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废太子重生成了作精》 第1章 第一章 长安城的冬天刚过,现在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太子东宫之中点着数十暖盆,整个东宫犹如蒸笼一般,东宫的太监总管福宝则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走来走去。 “太医,太子的病情如何了?”福宝的脸上满是焦虑。 东宫的主人,先后与今上的嫡子,太子游玉岁已经因病重昏迷将近半个月了,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 福宝问的是正在给太子诊脉的李太医,只见李太医搭在太子的手腕上,感受着太子越来越弱的脉象,忍不住在福宝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了嘴角。 这脉象,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只要太子一死,皇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便能凭借着长子的身份被册立为太子,而他则可以依靠着皇贵妃和大皇子青云直上,权势和财富尽在眼前。 李太医勾着嘴角感受着手下脉搏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眼睛里瞬间露出了喜悦的光芒。 就在此时,脉搏已经消失的太子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猛地坐了起来,太子双眸如血,目光如剑,宛如诈尸现场。 而李太医还没反应过来,太子便到手捏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掀翻在地,然后又给他接了掏心窝子的一脚。 “鬼!诈尸啊!”李太医说完便晕了过去。 刚醒过来的游玉岁看着熟悉的宫殿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已经麻木了,这是他第十六次重生了。 没错,他死了十五次,次次惨死,死后最好的结果是薄棺下葬,最惨的结果是尸骨无存,得到过最差的谥号是他亲亲父皇给他挑的厉。给的评价是生而克母、骄奢无度、不尊亲长、谋害兄弟、枉为人子。 第一世的惨死,让游玉岁不敢置信,他为了努力做好父皇心中的太子,将自己艳丽飞扬的容貌修饰得清淡温润,父皇亲近寒门,他便礼贤下士,父皇要一个能干的太子,他便将自己累得大病一场。然而他等来的却是毒酒一杯,薄棺下葬,以及一个厉的谥号。在史书上,只有暴虐成性君主的谥号才为厉。 后来他重生了,然而次次重生,次次惨死,死法各有不同,甚至尸骨无存,葬礼也都寒酸无比,让人心冷。 游玉岁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命运,然而无论他做什么,都逃不过弱冠之前的惨死。经历过十五次惨死和重生后,他悟了,既然逃不过惨死的命运,那他何不生前过得快活一些,努力让自己死后躺最好的棺材,睡最大的陵墓,放最多的陪葬品,上最顶级的美谥。 所以,力求自己快活的游玉岁一睁眼当机立断地踹翻皇贵妃手下的李太医。 游玉岁从睁眼到踹飞太医的过程发生得实在太快,就连一心为主的福宝公公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李太医晕死过去,福宝公公这才冲过来哭哭啼啼道:“殿下,您醒过来可是太好了,您再不醒,奴才都想跟着您一起去了。” 游玉岁看着哭哭啼啼的福宝拍了拍他道:“乖,等孤真的死了,你再留着力气哭。” 福宝闻言连忙呸了起来,连忙道:“殿下必定是长命百岁的,什么死不死,呸呸呸。” 游玉岁闻言笑了笑,心道他十五世可没有一次活过弱冠。 随后,他又看向昏死过去的李太医道:“此人说孤诈尸,是鬼,我看他是心里有鬼,拖出去交给大理寺审理,以谋害太子罪论处。” 话音落下,立刻有东宫的宫人将其拖了出去。 收拾完李太医,福宝连忙命侯在一旁的太医为太子请脉。 游玉岁靠在床上,伸出手任由面前的太医把脉,只见少年的手腕纤细白皙犹如美玉一般,福宝看了却只觉得心疼,太子病的这些时日瘦了一大圈,怕是太子朝服都宽大了许多。 片刻后,经过五位太医的诊脉再诊脉,确定再确定,他们终于得出了结论。 “太子身体大安!”太医们欢喜地说道。 游玉岁闻言立刻病恹恹地往一边倒去,然后又狠狠咳嗽了几下,泪水瞬间盈在了睫毛上,配着太子那张苍□□致的脸,端的是柔弱无比,我见犹怜。 很快,福宝便用目光怒视太医,意思很明显这叫大安? 太医们也很无语,太子刚醒过来就直接踹飞了一个成年男子,这还不叫大安吗? 而靠在床上的太子又轻轻咳嗽了几声道:“孤不安。” 他不安,很不安,他要是安了,他还怎么找理由不帮他的好父皇处理政务呢? 要知道,第十五世中有一世便是积劳成疾因病而亡。 因病而亡,游玉岁想起便忍不住笑了笑,这可是他最好的结局。 “这……”为首的太医迟疑了一下道,“太子大病初愈,身体不好也是正常,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等这就为太子殿下开张方子帮太子殿下好生调养身子。” “多谢太医。”游玉岁柔弱地说道,看起来眉眼间似乎带了病容。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太医就将方子写好了,游玉岁看多了都是一些补药,吃不吃都对什么没啥影响。 开完方子的太医看着游玉岁然后行礼道:“臣等就告退了。” “福宝,去送送几位太医。”游玉岁笑着说道。 “是。”福宝做事自然周全,一路将几位太医送到了东宫门口,又一人给了一份心意。 这一去一回的时间,游玉岁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起来准备赤着脚下床。 “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做什么?”福宝公公一走进来便连忙将游玉岁按了回去,然后又骂小宫女小太监做事不尽心。 等福宝亲手替游玉岁将鞋袜穿好后,他这才站起来向游玉岁问道:“殿下可要梳妆?” 游玉岁的容貌与先后肖似,五官秾丽,眉尾上扬,凤眼微挑,眼尾更有一颗殷红的朱砂痣摄魂夺魄。 这样的容貌太过艳丽,游玉岁为了做好一个让众人满意的太子,常常用女子的脂粉掩盖住自己眼尾的泪痣,眉毛也是特意修饰过,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多娇纵之气,显得更加温润贤良。 只见游玉岁轻轻用手触碰着自己眼角的泪痣,轻笑道:“不必了,孤什么样,他们就要接受什么样的太子。” 为了旁人委屈自己,他不干这种傻事。 “是。”福宝欣喜地应道。 依福宝看来,这天底下怕是没有谁长得比太子更加尊贵的了,这等容貌自然不需要任何修饰。 接着,游玉岁又让福宝将宫中多余的暖盆撤走,自己则是披着外衣躺在榻上,喝着上好的贡茶看着闲书,一旁还有小太监给他剥瓜子。 “殿下……”福宝公公看着这幅场景有些欲言又止。 以太子殿下的性格现在不应该是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会如此轻松惬意地看起了闲书? 只见游玉岁放下闲书对福宝笑了笑道:“你猜,我醒过来的事究竟会先传到谁的耳朵里去,谁又会先派人来东宫中。” 福宝沉默,他不想猜。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东宫外便有皇贵妃派来的人前来东宫中探病,躺在卧榻上的游玉岁将闲书藏好,让小太监将瓜子和茶水收好,自己则是钻进了被窝里躺好。 福宝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然后打开门叫皇贵妃的人进来。 皇贵妃派来的人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入秋,是她的心腹,入秋一进太子寝宫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而太子则是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头墨发披散,下巴尖尖,衬得那张精致的脸越发的小了。 “太子身体可还安好?”大宫女入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后柔声问道。 “娘娘,听闻殿下醒来后,喜不自胜,特意派奴婢前来为殿下送些补品,只望殿下早日康复。”入秋不等游玉岁和福宝回答便继续开口说道。 躺在床上的游玉岁虚弱地睁开了眼睛,咳嗽着道:“多谢贵妃挂怀,我听闻贵妃手中有一颗五百年的人参,也不知我的身体用不用得上,若贵妃有心便将那物给我可好?” 说着,游玉岁忽然落下了眼泪:“我这身体,只怕是会浪费贵妃的好东西。” 入秋闻言当场愣住,她没见过脸皮这么厚敢光明正大问别人要东西的人,这真的是太子,不会是假的吧。 “太子说笑了。”入秋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那人参她主子可宝贝着,送给太子是不可能的。 只见游玉岁柔柔弱弱地说道:“原是如此,即便身为太子也不配贵妃的好物。” 入秋的笑容越发僵硬,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了,她只能道:“我回去便与娘娘说。” “贵妃为我庶母,爱我怜我,将这等宝物送我,我竟不知如何是好。”游玉岁直接帮入秋确定了皇贵妃将人参送他的事情。 一时间,入秋竟是连个笑容也都挤不出来了。 说完这些,游玉岁状似无意地感慨道:“贵妃消息真是灵通,父皇都尚未知道孤清醒的消息,贵妃便已经将补品送到了孤的宫中,难怪贵妃总是能知道父皇去了哪里。” 说完,游玉岁便对入秋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而入秋只觉得全身发冷,冷汗淋漓,窥视帝踪可是大罪。 没有等入秋替主子分辩,游玉岁又看向福宝道:“东宫之中之前可有人擅离职守?” “有。”福宝看了一眼回答道。 “主子病重,奴才擅离职守,东宫可要不起这样的奴才。”游玉岁勾起嘴角,“杖责二十,赶出东宫吧。” “可那是皇贵妃娘娘送来的人?”福宝为难地说道。 “胡说,贵妃治理后宫严谨,断不会教出这种擅离职守的宫人来。”游玉岁轻声呵斥道,随后又瞧了一眼连话都不敢说的入秋道,“若是真的,我们得想个办法帮帮贵妃才是。” “孤的母后昔日治理后宫得父皇称赞,孤这儿还有我母后亲自写下的宫规和处理宫务的册子,你就替孤带给贵妃吧。” “真可惜,昔日母后还有统领宫女的大长秋帮忙,皇贵妃虽然位同副后,但也只是副后,难怪贵妃也会忙中出错。”游玉岁轻声叹道。 之前擅离职守的宫人已经被拖了下去杖责,入秋听着哀嚎声心乱如麻,也不敢再待在太子宫中,只得带着太子给的先后遗物匆匆告退。 等入秋走后,游玉岁对着福宝招了招手。 “现在,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游玉岁神秘地对福宝说道。 以为太子要交代自己见哪位官员的福宝立刻来了精神,他道:“殿下请说。” 只见游玉岁神色凝重道:“给我买一副棺材,要金丝楠木的,越快越好。” “哈?”那一刻,福宝觉得自己脸都绿了。 第2章 第二章 天家的婚丧嫁娶都由礼部负责,然而别人哪里有自己靠谱,死后别人上书谏个言,自己该有的葬礼规格就没有了。只有自己最靠谱,他死都要躺在自己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华贵棺木里。 “殿下,这……”福宝说得有些艰难,“这于礼不和。” 当今无病无恙,更不是行将就木之身,太子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的寝宫中放一个棺材,这是准备做什么? 如果让御史知道,参太子殿下的折子怕是要跟雪花一样飘进当今所在的宣德殿了。 游玉岁闻言看着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福宝太监道:“什么于礼不和,孤给自己准备棺材怎么了?” 下一刻,游玉岁拉着福宝的手露出无限凄楚的神色道:“孤还年少,本不想为自己的身后事早做打算,可是经历过死生后,孤才知道有些事就应该早些定下。” 所以,能够高规格下葬,休想给他降低规格,能够用金丝楠木棺材就休想给他用次一等的棺材。 “你看那李太医,孤还未彻底咽气,就呼孤为鬼,怕是这个世上想孤活着的人并不多,若孤死了,他们又怎么会尽心为孤操持后事。”游玉岁眯着眼睛,脑海里是前世自己被草草下葬的模样。 福宝闻言,他虽然觉得太子殿下说得有点道理,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殿下放心,只要有奴才在一天便不会叫旁人欺负了殿下去。”福宝抹着眼泪对游玉岁说道。 游玉岁温声道:“所以,金丝楠木棺材。” “奴才这就去办!”福宝心中燃起了一股火焰。 “钱不够就问孤要,务必要快。”游玉岁叮嘱道,越快越好,他好找机会和他的好父皇要一道圣旨,让他就死后用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金丝楠木棺材。 “是,奴才这就去办,明天就能让殿下见到棺材。”福宝立马道。 说完,福宝便告退,拿了令牌出宫去给游玉岁买金丝楠木棺材去。 而在另一边,入秋则是忐忑不安地回到了皇贵妃所在的雎鸠宫中。 入秋刚一踏进雎鸠宫,皇贵妃便将她叫到跟前问话。 宫殿之中挂着薄薄的轻纱,上面用金线织着蝴蝶模样的图案,在阳光之下翩翩欲飞,一旁的兽形香炉正在吞云吐雾,淡淡的清香正是从里面散出。 正殿的主位上正坐着一个穿着华服的娇美女子,明明已经快年近四十,保养得却如同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般,她便是如今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人,皇贵妃苏和婉。 苏和婉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她父亲是寒门贵子,代表的是朝中的寒门一派,这一派的地位虽然比不上世家的地位高,但是手中的权力可不比世家手中的小,加上当今倚重寒门,她又生下长子,才被封为皇贵妃。 “太子身体可还好?”皇贵妃苏和婉眉头紧锁,太子一醒来,她们的人李太医便被太子踹晕送去了大理寺,这让她不得不警觉起来,立刻让自己的心腹去太子宫中探明虚实。 不过她也不担心李太医将自己暴露出来,她可从来没有交代过李太医谋害太子,只不过叮嘱他,太子身体贵重,用药时一定要慎重再慎重。这句话她对太医院的太医说过,而且李太医手中也有没有物证。 “太子气息微弱,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看起来不太好。”入秋如实答道,“只是我觉得太子性格大变,不如以往那般温润尔雅好让人欺负。” “性格大变?”皇贵妃苏和婉有些不以为意,“经历过死生,性格必定和之前有所不同。” 在她看来,太子当着自己心腹的面杖责自己放在东宫里的眼线不过是恼羞成怒使出的昏招,如此沉不住气,简直难堪大任。 “你把今日东宫发生的事,全部给本宫说一遍。”皇贵妃苏和婉看着自己手上刚刚染好的蔻丹开口说道。 她放在太子身边的人没了,除了太子将自己眼线杖责后赶出东宫的事,太子和入秋说了什么她却是一概不知。 “是。”入秋斟酌着措辞将太子宫中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奴婢将补品送到太子宫中查探太子虚实时,太子竟问我要起了娘娘珍藏的那颗五百年人参。” “奴婢知道人参是娘娘珍宝,自己也舍不得吃,自然不敢随口答应,哪知道太子不要脸皮,直说自己的身子不配娘娘的好东西。” “奴婢哪里敢应声。”入秋低着头道,她是个奴才,太子是明面上除了皇帝最尊贵的人物,而太子要的人参却是自己主子的心头宝,她一个奴才哪里敢说什么配不配。 “接着太子又说,您虽未他的庶母,但是怜他爱他,想必也是愿意给的。” “好啊,好啊!”皇贵妃怒极而笑,随手扫翻了手边的青瓷茶盏。 太子把她架到高位上,这人参若是自己不给,那便是自己觉得太子配不上她的人参,她这个庶母更是不怜他不爱他。至于那人参,太子都配不上吃它,皇贵妃怎么敢给身份地位不如太子的人吃啊。 “果真是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连面皮都不要了。”皇贵妃苏和婉咬着牙道,这天下竟然有嫡子如此逼着庶母给他东西的存在。 说完,皇贵妃的视线扫向入秋身后跪着的宫女,宫女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呈过来。” 宫女闻言恭恭敬敬地将手中木匣呈到了皇贵妃的手上,而入秋的头则是低得更低了。 皇贵妃打开匣子一看,里面放着宫规和先后处理宫务的旧例,熟悉的簪花小楷刺痛的皇贵妃的眼睛,想起那个有着绝世容貌和高贵家世的女人,皇贵妃眼睛里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怨恨。 幸好,她死了,自己还活着。 “怎是先后遗物?”皇贵妃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入秋的身上。 跪在地上的入秋硬着头皮,只好将太子的原话说了出来。 “皇贵妃虽然位同副后,但副后终究是副后,不是皇后。” “先后处理宫务被今上夸赞,皇贵妃要同先后多学习。” “可惜当年孤母后身边有大长秋相助,皇贵妃身边却没有,难怪会有不仔细的时候。” 皇贵妃听到最后,手不由跟着发抖,一怒之下将先后留下的遗物撕了个粉碎。 纸屑被皇贵妃愤怒地甩出,在空中纷纷扬扬。她按着自己发疼的心口喃喃道:“我不如她?我不如她?” 她是皇后,自己到现在也是皇贵妃,她自幼接受最好的世家教育,而自己却要和父亲在乡野之间耕作,她是世家小姐,她是乡下粗鄙的乡下村姑。 苏和婉自认容貌才华样样都不比皇后差,可是他们的眼里却只有皇后。 “我不如她?”苏和婉笑了起来,“我活着,她死了,她儿子的东西以后也都是我儿子的。” 皇后出生世家又如何?母族没落,在朝堂之上没有丝毫话语权,成不了太子助力。太子本人也因为生而克母,被当今不喜。等到她的孩子继任大统,自己便是太后,而先后只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输家。 这样想着,皇贵妃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身上的戾气消散了些许。 而入秋看着皇贵妃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人参,还给太子吗?” “给,当然得给,不给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当庶母的对太子不尽心。”皇贵妃喘着气咬着牙道,“明日便将那颗人参送到太子宫中去。” 说完,皇贵妃拂袖而去。 ……………… 夜色渐深,太子寝宫的烛火还未熄灭,此时的游玉岁正披着外衣看着闲书,侧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尤为精致动人。 然而福宝公公在看着这一幕时却在游玉岁的身上看出了几分落寞,太子醒来便是太后都差人前来探望,唯独今上,对太子不闻不问。 “殿下可是在等陛下的人来?”福宝公公小声问道。 “哈?”正在看话本的游玉岁抬起头来,神色茫然,他只是单纯地睡了好多天现在睡不着。 而福宝硬是从游玉岁的茫然中看出了恍然与哀伤,他连忙上前安慰道:“太子殿下,陛下也是因为政务繁忙。” 然而政务再繁忙,就算不能亲自来,随口派个人来也是一句话的事,说到这里福宝都不忍心继续安慰下去了。 游玉岁沉默了一下,他真不是因为他的好父皇不来看自己而悲伤,于是游玉岁为了不让福宝继续说下去选择熄灯睡觉。 第二天一早,皇贵妃宫中的入秋便将那颗五百年人参送到了太子宫中。 收到人参的太子看过一眼,随口对福宝道:“拿去煲汤。” “什么?”福宝愣住,五百年人参,不留着吊命用,直接用来煲汤? 入秋闻言也快站不稳了,她主子的心头宝就这么用来煲汤了? 游玉岁当然知道这样的好东西是在命危之时用来吊命的,但是他要死,什么天材地宝都吊不住,还不如拿来煲汤。 “就用来煲老母鸡吧,有多的就给贵妃送过去。”游玉岁无所谓地说道。 福宝:……皇贵妃看见您把她的人参用来煲老母鸡,怕是要被你直接气死。 “奴才这就去办。”福宝拿着人参转头给了东宫里的小厨房。 “入秋姑姑不如在这里等着,等汤煲好就给皇贵妃娘娘送过去?”福宝看向神色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入秋道。 “不必了不必了。”入秋连忙告退,然后用发飘的脚步走出了东宫。 一个时辰后,人参老母鸡汤煲好,游玉岁一想到这是从皇贵妃手中抢来的心头宝老人参就痛快地喝了两大碗。 然后,游玉岁便感觉自己的鼻子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来人啊,传太医!太子殿下流鼻血啦!”福宝公公惊叫道。 游玉岁:……他流鼻血的事大可不必叫得那么大声。 第3章 第三章 游玉岁大病初愈,刚刚醒来的第二天就流了这么大一摊鼻血,直接吓坏了东宫的宫人们。 小太监在福宝公公的呵斥下去请太医,宫女们端来热水和布巾替太子洁面,整个东宫都因为游玉岁突然流鼻血而忙碌出来。 “殿下,殿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还止不住……”福宝声音哽咽,他是心疼啊,那皇贵妃送这么好的东西来东宫准没有安好心。 这个时候,福宝已经完全忘记了东西是游玉岁强行要来的,用来煲老母鸡也是他吩咐的。 此时,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游玉岁有些茫然,他只是流个鼻血而已。 很快,东宫的小太监便从太医院请来数位太医给太子看病。 太子刚刚病好,如今又突然流鼻血,担心太子出事,太医院的太医基本都被东宫的小太监请了过去。 一时间,众位太医齐聚太医院给太子诊脉。 游玉岁坐在床上,墨发披散,身上披着一脸玄色绣金的外袍,越发显得他肤色苍白,加上他神情恹恹,像极了一个大病初愈身体不好的人。 “张太医,快给殿下瞧瞧。”福宝公公走到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老太医面前开口道。 “请殿下将手腕伸出。”张太医摸了摸自己胡子对坐在床上用丝帕捂住鼻子的游玉岁道。 “嗯。”游玉岁应了一声,然后伸出了过分纤细的手腕。 这手腕,看得张太医眉头一跳,太瘦了,像身体有不足之症一般。 随后,张太医将手指搭在了游玉岁的手腕上,然后眉头狠狠地皱起。 这脉搏,这力度,怕是练武之人都不遑多让。 张太医感受着这强劲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越皱越紧,看得一旁的福宝公公心也跟着一起提着,直到提到了嗓子眼。 “张太医,殿下身体如何?”福宝公公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他生怕听到了不好的结果。 “殿下之前可是吃了什么东西?”张太医将放在太子手腕上的手指拿开后向福宝公公问道。 “殿下之前喝了五百年人参煲的鸡汤。”福宝公公如实以告。 “什么!”张太医的声音立马提了起来。 五百年的人参,煲了老母鸡汤!一时间,张太医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想骂太子暴殄天物,但是想想太子的身份,所有的话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于是,张太医好好整理了一下情绪,看着游玉岁道:“这便对了,太子殿下这是补过了头,这才导致火气旺盛流了鼻血。” 福宝公公闻言瞬间安心,只要太子殿下没事就行。 然而游玉岁却抓着张太医的手道:“你确定孤是补过了头,而不是虚不受补?” 张太医闻言心里大怒,他行医几十年,能分不清是补过了头还是虚不受补吗? “殿下确实是补过了头。”张太医如此说道。 “可是孤觉得身体很不舒服。”游玉岁靠在垫子上柔弱可怜地说道。 福宝公公闻言心又立马提了起来,太子殿下说他不舒服! “不如殿下让诸位同僚诊脉一番?”张太医提议道。 “也好。”游玉岁同意了。 张太医给诸位太医让开了位置,让自己的同僚去给游玉岁诊脉。 “太子身体大好,是补过了头。”第一位太医这样说道。 张太医闻言心里十分满意,作为老大夫她又怎么会诊错了脉。然而坐在床上的游玉岁则是用你在放屁的目光看着这名太医,然后面无表情地道:“下一位。” 这名太医只得退下,把位置让给了其他同僚。 于是,游玉岁得到了五句“太子身体大好,是补过了头。” 直到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太医给游玉岁把脉时说辞才变了。 “殿下食用了五百年的人参这才看起来脉搏强劲有力,实则内里空虚,身体损耗严重,那五百年的人参不过是让殿下身子表面上看得过去,想要真正的身体大好,没有个五六年的仔细调养怕是不行。”年轻的太医把着游玉岁的手腕下了这样的结论,“之前几位前辈没有诊断出来,是因为这五百年的人参难得一且药力强劲,我入宫供职前曾为一个食用了五百年人参的富户诊过脉,这才识得,是小子侥幸,比不上诸位前辈。” 他在太医之中的年纪年轻得有些可怕,同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十分可怕。不仅满足了游玉岁的需求,还给了几位老太医台阶下。 游玉岁对他很满意,立刻决定让他帮自己调养身子。 “臣能为殿下效劳自然是求之不得。”年轻太医崔宴开口谢道。 既然查出了病因,崔宴自然是开了方子,交代怎么用药后就离开了东宫。 游玉岁看了一眼方子,好家伙,全都是清热解火的,黄连用量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殿下,我这就去让小太监熬药。”福宝公公捏着药方担忧地看着游玉岁。 游玉岁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福宝道:“这药,我可以不喝吗?” “不行!”福宝的态度很坚决,“崔太医说了,要想调养好殿下的身子,必须按时吃药,绝不能让殿下把药倒掉。” 游玉岁看着福宝认真的神情,他明白了,崔宴就是个黑心肝的。 “那人参老母鸡汤还有剩下的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福宝公公闻言道:“殿下身体虚不受补,可不能再吃了。” “谁说孤要吃?”游玉岁笑了一下,“这般好的东西,孤也不能独享,去将剩下的鸡汤送给皇祖母和父皇,若还剩有边角料,便送给皇贵妃吧,毕竟这五百年人参也是她出的。” 福宝公公闻言眼睛不由一亮,这人参老母鸡汤若是送到皇贵妃面前怕是要把皇贵妃气得砸了这碗汤。 “殿下,这多损啊。”福宝公公扭了扭身子道。 一锅鸡汤,孝顺太后与皇帝,恶心了皇贵妃,可谓是一箭双雕。 “去吧。”游玉岁笑了笑,然后开始想办法如何在福宝回来之前把药倒掉。 很快,东宫的人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送了三份汤。 人参老母鸡汤被东宫的小太监送到皇贵妃宫中不久后,皇贵妃苏和婉便将面前的鸡汤给砸了。 “他送这些边角料来是存心气本宫!”皇贵妃指着地上人参须、鸡脖子、鸡翅膀、鸡脚道。 雎鸠宫的宫人们跪了一地,连大气不敢去。 太后那边收到东宫来的人参老母鸡汤后得知这是五百年的人参后,太后夸赞了一声太子有心给了些不走心赏赐,做足了仁慈老祖母的模样。 至于皇帝那里,福宝公公亲自将人参老母鸡汤送去了宣德殿。 宣德殿,一向是帝王处理政务和休息的地方。游奉云作为一个勤勉的帝王,宣德殿也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 “陛下,太子宫中的福宝公公求见。”游奉云身边的太监总管安海开口禀告道。 “太子?”游奉云狭长的眉毛挑了挑道,“他病好了?” “太子是昨日醒的。”安海低着头说道,“昨日未曾禀报是因为陛下在忧心河东郡水灾一事,不敢惊扰陛下。” 昨日河东郡传来急报,河东郡遭遇水灾,大水冲毁良田无数,游奉云与丞相等几个心腹重臣商议了一天一夜,总算将各种救灾事宜安排好,直到太阳升起才合眼眯了一会儿,这时才刚醒不久。 “既然太子醒了,便叫人去探望一番吧。”游奉云放下手中毛笔抬眼看向门外,“至于太子宫里人求见,鸡汤留下,人打发走吧。” “若太子身体好转,便叫他自己来见我。”说完,游奉云垂下了眼眸。 “是。”安海公公道。 门外的福安公公也没觉得自己能见到今上,他来送汤只是表达太子对今上敬重,把汤送到就算完成任务。 很快,安海公公端着热腾腾的鸡汤来到游奉云身边道:“听闻这是五百年的人参煲的老母鸡汤,最是滋补,陛下刚劳累完最适宜喝了。” “五百年的人参?”游奉云来了兴趣,“贵妃宫中的那颗?” “正是。”安海答道。 “太子怎么把皇贵妃的宝贝人参拿来煲汤了,东宫发生了何事给我讲讲?”游奉云接过人参鸡汤后说道。 很快,宫里的暗卫出现,将东宫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游奉云。 什么太子醒来踹飞太医只因太医说他是鬼,什么太子强要皇贵妃宝贝人参,什么太子阴阳怪□□贵妃不会管理宫务,送皇贵妃先后笔记帮助皇贵妃,什么太子暗指皇贵妃消息灵通每次都能遇见陛下。 游奉云听完嘴角微微上扬然后道:“太子病好后性格倒是变了。” 安海不敢接话,他不知道这位君心莫测的帝王后面会说些什么。 “不过他有一句话说对了,贵妃的手伸得太长,管理宫务也不尽心了。”游奉云缓缓地说道。 一旁的安海听得有些心惊,窥探帝王行踪果然是大忌,而且东宫属于外宫,妃子将手伸到了外宫,这又是犯了帝王忌讳。 “去,拟旨,让贤妃代替皇贵妃处理宫务。”游奉云淡淡地说道。 此时的游玉岁还不知道,他阴阳怪气的几句话,让皇贵妃丢掉了处理宫务的权力。 第4章 第四章 此时,游玉岁正躺在床上养病,墨色的长发散落在床单上,脸颊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那眼尾的泪痣便是这张脸上的唯一艳色,如雪中红梅,冷而艳。 现在他还不知道宣德殿发出了什么旨意,他刚刚才支走寝宫中的小宫女小太监倒掉了那位崔太医给他开的补药,然后在福宝回来之前躺进了被窝装睡,准备借此来蒙混过关。 然而从宣德殿回来的福宝公公在知道皇帝愿意见太子后,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直接叫醒了游玉岁,告诉了游玉岁这个消息。 “殿下,陛下说让你病好之后去宣德殿见陛下。”福宝公公带着几分欣喜说道。 在他看来,太子自幼丧母,在皇帝身边没有说得上话的人,这些年太子与皇帝也越发疏远,那几个庶出的皇子倒是与皇帝关系亲厚,让人看了不得不着急啊,太子能多见一面皇帝自然是好的。 游玉岁痛苦地睁开眼睛,说实话,他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的好父皇。 而且,让一个生病的人去见他,这话也说得出口,不愧是他的父皇,一个刻薄寡恩心狠无情的标准帝王。 “孤,病重。”游玉岁摸着心口艰难地说道。 “这……”福宝公公看着躺在床上的游玉岁有些不忍心。 游玉岁露出一个苦笑道:“再说,父皇向来不喜我,如何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我。” 福宝一个没忍住眼泪就从眼眶落了下来,太子命苦,不仅幼年丧母,更是生在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天家。 就在福宝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游玉岁以为自己短时间可以不用去见自己的好父皇时,门外传来了宫女太监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瞬间,福宝悲伤的情绪一收变得刻薄起来,他道:“这些奴才真是越发地没有规矩,昨日的事情怕是没有长教训,今日奴才要给他们立规矩,殿下你可别拦着。” “随意,孤不拦。”游玉岁无所谓,反正他是不准备当一个宽容的太子殿下了。 只见福宝公公阴沉着脸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然后开口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不知道主子在里面休息吗?竟然如此喧哗!” 福宝的声音又尖又利,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在耳边拉磨,吓得外边的宫女太监纷纷下跪求饶请罪,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福宝声音上扬,眼神如刀,“全部拉下去赏一顿板子。” “公公饶命啊,公公饶命啊!我们也是因为听到陛下将皇贵妃娘娘的掌管宫务的权力交给了贤妃娘娘,这才忍不住讨论的。”一名小太监不断磕头为自己开脱。 福宝闻言也是一惊,但是他很快正了神色道:“下去领罚吧,没有下次了。”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 福宝也不去看他们,转身便进门照顾太子。 然而福宝哪里能想到刚刚病恹恹的太子如今已经精神百倍地坐在床上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殿,殿下?”福宝惊道。 刚才外面小太监的话,游玉岁已经听到了,皇贵妃掌管六宫的权力居然被他的好父皇给了贤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游玉岁现在立刻马上就想去看皇贵妃倒霉的样子。 并且,以游玉岁十几世对皇贵妃的了解,他相信得到消息的皇贵妃立刻马上就会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去认错。 所以,游玉岁为了看皇贵妃的倒霉模样自己让自己爽,就算他现在病重,病得起不来,马上就要病死,他也要去看皇贵妃倒霉的样子,并且让她更倒霉一点。 “孤想明白了。”只见游玉岁握住了福宝的手道。 “想,想明白了什么?”福宝有些害怕地问道。 “孤与父皇血肉相连,父皇想要见孤,不必等孤病好,孤就算病得马上要死,也要去见父皇。”游玉岁极具深情地说道。 福宝有些恍惚,他觉得太子不必这样,一切应该以太子身体为重。 “快去给孤准备太子朝服。”游玉岁盯着福宝说道,“孤要郑重地见父皇。” 无论是宫中的后妃还是他的兄弟,他们都极其恨游玉岁穿太子朝服的模样,现在游玉岁就要穿太子朝服去他们面前晃悠。 如果可以,游玉岁恨不得天天穿太子朝服。 就这样,福宝公公在太子的激烈要求下开始准备出行的东西。 当游玉岁的长发被金镶玉做成的发冠束起,那张明艳的脸彻底显露出来,带着几分凌冽与张扬,身上以黑红二色为主的太子朝服显得他庄重贵气,犹如出鞘的宝剑。 而福宝公公为游玉岁整理好朝服之后,有些心酸地道:“太子瘦了,衣服也不太合身了。” 说完,福宝公公便给游玉岁披上了狐裘,又在他手里塞上了一个暖炉。 确认游玉岁不会被冻到后,福宝公公便将游玉岁扶上了肩舆,这才往宣德殿所在之地走去。 游玉岁坐在肩舆之上,春日的阳光撒在他的身上,风也还算温和,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但是没过多久他便垮起了一张脸。 “有点热了。”游玉岁看着手里的暖炉,身上的披风轻声呢喃道。 声音很小,风一吹就散了,几乎没有人听见他在说什么。 下一刻,游玉岁拉紧了狐裘抱紧了暖炉,他身体很弱受不得风。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游玉岁终于来到了宣德殿,下了肩舆后,游玉岁便轻声地咳着,看起来身体很不好的样子。 在宫人通报之后,安海公公从宣德殿中快步走出来,当他看见形容消瘦的太子时心中不由一惊。 “太子殿下来了,请随奴才进去吧。”安海公公姿态谦卑地说道。 游玉岁看向了陪伴自己父皇很多年的太监大总管,这的确是个人精般的人物,要不然也不能在自己父皇手里活这么多年。 “多谢公公。”游玉岁咳嗽了几声,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走进宣德殿便可以闻到檀香在香炉中焚烧后的香味,而他的父皇则坐在书案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帝王的容貌十分俊朗,长眉斜飞入鬓,目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怒自威,他可以是你想象中历朝历代任何一位英明的君主。 “见过父皇。”游玉岁规规矩矩行礼。 只见上面的帝王扫了游玉岁一眼,然后道:“不是昨日才醒,怎么今日便来见朕了。” 帝王随口问了一句便低下头处理政务,但是游玉岁却要认认真真回答。 “儿臣刚醒便听闻父皇想见儿臣,儿臣与父皇血脉相连,实在不忍心让父皇忍受思念亲人的痛苦,所以儿臣就算爬也要爬来见父皇!”游玉岁真情实感地说着,眼神里的崇拜濡慕丝毫不作伪。 然而听闻此言的游奉云的手不由一顿,干净整洁的奏折上多了一团墨迹,随后游奉云深深地看向了自己没有给过过多关注的嫡子,不知为何,他觉得游玉岁的话让他觉得黏糊到恶心。 这个时候,游奉云能够充分体会到皇贵妃听到宫人转述太子的话是个什么心情了。 什么“爱我、怜我”,一锤子定死你是真心疼爱他的,然后借着这个变着法子的恶心你。 “太子病好后,倒是变了些许。”游奉云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游玉岁,目光如灼。 游玉岁丝毫不惧,迎着游奉云的目光道:“经历过生死之后,总会看开一些。” 游奉云闻言轻笑一声,然后道:“我已听闻东宫之事,你既有主意,那么东宫属官便由你自己决定吧。”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好父皇,居然有这种好事,你不要骗我! 然而就是有这种好事落在了游玉岁的头上,至于上面放权的帝王是如何想的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等游奉云又批了两本奏折,抬头时看见游玉岁还站在宣德殿中忍不住用眼神问道,你怎么还不走? 皇贵妃都没有来,他怎么能走呢?于是游玉岁装作看不懂眼神的样子开始说游奉云这个爹对他真好,等儿臣病好后一定为父皇分忧。 当然他病会一直好不了,一直不能给游奉云分忧。 正当游奉云快要被游玉岁烦得想让游玉岁直接滚的时候,皇贵妃终于带着她亲手做的点心来到了宣德殿。 作为帝王的游奉云敏锐地感觉到了游玉岁身上闪过的一丝喜悦,然后放下手中的毛笔道:“宣。” 很快,皇贵妃便带着自己亲手做的小糕点走了进来,头上的金钗都比往日少了几支,衣着打扮也将她衬得柔弱了起来。 她是来向皇帝认错的,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游玉岁也在这里。 “太子殿下怎在这里?”皇贵妃苏和婉在看见游玉岁的时候神色有些惊讶,难道她要当着太子的面向帝王祈求宠爱? 只见游玉岁柔弱地说道:“皇贵妃来得正好,孤听闻皇贵妃已经不掌管宫务了。” 皇贵妃苏和婉的脸色一僵,太子踩中了她的痛脚。 “所以,皇贵妃现在可以将孤母后的手稿遗物归还给孤吗?毕竟皇贵妃也用不上这些了。”游玉岁可怜地看着皇贵妃,“再过几日便是孤母后的祭日了。” 此时此刻,苏和婉只想把游玉岁给掐死。 第5章 第五章 太子游玉岁已经十七岁了,元后已经去世十七年了,后宫之中除了元后身边的老人以及太子游玉岁,基本没人还记得住先后的祭日了。 所以,飞扬跋扈的苏和婉已经全然忘了她再愤怒之下撕毁的是先后遗物,一个妃子损坏先后遗物再怎么解释也是大不敬之罪。 而一旁的游玉岁神色哀伤地看着苏和婉,只有在垂眸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以他重生了十几世对苏和婉的了解,这个女人并不聪明,甚至冲动易怒,她之所以能够当上皇贵妃,一来是她为他的父皇生下了长子,二来是因为他的父皇还要用寒门出身的苏丞相压制外戚和世家。 所以,他早就料到了苏和婉会撕毁先后遗物,并且在等待一个时机将这件事当着众人的面揭露出来,没想到这个时机这么快就到了。 “先后留下的遗物让我受益良多,还请太子殿下让我多看几日。”皇贵妃努力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道,“只希望我做事能够如先后一般就好。” 皇贵妃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心里恶心,她进宫后最怨恨的便是先后,即便是那个女人死了十几年,她也对先后恨之入骨,若她当上了太后必定要将那个女人的牌位从宗庙里扔出去。 如今,皇贵妃却还要说着自己要向先后学习的话,这怎能让她不恶心。 “可是三日以后便是孤母后的祭日了,如果皇贵妃喜欢孤母后留下的手稿,我让人抄了送给皇贵妃便是,皇贵妃不如将孤母后的遗物先还给孤。”游玉岁看着皇贵妃,脸上全是柔弱和可怜,仿佛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把他母后的遗物还给他。 “我……”她哪里找先后遗物还给太子,她早在太子将先后的那些手稿送来的那天便将其撕成碎屑,现在连纸灰都没了。 “皇贵妃为何顾左言他,莫不是拿不出孤母后的遗物?”游玉岁出言打断了皇贵妃的话,然后用那双冷厉的双眼看着皇贵妃问道,“莫不是,皇贵妃毁坏了孤母后的遗物?” “本宫没有!”苏和婉大声道,这个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或许是太子给她下的套子。 这一刻,苏和婉忍不住看向坐在书案之后的帝王,只见帝王的那双眼睛饶有兴趣地瞧着他们二人,仿佛在看什么好戏。 “皇贵妃既然没有损毁孤母后的遗物,那么还请皇贵妃将孤母后的遗物现在交出来。”游玉岁开始步步紧逼,身上的气势越发尖利,只不过他脸色苍白,牙齿紧紧咬着嘴唇,仿佛在强撑着一般,随时可能会晕倒在地。 说完,游玉岁干脆利落地向着游奉云跪下道:“还请父皇为我做主。”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游奉云明白游玉岁之前在皇贵妃来时露出了喜悦,或许他今日从病床上爬都要爬过来就是为了这一刻。 游奉云看着不知所措的皇贵妃敛了眼眸,苏烈那老东西怎么生出这种蠢东西?或许,他给的恩宠太过,让人飘了也不一定。 “贵妃可拿得出来太子给的先后遗物?”游奉云开口问道。 “臣妾拿不出来。”皇贵妃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游奉云淡淡地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人,轻声道:“既然如此,皇贵妃遗失先后遗物,禁足三月,罚奉半年,为先后抄往生经三百遍赎罪吧。” 游玉岁闻言心中不由暗骂,狗爹就是狗爹,轻飘飘一句话就把损毁先后遗物变成不小心遗失先后遗物,把原来可能会剥夺皇贵妃称号降为普通妃嫔的惩罚变成了罚俸和禁足。 同时,也证明了苏丞相还很有用,今上不愿意君臣离心。 游奉云将处罚说完,又让身边的安海公公开了自己的私库挑了几样好东西给太子,算作安慰。 得到结果的游玉岁也不愿意在宣德殿多待,拿着游奉云给的好处就快去行礼告退,仿佛宣德殿后面有狗在追他。 等到皇贵妃苏和婉也被宫人请回雎鸠宫之后,坐在书案后的游奉云对着身边的安海公公道:“如今看来,太子倒也有了几分长进。” 知道给人下套了,不在执着于君子之行,只不过还不够。 安海公公闻言弯腰道:“陛下觉得太子好便好。” 游奉云闻言轻哼了一声,然后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于是这一天,皇帝看见了儿子的长进,游玉岁得到了好处顺便对仇人落井下石,局外人贤妃得到了掌管六宫的权力,只有皇贵妃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宫道之上,在走出宣德殿的范围后,陪在游玉岁身边的福宝公公忍不住开口道:“皇后娘娘的遗物他们怎么敢擅自损毁,他们怎么敢?” 