有一个人的时候自由。 只能呆在房间里等他的生活，她厌倦了。 她甚至还说，以前等他的时候，觉得非他不可，真的在一起了，才发觉其实并没有那么爱他。 不爱他了，厌倦了，累了，所以离开了。 希望他在拉斯维加斯好好生活，一别两宽，再找一个跟他门当户对的女孩子。 字里行间写得很细致，把所有琐碎的心情和抱怨都写得清清楚楚，只是真的狠，把他为她做的一切抹杀得干干净净。 “她给你生了一个孩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要不要看看？” 霍南衍抬起头，目光幽暗深沉：“她生了？” “生了，早产，是个男孩，生命体征很微弱，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劳伦斯疲倦的叹了一口气，“我想给你打个电话，但是被她阻止了。估计早就想好要走了吧，所以不敢让你知道，她连孩子都没带走。” “别难过，霍。”劳伦斯安慰他，“最起码你还有一个孩子，也不亏，我会尽全力保住你们的孩子的。” 霍南衍没说话，只是一路疾驰，去了医院里。 保温箱里，许青栀给他生的孩子戴着呼吸罩，虚弱的蜷缩的，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 心电图很慢，近八个月的早产儿，一出生就被母亲丢弃，可能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 明明之前还拼死拼活要生下他，甚至不惜嫁给别的男人也要留下他，到头来，却还是她先退缩了。 连孩子都不要了。 劳伦斯拄着拐杖，站在他旁边，抹了抹眼泪，轻声感慨：“多可爱的孩子，多可怜的孩子。我和我妻子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可一步都舍不得离开他们呢。” 霍南衍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白闻锦。我需要你救一个人。” * 六个月以后。 隆冬。 春节刚过，锦城难得下了一场雪。 唐婉和许青栀一起在公寓里过了一个年，看着许青栀精神头好了一点，怕她在房间里闷坏了，带她去商场逛了逛。 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初雪消融，阳光明媚，竟然有几分暖意。 逛完街，她们找了一个露天咖啡厅各点了一杯。 街上人很多，坐在椅子上看过去，大家脸上还都是和煦的笑意，沉静在春节与家人团聚的快乐里没有出来。 许青栀穿着白色的貂皮大衣，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伸出细长的手指，捧着咖啡慢慢喝。 唐婉不时跟她搭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 当初，许青栀突然从锦城失踪，她怎么也联系不到，后来秦牧野联系上她，告诉她别找了，霍南衍把她带走了。 她和秦牧野的婚事在锦城轰动一时，最后结束的也虎头蛇尾，她还想清楚，但是秦牧野却不肯多说。 只叫她别管了，这件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秦牧野语焉不详，唐婉也找不到她，只能作罢。 因为她知道，只要跟霍南衍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事，许青栀都是开心的。 其实这样也足够了。 两个人浪迹天涯也好，相依为命也好，这都是许青栀最想要的。 只是没想到半年后，许青栀突然回来了。 一个人回来的，昏迷在房间里，身下全是血，如果不是她惯例的去给她的出租房打扫卫生，她可能就死在那里了。 紧急被她送去了医院，医院的人说是产后大出血，没有护理好的原因。 后来许青栀醒过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整个人像是只剩下一具躯壳。 她怕她出事，一整天陪着她，可是她和霍南衍发生了什么，她却一个字都没跟她透露。 唐婉只能猜测，是霍南衍再次把她甩了。 “秦牧野说晚上要来我们家吃火锅。”唐婉温声道，“栀栀，你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叫他顺便带一点东西过来？” “没有什么想吃的。你呢？” “那就跟上次一样，好不好？” 许青栀点了点头。 …… 商场的三楼，有人靠在扶手上往下看。 “霍，你看她没有你，也能过得很好。”有着蜜色皮肤，身材性感的女人微笑着对着身边的男人轻声道。 男人倚在栏杆上，只穿着最单薄的衬衫，袖口挽起，露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骨。 他吸了一口烟，看着坐下露天咖啡厅里，跟友人谈笑风生的女人。 听说，笼子够大的话，鸟不会发觉自己被关在笼子里。 他掐灭了烟头，收回了视线，一双暗金色的眼眸像是交织着黑暗和光明。 …… 许青栀和唐婉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人。 “小心。” 对方适时的伸出手扶住她，声音很好听，她抬起头，明显感觉到对方眼前一亮。 许青栀想收回手，却被对方紧紧握住，男人长相出挑，见她蹙眉，反应过来松开手。 “啊……不好意思。我是个星探。”对方递过来一张名片，笑眯眯看着她，“这位美丽的小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参观一下？” 【作者有话说】 晚安咯。宝子们，记得投票~这章写得我还挺开心的哈哈 第143章 三年后 “栀栀！” 唐婉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许青栀低着头站在车边发呆，赶忙上前询问。 “怎么了？碰到什么奇怪的人了吗？” 许青栀手上拿着一张金色的名片，那名片设计的富丽堂皇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咋一看过去，简直像是纯金打造，差点闪瞎唐婉的眼。 唐婉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比起这骚包的设计，名片上的字简单多了——Red&Black【红与黑】，然后是宋屿希这个名字和一串手机号。 “你是不是又被奇怪的男人纠缠了？那些狗男人整天见色起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唐婉恨恨骂了一句，下意识要把名片丢进垃圾桶，却被许青栀制止了。 “他是一个星探。”许青栀想了想，“我反正也没事干，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怎么样？” “你……”唐婉微微一愣，却突然觉得，或许让许青栀换一个生活环境，不失为一件好事。 离开了霍南衍以后，她像是失去了生活的目标，每天都浑浑噩噩，唐婉酒吧都不敢去了，专门在家里陪着她，就怕她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她的前半生几乎跟霍南衍绑定，这些年所有的生存意志力都是在等他回来，而现在对她来说，一切都结束了。 唐婉根本想不出来，到底要让许青栀如何从过去走出来。 “可以试试。”唐婉一下子改口，她握着名片，对许青栀点了点头，“你如果去做演员，那我就做你的经纪人，这样我们还能跟以前那样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许青栀看向她，脸上久违的出现了一点笑容。 她想给自己找一点事做。 生活像是一个黑洞，在不断地将她往里吸收，她像是踩在泥潭里，不断地往下沉。 她去找心理医生，而那些以前可以治疗她的药，现在也失去了作用。 离开了他，她好像要死了。 比她想象中的要来得可怕，她原来那样依赖他。 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毒瘾犯了的病人，而目前是戒断反应的前期。 听说毒瘾是永远也不可能戒除的，她可能永远也没办法停止去爱他。 她如果想好好活下去，只能去想点别的办法。 比如，给自己找一点别的事情做； 比如，没时间再去想他。 * 三年后。 许青栀前段时间拍的一部小成本文艺片电影在日本拿了奖，消息传回国内，导演很高兴，包了一家酒店把剧组和媒体喊上，开了一场庆功宴。 “青栀，你下部戏要拍什么啊，听说林生导演给你递了剧本，你们有考虑合作吗？” 庆功宴上，许青栀难得喝了一点酒，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吊带绸缎连衣裙，掐腰的设计让她的腰肢显得极为纤细，微卷的长发蓬松如同海藻，一眼看过来，媚眼如丝，采访她的女记者心脏都砰砰的。 三年前，娱乐圈里杀出了一个妖精美人，只靠一套艺术照就在热搜上刷屏了一三天三夜。 那可真的是举世无双的大美人，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那种，堪称“统一饭圈审美”。 不过也就热闹了一两下，在公众面前刷了一下脸，很快就沉寂下去了。 直到她和影帝顾衡出演的一部仙侠剧《难得情深》在暑假播出，一夜爆红，瞬间红遍大江南北。 如今已经三年过去了，顾衡和她的CP都还很能打，堪称国民CP。 她一开始红的时候，有通稿酸溜溜的骂她是花瓶，下一部戏没有影帝抬轿肯定要熄火，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后来她拍了一部，两部，三部，票房越来越好，那些踩她的通稿转换成了“有票房又有什么用，资本操作而已，有本事拿奖。” 这次她这部《倪儿》拿了日本学院奖的最佳女主角，算是彻底打了黑子的脸，也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 “林生导演是我敬佩的前辈，不过目前还没有确定要不要合作，如果有机会，我会在微博上通知大家的。” 她回答的滴水不漏。 “栀栀，你拍了这么多戏，你觉得你和哪一部的女主最像？” 一旁的记者道：“我觉得是苏舒！大家闺秀，名门世家，人生赢家！” “为什么不是玲儿？小玲儿多可爱啊，栀栀，你和顾影帝的那部《难得情深》我刷了十几遍了，实不相瞒，我是你们的CP粉。”有个胖胖的女记者脸蛋红扑扑地对她道。 邀请来的媒体都是熟悉的，大家吃吃喝喝，都很放松。 许青栀想了想，“我觉得是《倪儿》吧，其实这部戏我偷懒了，本色出演。” 众人微微一愣，都觉得她在开玩笑。 《倪儿》是部文艺片，讲述的是一个叫做倪儿的女孩被父母丢在孤儿院，她孤苦无依，颠沛流离，长大以后因为美貌而被男人追逐，又被男人背弃，她的美貌就像是她人生的罪孽，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好处，最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一个人孤零零的死在了小阁楼里。 文艺片就是文艺片，看完令人心情惆怅，倪儿就像是一株无根的浮萍，最后消失的时候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许青栀演得很好，她的美貌和演技都很有说服力，她在孤儿院里树荫下读着十四行诗的情景，被粉丝做成视频，上了微博第一。 许青栀是谁啊，上市公司温氏集团的二小姐，一出道就能跟顾衡影帝拍电影，Red-black力捧的女明星，倪儿这个小可怜，怎么可能会本色出演。 * 庆功宴一直热闹到了凌晨一点。 许青栀拿着房卡，跌跌撞撞往酒店房间里走。 唐婉给她打电话，声音急急地：“我飞机停飞了，明天早上才能到，栀栀你乖乖呆在酒店里别乱跑！” 许青栀打了一个酒嗝，闻言醉呼呼地笑：“拜托，我都几岁了，你是不是当我傻——唔，痛。” 撞墙了。 唐婉在手机那头都听到脑袋撞在墙壁上的咕咚声。 这家伙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许青栀揉了揉额头上肿起来的包，刷开了房门，嘟囔着：“我不跟你聊天了，你打扰我走路。” “好好，你早点休息，我明早给你带早餐。”唐婉哄着她。 《倪儿》本来是不许她拍的，她一看到剧本她就觉得有点不妙，先是给她拒了，但是没想到许青栀又亲自给接了回来。 最后成片的效果很好，好到她可以看到许青栀在孤儿院里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只是没有霍南衍。 没有霍南衍，那或许是许青栀另一个人生。 电影结束以后，她入戏有点深，一直走不出来，到现在情绪都很敏感。 唐婉是十分后悔的，当初就应该强硬的要求她不许拍。 挂了电话，许青栀摸黑进了酒店房间里。 她踢掉高跟鞋，哼着歌，把手机丢在床上。 酒精令她的情绪放大，整个人轻飘飘的，她看到了房间里的小酒柜，打算取出来再喝一杯，酒瓶子刚拿出来，就被人从身后按住了手，不许她开酒。 “干嘛？”她不是很高兴，试图把按着她手的手掌移开，对方却强硬的扣住了她的手腕，把那瓶酒从她掌心里抽开了。 许青栀喝醉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不叫她喝这瓶，她换一瓶也行。 她伸出另一种手试图取酒，对方故技重施，捏住了她另一只手腕。 这下，她被人从背后牢牢地抵在了小吧台上。 她迟钝的大脑这才隐约的意识到房间里有点不对劲。 握着她双腕的手指明显属于成年男人的手。 修长，有力，指尖薄凉，那一点寒意势如破竹的驱散了她的酒意，许青栀软绵绵的身子缓缓僵硬起来。 对方轻哼了一声，有些漫不经心地问：“脑子清醒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很磁性，很好听，也很熟悉。 像是一朵烟花从大脑里炸开，许青栀瞳孔剧烈收缩，身体比理智更快，下意识就要挣脱开推开他。 对方却将她翻了一个身，面对面的将她抵在吧台上，用力捏住她的脸，低头抵了过来。 昏暗的光剑，并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灯火影影绰绰，照耀进来，男人淡色的眼眸被夜色晕染的深沉，空气里逐渐弥漫开清冷沉香的气息，许青栀心跳如擂，浑身颤抖，茫然的黑色瞳孔里倒映出面前男人深邃的面孔。 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要推开他，他轻轻哼笑了一声，低头肆无忌惮的吻了下来。 她根本没有力气拒绝他的吻。 整个胸膛里的空气都被卷走，一吻毕，她整个人都无力的往下跌落，男人并没有搀扶住她，只是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 许青栀仰起头，在黑暗中看着他的脸，然后浑身颤抖的问：“你回来干什么？” 男人微微眯眼，眸孔里闪过一丝冷意，随后抬起修长的手，不紧不慢地解开了黑色衬衣上最上方的一粒纽扣。 “我养了你这么久，就睡过你两次，我觉得有点亏。” 他微微俯身，伸出手捏住许青栀颤抖的纤细下颚，金色的眼眸交织着黑暗和混沌，他若有若无地对她笑了笑：“越来越漂亮了呢，栀栀。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很好。”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三年后了。霍公子回来收利息了=-= 求票票 第144章 久别重逢 许青栀浑身颤抖地喘息着，过于激烈的情绪在她身体里流转，大脑不堪重负，几乎是要窒息。 但是却控制不住的自己，视线落在面前男人的脸上。 三年了…… 她想过霍南衍会回来找她，也想过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每天关注国际新闻，妄图发现他的蛛丝马迹，但是就像劳伦斯说的那样，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旦和霍南衍分别，他就再也了无踪迹。 许青栀的视线，一寸一寸划过男人冷硬的脸孔。 他更成熟了，脸上利落的线条变得稳重而清晰，一双与寻常人不同的眼眸在这三年里变得更加令人捉摸不透，窗外的光透了进来，一身黑衣的男人皮肤冷白的近乎透明，脖颈间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左手修长的无名指上，一枚银色的铂金戒在光线昏沉的室内熠熠生辉。 许青栀像是被人敲了一个闷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响了一会儿，然后才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 “你回来干什么？” 许青栀甩开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扶着小吧台缓慢站了起来，她身上藏青色的礼裙被弄乱了，饱满雪白的胸口起伏不定，男人的视线不冷不热地扫过她半露出来的大腿和胸口，然后伸出手，取过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的香槟，就着许青栀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三年没见，对老朋友就说这些吗？”他语气没什么情绪，握着酒杯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酒，“看不出来，你倒是无情。” 许青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听他的口气，也知道他来者不善。 她践踏了他的真心，在他为她抛弃一切的时候狠狠羞辱了他，否定了他前半生的选择，她不知道霍南衍看到那封信是什么心情，如果就此憎恨她也理所当然。 许青栀扶着小吧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道：“过得好吗，霍南衍？” 男人微微一顿，金色暗沉的眼眸压了过来，盯着她看了一个会儿，并没有回答，捏住她的下巴突然将她脸抬了起来。 浓烈的酒液从他口腔被他灌了进来，许青栀不可置信睁大眼，伸手试图推开他，柔软的身体被男人坚硬强壮的胸膛牢牢抵在冰冷的吧台上。 霍南衍给她灌了半瓶酒，一直把她灌到双眼迷离，只能靠在他怀里低低喘息，他才捏着她的下巴欣赏了一会儿她红肿的双唇和殷红的脸颊，淡淡道：“你还是这样看起来顺眼点。” 许青栀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都迷蒙了。 她彻底醉倒了。 许久未经人事的身体有些痛，呜咽着要推开他，却被男人强硬地按住了手。 男人很不温柔，她低低地喊痛，他吻了上来，低喘着问她，哪里痛？ 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不仅是身体痛，心里痛，就连脑袋也在隐隐作痛。 不对的，他们做错了，他已经有了妻子，怎么可以跟她做这种事？ 但是当他抱了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抵抗不住本能，紧紧地攀附着他的肩膀。 三年了，霍南衍。 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每一分钟，每一秒。 我连呼吸都在想你。 * 翌日清晨。 唐婉拎着打包盒，身后拖着行李箱，“砰砰砰”地瞧许青栀的房门。 “栀栀，起床了吗？快出来吃早餐！我给你买了牛奶和面包！” 她敲了一会儿，也没见许青栀回应，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铃声响了起来，然后很快就被挂断，唐婉疑惑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纳闷许青栀在做什么，这不是在屋内吗？ 下一秒，紧闭的房门在她眼前打开，唐婉下意识迈出右脚：“栀栀，你刚才——” 话没说完，眼睛睁大。 唐婉白皙秀气的小脸，露出了呆滞不可置信的表情。 面前的男人俊美绝伦，披着黑色的浴袍，乌黑的头发滴滴答答在淌水，身上湿气也很重要，一看就是刚刚从浴室里出来。 与常人有异的眼眸朝她看了过来，像是很快就认出她的身份，自然地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清冷磁性的声线。 他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在许青栀的房间里？ 唐婉向来有条不紊的大脑一时之间也跟着发蒙，下意识要把早餐递过去。 然后一下顿住。 “你怎么在这里？栀栀呢？” 她垫着脚尖，探头探脑往内看进去，被男人高大的身形挡住。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漫不经心：“她累坏了，还没醒。中午再过来吧。” 累、累……坏了？ 唐婉视线不小心看到男人胸膛上鲜红的抓痕，脸轰地烧了上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等许青栀醒过来问个明白了。 * 霍南衍拎着打包盒进了屋。 总统套房的巨大双人床上，许青栀裹着白色的床单，还睡得很沉，刚才他们在外面的对话，都没有打扰到她的睡眠。 地上，还凌乱地散乱着两个人的衣物，青色的礼裙和他的西裤纠缠在一起，就像昨夜两个人密不可分的模样。 霍南衍盯着两人的衣物看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叫人给自己送了一套衣服过来，进浴室换上了。 等他出来，就见到许青栀不知道什么时候苏醒了，头发蓬松而凌乱，一张酒后乱性的脸，看起来迷茫而苍白。 她抱着被子靠在床头，抬起头见到他从浴室里漫步出来，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又茫然的复杂表情。 ——可能以为自己昨晚上做梦了呢。 他已经整理干净，昨夜一切痕迹都从他身上褪去，他现在看起来理性，冷漠，又从容不迫。 好像昨天晚上强迫给她灌酒，又把她抵在床上狠狠欺负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把唐婉带来的食物打开，“你朋友给你送了早餐，要吃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开了那瓶温牛奶，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看了一会儿国际新闻。 清晨的阳光下，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闪闪发光。 许青栀盯着他手上的戒指看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结婚了？” “还没有。”他语气淡淡，“不过快了。” “是苏娅？” “嗯。” 说曹操曹操就到。 霍南衍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伸手接过，并没有避开她，里面传来熟悉明快的女音：“霍，你现在在哪里？我已经到了。” “我过来接你。” 男人放下牛奶，从沙发上站起来，边走边聊，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周围安静了下去。 只有空气里若有若无沉香的冷香，昭示着另一个男人曾经留过的痕迹。 许青栀靠在床头，感觉呼吸又变得沉痛起来，她缓缓伸出双手，把脸埋进掌心，有些艰难地呼吸着。 她不知道霍南衍来找她是做什么的。 但是总不会是一件好事。 甚至，是一场正大光明的报复，也说不定。 三年过去了。 他应该有充足的时间，来收拾她给他留下的残局。 比如那封信，比如被她踩碎的自尊心。 * 唐婉中午过来，就发现许青栀醒是醒过来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厉害。 “栀栀，你还好吧？”昨天晚上这么激烈？看起来都快把她榨干了。 不是说好的没有耕坏的地吗？怎么霍南衍看起来精神奕奕，她看起来快要被耕坏了…… “呜呜，婉婉，我可能有麻烦了。” 许青栀抱住她，假哭了几声，垂头丧气地靠在唐婉怀里。 唐婉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霍南衍又欺负你了？我就知道他回来没好事！” 她对霍南衍，还是极讨厌和看不惯的。 许青栀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只是抱着闺蜜娇小的身子汲取温暖。 “你和他和好了？”唐婉问。 许青栀又摇了摇头。 “那你们昨天晚上……” 许青栀吸了吸鼻子，语气闷闷的：“也没什么，就是一开房间发现他就在里面……” “然后他就把你睡了？” 唐婉气的一下站起来，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许青栀赶忙按住她，“婉儿，婉婉，你别激动，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唐婉皱着眉头，还是不能接受：“不是我想的哪样的？栀栀，不能每次都这样，仗着你喜欢他，他就对你为所欲为的。就是你每次都惯着他，他才这样肆无忌惮。” “唉。”许青栀有些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我对不起他。”她抬起眼看了唐婉一眼，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对不起婉婉，这些年我都没跟你说过，但是其实不是他对不起我，是我不对……” 主要原因还是她配不上他，是她不够好，霍南衍有什么错呢，他恨她都是应该的。 唐婉看她快哭了，心疼死了，抱着她哄道：“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他没有欺负你就好。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然后想了想，又道：“他昨天晚上好像还没戴套。我估计要吃一下药。” 唐婉靠了一声，又被霍南衍给气死了，心里骂了一句渣男，急哄哄地去给她买避孕药。 * 锦城。 机场。 穿着热裤和露脐装的异域美女站在阳光下，精致的容貌和高挑的身材，都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霍！” 远远看到霍南衍的车开了过来，苏娅开心地挥舞手臂。 黑色的宾利缓缓停下，面容和身高都十分优越的男人从车内迈步走出，周围蠢蠢欲动试图向苏娅搭讪的男人们悻悻收回视线，并还没有不自量力到去挑战他的程度。 霍南衍上来把苏娅的手提箱放进车内，两个人一前一后坐进车厢。 霍南衍道：“去我住的地方？” 苏娅明艳的眼眸转了一圈，脸上笑容比落在车窗上的阳光还要明灿：“当然！” 五星级酒店。 八十五楼最高楼，苏娅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锦城这个现代化一线城市的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伸了一个懒腰，她感慨道：“真美。” 男人端着咖啡从厨房里出来，递了一杯给她，然后和她站在窗前欣赏了一会儿风景。 “霍。”苏娅仰起明艳的脸，问道，“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等谈完生意。” “那要好久吧？”苏娅也听说他在锦城跟当地政府谈了一个大项目。 三年时间，足够他把劳伦斯的资产全部洗白了，从地下赌场的负责人，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身家清白的合法商人。 而她跟着霍南衍，也不再打打杀杀，认认真真开始学习和适应普通人的生活。 她前段时间甚至在美国包装出道，以一名歌手的身份，唱片还小小火了一下。 劳伦斯一年半之前脑癌复发去世，临死之前把苏娅托付给了他，三个人相处的近两年时间里，劳伦斯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交给了霍南衍，倾囊相授，毫不私藏，唯一的请求就是希望他能在他死后，照顾好苏娅。 对于霍南衍来说，劳伦斯是恩师。他自然会照顾好他唯一的女儿。 半年前，苏娅向霍南衍求婚，而他没有拒绝。 所以，现在他们是未婚夫妇。 霍南衍抿了一口黑咖啡，“应该不会太久。” 苏娅仰起头，看着男人越发成熟完美的面容，把咖啡放在柜子上，她饱满的身子靠过去，搂住了男人的腰。 “霍。”她仰着头看着他，“吻我。” 霍南衍垂下眼，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别闹。” 苏娅一点点把男人的衣摆从裤腰里勾了出来，看着面前男人冰雪一般无情又动人的面容，还是按捺不住，踮起脚尖就要吻过去。 有时候越得不到，就越骚动。 她不知道东方男人是不是都像霍南衍这样子，彬彬有礼，一举一动都带着禁欲。 她每次看着他，都心痒痒。 真的是又爱，又恨的。 彻底着迷了。 这个天底下，恐怕没有女人能逃脱得了霍南衍的情网，她也不过是他西装裤下的一条小鱼。 霍南衍说婚前不会动她，但是她等不及了，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不管发生什么都没关系。 男人微微侧过脸，她的吻落在了他黑色的衣领上，苏娅愣了一下，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霍。” 霍南衍微凉的食指轻轻地按住了她的红唇，他垂下眼看着她，“去洗个澡，嗯？你身上有机油味。” 苏娅的脸蛋一下子红了，她嗅了嗅身上的味道，是飞机里带来的气味，“啊。霍，抱歉，我现在就去！” 她懊恼地从衣柜里取出换洗的衣服冲进了浴室里。 霍南衍抽了一根纸巾，漫不经心擦拭了自己的食指，然后进卧室换掉了身上的衬衫。 * 许青栀难得向经纪公司请了半个月的长假。 她自从签约Red-black以后，就是个劳模，三年时间拍了六部戏，因此她亲自来请假，老板立刻答应了，还叮嘱她好好休息，玩得开心，实在不行再放半个月假也行。 许青栀顺利拿到请假条，有点意外，跟唐婉道：“宋扒皮还挺大方的？” “大方什么啊。你是公司的摇钱树，他不敢怠慢而已。” 当初的星探宋屿希就是Red-black背后的老板，这也是许青栀签约以后才知道的。 甚至影帝顾衡都是宋屿希的好朋友。 当年她拍的第一部电视剧，就是顾衡卖他的面子，要不然人家早已经封神，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自降身价，和她一个小透明拍戏。 不过顾衡现在退圈，听宋屿希的意思，是被一个女大佬强行包养了。 想起顾衡那张冷冰冰的冰块脸，许青栀就忍不住咋舌。 女大佬口味还真的奇特，顾衡这种冰块，吃起来也不嫌磕牙。 当年跟他对戏，她都不得不多穿好几件衣服，被他的冷气熏得快感冒了。 许青栀得了半个月的假期，秦牧野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当天就把车开到了公司门口，信誓旦旦要带她和唐婉去吃一顿好的。 * 霍南衍从酒席上出来，接了一通电话。 包厢里的空气很闷，他走到角落里，点了一根烟，听着容酒儿在里面娇滴滴地闷哼了一声。 霍南衍微微蹙眉，问道：“你在干嘛？” 容酒儿声音有些喘，笑得很媚：“在骑一匹野马。” “……”霍南衍很快就意识到这疯女人在搞什么，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就看到许青栀戴着墨镜和人从电梯里走了上来。 她的旁边也是他的老熟人。 秦牧野。 收了手机，舔了一下后牙槽，男人眼眸危险地微微眯了起来。 正觉得无聊，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说】 CP先说一下：顾衡X容酒儿，疯批美人X移动冰块，强取豪夺X追妻火葬场 第145章 “陪我睡一觉委屈你了嗯” 与此同时。 充满熏香的昏暗房间里，棕色真皮沙发上。 男人双手被黑色真丝领带绑住，白色衬衫的纽扣被全部解开，露出结实的腹肌和胸膛。 一层薄汗覆盖在这具堪称完美的男性躯体上，男人向来冰冷的面容，此刻羞愤欲死的狠狠瞪着跨坐在他腰腹上的女人。 “啊呀，”一个梳着齐刘海，乖乖女模样的女人收起手机，双手撑在他的腰腹上肆无忌惮地乱摸了一通，故意娇滴滴地对顾衡道，“刚才太激烈，好像被霍南衍听到了呢。以后你们见面，多尴尬呀。” 顾衡呼吸越来越急促，一张被万千粉丝追崇，雕塑一般俊美的面孔，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容酒儿，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对方无辜地眨了眨眼，对他吹了一口气：“过奖了。” 容酒儿愉快地看着向来一张臭脸的顾衡，因为情动而微微扭曲的俊脸，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得很灿烂：“之前我们相亲你嫌弃我长得丑，现在还不是被我绑起来骑？你长得好看又怎么样，有本事你石更不起来啊。” 顾衡也想不到，当年不过是去参加了长辈的酒局，就招惹了容酒儿这个疯女人。 这女人实在太疯了，就因为当初他一句话，记恨了这么多年。 曾经站在长辈身边模样清秀的少女，如今已经成功踢掉自己的亲哥，成为了容家的女总裁，千里迢迢跑过来对他实行报复。 宋屿希这个唯利是图的王八蛋，好好的经纪人不当，竟然给容酒儿拉皮条！ 等他从这女疯子这边出去—— 他脑中杂七杂八的想着，就见容酒儿从他身上站起来，脚步轻快赤着脚从沙发上走下去。 从他角度看过去，是女人微微汗湿优美至极的背影。 有些女人，脱了衣服比穿着诱人。 她就是这种女人。 穿着衣服的时候，一张脸乏善可陈，如果不是容酒儿把他绑了，他甚至都不记得当年还见过她。 但是脱了衣服…… “好热啊。”容酒儿拧开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口，小声嘀咕，“累死我了，这种事果然下次还是让男人来比较好……”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猛地回头，就对上男人猩红的眼，她瞄了一眼被挣断的领带，心里小小的“啊呀”一声，撒腿就跑，顾衡已经捏住她的纤腰，把她抵在墙上。 男人的声音沙哑性感，偏偏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你今天，到底给我下了多少药？！” 容酒儿巴眨巴眨眼睛，无辜道：“不知道，手一抖，可能放多了也说不定……” 要命，这都给他逼出潜能来了，真丝领带都能挣断？ 她心里暗叫不好，玩脱了，男人已经失去理智狠狠吻了进来—— * 唐婉问她：“栀栀，你认得路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卫生间？” 许青栀喝了一点红酒，一张娇艳的脸此刻带着微醺，越发娇艳欲滴。 她摇了摇头，“不用，你和牧野慢慢吃，我出去透透气。” 这家酒店三个人都来过几次了，唐婉保护欲也没有平时那么爆棚，点了点头，目送许青栀出去了，才对秦牧野低声道：“霍南衍在这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三年，许青栀过得并不好，他们两个都知道。 去做明星，去拍戏，也是发现在剧组的时候，许青栀能松一口气，从现实里脱离开来，所以她才支持。 但是霍南衍又回来了。 当年在国外他们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许青栀自始至终都没有透露，但是她一个女人，能怎么对不起霍南衍呢？ 她当初强行要生下来的孩子也没带回来。 可能也在国外流掉了。 就这样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的，一个人从国外回来。 唐婉真的心疼死了。 秦牧野抿了一口酒，闻言，眸光有几分晦暗。 他淡淡道：“能怎么办？陪着她不就行了。” 三年过去了，他还是很喜欢许青栀，这份感情在时间的沉淀下越来越醇厚。 在她需要他的时候，他会一直陪着她走下去——他是这样打算的。 唐婉听了他的话，略微有些意外，感慨的看向面前逐渐变成成熟稳重的男人。 这三年，秦牧野也变了很多。 他接手秦家公司的业务，从基层一步一步做起，如今已经是副总。 谁能想到，三年前玩世不恭的秦家小少爷，如今可以端着酒杯在酒席上谈笑风生。 唐婉微微叹了一口气。 时间，让所有人都改变了很多，她希望许青栀也能忘记那个男人，从童年的记忆里挣脱出来，不要再被霍南衍困扰了。 * 许青栀从卫生间里出来，站在洗手池前，洗了一把脸。 脸还是红彤彤的，她呼出一口气，热得难受。 擦了擦脸，她往外走去。 通往洗手间昏暗的走廊里，吹来一阵微风，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有人在不远处抽烟。 香烟的味道有些熟悉。 许青栀脚步微顿，抬起头看过去，就看到无人走过来的走廊，有人懒洋洋斜靠在墙角边上抽着烟。 可能是刚刚从酒席上出来，他打扮得有些正经，黑色的手工西装，令他看起来成熟而俊美，只是直直往她看过来的眼神，冰冷里透着邪性，许青栀起了一丝鸡皮疙瘩。 他怎么在这里？ 咽了一口口水，许青栀脚步沉重，一时之间，竟然不敢迈步走过去。 男人看着她的表情泄露出几分嘲弄，掐了烟迈步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许青栀浑身僵硬，盼望着他直接跟她擦肩而过，霍南衍的脚步却在她面前停下，带着铂金戒指的左手，轻捏住她纤细的手腕，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她手腕上的青筋，他淡淡问道：“你跟秦牧野，关系还不错？” “……”许青栀低着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被男人轻轻圈住的模样，感觉下一秒，就要被他捏断。 “我们是朋友……” “差点结了婚的朋友？”他低声嗤笑，语气嘲弄。 许青栀抿唇，缩了缩手，试图抽回，男人一下收紧，晲了她一眼。 此时此刻，单独面对他，许青栀心里其实是有些恐惧的。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三年……他帮了我很多，”她略有艰难地开口，“他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啊。”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又淡淡问道，“他是你的好朋友，那我是你什么？” 许青栀脸色微微苍白，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脸，他垂眼注视着她，眼底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淡很冷，倒映出她战战兢兢苍白的脸色。 “我是你的炮友吗，许青栀。要不然你怎么骗了我，丢下一封信就跑了？” 听到他轻描淡写提起过去，许青栀脸色更白了一层。 “你可真狠啊，”他时有时无地笑了笑，语气有点懒洋洋的，淡色的眼眸注视着她，轻漫开腔道，“把我哄得团团转，为了你什么都放弃了，你倒是好，一句‘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撒腿就跑了。是觉得我对你太好，舍不得收拾你，嗯？小骗子？” 他语气玩味，但是眼底的冷芒像是要刺穿她的血肉，伸出手，轻捏住她尖尖的下巴，把她低垂的脸蛋抬了起来。 “——有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许青栀？” 许青栀想了想，视线落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男人嗤笑了一声，似乎毫不意外，慢慢收回手，淡声道：“看来我真的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他转过身，“走吧。去你酒店还是去我那儿？” 许青栀脑子有些混乱，愣愣问道：“去干什么？” 男人偏过头晲了她一眼，似乎是她脸上傻乎乎的表情有些好笑，他慢条斯理好心跟她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说过吗。养你这么大，只睡你两次太吃亏了。” 许青栀指尖颤抖，摇了摇头，“不、霍南衍，这样是不对的……” 她努力跟他解释，“你都要结婚了，我们不能再做这种事了，你这样对不起苏娅……”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走过来把她拉到面前，无动于衷地问：“我只是找我养大的小玩意儿讨一下利息，怎么就对不起苏娅了？你怎么就觉得，你配跟她比了？” 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许青栀微微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男人含笑的脸，心里想，他可真知道怎么羞辱她。 眼泪被他逼了出来，男人伸出手替她擦了擦，温声道：“还是去我那儿吧，离这边比较近，嗯？” “霍……” “还是就地开个房间也行？” “……”她一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倘若他专程来羞辱她，她又怎么是他的对手。 坐在霍南衍的车里，唐婉打电话过来，焦急地问她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霍南衍开着车，神色冷淡，似乎并不介意她曝光他的行为。 许青栀吸了一口气，跟唐婉道：“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先回家了。” 唐婉顿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是温声道：“那你好好休息，实在不舒服的话，打电话给我，我送你去医院。” 许青栀应了一声“好”，吸了吸鼻子，就听到男人传来一声嗤笑。 似乎是在嘲讽她胆子小不敢告状。 她不想让唐婉跟霍南衍起冲突。 她知道唐婉对霍南衍意见很大，觉得他哪哪都不好，如果被她知道他真的欺负她了，她估计要冲过来为她拼命。 可是她和唐婉两个加起来，都不够霍南衍一根小指头撕的。 她倒是无所谓，但是唐婉怎么办？ …… 那头挂了电话，唐婉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对秦牧野道：“她哭过了。” 秦牧野掐了烟，看了一眼酒店经理给她发过来的监控，对唐婉道：“跟霍南衍走了。” 唐婉站起来，有点不忿：“他什么意思？三年前把栀栀甩了，现在又来招惹？！” 秦牧野轻嗤了一声，淡淡道：“谁甩了谁说不定呢。” 但是也没说什么，站起来付了账，然后对唐婉道，“我送你回去。” 唐婉低着头，脸上还是很担心的表情，秦牧野摇了摇头，“人是亲自跟着走的。你就别瞎操心了，他们两个人的事，你插不进手。” 唐婉沉默了片刻，也叹了一口气。 秦牧野说的没错，那是许青栀的过去，她就算再不甘心，也没办法插手。 * 霍南衍在锦城的住所，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他进了房间，就脱掉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挂在了衣架上。 “去洗个澡。”他摘了领带，对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浴室的位置。 许青栀站在门口，挣扎着不愿意进来，男人没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语气轻嘲：“你该不会觉得，你现在还有选择吧？” 她低声道：“霍南衍……” 男人神色无动于衷：“我带你回来，你是觉得把你摆着好看？去洗个澡，或者，等下我帮你洗。” 她毫无办法，低着头走进来换了鞋子，按照霍南衍的指示去了浴室里。 她在浴室里看到了苏娅的化妆品。 这里是他和苏娅生活的地方。 他就这样把她带过来了，好像她是一个小三。 许青栀猜得到，他应该是在报复她，他明知道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插足别人的感情，但是他偏要让她做她最不愿意做的事。 水落下来，有点凉，她微微瑟缩了一下，脑子有些浑浑噩噩，她当然知道霍南衍有充足的理由报复她，但是理智知道，情感上却无法接受。 那是霍南衍啊，从小养大她，保护她，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 “你哭什么？” 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门，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走过来跟她一起站在花洒下，“让你陪我睡一觉，有这么委屈么，嗯？” “陪我睡一觉，委屈你了，嗯？” 许青栀被逼到墙角，抬起被温热的水珠濡湿的睫毛，男人覆压上来，捏着她的下巴，咬了一下她的唇，低声道：“那就受着。或者，想办法让我消气。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就放过你了。” 【作者有话说】 4000字。栀栀哭唧唧呜呜呜，霍公子太坏了 第146章 “给我生个女儿就原谅你怎么样” 热水从头顶漫溢下来，打湿了霍南衍身上的衬衫。 他将她抵在墙角，被水浸透的衬衫，紧贴在他皮肤上，两个人的接触，几乎是毫无阻碍。 许青栀被水淋得睁不开眼睛，男人吮着她殷红的唇肉，几乎要把她的唇瓣吮出血来。 霍南衍后来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了，攀着男人的肩，她身体又热又冷，心里委屈的厉害，却又一句话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 说我当初离开是为了你好？ 说我不想拖累你才离开？ 说那封信不是真心话，我从来没有嫌弃你？ 就算她解释，现在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手掌紧紧握着她的腰，冰凉的戒指烙得她心脏疼。 她泪眼朦胧地睁开眼，晃动的视线，对上男人紧盯着她情动的眼眸。 * 男人想要羞辱一个女人，实在太简单了，只要在床上就可以了。 就算霍南衍平日里再如何正人君子，脱了衣服身上也带着邪性。 她被逼到极致，忍不住咬他，被他捏着脸低头吻住，让她一点抵抗都使不出来，只能在他怀里颤抖。 …… 三个小时以后，许青栀累到昏沉了。 她睡了一会儿，就感觉到男人走过来掀开了她的被子，又拉开了她的腿。 “不、不行，我不要了……”她低低地呜咽出声，以为他还想再欺负她。 男人对她道：“许青栀，你可能受伤了，我得给你上药。” 许青栀睁开眼，看着昏黄的壁灯下，男人淡漠俊美的侧脸。 空气里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但是他身上情动的气息已经散去，又恢复成了平日矜漠冷淡的模样。 她咬着唇，缩回被子里，朝他伸出手：“我、我自己来就好。” 男人拿着膏药，语气淡淡，拒绝了她的要求：“我给你上药。” 许青栀咬着唇，脸红得要滴出血，犹豫了一会儿，才又认命的躺了回去。 …… 过了一会儿。 许青栀躺在床上。 她被他弄醒，现在睡不着，蜷缩在被子里，看着手腕上被男人刚刚握出来的握痕。 男人洗完手，从盥洗室出来，许青栀赶紧闭上眼，假寐。 事到如今，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身后一沉，是霍南衍上了床，他伸过手，握住她一只手腕，淡漠的垂着眼看着许青栀这一身雪白好皮肉被他弄出来的青紫痕迹。 心里对这个女人，有怨恨，在床上怎么也压抑不住，只想狠狠惩罚她，让她哭，让她叫，让她再也不敢不听话。 动作就比平日里粗鲁几分。 知道她没睡着，直接伸出手把人捞到怀里，肉贴着肉，果然怀里娇小的女人身体逐渐僵硬。 “想不想让我原谅你？” 他淡淡问道。 许青栀微微一僵，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低着头看着她的男人。 他模样看起来很平静了，在灯光下竟然显得有几分温柔的样子。 他伸出手，轻轻地撩开了许青栀脸上的碎发，“给我生个女儿，就原谅你，怎么样？” 许青栀脸色一白，试图挣脱开他，却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 他冰凉的手指抚过她紧抿着唇，低哑笑道：“当年不是死活要给我生孩子，不给你生还生气，现在怎么不说话，嗯？” 许青栀低低地喘息了一声，勉强才道：“你、你可以找苏娅……” 男人眼眸转冷，微微用力捏住她的脸，看着她颤抖的眼睛，嗤笑道：“她是她，你是你。我养你这么多年，这都是你欠我的，许青栀。” “……”许青栀说不出话来，如果两个人一定说要亏欠，那确实，是她欠他太多。 “你欠我一个女儿。”他冷冷地跟她算账，“你打算什么时候生了给我？” 许青栀忍无可忍，闭着眼道：“霍南衍，你要结婚了。” 她提醒他在干什么，现在他是什么身份。 但是他看起来是真的恨死她了，语气不为所动，嘲弄地说：“我要结婚了，这又跟你给我生孩子有什么关系？你妈生你的时候，难道已经结婚了？” “我们已经结束了，霍南衍。”她终于停止了颤抖，只是语气疲惫，“你快结婚了，放过我吧，我知道你恨我。是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但是我们不应该这样。” 她睁开眼看着他，“苏娅是爱你的，她很好，不是吗？”最起码，比我更适合你。 男人眼神越来越冷，他捏住她的下巴，嗤道：“真不错，还知道搬出另一个女人来堵嘴。苏娅确实比你好，最起码她不会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背叛我。” “……” “但是对不起有用吗？”他捏紧她的下巴，“我可真恨不得弄死你。” 他语气里的憎恨和愤怒是真实的。 许青栀脸色微微发白，对上男人隐忍着怒意的眼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霍南衍发怒的模样。 许是不想再见到她，他微蹙着眉心，一把将她从怀里推开，披上浴袍从卧室里离开。 卧室里一下安静下去。 寒意从四面八方包裹进来，许青栀脸上苍白更甚。 霍南衍真的恨她。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亲眼看着他憎恨的表情，还是令她难受的呼吸困难。 只是，如果问她后不后悔。 如果能回到三年前，她恐怕还是只会做这个选择。 现在的霍南衍，明显过得比她想象中要好。 劳伦斯没有骗她，他确实把一切都给他了。 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给了他。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自己女儿看上的男人，身边怎么可以有别的女人？ 她无论如何都要离开他的，或早或晚。 只有这样，他才会把霍南衍当自己人。 只有离开他，他才能过得更好。 她对不起霍南衍，但是并不后悔。 * 落地窗前，沙发上，男人独自坐在那儿，漫不经心地喝了一杯红酒。 万籁俱寂，他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夜景，脸上寒意未消。 突兀的，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微微蹙了眉心，伸手把手机取过，就要掐断电话。 眼角余光瞥到来电显示，霍南衍手指微微一顿。 良久，他嗤笑了一声，从沙发边上站了起来。 …… 酒店门口，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那儿。 车灯开着，倚在车门边上抽烟的年轻男人见到酒店里人走了出来，抬眼看了过去，然后走过来对他道：“好久不见，霍少。我来接我们家栀栀回去。” 霍南衍站在比他高一截的楼梯上，垂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语气有点高高在上的玩味：“什么时候，她成了你们家的人了？” “差一点成了，也是成了。我妈到现在还很喜欢她，也支持我继续追求她，等着我什么时候把她娶进门呢。”秦牧野笑得有点挑衅，他目光落在男人无名指的铂金戒上，一下笑出声，“看来三年没见，霍少好事成了，没有来得及给你送贺礼，下次给你补上。” 霍南衍缓缓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面前毫不掩饰对许青栀野心的男人，三年时间，他倒是看起来没之前傻逼了，虽然这一身舔狗的狗臭味怎么掩也掩不住。 霍南衍冷冷道：“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不会让她嫁给你。” “霍少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的？”秦牧野微微收敛了几分笑意，迈出脚步跟他平视，“我最起码是单身，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栀栀。你呢，未婚还是已婚，身边有几个女人，今晚上让她哭了几次？” “……” “不过是仗着，小时候先认识她，怎么就一副她家里人的样子？她要嫁给谁，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霍南衍，我不管你们当初到底怎么回事，是你甩了她还是她甩了你，但是既然你让她一个人回来了，她现在也是单身，那我们公平竞争，看看她最后到底是选我还是选你。” 霍南衍眯着眼，“我还没有把你当初对她做的事告诉她，你说我跟她说，当年你为了温呓给我下药才睡了她，她今后还会对你那么依赖么？” 秦牧野眸色一寒，“你也够卑鄙的！” “卑鄙？”男人不屑嗤笑，语气凉凉，“是当初不择手段算计她的你卑鄙，还是打算揭露这一切的我卑鄙？” 秦牧野也被他无耻到了，这家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威胁起人来，倒是有够熟练。 当然，不管怎么样，秦牧野都是希望许青栀不知道这件事的。 “当年确实是我错了。”他坦然道，“但是她现在最亲近的朋友就我和闺蜜，我不希望她难过。” 霍南衍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轻哼了一声，语气厌烦：“滚回去。她现在睡了，明天她会自己回来。” 秦牧野看着他，心里微微还是有些不甘心，盯着霍南衍低声道：“栀栀平生最不愿做的就是小三。霍少，你跟她认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她的心结。你不会那样对她的，是吗？” 霍南衍淡色的眼眸划过一丝不屑的嗤笑，转过身去，语气冷漠地传了过来：“她已经把她最不愿做的，全做了一遍。” 做小三，生私生子。 现在跟她妈，也没什么两样。 * 回到房间里，许青栀已经睡熟了。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的时候，她都没有动静。 今天晚上，确实是把她累得够呛。 她身体本来就娇弱，而且他也没手下留情。 把人搂到怀里，他看着睡着了眉心也紧蹙着，哭肿了眼睛的女人。 他伸出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问道：“是不是真的，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当年为她放弃一切的自己，也真是有够傻的。 吃不了苦也就算了，连孩子都不要，心也够狠的。 如果对你好也没用的话，那只能关起来了。 关在小笼子里，锁在他的身边，哪里也跑不了。 看她还敢不敢，一言不合抛夫弃子。 * 翌日清晨。 许青栀在阳光照耀下清醒过来。 陌生的环境令她迟钝了好几秒，才知道自己在哪来。 霍南衍不在旁边，床尾放着一条叠好的黑色裙子。 应该是他给她留的。 她正要捡起来穿上，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了，穿着居家服的男人站在门口，眸光扫了过来，语气淡淡：“去洗个澡，等下给你上药。” 上药…… 她脸色一红，也不敢争辩，低着头去浴室里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干净。 上好药，她换上裙子，对着盥洗室洗好手出来的男人道：“我走了。”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淡淡看了过来，没有出声。 许青栀勉强对着他笑了笑：“我下午还要拍杂志……” 男人呲的一声笑了，语气嘲讽：“你这身样子还能拍杂志？” 许青栀不敢看他，“……唐婉该担心我了。” “怎么，当年走得这么利索，现在倒是胆子小了，看都不敢看我？怎么想的，嗯？觉得我可能会死在外面，都没想到我会回来找你？” 许青栀低着头，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站在她面前安静的看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厌倦了，冷淡道：“算了……你滚吧。继续留在我眼前，我怕我忍不住要弄死你。” 许青栀脸色微微一白，低着头，一句也没说，从总统套房里走了出去。 她耳边回响着霍南衍最后失望的声音，失魂落魄，从电梯里走出来，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啊呀。”那人惊叫一声，许青栀一下抬起头，跟她道歉，“对不起，我……” 她眼眸微微睁大，对上一双褐色的妩媚眼眸，对方低下头来，也认出来了她，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电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许青栀道：“许小姐，你刚从我未婚夫房间里出来，对吗？” 【作者有话说】 4000字大章。其实霍公子也很可怜啊，你们换位想想…… 第147章 “她还真能生生了一个迷你版的你” 是苏娅。 看着对方白皙了许多的皮肤和充满异域风情浓颜的面孔，许青栀心情有一瞬间是慌乱的。 这世上所有被正室抓奸在床的小三，恐怕都是她这个心理。 即使她本质上，已经不想再跟他们扯上关系。 苏娅看着许青栀的表情，眼神越发锐利，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们昨天晚上，做了什么？” * 五分钟后。 咖啡厅。 因为许青栀身份特殊，她们选了一间包厢。 苏娅漫步进去，将身上的皮衣外套脱下放在沙发背上，然后拿起菜单点了两杯咖啡。 服务生端着两杯美式进来，看到坐在苏娅对面戴着口罩的女人，微微愣了愣。 总觉得，虽然戴着口罩，但是有点眼熟…… “我们直接谈吧。”苏娅率先开了腔，“你昨晚在我未婚夫房间过夜，你们都做了什么？” 许青栀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抱歉。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不如亲自去问他。” 苏娅咄咄逼人：“你敢做，不敢说吗？” 许青栀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苏娅。 她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你爸爸当初做了什么，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苏娅，不要在我面前装委屈，他是我亲手放弃的，我没有打算跟你抢，你用不着担心。” 苏娅脸色一变，多看了几眼面前这个漂亮女人，心里有点暗暗地恨意。 她可真是漂亮啊，三年没见，更是漂亮的惊人，戴着口罩露出来的一小片眉眼都令人惊艳。 “你说你不跟我抢，但是你跟他过夜是什么意思？”苏娅抿了抿唇，谈起过去的事，她确实是理亏的，而且她也不希望霍南衍知道那些事，“许小姐，我知道你们过去很相爱，但是已经三年过去了，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给他了，你不能连他也从我手里抢走……” 女人一旦真心爱了人，就一下低到尘埃里，就连苏娅这样张扬的女人也不例外。 许青栀：“我没有打算跟你抢，苏娅，你不用在我面前装可怜。” “那你们昨天……”她一定要她给一个答案。 “霍南衍报复我，可以了吗？”她挽起袖口，露出白皙手腕上青栀的痕迹，“他恨我，明白了吗？” 苏娅的眸光在她手骨上青栀握痕上停顿，她一时没有说话，许青栀已经放下袖口，轻蹙着眉心，对她道：“我三年前就已经退出了，你实在没必要把我放在心上。他如今对我的在意，只不过是三年前被我挫伤了自尊心的报复，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解释，如果你还不满意，就麻烦亲自去找他要答案吧。” 苏娅缓缓眨了眨眼睛，盯着许青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抱歉，许小姐，我不应该这么凶。是我太着急了，毕竟他是我孩子的爸爸，我们还没结婚，我不想我的孩子这么小就失去父亲……” “爸爸？”许青栀微微一愣，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充满错愕。 苏娅看着许青栀的神色，然后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和南衍有了一个孩子，已经两岁了，是一次我们共同出任务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才怀上的。是个男孩，你要看看吗？” 许青栀呆愣的坐在那里，做不出什么反应，看着苏娅从包里取出手机，从里面翻出来了一张合照。 霍南衍怀里抱着的，确实是一个小小的孩子，看起来才几个月大，长得跟他很像，皮肤雪白，有一双颜色浅淡的眼眸。 ——是那种，抱出去就认得出来有血缘关系的相像。 苏娅撑着脸，状似很苦恼的对许青栀道：“哎，都说男孩子长得像妈妈，可是我们家宝宝，跟爸爸倒是长得一模一样。你看这双眼睛，完全就是遗传他的，就是辛苦我怀他了。” 许青栀看着照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照片里霍南衍神色冷淡，只是视线落在孩子身上，气息却柔和了。 他说过自己会是一个好爸爸。 他看起来确实很爱他。 “你们、都有了孩子，”许青栀低声道，“为什么还没结婚？” “霍太忙了。”苏娅把手机收回来，微笑着对许青栀道，“你知道的，想要收服我爸爸那群下属可不容易。不过最近已经安生一点了，等做完这边的生意，我们就回拉斯维加斯结婚。许小姐，你愿意来做我的伴娘吗？我身边没什么闺蜜。” 找老公的前女友做伴娘，也就她能做得出来。 许青栀心神不宁，那张一家三口照片的景象不断在脑海中沉浮，她想起自己那个孩子，那个活生生被劳伦斯逼死的孩子，心中的怨恨就忍不住滋长； 然后又想起霍南衍和苏娅的孩子，他抱着那个男孩那么温柔的样子…… 怪不得他想要个女儿。 原来，是苏娅给他生了一个儿子。 实际上，这一辈子，他们是不会再有孩子了，而现在，霍南衍是她再也不能去肖想的人。 就连昨晚上在他身下沉沦的自己，都是罪恶。 “以后再说吧。”许青栀从沙发上站起来，她对苏娅声音略有沙哑道，“我下午有事，先走了。下次我请客。” 说完，一个人从包厢里走了出去。 苏娅目送许青栀的背影离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为自己刚才突如其来的灵感和演技而得意。 真的不能怪她骗人。 这只不过是任何一个面对有威胁的情敌，自然的反击罢了。 * 唐婉开车找到许青栀的时候，她正抱着腿蹲在一个小巷子的角落里。 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穿着一身黑的长裙，像是一只找不到回家路的黑猫。 “栀栀？”唐婉走过去，蹲下来捧住她冰凉的脸，焦急的询问，“你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好累，婉儿。”她睁开眼，看着唐婉，目光却毫无焦距，“我明明做对了，为什么现在，我的心会这么痛？” “我应该更自私一点吗？应该眼睁睁看着他为了我一无所有吗？”她不知道该去问谁，那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可是为什么，在看到霍南衍抱着苏娅和他的孩子的时候，她还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劈成了两半？ “我好嫉妒啊。”她空洞的眼睛眼泪流了下来，“婉儿，我真的好嫉妒苏娅……我好想告诉霍南衍，我从来没有背叛他……” “不可以，可是不可以……” 她如今怎么可以因为一己之私，再去破坏另一个女人和她孩子的幸福。 唐婉听不懂许青栀的喃喃自语，她紧紧地抱住她，感觉到许青栀浑身都在因为痛苦而颤抖。 总是这样子，那个男人的出现，总是带给她痛苦。 一次又一次，在带给她些微的快乐以后，便再次将她推入更深的苦难里。 唐婉眼圈也红了，她低声问：“栀栀，我们不喜欢他了，不行吗？” 许青栀的眼泪滴落在她脖颈上，她哽咽道：“我不知道怎么不喜欢他。” 声音很低，又很委屈。 要如何不爱霍南衍？ 这对于她来说，是不爱自己更难做到的事。 她可以不珍惜自己，却没办法停止自己的心。 * 唐婉把许青栀带回了公寓里。 公寓是公司给艺人租的，距离公式很近，两室一厅，安保和隐私做得很好。 许青栀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喝着唐婉给她热的牛奶。 大哭了一场，情绪崩溃，现在整个人也很麻木。 她道：“要不，我还是不休假了吧？” 霍南衍就在这里，走哪儿都容易碰上，还不如躲剧组里去。 唐婉喝了一口牛奶，想了想，“要不要帮你把林生那部电影给你接下来？你上次推了以后，听说女主角还没找到。” 许青栀点了点头，“让宋屿希那个周扒皮去谈，这部片片酬很高，他肯定会愿意去哄林生。” 毕竟已经拒接了，现在又说要接，林生也算是大导演，肯定不高兴。 唐婉轻咳了一声：“宋屿希最近估计没办法出来见人了。” 许青栀抬起头看向她，有点疑惑：“怎么了？” “今天早上顾衡冲进他办公室把他压在揍了一顿，可狠了，听说眼镜都打飞了，鼻血流了一地，现在还在医院里。” “哇哦。”许青栀稍微来了一点精神，没想到顾衡那座高傲的冰山竟然也会打人，“顾衡终于不堪忍受宋扒皮的摧残，要揭竿而起了？” “不清楚。”唐婉喝着牛奶摇了摇头，唏嘘，“不过能把顾衡这么高傲的人气成这样，估计是得罪狠了。” 那可是顾衡耶，双料影帝大将拿到手软，功成身退出身名门的顾衡。 人生赢家啊，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惹他生气的？ 能把这种人才气到毫无形象可言，冲进来把人揍了一顿，某种方面也能说，宋屿希也是够牛逼的。 “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唐婉言归正传，“林生那边我去帮你谈，你看看剧本修身养性，不要再去想别的事了。” 许青栀应了一声，“我知道的。” 等她从深山老林里出来，霍南衍估计也谈完生意从锦城离开了。 想到这里，心脏轻轻抽搐了一下，她按住自己的心口，靠在沙发上，忍耐着这种情绪波动牵引出来的连绵细痛。 * 酒店。 书房。 霍南衍靠在椅背上，他的面前，开着电脑。 电脑屏幕上，白闻锦调转镜头，把儿童室的景象拍给他看。 霍淮笙盘着小短腿，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本德文原装书，正在认认真真看。 三岁的孩子，因为早产的原因，长得很瘦小，一出生就在保温室里住了半年，靠白家的医学科技才吊住了性命。 可能是在室内呆着太久，霍淮笙皮肤雪白，头发漆黑，乍一眼过去，根本分不清男女，漂亮惊人。 别的儿童室的孩子都在玩玩具，就他在看书，白闻锦忍不住笑道：“她还真能生，生了一个迷你版的你。” 霍南衍听了这话，微微蹙了蹙眉心，“不要在他面前说这些。” 他不希望自己儿子知道，他亲生母亲的存在。 那个丢下病弱的他离开的女人，没资格做他的母亲。 白闻锦笑笑，对着屋内的霍淮笙招了招手，“笙笙，看看是谁来了？” 小笙笙抬起头，露出一双跟霍南衍如出一辙的眼眸——这基因变异的眼睛，竟然也遗传下来了。 他见到镜头里的霍南衍，从沙发上爬下来，对着霍南衍奶奶地喊：“爹地！” 白闻锦把他抱起来，面对面的看着镜头。 向来脸上情绪不多的男人，露出一点笑意，霍南衍问：“笙笙想爹地了吗？” 小笙笙点了点头。 白闻锦道：“南衍，你在锦城还要呆多久啊？正巧我也要来那边一趟，要不要帮你把儿子捎过来？” 霍南衍淡淡道：“他现在可以出来了？” 霍淮笙体质虚弱，有一段时间只能生活在无菌室内，就算是现在，体质也很差，霍南衍把他养在家里，很少舍得带出来吹风。 “那当然。你也别太宝贝了，我不是说过，他也该出门晒晒太阳了！就这样吧，你们父子两人也大半年没见面了，我做个媒人，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霍南衍晲了他一眼：“你这张嘴，我看是需要缝起来。” 白闻锦哈哈笑了几声，又带着淮笙和霍南衍说了几句话，才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去，霍南衍闭着眼，休息了一会了，随后，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走出去，开了门，看了一眼苏娅。 苏娅眨了眨眼，“霍，我打扰到你了吗？” 霍南衍：“什么事？”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令苏娅有点不满，不过她现在有求于他，自然也不能表露出来。 “霍，我想拍戏。”她今天查了一下许青栀，发现她现在竟然是当红的女明星。 虽然她也发过几首歌，称得上小有名气，但是和许青栀比起来，她还是落了下乘。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然有点不太舒服。 霍南衍走进去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语气淡淡：“随你。” 【作者有话说】 4000字。求票票嗷呜嗷呜~ 第148章 就连爱他都是罪恶 苏娅看着他的背影，试探性的道：“霍，今天我过来的时候，碰到了许青栀……” 霍南衍偏过头看了她一眼。 他这一眼极冷，令苏娅下意识打了一个寒战。 许青栀是他的逆鳞，这三年里她碰都不敢碰，她的背叛成就了现在的霍南衍，同时也毁灭了过去的他。 想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就注定跨不过去“许青栀”这三个字，她早就做好了准备，也知道霍南衍这三年都在暗中盯着许青栀的动向。 还爱吗？ 肯定是爱的吧，但是他依旧答应了她的求婚。 她一直觉得，只要陪着霍南衍，迟早有一天能把他心中那三个字抹去。 只是看到许青栀在霍南衍的房间里过夜，她还是没忍住嫉妒了。 甚至忍不住出声试探。 男人看着她，喝着咖啡，语气不紧不慢，“你父亲当初把你交给我，我既然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你，就不会失信。”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答应娶你，那就一定会跟你结婚。照顾你是责任，但是跟感情没关系。 “但是我和她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如果不解决，我没办法安心。” “霍……”苏娅低下头，“抱歉，我不应该问你。我明知道你当年因为她的事，难过了那么久……” 霍南衍把咖啡杯放在办公桌上，语气冷淡：“你出去吧，我要工作了。” 苏娅忐忑的看着他的表情，见他已经坐在了办公以上，抿了抿唇，不甘心的从办公室里走了出去。 当年许青栀留下一封信丢下霍南衍和孩子就走，是她一直陪在霍南衍身边，安慰他，虽然霍南衍不说，但是她知道他是感谢她的，要不然不会在劳伦斯死后一周年，她哭着向他求婚的时候，他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戒指。 劳伦斯死了，将他拥有的一切都送给了霍南衍，从此，她也变成了他的责任。 等解决了许青栀，让她从霍南衍心里彻底死去，他就会和她回拉斯维加斯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只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情感上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她控制不住嫉妒许青栀，嫉妒她的一切，就连她手腕上被霍南衍捏出来的青紫，都令她恨得咬牙切齿！ * 另一边。 许青栀开始准备新电影《长生》的工作事宜。 林生是国内有名的武打片导演，这也就意味着作为女主角的许青栀有许多动作戏，林生安排给她的动作老师每天六点准时打电话过来，叫她去舞蹈室压腿拉筋塑形。 许青栀每天被动作老师操练的哭爹喊娘，也就没有时间再去想霍南衍的事了。 女主角定了以后，男主很快也确定了。 看到“顾衡即将进剧组拍摄《长生》”这条词条挂在热搜上的时候，许青栀在舞蹈室里喷了唐婉一脸的水。 “他不是说要息影吗？”许青栀一边给唐婉擦脸一边纳闷道。 这家伙早就功成身退，也不缺钱花，已经一年多不接戏了，竟然想不开要跑过来跟她二搭。 唐婉也犯迷糊，随口道，“可能跟你一样，也在躲人呢。” “不至于吧。谁敢欺负他呀。”许青栀直摇头。 她当年面对这么一张英俊的冰块脸，也是鼓足勇气才跟他搭话的好吗？ 她那会儿还是一个小小的新人，顾衡早就封神，因为是他的小师妹，宋屿希还特意交代过顾衡照顾她一下。 后来在化妆间跟他打招呼，这家伙抬眼冷冷看了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只微微点了点头，就收回视线。 吓得她以为他是不喜欢她。 再后来，看他在剧组里的表现，她才明白这家伙是太傲了，根本懒得搭理人。 不过事业到了顾衡这地步，年纪轻轻除了奥斯卡其他奖项都拿了一遍，他确实有傲慢的本钱。 一年前他对宋屿希说要息影，原因是“现在的剧本没有一个值得他浪费时间”。 就这么一个功成身退眼高于顶的大佬，竟然回来要跟她拍商业戏，难不成是前几天他揍了宋屿希，被人家抓住把柄强行请出山了？ 许青栀这边犯迷糊，微博上两个人的CPF倒是热热闹闹的，欢天喜地的表示他们的CP终于发糖了，气得两家唯粉在官博骂了起来。 一边说顾衡看不上许青栀这种光有脸黑历史一堆的“网红”，另一边说许青栀这么年轻，才不会喜欢顾衡这种上了年纪的“老头”，掐得一塌糊涂。 许青栀扫了几眼，表示无语，唐婉安慰她，“就当给她们找点事情做。” 练舞练了一遍，休息的时候许青栀给宋屿希打电话，问他顾衡参演《长生》是怎么回事。 宋屿希还在医院里，哼哼了两声，冷笑道：“他惹得麻烦找上门了，他活该！” 顺便跟许青栀科普了一下顾衡年轻的时候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现在人家成长为大佬杀过来了，他没处可躲，只能随便找个剧组，躲深山老林里去。 ——还真的被唐婉随口猜中了。 竟然把顾衡这样的大佬追杀的没处可躲，那是多厉害的大佬啊？ 许青栀也震惊了。 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一个星期后，许青栀坐着保姆车，开开心心的进了剧组。 剧开拍才三天，剧组就出了一件事。 ——有个演员带资进组，把剧里一个女二号给顶掉了。 那个女二号演的是有异域风情的草原女子，为了这个角色不仅美黑了半年，还在健身房苦练肌肉，吃了很多苦，这天降资源咖把人家这大半年的辛苦都磨灭了，一时间剧组的人都有些唏嘘。 但是这个圈子向来就这么残忍，能从出道就顺风顺水的毕竟不多，唏嘘完了，大家也就各干各的。 跟女二号一起拍的戏，因为要重拍，而现在新的女二号还没到，林生专门给许青栀放了一天假，叫她重新准备一下。 许青栀平白无故多了一天假期，在剧组懒洋洋的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进浴室洗漱。 她梳洗干净，清汤挂面的出来，同剧组的女演员见到她，笑着跟她说：“栀栀，今天有大佬送餐，你吃过了吗？有五星级厨师专门做菜哦。” 像这种剧组，有时候也会有演员背后的金主送福利，他们也能跟着沾点光。 天气晴朗的中午，许青栀慢吞吞下了楼，对面的空地上，果然摆放了自助餐桌，甚至有专门的厨师在做烧烤。 大家伙有说有笑在那边拿吃的。 许青栀走过去给自己切了一块蛋糕。 然后悠闲的到处走走逛逛。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处角落里，顾衡和林生都在那儿，他们对面站着一个人，三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看得出来林生的态度很恭敬。 她很快就被林生发现，对方朝她招了招手，叫她过去。 许青栀蛋糕都还没吃完，不是很情愿陪导演聊天，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林导，什么事……” 顾衡靠在树干上，看许青栀这个小师妹很嫌弃，伸出手给她擦了一下嘴，低声斥道：“奶油粘的哪里都是！” 许青栀舔了舔唇，把蛋糕给顾衡看了一眼，“你吃吗？” 顾衡冷着一张脸，语气看嫌弃：“不吃。” “霍先生，这两位是我们这部戏的男女主演，还是同门师兄妹呢。” 另一边，林导乐呵呵的跟对面树荫下的男人介绍，“青栀，霍先生是我们这部戏最大的投资商，你快跟他打个招呼。” 许青栀听到这个姓，就觉得有点大事不妙，她咬着蛋糕的小叉子往林导前面看去，果然就看到几天不见的男人站在不远处冷冷看着她。 可能是他眼神太冷，她愣了愣，下意识往顾衡身后躲了躲，顾衡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出来，蹙眉不解问道：“你干嘛？” 就连林生都没搞懂许青栀在干什么，怕她惹恼了霍南衍，赶忙替许青栀找补：“不好意思，我们家青栀有点怕生。青栀，快过来，跟霍先生打个招呼！” 许青栀脸色有点白，她看了霍南衍一眼，对方果然也在看她，只是眼神冰冷。 想起上次分开的时候不欢而散，许青栀见到他就有点发憷。 如果霍南衍是最大的投资商，那那个空降的资源咖是谁也就清楚了。 她都躲到剧组里来了，竟然也逃不掉这两个人。 “诶好……”许青栀磨磨蹭蹭走过去，对着一身西装神色冷漠的霍南衍打了一声招呼，“霍先生好……” 男人像是根本不认识她，没有理会她的招呼，只对着林生微微点了点头，“我还有点事，先去忙了。” 林生赶忙去送他。 霍南衍一走，许青栀稍微松了一口气。 顾衡站在她面前，皱着眉，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今天吃错药了？” 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不会说话。 许青栀扁了扁嘴，有点委屈，“我只是路过，哪里知道你们在跟贵客聊天，没心理准备不行吗？” 顾衡蹙着眉，“这位来头很大，你悠着点，人家得罪了，到时候全网封杀就算我也救不了你。” 许青栀抿了抿唇，心里想，她早就把人家得罪干净了…… * “霍先生，霍先生？” 林生呼唤了霍南衍两声。 男人的视线从树荫下交头接耳亲密的两人身上收回，脸上寒意更甚。 林生看他的脸色，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位贵客怎么突然这么难伺候。 “他们关系很好？”霍南衍问了一句。 “青栀和顾衡吗？”林生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揣测着回，“确实还不错，同一个经纪公司的，两个人没什么矛盾。” 霍南衍垂下眼，似笑非笑道了一句：“她倒是跟哪个男人关系都不错。” 秦牧野，顾衡，以后还有谁？就连他都是被她玩的那一个。 “啊？”林生没听清，就见到这个年轻的贵客已经收敛了表情，对着他冷漠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林生眨眨眼，心里略有忐忑，霍南衍给他们剧组投资了一个亿，这是个大数目，他得照顾好这位大金主。 只可惜这位金主喜怒无常，实在不好伺候。 * 许青栀被顾衡教育了一顿待人接物，有点郁闷的往房间里走。 他竟然也好意思教育她，就他这臭德行！ 心里愤愤的，她进了屋，锁了门，连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没发现。 把手里的小蛋糕刚在柜台上，许青栀拿起手机就要给唐婉诉苦，眼角余光就看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捡起了她放在柜台上的蛋糕，丢进垃圾桶。 许青栀睁圆了眼，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不可思议：“你、你怎么在这里？”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语气很淡：“苏娅下午才能到，我在你这边休息一下。” ——瞧瞧他的口气，一副她的地盘他做主的架势。 凭什么她的房间随便他休息？ 许青栀敢怒不敢言，盯着男人冷漠精致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打算把房间让给他。 她转身就走。 霍南衍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 许青栀背影僵住，握在门把手的手指用力，没动静。 男人解开了衬衫衣领上的两粒纽扣，“别逼我亲自过来收拾你。” 许青栀咬住下唇，磨磨蹭蹭地走到男人面前，垂着眼没看他。 霍南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嗓子，看了一眼她勉强犹豫的表情，嗤笑了一声：“怕我？” “……” “现在才知道怕我？”他似乎觉得好笑，伸出手把她的手抓过来捏在掌心，把玩她的手指，语气漫不经心，“我都没对你做什么就怕了，真的对你做点什么，你是不是就乖了？” 许青栀睫毛颤了颤，把手从他掌心收回去，她鼓起勇气看着霍南衍，对他道：“我知道你恨我，当年的事确实是对不起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弥补你。如果你要钱的话，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只求你能原谅我。” 他没说话，只是嘲讽的看着她，好像她在说什么蠢话。 他怎么可能缺钱？ 许青栀心里也清楚，但是又能怎么办？她想跟他两清，如果钱能解决问题的话，她绝对毫不犹豫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给他。 他已经有孩子了，就算她对他还有什么心思，这份心思也是不正当的。 霍南衍可能并不在意，男人一向如此，感情和性欲都是分开的，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跟苏娅搞出一个孩子来。 但是她做不到。 霍南衍在她眼前，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她怕自己最后沦落为许姣的下场。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插足他和苏娅之间，成为他的小三和情人。 她本质也没那么高尚。 但是她的母亲伤害了别人的家庭和女人，她怎么可以重蹈她的覆辙？ 就连爱他都是罪恶。 【作者有话说】 还好吧，我觉得不是很虐欸。。 第149章 退出她的生命 “你和苏娅已经订婚了。”许青栀鼓起勇气看向男人的眼睛，认真的告诉他，“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接触比较好。我……” 男人打断她的话。 “我为什么要在乎你的想法？” 许青栀微微一窒。 “你当初走的时候，有在乎过我的想法吗？” 她一时无言，突然想到，以后或许霍南衍知道真相，都不会原谅她也说不定。 ——她确实没有考虑过霍南衍的想法，即使，她当初选择离开，确实是为了他好。 人和人的感情是不能互通的，即使确确实实，她是为了不想再伤害他才离开他，但是对霍南衍来说，她的离开既是背叛。 “霍南衍。”她低着头，声音也很轻，“即使你不考虑我，但是也得考虑苏娅……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应该要多尊重她才是。” 男人看着她，眼眸里浮现冷光，原本就略有不耐烦的情绪，似乎越发暴躁。 半晌，他才闭上眼，说出的字带着几分隐忍的戾气：“许青栀，我不是什么好人。” 许青栀微微一顿，有些愣怔的看着他。 男人缓缓睁开眼，“这个世界上敢背叛我的人，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躲在地底下惶惶不可终日。” “……” “你是唯一一个背叛我，还能在太阳底下光明正大走着的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青栀张了张嘴，眼睛酸涩，低低地喊了一声：“霍南衍……” “我们相依为命七年，那些日子不仅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不同寻常。”他伸出手，轻捏住她的下巴，幽暗的目光和她颤抖的眼神对视，“我擅自将你考虑进了我的未来，做的一切考虑都在你我之间，甚至没有一天想过把你丢下不管。” 许青栀的眼泪落了下来，“我知道……” 她就是知道，所以才要离开。 怎么舍得，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 “你我之间的情分，对我来说很重要。”他看着她的脸，眸色很深，“许青栀，你让我很失望。” 你让我很失望。 她的心像是被他一句话劈成了两半，她呼吸一下顿住，颤抖着睫毛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 “对不起——” “你知道我要的并不是这个。”男人看着她殷红的眼角，拇指抹去她的眼泪，“三年了，我一直在等你一个解释。我需要一个解释，许青栀，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够好，才让你一天都等不及，丢下一封信就不告而别？” 许青栀心痛的近乎要窒息：“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不够好……” 男人微微眯起眼，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当年你一个人在房间里，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霍南衍，我——” “叮铃铃——” 男人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打断了许青栀未说出口的话。 男人微微一顿，松开了手，取出了手机。 他屏幕上的屏保一闪而过。 是一个长得十分精致可爱的小孩。 是他和苏娅的儿子。 像是有一盆冰水兜头倒了下来，许青栀哭得发热的大脑一下冷静。 她打了一个哆嗦，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控制不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 其实有些时候，原因并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看着霍南衍接起电话，里面是苏娅的声音，说她已经在机场接到霍淮笙了，问他什么时候来接他们。 霍南衍低声应了一声，说马上，然后掐断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许青栀低下头，却依旧能感觉到霍南衍在看着她。 他说，他需要一个解释。 或许，他确实需要一个解释，给他们这近二十年的纠缠一个结尾。 然后，好好跟苏娅在一起，抚养彼此的孩子。 许青栀：“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我发现，跟你在一起的感觉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我等待的，可能只是我小时候的幻觉，而真实的你，”她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其实并不是我所期待的。” 三年前那封信的意思，又被她重新解说了一遍。 男人盯着她看了许久，“这就是你给我的解释？” 许青栀握住了手，捏得骨节生疼。 她没说话，男人却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天劳伦斯把信给我，我虽然认得出来你的字迹，但是我不太愿意相信。” “就算是我，遇到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也情愿自欺欺人。是不是很可笑？” “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如果现在的我不是你所期待的样子，那你离开我确实事出有因。” 他可能是失望了，或许是那些年的情分，终于因为她的话两清。 他整个人的情绪都淡了下来，许青栀能感觉到他的变化，链接着彼此的锁链，在一寸寸的湮灭。 ——如果他这些年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那两个人还有继续纠缠的必要吗？ “我已经收到了我想要的答案。”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轻也很冷，“保重吧，许青栀。” 他没有再说什么，迈开脚步，从她房间里走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能感觉到霍南衍在一步一步走出她的人生。 她的灵魂在嘶吼着，要她去拉住他，把一切都解释给他听，求他不要走。 但是双脚却硬生生盯在原地。 她想到被他当做手机屏保的孩子。 霍南衍可能并不爱苏娅。 但是一定很爱他们的孩子。 那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长得粉雕玉琢，跟霍南衍长得八分相似。 霍南衍很爱他，他会是一个好爸爸。 而那个孩子，也应该有着跟他们不一样的人生。 有一个爱他的父母，有一个健全的家庭。 她从小吃够了孤苦无依的痛苦，怎么忍心让另一个孩子也重复她的人生。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情，比感情重要，有那么多人，相爱也没办法在一起。 她如今所遇到的痛苦，也不过是偌大的世界沧海一粟，根本不值得了一提。 许青栀缓缓蹲下来，把脸埋进自己的掌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 苏娅的到来，又引起剧组一小片小小的轰动。 有脑子活泛的，赶紧上前巴结。 傍晚，许青栀双手插在兜里，在影视城里漫无目的的乱走。 晚上听说霍南衍包了一个酒楼，要请全剧组吃饭，为了给苏娅在剧组一个好人缘，他倒是出手阔绰。 她不是很想去，但是又怕林生有意见，心情很烦乱。 路过一个灯光昏暗的角落，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呼唤声。 “救命……” 许青栀脚步一顿，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惊疑不定的往对面的小树丛看过去。 这座影视城是一座古镇改造的，依山傍水，人迹罕至，大白天的时候，倒是风景秀丽，一到晚上，光线暗了下来，就难免透出几分阴森。 “救命……” 那是一道微弱的女音。 许青栀睁大眼睛，犹豫着盯着不远处不见光影的小树丛，“有、有人吗？” …… 一分钟以后，许青栀从一个坑里捞出了一个女人。 对方齐刘海，穿着白T和牛仔裤，十分简单朴素，一张脸又乖又嫩，看起来比许青栀还要小几岁，一边道谢一边姐姐长姐姐短喊个不停。 “你怎么掉坑里了？” 许青栀拿纸巾擦她脸上沾到的泥土，忍不住问道。 “我迷路了。”她可怜兮兮的对许青栀道，“我有点夜盲症，天一黑眼睛就看不清，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开车开了好久呢，一下车没走几步就掉进去了。幸好你路过了，呜呜，要不然我晚上要在坑里过夜了。” “你也是演员吗？”许青栀看她娇嫩的脸，这里确实有好几个剧组同时在开机，新人演员多如牛毛，她记不清脸。 “我找人。”她摇着头，“我找顾衡。” “顾衡？”许青栀惊讶了，“你找他干什么？”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许青栀：“我是顾衡新的经纪人。漂亮的小姐姐，你认识顾衡吗？能不能带我去找他？他好像没有我的手机号，我打电话给他他不接。” 宋屿希还给顾衡派了新的经纪人？ 顾衡现在是没有经纪人的，基本资源都是直接跟他本人对接，不过那也是因为他前段时间息影了。 现在他要重新拍戏，招一个经纪人给他也是正常。 不过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乖乖的，可别被顾衡那张冰山脸吓哭了。 许青栀一边领着她去找顾衡，一边对这个叫容酒儿的小姑娘道：“虽然顾衡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他人还不错，你只要顺着他话说，一般他不会为难你。” 容酒儿仰起头，看着她：“栀栀，你跟顾衡很熟吗？” “还好吧。”许青栀想了想，“我们一个公司的，一起拍过一部戏，他人还不坏。” “哦——这样啊。”容酒儿猫眼眨了眨，露出一丝无辜的笑意。 那边顾衡已经打电话过来：“喂，你到哪了？“ 许青栀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顾衡，朝他挥了挥手：“顾衡，这边，这边！” 顾衡看了过来，往她那边走了几步，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脸色一变，难得爆了一句粗口：“艹！” 许青栀旁边的容酒儿已经热情的粘了过去：“阿衡，阿衡~” 顾衡那张冰山脸濒临破碎，他后退了几步，然后像是见鬼了似的，转身就跑。 容酒儿跟在他身后追。 许青栀一脸迷茫：“……” 怎么回事？ 她不得不给宋屿希打电话，询问顾衡新经纪人的事。 “哦……容酒儿啊。”宋屿希幽幽道，“她找到你们剧组去了？” 许青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宋屿希幸灾乐祸的冷笑了几声，才道：“酒儿是顾衡的未婚妻，人家小两口的事儿，我们外人就别插手了。” “可是……”许青栀委婉的道，“顾衡看起来好像挺害怕的。” 宋屿希拍手笑道：“怕？怕就对了。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栀栀，你看他揍我揍的这么狠，这个世界上就得有人治治他！” “……”他这个老板好像一点也不爱惜手下的艺人。 晚上剧组聚餐，霍南衍并没有在，这让许青栀松了一口气。 她在房间里给在外面出差的唐婉打电话，唐婉告诉她明天就回来，然后劝她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 互道晚安，许青栀关了灯。 可能是因为中午碰到霍南衍的原因，她硬生生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到小时候被许姣一个人丢在孤儿院，但是那个孤儿院里并没有霍南衍。 她到处找他，却哪里也找不到。 别人觉得她疯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霍南衍，她在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一觉醒过来，是早上五点半。 外面天光微亮，她浑身冷汗津津，从床上坐起来，已经彻底睡不着了。 硬生生熬到八点，她洗漱完去化妆间化妆，遇到了和她共用一个化妆间的苏娅。 她来的比她早一点，妆容已经一大半完成了，她长发被编成小辨，长长的垂落，上面缀满了银色的小铃铛，身上也是各式各样的银色小叶片，一动就叮叮当作响，银蓝色的戏服，充满异域风情，露出一截蜜色的纤细腰身，活生生草原儿女的英姿飒爽。 见到许青栀进来，她笑着跟她打了一声招呼：“早安。” 