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请炮灰受停止茶言茶语》 第1章 第一章 安平市市郊,某私人会馆。 会馆占地面积很大,门口停的皆是难得一见的豪车。内部从各种户外项目到酒吧泳池,各类娱乐一应俱全。 今天跨年,会所热闹非凡,中间最豪华建筑的地下层,却异常安静。 楼上是众人狂欢的酒吧,地下却是一处拳馆,私人娱乐不对外开放。休息室内,一个年轻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脸的百无聊赖。 电视中五官端正的播音员正在播报晚间新闻。 【今天是2035年的最后一天,安平市群众欢聚在和平广场欢度跨年夜……】 片刻后,有人推门进来。进门的年轻人长得算是帅气,只是一看就不太正经。 “赵森你怎么在这,我好一顿找,电话也打不通。”方晓坐下就开始挤眉弄眼,“我还以为你又搭上个美女去哪快活了。” 赵森抬了抬眼皮,从口袋里掏出个支离破碎的手机扔在桌上,“喏,手机在这。” “好家伙,你不是刚换吗,怎么摔成这样?” “刚才拦风哥,只手机摔成这样算幸运了,我手脚还齐活着没缺胳膊少腿的。” 方晓来的时候,也听说了一个多小时前的骚乱,“风哥怎么了?又在里面练啊?” “嗯,进去一个小时了。”赵森说,“换了第三个陪练了。” “嘶——这状态的风哥,好些年没见着了。” “那个不。”想起方才的惊险场景,赵森还心有余悸,“要不是我反应快,今天非见血不可。” 纪风眠年少的时候有些小毛病,控制不住脾气,他们这些兄弟是见过不少他失控时惨状的。后来病治好了,后遗症却是脾气依旧暴躁。 这几年,他隔段时间就跑去尼国的庙里住一段时间,磨平了不少脾气,甚至称得上平和。 “这是怎么了?”方晓越想越想不明白。 赵森想起来就来气,“刚刚有个傻逼,不知从哪打听到风哥白月光的事,带了个长得像的小网红过来,想做个人情……” 方晓插了一句,“且不说姜南书那张脸没几个人能长出来,就他那冰封千里的气质,还能有人跟他像?” “那小网红好像刻意研究过,穿衣打扮都是姜南书大学时的风格,走进来的时候还面无表情,上面灯光又不好,看起来像了个六七分,”赵森叹了口气,“才看了一眼,风哥就炸了,差点没把场子掀了。” 听到这里,方晓的神情愈发凝重,“不是吧,风哥不是走出来了吗?” 赵森摊手,“应该吧,看他这些年也没提过,该吃吃该喝喝的,大概是看到就想起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吧。” 他们这圈子的人都知道,高高在上的纪风眠年少时有个白月光,求而不得,舔了好几年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那他怎么反应这么大?”方晓不解。 赵森:“大概是那小网红茶里茶气的,上来就叫他哥哥,见风哥脸色不好,还说什么哥哥对不起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之类的。” “怪不得,风哥他最讨厌绿茶了,还哥哥长哥哥短的,这不是往雷区踩吗,炸了也不奇怪。”方晓长吁一口气。 “你问这么仔细干嘛?查户口啊?” 方晓:“不是,我刚从Y国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个消息,那人没了,卷入街头枪战,被流弹打中没救回来,你说这事儿还有点命运无常的意思,以前风哥……” 赵森一愣,“你说谁?谁没了?” “姜南书。” 砰—— 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推开。 两人回头,看见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刚从拳场上下来狠戾。 “谁,没,了?”纪风眠额间青筋暴起,咬着牙一字一句问。 赵森抖了一下,他从来没见过纪风眠这样的表情,宛如整个世界崩塌于眼前的表情。 不是已经放下了吗?当初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姜南书了吗?姜南书出国的时候,他不是连送都没去送吗? 这,哪里像啊? 纪风眠耳旁都是嗡鸣声,眼前出现大片大片斑斓的色块,他用力晃了晃头,“你说谁没了。” “姜,姜南书。”方晓小声重复,“风哥?” “风哥!” 两人猛地站起,一脸惊慌。 站在门口那有着强烈压迫感的男人,忽然捂着胸口,蜷缩着倒了下去。 *** 三个月后。 醴州市某小镇。 赵森和方晓沿着山路一路向上,路很狭窄,生满了杂草。 “风哥怎么跑这地方来了,这哪儿啊!”方晓走几步,气喘吁吁的。 赵森:“这是风哥老家,他爷爷就葬在这里,是他家的祖坟。” 方晓一愣,“你的意思是,他把姜南书的骨灰埋这儿了? 三个月前,纪风眠出国,不知用什么手段把姜南书的骨灰接了回来,之后便长住在了醴州。 工作上的事情他交给了职业团队打理,偶尔回一趟安平处理需要他出面的公务,然而长久这么下去也不像话。 纪风眠他爸看不下去想让人回来,可他们父子关系已经差到极点,便只能找到了赵森两人来当说客。 好歹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又三个月过去了,慢慢来说不定能把纪风眠劝回安平。 墓地在半山腰的地方,坐山望水,风水很好。靠角落的地方,纪风眠靠在墓碑上,手边扔了几个酒瓶子。 风很大,他却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闭着眼睛,似乎晕了过去。赵森和方晓赶忙上前,生怕出什么事情。 “还好。” 赵森蹲在纪风眠身前,确定对方只是喝醉了,“来,搭把手,把人先弄下山。” 他的手才碰到纪风眠的肩,就见人迷蒙睁开眼睛,呢喃着说了一句。 “怎么会,怎么会……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不会……” 赵森凑过去的时候,只听到了这么一句模糊的话。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得到话,最后到了嘴边,只余下一声叹息,然后弯腰把人扶起。 “回去吧。” 风,拂过树丛,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 *** 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即便醴州在南方,九月初的晨昏交界之时也有几分凉意。 路灯尚未熄灭,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房间老旧的木地板上。 房间很简单,除去必要的家具外没有太多的装饰。从书桌上满满当当却整齐的各类书本和试卷可以看出,这房间应当属于一个高中生。 床上躺着的少年,眉头紧皱,眼皮下的眼珠在微微颤动,这是陷入梦境中的表现。他眉头紧皱,嘴唇抿起。 看来,这个梦境并不愉快。 “纪风眠,你说你会永远喜欢我,会好好照顾我的。” “我累了,没有回应的感情太累了。” “累了?怕是心变了吧,而且还为了这么个什么都比不上我的……” “姜哥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 “姜南书,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给彼此留下一点体面。” “呵,你们体面了,我的心呢?你死缠烂打地让我敞开了心,许下承诺,又如此残忍……” “那与我何干。” 尚未说完的表白被无情打断。身材高大的青年拉着身边的人转身离开,徒留下姜南书在天台上。 他愣愣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如游魂般转身,盯着下方。 “没了,都没了……” 风自下而上地吹,凉意直直通到心底,姜南书脚下是无底深渊,本该让人心生畏惧的场景,此时却代表着无尽的安宁。 他一跃而下。 “!” 姜南书睁开眼睛,坐起,胸口依旧剧烈起伏。 又是梦。 入眼的是居住了十几年的熟悉房间,这让姜南书很快意识到自己又做噩梦了。 坐了片刻,他依旧沉浸在噩梦的余韵之中。 姜南书讨厌情绪失控的感觉,即便那只是个梦。更何况,梦中的他还荒谬地对一个男人纠缠不休,仿佛失去那个人就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他第一次做这个梦,是父母去世之后不久。 忙完父母后事之后,姜南书因为太过劳累加上心理因素病倒了,连着发了好几天的烧。 他独自一人在医院打吊针,迷糊中开始做梦。梦中的一切都面目模糊,唯一清晰的是姜南书自己。 每次梦境的剧情都不太一样,却有着同样的主角,姜南书和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那人面目不清,名字不明,姜南书却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今天的梦,倒是出现了一个新人物。 姜南书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2012年9月1日,五点五十,距离他每日起床时间还有十分钟。 即便是在暑假,他依旧每天六点起床,规律得和上学期间没有两样。 十分钟,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姜南书点开搜索框,把梦中那些字句输入。 这是噩梦另一个奇怪的地方。理论上来说,梦里发生的事情,在醒来后的几分钟内就会慢慢忘记。然而,此时那些乱七八糟的语句却无比清晰,仿佛真实发生过。 搜索结果很快跳出来,没有完全相同的句子,只关联到一些小说,小说的标签皆是“虐恋情深”、“白月光”之类的。 姜南书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类搜索结果。这次新鲜的关键词是“绿茶”,而被关联到“绿茶”的语句是“哥哥对不起。” 他点进“绿茶”标签的搜索结果看了片刻,满目不可思议。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去跟姐姐道歉吧。” “好羡慕你女朋友,有你这么疼她的男朋友,才能这么随着自己的性子来,不像我,做什么事情都会先考虑别人的感受。” “……” 什么乱七八糟的,姜南书把手机扔到一旁,下床,洗漱,准备去学校报道。 绿茶之类的,不过是小说里的剧情,不可能和他的人生产生任何交集,也不会对他的人生产生影响。 因为,姜南书不喜欢和人相处,人生规划之中也没有再多一人的位置。 他推开房门,看到透过樟树树叶间倾泻而下的细碎阳光,因为噩梦而沉郁的心情好了些许。 喵—— 隔壁传来轻轻一声猫叫,姜南书看了过去。 大概是哪里来的流浪猫吧。隔壁已经好几年没有动静了,自从纪奶奶过世,纪爷爷回了安平,就再没了烟火气。 留下的只有一栋孤零零的房子,和孤零零的姜南书。 “喂,姜姜,我奶奶叫你过来吃饭!” 他抬头,却什么都没有,没有越过墙头传来的饭菜香味,也没有趴在墙头的那个皮肤黝黑的小胖子。 回忆而已,都过去了。 姜南书回过神来,推开院门,踏上去学校的路。 第2章 第二章 九月,天气依旧燥热不堪。 教室的电扇在吱呀转着,外面的知了吱呀地叫,加之尚未从假期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的高中生们,交织成嘈杂的大合唱。 “你也选了文科啊?” “我这不是物理不行吗?” “没想到啊,我看你物理挺好的啊。” “那是我天天晚上刷题刷到吐才考出来的成绩,现在我决定不为难我自己了!” “诶诶诶,你听说没,姜南书也选了文科。” “不可能吧,他理科成绩那么好,去年不是还去参加物理竞赛了吗?” 一般来说,理科成绩文科成绩都好的学生会跟偏向于选择理科,毕竟理科在高考报志愿时可以选择的范围会更大。从文科班理科班的数目就可见一斑,本届总共十四个班,高二分班之后,其中有十个理科班,文科班却只有四个。 整个高一,姜南书都没从第一名的位置上下来过,所有人都默认他会在分班时选择理科。 “骗你干什么,我刚刚去老周那,在桌上看到的分班名单。” “那老周可得高兴死了,捡到宝了啊。不过姜南书怎么会选文科呢,真是想不明白啊。” “谁知道呢,学神的想法岂是我们这等凡人能揣摩……” “小声点,人来了。” 教室里嘈杂的声音诡异地停顿了一瞬,所有人都抬头看着门口的少年。 同样是校服,简单的灰色裤子,质地偏硬的白色衬衣,偏生在姜南书身上就能穿出一种妥帖雅致的韵味来。 阳光刺目,窗外的知了还在吵闹,一切都干燥带着热意。唯独站在门口的少年是冷的,连同他周围的空气,都是冷的,连声音都仿佛被冻在了半空中。 姜南书完全无视诡异静止的气氛,走了进去。 被按下暂停键的教室再度动起来,没有人同姜南书打招呼,即便是他高一的同班同学。 姜南书找到自己桌子,最后一排靠窗边的位置,视线不好却很安静。 此时的位置是临时的,过一会儿班主任会过来重新分配。 不过作为年级第一,总是有些优待的,开学前和班主任的沟通中,姜南书就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他不想要同桌,希望单独一人坐。 一班的人数恰好是单数,班主任老周自然同意了他这小小的要求。 “姜南书,过来一下。”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招了招手。他起身,点头,走了过去,跟在老周身后走进隔壁的办公室。 “周老师。” 姜南书站在办公桌前,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很是恭敬礼貌。 “南书啊,假期过得怎么样?” “嗯,暑假我已经将高二的课程预习得差不多了。” “好好好,”老周满面笑容,看姜南书哪哪都满意得不得了。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犹豫着问:“是这样的,我看你都没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不如让何珊珊和你同桌?她从初中起就在五中,人缘好,和她交个朋友融入高中生活中也挺好的嘛!” 话说得委婉,姜南书却知道老周出尔反尔的原因。 何珊珊是副校长的女儿,她提出这个要求,老周自然要给面子。从老周的表情眼神,就能看出他的为难。 姜南书垂下眼睛,轻声说:“周老师,我不需要同桌也不需要朋友,何珊珊同学对我学习带来的影响,远超过帮助,您应该也不希望我因为不习惯有同桌而导致成绩下降吧?” 老周还想再劝,却只听姜南书礼貌开口。 “周老师,我刚才还有道题没做完,想回去继续。” “……,去吧去吧。” 老周看着俊秀挺拔的少年离开,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唉——” “嘿,老周,姜南书都分到你班上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可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有希望拿状元的啊。”隔壁的老师开口道。 老周笑了笑,又有些苦恼,“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孤僻了,入学一年,也没见他跟哪个同学走得近,我跟他谈大学志愿之类的事情,他也只说自己有目标,不好沟通啊……” 开完班会,姜南书在教室里做了几张卷子才准备回家。 他离开的时候,学校里几乎已经没人了。沿着长长的走廊,在转角的地方,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又是姜南书?珊珊你……唉,这回又是怎么了?”男生的声音响起,似乎正在安慰哭泣的女生。 何珊珊抽噎着说:“他说同桌会打扰他学习。” “你应该庆幸没和他当同桌啊,姜南书那人……不吉利。” 何珊珊提高了声音,“陈学礼!你说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 “欸,你别生气啊,是真的,我刚从实验那边打听过来的,他原来不是在实验念初中吗,中考发挥失常才到我们这儿来的。” 五中的人都知道,姜南书小学初中在实验,本市最好的学校,省重点。而五中,在市里也不算是什么好学校。 “说不定他中考的时候生病了呢。” 陈学礼:“那可不是,他中考的时候,父母空难死了,听他堂弟说,这人不吉利,克身边的人,连他奶奶都不愿意和他住一起,说他出生那年,爷爷就突发心脏病死了……” 姜南书此刻已经半靠在墙上,等着前面挡路的两人讨论完和自己有关的事情。明明在说他,他却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拿出一本书开始翻看。 陈学礼说的这些传闻,有些真实性,却又不全然如此。 他是中考失利,但来五中读高中却不是因为没考好。 实验留过他。姜南书成绩向来好,一直稳居第一,学校自然不会为了一次失利让这种好苗子流失到其他学校。再加上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发挥失常也不怪他。 校领导很快就磋商出了方案,姜南书交一笔赞助费,留在实验读高中。至于钱自然也不是真的收,以姜南书的实力,高一肯定能拿学校的特等奖学金,这赞助费就算是返还回来。 对他的优待还在于借读生是不能进重点班的,姜南书却可以。 但姜南书拒绝了,不是因为赔偿款被奶奶全部拿走,也不是因为什么自尊心。 他只是觉得麻烦。 留在实验中学,必定要面对有意的无意的安慰的目光,还有老师的额外关注。他人赋予了感情,他必须回应以一定的感情,否则便是不懂人情世故。 就如同现在,他等在这里不走出去,也不是因为害怕或是逃避,只是因为麻烦。 感情的流露,在非必要时,姜南书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比如此时此刻。陈学礼的言语中充满了恶意,他却并不生气。 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所耗费的时间和能量,不如多刷几道题。刷题能带来分数的提升,愤怒却一无所获,只会带来麻烦。 他足够理智,权衡利弊之后,便不会生气。 然而,经年累月的闹剧看下来,倒是有了些后遗症。他怕真实的,血肉饱满的人生。 姜南书不喜欢人,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属于人的情感,都让他觉得麻烦,随即便是退避三舍。 唯独那些板正的冰冷的文字,或是陈列在玻璃柜内无生气无情绪却又在诉说着悠远故事的文物,才能给他带来心底的安宁。 姜南书早已定下未来的方向,考古学。所以他从来都避而不谈,他知道,一旦说出这个志愿,便又会带来些许小麻烦。 起码老周应该是会反复地要劝他改变主意,毕竟考古并非是大众概念中可以出人头地的职业。 他已经规划好接下来人生的道路,便不会因为外部因素改变。 有些大学的考古系是文理兼收的,但姜南书依旧选择了文科。如果选择理科,他需要将大量时间花费在刷题上,这些题目对于之后大学阶段的学习并没有太多帮助。 而选择文科,姜南书可以阅读很多文献书籍,既对高考有用,且积累的皆是对此后学习有帮助的知识。 姜南书翻过一页书,听着陈学礼恶意歪曲的传言,心中毫无波澜。 与他无关。 唯一的小麻烦,是耽误了他一点时间。等到姜南书到家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路灯有些昏暗,大院里住的人已经很少,一副破败之象。 多年前,此处可以称之为醴州的高端小区。但时光洗刷之下,小区也变得陈旧,生机仿佛淹没在了嘈杂的时光乱流之中,唯独遮天蔽日的树木还能显示出些许生命的气息。 姜南书的家,在大院中间的一处联排二层小楼,独门独户,还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安静又清幽。 距离院门还有几步路的距离,姜南书停了下来,他神差鬼使地看了一眼隔壁的小院。 院中的那棵樟树,已经高过屋顶,将树后的二层小楼遮掩得严严实实。他没动,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就这么看着。 姜南书想起了纪风眠,他唯一的朋友,曾经的朋友。 他并不排斥回忆过去,也不排斥记住些美好的情感。 眼前的小院曾经承载着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两个慈祥的老人,还有那个拍着胸脯说要当他哥哥永远罩着他的小男孩纪风眠。 很好很令人怀念的过去。 他父母工作忙,常年不在家,是这个小院让姜南书体会到了何为家庭的温暖,来自长辈的亲情和来自纪风眠的友情。 朋友,他曾经拥有过,便不会觉得遗憾,也不会想再次拥有。 姜南书很短暂地笑了一下,随后收回目光,准备离开。 “喵——” 果然早上那声猫叫不是错觉,姜南书停下脚步,轻轻叫了一声,“咪咪?” 所有的猫,都可以被称之为“咪咪”。更何况他还是个吸猫体质。附近的流浪猫都很喜欢他,只要叫一声咪咪,就会有猫咪从树丛里钻出来求摸。 这次也不例外。 没多久,樟树的叶片动了动,缝隙中反射出绿油油的两道光。 “喵——” 原来是只黑猫。深渊猫咪的天赋就是能完美融入阴影之中,加上路灯昏暗,如果不是它自愿现身,没人能发现踪迹。 刚才姜南书盯着樟树看了许久,都没发现在树叶的阴影中还藏着只猫。 “哪来的小猫咪?”姜南书冷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个笑来,“咪咪,过来。” “喵——” 猫咪嗲声嗲气地叫了一声,毛茸茸的脚丫子跃跃欲试,伸出在空中探了探,又缩回去。 “下不来了?”姜南书问了一句。 猫当然不会回答。他也不需要回答,把书包挂在一旁的树枝上,手一撑脚一蹬,便干净利落地上了树。 那黑猫倒是不怕人,看见姜南书伸手过来也不反抗,乖乖被拎着脖子带下树。 黑猫身上有些脏,似乎在泥潭里滚过,有些毛已经结成一块。这并不奇怪,混得不好的流浪猫都不会太干净。 他把猫放在地上,轻轻控制住,检查猫身上是否有受伤的地方。 黑猫似乎很喜欢姜南书,没有任何防备心地倒下翻出了肚皮,喵喵叫着讨好他。 “嗯?” 姜南书看着黑猫的小铃铛,轻声说道,“在这个院子里,可不允许有蛋蛋的猫咪出现。” 他喜欢猫,但也知道流浪猫对生态的破坏,他能做的事情便是阻止此处的猫咪种群以过快的速度增加。 而阻止猫咪种群数量快速增加的最好办法,就是绝育和找领养。 说完,姜南书抱着猫咪起身,向着大院外走去。 第3章 第三章 第二天中午。 “猫二爷?猫二爷?咦,猫呢?” “方晓,你是不是忘记关窗了?” “怎么可能……啊完蛋了,真没关,猫二爷跑出去了!” 一小时过后,白云大院门口,方晓站在路边一边看手机,一边张望。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了下来,司机下车,准备绕到后面去开门。后座的人却没什么耐心,直接打开了车门。 从车上下来的人,并不是什么商业精英,而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少年眉毛浓,眉眼距离很近,眉骨高,鼻梁直且挺,天生就有些凶相,除此之外便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英俊。 他下车,站直之后,身高又压人一头。总之,是无论在什么场合,都极为打眼的一个少年。 方晓走上前去,“风哥。” “怎么回事?”纪风眠皱眉问。 “就就就,就是窗没关,猫二爷跑出去了。” 猫二爷是纪风眠他爷爷养的那只老猫的孩子,嚣张跋扈得俨然是纪家的一个主人。 他爷爷如今的状况,肯定是没法照顾猫的,这猫二爷还很高傲,除了纪风眠其他人都不能近身。 没办法,纪风眠这次来醴州市也把猫一起带了过来。这老房子太久没住人,没水没电的,他们几人就住在酒店。 猫不能住酒店,便放在了老房子里,每天定时过来喂猫铲屎。 昨天纪风眠去乡下给他奶奶扫墓,就让赵森两人过来照顾猫。猫二爷本来就是性子野的猫,独立得很,没想到,这次居然野不见了踪影。 纪风眠问:“附近找过了吗?” 见他语气平和,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方晓松了一口气。他认识纪风眠好几年了,却依旧摸不准他的脾气。 因为几年前那场事故的后遗症,纪风眠的脾气很不好,并且自己也无法控制。简单来说,别说他们了,就算是纪风眠他爸也不敢触他的雷区。 一点就炸。 没见他爸在外面又找了个,却一直遮遮掩掩地不敢往纪风眠眼前带吗。更别说他们这些家里仰仗着纪家吃饭的了,家里都不让他们得罪纪风眠。 不过,毕竟都是少年,几年下来也是有真情实意在。 “赵森去问了,有个阿婆说看到了,应该没事的,这附近野猫多,吃的东西也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嗯。”纪风眠点了点头,转身向里面走去。 方晓是个聒噪的性格,本来话就多,此时见纪风眠没生气,又本性毕露。 “这小区很有些年头了,看起来也破得过分了,里面好像就剩些老人在住了,说起来,整个醴州都没什么好玩的,风哥你怎么突发奇想要跑过来。” 纪风眠瞥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我做事情,还需要向你交代?” 说话不好听,甚至还很冲,方晓却一点也不介意。 他们几人都知道纪风眠这人的性子,对承认的朋友很好,尽管脾气不太好,有什么忙都会乐意帮的。 方晓的安静不到一分钟,见纪风眠没有生气的样子,口无遮拦地继续,“这不是你的伤心地吗?那个竹……” 话没说完,他就见纪风眠看了过来,眼神阴骘,可怕得很。 “对不起对不起。” 方晓连声道歉,知道自己得意忘形说错话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提这事……” “风哥!” 好在这个时候赵森跑了过来,“打听到了,那阿婆说隔壁街有个宠物店,经常会收留流浪猫找领养,她早上遛弯时好像看到过跟猫二爷长得差不多的黑猫。” 纪风眠转头,“嗯,过去看看。” 说完,他也没等两人,转身就向外走去。 方晓脸色微微发白,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一脸的劫后余生。 赵森走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刚刚,我嘴快提到风哥以前在醴州的事。” “不至于吧,之前我也问过几句他为什么忽然要来醴州,都开学了,风哥也没生气啊。” “我,还提了一嘴他那个小竹马……” “你抽什么风,明知道这事儿是他雷区。” “我以为这么久过去了……”方晓一句话哽在喉头。 他以为,以为事情过去那么久,纪风眠总不会因为过去的事跟他们这些朋友较真。 可是,纪风眠似乎依旧是那个纪风眠,肆意妄为随心所欲,不会为任何人收敛脾气和情绪。 “行了,你就祈祷待会能找到二爷吧,没找到的话,你还是麻溜回安平去,不然……你记得王谋吗?” 方晓脸色越来越难看,王谋就是那个不知死活在纪风眠雷区蹦迪的倒霉蛋,最终连同他家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 他们运气不错,猫二爷没事,的确如同那老奶奶所说,猫在宠物店里。 可是,蛋没了。 他们来的时机,就这么巧,也不巧。 三人看着笼子里,麻醉还没过去,耸拉着头的猫二爷,一时之间不知该说点什么。 宠物店店员在打电话,“喂,嗯,麻烦你过来一趟吧,对,就是那只黑猫,主人找过来了。” 纪风眠脸黑得几乎要电闪雷鸣,赵森和方晓离他有一米远,恨不得要躲到宠物店外。 方晓小声哔哔,“我看那个把猫送过来绝育的人完蛋了,你说待会我们要不要拦……” 赵森:“你拦得住吗?上次那个王谋,可是风哥他家好几个保镖一起才拦住的。” “嘶——看来今日要见血啊。” 纪风眠的确很不爽,心情差到极点。 等那人过来,一定要好好教训…… 叮—— 挂在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有人推门进来。 纪风眠气势汹汹地回头,对上来人的眼睛,“你……”一句质问的话,堵在了喉咙中。 *** 姜南书刚到家就被一个电话叫了过来,说黑猫的主人找来了。 宠物店的店主,偷偷拍了照片发给他,找来的是三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少年的话,很麻烦,情绪支配身体的物种,讲道理应该也听不进去几分。 如果要赔钱的话,姜南书经济的确不宽裕,五中的奖学金不算多,顶多能维持日常生活。不过,再找两个家教兼职,他也能拿出两三千的赔偿款。 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姜南书推门,走了进去,准备让这几个少年宣泄完情绪,再沟通。 果然,转身过来的几个少年,表情不善,尤其是最高的那个,更是凶得像是要吃人。 他没有说话,没有辩解,等着对方先开口。 这个年纪的少年,大多凭着情绪主导办事,讲道理大多是行不通的。 半分钟过去,长得很凶也很帅气的少年依旧瞪着他,却还是没有说话。 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有些诡异起来。略矮的少年也觉出不对劲来,在两人之间视线游移数次之后,“风哥,你,你们认识?” 被称为“风哥” 的少年这才回过神来,瞪着姜南书问了一句,“你,你叫什么名字?” “……” 姜南书表情没什么变化,旁边两个少年惊得不轻。 向来脾气暴躁无法控制自己行为的纪风眠,居然不是上去就干,而是语气怪异地问对方名字。 气势全无。 姜南书没回答他,不过是处理个小纠纷,没必要互报姓名。看来这少年大概只是看起来凶,并不是不讲理的人。 “你好,我是捡到这只黑猫的人。” 猫,哦,对。纪风眠回过神,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是你让把我家二爷给咔擦了的?” 二爷? 姜南书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那只黑猫的名字。 “嗯,很抱歉,我在树上把它救下来,见它身上脏兮兮的,附近也没见过,以为是其他地方跑过来的流浪猫,就送过来准备找领养了。” 纪风眠:“找领养你把他咔擦了干什么?” “那是对它负责,成年猫不太好找领养,找不到的话就准备放归,做绝育是对附近的生态环境负责。” “你捡到的流浪猫都送来咔擦?您可真有钱。”纪风眠见眼前这少年一脸冷漠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中就生气一股怒火来。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冷淡,大抵上是这样的心情。他不爽,脸上顿时表现出来。 姜南书见眼前这人眼神越来越凶,也觉得有些麻烦起来。果然,这个年纪的少年还是没办法讲道理。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纠缠原因也无济于事,这样吧,你想要多少赔偿?” 纪风眠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更加生气,“赔偿?你提钱是在侮辱我?” 姜南书:“……” 他不喜欢无法沟通的人,并且在这个宠物店待的时间已经让他今天的计划被打乱。 麻烦。 “那你提一个解决方案。”姜南书直言道,“我的初衷只是为了附近的生态着想,流浪猫的繁殖能力是惊人的,并且,科学研究表明,绝育手术对猫本身也有好处。” 纪风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森和方晓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方晓低声说道:“完蛋了,风哥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这副语气,这店怕是不保啊。” 赵森点了点头,心有戚戚焉。 他们都知道,纪风眠最讨厌有人在他面前装逼。眼前这情况,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啊。 纪风眠走了过去。 他距离那不知死活的漂亮少年只有一步之遥。 纪风眠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完了完了,要见血了。”方晓已经很怂地蒙住了眼睛。 姜南书微微抬头,对上气势汹汹的少年的眼睛。离得近了,姜南书更加感觉到这少年的压迫感。 他现在身高一八零,然而依旧需要微微抬头才能和少年对视,明显对方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八五。 明明应当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却完全没有这个年纪的干瘦排骨状,隔着黑色T恤都能隐隐看到肌肉线条。 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的体格。体格健壮,情绪支配,难以沟通。 姜南书在心中再给少年贴了个标签,并且调整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如果你准备打人的话,我身体不太好,容易造成严重后果。” 这并非示弱,而是陈述事实。 姜南书觉出自己脸颊微微有些发热,他皮肤薄且白,但凡有些情绪就容易遮掩不住地脸色微微泛红。这种生理反应,并不受理智控制,此时少年身上的压迫感,带给他些许情绪上的波动。 简单来说,外人看来,他应该是脸有些红。 姜南书不介意,眼前的少年却明显地愣了一下,连凶恶的眼神都似乎僵住了。 眼中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所措的情绪一闪而过,动作也只停了一下,凶兽般的少年依旧抽出了手,扬起…… 姜南书下意识后退一步,才看清了他手中的东西。 一个钱包? 纪风眠眼睛死死盯着姜南书,说话的对象却是宠物店的店员,“接下来他带过来的猫,所有绝育费我都包了,有多少咔 擦多少!” “?” “?” “啊?”躲在柜台后的宠物店店员,一脸茫然,“这,这怎么操作啊?” 纪风眠轻蔑的瞥了姜南书一眼,转身走到柜台前,抽出一张信用卡塞了过去,“办个绝育终身卡!” 宠物店店员眨了眨眼睛,迟疑片刻,“要不,麻烦您等会,我,我打电话问下老板。” “不用……” 没说完的话被纪风眠劈头盖脸地打断,“这就是我的解决方案,既然我家猫二爷当公公了,这附近所有的猫都得陪他当公公。” “……” 行吧,没脑子的少年,不用去思考他的动机和脑回路,不过是无聊的情绪驱动而已。 姜南书离开的时候,对少年的评价如上所述。 “喂,你叫什么名字?” 身后似乎有人追了出来,问了这么一句。 姜南书连脚步都没停一下,坦然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离开。 反正是不再会有交集的人,何必浪费脑容量记住一个没意义的名字。 第4章 第四章 夕阳西下,道路尽头彩霞漫天,远去的少年身上的白色衬衣被阳光穿透而过,显出过细的腰身轮廓来。 纪风眠站在宠物店门口,死死盯着那人慢慢远去。 连个名字都不知道。 刚才对方离开前的眼神让纪风眠很不爽,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只是在马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他的情绪,很快浮现在脸上,透露着狠戾的感觉。 赵森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事情没完,顺口又问了句,“风哥,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纪风眠没回答,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步子很大,步伐很快。 “风哥,风哥,冷静,刚刚不是说这事已经了结了吗,猫二爷还在店里呢。”赵森慌忙去拦,生怕纪风眠跟到人家家里去找麻烦。 他来的时候,他爸给了个任务,就是千万不能让纪风眠闹出大事来。出事了,纪风眠没事,有事的会是他。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赵森:“啊,我以为你要跟着他去他家找麻烦,把他家拆了什么的。” 这些事情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放在纪风眠身上却不奇怪。毕竟,他们都知道纪风眠有点问题,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呵,你从哪看出来的。” 赵森没再说话,方晓倒是嘴快地接了句,“风哥你不是最讨厌装逼犯吗,尤其刚才那个人,居然从头到尾连名字都不屑于告诉我们,总有种被看不起的感觉。” 一听这话,纪风眠更加不爽了。 在办理的绝育终身卡后,他又问了一次少年的名字。没想到,对方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直接离开了。 纪风眠不服气,追出来问,没想到,那人直接当没听到。 走了。 他纪风眠生下来这十几年,就没人敢这么无视他。 好气。 “我最讨厌装逼犯,尤其是他这种类型的,不行,我一定要知道他的名字。” 方晓附和,“就是就是……” 赵森锤了方晓一拳,“傻逼,别拱火了!” 然而,纪风眠似乎已经停不下来来,“等我找到他,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太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上的路灯还未亮起。 纪风眠没说完,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他一个踉跄,撞在了旁边的墙上,眼前一阵发黑。 “嘶——” 赵森一惊,想伸手去扶,又想起什么触电般缩回,“风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纪风眠却没回答,垂着头,一动不动足足有好几分钟。 身旁两人安静如鸡,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们,此时最好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大概在几个月前,纪风眠会在晚上出现这样的症状,头痛,然后便是沉默的保持一个动作许久。 时间不会太长,几分钟就恢复正常,但此时绝对不能有人碰他,碰到的人几乎都是被一拳放倒。 到医院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问题,医生只说可能是后遗症。 大脑是极为精密的器官,科学对大脑的研究也远远不够。简单来说,就是受过伤的大脑出现什么后遗症都不奇怪。 赵森和方晓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后退一步。不退是傻子,犯病的纪风眠就是个人形炸一弹,谁都不敢挨。 万万没想到,纪风眠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后,居然开口问:“刚才他胸口的校徽上是不是写着醴州五中?” 赵森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毕竟之前纪风眠犯病的时候,从来不说话。 “是不是?” “啊,啊,谁?”赵森脑子转得快,又瞬间反应过来,“你说刚才那人啊,是写着醴州五中。” 纪风眠得到答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李律师,我要转学去醴州五中。” 电话那头说了几句什么。 纪风眠:“纪国华?他管不了我,嗯,下周我就要过去。” 旁听了一切的赵森和方晓互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懵逼茫然。 啊? 不是,风哥你就算再讨厌装逼犯,也不至于转学过去报复吧?而且,他为什么忽然叫“李律师”,之前不是一直叫“李叔叔”的? 还有纪国华?那是你爸啊,怎么就直接叫纪国华了? 完蛋了,风哥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赵森和方晓对视一眼,觉得他俩这次回去,可能要被家里好好教育一顿了。 *** 周一。 醴州五中正式开学。 今天惯例是开学典礼,本该在典礼现场的副校长却没有出席,而是等在了校门口。 等了片刻,街道尽头开来挂着安平市车牌的黑色迈巴赫停了下来,正是他等了半小时的贵客。 很快,车上下来两人。副校长迎上去,同穿着西装戴眼镜看起来就是精英的中年人握手,“李律师,你好。” “你好。” “这就是贵公子?” 李律师笑了笑,“我可没这福气,这是我雇主家的孩子,纪风眠。” 李律师在国内法律界的地位高人脉广,他的雇主非富即贵,更何况,这次转学的条件是一间新的图书馆。 五中也不是什么好学校,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副校长是个人精,见他避而不答,便也不再追问,“来来来,先带你们参观一下学校。” 接下来便是无趣的寒暄和介绍,纪风眠自然是懒得听。 他手揣在衣服口袋里,一脸地吊儿郎当,只觉得这学校破得可以,怪不得那人的校服看起来不太合身。 虽然穿得挺好看,可看起来布料很硬不舒服,要不给学校捐一批校服好了,用真丝棉的料子做,舒服透气…… 他的思路已经拐到了十万八千里外,对于自己转学事宜完全不关心。 副校长频频用眼角余光去看一旁的少年,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突发奇想要转到五中来,就算是想到醴州读书,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实验。 如果觉得实验压力太大,也有私立民办高中条件好,国际化办学,反正不会是五中。 其实,纪风眠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要转学过来,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打过电话找李律师。 昨天他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然后就接到了李律师的电话。 李律师表示,转学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周一可以去学校看看,决定进哪个班。 纪风眠一头雾水,却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就像这次跑来醴州,也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定下的。一早起来,就听到管家敲门,说去醴州的车已经安排好了,按照他前一天晚上的要求。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做出点奇怪的事也很自然。 嗯? 他脚步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光荣榜。 两寸证件照很少有人能照得好看,某少年却干净得尤为突出,即使面无表情,也好看得不像话。 “姜,南,书。”纪风眠一字一顿地读出了他的名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停下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也停了下来。 副校长听到这个名字,顺便解释道:“姜同学是我们学校的第一名,上次八校联考也拿了第一,很优秀的学生。” 学习好,第一名,又是纪风眠讨厌的属性,他迫不及待地想看见这讨厌的人。想看看自己出现时,那人脸上的表情。 纪风眠越想越兴奋,又问:“他在哪个班?” “文科一班。” “李叔叔,我要转去文科一班。”纪风眠直接说道。 李律师却迟疑了一下,“这……个人意见,理科会更适合你,毕竟你现在记忆力不算太好。” 说纪风眠记忆力不好已经很委婉,更直接的说法是他如今的记忆力和一条鱼没什么两样。 很多事情都能说忘就忘,更别说历史政治这种需要大量记忆背诵的科目。 不过他人聪明,理科成绩倒是一直不错。 纪风眠摊了摊手,“高考什么的,对我来说不重要。” 李律师停了一下,“好。”他毕竟不是纪风眠的监护人,只是受他爷爷雇佣,在各方面处理纪风眠的事情而已。 副校长倒是看呆了,这纪风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做事情似乎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总之,不像是来好好念书的。 *** 开学典礼之后,下午照常上课。 姜南书没去食堂,在教室里吃了面包就继续看书,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过了没多久,走廊上有交谈声传来。 “诶,你听说没,有转学生转过来。” “转学生就转学生,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听说是安平市转过来的。” “蛤?居然有人从安平市转到这里来,脑子有包吧?” “你才脑子有包!” “你有病吧,骂我干什么?” “你骂我的新任男神,我当然骂你,嘿嘿嘿,颜值即正义,转学生是个超级大帅哥。你看,有人偷拍的照片。” “还能有多帅……啧,还真帅,和姜学神完全不同的类型。” “嘿嘿嘿,对吧,如果说姜学神是高不可攀的天边月,这帅哥就是嗯,移动荷尔蒙散发……” 拿着手机眉飞色舞的女生被身边同伴猛地扯了一下,对上了姜南书的眼睛。 她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地说了句,“姜学神,啊,不,姜南书你没去吃饭啊。” 姜南书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做题,仿佛没听到对自己的议论。 转学生什么的,也和他无关。 看到转学生跟在老周身后走进来时,姜南书的这个想法也没什么变化,只觉得有些巧合。前天才因为黑猫的事见过的人,今天就转学过来。 只是,依旧与他无关。姜南书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书。 直到…… “我叫纪风眠。” 姜南书猛地抬头,微微睁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讲台上的少年。 纪风眠?同名同姓? 这是姜南书的第一反应,却很快被否决。 眼睛的形状很像,纪风眠并不是常见的名字,结合起来,同名同姓的可能性不大。 是那个纪风眠。他曾经的,唯一的朋友。 小时候的纪风眠是个壮实的小胖子,热爱运动晒得皮肤黝黑,同讲台上这个小麦肤色的英俊少年,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 纪风眠和姜南书一起长大,从不会走路的婴儿时期就混在一起玩,整个童年两人都形影不离。 直到小学毕业时,纪风眠的奶奶去世,他哭着被带去了安平市。 然后,一去不回。 第5章 第五章 纪风眠跟在班主任身后走进文科一班。 他有些期待,做好准备迎接姜南书震惊的表情。他就不信,这种情况下,那个装逼犯还能保持面无表情。 入眼的是有些年头的破旧教室,看上去很拥挤,纪风眠却一眼就看见了姜南书。 那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角落,明明穿着一样的校服,和前排的距离也很规整并未刻意拉开。 但他看起来就像是同其他人隔绝开来,格格不入。 纪风眠屏住呼吸,在姜南书抬头看过来的时候,递过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惊讶吧?生气吧?害怕……他,他居然不看我? 姜南书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看书,仿佛纪风眠只是个普通的转学生。 “纪风眠,你自我介绍一下。”老周见这新来的学生瞪着某个方向不吭声,便小声提醒一句,“纪风眠?” 纪风眠气势汹汹地走上讲台,一脸不爽地开口,“我叫纪风眠……” 全程,他的目光一瞬都没离开过坐在最后一排靠角落的那个人。 然后,他看见姜南书抬头,看了过来。 姜南书生了一双凤眼,内双,天生带着冷淡。但此时,却是满目震惊。 纪风眠随口自我介绍了几句,从头到尾,姜南书都在看他,目光没有片刻离开。 很好,就应该这样。纪风眠心底升起隐秘的满足感,心情非常好,好到这条件不佳的教室也没能让他不爽。 教室里没有空调,桌椅看上去都用了挺多年,灰不拉几的。 纪风眠决定,过段时间就捐一批新的桌椅,毕竟他可是要在这里待两年,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他越想越高兴,自我介绍也一路发散,没边没际起来。 “咳——纪风眠,差不多要上课了。”老周咳嗽一声,提醒他。 纪风眠也不生气,“周老师,我坐哪?” 教室里只剩最后一排有位置,老周指了指后面,“嗯,先坐后面吧。” 即便是副校长耳提面命,让老周对纪风眠多照顾,他也不能强行让其他学生把座位让给纪风眠。 再加上纪风眠的身高,也只能坐最后一排。 纪风眠兴高采烈地走了过去,然后拖过中间的桌子,移到了姜南书的旁边。 教室里的人,都被他这理所当然的举动震惊了。 老周甚至来不及出声阻止,“纪风眠,那个……” 纪风眠把书包随随便便地塞进课桌,抬头,“周老师,怎么了?” “姜南书不太习惯有同桌。” 纪风眠一听这话,更高兴了。他低头,果然看见姜南书微微皱起的眉头。 太好了,那他就要跟姜南书坐。 “可是周老师,大家都有同桌,我没有同桌的话,有点可怜。”老周看着一脸桀骜的少年坦然说出这种话,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整个班的人都在看着后面,甚至有人露出看好戏的眼神,开始交头接耳。 “喂,你猜姜南书会不会直接不给面子赶人?” “说不定哦,嘿嘿,那可有好戏看了,这个新来的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 姜南书抬头,点了点头,“你好。” 纪风眠此时又开始拿乔,想起前天被无视的不爽来,“呵。” 他心里想着,再打一次招呼,就扯平了,那就回一个友好的笑容。 万万没想到,姜南书根本不在乎他的回答,说完你好就继续低头看书。 果然,装逼犯就是讨厌。 纪风眠气鼓鼓地拉过椅子坐下。 讲台上的老周却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这下课后还是要跟姜南书谈谈。 上课很无聊,文科课程对于纪风眠来说,更加无聊。 他听得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没睡。原因很简单,旁边坐着的是姜南书。 纪风眠在讲台上的时候就观察得很仔细,姜南书这人坐姿端正得如同教科书一般。如果自己在旁边趴着睡觉,那不就输了吗? 男高中生的胜负欲,就是这么无聊。 好无聊,真后悔,为什么要转到这么个破学校来,好热啊。晚上的他,肯定是傻逼。 纪风眠抬头看了几眼头上的破吊扇,叹了口气,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连个空调都没。 他手上的笔在指尖打了个转,眼角余光去瞥姜南书,心想只能看两眼冰块降温。 “!” 这一看,却跟姜南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纪风眠慌忙移开,过了片刻,又觉出些不对来。 姜南书,在看他?纪风眠来了精神。 放学的时候,纪风眠一点也不后悔了,甚至为晚上的另一个自己欢呼。 转学过来这个决定真的是太英明了。 姜南书在整个下午的上课期间,总共看了他三十六次。 其实一般人注意不到姜南书的目光,没有温度又隐晦,仿佛在看什么无生命的物体。 但。 他纪风眠注意到了,并且拿捏住了这个把柄,非要让姜南书跪下叫爸爸不可。 “喂,你……” 姜南书正在收书,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猛地把他才拿起的书拍了下去。 他转脸,静静看着纪风眠。 “上课的时候,是不是……”纪风眠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姜南书,过来一下。” 老周在后门,招了招手。 “好。”姜南书起身,跟着老周去了办公室。 纪风眠准备好的一切腹稿都被打乱,本就暴躁的脾气顿时有些压抑不住。他猛地坐下,陈旧的椅子承受不住地发出一声惨叫。 “烦死了,什么玩意!” 纪风眠在骂破旧椅子,旁边却有人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也觉得姜南书这人挺讨厌的?” 纪风眠抬眼,“你谁啊?” 语气不善,嚣张跋扈。 “……”陈学礼的表情僵硬一下,又扯出个笑来,“我叫陈学礼,就坐你前面。” 纪风眠:“哦?没注意。” 陈学礼气结,心想这人会不会聊天,他这么大个人就坐前面能没注意?不过他也没表现出来。 纪风眠这人不简单。 上午开学典礼的时候,陈学礼迟到了。偷偷溜进校门的时候,他看到纪风眠从一辆迈巴赫上下来。 副校长还亲自在校门口接,态度好得离谱。 再加上和纪风眠一起过来的家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如果纪风眠讨厌姜南书的话…… “你有事?” 不耐烦的声音打断陈学礼的胡思乱想,他回过神,赶紧开口,“你知道老周找姜南书过去干什么吗?” 纪风眠听到姜南书的名字,倒是来了点兴趣,“你知道?” “十有八丨九是说同桌的事,估计要说服姜南书跟你同桌吧?姜南书应该不会乐意……” 听到这里,纪风眠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我就不配当他同桌?” 陈学礼一抖,“不是不是,是姜南书这人,傲得很,就我们校校花,坐第三排那个最好看的,你知道吧?” 校花?好看?纪风眠对于班上其他人的长相毫无印象。 提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纪风眠脑中居然第一时间浮现出姜南书的脸。不得不说,姜南书这人虽然性格讨厌,可脸却是他从没见过的好看。 “谁啊?不知道。”纪风眠随口答道。 “就何珊珊,她之前主动要求和姜南书同桌,被拒绝了,说影响他学习,其实何珊珊成绩挺好的,年级前五。就这样,姜南书都看不上,不知道在拽什么……” 什么?不想跟他当同桌?那可不行,姜南书越不乐意的事情,他偏偏要做!这个同桌,他当定了! 纪风眠站起来,猛地一推椅子,走出门去。 陈学礼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一声,心想有好戏看了。说不定还能打上一架,让姜南书那趾高气扬的脸上受点伤,这样何珊珊就不会一心喜欢他了。 *** 办公室。 姜南书站在老周办公桌前,情况和几天前有些微妙的相似。 老周在交待完今年奖学金申请注意事项之后,便把话题转到了姜南书的同桌一事上,“你会不会不习惯?” 姜南书:“还好。” 老周以为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我是说,新来的同学强行和你同桌,不习惯的话,我下周调整一下座位。” “还好,没有不习惯。” 姜南书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觉得不习惯,因为他是纪风眠。 即便只是曾经的朋友,也是在姜南书的分类中,列在朋友那一栏。熟悉的人,所以不会不习惯。 老周有些不明白了,“之前,何珊珊的事,你不是说会影响你学习吗?” 姜南书犹豫一会,选了个听起来比较正常的理由,“高一的时候,何珊珊就很喜欢问我问题,纪风眠看起来对学习不太上心,应该不会问。” “……” 这个奇特的理由,却又诡异地让老周相信了。他摆了摆手,“好吧,你不介意就没问题。” 姜南书出门,准备回教室收拾书包。 “喂。” 姜南书停下脚步,看到纪风眠在走廊尽头的转角处,“过来。” 语气不善。姜南书看了眼后面的老师办公室,随后走了过去,免得被老周听到又以为他和转学生之间有什么矛盾,会很麻烦。 纪风眠很得意,看着姜南书如此乖巧地走过来,又觉得自己赢下一局,心情稍微好了些。 “刚刚你在办公室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嗯?” “你居然说我不爱学习?” “那你爱学习?” “……”纪风眠词穷,他是真不爱学习。更何况,大声地喊出我爱学习这几个字,太傻逼了。 他目光游移片刻,很快决定不谈这个话题了。 “我发现,你下午一直在看我。”纪风眠很得意地说出这个结论。 他等着姜南书否认,这样就可以甩出三十六次这个数据了。那姜南书肯定会因为说谎而感到羞愧,然后…… “嗯。” “哈!我就知道你不承认!什么?” 姜南书停顿一下,继续说,“我是在看你。” 纪风眠这才迟钝地接收到信号,眨了眨眼睛,“你看我?为,为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 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在质问自己,现在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姜南书放弃去理解纪风眠的脑回路,开门见山地问:“纪风眠,你记不记得我?” 既然想知道童年玩伴消失的原因,心底也在意,不如直接问出来。拐弯抹角的去揣测,为此心绪不宁,浪费时间。 “我当然记得!” 纪风眠发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南书神色有些异常,似乎不太高兴。 姜南书不高兴,他就高兴了。 “你就是前天骗了我终身绝育权限还翻脸不认人连个名字都没留下的人。” “……” 姜南书的目光,落在了纪风眠身后,表情一言难尽。 纪风眠也觉出不对来,转头看见了几个女生站在他身后,一脸的目瞪口呆。 白痴。 姜南书忍无可忍地在心里骂了一句。他转身就走,懒得再和纪风眠掰扯。 “喂,你又想跑!” 纪风眠自然不干,追了上去。 一前一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留下的女生窃窃私语。 “总觉得,姜学神在这新来的帅哥面前,有点像人诶。” “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算了,我懂。” “可是纪风眠刚刚那一脸要吃人的样子不是在找麻烦吗?” “你不懂,男生表达在意的方式很奇怪,有些人就喜欢欺负在意的人。” “你这说的是小学生欺负喜欢的女生吧?” “嗐,都差不多嘛,男生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 第6章 第六章 “喂,你别想跑!” 纪风眠追着姜南书快步走进教室。 “……” 姜南书把书收进书包,“我没想跑。” “那你刚才怎么不把话说完?” 姜南书头有些隐隐作疼,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真的只是同名同姓。 在他的记忆中,竹马纪风眠虽然性格开朗,做事直接,但没这么奇特的脑回路,也没这么难以沟通。 随着年龄增长,人的智商不应该会倒退,这不符合常理。 他转脸看了过去,对上纪风眠的眼睛,不得不说,这双眼睛很好看,也和唬人。 只要不开口的话,纪风眠的长相很有欺骗性,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不然你要留在那里,当着同学的面讨论你的终身绝育权限?” 纪风眠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然而他并不愿意在姜南书面前表现出来,嘴硬道:“我哪里说错了,我的终身绝育权限就是给了你。” “那是猫的终身绝育权限。” “我付的钱!”纪风眠怒火上头,“你不仅不感谢我,还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 “你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你家猫报仇吗……算了。”姜南书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掰扯什么绝育不绝育的事情,很蠢。 这大概就是白痴的感染力。 他安静下来,纪风眠又自觉占了上风,“猫二爷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你就这么把他给咔擦了,事后居然一点歉意都没有……” 姜南书心知,黑猫这个事情如果不掰扯清楚,不管自己说什么,眼前这脑回路奇怪的少年都能把事情歪到上面去。 他不介意道歉,能解决问题就好。 只是,姜南书很少道歉,毕竟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再怎么理智,也有些难以开口,“我……” 他迟疑着,对上纪风眠的眼睛。 纪风眠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微微翘起,看上去痞坏痞坏的,“你知道吗,这几天猫二爷一直跟我冷战,摸都不给摸了,你良心过得去吗?是不是觉得自己过分了” 总觉得,不想让这人就这么得意。 姜南书脑中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又冲动之下说出了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和猫二爷不要因为我吵架了……” “……” 姜南书愣住了。纪风眠也愣住了。 这话真是有够阴阳怪气的,姜南书觉得自己着实不太正常,直接拎着书包出门。 至于他关心的那个问题,有时间再谈好了。 直到姜南书走出门,也没听到身后的动静。他想,大概是因为这句话太过恶心,把纪风眠给刺激到了。 倒也不错,这梦里学来的台词,还有点用处。 “喂,姜南书。” 才走出几步,纪风眠又追了上,“你居然不等我?” 他右手拎着书包,左手很是自然的搭上姜南书的肩,和学校里许多关系好的男生之间一样。 姜南书的视线,在那只手上停了片刻。他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距离的接触。 但如果这时提出来,纪风眠又会纠缠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交谈无法继续。 算了。 “我们一起回家。”纪风眠语气微微上扬,似乎心情很好。 “你家住哪里?”姜南书直接问。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猫二爷会在隔壁出现,加上纪风眠的名字,这不可能是巧合。 纪风眠:“绿意江南。” 绿意江南在白云大院附近,近两年的新小区,配套很好,价格也很高。 “你不住白云大院?”姜南书随口问。 没想到,纪风眠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住那,你跟踪我?” “……,你觉得我是在哪捡到猫二爷的?” 纪风眠恍然大悟,“你住白云大院啊,这么巧,以前我爷爷住那儿,不过现在那边没水没电的,没法住了,我就让李叔叔在旁边小区找了套房子给我住。” 姜南书垂下眼睛,有些不理解。 他不理解纪风眠这是怎么了,明明记得白云大院,偏偏没认出自己来。 姜南书的长相,变化并不算太大,但凡是上心且能记住幼年好友,都不该认不出来。 他皱了皱眉,心情有些不佳。 心情不佳的时候,应当避免沟通,那只是浪费时间。 此时,两人已经停在了自行车棚外。姜南书脚步一转,走向自己的自行车。 从学校骑车回家,约莫十来分钟的路程,比起挤公交要方便得多。 “你骑车回家啊?”纪风眠问。 “嗯。” 很冷淡的语气,纪风眠完全不介意,亦步亦趋地跟着姜南书找自行车。 姜南书找到车,开锁之后,见纪风眠在一旁傻站着,便问了一句,“你不去找车?” “不……”纪风眠本想说司机在门口等他,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的打了个转,“我喜欢的那款自行车没货,过两天才能到。” 嘿,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机智。 “反正我们顺路,以后一切上学放学啊。” 姜南书看他一眼,“你现在呢,怎么回去?” 他觉得,在小区门口会更适合说以前的事,在熟悉的地方,或许会让纪风眠想起些什么来。 “你载我回去吧。” 姜南书的自行车是老式的那种,后面有载人的车座,很不酷炫,一点都不像是高中生的选择。 不过,纪风眠倒是很满意。 “嗯。” 姜南书点头,对于童年玩伴的容忍度很高。 两人推车出了校门口,纪风眠坐在后座,有些别扭,两条大长腿支棱着。他却一脸兴奋,“快快,我还没试过被人骑自行车带呢。” 姜南书用力一踩,“……” 没动。 他再试,勉强动了一下,却因为重心不稳,晃了两下被迫用腿支撑住即将倒下的自行车。 “你看起来也不胖,怎么这么重。” 纪风眠猛地跳下来,“谁胖了,是肌肉,肌肉重你懂不懂。”说完,他还直接拉起衬衣下摆,得意洋洋地展示。 “看,腹肌,没见过吧。” 姜南书:“……”他眼角余光,又看到刚才的几个女生走出来。 “放下来。” 他抬手,直接拉下纪风眠的衣服,“我弱,你厉害,你骑车带我。” 几番交锋下来,姜南书已经大致了解如今纪风眠的性格。 简单来说,比以前的真正小学生纪风眠,更加小学生。 两人总算顺利骑上车离开学校,纪风眠似乎也没带过人,最初的时候有些歪歪扭扭。 纪风眠倒是运动神经绝佳,几分钟过后就平稳起来。 “你以前在醴州待过吗?”姜南书这才发问。 “嗯,小时候我是爷爷奶奶带大的。” 车速有些快,纪风眠的声音有些模糊。 “那你,有没有什么……” “嘿,前面下坡,抓稳了!” 前面一条路人少没车,纪风眠骑到兴起,竟然站起来用力一踩。 姜南书本就在想之前的事情,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失去平衡。他抓着车座的手,猛地抬起,一把搂住了纪风眠的腰。 “啊!”纪风眠短促地叫了一声。 “抱歉。”姜南书缩回手,“刚才太快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怕痒。” 然而,接下来的路程,纪风眠却像是对下坡路有奇特的爱好,每次都不长记性地站起来踩。 一次又一次,姜南书搂上纪风眠的腰,又松开,连预备好的话,都被彻底打乱。 直到纪风眠到家,他才得了空隙问上一句,“纪风眠,你以前在醴州的时候,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纪风眠脸上本来还带着笑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猛地僵住了,“什么?” “一起长大的朋友,竹马什么的……” 话没说完,姜南书的话就猛地被打断,“你问这个干什么!” 姜南书抬头,对上纪风眠凶狠的眼神,和此前在宠物店初见时一模一样。 “我不想提以前在醴州的事情,我的朋友,都知道这个忌讳。” 纪风眠的话非常生硬,他又开始头疼,痛得想打人发火。 然而,对上姜南书的眼睛时,又不知这火能向何处发泄。纪风眠捏紧了拳头,用力到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头痛越来越剧烈,他忍无可忍,抬手,一拳打在了旁边的树上。 力道之大,将碗口般粗细的绿化树木打得簌簌落下几片叶子。 “……” 手背传来的疼痛,让纪风眠自剧烈的疼痛中拉回些理智,他闭上眼睛,用力喘了几口气。 “对……” 他想道歉。 但凡是纪风眠在安平市任何一个朋友在这里,都会惊掉下巴。这还是那个暴躁易怒的纪风眠吗,居然能有人提了醴州和小竹马的事情之后,毫发无伤还能获得一个道歉的? “没事,我不问了。” 姜南书打断纪风眠的道歉,他并不因为刚才恶劣态度生气,“我走了,再见。” 他看出来了,纪风眠或许有些问题。只是,在他的规则之中,朋友之间自然有自己的秘密。 纪风眠反感提起以前的事,那他就不问。纪风眠不记得他,那就当陌生人相处。 童年密友回来,是一个意外。 对于这个意外,姜南书有些好奇,现在已经得到结果,再探究下去,似乎会很麻烦并且影响到他的生活。 那就停在这里。 姜南书没再说什么,直接骑车离开。 纪风眠傻了,看着姜南书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又仿佛回到了那天的宠物店门口。 他就这么走了?他刚才那么平静,一点也不生气?他居然也不多问几句? 纪风眠瞪着姜南书的背影,心里像是加了苏打水的柠檬汁,咕噜咕噜地冒着酸泡儿,委屈异常。 很快,那股子委屈,持续到了第二天。 因为,委屈变成了生气。纪风眠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姜南书居然不理他了。 其实也不能说不理,就是对他和对其他同学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前一天的亲密交谈不存在。 纪风眠以为,姜南书是嫌弃他犯病,莫名涌起的自尊心也让他别扭起来,自此没再主动找姜南书说过话。 两人的关系,似乎停在了普通同学上,甚至还要恶劣一些。 起码在旁人眼里看来,纪风眠似乎看姜南书不太顺眼。 至于姜南书,对谁都是那个样子,有了同桌之后,也看不出任何区别。 纪风眠又开始怀疑自我,他转学过来,究竟是为什么。 像个傻逼。 第7章 第七章 不到一个月,纪风眠就完全融入了醴州五中的生活。 他人很大方,运动能力绝佳,打球技术在五中简直是一绝,男高中生的友情,往往开始得都很简单。 此时正是午间休息,精力充沛的男高中生抓紧一切机会打球,即便阳光炽热,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姜南书不喜欢激烈对抗的运动,也不会有人邀请他。他站在两栋教学楼之间的连廊上,靠着栏杆,手里拿着本书。 “好球!” 欢呼声刺破空气,他合上书,低头看过去。 姜南书并不是只会读书的机器人,也需要放松。 他放松的方式和常人有些不一样。像现在这样,看着,又不会麻烦到需要和人交流。 纪风眠刚进了个好球,正被团团围住,旁边的人滔滔不绝地讨论刚才的细节。 “风哥,刚才那个球绝了!” “就是就是,去年要你在,我们哪会被十三中那帮龟孙子打成那样?” “今年校际联赛就是雪耻之日,哈哈哈——” 纪风眠抬头喝水,阳光晃过水瓶,折射出璀璨的光线。光线之中,他看到比之更耀眼的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二楼挑空走廊的地方,垂眼看过来。 姜南书? “喂,风哥!” 嘶—— 冰凉的水滚落进衣领,纪风眠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刚才居然一时之间忘记了吞咽。 丢人。 纪风眠耳廓烫得厉害,并将这种情绪发泄在了球场上,特别生猛。 传球,接球,纪风眠正准备三步上篮,却下意识微微抬头,又对上姜南书的眼睛。 他在看我。意识到的同时,纪风眠三步上篮的动作,微妙的一变,成了个扣篮动作。 嗯,完美。 纪风眠甚至吊在篮框上待了一会,维持完美帅气的身姿。 他抬眼去看姜南书。哼,肯定要惊叹于我的技术和弹跳力。 咔擦—— 一声脆响,纪风眠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老旧的篮球框根本撑不住灌篮这剧烈的冲击力,本就摇摇欲坠,再加上纪风眠还挂在上面,断裂是自然而然的事。 蠢货。 围观了全程的姜南书,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风哥!”旁边的人团团围了上来。 纪风眠身体素质够好,即便是扎扎实实摔了个屁股墩,也只是缓了几秒钟就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 他第一反应不是看自己受伤没,而是抬眼去看姜南书。 果然,他看到了楼上那个人微微翘起的嘴唇,和来不及收敛的嘲讽笑意。 “……装逼犯。”纪风眠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在他身边的恰好是陈学礼,顺着纪风眠的视线看过去,他看见了姜南书转身离开的身影。 纪风眠他对姜南书的确是看不顺眼。 半个月前,姜南书不知道在老周办公室怎么说的,反正两人应该是闹了矛盾。 这段时间,陈学礼看这两人关系挺僵的,下课时也不说话,明明是同桌,中间却像是隔了堵墙。 “风哥?怎么了?” “累了,你们继续,我过去休息。” 纪风眠没心情打球了,转身到场边坐下,拿起矿泉水一口气喝完。矿泉水足够冰凉,可他心里莫名躁动的火焰却四处涌动,烦得很。 他解释不了这种心情,只得发泄到了矿泉水瓶上,随手捏瘪揉成一团,远远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系列的行为,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陈学礼也停了下来,说了一句之后也从场上退下来。 他在纪风眠身边坐下,“风哥,心情不好啊?” “哼。”纪风眠不太想说话。 陈学礼以为说中了,继续道:“我刚才都看到了,姜南书在嘲笑你对吧。他那人的确是装逼得很,不过小女生都吃这一套,喜欢他女生可多得不得了。” 纪风眠听到这里时,愈加烦躁起来,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也不愿意多想,随后简单地归结为胜负欲,“他那样的性格,还很多人喜欢?” 陈学礼掏出手机,“那是,你看这论坛里,关于姜南书的帖子可是开了一个又一个,就快吹成神了。” 纪风眠没接手机,问:“什么论坛。” “就醴州论坛啊,里面有个校园分区,有分学校的也有总论坛,反正都是匿名的,姜南书在上面讨论度很高。” 纪风眠记下网址,拿手机登上论坛,然后看到当前热度最高的帖子。 【五中男神致辞现场,冒死偷拍】 他点进去看了一眼,内容是五中的开学典礼。 当天,姜南书作为上一年的八校联考第一名,自然要上台致辞。 前面是几张照片,拍摄地点应该是五中足球场,从主席台的侧面拍的。那天太阳挺好的,虽然是偷拍,清晰度却很高。 纪风眠看了几眼,很快发现姜南书额前微微渗出些汗珠,白皙的皮肤也被晒得泛红。 他愈发不爽起来,情绪直接表现在脸上。 陈学礼见状,添油加醋,“你看,这种场合,他都在装逼……” “你们学校没有礼堂吗?” 陈学礼的话被打断,一脸懵逼。 纪风眠重复一次,“你们这学校没有礼堂吗?没有我就捐一个,我看空地还挺多的。” 陈学礼咋舌,心道这人到底什么背景,捐个礼堂说得如同捐大白菜一样轻松。 “有礼堂啊,不过就是在翻新,所以这次才临时安排在操场上。” “哦。好吧。”纪风眠继续往下滑,看到了现场视频,点开准备看看那个装逼的发言是如何的。 视频的清晰度远不如照片,手又抖又糊。然而,姜南书在如此高糊的视频里,依旧是风姿出众,甚至会更让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腰身。 腰真细。一个诡异的念头在纪风眠脑中跳了出来,他甚至联想到平时上课时对方笔直的腰背。不得不说,很好看。 视频里的姜南书微微弯腰,将麦克风调高,手里没有拿稿子。 呵,脱稿装逼啊。纪风眠心中满是不屑。 姜南书开口了,简简单单一句话,“希望大家好好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谢谢。” 纪风眠却有不一样的看法,撇了撇嘴,不屑道:“切,装逼犯。” 陈学礼赞同点头,“是是,他就是特别爱装逼,高一高三的代表,都分享学习经验什么的,就他,一句话结束。” 没想到,纪风眠一声冷笑,“呵,他分享了,你能学会?” “……”陈学礼哑口无言,又不想得罪纪风眠,只得转移话题,“诶?风哥,你看,姜南书拿来杯奶茶,说不定又是哪个女生送的吧,他可没钱买,看不出来啊……” 回答他的,是纪风眠起身快步走向教学楼的背影。 时间拨回几分钟前。 姜南书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回教室,却在转角处被人拦住了。 “姜南书,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拦住他的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高一时同班,名字好像是叫安可夏。 安可夏的性格挺奇怪的,算是在高一那年和姜南书说过最多话的人。 倒不是姜南书对这人有什么好感,而是他……很烦。 一个听不懂拒绝的人。 姜南书不得不多说几句话表示拒绝,让安可夏清晰明白地知道,他不需要参加什么集体活动,也不需要什么同学友情。 他每次拒绝安可夏,对方都会红着眼眶趴到课桌上。次数多了,便传出了姜南书欺负安可夏之类的话来。 麻烦的人,出现代表着麻烦。姜南书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冷声问:“有事?” 安可夏小声道:“能不能麻烦你把这杯奶茶放到纪风眠的桌上?” 姜南书知道这人不懂拒绝,索性说的得直白,“你可以走进去放在他桌上,学校没有不准进其他班级的规定。” 安可夏一张白皙的脸憋得通红,“不是,我,我怕别人看见后告诉纪风眠。” 姜南书不明白,“你奶茶里下毒了?” “啊?什么?” “不然为什么怕纪风眠知道?” 安可夏愣住了,没想到姜南书会拒绝得这么直接。他见姜南书转身就走,急声说道,“不是,其实纪风眠是因为我转学过来的,我妈……反正我暂时不想让他知道……” 走了几步,姜南书停了下来,“行了,给我吧。” 姜南书对其他人家里的事不感兴趣,加之安可夏喋喋不休着实吵闹,索性接了过来。 走进教室后,他坐进座位,顺手把奶茶放到了纪风眠的桌上。 过了几分钟,纪风眠走进来,见桌上有杯奶茶,问:“奶茶谁送的?” 姜南书微微一愣,没想到对方会问:“不知道。” 刚才安可夏说不想让纪风眠知道是谁送的,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往常纪风眠都不吃这些零食奶茶,也不关心是什么人送的,看到后都会直接塞到最后一排的储物柜里,供班里的同学随意取用。 这一次,却不太一样。 纪风眠拿起奶茶,喝了一口,“嗯,虽然我不喜欢全糖,不过味道还不错。” 姜南书没回答,只当他是自言自语。 纪风眠的好心情,因为姜南书给自己送奶茶这件事,持续了整整一天。 当天晚上,他还太过激动失眠了,差不多凌晨两点才睡着。 即便如此,这份好心情也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睁开眼睛的时候,纪风眠嘴角还带着笑。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做噩梦,不记得内容,却让他每天早晨心情都极度恶劣。 只有昨天是个美梦,梦里他和姜南书是最好的朋友,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姜南书还对他笑。 只对他一个人笑。 纪风眠坐在床上,用力记住这些细节,可徒劳无功。 啧,算了,没事,姜南书都给他送奶茶了,这是求和的信号,他们的关系一定能渐入佳境,成为最好的朋友。 做梦算什么,成为真正的好朋友才是正道。纪风眠想清楚后,便掀开被子,下床进了浴室。 “……” 浴室镜子上贴了一张纸,纸上写着几行字。 【和姜南书当朋友就够了,不要喜欢他,千万不要!!!】 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字迹。 纪风眠的爷爷是个书法爱好者。纪风眠从小就坐不住,为了磨他的性子,他爷爷从小就要求他每天练一小时的书法。 这么多年过去了,性子没磨成,写字的习惯却保留下来,连带着他也写了一手人见人夸的好字。 他的字迹十分有个人风格,一眼就能认出来。 纪风眠看了片刻,又觉出些不对来,总觉得这字有些微妙的不同。 算了,不管了,反正他脑子有病,还有人格分裂的征兆。晚上会其他人格偷偷出来,字迹不一样也很正常。 之前在安平市时,医生便隐晦提过此事,后遗症可能导致人格分裂什么的。 不喜欢思考的纪风眠,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自己精分的现实,并且将这字条的来历解释清楚。 “呵,傻逼。” 纪风眠看着自己的另一个人格留下的字条,发出鄙视的嗤笑声。 什么叫当朋友就好,但不能喜欢,不喜欢的话,那又为什么要跟对方当朋友。 我就要喜欢姜南书,当他最好的朋友。 十七岁的纪风眠,就是这么叛逆。 第8章 第八章 啪—— 纸团应声落入垃圾桶。 “好球!” 纪风眠站在浴室门口,为自己隔着数米的距离也能准确入框而兴奋。 昨天姜南书大概就是看见自己灌篮的英姿,才送奶茶示好,他顿时觉得这本只是用于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精力的运动,非常有用。 他从浴室走出来,停在展品柜面前,手踹在裤兜里,目光滑过每一件藏品。 水晶质地的昂贵展品柜里,摆着的是各式奖杯,都是纪风眠在安平的时候,玩极限运动得来的。轮滑滑板运动之类的奖杯只算普通,其中甚至还有户外攀岩这类危险运动。 一堆奖杯中,某个东西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塑料杯子,最普通的,奶茶店里装奶茶的那种。杯子质量还不错,也被洗得干干净净,然而还是格格不入。 更离谱的是,这个奶茶杯子还摆在了最中心的位置,俗称C位。 纪风眠丝毫不觉得离谱,还在思考着要不要订做个水晶底座来放这个塑料奶茶杯。毕竟,这杯奶茶是姜南书和他之间的友情之路上的里程碑。 想到就做。 纪风眠立刻打开展品柜,拿出奶茶杯,准备量一下尺寸之后让人给定制底座。 “嗯?” 奶茶杯翻过来之后,底部居然有个小小的黑色污渍。 纪风眠眯起眼睛仔细辨认,发现好像是个字,“安?” 什么玩意,他顿时觉得这家奶茶店不太可靠,店员居然在杯子上乱写字,让纪念品有了瑕疵。 纪风眠用了几分钟才处理掉碍眼的印记,好在今天因为太兴奋起得早,不然就要耽误他去等姜南书的时间。 是的,作为对方示好的回应,纪风眠决定骑车到门口去等人。 新自行车早就送到了,只是因为这段时间两人关系僵硬,从来没有用过。 *** 清晨。 白云大院虽然住的人少,公用设施也略显破旧,但却很安静。 户外的空气,夹杂着清晨露珠蒸发过后的青草气息,树间叽叽喳喳都是鸟叫,这里倒像是闹市中的一处净土。 姜南书按时出门,却在院子前愣住了。 院子里空空如也,他锁在外面的那辆自行车不见了。自行车不值钱,用了很有些年头了,卖出去也顶多能卖二十块钱。 姜南书的目光落在院墙上。 院墙不算太高,大概两米左右,翻进来并不难,然而要扛着一辆自行车出去,就很有些难度了。 姜南书想不明白,什么贼会无聊到这种老小区里,大费周章地爬墙就为了偷一辆破自行车? 他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心烦,倒不是因为遇到这种带着恶意的恶作剧。只是因为打乱他的计划,耽误时间。 买自行车这么一笔额外的花费不在预算内,并且要找一辆质量不错价格合适的自行车,还得去一趟城北的旧货市场。到时候,他要浪费掉周末的半天时间。 坐公交的话,每天起码要预留四十分钟的时间在路上,也不是合适的选择。 至于打的这个选项,更加不在考虑范围内。他没钱。 姜南书一边想着自行车的事,一边徒步走出小区,好在他每天起得早,还不至于会迟到。 “姜南书!” 一声响亮的呼唤,姜南书回过神来,看到了小区门口等着的人,微微一愣。 纪风眠坐在自行车上,一脚支在地上,显得腿更长。他招了招手,浑身都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他穿的是姜南书同款的五中校服,灰色休闲裤白色短袖衬衣,唯独脚下踩着的球鞋能看出些不同来。 造型独特,一看就价值不菲。 同样价值不菲的还有他的那辆自行车,墨黑色的车身上面绘制金色勾边,极具质感的特殊轮胎,通体碳纤维质地。 有懂行的人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这辆自行车的价格堪比一辆普通家用小汽车。 整辆自行车都酷炫又华丽,唯独后面的载人车架格格不入,像是生硬嫁接上去的。 “早。”姜南书点头,并没有刻意冷淡不搭理。普通同学,是他给现在的纪风眠的定位。 普通同学之间遇到,打个招呼也很正常。 “你怎么没骑车?”纪风眠眼睛一亮,“车坏了吗?” “不是,被偷了。” 纪风眠:“真的吗?太好……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不是巧了吗,我载你吧。上次我载你回家,这次我载你去学校,这不扯平了吗?” “……” 如果姜南书不是了解纪风眠的性格,坦坦荡荡地绝对不会背地里搞小动作,他大概会误以为,车是被纪风眠偷走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今天自行车被偷了,纪风眠就在门口等着。 “你怎么在这?” “等你一起上学啊!”纪风眠回答得坦然。 姜南书不解,“你为什么要等我一起上学?” 纪风眠此时已经摆好了姿势,腿支在马路牙子上,连声催着,“快快快,快上车,不然要迟到了。” 上车,出发。 骑了一段距离,纪风眠才又问了一句,“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 “你为什么等我一起上学?” “上次不是说好了吗?”纪风眠说,“自行车昨天才送到我就按约定来接你了。” 其实不是的,自行车早就送到了,只是纪风眠觉得姜南书会拒绝,便也没想过凑上来自讨没趣。 昨天的奶茶,给了他勇气。不对,是姜南书递了台阶过来,他纪风眠可不是小气人,自然是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约定?”姜南书微微一愣。 “对啊,就是之前,我们一起回家那次,不是说好了一起上学放学的吗?” “……” 姜南书想起那天的事情,纪风眠似乎是提过,他却没有答应。只是此时纪风眠的语气太过自然,自然到仿佛这段时间的疏远没有存在过。 他又问:“一起上学放学的好,坐车不是更方便吗?平时接你上学放学的车呢?” “这,啊,额……” 不知为何,纪风眠居然磕巴起来,隔了几分钟才闷声说道:“骑自行车也是一种乐趣,高中生不就应该骑自行车吗,不骑自行车上学的高中是不完整的!” 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的回答,一听就是个借口。 姜南书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坐下后自裤子边缘支棱出来的脚踝,和虽然干净但明显陈旧的球鞋。 衣服和鞋都已经穿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一年来姜南书的身高又长了点,裤子自然是短了。 五中给姜南书免了学费,还给了不错的奖学金,但姜南书依旧过得很简朴。 从高一到现在,姜南书的衣物都只有校服,和冬天的几件厚衣服。在学校里偶尔能听到人嘲笑他穷酸,他也并不在意。 在姜南书看来,衣物的作用仅仅是遮羞和御寒,干净整洁便是,没有其他进一步的意义。省下来的钱,不如用于之后的学习和生活。 他不在意,却没想到纪风眠居然注意到这种细节,并且编了这么个理由出来。 纪风眠家境很好,好到属于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那种。 当初纪风眠会和姜南书成为邻居,只是因为他的爷爷奶奶怀旧,到了退休的年纪便放下事业回到故乡定居。 姜南书想,纪风眠这么费尽心思找借口,大概是觉得自己会因为那辆迈巴赫过于豪华,拒绝乘坐。 少年时期,总是会有过强的自尊心,这是合理推测。 即便他不太一样。 姜南书觉得坐车节约时间,比之骑车更有效率,与其之后每天和纪风眠一起骑车上学,不如坐车。 不过,纪风眠的好意他也不会拒绝,那就骑车好了。 从头到尾,姜南书都没想过要拒绝一起上学放学这件事。 原因很简单,拒绝的话会更麻烦,纪风眠会发挥全部的毅力和耐心缠着他。小时候,他们就是这样成为最好朋友的。 比普通同学关系好一点的同学,倒也不是不可以,姜南书默默地把纪风眠的位置,挪了一下。 纪风眠跳到嗓子眼的心,这才平息下来。 看来姜南书没有发现异样,他刚才居然差点把心声脱口而出。 如果不骑车,怎么能载着你一起上学呢,纪风眠是这么想的。 而姜南书那辆旧自行车,他不知道是怎么没的,但纪风眠本能地觉得,似乎和自己有关。 准确来说,和晚上的那个自己有关。 纪风眠心里骂了句傻逼,晚上的人格居然做出半夜偷自行车这种事情,真是太没格调了。 如果被姜南书知道了,他们才刚开始扬帆起航的友谊小船翻定了。 小小的意外,并没有阻止纪风眠的好心情。而这份好心情,却在刚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戛然而止。 两人在距离校门口一段距离的地方下车,推着自行车一路走来准备进门。 “姜南书。” 几个女生在五中门口,见到姜南书时眼睛一亮,直接叫出他的名字。 她们身上穿得是隔壁职高的校服,站在中间那个女生,身材高挑,相对于高中生来,显得颇有几分美艳成熟。 姜南书瞥了一眼,见是不认识的人,表情不变,自然装作没听到到样子准备直接进学校。 没想到,高挑女生早有准备,扬声说道:“我有话跟你说,你不搭理的话,我天天来门口堵你。” 姜南书脚步一变,走了过去。他最怕麻烦,麻烦找上前的时候,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纪风眠把价值不菲的自行车随便往旁边一扔,也快步跟了上去。 “有什么事?”姜南书语气平淡,并不像有些男高中生同漂亮女生说话那般紧张。 “我们到那边单独说。”高挑女生此时倒是有几分羞涩,脸上微微红了起来。 姜南书听到这里,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点了点头,“好。” 当众人拒绝不太礼貌,也会造成麻烦,两人私下里说清楚,是最为妥当的处理方法。 “姜……” 纪风眠抬手,想去拉人,却被其他几个女生默契挡住,只得退了回来。 “这位同学,以前没见过你……” 一个凶狠的眼神,把搭讪的卷发女生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卷发女生被瞪了一眼,腹诽道,这人怎么回事,长那么好看一张脸,性格怎么这么差。 可惜这么长的腿,这么帅的脸,居然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 啧。什么人呐。 第9章 第九章 时间尚早,还有二十分钟才开始早读。 纪风眠却很焦躁,一直盯着姜南书和高挑女生离开的方向。 又过了几分钟,姜南书还没回来,他的眼神愈发凶狠起来。 这种焦躁感,连旁边的女生都察觉出不对来。 有人开口打破尴尬,“那啥,同学,你不用这么担心,赵思瑜是我们校花,她就是想跟姜南书认识一下。” 纪风眠:“为什么要认识姜南书,我看她是图谋不轨吧?” 卷发女生干笑一声,“交个朋友嘛,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此时的纪风眠,情商指数级增长,“怎么可能是普通的交朋友,普通朋友她脸红什么?” “就,姜南书长那么帅,赵思瑜长那么美,发展点其他关系也是可以的嘛……” 纪风眠炸了,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你们这是耽误他学习!是要毁了他的一辈子!不行,作为朋友,我一定要阻止惨剧的发生!” 说完,他似乎也说服了自己,大步向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徒留下几个女生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校门口过去不远处是条巷子,从巷子穿过一片杂乱的居民区,就可以到达对面那条街的职中。 相比走大路,从巷子里穿过去能节约不少时间。职高门口有个公交站,很多坐那几条线的五中学生,都会穿过这条巷子去坐公交。 巷子里也有僻静的地方,姜南书和职高校花便是到里面去了,纪风眠之前就已经看清楚两人的去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巷子里错综复杂,姜南书在五中待了一年,自然是熟悉道路。 刚来的纪风眠,理所当然地……迷路了。 他完全找不到姜南书和那个职高校花去了哪个方向,迷失在乱七八糟的小路中。 纪风眠看着如迷宫一般的道路,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疼痛感自眉心开始蔓延。 眼前的道路开始扭曲,如同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他被困在找不到出口的黑暗迷宫中。最后他挣扎着找到了出口,回头时,却觉得有什么东西遗落在其中。 纪风眠试图回去找,却差点再次昏迷过去。 他讨厌这种感觉,眼前如迷宫般的巷子,让他想起接受治疗时的回忆。 呼—— 呼—— 纪风眠停下脚步,靠在墙上,抬头看天。 明明是个晴朗的天气,天空只有薄薄的一层云。 他却觉得,那薄纱一样的云沉沉地压了下来,压得他喘不出气。 纪风眠眼前开始出现大块斑斓的色彩,又挤压着汹涌着变成了灰色的色块,像是沉入深海…… “纪风眠。”冷淡的声音响起。 眼前的天,骤然亮了。空气汹涌进入胸腔,窒息的感觉消失。 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他的额头。 在纪风眠的眼中,是这只手将他从深不见底的海洋拽了出来,重见天日。 “你还好吧?” 姜南书有些迟疑地碰了碰纪风眠的额头,摸到一手冷汗。 “你这是怎么了?” “!” 他的手被猛地抓住,力道很大。 纪风眠用力攥了一下姜南书的手,感受实实在在的从黑暗中被脱出的感觉,“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南书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边我很熟悉。” 结束和那女生的交谈之后,姜南书返回校门口,却没见到纪风眠。他听另外几人说纪风眠去找自己后,就返回来找人。 巷子里小路很多,纪风眠应该是迷路了。 姜南书熟悉纪风眠的习惯,从小就这样,遇到不认识的路就往右走,转过几个圈后,就找到了人。 纪风眠眨了眨眼,非常感动,“真是太好了,你没有丢下我,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认定的朋友了。” 姜南书没接这句话,停顿一下,“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有点痛。” “啊,抱歉。”纪风眠慌忙松手,“你手怎么这么冰,我体温高,帮你暖暖?” “如果我是女生的话,你这句话听起来像是骚扰。” 姜南书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向着学校方向走去。 “姜南书!等等我!”纪风眠快步追上。 清晨的阳光拂过两人发梢,在地面投射出两道人影,长长的影子,在末端慢慢相交。 *** 铃声响起,上午的课业结束,进入午休时间。 姜南书依旧是没有去食堂,而是待在教室里。 