坐在肩舆的游玉岁盯着手里捧着的精致暖炉嗤笑一声道:“他们也配?” 游玉岁让人送到皇贵妃宫中的先后遗物是当年他仿着母后字迹写下来用来怀念人的,不过,用一份假的先后遗物换皇贵妃禁足三个月倒也不亏。 随后,游玉岁用略微出了些汗的手指戳了戳掌心中的雕花暖炉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下一个对谁下手呢? 就在此时,游玉岁乘坐的肩舆一歪,手里的暖炉从他的掌心滑了下去,他整个人也歪到了一边。 “太子殿下!” 耳边传来的是福宝公公惊恐的叫声。 就在游玉岁以为自己回摔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然后将他稳在了落在地上的肩舆上。 游玉岁抬头,对上了一张沾了血迹的俊美面孔,那双黑色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星子,面前的少年狼狈不堪但整个人都散发着桀骜不驯的气息,宛如一头受伤的野狼,此刻他正抓着游玉岁的手,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殿下救我!”面前的少年开口说道。 游玉岁:……你差点把我撞倒,还要我救你? 同时,游玉岁看着少年的脸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少年,重生十几次,如果他遇到这么漂亮的人绝对忘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追在少年身后的人群已经赶到了,为首的正是六皇子,他身边的是权贵子弟,这些人身上多多少少挂着彩。 游玉岁忽然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少年要他救他了,打了皇子可不得救吗? 六皇子游玉柳为宁嫔所出,母子二人依附贤妃才在宫中站稳了脚跟,因此六皇子是贤妃的人。 面前的少年打了贤妃的人,游玉岁只想说打得好。 “太子二哥,把人交出来。”六皇子游玉柳拿着鞭子倨傲地说道,目光在游玉岁身上的太子朝服上游走,恨不得将这身太子朝服扒下来给自己穿上。 说完,他又看向了游玉岁身边的少年,长公主和贤妃让他好生教训一下这个姓霍的小子,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这么能打,还跑到了太子面前求救。 游玉岁笑了,之前在宣德殿攒的戾气瞬间释放了出来,什么狗东西,还想命令他? 只见游玉岁重新坐回肩舆,手里的暖炉直接砸在游玉柳的脚边。 “六皇弟,见了太子不行礼这便是尚书房的老师教给你的规矩吗?”游玉岁懒懒地看着游玉柳道,“都说长兄如父,你的规矩不好,那就让我来教教你吧。” 话音落下,游玉岁起身站起来,黑红色的太子朝服在他身上略显宽大,身上的狐裘将他衬得越发苍白。 游玉岁从福宝手中拿过了拂尘,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游玉柳。 游玉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被游玉岁的眼睛盯着他竟然生不出逃走的想法。 “今日皇兄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失了规矩让天下人笑话。”游玉岁拿着拂尘站在游玉柳面前道。 话音落下,那拂尘的把手便狠狠地抽向了游玉柳。 “不敬兄长,此为一错。” 被拂尘抽中的游玉柳不由闷哼一声,他没想到病秧子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还没等他疼过,第二下便又来了。 “不知君臣,此为二错!” “聚众打架,欺凌弱小,此为三错。” 话音落下,游玉岁手中的拂尘应声而断,此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跟在游玉柳身后的太监和权贵子弟立马围了上来。 “怎么?孤是太子,你们还想对孤不敬?”游玉岁冷眼瞧着围过来的众人道,“身为伴读随从,主子犯错不知劝阻,助行恶事,都拖出去杖责二十。” 不仅是游玉柳身边的人愣住,就连福宝都愣住了,太子什么时候这么凶了? “孤说的话都听不见吗?”游玉岁把玩着象征身份的令牌道。 很快便有宫中的禁军赶来将游玉柳身边的人拖去行刑。 游玉岁不想听这群人的哀嚎径直坐上了肩舆准备离开,走之前游玉岁看向之前差点把他撞倒的少年道:“你也跟我一起。” 一旁的游玉柳见此大声道:“霍西陵!有本事你就别离开太子身边!” 游玉岁闻言立马就转头去看游玉柳笑着道:“他以后便是太子舍人,与我同吃同住,怕是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说完,游玉柳便看着太子一行人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折腾这么一圈,游玉岁回到东宫时已经太阳落山了,东宫的宫人立刻围上来为游玉岁更衣,霍西陵也被宫人拉去梳洗了一番。 这段时间,福宝也查清了少年的身份,刘大将军亡妻之弟,姐姐死后,再无血缘亲人,被养在大将军府中,被刚带着女儿下嫁给刘大将军的长公主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六皇子才动手为难这名少年。 等游玉岁坐在椅子上泡着脚快要睡着的时候,霍西陵才被宫人带了进来。 这个时候,霍西陵才有心思认真端详太子的容貌,都说太子善良可亲、温润如玉,如今一见反倒觉得太子飞扬跋扈,容貌也是秾艳至极,只是身体太弱,浑身都透露着瓷器的易碎感。 “还不快跪下!”福宝公公不满道,要不是这个小子,殿下今日也不会差点从肩舆上摔下来。 霍西陵闻言跪了下去,低头时正好目光正对太子泡在热水中的双足,热气将雪白的双脚染上一层薄红,精致的脚踝看起来他一手就可以握住,就连脚上的指甲也生得分外圆润可爱,宛如桃花花瓣。 “叫什么名字?”游玉岁睁开了眼睛问道。 “霍西陵。”霍西陵低着头答道。 “有点熟悉。”游玉岁觉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他记不清了。 就在下一刻霍西陵以为游玉岁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只光着的脚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这只脚的触感如同他想的那一般温润如玉,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有点想好好握在手里把玩。 只见坐在椅子上的游玉岁靠在椅背上懒散地对霍西陵道:“孤看上了你这张脸。” 霍西陵闻言呼吸不由一滞,太子看上了他这张脸?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发愣的模样轻笑一声道:“孤知道你是一直野性难驯的狼,不过孤也不想玩什么训狼的游戏,我要你这张脸,至于你想要什么,就自己从孤身上取吧。” “当然,不愿意就滚吧。”话音落下,游玉岁的脚踹向了霍西陵的心口。 霍西陵连忙握住了游玉岁的脚道:“臣愿意!” 这是他可能唯一在宫中摆脱长公主控制和他手下人欺凌的机会,他怎么会不愿意,更何况面前的人是他。 游玉岁闻言笑了一下,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然后与福宝公公耳语了一番,接着福宝对着游玉岁耳语了一番。 游玉岁听了福宝的话眼睛不由亮起,指着还跪在自己面前的霍西陵道:“你,抱我进内室去。” 霍西陵愣住,这么快的吗?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熟练,但是身体还是诚实地将游玉岁抱了起来。 霍西陵将游玉岁抱进怀里,一时间心猿意马,只觉得太子身上的熏香好闻得紧,凌冽如寒梅却又带着淡淡的苦味。 福宝公公在前面引路,霍西陵抱着游玉岁跟在福宝身后。 进入内室后,重重帷帐被拉起,一副用金丝楠木打造的棺材赫然出现在霍西陵面前。 “把孤放进去吧。”游玉岁指着棺材道。 霍西陵直接当场愣住。 第6章 第六章 “愣着做什么?”游玉岁瞪了一眼傻站在原地的霍西陵道,“把孤放进去。” 霍西陵沉默地看着摆放在房间中间的棺材,它用上好的金丝楠木做成,上面刷着金漆,隐约可以闻见楠木的香气。 但是这东西用材再珍贵,做工再精细,它也不应该是自己怀里人躺的地方。 这样想着,霍西陵不由抱紧了游玉岁,这具身体柔软温热,不应该去那冰冰冷冷的地方。 游玉岁看霍西陵还在发呆不由用脚踢了踢霍西陵道:“不听我的话,就滚出东宫。” 下一刻,霍西陵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人放进了这幅宽大昂贵的金丝楠木棺材之中。 游玉岁心满意足地躺进了棺材,楠木的气息包裹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棺材,木料高档,用材扎实,楠木还可以防止尸身腐败,简直是他十几世来躺过的最豪华的棺材。 然而站在一旁的福宝公公却是心疼不已,这天下间哪里有少年会为自己早早地准备好棺材啊。 霍西陵握紧了拳头,目光紧紧地盯着躺在棺材里游玉岁,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披散着的鸦色长发散落在肩膀周围,眼尾的殷红泪痣是唯一的艳色,尤其是游玉岁的气息浅薄几近于无,让人觉得他是真的死了。 霍西陵觉得游玉岁不应该躺在这里,他应该在春日的时候与贵族子弟打马出游,应该被所有的人供着当他的太子。 就在霍西陵忍不住想将人拉出棺材的时候,游玉岁睁开了眼睛,然后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霍西陵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还没死。 “福宝,去给孤找个软枕来,没枕头躺着不舒服。”游玉岁伸手轻轻揉了揉脖子道。 福宝见此欲言又止,最终老实地去给游玉岁找了枕头。 一旁的霍西陵沉默了片刻,然后真诚地开口道:“殿下要不再铺一床被褥?” 话音落下,霍西陵就被游玉岁用你真懂我的眼神看着,随后他便听见游玉岁对拿枕头的福宝公公道:“福宝,再拿床被褥来,越软越好。” 霍西陵:…… 下一刻,游玉岁便对霍西陵伸出手道:“抱孤去床上吧。” 这一回,有了前面的教训,霍西陵没敢生出心猿意马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将游玉岁放在了床上,替他盖上早就用暖炉暖好的被子。 这个时候,福宝公公也抱着被褥和枕头走了过来,躺在床上的游玉岁半眯着眼睛对福宝道:“找一床被褥给窗边的小榻铺上。” 说完,游玉岁又睁眼看向霍西陵道:“日后你便宿在这里。” 太子舍人虽是七品散职,但是担任之人必须是良家子弟,如果品德高尚学识过人那就更好了,同时太子舍人还肩负宿卫东宫的责任,并且要常伴太子左右,偶尔做做端茶磨墨这种小事。 只不过以前游玉岁不喜欢旁人跟着自己,所以东宫暂时未设太子舍人,霍西陵还是东宫中的第一个太子舍人。 很快,宫人们便把小榻铺好被褥放好枕头,临走之前福宝又仔细叮嘱了一番霍西陵太子的习惯。 “太子既然救了你,你要好好待太子。”临走前福宝如此叮嘱道。 等所有人退出太子寝宫后,灯火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霍西陵躺在窗边的小榻上看着透过窗纱的月光,一时间所有的心事浮上心头。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拼死一搏居然真的让太子带走了自己,一切就如同梦幻一般不真实。 霍西陵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最先是他的姐姐无缘无故病死,然后是皇帝赐婚长公主和他姐夫,接着在他姐夫离开长安驻守边疆的时候,长公主对他暗中下手,再结合姐姐死前他察觉到的不对劲以及他姐姐死前的话,他怀疑害死他姐姐的是长公主。 然而,他没有证据,就算有证据,一个没有背景的逝世将军夫人怎么比得上一个有权有势的公主,她还是皇帝的亲妹妹,太后的亲女儿。 无疑霍西陵是想要替姐姐报仇的,而长公主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断在暗中对他下手。如果今日太子不救他,霍西陵便会以更激烈的方法离开皇宫。 而他之所以选择太子,是因为大皇子是寒门一派,必定不会接受与外戚沾边的他,只有与寒门世家外戚都不熟悉的太子才是最容易接受他的。 这样想着,霍西陵不由翻身去看帷帐后游玉岁的身影,虽然太子救他是看中了他的脸,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太子霍西陵也不是不能不接受。 房间里有淡淡的苦寒梅香,像是从游玉岁身上散发出来的,搅得少年的心思浮动无法入睡。 就在霍西陵的神思都飘往游玉岁身上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了床帐,随后一只软枕精准地砸在了霍西陵的脸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是床在咬你吗?”从床上坐起来的游玉岁骂道。 “没有,多谢殿下赏赐。”说完霍西陵抱在游玉岁扔过来的枕头翻了一个身,然后抱着枕头吸了上面的一口苦寒梅香决定立刻入睡。 坐在床上的游玉岁看着这一幕愣住,为什么他好似被别人占了便宜一般? 游玉岁咬牙,可恶,被他尝到甜头了。 最后,无可奈何的游玉岁拖过一旁的枕头继续躺了下去,他身体不好,一定要好好休息。 抱着枕头的霍西陵很快便睡了过去,那近在咫尺的苦寒梅香让他睡得十分舒适。 而在另一边翠玉斋,宁嫔和六皇子可不像霍西陵与游玉岁睡得这般好。 六皇子游玉柳趴在榻上疼得龇牙咧嘴,身后的宁嫔正给六皇子上着伤药。 看着六皇子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宁嫔哭着道:“即便他是你兄长,是储君,那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宁嫔听在场的太监说,太子手里的拂尘都打断了,可见太子对她的儿子是多么心狠手辣,丝毫不顾及兄弟亲情。 “走,我们去找贤妃帮忙到陛论如何我也要给你讨回来。” 然而趴在榻上的游玉柳却想不明白一向待人宽厚的太子为什么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当他听见宁嫔要去找贤妃到皇帝面前说理后连忙阻止道:“别,您可别去!” 这件事他当然不敢闹到父皇面前去,他冲撞太子车架,又对太子无礼,光是这点让别人知道御史便会参他个不停。 “太子不仅打了我,还打了贤妃娘娘和太后的娘家人,这件事我们不出头。”游玉柳开口说道,跟着他一起对霍西陵动手的还有贤妃与太后的娘家人,若是要找太子事情该轮不着他们出头。 宁嫔闻言有些不甘心,她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欺负呢。 只见游玉柳开口安抚宁嫔道:“等把太子拉下马,到时候我们想怎么对付他就怎么对付他,何必急于一时。” 他那位太子二哥不为父皇所喜,又不与世家相交,迟早会丢掉自己的太子之位,到时候自己想怎么折辱他便怎么折辱他。 “苦了我儿。”宁嫔看着游玉柳身上的伤口说道。 就在游玉柳和宁嫔畅想太子下台之后的日子时,一名小内侍走进翠玉斋,然后与游玉柳耳语了一番。 闻言,游玉柳大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是奴才亲眼看见的!”小内侍开口说道,“那么大的东西送进东宫,他们根本瞒不了人。” 今夜不是他在东宫当值,在东宫落匙后他便赶来翠玉斋将自己今日发现的事情告知了六皇子。 游玉柳拿出赏钱给小内侍道:“好好替本皇子做事,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多谢殿下。”小内侍拿着赏钱便欢欢喜喜地走了。 “究竟是什么事?”一旁的宁嫔看着游玉柳开口问道。 只见游玉柳笑了起来,他看着宁嫔道:“母妃放心,这一次太子是吃不了兜着走。” 太子在自己宫中放了一副棺材是准备做什么?是盼着谁死吗? 于是,天一亮游玉柳便迫不及待地前往了宣德殿,告发太子宫中藏有棺材。 因为游玉柳的这一发操作,本想睡个懒觉的游玉岁不得不从床爬起来被安海公公请去宣德殿。 一路上,游玉岁打着哈欠,身上披着斗篷手里捧着暖炉,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看着不远处的宣德殿心想当皇帝可真累,还得在上早朝前处理一下家事。 走进宣德殿,游玉岁迎上了帝王看不出喜怒的脸。 而安海公公在进入宣德殿后则是有条不紊地走到游奉云的身边替游奉云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东宫之中藏有棺材可有此事?” 一旁的游玉柳闻言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太子私藏棺材疑似盼皇帝驾崩,太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游玉岁听着安海公公的问话只觉得游玉柳可真是个傻子,居然实名告发他,这件事交给御史参奏也比游玉柳亲身上阵好,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六皇子他窥视东宫吗? 可惜的是,皇帝并不喜欢皇子与大臣交往过密,游玉柳也没有办法接触到宫外的大臣。所以,游玉岁被游玉柳蠢到了。 只见游玉岁目光如炬地看向游玉柳道:“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孤倒想知道六皇弟如何得知孤宫里有一副棺材?如今六皇弟敢窥视东宫,下一步是不是要窥视帝宫?” 说完,游玉岁笑着看向了游玉柳,窥视帝王的罪名收好,不谢。 第7章 第七章 在六皇子的记忆中,他的太子二哥生性仁善,如果自己被人污蔑肯定会率先解释,到时候自己再带着人前往太子东宫找出那副棺材,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无论太子怎么辩解,父皇也会对他心生厌弃,最后对太子降下惩罚。 但是!现在剧情根本没有按六皇子的想象走,太子根本没有急着辩解,他直接先发制人将问题从他那里踢到了自己这里,毕竟提高了一个高度! 由窥视东宫再到窥视帝王,直接点出了帝王最忌讳的事情。 六皇子闻言忍不住流出了冷汗,正想开口辩解时,他正好对上太子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六皇子对于游玉岁来说,是一个根本不需要畏惧的存在,母家毫无势力,人又愚蠢冲动。如果今日他将东宫里藏有棺材的事告诉贤妃和三皇子,或许今日在宣德殿的局面便不同了。 下一刻,六皇子在帝王冷漠的目光中跪了下来,指天发誓道:“儿臣绝对没有窥视东宫,更没有窥视父皇的意思!” 头戴冠冕身穿帝王衮服的游奉云没有说话,他高高在上,仿佛在看着一场可笑的闹剧。 “既然没有窥视东宫,那六皇弟你怎么知道东宫之中藏有棺材?”游玉岁走到游玉柳的身边轻声开口问道,“总不会是我宫里的人自己跑出去告诉你的吧。” “是。”游玉柳低着头咬牙道。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假的话都有人信?”游玉岁露出惊讶的模样道。 “若非你窥视东宫,怎么会知道东宫之事?”游玉岁冷笑了起来,“都敢窥视东宫了,难道下一步不是窥视帝王,觊觎帝位?” “觊觎帝位”四个字被游玉岁当场说出来,所有人的眼皮子都不由一跳,太敢了,天家兄弟阋墙的事都敢拿出来说。 一旁跟随游玉岁走进宣德殿的霍西陵只觉得心疼,太子之位看起来是花团锦簇,然而真正拥有它的人却如同烈火烹油,稍不注意便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他的亲兄弟都时时刻刻地想着害他。 而在看了一场戏后的游奉云终于开口问道:“太子,东宫之中藏有棺材可确有其事?” “确有其事。”游玉岁大方承认。 话音落下,跪在一旁的游玉柳立刻激动了起来,就在他准备站起来指责游玉岁东宫藏棺居心叵测,恐是盼着帝王驾崩,如此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怎堪为太子。 但是还没有等游玉柳开始义愤填膺的表演,就被游玉岁按住,然后游玉岁就率先落下了眼泪开始哭诉。 “东宫有棺材,但那棺材却是儿臣为自己准备的!” 晚了一步就晚千万步的游玉柳只能看着游玉岁哭得宛如被风吹折的翠竹一般,神情凄凉身姿挺拔,硬是哭出了美感。 此时,游玉柳怀疑太子事先练过。 “儿臣自那日病重将死之后便觉得人生无常,生命犹如烛火一般随时熄灭,所以儿臣便在醒来之后早早地准备起了后事,若儿臣有个意外东宫众人也不至于手忙脚乱。”游玉岁垂眸落泪,然后心痛万分道,“未曾想到六皇弟竟然是将这件事闹到了父皇面前。” 游玉柳闻言连忙道:“即便棺材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又如何?棺材放在皇宫之中总归是不吉利的。” 只见游玉岁咳嗽了一声,脸色越发苍白,他无比心痛地盯着游玉柳道:“我为你兄长,我病重之时你未曾前来看过我半分,如今我病好想为自己提前准备好棺材,你又来对我说不吉利。” “窥视东宫,不敬兄长,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说完,游玉岁的脚步踉跄,一旁的霍西陵见此连忙伸手去接。 游玉柳被游玉岁接连质问说不出半点反驳的话,他的确是在太子病重的时候不曾前去探望,甚至还在私底下喝酒作乐。 就在此时,游玉岁挣脱了霍西陵的搀扶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对着看戏的游奉云道:“六皇弟虽然不念及骨肉亲情,甚至窥视东宫觊觎太子之位,但他终究是我的亲弟弟,还请父皇轻罚。” 话音落下,游玉柳心头一梗,霍西陵开始看着跪在地上游玉岁开始思考,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事实证明,游玉岁就是故意的,这招叫做以退为进,是向他好父皇的小白花后妃学来的。 坐在上面的帝王突然笑了,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游玉岁道:“安海,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太子扶起来。” 一旁的安海公公立马走上前去将游玉岁扶了起来,同时一边为游玉岁整理衣服一边道:“太子殿下起来吧,地上冷,您的病才刚好不久。” 游玉岁闻言也顺着安海的力道站了起来,然后对上了上面帝王的眼睛。 “这次是太子委屈了,让老六受什么惩罚便由太子决定吧。”游奉云笑眯眯地将问题踢到了游玉岁面前。 只见游玉岁的睫毛轻轻一颤然后对游奉云行礼道:“我只有两个愿望希望父皇答应。” “说来听听。”游奉云低头看着面前的众人道。 “一是,我死之后希望能够躺在我自己准备的棺材里。”游玉岁轻声说道,“二是,希望父皇将东宫里的宫人侍卫从头到尾地换一遍。” 他的东宫漏得就像个筛子一样,插满了朝堂后宫的眼线,不如全换成皇帝的人,省心。反正他们这些皇子做什么事情,还有他们父皇不知道的吗? 虽然游奉云觉得游玉岁的第一个要求很奇怪,但是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于是他就全答应了。 “口说无凭,还请父皇下一道圣旨准许儿臣死后用儿臣自己准备的棺材。”游玉岁得寸进尺,毕竟这群人出尔反尔也不是一回了,万一他死了把自己扔薄棺材里随便埋了怎么办。 游奉云看着面前好像十分乖巧的游玉岁,他开始怀疑这场来势汹汹的病是否对太子造成的打击过大,所以才让太子如此关注身后事。 不过想要看游玉岁接下来怎么做的游奉云还是答应了游玉岁的请求,给他写下了一份圣旨。 “父皇果然怜我爱我。”游玉岁见此连忙说道。 坐在上面的游奉云:………… 等游奉云让人写好圣旨后,于是众人就看见游玉岁把这份圣旨当宝贝一样拿着,然后小心翼翼地交给了身边的太子舍人。 “好生拿着,若有损毁,便滚出东宫。”游玉岁看着霍西陵开口说道。 这一刻,霍西陵手上如有千金之重。 而游玉岁则是转头看了游玉柳一眼,然后开口道:“至于对六皇弟的惩罚,就请六皇弟为我付买棺材的钱吧。” 说完,游玉岁便给了一旁的福宝一个眼神。 福宝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到六皇子游玉柳的面前道:“六皇子殿下,一共八万八千两白银,还请结清。” 高档棺材,金丝楠木,重工打造,价钱不菲,麻烦结账八万八。 游玉柳听见这个数字简直快要晕厥过去,他一不是储君,二没有封王,母族更不是什么豪门望族,依靠着自己每个月的俸禄,他根本拿不出八万八千两白银。 就在游玉柳想要开口求情的时候,上面的帝王却是开口就让他这么办。 而站在他对面的游玉岁则是笑眯眯地道,希望他能够早日还清欠款,不然他只能天天与别人诉苦了。 游玉柳脸色僵硬,太子不要脸面他还要脸面。 最后,游奉云下旨换掉了东宫的宫人和侍卫后游玉岁才在霍西陵的搀扶下走出了宣德殿。 在回东宫的路上,霍西陵看着坐在肩舆上的游玉岁道:“陛下对殿下真好。” 刚才挑选的侍卫霍西陵看了,都是一顶一的好手,军纪严明,由他们保护太子,霍西陵很放心。 游玉岁听闻霍西陵的话就笑了,那眼尾的泪痣也跟着微微向上扬。 “对我好。”游玉岁反问道,随后他又闭上眼睛道,“既然你觉得他对我好,那便是对我好吧。” 像他父皇这样的帝王,若是真的对一个人好,那么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下,并且将他认为的最好的一切奉上。 游玉岁这样想着突然庆幸,游奉云对他不好。 就在游玉岁神思偏远的时候,走在游玉岁身边的霍西陵开口道:“那我对殿下好便是了。” 游玉岁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不管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听着都很开心。 总觉得自己需要做一些事来彰显对霍西陵的宠爱,于是游玉岁对一旁的福宝道:“赏霍舍人千金。” 霍西陵闻言当场愣住,千,千金?他没听错吧?家有三十金便可以算作豪强,长安不少世家豪族一年的收入恐怕也没有千金,但是太子就随随便便地给了他千金。 而坐在肩舆上的游玉岁弯下了腰用手指勾起霍西陵的下巴道:“多哄哄我,以后好处还有很多。” 对于游玉岁来说,这些钱留着做什么?死了多半要被他所厌恶的人继承,除了他要留着用来陪葬的东西,其余的还不如拿给自己新养的男宠当零花钱,让他多哄哄自己。 第8章 第八章 “会不会太多了?”霍西陵看着面前艳丽夺目的太子殿下开口问道。 不怪霍西陵没有见识,实在是游玉岁给的太多了。 而且…… 霍西陵看向游玉岁带着笑意的眼睛,总有一天他会让他知道,自己没有哄他。 游玉岁歪了歪头道:“多吗?” 景朝太子按照规定有食邑两万户,每年的交上来的税金共有万金,加上游玉岁的母后出身顶级世家,留下来的陪嫁是一笔相当大的数目,加上这些年游玉岁成了太子后厉行节俭,东宫的私库中聚集了一笔可观的财富。 游玉岁觉得他有这么多钱,他要可劲儿地造作,于是当即转头对一旁福宝道:“东宫之中的摆件都全部换一遍,再拿些上好的料子给霍舍人做几件春装。” 说完游玉岁这才发现,他作为太子,居然节俭了这么多年,常年穿旧衣服,居然什么都没享受到!这不行,他要奢侈起来,以后不是甘泉水不喝,不是极品的春前好茶不喝,不是顶级面料的衣服不穿。 福宝公公闻言满面笑容地问道:“殿下可要做几件春装?” “做啊。”游玉岁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下巴,随后视线与霍西陵对上,他笑着问道,“你说我穿红色可好?” 大景以黑红二色为尊,如果游玉岁穿一身红衣必定是极其明艳张扬的,霍西陵看了一眼游玉岁身上黑色为主红色为辅的太子朝服觉得如果游玉岁穿红衣必定是极好看的。 “殿下穿红应当很好看。”霍西陵小声说道。 游玉岁点头便让福宝吩咐下去做许多件红色常服换着穿,绣线一定要用金丝,务必闪瞎他好兄弟们的眼睛。 “至于我的那些旧衣服,都扔了吧。”游玉岁在吩咐完后开口说道。 那些旧的常服用的也不是顶级的面料,颜色也是符合清流喜好的寡淡颜色,而且穿了那么多次,丢了也不可惜,有些没有太子身份象征纹样的衣服,如果宫人要也可以给他拿去换钱,这也不算违制僭越。 这样想着游玉岁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脸,果然节俭太久,思想还是不太改得过来,旧衣服就应该全部扔了,还给什么人呀。 很快,游玉岁回到东宫,东宫中宫人除了先后留下的心腹,其余人全部都被皇帝派来的人换掉,东宫的守卫也都换成了更加精锐的部队。 一时间,众人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心中默默推测。 是皇帝厌弃了太子,还是太子得到了皇帝的宠幸,他们无法下定结论。 而此时,游玉岁管不了别人的想法,他正拉着自己包养的小男宠看着福宝公公送上来的衣服图册挑选衣服样式。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要,其余的都给他做一套。”游玉岁的指尖在图册上轻点然后开口吩咐道。 霍西陵看着坐在桌子前嘴角微微勾起的太子殿下有些头疼,他劝道:“殿下,就算这些衣服我一天穿一件,整个春天也穿不完。” 只见游玉岁用手撑着下巴抬眼看着霍西陵道:“那就一天穿两件,反正我喜欢看。” 说完,游玉岁便又给霍西陵挑选起了香囊和配饰。 霍西陵看得眼花缭乱,心里想这就是皇家的生活方式吗? “你喜欢什么香?”游玉岁在挑选好了几个样式的香囊后转头去问霍西陵。 霍西陵出身卑微,与姐姐相依为命,在姐姐嫁给姐夫后便跟随□□武,他哪里知道有什么香。 “我喜欢殿下身上的香。”霍西陵大脑不经过思考地回答道。 话音落下,霍西陵就看见游玉岁眼里带着戏谑地看着自己,这让他羞赧不已。 不过,太子身上带着淡淡苦味的寒梅香的确在那个也要安抚了他,让他安然入睡。 下一刻,游玉岁伸手攀住了霍西陵的脖颈笑着道:“你真会讨我欢心。” 游玉岁在笑,不管霍西陵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一刻他都是高兴的。 “殿下身上有苦味儿的梅香很好闻。”霍西陵垂着眼眸看着游玉岁脖颈处细白的肌肤说道。 “苦味儿?”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然后反应过来道,“那是我之前病重染上药味儿。” “梅香是我母后爱的雪中春信的气息,宫里天天熏着,你如果喜欢我让人多给你做几个香囊。” 现在霍西陵知道了,太子身上的带着苦味的梅香不是太子喜欢的熏香。 “殿下喜欢什么熏香,我就熏什么。”霍西陵轻声道。 游玉岁觉得自己养的小男宠实在是太懂事了,自己喜欢什么熏香就熏什么,实在太乖了,自己要多宠他。 霍西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子殿下心里成了奇怪的模样,但是他想让太子开心的心是真的。 “我喜欢木樨香,你要熏吗?”游玉岁笑着看着霍西陵道。 只见霍西陵神色严肃道:“熏!” 游玉岁让福宝去拿了香料,半个时辰后游玉岁得到了一个香香甜甜的小狼狗。 等将衣服选好,东宫事务的交接安排好,游玉岁也累了,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福宝公公将内室的帷帐拉好后便指挥着宫人销毁游玉岁的旧衣服,这些都是绣着蟠龙纹的,常人用不得。 而站在一旁没事做的霍西陵看着那些没有太子身份纹样的衣服忍不住向福宝公公讨要,只见福宝公公用咱家什么都懂的表情看着霍西陵,然后塞给了霍西陵各种太子用过的私物。 “太子殿 霍西陵闻言羞得当即逃离了现场。 福宝公公看着霍西陵的背影忍不住道:“年轻人啊。” 这边东宫正在欢喜并忙碌制作春装的时候,那边六皇子却已经心如死灰了, 他才十四岁,离成年封王还有好多年,但年纪轻轻的他已经背上了巨额债务,并且债主要求他在短时间内还清。 母族没有实力,自己也没有积蓄的游玉柳只能向他们在宫中的依靠贤妃娘娘求助。 贤妃是太后的侄女,父亲是廷尉,家世显赫,与今上育有两子,三皇子游玉扇勇武好斗,然而二儿子七皇子却是天生反应慢于常人。 贤妃所在的蒹葭宫中,长公主携了自己十二岁的女儿前来与贤妃商谈儿女的婚事。 长公主与皇帝皆是太后所出,贤妃又是太后的亲侄女,两家若是结亲那简直是亲上加亲。 “霜儿可爱,玉扇娶了她是玉扇的福气。”贤妃看着旁边捉蝴蝶的十二岁少女说道,显然她对这个未来儿媳妇十分满意,她和长公主的利益又紧密了一些。 “母后是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的,不过倒是皇兄那边需要提上一提,过个明路。”长公主开口说道。 “到时候让姑母开个家宴,请陛下到,然后你按照计划那样的去做便可以万无一失。”贤妃微笑着说道。 计划已经定下,她们只需要在皇帝面前演一场戏。 就在这个时候,六皇子游玉柳和宁嫔求见贤妃。 等他们二人进到蒹葭宫后,游玉柳便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甚至加油添醋说太子对贤妃不敬,看不起三皇子。 贤妃闻言只觉得游玉柳是个蠢的,如果这件事交给她来做,今日局势便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朝堂中也会有废太子的呼声,怪只怪游玉柳是头猪,一手好牌也打得稀烂。 “娘娘可一定要为我母子二人做主啊!”宁嫔哭着说道。 贤妃皱眉道:“你们先起来。” 片刻后,贤妃开口说道:“家宴便定在太子生日那天吧,正好给太子过生日,好叫他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 贤妃的行动极快,与在长乐宫的太后通过气以后便将请帖送到了东宫,说是太后家宴请太子殿下务必到场。 送帖子的人将帖子放下便连忙走了,说是要给宫中的其他后妃皇子送请帖去。 于是游玉岁一醒来便收到了来自长乐宫中的帖子。 “殿下不高兴?”一旁的霍西陵看着拿着请帖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的游玉岁道。 “嗯。”游玉岁应声道。 宫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从来不过生,因为他的母后是难产而亡,即便那个坚强的女人为了他硬生生挨到第二天才撒手人寰,游玉岁也不想过生日。 每次过生都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先后的画像前为她抄写经书,然而这次太后以长辈压之,让他务必在他生日那天前去长乐宫赴宴。 福宝公公忍不住叹息,小声告诉了霍西陵太子不高兴的原因。 只见霍西陵走到游玉岁的面前,握住了游玉岁的手,将他的手指轻轻扳开,然后小心按摩道:“殿下,以后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只见游玉岁瞥见面前少年一眼笑着问道:“陪孤抄经书?” “我给殿下做长寿面。”霍西陵笑着说道。 “不错。”游玉岁低头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以后孤陪你过。” “臣的生日在上巳节,过了这个生日臣便满十五了。”霍西陵笑着说道。 忽然,游玉岁猛地抬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多少岁?” “下个月臣就十六了。”霍西陵回答道。 话音落下,游玉岁的身子忍不住往后一倒。 “殿下!”霍西陵吓得连忙伸手去扶住游玉岁。 “殿下,你怎么了?”霍西陵慌张地问道。 只见游玉岁虚弱地说道:“我只是突然没有世俗的那种欲望了。” 霍西陵:??? 福宝见此连忙大喊:太医!太医!快去找太医! 第9章 第九章 因为游玉岁的突然站不稳,东宫之中忙成一片,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大病初愈,前天才因为吃人参老母鸡汤虚不受补流了一摊鼻血,如今又突然往地上倒,着实是吓了东宫众人一大跳。 福宝公公连忙让人去太医院将崔宴崔太医请过来给太子看病,又让人去取热水铺床,而游玉岁现在只觉得禽兽竟是他自己。 面前的少年才十五岁不到,自己居然想将他当男宠!都怪霍西陵的身高和脸都太具有迷惑性了,明明还不到十五岁,身高居然比他还高出一个指节。 游玉岁在唾弃自己的时候忍不住看向霍西陵的脸,他觉得自己要换一个养成方针了,至少不能将人当做男宠了。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霍西陵扶住游玉岁腰,让游玉岁靠在自己怀里,然后略带慌乱地问游玉岁有没有事。 霍西陵除却担心游玉岁的身体,他还担心游玉岁会对他失去兴趣,毕竟刚才游玉岁说的话和看他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索然无味的感觉。 这样想着,霍西陵盯了一眼自己手下的细腰,如果太子不喜欢自己了会不会喜欢别人啊,一想到如果太子喜欢的人不是自己,霍西陵揽着游玉岁腰的手就不由收紧了些许。 “唔。”游玉岁发出了吃痛的声音。 “殿下没事吧,我抱你去床上。”霍西陵说完便将游玉岁打横抱起,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穿上。 下一刻,游玉岁便看见霍西陵半跪在自己的床边,然后抓住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道:“太子哥哥不要不喜欢我好不好?” 游玉岁虽然很想拒绝,但是……他叫他哥哥诶!这要怎么拒绝! 这声哥哥叫得比他那些虚情假意的兄弟叫得还要好听,让他整个人舒服至极,面前的半大少年可太会撒娇了!他又想打钱让霍西陵一直这样对他了。 于是游玉岁看着面前的少年反握住他的手,笑着道:“只要你一直这样,孤便一直是你的好哥哥。” 面前的少年还小,游玉岁自己可以等等,努力活个两年,然后再和霍西陵做一些大人才可以做的事,现在就多培养培养感情。 一旁的霍西陵眼里闪过喜悦之色,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太子看他的目光更柔和了。 而游玉岁则是随手褪下了自己手腕上的檀香木串塞给霍西陵道:“这东西跟了孤几年,不算太值钱的玩意儿,你拿去玩吧。” 话音落下,霍西陵的笑意僵硬在眼底,他说这些又不是要这些东西。但是看在这串檀香木手串跟了太子好几年的份上,霍西陵依旧小心谨慎地将手串收好。 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东宫的小太监总算是将太医院的崔太医给请来了。 崔太医拎着医箱走到游玉岁面前带着笑意问道:“太子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游玉岁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回答道:“头晕。” 他总不能说听见霍西陵年纪很小,所以大受打击,差点失去世俗的那种欲望吧。 “还请殿下将手腕伸出来。”崔宴依旧笑着说道。 游玉岁总觉得这个黑心肝的太医是看出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将手伸了出来。 崔宴将纤长地手指放在太子殿下雪白纤巧的手腕上感受着太子强劲有力的脉搏不由沉吟了片刻。 一旁的福宝公公看得心焦,连忙开口问道:“崔太医,太子殿下如何了?” “太子殿下身体强……咳咳咳,身体虚弱,需要好生调养。”崔宴说到一半然后咳嗽了几声转口说道。 “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每日按时吃药?”说着,崔宴便露出了一个温柔笑容来。 游玉岁:……就那半两黄连的药你心里就没点数。 “看来殿下需要一个人盯着你喝药了。”崔宴意有所指地说道。 游玉岁脸色发黑,虽然这太医识趣,可是这性子未免太过可恨了一些。 而崔宴说完这句话话锋突然一转,然后看着游玉岁道:“太子殿下最近咳嗽好了些吗?” 游玉岁闻言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略有痒意的喉咙,然后摇了摇头,从大病初愈之后他便老是咳嗽,尤其是情绪激动的时候。 只见崔宴从药箱里取出一柄和田白玉镶金的长柄烟斗并一袋药草来,然后递给坐在床上的游玉岁道:“太子殿下或许可以试试这个。” 用这等精致奢侈的烟斗抽烟是长安中纨绔子弟常做的事情,游玉岁还是第一次接触略觉几分新奇。 而且,这柄白玉烟斗玉料宛如羊脂,烟杆上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白鹤,小巧的烟斗是金子所做,与白玉烟杆间接的部分金子做成了老松模样,做工和心思都可谓是妙不可言。 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小太医能够拿出来的东西。 “说吧,给孤送礼是什么用意。”游玉岁淡淡地看了崔宴一眼。 “殿下不如先试试我亲手研制的药草。”崔宴说完动作行云流水地为游玉岁手中的烟斗添好药草,再用火折子将药草引燃。 药草被点燃,青烟从烟斗之中升起,隐约可以闻见薄荷、柑橘和枇杷的气息,游玉岁忍不住吸了一口,一股清凉之气灌入胸腔,大大缓解了他喉咙中的痒意。 “不错。”游玉岁垂眸低看,却不知道自己吐出烟雾之时有着魅惑众生的能力。 “这东西不会对太子身体有害吧。”霍西陵率先开口问道,他可是见过那些长安纨绔的,多少天天咳嗽口臭牙黄。 “都是治疗咳嗽的草药,若是不喜吸食,臣搓成药丸也是可以的。”崔宴敛目说道,本来他就是找个理由送礼求人的。 “孤很喜欢。”游玉岁轻声道,手里拿着如此精贵的烟斗的确有股骄奢淫逸的感觉。 “说吧,你想让孤做什么?”游玉岁开口问道。 “臣乃清河崔氏嫡系。”崔宴开口说道,“若有臣的调令到达太医院,还请殿下出手将我留下。” 清河崔氏,五姓七望之一,顶级的门阀世家,家中嫡系来太医院任职,属实是委屈了这等出身的崔宴。 但是,崔宴既然愿意留在太医院,游玉岁自然不会问他为什么,更何况知情识趣的太医就他一人,他为了自己也要把崔宴留在太医院。 “孤的命离不开崔太医,自然舍不得崔太医离开。”游玉岁开口说道。 “多谢太子殿下。”崔宴得到了满意的答复露出了笑容。 游玉岁以为崔宴会看在自己帮了他的份上给他开些不苦的补药,结果这黑心肝的太医在离开之前留下了更苦的补药。 “殿下,明日的家宴可要去?”一旁的福宝公公让宫里的小太监下去熬药后开口向游玉岁问道。 福宝公公心里想的是太子病了这一回,正好可以趁此机会称病不去。 “去,怎么不去?”游玉岁冷笑着道,都用孝道逼着他去了,他还能不去。 而且,这次家宴好像和三皇子和长公主之女的婚事相关,看他不毁了这桩婚事。 游玉岁想完便站起身子,然后对福宝道:“研磨,我现在便为母后抄写经书。” 福宝公公闻言想要阻止,然后看见太子不容拒绝的神情便只能去准备纸张笔墨。 书房之中,一灯如豆,游玉岁披着狐裘安静地坐在书案前抄写着经文,字体娟秀,笔锋圆润,他的身边则是挂着先后的画像,先后的容貌与游玉岁生得极为相似,一看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抄写到半夜,游玉岁才发现子时已经过去,而霍西陵则是蹑手蹑脚地端着一碗长寿面走进了书房。 “殿下,歇歇吧。”霍西陵将长寿面放在一旁开口道,“先后娘娘也不会想看见你如此劳累的。” “面?”游玉岁看着面前卧着两个荷包蛋的长寿面神情不由微怔。 “子时已经过了,今日是殿下生日。”霍西陵开口解释道,“我只会做这个,殿下不要嫌弃。” “怎么会?”游玉岁弯唇轻笑,越发觉得霍西陵讨人喜欢。 