许青栀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女二号的对手戏要全部重拍，不过这个角色对苏娅来说基本是本色出演，她特种兵出身，骑马吊威亚这种对一般演员来说需要训练的，她基本是手到擒来。 不知道是有意巴结还是真的演得不错，苏娅的每一场戏都掌声如雷。 上午的最后一场戏。 “咔！” 从马上跳下来，苏娅甩着鞭子走到正要进化妆间卸妆的许青栀面前，笑着问道：“栀栀，我拍得怎么样？” 许青栀对着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那。”苏娅歪了歪头，“跟你当初一开始拍的时候比呢？” 许青栀微微一愣，然后看向苏娅明艳又带着张扬的脸，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心静气的道：“苏娅，你没必要跟我比。” 【作者有话说】 4000字。有人问为什么是不是2章，因为我把2章合并成一大章了呀 第150章 “爹地我想结婚了” 苏娅微微一愣，看着许青栀的神色，然后有点委屈的跟她解释：“我没别的什么意思，栀栀，你毕竟是前辈，我第一次演戏，也没什么别的标准……” 许青栀把手上的披肩递给走过来的唐婉，然后对苏娅道：“每个人拍戏的方式都不一样，我虽然出道三年，但是也只能称得上是一个新人，你不用向我讨教。” 苏娅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抢走了霍，所以讨厌我了？” 许青栀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没有。” 苏娅脸上露出明快的笑容:“那你不讨厌我，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许青栀蹙了蹙眉心，“什么？” 苏娅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我跟霍虽然在一起三年了，但是其实他的喜好我都不大懂。栀栀，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你肯定很了解他吧？” 许青栀很想说她对霍南衍也没什么了解的，毕竟他们虽然认识很久了，但是中间分开的时间太漫长了。 然而不等她拒绝，苏娅就抱了上来，缠住她的手臂，“栀栀，你可不能拒绝我，我想知道霍喜欢吃什么水果？” 十来分钟以后，许青栀终于从苏娅身边脱身。 看着满脸笑容从她身边跑开的苏娅，许青栀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疲惫的表情。 唐婉静静地呆在一旁，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等苏娅跑开了才抿了抿唇，忍不住抱怨道：“你搭理她干嘛？” 许青栀看了她一眼。 唐婉抱着她的披风，和她往化妆间走去，“她就是霍南衍的未婚妻吗？怎么跑到剧组来跟你示威了？” 许青栀无奈道：“婉儿，你少说几句。” 唐婉有点生气的样子：“她能做，我不能说吗？跑到未婚夫前女友面前，打听他的喜好，真亏她做得出来！” 她虽然不喜欢霍南衍，但是那男人再怎么，也是许青栀放在心尖尖上十多年的男人，看到苏娅一副正宫的模样出现在许青栀面前，她心里满是不快。 许青栀坐在化妆镜前卸妆，“她性格本来就这样大大咧咧……你别生气，我倒是希望，他们关系能真的好一点。” 毕竟她真的伤了霍南衍的心。 如果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幸福，那她所有的牺牲，也有意义。 唐婉看着许青栀一瞬间有些落寞的眼神，不甘心的微微咬住嘴唇。 她不喜欢霍南衍，但是又希望许青栀能和霍南衍在一起。 可真矛盾啊！ * 酒店。 套房。 苏娅切了两个芒果，哼着小调，从厨房里端了出来。 霍淮笙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苏娅端着芒果走过去，冲着他讨好的笑笑：“笙笙，要不要吃芒果？” 霍淮笙一双淡金色的漂亮眼眸看向她，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苏娅被他看得，心里就有点发怵。 说实话，这孩子眼睛太大，看人的时候就有点讳莫如深的感觉，加上瞳色浅淡，乍一眼看过去，有点像是仿生人类。 虽然从小看到大，但是毕竟不是亲生的，苏娅有时候单独跟他相处，心里总有点惴惴的恐惧，因为实在搞不懂这孩子在想什么。 别人家三岁的孩子，要吃的，要抱抱，要亲亲，粘人的紧。 但是霍淮笙安静得有点不像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她有时候怀疑他有自闭症，曾经建议霍南衍带他去医院看看。 向来对她没什么情绪的霍南衍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把她骂了一顿，吓得她哭着道歉，再也不敢说点什么。 霍南衍实在在乎这个孩子，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毕竟以后嫁给他，她就是他的后妈了。 霍淮笙精致的大眼睛眨了眨，看了苏娅一会儿，把苏娅看得脸都笑僵了，才伸出白嫩的小手，从餐盘上取过一片芒果肉，就要塞进嘴里。 “淮笙，放下！” 蓦地，一道严厉的男音从门口传过来，吓了苏娅一大跳！ 她抬头，就见霍南衍急匆匆从迈步走来，一把把淮笙抱了起来，拍掉了他手上的芒果肉。 “霍，怎么了？” “谁叫你给他喂芒果的？”霍南衍脸色难得显而易见的阴沉，他看向惊慌失措的苏娅，严厉地道，“你难道不知道他芒果过敏？！” 苏娅浑身一僵，往霍淮笙小手看过去，果然那块接触了芒果肉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红。 霍淮笙从小体弱，在白家的实验室里养了好几年才捡回一条命来，到现在很多东西都不能接触。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 但是……但是毕竟不是她的孩子，她虽然知道，今天一高兴，就整个抛之脑后了，完全忘记了霍淮笙的体质问题。 “对不起，霍，我忘记了……”苏娅羞愧地低下头，然后对霍南衍道，“许青栀告诉我你喜欢吃芒果，我特意给你切了两个……” 霍南衍拿湿巾擦拭着淮笙的小手，闻言动作微微一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才嗤笑了一声，“她告诉你？” 苏娅点了点头：“她还告诉我，你不喜欢吃辣的，也不喜欢吃甜食。” 霍南衍伸手把那盘芒果倒进了垃圾桶，面无表情对苏娅道：“错了，我不喜欢吃芒果，你也别信她鬼话。” 苏娅脸上笑容一僵，略微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霍南衍的表情。 男人却没有再说一句话，抱着淮笙转身进了书房。 苏娅低头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芒果肉，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唇。 偷鸡不成蚀把米。 该死的，她难道被许青栀摆了一道？ * 傍晚。 许青栀没有戏，一个人拿着剧本找了一个僻静的凉亭，在背台词。 “姐姐，姐姐。” 有人戳了戳她的背，又奶声奶气地喊她姐姐。 许青栀转过身，就看到霍南衍家那个小屁孩，站在她的背后，睁着一双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看照片还不觉得，看到真人，许青栀感觉自己灵魂深处有个地方被击中了。 ——霍南衍和苏娅的儿子，也太他妈可爱了吧！ 她心里又是嫉妒又是酸涩，五味杂陈。 “怎、怎么了，小朋友？” 许青栀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霍南衍把他儿子都带到剧组了？ 这家伙倒是悠哉，这是把剧组当做度假村了吧…… “我的小皮球卡在那里了。” 许青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看到一只橘色的小皮球被抛到了不远处的树杈上。 许青栀把剧本放下，踩着石凳站起来，两下就把小皮球抓了下来。 “谢谢姐姐！” 小朋友揣着小皮球，很有礼貌。 许青栀多看了他几眼，蹲下来跟他面对面，看着他奶乎乎白皙的小脸蛋，心里忍不住想，如果她和霍南衍当初的孩子还活着，会不会也有这么可爱？ 她长得也不比苏娅差，他们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吧？ 她看着有点恍惚，那些被故意埋藏的情绪涌了上来，令她眼睛有些潮湿。 不能去想了，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来，她那时候那么小，哪里是劳伦斯那个老狐狸的对手，心理防线一再崩塌，才硬生生害的孩子也没能留住。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抬起白皙精致的小脸，他对许青栀说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又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描了一遍。 “哇，你这么小，就会这么写复杂的字！”许青栀惊呆，这小家伙该不会是天才吧？ 霍淮笙漂亮的大眼睛盯着许青栀看了一会儿，然后眨了眨眼睛，指了指石桌上的剧本。 许青栀伸手把剧本取过来，就见他抱在怀里，给她读了一段。 “这些字你都认识？” 霍淮笙点了点头。 “你真的很聪明啊……”许青栀心情复杂地感慨，苏娅给霍南衍生了一个这么聪明的小宝贝，怪不得霍南衍直接把儿子的照片做壁纸。 说实话，她心里有几分控制不住的羡慕。 “要不要跟姐姐去晒晒太阳？” 许青栀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坪，对着他问道。 可能因为是霍南衍儿子的关系，也可能是这个小家伙长得跟霍南衍小时候太像了。 虽然知道是苏娅的儿子，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亲近，一见面就喜欢，甚至有点舍不得让他走…… 不过幸好，她长得好看，也很讨小孩子喜欢，霍淮笙看起来乖乖的，不像那些两岁的孩子那么活泼吵闹，被她抱着来到草坪上，坐在她腿上，一边玩皮球一边和她一起看剧本。 许青栀闻着他身上的奶香气，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剧本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和霍淮笙玩起了抛皮球。 就在两个人玩得正热闹的时候，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淮笙，你在做什么？！” 许青栀接住皮球，看向不远处穿着西装面容冷肃的男人，他目光严厉冷漠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对霍淮笙道：“过来。我有叫你跟陌生人玩吗？” 霍淮笙明显有点怕他，眨了眨眼睛，从许青栀手里取过小皮球，小跑着跑到霍南衍的面前，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爹地。” “你一个人在这里乱跑。”霍南衍眉心紧蹙，语气严厉的教训他，“还在这里跟不三不四的女人玩耍。你这么不听话，明天我叫白闻锦送你回伦敦。” 许青栀实在看不过眼了，忍不住上前给小孩抱不平：“霍南衍，你别吓着他了！我只是帮他捡了一下皮球，顺便带他玩了一会儿，没有恶意的！” 霍南衍弯腰把淮笙抱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狭长的眼眸带着三分凉意和轻嘲，“你又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带我儿子玩？” 他这一句话说得太过狠毒，许青栀哑然，一时愣在原地接不上话。 霍南衍没有再搭理她，只是低头对淮笙道：“以后不要再跟这个女人说话，听到了没有？” 简直防她跟防狼一样。 许青栀也有点气笑了，她不过是顺便带着他孩子玩了玩，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 她当年离开他是错，那她离开以后，他跟苏娅搞出这么大一个儿子，也没怎么一心一意吧？！ 她压抑几分怒火，抿唇道：“你放心好了，今天只是碰巧遇上，以后我会绕路的！” 此话一出，霍南衍的眸色更冷。 他盯着许青栀看了一会儿，吐出四个字：“狼心狗肺。” 说完，冷着一张脸，抱着霍淮笙离开。 许青栀盯着父子两的背影，咬着下唇，心里忍不住有点为霍淮笙担忧。 她知道霍南衍现在怨恨她，但是没想到他已经讨厌她到连儿子都不愿意给她接触了。 他现在这么生气，会不会迁怒淮笙？ 小孩这么乖巧，他怎么舍得骂他…… 不远处，父子两在对话。 霍淮笙抱着自己的小皮球，被霍南衍抱在怀里。 霍南衍问道：“今天怎么没看书，跑下来玩了？” 还故意带着一只皮球。 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小淮笙揣着自己的小皮球，对他道：“爹地，我想结婚了。” 霍南衍晲了儿子一眼，“你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明白？” “可是。”他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有些苦恼地说，“我遇到了我的梦中情人，如果我不早点跟她结婚，我担心她会被别人抢走了。” 霍南衍盯着自己儿子严肃认真的表情看了一会儿，蹙了蹙眉心：“刚才那女的？” 小淮笙认认真真地道：“你不觉得她很好吗？” 霍南衍冷笑了一声：“你眼光有点差，儿子。” “那你别跟我抢。”小淮笙很有竞争意识，“我先看上的，你要在我身后排队才行。” “哼。”霍南衍冷冷嗤道，“我看你真的想太多了。” 人家根本没打算认你，你到是一见钟情了。 “我觉得她也有点喜欢我的。”小淮笙对霍南衍道，“她今天带，带我玩球，刚才还帮我说话……” 霍南衍：“有点出息行不行？她如果真的喜欢你，当初就不会……” 就不会把你一个人孤零零丢在医院里。 看着向来话不多的霍淮笙遇到许青栀疑惑，难得说了这么多话，霍南衍心情略有几分暴躁。 可能真的是血缘里的天性，孩子对母亲的喜欢，是与生俱来的。 可惜许青栀刚才那副态度。 明摆着并不想跟霍淮笙相认。 【作者有话说】 4000字。求票票嗷嗷 第151章 他很想狠狠教育一下这个吃里扒外的坏东西 小淮笙听出了父亲言语里的冷意，疑惑的看了看他。 霍南衍没有再说话，沉着脸，抱着他离开了草坪。 许青栀遇见了小淮笙，回去跟唐婉聊起来。 “霍南衍和苏娅的儿子，看起来还真的挺可爱的。” 她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对看剧本的唐婉道。 唐婉抬起头，眉心皱了起来：“他们有儿子了？”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已经两岁了。” “也就是说，你当年一回来，他们就搞上了？”唐婉的眉头深深地皱起，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许青栀，“栀栀，你当年回来，是不是就是因为霍南衍出轨了？” 许青栀被牛奶一下呛到，咳咳咳地咳了一会儿，“那倒不至于，你别瞎猜啊！” “就算不是出轨，那也差不多了！你算算时间，儿子都两岁了，怀个孩子也要十个月，这是你离开了他就立刻补上了啊！” 许青栀沉默了一下，然后咬着吸管含糊地道：“大人的事情跟小孩子没关系，我跟霍南衍已经分手了，他找谁也没事——不过他儿子真的挺萌的，到时候你看看。” 唐婉看着她，深深叹口气，霍南衍这三年老婆孩子都有了，就许青栀还沉浸在过去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虽然许青栀一直替霍南衍说情，但是在唐婉心目中，两个大大的“渣男”二字，还是贴在了霍南衍的脑门上！ 臭渣男，在国外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算了了，回锦城干什么？炫耀吗？！ 许青栀却没有唐婉那份义愤填膺。 她真的觉得小淮笙挺可爱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见了一面以后，心里就忍不住惦记，就连晚上做梦都梦到他。 一觉醒过来，怀里似乎都能闻到淮笙身上奶奶的香气。 坐在床上忍不住回味。 “栀栀，还愣着干什么！” 唐婉开门进来，喊她去洗脸刷牙，“今天早上你有五场戏，赶快出来化妆！” “好，我知道了！” 她赶忙跳下床。 进了盥洗室，许青栀一边刷牙一边对唐婉道：“你说，两岁的小男孩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啊？乐高？飞机？” 唐婉一言难尽看着她：“别想了，那是霍南衍和别人的儿子，不是你的！你惦记人家的儿子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惦记了？”许青栀吐着牙膏沫沫，不肯承认。 到了化妆间，苏娅也在化妆，许青栀眼珠子总是忍不住往她那边瞄。 瞄得苏娅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许小姐。”她冷着嗓音，“你有话就说，别偷看我。” 许青栀愣了一下，脸有点红了，小声道：“我前几天见到了淮笙，很喜欢，你有时间，能不能带他出来，让我看看？” 说出来确实挺不好意思的。 她和苏娅是什么关系啊？ 说难听点，是不死不休的情敌。 她和霍南衍的儿子，凭什么给她一个情敌看看？ 果然，苏娅闻言，睁大了一双眼，震惊的看向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最后什么也没说，化了妆就从化妆间走了。 许青栀撑着脸，有点沮丧。 霍南衍就算了，上次碰见她和小淮笙玩，冷着脸骂了她一顿，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教训孩子了。 这几天拍戏，明明天气很好，她也不见他带孩子出来玩。 唐婉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许青栀的脑门，无语极了：“还说没惦记人家的儿子。都要到人家亲妈面前了！你看到苏娅的表情了吗，如果我是她，我都怕你过来偷！” 许青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也有点纳闷，“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小孩，你不懂那种感觉，我这几天做梦都是他。” 唐婉皱了皱眉头，担忧的看着她：“栀栀，等拍完这几天的重头戏，我们要不要请个假，去看看心理医生？” 许青栀抬起头，闷声：“你是觉得我老毛病又犯了吗？” 唐婉等化妆师出去了，才轻声道：“可能是当年那个孩子没活下来，你看到那个孩子，就忍不住想起它。但是那毕竟不是你的孩子，你就算现在再弥补，也跟你的孩子没关系。栀栀，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现在确实不太对劲。” 许青栀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才道：“……那去看看医生吧。” 可能是真的像唐婉说的那样，她看着霍淮笙，就想到那个一出生就死去的孩子。 也是一个男孩。 如果还活着，估计比霍淮笙还大了，她可以送他小飞机，送他小皮球，带着他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把他成天带着身边。 她曾经，也差一点就做了母亲的。 如果他还在，她可能也不会做演员…… 她的人生轨迹，都从三年前改变了。 “咔！” 许青栀灰头土脸的被工作人员从土坑里扶了出来。 今天都是重头戏和武打戏，就算有替身演员帮忙做很多高难度的动作，但是泥地里滚来滚去的近景，还是得演员亲自拍。 有一场是她从马上坠落，被人踩到的戏，因为群众演员动作不标准，重拍了好几次，许青栀的脸都被人踩了好几下，从土坑里爬上来，不仅灰头土脸的，连嘴唇都破了。 唐婉冲过来拿毛巾擦她的脸，看到她脸蛋青了一块，眼圈红了，但是也没说话，这一行有些苦是必须吃的，这点小伤也没必要大喊大叫。 下一场戏跟她没关系，许青栀喝了半瓶水，对唐婉道：“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正要走，许青栀就感觉到自己的戏服被人拉扯了几下，她一低头，就见到好几日不见的小淮笙抱着他橘红色的小皮球，仰着头奶声奶气的喊她：“姐姐，姐姐！” 许青栀见到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霍南衍，立刻蹲下来，“笙笙，你怎么在这里呀？” 小淮笙巴眨巴眨眼睛，伸出手对许青栀道：“抱抱。” 许青栀立刻把他抱起来，她问道：“要带你去找爸爸吗？” 小家伙摇了摇头，“要跟姐姐在一起。” 许青栀立刻道：“要去姐姐的宿舍玩吗？” 小淮笙点点头。 唐婉在一旁禁止：“栀栀，你等下还有一场戏！” 带一个孩子回宿舍什么意思！ 而且这小家伙…… 怎么跟霍南衍长得这么像啊！ 不是说苏娅生的吗？ 怎么一点母亲的基因都没遗传到？ 这鼻子这眼睛，基本跟霍南衍如出一辙，说是苏娅生的，还不如说是许青栀生的来的可信，最起码皮肤是白的！ 因为对霍南衍不满，所以连带着对他的小崽子也不顺眼起来，唐婉不同意，但是难得碰到霍淮笙的许青栀可不搭理她，抱着人家的孩子就跑。 这他妈，是在拐孩子吧！ 一回到住所，许青栀就松了一口气。 把霍淮笙放下，许青栀给他倒牛奶拿糖果。 小淮笙小小的手接过来，捧着牛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乖乖的对许青栀道：“谢谢姐姐。” 唐婉关上门，看着小大人似的小淮笙，又看了一眼许青栀，摇了摇头，对她道：“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就像是狼外婆。我真怕有人刚才看到了会报警。” 许青栀也很郁闷，“我也没办法啊，霍南衍看到了，肯定不许我跟他玩。” 小淮笙喝完牛奶，捧着许青栀给他的巧克力，走过去递给唐婉一块。 唐婉挑了挑眉：“给我的？” 他点了点头。 唐婉：“就算你讨好我也没用。” 不过还是接过来。 小淮笙一点也不认生，在许青栀的房间里吧嗒吧嗒转悠了几圈，然后对她道：“姐姐，我晚上可以住你这边吗？” 许青栀道：“当然可以呀！” 唐婉道：“不行！” 许青栀抱着小淮笙，可怜兮兮：“婉儿……” 唐婉双手环胸：“你这边答应了，霍南衍那边答应了吗？” 小淮笙和许青栀都沉默了。 带着小淮笙在房间里玩了半个小时，许青栀也要回去拍戏了。 她往他兜兜里装了满满的巧克力，恋恋不舍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要记得想姐姐哦。” 小淮笙也抱着她，很舍不得她的样子。 看得唐婉忍不住翻白眼。 这母子情深的样子闹哪样！ 抱着小淮笙从电梯里走出来，远远地，就看到一道修长的人影站在酒店的门口。 小淮笙和许青栀同时身形一僵。 男人眯着眼，面无表情的从门口走进来，把小淮笙从许青栀怀里抱了回去。 他语气很冰冷，“你偷我儿子？” 许青栀有点被抓包的尴尬：“……没有。” “没有？” “在路上捡到的。正打算给你送回去。” “呵。”他冷笑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怀里的霍淮笙。 这家伙最近不老实，有事没事就带着小皮球往外跑，今天一转眼又不见了，一打听，说是跑到剧场来了。 他“追妻”追得倒是很起劲，一点也不怕他刚刚好一点的小身板会不会不小心过敏出事。 冷冷的盯了霍淮笙一会儿，直接把孩子盯着低下头不敢看他，霍南衍才转过头对许青栀道：“以后你再敢接触他，我会直接打电话报警抓你——不要让我发现有第二次，这不是你的儿子，你听明白了吗？” 许青栀脸色一白，没有说话，倒是唐婉忍不住给她抱不平：“你自己带孩子，让孩子到处跑，我们捡到帮你照顾还错了？” 霍南衍瞥了一眼抿着唇沉默的许青栀，语气里寒意更深，冷冷道：“你有没有资格照顾，你心里清楚。” “你这话未免也太过分了，霍南衍，你……” 唐婉还想理论，被许青栀拉住。 “婉儿，我们该走了。” 她低着头，把唐婉带离现场。 “这家伙说话都是这样的吗？”唐婉还是很不可思议，“有没有搞错，我们是在帮他照顾孩子，他那什么态度？” 许青栀抿着唇，安慰道：“别说了，婉儿，他上次就警告过我别接触淮笙，是我忍不住……” 可能她脑子真的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对着别人的孩子这样念念不忘。 不远处，霍南衍抱着儿子，一张俊脸冷气森森。 他很想狠狠教育一下这个吃里扒外的坏东西。 养他三年，一见到娘，就忘了爹了。 这家伙养他有什么用？ 平日里见他还挺斯文安静，想着跟他小时候差不多，现在遇到许青栀，脸都不要了，天天出门“偶遇”。 今天倒是给他遇上了。 “下次如果你还……”语气一顿，霍南衍伸出手掐住霍淮笙的脸，声音低沉，“你乱吃了什么东西？” 霍淮笙被他掐开了嘴，露出被巧克力糊了满嘴的牙齿。 霍南衍语气难得有几分焦躁：“医生不是警告过你不能碰可可碱……” 霍淮笙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巧克力，讨好的送给他：“爹地，这个给你吃——” 霍南衍看着吃了巧克力没有任何过敏反应的儿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 第152章 “青栀危险” 霍淮笙因为是早产儿的原因，身体素质很差，对很多东西都过敏。 有一段时间，甚至连空气都不能直接接触，只能住在无菌室内。 白闻锦说，这是体质是天生的，只能后天改善，没办法根除。 也因为很多东西不能吃，他长得比普通三岁小孩要瘦弱许多。 说是三岁，实际上看起来也就两岁出头。 曾经看着躺在无菌室里戴着氧气罩虚弱呼吸的霍淮笙的时候，他心里没办法对这个抛弃他的女人停止怨恨。 说要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是她； 说不要他的人也是她。 明明自己也尝过孤苦无依的苦，却让自己的孩子也流落成她的模样。 他没办法原谅。 回到酒店里。 他把霍淮笙突然能接触巧克力的情况跟白闻锦说了一遍。 白闻锦抱着小淮笙，笑着对他道：“笙笙，巧克力可不可以给叔叔一块？” 小淮笙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块最小的，递给白闻锦。 白闻锦拿着巧克力看了几眼，伤心地说：“你兜里明明还有一块最大的，怎么给叔叔这么小？” 小淮笙把自己的兜兜捂住，巴眨巴眨眼睛，奶声奶气的道：“那个是明天要吃的。” 霍南衍看不得白闻锦跟自己儿子抢吃的，把淮笙从他怀里抱了回来，蹙眉道；“问你话呢。” 白闻锦把巧克力抛进嘴里，吊儿郎当地道：“过敏原这种东西，就算是现代医院也没有研究通透，打个比方吧，比如芒果这玩意儿，我以前吃着都没事，最近莫名其妙就不能碰了。可能过段时间，我又能吃了。去做身体检查，我也健健康康的，你一定要找原因，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确定的答案。” 霍南衍神色复杂的看向巧克力糊了满嘴的儿子，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这玩意儿，新鲜感十足，这会儿已经吃了好几块。 他捏了捏眉心，“总之他对可可碱不过敏了。这算是一件好事。” 白闻锦朝他眨眨眼，“说不定是因为接触许青栀，过敏才好转的。你带他们多碰碰，指不定你儿子身体就健康起来了。” 霍南衍眸色转冷，抱着淮笙坐在沙发上，亲自给他喂巧克力，“别给我提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白闻锦乖乖噤声，走到窗边往外看去，阳光明媚，影视城格外热闹，各种喧嚣声从窗外传了过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笑非笑：“真是安全的地方。就是跟我们的人生不符。南衍，你打算一辈子不回伦敦了吗？” 霍南衍面不改色，用纸巾擦拭着儿子的小嘴，“我回去做什么？霍光誉不是管理的挺好。” “他哪里能跟你比啊。”白闻锦轻笑了一声，“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霍家最好的主人，可惜啊……”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 霍南衍抱着淮笙，神色淡漠，一句话也没说。 顾衡突然请假了，说是腰受了伤，不知道怎么突然扭了。 许青栀下午本来要跟他拍几场戏，因为男主角不在，不得不取消。 她和唐婉计划着，要不要去他房间看望看望，还特意去水果店买了水果。 半路上遇到了容酒儿和抱着霍淮笙的白闻锦。 霍淮笙一见到她，眼前就一亮，举起手就要她抱抱。 许青栀笑眯了眼，从果篮捡了一粒草莓就迎过去，把小淮笙抱过来，喂他吃草莓。 “欸，等等——”容酒儿吓了一跳，拦了一下，被笑眯眯的白闻锦拦住了。 那边小淮笙已经对着许青栀手上的草莓尖尖咬了一口，一口吞下，一点事儿也没有。 许青栀笑得跟朵娇艳的花似的，“好吃吗？” “嗯嗯！”小淮笙捧场的点点头。 “真乖！” “哇哦——”容酒儿吃惊的睁大眼，看了白闻锦一眼。 白闻锦耸了耸肩。 可能是母爱的力量吧。 那边许青栀在逗小淮笙玩儿，容酒儿好奇的凑过头去，问许青栀：“栀栀，你们带这么多水果去干什么啊？” 许青栀道：“顾衡好像受伤了，我和婉儿去看看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清楚吗？” 容酒儿咋了眨眼，伸出手把果篮接过来：“他还躺在床上呢……现在估计不便见人。要不，我替你送吧，我有他房间的钥匙。” 许青栀想她是顾衡的助理，于是放心把果篮递给她，“那就麻烦你了。” 白闻锦笑眯眯的从果篮里捡了一粒草莓尝了尝，然后语重心长的对容酒儿道：“男人的腰还是重要的，你下次下手悠着点，免得影响你以后的幸福。” 容酒儿也苦恼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不把他绑起来了。” 听了一嘴有点迷茫的许青栀：“……？”这两人在嘀咕啥？把谁绑起来？ 白闻锦看过来，笑眯眯地对许青栀道：“南衍现在出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我等下还有事。要不，你帮我带带孩子？” 许青栀抱着小淮笙，眼前一亮：“好啊。我帮你带孩子！” 唐婉在一旁出声：“栀栀——” 这个陌生的男人看起来一脸和气，笑眯眯的，好像人很好似的。 但是跟霍南衍混一堆的，能是什么好人？ 她轻蹙着眉心想要制止，那个长相俊秀的男人已经看了过来，笑盈盈的冲着她打了一声招呼，“hi，唐婉是吗，我叫白闻锦。” 伸手不打笑脸人，唐婉勉强应了一声。 莫名的，被他看一眼，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明明笑眯眯的一张脸，硬生生被她瞧出了几分阴森。 白闻锦多看了唐婉脸色几眼，似笑非笑道：“婉儿小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脸色看起来好差啊。” 唐婉呼吸一滞，道：“没有。” 容酒儿锤了他一下，“别在这里勾搭小姑娘，兔子不吃窝边草懂吗？有什么事快去忙，我在这里陪栀栀他们玩会儿。” 白闻锦收回视线，笑了笑，对许青栀他们道：“那我忙去了。” 目送白闻锦走了，唐婉脸色才正常起来，许青栀看她苍白的脸，有点担心：“婉儿，你真的没事吗？” 唐婉摇了摇头，自己也很奇怪，那个男人看起来很面善，自己看到他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果然霍南衍身边的人，都是怪胎。 许青栀抱着小淮笙来到一处空地上，和他玩了一会儿抛皮球，两个人都玩得闹出了一身汗。 容酒儿坐在草地上，拄着下巴笑道：“怪不得这几天，淮笙天天抱着皮球，就是为了找你玩啊。” 许青栀牵着他回来，蹲下来给淮笙擦汗，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的，一双淡金色的眼睛像是染了阳光，看起来灿烂而明媚。 她看着心都软了，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容酒儿笑着道：“栀栀，这么喜欢，认回来不就行了，我看他也很想你做他妈妈。” 认他做干儿子吗？ 许青栀摇了摇头，“霍南衍不会同意的。” 容酒儿也轻轻一叹，“也对。”那家伙心眼可小了。 许青栀和容酒儿坐在一起，看着小淮笙在草地上跑来跑去。 她问容酒儿：“你跟霍南衍很熟吗？” 容酒儿笑道：“也不是很熟。我跟闻锦一样，都是以前帮南衍的朋友。一定要说的话，算是利益伙伴，他继承霍氏对我有好处。” 许青栀看向容酒儿的眼神就变了。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乖乖的，一点也不像是生活在权力中心的模样，但是如果跟霍氏有关系，那来头就不一般了。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容酒儿笑着道，“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可怕，我家做珠宝生意的，是一个老实的商人，真的要说起来，还是跟顾家关系好点，我妈和顾衡她妈，是大学闺蜜呢。” 许青栀：“那你……” 容酒儿吐了吐舌头：“顾衡是我未婚夫，我来这里逮他回去呢。上次不是故意骗你的，我怕他事先知道又跑了。” “啊……顾衡已经跟你订婚了？” 许青栀有点惊讶。 顾衡这家伙独来独往，一看就是一条单身狗，没想到暗地里未婚妻都有了。 “算是娃娃亲。”容酒儿抱着腿，笑眯眯道，“他嫌弃我长得不好看，在相亲宴上跑掉了，把他父母气死了，这些年都没回过家。不过他也算在娱乐圈闯出一点名堂来了，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你……”许青栀看着容酒儿清秀的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种伤人的话确实是顾衡这个家伙说得出来的。 “哈哈，你别怕，我知道自己长什么样。这张脸确实配不上他，不过没关系，他到时候还是得乖乖娶我。” 许青栀轻叹了一声：“顾衡性格太傲了。” “是啊。但是我就喜欢他这一点。”容酒儿笑了起来，这次的笑跟刚才不一样，带着一点甜蜜憧憬的味道，“我喜欢他有话直说的样子，谎话听多了，他跟世上很多人都不一样。” 喜欢一个人，那肯定是这个人身上有自己需要的。 她从小听惯了那些巴结她的男女的阿谀奉承，只有顾衡会对她冷言冷语。 可能这就是贱吧。 但是她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顾衡的父母都巴着她，恨不得把他立刻送到她床上来，只有顾衡看不上她，说脱离父子关系就脱离父子关系，说净身出户就净身出户，硬生生单枪匹马在一个不熟悉的行业里干到最顶峰，十多年不改初心。 她太喜欢了。 真的太喜欢这样傲气，锋芒毕露的顾衡了。 原来任何一个女人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都会发亮。 许青栀看着容酒儿说到顾衡亮晶晶的眼睛，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她收回视线，往草坪那边看去，想看看霍淮笙在玩什么。 一个回眸的瞬间，草坪上就不见了霍淮笙的身影。 许青栀一惊，一瞬间站起来，往周围逡巡，就见不远处的马路上，霍淮笙循着那只滚动的橘色皮球，正在跌跌撞撞的跑。 她赶紧跑过去，抱起霍淮笙，然后走了几步去捡不远处的球。 “青栀！危险！” 唐婉突然尖叫起来。 许青栀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唐婉和容酒儿变了脸色的脸，她回头，一辆装着物料的小面包车朝她这边急速行驶过来，司机手上拿着一瓶酒，车速一点也没减退—— 电光火石之间，许青栀只来得及做出一个动作。 ——把霍淮笙迅速的从怀里抛了出去。 下一秒，孩子的哭声和急刹车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霍南衍在市政府跟副市长聊完了合作，一出门，就接到了白闻锦的电话。 男人脸色一沉，一句话也没说，就开车赶往了市中心医院。 因为许青栀身份特殊，医院管控很严，核实了霍南衍的身份，才把他放进去。 手术室外，容酒儿抱着淮笙，唐婉坐在长椅上，一张脸苍白苍白的。 见到霍南衍来，容酒儿把孩子抱过去，看着霍南衍把淮笙接过去了，犹豫几秒，才道：“你别担心，闻锦在里面给栀栀做手术，她不会有事的。” 霍南衍轻轻拍掉淮笙身上的土，打断了容酒儿的话：“谁说我担心？” 唐婉闻言，恨恨地看了过来，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霍南衍，如果青栀不是为了救你的孩子，她根本不会出事！你未免太没良心！” “我的孩子？”霍南衍看着怀里受惊不小的淮笙，抚过他幼嫩的小脸，“她救他，难道不是应该的？” 唐婉气得简直要呕血，“她凭什么要用命救你的孩子？她欠你的早就还清了！” 容酒儿一个头两个大，看着抿着唇脸色阴沉的霍南衍，无奈对唐婉道：“婉儿，你别生气了，南衍也很担心栀栀的。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也不想，不要在手术室外吵架好吗？” 唐婉忍了又忍，坐了回去，只是焦虑的握紧双手。 眼前晃动着的，全是许青栀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这叫她如何安心。 三个小时以后。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白闻锦戴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 容酒儿赶忙站起来：“闻锦，栀栀没事吧？” 白闻锦摘了口罩，朝她挑了挑眉：“有我出手，她还能有事？” 他身后，护士把刚刚做完手术的许青栀从房间里推出来。 她麻醉还没醒，脸上戴着氧气罩，呼吸很慢。 白闻锦道：“撞断了三根肋骨，颅骨内有淤血，看看能不能自然消退，不行的话压迫到神经，恐怕要做开颅手术。” 唐婉脸色一白，差点又坐回去。 霍南衍脸色复杂的看着许青栀苍白的脸，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唐婉忍不住看向他，忍住没有骂他。 事到如今，跟他吵架还有什么异议？ 容酒儿左看看右看看，挠了挠头发，难办啊。 霍南衍这家伙死鸭子嘴硬，明明心疼的眼角都红了，一出口还是要伤人，她能怎么办啊。 许青栀推进了icu。 白闻锦说，要先在里面观察一天。 唐婉跟剧组说明了情况，向来很严格的林生竟然没说什么，还嘱咐她好好照顾许青栀，“戏不要紧人要紧”。 唐婉也没心力去探究林生的变化，她疲惫的从icu门口出来，路过角落的时候，听到前面有两个人在说话。 “如果我是你，我才不管她想什么，直接就把人打晕打包带走得了。” “既然这么放不下，为什么不能强硬点？三年前你没办法，现在你带走她，谁还能耐你何？” 另一个人声音冷冷的，语气有点厌烦：“闭嘴。” 那个人轻轻一笑，声音说不出来的春意明媚，“你总是这样。对她手下留情。她对你不义，你心慈手软什么呢？” “……”他没有说话，似乎是在默认。 是白闻锦和霍南衍。 唐婉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口气没上来，许青栀在为了他和苏娅的儿子拼命，这家伙竟然这边计谋如何欺负许青栀？ “霍南衍！” 她大声叫了声他的名字，迈步走上前去，迎面对上不远处走廊里两个男人略微惊讶的眼神。 “你已经有了苏娅，还和她生了孩子，凭什么还要来纠缠栀栀？！” 【作者有话说】 哇哦~~~ 第153章 “说谎” 霍南衍和白闻锦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两个近一米九的男人，一个斜靠在墙壁上抽烟，一个偏过头看向她，都是人中龙凤的模样，平日里和众人一起跟他们见面，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此刻单独相处，被两个男人高高在上的俯视，唐婉有点…… 怂。 但是怂归怂，想起病床上的许青栀，唐婉还是鼓起勇气。 “霍南衍，麻烦你别再纠缠栀栀了，既然有了老婆孩子，还对前女友纠缠不放，就算不为孩子着想，也该给自己积点德！” “我不知道你当年和栀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你们一分手，你就和别人搞出了这么大的儿子，你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爱栀栀，不是吗？” “说到底，你们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她为了你都流掉了一个孩子，你如果真的爱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人怀孕又流产？她当年被你赶回来，大出血差点死在公寓里！现在好不容易她好一点了，你又回来祸害她！” 唐婉越说越气愤，看着面前男人端正英俊的面容，就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明明有了孩子了，竟然还和朋友琢磨着带许青栀走。 走？去哪里？等他和苏娅结婚，再让许青栀给他们当伴娘？ 不带这么作践别人的！ 她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一旁站着的白闻锦不知道为什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他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把唐婉寒毛都笑得竖起来了。 这家伙，笑什么？ 有毛病吧！ 唐婉惊疑不定，看了看白闻锦，又看了看不动声色的霍南衍。 霍南衍掐了烟，神色平静，看了过来：“这都是她跟你说的？” 唐婉抿抿唇，感受到了气氛诡谲，那边白闻锦也笑够了，擦着眼泪兴趣盎然的看着她，打量她的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唐婉：“什么她跟我说的？这不是明摆着吗？栀栀是维护你，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但是你和苏娅要结婚不是事实吗？你们有了孩子不是事实吗？！” 霍南衍看着她，语气淡淡：“是也不是。” 还“是也不是”？ 这是敢做不敢当了吗？ 唐婉气不打一处来：“总之你别再纠缠栀栀了！” 霍南衍把烟蒂丢进垃圾桶，瞥了她一眼：“原本确实是不打算再管她了，但是既然你刚才这样说，我觉得我和她还有点事没处理干净。” 唐婉：“！！！”什么狗屁！还把责任推到她头上来了！ “我对她怎么样，她心里清楚。你为什么觉得是她在维护我，而不是她对不起我？” 唐婉咬着牙，恨恨的看着面前男人从容的表情，“她如果真的对不起你，这三年就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霍南衍淡色的眼眸里漾开一抹暗流，“哦？”他不动声色，轻轻嗤笑了一声，“倒是看不出来，她这么对我这么真心实意。实不相瞒，当年被她甩了的人是我，我只是过来向她要个答案罢了，难道这都不行？” 唐婉心里想，信你个鬼！ “霍南衍。”她轻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自从离开你，青栀得了严重的心理障碍，只有在剧组的时候她才能不去想那些。我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但是她差点因为你死了是事实。她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作为她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再纠缠她，你没办法给她想要的未来。你放过她行不行？” 她最后的几个字，带上了恳求。 唐婉是真的没办法了。 霍南衍这个男人，好是好，但是有毒。 在她眼里，就是个祸害。 许青栀被他祸害了这么多年，都快病入膏肓了。 现在又为了他和苏娅的孩子，进了icu。 就这么一条小命，快被霍南衍给玩残了。 她甘之如饴，她却心急如焚。 她还这么年轻，凭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付出生命？ 就算再大的恩情，这些年也还够了！ 男人安静了几秒，垂眼似乎是思索，片刻，他才淡淡道：“不行。” “……”唐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霍南衍，你……” 一旁看热闹的白闻锦走过来，哥俩好似的把手臂搭在唐婉的肩上，笑着对霍南衍道：“这位小姐姐好像对你有什么误会。南衍，你去看看青栀吧，我帮你跟她好好解释解释。” 霍南衍看了眼被白闻锦搂住的唐婉，也没多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别欺负她。” 白闻锦笑眯眯的：“哪能啊。我从来不欺负女人。” 霍南衍瞥了眼在白闻锦怀里僵硬的唐婉，也没有太在意，点了点头，从走廊里迈步离开了。 “霍南……” 唐婉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喊了一声，名字都没有说完，抵在她后腰上的硬物又往里戳了戳。 她一下噤声，脸色隐隐发白。 一直等到霍南衍的身影消失了，白闻锦才笑着把唐婉翻了一个身，面对面看着她。 唐婉一低头，就看到了白闻锦刚才抵在她腰上的东西——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你好像很怕我。”白闻锦脸上带笑，一派和气的样子，将她堵在墙壁和他之间，顺手把手术刀放回了口袋里，单手撑在唐婉的脸侧，含笑看着她，“怎么回事，我以前对你做过什么吗？明明许青栀看起来很喜欢我的样子。” 唐婉看着面前男人微笑俊秀的脸，后背上寒毛一阵一阵的起，霍南衍在的时候还没感觉，单独跟这个男人相处，她……有了危机感。 唐婉咽了一口口水，没有看他的脸，往一旁移了一步：“我的话都说完了，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该走了。” “别走啊，小姐姐。”白闻锦一下捏住了她的手腕，十分不客气的把她按在了墙壁上，他脸上笑意微微收敛，看着面前女人流露出明显恐惧的眼神，有点疑惑，“——我们曾经认识？” 唐婉摇头：“不认识。” “这就有趣了。你不认识我，你怕我什么？”白闻锦歪了歪头，审视了一会儿唐婉。 在他的眼神底下，唐婉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蛇盯上的青蛙。 那是一种遇到天敌的危机感…… “我看起来，应该挺友好的吧？”白闻锦好奇问道。 唐婉蹙起眉心，挣了挣手腕，低道：“你放开我。” 这种手腕被人按在墙壁上的姿势，令她很没有安全感，好像是被针扎在实验台上的小白鼠。 白闻锦充耳不闻，突然凑过头面对面的看着唐婉，极近的距离，倒映出面前女人一瞬间掩饰不住的紧张和恐惧。 “不错啊。”他略有几分神经质的轻笑起来，“你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 唐婉紧蹙眉心：“你……唔！” 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掐住她喉咙吻住她唇的男人，白闻锦的嘴唇很冷，却十分柔软，却令她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 口腔被肆无忌惮的探入，这个才跟她第一天见面的男人，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突然强吻了她。 唐婉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这种难堪的事，她用力挣扎起来，被白闻锦用力捏住双腕按在头顶。 舌尖被吮得发麻，口腔里每一个角落都被陌生的气息扫荡，毛骨悚然的感觉令唐婉大脑都有一瞬间的麻痹。 半晌，男人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瘫软的她。 她无力的顺着墙壁滑落，脑子嗡嗡作响，愤怒又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蹲下来的男人。 “抱歉。”他毫无诚意的对她笑了笑，抬起手摸摸她的头，对突然强吻陌生女性这件事毫无愧疚感的模样，“你刚才看起来好像很想我吻你的样子。” 唐婉气到发抖：“……放屁！” 白闻锦耸了耸肩，“起码你也很舒服。我吻技很好的，你不吃亏。” 唐婉抬起手，想狠狠扇他一巴掌，却软弱的不敢伸出手。 她气得掉下了眼泪。 白闻锦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然后抬头笑着对她道：“好吧，算是占了你便宜——我也没什么可说的，给你一个忠告。” 他微笑着对她道，“离许青栀和霍南衍远点，如果你还想过正常人生活的话。跟他们纠缠在一起干什么呢，许青栀还有霍南衍护着，而她恐怕护不住你。” 唐婉皱了皱眉头，抿着红肿的唇没说话，白闻锦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双手插在兜里，哼着小调心情很愉快的样子，离开了。 半晌，唐婉才扶着墙壁站起来，她呸呸呸的吐了一会儿口水，才把呼吸之间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压了下去。 被莫名其妙的占了便宜，她气得要死，但是却连甩他一巴掌都不敢——想一想，窝囊的更气了。 而白闻锦最后几句语焉不详的话，则令她有几分不安。 这种风雨欲来的口气…… 简直就像是某种恐吓。 或者是…… 警告。 唐婉摸了摸自己红肿的唇，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许青栀在第二天醒过来了。 顺利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一大清早，剧组的人就过来了，送花篮的送花篮，慰问的慰问，全让唐婉接待了。 许青栀撞了脑袋，肋骨又断了好几根，称得上是重伤，看着病房人来人往，奄奄一息又很憔悴。 等到剧组的慰问团被唐婉送走了，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她才缓过一口气，从被子里掏出手机，想看看自己的粉丝情况怎么样了。 然而上网搜了搜，发现自己被车撞的消息一条都有，保密的严严实实的，她的粉丝在她最后一条微博下热情洋溢的问她拍戏如何了，期待她的新角色。 许青栀松了一口气，刚要放下手机，就听到门“啪嗒”一声开了，穿着西装的男人从走廊里漫步走了进来，见到她手里拿着的手机，眸色冷了几分，“看来你恢复的不错，都有力气玩手机了。” 许青栀把手机藏回被子里，看着霍南衍，尴尬道：“你……怎么来了？” “你救了我儿子，我过来看看他的救命恩人不行吗？” 许青栀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没敢跟他对视：“……那，笙笙现在怎么样了？” “受了一点擦伤，在苏娅那边。托你的福，整个剧组都停工了。” 许青栀垂下眼：“……抱歉。” 男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怎么就没把你这个祸害撞死。” 知道他讨厌她，但是听到他这样说，许青栀心口还是绞了一下。 心口闷，受伤的肋骨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她没有气色的小脸微微一白，低低地轻咳了两声。 霍南衍脚步一顿，抬眸看了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许青栀语气听起来有些疲惫，“唐婉呢？” “送你剧组的人回去了。”他看了一会儿她苍白的脸色，后退一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一时间，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 上次那样争吵过，这样两人肚子相处，令许青栀有些难捱。 良久，霍南衍突然开腔。 “听白闻锦说，你很喜欢淮笙。” 说起霍淮笙，许青栀的表情柔软了许多。 “你的儿子……很可爱啊。” “我的儿子？”他轻嗤一声。 许青栀：“你和苏娅的儿子。”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发出了一声冷笑。 “我和苏娅的儿子？” “……” 许青栀不敢接话了，实在不知道如何让这家伙满意。 她咬住嘴唇，“你不想见我就出去吧，我救笙笙也是应该的，你不用进来看我。” 霍南衍冷漠的坐在沙发上，他并没有看她，偏着头看向窗外。 “当年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突然的问话，吓了许青栀一跳。 没有受伤心口的地方，泛起一阵隐痛。 “你带不来我想要的生活。我不是说过了吗？”许青栀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语气疲惫。 男人冷冷道：“说谎。” 两个字，令许青栀吓了一跳。 她微微一窒，呛得忍不住咳嗽起来，呼吸带动肋骨的隐痛，令她脸色惨白。 男人看了她一会儿，站起来往她这边迈了一步，就听到许青栀捂着胸口低着头，对他道：“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答案。但是这就是我的答案。是我对不起你，霍南衍，真的对不起。” 他一下收住脚步，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迈步往外出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许青栀才敢鼓起勇气抬起头。 她脱力的躺在床上，想起男人斩钉截铁的“说谎”二字，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就好像，他知道什么了似的…… 可是你知道什么了啊…… 你都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了…… 她有些难受的闭上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第154章 都得死 接下来的几天，许青栀就住在医院里。 她的颅内有淤血，白闻锦作为她特聘的主治医生，治疗方案都是他来确定的。 拍完脑部CT图，许青栀坐在轮椅上，被唐婉从CT室内推出来。 白闻锦穿着白大褂，一张俊秀的脸蛋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唐婉见到他就想躲，推着许青栀的轮椅脚步快了些。 “诶诶诶，干嘛呢，”白闻锦一本正经的喊住她，“你把我病人推哪去？” 唐婉不得不停住脚步，看着白闻锦笑眯眯走过来，向许青栀询问病情。 许青栀毕竟年轻，身体健康，恢复起来也很快，颅内的淤血也在逐渐自然吸收，在现代医学的治疗下，一天比一天健康。 他询问了许青栀，又看向站在许青栀身后，警惕看着他的唐婉，见他看过来，唐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咳。”他似乎是觉得好笑，掩饰性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对许青栀道，“你可要快点康复起来，南衍这些天看我的脸色都不对了，我怕你再住下去，他要按捺不住揍我。” 许青栀：“我受伤关你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揍你？” “也没办法，毕竟我偷懒，把笙笙交给你了。”白闻锦轻叹一声，“小朋友真难带，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不知道怎么遇到你，就开始活蹦乱跳。” 说得霍淮笙像是小猴子似的。 许青栀噗嗤笑了一声，想起抱着小皮球的淮笙，她眼神柔软了一些。 三个人就一边聊天一边往病房走。 进了病房，白闻锦嘱咐了一下护士接下去的治疗方案，然后对唐婉抬了抬下巴，“唐小姐，你跟我出来一下。” 唐婉还没从上次被强吻的阴影里挣脱出来，听到白闻锦喊她，立刻炸毛，警惕看过去：“干嘛？” 男人无辜看向她：“你朋友的药吃完了，我得去办公室开给你。” 唐婉抿了一下唇，垂眼看了躺在病床上的许青栀，温声道：“栀栀，出去一趟。” 许青栀并没有察觉到两个人的暗潮汹涌，她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婉儿。” 唐婉冲着她笑笑，然后抿着唇跟着白闻锦走了出去。 医院光线明亮的走廊里，白闻锦穿着白大褂，走在她前方。 间或有路过的护士脸红红的冲着他打招呼，他都笑着回应了。 ——看起来，作为这家医院的特聘医生，白闻锦很受欢迎。 很快就来到了他的独立办公室。 看着白闻锦走进去，唐婉犹豫几秒，站在门口，没跟进去。 男人没听到脚步声，偏过头来，站在屋内看向她。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抵触，他轻笑了几声，“别这么介意，我又不会吃了你——上次我不是道歉了吗？我也不是故意亲你的，谁叫你看着我的眼神这么可爱。” “……”她那时候什么眼神？明明是遇到变态惊恐的眼神！ 白闻锦笑了几声，走过去收拢白大褂坐在办公以上，开了电脑，“好了，不逗你了，进来吧。我开点活血化瘀的药，你带回去给许青栀。” 唐婉看着他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犹豫了几秒，白闻锦把药单开好了，见她还站在门口，挑眉道：“怎么，病例还要我亲自取出来给你不成？” 他再怎么样也是许青栀的主治医生，唐婉挣扎了几下，认命的走进去，“给我吧，我去拿药。” 她手一伸过去，就被男人一把扣住。 唐婉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白……” “嘘——”白闻锦瞥了一眼门口，那里还人来人往，“别被人发现了。” 你也知道被人发现不好？ 唐婉缩了缩手腕，试图从他掌心抽离，低声，“你放开我。你信不信我喊人？” 这块地又不是人迹罕至的角落，可是来来往往的医生办公室，说什么也不给他白白占便宜了！ 白闻锦笑道：“我不是叫你离许青栀远点。你怎么还跟她混一起？” “她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离她远点？”她冷冷的皱眉。 白闻锦捏了捏她的手心，轻佻地道：“宝贝儿，我也是为你好。你留在她身边，多危险啊。出了事，到时候谁来保护你？” 掌心被他捏得发麻，唐婉难堪的试图抽手，他却像是抓着什么好玩的玩具似的，死都不撒手。 白闻锦笑着道：“你这么离不开她，该不会是暗恋她吧？” 唐婉瞪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我知道你们认识近十年，这些年你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白闻锦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如果你其实喜欢女人，那就说得过去了——” 这话说的，好像她真的对许青栀有什么图谋不轨。 唐婉忍无可忍，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这个人思想怎么能这么龌龊！” 用力过大，她的指甲一不小心，在他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痕。 白闻锦啧了一声，摸了一下脸，看到指腹上的血迹，脸上笑意淡了许多。 唐婉微微一愣，看着男人脸上的伤口，眉心轻蹙，却没说话，后退了一步，拔过就诊卡就要走。 白闻锦靠在椅背上，淡淡道：“伤了我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吗？” 唐婉看向他，明明是很浅的伤口，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脸上却没有凝血，受伤的地方还在不断淌血。 “活该。”唐婉退到门口，鼓起勇气看向白闻锦，恶狠狠地道：“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男人——” 他笑了一声，“谢谢。” 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腕，唐婉抿了抿唇，又看了一样坐在办公椅上淡笑看着她的白闻锦，不知道怎么的，他笑意不达眼底的模样着实有些恐怖。 一句话也没说，唐婉捏着就诊卡跑了。 办公室里的男人笑意也淡了。 用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男人低下头嗅了嗅血腥味。 已经好多年没人敢让他出血了呢。 连一句道歉也没有，真是有够不礼貌的。 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男人轻叹了一声。 都这样提醒了，还不走，那只能怪她自己了。 * 容酒儿抱着淮笙过来看望许青栀。 小家伙好几天没见到许青栀，怀里抱着一束花，一见到，立刻捧着花跑过来。 容酒儿一把捞住，“祖宗，栀栀现在是伤患，她现在的小身板可承受不住你的体重。” 唐婉把花插在花瓶里，看着许青栀坐在那儿逗霍淮笙。 她有点无奈。 明明不是她的孩子，她倒是一点不记仇，好像只要是霍南衍的孩子，就是她的一样。 容酒儿问唐婉：“栀栀情况怎么样了？” “再住三天就可以出院了。”唐婉回答，“剩下的回家休养就行。” 容酒儿感慨：“青栀也是受了苦了。霍南衍有什么表示吗？再怎么，也是为了救他儿子才受伤的吧？” 唐婉没好气：“他来看过一次就走了，还表示呢，我看他巴不得栀栀被撞死。” 许青栀喊了一声：“婉儿，别说了。” 霍南衍现在又不是她的谁，这话说得，好像他辜负她似的。 容酒儿犹豫了一下，安慰道：“南衍应该也不是故意不来的。他在北美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这几天一直在解决，忙得很，没时间也没办法。” 许青栀微微一愣，看了过去：“很麻烦吗？” 容酒儿把门关了，坐在沙发上，“挺麻烦的，被人暗算了，往他货里放了大麻，现在货被扣押在当地政府那边，他得亲自跑过去解决。如果搞不好，那边的生意都要断掉。” 许青栀没想到她住院这几天，霍南衍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有些愣住了。 容酒儿看着许青栀的小脸，感慨道：“南衍这些年也不容易，别看他借着劳伦斯的势力东山再起，但是劳伦斯手里的生意，都不干净，他那个位置，多少人觊觎啊，三天两头就有人在他车里装定时炸弹，也就这段时间才消停。 这不，他来这边才几天，又出事了。他内部出了叛徒，把他境外做生意的那批货路线被暴露了，这几年他哥和他一直在竞争北美那块地的生意，这一次搞好，南衍要大出血。” 许青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看到霍南衍现在风风光光，一直觉得他在劳伦斯那儿顺风顺水的，却没想过原来这些年霍南衍也不容易。 在她心目中，他一直游刃有余，就算被那么多杀手围剿，也能带着她冲出重围——但是也有代价，他那次也中了枪。 看许青栀表情愣怔，容酒儿也知道自己说多了，她打了个哈哈，尴尬笑着站起来：“不过南衍一直很有本事，放心吧，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许青栀问：“他哥哥跟他还有竞争吗？” 她记得霍南衍有不少兄弟姐妹，不过听说都死的差不多了。 怎么又出来一个？ “南衍当初叛出霍氏以后，他父亲就又换了一个继承人，现在是霍光誉做霍氏的家主，他一上位就跟南衍不对付，这些年明争暗斗好几次了，也就这次闹得有点大。” 容酒儿摇了摇头，叹息道，“霍氏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南衍都不跟他们玩儿了，他们倒是还记恨。” 许青栀也叹了一口气，“……毕竟他还姓霍。” 听到了霍南衍的消息，却实在令人高兴不起来。 即使唐婉说霍南衍跟她没关系了，但是这哪里是没关系就能没关系了的。 容酒儿陪她聊了一会儿，一看时间，突然说，要给顾衡送饭去了，抱着霍淮笙急急忙忙跑走了。 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一走，病房里一下安静下去。 唐婉走过来，给她掖了掖被子：“栀栀，你好好休息，”看她躺在床上发愣，唐婉轻叹了一口气，“别想霍南衍的事了，想也没用，不是吗？” 许青栀抿抿唇，“我很难做到不担心他。” 唐婉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许青栀和霍南衍之间，有着她插不进去的鸿沟。 她比谁都希望许青栀能放下这段感情，但是也比谁都明白，许青栀这辈子可能都放不下了。 转眼就过了三天。 今天，是许青栀出院的日子。 一大清早，护士就过来喊她搬出来，因为下一个病人要住进来了。 唐婉昨个儿打电话说六点就会过来，许青栀等到六点半，也没见人，把一堆杂物从床上拖下来，她肋骨隐隐作痛，忍不住揉了揉胸口。 想着唐婉是有事情耽搁了，许青栀把东西搬到楼下，一边打车一边给唐婉打电话。 令人惊讶的是，唐婉这部二十四小时都打得进去的手机，今天出乎意料没人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一紧，蹙眉就想给公司打个电话，问问唐婉有没有公司里，就见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竟然是唐婉回拨过来。 许青栀松了一口气，安了接听键，“婉儿，你是不是在哪里忙？你不用过来也没关系，我这边打车回去就行。” 她话说完，手机里却没人应，许青栀正疑惑，看了看屏幕，确实是唐婉打过来的。 话筒里，隐隐传来呼吸声。 许青栀愣了愣，小心翼翼问：“婉儿，是你吗？” 却是一道男音突兀的响了起来，有点陌生，但是有很熟悉。 “叫她过来这边。”他声音有点远，听起来有点阴狠，“叫啊，听到没有？” 手机里没有发出别的声音，直到低低地一声女人的闷哼，把许青栀寒毛炸了起来。 “婉儿？” “许青栀。”手机突然被人拿了起来，那道听不清晰的男音突然清楚起来，“是我。” “白……闻锦？” “是我。”他笑了一声，“你的主治医生。听说你今天出院，能来我这里一趟吗？实不相瞒，现在也就你能救我了。” 另一边，传来唐婉凄声的尖叫：“青栀，你别过来——唔！” 她的声音一下断掉了，像是喉咙被谁狠狠掐住。 许青栀毛骨悚然，指节发白：“白闻锦，你在干什么？” “出了一点差错。落在你的老相好手里了。”他声音温柔多情，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对面举着枪对准他的男人，笑意不达眼底，“来吧，救救你的好闺蜜。要不然，我得死，她也得死。” 第155章 许青栀沉默了几秒轻轻地问道 “霍南衍 许青栀沉默了几秒，轻轻地问道：“霍南衍？” 在她住院期间，一直没有出现的男人，“嗯”了一声。 声音很轻，也很远，许青栀听到他对她说：“你回家好好呆着，这里的事跟你没关系。” 许青栀捏紧手机：“婉儿在你们那儿吗？” 她想起唐婉刚才的声音，低声道，“霍南衍，你会让唐婉安全回来吗？” 霍南衍似乎是轻声叹了一口气，“我尽量。你先回家去好吗？” 许青栀抿了抿唇，“我不相信你。” 霍南衍一下安静下去，就听到她声音传了出来：“白闻锦，你们现在在哪里？” 白闻锦说了一个地址。 许青栀道：“我马上到。”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白闻锦嗤的一声笑出了声。 他看向脸色难看的霍南衍，“看起来你的小宝贝，你的话一点也不听呢。” 他怀里的唐婉已经被他掐到脸色铁青，他也没有松开手，一把手枪被顶在她的太阳穴上，只要对面霍南衍开枪，他就拉着她陪葬。 本来，唐婉这么一个小喽喽，在两个人之间，实在是无足轻重的，但是谁叫她是许青栀的好闺蜜，唐婉倘若间接死在霍南衍手里，许青栀恐怕不会原谅他。 因此，反倒给了他一道生机。 霍南衍看着他，淡淡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可以放过你。” 白闻锦轻佻温柔的皮相上露出一抹笑意，“怎么可能呢，南衍，这种骗小孩的话，也就骗骗许青栀，这世界上也就她觉得你是什么好人。” 霍南衍道：“你就不怕整个白家为你陪葬？” “我倒是巴不得他们都死光光。”白闻锦笑了起来，把唐婉挟持在胸前，怀里的女人瑟瑟发抖，浑身僵硬，他轻啧了一声。 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哪里见过他们这样的坏人，手里拿着枪啊刀的，估计是真的吓死了。 早就提醒她离许青栀远点，偏不听他的话，现在倒好，落在他手里，也不知道许青栀能不能从霍南衍手里保下她。 霍南衍微微眯起眼，倒也没说话，他枪法很准，这么近的距离，能一下射穿白闻锦的眉心。 但是白闻锦的枪，也能打烂唐婉的头。 男人皱起眉头，看着被白闻锦随手抓过来当人质的唐婉，她看起来要哭不哭的，快晕过去了。 如果白闻锦没给许青栀打电话，他倒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把唐婉的尸体收拾了，到时候随便安插个理由，反正她也查不到真相。 但是白闻锦逃到这里，先他一步—— “霍、霍先生……”那边被掐住喉咙的唐婉战战兢兢的说，“你、你别管我……”她眼里都是眼泪，下一秒似乎都要哭出来了，却还是顽强的说，“你开枪吧……” 白闻锦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嘴唇贴着她的耳廓，低声道：“小可爱，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你以为我是坏人，他是好人？你错了，他可不管你的性命，如果不是我帮你给你闺蜜打电话，他早就毫无心理负担枪杀你了。” 唐婉眼里噙着的眼泪掉下来。 “你对面这个男人呢，也就计较一下他在许青栀心里的形象。你这条小命在他那儿，也并不值钱。” 唐婉颤颤看向霍南衍，对方眼底冷漠一片，看着她的眼神还带着一点嫌弃和厌烦。 唐婉微微一窒。 浑身冰凉。 许青栀坐车来到白闻锦说的目的地。 那是一片荒废的码头。 出租车司机对她道：“小姑娘，你来这里干什么？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你啊，你回去打不到车的。” 许青栀付了钱，冲着他摇了摇头，捂着隐隐作痛的肋骨，往码头上赶去。 她不认识路，但是很快就在高处发现了码头上对峙的三个人，看到被白闻锦掐着喉咙的唐婉，许青栀脸色一白，急忙跑了过去。 霍南衍站在不远处，听到她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许青栀小心翼翼走过去，喊了他一声：“霍南衍……” “你过来干什么？回去！” 许青栀不肯走，她看向对面红着眼睛看着她的唐婉，低声对霍南衍道：“唐婉是我唯一的朋友，这些年都是她陪着我的。如果她死了，我身边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男人举着枪的手纹丝不动：“跟我有关系吗？” 许青栀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她焦急的看着对面脸色发青的唐婉，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能连我唯一的朋友都夺走……” 对面白闻锦低笑了一声，“南衍，你别把你的小宝贝弄哭了。这样吧，我放唐婉过来，你让我坐游艇离开。” 霍南衍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冰冷：“就算逃，你也逃不了多远。” 白闻锦站在码头边上，笑了笑，海风吹拂在他发丝上，他笑意有些模糊。 “先试试吧。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点意思，不是吗？” 霍南衍没说话，良久，缓缓放下了手臂。 白闻锦轻笑了一声，松开了唐婉的喉咙，把她往前一推。 唐婉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白闻锦的手枪对准她的后背，“往前走。” 她看了一眼对面紧张看着她的许青栀，咬了咬牙，迈着虚软的步伐，往前走去。 就在许青栀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对面的白闻锦却突然笑了一声，他调转枪头，往许青栀方向开了一枪。 霍南衍猛地扑了过去，把许青栀压倒在地，子弹一瞬间击中了他的肩膀—— “啊——” 唐婉惊叫一声，被白闻锦一手捞了回来，下一秒，已经带着她跳下码头。 码头下面，一辆黑色的游艇精准的接住了他们，利箭一般往海中行驶出去。 一切发生在转息之间。 许青栀被压在沙滩上，眼睁睁看着唐婉再次被白闻锦劫走。 霍南衍捂着肩膀坐了起来，蹙眉看向海面上小小的一点，难得骂了一句脏话：“妈的。” 然后面无表情的看向面前的许青栀。 “霍南衍，婉儿她——” 霍南衍：“闭嘴。” 许青栀一下噤了声。 男人语气有些暴躁，揪住她的衣领低声道：“你刚才差点死了，知道吗？” 第156章 “霍南衍我胸口疼……” 许青栀被他勒得差点喘不上起来。 “霍南衍，我胸口疼……” 刚才被他扑倒，她受伤的肋骨似乎又错位了。 现在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男人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看了一会儿，一下松开她的衣领，然后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坐在沙滩上看着海岸，表情阴沉。 白闻锦早就开着游艇消失在海面上。 这次恐怕是霍南衍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失手的这么厉害—— 人质没带回来，叛徒跑了，自己还中了一枪。 说出去都嫌丢人！ 许青栀捂着胸口缓缓坐起来，看着男人流血的后背，心里一紧，伸出手捂住他的伤口，急道：“霍南衍，你受伤了……” 男人冷漠的抬起手，一把把她的手拍开。 他难得如此动怒，情绪显而易见，许青栀摸着被拍红的手背，担忧又害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想要给医院打个电话，却又担心霍南衍身上的枪伤不好解释。 就在许青栀焦头烂额的时候，远远地，容酒儿的声音传了过来。 “霍南衍，霍南衍！” 许青栀赶忙站起来，看到远处公路上容酒儿从车里泡出来的声音，她挥手呼喊：“酒儿，酒儿！” 容酒儿见到了她，赶忙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码头上。 见到中了枪伤正在失血的霍南衍，容酒儿脸色一变，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焦急看着她的许青栀，对她道：“你去我车里把医药箱拿来，我先替他止血。” 许青栀应了一声，往前跑了几步，回头看到容酒儿蹲下来对霍南衍说了几句话，男人眉心微微舒展开来，应了容酒儿一声。 许青栀心里有些酸楚，霍南衍已经不需要她的安慰了，刚才单独相处的时候，他都不愿意搭理她。 她在容酒儿的车里翻找了几遍，终于找到了医药箱，急忙拎着提了出来，一脚深一脚浅的带回来给码头上的两个人。 容酒儿迅速接过，对许青栀道了一声谢，然后让霍南衍脱掉西装外套，去检查他后背上的枪伤。 海风很大，吹的霍南衍短发微微扬起，他坐在原地，任由容酒儿替他挖出子弹，许青栀站在他的身后，他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施舍一下。 她抱紧怀里染血的西装，看着容酒儿手脚麻利的替他止血上药，缠上绷带很快就弄好了。 容酒儿问道：“伤口没有缝合，还是得去医院一趟。” 霍南衍从容站起来，目光依旧盯着海绵，语气有些沉冷：“不用。” 容酒儿看着他的表情，轻叹了一声：“别看了，你的人已经跑过去追了。他跑不了多远，等有消息你就知道了。” 容酒儿说到这里，表情也略有唏嘘，低下头喃喃道，“我真是死也想不到，暴露你北美运货路线的人是他……” 不远处站着的许青栀闻言，微微一愣，惊讶看了过来。 霍南衍吐了一口血，抬手擦了一下唇，他微动嘴唇，似乎要回什么，然后就看到站在风里眼睛睁得大大看着他的许青栀。 她一张小脸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疼痛，雪白雪白的，长发被海风乱糟糟的吹起，整个人薄得像是一张纸片。 见他看过来，立刻瞪圆了眼睛，紧张又警惕，欲言又止看向他。 ——像是一只傻乎乎，又脏兮兮的猫。 霍南衍心情烦闷，想到这家伙傻站着差点被白闻锦弄死就觉得碍眼，收回视线，一句话也没说，往公路上走去。 许青栀抱着他的西装，亦步亦趋，容酒儿看看霍南衍，又看看许青栀，知道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好问，挠了挠头发，跟了上去。 霍南衍坐在后座，许青栀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他旁边。 容酒儿坐上驾驶座，看着了一眼后视镜—— 霍南衍一张脸阴沉阴沉的，好像随时都能滴出水来；许青栀紧张兮兮，像是犯了错的小动物，满脸写了无措。 这两个人…… 容酒儿收回视线，发动了车。 容酒儿把许青栀又送回了医院，带她去检查身体。 她肋骨打了钢针，一拍片，果然发现移位了。 这意味着，又要在医院呆一阵子。 她去给她申请了病房，然后回去跟霍南衍道：“你干什么这么生气？都快把栀栀吓坏了。她肋骨移位了都不敢在你面前喊疼。” 霍南衍倚在墙上，点了一根烟，听到容酒儿替许青栀说话，蹙眉道：“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不就是为唐婉求情，害得白闻锦逃跑了？”容酒儿耸了耸肩，“白闻锦抓了唐婉，你本来就没办法杀他，不需要许青栀说话，他也能从你手底下逃跑，不是吗？” 男人顿了顿，眯眸看向她，“你这是在给谁说话？” 容酒儿轻咳一声，朝他吐了吐舌头：“我当然是替你说话啦——白闻锦这家伙太坏啦，唐婉跟他无冤无仇的，他竟然绑架她！真是该死！” 霍南衍白了她一眼，迈步往医院外走去，容酒儿跟在他身后，“不去看看许青栀吗？她现在一个人住院，可怜兮兮的。唐婉也不在了，她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办。” “……” “你说，我要不要叫她朋友过来照顾她？就那个谁，秦、秦牧野？” 霍南衍一下停驻脚步，偏过头看向她，那眼神冷飕飕的。 容酒儿被冻得缩了缩脖子，硬顶着压力，在他面前解释：“总不能让她一个人住院吧，多可怜啊，我也要照顾顾衡，很没时间耶。” 霍南衍：“去给她找个护工。” “她是明星，住院被人拍照怎么办？不行不行。” 霍南衍嫌弃她麻烦，不搭理她了，直接从医院里离开了。 容酒儿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车里，轻啧了一声，骂了一句，狗男人。 她回病房看望许青栀。 许青栀躺在病床上发呆，小可怜样的，见到她进来，吃力地捂着胸口坐起来：“酒儿……” “别别别，你躺着就行。” 容酒儿赶忙把她按回去。 “南衍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他先回去了，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看着容酒儿乖巧白皙的小脸，轻声问道：“上次你说的那个出卖南衍的叛徒，就是白闻锦？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157章 她认识白闻锦 在三年前他来找霍南 她认识白闻锦。 在三年前他来找霍南衍的时候，她就认识他了。 霍南衍身边的人不多，除了闻雅，她最先认识的就是这个笑眯眯的白闻锦。 在他记忆里以来，两个人关系是很不错的。 当从容酒儿嘴里听到白闻锦背叛的时候，许青栀是不可置信的。 他们不是朋友吗？ 容酒儿微微一顿，看了许青栀一眼，然后轻叹了一声：“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是霍光誉那边的。” “霍光誉？” “就是南衍他哥。”容酒儿晃晃悠悠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对许青栀道，“闻锦不信任南衍了，他选择了霍光誉。” 说到这里，容酒儿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叹息。 “我们这些人围在南衍身边，本质上也是别有所图，世家子弟都抱团，不报团生存不下去，南衍是我们这一批人里最厉害的那个，我们都希望他成为霍氏未来的主人，后来……” 许青栀呼吸微微一窒。 后来，他带着她跑了。 放弃了他打拼了十年的事业。 在胜利一步之遥的时候。 所以闻雅才声嘶力竭的问他，这些年的辛苦，为了她白白舍弃，值得吗？ 冒着背叛他的代价，她也想杀了她。 “所以。”许青栀身影干涩，勉强笑了笑，“也是我的错。” 容酒儿赶忙安慰她：“哪能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这些人凑在一起，也是别有所图。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罢了。大家都知道，如果有人抛出更多的橄榄枝，都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对方，他没必要为了我们的期望做自己不高兴的事，我们这些人又不是他的谁，对吧？” 容酒儿这样说，许青栀还是没能高兴起来。 她想千钧一发奋不顾身扑过来救他的霍南衍，心里堵得慌。 “霍南衍他……”许青栀问，“他伤得怎么样？去看医生了吗？” “还没。我会叮嘱他的，放心吧。” “如果抓到白闻锦，你们会怎么处置他？” “他从南衍这边偷走的资料，让我们都损失了很多利益，这件事恐怕没办法善了。” 许青栀脸色一白，想起被白闻锦带走的唐婉，微微揪住了被子。 如果白闻锦必死无疑的话，那唐婉是不是也凶多吉少？ 唐婉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就此死去的话，何其无辜？ 容酒儿安慰了她一通，就离开了。 许青栀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拿着手机，翻出霍南衍的手机号，试探性的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被拉黑。 正犹豫着，手机就被接通了。 那头没声音。 许青栀看着屏幕上的显示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心跳砰砰的，紧张的喊了一声：“霍南衍。” 男人的声音清冷的传了过来：“什么事？” “你的伤好点了吗？” “刚包扎就能好，你以为我是超人？” “……”许青栀抿了抿唇，“对不起。” 男人语气不快，“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我、我是说，”许青栀捏紧了手机，恳求道，“你能不能帮我救唐婉？” 霍南衍没说话。 许青栀怀疑，他是不想理她。 今天因为她，他才会失手让白闻锦带着唐婉离开，甚至还害得他中了一枪。 现在又要他去救唐婉。 他们关系很好吗？ 许青栀也知道自己厚脸皮，但是她真的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唐婉死在白闻锦手里。 “婉儿，婉儿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妈妈现在还住院，等着她赚钱寄给她治病。这些年都是她陪着我，我们认识十年了。”许青栀也不知道对霍南衍说这些有什么用，但是还是断断续续的对他说，“她如果、如果不跟我在一起，根本不会遇到这些，其实，其实我觉得白闻锦想绑架的人是我……” 霍南衍嗤笑了一声，“他不敢。” 许青栀道：“……霍南衍，能不能救唐婉？” “许青栀。”他语气冷漠，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求过我一次，我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放过了她。但是她自己没跑回来，被他重新带走，这就是她的命。” “我可以给你钱。”许青栀急忙道，“我这边给钱，你帮我联系门路就行……” “你那点钱，连个老资格的雇佣兵都雇不起。”他嘲讽道，“当了几年明星，赚了一两个亿，就觉得自己很有钱了？” 这也不行。 那也不行。 许青栀听着，都快要绝望了。 难道唐婉落到白闻锦手里，只能一个——死？ 她呼吸一下顿住，连累到错位的肋骨，痛得低低咳嗽，男人开着手机，没有说话，一直到她咳嗽平息，才淡淡道：“想我帮忙找人，也可以。” 许青栀一下子安静，半晌，才小心翼翼问：“真、真的吗？” “我说可以就是可以。”他语气似不快，冷淡的问，“在商言商，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帮你找人。唐婉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我因为你已经破例一次，你好好想想，你能给我什么。” 他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许青栀愣怔的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一时回不来神。 霍南衍最后的话，不断在她脑内盘旋。 【你好好想想，你能给我什么。】 她能给他什么？ 要钱的话，她这些年辛苦所得，对霍南衍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 许青栀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就主动申请出院。 出院手续，是霍南衍替她办理的。 他亲自过来，领着她回去。 男人走在前方，手上拎着她粉色的小皮箱，放进了他车的后备箱。 许青栀亦步亦趋，等霍南衍坐进了驾驶座，才小心坐在他旁边。 “去哪里？”霍南衍问道。 许青栀报了一个地名，是她的小公寓。 男人看了她一眼，在导航上输入地名，开车驶去。 车厢里很安静。 像是故意要让她心理压力很大似的，连车载音响都没有开，呼吸之间，都是属于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这味道令她有些窒息。 一直行驶了近一个多小时，霍南衍的车子停在了她的公寓门口。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搓手，嘿嘿 第158章 许青栀的代价 男人从车里下来，替她提着她的行李箱。 许青栀心事重重跟在他身后。 进了小区门，霍南衍问她：“几楼？” “十八。” 电梯直达十八楼。 许青栀解了指纹锁，率先走了进去，去鞋柜里给他拿了一双灰色的男士毛绒拖鞋。 男人看了了一眼拖鞋，她心里一紧，下意识解释：“新的，没人穿过……有时候制片人和导演回来我家做客，才准备的。” 霍南衍轻嗤一声，穿上拖鞋进了屋。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空气里散发着淡淡清冷的味道，许青栀急忙去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耀进来。 男人拎着皮箱站在大厅里，微微蹙了蹙眉心。 许青栀看他的表情，有点尴尬：“……房间，房间有点乱……” 这个公寓是她一个人住的，有时候唐婉也会过来陪她住几天，出门拍戏，钟点工也没上门，所以整个房间都维持着她刚离开之前的景象： 茶几上，堆着雪片一般层层叠叠打印出来的剧本，被她翻阅的乱七八糟； 沙发上，她脱下来的衣服还没有整理好，许青栀还看到了她黑色的Bra混在衣物之间，她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那条蕾丝Bra上停顿了一秒，许青栀赶忙红着脸去挡。 “我、我收拾一下。你等一下。” 她像是勤劳的小蜜蜂，迅速的把房间里散乱的衣服打包，塞进了衣柜里。 “我这里很少有人来，就、就没怎么收拾。”她给他倒了一杯水，跟他解释。 “哦。” 男人语气淡淡，接过水，坐在沙发上，抬眸看向她这三年住的地方。 八十多平方的公寓，两室一厅，够一个人用了，房间里的布置是清清淡淡的，看起来家常而温馨。 房间里有许青栀生活过的痕迹，也有唐婉生活过的痕迹，比如茶几上，放着两个颜色造型不一样的茶杯。 许青栀去厨房的冰箱里，找了找，找到一只西瓜，切了出来，然后用叉子一块一块插好，端出来放在茶几上。 看着靠在沙发上冷淡审视她房间的男人，许青栀缓缓在他对面坐下，下定决心，略有几分干涩的开口：“霍先生。” 男人端着水杯，撩起眼帘看了过来，那眼神平静而冷淡。 许青栀一下子窒住，结结巴巴道：“谢、谢谢你送过出院。” “哦。”他漫不经心的笑笑，有点疏离的模样，“举手之劳。你毕竟是为了我儿子受伤，应该的。” 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握紧，许青栀鼓起勇气，“婉儿已经失踪半个多月了，你那边就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男人冷淡的道：“就算有消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青栀攥紧手，有些忍无可忍：“她是我朋友！她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恩怨才被绑架的，她这么无辜，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愧疚吗？” “我们之间的恩怨？”霍南衍琢磨着她这句话，笑了笑，抬眸看了过来，“你是觉得，白闻锦之所以背叛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许青栀僵了僵，一时说不出话来。 霍南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容酒儿把事儿都跟她说过了，倒也好，省的他口舌。 “当年我确实一颗心都扑在你的身上，没把那群人当一回事，如今被他背刺也是我罪有应得。但是这怎么也轮不到你来说吧，你有什么脸说是我们的恩怨，嗯？许青栀？” 许青栀脸色微微苍白起来，坐在沙发上说不出话来。 男人看着她沉默的表情和紧抿的唇瓣，缓缓喝了一口水。 “我不是说过么，我不会再平白无故给你好处。你好好想一想，你能给我什么。” 其实不需要霍南衍说，她这些天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也想过——她能霍南衍什么？ 换句话说，霍南衍能需要什么？ 钱？ 他曾经不需要，现在不需要，未来…… 未来就算把她能赚到的钱打包送给他，恐怕也不够他现在指缝间流出来的。 许青栀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才有些绝望的道：“霍南衍，你不能这样对我。” 男人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茶杯放在了茶几上，语气冷淡的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对我说这句话？” 她红着眼圈看着他，有些不理解似的，霍南衍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时间，“我等下有个会议，先走了。” 她哪里敢让他走。 这一走，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碰面，唐婉一去毫无踪迹，她根本在医院里住不下去，一想到她可能被白闻锦杀害，她就喘不上气。 这些人里面，如果说谁都有罪，那唐婉何其无辜？ 她甚至不知道霍南衍和她之间的恩怨，只是一心一意陪伴她，这十年昏暗的日月，是她帮助她度过了没有他的日子。 就算真的要死，那应该也是她许青栀，而不是唐婉。 “霍南衍！” 她慌张站起来，冲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他。 “你不要走……”她声音颤抖的厉害，但是还是拼命的抱紧他，“我什么都能给你，只要你帮帮我，帮帮我找一下婉儿……” “什么都能给我？”他把她拉到面前，垂下眼，那一片浅色的眼眸，满是嘲弄和无情，讥讽问道，“真的？” 许青栀眼泪落了下来，踮起脚尖去亲他冷漠的唇。 迈出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她本质上知道霍南衍想要的是什么，而她唯一在他面前所剩下的也不过就是这样东西。 ——身体和自尊心。 他要她亲手奉上，任由他踩在脚底。 这恐怕也是他的报复。 而现在她已经无路可逃了，如果说之前还有跟霍南衍讨价还价的余地，在唐婉被白闻锦绑架之后，她已经退无可退。 许青栀吻着他，他却一动也不动，带着凉意的眼眸讥诮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走投无路的小丑。 她心里难堪的慌，闭上眼不敢再看他，见他连唇都不肯张一下，伸出手去拉他衬衫的下摆，试图把那洁白的布料从男人黑色西裤腰缝里抽离。 她的手心终于贴上了男人紧窄的腰身，掌心的温度和男人的皮肤接触，似有一道电流窜了出来，两个人都颤了一下。 霍南衍冷漠的神态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伸手捏住她纤细的后颈，低下头眸色深深地看向她，许青栀无措的仰起头，睁开眼跟他对视，从他的瞳孔里，见到自己迷茫水润的眼睛和紧张的表情。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一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带着她进了她的卧室。 …… 天色终于逐渐缓缓暗了下来。 许青栀那间只有她一个人住过的小卧室里，充满了暧昧气息的余韵。 她渴得厉害，被男人喂了一口冷水，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厚实的蓝丝绒窗帘紧紧地拉着，只有一点夕阳从窗户的缝隙里穿透进来，让室内呈现出一股暗淡迷离的浮光。 许青栀裹紧毛毯，看着霍南衍坐在床沿边，有条不紊的重新穿上衣服。 “你要走了吗？” 一开腔，才发现嗓音沙哑的厉害，许青栀轻咳了几声，坐起来伸出手，在他面前替他扣上衬衫的纽扣。 男人垂眼看着她精致的小脸，一直等她扣好了才道：“有个视频会议推迟了，等下要去开。” ……原来之前他说要开会是真的。 许青栀半跪在床上，仰起头看向他，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好似刚才迷乱中吻着她的男人另有其人。 好似一直是如此的，情爱这种事，他进入的很快，抽离的也很快。 许青栀张了张口，跟他对视了几秒，才轻声道：“婉儿她……” 男人从床边站了起来，将袖扣扣紧，淡声道：“晚上回来会给你消息。” 他收到了利息，自然也要给她应得的利益。 许青栀曾经觉得，男女之间肉体交易是真的不堪和无耻，但是如今，她只感谢霍南衍对她的身体还有兴趣。 要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去救唐婉。 许青栀轻声道：“谢谢。” 他迈步往前走去，闻言，看了她一眼——许青栀坐在床上，身上披着毯子，整个人都被遮掩的干干净净，只有纤细修长的脖颈上，残留着激情时刻他控制不住吮出来的痕迹。 她长发海藻一般蓬松凌乱，披散在肩头和颊边，在昏暗的光影里，看起来有些憔悴和暗淡。 看着他的眼神，怯怯的，像是有些不安。 