这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本已经离教室的纪风眠,在十分钟后去而复返。 他拉过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个面包和两瓶牛奶来。 纪风眠把牛奶推给姜南书,“你的。” “谢谢。” 纪风眠咬了口面包,“你每天都不去吃饭,就吃面包,营养不均衡啊。” “是三明治。” “啊?有什么区别,不都是面包?”纪风眠看来,这种东西顶多只能算零食。他可能不放任朋友这么吃,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姜南书点了点吐司片,“碳水,超市打折时,平均成本五毛钱一片。” 他又点了点煎蛋和鸡胸肉,“蛋白质,加起来成本在两块。” “维生素,青菜和西红柿成本一块,四块钱。”姜南书有理有据,“相比食堂一餐需要十块钱,并且蛋白质还不足的菜色来说,很划算。” 纪风眠呆了一下,“这,那你每天早上都起来准备,不浪费时间吗?” “前一天备好餐,早上只需要花五分钟。” 纪风眠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那,那你每天都吃一样的东西?” “嗯,我不太在意这些,当然,也是会换口味的。” 纪风眠却还是觉得舒服,他的朋友可不能每天吃这么寒酸的东西。 他摸了摸鼻子,眼睛一亮,“刚好我也觉得食堂太难吃,准备让阿姨每天给我做饭带来吃呢,要不多做点,我们一起吃?” 姜南书摇了摇头,说:“这样不好。”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纪风眠委屈巴巴,“你不愿意跟我吃饭,不承认我是你的朋友吗?” “正因为是朋友,才不能这样。”姜南书解释道,“朋友之间不能单方面索取。” “我又不在意。” “我介意。” 纪风眠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虽然不太愿意思考,但也看出来姜南书的性格,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如果强行做些什么的想,结局大概就是友谊小船直接沉底。这是一种野兽般的直觉,纪风眠相信自己的直觉,便决定换个套路。 “可你今天早上救我一命,我总得报答你吧?不如就每天一起吃饭,我纪风眠的命,可是比吃几顿饭值钱多了。” “……” 纪风眠越说越顺,又觉得几分委屈,觉得人生从来没这么艰难过,想请人吃饭还得绞尽脑汁。 用言语交流不是他的长项,碰上不好沟通的事,他要么是不搭理,要么就是拳头沟通了。 姜南书,破了他的“第一次”。 纪风眠这边百转千回,姜南书也有些无语。没想到,早上的事情居然能被纪风眠掰扯到这个地步。 他也不傻,知道纪风眠不过是找借口而已。 “如果是要报答的好,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纪风眠:“啊?不行,不说其他,现在在谈吃饭的事情,你答应我再说其他的。” 姜南书目光微动,想起些什么,叹了口气:“那很遗憾,今天那个女生告白的事,我只能咨询别人了……” 告白?什么? 纪风眠猛地转头,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你说,什么告白?你不是拒绝她了吗?” 姜南书眼睛微微弯了一下,转瞬即逝的一缕笑意。果然,纪风眠这样的性格,就应该对症下药,才能快准狠地解决对方。 “嗯,我说要专注于学习,并没有恋爱的打算。” “嗯嗯,然后呢?” “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姜南书不太理解这个反应。 有没有喜欢的人,和拒绝表白似乎并没有逻辑联系,即便没有喜欢的人,他也不会改变心意。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纪风眠目光灼灼,一脸好奇。 “……”姜南书停顿一下,“没有,我是这么回答她的,然后她说既然没有喜欢的人,她就不会放弃。之前的拒绝,似乎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姜南书为人冷淡,虽然暗地里喜欢他的女生不少,但真的敢冲上前来表白的几乎没有。即便是有过那么几个,也被他面无表情的冰冷拒绝击退。 简单来说,姜南书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困境。 拒绝无效,如果那个名叫赵思瑜的女生,真的每天到校门口来等人,的确会造成困扰。 纪风眠摸着下巴思考片刻,“要不,你用当时的表情语气重复一次?我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嗯。” “我没有谈恋爱的计划,也不想交额外的朋友,所以很抱歉,不行。”姜南书面无表情,语气坚定。 纪风眠思考片刻,一击掌,“我知道了,你这是太温柔了,不够凶狠。” 温柔? 姜南书第一次听人对他这么评价。 孤僻、冷漠、没有感情的怪胎,这类评价他经常听到。 可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温柔。 姜南书目光自纪风眠凌厉的下颚线条向上划过,对上他的眼睛,“温柔?” 纪风眠一双深邃的眼睛,满目真诚,“对!我以前也有遇到过拒绝一次没用的,我就用一个凶狠的眼神逼退对方,然后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凶狠的眼神?” 不得不说,这属于姜南书的能力之外。 “这样,你瞪我一眼,学我这样。”纪风眠皱眉,眉眼距离变得更近,本就锐利的线条显出几分凶狠来。 姜南书照做,看向纪风眠。 “唔——”纪风眠只觉得真好看,哪哪都好看,一点也不凶。 “可以吗?”姜南书出声问。 “啊。”纪风眠猛地回过神来,“不,不太行。是这样的,我让你近距离感受一下。” 他站起身,右手撑在课桌上,左手撑在椅背上,压低身体,凑近姜南书的脸。 “看到我眼中的杀气没有?” 姜南书:“……,没有。” “那这样呢?用你的心去感受,感受什么叫杀气。” 两人都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门处有两个女生躲着在交头接耳。 “喂,那两人在干什么?” “谁知道呢?在……相亲相爱?” “不是,传闻不是说纪风眠看姜南书不顺眼吗?校草之争,不共戴天。” “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那个帖子啊,新来的帅哥对五中毫无争议的校草,发起挑战。 “哦哦哦,我也看到了,说起来,这帖子里简直视觉盛宴啊,两人帅得各有千秋,我都选择困难了。” “打住,你说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从没见过姜南书和能喘气的生物离得这么近。” “交流感情吧,男高中生交流的方式,有时候就是很奇怪啊。” “也对。” “嘿嘿嘿。” “你笑这么荡漾干什么?” “不知道,那你笑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大概又是为美好的兄弟情感动的一天。” 第10章 第十章 教室中的两人,彼此之间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 换作他人,姜南书大概会因为不舒服而躲开,但纪风眠曾经是他最亲密的朋友。 两人年幼时在一个浴缸里洗过澡,心理上便不会觉得排斥。 只是,时间未免有些太久了。而且,纪风眠的表情,似乎也不像是凶狠,反而有些呆滞。 呆滞得好像一尊没有呼吸的雕像,呼吸? 不对,他似乎一直没感觉到纪风眠的呼吸。 “你……不憋吗?” “啊?”纪风眠还在愣愣地看着姜南书的眼睛。 这个距离,姜南书的眼睛更好看了,眼角微微上扬,双眼皮窄且成扇形,瞳孔很黑如同淬着一层薄的冰。 什么眼神教学,什么凶狠不凶狠,纪风眠早已经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想,听到姜南书开口的时候,也没反应过来。 姜南书:“我的意思是说,你很久没呼吸了,憋得不难受吗?” “!” 姜南书看着后退一步,坐回自己椅子上大口喘气的纪风眠,再次确定了一个道理。 白痴果然是会传染的。 他刚才到底是抽了什么风要跟纪风眠练习凶狠的眼神。 纪风眠深呼吸几口,才觉得灵魂回到自己身体,“再来吧。” 姜南书没理他,把饭盒收拾好,放进课桌,然后翻开书。 “不练了?”纪风眠不干了,满心都是失望,“为什么呀。” “练不好。” 纪风眠痛心疾首,谴责道:“姜南书,我看错你了。你居然是意志这么不坚定的一个人!” “……”姜南书有些无语,不明白这怎么就意志不坚定了。 他看了过去,见对方凶狠的表情上透露出些许委屈,又想起曾经那个黑胖黑胖的纪风眠。 他爷爷骂得最多的就是这小子是头倔驴,打着还倒退,必须顺毛捋。 姜南书讲究的从来是快速解决问题,“我没有这个天赋,不如你厉害。” “嘿。”纪风眠抓了把帅气的发型,“也没有这么厉害,既然你夸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放学时帮你去解决麻烦了。” 姜南书:“……,也好。” 或许,纪风眠不同寻常的脑回路真的能解决问题。 即便是他所谓的凶狠眼神起不到作用,他那张脸也是能起到作用的。隔壁学校的女生,同姜南书没有任何交集。 对方喜欢的只是外表,这是合理推测,那么,纪风眠的外表也很好,说不定有意外的效果。 *** 放学之后,姜南书选择从侧门离开,而纪风眠则是掐着时间从正门离开。 果然,那个叫赵思瑜的职高校花在门口等人,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 哼,送什么奶茶,我可是姜南书主动送奶茶的人。 纪风眠对比一下,愈发觉得得意,几步走过去,停了下来,“你等姜南书?” 赵思瑜抬头,微微一愣,下意识后退半步。眼前的男生实在是太有压迫感,除去身高外,还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敌意,像是在守护领地的雄兽。 她迟疑着,问了一句,“请问,姜南书什么时候出来。” 纪风眠一脸严肃,用引以为傲的凶狠眼神瞪了过去,“这位同学,你这样影响姜南书的学习是不对的。” “?”赵思瑜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挺桀骜的帅气少年,说话居然这么老干部,“交个朋友而已。” “呵,姜南书只需要我一个朋友,其他朋友都是他学习路上的绊脚石而已。你喜欢他,就不该耽误他的前途。” 赵思瑜:“……,大家年纪轻轻的,谁会想这么多啊,我就是看他长得帅想认识一下,你在这说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纪风眠一听,炸了,“你太不负责任了,就为了自己的私欲,去影响姜南书的未来!我警告你,不要再缠着姜南书,不然我揍你!” 他表情很认真,很凶,半点不像是说笑的样子。 赵思瑜愣在当场,久久没回过神来,直到纪风眠的身影消失。她真没见过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男生,居然,居然真的想动手打人? “神经病啊!” 她怒骂一声,决定去旁边奶茶店坐着匿名发个帖子,痛斥这所谓的五中新晋男神毫不绅士的所作所为。 *** 纪风眠浑然不知他在校门口的举动,将会在今晚的论坛掀起何等血雨腥风。 当然,知道了也不在意。 他满心都是赶紧去拿自行车,准备去找人。虽然姜南书表示会坐十三路公交回家,但现在赶过去,说不定还能追上。 没想到,他才走到自行车旁边,就遇上一个人。 陈学礼。 纪风眠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陈学礼却凑了过来,低声问:“风哥,今天姜南书惹你了?” 他没回答,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今天早上,因为在巷子里被困住的后遗症,纪风眠情绪不太好,他和姜南书也是一前一后进的教室。在旁人看来,大概就是纪风眠跟在姜南书身后黑着脸进来。 纪风眠不回答,是因为他看出来陈学礼对姜南书的敌意。这种人他见多了,伤害性不大,却能时不时地出来恶心一下人。 他的不吭声,陈学礼自然是解读成了赞同。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有目共睹的纪风眠不是个有心机的人,有什么说什么。 “我看这姜南书,就是个装逼犯。”陈学礼越说越起劲,“怪不得职校那群人看他不顺眼。” 纪风眠眉心一动,咬了下牙关,下颚线条微微绷紧,“什么意思?” 自行车棚内本就光线昏暗,陈学礼看不清他的表情,只以为纪风眠在跟他八卦。 “我听说啊,职校老大追他们的校花追了挺长时间的,结果那校花喜欢姜南书。”陈学礼眉飞色舞,“据说他们准备今天去堵他,打一顿,然后拍照片发到论坛上去,嘿,晚上有乐子看了。” “毕竟,姜南书也就靠那张脸了……唔!” 陈学礼被提着领子一把扯过去,巨大的力量和两人的身高差,甚至让他脚跟都离地了。 “你说什么?” 他这才看清楚,纪风眠的神色已经近乎于狰狞。 “我,我,我。”陈学礼吓得说不出话来。 “快说!” “就是他们知道姜南书今天没骑自行车要坐公交,肯定会从巷子里穿过去,准备在巷子里堵姜南书……唔。” 陈学礼在生死之间爆发出全部潜力,语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被一把推开,瑟瑟发抖看着纪风眠离开的背影。 *** 时间往回拨十五分钟。 姜南书没准备等纪风眠,在他看来,那女生有些难缠,纪风眠应该需要花费些时间。 十三路公交在职高门口,穿过巷子更节约时间。 走了约莫五分钟,姜南书对面走过来三四个男生,看校服是对面职高的。 他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交错而过的时候,领头的男生忽然猛地推了一把姜南书,其余几人顺势围了上来。 此时,姜南书靠在墙上,正对着他的是一头黄毛的高大男生,表情不善。 “你就是姜南书?” 姜南书:“有事?” 他没回答,对方也不需要他的回答,都找上门了,问一句也只是提升气势的废话。 “赵思瑜今天早上来找你了?找你表白?”黄发男生上下打量姜南书,“就你这个弱鸡样,她凭什么喜欢你。” 姜南书微微垂下眼睛,眼角余光却很快扫过旁边几人的站位和身形。 “我拒绝她了。”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后的黄毛更加愤怒,“你居然敢拒绝她!给脸不要脸啊!” 姜南书在短短几秒钟间,已经算好接下来要逃跑的路线。他没打过架,也不懂格斗技巧,自然不会蠢到任由他们打。 “那你想怎么样?赵思瑜就喜欢我这样的。”他抬起头,看向黄毛。 过于直白且嚣张的语气,让黄毛气结。他还没组织好语言,就被当胸一脚踹得连退几步。 几人之间出现空隙,姜南书毫不犹豫,自空隙之间脱身。 “给我追!” 身后的人自然是不会吃这个闷亏,追了上来。 姜南书不善于打架,也不善于运动,但他每天早上都会例行晨跑。 因为考古需要很好的体力耐力,晨跑这项运动,是姜南书为此做的准备。没想到,倒是提前用上了。 巷子内的地形很负责,姜南书却不会在慌忙之中迷路,他方向很明确,毫不犹豫。 只是,身后那几个职高混混紧追不舍,他们也十分熟悉地形。 姜南书甩不开他们,不过不要紧,这就是他的计划,只要到了预定的地点…… 在拐角处,姜南书猛地撞上了一个人。 “纪风眠?” 纪风眠额前也有些汗珠,似乎是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 姜南书微微一愣,“你怎么找来的?” “喂!你跑慢一点,我不行了!”身后不远,赵思瑜大呼小叫地追了过来。 姜南书明白了,纪风眠大概是顺手扯了赵思瑜当向导,这才顺利找到了自己。 身后,那几个人追过来的声音也近了。 纪风眠回头,“你别过来!我要准备揍人了,答应的谢礼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赵思瑜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她毫不犹豫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被学校里那几个混混纠缠。 反正,她留在这里,也是个拖后腿的帮不上什么忙。 “姜南书!” 黄毛已经出现在了转角处,他们看见姜南书身边多了个人,也停了下来。 “嚯!还找帮手啊?上!” 纪风眠上前一步,准备将姜南书护在身后。他脾气不好,容易得罪人,再加上家里有钱,从小就学着散打格斗课程。 这么几个菜鸡,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一只微凉的手,拉住了他。 纪风眠一愣,然后听到姜南书的声音。 “快跑,跟我来!” “啊?” 等到纪风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跟着姜南书跑出去十米远。 “等等,为什么要跑啊!那么几个菜鸡,我分分钟放倒。” 姜南书的声音,带着些微喘,“这里不适合,待会,有你发挥的地方。” 听到这里,纪风眠也不再多问,跟着姜南书跑。 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快看到马路上的景象。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马路上的路灯车灯,交织成一片繁华之景。 “好了,在这里停。”姜南书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摄像头,确定红外线指示灯亮着。 纪风眠下意识停了下来,用力喘了几口气,准备接下来的一场恶斗。 很快,几个职高混混也追了上来。 纪风眠浑身都是力量,想着要在姜南书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他的打架能力。 领头的黄毛扬起拳头冲了过来,纪风眠摆好架势,正准备一脚踢过去,却猛地身后的人一拉。 他的手被姜南书死死抱住,“你拦我干什……唔! 纪风眠被一拳打在肋骨上,疼得直龇牙。 “为什么不让我还手?” 一片混乱中,纪风眠翻身把姜南书护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用背部抵挡着身后的拳头。 姜南书在混乱中,颧骨处也挨了一下,“因为,还手了就是互殴。” 伴随着这冷淡声音响起的,还有警笛声和一声厉喝。 “你们在干什么!” 第11章 第十一章 半小时后。 姜南书和纪风眠坐在派出所的休息室里吃泡面。 纪风眠还是有些委屈,小声哔哔,“喂,现在没人,你可以说了吧?怎么不让我还手。” 刚才姜南书只解释了一句“互殴”,然后便是职高混混被制服,他们被一起带到了派出所。 姜南书凑过去,小声说:“如果你还手了,那现在你就应该跟那几个人一起被拷在外面凳子上,而不是在这里吃泡面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清晰。一切过程都被摄像头拍了下来,全程他们都只是被动挨打,没有还手。 派出所还有个女警的孩子在五中就读,听说过姜南书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自然而然的,他们被带到休息室等着做笔录,警察在知道他们没吃晚饭后,还送来了泡面。 纪风眠听到这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故意把他们带过去的?” “嗯,那边有摄像头,而且每天这个时间点,都有警察巡逻经过。”早在被黄毛几人堵在巷子里的时候,姜南书就想好该怎么脱身。 纪风眠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警察巡逻时间的?” “每天骑自行车会从那里经过,一般人都会记得。” 纪风眠:“不,一般人不会记得。” 他敬佩了一分钟姜南书的脑子,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来。 “不对。” 姜南书:“那里不对了?” “如果我没来,你是准备自己挨打?” 毕竟,两人说好今天下午纪风眠处理赵思瑜的事情,姜南书自己回家。如果不是纪风眠碰到陈学礼,他们不可能遇上。 “不然呢。” 姜南书觉得纪风眠挺奇怪的,挨打不能还手的时候都没眼前这么焦躁。 “这样,这样不行。” 纪风眠也说不上什么不行,反正就是觉得不行,“啊对,上次在宠物店,你说你身体不好,打了容易出事。” 姜南书点头,“是这样没错,我的计划是自己挨打,以绝后患。” “什么?以绝后患。” 姜南书忽然叹了口气,认真道:“可惜你太禁打了,不然肋骨骨折三根以上,就可能鉴定为轻伤,送他们个刑事拘留。” 他身体的确不太好,相较一般人更容易骨折,之前警告纪风眠也是这个原因。 纪风眠听愣了,“什么,什么意思?” “刑事拘留,可就不是关几天出来的事。” “你是魔鬼吗?”纪风眠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长相过分好看的少年,用极度平静的表情说出恐怖的话来。 姜南书:“这是最优解。” 纪风眠低头吃面,不敢吭声。 两人安静吃完泡面,又等了几分钟,一名女警推门而入。 女警在他们对面坐下,“事情经过我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需要给你们做个笔录。” “嗯,好。” 按照流程做完笔录后,女警问:“对了,你们通知家里人来接你吧。” 纪风眠点头,“好,我打电话叫孙叔叔过来。” 女警问:“孙叔叔?最好是要你的监护人过来。” “我爸在安平呢,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孙叔叔那儿有委托书,全权处理的。” 纪风眠口中的孙叔叔,是李律师的学生,在醴州这边开家律师事务所,自然是受托照顾纪风眠的最佳人选。 “好吧。”女警看向姜南书,“那你呢?” “我家里人不太方便过来。” 女警以为姜南书是害怕责备,亲切地笑了笑,“没关系,这事不是你的错,你爸妈电话是多少?我跟他们说明情况。” 姜南书:“我父母已经去世了,监护人现在是我的奶奶。” “啊,这样啊,那你奶奶的联系方式是什么?” 姜南书犹豫一下,还是报出一串号码,“电话是86XXXXX。” 女警拿出手机,按开免提拨了过去,“喂,你好,请问是姜南书家里吗?” 接电话的,是一个少年。 “姜南书?谁说这是扫把星家?你打错了吧?” 女警眉头微皱,“我这边是江浈派出所,找姜南书的奶奶。” “啧,奶奶!扫把星惹事了!警察找上门了!” 少年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听得纪风眠怒气勃发,如果不是顾忌对面的警察,早就拍案而起抢过手机骂人了。 女警脸色有些僵硬,抬头看了一眼姜南书,却见对方似乎并不太在意。 过了片刻,苍老的女性声音响起,“喂,警察,啊,那个丧门星的事情,不要来找我,我不管的。” 女警语气严肃,“你是他的监护人,姜南书还未成年,法律上你有义务要照顾他的。” 话音才落,那边的老妇就开始撒泼,“哎哟喂,警察仗势欺人了,我一个没读过书的老太婆,才不懂什么义务不义务,我就怕那丧门星把我老太婆给克死了!你们有本事就上门来抓我……” 胡搅蛮缠。 女警皱着眉挂断了电话,算是明白姜南书为什么说不方便了。 她叹了口气说,“这样的话,你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嗯。”姜南书点头,提笔,签字。 女警拿着笔录出去,姜南书却没有动。 纪风眠张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问:“你,你还好吧?” 姜南书低头,捧着手里的水杯,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精致的眉眼。 “嗯,习惯了。” 纪风眠还想问些什么,却被打断。 “对了,待会你的律师过来,你让他多要些赔偿。” 纪风眠脑子还没转过来,“赔偿?我又不缺钱,你要是觉得不爽,哪天找个没人的地方套他们麻袋好了。” 姜南书:“在派出所里,不要讨论这种违反法律法规的事情。” 他已经习惯纪风眠的行事风格,耐心解释了要求经济赔偿的目的。 黄毛这些混混,只有让他们觉得找麻烦的损失大到他们承受不了,才能避免之后的纠缠。对于他们来说,在派出所蹲几天根本算不上什么事,而赔偿的几千块钱,会让他们很难受。 吃过这么一次大亏之后,他们应该会权衡得失,毕竟都不是傻子,意气之争带来的损失是实实在在的。 这是解决麻烦的最优解。 经济赔偿这种小问题,孙律师过来之后,很快就达成了协议。 黄毛几人被家长又骂又打,还是被警察给拉开的。姜南书和纪风眠离开的时候,看见那几个人完全没了此前嚣张的模样,同鹌鹑一般缩在长凳上瑟瑟发抖。 *** 等到孙律师把他们送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白云大院和绿意江南紧挨着,孙律师还有其他工作要忙,便把两人一起放在了绿意江南门口。 姜南书点了点头,“我先回去了,再见。” 今天的意外,已经彻底打乱了姜南书的计划,他书包里还有一张卷子没做,必须早点回家解决掉。 “?” 才走了几步,他手臂一紧,回头看见纪风眠不敢置信的表情。 “姜南书,你就这么回去了?” 姜南书:“嗯,我还有卷子没做。” “卷子卷子,你心里就只有做卷子吗?” 姜南书愣了几秒,发现着实理解不了对方的想法,出声问:“怎么了?” 纪风眠眼神很凶,嘴角微微向下,看起来像是想打人,然而说出口的话却没气势到了极点。 “我刚才英雄救美诶!白挨了一顿打,奖励没有就算了,你还不关心我的伤势?” 姜南书:“……,首先,英雄救美的美不适用我,不要乱用成语。” “哼。”纪风眠不讲理,不松手。 “至于你的伤势,刚才在派出所已经鉴定过了,轻微挫伤,没有骨折,以你的体质来说,很快就会痊愈。” 极其冷酷无情的语气,这很姜南书。 纪风眠:“我不管,你要报答我。 “那你想怎么样?” 纪风眠从姜南书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软化的迹象,他喜上眉梢,说话又不经大脑,“救命之恩,当然是以身相许啊。” 姜南书:“……” “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纪风眠也不知自己抽什么风,居然说出这种类似于调戏的话来,还好姜南书是个男生。 如果是女孩子,大概要一巴掌过来了。 “我是说,背上挨了好几拳,待会我自己擦不到跌打药,你总是要帮个忙的,而且你得晚上整晚照顾我,万一有什么内伤怎么办……” 纪风眠绞尽脑汁地想说服姜南书去自己家里,他只是觉得,今天晚上不能让姜南书一个人呆着。 可惜,姜南书这样的性格,肯定不会愿意去别人家里住,怎么办…… “好,走吧。” 没想到,姜南书干净利落的答应了。 直到进了家门,坐在客厅里,纪风眠还有些愣愣的。 “急救箱有吗?”姜南书问。 他答应纪风眠过来住一晚的原因很简单,卷子在哪都能做,和纪风眠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啊,应该有。”纪风眠回过神来,开始翻箱倒柜,一副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 姜南书并不觉得奇怪,心知这房子纪风眠也没住多久。他顺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忽然转学到醴州来?” 他不认为一个人能幼稚到那个地步,为了猫的蛋蛋从安平市转学过来要个说法。 “就为了猫二爷……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白痴,我跟你说,猫二爷他自从没了蛋蛋,摸都不给摸了。” 纪风眠一边抱怨,一边走进里面的房间去找急救箱。 人才刚刚消失,一道黑影闪过。 姜南书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膝盖上一重,随即多了团毛茸茸的物体。 “喵——” 原来刚才猫二爷一直在客厅里,只是因为太黑又不出声,两人都没有发现它。 姜南书和猫二爷四目相对,想着这猫该不会真的是来寻仇的吧。 “喵~”又是嗲声嗲气的一声,猫二爷用毛茸茸的头顶了顶姜南书的手心,随后翻出了肚皮。 似曾相识的一幕,不同的地方在于,它已经是个公公了。 第12章 第十二章 “猫二爷?” 纪风眠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 姜南书回头,看见提着急救箱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 “这就是你说的郁郁寡欢?” 姜南书揉着猫二爷明显肥了一圈的肚子,轻声问了一句。 “没了蛋蛋我给它吃得比较好嘛,安抚它受伤的心灵。”纪风眠走过来,把急救箱放在茶几上,恶狠狠地瞪着在姜南书膝盖上撒娇的猫二爷。 “结果!我连摸都不能摸它了,连吃罐头的时候,它都不让我摸!” 自从被摘蛋之后,猫二爷的性格更糟糕了,每天神出鬼没,连纪风眠都近不了身。要不是猫粮吃得干干净净,猫砂每天要铲,他都快以为家里没猫了。 哦,对,还有开罐头的时候,猫二爷也会出现。 姜南书看着纪风眠愈发凶恶的眼神,问:“怎么了?有些猫在做了绝育手术之后,的确会出现一段性格大变,习惯就好。” 纪风眠在姜南书旁坐下,也不解释,伸手去摸猫二爷。 “哈——” 结果,刚才还在姜南书膝盖上撒娇的猫二爷暴跳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赏了纪风眠一顿喵喵拳后溜之大吉。 “……” 纪风眠被猫打了一顿,却毫不意外,“看吧,你知道我这个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吧?跟过分的是,我以为它对每个人都这样,没想到它居然主动给你翻肚皮。” 姜南书:“或许是因为,它麻醉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就以为是你摘了它的蛋。” “不可……能。”纪风眠才反驳出声,又回想起那天的情况,“还真是这样!猫二爷它这么蠢的嘛!” 大概是随主人吧。姜南书把这句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把衣服脱了。” 纪风眠的思维还留在猫二爷那,愣了一下,“啊?脱衣服干什么?” 姜南书起身,打开茶几上的急救箱,拿出跌打损伤药,晃了晃。 “哦哦哦,涂药啊!” 纪风眠毫不犹豫,甚至还带着点炫耀,脱下上衣,露出覆盖着流畅肌肉的背部来。 他趴在沙发上,颇有经验地指点,“这种淤血要及时揉开,不然明天会紫,我不怕疼,尽管用力……嗷嗷嗷嗷!” 一声惨叫声突破天际,要不是此处是一梯一户的高档住宅,邻居就要来敲门了。 “轻点!轻点!”纪风眠完全不顾帅气的形象,鬼哭狼嚎,就在他觉得自己大概会死在姜南书的手上时,酷刑终于停了下来。 纪风眠趴在沙发上,奄奄一息,“姜南书……你好……狠。” 姜南书起身,一脸冷漠地盖上跌打药,“你自己说的,淤血不揉开的话,会更严重。” “你手劲怎么这么大啊?”疼痛散去之后,纪风眠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想不明白,看起来挺文弱的姜南书,怎么能有这么大手劲。 姜南书扯过桌上的酒精湿巾,仔细把手上残留的药擦拭干净,“我刻意练过握力,在家也经常举哑铃。” “也是,练散打这都是基本功,不对,你又不打架,你练这个干什么?” 姜南书垂着眼睛,专心擦手,没有回答。 他的目标是田野考古,常年风餐露宿在外工作,除去需要优秀的体力外,便是足矣长时间“刮面”的手臂力量。 这些缘由他没准备告诉纪风眠,毕竟现在的纪风眠,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在他的准则中,普通朋友不需要谈及未来规划。 好在纪风眠注意力转移得够快,“对了,我看你上跌打药的手法还挺熟练,这也练过啊?” “我以前有一个朋友,经常打架,打架了还不敢告诉家长,就只能我帮他处理了。”姜南书道,“次数多了,自然熟练。” 纪风眠越听越不爽,尤其不爽姜南书此时脸上柔软的表情,“什么弱鸡朋友,打架就算了,还这么经常受伤要你帮忙处理,一听很蠢。” “没错,他的确是挺蠢的。” “听我的,不要跟这种蠢货交朋友,只会连累你。” “嗯,你说的对。”姜南书看着纪风眠,唇角微微上翘,眼睛微弯,泛出一缕笑意来。 “……”纪风眠看愣了,“你,你居然会笑?” 姜南书:“不,你错了,我是天顶星人,不会笑,这只是我根据你们人类的肌肉走势模拟出来的动作而已。” “什,什么?” “开个玩笑。” 纪风眠更懵了,“你居然,会开玩笑?” 姜南书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凑近鼻子轻嗅,还是能闻到味道,“我想洗个澡,在哪洗?” 纪风眠热情起身,“我带你过去。” 房子是复式,二楼是一整个大房间和起居室,客房在一楼。 说是客房,面积也有三十多平米,里面有卫生间。客房每天都有钟点工打扫,干净整洁,床上的床单都是一周一换,直接可以住人。 即便如此,纪风眠还是觉得不太满意,“这客房条件一般,要不你上去跟我睡?我的床两米二,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姜南书摇了摇头,“不用了,客房挺好。” 他本就是有距离感的性格,要是和别人睡一张床,大概是要睁着眼到天亮的。 “那我上去给你找换洗衣物,对了,你明天穿我的校服吧,我看你衣服都在墙上蹭脏了。” 纪风眠的目光划过蹭着白灰的衣角,落在了姜南书的脚踝上。 他的脚踝长得很好看,踝骨突出皮肤白皙,形成一种流畅如艺术品的美感。然而,这是一条校服裤子,标准长度应该是略微盖住脚面。 裤子明显是短了。 前段时间,和姜南书关系僵硬的时候,纪风眠打球间隙倒也听到不少酸言酸语。 “也不知道姜南书傲什么傲,穷酸到裤子都买不起还整天看不起人的样子……”之类的。 接下来,纪风眠就在球场上好好教训了那个大放厥词的人,数次技巧性的冲撞,让那傻逼能淤青好几天。 以借衣服为理由,就能顺理成章的把衣服送给姜南书了。更何况,为了避免打球的时候拿错衣服,纪风眠的外套上内衬还绣了名字。 纪风眠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姜南书穿他的衣服诶,好兄弟之间就是要互相穿衣服。 嘿嘿。 姜南书见纪风眠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依旧无情拒绝,“不用,校服洗洗就好了。” “可是干不了啊。”纪风眠垂死挣扎。 姜南书见招拆招:“你这房子装修得这么豪华,家电一看都用的是最好的,竟然没装烘干机?” 纪风眠哑口无言,却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毕竟,烘干机就摆在洗衣房里,进去用洗衣机就能看见,姜南书也不是瞎子。 纪风眠垂头丧气准备离开,又听姜南书问:“可以借我一套睡衣吗?” “好!” 姜南书看着纪风眠一脸兴奋,甚至还带着小跳冲出房间去找衣服,很是莫名其妙。 简单的人,情绪变动也是够简单的。 十分钟后。 高中男生洗澡,往往不需要太长时间,很有时间观念的姜南书也是如此。 他拿着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走出来,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仿佛有灼热的视线在盯着他。 姜南书拉下毛巾,一抬头就对上双深邃的眼睛,闪闪发光的。 纪风眠端坐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很高兴。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姜南书着实觉得此时对方看起来像是分到一根肉骨头的小狗。 “……,你还不去睡觉?” 纪风眠回过神来,“啊,我担心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比如?”姜南书有些好奇。 “啊,比如,毛巾掉地上了需要我拿条新的?” 姜南书的声音带上了些笑意,“倒是看不出来你这么细心,谢谢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纪风眠现在还处于亢奋状态,一点也不困,“你怎么这么急着睡觉啊?今天可是我们友谊之路上的里程碑,不得秉烛夜谈好好庆祝一下?” “好啊……” 姜南书应道,纪风眠的笑容还没绽放,又听到后续的半句话,“睡不着的话,就一起做卷子吧?” “呜——晚安。” 纪风眠立刻萎了,垂头丧气地上楼。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兴奋整晚,没想到才一沾上枕头就迅速睡去。 两个小时之后。 纪风眠睁开眼睛,沉默起身,随手拉过件外套披在身上。他没有开灯,光着脚走了出去,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生怕吵醒了楼下的人。 他停在楼下客房的门口,抬手,却又收了回去。 纪风眠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姜南书了。 那天,他在姜南书墓前醉倒,再睁开眼睛,就回到了十七岁。 回到了…… 姜南书还活着的那一年。 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在门后,纪风眠却没有勇气打开门。 还是别看了。 看了,纪风眠怕白天的自己会受这份潜意识的影响,对姜南书生出什么不可言说的心情来。 现在这样安心待在朋友位置上,是最适合彼此的关系,惨烈的结局源自他的妄求,妄想握住天边那轮遥不可及的明月。 只要姜南书活着,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转身,离开。 然而,只走了一步,纪风眠又退了回来,一咬牙,轻轻打开了门。 就看一眼,他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看。 看看而已。 第13章 第十三章 门打开了。 纪风眠屏住呼吸,闪身进去,然后,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什么事?” 姜南书坐在书桌前,昏黄的台灯只照亮了书桌前的一小块地方。他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的时候,心里还想着是不是猫二爷在挠门。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开门,摸一摸猫咪的时候,纪风眠却走了出来。 虽然这是纪风眠的家里,但半夜一点多偷偷跑到客房里来,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难道这人梦游? 姜南书认真盯着纪风眠看了片刻,眼神虽有些呆滞,人应该是清醒的。算了,纪风眠本来就是个脑回路奇怪的人。 或许,他半夜兴起要来秉烛夜谈也不奇怪。他脑中的想法很快转了几下,又问:“怎么了?” 纪风眠在对上姜南书眼睛的瞬间,脑中就一片空白,过大的冲击力让他手脚冰凉,心跳如擂鼓,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 这是姜南书,活生生的姜南书。 纪风眠没有白天的记忆,以另一个人格存在于这个身体中,他能出来的次数也不多。 每一次,都只能从脑中勉强挖出些记忆片段。然而,记忆中能感受到的姜南书,远远不如亲眼看到这么具有冲击力。 是姜南书。 十七岁的姜南书,脸上还带着些稚气,侧脸看过来的时候,表情是生动的。 不像两年之后,纪风眠在大学里遇见的姜南书,没有任何感情。 姜南书见纪风眠还是一脸呆样,有些疑惑,“你这是内伤发作意识不清了?” 很显然,他奇特的幽默感起了作用,纪风眠从呆滞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问了一句。 “南书,啊,不,姜南书,你怎么,怎么还没睡?” 姜南书觉得有些奇怪,但纪风眠总是会抽风做出些奇怪的事情,倒也没什么。 “嗯,做完卷子就睡。” “卷子?”这种词汇,纪风眠已经很陌生,“明天做不行吗?” 话才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因为,姜南书微微皱了下眉头,其实这个表情很小,一般人不会注意到。 纪风眠却很熟悉,接下来,大概就是姜南书沉默,起身离开。反正,是不会解释……他们在一起的那三个月,这样的情况发生过不知多少次。 姜南书是个工作狂,每一天的时间都排得很满,经常加班到凌晨。 他担心姜南书的身体,不希望姜南书熬夜工作,姜南书却从来不接受,只是冷脸离开。 每次都不欢而散。 “嗯,我不习惯把卷子留到明天,明天还有新的计划,往后推的话只会导致事情越积越多。” 姜南书,那个姜南书居然解释了? 纪风眠甚至觉得自己在幻听,姜南书居然愿意分享自己的想法…… 不可思议。 很快,他又意识到,姜南书不是在对他,或者说,在对二十几年后的他说话。 姜南书解释的对象,是白天那个人格,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十七岁的纪风眠。 想清楚后,纪风眠雀跃的心情,顿时像是泡在了柠檬苏打水中,酸得冒泡。不过是个傻小子,凭什么能获得姜南书的另眼相待。 “怎么了?有事吗?”姜南书停顿一下,“你该不会特意来催我睡觉吧?” 纪风眠张了张嘴,心里众多想法瞬息之间如幻灯片闪过。 以姜南书的性格来说,如果他承认是来催睡觉的,那自己会在三分钟之内被冷淡地请出去。 他不知白天的自己是怎么跟姜南书相处的,只能获得一些记忆碎片,都是白天里发生过的比较印象深刻的事情。 比如,今晚在睡着之前最后的一段对话。 纪风眠福至心灵,开口说道:“我,我是来做卷子的!” 姜南书眨了下眼睛,“做卷子?” 纪风眠绞尽脑汁从模糊的记忆中找出当时的对话,“嗯,这两张卷子我也没做,刚才想起来的,你不是邀请我一起做卷子吗?” “好吧,你把卷子拿过来。”姜南书点头同意,并没有兴趣探究纪风眠为何又改变了注意。 几分钟后,两人并排坐在客房的书桌前,做卷子。 姜南书没有和别人一起做卷子的经验,也不会讲题。 纪风眠则是早把高中时期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他本来就不是学霸的类型,心思向来不在学习上,现在更是一窍不通。 整整二十分钟,他就只敢盯着卷子发呆,时不时眼角余光扫过姜南书的侧脸,不敢出声打扰,也不敢用视线打扰。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觉得无聊,极其享受这一段美好的时光。 美好的时光,却总是短暂的。 “好了。”姜南书合上卷子,起身,“去睡觉吧。” “啊?”纪风眠下意识问,“这么快?” 姜南书扫了一眼他一字未动的试卷,准备将试卷收回书包的动作停了下来。两人也算是朋友了,完全不管似乎不厚道。 他把卷子递了过去,“给你,可以拿回去参考一下解题思路。” 纪风眠接过卷子,心中又先是欣喜,随后心酸。 姜南书诶,居然主动关心他。可惜,关心的是白天的白痴人格,不是他。 纪风眠心情复杂地离开,等回到卧室之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试卷怎么办?如果不写,姜南书会不会生气? 还是写吧,这可是第一次,第一次被姜南书关心。 已经高中毕业二十几年的纪风眠,曾经叱咤商场的纪风眠,在深夜拿起了笔,开始抄试卷。 第二天清晨。 纪风眠睁开眼睛,就觉得头有些痛,像是睡眠不足。 他愣愣在床上坐了片刻,想起姜南书还在楼下客房,这才有了下床的动力。 洗漱完毕,走到书房拿书包的时候,纪风眠盯着书桌上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陷入沉默。 晚上那个他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大半夜爬起来就为了做卷子? 大半夜做了两张卷子导致睡眠不足的纪风眠,依旧准时出门。 为了和姜南书一起上学。 今天天气不算太好,阴天,没有阳光,加之已经开始入秋,迎面吹过来的风有些凉意。 五中门口的梧桐树,树叶已经开始泛黄,顺着喧嚣的风打着旋儿落在路上。 车轮碾过枯黄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自行车上的少年微微眯着眼睛,“姜南书,今天天气真不错。” “……”姜南书看了眼阴沉沉的天,“你爱好还挺独特。” “啊?”纪风眠这才反应过来,这阴沉沉的天,着实不算好,“不是,我是说昨天谢谢你。” “你说帮你搽药还是借卷子的事?” “啊,都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纪风眠顺杆爬,虽然心里有些不爽。 哼,他都没借过姜南书的卷子,晚上的那个人格居然敢找姜南书借卷子。 这第一次,应该是要留给他的。 “好。”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人有些多,姜南书从后座跳下来,两人推着自行车准备进校门。 说实话,这一幕景象引起不少异样的目光。 姜南书和纪风眠,都是五中名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两人的关系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巴不得看上一幕决战五中之巅。万万没想到,一夜过去,他们居然有说有笑地一起上学了? 不对,准备来说是,纪风眠在说纪风眠在笑。即使姜南书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他会和人并肩走在一起,就是足以惊掉五中所有人的下巴。 旁边已经偷偷有人拿出手机偷拍,就在这个时候,停在附近的一辆面包车上,忽然下来一群人,把姜南书和纪风眠团团围住。 纪风眠久经考验,反应极快,自行车一甩,拉着姜南书就护在身后。 “你们想干什么!” 一只话筒怼了过来,越过纪风眠的肩膀停在姜南书嘴前。 “你好,你是姜南书同学吗?我们是醴州电视台的,想采访一下你。” 纪风眠不太爽,抬手挡了一下,“喂,你问过姜南书意愿没有,他不愿意接受采访的话,可以告你的。” “……”记者似乎没料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纪风眠居然态度这么强硬。 姜南书微微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老周和副校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副校长:“几位,有什么事到我找个清静的地方,麻烦不要堵在门口,影响同学们上学。” 那几个人点点头,又拿出工作证给副校长查验,这才一行人进了学校里面。 老周走在了姜南书身边,低声说道:“南书,这几个人是醴州电视台的,他们最近在搞一个探访各学校学霸的教育专题栏目,待会应该会问几个问题。” 姜南书:“周老师,我不太想接受。” 老周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但这个栏目的赞助商,就是前面那个范总,他也是学校春苗奖学金的赞助……” “嗯,我知道了。”姜南书点头。 春苗奖学金去年姜南书拿过一次,每年一万的额外奖学金,足以覆盖他一年的生活所需。 纪风眠听到这里,心里却又不一样的想法。如果他从自己的教育基金那边拨一部分设立奖学金的话,那姜南书就不用做不乐意的事情了。 嗯,就这样决定了。 几分钟后,他们在一处幽静的小花园停了下来。老周见姜南书已经答应接受采访,便先回教室去了,只留下副校长在一旁看着。 记者摆好架势,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姜南书同学,不用紧张,就是问几个问题,很快的。” 姜南书点了点头,“嗯。” 记者或许是看他太过冷淡,又见旁边站着的纪风眠,想起在校门口发生的一幕,便出口缓和下气氛,“这位同学刚才这么保护你,一定是你很好的朋友吧?” 纪风眠的眼睛亮了。 姜南书本想说一句是朋友,却感觉到身旁灼热的视线,不用转头看,他就能脑补此时纪风眠的表情。 大概是充满着期待,目光灼灼的样子,如果他否认的话,待会又会陷入麻烦之中。 他的停顿,只有几秒钟,然后点头,“嗯,是可以这么说。” 接下来的采访,中规中矩,大概都是问一些学习方法之类的程式化问题。姜南书也简单一一作答。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一直站在镜头外没吭声的范总,忽然走上前来。 记者这边也很配合,把镜头转了过去。 范总脸上挂着笑容,又带着些倨傲,“听说姜同学高一的时候还拿了省里竞赛的一等奖,我没念过什么书,向来佩服你们这些读书人,听说姜同学经济有些困难,这样,我公司拿出二十万,资助姜同学你。” 他本以为,像姜南书这样的穷学生一听二十万,肯定会忙不迭答应下来。 没想到,姜南书问了一句,“这二十万的资助,是指奖学金?如果是奖学金,似乎数目有些太大了,市里面奖给省状元的奖金,也就是这个数。” 范总干笑两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最近有兴趣往教育行业发展,到时候开业的时候姜同学过来帮忙做做讲座什么的就可以了,当社会实践嘛!” 范总倒也直言不讳,这个专题本来就是他投资搞的,什么镜头最后能播出还不是他说了算。 “抱歉。我不需要这笔赞助,多谢您的好意。”说完,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差不多到早读时间了,我先进教室了。” 他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站在旁边的纪风眠,两人并肩离开。 记者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此前已经有两个学生接受这笔资助,并且无形中给范总的培训机构打了个广告。 她看向旁边的范总,“范总,你看,这个素材要播出去吗?” “播,我钱都花了,为什么不播?” 当天中午,这段采访就在醴州电视台放了出来。 而此时,姜南书正和纪风眠在学校食堂吃饭。 第14章 第十四章 食堂分两层,一楼提供大锅菜价格实惠,二楼则提供小炒,一般学生想改善生活的时候才会到二楼吃饭。 毕竟在二楼吃一顿,和在外面的小饭馆吃一顿价格差不了多少。 纪风眠本想请姜南书在外面吃,姜南书却以不想耽误午休时间拒绝了,两人便到了食堂二楼。 二楼是在周围一圈的挑空部分,能看到一楼中央悬挂的几台电视。 纪风眠和姜南书两人的位置不错,靠着玻璃栏杆,能把电视里播放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 姜南书的脸出现在电视里的时候,纪风眠激动极了,“喂,姜南书,快看快看,这镜头把你拍得真好看。” “嗯。”姜南书回头看了一眼,并不太关心。 纪风眠则是美滋滋地拿着手机在录着电视里的访谈,看着看着,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直到这段简短的采访结束,纪风眠的脸已经黑了一半,“太过分了。” 姜南书有些不解,“怎么了?” “太过分了,居然把前面你承认我是你朋友的那段给剪掉了!剪掉了?” 整段访谈,前面和后面都被剪掉了,只留下了中间姜南书介绍学习经验的一段。 姜南书放下筷子,问:“新闻访谈剪掉些不重要的镜头是常规操作,后面我拒绝资助的部分也被剪掉了……” “姜,姜南书,你好狠的心。” “……”姜南书愣了一下,“啊?” 纪风眠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你居然说承认我是你好朋友的镜头不重要,你这是始乱终弃!” “不要乱用成语。”姜南书按捺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纪风眠见姜南书皱眉,收敛了夸张的表情,“这可是我们友谊之路上的又一里程碑,不行,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这是仪式感。” “你打算怎么办?” 纪风眠:“找人帮忙去要电视台的录像。” “你要来了,电视台也不可能再把完整的采访再放一遍。” 纪风眠说做就做,低头开始发信息,“你不懂,现在的学生有几个人看电视的啊,都只上网。我发论坛上去,醴州所有的高中生就能知道,我,纪风眠是姜南书的朋友。” “……” “啊,对了,我亲爱的朋友,你该不会反对吧?” 姜南书对上纪风眠亮晶晶的眼睛,“随便你。” *** 当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纪风眠就得意洋洋地向姜南书汇报了论坛盛况。 短短几个小时,他发的那个帖子就盖起了高楼。 纪风眠发出来的视频也不完整,有前面关于朋友的几句话,却没有后面姜南书拒绝资助的那一段。 为了给姜南书看论坛盛况,纪风眠甚至把车扔在了学校,选择和姜南书步行回去。 “你看,果然早有人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奸情,这照片拍得真好。” 姜南书垂眼一看,那是一张纪风眠载他放学的照片。 “不要乱用词语,你的语文应该不补习一下。”看完之后,姜南书唯一的想法如上。 纪风眠撇了下嘴,“诶,我猜这个匿名爆料的应该是职高那个女生,啧,算她眼神还不错。” 【匿名:他俩肯定不简单,不然纪风眠怎么会为了姜南书对上职高一霸,也不知道哪传出来说他俩是敌人的谣言。】 纪风眠很满意,“我就说,我俩当朋友比当敌人合适多了。” 姜南书:“我们什么时候是敌人了。” 纪风眠二话不说,点开收藏的几个热帖,“你看这个,还有这个,都快把我们写成不共戴天之仇了,明明前一个月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 “嗯。” 交谈之间,两人已经到了姜南书家小区门口。 纪风眠家往前再走一段就到了,他停下来,“对了,明天我要回一趟安平市,周一我来接你啊。” 姜南书不明白纪风眠为什么要向自己汇报行程,不过他汇报了,那自己就听着。 他点了点头,“嗯。” 说完,他转身就要进小区,却被一把拉住。 “这就没了?”纪风眠不敢置信的声音响起,“你就这么无情?” 姜南书转身,莫名其妙,“不然呢?还要表演一场生离死别?” 纪风眠挠了挠头发,“嘿嘿,我倒是没这么想,你要演的话,我也可以配合一下……啊,我是说,你周末准备干什么?好兄弟之间,就是要互相了解的嘛。” 不是好兄弟。姜南书想这么纠正,却还是没有说出口,“看书,做卷子,跑步,举哑铃。” “这么无聊的行程啊,对了,我把猫二爷放你家寄养两天吧,不然猫二爷在家要饿死了。” 姜南书冷酷拒绝,“不要,你家不是有请钟点工吗?” 纪风眠:“钟点工请假了。” 钟点工当然没请假,纪风眠不过是想找个理由,这样在周日就有借口见到姜南书了,或许,还能到姜南书家里玩一会。 “好。” 姜南书答应下来。 *** 周日上午。 姜南书以为不过是个小事件的访谈,却让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手机响起的时候,姜南书正在撸猫,他垂眼看见来电人,脸上难得露出个带着些厌恶的表情。 “喂,奶奶。”接起电话后,他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是为数不多的一出现就能影响他情绪的人。从血缘上来说,是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和他血缘最亲近的人。 他的奶奶,潘春花。 潘春花:“南书啊,最近奶奶有些想你了,过来吃个饭吧,我让你叔叔去接你。” 姜南书垂下眼睛,手指有些焦躁地在揉着草稿纸,“不用了,最近学习很忙。奶奶,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心知肚明,不是有事情的话,他奶奶是不会打电话来的。 潘春花:“最近我身体不好,检查之后说要住院呢,这可不得要一大笔钱。” 姜南书表情冷淡,“嗯,所以呢?” “那你可不是得陪奶奶检查一下,当孙子的,总得孝敬老人家吧?” “奶奶,我不过是个学生,没有额外的钱。” “不是有个大老板说要给你二十万吗?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我是你亲奶奶,你就要看着我活活病死?” “奶奶,我没拿那笔钱。” “你别骗我老人家,睿睿都给我看了,论坛上说你们接受采访的都有,睿睿他们学校那个第一名也拿了,就你没有?” 姜南书终于失去了耐心,冷声道:“没有拿钱,我还有事,先挂了。” 他不等对面回应,直接挂断电话,又顺手关机,把手机扔在一旁。 膝盖上的猫二爷,似乎也察觉出些不对,跳了下去,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姜南书坐了一会儿,起身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进了论坛。 那个关于访谈的帖子还在第一页飘着,他点开翻到最后,果然看到楼已经歪了。 帖子里都在讨论姜南书肯定同样拿了范总的二十万,只是清高爱面子,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这些非议,已经动摇不了姜南书任何情绪,却给他带来了麻烦。 姜子睿是他的堂弟,在实验读初三。他看到了这个帖子,又告诉了潘春花。 目的也很简单。 姜子睿的成绩是考不上实验高中部的,当初他能进实验是家中买了附近的学区房,但高中不一样,择优录取。 即便是初中在实验,中考成绩不行依旧会被淘汰。想留下来,就要交一笔择校费,几万到二十万不等,视成绩而定。 姜子睿家拿不出那笔钱,自然打起了姜南书的主意。 姜南书皱了皱眉,关上电脑开始做题。 往常,做题总是能让姜南书很快平静下来,今天却失效了。他放下笔,又心烦意乱地拉开旁边的抽屉。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全家福。 姜南书垂下眼睛看了片刻,随手塞了回去。他正准备关上抽屉的时候,手指碰到了里面冰凉的物体。 犹豫片刻后,姜南书还是把盒子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装曲奇饼干的盒子,有些年头了,姜南书随手打开,里面装的是几张照片和一个诺记手机。 照片里的主角都是两个小男孩,每年一张,面前都摆着生日蛋糕。 当初,姜南书的父母忙于工作,常驻国外,一年在国内待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月,更不可能会为了他的生日回国。 纪风眠和姜南书的生日,在同一个月,才三岁的纪风眠便决定,和姜南书在同一过生日。 接下来直到他离开,两人都在同一天过生日。 纪风眠走了之后,姜南书便不过生日了。最初的两年,他还因此偷偷哭过一场,再后来,便不在意了。 生活中有太多的事,太多的意外,不过是生日而已。 姜南书随手翻了翻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又拿起了诺记手机。他拿起盒子里的充电器,插上电源后等了几分钟,手机顺利开机。 不愧是诺记,即便几年没开机,也能顺利使用。 姜南书停顿一下,点开了信息。 信息记录中只有一个人,纪风眠。 最近的一条,是两年前,姜南书初三的时候。 【纪风眠,你去哪了?】 【纪风眠,我有些想见你,我不知道找谁说,我只能想到你了。】 【纪风眠,我爸妈空难去世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纪风眠,赔偿款到了,很多,可我不太想要。】 【纪风眠,再见。】 一条一条,没有什么逻辑,似乎只是单方面的情绪发泄。 明明只是发生在一年多以前的事情,姜南书却觉得很陌生,这个发出信息的人,真的是他吗? 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从刚才的焦躁不安慢慢平静下来。 也是,一年多以前那样混乱的局面,他都能独自扛下来,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意外,又何必为了这事影响情绪。 想清楚之后,姜南书又有些疑惑起来,为何自己会变得这么容易受影响。 他手指继续上滑,停留在了那个号码的最后一条信息上。 【姜姜,我去A国找我妈,到那边后再联系你。】 时间是四年前,从那之后,再没有了消息。 纪风眠。 姜南书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条消息上。 没错,是纪风眠的忽然出现,才让最近的他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他无法拒绝纪风眠的靠近,划定好的界限被一再突破,可在心底深处,姜南书始终介意纪风眠突然消失的事情。 或许,他应该再问一次? 两人如今关系已经算是亲近,这次再问,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刚好晚上纪风眠要到家里来接猫二爷,正是个不错的机会。 第15章 第十五章 傍晚。 纪风眠到达醴州机场。 他上车,然后说:“去白云大院。” 司机跟他也熟悉,问了一句,“怎么不回家休息?” 纪风眠答得顺利,“去接猫二爷。” 司机自后视镜,看了眼纪风眠,心中嘀咕,这小少爷去接猫也能这么高兴。 像是……啊对,像他弟弟去接女朋友的样子。有钱人的奇怪癖好。 他可是见识过,纪风眠对上他爸的时候,那满脸的桀骜和不在意。 纪风眠则是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姜南书,我到醴州了,现在过去找你啊。” 姜南书:“嗯,好,我在大院门口等你,你……到我家坐一会吧。” “好!”纪风眠忙不迭地答应,“我大概六点到。” “嗯,待会见。” 电话挂断,纪风眠嘴角越翘越高,才笑出声,又意识到车里还有别人。 “咳——”他握拳抵住嘴唇,假模假样地咳嗽了一下。 姜南书主动邀请他上门诶,那是不是证明,他们之间的友情再进一步,由好朋友进化成好兄弟了? 纪风眠满心喜滋滋,连在安平市见到他爸导致的阴霾心情都一扫而空。 果然,转学来醴州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纪风眠把这个功劳记在自己头上,要不是他遇见了姜南书,晚上那个人格也不会抽风转学过来。 总之,都是他的功劳,和半夜偷自行车的那个蠢货没有关系。 不多时,车停在了白云大院门口。 纪风眠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姜南书是个很准时的人,两人约好六点在门口碰头,他应该只会提前五分钟到。 既然这样,那不如去老房子看一下,顺便在小区里转转,看看姜南书长大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偶遇从里面出来姜南书,那就是缘分了。 好兄弟之间的缘分。 说干就干。 纪风眠走进大院,先往老房子的方向走去。 白云大院的前身是醴州重机的家属院。醴州重机是国企,当初能进醴州重机是所有醴州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醴州重机职工多,家属院自然建得很大,分为了平房区和楼房区。 纪风眠以为姜南书家应该是在楼房区那边,因为从种种细节可以看出来,姜南书的经济不太宽裕。 平房区那边都是独门独户的小院,当年都分给了企业里的管理层和高级技术人员。 比如纪风眠的爷爷,当初就是醴州重机的厂长,改制之后自己下海经商,最后一路做大,去了安平市,成为国内数得上名号的企业家。 纪风眠的爷爷退休之后,又回到了醴州,连带着纪风眠也一起在这度过了童年时光。 此时,繁华景象已经不在,入目都是有些荒凉的景象,唯独有郁郁葱葱的树木诉说着曾经的风光。 纪风眠一路向着老房子走过去,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停了下来。 现在的篮球场,已经完全破败,长满了杂草。篮球架锈迹斑斑,上面的木头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 “可惜了。”纪风眠叹了口气。 这篮球场本来是小孩子们称王争霸的最佳地方,当初为了争夺最高点的宝座,还…… 还怎么了?想到这里,他愣了一下,有些迷茫。 不对啊,他怎么会觉得这是小孩子称王争霸的最佳地方?他当初不是在乡下…… 熟悉的头痛感袭来,纪风眠很有经验,快步离开。 自从受伤后,他就不太能想在醴州的事情。纪风眠问过他爸,他爸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 而他的爷爷,在奶奶过世之后就因为老年痴呆症住进了疗养院,人都认不全,更不要说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 胡思乱想中,纪风眠已经到了老房子旁。 他抬手,正准备开门,却又停了下来。 隔壁的院子,是不是有住人? 之前的几次,他都来去匆匆,根本没在意隔壁邻居是怎么样的。这次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很在意。 他想了想,还是抑制不住身体中汹涌的冲动,抬手扒上墙头,用力一撑,脚就踩了上去。 “帅!”纪风眠下意识捏了下拳头,为自己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点了个赞。 “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传来。 纪风眠的动作僵住了,这声音? 他仿佛是生锈了的铜偶,咔嚓咔嚓地转过脖子,对上了姜南书疑惑的目光。 风儿有些凉,灯光有些昏暗,一人在墙内,一人在墙头。 两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 姜南书见纪风眠不说话,又问,“你在干什么?” 纪风眠才回过神来,下意识问:“姜南书,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 “啊,这么巧啊,隔壁是我爷爷的老房子啊,没想到你和我爷爷是邻居,四舍五入我们也是邻居,真是天定的缘分啊!我们生来就应该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姜南书沉默片刻,“你可以不要骑在我家墙头上胡说八道吗?” “啊,抱歉。”纪风眠用手一撑,越过围墙,落在了院内,动作之干净利落,让他再次心中给自己打了个十分。 可惜,姜南书没有露出什么赞叹的表情。 “进来吧。” 姜南书本来是换好鞋,准备出门去接人进来的,却没想到,对方会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出现在家里。 既然纪风眠自己跑进来了,那便免了些麻烦。 姜南书家的客厅是很典型的九十年代装修,家具都是上了年头的,有着实木家具独有的悠远气息。 他家没有电视,正对着沙发的是整面墙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 纪风眠随便扫了几眼,发现书都有翻阅的痕迹,明显不是摆着当装饰品。 不愧是姜南书。 姜南书端了水过来,放在茶几上,随后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客厅里的老式座钟,钟摆传来轻微的摆动声音,通往院子的大门没关,只拉上了纱门。外面的虫鸣声和树叶的香气肆意闯入屋内,很安心。 纪风眠不知怎么,忽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猫,猫二爷呢?” 姜南书答道:“不知道躲在哪里睡觉,我把它叫出来好了。” “别,那大爷可从来不……” “猫二爷,来。” “喵~” 一道黑影不知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亲亲热热地去蹭姜南书的小腿,对它真正的主人视若无睹。 纪风眠气结,“白眼狼!我在家叫它,它从来不搭理我!我每次为了找它,就差没把家给翻过来了!” “摘蛋之仇,不过戴天。”姜南书没有表情地开了个玩笑,又转进如风,“我有话想问你,上次问过。” “啊?你问。” 姜南书开门见山,“你小时候是不是在醴州长大?” 纪风眠点头,“嗯,对啊,读完了小学,就去了安平。” 他垂下眼睛,摸了摸猫二爷,“你会不会介意我问这些事。” 姜南书敏锐看出来,提起过去的事情时,纪风眠又有些焦躁。上次的情况还在眼前,想顺利问下去的话,他不介意采用些柔软的方式。 比如。 “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一句话说出来,纪风眠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转了两圈释放无处安放的热情。 “纪……” 姜南书话未说完,就见那少年猛地扑了过来,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唔……” 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很快,姜南书只觉得纪风眠体温很高,整个人如同大型火炉般。 “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好兄弟。” “……”姜南书没有纠正他的得寸进尺,推了一下,“很热,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纪风眠见好就收,后退一步,老老实实地坐回沙发。 “你问吧,就连我小时候尿过几次床我都可以告诉你。” 五次。 姜南书心里默默接了一句。第五次尿床的时候,纪风眠还试图嫁祸给自己,被纪爷爷当场揭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顿打。 他没有说出来,继续之前的话题,“上次我问你关于醴州的事情,你似乎不太……舒服?” 准确来说,应该是不太正常。 纪风眠猛地紧张起来,甚至有些惊慌。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他已经初步了解姜南书的性格。 简单来说,姜南书是很冷静理智的性格,倒不像别人嘴里说的那么没有感情。他只是把很多事情想得很透彻,过于清醒,便不太会为了不值得的事情引发情绪。 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喜欢……脑子有病的人的吧? 纪风眠过去几年的生活,在这瞬间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跳过。 越想,他背上冷汗直冒。 他和姜南书,完全是两个极端。纪风眠做事几乎没有自控能力,完全被情绪控制,不由自主。 不行,不能让姜南书知道自己脑子有病,他们的友情才刚刚扬帆启程,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触礁沉底! 纪风眠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嗯,我以前出过事,头受伤了。” “车祸?”姜南书想起那条短信,难道纪风眠是在A国出了车祸? 纪风眠犹豫几秒,还是点了点头,“嗯,那之后就有了个后遗症,不太能提起在醴州的事情,一提起来就觉得头痛得很。” 话这么说着,纪风眠的头又开始痛了,蜷缩在一旁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害怕被姜南书发现,装作不经意的把手放进了外套口袋。 姜南书:“头痛?是失忆症状吗?之前,我问你在醴州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你似乎……” 纪风眠头越来越痛,却憋着没有露出端倪,“嗯,忘记了些事情,哦,对,那个朋友就是,我其实记不起来,一想就头痛,所以不愿意提。” 他越说越顺,觉得自己表现极佳。 “那个朋友是过去的事情了,不重要,现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剧烈的头痛,让纪风眠开始胡言乱语,他只想着要快些结束,快些让姜南书相信。 “我觉得吧,我会一直记不起来,肯定代表不是很重要的人,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姜南书:“……” 他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随后轻声说了一句,“是吗,我知道了。” 姜南书没有发现,在他低头的瞬间,纪风眠绷紧的肩膀线条猛地放松下来,仿佛是通过了一场非常严峻的考验。 纪风眠长吁一口气,补充道:“人总要向前看嘛,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姜南书垂着眼睛,对上猫二爷的眼,“是啊,总得向前看。” 猫二爷轻轻地喵了一声,嗲嗲的,又开始蹭姜南书的腿,尾巴尖还在他露出的脚踝上打了个圈儿。 纪风眠连连点头,“对啊,你看猫二爷,蛋蛋没了,还不是乐观生活。” 姜南书抬头,忽然很轻的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他想清楚了。 为何纪风眠能一再突破他设下的边界,为什么纪风眠总是能轻易扰乱他的情绪。 都是因为,纪风眠代表着过去。 在纪风眠面前的姜南书,是过去的姜南书。既然纪风眠决定不再提过去,向前走,那他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 第二天。 纪风眠按照惯例到了姜南书小区门口等人,等着一起上学。没想到,过了之前约定的时间,姜南书也没有出现。 他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响了好几声后,电话才接通。 “姜南书,是不是睡过头了……” 话没说完,他就听到听筒传来嘈杂的声音,“你在哪?” “公交车上。” 晴天霹雳。 “什么?你,你怎么没等我?” 姜南书的声音带着些疑惑,“等你?” “不是说好一起上学的吗?”纪风眠痛心疾首。 “什么时候说好了,没有啊。” 纪风眠:“不是,虽然没有口头约定,可我们应该有默契啊。” 姜南书:“你的自行车在学校里,我是按常理推断,你应该会让车送你。” “那你可以打个电话嘛。”纪风眠小声哔哔。 “怕打扰你。” “对了,那明天……” 话没说完,就听到姜南书说了一句,“我到了,先挂了。” 纪风眠觉得不对劲。 姜南书好像变冷淡了。 为什么啊? 昨天不是还说他是他唯一的好朋友吗? 第16章 第十六章 姜南书挂断电话,下了公交车。 他看了眼时间,比往常到学校的时间要早了十五分钟。今天他没有晨跑,稍微打乱了些计划。 不过也只有今天,姜南书已经想好了,下午放学之后就去买一辆自行车。 学校附近买不到二手自行车,那就买新的。质量好的会贵一两百块钱,但权衡之下,姜南书还是决定花这笔钱。 他摸出钥匙,打开了教室的门。 这也是老周给的特权之一.姜南书经常第一个进教室,经常最后一个离开,老周便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 他坐下之后,却没有按照惯例拿出卷子开始做,而是拿出了一本黑色的笔记本。 翻开黑色笔记本,行云流水般的黑色字迹铺满白色纸面。 【普通朋友,顺路一起上学放学,可以。】 姜南书抬笔在“顺路”处,用红笔画了个圈。 这是昨天晚上,他用了两个小时的额外时间整理出来的资料,论述该如何同普通朋友相处。 姜南书没有普通朋友,和同学之间除去学校的必要联系之外再没有私人联系。 童年时他和纪风眠之间的朋友关系,实际上更类似于兄弟关系。 毕竟,没有普通朋友会像小时候的他们那样同吃同睡,形影不离。这也导致纪风眠再次出现之后,姜南书有些手足无措。 明明决定维持普通朋友关系,却因为曾经的回忆搞不清楚普通朋友之间的界限。 昨天和纪风眠谈过之后,姜南书便决定好好理清一下关系。 纪风眠说过去不重要,他忘记了。 不可否认,姜南书有些生气。只是他很快又想清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他并不能强行要求纪风眠改变这种看法。 朋友之间的界限感,就是如此。 姜南书没想过绝交这种耍脾气般的事情,从纪风眠表现出来的性格来说,绝交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他如今需要为了未来想做的事情好好规划人生,并不想要太多的麻烦。 那么,按照普通朋友之间应有的相处模式,接受一个朋友而已,应该不会对他规划好的人生有太大的影响。 过去,那就过去了,向前看才是重要的。 他没交过普通朋友,便只能上网收集资料,随后便用极其优秀的总结能力理出了一个表格。之后,按着上面的执行便是。 今天早上就是如此。 姜南书确定普通朋友自己会顺路一起上学放学,但不会刻意在门口等着。他便毫不犹豫地去坐了公交车,毕竟,纪风眠的自行车在学校,肯定是会让他的司机送的。 至于自行车的事情。 普通朋友之间会一起骑车上学放学,但除去关系暧昧的男女朋友,不会一直互相载来栽去。 姜南书便决定下午放学后去买一辆新的自行车。 嗯,很好。 他放好笔记本,抬手推开窗户,迎着蕴含凉意的秋风,有种生活重新回到掌控之中的安心感。 二十分钟后,纪风眠到了学校。 他直奔座位,正想着要怎么开口,就见姜南书抬头,“早。” “啊?早。”纪风眠愣了,“你怎么跟我打招呼?” 姜南书:“这不是朋友礼节吗?在采访里都承认了,总不能还像之前那样不搭理你。” 话是这么说,姜南书相较于前段时间来说,也友好很多,不那么高不可攀。 可纪风眠就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他沉默坐下,又用手指戳了戳姜南书的手臂。 姜南书也没抗拒,而是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你,你吃早餐了吗?” “嗯。” 有问有答,没有不搭理自己。纪风眠正准备再说,英语老师却已经走了进来。 英语早读开始。 纪风眠在国外待过,英语成绩不错,他把书立了起来,趴在桌上发呆,眼角余光时不时飘向同桌。 姜南书一如既往地坐姿端正,嘴里轻声读着课文,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他还偶尔会和纪风眠有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 熬到下课,姜南书又开始做卷子,纪风眠数次想搭话,都被礼貌拒绝。 “很抱歉,有什么事情,放学的时候再说,我每天要做的卷子和看的书都是定量的,计划好了不能打乱。” 有理有据,无法拒绝。 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姜南书又是以带了三明治为理由,拒绝了纪风眠一起去食堂的邀请。 纪风眠不甘心,气鼓鼓地买了面包和牛奶上来,坐在座位上盯着姜南书吃。 没想到,姜南书却又很自然地接受,甚至还问了几句猫二爷的情况。 总之,一切都正常。 好不容易熬完一整天,纪风眠听到放学的铃声,整个人一跃而起。 他目光灼灼,盯着姜南书收拾好书包,随后非常自然地抬手搭了上去。 “走走走,载你回家。”反正,不管怎样,就是要一起放学。 他的自行车在车棚里矗立着,姜南书不能再找借口了! 姜南书的目光落在肩膀的手上,脑中很快翻阅着黑色笔记本。 普通朋友之间,勾肩搭背,可以。 他目光微动,被纪风眠带着走了几步,然后开口,“你今天不是有篮球赛吗?” “啊?”纪风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然后对上体委哀怨的目光。 “风哥,我十分钟前才跟你说了这件事。” 纪风眠刚才满心都是姜南书的事情,根本就不记得有人跟他搭过话,“几点啊?” 体委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人微言轻,习惯了,十五分钟后开始,现在可以过去篮球场那边集合了,我先下去了,风哥你可千万不能放我们鸽子啊!” “知道了知道了。” 纪风眠责任心挺强,自然不能临阵脱逃,但他也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姜南书跑了。 他勾着姜南书的脖子,不依不挠道:“作为好兄弟,你得给我去加油助威,打完比赛,我们再一起回去。” 姜南书见招拆招,语气冷淡,“我今天的计划是做三套卷子,看三十页的历史书籍,时间已经安排好了,如果去看你打篮球,晚上就需要熬夜到两点。” “好好好,祖宗,你回去吧。”纪风眠举手投降,心中再怎么不甘愿,也不想让姜南书熬夜。 姜南书见纪风眠松手,正准备离开,就见对方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抛了过来。 “接着!” 他下意识伸手,一串钥匙落入他掌心,“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急着回去做题吗,把我的车骑回去,明天我去找你。” 纪风眠觉得自己十分机智,这下姜南书总算是没借口了吧,明天还能直接去家里找人。 “不用了,我准备顺道去买辆新自行车。” 晴天霹雳。 纪风眠眨了眨眼睛,声音发出得艰难,“为,为什么?我载你上学不就行了?你不把我当朋友吗?” 姜南书语气温和,“我把你当朋友的,可是学校里一起上学放学的朋友,都是自己骑自己的车。” “哪里,你看我们班那梁文和周莉,每天都是梁文载周莉来的。” 姜南书:“他们是男女朋友,情况不一样。” “那我们也可以……”纪风眠说话不经过大脑,说出来后,才在姜南书看傻子的目光中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兄弟不得比情侣更亲密吗?” “我不觉得。”姜南书冷酷拒绝,“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你再不去体委要倒回来找你了,快去吧。” 纪风眠全败,垂头丧气地去往篮球场集合。 他早上的直觉果然是对的,姜南书变冷淡了。 一切正常,可是他和姜南书之间,似乎划下了一道楚河汉界。 “风哥,要上场了,你清醒一点。” 体委低声提醒,要知道,他们班想出成绩,几乎全指望纪风眠了。眼前,距离球赛开始还有五分钟,纪风眠却心不在焉。 “体委,你说姜南书是不是讨厌我?” “啊?什,什么?”体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吐槽道,“怎么可能啊,姜学神从来没有过同桌,也从来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啊,不对,还有个安可夏……” “你说什么?安可夏是谁?哪来的第三者?他想插足我和姜南书的友情?” 纪风眠的心思顿时从姜南书变冷淡一事上转移,竖起了浑身的雷达,紧张万分。 体委:“风哥,你这用词有点奇怪。” “这不重要,安可夏到底哪根葱?” “就高一的时候,我和姜南书是一个班的,安可夏算是和姜南书说话最多的人了,当时他坐姜南书前面,我经常看到他们说……话……”体委的声音越来越轻,只觉得眼前的纪风眠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啊,风哥,你看,那个人就是安可夏,我们今天刚好跟他们班打。” “哪里!”纪风眠起身,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映入他眼帘的,是个长相毫不起眼的男生,他皱着眉,说了一句,“就这么颗豆芽菜,也敢打姜南书的主意?” 体委小声道:“他那人好像是挺热心的,大概是觉得姜南书没什么朋友,所以特别关心他吧。” 纪风眠怒道:“哪里没朋友了!我就是姜南书的朋友!” “那不是一年前你还没来吗,啊,风哥,准备上场了。” 纪风眠的满腔怒火,最终化为在篮球场上神挡杀神的动力,打得理科四班落花流水。 时间还剩下最后一节的时候,纪风眠直接被换下去休息,将近四十分的分差,理科四班再怎么样都无力追回。 他扯过块毛巾随手搭在头上,低着头调匀气息,心里还想着姜南书的事。 这时,一瓶还挂着雾气的矿泉水递到了他面前。 “风哥,喝水。” 第17章 第十七章 纪风眠抬头,看到一张陌生却让他怒火值爆表的脸。 安可夏,那个对姜南书图谋不轨的豆芽菜。 他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眼前的人,“你谁?我不喝陌生人的水。” 安可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刚才看到纪风眠和他们班体委在说话,期间还看了自己好几眼,这才鼓起勇气上来送水的。 他结结巴巴说了句,“我,我是理科四班的安可夏。” “哦,我不喝矿泉水。”纪风眠冷淡拒绝。他此时火气正旺,没揍眼前这人一拳就不错了,这安可夏还敢凑上前来。 不揍人倒也不是因为在学校里,而是他并不知道安可夏和姜南书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两人真的是朋友,那胡乱动手,他就不占理了,说不定姜南书还要生气。 这样不划算。 连纪风眠自己也没发现,他是第一次压抑住脾气权衡利弊,而不是火气上来就动手。 这个消息如果被他远在安平的心理医生知道,大概是要喜极而泣了。 “啊,没关系,我还买了这个。” 安可夏似乎是个脾气很好的人,被纪风眠拒绝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又从旁边拿出杯奶茶来。 “这个给你。” 纪风眠扫了一眼,“我不喝奶茶。” “啊?”安可夏愣了一下,“可是,上次那杯奶茶你不是喝完了吗?这和那杯奶茶是一样的牌子一样的口味……” 纪风眠猛地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什么上次?” “就,就是我拜托姜南书放到你桌上的奶茶,他……他没说吗?”安可夏尴尬地笑了笑,“啊,没关系的,姜南书大概就是忘了,不怪他,他学习忙,记不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纪风眠越听越觉得烦躁,随口说了句,“你这人也挺奇怪的,不给你们班的人送水送奶茶,跑过来给我这个敌对班级的人送水送奶茶?比赛都结束了,你贿赂我也没用,你们班输定了。” 而且什么叫不怪姜南书,姜南书愿意给他纪风眠送奶茶喝,就算不是姜南书买的,那也是他放到自己桌上的。 你这豆芽菜行吗? 安可夏一张清秀白皙的脸满是尴尬,可是又不太想放弃这个终于能跟纪风眠说上话的机会。 他小声道:“你,你是不是因为姜南书的事情心情不好?他家庭条件是不太好,所以才会……” “你什么意思?”纪风眠收敛不耐烦的表情,问了一句。 这个安可夏,看起来知道什么内情。如果能知道姜南书的事,他倒是可以忍一忍讨厌的人。 “就,他一个人生活,经济比较困难。嗯,他以前都没有朋友的,大概是不知道跟朋友相处,你转过来之后,倒是对你另眼相待……”安可夏小声说道,“副校长挺重视姜南书的,很多事情都跟他说呢,他应该挺了解你的。” 纪风眠没听明白安可夏的弯弯绕绕,满脑子只有那句“姜南书对你另眼相待”。 他心里高兴起来,却也没表现出来。就算安可夏这么拍他马屁,那也是个对姜南书有所企图的人。 “哦,你知道的倒是挺多?”他又问。 安可夏笑了笑,“高一的时候我是班长,总是要多关心班里同学的,我看姜南书没什么朋友,就多打听了些消息。” 说到这里,他又落寞起来,“可惜,他似乎看不上我,也是我做得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像他,每次都能拿第一名,可以不用搭理其他人……” 那是,姜南书当然看不上你,能当姜南书朋友的只有我。 纪风眠越听越觉得今天姜南书的冷淡算不得什么,他已经得到独一无二的待遇了,还奢求什么。 姜南书冷淡些不要紧啊,他再想办法拉近两人的距离就行了嘛! 很好。 想到就做。 纪风眠起身,见终场哨声已经响起,抓着书包衣服就要冲出去。 “纪风眠,奶茶……”安可夏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上次的奶茶钱我明天让人还你,我不喝陌生人的东西。” 一句话说完,人已经跑出去好几米远。 场上徒留安可夏拎着奶茶一脸失落。果然,纪风眠这人和纪叔叔说的差不多,很难接近也很难讨好。 *** 此时的姜南书,陷入麻烦之中。 他刚买的自行车,被一双枯瘦苍老的手死死抓住。 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哭天抢地,“你有钱买新单车没钱给我老太婆治病!” “妈,谁让我们没用,掏不出给你治病的钱……” 搀扶着潘春花的中年妇女,是姜南书的婶婶。站在靠后的位置,一脸局促且尴尬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叔叔姜建斌。 见姜南书看过来,姜建斌拉了下他老婆,“晓梅,我们回去,回去说,南书一个学……” “你给我闭嘴!” 一句呵斥,姜建斌的手缩了回去,喏喏不敢开口。 姜南书的目光,毫无波澜地移了回去,又落到旁边的少年身上,他的堂弟姜子睿。 和姜南书不同,姜子睿脚上穿着新款的球鞋,手上戴着新出的智能手表,连眼镜都是大牌的。 姜建斌不过是效益不好的国企里的普通工人,工作勉强能养家糊口罢了,所以他们才会打起自己的主意。 他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如同局外人。 “我身体不好,你拿了我的养老钱读书,现在要你把奖金拿出来给我老太婆治病怎么了!” “妈,这白眼狼从小就没心没肺的,你就是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你忘了吗,当初他爸妈的骨灰接回来,他也没红过眼眶……” 赵晓梅嘴里的话愈发不堪入耳,姜南书觉得有些无趣起来。 他被拦住的时候,就已经预想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不其然,一切都和预想中的一样。 包括说的话也差不多,真是无聊。 姜南书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直接放开手中的自行车,拿出手机,走向姜子睿。 “你,你想干什么?”姜子睿下意识后退一步。 姜南书身形偏瘦,但身高在那,加上面无表情,看上去有几分吓人。 姜子睿色厉内荏地喝道:“你别乱来!在学校附近,你还想打人不成?小心记过!” “我只是想请你们听个东西。” 姜南书说完,点了一下手机的屏幕。 一段录音传了出来。 “钱我拿了,这就当我的养老钱,房子归你,你这个讨债鬼以后别来找我……”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他们几个人听清楚那是潘春花的声音。 “你录音了?”潘春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姜南书:“谈协议的时候,需要留些证据的,你们说对吗?奶奶,叔叔,婶婶。” “哦,对了,证据还有银行的转账记录,我可是一分钱都没有拿到过,这些应该属于我的赔偿款。” 当初,姜南书父母空难去世后,航空公司提供了一笔将近两百万的赔偿款。 除此之外,他父母留下的便只有白云大院里的那栋老房子了。 为了这笔钱,他的奶奶和叔叔一家第一次在姜南书面前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那栋房子从法律上来说,他的奶奶也有同样的继承权。房子不值钱,却承载了姜南书全部美好的回忆。 姜南书便选择让出赔偿款,只拿了房子全部的所有权。 当初,叔叔一家人都觉得他年纪小好拿捏,又急着要用钱买实验附近的学区房,就答应了这个协议。 姜南书录了音,就是防止今天这样的局面。 他不在意钱,却在意付出了钱不能解决麻烦。 眼前的事情,就是麻烦。 潘春花听不懂这些,只觉得姜南书这丧门星居然这么不讲情面,正准备大闹,却被赵晓梅扯了一下。 “妈,如果那小兔崽子把这录音放出去,我们说不定要把钱还给他的。” 姜建斌连连点头,在那和稀泥,“是啊是啊,妈,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啊,南书啊,这事儿是叔叔不对,你也别生气,你奶奶就是最近身体不好太着急了。” 姜南书却没给他面子,继续说道:“老房子当初我找人估值过了,只值六十万,奶奶分一半,那就是三十万,而且我未成年,如果事情闹大的话,可就不是家庭纠纷的事情……” 他情绪不太好,表情冷漠,语调轻蔑。 几个大人,都大概明白了姜南书的意思,事情闹大了,吃亏的绝对是他们一家人。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不敢动了。 然而,姜子睿却被家里宠得不像话,又向来看不起姜南书,听对方这语气,直接怒上心头。 “扫把星!给你脸了!”他冲过来,猛地一把揪起姜南书的衣领,挥拳就想揍过去。 “唔——” 一股巨力从他腰侧袭来,姜子睿整个人如同皮球般,咕噜咕噜滚出去好远。 姜南书一回头,对上纪风眠暴怒到有些狰狞的表情。 “你居然敢打他!” 纪风眠动作极快,冲上去对着姜子睿又补了一脚。 姜建斌冲上去拦,一个还算壮硕的成年人却被纪风眠随手一掀,就倒在一旁哎哟直叫唤。 “打人了打人了!要出人命了!” 此处人不多,围观的群众似乎都看不惯姜子睿一家,离得远远的指指点点,根本没人想上来帮忙。 姜南书却发现,纪风眠的情况不太对劲。他顾不得太多,冲上去一把拉住了纪风眠的校服外套。 没想到,纪风眠居然就势把外套脱了下来,如敏捷的豹子般窜了出去,揪住连滚带爬想跑的姜子睿,又是一拳。 不能再打下去了。 姜南书把衣服一扔,直接从后面抱住了纪风眠的腰。 “纪风眠,你……” 话没说完,他就发觉纪风眠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纪风眠僵住了,缓缓低头,看着姜南书搂着他腰身的手。 刚才打人的动作太大,衬衣已经撩起些许,姜南书的手直接贴在了他的皮肤上。 怒火顿时偃旗息鼓,转化成来势汹涌的热度,自肚脐下自冲脑门。 “?” 姜南书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何自己抱着的这人忽然像是要烧起来似的,体温高得离谱。 他松开手,后退一步。 眼前的纪风眠转身,看了过来。 姜南书又愣了一下,着实是眼前的少年,脸色红润得有些过分,小麦色的肌肤也掩盖不住的红晕。 “你,还好吧?” 纪风眠的视线,始终落在姜南书如艺术品般的双手上,“我,我,我……” 话未说完,他就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第18章 第十八章 几小时后。 姜南书在医院,守着昏迷不醒的纪风眠。 纪风眠晕过去后,他叫救护车把人送到了医院。之后,他用纪风眠的指纹解锁了手机,翻出了里面的紧急联系人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人说他人在安平市,马上赶过来。 