福宝他们虽然关心他,但却有主仆之别,从未有过半分逾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生日收到长寿面。 “想要什么东西,孤都给你。”游玉岁笑着说道。 “我对殿下好,难道就是想要好处吗?”霍西陵有些不满地说道。 不,是他想要霍西陵一直对他好,所以才要拿东西交换。 游玉岁没有说话,默默地喝了一口面汤。 而霍西陵则是静静地守在游玉岁身边等着游玉岁将这一碗长寿面吃完,最后开口道:“殿下,生日快乐。” 游玉岁放下筷子看了霍西陵一眼道:“今日,太后和贤妃说要为孤庆生。” “孤难得过一次生,他们不送孤礼物怎么说得过去。” “你有什么喜欢的,孤统统为你要来。”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神情认真地说道,“长公主的也可以。” 要来的东西大部分转送给他的小情人,一部分他喜欢的就带去地下陪他。 “希望他们还能记得为孤准备生日礼物吧。”话音落下,游玉岁困倦地倒在了霍西陵的怀里。 第10章 第十章 游玉岁抄了大半夜的书,整个人早就困顿不已,自己不想起身回房便拍了拍身边的霍西陵指使着他抱自己回房。 “殿下若是困就先睡吧,我抱着您。”霍西陵将游玉岁打横抱了起来道。 游玉岁闭着眼睛随意地点了点头,任由霍西陵将自己抱起来。 太子寝宫的内室之中依旧摆着那副金丝楠木棺材,霍西陵看了觉得有几分碍眼,转过头绕过棺材便将游玉岁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细心的宫人早已经用暖炉将被窝暖好,游玉岁睡进去的时候只觉得暖洋洋的,霍西陵也满意得很,这样的人就应该待在柔软温暖的地方,做什么去睡冷冰冰的棺材。 “殿下,把脚伸出来。”霍西陵的手伸进温暖的被窝之中握住了游玉岁的脚踝道。 游玉岁闭着眼睛任由霍西陵动作,感受一双修长带着些许茧子的手将脚上的雪白足衣褪下。带着茧子的指腹从游玉岁的脚心划过有些微痒,让游玉岁忍不住缩了缩脚,但是却被面前的少年强硬地握住,退不得半分。 “殿下,擦了脚再睡。”霍西陵看着躺在床上疲惫至极的游玉岁道。 “嗯。”游玉岁胡乱点头,任由他动作。 “公子,热水。”一旁的福宝公公将装在铜盆里的热水递到霍西陵手边,一并递过来的还有一方丝绢。 霍西陵将丝绢浸湿,然后小心地擦拭着游玉岁的双足。这是霍西陵第一次伺候人,做得分外小心,如果换成是别人要他这般伺候,他早就把盆摔了,但是对于游玉岁他却是心甘情愿。等霍西陵全部做完后,三更天早就过去了。 “殿下好梦。”霍西陵说完这句话后想了想便将装着木樨香的香囊挂在了游玉岁的床帐上。 一旁的福宝公公见此露出笑意,殿下总算是没疼错人,这样想着福宝公公便小心地灭了烛火,东宫陷入一片黑暗。 因着床边的木樨香游玉岁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到天亮。 “殿下,该起床了。”福宝公公端着药在游玉岁的床边喊道。 游玉岁闻着旁边的药味儿无奈地睁开了眼睛,因为昨日崔宴的缘故,现在福宝是准备亲自盯着他把药给喝下去。 “殿下,先把药喝了,老奴可得看着你把药给喝了。”福宝公公端着药如此说道,免得他到时候忙起来,这位主子又把药倒给房里的盆栽了。 游玉岁看见福宝这幅架势只能接过药,然后一饮而尽。 等漱过口后,游玉岁才看了一眼窗户边被褥已经叠好的小榻道:“西陵呢?” “霍舍人一早便去练剑了,这个时候也该结束了。”福宝将药碗收好,然后回答道。 就是这个时候,一身黑色劲装扎着高马尾的少年便提着剑走进了内室,让游玉岁两所有的目光全部移了过去。 不得不说霍西陵的脸生得极好,五官精致,长眉飞扬,眼如寒星,身上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少年气,身上的黑色劲装更显得他腰细腿长英气蓬勃,完全长在了游玉岁的审美上,否则他也不会第一眼看中他。 “过来。”游玉岁向霍西陵招手。 “殿下。”霍西陵放下手中的长剑便走到了游玉岁的身边,然后乖巧地站好。 “去将做好的衣服拿来,让他试试。”游玉岁开口对身边的宫人说道。 游玉岁让人做春装做得有些急,能做好的都是简单的款式,不过这倒也更加衬得面前的少年俊美不凡。 “殿下?”霍西陵被来来回回换了十几套衣服后不解地看着游玉岁。 “就这件了。”游玉岁扫了一眼霍西陵身上穿着的衣服后开口定夺道。 “换好衣服,过会儿便随孤去赴宴吧。”游玉岁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道。 “可……”霍西陵愣住,他一个外人去皇家家宴? “不必担心,你捅了什么篓子自有孤给你顶着。”游玉岁笑了笑,又让福宝去给他准备太子朝服。 旧衣服都扔得差不多了,新衣服还需几天的功夫才能做好,况且游玉岁也不想在这个别有用心的生辰宴上穿得太素净,就只能穿太子朝服刺痛所有人的眼睛了。 东宫这边在为这场家宴准备着,后宫那边也十分忙碌,普通的妃子准备接着这个机会吸引皇帝注意,而太后贤妃长公主则是准备借着这场家宴进行她们的计划,顺便给太子难堪。 太后的长乐宫中,长公主游奉雪拉着自己娇纵的女儿季霜道:“好霜儿,还记得母亲和你交代的事吗?” 只见季霜不以为意地道:“母亲问我喜欢哪个哥哥,我说喜欢三哥哥就是了。” 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三哥哥,三哥哥只会舞刀弄枪,比起将军府的那小子还要无趣,甚至还不能欺负。要不是她母亲答应给她买全长安最奢华的雀羽裙,她才不要说这些话。 “乖孩子,一会儿就这样说。”长公主满意点头。 一旁的贤妃则是吩咐着宫人布置场地,一举一动尽显她手握后宫权力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过一会儿,皇子公主以及后妃们便依次到了,贤妃瞧着独自一人前来的大皇子出声道:“可惜皇贵妃不能来,不然她也能感受这么一家团圆的氛围了,你说是不是大皇子殿下。” 贤妃的脸上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是直往大皇子的痛脚摆,皇贵妃先失执掌后宫的权力,后又被今上禁足抄书,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得了后宫权力的贤妃,这让大皇子怎能不恼。 但是大皇子游玉衣始终比他的母妃沉得住气,温温润润地向面前耀武宣威的贤妃行了一个礼道:“临近先后祭日,母妃奉命在宫中为先后抄写经书不能前来,虽可惜但却是敬重先后。” 贤妃闻言冷哼一声,谁不知道皇贵妃被罚是因为毁坏先后遗物,被大皇子这文人的一张嘴一说,倒是变成了今上心念先后,皇贵妃这才奉命抄书,一下子就把皇贵妃变得贤良淑德起来。 “罢了,先入座吧。”贤妃说完便转身离去。 大皇子身后的小太监见了忍不住道:“殿下,贤妃她……” “住嘴,主子是你能妄议的?”大皇子低声呵斥道。 本来他母妃权力被夺,他是想让母妃去向父皇认错卖乖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太子用早就设好的局让他母妃被禁足,一切夺回帝心地计划全没了。 他恨他的母妃不够沉稳,但是更恨的是设局的游玉岁。 “落座吧。”大皇子开口道。 话音落下,一旁的小太监立马扶自家主子坐下。 “听说今日太子也来?”六皇子看着一旁的三皇子开口问道,“他不是一直在今日都不出门的吗?” “皇祖母有请,他不敢不来。”三皇子游玉扇喝着面前的酒水开口说道。 六皇子闻言一笑,这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太子今日要为先后抄写经书,不过生日,但是这次家宴还有给太子庆生的意思在,可谓是狠狠地打了太子的脸。 就在六皇子等着太子出现的时候,他发现人都来齐了,太子都还未出现,再看一眼坐在首位的皇帝,六皇子心中暗喜,若是不来更好,太子这便是不孝了。 就在六皇子这般想的时候,太子一行人便走进了长乐宫中。 太子的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是亮的,身上的黑红配色的太子朝服显得有几分宽大,衬得太子弱不禁风。 只见游玉岁一进门还不等游奉云问罪就自己跪下对游奉云行了一个大礼,然后请罪道:“儿臣因为母后抄写经书至深夜来迟,还请父皇责罚。” 话音落下,游玉岁咳嗽了几声,身形微晃,似乎是有些跪不住了。 一旁的霍西陵看了心疼,他好想将人从冷冰冰的大殿上拉起来离开这里,不要和这群恶心的人虚与委蛇。 但是他不能,甚至他只能依靠太子才能从长公主手里活下去,这样想着霍西陵不由握紧了拳头。 此时,坐在首位的游奉云笑了,为去世的母后抄写经书至深夜来迟宴会,他怎么能够责罚呢?不仅不能责罚,他还要夸太子纯孝,还要给太子赏赐。贤妃和太后用孝来逼太子,但太子也用孝让贤妃与太后找不了茬。 “太子纯孝,安海去将太子扶起来,回去开我的库房将那颗八百年的人参赐给太子。”游奉云开口说道,希望太子这回可别炖鸡了。 贤妃见此不由咬牙,六皇子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很快,游玉岁被人扶着落座,这场各怀鬼胎的家宴也就此开始。 坐在游奉云身边地太后开口道:“这是家宴,大家不必拘谨。” 话音落下,游玉岁看向操办这场家宴的贤妃道:“贤妃娘娘,之前你说办这场家宴也是为了给我庆生,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贤妃没有撒谎,毕竟宫中都知道这场宴会的意思,她也准备了庆生时吃的菜肴。 “既是为我庆生,不知道贤妃娘娘和在场的兄弟姐妹有没有为我准备礼物?”游玉岁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说道,下一刻他就把目光落在了六皇子游玉柳的身上。 “之前六皇弟还欠着我八万八千两银子,今日过生,我便不收六皇弟什么礼了,这八万八千两直接凑个整数吧,六皇弟给我十万两银子好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游玉岁的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基本看向了六皇子游玉柳,而游玉柳也没有想到游玉岁居然会把这件事光明正大地拿出来说,他真的是里子面子全都丢完了。 坐在后面的低位嫔妃窃窃私语,面前的兄弟对他面带嘲弄,游玉柳顿时觉得自己被游玉岁用拂尘打出来的伤口又疼了几分。 而且十万两银子,他怎么拿得出来,他身上一千两银子都没有。游玉岁这是欺人太甚! “六皇弟不想给孤准备礼物吗?”游玉岁黯然神伤地说道,“我原以为孤生病这段时间六皇弟没来探望我是去给孤准备生辰贺礼了。” 说完,游玉岁将在场的兄弟扫视一番,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游玉柳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什么时候去给游玉岁准备生辰贺礼了?但是如果开口反驳岂不是坐实了他对兄长毫无手足之情。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尤其还有他们的父皇在,他根本不敢把兄弟不睦的样子展示在众人面前。 “是啊,只不过我没什么人脉,寻不到什么好物件给太子二哥做生辰贺礼,所以十万两银子就算我给太子二哥的生辰贺礼,希望太子二哥不要嫌弃。”游玉柳咬着牙开口说道,他哪里去找十万两银子啊! 游玉岁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然后道:“宴席结束之后我就派人去六皇弟那里去取。” 不够的话,就把六皇子和宁嫔宫中的摆件玩物全部搬走。 此时的六皇子完全没有想到游玉岁会把他和他母妃的宫殿搬空,他只想着怎么在宴席结束后把游玉岁给糊弄过去。 “想必大家都是给孤准备了礼物的吧,这还是孤十七年来第一次过生辰,竟然能够得到长辈兄弟的如此重视,孤甚喜。”游玉岁说着又要落眼泪了。 坐在首位上的游奉云听着游玉岁的话已经开始头疼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场家宴上。 “不知道大家给孤准备了什么礼物,能否让孤开开眼。”游玉岁抬眸看向众人,似乎在等他们出声。 众人沉默,谁也没有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出,毕竟按照她们的设想太子必定会勃然大怒挥袖离去,或者忍气吞声不敢多言,她们怎么会为太子准备生辰礼物呢。 而游玉岁对于这幅场景十分满意,反正他已经不要脸了,反正不要脸吃亏的又不是他。 坐在游玉岁身边的霍西陵见此不由捏了捏游玉岁的手,虽然他现在被长公主迫害,但是他的姐姐姐夫也是真心疼爱他,不像太子,父子兄弟皆为敌人。 游玉岁见霍西陵在捏自己手,忍不住回捏了一下,然后用眼睛告诉霍西陵,放心,一会儿孤给你出气。 就在气氛逐渐陷入尴尬的时候,坐在上首的游奉云开口道:“安海,宴会之后去将我前日的墨宝送给太子。” 游玉岁闻言愣住,有些不敢相信,他爹会对他这么好?随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哦,他爹的墨宝,当厕纸还嫌屁股疼的玩意,还不如拿颗人参给他炖鸡呢。不过,皇帝都送了,他们也不好意思不送吧。 此刻,一名坐在后排很有眼力的嫔妃站了起来道:“臣妾为太子准备了礼物,乃是一人高的红珊瑚,不好挪动,所以宴席结束后臣妾派宫人送去东宫,希望殿下喜欢。” 出声的是蕙嫔,年纪比游玉岁大不了多少,无嗣,但是却是出身世家,是宫中世家出身妃子的领头人,她一出声,许多世家妃子便站了出来。 “臣妾为太子准备白玉如意,待宴席结束后便送往东宫。” “臣妾为太子准备了十斛和浦珠,待宴席结束后便送往东宫。” “臣妾为太子准备了前朝书圣林彗之的真迹梦游仙境帖,待宴席结束后送往东宫。” ………… “臣妾为太子准备了象牙微雕,待宴席结束后便送往东宫。” 不过几息之间,便有十几位世家出身的妃子出手阔绰地送给太子礼物,而贤妃与众位皇子的脸色越发难看。 而皇帝游奉云却觉得他的太子该不会是来搜刮他的后宫的吧,不过……游奉云看向那十几位世家出身的妃子,世家之富超出想象啊。 游玉岁听着自己父皇的妃子们自己唱礼单嘴角微微上扬,然后转向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贤妃等人。 “贤妃和长公主是看着孤长大的,诸位兄弟和孤亲如手足,不妨让孤来猜猜你们会送孤什么东西。”游玉岁的手指轻轻点着霍西陵的掌心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既然他们不主动给,那他就亲自来要了。 “大皇兄是文人,送我的想必是那方犀牛望月的澄泥砚吧。”游玉岁笑意盈盈地看着大皇子游玉衣,然后说出了大皇子的心头宝,至今也舍不得用的澄泥砚。 大皇子闻言不由心惊,那方澄泥砚他才从外祖苏丞相手中收到不久,因为是名家之作,砚台质地上乘,他根本舍不得用,一直放在库房里,根本未与外人赏玩,太子是怎么知道他有这么一方砚台的,难道他宫中出了内鬼? “想必我回宫之后就可以见到这方砚台了吧。”游玉岁直接锤定大皇子送他澄泥砚这件事。 大皇子没有想到游玉岁可以这么不要脸,然而为了不表现出兄弟不睦,他只能两心爱之物拱手送人。 游玉岁在要到了大皇子的澄泥砚后又向三皇子要了他最心爱的宝剑,四公主和五皇子见此主动送礼,四公主送了自己亲手绣的香囊手帕,五皇子游玉舞是个宫女生的皇子,向来不参加兄弟争斗,送了一坛自己藏的好酒说了几句讨喜的吉祥话便重新坐回了位置。 这下,游玉岁的目光便落在了长公主和贤妃身上。 贤妃和长公主背后不由一凉,警惕地看着游玉岁,为了让她们的心爱之物免于遇难,她们准备先下手为强后,但是游玉岁比她们更快。 “贤妃肯定送我掐丝珐琅缠枝莲纹象耳炉,长公主送我前朝张大家留下的缂丝作品《梅鹊图》。”游玉岁说完就笑了,然后欣赏贤妃和长公主内里心疼得要死,但表面还要故作大方的模样。 她们不仅肉疼,还不能掀桌子走人,毕竟这场宴会的目的是让三皇子和长公主之女定下婚约来。 “开宴吧。”闹剧看过,游奉云才不冷不淡地开口说道。 很快,舞者鱼贯而入,舞乐的声音将之前尴尬的气氛冲淡,长乐宫显得其乐融融起来。 歌舞结束之后,太后便与长公主说起了家常,长公主摸着眼泪道,自己嫁出去后便再难回家了,外面始终比不得家中。 “我儿受苦了。”太后心疼地安慰道。 游玉岁闻言冷笑,长公主苦什么,其他公主远嫁和亲的时候,她留在了长安,不仅留在了长安,还有着远超诸侯王的食邑,可谓是权势滔天。 “女儿受些苦也没什么,只是孩子长大了,我便一日日的忧心起来,想为她找个好人家。”说着,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贤妃微笑道:“别人家哪里比得上自己家。” 太后也跟着点头道:“确实,哀家看霜儿留适合留在咱们家。” 长公主闻言露出喜意道:“只不过儿女亲事还要看孩子的意愿。” “霜儿,你喜欢哪个哥哥啊?”说完,长公主推了推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儿。 此时,游玉岁已经准备好自己拆婚事的话语,但是情况总是出人意料。 从宴会开始便沉迷于自己世界的季霜抬起了头茫然地看向了皇子们所在方向,只一眼便被游玉岁吸引了注意。 “我喜欢这个哥哥!” 话音落下,季霜对着游玉岁露出了看玩具一般喜爱的目光。 长公主大怒,贤妃和太后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而游玉岁听见霍西陵手关节咯吱作响的声音,只不过霍西陵低下了头,他看不清他的神情。 坐在首位的游奉云见此勾唇轻笑:“太子,你意下如何?” 游玉岁:…… 不如何,倒贴聘礼也不要。 “父皇,你看错了,郡主指的是儿臣身边的三皇弟。” 众人闻言沉默,三皇子和太子的位置不是离得很近,但也有一段距离,明眼人都看得出郡主指的是太子而不是三皇子。 长公主虽然惊讶于太子会这么好心,但是还是连忙补救道:“霜儿,你昨日还说你喜欢三哥哥。” 说完,长公主瞪了季霜一眼,季霜只能低头闭嘴。 坐在首位上的游奉云若有所悟地道:“原来是朕的三皇儿。” “对啊,以后父皇给三皇弟封食邑的时候可要多封些食邑。”游玉岁笑着说道。 “哦?为何?”游奉云看着不远处的太子问道,显然他是对游玉岁的这句话来了兴趣。 “因为我听说太原王家让儿子娶了表妹后生下的孩子有几分痴傻,幸好我们不是普通人,几个痴儿养得起。”游玉岁说完就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娶了自己表妹的游奉云:…… 生了一个痴傻七皇子的贤妃:…… “此事容后再议。” 第12章 第十二章 游玉岁一句话把所有表兄妹结婚的人全都内涵了进去,自己还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难道他说的不对吗?不应该给三皇子多几户食邑吗?要不是生的全是痴儿,多几户食邑也好让三皇子封王后好过一点。 “父皇,可是儿臣说得不妥?”游玉岁茫然无措地道。 游奉云无言以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贤妃和长公主气得牙痒痒,这场宴席给太子难堪她们没有给到,反而还被太子拆了三皇子和郡主的婚事。谁不知道皇帝的“此事容后再议”便是再也没有下文了,这件婚事是成不了了。 游玉岁见此低头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伸手勾了勾一旁霍西陵的掌心。 而听了太子话的其他人也开始思考,自己家那些表兄妹结亲的结果,然后他们忽然发现,表兄妹生下的孩子常常容易夭折,活下来也伴随着很多疾病,有些甚至天生残疾痴傻。 一时间,宫里的后妃们都开始想要写信给自己家里人劝他们尽量别与血缘关系近的亲戚结姻,亲上加亲虽好,但是继承人出了问题却是家族没落的开始。 “你可还满意?”游玉岁轻声向霍西陵问道。 霍西陵茫然了一下,满意什么?只见游玉岁对他眨了眨眼睛,霍西陵立刻心领神会轻声答道:“很满意。”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上方的帝王突然开口了。 “太子今日也过了十七了,婚事也该准备起来了,不知太子可有心仪的姑娘。”游奉云垂眸俯视着游玉岁道。 游玉岁闻言心头一惊,重生十几次,没有一次有人提出来他应该议亲了。能够太子决定婚事的无非两个人,一个是当今太后,一个是今上,太后支持三皇子,自然不会主动为他张罗婚事,让太子妃的母族为太子添力。而今上则是放任不理,朝臣催促也只是敷衍过去,所以那前十几世,游玉岁别说太子妃了,连未婚妻都没有。 不过,现在游玉岁却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什么要把他的婚事拿出来说。 此时,跟游玉岁心里活动很多的还有贤妃等人,太子娶妻,是她们绝对不会乐意见到的情况。 因此,宴会上的人心思浮动,一时间整个宴会都安静了下来。 而霍西陵更是捏紧了游玉岁的手指,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游玉岁和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成亲。坐在霍西陵身边的游玉岁则是满意地勾起了嘴角,虽然霍西陵不说,但是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很好。 下一刻,游玉岁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少年虽瘦弱,但却身姿挺拔,如青青翠竹,然后对着坐在首位的游奉云行礼道:“儿臣认为无论是哪家贵女下嫁给儿臣,都是委屈了儿臣。” 太子的声音清朗,如泉水一般,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但是他们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坐在上首的游奉云皱眉他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开口道:“你再说一遍?” “儿臣认为无论是哪家贵女下嫁给儿臣,都是委屈了儿臣。”游玉岁面无表情地复述了一遍。 霍西陵闻言忍不住低头憋笑,再听了一次游玉岁原话的众人有几分呆滞,什么叫做委屈了自己,正确的回答不应该是委屈了别家的贵女吗? 就在众人等着今上呵斥太子的时候,只见游奉云开口道:“太子说得对,的确是委屈了太子。” 以太子的身份,门阀世家之女才堪相配,但是游奉云不喜世家,也不喜欢太子与世家的联系过多,更不希望世家抱团支持太子,而清流已经站定了大皇子,是绝对不想将女儿嫁给太子的,至于外戚,那更是恨不得太子死了。 满长安的贵女无一能与太子相配,不是委屈太子是什么? 此时,游奉云又看了一眼已经飘了的大皇子一派和心很大已经开始抱团的三皇子一派,决定得敲打敲打。 “下月三月初三上巳节,有春日宴,满城的贵女都会出门踏青,太子不妨去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女子,若是有便可以让朕赐婚。”游奉云笑着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由盯向游玉岁,要知道他们的婚事都是几方博弈才定下来的,凭什么太子可以随意挑人。 而游玉岁对于这两人的目光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渣爹让你随便挑你就随便挑,你这是想得多美啊。 反正游玉岁已经看出来了,他的父皇这是在借他的婚事敲打他们两个。 “多谢父皇。”游玉岁行完礼后就坐了下来。 众人见此不由开始思考,游玉岁究竟会挑选谁家的女儿做太子妃,一时间心里便有了几个名单。 绝对不能让太子娶这几家的女儿,若是太子娶了便会如虎添翼,她们要先下手为强。 很快,这场家宴便到了尾声,帝王离去,长公主告退,主角太子游玉岁也跟着离开,随着他们的离去宴会草草收场。 走出长乐宫,游玉岁正好瞧见走在前面的长公主之女摔了一跤歪了脚,随后便开始发火打骂下人。 游玉岁瞧着这一幕忍不住开口道:“孤怎么瞧着,我坏了三皇子的婚事倒是救他脱离了苦海。” “她性格本就如此。”一旁的霍西陵说着,看向长公主之女季霜的目光中不由露出了几分嫌恶。 “你和她有过节?”游玉岁侧头向身边的霍西陵问道。 “臣在将军府时,她砍了臣姐姐亲手种下的梨树。”说完,霍西陵的目光不由暗了几分。 砍了别人已逝亲人种下的树木,这位长公主之女的确是任性妄为,让人觉得可恨。 只见游玉岁拉住了霍西陵的手道:“下次,我带你去欺负小姑娘好不好?” “殿下?”霍西陵抬头有些不解。 风声中,霍西陵听见游玉岁轻声道:“你叫孤一声哥哥,哥哥便一直疼你。”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看向了已经走远了长公主一行人,欺负了他家孩子那就不要怪他欺负回来了。 “走吧,这里风大。”游玉岁说完便坐上肩舆带着霍西陵回了东宫。 之后,各宫的宝物便如同流水一般送进了游玉岁的宫中,一人高的红珊瑚,二十四颗大小一模一样的和浦珠,白玉打造的玉如意,各种奇珍异宝摆了一地,最受瞩目的还是那一副今上亲自写的墨宝。 就一个字,烂!烂得平平无奇。 游玉岁有时候会想,当上皇帝后人会不会变得太过自信,他爹是怎么敢把自己的字当作礼物送遍整个朝堂后宫,他甚至怀疑他爹是为了省一笔礼钱。 “殿下,这支人参还是用来炖鸡吗?”一旁收拾礼物的福宝公公开口问道。 “不了。”游玉岁看向了一旁的霍西陵,以前他是不在乎什么人参,但是霍西陵以后可是要从军的,这种保命的东西还是要给他留着。 “这些这些,尤其是那副长公主的梅鹊图,全部给西陵装上。”说完,游玉岁便看向霍西陵道,“回将军府后你便把那副图挂在你的房间中,多请人回家观赏。” 重生十几次后,游玉岁已经对如何膈应人得心应手了。 “剩下的那些,全部收进库房,孤死后便给孤当陪葬。”游玉岁神情淡然地吐出了这句话。 一旁的福宝公公连忙呸呸呸,说游玉岁以后是要长命百岁的,怎么能说这种晦气话。 这个时候,从六皇子和宁嫔宫中回来的小太监们带着几口大箱子对游玉岁道:“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六皇子和宁嫔宫中已经让我们搬空了,这些摆件瓷器折算下来共八万两银子。” “还差两万两啊,以后便在六弟的俸禄里扣吧。”游玉岁淡淡地说道。 “是。” 而在另一边,六皇子憋了满肚子气回到自己宫中,发现自己的寝宫被人搬空,偌大的宫殿就如同雪洞子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六皇子大怒。 宫中的宫人很快便将原因讲了出来,然后哭诉道:“殿下,我们拦不住呀,他们带了东宫守卫过来。” 六皇子闻言一时间气血上涌骂道:“游玉岁,你欺人太甚!” 随后,一直蹲守在这里的东宫小太监道:“太子说了,六皇子您还差他两万两银子,可要记得还。” 六皇子一个没忍住当场气晕了过去。 “殿下,殿下!”一时间,六皇子宫中忙成一团。 东宫的小太监见此哼了一声,然后便踩着悠闲的步伐回东宫复命。 东宫之中,宫人们正在对送来的礼物登记造册,宫中唯二的闲人便只有游玉岁和霍西陵。 内室之中,霍西陵在金银交错的博山炉中点燃了木樨香,然后回首看向在床上休息的游玉岁,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真的要去春日宴吗?” 只见闭着眼的游玉岁睁开了眼睛,眼尾的泪痣也跟着飞扬了起来,他看着霍西陵道:“去,皇命难违。也正好出去为你庆生,这宫中无趣,出去玩正好。” 霍西陵闻言心中一喜,他开口问道:“殿下要挑选一名女子作为太子妃吗?” 游玉岁闻言便笑了,他伸手用手指勾着霍西陵的下巴道:“你可太会讨孤的欢心了,不若你扮成女子,孤便对父皇说在春日宴看上的是你,让父皇为你和孤赐婚,如何?” 霍西陵开始沉思,最后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游玉岁一脸认真地道:“也不是不可以。” 第13章 第十三章 游玉岁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身子微微往后仰,随后伸手摸了摸霍西陵的脸颊,认真地碰了碰他的额头,发现温度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也没有发烧,怎么说这些傻话?” 只见霍西陵抓住游玉岁的手,他注视着游玉岁道:“不是殿下问我愿不愿意的吗?” 霍西陵思考过了,如果是对方是太子的话,他也愿意,当初答应太子的要求,不就是因为太子是太子吗? 游玉岁被霍西陵这样盯着,他觉得霍西陵又在哄他了,嘴角忍不住泛起笑意,手指轻轻划过霍西陵的面颊然后开口道:“当我的妃子有什么好的呢?” 图三年之后守活寡?还是图风霜刀剑严相逼的生活? 霍西陵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游玉岁问了,他跟随着自己的心意就回答了。如果是日日和太子待在一起,霍西陵觉得也不错。 “不是一只野性难驯的小狼崽吗?怎么现在在我面前变成这幅可怜模样?”游玉岁低头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最多三年,你就自由了。” 他给霍西陵想要的一切,霍西陵哄他三年,这在游玉岁眼中看来就是一场交易,他从未觉得像霍西陵这样的野狼崽子会真心的爱上自己,而他自己也只是贪图一瞬的温柔快活,注定给不了任何承诺,他们不过各取所需。 “殿下是说话不算话。”霍西陵盯着游玉岁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目光如灼灼烈火,眼神里是游玉岁最想得到的在意。 游玉岁眨了眨眼睛,他对霍西陵目光中的在乎很满意,心情也有几分愉悦。 “留在孤身边当太子妃,你可没办法去沙场建功立业了,不仅如此,你还要接手福宝手里掌管的所有事务,东宫的帐你要看,杂务你也要处理,还要服侍伺候我。”游玉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霍西陵的神色。 果然,霍西陵在听了游玉岁的话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所以,乖乖地去当你小将军,不然现在就给我滚出东宫。”游玉岁的嘴角勾起开口威胁道。 下一刻,霍西陵便将脸埋在了游玉岁的腿上双手环住了游玉岁的腰,然后像小狗一般蹭了蹭游玉岁道:“可是伺候哥哥,我甘之如饴。” 游玉岁闻言垂眸,他想霍西陵可真会哄人。 “拿去玩吧。”游玉岁随手扯下了一块腰间的玉佩塞到了霍西陵的手中道,刚才的那场宴会实在是太耗费游玉岁的心神了,和霍西陵说了这么些话的时间他也累了。 说完,游玉岁便翻了一个身背着霍西陵侧躺在了床上。 霍西陵站起身拿着手中的玉佩,目光晦暗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游玉岁,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心中有些无力。 仿佛他说再多的真心话,游玉岁也都是认为自己在哄他,谁叫他们的初次见面他的目的不单纯,太子殿下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做一场交易也很正常。 霍西陵低头忍不住用自己的指腹摩挲着还带着游玉岁体温的玉佩,然后忍不住总嘴唇轻轻触碰一番。 其实太子哥哥说得对,自己不能待在深宫里,这样反而护不住他,还会成为他的拖累,只有真正掌握了权势,才可以不用害怕失去他所珍视的东西。 霍西陵这样想着便将玉佩妥帖地放入怀里,然后替游玉岁拉下床缦,点上东宫常用的熏香让游玉岁睡得更加安稳一些。 而在另一边,皇帝游奉云在离开宴会后居然真的在宣政殿召见了出身太原王氏的王尚书。 作为世家出身的王尚书在用完午膳后便被传唤到宣德殿,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难道是他的工作出了错?还是御史台的人告了他的状?总不能是家中子侄闯了祸吧。 就在王尚书忧心忡忡地跟着小太监进入宣德殿后,万万没有想到今上问的居然是自己孙子的事! 事实上,三年之后王家痴儿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重生十几次的游玉岁不过是将这件事提前说了出来,没想到却让王尚书脑补出皇帝监视着世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眼睛低下。 “听闻王爱卿喜得一孙,只不过好像是个痴儿,可有这回事?”游奉云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王尚书闻言脸色一白,自从发现自己儿媳诞下的孩子有几分痴傻后,他便对外隐瞒这个消息,今上是如何得知的?难道世家之中都有当今的眼线?这次当今叫自己过来是准备敲打自己的? 王尚书不敢继续深思下去,立马跪下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我听闻你那儿子和儿媳是表兄妹。”游奉云继续开口问道。 “回陛下,正是。”王尚书回答道。 游奉云对王尚书露出了同情的目光,然后吩咐安海拿出金银赏赐给王尚书,然后目送着王尚书脚底发飘地离开了宣德殿。 “安海,去叫低下的人查一查,这长安城中表兄妹结亲生的孩子有多少个痴儿或者身有残疾者。”游奉云开口说道。 今日游玉岁的话让游奉云意识到近亲结亲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尤其是现在民间亲上加亲的风气尤盛,如果生的孩子大部分都有问题,这可是会动摇国家根本的。 游奉云养的暗卫动作利索,几乎是在夜色降临之前探访完了长安城中大部分表兄妹结为夫妻的人家,大部分孩子都有残疾或者痴傻,只有少部分是正常的,即便是世家大族也不能幸免。 于是,当日宣德殿便有旨意传出,禁三服内的亲属通婚。 旨意传出之时,贤妃差点晕倒,即便知道皇帝说“此事容后再议”是基本没有下文了,但如今却是连一点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比起心塞的贤妃,皇贵妃那边却是大笑出声,谁叫贤妃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太子坏了三皇子与长公主之女的婚事,真是好啊。”皇贵妃扔下手中分毛笔畅快地笑道,“不过陛下却是让太子亲自挑选太子妃,我们得先下手为强。” “母亲的意思是?”大皇子看着自己母妃的神色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我瞧太后家的姑娘都生得不错,又是太后母家,身份也般配,给太子做太子妃也不会委屈太子。”皇贵妃笑着说道,“而且以太后母家姑娘的身份,若是失身于太子,太子便是非娶不可。” 这样,太子妃的母家要支持三皇子便给不了太子助力。 很不巧的是,冷静下来的贤妃也和皇贵妃有相同的想法。 “对于太子妃的人选,我们也要早做打算。”贤妃喝着手中清茶开口道,“太子不是最喜欢寒门清流,给他一个寒门清流出身的太子妃,想来太子也是极为愿意的。” 贤妃挑好的人选是皇贵妃为大皇子准备好的大皇子妃,若是真的让这位皇贵妃看好的大皇子妃成为太子妃,不知道苏丞相的左膀右臂会倒向哪一边。 与贤妃和皇贵妃不同的是,后宫中的蕙嫔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娘娘,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帮太子。”蕙嫔身边的小宫女开口说道。 蕙嫔是第一个站出来送太子礼物的妃子,这样的做法怕是已经招了贤妃的记恨。 蕙嫔闻言笑了笑道:“阿珠,自太子醒来这宫中发生了多少事?” 名叫阿珠的宫女愣住,不懂自家主子在说什么。 “皇贵妃被禁足,六宫之权被夺,三皇子与长公主之女婚事告吹,这里面都有太子的手笔,而且陛下对太子的态度十分纵容。”蕙嫔回头看向宫女道,“这是一个信号。” 宫女一脸没懂的样子,而蕙嫔却是将家书交给了宫女道:“我兰陵萧氏的女儿,配太子殿下绰绰有余。” 兰陵萧氏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否则身为世家女怎么会出现在后宫之中,对她们而言更好的出路是与世家联姻。 所以,为了振兴萧家,蕙嫔决定让家里放手一搏,成了便是从龙之功青云直上,败了便退隐一时等待下一个时机。 “去吧,把家书交给我的父兄。”蕙嫔开口说道。 此时的游玉岁还不知道,家宴之后所有人都在打起了他婚事的主意。 第二天,游玉岁一早便起来了,梳洗完后便准备带着霍西陵出宫。 “过几日便是你生日了,生日怎能没有新衣穿?”游玉岁穿上旧日的一身便服对霍西陵笑着说道。 霍西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道:“殿下赏赐我的衣服已经足够多了。” “不,这件不一样。”游玉岁神秘地说道,“它由雀羽做成,在阳光下会散发出漂亮的光泽,要做一件怕是整个长安的鸟雀都不够用。” “听起来像是女子的衣服。”霍西陵皱着眉头说道。 游玉岁说的正是长公主之女心心念念的雀羽裙,价值百万钱。不过,现在游玉岁已经决定把它改成披风给霍西陵穿了。 “哦~那你愿意为孤穿女装吗?”游玉岁侧着头看向霍西陵道。 霍西陵一怔,然后看着游玉岁道:“殿下愿意选我当太子妃了?” “哦,门都没有。”游玉岁冷漠地道,我只是带你去欺负一下小姑娘。 第14章 第十四章 游玉岁重生了十几次,性格早就不是第一世那样温和宽容了,有仇马上报,从来不讲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话。 而且在十几次的重生中,游玉岁对周围人的性格已经是十分了解了,他的表妹,长公主之女是个娇纵跋扈的性格,想要什么东西就必须得到。 在游玉岁的记忆里,季霜为了得到这件雀羽裙就亲手将一个和她争裙子的贵女的脸划花了,如今他提前一点当着季霜的面将这条雀羽裙买下,也算是为那可怜的贵女免了这场无妄之灾。 “昨日长公主之女和三皇子的联姻未成,长公主恐怕这会儿还生着气吧。”游玉岁一边换上他旧日的衣裳一边开口说道。 月白色的绣着流云纹的深衣将游玉岁衬得身姿挺拔,外面罩着一件缥碧色翠竹纹的大袖衫,更显得游玉岁缥缈若仙,令那张美艳到锋利的脸也带上了几分仙气。 一旁为游玉岁整理衣服的霍西陵听见游玉岁的话不由点了点头,自从长公主嫁入将军府后,霍西陵和长公主接触了一段时间,那个性子跋扈的女人的确会因这件事动怒。 游玉岁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了一下,等霍西陵将一块羊脂白玉雕成的双鱼玉佩佩戴在自己腰上后才缓缓开口道:“所以怒火中的长公主肯定不会为季霜买那件雀羽裙,而季霜一定会亲自去店里将那件雀羽裙带回公主府。” 霍西陵闻言惊讶,他不知道太子为何如此肯定长公主不会替郡主买雀羽裙,郡主会亲自去店里带走雀羽裙,就在他开口想问的时候,太子就已经带着霍西陵走出了房门。 “走,孤带你欺负小姑娘去。”游玉岁拉着霍西陵的手道。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带着霍西陵走出了东宫。 而在内室忙里忙外准备着出宫东西的福宝公公刚走出们看见游玉岁和霍西陵已经远去的背影不由一阵绝望。 “殿下!殿下!钱袋没带!帷帽也没带!”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带上这些东西去追上太子殿下,务必保护好太子殿下。”福宝公公眼见自己是追不上了,连忙点了两个守卫的禁军,要他们去追太子和霍西陵。 最终,在福宝公公的努力下,钱袋和帷帽艰难地送到了游玉岁的手中。 而戴上帷帽遮住容貌的游玉岁便直奔织锦坊,这里是全长安最大的布料店,那件长公主之女心心念念的雀羽裙也是出自织锦坊中。 一进门,游玉岁便看见了摆放在织锦坊中间的雀羽裙,雀羽裙的颜色艳丽无比,裙摆绣成孔雀尾羽的模样,华丽非常,在阳光的衬托下闪闪发光,从不同的角度看过去,都是不同的颜色。 然而在游玉岁看来这条裙子的用料只是普通,不是最顶级的雀羽,裙子中也未掺杂金线,但是已经足够全长安的贵女为之疯狂。 然而百万钱的价格也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拿得出的,即便有世家能够随手拿出,但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漏财那不是让皇帝把你记入名单吗,因此这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雀羽裙已经在织锦坊摆放了半个月也无人问津。 “西陵你看,这便是我要送你的新衣裳。”游玉岁拿着檀木折扇的手指着那衣架上挂着的雀羽裙道。 霍西陵将目光放在雀羽裙上,一阵无言,这裙子就算他想穿也会短了点吧。 织锦坊的掌柜看着面前戴着帷帽的少年指向了他们摆放在店中的雀羽裙,又看了少年身上的配饰,心里便知道这是个能够买得起的主,于是立马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您可是要买这条雀羽裙,不知是送给谁?若是能告知,我们便好选盒子装好送到那位姑娘的府上去。”织锦坊的掌柜殷切地说道。 游玉岁闻言憋住笑用手指向身边的霍西陵道:“我要送的是他。” “嘶——”掌柜抬头看向游玉岁身边地霍西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恨不得将周围的空气都给抽空。 面前的劲装少年面容精致深邃,五官硬朗,鼻梁高挺,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身上则是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掌柜他人虽老了,但是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面前的少年也不像是女扮男装啊。 要是真的有一家小姐长成这个模样,那可是夭寿啊! 而游玉岁则是毫不犹豫地让身后的侍卫给钱,然后扯下衣架上的雀羽裙在霍西陵身上比划。 而一旁的掌柜收到侍卫随手掏出的十金显得十分怔愣,这价值百万钱的雀羽裙就这么随意地卖出去了? 就在此时,长公主之女季霜带着仆从走了进来。 昨日她和三皇子的婚约没成,她问她母亲要雀羽裙反而被呵斥一顿,想到那条雀羽裙可能会落入别的贵女手中,季霜便带着仆人从长公主府中赶来了,准备逼迫店家将这条雀羽裙送给她。 然而未成想,那条雀羽裙却被人放在了将军府的那个贱小子身上比划。 “放开我的雀羽裙!”季霜大声喊道,并且试图去将那条雀羽裙抢过来,虽没有付钱,但她却早就将雀羽裙视作自己的囊中之物。 还没有等霍西陵出手按住季霜,游玉岁手中的折扇便敲向了季霜伸过来的手,季霜不由吃痛收手。 “谁准你碰我的东西了?”游玉岁声音冷淡地问道。 如清泉一般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明明应该觉得好听,然而他们却觉得心里有一股寒意。 “你不是说将这条裙子留给我吗?”季霜怒气冲冲地看着织锦坊的掌柜。 掌柜也很无奈,他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他只说过这条裙子放在这里还没人来买,郡主若是想要可要趁早。 “郡主殿下,这条裙子这位公子已经买了。”掌柜无奈地说道。 “买了?我出十倍的价钱!”季霜吼道。 那条雀羽裙明明是她看中的,准备等上巳节的春日宴穿出去出风头的!她再上巳节的时候怎么能够不穿雀羽裙。 “唉,这……”掌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霍西陵,你最好把这条裙子给我交出来。”季霜盯着霍西陵道,“不然我就去告诉母亲,她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游玉岁闻言皱起了眉头,他抬眸看向飞扬跋扈威胁人的季霜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抢我的东西?” 话音落下,游玉岁拿过放在一边的剪刀直接将雀羽裙剪成了上下两节,然后随后将绣着百鸟的上半截扔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百万钱的东西说毁便毁。 “你!你!你!”季霜伸手指着游玉岁,浑身气得发抖。 她心心念念这么久的雀羽裙,就这么被人当着面毁了。 只见游玉岁轻声道:“在你毁别人心爱之物的时候,你可知道也有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毁了你的心爱之物。” 季霜闻言浑身发抖,砸了织锦坊的摆件对身后的奴仆道:“杀了他,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霍西陵见到季霜如此崩溃失控的模样不由微微勾起嘴角,只不过还不够,他失去的是姐姐的遗物,而季霜失去的不过是让她在意一时的裙子罢了。 很快,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外面人的围观,一位纨绔子弟走进了织锦坊。 “霜儿侄女你怎么哭成这样,是谁欺负你,表叔给你出气!”这名纨绔是太后三弟的儿子,名叫李圆,仗着是太后的侄儿在长安横行霸道,今日出门是为了寻乐子,正好撞见有人在织锦坊闹事便来看个热闹,却没想到是长公主之女受了委屈。 作为依靠着太后才能作威作福的李圆自然要为太后最疼爱的外孙女打抱不平,将矛头直对霍西陵与游玉岁二人。 “我当是哪个敢欺负我们郡主,原来是你啊!”李圆自然是认识霍西陵的,在霍西陵姐夫没再娶的时候,霍西陵也算长安纨绔,他可没少在霍西陵手下吃苦头,后来长公主嫁入将军府,他才算扬眉吐气。 “竟然敢撕毁郡主的雀羽裙,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游玉岁闻言挑了挑眉,然后走上前道:“打断一下,这雀羽裙是我花钱买下来的,我想毁就毁,与尔等何干?” 游玉岁的声音微微上扬,让人轻易就能够听出里面的不屑之意。 李圆看着游玉岁的装扮,只当他是女扮男装出来玩的小姐,又见他腰肢纤细,露出的双手莹白如玉,一时恶向胆边生。 “哪里来的俏丫头,不要跟着霍西陵了,他不过是个破落户,不如跟着我……”说着,李圆便伸手去拉游玉岁。 还没有等李圆的手碰到游玉岁,霍西陵还没有把李圆的手折断的时候,游玉岁突然暴起,直接给了李圆掏心窝子的一脚,将人踢飞,摔到放布料的货架上,那落下来的声音让人听着就觉得疼。 此时霍西陵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他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太子殿下他把人给踹飞了! “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你打的是当今太后的侄儿!”在奴仆搀扶下的李圆爬起来大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游玉岁突然捂住心口道:“霍西陵,我心口疼!” 呆在原地的霍西陵瞬间慌乱,抱着游玉岁对两个侍卫吼道:“太医!快去叫太医。” “叫崔太医,他最懂我的病情。”游玉岁说完这一句便柔柔弱弱地昏倒在了霍西陵的怀里。 而皇宫中,刚刚处理完政务的皇帝得到了一个消息。 “陛下,太子殿下出事了。”安海公公开口道。 “怎么了?被人打了?”游奉云满不在乎地问道。 “回陛下,不是,是太子一脚踹断了别人的肋骨。” 游奉云:???太子他不是病得快走不动路了吗? 第15章 第十五章 游奉云完全无法想象向来体弱多病的太子能够踢飞两百多斤的李圆,并且还踢断了李圆的肋骨。 于是在游奉云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咳嗽了一声道:“详细说来听听。” 安海作为在游奉云身边侍奉了几十年的内侍,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来了兴致准备听完全过程,立马让跟着太子出去的暗卫进行详细汇报。 在游玉岁踢飞太后的亲侄儿李圆后,游玉岁便捂住自己的心口没有等李圆爬起来就立刻晕倒,吓得他身边的霍西陵方寸大乱,连跟在太子身边的两名东宫守卫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还没有等他们答应过来,李圆就被踢飞了出去,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惊讶太子竟然有这般神力的时候,太子他就倒下去了! “你们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我是南安侯世子,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儿,你们惹了我,小心你们的脑袋!”李圆仗着自己的身份在长安向来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如今被人直接踢飞,肋骨那里疼得直抽气,他也要在奴仆的搀扶下站起来放完狠话,好让这女扮男装的小娘子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 “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霍西陵将那头戴帷帽的少年抱在怀中,显然已经是方寸大乱,一双犹如寒星的眼睛变得犹如饿狼一般,随时会将李圆给撕碎。 李圆被这眼睛一瞪只觉得凉意从背脊骨升起,仿佛他在霍西陵眼里已经是个死物了。 这个时候李圆又听见霍西陵喊太医,这才反应过来霍西陵怀里戴着帷帽的少年身份应该不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游玉岁带出宫的两个守卫拿出了东宫令牌,让一片混乱的环境安静下来。 “太子在此,尔等休要胡作非为。”身材高大健壮的守卫拿出象征太子身份的令牌大声呵斥道,在场的众人纷纷愣住,就连李圆身后的奴仆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霍西陵怀里的人竟然是太子!李圆瞪大了眼睛,他看向了一旁的季霜想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季霜也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愣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批皇城守卫,在那手拿太子令牌的东宫禁卫的指使下按住了李圆。 “你,意图谋害太子,带走!” 李圆闻言觉得不可思议,断了肋骨的明明是他好不好! “我是太后的侄儿,你们不能带走我!”李圆大声呼喊道。 然而这是直属皇帝的卫队,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李家的张家的,直接就把人押走了。至于李家的奴仆想要救李圆,但看见卫队寒气森森的兵刃以及那浑身的煞气,有胆子也不敢了。 而躺在霍西陵柔弱装晕的游玉岁听着周围的动静,心里想的却是他的好父皇果然在他身边放人监视着他,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身边全是他父皇的人就不会让他父皇起疑心。 并且,受了委屈还可以第一时间送到他父皇的面前。游玉岁活了十几次可算把他爹看明白了,儿子内斗可以,但是别人想要欺负,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所以,李圆就自求多福吧。 游玉岁一边想着一边疑惑,他怎么还没有彻底昏过去?按道理他就应该昏啊! 而在宣德殿中,皇帝游奉云听完了居然生出了诡异的欣慰感,不得不说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就在这个时候,宣德殿外的宫人来报太后前来,游奉云这才压下心中那份诡异的欣慰感起身迎接自己的母后。 太后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现在即便老了也是风韵犹存,眉宇间带着几分难过和哀愁,看了就叫人心疼。 太后这是来为自己的侄儿李圆求情来了,早一些时候,太后的三弟南安侯得知自己的儿子被皇帝亲卫抓了之后便急匆匆地进宫求自己的姐姐也就是太后为自己的儿子求情。 南安侯跪在太后身边痛哭流涕,一边说着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边说着自己与太后小时候的情谊,同时又说自己这些年的艰辛。 太后闻言虽然嫌弃自己这个三弟的儿子老爱闯祸,但是李圆毕竟是自己弟弟唯一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弟弟绝了香火。再说李圆和太子这事可能还存在着误会,于是太后便厚着脸皮来到了宣德殿。 “母后怎么来了?”游奉云脸上带着笑容道,但是在看见太后脸上的神色后他的嘴角便瞬间拉平了。 “陛下,哀家的三弟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太后抹着眼泪说道。 “所以呢?”游奉云看着面前的女人神情平静地问道。 太后看着自己儿子的脸色心头不由一跳,虽然游奉云是她生的,但是她从未摸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心里再想什么?但想着自己三弟的可怜模样,以及李圆被太子踢断了肋骨在牢房里躺着,太后觉得自己说什么今天也要让游奉云将李圆从牢房里放出来。 “圆儿他现在还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躺着,他还断了肋骨,没有太医给他诊治,明明是太子踢断了他的肋骨,陛下不罚太子却让圆儿受罚,这是什么道理?”太后哭哭啼啼地说道。 下一刻,游奉云眼皮轻轻一抬,他静静地看着他的母后问道:“所以,在母后看来太子与你的侄儿孰轻孰重,孰亲孰远?” “这……”太后愣住。 只见游奉云不紧不慢地说道:“母后,我希望你记住,朕的皇子才是您的亲孙子,为了个外人让朕责罚您的亲孙子这样不好吧。” 太后闻言睁大了眼睛,外人?一瞬间,太后的心坠到了冰谷。 太后想要反驳李圆是她的亲侄儿,怎么会是外人,可是对上游奉云的眼睛,太后才反应过来,李家即便是自己的母家,可是他们终究不姓游。 而太后在看见游奉云冷硬的表情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求错了。 只见冷漠的帝王开口道:“南安侯教子不严,罚奉半年,南安侯世子攻击太子,剥夺世子之位,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太后闻言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连忙道:“二十杖,怕是会让圆儿落下残疾!” 只见游奉云不以为意地说道:“今日他们敢对太子不敬,若不受到责罚,是不是下一次他们就敢对朕不敬。” 游奉云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太后却知道皇帝这是在维护皇权,太子是储君,帝国的接班人,若是明面上对太子不敬,那就是对皇权不敬。 太后觉得自己说不得什么了,只能匆匆离去,让人交代行刑的人不要下那么重的手。 在太后离去后,游奉云看着窗外的天空向身边安海问道:“你觉得朕的几个皇子都如何?” 安海闻言立马回答道:“几个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与陛下肖似。” 游奉云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太子昏倒,让人送一些补品去太子宫中吧。” “是。”安海应道。 东宫之中,游玉岁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苍白柔弱,仿佛随时会破碎。 福宝公公看着这一幕焦急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霍西陵死死地盯住游玉岁的脸颊,害怕自己会错过游玉岁醒来的那一刻。 而被叫过来的崔太医则是平静地诊脉,太子的脉搏强劲,强壮得能够打死两头牛,可是他不能说,还要帮太子掩护,而且就算他说出去,凭太子这幅模样也不会有人信他。 “崔太医啊,你可诊出了什么结果!”片刻后,福宝焦急地问道。 只见崔宴将游玉岁的手腕放下解释道:“太子身体弱受,因为受到刺激,一时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没事,我扎两针就好。” 话音落下,崔宴便取出银针为游玉岁扎穴。 崔宴的这一套针法是为了帮游玉岁遮掩才用的,扎完之后七天之内任由谁来诊脉都是脉象虚弱气血不足之像,免得游玉岁被其它太医诊脉的时候露出了马脚。 很快,针施完,崔宴取下游玉岁身上地银针道:“再过一会儿,殿下便会醒了。” 闻言,霍西陵和福宝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此时霍西陵也有空问崔太医,太子殿下如此柔弱的身躯为什么能够踢飞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崔宴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始睁眼说瞎话。 “太子之前服用了一根五百年的人参,气血充足,没有得到释放,这一次踢飞南安侯之子全是那根人参发挥了极大的效果,现在气血已失,太子便昏迷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多余的气血释放出来才不会冲坏太子殿下虚弱的身体。” 一旁没晕的游玉岁听着崔宴的话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最后选择沉默,反正他就应该是体弱多病的。 “接下来,我开张药方给太子殿下,你们记得监督殿下好好喝药。”崔宴取出纸笔道。 游玉岁闻言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崔宴道:“能换成食补吗?” “不能哦。”崔宴微笑。 “殿下,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喝药。”霍西陵握住游玉岁的手道。 游玉岁:……那你可不可以直接帮我把这些药喝掉? 第16章 第十六章 崔太医开的药很快就被熬好了,清热下火,还能给游玉岁补身体,就是苦了一点,让人痛恨。 黑漆漆的药汤被放在宛如白玉的瓷碗之中,端着药的霍西陵正在用调羹轻轻搅动黑色的汤药。一瞬间,药物的苦味从霍西陵手中的药碗中散发出来,让游玉岁想直接晕倒过去。 “殿下,我喂你喝药。”霍西陵说完看向了坐在床上神色萎靡的少年,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唯有眼尾殷红的泪痣鲜亮如血,带着一种颓靡的美感。 霍西陵心中生出了无数怜惜,暗恨自己出手不够快,没有及时折断李圆的手臂并且扔出去,这才让太子受惊了。 并没有受惊只是装晕并且碰壁了一把李圆的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用勺子从碗里舀出来的汤药眼皮不由挑了挑,然后连忙按下了霍西陵的手道:“想要谋害我大可不必如此。” 这真要一勺一勺地喂,谁遭得住啊,就算游玉岁有几世将药当水喝也顶不住啊。 “殿下,我不是……”霍西陵愣在原地有些可怜兮兮地想要解释。 然而游玉岁飞快地接过霍西陵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这药是经过崔宴仔细配过的,清热下火的同时又能给人调养身子,游玉岁一喝下便觉得喉咙舒服了不少。 “喝完了。”游玉岁将药碗随手放到一旁小太监的手上看着霍西陵道,“不要再盯着我了。” 说完,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刚被水润泽过的嘴唇道:“怎么还盯着,是想尝尝这里的味道吗?” 游玉岁轻轻歪头看着霍西陵,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在问想亲吗? 太子殿下的唇形很好看,只不过时常透露出不正常的苍白,宛如失去颜色的花瓣,让霍西陵想要用指腹细细研磨将其变得红润起来。 下一刻,霍西陵的手落在了游玉岁的脸颊上,他弯下身子神色痴迷地盯着游玉岁的嘴唇问道:“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如寒星的眼睛化作了一团火,里面带着少年慕艾的单纯同时又有一种让游玉岁无法忽略的侵略性,让游玉岁意识到,乖巧只是他的伪装,真正的霍西陵是一头能够将他撕碎的狼。 可是这头狼会乖乖地叫他哥哥,会哄他,在霍西陵目光的注视下,游玉岁的身体忍不住轻轻战栗,不是害怕,反倒有几分期待,只是亲亲而已,又不是真的做什么。 就在霍西陵准备亲下去的时候,外面福宝公公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派人送了补品来,并派了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前来为太子殿下诊脉。 游玉岁一听这个消息,立马将霍西陵往旁边一推,自己则是重新躺到床上,做出虚弱无力的模样。 被推了退后了好几步还差点没站稳的霍西陵:??? 不应当啊?就算他没防备也不会被人推成这样啊?就算是他姐夫亲自动手推他也不至于把他推成这样啊。难道是来到了太子身边舒适太久功夫后退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加练啊!要不怎么会被柔弱的太子殿下推开。 就在霍西陵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福宝公公领着陛下派来送补品的人和太医院院判走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汤药的苦味弥漫,躺在床帷之后的人头发披散,鸦羽一半的长发与苍白的肌肤相互映衬,让游玉岁显得格外易碎,尤其他的眉头还轻轻皱着,让人觉得他实在是病得厉害。 皇帝那边派来的人一瞧见游玉岁病成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起被踢断了肋骨的李圆,那李圆得虚成什么样子才能被太子殿下给踢断肋骨。 “院判大人,快给殿下瞧瞧。”皇帝那边的人催促道。 上了年纪的老院判动作干脆地为太子诊起了脉,只觉得太子的脉象犹如细丝漂浮不定,实在是身体虚弱至极。 “太子身体虚弱,万不可再动怒,需修身养性才是。”院判如此说道,他怕游玉岁一个生气把自己给气没了。 从皇帝那里来的宫人闻言道:“殿下放心,陛下让殿下好生养病,若是缺了什么,便只管问贤妃娘娘要便是了。” 那一刻,霍西陵仿佛觉得游玉岁瞬间精神焕发,再仔细一看人还是柔柔弱弱地躺在床上。 霍西陵见此沉默了一下,希望贤妃的蒹葭宫不会被搬空。 “孤一定不会浪费父皇的好意。”游玉岁柔弱又可怜地说道。 “那奴才便告退了,殿下好生养病。”说完,宣德殿的宫人便同院判一起离开了。 等内室没有外人之后,游玉岁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问道:“贤妃手里有什么好东西?” 虽然他什么好东西都不缺,但是能给贤妃添堵他一定冲到前面。 刚关好门的福宝公公:…… 准备给游玉岁掂被子的霍西陵:…… 殿下,要不你再躺一躺? “孤想吃补品。” 霍西陵和福宝:…… “吃贤妃的金丝雪燕燕窝。”游玉岁重新躺回床上两眼放空地说道,“我吃不到一定会死吧。” 哗啦一声,福宝直接跪在了地上拉住游玉岁的手道:“殿下,我们吃,吃大份的!” 与此同时,宣德殿中的游奉云等来了他派去看望太子的宫人和给太子诊脉的太医院院判。 宣德殿中的帝王一脸肃穆,他问起了太子的情况,仿佛极为关心太子,然而他是比较想知道柔弱太子如何踢飞并踢断两百斤胖子的肋骨。 只见那太医院的院判认真地掉起了书袋,从脉案说到过往病例,又说到如何保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太子身体虚弱,别让人气他。 听完这一堆话的游奉云:…… 太子最近性格大变,没把别人气到就好。 “那你可知太子是如何踢断别人肋骨的?”游奉云直接开口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院判给出的是崔太医的标准答案,逻辑完美毫无漏洞,尽管让人觉得是在瞎说,但是却让人生出也不无道理的想法,最后院判还感叹了一句崔太医是少年天才,他远不能及也。 游奉云听完太子的身体确实虚弱不堪后放松的同时又不由生出了几分遗憾,以及……五百年的人参真的这么厉害? “安海。”游奉云送走了太医院院判后开口道。 “陛下,奴才在。”安海公公弯腰道。 “去把朕的千年人参拿去炖鸡。”游奉云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安海公公闻言当场愣住,职业的素养让他没有问游奉云为什么,帝王让他做就做,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就算千年人参是难得的吊命好东西,该炖鸡还是得炖鸡。 “奴才这就去办。”话音落下,安海便迅速交代宣德殿的小厨房去把那颗千年人参给炖了。 半个时辰后,千年人参老母鸡汤被端到帝王面前,揭开盖子的那一刻香气扑鼻。 游奉云盯着里面的人参一口吃尽,下一刻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鼻子里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了。 “陛下,你流鼻血了!”安海公公惊慌失措地说道。 游奉云瞪了他一眼,朕流鼻血的事至于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吗? “太医,快叫太医!”安海公公叫道。 游奉云:……你们是想把朕流鼻血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就在此时,门外的小太监又报贤妃求见陛下。 “陛下,贤妃娘娘说太子打着您的名义将她所有的金丝雪燕燕窝全部拿走了,请陛下为她做主。” 游奉云还流着鼻血,正是有气没处发的时候,他骂道:“太子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天下都是他的,别说金丝雪燕燕窝,便是他把蒹葭宫搬空又如何?让贤妃滚回去思过,不然朕亲自替太子搬空蒹葭宫。” 这一段话夹枪带炮又阴阳怪气,刻薄到了极致,在宣德殿外面听完了的贤妃脸色苍白,恨不得当场晕倒。 终于,在南安侯世子被免除世子之位,南安侯被罚俸半年,贤妃因太子被今上痛斥后,众人看向东宫,貌似现在是太子最得盛宠啊! 世家觉得自己可以支棱起来了,毕竟太子生母出身世家。 游玉岁还不知道宣德殿中正在梅开二度,经典复刻流鼻血场景,帝王正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对撞上来的贤妃大发雷霆,也不知道他成了众人眼中最受宠的皇子。 他只知道今天又让贤妃不痛快了,让敌人不痛快了,他就痛快了。他就喜欢他们一副恨他恨到牙痒痒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宣德殿中,发完火的游奉云擦了擦鼻血道:“把剩下的人参鸡汤给太子送去吧。” 太子身体虚弱,正好补补,说不定还可以再创奇迹。 东宫之中,游玉岁盯着从宣德殿送来的千年老参母鸡汤沉默了片刻,最后指着霍西陵道:“你来喝吧。” 一碗汤下肚,血气方刚的霍西陵直接喷出了鼻血。 而游玉岁却是伸出手轻轻地捧着他的脸道:“少年人真是血气方刚,陪我一起喝药吧。” 霍西陵闻言其实想告诉太子,他不用给自己喝这碗人参汤他也会陪着太子一起喝药的。不过,太子殿下开心就好。 第17章 第十七章 宫中的消息传得很快,皇帝刚训斥完贤妃,这消息便传到了后宫各处。 太子东宫,游玉岁刚喝完一碗满满的极品金丝雪燕做的燕窝心情舒畅至极,抢来的东西就是好喝。 一旁的福宝公公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他害怕游玉岁又虚不受补了,但幸好燕窝最是滋养人,在游玉岁吃完蒹葭宫半年分量的燕窝后,他没有分毫不适。 就在游玉岁将白玉一般的瓷碗放下后,外面走进了一个机灵的小太监。 “殿下金安,宫里发生可以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殿下听不听?”小太监尖细的嗓音中透露出几分活泼,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 “讲来听听。”游玉岁心情甚好地说道。 于是,这名小太监便将宣德殿发生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帝王刻薄寡恩骂贤妃的那一段更是一字不落地讲给了游玉岁听。 当众人听见“朕替太子把蒹葭宫搬空”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游玉岁,希望游玉岁别真地去将蒹葭宫搬空。 “你们看着孤做什么?”游玉岁抬头看了一眼福宝和霍西陵,然后柔弱道,“孤又不是那种人。” 霍西陵和福宝沉默了一下,殿下,您就是那种人。 游玉岁当然不会去搬空蒹葭宫,因为他父皇说的是气话,他真去搬蒹葭宫怕是朝臣都看不下去了。不过,他的父皇还真是刻薄寡恩,陪伴他二十年的妃子说骂就骂,恨不得字字诛心。 “可能孤没有和贤妃解释清楚,孤是因为吃不到极品的金丝雪燕燕窝会死才会要走贤妃所有的燕窝,不如福宝你再去蒹葭宫向贤妃解释解释,想来贤妃菩萨心肠必定是舍不得孤死的,劝她莫要把父皇的话往心里去。”游玉岁神色柔弱可怜分外为贤妃着想地说道,然而内里想的是请贤妃多多把皇帝的话往心里去。 福宝公公作为人精,哪里能听不懂游玉岁的话,立刻上前表示道:“殿下放心,奴才这就带上礼物去蒹葭宫劝慰贤妃娘娘。” 蒹葭宫中,贤妃已经从宣德殿前回来了,她的脸色苍白,配着头上鲜艳的首饰更显得面如纸色。 她以为自己与帝王相伴二十年,即便不是帝王最宠爱的妃子,她也该在帝王那里有一份尊荣,未曾想到这个她尽心服侍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居然对她如此刻薄。 现在贤妃已经有些后悔了,她不该在自己娘家人受罚后还因为这些事去找帝王,求他给自己做主的。 但是那极品金丝雪燕的燕窝是她养颜方子中最重要的药材,而且极品金丝雪燕的燕窝一年拢共才几两,现在全部被太子要走,又没有替代品,那养颜的方子怕是要停上一年。事关自己的容颜和帝王对自己的宠爱,再加上贤妃想要试探帝王对李家的态度,于是便去了宣德殿,未曾想是这个结果。 “娘娘,您没事吧。”一旁的蒹葭宫大宫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此刻贤妃还沉浸在自己的判断失误中还不太能回得过神来,只听又有宫人道:“东宫那边的人给娘娘送了礼品过来,说是赔礼道歉。” 贤妃闻言嘴角挂起一抹冷笑道:“赔礼道歉,我倒要看看他是个怎么赔礼道歉,把人给我叫进来。” 此刻的贤妃万万没想到,她的举动不过是又给自己心上插了一刀。 “娘娘安好,听闻宣德殿之事,太子殿下倍感伤心失措,所以特意派老奴来和娘娘解释清楚。”福宝公公的礼仪无可挑剔,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但是下一刻就抹起了眼泪。 贤妃正在怒头上,看见这先皇后留下来的老人落泪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这老奴,以为自己落泪便罚不了他吗? “太医说了太子殿下没有极好的燕窝滋补着怕是身体有损寿命,娘娘菩萨心肠必定舍不得太子殿下死,未曾想到没有说清楚居然闹出宣德殿的事情,还请娘娘不要往心里去。”福宝公公一副全都是我们太子的错白莲模样,浑身诉说着太子的柔弱可怜。 贤妃闻言心中都快要梗死了,如果她不给太子自己的燕窝那就是要太子死了?那她岂不是不仁不贤苛待太子了?而且,什么叫做不要往心里去!现在贤妃更往心里去了。 最后,福宝捧上自己带来了礼品道:“太子殿下让我将东宫的燕窝全部带来了,这些都是当初皇贵妃送到东宫的,想必都是极好的,希望娘娘能够与陛下千万不要因为今日之事产生裂痕,不然就是太子的大过错了。” 说完,福宝将礼盒放下,恭敬行礼离开,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福宝走后,贤妃忍着怒意打开了这一盒子燕窝,只见里面摆放这乱七八糟的燕条,都是不成型的碎渣子压在一起的,根本就不是能送到太子手中的东西。 贤妃也没想到皇贵妃居然克扣东宫份例! “太子!还有皇贵妃这个蠢女人!”说完,那一大盒品质低劣的燕条被扫落在地。 贤妃气得心口大喘气,她锋利的眼睛扫向身边的大宫女道:“去,给我父亲传信,春日宴之事让他务必办好!最好找个人当面捉奸,让他名誉尽毁!” “是!” 太后母家乃为当朝显贵,然而如今的三房却是一片凄风苦雨,三房当家被罚奉,三房唯一的第一被剥夺了世子之位,至于其他李家人气氛也十分压抑,他们不知道当今对李家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很快,贤妃的生父,今上的亲舅舅,太后的大哥,也就是廷尉李安收到了贤妃的来信。 信看完,李安便将信烧毁了,他沉吟片刻道:“春日宴向来是礼部在管,三弟如今在礼部供职,这件事他出手再合适不过了。” “去,将三弟叫过来,让他将功赎过。” 夜晚,被剥夺了世子之位的李圆趴在床上痛苦不已,身前肋骨痛,身后屁股痛,怎么躺都不是一个滋味。 “若是有一日太子落在我的手里,我必定要好生折辱他,让他求生不能求生不得!” 就在李圆痛呼不已的时候,南安侯走进了李圆的房间,李圆一见自己的父亲便连忙道:“爹爹,你可得为我报仇啊!” 南安侯见李圆可怜不已,便忍不住将春日宴之事说出,李圆听闻眼放精光,连忙求着自己的父亲要去当那个捉奸人! 南安侯为了让儿子开心自然满口同意,然后叮嘱李圆千万不要说出去。 李圆自然满口答应,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请自己的狐朋狗友去春日宴看一场大戏。 第18章 第十八章 三日之后,太子依旧身体虚弱不能起床,每天喝一大碗贤妃的极品金丝雪燕燕窝吊命,而肋骨断裂屁股开花的李圆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说什么都要出去和狐朋狗友喝花酒,可谓是身强志坚! “你们别拦我,今日我就是要出去!”李圆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对自己身边的仆人说道。 他已经三天没有出去喝花酒了,已经憋不住了,而且他心里还有一个好大的秘密!不和人分享不舒服!就算不能说,他也要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约定好去捉奸! 一起看太子的乐子,多快乐呀! “少爷,您不能出去!”一旁的小厮焦急地唤道。 然而他一个半大少年哪里比得过两百多斤的李圆,当即就被李圆推了一个踉跄,仆人们实在没法,又怕伤了李圆,只得备上马车小心翼翼地送李圆去他常去的花楼。 而就在李圆刚一出门,就有好几双眼睛盯上了他。 墙角边上,几个长安城的小混混盯着南安侯府的马车道:“我就说,他肯定憋不住,三天之内一定会出来寻欢找乐子。” “等他进了花楼,我们找个他身边没别人的时间,把他揍一顿,这样霍哥交代的事就完成了。”混混头子笑着说道。 一旁的兄弟闻言忍不住戳了戳混混头子道:“霍哥不是说他进宫之后就不能顺便给我们传消息吗?顶着这么大风险传消息出来,就为揍李圆?” “该不会是为讨美人太子欢心吧。”小混混挤眉弄眼地道。 下一刻,混混头子给了身边的小混混一肘子道:“霍哥的事也是你能顺便编排的?小心霍哥出来第一个收拾你。” 说完,混混头子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道:“跟上!” 话音落下,几个混混便混进了人群不着痕迹地跟着李圆的马车。 李圆按照惯例来到了醉香楼,他的狐朋狗友们早就在厢房里等着他了。 厢房里,五个纨绔各搂着一个美人,看着李圆进来纷纷忍不住调笑道:“李兄,我们都还以为你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出不了门了,哪里知道你今日就出来了,要知道咱们太子殿下可还在床上躺着病得起不来。诶,话说,太子是怎么踢动你的啊?” “去去去!”李圆听见太子殿下这四个字就牙疼,被踢断肋骨的是他,被打得屁股开花的也是他,他连太子的衣摆都没有碰到,怎么就成了太子是受害者。 “别和我提太子,提起我就心烦。”李圆生气道。 几个纨绔闻言互相对视一眼,知道李圆因为太子倒了大霉,还丢了世子之位,自然不愿意听见太子的名字。 “别说这些扫兴的,喝酒!”立刻,有人劝酒,开始活络气氛。 酒喝到一半,李圆仿佛想起自己的来意一般,他眯着自己的一双醉眼,然后用自己胖乎乎的手把姑娘们全部赶了出去,关上门神神秘秘地对自己的几个酒肉朋友道:“我有个秘密!” “私房钱藏哪儿了?”一个纨绔笑道。 “滚滚滚,我不像你,又没娶妻。”李圆骂道,然后神色严肃地对几个狐朋狗友道,“春日宴有一场好戏要上演,你们去不去看,我保证这场好戏即便是十年后也会有人讨论。” 太子被他捉奸在床这种天家丑闻,只要当年的人不死,大家能记一辈子。 “好戏?”纨绔来了兴趣。 李圆哼了一声,用手指指了指天空道:“你们看不看?” 纨绔们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家的事啊! 在李圆发出有好戏瓜保熟的信号后,看乐子不嫌事大的纨绔们表示当日一定出席春日宴,哪怕要受世家和寒门那些才子的白眼,他们也要去。 就在李圆他们等着看戏的时候,却不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了眼里。 “老大,怎么办?”小混混看着混混头子道。 “先不要轻举妄动。”混混头子道,“小四,你传消息给霍哥,务必保证送到他的手里。” “那李圆不教训了?”另一个混混问道。 “有别的办法教训。”混混头子说道。 很快,李圆喝得两眼发晕,此时也到了他该回府的时间了,于是他让人扶自己下楼坐马车回家。 就在他下楼的时候,只觉得脚下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下倒,身边的小厮硬是没拉住他,还被他带得倒了下去。 “哪个缺德的乱扔香蕉皮!” 李圆在楼梯上滚了几圈,又被楼梯硌了好几下屁股,好不容易停了下来,结果后面滚下来的小厮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 一百多斤的重量砸下来,李圆口吐白沫,身子挺了一下,直接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 很快,大夫赶来,一边摇头一边查看李圆的伤势。 只见李圆刚刚养好的屁股血红一片,最惨的是尾椎骨还给摔断了,可谓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更惨的是,之前砸在李圆身上的小厮那么一砸又把李圆刚刚固定好的那根肋骨给砸开了。 一时间,老大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交代不要让李圆再受伤了,他怕李圆这个倒霉程度,保不济哪天就倒霉死了。 与此同时,东宫之中已经点上了灯,内室的博山炉中已经燃起掺杂了沉香的木樨香,清甜之中带着几分尊贵的香气充盈着整个室内,而太子则在层层床幔的遮掩下,睡得正香。 突然,窗边发出鸟雀啄木的声音,躺在窗边卧榻上的霍西陵瞬间睁开眼睛,打开窗户将那只纯黑的乌鸦放了进来,然后取下了它脚环上的信。 信上的内容全是今日李圆对他的狐朋狗友所讲之事,霍西陵只需要一想就知道李圆口中的那场好戏跟太子有关。 怕是三皇子一派想了什么恶心人的主意对付殿下,看来春日宴要加倍小心。霍西陵盯着手中的信如此想道。 “在看什么?”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眼前的光线也更明亮了一些。 霍西陵回头,只见游玉岁穿着雪白的中衣赤着脚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提着一盏琉璃灯。 游玉岁的睡眠极轻,他在霍西陵翻身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见有只鸟被霍西陵抱了进来,这才忍不住过来看看。 “我……”霍西陵有些支支吾吾,在宫中与外人私传消息还是什么惩罚? 不过,霍西陵看着游玉岁踩在地面赤足,最先做的还是将游玉岁抱起放在床榻上,然后将带着自己体温的被褥披在了游玉岁身上。 做完这一切,霍西陵才跪在地上请罪。 “我与宫外之人私传消息,还请殿下责罚。” “那你说,我该怎么责罚你呢?”游玉岁弯腰,伸手将霍西陵的脸轻轻捧起。 如冰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脸颊,让霍西陵的心中生出了涟漪,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从他的视角可以看见太子殿下精致的锁骨和线条优雅的双肩。 “不经逗。”游玉岁笑了起来道,“放心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孤无意探究。” 说完,游玉岁便准备起身离开,然而霍西陵却是抱住了游玉岁的腿将自己的头放在了游玉岁的双腿上。 “太子哥哥不想听,我也要讲给太子哥哥听。”霍西陵嗅着身上有着淡淡桂花香气的游玉岁道。 然后,霍西陵便毫无保留地将自己十四岁那年打遍长安小混混,成了暗地里的头头讲给了游玉岁听。 游玉岁被霍西陵毫无保留的模样惊讶到了,同时也惊讶于霍西陵十四岁的时候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长安的混混那可都是刺头,能够让这群人听话,这都说明霍西陵有收服人心的本领。 只见霍西陵讲完,然后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游玉岁道:“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太子哥哥了,是不是可以功过相抵了?” 游玉岁侧头笑道:“本来也就没打算罚你。” 说着,游玉岁伸手摸向了霍西陵的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对他坦诚相待了。 爱、在意、坦诚、信任,仿佛什么东西他都能够从霍西陵身上得到,让他差点忘了他们的关系只是一场交易,要是他贪心一点,将他带进自己陵墓给自己陪葬怎么办? 游玉岁感受着面前少年鲜活的生命,有些于心不忍。 下一刻,霍西陵握住了游玉岁的手,然后开口道:“那封信上的内容可能和三皇子一派想对付你有关,殿下把它交给我全权处理好吗?有时候我也想保护哥哥。” 游玉岁被霍西陵的这一声哥哥喊得心都化了,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抱哥哥回去睡觉。”说完,霍西陵便将游玉岁抱了起来。 游玉岁被霍西陵的这一声哥哥喊得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好像色令智昏了,霍西陵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可以答应。 “今日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孤都可以答应你。”游玉岁扬起下巴,那殷红的泪痣也飞扬起来,越发显得他艳丽无双。 霍西陵闻言狂喜,然后冷静克制了说出了自己要侍寝。 “不可!”游玉岁闻言教训道。 哗啦一声,一盆冷水泼下来,霍西陵开始思考这段关系开始的原因是什么。 而游玉岁想的却是,想要长命百岁,不可乱泻精气。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少年人绝不可贪欢,小小年纪绝不能坏了身体。 游玉岁十几世从来没有活过弱冠,但是看着面前的少年却是突然生出了让他长命百岁的想法。所以,这种少年贪欢的行为必须制止。 正待游玉岁要开口教训霍西陵要保养身子的时候,霍西陵却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地将他抱回了床上。 游玉岁的身体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鸦羽一般的长发如同海藻一般铺了满床。下一刻,霍西陵的身子俯了下来,少年身上独有的草木气息将游玉岁包裹住,那张精致并且轮廓深邃的脸也突然在游玉岁的面前放大,瞳色是漂亮的黑色,宛如黑曜石,里面只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他能够感受到霍西陵呼出来的热气,痒痒的。尤其是在霍西陵低头的那一瞬间,游玉岁的瞳孔不由睁大,他有些紧张,隐隐约约在期待什么。 如果霍西陵再撒娇蹭着他的脖子和发丝叫他哥哥,那么霍西陵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现在的游玉岁早就忘记了什么少年不可贪欢,他早就色令智昏了。 就在游玉岁以为霍西陵会吻下来的时候,谁知他只是伸手理了理游玉岁的头发,然后仔细地为游玉岁拉好了被子。 游玉岁不由当场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好好休息,我在外面守着你。”霍西陵站起身来开口道。 没有等游玉岁反应过来,霍西陵便已经离开了床边了重新回到了窗边的卧榻。 下一刻,游玉岁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殿下怎么了?”正准备重新躺回自己卧榻的霍西陵开口问道。 “没什么。”游玉岁沉着声音道,“只是这床在咬孤而已。” “啊?”霍西陵不明所以,刚想反驳床不会咬人,但是想到他刚刚的要求侍寝惹怒了太子不敢再多话,默默躺回了卧榻。 游玉岁透过挂在床上薄纱看见霍西陵躺在卧榻上的身影,心里不知为何有一股怒火。 “你,晚上不许翻身,必须保持一个姿势到我醒来。”游玉岁颐指气使地说道。 这个姿势十分强人所难,若是被让人听见他们会觉得游玉岁作得可以,然而霍西陵却是乖乖地答应了,然后保持一个姿势不变。 游玉岁见此,不知为何让他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气得他直接把铺盖往自己身上裹紧,然后翻过身去不再看霍西陵,然后在心中默念这段关系只是一场交易,自己需要付出足够的利益才可以被人一直哄下去,才可以从霍西陵的身上得到一切他所想拥有的感情,哪怕那是假的。 而霍西陵注意到游玉岁那边的动静后不由微微叹气,他最开始想用情绑住太子殿下,然后太子回馈他的却是一堆死物,对于他的心意也只是笑着说“你哄我,我很开心。” 所以,霍西陵才忍不住出此下策,先从身体建立联系开始,可是他被太子严词拒绝了。 霍西陵忍不住想,太子殿下最开始救下他不就是为了他的身体和脸吗?为什么现在太子反而越来越抗拒自己更近一步的接触。 霍西陵的目光落在太子的背影上,他想他得徐徐图之。 就这样,霍西陵保持同一个睡姿保持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游玉岁醒来便看见霍西陵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 游玉岁见此不由有几分好气和好笑,这么无理的要求也会照做。不得不说,昨晚他的确是睡得很好。 “殿下醒了。”霍西陵感觉到游玉岁的动静立马从卧榻上翻身下来,然后走到游玉岁身边,拿起衣架上的衣服便准备给游玉岁穿上。 