她欲言又止的看了过来，见他回头，抿了抿唇，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 霍南衍的眸内划过一丝嘲讽，他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屋内传来关门声。 是男人终于走了。 许青栀一下倒回了床上，她看着天花板，神情迷茫。 她现在，算是霍南衍的什么呢？ 他明明有了苏娅，却还偏执的要对她做这种事。 他可以用千万种方式让她付出代价，却偏偏要用这种……这种明知道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事。 他明知道许姣的事是她的心结，他却故意替她选了这一条。 * 许青栀睡了回去。 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有说话声。 霍南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不回来了。嗯，我知道，好。” 她挣扎着坐起来，就见到男人已经挂了电话，走到了她的门口，她抬头，有些愣愣的对上他的眼睛。 霍南衍换了一套衣服，看起来比较休息，是他平日里的居家服。 他对她道：“你有点发烧，等下要不要去医院？” “我不去。”她下意识道。 男人点了点头，“我给你买了药，吃完饭再去吃。现在去穿上衣服，出来吃完饭。” 他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哦。”她应了一声，慢吞吞站起来，从衣柜里取出毛茸茸的睡衣，一点一点穿上。 她走出去，就看到餐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看起来，好像是刚刚做的。 许青栀问：“你做的饭？” 男人看了她一眼：“我这么闲？” “……” “叫的外卖。” “哦……” 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拿起筷子咬了一口，然后看向霍南衍，“你今晚住在我这里吗？” “嗯。” 她没再吭声，低下头扒了一口饭。 心里有奇怪的情绪，但是难以接受的，是喜悦。 ——霍南衍在这里照顾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这份喜悦，令她羞愧，乃至于羞于启齿。 她喜欢霍南衍，很喜欢很喜欢，而如今这份喜欢，是要从别的女人手里抢来。 吃好了晚饭，又吃了退烧药，许青栀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小心翼翼地问：“婉儿她，你有消息了吗？”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心，似乎是略有不耐，从兜里取出一张照片，丢给她。 许青栀赶忙接了过来。 照片灰蒙蒙的，看起来像是偷拍，照片上人很多，像是国外一处集市。 但是她还是在人群中，发现了唐婉。 然后，是她身边的白闻锦。 照片太模糊，画质不清，看不清楚唐婉怎么样了，倒是白闻锦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张俊秀的面孔一旦不带笑，整个人就显得十分阴郁。 就算是照片，也能从他身上看出一股亡命之徒的气息。 把唐婉留在这样的男人身边…… 许青栀一下子抬起头看向他。 “三天前，他们出现在墨西哥。”霍南衍走过来，在照片上指了指，“白闻锦用手铐铐着她。你应该高兴，他没有选择直接一刀捅死她这个累赘。” 许青栀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果然看到了唐婉的左手和白闻锦的右手拷在一起。 她捏着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这个人就是唐婉，然后忍不住问他：“你能把她救回来吗？” 男人把照片取了回来，瞥了她一眼，淡声道：“不确定。” 许青栀：“可是……” “白闻锦这个人喜怒无常，谁也不能保证他下一秒会不会捅死唐婉。就算你让我保证，我也保证不了找到的唐婉是死是活。” 许青栀脸色白了几分，但是不管怎么样，三天前的唐婉是活着的。 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对他道：“谢谢。” 男人晲了她一眼，轻嗤了一声，指示道：“去洗个澡。” * 墨西哥。 两个高个子的本地人拿着瓜果蔬菜，对白闻锦道：“我们村长很感谢你的帮助，这都是村长叫我们送来的。” 白闻锦伸手接过，笑笑，“举手之劳罢了。” 目送两人离开，他脸上笑容隐去，重新关上门，把菜篮子放在桌上翻了翻，轻啧了一声：“就这点东西。” 篮子里都是本地的蔬菜和一点水果，连肉也没给一样，除了七八个鸡蛋就没了。 前几天他逃到这个小镇，正巧遇到这里的村长癫痫发作，他上前救了他一命，作为村长的救命恩人，他被安排了一间民居。 白闻锦从桌上取了一瓶水，走进了卧室，厚实的棉被下，一个人影若隐若现，他拧开矿泉水瓶含了一口水，掀开被子对准床上赤果女人的唇，嘴对嘴给她喂了一口水。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 第159章 被绑架 “咳咳咳……” 唐婉一下被呛醒。 她睁开眼，在痛苦之中见到白闻锦的脸，“啊！”的吓得尖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他，缩到了床脚边，蜷缩在被子里，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你干什么？” 白闻锦不满的皱了一下眉，抹了一把唇角的水渍，站在床边阴沉的看着她。 唐婉捂住嘴，还在不断地咳嗽，咳得一张脸都通红。 随着她坐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在脑内复苏，她睁大通红的双眼，看着面前对她来说就像是恶魔一般的男人，眼底充满了愤怒和不可置信。 就在昨晚，她被白闻锦带到这个陌生小镇一个星期以后，她洗完澡出来，和他同躺在一个床上的时候。 唐婉呼吸一滞，脑内一片空白，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愿意再思考下去。 眼泪无法抑制的涌了出来。 “啧。” 男人微微眯了眯眼，原本还想呵斥几句，看突然哭泣的唐婉，把话咽了回去，伸出手强行把人从床尾捞了过来，牢牢抱在怀里。 她细腻的皮肤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下手没个轻重，此刻看起来青青紫紫，可怜极了。 白闻锦摸着她的脸，安抚道：“你哭什么？你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的，等我跑回伦敦，我就娶你，怎么样？” 唐婉浑身颤抖，泪眼朦胧中看着他俊秀的脸，这张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疯子，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这家伙就是个实打实的疯子。 “你放我走吧。”她哭泣着道，“我不会出卖你的，你放过我吧。” “啧。跟你说不通。” 他语气听起来不耐，手指抚着她身上细嫩的皮肤，淡淡道：“不是说了要娶你么，把你放走了，我到时候娶谁去？” 白闻锦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搂着她笑了笑，温声安抚道：“别怕，我不是说了吗，我会对你负责的。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你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吧？” 唐婉通红的双眼看向他微笑的模样，微微瑟缩着垂下眼，不敢再说话。 她确实不想死。 在被白闻锦绑架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过着这样的生活。 她只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就稍微比寻常人聪明一点，重点大学毕业就出来和许青栀开了酒吧，这几天转行去做经纪人，仅此而已。 除了剧组里的道具，她没有见过枪，也从来不知道被一把手枪顶在太阳穴上，是如此的恐怖。 跟白闻锦生活的这一个多星期，已经把她短短二十六年的人生都颠覆了。 “真乖。” 男人见她不说话，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气，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她的脊背。 怪不得霍南衍对许青栀念念不忘，白闻锦心里想，床上有个女人，感觉真的挺不错，那种事情，也确实很舒服。 中午，唐婉吃了一点饼和一瓶水，看着白闻锦把一把枪收进裤兜里。 “我要出门一趟。”男人淡淡道，“你在房间里呆着，我就不把你铐起来了。别想着往外跑，这里不是女人能跑的。懂吗？” 唐婉微微抿了抿唇，低着头没有出声。 白闻锦偏过头来，看向坐在床边的女人。 她穿着他的白t恤，很宽松，领口倾斜，露出大半个锁骨和肩，长发乱糟糟的垂在身后，神态静默； 从床沿边垂落下来的腿，很细长，筋骨分明，在阳光底下，散发着润玉一般莹莹的光。 白闻锦觉得，这个女人，被他睡了一觉，好像变漂亮了。 当然，可能她本来就长这样，只是之前他根本就没关注过她长成什么样罢了。 心底轻嗤了一声，他走过去用手端起她的下巴，眯眼问：“回答呢？” 唐婉眼圈也是红的，像是惧怕他似的，动了动嘴唇，小声道：“……知道了。” “哼。” 他不是很满意，但是也懒得计较太多，又重新警告了两句，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口传来落锁的声响。 一直到脚步声远去，唐婉才逐渐回过神来。 这还是她这些天，第一次和白闻锦分开。 她抬起头，看了看这间简陋的民房，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这里堪称空无一物。 吃力的从床上走下来，脚一沾地，双脚酸软的近乎无法支撑起身体，差点跪倒在地。 及时撑住床沿，她才稳住身形。 鼻子一酸，她差点又要哭出来，跌跌撞撞的进了浴室，看到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唐婉趴在洗手池前，忍不住哭了一场。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向来给许青栀支撑的自己，此刻却有一种快被打倒的错觉，她很想回家，想见许青栀，想见妈妈。 她在浴室里洗了一个澡，然后从房间里找了找，除了白闻锦那件破衬衫，竟然没有找到另一件可以穿的布料。 勉强把毯子拿出来裹在身上，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然后视线落在窗户上。 …… 十分钟以后，唐婉披着毛毯，站在了陌生的街上。 这里是哪里？ 烈日之下，她茫然的抬起头，看向这个荒芜的小镇——到处都是黄土，房屋破烂不堪，街上人来人往，但是大部分都是男人，几个倚在电线杆上聊天的男人，见她看过来，纷纷把视线投向她。 唐婉呼吸一滞，把脸低了低，匆匆的往有商铺的地方走去。 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坐在一间破烂的店铺里，唐婉走过去焦急的用英语对他道：“老板，你这边有电话吗？” 视线从电视上抽回来的男老板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慢吞吞问道：“你有带钱吗？” 唐婉抿了抿唇，“你能帮我报警吗？我家人会给你钱的。” 对方不为所动：“你先交钱！” 她哪里有钱？ 就在她打算换一家店碰碰运气的时候，身后一个男人突然把手臂搭在她肩上：“美女，你要打电话啊，我有手机，我可以借给你啊。” 唐婉一回头，就发现这几个男人就是刚才站在电线杆前看她的人。 她心里一紧，推开他，后退了几步：“不用了，谢谢——” 男人们见到她的脸，互相对视几眼，为首的走过来：“别客气啊，来，这边请，我帮你打电话。” 说着，就朝她伸出手。 她脸色一变，头也不回的往店外跑去，男人伸手一抓，没抓到她的手臂，反倒把她身上的毯子给揭了下来。 穿着男士衬衫，白皙娇小的东方女性，暴露在了黄沙漫漫的街道上。 周围行走的人群脚步一顿，一齐朝她看了过来。 唐婉脸色一白，捂紧了领口，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掉进狼群里的绵羊。 白闻锦，到底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 “白医生。” 白闻锦从村长的病房里走了出来，他洗了洗手，村长年轻娇艳的妻子喊住了他，递给他一块手帕。 “白医生，真的很感谢你帮忙，如果不是你，我就要做寡妇了。” 她娇滴滴的靠过来，假意掩面哭泣了两声，白闻锦往侧迈了一步，躲开了她的身体，村长老婆顿时幽怨的看了过来。 “白医生！” 管家跑过来，热情的送上来一堆准备好的食物，还递上一份鼓囊囊的钱包，“我们村长说请您今晚留下吃饭，他说务必要好好感谢你！” 白闻锦把钱拿过来塞进兜里，接过那一篮子吃的，看了一眼，这一次倒是比昨天的丰盛许多。 他和气的笑了笑：“不用，我得回家了，我家里还有人等我。” 白闻锦拎着篮子往外走，突然有人走过来，对他道：“白医生，我们村长说，有人在外面捡到一个女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如果认识的话，就也一并带回去吧！” 女人？ 白闻锦脚步一顿，微笑的眼睛阴郁了一瞬，重新抬头，他笑着道：“那麻烦带我去看看？” 村长专门用来关人的柴房里，唐婉双手被绳子绑住，蜷缩在阴暗潮湿的地上。 突然，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几个人出现在门口。 中午离开的男人站在门栏上，往里面看了过来，唐婉对上了一双含着笑意却阴冷无比的眼睛。 白闻锦…… 唐婉忍不住发抖起来，在他目光下，恐惧直达顶峰。 “不认识。” 这个男人却淡淡对旁边的本地人道，“我不认识她。” 唐婉微微一愣，就见他冷漠的收回视线，转过身往外走去。 有一瞬间，唐婉觉得自己解脱了。 但是下一秒，更深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 ——如果白闻锦把她丢在这里，她以后会怎么样？ 她想起那个绑架她的男人跟同伴交流，说可以把她卖个好价钱。 “白闻锦！” 她跌跌撞撞站起来，绝望的冲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大喊，“白闻锦！”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就好比现在，她只能向这个将她祸害到这个地步的男人求救。 只是因为，被一个男人侮辱，比一群男人要来得好很多…… 一直走到庭院里的男人终于在她呼唤下回头，他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不耐和厌恶，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丢下她不管，折身走了回来，丢下那一篮子食物，把她从门口抗在了肩上，就这样直接带了回去。 回到那间两个人共同生活的民居，男人面无表情的把她丢在地上，他关了门，在昏暗的光线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微微发抖的唐婉。 白闻锦身上的气息太过恐怖，唐婉几乎不敢呼吸，她不敢抬头，摔在地上隐隐作痛的身体，令她呼吸颤抖。 “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东西。”白闻锦蹲下来，看着惨白一片的脸，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也最讨厌没用的东西。你不是想跑吗？跑掉了我也就算了，还落回到我手里，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他话一说完，一把枪就定在了她的额头上，唐婉睁开眼，男人眼底，戾气尽显。 她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他，眼泪流个不停。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她竟然只能依仗一个疯子。 她真的能活着离开吗？ 她一下绝望了，颤抖着道：“白闻锦，你杀了我吧。” 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就算真的能活着离开，那她肯定也已经被她逼疯了。 男人眯起眼，看着她绝望流泪的眼睛，“你想死？” “你快点开枪。” 她真的受不了了。 男人却突然把枪收了。 唐婉睁大眼，看着他对着她冷冷笑了一下，那笑带着一丝邪气。 “想死也可以，先让我爽够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写点小白和婉儿…… 第160章 许青栀需要支付的代价 【只是给唐婉洗了一个澡！！！！！】 他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拖起来，把她塞进浴室里。 浴室的镜子里，倒映出她凌乱的长发和狼狈的身体，冰冷的水兜头倾泻下来，唐婉冷得颤抖个不停。 白闻锦像是洗一件弄脏了的旧衣服一样，面无表情的清洗着她身上从外面沾染到了的泥沙，力气很大，像是要揉碎她。 身上的擦伤碰了水，又痒又痛，唐婉的眼泪控制不住流淌下来，又被头顶花洒坠落的冷水冲刷。 等到她被白闻锦连指甲缝都清洗干净，她已经冻得不轻，男人将她从浴室里拎了出来，丢在床上。 身体一沾到床，她就缩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白闻锦把湿漉漉的手擦了擦，俯身看了过来，伸出手撩起一根她湿漉漉的长发嗅了嗅，确认上面没有任何别的味道以后，才淡淡问道：“你今天穿成这样跑出去，有谁碰过你吗？” 唐婉看着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很想骗他，是不是她脏了，他就会放过她？ 但是勇气很快就泄了，她想起被他丢在这里的后果，只能缓缓摇了摇头。 “很好。”他俯身压了上来，将她冰冷的身体圈在身下，面对面看着她的脸，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怀里女人苍白的面容。 “我这个人呢，是做医生的，从小有点洁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他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冰凉的脸颊，冲着她笑了笑，那笑容，落在唐婉怀里，就像是恶魔的微笑，“刚才看你脏兮兮的在别人家里，我真的很想把你丢了算了。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东西，你懂我的意思吗？” 唐婉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他栗色的瞳孔里是薄薄的光亮，像是手术刀锋利的折光，显出一片无机质的冷酷。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哭着跟他道歉，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不知道如何是好，混乱的吻上男人的薄唇，她啜泣着道，“我会乖，白闻锦，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白闻锦眯着眼被她吻了一会儿，然后才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抵在床上，用力的回吻下去。 他没有骗她，今天在别人家的时候，确实是不想要她了。 明明再三叮嘱过，这家伙却根本不听话。 不听话的东西，丢了算了，放在身边反倒是累赘。 最后鬼迷心窍捡回来，浑身也脏兮兮的，看着就碍眼。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身下被他吻得小脸通红的唐婉，她身上被他洗干净了，散发出一股很好闻的香气，这香气终于令他有点释怀。 算了，洗洗还能用。 香喷喷的，跟实验室里那些苦涩的化学物品散发出来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抱起来，也很暖和。 跟手术刀的触感完全不同。 让他很舒服。 如果她真的能乖一点，他倒是可以让她活得再久一点。 一觉醒过来，发现下了一夜雨。 剧组里打来电话，说今天放假，等雨停了再开工。 许青栀回了一个好，然后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发呆。 唐婉失踪了，工作上的事，大部分都直接联系上了她，她又要拍戏又要养伤，忙不过来，宋屿希问她要不要给她安排新的经纪人，被她拒绝了。 她不想要新的经纪人，总觉得换一个经纪人，就好像给唐婉判了死刑一样。 霍南衍告诉她，白闻锦带着唐婉进入墨西哥以后就失去了踪迹，墨西哥毕竟是一个混乱的国家，常年都有各国逃犯逃亡到那里，堪称国际上的“三不管”地带。 从一个被毒贩控制的国家里捞人，并不容易。 许青栀也知道自己不能着急，这种事急不来，但是，随着时间拖着越久，她心里的希望就越渺茫。 但是也毫无办法。 在剧组里，苏娅看她的表情也越来越微妙，她不知道霍南衍是怎么对她说的，但是她隐隐知道苏娅或许是发现了她和霍南衍两个人之间不正当的关系。 他并不常常来找她，有时候来了会告诉她一点唐婉的细枝末节，她毕竟是有求于他，这种畸形的关系令她连抽身一走了之的办法都没有。 比起她的尊严来说，当然是唐婉的性命比较重要。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 门外突然传来开门声，她一下惊醒过来，从卧室里走出去，就见到霍南衍西装挺括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刚开完会回来，身上带着一点会议室沾染到的烟味，外面的雨幕微微淋湿了他的头发，他身上混合着烟草和雨丝的清冽。 他怎么又来了？ 不是昨天才走的吗…… 许青栀站在卧室门口，表情微微犹豫，男人收了黑伞，偏头看了过来，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未说出口的话，淡声问道：“怎么，不欢迎我？” “不是。” 许青栀低着头走过去，接过他身上潮湿的西服外套，挂在衣架上。 “以为你今天不会来。” 男人轻嗤了一声，迈步走过去，把她堵在了墙角边上，一根手指轻佻的挑起她的下颚，对上她闪躲的眼睛。 “许青栀，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说谎？”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身子微微僵硬，勉强才道：“我没有。”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说谎什么样子我清楚。”他淡淡嗤笑，“不想见到我，嗯？” 她抿住唇，一言不发看着他，直到男人的眼睛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她试图躲开，往后移了移，蝴蝶骨贴上了冰冷的墙，男人往前迈了一步，将她抵在墙壁和他之间，强悍而又肆无忌惮的吻住了她。 她根本没办法抵抗他的亲吻。 一直吻到她身子往下滑落，他才松开她，直接将她单薄纤瘦的身体打横起来，将她放在沙发上。 许青栀最近憔悴的厉害，一个吻就让她气喘吁吁，听到男人站在一旁淡淡问道：“吃过了吗？” 她摇了摇头，接吻过的嗓音很沙哑也很软：“没有。” “今天没吃饭？” 她又摇了摇头，“……没胃口。” 男人看了她几眼，蹙了蹙眉，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果然发现有隐约的低烧。 这段日子里，可能是因为旧伤没有痊愈，唐婉又不见了，加上被他逼得，她总是断断续续的发低烧。 带去医院检查了一下，也没查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说是可能抵抗力不够。 霍南衍道：“这部戏还要拍多久？” 许青栀想了想，“半个多月吧。” “下部戏接了吗？” 她摇头。 霍南衍道：“以后还是别做演员了。” 许青栀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霍南衍也看着她：“我项目快结束了，最迟下个月就要回美国。” “那……” “你也要跟我走。”他不是商量的口气，“宋屿希到时候会跟你解约，你拍完戏再收拾一下。” 许青栀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一时之间，似乎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 霍南衍淡淡道：“要不然你以为我来锦城干什么？跟你市长做生意？” 许青栀脸色逐渐白了起来，动了动嘴唇，小声道：“霍南衍……” “我也想过要不要放过你。”他走到她面前，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一段日子我都在想，要不要放过你。但是我想了这么久，还是决定带走你。”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许青栀。”他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有时候我真的挺后悔遇见你的。但是总的来说，也因为你才让我变成现在的我。我很感谢你塑造了我，但是我不知道你后不后悔遇见我。嗯？后悔了吗？怎么就落到了我的手上？” 许青栀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残忍的令她无法忍受。 “霍南衍，”她急切的说，“我不能跟你走，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眼底的凉意镇住。 她一下安静下来。 是这样的，她的去留并不取决于她的意志，他并不打算听她的想法。 男人淡淡道：“你的经济约，到时候宋屿希会转交到我手上，如果你还想做演员，也可以，我会给你开一家演艺公司。” “那你会娶苏娅吗？” 她仰起头看向他，有些迷茫的问他。 “既然已经订婚了，我自然会负责。”他也看着她，“许青栀，我不可能一辈子等你。” “我……”我没有想要你等我一辈子。 我也希望你离开我，有新的人生。 你幸福就好，只是不需要我看到。 我不想看到。 何必对我这么残忍？ 她浑浑噩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霍南衍如果要带她走，她自然也无力抵抗。 唐婉的安危就落在他手里，就算不用他逼迫，她都不得不走。 可是以后要怎么办呢？ 她想起霍南衍的父亲，他父亲那些女人，没名没分的跟他一辈子。 有时候血缘真的是难以抵抗的东西，就算霍南衍长得像他的母亲，但是他身上毕竟留着他父亲一半的血，有着与生俱来的残忍。 他明知道她最不愿意的就是做情人，却还是步步为营，让她别无选择的成为他的情人。 霍南衍这一席话，硬生生把许青栀的低烧给发展成了高烧。 吃完晚餐，许青栀就情绪低落的回去睡了，霍南衍处理完最后的邮件，回来就发现许青栀已经烧得嘴唇发白。 他蹙眉探了探体温，烧得已经连普通的退烧药没法控制。 不得不把人抱起来，连夜送去了医院里。 高烧41度，进了急诊室，她神志不清，蜷缩在他怀里，已经烧得说起了胡话。 “婉儿……” 她叫着她最依赖的人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叫，然后又喊他的名字，“霍南衍……霍南衍……” 霍南衍低下头，看着许青栀揪着他胸口的衣服，趴在他怀里哭了。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夜深人静，又是下雨天，输液室里没什么人。 她哭得跟小猫叫一样，低低的，轻轻的，委屈巴巴。 他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头发，心里淡淡的想，这一次，就算她哭着求他，他也不会放她走了。 上一次是真的没办法，趁着他出任务才让人跑了，现在还不至于，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放跑。 他不会再让她有办法离开他。 许青栀挂了一夜的水，身上的温度才逐渐下降。 她哭得累了，趴在他怀里睡过去。 一直到凌晨五点多，才被尿意憋醒。 她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霍南衍抱着，周围也变成了医院的输液室，神情有一瞬间的迷茫。 “醒了？” 淡淡沙哑的男音传了过来，许青栀抬起头，就看到带着些许黑眼圈的霍南衍看着她，他神态略微疲惫，下巴处有浅浅的胡茬。 “我……” 她微微一动，手背一疼，就被男人伸手按住，针头滑了出来，被他迅速拔掉。 “你发烧了。” 他用简短的四个字告诉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许青栀眨了眨眼睛，退烧了，昨天晚上的记忆全无，此刻，倒是挺清醒的，很快就分析出了情况。 “我想上个厕所。” 男人松开她，捏了捏眉心，“去。” 她从他怀里落到地上，看了一眼脸色带着倦惫的霍南衍，匆匆的去了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去小卖部买了温牛奶。 男人还坐在那里，见她手里揣着牛奶过来，自然的伸手接过，然后站了起来。 “回去睡一觉，下午还得来打一针。” 许青栀“哦”了一声，然后轻声道：“对不起。” 霍南衍喝了一口牛奶，嗤笑一声：“跟我说对不起？” 她低头，跟在他身后，没吭声。 男人三下两下把牛奶喝完，丢进垃圾桶，走在前面，对她淡淡道：“你确实对不起我，许青栀。” 她抿了抿唇，无话可说，和他一起坐上了宾利。 回去的路上，霍南衍突然道：“白家的人联系了我。” 她看向他。 “白闻锦做的事，他家族的人已经知道了，为了偿还我的损失，他们答应我会把他抓住交给我处置。” “他们……”许青栀微微一愣。 “白闻锦是白闻锦，白家人是白家人，他当初支持我，也是为了能在白家掌权。他投靠了霍光誉，他哥哥现在是白家的掌权人，只是身体不太好，并不想得罪我，想拿人消灾。” 许青栀没想到这几天也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愣怔，下意识道：“那婉儿……” “白闻锦如果被抓到，而唐婉还活着的话，我自然会把她带回来。”霍南衍说到这里，看了她一眼，“相应的，你需要听话，明白吗？” 听话的意思就是——跟宋屿希解约，和他去美国，做他有实无名的小情人。 这就是她为了救唐婉，需要自付的代价。 第161章 你让她怀孕了 其实能救唐婉的话，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而且她现在也没得选择。 剧组的戏很快就拍完了，结束那天导演很高兴，邀请整个剧组留下来吃饭。 那天饭局上，破天荒的，霍南衍竟然也来了，还带着霍淮笙。 许青栀被安排在顾衡那一桌，看着导演兴高采烈的挨个敬酒，敬酒到她这座的时候，他有点喝醉了，醉醺醺的握住她的手，说下次还要跟她一起合作。 下一次。 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许青栀看向对面那座的一家三口，苏娅抱着霍淮笙，正在低头跟他说话，似乎是在询问他要不要喝饮料，霍淮笙摇了摇头，凑过去跟霍南衍说悄悄话。 怎么看，都自成一圈，很幸福的样子。 没有唐婉替她挡酒，就算有顾衡在，许青栀也难免喝了许多。 酒足饭饱，她找了一个借口出去透透气，躲在角落里偷偷抽了一根烟。 突然就有人从后面扑过来抱住她，吓了许青栀一跳。 她回头，就见到淮笙穿着毛茸茸的毛衣，小脸红扑扑的冲着她笑。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呀？” 他好奇的看着她。 许青栀赶忙掐了烟，散了散味道，蹲在地上和他聊天。 “里面太闷。你呢？” 淮笙眨了眨眼睛，“我偷溜出来的。” “啊你这……” 许青栀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小家伙一脸理直气壮，“里面一点也不好玩！” 她无奈，把他从地上抱起来，“笙笙，你这样可不行，你爸爸可要担心了！” 说着就要送他回去。 没走几步，就见到苏娅匆匆忙忙的从不远处跑过来，左顾右盼，似乎是在找人。 一见到她怀里的霍淮笙，立刻松了一口气，然后冲过来，一把把他从她怀里抢走了。 “你怎么带他乱跑！知不知道我找他多急！” 一上来，就先恶人先告状。 许青栀跟她也没什么话可说的，微微动了动嘴唇，平静道：“以后出来玩，看着孩子一点，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帮忙照顾孩子。” 说完，也没有理会，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许青栀！” 苏娅却突然伸手拉住她。 许青栀回头，就听到苏娅问她：“这些天南衍没有回家，是不是住在你那里？” 许青栀看着她怀里霍淮笙懵懂天真的眼睛，蹙了蹙眉心，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你有本事勾引我未婚夫，你没本事在我们孩子面前谈吗？” 许青栀甩掉她的手，脸色也微微变了，“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问，反而来找我？你和霍南衍这三年是怎么回事，他跟你在一起三年，你都没能让他爱上你吗？” 苏娅呼吸一滞，看着她的眼神恶狠狠的：“许青栀，他很快就要跟我结婚了！你现在就是个小三，你在我面前嚣张什么？” 许青栀的脸色更苍白了一层，直直的看着苏娅：“如果真的不想见到我，那你就去找霍南衍，让他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他，是他一直在纠缠我！”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苏娅看着她身后表情一变，有脚步声在她身后停驻。 许青栀脊背僵住。 像是知道来的人是谁，本能的不敢回头。 苏娅怀里的霍淮笙张开手，对着她身后不远处的人喊：“爹地，抱抱！” 男人迈步走上来，走到苏娅勉强，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乖。” 然后对苏娅道，“她说的没错，确实是我一直在纠缠她。” 苏娅表情瞬息万变，最后视线落在许青栀脸上，愤怒又痛恨。 许青栀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看着男人转过身，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对苏娅道：“你先带淮笙回车里。我有话要对她说。” 苏娅抱着孩子，有些不甘心，看着霍南衍：“南衍，你明明答应过我……” 却也实在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 她能得到霍南衍，也不过是仗着霍南衍要对她负责，但是许青栀，那可是霍南衍曾经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如果不是当年她父亲帮忙，如今都不一定能拆散。 她想早点回拉斯维加斯，想早点跟霍南衍结婚，免得夜长梦多，在这里，他明显跟着三年有点不一样了…… “回去。” 男人的声音冷了几分。 苏娅不敢再说，抱紧霍淮笙，咬着下唇转过身。 许青栀看着苏娅怀里迷茫的淮笙，终于忍不住，“霍南衍，你能不能不要在孩子面前这样说话？” 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那眼神很冷，冻得许青栀一下不敢再说什么，苏娅在犹豫几下以后，终于赌气的抱着霍淮笙走了，高跟鞋重重的敲在地面上，发出很响亮的咚咚咚声。 一直到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许青栀想到自己刚才在霍南衍面前说了什么，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就想逃。 后退了几步，就被男人喝住：“站住！” 她一下不敢动，低着头看着男人走过来，他捏着她的下巴轻笑：“有什么话可以当我的面说，不用让苏娅转交。还想说什么，我就在这儿，你说，嗯？” 许青栀垂着眼，根本不敢看他，心里难受又委屈，明明要跟苏娅结婚了，却还要这样拖着她，知道他是满怀恶意，可是她又能说什么？ 她轻声道：“……对不起。” 他嗤笑，“对不起？” 她别开眼，颤抖着睫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下了楼。 却是也没有去苏娅的车上，就那样拉着她在街上走着。 可能也有人认出了她，但是碍于她身侧的男人气场太强，也没人敢上来，只敢在远远的拍照。 不知道走了多久，许青栀突然听到霍南衍道：“等我和苏娅结婚，我就会放了你。” 她轻轻一怔，抬起头看向他。 “我也不可能一辈子纠缠你。”他也在看她，表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现在纠缠你，可能是不甘心吧。” “但是也不可能一辈子不甘心。” “放心吧，不会让你跟你妈一样的。跟苏娅说这些也没意义，前几天说的话，是故意吓唬你的。” “我不至于做跟我爸一样的事。” “等我和她结婚了，你就可以安心了。” “我可以保证，这辈子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明明心里想着的，是希望他下半生能幸福，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她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许青栀愣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你喜欢苏娅吗？” “跟喜不喜欢没关系，我说过要对她负责。” “负责……” 是因为她生了霍淮笙吗？ 虽然很可耻，但是知道他不喜欢苏娅的一瞬间，她的内心还是浮上一丝窃喜。 霍南衍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许青栀看着他，良久才道：“这三年，你过得开心吗？” 男人闻言，像是嘲讽一般笑了，“还不错。挺好的。” 许青栀点了点头。 如果，她的牺牲有意义，那一切就是最好的。 第二天，宋屿希叫她来公司一趟，跟她解除了经济约。 这个时候，她才认真看了几眼合同，发现她这份经济约最后签名的甲方是霍南衍。 见她检查合同，宋屿希轻咳了一声，无辜的冲着她咋了眨眼：“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如果是之前，她恐怕是要生气，但是昨天晚上，霍南衍什么都跟她说开了。 她不知道霍南衍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可能是她跟苏娅说的那几句话，是真的伤了他的心。 但是两个人之间，确实都结束了。 她只是冲着宋屿希点了点头，道：“那我走了。” “栀栀，欸，你没事吧？” 宋屿希看她脸色不对劲，喊了她一声。 许青栀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 她是真的没什么事。 等唐婉回来，她也不做演员了，想回去，再开一家小酒吧。 和霍南衍之间，等他完婚，也就告一段落。 她觉得这不会太久。 霍南衍是言出必行的人，他很快就要结婚了。 如果运气好，她可能真的可以参加一下他的婚礼。 白闻锦带着她，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住了近一个月。 白日里，他是小镇上德高望重的白医生，一到晚上，他就化身禽兽。 唐婉从一开始的抗拒，到麻木，也就短短的一个月。 他性能力很强，常常折腾得她下不了床，也一点也不怜惜她，看她脚软的没办法占地，还嘲讽她这样也好，省的趁他出门逃出去。 唐婉根本连话都懒得跟他讲。 在她心目中，这家伙就是十足的疯子。 这天中午，白闻锦早早的出门了，回来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挺高兴，虽然她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然后很快，她就被他打包起来，连带着送进了门口停着的车里。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这是要离开这边了。 他开着那辆破破烂烂的车，告诉她，他们要去附近的军用机场。 还说等他们回到伦敦，他就找个时间跟她举行婚礼，要把婚给办了。 唐婉看着窗外，并不搭腔，把他当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他说的话都是疯言疯语。 然而当白闻锦车子在那个小小的机场门口停下，突然有一圈人从一些遮掩物里举枪冲出来的时候，看到白闻锦那张难看阴沉的脸，唐婉意识到，这家伙好像是被人摆了一道。 百来号人拿着枪对准他们这两小车，下一秒就能把他们打成马蜂窝，饶是这些天她心如止水，此刻也被吓得砰砰一直跳，下意识往白闻锦那儿躲了躲。 白闻锦也把她压了压，像是下意识的在掩护她。 然而很快唐婉就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然后看到对面人群中，出来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在见到那个男人的脸的时候，唐婉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坐在她身边的白闻锦。 ——那是一个，跟白闻锦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只是更加苍白一些，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有人冲过来，暴力拆卸了车门，将白闻锦从车里带了下去。 唐婉无措的看向四周，直到那个坐在轮椅的男人被人推了过来，对她温和笑着道：“唐婉小姐是吧？我是白恒，是闻锦的哥哥。” 哥哥……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被带走的白闻锦，他也回头看过来，跟她对视了一眼，那眼神阴骘的吓人。 白恒的笑，笑起来跟白闻锦平常在医院里的时候有点像，只是更真诚温和一些，他朝她伸出手，“快出来吧，你朋友一直在找你，你现在安全了。” “我朋友？”唐婉下意识问，“是栀栀？” “姓许。”他点了点头。 是许青栀。 唐婉听到这里，忍不住热泪盈眶，她就知道，不管谁放弃她，许青栀都不会丢下她不管。 她很快就被白恒带走，送她去了附近的酒店，洗了一个澡，又让她吃了一顿，然后带她去医院做了一个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却没给她看，白恒告诉她，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息。 唐婉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除了这一个多月被白闻锦吓得。 白恒亲切的道：“飞机需要休养，明天才能起飞。还要在当地住一天。” 唐婉表示理解，然后问：“我能不能跟我朋友打个电话？” 白恒温和地道：“等我们先回到伦敦，再跟她报平安吧。” 唐婉想想也是。 她还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按时飞伦敦，现在打电话过去，不过就是让许青栀白高兴一场。 坐白恒的车回酒店，白恒轻声问她，“和闻锦在一起的一个多月里，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唐婉想起晚上那些粗暴的待遇，脸色微微一白。 白恒安慰她：“不管他对你做了什么，白家都会补偿你的。你放心吧。” 唐婉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虽然长得跟白闻锦一模一样，但是确实可以看出来，他跟白闻锦不是一类人。 那是白闻锦这个疯子装也装不出来的温和。 白恒送她回了酒店，看他要走，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白先生。” 白恒看了过来。 唐婉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白闻锦？” 白恒笑了笑：“你担心他？” 唐婉立刻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问一句而已……你不想回答也没事。” “他是我弟弟，他闯的祸，自然也只能我来收拾。”白恒冲着她点了点头，“好好休息，唐姑娘。” 唐婉也懊悔自己多问了这么一句，见白恒离开，立刻也应了一声，目送人走了，才回了房间里。 这个城市贫富差距很大。 她被白恒安排在最好的酒店里，此刻打开窗看过去，外面灯红酒绿，就像国际大城市一样。 和白闻锦住在那个破烂的小镇，就像是一场梦。 唐婉躺在绵软的床上，整个人都陷进去，她舒服的呼出一口气，疲惫感令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另一个房间里。 白恒坐着轮椅进了卧室。 白闻锦被五花大绑，绑在床上。 见他进来，目光阴沉的看着他。 “好多年不见了，我亲爱的弟弟。没想到一见面，就给我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你知道这次为了你，我要给霍南衍花多少钱吗？” 白闻锦嗤笑道：“你也可以把我交给他。” “你是我的弟弟，我怎么舍得？”白恒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突然话锋一转，“那个跟你一起的姑娘，怀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白闻锦脸上表情微微一顿，沉沉的抬眸看了过来。 白恒看着他的脸色，似乎是了然，“你让她怀孕了，闻锦。” 白闻锦没说话。 白恒坐着轮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缓缓喝了一口，轻声道：“真是令我震惊，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对女人没兴趣。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既然怀了你的孩子，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白闻锦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你活不了多久，但是我不能让你的孩子没有父亲。”白恒和气的对他道，“我会代替你娶她，闻锦。” 【作者有话说】 求推荐票~~~~ 第162章 重逢 白闻锦听完，倒是真的笑出了声。 他略带好奇的问道：“她都已经被我玩烂了。你是天生捡破烂的吗？怎么我不要的东西你都捡回去？” 白恒喝着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一点也没有恼的样子：“是吗？既然你不要，那我会好好代替你照顾你的女人和孩子的。” 白闻锦眼神阴沉的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再说话。 白恒离开之间，对他轻声道：“霍南衍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你放心吧。真的很可惜啊，我亲爱的弟弟，这些年你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谁也没有把你当一回事。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乖乖认命了。你说，对吗？” 白闻锦靠在床头，他睁开眼，看向白恒那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容，神色阴郁阴骘。 白恒对他笑了笑，坐在轮椅上施施然离开。 …… 唐婉难得睡了一次好觉。 她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看着外面艳阳高照，她一下子惊醒，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中午近十二点了。 迅速的起床穿好衣服，她打开门，就见到酒店的服务生站在门口，微笑对她道：“唐小姐，您醒了？白先生托我告诉您，飞机是下午五点，这段时间，您可以自由在酒店活动。” 唐婉松了一口气，道了一声“谢谢”，这才回到屋内。 她进了浴室洗漱，整理好才下楼，去酒店的自助餐厅吃午饭。 一过去，就发现门口站着几个拿着枪的黑衣保镖，见到她过来，倒是什么话都没说，立刻将她放行。 她小心翼翼走进去，整个偌大的自助餐厅，竟然只有白恒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吃饭，见到她过来，抬起手微笑着招呼她过去。 这个人虽然长着跟白闻锦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一眼看过去，却绝对不会将两个人认错。 可能是因为是他把她救出来的，也可能是这个人气场温和的没有一点攻击性，唐婉对他是没有警惕心的。 “白先生。”她也笑着打了一声招呼，走了过去、 “坐。”他客气的朝她点了点头，“一起吃个饭吧，唐小姐？” 唐婉小心翼翼坐下，看着服务生走上来，给她端来新鲜烤制的牛排。 唐婉切了一块牛肉，低头尝了尝，正要给自己倒一杯红酒，就被白恒制止了。 “怎么了？”她愣了一下。 “这里的橙汁不错。”白恒笑了笑，抬手示意服务生把红酒撤走，端上榨汁好的橙汁。 “……” 唐婉喝着新鲜的橙汁，有点莫名其妙，但是橙汁确实很美味，她也没说什么。 除却这一个小插曲，唐婉和白恒这顿饭，堪称相谈甚欢。 白恒温和健谈，体贴周到，见识并不是她一个小白领能比的，随便扯一个话题就让她赞叹不已。 一顿饭吃完，唐婉对白恒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了。 实在想象不出来，这样博古通今具有领袖气质的白恒，怎么会有白闻锦这样一个变态的弟弟。 明明是双胞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怎么就这样不同？ 吃完午餐，才下午一点钟，可能是怕她无聊，白恒问她要不要出门逛逛。 这个国家的一体两面，就像白恒和白闻锦带给她的感觉一样—— 繁华热闹的街道，热情好客的人民，络绎不绝的游客和衣着打扮光鲜亮丽的本地人。 那个灰扑扑的泥泞道路，盯着她充满兽性的当地男人，根本见不到高楼的小镇。 简直就不像是存在一个国家。 白恒带着她去了最繁华的商店，问她要不要给朋友买一点礼物回去。 唐婉确实是想买点什么给许青栀，但是她现在哪里有钱？银行卡都在国内，而专柜里的珠宝首饰，随便一条拿出来就是百万以上，不是她这种普通小民可以消费的。 白恒取出一条她多看了几眼的粉钻项链，叫人包了起来，亲自送过来给她。 唐婉涨红着脸拒绝，“白先生，我没这么多钱买这个……” 男人笑了笑，“这是送给你的。算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你的赔礼。” 唐婉还是不想要，白恒状似疑惑，“那你是想要钱吗？钱的话也可以，你开个价。” 话说到这种地步，她不得不收下了。 随后，白恒又陪她挑了给许青栀的礼物。 一对十几万的耳钉。 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她赊账。 男人坐在轮椅上，看着唐婉干净利落的写了欠条，接过来看了一眼。 女人的字迹干净利落，很有职场丽人的风范，他摩挲着字迹，轻笑了一声：“我倒是第一次收到这么简陋的欠条。” 唐婉也有些不好意思，“那你要不要叫人过来签个合同搞正式一点？” 白恒愣了一下，这次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得脸都有点红了，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一直带着她玩到四点，男人才派车过来接她。 来到机场，坐在候机室里，唐婉终于松了一口气。 白恒递过来一杯咖啡，笑着问道：“怎么了？” 唐婉也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总是怕回去会节外生枝，只是此刻坐在候机室里，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要回家了。 她接过咖啡抿了一口，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候机室里除了普通游客，只有她和白恒两个人。 他的那群保镖呢？ 不跟他们一起坐吗？ 许是察觉出了她的疑惑，白恒不动声色，笑着道：“我的人一个小时之前就已经送闻锦先回伦敦了。这架飞机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不、不是。”唐婉赶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语气有点局促，“我以为你这样的身份，会直接包机……” 白恒轻笑着道：“我一开始确实是打算包机，但是我也想跟你增进感情。” 唐婉一下没听清，等到她试图理解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白恒已经转移了话题。 他轻声问道：“你喜欢闻锦吗？” 唐婉吃惊睁大眼，“什么？” “不喜欢是吗？”看着他的表情，白恒笑了笑，慢条斯理点点头，“那就好。” “……” 唐婉疑惑而又迷茫的看着他，但是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却一句话也没再说，只是微笑的注视着她。 一直到登机，坐在头等舱里，唐婉都在琢磨白恒那句话的意思。 白恒坐在她的隔壁，正打开笔记本电脑办公，神情专注。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完全是两个人。 如果说白闻锦带给她的是来自灵魂的恐惧，那白恒就是春风细雨，润物细无声。 真是奇怪的两兄弟。 唐婉心里嘀咕了一句，拉上毛毯，靠在座位上打算小憩。 …… 黑暗的房间里，突然有沉重的男性躯体覆压上来，他身上有浓烈的消毒药水的涩味，落在她身上的吻青涩而又粗鲁。 被他压进软绵的被褥里，她短促的惊叫了一声，睁开眼，是压在她身上男人阴郁而暴戾的眼神。 “把腿张开一点。”他的声音无情。 …… 唐婉从噩梦中一下惊醒，睁眼，就见到梦中那张男人的脸，她吓得一下推开他，发出一声控制不住的惨叫。 “唐小姐，唐小姐？” 对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轻柔却不失力道的握住她的手腕，在呼唤她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以后，把她蜷缩在座位上的身子搂进怀里，“婉儿，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男人身上温暖的熏香，逐渐让唐婉从窒息的梦境中缓缓清醒过来，她缓缓抬起颤抖的睫毛，撞进男人关切看着她的眸底。 “做噩梦了吗？” 他低头看着她。 唐婉下意识推开他，白恒却没有松手，伸手拭去她眼角不断流淌出来的泪水，男人状似怜惜：“那些天，把你吓坏了吧？” 唐婉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委屈突然在男人的声音里倾泻下来，她揪住白恒的衣襟，哭得停不下来。 一直哭了半个小时，唐婉的理智才逐渐回笼。 看着面前被她鼻涕眼泪弄脏了衣服的白恒，唐婉的脸逐渐红了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都二十六岁了，又不是小孩子，竟然在一个才认识一天的男人面前，哭成这样…… 白恒递过来纸巾，看着眼神突然开始躲闪的唐婉，笑了笑：“怎么，现在才觉得害羞？” 唐婉更不好意思了，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小声道：“……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一定要说抱歉，那应该是我。我弟弟对你做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弥补你才好。” 唐婉摇了摇头，“不用……你是你，他是他，我分得清。” 白恒笑着道：“真的？我和他可是长得一模一样，你不讨厌我吗？” 唐婉看了看他，然后轻轻摇头。 “那就好。”白恒微笑着道。 * 许青栀接到消息，唐婉已经被白家人解救出来了，现在就在伦敦。 她大喜过望，连夜坐飞机和霍南衍赶往伦敦。 到达伦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霍南衍带着她在附近的饭店吃了一顿午餐，出来的时候就有车停在饭店门口，一个态度温和的年轻人站在车门口，说是白先生要求他过来接他们。 许青栀一坐上车，就忍不住问：“我朋友没事吗？她有没有受伤？她还好吗？” 那个年轻人微笑着一一解答，告诉她唐婉很好，没有受伤，现在就在白家的老宅里休息。 许青栀终于安心，和霍南衍并排坐在后座，想到等下就要见唐婉，就忍不住想笑。 男人撑着脸看着窗外，爱理不理的模样，他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这座城市。 一直辗转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在一座现代风格的别墅门口停下。 比起霍家那都可以拿出去供游客收门票游玩的庄园，白家看起来正常多了。 一进去就是草坪和花园，在往里，是白家人居住的别墅。 很快，许青栀就被人请了进去，装潢低调而华丽的大厅里，一个长得跟白闻锦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坐在那里。 为什么说长得跟白闻锦一模一样…… 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个人不是白闻锦。 许青栀难免还是愣了一下，对方却已经微笑着抬起头，和气的对许青栀和霍南衍道：“霍先生，许小姐，久闻大名，今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腿脚不便，不能起身相迎，真的很抱歉。” 他的声音听起来斯斯文文的，但是难掩几分虚弱。 许青栀看着对方略显苍白的脸和盖着毛毯的膝盖，然后看了霍南衍一眼。 霍南衍接受到了她的视线，蹙了蹙眉心，许青栀抿了抿唇，忍不住伸出手，握住男人的小拇指，轻轻地摇了摇。 男人抽回手，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拒绝她，开腔问道：“唐婉呢？” “婉儿还在楼上休息。我已经叫人喊她过来了……” 正说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许青栀抬起头，就见到唐婉出现在楼梯口，四目相对，两个人都红了眼。 许青栀冲过去，和跑过来的唐婉抱在一起。 “婉儿，你没事吧？” 她捧着唐婉的脸，看了许久，确定对方没缺胳膊短腿，才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我真的担心死你了！” 唐婉也没忍住掉眼泪，一边哭一边抹着泪水，笑着道：“我没事，白先生救了我，我真的没事。”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在一旁倾诉，白恒坐在沙发上，看了许青栀和唐婉的背影一会儿，才收回视线，笑着对霍南衍道：“你看如今完璧归赵，不知道霍先生能不能满意？” 霍南衍坐在沙发上，淡淡道：“白闻锦呢？” “他现在被关在地下室里。”白恒叹了一口气，“你们之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很替你好好教训闻锦的。” 霍南衍：“不用。交给我就行。” 白恒无奈道：“霍先生这不是强人所难？你明知道，闻锦是我的命。你看我身子这些年越来越坏，把他给你，我以后哪有命活？” 霍南衍靠在沙发上，是蛮不讲理的口气：“这跟我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写点大白和婉儿。 第163章 白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于情于理，这一次都是白家理亏。 白闻锦是白家人，如今害得霍南衍北美几千亿的生意直接泡汤，这些年占领的市场都被霍光誉抢了，别说是一个白闻锦，就算是一百个白闻锦，都弥补不了他的损失。 白恒想了想，看了不远处的许青栀和唐婉一眼，然后道：“不知道霍先生，能否去我书房一叙？这里人多口杂，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聊一聊吧。” 霍南衍表示没什么问题。 许青栀和唐婉聊了一会儿，回过头，就看到霍南衍和白恒坐电梯上楼了。 她把唐婉拉到一边，小心翼翼问她：“婉儿，你真的没事吗？白闻锦没对你做什么吧？” 唐婉眼底飞快闪过一丝阴霾，却还是对许青栀摇头：“没事，我好着呢。” 说着，就要带许青栀在别墅里逛逛。 白恒带她回这边，其实已经过了三天了，他没有控制她进出，所以对这座花园别墅，她也算熟悉。 此刻已经是深秋，但是整座花园还是姹紫嫣红的，枫树的落叶火红，人走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两个人本来就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一个多月没见，更是有说不完的话，唐婉把这些天惊险的遭遇和许青栀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白闻锦对她做的事。 许青栀也告诉她，她已经拍完了戏，打算隐退了，想回去开个酒吧。 向来，不管她做什么，唐婉都是支持的，她这样说，唐婉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以她现在的资金，如果开酒吧的话，可以开个大酒吧了。 两个人坐在秋千椅上聊了一会儿天，就有人过来，喊她们去吃晚饭。 许青栀和唐蝶回去，就看到白恒坐着轮椅在门口，他笑容温润，跟许青栀打了一声招呼：“许小姐。” “你好，白先生。”许青栀微微点头，看到不远处霍南衍双手环胸正不悦的看着她。 “您过去霍先生那边吧，婉儿我来照顾就行。” 白恒笑着对她道。 许青栀回头看向唐婉，见唐婉也冲着她笑了笑，自然的走到白恒身边。 白恒笑着问唐婉：“好像第一次看到你笑得这么开心。” 唐婉微微一顿，垂下眼看向白恒，她的表情是许青栀第一次看到的微微羞赧。 许青栀愣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些许想法，走过去抓住霍南衍的手。 男人垂眼看过来。 许青栀问：“你和白先生已经谈好了？” “嗯。”霍南衍没有多说，表情淡淡的，带着她进了餐厅。 这是一顿十分丰盛的晚宴。 因为有朋友在，许青栀很放松，和唐婉说说笑笑，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 晚宴过后，白恒表示还有事要跟霍南衍谈，叫她们两个人在别墅里随意。 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工作狂，凑在一起，更是忙得停不下来了。 许青栀去了唐婉的住所，一进去，就把唐婉壁咚在墙边。 “栀栀？” 唐婉吃惊的看着凑过头，一脸八卦看着她的许青栀，睁大眼。 “婉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 “哼。我不信。”许青栀松开她，“你和那个白恒，一看就是有猫腻。他看着你的时候，好像要把你吃掉！” “你别胡说八道。”唐婉小脸红了一些，轻咳一声，“白先生只是弥补白闻锦对我的伤害罢了。而且，我也配不上他呀。” 唐婉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不过是一个小白领，白恒却是一个巨大家族的掌权者，他们两个人身份不对等，就算她对他真的有些许好感，她也不敢真的动心。 “什么呀，”许青栀不同意，“我的婉儿最好了，我还嫌弃他坐轮椅配不上你呢！” 唐婉忍不住笑了笑，看着许青栀，“八字没一撇呢，我只想回家和你开酒吧。” 两个人洗了澡，趴在床上嘀嘀咕咕的聊了许久，一直聊到许青栀撑不住睡着了。 唐婉正想关灯，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她披上外套起身开门，见到霍南衍站在门口。 男人眉眼如玉，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华丽，见到她，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走进去，抱起已经蜷缩在被窝里睡着了的许青栀。 许青栀睡眼朦胧，隐约醒过来了，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含糊的问：“霍南衍？” “嗯。” 她又放松的靠在男人的怀里，睡了过去。 唐婉看着这两个人的相处，心底也略微有些唏嘘，许青栀告诉她，霍南衍很快就要和苏娅结婚了。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时好时坏，但是这一次，似乎也终于有个了结。 目送霍南衍抱着许青栀离开，唐婉抖了抖被子，正打算躺回去，又听到门外又敲门声传过来。 难道是许青栀有东西拉下了？ 唐婉略有疑惑，走过去开门，见到一个面容温和的佣人站在门口，对她道：“唐小姐，白先生在花园里等你。” “……”白恒在花园里等她？ 唐婉愣了愣，下意识问：“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他摇了摇头，“白先生没有说。” 唐婉想了想，轻声道了一句：“等我一下，我先换一件衣服。” 她回去换了一件保暖的棕色毛衣，这才跟佣人一起往楼下走去。 夜深人静，大部分人都休息了，只有守夜的佣人还在打扫卫生。 她走到花园，那边亮着几盏灯，白恒坐在一张木桌前，桌上放着一壶白烟袅袅的茶。 昏暗的灯光下，他清隽白皙的面容如同上好的美玉，温润，柔和。 唐婉轻轻地走过去，在这样雅致清净的夜晚，她有些不敢出声，轻声问道：“白先生，您找我？” 白恒抬起头来，微笑着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在白玉瓷杯里，给她倒了一杯清茶。 “这么晚找你，有没有打扰到你了？” 他语气温和，但是第一次跟他在这么安静的地方见面，唐婉还是略有拘谨。 “没有……我还没睡觉。”唐婉顿了顿，在他面前坐下来，“您找我什么事？”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唐婉脸一红，下意识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恒倒是笑了起来，他温润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笑意很温和，“别紧张，我在跟你开玩笑。” 清淡的茶香在空气里蔓延开来，唐婉也逐渐镇定下来，看着白恒脸上温淡的笑意，她的心微微一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是白闻锦的脸，但是见到那个男人，她心里只有恐惧和痛恨。 但是在白恒身边，她却只感觉到平静。 她端起茶水，低着头慢慢喝，能感觉到白恒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心里无端有些紧张，像是来自女人的直觉，今晚她和白恒的关系，要改变了。 白恒看了她一会儿，率先开口。 “许小姐打算要接你走，你有什么打算？” 唐婉抬起头，对上白恒的视线，“嗯？” “你离开以后，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了。” “可、可以视频啊……” “我是说，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见面。” 唐婉也沉默下来，看着白恒的面容，没有出声。 “有没有想过留下来？” 他突然的一句话，令唐婉吃惊睁大眼。 男人坐在她面前，从容而淡定，冲着她温和的微笑：“留下来，让我照顾你。你和闻锦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想好好弥补你。” 唐婉问：“是因为要替你弟弟赎罪，才想我留下来？” “当然不是。”白恒笑着道，“一般他惹出来的祸，我拿钱消灾就行了。是因为你，我才想贴身照顾。” 这话说得明白直接，唐婉白皙的面孔，一下泌出一层粉色。 她有些无措，“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想照顾你，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你明白吗？” 唐婉晕乎乎的看着他，突然就被告白了，没办法立刻反应过来。 白恒体贴的笑了笑，对她道：“不用立刻回应我。你好好回去想一想，等想清楚了，再跟我说。不过我觉得，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对吗？” 唐婉动了动嘴唇，看着面前男人温润如玉微笑的面容，不知道怎么回答。 知道她现在内心复杂，白恒也没有再步步紧逼，和她一起回了别墅，送她去了卧室，“明天见。” 唐婉站在门口，轻轻点头，“明天见。” 等白恒走了，她才扑倒在床上，整个人懵懵的。 被白恒告白了。 他们才认识这么点时间。 心脏砰砰乱跳，饶是她平日里再冷静，此刻却也冷静不下来。 这一晚，唐婉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噩梦连连，梦境里，白恒和白闻锦两个人的身影时不时浮现，吓得她第二天早上盯着两个黑眼圈下楼。 “婉儿，你昨晚上做贼去啦？” 许青栀正在吃早餐，见到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十分震惊。 唐婉看了一眼餐桌，没有见到白恒，微微松了一口气，摇头：“别说了……没睡好。” 餐桌上，许青栀跟她说，她打算等下就跟白恒说一下，要带她回去，问她考虑的怎么样。 唐婉也很迷茫。 她确实对白恒有点动心，但是，女人对一个优秀的男人动心，再正常不过。 白恒是白闻锦的哥哥，倘若和他在一起，恐怕跟白闻锦会有接触。 想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一个月发生的事，唐婉就对这段关系充满了退却。 唐婉含糊的说可以，于是吃完早餐，许青栀就拉着霍南衍去找白恒，说谢谢他的照顾，她打算明天就带唐婉回国。 然而没想到，白恒却客客气气的拒绝了她。 “什么？”许青栀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愣了一下，以为她听错了。 坐在大厅沙发上的男人声音温和：“我不能让你把她带走，许小姐。” 他重新说了一遍。 许青栀无措的看了一眼霍南衍，男人却没怎么搭理她，一副不想接触她这堆烂事的样子。 “白先生，婉儿跟你无冤无仇，你没道理强留她在这里。”许青栀据理力争，“是你弟弟绑架她，我带走她，再自然不过。” 白恒道：“她怀孕了。” “……”许青栀一愣，下意识睁大眼睛。 白恒看了过来，“是闻锦的。” “……” “我会和唐小姐结婚，也会照顾好她和孩子，不会亏待她任何。”白恒温声细语，解释给她听，“你如果带走她，这个孩子不一定能留住。” 许青栀听着觉得荒诞：“你再说什么？就算婉儿……真的怀了白闻锦的孩子，那也不是她自愿的！回去流掉就行了，这样的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 “问题就出在这里。”白恒道，“我们白家需要一个孩子。实不相瞒，白家嫡系这一代，就我和闻锦二人了。我身体不好，没有办法留下子嗣，而闻锦不愿意跟女人接触，我们全家上下，早就做好了断子绝孙的准备。婉儿怀了闻锦的孩子，对我们来说，是意外之喜，只要她愿意嫁给我，我会好好照顾她和孩子的。” 许青栀皱着眉，看着白恒这张和气的面容，突然就有点不顺眼了。 “我才不管你家怎么样，婉儿绝对不会生下强-奸犯的孩子！而且，孩子是白闻锦的，她嫁给你算什么事？”她被白恒绕来绕去，都快糊涂了，他还要替弟弟娶老婆？ 这什么接盘侠！ “闻锦活不了多久，婉儿嫁给我，我才能长久的照顾她。”白恒不介意的笑了笑，“没关系，我会把她的孩子当做亲生的抚养，你别担心。” 许青栀生气的看着白恒比寻常人苍白的脸，忍不住道：“我看你才活不了多久吧！” 白闻锦再怎么样，看起来也活蹦乱跳的，很健康的样子…… 除非…… 除非白家人想要弄死他。 想到这里，许青栀心里微微一跳，抬起头，忍不住看了一眼霍南衍。 男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收回视线。 ——是不想管她的事了。 倒也确实，这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这乱七八糟的事，也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她那样说，白恒也没生气，依旧和气的对她微笑，然后叫佣人过来，带她出去走走，让她消消气。 许青栀跟他也没什么好聊了，想去找唐婉，霍南衍拉住她，皱眉问：“你要去哪？” “找婉儿说清楚。”许青栀愤愤不平，“我估计婉儿被他骗了，白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唐婉还说白闻锦没对她做什么，这他妈的，都怀孕了！ 狗日的白闻锦！ 许青栀气死了，霍南衍倒是一脸疑问，“你参和人家的事干什么？你怎么就知道唐婉想跟你走？” “……我……”许青栀呼吸一滞。 霍南衍带着她逛花园，语气漫不经心：“而且她留下来跟白恒结婚也挺好的，以她的条件，也很难遇到白恒这样的男人。” 许青栀瞪了他一眼：“唐婉还能找不到不坐轮椅的？” 霍南衍掐了一朵花在手里把玩，“人家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许青栀哼哼唧唧，“婉儿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们这种没有朋友的资本家是不会理解，我和她的感情的。” 霍南衍冷哼了一声，迈步往前走，不理她了。 许青栀拉住他，“你等等！你到底跟白恒谈什么了，你想杀死白闻锦？” 霍南衍道：“白恒赔了我一大笔钱，白闻锦现在在他手里，他的命没钱值钱。” “那为什么白恒说白闻锦活不长了？他有什么绝症？” 男人停驻脚步，垂眼看了过来，点了点她的眉心，“收一收你的好奇心。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她抱住他的手臂，仰着头，“我不管，我要带婉儿离开这里，白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婉儿肯定是被他骗了，我不能让她跟白恒结婚！” 霍南衍低着头，注视着许青栀固执的小脸，这家伙平日里傻乎乎的，直觉倒是挺灵敏。 他伸出手捏了捏许青栀的脸蛋，“你跟我说没什么用，去找唐婉说清楚，她不一定愿意跟你走。” 许青栀眯起眼，一脸疑虑：“霍南衍，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知道一点白家的事。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 许青栀看着他一脸无情的可恨模样，磨了磨牙，“不说就算了。” 反正，她会带唐婉离开的。 看白恒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点也不介意头顶绿油油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乎唐婉的态度，跟这种男人结婚，唐婉不会幸福的。 霍南衍看她一脸愤愤不平，无趣的点了一根烟，许青栀和他走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真的不管白闻锦的死活吗？” 霍南衍垂眼看了过来。 许青栀抿了抿唇，“我是恨不得白闻锦去死……但是他以前，和你关系很好，不是吗？” 霍南衍缓缓吸了一口烟，淡淡道：“我和他已经两清了。” 许青栀听他这样说，就知道他不会再管了。 这个男人骨子里，透着的还是无情。 两个人正聊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声，许青栀回头，就见到唐婉脸色苍白的从室内冲了出来，她身后跟着坐在轮椅上的白恒，白恒呼唤了她几声，她也没理会，直接冲出了大门。 许青栀脸色一变，就要追过去，被霍南衍轻轻拉了拉。 几个黑衣保镖紧跟在唐婉身后。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有点生气的看向门口气喘吁吁的白恒，怒气冲冲问道：“你对婉儿说了什么？！” 白恒看起来身体是真的不好，靠在轮椅上，轻轻地捂着胸口喘息，脸色看起来铁青铁青的。 好像声音大一点，都能把人吓死过去。 良久，白恒才道：“我们大厅里的话，被她听到了。” 许青栀皱了皱眉头，又听到白恒道：“我没告诉她怀孕了。” 许青栀脸色一变。 “你……”她愤愤的瞪了他一眼，也没去询问白恒到底为什么之前不说，藏着什么样的私心，松开霍南衍的手，就循着唐婉离开的背影跑了过去。 等许青栀离开以后，霍南衍吸了一口烟，看着白恒没有血色青白的脸，“你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白恒惨笑了一声，轻声道：“让你见笑了。” 霍南衍道：“你觉得，白闻锦会愿意让唐婉把孩子生下来？” 白恒轻声道：“她是闻锦第一个女人，你知道的，如果不是他自愿，他不会接受任何女人。” 白家，是一个被诅咒的家族。 可能是因为早年为了血统纯正，近亲结婚的原因，生下来的逐渐失去了繁殖能力，有一些一生出来，就是死婴，也有活下来的，也是像他这种半死不活。 而白闻锦，却是一个健康的男婴。 只可惜，因为是双胞胎的原因，他晚了十分钟，从小体弱的白恒是白家未来的继承人，白闻锦…… 从小是白恒的药引。 白家全族投入医学研究，却也无法解决基因先天带来的问题，白闻锦从小，就要抽血给白恒续命。 等白恒长大一点，白闻锦需要给出的东西就更多了…… 血液，皮肤，器官…… 弟弟是哥哥的活药引。 白恒是不能死的，一个家族只有一个族长，这是白家从古至今定下来的规矩。 只是白闻锦倒霉，被诅咒的双胞胎，从娘胎里，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白恒的营养在娘胎里被白闻锦抢走，生出来以后，白闻锦统统要还给他。 白闻锦稍微大一点，白家人就安排他和女人生子，第二天打开门，那些女人全被他用刀捅死了。 就算取精生子，人工受孕，白闻锦也能找到孕母，把孩子剖出来弄死。 后来他翅膀硬了，白家人也没办法对他做任何事，甚至连找都找不到他。 如果不是这次得罪霍南衍，有霍南衍帮忙，白恒可能到死都抓不到白闻锦。 “一个孩子就够了。”白恒淡淡道，“男孩女孩不要紧，我会好好抚养它成人的。闻锦的孩子，应该是健康的。白家的诅咒，或许在我这一代就能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写点婉儿，大白，栀栀和霍公子。 第164章 她很快就要永远见不到他了 霍南衍看了他一眼，听完他的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轻嘲。 “希望万事都能如你所愿吧。” 人心最为叵测，希望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能像今天坐在这里，局外人一样说这种话。 许青栀在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孤零零坐在台阶上的唐婉。 几个黑衣保镖站在不远处，没有靠近，见到她过去，让开了一条道。 看着抱着腿，把脸埋进膝盖里，看起来格外虚弱憔悴的唐婉，许青栀心脏紧缩了一下，急忙走过去，喊她的名字：“婉儿！” 唐婉坐在原地没有动。 许青栀在她面前停下，缓缓蹲下来，看着唐婉瘦弱许多的肩膀，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上，“婉儿，是我，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带你回去的。” 她心里也难过。 这些年来，唐婉一直陪在她身边，给她支撑。 而现在，她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帮助她…… 明明被白闻锦欺负了，她也要瞒着她，不敢给她知道。 是因为她知道也没什么用吗？ 唐婉抬起头，她并没有哭，只是眼睛还是红的，冲着她笑了笑，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青栀。” “嗯，你说。”许青栀低低地道。 “对不起，我骗了你。”她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哭腔，“主要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一个月里，被白闻锦折磨，是不堪的。 许青栀是她最亲密的伙伴，她不想在她面前暴露这种不堪的样子。 但是她试图隐藏埋葬的过去，还是藏不住，那一个月白闻锦没做避孕措施，怀孕是很自然的事，但是……但是她没办法接受。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啊，你干嘛跟我道歉？”许青栀小心翼翼握住她冰冷的手，看着她，轻声道，“我们回锦城，把孩子打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跟你又没什么关系，婉儿，有我在呢，我有钱的，我可以养你一辈子。” 唐婉看着她，忍不住破涕为笑，许青栀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见她笑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唐婉的情绪，也终于逐渐稳定，良久，她站起来，对不远处的黑衣保镖道，“我有话想跟白先生说。” 对方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回头对她道：“白先生在花园里等你。” “那我现在过去找他。” 唐婉站了起来。 许青栀也跟着站了起来。 她紧紧抓住唐婉的手，紧张的看着她：“婉儿，你见白恒干什么？我跟你说，我感觉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不久之前她还觉得唐婉和白恒挺般配的。 但是唐婉被他弟弟欺负了，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在一起的必要吗？ 唐婉摇了摇头，“我欠他一个回复，等我跟他说完，我们就回锦城吧。” 许青栀闻言，知道了唐婉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牵着唐婉回到别墅，霍南衍站在大门口，唐婉松开她的手，转身往花园方向走去，许青栀下意识也要跟过去，被霍南衍一把捞住。 男人蹙着眉：“你怎么哪里都要跟过去？就这么八卦吗？” 许青栀挣扎扭动：“你放开我！” 男人搂着她不放，还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别人的事，你少插手。” “我跟婉儿关系这么好，什么叫别人的事？”她瞪着他。 霍南衍发出一声冷哼，强行把她往屋内带走，许青栀焦急的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花园里，唐婉站在白恒面前。 隔得有点远，听不见两个人在说什么，只是唐婉的表情，是有点无奈和悲伤的。 …… 唐婉看着面前的男人，问：“我能不能坐下聊？” 白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缓缓坐下，看着面前的男人温润清隽的面容，她还是很一眼就分辨白恒和白闻锦，只是…… 分辨不了白恒这些天的真心和假意。 “那天在墨西哥，你带我去做体检，你就已经知道我怀孕了是吧？”唐婉声音很轻，也并没有指望他回答，“所以你不给我看体检报告，怕我在那边你不好控制，孩子会出问题。” “你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故意关照我，让我对你……”她顿了顿，抬起头看向白恒，“你根本不喜欢我，是吗？” 白恒看着她，还是一如既往温和的表情，就连声音也很温柔：“婉儿是喜欢我的，是吗？” 唐婉略微激动起来：“我对你有好感，只是因为——” “感情是可以慢慢发展的。”白恒的声音优雅而不失力道，他平和的打断了唐婉的话，“婉儿，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 唐婉觉得荒诞，她略带嘲讽的问：“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个好父亲，为什么不自己生？你天生喜欢戴绿帽，给别人养孩子？” “因为我没办法有自己的孩子。” 他平静的回答她。 唐婉微微一愣。 “因为我的基因缺陷，我精子没有活性，没办法让女人怀孕。” “……” 唐婉愣怔看了他许久，才忍不住道，“所以你就想让我生下强奸犯的孩子？你如果真的对我有一点真心，就不会愿意这样对我！” “那是我弟弟的孩子。”白恒低声道，“是我双胞胎弟弟的孩子……对我来说，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想，我和你的孩子，如果真的能存在，也肯定是一样的。” 唐婉摇了摇头，她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没办法接受这个答案。 “抱歉，你还是找别的女人生吧。”她对白恒道，“我不懂你的想法……我只知道你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 她转身欲走，白恒的声音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不可能会有别的女人了。”他温和的道，“能让闻锦自愿结合的女人只有你，我们白家，只有闻锦还存在生育能力。” 此话一出，唐婉惊出一身冷汗。 她停住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白恒。 “这几百年来，白家人都在试图攻破基因缺陷，但是一代又一代，我们家族的人，还是生育能力逐渐降低，到如今，只剩下闻锦了。” 唐婉像是在听什么天方夜谭，觉得荒诞又可笑，“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肚子里这个孩子，可能是最后一个白家人。”白恒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唐婉冰凉的手指，温和的道，“婉儿，留下来，好吗？我会尽一切所能弥补你的伤害，你对我，对我整个家族来说，都至关重要。我在墨西哥确实欺骗了你，那时候你受了惊吓，情绪激动，我怕你知道怀孕，精神会受不了。” “闻锦犯的错，我用将来替你弥补，不行吗？我确实骗了你，但是这段日子以来，除了这个，我有伤害过你什么吗？” “我……” 唐婉试图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白恒一席话下来，搞得唐婉压力很大。 好像他整个家族的命运，都在她肚子里似的…… 那可是白闻锦的孩子，她才不要生下来，那个王八蛋…… “你可以让白闻锦和别的女人生。” 唐婉道。 “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白恒牵着她的手，无奈的轻声苦笑，“只要他愿意给我们捐精，我们可以很快就找到孕母，但是不管是强制还是谈判，他都不愿意……” “……” “你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既然想让你留下他的孩子，应该是很喜欢你的。” “……”唐婉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白闻锦喜欢她？ 不可能。 只不过是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他用来排遣寂寞的对象。 就算她再自恋，她也不至于觉得白闻锦这种反社会人格的男人会喜欢上一个女人。 白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旁守着的佣人飞快奔来，取出几粒药给他喂下去。 “你好好想一想。”白恒松开她的手，声音很虚弱，“婉儿，听说你的母亲一直住院，只要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我们白家可以专门设立团队，来治愈你母亲的病情。——不管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卧室里。 许青栀听完唐婉的话，整个人都呆住了。 许青栀下意识道：“这是真的吗？他该不会骗你吧？” 然后又道：“那你生下这个孩子，以后白家不就是你的了吗？白恒看起来就活不长。” 唐婉嗔了她一眼，坐在她对面无奈道：“胡说八道什么呢！” “真的呀。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以后就是白家的继承人。”许青栀道，“看起来也很不错。” 唐婉撑着额头，“他说可以想办法治疗我妈的肾病。” 许青栀坐过来和她肩并肩，偏过头看着她：“那你呢？打算为了你妈妈，嫁给白恒吗？” 唐婉父母很早时候就离异，一直都是她母亲养大她的。 可能是因为太过辛苦劳累，她母亲很年轻的时候，就得了肾病综合征。 这是老年病，需要渗析，也是不治之症，能治疗，没办法愈合。 唐婉这些年赚的钱，足够母亲在医院里得到很好地治疗了，但是却没办法挽救她母亲的生命。 “……我不知道。”唐婉有些迷茫的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憎恨白闻锦，不喜欢肚子里这个孩子，连带对着白恒都有了芥蒂。 但是白家是医学世家，这个世界上很多特效药都是白家人开发出来的，如果白恒愿意去花时间研究肾病综合征，或许在有生之年，她可以救她母亲的病…… 许青栀看着面色迷茫纠结的唐婉，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抱住她：“没关系，婉儿，不管你选什么，我都能理解。你慢慢想，有我陪你呢。" 唐婉抬起头，看着许青栀的小脸，面露感激的一笑。 离开唐婉的卧室，许青栀去找了霍南衍问了白家的情况。 得到的消息，跟唐婉说得一致。 她抿了抿唇，“那白家人不就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婉儿走了？” 说点难听点的，一个快要绝种的家族，唐婉现在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霍南衍冷淡的轻哼了一声。 “所以叫你别多管闲事。” 许青栀靠过去，坐在男人身边，有些郁闷的道：“你说白闻锦在想什么啊？他看起来也不像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啊。” 白家人想方设法都没能让他留下一个孩子。 却偏偏让唐婉怀孕了。 霍南衍把她抱过来，让她坐在他怀里，他垂着眼看着许青栀苦恼的小脸，淡淡道：“一个男人主动让一个女人怀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她产生了占有欲。” 许青栀鼓起脸，“你是说白闻锦喜欢婉儿？” “我没说。”霍南衍瞥了她一眼，“但是应该不排斥她。” 许青栀哼哼唧唧的，不太乐意：“不行，我才不要让婉儿跟他在一起，白恒看起来都比他正常！” 霍南衍轻哼了一声，盯着她细皮嫩肉的脖颈，拿牙齿轻轻地咬了一口，在她吃痛挣扎的时候，把人按在怀里，问道：“还张口闭口唐婉吗？” 他都快听得烦死了。 许青栀捂着脖子，委屈道：“你咬我干什么？” “我明天要走。”霍南衍道，“我不管唐婉愿不愿意走，但是她人已经找到了，她现在是安全的，以后的事，跟我也没关系。” 许青栀抿了抿唇，看着他俊美的脸，凑过头问道：“那你说，唐婉嫁给白恒，对她有好处吗？” “以后她就是白家的大少奶奶。她如果生下健康的男婴，整个白家都会把她供起来。” “那听起来不错咯？” 霍南衍翻了一个身，把她压在身下，伸出手摸着她腰间细嫩的皮肤，语气淡淡：“跟我没关系。我不感兴趣。” 许青栀被他摸得浑身发软，漆黑的眼眸氤氲出一丝水汽，她看着面前男人冷漠俊美的脸，主动凑过头问过去。 明天……明天他就要走了…… 她很快就要永远见不到他了。 这几天和平相处的日子，简直就像是她不小心偷来的，充满了负罪感和窃喜。 【作者有话说】 婉儿再写丢丢就告一段落了…… 第165章 婉儿你可怜可怜我 霍南衍明天就要走。 晚上，白恒又隆重举办了一场晚宴。 他做事滴水不漏，霍南衍和他相谈甚欢，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多年认识的好友，完全看不出来霍南衍这次过来是找他寻仇的。 唐婉也过来了，和许青栀一起吃饭，只是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许青栀也明白，这种事摊开在面前，确实很难抉择，只是明天霍南衍就要走了，她如果现在不做出选择，以后想要离开，恐怕白恒不会放行。 但是她也不好去催。 宴会上，许青栀多喝了一些酒，很快就醉了，霍南衍和白恒还有话要聊，唐婉搀扶着许青栀回到房间里。 她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许青栀的脸，然后转过身，从卧室里出去了。 走廊里安安静静的，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只是大部分佣人都在楼下伺候餐厅里的两个人，三楼休息的地方就显得有些空。 走着走着，唐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灯火通明，没有什么异常。 她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她身后跟着她…… 但是这里是白家祖宅，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她心里想着是不是多心了，回到卧室门口，正要开门，就感觉脖颈后吹过了一丝风。 下意识想回头，她听到身后有人轻笑着道：“开门啊。” 轻佻而熟悉的男音。 唐婉双目睁大，想要放声尖叫，腰后就顶上了一个坚硬冰凉的东西。 隔着秋季不算厚的毛衣，唐婉知道那是一把刀的尖端。 只要她一挣扎，这把刀就从腰后刺进来，将她开膛破肚。 她一下子僵住，此刻昏暗的走廊和墨西哥的日日夜夜重叠，无形的恐惧攫上心头，唐婉的脸一瞬间变得苍白。 “开门。” 男音变得冷漠，那把刀往前抵了抵，她感觉到了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刀尖流淌下来。 唐婉僵硬着身体拧开了门，被男人一把推了进去，反锁。 “咔哒”的落锁声，在耳边传来，唐婉猛地转身，还没有看到人影，面前高大的影子就将她推在了墙上，干燥的，带着一点血腥味的，属于男人的唇，急切地吻了上来，唐婉“唔”的一声想要挣扎，对方冰凉带着薄茧的手，已经摸上了她纤细的腰。 刺激太过强烈，她难耐的呼出了一口气，对方的舌头，立刻野蛮的撬开了她的唇瓣，汲取她的呼吸。 简直就像是，吞噬一样。 昏天地暗之间，她已经被人打横抱了起来，压在了不远处的床上。 屋内没有开灯，今晚却是月圆之夜，有清冷的月华从玻璃窗外倒映进来，床上的光线，带着绛蓝色的光影，连她头顶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容，都纤毫毕现。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恐惧，唐婉喘息的很厉害，她看到男人身上的血痕，他应该是受了刑，白色的衬衫上泅出了湿润的血迹，那张脸也是伤痕累累。 甚至不是错觉，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冰冷野蛮，月亮的影子在他漆黑的眸孔里沉浮，带着一丝不安诡谲的蓝。 他怎么出来了…… 应该是逃出来的。 怎么没有人来抓他…… 唐婉脑子里浑浑噩噩，感觉到撑在她身前的男人低头，在她身上轻轻嗅了几下，似乎是在闻她身上的味道。 唐婉浑身僵硬，感觉到他鼻子喷在她敏感的颈侧，然后用力吮了一下。 她吃痛，发出轻微的一声呻吟，他却笑了起来，漫不经心问：“想我没？” 唐婉抿住嘴唇，藏不住心里的抵触和恐惧，咬着下唇低声问：“你想干什么？” 他低笑：“你觉得我想干什么？我被关在地牢里，整天想着的就是这么睡你。” 她一愣，下意识挣扎，挣脱开他的阴影，蜷缩到了床头，看着慢条斯理坐在床上，伤痕累累却满不在乎的白闻锦。 他的袖口挽起，白皙的手臂上，有好几个针孔。 脸上，手臂上，脖子上，都是伤痕。 这几天，落在白恒手里，他应该过得很惨。 就算是亲生弟弟，白恒也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唐婉道：“你快走吧，我就当做没看到你。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白闻锦把额前的刘海倒梳到脑后，他看着在她面前瑟瑟发抖却强撑着装不怕的女人，觉得有点好笑，满怀笑意地问道：“来都来了，我什么都不做就走，不是很吃亏？” 唐婉盯着他，“你难道就不怕我喊人吗？因为你得罪了霍南衍，你哥哥付出了很多代价，你如果再次被他抓住，你就不怕吗？” 她搬出了白恒，对面这个刚刚从地牢里逃出生天的男人笑意却更加明灿，只是他盯着唐婉的眼神，却阴狠的令她毛骨悚然。 “哦。看了你跟他关系不错，都知道拿他来威胁我了。” 他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猛地伸手，扣住了唐婉的脚踝，在唐婉挣扎下把人拖回了自己身下。 怀里的女人睫毛颤抖，嘴唇发白，害怕的不敢看他。 他疑惑的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睁开眼看着他。 “你怕我，却不怕他？”他似乎是觉得好笑，“我除了睡了你几次，也没对你怎么样吧？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就是他，你还巴巴的想他保护你，唐婉，你是不是傻子？” 唐婉闭着眼，忍不住道：“他最起码没有强迫我！” 白闻锦顿了顿，捏紧她的下巴，“哦——这么护着他。你喜欢上他了？” 唐婉微微一怔。 两个人接触的这么近，任何一点动作都能被对方察觉，白闻锦阴冷的眯起眼，看着唐婉颤抖的睫毛，冷冷嗤笑：“这才几天，你就被他勾引走了？他怎么勾引你的？他把你睡了？” 唐婉猛地睁开眼，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男人掐紧她的下巴，低着头面对面看着她，“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他什么？” 唐婉别开眼，她心里很乱，她确实对白恒产生了一点男女之情，但是这点感情就这么一点，经过一天的蹉跎，就已经很淡了。 但是白闻锦这副样子，活像被他哥绿了似的。 她有些忍无可忍：“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为什么——啊！” 他一下撕掉了她的衣服，粗暴的要将她裤子也褪下来。 唐婉看着他阴骘的表情，伸出手推拒，被他单手随随便便反压在头顶。 她很快就被他剥光，男人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冰冷阴沉：“你到底是谁的东西，我看你都忘记了。” 男人的占有欲上来，那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唐婉真的吓到了，下意识道：“我怀孕了，白闻锦，你能不能不要——” 她话没说完，白闻锦动作猛地一顿，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缓缓松开了她。 精虫上脑是真的不行。 白闻锦坐了起来，看着唐婉，然后拿被子盖住她的身体。 他看了一眼唐婉，问道：“为什么会喜欢他？” 唐婉没想到他竟然会放过她，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揪着被子看着坐在床沿边眉头紧锁的男人，抿唇道：“他对我好啊。” 白闻锦：“我对你也没什么很不好吧？我睡你你难道不舒服吗？” 唐婉真的气笑了，忍不住道：“就你那破技术？” 男人微微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她下意识咬住嘴唇，别过头。 白闻锦却似乎冷静了下来，他从床边站了起来，看向外面的月圆。 “他的事，我以后再告诉你。他从小就喜欢抢我的东西，如果他对你好，也不过是你被我睡过而已。” 唐婉抿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但是白闻锦也没打算让她说什么。 他打开了窗户，晚风吹了进来。 他靠在窗边，转过头看向她。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沉静在阴影里，看起来深邃复杂。 从一开始，只不过是觉得好玩。 心血来潮绑架来的小玩物，此刻却变了质。 或许，从把她拐到床上的时候，就有点超出了控制。 从来没有打算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子嗣，现在唐婉的肚子里，却有了他的孩子。 她靠在床头，看着他的表情，警惕而又紧张，瑟瑟发抖的，像是她一开始见到他的模样。 小动物一样的神情，总是激起他骨子里的恶劣和凌虐欲。 白闻锦道：“我要走了。” 唐婉看向他。 “白恒不会允许你把孩子打掉，你好好养胎，如果我还活着，下一次见面，我会来娶你。” 唐婉忍不住道：“我为什么要养胎，我……” 她话还没说完，白闻锦就笑容。 他打断她的话，“因为你落到我手里了。” 因为你落到我手里了。 多么无耻的一句话。 唐婉心里不甘心又不服气，但是却没办法反驳。 她这样的小人物，落到白闻锦手里，根本连躲都找不到地方躲。 许是看她的眼神太过愤怒，男人笑了笑，走过来捏着她的脸，又吻了她几下。 这个吻比之前要来得轻柔。 “别难过，可能我活不到下次来找你的时候呢？你可以尽情祈祷，祈祷我死在外面，这样你就能跟白恒幸福在一起了。” “……我才不会。” 确实很憎恨这个男人，但是也不至于希望他真的死了。 她希望他坐牢，最好关个十几年。 白闻锦看了她几眼，低笑了几声，朝她伸出手，给她看手臂上的针孔。 “看到了吗？这些天，我天天被抽血，差点失血过多死在地下室了。” 唐婉看着他比平常苍白许多的唇，道：“你活该。” 只是被抽血，被惩罚而已，他对她做的事，更恶劣。 白闻锦又道：“你难道不好奇，我的血被抽走干什么了吗？” 唐婉确实是有点好奇的，但是她不问。 白闻锦笑着道：“拿去给你心爱的白恒煎药了。” 唐婉一瞬间睁大眼，白闻锦放下袖口，轻声道：“我从小到大，被他抽了不知道多少血，他吃的药，需要我的血做药引——很不可思议吧？但是他的病，就是需要血亲的血入药，我是他的血罐子。” “我如果留在这里，可是要没命的。他肾坏了，打算从我身上挖一个过去，他心脏也不好，到时候我还得给他一颗心脏……” “唐婉，你是个好人，我很可怜的，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 这个男人，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然后站在她面前，低着头，露出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 唐婉有点怒了，咬牙道：“你别骗我了！耍我很好玩吗？” 白闻锦看着她，噗嗤笑了一声，“婉儿，你聪明了，确实不好骗了。” 他懒洋洋地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吹了一会儿风，眯着眼睛道：“好好诅咒我吧，如果我不死在外面，我肯定会回来找你的。” “你……” 话还没说完，唐婉就看到白闻锦往外一倒，从窗台边上落了下去。 她瞠目，下意识跑过去，往窗外看，就见到一道黑色的影子，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一颗树上。 他的伸手灵敏的不像是正常人类，很快，就消失在郁郁的夜色里。 白闻锦跑了。 唐婉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下意识想要去找人，但是想起他最后说的几句话，又一下站住。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被白恒抓回来，要入药…… 她理智上觉得白闻锦在唬她，故意在她面前装可怜耍她玩，但是却没办法做出行动。 折身回到床上，她抿了抿唇，抱住自己的腿，有点生气自己这么一点心软。 明明很讨厌那个男人，但是也做不到，亲自把他抓回来送死。 明明跟她也没关系，却总觉得好像，如果白闻锦真的死了，是她亲手害死似的。 半个多小时以后，白宅突然响起了警报。 唐婉知道，是有人发现白闻锦逃跑了。 她穿上睡衣，走到窗边往外看，看到保镖在满院子乱窜。 都半个小时了，够白闻锦偷车从城东飙车到城西了…… 唐婉看了一会儿，就伸手把窗户关上。 “笃笃笃——” 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唐婉有一瞬间的紧张，盯着大门：“谁？” 【作者有话说】 对着婉儿撒娇的小白X钢铁直女唐婉告一段落了这次是真的。 第166章 婚礼前夕1 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不疾不徐传进来： “婉儿，是我。” 唐婉抿了一下唇，转身去床上把被白闻锦撕碎的衣服藏在了被子里，然后换上睡衣，走过去开门。 门口，温润如玉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许是她出来的太迟，表情有一闪而过的凝沉，视线往屋内扫了过来：“房间有人？” “没有。”唐婉道，“刚在床上，换了衣服才开门。” 白恒看向她凌乱的床铺，确实像是刚刚有人躺过的模样。 唐婉不动声色的问：“楼下……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吵？” “闻锦逃出来了。”白恒语气比刚才松了不少，轮椅缓缓往她屋内进入，他似乎是不放心，在室内查看了一番，“监控上显示他上了三楼，我怕……” 他视线看了过来，落在她的脸上，“他跑过来找你了。” 确实是跑过来找她了。 不仅如此，还一副被她戴了绿帽的模样，兴师问罪了一番。 不过人已经跑远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 唐婉摇了摇头：“我没见到他。” 白恒微笑看她：“嗯，想来他应该没那么大胆子，这种时候还来找你。” 他的目光清润温和，像是一汪春水，看谁都含情脉脉。 唐婉别过视线，略有几分局促：“还有别的什么事吗？我想睡觉了。” “霍南衍明天就要离开，我们之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她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你别紧张。”他温和地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而且跟我在一起，对你来说利大于弊，不是吗？闻锦现在出逃，你如果跟许青栀回去，他一旦再来找你，许青栀恐怕也没办法阻止。” “起码在我这里，我可以给你安全的保护。”他循循善诱，语气温柔，没有给唐婉施加任何压力，“你和你的家人，我都会安排妥当。你可以信任我。” 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给人充分的信任和踏实。 他这样一个男人，如果去做谈判专家，恐怕也能战无不胜吧。 唐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可能女人，天然的就对感情有过奢求，嫁给一个看起来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即使在别人看起来是她高攀了，但是心内里……还是不情愿。 见她沉默，白恒轻叹了一口气：“我先去楼下看看情况。” 一直到白恒来到了门口，唐婉才忍不住喊住他：“白、白先生。” “嗯？”他回头看了过来。 “你真的会照顾好我的家人吗？” 白恒微微一愣，转而笑了起来。 “我也会照顾好你。” * 一夜，白闻锦都没有找到。 霍南衍要走了，白恒亲自过来送他。 白恒坐在轮椅上，可能是因为一夜没睡的原因，他看起来比平常更加苍白了。 雅致的面容，眼皮下却带着淡淡的淤青。 “很抱歉，霍先生。”他跟霍南衍道歉，“我让闻锦跑了。” 霍南衍语气淡淡：“他现在是你的，跟我没关系。” 白恒苦笑了一声，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还把人给弄丢了，当真是损失惨重。 许青栀和唐婉告别回来。 唐婉最终还是决定留在白家。 这个决定，并不是很出乎她的意料。 白闻锦从白家逃跑了，唐婉留在他哥这里，也多了一份安全。 她肚子里有白家的孩子，白恒不管如何，都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和霍南衍一起坐上飞机的时候，许青栀看着窗外逐渐变成小点的城市，想到这一趟，原本是接唐婉回来的，不禁有些茫然。 等霍南衍和苏娅结婚，她再回锦城，以后她就孤家寡人了。 连唯一最亲密的唐婉都失去。 虽然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但是她还是难免感觉到一丝寂寞。 霍南衍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可能是她盯着外面的时间太久，他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如果这么舍不得，你也可以留在白家。” 许青栀收回视线，看着他闭着眼清冷的面容，低声道：“我才没有这么不识趣。” 他嗤笑了一声，睁开眼，看向她：“是吗？” 可能在他眼里，她就是这么不知好歹一个人。 飞到拉斯维加斯机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 三年后再次来到这里，心境已经跟当初不同。 上一次来，是霍南衍抛弃一切，带着她逃亡； 而这一次…… 是她亲自把他交到另一个女人手中。 第167章 婚礼前夕2 从机场出来，已经有司机等在门口。 黑色低调的劳斯莱斯，在拉斯维加斯璀璨的夜色里行驶。 许青栀看了外面一会儿，才问坐在她身侧的男人：“外面现在去哪里？” 霍南衍闭着眼睛，“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她惊讶睁大眼：“我们不是住一起的吗？” 男人睁眼看了过来。 许青栀也意识到自己这个反应不太对劲，支支吾吾的下意识找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以为，我以为……” 男人收回视线，语气平静：“要住我那儿也可以。” 说完，他没有再说话。 重新闭上了眼睛。 夜色朦胧，斑驳的光影形形色色落在他精致白皙的面容上，有一种古老胶片的质感，带着一点冷调。 从伦敦出来，霍南衍就对她冷淡了不少，他看起来已经有些厌倦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她可能看不到他娶苏娅的时候了…… 她心里有这样淡淡的预感。 心口有些钝钝的疼痛，许青栀看向窗外，把眼底涌上来的泪意逼了回去。 明明早已经失去了他。 可是这份心痛，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蔓延上来。 她还是深爱着这个男人。 多么无能为力的事实。 …… 苏娅对霍南衍把她带回来这件事，看起来毫不意外。 一大清早，在餐厅里吃着早餐，远远地，她就听到苏娅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 “亲爱的，你终于回来了！” 她风风火火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坐在餐桌前的许青栀的时候，身影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好像没看到似的，走到霍南衍旁边亲热的挽住他的手臂，“我这几天都在试我们结婚的婚纱，等吃完早餐，陪我去看一下好吗？” 霍南衍喝了一口咖啡，平静的拒绝她：“我等下要工作。” “你就是一个工作狂。” 苏娅嫌弃的撇了撇嘴，然后看向闷头吃着早餐的许青栀，“那，青栀，你有时间吗？” 突然被点到名，许青栀毫无准备，抬起头，“我……” “拜托拜托！” 苏娅合起双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霍不肯陪我去，青栀，你来做我的参谋吧？我没什么女性朋友的，我身边都是一堆臭男人，一点审美都没有。” “……”许青栀迟疑了一下，忍不住看了霍南衍一眼，却见他好像根本没听到似的。 她轻声道：“我不太适合，还是叫霍南衍有时间再陪你去看看吧。” 苏娅道：“青栀，你是我唯一的女性朋友，之前在拍戏的时候，你不是答应做我的伴娘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许青栀当初也是随口应下，她哪里能想到这两个人，竟然真的能干出这种事，一个将她带过来强迫她参加他的婚礼，一个还要她去帮她选婚纱？ 僵持不下，苏娅一直劝她，许青栀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霍南衍发出一声冷笑，将咖啡杯放了下来，起身站起，往外离开。 是去工作了。 苏娅看着霍南衍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得意，然后坐过来甜甜蜜蜜的挽住许青栀的手臂，“栀栀，你人真好。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叫厨师给你做？” 许青栀看着苏娅脸上明灿的笑容，摇了摇头，“我吃好了。现在就去看婚纱？” 苏娅笑起来：“太好了。那现在就去？” 于是，许青栀就被拖着上了苏娅的车。 一起前去的，还有一个叫做劳拉的女助理。 劳拉一头棕色的头发，皮肤也是褐色的，似乎有着印第安人的血统，许青栀看她有点眼熟，想起来，她之前是劳伦斯身边的贴身助理。 劳伦斯死了，他身边的佣人自然而然的成了苏娅的人。 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上车以后坐上了驾驶座，对苏娅微微点了点头，询问了一下目的地，就安静的开车。 半个多小时以后，车子停在了婚纱设计师个人工作的门口。 苏娅是个大主顾，女设计师已经等候多时，笑着过来恭迎了她一番，然后迎接她进了工作室内。 婚纱一共需要三套，周红地毯一套，敬酒一套，晚宴一套，每一套都是手工缝制，镶嵌着真实的宝石，极尽奢华。 反正霍南衍有钱，苏娅可以彻底满足自己的要求。 女设计师带她去看她最后一套晚礼服。 “芭芭拉，下个月一号就是我和未婚夫的婚礼了，你确定你能按时给我做好吗？” 看着半成品的晚礼服，苏娅蹙起眉尖，有点不太满意。 芭芭拉叫学徒把晚礼服取下来，给苏娅看，“快做好了，苏娅小姐，你看，就差最后的宝石缝制，我给你加班加点，保证下个星期就能给你送过来。” 苏娅手指拂过那条香槟色晚礼服上的薄纱，偏过头询问许青栀：“栀栀，你说这条颜色好看，还是那条看好？” 她指了指不远处挂在橱窗里的粉色礼服。 许青栀道：“都好看。” 苏娅撅起嘴，佯装不满意：“你敷衍我，栀栀，你今天要帮我好好选选！” 说完，跑过来挽住她的手臂，一定要带她去工作室逛逛，要她帮她选婚纱。 “栀栀，你喜欢这条还是那条？” 苏娅举着两条纯白色的婚纱问她。 许青栀认真的看了几眼，指了指右边的一条，“这条吧。” 苏娅勾了勾唇角，“那我去试妆看看？你跟南衍认识这么久，肯定知道他的喜好，你选的，他肯定会喜欢的。” 许青栀淡淡笑笑，“是吗？” “是的呀，我和南衍认识才三年，还多事情都不知道，不过我相信，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等我和他结婚了，好好相处下去，我肯定会了解他的。” 许青栀的表情淡了许多，她看着面前苏娅的笑脸，心里也知道她是故意说这些，但是也懒得去揭穿。 她转过身，“你去试穿婚纱，我出去逛逛。” “别啊，你不是我的伴娘吗？”苏娅拉住她的手，殷切的望着她，“到时候，你也要穿礼服陪我呢，我已经帮你挑好伴娘服了，你要不要今天也顺便试试？” 许青栀微微一顿，一旁的劳拉已经在苏娅的指示下，去取来了一条纯色的晚礼服，看起来倒也名贵，纯白色的细纱镶嵌着细细的金线，带着一点低调的奢华。 只是刚才那些五花八门的礼服看多了，这一条看起来，实在是平平无奇。 礼服已经被取下来，许青栀也不好拒绝，苏娅笑着喊来化妆师，说要她顺便给许青栀画个伴娘妆。 许青栀知道她这一趟陪苏娅出来，她要折腾，反正已经出来了，也就懒得说什么，随便她折腾。 化妆间是分开的，许青栀坐在化妆椅上，对年轻的学徒道：“随便画一下就行。” 学徒看她平易近人，感激的冲着她笑了一下，松了一口气。 能来这里消费的客人非富即贵，她还是第一次上手给客人化妆，着实有些紧张。 这里出师的化妆师也不是没有，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要安排她这种新手给许青栀化。 不过幸好这个客人长得实在是好，皮肤细腻的甚至根本不需要上什么粉底，简简单单的把头发编起来，涂上口红和眼妆，就不知道还需要处理什么了。 看着镜子里明艳动人的客人，学徒差点以为自己可以出师了。 “这样就可以了。” 许青栀照了照镜子，对她道，“我去换一下衣服。” “需、需要我帮忙吗？” 许青栀笑了笑：“不用。” 伴娘的礼服本来就没有新娘的隆重，一个人就能穿上，她进了更衣室，抱着那条晚礼服，随便的穿搭了一下。 照了照镜子，许青栀觉得，苏娅好像审美也不错的样子。 “栀栀！” 苏娅在外面喊她，她听到学徒说许青栀已经画好了妆，过来看热闹，“你裙子换上了吗？让我看看呀。” 许青栀掀开门帘从更衣室走出来，抬头往化妆间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对苏娅道：“裙子还可以，很合身。” 苏娅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睁大眼看着她，一时没出声，倒是那个叫芭芭拉的设计师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围着许青栀赞美了一圈，夸她完美诠释了她这件礼服的穿着灵感，所有客人里面就属她穿得最好看。 苏娅妆没有画全，但是婚纱已经穿上了，渐变色的星空裙，美轮美奂，只是她到底还是被裙子压制住了，一眼看过去，裙子最美。 许青栀看苏娅的脸色，也猜测到她在想什么，倒也无意于跟她比美，把盘起来的头发放下来，轻声道：“没事的话，我就去把衣服重新换上了。” 苏娅勉强笑笑：“我妆没画好，我也先回去了。” 许青栀应了一声，折身回了更衣室，苏娅咬了咬牙，有些恨恨的回到自己的化妆间。 …… 等许青栀出来找苏娅，就听到苏娅在发脾气。 “你怎么化妆的！你把我的眉毛画得太丑了！” “擦掉，重画！” “劳拉，你到底会不会编辫子！你扯得我头发好痛啊！” “啪！” 一声令人心惊胆战的耳掴声，然后就是苏娅怒气冲冲的声音，“你讨厌死了！给我出去！” 许青栀走过去，就看到右脸红红的劳拉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她，安静地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了一边。 苏娅的化妆间是刚才她那个的十倍大，灯火通明，一堆化妆师都在伺候她，此刻那群化妆师噤若寒蝉，整个化妆间里只有苏娅暴躁的声音。 她没有出声，走到了一边，看到那个叫做劳拉的女助理红肿的侧脸，想了想，下楼问人要了冰袋，回来把冰袋递给她。 劳拉抬起头，见到她，似乎是有些惊讶。 许青栀指示了一下她的脸，“冰敷一下，消肿的会比较快。” 她顿了顿，小心接过来，对许青栀感激道：“谢谢。” 许青栀跟她闲聊：“我们曾经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劳拉点了点头。 许青栀轻声叹息道：“当初我孩子没了，它的死亡报告，就是你递给我的。” 那天她躺在病床上悲痛欲绝，如今想起来，恍然若梦。 一觉醒来，竟然已经三年过去了。 劳拉按着冰块，闻言，微微一愣，睫毛轻轻地颤动起来…… 第168章 老天还是让她死吧 那份死亡报告，还是劳伦斯叫她，亲自打印出来的…… 许青栀没有跟她聊多久，她转过身，一个人去了不远处的窗台吹风。 劳拉看着她的身影，很清晰的感觉到，她跟三年前的差别…… 那时候她跟在劳伦斯旁边，看着许青栀被劳伦斯一步一步逼到神经质，每到霍南衍出去给劳伦斯做任务，她都会被劳伦斯喊去谈话。 也不能怪许青栀着了他的道，劳伦斯叱咤风云几十年，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抵抗的。 她没想到，三年后还能再见到她。 化妆间内，苏娅又开始抱怨起来，喊她进屋。 劳拉放下冰袋，低着头进了屋内。 回去的路上，苏娅明显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冷着脸，拿着手机给设计师发修改意见。 并要求设计师把伴娘服换掉，要更土气一些。 她可不希望，到时候她和霍南衍的婚礼，许青栀比她更加出众。 指挥完设计师，苏娅收起手机，看向坐在她右侧的许青栀。 她侧着脸，看着窗外，车窗开了一条缝，微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神情清淡，却别有一股撩人的美艳。 她还是这么美。 美得令人心生恨意。 说不清什么感觉，明明在彼此的竞争里，她是赢家，霍南衍要和她结婚了，许青栀是彻彻底底输了。 但是每一看到她，她就有一种被她比下去的感觉。 她什么都想跟她比，却连脸蛋，都比不过她。 微微的抿起唇，苏娅低着头，重新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一个没有备注的账号。 【在吗？】 那个账号很快就亮了起来。 【嗯。】 苏娅咬着嘴唇，看着屏幕一会儿，心里也知道不应该联系他，但是她今天真的太烦了，压不住心底的焦躁。 【你真的可以帮我？】 把字发过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下意识想要撤回，就见到对方回她。 【可以。】 动作微微一顿，苏娅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许青栀。 如果她可以永远消失…… 苏娅握紧了手。 * 许青栀重新住回了当初的那间房子。 只是，这一次没有霍南衍与她同住。 这个地方，被霍南衍大刀阔斧的改造了许多，前方的热带雨林，被整个砍掉了，变成了视野开阔的草坪和花园。 显得正常了许多。 婚礼还有半个月，虽然苏娅已经热热闹闹的开始挑蜜月旅行的地方，但是霍南衍明显不在意很多，早出晚归，都在忙工作。 他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一个人在别墅里，是会无聊的，她有事没事，也会下楼逛逛。 别墅换了主人，劳伦斯留下来的那群雇佣兵还在，见到她也不会像过去那样轻佻，毕竟她是霍南衍曾经的女人。 总之挺安全的。 这日吃过午饭，许青栀睡不着，一个人往花园逛，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几个男人兴奋的低语声，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传来。 “快点，到我了！” “丹尼尔，你排我们后面！” “fuXk！凭什么！” …… 许青栀脚步一顿，微微蹙了蹙眉心，加快了脚步，就往传来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一棵树下，几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草丛边都是散乱的衣物，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人身上，抖动了几秒，拎着裤子站了起来，另一个高大的白男立刻兴奋的接替了他的位置。 许青栀听着女人克制不住痛苦的声音，厉声喊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群人微微一顿，下意识回过头来，跟她对上了眼。 她一下认出来，这群人就是苏娅那个雇佣兵团的人。 她瞥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女人，微微一愣。 竟然是劳拉…… 她像是一具尸体一样躺在草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前几天苏娅甩在她脸上的巴掌还有痕迹，脸颊有明显的肿胀。 几个男人见到她，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下意识把裤子提溜起来。 男人们互相对视几眼，也没跟她解释什么，懒洋洋的走了。 “你们……” 她走过去想要喊住他们，就被劳拉叫住：“许小姐。” 劳拉从草地上缓缓坐了起来，蜜色的皮肤上，满是被亵玩过的青紫痕迹。 许青栀从地上捡起她破碎的衣物，盖在她身上，她看着劳拉的脸，忍不住道：“他们这样对你，苏娅知道吗？” 劳拉是苏娅的人，那群人怎么敢这样欺负她？ 劳拉低着头，“她不管这些。” 许青栀想到自己当初也差点被那群雇佣兵占便宜了，想来这群男人里的风气就这样，苏娅跟他们打成一片，家里的女佣就算被欺负了，也不敢说话。 “……”许青栀看着低着头默默穿衣服的劳拉，低声道，“你跟我来。” …… 她把劳拉带回自己的房间，让她进浴室洗了一个澡，她们身形相仿，她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劳拉在里面整整洗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许青栀看到她把手臂上的皮肤都抓红了。 她收回视线，假装没看到，问道：“先吃紧急避孕药。” 劳拉低着头，对她轻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把药干吞了下去。 彼此都安静了一会儿，劳拉抬起头对她轻声道：“许小姐，没事的话，我就去工作了。” 许青栀表情很严肃，“如果我告诉霍南衍……” 霍南衍应该不知道这件事，她思考过，如果告诉他，他这里的雇佣兵在欺负女人，他应该会管。 劳拉立刻抬起头，紧张地对许青栀道：“许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许青栀抿起唇，“你难道打算就这样下去吗？” “我两个妹妹都需要我的工资读书，如果失去这份工作，她们就没办法完成学业了。”她吸了一口气，眼圈红红的，对着许青栀笑了笑，“他们都是苏娅小姐的朋友，如果得罪苏娅小姐，我肯定保不住这份工作了。等我妹妹们完成学业，我会想办法辞职的。” “……” 许青栀看着面前柔弱的女人，如果没看到，她也就算了，但是被她亲眼看到，叫她如何坐视不理？ 许青栀道：“那我跟苏娅，把你讨拖来几天，这段日子我住在这里，你就陪我吧？” 劳拉微微一愣，许青栀却已经说干就干，直接去找了苏娅。 苏娅对于许青栀莫名其妙来找她，还有点纳闷，听到她说要借一下她助理劳拉几天，很无所谓的就答应了。 一直表情很平静的劳拉，在听到苏娅答应让她去伺候许青栀的时候，也忍不住眼睛亮了一些。 跟着苏娅，就是无止境的暴力，能喘息几天，也是好的。 跟在许青栀身后，劳拉不住的跟她道谢：“许小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谢谢你……” 许青栀无奈道：“我也没做什么，你累吗？我这边没什么需要你伺候的，你要不要回房间休息一下？” 劳拉小心翼翼看着她，“我……能不能请一下假？今天是我最小妹妹的生日，我想回去给她买一个生日蛋糕。” 许青栀大手一挥，很通情达理：“你去和她过个生日也行。” 劳拉感激的一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忍不住用力抱了一下她。 像是感觉到逾越，她下意识松开她，小心翼翼道，“对不起，许小姐，我、我只是……” 许青栀反手抱了抱她，感觉她比她还要瘦弱，“没关系，好好过个假期，我这边没什么事。” 晚上的时候，许青栀一个人睡在床上。 临近十一点半，霍南衍的车回来了。 她打开窗户，往外看去，就看到霍南衍的车缓缓停在门口。 男人从车里缓步出来，风尘仆仆。 她看到苏娅从屋内冲出来，笑着抱住他的手臂，她仰起头对他说了什么，霍南衍低头应和了几声。 两个人进屋内去了。 别墅里热闹了一阵子，逐渐归于安静。 许青栀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睡不着。 不可避免的，还是想到刚才苏娅抱着霍南衍手臂的那一幕。 那里，是她的位置。 她翻了一个身，有些难耐的闭上眼。 她嫉妒了。 虽然，并没有资格。 第二天，劳拉带回来了一堆小零食。 听说是她那两个妹妹买给她的。 “许小姐，这是巧克力，这是薯片，还有，我给你带了一块蛋糕。” 她兴冲冲的，从背包里把打包装在塑料盒里的一小块蛋糕取出来，脸上都是笑意。 抬起头看到坐在床上一脸无奈看着她的许青栀，劳拉才反应过来，这些小东西，实在拿不出手，也难怪许青栀这个表情。 “许小姐，你是不是不爱吃这种廉价的零食……” 许青栀捏了捏发胀的太阳穴，有气无力道：“你一大清早这么焦急的喊我开门，就是给我送零食？” 劳拉低下头，小声：“对不起……” 看她一脸无措的表情，许青栀也不好再说，从床上走下来，拿了蛋糕拆开，尝了一口。 “还不错。”她评价道，“你早餐吃了吗？” 劳拉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缓缓松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还没有。” “那等下，陪我下楼吃点。” 许青栀吃完了蛋糕，进浴室里洗漱，见劳拉要进来伺候，赶忙喊停：“你站在就行了。这点小事我不需要帮忙。” 她刷着牙，然后问她：“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三了。” 许青栀有点惊讶：“没有读大学吗？” 劳拉摇了摇头：“爸爸妈妈出了车祸，只有我和妹妹们活下来，我辍学打工给她们赚学费。” “……”怪不得，都这样了，她还是不敢辞职。 她不知道这种情况已经多久了，可能劳伦斯还活着的时候，苏娅的那群雇佣兵还不敢动她，但是等劳伦斯死了，劳拉被苏娅继承，那群男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挺该死的，只知道欺负比自己弱的女人。 许青栀洗完脸，带着劳拉下楼吃早餐。 餐厅里，那群雇佣兵也在，见到许青栀带着劳拉进来，一齐抬头看了过来。 劳拉见到他们，脸色一白，下意识往许青栀身后躲了躲。 许青栀没吭声，直接抓住劳拉的手腕，带着她在离他们最远的角落坐下。 那几个男人看着许青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说话，只是表情有点莫测。 劳拉低着头在许青栀旁边坐着，连头也没敢抬起来，大气都不敢出。 许青栀皱了皱眉头，喊人拿了吃的，分了劳拉一半。 餐厅里气氛有点古怪。 那几个昨天被许青栀当场抓包的男人，不时看一眼劳拉，又瞄一下许青栀，眼神有点阴沉。 谁都看得出来，许青栀这是在为劳拉出头。 她毕竟是霍南衍的人，三年前他们对许青栀出手，差点被霍南衍打死，如今霍南衍已经是劳伦斯的继承人，许青栀路过对他说几句，霍南衍就不仅仅是差点把他们打死这么简单了。 等早餐吃完，男人们走过来喊住了劳拉。 “小劳拉，对不起啊，我向之前的事跟你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我们都是昏了头了！” “对对，昏头了！” 劳拉躲在许青栀身后，垂着眼，长睫毛轻轻颤抖，咬着唇没吭声。 几个男人嬉皮笑脸的，道歉起来也是油腔滑调。 许青栀推开他们，拉着劳拉离开。 一个男人在她路过的时候，在劳拉耳边轻声阴狠道：“等她走了，看我怎么玩你！” 劳拉嘴唇发白，强忍着没吭声。 回到房间，许青栀就发现劳拉眼圈红了。 “你别难过，”她对她道，“我不会让你发生那种事了。” 同为女人，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比她还小几岁的女人，逐渐凋零。 劳拉红着眼眶，看着许青栀，她知道她是好心，但是也知道，等许青栀离开了，她还是要过一样的生活。 但是她愿意伸出手帮忙，已经很感谢了，毕竟这个别墅里面，就连苏娅都对她的遭遇熟视无睹。 能稍微喘一口气，已经感激不尽，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早早独立的劳拉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终究还是得靠自己。 * 霍南衍和苏娅的婚期将近。 那三套价值两千多万美金的手工婚纱，也被送了过来。 她的伴娘服，不知道为什么，被替换成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材质很差，保守古板，穿上去布料扎人。 对于苏娅这种小心思，许青栀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她只是，开始莫名其妙的失眠。 整夜整夜，开始睡不着。 第二天劳拉过来见她，看她顶着两个黑眼圈，有些担心。 “许小姐，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许青栀摇了摇头：“等他们婚礼结束就好了。” 就算是真的病了，那也是心病。 药石无医。 她招呼劳拉过来，把脸靠在她身上，劳拉身上有青草的香气，令她有些放松。 “劳拉，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我没有。”劳拉紧张地回答，偏过头，看到许青栀轻轻地笑了笑。 “真好。” 她听到许青栀有些羡慕的道。 “我如果也能不喜欢他，就好了。” “许小姐……喜欢霍先生？” “是爱。”许青栀的声音听起来很缥缈，“我爱他。但是我配不上他，也对不起他。” “怎么会呢，”劳拉忍不住道，“许小姐你人这么好，比苏娅小姐还……”她抿了抿唇，“反正，许小姐是最好的人。” 许青栀把脸埋进她的怀里，像是走投无路了一般，伸出手紧紧抱住她。 “劳拉，我好难过。”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低微的哭声慢慢响了起来，“我真的好难过……” 霍南衍婚期将近。 她以为自己已经接受。 但是，但是…… 那只是自欺欺人。 她没办法接受他娶别的女人， 她没办法做到亲眼看着他娶苏娅。 老天，还是让她死吧。 为什么在她被迫放开他以后，还要对她这么残忍？ 劳拉手足无措的抱着哭泣的许青栀，感觉到她的眼泪，也逐渐泅湿了她胸口的布料。 许青栀的悲伤，似乎也传递了过来，她抱着她，想到三年前，许青栀坐在病床上，也是一样哭成这样，这样撕心裂肺。 她心口一跳，忍不住道：“许小姐，其实……” 第169章 许青栀死讯传来的时候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许青栀松开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看向门口：“谁？” “许小姐，霍先生喊您过去一趟。” 许青栀愣了愣，说出口的声音有着淡淡沙哑：“他有什么事吗？” “我不清楚。”那个人公事公办道。 “……那等我一下。”许青栀站起来，进浴室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微微吸了一口气，特意上了一点粉底，让自己脸色好看一点。 来拉斯维加斯这么久，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和霍南衍说上话了，今天他特意来找她，忐忑的同时，还是难掩几分兴奋。 化了一个淡妆出来，许青栀看向劳拉，见她站在床边，踌躇地看着她，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劳拉，等我回来再说好吗？”许青栀对着她笑笑，“不知道他找我什么事，我现在看起来脸色好吗？” 粉底盖住了她过度苍白的脸，也掩盖住了她的黑眼圈，只是掩不住她红肿的眼眸。 劳拉点了点头，轻声道：“看起来很好。那我在房间里等你。” 许青栀应了一声，又走过来抱了抱她，像是要从别人身上吸取力量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门离开了。 劳拉看着她的背影，双手交握，有些紧张。 她想，她可以偷偷地告诉许青栀。 其实她的孩子并没有死。 虽然健康很不好，但是他确实活下来了。 虽然她并不敢把真相都告诉许青栀，但是她也可以说一点东西，让她高兴一点…… 劳拉在房间里，等了许青栀整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以后，许青栀回来了。 她看起来，比离开的时候，更糟糕了。 脸上是粉底也掩盖不住的苍白。 表情失魂落魄。 劳拉看着她慢慢走进屋内，然后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坐在了沙发上。 “许小姐……” 劳拉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是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个人，许青栀缓缓抬起头，没有什么光亮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劳拉？你还没走吗？” “许小姐，您……没事吧？”霍南衍叫她去做什么了？ “劳拉，我明天要走了。”许青栀轻声道，“抱歉，能不能让我静一静？我现在听不进去话。” “……” 劳拉担忧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我在门口等你，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许青栀没有再说话。 她抱着腿，木然地坐在沙发上，脑中回响着霍南衍跟她的对话。 他说他不需要她出现在婚礼上了。 他说他再也不想见到她。 他说机票已经买好了，明天一大早，就送她离开。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表情很平静，像是思考过了千百遍，只留下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看着他。 她心里有预感，这一次分别，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霍南衍不会再充满怨恨和不甘心，他已经接受了彼此不会在一起这个事实。 她差点一冲动，就把劳伦斯的事告诉他，然而他们的谈话，被霍淮笙的出现打断，霍南衍起身抱走了霍淮笙，把她从他的房间里赶了出去。 她幽魂一般的在别墅的走廊里呆了许久，实在是无路可去，又回来了。 结束了。 后天，就是霍南衍的婚礼，一切都结束了。 * 许青栀在屋内呆了一个下午，晚上的时候，晚饭也没有吃。 第二天的时候，劳拉早早的赶了过来，却发现佣人正在整理许青栀的房间。 她一愣，赶忙上前去问：“许小姐呢？” 整理房间的佣人回答：“许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 劳拉没回过神来，对方就送上一个小小的黑木盒子，对她道：“这是许小姐离开之前特意留下的，说见到你的时候，要把它送给你。” 劳拉伸手把盒子接过来，抬起头看着已经被收拾干净，没有留下许青栀任何一点痕迹的房间，久久没有办法回神。 萍水相逢，或许这样也好…… 她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也就不会再继续痛苦了。 就算知道自己孩子还活着又有什么用，霍南衍也不可能把她的孩子还给她…… 她还这么年轻，长得这么漂亮，以后肯定，还会再遇到爱她的男人。 把这里的一切都忘记，才是最好的吧。 劳拉失魂落魄的走到角落里发了一阵子呆，这才想起许青栀留给她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 她一愣，下意识把信取了出来，许青栀在信里说，她在银行卡里给她留了一笔钱，足够让她的妹妹读完高中和大学，她如果愿意的话，剩下的钱可以拿去做一点小生意，这样子，就不用留在这里受苦了。 她表示很抱歉，不告而别，希望未来有一天能在自由的天空下再度重逢。 希望你能越来越好。 落款是许青栀。 劳拉抱住腿，蹲在地上泣不成声，她突然很后悔，后悔三年前什么都没做，眼睁睁看着她一无所有的离开拉斯维加斯。 她不值得她对她这么好。 * 十点十分，拉斯维加斯唯一的机场，发生了一场爆炸。 死伤无数。 最后被官方定性为，恐怖袭击。 这个城市并不安全，黑帮，毒贩，赌徒，还有流窜在世界各地的雇佣兵，都喜欢聚集在这个城市，及时行乐，为非作歹。 许青栀死讯传来的时候，霍南衍正在公司里开会。 警察打电话给他，说死者的手机里最后一次通话是他，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取一下死者的遗物。 霍南衍愣了一会儿，耳边出现了一阵盲音，一直到警察小心翼翼的问候了他几声，他才道：“我现在就过来。” 这次爆炸发生在候机室，当场死亡三个人，伤了上百个人，而许青栀就是三个人的倒霉蛋之一。 她离开的时候，带走的东西不多，一本护照，一张国际通用的信用卡，还有一只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手机。 尸体被炸得面目全非，缺胳膊断腿，已经被装进了冰柜，而护照因为是从她口袋里取出来的，上面都是干涸的血，被装在透明袋子里，和信用卡，手机一起交给了霍南衍。 警察认识霍南衍，态度很恭敬，问他死者是他什么人，霍南衍没有伸手接过那个装着许青栀遗物的塑料袋子，反问他凭什么认为死掉的人就是许青栀？ 警察局长看他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这死者看来跟这位大人物关系匪浅。 男人动作很快，一个小时之内，就查了医院里受伤的游客的名单，就连死掉的那两个倒霉蛋的身份也查出来了，那里面并没有许青栀的名字。 他还是不相信，要人继续去查，最后连监控都给他调了出来，许青栀从他那儿坐车一路去了机场，然后去了候机厅。 因为炸弹爆炸的原因，候机厅爆炸那几分钟，大厅里的录像有受到干扰，并没有成像，男人就逮着这几分钟的落差，表示并没有拍到许青栀的身影，不能保证死者里有她。 警察局里的人看着他这副态度，纷纷都傻了眼，炸弹爆炸，别说是死人，就那十几个送到医院去治疗的重症患者，都是缺胳膊断腿的，面目全非的，别说是朋友，就连家里人现在都估计认不出他们。 不都是靠护照，衣物，手机来确认身份？ 护照是从死者的口袋里掏出来的，握在手里的手机，也有联系他的通话证明，这还要怎么证明那个死人不是许青栀？搞DNA验证吗？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得麻烦法医了。 然后就要给霍南衍开法医的证明，要他拿过去，让法医给死者做检验。 局长自认自己安排的十分妥当，没想到对方直接翻脸，勃然大怒，差点掀翻了他的办公室。 整个警局的人都被吓到了，毕竟霍南衍继位以来，向来跟他们相安无事，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这么不讲道理。 霍南衍终究没有去找法医。 他带着那一小袋遗物，去了殡仪馆。 死者们已经被送到了殡仪馆的冷冻室，在他的要求下，殡仪馆的人员打开了编号735的冷冻柜。 属于许青栀的裹尸袋，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小片带血的衣摆。 这件衣服是她今天穿走的，蓝色的毛衣，只是因为饱吸了血迹，蓝色变成了深蓝色。 他很快就叫停，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脸色一下就变得白了下来。 工作人员看着他的脸色，怜悯似的，小声告诉他，因为爆炸的原因，死者已经面目全非，贸贸然去看，可能会吓到他，还是别看为好。 霍南衍终究还是没去看。 他只是觉得，许青栀真的运气很不好。 小时候被她亲生母亲丢在孤儿院，长大后才过几天好日子，被他赶出去，又在半路遇到恐怖分子。 才死了三个人，偏偏里面就有她这么一个倒霉蛋，如果还活着，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他也可以养她。 就偏偏。 偏偏就这么死了。 在他和别人结婚的前一天。 第170章 真相大白 许青栀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苏娅那边。 她早就在电视里看到了恐怖袭击的消息，在看到死亡名单里有许青栀的名字的时候，先是一惊，然后是克制不住的信息。 许青栀死了！ 这个世界上最碍眼的女人，死了！ 再也不会有人跟她抢霍南衍了！ 坐在沙发上，她掩不住微笑，在听到霍南衍的车从庭院外面开进来以后，怕被他发现自己脸上表情不对劲，立刻站起来起身去了浴室里，没有看到站在她旁边的劳拉盯着电视机的死亡名单，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原本是打算找个机会，跟苏娅辞职的，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许青栀的死讯。 拉斯维加斯此刻艳阳高照，苏娅确实浑身发冷，许青栀给她的银行卡被她贴身放着，此刻却坚硬的令她无所适从。 她怎么会死？ 她把银行卡从贴身的兜里取出来，想着许青栀在离开的时候都不忘帮她，而她却没有能为她做的，甚至还按照劳伦斯的指示，伤害了她…… 苏娅浑身颤抖，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落在了那张银灰色的银行卡上。 她伤害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女人。 而这份伤害，再也没办法弥补了。 * 霍南衍将婚礼推迟了。 苏娅虽然不满，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许青栀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占领他心底的女人，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死人是抢不过活人的。 她是最后的赢家。 她假装大度，表示等霍南衍整理好心情再结婚也不迟。 许青栀的死讯，是霍南衍亲自打电话给她的几个朋友。 唐婉接到消息，当场晕厥过去，吓得白恒脸都白了，责怪霍南衍怎么这样随便就把这么严重的消息通知给唐婉。 “那我要怎么通知？”霍南衍反问道，语气在电话里淡淡的，只是声音听起来，比平常要沙哑。 白恒也猜得到他此刻的状态，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偃旗息鼓没再说话。 秦牧野千里迢迢赶到，顾衡和容酒儿也过来了，一堆人聚集在霍南衍的住宅里。 许青栀生前虽然朋友不多，但是也不算少，她被烧成了一小把骨灰，装在了骨灰盒里。 霍南衍告诉他们，他已经给她选好了墓地，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墓园。 秦牧野红着眼，不甘心地质问：“凭什么她要埋在你这边？” 霍南衍心平气和地反问：“那应该埋在哪里？” 秦牧野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知道，许青栀这辈子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霍南衍身边。 而现在，她永远留在他身边了。 把他们这些人全部抛下。 甘心吗？许青栀？以这种方式永远留下？ 人员集合以后，葬礼安排在了明天。 唐婉的情绪很差，白恒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许青栀死了，她真的已经崩溃了。 晚上，容酒儿偷溜出来，敲了敲霍南衍书房的门。 “谁？” “是我。南衍。” 霍南衍走过来，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还没睡？” 容酒儿把手上端着的热牛奶递给他，观察着霍南衍的脸色，冲着他笑了笑。 书房里开着灯，很明亮，霍南衍站在她的面前，逆着光，好像也是平静的模样。 “等一会儿就睡。”男人抿了一口牛奶，声音在热气中，含着淡淡的沙哑。 “不介意我进去坐坐吧？”容酒儿问道。 霍南衍让开了身子，让容酒儿走了进来。 “我其实很担心你。” 明亮的灯光下，容酒儿观察着男人平静无波的神色，他看起来很正常。 “在这些人里面，你应该是最痛苦的。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来找我。” 霍南衍淡笑了一下，他没有回话，只是坐回了自己的办公以上，抬头看向屏幕。 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容酒儿发现，他应该是在看什么视频。 大晚上的，他难道在看电影？ 她心里有点纳闷，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往他那边凑过去，瞄了一眼屏幕。 才发现霍南衍是在看一段录像。 是一段监控录像。 在录像里看到许青栀的身影的时候，容酒儿寒毛竖了起来。 大晚上，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是在看许青栀的监控录像？ 霍南衍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是我害死的。” 容酒儿下意识道：“不，这跟你没关系。”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视线落在那段视频里。 电脑屏幕上，许青栀还活着，她从车里下来，检票进了候机大厅，还在里面买了一杯咖啡，然后再拿着咖啡，坐在长椅上发呆。 她的情绪很差，长久的坐在那儿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一个拖着行李箱的中东男人走过来，坐在了她的不远处。 事后调查显示，这个中东男人就是这次爆炸案的主谋。 而视频里，浑然不觉死亡已经降临的许青栀还靠在椅背上，下一秒，屏幕开始出现波动，然后整个黑了下来。 爆炸开始了。 容酒儿喘不过气来。 她亲眼看到许青栀死在自己的面前。 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难以言喻。 而霍南衍，就在这里，一直重复她的死亡？ 容酒儿把他电脑合上，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的脸：“你该休息了，南衍，明天是栀栀的葬礼，你要陪她最后一程，不是吗？” 霍南衍平静无波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然后轻声道：“是啊。要陪她最后一程。” 到最后，许青栀还是死在他的手里。 她在临死之前，有没有过不甘心？ * 许青栀出葬的那天，天气特别晴朗。 牧师做着祷告，然后叫霍南衍将黑色的骨灰盒放进墓地里。 小小的坟墓，埋葬着许青栀整个人生。 哭声逐渐响了起来，霍南衍俯身将骨灰盒放进墓地。 “许小姐，许小姐！” 不远处，已经辞职的罗拉冲破人群跑了过来，她双眼红肿，冲着霍南衍手里的骨灰盒哭着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在一旁拿着纸巾擦拭着自己无泪眼睛的苏娅皱了皱眉，见到自己这个曾经的女助理，心里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赶忙喊人过去，要把她赶走。 “你们这几个看什么，快把她带走！” 罗拉被拦在外面，这几天她一直在家里，遭受着良心的谴责，许青栀已经死了，或许迟来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在场的有些人必须得知道，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霍先生，霍先生，我有话要对你说！” “快把她带走！” 苏娅脸色一变，厉声尖叫，甚至还过去扯罗拉的手。 罗拉哀求的看着霍南衍，“霍先生，是关于许小姐的，我有话要说！” 霍南衍微微蹙眉，看向这个打扰了许青栀安宁的女人，然后像是想到了许青栀最后几天，就是跟她生活在一起的，眉心稍微平展，淡声道：“你想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苏娅厉声道，“霍，她是我的助理，她满嘴谎言，你快把她赶走！” 霍南衍没有理会苏娅，径自走到罗拉面前，低着头看着这个瘦弱的女人：“你想说什么？” 罗拉抬起头，她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苏娅，她正恶狠狠的看着她，她知道，一旦当着她的面，把这一切说出口，她和她的家里人，也别想在拉斯维加斯混了。 她已经买好了离开拉斯维加斯的飞机票，但是在离家之前，她不能丢下许青栀不管。 她白白被霍南衍恨了这么久，痛苦了这么久，她不能让她死了，还继续被他误会。 “许小姐从来没有背叛您。”罗拉的眼泪落了下来，“她从来没有不要孩子，那天她意外早产，是我伪造了孩子的死亡证明，她以为小少爷一出生就没有呼吸，她甚至没有见到小少爷一面……霍先生，许小姐离开您，是因为她怕自己拖累您啊！” 墓地里，一片安静。 就连苏娅都噤声，惊恐的睁大眼看着罗拉。 这个贱人，竟然说出来了！ 她是不想活了吗！ “你、伪造，死亡证明？”霍南衍的眸孔幽暗起来，他伸出手，掐住罗拉的脖颈，一字一句问，“谁指使你的？你有什么证据？” “是，劳伦斯老先生指使我的。”罗拉呼吸困难，涨红了脸，眼泪成串掉了下来，“我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就是，我曾经是劳伦斯先生的贴身助理。” 不远处的唐婉推开白恒的手，冲过来问，“为什么要伪造孩子的死亡证明？笙笙，霍淮笙，难道是栀栀的孩子？！” “为了要离间许小姐和霍先生。”罗拉低声道，“劳伦斯老先生不希望许小姐留在这里。” 霍南衍站在原地，片刻，缓缓松开了手。 罗拉捂住自己的脖子，一下子跌坐在地，剧烈咳嗽起来。 她一边咳嗽，一边哭，对着霍南衍道，“霍先生，我说得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许小姐从来没有背叛您！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霍南衍低着头看着她，轻声问：“你还瞒着我什么？” 罗拉颤抖的抬起头，看向不远处脸色铁青的苏娅，然后迅速收回了视线。 苏娅看着她的动作，心里恨得要死，恨不得把枪把她枪毙了，但是当霍南衍转过头来的时候，她还是两眼浮现出泪花，楚楚可怜地道：“南衍，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那都是我爹地做的，跟我没关系啊！” 第171章 真相大白2 “当年，我都是和你一起出任务的，许青栀离开的时候，我也和你在外面啊！” 苏娅着急的替自己辩解，她实在没想到，区区一个女助理，竟然敢在她面前揭穿当年的事。 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而另一边，唐婉挣脱了白恒的手，跑到霍南衍面前，她仰起苍白的脸，急切地问道：“霍淮笙是栀栀的孩子？” 霍南衍低下头，看着唐婉，“为什么会这么问？” 唐婉睁大眼睛，喃喃地道：“怎么会是栀栀的孩子？她一直都说，是你和苏娅的孩子……”她想起那段日子，许青栀因为这件事，那么那么的痛苦，眼泪就再次翻涌出来。 她和霍南衍的孩子还活着，她最喜欢的霍淮笙，就是她生下来的孩子，但是到死，她都不知道这件事，一直在为自己死去的孩子自责，一直怕自己会破坏霍淮笙的幸福而痛苦。 而这份自责和痛苦，其实是多么的没有必要！ 只是，只是被人欺骗了而已…… 霍南衍在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许青栀真的不知道霍淮笙是她的孩子。 她并不是不认他，而是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 而他却一直…… 苏娅心跳加速，想起自己当初故意拿着霍淮笙的照片欺骗许青栀，这件事如果曝光，霍南衍恐怕不会再原谅她了。 但是现在，许青栀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她只要不承认，霍南衍也找不到证据。 “霍，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苏娅逼出眼泪，在男人阴沉的目光之下，楚楚可怜地摇头痛苦，“那些天我一直跟你生活在一起，许青栀和我爹地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年我怎么对你的，怎么照顾笙笙的，你难道没看到吗？我把笙笙当自己亲儿子养，我没想到我爹地竟然会做这种事……” 霍南衍一言不发，盯着她沉沉看了许久，然后才转过头，看向劳拉。 他低沉着嗓音问道：“她说得都是真的？” 劳拉看了苏娅一眼，然后低着头：“……我当初是劳伦斯老先生的助理，他每次都是单独和许小姐相处的，我确实没有看到苏娅小姐出现过。" 苏娅听到他这样说，稍微松了一口气。 当年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而她父亲这条老狐狸做事，也不需要她插手，她是他的女儿，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霍南衍沉默片刻，看着劳拉，缓缓道：“我不在的时候，劳伦斯还对她做了什么？” 劳拉颤抖着嘴唇，在霍南衍的目光之下，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算每一次，劳伦斯见许青栀都是两个人单独见面。 但是，就像是打印死亡报告这种小事，他会安排给下面的人一样，她站在门口，也会听到劳伦斯和许青栀的对话。 每一场对话，都是老狐狸对一个初出茅庐新人心灵的绞杀。 她越爱霍南衍，就越没办法承受他的绞杀。 最后被他算计到和霍南衍分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真相里穿插一些假话，就足够把人骗的死死的。 许青栀哪里是他的对手？ 她到死都不知道霍南衍从来没有背叛她。 霍淮笙是她的骨肉。 墓地里极为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劳拉干涩的喉咙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 声音沙哑难闻。 “……对不起，霍先生，我到现在才有勇气把事实说出来。”劳拉的眼泪一滴一滴淌了下来，视线落在霍南衍怀里的骨灰盒上，她想起想方设法救她的许青栀，她们只是萍水相逢，她却那么好心的朝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如果当年她勇敢一点，会不会许青栀就不会死了？ 现在把一切说出来，早已经什么都迟了…… 霍南衍站在原地，低着头看着怀里的骨灰盒。 他想起三年前的夜晚，他把许青栀一个人丢在劳伦斯的家里，每一次回来，许青栀都很害怕，有一次他们甚至吵架，她突然闹了脾气，说要离开拉斯维加斯，那次他只觉得她无理取闹，随意的安抚了一下。、 再后来，许青栀就越来越安静了。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说好，安静而温柔的看着他。 他以为只要继承劳伦斯的事业，就能给彼此一个未来，而就在他为她奋不顾身的时候，她却在默默地承受着劳伦斯的诋毁。 如果他当年能多问几句，如果他当年能多听她几句…… 或许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劳伦斯的计划也不会那么成功。 只是没有如果。 他太想稳定下来，太想给她一个安稳的家，也太年轻，从来不知道，太爱一个人，也会分开的。 容酒儿看着站在原地沉默的霍南衍，他向来沉稳的面容，神情出现一丝愣怔和空茫。 她看得于心不忍，走过去轻拍霍南衍的肩，轻声道：“南衍，先让栀栀入土为安吧？” 霍南衍缓缓抬起头，他抱紧怀里的骨灰，看向罗拉和苏娅。 苏娅泪流不止，惊恐不安的看着他。 霍南衍道：“把她们两个抓起来。我想知道，当年的事还有谁参与。到底谁在说谎。一个一个，去给我查出来。” 很快，守在两侧的保镖就过来，把罗拉和苏娅都控制住了。 苏娅不可置信，挣扎着道：“霍，不是我，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霍南衍淡色的眼眸像是漩涡，看着挣扎不休的苏娅，“你如果真的有那么无辜，她为什么会觉得淮笙是我和你的孩子？” 苏娅表情一愣，没想到他竟然猜出来了，勉强笑道：“可能是她误会了，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跟她说过……” 霍淮笙收回视线，他抱着骨灰，竟然离开了墓地，直接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南衍……” 容酒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喊了他一声，被顾衡伸手拉住了。 顾衡冲着她摇了摇头，低声道：“让他先冷静一下吧。” 【作者有话说】 你们最近对我越来越凶了，为什么……嗯？！ 第172章 一年后 这么大的冲击，就算是在场的人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更何况是霍南衍。 容酒儿微微抿了抿唇，想起被拆散的霍南衍和许青栀，心里难受的发慌，狠狠地跺了跺脚：“那个老东西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好！” 劳伦斯是霍南衍的恩师。 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霍南衍。 但是那又怎么样？ 如果仅仅，只是想要地位，名气，财富，早在三年前，他就唾手可得了。 他之所以放弃霍氏继承人的地位，不就是为了跟许青栀在一起吗？ 而劳伦斯的所作所为，则让霍南衍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阴差阳错，终究还是失去了…… 许青栀死了，如今知道真相，又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 许青栀的骨灰，终究没有被霍南衍埋入墓地。 一切都还没结束，他不想让她就这样静悄悄的消失，他需要让那些欺骗他的人付出代价。 苏娅和苏娅的那群雇佣兵都在霍南衍一声令下，被关进了地牢。 而劳拉却被他单独关在了卧室里。 许青栀的骨灰盒，被他放在了她最后住过的那间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早已经被人收拾，她当初用过的东西，也在他一怒之下叫人全部销毁，所以她的手机，染血的护照，还有信用卡，只有这三样她唯一遗留下来的东西，被他摆放在骨灰盒旁边。 霍南衍摘下无名指上的戒指，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取出另一枚女戒，并排放在骨灰盒上。 三年前他从橱窗里兴冲冲买回来的戒指，原本是打算用来向她求婚用的。 最后她走了，戒指没有能送出。 三年后再次重逢，这枚女戒一直被他带在身边。 他想过，只要她愿意告诉他一个理由，不管是真的假的，只要她愿意回来，他都能原谅她。 然而许青栀一次也没说过。 这枚戒指也再也没有送出去过。 而现在，他终于送出去了。 在她的骨灰旁边。 是他害死她的。 三年前是因为他盲目自信，所信非人， 三年后是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如果那天，他没有强迫她离开的话，她就不会遇到爆炸，她就不会死。 她就这样死在他的手里，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甚至，她死去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快乐，坐在候机室里面，表情快要哭出来。 他没有办法原谅，亲手害死她的自己。 * 霍南衍，一点点把参与了当年欺骗许青栀的人都给挖了出来。 当年被劳伦斯收买，配合他一起欺骗许青栀的医护， 已经离职，但是跟在劳伦斯身边多年的管家； 就连苏娅那群狐朋狗友，都被他狠狠敲打。 真相一点一点拼凑，劳拉并没有说谎，她说得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最爱的女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劳伦斯一点点折磨，她却什么都不敢说，怕他难过。 而他看在眼里，蒙在鼓里，恨了她三年。 说好了要带她走，要给她一个家，他不仅什么都没能为她做到，甚至让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她。 他没办法原谅这样愚蠢的自己。 …… 整个劳伦斯家族，最近都腥风血雨的。 外面的篮球场上，也不见了那群保镖打篮球的身影。 整个家族人人自危。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男人，却长久的闭门不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命令一个一个下了出来： 跟苏娅有关系的所有人都被驱逐出了拉斯维加斯； 当年被劳伦斯收买的医护，一个一个失踪； 谁能把当年劳伦斯与许青栀说过的话复述，一个字奖励一万美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人偷偷地过来，把当年偷听到的，劳伦斯和许青栀的谈话复述给他。 【我是想问你，你到底打算留在他身边到什么时候呢？】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看你的手，连一把枪都握不住。】 【他迟早会因你而死。】 …… 就是这样几句轻飘飘的话。 在不爱他的人眼里，毫无任何分量。 但是许青栀却真的认真开始考虑了。 霍南衍想到那天，许青栀突然认真地问他，我可以学枪吗？ 他记得自己失声而笑，问她学枪要做什么？ 她说，想保护你。 急于证明对他有用的许青栀，和完全不了解状况的自己。 以为能万全保护好她，而什么都不了解的自己。 像个白痴一样，把最后向他求救的许青栀推开了。 * 清晨。 霍南衍拉开了门。 他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餐厅里，愁云满布。 容酒儿托着腮，拿着刀叉戳着面前的水煮蛋，郁闷道：“南衍都呆在卧室里半个月了，他也不让我进去看看，我真怕他自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顾衡踢了一脚，一抬头，就看到霍南衍从外面走了进来。 客厅里人都在。 唐婉，白恒，容酒儿，顾衡，只有秦牧野因为公司的问题不得不离开了。 唐婉抬起苍白的脸，看到对面冷峭削瘦的男人，抿了抿唇，一句话也没办法说出来。 说起来，她是责怪霍南衍的，即使她心里知道，这份责怪不应该，霍南衍也仅仅只是，被劳伦斯欺骗了。 他也是受害者。 但是理智明白，但是情感上，却没办法做到不去怨恨…… 她真的恨他，怎么可以对许青栀这么残忍，在她这么深爱他的情况下，当着她的面要娶别的女人。 见到霍南衍进来，唐婉别开眼。 “南衍！” 容酒儿见到他，惊讶极了，打量了几眼他的状态，心里也有点忐忑。 唐婉可能不知道，但是她却知道，当初联合劳伦斯欺骗许青栀和他的人，都被他血腥清洗了一遍，只要劳拉被关在卧室里，被放过了。 可能是因为，劳拉是许青栀最后关心的人。 而苏娅，确实也没能查到能证明，在劳伦斯的阴谋中有参与的痕迹：她每一次都在和他外出出任务。 虽然，他们都猜测的到劳伦斯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给谁铺路，但是毕竟确实跟她无关；所以苏娅目前仅仅只是被关着，并没有被弄死。 霍南衍在桌边坐了下来，女佣低着头，迅速给他端上来咖啡。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众人看着他的动作，谁也没有说话。 霍南衍道：“我没事。你们也可以回去了。” 容酒儿看着他没血色的脸，心里想，这哪能是没事呢，都怕你一时想不开，要跟许青栀殉情了。 人死不能复生，活人再痛苦，也要坚强活下去。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 霍南衍一个人吃完了早餐，然后去了关着劳拉的房间。 跟被关在地牢的苏娅不一样，劳拉虽然被关着，但是吃穿用度并没有克扣她。 只是，就这几天，她也削瘦了不少，两眼无神的坐在床沿边，见到霍南衍推门进来，忐忑的看了过来，下意识站起来。 “霍、霍先生。” 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惶恐不安。 就算被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劳拉也从给她送饭的佣人眼神和表情里，察觉到了这座别墅发生的端倪。 这座别墅越来越安静，向来热闹的草坪里逐渐没有了声音，她不知道那些人都去哪里了，又怕自己也会沦为那样的下场。 心里后悔自己那天的冲动。 如果她死了，她那两个妹妹该怎么办？ 霍南衍淡淡看着面前神经紧张的女人，他眼神平静无波。 “她怎么跟你认识的，你讲给我听。” “是、是……” 劳拉磕磕绊绊，把许青栀帮她的事说了出来，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那张银灰色的银行卡，递到霍南衍面前。 “霍先生，我什么都没有收，这张银行卡里的钱，我一分钱都没动，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两个妹妹要养，没有我，她们活不下去的。” 她跪下去，祈求霍南衍的原谅。 霍南衍把那张银行卡取过来，看了看，然后又还给了劳拉。 劳拉一愣，抬起头看过去。 “霍……” “既然她给了你，那就收着吧。” 劳拉颤抖着手指，不敢要，又不敢还给他，神情忐忑紧张。 霍南衍走过去拉开窗帘，靠在窗沿边，“她最后的那几天跟你生活在一起。那些天，她过得怎么样？” 劳拉跪在地上，低着头，想起许青栀因为霍南衍要结婚，一夜一夜睡不着的样子，沙哑着嗓音道：“许小姐她……失眠很严重。” “失眠？” “是……她睡不着。那天来见您的时候，化了很久的妆……她，她一直很难过。” 劳拉想起坐在沙发上长久沉默的许青栀，她只是一个外人，并不知道她和霍南衍的过去，但是看着她悲伤的背影，她似乎也能体会到她的撕心裂肺。 她的悲伤，是沉默的，却又那么清晰可见。 劳拉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鼓起勇气对霍南衍道：“许小姐她，她真的很爱您。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您。” 霍南衍道：“我知道。” 劳拉眼泪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青栀再爱，她也已经死了。 霍南衍对她道：“你走吧。” 劳拉抬起头，微微一愣。 霍南衍并没有看她，他微微低着头，半张脸在阴影里。 “我虽然没办法原谅你，但是既然她想救你的命……你走吧。” 劳拉迅速站起来，往门外跑去。 然后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木盒，跑回来塞进霍南衍的手里。 霍南衍抬眸看了过来。 “这是，许小姐留下的东西。”劳拉擦着眼泪，“我想它留在你这边，比留在我这里更有意义。” 霍南衍低着头，看着这只平平无奇的小木盒，不知道许青栀是从哪里带过来的。 “谢谢。” “不客气。”劳拉鼓起勇气，冲着霍南衍笑了一下，“霍先生，许小姐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她这辈子的希望就是您能好好的。保重啊。”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劳拉握紧了手，转身匆匆的跑了。 房间里，霍南衍一个人拿着木盒站着。 良久，他才打开了它。 里面有一封信，他打开，发现是写给劳拉的。 字迹隽秀，笔锋犀利，隐隐有他的痕迹。 她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耳濡目染，笔迹跟他也有几分相似。 到最后，她连只言片语也没有留给他，他能知道的，是从别人嘴里得到的旁枝末节。 许青栀这个傻子。 她希望他好好活着。 可是没有她，他的生存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就…… 被劳伦斯的花言巧语，给骗了。 * 一年后。 澳城。 霍南衍在赌场里玩了几把，和赌场的主人友好告别以后，又去喝了一点酒。 冬日的澳城温度比拉斯维加斯最冷的夜晚还低，他常年住在拉斯维加斯，竟然有点不太习惯这样的寒冷。 助理告诉他，明天还有几场电话会议，时间未定，等确定了会电话通知。 他淡淡应了，回了房间。 中央空调二十四小时工作，他脱掉了西装外套，进浴室洗了一个澡。 然后靠在床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回了几条没有来得及回复的邮件。 房间里逐渐安静下去。 男人靠在枕头上，已经睡着了。 床头的壁灯，散发着暖橘色浅浅的光。 只有呼吸声的房间，逐渐响起了清浅的脚步声。 一道纤细的阴影，在窗帘后面浮现，眯眸看向躺在床上安睡的男人，举起枪，眼底杀意浮现。 而就在她要开枪的瞬间，闭眼的男人突然腾空而起，一瞬间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失去平衡令她无法控制的往床上倾倒，往日的训练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一丝用处，男人坚硬的膝盖抵在她的背上，双手被扣住，扭曲的被按在身后，握在手里的手枪，也被顷刻间夺走，抵在了太阳穴。 “说，”男人毫无任何倦意的声音冰冷响起，是那种冷到灵魂深处的寒意，“谁派你过来的？！” 脸被埋在床上，连呼吸都不顺畅，但是很有骨气的，一声也没吭。 连隐藏气息都不会的家伙，倒是挺有志气。 霍南衍垂眼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杀手，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用力把她的手往后一掰，一阵令人牙酸的关节咔嚓声，对方的手臂立刻软软的垂了下来。 对方发出一声克制不住的闷哼，他伸出手，捏住女人下颚，把她的脸从床铺上抬了起来：“不说的话，就把你身上每一根骨头都打断，想怎么死，你自己……”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淡色的眼眸落在面前布满冷汗的小脸上，瞳孔逐渐放大……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啦啦啦。 第173章 十三 压在身上的力气突然一松，暗杀对象莫名其妙盯着她的脸发呆，原以为必死无疑的她，一脚踹开了面前的男人，从床上窜起，拖着两条脱臼的手臂，往门口飞快冲去。 按照训练过的方式，勉强将一只手臂关节合上，她忍着酸痛，去开门，却发现大门紧闭，人力无法拉开。 身后，脚步声轻缓响起，男人的脚步声循序渐进，一道颀长的阴影，从背后缓缓覆盖上来。 十三猛地回头，狼狈又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任务对象。 对方有一双，异于常人的金色眼眸，像是冬日阳光下结块的寒冰，泛着淡淡幽蓝的寒意。 脊背贴在冰冷的门板上，心跳已经加速到了一百八十码，她盯着对方手里被夺走的枪，心里充满了悲愤—— 出师未捷身先死！ 出师不到一个星期，第一个任务，她就失败了！ 杀手这一行，死亡率未免也太高了！ “许青栀……” 修长的身影，在她面前缓缓站定，他轻声叫了一个名字。 淡金色的眼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像是疯狂，又像是绝望。 “许青栀。”他伸出手，抚上她沾着薄汗的脸，十三感觉到男人的手指冰冷，掌心带着枪茧，这个男人有一双与他贵公子的面孔不相符合的双手。 “你终于回来见我了吗？” 十三愣了愣，突然意识到，对方这是把她认错了。 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男人，十三稳了稳心神，硬忍着浑身竖起的寒毛，轻唤了一声：“……霍南衍。” 男人的眼眸，果然更加恍惚，十三往前一步，撞进他的怀里，“是我回来了。” 说着，迅雷不及掩耳的去抢他身侧轻握着的手枪！ 下一秒，脖颈就被对方冰凉的手指掐住，拎小猫似的，一把被对方按在了门板上，后脑勺锤在门板上，发出“啪”得一声脆响。 十三心里“操！”地骂了一声，脑子嗡嗡作响，看着对方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她的眉心，一下子僵硬不敢再动。 锐利如同x光片一般的眼眸，扫描着她的脸，男人缓缓眯起眼眸，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底浮现出一道凛冽的杀意，伸手，像是揉面团一般，手指粗暴的在她脸上搓揉，简直像是要把她的脸给揭下一层皮！ 半晌，十三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火辣辣疼了起来。 她咬着嘴唇，看着男人缓缓放下手，目光复杂的扫过她的面孔，盯着她看了许久。 枪口顶在她的下颚，他低头看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 十三很有骨气的没有吭声。 “咔哒”一声，男人按下扳机，枪口往上顶了顶。 十三顿时冷汗就下来了。 她很没骨气地回答道：“……我没有名字。” “代号。” “……十三。” 是的。 她的师傅告诉她，她前面原本有十二个师兄师姐，但是都死了，她排行十三，所以就叫十三。 她看着面前男人凛冽的眼神，悲惨的想，可能，她师傅很快就要有十四了吧…… 她会不会成为师门，第一个第一次出任务就挂掉的杀手？ 听起来就很倒霉。 十三勉强转移注意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然后，就看到男人缓缓把枪收了回去。 十三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听到对方问她，“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就真的不能说了。 十三咬住牙，一声不吭，对方竟然也不逼问，目光阴晴不定的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眼神复杂的好像她的脸长出了花。 十三背过手，悄悄的去拧门锁，她就不信这个门她打不开…… 直到男人的身影淡淡凉凉响了起来：“门是指纹锁，没有我的指纹，你开不了。” 十三浑身一僵，飞快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眼底没有愠怒的情绪以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那，”她讨好地冲他笑笑，“霍先生，今晚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能不能打开门，把我……就这么放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朝她丢了一个手铐，对她说：“自己拷上。” 十三瞪着掉在地上的手铐，没动。 士可杀不可辱！ 男人把枪口抬起来，冷冷道：“自己选一个。” “……” 十三低头把手铐捡了起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只要她还活着，就能干掉目标！ 深夜。 十三被拷在了床柱上。 她蜷缩着身子，看着男人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皱着眉头，不时转过头看向她，表情很烦躁，像是厌恶，但是又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对方似乎都差点跟他吵了起来，一直到天光微亮，十三也疲惫的昏昏欲睡，霍南衍才把电话给挂了。 面前突然有风吹过，十三精神一震，一下子睁开眼，就见霍南衍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看着她，目光一寸又一寸，扫过她的脸。 像是x光一样，精准扫描。 霍南衍声音沉沉问她：“你整过容？” 十三抿着唇：“没有。” 她猜想，她应该是跟那个叫“许青栀”的女人长得很像。 “不可能。”他独断道。 “没有就是没有。”杀手整什么容啊，她又不靠脸吃饭。 男人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像是要掐死她，又下不了手的样子。 十三心惊胆战，怕自己又说出说了什么话，小心翼翼看着他。 霍南衍转过脸，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很快，昏暗的房间里，就浮现出了淡淡地香烟的味道。 早上六点多钟，外面有门铃响了起来。 霍南衍走过去开门，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人呢？人呢？快让我看看！整没整容，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十三坐在地上，仰起头脸看向对方，女人见到她，眸孔收缩，整个人似乎都恍惚了，下意识喊道：“栀栀……” “……” 十三现在可以确定，自己跟那个叫什么“许青栀”的女人，长得真的很像。 她心情复杂。 靠长得像捡回一条命，还真的有点莫名其妙。 容酒儿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地上那个女人的脸上移开。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神态不一样。 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并不认识他们。 容酒儿转过头，面色复杂的对霍南衍道：“她没有整过容。” 整过容的脸，不管是注射，还是切割，皮相都跟正常生长的人有不同。 人又不是泥巴，随便捏几下就能长好了。 容酒儿这样说，霍南衍的表情更加沉默。 “你先别急。”容酒儿安慰道，“我先抽一管血去化验一下，人是不可能长得这么像的，除非栀栀有双胞胎姐妹……” 霍南衍淡淡道：“不可能。” 许姣只生了她一个，不可能会多出一个双胞胎。 “……”容酒儿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了一根针管，走到十三面前，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声音忍不住轻柔了一些：“不疼的，我下手轻一点，我只抽一点就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她就算把她抽干她又能如何？ 十三一言不发，只觉得手臂一疼，被对方抽走了一小管血。 抽了血，容酒儿就迅速走了。 房间一下安静下去。 十三心里有些不安，左右看了看，妄想找机会逃跑。 她看着霍南衍走到她的面前，他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她。 十三咽了一口口水。 “你最好现在就祈祷。”霍南衍对她轻声道，“你们的血型能配上。要不然就凭你们这张脸，就足可以让我端了你们的老巢。” 十三听明白了。 这家伙怀疑她就是许青栀，现在拿她的血去化验，对比血型。 像是根本不想看到她，男人皱了皱眉头，收回视线，坐回了沙发上。 半个小时以后，容酒儿发了一条短信回来。 是十三的血型报告。 a型血。 而许青栀，是o型血。 没对上。 霍南衍看了一会儿屏幕，然后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床脚边上，看着地上这个长得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女人。 他早该明白，许青栀早就死了。 在他眼前，在监控里面，活生生的炸死了。 面前这个，只不过是敌方从四处搜罗来的，迷惑他的东西，这一年，他遇见的还不够多吗？ 这一个，也只不过是，稍微像一点…… 他怎么会对这种东西下不了手。 霍南衍举着枪，抬起手，对准十三。 十三看着他的表情和动作，心里就明白了，她和许青栀的血腥，没有对上…… 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其实也正常，只是长得像而已，又不是一个人，没对上多正常…… 她绝望的闭上眼，等着枪响。 也不知道她任务失败，她师傅会不会替她哭一哭…… 良久，预料之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十三等了又等，忍不住睁开眼，就见面前的男人，盯着她的脸，目光流露出她看不懂的情绪。 四目相对，十三心口微微抽动了一下，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霍南衍……”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啦啦啦。 第174章 “霍南衍也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欺负女人的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却像是一下惊醒过来，拿枪指着她，冷冷道了一句：“闭嘴。” 十三委屈地瘪了瘪嘴，忍不住道：“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反正抓都被抓到了，是死是活悉听尊便，但是拿着枪，把她吓得一惊一乍的，她感觉自己心脏都快不好了。 男人冷笑了一声，好像偏不让她如意似的，收起了枪，又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十三坐在地上，看着冷冷看着她的霍南衍，心里想，这家伙指不定脑子有什么毛病。 看了她半晌，男人突然将手一抬，挂在沙发上的西装，飞了过来，将她从头到尾盖了一个严实。 杀又下不去手，看着又厌烦。 眼不见为净。 而这边，十三只感觉到眼前一黑。 清冷的沉香的气息，将她彻底覆盖。 十三恍惚了一瞬，轻轻嗅着这股好闻的香气，突然觉得十分安宁。 在一片安静之中，心神突然定了下来。 意识逐渐模糊…… * 等容酒儿从医院里开车回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她推开房门，见到坐在沙发上冷漠的霍南衍，又看到盖着他的西装外套，蜷缩在墙角处的十三，心里一惊，下意识揭开了外套，在看到她只是睡着了，胸口还在微微起伏，不知不觉松了一口气。 她回过头，忍不住对霍南衍道：“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血型对不上。 血型，是检查一个人最快速的方法，目前来看，这个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女人，并不是她。 霍南衍双目沉沉看了过来，视线落在十三的脸上，这个家伙，竟然在这种地方，睡成这样。 把她派过来暗杀他的人，估计是一头猪。 “找出她背后的主使。”男人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我会回报给他一份大礼。” 容酒儿想起霍南衍这一年做的事，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许青栀死了以后，霍南衍就像是失去了能拴住他的缰绳，怎么疯怎么来。 她劝不住。 如果说他想做一个好人，那可能也只是他觉得，许青栀想过正常人的人生。 而现在，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在乎的人了。 “那她……” 容酒儿看向面前的十三。 “我会好好拷问她的。”男人语气淡淡，“你不需要操心。” 可能是因为这张跟许青栀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容酒儿忍不住为她求情：“南衍，她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等问出有用的东西……就放了她吧？” “她敢顶着这张脸出现在我面前，就应该做好去死的准备。” 容酒儿也说不下去。 许青栀是他的逆鳞。 她背后的主使敢送这张脸过来，也是真的不怕死。 * 十三难得睡了一场好觉。 平常，她一天到晚都要接受杀手的训练，负重，越野，枪法，搏击。 一天二十四小时，躺下的时候浑身酸痛，觉都睡不好。 而今天，她竟然睡得特别安稳香甜。 今天是怎么回事呢？ 今天…… 今天她被人抓了！ 十三猛地惊醒过来。 一睁眼，就是对面坐在沙发上男人嫌弃的眼神。 十三怕他，微微瑟缩了一下，就听到对方语气嘲讽道：“睡得好吗？” 十三抿着唇，没吭声。 睡眠质量好也不能怪她啊…… 这样想着，就见对方突然站了起来，漫步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的眼神，还是很嫌弃。 好像她是什么小辣鸡。 他伸手，解开了拷住她的手铐，在十三惊讶的眼神中，徐徐道：“去浴室，洗个澡。” 十三摸着自己解绑的手腕，闻言，浑身僵硬了…… “起来。听见没？” 男人用皮鞋踢了踢她。 十三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憋屈得很，忍了又忍，看向霍南衍，语气有些愤怒：“你们这些黑心商人，果然一个两个都该死！我来杀你，就是为民除害！” 她还想霍南衍留着她这条小命做什么，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做那档子事！ 她死都不会脱衣服的！ 果然，说完话，男人的眼神阴骘起来，眯着眼冷冷问道：“你说什么？” 十三闭上眼，有些绝望地道：“你杀了我吧！” 