安平市到醴州市,坐飞机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距离打电话,已经三个小时过去。 病房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是个中年人。他穿着身灰色西服,戴着眼镜,鬓角微微有几缕银丝,显得整个人特别儒雅。 姜南书微微愣了一下,站了起来。 他的记忆力很好,很快想起来在哪见过这张脸。 b大官方网站的名师风采一栏里,眼前这个中年人的照片在非常显眼的位置。 法学院教授,李劲松。 他对着姜南书点头,伸出手,“你好,我是纪风眠监护人的委托人,你叫我李叔叔就可以。” 姜南书同他握手,“李叔叔你好,我是纪风眠的同学,姜南书。” “我知道你,先坐。” 两人在病房内的沙发坐下。 病房是间,配备了卫生间和各种该有的设施。以姜南书的条件,自然是没法让纪风眠住进单人病房的。 他打完电话之后没多久,医院就把纪风眠换到了这个病房。现在看来,应是是李律师安排的。 “医生检查过了,说纪风眠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姜南书停了一下,“但他就是一直没醒过来。” 情况很奇怪,医院这边暂时也只能让纪风眠留院观察一会,等监护人来了再说。 李律师点了点头,表情平静,似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他的老毛病了,暂时解决不了,过会儿就会醒的。他是怎么晕过去的?” 姜南书也不隐瞒,“我和别人起了些冲突,纪风眠过来帮忙,打起来了,然后就晕过去了。” 至于他抱着姜南书的腰身这种无关紧要细节,自然是略过不讲。 除此之外,姜南书将纪风眠出现之后发生的事情,都一一描述清楚。他本就极有条理,三言两语就把发生在校门口的事情交待清楚。 李律师听完,忽然问了一句,“小同学,我看你思维方式很适合学法律啊,有没有这个想法?” 姜南书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其他计划了。” “可惜了,如果你学法律的话,到时候考b大我可以当你的研究生导师。” “谢谢您的抬爱。”姜南书道谢,却没有接受。 “你不准备考b大?”李律师读懂了委婉的拒绝。 他并不生气,只是有些奇怪。毕竟他此前听五中副校长说过几句这个姜南书,几乎是板上钉钉能考上最好的几所大学。 姜南书选的是文科,对于文科生来说,b大是最佳选择。而在b大的各类学科中,法学又是最声名赫赫的。 “不是,我准备考b大,只是已经有了规划,并且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姜南书回答得很有条理,“那是我自己非常感兴趣的方向。” 李律师很欣赏眼前的年轻人,不卑不亢,冷静理智,着实是学法律的好苗子。可惜,对方似乎不感兴趣。 他很自然地略过这些不谈,再度把话题引回到纪风眠身上,“你说小眠他失控了?” “嗯。”姜南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当时我看他表情不太对劲,担心出事,就把他拦下来了。” “拦下来了?”李律师的声音微微提高,有些不敢相信。 纪风眠因为脑部问题惹出过不少麻烦,他很少主动惹事,但有人惹了他,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几个人都拦不下来暴怒的纪风眠,并且惹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尽管纪风眠有医院的诊断证明可以让他免除一些责任,他经过反复训练之后,也没真的把人打到受重伤,李律师还是为这些事情加过不少次班。 从之前的描述来看,纪风眠是完全失控了的,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少年居然能拦住他? 不可思议。 李律师想起此前纪风眠转来醴州时对姜南书的特别关注,“姜同学,小眠他以前受过伤。” 姜南书点头,“嗯,他跟我说过。” 李律师更感兴趣了,只是雇主的秘密,他也不能私自透露,便只提醒了一句,“为了他的身体情况考虑,现在我们都是不太提以前在醴州的事情的,免得他受到太大刺激。” 姜南书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不会追问他的秘密的。” “姜同学,你真的不考虑报考b大法学系?”李律师越看越惜才,再度发出邀请。 姜南书还是微微摇头,“谢谢,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梦想。” 听到梦想这个词,李律师脸上带上了些笑意,“梦想啊,很好,很少听到年轻人能有明确的梦想了……” “李律师?” 两人回头,看见病床上纪风眠醒了过来。 他眼神迷茫,意识似乎不太清醒,直到见到李律师旁边的人,眼睛才猛地睁大,“南书?你怎么在……这里?” 姜南书:“你在校门口晕过去了,我叫了救护车把你送过来,然后打了你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联络到了李叔叔。” “嗯,啊,好。”纪风眠愣愣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南书。 姜南书起身,“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纪风眠动了一下,不太舍得姜南书离开,“为什么?” 姜南书盯着纪风眠看了几眼,心想他晕过去后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明天还要上学。”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李律师走了过来,似乎有些担心,“小眠,你这是……不记得自己晕过去了?要不要回安平去看看?” “我知道。” 纪风眠当然知道自己晕过去了。 他只是不知道在晕过去之前,那个小兔崽子究竟对姜南书干了些什么。 作为共存在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成年的纪风眠处于弱势,只有晚上才能短暂出来。 但他了解少年时的自己是什么一副德性,看到喜欢的人就会不顾一切的贴上去,缠着那人。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他在潜意识里设置了一个警戒线。只要白天的他跟姜南书发生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就会失去意识晕过去。 纪风眠永远记得当初姜南书离开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如果不是他纠缠不休,姜南书也不会躲去国外。 之后,也不会生死两隔。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不该妄想。 明明在成为情侣之前,他们已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这就够了。 “小眠?你还好吧?” 纪风眠回过神来,对上李律师疑惑的眼神,“啊,没事,李律……李叔叔,你怎么亲自来了?” 不过是晕过去进医院而已,这事情不算太严重托人就能解决,完全不值得工作繁忙的李律师跑上一趟。 李律师:“你父亲知道这件事了。” 纪风眠眉头皱了一下,“然后呢?” “他的意思是让你转学回去接受治疗。” 李律师只是充当一个传话者的角色,并没有任何倾向。毕竟,他受雇于纪风眠的爷爷,并非是纪国华,也不是纪风眠。 “不去,他管不了我。”纪风眠直接否决。 即便这时的他没有成年,纪国华也管不了他。原因很简单,他名下的股份足以让纪国华滚出董事会。 成年之后,他就可以自由支配这些股份。 只是,上辈子的他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纪国华真的对自己存在什么父子亲情。 纪国华,不过是个被迷昏了头的蠢货罢了。而他纪风眠,也是识人不清的蠢货。纪国华费尽心思,不过是想和那个女人结婚。 他对自己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对那个没有血缘的安可夏…… 安可夏? 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一些属于白天的记忆碎片猛地涌了出来。 那是,安可夏? 安可夏居然是在醴州五中读的高中。 那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这么有心机,白天的篮球场上的话都意有所指。 几句话综合起来的意思,不就是说姜南书是冲着他的钱来的? 看来这个时候,纪国华已经把自己的喜好告诉那对母子了,有针对性地讨好自己。 当初的纪风眠,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冲着他钱来的所谓朋友。 纪风眠越想越恶心,想着要通过什么方法提醒一下另一个单纯的人格。他试过用手机录像或者录音说关于重生的事情,但每次都因为大脑的保护机制晕了过去。 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来,“李叔叔,刚才姜南书拒绝了你的邀请?” 李律师:“嗯,很可惜,这孩子很适合学法律,思维清晰理智冷静。” 当然适合了。 纪风眠转脸,看着刚才姜南书坐过的椅子。 上辈子的姜南书,就是李律师最得意的弟子,初出茅庐就声名大噪,三十岁之前就成为了律所合伙人。 他在法学上的成绩如此耀眼,工作也十分拼命,以至于纪风眠一直以为,姜南书是很喜欢这个行业的。 然而有一次酒醉之后,姜南书难得透露了心声。 纪风眠才知道,选择b大法学专业,并非他的初衷。 他并不喜欢现在的职业,甚至觉得痛苦。 刚才,纪风眠朦朦胧胧地听到了几句零星的交谈。 姜南书拒绝了李律师,并表示自己已经有明确的目标规划,在向着目标努力。 他了解姜南书,那是个意志极为坚定的人。 那高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姜南书选择了法学系? 不管怎样,他不能再看着姜南书做着不喜欢的工作,整个人变得愈发冰冷无情。 不能直接告诉十七岁的人格关于重生的事情,那边只有一个办法,寸步不离地守着姜南书。他不用担心另一个人格感情变质,亲密接触就会晕过去,想来这份友情也不会发酵成为爱情。 下定决心之后,纪风眠说道:“李叔叔,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你说。” “麻烦你找几个人把我爷爷的老房子整理一下,我想搬到那边去住。”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二天,纪风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陌生的地方。 这是……医院? 他坐起来,看到了旁边床头柜上的一张便签纸。 【小眠,出院手续已经办好,待会你去护士台那边说一声就行了,我还有事,先回安平市了。李劲松。】 李叔叔怎么来了? 纪风眠用力揉了揉鼻梁,怎么也没能想起晕倒后发生的事情。 唔—— 晕倒? 纪风眠又有些脸红起来,晕倒之前姜南书抱住了他腰。当时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呆若木鸡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知道这不对劲,可到底是哪不对劲呢? 纪风眠想不明白,决定起身洗把脸清醒一下。才进浴室,他又看见了镜子上贴着张纸条。 熟悉的字迹。 【安可夏不怀好意,挑拨离间,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姜南书不喜欢和人距离太近,别老缠着他,会把人吓跑的。】 纪风眠捏着纸条,嗤之以鼻。 呵,果然,安可夏对姜南书意图不轨,这个我早就看出来了,还需要你提醒吗? 至于姜南书…… 纪风眠想起昨天的事情,不免得意起来,哪有不喜欢和人距离太近,姜南书明明主动抱他了。 不过,此前姜南书的突然冷淡,让纪风眠又有些警惕。 晚上的他虽然傻逼,但有些时候,却又总是对的。比如,忽然想来醴州看看;比如,转学到醴州。 他决定,还是听一次劝,不要老粘着姜南书,以免对方反感。 可是,不粘着姜南书的话,纪风眠又觉得哪哪都不对劲,要不,还是找个外援? 外援的人选很快确定,远在安平市的赵森。赵森是个八面玲珑的性格,尤其在为人处世一事上,在十几岁的年纪就能非常妥帖。 纪风眠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森子,有件事儿问你。” 赵森:“风哥,这么久不见,你也不关心关心兄弟,这么直接?” 纪风眠笑骂一句,“滚,你恶不恶心。” 赵森:“你说,什么事儿?” “就我在醴州这边认识了个朋友,他总是不太愿意搭理我,好不容易说上几句话了,又忽然冷冷淡淡的。” 赵森:“那换一个不就得了,你风哥想跟谁做朋友,那是他的福气,不领情就换一个。” 纪风眠不乐意了,“你瞎哔哔什么呢,那可不行,我就只看他顺眼,别人我看不上。” 赵森本来声音懒洋洋的,听到这里的时候,来了兴致,“风哥,您这是,情窦初开了?” 说实话,他们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挺放得开的。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交女朋友谈恋爱,唯独纪风眠是个特例,从来没谈过恋爱。 倒追他的女生不少,可他宁愿玩滑板玩轮滑玩攀岩,也不想跟女生出门约会。大家都以为,纪风眠没开窍。 赵森嘿嘿一笑,万万没想到,纪风眠才转学过去一个月,就春心萌动了。 他来了精神,恨不得把情场上的经验倾囊相授,“这事儿不能太急了,要有张有弛,风哥你才转学过去一个月,进度也不能太快,紧一会儿松一会儿才是王道。” “你说的松,是什么意思?”纪风眠迟疑着问了一句。 “从你的描述听来,那人是个防备心挺重的人,当然要让他先习惯目前的关系,再慢慢突破。” 赵森摸了摸下巴,心想没想到纪风眠喜欢的是冰美人这款。 “习惯?” 赵森:“是啊,你一味进攻的话,会让对方因为不能习惯过于亲密的关系而把人吓跑的,总之,就是讲究个润物细无声。” 纪风眠越听越糊涂,拧着眉说:“讲重点,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打个比方,她接受了你送的早餐,那就开始每天送,持续一段时间,让她习惯你的存在。”赵森停顿一下,“然后可以隔几天不送,等……” “我知道了,谢了啊。” 纪风眠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满心都是让对方习惯,至于之后的半句话,根本没听进去。 赵森别的事情不靠谱,在交朋友一事上可是经验丰富。 纪风眠觉得,这个外援找对了。 他直接拨通了李律师的电话,“喂,李叔叔,麻烦你一件事。嗯,对,我准备回我爷爷那老房子里去住。” 李律师的声音带着些疑惑,“这件事,你昨天晚上不是跟我说过了吗?已经在办了,周末就能弄好,到时会联系你。” 纪风眠惊呆了,“哦,啊,好,谢谢李叔叔。” 挂断电话之后,他起身,冲到了洗手间里。 纪风眠双手撑在台面上,恶狠狠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心机,劝我不要缠着姜南书,自己又偷偷想搬过去?上次你偷他自行车,这次想半夜干什么?我告诉你,姜南书是我的朋友,我的,你不要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完,他一把扯下贴在镜子上的纸条,撕碎之后扔入垃圾桶。咬牙切齿的,仿佛和另一个人格有什么深仇大恨。 *** 周末,上午约莫九点左右。 姜南书在二楼房间做卷子,才开始就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 一开始,他没怎么在意,关上窗户隔绝了噪音后继续学习。 直到做完一张卷子,姜南书起身舒展身体时,发现外面还是很吵。 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搬家。 怎么会?隔壁是纪风眠他爷爷的老房子,以他家的条件来看,怎么都不可能把老房子卖出去。 姜南书觉出些不对来,起身下楼去看看情况。 才打开大门,他就看到了蹲坐在二楼墙头的猫二爷。 “喵~” “你怎么会在这?又走丢了?” 话未说完,一双手就搭上了墙头,有人自墙头冒出,“嗨,姜南书。” 一时之间,时光交错。 姜南书仿佛回到多年以前,那个皮肤黝黑的小胖子,坐在墙头跟他打招呼的模样。 景,依旧是那个景,墙头的人,却已经成长为俊美少年。 纪风眠见姜南书怔怔看着自己,心中暗自得意,正想着要说怎样一个帅气开场白时。 倏地,一道黑影闪过。 猫二爷跳上纪风眠的头,以他帅气的额头作为着力点,后腿一蹬,向着姜南书猛扑过去。 猝不及防的纪风眠,竟然因为这一蹬,差点失去平衡,好在他运动神经绝佳,以一个滑稽的姿势堪堪稳住身体, “猫二爷!你个混蛋……”一声怒喝中断,纪风眠傻傻地看着姜南书的脸。 他笑了。 姜南书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眼中仿佛落下揉碎了的阳光。 好看。真的很好看。 “姜南书,你,你真的是……秀色可餐。” 一句话不经大脑冒了出来,却代表了纪风眠心底的想法。他觉得舔一下的话,大概会是如同夏天的抹茶冰沙那样,冰凉微苦,回味又能甜入心间。 “……” 姜南书的笑容微微冷了下来,“你的语文,的确需要好好进修一下,每天的语文课,你都在睡觉。” 他停顿一下,“这次的月考,你的诗词默写一分都没拿到。” 纪风眠的重点却不太一样,“你怎么知道?” 语气中甚至有些开心,这是不是代表姜南书上课的时候偷偷看他了,不然怎么会知道他诗词默写得了个零蛋。 “语文老师点名批评了你。” 事实如此残酷,纪风眠愣住了。他那时一心在想姜南书为什么变冷淡,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 就在他想说些什么挽回一点尊严的时候,姜南书似乎听到什么动静,“猫二爷,别挠纱门,会坏。” 他不再搭理纪风眠,转身去阻止捣乱的黑猫。 徒留纪风眠扒在墙头,恼怒不已。 总有一天,要,要让这捣乱的黑猫找一只漂亮的小母猫,让它看得见吃不着! ** 姜南书抱着猫二爷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扎扎实实地摸了猫二爷一顿。 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他起身,“好了,猫二爷,你该回家了。” 没想到,黑猫直接跳下沙发,如闪电般窜上了二楼。他的房间就在二楼,姜南书不想被猫弄乱书籍,急步追了上去。 “猫二爷!” 姜南书追进房间,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拉着的窗帘在微微晃动。 他无奈地走过去,一把拉开窗帘,“别躲……” 话未说完,姜南书就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猫二爷,还有穿过樟树叶后,另一个房间内正在收拾东西的纪风眠。 姜南书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当初,纪风眠就是住在这个卧室的。 纪风眠搬回来了,还住进了曾经的卧室,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 面朝另一个方向的主卧,面积更大,并且朝向也更好,纪风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小房间? 姜南书皱了皱眉,想起纪风眠的性格,如果被发现两人的房间是对着,窗户之间的距离还仅仅两米之遥的话。 会很麻烦。 他后退一步,正想趁纪风眠没注意,拉上窗帘。忽然,一道黑影猛地从身边窜过去,在樟树上一借力,轻巧地落在了对面的窗台上。 “喵——” 正在整理东西的人,一抬头,正要拧着眉头训斥没有良心的黑猫。 “咦?姜南书?” 为时已晚。 姜南书抓着窗帘的手松开,默默点了点头,“嗯。” 纪风眠把手上的衣服随意一扔,趴在窗台上,“这么巧,这是你的房间?” “嗯。”姜南书问了一句,“你怎么不住对面的房间。那个朝向好,也更大。” 纪风眠抓了抓头发,“我也不知道,上楼以后我就习惯性地往这边了。” 借着说话的空档,姜南书看到许久未见的房间。 家具已经换了新的,装饰还是原来的,只是,曾经的姜南书和纪风眠留下的痕迹已经不在。 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又是熟悉的情景,还有中间那棵香樟树…… 曾经的纪风眠,经常直接从窗台扒着香樟树,跳进姜南书的房间。 现在,人还是一样的,树也一样,只是再也不会…… “姜南书,我觉得这样很方便诶。” 姜南书回过神来,微微一愣,“什么?” “往后退!” 姜南书下意识后退两步。 然后,他就看到纪风眠手在窗台上一撑,略一借力,直接跳进了他的房间。 如同往日。 小小的身影和眼前修长的身形重叠,带着窗外风拂过树叶的清爽气息。 “怎么样?”纪风眠落地姿势很帅,甚至为了让姜南书看清楚,还特意定格几秒。 如同求偶的雄孔雀那样。 姜南书冷淡的声音响起,“从法律上来讲,你这叫私闯民宅。” “姜南书,你真的很没情趣欸!”纪风眠大受打击,捂着胸口控诉。 姜南书不为所动,“情趣只适用于情侣之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 又说只是朋友。 纪风眠打击过大,垂头丧气地跳回自己房间,动作之间如履平地,甚至比猫二爷还要熟练。 明明不久之前,纪风眠还因为姜南书在采访中承认是他的朋友而兴奋不已。 今天却觉得,朋友两个字真是令他不爽。 不过不要紧,有赵森的策略在,他一定能比朋友更进一步。 比如,兄弟? “纪风眠。” 听到对面房间传来的声音,他兴奋回头,“怎么了?是不是还是觉得刚刚那个动作很帅?” 姜南书装作没听见,继续说:“纪风眠,这次的事谢谢你。” “啊?”纪风眠眨了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说的是那天的事情,”姜南书停顿一下,“为了表示感谢,你可以提个……要求。” 他不是没想过送纪风眠些什么礼物表示感谢,可思前想后,又觉得以纪风眠奇特的脑回路,不如直接问对方需要什么。 纪风眠眼睛一亮,当场就想要求当姜南书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可对上那双带着些冷意的眼睛后,他又觉得这个要求不靠谱。 犹豫许久,纪风眠说了一句,“你可以每天叫我起床吗?” 姜南书一愣,没想到是这么奇怪的要求,“我起床的时间比较早,你习惯吗?” “当然当然,我也习惯早起!” “这个要求太简单了,”姜南书想了一下,“作为附赠,不如每天起来后,我监督你背一篇课文?” 他实在是受不了纪风眠乱用词语,思前想后,最好的办法便是督促对方的语文水平尽快进步。 “背,背课文?”纪风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事情就是背诵。 姜南书垂下眼睛,似乎有些失望,“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勉……” “好!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纪风眠又看见了姜南书眼中的笑意,心中顿时豪情万千,背课文算什么。要是姜南书能多笑几个。 他能背一整部史记! 第20章 第二十章 高中生的生活,枯燥无聊却又如大河般奔涌而去。转眼间,醴州已经进入冬天。 姜南书的日常作息同往年没有太大的区别,除了多了个同行者之外。 此时,五中高二文科一班。 安静的课堂,坐在最后一排的高大男生站了起来。他凌厉的眉毛皱在一起,本就是眉压眼,此时显得带了几分戾气。 然而,他却在老老实实地背课文。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很好,坐下吧。”语文老师脸上带上了些笑意,满意点头,“纪风眠最近进步很大,继续保持。” 纪风眠坐下,心中得意非常。他当然不是为了老师的夸奖而得意,而是因为姜南书。 这可是姜南书的指导成果,有自己这么厉害的学生,姜南书一定也很高兴吧。 他把课本立了起来,压低身体,藏在课本后面小声问:“喂,姜南书,我表现好吧?帅不帅?” 姜南书微微侧脸,对上纪风眠的眼睛,不免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么。 不过是《琵琶行》而已,背出来似乎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 但他也不准备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微微点头,“嗯,很好。” 纪风眠春风得意,近日以来,都是如此。 自从搬到姜南书隔壁之后,他就过上了每天都能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 虽然只是两人各自骑各自的自行车,但姜南书再也没有理由自己先去学校了。 而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被五中所有学生承认。 一提起姜南书的朋友,所有人都会想起纪风眠。 可惜,姜南书太沉迷于学习,除了放学上学,其他时间和他的交流不多。 比如现在,明明是午休时间,姜南书在吃完午饭之后,又开始做卷子。 纪风眠有些百无聊赖,只得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他熟门熟路地点开醴州论坛,满意巡视一遍,看到有关他和姜南书的帖子就点进去看一看。 如果里面有人骂人,他就披马甲对骂;如果有夸赞他和姜南书友情的,他就去跟帖赞同。 总之,只要看见他的名字和姜南书的名字在一起,纪风眠就很满足。 “咦?这怎么回事?” 姜南书正在做卷子,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愤怒的声音,“怎么了?” 纪风眠有些不爽,直接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推了过来:“不知道谁把那段访谈放出来了。” 姜南书一看,还是之前的那段访谈,不过只有后面他拒绝范总的内容。 帖子的标题还取得很吸人眼球,【五中学神视金钱如粪土,二十万说拒就拒!】 他随便看了几眼,兴致缺缺,“采访之前放过了,大概是电视台里哪个工作人员的孩子发出来的吧?” 纪风眠却很是不爽,“气死我了,居然乱发你的采访视频。” 姜南书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生气的是后面这些人说你假清高,不就二十万吗,拒了就拒了,这些人在酸个什么劲儿,莫名其妙。” 纪风眠一边说,一边点到最后面,想骂回去,却发现楼已经歪了。 “姜南书,还好你拒绝了这人的钱,这范总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 姜南书又瞟了几眼,发现有人在科普范总的黑历史。 范总做房地产起家的,但拆迁的手段却不干不净,雇佣流氓混混上门骚扰,泼油漆,挂死猫,甚至还有半夜恐吓打人。 总之,不是个正经做生意的人。 “嗯,还好没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姜南书也有些庆幸。 他的社交圈子很封闭,日常生活除了学习也没其他更多的内容,对于这些当地的传闻并不知情。当时拒绝范总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在学习计划之外有其他的任务,觉得麻烦。 现在看来,还好没和范总扯上关系,不然后续麻烦会更多。 姜南书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即便那个帖子在论坛上讨论得火热,对他的生活也没有实际上的影响。他甚至觉得,姜子睿那边在看到这个帖子之后,应该就不会来骚扰自己了。 毕竟,他拒绝二十万的证据就在那里。 下午放学以后。 姜南书依旧是和纪风眠一起回家,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成了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此时,已经临近元旦。 进入冬天之后,路旁的梧桐树已经掉光了叶子,一片萧索景象。 风已经带着凌冽的寒意,姜南书在校服外面加上了羽绒服,黑色的,没有什么款式,唯一的好处便是够保暖。 纪风眠也穿了件黑色羽绒服,看起来倒是和姜南书差不多的样子。 他刻意找了差不多的颜色款式,好朋友就要穿差不多的衣服,不然谁能看出他们的关系呢? 两人身上唯独有一个区别,姜南书经验丰富,带了皮手套,而纪风眠的手裸露在寒风中。 两人并行,骑车速度不算太快,但风依旧刺骨。 姜南书的视落在在纪风眠抓着车把的手上,凸起的指关节已经被吹得泛红。 他有些不明白,纪风眠为什么坚持要跟他一起骑车上学放学,明明他有车,还配备了司机。 天气温暖的时候,可以说是乐趣,寒风渐起时,就只能说是折磨了。 “怎……么,了?”纪风眠敏锐地注意到了姜南书的视线,只是说出口的话被冷风吹得七零八落。 “明天你坐车上学吧。”姜南书戴着围巾,挡住了大半张脸,声音倒是不被吹散,只是闷闷的,很轻。 果然,纪风眠没听到,毫无反应。 “你手不冷吗?我把手套借给你吧。”姜南书又问了一句,同样的声音。 噌的一下,纪风眠回过头来,“好呀,干脆这样,你明天别骑车了,手套借我,我载你,然后你手可以伸到我外套口袋里,两个人都不冷了,双赢……” 一段话说又急又快,一听就是早有预谋。 姜南书一言难尽地看了过去,无视纪风眠在萧瑟寒风中热烈无比的眼神,“还有一个方案,就是你去买一副手套。” “……,那不行,这醴州就没我看得上的手套。” 借口。 姜南书没搭理他,继续往前骑。 “喂,我说真的多,像我这么长的手指,一般手套都戴不上嫌短啊。”纪风眠挑眉笑了一下,也不知怎么,脑子一抽,“对了,手指长的人,也特别强哦。” “……” 姜南书冷淡地把眼神移开,不再搭理他这无聊的话题。 男高中生之间,总有比较第一性征的无聊举动,但他并不感兴趣,也不理解纪风眠这突如其来的炫耀是怎么回事。 或许,可以送他一副手套。 这个念头跳出来的时候,姜南书也愣了一下,随后又很自然地接受。 对于一个不爱学习的人来说,必须予以恰当的奖励,才能更好地激励对方。 纪风眠却误解了,把手一动,拉近两人的距离,“喂,你生气啦?我不是故意的,就脑子一抽……” 话说出来之后,纪风眠才后知后觉地觉得,这似乎是一种亵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男生之间很随意的玩笑。 放在姜南书身上,他却觉得不适合,纪风眠的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换做安平市任何认识纪风眠的人,见到眼前的一幕都会大跌眼镜。纪风眠诶,居然在道歉?还这么顺口? 姜南书并不生气,“风大,灌一肚子风你不冷吗?” 听到这话,纪风眠这才安静下来,他知道,姜南书愿意说话,就没有生气。 十分钟之后,两人已经到了白云大院的门口。 在门口,他们下车推行进去。 此时不再开口就灌一肚子冷风,纪风眠又憋不住问,“姜南书,过几天就是元旦节了。” “嗯。” 距离元旦只有几天的时间,纪风眠没打算回安平市,而是计划着和姜南书一起过跨年。 邻居,同学又是朋友,凑在一起过年很合理。 “你跨年准备怎么过?要不我们到河堤那边去放烟花怎么样?”纪风眠早就做好了攻略,醴州最适合一起跨年的地方。 他有自信,不会被拒绝。 “不行。” 晴天霹雳。 纪风眠问:“为,为什么?跨年诶,你不会还准备在家里做卷子吧?” 他停顿一下,“非要做卷子跨年的话,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不是。”姜南书的回答很官方,“元旦的时候,我有点事,应该不在醴州。” 纪风眠:“去哪啊?” 姜南书还没回答,他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接通之后,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小姜同学,上次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姜南书:“抱歉,您是哪位?” “嚯,你这小同学还挺贵人多忘事,我是范平。” 姜南书的眉头皱了一下,“范总,很抱歉,我还是不能接受。” 范平的声音倒是和蔼,被拒绝似乎也不生气,“是不是嫌钱少了啊,我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这样,翻一倍,四十万。” “抱歉。”姜南书依旧是拒绝。 范总那边沉默了片刻,笑了一声,“呵,有志气,不错不错。”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纪风眠安静听完,这才嗤笑一声,“什么玩意,四十万就要让我家姜南书动心。” 姜南书看他一眼,没有挑他语句中不恰当的毛病,而是说了一句。 “好了,到家了,明天见。” 他轻描淡写地把关于元旦的话题带了过去,始终没有告诉纪风眠答案。 *** 直到元旦那天,纪风眠也没能从姜南书那里得到他的去向。 沮丧无比的纪风眠,不想独自一人在醴州跨年,更不想回安平市独自一人待在几百平的房子里。 于是,赵森和方晓很讲义气地从安平市赶了过来,陪纪风眠跨年。 他们一放假就坐飞机赶来,折腾到半夜一点多才到,第二天自然准备睡个懒觉。 然而,一大早,他们就被奇怪的声音吵醒。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赵森睡得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旁的方晓。 “喂,你去看看,哪个傻逼大早上的在这朗读课文,扰人清梦。” “我不去,外面冷死了,昨天坐红眼航班跑过来找风……不对,这是风哥的声音。” 两人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彼此。 “你去看。” “我不去,你去。” “你去,风哥这分明是发病了,我才不想挨揍。” “要不,去楼下院子偷偷看一眼?” 达成一致。 赵森二人轻手轻脚下楼,鬼鬼祟祟摸到一楼院子中,然后看到了让彼此瞳孔地震的一件事。 在安平市狂拽酷炫,从来不屑于背诵课文,成绩全靠理科撑的纪风眠,他居然在背课文! “我,我是不是没睡醒,森子,你掐我一把。” 赵森毫不犹豫,一把掐上方晓的手臂。 “嗷——”方晓一句惨叫还没出口,就被赵森一把捂住,拖进了角落。 两人面面相觑,蹲在屋檐底下,听着纪风眠结结巴巴背完了一篇蜀道难。 清冷的声音响起,“错了三个地方,比昨天好多了。” “啊,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晨跑了?” “我待会就要出门,不晨跑了。” “唉。”纪风眠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对不能晨跑一事非常遗憾。 方晓小声说:“我确定,我真的没睡醒,风哥最讨厌的不就是慢跑吗?” 安平市的纪风眠,喜欢一切刺激有爆发力的运动,独独讨厌跑步,尤其是长时间枯燥单调的长跑。 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走进屋子,决定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好好清醒一下。 醴州这是什么可怕的地方,竟然让纪风眠如此反常。 太邪门了! *** 姜南书拉上窗帘,换上套运动服,依旧是学校的发放的基本款式,浅蓝色,没有任何版型可言。 收拾自己,他又拿了个背包,往里面塞了些换洗的衣物和毛巾。 这次回老家,预计需要待两天。 姜南书准备好之后,简单吃了早餐,这才准备出门。 元旦是他父母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姜南书都要回乡下去扫墓。 当初,他的父母便是回来过元旦,在飞往国内的航班上出了事。每到这两天,他情绪都不会太好。 不仅仅是因为父母的忌日,还因为需要和麻烦的人待上几天。 他拉开院门,愣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人,是他的叔叔。 姜建斌。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叔叔,有事吗?” 即便是看到了不想见的人,姜南书也没什么表情,冷淡又礼貌地说了一句。 姜建斌搓了搓裤子,露出个憨厚的笑来,“南书,我来接你啊。” “接我?” “是啊,你自己坐车不方便,一起回去。” 姜南书没说话,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姜建斌有辆大众,只是这么多年来,姜南书从来没坐过这辆车回老家。 尽管他们都在醴州,尽管他们去的地方一致,每年都是姜南书坐大巴,他们一家开车回去。 当然,在乡下的时候,姜南书曾经听过潘春花跟邻居解释这样做的理由。 “我怕被丧门星给克死了,这回来一路上路可不好走,万一被他克得出车祸怎么办。” 姜南书当然知道,这家人或许还是为了那二十万,十有八丨九是看硬着来没用,便换了策略想讨好他。 上次纪风眠把姜子睿打了一顿,也不知姜家是怎么想的,或许是怕丢人或许是怕其他的,默默吃下了这个大亏。 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没有来烦姜南书。 今天却忽然出现,他并不觉得感动,只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坐大巴好了。”姜南书礼貌拒绝。 姜建斌却不放弃,一直站在那里劝,“车就在外面等着了,你奶奶弟弟都在,一起走吧,坐大巴浪费时间。” 姜南书皱眉,心情愈发烦躁起来。 姜建斌这人懦弱又没担当,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够坚持。但这个优点放到这个时候,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如果他不答应,姜建斌就会一直劝;如果他直接转身就走,姜建斌就会一直跟在他身后絮絮叨叨。 姜南书的情绪愈发恶劣起来,焦躁且无法释放的感觉裹在身侧,黏腻而令人厌恶。 人果然是最讨厌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更加是麻烦。 很烦。 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样,不用说话也不用和人接触。 他讨厌这种感觉…… “喂,姜南书,你去哪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仿佛一阵清风,吹散那些黏腻的令人厌恶的情绪。 姜南书回头,看见纪风眠推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之前在宠物店见过的两个少年。 “嗯,回老家有事。”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能这么轻易地告诉纪风眠。 “我送你好了。” 姜南书应该拒绝的,让纪风眠送自己过去,有些超过了普通朋友的交往限度。 “……” 或许是见姜南书有点犹豫,纪风眠又补了一句,“刚好,这两人来醴州旅游,又喜欢原生态的风景,就带我们一起去玩玩好了。” “这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把他们本来的目的吞了下去。 旅游就旅游吧。虽然醴州不是什么旅游区,但风哥说他们旅游就是旅游,风哥说他们喜欢乡村风景,他们就喜欢。 他们只是工具人。 “好。”姜南书转头,“叔叔,我朋友一起去,你的车应该坐不上。” 姜建斌在纪风眠出现的时候,就下意识后退一步。 他还记得眼前这个高大少年的怪力,那天,他只是轻轻一拉一甩,就把自己一个成年男人扔了出去。 一看就不好惹。 那天回去之后,赵晓梅嚷嚷着要报警,是姜建斌劝了下来。 他怕把事情闹大,闹大之后现在这份铁饭碗说不定要丢了。毕竟在国企里面,大家都知根知底,关系也复杂。 如果姜南书的事情爆出去,工作肯定是没了。 “那好那好,我就放心了。”姜建斌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白云大院。 他那辆桑塔纳正停在门口,才一上车,一句质问就劈头盖脸地过来。 “人呢?” 赵晓梅坐在副驾上,拧着眉,“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姜建斌垂着头坐进驾驶室,小声争辩了一句,“南书说他会过去,又朋友送他……” “送送送!送什么送!不会是上次那个小混混吧!万一小混混把人拐去玩了怎么办!” “南书每年都会回去的,毕竟是他爸妈的……” “姜南书就是个白眼狼!他爸妈就是他克死的,葬礼都没见他掉过眼泪,忌日跟朋友跑出去玩也不奇怪。”赵晓梅翻着白眼,“要是人没去,范老板那看你怎么交待,事情办不好,睿睿的赞助费怎么办?” 姜子睿听到这里,憋不住了,“就是,没读上实验,我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可不想出去打工当工人,一点出息都没有!” 潘春花一听说会影响孙子的前途,赶紧说道:“那不行,我去找他,他不来我就躺地上不走了,看谁丢得起这个脸。” “就是就是,上次哪个小混混哪来的车送他?别是吹牛的……”姜子睿对上次的事情耿耿于怀。 虽然那天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可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他被爆锤一顿,除了痛之外,自尊心也受伤了。 偏偏这事姜子睿还不敢声张,实验那边校规很严,涉及到在外打架的事情尤其严格。如果被学校知道了,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总之,上次去五中找姜南书,他家一家人都扎扎实实吃了个闷亏。 姜子睿眼睛转了转,又开心起来,反正姜南书再怎么样也读不了实验的高中部。 “哇靠,迈巴赫诶,爸,你看,我还没见过真车呢,太,太吊了。” 姜建斌不认识迈巴赫,却也听厂里同事聊过几句,知道是很贵,贵到他们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的车。 他还没说什么,又听姜子睿大声惊呼,“那,那个不是姜南书吗?他那朋友那么有钱的?” *** 姜南书的老家,在距离醴州两个多小时的乡下。 他父母过世时,按照风俗葬在了附近山上。每年这个时候,姜南书都要待在祠堂为父母祈福守灵,第二天一早再去山上扫墓。 这都是当地的风俗。 村子里的亲戚接待了他们几人,带点东西给点买菜钱就算是报酬,每年都是这样。 不一样的在于,多了几个外人。 村子里的桌子是老式的木制方桌,姜南书和纪风眠挤在一条长板凳上,赵森和方晓挤在一起。 板凳是也是木头的,长长细细的一条。纪风眠从来没坐过这种椅子,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桌上的菜色也很简单,青菜、咸肉,烹饪手法粗糙,米饭是去年的陈米,带着谷仓里放久了独有奇怪味道。 总之,三个从安平市过来的少年,都不习惯。 纪风眠尤其如此,他都没怎么动筷子,扒了几口饭也是看着姜南书的脸才勉强咽下去。 他觉得不太对劲,在自己的记忆中,明明是跟爷爷奶奶在老家生活了好几年。爷爷奶奶的老家也是和这里差不多的地方,顶多是在富裕些的镇子里。 可是,纪风眠却哪哪都觉得不习惯,仿佛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 他的异状,倒是被对面的姜子睿看到。 “纪……纪哥,你不舒服吗?”姜子睿讨好地问了一句。 纪风眠瞥他一眼,“呵。” 他知道姜子睿这种人是怎么回事,被打了一顿巴巴凑上来,不是因为钱还能是什么。 纪风眠最讨厌这种人,也不想搭理。要不是看在姜南书的面子上,他甚至不会和这种人坐在同一桌吃饭。 纪风眠也不明白,为什么姜南书会和这么一家人是亲戚,明明没有哪里像。 “出去走走吧,你们不是过来看看风景吗?”姜南书忽然开口。 纪风眠回过神来,“啊,好。” 姜南书放下筷子,“我吃饱,先走了。” 他起身,也没管潘春花黑着脸骂了句“没规矩”,转身就和纪风眠三人一起离开。 他带着几人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向着村子外的方向而去。这里很安静,年轻人几乎都已经外出,只留下些老人守在村中。 没人说话。 连纪风眠也一样。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今天是姜南书父母的忌日,一路上,姜南书没说话,纪风眠也不敢多问。 他们沉默地走了几分钟,方晓觉得气氛着实尴尬,随口说了一句,“这地方,风景还真不错啊。” 的确,眼前的村庄是典型的江南村落,青石板铺就的石板小路,青瓦白墙。虽然不够繁华,却够安静。 “嗯。”姜南书说,“我带你们先逛逛。” 村庄不大,短短二十分钟,就把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走了个遍。 姜南书不想回去,又带着纪风眠三人去远处的河边玩,顺便还去探索了一处废弃的道观。 等到能称得上是风景的地方都走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他们停在了路旁,不远处,把他们送过来的司机在车里等着。 姜南书停了下来,“好了,你们先回醴州吧,今天谢谢你了。” 纪风眠愣了一下,眉毛拧了起来,“啊?你这就赶我走了?都不留我住一晚,明天,我还能陪你一起去扫墓……” 姜南书见他语气有点凶,眼神却带着点委屈,解释道:“我看你刚刚很不习惯,晚上我要在祠堂里守一晚上长明灯,你们更加住不习惯。” 纪风眠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住乡下不习惯,当初我小时候,就一直跟我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的!” 姜南书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你以前住乡下?” “对啊,所以你可不能以这个理由赶我走!” 对个鬼。 你小时候分明一直住在醴州。 姜南书简直压抑不住反驳的冲动,只是想想此前每次纪风眠提起过去事情时的异样,他还是把疑问压了下去。 对方都忘了,没有什么好问的。 而且,上次纪风眠住院的时候,李律师透露的那些事情,也让姜南书不太想去问过去的事情。 以免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麻烦,维持像现在这样的朋友关系,挺好的。 姜南书换了个说法,“待会我就要进祠堂里去了,你不回去的话在村子里干什么?” 纪风眠更加不服气,“我跟你一起去祠堂啊,他们俩想待这里玩就这里玩,不想的话就回醴州好了。” “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 两人一句接一句,看起来像是要吵起来。赵森和方晓默默退了两步,缩小存在感,甚至觉得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姜南书看着气鼓鼓地纪风眠,放软了语气,“我不是赶你走,当地风俗,只有姜姓人或者是上了家谱的才能进祠堂。” 纪风眠不依不挠,“怎么上家谱,我去想想办法?” 姜南书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片刻,不想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 “说啊。” 赵森看不下去了,小声提醒,“那个,风哥,外姓人要上家谱的话,好像只能结婚。” 一击必杀。 纪风眠大受打击,“……,我走了,再见,明天来接你。” 一连串话说完,他也不等回话,就垂头丧气地走了。 纪风眠离开的背影太过萧瑟,甚至让姜南书都没来得及拒绝对方过来接。总觉得,纪风眠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 如果他再说一句不要来接的话,对方说不定会汪的一声哭出来。 他轻轻笑了一下,因为面对那家人而阴霾的心情,晴朗些许。 进入祠堂的时候,夕阳自天井洒落其中,在中央的巨大水缸中落下细碎的金色光芒。 姜南书走过去,坐在一旁的蒲团上,随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书,低头开始看了起来。 看书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是将近半夜十二点多。 此时,已经差不多到了姜南书睡觉的时间,他觉得有些困倦,揉了揉眼睛,把书本合上。 祠堂外间的桌上,有村里人准备的浓茶,便于守长明灯的人保持精神,这都是村子里的惯例。 姜南书起身到外面,喝了杯茶,又回到里间坐下。 明明之前每次喝过茶之后,他都能很快提起精神来,这一次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更困了。 姜南书勉强撑了一会后,还是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睡意,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不行, 不能睡! 姜南书挣扎着醒了过来,这不对劲,不是正常的困意。 很晕。 姜南书用力掐了一把手心, 用的力气很大,修剪整齐的指甲刺破皮肤, 疼痛感让他清醒些许。 这不正常。 他勉强扶着起身, 不管如何, 先离开这里再说。 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 视网膜中心如同出现巨大的旋涡,把所有事物吸取进去,连同姜南书自己。 剧烈的晕眩感让姜南书走得跌跌撞撞, 他以为自己走了很远, 可是腿却撞到了凳子。 凳子? 姜南书已经糊成一锅粥的大脑里中, 勉强浮出一个信息。 这是摆在祠堂外间桌椅,也就是说,挣扎许久,他只挪动了几米的距离。 他再想动, 却踉跄着倒了下去, 完全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他只能坐下,趴在了桌上。 休息一会,一会就好。 然后, 姜南书睡了过去。 意识才沉入一片黑暗, 正要放弃挣扎时,姜南书一个激灵,勉强睁开了眼睛。 他听到了声音, 看到了有人推门进来。 此时, 姜南书的视线已经很模糊了, 却能从隐隐绰绰的影子分辨出来,进来的人,是他所谓的亲人。 所谓的叔叔和婶婶。 在父母死后,所谓的和他拥有极近血缘关系的人。 可笑。 姜建斌走了过来,依旧是那种夹杂着愧疚的样子。他弯下腰,却对上姜南书半睁的眼睛。 “唔!” 姜建斌吓了一跳,手里拿的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落后一步的赵晓梅一把接住,骂了一句,“干什么干什么!你能靠点谱不!” “他没睡。” “怎么可能!那药可是范老板给的,怎么可能?” 赵晓梅瞪了过去,见到趴在桌上的姜南书分明已经睡着了,“好了,少啰嗦,快点。” 姜南书的意识又开始迷糊起来,他闭上眼睛,节约为数不多的力气。 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拿起来,有人试图掰开他的手。 姜南书拼尽全力,死死捏紧拳头。 只是,他浑身的力气都在急速流逝,他的拼尽全力,没有任何作用。 绝望。 相较于精神上的困顿,姜南书的心,慢慢向着不见底的水底深渊沉下去,除去冰冷和窒息,再无知觉。 “砰!” 一声巨响。 “你们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只无形的手,把姜南书拉出水面,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 终于,他能放任自己睡了过去,不再痛苦挣扎。 *** 纪风眠在返回醴州的路上全程闷闷不乐。 他第一次觉得,似乎和姜南书仅仅是朋友,并不太够。 “森子,你说,比朋友更进一步的关系是什么?” “兄弟?”赵森顺口答。 方晓插嘴:“那不还有老婆吗?哎哟,森子你打我干什么?” “你傻啊,风哥明显在问姜南书,那能是老婆吗?” 老婆?这个词只在纪风眠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替换成了金光闪闪的“兄弟”。 赵森说得没错,等他成为姜南书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的时候,应该就有资格进他家祠堂了。 姜南书就再也没有理由,把他给赶走了。 他满意点头,可心头还是有些沉郁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 沉思片刻之后,纪风眠决定跟着感觉走,“麻烦调头,我们不回醴州了。” 赵森愣了一下,没开口。他一看就知道,纪风眠这是又犯轴了,劝也没用。 方晓倒是傻乎乎地,坐前排也看不见纪风眠的表情,“不回去睡哪啊,总不能睡车上啊,反正也没多远,明天再来接嘛。” 纪风眠皱着眉,表情不太好看。 赵森开口提议,说:“风哥,要不我们去镇上找个地方住?来的时候我看好像有住宿的地方。” “好。” 不久后,三个在安平市从来都是花钱如流水的大少爷,挤在了狭窄的小旅馆里。 四人间,都是一米二的单人床,彼此之间的距离不到十厘米。 “……” 方晓瞪着斑驳的天花板,连衣服都没脱,闻着带霉味的气息,欲哭无泪。 所以好好一个元旦,他不待在安平玩,不去度假,跑这里来是为什么啊。 没人能睡着。 纪风眠也一样,但他还是没想过要走,宁愿靠在床头看手机。 他随手点开了醴州论坛,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标题,关于姜南书拒绝二十万的帖子。 【呵,我赌姜南书肯定还是会拿这笔钱的,假清高而已。】 【我不信,人家要拿早拿了,用得着现在?】 【待价而沽呗,如果他不拿,我倒立洗头!】 再后面,就是无意义的争吵和脏话对喷。 纪风眠兴致缺缺,看了一会又翻回去看范总的那些黑历史,好事者甚至把范总的照片都放了出来。 只是那照片上的范总,看起来没有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样子,头发很短,看起来像是刚从牢里放出来。 今天早上,纪风眠六点就起来了,看着看着,眼皮也开始打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只是,不到十分钟,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严肃到有些凶狠。 纪风眠弹起来的动作太大,惊醒了旁边本就还没睡着的三人。 “不行,回去。”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一看就有大事发生,其他三人二话不说,跟着离开了这破旧的小旅馆。 上车之后,纪风眠依旧有些焦躁。 “麻烦快一点。”纪风眠催促司机,“再快一点。” 他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什么,但总是要守着姜南书才安心。 刚才临睡之前另一个人格看到的那张照片,在大脑中留下了强烈的刺激。 纪风眠就是因为那张照片,被刺激得醒了过来。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范总。 新闻,以及姜南书的履历上。 上辈子,姜南书走的是政法一途,他初出茅庐名声大噪的第一个案子中,这个范总就是被告。 姜南书是原告方律师,为几个工人讨薪。 简单来说,才毕业的姜南书,在任何人包括他的老师李劲松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接下了这个案子。 没想到,在姜南书的不懈努力下,这个案子挖出了一连串范平的违法犯罪事实,由民事诉讼转为公诉案件。最终,醴州首富范平,被判无期徒刑。 姜南书用了两年的时间,一心扑在这个案子上,最终把范平送进监狱。 最后,他一分钱代理费都没有收,算是做了个公益案件。 那时的纪风眠和姜南书还只是朋友。 姜南书那两年专心跟这个案子,只偶尔接非诉讼案件补贴一下生活所需。 期间,李律师给他介绍了不少标的物巨大的经济案件,姜南书却一概推了。 没有人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包括纪风眠。 直到范平进了监狱,姜南书大获全胜,在庆功宴上时,纪风眠才开口问他:“两年前,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接这个案子。” 他并没有期待能得到姜南书的回答,毕竟,姜南书从来不向任何人坦露内心。 即使纪风眠表面上是他最好的朋友。 没想到,姜南书垂下眼睛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报复。” 仅仅两个字,纪风眠再问,他也没有再透露任何只言片语。 也是那一次,纪风眠觉得,姜南书或许对自己有那么些不一样,便鼓起勇气开始追求对方。 “到了。” 纪风眠回过神来,打开门下车。 应该来得及。他直接带着几个人,直接冲向祠堂。 祠堂的门虚掩着,透出些昏黄的灯光来,里面似乎有声音传来。 “快点。” “手印按清楚点。” “知道了知道了。” 纪风眠却停了下来,他转头低声对方晓说,“晓子,拿手机录像,拿稳了,手不要抖。” “嗯。” 等方晓准备好,纪风眠一把就推开了大门。 “你们在干什么!” 里面站着的两个人回头,一脸惊慌失措,正是姜建斌和赵晓梅。 赵晓梅手里拿着一叠纸,另一只手拿着个红色的印泥。 而姜建斌,则是弯着腰,拿着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的姜南书的手,正在往那叠纸上按着什么。 这一切都被方晓手中的镜头记录了下来。 纪风眠动作快得几乎能出现残影,在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人就已经冲到了那边。 赵森和他配合默契,只是一个眼神,就跟了过去。 纪风眠劈手把那叠纸抢了下来,赵森和司机则把姜建斌和赵晓梅按在了一旁。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建斌和赵晓梅被按在旁边的墙壁上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赵晓梅张嘴就喊:“杀人啦!” 可惜,祠堂本就距离聚居区有点距离,村子里的老人又早睡,他们刻意挑了这个时间点干坏事,自然也没人能过来察看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 纪风眠一个眼神,司机就把赵晓梅的嘴堵住。 他低头,摸了摸姜南书的额头,又在鼻端探了一下。呼吸均匀,面色也无异常,应该只是睡着了。 纪风眠这才松了口气,得了时间看手上的那叠纸。方才在慌乱中,他随意扫了一眼。 那东西似乎是一份合同。 才看了几眼,纪风眠就觉得血压升高,气血倒流。 这哪里是什么合同?分明就是一份卖身契,用区区二十万,买了姜南书的未来二十年。 怪不得,怪不得上辈子的姜南书,会那么执着地要报复范平。 纪风眠手指抖了一下,又有些庆幸,此时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几十年后的人格。 如果还是那个十七岁冲动易怒的纪风眠。大概会弄出人命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压抑下狠戾嗜血的冲动,额角几乎要暴出青筋, 一旁的赵森顾不得太多,低声提醒道:“风哥,冷静一点,搞出麻烦的话你爸又要把你关起来。” 他是真的怕出事,也担心纪风眠。 好在纪风眠没有动手,而是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在控制脾气。 赵森和方晓对视一眼,两人有了默契。 方晓默默关掉手机,上前,对着姜建斌的肚子砸了一拳。 “唔——” 他们动手,总比让纪风眠动手好,赵森死死控制住挣扎的姜建斌。 “森子,松开手。” 赵森愣了一下,抬头,对上纪风眠微微蔓延上血丝的眼睛。 这是纪风眠脾气完全失控的状态,他见过几次,破坏力惊人。 他倒是没想过,让他们停手的人,居然会是纪风眠。 “风哥,你……还好吧?” 纪风眠用力捏了捏鼻梁,有些压制不住另一个人格。少年的他,暴躁易怒,这个时候出来只会坏事情。 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清楚,不能让另一个人格出来。 纪风眠额前渗出些汗,咬紧了牙关控制躁动的另一人格。 不行,得想想其他办法! 他走到桌子旁边,弯腰,把姜南书抱了起来。 果然,才碰到姜南书,体内那个躁动不安的人格安静下来,剧烈的头痛慢慢缓解。 纪风眠转身,“换个地方说话。” 一行人走出了祠堂,纪风眠在前,其他三人押着姜建斌赵晓梅跟在后面。 此时的村子里很安静。本就是人烟稀少,只剩下了留守老人。 那些老人家睡得早,听到什么动静也不会出来看。 纪风眠并没打算直接离开,参与者不仅仅是这两人,其他人也应该得到惩罚。 他们停在了姜家老宅门口,里面的灯果然还亮着。 方晓举着手机,纪风眠敲了敲门。 姜建斌本来就胆小,刚才被方晓揍了几拳已经下破了胆。 更何况,来的时候赵森还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朵旁威胁,“我们都还没成年,就算把你给弄死了,也不过是家里花点钱的事情。” 他当然是在胡说八道,就算家里有钱,也要接受法律制裁。赵森他们做事虽然放肆,但也明白什么是高压线不能碰。 但姜建斌不知道,他没见过世面,听到少年安平市的口音,再加上白天看到的豪车,下意识就信了。 此时叫他做什么,他都不敢反抗。 跟着指示,姜建斌开口,“妈,我们,我们搞定了。” 潘春花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就好那就好,这下睿睿的赞助费不用愁了,我就说那个范老板是个贵人,把丧门星卖给范老板……” 门打开,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潘春花一双眼睛瞪得仿佛要凸出来,张嘴发出嘶哑的几个字,“你们,你们……” 纪风眠一把推开她,直接挤了进去。身后几人鱼贯而入,随后关上了门。 “奶奶,怎么……” 姜子睿也从里面走了进来,一脸担心地问。 果然,这家人,人人有份。 纪风眠没搭理就那几人惊恐的目光,而是走进房间,把姜南书放在了床上。 他眼睛一扫,顺手拿过旁边的手机走了出去。 外面的姜家四人,已经被被控制住了。 纪风眠走到姜子睿面前,停下来,拉起对方的手指解锁。 解锁之后,纪风眠果然看到了他和范平的消息记录。 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因其实很简单。 范平觉得论坛上的那个帖子丢了他的面子,只有让姜南书出尔反尔拿了那笔钱,才能挽回他的名声。 签了合同,转了账,这事就板上钉钉了。至于钱是不是姜南书拿的并不重要,他本人拿,和监护人拿,在法律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姜建斌这一家四口,纯粹就是为了钱,为了二十万。 纪风眠神情越发阴沉,看得姜子睿恨不得缩成一团原地消失。 “你找的范平?” 姜子睿发着抖,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是那个范老板自己找上门来的啊。” “哦?” 纪风眠只吐出一个字,目光依旧停留在姜子睿的脸上。他慢慢下移,手指在旁边的桌面点了点。 姜子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惊恐万分地看见旁边的桌面上放了一把水果刀。 刚才,留在外面的赵森,用同样的话威胁过他们。 再加上此时纪风眠整个人的表现,,面无表情,眼神阴狠,犹如一言不合就动刀的变态杀人狂。 姜子睿已经吓破了胆,“真的真的,我就是在那个论坛上留了几句言,然后就收到这人短信了,我,我……” 醴州论坛的注册方式有手机号,范平在当地算是地头蛇,能弄到姜子睿的手机号码也不奇怪。 “方晓,过来录像。” “来了。” 纪风眠把手机递给姜子睿,“把你自己的发帖记录念出来。” 姜子睿不想念,念了他肯定会当场社死,可是不念,就没命了。 他抖着声音,一条条念了下去。 外表看起来还算清秀帅气的姜子睿,在醴州论坛上的发帖,却是极其猥琐下流。 除了日常骂姜南书外,还有对各个学校女生的意淫点评,总之听得赵森和方晓都直皱眉头。 什么这个班花穿短裙就是为了给男人看,什么那个校花被那么多男生塞情书一看就不正经,程度之恶心龌龊,令人不齿。 对于比他优秀的男生,姜子睿更是恶意满满,造谣污蔑。 纪风眠面无表情地听完,又走到了姜建斌面前。 “你是姜南书的叔叔?亲叔叔?” 姜建斌垂着头,似乎很是愧疚,“嗯。” “亲叔叔你把姜南书给卖了?” 姜建斌下意识辩解道:“我们想着,这事儿也没坏处,现在大学生也不好找工作啊,这,这不是给南书找个不错的工作吗?” 纪风眠冷笑一声,把合同塞到姜建斌手里,“读出来。” “甲方资助给乙方二十万,唔,乙方,乙方毕业后,必须为甲方工作二十年,作,作为资助的回报,工作期间,会,会给乙方提供,提供每月三千元的工资,如有违约,乙方需赔偿五百万违约金……。” 赵森听不下去了,“三千块?你打发叫花子呢?还二十年?” 方晓和赵森虽然挺顽劣,但都是家里宠大的。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自私自利又恶毒的人,为了仅仅二十万就把血缘亲人给卖掉这种事情,简直不敢想象。 纪风眠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却始终保持着理智。 等到姜建斌读完之后,他才对司机说了一句,“报警吧。” 而纪风眠,则是拨通了远在安平市的李律师的电话。如今的他,不过十七岁,羽翼未丰。 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处理为好。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清晨的阳光洒落一地。 首先进入耳朵的, 是隐约的鸟鸣声。 眼前是一片白色,他这是……在医院里? 姜南书猛地起来,却发现被子上趴着一个人。 明明旁边有陪床, 纪风眠却趴在他被子上睡得正香。 恐惧的情绪如流水般远去,姜南书想起彻底晕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 莫名就安心下来。 明明不知道后续如何, 他却觉得一切都解决了。 因为, 纪风眠赶过来了。 静静看了片刻, 纪风眠却没有醒来的预兆,睡得比昨晚的姜南书还沉。 “纪风眠,喂。” 他觉得自己的腿被压得隐隐发麻, 还是忍不住叫醒对方。 “啊?你, 你怎么在我房间?不对, 我怎么在你房间?”纪风眠眼神迷茫,胡言乱语。 “啊,对,这是医院, 我怎么睡着了!” 他总算是清醒过来, 人却还趴在被子上。 姜南书:“我想上厕所。” 纪风眠似乎还没彻底清醒,口不择言,“要不要我帮你扶?啊, 不是, 要不要我扶你去?” 姜南书:“……,你可以先让开,不要再趴在我腿上了吗?” 纪风眠这才反应过来, 猛地跳了起来, 连退三步, “啊,躺的太舒服我给忘了。” 姜南书不可避免的,看到了清晨高中生尤其精神的地方。 “……” 纪风眠浑然不觉,见眼前人视线不对,一低头才看到问题所在。 他下意识想挡,又很快反应过来。 大家都是好兄弟,升旗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就,你懂的。”他不遮不掩,坦然相待。 姜南书漠然起身,不想在医院和纪风眠讨论这个问题。 纪风眠或许是觉得气氛沉静得有些尴尬,又补了一句,“啊,你怎么没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不要顺便看看?” “……”姜南书终于忍不住,“这里是医院,而且昨天我才被迷晕过去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清晨起来,那才叫不正常。” “……” 昨晚根本没有意识,早上他同样在医院醒来的纪风眠愣住了,甚至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不正常。 姜南书没再同他讨论清晨小问题,直接进了洗手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纪风眠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去解决问题还是去干其他的了。 他没去找人,安静地在病房等着。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姜南书还记得。 他记得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了纪风眠闯进来的画面。尽管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姜南书却诡异地觉得安心。 纪风眠出现了。 那些人的目的,肯定没有达成。知道结果之后,自然不会觉得焦躁。 二十分钟之后,纪风眠带着早餐敲门进来。 吃过早饭,纪风眠果然主动把昨天的事情一一告知。 从范平和姜建斌一家人勾结,再到那个合同,再到祠堂茶壶里下的迷药,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说完之后,纪风眠屏住了呼吸,有些担心姜南书接受不了这么残酷的事实。 毕竟,再怎么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居然想要把他给卖掉。 “我知道了。”姜南书点了点头。 纪风眠一愣,“啊?没了?你不用忍着的,想哭的话我不会笑话你的……” 越说越离谱,姜南书直接打断他,“你放心,我没事,要哭的话早在两年前我就哭了,对了,李律师那边怎么说?” 他不关心这些人的动机,只关心他们的下场。 纪风眠:“就,现在姜建斌和赵晓梅已经被抓起来了,这事情还有得查,他们给你下的是迷药,违法的。” 说到这里,他又皱起眉头,“不过只能算个未遂,就算判也就判几个月,早知道打一顿就好了,范平那边的话,李叔叔说会找人查,应该能揪出不少事情来。” 他想起这个事情,还是挺不爽的,甚至迁怒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纪风眠从手机里的视频看到事情经过,另一个人格全程没有动手。 太怂了,居然没有暴揍那个姜建斌和姜子睿一顿。 “其实,在那种情况下打人解决不了问题,一时之气罢了。”姜南书抬头,“你这次……处理得很好。” 他不善言辞,也很少和人沟通,“很好”一词已经是莫大的夸奖。 而且,即便只是几个月的拘役,也算是刑事案件。拘役只是表面的结果,后续的一切才是对那家人最大的惩罚。 姜建斌的铁饭碗肯定会丢,档案上有过犯罪记录之后,姜子睿想考公务员这条路就被堵死了。 而从政恰恰是姜子睿最大的梦想。 在姜南书看来,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被摧毁同样理想的道路,是最为残忍的一件事。 至于潘春花。这事惊动了警方,村子里肯定已经传遍了各类风言风语。 潘春花又恰恰是个爱面子的人,每次回老家都要做足了派头。在众目睽睽下被警察带走,她大概是一辈子也不敢回老家了。 赵晓梅,姜子睿的前途就是她所有的指望。姜子睿的前途毁了,她的指望也就毁了。 这一切,在今后的岁月,都将如同钝刀割肉一般折磨着这家人。 自作自受。 这边姜南书在思考着姜建斌一家人的未来,那边纪风眠的思路也在瞬间拐了好几道弯。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姜南书居然夸他了,向来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的姜南书居然夸他了。 一抹笑容还没完全挂上嘴角,他猛地意识到,姜南书夸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格。 “你怎么了?” 纪风眠的表情奇怪到连姜南书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发问。 “你是不是觉得晚上的我比较好。” 姜南书:“什么意思?”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很习惯纪风眠的飞来一笔。 “就是,你从来没有夸过我,却夸昨天晚上的事办的很好。” 即便是知道纪风眠脑回路很奇怪,姜南书思考片刻,依旧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不都是在夸你吗?” “当然不……” 纪风眠一句话没说完,又给咽了回去。 他可不想让姜南书知道自己脑子有病,另一个人格什么的,听起来就不靠谱。 “是的,都是我。”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又补充说,“能不能,以后多夸夸白天的我,不要搭理晚上的我?” 很奇怪的要求,但姜南书只是点了点头,“好。” 对于划进好朋友范畴的人,姜南书的容忍度很高。 当天下午,姜南书在被纪风眠要求做完全套体检之后,才得以顺利出院。 迷药对他的身体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害,送到医院来也只是以防万一。 然而,纪风眠却坚持要姜南书做一个全身体检,等办好出院手续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 昏黄的路灯自医院门口延伸至遥远的路口,天冷,路上行人很少。 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两人一起回家。 外面的街道还残余着前一日跨年的装饰,在冬夜中显出几分温暖的气息。 姜南书问:“对了,赵森和方晓呢?”在昨夜模糊的记忆中,他似乎也看到了这两人的身影。 不管如何,也应该对他们俩当面说一句感谢。 “啊。”纪风眠愣了一下,“没呢,他们自己玩去了,不用管。对了,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语气有些奇怪,姜南书没在意,“还好,我不累。” 他以为,纪风眠只是随口这么问一句。 没想到,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内,纪风眠问了起码三次,要不要睡一下。 姜南书觉出些不对来,“你很想我睡觉?” “嘿,没有啊。”纪风眠转脸,看向窗外,“喂,姜南书,你看,醴州冬天的风景还是挺好看的。” 一听就是借口。 姜南书没有揭穿他,而是顺着看了眼窗外,却发现了不对,“我们不回白云大院?” 他从小就在醴州生活,对醴州非常熟悉,在这个路口,应当向左转才是回家的路。 可是,现在车辆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啊……还是被发现了。” 纪风眠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沮丧,似乎大受打击。 “怎么了?” “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姜南书要再问,纪风眠却闭口不答,只说要保留最后的小惊喜。 半小时后,车在醴水旁停了下来。 姜南书跟着纪风眠一路向着河堤上方走了过去,心中已经有了些预感。 在前几天,纪风眠约他来跨年,便是提议在河堤上放烟花。 看来,纪风眠指的惊喜就是烟花? 这个想法才浮现出来,一声巨响。 姜南书顺着抬头望向天空,却…… 什么都没有看到。 再然后,是接连不断的巨响,伴随这巨响响起的,还有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原来,刚才升上天空炸开的,根本不是烟花,而出纯粹的只有响声。 这是,什么意思? 鞭炮的声音一直响了很久很久。 姜南书唯一的想法就是,还好醴州的河堤远离市区,是唯一可以燃放烟花爆竹的区域,不会扰民。 躲在河堤后面负责点引信的赵森和方晓也在吐槽。 “森子,你说风哥到底怎么想的,人家在河堤都是放烟花搞浪漫,他跑过来放鞭炮是怎么想的。” 赵森沉默地点燃最后一卷震天一万响,等到耳鸣声远去,才幽幽说了一句,“两个男的搞什么浪漫,我看你脑子进水了吧。” 方晓觉得哪里不对,又觉得这话有道理,片刻之后,才说:“也是,管风哥怎么想的呢,反正他答应藏品任我挑,我早就看中那双全明星签名的限量版球鞋了。” “那不就得了,风哥做事情,岂是我们这等凡人揣摩得清楚的。” 一场热闹散去,唯独纪风眠得意非常。 他转身,对上姜南书略带迷茫的眼睛,“怎么样?” 姜南书有些迟疑,“这是……在干什么?” 他真的不太理解,大费周章地跑过来放鞭炮是怎么回事。 “放鞭炮除晦气啊!”纪风眠说得理所当然,“遇上这种事情,当然要去晦气。” 姜南书笑了,忍不住笑出声音的那种。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纯粹地笑过了,尤其是在元旦节这个特殊的日子。 与此同时。 又是一声巨响,天空中炸开绚烂的光芒,接连不断的烟火在墨蓝的天空中绘出瑰丽的画卷。 那是对岸的河堤上,有人在放烟花。 纪风眠抬头看了一眼烟花,又看了眼姜南书,有些发愣。 “这烟花很好看。”姜南书收敛了笑意,“谢谢。” 纪风眠也抬头,盯着烟花,不满道:“这个烟花不是我安排的,可恶,肯定是这人把烟花买完了才导致我只能买到鞭炮。” 他当然不是买不到烟花,而是在挽回尊严,毕竟比起这绚烂的烟花来,刚才的鞭炮明显很蠢。 姜南书:“烟花是谁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看,谢谢你……陪我看这一场烟花。” 明明该感谢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与烟花有关。 姜南书的心中,却悄悄记下了这一切。 “嗯。” 纪风眠不爽的情绪,被一句话安抚下来。 他们没有再说话,安静地欣赏着烟花。 待到烟花结束,姜南书转头,看了眼站在身旁的纪风眠。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羽绒服,手揣在口袋里。 送一副手套的想法又浮上心头,姜南书动了动睫毛,思索起来。 纪风眠的手指的确很长,属于可以抓着篮球灌篮的那种。 那天他说的话倒也没错,手指太长,很难找到合适的手套。 姜南书张嘴,想问纪风眠的手指有多长。可转念一想,以对方的性格来说,如果问了,大概又要抱怨没有惊喜吧。 或许,应该换个方法。 这不是姜南书平日里习惯的处事方式,他讲究效率,以最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 但,如果能让纪风眠惊喜的话,倒是可以试试其他办法。 姜南书没有朋友,此时也没有能参考的回忆。 他甚至没看过这方面书籍,唯一能参考一二的,只有…… 那天噩梦之后,他搜索关键词跳出来的一些小说。 里面关于“绿茶”的描述,似乎有值得借鉴的地方。 姜南书不介意手段,他只想获得结果,很快,便有了方案。 “纪风眠,我手有点冷。” 纪风眠愣了一下,“啊?” 姜南书伸出一只手,“可以帮我暖一下吗?” “好,啊,好。”纪风眠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愣愣地看着姜南书的手,手指修长,皮肤很白。 “很冷。”姜南书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再次重复。 纪风眠把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搭了上去。 明明只是碰一下手而已,他以前和朋友勾肩搭背互相拥抱也没什么感觉。 仅仅是把手放上去,他就开始幻听心脏狂跳的声音。 砰砰砰—— 心跳得太快。 纪风眠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有点晕。 不是吧,他,他是不是又要晕过去了? 可是,他也不舍得甩开姜南书的手,不行,还有事情要做。 坚持住。 纪风眠的理智上线,他双手合十,用力搓了搓姜南书的手,“暖和了吗?” “嗯。”姜南书很快就目测出了纪风眠手指的长度。 “太好了。” 一句话才落下,纪风眠往后一跳,在两人之间隔出个楚河汉界来。 姜南书愣了一下,并不生气。他只是默默在心里注释了一条。 现在的纪风眠和几年前不一样,似乎不太喜欢近距离的身体接触,这一点在之后的交往中需要注意。 一段友情想要持久,就必须注意这些细节。 姜南书是做事认真的人,一旦定下了目标,就会详细规划,不会出半点差错。曾经,他的人生规划只有进入考古行业这一个。 如今,却多加了一个,和纪风眠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姜南书不会允许这个规划出任何差错。 无论是谁,都不能打乱他的规划,包括纪风眠和他自己。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元旦过后, 寒假很快到来。 寒假的第一周,按照惯例是醴州市高中篮球联赛。 五中每年大多是五六名的水平,这次却杀入决赛。 带领五中篮球队杀入决赛的, 正是才转学过来一个学期的纪风眠。 他无论是技术还是身体素质都是碾压式的存在,加上普通高中联赛并没有体校的半职业队伍参加, 自然能势如破竹。 决赛在醴州体育馆举行, 规模挺大, 会在当地电视台转播。恰逢寒假, 除去埋头苦读的高三生,有空的五中学生几乎都到了现场观摩。 体育馆坐得满满当当,甚至还有不少人站在走道上。 五中学生会还组织了啦啦队, 带了条幅, 总之做足了气势。 姜南书讨厌人多噪杂的地方, 更讨厌有额外的事情打乱他的学习计划,但纪风眠是他的好朋友。 所以,他在决赛现场。 纪风眠知道他的臭毛病,便把姜南书安排在了场边的角落位置。 虽然是板凳, 坐起来不如看台上的椅子舒服, 但好在不用人挤人,也不用听耳朵旁的尖叫呐喊。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坐在这边的都是女生。 姜南书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太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诶, 你也溜出来了啊。” “那当然,这可是五中难得又夺冠的机会啊,我要是不来, 肯定又要吵架。” “……也是, 他们可重视这次比赛了, 第一次进决赛呢。” 姜南书听了一会,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排场边的座位似乎是家属座,但高中生的比赛,没人会带爸妈来看。于是,便约定俗成为女朋友专座了。 或许,换个座位会比较合适? 姜南书的位置靠角落,不算太显眼,但总是会有人看上几眼。 加上特殊的位置,不免让他生出些奇怪的感觉。 他才站起来,就见在场上热身的纪风眠跑了过来。 纪风眠把身上的外套一脱,递给了姜南书,又把背包也塞了过来,“帮我拿一下,里面有水,你待会喝,好了,等着看我夺冠的英姿吧!” 说完,他也没等姜南书回应,又转身跑开。 “……” 这个时候,姜南书再离开反而会更引人注目。 他坐了下来。 前面两个女生之前没注意角落的人,纪风眠过来,一回头才看见五中的另一个名人。 她们等纪风眠走了,顺便打了个招呼。 “啊,姜学神你也来了啊。” “嗯。”姜南书点头。 另一个女生眼睛亮了一下,“你跟纪风眠关系真的不错啊,居然还特意来看他比赛。” “嗯,还不错。” 两个女生转过头去,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也不知道彼此在激动什么。 反正,姜南书和纪风眠两个人待在一起,莫名的养眼。 姜南书倒是自在起来,既然不换座位了,那就专心看比赛好了。 如果在结束之后,纪风眠找他讨论的时候,没能正确答出对方帅气的地方。 那人大概又是要大受打击的。 姜南书不明白纪风眠情感怎么能那么丰富,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自己的夸奖。 但作为好朋友,总是要互相迁就。 滴—— 第一小节结束。 五中领先八分。 场上的人都到场边喝水擦汗,然后,姜南书看到一个挺眼熟的人递水给纪风眠。 前面两个女生又开始交头接耳。 “喂,那个不是理科班的安可夏吗?他认识纪风眠?看起来还挺熟的样子。” “切——熟个屁,他家好像开了家店,然后就包揽了这段时间篮球队的水和零食。” “怎么,你好像对他有意见?” “没有,就是觉得那人挺奇怪的,总是特地给纪风眠留不一样的水和水果,明明大家训练的时候都在,没见他拿出来,纪风眠一来,就不知道怎么掏出来车厘子之类的水果招呼大家吃。” “嘿,你看,纪风眠没搭理他。” “咦?他怎么往这个方向来了?” 姜南书本来趁着这个机会看了几眼手机,听到这句话,一抬头就发现人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姜南书,我的水。” 他正要转身从书包里拿水,纪风眠却直接弯腰拿起他放在手边的半瓶矿泉水,打开仰头就喝。 姜南书沉默地看着纪风眠一口气喝完,又从旁边书包拿出瓶没有开封的水,递了过去。 “你喝的是我的水,这瓶新的给你。” 没想到,纪风眠连动作都没有停顿,继续把水给喝完了。 喝完,他才揽着姜南书的肩说,“不要那么小气嘛,好哥们就应该喝对方的水。” 姜南书想了一会,似乎没在哪里见过这种说法,但也没有反驳。 “喂,你觉得怎么样。”纪风眠双眼亮晶晶的。 这犹如密码般的问话,却能被姜南书迅速解码,并给予回应,“嗯,很帅,那个盖帽很帅。” 滴—— 哨声响起,纪风眠转身,再次披挂上阵。 场上的对手苦不堪言,也不知道这人突然打了什么鸡血,无比热爱盖帽。 盖帽的确是很帅,可是被盖帽就有些不爽了。 然而,不爽也没办法。纪风眠的身体素质简直逆天,明明是十七岁的高中生,冲撞起来却一身怪力,根本没人拦得住他。 整场比赛,几乎快成了纪风眠的个人秀时间。 而纪风眠的心思似乎也不完全在场上,他每完成一个好球,都要向某个方向看一眼。 姜南书全程只能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纪风眠身上,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每一小节的休息时间,纪风眠总要过来说几句话。 “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很好,喝水吧。” “我待会在给你表演个三分怎么样,我三分很准的。” “好。加油。” 坐在前方的两个女生不知为什么,产生一种自己不应在此处的错觉。 她们瞪着前方在和队友傻乐的男朋友,愈发觉得生气起来。 再加上纪风眠在场上时,还时刻和姜南书保持着眼神交流。这一对比,更让两个女生觉得,自己和男朋友的关系竟然还比不上这一对好兄弟。 真是越想越生气。 一场篮球赛,竟是同时折磨了场上对手和场下家属。 好在,这一场折磨很快走到了尽头。 五中干脆利落地赢了,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 滴—— 终场哨声响起。 所有人向着纪风眠围了过去,纪风眠的动作却更快。 他一个箭步冲出重围,然后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起了坐在场边的姜南书。 “唔,”猝不及防之下,姜南书被勒着腰抱了起来,“你……” 没想到,这个拥抱短暂得几乎是一触即离。 纪风眠猛地松手,向后一跳拉开两人距离。 他还后怕地拍了拍胸口,还好反应快,不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就惨了。 姜南书:“……”有时候他真的不理解纪风眠,明明不喜欢亲密接触,可激动起来却又控制不住。 纪风眠平稳了一下呼吸,以一种哥俩好的姿势搭上姜南书的肩,“我的表现怎么样?我跟你说过的吧,当初在安平,我也是扛把子的!” 姜南书点头:“嗯,很厉害。” “嘿嘿。“ 纪风眠过来,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句夸奖,目的达成,转身就走。 才走一步,他又不放心地转身补了一句,“待会是颁奖典礼,你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嗯。” 交代完毕,见姜南书答应留下来等他,纪风眠这才放心回去参与队友之间的庆祝。 毕竟,他已经很了解姜南书的性格,讨厌热闹讨厌人群。在这种众人涌入场内疯狂庆祝的场合,如果不赶紧过来说上这么一句,指不定一回头姜南书人就不见了。 不过,姜南书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目睹了一切的两个女生,看着前面和队友抱在一起傻乐的男朋友,愈发觉得不爽起来。 高中联赛的颁奖典礼,并不需要搞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工作人员很快在场上搭起了台子,接下来领导和赞助商发言,简单讲几句后就开始颁奖。 姜南书和其他篮球队队员的家属,依旧是站在这个视线绝佳的角落,看着场上的颁奖典礼。 旁边的女生明显一直有关注高中篮球联赛,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我记得之前的赞助商不是有才培训机构吗?怎么换了?这无名氏赞助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吧,有才培训机构都关了,那个范总好像进去了。” “进去了?为什么啊?” 女生压低了声音说,“我就是吃饭的时候听我爸提了一嘴,说现在他们整个支队都在加班加点查这个范总的案子,事儿挺大的,细节他没说,我也不敢问。” 姜南书垂下眼睛,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对于他来说,范平只能算是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可就是这个陌生人,差点毁了他的一生。 姜南书无法想象,如果当时纪风眠没有赶到,他会怎么办。 或许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梦想,只是会付出些代价。 他或许会卖掉那栋老房子,再想办法筹钱,设法解约。 可如果连这条路也被堵死了的话…… 猛然炸开的欢呼声,让姜南书回过神来,原来,纪风眠几人已经站在了领奖台上。 最中间的纪风眠捧着高中联赛的奖杯,笑得露出整齐的牙齿,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 此时,恰逢夕阳时分,金色的阳光从体育馆半透明的玻璃幕墙投射进来,恰到好处地给纪风眠的轮廓渡上一层金色描边。 宛如天降。 像那天晚上一样。 姜南书迎着那道阳光,也翘起嘴唇,微微的笑了笑。 颁奖典礼结束。 这一回,姜南书主动走了过去。 迎着人潮,走向纪风眠。 “喂,姜南书。”纪风眠一手拨开眼前的人,直接撸下脖子上的奖牌,“送给你啊。” 旁边一个队友目瞪口呆,下意识阻止,“风哥,这不合适吧。” 纪风眠莫名其妙,“怎么,这奖牌还要还回去吗?又不是真金的,不至于吧。” “不是,就……”队友小声说道,“风哥,你是不知道这边的传统,很多人拿这个奖牌表白的,后来就约定俗成了,当场送奖牌就是表白的意……” 这次的奖牌,据说是无名氏赞助商指定的设计,比之以前土不拉几的奖牌简直是艺术品般的存在。 相比起来,就更适合用作表白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你们的规矩,我纪风眠从来不讲这些。”纪风眠劈头盖脸地打断,“我就送给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怎么样?” 他挑眉,满脸都是桀骜。 明明很奇怪的事情,纪风眠做起来却是理所当然,他旁边的姜南书也接受得理所当然的。 单纯的男高中生没有别的想法,只觉得这两人或许上辈子大概真是亲兄弟,不然怎么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关系好成这样子。 这,大概就是知己吧。 这边的人都在各自向着亲密的人炫耀,纪风眠揽着姜南书的肩转身就走,“怎么样,待会得给我点奖励……” 姜南书其实早已经计划好了,在回去的路上把手套送给纪风眠。 他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有人在后面喊。 “纪风眠,纪风眠。” 声音在一片嘈杂中还挺清楚,纪风眠停了下来。 两人转身,看到安可夏冲了过来,“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之前跟你说好的。” 纪风眠皱了下眉毛,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忘记什么事,上次那杯奶茶十八块钱我不是让人带给你了?” “啊,我,我不是说这个事情。” 安可夏低下头,又小声说,“刚刚比赛开始前说的事情。” 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风眠最讨厌别人说话拐弯抹角要他猜,再加上比赛前他一直在看姜南书,哪有功夫听这不重要的人说废话。 “没注意,我从来不听比赛前的废话,你有话就直说,没有我先走了。” 安可夏愣了,见纪风眠真的要走,急声道:“那个,待会有庆功宴,在我家店里,说好了的,大家都去。” 纪风眠看了眼旁边的队友,“有这回事儿?” “对啊,对了,他家私房菜在醴州很有名的,很难订到位置,今天不去亏了啊。” “就是啊,风哥,你可别说不去,我们拿冠军你是最大的功臣,你要不去我们哪有脸吃什么庆功宴啊。” “是说,去吧去吧。” 众人都是如狼似虎的高中生,正摩拳擦掌地等着过去大吃一顿,但如果凭一己之力把他们推上冠军位的纪风眠不去,未免有些不对味。 没想到,纪风眠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侧脸问了一句,“你去不去?”