只见游玉岁淡淡地乜了霍西陵一眼,然后开口道:“这么听孤的话,若孤叫你去死,你也听?” 只见霍西陵伸手将游玉岁的长发从外衣的领子里理出来道:“殿下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更别说死了。” 说完,霍西陵又蹭了蹭游玉岁的脖颈轻声道:“更何况哥哥心里有我,舍不得我去死。” 游玉岁闻言嘴角不由微微扬起,然后故作矜持道:“你倒是会哄孤。” 说完,游玉岁便叫来福宝取出一盒珍珠给霍西陵当弹珠玩。 “赏你的,孤很开心。”游玉岁扬了扬下巴道。 霍西陵伸手捏起一个个大圆润的珍珠看着游玉岁道:“殿下真想把我宠成‘苦饥寒,逐金丸’的妄幸?” 只见正在梳头的游玉岁轻轻瞥了霍西陵一眼道:“孤乐意。” 梳洗完毕,游玉岁便开始用早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走进内室行了礼道:“殿下,您让绣娘做的那件雀羽斗篷已经做好了。” 游玉岁闻言一喜,放下了手中银箸道:“快拿给孤看看。” 话音落下,另一名小太监将雀羽斗篷捧上来,游玉岁立马拿起来抖开,只见孔雀尾翎一般的下摆再阳光下闪着夺目的光彩,再掺杂了金线后更加华贵非常,而斗篷上大面积的黑色暗纹布料也更加衬得这件雀羽斗篷大气奢华。 这件正是游玉岁斥重金买下的雀羽裙,他只要了最华丽的裙摆部分,然后为霍西陵做了一件雀羽斗篷。 “穿上试试。”说完,游玉岁替霍西陵披上了斗篷。 在霍西陵穿上这件雀羽斗篷之后,游玉岁不得不感叹人长得好即便是如此奢华浮夸的雀羽斗篷也压得住,甚至变成了霍西陵的贵气,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身上那件简单的劲装忍不住皱眉,得换一件。 “我让人给你做的衣服呢?”游玉岁开口问道。 “在……” “算了,我亲自给你挑。”游玉岁打断了霍西陵的话并且转身让人取出了霍西陵的衣箱。 霍西陵看着被取出来的衣箱心里一惊,连忙想要阻拦,但是已经晚了,游玉岁已经伸手打开了。 在衣箱打开的一瞬间,游玉岁愣住了,这里面的衣服都眼熟至极,他穿过的足衣,擦汗的手绢,贴身的亵衣全部装在这个箱子里。 不过,游玉岁很快恢复了镇静,他用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将衣箱里纯白的带着他身上气息的亵衣挑了起来,然后似笑非笑地递到霍西陵面前道:“你可以告诉我,你准备用它们做什么吗?” 声音挑逗又暧昧。 第20章 第二十章 内室里伺候的宫人非常有眼色地退下了,并且贴心地带好了房门,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同时光线也变得晦暗不明了起来。 霍西陵盯着面前的人喉结不由微微滚动,强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他身体本能的冲动。 接着,霍西陵便听见了一声轻笑,那件被纤细白皙手指轻轻挑起的纯白丝绸亵衣被递到了他的面前,鼻间隐约可以嗅到太子殿下常用的熏香味。 霍西陵忍不住红了耳朵,头也微微偏了过去,在游玉岁眼里显得格外青涩可爱。 “告诉我,私藏我的贴身衣物,你想拿它来做什么?”游玉岁在霍西陵的耳边轻声问道。 温热的气息和轻轻擦过脖颈的唇瓣让少年人的身体轻轻战栗,那若隐若现的淡香更是无声的诱惑。 如果霍西陵不是记得昨夜游玉岁的严厉拒绝,恐怕玩火自焚的便是游玉岁了。 游玉岁看着面前少年的可爱反应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当然知道霍西陵没有对他的这些旧衣服做什么。 霍西陵从来到东宫便与他同吃同住,几乎所有时间都在他身边,在他眼皮子底下,霍西陵根本没有时间做那种事。而且这些旧衣服被叠得很好,整理有序,是被人精心整理后仔细保存了的。 就在游玉岁颇有兴致地逗弄着面前少年的时候,霍西陵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没有?” 他只不过是想把太子殿下用过的东西都收集起来而已,太子送他的檀木手串他一直戴在手上,送的玉佩也被他挂在了脖子上落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没有?”游玉岁的声音微微往上扬。 霍西陵第一次感觉到了几分手足无措,仿佛他做什么解释都是错的,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真对那些旧衣服做些什么。 下一刻,游玉岁的手指落在了霍西陵的脸上,然后用手轻轻将霍西陵侧过去的脸转了回来。 “你是孤养的小变态。”游玉岁笑着说道。 霍西陵忍不住低头看向游玉岁,只见游玉岁的眼睛里是一片明亮的笑意,他知道了,他刚才是在逗他。 很快,游玉岁将放在霍西陵脸上的手收回,转身将那件旧亵衣放好,然后打开另一个箱子为霍西陵寻找一身与那件雀羽斗篷般配的衣服。 “殿下。”霍西陵看着游玉岁的身影忍不住唤道。 “嗯?”游玉岁一边翻找着衣物一边应了一声。 霍西陵垂下眸子,他想问游玉岁真的对他一点欲望都没有吗?但是最后他没有问出口,只道:“殿下,让我来找吧。” 这几日,绣娘送来了许多衣服,加上香囊荷包鞋袜,林林总总共几百件,翻找衣服也颇费了一些功夫。 游玉岁花费了半天功夫,这边从一堆衣物中搭配出了一身配得上雀羽披风的衣服。 霍西陵将这一身按照游玉岁的指示穿上,让游玉岁眼前不由一亮,雀羽披风彰显了他的华贵,里面的玄色衣裳则是低调沉稳,配着霍西陵身上桀骜不驯的气息可谓一绝。 “春日宴那日,你便穿这身去。”游玉岁忍不住伸手为霍西陵整理衣领道。 “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霍西陵皱了皱眉头道。 “不喜欢孤送你的生日礼物?”游玉岁挑了挑眉道。 霍西陵闻言连忙想要开口解释,然而却被游玉岁用食指轻轻封住了嘴唇。 “春日宴是各地才子学派展现自己本事的地方,那里的狂生多了去了,你不过是衣着华丽了一些。”游玉岁笑着说道。 春日宴乃是朝廷举办的一场宴会,各地的学子都可以在此处展现才华,并借此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或成为他们的门客,或得到引荐被授予官职。 春日宴还有君子六艺的比试,夺得头筹者朝廷会授予官职,除此之外还有价值连城的宝物作为奖励。 当然,春日宴除了才子们大展才华,贵女们也可以前来游玩,寻觅佳婿,还有曲水流觞投壶这样活动可以玩乐。 总之,上巳节的春日宴是一场盛会,而这一次春日宴的负责人便是大皇子游玉依。想到从李圆口中泄露出来的消息,游玉岁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想知道春日宴闹出大乱子,他的大皇兄要怎么和他的好父皇交代。 “我听殿下的。”霍西陵从未参加过春日宴,他只觉得自己和贵族世家以及学子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的世界里只有弯弓和家人,现在有多了一个太子殿下。 下一刻,游玉岁对着霍西陵笑了笑道:“真舍不得这样放你出去,只怕一走出去便会被那群贵女们抢回家。” “我永远是殿下的。”霍西陵乖巧抱住游玉岁。 游玉岁将脸埋在霍西陵怀里感叹道:“你倒是会哄我。” “字字真心。” 随后,霍西陵听见了游玉岁轻浅的笑声。 春日宴将近,太子的病已经有了起色,能够勉强下地走动,一直观望太子情况的皇贵妃和贤妃不由松了一口气,既然太子能下地,那么这春日宴太子必然是要去的,毕竟皇命难违,而且太子不去,她们设好的局怎么能够生效。 这边游玉岁裹着厚重的斗篷捧着精致小巧的手炉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便坐在椅子上吩咐福宝叫人准备肩舆,他要去宣德殿一趟。 “殿下,身体不舒服,可以不去。”霍西陵将游玉岁抱上肩舆时这般说道。 只见游玉岁靠在肩舆的椅背上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手炉道:“我最喜欢看我不喜欢的人倒霉了,他们越倒霉,我心里便越开心,你说,我怎么能不去?” 而且,他的身体也并非众人想象中的那般弱不禁风,这一世的身体可比那十几世好太多了,好到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梦醒过来他依旧是那个病得瘦骨嶙峋时日无多的厉太子。 “太子哥哥喜欢就好。”霍西陵没有阻止而是陪着游玉岁去了宣德殿。 宣德殿中,游奉云刚刚下朝归来便听闻外面的宫人禀报太子求见,略微思考片刻后便让安海出去将游玉岁带了进来。 门扉打开,只见身上披了斗篷手里捧着手炉的游玉岁从外面走了进来,游奉云见此不由皱了皱眉头,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大家都穿上了轻薄的春衫,而太子却依旧一副冬日里的打扮。 他的二儿子身体的确是不好,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游奉云不由如此想道。 游玉岁在对游奉云行过礼后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儿臣此次前来是想请父皇让我去参加明日春日宴。”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你的身体不好,若是……” 没有等游奉云说完,游玉岁便激动地说道:“父皇让儿臣参加春日宴,即便儿臣病重也是要去的。” 游奉云:……倒也不必如此。 “除此以外,儿臣还想请父皇允许儿臣在春日宴中乘坐肩舆。”说完这句话,游玉岁便忍不住轻声咳嗽了起来。 “可。”游奉云看了游玉岁片刻后开口道。 在春日宴中乘坐肩舆并未有过先例,但是太子既然想去,游奉云也不拦着。 “多谢父皇。”游玉岁低头略微勾起了嘴角。 而在另一边,有一个人为了去春日宴更加努力,他就是李圆,哪怕肋骨骨折,尾巴骨断裂,他都要顶着伤痛前去春日宴,为的就是看一场大戏。 第二天,三月初三上巳节,城中世家的马车纷纷向城外涌去,世家公子和贵女以及学子皆是往春日宴去,而普通百姓则是去郊外的山上踏青。 前往春日宴的世家子和贵女们都把自己往最好的方向打扮,力求自己艳压众人。然而在这群人中,李圆则是在奴仆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人群。 当即,贵女们便轻笑出声,那些和李圆这种外戚不对付的世家子弟嘲讽道:“这不是我们南安侯世子吗?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哦,不对,现在你可不是世子了。” 说完,众人便大笑出声。 李圆气得浑身发抖,没有等他开口骂过去。一架极其华贵的马车便停在了春日宴的入口。 檀香木做的车厢,金丝竹编成的车帘,拉车的更是照夜玉狮子,不是顶级世家拿不出这样的马车来。 就在此时,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帘子,霍西陵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雀羽披风随着他的动作舞动,金线在阳光下散发出光彩来,可谓是华贵无比,几乎是一瞬间众人的目光便被霍西陵吸引了。 “价值百万钱的雀羽披风?” “好俊的小郎君。” 话音落下便有贵女拿了花往霍西陵身上砸,李圆见此无不嫉妒地说道:“不就是长了一张好脸吗?穿得这么浮夸,跟只鸟一样。” 霍西陵冷眼瞧了一下李圆便面无表情地走进了春日宴,他的殿下还在等他。 下一刻,李圆便被离得近的贵女啐了。 “美少年的事情你少管,美女的事你更别管!”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美少年的事情你少管,美少年就算穿抹布他也是人群的焦点,美女的事情你也少管,她们就喜欢看漂亮郎君不喜欢看丑东西。 被贵女啐了一口的李圆脸皮一抽一抽的,那种世家对新贵的轻蔑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便他在长安城中仗着太后侄儿的身份横行霸道,但是面对这群出身世家大族的公子贵女硬生生让他感到自己比他们低了一等。 李圆忍不住磨牙,陛下讨厌世家,连世家出身的太子都讨厌,这群世家迟早会被灭了。 而旁边的世家子在被刚才走进去的霍西陵夺了风头后也有几分不乐意,于是在看见李圆后便恶意地问道:“南安侯前世子,你带伤都要来参加春日宴,想必是有了不得了的高论,到时候众生辩论的时候我们可得讨教一二。” 李圆闻言脸色不由发白,他只会吃喝嫖赌,哪里懂什么国家大事经义策论呢?这些人真的要向他讨教,他只能当众出丑。 “说笑了,我不过前来替李家招揽人才罢了。”李圆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来,用挑选物件的眼神高高在上地看着世家子和寒门学子。 说完,李圆便让身边的下人搀扶着自己往举办春日宴的庄子去。 看着李圆的背影世家子呵了一声,然后道:“李家真让他招揽门客,怕是真的要完。” 一时间,李家要完这个标签插在了李圆的身上。 而在另一边,一身华服的霍西陵神色冷淡地走进春日宴中,一路上引来了无数人对他的注视,极致的浓颜与身上的桀骜足以惊艳众人,如游玉岁所料一般,霍西陵是春日宴中的焦点。 而霍西陵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他目标明确地走到了一个偏僻的亭子里,那里有他想要找的人。 亭子的四周挂上了帷幕,层层纱帐之外可以隐约窥见一个红色的身影,霍西陵不由加快了脚步,走到亭子前伸手撩开了帷幕。 躺在美人榻上的游玉岁在霍西陵进来的那一刻睁开了眼睛,殷红的泪痣微扬,这张本来昳丽非常的脸又增添了几分秾丽,如火的红衣衬得游玉岁肌肤雪白,金线绣出的纹样更显得他华贵,在他轻轻抬眼的时候,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飞扬跋扈的美人。 “怎么找过来了?”游玉岁开口问道。 他作为太子自然有几分特权,自然是早早地到了春日宴,不抢霍西陵的风头,要不然他坐着八人抬着的肩舆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排场即便霍西陵再美也无用。 “为什么要丢下我,让我一个人来?”霍西陵一进来就抓住了游玉岁的手委委屈屈地说道。 游玉岁笑了笑,然后伸手勾起霍西陵的下巴道:“和孤说说,这一路上有多少人看着你呢?” “没在意。”霍西陵皱着眉头说道。 他急着找太子殿下,别人的目光与他何干? 于是游玉岁将目光放在了跟随霍西陵一起来的小太监身上道:“你进来和我讲讲我家小霍有多受欢迎。” “霍舍人一下车便有无数公子小姐盯着他看,都忘了自己之前要做什么事,整个人都失了神一般,等霍舍人离开的时候这才想起将手里的花投给霍舍人。”小太监一进凉亭便面带笑意绘声绘色地说道。 一路上有多少人盯着霍西陵看,有多少公子小姐想要上前结交,结果都被无视了。 游玉岁不由低着头用手指细细描绘着霍西陵的容颜道:“我家小霍果然是招人喜欢。” “殿下喜欢我就好了。”霍西陵乖巧地将头放在游玉岁的腿上。 游玉岁闻言笑了笑道:“你最会哄孤了。” 霍西陵闻言不由有几分委屈,他伸手环住游玉岁的腰道:“没有哄,都是实话。” 他有些懊恼太子已经不记得他,而太子现在记忆中的和他初次相见掺杂着利益交换。如果提出那些要求的不是太子,而是其他人,霍西陵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游玉岁不知道霍西陵心中在想些什么,但是他很享受霍西陵哄他,因为这样他才会感觉自己是被人爱着的。 “现在没事,陪孤再这里躺一会儿吧。”游玉岁开口说道。 “好。” 霍西陵褪下雀羽披风,动作利落地爬上太子躺的美人榻,长手一捞就把游玉岁捞进了怀里。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他们还是第一次贴得这么近,还能够闻见霍西陵身上的桂花香和青草香,让游玉岁觉得格外心旷神怡。 他本来只是想稍微眯一会儿,现在却因为霍西陵的缘故居然睡熟了过去,直到游玉岁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嘈杂的声音这才不悦地睁开了眼睛。 “我去赶走他们。”霍西陵开口说道。 游玉岁闻言阻止了霍西陵的动作,他想听听这群人究竟在说什么。 “张兄,我听闻你曾经收到太子殿下的拜贴,才名远扬到太子都有所耳闻,想必这君子六艺的比试中一定能够夺得头魁。” “就是就是,像张兄这等人物,一定能够青云直上。” “太子亲自下帖来拜访你,这些学子中哪个有这等荣幸。” “呵,太子亲自拜访,我可不稀罕,他若来,我必定闭门不见。” 话音落下,亭子中的霍西陵不由握紧了拳头,而游玉岁则在思考自己什么时候给这人下过拜贴。 重生太多次,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呢。 “走,我们过去看看。”游玉岁握住了霍西陵的手道。 很快,游玉岁便披上斗篷和霍西陵走出了被火盆熏得暖暖的凉亭。 “我倒想知道,这位学子不想见太子殿下,又是钟意哪位殿下呢?” 人未至,声先到,几名寒门学子纷纷朝假山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黑衣俊美少年搀扶着一位身穿红衣身体娇弱的昳丽公子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那名公子手里捏着一柄白玉长柄烟斗,神色姿态懒散,一身红衣灼灼如烈火,金丝绣纹,华贵无比,在抽了一口烟后吞云吐雾地看着他们,神色中带着几分骄纵。 几乎是第一眼,这群寒门学子就判定了游玉岁是长安城中常见的纨绔子弟。除了纨绔子弟,哪家名门世家的子弟会手拿烟斗与人说话。 而那个被人称作张兄的寒门学子见此则是毫不胆怯地回答道:“自然是大皇子殿下。” 游玉岁不由挑挑眉,然后道:“说说原因呢?” 大皇子的外祖家是寒门领袖,并且大皇子游玉衣才华斐然,混迹于文坛,在这群学子文人之中有很高的声望,游玉岁倒是毫不意外这名姓张的学子会这样说。 然而张鲁仁在听见游玉岁这样问他的时候心里知道自己彻底成名的时候来了,给大皇子殿下递投名状的机会也来了。 “太子身后皆为世家,然而世家皆为国家附骨之疽,所见皆是自己的利益,垄断书籍,打压寒门,即便太子有礼贤下士的名声,我也不与之为伍!” “至于三皇子,背靠外戚,无德无能,手下肆意妄为,祸害百姓,我亦不与之为伍!” “而大皇子素有贤明,德才兼备,苏丞相为国为民,一身清正,这才是我文人学习的榜样!” 张鲁仁说完想到太子给了他拜贴,然而到现在都没有前来拜访,忍不住踩了一把道:“在我看来,太子也不过沽名钓誉之辈。” 游玉岁盯着张鲁仁的脸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终于在久远的记忆里翻找出来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游玉岁的第六世被囚禁于春华殿,大皇子身边的谋士张鲁仁献策,然后用一碗毒药逼死了自己。 而张鲁仁却是在美滋滋,只要在场的学子将此事宣扬出去,那么他的名声一定能够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大皇子也一定会主动来寻他。 游玉岁垂下了眼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白玉烟斗然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不知阁下是怎么生出这般鸿鹄之志的。” 只见张鲁仁颇为自得地说道:“从小我母亲在我睡前就会告诉我,我未来一定会登阁拜相!” “哦——”游玉岁拖长了声调,“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母亲是骗你的。” 没有等张鲁仁反应过来,游玉岁捂住心口抓住霍西陵衣袖道:“西陵,我心口疼,他气的。” “殿下!”霍西陵连忙伸手搂住游玉岁。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从桃花林走出来,看了现场一眼对身后的人道:“此人妄议天家,对太子不敬,拿下。” “是。” 话音落下,张鲁仁便被两位侍卫当场按住。 “你们凭……”没有等张鲁仁将话说完,侍卫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拖了下去,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学子。 而那名白衣青年则是向游玉岁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游玉岁看了这个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青年一眼,哦,是表哥啊,然后就晕了过去,完全没想过要怎么和表哥相处。 “殿下!”霍西陵看着晕过去的游玉岁惊慌道。 “记得给我找崔太医。”游玉岁在晕之前补充道。 霍西陵:……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太子突然昏迷,在场所有人都吓傻了,而张鲁仁也如愿以偿名声大噪,妄议天家气晕太子这可不是谁都能干得出来的。众多学子也连忙跟张鲁仁撇清关系,生怕被牵连。 同时,太子也证明了他母亲是真的在骗他,给他定下的罪名基本让他无缘仕途了。 张鲁仁有些不敢置信,他不相信自己为自己计划好的登天路就在太子短短的几句话中断绝了,甚至自己还要在大理寺的审讯室里待上几日。 如果李圆在现场的话,他会深深地对张鲁仁表示同情,因为他觉得张鲁仁和自己一样被太子给碰瓷了。 而在另一边,太子晕倒的事也被传了出去,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人蠢蠢欲动,准备找时机支走太子身边的人为太子制造一桩丑闻。 当然,太子突然昏迷最忙的还是崔宴崔太医。 三月三上巳节,长安城的百官都有一天的休沐日,太医院的太医自然也不列外。 然而就在崔宴准备泡一壶茶好好赏一次春日的风景时,他被太子的人抓走了。 崔宴:…… 举办春日宴的庄子里早就为游玉岁腾出了一间用来休息的房间,此刻的游玉岁便面色苍白地躺在卧榻上,眉头紧皱,身后的黑色长发散了一整个床单,看起来柔弱易碎,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 站在房间里的人没有人不相信游玉岁不是病重,除了被强行拖来的崔宴。 崔宴瞧着床上的游玉岁只觉得太子装病的功夫真是越发惟妙惟肖了,如果他不是早就诊过他的脉,恐怕他也会被唬住。 “还不快诊脉。”谢檀,太子的表哥,景朝最年轻的大理寺少卿如此对崔宴说道。 崔宴:……谢家子果然讨厌。 下一刻,崔宴挤走了半跪在床榻边握着游玉岁手的霍西陵,然后伸出手开始为游玉岁诊脉。 在崔宴的手指搭上游玉岁手腕的时候,他不由心道一声果然。 果然太子殿下又在装病,这次又是碰瓷谁? “殿下如何?”谢檀再次冷淡地开口道。 崔宴闻言不由回身瞪了谢檀一眼道:“要么你来诊脉,不会就闭嘴。” 谢檀闻言果断闭嘴,一旁的霍西陵则是担心地看着,他在想早知道自己就出手将那群惊扰了太子休息的学子赶走就好了,太子殿下如今也不必受这样的苦了。 而坐在太子跟前的崔宴则是装模作样地把了一番脉,心里却在思考自己前几次自己给游玉岁把脉时游玉岁的状态。 崔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只需要一直一想便发觉出了不对,太子殿下似乎认为自己的身体很差。 但是崔宴从这么几次的诊断结果来看,太子的身体看似柔弱实则十分强壮,就算和身边的小男宠打上一架也不成问题。 但是……要告诉这两个人吗?崔宴不准痕迹地看了一眼担心中的谢檀和霍西陵。 最后,崔宴选择不说,说了的话他还有什么理由给装病的太子殿下送上一碗苦药呢。 “如何?”霍西陵紧张地问道。 “太子殿下伤到了心脉。”崔宴一脸沉痛地说道,“早就说过不要刺激太子殿下,你们为什么就不听了。” 谢檀闻言垂下了眼眸,霍西陵握紧了拳头,此时的崔宴还不知道他的这句话给未曾谋面的张鲁仁开启了悲惨的一生。 而躺在床上的游玉岁则是差点给崔宴竖起大手指,崔太医果然有眼色。 “等我施一套针,以后可要仔细将养。”话音落下,崔宴便拿起了银针给游玉岁伪造起了脉象。 施针结束后,游玉岁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殿下,你没事吧。”霍西陵宛如一只大狗狗一般蹭到了游玉岁面前。 一旁的谢檀看见这一幕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而游玉岁也开口叫道:“表哥。” 今上厌恶世家,同时不许诸位皇子与外家往来过密,而先皇后早已不在,没有先皇后作为纽带,游玉岁与谢家关系越发淡薄,交往仅停留在每年的节礼,即便相遇也是互相点头便擦肩离去,他们互相都在克制免得犯了皇帝的忌讳,让本就淡漠的父子关系更加如履薄冰。 现在游玉岁想通了,他父皇开不开心和他有什么关系,就要表哥就要表哥,就要外祖就要外祖,于是游玉岁乖巧地叫了好几声表哥,叫得谢檀眉宇淡然消散带上了几分笑意。 “殿下现在这样很好。”谢檀将游玉岁落下的白玉烟斗递了过去道。 谢檀很清楚游玉岁以前一直再迎合今上的喜好,即便是容貌也要刻意修饰出清雅的模样来,然而谢家人天生就一副艳丽的长相,这样的做法让谢檀不由感到心疼,如若生在谢家,作为谢家子何须去看旁人的眼色。 “生死之后,自然有所改变。”游玉岁接过白玉烟斗笑着说道,“还请表哥向外祖带一句话,玉岁得了空便去拜访。” 谢檀闻言勾起了嘴唇道:“如此甚好。” 他未曾想自己来这一次春日宴,还有了以外之喜,如果祖父知道想必分外高兴。 一旁的崔宴见此吹了吹自己刚写好的药方,然后道:“良药苦口,太子殿下可要记得喝,莫要拿去浇花了。” 话音落下,谢檀的目光便扫向了游玉岁。 游玉岁:……出来一趟还给自己增加了一个盯自己喝药的人。 而崔宴这个黑心肝的太医却还继续道:“谢兄,你可不知道太子殿下拿了我开的那些好药浇死了东宫多少花花草草。” 话音落下,游玉岁感觉到谢檀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凝重了几分,还没有等到他开口辩解,游玉岁就听见谢檀道:“小弟这个年纪还未曾有官职,你宫中的太子詹事都是福宝公公代为掌管,这样始终不好,小弟也到了历练一番的年纪了,去做你的太子詹事却是正好。” 太子詹事掌管东宫内务,协助太子处理文书,传达旨意,位同尚书令。而福宝只是管理东宫内务,然而协助太子处理文书什么的却是不敢的,而谢檀敢让自己的小弟担任太子詹事便证明谢家幼子谢令是有这个能力的。 游玉岁万万没想到自己生病一次,谢檀居然把小表哥塞给了他。不过担任太子詹事的人他的确没有想好,如果交给小表哥他也能放心。 “至于陛下允不允许,我想个法子将他塞进东宫。” 谢檀这一句话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件小事。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父皇已经答应我东宫属官都由我自己做主。” 谢檀闻言微微一惊,然后笑着道:“如此也好。” 游玉岁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人关心他时真的好。 就在此时,崔宴从外面小太监手里接过一碗黑色的汤药笑着道:“聊了这么久,也该把药给喝了。” 话音落下,两双眼睛纷纷盯向游玉岁,游玉岁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喝吧。”崔宴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作为毁掉他休沐日的报复。 游玉岁:…… 等一碗药饮尽之后,外面谢家的侍从为谢檀奉上了一杯茶。 “公子,你的茶。”奉茶的侍从将茶盏放在案几上。 崔宴看了一眼茶盏道:“怎么还加了人参?” “续命。”谢檀淡淡道。 崔宴立刻笑着道:“浓茶配人参,续命又提神,不愧是日理万机的谢少卿。” “殿下要喝吗?”谢檀看向游玉岁道。 游玉岁看着谢檀手里的茶直接愣住,他父皇对臣子的压榨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那他绝对不要病好! 这样想着,游玉岁无力地倒在了霍西陵的怀里。 霍西陵:??? “殿下?” “我需要休息,不能处理一点点事务。”游玉岁一副我好弱柔地说道。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游奉云对臣子的压榨竟然恐怖如斯,难怪六十岁的苏丞相已经和九十岁的老人没有多少区别了,游玉岁再联想到他勤勤恳恳当太子那些年,难怪会积劳成疾病重而亡。 所以,游玉岁觉得他的病一定不能好,父皇休想让我为他分忧,自个儿忧去吧。 “怎么又不舒服了?”谢檀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了柔弱地躺在霍西陵怀里的游玉岁。 一旁的崔宴却是瞧出了些什么,然而他却是但笑不语,看着被长辈们时常夸赞机智过人的谢家子对太子各种嘘寒问暖。 “好了,殿下刚醒过来,又和你说了那么多话自然会精神不济,让他多休息就好了。”崔宴拉住谢檀想要去摸游玉岁额头的手笑着对谢檀道,“正好今日我们休沐,不如一起去春日宴上看看,把这里留给年轻人好了。” 话音落下,崔宴看了一下游玉岁和霍西陵,这两个人的关系可瞒不住他。 谢檀闻言收回了手,看了一眼游玉岁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谢檀便与崔宴相携而去。 门扉被轻轻关上,室内又只剩下了游玉岁和霍西陵二人,在一片安静中,霍西陵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蹭起了游玉岁的脖子。 温热的鼻息让游玉岁的脖子生出痒意,他想要躲开,然而他的腰却被霍西陵紧紧地环住,让他挣脱不得。 “放开。”游玉岁忍住痒意轻声呵斥道。 “不放,放了太子哥哥就和别人跑了。”霍西陵将脸埋在游玉岁的颈窝处说道。 游玉岁明白过来了,这只小狼崽子是醋了。 “霍小将军好大的气性,连孤表兄的醋你都要吃。”游玉岁挑眉说道。 然而身后的霍西陵道:“我若是将军早就把殿下抢回家了才不会吃醋。” 游玉岁忍不住发笑,他低着头道:“那你可得赶快立下赫赫战功当上大将军,这样才能把孤抢回家。” “好!”霍西陵抱住游玉岁道。 游玉岁闻言笑得更欢了,把这话当真的霍西陵真可爱,他自己也很高兴,可惜他活不到弱冠,看不见霍西陵建功立业当上大将军。 而且,这句话也说不定是他说来哄自己的。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对他笑,之前那点醋意早就被他扔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一把抱起游玉岁道:“殿下,我知道这庄子里有个僻静的去处,那里有条小溪,我带殿下去捉鱼。” 说完,霍西陵看了一眼游玉岁躺过的卧榻。 “至于这里,就留给他们上演他们的阴谋吧。” 接着,霍西陵便亲自替游玉岁穿好了外衣,红衣如灼灼桃花,倒是极为衬这春日。只不过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霍西陵却是怎么都梳不好。 在尝试好几次后,游玉岁扯了一条红色发带将自己的头发绑了起来,然后伸出手对霍西陵道:“带我出去玩吧。” 霍西陵闻言当即将游玉岁抱了起来,然后带着人走窗户跑了。 接着,霍西陵安排的人便抬着昏迷过去的三皇子放在了房间里的床上,打散了头发,褪去了外袍,咋一看分不清床上躺的人是谁。 霍西陵不知道三皇子他们想要趁游玉岁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但是既然是他们自己的算计,这份算计就让他们自己受着去吧。 霍西陵安排的人做好这一切后便对外面守着的人道:“太子殿下刚喝了药困了,你们不要打扰他休息。” 说完,这两个人便偷偷从窗户跑了,然后极其自然地走出了春日宴,这一切竟然都无人发现。 而在他们走后,守在外面的下人也自发找活干去煎药烧热水离开了房间,而没走的几个则是被下了迷药拖到了一边去。并且太子休息的房间中也被吹了大量迷烟,确保太子中途不会醒过来。 南安侯安排的人做完这一切后,这才将从春日宴上拐来的苏丞相孙女扒得只剩小衣塞进了被窝里。 刚做完,南安侯的人便听见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不由连忙从窗口溜走。 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需要一个人前来揭开它。 此刻春日宴上,李圆见到三皇子久去未回心中有几分疑惑,不由嘀咕道:“难道是拉肚子了,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不仅李圆嘀咕,守在便房外的小太监也嘀咕,他主子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出来? 李圆眼见三皇子一直不出现不由有些烦恼,没有三皇子他用什么理由去找太子。 就在这个时候,南安侯的人对他耳语了一番,顿时李圆的眼睛一亮,事情已经成了。 李圆不由再放眼去寻找了一番三皇子,然而三皇子和他身边的小太监却一直没有回来。 而南安侯的人则是小声道:“此事需尽快去做,免得夜长梦多。” 如果谢檀或者崔宴返回去看太子状况,此事一定会败露。 李圆闻言也十分心急,然而众人都知道太子气病了刚喝了药睡下,现在贸然提议去找太子根本不可能得到支持。 他现在急切地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名正言顺地去见太子的理由。 很快,李圆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你说什么!太子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李圆大声地嚷嚷道。 很快,周围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到李圆的身上。 “太子殿下怎么随意能够将一名学子赶出春日宴呢?如果这名学子是一名有才之士,那我大景岂不是失去了一个人才!”李圆铿锵有力地说道。 下一刻,在场的众人都纷纷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李圆,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现在才来说,多少有点大病。而且那位张鲁仁可是踩了三皇子一脚,你现在为三皇子抱不平,不怕三皇子记恨你? “为了春日宴的公正,所以我必须要为赶出去的学子讨一个公正!”李圆义正言辞地说道。 “说得好!”李圆的狐朋狗友立马附和道。 在李圆的组织下,狐朋狗友的捧场下,很快向太子讨要说法的队伍组织了起来,声势浩大地往太子休息的房间走去。 一旁围观的人见此互相对视一眼,他们不是傻子,任谁都看得出李圆的做法有猫腻。随后,一群人便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太子休息的房间前无人看守,众人见此越发地觉得此事必有蹊跷,只是拿不准后面会发生什么。 而李圆却是志得意满,今日一过,太子的名声必定会毁于一旦。 这样想着,李圆克制着自己的激动,撅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上台阶。 “太子殿下,你为何要驱赶学子出春日宴,若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今日太子殿下休想出春日宴半步!”李圆大声说道,下一刻就要推开紧闭着的门扉。 就在此时,谢檀从人群走出来道:“抓人的是我,有什么事情尽管来问我。” 谢檀的神情冷冽,这个少年成名的天才在一出现时就让人噤了声。 李圆在看见谢檀的时候不由露出了几分害怕,但还是挺起了胸脯,一副我要讨个说法的模样。 然后,李圆便趁着谢檀阻拦不及推开了房门。 房门被打开,里面的事务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香艳的场面被暴露出来。 李圆心里哼哼了一声,然后往床上定睛一看差点把自己舌头咬了。 “三,三,三皇子!” “躺在三皇子身边的不是苏丞相的孙女吗?”有眼尖的人说道。 “太子呢?太子在哪里?”李圆不由慌张地看向四周。 那里躺着的人明明应该是太子,为什么是三皇子! 很快,被迷晕的苏家小姐睁开了眼睛看见如此场面尖叫一声将三皇子踢下床去,抱着床单昏死了过去。 而三皇子被踢下来也依旧未醒,继续躺在地上闭着眼睛。 至于李圆,他已经十分崩溃了,四处问人有没有见过太子。 只听见太监的一声高喝,众人从中间散开,坐着肩舆的太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眼眸微垂宛如神明俯视众生,而那如火的红衣更是灼伤了每一个人的眼。高高在上,艳烈如火。 太子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是每个人心中的想法。 “你怎么在这儿?”李圆脸色难看地问道。 只见游玉岁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漂亮长柄烟斗乜了一眼李圆道:“孤不在这儿,难道在三弟的床底吗?”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孤不在这儿, 难道在三弟的床底吗?” 这句话有着说不出来的嘲讽,仿佛他们背后的卑劣下作的手段全被面前的受害者看在眼里,那一刻李圆感觉自己仿佛被扒了衣服当街示众。 而一旁的观众只要不是傻子都猜得出这件事是冲着太子来的, 只不过太子提前察觉了,让耍手段的三皇子一派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见游玉岁神色漠然地坐在肩舆上看着面前的一切, 果然, 三皇子一派的手段没有最卑劣只有更卑劣, 就连无辜女子的清白都可以牺牲。 而霍西陵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则是无比庆幸, 如果他的手下没有听见李圆在花楼离说的事,那么现在和那个女子躺在这里的会不会是太子?现在,霍西陵恨不得将想出这种计谋的人千刀万剐。 游玉岁看着周围议论纷纷的模样冷声道:“都围在这里干什么?姑娘不要名誉了吗?” 众人闻言纷纷沉默, 然后转过头去, 经过此事苏丞相家的孙女哪里还有闺誉可言。 片刻后, 游玉岁让哭哭啼啼来找人的苏家丫鬟为自家小姐穿好衣服,又叫了几个力气大的婆子看住苏小姐,免得醒过来寻死觅活。 至于还躺在地上的三皇子,游玉岁让人在他脸上泼了一盆冷水都没有醒过来。 而另一边的李圆也冷静下来了, 太子为什么不在这间房里, 待在这间房间里的却是三皇子,一定是太子做的! “一定是你坑害三皇子!”李圆想明白了后站出来指着游玉岁说道。 游玉岁眯了眯眼睛然后微微抬了抬下巴道:“哦?是孤让三皇子自己跑来我休息的房间了?你有证据吗?” “还有,给孤放尊敬点, 上次对孤不敬你丢了世子之位, 这次你又想丢什么?” 游玉岁句句威胁,带着几分戾气,让周围的人格外心惊, 太子殿下温润如玉的形象仿佛荡然无存。 游玉岁管不着别人心里在想什么, 他只是歪着头用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着威胁别人的话。 “对了, 拿不出证据,污蔑太子可是重罪哦。” 李圆急得大汗直流,他上哪里去找证据,于是他直接开口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在这间屋子里。” “大胆!”霍西陵眯着眼睛直接给了李圆一巴掌,打的李圆满眼冒金星,然后才开口道,“殿下的行踪也是你问得的?” 打探储君行踪,下一步是不是要窥视帝踪?要知道上一次六皇子游玉柳可是栽在这里的。 而霍西陵则是捏了捏游玉岁垂落下来的衣袖,他给太子出了气。 游玉岁见此不由低头轻笑,小狼崽子可真可爱。 随后,游玉岁抬起头来看着被打得反应过来的李圆笑着道:“告诉你也无妨,孤醒来之后嫌待在房间里闷得慌,便让身边的人带着孤去溪边抓鱼玩。” “你若不信,还可以问跟着我一起来的那两名学子。” 被游玉岁点名的两名青衫学子不得不站出来道:“确实如此,殿下当时正在溪边赏景,另一位公子在溪里捉鱼。” 众人闻言看了看游玉岁身后仆人拎着的满满的鱼篓便知道游玉岁所言不假。 霍西陵则是带起了微笑,这些鱼全都是他抓给太子哥哥补身体吃的。 李圆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他接着问道:“那你怎么解释三皇子出现在你的房间里。” 众人闻言便知道李圆这是得寸进尺了,太子已经将他出去的原因告知众人了,还要太子解释三皇子为何会到了他的房中,那可真是强人所难。 只见游玉岁冷了脸色道:“孤又不是三弟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三弟他是自己走过来的还是被人请来的。” “若你真想知道原因,不如自己去查,查出一个真相来。如果自己不会查,那可以请大皇子帮忙,毕竟他主办了这次春日宴,发生了这种事他也难辞其咎。” “孤乏了,就先走了。”游玉岁说完便没了骨头似的靠在肩舆的椅背上,苍□□致的面容上透露着病气,看起来就像一尊漂亮精致的白瓷人偶随时都有碎掉的可能。 太子是真的病得很重,在场的众人无不如此想道。 于是,游玉岁又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把自己病弱易碎的形象深深地刻在了众人的脑海里。 而听见这句话的李圆却是道:“那,大皇子殿下在哪里?” 春日宴由大皇子主办,然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大皇子却始终没有现身,这就不对劲了。 同时有人想起,似乎从春日宴刚刚开始的时候,大皇子就不在了,和大皇子一起不在的还有…… 观察力敏锐的人不由扫了一眼茫然失措的李圆,跟大皇子一起不见了的还有李圆的堂侄女,太后大兄的亲孙女。 众人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的李圆,今天这个事情微妙啊! 最后,众人再次把目光落在了游玉岁的身上,现在太子殿下可是地位最高的人,现在能够处理这件事的只有太子殿下了。 然而游玉岁却是一点不想处理这件事,无论是替三皇子隐瞒丑闻还是将这件事闹大,他一点都不想做,太累了,做不好还要被父皇骂,不如早点完事带霍西陵出去玩,给他过生日。 “大皇子不在就去找,看孤做什么?”游玉岁忍不住用自己的手指按着太阳穴说道。 因为你是唯一能够主事的人啊!众人内心道。 游玉岁可不想接这烫手山芋便主动带人去找大皇子,反正这事他可不沾,不然就成他的锅了。 众人见游玉岁不愿意接手这件事,只能纷纷加入找大皇子的队伍。 最后人多力量大,通过见过大皇子的人不断回忆,众人确定了大皇子会去的大致方向。 “走吧。”游玉岁坐在肩舆上打着哈欠说道。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处桃林,此地清幽僻静,正是春日,桃花开了满树,是个情侣们谈情说爱的好去处。 只不过春日宴还没有正式举行,无论是世家子还是寒门学子都不会跑来这里,除非是不想□□日宴上博得头筹了。 得到具体方位的众人便踏进了桃林,坐在肩舆上的游玉岁眯眼假寐,仆从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走路都是轻轻的,至于跟来的其他人也不敢高声喊叫,只用眼睛搜索着大皇子的下落。 然而大皇子去的地方比他们想的还要幽僻,已经是到了桃林的最深处。 就在他们还想靠近的时候,离他们几十米外的假山石后出现了女子的质问声。 “陛下已经下令不让三服以内的亲戚结亲了,你已经不能娶你的表妹了!三皇子殿下也不能娶我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娶我呢?” 