霍南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冷笑了一声，捏着她的手臂，直接把她拖进了浴室里。 十三平常也练拳击，教练也说训练得很好，但是她绝望地发现，落在这个男人手里，她根本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浴室灯光明亮，她被按在瓷砖上，男人冰冷粗粝的指腹，一寸一寸地检查她身上的皮肤。 灯光下，女人身材完美，皮肤细嫩，似乎连毛孔也找不着。 甚至，连训练的伤疤都没有留下一个。 霍南衍曾经，将许青栀保护得很好。 但是保护得再好，磕磕绊绊也总是有的。 她的膝盖上，曾经留下一道疤。 这个女人膝盖皮肤平整，细腻得连一道伤疤都找不到。 不止伤疤，连普通人能有的痣，她身上都没有。 精致的，简直就像是人工打造的礼物。 十三双手被按在头顶，感觉到自己暴露在霍南衍的目光下，屈辱的眼圈都红了。 她恨恨地道：“霍南衍，也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欺负女人的吗？” 男人抬起头，目光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你算什么东西，还配我来欺负？” 十三怒极，抬腿想踹他一脚，被男人躲了过去。 他眯眼敲打她：“不想我把你的腿废掉，就给我安分点。” 十三想起昨晚上他干脆利落地卸掉她两个胳膊，瑟缩了一下，然后又不服气，色厉内荏地瞪着他。 霍南衍看着她。 很傻。 傻的…… 像她。 男人淡淡地收回眼眸，把手松开，转身走了出去，“把衣服穿上。” 十三抿了抿唇，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她到底跟许青栀长得有多像，值得霍南衍把她脱光了衣服找不同？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好奇。 现在，却忍不住的，对这个叫做许青栀的女人有了好奇心…… * 虽然霍南衍对她不好，但是那个叫容酒儿的女人，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霍南衍把她关在房间里，容酒儿偷偷带吃的过来给她。 十三饿了一天一夜，狼吞虎咽地吃着小点心。 “慢点吃，慢点吃，”容酒儿拍打着她的后背，给她递橙汁。 “咳咳咳——” 下一秒，十三果然噎住了。 她眼泪汪汪地猛喝饮料，终于把堵在喉咙眼上的糊糊给冲了下去。 “小十三，你没事吧？”容酒儿心疼地道，“你爱吃的话我去给你拿，慢点吃。” 十三感动地看着她：“酒儿，你对我真好。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容酒儿好奇问：“你没吃过蛋糕吗？” 十三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们组织不许你们吃蛋糕？” “也不是。”十三低着头，“我没有过去的记忆，师傅说我之前把脑子摔坏了，他找人修也没修好……反正我有记忆以来没吃过好吃的。” 容酒儿不动声色地问：“你师傅是谁？” 十三看了她一眼，垂下眼没吭声。 容酒儿摸摸她的小脑袋，“小十三，那你留在这边，以后我天天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十三鼓起勇气看向她，“酒儿，你能不能让霍先生放了我……我真的不认识什么许青栀。” 容酒儿笑着道：“行，那我跟他谈谈。” 十三惊喜地看着她。 容酒儿安抚了她几句，打开门出去了。 走廊门口，男人斜靠在墙角，正在抽烟。 见她出来，抬眸看了过来。 容酒儿道：“她只有一年左右的记忆，喜欢甜食，这一点，跟她很像。” 霍南衍淡淡道：“我检查过她的身体，伤疤和痣，能辨别身份的东西，她身上都被清理得很干净。” “血型也不一样。”容酒儿轻声道，“疑点还很多。我建议是，还是先放在身边再观察一段时间。你还要查出她的背后主使，不是吗？” 霍南衍垂着眼，神色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这种二百五，稍微哄一下就能说出来了吧？” “那不一定。她看起来对她那个师傅很忠心。” “那就找人拷问一下。” 容酒儿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下不了手。” 霍南衍闻言，无所谓地笑了一笑，然后笑意逐渐沉淀了下去。 眸色深深。 * “咔哒”一声，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容酒儿。 十三一下子警惕地站了起来，看着对面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看也不看她，转身进了浴室。 很快，里面就传来花洒落水的声响。 他竟然放她在卧室里，直接去洗澡了。 一点也不怕她出手暗算他的模样。 简直是——彻彻底底的被小瞧了！ 心底微妙的有点不甘心，十三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浴室，小心翼翼磨蹭过去，去翻床头柜。 她记得，霍南衍有把她那把枪放这里来着…… 就在她怎么翻找也找不到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漠的男音。 ——“你在找什么？” 十三惊恐地转过头，就见到霍南衍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站在浴室门口，正眯着眼看着她。 “我……” 她还没想出借口，男人就朝她摊开手，一把黑黢黢的手枪就在他掌心。 “在找这个？” “……” 【作者有话说】 猜猜十三的师傅是谁哈哈，不是小白哈哈哈 第175章 许青栀我想你了 十三盯着他掌心里那把枪，敢怒不敢言。 男人朝她冷笑了一声，当着她的面，就把她的枪给卸了。 丢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冷冷地警告她一句：“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安分点！” 说完，重新拉上浴室的门，回去了。 “…… 十三盯着垃圾桶她那把手枪的残骸，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捡回来，重新拼凑，回到房间的小角落，郁闷的抱着腿，发呆。 霍南衍现在看起来，并不是想杀她的样子。 她知道，他是想抓着她，吊出她背后的人。 也不知道她任务失败，她师傅会不会担心她。 师傅告诉她，她从小无父无母，是他把她捡回来一手养大。 一年前训练的时候，她出了意外，撞到了脑袋，所以才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虽然训练很辛苦，吃的也一般，但是毕竟对她来说，师傅是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出卖他的。 浴室的门被打开，然后是脚步声传了出来。 “在想什么？” 男人看到蹲在角落里的十三，不耐烦地皱眉。 十三抬起头，眼巴巴地问：“你会放了我吗？” 霍南衍嗤笑：“你想来杀我，还想我放了你？” 十三把脸埋进膝盖，闷闷地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霍南衍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打开衣柜进换了一身衣服。 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确实跟许青栀长得一模一样。 甚至有些小动作——比如噘嘴，还有一些说话的口气。 但是他不确定，是不是有人专门把她训练成这样的。 这一年来，并不是没有合作商送女人给他。 有一些，已经跟许青栀七成像了。 踩了他逆鳞的公司，已经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而现在，这个送来跟许青栀一模一样女人的背后主使…… 男人淡色的眼眸泌上一层寒冰，泄露出杀意。 * 十三被关在房间里。 霍南衍不在的时候，容酒儿会过来看她。 一开始，她还会哀求容酒儿帮她劝劝霍南衍放走她，而每次容酒儿都笑眯眯的说好，下次霍南衍回来，照旧把她关着不放。 久而久之，十三也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笑面虎，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和善了。 这天容酒儿过来看望十三，就看到十三闷闷不乐的蜷缩在沙发上，也不知道霍南衍怎么对她了，整个人都打焉了。 “小可怜，你怎么了？”容酒儿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冰激凌，你要不要吃？” 十三有气无力地抬起头，郁闷道：“他到底要把我关多久？” 容酒儿看着她这个小模样就想笑，喂了她一口冰激凌，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知道过去那些来暗杀他的杀手，都被他怎么了吗？” 十三巴眨巴眨眼睛，有点委屈地垂下眼，“可是……我想师傅了。” ——还是一只恋家的小朋友呢。 容酒儿看着她的表情，笑着道：“你师傅对你好吗？他把你送过来，给你安排这么艰难的任务，根本没管你的死活不是？”她伸出手摸摸她的小脸，哄着她道，“小十三，只要你把背后主使的人说出来，我想办法让南衍放你走，好不好？以后我照顾你呀，每天给你带好吃的，比你在你师傅那里过的好多了。” 十三抱着腿，没吭声。 她心里也清楚，她第一次接任务，就是暗杀霍南衍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估计她师傅也没打算让她全须全尾的回去。 但是那又怎么样？ 这个世界，她一睁开眼，见到的，认识的，只有她的师傅。 他对她再不好，那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她过去的人。 她还是想要回去的。 对于她来说，那里是她的归宿。 容酒儿低着头，看着十三蜷缩着身子垂着眼的小模样，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只流浪猫。 就连她看了都不忍心。 想要抱抱她，亲亲她，哄哄她，把世界上的好东西都搬过来给她，哄她开心。 这张漂亮的脸蛋儿，可真是有迷惑性。 安抚了十三一会儿，容酒儿去了另一个房间里。 霍南衍在书房里，正在办公。 进入书房，容酒儿轻叹了一口气，“那个小家伙，都快被你管抑郁了。” 男人抬起头，“她又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想回家，想师傅了，拜托我问问你，什么时候放她走。” 说到这里，容酒儿忍不住有点想笑。 “到底是何方神圣，送了这么一个小宝贝过来给你玩？” 然而说完，容酒儿却发现霍南衍的脸色很难看。 她微微一愣，“怎么了？” “许青栀有亲密关系依恋症。”霍南衍道。 亲密关系依恋症，跟童年遭遇有关系。 而许青栀的这个毛病，就是源自小时候被她母亲遗弃。 心理学上，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定义——稚鸟情节。幼鸟会将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东西，认为是自己的母亲。 把她洗脑，让她失忆，再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跟她朝夕相处，她会不会也跟十三一样，依赖上那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容酒儿：“那十三她……跟许青栀有同样的毛病？” 霍南衍沉默不语。 在眼前死去，亲手火化，骨灰还放在家里的人，一年后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明明就是那个人，却没有他们的记忆，不同的血型，也没有过去的痕迹。 是她，又不是她。 出现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还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玩笑？ 容酒儿不知道，如果顾衡死了，再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顾衡，她会是什么心态。 可能会疯吧。 “南衍，你要不要歇几天？她背后的人，我帮你查一下。”她有些同情，轻声道，“你是不是好几没睡了？十三那边我来照看，你放松一下。” 对着那张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脸，每一次见面，都是一次巨大的刺激。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才道：“不用。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容酒儿轻叹了一声，“好。” 也并不是很意外。 那毕竟是跟许青栀有关。 不管是真是假，不查个水落石出，霍南衍恐怕都没办法停下来。 * 太阳西斜，黑夜降临。 十三蜷缩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蓦得，门锁开启的声音响了起来。 十三一下惊醒过来，揉着眼睛，看向大门开启的方向。 她以为是容酒儿过来给她送晚餐了。 直到一阵清风徐徐吹进，带来了一丝威士忌的气息，属于男性高大的身形浮现在门口。 十三一下坐直，警惕起来。 其实霍南衍很少出现在她面前，这几天，都是容酒儿来看她的。 这两个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 但是比起见霍南衍，十三还是觉得见容酒儿比较好。 她…… 有点怕霍南衍。 这个男人眼眸太深，盯着她的时候，像是要看到她灵魂深处去。 每次跟他对视，她都忍不住颤栗。 屋内开了灯，男人俊美白皙的面容在她眼前浮现。 不得不说，这个黑心商人，皮相长得确实好。 皮肤不仅比女人还要细腻白皙，五官轮廓甚至也是没有一处不是完美的，只是气质太冷，眼神太沉，人又长得瘦削高挑，一眼看过去，高冷而冷峭，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 十三正襟危坐，警惕地看着从门外漫步走进来的男人。 男人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是容色正常，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到底喝醉没有，走进来脱了衣服，半躺在床上，然后朝她抬了抬下巴。 “过来。” 十三看着他，没有动，直到男人再次开腔：“过来。” 他咬字很重，带着命令的形式，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小心翼翼站起来，磨磨蹭蹭走过去。 “你……”她走到床沿边，低头看着男人的脸，可能是喝了酒，霍南衍的脸色比平常要红一点，冰雪做的人，多了一点血色，好像一下活了起来，靠在床上，长睫掀起，视线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有那么一点活色生香的意思。 十三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棱的很快。 怪奇怪的。 霍南衍此刻看起来毫无攻击性，她也不知道在怕什么…… 四目相对，彼此似乎都有些恍惚，十三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拉到了床上。 男人的掌心很冷，扣着她的手腕，像是冰冻的铁链，掐得她骨头都疼。 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十三就被他整个人都抱住了。 男人的怀抱像是囚笼，密不透风的将她团团围住，他身上清冷的沉香香气，混杂着威士忌的气息，像是一种诡异的迷药，令十三的心跳跳动的很快。 她睁大眼，看着面前紧紧抱住她的霍南衍，他幽暗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轻轻地喊她名字：“栀栀。” 轻得，有些缥缈，像是在梦境里呼唤一个回不来的人。 十三听到他说：“许青栀，我有些想你了。” 原以为人生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离别，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没有谁会活不下去。 十年都熬过来了，也不过是再等几个十年，他们终究还是会重逢。 可是真的想你了。 想亲口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我们有那么多的误会。 我都没有来得及解释给你听。 如果我来见你，是不是又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 可是我真的想你了。 一年都很难过，接下来的几十年要怎么熬？ 第176章 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我的人只有你啊 霍南衍的眼睛注视着她。 是无声的。 但是，有某种超越了言语的感情，从他深不可测的眼眸中被她接触到了。 十三的身体，缓缓颤抖起来，她心底涌上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 这悲伤甚至无法用理智来控制，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泪流满面。 心口，像是突然破了一个洞，人世间的风，都从那里吹过，她感觉到强烈的孤独。 抱着她的男人，因为醉酒已经昏睡过去，他的神情带着淡淡的疲倦，眉心轻拢，这张在白日里看起来锋利而不近人情的脸，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寂寥。 十三吸着鼻子，泪水终于缓缓停住，泪眼朦胧之中，她盯着眼前男人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难过。 可能是觉得，他很可怜吧。 那个叫许青栀的女人，应该已经死了。 要不然霍南衍不会每一次看到她，都会用一种痛恨又遥远的眼神注视——他恨她这张跟他爱人长得相似的脸，怀念着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女人。 胡乱的擦拭着眼泪，给自己这不合时宜的情绪找了一个理由，十三抿了抿唇，试图搬开压在腰上腿上的胳膊和大腿。 然而霍南衍一旦睡着，整个人就跟一座大山一样，死沉死沉，她折腾了一身汗，也没能把他移走。 反倒是她又哭又折腾，整个人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太好，睡得她浑身舒坦，第二天懒洋洋的醒过来都不想动弹。 温暖的被褥里，有人抱着她，那怀抱很舒适，她脸蛋儿忍不住蹭了蹭，还想睡个回笼觉，突然整个人就被踹下床。 连人带被子掉下去，十三是有点懵的，幸好地板上是地毯，而被子也很柔软，她哪里也没摔着，挣扎着从被褥里抬起头，就看到坐在床上男人撑着自己的额头，神情是宿醉后的痛苦，看向她的眼神阴郁而烦闷。 “你……”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冰冷，像是刀锋擦过冰刃，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杀气。 十三抖了抖，先发制人，“是你强迫我的！” 霍南衍坐在床上阴郁的看着她。 “你喝醉了，强行抱着我！我推不开你！” 霍南衍缓缓收回视线，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昨晚上的具体情况。 虽然难得醉了一场，但是记忆还是在的，他没控制住走到这个房间。 “滚。” 沙哑的男音冷冷吐出一个字。 她倒是想滚呐，可是她又能滚哪里去？ 十三敢怒不敢言，瞪了霍南衍一眼，等到他看过来，又怂怂的夹着尾巴躲到了盥洗室。 她刷牙洗脸，然后照了照镜子。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艳丽如花的脸。 虽然没有过去的记忆，但是十三知道，她长得还是很好看的。 是那种，比普通人，要好看很多的好看。 那个许青栀长得像她，难道跟她一样好看？ 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比她更好看的女人？ 十三自恋的摇了摇头。 …… 等到她洗漱完成，霍南衍已经不在房间里。 容酒儿拿着吃着过来找她。 十三委屈的扑到她怀里，跟她哭诉霍南衍的无理取闹。 “好了好了，”容酒儿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慰道，“刚才确实是南衍不好，他就那个脾气，你别跟他计较。” 十三啃着包子，委屈巴巴地道：“他强行抱了我一整夜，还一脚把我踹下床！” 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十三一抬头，就看到离开的霍南衍回来了。 他神情很阴郁，冷冷看了她一眼，十三吓得立刻躲到了容酒儿背后。 容酒儿站起来，护着她，嗔道：“南衍，你别吓坏她了。” 霍南衍收回视线，对她道：“出来。” 容酒儿点了点头，对着十三笑了笑，“你在这里慢慢吃，我和南衍出去一下。” 十三咬着包子，看了霍南衍一眼，他的眼神跟昨晚上看她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厌恶而又嫌弃，还有隐忍克制的杀意。 十三抿了抿唇，背过身子，不再去看他。 容酒儿从房间里出去，和霍南衍走在走廊上。 高大修长的男人，面容沉郁冷漠，眉心霜雪连绵。 容酒儿道：“有线索了吗？” 霍南衍倚靠在墙壁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摇了摇头。 捉到十三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女人就像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一般，查不到任何背后的痕迹。 容酒儿轻声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她的底细。就是看你愿不愿意。” 霍南衍收回视线，看向她。 “说。” “那个人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不就是希望你把她当做许青栀？我想，你不如将计就计……”她试探着看着霍南衍没什么情绪的脸色，轻声道，“你如果把她带在身边，我想她背后那个人，不可能按兵不动的。到时候就好找了。” 霍南衍蹙着眉心，良久没有说话。 十三在房间里，打了一个小盹。 然后就听到容酒儿在门口喊她。 “十三，你出来一下。” 她醒了过来，看到房门开着，略微有些迟疑。 这是霍南衍打算把她放走了？ 还是……打算把她处理了？ 小心翼翼的斟酌了几秒，十三从沙发上下来。 因为她发现就算霍南衍真的打算把她弄死，她也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怎么了？” 她站在门口，踌躇着看着笑眯眯的容酒儿，探头探脑的往外看。 霍南衍并没有在外面。 她心里微微有了一点计较，装作不在意的收回视线。 容酒儿双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十三，我们刚查到了一件事，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 “……”十三心里一惊，不动声色查看容酒儿的脸色——难道是查出来她师傅是谁了？ 容酒儿情真意切的样子，“你别害怕，先冷静一下，这件事可能对你来说也很难以接受，但是等下你看到了，就明白了。” 她看到了就明白了？ 十三有点发懵，糊里糊涂的就被容酒儿带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就在她住的那个隔壁。 书房里，霍南衍坐在那里，看到她们，淡淡地道了一句：“来了。” 十三见到他，还是有点发怵，容酒儿护着她，微笑着对霍南衍道：“南衍，你先坐沙发那儿，我给十三看看那些东西。” “嗯。” 霍南衍从办公椅前起身，坐到了对面的沙发前。 十三看了他一眼，发现霍南衍也在看着她。 只是眼神并没有之前那么冷漠，多了几分她看不懂的东西。 这下，十三真的有点紧张了。 难道真的把她师傅给扒出来了？ “十三，你过来了。” 容酒儿坐在电脑前，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点。 十三犹豫地走过去，“你要给我看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是谁？“ “我……” 十三微微睁大眼睛。 “你别急着回答我。”容酒儿温和地说，“很多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不是吗？” “你是说……”十三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过去的我？” 容酒儿把一叠打印好的报告给她。 十三接过来，翻着看了看。 那上面，是一个叫做“许青栀”女人的生平。 出生，年月，做过什么，认识谁，父母名讳，亲朋好友名字。 这个女人很惨，六岁的时候被人丢在孤儿院，十六岁才被接回家，二十三岁的时候跟初恋私奔，二十六岁的时候初恋要跟别的女人结婚。 总之人生不是被父母抛弃，就是被恋人抛弃，怎一个倒霉了得。 十三看完了，看着容酒儿，干巴巴地笑道：“你们该不会疯了吧？虽然我也能理解你们怀念她，但是也没必要逮着我一个陌生人说是她。” 但是容酒儿看着她的眼神，却令十三逐渐笑不出来了。 “一年前，栀栀在拉斯维加斯回锦城的时候失踪了。”十三轻叹着道，“我和南衍找了她很久，但是没有任何她的踪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十三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对比过我和她的血型，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她记得她被他们抓住的第一天，容酒儿就抽了她一管血拿去化验了。 总不能说，今天才发现化验错了吧？ 容酒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是今天要跟你说的——那天你的血，拿过去的时候太匆忙，跟另一个人的血混淆了。” “……” 十三不说话，只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信。 骗鬼吧！ 当她是三岁小孩吗？ 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鬼，十三索性不再说话。 容酒儿看着一脸警惕和抵触的十三，偏过头看了霍南衍一眼。 男人点了点头。 容酒儿道：“我是不是从来没有给你看过许青栀的照片？” 说着，就点开了一段录像。 一个视频从屏幕里跳了出来。 一个容貌精致的女人被众人围在中间，一群男男女女在给她过生日，大家笑着对她道：“许青栀，生日快乐！” 女人妆容精致，怀里抱着一个棕色的毛绒熊，在灯光里抬起脸。 十三看到对方的脸，整个人一下僵住，双目不可置信的放大。 容酒儿观察着她的脸色，轻声道：“这是栀栀在剧组的时候，剧组的朋友给她过生日的录像。在一年前，你还是当红女星，你搜一下名字，有很多照片。” 十三看着视频里被众星捧月的女人，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那是…… 另一个活生生的自己。 没有看到视频，她还没有一点感觉，但是看到动态的许青栀的时候，她也茫然了。 她没有一年之前的记忆，而这个视频，就像是填补了她空缺的回忆。 这里面的人，真的是她吗？ 但是如果不是她，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十三下意识的，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去看视频里的女人。 “许青栀”抬起头，对着镜头微笑，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也是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良久，十三才后退一步，脸色发白道：“你们合成视频骗我！” 容酒儿轻叹一声，无奈道：“我不是叫你搜一下吗？一份视频能造假，但是互联网上那么多照片，我们不可能给你弄出来吧？” 十三抿着唇，在电脑上输入许青栀三个字，果然，哗啦啦，一堆硬照跳了出来。 全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男人的脸色，对方轻蹙着眉心，表情复杂的看着她。 十三心跳加速，强行把视线从霍南衍脸上抽离，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慌。 她还是不相信的，但是对方证据太过鲜明，这一张脸不可能造假。 这个世界上，除了双胞胎，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会这么凑巧，许青栀失踪一年，她刚好失忆。 十三慌了神，急切地想要回去找师傅问个明白。 “栀栀……”容酒儿轻声喊她。 十三立刻道：“我不叫栀栀！” “十三。”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屏幕合上，站起来，握住她冰冷的手，“你吓坏了吧？我知道这个你很难接受……我送你回房间，你好好冷静一下。” 容酒儿牵着明显六神无主的十三，从书房里出去，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霍南衍。 男人的神色，也些微有些恍惚。 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希望她刚才讲得那个故事才是真的呢…… 卧室里，十三披着一个小毯子蹲在沙发上。 房间里温暖如春，但是她还是觉得冷。 身后，逐渐有脚步声传过来，十三警惕回头，发现是霍南衍，表情有些抵触地恶狠狠地对他道：“我不是许青栀，你别过来！” 霍南衍在床边坐下来，语气很淡：“你是不能接受被你师傅骗了，还是不能接受你是许青栀？” 十三咬住嘴唇，蜷缩在毛毯里，像是一只努力炸毛让自己显得凶狠的小猫。 她脑子很混乱，想起这一年来陪着她训练的男人，他虽然对她并不亲近，但是毕竟也是有记忆以来，唯一对她好的人。 现在告诉她，她的师傅把她绑架了，还把她洗脑了，让她失去了全部记忆，她怎么能接受？ 那是她最信赖的人！ 十三抿着唇，看着霍南衍：“如果我师傅真的骗我，那他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你面前？他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把我还给你？” 这根本不合常理！ 霍南衍缓缓抬起头，他眸色很深，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淡淡笑了起来。 这么久了，十三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笑。 像是冰雪初融，活色生香。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能杀死我的人，只有你啊。” 【作者有话说】 爆更了几天，萎了……躺倒。两只老狐狸联起手骗小白兔！ 第177章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了” 十三感觉自己，是真的挺害怕霍南衍的。 因为每次见到这个人，她心口都很难平静。 就好像现在，霍南衍一句话，都带给她一种濒临窒息的感觉。 良久，十三才低声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不要擅自把我当做那个女人。” 霍南衍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很沉，沉得十三心里也堵得慌。 这种透过她，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感觉，并不好受。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一下。” 良久，男人站了起来，背对着她淡声道，“过几天我带你去见一下之前的朋友。” “我……”我不想去。 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独断地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权利。 这种擅自把她认作许青栀，霸道的左右她的人生，不容许她拒绝的性格，真的有够讨厌的。 如果她是许青栀，才不会喜欢这种男人呢。 十三趴在沙发上，微微抿着唇，努力去思考她空白的人生。 记忆里像是有一个黑洞，她只有一年前的回忆。 她的人生，对她来说，就是从一张病床上开始的。 那天她睁开眼，师傅和医生都站在她面前，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师傅温和的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她稍微精神稳定一会儿，才叹息着告诉她，她因为训练不当，从高处掉下来，不小心撞到了脑袋。 她在医院里住了三个多月，期间师傅每天都会过来陪她，人总是会对最慌乱无措的时候，朝她伸出手的人产生依赖。 她也不例外。 她很信赖师傅。 虽然训练很辛苦，但是她也都坚持下来了。 她的师傅……是一个好人。给她房间住，给她衣服穿，才不是霍南衍说的那样，是个骗子。 十三低下头，缓缓抱住腿，把脸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唐婉在半年前，生了一个小女儿。 白恒很重视这个女孩，一出生，就拿去做了基因检验，确定她没有遗传白家人的基因缺陷之后，就把这个小婴儿当公主一样供了起来。 可能是因为许青栀的死，对唐婉伤害很大，生产的时候，唐婉吃了很大的苦头，月子坐了整整五个月，一个月前才出院。 这次，霍南衍打电话来说，他这边抓到了一个小奸细，长得跟许青栀很像，要她帮忙探探话。 因为跟许青栀有关系，唐婉并没有拒绝，心里想着再像能像到哪里去？ 然而人一到白家老宅，看着霍南衍带着人进来，唐婉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来，整个人都颤抖了。 “栀栀？” 唐婉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声音带着哭腔，“是你吗？” 十三看着面前红着眼眶的女人，有些无措，抬起头下意识看了霍南衍一眼。 男人把她往前退了一步，对她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十三往前一步，就被唐婉用力抱住了，女人纤细瘦弱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撕心裂肺地哭声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可能是霍南衍的情绪比较内敛，之前在他身边，除了心里堵得慌，她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而这次，听着这个女人的哭声，十三感觉自己似乎也被她的情绪传染了，不知不觉，眼睛也湿润了。 她笨拙地拍了拍唐婉的肩，僵硬着身子安慰她道：“你别哭。” 唐婉抬起头，看着面前小心翼翼安慰她的女人，又是一阵恍惚。 她根本没办法真实的把十三和许青栀区别开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 她分明就是许青栀。 唐婉吸着鼻子，擦着眼泪，紧紧地握住十三的手，声音颤抖，“栀栀，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我还好……”十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胡乱应了一句，就见对方抓着她的手，又开始掉眼泪。 十三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茫然地看向霍南衍。 男人站在她身侧，眸色深沉，见她看过来，低声道了一句：“她只是太开心了。” 这种被人强烈需要的感觉，令十三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身边没有人这么爱她，这么喜欢她，太过浓烈的情绪，超过了她的负荷。 容酒儿见她僵硬着不敢动，走上前打圆场，分开了唐婉和十三。 “婉儿，你刚出月子，情绪不宜太激动。十三和南衍坐了一天的飞机，先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很快，佣人上前，指引十三去客房休息。 和霍南衍并肩走着，十三忍不住回头，往大厅里看了一眼。 唐婉捂着胸口，正在低低的喘息，她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因为大哭一场，此刻一张脸看起来有些青白。 看着满脸泪痕的唐婉，她心口也闷闷的。 “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十三回过神，就见到原本在她一步之遥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带着清冽沉香的冷香，令她心口微微跳了跳。 十三不动声色往旁边移了移，轻声道：“她这么喜欢许青栀，如果我不是她，她该多难过啊。” 霍南衍睥睨着她，“她跟你认识整整十年。如果她都能认错你，那她白做了你十年朋友。” 十三不太服气，噘了噘嘴，嘟囔道：“你还是许青栀的男朋友呢，你也没一下就认出她啊。” 霍南衍：“我只是以为你死了。人死不能复生，现在调查清楚了而已。” 十三想，你也没调查清楚啊，你连我师傅是谁都不知道。 但是唐婉哭红的双眼还在眼前若隐若现，十三低下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容。 她去客房睡了一觉，倒了一下时差，傍晚的时候醒了过来，和唐婉他们吃了一顿晚饭。 吃过晚饭，唐婉邀请她去看她的女儿。 女儿的名字是唐婉亲自取的，叫白晗，取自太阳初升的意思。 小名就简单粗暴多了，直接就叫糖果。 小糖果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的基因，才六个月大，就满地乱爬，唐婉身体不好，住院期间，糖果养在家里，三个保姆都照顾不了，一转身就莫名其妙从摇篮里爬出来，后来又招了两个，才把人看住。 十三和唐婉过去婴儿房，半路上就看到一个穿着粉红色婴儿服的小不点在地板上爬的飞快，她后面追着一个年轻的保姆，一个成年人还没这家伙跑的快。 “糖果！” 唐婉惊呼，十三眼疾手快，一把把这个小短腿拎了起来，发现这小家伙皮归皮，长得倒是真的可爱，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大眼睛漂亮的像是两颗葡萄，吐着泡泡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陌生大人。 “谢谢，谢谢！” 保姆气喘吁吁的跑到十三面前，见到她身后的唐婉，吓了一跳，“唐小姐，对不起，我没把小小姐看住！” “不关你的事。”唐婉伸手把女儿抱过来，小家伙依偎在母亲怀里，开始装乖，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爬得飞驰电掣的模样，巴眨着大眼睛乖乖的吐泡泡。 十三凑过头看着这个变脸的小东西，忍不住道：“这家伙到底遗传谁啊，这么小演技这么好？” 唐婉脸色变了变，没说话，只是把小糖果交给了保姆。 白闻锦自从当年从地牢里逃跑以后，就消失不见踪影。 他当年信誓旦旦会回来找她，如今已经一年多了，孩子也已经生下。 当年权衡利弊生下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割舍不下的宝贝。 虽然她也猜测白闻锦或许已经将她给忘记了，毕竟只是露水情缘，当初他绑架的如果是另一个女人，可能怀上他孩子的就是她了。 她并没有唯一性。 只是就算这样想，生下糖果以后，也开始不安。 怕白闻锦抢走孩子。 这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十三见唐婉脸色微变，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略微有点懊恼，低声道：“抱歉，我不该问的。” 唐婉笑了笑，抬起头看向她，“没关系，你都不记得了。你回来了就好。” 十三看着她温柔的笑脸，心里浮现出一丝温暖的感觉，唐婉带着她在儿童房陪着糖果玩了一会儿，然后又带她去花园逛了逛，夜晚的风很舒服，身边的唐婉，也带给她很舒服的感觉。 一直到唐婉亲自把她送回房间门口，十三才恋恋不舍地和她道别。 “明天见。”唐婉温和的抬起脸，微笑对她道。 “嗯，明天见。” 目送唐婉离开，她才哼着歌，转身开了门。 一开门，没想到屋内灯亮着。 抬起头，就见到沙发上，霍南衍拿着一本书坐在那边看，见到她进来，皱了皱眉头，有点嫌弃地道：“还知道回来。” 十三见到他，脸一下子拉了下来，不高兴了。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霍南衍放下书，偏过头看了过来，他眸色很深，直到把她看得心跳加速，才淡淡道：“和你培养一下感情。” “我才不要。”十三警惕地看着他，抿起唇，“我不跟你睡一个房间。” 霍南衍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了几步，低头端详她的脸色。 不知道发现了什么，他似笑非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很怕我的样子？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十三看着他促狭的脸色，轻哼了一声，“我只是，讨厌你。” “讨厌我？”男人低声笑了笑，伸手捏住她的下颚，垂眼看了过来，“你半夜遛进我房间想杀我，我供你吃供你穿好吃好喝照顾你，你还讨厌我？你师傅就教你这样恩将仇报的，嗯？” 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传了过来，与男人指尖接触的皮肤，莫名其妙烧灼起来，涌上来一股心惊肉跳的热意。 离得这么近，十三可以看到霍南衍的瞳孔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她看起来愣愣的，说实话，那表情有点傻。 他今天的眼神，比往常要来得温和许多，那些凛冽的寒意都收敛了，有一种薄薄的温柔。 “……去洗个澡。” 男人适时的收回手，后退了一步，“等下陪你看电影。” “哦……好。” 十三回过神来，逃也似的钻进了浴室里。 看着镜子里脸蛋红彤彤的自己，十三有点懊恼地拧开水龙头，用凉水使劲的拍打自己的脸…… 有点定力啊十三！不过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男人，你脸红心跳的什么鬼！ 你可是要来杀他的，不是来跟他谈恋爱的！ 把脸浸泡在冷水里，发烫的脸，还是冷静不下来。 霍南衍这个男人，说实话，确实长得不错。 一旦收敛起那股子对她的排斥和厌恶，稍微撩一撩，就勾人的要命。 十三洗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霍南衍已经换上了睡衣坐在了床上。 他面前摊开了一部笔记本，对着她微微点了点头：“过来。” 他今晚，竟然真的要跟她一起睡…… 十三磨磨蹭蹭，在角落里坐下。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伸手把人拉到旁边，“坐那么远怎么看？” 一靠近，他身上的香气又涌了过来，熏得她口干舌燥，血气上涌。 一个大男人，这么香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她现在状态不对劲，男人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把持好自己，这里是别人家，闹出点动静明天我没脸见人。” 十三脸轰一下就红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你……” 霍南衍看了一眼身侧脖子都红出淡淡粉色的小东西，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不禁逗。 “看来你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 十三把枕头砸向他，男人低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腕：“好了，不逗你了，看完电影就睡觉。” “不想看！” 她现在哪里有心情看什么电影？ 然而当霍南衍点开视频，十三看到那个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女人的脸的时候，还是安静下来。 这是一部文艺片。 讲述一个从小被父母丢弃在孤儿院的女孩一路颠沛流离成长的故事。 说实话，许青栀演技不错，很有代入感，当她被最后一个男人抛弃，一个人孤独的死在房间里的时候，十三抱着枕头，也忍不住共情的掉了几滴眼泪。 霍南衍合上电脑，开了灯，抽给她一张纸。 看着她哭红的双眼，男人笑了笑：“不是不想看吗？“ 十三看着他平静的模样，有些不是滋味。 “你这个人，看这种悲剧也没感觉吗？” “你留下的东西，这一年我都看过无数遍了。”男人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你当初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留下给我，我想你想的没办法，就看你拍的电影。” “我们之间，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是其实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多。”霍南衍的语气很轻，像是已经逐渐凉掉的灰，带着死寂的平静，“我一直觉得，等我功成名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再回来风风光光娶你，以后我们就能一辈子在一起了。毕竟我们现在还年轻，一辈子的时间那么长，任何遗憾都能补回来。” “但是我没想到……” 他沉默了下去，然后伸出手抱了抱她，很轻柔的抚了抚她的背。 “你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回来了就好。以后我会空出时间一直陪着你。把之前浪费的时间都补回来。”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了。” “许青栀。” 第178章 三天以后要么她死要么他亡 温柔又沉寂的男音。 单单听着，都能感觉到他对那个人的深爱。 十三推开他，看着霍南衍，很认真地说：“我不是许青栀。” 人是由什么拼凑而成的呢？ 是肉体，还是记忆？ 她就算是他那个失去记忆的许青栀，但是她并没有和他的共同记忆，他爱得那个女人，并不存在这里。 听到她说完这句话，男人神情似乎微微有些愣怔。 随后，十分平静的对她道：“时间不早，休息吧。” 十三背过身子，离他远远地，她感觉到霍南衍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并没有触碰她，只是隔着她的背影，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的视线，清晰地令人无法忽视。 眷恋而又悠远。 十三微微咬住嘴唇，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 有些懊火，有些苦恼，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 羡慕。 羡慕许青栀，能有这么多人喜欢她。 想知道自己丢失的记忆，想知道自己过去发生了什么，她真的是许青栀吗？ 第一次，向来没心没肺的十三，对自己产生了好奇。 霍南衍说陪她，还真的陪她。 他把拉斯维加斯那边的工作都放下了，陪她在伦敦玩。 白天他带她伦敦各个旅游景点游山玩水，晚上还陪她到处参加宴会。 他是一个博学的男人，引经据典，顺手捏来，各大教堂的典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就算不是谈恋爱，跟他一起生活，也十分愉快。 是夜。 十三从楼上下来。 她身上穿着长款的藏青色吊带礼裙。 等下，她和霍南衍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 唐婉坐在沙发上，正在和保姆交流小糖果，见到十三下来，唐婉示意保姆离开，然后招手让十三坐过来。 十三见到她，立刻小跑着过来，坐在唐婉旁边。 她很喜欢唐婉，可能是因为刚生了孩子，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等下，又要跟霍先生出去？” 十三点了点头，她拨弄着垂落在沙发上流光溢彩的裙摆，青色的布料里有暗色的织纹，低调而名贵。 “他说有一个慈善晚会，叫我陪他。” 唐婉看着她，轻声问：“小十三，你喜欢他吗？” 十三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唐婉。 唐婉看着面前跟许青栀如出一辙的脸。 可能是因为失去记忆的原因，在她眼里，十三就像是一个懵懂的孩子。 许青栀已经死了，面前的人再像，也不可能是她。 唐婉跟她相处这些天，虽然一开始是按照霍南衍的要求欺骗她，但是此刻，也有些心生不忍。 她不知道是被谁从哪里找来的，记忆被动了手脚，过去是谁也不知道，像是一个工具一样，被送到霍南衍面前。 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悲剧。 唐婉也知道，她这份怜悯不合时宜，但是看着面前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脸，她就忍不住心软。 “小十三，”她语重心长地道，“你不要喜欢……” 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霍南衍！” 十三抬起头，见到来人，立刻眉开眼笑，抽身从她身侧跑了出去。 唐婉坐在沙发上，看着十三蹦蹦跳跳的跑到霍南衍面前，男人低下头，侧脸温柔，笑着对她说了什么。 这一幕，就好像许青栀还活着一样。 她微微有些恍惚。 “去车里坐一会儿。”霍南衍对十三道，“我进屋拿点东西。” 十三应了一声，乖乖地去门口停着的车里了。 霍南衍等她走远，才走过去，看向沙发上有些愣怔的唐婉。 他出声警告：“唐婉，你刚才想对她说什么？” 唐婉回过神来，对上男人带着料峭寒意的眼眸，她有些于心不忍：“她什么都不懂，也是受害者，你何必对她这么残忍？” 霍南衍清淡的问：“你同情她，是因为长得像许青栀？” 唐婉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做法，对她来说太过残忍。” “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所有利用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男人的声音，很冷。 唐婉一时无言，只是看着面前冷漠偏执的男人，缓缓低下了头。 许青栀已经死去一年。 这一年里，她不好过，但是霍南衍孤身一人，恐怕更不好过。 他和许青栀的事，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一些别有用心的，憎恨他或者想要讨好他的人，不敢打他的主意，就把主意打到了死去的许青栀的身上。 这一年里，霍南衍已经收拾了很多这样的人了，最近已经安生了很多。 只是谁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送过来一个跟许青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是十三……她什么都不懂。”唐婉还是心疼她，想为她求情，“你监视她就行了，何必……骗她她是栀栀？” “她带着这张脸出现，就已经不无辜了。”男人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合时宜的善良，有时候是恶毒。你想清楚，你应该站在哪一边。” 男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唐婉被他训了一顿，难免还是有点愤愤。 在一旁听墙角的容酒儿，等霍南衍离开了，出来安慰她。 “南衍也没办法。”容酒儿看向门口霍南衍的背影，“她背后的人藏得太深，她嘴里撬不出什么，不用这种方法，我们查不到她背后的人。” 唐婉皱着眉头，神态纠结：“我只是觉得十三，太可怜了……” “谁都可怜。南衍就不可怜吗？许青栀死了这么久，他还要面对有心人的恶意……这次不解决掉背后主使，不知道那个家伙还能复制出多少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脸。” 她看着唐婉沉默的表情，轻声道，“他也是没办法了，其实最简单的办法，不就是刑讯逼供？但是你看，他对着那张脸，他下不了手。” “他的软肋，被那些人拿捏的死死的。这次处理不当，下次死的人可能就是他。” 身居高位，风险并存，如果不是真的下不了手，霍南衍又何必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引出十三背后的人。 酒宴里，十三喝了好几杯甜甜的葡萄酒。 喝完酒，她搂着霍南衍的腰不放。 男人看着她醺红的小脸，心里想，这酒量跟许青栀也差不多。 他问：“要不要去楼上坐一会儿？我等下还要去谈个生意。” 十三仰起头，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面前男人俊美的脸，然后把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嗯……我有点困。” 男人把她打横抱起来，亲自送她去了顶楼的总统套房里。 躺在床上，看着霍南衍即将离开的背影，十三心念一动，下意识拉住他的衣摆。 “嗯？”他回头垂眸看她。 拉住他，只不过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十三也没想好拉住他做什么。 她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霍南衍垂眼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这句话，令人莫名安心。 十三松开手，轻声道：“嗯……” 目送霍南衍离开，她才躺在床上，摸了摸滚烫的脸。 心脏跳得很快。 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霍南衍…… 就在她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发呆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谁？” 十三坐起来。 “服务生。”那个人道，“霍先生叫我给您送吃的。” 十三下了床，打开门，果然看到一个男服务生推着餐盘站在门口。 她让开身子，看着他把餐盘推进来，再离开的时候，路过她面前。 等人走了，十三才摊开手。 她掌心里有一张纸。 是那个服务生离开之前，突然塞过来的。 她默默地打开纸团，里面是一串数字。 十三默默地记下这串数字，然后把纸团撕碎，冲进了马桶。 被酒精泡的有些发胀的大脑，逐渐冷静了下来。 十三看了一眼外面的灯红酒绿，默默地一个人下了楼。 去了附近的商店，拨出了那串号码。 铃声响了三声，果然，就有人接了起来。 “十三。” 熟悉的男音响了起来。 十三轻声喊道：“师傅。” 她师傅轻轻叹息着问道：“这几天你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十三被问得有些愧疚，抿着唇没吭声。 开心吗？都快乐不思蜀了…… “我交给你的任务，你也该完成了。”男人在电话里温和地对她道，“你和霍南衍相处这么久，应该很好找机会下手，不是吗？” 十三微微安静了几秒，然后才有些小心试探着问道：“师傅，你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你们开诚公布谈一下，比打打杀杀要好……” 她师傅的声音冷了几分，听起来有些尖锐：“十三，你在质疑我？” 对于师傅，十三还是很尊重的。 她心里一凌，立刻道：“没有，师傅。” “我让你过去，就是因为我身边，只有你最适合完成这个任务。”师傅的声音也温和了一些，只是带着几分警告，“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 “是……师傅，我知道。” 她的大脑里被安装了纳米自动炸弹，靠生物电流维持运作，只要那边按下开关，她就直接脑死亡。 这是她过来的时候，医生亲自给她做手术按上的。 “你好好完成任务。”他温声道，“等你成功回来，我会给你自由。” 自由…… 十三小心问道：“师傅……我想知道我曾经的事，你能告诉我吗？” “好奇了？”他哼笑了一声，“你之前的所有记录，我都有录盘，你如果完成任务，我会把它们都交给你。” “一切都在你完成任务之后。现在霍南衍已经被你迷得团团转，三天内，你找个机会下手，下次你再打这个电话，我会找人接应你。”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十三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商店。 她看着不远处的酒店，没有回去，而是一个人找了一个街边的长椅坐下。 她没敢问她师傅，她曾经到底是不是许青栀。 是和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不杀了霍南衍，她就得死。 她出来的时候早就知道这个事实，但是这些天霍南衍带着她吃喝玩乐，她竟然给忘记了…… 忘记自己的任务，忘记自己的生死，好像……她真的就是那个失忆的许青栀。 十三摇了摇头，抱着腿，蹲在长椅上，有些迷茫。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脚步声传了过来。 没什么人的街上，有人缓步走到她的面前。 入目，是一双呈亮的黑色牛津皮鞋。 十三抬起头，看着蹙眉站在她面前的霍南衍，男人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背上，“你跑到这里来吹冷风？” 语气带着淡淡的不满。 十三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丝委屈，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还给他，“我不是许青栀。” 男人顿了顿，拎着外套，蹙眉看她，像是不懂她在无理取闹什么。 十三别开脸，“霍南衍，我不是许青栀。你别对我这么好。” 我得想办法杀了你，要不然，我就得死。 我还不想死。 良久，男人轻叹了一声，把西装盖回了她单薄的肩上。 “我不是说过，想不起来了就算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十三吸了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 训练再苦再累她都没哭过，但是此刻，她莫名想大哭一场。 她的人生，只有短短一年，她以为师傅对她很好，但是霍南衍对她更好。 虽然她知道，他的好，只是建立在她这张脸上。 只是此刻，她突然很想自己就是许青栀。 如果她是许青栀，她就能正大光明，心安理得的享受他的好了。 也就不用纠结，这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霍南衍，如果我不是许青栀，你打算怎么办？杀了我吗？” 男人盯着她，十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直到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蹲下来，在她面前与她平视。 “你不是许青栀，还能是谁？”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说不准呢。我根本就不是她。” “你只是不记得了。但是也没关系。以后人生这么长，我们只要每天在一起，想的起来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了。” 十三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心里有一种撕心裂肺的难过。 她没办法跟他每一天在一起。 三天以后，要么她死，要么他亡。 第179章 他是个骗子 “你哭什么？” 看她掉眼泪，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无奈的笑了，伸出手替她擦拭了泪水。 男人的指尖微凉，带着一丝宴席上红葡萄酒的香气，是很轻薄冰冷的气息。 十三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她有时候看不透霍南衍在想什么，但是确实，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即使这个好，是建立在她是“许青栀”这个身份上。 人类，果然是贪婪的动物，在得到过去从来没有拥有的宝物的时候，只想抓住不愿意放手。 十三发现，她也不能免俗。 她不想离开霍南衍。 这样想着，眼泪更是无法抑制。 温热的泪水，将男人白皙的指尖濡湿。 良久，男人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再问她怎么了，只是将她从长椅上抱了起来。 他稳步带她回了酒店。 这一晚上，十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哭，一直哭，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委屈而又绝望。 第二天醒过来，眼睛肿成了两个大核桃。 巨大的双人床，她揉着眼睛醒过来，灿烂的阳光铺满了整个房间。 十三想起昨夜师傅和她的那个通话，伸出手摸了一下后脑勺处那个已经看不出痕迹的伤口。 炸弹很小，纳米级的，放外面可能只能杀死一只蚂蚁。 但是放大脑里，足够让她大脑变成豆腐脑。 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抬起头，看着霍南衍走进来，见到她傻乎乎坐着，伸手递给她一杯牛奶：“醒了？去洗漱一下，餐厅里有牛排。” 十三握着牛奶杯，愣了一会儿，才道：“霍南衍……” “嗯？” “我是来杀死你的。” 男人眸色深深，垂眼看了过来，看她哭红了的双眼，轻笑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把枪，丢给她。 十三看着面前的那把黑色手枪，身子僵硬，沙哑着声音问道：“你干什么？” “放你这边，你防一下身。”霍南衍笑了笑，漫不经心道，“你舍不得杀我，不是吗？” 说完，随意地往门外走去。 十三把那把枪捡起来，捏在手里看了看。 霍南衍这个男人，是真的可恶。 但是他说的没错。 她下不了手。 怎么下得了手？ 不知不觉的时候，三天时间很快就到了。 深夜，十三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身侧，霍南衍气息匀称，睡得很熟。 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穿上了衣服，然后从沙发上 走到床边，借着朦胧的月光，十三盯着男人的睡颜看了一会儿。 她拿起枪，对准他的眉心，良久，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了。 下不了手。 但是也没办法继续留在这里了。 把枪收进衣服里，十三转过身，从室内离开。 她的身后，闭着眼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目光复杂的盯着十三离开的背影。 …… 风很大。 十三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她的长发被夜风吹得扬起，一张小脸冻得微微发青。 在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车从她背后缓缓跟了过来，十三绕到人行道上，看着那张无牌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司机是个黑人男性，旋下车窗问她：“是十三吗？” 十三点了点头，沉默地坐上了车。 车里只有两个人，黑人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的脸色，然后取出手机联络接头的人。 “我不知道，你问她。”操着一口口音浓重的英语，对方把手机丢了过来，“老板问你话。” 十三手忙脚乱的接住手机，放在耳边，轻声：“喂？” 手机里传来她师傅的声音：“十三，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十三轻声道：“……对不起，师傅。” 她师傅长长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先回来吧。” 听着他和气的声音，十三心里愧疚难当。 她紧紧地咬住嘴唇，低声道：“交给我别的任务吧，师傅，我会好好完成的。” 她师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别的没什么意义。” 手机挂断了。 十三愣愣的坐在后座，低头看着漆黑的屏幕。 她心里感觉对不起她的师傅，但是她也确实……没办法对霍南衍下手。 如果她的师傅因此而责怪她，而决定杀死她，她也…… 毫无怨言。 车子缓缓的，停靠在了码头上。 那边有一个游艇。 黑人下车，带着她上了游艇。 游艇不知道开了多久，等天光微亮，海面上出现了一艘白色的巨轮。 确认好身份以后，巨轮上放下绳梯，十三上了游轮。 海面上空气很低，坐在游轮上，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十三很快就被带去换了一身衣服，在她吹干头发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在门口对她道：“十三，boss叫你过去一趟。” 十三愣了愣，哑声道：“好，知道了。” 她赶紧吹干头发，开门走出去，跟着门口等候的人，去了一个最顶楼的房间。 带领她过来的人，带她走到门口就离开了，十三咽了一口口水，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小心翼翼敲了敲门：“师傅，是我。” 屋内传来男人清润的嗓音：“进来吧。” 十三稍微用力，推开了门，就见到一个高大修长的男人的背影，正站在窗边喂海鸥。 男人的皮肤，在阳光下是病态的白皙，被海风吹拂的脖颈，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十三站在门口，不敢打扰他的雅兴，一直到男人喂完了海鸥。 拍了拍手，男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张俊美温柔的面容。 这张跟跟白恒那张病入膏肓的病态不一样，他只是苍白，却并不显得不健康。 “……师傅。” 十三嗫嚅着唇，小声喊他。 “吃过饭了吗？” 男人问她。 十三摇了摇头。 “等我这边说完，就去餐厅吃点东西吧。” 十三一下红了眼眶，低着头忍不住哭了起来。 男人无奈笑道：“你哭什么？” “对不起，师傅，我没能完成任务。” 她问心有愧。 男人坐在沙发上，神情平和，只是问她：“下不去手？” 十三点了点头，声音瓮声瓮气，“……他是个好人。” 男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十三，并不是对你好，就是一个好人。” 十三红着眼眶看着他。 “他如果是一个好人，就不会让你回到这里。他应该好好保护你，而不是放你回来。” 十三微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迷茫地看着他。 “听不懂吗？霍南衍一直在利用你，他放你回来，是想你带路，顺藤摸瓜找到我。” 十三睁大眼，有些吃惊和不可置信，男人轻叹着摇了摇头，“我可怜的小十三，被人骗了还给他数钱。”男人从沙发上取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屏幕微微闪动，漆黑的屏幕上，露出了三个小点和一个圆圈。 那三个小点，正飞速往圆圈里靠近。 十三也不傻，她知道这个圆圈是代表这艘游轮，那三个小点…… 她脸色逐渐苍白。 “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能发现这里了。”男人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先下楼吃点东西。” 十三苍白着脸，轻声道：“师傅，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说话吗？”他抬起头看向她，有些薄凉地笑了一下，语气怜悯，“还不懂吗？自始至终，霍南衍都在骗你，你以为他真的把你当做许青栀？” 十三略有些挣扎着道：“他对我……” 她脑子有些混乱。 “他对你没有一丝感情，只有利用。”男人淡淡道，“如果不信，等一下，我让你们见一面，你就明白了。” 十三被带了出去，下楼去餐厅吃饭。 但是她根本吃不下去。 她不知道霍南衍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赶过来。 除非，他一直在监视着她的行动。 监视着她，是为了保护她，还是……？ 十三放下筷子，一声不吭的回到了房间里。 半个小时以后，室内的无线电广播突然响了起来。 【十三，到船甲上来。】 十三赶到的时候，船甲上已经站了一堆的人。 她的师傅站在人群中，朝她挥了挥手，语气温和：“十三，到这边来。”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十三有些紧张，小心走过去，被他牵住了手。 男人拉了她一下，带她上了船甲的边缘，指了指不远处的游艇：“看，谁来了。” 十三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就看到了站在游艇上的霍南衍。 他果然来了…… 十三还来不及有什么想法，就听到她师傅笑着道：“霍南衍，你叫这么多人来，就不怕我把你的小宝贝杀了吗？” 十三愣了一下，看向对面霍南衍的脸，他的脸色冰冷，跟平常与她相处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看过来的眼神，是厌恶而带着痛恨的。 毫无任何温度。 就像…… 就像一开始他们认识的时候一样。 “果然是你。”霍南衍阴沉着脸色，“当年白闻锦的药，怎么就没把你给毒死。” “托你的福，让我在床上休息了几年。”男人脸上笑意很深，把十三抓住，扣到了他的身前，“南衍，叫你的人滚远点吧，时间不早，我也该走了。还是你不怕，我毙了你的小宠物？我记得你可是很疼她的。” 十三浑身僵硬，一把枪顶在了她的太阳穴上，她看着霍南衍目光扫到她的脸上，眸光冰冷不为所动。 十三被他陌生而又冷酷的眼神吓得瞳孔微微收缩。 她看着霍南衍面无表情的朝她这边举起了枪。 霍光誉轻声发笑：“南衍，你好过分。我们家小十三，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放过你的。她宁愿自己去死，都舍不得伤害你，你怎么可以当着她的面这样伤害她？” 霍南衍毫不犹豫的朝她这边开了一枪。 “砰！” 霍光誉带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子弹和她擦肩而过，急速的风割开了她脸上的皮肤，十三感觉到身体里传来一阵刺痛。 却分辨不清是哪里。 更多的人，从海面上包围过来。 霍光誉带着她退到了安全地带，然后松开她，对她道：“去屋内躲一下吧。” 十三有些浑浑噩噩，抬起头看向他，神情有些迷茫。 男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语带笑意，“我可怜的小十三，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了霍南衍这种人面兽心的男人。这不怪你，你哪里是他的对手呢？他演戏多好啊，我当年都被他骗过呢。” 他的指尖，从她的脸上抹下一滴血。 十三哆嗦着嘴唇，颤抖着声音，哭都哭不出来：“师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温声道，“去房间里休息一下。等结束了，我再告诉你。” 十三浑浑噩噩，被人带回了房间里。 枪声响起，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脸上的擦伤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疼，疼得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委屈，伤心，羞愧，不可置信。 负面的情绪包裹着她。 她想着刚才霍南衍朝她毫不犹豫的开枪。 他并不是很介意会伤到她。 或许，刚才他就是对着她开枪也说不定。 他眼里对她并没有一丝感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一阵鸣笛响起，她看向外面，一艘巨舰在海面上缓缓驶过。 是国际海警的驱逐舰。 这里虽然是公海，但是也得遵守海上的法律，当着驱逐舰打打杀杀，还是不允许的。 有人在敲门。 “十三，boss叫你去他房间里。” 十三吸了吸鼻子，去盥洗室洗了一把脸，才红肿着两只眼睛，去见霍光誉。 男人一只手臂负了伤，缠着绷带，雪白的绷带上微微渗透出血迹。 见到她，却还是笑眯眯的，招呼她坐过来。 “师傅！” 十三看着他受伤的手，急道。 “小伤，不碍事。”霍光誉笑了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温声道，“哭过了？” “……”她沉默。 他也不生气，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叫她坐过去，“来，跟师傅说说，这些天你和霍南衍都做过什么。” 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的坐在了男人的身边。 她想起霍南衍喊他的名字，轻声问道：“师傅，你们都姓霍……” 霍光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嗯。我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十三略有震惊的看着他。 虽然刚才也猜测到了，听到他这样说，还是止不住的震撼。 “他从小不受宠，在家族里生活的艰难，我看他可怜，小时候照顾他很多年，只是没想到，他是一条养不熟的狼，我被他反噬，在病床上躺了几年，差点没命。” 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和霍南衍的过去。 十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十三，你还是不信我。”男人看着她的表情，低声发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你是觉得，你和许青栀长得一模一样。你从霍南衍那边听了他和许青栀的故事，觉得你可能就是许青栀，是我从他手里抢走了你，是不是？” “师傅……” “傻十三。他和他的朋友在骗你呢。”霍光誉轻声叹道，“霍南衍自始至终都知道你不可能是她，你知道为什么吗？” 十三沉默着没吭声。 霍光誉开了电视，对着她道：“你看完就明白了。” 屏幕上，浮现出一段监控录像。 很快，十三就在里面发现了她自己。 或者说，是“许青栀。” 应该是某个机场的录像。 许青栀拿着咖啡，一个人坐在候机区。 她神情忧郁迷茫，坐在那里长久的都没有动静。 “那天，是霍南衍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的前一天。许青栀一个人在机场，遇到了恐怖袭击。” 随着霍光誉的话，一个男人从角落里突然站了起来，下一秒，屏幕黑了。 屏幕黑了近十几秒，才逐渐又出现了清晰的画面。 原本整然有序的候机室，此刻已经一片狼藉。 断肢和人类的尸体，喷射的血迹，在黑白画面里也对人刺激很大。 十三脑子突然尖锐的疼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录像带给她很强烈的刺激。 硝烟的味道，人的哭喊，爆炸的巨响…… 监控是无声的，但是她却像是身临其境一般，鼻尖甚至闻到了爆炸以后的血腥味…… “没有人能在这场爆炸里活下来。”霍光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十三失神的眸色聚焦，“许青栀已经当着他的面被炸死了，他当然知道你不可能会是许青栀。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他说许青栀怎么了？” 不知道是脑内的幻觉，还是霍光誉的话，十三的脸色很苍白。 霍南衍说，许青栀失踪了。 他找了很久没有找到她。 他确实从一开始就在说谎。 给她看许青栀的电影，给她看许青栀的录像，一步一步暗示她，她就是许青栀，只是她失忆了。 明明……明明一开始，他早就验过血，说她们血型不一样。 后来他又突然改口，说当初化验错人了。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会出错。 只是她和许青栀真的太像了。 真的要说起来，其实自始至终，被这张脸欺骗的人是她自己。 霍南衍步步为营，冷眼看着她沉沦。 师傅说得没错，他是个骗子。 演技太好了。 第180章 母女重逢 十三看着屏幕，眼神里透出茫然。 明明从一开始就有疑点，为什么要到现在揭开真相，她才看清？ 人都是贪图享乐的。 即使许青栀的人生，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太过悲惨，但是对于她来说，却还是令人欣羡—— 她有爱着她的朋友，深爱着她的男人，有过去，有事业。 而她什么都就没有。 她没有过去。 拥有的，只是这短短一年的人生。 她很羡慕许青栀，她想成为许青栀，所以才这样，心甘情愿的沉沦。 眼泪止不住的滴落，十三擦拭着眼泪，心里空荡荡的，拥有过再被夺去，比从来没有拥有过，来得更加令人无法接受。 霍光誉把视频关了，坐在她旁边陪着她，一直到她哭泣停止，才温声对她道：“十三，你想不想拿回你过去的记忆？” 十三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向霍光誉。 “师傅？” “虽然你的记忆，或许可能永远恢复不了，但是你从小到大的记录资料，我这里倒是有的。” 十三抿了抿唇，看着面前笑容温和的男人，犹豫着没敢开口。 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霍光誉既然提起这件事，就说明他没打算白白把她的资料给她。 霍光誉温和地道：“我把暗杀霍南衍这个任务，再次交给你。希望这一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十三微微一愣，略有吃惊地看着他：“师傅？！” 霍光誉脸上温和地笑容没有变化，他把遥控器放在茶几上，“我有点累了，十三，你也去好好休息。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的话，你可以再过来找我。” 十三被下了逐客令。 她低着头，心情复杂的离开了霍光誉的房间。 走廊上，医护人员急速的走动，刚才和霍南衍的人一番枪战，霍光誉这边的人也有受伤。 十三看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被从担架上抬走，他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已经死了。 她不知道霍光誉想做什么，也不知道霍光誉是不是已经计算好了，国籍巡警的战舰会在这个时候路过这边，但是她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命，和那些躺在担架上的人命一样。 都很廉价。 很不值钱。 都是他算计的工具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无路可去了。 她不是许青栀。 她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在等她。 空荡荡的大脑，回忆不起任何记忆，第一次，她那么迫切的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 她是不是也有家人呢？ 她的朋友，她的家人，现在是不是也在等她回家？ 只要杀了霍南衍，她就能把她的一切找回来了。 十三低下头，从怀里摸出枪。 这是霍南衍当初送给她防身的。 现在她还带在身上。 十三微微的握紧手枪，抿紧了唇。 * 十三无处可去，百无聊赖的在船上晃荡。 路过了医务室。 义乌市立，医生穿着白大褂，正在哼着小曲，给伤员缝伤口。 伤员没打麻药，痛得惨叫，医生一双白皙的手，捏着针，游刃有余的穿过皮肉。 每次看医生做手术，十三都头皮发麻，感觉这家伙，是在享受用刀切割人体的感觉。 见到幽魂一般路过的十三，医生喊了一声：“十三，帮我拿一下消毒棉！” 十三进去给他打了帮手。 雪白的消毒棉被按在伤口上，一下吸饱了血，男人痛得浑身痉挛。 十三蹙了蹙眉：“没有麻药吗？” “用完了。”医生道，“霍南衍下手太狠，伤员比计划里大。” 然后挑眉看了十三一眼，医生清秀的脸上露出一点揶揄，“连霍大少都受伤了，你倒是完璧归赵啊。” 十三想到霍南衍毫不犹豫朝她射过来的那粒子弹，抿了抿唇，“我也受伤了的。” 然后给医生看她脸上的擦伤。 医生瞄了一眼，噗嗤笑道：“是，受伤了，再慢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十三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要走，被医生喊住：“别走啊，别别，你留下来，陪我聊一会儿。做手术很无聊的。” 十三白了他一眼。 “小十三，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和你师傅带礼物？” 十三倚在门口，双手环胸，“没有。子弹要吗？霍南衍送了我一把枪。” 听到霍南衍的名字，医生白皙秀气的脸，闪过一丝什么。 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含笑道：“霍南衍这么抠吗？没送你点珠宝啊首饰啊黄金什么的？” “没有。”十三翻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财迷？” “毕竟听说他很有钱。我以为凭我们家小十三的姿色，也是能从他手里捞点几百万回来的。”他摇头叹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十三你真是太不争气了，要不然，你现在养老金都存好了，以后那还用得着干活？” 说完“啧啧”两声。 叹了两口气。 好像她真的很没用似的。 十三听着头大，瞪了他一眼，“你再逼逼我就走了！” “啊别别~”医生终于正经了神色，笑着道，“难得出去一趟，跟我说说，都遇到什么好玩的了？” 平日里在这里，十三也就跟医生聊得比较多。 师傅虽然脾气温和，但是是不跟她聊天的。 有距离感。 医生倒是什么都跟她聊，她训练受伤，也都是他帮她治疗的。 两个人比较亲近。 十三犹豫了一下，就把这些天遇到的事跟医生说了。 她毕竟也没人可以说。 说到唐婉和她的女儿的时候，十三声音沙哑了几分。 她毕竟真的很喜欢唐婉，她没想到就连唐婉也在骗她。 “哦？她女儿可爱吗？会说话了吗？” 医生好奇问。 于是十三就把第一天遇到小糖果的事跟医生说了。 向来戴着笑容假面的医生，这次好像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感慨地说：“小十三，你好好干，我后半生的幸福，就都在你身上了。” 弄得十三压力很大，忍不住吐槽：“我可不想负担你这种人的后半生。” 医生笑了笑，叫无影灯下的病人自己起床，然后道：“你别自卑，你可是我最杰出的作品。” 十三没说话，低着头走了。 * 巨轮行驶了三天，停靠在了一个小国家的码头。 霍光誉在当地包了一家靠海的五星级酒店，犒劳为他出生入死的属下。 十三吃住都和他们在一起，有时候也会看到那群人里有人会背着人给家里人打电话，报喜不报忧，通话完了眼眶都是红红的。 十三以前什么都不懂，但是现在却有点羡慕，一个人无聊的时候，去找晒日光浴的医生。 “小十三，来，过来陪我晒太阳。” 医生见到她，十分热情。 十三走过去，好奇地问：“医生，你也有家人吗？” 男人躺在沙滩椅上，吃惊的睁大眼，“我爹生娘养的，怎么会没有家人？” 十三抿了抿唇，“那你怎么不想家？” 医生摘了墨镜，笑眯眯地看过来：“十三想家了？” 十三抱着腿，蹲在沙滩上，在地上画圈圈：“每个人都有家人吧。但是我没有。” “你有啊。”医生微笑道，“只是你不记得了。” 十三闷闷的道：“你们一开始，不是说我是孤儿吗？” “那只是因为懒得给你解释。毕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些解释起来很麻烦。” “……”十三无语的看着他。 医生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十三，想要什么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努力去拿吧，等你完成了任务，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十三蹲在地上沉默了一会儿，“医生你也恨霍南衍吗？” 医生沉默了几秒，笑容微微收敛，淡淡道：“他是一个无情的人。我曾经跟他做过十年的朋友，但是他背叛了我。” “……”听起来，霍南衍好像真的得罪了好多人啊。 十三低着头，心里想，我也不喜欢他了。 他也背叛了我。 他一直在欺骗我。 她的双眼里凝结出一丝凉意。 微微的抿紧了唇瓣。 * 十三最终，还是接受了霍光誉交给她的任务。 以此为交换的，是她今后自由的人生。 霍光誉答应她，等她杀死霍南衍，就将她脑内的纳米炸弹取出来，并且把她曾经过去的所有资料都还给她。 她不知道霍光誉是在骗她，还是真的会这样做。 不过她也不在乎。 毕竟这一趟出去，也不一定会活着回来。 * 锦城。 冬。 从机场出来，凛冽的寒风，吹得十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天灰蒙蒙的。 十三拖着行李箱，抬起头往外看去。 这个城市昨天晚上刚下过雪，此刻银光素裹，好看是好看，但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冷了一点。 霍光誉告诉她，霍南衍现在就在锦城。 他要在锦城住上一段时间，所以想要解决他，最好是在这里。 吸了吸鼻子，十三决定先去找个酒店住一晚。 随便找了一家酒店，十三压了压鸭舌帽，递出假身份证，开了一个房间。 刚刚接过房卡，十三正要离开，突然一道轻柔的女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青栀？” 十三微微一愣，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厚厚皮毛大衣的女人，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惊疑不定看她。 女人很瘦弱，皮肤在白色的貂毛对比下，都白得令人心惊，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病态。 最让十三震惊的，还是这张跟她七分相似的脸。 虽然已经老了，但是她依旧很好看，像是凋谢的红玫瑰，疲倦而又唯美。 十三想着，这个人恐怕跟许青栀有什么亲属关系，按下鸭舌帽转身要走，“你认错人了。” 女人冲过来，冰凉的手死死地抓住十三的手腕，“青栀，这一年你跑哪里去了？怎么突然不拍戏了，妈妈，妈妈一直很担心你！” 是许青栀的母亲。 这段日子，十三已经受够了许青栀三个字的魔咒，此刻心里突然烦躁，一下挥开了女人的手，“我说了，你认错人了！” 没想到紧抓着她手腕的女人，身体轻飘飘的像是一片落叶。 一下被她挥到了地板上，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十三吓了一跳，低头看过去，就看到这个女人捂着嘴，咳出了一手的血。 她脑子懵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碰瓷啊？ 她，她就这么一下…… 前台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赶忙跑过来，看到女人吐血，脸都吓白了，“您、您等一下，我现在就打120！” “不用，老毛病了。” 许姣推开她，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身上厚实的皮毛，压得她似乎直不起腰来。 抬起没有什么血肉的脸，许姣看着面前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儿，轻声道：“青栀，你还恨妈妈吗？妈妈快要死了。” 十三看着女人唇角的血迹，微微动了动嘴唇，“……我不是你的女儿，阿姨。” 许姣苦笑：“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出你！” “……”十三一时无语，心想你的女儿早就被炸死了，我前不久就看过爆炸视频。 但是看着她掌心的血，十三又不敢说话。 “你还跟霍南衍在一起吗？” 十三摇了摇头，“早就不在一起了。” 似乎是有些惊讶，不过许姣很快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分开就好。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你的良人。你这一年都在做什么？有对象了吗？” 她絮絮叨叨的，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女儿。 只是看她的口气，小心翼翼的，跟许青栀的关系，可能不太好。 见十三沉默，许姣抬起双眼，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叹了一声，“既然没什么事，妈妈就先走了。妈妈还住在家里，等你有时间……记得回来看看妈妈。” 看着女人瑟缩着身子离开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十三喊了一声：“阿姨……要不要上来坐坐？” 话一说出口，十三就后悔了，但是看到女人回首惊喜的眼神，她又没办法把话收回，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去自己的房间。 十三住的，是标间。 许姣很多年没住过这样的小房间了，进去以后，不是很满意，蹙眉轻声道：“青栀，这些年你也赚了不少钱，怎么不住好点的地方，这里也太小了。” 十三把皮箱放进衣柜里，回头淡淡道：“有的住就不错了。” 许姣听她这样说，以为她生气了，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轻声解释：“妈妈没别的意思，你是不是缺钱？妈妈家里还有点金银首饰，都是给你的遗产，也不多，就一两个亿，原本是打算等我死后继承给你的，你现在想要，妈妈给你送过来？” “……”十三沉默。 感情全天下就她一个穷人。 咬了咬牙，十三道：“我不缺钱！” 许姣欲言又止看着她，像是觉得她在说谎，又不敢说，怕伤她自尊心。 十三很无语，掏出一盒小国家买的巧克力，分了许姣一半，问道：“你得了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毛病。” “不是大毛病会随便吐血吗？” “胃癌。” “……” 十三一下顿住，抬起头看向她。 许姣坐在沙发上，看着十三，语气轻柔而无奈：“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毕竟你这么恨我，知道我快死了，你肯定很高兴吧？” 十三想起已经死在一年前的许青栀，又看着面前瘦削苍白的女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对母女，就像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悲剧。 她只是想，她幸好不是许青栀，不用去思考，这些遗憾。 “怎么会高兴？”十三想着，如果许姣是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她轻声道，“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妈妈。” 许姣一下愣住，然后，眼圈逐渐红了。 她看着十三，眼神迷茫而又悲伤，良久，落下了眼泪。 十三手足无措。 “阿……阿姨……” “没事。”许姣深吸一口气，笑着道，“我只是太高兴了。你都快十年没叫过我了。” 十三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些。 许姣认错人了，但是事已至此，好像去揭穿她，又有点太残忍。 她借口去煮开水，然后泡了一杯奶茶回来。 许姣捧着奶茶，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这还是你第一次泡茶给我喝。” 十三尴尬笑道：“那以后我多孝敬您……” 许姣珍惜的，一口一口喝完了奶茶，然后放下茶杯，看着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十三。 “妈妈当初，并不是有意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她突然道。 十三回过头。 许姣的眼神，怅惘而又内疚。 “妈妈是没办法。妈妈遇到了，不能惹的人。他拆散了我和你的爸爸，还逼我把你丢掉。把你丢在孤儿院里，你还能有一条活路，而你把你留在我身边，青栀……妈妈保护不了你。” “妈妈这些年，早已经不奢求你的原谅。确实是妈妈的错，是妈妈把你丢了……只是，妈妈快死了，有些事，妈妈还是想跟你说个明白。” 第181章 病危 十三看着许姣微红的眼圈，和充满愧疚伤感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毕竟不是许青栀，不知道许青栀这些年的感觉，也没办法替她说没关系。 见十三没吭声，许姣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当年的事，她还有很多想要跟她讲，只是事到如今，说起来好像也没特殊的意义了。 她毕竟也是确实亲手抛弃过她，就算后面想要挽回，她和许青栀的母女缘分，也早就被她亲手断了。 