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不对,“不想去就不去,不用勉强的。” 姜南书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你去庆功宴,问我干什么?” “你不去我当然不去啊。”纪风眠回答得理所当然,“说好了一起回家的,我这人说话算话。” 他参加篮球联赛,才不是为了什么冠军奖杯,单单是为了把这枚奖牌送给姜南书罢了。 “嗯,去吧。” 姜南书能看出来,纪风眠今天很高兴也很兴奋,高中联赛的冠军,或许在今后的人生中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他也不愿意让对方错过这种难得的回忆。 一众高中生蜂拥而出,在路边打车去安可夏家的店里。 那边距离体育馆有十来公里的样子,他们都懒得坐公交,便一起打车过去,车费平摊也不算太贵。 纪风眠自然不用打车,司机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他和姜南书正准备上车,有听有人喊他,“纪风眠。” 又是安可夏。 他在两人面前站定,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纪风眠,能麻烦你载我过去吗?这里不太好打车,我要先过去帮忙。” 理由很正当,无懈可击。 姜南书看着安可夏,心头浮现出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高一的时候,安可夏也是这样时常在自己面前晃悠,帮点小忙,说上几句没什么内容的话。 之后,便不知道为什么的同学里传出他和安可夏关系不错的消息来。 再后来,班主任听说这个事情之后,就表示要让安可夏和姜南书当同桌,刚好可以让姜南书给他讲题,互相帮助。 姜南书直接拒绝了,理由是不想和不熟的人当同桌,会影响到自己。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以后,安可夏还拦着他问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当同桌,姜南书便直说了。 安可夏听完就红着眼睛跑进了班级,在课桌上趴了一节自习课。 而姜南书也被议论了一段时间。 总之,这是个很奇怪的人,会带来麻烦。 这个想法在脑中稍稍一转,姜南书便想拒绝,却又觉得不太妥当。 毕竟,是纪风眠的车,要以纪风眠的意愿为准。 于是,他再次按照之前被证明过简单有效的方法,抬手拉了下纪风眠,“我待会有惊喜给你。” 纪风眠本就想拒绝,他虽然大方,但不熟的人还是不乐意让对方坐自己的车。 听到姜南书竟然准备了惊喜要在车上给自己,他更加不想多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我的车不载不熟的人,走了。” 说完,也不等安可夏多说什么,拉着姜南书就钻进了后座。 “……” 安可夏看着黑色迈巴赫远去的影子,暗自咬了咬牙。 这边车上的纪风眠,早把不重要的人抛之脑后,侧着身体,眼睛几乎要闪闪发亮。 “什么惊喜,什么惊喜?” 姜南书也不卖关子,从书包里拿出手套,递了过去。 深灰色的毛线手套,织法很细密,又抗风又温暖。 纪风眠戴上手一试,竟然无比贴合他的手,严丝合缝仿佛量身定制款。 “居然这么合适?你在哪买的啊?” 姜南书:“我自己织的。” “什么?”纪风眠一跃而起,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着,他能撞到汽车顶上去,“你,你织的?” “嗯。” 姜南书沉默片刻,解释道:“用毛线织东西,可以锻炼专注力,锻炼手部的灵巧和对精细动作的操控。” 他停顿一下,“当然,还能省钱,这手套用了含羊绒的毛线,成本不过几十块,如果在商场买的话应该要几百。” 姜南书并不觉得告诉纪风眠这副手套只值几十块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东西的价值并不在于金钱,而是实用度,能适合纪风眠的手,防冻,就是最适合的礼物。 纪风眠的脑回路,更加不一样。 他双手捧着手套,像是在看什么珍宝一般,“不行不行,我要把这副手套放在柜子里展览,这可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姜南书不解,“手套不戴的话,就失去它的价值了。” “不行,戴着磨破了怎么办,这个我要留着做纪念的。” 姜南书又劝了几句,纪风眠死不妥协,坚持要收藏起来。 最终,他失去耐心,直接冷声道:“你不戴的话,还给我。” “唔——我戴。”纪风眠败北,还有些委屈,“明明是送给我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姜南书回之一声冷笑。 即使是要把手套作为藏品的提议被驳回,纪风眠的好心情依旧持续了很久。 在安可夏家的私房菜馆里,一桌子菜都特别符合纪风眠的口味,这让他心情更好。 晚上告别姜南书回到家中后,纪风眠还是把手套放到了玻璃展柜中,和今天篮球赛的同款奖牌放在了一起。 没错,那个神秘的无名氏赞助商其实就是纪风眠。 颁奖台上,挂在纪风眠脖子上的那块奖牌和其他奖牌款式都不一样,并且是纯金的。 而他大费周章搞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和姜南书拥有同款金牌。 如果直接送一块纯金的牌子,姜南书肯定不愿意收;如果送其他质地,纪风眠又觉得配不上他们真金不怕火炼的友情。 于是,他便想了这么个办法。 纪风眠看着柜子里的纪念品,心情愉悦,甚至想高歌一曲。 不行,姜南书亲手织的手套还是不能戴,坏了怎么办。 纪风眠决定去定制一双同款手套,到时候,姜南书送他就好好收藏起来。 平时戴仿制品,完美。 铃—— 手机响了起来。 纪风眠低头一看,是他爸。 “喂,爸,有事?” 纪风眠和他爸的关系不算亲近,但也能维持表面的父子和谐。 今天他心情不错,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_t_x_t 8_0_8_0_. c_o_m 自然也不找茬。 “小眠,你过年回来吗?” 纪风眠应了句,“嗯,要回去陪爷爷过年,怎么了?” 随便还要去定制一下同款手套,当然得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又说,“我想,介绍你跟她认识一下,吃个饭。” 话说得模糊,纪风眠却很快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这几年他爸有在交往的对象,只是一直没往家里带,似乎是顾忌他的想法。 纪风眠一直以为自己介意这件事。 没想到,听到他爸提出来,却没有想象中的反感。 或许是因为他心情实在太好,满心都是姜南书亲手织的手套,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好啊,那就寒假吃个饭吧。” 不过是几个不重要的人罢了,吃顿饭而已,没多大事。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翌日。 姜南书又做梦了。 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恍惚。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梦境。 难道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不过是南柯一梦?没有什么纪风眠,也没有什么一辈子的好朋友。 啪—— 窗户玻璃响了一下。 姜南书没有动, 只以为是错觉。 啪—— 又是一声轻响。 姜南书起身, 拉开窗帘, 打开窗户。 一室阳光, 映入眼帘的还有随风作响的树叶。 樟树冬天不落叶,即便在这荒芜的季也生机勃勃。 透过绿叶,姜南书看到了趴在对面窗台上, 裸着上半身的纪风眠。 “喂, 姜南书, 你今天怎么没叫我起床啊。” 姜南书的视线,落在他的肩上,看到被凉风一吹,竖起的汗毛。 真是个奇怪的人, 冬天睡觉也不穿上衣。 “你在看什么?” 姜南书:“你不冷吗?冬天也不穿上衣?” 纪风眠得意道:“不冷啊, 我火气旺,诶,我看你穿这么多, 南方就是没暖气这点不好, 被窝冰凉,不如这样,以后我跟你一起睡, 帮你暖被窝啊。” 异于常人的脑回路, 姜南书淡定以对, “不用麻烦你了,如果需要暖被窝你可以把猫二爷借给我。” 话音才落,或许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黑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一蹬,一跳,便轻巧落在了窗台上。 两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黑猫已经顺势爬上了姜南书的肩,用毛茸茸的脑袋亲热地蹭着他的侧脸。 “喵——” 嗲声嗲气。 纪风眠气死了,骂了一句,“你,你这个两面猫,在家里对我骂骂咧咧,在姜南书面前就发嗲,你给我下来!” 猫二爷不为所动,得寸进尺,甚至还舔了一下姜南书的脸。 纪风眠炸了! 这只破猫!他都没,没舔过姜南书的脸! 怒火驱使之下,纪风眠顾不得太多,忘了姜南书的禁令,抬手踩上窗台,一跃而过。 “纪风眠!” 姜南书只来得及喊一声对方的名字,就见到纪风眠脚一滑,身体失去平衡。 他伸手一拽,直接把纪风眠给拉了进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姜南书也失去平衡,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一阵天旋地转,他扑倒在了柔软的物体上。 原来纪风眠虽然脑子不好使,身体反应速度倒是够快,撞上姜南书的瞬间把人一抱,一转身,以自己为人肉垫子倒了下去。 他摔得龇牙咧嘴,睁开眼睛就见到了天花板。 然后,又感觉到胸口略微柔软的触感。 原来,姜南书的脸恰好贴在了他的胸口,而腹部又压在了高中生清晨特别蠢蠢欲动的部位。 轰的一声—— 纪风眠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唔,你放开我。” 姜南书也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摔得头晕目眩,腰间被情急之下忘记力道的纪风眠掐得生痛。 也不知道这人吃什么长大的,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却一身怪力。 痛死了。 “放手。” 没有回应。 姜南书勉强撑起上半身,看了过去,却发现始作俑者不省人事地倒在了地上。 “……”怎么又晕了?纪风眠这么害怕肌肤接触的吗? 二十分钟后。 纪风眠睁开眼睛,搞清楚眼前情况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个小混蛋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在姜南书的床上裸着上半身醒过来? 姜南书又到哪里去了? 不会是做了什么禽兽的事情,把人吓跑了吧? 纪风眠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哪天晚上拿到身体控制权之后,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好歹也让自己能在其他情况下出现,而不是白天毫无反抗之力。 嗒—— 开门声音响起。 纪风眠下意识躺了回去,装晕。 他闻到了独属于姜南书的,带着些薄荷青草的味道。 随之,又是轻微衣服摩擦的声音响起。 纪风眠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白皙的背…… 他瞳孔微微一缩,目光下意识往下,又看到了清瘦而弧度完美的腰身,和…… 腰身上微红的印记。 看起来,像是手指留下的痕迹。 所以,那个小王八蛋到底干了什么! 姜南书正在换衣服,却听到床上的似乎有些动静。 他转身,对上纪风眠漆黑的眼,“这次这么快就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风眠答非所问,“你,腰上的红印怎么回事?” 姜南书皱眉,“你还问我?不是你发疯,我能被掐成这样?” 纪风眠:“……”他想一巴掌呼死自己,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还,还没有成年啊! 畜生! 姜南书看着纪风眠脸色青白交加,咬牙切齿,只觉得这人大概又是犯什么病了。 他转身,在抽屉里翻了翻,然后扬手扔了过去,“喂,接着。” 一瓶跌打药落入纪风眠掌心。 “帮我涂药。” 纪风眠一脸茫然,“啊,就,就涂腰上?” 姜南书:“腰上被掐红了不涂腰涂哪,你也不用太内疚,我天生体质这样,一碰就容易留下印子。” 纪风眠当然知道,知道得非常清楚,当初在床上的时候,这个特质总是让他手足无措,又让他欲罢不能…… 姜南书见他脸色愈发扭曲,只以为他还在内疚,又安抚几句。 “刚才就是个意外,你不也自己给我当人肉垫子了。不过以后别动不动从窗户那跳过来了,这次打滑还勉强跳过来了,下次掉下去怎么办?” 姜南书停了一下,“二楼摔下去,摔到头的话也会出大事。” 意外?跳窗?人肉垫子? 纪风眠很快明白事情真相,“哦哦,好。” 他放下心来,原来只是意外,与此同时,心中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姜南书态度太过坦然,果然,这辈子,只能是朋友了。 他下床,接过姜南书递来的衣服穿上,“我帮你涂药。” 接下来的涂药时间,却又是一个考验。 十七岁的纪风眠,或许不会想太多。 可成年的纪风眠,是那个曾经和姜南书交往过三个月的纪风眠。 三个月的交往期限里,他们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了,共同探索过属于成年人的乐趣。 如今对着姜南书的背,替他腰身上药,又怎么可能心如止水。 姜南书趴在床上,迟迟没有感觉身后的人有什么动作,有些疑惑,“怎么了。” 他的脸埋在枕头里,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少了几分少年的清朗,多了几分成年人的低沉。 宛如多年以后。 “马上,你别动。” 纪风眠手指颤抖,落下的时候,却又很稳。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漫长的几分钟的,明明就是涂点药油,把淤青揉开而已,纪风眠紧张得像是打了一场仗。 “好,好了。” 姜南书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消失,起身,“谢……” 话未说完,他却发现房间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房间门虚掩着,告知他刚才房间里的确还有另一个人。 一小时后,纪风眠再次出现。 这一回,他走的是正门,直接进了厨房,站在姜南书旁边。 “一起吃早餐啊。”纪风眠亮了一下手里的饭盒。 他家里现在依旧请了钟点工,每天固定时间过来打扫卫生,做好适量的饭菜放在冰箱里。 一切都是纪风眠要求的,这样他就可以带着饭菜到姜南书家里。 姜南书不会单方面的接受好意,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饭菜上门,顺理成章的一起吃饭。 这一套路用了一段时间之后,姜南书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 纪风眠很自然地拿出碗筷,又探头看了一眼今天的早饭。 “黑豆薏米粥啊。” “嗯。” “刚好,我这边带了奶黄包过来。” 两人默契十足,摆好碗筷,开始吃早餐。 姜南书喝了口粥,犹豫一下,问:“你早上怎么了?好好的突然晕了,醒过来后又莫名其妙地跑了?” “噗。” 一听这句话,纪风眠差点一口热粥呛进喉咙,“就,就,就……” “生理问题?” “啊,对,生理问题!” 姜南书看他一眼,“我家也有厕所,我不介意你使用。” 纪风眠却莫名地扭捏,说了一句,“这样不太好,我会不好意思的。” “……” 好吧。姜南书理解不了,只能归类为特殊癖好。 纪风眠有苦难言,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像个蠢货。 可是晕过去之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总之,等他能掌控这具身体的时候,人在浴室,手握小兄弟。 虽说对于高中生来说,这算是每周必修功课,可恢复意识就面对这么具有冲击性的画面,着实让纪风眠有些懵。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什么都想不起来。 纪风眠只能善后,继续一半的工作,可不知道这次怎么了,特别难搞定。最后,他差点破皮的时候,脑子里突然跳出些破碎的画面来。 什么都是模糊的,唯有一截线条完美的腰和两个小小的腰窝。 在那瞬间,纪风眠解决了问题。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姜南书忍不住开口问,实在是无法忽视坐在对面的人那通红的耳廓,和嘴角诡异的笑容。 着实让他有些背脊发凉。 纪风眠回过神来,“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些事情……” 姜南书眉头微皱,“你是不是吃错东西神志不清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有啊。” “你从早上就不对劲,刚才说回去解决生理问题,需要……一个小时这么久吗?”姜南书迟疑着问,“你是不是,有便秘的困扰?” 纪风眠这才反应过来,姜南书这是误会了啊。 这可是涉及到男人尊严的事,他放下勺子,盯着姜南书直直看了过去。 严肃的神情,让姜南书也微微一愣,心想难道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姜南书,不是便秘,是清晨的,属于男人的生理问题。”纪风眠一本正经,“对于我来说,一个小时是正常发挥。” “……” 姜南书沉默片刻,觉得刚才担心他的自己,真是个傻子。 “你不信?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纪风眠误解了姜南书的沉默,不服气起来。 姜南书觉得头有点痛,“我信,你很厉害。”轻描淡写的一句,按照平日里的习惯制止纪风眠的后续发挥。 没想到,这次却似乎失灵了。 纪风眠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继续问:“你一次多久啊?有没有一个小时。” “……,与你无关。”姜南书吐出四个字。 纪风眠不依不挠,“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好兄弟不就应该分享这方便的心得吗?” “不觉得。”姜南书抬眼,“而且我对这种事情兴趣不大,有反应的时候,做几道题就能冷静下来。” “魔,你是魔鬼吗?”纪风眠目瞪口呆,“那个时候,血液不都应该往下涌动大脑供血不足吗?你还能保持理智做题?” “嗯。习惯就好,这种影响对于人的一生并没有好处。” 姜南书倒是开始分享经验来,将自己对于生理问题的看法一一告知。 毕竟,纪风眠说这是好兄弟之间应当做的事情。 那就交流一二好了。 纪风眠:“不是,你不准备结婚生子?” 姜南书垂下眼睛,想着记忆中父母每次离开的背影,“我没有这个计划,无论是婚姻,还是血脉延续,对于我的人生来说都不是必要的,相反,或许会是一种阻碍。” 纪风眠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心中甚至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 他简单粗暴地解释为,“那我也一样,我们就能当一辈子好兄弟了!” “……” 姜南书不觉得这句话会成真,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还是会走向婚姻家庭。 即使是向他父母那样一心都是事业的人,也避免不了走进婚姻,然后延续血脉,生下了他,却不负责任地没有给予任何亲情。 姜南书早已不在意,他只是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他理解不了的东西,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我的父母就是如此,人生规划重于一切。我还是遗传了部分属于他们的性格,为了不将这个悲剧延续下去,婚姻和孩子都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之内。” 姜南书冷淡解释,仿佛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纪风眠更加茫然,不知道话题怎么会从清晨的生理问题进展到这个地步。 他有些手足无措,高兴姜南书对自己敞开心扉,又不想看到姜南书这样的表情。 最终,只能汇聚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姜南书,我们一起过年吧。” 姜南书抬头,又想起曾经每一年的除夕,他都在隔壁和纪风眠还有爷爷奶奶一同度过。 “你不回安平市吗?” “啊对。”金鱼脑纪风眠这才想起,他是要回安平的,“我们一起去过年吧,对了,我爷爷肯定会很喜欢你。” 姜南书本来准备拒绝,听到纪爷爷的时候,还是改变了主意,“好。” 不管怎样,他还是想见见那个曾经给予自己亲情温暖的老人。 *** 两天后,安平市机场。 两个长相惹眼的少年并肩从到达口走了出来。 “你这件羽绒服还是不行,在南方可以过冬,在北方室外不行,待会我带你去买几件。” 纪风眠碰了下姜南书的手,只觉得像冰块一样。 他下意识抓起对方的手,想往口袋里塞,又觉得一阵阵发晕,最终只能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放开。 对于他时不时的抽风行为,姜南书已经非常习惯,“不用了,穿你的就好。” “啊?” 纪风眠眨了眨眼睛,刚才和眩晕感抗衡,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姜南书以为他不愿意,解释道:“我在安平就待几天时间,没必要买一件新的,你借一件不穿的旧衣服给我就行。” 在姜南书收集的参考资料中,好朋友互相借衣服穿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便提出了要求。 “哦哦,好的。”纪风眠高兴起来,心里美滋滋地盘算把哪件衣服借给姜南书穿。 甚至,他还想着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姜南书穿,在让店里送一件同款过来,那么两人就能穿上一样的羽绒服。 一走出去,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好兄弟。 纪风眠高兴极了,搂着姜南书的肩直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过去,司机正在那边等着。 “小眠,小眠,纪风眠!” 纪风眠的脚步停了下来,转身,才看见了喊他的人,“爸,你怎么来了。” 纪国华差点没被这不孝子给气死,他推了下午的重要会议跑来接人,结果眼睁睁看着纪风眠视而不见地走了过去。 他觉得这是故意挑衅,毕竟纪风眠经常这么干,可转念一想,还是挂上了笑容,“我来接你回家,这位是?” 纪风眠搂着姜南书的肩拍了拍,“我的好兄弟,姜南书,这回在这里过年。” “叔叔,你好。” 纪国华笑得很亲切,“你好,小眠在醴州没给你添麻烦吧?” 姜南书见过纪国华一次,那是在小学毕业的时候,纪奶奶去世,他来醴州处理后事,并把受刺激发病的纪爷爷和纪风眠一起接回了安平市。 他不知道纪国华记不记得自己,从表现看起来,应该是不记得的。 也是,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孩子而已,像纪国华这样忙碌的生意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接下来的几天,纪风眠带着姜南书跑遍了安平市所有好玩的地方,也去疗养院看了纪爷爷。 纪爷爷虽然因为老年痴呆症完全忘记了姜南书,却依旧对他十分喜爱,拉着姜南书下了整整一下午不知所云的象棋。 两人形影不离地度过了愉快的几天假期,直到小年夜那天,纪风眠吃过中饭就被纪国华一个电话叫走了。 纪风眠看起来很不乐意,却破天荒地没有拉着姜南书一起。 他只在离开的时候,喋喋不休,“你记得吃药啊,就放在你房间床头柜上,保温杯里倒好了热水,别忘了,回来我要检查的。” “好。”姜南书答应下来,“这是你第十五遍说这句话,再说下去的话,我大概需要去医院挂耳鼻喉科了。” 早上的时候,姜南书有些鼻塞喉咙痛,应该是因为不适应北方的寒冷冬天感冒了。 虽说室内有暖气,可这两天他们都在外面跑,感冒也不算太奇怪,小问题而已。 纪风眠却又紧张又内疚,一天要问个八百遍。 “为什么?”纪风眠紧张起来,“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耳朵起茧可能会影响听力。” “……”纪风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姜南书这是嫌他啰嗦,“我走了。” 他气鼓鼓地转身,关门,顺便在心里暗骂他爸。 吃饭就吃饭,还选在郊外的什么度假村,说一起过什么小年夜。 烦人。 要不是为了除夕不被打扰,他才懒得跟不知所谓的人吃饭。 姜南书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吃过药睡一觉就好。 没想到,纪风眠走了之后没多久,他就开始发烧了。 他们住的地方,是纪风眠名下的房子,在市中心的高层公寓,偌大的公寓,只有姜南书一个人。 纪风眠今天不会回来,说是和他爸有事。 至于什么事,倒是在纪风眠的喋喋不休的关心中,被两个人都忘在脑后了。 应该不太重要。 姜南书也没脆弱到感冒就打电话把人叫回来,吃过药洗了澡,他便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睡,却是噩梦接踵而来。 “!” 姜南书猛地醒了过来,他愣愣看着房间里的布置,只以为又是那个噩梦。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南书摸过手机,发现时间竟然才过去了几个小时。 此时,才刚刚是下午六点。 他点开纪风眠发过来的信息,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之前不是说我爸在外面谈了一个吗?好像姓安。】 【我爸今天带我正式和安阿姨吃饭,她有个比我小半岁的儿子。】 这两条短信的内容,竟然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 怎么会? 姜南书皱眉,静静的捏着手机,数着时间。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十分钟之后,纪风眠应该会见到他的继弟…… 安可夏。 十分钟一到,手机再次震动。 【艹!怎么会是安可夏?他居然是我爸那个对象的儿子?】 姜南书手指冰凉,梦里的那些文字画面,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其中。 这个世界,这个他生活着的真实世界,竟然是一本小说? 太荒谬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一场高烧。 姜南书出了一身汗, 头依旧昏昏沉沉的。 他起身,拉开了些窗户。 凌冽的寒风自缝隙钻了进来,驱散屋内因暖气过足带来的温暖混沌的感觉。 身上的汗早在意识到荒诞的梦境是真实的时, 化作冷汗。 姜南书的脸颊很烫,他只吹了一会, 就关上了窗。 不管如何荒谬, 他是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 清醒头脑三秒就够。再吹下去, 演化成肺炎就麻烦了。 短短几秒钟,姜南书就从踩不到实地的虚幻感清醒过来。 他转身,进了浴室。 镜中的他, 两颊泛着红, 像是喝了酒。 此时云里雾里的感觉, 也像是醉酒。 姜南书愣愣看了片刻,抬手,接触到冰凉的镜面。他自镜中,顺着自己的眉心落下。 明明是他的人生, 真实存在的一切, 怎么就是一本小说了? 这一次的梦境无比清晰。 清晰到姜南书意识到,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是一本耽美小说。 姜南书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本小说,总之就是看到了。 这些细节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他的发小, 他现在唯一的好朋友纪风眠是小说中的主角攻。 而主角受,正是未来要成为纪风眠继弟的安可夏。 姜南书自然也是一个重要角色,他是纪风眠的白月光。 小说中是这么描述他的, 姜南书性格高傲又冷漠, 把纪风眠的一片真心视若敝履。一次又一次的践踏之后, 纪风眠终于想要放弃。 这时,他发现了一直在身边默默关系照顾自己的安可夏。 姜南书并不理解,所谓的把纪风眠一片真心视若敝履是什么意思。 他既然真心接纳了纪风眠这个朋友,就不会让对方单方面付出。 至于…… 爱情? 这是一个陌生的领域。 陌生到姜南书完全不理解也不曾憧憬。 即使在这个世界是一本爱情小说,即使他和纪风眠安可夏在小说中纠葛了几乎一整本书。 他依旧不理解。 小说的后半段,纪风眠已经掌控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这似乎是这类小说的标配,主角攻总是要拥有令人艳羡的财富和事业。 安可夏相较之下就要平凡许多,和他母亲一样开了个私房菜馆。 这样的一对,总是会被人诟病,再加上安可夏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没有安全感。 为了让他有安全感,纪风眠把所有的资产都转到了他名下。 他为安可夏打工,连每个月发多少零用钱都由安可夏决定。 想到这里的时候,姜南书的眉毛皱了起来。 这是他最无法理解的部分。 两人成为最好的朋友之后,总是会谈些关于未来,关于理想的事情。 姜南书向纪风眠坦诚了他准备读考古系,而纪风眠,也说过他的规划。 他想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不是为了金钱,只是喜欢那种征服感。 听起来很难,很有挑战性,这很符合纪风眠的性格。 所以,姜南书更加不理解为什么小说中的纪风眠会把资产全部送给他人。 小说 评论区的读者吵得很厉害,有认为安可夏痴心单恋多年终于苦尽甘来的,也有咒骂安可夏是个绿茶凭借杰出茶艺白得万贯家财的。 他洗了把脸,努力回想片刻之后,倒是理清楚了一条逻辑。 小说中的姜南书很冷漠,伤了纪风眠的心,纪风眠被安可夏打动。 安可夏打动的方式是绿茶,凭借茶艺让纪风眠把事业拱手送出。 那么。 姜南书需要做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维持和纪风眠的友情,不要变质为爱情;另一则是让纪风眠熟悉绿茶的套路,不会被轻易迷惑送出家产。 在姜南书看来,毁了一个人的理想,是最不可饶恕的事情。至于小说中自己的结局,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那个结局太过荒谬,荒谬到姜南书根本没法去在意。 书中的姜南书,因为纪风眠不爱他了,走向了绝路,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很……莫名其妙。 姜南书洗了个澡,冲掉身上黏腻的感觉和梦中混沌的情绪。 他理智回归得很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真实感。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扔在床上的手机正在响着。 姜南书走过去接起来。 “喂。” 是纪风眠。 “南书,你吃药没?” 姜南书愣了一下,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六点多,该是吃药的时候。 “吃了。” 一开口,纪风眠那边就觉出不对来。 “不对,你声音怎么这么沙哑?是不是严重了?“ “没有,刚睡醒。” 纪风眠不信,姜南书好说歹说,才把电话挂掉。 万万没想到,电话才挂断,一个视频紧接着打了进来。 姜南书手指一滑,接通了视频。 视频自然还是纪风眠打过来的。 这个时候挂断,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一接通。 纪风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脸怎么这么红?” “有点发烧,刚洗了澡,再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姜南书解释道。 “不行,我要回来,你等着。” 姜南书:“不用回来,今天你不是有重要的事…… “哥哥,快过来呀……啊,你在打视频啊,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声音像是突然出现,又很快离开。 姜南书沉默一下,“好了,我先去睡了。” 他挂断电话,然后躺回了床上。 没想到,精神上虽然很疲惫,姜南书却睡不着。 翻来覆去十几分钟后,他还是起身,坐到了书桌旁,打开了那本黑色笔记本和手机。 曾经,黑色笔记本上记录的是普通朋友的交往模式。 在范平那二十万的事情发生之后,后面记录了好朋友的交往模式。 现在,姜南书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 【绿茶观察笔录】 他是一个严谨的人,即使是记忆中有那些关于小说的评论,将主角受鉴定为绿茶。 但不熟悉的领域,必须好好研究才能下定论。 姜南书将相关资料整理好,形成要点记录下来,除此以为还在网上找了各类穿书小说看。 忙完之后,他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 穿书小说,大多会有所谓的世界意志,推着剧情向着既定的方向走。 可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感受。 这是无比真实的世界,未来该去往什么方向,只同个人的选择有关,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剧情。 可是,安可夏这件事情又太过巧合。 姜南书忽然想起安可夏送奶茶那件事情。 当时安可夏的理由是,纪风眠是为了他转学到醴州的? 他的记忆力很好,只要愿意,可以将当时的细节一点点还原出来。 安可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还下意识咬了嘴唇,这是心虚或是说谎的表现。 他和安可夏并不算熟,那时和纪风眠的关系也不好,对方为什么要特意找自己送奶茶? 当时姜南书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却处处透露着刻意。 这就是所谓的“茶艺”? 姜南书放下笔,盯着总结出的要点看了片刻,觉得还是要看看后续发展。 如果之后的事情,真的像所谓的穿书小说中的那样,剧情拥有惯性,主角注定在一起的话。 姜南书就必须再次考虑一下该如何处理和纪风眠之间的关系, 毕竟,他有自己的理想,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并不希望因为感情纠葛或是其他,让人生的道路偏向无法控制的方向。 关上台灯,放好笔记本之后,姜南书起身,疲惫感在瞬间汹涌而来。 他眼前微微一黑,身体晃了一下,堪堪扶住书桌才没有摔下去。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晚饭没吃。 本来就感冒,情绪又大起大落,加上刚才沉溺于可怕的事实中忘记吃饭,姜南书此时病得反而更重了。 他缓了一缓,才面勉强站直了身体,走到床前,躺下盖好被子后就睡得不省人事。 *** 姜南书醒过来的时候,又是有些熟悉的情况。 短短一个月,这是他第二次在医院醒过来。 依旧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唯独有些区别的地方在于纪风眠。 这一次,他没有睡,而是坐在床旁瞪着姜南书。 “……你怎么了。” 一开口,姜南书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可怕。 纪风眠的表情更凶了,眉毛拧得死紧,像是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唔。” 姜南书动了一下,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浑身痛得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乱动什么!”纪风眠起身过来把病床升了起来,又从旁边拿了个杯子,“喝水!” 他语气表情都很凶,动作却很轻柔。杯子里的水,温度刚好,让姜南书火燎般的嗓子好受些许。 “你怎么回来了。” 不用多问,姜南书也知道,是纪风眠把他送到医院的。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纪风眠就更生气了。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跟你视频,你说没事,要不是我在吃完饭之后,放心不下又打了个视频给你,你没接,我连夜赶回来,发现你烧得人事不醒的。” 纪风眠一连串话砸了过来,“还好我回去了,不然你就要烧成肺炎了!” “抱歉。”姜南书干脆利落地道歉,“我以前也偶尔会发烧,都是吃过药就退烧,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啊……” 纪风眠满脸的怒火噗的一声熄灭了。 他抬手搓了下鼻子,眼光上下游移,小声道:“我,我也不是故意凶你,就是急了……” 姜南书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那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抬头是一张熟悉的脸。 安可夏。 安可夏把东西放下,一副熟稔的样子,“姜哥哥你醒了啊。” 姜……哥哥? 姜南书感觉有些奇怪。 明明不久前还是同学,彼此之间称呼名字,现在他竟然能这么自然地喊自己哥哥? 一时之间,他不知说些什么。 那些梦境中的片段又如潮水般涌现出来,简而言之,是各种被冠上“茶艺”的场景。 安可夏似乎没有察觉到姜南书古怪的脸色,从袋子里拿出水果,“哦,对了,水果买过来了,都洗好了,姜哥哥,苹果你吃吧?我都洗干净了。” “……嗯。” 他说这话的时候,明明说话的对象是姜南书,目光却一直落在纪风眠的脸上。 如此炽热的视线,让一直盯着姜南书的纪风眠都察觉出不对,转头,“怎么了?” 安可夏小声说,“苹果,还有车厘子草莓香蕉,我不知道姜哥哥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 纪风眠拧着眉盯着他看了片刻,“挺多的。” “嗯,好重啊,提得我手都酸了。” 纪风眠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几百块钱递了过去,“喏。” 安可夏愣了,“这,这是什么?” “你说这么多,不是在暗示我给钱吗?下次直接点,我又不是那种让人帮买东西不给钱的人。” 说完,纪风眠把钱塞到安可夏手里,接过水果放在桌子上。 徒留安可夏手捧几百块钱一脸呆滞。 纪风眠挑了个苹果,转身坐下,“南书,你吃苹果?” “嗯。” 姜南书也不挑,点头答应。 纪风眠正想递过去,又想起什么来,摸过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开始削皮。 说实话,他的削皮技术不太过关,削下来的苹果皮能有两三毫米厚,还一直断,一看就是基本没做过这种事情。 只是他削得专心。 安可夏看了一会,又忽然开口:“昨天哥哥忙了一个晚上呢,好羡慕姜哥哥啊,生病时有哥哥照顾什么都不用做,不像我,只会心疼哥哥的辛苦。” “……” 才刚刚被迫重温了茶艺场面的姜南书,手指微微抖了一下。 他很快做了决定。 这个世界,究竟是遵循剧情发展,还是掌控在自己手里,需要验证一下。 姜南书垂下眼睛,抬手,按住了纪风眠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啊?”专心削苹果根本没在意安可夏说了什么的纪风眠抬头,“什么?” 姜南书继续,“累到了吗?我好心疼。” 纪风眠心脏一阵狂跳,水果刀差点没把自己的大拇指给削掉。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眩晕感,可他又不舍得甩开姜南书的手。 姜南书在心疼自己诶!怎么能甩开,甩开了性格内敛的他肯定要生气的。 但是,纪风眠一点也不想在一个不熟的人面前晕过去。 于是,他选择回头,“好了,你可以走了。” “啊?”安可夏愣住了。 他不明白,自己才刚过来,为什么就会被赶走。 “听不懂吗?”纪风眠的眉毛皱了起来,“我爸让你跟来帮忙,现在人醒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本就因为眩晕感很烦,说话更是又凶又急躁。 安可夏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不敢再多说什么。 才转身,他又听纪风眠开口。 “等等。” 安可夏回头,有些惊喜。 你别叫姜南书姜哥哥了,挺恶心的。” 安可夏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安静离开。 门关上的下一秒,纪风眠强撑着把手上的刀和苹果放下,然后一头栽倒在病床上。 姜南书:“……” 果然,剧情不过是剧情,这是真实的人生。 小说中的发展,和眼前的一切完全不一样。 只是,纪风眠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进行肌肤接触就会晕过去? 在纪风眠晕过去的这段时间,姜南书很快总结了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幕。 安可夏如今才十七岁,绿茶段位远不如多年以后。 而纪风眠,似乎也是如同评论中所说的钢铁直男,根本不懂这些绿茶套路。 至于多年之后,纪风眠遭遇了情伤,才会栽倒在绿茶套路之中。 很快,姜南书已经想明白了。 关键的地方在于,不要让纪风眠喜欢上男性,更不能让对方对自己的情谊变质。 在适当的时候,让纪风眠熟悉绿茶套路,以后才不会被虚假的表现迷惑,而是出于真心喜欢上某人。 姜南书不会干涉纪风眠的选择,但打上一些预防针,提高他的抗体,却是作为好朋友的道义。 当然,前提是纪风眠并不对自己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这事又应该如何验证。 做事向来条理清晰的姜南书,陷入苦恼。 要不,试探一下? “唔——” 恰好在这个时候,纪风眠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眉心,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就听姜南书问了一句。 “纪风眠,你讨厌我吗?” 啊? “怎么会。”纪风眠猛地清醒过来,“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会讨厌你?” 姜南书看着他,又问了一句,“那为什么每次我一碰你,你就会晕过去?” 纪风眠无法解释,也不能说什么重生不重生的事情,对上姜南书澄澈的眼神,一句话脱口而出。 “因为我恐同。” “恐同?”姜南书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对同性之间的接触有心理阴影,皮肤接触的话就会刺激太过容易晕过去。” 纪风眠越说越觉得这个理由完美,这样还能制止那个小混蛋和姜南书的亲密接触。 “原来是这样。”姜南书信了。 毕竟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佐证了这点,包括上次纪风眠给自己涂药之后仓惶跑走,应该也是因为恐同。 这样的话,一切障碍都解决了。 姜南书可以按照计划,开始给纪风眠打预防针了。在那之前,还有些情况需要了解。 “嗯。对了,安可夏……是怎么回事?” 纪风眠愣了一下,“安可夏?” 他不敢问太多,只是在脑子里疯狂回忆,现在这个时间点,他爸已经把安可夏和他妈带回家里来了? 不会吧。 上辈子明明是在他考上大学之后才第一次见到安可夏母子,这一次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重生,蝴蝶效应导致一切都不一样了? 纪风眠心里想了太多太多,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姜南书:“嗯,他为什么叫我姜哥哥?” 完了。 纪风眠冒出一身冷汗来。 说实话,要不是法制社会,他真的想把安可夏这人灌水泥沉海里。 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上辈子安可夏究竟是怎么把他和姜南书搅和成那样的。 明明他从来只当安可夏是个不太熟悉的亲戚,在学校里见到就客气几句,家庭聚会的时候偶尔会聊几句而已。 可到最后,他却发现,这人不知道在后面搞了多少的小动作。 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细节,让本就存在诸多问题的他和姜南书,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怎么了?”姜南书又问。 他觉得纪风眠有些奇怪,晕过去再醒来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很在意安可夏的事情?” “!” 这话如同一句魔咒,敲醒了心绪起伏的纪风眠。 “没有,绝对没有!” 或许是心意相通,另一个人格的记忆在瞬间浮现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他妈是我爸现在的对象,昨天就是正式介绍我们吃个饭,我家公司有大半股份都在我的名下,我爸虽然在管公司,其实股份是没有我多,我随时可以让他滚蛋换人做总裁,所以他想和谁结婚也要顾虑我的想法。” 姜南书听愣了,完全没想到纪风眠居然会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啊?” “我不关心我爸跟谁结婚,但他们却觉得要讨好我,所以昨天我说要回来,我爸就非要让安可夏跟过来看看情况,那个时候我很急,懒得跟他们啰嗦,人就跟过来了。之后看到你烧晕了,也没工夫管他,就是这样。” 一连串话说下来,纪风眠连口气都没顾得上喘,停下来时胸口起伏。 姜南书眨了眨眼睛,“嗯,我知道了,还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是为什么突然要转学去醴州的?而且,还选择了五中。”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 纪风眠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说, 为了提前两年与你相遇,才去里醴州。 当初纪风眠一醒来,发现自己回到多年以前, 变成了十七岁的自己。 与此同时,十七岁的他也没有消失, 共存于身体内。 两个独立又互相关联的人格。 他处于下风, 只有在深夜才能偶尔出来片刻。 第一次出来, 纪风眠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去醴州。 不用出现在姜南书面前,不用和他说话,只要能看上一眼, 看见活生生的姜南书, 他就满足了。 他不会再奢求太多, 也不敢靠近。 一旦靠近,纪风眠怕自己又忍不住心中的爱意。 在上辈子,即便他没有去送姜南书,即便姜南书出国之后他看似不闻不问。 但他曾经背着所有人, 偷偷跑出国, 只为看姜南书一眼。 分手之后,他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结婚的想法。 纪风眠不觉得他会忘记姜南书, 终其一生也不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结婚生子或是恋爱,都是对另一个人的不负责任。 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只能偶尔出国看一看姜南书, 以解相思之苦。 或许在两人都老去之后, 可以坐下来好好喝一杯茶。 那就够了。 因为, 这一切是姜南书想要的,姜南书说,太过炽热的感情,让他不知所措。 只要姜南书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那就好了。 没想到,最终却还是生死两隔。 纪风眠万念俱灰,却又在一场醉酒之后看到了希望。 他真的,只是想看一眼。 没想到,在白天十七岁的自己一顿骚操作之下,两人成了同桌,再之后,又成为了现在这样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病房里一片安静。 姜南书吃了几口苹果,也没等到纪风眠的回答。 难道真的是有比较复杂,不能直接告诉他的理由? 如果安可夏说的是真的,所谓小说主角攻受总是有命运般的吸引,那他或许应该调整一下之后朋友间的相处模式。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当我没说。”他轻声说道。 纪风眠回过神来,见到姜南书垂眸看着手中苹果的样子,心中慌了。 不行,他永远不知道姜南书在想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再这么下去,事情会变得很糟糕。 就在这个时候,脑海里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 【傻逼,滚一边去,让我来!】 再然后,他就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和往常不一样,他的意识是清醒的,和十七岁的自己,一同面对姜南书。 “不瞒你说,我一开始是为了报复。” 姜南书愣了一下,“报复?” 十七岁的纪风眠说得很顺,“那天在宠物店,我送你终身绝育卡,你居然连名字都不告诉我。” “然后?”姜南书是真的无法理解。 就为了一个名字,转学到醴州五中?这未免太……不可理喻了。 只是,这话从纪风眠嘴里说出来,却不奇怪。 “当然了,我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那天看你穿的校服,我就想,转学过去就能知道你叫什名字了,而且,看到我的话,看你还能不能装逼……” “装逼?” “啊,不不不,不是……” 脑海里的纪风眠:蠢货。 十七岁的纪风眠:“……”完蛋,说嗨了。 没想到,姜南书盯着他看了片刻,居然笑了。 “很适合你的理由。” “你不相信?” “不,我相信了,反而,是刚才的我多想了。” 纪风眠正觉得这事说清楚就行了,正想转话题说除夕的事,又被晚上的他抢了控制权。 “你多想什么了?”纪风眠忽然福至心灵,觉得这个问题,必须搞清楚。 曾经很多事情,涉及到安可夏的时候,总是会走向奇怪的地方。 上辈子,纪风眠是在读大学时和姜南书重逢的,他们同系同专业,是室友。 只是那时的姜南书,已经极其冷漠封闭自己,除了泡图书馆看文献准备司法考试,似乎再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纪风眠从来搞不清楚他的想法,唯一能接近的时候,就是跟着一起在图书馆看书。 “安可夏说,你是因为他转学去醴州五中的。”姜南书说。 “……放TMD狗屁!” 在白天,他还是抢不过十七岁的自己,一个晃神,就被扔进了意识深处。 纪风眠怒了,“他脑子进水了吧?劳资都不知道他谁,怎么可能因为他转学过去!”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来,“对了,还有那杯奶茶,我以为你送的才喝的,后来知道是他送的,我把钱还给他了。” 姜南书倒不在意喝奶茶不喝奶茶之类的,“你知道奶茶是他送的?” 纪风眠点头,这个时候,他本来只有几秒钟的金鱼脑,不知道为何变得记忆力又很灵光起来。 “就是有次我打球啊,你先走了,他跑过来送奶茶,说什么上次也是这个口味之类的话,还说你忘记告诉我了。” “……” 姜南书心中滋味有些复杂,也大概了解了什么叫做绿茶。 他抬眼,语气有些不确定,“当时,是他说不想让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不说的。” “我就说,这人有问题!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纪风眠停顿一下,“你也别搭理他,简直有毒。” 姜南书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在小说中所谓的高超茶艺,竟然是以如此简单粗暴的方式被识破。 或许,以后以这样的方式相处,才更适合他和纪风眠? *** 出院之后,纪风眠和姜南书在家里宅了几天。 姜南书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不过是看书做卷子而已。 直到除夕那天,他们才再次出门。 一大早,纪风眠就和姜南书带着大包小包前往疗养院。 这时的安平市,路上车辆很少,道路两侧的树木都光秃秃的,看不到任何绿意。天空灰蒙蒙的,同冬日温吞的阳光交叠成一种萧瑟的氛围。 疗养院中也是同样的景致,唯独在纪爷爷住的小院,还留着些绿意。 在疗养院门口,他们刚好遇上同样按照习惯来探望纪爷爷的赵森和方晓,四人便一同进去。 纪奶奶喜欢花,纪爷爷就就爱养花。 即便是现在不太清醒了,他依旧保持着当初的爱好,在这个院子里弄了个阳光房养花。 阳光房中,有躺椅有桌子,阳光经过玻璃折射之后,变得温暖起来。 再加上四个少年,难得在寒冬中显得生机勃□□来。 纪爷爷每日的生活都很规律,在同几个小辈聊了一会之后,就进去睡午觉了。 阳光房中,只留下了四个少年。 “你爸不来陪纪爷爷过年吗?”姜南书有些疑惑。 纪风眠:“嗯,每年都这样,我去疗养院陪爷爷过年。我爸和他对象一起过,今年估计还是这样。” 他停顿一下,“其实我爸估计偷偷带那个安阿姨来过,但你知道的,我爷爷病了后就比较轴,他的记忆力只认我妈是儿媳妇。” 说到这里,他眉飞色舞起来,“我听照顾我爷爷的护工说的,说我爷拿着扫帚,把我爸直接给打出去了,说他在外面养女人,别叫他爸。” 姜南书笑了笑,想起纪爷爷的性格,倒也是能想象出那个场景。 赵森和方晓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惊骇欲绝。 风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最讨厌别人提他家里的事情了吗? 没想到,今天的纪风眠在提起他爸的时候,居然能如此轻松愉悦地当成一个笑料。 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 方晓本来就是个人来熟的性格,早听说纪风眠这几天闭关不出都在陪着姜南书玩,好奇满满。 “对了,姜南书,听说这些天风哥带你把安平好玩的地方都跑了个遍?” “嗯。” “诶,你觉得安平咋样?” “很不错,”姜南书的答道,“就是冬天太冷了,夏天应该会更舒服些。” 纪风眠接道:“你不是要考b大吗,那可得适应这里的冬天,不过没事,以后最冷的地方,我们去海岛玩啊。” 他说得如此自然,仿佛两人的形影不离是理所当然的。 姜南书听到b大时,倒是想起自己还没问过纪风眠的理想院校,“对了,你准备考哪里?” 在小说中,纪风眠和他是同学,两人同样读的法学。 姜南书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选择法学,一个需要同人打交道,甚至需要深入认识到人性丑恶的专业。 “b大法学。” 姜南书愣了一下,没想过纪风眠竟然会选择这个专业。 小说中的剧情,难道还带着惯性?如果这样的话,他也会因为什么不可抗力选择法学专业? 不可能,他绝对不能接受。 纪风眠却误解了他的意思,“你不相信我能考这个专业?” “……”姜南书沉默片刻,“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加强一下背诵能力,法学专业,需要高强度记忆。” 纪风眠意识到这个问题,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片刻,他又小声说,“我……记忆力不好是有原因的。” “嗯?” “之前不是说我受过伤吗?” 纪风眠自觉现在和姜南书的友情已经非常稳定,都到了能一起过年的程度,有些秘密当然需要分享。 话到嘴边,他又犹豫一下,“你得保证不能嫌弃我。” 姜南书:“怎么会,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得了保证,纪风眠才放心说:“我之前出过事情,忘了些事情,记忆力不好也是后遗症。” “什么?” “我没事,就是……脑子里有淤血。”纪风眠抬手指了指,“大脑嘛,总是会有些后遗症的。” 姜南书已经不知心里是什么想法,“后遗症?” “嗯,我记忆力不好,脾气也有些不受控制,都是后遗症。”纪风眠继续说道,“不过,最近的检查说淤血有散去的迹象,过几年说不定就好了呢。” 他没有说出全部的实情,毕竟赵森和方晓还在这里,真实的情况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等哪天时机合适,再全部告诉姜南书好了。 “所以你不喜欢背诵?”姜南书皱眉。 “嗯嗯。” 纪风眠连连点头,心想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不用每天早上六点被叫起来背书了。 “那我觉得,现在才高二上学期,你还来得及转回理科。” 纪风眠愣住了,“啊,我,我好不容易成为你的同桌。” “以你现在的水平,在醴州是不可能考得上b大的。” 姜南书点出这个无情的事实,此前,他只以为纪风眠的目标是普通大学。 毕竟以他的家境来说,其实读什么大学并不算太重要。如果是b大的话,就应该好好进行规划了。 纪风眠大受打击,“姜南书,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总之是有些生气,气到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 赵森也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衣角,“风哥,冷静。” 就在这时,纪风眠又听到姜南书温声说了一句,“可是,我很想成为你的同学,不仅仅是高中,还包括大学……”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纪风眠脑子里一阵迷糊,一句话脱口而出,“好。我换。” “?” 赵森和方晓看得目瞪口呆,简直能震惊他们一整年。 纪风眠诶。 脑子一根筋,轴到不行,想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的人。 居然,一句话就改变了注意? 姜南书浑然不觉刚才和纪风眠的相处方式在赵森二人心中造成了多大的震撼,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纪风眠……” 纪风眠直接接道:“到你看书的时间了对吧,你先进去吧,我们在外面就行了。” “嗯。你们聊。”姜南书起身,进了里面的书房。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赵森才小声说:“风哥,你这,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你还是我们认识的风哥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有病?” 纪风眠向后一倒,靠在座椅上,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方晓一唱一和,“我是说,刚才风哥你那样子……跟我爸有点像。” 方晓他爸是远近闻名的妻管严,方夫人说东,他不敢往西,并且十分自得,称自己这是尊重老婆。 纪风眠抬了抬眼皮,吐出几个字,“叫爸爸。” “说真的。”赵森问,“你真准备回去就转理科班啊?都读了半年文科了。” “嗯。”纪风眠说,“多大点事,找人辅导一段时间就是,而且我之前去醴州就是为了他,现在目的达成,读理科班还是文科班有什么区别。” 方晓又听傻了,“为,为了姜南书?你那天一见钟情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玷污我们纯洁的友情。”纪风眠拧着眉头反驳,“我和他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得了吧,我和我哥可是相见两厌,哪会这样。” “你不懂。”纪风眠用看傻子的眼神扫了方晓几眼,又看向赵森,“对了,森子,有件事情我想咨询一下。” 上一次咨询过赵森之后,他搬到了姜南书家隔壁,两人关系果然突飞猛进。 这一次,遇到问题之后,纪风眠自然又第一时间想到了赵森。 自从上次姜南书发烧住院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姜南书似乎在避免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之前两人在一起做卷子看书的时候。 姜南书给他讲题,总是会离得很近,讲得投入了,勾肩搭背也是常事。其他时候,在客厅看电视,两人凑在一起也常有。 可自从出院之后,一切都变了。 姜南书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却非常注意不会碰触到他。 纪风眠很不爽,可这种不爽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 他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自己动不动就晕过去,吓到姜南书了。 还是得解决根本问题,想到这里,他直接问赵森,“我跟男性朋友一亲密接触,就会晕过去,这是怎么回事?” 赵森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是这个问题。 纪风眠这人性格是挺奇怪的,虽然很大方,乐意帮忙,朋友也多,但他不太乐意和别人勾肩搭背或者玩互拍屁股的直男游戏。 他们之前就是觉得性格龟毛而已,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亲密接触?”赵森的眼睛亮了起来,坐正身体,“什么程度的?” “就,不小心抱一下腰啊,贴到胸口什么的。”纪风眠,“都是意外,反正就是皮肤对皮肤的那种,然后我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这样啊。”赵森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 过了片刻,他一抬头,“风哥,你这是恐同啊。” 纪风眠愣了,“什么?恐同?” 赵森说:“我有个表哥就这样,之前误入gay吧,被亲了一口,结果当场晕了过去,后来就没法和同性距离太近了,去看了心理医生,折腾好久,说他是严重的恐同者。” 什么gay什么恐同,对于十七岁的纪风眠来说,挺遥远的。 “这样,风哥,你想一想,”赵森犹豫一下,似乎觉得只是想象还不给力,摸出手机,搜了张图片出来。 图片上是个当红明星,容貌俊秀。 他把手机举到纪风眠面前,“就这样,你想要一下,这个人过来抱着你接吻……” “呕。”纪风眠一把挥开手机,“滚滚滚,别恶心我。” “嘿嘿。”赵森把手机塞进口袋,“那就没错了,这是你大脑的保护机制,反应还是很强烈的那种。” “是……这样吗?”纪风眠半信半疑,“这病,要不要治啊?” 赵森:“治什么?你避着点不就成了……不行,还是要谨慎点,你等等。” 确认纪风眠的毛病之后,作为贴心的朋友兼军师,赵森很快不知道哪里找人要了个文档过来。 他二话不说发给了纪风眠,“风哥,你好好看看这个鉴同手册,你这种类型可是基圈天菜,你的症状这么严重,必须第一时间分辨出来隐藏在人群中那些诡计多端的零。” 纪风眠将信将疑,打开文档扫了几眼。 不看不知道,越看越眼熟。 【喜欢开口闭口叫帅哥为哥哥。】 【没事喜欢显示出你的特别,给你送水送奶茶,特地留零食给你吃。】 【说话的时候小动作很多,比如低头抬眼看人,咬嘴唇,都是他在勾引你。】 “艹。”纪风眠忍不住骂了句,“这不是那个……” “谁?” 赵森和方晓两人,猛地竖起了耳朵,一脸看八卦的样子,难道风哥身边还真有诡异多端的零被抓出来了? 可惜,还没等纪风眠再说些什么,院子外就有人走了进来。 纪国华和一个三十来岁看起来风姿绰约的女性,除此之外便是一个长得白皙清秀的少年。 赵森和方晓面面相觑,大概知道了其余两人的身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纪风眠。 纪风眠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站起来打了声招呼,“爸,安阿姨。” “你爷爷呢?” “在里面睡午觉,时间差不多快醒了,”纪风眠停了一下,“今天他心情不错,应该不会拿扫把赶你走。” 纪国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乐君,你跟我进去,小夏,你在外面跟你哥聊聊。” 纪国华带着安乐君进去,安可夏则是在外面做了下来。 他性格很好,也不怕生,一坐下就笑眯眯地问:“哥哥,这两位是?” 纪风眠却皱了下眉,“对了,上次我让你别叫南书姜哥哥,现在,我觉得你叫我哥哥也不行。” 安可夏愣了,“为什么?是纪叔叔让我这么叫的……” “我恐同,那些诡计多端的零最喜欢开口闭口哥哥了,我怕我受刺激晕过去。森子,你们聊,我做卷子去了。” 甩下这么一句话,纪风眠也懒得和安可夏啰嗦,转身进房间去找看书的姜南书。 徒留三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姜南书沉浸在书中, 完全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直到门被人推开。 他回头,看见纪风眠走了进来。 纪风眠皱着眉,在姜南书旁边坐下, 随手摸了本书出来开始看。 过了几分钟, 他却一页都没有翻。 姜南书有些奇怪, 问:“怎么了?你不是说今天绝对不要看书做卷子的吗?” 即使在寒假,姜南书也没有放松过学习,连带着和他形影不离的纪风眠也过上了每天n张卷子的生活。 “我爸他们过来了。” “嗯, 然后呢?” 姜南书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是除夕,过来陪纪爷爷过年也正常。 纪风眠:“安可夏跟他妈也来了。” 姜南书点了点头, 不太关心这件事情。 不管怎么说,他们如今的身份, 出现在这个场合也是理所当然。 纪风眠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之前听体委说过,安可夏在高一的时候一直在接近姜南书, 还试图跟姜南书当同桌。 对了, 他还叫姜南书为姜哥哥!难道他还打过姜南书的主意? 纪风眠上下扫了姜南书几眼, 皮肤白皙, 微微垂眼看书时, 整个人像青竹般,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非常吸引人。 不行, 必须让姜南书也提高警惕。 “姜南书, 你觉得安可夏那人怎么样?” 姜南书一愣, 见他表情严肃, “还行吧, 人缘不错。” 他自觉说得很客观, 可纪风眠眉头却猛地皱了起来,“还行?我跟你说,你要小心这种人。” 小心?这种人? 姜南书有些茫然。 虽说那本小说的评论区都说安可夏是绿茶,可在正文里,其他人包括小说里的纪风眠,似乎都觉得他是个体贴懂事照顾人的性格。 “什么意思?”他问。 纪风眠:“我跟你说,这种诡计多端的零,一定要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姜南书愣了一下,重复一遍自己无法理解的词,“诡计多端的……零?” 纪风眠抬手把桌上的卷子推到一边,“卷子什么的,待会再做,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在他看来,姜南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在这些诡计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他必须给姜南书打好预防针。 纪风眠摸出手机,想翻出赵森给的文档,又觉得不够直观。 “你等一会儿。” 书房里配了打印机,纪风眠直接把赵森发过来的文档打印出来。 几分钟后。 他拿着一叠纸,摊在了姜南书面前。 “你看,这一条,喜欢叫帅哥哥哥,张口闭口就是哥哥。” “还有这一条,这条。” “综上所述,安可夏这人很可疑,很危险,你可千万不要中了他的陷阱!” 纪风眠慷慨激昂,姜南书沉默不语。 他有些不明白,就算小说只是小说,事情又怎么会变成眼前这样的。 明明他只是进来看了半个小时的书。 纪风眠误解了他的意思,“你不信?这是真的,这种诡计多端的零只会把你拖向深渊。千万要小心。” 姜南书心中一动,垂下眼睛,轻声说了句,“可他是你弟弟啊,作为你的好朋友,总不能不搭理他吧。” 纪风眠一听炸了,“这就是他的诡计,什么哥哥不哥哥的?叫你哥哥,你就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妙,姜南书在学校里虽然没人敢靠近,可在论坛上不一样。 醴州论坛上可是有不少关于姜南书的偷拍帖, 纪风眠一直觉得,也就是一些女孩子口嗨而已。 现在想来,如果身边潜伏着有诡计多端的零,指不定就付诸行动了。 他盯着姜南书看,看着看着就浮现出一副安可夏抱着姜南书撒娇,要亲他的画面。 “呕……” 姜南书一愣,“你怎么了?” “没事,恐同症状而已。” 姜南书:“你不是接触但同性才会晕吗?现在更严重了?” 纪风眠点头,“是的,我不仅不能接触同性,还不能看到同性在我面前亲密,你可千万要离那个安可夏远一点,这是最好朋友的请求……” “好。” 姜南书才一口答应,就听外面一阵骚动。 方晓闯了进来,“风哥,快快快,出事了,你爷爷拿了个扫把追着你爸打呢!” “啊。” 纪风眠也顾不上太多,冲了出去。到不是担心他爸,而是担心他爷爷把腰给闪了。 姜南书出去的时候,外面的混乱已经告一段落。 纪风眠拦腰抱着纪爷爷,纪国华护着安乐君在墙角,安可夏站在旁边一脸焦急。 “兔崽子!竟然敢在外面养女人!老子抽死你!” “爷爷,我爸和我妈早离婚了,我妈在国外呢,你忘了?” 纪风眠虽然和他爸关系不好,但担心他爷爷气出个好歹来,连声解释道。 纪爷爷虽然脑子不太清楚,身体倒是倍儿棒,一把扫帚舞得虎虎生风。 好在他认得纪风眠,生怕伤到了乖孙子,倒是停了下来。 他把扫把甩到一旁,“离婚了?” 纪风眠这才放手,走到一旁搀扶着他爷爷,“是啊,离婚了,多这么多年了,这是我爸新找的对象。” “那个娃娃是谁?” 纪爷爷拧着纪家如出一辙的浓眉,看向安可夏。 安可夏倒是乖觉,走过来温温柔柔地笑了一个,“爷爷你好,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我是纪风眠的弟弟。” “什么弟弟!”纪爷爷怒上心头,忽然大步走过来,一把拽着姜南书的胳膊,“这才是你的弟弟!” “……” “?”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南书倒是很镇定,他知道纪爷爷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在多年以前,纪风眠仗着比他大两个月,硬是逼着姜南书叫哥哥,之后便习惯这么称呼了。 纪爷爷的记忆,大概还停留在那个时候。 “叫哥哥。”老人家犯起轴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快,叫哥哥。” 姜南书想起刚才纪风眠科普过的关于诡异多端的零,和他对“哥哥”这个称呼的厌恶,有些犹豫。 他看向纪风眠,却见纪风眠忽然眨了眨眼,挂起一个奇怪的笑容来。 “乖,叫哥哥。” 姜南书:“?”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问纪风眠是不是抽风了。 可纪爷爷抓着他的右手,好不容易才被安抚下来的情绪又有再起波澜的迹象。 这种情况下,他如果不叫哥哥,纪爷爷十有八丨九又要闹起来。 妥协的策略罢了。 姜南书面无表情,“哥哥。” “乖。”纪风眠笑弯了眼睛,几步走过来,抬手搭上姜南书的肩膀。 “走,哥哥带你包饺子去。” 两个少年,一个老人,转身走进屋子,徒留其他几人目瞪口呆。 赵森小声问方晓,“你觉不觉得风哥怪怪的?” “哪里怪了?” “这还不怪,之前在院子里说不能被叫哥哥害怕自己恐同被刺激得晕过去的是谁?刚刚那个笑眯眯仿佛中了五千万恨不得人家再叫一百句的哥哥又是谁?” 方晓:“……,这,大概就叫双标?风哥不是说姜南书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吗?亲兄弟待遇当然不一样了。” 赵森挠了挠头,“大概如此?” 不管如何,一场风波算是暂且平息。 纪爷爷在姜南书乖乖叫了纪风眠哥哥之后,似乎又沉浸在了往事之中,完全无视了其他人。 “来来来,小姜,小眠,包饺子咯!” 纪爷爷负责和面擀皮,姜南书和纪风眠负责包饺子,三人和乐融融,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人。 至于纪国华,也尝试着带着安乐君和安可夏融入其中,却完全被纪爷爷忽视,无视他的存在。 在此时的纪爷爷心中,纪国华的角色是……家中的保姆。 “王姐,麻烦把这些馅剁了,今天人多,之前准备的馅不够。” 纪爷爷指了指一旁的猪肉和大白菜,“让你老公和孩子不用客气,敞开了吃。” “王姐”纪国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想起刚才被老当益壮的父亲拿着扫把支配的恐惧,只得老老实实开始剁馅。 一旁的安乐君开口说:“我来吧。” 老爷子不干了,挥了挥手,“你是客人,到外面等着就行。” 安可夏坐下,挽起了袖子,看向纪风眠,“哥……风哥,我不会包饺子,你教我好不好?” 纪风眠抬了抬眼睛,“不会就去客厅歇着呗,陪你妈。” 安可夏吃了个软钉子,却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看向纪爷爷,“爷爷,那你教我好不好?以后过年多个人帮手包饺子呀。”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嘿,你这小孩儿,应该叫我纪爷爷,我就两个孙子,小姜和小眠,可没有再多的孙子了。去去去,客人都到外面歇着去。” 安乐君母子都很是尴尬,却又不能同老年痴呆症的纪爷爷讲道理。 安乐君咬着嘴唇拉了下纪国华的衣袖,一脸委屈。 “王姐”纪国华心疼不已,却碍于此时角色,只得低声说道:“你们先出去,先出去。” 纪风眠看到两人互动,忽然嗤笑一声,“这么恩爱,不如回你们自己家去?” 他的确不在意他爸和安乐君结不结婚。 只是当初他爸离婚后,连孩子都不要了,把他扔到醴州不闻不问,几乎没到醴州看过他。 而他在安平市的这几年,他爸却一天到晚往醴州市跑。 纪风眠知道他爸的对象在醴州,过去就是享受天伦之乐的。 之前,他即使去醴州祭拜奶奶,也从来不在市里停留就是这个原因。 膈应。 真是可笑的所谓父亲,把别人的孩子当亲生的疼,对自己孩子倒是不闻不问…… “风哥。” 一旁安静当背景板的赵森提醒一句,生怕他发病把桌子掀了。 姜南书也看出来不对,纪风眠放在桌子下的手已经默默握成了拳头,下颚线条绷得很紧。 这是他压抑不住情绪想动手的征兆。 姜南书很怀念眼前的一切,曾经他在纪爷爷家过年的时候,都是这么温馨的一幕。 难得重温,他不想毁了今天的氛围。 “哥哥,教我包饺子好不好?我不会。”姜南书轻声说了一句。 他不介意这话听起来茶里茶气,只要能达成目的,让纪风眠注意力转移,那就可以。 纪风眠的动作停了下来,面色僵硬。 赵森急了,刚才果然只是配合纪爷爷演戏,这下真的踩他雷区了。 他已经做好准备动作,只要纪风眠一动,就扑上去拦住。 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让赵森瞳孔地震。 纪风眠凑过去,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好啊,哥哥教你包我们纪家祖传的元宝饺。” 赵森:“……” 这个一口一句哥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一听哥哥就恶心的人到底是谁啊? 不管如何,紧张的局势总算是缓解下来。 安乐君尴尬离开,安可夏却还是留了下来,安静地帮着打下手。 纪风眠则是完全沉浸在教姜南书包饺子的乐趣中,“你怎么这么有天赋,一学就会,这可是当初我奶奶教我的独门手艺,很难驾驭的。” 姜南书手指一翻,熟练收口,然后把白白胖胖的饺子放在一旁。 “大概我有天赋吧。” 当然不是这样,他也是纪奶奶手把手教的,只是纪风眠不记得了,他便随口敷衍。 纪风眠:“那我们还真是天生就该进一家门。” 姜南书头也不抬,继续包下一个,“不要乱用词语。” “哪有乱用,你都叫我哥哥了,当然是一家人。”纪风眠不服气。 这时候,纪爷爷也开口添乱,“小眠啊,你奶奶说过,这独家手艺她只教给儿媳妇孙媳妇的,你可别乱教啊。” “……” 站在角落的安可夏,默默离开了厨房。 *** 吃过饺子之后,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赵森和方晓回自己家去了,纪国华倒是想留下来,却被纪爷爷给赶走了。 当然,他这次没有拿扫把,而是客气礼貌地送出了门。 “王姐,今天除夕,给你放一天假,回去过年吧。” “王姐”纪国华被推出院门,只得带着安乐君母子离去。 纪爷爷年纪毕竟大了,精神不济,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就回房间休息去了,只留下两个少年守夜。 纪风眠和姜南书两人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等到过了十二点,纪风眠一拍掌,“啊,这里就一间客房,而且只有一张床,看来我们今天晚上得一起睡了。” 他语气惊讶,表情却是波澜不惊,淡定到让姜南书觉得他是不是早有预谋。可想起纪风眠的恐同症状,他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姜南书点头,“嗯,没事,我尽量不碰到你。” “为什么!”纪风眠大受打击,“你这么嫌弃我吗?” “你不是……恐同吗?我怕碰到你你会晕过去啊?” 纪风眠愣了一下,心想他在今天之前没跟姜南书说过自己恐同的事情。 可下午的时候,姜南书听说自己恐同,倒是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像是早就知道。 难道是晚上的那个人格告诉姜南书的?明明自己晕过去之后,那个人格会有更多出来的机会。 他为什么要这么跟姜南书说? “这段时间,你避免跟我肢体接触就是这个原因?” 姜南书点头,“嗯,不然你老晕过去也不好。” 说完,他起身,“进房间吧,我有点困了。” 一进房间,姜南书就愣住了。 眼前的房间不大,家具也很简单,就是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而已。 这并不奇怪,毕竟这是疗养院,这个房间肯定只有纪风眠会偶尔过来住一住。 问题是那张床,是一米二的单人床,上面只有一床被子一个枕头。 他和纪风眠身高都不矮,两个一米八几的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不肢体接触。 “要不,我去外面沙发睡?”姜南书迟疑着说。 纪风眠果断拒绝道:“我当哥哥的,怎么能让你出去睡!” 说完,他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塞到姜南书怀里,“好了,你去洗澡,我来搞定。” 姜南书乖乖走进浴室,反正也不可能的除夕夜离开这里,第二天他们还要给纪爷爷拜年。 那就既来之则安之,纪风眠说他来搞定,那就应该有办法吧? 怀着这种心情,姜南书洗完了澡,走进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整齐摆在床上的…… 两个枕头。 纪风眠坐在床上,一脸献宝的表情,“你看怎么样,我用毛衣做了一个枕头,待会我睡这个,你睡那个。” “……”姜南书沉默几秒,“你说的解决办法,就是这个?” “不然呢?” “我以为你会做个地铺什么的。” 纪风眠一脸惊讶,“姜南书,没想到你是这么残酷的人,就一床被子,你让我打地铺?” “……”我其实是准备自己打地铺的。 这句话姜南书没有说出来,免得又要听到纪风眠说什么当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睡地铺这种话。 年幼的时候,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哥哥长哥哥短。 但在这个年纪,尤其是刚观摩完“诡异多端的零的套路”之后,哥哥这个称呼,怎么听都有些怪怪的。 “好吧,你去洗澡吧。” 既然纪风眠这个恐同人士都不介意,姜南书也不再坚持。 二十分钟后。 两人挤在了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 纪风眠觉得脸很烫,还有点晕,好在两人都穿了睡衣,没有直接的皮肤接触。 他还扛得住。 “你,是不是发烧了?”姜南书有些担心,问了一句。 一米二的床,不管怎样,他们都被迫贴在了一起。即便是隔着睡衣,他也能感觉到源源不绝传导过来的热量,烫得过分。 “没,没有啊。我天生体温高,多好啊,能给你暖床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又提起这个暖床的话题,姜南书倒是想起那天早上的意外。 纪风眠也想起来了,他这才觉出哪里不对,坐了起来。 “我说怎么觉得这么热,睡不着,原来是睡衣的问题,我不习惯上半身穿衣服睡。” 他烧心烧肺,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纪风眠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脱睡衣,也这么执行了。 姜南书一见,下意识抬手去阻止,生怕这恐同人士又发生什么意外晕过去。 没想到,纪风眠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他扑了个空,整个手掌都贴在了对方的腹肌上。 “……” 纪风眠抓着衣服的手,微微颤抖,低头,看见白皙的手指落在他腹部。 他皮肤呈古铜色,对比之下,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刺激。 一把火,由接触的地方,向着两头烧了过去。 “之前,就,就跟你说过,我有腹肌的,怎么样?” 纪风眠想缓解一下尴尬,用直男之间的玩笑语气说到。 不想,没等姜南书回答,熟悉的眩晕感席卷而来,他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 姜南书只愣了三秒钟,随即叹了口气,顺手把被子给纪风眠盖好,自己也躺了回去。 他对于纪风眠的恐同程度,再次有了深刻的认知。 如此恐同的一个人,在小说里究竟是怎么会暗恋同性,最终又和另外一个同性相伴终生的呢? 小说,果然就只是小说而已。 什么暗恋什么白月光,都是胡说八道的剧情。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姜南书生活规律, 排除杂念干扰之后很快入睡。 等他呼吸均匀下来之后,身边的人睁开了眼睛。 纪风眠的意识从黑暗中浮出水面之时,还未完全清醒, 就感觉到了自身体相贴处传来温暖的感觉。 随后便是耳朵捕捉到的清浅且规律的呼吸, 是姜南书? 纪风眠整个人都僵硬了。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今夕何夕。 很快, 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是狭窄的房间。原来是在疗养院,而不是他们曾经短暂同住过的公寓。 茫然过去之后, 涌上心头的又是愤怒和不知所措。 这小王八蛋!果然还是对姜南书心怀不轨,连晕倒都治不了他吗? 纪风眠脑子里想得很多, 身体却一动不敢动。 姜南书睡眠浅, 还长期失眠,一旦吵醒就是彻夜难眠。 两人同床而眠的时间其实很少, 除去热烈交缠之后着实累得过分, 姜南书都是独自一人睡的。 在姜南书离开后的那些年,短暂的同床记忆,是纪风眠午夜梦回之时, 总是会不自觉反复回味的部分。 没想到, 重生回来,提前两年和姜南书重逢,却会有如此大的改变。 这个时候的姜南书, 心防似乎不像两年后那么重, 虽然相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 但偶尔还是能看出些少年脾气的。 比如…… 他还会撒娇? 或许是白天的刺激太过强烈, 纪风眠想起了姜南书的那句话。 “哥哥, 我不会包饺子, 你可以教我吗?” 可是, 姜南书明明会的,童年的那几年,他都是在自己家过年,除夕一起包饺子。 他的手艺是奶奶手把手教的,包得比自己要好多了。 复杂的滋味涌上心头,因为见到了姜南书柔软的一面而高兴,又因为这一面不是为自己展露而……嫉妒。 明明知道另一个人格也是自己,十七岁的自己,可成年纪风眠还是极为幼稚地嫉妒了。 甚至在嫉妒情绪的驱使下,已经成年许久的纪风眠做出了极为幼稚的攀比行动。 他坐了起来,侧身去看睡在旁边的姜南书。 在月光的映衬下,他的皮肤更显莹润,睫毛密且长,却不上翘,细密地落下一片阴影。 纪风眠看得出神,身体违背了大脑的控制,慢慢的低头。 我可以碰触他,你不行…… 他仿佛被塞壬迷惑的水手,完全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恍惚中,纪风眠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呼出的气体拂过姜南书脸上的汗毛,距离太近了。 就一下。 他不会发现的。 唇落下之时,他还是胆怯了,微微一偏头,落在了姜南书的发丝上。 够了。 姜南书依旧还在沉睡中,纪风眠意识到,他不像多年后那样容易醒,整夜失眠到几乎神经衰弱的地步。 他抬手用手背碰了碰姜南书的脸颊,极度克制,甚至不敢用手心,生怕那点滚烫的温度惊醒了姜南书。 他连呼吸都是轻的,然而高中生的身体,反应出乎意料地热烈。 纪风眠只想静静享受此刻的时光,某个部位却不听指挥地蠢蠢欲动,夹杂着原始的本能侵蚀他的大脑。 他手指抖了一下,用力闭了闭眼睛,心中暗骂一句。 禽兽。 但是,比钻石更坚硬的男高中生的身体,并不会因为一句咒骂冷静下来,反而愈发兴奋。 姜南书似乎也感受到了异常。 他动了一下。 纪风眠整个人都僵住了,生怕他醒过来。 好在,姜南书只是翻了个身。 不!一点都不好。 姜南书翻身的时候,手自然也换了个位置,往前一搭,正好搭在了侧身半躺的纪风眠精神百倍的位置。 他浑然不觉,手指下意识蜷缩,用力握了一下。 轰—— 精神百倍的位置要炸了,如火山喷发般裹挟着岩浆将纪风眠的理智侵蚀殆尽。 疗养院的晚上很安静,房间内更加安静,安静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在这一片寂静中,他仿佛能听到血管中液体疯狂涌动地声音。那些汹涌的血液,向着一处冲锋陷阵,大脑刹那间供血不足,理智燃烧殆尽。 那些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被激烈奔涌的情绪翻了出来。 姜南书的皮肤白且偏薄,容易泛红。他的背生得好看,红色的印记在上时,如雪地落梅般,只需见过一次。 就能永远刻在心底。 在这里…… 纪风眠抬手,忽然听到脑中传来一声怒吼。 【混蛋你想对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做什么!】 “……” 理智刹那间回归,耳边血管疯狂的涌动声消失,纪风眠抹了把脸,克制又用力地呼吸两口,这才压抑住不该有的情绪,下床。 他轻轻关上门,走到客厅的窗户旁,拉开一条缝。 寒风挤了进来,冰冷得如同一把刀,直直刺入天灵盖。 纪风眠冷静下来,另一个人格,似乎也只是惊醒了瞬间,却也足够他恢复理智。 好在,这只是另一个人格的本能,只要他控制住,白天的他便不会有相关的记忆。 十七岁的纪风眠忽然醒来,又让他看到了些白天的记忆片段。 姜南书要求他转到理科班,理由是b大。这的确是个问题,转到理科班也是最适合的处理方法。 纪风眠却始终觉得,不能离开姜南书。 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何姜南书会就读b大法学系。 即使是有范平的事,也不合理。 为了报复,放弃理想去读法学系,那不是姜南书会做出来的事情。他足够理智,清楚自己想要走的路是什么样的,绝对不会因为简单的报复二字放弃理想。 范平那事,本就有很多漏洞在,违背本人意愿,未成年,各个方面都可以让那份合同变得无效。 之后,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同范平这事共同作用,才导致姜南书放弃考古去读了法学。 想到这里,纪风眠看了眼时间,不到一点钟,还不是李律师睡觉的时候。 他发了条信息:【李叔叔,新年好,睡了吗】 几分钟后,李律师的电话打了过来。 “说吧,什么事?” “李叔叔,我想麻烦你帮我安排手术。” *** 三天之后。 晚上八点,机场。 姜南书捏着登机牌,“那我先回去了?” 来安平的时候,两人约定好,一起回醴州市。然而,现在却只有他手里拿着登机牌。 纪风眠手里拿着他行李箱,轻轻推过去,“嗯,我……回国后就会回醴州的。” 他手指微微用力,可以说得上是粗暴地把行李箱扯了过来,“好,再见。” 姜南书的语气没有什么波动,他心底却知道,自己有些生气。 或者说,是一种类似赌气的情绪。 纪风眠说他要出国一趟,去找他的妈妈,所以让姜南书先回醴州,自己过段时间在回去。 合情合理的理由,作为朋友,姜南书没有阻止的理由。 他都知道,可就是心底憋着一口气。 原因很简单,纪风眠对于出国的理由,一直避之不谈。 相似的一幕。 当初也是如此,纪风眠出国去找他妈妈,不久后便再没有了消息。 即使知道这样的联想过于荒谬,姜南书还是心神不宁,他担心纪风眠再次消失不见…… 或许,换个方式,可以问出些什么,还可以加强纪风眠某方面的抵抗力。 这个理由,很快说服了自己。 姜南书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回头,几步走回去,轻声说了一句,“你说你要请一个多月的假,我有点担心你学习进度跟不上,毕竟,我们说好到大学也要当同学的。” 停了几秒,姜南书又带着些遗憾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我重视这件事了。” 纪风眠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足无措起来。他不想告诉姜南书手术的事情,不想让他担心,也不想影响他的学习。 为了轻描淡写的把这事情揭过,他刻意给姜南书选了晚上的航班。 如今,或许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状况,纪风眠可以在意志非常强烈的时候,在晚上直接越过十七岁的人格抢到身体的控制权。 姜南书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回答,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猛地爆发。 只是他性格内敛,即便生气也不会显现出分毫。 他唯一的动作,便是转身就走。 纪风眠给他买的头等舱,安检通道排队的人寥寥无几。 眼见着就要轮到姜南书,纪风眠却还是站在原地,手脚冰冷。 【滚一边去,让我来!】 纪风眠脑子一晕,顿时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姜南书,我有话跟你说!” 声音很大,不少人都回头看他,纪风眠浑然不在意,只是死死地盯着姜南书的背影,“我什么都告诉你!” 【他不会回头的。】脑海中的纪风眠说。 他在机场送过姜南书无数次,对方从来没有回头过。 没想到,姜南书转身走了过来,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纪风眠却能发现,他的情绪似乎轻松了很多。 走过来的脚步,也略快了些许。 原来,姜南书真的……在等一个解释。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机场的咖啡厅。 纪风眠性格急,随便点了两杯咖啡便开门见山,完全不需要姜南书再多问一句。 “我出国是去动手术的。” 姜南书倒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手术?” 纪风眠点头,“嗯,之前我跟你说出事,其实不准确,当时很多人在,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得太清楚。几年前,我在国外的时候,遇到街头混战,弹片击中了我。” 纪风眠低头,拨开一处头发,“从这里进去。” 姜南书定睛看去,果然在那处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疤痕。 他瞬间明白了当时纪风眠为什么忽然失去联系,原来是受了重伤。 “那现在呢?” 纪风眠耸了耸肩,“弹片还在里面,不影响正常生活,但对我的记忆性格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但之前它在一个危险的地方,取出来风险太大,就先看看情况,暂时这么放着。” “现在……” “嗯,上次检查,弹片已经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区域,手术条件满足,本来准备高考完毕去取出来的。” 