听见这个声音的众人立马神色变得莫名起来,游玉岁心里也不由哇哦了一声,难怪他大皇兄能够在十几世里险胜三皇弟一招,原来是因为三皇子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内奸。 而李圆则是彻底绷不住了,他已经听出质问者是谁了,正是他的堂侄女,他大爷爷的亲孙女,不出意外应当是和长公主之女一同嫁给三皇子的。 一旁想要吃瓜的人连忙捂住了李圆的最并且开口劝道:“你可千万别将这件事捅出去,这对姑娘名节不好。” 李圆闻言连翻白眼,就他妈现在几十个人,世家寒门都到齐了,这还叫不算捅出去。 而那边女子的声音还在不停传来,她大声道:“我已经不可能嫁给三皇子帮你获取情报了,而且,我还怀了你的孩子。” 平地一声惊雷,将这群见识短浅的世家子和寒门学子炸了一个外焦里嫩。 “孩,孩子!” “我,没没没听错吧。” 而在那一刻,李圆的想法是完了全完了,不仅他堂侄女的名声完了,他李家所有未出嫁女子的名声全完了,有一个未婚先孕的李家女,旁人怎么看待她的姐姐妹妹。 就在李圆内心一阵绝望的时候,大皇子开口了。 “你不要这么冲动,我定会是娶你的,只不过未婚先孕始终是难听,不如先把孩子打了,我再向父皇请旨娶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婚礼,你也可以风光大嫁。” 大皇子温柔的声音响在众人耳边,大家生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大皇子殿下居然是这种人模狗样的东西。 游玉岁觉得他的这些兄弟耍的手段是一个比一个脏啊。 于是,游玉岁勾起了嘴角决定成全为爱痴狂的李家小姐。 “大皇兄不必心狠流了自己的孩子,孤已经决定告诉父皇,让父皇为你们挑选良辰吉时举办婚礼。” 话音落下,只见大皇子脸色难看地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他本想威胁太子一番让他不要多事,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走出来会对上几十双眼睛。 众人:…… 游玉岁看着游玉衣铁青难看的脸色乐了,这事他彻底不管了,就让他们互相折腾吧,他要带小霍出去玩。 大皇子原本温润尔雅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难看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游玉岁的身后居然站了春日宴上大半的人物。 这其中有五姓七望的世家公子,也有他外祖的学生,其中不乏才学斐然的寒门学子,想要他们全部闭口,不让这件事传出去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他是皇子也无法让所有人闭嘴,尤其是那些世家。 下一刻,大皇子游玉衣对上游玉岁的眼睛,只见太子殿下的眼睛笑意盈盈,仿佛瞧了一场好戏一般。 大皇子再看向被人拉着捂了嘴的李圆,心里知道自己和李家的梁子结大了,也不知道刚才他和李夕月的对话在场的人听去了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李圆挣脱了众人的束缚然后猛地冲向了大皇子,忍着上楼的的疼痛对大皇子又打又踢。 众人看着李圆的行为都蒙了,那可是皇子,即便是他诱骗少女在先,但是李圆殴打皇子可是一个不小的罪名。 “你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她还未出阁!”李圆气得要死,双眼通红,他恨不得把这两个狗男女给撕了。 即便李夕月喜欢上了大皇子,好好和家里人说清不行吗? 假山后面的李家小姐李夕月听见李圆的声音不由顶着哭红的双眼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一走出来,李夕月才发现这里站满了人,有几个还是长安城风头最盛的世家子。 一瞬间,李夕月脸色煞白,她不由退后几步,靠在假山上才勉强没有掉在地上去。 一旁的李圆被大皇子钳制住,忍着心头的火气对李夕月道:“跟我回家。” 李夕月看了一眼李圆艰难地开口道:“堂叔。” 她真的没有想到,她和大皇子的事会被这么多人听见。 一旁的大皇子见李圆没有再打他的意思后便松手放开了李圆,而他自己则是径直走到游玉岁的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故意的?” 此刻,大皇子游玉衣的眼神就宛如淬毒的蛇,恨不得立刻将游玉岁咬死。 “大皇兄可能不知道,春日宴上出了三弟的一些丑事,众人群龙无主,我身体不好,大家便只能来找你这个主办人来处理了。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一幕。”游玉岁轻声回答道。 未了,游玉岁还补了一句:“大皇兄可真是让我意外。”讽刺意味极足。 要知道大皇子游玉衣一直是以谦谦君子极重法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可以称得上是形象崩坏。 然而游玉衣却是极为沉得住气,他退后一步向游玉岁行礼感激道:“我与李家小姐是真爱,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看向大皇子,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游玉岁听完就笑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游玉衣道:“真爱?” 真爱掺杂着算计与利用,他大皇兄的真爱可真廉价啊。 这样想着,游玉岁不由握住了抓着自己衣袖的霍西陵的手,然后抽了一口崔太医特调的用来止咳润肺的烟草后道:“孤只是在父皇面前帮你说上一说,事能不能成,就要看大皇兄的真爱有多真了。” 说完,游玉岁露出了一个极具讽刺的笑容。 一旁的游玉衣也不生气直接躬身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 而另一边,李圆却是执意要带李夕月离开,李夕月却害怕李家要保全名声让她自尽,所以死活都不愿意跟李圆离开。 “去将他们分开。”游玉岁吩咐道。 要是在拉拉扯扯中,李夕月的孩子没了怎么办?那接下来的笑话还要怎么看。 于是,游玉岁呵斥道:“还不快放手,李小姐肚子里的可是我大皇兄的长子!” 话音落下,游玉衣脸色铁青,世家子们纷纷憋笑,未婚先孕的长子。唯独一些寒门学子笑不出来,毕竟他们仰慕苏丞相的两袖清风,看重大皇子的谦谦君子,然而现实太过拉胯,直接让他们陷入了怀疑自己的地步。 游玉岁的话一出,让李圆不敢再对李夕月动手。 只见游玉岁又继续道:“李小姐肚子里的皇室血脉,你们万不可对她不敬,若有一丝一毫的损伤,陛下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就这样,李圆去抓李夕月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李夕月肚子里的皇室血脉是李家最不能随意处置的东西,只要孩子在,李夕月便不会有危险。 而李夕月像是听明白了游玉岁的话一般,她伸手紧紧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脸上也没了之前的害怕。 而李圆则是强行忍住身体上的疼痛对李夕月道:“你先跟我回去,大伯父总不会害了你。” 李夕月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这样让别人围观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虽然李家可能会舍弃她这个女儿,但是只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在,那她就有一条活路。不仅如此,在太子殿下的担保下,她还极有可能顺利地嫁给大皇子。 最后,李圆带走了李夕月,故事中的女主角离开后,众人都不由有几分意兴阑珊。 而太子殿下也是露出了困倦疲惫的模样,他神情恹恹地道:“孤身体不好,现在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春日宴上发生了诸多事情,大皇兄现在恐怕也另有事情要忙,不如大家就先散了吧。” 大皇子现在必须立刻进宫向今上请罪,根本无暇管理三皇子的事,现在硬要一个说法的李圆也走了,这场闹出了两件皇家丑闻的春日宴也自然应该散了。 大皇子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春日宴是今上交给他主办的,如今这般散了,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此刻的大皇子还不知道三皇子发生了什么事,不然他是恨不得掐死三皇子一家。 而游玉岁在说完那句话后便带着霍西陵施施然地离开了,毕竟他是一个病人,能来春日宴都是强行拖着病体来的,如果拦着一个病人不让他走,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于是,游玉岁成功带着霍西陵离开了春日宴。 在游玉岁离开后,大皇子脸色难看地向在场的众人道:“春日宴便散了吧。” 话音落下,大皇子轻声细语安抚了一番李夕月后便转头回了皇宫向今上请罪。 大皇子走后,彻底群龙无首,礼部的官员听闻今日发生的两件皇家丑闻差点晕厥过去,他们没有一个敢担责。 春日宴上,苏丞相的孙女被扒光送到三皇子的床上被众人看见,而三皇子现在昏迷不醒已经够让人脑溢血的了,现在又爆出大皇子和太后的侄外孙女未婚先孕。这一个个话砸的礼部官员眼冒金星,但是奏折还是要写的。 不仅要写奏折,他们的用词还要不激怒陛下,不得罪两位皇子,还要请罪,同时还不能把锅全背了,真是难上加难。 除了被难到头秃的礼部官员,还有听闻了消息惊怒交加的两家人。 苏丞相家中,最心疼女儿的苏夫人大骂自己的丈夫。 “苏家虽然是寒门出身,但也不是小门小户,公公位居三公之一,你也是一个三品大员,为何只给女儿配一个丫鬟,我家又不是给不起钱!” “如果多给我的孩子配几个丫鬟,她身又岂会那么容易被掳走,遭人毁了清白!” “就是你,就是你,硬要什么两袖清风,才让盈盈受了这样的委屈!” 说完,苏夫人已经哭得肝肠寸断,叫骂之声整个院子都听得见。 苏家的两个男人沉默不语,此事的确是他们疏忽了。 突然苏丞相站了起来,他道:“我去见陛下,赔上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叫幕后之人受到惩罚!” 说完,苏丞相便登上马车往宫里而去。 而在李家,李圆将春日宴上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在李廷尉听见自己的孙女和大皇子苟合,未婚先孕,并且之前还想嫁给三皇子探听这边的情报后惊怒交加。 六十多岁的人了指着跪在地上的李夕月大骂她狼心狗肺,是个白眼狼。 “李家生你,养你,教你,便是让你这么报答李家的!” 说完,李廷尉便想动手打李夕月。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至少要等到陛下旨意下来了才能处理她。”李家的小辈劝道。 最后,李廷尉眼不见心不烦地让人将李夕月关起来,然后又听李圆讲春日宴三皇子的事。 他们的计划败露,躺在苏家小姐身边的根本不是太子,而是三皇子。 话音落下,李廷尉看着李圆,想要骂他又蠢又笨,如果太子真的中计,他那么蠢的反应也无伤大雅,然而现在谁都看得出这件事和他们李家有关。 再想到之前李夕月说过的话,李家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是李夕月败露的,可是大皇子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是阻止,而是打晕三皇子送到太子的房间,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就在苏李两家惊怒交加的时候,在御花园过上巳节的游奉云同时收到了大皇子的请罪、苏丞相的告状、礼部官员的奏折。 游奉云看完神色莫测,先安抚了苏丞相,保证此事必定要给他交代,三皇子也会娶她孙女为正妃。至于大皇子则是直接训斥一番,让他闭门思过。 做完这些,游奉云准备找个最适合处理这件事的人,于是他开口问道:“太子呢?” 春日宴都散了,也该回宫了吧。 安海公公闻言立刻回答道:“陛下,您忘了,太子去春日宴前向你要了两日假去温泉庄子疗养,现在应该在先后留下来的温泉庄子养病吧。” 安海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道:“听闻太子今日又晕过去一次,想必身体很不好吧。” 游奉云:…… 游奉云闻言揉了揉自己犯疼的额角道:“此事,便让谢檀去查吧。” 查案的人选已经选出来,游奉云又开始烦恼春日宴的事,本想趁此次春日宴挑选几个可用的人才,但他没有想到大皇子居然能够将春日宴办得一塌糊涂,惹出了这么多祸事。 春日宴若是办好了,原本是个给大皇子增加声望的好机会,可是那蠢货把握不住,不仅没办好春日宴还砸了自己的名声。 游奉云想到闹到全长安都知道的那两件丑事就开始头疼,他忍不住问道:“安海,若择日再办春日宴,你说谁合适?” 大皇子是肯定不行,游奉云恨不得将他关到天荒地老,三皇子尚武兼之被人陷害后名声有损,他也不可能去主持春日宴。至于五皇子生母身份低微,自己也无争位的心思,只喜欢吃喝玩乐,其他一概不管,而六皇子,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被问到的安海见此不由大着胆子道:“依奴才之见,若是太子殿下身体好一点就好了,定能为陛下分忧了。” 太子以前性格仁善,但能力却是有的,如今性格强势了起来,办这种事只会办得更好。 游奉云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倒是知道朕的心思,等太子身体好一点就由他来主持春日宴吧。” 大皇子一派和三皇子一派行事实在是肆无忌惮极了,还忘了他在上面看着他们,那可就别怪他借此机会将他们好生敲打一番。 安海听闻帝王的话语讨好地笑了笑,心里却是在思量以后对待太子的态度,陛下的举动明显是在捧太子。 此时带着霍西陵前往温泉庄子的游玉岁还不知道自己虽然逃过了查案,但是却没有逃过举办春日宴。 与此同时,被人送回宫中遭受了双重迷药的三皇子终于在太医的针灸下缓缓醒来。三皇子游玉扇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贤妃顶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走到了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道:“我的儿啊,你可知道是谁陷害你?” 游玉扇只觉得自己现在头疼得厉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贤妃见此挥退了宫人然后将春日宴上发生的事细细讲来,只见贤妃面色阴狠道:“也不知道是谁将你迷晕后将你送到了太子房间中,然后让你与那苏家女有了肌肤之亲。” “什么?”揉着太阳穴的游玉扇惊愕不已。 “你父皇还想让你娶那苏家女为正妃。”贤妃咬牙道。 在之前,贤妃想的是自己儿子最好娶的是长公主之女和自己的侄女,这样才能将利益绑得更紧,大家也会全力推游玉扇上位。如今三皇子必须娶与大皇子关键最深的苏家之女,这相当于就是三皇子没了妻族的支持。 贤妃一想到自己有个苏家女做儿媳妇就恨得牙痒痒。 “这件事是太子做的?”三皇子迅速将目标锁定在了太子身上,原本这苏家女他们为太子准备的,而自己出现在太子房中与苏家女躺在一起,打晕自己的人最有可能是太子的人。 而贤妃却是思考了一会儿,连忙道:“不,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就要把这件事对我们利益最大化。” 只见贤妃盯着游玉扇的眼睛道:“扇儿,你记住,谋害你和苏家女的人是大皇子,日后苏家女嫁给你,你要敬她爱她护她。” “我做不到。”游玉扇闻言满脸抗拒。 贤妃闻言用力地抓住游玉扇的肩膀道:“你必须做到!” “能不能离间苏家和大皇子,就看这一步了。” 所以,这件事必须是大皇子做的,就算不是大皇子做的,也是大皇子做的。到时候,苏家知道大皇子害了他家女儿的清白怎么想,再对比一下他们对苏家女的态度,即便不能将苏家拉拢过来,也会让苏家与大皇子离心。 游玉扇看着贤妃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然后点头道:“我知道了,母妃。我会让所有知道,苏家的苏盈盈是我最宠爱的女人。” 至此,贤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她叫来自己的宫人道:“去将我库房里年轻时最爱的那一套头面取出来送到苏家去,让苏家小姐安心待嫁,若是有风言风语我便拔了他的舌头。” 贤妃年轻时最爱的头面,是一套红宝石头面,总共十三件,合在一起待在头上华贵大方,衬得人气丰色艳,如今把这套头面送给苏家女正是表达她对苏家女的看重之意。 同时,贤妃又吩咐心腹送信去李家,让他们处理好春日宴上他们掳走苏家女的蛛丝马迹,至于漏马脚最多的李圆,贤妃是恨不得直接打死算了。 相比受尽委屈的苏家,李家人可是忧心忡忡,陛下一日不下旨意,他们便一日不知道如何处理李夕月。而且,那个废物李圆还暴露了李家想要谋害太子和苏家女的事情。 等李廷尉看完女儿的亲笔书信心里便知道无论如何这一件事是要扣在大皇子头上,沉思片刻后,李廷尉让人将李圆叫了过来。 此时的李圆全身都疼,本来肋骨和尾椎骨都断了,又和大皇子撕扯了一阵,如今又被人叫到李廷尉这里来,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散架了。 李廷尉看着自己三弟不成器的儿子只交代了一件事,他道:“若是有人问起谁告诉你有人要谋害太子和苏家女的,你就说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告诉你的,利用你和太子之间有仇,让你当这个出头鸟去揭穿这一幕,谁知道他们陷害的是三皇子。” “记住了吗?”李廷尉厉声道。 “记,记住了。”李圆唯唯诺诺地道。 李廷尉又让李圆复述了几次后,见他神情自然语句流畅之后这才放他走。 随后,李廷尉便又派人去清扫可能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最后,他们只能祈祷谢檀那只狐狸不会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此时的苏家已经过了最惊怒的时刻,苏夫人不停地安慰自己的女儿,苏丞相从宫里回来后表示陛下已经让谢檀去查明此案,同时也会赐婚给三皇子和自己的孙女。 苏夫人闻言不由哭道:“天家的儿媳岂是那般好做的,我可怜的盈盈如何受得了这种委屈。” 三皇子生母是贤妃,贤妃母家向来与苏家不对付,她的女儿嫁给了三皇子如何能过得好。 可是,如果盈盈不嫁给三皇子又能嫁给谁呢? 就在这个时候,贤妃的礼物送到了苏家,极为贵重的礼物摆放在苏家人的面前,都知道贤妃对苏家女的看重。 “娘娘说,以后便是儿女亲家了,苏小姐她也自然当自己的女儿看待。”贤妃身边的宫人开口说道,“这礼物先给苏小姐压压惊,之后的聘礼由娘娘亲自操办,各位尽可放心。” 之后,宫人又说了几句宽慰苏夫人的话,不敢要赏钱只喝了一杯茶后才离开。 “贤妃这是什么意思?”苏丞相的儿子苏舟开口问道。 苏丞相沉吟片刻后道:“总之盈盈嫁过去后不会受气。” 即便贤妃要装,也要装得够像。 而雎鸠宫中,皇贵妃听见自己儿子与李家女有染并未婚先孕的事情差点晕过去,又听闻自己的侄女被人撞见和三皇子脱了衣服躺在一起后必须嫁给三皇子,皇贵妃彻底站不住跌在了身边侍女的身上。 “一定是贤妃!”皇贵妃咬牙切齿地说道。 只有贤妃才做得出来这种事,于是皇贵妃站起来道:“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 说完,皇贵妃便要往宫外走,身边的宫人连忙拦住她道:“娘娘,你的禁足还没有解除!” “放开我!我要见陛下!” 一时间,雎鸠宫中乱成一团。 皇宫、苏家、皆是乱得不行,而游玉岁却已经带着霍西陵坐着豪华的马车来到了郊外的温泉庄子上。 这处温泉庄子是他母后留给他的,院落精巧别致,最适合用来养病,以往冬日,游玉岁也会出宫在这里住过几日。 马车停下,霍西陵将盖着狐裘的游玉岁抱出了马车,而早早过来将温泉庄子收拾好的福宝公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殿下,奴才已经把厢房收拾好了,各种换洗的东西也已经备下了,厨房的菜也都做好了,不知殿下是想先用膳还是先泡温泉。”福宝公公满脸笑意地说道。 以前太子殿下出宫的时候便是最开心的时候,如今又有霍舍人相陪,一定更开心。 游玉岁想了想后道:“先去泡温泉吧。” “再准备一些不易醉人的果酒和果子送来。”游玉岁补充道。 说完,游玉岁用小腿踢了踢霍西陵的腿道:“抱我去温泉。” 温泉庄子的温泉是一处露天温泉,用竹子隔开,岸边种满了桃树,开满了桃花,花瓣落下时美不胜收。 游玉岁赶走了身边的宫人只留了霍西陵一个,他赤着脚站在岸边看着霍西陵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替我解衣服。” 霍西陵闻言立刻红了耳朵,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只能低下头为游玉岁解衣带。 然而未曾想,他心里越慌手上的动作就越笨,好好的衣带被他打成了死结。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上道,同时另一只将他的一把轻轻挑起,他看见太子殿下笑着道:“孤的西陵怎么如此笨拙。”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明明霍西陵的手能够使出最精妙的暗器, 能够将射箭的力度控制在毫厘之间,但是在面对游玉岁时,他就连最简单的衣带都解不开。 霍西陵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尤其是自己落入太子殿下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时,他整个人的温度都仿佛要染了起来。 游玉岁在欣赏够少年人的羞涩和窘迫后轻轻地将挑起霍西陵下巴的那只手放下, 然后与另一只手一同放在了霍西陵的手上。 “我来教你解我的衣带好不好?”游玉岁笑着问道。 “殿下……”霍西陵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怕自己忍不住扑过去了。 只见游玉岁低着头看着自己搭在霍西陵手上的手指道:“现在先学着, 以后就用得上。” 霍西陵闻言有些低落, 要以后吗?不过……太子的意思不是拒绝他,而是做这种事要等到以后。 觉得自己明白太子意思的霍西陵眼睛亮了起来,低落的情绪消失不见。 “来, 我教你。”游玉岁将衣带放在霍西陵的手里一点点教着霍西陵解衣带。 只见游玉岁手指灵巧, 没一会儿功夫就带着霍西陵把刚才打出来的死结解开了。 腰带落在地上, 上面的金钩与地面相触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只见游玉岁身上的外袍散开多出了一股凌乱的美感。 接着,绯红的外袍缓缓从游玉岁的肩膀滑落,最后落在了地面和游玉岁的肩膀上, 站在一旁看着的霍西陵就如同木头人一般。 “解中衣。”游玉岁开口道。 霍西陵这才反应过来, 伸手替游玉岁解开了中衣的衣带,同时看着游玉岁褪下了白色的中裤。 雪白的绸缎从游玉岁的腰间滑落,露出了纤细白皙的小腿和精致小巧的脚踝, 上面的肌肤光洁细腻, 小腿的曲线流畅,双腿又长又直。 此时的游玉岁只剩下了亵衣与亵裤,正当霍西陵将手伸向了游玉岁亵衣的衣带时, 游玉岁却转过了身去。 只见他的太子殿下背着他自己解开了亵衣的衣带, 然后慢慢往下褪。 白皙圆润的肩头显露出来, 而雪白轻薄的亵衣还在往下滑,让霍西陵想要看见更多,漂亮的蝴蝶骨,流畅的肩背曲线,略显瘦弱的腰身,以及那漂亮的腰窝。 就在霍西陵还想继续往下看的时候,一块白色的滑滑的带着幽幽香味的布料遮住了他的眼睛。 当霍西陵将挡在眼前的布料拿开时,游玉岁已经走进了温泉之中,在氤氲的雾气中,一切所见都变得朦朦胧胧。 而霍西陵也很快发现手中那块滑滑的布料是太子殿下的亵衣,于是霍西陵看了一眼在温泉中闭目假寐的游玉岁,然后快速地将手里的亵衣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太子殿下少一件穿过的亵衣应该不会发现吧,霍西陵面无表情地想着。同时,霍西陵在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是登徒子,居然对太子有这种想法。 事实证明,太子之前的那一番戏弄已经教坏了霍西陵。 就在这个时候,游玉岁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看着还站在岸上的霍西陵道:“站在上面做什么?还不快下来,要我请你吗?” “哦。”霍西陵随意应了一声,然后开始脱起衣服,留了一条亵裤后便如同游泳一般跳进了水里。 巨大的水花砸了游玉岁一身,他也不恼,只是拿起手边漂着的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霍西陵道:“去年酿的桃子酒,尝尝。” 霍西陵闻言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得酒水中带着淡淡的桃子味,不醉人,像是贵女们喝的果汁。 而游玉岁却是继续合上了眼睛道:“先陪我在这里继续泡一会儿,等天黑了,我再送你一个礼物。” “还有礼物?”霍西陵一惊,之前游玉岁不是送了他一件雀羽披风了吗? 只见游玉岁睁开了眼睛,笑着看着他道:“你以为孤是那般小气的人吗?只送你一件雀羽披风就算了吗?” 霍西陵沉默,旁人怕是连雀羽披风上的一根金线都送不起,然而太子殿下随意出手便是千金。 “好了,不说话,你乖乖地陪我泡一会儿。”说完,游玉岁又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游玉岁和霍西陵从温泉中起身,宫人们取来衣服替游玉岁和霍西陵穿上。 游玉岁依旧是一身红衣,只不过款式比之前的更加庄重,霍西陵则是一身玄衣,大气利落。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去,天空中繁星密布。 “你最高能带我去多高的地方?”游玉岁站在院落中抱着手炉向霍西陵问道。 霍西陵扫了整座温泉山庄一眼,指了指位于一处悬崖壁上的楼阁道:“我能带你去哪里。” “那你就带我去那里。”游玉岁道。 一旁的福宝公公闻言连忙阻止道:“殿下,天已经黑了,山路难行,那处那么陡峭,白天再去吧。” 为了给霍家小子过个生,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没必要,真没必要。 而霍西陵则是低头看着自己身边的游玉岁问道:“殿下相信我吗?” 游玉岁反问道:“我不信你,信谁?” 下一刻,游玉岁的腰被霍西陵揽住,整个人就如同飞了起来般。 带着他的霍西陵踩着树枝和崖壁轻巧腾挪,不过片刻功夫,他和霍西陵便坐在了悬崖边上的阁楼屋顶上。 游玉岁的长发被夜风吹拂着,他伸手试图触摸星空,然后轻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么高的地方,即便是这么高,想要触碰到星空也很难。” 说完,游玉岁看向霍西陵道:“我要给你的礼物就在这里。” 无法触碰星辰,但我可令星辰皆为你而来。 话音落下,无数烟花冲上云空,金色的烟火在高空中爆炸散落无数金色的烟花,几乎将半个天空照亮,紧接着烟火落下,繁星点点汇集成河,宛如瀑布一般,此时的天空犹如星河倒悬,银河将倾,万千星光皆像他们而来。 “喜欢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喜欢。”霍西陵道,这是他十几年来收到最好的礼物。 游玉岁闻言勾起了嘴角,喜欢就好。 下一刻,霍西陵将游玉岁揽进怀里静静地在夜风中看着这一场盛大的烟火。 最后一场烟火落下,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霍西陵道:“生辰快乐。” “谢谢殿下。”霍西陵快速地在游玉岁脸上偷了一个香,然后用余光去偷看游玉岁的表情。 很好,殿下没有生气,霍西陵的心中多了几分欢喜。 “累了,回去睡觉吧。”游玉岁出声说道。 “好。”霍西陵抱起游玉岁施展轻功往崖下而去。 游玉岁在温泉庄子里的房间一应布置和东宫一模一样,因此霍西陵也要睡在这间屋子里为游玉岁守夜。 “今日你生日却还要为我守夜,下次你生日,不如我放你一天假好了。”游玉岁坐在床边笑着对霍西陵说道。 “不要。”霍西陵闻言下意识握住了游玉岁的手。 只有待在游玉岁的身边他才是开心的,不能待在游玉岁身边即便是生日他也不想过了。 游玉岁见此笑了笑道:“好了,不早了,睡觉吧。” 很快,宫人们点燃安神的熏香,吹灭房间里的蜡烛后退了出去,房间里一片寂静。 深夜,睡着了的霍西陵只觉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全是厮杀声、惊呼声和兵戈相交的声音,高大雄伟的建筑被涂上一片血色,地上倒了不知多少尸体,双方士兵在互相残杀,号角声吹了又吹。 在这一片灰蒙蒙的环境里,霍西陵勉强认出这是皇宫中的宣德殿,可是今上对兵权控制得极强,怎么会突然起兵祸? 就在霍西陵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位身穿黑衣带着鬼面的将军骑着战马从人群中出来,那股肃杀之气让霍西陵都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直到霍西陵对上了鬼面将军的双眼,那双眼睛熟悉到让他不寒而栗。 紧接着,霍西陵便看见这位周身满是戾气的鬼面将军毫不犹豫地斩下了对面将领的头颅。 霍西陵定睛一看,那头颅正是三皇子游玉扇的。 霍西陵心惊不已,宫中发生了宫变,那么太子殿下呢? 太子殿下会在哪里?此刻霍西陵心中慌乱不已。 于是,霍西陵穿过厮杀的人群不管不顾地往东宫跑去,却没有看见一直看不见他的鬼面将军深深地盯着他。 霍西陵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得精疲力尽,他终于来到太子所居住的东宫,只是这里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这里早就失去了曾经的精致华美,房檐上的蛛丝无人打理,院子里的荒草遍布。 霍西陵慌乱地翻找着东宫的每一个房间,没有,没有,都没有! 太子殿下不在这里! 哪在哪里? 一瞬间,霍西陵被无尽的恐慌所包围。 他把太子殿下弄丢了! “醒醒,醒醒。” 被巨大黑暗包裹着的霍西陵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手指冰冰凉凉,将他从黑暗之中拉了出来。 他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身穿白色中衣的游玉岁放下手中的灯火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做噩梦了?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吵得我睡不着。”游玉岁神情带着几分慵懒地说道。 下一刻,游玉岁便被从床上坐起来的霍西陵紧紧抱住。 “殿下!”霍西陵抱住游玉岁,感知着游玉岁此时此刻的存在。 他的太子殿下还在,真是太好了。那个梦实在是太过真实,由不得他不害怕。 游玉岁见此微微有些讶异,然后伸手拍了拍霍西陵的背,看来刚才的那个梦是真的把霍西陵吓着了。 随后游玉岁勾起嘴角道:“孤冷,赏你去孤的床上给孤暖被窝。” 他才不是看霍西陵做噩梦可怜的样子心软,才准备陪着他睡一晚。 霍西陵在抱住游玉岁后,心中的恐慌逐渐消散,又听见游玉岁这样说忍不住用头蹭了蹭游玉岁道:“我就知道殿下最心疼我。” “分明是孤冷。”游玉岁开口反驳道。 霍西陵才不信,太子殿下最疼他。 于是,霍西陵不等游玉岁继续反驳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走向太子殿下睡的床榻。 拨开重重纱幔后,霍西陵将怀里的游玉岁放在了床榻内侧,自己也翻身上床抱着游玉岁躺在了他的身边。 床榻之上全是太子殿下的气息,而霍西陵的怀里便是游玉岁,这让霍西陵无比心安,不用担心游玉岁会随时消失。 “殿下,谢谢你。”霍西陵在游玉岁的耳边轻声说道。 游玉岁闻言咳嗽了几声,然后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呵斥道:“快睡。” 然后,霍西陵的手一扬用掌风将放在外面的烛火熄灭,等一切回归于黑暗后,他抱着游玉岁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游玉岁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的俊美少年,感受着放在自己腰肢上坚实有力的双臂,他想,这要他怎么睡? 最后,游玉岁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地在霍西陵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比游玉岁想象得还要舒服,没有噩梦,不会因为些微响动就被惊醒,是他重生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现在,游玉岁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让霍西陵一直陪着自己睡觉了。 就在游玉岁想要起身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顶在自己的腰上,有一点点难受。 下一秒,游玉岁便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一下子便红了脸。 “起来。”游玉岁伸手推了推霍西陵。 霍西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细碎的阳光落在脸上,显得格外漂亮。那一刻,游玉岁有点心动。 被叫醒的霍西陵当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情况,于是他将头埋在游玉岁的脖颈处,紧紧地抱住游玉岁,像一只小狗一样乱蹭。 “殿下,我好难受,帮帮我好不好?”霍西陵的声音委屈又可怜,眼神湿漉漉的像一只茫然无措的小狗。 他的下巴搭在游玉岁的肩膀上,动作杂乱无章地蹭着游玉岁,呼出的气息湿热又激烈。 “你!”游玉岁惊愕无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拒绝。 “殿下,帮帮我好不好。”霍西陵可怜兮兮地说道。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只对你撒娇的小狼崽,就算是游玉岁也不行。 “就一次哦。” 游玉岁心软了,但他却没想到,这一弄便弄了许久,外面福宝公公催促了一次起床后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够了。”游玉岁犹如白瓷的脸上侵出了细密的汗珠,一双修长白皙的手黏答答的。 坐在床上游玉岁取出手绢嫌弃地将手擦了擦,然后将手绢扔在霍西陵身上道:“给孤滚下去!” 霍西陵心情很好的将那方手绢收好,伸手抱住游玉岁道:“下次我也帮哥哥。” 不需要!游玉岁内心拒绝,甚至开始考虑以后不要让霍西陵上自己床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侯着的福宝公公开口问道:“殿下,起了吗?” 游玉岁瞪了霍西陵一眼,然后对外面的福宝道:“进来吧。” 福宝闻言连忙带着端着热水和洗漱用品的宫人们推开了房门,一进来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麝香味儿。 福宝再拨开纱幔看了一眼床榻,果然是一片狼藉。 游玉岁见此面皮发红不由出声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来收拾。” 说完这句话,游玉岁又看了一眼自己和霍西陵闹得一片狼藉的床榻当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他是太子,游玉岁强撑着淡然的模样任由旁边的宫人替他梳洗。 霍西陵倒是坦然得很,唯有福宝公公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梳洗过后,早膳用的早点也被宫人们端进了外室放在了桌子上。 身穿着红衣的游玉岁漫不经心地拿着筷子夹着点心,一边听着福宝说宫里的消息。 “殿下,关于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福宝公公一边替游玉岁布菜一边道,“大皇子被陛下禁足宫中,暂时未有什么惩罚,至于三皇子那里,陛下已经下旨赐婚,并让谢少卿查明此事真相。” 游玉岁闻言抬眸看向了坐在旁边的霍西陵道:“你怕吗?” 霍西陵闻言拿起筷子给游玉岁夹了一块虾饺道:“我怕什么?” 打晕三皇子的人都是市井中的混混,最擅长易容伪装,只怕是一走出春日宴,他们就水入海中,再也找不到踪迹了。 更何况,就算谢檀有本事将他们找出来,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跟太子有什么关系。说不定,谢檀还要为这两个混混做下的事扫尾。 游玉岁吃下了霍西陵夹来的虾饺,然后对福宝道:“继续。” “只是贤妃的态度让人难以琢磨,似乎是想要拉拢苏家。”福宝立刻将贤妃送礼给苏家小姐的事说了。 游玉岁知道,贤妃向来心眼多,如果不是他爹在后面帮着皇贵妃,皇贵妃也难斗得过他,只怕这次三皇子和苏家小姐的事是要全部被贤妃扣在大皇子头上了。 这样想着,游玉岁看向一旁的霍西陵道:“西陵,你说这次,孤要让他们如愿吗?” 霍西陵低头道:“殿下开心就好。” 对于霍西陵来说,一切以游玉岁的心情为重。 “不着急,不着急。”游玉岁弯起嘴角,“还是等表哥查到什么再说吧。” 福宝见此又继续道:“不过这件事,陛下倒也没有多生气。” 游玉岁表示了解,他爹对儿子们没有多大期望,正所谓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估计也就春日宴办砸了让他心烦一点。 未了,福宝又添了一句道:“陛下说等您身子好一点后便让您去办春日宴,殿下,这可是好事啊!说不定您回宫便能收到旨意了。” 游玉岁闻言,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然后他靠在霍西陵捂住自己的心口皱着眉头对霍西陵道:“我觉得我不舒服。” 对不起,他不想替他父皇无偿工作,他还想活,不想被他父皇压榨到死。 “殿下!”福宝有些焦急。 主持春日宴可是一件好事啊,办好了,太子殿下一定能够在文人中声名大振,怎么能够在这个节骨眼突然生病呢? 霍西陵看着怀里柔弱无力的太子,他突然想到了昨晚自己做的那个噩梦,军队攻进了皇宫,东宫破败不堪遍地荒草,而那个骄傲矜贵的太子殿下早已不见,他四处茫茫寻不见。 难道,这就是太子殿下不争的下场? 霍西陵立马抓住游玉岁的手道:“殿下不想做,我可以帮殿下做。” 话音落下,游玉岁想起了霍西陵会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他想要权势,而他只能给他权势和钱财。 “好,孤答应你。”游玉岁无奈道,大不了他把春日宴简化简化再简化,反正只是为了挑人才而已,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霍西陵听闻他愿意去争,瞬间放心了,然后就拉着游玉岁检查他地身体,一边检查一边问:“殿下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 游玉岁:……原本以为你看出了孤在装病,结果…… 于是游玉岁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霍西陵的嘘寒问暖,并且同时按下了霍西陵去找崔宴的冲动。 别有事没事去找崔太医,还嫌苦药喝不够吗? 此时的崔宴也没功夫理游玉岁,他被查案的谢檀抓了壮丁,此刻正在举办春日宴的庄子中帮谢檀辨认迷烟的来源。 “这迷烟,好东西,闻上一点,若无外力,恐怕三日才能醒来。”崔宴在窗户上戳出的洞上轻轻一嗅道。 “来源呢?”谢檀面无表情地问道。 “用料特殊,有几味药市面难买,怕只有世家和皇宫才有那么一点点。”崔宴回答道,“至于另一种迷烟,烂大街的东西,几文钱一包,药效也没那么好。” 随后,崔宴看着谢檀问道:“那你这一晚上查出了什么?” “查出了两拨人,一拨是大皇子的,一拨是三皇子的。”谢檀看着崔宴回答道。 “那对苏家小姐下手的是?”崔宴问道。 “三皇子。”谢檀垂眸回答道。 崔宴不由想起贤妃对苏家和苏家女的态度,忍不住问道:“你会告诉陛下吗?” 搞快点,他已经忍不住想要看乐子了。 谢檀却道:“我只想让这件事对太子殿下利益最大化。” 崔宴闻言试探着问道:“这还不够大吗?” “不够,这件事看殿下怎么想吧。”谢檀说完看着崔宴道,“今日你去替太子复诊,问问太子的意思。” 崔宴:……不过工具人罢了。 以为自己不叫崔太医,崔宴就不会来的游玉岁:……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游玉岁没有想到自己在和霍西陵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 最不想看见的崔太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桃树下,一身青衣的崔太医笑得温和,坐在霍西陵身边吃点心的游玉岁面色僵硬。一般崔太医出现, 就必定伴随着苦药。 最后,游玉岁放下了手中的点心, 神情凝重地接待了崔太医。 相比游玉岁的神情凝重, 福宝和霍西陵见到崔太医那可是高兴极了。 “崔太医, 您来得正是时候, 今天早上的时候,殿下说自己心口不舒服,却不让我们去找您, 现在您来了正好可以给殿下看看, 有崔太医你在, 我们总归能放心点。”福宝公公连忙走到崔宴面前又让小太监搬了凳子过来让崔宴坐下。 崔宴听着福宝的话将药箱放在了石桌上,然后笑着走向了游玉岁,若是他没有猜错,太子殿下恐怕早上又在装病。 “谢少卿担心太子身体, 特意嘱咐我让我过来看看, 如今看来我来得是正巧,免得让人讳疾忌医。”崔宴看了一眼窝在霍西陵怀里的游玉岁一眼,眼里带着几分戏谑。 抱着游玉岁的霍西陵连忙将游玉岁的袖口挽起, 然后对崔宴道:“崔太医, 你快看看。” 崔宴闻言不由乜了霍西陵一眼,学武的人,又待在殿下身边这么久, 连看不出殿下这病是装的本事都没有吗?果然, 关心则乱。 话音落下, 崔宴对游玉岁伸出了手,将手指轻轻搭在游玉岁的手腕上。 不用仔细诊脉,崔宴便知道游玉岁无事,可是偏偏他身边有两个人紧张地盯着他。 而游玉岁则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崔太医从不会揭穿他脉象不对。 片刻后,崔宴放下了诊脉的手笑着道:“从脉象看,太子并无大碍。” 话音落下,福宝和霍西陵同时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没事就好。 下一年,崔宴又道:“虽然没事,但还是需要固本培元,我这儿有一个养生的方子,配着我以前开的药一起吃,一天喝两次。” “我不是没事吗?为什么要喝药?”游玉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崔宴。 崔宴纠正道:“殿下,是固本培元。” 