即使她当年，也只不过是，想给自己的女儿留一条生路…… 许姣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话，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下去，整个人如同纸片一样，摇摇欲坠。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十三问道。 许姣惊喜地看向她，“我可以在这里住下？” 十三沉默了一下，“如果你不嫌弃太小的话。” 许姣受宠若惊，“不小不小，你不嫌弃，我睡沙发也可以。” 十三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病人睡沙发，她站起来，淡声道：“你去睡床上。我下楼一趟，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许姣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看着十三，似乎是疑惑她的态度变化，但是很快，又被这份喜悦压了下去，她笑着道：“我现在还不饿。你去吧，我休息一下。” 十三沉默的看着脸上满是笑意的许姣，这个跟她长得七分相似的女人，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在一年前死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怜悯，转身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看到许姣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喜悦。 十三心情有点沉重。 这样欺骗一个癌症晚期的病人，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她确实也做不出来，当着她的面把真相告诉她这种事。 不知道为什么，跟许姣聊完，她心情有些压抑。 明明不关她的事，她却也像是被感染到了情绪，胸腔里盘旋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 她下楼，去商店里买了一包烟，然后咬着烟，双手插在口袋里，漫无目的的在街边晃荡。 天气灰蒙蒙的。 十三吐出一口烟，抬起头看了看天幕，感觉好像又要下雪了。 按道理，她应该去查霍南衍在哪里，然后想办法去接近他，而不是在这种鬼天气，在大街上闲逛。 只是，心情却是很差，胸口很闷，连饭也不想吃了。 默默地吸了半包烟，十三去附近的粥店里买了小米粥和小馄饨。 她一个人吃了小馄饨，然后打包小米粥回了酒店。 她回去的时候，许姣坐在床上，正在打电话，语气很轻，听起来有些微弱：“……不用，你不用过来了。” 一抬头，见到她，似乎是轻愣了一下，赶忙把电话挂了，语气微微有点吃惊：“你怎么回来了……” 好像是不相信她会回来似的。 十三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你怎么还没睡？” 许姣愣愣的，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脑子里太兴奋，有点睡不着。” 十三把小米粥递过去，“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个好消化。你可以喝粥吗？” 许姣受宠若惊，接过了打包好的粥，手里捧着温热的打包盒，神情无措，一副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十三：“快吃吧……你刚才跟谁打电话？是有人要过来接你吗？” “……一个我曾经收养的孩子。”许姣顿了顿，“我跟他说不用过来了。我留在这里，会不会妨碍你什么？” 她小心翼翼看过来。 “不会。”十三脱了外套，烟盒掉了出来，她俯身捡起，就听到许姣道：“青栀，抽烟不好……” 十三一回头，就看到她讷讷地收住了口，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了。 十三把那剩下的半包烟丢进垃圾桶，拍了拍手，“我很少抽的。——你呢，你这个病，不能治了吗？” 许姣慢吞吞地喝着粥，她吃东西的动作很慵懒优雅，“之前我切过三分之二的胃，现在又复发了，医生说没法治了。” 十三感觉自己的指尖轻微的颤抖起来。 她不是很明白自己此刻的情绪。 低下头，她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指尖，蹙了蹙眉尖，用力的收在掌心。 是在可怜许姣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有几天好活，何必又去可怜别人。 她跟霍南衍如今基本已经撕破脸皮，霍南衍又跟霍光誉打了一架，这次如果暗杀不成功，霍南衍估计也不会跟之前那样，那么好心的养着她了。 “我去洗一下澡。”十三对许姣道，“你吃好了，就先睡一觉。我……等雪晴之前，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说完，也没有再看许姣的表情，直接进了浴室里。 把防身用的小刀，和枪取出来，十三洗了一个澡，热气腾腾的出来，她就见到许姣在床头睡着了。 顿了顿，多看了几眼，十三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走上前推了推许姣干瘦的肩，女人的身子无力的滑落下来，倒在十三的怀里。 十三脑子一懵，下意识接住她，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抱着许姣从酒店里冲了出去。 把人送到医院，医生看了一眼她的脸，也没问她是谁，直接就叫她签免责通知书。 十三的手颤抖的很厉害，签完名字，忍不住问：“医生，她会没事的吧？” 医生早已经见多了悲欢离合，说话的语气公事公办，“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你先去交钱吧。” 十三去交了钱，一个人坐在手术室的门口，看着面前的红灯，有点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何必做到这种程度，还赔了好几万进去…… 心脏剧烈跳动着，很慌，很闷，十三按住自己的心口，感觉自己在微微发抖。 理智和情绪，像是失去了本人的控制，在往反方向乱跑。 就在她努力稳定自己情绪的时候，一道男音冷冷传了过来。 ——“你倒是还有脸回来。” 十三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容英俊，但是看着她的眼神很冷，语气隐隐有着怒意。 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十三估摸着，这位就是许姣说过的那位养子。 第182章 “好凶啊” 男人身量很高，走到她面前，漂亮的黑色眼眸里充满了怒火。 他看起来跟她一般年纪，面容一看就是混血儿，融合了西方和东方的优点，骨相立体面容精致。 十三还没有开腔，对方像是怒极，劈头盖脸就把她训了一顿。 “这一年你跑哪里去了？半年前她在医院住院，你一天都没有回来看过她！” “她差点就没挺过那场手术！” “许青栀，没有她你现在还在底特律流浪！”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 十三安静了几秒，然后从长椅上站起来，“既然你来了，那这边就你来照顾。” 她没走几步，男人就迈步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他力气极大，捏得她手腕生疼：“你不管她了？” “我还有别的事。” 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差点要捏断她的手腕！ 十三蹙眉，迅速的给了他一拳，然后用力踢在了他的小腿上，把人踢得后退了一步。 “我不认识她。”十三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只是在酒店认识，她认错人了，把我认成她的女儿，我看她可怜，才收留她。既然你们认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我还有别的事，先走了。” 男人皱起眉头，不可理喻的看着她的脸，咬牙切齿道：“许青栀，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 十三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她看了了一眼那边亮着的红灯，缓缓收回视线，她笑不出来。 “我走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对方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许青栀，她只有半年可活。她这辈子就算对不起许多人，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真的有那么恨，恨到不愿意停下来听她解释？” 十三脚步未停，从走廊里走了出去，晚上，风雪似乎更大了，她仰起头看向头顶灰蒙蒙的天，缓缓呼出一口凉气。 那些都跟她没什么关系。 十三在里想。 许青栀早就已经死了。 许姣的解释，注定那个女人不会再听到。 * 十三回了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她就退房了。 她在锦城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然后开始监视霍南衍的一举一动。 霍南衍来这里，好像并不是来工作的。 他整天呆在酒店里，出门的机会很少。 到了第七天，十三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 ——霍南衍要在当地参加一个政府会议，会议结束以后，在市中心有一个晚宴。 她当机立断，花钱买通了服务生，混了进去。 夜晚。 宴会后厨。 主管拿着喇叭问：“1号客房的客人点餐，谁有时间帮忙送上去？” 忙了一整夜的十三竖着耳朵，听到这句话，立刻举起手：“我！” 酒店走廊。 十三推着餐车，缓缓往最顶楼的总统套房走去。 停在门口，按了门铃，她拿着变声器对讲机压低声音：“先生，红酒和牛排送到了。” 很快，就有人走过来，开了门。 多日不见，霍南衍西装革履，他拿着手机，似乎正在打电话，姿态悠闲。 见到这个男人，十三眸孔收缩了一瞬，下一秒，从餐车下取出消音手枪，就对着屋内连续开了三枪。 然而男人反应比她更快，躲开了两粒子弹，只有一枪击中，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霍南衍后退两步，脸色阴沉，抬眸往她看了过来，再见到门口举枪对着他的她以后，竟然还冲着她笑了一笑。 脸上并无害怕之情，轻声呼唤了她一声：“十三。” 他竟然还敢叫她名字？ 十三想起不久之前，面前这个人是这样，温柔的欺骗她，然后毫不犹豫的朝她开枪。 不知道该是被欺骗足够耻辱，还是喜欢上这个男人更加羞耻，被利用的彻底，还差点死在他手里。 十三毫不犹豫的往里走了一步，对准他再次开枪。 霍南衍手上的手机砸在她的手腕上，子弹偏移，击中了天花板上的吊灯，视线一瞬间暗了下来，没能习惯光线的视网膜，有一瞬间失去光明，而趁着这一秒的瞬间，男人已经闪身到了她眼前，十三急速后退，却还是被扣住手腕，一瞬间被按在了地上。 不顾手骨骨折的危险，十三迅速弹起，一脚踢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轻啧一声，整个身子压了过来，以蛮力将她死死地抵住，膝盖压在她的脊背，从她手里强迫取下了枪。 “好凶啊。” 他轻声感慨，擦拭了一下唇角溢出的血迹，把枪对准她的后脑勺。 “怎么又是你？我哥那边没人了吗？整天派你这个小废物过来？” 第183章 “她不是许青栀” 十三面朝下被死死地压在地上，感觉到冰冷的枪口抵在了她的脑后。 其实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霍南衍。 这一次出来，也可能会死在他的手里。 只是被欺骗耍弄的屈辱，不亲手了结他，她就算是活着也无法安心。 这是需要用血来偿还的报复——不管是用她的，还是用霍南衍的。 十三扣紧牙关，没有说话，倒是男人见她一声不吭，捏着她的后颈将她翻了一个身。 对上十三通红发狠的眼神，霍南衍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这么恨我？”他语气轻柔，伸手捏住十三苍白的尖尖下颚，“想杀了我？” 十三颤抖着嘴唇，怨恨地看着他：“你一直在骗我！” “霍光誉跟你说什么了？” “我不是许青栀。你自始至终都知道！” 霍南衍顿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笑，有点轻嘲的样子：“是。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好骗。霍光誉从哪里找得你这种光有脸没脑子的废物？” 十三怒到极致，不顾抵在眉心的枪口，袖口滑落刀片，就往男人脖颈上捅去，霍南衍躲了一下，刀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痕迹。 殷红的血珠从男人白皙无暇的皮肤上渗出，如同新雪上溅上了落梅花，颜色对比鲜明，也让男人淡色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阴沉。 他微微抬起身，用枪口用力的顶在十三的眉心上，语气冷淡地道：“看在你这张脸上，原本打算放你一命，现在看来你是真的没脑子。” 十三红着眼睛，眼眸里泌出一层水光，却还是凶狠狠的，像是一只绝境的小兽。 她沙哑着声音道：“我讨厌你。” 霍南衍嗤笑了一声，“彼此彼此。” 反抗不成，十三知道大势已去，躺在地板上，缓缓闭上眼睛。 她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一门心思出来，想找霍南衍报仇，心里或许还有别的奢望。 但是看着霍南衍此刻的表情和眼神，她心里那份别样的奢求，也逐渐消失殆尽。 他自始至终都在欺骗她。 是她太蠢被骗了。 死在他手里，也怨不得别人。 霍南衍冷漠的看着地板上女人苍白的脸，这张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脸。 良久，他眼底情绪收拾殆尽。 “小十三，再见了。” 十三听到他温柔而又无情的声音。 她睫毛轻微颤抖了一下，就在以为自己要被一枪打死的时候，一个脚步声停在门口。 “霍南衍，你手机刚才怎么回事？” 男士黑色皮鞋章门口站定，男人带着几分抱怨的声音，突然哑住。 十三睁开眼，面朝上，对上了一张年轻又充满桀骜的面容。 男人右耳上的耳钉，在灯光下闪烁。 “她……” 年轻的男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随后霍南衍的声音清冷传了出来： “她不是许青栀。” 即使这样，男人还是下意识冲过来，朝霍南衍一脚踹了出去，趁着他闪身的时候，把十三从地上捞了起来。 霍南衍后退了一步，看着把十三护在身后的秦牧野，微微蹙眉，语气有些不耐：“秦牧野，我再说一遍，她不是许青栀。” 秦牧野紧紧地抓住女人的手腕，语气激动的有些颤抖：“她不是许青栀，他妈的还能是谁——呃！” 十三手上捏着的小刀从背后抵在了秦牧野的脖颈上，秦牧野脸色微微一变。 “带我从这里出去。” 女人的声音冰冷而又熟悉。 霍南衍看着被十三抓住的秦牧野，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他就知道会这样。 【作者有话说】 出了一趟远门。先更新一小章，明天会恢复更新。编辑说这本书在这边成绩起不来，所以大概率不会写很长。 第184章 许青栀的未婚夫 冰凉的刀片抵在白皙的脖颈处，微微用力，就划出一道血痕。 十三的呼吸有些喘，但是握刀的手很稳。 霍南衍没有动，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不顾这个陌生男人的安危冲过来，她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走。” 她低声对被她挟持的男人道。 “……”秦牧野微微动了动嘴唇，他看了一眼对面皱眉的霍南衍，终究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的转身，配合她离开。 一直到电梯里，十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就被毙了—— 死亡近在咫尺，虽然已经抱着必死无疑的心态而来，但是当冰冷的枪口对准她的眉心，而霍南衍下一秒就要扣下扳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恐惧。 活着比死了好。 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如此。 “你……” 电梯里，秦牧野看着电梯墙上女人倒映出来的脸，有些微的恍惚。 死去一年的女人活灵活现出现在他面前，栩栩如生，如果不是她看过来陌生的眼神，他几乎要反应不过来。 似乎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十三道：“我不是许青栀。” 秦牧野黯然的收回视线。 也对…… 许青栀死在他眼前，她不可能死而复生。 “等我安全了我会放你走。”十三对他道，“接下来你如果能配合一点，我不会让你受伤。这样对你我都好。” * 就这么被她控制着，男人一路来到了地下车库。 十三伸手在他身上一摸，无视他心跳加速眸子发紧，轻而易举找到了车钥匙。 伸手一按，秦牧野那辆骚包的大红劳斯莱斯发出了叫声。 十三押着他一路来到车前，逼他坐进副驾驶，并取出手铐让他把自己铐上。 全程秦牧野乖巧听话，倒不是故意让着对方，而是实在找不到机会逃跑。 她果然不是许青栀，换做许青栀握着刀胁迫人，手早就抖的找不见大动脉了。 秦牧野将自己拷在车门上，看着十三坐进来，干脆利落的发动汽车调转方向。 她精致白皙的面容倒映在漆黑的车窗上，熟悉的面孔还是会令他觉得有些荒诞。 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缓缓抿住嘴唇，心里涌起无数疑问。 怎么会突然出现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女人？ 从霍南衍和她的互动中不难看出，两人早就打过交道。 她多大了？从哪来？为什么要对霍南衍下杀手？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可以，秦牧野真想立刻回去找霍南衍问个清楚。 他相信没人比霍南衍更了解这个女人了。 …… 十三开车带秦牧野回到了她租住的小公寓。 虽然她在这已经住了一个多星期，但室内陈设还跟刚搬来时没什么两样。 秦牧野不动声色的打量这间“极简风”屋子：“你平常就住这里？” 木地板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发旧的红沙发。 床被设计成了榻榻米，上面没有褥子，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还有一床没套被罩、胡乱卷在一起的白色棉被。 房间里没有灶台，没有空调，也没有冰箱。 角落里摆放着几袋空外卖盒，应该就是这女人的食物来源。 懒得打理房间，也懒得丢垃圾，这一点跟许青栀还挺像。 时值冬季，这里楼层低又晒不到太阳，屋内如此阴冷，真不知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见男人满脸嫌弃，十三面色一沉，一脚将他踢到沙发边：“老实点呆着！” 秦牧野也没反抗，乖乖坐在沙发上。 随即发现红色罩布上有一滩干涸的污渍，神色一言难尽，这地方真的能住人吗？ 他看到十三走到榻榻米旁的行李箱前，从里面快速取出黑色手枪别在腰间，所有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一系列不同寻常的举动，与她精致娇俏的面容呈现巨大反差，给男人一种强烈的恍惚和割裂感。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忍不住轻声呼唤：“许青栀……” 十三晲了他一眼，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抱胸，语气冷冽道：“你又是许青栀的谁？” 秦牧野倏地醒神，下意识反问：“你不知道？” “废话。”十三依旧没有好脸色。 在她看来凡是跟霍南衍有关系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以为霍南衍会告诉你。”男人视线落在别处，显得有些不正经。 十三皱起眉头：“所以你到底是谁？” 男人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她：“许青栀的未婚夫。” 第185章 和秦牧野合作 “……” 闻言，十三沉默片刻，眸子里闪烁着怀疑。 这男人吊儿郎当，一看就不是正经好人，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不过看他的气质和打扮倒不像是普通人。 许青栀前有霍南衍，后脚还跟这家伙有婚约。 十三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一丝讥讽。 跟许青栀有关的男人不是斯文败类，就是社会混子。 她的人际关系，有够乱的。 “我需要你协助我出城，等我安全后就放你自由。只要你老实听话，按我说的做，我就不会伤害你。” 十三说着，从身上摸出一支烟点上，在吐烟的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缓和一些。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失败的刺杀计划。 那个该死的男人眼神决绝，当真会对她下死手啊！ 不过一样的，她也没想对他仁慈。 这次没能杀了霍南衍，下一次就得从长计议。 她倒是不着急，反正只要人还活着，总能找到机会。 秦牧野没回应，也没打算回应。 他目光始终追随女人的脸，压根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真的太像了……不！堪称一模一样。 他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女人的面孔，眸光透着隐秘的贪婪。 他从未真正得到过许青栀。 她就像枝头那颗最娇艳欲滴的樱桃，光是远远看着就能让人沉醉。 那个男人万分可恶，衔着他人垂涎的美味却不知珍惜，非要丢在地上狠狠碾碎。 许青栀因他而死，连同秦牧野的心也一并坠入深渊。 可如今，一个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女人就在眼前。 秦牧野不禁想着得不到许青栀，得到她的替代品是不是也可以？ 把她关在某处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夜夜与她饮酒作乐。 趁她醉酒让她扮演许青栀，把她拥在怀里，压在身下，狠狠疼惜她每一寸肌肤…… 十三察觉到秦牧野神色怪异，好像要用眼神把她生吞活剥。 她不由得头皮发麻，厉声道：“跟你说话呢，聋了么？” 秦牧野倏地回神，连忙掩下眸底的暗芒，举起自己被手铐拷住的双手，淡淡笑着： “我都落到你手里了，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有意见？” 见他态度流里流气，十三不爽的看了他一眼。 这男人长得倒是英俊，就是被绑架了还笑眯眯的，是真不怕她一生气开枪崩了他。 十三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 跟霍南衍有关系的男人，一个两个都是怪胎。 这家伙是…… 霍光誉，也是。 在公寓稍作休息后，十三捏着枪，再次胁迫秦牧野回到车内。 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她让他拿行李箱，自己则紧紧贴着他，用枪抵着他的腰。 在旁人看来，他们就像一对恩爱的情侣。 车内，秦牧野忍不住开腔：“你要带我去哪？” “出城。”十三看都没看他。 “你出不去的。”秦牧野似笑非笑。 十三没说话，一路驱车往高速路走去。 她打算先去隔壁城市避避风头，等霍南衍放松警惕了，再找机会回来杀他。 但她开车过去发现，沿途的高速已经被封锁了。 见女人眼底闪过焦虑，秦牧野漫不经心的开口： “都说了出不去，你还不信，也不想想你招惹的是谁。” 是霍南衍下令封了高速路。 十三踩下刹车，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车队长龙，眸色阴沉。 “你很了解霍南衍？” “没那么了解。”秦牧野看向窗外。 “你们关系很好？” “一般般。”秦牧野语气中透着不屑，“霍南衍封城不是为了我，他只是单纯不想放过你罢了。” “……”十三没说话，眼底阴郁更盛。 “不过你绑架了我，我家里人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言外之意，十三因为他惹了不少人。 “那又怎样？”她故作淡定，懒得理会这家伙的身份背景。 反正能跟霍南衍扯上关系，非富即贵。 抑或是能跟许青栀往来密切的人，都不简单。 “你跟霍南衍怎么了？”秦牧野不动声色的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该死。” 秦牧野点了点头：“确实。” 十三皱起眉头看过去。 秦牧野笑了笑：“如果不是能力有限，我可能早就把他杀了，哪里还轮得到你出手？不瞒你说，我未婚妻就被他害死的。” “……”十三无言，又是许青栀，红颜祸水。 回忆起曾经，秦牧野眼底闪烁着寒意：“当年他横刀夺爱，从我手里抢走了她，却没有好好珍惜她，害得她英年早逝，呵呵，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你干嘛跟我说这些？”十三复又皱紧眉头，有些不耐烦。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跟你合作。”男人笑道。 十三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你不喜欢霍南衍？” “他害死我心爱的女人，我恨他都来不及，为什么要喜欢他？”秦牧野眸中透着不屑。 十三看着他，觉得他说的好像道理，却又无法完全相信他。 不过真真假假，试探一番不就知道了。 “……那，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你现在是不是该想个办法，让我们安全离开这里？”十三漫不经心道。 秦牧野扭头看着女人，对方操着什么心思，他心里门清。 这小家伙倒是比许青栀聪明一点，还知道利用他了，有意思。 他淡淡一笑，“我在城乡交界处有一栋度假别墅，霍南衍不知道，那里应该可以帮到你。” 十三眸子转了转，一声不吭的开始掉头。 两个小时后。 红色劳斯莱斯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口。 大雪纷飞，在房子周围积起厚厚一层纯白，显然最近没人来过。 停好车后，十三从秦牧野身上摸出了所有随身物品。 然后用枪指着他，同他一起进了屋。 一股清冷的味道扑面而来，屋内确实没有人烟。 可能是太久没人来过，到处都蒙着一层浅浅的灰尘。 这里比十三住的小公寓还要阴冷许多，但不同的是，这里有个中央空调。 第186章 她恨霍南衍 十三按照男人的提示打开空调，约莫十来分钟后，室内终于有了温度。 如此一来，能待在这栋别墅就成了一种享受。 秦牧野坐在白色沙发上，被冻得僵硬的身体终于缓和过来。 他看向十三那张苍白的小脸，与他对视的双目中始终透着警惕。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那双水汪汪的眼眸迷住了，随性的表情微微有了一丝变化。 他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 “我叫秦牧野，你呢？” “……” 十三就是不开口，让秦牧野有些无奈。 “既然互相合作，总得互通姓名吧？要不然我怎么称呼你？” “十三。” “绰号？” “名字。” 说完，十三靠在沙发上，神色有所缓和。 当着男人的面，她把手枪取出来，检查了一下弹夹和扳机。 看着她神色专注，熟练的拆卸手枪，秦牧野觉得很是荒唐。 这哪里是许青栀那个小笨蛋能做出来的事？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许青栀。” 十三皱紧眉头，检查好枪后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 而在秦牧野看来，无论她怎么否认，都无法改变她与许青栀长得一样的事实。 那精致的小脸，艳如桃李的面容，漂亮的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哪个女人能长得如此迷人了。 这般绝色，真能同时出现在两个人身上吗？ “我知道你不信，但霍南衍查过，我跟许青栀血型不同。”十三淡淡跟他解释，“所以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 面对十三的警告，男人沉默了几秒，微微笑道：“抱歉。” 他垂下眼，将隐秘的心思藏在长睫下。 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空气越发暖和，两人待了一会，都有些饿了。 “有吃的么？”十三说着，起身往开放式厨房走去。 男人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很久没来了。” 冰箱很大，十三打开发现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几包方便面和四五个鸡蛋。 她面露不满，取出方便面看了看，发现已经过期一个月了。 过期的方便面应该吃不死人吧？最多味道会差一些。 这样想着，十三又拿出一袋，在厨房内煮起了面。 趁着她忙碌，秦牧野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 幻想她就是许青栀，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成功举行了婚礼，而后搬到了这里。 这儿，就是他们的爱巢。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日子，他们都不愿出门，他饿了，她便亲自下厨给他煮面。 婚后在他的呵护下，她渐渐收敛锋芒，变成了温柔的贤妻。 秦牧野就这么幻想着，直到十三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 面的顶端还盖着连个荷包蛋，卖相不错。 “你还会做饭？”他有些意外。 “煮个泡面而已，谁不会？”十三吃着面，头也不抬。 “我就不会，像这种荷包蛋，我一煮就破。”秦牧野笑道。 “……”十三觉得无聊，不想搭理他。 待到两碗面都见了底，十三才不经意道：“对了，忘了跟你说一声，这面过期了。” 男人面色一怔，没说话，嘴角隐隐抽搐了几下。 十三把碗随便丢在水池中，都没想着开水泡一下。 空气中满是泡面的味道，熏的秦牧有有些难受。 一想到自己吃了过期泡面，他就有些反胃。 “还有几包面？”他有些担忧道。 “还够吃几顿，怎么了？”十三显然会错了意。 男人面色一言难尽：“你……能不能把它们扔了？” “扔了我吃什么？”十三皱紧眉头。 “叫外卖不行吗？我出钱。” “不行，容易暴露行踪。”十三断然拒绝。 秦牧野动了动嘴角，终究什么都没说，突然有点后悔带她过来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他们留在庭院里的脚印完美覆盖。 这里是城郊，没有高楼林立，只有一望无际的银装素裹。 十三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心里生出些许被世界遗忘的孤独感。 她微微开了一点窗，再次点燃一根烟，靠在窗边垂着眼慢慢吸着。 而被她拷在沙发上的男人，视线又看了过来。 即便不回头，她也能感受到那目光滚烫而贪婪。 像潜伏在草丛里凝视猎物的野兽，一有机会就会冲过来将她啃噬殆尽。 无论她强调多少次，都无法阻挡他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 这个秦牧野，是对许青栀有多深的执念呐…… 吞云如雾间，十三又在脑子里勾勒许青栀的模样。 感觉就像脑子里有面镜子，她只要往前一站，立马能看到那个女人。 那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背后到底藏着怎样的灵魂？ 怎样一个女人，才能让这么多人对她心心念念，难以忘怀？ 她还当过明星，还演了让人泪流满面的电影。 她被众星捧月，整个世界都在向她倾斜。 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偏爱太过沉重，才会让她不堪重负撒手人寰了吧？ 一阵强冷风穿过纱窗抽在脸上，十三猛然回神。 等等！她在想什么？是在嫉妒那个女人么？ 十三揉了揉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个女人跟她没关系，即便长得一样，她们的人生也不可能有交集。 想到这，十三冷静下来，神色恢复了冷淡。 也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存在某种关联。 也许这份关联的真相，就隐藏在她失去的记忆里。 但这一切，真的无所谓了。 反正她也活不久了。 杀不死霍南衍，师傅就会让她死。 杀得死霍南衍，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如果在死之前，报仇雪恨，偿还被欺骗的屈辱。 那死也没关系。 冷风将一股股寒意不断送进来，肆意扑打她的脸，也试图钻进她的衣领，想要侵占她所有的体温。 她咬紧牙关，努力忍着不打冷颤，任由寒风浇灌。 而后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恨霍南衍，恨他漫不经心的骗走她的心，又毫不犹豫的给她一粒子弹。 微微闭上微红的眼，十三用力的吸了一口烟。 她会为自己报仇的。 第187章 她的梦 夜，越来越深。 外面冰天雪地，屋内温暖如春。 秦牧野慵懒的伸展四肢，斜躺在沙发上，没心没肺的睡去。 十三就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抱紧自己缩成一团。 像一只身处陌生环境的小猫，即便困得不行，也要强撑意识保持警惕。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渐渐睡去。 可能因为太过疲惫，这一睡，她做了一个昏昏沉沉的梦。 漆黑的梦里，十三像是沉在湖底，四周都是绛蓝色的湖水。 湖底深处，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亮，引得她不由自主向那方向泅步走去。 被光芒包裹着的，是个削瘦苍白的女人。 她好似裹着胎宝的婴儿，胸膛随着水波而起伏。 十三细细端详女人的脸，莫名觉得熟悉，凑近一看，才惊觉这个人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下意识伸手拉女人纤细的手臂，试图将她从漆黑的湖底打捞上去。 对方感知到拉扯后睁开眼睛，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悲伤。 那眼神似是在说：不要管我，就让我待在这里吧…… 十三愣住，与面前跟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对视。 “你不想出去吗？”她忍不住问。 女人缓缓闭上眼，声音很虚弱：“……他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是谁？ 十三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困惑，却一下惊醒过来。 依旧是漆黑的夜晚，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往外看去。 原来是雪下得太大，堆积下来的雪从屋檐上坠落，发出了声响。 梦里的一切，在她醒来的瞬间就归于潜意识。 她努力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觉得她的心口逐渐蔓延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 啊，好难过啊…… 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不知道这份难以名状的悲伤，到底从何而来。 对面沙发上，男人睡的很熟。 十三再次走到窗边，摸出了一根烟。 神经还是疲倦的，她能感觉到两边太阳穴突突跳着，但意识很清醒。 既然醒了，自然不可能再睡回笼觉。 她就这么在靠在窗边，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 秦牧野醒来的时候，十三脚下已经落了好几根烟头。 他靠着沙发睡了一夜，脸色有些难看。 可能是因为睡姿不好，他浑身肌肉僵硬。 “醒了？” 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他睁眼看过去，发现十三正靠在窗边淡漠的抽着烟。 这是最后一支烟了。 她脸色稍显憔悴，黑眼圈也有点明显，一看就知道休息的不好。 刺眼的白光穿透窗户，照着她白皙好似透明的脸，让她看着好像一抹能刺透身体的幽灵。 许是刚刚苏醒神智不甚清醒，秦牧野看到她，眸孔剧烈收缩，声音低沉而沙哑：“栀栀……” 十三没有搭话，对男人总会把她认成许青栀，早已习惯。 她转而看向窗外，雪势已经变小，但依然没有要停的迹象。 目测屋外积雪的厚度，已经足够淹没小腿。 男人那辆车地盘那么低，就这么开出去不出一条街，车轮定会原地打滑无法行进。 这里又是荒郊野岭，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地铁站。 只怕再不想办法，他们真的会困在这里生生饿死。 “雪把路都埋了，你有办法从这里出去吗？”她问。 秦牧野缓缓清醒过来，似乎意识到女人不是许青栀，情绪有点低迷。 “没有……我当初买下这里，就是觉得它偏僻，够清净，反正是用来度假的，一年也用不着几回。” 闻言，十三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无信号标识，面无表情道：“信号也没了，什么个破地方？” “……可能是雪太大把信号塔弄坏了……” “这里没有吃的。”十三瞪着他，“泡面还能吃两天。到时候雪再不停，我就只能吃你的肉。” 她果然不该相信霍南衍的朋友。 这是什么灾星？ 秦牧野轻咳了一声：“别说得这么血腥……再怎样也不至于吃人肉吧？” 他动了动手，对她道，“你要不要先放开我？我保证不伤害你——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帮你找找屋里还有什么吃的。” 十三冷漠道：“你当我傻？” 她是个女人，就算受过专业训练，体能天生占下风。 真要跟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打起来，她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秦牧野看着她，神色很是无奈：“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们男人都是骗子。”十三冷笑一声，转身上楼找吃的去了。 秦牧野靠在沙发上，看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目送十三离开后，轻轻叹了口气。 不知他消失这两天，有没有引起家里人的注意。 他自由散漫惯了，想来再消失几天，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想到这，他苦笑着垂下脑袋。 无名指上看似普通的戒指，具备全球定位系统功能，只要轻轻一按，就能获救。 他盯着戒指看了一会儿，终究没舍得按下去。 关于楼上的女人，他很想找霍南衍问个清楚。 可一旦那个男人掺和进来，这段日子可就结束了啊。 没办法，他太想许青栀了…… 即便两人只是长得相似，他也忍不住想跟她呆的久一点。 记忆里他跟许青栀，可从没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过。 她总是心系霍南衍，一言一行都受那个男人牵制。 她像他饲养的漂亮宠物，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他勾勾手指，她都会欣然靠过去。 男人靠在沙发上，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 心下在问：许青栀，你后悔吗？ * 别墅上下三层。 二楼是用来休闲娱乐的。 能打台球、麻将和高尔夫，也能玩桌游、ps游戏机。 甚至还摆放着两台造型拉风的摩托车。 四周都用玻璃罩着，应该是只能看不能用的观赏品。 三楼就是卧室了。 十三搜遍二楼一无所获，却在三楼客房发现了几包保质期岌岌可危的薯片。 与薯片放在一起的，还有几包杜蕾斯。 不知是给谁用的，但这玩意儿的出现，让十三对楼下男人的印象又差了一些。 偌大个别墅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吃的，这像话吗？ 十三抱着薯片，黑着脸走下来。 “呀，收获不错么。”男人打趣。 “接着。” 十三把一包薯片丢给他，毕竟也没打算把人饿死。 “谢了。” 男人拿到薯片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保质期。 一看还有几天过期，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早知道真该往这边多囤点食物。 十三坐回窗边，撕开一包薯片，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 她能感觉秦牧野的视线又落在她脸上，但她并不关心。 许是没话找话，男人率先打破沉默：“你跟霍南衍到底怎么回事？” “……” “他不会是你什么杀父仇人吧？” 十三挑了挑眉，这家伙武侠看多了？ “杀他是我的任务。” “噢，谍中谍。” 秦牧野又不正经了，十三懒得理他。 “你是杀手？”他又问。 十三舔了舔手指，“可以这么说。” 男人轻笑了一声。 十三睨他，“有什么好笑的？” “你看着实在不像。” 十三感觉自己被小瞧了，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不如你放弃任务，留在我身边，我养你怎么样？” 男人神色看似轻佻，但眼神透着一丝诚意。 十三吃下最后一片薯片，冷淡道：“你想养的不是我。” 被看穿了意图，男人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 十三无视他的表情，从窗台边上跳下来，“我也不需要你养。” 她就是她，给人当替身这种事，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 雪，还要下多久？ 落地窗前，男人俯瞰被雪覆盖的城市，暗金色的眸子有些失神。 电话铃声把他拉回现实，他接起来，里面传来熟悉的女声。 “秦牧野在你那儿？”秦襄有些不耐烦。 她的弟弟三天两头搞失踪，若不是母亲问起，她才懒得管他。 霍南衍视线扫向桌上一小摞文件，淡淡回答：“没有。” “那小子失踪两天了，电话也打不通，他能跑到哪去？”秦襄烦躁道。 闻言，男人脑中浮现起十三那张精致的小脸，语气稍显冷漠：“可能被谁绑架了？” “绑架？不可能啊，他身上有定位系统，我们没接到信号啊。”秦襄否认。 “噢？是么？”霍南衍眼神一沉，“那他可能是乐不思蜀了。” 不等秦襄回答，霍南衍挂断了电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女人怨恨而带着泪意的眼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难得他心慈手软留她一命，她还偏偏不依不饶的找上门来。 看他的眼神，委屈得像是在看负心汉。 他总还是得去管管。 第188章 她要走了 这是十三和秦牧野被困在城郊别墅的第四天。 为数不多的食物已被他们消耗殆尽。 秦牧野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时不时的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犹豫着要不要按下去。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打开了一直放在门口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厚外套。 “你要做什么？”他有些紧张的直起身。 她拉上衣服拉链走过来，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神色淡然： “等我离开以后，我会帮你打电话报警的。” 男人眸光一紧：“你要走？” 这怎么行？他还没有跟她呆够呢。 早知她要走，他就该早点联系秦家，让他们带人过来。 他宁愿将她掳走软禁起来，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啊！ 十三不作回答，站起身将枪别在腰间，迈步往外走去。 在沙发上安静了几天的男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回来！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他激动道。 十三脚步一顿，偏过头去看向男人，微微皱起眉头： “我不是说了会帮你报警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的目标只有霍南衍一人。” 她还以为男人是怕她走了，没人给他解手铐，所以特意嘱咐了一句，好让他安心呆着。 但男人根本不听她解释，只是死死盯着她：“你不准走！” “……”十三沉默了几秒，面对情绪失控的男人，神色毫无波澜。 最终她还是没理会他，转身打开了门。 一股强劲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十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并缩紧了脖子。 锦城的冬天真冷啊。 她在这儿滞留的这四天，始终与世隔绝。 这里这么偏僻，也没见谁来过。 不知霍南衍那边怎么样了，一连下了几天雪，他应该没有发现她的行踪吧？ 身后，被困在沙发上的秦牧野浑身肌肉紧绷，看着十三离去的背影，眼圈都红了。 为什么……连一个替身的目标都是霍南衍。 老天爷到底看上了那家伙哪一点，非要把所有偏爱都给他？ 就不能分一点点给秦牧野么？ 霍南衍从他身边抢走许青栀不够，还要再抢走她的替身。 这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 …… 雪很厚，厚到没过了膝盖。 十三拖着行礼艰难前行，硬生生破开一条路。 双脚很快没了温度，应该是被雪浸湿了吧？ 迎着凛冽的寒气，她举目向四周望去，白雪皑皑，一片空旷。 走出近百米后，她拿出快要没电的手机。 终于通信号了，她连忙将亮度调到最低，翻出导航打算就近找个出城的大巴，直接去外省避避风头。 去哪都行，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一搜才发现，附近真的有个车站，距离别墅才不到一公里。 十三顿时有了心劲儿，拖着行礼大步往车站走去。 等她到了才发现，这车站着实有点老破小。 停车场上就停着两三辆大巴，工作人员也没几个。 许是天气太冷了，他们一个个都绷着脸。 售票员把票递给十三时，看都没看她一眼。 十三动了动嘴，终是把谢谢二字咽了回去。 她拿着票向大巴走去，刚要上车，突然一阵大力袭来，将她拦腰从车门口抱了下去！ 十三大骇，下意识把枪，怎知虎口一麻，枪就落在了身后人的手中。 “小朋友就别整天舞刀弄枪了。” 几天未见，男人熟悉又悠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这个，没收了。” 十三神色一冷，凭着本能一个胳膊肘往后捅去，却被对方一下捏住了手臂，掰到了后面。 疼痛袭来，她死死咬住牙关没出声，眼中透出愤恨。 在他面前，她根本不堪一击！ “乖乖的。”他凑近过去低声提醒。 怎知女人猛然往后撞了一下，后脑勺直接怼上了男人硬邦邦的额头。 伴随着疼痛，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身后原本游刃有余的男人，动作也跟着微微一滞。 这一下还挺疼。 他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放开我！”她奋力挣扎着，好像一点都不疼。 “别闹了，我跟你道歉，嗯？” 男人的语气，就像在哄小孩。 “滚！” 十三不为所动，还是愤怒的挣扎个不停。 发车时间到了，司机见二人久久不上车，还以为是小情侣闹矛盾，直接开车走了。 十三眼睁睁看着车离去，心生荒凉，扭头死死盯着男人俊美的脸，“放手！” “不行。”霍南衍断然拒绝，“我可不想出差的时候，总是从酒店里钻出个人朝我开枪。” “是你该死！”十三恨得咬牙切齿。 男人不顾她剧烈挣扎着，扭送她来到路边，像提溜着一只小野猫，轻轻松松将她按进了副驾驶座。 随即伸手将她身上利器搜寻一空，咔嚓一声，用手铐铐住她的双手，并拍上了门。 十三瞪着他，眼中满是愤怒，“你杀了我吧！” 男人不理她，绕到另一边坐进来。 “先回去，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 就在这时，车窗外有人大力拍门，是秦牧野追过来了！ 他穿着单薄，手上满是鲜血，一张情绪激动的脸冻得通红，看上去很是狼狈。 霍南衍降下一半车窗，淡漠的看着他。 “把她给我！”秦牧野咬牙看着十三。 “凭什么？”不等霍南衍说话，十三率先发问。 一对漂亮的眸子瞪向秦牧野，这些个狗男人把她当什么了？ 秦牧野不理她，转而看向霍南衍：“你准备把她带到哪里去？” “与你无关。”男人淡淡回应。 “你休想带走她！”秦牧野死死扒着门。 霍南衍这才看向他，面无表情道：“她不是许青栀，我会送她回她该去的地方。” “我不在乎！”秦牧野扒着门的手越发用力，鲜血顺着车窗滑落。 霍南衍皱了皱眉头，眼中透出嫌弃，“放手。” “不！除非你把人给我，你不要她我要她！”秦牧野执拗道。 “……”霍南衍没说话，神色已然有些不耐烦。 第189章 你有多远走多远从我面前永远消失 “霍南衍你不能这么自私，霍南衍，我从来没有得到过她，就算是赝品我也无所谓，只要你把她……” 未等秦牧野说完，十三暴怒的一脚踹在门上：“你给我去死！” 狗男人！真把她当肉骨头了！ 见她愤怒的像个小野兽，秦牧野非但没生气，还好言好语的哄着： “小十三，霍南衍不是什么好人，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会对你好的！” “滚！”十三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霍南衍适时把车窗关上，同时冷冷回应：“看来她并不愿意留在你身边。” “她也不愿意跟着你，有本事你别拷她！”秦牧野怒道。 他拼命按压车窗，不惜伤口渗出更多鲜血，却还是被逼的抽回了手。 他只能大力拍打车门，不甘心的继续嚷嚷。 十三断然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怒道：“开车!” 此刻她宁愿跟着霍南衍这个王八蛋离开，也不想继续留在秦牧野身边。 狗男人能说出刚才那些话，说明他已经疯了。 “抱歉。”霍南衍对秦牧野点点头，眼中带着些许歉意。 车子开启，秦牧野扶着车在雪地上踉跄跟跑几步，最终还是被狠狠甩开。 * 车内，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安静了下来。 十三脸色始终阴沉，看到玻璃上倒映出男人熟悉而俊美的脸，烦躁的把头别到一边。 温度适宜，没过多久，她紧绷的神经就缓和下来。 男人甚至还打开了音乐，旋律悠扬而惬意。 要不是双手被拷着，十三差点以为两人是在前往度假区的路上。 这几日她睡得都不太好，如今置身男人身侧，反倒有了一丝安全感。 她拼命睁大眼睛，忍住想要打呵欠的冲动，不断在心里咒骂他，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分神。 “狗东西，臭男人，杀了你……” 她神志越发松懈，都没注意到把心里话嘟囔了出来。 男人睨她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不动声色的调低音乐声。 “睡会吧。”他温声道。 闻言，十三猛地醒神，下意识摇摇头，脸上又透出警惕。 “不用！”她没好气。 像是什么都没听到，男人腾出一只手，从后座拿过外套丢在她腿上。 “盖着点睡。” “……”十三怔了怔，看着外套，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这，是在关心她么？ 外套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闻着让人好安心呐…… 不，不对！他一定是在耍花招！ 上次在酒店她明明对他下了死手。 他肯定恨她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关心她？ 十三厌恶的扭过头去：“拿走！” 男人没理她，也没把外套拿走。 就这么撑了半个多小时，许是外面的雪地太晃眼，十三终是闭上了眼睛。 原本坐的挺直的身体，随着意识减弱，缓缓向后倒去。 呼吸频率也跟着均匀起来。 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睡着了，一直皱着的眉头总算舒展开来。 霍南衍这才扭头细细打量她。 淡然的眸子里终于透出异样的情愫。 连睡相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许青栀…… 外套盖的不均匀，他想伸手整理一下，又怕将她吵醒，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要不就不回去了吧？他脑子里倏地冒出新念头。 就这么开了整整三个多小时，车终于停在一家酒店外。 霍南衍还未把车停稳，身旁的女人就睁开了眼睛。 她无意识的环顾四周，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又警惕的皱起眉头。 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着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还完好无损。 霍南衍果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么？ 见她醒了，他毫无顾忌的拿起外套给她披上，遮住了手铐。 “走吧。” 面无表情，语气清冷。 十三也没好脸色，不太情愿的下了车，跟着他往酒店内走去。 远远地，她看到门内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跟前台说着什么。 那不是许姣和她的养子吗？！ 十三倏地屏住呼吸，下意识看了霍南衍一眼。 见他毫无觉察，立即扯着嗓子朝许姣大喊：“妈妈救我！” 许姣听到声音，从酒店内回头张望过来。 霍南衍脸色变得阴郁，一把将女人的嘴捂住，把她下一句喊叫挡了回去。 “唔唔唔！” 十三拼命扭动身体，试图甩掉手上的外套。 “安静些。”男人在她耳边低声提醒，并抬眼看向酒店。 里面的两人显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许姣认出了十三，脸色微变，疾步往她这边走来。 远远的还未走近，许姣就厉声开腔：“你放开她！” 引得周围人纷纷朝他们投来异样目光。 霍南衍神色一沉，不动声色的松开怀里的女人。 许姣风尘仆仆，脸上透着脂粉掩盖不住的憔悴，本就娇小的身躯因生病显得更加瘦弱。 但她上下透着为母则刚的架势，面对足足比她高出一头的霍南衍，气场竟是一点都不输。 十三倏地溜到她身后，回头看了她的养子一眼，鬼使神差的笑了笑。 他跟许姣是一起的，在十三看来也算救命恩人。 “妈妈，她欺负我！” 十三没好气的盯着霍南衍，语气听着委屈巴巴的。 “……”霍南衍眯起眼，眼中透出一丝警告。 小丫头还跟他演上了！ 十三却面无畏惧，此刻有许姣在身旁帮她撑腰，她才不怕他！ “栀栀，这是怎么一回事？”许姣询问十三，双目却瞪着霍南衍。 对方毕竟是长辈，霍南衍收敛不悦，微微低下了头，沉声道：“许阿姨。” 许姣却没搭理她，扭身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上下打量起十三来。 “给妈妈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十三连忙摇摇头，抱紧怀里的外套，没敢让许姣看到手铐。 “妈妈，我没事。” 注意到许姣脸色有些苍白，十三继续问：“你怎么出院了？身体好点了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许姣心头一暖。 “一直是那样，躺在医院也治不好，不想待在那种地方。” 看着十三的脸，许姣忍住想抬手摸摸她的冲动，眼底蕴出几分宠溺的笑意，语气温柔道，“你先跟小柳进去吧，我跟霍先生聊一聊。” 柳弦走过来，对十三微微点头，示意她跟他离开。 十三却紧紧依偎在许姣身侧，故作撒娇：“妈妈，我想跟你一起走。” 她哪敢现在就走，万一霍南衍把她真实身份抖露出去，许姣岂不是就不管她了？ 许姣顿了顿，看到十三这般依赖自己，眼圈微微红了。 她嘴唇轻颤，勉强忍着情绪：“好，咱们一起走。” 然后看都没看霍南衍一眼，转身揽着十三的肩往酒店里走去。 走着走着，十三回过头，对上男人阴沉的目光。 他始终注视着她，见她还回头看他，不由得眯起眼来。 难得见男人一副吃瘪的模样，十三心情简直愉悦到起飞。 “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东西？”许姣眸中透着关心，伸手就要拿十三手上的外套。 “啊！我手机在他那儿！”十三倏地停下脚步，躲开许姣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绝不能暴露手铐。 “妈妈，你等我一下。”她抱歉的笑了笑，转身又朝男人走去。 许姣和柳弦停下脚步回身望着她。 霍南衍见十三又折回来，神色一怔。 十三冲着他抬起双手，挤眉弄眼。 是想摆脱手铐么？男人这样想着，越过她看了许姣一眼。 看得还真紧。 倘若让她知道眼前的许青栀，不过是个模样相似的赝品，她会怎么想呢？ “给我打开。”十三压低声音，语气不甚友善。 男人配合的松开手铐，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十三耳畔沉声道：“你能逃到哪去？” 一阵酥麻感穿过脖子，十三猛然后退与他拉开距离，没好气的将外套丢进他怀里，二话不说转身跑走。 见她回来了，许姣连忙问：“拿到手机了么？” 十三笑着嗯一声，从口袋掏出了手机：“拿到啦！” 三人乘电梯来到酒店顶层的贵宾套房。 一进门许姣就脱掉了身上的貂皮大衣，对柳弦说：“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跟栀栀聊会儿。” “好。”柳弦看了十三一眼，点头离去。 人一走，许姣就将十三拉到身侧，满面担忧道：“栀栀，你不是跟他分开了么？怎么现在又掺和在一起了？” 她向来不喜欢霍南衍，也不愿让许青栀跟他走的太近。 只是从前许青栀不服管，从不给她发表意见的机会。 后来许青栀消失了，去了哪里她也不甚清楚。 病魔把她折腾的不轻，她自顾不暇，又怎能空出多余精力，管顾一个厌恶她的女儿？ 如今许青栀终于回来了，看上去比从前开朗许多。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竟肯一声一声的叫她妈妈，还主动靠近她。 像每一个母亲身边的小棉袄一样，嬉笑撒娇，好不暖心。 “是……是他对我纠缠不休，我才没想跟他来往……”十三支支吾吾，眼神闪躲。 她并不了解许青栀与霍南衍有着怎样的过往，也不想了解。 许姣还当是她害怕霍南衍，不敢当面跟男人把话说清楚，便拉过她的手严肃道： “你要是不喜欢他纠缠你，告诉妈妈，妈妈跟他说。” 妈妈，这个一再出现的词汇对十三来说有些陌生。 她当然知道妈妈是什么，只是从未感受过所谓的母爱。 如今她冒充许青栀，暂时做着许姣的女儿，心下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不知方才在酒店外看到她时，心头萌生的欣喜，是不是一个女儿见到妈妈应有的心情。 “……不用的，我们别理他就好了。”十三婉拒道。 看着眼前的女儿，许姣轻轻叹息一声，收回了视线。 十三看不穿她在想什么，心里有些没底。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许姣精神头倒是比上次见面时好多了。 “跟妈妈说说，你最近几天都在忙什么？”许姣转身去道水，语气温柔。 “我……在家呆着，不是下大雪么？就没出门。”十三边想边答。 肯定得撒谎啊，难不成要回答自己绑了个男人，两人在郊外别墅困了几天几夜？ “这次回来待多久？还是不走了？”许姣回身看着她，眼底透着期许。 “要走的。”十三实话实说。 “去哪啊？” “去……国外，以后可能不回来了。”十三有些心虚道。 作为女儿突然跟母亲说不回来了，似乎有些不妥。 “噢……好。”许姣淡淡回应。 十三有些惊讶，不明白她为何这般平静。 自己女儿以后不回来了，也没说去哪，做妈妈的难道不该感到错愕么？ “你自由惯了，妈妈不会干涉你，但你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安全，嗯？” 许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当然希望为数不多的生命里，可以有许青栀陪伴。 但她自知没这个资格。 她们母女二人，注定只能聚少离多。 “嗯……”十三心里不是滋味。 许姣对她越是温柔有耐心，她就越觉得愧疚。 该不该告诉这位可怜的母亲，自己并不是她的女儿呢？ 就这么聊了一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十三率先起身。 “是我。”门外传来霍南衍低沉的声音。 十三心下一惊，声音也尖了起来：“你来干什么？” 谁知霍南衍根本没理她，只是沉着气说： “许阿姨，刚刚是我不对，我是专程来给你和栀栀道歉的。” 许姣闻言，看了十三一眼，见她眼中透着抗拒，抬高声音道： “不用了，你的道歉我们心领了，你回去吧。” 十三点头如捣蒜，她就是想让许姣把男人打发走。 “如果不能当面道歉，我会于心不安，还请您理解。”男人没有放弃。 “……”十三翻了个白眼，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给您带了点吃的。”不等里面的人开口，男人继续说道。 许姣有些无奈的看着十三，示意让她做决定。 继续拒绝恐怕会显得许姣没礼数，十三只好过去打开了门。 只见男人长身玉立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点心盒。 “给我吧。”十三挡在门前，丝毫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反正有许姣给她撑腰，她才不怕。 “我能进去么？”男人面色沉静，语气平和。 “不行。”十三一口回绝，还朝他凶恶的呲了呲牙。 见她如此嚣张，霍南衍只觉得好笑，将点心塞到她怀里，挤身走了进去。 “喂！你有没有礼貌啊？”十三回身恨恨的看着他。 “许阿姨，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让栀栀生气了。”霍南衍眼神诚恳，话里话外透着情真意切。 许姣闻言，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霍南衍继续解释：“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但我保证我一定会给栀栀幸福，绝不会让她再受半点伤害和委屈。” “……”许姣红唇微张，不知该说什么。 “不瞒您说，我最近正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跟栀栀求婚。” “谁要跟你结婚！”十三再也听不下去了，冲上来打断了男人，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怒气。 他满嘴谎言，实在叫人讨厌。 “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要跟你分手！”她愤愤道。 “栀栀。”男人说着，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一往情深的注视着她：“别闹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 十三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这家伙演技好的令她恶心，他怎么不去角逐奥斯卡？ 她奋力抽手，怎知男人根本不给她机会，还威胁的手头用力，捏的她手腕生疼， 男人背对许姣，不顾十三眉间透着痛苦，笑意里染上津津凉意，吓得十三浑身一哆嗦，立即安静下来。 许姣见他们小情侣又吵又闹，打情骂俏，心头的担心褪去，疲惫也随之袭来。 “栀栀，既然你们没事，那妈妈就去里面睡一觉，你们俩人好好聊聊。” “妈妈，等……” “好的阿姨，您休息吧，我去陪栀栀吃个饭。” 男人打断十三的话，一秒变脸，回头神色温和的看着许姣。 许姣微微点头，转身走进了卧室。 随着她闭上房门，十三的心凉了下去。 男人倏地松手，眼底闪过寒意，压低声音道：“跟我走。” “我不！”十三咬牙回答。 “真不怕我揭穿你？” “……” 十三扭头看向别处，一副负气倔强的模样。 “去吃点东西，就当陪我。”男人说着，神色有所缓和。 十三向他投去幽怨的眼神。 什么意思？打她一巴掌，再反手给她颗甜枣？ * 酒店自助餐厅里，长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炒菜、甜点、日料、海鲜、牛排……要什么有什么。 十三跟在男人身后，尽管馋的一直吞口水，脸上还是摆满不情愿。 男人不动声色往盘子里夹吃的。 十三定睛一看，竟然都是她爱吃的。 他连她喜欢吃什么都调查过么？变态！ 霍南衍取好食物，寻着窗边角落的位置走过去。 十三前些天被困在别墅吃的很差，此时当然是饿的不行。 见男人将盛满食物的盘子推到她面前，二话不说，坐下开吃。 男人在她对面坐下，也没动盘叉，就这么盯着她看。 直到她盘子里的食物少了一半，才淡淡开口：“好吃么？” “你吃一口不就知道了？”十三头也不抬。 男人微微一笑，收回视线：“不了，我在里面下了毒。” “！！” 见她抬起头惊恐的睁大眼睛，嘴角还粘着汤汁，他轻笑出声。 “骗你的。” “……”十三翻了个白眼，死变态！ 男人靠着沙发背，不紧不慢的点了一根烟。 “你这次又打算跟我多久？” “……” “想杀我的话，劝你死了这条心，就你这身手，健身房教练都比你有本事。” “啪嚓！”十三气得将刀叉拍在桌上，甩给男人一个凌厉的眼神。 男人神色毫无变化：“气性这么大？不就是骗了你一次，至于这么记仇，不死不休？” “……是你该死！” 男人又是微微一笑：“年纪轻轻的，干嘛总是喊打喊杀？好好活着不好么？” 十三没理他，继续低头扒饭。 霍南衍收起笑容，神色平静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干嘛？”她头也不抬，显得很不耐烦。 男人吐出一口烟，看着那张与许青栀一模一样的脸： “我想办法帮你从霍光誉那边脱身，你有多远走多远，从我面前永远消失。” 第190章 恍惚的记忆 闻言，十三微微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男人淡漠的神情。 原来他费尽心思将她带回来，是为了把她远远推开啊……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十三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吃饭，速度却慢了许多。 男人将她情绪变化看在眼里，精致而冷淡的脸上笑意褪去，显得更加疏离。 不知方才从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是不是失落。 难道她，不想跟他分开？ “你……” “我同意了。” 她打断他的话，抬起一张故作无谓的脸，看着比他还要冷漠。 谁还没点自尊心了？ 总不能被人冷冷推开，还要赔上笑脸。 况且能够离开霍光誉，对她本就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她暂时还没想好，离开以后能去哪里。 本质上来说，她没有家。 男人从她脸上挪开视线，吸了口烟：“可有想去的地方？” 被男人这么一问，十三微微发怔，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城市沿海，春暖花开。 沙滩上阳光明媚，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 “也许……海边？”她愣愣的开口。 闻言，霍南衍也不由得一怔，垂眸看过来。 不知为何，他眸色突然变得深邃，隐隐透出一丝犀利，刺的十三有些无措。 男人为何突然这样看着她，莫不是她说错什么了？ “不、不是海边也行，我就随口一说，你看着安排。”她连忙改口。 既是人家帮着脱身，她自然不好要求什么。 本来她也去哪都可以。 男人收敛情绪，沉沉开口：“为什么想去海边？” 他的语气听着复杂，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 十三直起身来，像他一样靠着椅背，扭头看向窗外。 为什么想去海边呢？她也不太清楚。 只是当男人问出这个问题时，她脑中一下浮现出了大海的画面。 她应该没去过海边，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但又莫名记得，好像在某个靠海的地方，有人在等她…… 海浪一下一下扑打着沙滩，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牵着一个穿白衬衫的小男孩。 两人赤脚沿着海浪慢慢走，在沙滩上印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想到这些，十三微微蹙了蹙眉心。 莫不是在她丢失的记忆里，自己已经结婚，还生了个孩子？ 如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会反复产生那样的妄想？ “大概是……”她斟酌着回答，“我失忆之前，在海边生活过吧。” 霍南衍收回视线，弹了弹烟灰。 “可以，你挑个地方，哪里都行，我会给你提供相关证件。” “噢。”十三闷声回应。 随便哪里都行，听着挺梦幻。 但既然说话的是霍南衍，十三相信他办得到。 能重获自由，还能去任意她想去的地方。 这本是件高兴的事。 但不知为何，十三就是高兴不起来。 也不能说低落，总之心情有点复杂。 “……是因为许青栀吧。”她稍显迟疑，“你不愿意杀了我……” 说完，她抬头看向男人。 “可能是吧。”男人始终垂眸不与她对视，“你应该感谢你这张脸。” 十三移开目光点点头，继续吃起东西来。 说到底，还是沾了许青栀的光。 不过也没什么好庆幸的。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她可能就不会被选中，来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也许她本来就住海边，不做杀手的话，早已结婚生子，过上平淡幸福的生活了。 也就不会……遇上霍南衍这么讨厌的男人。 不得不承认，霍南衍对付她很有一套。 不过一顿饭的时间，既填饱了她的肚子，又平息了她的怨气。 他总能轻易看穿她的行动，拿捏她的心思。 难怪许青栀会拜倒在他手下，甚至为此丢了性命。 在十三看来，遇到这种男人，自是离得越远越好。 无事一身轻。 因为达成协议，暂时摆脱了杀手身份，十三与男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十三突然开口。 男人没说话，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继续。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十三指了指盘子。 “……”男人微微一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要说，他是按许青栀的喜好挑的食物？ “随便拿的。” “你不吃么？”十三又指了指他盘子里的食物，都是些蔬果沙拉，看着很没食欲。 “不饿。”男人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十三点点头，撇了撇嘴：“浪费粮食。” “你想吃，给你。”男人将盘子往前推了推。 十三连忙摆手拒绝：“我才不吃，都是喂兔子的，肉都没有。” “喜欢吃肉，再去拿些就是。”男人淡淡一笑，眼神难得透着温柔。 十三微微一怔。 如果没记错，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展露这般温柔的一面。 先前第一次刺杀失败后，他对她倒也处处体贴。 但那都是权宜之计，他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为了给霍光誉制造假象罢了。 如今她与他摊了牌，彼此全无隐瞒。 这不经意的温柔笑容，才显得弥足珍贵。 见她没说话，霍南衍主动站起身，拿着她的盘子离去。 是要给她盛食物么？ 十三面色一红，连忙追上去。 “我自己来。”她站在他身侧，伸手就要盘子。 男人微微侧过身，躲开了她的动作。 “我来。”他低头看她一眼，语气平静而坚定。 “我自己也能来。”十三红着脸小声嘟囔，却没有继续争抢。 她就这么跟着他围着桌子转悠，像个可爱的小尾巴。 因着两人外貌出众，迅速惹来他人的目光。 能住在这家酒店的客人非富即贵，他们不是没见过俊男美女，但像霍南衍和十三这般俊美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他们为什么看我？是不是因为你？”十三压低声音问。 霍南衍拿着食物，面不改色：“你不习惯？” 从前许青栀众心捧月，走到哪都是人群里的焦点。 那帮男人一边谣传她的绯闻，一边前仆后继的想要跟她亲近。 面对他人的眼光和追求，许青栀倒是处理的游刃有余。 不像眼前这个小丫头，发现别人都在看她，还会羞红了脸。 “不习惯。”她低头看着脚尖，浑身不自在，越发贴紧了男人的步伐。 霍南衍顿了顿脚步，刚想要不要与她拉开距离，就见她两眼放光，指向盘子里的生蚝：“来个这个。” “……好。” 算了，不过是个没脑子的丫头，由她去吧。 最终，十三还是连同男人的沙拉一起收拾了。 吃到最后撑得不行，连男人推过来的水都喝不下。 “不行了，要吐了。”她摆着手，眼睛却还盯着最后半块牛排。 见她又要把手伸向刀叉，男人倏地抽走盘子。 “别吃了，再吃该去医院了。”他冷漠道。 “多浪费啊……”她视线追着盘子跑。 男人见状，又把盘子推远了些，起身拉着她往外走去。 “你不用拉我，我自己能走。”她拖着步子在后面叫唤。 但男人怎会给她挣脱的机会，头都没回，直到进了电梯才松手。 十三捂着肚子靠在角落，有点萎靡不振。 这女人不会真吃坏肠胃了吧？ “……还好么？”男人稍显担忧的看着她。 “不碍事。”她垂着头摆摆手。 “干嘛吃那么多？”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十三懒得回答。 过去一年，师傅从不把她当女人。 直接把她丢到一堆打手里生活。 他们吃什么她吃什么，他们喝酒吹牛，她就躲到一边练拳睡觉。 因为没有任务可做，也就没钱可拿。 偶尔想改善一下伙食，钱包也不允许。 所以她一直盼着出任务，好赚了钱大吃一顿。 就像今天中午一样。 跟着霍南衍，她不好意思表现的太明显。 怕对方嘲笑她寒酸，没见过世面。 不知道许青栀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但肯定不会像她这般捉襟见肘。 毕竟许青栀有个许姣那样有钱的妈，还有一帮霍南衍、秦牧野这样有钱的朋友。 * 许姣一觉醒来打开房门，看到十三和霍南衍坐在沙发上聊天。 两人之间没了先前的剑拔弩张，气氛非常融洽。 许姣猜测两人定是解除了矛盾，所以什么都没说。 “妈妈，你醒啦！”十三见她出来，立即走过去攀住她的手，“睡的好么？饿不饿？” 许姣温柔的看她一眼，“还不饿，栀栀，我想跟霍南衍聊一下，可以吗？” 跟霍南衍聊？ 十三愣了愣，下意识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一眼。 霍南衍站起来，斯文的笑了笑：“要不我们去门外聊，许阿姨？” 许姣望着霍南衍，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门，十三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不禁有点紧张。 关于十三冒充许青栀这件事，许姣她……该不会看出什么来了吧？ 倒也不稀奇。 许青栀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女心连着心。 接触久了，十三一个外人，注定要露馅儿的。 不过无所谓了。 反正霍南衍已经答应想办法让她离开。 许姣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这样想着，十三眸中蒙上一层失落。 她对许姣，真的只有利用么？ 还是潜意识里她已开始贪图，被母亲疼爱的感觉。 这跟面对师傅是不一样的。 跟许姣对女儿爱比起来，师傅那完全不是爱。 真正爱一个人，不会舍得在她脑子里放炸弹，更不会让她犯险杀人。 她只是师傅训练出来的杀手。 他对她只有利用，没有爱。 甚至……他对她还不如霍南衍对她好。 十三猛地摇摇头，什么和什么啊。 她怎么又想到霍南衍身上去了，这个阴魂不散的扫把星！ 反正横竖她都要离开这里。 离开霍南衍和许姣，离开锦城，离开霍光誉。 去一个温暖的沿海城市定居，远离曾经的一切，再也不回来。 * 房门外，狭长的走廊里。 许姣披着厚厚的貂皮大衣，将一张苍白的脸埋在了皮毛里。 在大衣的衬托下，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瘦小。 没了之前帮十三出头时的气势，看上去憔悴不堪。 “我抽一根烟，介意吗？”她取出了一根细长的女士薄荷烟。 霍南衍淡淡回应：“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不抽的好。” “害，一把老骨头了，能混一天是一天。”许姣懒洋洋地笑了笑，并未理会男人的劝说，咔哒一声点着了烟。 她深吸一口吐出烟雾，解了烟瘾才抬起眼睛，看向霍南衍。 眼神雾蒙蒙的，看着十分清冷。 “你是霍天霖的儿子？” 霍南衍顿了顿：“是。现在才知道吗？” “……可你长得跟他不像。”许姣认真打量着男人的五官，如果一开始就认出来，她拼劲一切手段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嗯，我长相随母亲。” 看着面前神色从容的男人，许姣试图在脑子里勾勒他母亲的模样。 “既是霍天霖的儿子，又怎会沦落到底特律？” “我妈妈是他的助理，并不受他宠爱。我这样的身份，沦落到哪里都正常。” 男人话说的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许姣面色复杂，抽了一口烟收回视线，冷冷开腔：“我第一眼见到你，就不喜欢你。你们霍家人身上都是一个味道，没人味。栀栀跟你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闻言，霍南衍脸色微微白了一些。 然后轻声一笑，低声问：“那你怎么不阻止她？” “因为她恨我，而我也阻止不了她爱你。”许姣有些厌恨道，“她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难道跟你没关系？”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许姣继续发问：“你对她做了什么？这一年你们都去哪了？她不记得我了是不是？” 做母亲的，一眼就能看出女儿哪里不对劲。 换做是从前的许青栀，怎么可能对她这么亲。 看着面前病入膏肓的瘦弱女人，霍南衍心里生出不忍。 在他得知她和霍天霖过去的时候，他其实同情过她。 她是受害者，甚至亲手把许青栀送到他身边来，他应该感谢她。 而他，却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儿。 “她出了点事，失忆了……”霍南衍淡淡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作者有话说】 放心，不会写很长的，快完结了 第191章 想和你生死在一起 许姣微微一愣。 却也并没有表露出意外的情绪。 毕竟许青栀那个表现，不是失忆说不过去。 “我活不久了。”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垂眼低声道，“我从小没有机会照顾她，现在也拿她没办法。你如果能对她好，那再好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她了，也求你放过她……” 霍南衍沉默了几秒，才道：“当然。” 许姣抬起眼，感激地冲着他笑了笑，然后回房间里去了。 霍南衍站在原地，看着女人苍老削瘦的背影，沉默着没有说话。 对于许青栀，他既没有做到放过她，也没有做到对她好。 如今对她母亲许下这种承诺，不过是自欺欺人，可笑至极。 人都没了，何谈喜欢和放过？ 如果时光倒流，一切都能重来一遍，他不会抢婚，更不会带她颠沛流离。 只要她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纵使他能耐再大，也无法让她死而复生。 无法弥补对她的亏欠，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 许姣进房没多久，霍南衍也跟着回来了。 十三下意识看向他，也不知许姣跟他在外面说了什么，总觉得这家伙怪怪的，看上去兴致不高。 男人礼貌的同许姣道别，然后站在门口朝十三点了点手，示意她过去。 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碍于当着许姣的面，她还得扮成他的女朋友，便配合的走上前去。 两人往远处走了几步，她有些好奇道：“干嘛？” “我去给你弄身份证，这几天就在你妈身边老实呆着，明白么？” “……”十三心情复杂，眸中透出一丝狐疑，“你不会打算……” 不管我了吧？十三在心下说完后半句。 男人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挑了挑眉：“怎么？不信任我？我骗过你吗？” “？？？”十三倏地睁大眼睛，这男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要不要脸？”她愤怒道。 男人难得笑了一笑，语气也温柔了些： “这点事不至于骗你，我跟霍光誉关系不好，把你搞失踪看他吃瘪，我很乐意的，你就老实呆着，这两天别到处乱跑。” 十三看着他清隽俊美的面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只是想随便哪个女人站在这里，恐怕都会为他坠入爱河。 没错，这个男人是很坏，但温柔起来的时候，也确实令人着迷。 这样想着，十三的心情就差了一些，有点郁闷。 她对霍南衍，竟然还残存着肖想。 而她并不想承认这一事实。 霍南衍离开以后，十三回到房间。 没过多久，柳弦也过来看望许姣了。 这个年轻高大的男人进门后，看也不看十三一眼，似乎对她还怀着某种偏见。 许姣的身体很虚弱，自霍南衍离开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休息。 “你还好么？”男人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关切。 “我没什么事。”她轻声回应。 看上去美丽而苍白，像是即将凋谢的玫瑰，散发着淡淡干枯的气息。 “小柳，难得栀栀回来一趟，你带她出去逛逛。” “我不去。”他面色一沉，语气不是很好。 许姣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闹什么别扭，等我走了，你还不是得替我好好照顾她……” 柳弦垂下眼，轻轻地握住许姣冰凉的手：“她有别人照顾，我只想照顾你。” 许姣笑了笑，像是笑他孩子气。 柳弦凝视着她，眼底藏着深切刻骨的眷恋。 他早就想好了。 等她走了，他就搬到她的坟头附近，每天替她扫墓，给她送花。 在他眼里，除了许姣，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他照顾。 不管是生是死，他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第192章 你该走了 翌日，雪过天晴。 天空蓝的不像话，阳光把雪地照的更加晃眼。 十三难得放松心情，可以睡到自然醒。 本想叫许姣一起吃饭，怎知许姣说没什么胃口。 想叫柳弦吧，又觉得他不喜欢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于是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吃完早餐，才下了楼。 许姣和柳弦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妈妈！”十三乐呵呵的扑上去，自然而然的搀着许姣的胳膊。 “吃好了？”许姣笑盈盈的问。 “嗯，这里做的南瓜粥太香了，我喝了两碗呢。” 说着，十三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今天带你去个地方。”许姣说着，握住十三的手。 十三心里咯噔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什么地方？” 一旁的柳弦看着她，脸色有些阴沉。 刚刚许姣告诉他，许青栀是因为失忆了，性格才有所转变。 但无论许青栀是何性格是何态度，他都对她喜欢不起来。 “回家看看，妈妈有东西要给你。”许姣温声回答。 家……十三神色稍显无措。 是啊，跟着许姣，她是有家的。 “不记得没关系，跟紧妈妈就行。”许姣连忙安慰。 她知道温家人向来不待见她们母女，只怕待会回去，他们的眼光会吓到许青栀。 * 三个人驱车来到温家老宅。 十三随许姣走下车，柳弦不愿进去，就留在了车里。 白日里温呓不在，老宅里就只有佣人们在沉默做事。 偌大的屋子显得冷冷清清，没有人味。 佣人们见到许姣带着许青栀回来，个个面露震惊。 自许青栀离开温氏以后，这偌大的别墅，就越来越空荡荡了。 连温呓似乎都无法忍受这份空旷，很少回来住。 虽说两姐妹向来不和，佣人们的心也都向着大小姐。 但当许青栀搬出去后，所有人也并没感受到多少胜利的喜悦。 十三不动声色的跟着许姣，能看得出佣人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显得惊讶而又激动。 许姣昂起下巴，目不斜视，一路带着她去了自己的房间。 这里的一切还跟从前一样。 一张堪称古董、极为奢华的中世纪欧式大床，看着十分松软，金棕带着高级花纹的床铺，与窗边的绸缎帘子十分配套。 床柜上立着一个雕花相框，上面的两个人应该是许姣和温呓父亲的合影。 许姣不动声色的走过去，将相框扣在桌上，然后打开抽屉找起东西来。 十三还在打量着房间，有种置身于华丽城堡的错觉。 她的目光落在墙边的古木梳妆台上，上面摆满了高端护肤品彩妆，琳琅满目种类齐全，看得她目瞪口呆。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檀木香，好闻，却也让人觉得清冷。 卧室本该是温馨的，但因为许姣极少回来住，这里好似商场的样板间，一点人味都没有。 这样想着，十三不由得收回视线。 一想到方才走进来时，那些佣人毫不收敛的注视着她，她就浑身不自在。 换做是她应该也会跟许姣一样，不会经常回来住。 沙发旁边的圆形茶几上摆着几本杂志，十三刚想拿起一本，就听到许姣唤她：“栀栀，你过来一下。” 十三连忙回身，看到许姣从床边柜子的抽屉里，取出一叠厚厚的文件。 她有些困惑的走上前去，看到文件上密密麻麻全是英文字。 “拿着。”许姣递给她一支笔，示意她在上面签名。 “这是什么？”十三拿着笔，一时有些无措。 她不是许青栀，就这么冒然签名，会不会犯法？ “这是妈妈这些年给你留下的。” 十三微微一怔，随手翻了翻文件，眼底透出惊讶。 这些文件竟是资产转移书，股份、房产、钱款等等，全是许姣给许青栀攒下的财产。 具体数额不清楚，但一定不少。 不，是很多！多到超出了十三的想象力！ 许青栀也是个富二代…… 不等十三签名，许姣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乌木做的精致首饰盒。 打开木盖，露出了里面满满当当的金银首饰。 “哇……”十三忍不住感叹着，表情都看傻了。 她不知道，里面随便一个玩意价值都在八位数往上。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啊！ “这些首饰都是我以前买的，现在也用不上了，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卖掉，妈妈给你联系拍卖行。 说着，许姣拿出一镯子打量起来。 十三跟着她一起打量，都没发现自己还张着嘴巴。 “样子是不是有点过时？你应该看不上吧？不过这些现在也买不到了，要是拿去拍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许姣说完，将镯子放回原位，脑中浮现起年轻时的记忆，眼神有些失焦。 如果真的有谁能跟许青栀的美比肩，那定是年轻时的许姣了。 那种美岂止是风情万种，简直是风华绝代。 许姣这一生都在诠释着，何谓红颜祸水。 可以说有她出现的地方，定会引起男人之间的纷争。 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稍作打扮往人前一坐，定会成为全场焦点。 无论是腰缠万贯的商人，还是权势滔天的政客，皆会为她的美貌倾倒。 这般容颜已是堪称完美，却还诞下了许青栀这个比她更美、更迷人的小妖精。 像她一样，许青栀让无数男人为之倾倒。 不同的是，女儿要比她刚烈、专情。 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明知前方是深渊，还要奋不顾身的往下跳。 想到这，许姣忍不住抬头看向十三，眼眶微微泛红。 “栀栀，这些年，你受苦了……” 受苦指的是……十三有些懵懂。 许青栀被那么多人爱着，不缺钱也不缺朋友，有何痛苦？ “是妈妈不对，妈妈当年不该弃你而去，当你要相信，妈妈从来没想过不要你。” 许姣继续说着，拼命憋回去的眼泪又钻进鼻翼，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看着眼前的女儿，不由得想起许多年前，小小的许青栀哭着喊着，抱着她的腿不肯让她离开。 “妈妈你别走，我会听话的妈妈，求求你别走！” 小小的人儿哭的脸颊通红，哭到嗓子都哑了，却还是没能把妈妈留下。 年纪越大，许姣就越想不通。 年轻时候的她，心得多硬，才能狠心扒开那双小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以致后来无数次午夜梦回，想到那一幕，她都会抱着被子，哭得撕心裂肺。 一边哭一边在心里呐喊：栀栀，妈妈错了，妈妈不该丢下你的…… 后来，许青栀长大了，遇上了霍南衍。 当初霍天霖逼着她放弃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他的儿子却代替她，照顾了许青栀这么多年。 好一个因果循环，命运果然喜欢跟人开玩笑！ “栀栀，妈妈……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只要你好好的，妈妈什么都能牺牲，什么都能忍受，你没当过妈妈，或许不能理解，但……栀栀不要再恨妈妈了，好不好？” 至此，许姣终于潸然泪下，哽咽到说不出话。 即便知道女儿什么都不记得，能跟她母女俩这般说说话，她也是激动的。 也多亏许青栀忘了一切，才让她有了这么个道歉的机会。 天下没有不爱孩子的母亲。 她不是没想过带着悔恨跟歉意入土。 但真当半只脚踏入坟墓后，她才发现哪怕无法改变发生过的一切，她还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 就当是自私吧……她果然还想在临死前跟女儿敞开心扉的聊一次，才能入土为安。 听了许姣这番话，再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十三愣愣的。 关于她说的那场痛彻心扉的别离，十三是无感的。 但她迸发出的情绪，却深深刺痛了十三。 不知不觉，她也跟许姣一样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 她下意识低头，茫然的看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仅仅是因为被许姣的倾诉所感染，还是潜意识里有别的情绪在作祟？ 她好难过，心底里最柔软那块地方好疼啊…… 许姣原本悲痛的不能自已，看着十三跟着她一块哭，反倒笑了起来。 许青栀曾经面对她冷情冷性，母女两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为了不讨她嫌，许姣也自觉的不出现在她面前。 她如今失了忆，性子反倒比过去娇软许多，许姣伸出手，擦了擦十三的小脸，温声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呀？” 十三吸着鼻子，也觉得不太好意思，微微别过脸，声音哑哑的，有几分闷：“我……我也不知道。就是听到你这样说，心里难过。” 许姣愣了愣，转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能从她嘴里听到这些，她也死而无憾了。 “这些首饰……” 十三立刻道：“我不能要！” 许姣笑着道：“你不要我还能给谁啊？放心拿着，这都是妈妈给你留下的。” 许姣这些年，也存了许多私房钱，温博霆和她再婚后，可能是为了弥补她，在她名下转移了许多股份和房产。 只是他最终还是背叛了她。 把公司继承给了他和另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甚至在死后，为了让温呓能正大光明继承他的公司，没有宣布许青栀也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和她曾经的爱人，最终还是有了隔阂。 她一度想把温博霆的真实身份告诉许青栀，但是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后来，她也检查出来胃癌…… 许姣抬起头，看着面前眼圈红红的女儿，把一只祖母绿的翡翠手镯取出来，牵过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戴上。 这翡翠手镯的成色，跟她首饰盒里的珠宝相比，逊色了许多。 “这个……”十三退缩着，不想要，却被许姣用力握住手。 “这是你外婆留给我的。”许姣温和的看着她，声音很轻柔，“不值钱，现在去卖，也就十几万。