姜南书皱眉,“那你怎么突然决定现在去取?” 纪风眠托着下巴,笑眯眯坦言告知,“当然是不想转去理科班呀。” 姜南书愣了一下,“为什么?” 他不理解,就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纪风眠居然决定提前做手术。 “我本来觉得,不过就是白天见不着,放学可以一起回家,后来觉得不对。”纪风眠解释,“高二会考之后,我们就要开始上晚自习了,周六也要上课,周日也要上半天,这样算起来,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度过,这可不行,太危险了。” 姜南书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跟不上思路的感觉了,“危险?为什么?” “怕你被诡异多端的零拐跑了啊!当哥哥的当然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纪风眠说得是真话,他不知道另一个人格为何坚持不转班,甚至要提前去动手术。 但他也奇怪地觉得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并且以自己的思路顺利地给出了解释。 “……” 诡计多端的零应该只对你纪风眠感兴趣。不过,再怎么不在意这种事情,姜南书也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那手术把握大吗?” “你放心,找的是D国最富盛名的专家,他也一直有在跟踪了解我的情况,到时候我每天把报告发给你好不好?” “嗯,好。”姜南书沉默片刻,“我想再待几天。” 纪风眠:“啊?为什么?” “等你出国那一天,我坐同样时间的飞机回醴州,好吗?” “嗯。” 两个少年,三言两语地解释清楚一切,又亲密地离开了机场。此前的赌气和小小摩擦,却让他们关系更加亲密几分。 半夜,纪风眠从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想着之前在机场发生的事情,心情极度复杂。 姜南书是个理智却又没有安全感的人,与其瞒着他,不如坦言告知。 当初,他的一些方式,或许真的错了,只会给本就轻微神经衰弱的姜南书,带来更大的压力。 好在,他还有再来的机会。 纪风眠第一次觉得,他曾经深恶痛绝引以为耻的那个十七岁的,毛躁冲动到没脑子的自己,竟然在某些方面,比成熟的他更加适合姜南书。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认输。 像安可夏那样的人,只有他在,才能隔绝掉一切产生危机的可能性。 这次如果不是他意识到转班会存在不可控的危险,他和姜南书之间,指不定又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 *** 两个月后。 寒假过后不久,醴州市已经进入春天。 醴州五中的运动会,向来喜欢放在四月初,气温合适,阳光也是恰到好处的温和。 姜南书虽然不合群,却还是在体委的恳求之下,参加了班上的男子五千米长跑。 毕竟,文科班本来男生数量就少,学校又对每个班的参赛项目做了硬性要求。 分配下来之后,每个男生都必须参加一两个项目。 最惨的是,文科一班运动能力最好的纪风眠,一人能包揽短跑跳高跳远种种项目的纪风眠,还请了个长假。 体委欲哭无泪,最终只得求爷爷告奶奶般地凑齐了几个项目。 一班分到的休息点,恰好在一处树荫下,位置很不错。 旁边是理科十二班,理科十二班运气就没那么好了,被分在了太阳底下。 虽说三月份的天气不算太热,但在阳光下晒久了还是会有些目眩。于是,十二班的休息点便和一班混在了一处。 姜南书的五千米还有一会儿才进行,这时正待在角落看书。 即便周遭和嘈杂,也影响不到他的专注。 忽然,有人在他旁边坐下,“姜……哥哥,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吗?” 姜南书抬头,看到了安可夏。 他有些奇怪,这人似乎有些…… 用比较不礼貌的话来说,就是没有脸皮。 他的不喜和拒绝,表现得已经足够明显,之前在安平市的时候,也算是不欢而散。 安可夏却能一次又一次地凑上前来。 或许,这种特质也是在小说剧情中,最终能和主角攻修成正果的原因之一? 他只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 姜南书以为自己逐客的意思够明显了,却依旧无法让安可夏知难而退。 “我好担心哥哥,他去国外做手术……啊,抱歉,我说漏嘴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安可夏一脸慌张,解释道:“这事情就家里人知道,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连赵森他们都不知道呢。” 姜南书:“……” “哦。”他眉目冷淡。 安可夏眨了眨眼,“太好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不小心把哥哥的秘密说出去了呢,不过你是他的好朋友,他肯定不会介意的。” “嗯。”姜南书点头。 纪风眠自然不会介意,他每一份体检报告如今都在姜南书的手机上。每天一次视频,让姜南书对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对了,你待会有比赛项目吧,我给你送水吧。哥哥不在,我要好好照顾他的好朋友呀。” 姜南书起身,脱下校服外套,“不用,我们班还有其他同学在。” 冷淡拒绝之后,他也懒得再等什么奇怪的回应,起身到跑道旁边去热身。 五千米对于姜南书来说,并不是什么无法逾越的挑战,只是要拿名次,还是有些吃力。 毕竟和长期训练的体育生相比,他的长跑只能算是爱好者的程度。 在一片欢呼声中,姜南书第二个冲过了终点线。 他眼前有点发花,勉强快走了一段时间,才撑着膝盖开始喘气。 班里同学都凑了过来,姜南书摆了摆手,便听到体委把同学拉开的声音。 “好了好了,别围着他,让他先喘过气来。” 只是,才过了一会,又有人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水递过来,随着而来的是絮絮叨叨。 “姜哥哥你好厉害啊,居然能跑五千米,不像我,只能帮忙打打下手。真是太没用了。如果哥哥在这里,肯定能拿好几项第一名呢。” 很吵。 尤其是在刚跑完五千米,耳边还是心脏疯狂跳动的鼓噪声,听到这样的话更是让姜南书觉得很烦。 姜南书直起身体,果然看到了安可夏,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喝水吧。”安可夏又把水往前面递了一下。 他皱了下眉,抬手拨开挡在身前的水,想走过去找体委要瓶水。 明明只是轻轻一挡,却听到一声“哎呀——” 安可夏莫名其妙地向后连退几步,仿佛是被人推了一把那样,撞向后方拨开人群走过来的一个人。 那人动作却很快,身体微微一闪,抬手揪住了安可夏的衣领。 “你又想做什么?我警告你,不要对南书图谋不轨啊!” 熟悉的声音。 姜南书一抬眼,就对上了两个月不见的那个人。 他的头发很短,一看就是剃光过,如今是个板寸的样子。这样的发型,更加显得他五官凌厉,鼻梁高挺,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煞气。 纪风眠拧眉教训完安可夏,随手往后一甩,像扔开一袋大型垃圾。 然后,他勾起唇角,笑着伸手揽住了姜南书的肩。 “来,哥哥扶你过去。” 第30章 第三十章 所有人的目光, 都落在了纪风眠和姜南书二人身上。 着实是他们长得足够惹眼,又是学校名人。 此前发生的小小意外,完全被纪风眠的忽然出现遮盖过去。 姜南书微微侧眼, 看到安可夏倒在地上,被他的同学扶了起来。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同学却没什么耐心,只是顺手一扶,接着便跑开了。 这就是……茶艺? 姜南书没接触过这种性格的人,和别人的交往也向来直接, 总是用最有效的手段达成目的。 即便是记起来小说中的安可夏,可以称得上一句绿茶。 可这种绿茶手段真实发生在面前的时候,他依旧是没能反应过来。 刚才, 他是故意摔倒的? 故意摔给别人看? 这个别人……是纪风眠? “喂, 姜南书,我生气了。” 他回过神来,对上纪风眠的眼, “怎么了?” 纪风眠:“两个月不见,你居然不看我,在看什么?在场的人还有谁比我好看吗?” “没有。” 这个明显敷衍的回答, 并没有让纪风眠满意,“我知道,你肯定是觉得我现在的发型很可笑, 一点不复当初的帅气,这才不愿意看我。” 说话间, 两人已经走到了一班的休息区域。 姜南书也调整好呼吸, 缓了过来。 一路上, 纪风眠都在纠缠着要姜南书夸上一句自己帅。 姜南书不太想搭理他, 毕竟这人在前天的视频说过几天才回国,结果又搞这种突然袭击。 而且,他还是在一个有些狼狈的状况下再次见到纪风眠,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你果然还是生气了。” 姜南书瞥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不夸我帅。” “你帅不帅,从别人看你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这是客观事实,不需要我的肯定。” 姜南书陈述一个事实。 刚才一路走来,不少女生都侧目看向纪风眠。 他头发剃短之后,更加显出五官的优势来。 “别人是别人,我不在意。” 姜南书本想按照以往的习惯,随口敷衍一句,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对话。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安可夏拉着椅子坐到了太阳底下。 他们班的同学过去劝,他却摇了摇头,摇头的同时目光还在往自己这个方向飘。 两人的视线,恰好对上。 安可夏慌乱低头,本来准备起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站在他旁边的同学似乎察觉到什么,转头看了过来。 姜南书没有移开视线,也没做什么表情,就这么看着那个方向。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坦然,那个不知名的同学倒是低头避开。 “你在看什么?还有比我好看的人?”纪风眠不满的声音响起,他顺着姜南书的目光看过去。 炸了。 “南书!我跟你说过,离这种诡计多端的零远一点!你,你还看他。” “没看他。” “我明明看到你们视线交流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听到这句话时,姜南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又是一场茶艺表演。 连他这个预知剧情的人,都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茶艺的存在。那像纪风眠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更加难识别其中的奥妙。 他很快心里有了计划。 既然安可夏阴魂不散,不如把对方在自己面前表演的茶艺,依样画葫芦般复刻一遍。 等纪风眠吃几次亏之后,自然会有抗体。 眼前,就是一个大好机会。 姜南书抬眼,想不出要什么表情,就干脆面无表情,反正也只是为了恶心对方。 “我就是在回想刚刚你出现时的英姿,哥哥你好厉害啊,开颅手术都能两个月就回来,不像我,感冒都能闹到住院。” 捧读的语气,姜南书自己心底都觉得挺恶心的。 以纪风眠的恐同程度,大概会反感到呕吐,随后对这种语气产生阴影。 “真,真的吗,我就是这么厉害,这得归功于我平日里锻炼得好,体质顶尖才能恢复这么快!” “……”姜南书迟疑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 纪风眠似乎害羞了,耳廓涨得通红,眼神游移,偏生还嘴硬,说出来的话自然就乱七八糟没有条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纪风眠就真迟钝到这个程度,完全听不出这话里面的茶里茶气。 再……试探一下? 姜南书开口,“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纪风眠似乎有些回味过来,僵硬转脸,看向另一个方向,“不要这么说话。” 很好。 姜南书得到想要的成果,觉得挺满意。看来,迟钝如纪风眠,多尝试几句也能对茶艺产生抗体。 “我,我其实还没完全恢复,有点头晕。” “坐下吧。”姜南书的语气恢复正常,并没有继续的意思。 纪风眠似乎更加迷惑了,“就……这一句?” 就在此时。 “姜南书,快过去领奖。”体委跑了过来。 姜南书起身,“嗯,我过去了。” 纪风眠起身要跟,却被姜南书一手按了回去,“待在这里,你还没完全恢复,别跟着跑上跑下。” 从来没人跟他这么说过话,纪风眠却乖乖坐了回去,“等你哟。” 他托着下巴,看姜南书走远,感慨两个月不见,还是这么让人移不开眼睛。 体委在旁边坐了下来,“风哥,你之前不是说还要半个月才回来吗?” 之前,为了运动会的事情,体委找过纪风眠,却得到在国外有事,暂时无法回国的答复。 “嗯,我家南书这么引人注目,我不赶紧回来被人拐跑了怎么办?” 纪风眠眯着眼睛看姜南书走上了主席台,这次收回目光。 “对了,最近没什么居心叵测的人靠近姜南书吧?” 没错,体委就是纪风眠留在国内的眼线,以一双限量版球鞋作为报酬,负责不让奇怪的人靠近姜南书。 “没有啊,刚才跑完五千米好,好几个女生要去给姜南书送水,我都给拦下来了呢。” 体委说,“后来是隔壁班的安可夏过去送的。” “什么!”纪风眠皱眉,“我就说刚才他挡在姜南书面前干什么,你怎么这么没警觉心?” 还好他回来得及时,不然就让那人得逞了。 “那,他不是男生吗?” “你不懂,这世上还有……”纪风眠还是把最后一个字吞了下去,“诡异多端的男生。 “来,你好好告诉我,今天安可夏到底对我家南书做了什么?” “就,在休息的时候,他俩好像关系不错,一直在聊天。” 体委回忆到,“对了,风哥你不是出国做手术吗?这么快……“ “你怎么知道我出国做手术?”纪风眠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除了姜南书。 体委被他忽然黑下来的脸色下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就,就刚刚听到的啊,安可夏在和姜南书讨论这件事。” 纪风眠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只是动过手术之后,他已经不像此前那样无法控制情绪,“你听到多少?” 体委老老实实地回答:“其实我离他们有点距离,听不太清楚。反正就听到安可夏说什么,哥哥去动手术了啊,几个关键词。” 纪风眠:“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哥哥是我?” 体委:“全校都知道了啊,你上论坛看看就知道了。” 纪风眠这两个月完全没时间看手机。 做完手术之后,他被严格控制使用手机的时间,大多时间都是在欣赏自然风景,听一些轻音乐促进恢复。 唯一被允许使用手机的时间,他都忙着跟姜南书视频,把体检报告发过去,哪有多余的时间看什么论坛。 经过体委提醒,他掏出手机,打开论坛,很快看到了热帖。 纪风眠随意扫了几眼,发现里面都在讨论他的家世,这倒也不是重点。 重点在安可夏身上,大概就是关于安可夏的妈妈要嫁进纪家之类的。 总之,已经坐实了安可夏是纪风眠的弟弟。 纪风眠关上手机,嗤笑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哥哥了,恶心。” “……”体委很识趣,没有把到了嘴里的话说出来。 刚刚那个跟姜南书一口一个哥哥的人是谁啊! 学校运动会的颁奖仪式很简单,站在台子上,学校领导给发个奖状,照个相就结束了。 十来分钟后,姜南书拿着奖状走回班级休息区。 他才走过去,就看纪风眠黑着脸坐在位置上,周身都弥漫着暴躁且不爽的气息。 刚才那事儿还没过去?还是说纪风眠回想起来,也觉得茶得他受不了? 看来,这个方法的确有效。 姜南书走过去,正准备开口,就被一把抓住了手。 “我们回去。” “运动会还没结束。” 纪风眠看向体委,“接下来没有项目了还不能离开?” 体委连连摆手,“可以可以,想去哪去哪,真的。”他刚才说完那几句话后简直是追悔莫及,痛恨自己干嘛那么多嘴。 短短几分钟简直是煎熬,他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旁边。 体委甚至默默挡在了纪风眠和安可夏的中间,毕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现在姜南书可以把这座火山带走,那可是求之不得,至于老师说的什么运动会要全员参与之类的话。 听听就算了。 姜南书诶,他就是不来,在家里做三天卷子,老周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无人能及的好成绩,就是有这样的特殊优待。 “嗯,回去吧。”姜南书话音刚落,就被纪风眠拉着离开了运动场。 离开的时候,两人又有些犯难。 纪风眠打车过来的,他两个月不在醴州,自然给司机放了长假,回来得突然,司机还没来得及回来上班。 而姜南书,还是骑自行车过来。 姜南书:“我们一起打车回去好了。” 在他看来,纪风眠才做完手术,自然要小心点比较好。 纪风眠却不同意,“你载我。” 他们第一次一起回家时,姜南书就试图载过纪风眠,却因为对方体重高过他太多失败。 这次倒是成功了,一是他换车了,另一原因大概是纪风眠瘦了。 想来也是,动了这么大的手术,纪风眠身体素质再怎么好也是有影响的。 自行车扭了几下后,姜南书习惯了后面载着人,平稳前进。 纪风眠似乎有些紧张,死死抓着他腰部的衣服。 “你紧张的话,我们下来推回去。” “不行,机会难得,我要好好享受。” 姜南书哭笑不得,不明白这有什么享受的,但也没反驳,专心骑车。 安静骑行一段时间,纪风眠在身后开口问:“我不是让你离那个安可夏远一点吗?” 姜南书:“怎么了?” “我听体委说,之前他在跟你说了一堆废话?” “嗯。” 姜南书当时在看书,实际上并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他又不傻,稍微一想就能知道安可夏是怎么知道纪风眠出国动手术的。 自然是从纪国华那里听说的。 不管怎样,纪国华是纪风眠的父亲,他出国动手术这么大的事情,纪国华肯定是知道的。 那安可夏知道也不奇怪。 不过…… 之前姜南书不明白,现在倒是想清楚了安可夏说那些话的用意。 挑拨离间罢了。 如果他不知道纪风眠出国的缘由,大概心底会有些失落,甚至怀疑纪风眠嘴里说的最好的朋友是不是真的。 他曾经被抛下过,再次遭遇相似情况的话,再怎么理智冷静也会生出些极端情绪来。 在姜南书的十几年人生中,他一直都是被放弃的对象。 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他都是被舍弃的那个。他改变不了别人,便只能改变自己,保持距离,便不会被放弃。 姜南书知道自己的问题,在人际交往中过于被动,被动到冷漠的地步,只是他并不准备改变。 直到纪风眠再次出现,他才尝试着在人生规划中放入好友这个角色。 他讨厌改变,讨厌人生规划发生偏移。 而安可夏,似乎是这个会带来意外的人。 姜南书垂眼,视线划过自己握着车把的手,又延展至道路尽头。 四月的醴州,已是郁郁葱葱,接连下了几天的细雨,就在这两天才放晴。 “他到底跟说什么了?当哥哥的可得好好跟你把关,鉴别一下安可夏是不是埋伏在身边的诡异多端的零。” “……” 姜南书叹了口气,把安可夏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没有掺杂任何主观情绪。 纪风眠听完,许久没有说话,他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最终,他只能吐出一句。 “你说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我明明警告过他不要叫你姜哥哥的,呕,太恶心了。” “?”一时之间,姜南书竟无言以对。 重点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纪风眠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甚至越想越通顺,把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却归结于被姜哥哥这个称呼恶心到。 他再次强调,“我跟你说,诡计多端的零最喜欢哥哥长哥哥短的,你不能放纵他这么叫你,他会得寸进尺的。” 说完之后,纪风眠还来个总结陈词,“听哥哥的,没错。” 姜南书差点车把一歪骑到马路牙子上去,“纪风眠……” “叫哥哥。” 他无视对方的抗议,继续说了下去,“你不觉得自己挺双标的吗?” “什么双标?” “你说哥哥这个称呼是诡计多端的零喜欢用的,一听就恶心,可你老自称哥哥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 纪风眠炸了,要不是坐在自行车后面,他能表演一个当场一蹦三丈高。 “你居然把我跟那个安可夏相提并论?我可是你亲哥!姜姜!” “!” 姜南书猛地失去平衡,还好他腿长,及时支住,而后面的纪风眠也反应够快,跳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太重了你骑不动了?” 姜南书:“你刚才叫我什么?” “啊?什么?” 纪风眠刚才说话也没过脑子,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叫了什么。 “你叫我姜姜,为什么?” 姜南书的眼神着实太慎重,让纪风眠也忐忑起来。 他抓了下短到几乎贴着头皮的头发,“就……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最后一次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可能会想起些童年的细节,也会突然冒出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来,都很正常。” “我们边走边说。” 两人站在路边,又都表情严肃,着实有些令人侧目。 走了一段距离,姜南书才问:“现在你回忆之前的事情,还会头痛吗?” 他很谨慎,怕才做完手术的纪风眠受到刺激产生什么严重后果。 纪风眠答道:“不会,医生说多回忆以前的事情,可以帮助恢复。” “那就好,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在醴州待过几年对吗?”姜南书学不来拐弯抹角那一套,索性直接问。 这一次,纪风眠没有任何头痛的感觉,加上问的人还是姜南书,他自然没有任何反感,而是详详细细地开始说了起来。 “嗯,当时我爸妈不是离婚了吗,我妈出国了,我爸那人,呵,反正就说工作忙没空带我。然后我爷爷就把我带醴州来了。” “那几年,就住清水河那边。” “清水河?”这是和姜南书记忆中不一样的地方,也是纪风眠记忆出现错误的地方。 他知道清水河镇,也去过。 清水河镇是纪爷爷的老家,当初每年暑假,纪爷爷都会带他们俩到乡下住一段时间,下河捞鱼爬树栽水果,总之就是疯玩。 那是在姜南书的记忆中,浓墨重彩的一段童年回忆。 想来,这段回忆在纪风眠的心中也很重要,才会让他有这种记忆错乱的现象出现。 姜南书想到这里,又柔和了语气问:“那你在醴……清水河的时候,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玩伴?” 看来,纪风眠倒不是彻底忘记了他,只是记忆错乱而已。 在安平市的时候,他听赵森说过几句,纪风眠有个很重要的发小。姜南书再问,赵森却表情有些奇怪地避而不谈,只说不敢随便讨论这件事,怕纪风眠发火。 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隐情的。 即便是现在纪风眠还是不愿意提起,姜南书也可以谅解他。 他忘了自己,却又还在潜意识中记得,这就够了。 纪风眠犹豫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坦白告知,“童年玩伴当然有的,其实我……上次是骗你的,我记得他的,只是那次头疼的厉害,又怕你生气,就胡说八道说不记得了。” “嗯,没关系,我不介意。”姜南书说,“我,就是想多了解你,如果是属于你不想分享的秘密,也没关系。” 一听这话,纪风眠顿时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当时在清水河,我确实有个关系很好,天天一起玩的玩伴,可惜出事后我就不记得他长相也不记得名字了……” 姜南书:“你还记得他的话,没想过回醴州来找他吗?” 纪风眠有些出神,有些失落,“人都死了,怎么找。” “什么?”姜南书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纪风眠叹了口气,“嗯,他人已经不在了,就在我奶奶去世那年走的,所以我才一直不太愿意回醴州这个伤心地……诶,南书?你去哪?等等我啊!” “你自己回去吧!” 姜南书甩下一句话,骑着自行车直接离开。 徒留纪风眠站在原地,又是不解又是茫然,却又本能地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总之,还是乖乖自己回家,等回去,再把猫二爷放过去好了。 姜南书不想理自己,但不会不理猫二爷。 想到这里,纪风眠又有些略微的不爽起来。 猫二爷凭什么能获得姜南书的抱抱亲亲,他当哥哥的,竟然从来没有这种待遇! 不行,他必须为自己争取一把,动过手术之后,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晕过去了。 纪风眠信心满满。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回家之后, 纪风眠就把猫二爷带到了二楼窗户旁边。 对面的窗户没关,猫二爷也很配合,轻巧地自窗台旁跳了过去。 一切顺利。 姜南书出现在窗户旁, 抱起了猫二爷。 毕竟, 在这两个月中,猫二爷都养在姜南书家里。对于这只黑猫来说,姜南书家和它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姜南书的动作很熟练, 对猫二爷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 他垂眼, 抱起猫二爷的时候表情柔和, 看起来心情很好。 “猫二爷, 你这家伙, 别乱跑!没礼貌!”纪风眠见有转机, 立刻趴到窗台上,准备自己也一起过去。 姜南书抬眼看了过来, 然后冷着脸关上了窗户。 “诶——” 纪风眠呆住了,居然连猫二爷都不好用了吗。 他都把自家的小猫咪贡献出去了,居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 “猫二爷!你个白眼狼!帮我说句话啊!” 纪风眠只得到了猫二爷眯起眼睛不屑的眼神。它顺便还抬头蹭了蹭姜南书的下巴。 下一秒, 姜南书一脸冷漠地拉上了窗帘, 隔绝纪风眠最后一点视线。 纪风眠大受打击,反复回放下午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 翻来覆去都没想通,他还是决定求助军师赵森。 电话很快接通。 “森子, 问你件事啊?” “怎么, 又惹姜南书生气了?”赵森已经很习惯了, 能让纪风眠用这种语气打电话的, 除了姜南书还能有谁。 纪风眠也不啰嗦, 把下午的事情复述一遍, “然后, 他就扔下我在路边走了,这是为什么啊?” 一时之间,赵森也没想明白。 他犹豫片刻,问:“这是……吃醋了?” “吃醋?”纪风眠有些不理解,“可这是他主动问的啊,我真的一点隐瞒都没有,全部老实交代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姜南书人聪明性格又挺敏感的,跟他相处最好不要隐瞒吗?“ “这你就不懂了。” 赵森心里发虚,却还是把恋爱中的经验套了上来,“他知道你说的是真话,不影响他生气啊,吃醋不就这样嘛,明知道没有道理,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可是……吃醋不是情侣之间的事吗?” 纪风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回想之前赵森的建议都非常有用,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赵森:“那倒不一定,关系极其亲密的朋友也是有独占欲的,姜南书本来就没有朋友,听到你有个特别要好的竹马,肯定会有点生气。” 纪风眠一听,来了精神,心中涌现出一阵猛烈的惊喜。 独占欲! 姜南书好像除了学习的,对大多数事情都不太上心的样子。即使是两人关系突飞猛进,也更多的是他单方面地粘着对方。 这次他离开醴州两个多月,简直是度日如年,。 每次同姜南书视频的时候,对方却挺淡定,一点也看不出来有在想他的样子。 这次回来也是…… 纪风眠还是忍不住抱怨道:“我觉得你说得不对,他一点都不想我,还凶我,还把我扔在路边。” 一句话说出来之后,赵森那边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再开口时,他似乎嗓子都僵硬了,“风,风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纪风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继续说:“我不是刻意提前几天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吗?结果他看到我之后,连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都没有……” 赵森又沉默几秒,才小小翼翼地说:“风哥,你才做完手术,要不要去心理医生那坐一坐?” “干嘛?” 赵森:“就,是不是在做手术之前,你看过的文字资料在大脑内产生了不好的映射,去找心理医生消除一下这种影响?” “说人话。”纪风眠听得头昏脑涨。 “我就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你刚才的表现有点像诡异多端的零?”赵森仗着纪风眠人在醴州,索性脱口而出。 “滚蛋!老子最讨厌诡计多端的零!不要侮辱我和姜南书纯洁的兄弟情!” 纪风眠挂断电话,觉得赵森这人也不靠谱。 还是得自己来。 又花了半小时思考,纪风眠觉得不管怎样,还是得走猫二爷的路子,干了再说。 *** 姜南书抱着猫二爷在看书,随手翻了几页,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下午的事情,他的确第一时间有些生气。 只是回家之后,想想却又觉得纪风眠这大概只是记忆错乱而已。 姜南书仔细查阅了一些案例,发现因为大脑受伤,会出现千奇百怪的症状。 失去语言能力,不认识文字,无法将文字和实际物体联系在一起,甚至还有精神问题人格分裂等各种症状。 相比起来,纪风眠的失忆和记忆混乱只能算是小问题。 其实,姜南书能推测出纪风眠的记忆究竟是怎么会错乱成他去世的。 在那一年,纪奶奶去世了。或许,失去重要的人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刺激。 出事之后,他想不起关于童年的细节,混乱之下,就形成错误的记忆。 想明白后,姜南书就一点都不生气了。他不搭理纪风眠,只是在给对方打预防针而已。 此前的绿茶鉴定手册中,便有这么一条。 绿茶擅长使用冷处理的手段,让对方患得患失。 就在这个时候,姜南书听到窗户响了一下,他见时间差不多了额,便起身拉开窗帘。 果然,纪风眠趴在窗户上,对着他招手。 “有事?” 纪风眠:“不生气了好不好?” 姜南书抬了抬眼睛,“没生气,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生气?” 绿茶鉴定手册上的记录,茶艺都喜欢以退为进,让对方觉得错的是自己。 这件事情,纪风眠并没有错,记忆错乱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他并没有必要认错。 如果纪风眠因为这事认错,姜南书便可以说出他的想法,告知对方不要因为这种手段而认为自己做错了。 三秒之后,他得到了答案,一个完全没想到过的荒谬答案。 “你是不是,吃醋了?” “?” 姜南书盯着纪风眠的眼睛,用了十秒钟也没能理解,“吃醋?” 纪风眠却觉得自己说对了,“南书,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不要为了过去的事情吃醋……” 越讲越离谱,姜南书出声打断,“没有的事,我没生气。” 纪风眠又想起赵森的谆谆教诲,这种情况下,对方说“没生气”其实就是生气了,一定要继续认错。 “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只跟你玩,只跟你一起上学放学……” 姜南书听得头疼,赶紧开口,“我真的没生气,刚才那不过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让你因为不是自己的错误认错,以后你要记住……” “可我真的错了啊,让你不高兴了就是我错了,错了当然要认错。” 再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姜南书索性坦白告诉对方理由,“……,我下午生气,是因为你以为我死了。” “什么?”纪风眠惊呆了。 “我是你在醴州的那个竹马,你小时候就住在隔壁,我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姜南书停了一下,“你小时候,还是个黑壮的小胖子。” 他等着纪风眠反应过来。 对面帅气的少年,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迟疑着说:“姜南书,你不要骗我,我小时候……很帅的。真的,你不用因为吃醋而说这种话,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没有之一。” 姜南书:“……”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浪费做卷子的时间跟纪风眠纠缠这个问题干什么。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手术已经动了,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姜南书冷着脸,抬手,正要关窗。 “等等。” “干什么?” 或许是他的表情过于可怕,纪风眠小声说了句,“我,我去你家拿猫?” 姜南书低头,把脚边的猫二爷提起来,放到窗户上,冷声道:“你主人找你,回去。” “喵?”猫二爷试图卖萌。 “回去。”姜南书不为所动。 十秒钟后,姜南书房间的窗帘无情拉上,只留下纪风眠和刚跳回来的猫二爷四目相对。 纪风眠一脸茫然,“所以,刚才又发生了什么?要不,再咨询一下赵森?” *** 几小时后。 躺在床上的纪风眠睁开眼睛。 在做完手术之后,他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更强了。 不必在晚上,也不必非要十七岁的自己受到刺激才能出来。 比如此时此刻,其实十七岁的他并没有入睡,在为了姜南书的事情辗转反侧。 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来,挽回一些白天干的蠢事。 纪风眠看了眼对面的窗户,姜南书房间的灯已经暗了下来,估计已经入睡。 他转身,出了房间,打了个电话给纪国华。 纪国华似乎很是惊讶,毕竟纪风眠自从出国之后,没有跟他有过任何联系。 “小眠?你回国了?手术怎么样?” 纪风眠心中冷笑一句,这个当爸爸的也倒是够合格的,两个月不闻不问,要是他手术不顺利,尸体早烂成渣了。 不过,如果他死在手术台上,他爸大概会更高兴。 毕竟,他死了,那些股份就全部归他爸所有了。 他想了许多,声音却没有显露出分毫来,“爸爸,我在醴州,今天回去的时候,我看到上个学期的成绩排名了。” “嗯?” “安可夏的成绩,好像不怎么好,排在年级两百多名,这样下去的话,考个二类都困难吧?” 纪风眠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好像只是为了嘲讽他爸,“上次吃饭的时候,安阿姨还夸得跟朵花儿似的,看来也不过如此,呵。” 他说得阴阳怪气,纪国华那边还是忍不住,摆了父亲的架子,“纪风眠,他再怎么样也算你弟弟……” “我可没这么蠢的弟弟,好了,懒得跟你多说。” 说完,纪风眠也不等纪国华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的目的当然不是耍小孩子脾气嘲讽纪国华,他对安可夏能不能考上大学也没兴趣。 他只是知道纪国华的习惯。 他们的每一次通话,安乐君都会知道内容。 听到这段对话,安乐君大概是坐不住的,会想方设法把安可夏转到安平市去。 毕竟,在安平市要考上大学,可比在醴州要容易多了。 纪风眠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安可夏似乎一直在纠缠姜南书。 可大家都是学生,安可夏的小动作很恶心人,却不能用什么过激手段对付他。 纪风眠便只能用这种办法,让安可夏远离他和姜南书。 起码,不要影响到姜南书的未来。 他不知道在高三那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可夏这人明显是个危险分子,还是送得越远越好。 搞定安可夏的事情,纪风眠接下来的问题在于姜南书那边。 他觉得有些头疼,只记得白天的自己惹姜南书生气了。 可是他不知道生气的理由,甚至在之后回家,两人友好交谈一段时间后,姜南书又不理他了。 总觉得,十七岁的人格干了什么蠢事,才把理智的姜南书都惹得生气了。 纪风眠思前想后,决定还是明天要让十七岁的自己去解释。他有些明白,在和姜南书的相处之中,打直球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管怎样,他总是会习惯性地想太多,不如让十七岁的他处理。 只是,纪风眠需要创造一个机会。 反正,这是第二次,他也算是业务熟练了。 翻墙,落地,纪风眠停在了自行车旁边。 没想到,才推着自行车到门口,院子里的灯亮了。 他听到身后有人问了句,“你在干什么?” “……”纪风眠整个人都僵硬了,如同一具雕像,随着姜南书接下来的话,碎成一块块的。 “纪风眠,我那辆破自行车,该不会……也是你偷的吧?” 不管如何,总是要面对的。 经历了不知多少大场面的纪风眠,即便是第一次上市敲钟都没紧张过的纪风眠,以一种僵硬到滑稽的动作转身。 “我……” 姜南书面无表情,吐出一句话来,“上一次,也是你?” 纪风眠:“嗯,是我。” “解释一下。” 纪风眠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就是,想送你上学。” 一声轻笑响起。 他抬头,对上姜南书的笑眼。 然后,姜南书说:“我接受你这个解释,原谅你了。” 原来,真的这么简单。 纪风眠有些后悔,后悔在上辈子没有提前回到醴州,没有认识眼前这个,还有着少年心性。 没有在他建筑起坚固心防之前,来到他的身边。 姜南书是那个对的人,一直都是。 可惜的是,上辈子的他们,在一个错误的时间点重逢。 好在,这一次,还来得及。 即便是他只能在晚上出现,即便是和姜南书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也已经满足。 就这样,守着他,就满足了。 纪风眠甚至害怕改变,害怕再亲近的关系,会导致彼此之间关系的全面崩塌。 他能做的,就是排除可能存在危险因素,包括自己。 *** 高二会考之后,时间过得更快了。 除去日常上课考试之外,对姜南书的生活唯一有些影响的事情,大概就是姜建斌一家的事。 他们离开了醴州,去了赵晓梅娘家那边。 姜建斌丢了铁饭碗,姜子睿没能考上实验,甚至连高中都没有考上。 姜子睿不愿意随便读一所高中,觉得丢人,最终在各种权衡之下,全家人离开了醴州。 这一切都和姜南书没有关系。 而范平,之前的那些灰色产业一件件被查了出来,等到完全调查清楚,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下半生都要在牢里度过。 听完这个消息后,姜南书只是说了一句,挺好。 他不再关心这些不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人。 纪风眠也只是从李律师那边听到,随口这么一说,很快,他的注意力也转移。 “明天你打算干什么?不会还是做卷子吧。” 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周。 按照五中的惯例,会有一个成年礼和高考动员大会。 而姜南书,自然是作为代表在动员大会上发言。 姜南书推着自行车,抬眼看了下自梧桐叶中露出的点点空隙,阳光被揉碎在其中,温暖却不刺眼。 “我啊,准备写一下明天发言的稿子。” 纪风眠:“你居然写稿子?” 他的表情着实太过震惊,姜南书都有些好奇,“我为什么就不能写稿子?” “当初你在高二开学典礼上就说了一句话,”纪风眠坦言道,“我以为,你都是这样的风格。” 姜南书:“你那时,还没转学过来吧?怎么知道我在开学典礼上的发言?” “论坛上看的。” “哦?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爱好。” “当时你又不搭理我,当然只能通过其他途径增进了解,要不是我了解得够全面,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会突飞猛进,到了如今这亲密无间的地步?” 姜南书似笑非笑地看了纪风眠一眼。 高二会考之后的学习压力直线上升,为了保证纪风眠能考上b大,姜南书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监督。 日程实在排得太满,纪风眠甚至没有时间去好好回忆当初在醴州发生了什么。 在姜南书心中,并不在意过去的事情能不能被记起来,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在进入大学之后,再次成为同学,可以慢慢回忆。 纪风眠愣了一下,在这一秒忽然听到猛烈的心跳声。明明只是一个连笑容都称不上的表情。 “姜南书,你……以后能多笑一笑吗?” “好啊,你能考上b大的话。”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阳光正好, 微风恰到好处,梧桐叶散落下的光斑,在地面落下细碎金芒。 姜南书眼睛微弯, 站在路肩上,背后是延伸至尽头的梧桐树。 他没有骑车。从高二起的某一天开始,两人就形成了一种默契,轮流骑车。 纪风眠好奇问过,为什么要这样, 姜南书用一种严谨认真的语气说, 为了延长自行车的使用寿命,用一天休息一天是最佳方案。 纪风眠觉得哪里不对, 但连连点头表示很有道理。 于是,两人便以这种默契度过了一年多的高中生活, 互相载着上学放学。 今天,恰好是轮到纪风眠骑车。 出了校门后, 姜南书说想走一回,他们便推着自行车走出这段熟悉的路。 姜南书似笑非笑的样子很让人移不开眼睛,可说出来的话,却让纪风眠瞬间清醒过来。 “……, 你好残酷。” 他的模拟考试成绩不算稳定, 总是在b大法学历年录取线上下波动。 姜南书收回视线, 转身向前走, “你可以把这个视作另类的激励方式,不想要的话就算了,不过是多笑笑, 算不得什么值钱的奖励。” “又来。”纪风眠小声哔哔, 又快步追了上去。 这一年来, 他和姜南书之间的相处方式就是如此。 对方总是会忽然变得温柔,却又在纪风眠心神荡漾的时候泼上一盆冷水。 纪风眠一点也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挺刺激的。 他快步走到姜南书身边,“那哪能啊,我家姜姜的笑容可是千金不换,b大算什么,哈佛都行。” 这是另一个习惯,他开始叫对方姜姜。 有些幼稚的称呼,姜南书却没有反对。 姜南书瞥他一眼,“高考的事,可是说不准的。” 纪风眠不服气,“这次没考上,我回安平复读也要考上。” “好啊。”姜南书微微翘起唇角,又笑了一个。 不管方法如何,有用就行。经过长达一年多的辅导和学习监督,姜南书非常了解纪风眠这人,纯粹的发挥型选手。 几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和他情绪水平挂钩。 纪风眠够聪明,动完手术后,记忆力也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只是他对于学习一事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热情。 激将法便是最有用的。 明天是周末,在整整一年的高压高三生活中难得的周末。 姜南书并不会去狂欢或者放纵,高考不过是人生的一个阶段而已。高考过后,还有更多的挑战。 没必要为了高考而去放纵这么几天的时间。 他的日常,一如既往。 起床,洗漱,然后准备去晨跑。 只是,今天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姜南书站在窗户旁,“纪风眠,起来了。” 这也是两人约定好的事情,早上喊纪风眠起床之后,两人再一起去晨跑。只要在醴州的日子,从来如此。 “唔——” 睡得迷糊的声音从窗帘后传来。 “准备去晨跑了。” 姜南书说完,正准备转身走开,就听纪风眠说了一句。 “我今天不去了。” “你,生病了?”姜南书有些不解。 “不是,今天有点事。” 姜南书顺口问:“什么事?” “秘密。” “好吧,那我先出门了。”姜南书转身出了房间下楼。 他并不追问,反正用不了多久就能知道这个秘密。 果然,他跑完一圈回家的时候,纪风眠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他手里提着个袋子,“快快快,上去洗澡换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南书点头,上楼洗澡换衣服,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 这是纪风眠的小爱好,送惊喜。 他虽然说话向来不太过脑子,但在送惊喜这方面却非常执着,且口风很严实。 纪风眠表示,这是保持友谊历久弥新的小手段。 出了大院,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半小时后,他们到了醴州最繁华的商业区。 纪风眠领着姜南书,进了某奢牌门店。 柜姐上前问了一句,“是纪先生吗?” “嗯。” 随后,两人便被引着上了二楼VIP室。 坐下之后,姜南书才问:“你带我来干什么?” 纪风眠撑着下巴,眨眼,“再等等,你就知道了。” 过了片刻,房间的门打开,几个身材颀长高挑的青年男性鱼贯而入,每人身上穿着都都是正式的套装。 纪风眠扫了几眼,问:“你觉得哪套好看?” 姜南书对于衣服的概念,只是停留在遮羞和保暖上面,什么设计剪裁材质,最终只能汇聚成一句话。 “都挺好看的,你自己喜欢就行。” 纪风眠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一下。 他起身,跟着柜姐出了房间,说:“这几套都帮我下单。” “好的,需要重新测量尺寸吗?” 纪风眠却摇了摇头,说:“这个不急,我带过来了两三年前定制的一套礼服,帮我加急改一下。” 交待完毕后,纪风眠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 “唉,一下子买这么多衣服,几年前买的这个牌子的礼服我都没穿过,不想穿了,要不送你吧?刚好我带过来了,顺便就能改了。” 姜南书:“……” 纪风眠的演技着实僵硬,他只看了一会便知道对方的意思。 他的秘密和惊喜,就是为了两天后的成年礼送自己一套礼服。 五中的惯例,在成年礼上,学生们大多会穿上西装和小礼服,参加成人礼。 当然,穿校服也是可以的。 姜南书就准备穿校服,成人并不是以外表来判断,对于自己的人生有规划有掌控力,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才是成人的标准。 不过…… 纪风眠有些急了,“我就是借你穿,穿完要还给我的。” 姜南书轻轻笑了一下,“好啊。” 他不会拒绝纪风眠的好意,朋友之间,太多的划清界限,只会照成反效果。他俩之间的往来,也无需什么多余的自尊。 不过是一套衣服而已,金钱方面的衡量在真挚的友情中算不得什么一定要遵守的标准。 只要不是单方面付出便好。 纪风眠更高兴了,其实他说出要还回来那句话的时候,除了担心姜南书会拒绝接受之外,还有隐秘的小心思。 姜南书穿过的衣服,他要妥帖收藏起来。 而他带过来的这套礼服,其实也不是没穿过。纪风眠穿过一次,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礼服。 如果姜南书穿过,他……就更喜欢了 *** 周日,醴州五中。 今天不用上课,醴州却意外地热闹,除去来参加成人礼高三生,还有不少高一高二的学生也来看热闹。 五中新翻修的礼堂,据说在中途有不知名人士投了不少钱,造得比预计中豪华不少。 甚至靠近礼堂的部分也重新翻修过,造了一处小花园和长廊出来。 这一次的成人礼,索性把外面的长廊利用上,铺了红毯,设了一道道红色拱门,上面结遒劲有力的毛笔字写着“金榜题名”。 在外面操场上,不少学生已经开始找待会走红毯的搭档。 虽然是学校内部的自娱自乐,但临近毕业,要离开高中校园,每人心中都很是复杂。 不管未来会是怎样,此时此刻,都想和某人在一起,走过这个小小的仪式感。 学校领导和老师在这个时候,也善解人意起来。 平日里四处抓在约会小情侣的教导主任,也只是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有些男生女生互相邀请作为走红毯的搭档。 很多人都在这个时刻,鼓起勇气邀请心中有好感的那个人。 姜南书和纪风眠出现的时候,自然是引起不少关注。 两人本长得高,外表也是一等一的好。 再加上,他们穿着颇为正式的小礼服。黑色三件套西装,泛着微微光泽的面料,贴身的剪裁,更是称得两人腰细腿长,宛如画中人。 纪风眠的身高要更高些,比之姜南书也强壮几分,黑色礼服穿在他身上颇有几分型男气质,加上他本就是眉眼距离颇近的长相,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凶狠。 尤其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更是仅凭一个眼神就能吓退不少人。 现在恰好是纪风眠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脸的杀气看得同学们都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他走在姜南书旁边,手动了一下,又放了下来。 刚才在校门口,一下车,纪风眠就习惯性地要去搂姜南书的肩,却被无情推开。 姜南书的理由很简单,今天穿这么正式,勾肩搭背的动作不合适。 他决定的事情,向来很难改变,纪风眠再不爽,也只能老实走在了旁边。 他们的距离很近,肩膀几乎挨在一起。 可是纪风眠还是觉得不够,太多人在看姜南书,多得让他很不爽。 他只得皱着眉瞪过去,用眼神警告每一个蠢蠢欲动的人。 然而,还是有人走了过来。 姜南书并没想太多,只是想着待会的演讲稿子有没有哪里需要调整。 “姜南书。” 有人挡在了面前。 他抬眼望过去,看到了何珊珊。 何珊珊今天穿着白色的小礼服,看起来很是娇俏,脸上化了妆,更显得俏丽可爱。 “怎么了?” 何珊珊犹豫片刻,脸颊有些泛红,“你可以作为我的搭档待会一起走红毯吗?” “唔——” “哇哦——” 旁边围观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怪不得刚才好几个人邀请她她都没同意,原来一直在等姜南书啊。”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高一起何珊珊就关注姜南书了。” “也是,整整三年,多少人追她她都没心动过,也算是痴情了。” “不知道姜南书会不会同意,众目睽睽之下,总要给人家个面子吧。” “不好说,姜南书那性格……” 姜南书耐心听完,随后说:“抱歉,我已经有搭档了。” 何珊珊脸色黯淡下来,“能……告诉我是谁吗?” “我啊。”纪风眠终于忍不住,直接开口说了一句。 刚才安静听完何珊珊的邀请,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忍耐。他担心姜南书不高兴,即便是手在身后捏成了拳,也没有多说一个字。 姜南书点了点头,“很抱歉,是这样的,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也没多停留,和纪风眠一起并肩走进了礼堂。 外面的邀请,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半小时后。 姜南书站在演讲台上,一身黑色的礼服,贴身的剪裁,衬托得腰身如青竹般挺拔。他的头发明明是高中生常见的发型,却因脖颈修长,显得优雅如贵公子。 从他出现在台上的那刻起, 这样一个男生,大概是很多人的青春。 在记忆长河中,始终会熠熠生辉的那个男生。 纪风眠的位置在前面正中央,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姜南书。 姜南书穿着他的衣服,他心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想把这个人好好收起来。 他后悔了,不该……不该让这么耀眼的姜南书,出现在全校同学面前。 她们一定会记得很久很久,记得他的姜姜是怎样的美好。 他在几分钟前,听到了关于姜南书的讨论。 关于之前在外面拦住姜南书的何珊珊,这三年来的苦苦追求和不放弃。 纪风眠皱眉,心中生出一种危机感来。 他明明已经是姜南书最好的朋友,可是却不能在对方身上打上他的印记。 姜南书说他没考虑过结婚生子,那兄弟就是最近的距离。可纪风眠觉得不够。 只是兄弟的话,他没办法光明正大地不让居心叵测的人靠近姜南书,该怎么办呢。 姜南书的声音响起,语调不徐不缓。他没有拿稿子,却逻辑清晰。 没有打鸡血也没有灌心灵鸡汤,他只是静静讲述了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对于高考的看法。 礼堂中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的声音之中,看到了隐藏在完美外表之下,那难以窥见地如玉石般的莹润光泽。 “我的人生,并非是一片坦途,或许,这世上大多数的人生都是如此。高考,是改变人生的第一道门,现在我们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把能打开这扇门的钥匙。钥匙并非唯一,却是在我们这个年纪,最为触手可及的一把。” 他抬眼,轻轻笑了一下。 “祝你们都能打开这扇门,不辜负十年寒窗苦读。”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同学们一排接一排地站了起来,用力鼓掌,为姜南书更为自己。 姜南书的视线,却划过一张张模糊的脸,落在自己记忆中最为鲜活的那个人身上。他对上纪风眠的眼睛,眼中笑意更深。 谢谢你,我的朋友。 一句话,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但姜南书知道,纪风眠能懂。 他的高中生涯,他的少年时代,因为有纪风眠的存在,而变得不如计划中的那般规整无趣。 他喜欢,也感谢这种改变。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在胸口签上你的名字…… 天后, 高考结束。 震天的欢呼声响彻醴州五中,从各个考点考完的学生都回了学校。 发泄,也告别。 班里的同学都挤在走廊, 欢呼着把试卷向下撒去。 即便知道之后被老师抓着打扫干净, 也在此时此刻狂欢一顿。 姜南书坐在座位,安静地把做过装订好的试卷还有错题集都整理好。 抬眼了外面狂欢的人群, 还有被簇拥在其中的纪风眠。 纪风眠人缘很好, 此时一堆人围着求在校服签名。 抓着笔,脸带着笑,倒来者拒。 纪风眠的姿势很别扭,右手在给别人校服签字, 左手却把死死捂住胸前,让其人碰那一块。 男生之间的交往随意得很,围攻的人也介意, 伸手就在其地签满了名字。 甚至还有少女生也趁『乱』在背写字。 姜南书着外面打闹成一团, 弯了弯眼睛。 “姜南书,能麻烦给的校服签个名吗?” 开口的的前座,一个文静秀气的女生。 她眼神有些忐忑,声音也很想, 才一说出来又急着说,“同意也没关系的,就留个纪念。” “好。”姜南书接过她递过来的马克笔, 在她摊在桌的校服,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南书,,也签。” 或许有了第一个成功的勇者,留在教室里的女生都涌了过来。 姜南书也拒绝, 一个个签了过来。 同样的,也请这些同学在自己的校服外套留下了签名。 啊,留个纪念。 无论高中如何度过,平淡如水或记忆深刻,总在人生中极为特殊的一段经历。 “姜南书,能麻烦也帮签一个吗?” 抬头,见了何珊珊。 “嗯。”姜南书点头。 抬手,签在衣服背后的时候,却又被拦了一下。 “抱歉,能能麻烦签在这个地?” 姜南书着她指了指外套的前面,比背后已经签满了名字,前面干干净净地没有一个名字。 何珊珊解释一句,“后面没位置签了,签在这里吧。” 姜南书没想太多,点头,抬笔正签的时候,一手落下,握住了的手腕。 “姜姜,这个名字可兴『乱』签。” 熟悉的气息自身后包围过来,姜南书一回头,就见纪风眠没个正形地半压在自己背。 没动,问了句,“怎么了?” 纪风眠瞥了眼旁边围观的人,选择凑姜南书耳朵旁,压低声音,“小情侣之间才签在左边胸口,意思心里有。” 离得很近,乎贴着耳朵说的,姜南书觉得有些痒,侧了侧脸,拉开距离却也没有推开始终半压着的人。 姜南书笔尖落下,还把名字签在了背,混在一堆班同学名字之间。即便字迹遒劲有力,却也算显眼。 放下笔,点了点头。 何珊珊的眼眶有些泛红,站在课桌面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走走走,去外面签去,还有一堆同学没签呢。”纪风眠拉着姜南书就走出了教室。 在外面转了一圈,收集完其同学的签名后,纪风眠拉着姜南书向着人少的地走了过去。 在两栋教学楼的连接处,此时十分安静,除了们两人再没有其人。 这个地,姜南书在课间休息时最喜欢待的地。 微微弯腰,手肘撑在栏杆,着下的篮球场。 此时的篮球场也挤满了学生,所有人都在没有目的的疯跑疯喊,抱在一起玩着莫名其妙却足够开心的游戏。 纪风眠对 背靠着栏杆,转脸着姜南书的侧脸,“喂,记记得刚转过来的时候。” 姜南书:“嗯?” “其实那个时候也想和交朋友吧?每次休息的时候,都在这里打球。” “哦?为什么觉得在?” “球技那么出众,还能其人吗?” 姜南书其实对篮球并兴趣,打球也为了谁的球技更好。 倒没有反对,微微点头,“嗯,承认,扣篮摔了个屁股墩还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纪风眠可置信地瞪了过来,“那么多帅气瞬间,,就记得那一次?” “毕竟,这样的机多得。” “那个时候果然在嘲笑!” 纪风眠转身,站姜南书面前瞪。姜南书躲避,迎着故作凶狠的眼神回去。 两人玩起了无聊的互瞪游戏,瞪着瞪着又忍住笑了起来。 纪风眠从外套口袋『摸』出一笔,“给签个名,就原谅。” 姜南书接过笔,“转过去。” 纪风眠却没动,指了指左边胸口的位置,“签这里,刻意给留的。” “说,这个位置小情侣之间签的吗?” 纪风眠却一脸理直气壮,“难道觉得们俩的关系,比小情侣吗,们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再说了,这就表示心里有,多合适。” 很奇怪,却又莫名地说服了姜南书。 垂眼,微微低头,笔尖落下。 明明很轻的力道,纪风眠却觉得,一笔一划,似乎穿透校服,穿透皮肤,落在了心。 姜,南,书。 “好了。” 姜南书签完,抬头,却对纪风眠有些仲愣的眼神。 “纪风眠?”姜南书喊了一声,没有得回应。 微微皱眉,抬手去探纪风眠的额头,“头痛?” 这一年来,纪风眠的恢复情况很好,但偶尔还有头痛发烧的情况。 指尖还没碰,就被握住了手腕。 纪风眠笑了一下,“轮了。” 拿过姜南书手心的笔,甚至没征求同意,就低头在姜南书外套左胸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姜南书没动,也没阻止,在纪风眠签完之后,说了一句。 “这强买强卖。” 纪风眠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然呢,这里还能签谁的名字?难道一厢情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姜南书冷漠地一眼,“很为这次的语文成绩担心。” 说完,也没等纪风眠有什么反应,转身向着教室向走去。 “啊。姜姜,在鄙视吗?还说的想签的名字,说清楚点……” 纪风眠快步追了去,抬手搭姜南书的肩。 两人的校服外套,后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同学的名字,正面却干干净净,在胸口处签了彼此的名字。 回教室,里面留下的人已经多。 班见两人回来,说:“还准备去找呢,半小时后在足球场集合啊,老周说拍一张大合照。” “嗯,好。” 班说完,急急忙忙离开了教室。 此时,教室里留下了纪风眠姜南书两人。 姜南书坐在座位,继续整理的书和笔记。 纪风眠则无所事事地撑着脸,“整理这些东西干什么,就的水平,b大妥妥的。” 姜南书:“准备把这些给老周,如果需的话,可以放在学校图书馆。留在学校里,总比扔掉卖掉能起些作用的。” 纪风眠笑道:“那当然了,家姜姜的笔记,可千金难求。” “嗯?” 姜南书愣了一下。 “怎么了?” 没回答,而把在课桌里『摸』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面扎着丝带。 在姜南书离开教室前,课桌里没有这个盒子的。明显刚才和纪风眠离开之后,有人放进来的。 纪风眠安静下来,皱眉,死死盯着碍眼的盒子,很爽。但没有『乱』动,也没有出声。 姜南书打开盒子,微微一愣。本来以为,礼物或巧克力之类的东西。 这类礼物姜南书收过少次,能找出送礼人的多还回去。找送礼人的话,太贵重的就交给老周,吃的东西就放在后面的储物柜里给班同学分享。 没想,盒子装着的满满一盒千纸鹤,躺在千纸鹤的一本笔记本。 姜南书翻了页,发现这一本日记本,纸张皆少女心事。 安静地一页页读完,得很快,却一页都没有遗漏,然后了最后的名字。 何珊珊。 最后一页一个邀约,天之后,何珊珊约姜南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见面。 程,纪风眠都没有说话,尽管气死死咬紧了牙关,恨得把那个碍眼的本子撕成碎片冲进厕所。 还忍了下来。 教室里很安静,有自外面传来的喧嚣声。 姜南书沉默片刻,说:“去赴约。” 纪风眠:“为,为什么?的被动献身吧?” “想太多了。”姜南书垂下眼睛,“,出于对这份心意的尊重,觉得应该正式拒绝,比较好。” 纪风眠皱了皱眉,又松开,然后叹了口气,“好吧,时送过去。” 停顿一下,又说:“放心,打扰的,在外面等!” 纪风眠觉得,必须在一个足够近的距离守着姜南书,免得被蛊『惑』做出些头脑发昏的事情来。 “嗯,好。走吧,时间差多了,下去拍照了。” 姜南书倒也没觉得有哪里对,没有过其的朋友,自然也知道。 朋友之间这样的独占欲,其实并正常。 *** 两天后。 姜南书准时了那家『奶』茶店。 『奶』茶店最近开的,装修得很有情调,马卡龙『色』系,四处都少女心的小装饰。 姜南书才推开们,挂在面的铃铛响了起来。 然后,见坐在靠窗位置的何珊珊站起来挥了挥手。 姜南书走过去坐下。 “喝什么?没见喝过『奶』茶,试试家最火的芒果『奶』昔?” 何珊珊精心打扮过,穿着白『色』小裙子,衬得人娇俏又清纯。 姜南书微微摇头,“必麻烦了,说句话就走。” 何珊珊安静下来,有些失望。可她又觉得,人来了或许还有什么一样。 “好,说……” 姜南书目光沉静,“了留在桌子里的东西,很谢这份心意。” “……喜欢就好。” “之前很抱歉,一直没有一个正式的回复,这做得对的地。” 姜南书停顿一下,“的人生规划中,并没有恋爱这一项。” 何珊珊愣了一下,“恋爱?” “或者准确来说,没有结婚生子这样的规划。”姜南书继续说了下去,“愿意为了的人生规划,耽误一个无辜的女孩子。” 何珊珊还甘心,问:“如果愿意被耽误呢?” 姜南书摇了摇头,“两个人能携手走下去,一因为喜欢,二因为适合,这两条们都满足,所以……希望在今后的人生中能遇这个人。” 的话说得温柔却委婉,何珊珊明白了姜南书的意思。 喜欢她,两人也谈合适。 她垂下眼睛,最后甘心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觉得合适,的人生规划,底什么?” 姜南书很少同人说起这件事,关于的人生规划,唯一知情的有纪风眠。 此时,了何珊珊微微颤抖的肩膀,咬得发白的嘴唇。或许说得更清楚些,才能让对想明白,随后放弃。 “准备报考古系,之后的研究发展向田野考古,常年在各地出差,甚至在无法联系的大山中一待就个月。” 姜南书解释道,“本身对于恋爱或结婚生子也没有什么兴趣,那肯定为了工作忽略这面,更何况,甚至还觉得恋爱这种关系一种阻碍。” 何珊珊小声坚持,“,可以学着适应。” “经常和别人说,希望有人能宠着,爱着,两人能度过人生的每一个重时刻。并符合这样的条件,所以很抱歉。为了另一个人去改变自己的想法,去勉强自己变成人想的样子,终有一天,后悔的。” 姜南书起身,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这些东西,想还还给比较合适。” 停顿一下,“都过了,谢谢的心意,也希望今后的人生,能一路顺遂。” 说完,转身,离开了这家『奶』茶店。 才转过街口,姜南书就被纪风眠一把拉了过去。 “很生气。” 姜南书莫名其妙,倒也没有挣脱,“怎么了?” 纪风眠满脸都满,“刚刚在街对面,什么都了,表情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过分了啊,这区别对待。” 姜南书忍住翻了个白眼,“够了啊。” “吧,又凶,姜姜,跟说这样行,把坏脾气都留给最亲近的人……” 纪风眠得帅气羁的模样,脸却扭曲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得姜南书一阵牙酸。 偏偏纪风眠还得寸进尺,突然挽着姜南书的手做大鸟依人状,“行,得疼,补偿……” “滚。” 姜南书忍无可忍,一把撸开纪风眠的手,抬腿就踹。 纪风眠反应灵敏,一闪身就躲过这空有架子的一脚,顺势靠在旁边的树,“啊,还打,行行,这赔偿更多了。” “这叫碰瓷。”姜南书冷笑一声,也搭理,向前走去。 “诶,等等!”纪风眠也顾演戏,追了去。 远处『奶』茶店,何珊珊站在店门口,着两个少年远去的背影,抱着手中的日记本,默默垂下了眼睛。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纪风眠, 起床了。” 是一天清晨,姜南书的日程依旧没什么变化。 他站在房间窗户旁,叫对面的人起床。 过了片刻。 “姜姜, 都高考结束了, 怎么还是起那么早啊……”纪风眠的声音气无力,似乎艰难在同周公搏斗。 姜南书:“高考结束了, 并不是人结束了。” 他停顿一下, “不起来我不勉强,我去晨跑了。” “谁说我不起来,我起来了!” 短短三秒钟过后,对面的窗帘猛拉开, 纪风眠站在后面,『露』出整齐的牙齿。 姜南书微微皱眉,上下扫了一下他。 纪风眠只以为他在看自己, 不免带着几分得意微微用力, 让腹肌的轮廓更明显几分。 “昨天熬夜?” “啊?” 姜南书抬手指了指他的脸,“黑圈重。” 纪风眠后退一步,向着镜子的方向照了一下,“啊!我帅气的形象!” 随后, 他整个人就消失了,“我去洗漱了!十分钟后楼下见!” 姜南书沉默一下,些『迷』『惑』。他发, 纪风眠在自己面前似乎些过在意形象,这和他的认知不太符合。 通过查阅网上的资料,男之间的友谊并不会太在意自己的形象,甚至会各类自毁形象的游戏来交流感情。 这个想法,只是略微一转, 姜南书就没再多想。 大概是纪风眠的『性』格然,会过在意外表,或许,他和其他朋友的处是如此。 即便是姜南书知道这个世界来源一本耽美小说,在小说里的纪风眠暗恋了他多年,他依旧没觉得两人之间的友谊什么不对劲的方。 因为纪风眠恐同。 这件事情,在这一年多以内无数次验证过。 他和纪风眠关系亲密,两人总是会些意外接触,然而除去拉一会手,碰碰额头,隔着衣服勾肩搭背这样的普通朋友之间的接触外。 但凡过了必要限度,纪风眠每次都会晕过去。 屡试不爽。 姜南书怀疑过自己和纪风眠的友谊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但根据查阅的资料看来,纪风眠这种的确是严重的恐同症状。 毕竟,友情和爱情其中一个最大的区别,就是爱情会对对方产进一步肌肤亲的想法。 纪风眠这种情况,不可能。 只要纪风眠的感情没变质,姜南书就觉得,两人可以一辈子作为好朋友这样处下去。 如果一天,纪风眠的感情变质了,姜南书或许会些不知所措。 毕竟那个梦境中,白月光姜南书的下场太过凄惨离谱,为了所谓的爱情失去尊严失去自我,死缠烂打甚至做出多令人不齿的事情。 只为了让纪风眠回头。 姜南书不理解,不明白,爱情的是如此偏执的东西,会让人变得这么面目可憎。 他不想去理解。 如今这样的状况,恰到好处。 之前何珊珊的那本日记,的确让姜南书些动容。然,不是出感情上的动容,而是从那本日记上看到一种,美好的感情。 他去把事情说明白,郑重拒绝,是出对这种美好感情的尊重。 如此纯粹的心意,不应该被轻描淡写的践踏。 姜南书没想过要走进这种感情,却欣赏,且觉得那是美好的。 他下楼,才推开房门,就听到了蝉鸣声,夹杂着独属夏天清晨的干燥青草气味扑面而来。 然后,院门被一把推开。 站在门口的纪风眠披着晨光,“走走走,今天我们跑到逸叶公园那去怎么样?” “好。” 姜南书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等到两人晨跑回来,洗完澡换好衣服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多。 姜南书站在纪风眠家外,推门走了进去。这个时间点,他没锁门,时刻准备着去隔壁吃东西。 他进了屋内,入处是熟悉的家具,除去冰箱电视这些电器换了新的之外,其余家具都还是原本的样子。 这一年多以来,姜南书来这里的次数其实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纪风眠到他家去,吃饭或是一起做题。 其实,他些逃避的心态。 虽然姜南书不介意纪风眠还没想起童年的事情,但只他一个人记得的滋味,总是些复杂。 此前,因为高考是最重要的事情,姜南书便没想过要让他想起来。在看来,倒是时机恰好。 他仔细问过纪风眠关记忆的事情。 纪风眠说,医的意思是这事情说不准,或许看到熟悉的方熟悉的人,就会想起来。 “姜姜,怎么过来了?” 纪风眠穿着个简单灰『色』t恤从楼下来,头发还带着湿意。 “我们去吃早餐,今天不在家里吃了。”姜南书停顿一下,“来醴州这么久,我都没带吃过醴州的『色』。” “啊。” 说起来,纪风眠觉得自己来醴州后的改变挺不可思议的。 初在安平的时候,他过的活可以说是奢侈,吃的东西用的东西,都精细无比。除去极限运动之外,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收集球鞋。 但不管吃再好吃的东西,收集再多限量版球鞋,玩再刺激的极限运动,心始终空空的落不到实处。 到了醴州之后,明明过的是两点一线规律到枯燥的活,纪风眠却从来没觉得厌倦过。 他甚至觉得,只要能每天睁就看到姜南书,就算是到大山里隐居不会无聊。 “走吧,别发愣了,晚了就吃不到了。” 姜南书带着纪风眠,去了光明小学的门口。 这是他们一起度过了六年同学时光的小学,同班并且同桌。 此时的光明小学,经过翻修已经不太能看出时的样子,但旁边的居民区,却还保留着原来的面貌。 姜南书指着光明小学,“我以前在这里读的小学。” 纪风眠依旧是习惯『性』搭着他的肩,听到这话来了几分兴趣,“这里啊,早知道初就和爷爷住醴州了,我肯抢着跟做同桌。” “姜姜,小时候肯长得好看,全班小女都喜欢的那种对不对,时是不是全班女都要抢着的同桌。” 看来,还是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姜南书轻描淡写回了句,“还好。” 小学老师的确比较喜欢男女搭配成为同桌。姜南书入学的时候,的确不少小女想和他坐一起。 可那时候,他身边个黑胖的小恶霸纪风眠。纪风眠凶得狠,守着姜南书寸步不离,连老师都拿他没办法,只得安排两人成为同桌。 这同桌,一做就是整整六年。 不管班级的座位怎么变动,他和纪风眠始终是同桌。 此时,纪风眠想不起来细节,倒是能脑补出什么女抢着他同桌的情节来。 不知该说这人的记忆是错『乱』还是准确。 姜南书笑了一下,不失望,“走吧。” 纪风眠却忽然松开他,走到校门口往里面看,看了几,居然还试图直接翻过去。 此时路上的人寥寥无几,小学已经放假了,校园里面一片安静。 姜南书:“干什么?” 纪风眠只是动了下门,做了下尝试,“我想进去看看啊,长大的方。” 姜南书沉默片刻,“好啊,进去吧。” “啊?” 纪风眠惊到了,在他的预想中,自己做这种事情是会被姜南书阻止的。 没想到,竟然同意了? 他些犹豫,对上姜南书鼓励的神,顾不上想太多,双手搭上铁门,正要用力。 “干什么的!” 一个穿着白背心的老大爷,从传达室冲了出来,“干什么干什么!” 老大爷的气势实在是太足,手里还拿着个防暴棍,把纪风眠给看愣了。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抓住他的手腕,“愣着干嘛,快跑啊!” 姜南书拉着纪风眠,熟练钻进旁边的居民区,把看门大爷的怒骂声甩在了身后。 他靠着墙,喘了几口气,“林爷爷脾气还是这么火爆,他可是敢上手,要是被逮到,今天的『操』场就归扫了。” 纪风眠眨了眨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是故意的?” 姜南书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对啊,不是说想知道小学的我是怎么样的吗?就是这样的。” “骗我,怎么可能,小学怎么可能会干出爬校门这种事情来?” 纪风眠一个字都不信。 姜南书小时候的照片不多,但他见过几张,秀气漂亮的样子,一看就是班里最乖成绩最好的那种学。 姜南书:“我然不会,只是那时候个朋友,他最喜欢在周末的时候跑到学校去打球玩滑板什么的,就被迫跟着他翻了不少次铁门。” 他停顿一下,“扫了不少次『操』场。” “这朋友可是……不对,是不是那个经常打架让帮涂『药』的小恶霸?” 姜南书点了点头,“恶霸这个称呼,倒是精准。” 小时候的纪风眠,黑壮实,还调皮,完全就是大院里人厌狗憎的恶霸。往日在白云大院最常上演的一幕好戏,就是纪爷爷拿着藤条追着他到处跑。 然而,纪风眠还是个『性』子倔的,打不服。 唯一能让这头倔驴改变主意的,就只他的小邻居姜南书。 这是纪爷爷纪『奶』『奶』心把姜南书自家孙子的原因之一,如果没姜南书的存在,纪风眠这样的『性』格,不知会野蛮长成什么样子。 “,在想那个小恶霸?还『露』出一脸怀念的表情。”纪风眠大受打击,“难道我不是最好的朋友吗?,这个负心汉。” 姜南书懒得搭理他,“走,带去吃早餐,以前我念小学的时候,最常吃的一家米粉摊子,在还在。” 转过前方街角没多远,两人就到了一处颇为热闹的街道,上方是住宅, 店面都小,桌子支在了路边,更居民索『性』端着碗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这里。” 姜南书和纪风眠运气不错,才走过去,那家意火爆的米粉店,就空出来一张桌子。 两人坐下,姜南书直接向里喊了一声,“老板娘,要两碗牛肉粉,中辣,加葱不要香菜。” 纪风眠等他点完,才说:“都不问我要吃什么吗?” “不喜欢?”姜南书反问一句。 “喜欢,然喜欢。”纪风眠随口这么一说。 他不算挑食,再加上姜南书坐在他面前,就是白米饭他都能吃三大碗。 这种街边小店,老板动作都别快,不过几分钟,两碗牛肉粉就端了上来,上面飘着红彤彤的辣子,牛骨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一闻,就让人食欲大开。 姜南书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他家开了多年了。” 纪风眠话不说,吃了一口,整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姜南书心里知道大概是怎么一回事,却还是问了一句。 纪风眠吃了一口,没说话,接着喝了口汤。 连吃好几口后,他才迟疑着说:“这个味道,好熟悉,我……怎么觉得我吃过。醴州的牛肉粉都是这个味道吗?” 姜南书还没回答,从后面走过去的老板娘不干了。 “嘿,小伙子,我们这可是独家秘方,传了三代了,醴州没哪家米粉店做的出这个味道的。别看我们家店小,看到外面停的那几辆豪车没?那都是从城北开过来吃的,就为了这口老味道。” “嗯,还是原来的味道,我以前在光明小学,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学校,就为了吃您家的牛肉粉。”姜南书接了一句。 老板娘竖了竖大拇指,“小伙子光,待会粉不够再来找我加哈!” 老板娘风风火火离开去忙着照顾意,纪风眠皱着眉头,吃了一口。 “奇怪了,我怎么会觉得这么熟悉……” 姜南书没解释,只是安静的吃米粉。 纪风眠然熟悉。 因为那个每天提前半小时到学校,就为了吃牛肉粉的人不是他,而是曾经的纪风眠。 他是这家米粉店最忠实的顾客,如果不是纪『奶』『奶』的限制,简直能一天三顿都吃这家的米粉。 吃完米粉,两人沿着来路走回去。 纪风眠一直在想着牛肉粉的事情,总觉得脑子里些隐约模糊的画面在蠢蠢欲动。 铃—— 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纪风眠看了一,接起来。 “森子,什么事?” 赵森:“风哥,考完试没什么计划吗?” 纪风眠心不在焉,“没,等成绩呗,能什么计划?” “不是吧,风哥,成绩什么好等的,都已经是局了,再说了,就算读个绿翔技校没什么影响啊。” “滚!别咒老子。”纪风眠骂了一句,“没事就挂了,我忙着呢。” “别别别,我是说,这么好的机会,咱哥几个出国玩一趟?” 纪风眠看了一安静走到身边的姜南书,“等等,我问一下。” 他捂住话筒,凑到姜南书耳边问:“没什么想去的方?出国玩一趟?” 姜南书摇了摇头。 纪风眠一听,直接拒绝了赵森,“不去,没意思。” “风哥,这可是毕业旅行啊,值得纪念的事情,别啊。” 纪风眠还是果断拒绝,却被“毕业旅行”记在了心里。 挂断电话后,他问姜南书,“要不我们找个国内的方去玩?森子说得对,高中毕业诶,值得用一场旅行来纪念。” 姜南书看了他一,“说起值得纪念的话,一个方是我想去的。” “哪里?” “清水河镇。” 纪风眠愣了一下,“那里……没什么好玩的。” 其实,他是些担心,去清水河的话,自己会不小心提到那个竹马。 这样的话,姜南书要气了,他一点不想让姜南书气。 姜南书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只是想看看长大的方,想多了解……” “好!我这就安排,明天我们就去!”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小恶霸和他 “就, 答应了?” 姜南书微微挑眉,看了过去。 一他表情,纪风眠心道不好, 又大了。 姜南书叹了口气, “么多次了,你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 纪风眠:“我……就, 你多了解我, 我当然要满足你个心愿。好朋友间,连点小事都做不到,还算什么兄弟?” 姜南书:“那你有没有过,我是真的了解你, 还是只借让你答应我要求?” 纪风眠眨了眨眼,“有什么不一吗?” “当然不一。” 一年多的预防工作,毫无进展。 安可夏去了安平, 仿佛离开了他们的生活。 可是怎么, 纪华都是纪风眠的父亲。并且,后两人报考的b大也在安平市。 姜南书向来是个未雨绸缪的人,即使安可夏不在了,即使忙着给纪风眠补习, 忙着高考,依旧没有忘记给纪风眠提高茶艺抗体件事。 然而,毫无建树。 他是真不太明白, 纪风眠明明智商挺高,做题的时候都是一点就通,怎么在件事情上就是么的不开窍。 “不要被表象『迷』『惑』,多对方的目的,不要为了一句两句话轻易改变自己的法。”姜南书。 纪风眠皱了皱眉, “人我又不会,你可是姜南书啊……” 一句话,把姜南书接下来的话都堵了去。 他犹豫片刻后,觉得对于纪风眠的人,或许直接告诉他是最直接的。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茶艺?” 纪风眠:“啊?就……泡功夫茶?” 果然不知道。 姜南书解释:“算是一种引申含义,由绿茶引申而来。” “绿茶?”纪风眠对些真没什么研究。 “简单来,就是表面上淡然如水,看起来柔柔弱弱,话拐弯抹角,以退为进,明明是自己要的东西,在其高超的语言艺术水平下,变成你主动给的,他只是被动接受……” 纪风眠听得一愣一愣,“可是,我是真的带你去清水河看看,多了解我的过去。” “刚才,你都带我去看了你的小学,你以前每吃早餐的地方,不是投桃报李吗?” 朽木不可雕也! 姜南书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费口舌。 他开始反,是不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套路太过委婉,导致纪风眠种一根筋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或许,应该用直接了当点的方法? 纪风眠恐同,如果以茶艺作为刺激源,和恐同症状联系起来的话,应该会达到要的效果。 比如,像什么“哥哥你有腹肌好羡慕”种更直接的茶艺。 姜南书并不干涉纪风眠的未来,只是作为朋友,让对方对于茶艺有一定的识能力也是应做的事情。 如果在后,纪风眠还是会因为剧情或是茶艺类的因素,喜欢上安可夏的话。那他切割彼间的交往就是。 姜南书不傻,他能看出安可夏对自己的敌。 他只是没时间计较些东西,他的时间精力应当用在更宝贵的地方,而不是无聊的勾心斗角。 至于纪风眠。 他们是朋友,但人在成年后,所有的友情都会渐行渐远,在有了爱情婚姻家庭后。 姜南书接受的改变,也不会强求。 在前,他做了应做的事,便已经足够。 *** 纪风眠是个行动力十足的人,在姜南书表示看他小时候成长的地方后,他就开始着手安排去的事。 清水河那边的老房一直有请人在照顾,买些日常用品就能直接住进去。 第二,他们就在太阳落山前到了清水河镇。 清水河镇的名字来源于镇旁边的那条河,直接穿过镇中心。 纪家的老房,不在镇上,而是在距离镇二十分钟远的一处村庄里。 村里的道路狭窄,汽车无法进入,两人便在村口下了车。 村口是一条小河,水不深,一米三左右的孩下去也就大概到胸口。 当初纪风眠和姜南书就是在条小河里学会了游泳。 纪风眠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用的吗?” 姜南书扫了一眼,“一群人在里面游泳玩水的时候,可以躲在那丛茅草里用水枪滋敌方,易守难攻的好位置。” “啊?不简单啊,姜姜,你居然知道等奥妙,难道你以前也玩过?”纪风眠举一反三,起姜南书的老家也是在乡下。 “是那个小恶霸!” 姜南书:“嗯,大家都有童年,你童年有竹马,我童年有个玩伴也不奇怪。” 纪风眠心中不爽,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辩驳,只得转头,盯着潺潺流水发愣。 他觉得有点头痛。 有些模糊的画面浮现出来。纪风眠仿佛看了眼前的河中,一群小孩在其中打闹。 其中有个小男孩的皮肤特白,在一群蜜『色』皮肤的小男孩中特显眼。 他游泳的技术有些生涩,打起水仗来动作不够快,力气不够大。 自然而然的,他成为了围攻的对象。 忽然,一个挺敦实的小胖猛地冲了过来,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把所有人都打退。 “你们谁敢欺负……,就是跟我作对!看我不揍死你们!” 纪风眠的眼有些恍惚,总觉得那个名字似乎就在眼前,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峰。 可他怎么也抓不住。 那个童年的小伙伴,那个即使他在受伤后,徘徊在记忆『迷』宫中,也挣扎着记住的竹马,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的竹马,是不是长得很秀气。” 略带几分清冷的声音响起,很熟悉,熟悉到纪风眠没反应过来,就点了点头。 他信任声音的主人,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他。 “嗯,他长得很好看,比我过所有女孩都要好看,那些人就喜欢欺负他,我要好好护着他……” 话一出口,纪风眠猛地反应过来。 站在他旁边的是姜南书! “啊,姜姜,我我我,我刚刚就是头有点痛,然后幻视了以前的事情!” 姜南书脸上却没有生气的,相反的,情似乎还带着些怀念。 他:“我小时候,长得很秀气,邻居家的小恶霸,在三岁的时候搬过来,他叫我妹妹。” 姜南书就么了一句,然后继续往前走。 “诶!你等等!”纪风眠急了,“他叫你妹妹?那你叫他哥哥了?” “……” 越过座小桥,正式进入村庄的范围,地形就变得复杂起来。 仅仅足够两人并肩而行的青石板路,旁边都是有些年份的房,大多已经废弃,院中生满了杂草。 姜南书才走了几步,“问题是个吗?” “当然!” 姜南书懒得同他争论无聊的问题,索换生硬继续下去,“当时他追着我妹妹妹妹叫个不停,我就按着他打了一顿。” “打,打了一顿?”纪风眠又觉得有些头疼起来,总觉得,他似乎能感同身受。 当时,小恶霸应该是被冲过去的姜南书直接一头撞在了肚上,明明摔了个四脚朝,偏偏还宝贝般地搂着漂亮妹妹傻笑。 姜南书的声音,也继续了下去,“可惜,那个小恶霸从小就壮实,我的全力一击对他根本没有任何伤害,他反而歪曲成了友好的拥抱,从那起,他就以我的保护者自居。” 纪风眠小声:“小恶霸不行,从小就追漂亮妹妹,人品不行。” “没有,当他就知道我是男生了。” “你就知道护着小恶霸。”纪风眠撇了下嘴,心里却莫名地没了以往的愤怒。 转过几道弯,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姜姜,你怎么知道我爷爷家在个方向的?” 是个很大的村,住了有两百多户人家,老房新房挤在一块,交错而立又没有指示牌。 第一次来的外地人,要是没有当地人带路,是绝对要『迷』路的。 然而,从刚才起,转过了起码用四五个岔路口,姜南书每一次走的都是正确的路线。 姜南书只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难道是我爷爷告诉你的?” 纪风眠很快又否定,“不可能,我爷爷自己都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告诉你。” 姜南书忽然又问,“你的竹马,叫什么名字?” 时,两人恰好在一棵李树下停了下来。 树上挂满了果,只是还没成熟,大多都是青绿『色』的外皮,看上几眼就能让人分泌出酸涩的唾『液』。 纪风眠愣了一下,“我,不记得了。” 姜南书似乎并不在个问题的答案,抬头,眯了眯眼,“李树,果结得是多,可惜品种不好,酸。” “是,酸得能倒牙,以前我……”纪风眠又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酸?” “不是很明显吗?” 姜南书随口答道,很是敷衍,“不过,童年爬树摘李,大概也不是为了它的味道,自己千辛万苦摘下来的,还要被隔壁老爷爷拿着扫把追,酸也觉得好吃。” 纪风眠没有话。 他的头又痛了起来,眼前次出现如幻觉般的画面。 壮实的小男孩骑在树杈上, “你小心点!那个树枝有点细!” “放心,我的爬树技术,一等一地好!来,接着,个最红,给你吃!姜……” “姜?”纪风眠猛地过来,头觉得更痛了。 他看向姜南书,“我的记忆,好像有点问题,好『乱』,我怎么会,会在幻觉中听到你的名字?” 姜南书忽然抬手,抓住了纪风眠的手腕,“太多,先去。” 两人次向前走去,一次,没有人开口。 纪风眠脑里一片混『乱』,各种『乱』七八糟的记忆杂糅其中,让他觉得脚下像是踩着云,深一脚浅一脚。 唯独握在他手腕上的力道,坚定而方向清晰,似乎牵着他走出那片混『乱』不知方向的记忆『迷』宫。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一个线头。 “到了。” 姜南书的声音,让『迷』茫中的纪风眠清醒过来。 他抬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院,院中有一棵杨梅树,有一个葡萄架,还有石桌石凳。 是他爷爷长大的地方,也是他童年中不可或缺的一段记忆。 纪风眠正要些什么,却看到姜南书抬手,从砖块的缝隙中『摸』出一把钥匙来。 他抬手,打开了挂在院门上的锁,推门。 “你,你怎么会知道钥匙在那?” 姜南书跨过门槛,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才转身,“哥哥,我们到家了。” “姜姜——” 个名字,个称呼,在时刻就是那个线头,纪风眠捏住,一抽。 『乱』麻般的绪,瞬间解开。 “我怎么会忘了你,姜姜。” 一句话完,他只觉得脑中所有的记忆轰的一声,记忆如同洪水泄闸般奔涌而出。 然后,纪风眠勉强跨过门槛,抓着姜南书的手臂,些什么,却又无力出口。 “没事,不急,我等着你起来。”姜南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纪风眠安心下来,识陷入一片黑暗中。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庆祝和意外 纪风眠醒过来的时候, 看到了微微泛黄的蚊帐顶,鼻端呼的空气是独属于乡下老房子的那种,带着青苔感的味道。 时之间, 他有恍惚。 房间内没有开灯, 光线有昏暗。即便是在盛夏,也如同开了空调般凉爽。 外面传来老式电扇吱呀吱呀的转动声, 蚊帐随着阵阵微风鼓动着。 他这是在什么时候? 是暑假?和姜姜疯玩之后, 起躺在凉席上睡场午觉的时候? 对,姜南书! 纪风眠猛地起身,把撩开蚊帐,也顾上己没穿鞋, 踩在地板上就要去找人。 “干什么?” 姜南书的声音响起。 纪风眠站在床旁,看着坐在门旁边,就着外面的光亮看书的姜南书, 愣住了。 从小, 姜南书就喜欢看书。 即便是在暑假,也是如此。 每天的午睡时间,姜南书都会比他先醒过来,然后就坐在那个地方看书。 “, 又叫我……” 姜南书微微愣,随后明白过来,“都想起来了?” 纪风眠快步走过去, 抬手拉着姜南书的手腕,“我,我怎么会把忘了,我想的,真的想。” 姜南书点头, “我知道,人类大脑的遗忘机制,往往很玄妙。” 纪风眠沉默片刻,又小声说了句,“为什么直接告诉我,我,我还直内疚己是是见异思迁。” “什么『乱』七八糟的,”姜南书气笑了,“都在记忆里让我死了,我怎么告诉?” “……” 击命,纪风眠哑口无言。 姜南书看着他,冷哼声,“哦,对了,这错『乱』的记忆倒是挺有针对『性』,我死了,己从个黑壮小胖子变从小帅到大。挺错。” 纪风眠的头越垂越低,就差没塞己胸腔里去。 说完,姜南书也懒得搭理他,拉开手就走到院子里去了。 纪风眠急急忙忙追出去,才跑出去几步,就被院子里的草根扎得龇牙咧嘴。 “嗷嗷嗷!”他捂着脚跳。 院的杂草虽然临时处理过,可他们回来得太急,总是有遗漏的地方。 姜南书忍住笑了声,“行了,先回去把鞋穿上,我在院子里等。” 听到这句话,纪风眠才安心下来,转身回去穿鞋。 姜南书会等他,那就够了。 至于他的,总是有时间慢慢来的。 他们在清水河镇住了天,天之内,走遍了每处童曾经同玩耍过的地方。 纪风眠那日想起来的东西并算完整,只是想起了姜南书这个人。 更多的记忆,是在这天之,由姜南书带着他,慢慢补全。 第四天的早上,纪风眠又说要给他个惊喜,为道歉,也为感谢。 于是,姜南书在清水河镇上待了天,直到傍晚,才被纪风眠接了回去。 踏院子里,姜南书就愣了下。 院子里所有的装饰,都复原了原本的模样。 葡萄架上的那株葡萄藤,本来已经死了,此时又郁郁葱葱起来,还挂着串串的葡萄。 恍然之间,姜南书有种回到童的感觉。 仿佛下秒钟,纪爷爷就会拿着藤条出来教训滚得身是泥的纪风眠,纪『奶』『奶』会带着无奈又慈祥的笑,拉着姜南书去屋子里洗澡换衣服。 姜南书眨了眨眼睛,压下鼻子里莫的涩意。 纪风眠忽然从房间里跳了出来,手里捧着个蛋糕。 “怎么样!” 姜南书笑了,指了指葡萄架上的塑料葡萄装饰,“这个太假了,架子上的葡萄从来就没有紫过,每次还是还是青的就被霍霍完了。” 纪风眠:“……” “过,我的确很兴,欢迎回来。” 纪风眠把手里的蛋糕放在石头桌上,又开始邀功,“这可是老式的『奶』油蛋糕,我问了镇上好几家蛋糕店,都给做。” 他们的生日都在夏天,之后便习惯在挑天在清水河镇度过。纪爷爷是个怀旧的人,虽然凭着己的打拼拥有巨额财富,但他依旧生活简朴。 在清水河镇的时候,他像任何个疼爱孙辈的老人家那样,会去镇上订个蛋糕,带回来给两个小孩子庆祝生日。 这种『奶』油微微发硬的老式生日蛋糕,组了姜南书美好童记忆的部分。 他微微有发愣,看了片刻,伸手。 姜南书点了『奶』油,往纪风眠脸上抹,“报复。” 纪风眠愣了下,“可真记仇,多少过去了,还记得呢。” 他们第次起过生日的时候,实并算愉快。 纪风眠那个『性』格,拿到蛋糕就往姜南书脸上抹了下。 姜南书哭得凄惨,生气纪风眠浪费蛋糕。 他从小就是保姆照顾长大的。 保姆还算尽责,衣食住行都照顾得错,但想起给孩子过生日。 他的父母也没注意过这方面的细节,这就造了个可笑的事实,姜南书从来没有在生日的时候吃过生日蛋糕。 纪风眠拿蛋糕抹他脸的行为激怒了姜南书,他哭得上气接下气,之后纪风眠整整哄了天,两人才和好。 那以后,纪风眠再也敢拿蛋糕妖。 “算是两清了。” 姜南书坐下,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情揭过。 在他的价值观,好朋友之间,说清楚就是,需要因为什么忘记忘记的事情纠结太久。 没有意义。 他想和纪风眠继续当朋友,那就要计较太多。 石桌上,摆了几个当地的特『色』菜,也都是童回忆的味道。 酿豆腐是常出现的道菜肴。 白白嫩嫩的豆腐,间塞了猪肉馅,上面勾了芡汁,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尝尝。”纪风眠拉着他坐下。 他拿起筷子,在对方期待的目光,夹了筷子,放口。 “……” 味道言难尽。 姜南书明白,这菜明明看起来卖相这么好,吃起来怎么就股子焦糊味,盐似乎也多了,总之,好吃。 “这菜……” 纪风眠很得意,“我做的,怎么样,厉害吧?” 姜南书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说实话。以纪风眠的『性』格来说,如果他夸句好吃,这盘子酿豆腐大概都得他吃完。 “己尝过没有?” “好容易有几块完整没碎的,我当然舍得吃。” 姜南书:“要要尝尝?” 纪风眠的反应,和预料模样,“就这么几块,留给吃。” 姜南书直接了当,夹了块豆腐,“我喂。” “……”纪风眠立刻妥协,张嘴吃下,随后,“咳,怎么这么难吃!” 姜南书这才端起旁边的水杯,把那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清除掉,“嗯,是很难吃。所以我才喂尝尝。” 纪风眠敢相信己听到了什么,“刚刚喂我吃,就是,为了让我知道有多难吃。” 他耳朵上的热度还没下去,心满溢的喜悦还没消失,就遭遇晴天霹雳。 “然呢。”姜南书脸冷淡,“我说过很多次了,要被表象『迷』『惑』,总有天会吃亏的。” 纪风眠沉默片刻,又觉得就算东西很难吃,可那是姜南书喂的,这奇怪的味道,似乎又可以接受了。 甚至,还有合算。 当然,他这『乱』七八糟的话没敢说出来。 好在他几个难度的炒青菜炒鸡蛋之类的菜味道还错,两人顿饭也算是吃得很开心。 吃过饭之后,他们吹了蜡烛,切了蛋糕。 说实话,这种老式蛋糕太过甜腻,味道算上太好。 姜南书还是吃完了整整块,为了这个庆祝曾经的朋友彻底回归。 吃完蛋糕,纪风眠神秘兮兮地说,“我还有个礼要送给。” “什么?” “等等。”纪风眠起身,向着旁的工具房走过去,“我今天才想起来的好东西。” 过了片刻,他手里拿了两把锄头走了出来。 姜南书倒是没想到,纪风眠所谓的另个惊喜,居然会是把锄头? “干什么?” 纪风眠拎着锄头,走到了院的杨梅树下,“这是我在布置院子时想起来的。我爷爷以前说过,我出生那,他在这棵树下埋了坛子酒。” “酒?” 纪风眠点头,“嗯,就是传统嘛,状元时挖出来就叫状元红,结婚时挖出来就叫女儿红。” 姜南书有无语,“现在绩还没出来,能叫状元红。结婚的时候挖出来,应该也能叫女儿红。” 他很严谨地讨酒的字,没有意识到,认真讨这个问题,本来就是件严谨的事情。 当然,和特殊的人在起,管是做什么事,都会觉得幼稚且无趣。 纪风眠挥手,“无所谓啦,反正我了,十八岁,就……就叫男儿红了。” 他抬手,就是锄头挖了下去。 姜南书也走了过去帮忙,两个大男生,很快就挖出个小的土坑。 铛的声,锄头嗑在岩石上的声音响起。 “找到了。” 纪风眠下五除二,就把那坛子酒给刨了出来。 他把酒坛放到石桌上,又仔仔细细拿湿抹布擦干净。 酒坛上贴着的红『色』纸张已经褪『色』,但还是能看出上面的字迹,写着纪风眠的出生月。 “好东西,兄弟起分享。庆祝我们毕业!庆祝我终于找回了。” 姜南书本想喝酒,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点了点头,“好。” 酒很烈。 “咳咳咳。”姜南书呛了下,白皙的皮肤上很快浮现出红晕来。 纪风眠急了,“诶诶诶,意思下就行了嘛。” “这杯还是要喝的。”姜南书仰头,把剩下的酒都喝了下去。 酒入喉,带来的灼热和眩晕感是姜南书喜欢的感觉。他也仅仅喝了这杯,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 纪风眠有知节制了,他似乎天生酒量很好,喝了两杯毫无反应。 “小心喝醉。”在他拿起第个杯子的时候,姜南书忍住劝了句。 “放心,我没什么感觉,应该是遗传了我爷爷的好酒量。”纪风眠解释道,“我爷爷说过,这酒开坛就要每人喝杯,这样才吉利。” “那我……” 姜南书去拿桌上摆在己面前的第二杯酒,在途被劫。 “我替喝,喝我喝样的。”纪风眠动极快,短短几分钟内就把几杯酒都喝完。 这牛饮般的速度,把姜南书看愣了,微微皱眉,“要紧吧?” “没事,我点事都没有,酒量好得很。” 姜南书见他眼神清醒,脸上脖子都没有泛红,心想对方酒量果然比己好。 “姜姜,脸好红啊。” “嗯,遗传,我妈妈也是喝酒就脸红,酒量好。” 纪风眠笑了笑,“没关系,以后我帮喝,我厉害着呢。” “好。” “姜姜,脸好红啊,怎么这么红?” 姜南书愣了下,觉出对来,“,是是喝醉了?” 纪风眠果断否认,“我哪里喝醉了,信我起来给走直线。” 话音才落,他就站了起来,没有摇晃,身形很稳。 姜南书放心下来,看来的确没有喝醉。 这个想法才冒出来,纪风眠就站在原地,晃了下。 “?” 姜南书惊,下意识起身去扶。 但为时已晚,他还没来的及站稳,纪风眠就倒了下来。超过大多数男人的体型把他压得向后个踉跄,靠着石桌坐了下去。 “……” 两人此时的姿势十分诡异。 姜南书靠着石桌坐着,条腿曲起,条伸直。纪风眠整个人趴在他双腿之间,头枕腹部,手还死死抱着他的腰。 很紧。 应该是醉倒之前后的救动,纪风眠的两条手臂像铁箍般,牢牢控制着姜南书。 “喂,醒醒。”姜南书尝试着推了下。 没有任何反应。 他放弃了,索『性』就这样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星空。 好在此时是盛夏,地板并凉,反而能缓解压在身上那人过体温带来的热度。 姜南书就这么沉默的坐了半个小时,之后又尝试着推了下纪风眠。 “纪风眠,醒醒。” 好在这次,对方有了回应。 “唔——” 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随后睁开眼睛。 “南书?” 姜南书微微愣。纪风眠已经很久没这么叫过他了,从想起姜姜两个字之后,他对这个称呼就像有什么执念。 管他抗议多少次这个称呼有幼稚,对方都坚持口个姜姜。 这是,还没醒? 姜南书对上纪风眠有『迷』茫的眼神,心想到。 过没完全醒也无所谓,人能动,能到里面躺下就行。 “能起来吗?” “嗯。” 纪风眠松开手,撑着上半身跪坐起来。 然而才起身到半,他的动忽然停了下来,就这么单腿半跪在姜南书腿间,盯着他发愣。 姜南书被看得有在,“快起来。” 纪风眠总算是动了,依旧没有起来,而是抬手,抚上了姜南书的侧脸。 “……”姜南书下意识要阻止,生怕这人又犯恐同症状晕过去。 没想到,他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纪风眠轻轻碰了碰,说了句,“热的,真好。” “?”姜南书莫妙,“喝醉了。” “也是,喝醉了才能,才能……” 接下来的话,纪风眠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慢慢凑近。 越来越近,直到呼吸交错,鼻尖相抵。 姜南书皱眉,下意识后退,被身后的石桌挡住退去的路。 “别,别跑,我只是……” 纪风眠似乎有慌,猛地凑了上来。 两人唇瓣相触的瞬间,他又偏了偏脸。 个吻,落在了唇角。 “对起……”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朋友的正确相处模式 “!” 姜南书顾不上太多, 猛地一推。 两人的体质相差太,往常打闹的时候,姜南书从来没能对纪风眠造成任何伤害, 甚至推都没能推动过。 这一次, 他只是在肩膀上一力,纪风眠就向后倒去。 他的姿态太过狼狈, 双勉强撑着地, 低着头,头发遮住眼睛,迟迟没有动静。 “呼——” 姜南书站来,靠在石桌上喘气。 院子面很寂静, 除去远去昆虫的鸣叫,姜南书能听到的只有己的呼吸和心跳。 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震惊。 刚刚, 那是一个吻? 姜南书再怎么没有相关经历, 再怎么没有朋友,也能明白,这个动作远远超过朋友之间交往的限度。 纪风眠这是,完全喝醉? “纪风眠?” 没有反应。 “纪风眠!”姜南书又喊一。 坐在地上的人抬头过来, “回来我吗?” “……” 纪风眠似乎也不需要回答,就这么痴痴地仰头着姜南书,“我第一次梦到, 死后都不愿意入梦我一眼,为什么?” “……” 姜南书放心下来,来这人是彻底喝醉,丧失理智之后,错误的记忆再次占领脑。 他没说话, 和醉鬼争论没有意义。 姜南书走过去,弯腰,拉纪风眠的臂,“来。” “,碰我,我怕我又发疯……” “闭嘴。”姜南书冷打断,“老实来。” 坐在地上的醉鬼被训斥一句,反而老实来,配合身。 直到被带到床边躺下,感觉到姜南书要离开,他才再次有反应。 “走,陪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姜南书垂眼,着对方拉住己腕的,正想说些什么,又听纪风眠补一句。 “就坐一会儿,我不会,不会强迫睡在这。” 他忍无忍,挣开,“我不睡这,是要让我去院子打地铺吗?好像就收出这么个房间?” “……” 纪风眠被酒精浸染的迟钝脑,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到姜南书身离开。 又是背影。 他抬,挡住眼睛,扯着嘴角笑笑。 即使在梦中,姜南书也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没关系。 过不知多久,还沉浸在伤感中的纪风眠,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冰凉。 他眼皮沉重,却还是强撑着睁开,然后便愣住。 “,怎么回来。” 姜南书没理他,随便『毛』巾在纪风眠脸上和脖子几个地方擦一下。 他的指尖很凉,还带着些湿意。 纪风眠只觉得天旋地转,不明白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南书在他擦脸? 那这个梦,未免太过美好。 下一刻,美好的事发生。 姜南书推推他,“睡进去点。” “啊?” “准备让我睡地板?”姜南书问一句。 这个地方,毕竟很长时间没住人,临时只收拾出来一间房。 这几天他都是住在一的。 床挺,完全足够两个男生睡在一。 只是姜南书知道纪风眠的『毛』病,通常都是己睡面,贴着墙,量的空间让纪风眠。 今天却不太合适。 一个醉鬼,放他睡在外面不安全。 姜南书见人没反应,索直接推一,坐上床。 “!” 纪风眠下意识往面一让,滚进去。 此时时间已经不早。 姜南书觉得挺累,很快就睡过去。他身边的纪风眠却是久久没能入睡。 明明身体在疯狂发出睡觉的信号,却还是撑着睁眼,痴痴着旁边的人。 不能睡。 睡着,梦就醒。 然而,他的意识还是慢慢陷入黑暗中。 翌日清晨。 姜南书醒得早,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腰腹处很重,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 他『揉』『揉』鼻梁,微微抬头一,发现重物是纪风眠的臂。 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薄被下传来的热度。 明明是两床被子,纪风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的被子。 即便是昨天情况特殊,没有脱外裤就临时睡在床上,也有些离谱。 何况,还有那个落在嘴角的吻。 姜南书昨天晚上也喝一杯酒。 他酒量着实不好,虽然没有到醉酒的地步,但思维能力明显下降很多。 很多事情都是直线式思维。 比如昨天那个类似于亲吻的意外,和纪风眠一堆不明所以的话,姜南书都只归于是对方喝醉。 之后又一心这人弄到床上去,然后睡觉。 他根本没来得及多想其他。 一夜过去,酒精已经完全代谢掉。 姜南书又不抑制地开始多想,关于昨天的事情。 酒后虽然很多人会做出离谱的事情来,但多都是基于平日的潜意识。 如这么分析的话,昨天的事情就必须慎重对待。 在他划下的那道警戒线上,纪风眠对己有超乎友情的感情,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一旦接受,姜南书担心,未来是否会不控制地滑向未知的方向。 码,就如那小说中,他最终选择法学专业,成为律师那样的未来。 那是姜南书绝对无法接受的。 还是,试探一下好。 如纪风眠依旧恐同,那便继续这样相处下去。 他没有动,就这么睁着眼睛等纪风眠醒来。 “唔——头痛。” 姜南书听到身边的动静。 随后,他感觉到放在己腰间的迅速缩回去,两人紧紧贴在一的身体也顿时分开。 嗯,是正常反应。 姜南书决定再试探一次。 他翻个身,装作没有睡醒的样子。随即,一扬,顺着就碰到旁边的人。 房间安静得怕,姜南书甚至没能听到纪风眠的呼吸,对方没有任何动静。 如不是掌心贴着的躯体是温热的,他几乎都要怀疑旁边躺着的是一具人偶。 来,纪风眠已经要开始犯症状。 姜南书一点也不心软,继续按计划试探。 他的指,装作在睡梦中不经意的滑动,直接顺着t恤的下摆『露』出的空隙伸进入。 然后,就这么停在纪风眠的腹部。 “唔——” 他皱皱眉,发出一模糊不清的音,然后指重重地动一。 “……” 隔几分钟,毫无动静。 姜南书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然发现身旁的人已经闭上眼睛。 来晕过去。 恐同症状还是一样的严重。 反正过一会就会醒过来,没关系的。 姜南书毫不愧疚地身,正要下床,视线微微一动。 愣一下。 这人身体还真是好,昨天醉成那样,现在还晕过去,居然还能如此精神百倍地打招呼。 他只是随意一眼,之后便直接下床。 反正,纪风眠这种情况也不少见,姜南书也不会觉得奇怪。 高中男生的正常生理现象而已。 当天上午,两人按照计划返回醴州市。 高考成绩第二天就要出来,之后还要填志愿谢师宴一系列的事情,他必须在今天回去。 路上,纪风眠颇为恋恋不舍,“下次清明节我再来清水河吧?” “嗯。”姜南书明白他的意思,来清水河纪『奶』『奶』扫墓。 这一次,他只是简单的去上香,没有准备太多扫墓的东西。 “对。”纪风眠似乎想什么,忽然凑过来。 两人的距离,猛地拉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姜南书向后一退,微微皱眉。 这样的距离,对于他和纪风眠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 他关系好,纪风眠又粘人,在这一年多的时间,比这亲近的距离远有得是。 然而,这一次,姜南书觉得有些不在。 明明理智知道昨晚不过是因为喝醉酒,纪风眠神智不清楚的意外罢。 他凑近的时候,姜南书不避免的想昨天唇角的触感,和两人视线交错呼吸交缠时的暧昧感。 距离,似乎有些太近。 “没事,头有点痛。”姜南书随意敷衍一句。 纪风眠很紧张,“怎么怎么?是不是昨天着凉?” “嗯,昨天嚷嚷着要走直线,走两步就往地上一倒,我怕才刚修好的脑子摔坏,就去扶。” “然,然后呢?” “然后就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得做半个小时等己醒过来。” 纪风眠越听越心虚,又觉得记忆中似乎晃过什么画面。那个画面应该很重要,如不问清楚的话,他会后悔一辈子。 于是,他坚持问下去,“那,再然后呢?” 姜南书瞥他一眼,“然后醒,醒过来问我不是死吗?” “啊?”纪风眠眨眨眼,觉得好像哪不对。 “再然后,就像见鬼一样,跑回屋子去。” 纪风眠点点头,又皱眉,“我好像觉得哪不对,和我的记忆有点对不上。” “哪不对?的记忆我还死呢。”姜南书冷漠回应。 一提这事,纪风眠就心虚,毕竟他在安平市的朋友,不少都知道这个“早逝”的竹马。姜南书如此轻而易举地揭过这件事,他完全没有想到。 他干笑一下,转移话题,“我,我进房间,在干什么呢?” “的蠢样录下来,放到班级群去。” “真,真的?” 晴天霹雳,纪风眠不敢相信,他维持整整两年的帅气形象,就这么被毁。 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当场让那人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这是姜南书录的。 他只能委屈巴巴地说一句,“唔,我的形象。” “假的。”姜南书一脸淡然吐出两个字,“好,我要睡,吵我。” 说完,他靠回座椅,闭上眼睛睡觉。 纪风眠不敢多问,小心翼翼掏出机,打开班级群,发现面一片祥和无事发生。 所有人都讨论出成绩和志愿的事情。 还好还好。 来姜姜还是疼他的,不至于那么狠心。 纪风眠到群有人问他,准备报考什么学。 【纪风眠:当然是和我家姜姜一考b,我准备读法学。】 【姜南书也报这个专业,还挺合适的。】 【不是。】 【那这对连体婴儿要分开,风哥会不会不习惯啊。】 到这句话的时候,纪风眠愣一下,意识到一个眼中的问题。 一的话,多数学校是强制要求住宿的,那就意味着,他要和姜南书分开整整一年? 而且,姜南书还要跟其他不知名的三个人住一间寝室? 不行,绝对不行。 纪风眠生出慢慢的危机感来,且立刻打个电话李律师。 他怕吵醒姜南书,音压得很低,“李叔叔,b有没有办法让不同专业的学生住在同一间宿舍?”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被他这地下接头般的语气惊一下,“那边,不方便说话?这事我去问问教务处的人。” “好的,谢谢李叔叔。” 纪风眠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既然李律师没有一口拒绝,就证明这事有过例,是以『操』作的。 “高考成绩出来?” 身边的人忽然开口。 纪风眠反应过来,姜南书还没睡着。 “明天才出啊。” 姜南书:“那不如等高考成绩出来再说。” 纪风眠不服气,“我是教出来的,之后也对过答案,b绝对没问题,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吗?万一到时候不能在一个寝室怎么办?” “学住一个宿舍,很重要?” “那当然,我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能分开住。”纪风眠说得理所当然。 姜南书没再说话,却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和纪风眠的相处模式,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毕竟再好的朋友,似乎也没有读学都一定要同一个寝室的道理。 纪风眠又不是那种离不开人照顾的“妈宝男”,何况,两人的相处中,除去学习之外的事情,反而是纪风眠照顾他多。 还是找个人,问一下好。 问问正常好朋友的相处模式,究竟是怎样的。 (https://../38217_38217707/22142083.htl) ....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前行 第二天一早, 人就纪风眠家书房查成绩。 纪风眠的提议下,们互相查对方的成绩。 高考查成绩的人数太多,挤爆了服务器, 网站打得很慢。 数次找到服务器后, 纪风眠那边先跳出了姜南书的成绩。 “第,第三!全省排名第三!” 纪风眠看到电脑跳出来的那行字的时候, 整个人头脑一片空白, 嘴里下意识读出了关键的一行字。 姜南书反而很冷静,又刷新了一下页面。 纪风眠的成绩终于跳了出来,670分,比每一次的模拟考试成绩都要好。 b大历年来的录取分数线, 都630左右,最高的一年也就650分。 出意外的话,纪风眠这个成绩进入b大法学系没有任问题。即便是法学系报考的人太多, 调剂到其专业, 大二申请转专业也完全来得及。 “姜姜,你考了720分啊!” “嗯。”姜南书点头,“我听到了,你声音用这么大。” “你怎么这么冷静。” 姜南书解, “初对答案的时候,估分差多就是这个,现过是验证了结果, 什么冷静。” 纪风眠:“那行,你得起来欢呼,庆祝,这是值得纪念时刻。” “值得……纪念?” 姜南书还没反应过来,就纪风眠一把拉了起来。 “喂……” 觉得有些妙, 一句话还没出口就拦腰抱了起来。 纪风眠气着实是大,把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抱离面将近半米高,然后转了一圈。 “你放我下来。” 姜南书习惯这种失重的感觉,用锤了一下纪风眠的肩,让别疯了。 “好嘛。” 纪风眠把人放下,可心中高兴的感觉还是疯狂涌动着。 仅己,也姜南书。 这仅仅是分数或者是大学的问题,这是们一年来共努的目标最终实现的狂喜。 纪风眠对未来充满了兴奋和期待,还有一种要和姜南书启人生新阶段的知该如用语言表达的感情。 只能用动作,用抱了去,一个纯粹的拥抱。 姜南书只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搂着纪风眠的背用的拍了拍,“好了,再抱下去你又要晕了。” 刚才的肢体接触,人都隔着衣服,纪风眠这才没有任症状出现。 纪风眠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满心情愿松,后退一步。 “你一点也高兴,要庆祝啊!” 姜南书:“我高兴,你想要怎么庆祝。” 了解纪风眠的『性』格,与其纠结这个问题,如随便敷衍一下。 “亲我一个。” 一句话过大脑,直接纪风眠嘴里冒了出来。 “什么?” 看到姜南书微微皱起的眉头,纪风眠这才反应过来己说了什么。可就算是反应过来,也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这是很正常吗,过节的时候互相轻轻脸颊什么的,社交礼仪罢了。” 姜南书这个,“国外有这种社交礼仪,国内没有。” “那,那我以前安平市的时候,都有这社交礼仪的。” “你亲过赵森和方晓?” 一句话,命中『穴』。 “呕。”纪风眠『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敢想象那是怎样可怕的一个场景。 可是,那一样。 赵森和方晓是的好朋友,比其朋友的关系要好一点。可姜南书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的什么? 纪风眠没能找到适合的词来形容,却也乎这种小细节。 总之,顺利说服了己,并且理直气壮说出来,“那一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们能一样吗?” 姜南书心中却又警惕几分,“哪里一样了,是指,关系更好的朋友?那也还是朋友的范畴之内。” “那一样,那怎么区别呢,必须有一样的仪式感。”纪风眠很轴,对于认定的事情更是达目的罢休。 更况,此时忽然有一段记忆,浮现的脑海里。 “你明明小时候就亲过我!” “啊?”姜南书愣了一下,倒是也想起了这些细节。 们四五岁的时候,的确有这个习惯,会互相亲脸蛋。然而,情况却太一样。 “那是纪『奶』『奶』的惩罚,谁犯错先动手的,就必须主动亲对方的脸,然后牵着手一起罚站。”姜南书无情指出事实。 纪风眠挑眉,“我记得,反正我就记得你亲过我我亲过你,小时候行现行了?这还多了好多年的感情呢!” 胡搅蛮缠。 姜南书暗暗叹了口气,却也知道能这个头,“你恐了?怕这一口下去就晕了?” “啊。”纪风眠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件事来。 可是,看着眼前的姜南书,又觉得什么恐症状是可以克服的,至少,说出亲一口这句话之后。 纪风眠没有任反感的感觉。 一做二休,恶向胆边生,见姜南书肯妥协,索『性』直接凑过去,姜南书的脸蹭了一下。 “哈,你看……” 一句话没说完,就眼前一黑,向后踉跄着倒了电脑椅。 姜南书抬手,『摸』了『摸』碰过的脸,也知心中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什么味道。 “白痴……” 说完,也懒得把人弄到床去,直接转身离。 *** 醴州五中的习惯是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统一某天到学校填报志愿。 班主任会集中说明填报事项,并且根据每个学的分数给出恰的建议。然,最终的填报还是看个人意愿。 了防止胡『乱』填报,导致出什么问题,填报的账号密码都由学校统一保管,进了计算机教室之后,才由班主任到各个学生的手里。 这么一趟宣讲以及互相讨论,研究招生手册,纸质表格预填表的流程下来,起码也要到下午才能到计算机教室正式填报。 姜南书,之前就已经收到了好几个学校招生办的电话,其中然包括b大。 b大招生办那边的老师热情介绍了本校的热门专业。心中早已经有了目标,即便是的成绩比预想中的要好,也没有改变过。 因这件事情,老周还宣讲结束,让学们由讨论的时候,把姜南书叫到了办公室。 “听说你准备报b大考古系?” 姜南书点头,“嗯,周老师,其实初我选择文科,就已经明确了己的目标。” 老周愣了一下,想起此前问过姜南书有意向的学校专业,对方都闭口谈。本以对方是一心考试,没有太明确的目标。 原来,是早已目标明确。 年相处下来,老周已经算是了解这个沉默寡言到有些孤僻的学生。 姜南书是一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一旦确定了目标,便会全去拼且会轻易改变。 老周笑了笑,“是这样啊,那我就多说其的了,讲几句事实吧,你己判断。” “嗯,好的。” 老周用一种闲话家常的语气说:“我有个朋友,也是干考古这行的,有次学会,我们问这行怎么样,就说了一句,出门的时候,知道的人知道们是考古的,知道的人还以们是逃荒的。” 姜南书:“这个我也了解过,田野考古的确是比较辛苦,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后来我这个朋友,还是转行了。” “什么?” 老周笑了笑,“了家庭,谈了个特别喜欢的对象,结婚后,总能一年到头着家顾家庭啊,再加,考古这个行业都拿工资的,结婚生子后就有了经济压。可是,那时候又要重新另一个领域始,总是会有些艰难的。” 姜南书点头,“嗯,我知道了。” 犹豫一下,明白老周是关心己,担心以后也面临样的窘境。 “我喜欢这个专业,己也是乎物资的人,能吃饱维持普通生活就足够,至于结婚生子,我从来没把这事情放我的人生规划中,以后也会。” 老周本来想说,你还年轻,现的想法做得准,可对姜南书的眼睛,却又没有说出口。 姜南书明白的意思,只说了一句,“如果没能选择这个专业,做我己想做的事情,我大概会后悔终身。” 老周愣了一会,随后拍了拍的肩,“我知道了,你去吧,这是你的人生,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按照己的心意选择就好。” “谢谢老师。” 姜南书起身,拉办公室的门,却见到门外站着一个男生。 微微一愣,很快认出是班的陈学礼。 “啊,周老师,我我我,我有点填志愿的问题想咨询。” 陈学礼没打招呼,直接就进了办公室。 “……”姜南书也没把这事放心。 虽然意别人对己的看法和态度,也知道陈学礼这个人一直对己有敌意。并且,和纪风眠和好之后,也听对方说过这人挑拨的事情。 只是这种人,以后会出现的人生中,没有必要放心,也没有必要计较。 “姜姜!,我们去吃饭,待会食堂人就多了。” “好,来了。” 姜南书应了一句,快步过去,等了许久的纪风眠一起,向廊尽头。 们需要太多时间去研究那本厚厚的招生手册,人都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然可以提前许多前去吃饭。 吃过饭,再到计算机房填好志愿,便可以安心等着人生下一阶段的始。 姜南书以,的高中,就会这样顺利结束。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不一样的关系 文科一班的谢师宴在学校附近风评不错的一家饭店, 全班自愿参加的学生aa制,请了所有任课老师出席。 当然,醴州五中的高三班级几乎都在这家酒楼办谢师宴, 方便任课老师到每一个教过的班级『露』脸。 文科一班在牡丹厅摆了五桌, 全班同学都到齐了。 不管成绩如何,今后便要各奔东西, 说是谢师宴, 其实是大家对高中时光的一次告别。 每桌都开了酒,给老师敬酒,同学互相喝酒。 最热闹的是姜南书的那桌,学校虽然还没正式出光荣榜, 但的成绩早已经传开了。 澧州五中出了个市状元,省探花,这可是建校以来的头一回。 澧州坛上段已经传开了, 五中校长头一次在全市总结大会上座位排在了实验校长的面。 据说, 实验校长脸都青了,五中校长脸都僵了。 总之,一切都得益于们五中的学神,姜南书。 平日里在学校里, 没太多人敢同姜南书多说话,此时都围着要沾沾学神的喜气。 体委等了许久,终于找了个空档凑到了姜南书身边。 “姜学神,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体委手里端着杯啤酒,“我本来是二类的水准,这次居然超水平发挥上一类了,这肯定是沾了你的仙气才超水平发挥。” 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体委和纪风眠一直关系不错, 纪风眠和姜南书两人成为铁哥们儿后,沾了不少光。 起码,在教室自习讲题的时候,体委总是上去凑上一脚。 有时候,懒得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就凑到这两人旁边一起吃点面包。 虽然纪风眠很不爽,全程皱着眉头发『射』死亡『射』线。可不介意啊,蹭学神的讲卷,被瞪几眼算得了什么。 “这是你自己的努的成果。”姜南书了一下,“我酒量不好,就不喝了。” “没事,喝饮料就行,都是同学,不讲究这个。” “……” 说实话,姜南书喝了起码有好几杯饮料了,此时什么都喝不下。 “我来我来,我和一体的。”纪风眠恰到好处地凑了过来,搭着姜南书的肩,手上杯一碰。 体委不在意这种小细节,反正就是图个热闹。 喝完之后,提出一个要求,“学神,要不再让我『摸』『摸』你的手,过点仙气?” 纪风眠抬手就挡住对方蠢蠢欲动的爪,“滚滚滚,高考都考完了,你还沾什么仙气呢?” “嘿,你是不道,我从小的目的就是读博士,这不为了以后着吗?” “我成绩不差,沾我喜气一样的。” “得了吧,你这是住在学神家附近了,之刚转过来的时候,你第一次月考,那成绩我都记着呢。”体委叹了口气,“早道有这效果,我搬学神家隔壁去住了。” “呵,你得美。”纪风眠皱眉,瞪了过去。 体委本就喝得有些上头,加上气氛热烈,根本就不在意纪风眠的凶狠眼神。 索『性』拉了旁边一张椅坐下,“风哥,你可不这么小气。姜南书不是你媳『妇』,看这么紧做什么。” 纪风眠:“谁说不是媳『妇』就不看这么紧的,我跟是打小的交,从三岁就在一起长大了。你不懂。” “我哪里不懂了,就我们班上那付洪波,我跟是三岁就认识,幼儿园同学一直到高中同班,对了,我俩是十几年的邻居了。” 体委从桌上『摸』了颗花生米塞到嘴里,“那我俩没黏糊成你这样啊。” 纪风眠翻了个白眼,“你跟我比吗,付洪波和姜南书比吗?” 体委道:“是是是,不比,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兄弟,谊亘古不变,来,哥们这杯敬你们白头偕老长长久久。” 满嘴跑火车,纪风眠是听得嘴角上扬,端起旁边的酒就喝了下去。 姜南书起身,“我去下洗手。” “我陪你……”纪风眠下意识起身,被一把按了回去。 “我不是三岁小孩。” 姜南书转身走了出去。 *** 洗手内。 姜南书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脸上的热度微微下去些许。 看着镜里的自己,起刚才体委说的那些话。 同样是从小长大的朋友,体委和付洪波的相处况完全不一样。如果体委不说,姜南书根本看不出来们从小一起长大。 现在回起来,体委和付洪波的确是经常一起离开学校。 但如果有其安排,比如体委要打篮球或者是老师临时安排有事,们并不会刻意等对方,而是各自回家。 所以,和纪风眠形影不离,的确是有些不太对劲? 到这里,姜南书决定回去找个时发信息好好问一□□委。 上次那个意外,必须杜绝再次发生。 “姜姜。” 姜南书转脸,看到纪风眠出现在洗手门口。 “你来上厕所?” 走出去,随口问了一句。 “啊,嗯,对啊。”纪风眠转身,跟一起向着包厢的方向走去。 “你不是上厕所吗?” 纪风眠:“没那意思了。” 姜南书瞥一眼,没说话,愈发觉得旁边这人对朋友之的相处模式不太了解。 倒没觉得纪风眠对自己有什么其的法,毕竟一个和同『性』略有亲密接触就会晕过去…… 不对。 姜南书忽然起这段时里的一个误区。 纪风眠一和亲密接触就会晕过去,可是,姜南书并不表全部男『性』。 这个况,究竟是例还是普遍? “你……” 本委婉问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纪风眠拉了一把。 随后两人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 姜南书用眼神询问。 “那边有人在告白,别搅和了那兄弟的好机会。” 纪风眠凑过来,压低了音贴到姜南书耳边说话。 离得很近,姜南书几乎感受到耳廓的热度。 垂眼,目测一下,发现两人之的距离不到五厘米。 纪风眠比高几厘米,骨架大一圈。 似乎是为了避免被那边的人发现,几乎整个人把姜南书笼罩起来。 这样的距离,是不是有些过近了。 姜南书默默把这个细节记在心里,准备到时候联系体委的时候做个对比表格。 不会通过一点两点就判断两人的相处模式有问题,必须经过多方证才得出结。 姜南书很重视和纪风眠的友,很重视自己对于未来的规划。 为了避免这两项都不出错,那就必须谨慎。 “陈学礼,很抱歉,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是说姜南书?我一直都道你喜欢,可不是……拒绝你了吗?” “你听谁说的!” 走廊那边的音,忽然传了过来。 告白事件的当事人,居然是们的同班同学,何珊珊和陈学礼。 姜南书这才明白,陈学礼对自己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原来,都是因为嫉妒。 听到这里,姜南书拉了一下纪风眠,示意对方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毕竟,如果是两个不认识同学的告白事件,听了一点无所谓。 同班同学的话,还是不要听到别人的隐私比较合适。 纪风眠会意,拉着姜南书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反正那边差不多散场了,继续的同学都约着去ktv了,不继续的回家了。 姜南书本来就不是喜欢热闹的『性』格,谢师宴上一堆一堆的人过来观摩省探花大概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精。 纪风眠到这,说道:“车已经在 果然,姜南书点了点头,“好。”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姜南书洗漱过后,坐在书桌开始看书。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准备上床睡觉,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是…… 何珊珊? 姜南书起在饭店看到的那一幕,很快接起了电话。 “喂,何珊珊,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何珊珊愣了一下,似乎没到姜南书会这么说。 她犹豫片刻,“你,为什么这么问?” 姜南书坦言道:“我之在饭店那听到陈学礼和你的谈话,无意冒犯,就是从洗手回去的时候。” 何珊珊很快明白的意思,“你,我,我……” “是不是不方便说话,你可把地址发过来。” 姜南书觉得陈学礼那人的人品不太可信,如果因告白失败恼羞成怒做出过激的事不是不可。 “对不起,呜……对不起,我,我刚才喝多了,听了,听了陈学礼的胡说八道,把你的登陆密码给了。” 何珊珊哭了起来,“我现在,在学校这边,你快过来,我有点害怕,看起来不太正常。” 她说得模糊,姜南书转眼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报志愿的网站属于教育系统内网,只有学校计算机室才登陆,而何珊珊的爸爸是学校的副校长兼高三年级主任。 她拿到钥匙,道密码。 姜南书到了今天白天,在老周办公室门外遇到陈学礼。如果听到了对话的内容,道自己的理。 如果陈学礼让不好过,就会改的志愿。 志愿三次机会,一次填报,一次更改和最后一次修正机会。为了防止手误或者是系统出错,每次修改时必须相隔三十分钟。 现在还有时。 “我现在过去。” 姜南书起身,正准备出门,犹豫一下,还是打开窗户,喊了一。 “纪风眠。” 第40章 第四十章永远的朋友 “这边。” “嗯。” 两人只用了十钟就赶到了校, 没有走正门,而是从足球场那边的围墙翻去的。 跑到实验楼那边的时候,姜南书到了在; 他快步走去, “何珊珊。” “啊!”何珊珊吓了一跳, “你,你, 你来了。” “嗯, 陈礼在哪个教室?” “三号机房。” 纪风眠拿出了手机,“待会能麻烦你安静一点吗?” 他着何珊珊,脸上同没什么表情,却让何珊珊觉有点恐惧, 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然后捂住了嘴。 三人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三号机房的后门开了一条缝,里面灯没开, 只有屏幕亮着的隐约灯光。 纪风眠把手机递给姜南书。 无需语言交流, 姜南书就明白对方的意思,留证据。 校机房内其实是有监控的,但资金不足,监控有时开有时不开, 他不能确定里面的监控是否启用。 准备之后,纪风眠猛地拍亮了灯,随后就直接冲了去, “你在干什么!” 陈礼才回头,就整个人被按在了一旁。 屏幕上打开的页面,还有陈礼惊慌失措的表情,全都被录了下来。 “你,在, 干,什,么……”纪风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他说话地同时,似乎手下忘了用力,微微一松。 陈礼见有机乘,猛地一甩,就向着门口的方向逃了去。 哐—— 巨大的响声回『荡』在教室中,最后一排的台电脑被陈礼惊慌之下推在了地上。 纪风眠又追了去,一把拉住陈礼的衣领,制止对方逃走。 此时的陈礼,已经完全失去理智,转身挥拳就打向纪风眠侧脸。 纪风眠避之不及,被擦颧骨。他抬手,狠狠向着陈礼的肋骨处打了一拳。 肋间的位置会让人感觉剧痛,又不会受太重的伤。 纪风眠练了多年散打,完全知道什么地方会给予对手巨大的疼痛。 他毫不留情,打了数拳之后,抬手,反折对方的关节,把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报警吧。” 姜南书一直沉默地着这一切,似乎听到这句话才回神来,“。” *** 半小时后,派出所。 校的校长副校长班主任,还有陈礼的父母,都赶到了派出所。 而纪风眠,只是叫来了常驻醴州的孙律师,李律师的生处理这件事情。 他和姜南书并没有直接和对方家长或是校领导对话,做完笔录就到了休息室,等着警方待会同意他离开。 了片刻,何珊珊也走了进来。 她站在门口犹豫片刻,随后在姜南书和纪风眠对面坐了下来。 纪风眠皱了皱眉,说:“我和孙律师说,不想和你直接对话的。” 何珊珊虽然在后面告知姜南书这件事,但机房的钥匙和姜南书的账号密码都是她提供给陈礼的。 简单来说,他算是“共犯”。 何珊珊低着头,小声问:“我不是来求情的,我是来道歉的。姜南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姜南书沉默片刻,没有说原谅,只是问了一句。 “能告诉我,你什么要这么做吗?” 何珊珊抬头,“我,我喝多了。” 姜南书微微摇头,“喝多了,酒精只是让你的自控力变低,但还是需要理由的。或者说,陈礼到底是怎么说的。” “这,很重要吗?” 姜南书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也很平稳,“嗯,我很在意。” 或许是他足够冷静的情绪感染了何珊珊,她终于安静下来,没有发抖,也没有再哭。 “他说之前在周办公室外面听到了你和周师的对话,你……是因想选择考古才不考虑谈恋爱的,不想耽误别人。” 姜南书:“那你,是怎么想的?你什么会打电话给我?” “我刚刚在外面时,想起那天你来赴约的时候,真的很温柔,我忽然就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停顿一下,手指拨了拨眼前的水杯,“他改的时候,我就进去想阻止他,是他挺凶的我有些害怕,我就……只能打电话给你了。” “如果我没接你电话呢?” 何珊珊垂下眼睛,“其实,如果时你没有来,我就准备冲进去阻止他。” “然后呢……” “我,我不会让你读不b大的。” 姜南书:“你准备改回去?” 纪风眠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给他改报?” “你,你怎么知道!”何珊珊正要问,对上姜南书的眼神,又沉默下去。 “什么?” “我……我听我爸说,家庭条件不的生,读这个容易赚钱……他之前有个生,现在已经是合伙人了,做非诉讼律师……钱和地位都有……” 姜南书忽然笑了一下,“这。” 他的笑声中夹杂着些别的意味。 “那陈礼有没有跟你说?我还和周师说了,我了考这个专业,从高一时就做了规划,并且在一步步执行,如果不能读考古,会后悔一辈子?” “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了你,我问我爸爸,他说考古没什么前途,还很辛苦。” “了我?这是我的人生,我想,你并没有权利来决定我的人生,什么是了我。”姜南书起身,“我觉,喜欢一个人更多的应该是尊重对方,而不是……偏执地觉应该给对方什么。” “希望你以后,遇到真正对的那个人的时候,能考虑到这一点,不要再犯同的错误。” 他起身,准备离开。 他和纪风眠的笔录已经做完了,他是受害者,以直接回去。 而何珊珊,则需要在派出所再多待一段时间,直到事情彻底调查清楚。 “姜南书,你以原谅我吗?” 姜南书停了下来,语气依旧很平和,却只是摇了摇头,“抱歉。” *** 回去的路上,姜南书一直没有说话。 他着窗外,有些出神。 纪风眠也没有说话。 他着姜南书的侧脸,心中那种强烈的感觉还没有完全平复下去。 这一次,是他的意志力战胜了另一人格强行占据了身体。 在姜南书喊出“纪风眠”的那一刻。 此前,在谢师宴上喝杯酒后,十八岁的人格就有些醉意。 纪风眠以对外界有了些感知,他同到了陈礼同何珊珊告白的那一幕。 姜南书隔着窗户简单说出这件事的瞬间,纪风眠想起了一些细节。 他和姜南书关系很的那段时间,曾经和对方回醴州参加五中的建校典礼。 姜南书作功校友出席,纪风眠则是跟着去想多了解他。 在那一次,姜南书遇见了何珊珊。 何珊珊来打招呼。姜南书却冷漠地问了一句,你是谁,我已经不记了。 之后,何珊珊哭了。陪在她身边的闺蜜愤怒地说了一句,“珊珊喜欢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个态度?” 时,姜南书忽然表情变了,说了一句,“你的喜欢,就是毁了一个人?这种偏执的喜欢,我宁愿不要。” 纪风眠以,姜南书和这个何珊珊有什么去,还默默地吃了一阵子的醋。 听到何珊珊这个名字的时候,听到改志愿的事情,他顾不太多,抢了身体的使用权就跟着去了校。 原来初姜南书会如此排斥爱情这种关系的原因,在于这件事。 何珊珊和陈礼串通着改了他的志愿。 如果他纪风眠没有来,何珊珊依旧会暗恋姜南书三年,依旧会在高中毕业的时候告白。 只是,那个时候的姜南书,被姜建斌一家坑着签了那个合同,更加厌恶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他不会去赴约。 不赴约,何珊珊也不会打这个电话。 结局无改变。 这种近于偏执的爱算是毁了姜南书的未来,他没复读,因范平在醴州是个地头蛇。 姜南书的『奶』『奶』拿了钱,以监护人的名义签了合同,姜南书只要复读,就是打范平的脸。 于是,他只能选择去读。 进入大之后,姜南书大概也是因这些原因没有转专业。 他不甘心让那些人不受惩罚,一路读了下去。 幸他回来了。 纪风眠心中叹了口气,开口问:“姜南书,你还吧?志愿改回去了,都去了,陈礼会受到惩罚的……” 话没说完,他就楞住了。 此时,车刚在白云大院门口停了下来。 姜南书扑了来,搂住了纪风眠,脸贴在了他的胸前。 “……” 纪风眠僵硬着抬起来手,随后死死地抱住了对方,“没事的,我在。” “嗯。” 了钟,姜南书才轻轻挣开,下了车。 两人走进去的时候,又是一路无言。 到家门口时,姜南书终于开口了,“到我房间坐一会儿吧,我有话想跟你说。” “。”纪风眠也想陪着他,总觉此时的姜南书,有些不对劲。 上楼之后,姜南书站在窗户旁,着外面,又陷入沉默中。 纪风眠安静的坐在书桌旁,没有打扰他。 了许久,姜南书才开口,“谢谢你。” 纪风眠:“我没做什么,你不必感谢我。” 相反的,他还有些愧疚,愧疚居然没能尽快想起何珊珊的事情来,给姜南书一个提醒。 姜南书:“事情的因果之间都有联系,如果不是我赴约,何珊珊不会打电话提醒我……如果你不曾出现的话,我大概不会赴约。” 纪风眠抬头,了去,“什么?” 姜南书解释道:“我很排斥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在你出现之前。” “对了,这个给你。” 他转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拿出了那个诺记手机。 纪风眠一愣,到那款式很的手机,了片刻,想起什么事情来。 “这是,我送给你的?” “嗯。”姜南书点头,“你。” 纪风眠打开手机,惊讶地发现这古款式的手机居然还能开机。 熟悉的音乐响起,熟悉的画面出现。 “你信息那里。” 纪风眠依言打开手机,到了他的名字。 最后一条信息。 【我出国找我的妈妈,到了以后再和你联系。】 “我爸妈出事之后,我试图联系你。” 姜南书沉默片刻,“即是从我出生那么多年以来,我和父母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心理上总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我不知道向谁说,然后就想到了你。” “在这段时间,我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没有必要的,终究有一天会不告而别,彼此之间的生活空间再没有任何交集。” 姜南书停了一下,“以后都是毫无关系的人,也没必要赴约。” 纪风眠手指抖了一下,捏紧了手机,“对不起。“ 他明白了大时重逢的姜南书,何会那冷漠。 上辈子,他按照原本的计划,在高考后动了手术,但没有太多的刺激源,始终没能想起和姜南书一起度的童年时光。 直到大一报道的那天,他在宿舍里见到姜南书的第一眼,就一见钟情。 再之后,纪风眠用了两年的时间,姜南书的朋友。 之后,又想起了去,在大毕业那年姜南书的朋友。只是,从那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就止步不前。 纪风眠不是个细心的人,却在日常相处中感觉到姜南书对亲密关系的排斥。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透『露』什么心思,两人大概是朋友都没做下去。 于是,他开始了漫长的暗恋旅程。 直到…… “所以,谢谢你回来了。” 纪风眠回神来,对上姜南书的眼睛。 姜南书弯了弯眼睛。 “谢谢你让我知道,人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并不怕,起码,友情是能持续许久不变,即是失去记忆,你也记要回来找我。” 他停顿一下。 “这让我觉很安心,谢谢你,纪风眠。”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危机感 “安心吗?” 纪风眠的手指, 微微抖了一下。他垂下眼睛,很快把手放进了裤子口袋。 “嗯。”姜南书点头,“爱情可怕又偏执的情感, 我的父母如此。” 他停顿一下, 抬头盯着墙上的照片发愣。 纪风眠顺着他的视线过,发那一排家福, 从照片中姜南书的年纪判断, 应该每年都会拍一张。 姜南书:“从照片上来,不觉得这一很幸福的家庭?” 他也不需要旁人的回答,继续说了下,“但这一年中我和他们唯一的交集, 他们的工作『性』质本来就不适合组建家庭,却因为爱情而结合,又因为爱情而生了我。” 姜南书的父母, 拍摄纪录片的摄影师。 两人在工作中相识, 又在工作中相恋。一部纪录片的拍摄,可能会需要数年的时间,驻扎在荒郊野外,只为等待那瞬间的镜头。 这他们的理想, 也他们的爱情,起来足够美,却唯独忽略了姜南书。 他自三岁之后, 就被父母交给保姆照顾。 在醴州市唯一的亲人,『奶』『奶』和叔叔一家人,却又都虚伪无比。姜南书的父母常年在外东奔西跑,收入算不错。 他们便也只会在姜南书父母回国时一段时间,显示虚伪的亲情。 姜南书:“我理解他们的理想, 也理解他们的爱情,只,爱情这么……自私且偏激的情感。” 他转头,向纪风眠,“还友情,更让我觉得安心。吗,我最的朋友。” 纪风眠指尖冰凉,甚至觉得这种凉意刺透皮肤的屏障,直至内心深处。这明明他在重生之后的第一天,就意识到的事情。 他和姜南书,停留在朋友的位置上才最适合的。 可,他为何还会有些不甘心。 纪风眠沉默片刻,“嗯,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作为你最的朋友” 他起身,“了在很晚了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你也累了吧,我先走了,休息。” 说完之后,也不等姜南书的回应,就转身离开。 只,纪风眠的背影,不管怎样,都透『露』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姜南书没有动,就这么站在书桌旁,着纪风眠离开,又着面房间的灯亮起,着面房间的灯暗下来。 这样,最, 他刚才说那些话,实则为了提醒自己。 在车上的时候,他知自己…… 心跳加速了。 抱住纪风眠的时候,他冲动了。 何珊珊偏执的喜欢让他觉得麻烦且可怕,可当到纪风眠的时候,他又觉得安心起来。 那一刻,罕有的,姜南书没有任何理智的思考,凭本能情感。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解开安带抱住了纪风眠。 再然后,他听到了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 他不知自己的,还纪风眠的,却在交杂的音中感觉到了危机。 这样下,不行。 自大院门口走进,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姜南书冷静下来了。 他又想起了那梦,于说的结局,过于他的父母,于何珊珊偏执的喜欢。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指证一件事。 他和纪风眠之间,最停留在朋友的位置上,不要再向前一步。 再向前,就万劫不复。 两月后。九月一日。 姜南书拉着行李箱走进b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广场上此时热闹异常。 他在角落处冷清的一处摊位上,到了文博学院的招牌。相比其他摊位前的人流量来说,这一处着实有些冷清。 坐在摊位后的学长学姐们几乎都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其实也很正常,文博学院的几乎都冷门专业,专业数量,招生数量也,每年新生加起来估计都不超过一百人。 姜南书停了下来,“学长学姐,你们,我今年的新生。” “来活了来活了!” 坐在摊位后玩手机的学姐连头都没抬,就旁边的人说,“赵海峰,男生,归你了。” 后面在理东西的一男生抬头,了过来,“哦哦,这位同学叫什么名字?” “姜南书。” 他才说这三字,那始终没抬头的女生蹭地一下就抬头了,“姜南书?” 她戴着眼镜,起来很干练的样子,只过来的眼炽热地让姜南书都有些想后退一步。 “嗯,我。” “你就那y省探花却选择了报考古系,还没发录取通知书就被陶老他们带c省做项目那传奇?” 姜南书:“我只跟着开眼界而已,其实什么都没做,反而给陶教授他们添了不麻烦。” “啦啦,你的事迹都在学院群里传开了,陶教授他们你都赞不绝口的,来来来,这表填,我带你先宿舍那边安顿下来。” “……学姐……” “干什么?”张茹瞪了旁边的男生一眼。 “不说男生归我管吗?” “啊?我说过吗?你听错了吧,像我这么心学弟的人,有什么事当然身先士卒。” 张茹了眼正在填表的姜南书,很快的在群里发了条信息。 【我到姜南书了。】 【怎么样怎么样?照片不p过的?】 【肯定p过的,我不信有人能长那么帅成绩还那么!】 【那不一定,学院那新生不就长得比照片还吗?经过一致认证了的。】 【那可遇而不可求的,难不成还能再来一啊?就算能再来一,也轮不到我们学院。】 【嘿嘿嘿,比照片还。】 “学姐,填了。” “嗯,,我带你宿舍,顺便把路上的设施给你介绍一下。” “,谢谢学姐。” 从学生活动中心到宿舍的距离不算太远,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一路上路过了第三食堂和几栋教学楼。 b大有历史的名校,不建筑都几十甚至上百年前遗留下来的老建筑,夹杂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很有寂静古典的书香氛围。 宿舍区需要过一条河,过桥之后,就仿佛到了另一新的世界,入目皆代化的建筑。 张茹说:“这边的宿舍楼都新建成的,你们这届新生运气真的不错,宿舍都带空调洗手间,不像当初我刚入学的时候。” 姜南书问:“那时候住宿条件不太吗?” “那啊,尤其像我们学院这种人的冷门学院,住的都有年头的老宿舍,洗澡都得端盆走十分钟路集体澡堂,冬天那简直一种酷刑……了,到了,就这里,我不便进,你进跟宿管阿姨报学号就行。” 姜南书抬头,了一眼眼前的建筑。 “了,我们学院新生数量不多,男生更,估计要和其他学院专业的人混住,你运气了。” 张茹停了一下,“不过你们男生也无所谓啦,我先走了,再见。” 他点了点头,“谢谢学姐,再见。” 姜南书在门口宿管阿姨那里报了学号,阿姨很快在表格上找到了他的名字,随后转身翻钥匙。 他随便扫了一眼表格,发上面只写登记了学号,除了他以外,508宿舍的其他几学号后都已经打了勾,来人都来了。 虽然只有学号,可姜南书可以从学号的编码来,他的另外三室友,不本学院的。 来如同张茹说的那样,他就那随机到要和其他学院混住的学生。 不会……那么巧吧? 姜南书忽然想起了纪风眠,在高考完之后,他似乎说过要跟自己住同一宿舍。 这两月,他们几乎没有太多联系。 在何珊珊的事情之后,纪风眠回了一趟安平纪爷爷,顺便把分数和报考学校的事情告诉老人家。 他邀请姜南书和他一起,但姜南书拒绝了。 再之后,姜南书就接到了考古系陶教授的电话。 他们恰在y省有发掘项目,又听说姜南书这省探花坚持报考考古系的事情,就热情邀请他体验一下考古发掘工作。 姜南书二话不说同意了。 这项目在极其偏僻的山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他在进山前打了电话告诉纪风眠,再之后两人就几乎没有了联系。 这次回安平市,姜南书在机场打了电话给纪风眠,只说自己已经报了,在b大等他。 “同学,你的钥匙。” “谢谢阿姨。” 姜南书拖着箱子进了电梯,508在电梯的右手边,走廊中间的位置。 508的门着,里面似乎没有人,很安静。 姜南书轻轻敲了一下,里面没有音。 大概其他三室友都了。 那就应该不纪风眠了,如他的话,肯定会在宿舍里等他。 姜南书也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明明他拒绝纪风眠安平市玩两月的时候,心里有些逃避的。 他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相处模式有些不太正常,尤其在和体委长谈过之后,更加觉得彼此之间需要独立的空间。 可,在知室友不纪风眠的时候,他却又有些奇怪的心情。 这样不。室友不纪风眠反而更,这样才能维持在朋友的系时候,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姜南书很快就平复下心情,拿钥匙,打开了门。 “!” 没想到,里面有人。 站在靠窗位置那人,回过头来,『露』熟悉无比的笑。 “姜姜!surprise!” (https://../38217_38217707/22109604.htl) ....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好朋友相处规范 “同学, 你好,请问337教室在哪个方向?” “啊,那边。” “谢谢。”身材高大, 容貌俊美的青年点了点, 微微笑了笑,弱化了眉眼距离过近带来的凌厉感。 他谢完之后, 向着女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直那转过走廊, 问路的女才收回视线,小声对旁边的女说:“哎呀,早知我就要个联系方式了,也不知不我学校的, 这么帅难得一啊。” “你居然不知?他就法学院的纪风眠啊。” “啊,他啊,我没认出来。” “什么啊, 就军训那张出圈图你都不知?还上了热搜的。” “那张照片戴了帽子, 又晒得黑,比差远了,没认出来也正常。”女补了一句,“你知我不喜欢黑皮帅哥的, 当时就没get。” “也。” “欸?纪风眠不法学院的吗,他学院楼离这里十万八千里的,跑这儿来干嘛?” “当然找姜南书了。” “找姜南书干嘛?找麻烦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连这个你都不知,服了你了。” “我刚搞完实习回来,你又不不知。” “纪风眠和姜南书两个,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焦不离孟, 嘿嘿嘿,我都怀疑不有什么不告的秘密。” “你够了啊,舞面前不礼貌。” “我知我知,就算不,两个大帅哥待在一起也够养眼。” 两个女勾着手走远。 337教室。 此时已经课了,姜南书还没离教室,而待在座位上整理笔记。 这个时点食堂吃饭的太多,等少过去的时候比较自在些。十五分钟前,他拒绝了纪风眠的午餐邀约。 入大学之后,两之的关系维持在了一个安的界限内。 姜南书停顿一,从旁边拿那黑『色』笔记,再次确认经过修正的好朋友的相处规范。 上面一条一条的注意事项,都在醴州时,他根据和体委的那次长谈整理出来的。 【好朋友会经常一起吃饭,却不会一定要一起吃饭。】 更何况在大学里。 姜南书和纪风眠并非同个学院,即使同个宿舍,交集也不会太多。课表不一致,便不会像高中那样形影不离。 对于这样的差异,纪风眠似乎也慢慢接受,起码在军训期,两因为教官不同,作息便有了很大的区别。 大半个月来,对方应该也适应了。 这周始正式上课,昨天两除去早上出的那顿早餐之外,其余时并没有一起吃饭。 回宿舍之后,纪风眠也没有纠缠这件事情。这让姜南书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两都能接受的。 接来就…… “姜姜!” 忽然身后贴上一,搂着他的脖子。 “……”姜南书手指微微一动,合上笔记,“你怎么来了。” 纪风眠几乎整个都挂在姜南书身上,“你拒绝跟我一起吃饭,我当然只能自己过来了。” 姜南书垂眼,看了眼横在自己脖子前的手臂,仔细对比一参考资料中的男之的相处模式,觉得没什么问题。 “从你学院楼过来十几分钟,你也不嫌麻烦。” 纪风眠姜南书并没有甩自己手的意思,这才放心来。 他觉得,这段时的姜南书不太对劲,似乎有些冷淡。这两个月里,他其实掌控身体的时不多。 另一个格不知抽什么风,特别强势,在回安平市的时候就经常在白天跑出来。 总之,等纪风眠能彻底掌控身体的时候,发现所有的公司股份,包括他母亲的遗产,都已经完办理完交接。 这些纪风眠都不介意,另一个格愿意做这么麻烦事情更好。 他最在意的事情,姜南书居然没有在安平市,并且两几乎已经完断了联系。 纪风眠急了,尽管知姜南书在山里参加一个发掘项目,但依旧买了飞机票就要回去。 他却拦住了。 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能改变。拦住他的,自己。 那纪风眠第一次和自己的另一个格直接对话。 另一个格说,这姜南书的意愿。他太过没有边界感,已经让姜南书感觉了危机,甚至始逃避。 这个时追过去只会让姜南书心防更重,起反作用。 纪风眠信了。 因为谢师宴那天的事情过后,姜南书的确有点不太对劲,拒绝了他一起出去玩的邀约。 他甚至还每天跑去市图书馆看书,几乎看不在家的时候。 纪风眠找了赵森咨询,也得出了同样的答案。 再好的朋友,彼此之都需要自己的空的。 他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并不认为其他之的情况以套用在自己和姜南书身上。 起码对于他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姜南书都不会厌倦。 但考虑姜南书的『性』格,纪风眠决定收敛一二。 他退了去醴州的机票,安心待在安平市等待学。但另一个格做的另一件事,却让纪风眠勃然大怒。 那个格,居然打了电话给李律师,说调换宿舍的事情以不用办了。 这绝对不行。 纪风眠当即在意识中和另一个格打了一架,最终占据了上风。 反正,现在另一个格他死死压抑在了意识深处,完没有能出来的机会。 接着便按照原的计划,纪风眠和姜南书成为了室友,再度恢复形影不离的日常相处。 军训的时候教官严厉,迫于无奈没法和姜南书时时刻刻黏在一起,纪风眠忍了。 军训结束后,姜南书说事情多,没法一起吃饭,纪风眠忍…… 忍了一天。 上午的课结束后,拒绝的纪风眠忍无忍,找上来。 想这里,他愈发委屈,坐姜南书身边,“姜姜,你不认识丰富多彩的大学活之后,就嫌弃我这个糟糠妻了。” “……不要『乱』用词语,学法律的,语言表述麻烦精准一点。”姜南书总算转脸,看向坐在旁边的。 这一看,他心中微微一动,语气又意识温和了些,“没有这回事,只学事情多。” “那午去看我打球。” 好朋友之,并不会一定要看彼此打球,只有在都对打球感兴趣的时候,才会约着一起出现在球场上。 这笔记内记录来相处守则。 姜南书对打球没有兴趣,自然选择拒绝,“我午有课。” “你胡说,你的课表我都背来了,午没课。” 姜南书:“……” “我就说吧,不昨天跟你一起吃饭的那个?你发现他更适合你!” “好,午我会去的。” 姜南书一句话堵住纪风眠的借题发挥,以免对方又借这个机会提出什么在宿舍睡同一张床的离谱要求来。 “我……” 姜南书旁边的似乎还不服气,起身,“哥哥能帮我收一东西吗?我去洗手。” 这一招果然效果极佳,纪风眠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好。你去。” 纪风眠托着巴,看姜南书离,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不又套路了?姜南书用所谓的“茶艺”? ,对他茶艺的姜南书欸,这似乎没什么不好。 反正,纪风眠觉得美滋滋的,并且愉快地决定不再计较这段时好友的冷淡。 他始把桌面上的书按照大小排列好,姜南书在这方面有些强迫症,书籍永远要按照大小放好。 最后一巴掌大小的黑『色』笔记,纪风眠拿起笔记的时候,不小心一松手,那子掉在了地上。 这什么? 【好朋友相处规范】 纪风眠捡起来,才看了两眼,就听姜南书在口问:“好了没?” “啊,好了!”他把整理好的书塞书包,心里却对那黑『色』笔记,产了强烈的好奇。 那底怎么回事?似乎和这段时姜南书的异常,有些联系? *** 午三点。 姜南书还如约了篮球场,他的时候,比赛已经始了。 出乎意料的,姜南书在场边看了几个熟。 赵森在场上打球,场边坐着方晓和…… 安夏? 赵森方晓和安夏都不b大的,但他的学校都在隔壁的大学,同属于大学城,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 只安夏远远坐在另一端,看起来不像和赵森他一起来的。 “这里!” 方晓看姜南书,远远地就站起来招手。 姜南书走过去,坐,“你好,好久不。” 方晓点,笑了笑,喊了声,“南哥。” 姜南书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声南哥在叫自己,“你为什么叫我……” “你说这个啊,还不风哥『逼』的,我觉得叫姜南书太疏了啊,叫南书他又不同意,后来就成南哥了,他说和风哥听起来挺般配。” “……”姜南书不在意这些称呼上的小问题,点了点没说什么。他的视线在安夏的方向转了一。 那似乎很专心在看纪风眠打球,并没有注意他。 方晓却注意了,凑过来说:“安夏和我不一起来的,他自己来的。” “嗯,他来找纪风眠?”姜南书随口问了一句。 “不不不,不风哥叫他来的。”方晓似乎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那个安夏挺烦的。” “怎么了?” “这次放假你不在,我看风哥在他手上吃了不少亏,再这么去,纪叔叔手上那些股份指不定都会骗走。” 姜南书:“这事情很麻烦吗?” 他对于公司股份之类的问题并不太关心,之前听纪风眠说过他成年之后,纪爷爷名的股份就会转给他。 “这事儿怎么说呢,虽然纪叔叔名的股份没他多,但怎么也算大股东了。如果股份落别手里,和风哥一条心还好说,不一条心的话……” 方晓叹了口气,“先不说这个,反正纪叔叔和风哥这两个月超过好几次,父子差点决裂。明天纪叔叔日,估计想缓和父子关系,就让安夏来叫风哥回去吃饭了。” 话音才落,上半场结束。 姜南书看安夏起身,拿了瓶水走向纪风眠。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恐同真的吗 纪风眠停了下, 脸上没什么表情。 安可夏开口说了几句什么,又水递了过去。 “又这一套,之前在家里就给风哥送水果什么的, 风哥不理, 然莫名其妙就摔了。” 姜南书本并不在意这种事情,听到这里却觉得些不对。 “你说摔跤了?陷害纪风眠?” 这似乎是绿茶手册的行为,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 方晓叹气, “不是,那天我带我堂妹一起过去玩,她一直挺喜欢风哥的,就摔在我堂妹面前。回去我我堂妹, 她说她没伸脚绊人,是那个小绿茶陷害她。” 方晓停顿一下,“莫名其妙的, 风哥又不喜欢男的, 就算不喜欢我妹,也不会喜欢安可夏啊!搞这一套给谁看呢。” 姜南书:“你们也知道纪风眠恐同的事?” “那可不是,这事还是赵森发现的。”方晓向嘴快还毫无遮拦,直接就之前纪风眠找赵森咨询的事情说了出。 听到这里, 姜南书皱了皱眉,也就是说,纪风眠说自己“恐同”, 根本就是听赵森随这么说了一嘴,没经过医生的诊断? “艹!风哥居然水接下了?这是干嘛?” 姜南书回过神,抬眼看过去,恰好看到纪风眠拿着水瓶走了过。 “了啊。”纪风眠抬了抬下巴,顺手手里的水瓶扔给方晓, “喝水。” 动作之流畅,仿佛那瓶水是给方晓的。 “姜姜,怎么样,我风采依旧吧。” 纪风眠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汗,又随手拿起姜南书的杯,打开直接开始喝水。 姜南书的习惯是上课的候会带一个巨大的水壶,里面装着温开水,很不十八岁的习惯。 纪风眠曾经数次嗤之以鼻,这会儿喝起水动作倒是够快。 快到姜南书都没反应过。 姜南书收回抬到一半的手,转念一想。 好朋友之间互相喝对方的水,似乎也……没什么异常。 的视线微微下移,落到纪风眠微微滚动的喉结和下颚线条上,脑中猛跳出几句话。 【这么完美的线条,最适合从上『舔』到下然含住了。】 【好『性』,这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本蒙吧。】 这是纪风眠那张出圈热搜照片下的评论,姜南书看过几眼,没想到却在这个候冒了出。 “!” 如同被烫了一下,慌忙移开目光。 好在此,方晓忽然打岔,没任何人发现的异常。 “风哥,你喝的啥啊,” “温水。” “你不是说打球喝温水最没意思了吗?” “你懂什么,我这叫养生,以可还要跟我家姜姜久久的,当然要保养好身体。” 这边纪风眠正在跟方晓斗嘴,就听人忽然喊了一声。 “风哥。” 纪风眠抬眼,“我不是说知道了吗,你先过去,我的车要载赵森方晓坐不下。” “不是,我想跟姜哥哥……” 纪风眠猛瞪了过去,“你管谁叫哥哥呢?姜姜和你不熟,叫名字。” “哦。”安可夏委委屈屈点头,“姜南书,我就是过了打个招呼,好久不见,空去我家玩啊。” 姜南书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就挺听纪风眠说:“好的,知道了,再见。” 安可夏只得转身离开。 纪风眠抬手,搭在姜南书肩上,小声说:“姜姜,我跟你说,我已经确定了,真的是诡计多端的零。” “什么?”姜南书些不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暑假我不是在安平市待了两个月吗?回家住过几天,安可夏天莫名其妙跟我说喜欢同『性』。” 纪风眠皱了皱眉,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场景。 姜南书:“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你们……关系不错?” 在的概念中,应该是只关系不错的朋友才会谈论到这种『性』向题。纪风眠和安可夏,在醴州的候,关系只能算得上是陌生人。 难道小说中的攻受真命定般的吸引力,只需短短几天就能关系突飞猛进,如果是这样的话…… 姜南书不可避免又想起那个困扰了很一段间的梦,梦中激烈的失去理智的情,着实让不想去碰触。 “我哪知道啊,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家人要互相了解,谁跟家人了。”纪风眠一挑眉,“我唯一的兄弟只你,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姜南书被纪风眠一连串的吐槽从那个梦中拉回现实,“啊?” “之前我跟你说这人是个诡计多端的零的候,心里还些忐忑,怕冤枉了,现在自爆狼人了,那正好。” 姜南书:“正好什么?” “你离远点。”纪风眠指了指方晓手上的水,“刚才拦着我送水,我不想接,就说要过给你。” “给我?”姜南书略一思考,明白了安可夏的套路。 “晓,我不打了,你上去打吧。” 纪风眠随口说了一句,这才回头解释给姜南书听。 “我看这次过我们学校就是目的不纯,什么我爸生日回家吃饭过通知一下,这种事情打电话不就行了。” 说完,又喝了口水,看着方晓和赵森在场上抢篮板。 这不是正式的比赛,就是学校里打着玩而已,纪风眠活动开了,又看到姜南书过,自然已经心满意足。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是让姜南书欣赏久违的英姿;二则是确认自己在姜南书心中的位。 姜南书愿意放弃去图书馆的计划,过看自己打球,纪风眠就能确定,还是姜南书心里独一无二的好兄弟。 听到这句话,姜南书微微些惊喜,看在这段间偶尔的刺激下,纪风眠对于茶艺了一定的敏『性』。 “目的不纯?怎么说?” 随口了一句。 “我觉得,安可夏喜欢你。” 姜南书:“……” 沉默了许久,没说话。 纪风眠似乎这种沉默解读成其意思,些焦急,“你别不信啊,不然怎么要过给你送水?” “我觉得,那水应该是送给你的。” 纪风眠皱眉,思考了三秒钟,“我不信,不然为什么我一说不要就说要送水给你,不送给方晓不给赵森,我看就是喜欢你。” 姜南书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辩驳这个逻辑,只能说:“送瓶水而已。” “姜姜,你不懂。”纪风眠痛心疾首,“诡计多端的零,做事情都拐弯抹角的,的目的就是送水给你,却虚晃一枪说是送给我的。对了,你说过的,这叫茶艺!” 姜南书些无语,最终只能说出一句,“好了,我知道了,你继续,我先回宿舍了。” 姜南书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又被一拉住。 “等等。” “怎么了?” “跟我回家。” 明天是周末,纪风眠左思右想都觉得姜南书放在学校里不太安。不为别的,就因为昨天姜南书拒绝了的吃饭邀约。 在没彻底排除掉学校里的威胁之前,纪风眠绝对不会人放在危机重重的学校里。 更何况,刚才已经洞悉了安可夏对于姜南书的不轨心思,这个候更加心中不安。 家姜姜不想结婚生的最大原因就是以的工作『性』质常在外,结婚生是对另一半的不负责。 可是…… 如果姜南书的另一半是男『性』的话,怎么办? “嘶——”姜南书微微皱眉,“松手,点痛。” “啊,对不起。”纪风眠跳起,“很久没看我爷爷了,这回也会回去住两天,一起。” 这个理由,姜南书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点了点头,“好。” “走走走,先回去洗个澡。” 纪风眠起身,揽着姜南书就向着宿舍方向离开。 等到场上的赵森和方晓打完一场,回到场边,两人对着自己扔在旁边的包和衣服面面相觑。 赵森:“风哥人呢?” 方晓:“不知道啊,刚刚还在这儿啊。啊,难道和南哥一起走了。” “是不是忘记,我们俩是过跟一起走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重『色』轻友?” 方晓『迷』茫看着已经完看不到人影的道路尽头,吐出一句。 赵森皱眉,“别胡说八道,风哥恐同。” 方晓想起刚才纪风眠黏着姜南书的样,忍不住:“那啥,你没仔细找你那表哥一下,恐同症状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啊?” 赵森停了一下,也开始些怀疑自我。 “要不,我去?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想起的是另一件事,暑假期间,纪风眠坚持要和姜南书调换到同一个宿舍的事情。 赵森过纪风眠为什么。 纪风眠说,怎么能让姜南书在自己看不到的方和其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 当的赵森没多想,现在回想起,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谁会对朋友这么重的独占欲? 不正常。 *** 宿舍内。 姜南书站在衣柜前收拾东,浴室里传淋浴的声音。 其两个室友还没回,此只们两人。 “姜姜,帮我拿一下衣服!” “不行!” “唔,为什么?姜姜你好凶啊。” 姜南书的手停了一下,“你可以光着出,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垂下眼睛,继续收拾东。 只是刚才那句话,让姜南书些出神,是下意识拒绝的,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的不正常。 对啊,都是男人,在害羞什么?为什么会断然拒绝帮忙送衣服进去。 是因为不想在浴室那么个氤氲朦胧的暧昧场景,看到…… 停!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很危险。 姜南书的理智紧急上线,索『性』停了手上的动作,坐到书桌旁拿起一本文献开始看。 冰冷方正的文字让的思绪渐渐从自身抽离,杂『乱』的心绪慢慢平复下,似乎刚才的一冲动不曾存在。 直到,温热的身体贴了上。 姜南书只觉得身一沉,人抱怨声音响起。 “姜姜,你太狠心了,文献比我好看吗?” “……”姜南书冷声开口,“麻烦你衣服穿上。” 纪风眠:“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转过和我对峙啊。” 一边说还一边动手,直接掰着姜南书的肩膀人给转了过。 触不及防之下,姜南书整张脸蹭着纪风眠的腹部转了过去。 “!” 纪风眠还浑然不觉,得意洋洋,“怎么样,我腹肌比一前更完美了吧,这两个月我可是天天运动……” “纪风眠。”姜南书忽然打断,“你怎么没晕?” “啊?”纪风眠眨了眨眼睛,知觉说了一句。 “对哦,我怎么没晕?”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病好了试一试 说出句话的候, 纪风眠手里还下意识一按。 姜南书猝不及防之下,整张脸压贴在了腹部。 “!” “真的没晕诶。”纪风眠喃喃感慨。 他忍无可忍,一推开了呆若木鸡的人, 站了起来。刚刚的位置实在是太危险, 太不合适。 纪风眠后退几步,靠在了面的书桌上。他愣愣低头, “哦, 刚刚『摸』我,我也没觉得晕,好奇怪。” 姜南书冷道:“我是推开,没有『摸』。” “一样, ”纪风眠随口说了一句,“为什么我没晕,难道是病好了?” 姜南书并不了解心理学个领域, 也没有看过关书籍, 但就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劲。 “衣服穿上。” 没想到,纪风眠愣愣低头,似乎后知后觉地回想到了什么事情,耳尖慢慢的红了。 他肤『色』偏深, 可耳廓的红润却完全遮挡不住。 姜南书愣了一下,不白是怎么了。他正想开口,见到纪风眠的视线, 也顺看了下去。 “……” 两人无言,空气几乎凝滞。 “,要不要去解决一下?”姜南书有些艰难地问出句话。 纪风眠是个精力十分旺盛的人,自然也表现在个面。两人两年几乎是朝夕处,偶尔也会出现睡在一起的情况。 简而言之, 姜南书种意外并不陌生。 然而,问题在于,那大多是纪风眠不太清醒的候,清晨早起,于每个男人来说是很正常的间。 现在的间显不太正常。 “我……”纪风眠似乎想说些什么。 就在此,门外走廊传来晓的音。 “风哥!南哥!们在哪间?” 房间内的两人极其默契,纪风眠转进了洗手间,姜南书起开门。 “在边。” 晓一进门拉过椅子坐下,见纪风眠不在,还随口问了一句。 “风哥呢?” 姜南书:“在浴室。” “还在洗啊,风哥墨迹得,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晓大大咧咧地起去敲门。 “风哥,咋回事啊,洗澡么久?” 他是知道纪风眠习惯的,打完球会第一间洗澡,么算一下的话,纪风眠起码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二十分钟。 里面没有回应。 姜南书转,继续收东西,装作什么没听到的样子。 “风哥?风哥?” “滚!”浴室里传来一句微微低哑的音,似乎很不耐烦。 晓骂了一句,『摸』了『摸』鼻子,走回来坐下。 他坐了一会儿,眼睛一转,回过味来,“嘿嘿,没想到风哥么精神啊,大白天的。” 没人搭理他。 赵森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闭紧嘴巴。 “南哥,和风哥关系好,肯定互交流过吧?” 姜南书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脸,上晓好奇的脸。 他虽然冷淡话少,但基本礼貌还是有的,别人问话,不管怎样应该回答。 “交流什么?” “嘿嘿,不就是男人的尊严嘛!长度间距离什么的。” 姜南书眉头微皱,略一考就白的意。他有些惊讶,“朋友之间……会交流个的吗?” 晓:“那当然了,没事总是要比一比的嘛!一起看片的候,总会交流交流……了,南哥,……看片吗?” 也不怪他会有么一问,实是姜南书的外表气质太过冷淡,完全不像是有世俗欲望的样子。 赵森翻了个白眼,正想阻止。 浴室的门在此打开了,纪风眠站在门口,阴森森地说了句,“晓,在胡说八道什么?” 晓一回头,吓得往后一跳,躲在了姜南书后,“妈呀,风哥吓死我了。” 没想到,纪风眠的表情凶了,“爪子给我放开!” “!” 赵森看不下去了,提溜晓坐到一旁。 纪风眠几步走过来,抓姜南书的手拍了拍,“谁让『乱』牵我家姜姜的手的。” “我又不是病毒!”晓气得哇哇『乱』叫。 纪风眠嗤笑一,握姜南书的手晃了晃,“姜姜的手只有我能牵。” “……” “……” 面两人的目光顿奇怪起来,晓连生气忘了,犹豫片刻,问了一句,“风哥,……不是恐同吗?不能和同有肌肤接触?” 纪风眠得意至极,“大概上天也我们的兄弟情感动,我痊愈了!说吧,姜姜。” 姜南书听到里,忍无可忍,抽走自手,不想参与过去白痴的话。 他衣柜里的睡衣放进背包,又随手拿了两本书,“好了,可以走了。” 纪风眠的注意力很快转移,盯睡衣不可置信,“居然带睡衣?” “怎么?” “穿我的不就行了吗?以前不是穿我的吗?” 姜南书没理他的胡搅蛮缠,拉上书包,转出门。 纪风眠换了鞋就直接追了出去,只留下两个不属于个宿舍的人面面觑。 “总觉得,哪里不劲。”晓喃喃说道。 赵森:“总有一天,会死在张嘴上。” *** 纪国华次的生日,在家中办了个小型宴会,请的是关系亲近的朋友,没有大『操』大办。 姜南书不喜欢人多的地,纪风眠就挑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他也懒得应酬,一直陪闲聊。 安乐君和安可夏已经完全融入边的生活,一直陪在纪国华边招呼客人。 比起来,坐在角落的纪风眠反倒是像个外人,不少人投来隐晦的目光。目光中蕴含很多的情绪,或是好奇,或是嘲笑。 晓和赵森自是不爽,只是他们家里人也来了,要陪应酬无法一直待在桌。 姜南书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纪国华的想法。从短暂的接触看来,他似乎安可夏要比纪风眠个亲生儿子亲切得多。 不知道内情的人,大概会以为安可夏是纪国华的私生子。 好在当事人纪风眠完全不在乎旁人,全部注意力在姜南书上,“吃个,谢叔的拿手菜,尝尝。” 他给姜南书夹菜,自倒是没吃几口。 “怎么样?” “嗯,挺好吃的。”姜南书放下筷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从刚才起,纪风眠就一直在献殷勤,显是在动什么小心。 纪风眠:“今天睡我房间好不好?” “不行。”姜南书果断拒绝。 纪风眠:“为什么啊?不,不我想看看病好没有,多好的机会啊?” “有很多验证的法。” 纪风眠小抱怨,“果然是有别人了,之前在清水镇我们不是天天一起睡吗?” “那是只有一张床,形势所迫,我看家里挺大的,应该不止一间房。” 处房子其实纪家人不常住,远离市区交通不便。但处豪宅占地面积挺大,层,客房有十几二十个,用来举办今天样的家宴最合适不过。 纪风眠堵了个正,索来硬的,“我不管,其他房间住满了,今天就跟我睡了。” 他本来就是个倔脾气,今天又接连姜南书拒绝,自然是犯浑了,完全就不讲道理。 说完,他也不等回应,起甩下一句,“我爷爷醒了,我他推过来,待会回来。” 姜南书看纪风眠果断离开的背影,垂下眼睛,盯自的手指发愣。他的拒绝,当然不是因为个原因。 他有些怕…… 纪风眠的“恐同”症状,其实是姜南书放任自能同他维持几乎形影不离状况的理由之一。 如果纪风眠的恐同症状好了,他不知道之后的事情会不会失去控制。 “姜南书。” 他抬头,看见了安可夏。 “好。”姜南书收敛了所有情绪,礼貌而冷淡地点了点头。 安可夏在他旁边坐下,“好久不见,恭喜考上b大。” “嗯,谢谢。” 姜南书没什么和人聊天的兴致,也不想见识所谓的“茶艺”。 然而,安可夏却似乎很有兴致,“其实我以为次哥哥暑假会安平市会和一起过来呢,我早就想恭喜了,探花欸,好厉害的。” “嗯。” “我真的好佩服,凭自努力能考到安平市来,不像我,还要靠我妈妈和纪叔叔才能拿到安平市的户口……”他腼腆地笑了笑,“不过好在次哥哥愿意在家多住几天了,也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功劳呢。” 姜南书抬眼,看眼前人纯良的笑容。 个套路,是在暗示他和纪风眠关系很好?所以纪风眠愿意和关系不好的父亲缓和一二? 应该,是个意吧? 在知道安可夏人秉之后,姜南书便能很快判断出他每一句话的实际意。 大概是来示威的。 只是他没有兴趣接句话,便点了点头,“嗯。恭喜。” 安可夏碰了个软钉子,见姜南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笑容几不可见地僵硬一下。很快,他又调整过来,起舀了一碗甜汤。 “尝尝,是我妈妈做的,我记得上次们去我家店里,夸个好喝。” 姜南书看推到眼前的汤,又看了一眼笑容热络的安可夏,心知自不喝掉的话,大概接下来又是一堆麻烦。 汤每桌有,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喝了一口,察觉出些酒味,“甜汤,放了酒?” 安可夏应道:“嗯,一点点米酒,没事的。” 汤的口感甜而不腻,酒味并不重,姜南书便没再说话,一口一口地喝完了汤。 没想到,米酒似乎后劲很大,他酒量又差,过了没多久,就觉得有些上头。姜南书皱了皱眉,『揉』了『揉』鼻梁,觉得头很晕。 “在干什么?” 纪风眠的音响起,似乎很不高兴。 “啊,风哥,我就是看姜南书坐在里,过来打个招呼。” “唔——”姜南书起,却觉得天旋地转,踉跄了一下撑住了桌子。 纪风眠怒道:“给他喝什么了!” “没,没有啊,就是那个甜汤,里面有米酒。”安可夏小辩解,“要不我们他扶到客房去吧,风哥不是最讨厌酒味了吗?我来吧。” 他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 纪风眠直接晕乎乎的姜南书抱了起来,“不要碰他。” 随后,他便抱姜南书快步离去,仿佛走慢了人就会安可夏抢走一样。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一起看电影吧 周遭是嘈杂的音, 眼前一片光怪陆离。 姜南书觉得自己的脚踩不到实地,似乎是醉得厉害。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很讨厌。 他微微闭着眼, 听到了人在说话。 “风哥, 南哥这是怎么了?” “喝醉了。” 极熟悉的音响起,这是让姜南书觉得安心的音。 只是, 音的距离为什么这么近, 近得好像是贴着他发出来的。 “怪不得,不对,风哥你不是恐同吗?真好了?这么抱着都没事?” 抱…… 抱着谁? 姜南书动了一下,随就感觉身的手一紧。 “姜姜, 别『乱』动,待会掉下去。” 被酒精浸润导致迟钝的大脑总算是反应过来,纪风眠抱着的人是他。 “唔, 放我下来。” 姜南书用力动了一下, 想挣脱下来。 然而,他感觉用尽力的挣扎似乎没任何效果,只让纪风眠抱得更紧了。 “说了已感动天好了,走了, 他难受得很,别哔哔了。” 嘈杂的音渐渐远去,来已离开宴会厅, 这让姜南书安心些许,只想着能尽快到房间休息片刻。 糊成一团大脑,让他的自控力限降低,他怕再这么下去,会说错什么不该说的话。 比如, 关于白月光关于暗恋关于绿茶,或者是关于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他不怕这话说出来纪风眠会怀疑自己,他怕的是,当纪风眠知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知道剧之,纪风眠会不会怀疑,他之间的友都是出自所谓的剧安排,而不是内心。 姜南书他能想明白,可纪风眠是一根筋的人,如果想不明白怎么办。 他不喜欢赌人心,不喜欢已走规划的人生他的意外。 保持现状最好。 “纪风眠,你去哪?” 事不随人愿,他被拦住了。 这次的音,似乎年纪更大一些。 纪风眠停了下来,喊了一,“爸,安阿姨。” “待会准备敬酒了,你去哪?” “姜姜喝醉了,我送他去房间。” “找个人送客房就是了,你不在像什么话?” 纪风眠:“你一家人在就行了,而且爷爷还在楼,我可没空。” “你!” “好了好了,国华,小点,小眠,你去吧要不我把夏夏叫过来帮忙,或者让他去招呼下爸?” “不用了,爷爷睡得挺好的。” 说完,纪风眠不再搭理两人,直接离开了宴会厅。 等到被放在柔软的床铺时,姜南书糊成一团的大脑已略微清醒些许,只是依旧很困。 他没动,只凭感觉知道纪风眠给他脱了鞋,脱了外套,放在了床。 姜南书闭着眼睛,渐渐沉入梦境。 不对。 人在解他扣子? 他猛地一机灵,勉强睁开了眼睛。 对纪风眠的眼睛,姜南书安心下来,还好不是安可夏。 此前觉得头晕的时候,姜南书已大概能知道安可夏的想法,大概是听到了他要睡一间房之类的话。 纪风眠讨厌酒味,就不会和他睡一间房,睡客房,安可夏或许能做他事。 还好,是纪风眠。不对! 姜南书抬手,似用力,实则软绵绵的搭在纪风眠手,“你在干什么?” 纪风眠:“帮你脱衣服啊。” “脱衣服……干什么?” 喝醉了的姜南书没发现,此时的他说话很慢,语气很软。 软到纪风眠想继续违背他的意愿,做些过分的事,那双漂亮的眼睛会不会红了眼眶…… 打住! 纪风眠手指一抖,僵住了。 他,刚才在想什么? “我,我,就是想带你去洗澡,舒服些。” 一句辩解的话脱口而出。 是实话。 刚才的纪风眠的确没想太多,可是说出口的时候。 他想了很多,很多想入非非的东西。 姜南书听到这句话,迟钝地反应片刻,才说:“不用……我,怕你晕过去,现在我没……力气,扶不动……” 不过,这个状态躺在床的确是不舒服,姜南书勉强起身,“我自己去洗。” 他一个踉跄,好在纪风眠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还是我扶你过去吧。”纪风眠补了一句,“就到浴室门口。” “好。” 姜南书靠在纪风眠身,走了步,才习惯这种酒意头的软绵绵的感觉。 他扫了眼身边的环境。 房间很大,外面还相连的客厅,来不是客房,而是纪风眠的房间。 只是房间没什么私人物品,起来冷冰冰地仿佛是五星级酒店。 “面浴巾。” “嗯。” 走了步之,姜南书好歹能控制不太听话的手脚,勉强洗完了一个澡。 洗过澡,虽然还些酒意,却已不是刚才那种云雾的感觉。 姜南书起身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忘记一件事。 他没拿衣服来。 姜南书犹豫一下,还没决定是让纪风眠帮忙拿衣服还是裹个浴巾出去,门就猛地打开了。 “姜姜,你忘了……” 一句话才说了一半,纪风眠就呆住了。 他愣愣着眼前的人,移不开眼睛说不出话。 他俩关系很好,可是姜南书向来是个很距离感的人,即使是在夏天,都会穿着短袖t恤睡觉。 纪风眠从来没见过…… 这个样子的姜南书,在朦胧雾气中仿佛是生于中的精怪。初生的懵懂的,不着一物的精怪。 “……” 姜南书愣了三秒,但酒精让他的心理防线退不少,并没觉得什么不对劲。 都是男的,还是朋友,此前方晓还说过,关系好的朋友之间甚至会相互比较。 那不过是坦诚相对,应该没什么不对。 他接过衣服,“谢谢。” 一句普通的道谢,没任何他语气,只是姜南书还追醉着,说话慢吞吞的,甚至还拖长了音。 纪风眠没动,死死抓着衣服没松。 姜南书犹豫片刻,想着这人平的秉『性』,一句话浮现出来。醉酒的表现,往往在于自控力的降低。 即便是姜南书,一样。 话出现在脑海,他便说了出来,没任何考虑,“哥哥,把衣服给我好不好,我好冷。” 他的逻辑很简单。 纪风眠犯轴的时候,最吃茶言茶语这一套。 尤是喊他“哥哥”的时候,乎是百试百灵。 没想到,这一次,纪风眠居然像见鬼一样,大退一步,似乎比喝醉酒的姜南书还要站不稳。 难道恐同了? 姜南书怕他摔倒,下意识去扶。 “别,你别过来!” 纪风眠把手的衣服塞给姜南书,落荒而逃。 “……” 姜南书盯着“哐当”一被关的浴室门,低头了手的衣服。 来,纪风眠的恐同症状没好。 他此时简单的思维,只能得出这个结论,随便把睡衣穿好。 穿睡衣,姜南书才觉出些不对劲来,这睡衣不是他的。 裤子长了一些,盖住了脚面。衣服太大了,些松松垮垮,『露』出了锁骨,这明显是纪风眠的睡衣。 如果是清醒的姜南书,大概会出去拿自己的睡衣换回来,此时的他,却没想太多,走了出去。 *** 纪风眠靠在床,盯着前面的电视屏幕发愣。 刚才的那一幕着实是让他头脑一片空白,不行,冷静,冷静。 他心烦意『乱』地拿出手机,一顿『乱』戳。 恰好这个时候,赵森的对话框跳了出来。 【风哥,我帮你问过了,不确定的话,可以这些视频,确定一下是不是恐同。】 紧接着,就是个代表视频的框框跳了出来。 这一行字,纪风眠根本就没眼,习惯『性』的点了下视频的播放键。只是没想到视频好像挺大的,一时之间法打开。 他等得些不耐烦,正准备关的时候,浴室的门响了。 纪风眠眼疾手快,拖过被子盖在了自己身。 然,他一转脸过去就悔了。 他,为什么要犯蠢故意把自己的睡衣拿去给姜南书穿? 为什么? 从浴室出来的人,发梢湿润,眼睛都带着水意。 姜南书本来肤『色』就很白,暴晒只会晒伤不会晒黑的那种白,此时更是在酒精和水蒸汽的作用下泛着粉『色』。 更何况,他穿的还是纪风眠的藏青『色』睡衣,在强烈的对比之下,显得更如同一块好的玉石。 令人……移不开眼睛。 姜南书似乎还没完清醒,走出来的时候歪了一下。 “小心!” 纪风眠正准备下床去扶,就见他扶着墙站稳了。 只是,人站稳了,衣服却歪了。 线条优美的锁骨自过大的衣领『露』了出来,更要命的是,发梢的一滴水珠恰好落在了锁骨。 晃晃悠悠的水珠,得纪风眠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口干舌燥,心跳得仿佛要爆炸,同时还在爆炸边缘的,还另一个地方。 呆愣间,姜南书已走了过来,“你不热吗?” 现在虽然已是将近十月,可气温还将近30度,纪风眠盖着条棉被的举动着实些奇怪。 “热,热啊。” 姜南书点了点头,弯腰就要掀被子。 纪风眠却死死压住被子,绝对不想给姜南书到自己此时的窘状。之前下午在宿舍发生过一次还能解释是意外,现在再来一次,对方得怎么自己。 满脑子颜『色』的lsp? 不行,绝对不行。就在这个时候,纪风眠到了自己的手机,和已下载完毕的视频。 他顾不太多,只想转移姜南书的注意力,“姜姜,我来电影吧!” 姜南书些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好。” 还好。 喝醉了的姜南书很好糊弄。 纪风眠长吁一口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这。” 只要不掀被子,一切都好说。 等到电影开始,不该激动的部位总是会慢慢平息下来。 纪风眠拿过手机,点下了投屏按钮。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好兄弟就要互相帮助…… 屏幕上跳出一幅校园场景, 一群穿着校服人在打打闹闹。 纪风眠皱着眉看了一会,有些疑『惑』,“这校园片演员怎都这壮。” 接连出几个演员都是高大健壮典型欧美人体型, 大多还留着络腮胡, 怎看都不像是校园片样子。 姜南书点头赞同,“似乎是小成本影片。” “森子是不是发错了?” 纪风眠不能理解, 赵森怎会发这种粗制滥造小成本影片过。 镜头切得很快, 上课剧一晃而过,教室里只留下了一个学生。 这个留下学生倒是长得很清秀,穿着校服样子比之前肌肉壮汉和谐不少。 学生在收东西,毫无意义镜头。 纪风眠终于失去耐, 拿起机,“什垃圾电影。” 他抱怨一句,拉着进度条就往后拖, 准备随便看几眼就关掉算了。 指停下那一刻, 几声重重喘息自电视机那边传了出。 纪风眠下意识抬头,看到了满屏肉『色』。 “!” 他一抖,下意识用力一戳机,却用力过猛, 机摔了下去。 纪风眠反应从没有快过,身体一探就去接机。 然而,忙中生『乱』, 他指在空中堪堪捏到机边缘,却没有捏稳,反而成为改变掉落一道推力。 机成功被推进了床底下,纪风眠愣住了。 “纪风眠,这电影里, 在干什?”姜南书问了一句。 “……” 纪风眠僵硬着转身,看着姜南书一派冷静眼睛,顺着他指看过去。 “这……”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 姜南书思维,慢慢反应过,“这就是之前晓说好朋友之间一起看片吗?” 他此时逻辑完全没有什其他道德底线,只是想着,晓说好朋友之间会一起看片,那就是正常行为。 纪风眠点头,“啊,对,就是这样。” 他看着姜南书带着些『迷』茫眼神,不知出于什思,把其余话压了下去,也没再试图去捡机。 姜南书盯着电视屏幕,认真看了片刻。 上面演员,已经开始互相解开裤子。 “为什是两个男?”姜南书用一种严谨口吻问,“晓说朋友一切看片,指应该是男女进行生理知识交流动作片。” 纪风眠根本没思看电视屏幕,只看着姜南书在酒精催化下尤其红润唇,耳边听着电视里混『乱』纠缠声音。 他大脑供血不足,全身血『液』都着某个本就精神不已位置汹涌而去。 “你说什?”纪风眠只能傻傻问一句。 “为什是两个男,好朋友之间,一起看片子,是看同『性』片子吗?” 姜南书看过,很认真问。 纪风眠僵硬眼神,落在了电视屏幕上,然后看到了令他无法相信一幕。 “!”纪风眠再也顾不上其他,总算想起床头柜上遥控器,一把抓过,直接关上了电视。 他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 没想到,喝醉姜南书,特别……不好哄。 姜南书微微皱眉,问了一遍,“为什是两个男。” “大概是赵森发错了吧?” 没想到,姜南书逻辑思维十严密。 “赵森他似乎并不喜欢同『性』,那他为什会发同『性』影片给你。” 纪风眠沉默了三秒钟,总算是想起那句赵森留言。 看,还是只能话说。 “不是,是因为我之前问他怎鉴别自是不是恐同,他找法,就是让我看这片子。” 姜南书盯着他看了片刻,点了点头, “原是这样,那你觉得怎样?” 当然不怎样! 纪风眠刚就顾着救火了,根本没看其他。 “你觉得恶吗?刚两个男人接吻?” “当然……”纪风眠想起那画面,『露』出一个厌恶表,可不知怎,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画面里挺恶,可是如果…… 如果什? 纪风眠视线落在了姜南书唇上,有些出神。 “怎了?”姜南书微微偏头,语气还是慢吞吞软绵绵。 他问了一句,端起旁边柠檬水喝了一口。唇瓣湿润,在微黄暖『色』调灯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纪风眠。” “啊,”纪风眠回过神,『揉』了『揉』鼻子,试图把『乱』七八糟想法抛之脑后。他大概也喝多了,思维信马由缰般不受控制。 刚瞬间,竟然是把姜南书脸套在了此前画面中。 打住! 怎能,姜南书可是他好兄弟,这完全是亵渎。 “你……真是恐同吗?” 姜南书却完全没介意这些细节,一根筋想知道答案。 从下午那个意外开始,这件事就困扰他很久了。 纪风眠低头看了眼被子,刚因为意外萎靡不振位蠢蠢欲动。所以,他到底是不是恐同? 嗯,继续看吧,这是为了验证自理问题。 他很快找到了正当理由,从道德底线带愧疚感中解脱, “姜姜,我刚没仔细看,要不,我们再看看?” 如果是清醒姜南书,会让纪风眠自独自一人验证是不是恐同。但他却只眨了下眼睛,“好。” 晓那句。 好朋友一起看片是正常交际,在醉酒后姜南书中,成为一条行为准则。 纪风眠下床,把机『摸』了出,打开电视,再次开始播放。 他还留了个眼,把进度条拉到了前面,以免看到太过震撼场面承受不住。 然而,当画面再次前进到两个男人搂在一起密不可时,他还是觉得有些恶。 “看,你还是恐同。” 纪风眠看着姜南书虽然两颊泛红,但表平淡无波,问了一句,“你不觉得恶?” 姜南书摇了摇头,“不恶。” “!” 那是? 纪风眠中一惊一喜,他也不知道自在喜什,只是急切问了出,“那你有什其他感觉?” “没感觉。”姜南书看着定格画面。 此时,电视屏幕上正定格在接吻画面,比之身体交缠要让人好接受一些。 “这种行为,很舒服吗?”姜南书很疑『惑』。 纪风眠一句话没过大脑,脱口而出,“那我们试试?” 姜南书看着他,并不觉得生气,而是认真思考一会。 晓之前说,看片时候,会互相交流,但没提过会接吻。 那就不在行为准则之中。 他摇了摇头,“不行,不合适。” 被拒绝纪风眠收回,靠了回去,有些萎靡。此前看到屏幕震惊,厌恶,还有听到姜南书说不反感时莫名惊喜,种种绪交织在一处,变成无处发泄烦躁。 他拿起机,用力戳了戳,却不小戳中了下一个视频。 纪风眠正准备关掉,却听姜南书开口了。 “你要不要看看这个片子?” 他不敢置信看了过去,姜南书……邀请他看片?主动邀请? 或许是纪风眠表太过震惊,连反应迟钝姜南书都意识到了不妥。 他解释道:“这好像是男女,如果你恐同话,看到这个片子应该不会恶。” 纪风眠愣愣点了点头,倒不是想看小电影,而是想证明另一件事。在这个时候,他自恐不恐同似乎并不重要。 他想知道,姜南书想法。 姜南书对同『性』电影不反感,也没感觉。那他对异『性』电影呢,会不会有感觉。 如果有感觉,那是不是表他只喜欢异『性』…… 那,那什。 纪风眠说不上,只知道自底生出一种莫名恐惧。 “好。”他听到自声音。 画面再度动了起,这个小电影比之前要长,前面有大段剧。比之前面同『性』电影纯然身体碰撞,多了些唯美清感觉。 两人沉默看,没有表,看起像是在听一场学术讲座。 看着看着,纪风眠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见赵森发了一条信息过。 【风哥,怎样?】 【第一挺恶。】 【还好还好,你要是喜欢第一,那就是恐同及深柜了。后面呢?】 【还行。】 纪风眠脑子里『乱』得很,一直在偷偷瞟姜南书表,根本就没怎仔细看。 赵森似乎很不服气,噼里啪啦就一大堆字回了过。 【这可是我启蒙女神,珍藏已久宝藏,风哥你居然只有一句还行,那女主角不美吗不清纯吗,这高岭之花外表在之后反差……】 纪风眠看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中,已经进展到不可描述剧阶段。 他看着赵森大肆赞扬女主角脸,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看。比不上,比不上姜南书。 如果姜南书『露』出这种反差话…… ! 纪风眠僵了一下,屏住呼吸,垂眼一看,然后趁着姜南书没注意,偷偷去勾刚捡机掀开被子。 “你……喜欢这类型?”姜南书声音响起。 纪风眠呆住了,还抓在被子上,“没有,这不是男人正常反应吗?你肯定也……” 话未说完,他视线就落在了姜南书毫无动静。 姜南书也看了一眼,有些困『惑』,“都会有吗?那我怎觉得,没有任何感觉?” 酒精会让人身体反应变得迟钝,姜南书没有感觉很正常,只是他此时没想起这件事,只是跟着纪风眠思维走。 然后,他下意识问了一句,“纪风眠,我这是……yw了?” 纪风眠抓在被子上,猛松开,“怎可能!我家姜姜是最好,我帮你!” 一句话说完,他暗骂自犯蠢,怎可以…… “好啊,怎帮?”姜南书点头,答应下。 他迟钝大脑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离谱,只是想验证一下自身体是不是出了什问题。 姜南书甚至不明白,纪风眠为什忽然耳朵红了,红得似乎要滴血。 他等了一会,慢慢说了一句,“你也不知道啊,那就算……” “不行!怎能算!” 纪风眠猛凑了过,右按着姜南书肩,左则是毫不犹豫覆盖上去。 “今下午,晓也说了,好朋友之间互相交流帮助是关系亲近表。” 他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服姜南书,还是在说服自。 电视屏幕上画面,已经停了下。 只是,房间里两人,已经没有了继续看。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我不喜欢女生 翌日。 浴室。 姜南书盯镜子里的自己愣, 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没有什么表情,眼珠的颜『色』偏浅, 看去有无机质的冰冷感。 他就这么看自己, 已经看了久。 昨天生的事情,姜南书全部都记得。 他并没有喝到断片, 能清楚地记得每一句话, 每一个细节。 昨晚的事情,是不是太离谱了? 姜南书皱眉,想互相帮助的细节。 他从来没有和人有过这程度的亲密接触,酒精头的时候, 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可是…… 浴室的门打开了,姜南书还来不及出声, 就看到纪风眠『迷』蒙眼睛走了进来。 他似乎还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迷』『迷』糊糊走到马桶前,连隔间的玻璃门都没有带。 姜南书没有出声,转身准备出去。现『乱』七八糟的状况下,他不太想直接面对纪风眠。 如果不是这个地方偏僻, 出去到最近的交站也要走半个时的路,他大概早就冲之下离开了。 没想到,他才转身, 纪风眠就听到了什么静,也转身看了过来。 他,甚至还没有打理好自己。 姜南书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昨夜碰过的地方,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细节的回忆, 视觉听觉包括……触觉。 “!” 偏偏眼前的人还开口了,声音沙哑,和昨夜如出一辙。 “姜姜,怎么起这么早。” 姜南书没开口,转身要走。 纪风眠却不知道抽什么风,整个人扑了来。 猝不及防之下,姜南书后退几步,背抵了浴室微凉的墙面。冰凉的感觉穿透单薄的睡衣,偏偏前面搂住他的人又是火热的。 纪风眠比他高几厘米,骨架要大一圈,几乎能把他整个人笼罩得密不透风。 压迫感强,仿佛被困手臂和身体构建的牢笼中。 他有些烦躁起来,用力推了一下耍赖压的人,“纪风眠,起来。” “不要,姜姜,一大早就这么凶。” 纪风眠岿然不,甚至得寸进尺地搂得更紧,口齿不清地抱怨,“好不容易好了,不恐同了,终于可抱不怕晕倒了,才不要放开。” 姜南书闭眼睛,压抑住想给这人一拳的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能麻烦先把裤子穿好吗?” 被纪风眠搂搂抱抱他忍了,可他忍不了腿侧被反复摩擦的感觉。 实是太突破底线。 “啊。”纪风眠『迷』糊的大脑总算反应过来,解释道,“不脏,刚刚,刚刚没……” “给闭嘴。” 姜南书用力捏了一把纪风眠的腰,趁对方因为怕痒松了力道时一把将人推开。 他当然知道刚才隔间里纪风眠只来得及拉下裤子,可这事情,不需要说废话解释。 他转身离开浴室,走进房间,拉开了窗帘和阳台门走了出去。 十月的清晨,已经带微微的凉意。晨风裹挟『露』水蒸腾的气息汹涌进来,驱散从昨夜一直滞留至现的暧昧氛围。 外面是满目的绿意,还有鸟鸣声。 这里让他想起了醴州市,想起了白云大院,熟悉的感觉让姜南书冷静些许,从纷『乱』的情绪中抽离。 昨天生的事情,只能算是一个意外。 他仔仔细细回想,并没有现逾越朋友关系的地方。 “们试试?” 还好他那时候理智还线,拒绝了纪风眠提议接吻的建议。 只是,昨天他是喝醉了,纪风眠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说出这句话? 那不是朋友之间应该做的事情,姜南书清楚,可是他当时,竟然有些……想答应的冲。 这是为什么? 就姜南书有些想不明白的时候,后面有了静。 “姜姜快进来,昨天才喝醉了,容易感冒。” 姜南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拉进了房间,再次塞到床。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之后,纪风眠走到另一边床,盖好被子,似乎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他睡眠质量好,三分钟就能入睡。 “纪风眠,,记不记得昨天的事情?”姜南书索『性』直接问。 他了解的纪风眠,是个有话直说的『性』格,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果想不明白,不如直接问出来。 纪风眠打了个哈欠,说:“当然记得了,这可是们友谊之路的一个重大里程碑。” “友谊之路的里程碑?”姜南书停顿一下,“昨天提议试试的时候,是为了这个?” 纪风眠点头,“当然不光是为了验证恐同,好兄弟当然要互相交流,方晓不是这么说过的吗,总是要交流一下时间长度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 姜南书也说不心里是什么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似乎又夹杂其他感觉。 嗯,好兄弟。 “嘿嘿,不过,高兴。” 姜南书看过去,“高兴恐同症状好了?” “不止啊,赢了。” “赢了?”姜南书愣了一下,脑子里冒出多想法来。 没想到,纪风眠一脸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对啊,长度时间都赢了……唔!” 没说完的话,被兜头蒙来的被子死死捂住,纪风眠一片黑暗中听到姜南书冷声说了一句。 “那真是恭喜了。” 纪风眠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姜南书生气了,赶紧安抚道:“没事没事,姜姜就是没经验,后们多练习练习。” 回应他的,只有两个字。 “闭嘴。” *** 那日过后,姜南书和纪风眠的友谊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好兄弟一辈子的样子。 或许,也不能说没有变化。 姜南书看扒自己床边的纪风眠,手里的书还没放下。 “干什么?” 纪风眠:“们一起睡吧?” “不好。” 姜南书冷漠拒绝。 “为什么!次说宿舍还有其他人,一起睡奇怪,今天他们出去通宵了,明天是周末,为什么不能一起睡。” 姜南书真的是不理解纪风眠对于一起睡这件事情的执念。 之前“恐同”症状的影响下,除去清水镇那几天外,纪风眠都没提出过什么离谱的要求。 自从那日验证过他已经莫名其妙痊愈之后,纪风眠就像是解开了某封印一样,加倍粘人。 “床太了,太壮,不舒服。” 学校宿舍的床,不过一米二宽,要挤下两个身高都超过一米八的成人的确勉强。 “可抱睡啊,那就不怕睡不下了。” 姜南书瞥他一眼,“不好。会睡不。” “那得多练习练习,不然后们毕业之后,住一起可得天天睡一起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姜南书自诩对纪风眠是了解,此时也无法跟对方的脑回路。他什么时候承诺过毕业之后要住一起睡一起的。 姜南书:“什么时候说过要住一起的?” 纪风眠大惊失『色』,“不是,姜姜不是说不结婚不生孩子吗?那不跟住一起跟谁住,这样才能互相照应啊。不会是改变主意想结婚了吧!” 姜南书愣了一下,问:“没有改变主意,问题是……不结婚?” 纪风眠坦然摇头,“不啊,都不结婚为什么要结婚?” 就这个时候,楼下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 期间还夹杂起哄的声音。 “纪风眠。” “纪风眠,快下来!” 姜南书愣了一下,“纪风眠,nbsp; 两人走出阳台,看到> 蜡烛摆成了心形,明显是要演告白戏码。 站出现篮球场。 纪风眠的手还是搭姜南书肩,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_t_x_t 8_0_8_0_. c_o_m 探头看了一眼,“下去一下。” 姜南书点头:“嗯,去吧。” “什么叫去吧!”纪风眠微微提高了声音。 “?” “这场合,当然是们一起去比较合适。”随即,纪风眠拉姜南书的手,毫不犹豫地把人拖了下去。 坐电梯的时候,姜南书看纪风眠死死抓自己手腕,一副生怕他反悔跑掉的样子。 他微微皱了皱眉,觉得纪风眠的恐同症状消失,似乎也让人有些困扰。 纪风眠本就黏人,没有后顾之忧之后,这黏人程度似乎会成倍增加,除去形影不离地一起之外,还会伴随各…… 肢体接触。 电梯到了一楼。 纪风眠放手,又抬手搭姜南书的肩。 “放手,这情况不合适。”姜南书见纪风眠眉峰一扬,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又补了一句,“不会跑。” “那好。” 纪风眠知道姜南书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这才松开了手。 两人并肩走向门口,围那里的大多是他们班的女生,应该都是来帮那个女生告白的。 纪风眠的出现,让们有些激起来。 他停距离女生两米左右的距离,回头看了一眼,现姜南书离得更远。 纪风眠有些不高兴,脚步一,就见姜南书瞪了过来。他心中委屈,又怕姜南书生气,只得勉强接受这个距离。 “纪风眠,喜欢,能不能请做的男朋友。” 告白的女生是个活泼外向的『性』格,见人下来了,也不扭捏,开门见山说道。 纪风眠摇了摇头,“抱歉,没这个想法。”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女生却不死心,问:“也没女朋友,要不们试交往一段时间?” 纪风眠:“……不喜欢这个类型的,抱歉。” “那喜欢什么类型的,可改。” 纪风眠眼角余光去看姜南书,却见对方看手机,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没有兴趣。 他也焦躁起来,又听到身旁的人开始起哄,什么“试一试啊”“没谈过恋爱怎么知道不合适”之类的话。 他不耐烦,但又知道要压抑脾气,不能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因为,姜南书不喜欢做事情不过大脑的人,也不喜欢被情绪『操』控的人。 可纪风眠不会应付眼前的情况,只想快点解决,烦躁之中,一句话冒了出来。 他的路中,这句话似乎是解决眼前问题最直接了当的办法。 反正,他也不准备谈恋爱,想要单身一辈子,那说这话应该没关系的。 纪风眠皱眉,说了一句。 “这个改不了的,因为不喜欢女生。” 一句话说出来,周围的人全都呆住了。 法学院新晋男神,要长相有长相要身高有身高要钱有钱的纪风眠,他不喜欢女生? 大新闻啊!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友谊万岁 姜南书停在宿舍的大门口, 远远看着纪风眠被一群人围着。 样的场景并奇怪,往日里在他和纪风眠一起在学校了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人看他们。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坐在身边的同学大多是女。 姜南书知她们是在看自己, 因为常有大胆的女同学过来要联系式。 纪风眠一直很受欢迎,眼前样的表白以后也会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直到某纪风眠遇上自己欣赏的女孩子, 开始谈恋爱。 想到里的时候,姜南书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他白,作为朋友的角『色』,管是此时此刻有多亲近, 在另一开始谈恋爱最终走入婚姻之后,都会慢慢开始疏远。 纪风眠说他结婚。姜南书信。 纪风眠和他同,是一个情感极其浓烈的人, 喜欢热闹喜欢和人处。他生情感丰富, 样的格,可能会走入婚姻,会拥有一个爱人。 至于那小说,关于纪风眠和安可夏, 姜南书甚至又开始觉得,那只是一个实无比的幻梦。 毕竟很多事情已经一样了。 书中的他和纪风眠,并没有像现在样亲密无间。 最为关键的事情在于, 安可夏在高中时转学了安平市。是书中曾存在过的剧情。 纪风眠和安可夏的关系,他是看在眼里的,纪风眠似乎并喜欢安可夏,别说像书中那样把他当弟弟了,连朋友都称上。 样最好。 纪风眠可以脱离书中的那条路, 走一条自己喜欢的路,拼搏自己的事业,是像小说里一样经历什么追妻火葬场,放弃自己的事业,把全副身家包括股份都转到了另一个人的名下。 些情节看来是甜宠,但实际上对于纪风眠之后的事业之路却很利。纪风眠运营公司,大比股份却在另一人手中,很多事情都需要另一人的签字批准。 加上的安可夏的格原因,很多股东对于集团的投资信心大大削弱,大股东的变导致股价波…… 些,都是会在小说中提及的情节。 在书中,股份转移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却是一个实的世界。 能发生,是最好的。 至于自己,也会卷入『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中,很好。 姜南书垂下眼睛。他傻,知自己如今处于一个危险边缘。 之前在纪风眠家的时候,酒后的行为并是无中生有,是在降低心理防线之后做的一些…… 平日里绝对会做的事情。 他把手放进了口袋,冷静地看着纪风眠一脸烦躁的样子。 那个表白的女生,似乎是会轻易放弃的格。了手术的纪风眠,也再是那个一烦躁就手的暴躁少年。 说定纠缠一段时间,纪风眠会适应…… “我喜欢女生!” 熟悉的声音穿到姜南书耳中的时候,他微微愣了一下。 第一反应,是纪风眠他拒绝了?接下来,他才反应过来,纪风眠居然说他喜欢女生。 再然后,便是纪风眠大步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转身进了宿舍。 后面鸦雀无声,都还处在被震撼的阶段。 连姜南书,都是在进了电梯之后,才问了一句,“你刚才在胡说八什么?” 纪风眠:“啊?”他一脸无辜。 姜南书叹了口气,“你拒绝就好好拒绝,扯什么自己喜欢女生。” “那是以绝后患嘛。” “要『乱』用成语。”姜南书皱了下眉,“你把话放,以后碰到喜欢的人怎么办。” 句话刚口,电梯已经到了五楼。 门打开。 纪风眠抬手,作自然地搂上姜南书的肩,“我喜欢的人就在里啊,姜姜你在胡说八什么呢。” “……”姜南书脚步停了一下。 “你是我最喜欢的好兄弟,我才想因为谈恋爱什么的耽误我们之间的伟大友谊。” 纪风眠浑然觉姜南书的异样,搂着人就一把推开了宿舍的门。 姜南书听些对劲来,“你之前说结婚,要单身一辈子,是因为怕影响我们之间的友情?” 他坐在桌子旁,看着纪风眠大大咧咧地脱下外套。 “嗯。”纪风眠抬手又脱t恤,“之前赵森就样,一谈恋爱就很难找到人。” 姜南书没有移开目光,看着眼前的人。纪风眠脱衣服的作很利落,抓着衣领,微微低头,便干净利落地脱了下来。 他的身材较于同龄男生来说,要好上太多,轮廓分的腹肌,腰侧的人鱼线暧昧没入黑『色』运裤中。 “……” 姜南书看着看着,如何就移开了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竟然有些敢再看下,自从那次醉酒之后,他就无法再坦然地看着纪风眠脱衣服之类的作。 在男生宿舍中,样的作并奇怪。 有些大大咧咧的男生,甚至在洗澡之后可以直接就么走来。 在种情况下避,是太对劲的。 “……赵森每次谈恋爱都要花很多时间约会,如果我跟他一样,那哪里有时间跟你一起吃饭一起图书馆,那可划算……姜姜?” 姜南书过神来,“没事,你洗澡,我先睡了。” 在下楼之前,姜南书来就已经洗漱完坐在床上看书,他的习惯是在睡前看一段时间的书。 经过睡梦中的整理,第二会对书中的内容有全新的理解。 只是,刚才的意外,让他此前看的东西全部做了无用功。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纪风眠说的话,为了影响友谊,所以才谈恋爱。 原因的是很简单,很纪风眠。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 姜南书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居然试图解释刚才纪风眠在楼下的惊人之语,是无聊至极。 那是纪风眠,做事情几乎只凭能凭理智的纪风眠。 算了,维持现状就好,想多了反会把自己推向奇怪的境地。 姜南书足够了解自己,知自己是个被的人。 身边的人主打破什么屏障,他便也会安于现状,绝对会试图改变。 浴室的门打开了。 纪风眠穿着条短裤走来,又撩开蚊帐趴到了姜南书床边。 “姜姜,要我们一起睡吧,我怕黑。” 听起来离谱的理,纪风眠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被拒绝。 “好。” 姜南书合上书,往里面挪了一下,“上来吧。” 纪风眠敢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被允许了。难是因为刚才他的表现足够棒,姜南书才给了样的奖励? 刚才的表现是指,为了友谊放弃谈恋爱?纪风眠很快找到了理,并决定以后还在面多多表现。 他兴高采烈地挤上床,把狭窄的单人床挤得满满当当。 当然,难倒他。纪风眠手一伸,把姜南书揽住。 姜南书皱了皱眉,“很热。” 纪风眠:“现在可是十月份了,下半夜很凉的,我是牺牲自己给你暖床。” “……” 在胡说八面,姜南书永远是占了上风。他索转了个身,顺势就挣脱了桎梏。他闭上眼睛,放空思绪之后,睡意很快就慢慢袭来。 没想到,向来睡眠质量很好的纪风眠,却似乎很兴奋,一直太安分。 姜南书睡意被打断,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还睡。” 纪风眠一听语气,就知如果没有合理理的话,他大概就要被赶自己床上了,“就是想白,你今怎么同意跟我一起睡了呢?” 当然是因为想习惯,越抗拒,纪风眠反会越缠着自己,越刻意保持距离,反会想得越多。 姜南书在刚才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已经理清楚了其中的因果联系。 只是,些话他会跟纪风眠说。 “大概,是因为友谊万岁。”姜南书答了一句。 “对哦,友谊万岁。”纪风眠深以为然,又忍住用力抱了一下姜南书,还得寸进尺地在对脖子上蹭了蹭。 “恐同”症状消失,简直是今年让他最高兴的一件事情,比考上b大还值得高兴。 纪风眠恨得把年来想过所有应该和姜南书一起做,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做过的事情,通通做个遍。 就从今,抱着一起睡觉开始。 “唔——” 好闻。 纪风眠忽然鼻尖闻到姜南书颈后,很独特的清香,像是清晨『露』珠自树叶上蒸腾上的味。 “姜姜,我们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为什么味在你身上特别好闻。”他一边说,还一边用鼻尖蹭了蹭。 灼热的呼吸,扑在了颈后有些敏感的位置,姜南书只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冷声说:“把你鼻子从我脖子上移开,很痒。还有,同的沐浴『露』在同体温和同身体上会形成同的味,很常。” “嘤,姜姜你好凶。” 姜南书毫心软,“移开,闭嘴,睡觉,或者自己床上。” “好嘛。” 纪风眠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美好畅想,进入梦乡。他的友谊之路,再会有其他人打扰。 会再有什么奇怪的告白,他也需要因为谈恋爱浪费时间。 万万没想到,第二,现实就给了他重重一棍。 “风哥,我喜欢你。” 纪风眠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个经常一起打篮球的同学,沉默片刻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清秀的男生重复一遍,“我喜欢你,我来喜欢篮球的,只是想离你近一点才开始打篮球,我来以为自己没有希望的,可是昨听说你喜欢女生,就……” 接下来的热情表白,纪风眠一句话都没有听进。 他在脑海中想起很多细节,比如眼前人在打篮球时,总是很容易被撞歪,每次被撞歪,都会扑到自己身上。 都是,故意的? 纪风眠忽然想起赵森的那句话。 在你的周围,说定有很多隐藏很深的诡计多端的零。 是吧! 纪风眠看着眼前的同同学,想着自己此前被吃过的豆腐,瞬间脸『色』铁青。 他从牙缝里挤一句,“我对你没兴趣,以后离我远点。” 说完,纪风眠转身就走,只想赶紧找到姜南书抱一抱,缓解一□□内翻涌已的反感。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洗干净 姜南书站在食堂门口, 低头看了眼手机。 纪风眠迟到了,这是非常少见情况。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姜姜。” 纪风眠冲过来,完全不顾旁边人眼光, 直接抱了过来, 低头蹭着他脖子抱怨,“姜姜, 我被人吃豆腐了。” 姜南书:“……” 他抬眼, 见有人在看这边,“了,找安静地说。” 没想到,纪风眠说:“我不, 我是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们亲密无间,才不会总有人想东想西。” 姜南书:“……,我饿了。你迟到了分钟。” “啊。”纪风眠松手, “, 吃饭去。” 此时食堂人已经不多,一楼打菜区几乎已经被一扫而空,两人便只能去了二楼小炒区。 相较于一楼,二楼人更少, 大多都是出双入对情侣。 姜南书和纪风眠点了几菜,挑了安静角落坐下。 “刚才怎么了?” 似乎是发生什么大事,纪风眠过来时候, 脸『色』很不看,眉头皱很紧,一副极其暴躁子。 如果不把问题解决,姜南书把纪风眠犯老『毛』病,再被人撩拨几句要动手。 一听他提这事, 纪风眠不容易缓和些许情绪暴躁起来,“刚才有人跟我表白。” 姜南书微微一愣,“啊?你昨天不是说不喜欢女生吗?” 纪风眠脸上『露』出微妙表情,看起来很厌恶,“嗯,所以是男。” “啊。”姜南书倒不觉很吃惊,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在知道小说剧情之后,去查阅过相关资料,还上了些小众论坛了解这群体。简而言之,纪风眠这类型,可以称之为“天菜”。 一旦他表示自己异『性』没兴趣,那被同『性』告白倒也不奇怪。 “嗯,是那经常一起打球张舒。” 纪风眠皱着眉,拿着筷子有些食不下咽。 姜南书问:“怎么了?你恐同不是了吗,被同『性』告白看起来还是,很反子?” 纪风眠顺手把牛肉夹到姜南书碗里,“这和恐同没关系,是想起以前打球一些细节,觉挺恶心。” 姜南书不太能看懂篮球,只是这一提醒,回想起来那叫张舒男生,似乎确是每次打球都在。 大学篮球场,本不讲究什么班级系别,反上了球场凑够人打。在这种随即组合之下,那人次次都会出现,确不太常。 “我本来以为这人手脏,动不动往我身上撞,抬手碰一下什么。”纪风眠拧着眉,“几次我都差点想打人,可这人下手不重。”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露』出想吐表情,“没想到,他居然是在吃我豆腐!” 姜南书:“……” 这一声控诉,着实声音有些大。即使二楼人不多,也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你小声点。” 纪风眠从来不是在意旁人目光人,一把抓过姜南书手,“不行,姜姜你帮我。” “帮……你?”姜南书不太理解。 纪风眠唉声叹气,垂着头,“我受到伤害实在是太大了,都快对篮球这项运动有阴影了。” 姜南书看他一脸大受打击子,想起这两年来他对同『性』肢体接触反。这恐同症状才刚痊愈不久,被当告白。 甚至,对之前还假借打篮球对纪风眠进行肢体接触,不知道时候不觉有什么不妥。一旦知道对心怀不轨,确是会难以接受。 想到这里,姜南书不免有些心软,“你想我怎么帮你?” 一听这句话,纪风眠眼睛一亮,“先吃饭,回宿舍再说。” 宿舍里另外两人还没有回来,很适合做奇怪事情。 姜南书下午没课,本来准备去图书馆自习,可惜答应了纪风眠事情,不能反悔。 一时心软,导致结果是眼前场景。 姜南书盯着眼前搓澡巾,视线一路自捏着手指往上,划过线条分明手臂,直到纪风眠眼睛。 “这是,干什么?” 纪风眠却误解了他意思,“搓澡巾。” 说完,他把搓澡巾塞到姜南书手里,拎着t恤领子脱下,“真用。” 姜南书沉默片刻,“我知道这是搓澡巾,我问你是,给我干什么?” 他是南人,没有用搓澡巾习惯,即便是到了安平,也是如此。 纪风眠:“刚才在食堂约定,帮我去除心理阴影,当然是洗干净啊。” 姜南书不理解他脑回路,“你自己洗不是也一。” “当然不一。”纪风眠说着抱了上来,在姜南书脖子处蹭了一下,“我喜欢这味道,我自己洗澡用一沐浴『露』没这味道,说不定你能帮我洗出来。” 他点到为止,只是轻轻蹭了一下,在姜南书还没来及抬手推开时后退一步。 “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 姜南书不准备跟他纠缠,搓背而已,也能划到朋友之间相处模式去。 想太多反而不合适。 纪风眠见目逞,挑眉一笑,打开了淋浴。 水蒸气顿时弥漫在整浴室,学校浴室本不算宽敞,两人都是身高一米八几成年人,挤进淋浴间后,显有几分拥挤起来。 不管做什么动作,都会不小心碰触到对。 “姜姜,你把上衣脱了吧,待会衣服弄湿了不舒服。” 姜南书没吭声,抬手脱了t恤。 没想到,纪风眠低头看了一眼,“要不,裤子也脱了?我看你裤脚都被打湿了。” “不用,湿都湿了。” 纪风眠心大觉失策,早知道不要那么快打开淋浴了。 不过现在也,点到为止。他知道姜南书『性』格,『逼』太紧话,说不定会直接把搓澡巾甩自己脸上在怒而离去。 没事,一步步慢慢来。 有一次一起洗澡有二次,有二有三,总有一天,他们能恢复成小时候天天一起洗澡关系。 纪风眠知道自己不太常,之前暑假在安平市时候,他找心理医生谈过。 在动过手术之后,纪风眠已经能慢慢控制暴躁情绪,不再像之前脑子有问题时那无法自控动手。 可是,他发现自己另一不常。那便是对于姜南书过度渴求。 他只要看到姜南书,想靠近对,勾肩搭背远远不够。他心底总是有种空虚,总是想牢牢抓住些什么。 高时候,还能把这些精力放在学习上,避免自己去想太多。 高考结束后,纪风眠两月没有见到姜南书,他本以为自己会习惯,没想到却是差点要疯掉。 他几乎是用极其残忍式把另一人格压制下去,这才再次调节过来。 大学同住一空间内,他能每天见到姜南书,明明过上了梦寐以求生活,却还是不够。 大概是因为,他们如今亲密程度还不如小时候。小时候可以一起睡,一起洗澡。 纪风眠觉,等他们恢复从前那亲密一天,自己大概不会有这种无法满足焦躁了。 所以,他一目标,是一起洗澡。 “你发什么呆?”姜南书冷淡声音响起,“可以开始了。” 纪风眠回过神来,“等等。” 说完,他直接扯下身上后屏障,“开始吧。” 姜南书:“……,搓背而已,你可以不用脱这么干净。” “那不成,要洗洗干干净净,姜姜,你怎么脸红?” “水蒸气熏。”姜南书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很平静。 纪风眠信了。他姜姜皮肤白且偏薄,太阳一晒容易发红,热时候也会微微发红。 “转过去。” 落在纪风眠背上力道很轻,轻让他觉有些痒,这种痒觉仿佛能随着尾椎骨通向另一地。 唔,不。 纪风眠大不妙,“姜姜,你可以用力一点,洗赶紧。” 千万不能有奇怪反应,不然以后姜南书肯定会拒绝再次一起洗澡。 姜南书却似乎不敢下手,“这搓澡巾质地这么粗糙,真不会痛吗?” “不会。”纪风眠用力咬了一下舌尖,让痛疼转移注意力,顺口说了一句,“不用力一点,我怕洗不掉那种……反觉。” “。” 下一秒。 “嗷————” 一身惨叫声从浴室传来,如同里发生了什么惨案。 “怎么了,很痛?要不你自己来。” “不,没有,继续。” “。” 一小时后。 大吴和帆子推开宿舍门,发现房间里气氛很奇怪。 纪风眠躺在床上,一脸被□□惨了子,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风哥,你这是怎么了?” 大吴凑过去,问了一句。 帆子挑了挑眉,“张舒跟你说了啊?” “说什么说什么?”大吴问。 纪风眠在宿舍楼下当众出柜事情,早传遍了整法学院。帆子一看这情景,知道纪风眠受到不小刺激。 “我是张舒知道那事儿后,肯定要表白。” 大吴:“原来是这,风哥你……” “跟什么张舒李舒没关系。”纪风眠忽然说了一句,“我是觉,今天真幸福。” 大吴和帆子对视一眼,默默后退几步。 纪风眠被□□惨了状态,配上刚才奇怪表情。 咦?难道真是被同『性』告白给刺激惨了? 然而,张帆只是一吃螃蟹人。 即便是纪风眠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之后在篮球场上碰到人也转头,完全不给对念想。 这种对同『性』告白无情态度,依旧无法阻止其他前赴后继同『性』告白。 其,执着是张舒,被一次一次地拒绝后,他不仅没有放弃,还差点闹出了大事。 “快过来门口歌宴216房,风哥要出事了!” 除去帆子焦急声音,电话那头还传来砸东西混『乱』声响。 姜南书挂断电话后,毫不犹豫离开宿舍,赶往校门口一家ktv。 今天纪风眠他们班上一同学生日,请了全班同学吃饭唱歌。姜南书不喜欢吵闹,自然拒绝了纪风眠邀请,独自待在宿舍。 没想到,才到点多,帆子打电话过来求救。 才上二楼,不需要人引路,他都能听到某包间里传来剧烈声响。 姜南书急步过去,一把推开虚掩着门。 包间里一片狼藉,酒瓶果盘碎了一地。 纪风眠被几人抱着拉着,勉强把人控制在房间角落。 另一向,一相清秀男生缩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似乎是那叫张舒男生。 姜南书只是扫了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过去,一把扯住纪风眠手臂,“纪风眠。” “你他妈……”纪风眠赤红着眼睛一脸怒意地转过来,一看到眼前人,顿时哑火了。 “姜,姜姜你怎么来了?” .... 第50章 第五十章“纪风眠”上线 房间里声音全停了下来, 有人都看向这方向。 “松手。” 纪风眠皱眉,看着扒拉着他几人。 那些人被他刚才忽然爆发吓得不轻,一时之间没敢松手。 “松开, 不在姜南面前动手。” 这理听起来很有几分不靠谱, 像是了骗人松手随口瞎掰。但纪风眠表情很严肃,整人都冷静下来。 对比此前暴躁得仿佛被激怒雄狮, 能把整房间掀翻恐怖感, 此时恍如换了人。 几人都松开了手。 纪风眠走到姜南旁边,忽然一把抱住对方,鼻子蹭在颈窝处,深呼吸一口。 熟悉清爽味道自鼻腔进入, 让他头疼欲裂感觉缓解下来。 姜南站着没动,等了片刻,却抱着自己人得寸进尺, 不仅没有松手, 反用鼻尖开始摩挲他锁骨处。 他不怕痒,只是纪风眠像是喝了酒。除去微凉鼻尖,他还感觉到了更柔软触感。 “松开。”他低声说了一句。 “不要。”纪风眠耍赖。 姜南知道这人脸皮厚,可他不行, 便也不多说废话,直接拉住纪风眠衣领往后一扯。 他力气比不过纪风眠,但扯衣领时候, 会让人脖子勒得难受,随即下识松手。 “唔,咳——”纪风眠捂着喉咙后退一步,盯着姜南。 旁边人又屏住了呼吸。 平日里,纪风眠人大方, 班上人缘很不错。只是,他长得本来是比较凌厉类型,加上身高体型在那,刚才发怒时压迫感十足。 此时那种可怕感觉,还让人下识觉得他又会发疯。 “姜姜,你好凶。” 万万没想到,纪风眠只是抱怨了一句,随后又蹭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抱着人不放,是抬手搂在对方肩上。 姜南叹了口气,“这是怎么了?你喝酒了?” 纪风眠了头,“嗯,头很痛。” “这都是你砸?” 纪风眠小声说:“待会会去赔偿。” 姜南看了一眼此时还缩在角落不敢离开,偷偷往这边看张舒。 纪风眠忽然发疯,肯定是和张舒有关。 只是,他“恐同”症状已好了,也很久没控制不住自己脾气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皱了皱眉,“刚才怎么了?” 纪风眠瞥了沙发上张舒一眼,“回去说,不想待在这地方。” “好。” 两人处理完赔偿事宜后,早已过了宿舍门禁时间,便只能在外面找了家酒店睡下。 一进房间,纪风眠直接脱下外套扔到垃圾桶,皱眉骂了句,“真是恶心。” 姜南在沙发坐下,“怎么了?” 纪风眠拿了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清醒一下脑子,这才坐在了姜南旁边。 “早知道不去了。”他又低头,拉起领口仔细闻了闻,“不行,还是有那人身上香水味,yue。” 纪风眠毫不犹豫,把身上唯一一件t恤给脱了。 “你不冷吗?”姜南瞥他一眼。 纪风眠直接凑过来,把人一搂,“这样不冷了。” 此前在ktv包间里,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姜南没有发现异样。此时离得近了,他倒是真闻到了纪风眠发梢上味道。 “这是那张舒香水?怎么会沾染得这么严重。”他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纪风眠如临大敌。 “可没碰他,是之前喝了杯酒,觉得头晕,靠在沙发上闭眼休息一会。”纪风眠说,“那酒是他搞真心话大冒险调,洋酒红酒大杂烩,一杯下去都有扛不住。” “然后?” 纪风眠说到这里时候,『露』出厌恶表情,“靠着靠着有些想睡了,『迷』『迷』糊糊忽然闻到一股子怪味。看到张舒凑过来往身上趴,好像想亲。” 他停了停了一下,缓解那股子恶心感。“然后一把把人掀开,他还哔哔些有没,听得控制不住脾气动手了。” 真这么简单? 姜南看着他,“张舒说了些什么?” 没想到,纪风眠却没说,“一些不堪入耳东西,说出来脏了你耳朵。” 姜南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得跟清楚,纪风眠又蹭了过来。 “不行不行,姜姜,觉得他身上味道污染了,你要帮。” 姜南看着眼前人,发现状态不太对,“你酒还没醒?” “没有,清醒得很。” 他把人推开,起身,“觉得你去洗澡是最合适方法。” 没想到,纪风眠抽风得很,死皮赖脸地又扑了过来,“不要,姜姜才是最有用……” 这一扑,力道过大,姜南被直接压在了沙发上。 身上人还得寸进尺,手脚并用,把他压得动弹不得,嘴里还喊着胡话。 “水洗不掉,让染上姜姜你气味才最好了。” 纪风眠皱着眉往他身上蹭,不达目誓不罢休。 姜南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又故技重施,抬手去扯领子。 纪风眠扑腾着继续在他脖子上蹭,姜南生怕把人拉出好歹,一松手。 “唔——” “嘶——” 很痛。 姜南皱眉,只觉得嘴巴鼻子都被撞得生痛,生理『性』地眼泪不受控制地自眼眶渗出。 在疼痛过后,他才后知后觉地识到,压在自己唇上是纪风眠嘴唇。 纪风眠却没什么动静,闭着眼睛,像是睡了过去。 “你给起来。”姜南忍无可忍,用力一推。 人没动,倒是睫『毛』动了动醒了过来。 纪风眠撑起上半身,微微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又低头吻了上来。这一次,竟然不是简单嘴唇相贴。 他舌尖在唇瓣轻轻扫过。 “纪……唔。” 姜南毫无相关验,在这种时刻不恰当选择想开口直至对方。 结局便是没说出口话,被堵了回去。 片刻之后,姜南总算是被放开,他猛地在纪风眠肋骨处重重一击。 这还是纪风眠传授给他防身技巧,肋间某位置,会造剧烈疼痛又不会有太大伤害。 姜南倒是没想过,一次实践,用在了纪风眠身上。 “唔!” 剧烈疼痛,总算是让纪风眠识到,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姜南?” “是。” “!” 姜南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压在自己身上人像是看到什么极其可怕事情,猛地后退,甚至因动过大,整人都翻了下去。 “你……” 纪风眠狼狈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仓惶道歉,然后几乎是踉跄着进了洗手间。 姜南:“……” 他伸出去手,停了一下。 这是,被吓到了? 纪风眠盯着镜子里自己,耳尖发红,眼却很是复杂。刚才,他以是梦,是回忆,是没想过是真实世界。 他转身打开淋浴,生怕外面姜南听到什么动静。做好准备,这才回到镜子面前。 “小混蛋,你做了什么!” 过了片刻,镜中他表情微微一变,“老混蛋,你怎么跑出来了!” “……,刚刚是什么情况,你和南怎么会在酒店了。” “关你屁事,之前一碰姜姜晕过去,是不是你搞得鬼?” 如果在浴室还有二人,大概会觉得眼前情况极其诡异。 长相英俊青年对着镜子里自己说话,眼之凶狠,仿佛要把镜中人拖出来撕碎一样。 纪风眠用力闭了闭眼睛,不想做无畏争论,“你不要总黏着姜南,他……” 一句话未说完,他脸『色』顿时白了一下。 “唔。”剧烈头疼袭来,纪风眠知道,这是另一人格开始抢夺身体控制权。 在几月前,他处于下风,完全被封进了识深处,无法对身体造任何影响。连之前设下亲密接触会失去识暗示都失去了效力。 他万万没想到,这才年自己,动居然这么快,才没了暗示几月,做出这么离谱事情来。 绝对不能在这时候交出身体控制权,他咬着牙死死支撑,疼痛让他止不住□□,甚至支撑不住靠着墙角坐了下去。 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姜南声音。 “纪风眠,你还好吧?” 一听这声音,他只一阵慌张,顿时被另一人格抓住了机会。 他被一脚踢进了识深处,失去好不容易回来身体控制权。 唔。 纪风眠顿时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却没失去识。 他看着另一人格控制着身体,一跃起,光着上半身抱住了姜南,熟练地撒娇。 “姜姜,头痛,刚才被鬼上身了,他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情,那和没关系。” 小王八蛋!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姜南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没想到,姜南转脸,盯着他看了片刻,“你刚才喝醉了抽风?” “嗯嗯,可以这么说,都不记得自己干了什么呢。”纪风眠好奇发问,“刚刚怎么了?” 两纪风眠,都屏住了呼吸。一害怕对方说出真相,一升起莫名期待。 他死死盯着姜南,想对方表情看出什么端倪来。 然,姜南始终很平静,说出口话也很冷淡,“没什么,发疯发到一半晕过去了已。” 纪风眠小声哔哔,“怎么能说发疯呢,那是被张舒给恶心到了,急需你安抚。”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什么来,“姜姜,这浴缸挺大,要不一起洗澡,还可以互相搓背!” 姜南直接拒绝,“你醒了自己洗澡,洗完睡觉,明天还有课。” 说完,他转身离开,还很细心地关上了门。 纪风眠站在浴室里,愣了片刻,小声骂了一句,“老混蛋,都怪你,姜姜又变冷淡了!”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开窍 姜南书关上了门, 垂眼,静静站了一会。 刚才,纪风眠抱过来的时候, 他心跳又加速了。 这状态不对, 从刚才那个意外的吻之后,他就意识到, 两人之间的相处过界了。 他回到沙上, 看到丢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 帆子回信了。 【刚好有人录视频了,有点吵,不过还是能看清的。】 姜南书点开了视频。 录视频的人不是出于什么目的,反也不重。 视频开始于张舒坐在纪风眠身边, 他试探的看了一会,见纪风眠没有反应,这才慢慢凑了过去。 没到, 纪风眠忽然醒了过来, 一把人推开。 “你干什么!” 直到这,都和纪风眠说的一模一样。 他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动手,只是坐了回去, “我说过对你没兴趣,我不喜欢和男的离这么近,你下次再凑上来小心我动手。” 张舒却没有离开, 而是问了一句,“那姜南书呢?” 纪风眠拿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关你屁事。” 姜南书现,纪风眠在他不在场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他认识的纪风眠, 黏人又幼稚。 视频的纪风眠,却完全是成年人的样子,还带着些戾气,看来就很不好惹。 张舒被骂了一句,却还是没有动,“姜南书以碰你,是仗着你小的身份吗?” “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喜欢男生,还是不给人这种机会比较好。我是看到你和姜南书的相处,才误以你能接受同『性』,现在看来,只是有人仗着自己的好友身份给人这种错觉罢了。” 纪风眠的脸『色』已经黑沉得不像样子,换成了解他的赵森或是方晓在此,概都会扑上去阻止眼前这个不死活的人。 张舒不了解纪风眠,加上喝了酒,有些破罐子破摔,说话愈难听。 “我看姜南书就是看来冷冷淡淡,心喜欢你,借好友的身份钓着你,表高冷,指不定心着怎么在床上勾引你艹他……啊!” 纪风眠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扯下张舒就重重一拳。 再后来,录视频的人应该是扑过去劝架,手机滚落到地,只录到了天花板和混『乱』不已的声音。 “我特么弄死你!” 张舒似乎也疯了,还在骂:“我说得有错吗!他就是喜欢你还装!钓着你的婊一子!唔——” 最后,纪风眠似乎是被拉开了,“你不侮辱我和姜南书的友情,不是你这种人能理解的。” “……” 姜南书垂下眼睛,盯着已经暗下来的屏幕愣。 他不在那些辱骂的言语,不过是别人的看法和无意义的情绪宣泄而已,对他的生活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姜南书在意的是另外一句话。 他喜欢纪风眠? 这一句话,让这些日子杂『乱』无章的情绪,被抽出了线头。随即,便是清晰无比。 姜南书意识到了,他被自己欺骗了。被所谓的朋友相处规范和纪风眠口中的“好友”欺骗了。 他只以,好朋友就应当是这么相处的,却忽视了心底的法。 他……不是个喜欢亲密关系的人,旁人离得太近,介入他的生活,他都会不适。唯独纪风眠,即便是已经离谱到了互相帮助,帮忙搓背,甚至是刚才那个吻。 姜南书都没有任何反感的感觉,这的确不常。 一时之间,姜南书有些恍惚,在他的人生规划中,并没有喜欢上一个人这个安排。只是,在纪风眠出现之前,他也没有规划会有一个朋友。 事情已经生,他只能接受,并相应地调整计划。 只是关于喜欢这件事情,并不是单方的,他不道纪风眠的法。 “姜姜。” 温热的身体从身后覆了上来,还带着水汽。 姜南书没动,“你现在完全清醒了?” “嗯。” 他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说些什么,却觉得脖子微微有些痒。 “你别蹭我。”姜南书皱眉。这个动作现在来,的确是暧昧。 之前即便是在学校,纪风眠做来也不避着人,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教室门口,他也能一把抱上来随后开始蹭。 “补充能量。” 又是熟悉的理由。 姜南书垂眼,看着搂在自己肩上的手,“你,记不记得刚刚做了什么?” “刚才?你说在ktv吗?我收着力了,没打出问题来。” 姜南书:“不是这个,我说的是进这个房间之后的事情。” 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随口问上一句。纪风眠却本能地紧张来,一瞬间了很多。 他能记住一点意外,关于一片混『乱』中压到了姜南书,似乎还磕到了哪。 是,紧接着他就晕了过去,另一个人格上线了,也不道那个老混蛋做了什么,让姜南书现在的情绪不太对劲。 纪风眠觉得,这个问题应该十关键。不管怎样,都不能认。 “我刚才完全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说完,纪风眠很紧张地等着姜南书的回应。 骗子。 姜南书垂下眼睛。纪风眠曾经说过,他酒量好,喝醉了也不会断片。 而且,刚才那明是清醒的眼。 那只有一个解释,纪风眠不承认那个吻,不因此…… 破坏了两人之间的朋友关系。 “嗯,好,我先去洗澡了。” 姜南书身,进了浴室。 他打开淋浴,调成冷水,然后站了进去,兜头的冰水自头顶淋了下来,让他慢慢冷静下来。 问清楚了,那以后应该怎么做他便道了。 喜欢一个人而已,没什么不了的。 姜南书并不准备追求或者是表白,如今的关系足够稳定,不会打『乱』未来的规划,也不会像小说中的剧情那样,因太过混『乱』的关系导致惨烈结局。 好朋友的关系,是最好的,恰到好处。 只是,在意识到自己喜欢纪风眠之后,姜南书觉得他无法在像之前那样,心无芥蒂地接受超过朋友的亲密关系。 用了十钟,姜南书理清楚所思所,便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外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下床头一盏昏暗的灯。 他们开的是双人间,纪风眠躺在其中一张床上,却只占了一半的位置。 见姜南书走出来,他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姜姜,过来,我都帮你暖好被窝了。” 他掀开被子,一脸热切。 姜南书走过去,无视纪风眠渴望的眼,掀开另一张床上的被子,躺了进去。 “姜姜?”纪风眠一脸不解。 他看过去,解释道:“没换衣服,不一睡。” “你嫌弃我!” “是的。” 姜南书冷酷地甩下两个字,关了床头灯。 *** 一周之后。周末。 某清吧。 “风哥,喝点?” 纪风眠靠在角落的位置上,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喝,没心情。” “嘿,你都回来快半年了,好不容易有时间跟兄弟们聚聚,都不喝一杯,这……” 一句话没说完,那人就被纪风眠抬眼看过来的眼吓得后退一步。 “来来来,这边来。”赵森身,拉着人往另一个方向走。 今天他们包场了,来的都是认识的人,他倒是没到,这人这么不长眼。 “你特么是找死啊,风哥今天心情不好,就别过去触他眉头了。”赵森小声说道。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我哪道啊,前段时间我见他还春风满的啊,怎么,被朋友甩了?” “胡咧咧什么呢,风哥哪来的朋友。” “上次我去b接人,遇见风哥看他在等人,那春心『荡』漾的样子一看就是等朋友啊。” “行了行了,你就别去找死了。” 赵森把人带到另一个卡座,这才转身回到纪风眠那边。 “你这是怎么了?” 纪风眠端桌上的杯子,准备喝,闻到是酒,一脸不耐烦地扔回桌上,换了杯乐。 “心情不好怎么不喝点。” “喝酒误事,不是这破酒,姜姜也不会跟我闹矛盾了。” 赵森一听,一点也不奇怪,心反倒觉得果然如此。能让纪风眠烦成这样的,也只有姜南书了。 纪风眠喝完水,叹气,“不道。” “不道?南哥不搭理你了?冷战了?” 说实话,赵森觉得姜南书能忍到现在的是脾气很好。他和方晓都见识过纪风眠对姜南书的黏人程度,简直就是块……狗皮膏『药』。 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那人身上。 “没有。”纪风眠抬手,『摸』了下鼻子,“还是每天一吃饭,一会宿舍,我打球他也会去看。” 赵森莫名其妙,“那你怎么说南哥生气了?” 纪风眠:“他不跟我一睡了。” “啊?”赵森一时之间,没理解其中的意思。他记得,他们现在还住宿舍吧,一是不能外住的。 就宿舍那一米二宽的床,能挤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不一睡才是常『操』作吧? “他还不跟我一洗澡,我邀请他互帮互助也被拒绝了!” 赵森听傻了,下意识问了一句,“互帮互助?你说什么?” “就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看片的时候帮忙一下。你跟方晓也有过吧?” “没有!”赵森差点没惊呼出声,“我跟方晓从来没有过!” 纪风眠皱眉,“之前方晓不是说你们经常一看片,还互相交流吗?” 赵森:“我们是一看过片,那也是各忙各的,顶多交流一句哪个片好看,怎么能会帮对方啊,又不是基佬……基佬?”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置信地看向纪风眠,“风哥,你不会是弯了吧?” “啊?弯?” 赵森深呼吸几口,整理一下语言,“你和南哥互相帮助是……谁主动的?” “我啊。” “……”赵森继续问,“那是喝了?” 纪风眠摇头,“我没喝,姜姜有点醉。” 赵森屏住呼吸,问出最后一句,“那,风哥你没觉得恶心反感?” 砰…… 纪风眠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了茶几上,凶狠地瞪了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家姜姜怎么会恶心!我恨不得一天帮他八百遍……” 说到这,他又沮丧来,“惜他不怎么的生气了,根本不让我碰他。” 赵森抬手,拍了拍纪风眠的肩,“风哥,你都弯成蚊香了,还觉得这是纯友谊呢。” “?” 见眼前这人还是有些疑『惑』,赵森索『性』挑明,“你这是喜欢姜南书,跟他结婚睡觉,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我喜欢……姜南书?” 纪风眠只愣了三秒钟,恍然悟,“对!我是喜欢姜南书!这才对啊!” 原来,这段时间的焦躁不安和不满足,都是因喜欢,喜欢到不如何是好。 他才会一直靠近,靠近到两人之间再没有半点距离。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我好喜欢你 想清楚后, 纪风眠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就准备往走。 赵森一拖住他,“风哥, 你干嘛去?” “找姜南啊。” 赵森觉得头疼, “然后呢?” 纪风眠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告诉姜南喜欢他。” 这很纪风眠。 赵森几乎都无奈了, 扯着人说了一句, “你确定姜南能接受?” “你什么意思,和姜姜么多年的朋友,就没有人比亲近他!” 赵森解释:“是朋友间的亲近,但恋爱是不一样的。爱人间接吻, 做亲密的事情,上床,你确定, 能接受?” 他记得, 在不久前,纪风眠还是个“恐同”症状严重的人,现在一下进展到喜欢同『性』,不是一时冲动? “当然了, 抱着姜姜睡觉的时候,睡得可香了。” “不是,如果是同『性』情侣的, 你知是怎么doi的吗?”赵森索『性』说得直接一些,描述了几句异『性』恋无法接受的场景,“就上次发给你的个视频,你想想换成自己能不能接受。” 『性』向这个题,没么简单。赵森有些后悔, 刚才不应该轻易地说出“弯了”句话。 风哥的表情,应该…… 纪风眠皱起了眉,回想此前看过的电影片段,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可是,如果人换成姜南的话…… “风哥,你脸红什么?” “关你屁事。”他紧接着说了一句,“如果是姜南的话,可以。” 赵森一拍额头,“得,彻底弯了。” 纪风眠起身又走,结果又被拦了下来。 不等他生气,赵森急忙说:“谈恋爱是双向的,你能接受,姜南能不能接受?” 纪风眠愣住了,“你怎么知他不能接受?” 赵森:“你想想他最近为什么躲着你,肯定是发现了你不轨心思啊。”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纪风眠重重坐了回去。 他因为兴奋暂时停止思考的大脑再次开始运转,姜南从什么时候开始躲他的? 对,就是天喝醉酒后。 纪风眠开始仔细回忆,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喝醉了,张舒个傻叉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他气得差点人掐死。然后,姜南来了,阻止他,人去了酒店。 在然后,就是他觉得张舒身上的香水味恶心,一直缠着姜南闻味…… 思来想去,纪风眠都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明明和他们的日常相处一模一样。 难是个老混蛋干了什么? 想到这里,纪风眠愈发不爽起来,甚至开始思考不去心理医生怎么除掉另一个人格。 此前,他一直觉得另一个人格也是一部分的自己,能和睦相处就行。 “风哥,想什么呢?”赵森见纪风眠一直出神,了一句。 纪风眠毫不犹豫,说:“想怎么弄死自己。” “什么?不至于不至于,就算,就算南哥一时间不能接受,你可以先以好朋友身份处着嘛!”赵森连声劝,以他对纪风眠的了解来说,这种话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有用?” “当然了,你想想,前你么黏着南哥,他也没觉得你烦,指不定深柜呢。” 纪风眠有些疑『惑』地了句,“深柜?” “就是骨子里喜欢同『性』,但藏得深,自己都不知。” 纪风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知了。” 赵森长吁一气,继续给出建议,“风哥,不如这样,你接下来适当疏远些,人整日形影不离总是看不清真实心意的。” “这样啊。” *** 姜南推开门,宿舍内一片漆黑。 帆子他们周末照常出去通宵,而纪风眠则是说去参加赵森的聚。 这一次,纪风眠没有邀请他。 姜南停了一下,抬手打开灯。 『色』的冷光,让宿舍变得加冷清起来。 他包放在桌上,一本一本的拿出来整理好,这才拿着杯子准备倒水。 没想到,桌上的保温杯是满的。打开,里面是泡着柠檬片的温水。 姜南愣了一下,明是纪风眠走的时候帮他倒好的水,这个时候温度刚好能喝。他坐在桌前,喝完水,又看了儿,起身进了浴室。 现在的安平,经是深秋,晚上的温度降到了个位数。 宿舍还没开始供暖,可以说是冬天前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从浴室出来,鼻尖就经凉了。 姜南本来就体温偏低,在这种时候,几乎整夜过去被子都不暖。 这段时间,纪风眠也是借这个理由吵着一起睡,但他都拒绝了。相比脚冷,靠着纪风眠睡觉让他彻夜难眠。 意识到感情发生变化后,即便冷淡如他,也在距离过近时想一些奇怪的东西,这种情绪甚至影响到身体的变化。 姜南后知后觉地在十八岁的时候,才体到当初男同学经常调侃的,没事能顶桌子的高中生。 他不喜欢这样,便拒绝纪风眠一起睡的建议,也不想因为身体太过靠近让感情发酵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保持距离,等以后常年在奔波,总是能慢慢习惯。 没想到,掀开被子做进去后,姜南发现被子里还残余着暖意。 他伸手一『摸』,从里面『摸』出个『毛』茸茸的热水袋来。 这是? 热水袋上还有个立体的图案,是一条黑相间蓝『色』眼睛的狗狗,似乎是一个叫哈士奇的品种。 热水袋上还有个袋,袋里似乎有一张纸条。 【热水袋替给你暖被窝。】 熟悉的字迹,是纪风眠留下了的。 姜南看着热水袋上的哈士奇,发了呆,总觉得这看似凶狠实则有些傻的眼神,很眼熟。 他用力闭了闭眼眼睛,心中自嘲,明明想好退回到正常朋友的交际范围内。可才分开不到半天,他连看见条卡通狗子都想起纪风眠来。 离谱。 姜南本想热水袋扔到一旁,犹豫片刻,还是塞回被子里。 他闭上眼睛,睡不着,翻来覆去片刻后,心中开始默背古文,在这催眠攻势下,才渐渐睡着。 回想起来,这居然是他进入b大后,一个没有和纪风眠在一起的晚上。 一切安静下来,宿舍里只余下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桌上的时钟又悄悄跳了一个数字,宿舍的门被人打开。 一丝走廊上昏黄的灯光泄『露』进来,人动作很快,甚至没有门完全打开就闪了进来,生怕吵醒了房间里的人。 来人身量很高,几乎接近一米九,他走过来,站在靠窗个位置的床前。 窗帘拉得很严实,可惜学校配得窗帘并不是遮光窗帘,加上今天月『色』特别好。 于是,不必开灯,纪风眠也能看清楚睡在床上人的轮廓, 是的,回来的人是纪风眠。 他本来经同意了赵森的建议,这天都不回学校,适当疏远看看姜南的反应。 可是,他开车去往市中心公寓的路上,不知怎么的就方向盘一转,又回了学校。 刚才,为了让宿管阿姨给开门,纪风眠还挨了一顿训。 窝着一肚子火上楼,看到姜南的瞬间,他又觉得什么都值得了。什么疏远,什么距离,完全抛到了脑后。 纪风眠够高,站在床边能毫不费劲地看到床上的人。他站着看,看累了就胸靠着床半趴着。 姜南真好看。 他从来都知姜南好看,只是『性』子太过冷淡,很少有人敢找他搭讪。 在学校里,明里暗里其实有不少女生打听姜南的消息,纪风眠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自然是最佳渠。 只是,遇上这种情况,纪风眠都是臭着脸拒绝。他本以为这是朋友的义务,因为姜南不喜欢和人交际。 作为最好的兄弟,当然替他解决这些麻烦事情。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听到别人打听姜南的消息,就从心中涌出来的不爽,分明是出于独占欲和嫉妒。 他对安可夏持续了这么久的敌意,也是因为嫉妒。在安可夏说自己喜欢同『性』的一次,纪风眠恨不得想个办法人送到国去。 当初,他以为是因为自己恐同。 原来,是因为自己喜欢姜南,自然不想安可夏这个曾经觊觎过姜南的人在他们身边晃悠。 纪风眠微微有些出神,被忽然被一阵凉风惊醒。他回过神来,又见姜南翻了个身,掀开了点被子。 他下意识伸手拉好被子,不小心『摸』到一个软绵绵『毛』茸茸的东西。 纪风眠顺手掏出来,发现是他今天特意去买的热水袋。 姜南居然抱着他给的热水袋睡觉? 他先是心中一阵高兴,随后对上热水袋上只哈士奇的眼神,又莫名不爽起来。 挑的时候没注意,这只狗子的眼神怎么这么欠揍。 纪风眠随手热水袋甩到一旁。与其让这个狗子给姜南暖床,不如他自己来。 他才不让姜南抱着其他玩意儿睡觉。 纪风眠向来是个行动派,立刻进到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随后又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姜南的床。 “唔——” 他正准备躺下的时候,忽然感觉身旁的人动了一下。 纪风眠掀开被子的动作僵住了,微微低头,便看到姜南的睫『毛』微微动了动。 他的眼睛睁开了,有些『迷』茫,似乎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纪风眠?” “是,是。”纪风眠慌张起来,连忙解释,“看你刚刚踢被子了,一起睡,帮你盖被子,免得着凉。” 他几乎是胡言『乱』语,并做好准备被赶下去。 没想到,姜南应了句,“嗯。” 随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甚至脸颊还在纪风眠撑在枕头上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 “你好暖。” 一句几乎像是叹息般的梦呓,自他唇边吐了出来。 轰的一声,纪风眠觉得他整个人似乎都被点燃了,他不知所措,疯狂的情感奔涌而出。 他喜欢姜南,真的很喜欢。 不对,不仅仅是喜欢。 他爱姜南。 纪风眠如同着『迷』一般,低下头,手指激动得几乎痉挛,手臂肌肉紧绷得爆出青筋,落在他唇上的吻。 虔诚而小心。 只是轻轻的贴着,整个人虚虚拢着姜南,这种满足感就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你是不是在躲我 翌日。 姜南书准时睁开眼睛, 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就觉被窝里暖。昨天那个热水袋的效这么好?一夜过去是暖的? 可是伸手一『摸』,却没发现那个热水袋。 怀满心不解, 姜南书坐起来, 却看到了对面床上的人。 纪风眠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只愣了一下。 姜南书的睡眠浅,简单来说容易被吵醒。但纪风眠进来的时候却没醒, 或者是醒了, 睁开看到了熟悉的令他安全的人,就直接次入睡。 连梦境都没打断。 也就不曾记晚上人进来过。 那个梦…… 姜南书些神,梦境里的觉太过真实,真实到他以为是真的发生过。一般的梦境, 只视觉受,不会多。 昨晚的梦,却触觉。 他梦到……纪风眠吻了他。 轻, 柔软的一个吻。 姜南书没拒绝, 只是闭上眼,沉浸在了梦中。 不能想了。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向危险的方向狂奔而去,姜南书及时回过神来。 他起身,下床, 进了洗手间。 来的时候,姜南书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美好到虚幻的梦中落入现实。 现在时间, 凌晨六点。 姜南书本来想直接离开,后来想起和纪风眠的约定,每天早上要叫他起床一起晨跑。即使他决定慢慢断掉那些不适合发生在朋友之间的亲密接触,但约定是要遵守的。 可是,那个梦让他些不太想见纪风眠。 索『性』敷衍一下。 姜南书都没动, 手搭在门把手上,轻地问了一句,“纪风眠,起床晨跑吗?” 这么轻的音量,是绝对不可能喊醒纪风眠的。 没想到,床上传来一句『迷』『迷』糊糊的声音。 “昨天回来晚,不跑了。” 姜南书愣了一下,“嗯,好。” 他上门,下楼,到学校的区域,这才开始晨跑。 这是第一次,纪风眠没同他一起起床晨跑。 昨夜下了雨,今早薄薄的雾。b大是百年名校,两旁的树木生茂密,在这深秋时节,树叶落了一地。 清洁工没来及打扫,路上的树叶混杂昨夜的雨水,被踩成泥状。 不舒服。 姜南书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觉鼻尖微凉,冰冷的空顺鼻腔刺脑门疼。 他来没发现,清晨的校园这么安静,安静到几乎只能听到心跳声和踩在树叶上沙沙的脚步声。 明明高二以前,都是独自晨跑的,现在却不习惯了。人的习惯真是可怕。 姜南书越跑越觉眼前这条林荫大道不顺眼,脚步一转,切入一条更加僻静的小路。 这条路通往学校里的人工湖,落叶更多,铺满了整条小道。 目之所及,除了叶子几乎掉光的树木外,别无一物。 跑跑,姜南书觉不太对劲。 脚步声似乎不止是他一人的,后面树叶被踩碎的声音,这是? 姜南书不喜欢后面人跟的不确定,他刻意放缓了速度,等身后那人超过自己。 没想到,后面的人似乎也放慢了速度,一直没动静。 姜南书皱了皱眉,加快速度,想摆脱这个突然现的同路者。 然而,对方也加快了速度。 十分钟后,姜南书觉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后面的人在跟他。通往湖边的小道是岔路的,但那人始终远远缀在他身后。 他没停下来,也没回,这个位置并不安全。 一直跑到湖边,到了开阔的地方,姜南书这才猛地停下来,转身。 身后约莫十几米外,一道黑影动利落地一闪,躲到了树后。 “……” 姜南书沉默片刻,叹了口,直接了过去。 “你不是说要多睡会儿吗?” 跟在他身后的,除了纪风眠能谁。 只是他此刻戴了个棒球帽,压低,戴了个黑『色』的口罩。除此之外,外面穿黑『色』卫衣,把卫衣的帽子撩起戴在了棒球帽的外面。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个变态。 如不是姜南书对纪风眠的体型和习惯『性』动足够了解,大概会一路跑到学校保卫处去。 这个时间点,人少,但是稀稀拉拉晨跑的人。 要不是身后这人已经引起一些女生的不安,姜南书真的想当做没发现。 那人不吭声,半侧身体摆手,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纪风眠,我知道是你。” 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风眠依旧不承认,甚至转身背对逃避事实。 姜南书觉些疼,远处已经人在围观,或许下一步就要找保卫处的人过来。 他一点也不想现在学校论坛热帖上,标题可能是《文博院男生晨跑被变态跟踪》这种离谱的程度。 于是,姜南书选择了每次最效最快捷地,对付倔驴的方法。 “哥哥,我跑不动了,可是今天距离打卡成功一千米,待会摔跤怎么办?” 腾地一下,纪风眠转了过来,“是不是昨天没睡好?我吵到你了?我给你买的那个降噪耳机你记戴上啊。” 姜南书没接他的话,“吧,继续。” 他以为,这只是纪风眠的一次抽风为。没想到,这样的抽风,在吃完早餐后次现。 姜南书的习惯,是在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自习,今天依旧如此。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只看了一眼身边的位置。刚才他问纪风眠的打算,对方依旧以事要做拒绝。 姜南书便独自一人现在这里,他只愣了几秒钟,随后便翻开了书,快进入状态。 距离姜南书斜后方不远的位置,靠角落处恰好一个被书架挡住的座位,纪风眠正坐在那里发呆。 他盯姜南书的背影看了一会,抬起手机拍了一张,随后发给了赵森。 【森子,你觉他看起来情绪怎么样?】 赵森:【一个背影我能看什么?而且距离你昨天晚上决定疏远他不是才半天不到吗?哪里能那么快效啊。】 纪风眠:【可我忍不住了。】 赵森:【满打满算,你和姜南书保持距离也不过十个小时,不至于吧。】 纪风眠:【其实我刚和他吃完早餐。】 这一会,赵森许久没回话。 纪风眠盯姜南书的背影发愣。 姜南书的皮肤白,发一个多月没剪了,现在略微些长,散在后颈处。黑『色』的发丝映衬之下,更加显肤白如玉。 纪风眠觉些心痒痒,这种痒意让人蠢蠢欲动。如,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留下红『色』的痕迹,顺到背上…… 他见过姜南书的背,生诱人,动的时候,肩胛骨如同翅膀一般划完美的弧线。 如能沿脊柱一路吻下去,那…… 他猛地耳尖红了,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的龌龊,竟然在图书馆这么神圣的地方yy他心尖上的人。 呸呸呸,纪风眠,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他用力『揉』了下鼻子,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心理能冷静下来,身体的反应却没那么快平静。 好在这个时候,赵森的信息跳了来。 【风哥,说好的疏远看看对方反应呢?】 纪风眠不服,回了一句。 【我哪里没疏远,我都拒绝姜南书早上一起晨跑的邀约了,没陪他一起来图书馆自习。】 赵森:【那你现在在哪?早上,我看朋友圈你起挺早的吧。】 纪风眠理直壮:【我就是跟在他后面晨跑,没一起。】 赵森都无奈了,只发来了一句话。 【尊重,祝福,风哥你自由发挥吧。】 纪风眠一看这句话,便觉赵森的建议不靠谱,什么疏远战术,他…… “纪风眠,你在这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响起,纪风眠僵脖子抬,对上了姜南书的眼睛。 “啊,我,我来,看书。” 姜南书没说话,只是视线移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桌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 纪风眠:“……,就,没找到想看的书。” 这个时间点,这个小阅读室除了他俩没第三个人,姜南书叹了口,问:“要不要到我那边去?” 纪风眠下意识正要点,想起一个要命的事情来。 他今天穿的是运动裤,质地柔软,一旦起身,某些地方毕『露』无遗,被姜南书看到的话,会不会觉自己是个变态啊? 虽然说两人连互帮互助的事情都已经干过了,可现在的纪风眠才意识到对姜南书的心意。 为一个十八岁情窦初开的年轻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形象在心上人面前变成痴汉。 纪风眠僵脸,摇了摇。 呜,姜姜,我不是要拒绝你,我只是现在不方便…… 姜南书静静地看纪风眠,看到对方眼中的纠结挣扎。他冷静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躲我?” 纪风眠没说话。 姜南书:“如是的话,那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他转身离去。 纪风眠一惊,也顾不上什么,起身,一把就搂住的姜南书,抱紧紧地仿佛怕人一松手就跑掉了。 “!” 姜南书也愣住了。 “我没躲你,我就是,我就是……” 纪风眠一时之间想不什么解释,只能死死抱不让人。 “你先放开我。” “不要,你先听我解释。” 然而,姜南书此时也不想听什么解释,他忍无可忍,说了一句,“你顶我了,在图书馆,你居然都能?” 不可置信的语,忽然给了纪风眠灵,一句话没过脑子就说了来。 “我不是在躲你,是这不争的玩意儿一看到你就起立,我怕你觉我病。” 姜南书:“……”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好这个小阅览室没人。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计划调整 小阅览室内极其安静, 满屋子的书架,弥漫在鼻端那种属于纸张独有的味,还有白『色』的冷『色』系灯光。 切都理智冷感的布置, 恨不得让人毫无世俗欲望, 秒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 姜南书更加想不明白,身后这人怎么能在这种环境有反应的。 “你先放开我, 坐。” 纪风眠乖乖坐。 姜南书把自己的物品挪了过, 又从书架上挑了本法律方面的专业书推了过去。 纪风眠:“这干什么?” “你看会你们的专业书冷静。” 到这个回答,纪风眠惊了,“怎么能,这种时候还能看得专业书的那还能叫人类吗?” 姜南书拉开椅子坐, 翻开书和笔记,眼睛都没抬,“我有生理反应的时候, 就看专业书压的。” “……” 纪风眠再不敢随便开口, 乖乖看书。 然而,的眼神落在书本上,行行扫过去,每个字都认识, 字拼在起的意却无法被大脑理解。 纪风眠满脑子都姜南书,就算人坐在身边,还静不。 偷偷侧脸去看, 见姜南书经很快专注在课本上,顿时胆子大起。 侧脸也好看,嗯,睫『毛』好长。 姜南书的睫『毛』不翘,直直的仿佛能落片阴影, 唇『色』浅淡,看书的时候会习惯『性』的微微翘起。 怎么会有人这么每寸都长在了的心上,除了长相,还有身上的气味,也好闻得不得了。 看着看着,纪风眠有些出神,直到…… “你在干什么?” 姜南书有些无奈。看书的时候很专注,乎不会意识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只纪风眠太过离谱,离谱到把从书本中扯了出。无奈地看着乎完全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视线微微动了。 果然,毫无效果,该精神的地方还很精神。再这么去,不会出问题吧? 姜南书犹豫片刻,闭了闭眼睛,“你跟我过。” “啊?” 纪风眠乖乖起身,跟在姜南书后面,出小阅览室,就小声说:“姜姜,我这况被人看到了会不会报警啊。” 姜南书瞥眼,“你也知,指不定社死回你那里就老实了。” 话虽这么说,姜南书也不能真把人带到人人往的地方去接受审判,脚步转,领着人到了另端的洗手间。 这个洗手间很偏僻,离开放的阅览室都很远,很少会有人过。 这种地理位置,最适合解决目前的困扰。 洗手间打扫得很干净,乎没人使,便没有任何味,刚刚翻修过的图书馆,切设施都还很新。 姜南书推开最后间隔间,把纪风眠推了去。 “你自己解决。” “那你呢?” “给你看着。” 说完,走到门口洗手台处去放哨。今天人很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过。 过了十分钟,纪风眠依旧没有出。 洗手间很安静,安静到姜南书感觉里面的喘息声仿佛贴着的耳朵。 “你快。” “唔。”纪风眠停了,开口的时候又有些委屈,“快不了。” 姜南书看了眼时间,觉得不能再这么去,在待去说不定有人要过了。 走过去,“待会十多图书馆的峰期,你快。” “你,你也知我快不了……” 意有所指。 姜南书愣了,段不合时宜的记忆浮现出。那次在纪风眠家里,喝醉了,的确感受过对方的快不了什么意。 “那……怎么办?” “姜姜,你帮帮我?” 十五分钟后。 姜南书冷着张脸走出了图书馆的大门,这头次图书馆没待满两小时就出。 而罪魁祸首,自然跟在后面不远的纪风眠。 手中还残留着暧昧的触感,还有最后时刻血管鼓动的感觉。 这次,完全清醒的。 姜南书意识抬手,想碰在混『乱』中被蹭过的唇角。 又想起什么事,收了回去。 “姜姜,等等我。” 纪风眠走了上,又抬手搂住了姜南书的肩,动作很自然,自然到根本不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有什么不对劲。 姜南书瞥了眼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又抬眼对上纪风眠无辜的眼。 明明想好要疏远的,怎么现在反而关系变得愈发混『乱』起。 有些想不明白,索『性』开口问:“你前不说看到我就忍不住吗?这会儿又以了?” 纪风眠:“刚才不……解决了吗,我又不禽兽。” 说到这里,忽然冒出个想法,“姜姜,要不我们每天都互帮互助次,避免这种意外况的出现。” “……”姜南书冷笑声,“我没你那么禽兽。” 纪风眠却顺杆爬,“那就你帮助我嘛。” “呵。我建议你去看医生比较靠些。”姜南书回了句。 纪风眠:“姜姜,这就不对了,我们这个年纪,不就应该如狼似虎的吗?你我又这么好的朋……这么亲近的人,总需要互相帮助的,这理所当然事。” 又熟悉的那套胡说八,姜南书却没有注意到,纪风眠的说辞有了微妙的区别。 不再口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耳廓处相较寻常也更加红润分。 *** 回到宿舍后,姜南书第时间了浴室。 纪风眠则坐在书桌沉,觉得赵森的方法不靠谱。 昨夜因为意识到对姜南书的感,太过混『乱』,才会了赵森的鬼话。什么疏远看姜南书的反应,简直就无稽谈。 曾经放弃过姜南书,即便因为场意外,那也放弃。 纪风眠很后悔那两年消失在姜南书的生活中,才导致对方如今对于亲密关系总意识地排斥。 本能地觉得,如果真的疏远对方,只会导致两人间的关系滑向深渊。刚才发生的切,验证了这。 姜南书虽然不乐意,对于这种亲近并不反感。 纪风眠兴起,并且定决心。 要反其而行,不能疏远,那就加倍地黏着姜南书。 如果姜南书真的无法接受,能看出,那就后退,停留在好朋友的距离。当然,纪风眠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只给姜南书时间。 纪风眠不个有耐心的人,但在姜南书的事上,拥有无尽的耐心,以等,十年十年,总会等到。 如果姜南书不反感,也没有强烈拒绝。 那,就以告白了。 哒—— 浴室的门响了。 里面的人走了出,蒸汽而出,姜南书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手里拿着块『毛』巾,边擦头发边走了出。 纪风眠站起,迎上去,很自然的拿过姜南书手上的『毛』巾,又把人按在了自己书桌前面。 “我帮你吹头发。” 姜南书愣了,“不了……” “那不行,我这报答你,刚才帮我解决问题。” 姜南书:“吹头发报答?” 纪风眠打蛇随棍上,“相等的方法报答也以的。” “还吹头发吧。”姜南书冷酷无地拒绝,不去回想前的事。 吹头发,总比纪风眠口个互相帮助要得安全。只,姜南书没想到,耳后的位置这么敏感。 手指掠过时,带起阵鸡皮疙瘩,让想偏头躲开。 动,纪风眠就抬手按着的肩,“姜姜别动,今天太冷了,头发不吹干会感冒的。” 姜南书垂眼睛,“你动作以重。” “那不行,你皮肤这么嫩,太重了弄疼你怎么办。” “重。” “都红了,不痛吗?” 就在而这个时候,门口传东西落地的声音,虚掩的房门被风吹开。 “对不起对不起,不打扰你们了?” 两人向外看去,看到了捂着眼睛的帆子。 姜南书沉默会,“在吹头发,打扰什么?” 帆子长吁口气,这才鼓起勇气放挡在眼睛前的手。这看,又愣了。 宿舍内的确没什么不对劲,看起怎么又处处不对劲。 姜南书坐在纪风眠的书桌前,纪风眠站在身后,微微弯腰,整个人仿佛把姜南书笼罩其。 看过去的时候,纪风眠还意识地动了手臂,把姜南书的脸遮住了半。 帆子不合时宜地想起曾经看过的动物纪录片,大型猫科生物在护食的时候,就这样的动作和眼神。 ,们不只在吹头发吗? “你愣在这里发什么傻?”大吴走过,额推着帆子的肩膀就了房间。 那种奇特的气氛,这才扫而空。 *** 自从那天开始,姜南书的生活就有些脱离正轨。 明明此前想的要和纪风眠拉开距离,坚持了不到个礼拜,又恢复原状。 或许,不能说原状,更加离谱。 姜南书看着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暗暗叹了口气。 门口的人很,肩宽腿长,加上长了张英俊的脸,简单的牛仔裤加卫衣也穿得如杂志男模样吸引人。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前排有人窃窃私语。 “那不纪风眠吗?干什么?” “当然找姜南书。” “不,这还没上课呢,姜南书从不逃课的。” “啊?你不知吗,最近纪风眠没事就陪姜南书上课。” 被议论的中心人物,纪风眠对于众人有意无意落在身上视线浑然不觉,找到人后就直接走了过。 在姜南书身边坐,神坦然得仿佛上自己专业的课。 姜南书问了句,“你没课吗?” 纪风眠趴在桌上,“对啊,没有。” “那你不去打球?” 纪风眠狂热的运动爱好者,此前没课的时候常年混迹于各种球场,篮球网球足球都玩。 “在大学里,学习才正事,我最近对历史很感兴趣。” 就借口,姜南书也懒得揭穿。 老师经,开始上课,姜南书很快沉浸在课堂内容中。 旁边的纪风眠,则拿出了手机,在备忘录上打了个钩。 【侣应该起做的事】 打钩的那栏,写着“大学侣陪对方上课”。 嗯,很好,这项,姜南书似乎也不反感。 纪风眠觉得距离以告白的那天,又近了步。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两情相悦 一节课很快过去。 这也是姜南书今的最后一节课。 这段时的气很奇怪。 安平市的秋, 一般都很干燥,雨水少,风一刮皮肤仿佛能裂出千万道口子。这几却为什么, 总是忽然下雨。 比如现在。 下午出的时候, 虽然没放晴,却也没下雨的迹象。下课的时候, 就下雨了。 对于这个季节来说, 雨还小。 纪风眠没带伞,姜南书同样没带。 两人站在教室口,盯雨发愣。 这个时候,旁边同学问了一句, “姜南书,我借一把伞给你吧,我和室友共用一把就行了。” 姜南书转头过去, 是班里的女生佘雯, 正要头,却听纪风眠说了一句,“用了,谢谢, 我让人过来送伞了。” 女生没说什么,了头,打伞离。 姜南书些解, “帆子他们在宿舍?” 纪风眠摇头,“没。” “那你说人来送伞?” 送伞当然是没送伞这回事的,纪风眠是下意识地拒绝了那个女生。因为他这几陪姜南书课的时候,发现那个女生偷姜南书。 他数过了,平均一节课那个女生要姜南书十几次。 这很危险, 能用帅哥来解释。 姜南书没回应,微微皱眉,“没人送伞刚才你怎么拒绝佘雯?” “你会对她意思吧?” 他一愣,明白这话题怎么就转进如风到这个地方,“没,借伞而已。” 纪风眠抬手搭姜南书的肩膀,用一种恨铁成钢的语气说,“姜姜,你的防备心弱了。” “啊?” “喜欢的人对你示好,借东西给你的时候要果断拒绝,然以后说清。” 姜南书些迟疑地问了一句,“她喜欢我?” 说实话,他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学习,对于人情世故之类的事情完全心。 对旁人的法更加在意,无论是以前中的时候被人说孤僻清,还是大学里被人说合群,他都介意。 自然,也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喜欢。 纪风眠头,“当然了,我家姜姜这么优秀,很多人喜欢的,所以必须严防死守,过被人拐跑了。” 姜南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觉得适合,最后还是问了一句,“那我们怎么回去,这种雨一时半会也停了。” “算了,冒雨回去吧。” “那行。”纪风眠直接拉住了姜南书,“感冒了怎么办。”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卫衣脱了下来,强行给姜南书披。而自己穿个短袖t恤,一路跑回了宿舍。 这种『操』作结局自然是,纪风眠感冒了。 他已经好几年没感冒过了,症状来得比一般感冒都要严重几分。 头晕目眩,咳嗽,还发烧。 这种情况,住在还没通暖气的宿舍里,仅影响其他室友的休息,自己也恢复好。 纪风眠收拾了东西,准备去公寓住一晚。 “我送你过去。” 姜南书起,一同下了楼。 纪风眠的这处公寓,离学校远,约莫十几分钟的路程。他暑假时挑的精装公寓,打的主意就是想大二搬出来和姜南书一起住。 当然,这事情姜南书暂时还道。 两人在口下车,纪风眠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半靠在姜南书。 姜南书扶人进电梯,之后,对密码锁犯了难。 “纪风眠,密码。” 纪风眠没反应,嘟囔了一声,“密码,你道的,密码。” 姜南书叹了口气,得自己试。 纪风眠的生日,对;他常用的密码,对。 最后一次机会,再对的话,密码锁就要报警了。 他犹豫了一下,输入了自己的生日。 滴的一声,打了。 姜南书愣了一下,就扶人进了房。 把人安顿好后,他又转去浴室放水,温水,发烧的时候最适合如此。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姜南书些犯难。 他坐在床边,推了一下纪风眠,“纪风眠,起来泡个澡。” “嗯……” 纪风眠『迷』『迷』糊糊应了一句,却没动作。 姜南书皱眉,在他颈后『摸』了一下,些出汗,应该是始退烧了。这样的话,更应该洗个澡再睡觉。 病人生活能自理,那就能帮忙, 姜南书叹了口气,始给人脱衣服,又把人半架到了浴室放进浴缸。 他犹豫片刻,还是把纪风眠最后的屏障脱了下来。 才一脱,他就愣住了。 这是? “纪风眠。” 没反应。 “你自己洗吧。” 还是没反应。 姜南书气笑了,干脆起,直接走出浴室。 “姜姜,你真这么狠心,居然把病人丢下管?” 姜南书停在口,“我道你醒了。” “啊,为什么?”纪风眠自觉演得很好,明白怎么会『露』出破绽。 姜南书:“你自己低头,我可没过哪个病得神志清的人还能这么精神。” 纪风眠低头一,“……” 嗒—— 浴室的被无情关,纪风眠气得用力拍了一下水面,骂了一句,“没定力的玩意儿!完美计划全被你破坏了。” 是的。 他是发烧了,可是远远到神志清生活能自理的地步。刚才装这一波,都是为了试探姜南书对自己的忍耐程度。 如果姜南书可以排斥的给自己洗澡换衣服,那岂是又距离目标更进一步。 可惜,全被定力够的小兄弟破坏了计划。 好气。 十五分钟后,纪风眠老老实实躺会床,盖被子。 洗过澡后,他的体温已经降得差多了。 姜南书了□□温计的数值,“差多了,明早应该就能完全退烧,好了,早睡。” 等到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纪风眠还坐在床,巴巴地这个方向。 姜南书:“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纪风眠眨眨睛,“我觉得自己又烧起来了,好难受呢,姜姜你体温低,要抱我用体给我降温吗?” “我觉得一颗布洛芬的效果更好。”姜南书走过去,拿过床的布洛芬就塞过去。 纪风眠:“……” “好了,我睡哪?” 纪风眠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拉被子,用行动示意,“没其他房了。” 骗人。 这套公寓挺大,明明还其他房。 姜南书索『性』理他,起准备到隔壁房去睡。 没想到,推隔壁房,里面摆满了健器材,一就被改造成为健房。 姜南书转,又打了对面的房。 映入帘的是整面墙的书架,和一张足够两人同时使用的大书桌。 这是一书房。 来,纪风眠还真是胡说八道,这套两百多平米的大平层,真的做了一个卧室。 书房很大,除去书桌外,两面墙都是做到了花板的书柜。一旁还配置了梯子,专用来取顶书籍。 并且,书柜已经放了少的书。 姜南书正准备关,角余光却到了几本书。他走过去,发现那都是考古学常用的一些专业工具书。 这是? 他走了进去,一过去,却发现书架的书,都是他曾经在图书馆借阅过的。 “姜姜……你会真要睡书房吧?” 姜南书转,到纪风眠抱枕头,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会,气这么冷。”他转,两人一起回了房。 这一会儿的工夫,纪风眠变得很是老实,床已经放好了另一床被子。 他敢再作妖,好容易这个机会,再把人气跑了就划算了。 躺在床,关灯之前,姜南书忽然问了一句,“你书房里的书,怎么都是我们专业的?你最近……对历史这么感兴趣吗?” 纪风眠虽然烧退得差多了,毕竟还是些精神济,『迷』『迷』糊糊回了一句,“那书房是给你用的。” “给我?” “嗯。等大二的时候,我们就搬出来。” 姜南书沉默片刻,倒是没问。为什么打算两个人一起住却准备了一个卧室。 这个问题能问。 一旦问出来,些事情就必须摊在台面来说。 可姜南书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也没想清楚。 纪风眠似乎是睡了过去,呼吸平稳下来。 他却没睡意,躺了片刻又坐了起来。 床头留了灯,以免晚纪风眠起夜的时候昏昏沉沉摔倒。 昏黄的灯光,在旁的人脸下留下交错的光影。 姜南书得些出神。这是很好英俊的一张脸,他几年前就道这件事情。 即便是两人的重逢算愉快,姜南书依旧能清晰地记得,当初的第一感觉是,这少年长得很好。 纪风眠很帅,却些凶。这是旁人对他最多的评论。 姜南书此时却些回想起,纪风眠凶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大概,是这个人从来没在自己面前『露』出过凶狠暴戾的一面。 即使是中什么都记得时,那次被外小混混堵在巷子里,也是他一拦,纪风眠就老实停下来挨打。 种种细节汇聚在一起,姜南书这才意识到,纪风眠对自己多么的特殊。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 什么是爱,大抵就是对于你来说,他最特殊。 “……” 是这样吗。 姜南书纪风眠,唇『色』微白,难得『露』出如此虚弱的样子。 他微微些出神,或许,在国外的时候,纪风眠就这么虚弱的在病床躺了几个月。 那时,他怪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一声响的消失,却没想过,当时自己也没能陪在对方的边。 纪风眠…… 姜南书微微低头,停了一下。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纪风眠的脸。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姜南书的心跳得很快,砰砰砰地震动鼓膜。他此时很清醒,清醒地道自己在做什么。 情之所至罢了。 他轻轻闭睛,在纪风眠的额头吻了一下,很轻很快。 一触即离。 他的心,猛地热了起来,道是因为纪风眠额头的温度,还是因为涌动在体内的情意。 这样就好。 姜南书起,坐了回去,随后关了床头灯。 他很快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平稳。 久过后,躺在床的另一个人,却睁了睛。 本该熟睡的纪风眠,抬手『摸』了自己的额头,些敢置信。 这是烧糊涂了还是再做梦? 想到这里,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纪风眠疾手快地捂住自己的嘴,把痛呼声吞回肚子里,免得吵醒刚刚睡的姜南书。 这是真的。是做梦。 姜南书亲了他? 尽管是额头,可是对于姜南书那样的『性』格来说,这也是意义重大的一件事! 纪风眠激动起来,一瞬想了很多。 他们是两情相悦的?如果是这些的话,那就可以研究怎么告白了。 他一定要给姜南书留下一个最美好的回忆,在几十年后,两人老得两鬓斑白的时候,回忆起来都会面带微笑的那种。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你在我心上 纪风眠已经下定决要告白, 实践却没那么快。 原因很简单。 期末考试马上要。 不管是姜南书是纪风眠,都一头扎入昏天暗地的复习中,暂时没有时间考虑情上的事情。 考试结束的那一天, 姜南书正准备回宿舍, 却被姚教授叫住。 “姜南书。” 他转身,“姚教授。” 姚教授笑眯眯地看他一, 问:“小姜啊, 寒假有没有什么安排?” 