游玉岁:…… “好好好,崔太医快把方子写下来,太子的身体好,咱家做什么都愿意。”一旁的福宝公公道。 霍西陵则是按住游玉岁的手道:“殿下不可把药又倒了。”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磨牙看向崔宴,如果他表哥没有交代崔宴什么要紧事的话,他现在就把崔宴赶出去。 “我一会儿还要为殿下施针,请殿下将闲杂人屏退。”崔宴突然开口说道。 游玉岁点了点头道:“除了小霍,其余人便都下去吧。” 很快,偌大的院落便只剩了他们三个人。 “什么事?”游玉岁收了之前懒散的模样,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崔宴挑了挑眉将谢檀的信递给了游玉岁,等游玉岁一目十行地看完将信焚毁后,他才开口问道:“殿下准备做何决定?” 游玉岁看了信才知道,原来这春日宴除了三皇子和霍西陵的人,还有另一拨人,这拨人便是大皇子的人。 “看来一个两个都想借着春日宴害我。”游玉岁冷笑着道。 “殿下放心,我会替殿下一一向他们要回来的。”霍西陵拉住游玉岁的手说道。 游玉岁会握住霍西陵的手道:“就你最会哄我。” 说完,游玉岁对崔宴道:“大皇兄和三皇弟的婚事不能砸。” 此事若是被捅开,三皇子和苏家女的婚事能不能成还不一定。 崔宴闻言期待的目光没了,随意的“哦”了一声,他还想看一场乐子。 “不过也不能便宜贤妃。”游玉岁勾起嘴角道,“你让表哥找个时机,等苏家女与三皇弟成婚后将真相透露给苏家女,就说是太后苦苦哀求,才让陛下隐瞒下了这件事。” 崔宴闻言了然,虽然没有真相捅开大家一起炸锅的乐子看,但是贤妃自以为离间挑拨了苏家和大皇子,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还可能养了一条毒蛇在身边。 至于大皇子,他要承担构陷三皇子和苏家女的罪名,还要娶不能给他丝毫助力的李家女为妻,甚至还要遭受一段时间苏家的怒火与怨气。 妙啊,皇贵妃和贤妃斗法,她们谁都没有得到好果子吃。 “不愧是殿下。”崔宴笑着道。 看来太子殿下果然变了很多,以前的太子殿下恐怕不会这样做。不过这样也好,跟个有心机城府的比跟个仁善软弱的好。 “施针结束了,太子记得吃药,我便先走了。”说完,崔宴拎着小药箱便跟随着门外的下人离开了温泉山庄。 “殿下。”霍西陵看着身边的游玉岁忍不住开口喊道。 只见游玉岁回过头看着霍西陵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不折手段?” 现在的自己,终究和第一世的自己不同。 “不会,殿下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好的。”霍西陵抱着游玉岁道。 游玉岁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拍了拍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的大狗狗道:“在这里已经玩够了,再不回宫,陛下他恐怕会急了。” “福宝,叫人备车回宫吧。”游玉岁向站在远处的福宝道。 “是,殿下。” 游玉岁一行人终究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宫中,当他的马车经过皇宫门口的时候便有人拦下了马车,让他去宣德殿一趟。 游玉岁闻言后对马车上的车夫道:“去宣德殿。” 马车缓缓向宣德殿驶去,不过片刻,游玉岁便在霍西陵的搀扶下走进了这座帝王的寝宫。 宣德殿的摆设一如既往,依旧是干脆利落,带着古朴庄严的气息,一如这座宫殿的主人一般。 一走进宣德殿,游玉岁便闻到了厚重的檀香味,坐在上面的帝王放下手中的折子道:“你来了,朕以为你今日也在那温泉庄子上不会来。” 游玉岁闻言立刻咳嗽着道:“听闻父皇有事找儿臣,便顾不得许多驾车回来了。” 说完,游玉岁便情绪激动了起来,游奉云真的怕游玉岁说出“只要父皇有召,儿臣就算爬也要爬回来”的话连忙挥了挥手让小太监给他端来一个板凳让他坐下说话。 “我让你择日再办春日宴的事你可知道?”游奉云问道。 “知道。”游玉岁开口道,“就算拖着这幅病体,儿臣也要为父皇办得妥当。” “那就等你身体好些了再办吧。”游奉云道。 游玉岁闻言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我身体一直不好,还能一直不办?超出半个月不办,你怕是就要来催我了。 接着,游奉云说了一些关心的话赏赐了一些药材就准备让游玉岁走了。 一盏茶之后,游奉云看向还坐着的游玉岁,意思很明显,你怎么还不走。 只见游玉岁起身道:“儿臣还有一事想求父皇。” “什么事?”游奉云眯着眼睛看着游玉岁道。 “大皇兄说她和李家小姐是真爱,所以求儿臣在父皇面前替他求情,让父皇同意大皇兄求娶李家小姐。”游玉岁一脸真诚地说道。 游奉云闻言愣住,然后道:“你刚刚说他们是什么?” “父皇,他们是真爱!”游玉岁一脸感动地说道。 真爱呐,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游奉云闻言不由沉默了片刻,你当没有人把游玉衣和李夕月之间的对话说给他听吗? 恐怕把对方当真爱的只有李夕月一个人吧。 “大皇兄不仅对李家小姐是真爱,李家小姐还怀着皇室血脉,若不及时认回,怕是会让血脉遗落在外。”游玉岁开始点出李夕月还怀着身孕。 游奉云闻言皱眉,他不介意自己的儿子睡什么样的女人,但是睡了还搞出这种事来却是让他厌恶。尤其李家还是他的外家,他要给李家和太后一个交代,更不能让天下人看笑话。 “你说应该如何?”游奉云问道。 “既然大皇兄和李家小姐真心相爱,他们之间又有一个孩子,还请父皇尽快为大皇兄与李家小姐赐婚,免得见天下人看了笑话去。”游玉岁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游奉云闭目,思考了片刻道:“准了。” 游玉岁闻言露出了笑容,他的大皇兄幸好与那李家小姐出了三服,不然他父皇刚下令,他便公然违背,游玉衣得到的惩罚只会更重。 “那么儿臣告退。”游玉岁说完便离开了宣德殿。 在出门的同时,游玉岁遇见了同样前来宣德殿的谢檀,二人互相点头后便擦肩而过。 这一夜之后,宣德殿中传出三道圣旨,一道是为大皇子游玉衣与李家小姐李夕月赐婚,一道是为三皇子游玉扇与苏家小姐苏盈盈赐婚,最后一道革除了大皇子身上的所有职务,令他在宫中思过到大婚。 这两道赐婚圣旨除了李夕月没有一个当事人开心,而听闻这几道圣旨的贤妃欣喜不已,她知道她成功了! 而且,皇子成婚后便可以在宫外开府,同时可以进入朝堂听政。 总之,贤妃觉得她赢麻了。 贤妃和李家成功将陷害三皇子和苏家小姐的事甩在了大皇子身上,他们不由自鸣得意,却不知道这里面有人在推波助澜,就连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被人彻底扫尾,而他们所真正想要谋害的人在这件事中彻底隐身。 而苏丞相在被游奉云在宣德殿召见之后回到家中后便一直沉默不语,接着便收到了皇帝赐婚的圣旨。 苏家苏丞相的书房中,苏丞相的儿子苏舟焦急地看着苏丞相道:“父亲,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您倒是说啊。您不说,是要急死儿子吗?” 苏丞相闭目,毁了自己孙女清白的是他的亲女儿,这要他怎么说?就算他想要证据,谢檀更是直接将证据摆在了他的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即便这件事处处充满诡异,苏丞相看着证据还有帝王的神色,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将此事认下。 “父亲,您在宫里遇见什么事了您就说吧。”苏舟恳求道。 只见已经年过六十的苏丞相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他看着苏舟道:“陛下说,是和婉的人毁了盈盈清白,让她不得不嫁给三皇子。” 苏舟闻言震惊道:“妹妹!” “怎么可能,除非她疯了!”苏舟很快便反应过来,皇贵妃这样做对她没有好处。 “我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证据都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苏丞相说完便不由大力咳嗽。 “父亲!”苏舟见此连忙端水为苏丞相顺背。 只见苏丞相按住苏舟的手道:“这件事万不可让你夫人和盈盈知道。” 苏夫人气性盛,只怕对这件事的疑点不会多思,若是知道怕是指不定闹起来,而苏盈盈年纪小藏不住事,所以绝不能让她们知道。 “唉!”苏舟叹气表示知道,“只是,陛下惩处大皇子,恐怕她会往大皇子身上猜。” 只见苏丞相狠厉如鹰的目光盯着苏舟道:“记住,大皇子只是办砸了春日宴才被陛下责罚。” 苏舟立刻低下了头道:“儿子知道了。” 片刻后,苏舟抬起头来,看着苏丞相道:“真的要盈盈嫁给三皇子吗?” 苏丞相闻言瞬间老了许多,他叹息道:“难道还能不嫁吗?” 清白已毁,圣旨已下,由不得你不嫁。 “去吧,多给盈盈置办些嫁妆,平日里起居也多派几个人伺候着。”苏丞相无可奈何地说道。 而在李家,李夕月在收到圣旨的时候欣喜若狂,她是大皇子妃了!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大皇子了。 “你们快放我出去!我是大皇子妃了!”李夕月拍着门窗对负责看守她的下人说道。 “老爷说了,成婚之前都不能让你出去!”外面的下人说道。 李夕月瞬间怒道:“我现在已经是大皇子妃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小姐别吵了,我们也难做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细的女声道:“什么大皇子妃,小皇子妃,丢不丢人,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我看啊,你当了这个大皇子妃,李家也就没你这个女儿了!” “李夭月!我是嫡女,我嫁的是大皇子,不是你这个庶女可以比的,李家怎么会不要我!”李夕月大声骂道。 站在外面的李夭月嗤笑一声,转身离去,李夕月不知道在她的丑事传出去后,多少未出阁的堂姐堂妹恨不得杀了她。 而在此时,接到圣旨的李廷尉正在和李夕月的父亲商量李夕月的嫁妆一事。 “都按皇子妃出嫁的规格来办吧,东西给够,她嫁过去便与我们李家再无瓜葛。”李廷尉咳嗽着说道。 李夕月的父亲闻言不敢有丝毫反驳,只得应是,而掌管家里中馈的李家大房媳妇却是嫌弃李夕月闹出这般丑事,她还要出银子出力把李夕月嫁得风风光光,简直晦气。 李夕月此时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家族舍弃,她还完全沉浸在自己要当大皇子妃的喜悦之中。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婚礼定在下月,苏家李家都在筹备婚事,贤妃也忙活得欢快,唯有被禁足的皇贵妃和大皇子脸上阴云密布,倒不像要成婚,反而像去刑场。 而回到东宫的游玉岁在收获了他的小表哥谢令当太子詹事后又在东宫里躺了两天,躺舒服之后,游玉岁才装着病有好转的模样开始忙活起了他父皇交给他的事——春日宴。 东宫的书房之中,游玉岁手里拿着毛笔看着礼部递过来的春日宴流程图觉得心烦意燥。 这个流程图实在是太冗杂了,同时管理也太混乱了,六艺同时开始,周围还有闲杂人等围观,不仅如此还有人举行曲水流觞,贵女们也要在此寻觅合自己心意的郎君,这就更加大了管理难度,并且世家子和贵女还要携带仆人,这就造成了人员鱼龙混杂。 要不然霍西陵手下的那几个混混也不会那么容易混进来,还把三皇子给迷晕了。 “父皇只是想让我挑选人才对吧。”游玉岁自言自语道。 然后,霍西陵就看见游玉岁将能够进入春日宴的贵女划了出去。 “殿下,那这些贵女又该如何觅得心意的郎君?”霍西陵开口问道。 只见游玉岁头也不抬地道:“这长安城中各个世家办的赏花宴还少了?也不缺这一个春日宴。” “就算非要在春日宴找心意的郎君,那也可以在春日宴外面等着和小姐妹踏春,就不要来增加我的管理难度了。” 说完,游玉岁又将世家子所带仆人这里划去,在旁边写上只允许带一个仆人进场。 霍西陵眼皮不由一跳,春日宴是世家显示财力的地方,若是只让这些世家子只带一个仆从进去,怕是他们一定不会愿意。 当霍西陵把这层忧虑说出来的时候,游玉岁冷笑一声后道:“爱来不来!” 反正他父皇最想看见的是春日宴上出现出身寒门的人才,至于世家子,能不用就不用吧,除非不能替换。 把贵女和那数量庞大的仆从去除后,春日宴的人员的组成就变得简单了起来,再加上进入春日宴时进行身份核验和担保制度,像之前那样的出事几率已经很低了。 接着,游玉岁又瞄向了春日宴上的几个活动。 投壶,划掉! 春日宴是用来选人才的,不是让你来玩的。 曲水流畅,划掉! 作诗作得再好有什么用,能够对国事有帮助吗?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的动作眼皮狂跳,这简直是将春日宴中所有好玩的活动划掉,就算寒门学子也不能忍了吧。 最后,游玉岁又调整了六艺的比赛时间,让学子们能够参加多个比赛。 “殿下,这已经不是供人游玩的春日宴了。”霍西陵按住游玉岁的手道,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场学子间的比赛了。 “可是,我父皇最想要的不是寒门出身的人才吗?”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问道。 春日宴是寒门学子唯一能够出头的路,就算变得无趣,只要有晋升的渠道,无论春日宴变成什么样子他们也会参加。 “而且我身子不好,之前的春日宴办起来耗费心力,我不想到时候缠绵病榻。”游玉岁摸着自己的心口皱着眉头说道。 下一刻,霍西陵抱住游玉岁道:“殿下的身体最重要,殿下说,我去做。” 游玉岁闻言勾起了嘴角,那可真是好,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可以了。 随后,游玉岁又从霍西陵的怀抱里退了出来,把春日宴中最重要的学子辩论变成了我出题目,你们写在纸上,谁写得最好,谁就是第一。 “他们辩论太吵了,我不想听他们吵。”游玉岁委委屈屈地说道。 学子们写他们的长篇大论肯定很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必须亲自到场的游玉岁可以趁这个时间睡个觉。 当游玉岁将他的想法说出来以后,霍西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道:“殿下,你开心就好。” 很快,游玉岁便指使着霍西陵将他的想法写下来,然后收好准备交给他的父皇。 “你这字,有长进了。”游玉岁看着手里写好的奏书笑着说道。 之前霍西陵的字飞扬至极,现在却是沉稳了许多,锋芒暗藏。 “走吧,随孤去宣德殿。”游玉岁收好奏书便让人准备肩舆前往宣德殿。 宣德殿中檀香袅袅,帝王从书案中抬起头来看着游玉岁道:“什么事,说吧。” 只见游玉岁递上手中奏折道:“关于春日宴,儿臣已经有些想法了。” 游奉云使了一个眼色,安海公公立刻从游玉岁的手里接过奏折然后递到了游奉云手中。 游奉云看着手里的奏折很快便眯起了眼睛,这个流程比正常的春日宴精简了很多,人员也更容易管理,完全达到了他的要求。并且,如果将这套流程持续下去,说不定就能够打破世家垄断官场的局势。 就在游奉云心中大为震撼的时候,他抬头看向站在 “你想出这些来,该不会是为了偷懒吧?” “回父皇,正是。”游玉岁意外坦诚。 游奉云:…… “朕怎么生出了你这个逆子。”游奉云忍不住笑骂道。 父皇啊,不生不养,仙寿恒昌呐。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游奉云的逆子有很多, 而游玉岁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所以,逆子们气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想要长命百岁,一开始就不要生下他们。 游奉云对游玉岁上的这份奏折满意得很, 毕竟这份奏折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为他挑选人才, 并且让世家子和寒门学子在同一条起跑线竞争, 能够让更多的寒门学子进入朝堂, 完全符合了游奉云压制世家的想法。 而且…… 游奉云盯着奏折上将学子辩论改成出题考试的那一点,这可比察举制好多了,一个人的品行可以伪装, 但是一个人的学识无法作伪, 只要让他们都在没有办法作弊的环境下进行考试, 那么挑选出来的都是于国有用的人才。 “春日宴之事,由你全权负责。”游奉云开口说道,“若是办得顺利,以后春日宴也这样办吧。” 游玉岁闻言笑了笑道:“这次是事急从权, 只怕一直这样办下去, 世家不肯。” 这样的选拔方式,不再以世家的身份与地位作为标准,世家失去了优势, 他们必然是不肯的。 说完, 游玉岁便轻轻垂下了眸子看着地面上的砖,等着游奉云的发话。 游奉云作为一名君主,他当然知道世家的利益不能动得太快, 否则会引起反扑。 于是, 游奉云略作思考后开口道:“这次先这样, 到了明年,可与春日宴一同举办。” 游奉云要做的是弱化春日宴选拔人才的功能,将游玉岁写的那一套流程慢慢地作为朝廷选拔人才的方式,最后春日宴将会变成与世家贵族日常来办的赏花宴没什么不同的宴会,到那个时候通过考试来选拔人才的方式将会彻底取代察举制。 游奉云,作为一个平衡各方势力的帝王,他温水煮青蛙总是很有一套。 游玉岁闻言道:“那还请父皇为此宴赐名。” 只见坐在上方的帝王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睁开双眼道:“便叫琼林宴吧。” 帝王内苑名曰琼林,这不仅是给游玉岁选好了举办琼林宴的地址,并且代表着从琼林宴走出来的人受帝王赏识。 游奉云觉得他的太子也不蠢,应该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不需要他特意点明。 “儿臣知道了。”游玉岁听见琼林宴这三个字就知道他的好父皇想要什么了。 游奉云闻言不由勾起嘴角,显然他的心情很愉悦。 于是,游玉岁趁机又道:“儿臣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游奉云对于有才能的儿子总是带着几分宽容,只要所求之事不要太过无礼,他总是能答应的。 只见游玉岁垂眸轻声道:“我想请谢公坐镇琼林宴。” 游玉岁口中的谢公正是他的外祖,先皇后的亲生父亲,也是一手将谢家带入顶级世家行列的能人,在宣帝一朝执牛耳的人物,平定了藩王叛乱,重创了一直骚扰大景边境的外族,因功封侯,被世人尊称为谢公。 只是游奉云亲政以后,他便鲜少出现在人前,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整个谢家也很少插手政治,谢家未来的家主谢檀也只是担任大理寺少卿这样只管司法的官职。 因此,谢家和皇家一直才能相安无事。 话音落下,游奉云锐利的目光便落在了游玉岁的身上,那道目光恨不得将游玉岁整个人都看透。 游玉岁则是他看任他看,动一下变一下脸色算他输。 只见上面的帝王漫不经心地拿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才开口问道:“为何选谢意?” 谢意便是游玉岁外祖的名讳,名意,字如思。 只见游玉岁抬起头一脸坦诚和真切地看着游奉云道:“正所谓举贤不避亲,儿臣认为只有谢公才能镇得住那群世家子弟。” 说完,游玉岁便用那双期盼可怜的眼睛看着游奉云。 被游玉岁盯着的游奉云:…… 想要顺利筹办琼林宴,那些世家子的确会成为阻碍进程的第一个坎,而能够镇得住那些会闹事的世家子便只有被众人称之为谢公的谢意了。 这样想着,游奉云低头,让谢意坐镇琼林宴也正好可以看看谢意本人的态度。 “那就让谢意去吧。”游奉云沉吟片刻后道,“不过琼林宴中也会有寒门学子,不如让苏相也去吧。” 游玉岁闻言不由在心中啧了一声,他的好父皇,玩跷跷板的高手。 但是,游玉岁依旧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道:“苏相若去,那可真是太好了!无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必定会纷纷前来一睹谢公与苏相的风采。” 游奉云看着懂。 “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游奉云开始赶人了。 但是,游玉岁才不会白干活,你让我干活怎么不给我好处呢? 我要去见我外祖,请外祖出面帮忙,你忍心让你儿子空手去你老丈人家吗?不能吧,还不快把库房里的古董字画交出来,让我去收买我外祖。 还有,我可是拖着病体在为父皇分忧,父皇您忍心看着儿子积劳成疾吗?不能吧,那还不快把你库房里的补品珍药拿出来给我补补身体。 游玉岁说的头头是道,游奉云被他烦得头疼,给了东西让他赶紧滚。 拿到好东西,游玉岁满意了,古董字画给他外祖,玉器给他做陪葬,那些好药全部留给霍西陵。 于是,安海公公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见有人从宣德殿里大包小包搬了一堆东西离开。 而坐在肩舆上拿着长柄烟斗的太子殿下也更加鲜活明丽了,应该是得了那么多好东西高兴的吧。 安海看了一眼远去的太子一行人后走进宣德殿为游奉云倒上了刚沏好的茶,然后开口道:“陛下真宠太子殿下。” 话音落下,游奉云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茶盏看向窗外道:“宠吗?” 不得不说,醒过来后的太子是他最满意的人选,可惜的是身体太弱了,背后还有谢家这样的世家,将皇位交给他,如果他压不住世家,那么他生前所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虽是良才美玉,却质地单薄,经不起打磨。 安海闻言低下头,帝王的心思他可不敢乱猜。 帝王下旨让游玉岁择日再办春日宴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有心之人的耳朵里。 得到这个消息的大皇子愤怒不已,抄写论语的毛笔被他硬生生折断,书桌上摆放的笔墨纸砚被他全部扫下地。 “凭什么!”大皇子双手按在桌面上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道。 大皇子温文尔雅的模样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只想发泄心中的戾气。 被迫娶李家女李夕月便也算了,为何他被人诬陷毁了苏家女的清白,父皇不听他的辩解,甚至革除了他身上所有的职务,令他在宫中思过,现在更是将举办春日宴的事交给太子! 还有谢公与他外祖出面,这确定不是在给太子长脸,让他趁机拉拢寒门学子吗? “啪”的一声,游玉衣砸碎了一个白瓷杯,他告诉自己冷静,总会有办法让太子将春日宴办砸的。 而三皇子那边听闻了这个消息后。三皇子略觉不满,贤妃却觉得即便不是太子举办春日宴也轮不到他们。 “我等外戚出身,陛下最厌恶我们与朝臣交往过密,更不愿我们接触寒门,即便不是太子也轮不到我们。”贤妃一边替三皇子剥着橘子一边道。 “难道就让太子顺利办春日宴?”三皇子皱眉道。 贤妃放下手中分成三瓣的橘子道:“太子举办春日宴最闹心的可不是我们。” 只见贤妃微微一笑,伸出手指指了指皇贵妃雎鸠宫的方向道:“那两母子必定沉不住气。” “你啊,只需要将婚事准备好,遇到事情莫要往陛 “我知道了。”三皇子似懂非懂地说道。 游玉岁回宫之后便叫新上任的太子詹事谢令将从宣德殿带出来的东西收拾一番,该挑出来送礼的送礼,该造册登记入库的入库。 游玉岁的小表哥谢令看着这么一堆东西道:“殿下这是把陛下打劫了一番?” 游玉岁乜了谢令一眼,什么叫做打劫,这分明是他干活的俸禄,虽然这些东西的价值不及他的封邑一年的税收的百分之一。 谢令出身世家大族,金玉玩器不值得让他动容,唯有那几副古董字画让他爱不释手。 “那是给外祖的礼物,你若想要只有问外祖去要。”游玉岁笑着开口说道。 谢令闻言立刻将古董字画放下道:“那我可不敢要。” 说完,谢令又指着那堆珍惜的药材道:“这个可要送到小厨房去,让他们每日为殿下做人参老母鸡汤。” 游玉岁:……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不用,那是留给小霍的。”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霍西陵道。 谢令闻言不由看向霍西陵,好一个蓝颜祸水。 “那这些玉器呢?”谢令问道。 只见游玉岁看了眼玉器中最出挑的白玉影壁仕女嗅青梅雕像道:“这个留给我当陪葬品,其余的收入库房里。” 谢令:??? 陪葬?谢令感觉他表弟可能有点问题,而且很严重。 就在谢令思考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祖父和兄长的时候,一旁霍西陵的眼神却已经暗了下来。 他跟随太子这些日子,他曾经听闻过太子说过好几次陪葬品这个词,再联想到他第一日来的时候在太子寝宫内室见到的那具棺材和他做的那个噩梦。 其实,太子一直知道自己即将命不久矣,所以才会早早地为自己的后事做好安排。 可是…… 太子身体不好,没几年好活,为何崔太医不说? 看来,他需要找一个时间去问一问崔太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太子长命百岁。霍西陵这样想着,双手不由握成了拳头。 而正在挑选玉器摆设的游玉岁则是从里面取出了一颗平安扣,和田玉做成,宛如羊脂,用红色的丝绳拴住。这块平安扣模样简单,但胜在用料和寓意上,游玉岁在挑出来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给霍西陵戴上。 “西陵,这个喜欢吗?”游玉岁将平安扣放在霍西陵的面前道。 霍西陵见此别过了头去道:“我只要殿下的东西。” 无论是玉佩还是檀香木串,只因为游玉岁贴身戴过,在他这里才显得格外贵重。 “哦?”游玉岁饶有兴趣地看着霍西陵,“要孤戴过你才肯要?” 霍西陵闻言羞红了脸,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容易就被游玉岁给看穿了。 就在游玉岁欣赏着霍西陵脸红的模样时,霍西陵却抬起头从游玉岁手中取过平安扣。 只见霍西陵将平安扣的绳子轻轻解开,双手穿过游玉岁的长发后,将红色的丝绳系在了游玉岁的脖子上,极艳丽的红色与极冷淡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近距离看见这绝色的霍西陵不由屏住了呼吸。 随后,霍西陵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游玉岁道:“殿下,我希望这枚平安扣戴在你的身上。” 因为,他想要他的太子殿下平平安安。 游玉岁愣住,然后伸手握住落在自己锁骨上的平安扣笑着对霍西陵道:“孤,如你所愿。” 霍西陵也跟着笑了起来,他道:“等休沐回家,我寻一块好玉亲自刻一把长命锁。” 霍西陵不知道怎么留住游玉岁的生命,他只能用最古老笨拙的办法,雕刻一把长命锁,用这把锁将游玉岁锁住,盼他长命百岁,盼他一生无忧。 “你送的,孤都喜欢。”游玉岁低着头说道,霍西陵最会哄他了,他现在很高兴很高兴。 唯有一旁看着的谢令无语极了,长命锁那是同辈能送的吗?那是长辈送的!还有,你们这样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真的好吗? 谢令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福宝公公,只见一旁的福宝公公一副老怀欣慰的模样,对他们谈情说爱的模样甚是感动。 谢令:……可能整个东宫只有我一个人不对劲吧。 “将礼物备好,明日我们一早出宫去看望外祖。”游玉岁放下手中的平安扣对霍西陵说道。 只见霍西陵对游玉岁笑着回了一个“好”字。 谢令:……谁是你外祖,你怎么答应得这么自然! 谢令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明天回去的时候和自己的祖父兄长好好谈一谈殿下的事情了。 等东宫的宫人们将游玉岁从宣德殿带出来的东西清理好登记入册后,天已经黑了下来,游玉岁带着霍西陵用完晚膳后便准备睡了。 在游玉岁的第一世,吃完晚膳就睡觉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他要看书学习帮着游奉云处理部分政务,常常忙到深夜。 现在,天大地大老子最大,身体健康最重要,他就要吃了晚饭就睡觉,不仅晚上睡,他还要白天睡! 至于看书学习,反正皇位不可能是他的,还不如早点洗洗睡。 很快,宫人们点上安神的熏香,然后内室中的重重纱幔被放下,最后吹灭烛火训练有素地不发出丝毫动静地退出内室。 一片寂静之中,躺在窗边软榻上的霍西陵陷入了深眠。 睡梦之中,霍西陵拨开了重重黑暗,看见了阳光之下的皇宫。 这里的皇宫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与自己之前的那个梦比起来更是显得安静祥和。 霍西陵走进皇宫,这里的所有人依旧都看不见他,然而他最想做的事依旧是去东宫找太子殿下。 就在霍西陵沿着熟悉的宫道走向东宫的时候,路过的两个宫女道:“听说了吗?昨夜太子殿下病死了。” 话音落下,霍西陵脸色苍白立刻拔腿往东宫的方向狂奔。 明明是平直顺滑的宫道,霍西陵却摔了好几个跟头,一路摔过来后,霍西陵看见东宫大门前挂着的白色灵幡大脑陷入空白,东宫之中依稀可以听见幽咽的哭声。 霍西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进入大殿便看见了摆放在大殿最中央的棺材和跪在棺椁旁哭泣的福宝。 “太子殿下死了?”霍西陵的话语中有无尽的不可思议。 他踏进大殿,走进摆放在最中央的棺材,这不是殿下的金丝楠木棺材,里面躺着的人不是殿下! 抱着这个念头,霍西陵看向了躺在棺材里的人。 只是一眼,便让霍西陵失了三魂六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在霍西陵处在无尽的痛苦中时,有人叫醒了他。 熟悉的气息让他感觉分外心安,他不由伸手将面前的人紧紧抱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怎么又做噩梦了?”游玉岁心疼地摸着霍西陵的额头。 好像,霍西陵自从跟他从温泉山庄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做噩梦,每次都是在不断地呼唤他的名字。 “殿下,我好怕。”霍西陵抱住游玉岁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在外面守夜的宫人也被惊醒,连忙询问游玉岁有什么需要。 游玉岁看向门外的人影道:“孤这里无事,你们下去吧。” 随后,游玉岁又看向霍西陵:“以后到孤床上去睡,孤陪着你。” 总是做噩梦也不是个事,游玉岁只能试试自己陪着他睡能不能好一点。 “多谢殿下。”霍西陵声音中透露着欢喜,但是更多的是无尽的后怕。 游玉岁闻言勾起嘴角将人拉到了他的床上,然后道:“不许对孤动手动脚,不许让孤知道你……” 游玉岁说到一半嫌丢人,然后小声地吐出了两个字。 霍西陵闻言不由望天,这是每个男人的正常反应,他怎么能够控制得了。 而游玉岁想的却是少年贪欢不好,对身体不好,同时有碍寿数。 “好。”霍西陵答应道。 为了能够和游玉岁一起睡,为了让自己心安,游玉岁提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行了,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拜访外祖。”说完,游玉岁便裹上被子背着霍西陵睡了过去。 霍西陵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在熟悉的气息中睡了过去。 果然,在太子身边,他一夜好眠,未曾再梦到那个噩梦。 第二天早上,游玉岁悲伤地发现自己又睡到了霍西陵的怀里去。 “自己解决,我梳洗了。” 丢下这句,游玉岁快速逃跑了。 被迫留下的霍西陵哭笑不得,只能默默念起清心咒。 一个时辰后,游玉岁梳洗完毕,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便带着霍西陵登上马车往谢家的府邸而去。 六十多岁的谢公头发花白,但身姿依旧清俊挺拔,即便年老也不改风流,此时他戴着渔夫的蓑衣与草帽正在自家院子里的池塘边垂钓,桃花流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您好像很高兴。”谢檀站在谢意的身边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谢意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看出谢意很高兴的。 只见正在垂钓的谢意头也不抬地道:“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再不走,上衙的时间便晚了。” 话音落下,一条鱼儿上钩,尾巴扬起溅了谢檀一脸水,谢意则是欢快地将鱼抓住然后放进身边的鱼篓道:“今日给岁岁做鱼汤。” 说完,谢意又看向身边的谢檀道:“你怎么还不走?” 语气很嫌弃,意思很明显。 谢檀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水,看样子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祖父等游玉岁的到来。 谢意冷哼一声,不再去管谢檀。 片刻后,游玉岁在谢家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谢意所在的院落。 谢意居住的地方充满土趣,一应屋舍皆为农家小屋,院子里种的也是桃树梨树这样的果树,地面上还趴着一只黄犬,篱笆笼子里还养着鸡鸭。 当游玉岁看见正在垂钓的老者时,他便知道这是谢公,也就是他的外祖。 “岁岁来了。”谢意放下鱼竿笑着对游玉岁说道。 不知为何,此刻游玉岁很想流泪。 “外祖。”游玉岁听见自己喊了一声道。 而一旁的谢令则是悄悄向谢檀招手,让他过来,他有事要和他说,憋了一路,憋不住了! 很快,他们兄弟之间的小动作就被谢意发现了。 “有什么事情不妨当着大家面说。”谢意虽老但威严犹在。 谢令没出息,直接把游玉岁给自己准备棺材和陪葬品的事情说了出来。 游玉岁:……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游玉岁没有想到自己给自己准备棺材和陪葬品的事在这么多年第一次和自己外祖见面的时候就被自己的小表兄曝光了。 虽然对于游玉岁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唯一可能会让他苦恼的便是怎么和谢意解释。 就在游玉岁抬头看向谢意的时候,只见谢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后悔与怜惜。这种情绪在被称作谢公的谢意身上出现,是极为罕见的, 毕竟他向来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你年纪尚幼,为何会想着为自己准备棺材?”谢意问出口的时候, 他已经不敢想象游玉岁在宫中受了多少委屈。 他甚至在想, 他当年送自己女儿入宫是否是个错误, 今上或许是个很好的皇帝, 但他绝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若是游玉岁不是生在皇家,以谢家的权势即便是要过来由他亲自抚养又如何?谁敢反驳?谁敢说半句不是? 然而,游玉岁偏偏生在皇家, 三岁时便被册封为太子, 而他却连向游奉云开口要人都做不到, 甚至为了保他周全,只能让她女儿留下的忠仆悉心照顾,却不能再多看他一眼。 只有谢家与太子的关系淡薄如水,帝王所想要的平衡才能持续下去, 谢家和太子才能继续安稳下去。 面对谢意的眼神, 游玉岁说不出什么好听逗趣的话来,他只垂下了眼眸道:“经历生死之后,我想开了很多。” 说着, 游玉岁对着谢意笑了一下道:“将自己的身后事早早备好, 然后再恣意畅快地活一场。” 游玉岁重生十几次,前十几次,他心里压着的事情很多,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恣意畅快一生, 既然天命只允许他活到弱冠, 那么他就要只图自己快乐,哪管他人言语。 这一世,他的确是比前面活得快乐多了。 然而谢意闻言越发心疼,他自然是知道太子生的那场大病,昏迷数日,生死不知,谢家送去的好药宛如石沉大海。而太子在醒来之后,身体也是虚弱至极,时不时便要病上一回。 谁都知道,若无奇迹,太子没有几年好活了。 “谢家人做事一切随心,我只要你开心就好。”谢意看着游玉岁的脸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多谢外祖。”游玉岁笑了笑道,“只是外祖收了我的东西,不知外祖可否帮我一个忙。” 谢意知道游玉岁此行的目的不只是为了看望他,于是他将鱼竿和鱼篓递给一旁的谢檀道:“将鱼交给厨房,让他们做成鱼汤给岁岁补身体。另外,把我养的鸡鸭各宰一只,给岁岁尝尝。” 说完,谢意便领着游玉岁和霍西陵进了屋。 一旁的谢令看着他左手拿鱼竿右手提鱼篓的大哥道:“真要抓祖父养的鸡鸭给太子殿下吃?” 只见谢檀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道:“你说呢?” 谢令闻言脸瞬间皱了起来道:“可是祖父自己养的鸡鸭一直舍不得杀,肉都老了,怕是柴得很。” 谢檀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谢令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 后来,谢意养的鸡鸭各杀了一只,然而端上桌的却是谢家厨房在外面采买的。 同时,谢令还被谢檀罚出抄书,理由是不稳重。 此时,谢意的书房中,游玉岁已经将陛下要办琼林宴的事告知了谢意。 谢意接过游玉岁手中的奏折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沉吟片刻道:“此法用来选拔人才甚好,不过……” “不过会触动世家利益。”游玉岁将谢意未尽之言说完。 谢意垂眸用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奏折,这上面的选拔流程的确是比察举制更加透明清晰、公平公正,但同时世家在这上面占不了任何优势,必定会引起世家的不满。 不过谢意对比并不在意,若是谢家子弟没有出息,那还不如回陈郡种地,但是其余的世家不会这样想,他们只会想让先祖的君子之泽更加绵长久远。 “此事怕是会遭到世家反对。”谢意将奏折放下说道,“不过,这奏折是谁写的?想出的办法若是能够推行下去实乃大景之福。” 只见游玉岁垂下眼眸乖巧道:“父皇要我择日再办春日宴。” “嗯?”谢意抬头示意他继续说。 “可是我身体不好,举办聚集了寒门学子世家子弟以及高门贵女的春日宴我实在没有心力,所以我就将春日宴改成了这样。” “外祖,是我想偷懒。”游玉岁柔弱可怜地说道,就像生病了的小动物一样惹人怜惜。 而被游玉岁一声“外祖”叫得心都快化了的谢意在那一刻,无论游玉岁和他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所以,我想请外祖坐镇琼林宴。”游玉岁看着谢意道。 谢意看着他那弱不禁风的外孙心生无数怜爱,作为外祖,忍心见自己的外孙被那群上不得台面的世家为难吗?不忍心。 而且,为了安抚帝王的疑心,谢家的确是得做些什么了。 “好,外祖便替岁岁坐镇琼林宴,让岁岁去偷懒。”谢意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 “多谢外祖。”游玉岁笑着道。 游玉岁和谢意说了一会儿话便已经临近午时了,跟谢意许久的老仆前来询问在何处摆膳。 “就在那颗梨树下用膳吧。”谢意说道。 梨花树下有一张石桌,正好可以供人用膳,在谢意和游玉岁落座后,游玉岁又将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霍西陵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一旁的谢意自然是看出了游玉岁和霍西陵的关系非比寻常,只不过他没有戳破,只是不着痕迹地打探着霍西陵的身世。 听闻他是刘大将军的妻弟后,谢意的神色有些恍然,他似乎在追忆什么道:“你姐姐是个奇女子,能够随大将军南征北战,走遍大江南北,见过无数风景,是妍儿神交已久的人物,只可惜……” 他的妍儿尚未与霍西陵的姐姐霍云见面便难产而亡,而霍云也在一年多以前得怪病而亡。 霍西陵闻言抓紧了手中的杯子对神伤的谢意道:“谢公,节哀。” 终有一天,他会让自己姐姐死亡的真相水落石出,让张狂的长公主付出应得的代价,将她从高处打落,失去自己应该有的一切,然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慢慢死去。 不过,他现在还不急,他要蛰伏起来,要将自己另外一个重要的人好好保护起来,在积蓄足够的力量后才能一击必中。 游玉岁见到气氛如此沉重,连忙将话题拆开,讲了谢令初来东宫因为不熟悉事务犯过的蠢。 一旁的谢意听得只摇头叹气,大骂谢令蠢得出奇。 最后,这一顿午膳在笑声中结束,而游玉岁也不得不离开谢家。 谢意不忍游玉岁离去,一路相送到门口,直到看见游玉岁所坐的马车消失在路口才返回家中。 马车中,游玉岁靠在霍西陵的怀里,他的眉宇中带着几分忧郁,接着霍西陵便听见他道:“若是可以,孤不想回东宫。” 如果他不是皇子,他生活在谢家,有宠他的祖父和对他好的兄长,他想必会比现在更加快乐。 霍西陵想到游玉岁在谢意面前快活放松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我也一样殿下日日如此。” “可惜不能。”游玉岁无可奈何地说道。 说完,游玉岁又翻身伸手环住霍西陵的脖子道:“所以,为了让孤天天这么开心,所以你必须天天小嘴抹了蜜一样哄孤,哄到孤躺进棺材那一天。”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不由伸手摸着游玉岁的头发道:“霍西陵永远都喜欢殿下,要陪着殿下长命百岁,白头到老。” 游玉岁笑了,他用手指的指腹摩挲着霍西陵偏薄的嘴唇道:“这小嘴真甜。” 可惜的是,他活不过弱冠,永远不可能和霍西陵白头到老。不过这样也好,他活得不长,只有三年,只要这三年霍西陵认认真真哄他,没有任何漏洞,他便可以当霍西陵是真的喜欢他。 就这样,游玉岁便和霍西陵安静地坐着马车回到了东宫。 一进东宫,游玉岁便将陛下将于三日之后举办琼林宴,以补此次春日宴的遗憾,各位学子可以在三日以后前往琼林赴宴的消息做成告示张贴在城门口和人群聚集的地方,和告示一起的还有对赴宴之人做出的要求。 “为什么贵女不能去?” “各位小姐若想去看美郎君可以在琼林外面等着。”为普通人讲解告示的衙役道,“当然各位小姐想要硬闯也可以。” 话音落下,没人敢说话了。琼林是什么地方,帝王私有的园林,强闯不是找死吗? “凭什么我们只能带一个仆人?” “举办琼林宴的时间紧促,为了管理方便所以才出此下策,公子若是不喜,可以等明年的春日宴。” 等明年春日宴?若是他们不去,这次的名额岂不是全部给寒门了?不行,他们必须去! 而对于寒门学子来说,这些规则的变动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没有任何异议。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这张告示对最重要的流程没有丝毫提及,完全是把骗过来杀。 等人全到了,规则由不得你不认,等下次再办琼林宴便会顺利许多。 不得不说,游玉岁为了顺利举办琼林宴想了很多。 春日宴变成琼林宴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这其中最高兴的便是那些寒门学子,他们中许多人埋头苦读只为在春日宴上绽放那一瞬间的光彩,让自己的伯乐注意到自己。 