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十三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十来万的话，她的私房钱，应该可以买下它。 她不想占许青栀的便宜。 许姣低着头，微笑着欣赏着十三手腕上的翡翠镯子，又摸了摸她的手背，很喜欢她的样子。 十三看着她眼底慈爱的笑容，心情怪怪的，有点心酸，又很柔软。 趁着出来玩的机会，许姣又带十三去了附近最大的奢侈品大厦。 她从来没有享受过和女儿一起逛街的快乐，今天也终于如愿了。 许青栀什么都不记得了，这反倒让她占了便宜，许姣兴致勃勃的给她买了好几套冬装，见到店员夸她，许姣笑得比自己买东西还开心。 购物完，母女两又一起去西餐厅享用了美食。 许姣不能喝酒，十三一个人浅酌了几杯，她喝酒上脸，不一会儿脸颊就泛出红酒一般的酡红。 许姣看着她，也不劝酒，苍白的眉眼里都是温存的笑意，她给她讲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将她从小村子里考入最好的高中，被男人追求，被女生造谣； 将她好不容易跟相爱的男人在一起，却被另一个恶魔看上，硬生生拆散，等她狼狈的逃回来，自己曾经的爱人已经跟豪门的大小姐结婚，甚至早就有了一个比自己女儿大的孩子。 她一生颠沛流离，远超常人的美貌带给她的并不是无上的宠爱，而是诋毁和强迫，失去比得到的多。 温博霆在妻子死后终于将她娶了回来，然而死去的心却再也没办法复生。 许青栀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人生中唯一以自己意志力留下的宝物。 她的软弱和渺小带给她太多的苦难，所以许青栀恨她也是理所当然。 能像这样，心平气和的坐下吃一顿饭，已经是她的奢望。 或许也是老天垂怜她，才在她临死之前给了她一段这样美好的时光。 * 十三喝了酒，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回去的时候，是许姣亲自开车送她回去的。 她似乎说了很多胡话，骂了霍南衍很多脏话，就连许姣抚着她回酒店的时候，都是骂骂咧咧的在骂霍南衍。 深夜里，高大修长的影子伫立在酒店门口。 “霍南衍这个家伙，就是人面兽心的混蛋！” “等我……把他甩开了，这辈子都最好不要见到他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最好如此。” 十三打了一个酒嗝，看到门口站着的霍南衍，一下清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他，想到自己一路骂过来，逐渐变了脸色。 许姣也微微有点尴尬，轻咳了一声，跟霍南衍打招呼：“南衍，你在这边干什么？” “大晚上没见你们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过来看一下。” 说着，目光落在心虚的十三脸上，轻嗤了一声，“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许姣打了一个哈哈：“我和栀栀逛了一下午的街，又一起吃了晚饭，手机没电了……没什么事，让你担心了。” 霍南衍“嗯”了一声，然后对许姣道：“我跟栀栀有话要聊，许阿姨，你回房间休息吧。” 许姣这个做丈母娘的，还是很知道“越帮越忙”这种事的，把十三推到霍南衍怀里，她含笑道：“那我去洗澡了。” “欸……妈！” 十三挣扎着要从霍南衍怀里钻出来，被男人用力掐了一下手腕，等许姣离开了，才听到男人不阴不阳的冷声：“乐不思蜀了？” 十三看了一眼男人嘲讽的表情，扭过头去不搭理他。 霍南衍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回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骂我骂的很开心？” 十三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你欠骂。” “嗯？” “没有。”对上男人阴沉的脸色，十三立刻改邪归正，她轻咳了一声，“酒后失言，酒后失言而已！——你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霍南衍视线落在她手上祖母绿的翡翠手镯上，“你这个人脑子不好，怕你跟她待在一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过来看看。” 十三抿了抿唇，“你不希望她发现我不是她女儿啊？” “她活不了多久了。”霍南衍沉默了几秒，才轻沉着声音淡淡道，“让她高兴几天也是好的。” 毕竟，最对不起她的人，是霍天霖。 也是他的父亲。 十三低着头，心底也有些郁闷起来。 这个世界上，总归也有医学也没办法攻克的疑难杂症，而许姣明显也放弃化疗，打算平静的度过人生这最后一段时间。 一想到这件事，她心里就难受的不行。 “这个手镯……”十三抬起手，给霍南衍看，“是她给我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把钱给你，就当买下来了，到时候你帮我还给她。” 霍南衍淡淡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的收回视线，“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自己收着吧。” 然后就走了。 十三盯着他冷漠离开的背影，微微抿唇。 这幅样子，看来真的是来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不小心在许姣面前说漏嘴。 许姣是许青栀的母亲。 霍南衍看起来并不在意，但是其实，还是很在意许姣的心情吧…… 反正就是…… 她的心情，他根本不在乎。 十三用力的抿了一下唇，低着头转身进了房间里。 * 在霍南衍给她制作新的身份证明的这段时间里，十三和许姣愉快的在锦城吃喝玩乐。 许姣并不是多么会说话的人，但是呆在她身边，令十三很舒服。 她注视着她的眼神，令她有一种幻觉——她真的是她的妈妈。 如果她有家人，会不会也像是许姣那样，在家里等待她呢？ 这个念头浮上来，十三就有些恍惚。 这日从商场卫生间出来，十三远远地就看到许姣站在商场的玻璃大门口等她。 见到她，许姣微笑起来，往她这边走了几步。 突然，两个高大的黑衣男人移到了许姣背后，十三看他们行动鬼祟，立刻呵斥：“你们想干什么？！” 下一秒，那两个男人一个捂住了许姣的嘴，一个一掌砍在许姣的后颈，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把人从商场门口拖进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 十三脸色大变，冲到门口，那辆无牌轿车已经迅速开启。 而反应很慢的路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亲眼目睹了一场绑架案，纷纷拿出手机拍照和报警。 十三脑子嗡嗡作响，手足无措，下意识的拿出手机给霍南衍打电话：“霍南衍，不好了——” 她声音颤抖的厉害，对面的男人似乎也知道她不对劲，沉稳地道：“不急，你慢慢说。” “妈妈——许，许姣，在我面前被人绑架了，我追不上去，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霍南衍顿了顿，道：“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半个多小时以后，蹲在花坛边上的十三看到了停在她面前的霍南衍。 她一下站起来，攀住男人的手臂，蹙着眉：“霍南衍，我妈妈她——” “先上车。” 十三茫然的被霍南衍领上车。 男人坐在她旁边，“你的身份证，明天应该能办好。” 十三摇着头：“我不着急。我想先找到她。” “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霍南衍道，“她是许青栀的母亲，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把她救出来。而你，该走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发生了好多事……但是你们肯定会认为我故意不更新，所以我还是不解释了……6000字大章奉上。男主爸爸那边的事解决掉，书也差不多该完结了 第193章 你想死吗 从霍南衍的语气和表情里，十三感觉到一丝受伤。 他好像真的很怕她纠缠他不放，或者是怕她霸占许青栀的妈妈。 她再傻，也是分得清好坏的。 许青栀就是许青栀，而她是她，她从来没有想过从许青栀那边夺取到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 十三低声道了一句，打开车门从车里走下去，扭头就离开了。 一开始的慌乱结束以后，她现在也冷静下来了。 霍南衍救他自己的，她也有自己的门路去查。 男人坐在原地，看着前面十三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有些头痛的捏了捏鼻梁。 这狗脾气，跟许青栀一模一样，任性的可以。 把车开过去，跟在十三身后。 十三烦了，停住脚步转过头瞪着车里的男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男人看着她，斯条慢理问：“你打算去哪里？” “找人救我……救许姣。”十三没好气的回。 “救许姣？你知道谁绑架她了么？” “我反正有我只记得办法，不用管你。” 说完，她扭头转身继续走。 霍南衍不得不停靠车，疾步走过来抓住十三的手腕。 十三猛地甩手，仰起脸怒道：“放手！” “你的身份证明……” “我不要了。”十三伸出另一种手，试图掰开霍南衍紧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指，但是对方看似并不怎么用力气，她却死活掰不开。 十三怒了，声音略有几分尖锐：“我没时间跟你拉拉扯扯，”时间越久许姣留下的线索就越少，“霍南衍，你给我松手！” 路上来往的人群，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似乎在吵架的俊男美女。 霍南衍察觉到周围看戏的目光，无意给他们表演，微微紧蹙着眉心，低声道：“去车上聊，行不行？” 十三懒得理他，见他不松手，低头狠狠咬了一口霍南衍的手背。 男人吃痛，下意识松手，十三趁机溜了。 看着雪地里十三风驰电掣的背影，霍南衍是真的无奈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白皙手背上那鲜红的牙印，忍不住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家伙看不出来，逼急了，还真的有跟许青栀一样，能把他气死的本事。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办法，去查许姣的踪迹。 就凭她这点能耐！ * 十三跟在霍光誉身边，还是有点门路的。 要不然，她怎么能每次都这么精准的找到霍南衍的踪迹？ 见霍南衍没有追过来，十三松了一口气，拐了一个弯，躲到角落里，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起来，惯常没有声音从手里里传来，不过十三已经习惯了，把自己需要的讯息给对方说：“我想找的人叫许姣，锦城人，目前被人绑架，我想知道绑架人的讯息。” 能做出众目睽睽绑架这种事的人，自然是跟许姣有恩怨的，十三想着，往这方面去查。 通话结束，她汇了五万过去，然后找了一家咖啡厅，坐在那边等待。 通常，过个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对方就会把讯息发到她手机里。 而这次，整整五个小时，她从咖啡厅等到天黑，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就在十三想着，要不要再打一个电话，手里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她急忙打开看，却发现是退款的短信。 唯钱是图的人不收钱，不代表对方没有消息，而是表明这个钱不值得他冒险。 十三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家底都给他打过去，一共二十五万。 这下没到五分钟，钱全给她返回来了。 她怒而打电话过去，发现自己的手机号竟然被对方拉黑了！ “……” 十三想骂脏话！ 天已经黑了。 十三喝了一下午的咖啡，沮丧地从咖啡厅走出来。 她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夜空，有一瞬间的茫然。 二十五万不算多，但是也不算少，只是一条消息而已，对方都不愿意给，如果不是嫌弃钱少的话，那就说明，许姣应该是惹上什么大麻烦了。 其实，她也没必要管的。 她又不是她真的妈妈…… 只是…… 她想到许姣带着她逛街的样子，看着她微笑的表情，这些天，许姣把对许青栀身上所有的遗憾，都努力给了她。 她代替许青栀得到了这么多好处，自然也要替她尽孝。 怎么可能做到…… 眼睁睁看着她有危险，而什么都不管。 * 霍南衍从书房里出来，脸上还戴着金边眼镜。 见到站在他面前倔强看着他的十三，男人一边摘眼镜一边厌烦地问道：“什么事？” 十三站在门口，此时此刻也不怕霍南衍了，抿着小嘴问：“你有没有许姣的下落？” 霍南衍居高临下站在她面前，基本还是觉得有些荒诞的——这家伙在路上把他甩了以后，还敢跑回来？ “你现在是以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对我说这句话？” 十三抿了抿唇，“我不会麻烦你，你告诉我一点方向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说呢？” 十三看了他一眼：“……那，那我就缠着你。” 霍南衍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十三认真地道：“那我就缠着你，你跑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霍南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冷笑，转身就要关上门。 “霍南衍，你别这么小气嘛，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跟我计较！” 十三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不给他关门的机会。 带着馨香的女体扑过来，柔弱无骨，甚至有着他熟悉怀念的味道。 霍南衍心里骂了一声艹，拎着她的后颈子试图扯开她，十三撒泼着不放，使出吃奶得劲儿牢牢搂着他。 她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就算门口有打扫卫生的员工路过也不觉得丢脸，反倒是霍南衍受不了了，率先败下阵来，冷着一张俊脸带着十三进了屋，关了门。 门一关，男人声音冷了下来，“放手。” 十三顿了顿，牢牢抱着。 “我知道你有办法，霍南衍，我给你钱，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告诉我，我就不会麻烦你了，好不好？” 单独相处，明明有了惧意，但是想到许姣，她的心就很难过。 如果许青栀还活着，她真的想告诉她，她的妈妈真的很爱她…… 霍南衍不为所动：“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就你那点钱，还想收买我？” 十三咬着下唇，“但是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吗？” 男人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像是在笑她的天真，用力把她从腰上扯下来，见她还要扑上来，立刻道：“站好！” “……”十三抿着唇，委委屈屈站在他面前，眼巴巴抬起头。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就觉得心烦，别过眼去。 这家伙长着一张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脸，跟许姣混了几天，感受了母爱，还真的一门心思去当她的乖女儿了。 前途不要了，未来不管了，还想着去解救许姣。 是她能救得了的？ 男人冷笑：“你知道是谁绑架了许姣吗？” 十三摇了摇头。 “是霍天霖。”这也是他刚查出来的消息。 霍天霖最爱的养女云舒得了怪病，皮肤莫名其妙溃烂不止，各种西药治疗不行以后，霍天霖不知道遇上了哪个巫医，说是亲人的血入药可以治疗，霍天霖就把主意打到了许姣身上。 为了这件事，他还得回家一趟。 霍天霖…… 十三迷茫的看了他一眼，觉得有点耳熟。 霍南衍：“是你师父他爹。” “！！！” 十三震惊的睁大眼，反应过来，“他绑架许姣干什么？” “干什么跟你没关系。”霍南衍捏了捏鼻梁，“明天你的身份证就送到了，你给我滚澳大利亚去。” “……”十三看了他一眼，闷不吭声的往外走去，霍南衍皱起眉心，一把抓住她，“去哪？” “谢谢你告诉我。”十三一本正经的道，“我要去找霍天霖了。” 霍南衍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有点想解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真的是大脑吗？ 还是豆腐花？ “你想死吗？” 他冷冷问道。 【作者有话说】 把昨天的补一下 第194章 她就是个小废物 十三顿了顿，没有跟他吵，可能是觉得已经得到了具体消息，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 她语气平静地道：“你放开我，霍南衍。” 霍南衍盯着她，心里想，还是掐死她算了。 这个世界上，长着这张脸的女人，可能都不省心。 许姣是这样，许青栀是这样，连这家伙也麻烦。 “其实你不需要管我。”十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是许青栀，而且我是奉命来杀你的。虽然现在我已经放弃这个计划了，但是不代表我们能和平共处。” “我知道你现在之所以对我这么好，也不是什么良心发现，但是霍南衍，这张脸虽然跟许青栀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毕竟不是她。” “你喜欢的人早就死了，我只是一个长得跟她相像的陌生人。你别管我了，成吗？” “……” 霍南衍英俊的脸上情绪逐渐收敛，他垂下眼看着她，平静地问：“说完了吗？” 十三点了点头：“说完了。你放手吧。” 霍南衍也点了点头。 然后下一秒。 就把人直接拎了起来，丢在了沙发上。 十三晕头转向，就听到“咔嚓”一声，手腕一凉，一个银色的手铐被拷在了她的手腕上。 另一头被霍南衍拿在手里。 “你……” 十三缓缓睁大眼睛，有点愤怒的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为了避免某个蠢货自己送死。”男人淡淡地道，慢条斯理，将手铐的另一头拷在了木质沙发镂空的扶手上。 迎着面前小家伙不可置信的表情，霍南衍捏了捏眉心，语气有些疲惫：“许姣那边我会去处理。你明天乖乖出国——” 十三道：“你真的觉得我走得掉吗？” 霍南衍看着她，微微蹙了蹙眉心。 “我的脑袋里有纳米炸弹，一旦被远程按下开关，我就会变成植物人。”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确认真假。 片刻，他才问道：“为什么现在才说？” “我……刚想起来，不行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看着她道：“十三，我并不是一定要管你的。你明白吗？” 他之所以这样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是希望她带着这张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好好活着。 他也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从来都对跟许青栀有关的东西手下留情罢了。 但是这个女人，越来越离谱了…… 离谱的，令他有时候猜测，她到底是在装，还是…… 她是真的很像她。 看起来很聪明，其实骨子里冒着傻气。 笨拙的令人没办法不为她操心。 这感觉很不好。 他并不是分不出真假的人。 只是理性有时候还是会压过感性。 毕竟…… 毕竟他真的很想念她。 霍南衍的眸色暗了下来，有些微末的幽暗和凉意，十三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点惴惴，小心翼翼给自己辩解：“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你真的会帮我，而且这几天我们也没怎么说过话……” 霍南衍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抚上十三的脸。 十三微微一愣，下意识想躲开，对上男人的视线，又微微停住了动作。 霍南衍问她：“你想留在我身边吗？” 十三一下睁大眼。 “我……” “你在我身边，只能做个替代品。这样也愿意吗？” 十三一下推开他的手，“霍南衍！”她有些恼羞成怒。 男人淡淡的收回手，神色很平静冷漠，语气也是没情绪的。 “我很爱她。她是我一辈子的遗憾。你如果留在我身边的话，只能是她的替代品。我会按照我的意愿来塑造你，可能手段比霍光誉还残忍。十三，我让你走，是为你好。” 有一个跟许青栀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是一种诱惑。 就好像她生命的延续。 更何况她这么弱，他有千万种手段令她就范。 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也没什么意义。 十三狠狠擦了擦脸，怒道：“你别自恋了霍南衍！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了！你他妈给我解开手铐，我要走了！” 男人不为所动，看着她，语气平静：“明天送你去澳大利亚。” 然后就转身进了书房，没有再理会暴跳如雷的她。 十三坐在沙发上，瞪着霍南衍的背影，快气死了。 这个王八蛋，暴君，混蛋！ 他凭什么管她的人生！ 凭什么这么多管闲事！ 恨恨的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铐，十三微微抿唇。 * 深夜，霍南衍从书房里打开门出来。 他捏着眉心，“抱歉，把你忘记了，饿了没……”有。 空荡荡的客厅，空荡荡的沙发。 被他锁住的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神色逐渐变冷，霍南衍缓步走到沙发前，看了一眼被十三挣脱的手铐。 上面还残留着鲜红的血迹。 她是真的已经疯了。、 许姣明明跟她毫无关系，她却想方设法的去接近。 还真的吧她当妈了？ 这么缺妈，她是小孩子吗？ 男人捏住手铐，眉目阴郁冷了几分。 * 三天后。 英国伦敦。 十三穿着羽绒服，喝着热咖啡，听着导游跟游客们介绍这座庄园城堡的由来和历史。 “这里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庄园由霍氏财阀的人对外开放给公民，你们看到那座别墅了吗？那里是霍氏的祖宅，霍家人世代在住在里面，不过我们是不可以进去的啦。” 十三喝着咖啡，抬起头往远处看去，远远地果然看到一座建立在山顶的别墅，由这边看过去，只有拇指大小。 知道霍家人有钱，但是身临其境，还是有点咋舌。 ——就好比她进来参观霍氏庄园，要花100英镑买门票…… 这他妈进他家都要买门票！ 就在十三打算脱离队伍，找个林子钻进去的时候，一列穿着制服的保镖突然出现在远处，他们身上的制服领口纹着暗金色的霍氏图腾花纹，各个人高马大，引来一群游客拿起手机拍摄。 十三心里打着小九九，没怎么注意，回过神就看到那群人走到她面前。 为首一个英俊的，金发碧眼的男人恭敬地问她：“您好，是许小姐吗？” 十三回过神来，警惕地看着他。 对方露出笑容，语气和善而不失礼貌：“不用担心，许小姐来这里，也是为了见您母亲吧？” 十三愣了愣，目光越发警觉，男人道：“您母亲也很想见你。我是受霍老先生之命来接您的。” 许姣，不是被霍南衍的父亲绑架了吗？ 霍天霖怎么会想来接她？ 十三抿了抿唇，只觉得疑点重重，但是她本来就想混进去，也没有表现出疑问，走上前道：“我妈妈现在好吗？” “她现在在医院正在接受治疗。”男人回答道，冲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先上车聊，许小姐，这边人多口杂，不方便。” 确实，因为这群保镖的出现，游客们兴奋极了，拿着手机一直在拍，就连导游都不例外。 十三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跟人上了车。 她转过头，在后视镜里看了看自己的脸，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许青栀？” 对方笑着道：“您跟你母亲简直长得一模一样。” 垂下眼，十三勾了一下唇，然后装出着急的表情：“我想去见我妈妈。你们为什么绑架她？她现在真的好吗？你们别骗我！” 男人坐在她身侧，语气温和：“您的母亲跟我们老爷颇有渊源，这次带她过来也是为了治病。”说着，拿出手机给十三看照片，里面是许姣躺在床上，被一群医生护士团团围住的模样。 照片里许姣脸色疲倦而平静，医生们神色凝重。 “您也知道吧。她患有不治之症，如果不好好治疗，不足半年性命。” 如果不是霍南衍跟她说过真相，十三简直也要被他的表演骗过去了。 好像霍天霖绑架许姣，真的只是找名医替她治病。 十三装出懵懂的表情：“……那，那我现在能去看她吗？” “恐怕不行。”男人露出遗憾为难的表情，“她刚刚做了一次手术，还很虚弱，等她好一点，我们就送您过去。这几天，许小姐就在别墅里好好生活吧，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 十三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这么容易让她见到许姣。 但是听他这副诚恳的语气，还是日了狗了。 这家伙太能演了。 她也只能对着他飙戏：“那……那太好了。我一直很担心她，如果只能治好她，我就放心了。” 她适时的低头擦了擦眼睛，余光中看到对方收回了视线，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表情。 这家伙果然看不起她，觉得她好骗。 不过这正合她意。 十三垂着眼，想着霍天霖为什么会找她。 是为了以防万一她闹出事，才提前控制住她？ 不管怎么样，她能平安混进去，就能想办法吧许姣带出来。 她才不管那个云舒，她只想让许姣自由。 * 整整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他们的车子终于停下了。 那个在视线里，只是小拇指大的建筑，本质上大的惊人。 而山也不是什么山，是一个平整的庄园，只是因为地势高，在远处看过来，才看起来像是一座山。 从大门口进去，又坐了一会儿车，车子停在了一栋独栋的别墅门口。 “许小姐，这段时间您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佣人就行。” 十三下了楼，看着面前的建筑，不得不感慨对方财大气粗。 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门口的佣人十分热情的把她引了进去，十三进了卧室，以累了要休息为理由，把人拒在了外面。 房间里的每一个摆设都十分金贵，但是十三完全没心情欣赏，她打开窗户，往外看了看，发现 想也没想，十三翻身上了窗，顺着树干爬了下去。 这里实在太陌生了，不想让自己太被动，她打算探探消息。 顺着墙根往外走，十三躲过一个又一个人，很快，她就迷路了。 这地方大的吓人。 她稀里糊涂的，来到了一座花园，刚想坐在角落里歇歇脚，旁边传来对话声。 声音很熟悉。 是她的师父和医生。 霍光誉：“……他脑子越来越不行了，你就没办法，给他搞点药，让他清醒一下？你看看他，把这里搞成什么样了。” 白闻锦：“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年痴呆，我能攻克我早就去拿诺贝尔奖了，还用得着在你这边受气？” 霍光誉：“他把那个女人搞过来，霍南衍恐怕最近要回家了。你注意点。” 白闻锦：“我知道了。”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霍光誉接了电话，挂了以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听起来很烦。 十三见到熟人，躲在角落里完全不敢吭声。 被发现就完蛋了。 等白闻锦的脚步声远去，十三才松了一口气，从树荫下猫着腰站起来，就想跑。 “小十三，你跑哪去？” 一转身，医生背着手，笑盈盈站在她面前，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十三吓出一声鸡叫。 白闻锦噗嗤笑了一声：“刚才胆子不是很大，还敢偷听我们说话？” 十三眼珠子转了转，绞尽脑汁想对策。 霍光誉派她去暗杀霍南衍，她不仅没杀掉，还出现在了他家里，他知道这件事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会直接按下炸弹的开关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闻锦问。 十三老老实实回到：“出来旅游，被人带到这里了。” “……”这个答案太过出人意料，就算是白闻锦都顿了一下。 让她出去搞霍南衍，她出来旅游了？ 十三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医生，你别告诉师父，我会想办法回去的。” 白闻锦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捏了捏眉心，很头疼似的。 他知道这家伙不靠谱，但是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也对。 一年的洗脑成果，能有什么用？ 这家伙就是个小废物。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也不知道霍南衍喜欢她什么。 “嗯。”他淡淡道，“我先送你回去。” 十三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迷路了？” 白闻锦微笑：“我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心累了。 【作者有话说】 补一下昨天的……我迟早能补到今天的 第195章 熟悉的记忆 虽然也知道不能指望她。 但是这家伙简直离谱。 “走吧。” 白闻锦率先往前走去。 十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问也不问她住在哪里，就带她走，有点惊讶：“你知道我住什么地方？” “霍家的客人就住那一片。”白闻锦心不在焉地回她。 “哦……” 十三应了一声，左右打量，然后试探性的问：“医生，你和师父怎么都在这里啊？” 白闻锦瞥了她一眼，“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 十三鼓了鼓脸，没说话了。 白闻锦倒也没诓她，走了几圈就把她带回了她的住所，门口的佣人急匆匆的跑过来，见到她没事，纷纷松了一口气。 “走了。” 白闻锦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要走。 十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医生，你真的不会告诉我师父吧？” 男人停驻脚步，偏过头看着她巴眨巴眨的眼睛，“现在知道怕？” 十三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道：“我不务正业，被师父知道，肯定要惩罚我的。我害怕。” 白闻锦把手臂抽回来，淡淡道：“我不会多嘴。” “真的吗？” 白闻锦有点气笑了，看了她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挥了挥手，像赶小鸡似的，把她赶走了。 “快滚。别烦我。” 霍天霖老年痴呆，绑架了许姣在给她放血，云舒又得了怪病，霍光誉如今是云舒的未婚夫，为了在霍天霖面前表现一番，每天还要给云舒喂药。 那女人半张脸都烂了，霍光誉每次喂完药脾气都很暴躁。 再过几天，恐怕霍南衍也要回来了。 想想都烦。 不过，等霍天霖一死，霍光誉全权接手霍氏的股份，事情也都结束了。 到时候他可以去找唐婉了。 男人愉快地眯了眯眼，转身走了。 十三看着白闻锦离开的背影，微微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她编的理由，白闻锦信了没有。 不过比起被霍光誉发现，还是白闻锦好点。 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而且谈起霍南衍的名字，语气也微妙，不像霍光誉每次都是满怀恨意。 十三被一群佣人簇拥着上楼，她把门一关，直接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 靠在床边，回想着今天走过的路。 这地方大的像是迷宫。 她还得继续摸索。 …… 十三疲惫的睡了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 睁眼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意识逐渐回笼。 好像…… 做了一个特别悲伤的梦。 眼角还湿漉漉的。 枕头，湿了一片。 仔细却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悲伤的余韵，还在冲击着情绪。 每次都是这样。 想不起刚才做的梦，却带动情绪，令人心烦意乱。 十三叹了一口气，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夜色朦胧，而这一片庄园，却已经亮了如火如荼的灯火，璀璨而华丽。 明明没有来过这里，从这边看过去，却又隐隐觉得熟悉。 十三望着远处一个庭院，微微愣神，还没有等她思索出这份熟悉感来自哪里，就有人在门外敲门，问她：“许小姐，您醒了吗？” 十三走过去，打开门，年轻美貌的女佣微笑站在门口，问她：“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下来吃饭吗？” 十三想了想，点头。 作为客人，她并没有收到怠慢，晚餐很丰盛。 只是果汁喝起来的时候，酸甜里泛着一点苦涩。 应该是下了安眠药。 十三不动声色把那一口橙汁吐在纸巾里，然后问一旁伺候她的女佣：“我明天可以出去逛逛吗？” 女佣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 “许小姐，您母亲可能明天就回来了，您乱跑的话，就不能及时看望她了。” “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呆着吧。”十三故意发脾气，把杯子重重放下，“我今天出去一趟，就被你们念很久了。我是来做客的，不是来坐牢的！” “许小姐……” 女佣顿了顿，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对十三道，“我去问问。” 十三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头。 面前可口的饭菜，她也不太敢动筷子了。 莫名其妙被请到这里，总不至于是真的想招待她，不知道是有什么阴谋。 但是她又不是许青栀。 算计到她身上，那就打错算盘了。 只要等她打听出许姣的具体位置，她就想办法把人带出去。 办法总比麻烦多。 十三心里盘算着，很快，那个打电话的女佣就回来了。 她接到了对方的回应，松了一口气，对十三温和得道：“许小姐，您明天想去哪里，我们可以派一个人带你。” “你们一定要跟着我？” “您上次来，也呆多久，对这里不熟悉，总得需要人带你呀，要不然迷路了怎么办？” “我上次来……”十三愣了一下。 许青栀也来过这里？ 心里浮现出一些异样的感觉，靠在窗边看外面风景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奇怪的情绪逐渐涌了上来。 那她没有来过，为什么她会觉得这里熟悉？ 低下头，十三随口扒了两口米饭，就借口饱了，吃撑了想出去溜溜。 夜晚的霍家，显得安静了许多。 十三走在前面，一个高大的女佣跟在她旁边。 她故意指了指远处那个灯光显得不那么明亮的别墅，问：“我能去那边看看吗？” 女佣愣了一下，回道：“那边是小少爷的住所，不过他现在还没回来，您过去也没什么意义。” 许青栀和霍南衍的关系，这里的人似乎都知道。 十三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别墅，心里想，原来那是霍南衍以前住的地方啊。 天越发的黑了下来，十三并没有在外面转悠多久，她想着不知道霍南衍什么时候过来，她该怎么应付他？ ……上次见面从他手铐里挣脱出来，那个家伙知道她跑了，估计要气死了吧。 摸了摸自己红肿破皮，才刚刚结痂好的手腕，十三有点忧虑。 总觉得，遇到那个男人就没什么好事。 她忧心忡忡的往回走。 * 说曹操，曹操就到。 有些人是躲不了的。 第二天，十三还没起床，就被佣人在门口的敲门声敲醒了。 对方恭恭敬敬道：“许小姐，霍小少爷在餐厅里等您吃饭呢。” “……” 十三的瞌睡虫一下子就跑了。 妈呀。 霍南衍到了？ 【作者有话说】 补补补，继续补 第196章 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虽然知道他们迟早会见面，但是听到这家伙已经在楼下了，十三的小心脏还是忍不住砰砰跳了好几下。 “我知道了。” 她假装淡定的应了一声，等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十三从床上起来，进浴室洗漱。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憔悴的脸。 陌生的地方，到底也没能睡好，眼底红血丝很重。 草草的梳洗后，十三下了楼，果然就看到了坐在餐厅里喝着咖啡的霍南衍。 十三见他，还是有些怂的，见她下楼霍南衍也没什么反应，她也没吭声，走进去坐在他对面低头吃饭。 可能是他们两个人的气氛诡异，佣人们也都悄悄的退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了她和霍南衍两个人，不敢触霉头。 十三三口两口吃完了早餐，然后就坐在那边等霍南衍说话。 偏偏这家伙今天似乎格外有耐心。 坐在她对面漫不经心的喝着咖啡，眼帘都没抬起来看她一眼。 十三抿了抿唇，暗想着偷溜，悄悄站起来。 “坐下。” 冷冷的男音从对面传过来。 带着压迫感。 狭长的眼眸瞥了她一眼，带着威亚。 “……” 果然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十三撇了撇嘴，坐了回去。 这一坐，又硬生生等了半个小时。 像是故意要让她难受似的，早餐的时间，被霍南衍无限延长。 等男人放下咖啡杯，十三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先发制人道：“霍南衍，我先警告你，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霍南衍道：“我有说什么吗？这么紧张干什么？”他抬起头，笑了笑，很好说话的样子，“难的相识一场，来看看你罢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十三呸了一声，“你别咒我！” 霍南衍微笑着问道：“那我能否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被我爸请到这儿来是做什么的呢？” 十三斟酌着道：“他认错人了……” “然后呢？” “以为我是你的前女友。” “嗯。还有呢？” “……”十三也不知道霍天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她本来就是想趁机混进来罢了。 谁管他想干什么啊！ 她又不是许青栀！ 十三看着对面霍南衍老神在在的模样，难免还是有点心慌，感觉怪怪的，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怀好意。 正沉默着，突然有人在餐厅外敲门，问：“许小姐，您吃好了吗？” 十三如蒙大赦，立刻站起来，打开餐厅的门：“吃好了。” 一个陌生脸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她长得很年轻，也很漂亮，金发碧眼，走过来笑着对她道：“许小姐，霍老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霍南衍的父亲要见她？ 下意识的，十三回过头看了端坐在餐厅里的男人一眼。 男人续上了一杯咖啡，见她看过来，朝她露出一抹冷笑。 “……” 十三脾气上来了。 她捏了捏小拳头，不搭理他，冲着女人点了点头：“好。你带我过去吧。” 女人微微颔首，引着她出了门，上了车。 等坐上那辆黑色的轿车，十三才略有几分心慌。 她偏过头，往门口看过去，就看到霍南衍也跟出来了。 男人长身玉立，皮肤在阳光下白得清冷透明，透明的眸孔像是某种无机质的生物，漂亮而不近人情。 他没有看她，径自往外走去，路过了她这辆车。 十三微微吐出一口气，为自己刚才浮上来的念头感到羞愧。 她还以为，霍南衍要过来和她一起坐车呢。 * 霍氏祖宅。 像是独属于霍家的城池。 白天，人比晚上见到的多了，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标有霍氏家纹的服饰， 十三今天的衣服下摆，就有暗金色的刺绣，表明这件衣服，是霍氏的人才可以穿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那金色的刺绣，思忖着霍天霖找“许青栀”是为了什么。 车子缓缓停在一处古香古色的中式庭院门口。 十三随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进去。 这里的气氛，明显比外面要压抑许多。 不知道是采光的原因，还是气氛的原因，一进去，似乎连阳光也暗淡了许多。 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里面的房间里传来人声。 十三走进去，就看到里面挤着一群人。 有医生，有师父，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霍光誉正在跟白闻锦说话，偏过头来，一见到她，似乎愣住了，眉心狠狠的皱了起来。 十三心虚的不敢跟他对视。 倒是白闻锦冲着她挥了挥手，十分友好的冲着她笑了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而坐在最中间太师椅上的老人…… 十三看过去，发现对方也死死地盯着她看。 这个男人，就是霍南衍的父亲吗？ 他看起来明显有混血的血统，一双眼睛是绿色的，而是因为年纪而显得混浊，头发雪白，形容枯槁，人皮贴在骨头架子上，像是一具穿着黑色唐装的骷髅。 看不出一点跟霍南衍有血缘关系的样子。 一个留着白羊胡子的老头，在他耳边不知道嘀咕了什么，霍天霖像是如梦初醒，看着她的眼神复杂几分，挥手示意人将她请上来。 最后是霍光誉走过来。 十三站在原地，看着霍光誉走过来友好的对她道：“许小姐，我父亲很喜欢你，进来打一声招呼吧？” 然后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在搞什么鬼？” 十三面无表情，假装没听到，走进了大厅里。 霍天霖眼睛，像是混浊的玻璃珠子，复杂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真不愧是……她的女儿，跟她年轻的时候，完全一模一样！ 他那么疼爱云舒，云舒却没有继承许姣的美貌，她竟然更像她的亲生父亲一点。 但是不管怎么样，云舒是他从小养大的，他将她许配给了霍光誉，只要把那怪病治好，他九泉之下也安心了。 霍天霖给那个老头使了一个眼神。 那老头得令，立刻笑眯眯的从他身边走过来，站在十三面前，对她道：“小姑娘，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十三自然也没那么傻，她攥着手，看了霍天霖一眼，脆生生问道：“霍叔叔，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 众人皱着眉头看过来，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懂规矩，在霍氏家主面前还敢问东问西。 倒是今天霍天霖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他对十三道：“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你不是来这里想见你妈妈吗？等一下，就送你们母女两团圆。” 这话听起来，并不像什么好话。 十三愣了一下，她面前的老头，突然伸出手，冰凉干枯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 十三只觉得指尖一疼，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再抬头，就见对方已经抽了她一滴血。 那滴血被人迅速的送了出去。 十三心里微微一跳，似乎是意识到了霍天霖想做什么，她看了不远处的霍光誉一眼，对方双手环胸，眉心紧蹙，盯着她眼神很冷。 他应该是生气了。 十三缓缓收拾视线，面对如今这个状况，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滴血的检验，恐怕是要很久，霍天霖招呼她过去，和蔼可亲的问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跟霍南衍相处的如何了。 十三可没有忘记，面前这个老头，就是曾经硬生生害得许姣和选择母女分开的凶手，也是为了自己养女的命，把虚弱不堪的许姣抓过来放血的人渣。 从来都没听说过人血可以入药，那个白胡子老头一看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这个男人也真的是老糊涂了，竟然被这种江湖骗子坑蒙拐骗。 也不知道，许姣现在如何了…… 第197章 许青栀没有死 十三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救出许姣，她好像从来没有为了一个人，这么拼过命。 她只知道，有些事如果不去做，她一定会后悔。 霍天霖和蔼可亲的跟她话家常，像是把她当做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他身边的人也亲亲热热地走上前，好像很喜欢她似的，笑眯眯的同她打招呼。 等跟她聊完，霍天霖又指名霍光誉过来招呼她，带她去庭院里逛逛。 霍光誉十分温顺的应了一声，招呼十三过去，笑着对她道：“青栀妹妹，我带你去休息一下吧。” 十三求救性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白闻锦，白闻锦收起了看好戏的眼神，冲着她摇了摇头，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十三只能垂头丧气的和霍光誉走了。 霍天霖的住所，是完全按照苏州园林的建筑方式建造的，池边修廊，水流环绕，整个江南的自然风景，都被浓缩在了这一处别苑里。 霍光誉在走廊上背着手走，十三跟在他身后，犹豫了几秒，她喊了他一声：“师父。” 男人停驻脚步，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冷冷道：“别叫我师父。” 十三知道他是生气了，抿了抿唇，委屈的垂下眼没说话。 一直走到人迹罕至的凉亭下，霍光誉才转过身，看着委屈巴巴跟在他身后的十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真是死也想不到。 明明让她去解决霍南衍。 这家伙竟然出现在他的家！ 十三抬起头看着男人清隽白皙的面孔，也没有撒谎，认认真真地道：“我来救人的，师父。” “救人？”霍光誉皱起眉，“救谁？” “许姣，师父。”十三轻声道，“我想把她救走。她没几天好活了，留在这里，她肯定会死的。” “你来救许姣？” 霍光誉愣了一下，盯着十三懵懂的脸，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十三被他笑得，略有些局促，她急忙解释道：“许姣……许姣对我很好的……师父，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已经被霍南衍抓住了……师父，你能帮我救救她吗？” “十三。”霍光誉看着她，问道，“这是你第一次为了一个人求我。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十三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当然是因为她也救了我啊。” “仅仅如此？” 十三觉得他的问题别有深意，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她不希望许姣死去。 为此，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一定要找理由…… 也不过，不过是她真的对她很好。 她想救她。 仅此而已。 “……” 男人沉默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低笑。 该说是母女连心吗？ 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遇到许姣，这个家伙也做出这种冲动的事。 “我没办法救她。”霍光誉淡淡对十三道，“她是我爸的女人，你应该明白，这里一切是他说了算。” “……哦。”十三低着头，情绪有点恹恹的，她也知道霍光誉不会帮她，只是心情还是难免会低落。 “对了。”他突然道，“霍南衍到了。你跟他有接触吗？” 十三微微一愣，不知道怎么的，不太想跟他聊霍南衍。 她瞒了过去，“没、没有……他现在在这里吗？” 霍光誉深看了她一眼，“十三，你脑袋里还装着一颗纳米炸弹，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说过，只要你帮我杀死他，我就放你自由。”只是到时候，她想不想要这个自由，就不是他的事了。 男人语气温和，循循善诱。 十三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 其实已经不在意那些了。 自由这些东西，在需要的时候才是自由。 她感觉……现在的生活，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痛苦。 甚至，在遇到许姣以后，她也不再那迫切的需要家人。 她的心里面，逐渐装下了许多的疑惑，这些答案可能再也不会有解释。 她没有过去的记忆，拥有的只有现在，甚至，她可能很快就会消失了…… 但是在消失之前，她想尽全力把想做的事情做完。 没有得到十三满意的答复，霍光誉微微蹙了蹙眉，这家伙自从被他放出去以后，就没有那么听话了，雏鸟效应的光环，也在逐渐减淡，没有像之前那样依赖他了。 他一手培养和调教她，花了一年的时间，虽然不能说给予厚望，但是也是希望她能有点用的。 只是目前，并没有发现这家伙有什么作用。 或者，还是早点弄死比较好？ 免得夜长梦多…… 男人长睫掩住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寒光，突然，他手机响了起来，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来电显示，霍光誉脸色微微变了变。 没接电话，他看了十三一眼：“我要回住所一趟。” 十三“哦”了一声。 霍光誉道：“你跟我过来。” 她的血被拿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化验结果。 霍天霖叫他照顾她，现在，他想把她甩了都不成。 …… 霍光誉的住所，倒是跟霍天霖相隔并不远。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一栋欧式别墅门口。 男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让她进去。 最终，还是怕被人看到，跑到霍天霖那边说闲话，而把她从大门口带进去了。 十三看他勉强的神色，心里很想说，其实她在外面自己找个地方呆着也行。 她也不是很想跟他呆一块啊。 而且霍光誉的住所，气氛比他爹那儿还压抑。 一个男人见他回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了十三一眼，似乎是有些犹豫。 霍光誉语气淡淡：“不用管她。你直接说。” “……刚才去地下室，发现人跑掉了……应该没有跑出去，周围有电网，她翻不出墙。已经派人四处去搜寻了。” 霍光誉没说话，只是对十三道：“花园那边有个凉亭，你去那边坐一会儿。” 十三对他们的事儿也没兴趣，应了一声，顺着霍光誉指的方向走去。 虽然正值冬季，伦敦很冷，但是霍光誉的花园还是郁郁葱葱的，种满了冬季不会落叶的植物。 十三没有去凉亭里坐着，而是随便找了一个角落阳光充足的草地，想过去晒晒太阳。 也不知道是谁跑了，花园里也是行迹匆匆，在搜寻的保镖，十三靠在树干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她手机里存了两个号码——一个是许姣的，一个是霍南衍的。 当然，此刻两个人都没有消息发来。 就在十三想要把手机放回兜里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树上落了下来，狠狠的朝她扑了过来，目标却是——她的手机？ 十三下意识一脚踢了出去，对方发出一声惨叫，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 这是一个……蒙头垢面的，女人？ 对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发，但是脏兮兮的，纠缠成一团；身上是长期晒不到光，而变得格外苍白的皮肤；衣服破烂不堪，看不出本身的颜色。 “把手机给我！” 女人捂着小腹，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手机，发出沙哑的低吼，“快给我！我要给霍南衍打电话，我要告诉他一个秘密，他肯定会来救我出去的……” 十三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认识霍南衍？” 女人愣了一下，缓缓把视线往上移了移，一张神经质苍白的脸，褐色的眸孔逐渐收缩。 “许……青栀？你怎么在这里？”她惊喜的冲过来，死死地扣住十三的手腕，“太好了，你跟霍南衍在一起是不是？你快叫他过来，我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我不是许青栀。”十三淡淡道，“你认错人了。” “你不认识我了？”她又是一愣，“也对……你不认识我也正常……”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十三的手腕，殷切的看着她，“你快联系霍南衍，你告诉他，只要他救我出去，我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他！许青栀她根本没有死，她……” “谁没有死？” 男人的声音冰冷的从身后传了过来。 女人的身体突然僵硬。 十三愣了一下，就见霍光誉走上前，一把揪住女人的那一头乱发，把她从她身边狠狠的扯了过去！ 对方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十三看着都觉得头皮疼。 霍光誉对她并没有心慈手软，一把将她甩到身后的草坪上，对保镖道：“再把她关严实一点，下次再给她跑出来，就吧你们关进去！” “霍光誉，你这个小人！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 霍光誉用纸巾擦拭着自己的指尖，闻言，低笑了一声：“我骗你什么了？我帮你杀死了你的情敌，是你自己不争气，被霍南衍赶出来了。你如果稍微聪明点——至于落到我手里吗？” 女人被保镖强硬的拖走，十三坐在草坪上，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女人褐色的眸孔透露出强烈的绝望和恐惧，看了过来，向她求救：“许青栀，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跟你抢了，求求你救救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拖走了。 男人的身影走到十三的面前，霍光誉垂眼看着她：“在想什么？” 他虽然在笑，十三却有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感觉自己一旦回答的不让他满意，恐怕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 十三揉了揉自己被女人抓疼了的手腕，小声道：“什么都没想。” 霍光誉笑了一声，拉了她一把。 十三站起来，跟在他身边。 “她是霍南衍的未婚妻。”霍光誉微笑着对她道，视线落在她脸上。 十三迷茫的看着他。 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男人却似乎满意，继续漫不经心跟她解释：“被霍南衍赶走以后，她在赌场里赌博，欠了我一个亿的赌金，跟我签了卖身契，自愿供我做人体试验。” “啊这……”十三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是霍南衍的未婚妻，应该是谁家很厉害的千金吧，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她精神不正常，有些话，你别当真。”霍光誉带着她从庭院里出去。 大门自动打开，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门口。 霍光誉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我不想让她的存在被霍南衍知道，你乖乖的，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嗯？” 十三点了点头，乖顺的回答：“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师父。” 霍光誉笑了笑，推着她走了一步：“去吧。我父亲送你去见许姣。” 原来是霍天霖的人来接她了。 十三松了一口气，对霍光誉道：“那我去了，师父。再见。” 霍光誉微微笑了笑，目送十三钻进了车内，脸上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 十三，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还是，在跟他装傻？ 苏娅当着她的面喊许青栀没有死，她心里真的没别的什么想法？ 不过不管怎么样，目前，她的生死掌控在他手里，他倒也不怕她背叛他…… 除非，她不想活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98章 我把他还给你许青栀 车里坐着几个人。 其中一个，就是带她去见霍天霖的金发碧眼美女助理。 十三坐在车上，也没说话，只是偏过头，看向窗外站在门口的霍光誉。 那个被他拖走的疯女人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闪动。 她不认识那张脸。 但是却依旧带给她强烈的熟悉感。 就像她明明没有来过这里…… 十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跳加速起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头再次萌发出强烈的疑惑： 她到底是谁？ 她是十三。 可是十三又是谁？ 霍南衍不认她，霍光誉给她看录像，告诉她许青栀已经死了，而她为了许姣，不顾凶险一个人跑到伦敦救她。 她不是许青栀。 许青栀已经死了。 而那个疯女人却说，许青栀还活着。 还活着，在哪里呢？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十三垂下眼，有些痛苦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头的情绪很复杂。 她有一种触摸到了真相，却又不敢靠近的感觉。 如果她是许青栀，那十三…… 十三又是谁呢？ 她短短一年的人生，她的喜怒哀乐，是不是毫无任何意义…… 可能是她低头的时间太长，一旁的美女助理柔声安慰她：“许小姐，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十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没有害怕。” “那就好。”美女助理温柔的牵住她的手，“你母亲见到你，肯定会开心的。” 十三勾起唇角，嘲讽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他们带她去的医院，是霍氏的私立医院。 戒备森严。 距离霍家人的住所，并不远。 短短十五分钟时间，就到了。 两名人高马大的护士站在门口，见到她们过来，立刻迎接过来，带着她往许姣的病房走去。 许姣的病房，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保镖，在核实了她们的身份以后，才将她放了进去。 病房很大，她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许姣。 她手脚都被绑在了床柱上，嘴唇被封住，原本就削瘦的女人，现在看起来整个人皮包骨，奄奄一息。 然而一见到她进来，许姣立刻睁大了双眼，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然而绳索将她牢牢地绑住，她竟然连起身的尊严也没有。 只能发出呜呜的，绝望的哀嚎。 十三立刻要走过去，却被护士拦住，“许小姐，您母亲的情况，你还是别靠近她好。” 十三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许姣的惨状，但是亲眼目睹，还是忍不住浑身战栗。 她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就是这样给她治病的吗？” “这一切都是霍老先生的吩咐，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温柔的女人一下改变了嘴脸，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对十三道，“如果你想救她，就乖乖听我们的话。” 十三冷静下来，冷冷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云舒小姐身患怪病，需要血亲的血做药引，你既然是云舒小姐同母异父的姐妹，你的血自然也有用。” 十三听着可笑。 在这么现代化的医院里，竟然说出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事。 她问：“如果我拒绝呢？” “我劝许小姐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美女助理微笑着看着她，“先不说你已经在这里了，闹得不开心的话，到时候受伤的还是许小姐你自己。” 这女人倒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十三看了一眼被人牢牢按在床上的许姣，她目次欲裂，双目充血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悲伤绝望的眼神看着她。 可能在她心目中。 她二十年前保护不了自己的女儿。 而二十年后，也依旧不行…… 同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们母女两。 十三收回视线，对美女助理道：“我想跟妈妈说说话。” 美女助理见她并没有抵抗的意思，微笑着道：“可以。” 她绕开了身子，十三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干枯的许姣。 她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就算被她救出去，也活不了几天。 但是那些，她没有来得及跟许青栀说出来的话，总应该当面和许青栀说清楚才是。 见她走过来，许姣的挣扎也逐渐减弱，她赤红着双眼，悲伤的注视着她，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 十三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指，低声道：“妈妈。” 许姣的眼角流淌出泪水。 十三替她擦拭。 温声道：“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还没有说两句，助理就走过来，喊她出去。 十三并没有犹豫。 她松开了许姣的手，起身跟她走了。 被带到了，一处单独的抽血室。 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医生，穿着白大褂站在里面，女助理对她道：“200，快点，云舒小姐急着入药。” 白大褂嗯了一声，道：“把门关上。” 十三诧异的抬了一下头，看向白大褂，总觉得，这家伙声音有点耳熟。 是她的错觉吗？ 随着大门关上，抽血室里只剩下三个人，男医生转身去拿了抽血的针，走过来对十三道：“把袖口撩起来。” 一旁的女助理看了一眼时间，脸上露出略有不耐烦的神色。 十三撩起袖口，看着锋利的针口朝她手臂扎了过来，一把伸手试图抢过。 没想到却被对方躲过，身手快得不像是普通人。 “你……” 十三一愣。 而这边的动静也被女助理发觉。 女人柳眉倒竖，走过来指着十三的鼻子：“许小姐，你在干……呃？” 十三眸孔微微收缩。 她看着白大褂一针头扎在女助理的脖子上，往里面注射了什么。 女助理愤怒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随后失去焦距，软软倒了下去。 带血的针头拔了出来，丢在垃圾桶里，男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霍南衍，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抬起脚，把倒下去的女助理踢到了一边，反问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你……”不可否认，在这里见到他，十三心里还是高兴的。 眨了眨眼睛，十三看着霍南衍把口罩戴了回去。 男人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出了门。 来到CT室，十三看着他对里面的医生说：“去给她做个脑部CT检查，上面的人吩咐的。” 那个医生也不疑有他，打开门就让十三进去了。 十三一开始没明白他想做什么，直到他说脑部CT。 没有做声，她乖乖的躺好，看着那机器在自己脖子往上扫了一圈。 CT检查很快，一分钟就结束了。 等她从里面出来，霍南衍已经跟那个医生聊上了。 “她大脑里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病变啊……不过这一块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小黑点？奇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要不要重新拍一次？” 霍南衍一把拿走那张CT照，看十三出来了，淡淡道：“不用。” 那名医生愣了一下，有点狐疑的看了霍南衍一眼，似乎是怀疑他有点不对劲。 不过都带着口罩，同事之间也不太熟悉，没看出个所以然了。 霍南衍一个人往前走着。 十三心事重重跟在他身后。 男人把那张CT照丢进垃圾桶，转过头瞥了十三一眼，似笑非笑：“原来他们真的在你脑子里埋了东西。本来就这么傻了，这样一来，是不是更笨了？” 十三不搭理他的讽刺，她倒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霍光誉骗她，只是此刻，见证了真相，心底还是有些沉重。 她的小命，确实掌控在霍光誉手里啊…… 今天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机，确实也是真实的。 十三摸了摸自己没有任何感觉的后脑勺：“你能把它取出来吗？” “我不行。不过有人可以。”霍南衍瞥了她一眼，冷淡地道，“但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十三这才发现，这个家伙，有够别扭的。 “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在担心我吗？你嘴硬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男人难得被她说得沉默了几秒，然后，冷笑了一声：“这么聪明，还跑到这里来？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十三不屑跟他吵，走到窗边，往外看了看。 因为是霍氏的私人医院，这里的人很少，从窗户里往外看出去，几乎没什么人走动。 男人也停驻脚步，跟她一起站在窗边。 他语气略有不耐，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十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霍南衍，你为什么一定要帮我？” 霍南衍顿了一下，偏过头看向她。 “真的是因为我长得像许青栀吗？”十三仰着头，“还是因为……” “我不喜欢你。” 霍南衍打断了她的话。 十三感觉自己的心，难免还是刺痛了一下。 她垂下眼，想了想，然后对霍南衍道：“你帮我救出许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看了过来，微微蹙眉，并没有立刻答应。 十三道：“是跟许青栀有关系的。” 很快，男人平静的面色被打破，他低下头，淡金色的眼眸看着她，很冷酷，跟平常跟她说话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果然，一旦涉及到许青栀，他就失去了冷静。 十三笑着对他道：“你帮我救出许姣，我告诉你一个关于许青栀的秘密，我们扯平了。” 她的人生，短短一年，没有经历过什么好坏，唯一对她真心实意好的，也就许姣一个人。 她想把许姣救出来。、 以十三的身份报答许姣的恩情。 然后…… 把他，还给许青栀。 “你知道什么？”霍南衍微微眯着眼，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脸色，“霍光誉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十三摇了摇头，“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我只是发现了一些事而已。刚好这些事，跟许青栀有关系。” 霍南衍看着十三看了一会儿。 这家伙平日里大大咧咧，一张脸一穷二白，什么都藏不住，此刻倒是深沉起来，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就算不用她说，他也会找机会救出许姣，那毕竟是许青栀的母亲。 倒是她把自己牵扯进来，还打乱了他的计划。 霍南衍声音冷冷的：“你最好真的有好消息。” 十三朝他露出一个笑，带着一点苦涩地对他道：“肯定是好消息，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只是到时候，她可能已经不在了。 * 女助理睁开眼，就见到十三一脸无辜的坐在沙发上。 见她醒过来，立刻跑过来担心的看着她：“你没事吧？” “我……”女助理坐起来，有些头疼的捂住自己的额头，“我怎么了？” “你晕过去啦。”十三递给她一杯水，“吓了我一跳，突然就晕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女助理接过水，喝了一口，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不远处的放着一包200的鲜血。 她觉得自己昏迷有蹊跷，但是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但是看到血已经抽出来了，女助理还是松了一口气。 赶忙打电话叫人过来取。 等人拿走了血，十三才问道：“我可以去看我的妈妈吗？我已经把血给你们了。” “一天只能见一次面。” 女助理冷酷的说，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好了。许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十三看她风风火火的站起来往外走，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她并没有疑心。 话说，霍南衍的药可真牛逼啊，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竟然还能让人短暂性失忆。 那包血，也是他给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 * 云舒的公主房。 霍光誉端着熬好的药，敲了敲她的门。 “云舒，今天的药熬好了，我端过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女音：“你端进来吧。” 霍光誉顿了顿，想到等下要看到的情景，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嫌恶。 不过他很快就整理好了表情，一手端着药，一手推开了面前白色的木门。 一股带着血腥味，夹杂着腐肉的气息，从屋内被风吹了出来。 霍光誉屏住呼吸，往里走了进去。 第199章 怨恨 黑色厚重的丝绒窗帘，将阳光彻底隔绝在屋外。 云舒浑身包裹在藏青色长袖睡裙里，原本就娇弱的身体，现在更是削瘦无比，整个人蜷缩在她的公主床上，就像是一片干扁的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夹杂着人血和腐肉的味道，就算是见多识广的霍光誉，此刻也难免觉得恶心。 “光誉哥哥。” 憔悴的女音从床上传了过来。 “嗯，我在。” 霍光誉声音无比温柔，他走过去，看着云舒从被褥里钻了出来，一小片头发，因为她的动作，从她头皮上掉落。 面前的女人，就像是从内而外开始融化一样，逐渐凋零。 苍白的手伸了出来，霍光誉稳稳地将瓷碗递过去，就见云舒急切的捧着碗喝了起来。 这茹毛饮血的姿态，令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白家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云舒到底得了什么怪病。 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有许多疾病并不能确诊。 只能怪云舒太过倒霉。 他倒也无所谓云舒能不能好起来。 霍天霖快要死了，他很快也不需要再去讨好这个女人。 云舒喝了半碗血，突然抬起头，她半张脸皮肤都已经脱落，露出鲜红的血肉，实在看起来骇人，霍光誉看着，眉心就忍不住一跳。 “不对！”云舒愤怒道，“这血的味道不对！你们是不是掉包了？这血的味道跟昨天不一样！” 都是人血，能有什么不一样？ 霍光誉略有不耐，但是还是忍下来跟她解释，“你母亲的血不够用，父亲为了你，把你姐姐找来了。可能是她的血味道喝起来不一样吧。” 云舒愣了一下，“许青栀也在这里？” 霍光誉并没有回答她，盯着她手里半碗血，漫声道：“云舒，你快点喝了吧，早点喝了，你的病才会好。” 他自然也不会相信人血能治病。 只是霍天霖相信就可以了。 他看着面前为了自己，喝起血亲的血也毫不手软的女人，略微讽刺的勾了一下唇。 怎么说呢。 真不愧是霍天霖从小一手养大的。 明明没有流传着霍天霖的基因。 却偏偏，继承了霍天霖最自私的本性。 云舒把血喝完，连一滴都没有剩下，伸出手将空碗递给霍光誉。 霍光誉接过碗，转身就要离开，衣角被云舒轻轻拉住。 他停住脚步，看了过去，温声问道：“怎么了？” “光誉哥哥。”云舒仰起头，像从前那样露出撒娇的表情，只是她的面容已经不复过去的娇美，这样的表情从她现在这张血肉模糊的脸上露出来，只觉得令人作呕。 霍光誉纹丝不动：“嗯？” “我能不能见一见许青栀？她毕竟是我的姐姐。上一次见面，都是四年前了呢。” 霍光誉温声道：“她是爸爸的贵客，我恐怕不能为你做主，你想见她，最好亲自去找他。” 云舒抿住唇，“我们是未婚夫妻，你就不能为我做主吗？” “你是爸爸最疼爱的女儿。”霍光誉把衣角从她掌心里抽出，轻声漫语，“有些事情，我做了是要受惩罚的。” 霍光誉的拒绝，令云舒有些不快。 但是她现在也知道霍天霖快死了，以后，霍光誉就是霍家的主人，她现在这副样子，不能再得罪他。 如果是以前，她哪里还需要委曲求全。 霍天霖会帮她把一切摆平。 等霍光誉离开了，云舒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她自从懂事起来就知道，她的母亲，把她抛弃了。 霍天霖告诉她，她的母亲不爱她，她有另一个女儿。 后来，她长大了。 她知道那个抢走了她母亲的女人，叫做许青栀。 许青栀不仅抢走了她的母亲，还抢走了她最心爱的男人。 现在，她喝着她的血，心里头却滋生出无限的怨恨。 明明是同一个女人生的，为什么她得不到母爱？ 明明是同一个女人生的，为什么她要身患怪病，而许青栀却好好的？ 在病痛中，她的心灵逐渐扭曲。 如果，喝了她的血，能治她的病，那么吃她的肉，她肯定会好的更快吧…… 想起许青栀那张艳丽夺目的脸蛋，云舒心里浮现出一丝渴望。 如果把她吃了。 她会不会也能长得那么……美？ * “阿嚏。” 十三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她抖了抖身子，把窗帘拉了一点，挡一挡风寒。 从医院里平安回来。 为了装一下身体被抽了血虚弱的样子，她还特意上来睡了一觉。 说实话，有霍南衍在，她安心了不少。 很多事情，有了他照应，她没有那么焦虑了。 这个男人存在本身，就令人觉得踏实。 十三趴在床上，突然感觉手机振动起来。 她拿起来接起电话，就听到里面传来霍南衍的声音：“下来。” 第200章 小鸦 她一惊，从床上跳了下去，探出头，见到男人拿着手机，一边跟她打电话，一边从车里出来。 像是接触到了她的视线，霍南衍抬起头，往三楼的方向看了过来，他磁性清冽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给你带了吃的补一补。” 十三屁颠屁颠的从楼上跑了下去，见霍南衍站在大厅里，两手空空的，好奇问道：“你给我带了什么啊？”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红枣，丢给她。 十三：“……” 男人嘲笑她：“你这身子骨，还需要补什么啊？” 十三怒了，把红枣一丢，就要扑过去跟他干架：“霍南衍，你耍我——” 他笑了一声，将她双手握住，十三怒得要咬他，突然就听到门口有男人的笑声传来。 十三一顿，抬头看去，看到霍光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倚在门口，似笑非笑看着他们两。 一见到霍光誉，十三下意识推开霍南衍，男人也没什么反应，面色淡淡的看向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这两个人，虽然是同一个父亲生的，眉眼却完全不一样。 霍南衍偏向清冷，一双颜色浅淡的眼睛衬托的他像是没有情绪的冷血动物； 而霍光誉却有着翩翩君子一般的温润之气，高高在上却又平易近人。 霍南衍长得像他母亲，而霍光誉眉眼有点像他父亲。 如果不是都姓霍，恐怕看不出来什么血缘关系。 这样也就算了。 这两兄弟长得没有一处相似，一个还整天盘算着怎么弄死另一个。 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打扰你们了？” 霍光誉言笑晏晏地走进来，状似歉意的对霍南衍道，“你哥哥我也不是有意的，改天我向你赔不是。” “你来做什么？” 霍南衍神色清冷，没什么情绪。 “我来找十三。” 十三吃了一惊，看向他：找她？ 霍光誉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走过。 十三小心翼翼挪到他面前，仰起头看向他：“师父？” 有霍南衍在身边，霍光誉看起来温柔多了。 他理了理她的碎发，温声问道：“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还、还好。”不太习惯霍光誉突然的关心，十三略有几分局促。 不远处，霍南衍盯着霍光誉落在十三脸上的手，眼眸微微有些阴沉。 霍光誉像是没有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捏了捏十三的脸蛋，发现手感不错，又捏了几下。 “你失血过多，可要保重身体。师父也没什么能为你做的，这张卡里有点钱，你拿去找人给自己找医生好好调理一下。” 说着，还真的递给她一张不记名的黑卡。 十三受宠若惊。 霍光誉可比霍南衍大方多啦！ 又细心叮嘱了十三一番，好似真的一个关爱徒弟的好师父，一直到一通电话打来，霍光誉才施施然离开了。 十三低下头，眼睛发光的捧着手上的黑卡，举起来在阳光底下照了照。 这可是霍光誉的黑卡耶，她是不是发财了？ 霍南衍见不得她这副财迷样，冷着脸走过来，一把把卡取了过来。 “没收。” 他冷声道。 十三一愣，怒道：“霍南衍，你干嘛？” 霍南衍：“我给你准备的银行卡里也有钱。”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你凭什么没收？” “他在你脑袋里装炸弹，你就不怕他在银行卡里装监控？我帮你拿回去检查一下，”他从口袋里摸出领一张卡，塞给十三，“我也有钱。你凑合着用。” 十三手心里塞了一张霍南衍的副卡。 “我觉得我刷我师父的卡比较方便……” 她哪里敢花他的钱啊。 霍南衍瞥了她一眼，略有些不耐烦了：“去洗把脸，换件衣服，我带你出去吃饭。” 到底还是没把黑卡还给她。 十三委屈的撇了撇嘴，不知道霍南衍这男人搞什么东东，把嘴撅的老高，上楼去换衣服了。 霍南衍站在原地，等十三离开了，才微微蹙了蹙眉，取出了兜里的黑卡。 他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还真的是他的卡。 这家伙什么时候，对十三这么好了？ 他是知道的，这些年霍光誉一心扑在争权夺势上，身边没什么女人。 加上当年被他下了药弄得不举，更是不近女色。 十三换好衣服下来，就看到霍南衍看着她的眼神，怪怪的。 “怎么了？” 她纳闷的抬起头，跟他对视。 “没什么。” 霍南衍收回视线，把思绪压了回去。 面对这张脸，霍光誉有点别的心思也是正常…… 毕竟这女人长得确实漂亮。 虽然这样想着，霍南衍的眸色还是冷了几分。 十三不知道霍南衍要带她去哪里吃饭，发现他竟然是靠走的，并没有开车。 一直走到一个比较人迹罕至的小院。 院子不大，却很僻静，庭院中央是一个古朴的花园，中间种了一棵桑树。 树荫下，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在搭积木。 听得脚步声，霍淮笙从秦桑怀里抬起头，第一眼，见到了霍南衍，立刻眉开眼笑的跑了过去：“爹地！” 父子两多日不见，很是想念，小淮笙扑到霍南衍怀里，被他抱起，然后在男人白皙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霍南衍清冷眉眼舒展开来，如冰雪初融，温声问道：“想爹地了？” “嗯嗯！” 小淮笙搂着他的脖颈，趴在他的肩头，往后看去，跟站在他身后的十三，大眼瞪小眼。 “！！！” 小淮笙吃惊，“我的老婆！” 霍南衍一脸黑线，“你认错人了！” 小淮笙闹着要从他怀里下来，要扑到十三怀里去。 “姐姐，姐姐，你来看淮笙啦？淮笙好想你~” 他在霍南衍怀里扭动，霍南衍差点抱住他。 十三也惊讶的看着小淮笙。 原来霍南衍有一个儿子了！ 还这么大了！ 仔细看着小淮笙的脸，发现这一对父子两，长得还真的很像！ 就是小淮笙一张娃娃脸没长开，性格看起来也比霍南衍好，肉嘟嘟的小脸蛋，看起来可爱又精致。 她笑着伸出手，“来，让姐姐抱抱。” 霍南衍抱不住小淮笙，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解释面前这个女人不是许青栀，只能皱着眉头把人递到十三怀里。 然后就听到他儿子色眯眯地道：“姐姐，你好香香啊~” 十三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你也好香。” 霍南衍捏了捏眉心，目光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秦桑。 秦桑视线落在十三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恍惚了。 她是知道许青栀的事的。 也是第一次见到十三。 虽然霍南衍说过十三跟许青栀长得像，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 “妈。” 霍南衍喊了她一声。 秦桑清醒过来，目光里还带着震惊和不可思议。 “晚饭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秦桑轻咳了一声，招呼十三和霍南衍进屋。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秦桑嘱咐佣人准备了一桌好菜。 吃饭的时候，小淮笙赖在十三怀里不肯下来。 还是霍南衍摆了脸色，才把这只小狗皮膏药从十三怀里扯下来：“好好吃饭！” 看着小狗皮膏药恹了吧唧的模样，十三有点心疼了。 “霍南衍，你干嘛对他怎么凶！” 霍南衍看她这幅护犊子的模样，冷声道：“吃你的饭。” 然后把小小淮笙丢给一旁的女佣喂饭。 这家伙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逮着谁都叫妈。 也不知道许青栀在天之灵心寒不心寒。 他这一生遗憾的事很多，最遗憾的，还是许青栀到死，都不知道霍淮笙是她的儿子。 她那么辛苦的生下他，母子两相见不相识。 每每想到如此，他都心如刀割，恨不得将劳伦斯那个老东西从坟墓里扒出来！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 晚饭过后，小淮笙蹦蹦跶跶的把十三拉走了。 这次霍南衍没有拦。 站在门口，看着树荫下霍淮笙和十三坐在一起搭积木，两个人的脸都被昏黄的灯光照耀的十分温暖，霍南衍淡色的眼眸，在灯光下也似乎泛着暖意。 他神色看起来深邃而又宁静。 秦桑走过来，站在儿子身边。 和他并肩一起看着不远处温馨的一幕。 她伤感的问：“她真的不是青栀吗？” “验过血，不是一个血型。”霍南衍语气冷静。 “或许有什么误会？”秦桑忍不住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像的人。” “她是霍光誉送到我身边的。他身后是白闻锦。” 秦桑闻言，叹了一口气。 她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霍南衍能如此极端冷静。 她这辈子为情所困。 生出一个儿子，却是铁石心肠。 但是她心里明白。 霍光誉送了十三到霍南衍身边，肯定不安好心。 这一模一样的脸，恐怕也是白闻锦的杰作。 谁都知道，许青栀是霍南衍的软肋。 “我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坏人。”秦桑心疼得看着自己儿子的脸，“要不，就把她留下来吧？她看起来……对你也不是没有心意。” 都是女人，秦桑也看得出来，这个叫做十三的小姑娘，跟在霍南衍身边，也不是没有动心。 霍南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这对她不公平。在我身边，她只能做一个替身。” 秦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如果她愿意呢？” 霍南衍摇了摇头。 “我不愿意。” 许青栀已经没了。 他对不起她。 他不能再让另一个女人，再对不起她。 如果连他都背叛了她，那她这一生，该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笑话？ 她连死去的时候，都那么悲伤。 是他害得。 一想到她在临死前，都在因为他难过，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他活该孤独一生。 这是他给自己判的终身监禁。 秦桑知道自己儿子对许青栀的情谊，也没有再劝他。 等十三抱着淮笙回来，她把自己的贴身保镖喊了过来。 一个轻巧纤细的影子，从窗外闪身进来，女孩脸色苍白，一张脸清秀白皙。 秦桑把小鸦喊过来，对十三道：“她以后会在暗中保护你。这个家危险，有她在，南衍也会安心点。” 十三惊讶地看着小鸦，对方默然的看着她，冲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鸦白皙的喉咙上，带着一个狰狞的伤疤。 秦桑道：“小鸦是个哑巴，有什么事，叫她名字就行了。” 十三过来吃一顿饭，就多了一个保镖，有点无措，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霍南衍。 男人道：“既然是我妈给你的，你就收着吧。” 十三咽了口口水，看向小鸦，轻声道：“我现在也没什么事……” 小鸦点了点头，一闪身，翻窗出去，隐匿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 看得十三目瞪口呆。 霍南衍嗤笑一声：“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杀手。你那三角猫功夫，连只鸡都杀不死。” 十三一个大囧，瞪了他一眼。 臭男人，竟然在秦桑面前笑话她！ 秦桑好脾气道：“南衍，今晚和十三住下来不？” 霍南衍摇了摇头：“不了。我带她回去。她明天还要去医院。”他晲了十三一眼，“麻烦精。” 回去的时候，十三忍不住道：“霍南衍！” 男人在前面走着，语调慵懒：“嗯？”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我的形象？” “你还有形象？” “你也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在阿姨面前这样败坏我的名声……” 霍南衍嗤笑了一声，“她又不是你的婆婆，你还担心你在她眼里的形象？” “……” “我还没告诉她，你可是三番两次想暗杀我。你说，我妈会在乎一个想要杀她儿子的女人的形象吗？” “……” 十三哑口无言。 论吵架，她哪里是霍南衍的对手。 霍南衍瞥了一眼女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倒是真的笑了笑，送她到了门口，道：“回去睡觉吧。” 摆了摆手，上车离开了。 这个家伙…… 十三骂骂咧咧的往屋内走，一抬头，就看到房门口有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霍光誉！ 这、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师、师父……” 她犹豫喊了一句。 霍光誉看过来：“和我弟弟去秦桑那儿吃饭回来？” 十三犹豫着点了点头。 “看来，他还真的挺喜欢你。”霍光誉嗤笑一声，走近，捏着十三的下巴打量着她这张脸，“他抗拒不了你的脸啊，十三。我安排给你的任务，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第201章 小鸦你能帮我杀了他吗 十三愣了愣，然后低下头，轻声道：“师父，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当然不是他的对手。我也没指望你真的能帮我处理掉他。”霍光誉突然递给她一粒药，“这样吧，如果你能想办法让他吃下这粒药，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十三看着递到眼前蓝色外壳的小药丸，愣了一秒，没有伸手接：“师父，我不行的……你、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小十三。” 男人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漆黑的眼眸凝结出冰霜，“你现在是，不打算听我的话了？” 十三向来对他十分畏惧，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包裹在小玻璃瓶里的药丸，十分冰冷，十三的心里有一种十分痛苦的感觉。 她没办法违抗霍光誉的命令，而霍南衍明明知道她是霍光誉派来的，却…… 对她这么好。 甚至，他的母亲将自己的贴身保镖都送给了她。 “师父。”十三轻声问，“这个药是干什么的？” “不是毒药。”霍光誉看了一眼她胆小的模样，解释道，“给男人助兴用的东西罢了。” 十三吃惊的看向他。 霍光誉却没怎么解释，只是道：“记得到时候我通知你，你给他吃了。” 十三嗫嚅着嘴唇：“师父……是想给他找女人？” “找什么女人？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吗？只是帮他撮合一下旧情人罢了。” 霍南衍的旧情人？ 除了许青栀，霍南衍还有别的女人？ 十三听不懂，但是也明白了霍光誉的计划—— 他想她给霍南衍下药，让他跟另一个女人发生关系。 十三捏紧了玻璃瓶，轻轻地抿住嘴唇。 “十三。” 霍光誉突然叫她的名字。 十三下意识抬起头，对上男人冰冷的眼眸。 他似笑非笑：“你不会背叛我的，是吗？” 十三点了点头：“不会的，师父。” 霍光誉满意的笑了。 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霍南衍对你恋恋不舍。我把你送回他身边是对的。现在连父亲都忌惮他，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有你这张王牌。” 他语气里有兴奋，有厌恶，也有仇恨。 兄弟阋墙。 霍南衍不找他麻烦，他也不会放过霍南衍。 更何况当年为了霍家那个唯一的位置，霍南衍也对他痛下杀手过。 “十三，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十三低下头，轻声“嗯”了一声。 霍光誉满意的离开了。 十三低下头，看着掌心里的瓶子。 霍光誉似乎认为，他掌控者她的生死，她就会乖乖听话。 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人不怕死。 如果在之前，她可能也会因为畏惧死亡而听从他的命令也说不定。 十三一个人回了楼上，洗了澡，坐在沙发上看着药丸。 她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小鸦。” 窗帘微微动了动，一道溶于黑暗的纤细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窗台上。 真的就像…… 乌鸦一样。 