姜南书的家庭情况,姚教授早就已经知道,自然不觉得这个学生需要回老家过年或是怎样。 果然,姜南书摇摇头, “没有什么安排,回醴州呆几天。” 姚教授笑笑,说:“对, 我在h省的那个发掘项目二期工程开始, 你寒假有时间的话,要不要再和我一起去看看?” 姜南书点点头,“好。” 他倒不是没有考虑纪风眠,只是几天前学校统一购买火车票的时候, 纪风眠说要留在安平市过年。 不管怎样,纪风眠都不像姜南书,孑然一身。 他有爷爷和爸爸, 虽然纪风眠和他爸关系不好,但表面上每年的团圆饭应该是要一起吃的。 姜南书则是要回一趟醴州,在过年的时候,去给他爸妈扫墓上香。姜建斌一家人离开醴州之后,就完全没有消息, 两年以,没有回过醴州。 如果他在过年的时候不去扫墓的话,他父母的坟前不免有些太过凄凉。 只是,扫墓不过是一天的事情,其余时间待在醴州就有些无趣。姜南书在醴州没有其他想见的人,没想过要参加什么同学聚会。 如果参与姚教授的项目中的话,或许寒假过得充实些。 他并没有想过要尽快回安平市。 原因很简单。 姜南书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和距离,思考自己和纪风眠的关系。只要他和纪风眠在同一个城市,两人显然是无拉开距离的。 这段时间,纪风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保持距离毫无效果,甚至反而会变加厉。 姜南书只得接受现状,如今回想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似乎比之前更加亲密,更加超过友谊的限度。 毕竟,没有朋友会经常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而且,期末复习阶段,学校里的自习教室和图书馆都爆满,抢座位难上加难。 纪风眠便提议暂时住校外那处寓去,巨大的书房恰好适合两人一起复习。 是,这段时间两人几乎都是住在外面的。 关系已经完全越界,除去没有情侣之间的身体接触之外,他之间的相处模式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所谓的友谊关系,如同一张薄薄的窗户纸,一捅就破。 姜南书没想过要主动做些什么,他的『性』格原因,无承受一点点的风险。即便是两人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不想冒失去朋友的风险去捅破这张窗户纸。 或许,纪风眠是这么想的,适当拉开距离冷静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因为姜南书在表示要回醴州时,他没有挽留没有黏要求姜南书快点回。 这样挺好。 之后,便是整理行李,离校。 去机场那天,是纪风眠送姜南书去的,他直接买机票,姜南书从不在这种小细节上和对方争论。 没想,这几天看起没什么不对劲的纪风眠却在机场发作。 具体表现为,特别黏人。 “姜姜,你一定要想我哦……” 纪风眠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小伙子,浑然不在意地点,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姜南书怀里去。 惜,他比姜南书骨骼大一圈,搂对方的腰,把脸靠在肩头撒娇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不忍直视。 姜南书没有回答,扫一圈旁边,好在室里的人很少,他坐的沙发又靠角落,没人注意。 是的。纪风眠为把人送进,给自己买一张机票。 对这种行为,姜南书不置否。从最初的时候他就知道,纪风眠的家境不是一般的优越,而且相比那些富二代说。 纪家司的股份大部分是握在纪风眠的手里,加上他妈妈给他投资的教育资金,纪风眠即使一辈子不工作,过奢侈的生活。 在学校里,实际上不少人是为这个原因和纪风眠交好,甚至有人说姜南书平日清高却独独和纪风眠关系亲密是这个原因。 “姜姜,你怎么?” 纪风眠的声音让他回过神。 “没事,想我要分开一个寒假,有点伤。”姜南书随口敷衍一句,掩盖下真实的情。 自从他发现自己对纪风眠有超过朋友情的那时起,他变很多,从前的他,是从不会在意这些旁人的看。 现在旁人的看依旧不会影响姜南书的情和决定,他却会在闲暇上论坛上去看。 看别人对纪风眠的讨论,对他俩的讨论。 姜南书甚至发现,在学校论坛上,有一撮奇怪的小团体专发他和纪风眠在一起的照片,叫什么“cp粉”。 纪风眠他的回答,更加用力地贴过,“我会想你的,不过,小别胜新婚……” 见他又要开始不靠谱地胡言『乱』语,姜南书直接打断,“好,时间差不多,我准备登机。” 纪风眠跟起,把人送登机口,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 只是,全程他都没有提过要和姜南书一起回去。 姜南书坐下后,看一旁边的座位。 那是纪风眠买的票,为送他登机口。他有些出神,恍惚间甚至觉得那人就坐在身边。 不想。 姜南书拿出一书,开始看。 飞机起飞,半小时后,进入平稳运行阶段。 空姐忽然端一个盘子,送姜南书的座位上,“姜先生,这是您预定的餐点。” 姜南书微微一愣,“我预定的?” 空姐脸上挂职业的微笑,点头:“嗯,是您的同行人纪先生预定的,他临时取消航班,并且要求我直接送您的座位上。” “嗯,谢谢。” “不客气,祝您旅途愉快。” 空姐转身离开。 姜南书掀开餐盘上的盖子,微微一愣。 里面是一个小巧的蛋糕,一看就是特别定制的,并非是飞机上提供的常规餐饮。 蛋糕是蜜瓜水果蛋糕,做成形,最奇怪的地方是中间点缀一整颗草莓。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装饰。 蜜瓜蛋糕整体是浅绿『色』的,中间用红『色』的草莓做点缀,『色』彩冲突过强烈,一般甜点店都不会这么搭配。 姜南书愣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他不太理解。如此奇怪的搭配,而且看旁边奇形怪状的裱花,这应该是……自己做的?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去『摸』手机,又想起飞机上没打电话。 没想,手却在口袋里『摸』一张纸。 姜南书把纸拿出,看熟悉的字迹,是纪风眠留下的。看刚才他在候机厅一直缠自己的时候,不仅仅是因为要分开一个多月,为偷偷把这张纸条塞进自己口袋里。 纸条上写一行字:我最喜欢蜜瓜,你最喜欢草莓,蜜瓜代表我,草莓代表你。 除此之外,没再多的话。 只是,暗示已经如此明显。 型的蜜瓜蛋糕,放在上面唯一的装饰是草莓。 “你在我上。” 姜南书脑海里下意识冒出这句话。 他耳尖有些发热,又觉得有些离谱。 这话,似乎有些肉麻,纪风眠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姜南书摇摇头,决定不想太多。他一口一口,认真把蛋糕吃掉。 醴州同他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多区别。 看熟悉的白云大院,姜南书中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觉。明明半年之前,和纪风眠每日骑车穿过此处回家。 现在回想起,却似乎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去安平之后,发生太多事情。 离开时,想两人是一辈子的好友,绝对不要像那小说里那样变成纠缠多年的情关系。 现在,却距离情侣只剩下薄薄一张纸。 不想太多,是等寒假过去再说。不得不说,此时的姜南书有些逃避理。 第二天,他便回老家,在村子里住一晚。第二天回醴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七点多。 冬天的醴州,天黑得很早,这个时间点几乎已经看不任何光亮。 白云大院是几乎已经搬空的老小区,自然没有什么物业,里面的路灯坏大半,光线昏暗。 姜南书走进大的时候,忽然接纪风眠的电话。 “喂。” “姜姜,你吗?” “嗯,刚小区口。” 这两天,即使是纪风眠人不在醴州,对姜南书这两天的动向如指掌。毕竟,两人之间的信息往就没有断过。 随意聊几句,纪风眠忽然口风一转,“姜姜,你记不记得,以前我的秘密基地?” 大多数男生的童年,都会有一个秘密基地,或者是某处废弃的小房子,或者是假山里的石洞。 姜南书和纪风眠的秘密基地,则是白云大院里的那个废弃篮球架。 那是当初大院里所有男生的王座,纪风眠凭他从小就显现出的力气和打架技巧,顺理成章地霸占那个篮球架。 除姜南书,他不允许任何人爬上那个篮球架。 小学毕业时,纪风眠被纪国华带回安平,他是在篮球架下告别的。 以说,那个篮球架对姜南书,对纪风眠,意义都非常特殊。 姜南书轻轻“嗯”一声,回家的脚步一转,走向那个废弃篮球场。 突然。 他想看一看承载他和纪风眠童年的地方。 ....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我喜欢你 篮球场位置, 住户经全搬走。 间隔有些昏黄路灯亮着,模糊地指引着前方道路。 转过一弯,前方却陡然亮起来。 姜南书愣一。 亮起范围, 正是篮球场方向, 星星点点几乎要和头上星空连成一片。 篮球架,站着, 看不清面貌。 但姜南书从熟悉身形辨认出来, 那是纪风眠。毕竟,是几乎朝夕相处两年多。 他预料到什么,心跳愈发快起来。 耳边声音,似乎变得遥远又很近。 “姜姜。” 姜南书有动。 站在篮球架那, 向前走一步,却又似乎想起什么,停来。 姜南书垂眼, 看着自己鞋尖。 恍惚中, 他似乎回到多年以前。 纪风眠离开醴州后,他曾经每天在这地方徘徊,看着这篮球架。 看着大院里他小孩子,肆意在篮球架上爬上爬。他们对着姜南书扮鬼脸。 “纪风眠不在, 这里归我们。” “书呆子,有种就过来啊。” “哈哈哈,就知道你不敢。” 实, 姜南书对这所谓“王座”并有兴趣,只是因为纪风眠喜欢,他就经常在这里玩而。 那之后,他有再来过。 直到大院里很多渐渐搬走,姜南书又来过一次。 那时, 纪风眠经完全失去联系,而姜南书父母在那场空难中丧生。 当时姜南书整都处于一种生活发生巨变之后茫然中,他发信息给纪风眠,有收到回应。 冲动之,那天晚上,姜南书捏着手机到这地方。他在篮球架呆整晚上,哭。 现在,当初那拍着胸口说会永远保护他小胖子,经成长为英俊青年。 就站在那里。 要不要迈出这一步,如果迈出这一步,那层纸就会彻底捅破。 姜南书有些犹豫。 但这时候,电话那头说话。 “姜姜,我回来。” “!” 姜南书手指微微抖一,再回过神来时候,发现自己经走过去。 他停在距离纪风眠一米开外地方,有说话,甚至手机有放来。 纪风眠此时很紧张,脸上却有显『露』毫。他看着姜南书,用眼神细细描摹对方五官。 一笔一划,都印刻在心上。 他忽然就想起小时候,每次看到姜南书时候。幼小心底,只有一最简单想法。 长大以后,他要造一座最豪华屋子,让姜南书住在里面,天天和自己一起玩。 直到现在,那想法或许太幼稚。 纪风眠却依旧想和姜南书,有一属于他们彼此家。 他开口,此前打过腹稿全忘掉,出口就是开门山一句话。 “姜南书,我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那种喜欢。”他停顿一,似乎又觉得这样子说服『性』不够。 毕竟,以前有开窍他,总是一口一喜欢,异父异母亲兄弟什么。 真是给自己挖坑。 纪风眠一边懊悔一边继续说道:“不是纯洁过一辈子,想牵着你手去每一地方,想……亲你抱你一起睡觉那种喜欢。” “嗯?”姜南书脸上是有什么表情。 “我,我爱你,不是简单喜欢。”纪风眠脸上惊慌表情慢慢消失,语气变得愈发认真起来,“我想陪你走到白头,不会再离开。你,以牵我手吗?” 他摊开掌心,静静等着姜南书回应。 修长手指,在寒风中冻得指节微微有些发红。 纪风眠手指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是因为紧张。 姜南书盯着看许久,正想把手放上去,却忽然看到纪风眠垂在一旁左手。 左手上带着腕表,紧张时候,表面蹭到这方向。 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整。 姜南书瞳孔微微一缩,今天日期是一月二十一日?有一段文字,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纪风眠第一次向心中白月光姜南书告白,是在一月二十一日那天晚上八点,他精心准备一切……】 姜南书伸出去手猛地收回来。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就在一月二十一日这天,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后一切会向着小说方向发展。 “抱歉,我想好好想一。”他说完,心慌意『乱』地转身离开。 “关系,你好好想,我等你到天亮。不会走。” 姜南书停来,却有转身,“今天太冷,你先回去吧。我想清楚会给你答复。” 不知走出去多远,姜南书才回过神来,又不想回去,便只走出小区。 在小区门口,他却碰到一意料之外。 安夏。 他站在小区门口,拿着手机,似乎因为太冷在原地蹦跶。 姜南书心情和这说话,转身向另一方向走,想到,身后传来声音。 “姜哥哥。” 姜南书微微皱皱眉,停来,“你好,有事?” 安夏似乎看出来他不耐烦,小心翼翼地问:“你看到哥哥吗?” “哥哥?”姜南书说,“你说纪风眠,在里面,有事?” 他问安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对方是醴州,回来看亲戚朋友不奇怪。他问安夏怎么会知道纪风眠回来,毕竟算是继弟,知道不奇怪。 想到,他简单一句话,却似乎给安夏什么讯号。 “啊,我,我就是怕哥哥有什么事情,他这两天看起来情绪不太好样子。前两天他就有些心事重重样子,毕竟是一起回醴州,妈妈怕他出什么事,就让我过来看看……” 一言一语,似乎都在暗示着纪风眠是和他一起回醴州,这两天一直和他待在一起。只是,这些内容,根本进姜南书心里。 他只是看着眼前,觉得刚才自己真是犯傻。 就为这么一虚伪,为虚假不曾发生过所谓剧情,他就要拒绝纪风眠? 有点笑。 而且,在那本小说中,他一直在拒绝纪风眠。如果他答应,本身就和小说剧情有巨大差异。 真是想岔。 姜南书看着安夏,轻轻笑一,说:“谢谢你。”他真心实意地道谢,如果不是安夏忽然出现,他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 安夏愣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再想说些什么时候,却看姜南书转身沿着来路走回去。 姜南书脚步越来越快。 如果,如果那在等他。 他转回去,看篮球场灯经暗来。 走吗? 就在这时候,灯又亮起来。 那,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有动。 姜南书只停一,便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走。” 纪风眠抬头看过来,笑,“说好等到明天天亮,之前说好会回来找你,我经爽约过一次,那是唯一一次。好吗?” “嗯。” 姜南书点头,然后,抬手抱住眼前。 “我喜欢你。”简单一句话。 姜南书得到回应,是腰上猛然收紧力道,和慢慢凑近熟悉气息。 柔软触感,顺着耳侧慢慢移到他唇角。 “我想亲你以吗?” 等姜南书说什么,纪风眠又轻声说一句,“我是你男朋友,以,对吗?” 说完,他便吻上来。 唇齿交缠。 吹在脸上风,很冷。 唇齿间,脸颊上,身体相贴地方却很热。 许久之后,姜南书才推一缠着自己不放,“好。” 纪风眠却用牙齿轻轻咬一他唇,撒娇道:“不要,我以亲到明天早上。” “……”姜南书说,“外面很冷,我不想感冒。” 纪风眠这才松开,后退一步,盯着姜南书看一会儿,“这是我们初吻,我一定要回去打奖杯把时间记录来。” “……”姜南书愣一。他知道纪风眠有展品柜,上面不少奖杯都是他自己定做。 奖杯上刻着一些纪风眠觉得值得纪念时间。这些姜南书都知道,到不觉得奇怪。 “初吻?”姜南书是问一。 纪风眠却惊一,很认真地问,“难道不是?难道我小时候就对你图谋不轨?亲过你结果忘?” “不是。”姜南书说,“有,小时候你只亲脸。” 只是,那次纪风眠喝醉酒后意外接吻,他是真断片吗?直到现在,姜南书清楚地回想起那天发生事情。 他确定,纪风眠眼神很清醒,不像是一喝醉酒。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之前姜南书以为纪风眠是不想因为意外亲吻影响到两之间朋友关系,这才装傻。 是,现在他们经是情侣关系,再隐瞒似乎什么意义。 而且,姜南书以看出来,纪风眠是刚才很紧张,亲吻很生涩。他不太愿意回想那天发生事情,现在想来。 那时纪风眠,很熟练,不像是第一次亲吻样子。 “唔。”姜南书愣一,捂着嘴感受到一触即离温暖感。 纪风眠盯着姜南书唇,又觉得心痒痒。他总算是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为什么总是不满足,原来,是因为想更进一步碰触。 “再亲一好不好。”纪风眠微微低头,又凑上来。 他唇,却落在冰凉手背。 姜南书抬眼,“好冷,先回家。” “回家。” 纪风眠细细咀嚼这两字,又翘唇角,掩饰不住浮上来笑意。 他咳一声,抬手,抓起姜南书手塞在自己口袋里。 十指交握。 “嗯,我们回家。” ....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早安吻 短短一段路程, 两人走了将近半个小时。 纪风眠本来就粘人,系改变后,更是变本加厉地黏人。 “好了。” 此时此刻, 他正被纪风眠压着靠墙的位置, 呼吸交缠。 “纪风眠。”姜南书微微皱眉,只觉得嘴唇微微有些痛。 再这么下去, 明天早上出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他不得不制止仿佛化接吻狂魔的新晋男友。 “姜姜,你好凶啊。” 姜南书一点也不心软,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他凑过去,轻声说:“哥哥, 我好困啊,才老家赶回来,没休息呢, 不像哥哥你体那么好……” “走走走, 先回去。” 话音才落,效果绝佳。 纪风眠拉着姜南书的手熟门熟路地推开他家的院门,又直接『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熟练得仿佛是他自己家那样。 进门后, 更是拉着人直接上了楼的房间,脱外套,“你先去洗澡吧。” 姜南书看愣了。 他知道以纪风眠的格, 这句洗澡就是洗澡,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对方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你,不回家?” 纪风眠呆住了,忽然扑过来,把姜南书一抱, “你这是赶我走吗?姜姜,我为了这次的告白,冥思苦想了好几天,那边连床没铺,被子也没晒,冰凉凉的。” 姜南书沉默一下,“你确定一起睡你不会想其他的?” “当然不会。”纪风眠应得很快,又笑了一下,“姜姜,你好『色』哦。” 姜南书:“……” 他一把将压上的人掀开,冷笑一声,“毕竟你可是一个发烧能的神奇物种。” 纪风眠:“厉害吧?” “……” 姜南书懒得理他,起拿了睡衣去洗澡。 当天晚上,风平浪静。 纪风眠虽然说话不着调,但似乎的确是累得够呛,估计这两天没怎么睡觉。洗完澡后,他躺床上没用两分钟就已经睡着了。 姜南书本以为,这种状况他会不习惯,会难以入睡。 毕竟,他没有想过纪风眠会突然跑回来,家只有一床能盖的被子。 被子不算太大,醴州的冬天很冷且没有暖气,为了避免寒风缝隙中渗透进来,他们间的距离很近。 近到可以说是手□□缠。 这种情况下,姜南书竟然感觉到很安心,很温暖,很快就枕畔人规律的呼吸声中慢慢睡了过去。 几小时后。 纪风眠睁开眼睛,有些茫然。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来过。 年轻的他近对体的掌控能力愈发强大,自上次对方知道自己想和姜南书保持距离后,就强行把他的意识压制回去。 他试过几次想强行出来,却意识的争夺中感觉到剧烈头疼。 唯一一次得以顺利出来是醉酒后,却因为意外又把小混蛋刺激醒了。 ,也不知道小混蛋究竟胡来到什么地步。 就这个时候,纪风眠忽然听到了清浅的呼吸声。 很熟悉。 熟悉到他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他人生中好的那段时光,和姜南书住一起的时候。 纪风眠动了一下,指尖碰到了温热的体。 他整个人僵住了。 是实的,不是回忆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因为,姜南书即便是和他住一起的时候,也来不会盖同一床被子。 他心思重睡眠浅,经常整夜整夜失眠,为了不打扰他,一开始他们便是盖两床被子。 纪风眠转头,微弱的月光洒落进来。 他看到了姜南书,闭着眼睛,唇红润得有些过分。 像是被长时间的吸吮 …… 这个小混蛋,动作未免也,太快了? 这一瞬间,纪风眠心想了很多。 他抖着手指『摸』进被子,确认穿了睡裤,这才放心下来。 “你怎么了?” 姜南书似乎是没有完清晰,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随后,他蹭过来,手搭了纪风眠的上。 姜南书的体温来很低,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温暖,又熟练地贴了过来,把纪风眠当大号暖水袋用。 “姜……姜姜,今天,对不起?”纪风眠试探着问了一句。 “嗯,以后别那么多次……就好。”姜南书随口应了一句。 纪风眠呆了。 不要那么多次? 这是?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很多往事来。 开始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太过得意忘形,又法自控,惹恼了姜南书。 姜南书直接留下一句有事出差,就离开安平三周,期间根本不搭理纪风眠,接电话不超过三分钟。 被教育过后纪风眠学会了收敛,不敢床上太过折腾他。 这小兔崽子? 纪风眠越想越觉得浑冰凉,如今这个状况,让他又想起多年以后得知姜南书死讯的那一刻。 他来没有放下过姜南书,即使对方出国定居,再也没有回来。 和姜南书分手后,他再没有想过会和什么人一起,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打算。只要,只要知道姜南书平安的活着就好了。 纪风眠一直觉得,姜南书的死亡和自己有。如果不是他,姜南书不会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祖国,不会定居国外。 如果不是他…… 姜南书不会受到刺激,导致重度抑郁,后选择离开去散心去治病。 他对姜南书的爱,不没能把对方抑郁症的深渊中救赎出来。 反而让他病得更重。 纪风眠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马上起买机票把自己放逐到国外去。 但是。 姜南书搭他腰上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完法挣脱。 就这么一会就好。 一会。 纪风眠贪恋这份得来不易的温暖,又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第天。 姜南书依旧准时醒来,早上六点。 他第一个感觉就是很沉,沉得似乎透不过气。这是怎么回事? 对了,昨天是和纪风眠一起是睡的。想到这的时候,姜南书耳尖有些发烫。 他和纪风眠一起睡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段时间是分两个被子睡,不像这样,手脚相缠。 更何况,此时此刻,系也不一样了。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片刻,想起一件事情来。 今天上午十点,姚教授会到门口接他,然后一起去山的发掘项目场。昨天和纪风眠说了很多,倒是把这事情忘了。 也不知道纪风眠知道这件事情会怎么样。只是,参加发掘项目这件事情,一是已经答应了姚教授,则是姜南书后的规划也是这条道路。 他自然是要过去的。 想了想,姜南书觉得昨晚的一时冲动似乎造成了今天的头疼局面,不过他不后悔。 算了,先起来。 姜南书把压上的胳膊拿开,起。纪风眠依然熟睡中,看来这两天的失眠让他累得不轻。 楼的浴室对面的主卧室,姜南书洗漱完出来,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就看到纪风眠已经坐了起来。 他靠床头,神情哀怨的看了过来。 “姜姜……” “怎么了?”姜南书有些不解。 纪风眠抱着被子,明明是有些凶的长相,却『露』出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着实不太协调。他自己倒是没这个意识,招了招手,“过来。” 姜南书想到待会要离开醴州市,便走过去床边坐下,“怎么了?” 纪风眠叹了口气,“你醒了后,居然直接去洗漱了。” 姜南书:“不然呢?” “这么值得纪念的一个早晨,你居然直接起来,而不是用一个早安吻唤醒我。” “……” 姜南书看着他,没说话。 纪风眠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些得意忘形了,“没……” 话未说完,他就看见姜南书倾过来,他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唔,他好幸福,姜姜成为男朋友后,变得很温柔。 纪风眠有些后悔,后悔没早点发自己的心意,没早点告白。 不过,也不晚,他和姜南书间,有几十年的时光可以一同走过。 几十年,是这么温柔的姜南书,那可太幸福了。 没想到,几小时后,他就知道了姜南书如此温柔的原因,原来是补偿! 他站白云大院门口,一脸不爽。 姜南书抬手,抱了一下他,“好了,开学后安平见。” 纪风眠:“……好。” 小型巴士慢慢开远。 纪风眠站原地,头顶的树木被风一吹,一片枯黄的树叶打着卷落到头发上。 他顿时有了一种留守家等待另一半外打拼事业的感觉。 比凄凉。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意外 醴州市, 渭北县。 某山区。 人迹罕至的某处山沟,此时却是不少人在其中忙碌,还撘起了临时帐篷。 一场泥石流导致隐藏在山体中的古墓被冲刷出, 当『政府』组织进行抢救『性』发掘。 第一期发掘工作完成后, 醴州进入雨水充沛的季节,为了避免出现危险, 发掘工作停了一段时间。直枯水季, 才再次开始。 傍晚时,姜南书结束一天的工作。他们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是一个山脚下的小村落,乎半空, 只留下了部留守老人。 村子里的信号不稳定,只能往村口走一段距离,乡村公路附近才断断续续有信号。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 信号好的方跟纪风眠打一个电话。 当, 只能打电话,这边网络信号太弱,无法视频。 “喂。” 纪风眠:“姜姜,怎么样?什么时候回?” 还是同样的开场白, 姜南书倒不觉得厌烦,而是给出同样的回答,“我要等开学的时候, 和姚教授一起回去的,你在安平乖乖等我回去。” 后天就是除夕夜,纪风眠经回了安平,陪纪爷爷过年。 姜南书这边走不开,过年自是在项目上过。 纪风眠听这句, 似乎心满意足,“时候除夕你就早点休息,不用找方给我打电话了。” 他知道姜南书这边的条件很艰苦,打电话还得冒着冷风跑村子面。本就是冬天,晚上更是阴冷。 尽管纪风眠很想在在一起的第一年一起等着除夕的钟声响起,可姜南书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过除夕夜。”姜南书轻声说了一句。 或许是隔着电话,或许是关系不一样,或许…… 只是因为念。 姜南书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念一个人。在工作的时候还好,可以全身心的沉浸其中,但等工作结束,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的时候。 就总是会想起纪风眠,想起对方的体温,想起对方的声音。 之他的判断是没错的,感情容易影响工作,起码会让姜南书在某些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不过,这概属于人生的一部,有喜悦,便会有苦恼。 他学着习惯就好。 等再次相见时,这种念能发酵出不一样的感觉。 姜南书从未想过,再次见纪风眠的时候,是在那样一种情况。 除夕那天,醴州气温骤降,市区还好,只能说是数十年未曾遭遇过的寒冬。 在山区,这份寒冷造成的后果变得更加严重。整座山,整个山村,甚至还有公路,都没冻住了。 乡村公路的路面上都结了厚厚的冰,无法离开。 通讯乎断了。 第二天的时候,村子里的座机还能用,姜南书联系了纪风眠,告诉他自己这边物资还充足,不用担心。 再之后,座机没法用了。 第三天,输电线路终于被电线上厚厚的冰棱压垮,他们断电了。 好在村子里的老人还遵循着原本的生活习惯,在入冬之,会买很多炭储藏在家里用取暖。 除此之,会准备好量的柴火用烧火做饭,至于吃食,窖里储藏了量的红薯。 食物很充足,就是比较单一,但足以支撑他们这些人等道路再次复通。 姜南书有些着急,担心纪风眠会因为自己的失联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可是他除了困守在这个小村子内没有其他方法。 第五天的早上,姜南书照例起后面察看情况,看看道路上冰层化得怎么样,是不是可以试图出去。 他一路走出去,走村口的时候才把机开机。 断电那天起,他就把机关机了,只在每天固定时间开机看看信号有没有恢复。今天是如此。 “嗯?” 姜南书看着机上,居出现了一格信号,很微弱,但发一条短信或是打个电话应该是可行的。 他毫不犹豫,拨通了纪风眠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姜南书愣了一下,再打一个,依旧是无法接通。 这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他经和纪风眠一两天没有任何联系,按照纪风眠的『性』格说,肯定是无时无刻守着机。 姜南书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安平市那边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他站在村口等了一会,见公路上的冰经开始化了,却很是泥泞,他们时乘坐的小巴士肯定是无法离开的。 看,还是只能在村子里待两天。 姜南书转身,才走了步,忽听了汽车的声音。 从这动静听起,数量不少,像是一个车队。难道是『政府』部门的人派人过了?、 应该不会,他们这边的情况不算紧急,物资充足没什么危险,只是无法离开没有电而。 那是? 他转身走了回去。 等了不过钟,在远处出现了一行车队,都是专业的越野车,怪不得能在条件这么差的乡村道路上行驶。 姜南书忽意识什么,盯着远处的车队,没有再动。 风很冷,吹得他『露』在面的脸有些痛。 可是,姜南书却似乎听了自己的心跳声,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跳得很快。 快仿佛忘记身体的存在,只能注意那列在视野中不断靠近的车队。 满山的冰还没有化,每一棵树上都挂着厚厚的冰层,整个世界仿佛被冰封般,静止了。 唯一在动的,唯一有颜『色』的,便是那车队。 车停了下。 打头的车,后面的门打开。 有人跳了下,那人穿着很厚的滑雪服,戴着围巾,乎看不清长相。 但姜南书知道,那是纪风眠。 纪风眠步走过,还没开口,就猛一把抱住了姜南书。 他用力抱了一会,说了一句,“我晚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是很久没睡的感觉。 姜南书用力回抱,“看你真好。” 拥抱很短暂,后面的车陆续停了下,车上的人下车,开始搬东西。 纪风眠说:“我接你们出去,最近天气都不太好,这边的路怕是又要冻上,先去通知其他人。” “好。” 两人动作很快,通知所有人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离开这个村子,村子里有些老人不愿意离开,纪风眠带了量的补充物资,甚至还有台小型的柴油发电机。 总之,所有细节都考虑得很全面。 上车之后,别了半个多月的两人,才有时间好好说话。 姜南书想纪风眠是怎么的,又怎么在短时间内找了那么多专业的越野车进接人。 而,才开了个头,他就被纪风眠一把抱住。 “有人。”姜南书只得及说这两个字。 后排只有他和纪风眠,可排还有司机在。 “嗯。”纪风眠只应了一句,随后就抬把羽绒服的帽子拉了起。巨的帽子,足以把他们俩都盖住。 纪风眠的唇很冰,捧在他脸颊上的很冰。他轻轻的吻姜南书,似乎在碰触什么易碎的艺术品。 慢慢摩挲而过,才顶开牙齿吻了进。 纠缠许久,姜南书觉得自己冰冷的唇热了起,这种热意从脸颊蔓延开了。 “好了,我有话跟你说。” 纪风眠轻轻在他唇上咬了一下,克制松开。重逢的极度喜悦激动退去之后,考虑今后的长久幸福,还是不能太过。 他知道姜南书脸皮薄,现在还有司机在,太过的话之后指不定又不搭理自己了。 他后退一步,笑了一下,“怎么样,姜姜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帅?” 姜南书:“嗯,很帅。不过这种天气,你太冒险了。” “没事的,我找的都是安平市玩极限越野运动的行家,这种情况对他们说算不了什么。那些车都是为这种极端环境特别改造过的,从安平那边运过的,很安全。” 姜南书点头,“那就好,先把安全带系上。” 纪风眠知道,即使是司机车技惊人,车辆做了特殊改造,难免打滑,系上安全带才是最保险的。 他退回去,拉过安全带,要系上。 忽,车辆似乎压在了什么方,车身一摆,眼见着就要失控。好在司机经验丰富,没有贸踩刹车,而是把控着方向盘稳住车辆。 越野车在泥泞的道路上转了一百八十度,险险停了下。 车辆和人都没有损伤,只有纪风眠,因为没的及系上安全带,头在玻璃上磕了一下,晕了过去。 三小时后。 醴州医院内。 纪风眠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却一直没有醒过。 姜南书守在床旁,皱着眉头出。 刚才的那个意,始终让他很是介意。 事情不知为何,兜兜转转似乎又回了年。同样是不知原因的昏『迷』,同样的病房,甚至还是同样的医生。 姜南书甚至觉出一种宿命感,是不是他没有按照那本所谓的小说走剧情,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明明只是一次发掘工作,明明没什么危险。 明明纪风眠经带着专业的救援队伍接他们,事情怎么还是会变成这个样子。 姜南书一时之间,竟有一种软弱的想法。他抬,放在了纪风眠的掌心,轻轻了一句。 “是不是,我们就是不能在一起?” 没想,话音才落。 姜南书放在纪风眠掌心的,就被猛攥紧。 “?” 纪风眠都在拼命醒,他居还想着要放弃,着实是不应该。姜南书有些出,唾弃自己刚才的软弱。 以后,不管怎样,还是要坚持下去,就像他对未道路的坚持。 “南书?我这是怎么了?” 微微嘶哑的声音让姜南书回过,“刚才你磕头晕过去了,是不是之的淤血还是有什么后遗症,这次回安平后你还是要做个全身检查才好……” 姜南书一心只关注纪风眠的身体情况,完全没意识,纪风眠从没叫过他“南书”。 他从想起童年往事的那一天起,永远都是叫“姜姜”以示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姜南书对这个称呼表示过抗议。 纪风眠却表示,“姜姜”这个称呼是独属于他的,绝对不会改口。 第60章 第六十章谁吃谁的醋 “我去叫医生过来。” “嗯。” 纪风眠看着姜南书身离开房间, 这才『摸』过一旁的手机,看了一眼间。 距离上次他在晚上醒过来,过去了十几天的间。 那天晚上, 他是趁着年轻的自己意识完全放松的候, 才有机会跑出来。结果一跑出来,就碰到从未想过的情况。 然后, 他又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又被一直压制。 直到这一次。 纪风眠是在『迷』『迷』糊糊中被唤醒的,他似乎听到了姜南书的声音。他没有完全掌控身体,听不太清楚内容。 另一个人格没有动静,似乎是失去了意识。 但是, 纪风眠能从姜南书的声音听出对方的情绪。他喜欢姜南书喜欢了十几年,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 眼神永远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在任地方, 一旦那个人出现, 注意力就永远在他的身上。这样的间长了,纪风眠便能从姜南书向来没什么伏的声音,听出对方的情绪。 姜南书在害怕,他需要有人安慰。 于是, 纪风眠挣扎着醒了过来。重生回到十几岁的身体之后,纪风眠没想过成为姜南书的恋人,下定决心要守着对方。 以好朋友的身份, 不让对方受到什么伤害。以他才会不顾一切地决定回醴州看看,到姜南书状况不太好之后,又转学过来。 现在,一样。 姜南书考上b大考古系后,纪风眠他被压制在意识深处, 是潜意识里觉得,现在不需要他的出现了。 刚才的情况,另一个人格似乎醒不过来,他不想让姜南书难过,就挣扎着醒了过来。 嗒—— 一声轻响,门被开。 医生走了进来,纪风眠的目光,落在了身后的姜南书身上。 他有些不知措,不知道应该如处理人之间的关系。 医生检查没有任问题之后,纪风眠就办了出院手续离开,人一回了白云大院。 姜南书觉得纪风眠有些奇怪。 醒过来之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 比如现在。 走在身边的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如同一块牛皮糖黏着自己,而是有段距离,似乎有些拘谨。 “纪风眠,你怎么……” “嗯?怎么了?”纪风眠转脸看了过来。 姜南书愣了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对方看着自己的候,眼神是亮的,仿佛装的下他一个人。 这又和以没有什么区别。 他笑了一下,换了个方法,“哥哥,我手好冷啊,手指都僵了呢。” 刻意的茶言茶语,算是人相处之中一点小小的乐趣。 他这么说话的候,往往效果都很好,纪风眠从来不问,默契十足。 眼的人,似乎整个都石化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山崩地摧的可怕消息。 “?”姜南书手抬手,在他眼晃了晃,“怎么了?脑子真摔坏了?” “没,没有。”纪风眠迟钝地眨了眨眼睛,甚至想用力掐一把自己确定真实『性』。 姜南书这是,在撒娇? 姜南书居然对他撒娇,还这么温和的语气,甚至主动邀请自己牵他的手?这简直是纪风眠做梦都不曾妄想过的事情。 “怎么了?”姜南书倒没在意纪风眠的反应,正准备把手放回自己衣服口袋,“唔。” 纪风眠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握在掌心。 “嘶——”姜南书下意识皱了皱眉。他以为纪风眠会立刻松手,没想到,眼人是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点痛。” “啊,对不。”纪风眠有些慌『乱』,没有松手,而是牵着姜南书往走。 姜南书有些无语,愈发觉得不太对劲来。这人这么十几天不,这么迟钝了?或者说是,撞出什么问题来了? “你不觉得,这样子牵着手,更冷了吗?” 他和纪风眠之间,向来坦诚,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出来。眼下这种情况,还不如把手放在自己衣服口袋里来得暖和。 纪风眠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措,“那,那怎么办?” 姜南书有些无奈,“你之不是都牵着我的手放进你外套口袋里的吗?” 说完,他没等纪风眠动,直接拉着对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不过,看你现在傻乎乎的,就不浪费间了。” 姜南书拉着纪风眠一路向着家的方向走去,非常迁就这疑似撞出点小问题男朋友。 纪风眠是看着他的侧脸,鼻腔有些微微发酸。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敢。 “……” 一路走进小区,相伴的有人的脚步声,但纪风眠觉得心中很是惬意,是许久没有感知过的舒心。 走着走着,他感受到姜南书微凉的手指,又不免有些嫉妒。嫉妒那个年轻的,能被姜南书这么对待的自己。 “对了,上次篮球场的灯你拆了没?” “啊?什么?”纪风眠没听懂,这段间,他根本不知道那个小混蛋做了些什么。即使现在他掌控着身体,得不到什么记忆碎片。 纪风眠皱眉,努力去回想。明明有一段间,他几乎能共享另一个人格的有记忆,现在又一点都看不到了。 那个小混蛋,是故意的?故意防着自己? 还是因为吃醋? 纪风眠福至心灵,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因为,他刚才被姜南书主动牵手,是同样的想法。 独属于他的,不和任人分享的回忆。 他们是同一个人,即便是不同期的人格,同样了解对方。 “你今天怎么老是发呆?” 纪风眠回过神来,皱了下眉头,『露』出苦恼的样子,“可能是撞到头的后遗症吧,有些事情不太记得了?你说,什么篮球场?” “回安平后,你还是去做个全身检查比较好。”姜南书不疑有他,毕竟以纪风眠脑子受过伤,出什么问题都不奇怪。 “嗯,好,你说什么篮球场的灯?” 姜南书解释道:“就是你之在篮球场告白的候,不是挂满灯吗,后来太晚了你说第二天回去收拾。第二天我又跟着姚授去项目上了……” 听到这里,纪风眠怒了。 这小混蛋,居然偷了他的记忆!篮球场挂灯告白,是他曾经对姜南书做过的事情。那是他第一次告白的布置,在这个彼此童年记忆深刻的地方。 可是,他被拒绝了。 姜南书是站在那里,一脸冷漠地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重要。”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纪风眠等了很久,没等到对方出现。 明明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告白方式,为什么这一次,他被接受了。纪风眠不明白,甚至还有些不甘心。 “算了,先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人从乡下赶回来,又遇上那个意外,都是又累又饿。 纪风眠跟着姜南书走进院子,走到门口的候,下意识停了一下,“我,我们一吃晚饭吧?” 姜南书点头,“嗯,家里应该还有点面条和火腿肠,先随便对付一下,吃完先睡,有什么事情明天说。” 短短几句话,纪风眠听出些不对劲来,“你,我,我睡这?” 姜南书莫名其妙,“不然呢,我去项目上之后,你不是还在我家赖了几天吗,隔壁的被子你还是没洗没晒吧?” “啊,对,我忘了。”纪风眠反应很快,应了一句。 很快,他又开始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明明想着当朋友,又完全抵抗不住一睡的诱『惑』。 还有那个小混蛋,真是有够不要脸的!竟然用这么没说服力的借口赖在姜南书的家里。 无耻至极!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美人计 纪风眠跟着姜南书走进屋子,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姜南书是个恋旧的人,这栋房子,几乎没怎么换过具, 都是用了很多年的老具。 对于这里, 纪风眠闭着眼睛都能在脑海中绘每一个具所在的位置。 当初,姜南书之后, 把房子送给了他, 算是告。 纪风眠在实在是受不了的时候,便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调节下情绪。说来也好,他从来没和姜南书一起在这里住过。 因为, 姜南书很少回醴州,醴州对于他来说,似乎是发生了很多不愉快事情的地。他俩在一起之后, 纪风眠曾经邀请姜南书回故乡, 试图怀念一下两人的童年。 他以为,这是打开姜南书心防的好法。姜南书同意了,只是,回到醴州之后, 事情完全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因为想起共同的童年而拉近距离。 姜南书反而心情很差,最后直接借工作的由头匆匆离开。 之, 纪风眠不明白是为什么,现在却理解了。 就是在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姜南书独自在醴州度过的几年间,他身上没有发生过一件值得让他留恋这个地的事情。 无论是姜建斌一,还是范平, 或者是何珊珊…… 姜建斌一的所作所为,让姜南书对于亲情没有任何期待。 何珊珊做的事情,或许让姜南书彻底对爱情这件事情敬而远之。毕竟,何珊珊偏执的喜欢,毁了姜南书的梦想。 而纪风眠自己,是毁了姜南书对友情期待了人。他在考之后才去动手术清楚了弹片,但没有强烈的刺激,纪风眠并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姜南书来。 直到在b遇见姜南书,他们是室友。 纪风眠到现在还记得当时姜南书的表情,站在窗,愣愣的过来,目光中蕴含着些什么。 当时的他,对姜南书一见钟情,听到了自己心脏急速跳动。 他走过去,傻傻地自我介绍,“这位同学,你好,我是你的室友纪风眠,你叫什么?” 那时,姜南书眼中的光,似乎渐渐黯淡下来,一脸冷淡的回了一句。 “姜南书。” *** 这个时候,纪风眠听到了厨房油烟机打开的声音,他回过神来,走进去到姜南书站在里面。 “我来吧,你去洗澡。” 的不敢说,有一件事情是他十分自得的。姜南书此有轻微的厌食症状,纪风眠为此钻研了很久厨艺,甚至花重金请了不少有名的厨给他上课。 之后才『摸』索一套最符合姜南书胃口的菜系来,纪风眠觉得,以姜南书孤僻的『性』格,愿意和自己住在一起,多是托他厨艺的福。 即使这是年轻的姜南书,口味变应该也不。 纪风眠把人推厨房,很快翻了自己需要的食材。冰箱里的东西,应该是另一个人格住在这里的时候填满的,该有的基本上都有。 一,就知道那个小混蛋打着要和姜南书在这边同住。既然小混蛋盗用他的创意告白,那他用食材来在姜南书面表现一二也算不了什么。 很平。 姜南书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煎蛋的香味混合着面食特有的小麦香气,很诱人。 “洗好了?刚好可以吃面了。” 姜南书拉过椅子坐下,“这么巧?” 纪风眠把手上的面条放在面,“不是巧,你每次洗澡都差不多是十分钟左右,误差不超过两分钟。算着时间p; 姜南书微微一愣,“你观察得倒是仔细。” “那可不,毕竟我们这么多年……多年的室友。”纪风眠在这种氛围下,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一句话脱口而。 多年室友? 算起来也是,从中开始,两人就算是室友了,纪风眠除了不睡在这边,除去上学的时间都待在这边。 他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有些诧异。 纪风眠什么时候学做饭的?在他印象中,这人明明是个厨房小白,最拿手的菜就是煮便面了。 厨艺在短时间,不可能有这么突飞猛进的效。 姜南书抬头,了过去。 纪风眠却没觉察什么问题,微着问了一句,“怎么样?” 尽管他表情控制得很好,语气也似乎漫不经心。但姜南书还是从其中听了得意炫耀的味道。 还是熟悉的纪风眠。 不对劲的地,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姜南书:“味道,有点熟悉。” 纪风眠眼睛一亮,“你吃来了?这是我花了很的功夫才让那个老板娘教我的,可惜没有牛骨牛肉,不然能复制一模一样的味道。” 这么一说,姜南书才意识到熟悉感从何而来,原来是小学门口那牛肉米线。简单版本的没有牛肉也没有米线,但调味法似乎是一样的,吃起来的确很有几分怀念的味道。 “喜欢吗?” 姜南书抬眼,了过去,“嗯,明我们一起去吃牛肉米粉吧,忽然想和你一起吃了。” 一句很简单的邀约,纪风眠却手指微微抖了一下,“嗯,好。” 重生然还是好的,即使能掌控身体的时间不多,但能有这样的时光,能和姜南书一起回到小学校门口去吃一碗牛肉米粉。 他就已经满足了。 吃过面之后,姜南书主动拿起碗走进厨房。 纪风眠一愣,追在后面,“我来刷碗吧。” 姜南书让了一下,打开水龙头。 “两个人要一起长久生活下去的话,就得互相分担务,你做的饭自然是我刷碗。” “啊,哦,好。” 纪风眠如同游魂一般,转身上了二楼。 姜南书却转身,盯着他的背影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能确定,这个人是纪风眠,却又似乎不像他熟悉的纪风眠。 人格分裂? 从和纪风眠重逢起,两人相处过细节一点点浮现来,一些不起眼的地,最终汇聚到下午他刚醒来时候喊的那句。 南书? 姜南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盯着流动的水,心中冒一个有些离谱的想法。 双重人格? 纪风眠因为脑受伤,导致人格分裂?上午的意外,把之的纪风眠撞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是另一个人格? 可是,说是另一个人格的话,又有很多事情解释不通。 姜南书越想越想不明白,却也没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荒谬。毕竟,穿越到一本小说里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可以发生,仅仅是人格分裂的话算不了什么? 还是试探一下好了。 从之的表现来,这个纪风眠似乎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姜南书想清楚后,很快把碗洗完,走上二楼。 *** 纪风眠洗澡的速度很快,来的时候,推开门心情有些复杂。另一个人格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等于说他能完全掌控身体。 那么,和姜南书躺在同一张床上,纪风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制力。 他下定决心,推开了门。 然,姜南书坐在书桌旁,在书。 纪风眠扫了一眼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跟那半夜的情况一样。他犹豫一下,还是问了一句,“南书,有没有多余的被子。” 姜南书了过来,“怎么?” “就是,我怕打扰你睡觉。” “哦?为什么?” 纪风眠一急,索『性』选择自毁形象,“你也知道,我那玩意儿不太受控制,万一……” 姜南书了一下,“你是我男朋友,就算发生了点什么也很正常。” “……” 纪风眠如遭雷击,无数想法一涌而上。 最后只汇聚成一个想法,无耻的小混蛋。为什么是他栽树,那个小混蛋受益啊? 他开始认真考,如何让意识里另一个人格醒不过来的法。 “怎么了?” 姜南书的声音让纪风眠回过神来,挣扎着说了一句,“这样,太快了,不太好,你真的好好想过了,像我这样的『性』格,在一起的话,影响你的。” 他以为,姜南书不理他,或者是冷漠地把他赶去。 没想到,姜南书走了过来,在距离半米的地停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来的话却有几分委屈。 “哥哥你后悔了吗?后悔当我男朋友了?” “没有!” 纪风眠猛地摇头,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我怎么后悔,我……” 姜南书见状,又靠近些许,微微抬头,鼻尖几乎要贴上纪风眠的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如此峰攻势,纪风眠脑子里糊成一锅粥,什么顾虑什么理智完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怎么不喜欢你,我,我喜欢快二十年了……”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试探 “二十年?” 姜南书却没有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而是抬手抱住了纪风眠。 他看出来了,这个纪风眠,似乎对于和他的近距离接触没什么抵抗能。 让对无法理智思考, 以问出想知道的东西。 纪风眠整个人都僵硬了, 脑子思考的时候仿佛生锈的齿轮转动,几乎能听到实质『性』的吱呀声音。 他说错话了, 但还能救。说胡话而, 谁相信重生这么离谱的事情。 “二十年?你还没满二十周岁。” 果然,姜南书凑他耳朵,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温柔的气息,拂过他耳尖的汗『毛』, 仿佛痒到了心里。 纪风眠脑子里一片浆糊,却还记得要找个借,一句话脱而出, “我从还是一个细胞的时候喜欢你了。” “……” 他清醒过来, 感到靠着自己的人经离开。 姜南书后退两步,脸上表情一言难尽,“你这土味情话哪学的?” 他停顿一下,“以后别说了, 怪恶心的,我去洗漱,今天早点睡。” 纪风眠如遭雷劈, 呆原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大受打击,居然被姜南书说是土味情话。 他如游魂一般,走到床上倒下,回想起来,这句话根本不是他的知识储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脑海里。 对了, 肯定是那个混蛋学的土味情话,这个时候意识没恢复也要阴戳戳坑自己一把。 好不容易和姜南书发酵出来的那点温馨暧昧的氛围一扫而空,只余下了一句。 “挺恶心的。” 纪风眠大受打击,悔不当初,倒是完全把之前的坚持忘了。或许,本来心里的想法不坚定。 什么不能睡一张床上之类的话,都是骗鬼的。 姜南书回到房间的时候,大灯经了,只留下来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纪风眠躺床上,没有玩手机,而是看书。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专业书感兴趣了?” 纪风眠愣了一下,“,随看看。” 他当然不是随看看,而是习惯。 姜南书出国之后,他们一起住过的留下了不少书。纪风眠习惯了每天到书房坐一,看他留下的书。 这一看,是好几年,也了自己的习惯。当时,他不明白,姜南书明明是一名律师,书房里却大多是历史类的书籍。 他只以为是兴趣,现知道。 那是姜南书未能实现的梦。 “好了,睡吧。” 姜南书本还想多问几句,却见眼前的人不知为何,看起来很悲伤。 算了,明天问。 说不定,明天醒来的时候,经是那个熟悉的纪风眠。 一夜过去,相安无事。 唯独让姜南书有些失望是,再醒来的还是这个有些奇怪的纪风眠。 他有些急,却也没办法,只能先确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是人格分裂,那这个人格是怎么造的。 姜南书最担心的于,这个人格不和说里纪风眠有系。 毕竟,他敏锐察觉到,纪风眠似乎对于茶言茶语尤其没有抵抗能,茶艺面前放弃思考。 这让姜南书有了些不好的联想,如果真的和说里的纪风眠有系的话,那他必须想办法把人送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喜欢的纪风眠,是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一起度过高中时光的纪风眠,而不是什么说里的“主角攻。” 为了印证,姜南书决定带纪风眠去几个,一些曾经他们记忆中很重要的。 “南书,我们去吃那家的牛肉粉吧,现应该还开着。” “嗯,好。” 姜南书安静落后半步的距离,看纪风眠是否能找到那家藏居民区里的店。 如果是说剧情的话,那只知道有这么一家店,但不知道细节。因为,姜南书记得,说里于这家牛肉粉店,只有这么一句描述。 【纪风眠爱了姜南书很多年,明明身家百亿,却愿意花不少功夫去学做他喜欢的牛肉米粉。】 纪风眠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他很习惯这样的姜南书,保持一定的距离,外面的时候,旁人都看不出两人之间的亲密系。 到了那家店,两人找了张空桌坐下,“老板娘,两碗牛肉米粉,中辣加葱不要香菜。” 姜南书目光微微一动,心中松了些许。他找到了这家店,也记得那时两人常吃的味,重要的,是另一个细节…… 总之,他几乎以确定,这个纪风眠和那本说没有大的系。 老板娘依然动作麻利,短短几分钟把粉端了过来。 熟悉的味道刺激纪风眠的鼻腔,瞬间打开味蕾。他虽然知道秘,但很多东西,总是要固定的点,和某人吃,是回忆中那份最完美的味道。 比如现。 姜南书看纪风眠狼吞虎咽吃完一碗粉,“你还是这么喜欢吃这里的米粉?” 纪风眠点头,“嗯,要不要再来一碗,你也很久没吃了,很怀念吧?” “其实,我并不是喜欢。” 他愣了一下,“啊?是,学的时候,你每天都说要来吃……啊。” 姜南书看着他,“因为有人喜欢吃。” 简单一句话,纪风眠却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吃这家牛肉米粉的是他,是他爷爷管得严,不大愿意让他外面吃早餐。 但纪爷爷很宠姜南书,因为他乖得过分。但凡是姜南书提出的要求,纪爷爷很少拒绝。 于是,姜南书是为了他,每天都到这里吃早餐。 多的细节浮现出来。 纪风眠当初和姜南书一起的时候,这家店经不做了,老板娘退休养老。他花了些时间找到老板娘,又用了不少功夫和金钱让老板娘把祖传秘出售。 他兴冲冲煮给姜南书吃,满心欢喜和期待。然后,姜南书的反应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很快吃完,然后说了一句。 “我很喜欢。” 原来,当初的姜南书,说的不是那碗牛肉米粉,而是两人曾经的回忆,或者…… 姜南书,曾经喜欢过他。 而他却没有意识到,没有意识到对隐藏冷淡面容下的真实心意。 一滴眼泪,落了热气腾腾的汤里。 “唉,伙子,你怎么哭了?”路过收拾桌子的老板娘好奇问了一句。 纪风眠垂着头,说了一句,“有点辣。” 他的声音很嘶哑,几乎听不出说些什么。 老板娘了,声音洪亮,“伙子你不行啊,得多练练,给了一点辣椒。” 姜南书目光微动,却没有说什么。 他这么静静看着纪风眠,愈发否定心中的那个猜想。 如果不是的话,索『性』直接问出来好了。 “纪风眠……” 他要问,却听有人喊了一声。 “姜学神!” 姜南书转头,看到高中的体委走了过来,一脸兴奋。 “欸!这么巧!” 体委兴冲冲坐下,这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个人,“风哥!果然,看到姜南书你。” 纪风眠抬头,经恢复常,除去眼眶有些微红外看不出异样。 体委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着说:“刚好,今天晚上我们一班聚,一起去?” 其实,学聚他们当然通知姜南书和纪风眠。只是联系的时候,姜南书联系不上,纪风眠人又安平,以为这两人不来了。 “很多人一听你们不来,都失望得很,毕竟你俩是风云人物,不来的话聚都不完整了。” 姜南书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了一句,“哪聚?” 体委说:“还是安夏他们那家私房菜馆。” 纪风眠没有说话,他经过了意学聚的年纪,一切看姜南书的意思。 他觉得,姜南书不乐意去。毕竟,对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也不喜欢…… “好。” 纪风眠一愣,“啊?” “怎么了?”姜南书看过来,表情有些不解,“你不想去?那我自己……” “怎么能!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去。”纪风眠顾不得多,连忙否定。 不考虑其他的,冲着安夏他家的私房菜馆,他也去定了。 他绝对不再让安夏这人姜南书面前多说一句话。曾经姜南书和他之间存那么多问题,少不了安夏其中说了多少似是而非的话。 纪风眠不觉得,重生后那人的『性』格改变多少。 安夏和他妈妈的目的其实很明确,是为了钱。知道他爸实际上拿着的股份不多之后,把目标转向了他。 挑拨他和姜南书之间的系,也是为了钱。 令人恶心。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我从未来回来 晚六点, 姜南和纪风眠按照委的址,去了现在安可夏家的店。 他家的私房菜馆已经不在初那二层的自建房里,而是在醴州市热闹的商业区。好段的一处方, 将近三千平的店。 安可夏和他妈妈早已经搬到安平市去住了, 但家里的私房菜倒是经营得不错,短短两年时间就发展到这规模。 如今也算得有名的饭店了。 安可夏大手笔请了全年级的同学, 来的人有几百人, 坐满了整宴厅。 姜南的确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他来只是印证后一想法。 “姜学神,你知道陈学礼后来怎么了吗?” 委凑过来,小声问了一句。 几分钟前, 纪风眠去洗手间了,姜南依旧是那副冷淡的子,于是也没什么人过来跟他闲聊。 只有委跟他还算曾经关系不错, 见他坐在那里似乎有些无聊, 便凑过来八卦。他知道时的事情,陈学礼偷偷改姜南的志愿,被抓了正着。 姜南摇头,“不知道。” 后的事情, 姜南没关心过,也不在意这种人的下场。 “被拘留了几天,后来投档了一类, 但学校没录取他,估计因为这件事。”委摊手,“听说复读了,但那边的人知道他干过这事,估计有点排挤他, 反正次我在路遇到他,变得挺多的,反正看起来挺惨的。” “这啊,我倒不觉得他惨,自己的选择罢了。”姜南轻声说了一句。 如果初不是何珊珊打电话过来,他们也来不及阻止陈学礼;而何珊珊打电话,或许是因为他去赴了那次约。 姜南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出神。 这么说来,如果不是纪风眠忽然回来,改变了他有些事情的看法,他也不去赴约。 和纪风眠重逢的那一幕幕闪过眼前,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甚至转学也是突发奇想。 这些事情,是后纪风眠告诉他的。 如果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因为这一人格呢? 姜南皱了皱眉,然后听到后有人在说话。 隔壁桌是安可夏他们班的同学,似乎是安可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过来,正好聊了起来。 “安可夏,我可真羡慕你啊。” “嗯,纪叔叔我妈挺好的,说是为了让她安心,才出钱她投资……” “纪叔叔,那传言是真的啊?所以说纪风眠现在是你哥了?欸,他平时在家里什么?我还挺好奇的。” 安可夏似乎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还好啦,其实他在家里挺温柔的,不像外,啊,不跟你说了,我哥找我呢。” 说完,他急急忙忙离开了。 姜南站起来,跟了去。既然安可夏特意跑到他身后来演这出戏,他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何况,他来同学,只是为了打消心底后一点顾虑。 这纪风眠究竟是无法抵抗茶艺,还是无法抵抗他…… *** 纪风眠站在阳台,放下手机。 他让安可夏过来,只是有问题要解决,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哥,你找我有事?” 纪风眠转身,眉头紧皱,“我说过,别叫我哥,不然把你下巴卸了。” 此时的他,本就带着点戾气的眉眼在阴影交错下显得加凶,并且不像是在开玩笑。 安可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抖了一下,觉得有什么不。 如果说平常的纪风眠只是不愿意搭理他的话,这纪风眠,似乎是真的想一把掐死他。 “我问,你答,不要说多余的话。”纪风眠冷声问。 “好,好。”安可夏完全被镇住,不敢再妖。 “安可夏,你妈买下这方的钱是哪来的?” 安可夏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纪风眠好不容易愿意搭理他,问的竟然是这问题。 “这,这是……纪叔叔的,他说我妈妈跟他结婚了,就要好好照顾他,我妈妈,没想要的……” 安可夏慌『乱』解释着,有些六神无主。 纪风眠直接打断他,“你和你妈在打什么主意我知道,只是纪国华跟我无关,我就懒得搭理你们。至于你,收起那些恶心的小动。” “如果是我爸的私产,那与我无关。”纪风眠无表情看着他,“你好离我远一点,也别去招惹姜南,不然你们怎么吞的钱,我让你们照原吐出来。” 安可夏脸『色』惨白,连一贯的柔弱表情也装不下去了。他第一次被人着这么揭穿心思,而且还是费尽心思想讨好的人。 “好了,滚吧。” 安可夏生怕现在拥有的东西失去,连忙道歉,“不起不起,我,我马。” 纪风眠看着他离开,皱了下眉,又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张总监,麻烦你帮忙查一下,公司是不是有笔资金到了醴州市,嗯,不是很多,几千万的子。好。” 姜南靠在旁边,听到了全部的话。 安可夏跑时,还怨恨瞪了他一眼,仿佛是他做错了什么一。 只是,他不在意安可夏这人怎么想的,而是纪风眠的不劲。 听完这些,不劲愈发明显起来。 与其说这人格是剧情中的纪风眠,不如说是…… 成熟的纪风眠。 事情真的这么离谱吗? 打完电话,纪风眠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姜南。 他心中一惊,慌『乱』起来。 高中毕业后,他待在醴州市两月,做了很多事情。他找了专业的经理人,放到公司总经理,后又在李律师的协助下换了财务总监。 很多事情在慢慢推进,他的父亲纪国华本来能力就一般,前公司的运转实际很大一部分靠的是他母亲的人脉和能力。 辈子,他后收购了纪国华手全部的股份,把他们赶出国。 纪国华在国外还有些私产,如果老老实实倒也是能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只是,他有些小『毛』病,好子。 他在想着要东山再起,却寄托于赌博,后把一点点资产赔得一干二净。据说三人过得不太好。 再后,纪风眠就没再搭理这几人的消息了。 这一次也一,他准备尽快把纪国华手的股份拿回来,后那家人要怎么就与他无关了。 不提这些。 刚刚说的话,已经完全被姜南听到了。姜南不傻,他很聪明,听到这些内容,肯定觉得不劲。 “南,你刚刚……” “我们谈谈。”姜南只说了这么一句。 纪风眠顿时安静下来,所有准备好的话也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字,“好。” 姜南:“等聚结束后回去再说,这里不适合。” “嗯。” 一小时后,两人返回了白云大院。 姜南在口停了下来,手放在院,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纪风眠过来,“没带钥匙吗?” 他抬手,在框的第三块砖的缝隙一『摸』,拿出了备用钥匙。 姜南目光微微一动,跟在纪风眠身后了进去。 在客厅坐下后,姜南也没做什么铺垫,直接开口:“你不是我认识的纪风眠,你是谁?” 纪风眠猛握紧了衣服,抬头,尴尬笑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姜南却没回答,目光落在他的手指,“你紧张的并且试图掩盖什么事情的时候,有这动。” 他停了一下,“我们这的关系,没有必要隐瞒吗?” 纪风眠的表情有些挣扎,他不知道能不能说出来,也不知道说出来后,姜南不信。 “恋人间,重要的就是坦诚和沟通,这才能一直下去。” 纪风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抬起了头,“南,如果我说我是从未来回来的,你相信吗?” 这句话,很顺利说了出来,仿佛他从未来回来,就是为了和过去的姜南有这一场促膝长谈。 只是,这么荒谬的事情,姜南信吗?他不觉得自己在找借口,在胡言『乱』语…… “我信。”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我为你而来 一缕风, 顺着没关好的门吹了进来,拂过纪风眠的脸,有些凉。 他回过来, 意识到那句话是姜南书说的。 他说, 他信。 姜南书当然相信,因为有从未来回来才能解释之前发生的一切。 他伸手, 握住了纪风眠的手。 “你是从未来回来, 所以才会忽然转学过来,吗?所以那天在姜建斌一人动手的候,你才会忽然出现,吗?” 姜南书停顿一下, “所以,你才会始终安可夏母子有那么重的敌意?” 纪风眠愣了,完全没想过坦白的候, 姜南书竟然会这么轻易的信了。 他低头, 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 “能告诉我未来发生了什么吗?”姜南书停顿一下,“从你的表现看起来,应该不太好。” 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纪风眠下定了决, 把曾经两人在一起发生的一切,都悉数告。 这是一场坦白,也是一场审判。 他了解姜南书的『性』格, 方看出了不劲,如选择隐瞒,或者说谎,会让事变得跟糟糕。 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算姜南书觉得不能接受, 那也是不能接受他。他可以去见理医生,彻底抹除自己这个人格。 毕竟现在该做的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他回来的使命,也算是结束了。 纪风眠从他在大学学的一见钟说起,说到了多年的追求,再说到分手,直到……姜南书的死亡。 说起这句话的候,他惨笑了一,“我也不道这是孽缘还是诅咒,当初我在国外因为被流弹击中忘了你,导致之后的种种错过,之后你又去了国外,也死在流弹下。” 姜南书沉默许久,却了一个奇怪的题,“我们分手,是因为安可夏?” “你,就这个?”纪风眠头脑一片空白,甚至连那种痛苦的回忆都中断了。 姜南书却抬手,在他眼角处随意蹭了一下,“现在一切都不一了,我们早两年重逢,我读了自己喜欢考古,那自然也不会出国。” “你也不应该把自己困在回忆里,没有意义。” 有些过于理智,理智到无,却又是姜南书的『性』格。纪风眠却因为方冷静的态度,从那种痛苦的回忆中挣脱来。 是啊,一切都不一了。 “所以,在你经历的那一次,我们分手,和安可夏有没有关系?”姜南书又解释一句,“如有的话,我认为还是早做预防比较好,毕竟他是一个没有解决的题。” 纪风眠:“和他有点关系,但……主要还是我的题。” “你的题?”姜南书停顿一下,“是指你跟他搞暧昧?”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不像是吃醋,也不想是生气,是单纯的疑『惑』。 纪风眠却慌了,猛地站了起来,“不是。” “坐下。”姜南书忽然笑了一下,“你慌什么,都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提早预防而已。” 纪风眠这才有了些真,一切真的不一了。 他坐下来,“不是,我恨不得把他弄死,又怎么可能搞暧昧。” “那是?” 纪风眠:“他缠着你,你似乎也不抗拒。”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然后呢?” 这话听起来奇怪,但仔细想想却也合理。在姜南书想起小说剧之前,他安可夏的态度就是不搭理。 如方凑上来,就说几句话,也不会刻意驱赶。因为他觉得那不过是无关的陌生人,不值得有什么绪波动。 他不理解,安可夏缠着自己,会成为未来分手的原因之一。 “因为我嫉妒,我见不得他缠在你的身边,嫉妒上头的候,人总是会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来的。” “不理智?”姜南书想不出来会是怎的行为。 他见过纪风眠冲动易怒的子,那次被隔壁职校的小混混堵路的候,纪风眠是想动手的。 可他阻止了,纪风眠即便是极其生气,也还是忍住没有动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纪风眠也索『性』把底那些黑暗的,几近腐烂的秘密全部掏了出来。 “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强行带你去了一处私人岛屿呆了三天。”纪风眠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其本来那个计划是纪念我们在一起一百天的,你因为工作拒绝了,本来按照你那候的『性』格也不奇怪,但在安可夏的刻意挑拨之下,我以为你是因为他的缘故才不愿意去?” 姜南书越听越觉得离谱,“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刚好和他的生日撞上了。”纪风眠说,“反正,那候我也不太正常,理出了题。” 接下来的事,不用多说,姜南书也能猜到走向。 纪风眠做的这事,让两人决裂分手,之后导致一系列惨烈的结局。 一切都坦白了。 屋子内很安静,安静得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纪风眠僵硬地抬起手指,似乎想碰一碰姜南书的侧脸,是不为什么,他又停了下来。 姜南书刚听完那个故事,一看就道是为什么,“你是不是还很介意故事中我们的结局?” “于我来说,那不是故事,而是真是经历的事。”纪风眠喃喃道,“你不在意,我却没那么容易忘记。” 姜南书没有安慰他,而是话锋一转,“如我告诉你,我可能来自另一个世界,你相信吗?” 纪风眠抬头,眼中满是不解,“另一个世界?” 姜南书三言两语,把关于那本小说的剧说了出来。 “荒谬,莫名其妙!那不可能是真的。”纪风眠皱眉,甚至觉得拳头有些痒痒。 他再怎么不会处理上的事,也不至于会……像那什么小说里那愚蠢。 “庄公晓梦『迷』蝴蝶,哪个世界是真的,哪个是虚假的,这并不重要。有我们真经历过的世界,才是真的。” 姜南书“我因为这所谓的小说剧犹豫过,但后来发生的事改变了想法。” 纪风眠沉默许久,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他站在熟悉的院子里,抬头能看到墨蓝天幕上一点最亮的星,永不消逝。 启明星。 片刻后,他听到了身后有人出来,“其我想过,跟你坦白后去找理医生,让我消失,毕竟,你喜欢的是另一个我,我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我为你而回来,也……应该消失了。” 他静静等着姜南书的审判,却意外听到了一轻笑。 纪风眠回头,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于我来说,你们是同一个人,如不是你回来,或许事还是会走上同的轨迹。” 姜南书继续说了下去,“我了解我自己,答应你,便是肯定喜欢过你的。最后分,不过是在错误的间始而已。” “原来是这,原来是这……”纪风眠重复几句,抬头有些无助,“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件事,我觉得应该你自己处理。” 纪风眠:“什么意思?” “我把这些事,告诉你的另一个人格,你同意吗?” “嗯。” 纪风眠犹豫片刻,想姜南书能不能抱他一下,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抬头,看见姜南书温和的眼。 或许,下一次自己这个意识就不能再出现。 姜南书倒是没想太多,于他来说,两个人格都是纪风眠。事说之后,另一个纪风眠再怎么也不会选择把自己抹杀。 然而,纪风眠却道或许没这么简单,他爱姜南书,也了解自己,自然是道其中蕴含的另一个意味。 极度的独占欲,他们两个人格注定无法共存。 不过,他已经满意足。 想到这里,纪风眠什么都没说,而是上前一步,低头吻了姜南书。 这个吻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姜南书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轻轻推,见到纪风眠暴怒的表。 “那个老混蛋!竟然敢耍流氓!我要弄死他!” 姜南书:“……”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大结局 “纪风眠?” 姜南书下意识问了一句, 又觉得有些不对,毕竟两个都是纪风眠。 只是纪风眠根没这个意识,气得几乎要发狂, “还好我回来得快, 没让他亲到,每一个吻都是属我!” 姜南书忽想起一件事来, 关所谓初吻。前纪风眠似乎并不记得那次吻, 这么看来,应该是……另一个人格。 或许是此时距离太近,姜南书一时之间没控制好表,被纪风眠看出了端倪。 “姜姜, 在想什么?”纪风眠停顿一下,“是不是那个老混蛋以前对……” “唔。” 纪风眠捂嘴愣住了,虽只是一触即离吻, 但是姜南书主动, 难得至极主动。 “哥哥,我觉得有点冷……” 亲完,姜南书还凑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纪风眠顿时什么忘了,“啊, 走走走,先睡觉,外这么冷, 先回去睡觉。” 直到在浴室里洗澡时候,纪风眠才觉出些不对来。 他盯镜子里自己,恶狠狠问:“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没有反应。 纪风眠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刚才姜南书那个表,明显是有些心虚, 难道真是? 他再也忍不住,打开浴室门就冲了对房间。 砰一声。 姜南书才刚洗完澡,穿睡衣坐在床上看书,一抬头,就看见了纪风眠推开门走了来。 “……,不冷吗?” 纪风眠瞪他,不说话,似乎在生气,隔了几秒钟才吐出两个字,“不冷。” 姜南书忍不住了,是前这幕没法看,“就算不冷,是不是也应该穿条裤子。” 纪风眠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耳尖爆红,掀开被子就钻了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慌张,他整个人几乎是压姜南书身上过去,临到过去时候,手又一滑,整个人压了下来。 “唔——” 姜南书差点被他压得背过气去,回神时候,对上近在咫尺一双。他抬手,想推开又觉得碰到哪都不合适。 而纪风眠,不动了,就这么直勾勾看了过来。 “行了,又抽什么风。”姜南书有些不自在。 “我要消毒。” “消毒?” 纪风眠越凑越近,“他是不是亲过了,初吻是不是和他?” “……”姜南书没想到,在这种事上,一根筋纪风眠敏锐得可怕。 不过是在光线昏暗院子里,一个不经意表,当时还被敷衍过去,结果对方还是反应过来了。 “那都是啊……” 一句话没说完,被堵了回去。 唇齿交缠间,纪风眠囫囵说了句,“不管,要消毒……” “唔,够了!” 姜南书忍无可忍,重重捏了身上那人腰上一把,又猛一掀,这才把人推开。 “呜,不爱我了,居这么无推开他。” 姜南书把被拉开睡衣扣好,转身拿过旁边水喝了一口,“有事跟说。” 纪风眠委屈巴巴,还是点了点头。 “我承认,第一次接吻不是认为那个时候,但在我意识中,那是,都是。” 姜南书觉得这件事,还是必须尽快说清楚,不以纪风眠奇特脑回路,还不知会脑补出什么离谱剧来。 他把手里杯子递过去,“喝口水,冷静一下。听我说。” “嗯。” 姜南书把之前,和另一个纪风眠之间对话,原原说了出来,包括他那段小说内容。 全程,纪风眠都没有开口。 纪风眠只在姜南书说到自己死亡时,控制不住握紧了他手,似乎怕一松手,前一切皆是镜花水月。 “事就是这样,严格来说,那并不是另一个人格,而是,来自未来。” 纪风眠没有说话。 他就这么看姜南书,痴痴看。 “,不信?”姜南书犹豫问了一句。即便不信,他也可以理解,毕竟事太过离谱。 纪风眠回过神来,“不,我信,说什么我都信。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唔。” 他眉头一皱,捂额头忽就倒了下去。 “怎么了?” “头痛。” 剧烈头痛,来得快也去得快,短短几分钟,纪风眠就恢复了常,额头上是渗出冷汗。 “还好吧?” “嗯,我脑子里,似乎了一些断断续续记忆,应该是来自……他,或者说未来自己。”纪风眠抬手,握住姜南书手。 姜南书微微一愣,“他,消失了?” “没有,”纪风眠摇头,又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所以,初吻果是被他无耻骗走了,趁我喝醉了,不要脸!” “……,重点就在这?”姜南书不可置信问了一句。 “不呢?不行,我还要继续消毒。” 话音才落,纪风眠又倾身吻了过来。 这一次,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关键时候。 姜南书忽问了一句,“怎么这么熟练?” 纪风眠从鼻腔不甘愿哼了一声,“他有经验。” 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三天后。 安平市。 姜南书坐在沙发上,等诊疗室里纪风眠出来。 从醴州回来之后,纪风眠还是很快预约了心理医生,表示要处理一下双重人格事。 姜南书只能尊重他决定,毕竟这是纪风眠自己事。 在距离纪风眠去已经将近三个小时,这么长时间,大概是真在做人格消除治疗。 姜南书低头,看手指,微微有些出神。对他来说,两个人格都是纪风眠,在没意识到异样时候,他甚至从来没觉得那是两个人。 如果,另一个纪风眠消失话…… “姜姜。” 他回过神来,一抬头,看见纪风眠站在前。 “啊,好了吗?” 纪风眠把人拉起来,向外走去。 “怎么心不在焉。” 姜南书索『性』直接问道:“他,消失了?” “我就知道关心他,”纪风眠撇了撇嘴,“没有,他还在。” “为什么?”姜南书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私人医院外。这个医院不大,坐落在一处公园旁边。 纪风眠拉姜南书,走公园,两人在湖边找了没人方坐下。 “人格消除治疗做到一半时候,我放弃了,就让他这么留算了,反一般况也出不来。”纪风眠解释道。 姜南书:“不是……很介意他存在吗?异常人独占欲什么。”这几天发生事,他可以看出,纪风眠是独占欲很强『性』格。 “相较失去风险,独占欲算不了什么。”纪风眠一脸不爽,但似乎又有些无可奈何,“他准备要消失时候,我看到了所有记忆。” 他低头,靠在姜南书肩上,“我不能承受任何风险。” 姜南书知道他是怕两人还会重蹈覆辙,“不相信我吗?” 纪风眠低声说:“我不相信我自己,或许他在,能大大降低犯错可能『性』。” 姜南书恍大悟,大概理解了纪风眠思路。 另一个人格存在,相当一个保险丝,控制他不要因为『性』格中恶劣部分做出太过离谱事。 “那和医生在里谈了这么久,是在干什么?” 纪风眠后退一步,微微挑眉,“当是防止我头上绿了。” 姜南书不太理解,“什么意思?” “我就是问医生,能不能让另一个人格不起来。”纪风眠理直气壮,一点不觉得自己这个要求离谱。 姜南书:“……” 他想自己之前在外等待时复杂心,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冷笑一声,“可真棒。” 说完,姜南书起身就走,生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动手掀开纪风眠脑子看看里装到底是什么废料。 “姜姜,等等我。” 纪风眠追了上去,一如几年前,在醴州五中,他们还只能算是陌生人时。 即便是那时他和姜南书对,但只要看见对方转身离开背影,总是会忍不住追上前去。 厌恶也好生气也好,能说上几句话就够了。 在依旧如此。 只是,前姜南书,即便是神冷淡,看过来神也是温柔。 “姜姜。”纪风眠抬手搭上姜南书肩,“还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事,我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跟说。” 姜南书不想搭理,可转脸见他表严肃,便停了下来。 “说吧。” 或许,是双重人格还是会有什么后遗症,或许是和另一个人格有关。 总之,在治疗室待了这么久,总不可能真都在聊关让另一个人格不起来这种离谱事。 纪风眠严肃起来时候, “我在他记忆中看到一件很重要事。” “嗯?” “几年后,同『性』婚姻合法了。” 姜南书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起了手,随后手指微微一凉。他低头,看到自己无名指上套上了一个设计独特又简洁戒指。 “所以,我们要先定下来。” 纪风眠摊开另一只手,掌心是同款一枚戒指。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静静看姜南书。 无需语言,姜南书便能知晓。 他拿过戒指,同样套了纪风眠中指。 这是一个约定。 一个在几年后,绝对会履行,关未来,关爱约定。 第66章 番外以后的以后 “姜老师, 再见。” 刚刚下车的青年转身,点头,脸上没什表情, 语气却很是温, “嗯,好好休息, 这段时间辛苦了。” 他穿着可谓是简单至极, 登山靴,工装裤一件随意的长袖t恤,背上背着个黑『色』的登山包。 头发略长,明显是有段时间没有修剪, 浑身上下都带着长途跋涉的风尘仆仆。即便如此,明眼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长相优越得分的青年。 他站在那里,无需什华丽的衣物, 只会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好了, 们回学校吧。” 汽车启动,慢慢远去。 “姜老师真的是太帅了,我们从项目上回来远看像逃荒的,就只有他……” “那是, b大这多年的第一男神称号,可不是白喊的。” “对了,姜老师住的地, 设计怎这……独特?” 独特还是客气的说法,刚才他们看到的小楼房,这个传闻中的富豪聚居小区格格不入。 那是两栋层小楼,甚至中间还有围墙隔着的,老式的建筑, 仿佛是从几十年前的回忆中走出。 “这不会是当初建这个小区时没拆迁的房子吧?” “怎可能啦,而且这个式样也不是安平这边的民居式样。那是姜老师的爱人特意给他建的,是爱情的见证。” “得了吧,可别老忽悠我,这小区的房子风格都是统一的,怎可能是特意建的。” “当然是姜老师的爱人是开发商的老板啊。” “啊?不是,这家开发商的大老板不是男的吗?怎会是姜老师的爱人?” “这思想不够开明啊,同『性』婚姻都合法了,这有什奇怪的……” 汽车载着学们远去,姜南书见车辆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转身向着院子内走去。 这一次,回来得在是太仓促,项目一结束,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也没来得及在当地玩两天,他就带着学们赶了回来。 两天,还是请学们好好吃一顿作补偿好了。 姜南书推开院子,发现屋子内一片漆黑。 很安静。 纪风眠还没回来? 还是,气还没消? 这段时间发掘项目收尾,他忙得天昏地暗的,纪风眠打电话来的时候,也没意识到特殊纪念日就要到了。 不,紧赶慢赶的,倒也是掐着点回来了。 然而,纪风眠却没有来接机,说是临时有会议走不开。 在一起这多年,姜南书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毕竟两人能长久相处需要互相包容。 放好李后,就去他公司看一下好了。 一阵微风拂,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 姜南书抬头,微微眯眼,看到路灯的光芒在期间投下细碎的光影。 一阵恍惚。 他甚至觉得自己或许还在梦中。 回安平市的飞机上,姜南书做了一个梦,一个真到令人害怕的梦。 他停了下来,索『性』没有屋,而是在院子里的藤椅坐了下来。目之所及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醴州的旧居复制下来。 这两个院子,对姜南书,对纪风眠都有着特殊的意义,承载着他们的成长,他们的重逢。 不一样的人。 姜南书有些出神,梦里那些画面又浮现出来。 碎片化的,却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关他纪风眠。 梦里的姜南书,眼前人的分岔发在高那年。 同样在五中就读,同样两点一线的人,唯一不同的地在纪风眠。 高那年,并没有一个叫纪风眠的转学到来。 是,那一次姜建斌成功了,成功地把他以十万的价格卖给了范平。讽刺的是,他的监护人是潘春花,加上有他的印,合同有效。 再然后,他的志愿被改了,读了法学,而纪风眠,则是作他的同班同学室友出现的。 之后的一切,便纪风眠曾经坦白的那样一般无。 这个梦如此真,仿佛是真切经历那般,这中恍惚的感觉,让姜南书不禁怀疑,这是不是也是他经历的世界。 他叹了气,有些『迷』茫,那记忆中已经渐渐模糊的所谓小说,又是怎回事? 究竟,什才是真的世界。 姜南书垂下眼睛,看见自己的,指修长,皮肤却称不上细腻。常年待在发掘项目上,他的指上覆着一层薄茧。 他轻轻摩挲指,略微粗糙的触感,却让人感觉到到踩在地面的踏感。 姜南书把思绪从混『乱』的画面中剥离,是啊,眼前的一切才是真的世界。 最近大概是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起来,又或者是更简单的原。 他想纪风眠了。 姜南书很轻地笑了一下,起身,准备放下李就去找人。 才推开,眼睛还没适应屋内的一片黑暗,姜南书就猛地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 突然的袭击,像是不怀好意的歹徒。 姜南书却只是微微一愣,里拎着的书包顺势扔在地上,“在家啊。” 灯,亮了起来。 姜南书微微向后一靠,然落入熟悉的怀抱。 “姜姜,这样一点警惕心都没有不的,万一是坏人怎办。” 纪风眠放下,揽上他的腰。 “我知道是,一靠近就知道了。”姜南书轻声说了一句。 话没说完,他便觉得指间一凉,低头就看到一枚戒指出现在无名指上。 “结婚纪念日快乐。”纪风眠在他耳侧一吻,说道。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五年,同『性』婚姻合法的第一天,他们就去登记了。之后的每一年,纪风眠都会送一枚自己亲涉及制作的戒指给他。 一个小小的仪式,印证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历久弥新。 “结婚纪念日快乐。” 姜南书转身,吻上纪风眠。 几小时后。 卧室。 今天一早,姜南书就从发掘现场坐车赶到机场,一路奔波才赶在晚饭前回到家。 再加上特殊日子,许久没见,两人总是有些情难自禁。 等到一切结束,洗澡之后,姜南书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完全不知道纪风眠只眯了一下,便睁开了眼睛。 直到姜南书感觉到脸颊微痒,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有些时候没见的眼睛。 这个纪风眠,出现的次数并不多,或者说,两个人格的融合程度越来越深,只会在某些时候才会显出不一样的地来。 比如现在。 “怎醒了?”姜南书一眼就分辨出来眼前人的不一样。 纪风眠见已经把人吵醒,索『性』直接问道:“今天有点不一样,在院子里的时候,在想什?” 他的出现,只会在察觉到姜南书情绪不对劲时。纪风眠不能再忍受两人之间出现任何问题,绝对不能。 姜南书很了解他,便将在飞机上的那个梦,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我只是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也经历那一段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今后的人,都会携一同走。” 姜南书看着窗有些出神,“我……并不意那样的结局,在不正确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即便是努力了,还是无法幸福。” 纪风眠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 他觉得心中有些微微发痛,却不知是了曾经,还是了这句话。 本来已经慢慢淡去的记忆,在此时此刻又浮现出来。 “我在机场看到了,我回头,只是那时没看我。” 姜南书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纪风眠傻了。 当初,姜南书出国,他虽然说着不会去送,却还是偷偷守在机场,看着最爱的人离开。 姜南书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之情,大概是恨透了这个地,厌烦透了他纪风眠。 他一直是这认的。 “我当时……想要不要回去。”姜南书轻声说,“不那是我的心理状态,却让我无法动上一下。不,如是现在的我……” 纪风眠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在紧张什。 “我会回头,会转回去找。”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纪风眠只觉得鼻腔有些发酸,张想说些什,却又无法成句,“我,……” 即便如此,姜南书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说了下去,“现在的我,梦中的那个我,或许不太一样,经历的事不一样,但有个地是一样的。” 纪风眠已经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会鹦鹉学舌般重复问:“什一样?” “我爱着,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 余下的话,吞没在唇齿之间。 轻风卷起纱帘,月光悄悄钻入房间。 无论是现在,还是曾经,我都爱着。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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