面前的女人脸色苍白，看起来比她要矮一点，身体薄薄的，纤细而又柔软。 听到十三叫她，她抬起头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询问。 十三问：“你认识他吗？” 小鸦：【谁？】 十三：“霍光誉。” 小鸦犹豫了几秒，微微点了点头。 十三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小鸦摇了摇头。 十三叹了一口气。 霍光誉没有喜欢的人，那就没办法从那边入手了。 她想脱离他的掌控，又不想伤害霍南衍。 但是有些时候，并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小鸦，你不用一直守着我。你和我去一起在房间里睡觉吧？” 小鸦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很快，就再次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第二天，十三再次去医院“抽血”。 医生似乎已经被霍南衍买通了，应付了一下她就递给她一包准备好的血浆。 十三去病房看望了许姣。 因为没有连续的抽血，她的状态看起来比一开始好多了。 只是四肢依旧被绑着，看着她的眼神凄凄的。 十三坐在她旁边，轻声道：“妈妈，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许姣流着泪，看着她，满目悲伤。 十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着指甲钳，替她修了修指甲，然后替她理了理头发。 许姣的头发，掉了很多，枕头上都是她的头发。 十三把头发搜集起来，一个人站在门口看。 许姣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她低下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怅惘。 如果她真的是她的女儿就好了…… …… 回去后，霍南衍联系了她。 他告诉她，霍天霖那边的巫医又提出一个离谱的意见，说要让霍光誉和云舒尽快结婚，冲冲喜，可能云舒的怪病就能好了。 他这边刚说完，霍天霖就叫人离开着手准备霍光誉和云舒的婚事。 原本安静的霍家，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霍南衍说，结婚这天是个好日子，到时候他会想办法把许姣从霍氏的医院运出去，她问她有没有可以帮忙的，男人嫌弃的瞥了她一眼，表示她老实呆着就行了。 十三想了想，道：“那，等许姣离开了，我也要给你一个惊喜。” 霍南衍似笑非笑：“你还能有什么惊喜？” “我上次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帮我救出许姣，我就给你一个惊喜。我保证你会喜欢。” 霍南衍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我拭目以待。” 他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而十三确定，这个惊喜他肯定会喜欢。 这边霍南衍走了，那边霍光誉联系上了她。 他问她她要结婚的事知道没，十三说知道了。 “药没弄丢吧？” “没有。” “那好。到时候按照我的命令行事。你别给我搞砸了。” 十三试探着：“师父，你要我那天给霍南衍下药吗？” 霍光誉淡淡道：“你到时候听从我的命令就行了。其余的，别多话。” 他也并不是很信任她的样子。 十三应了一声，等霍光誉挂断了电话，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一个人回到楼上，从床头柜里，取出了那瓶蓝色的药丸。 “小鸦。” 身后有人走了过来。 十三盯着手里的药，轻声问道：“你是什么都能为我做的吗？” 十三抬起头，看向小鸦。 她点了点头。 十三问道：“你能帮我杀了霍光誉吗？” 第202章 “你昨天晚上给我吃了什么” 小鸦似乎是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十三摇了摇头。 小鸦的回应，令十三也并不意外。 她点了点头，对小鸦道：“你也去休息吧，我去洗个澡。” 小鸦看着十三的背影，微微动了动嘴唇，然后垂下眼，转身翻身出了窗台。 夜深人静。 一身黑衣的女子坐在树干上，仰着头望着天幕中的圆月。 再过三天，就是霍光誉和云舒的婚礼了。 她想起很久以前作为霍光誉玩伴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小。 而霍光誉也不是现在的样子的。 时间改变了很多人。 她摘了一片树叶，含在唇边，一支无名悠远的小调，被晚风逐渐吹远。 远方的别墅里，霍光誉结束了一晚上的工作，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阳台上，往远处的圆月看了过去。 风中传来若隐若现的小调，熟悉而又遥远，像是他最深处的梦境，令他想起了那个早已经逝去的少女。 男人背着手，站在阳台上，俊美的面容难得露出一丝怅惘。 如果他当年有现在这般能力，他最爱的女人，是不是就不会死去…… 十三躺在床上，她痛苦的拧着眉头，一张脸满是冷汗，深陷在潜意识深处的噩梦里无法自拔。 而此刻，霍南衍半靠在床头，垂眼看着掌心里那枚再也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女式钻戒，长久的愣神。 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 三天时间，转眼就到了。 就算是时间迫切的婚礼，庞大的财力物力之下，也足够人将整个庄园妆点一新。 婚礼采用的是中式，所以所到之处到处是红艳艳的装饰品，十三作为云舒同母异父的姐姐，也有了参加婚礼的资格。 算是云舒的“娘家人”。 原本，霍天霖还要求许姣来参加云舒的婚礼的，但是许姣实在太过虚弱，一旦拔去氧气管可能就直接死在礼堂上，太晦气，霍天霖只能作罢。 作为霍天霖最爱的养女，云舒的婚礼，宾客如云，给足了面子。 婚礼在布置一新的礼堂上举行。 霍光誉穿着中式的新郎服，头发倒梳，露出饱满白皙的额头，他神色看起来喜气洋洋，倒还真的有几分即将结婚的喜悦，不时有熟稔的宾客向他贺喜，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祝贺着这场婚礼。 可能在这里，拼的就是演技吧。 十三躲在角落里，看着霍光誉和一个穿着喜服的纤细背影拜堂成亲，她没有看到云舒的脸，红色的薄纱盖住的云舒的面容，只是看背影，十分姣好。 她正看热闹，那拜堂的身影突然偏过头，牢牢盯住了她的面孔。 搁着薄纱，十三也感觉到了对方深切的恶意。 十三愣了一下，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回头，就看到霍南衍咸淡的站在她身后。 “好看吗？” 男人问。 十三问：“你跑哪去了？” 两个人走到角落里，互相交流信息。 “去了医院一趟。”霍南衍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跟十三解释，“今天婚礼，医院那边看守的人不多，应该能顺利把人弄出去。” 十三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谢谢。” 霍南衍淡淡笑了笑：“谢什么？我不是帮你。我说过，我不会放着许青栀母亲不管。” 那我也不管。十三心里想，我就当你是为我做的了。 “大概什么时候能就出去？” “晚宴的时候吧。”霍南衍道，“霍光誉有跟你说什么吗？” 十三微微一愣，想起自己兜里那颗药丸，鬼使神差，轻轻摇了摇头。 霍南衍晲了她一眼，“恐怕你的师父也对你绝望了。” 十三难得的没有反驳。 …… 婚礼十分隆重。 一直热闹到了晚上。 晚宴的时候，霍南衍消失了，十三一个人在大厅里，逡巡着男人的身影，想着，他估计是去救许姣了。 在临近晚宴结束的时候，霍光誉突然给她打了电话。 十三走到庭院外面，“师父？” “霍南衍在你身边吗？” “他现在不在。” “药你带着吗？” “……嗯。” “想办法让他吃下去。然后，把他带到这个房间。” 手机振动了几下，十三看了一眼，霍光誉发过来一条短信，是一个房间号。 挂了手机。 十三回到大厅里，一个人喝了一杯冰橙汁。 在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霍南衍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十三就知道他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她递过去一杯果汁：“先喝口水。” 霍南衍看了她一眼，握在手里喝了半杯橙汁，然后想到了什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十三愣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明天再告诉你。” 霍南衍倒是并不是很在意，闻言，只是失声笑了笑：“还给我卖关子？” 十三仰着头，看着霍南衍喝完了橙汁，缓缓垂下眼。 …… 夜很深了。 霍光誉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十三没有接。 很快，男人发了短信。 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 【十三！你到底在干什么？！】 十三索性，把手机关机了。 她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霍南衍的气息，很急很急。 一张白皙的脸，此刻微微的发红，散发着热气。 眼眸里含着水汽。 是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 十三走过去，低头去看男人的脸。 “霍南衍。”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男人睁开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轻声：“栀栀……” “我不是许青栀。”十三眼底含着眼泪，“我是十三。” 说着，她低下头，去亲吻他的薄唇。 他的口腔里，是清冽的薄荷味，男人用力的抱住她，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一声一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许青栀，许青栀，许青栀……” 他已经看不见来人了。 或许这样也好。 许青栀，我就抢走他一夜，明天就把他还给你。 翌日。 十三在一阵窒息中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暴戾的眼眸。 霍南衍阴骘的看着她，白皙的颈侧还有她昨天晚上留下的痕迹。 “你昨天晚上给我吃了什么？！” 第203章 真相 剧烈的窒息感，令十三眼前蒙上了一层血雾。 面前是男人暴戾的眼神。 就在十三以为自己要被掐死的时候，霍南衍猛然松开了手。 他死死地盯着她的脸，一双淡色眼眸都泌出了血色，最终还是放过了她。 “滚。” 像是从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声音。 压抑而又愤怒。 “咳咳。” 十三捂着喉咙，剧烈的咳嗽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道：“你放过我吗？” 霍南衍一句话也没说，起身站起，捡起了地上昨夜被她脱去的衬衫。 “是霍光誉给我的药。”十三道。 霍南衍其实已经猜测到这个药是哪里来的。 毕竟当初白闻锦也给他下过同一种药。 只是不知道，霍光誉为什么要让他和十三发生关系。 十三缓缓坐起来，看着霍南衍的背影，轻声呼唤了他一声：“霍南衍。” 对方并没有理会。 十三也不计较，自顾自说着：“这个药，他虽然确实是打算给你下的。但是并没有打算让我们发生关系……霍南衍，我喜欢你。” 男人白皙的指尖扣着衬衫的纽扣，闻言，动作顿了一顿。 却依旧没有回头理会。 如果不是许青栀这张脸，他肯定已经掐死她了。 “滚。” 他低沉着声音怒喝。 她的告白，只得来他的愤怒。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但是十三还是微微恍惚了一瞬。 算了。 他如果不是这样的男人，她估计也不可能对他这么动心。 十三轻声道：“我之前说过，只要你救出许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现在想知道吗？” “十三。” 霍南衍转过头，看向坐在床上的女人。 他目光深邃而冷酷。 “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十三道：“我知道。” 男人已经穿衣打扮好，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十三在他身后道：“霍光誉别墅的地下室里，关着一个女人，是你的前未婚妻。她应该能给你最想要的答案，”十三说到这里，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霍南衍，你别恨我，你到时候，一定会原谅我的。” 男人脚步没有停顿，直接走了出去。 关门的瞬间，一阵风吹了过来，带来一丝彻骨的凉意。 她知道霍南衍一定会去找那个女人的。 等到他找到苏娅，苏娅想要霍南衍救她，肯定就会把真相告诉他。 到那个时候，她就不存在了。 十三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迷茫的想，她是什么谁呢？ 她是失去记忆的许青栀，还是，只是一段记忆？ 只是对于霍南衍来说，她的存在肯定不重要。 许姣已经被就出去了，霍南衍也很快就能和许青栀相认。 她也可以消失了。 …… 十三洗了一个澡，然后从房间里出去。 走在走廊里，远远就看到霍光誉的身影。 她下意识想要躲，就被男人喝住：“站住！” 十三低着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眼角余光，见到男人怒气冲冲的从不远处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十三！”他一副要杀人的口气。 “师父……”她声音哑哑的。 听得霍光誉微微一愣。 他的手朝着十三的脖颈处伸出去，撩开了她的衣领，看到了上面的痕迹，低咒了一声。 “你昨天晚上……？” 十三点了点头：“嗯。” 霍光誉顿了一下，突然扣住了她的脖颈，冷笑起来：“不错啊，十三，摆了我一道，我看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十三看着他怒不可遏的神情和眼底闪过的一丝杀意，下意识喊：“小鸦！” 隐没在阴影里的女人瞬间腾出，朝着男人的关节脆弱处踢去。 而小鸦这个名字，则让男人微微一愣。 下一秒，他膝盖关节一软，半跪在地上，眼角余光见到一个黑影从他身后冲了过来，牵住十三的手就跑了。 他没见到脸，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令他一张脸都苍白起来，下意识喊：“小鸦，是你吗？！” 对面奔跑的人没有反应。 霍光誉也逐渐回过神来。 不可能是她…… 她已经被他亲手杀死了。 男人黑眸里逐渐渗出痛苦，手指紧握成拳。 霍南衍竟然给十三这个小废物贴身保镖！ …… 十三被带着跑了许久。 终于停了下来。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 看着小鸦苍白的脸红扑扑的样子，十三忍不住笑道：“小鸦，你竟然敢踢他，他这么记仇，你完了我跟你说。” 小鸦抿了抿唇，有点迷茫的看了她一眼。 十三想起霍光誉刚才的反应，有点疑惑：“他是不是也喊你了？你们认识？” 小鸦看着她，摇了摇头。 十三也没深究。 她这边倒也是彻底得罪霍光誉了。 不过她都快消失了，得罪就得罪吧。 霍南衍这边，恐怕也很快就能找到苏娅，她独自存在的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她要去做什么？ 她迷茫的想了想，发现自己这一生因为太过短暂，连兴趣爱好都没有发展出来，实在不知道能去做什么。 或者，去喝一杯酒，然后去睡一觉。 等霍南衍过来找她。 十三这样打算着，一回头，就见到白闻锦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似笑非笑看着她。 医生怎么在这里？ 十三愣了一愣，琢磨着要不要去跟他打个招呼，那边白闻锦就走过来了。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倒是挺眼熟的。”他还是平常和气的样子，笑眯眯的。 十三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介绍小鸦，也不知道霍光誉有没有跟他告状，正想找个借口随便敷衍过去，白闻锦突然凑过头，笑盈盈的问道：“你跟霍南衍睡了？” 十三脸一下红了。 她后退了一步，轻咳了一声：“医生，我还有点事，就不跟你聊了。” 她想脚底抹油要走，却被白闻锦拉住，“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小十三，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你是不是忘记你师父安排给你的任务了？我们让你呆在霍南衍身边，可不是让你去跟他谈恋爱的。” 十三试图收回手，手腕却被死死地捏住，她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看了白闻锦一眼。 对方还是笑眯眯的，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十三心里有点慌，隐隐的怀疑白闻锦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她想逃跑，但是眼前却逐渐暗了下来，身子逐渐软倒在白闻锦的怀里。 最后的意识里，是白闻锦逐渐收敛的笑意和盯着她冷酷的眼神。 她一直知道，他对她和善，只不过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这么和善； 她只是他的工具人…… 等霍南衍救出苏娅，他肯定知道许青栀的真相了，而她现在却落在了白闻锦的手里…… 十三试图挣扎，却还是抵抗不住药效，绝望的陷入了昏睡。 白闻锦抱着十三，看着怀里女人不甘心昏迷的表情，他轻轻的挑了挑眉。 十三这个人格，没想到这么不争气，这么就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或许，他可以想办法换一个…… …… 苏娅被关在地下室里。 她不知道自己呆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要多久。 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待了一辈子。 她被霍光誉给骗了。 当年，她为了得到霍南衍，除掉许青栀，在霍光誉的有意接近下，她故意泄露了许青栀离开的情报。 然后，许青栀真的消失了。 然而，就在她觉得自己彻底得到了霍南衍，高枕无忧的时候，却在最后的关头，被下人出卖。 霍南衍为了一个“死人”，不仅取消了和她的婚约，还把她赶走。 她的那些兄弟，也被霍南衍赶了出来。 他们本就是挥金如土穷凶极恶的人，她一旦失去了权利，就再也控制不住他们。 那些曾经跟她称雄道理情同手足的男人，不仅轮流侵犯了她，还在赌博欠债的时候，把她当做货物抵押，卖给了赌场。 而当她见到那个赌场老板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霍光誉的计划。 她是唯一知道许青栀死亡真相的人，他怎么可能让她流落在外？ 她被他带回了家，日日夜夜的关在地牢里，逐渐疯狂。 而这一天，地牢外面，突然传来了奇异的声响。 有不同寻常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苏娅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牢门。 很快，脚步声移到了她的面前。 不顾身上的铁链，她扑过去，拍打着牢门：“救命，救命啊——” “吱呀”一声，牢门被打开了。 有陌生脸的男人转过头，对不远处的男人道：“小少爷，这里有个女人！” 苏娅半跪在地上，抬起头看向逆光向她走来的男人，热泪盈眶。 “南衍，南衍，你快救我出去，霍光誉他疯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然而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却解开她身上的锁链。 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眉头皱得很深，冷冷问道：“你怎么跟他搞在一起？” “我……” 苏娅半昏迷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她不知道霍南衍现在知道了什么程度，如果贸贸然把当初的事告诉他，他不愿意救她了…… 那怎么办？ 霍南衍脑子也有些乱。 冥冥之中，像是有了某种预感。 被霍光誉关在地下室的苏娅。 和许青栀长得一模一样的十三。 他眯起眼，“我再问一遍——你怎么跟霍光誉搞砸一起？” 第204章 “我竟然让你无忧无虑的多活了一年多” 他眯起眼，“我再问一遍——你怎么跟霍光誉搞在一起？” “是……是他联系我的……”苏娅慌慌张张道，急切的看向霍南衍，“我什么都没做啊，南衍，求你救救我——额。” 脆弱的喉咙被男人的手用力捏住，苏娅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惊恐的睁大双眼，对上男人越来越阴沉的眼眸。 “我换个方式问你。”霍南衍面无表情道，“许青栀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没有……”苏娅用尽全力的开口，她凄然道，“南衍，我什么都没做啊，你怎么会这样问？我……”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推开。 霍南衍松开她，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那好。我问完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南衍！南衍！” 苏娅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他难道不是来救她的吗？ 她像一条狗似的爬出去，却被人推了回来，眼看着男人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视线里，苏娅终于崩溃，颤抖着声音冲着霍南衍道：“南衍，我说，我什么都说，许青栀她并没有死——” 走在前面的男人脚步猛然一顿。 苏娅看到他停驻脚步，心底点燃了希望，急切地道：“南衍，只要你救我出去，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一个男人走到霍南衍面前，询问了几句，得到了他的警示，他点了点头，回来冲着苏娅拿起了枪。 苏娅不可置信，下一秒，枪打断了她脚腕上的铁链，她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霍南衍的人拖到了他的面前。 昏暗里，男人的脸晦暗不明。 他伸出手，握住了苏娅一缕长发，将她的头强行抬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他声音听起来分辨不出什么情绪。 苏娅讨好的看着他，脸上露出几分谄媚的笑，轻声道：“南衍，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把许青栀的真相都告诉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啪”得一声，将苏娅瘦弱的身体扇的抖如筛糠。 “别跟我讨价还价。”男人的声音没有情绪，阴沉不明的视线落在苏娅的脸上，冷得像是解剖刀，“许青栀没有死，是什么意思。” 苏娅原本还想隐瞒一些，好把自己摘出去，但是霍南衍明显不给她机会。 想到自己当年做的事，她心里突然产生恐惧。 或许，她不应该求霍南衍把她就出去的…… 霍南衍知道一切，会杀了她的！ 苏娅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心里盘算着如何隐藏信息，下一秒，她指间一痛，一根手指被人齐根切了下来。 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霍南衍阴沉着声音，面无表情道：“让她闭嘴。” 一巴掌再次扇在她的脸上，这一掌比霍南衍刚才的力气更大，把陷入剧痛中失去甚至的苏娅扇醒了。 她赫赫的发出喘息，惊恐骇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在他面前隐瞒任何事了。 他已经不耐烦了！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在他面前耍什么心机。 “我说、南衍，我说，你别生气……”苏娅上气不接下气，剧痛让她喘气如牛，“是霍光誉，一年前，他联系我……” 霍南衍没有温度的眼神扫视着她。 “我没有说谎，真的是他，我不知道他怎么要到我的手机号……那个时候，你去了锦城，跟许青栀重新联系上了。我好怕，好怕你会离开我，就是那个时候，霍光誉他打电话给我，问我想不想许青栀永远消失。” 霍南衍道：“我记得那个时候，我答应过回娶你。” “可是我怕啊，我真的好害怕，南衍，我太嫉妒了，我错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男人的脸色，低声下气，喘息着道，“我其实真的没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和你哥哥不和，我不敢坐什么事的……” “你做了什么？” “我……我只是把许青栀的行程，告诉过他。别的，别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所以那场爆炸。” “我不知道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但是许青栀没有死，我听过他和他朋友的讨论，他们想用她来对付你，而且、而且前几天，我还看到她了。她不记得我了，但是我一看就知道是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长得跟她那样相像的……” “可是她们血型不一样。” “血型……血型是他们替她做过人体实验，听说、听说白血病捐献的骨髓有几率会改变原主人的血型……” 苏娅说到这里，也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怪不得，怪不得霍光誉会把她囚禁起来。 她脸色更加苍白，胆战心惊的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南衍，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有一个朋友，很厉害，许青栀的手术，都是靠他进行的，我记得、我记得那个人姓白……” 事到如今。 一切都真相大白。 他被身边人出卖，苏娅和霍光誉暗中勾结，出卖了许青栀那日回家的行程。 她被白闻锦带了回去，被强行做了人体实验，失去了记忆，又被霍光誉送回了他身边。 所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也没有任何表明身份的痕迹，甚至连血型都被强行改变。 他舍不得对十三下死手，却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霍南衍的目光落在表情忐忑看着他的苏娅脸上。 他问道：“许青栀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什么，你这样对她，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苏娅心里想着许青栀的名字，脸上还是无法控制流露出憎恨嫉妒的表情。 她恨许青栀，恨她长得比她美，恨她得到了霍南衍的爱，恨不得她去死。 她把霍南衍从她身边抢走，却没办法抢走霍南衍的心。 以为等许青栀死了，她就能彻底拥有霍南衍。 却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候，功亏一篑。 她只恨自己没有隐藏住一切，怎么可能还会良心不安？ 看着男人冰冷的视线，苏娅意识到自己表情不对，下意识想要解释：“南衍，我后悔，我真的后悔极了，我不应该那样对许青栀，我……” “我也很后悔。”霍南衍不紧不慢的应道，“我竟然让你无忧无虑的多活了一年多。” 第205章 她只是一段人格 他的话，令苏娅一愣。 然后像是反应过来危险，试图想要挣脱控制着她手臂的保镖。 “南衍，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应该痴心妄想，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再也不敢了！” 看着霍南衍从怀里掏出手枪，苏娅肝胆俱裂，她没想到霍南衍竟然会想杀了她！ “南衍，你想想我爸爸，他对你这么好，你当初是怎么答应过他的！” 霍南衍面无表情道：“我当初是怎么答应过你，你又是怎么对我？” 他和许青栀之间，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遇见这对父女开始。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留下苏娅。 苏娅泪流满面。 她感觉到霍南衍的杀意，她竟然不知道，霍南衍知晓一切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我什么都没做啊。”她苍白着脸，绝望道，“都是别人做的，你不能把一切都推给我！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你如果真的有那么爱许青栀，你为什么不相信她！如果你们真的有那么深爱，那谁也没办法把你们拆开！” “砰。” 消音手枪轻轻地一声枪响，苏娅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倒在血泊之中，眉心逐渐泌出血迹，死不瞑目的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是苏娅自始至终，都认定一切都是他人的错误。 霍南衍垂下眼，看着面前逐渐失去呼吸的女人，他对保镖道：“走吧。” 直接从地下室离开，把苏娅的尸体遗留在了原地。 * 霍南衍试图去找十三的踪迹。 但是这次，不管他怎么打电话，对面都没人接。 他想起早上十三的话语，心里越来越沉。 她知道自己就是许青栀？ 怎么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让他去见苏娅，她又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现在，她又跑哪里去了？ 霍南衍感觉自己的心脏撕裂了一般，理智和情感互相交战，他白皙的额头上，青筋紧绷。 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小鸦匆匆忙忙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她一张小脸此刻看起来有点紧张，一见到霍南衍，就递过来一张纸。 上面写着：十三被白闻锦带走了！ * 十三醒过来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消毒药水的气息。 过去一年的时间，她都待在这里，所以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那是她遇见霍南衍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睡过的床。 她被白闻锦带回实验室了。 喉咙很干燥，可能是迷药的后遗症，十三忍不住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就听到白闻锦的声音L:“醒了？” 她寻声看去，就看到小厨房里，白闻锦端着一杯水出来。 迎着她警惕的视线，他微笑递过来水：“喝。” 十三没动。 “放心，没有下药。”白闻锦笑了笑，当着她的面自己亲自抿了一小口，又递给她。 十三接过来，却没有都主动喝，心乱如麻，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时候被白闻锦抓住。 在她的计划里，霍南衍去见了苏娅，然后，就应该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到时候许青栀和霍南衍团聚，她也算功成身退。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在她的印象里，十三甚至觉得，白闻锦比霍光誉更危险。 他就想一条白蛇的毒蛇，看起来单纯无辜，却令人恐惧。 “医生……”十三干涩着嗓子小心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白闻锦轻轻一笑，修长的身子走到窗边靠着，对十三道：“这些年来，霍南衍一直是我和光誉的心腹大患，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处理他。” “……” “他真的很厉害，我跟他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一直觉得他毫无弱点。士为知己者死，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在他身边，我都觉得只要能达成我们的目标，我就算为此死去也未尝不可。” “啊……”十三干巴巴的发出一个语气词，她没想到白闻锦曾经和霍南衍还有这么一段。 “但是他背叛了我。”白闻锦懒洋洋道。 他笑着看向她，“你知道为了谁吗？” 十三：“许青栀？”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小聪明。”白闻锦夸奖道。 “………………” “我没想到，这些年他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那个女人。而因为那个女人，他竟然可以为了她把唾手可得的一切都放弃。你说他做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为我想过？因为他的自私，我差点死了。” 十三停顿了几秒，忍不住道：“你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大公无私，你帮他，不也是为了自己？” 白闻锦似笑非笑看了过来。 清秀的五官，眼神有点阴骘。 十三乖乖闭嘴，不敢再说什么。 白闻锦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但是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才跟霍南衍相处几天，就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十三低下头，“我……我会加油的，医生，下一次我一定会……” “没有下一次了。” 白闻锦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 吓得十三微微一愣。 她抬起头，就见到白闻锦略有几分讥讽的看着她。 “我当初就跟光誉聊过，你这个人格不够健全，智商不行，情商也一般，还嘴馋容易被骗……但是光誉比较心急，想试试你的作用，才这么快就把你放出去。” “我原本打算多分裂几个，挑一个最有用最听话的去接近霍南衍。” “……” 十三愣了好久，才干巴巴地道：“我不太明白，医生。” “你不用明白。”白闻锦看着她的眸光，冷静而又残酷，像是在看实验室里的小白鼠，“好好在这个房间里再睡一觉吧，我们也差不多要该说再见了。” “……” 其实白闻锦说的，她都懂。 并不是很意外。 这具身体是许青栀的。 她只是…… 被分裂出来的一段人格。 而白闻锦的意思，是打算消除掉她这个人格了。 人格消除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不会存在她的痕迹了。 就像正常人死了，还留下骨灰，而她…… 而她什么都不是。 第206章 多重人格 白闻锦说完，看着十三，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却没想到她只是呆呆的坐着，什么话都没说。 他难免还是想起第一次在霍光誉那儿见到她的时候——或者说，她那个时候，还是许青栀。 不知道霍光誉是用什么手段，把许青栀从霍南衍手里边搞过来的，那个时候许青栀状态很差，浑身都是炸伤，失血过多，求生意志为零。 霍光誉找到他，是希望他救许青栀。 再许青栀昏迷的当儿，霍光誉向他表明了他的计划——他希望借由许青栀的手，除掉霍南衍。 这两兄弟，虽然是一个父亲的种，但是明显是不死不休了。 霍光誉如今已经是霍家的继承人，还是惦记着怎么干死自己的弟弟。 而他之前还在给霍光誉下药，现在轮到给霍南衍找麻烦了。 弄死霍南衍，白闻锦自然很乐意伸出援助之手——如果不是霍南衍背叛了他，他也不至于要在霍光誉这边讨生活，还要被白家人追杀。 冤有头债有主，霍南衍确实该死。 一个月以后，许青栀醒过来了。 但是她失忆了。 借由霍光誉提供的帮助，他对她进行了手术改造和催眠。 多重人格在心理学上定义十分宽泛，但是从完整的人格里面引出新的人格，却十分艰难。 在他实验了三个月以后，“十三”出现了。 十三是一个十分温顺听话的好孩子，只是十分软弱懒惰，霍光誉交给她的训练很难坚持完成，比起去刺杀霍南衍，他觉得她更适合去乡下养老。 这样佛系的人格自然不堪大任，但是霍光誉却急不可耐，拒绝了他重新实验的提议。 火急火燎地把十三给推了出去。 第一次出任务，十三果然铩羽而归。 这也就算了，她还被霍南衍反将一军给骗了。 并且爱上了霍南衍。 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怀疑霍光誉的计划，到底有没有用…… 但是不管怎么样，许青栀在他们手里，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因为许青栀的“死”而痛不欲生，依旧有着报复的快感。 …… 白闻锦的视线，落在坐在床沿边茫茫然的十三脸上。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可能是知道她很快就要消失了，白闻锦的语气，难得温和了一些。 “师父……知道这件事吗？” “还不知道。但是我会跟他说的。他也会同意的。” “哦……”十三点了点头，平声静气，“那我先睡一觉吧。” 说完，拉开被子，躺在了她那张小床上。 白闻锦挑了挑眉，看她这副放弃挣扎了的模样，摇了摇头。 这家伙确实少了一点血性，当初就不应该听霍光誉的。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等白闻锦一走，十三就座了起来。 她脸上充满了紧张。 完蛋了。 从刚才白闻锦的对话里就知道，霍光誉还并不知道霍南衍已经去找苏娅了。 而以霍南衍的行动速度，恐怕已经把苏娅救出来了。 等苏娅被带走的消息一传出来，霍光誉绝对会给白闻锦打电话。 到时候就能立刻猜到，是她这个“叛徒”给霍南衍通风报信了。 没想到会节外生枝。 十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脑子里还有霍光誉埋进去的纳米炸弹。 她原先也不过是想着，把许姣救出去了，就把许青栀还给霍南衍。 谁能想到还会被白闻锦抓起来。 十三从床上掀开被子下来，走过去推了推门。 门，果然是被反锁了。 十三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窗户倒是没有被封闭，但是，她住的地方是四楼。 白闻锦明显是对她的武力值很放心，把她关在这个小房间里，觉得她兴不起什么风浪。 也不知道该说是他太信任她了，还是太小瞧她了…… 她确实没办法从四楼跳下去，但是…… 十三视线转向自己的床。 十分钟后。 她的床套被床单，被她顺利分解成小布条。 她麻利地把布条一块一块拼接起来，变成了一条五米多长的绳索。 一头绑在了床脚，一头顺利从窗户里丢了出去。 四楼的高度，自然超过了五米，绳尾刚好到二楼中间。 十三不敢再犹豫，翻身从窗户里攀爬下去。 爬到末尾的时候，被她绑起来的绳索断裂，她从二楼摔到了草坪上。 一拐一拐站起来，十三仰起头看向四楼的方向，心脏砰砰跳。 逃出来了。 她呆着的地方，是实验室的宿舍楼，专供研究人员活动居住。 此刻是白天，大部人都在实验楼里。 十三循着记忆，往研究所的后门走去。 后门是供厨房和保安人员进出的地方，并没有像前门那样保卫森严，曾经她想要出去玩的时候，都是偷偷从后门溜走的…… 后厨的大叔拎着两包垃圾袋，见到她，胖胖的脸上露出笑容，明显还认识她：“十三啊，又不训练想要出去玩？” 十三紧张笑道：“大叔，你要替我保密啊。” 大叔已经跟她混得很熟了，摆了摆手，“我就当作没看到。” 十三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溜了出来。 后门放着两个大垃圾桶，大叔把垃圾袋丢在里面，见十三跑得比兔子还快，笑着摇了摇头，刚要回去，就听到实验室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他有点莫名其妙，背着手，悠哉游哉地和过来搜寻的大部队擦肩而过。 …… 逃出计划顺利的不像话。 恐怕白闻锦也没想到，向来听他话的她，竟然还敢逃。 实验室在郊区，十三摸着口袋，并没有没到手机，身上也只有几块钱的零钱。 她熟门熟路地赶到了最近的公交车站，把零钱丢了进去，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吐出了一口气。 往后看去，那座通体雪白的实验楼，已经很遥远了。 公交车站最近的一个站点，是一处小镇，十三在小镇上下了车，匆匆地赶到一处电话亭，给霍南衍打了一通电话。 通话只响了一声，就被人接起来了。 霍南衍的嗓音从里面传来出来，听起来有些焦躁：“喂？” “是我。”十三张了张嘴，听到这个声音，不知道怎么的，嗓子有些干涩。 霍南衍那边安静了几秒，再次开口，声音就显得复杂了几分：“……你现在在哪？” “倪卡罗小镇。”十三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刚从白闻锦的实验楼里逃出来，不过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逃走了。霍南衍，你救救我，好吗？” “……好。”他低低应了一声，“呆在原地，别乱跑。我现在就过来。” …… 挂断了电话，十三狂乱的心跳，逐渐安静了下来。 不可思议的。 霍南衍的声音，带给她无穷的力量。 她还是喜欢他。 即使，她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 眼角微微潮湿，十三深吸了一口气，刚想从电话亭走出去，就看到五辆黑色宝马气势汹汹的小镇门口开了进来。 附近的居民见状，好奇地在商铺里探头探脑。 十三一下躲了回去。 她在最后一辆车里，看到了坐在副驾驶的白闻锦。 男人的脸色很难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苏娅被霍南衍带走这件事。 等那五辆车消失在视线里，十三才小心翼翼走出来。 小镇并不大，就居住着一千来口人，二十多个陌生人出现在小镇里，十分显眼。 十三过去偷溜出来玩的时候，基本都在这家小镇上，她很喜欢吃附近那位大叔做的披萨。 但是现在别说是吃披萨了，她小命都要不保了。 霍南衍来这里，会不会跟他们碰上？ 她想再次给霍南衍通风报信一下，但是她摸遍口袋，也找不到零钱了。 十三躲着人，来到一处公共花园。 蜷缩在树荫下，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有点期待和霍南衍见面。 但是又有点害怕。 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见他。 …… 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十三身体已经被冻得麻木。 就在她意识陷入半昏沉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草地上急促的脚步声。 十三一下惊醒过来，紧张的睁开眼，还没有回过神，就被人从草地上抱了起来。 熟悉清冽的气息，是和她昨晚上纠缠过的人身上的香气，她还没有见到他的脸，身体率先软了下来。 霍南衍死死地抱紧她，力气大的吓人，和今天早上严词厉色赶她走得时候，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应该是从苏娅那边得到消息了…… 心情很复杂。 十三抬起头，沙哑着声音看向面前男人充血的眼。 四目相对，十三动了动嘴唇，略有些为难的笑了笑：“……抱歉，我现在还不是许青栀。” 她不知道多重人格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最起码，她并不认同自己是许青栀。 霍南衍浑身僵硬了一秒，很快，他就若无其事的松开了她。 “先回去吧。” 霍南衍沙哑着声音道。 十三抿了抿唇，看着自己被男人牵住的手，一时之间无话。 从公园里穿出去，十三发现整个小镇都安静了。 所有居民都安安静静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连商铺也没有开卖。 除了亮着灯光，整个小镇就跟死了似的。 恐怕在她躲在公园里的时候，霍南衍和霍光誉的人，在这座小镇上发生了什么。 路过一家披萨店，十三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 霍南衍看了过来。 十三舔了舔嘴唇，“我有点饿了。” 霍南衍顿了顿，带着她去敲了那家披萨店的门。 里面传来大叔口音浓重的声音：“谁？” “我们想买一份披萨。” 霍南衍道。 半个小时以后，十三捧着披萨和可乐，坐在了霍南衍的车上。 披萨是新鲜出炉的。 味道很好。 这恐怕是她以十三的身份，最后一次吃披萨了。 她吃的很认真。 霍南衍在开车，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一眼她。 他眼神很明目张胆，是那种失而复得的激动和珍惜。 十三食之无味的吃了一会儿披萨，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是许青栀。 但是又觉得没什么意义。 索性也不说话，抱着可乐低着头一口一口喝着。 可能是已经和霍光誉闹翻了的原因，这一次霍南衍并没有回霍家。 他开车进了一栋保卫森严的别墅。 然后带着她进了里面。 “坐。” 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沙发。 十三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看着霍南衍往厨房里走进去。 很快，他就拿了两杯热水回来。 十三摇了摇头：“我不喝水。” 霍南衍顿了顿，把水杯收回来，然后道：“你今晚在这里好好休息……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最近你恐怕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十三想了想：“许姣她怎么样了？” “她被我安排在锦城一家医院里，有秦牧野的人照看，不会有事了。” 十三原本想说，她想见一见许姣，但是听到他这样说，也安静了下去。 她感觉到霍南衍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犹豫再三，十三还是开了腔。 “霍南衍，我现在还不是许青栀。”她低着头，没有去看他的表情，“我是十三，我虽然决定把她还给你，但是麻烦你不要再用这样肉麻的眼神看着我。” 我……会吃醋的。 虽然她也知道，她没什么资格吃醋。 “……抱歉。” 男人收回视线，然后在她对面坐下，一个人闷闷的喝完了一倍水。 十三抬起头，看向他，问道：“你见到苏娅了？” “嗯。”霍南衍看了过来，眼神有些恍惚，“她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那……你和许青栀之间的事，你都知道了……”十三其实也并不是很好奇这两个人的事，她垂下眼，“白闻锦也告诉我，我的事了。我是他培养出来的副人格……虽然，我很想把许青栀还给你，但是说实话，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见面。” 霍南衍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别担心。” 十三自嘲的笑了一声，“我倒是不担心……你女朋友苏醒，我就死了，我巴不得她慢一点。不过，我脑内的纳米炸弹，你有眉目了吗？你好好的处理，就算我消失了，你女朋友也要变成植物人了。” 第207章 许青栀快消失了 霍南衍应了一声：“我会处理好。” 十三抬起头看了看他，发现霍南衍也在看着自己。 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她轻声道：“那我休息一下。” 霍南衍看着她，眼神微微动了动，然后道：“楼上都是空房间。” “……嗯。” 十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一个人往楼上去了。 拐弯的时候，她不经意回头，就见到霍南衍还站在原地，有些愣神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的眼神遥远而又怀念。 眷恋而又深邃。 像是有千言万语藏匿其中，令霍南衍那双颜色浅淡的眼眸，都变得暗沉了几分。 并不是，看她的眼神。 十三感觉自己的心口，弥漫出来酸痛的滋味，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十三进了一间卧室，然后进浴室洗漱。 明亮的浴室房间里，倒映出她略有些苍白憔悴的脸。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想到了许青栀。 “她”现在在哪里呢？ 是看着这一切，还是一无所知的沉睡在这具身体里？ 许青栀，霍南衍真的很爱你，你醒过来以后，代替我，好好爱他吧。 …… 十三洗了一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到霍南衍的车，从庭院里开了出去。 她愣了愣，急忙用室内电话拨通了霍南衍的手机。 “喂？”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过来。 “你要去哪里？”十三有些担忧。 “要处理一下我和我哥之间的事。”霍南衍平静的回答，“你这些天好好待在房间里，明天会有医生过来替你检查一下你脑部的纳米炸弹，结束了我会来找你。” 十三心里咯噔了一声。 霍光誉的所作所为，都一切真相大白。 霍南衍是要去报仇了。 十三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二这个仇怨，也是替许青栀报的。 “……霍南衍，那你要保重。”十三艰难地到，“许青栀还在等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霍南衍安静了几秒，然后似乎是笑了笑：“放心。” 他依旧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但是十三知道，他也是人，他也会被朋友背叛，被家人算计，也会受伤流血。 他不是神。 电话被挂断了，十三站在窗边，目送霍南衍的车远去。 她茫然的走了回来，坐在沙发上，感觉心里从来没有过的难受。 想帮他，想站在他身边，但是心里明白，她没有资格。 “小鸦。你在吗？”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 女人走过来，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见到小鸦，十三微微有些安心。 “我没事……”十三温声道，“是你告诉霍南衍，我被白闻锦带走了是吗？谢谢你。” 小鸦摇了摇头，迅速在纸上写了几个字，递了过来。 【我没有保护好你的安危，对不起。】 十三愣了一下，转而笑了笑，“跟你没关系。到是你没有跟白闻锦起冲突，让我安心了许多。如果我们都被白闻锦抓住了，倒是麻烦了。”、 小鸦抿了抿唇，还是很不甘心的模样，十三又拉着小鸦聊了一会儿，才让自己微微放松了一些。 这一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沉在漆黑湖底的，跟她长着一模一样脸的女人，她下意识想要下去救她上来，却被水牢挡住，那个女人被囚禁在水牢里，闭着眼，不断有眼泪从她眼角流淌出来。 她像是婴儿一般蜷缩着身子，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一般，波光粼粼的湖水，能穿透她的长发和面孔。 她一下就明白，这个被锁在水牢里逐渐快要消失的女人，就是许青栀。 她使劲拍打着水牢的门，呼唤着她的名字，而那个流泪的女人，却始终没有反应。 十三看着她逐渐和湖水快要融为一体的长发，焦虑的大声喊道：“霍南衍，霍南衍从来没有放弃过你！许青栀，他现在为了你，去找他哥哥了，如果一切都结束了，他回来再也找不到你，你让他今后怎么办？求求你不要留下他一个人，他这辈子自始至终都只爱你一个人！” 闭着眼的女人，像是被她的声音触动，在流水中透明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睁开了双眼。 跟那双绝望流泪的眼眸相对。 十三只觉得大脑翁的一响，剧烈的疼痛弥漫全身。 她被人用力推醒。 一睁开眼，就看到小鸦担忧的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见她醒过来，迅速递过来一张纸。 【你怎么了？一直在哭。】 十三从床上坐起来，心脏跳的很快。 她抬起手，摸了摸脸，果然摸到了满手的眼泪。 梦境里，那双流泪的眼睛，像是触碰到了她的灵魂深处。 那是她，但是又不是她，甚至，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第一次与她碰面了。 只是每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她都忘记了那个梦里面悲伤的身影。 ”小鸦。“十三张了张嘴，低声道，”我看到许青栀了。“ 小鸦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惊讶。 十三看向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想起梦境里逐渐快要消散的身影。 许青栀快消失了。 她不知道等许青栀彻底消失在水牢里会怎么样。 但是那个越来越透明的身影，还是带给她不祥的预感。 ”小鸦，我想去找霍南衍。“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许青栀消失了，那这具身体会怎么样？ 是彻底由她掌控，还是…… 也跟着主人格消失在彻底沉睡？ 她不知道结果，但是她不敢去赌。 如果等霍南衍收拾完一切回来，却再也见不到许青栀，他该多难过啊。 她不怕自己消失，却怕霍南衍伤心。 小鸦摇着头，急急地写出一行字：”你不能出去，外面太危险了，我不一定能保护好你。” “许青栀快消失了。”十三脸色凝重，她按着自己的心口，低声道，“我见到她了，她就在我的心底……我们得想办法早点让她出来，要不然她再也回不来了。” 十三下了床，给霍南衍打电话，果然，那边没人接。 霍南衍的手机直接关机了。 她迅速地换好了衣服，对着身后担心看着她的小鸦道：“你如果不想去，那就算了。现在确实很危险，我也不放心……但是我想去见一面。” 她也不知道霍南衍有没有办法，但是在许青栀消失了，她也会消失的话，她想在消失之前，再去见一下霍南衍。 十三抿了抿唇，跟了过来。 十三下了楼，见两个保镖守在门口，阻止她出门。 “许小姐，霍先生嘱咐过我们，这几天不能让你外出。” 十三还没有发话，小鸦立刻上来，迅速地两个手刀，就把人砍晕了过去。 看着瘫软的倒在她面前的两个大男人，十三噎了一下：这才是真正的杀手的威力吧…… 她的技术，就是小儿科。 不过也不能怪她。 许青栀原本身体的素质，就是个普通人。 霍光誉培训她一年，也只是加强了一下许青栀的身体素质。 十三在心里安慰自己。 从地下车库找到了一辆车，小鸦坐在驾驶座上，问她：【我们去哪里？】 十三想了想，问道：“你能联系霍南衍的母亲吗？” 秦桑住在霍家多年，又是霍南衍的母亲，应该有能力联系上霍南衍。 小鸦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开车往霍家的庄园方向开去。 越往霍氏的方向开去，那边道路警戒就越多，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小鸦并没有从大门里进去。 而是找了一条距离住宅区很远的小路。 十三看着这条小路，脑子里浮现出一些画面。 她低声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小鸦惊讶的看了一样她，然后道：【曾经我带着你和霍小少爷，走过这条路。】 十三低着头，心里想，那应该是许青栀的记忆。 很偏的小路，荒草萋萋，没有人搭理过得样子。 一直走了四个多小时，前面的道路才看起来宽阔了许多。 十三站在山上，看到了秦桑的小院。 此刻，她的小院重兵把守，团团的围在她的门口。 十三心里一沉，秦桑作为霍南衍的母亲，这是被霍光誉监控起来了。 【跟我来这边。】 小鸦抓着她的手，往角落里走去，用手扫开一些枯枝烂叶，一个地下通道就显示在她们面前。 两个人从地下通道下去，很快就到了尽头。 小鸦轻轻地叩了头顶的木门三下，上面传来了重物转移的声音。 木门被揭开，秦桑惊讶的面孔浮现在面前。 “小鸦？”然后看到十三，“十三，你们……” “阿姨，”十三从地下通道里爬了出来，发现这里是秦桑的卧室，她看了一眼虚掩的窗外，秦桑拉着她们躲到了角落里。 “阿姨，你能联系上霍南衍吗？” “我打不通他的电话。”秦桑摇了摇头，然后担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昨天晚上，光誉就派人把我关在家里，还有一堆人在门外监视着我。” 十三抿了抿唇，把霍光誉和白闻锦做的事，都说给了秦桑听。 秦桑听完，脸色大变，紧紧地抓住十三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激动。 十三道：“阿姨，我想见一下霍南衍。许青栀快消失了……如果她真的彻底消失的话，我觉得霍南衍现在最想做的事，是见一见我。” “十三，怎么回事？”秦桑吃惊的问。 “我不知道。” 十三低下头，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她了……她看起来很不好，身体已经变得透明了……都是我不好，我明明见过她无数次，却到现在才记得住那个梦……” 如果她早点能记住梦境，霍南衍或许不会把报仇放在第一位…… 第208章 尾声1 听到十三的话，秦桑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当务之急，是联系到霍南衍。 可是，她也早就打不通霍南衍的电话了。 秦桑低声道：“我也好几天没有联系过小衍了……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光誉做的，小衍现在肯定在想办法报复他。光誉这些年的生意和小衍有竞争，他应该会从这方面入手。” 霍光誉是霍家未来的继承人，但是霍天凌还没有彻底放权给他，再加上霍光誉当年和霍南衍角逐继承人地位失败，这些年也有旁系很不服气他。 不管是追求云舒，还是听从霍天凌的命令，娶了云舒，都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继承权罢了。 还有什么，能比毁掉霍光誉梦寐以求的东西最大的报复？ 霍南衍如果真的想要报复霍光誉，那就是毁掉霍光誉这些年的威望，让霍家人唾弃，让即将唾手可得的霍家，再次跟霍光誉失之交臂。 这肯定比杀了霍光誉来报复他，更加有用。 秦桑走到窗边，看着门外密密麻麻的保镖，然后收回视线，对十三和小鸦道：“我这里不安全了。小鸦，你带十三原路返回，小衍那边我会想办法联系到，”说着，把一只手机塞到十三手里。 “你要好好保重。”秦桑握紧了十三的手，看着她欲言又止。 她想到了很多的事。 想到许青栀和霍南衍在一起的日子， 想到许青栀和霍南衍分别的日子； 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是真的开心的。 她之前也想过，霍南衍为了许青栀放弃一切，真的值得吗？ 但是对霍南衍来说，如果能拿一切财富去换许青栀的命，他肯定毫不犹豫。 她儿子心思深沉，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藏在心底十多年。 他们分别的日子，已经远远地超过了他们分开。 好不容易能重逢，真的，不要再分开了。 秦桑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只是看着十三单纯的眼眸，又只能咽了下去。 她知道，面前这个十三，心里面也藏着她的儿子。 如果仅仅只是失忆，那就好办了，等许青栀恢复记忆，两段记忆融合，那就是一个人。 而偏偏，是人格分裂。 十三并不认同自己是许青栀。 秦桑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打开了地下通道的门：“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十三从楼梯上爬下去，看着秦桑温柔又担忧的站在门口看着她，十三忍不住到：“阿姨……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如果霍光誉真的在霍南衍这边吃了亏，难保不会对秦桑动手。 “我就不走了。”秦桑抬起头，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轻笑着道，“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我想看到这里最后的结局。” “可是……”十三很想说，那你就不想见霍南衍了吗？ 然后就听到秦桑道。 “而且我这里每半个小时就会有人进来检查我还在不在。我如果走了，这里的地下通道恐怕就要被人发现了。十三，你快走吧，这里不安全。” 十三咬了咬牙，和小鸦一起离开了。 地下通道漆黑一片，十三的心也凉凉的。 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秦桑了。 离开霍氏庄园以后，十三有些迷茫了。 她低头看着手机，盼望着秦桑能打电话给她，或者霍南衍能联络她。 她真的很着急。 小鸦递过来一张纸：【要不我们还是回别墅等霍先生吧？】 十三抿了抿唇，点点头。 她们现在也确实没地方去了。 把鸭舌帽戴着低低的，两个人沿着人行道往原路返回。 太阳高升，两个人都走得大汗淋漓。 小鸦看十三脸都憋红了，对她到：【我去给你买瓶水。】 十三确实渴的不行，她点了点头：”麻烦了。“ 目送小鸦的身影往对面的超市走去，十三避人耳目，往树荫下躲了躲。 就在她擦汗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瞪大眼见到车里下来的人，十三下意识想跑。 对方抬起手，朝她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了树干上。 十三一下停住。 身后的男人阴阴的笑道：”小十三，你跑什么啊？“ ”医、医生。“ 十三转过头，看到白闻锦穿着一身白色的工作服，举着枪朝她笑得十分灿烂，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尬笑到：“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白闻锦俊秀的脸上，眼皮底下挂着两个黑眼圈，一看就是昨天晚上焦头烂额没睡好。 “我到是小瞧你了。”白闻锦走过来，一把把十三抓了过来，低着头看着面前这张美人脸，有些咬牙切齿道，“跟许青栀一样，总是坏我大事！” 十三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漫不经心的白医生如此失态，她咽了咽口水，小声道：“医生，有话好好说，我们男女授受不亲。” 白闻锦冷漠道：“我给你做手术的时候，你的肠子我都看过。” 说着，就要拎着她往车里走。 十三哪里肯走，挣扎着要抢抢，被白闻锦用抢顶着太阳穴压了进去。 车里坐着两个人，白闻锦对司机道：“开车。” 十三急切的往外看去，就看到对面超市小鸦拿着水出来，她明显见到了这一幕，把水一扔，就往她这边迅速跑了过来。 车子迅速开启，离开了树荫。 十三看着车后小鸦的身影越来越小，默默地收回视线。 她忍不住对白闻锦道：“医生，你还是收手吧。” 霍家两兄弟的斗争，何必再去参和。 白闻锦这么聪明，为什么还执迷不悟？ 白闻锦瞥了她一眼，“你干的好事，还有脸叫我收手？”说着，他阴阳怪气起来，“真不错啊，小十三，出卖了我和光誉，现在落到我手里，我该怎么奖赏你？” 十三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脸色也微微发白，但是还是鼓起勇气道：“你都不要我了，我难道还要坐以待毙？” “你不过是我创造出来的小玩意儿，我还不能处置你了？” 十三偏过头去，看着窗外。 “霍南衍就不会这样。” 说道霍南衍的名字，白闻锦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你长着这张脸，你以为他会怎么对你？” “但是我本来就长这张脸，不是吗？” 白闻锦愣了一下。 这次到是没说话。 十三抬起头看向他，“霍光誉做的事情，霍南衍已经全都知道了，他们两个人势必会闹得天翻地覆。但是对你来说，他们两个人闹起来，是最麻烦的情况了，不是吗？你应该不希望霍光誉和霍南衍大动干戈吧？” 白闻锦薄红的唇角勾起，似笑非笑起来：“看着两个男人为你你死我活，什么感受？” 十三：“并不是为了我。我不了解你和霍南衍之间的恩怨，就算你对我说，他背叛过你，但是你对他最爱的人做了这种事，一报还一报，这么久了，你们也该两清了吧？” 白闻锦嗤笑，语气阴阳怪气：“两清？你说的倒是……” “听说你有一个一岁多的女儿。”十三打断他的话，“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她吗？你一直在霍光誉身边，没有机会见到她吧？” 十三这句话，令白闻锦白皙的面容逐渐阴沉了几分。 “如果你觉得为了这些没完没了的仇恨，错过你女儿的童年值得的话，那随便你。” 白闻锦沉默了半晌，才冷冷的笑了一声：“牙尖嘴利。跟霍南衍混久了，智商没见涨，嘴皮子到是利落了不少。” 十三看向窗外。 “我只是觉得，再这样继续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 “许青栀快消失了。”十三对他道，“我梦到了她了。她在逐渐消散……白闻锦，如果许青栀真的再也回不来，霍南衍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会死，你会再也见不到你的女儿。——你的计划里，是这样的吗？” 车子停在了白闻锦的实验室门口。 白闻锦打开车门，对她道：“下车。” 十三不肯下，被两个大汉抓着肩膀揪了下来。 很快，她又被重新关进了她昨天才逃跑的小房间里。 只是这次，窗户被焊死了。 十三扑过去，拍打着门板：“白闻锦，你让我见一见霍南衍，我会劝他的，你们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到时候，霍光誉会死，白闻锦会死，霍南衍也会死……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大家各退一步，才是最好的选择。 白闻锦站在玻璃门外，他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淡淡道：“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十三绝望的问道：“你难道真的不想见你的女儿了吗？” 白闻锦顿了顿，一句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十三蜷缩在冰冷的小房间里，有些无助的抱紧了双腿。 许青栀如果真的没有了，霍南衍，霍南衍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死他们。 白闻锦，他真的宁愿死都要跟霍南衍作对吗？ 白闻锦走在走廊里。 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意接起。 里面传来霍光誉愤怒的声音。 “霍南衍！竟然扶持了我得死对头！这几天联合他抢走了我欧美三分之一的生意，还被老头子知道了！” 也难怪霍光誉这么生气。 这些年霍光誉都在欧美辛苦耕耘，这一下损失了几百个亿，而且是被他平生最讨厌的人抢走了这部分利益。 白闻锦漫不经心道：“你之前也拿了霍南衍东南亚的贸易，这次也算是彼此彼此吧。” 霍光誉冷哼了一声：“他现在像是个疯子，不惜一切代价想拖我下水。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国的码头，老头刚才打电话敲打我，不过是失利了一次，他就对我很不满了！” 说到最后，语气里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霍光誉自尊心很强，这些年小心翼翼讨好霍天凌，已经实属不易，如今霍天凌病入膏肓，还不肯把霍家的实权交给他，明摆着是想在死之前再挑一下继承人。 他就这么让他不满意吗？ 明明，他也是他亲生的儿子，他现在明明是他最好的选择，凭什么还要对他挑三拣四！ 白闻锦敷衍着道：“明天我陪你去？” “霍南衍恐怕也会出现在码头。你我联手，应该能除掉他。”霍光誉低低的骂了一声，“十三这个叛徒，如果不是她高密，我也没必要跑到那种地方去！” “十三……” “怎么了？” “没什么。”白闻锦淡淡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出发，你给我发个时间。” 等霍光誉把手机挂断，白闻锦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靠在墙壁上，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心，然后低着头，看着壁纸。 手机壁纸上，是唐婉抱着一个小婴儿的照片。 他用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屏幕。 明明答应过会回去找她，然而…… 自从上次一别，就再也没有机会。 他想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着回去，而不是成为谁的血包…… 霍光誉和霍南衍继续这样斗下去，难保他这些年的所有心血都会在斗争中输掉…… 只能寄生在别人身上的自己，也是无能的可笑。 把手机收起来，白闻锦面无表情的往前走去。 十三浑浑噩噩，在凌晨的时候，被白闻锦叫醒了。 她一下从床上惊醒，就见到男人站在门口，冷淡的看着她：“出来。” 十三一骨碌爬起来，却不敢出去，小心翼翼道：“去哪里？” 白闻锦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带你去见霍南衍，你的小情人，怎么样？” 十三捉摸不透他的意思，有些犹豫，白闻锦已经冷下脸来：“不去就算了。” 他转身就走。 “哎你等等！” 十三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你真的要带我去见霍南衍？你想通了？不跟他闹了？” “再吵就把你塞回去。” 十三不知道白闻锦要带她去哪里。 她跟着他坐上车，看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偏僻，有点紧张。 “医生，我们……” “我们去美国。霍南衍在那儿。”白闻锦语气淡淡的，夹杂着几分厌烦，“他和霍光誉会在那边干一架，你去阻止他。” 十三闻言，愣了几秒，然后轻声道：“好。” 第209章 尾声2 十三和白闻锦一起，坐上了一架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有四个位置，她和白闻锦一起坐在后排。 “白先生，请绑好安全带，直升飞机即将起飞。” 因为是霍光誉的朋友，直升飞机的飞行员对他很尊敬。 “霍光誉呢？” 白闻锦随意的问。 “霍总十分钟之前已经启程。” 白闻锦淡淡应了一声，从白大褂的口袋一袋葡萄糖，问十三：“吃吗？” 十三一大早被白闻锦带到这里来，啥也没吃，低血糖，伸手接过来。 撕开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 医用葡萄糖味道古怪，舌根处泛着奇怪的甜味。 偏过头看过去，白闻锦已经淡定自诺的拿起一包葡萄糖，自个儿喝了起来。 此刻，直升飞机已经缓缓升空。 他们现在要去美国加利福尼亚的码头，从伦敦飞到那边，需要八九个小时。 十三手里揣着葡萄糖，问白闻锦：“我脑子里的纳米炸弹是真的吗？” 白闻锦看向她，“嗯”了一声：“当然是真的。霍南衍没有帮你取出来吗？” 十三捏紧葡萄糖，有些气闷：“你也太过分了……！” “你是我们的人质，当然要在你身上放点安全措施。这是很正常的吧？” 听着白闻锦振振有词的嘴脸，十三扭过头去，看向玻璃窗外。 太阳已经升起，此刻直升飞机已经到了五千米的高空，周围一片金光灿烂。 十三抿了抿唇，“那炸弹的遥控器……” “在霍光誉手上。” “吧唧。” 十三愤怒的捏爆了塑料袋。 她怒道：“那你带我过去，他一旦按下按钮，我不就死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他耸了耸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也有责任。” “我还有责任？”十三大怒，“如果不是你和霍光誉作死，根本就不至于到这种地步！霍南衍才懒得搭理你们！” 白闻锦看了她一眼，戴上耳罩，偏过头去，一副不想跟她交流的模样。 十三闭了闭眼，看着他这副冷漠懒散的模样，试图让自己冷静。 片刻，十三才道：“我做梦梦到许青栀了。” 白闻锦看过来。 “她被关在水底，看起来快要消散了。”十三抬起头看向白闻锦，“这个梦意味着什么？” “梦只是梦。” “但是我不觉得。”十三道，“我感觉许青栀快要消失了。主人格消失，我会怎么样？” “那恭喜你。”白闻锦虚伪的鼓了鼓掌，“以后你就是‘许青栀’，谁也没办法让你消失了。” “你给我说实话。”十三瞪了他一眼，“主人格消失了，这具身体会怎么样？” “植物人。” “什么？”十三愣了愣。 白闻锦深深地看向她，语气却是云淡风轻的：“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你们这种副人格，不过是依附在主人格身上分裂出来的人格，她消失了你也会消失。这不是很正常吗？” “…………” 虽然早就想到过这个答案，但是白闻锦的话，还是令十三窒息。 她有些隐忍的捏住拳头，偏过头看向窗外。 良久。 她才道：“我会把许青栀还给霍南衍。” 白闻锦没说话。 几分钟后，淡淡的男音传了过来。 “嗯。” 十三不知道白闻锦在想什么，最大的可能，大概就是他也累了吧。 第210章 尾声3 从伦敦飞到加利福尼亚。 整整八个小时。 白闻锦的直升飞机还在天空盘旋。 。 但是十三海水一眼就认出，霍南衍的身影。 他不知道她来，见到她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十三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悲伤难过的感觉。 这恐怕是她这短暂的一生，最后一次见到他了。 如果顺利的话，他会和许青栀长长久久在一起。 霍南衍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对他态度十分恭顺，眉眼竟然跟霍光誉有几分相似。 直升飞机落地的时候，白闻锦把霍南衍和霍光誉如今的矛盾简短的跟她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还是“她”的问题。 为了报复霍光誉，霍南衍扶持了霍光誉的表哥，这几天占领了霍光誉在北美好几个码头，事情闹到了霍家，霍天凌对霍光誉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导致霍光誉如今继承人身份不稳定。 白闻锦希望，她去劝霍南衍高抬贵手，而他这边，也会劝霍光誉不再和霍南衍发生冲突。 十三觉得，白闻锦这算盘，打得还挺美的。 他和霍光誉联手摆了霍南衍一道，竟然还想靠她游说霍南衍放弃报复。 如果不是因为许青栀快要消失的问题，十三其实并不想参和进去。 直升飞机停在空地，白闻锦走了下去，十三坐着没动。 霍南衍在跟霍光誉的表哥说话，那是一个长相有些油腻的男人，有点胖，一双眼睛看起来十分贪婪。 眉眼跟霍光誉有三分相似。 白闻锦的到来，并没有引起霍南衍的丝毫反应。 倒是霍光誉走过来，皱了皱眉头：“怎么才来？” 白闻锦笑了笑：“早上堵车。” 霍光誉倒是没追究，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霍南衍，然后对白闻锦道：“你现在去一趟分公司，把电脑里的资料想办法调出来，他的人现在也在那儿，你带上一部分人过去，争取抢出来。闻锦，我只相信你。” 白闻锦淡笑了一声：“可以。对了，十三脑袋里的那颗炸弹按钮，现在带在你身上吗？” “在。怎么了？” “我帮你收着吧。”白闻锦道，“你和霍南衍等下打起来，别弄丢了。” 霍光誉不疑有他，下意识就从兜里取出来，还没递给白闻锦，突然听到一声属下的呵斥：“你是谁？出来！” 霍光誉动作一顿，就看到白闻锦做的那辆直升飞机里，十三被人抓了出来。 眼角余光看到白闻锦伸手试图抢走他手上的开关，霍光誉后退一步，躲开了白闻锦的动作，不可置信震怒的看着他：“闻锦？！” “……：”白闻锦苦笑了一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光誉。” “你背叛我？”霍光誉拔出枪，对准了白闻锦的眉心，勃然大怒，“你和霍南衍联手了？” “没有。”白闻锦轻叹了一声，“收手吧，光誉，我已经累了。” 另一边，霍南衍也已经停止了和身边人交谈。 他凝眸望了过来，看着被霍光誉的人带出来的十三。 “你什么意思？‘霍光誉语气阴沉。 “我们再和霍南衍斗下去，只是两败俱伤。”白闻锦道，“让许青栀跟他回去，这件事就算了。” “事到如今，他不该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你觉得他会善罢甘休？” “十三会劝他的。”白闻锦轻声道，“我们没时间了。光誉，结束这一切吧，我觉得没意思了。” 他当年选择霍光誉，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栖身之所。 如今一切都已经有了结果，没必要为了曾经的恩怨毁掉唾手可得的一切。 “你觉得没意思，但是我觉得很有意思。”霍光誉一把推开他，将十三抓过来，他的手枪抵在十三的太阳穴上，冲着不远处的霍南衍冷笑，“霍南衍，你看看，谁来了？” 对面男人俊美的面容上，眼神逐渐阴鸷下来。 霍光誉看着他的神色，笑得越发猖狂。 “我跟你说过，霍南衍，跟我作对，你会付出代价！”他把十三扣在胸前，冷笑着道，“你不是很想念许青栀吗？为什么她就在你眼前，你却认不出她？” 霍南衍的视线看了过来，落在十三脸上，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冷：“你放开她。” 霍光誉看着男人脸上浮现出的情绪，心里有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他嫉恨霍南衍多年，即使心里不承认，但是这么多年，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霍南衍得到。 他失去了爱人，霍南衍也要一样！ 霍光誉掐住十三脆弱的后颈，他看向霍南衍，举起手中的开关，对着他道：“霍南衍，你不是很厉害吗？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最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 白闻锦看着他按下按钮的动作，失声叫道：“住手！” 一旦许青栀被霍光誉杀死，他们是真的不死不休了！ 然而，就在霍光誉要下手的瞬间，霍南衍一声利喝：“小鸦！” 小鸦二字令霍光誉动作一顿，下一秒，不远处的树干上，狙击手的手上的狙击枪红光对准了霍光誉的手臂。 “砰！” 子弹射膛而出，精准击中了他的后肩，因为子弹的冲击力，男人往后倒去。 一道矫健纤细的身影，从树干上跳了下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霍光誉手上的开关。 霍光誉倒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女人，下意识朝她伸出手。 小鸦看也没有看他，将十三拉过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白闻锦看着这一幕，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道：“霍南衍，许青栀你带回去，这件事就算了吧。” 霍南衍走过去，将小鸦手上的开关狠狠踩碎，然后抓住十三的手腕，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十三感觉到他肌肉紧绷。 一时不干事说话。 “算了？”良久，男人阴沉的笑了两声，“我会让你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一切代价！” 向来沉稳的男人，此刻也压抑不住愤怒了。 “……霍南衍。”十三揪住他的衣襟，沙哑着声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霍南衍愤怒的打断她的话：“你给我闭嘴！” 如果不是小鸦及时联系到他，她现在已经变成植物人了！ “……小鸦还没跟你说吗？”十三苍白着脸，感觉有些晕眩，她现在感受很不好，“许青栀快不行了。” 男人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我梦到她了。她在消失……白闻锦说，一旦她消失了，这具身体就会变成植物人。”十三迅速地说完，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其实，早在直升飞机上，她就感觉到了身体有些异样。 她有些记不起来她一开始从白闻锦研究生醒过来的时候，那些记忆了。 许青栀快消失了，是不是她也要消失了？ 十三双腿一软，踉跄着瘫倒在他怀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白闻锦看着这一幕，脸色一变，道了一句不好，匆忙跑了过来。 …… 十三再次陷入了梦境。 这一次，她感觉自己在无限制的下沉。 黑暗的海水，逐渐将她淹没，她抬起头，看着头顶越来越遥远的光亮。 她要消失了吗？ 逐渐消失在这一片记忆之海里。 陷入永恒的宁静。 这种感觉，倒是也并不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已经触底。 身下是柔软的沙子，她无力的躺在上面，看到旁边，有一只黑色的铁笼，里面蜷缩着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在漆黑的海底，对方散发着萤火虫一般莹润的光芒。 只是，她的身体如同沙子一般，在逐渐融化，那些光芒也在逐渐暗淡下去。 十三吃力的伸出手，握住牢笼的边缘，低声问道：“许青栀，你真的忍心留下霍南衍一个人吗？” “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梦寐以求的……” “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人爱过……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深深地爱着你啊……” “不要留下他一个人，许青栀，我求求你……” 想到那个孤独留下来的男人，十三忍不住落下眼泪。 霍光誉说的不对。 并不是霍南 . 衍认不出许青栀。 只是，只是她并不是许青栀。 他唯一要的，只有那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的女人。 十三不是许青栀，即使，如果他愿意，她可以代替她成为许青栀。 “他真的很爱你，求求你，许青栀，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十三哽咽着，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已经伸进去了铁笼。 她可以触摸到许青栀的脸。 “你……” 被她触摸的女人，像是被惊醒了一般，一下子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十三的意识消失了。 …… 霍光誉被他的人带走。 而白闻锦作为人质，被囚禁在了霍南衍的医院里。 十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仪器的线路，监控着她的生命体征。 她已经昏迷了近一个月。 . 第211章 结局 这一个月来，她生命体征正常。 只是迟迟没有苏醒过来。 并且，谁也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醒过来。 醒过来的到底是谁。 透明的玻璃窗外，唐婉抱着孩子，焦虑地看着病房。 病房里，白闻锦有条不紊的检查了十三的各项生命体征。 他手腕上戴着手铐，完全是俘虏的一个状态。 检查结束，他打开门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看着面前抱着小姑娘的女人。 两个成年人四目相对。 唐婉的眼神警惕而冷漠。 白闻锦看了她们一会儿，从兜里取出了一粒牛奶糖，递给了小姑娘。 很快，就有看守白闻锦的人过来，把他带走了。 男人一走，唐婉歇了一口气，看着怀里吃着奶糖，小脸蛋一鼓一鼓的女儿，眼神复杂。 她抱着女儿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女人一会儿，然后缓缓往休息室走去。 霍南衍端着一杯咖啡，从不远处走过来。 一个月的时间，男人看起来削瘦许多，整个人清隽而修长。 见到唐婉，他脚步顿了顿，然后缓声道：“节哀。” 白恒在两个月前病逝，唐婉孤身一人撑起了白家，她和白闻锦的女儿，如今是白家唯一的继承人。 整个白氏族人虎视眈眈，孤女寡母这两个月不知道是怎么过过来的。 唐婉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早就不喜欢白恒了，那点微末的心动，早在知道白恒算计她的时候就消散了。 只是，她以为白恒对她也只是利用，却没想到在临死之前立下遗嘱，一旦她死亡白家的遗产自动充公。 显而易见，这是对她的保护。 “我会帮你。”霍南衍看着这个坚强清秀的女人，温声道，“有困难，尽管跟我说。” 唐婉感激的笑了一下，不远处，监视白闻锦的保镖走了过来，对霍南衍耳语了几句。 霍南衍脸色微变，抬起头看向病房内的十三。 唐婉看着他的神色，有些伤感的问：“还是没办法吗？” 对她来说，不管醒过来的人是许青栀还是十三，只要她还活着就行。 霍南衍：“她怀孕了……” 唐婉愣了一下。 很快，孕检报告再次送了上来。 上面显示，许青栀已经怀孕一个月。 “你们……” 唐婉看了看霍南衍，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许青栀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怀孕，那就说明在她还是十三的时候，她和霍南衍就发生了关系。 霍南衍沉默良久，才道：“……她给我下过药。” 许青栀怀孕这件事对不少人造成了冲击。 医生和专家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最后一致认为，以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进行引产手术。 唐婉也劝霍南衍，还是生下来吧，如果许青栀真的醒不过来，那就是他们最后一个孩子。 许青栀在一个春暖花开，初雪融化的日子里，突然恢复了意识。 她像是做了一场梦悠长的梦。 醒过来的那天，病房里的窗户开着，一阵风吹进来，一片桃花瓣落在她的脸上，她闻到了幽微的桃花的香气。 她睁开眼，看到了透明的玻璃窗，明灿的阳光，蓝天白云，还有靠在沙发上睡着里的霍南衍。 一刹那，沉浮的记忆涌上心头，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惊醒了浅眠的男人。 霍南衍抬起头，他看向了许青栀，跟她对视了良久，才沙哑着声音道：“好久不见。” 许青栀愣了愣，也道：“……好久不见。” 然后，被走过来的男人重重的抱在了怀里。 尾声。 总体来说，霍南衍也很难跟许青栀解释，为什么她醒过来以后，会多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女儿。 女儿跟她一个姓，叫许娇娇。 不知道谁取的，十分土气。 她在病床上躺了一年多，肌肉无力，需要复建。 所以在她复建的时候，霍南衍一手牵着霍淮生，一手抱着许娇娇，三个人都对她行使注目礼。 复建是十分痛苦的，但是为了在两个孩子面前保持形象，许青栀愣是没喊过疼。 三个月后，许青栀复建结束，和霍南衍搬到了拉斯维加斯。 她醒过来的太迟，没能去见许姣最后一面，在来到拉斯维加斯的时候，许姣的养子寄给她一封信。 信封打开，是一份血缘鉴定书。 里面显示，许青栀和温博庭是父女关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许青栀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整整一整天。 等到她重整旗鼓，从室内出去的时候，发现霍南衍靠在墙壁上，一直在等她。 见她出来，男人抬眼看了过来，目露几分担忧。 “我没事。”许青栀摇了摇头，冲着他笑了笑。 一开始确实挺受打击的，但是她现在接受能力强，什么都打击不到她了。 霍南衍道：“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帮你把温家抢过来。” 不管怎么样，她也是温博庭的女儿，温博庭厚此薄彼，把温氏给了温呓，让许青栀白白被喊了这么多年的野种，这份亏欠，他得替她讨回来。 许青栀倒是无所谓，“我不要。我本来就不喜欢那里，你抢过来你自己收拾。” 清明的时候，许青栀带着孩子们去给许姣扫墓。 墓碑前，有人早早地放了一束鲜花。 墓碑上，许姣艳丽的眉眼栩栩如生。 母女两生前没有说过几句好话，死后却互相原谅了。 扫完墓，一家四口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啊呀。” 许青栀不小心绊了一跤，磕到了脑袋。 霍南衍差点把儿子都丢了，一把把她拎了起来。 “你……” “这是哪啊……” 手里的女人迷糊的看了他一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霍南衍和孩子。 “你……” 霍南衍看着她的神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是……”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怀里的女儿，“我的女儿？” 霍南衍：“…………” 白闻锦再次被押了过来。 精密的检查以后。 他捏了捏鼻梁，也难免觉得有点心累。 “有点记忆融合的症状。”白闻锦对霍南衍道。 “你的意思是，许青栀和十三之间的记忆会融合？” 霍南衍脸色不太好看。 在他心目中，她们完全就是两个人。 “额。”白闻锦难免有点心虚，轻咳了一声，“咳咳。这不挺好的吗？刚好填补许青栀失忆这段时间的空白，虽然是双重人格，但是毕竟是一个人……” 霍南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开他走了。 病房里，十三和唐婉、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唐婉倒是没有霍南衍这么多心思，自从知道十三就是许青栀以后，她就接受了十三。 见他冷着脸进来，十三脸上笑意有点僵硬。 “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谈谈。” 唐婉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见十三鼓励的冲着她笑了笑，才略有些不安心的带着孩子们走了出去。 “你肯定很不想见到我吧！” 人一走，十三语气就嘲讽起来，“不过这不关我的事，也不是我想出来就出来的。你就算埋怨我也没办法！” 霍南衍走到沙发上，捏了捏鼻梁。 这口气真是够酸的。 “你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我睡一觉就消失了。反正你也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出来碍你的眼。” “……我没有这个意思。” 十三觑了他一眼，然后不怀好意的问：“你怎么跟许青栀解释你和她突然生了一个女儿这件事？” 霍南衍抬头看了过来。 “你现在的记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能想起许青栀的记忆吗？” 十三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沉默了下去。 看着她的表情，霍南衍淡淡道：“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她很快也就知道了。” “……” “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 “没什么好解释的。” …… 记忆融合的速度很快。 只不过是睡了一觉。 十三就想起了许青栀和霍南衍小时候的事情。 她逐渐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只是观众，还是亲身经历。 每次醒过来，都是大汗淋漓。 男人紧紧地抱着她，安慰着她，直到突然有一天，她觉得自己就是许青栀。 刚刚恢复失去一年记忆的许青栀，有点迷糊。 她呆滞了很久，才能接受自己这一年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不仅认霍光誉作师父，还给霍南衍下药。 对此，霍南衍表现得很淡定，一边给娇娇喂奶粉，一边漫不经心道：“你胆子确实挺大的。” 许青栀抱着头，纠结了一阵子，“你觉得你这算出轨了吗？” “……” 许青栀轻哼了一声：“怪不得你不肯告诉我娇娇是怎么回事。” 只是想起身为十三的所作所为，许青栀忍不住摸了摸心口。 “原来，不管我变成谁，都会一样爱上你。” 霍南衍看了过来，把孩子交给保姆，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 “以后，不会让你再孤单了。” 不会再有人，再来分开他们。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