当初春日宴被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丑闻毁掉,春日宴未能办成,最难过的当属这些学子。他们在长安城拮据地生活着,为的就是盼到春日宴再办的这一天,如今才过几天便传出了消息,此时他们的心都已经落定,不必思考自己是回乡还是留在长安。 “太好了,太子三日之后举办琼林宴,你我都能施展才华!”听闻这个消息的学子兴奋道。 “太子为我等办琼林宴不会体力不支病倒吗?”有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很快有人面带讥笑地说道:“总比有人诱骗少女上床弄出未婚先孕这等丑事毁了整个春日宴好。” “苏相如此厚待我们这些寒门学子,你怎么能……” “苏相是苏相,大皇子是大皇子,与这种人为伍我以为耻。” “哪个男人未曾风花雪月过,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何必这般斤斤计较。”有人开始为大皇子说话。 “但凡知礼一点的人家,知道你与良家女子无媒苟合,暗结珠胎,你看会不会把你的腿打断。” 这就是在骂大皇子没有礼义廉耻了,直接把大皇子温和知礼的外表全部剥开。 那些受过苏相和大皇子恩惠,心中已经暗暗决定要追随大皇子的寒门学子闻言难能容忍自己日后要追随的明主受到如此污蔑。 于是,一场嘴仗由此开始打响。 只见学子分为三派,一派唾弃大皇子,一派支持大皇子,还有一派两边劝架,但是没劝住,直接发展成了全武行。 这个时候的文人都还武德充沛,君子更是有佩剑的习惯,一下子就动起了手来,拦都拦不住。 结果就是打到一半被赶来的官兵镇压,本来想直接关进牢房里,结果人数众多,都是三日之后要参加琼林宴的。 如果琼林宴到时候人少了这么多,便是太子也要生气,于是官兵警告了这些文人一番后便离开后。 等官兵走后,这群文人双方约战,在三日后的琼林宴上辩论! “我定要让天下人知道大皇子是道貌岸然寡廉鲜耻的伪君子!” “大皇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才不是你们口中说的那般!他才是值得我们追随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离了大皇子和苏相,以后去哪里施展自己的抱负和才华。” “呵,总比与寡廉鲜耻之辈为伍好。” 双方说完各自冷哼一声,三日以后再战,必定见分晓。 这场闹剧的动静极大,被不少好事的人广为流传,大皇子名誉受损严重。 与此同时,在东宫之中的游玉岁也听闻了这场闹剧。 当他听见双方要在琼林宴上就大皇子是不是一个知礼义廉耻的正人君子进行辩论的时候,游玉岁的身子不由往后一仰。 “殿下,怎么了?”一旁的霍西陵扶住游玉岁的身体问道。 “孤,只是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游玉岁一脸认真地说道。 他真的不想听他的大皇兄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这种无意义的辩论,事实就是为了皇位他什么都可以做。 现在,游玉岁只庆幸自己把辩论环节改成了考试,由他和谢公苏相一起出题,不用听他们辩论这种东西,同时还拯救了苏相的心脏。 毕竟大皇子是苏相的外孙,听见几百号人讨论他外孙的私德,心态再好也要厥过去吧,毕竟年岁这么大了,万一出了一个好歹,他怎么跟他的好父皇交代。 而在另一边,闭门思过的大皇子游玉衣知道了太子三日之后举办琼林宴的消息。 正在抄写论语的游玉衣愣住,这实在是太快了,这么大的宴会怎么可能在三日之内办好?想当初他办春日宴和礼部的官员确认流程都花了三天时间,为了让春日宴顺利进行更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进行准备。 而游玉岁,一个身体虚弱的太子,如何能在三天之内办好春日宴。 就在游玉衣不解的时候,从外面探听消息回来的宫人则是将告示中的内容全部告知了游玉衣。 游玉衣瞬间皱眉道:“父皇怎么会允许他如此行事?” 只见那名宫人小声道:“琼林宴是陛下赐名,举办的地点也在琼林。” 意思就是,陛下完全知晓这件事并且同意了。 游玉衣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站起来道:“怎会如此?” 与春日宴谁都可以去的庄子不同,琼林是帝王私有的园林,只有部分得到许可的宗室才可以进去游玩,而父皇将琼林作为琼林宴的举办地,想必是对琼林极为看重。 游玉衣这般想着不由低下了头,他的眸子里不由散着恶毒的光芒。 如果,这次太子将琼林宴彻底办砸那该如何呢? 游玉衣仔细看着自己宫人带回来的告示内容,他必定要挑起世家与寒门的矛盾,让世家带头搞砸琼林宴。 “你来。”游玉衣对着面前的宫人招手道。 宫人闻言立刻俯耳去听游玉衣的安排。 游玉衣说完自己的计划后便挥手让宫人下去,但宫人却未离开。 “还有什么事吗?”游玉衣看着宫人的表情道。 “殿下,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和你说。”宫人神色为难地说道。 “你说。” 片刻后,桌面上的茶盏被游玉衣狠狠地砸向地面,他气得面色铁青。 “混账,孤是这样给他们说道的吗?” 宫人不敢抬头,这群文人天不怕地不怕惯了,为了出风头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游玉衣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如果琼林宴的辩论主题是他的私德,那么他还要不要脸了!所以琼林宴必须毁! 至于那些想要出人头地的学子机会被毁,游玉衣觉得与他无关。 “此事,你一定要让程家人做好。”游玉衣克制住怒气道。 “是。”宫人应声道。 三日之后,要参加琼林宴的世家子和寒门学子到达了琼林门口。 而游玉岁作为主办者也没有做多余的安排,只是为学子提供了桌椅板凳和君子六艺比赛的场地以及最后考试的地方。 至于那些比赛流程和人员安排全是霍西陵在帮他操心,游玉岁以为自己只需要到了琼林,在那里睡一觉,宴请在场的世家子和寒门学子吃一顿饭就行了。 但游玉岁没想到的是,居然有人在琼林门口闹起了事。 闹事的人是几个小世家,为首的姓程,游玉岁听见这个姓便知道是他大皇兄手下的走狗。 “随孤出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乱吠。”游玉岁冷笑一声,捏着手里的烟斗便带着霍西陵走到了琼林门口。 琼林门前,前来的大多都是小世家,五姓七望皆不在此。也是,他们自然瞧不起春日宴得到的官位,参加春日宴也只是为了扬名,如今琼林宴人员稀少,他们自然更不会愿意来了。 “你们在吵什么?吵得孤头疼。”游玉岁坐在自己的肩舆上俯视着那几个世家子道。 “殿下,我等毕竟是世家,为何只能带一个仆人进去?这有还不如没有,不是谁都像寒门那般没有底蕴的。” 游玉岁注视着那个说话的世家子笑了笑道:“你家的底蕴就是几个仆人?那这琼林宴你也不必参加了。” 话音落下,几个被气得满脸通红的寒门学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名世家子闻言不由羞红了脸,但是还是坚持寒门的待遇不配与世家相同,并且将太子只允许世家子只带一个仆人的做法实在折辱世家。 游玉岁闻言登时便眯起了眼睛,然后抽了一口烟道:“看来,孤是太给你们脸了。” “从今以后,琼林宴不许任何人带仆人进入,违者永不能参加琼林宴。”说完,游玉岁指着那名世家子道,“给孤扔出去。” 话音落下,琼林的守卫立刻将他扔出了琼林的大门。 “你们现在有不服的可以自行回去,孤的琼林宴只想要绝对的公平公正,你们的出身和家世在孤面前什么都不是。”游玉岁冷冰冰地说道。 身份地位再尊贵,能够比得过太子?还是说这群人想要帝王再杀一批世家。 当游玉岁斜睨着众人的时候,没有由来的,他们都感受到无比的寒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姿清逸的老者带着一名少年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笑着道:“好一个公平公正。” 说完,谢意看向面前的世家子道:“若你们认为这是对世家的折辱大可不必踏进琼林的大门。” 世家子看着面前的老者纷纷低头口称“谢公。” 这个时候未曾见过谢意的寒门学子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受天下人崇拜的谢意,纷纷带着激动声音叫了一声“谢公。” “好了,要赴琼林宴的都进来吧。”谢意说道。 至于领头的程家子看着突然出现的谢意有些不可置信,既然谢意都愿意踏进琼林,那么哪个世家又敢说琼林折辱了他们。 “外祖来了就好,我好累,这里之后便交给你和苏相吧。”刚才还硬气得不行的游玉岁瞬间恢复了柔柔弱弱的模样,一脸的无辜与可怜。 而听闻游玉岁这句话的众人震撼不已,什么!苏相也要来!这排场也未免抬豪华了吧,谢公与苏相,是春日宴上也见不到的人物。 瞬间,琼林宴在众人心里高了一个等级。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游玉岁完全不知道自己请自己外公来帮忙镇场子和游奉云为了保持平衡把苏相塞进来的行为将琼林宴在众人心中的地位拔高了很多, 他只知道他外公和苏相来了,他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一觉,然后等琼林宴结束自己就可以回宫交差了。 就在游玉岁刚刚说完苏相, 苏家的马车便从不远处驶来,那辆马车用料简单, 并不奢华, 从磨损的痕迹来看, 它已经用了很多年了, 就是这辆普通到不起眼的马车因为挂上了苏家的名字所以让人心生敬重。 “是苏相来了。”眼尖的人说道。 话音落下,几个世家子闻言有些慌乱,面对位高权重的苏相他们可说不出不屑于寒门子弟为伍的话。要是他们之前说的同寒门子弟坐在一起就是折了他们的身份被苏相知道, 那么这次选官还选得上吗? 同时, 他们又看了站在一旁的谢公一眼, 其实从之前谢公的态度中也可以看出,他们被选上的几率不大了。 一时间,几个世家子面如死灰,早知道就不应该听那个姓程的了。 而那名程姓世家子也没有想到, 这次相当于补办的简陋至极的春日宴居然能够请动不出世的谢公和在寒门中名气极大的苏相。 “苏相来了。”游玉岁看着走下马车拄着拐杖的苏相道。 果然, 他父皇对臣子的压榨是丧心病狂的,他外祖和苏相差不多年纪,但是从外面看来却是差了很多, 若是不说, 恐怕别人以为苏相比谢公大了十多岁。 游玉岁觉得想要更好地活着就必须像他外祖一般寄情山水当个闲人,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否则会被帝王当做不会累的骡子无情压榨。 与此同时, 站在一旁的学子们也纷纷对苏相行礼。 而谢意则是对苏相轻轻颔首道:“苏兄, 多年未见。” 苏相咳嗽了一声道:“的确是多年未见, 只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太子殿下和谢公请。” 说完,苏相便伸出手来让游玉岁和谢意先进去。 游玉岁闻言也不退让直接转身离去,谢意却是对苏相道了一句“一起。” 随后,谢意和苏相一同踏进了琼林的大门。 等他们三人进去后,众学子才慢慢到守卫面前验证身份,然后一个个进入琼林。 正是春日,琼林之中种的千百棵梨树的花还未败,犹如初雪落枝头,配着园子里的琼楼玉宇仿若仙境一般,与人满为患热热闹闹遍布桃花的春日宴又是不同的风味。 有学子不由小声称赞道:“此人间仙境也。” 众人纷纷点头,一时间,琼林宴因为这份仙气在众人心中又拔高了一截。 而一旁的世家子想说这群寒门子弟没有见识,但是又纷纷闭嘴,除了顶级世家谁家的花园能有这么好看。 “到了。”在前面领路的宫人道。 只见花园之中简单地摆放着案几和蒲团,需要两个人一起挨着坐,世家子不屑于与寒门坐在一起,寒门也不愿意自讨没趣,一时间大家的座位泾渭分明。 而游玉岁坐在主位上看着低下的学子们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然后他伸手拍了拍。 苏相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游玉岁是什么意思,他是突然被今上叫过来参加琼林宴的,今上并未交代他要帮太子做些什么,只是让他不要插手琼林宴上的任何事,任由太子施为。 因此,苏相并不知道太子会在琼林宴上做什么,同时帝王的做法让苏相感觉太子再逐渐被重视起来。 “这次比试我给大家准备了获胜的彩头,当然没赢也没关系,我还准备了鼓励奖。” 随着游玉岁的声音落下,宫人们捧出了这次的彩头和鼓励奖,等盒子打开的时候,众人大为震撼。 只见一块块金子垒在上面,一贯贯铜钱被随意堆放,出手阔绰到让人说不出来话,太子给的彩头实在是太实在了! 尤其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他们的出身比不上世家贵族,在这长安城生活十分不易,而太子给的这笔钱能够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可恶!这实在是太香了!甚至有瞬间动摇要不要投奔太子殿下。 这简单直白,又十分刺激人的诱惑,让人不由呼吸略带急促。而有眼尖的发现那桌子上堆积的金条有百金之数,铜钱有十万之数。 在场的世家子弟也不得不感慨,不愧是能够一掷百万钱买雀羽裙的太子殿下。 得了太子千金赏赐的霍西陵站在游玉岁身后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檀木手串,见识了殿下太多的钱力,他居然觉得百金一点都不多了,已经完全麻木了。 而游玉岁随手抓起一根金条漫不经心地把玩道:“孤不知道诸位学子的喜好,只拿得出这些黄白之物,还望诸位学子莫要嫌弃,这百金由各项比试第一的学子们共分,剩下的十万钱前来赴宴的学子共分,孤只希望诸位学子能够将所学之物尽献于大景!尽献于陛下!” 游玉岁说到最后目光变得凌厉起来,语调也变得高昂起来,众人闻言心中瞬间充满了凌云之志纷纷按压住激动的心情低头道:“必定不负太子所望。” 话音落下,游玉岁疲惫地说道:“开始吧。” 游玉岁虚弱疲惫的模样让一旁的苏相略微放了心,太子身体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没了,陛下不会选他作为皇位继承人的。 “此处便交给谢公与苏相了,孤要去休息了。”说着,游玉岁便咳嗽了起来,然后在霍西陵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谢意见此不由一笑,他的好外孙怕是要偷懒,难怪要拉他过来。 很快,游玉岁便找了一个人少安静的楼阁窝了起来,盖着霍西陵带着的狐裘枕着霍西陵的腿美滋滋地睡了一觉,和霍西陵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 此刻,游玉岁还不知道,没有看过他所写奏折的苏相看到比试程序时的惊讶。 完全公开透明,让人找不到一丝一毫作弊的可能,这就将世家与寒门放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尤其是当苏相知道最后的辩论改成他们出题,让学子在纸上写他们的论点时,这个惊讶到达了巅峰。 写完的论点将会被糊名,然后呈到他们面前查阅,完全杜绝阅卷者生出私心的可能性。 苏相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若是此法推行下去,不愁寒门不能在官场上占据一席之地,甚至世家也可能会因此彻底衰败。 苏相闭上了眼睛,为何想出这个法子的是太子,这是在为太子增加政治筹码啊! 尤其现在是大皇子声誉下跌的糟糕情况,如果不能快速挽回大皇子声誉,那么他将会被太子的光芒彻底掩盖。 苏相闭目沉思,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心断了寒门进入官场的最佳跳板,还是为了天下寒门学子有一条出人头地之路对太子举办的琼林宴进行支持。 “太子殿下说,这策论的出题是由你我共同决定,为了避免考前泄题,所以才决定临时出题。”一旁坐着的谢意突然开口说道。 “题目?”苏相睁开眼睛,思索片刻后道,“就以河东郡水患治理为题。” 河东郡水患是上月发生之事,此题紧贴时事,倒是比春日宴上那些假大空的辩论好得多。 “如此甚好,陛下见到这些策论也是极为高兴的。”谢意笑着说道。 苏相听见“陛下”二字整个人宛如被钟声撞醒一般,他看了一眼谢意道:“你说得对。” 掌权的是帝王,帝王的意志便是他们执行的标准,若是帝王知道他生出了这种心思,那么苏家败落也就不远了。 谢意看似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然后道:“那就如此吧,等六艺比试结束就把学子召集起来吧。” 而在另一边,寒门学子们早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他们要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魂魄出窍,要让对方知道他们才是对的! 终于,六艺比试结束,博得头筹的学子也已经出现,比试归来的人群便等着最后的辩论。 而睡了大半天的游玉岁也起身往学子们考策论的地方走去,还没有等他走到,他便听见有学子要求对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是不知廉耻还是风流韵事进行辩论。 游玉岁:…… 这名学子,你是真的很勇。 最终,这名学子的愿望也没有实现,游玉岁怕把苏相给气死,直接暴力镇压,大家直接听考题在卷子上写自己的论点。 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的学习们懵了,在白纸上写自己的论点?此刻,无论是世家子还是寒门子都是无措的。 唯有跟随着谢意进来的那名谢家子神情淡然已经开始磨墨,众人见此立刻开始动笔,毕竟有时间限制,必须赶快写完。 在天黑之前,众位学子都写完了自己的论点然后交到了收卷人的手中,当他们听闻这些试卷将会送入宫中被帝王查阅的时候都心惊不已。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写下的东西会被送到帝王的书案前。 未了,只见身着红衣的太子殿下伸手折下身边的一支梨花递给在六艺比试中多项获得头魁的学子,然后笑着对在场的学子道:“去赴宴吧,等你们出了琼林之后,或许下一次再见身份便不同了。” 月色溶溶,梨花柔美,站在月色与花树之下的太子殿下美得不似真人,而这一段被好事者记下来被称之为仙人折花相送,在将来的每一次琼林宴上上演。 很快,游玉岁带着众人登上阁楼,无数灯火点燃,宫人们捧上酒水与家宴犒劳这些学子们。 等到月上中天,众人散罢,楼台亭阁灯火渐次熄灭,人群如流水般散去。 “第一次的琼林宴或许是带着瑕疵的,但是经过一次次修正,它终究会变成一个完美选拔人才的制度,你说是不是,苏相。”楼阁围栏的前谢意俯视着提灯离开的学子们道。 黑暗中的灯火散落在四处,犹如天上的星星子一般,虽微弱却是希望。 苏相沉默片刻后道:“你说得对。” 此刻,苏相能够明确地感知到大皇子不如太子多矣。 谢意则是自得一笑,谁能知道这只是他外孙为了偷懒才整出来的琼林宴。 而主持完这场琼林宴的游玉岁往霍西陵身上一倒:“我病倒了!” 霍西陵愣住,然后他看见游玉岁飞快地对他眨了眨眼睛,抱住游玉岁的手才没有开始颤抖。 略微昏暗的灯光下,游玉岁听见霍西陵道:“殿下,别吓我。” 霍西陵害怕听见游玉岁病了,因为他知道每一次生病,游玉岁的寿命便会削减一点,他害怕游玉岁等不到和自己一起白头偕老。 只见游玉岁道:“我身体很弱,处理完琼林宴后应该大病一场。” 霍西陵不懂游玉岁的逻辑何在,等到了太子回到东宫之后大病一场的消息传出,霍西陵看着从宣德殿如流水一般送来的珍玩摆件和补品以及帝王免去游玉岁阅卷的任务后突然明白了。 殿下,他装病,是为了偷懒和获取更多的补偿。 于是,霍西陵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故作虚弱的游玉岁。 不过游玉岁这幅模样他无论看多少次,都依旧会觉得心疼。 “殿下。”霍西陵坐在游玉岁的床边轻声唤道。 “嗯?”游玉岁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 “福宝公公让人熬的药应该快好了。”霍西陵开口说道。 之前太子的专属太医崔宴已经来过,在帮游玉岁做了遮掩之后又留下了一堆苦药走人,而福宝则是立刻开始熬药。 只见游玉岁坐起身来,乌黑的长发撒在雪白的中衣上,左眼眼睑下的泪痣也越发殷红,接着他伸手挑起霍西陵的下巴道:“西陵,你知道的,这次我是装病。” 霍西陵被迫抬起头,余光看着游玉岁的显露出来的锁骨。 “所以,我可不可以不喝药。” 游玉岁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霍西陵知道那是殿下在撒娇。 “可是福宝公公……” 游玉岁打断了霍西陵,他笑着道:“西陵帮我喝不就好了。” 片刻后,抬着下巴的霍西陵答应道:“好。” 游玉岁满意放手,终于在东宫过上了苦药有人喝,睡觉有人陪的美好生活。 而此刻的宣德殿中,游奉云让礼部官员阅完的学子试卷已经放在了他的书案前,他一边翻阅这十篇为上佳的试卷一边问道:“太子病还没有好?” 安海公公闻言道:“是啊,从琼林宴回来后便病倒了,如今还有些反反复复。” 游奉云盯着试卷问道:“太医院院判怎么说?” 安海叹了一口气道:“院判大人说殿下身体虚弱,寿命有限。” 游奉云闻言微微一愣,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这几个继承人,游奉云都不太满意。 太子大病一场前仁善有君子之风,然而为帝王者最需要的是心狠,这样的太子若是继位,被打压的世家必定会顺势反扑,而太子根本没有魄力杀世家灭外戚制衡清流。这样的太子游奉云只能将他当做靶子,用来制衡三派,一旦无用便可舍弃。 至于大皇子,小肚鸡肠,做事冲动,没有帝王心胸,三皇子听从贤妃,没有治国能力,到时候外戚专权,又是大景一大祸事。 总之,游奉云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而在游玉岁大病醒来以后,性格发生变化,行事越发有魄力,让游奉云开始注意起来,可是游玉岁的身体却是一大限制。 “可惜啊。”游奉云道。 好不容易有个出彩的,却是短命之相。 “拿下去吧。”游奉云将那十篇策论递给安海道,用朱笔圈出来的便是此次春日宴的头三名。 “是。” 三日后,琼林宴放榜,名字位列其上者便可以进入朝堂。 众多学子看到这个榜单只觉得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并且若是有不服气的,可以去看一旁张贴出来的文章,十分公正透明。 “我竟觉得这琼林宴比春日宴更好。”有人窃窃私语道。 春日宴上大多数人都是为了搏名,为了名大多语出惊人,并且要为自己制造声势,这就需要人脉和关系,然而真正的寒门学子哪里有机会能够接触到这些,有时候想要上场说一番自己的见解都会被驳斥回来,哪里像琼林宴这般可以在纸上畅所欲言,展现自己的真才实学。 “况且琼林宴上谢公与苏相都来,不比春日宴更厉害吗?” “幸好这次试卷是糊名,不然我肯定不会被选上。”之前那位在琼林宴上提出拿三皇子辩论的学子拍了拍心口道。 众人:……你是不是应该担心进入官场后会被苏相穿小鞋? 这次琼林宴公布被选上的人大部分是寒门学子,少部分是世家子弟,榜单一出来的时候便让敏感的世家皱起眉头,但是陛下又未曾说要取消春日宴,只举办琼林宴,这才让他们急着去问陛下,直到陛下身边的安海公公传出琼林宴三年一次的消息后,世家这才安了心。 不过三年一次的琼林宴,又有谢公苏相在,更有太子折花相赠的逸闻,一时间在众人心中那三年一次处于半遮半掩虚实之间的琼林宴可比一年一次的春日宴地位高多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游玉岁的病也在反反复复中好了,只可惜霍西陵每天都要喝一碗苦药,只有殿下喂的蜜饯才能让他露出笑容。 而此时,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婚事已经被快准备好了,游奉云为大皇子和三皇子封王的圣旨已经下来了,大皇子封燕王,食邑五千户,三皇子封吴王,食邑七千户。 两位皇子的王府府邸也已经选好,大皇子的府邸虽大但却偏僻,三皇子的府邸更加靠近皇宫。 一时间,帝王对谁更加喜爱一目了然。 大皇子游玉衣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砸了自己喜爱的汝窑瓷器,父皇偏心未免太过明显了一些! 看着发脾气的大皇子,宫人们不敢劝,而皇贵妃则是比大皇子更加生气。 等到大皇子冷静下来,他才开始安慰自己,娶妻封王也不是没有好事,比如他可以按照规矩在朝堂上参与政事了。 同时,游奉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可以上朝听政了,怎么能够让太子在宫中闲着呢。 于是,游奉云立马召见太子,问他有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 被莫名其妙找来得游玉岁:??? “儿臣并未有这个打算。”游玉岁低着头大骂了一顿游奉云后开口说道。 游奉云眯眼看着底下的游玉岁道:“你真的不想要太子妃?” 只见游玉岁抬起头来认真地向他的好父皇道:“父皇,大夫说了,不婚不育,芳龄永继,我还想多活几年。” 游奉云沉默了一下问道:“什么龄?” 游玉岁:“芳龄。” 游奉云:…… 谁家男孩说自己是芳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错误? “这句话谁说的?”游奉云严肃地问道。 “崔太医崔宴。”游玉岁为自己信口胡诌的一句话找了一个人顶包。 崔太医,要怪就怪你给我开的苦药太多了。 游奉云:…… 片刻后,游奉云对安海道:“让院判和崔家的公子好生谈谈。” 他是越来越不懂这群年轻人了。 “是。”安海道。 游玉岁低头露出了微笑,崔太医等着上司找你谈话吧。 就在游玉岁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娶妻的时候,游奉云却告诉他,妻可以不娶,但是朝必须上。 “父皇,儿臣身体不好。”游玉岁挣扎道。 游奉云微笑:“没事,我可以给你赐座。” 游玉岁:……十几辈子等不到的待遇在这里等到了。 最后,游玉岁拿到了上朝听政的圣旨。不过,没关系,他摆烂,明天就生病。 第30章 第三十章 游玉岁立马决定摆烂, 坚决不给游奉云任何压榨自己的机会。而且游奉云突然提娶妻的事,游玉岁猜都不用猜是因为大皇子和三皇子开府娶妻后便会进入朝堂,为了维持平衡,游奉云这个玩跷跷板的大师又开始了他的制衡之术。 游玉岁心里冷笑, 想把他拖进战场, 没门, 他回去就生病。 “太子以后可要专心政事,为朕分忧。”在游玉岁因为偷懒而整出的琼林宴后,游奉云在他的身上看见了才华。 作为惜才第一人, 游奉云才不会放任太子躺在东宫当一个闲人。 必须给他上朝,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就听着, 提一下想法也是好的。 游玉岁听见自己好父皇的话心里想的是下次一定,嘴上说的却是“父皇如此看重儿臣, 儿臣一定肝脑涂地竭尽全力尽心尽力殚精竭虑…………才能够不负父皇的期望。” 不知道为什么,游奉云听了游玉岁四个字四个字成语往外崩的话觉得头疼异常。 他觉得游玉岁是故意的, 但是当他低头看见他那体质柔弱的儿子双目含泪一副不负期望的模样, 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游奉云盯着底下的太子觉得要一个身体多病的人强行上朝似乎有些过意不去, 最后让一旁的安海取了一些玩器摆件送到游玉岁手中。 “宫中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尽可以问贤妃去要。”游奉云大方地开口说道。 他是不心疼这些东西, 至于贤妃心不心疼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游玉岁当即被感动得不能自已, 表示自己一定尽心尽力, 但是心里想的却是钱可以收, 活不能干。 游奉云十分满意游玉岁的态度, 心里想着太子性格再怎么变, 都还是那个有君子之风的太子, 果然是他的好儿子。 然而游奉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太子前脚刚回东宫,后脚便有人来报太子病了。 游奉云:…… 正在批阅奏折的游奉云神情严肃地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开始怀疑游玉岁是不是在演自己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太子刚接完上朝听政的旨意,下一秒回到东宫就病了。 宣德殿之中,檀香袅袅升起,帝王不发话,宫人们连呼吸都不敢稍微重一些。 片刻之后,游奉云开口道:“安海,叫太医院的院判亲自去为太子看看,务必查出这次生病的原因。” 游奉云到底是当年夺嫡走过来的胜利者,只是一瞬间便对游玉岁生出了怀疑,便毫不犹豫地让太医院的院判为游玉岁仔细检查身体,探明病因。 若是游玉岁真的在装病,游奉云有些头疼,他也不可能真的处理了他。 最后,他看着自己书案上的奏折,心里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若是装病,这几天的奏折便让他处理吧。”游奉云开口说道。 安海闻言低头,忍不住在心里道,这哪里是惩罚啊,怕是大皇子和三皇子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此刻,东宫之中,游玉岁依旧是一副病弱苍白的模样,躺在宽大的床榻上紧闭双眼,额头微微浸出细微的汗珠,让人一看便觉得他病得很重。 这一次,第一个叫来的太医依旧是崔宴,他已经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了,心里已经毫无波澜了。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守在床榻边的霍西陵却是少了几分惊慌失措,难道是知道太子在装病了?崔宴忍不住挑了挑眉。 “崔太医你来了,快来看看吧。”福宝公公一见到崔宴便立刻迎了上来,亲自领着崔宴到游玉岁的床榻边。 轻薄的纱幔被宫人撩开,香炉中雪中春信的气息慢慢散出,冷冷的梅香落在内室之中格外显得躺在那张宽大床榻上的太子殿下孤寡清冷。 崔宴按照老规矩给游玉岁把脉,果然,又是装病。 只不过太子殿下的脸色太过苍白,闭目时的气质太过易碎,若不是亲自把脉,恐怕剑经验丰富的老太医都会被忽悠过去。 为了将经验丰富的老太医彻底忽悠过去,崔太医拿出了自己的银针准备施展自己的绝活。 福宝公公看着崔太医手中的银针心中松了一口气,每次崔太医扎完针,太子就会很快醒过来,这次看来也是如此了。 当银针插进游玉岁一个个穴位,原本强壮有力的脉象被逆转,瞬间变得虚弱无力起来,但若是想要探查虚弱的原因却是无从下手。 一刻钟后,崔宴取下银针,用烈酒和细布轻轻擦拭银针。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霍西陵开口请崔宴借一步说话。 躺在床上的游玉岁眼皮微微一动,他的小霍要和崔宴说什么呢? 就在他想睁开眼睛的时候,霍西陵和崔宴已经走去了外室。 游玉岁:……好吧,不听就不听,反正自己问霍西陵,霍西陵也会告诉自己。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则是直接开口了要如何才能够治好游玉岁的病。 跟着霍西陵出来的崔宴愣了一下,然后作为聪明人的崔宴很快反应过来,霍西陵可能知道游玉岁这次生病是装病,其实根本不知道游玉岁没病,甚至很强壮,强到能够和面前的霍西陵五五开。 毕竟哪个病人能在怒气之下一脚踢飞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怎么想也不可能。 崔宴看着面前目光恳切的霍西陵有些欲言又止,他想问陪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天你就没把过太子的脉吗? 接着,崔宴又想起,太子不是在被他改脉象就是在被他改脉象的路上,就算霍西陵会武功又怎么样,摸到太子时而强壮时而虚弱的脉象只会更迷惑吧。 崔宴同情地看着这个被太子殿下骗得团团转的半大少年,然后勾起嘴角道:“有一方法可以延长殿下寿命,只不过那东西在突厥,受突厥王室供奉。” 只见霍西陵抬起头来,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芒,他看着崔宴道:“那我就去替殿下抢过来。” 为了让殿下长命百岁,他什么都可以做,既然突厥有他想要的东西,那么他便为太子殿下剑指突厥。 崔宴闻言笑了起来,突厥有没有这玩意儿他不知道,但是突厥连年骚扰大景边境,陛下对突厥也不满很久,想必过不了几年,陛下可能便会对突厥用兵。 他才不是在骗少年人,他这是在激励少年人建功立业。 “如此再好不过。”崔宴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安海公公便带着大量补品和太医院的院判走了进来。 福宝公公见此连忙迎了上去,他问道:“安公公怎么来了?可是陛下有旨?” 安海闻言指了指身边的太医院院判道:“陛下听闻太子回东宫后便生病了,特意派院判前来为太子诊脉。” 其实是陛下怀疑太子是不是在装病特意派人来摸太子的底。 福宝闻言高兴道:“太子殿下刚刚醒了,院判大人,请。” 说完,福宝便将二人带进了内室。 此刻游玉岁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正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水,太医院的院判看着游玉岁这幅模样忍不住皱眉,他感觉太子的气色比自己上一次来诊脉时还差。 “请殿下将手腕伸出。”太医院院判开口说道。 只见一只纤细的手腕显露在太医院院判眼前,然后他便听见床上的太子殿下咳嗽着道:“劳院判费心了。” 下一刻,院判的后搭在游玉岁的手腕上,只见脉象虚浮无力,宛如游丝,又见游玉岁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在经过望闻问切后,院判竟然一时之间找不出病因。 最后,太医院院判只能把还留在太子宫中没有走的崔宴叫来。 “崔太医,太子这次生病的诱因你可探出来了?”太医院的院判虚心问道。 即便他已经六十岁了,学医几十载,早就成了院判,可是在崔宴面前依旧是不能比,崔宴的天赋实在是太惊人了。 知道游玉岁完全就是在装病的崔宴:……这要他怎么解释? 而一旁的游玉岁又开始轻声咳嗽了起来,崔宴便开口道:“太子殿下本身身体孱弱,咋闻可以上朝听政心绪难免不会激动,因此伤了心脉,这才大病一场。” 一旁的安海公公和太医院院判听得一愣一愣的,而崔宴却是神情严肃十分可信的模样。 坐在床上用咳嗽来遮住自己憋不住的笑声的游玉岁真的想说,崔宴,人才啊,你不应该在太医院,而应该在鸿胪寺搞外交,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没谁了。 崔宴说的太子病因有毛病吗?没毛病。 太子就是在听闻自己可以上朝听政的消息后病了的,的确是心情太过激动所致。 而太医院院判在听闻崔宴的话后又替游玉岁把了一下脉,然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殿下还需静养,万不可心绪激动,不能太高兴也不能太生气,只有这样才不能有损身体。”太医院院判道。 游玉岁表示自己懂了,只要有人骂自己他就往地上倒就行了。 最后,找出病因的太医院院判带着安海公公走人,而要去向皇帝交代太子病因的安海公公却有些头疼,这要他怎么说。 最终,宣德殿的帝王率先开口问道:“可探清太子这次病因了?” “回陛下,太子是太高兴了,伤到了心脉才病倒的。” 游奉云:…… 以后高兴的事还多着,总不能次次都病倒吧。 很快,太子因为能够上朝听政高兴得伤到了心脉病倒的事情传遍了皇宫,大皇子游玉衣对这件事本来是气愤游奉云对太子的偏爱,但是当他听见太子因为这件事高兴得病倒时忍不住嗤笑出声。 “一个病秧子,怕是有福也没命享。”大皇子一边抄着手里的论语一边刻薄地说道。 还有三日他就要大婚,他就可以走出这座宫殿,然后去挽回自己的形象。 “殿下才是天命之人,等殿下大婚之后一定可以在朝堂之上大放光彩。”从小跟着游玉衣的小太监连忙拍着马屁。 游玉衣冷哼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对小太监的这句马屁满意了。等到他去了朝堂,靠着外祖的帮助一定可以做成几件大事,让父皇扭转对他的印象。 就在大皇子一派雄心壮志想要在朝堂上干出一番大事业的时候,游玉岁听见自己因为太高兴伤到心脉的事情被传得满天飞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殿下?”一旁照顾游玉岁的霍西陵开口问道。 “是谁传的?”游玉岁咬牙切齿道,因为太高兴病倒,这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啊。 霍西陵不由低头轻笑道:“殿下生气了?” 游玉岁闻言伸手弹了一下霍西陵的额头道:“知道你家殿下生气了,怎么还不快来哄。” 游玉岁满身写着快来哄我,不哄我就一直不高兴下去。 “殿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霍西陵将游玉岁抱在怀里给人顺毛。 游玉岁虽然身形高挑,但身子却十分瘦弱,被霍西陵抱在怀里也不显得突兀。 游玉岁在霍西陵身上嗅到了自己送给他的桂花香,这有效安抚了他的情绪。 “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游玉岁趴在霍西陵的怀里开口问道。 “宣德殿。”霍西陵开口回答道。 听见崔宴瞎编的病因只有东宫的人和宣德殿的人以及那位太医院院判。 东宫的人大部分是今上的人,但是东宫规矩很严,在福宝和谢令的管理下没人敢把东宫的事情往外说,而太医院的太子是向来不对外透露宫里主子的病情,所以只有宣德殿,并且还有可能是奉了游奉云的旨意才往外说。 游玉岁听完十分无语,至于吗? 果然,帝王都是十分小心眼的,游玉岁用装病回敬了游奉云强塞的上朝听政的权力,而游奉云在派太医过来探查出游玉岁是真病了以后,不能处罚他,只能传传太子因为能够上朝听政高兴得伤了心脉的丢人消息给游玉岁添添堵。 游玉岁将头埋在霍西陵的怀里道:“他就不怕把我再次气病吗?” “那岂不是更丢人了?”霍西陵反问道,随后他将游玉岁抱紧道,“殿下,我希望你一生永无疾病之苦。” 游玉岁微微愣住,可是他最多只能活三年,霍西陵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好了,夜已经深了,西陵不陪孤睡觉吗?”游玉岁霍西陵的大腿上笑着说道。 “殿下!”霍西陵耳朵有点红。 “快睡吧。”游玉岁起身睡到了床铺的最里面。 从温泉山庄回来之后,游玉岁便一直和霍西陵睡在同一张床上,那之后霍西陵再也没有做过噩梦,而常常因为轻微动静惊醒的游玉岁也能够一直睡到天亮。 等霍西陵在游玉岁的身边躺下后,这张宽大的床再也不显得游玉岁冷清孤寡了。 “殿下。”霍西陵轻声喊道。 “嗯。”游玉岁轻声应了一声。 “明日休沐,我想回一趟将军府。”霍西陵开口说道。 游玉岁闻言睁开了双眼,作为太子舍人,霍西陵是有休沐日的,并不需要像福宝一样每日跟着他。在这之前,霍西陵从来没有提过休沐一事,而游玉岁也一直乐得霍西陵跟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此刻,游玉岁的内心是震惊的,原来自己和游奉云没什么两样,他居然压榨了霍西陵这么久! 而且!霍西陵都还不生气! 就在霍西陵以为游玉岁不肯放他走的时候,只见游玉岁突然开口道:“孤给你准三日假。” 霍西陵愣住,他要三日假做什么?将军府早就被长公主占据了,他这次想要回去也是为了将自己东西全带走,尤其是他满月时抓阄抓到的那块玉佩。 他想将那块玉佩重新雕刻一番,做成长命锁的模样,然后送给殿下。 游玉岁看着愣住的霍西陵深感自己的恶劣,于是立马开口道:“不够吗?孤再补偿你百金。” 霍西陵闻言眯了眯眼睛,然后翻身将游玉岁压在身下道:“殿下是为什么要补偿我呢?” 游玉岁突然被面前侵略感极强的少年压在身下一时间呆呆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漂亮到锋利的容貌在眼前放大,如寒星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影子,这让游玉岁感到无比的满意,仿佛这个人的心里是装着他的。 “殿下还没有回答我。”霍西陵看着发呆的游玉岁道。 只见游玉岁伸出手轻轻勾着霍西陵的下巴道:“长本事了,竟然敢质问孤了。” “嗯?”游玉岁歪着头道,“是想滚下孤的床吗?” 游玉岁的凤眼微微上挑,眼睑下的泪痣殷红如血,他看着霍西陵的眼神带着不容拒绝,语气也冷傲了起来。 “我没有。”刚才侵略感极强的少年气势瞬间弱了下来,然后小小声地说我没有。 “躺好,不要压着孤。”游玉岁道。 “哦。”霍西陵乖乖躺好,与游玉岁隔出了一段距离。 游玉岁:…… 最后,游玉岁无奈叹气道:“过来抱着孤。” “好!”霍西陵的声音中带着少年人的兴奋。 果然殿下最宠他,才不会和他生气。不过殿下既然给了他三日的时间,那么这三日的时间也不能浪费。上一次琼林宴承了殿下情的学子,是否也应该选择站位了。 就这样霍西陵抱着游玉岁睡过了一晚,然后到早上的时候就被游玉岁无情抛弃,只能自己默念清心咒。 等到辰时之后,霍西陵便带着游玉岁之前的赏赐的千金向游玉岁辞行,然后登上出宫的马车往大将军府而去。 半个时辰后,躺在窗边卧榻看话本的游玉岁突然开口道:“西陵,抱我去外面的躺椅上晒太阳。” “殿下,霍舍人已经回家了,您看,您要您的表兄我抱吗?”谢令捧着处理好的文书走进来跃跃欲试道。 游玉岁面无表情地拒绝道:“我不要。” “好吧,殿下有事叫我。”谢令无奈道。 本来还以为可以抱一抱太子然后回家和家里人炫耀一番,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你是太子詹事,不要做这些杂事。”游玉岁忍不住开口道。 只见谢令默默地看着他,然后道:“殿下,东宫有事给我处理吗?” 自从拒绝从宣德殿送来的奏折后,职责是协助太子处理文书的谢令的确是没多少事干。 “那就不要出现到我面前碍我的眼。”游玉岁用手中的话本遮住自己的眼睛道。 谢令:……被狠狠地嫌弃了呢。 这一天白天,游玉岁叫了霍西陵的名字无数次,果然习惯是非常可怕的,他已经被养成了依靠霍西陵的习惯。 天黑了,只见游玉岁趴在窗户前道:“西陵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福宝公公:“要不我们明天就把霍舍人叫回来?” 然而游玉岁却道:“孤不能言而无信。” 说给三天假就给三天假,绝不打折,他才不要像他父皇一样。 “所以,我决定。”游玉岁看向福宝和一旁当木头人的谢令道。 决定什么?福宝和谢令满头问号。 “明天去大将军府。”游玉岁开口说道,“孤真的不能没有西陵,离开了西陵,孤觉得孤会活不下去。” 福宝闻言感动道:“殿下与霍舍人感情真好。” 谢令:……谢谢,有被腻歪到。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待在自己在大将军府的房间里已经完成了长命锁的雕刻,摸着玉石做成的长命锁霍西陵露出了笑容。 他一样殿下能够喜欢这把长命锁,并且这把长命锁能够将殿下锁住,让殿下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最后,霍西陵将长命锁放好,吹灭房间里的灯烛睡去。 这一次,离开了游玉岁的霍西陵又开始做梦,只不过这次梦中的地点不是他熟悉的皇宫,而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斗兽场。 一边的笼子里关着的是饿了三天的老虎,一边的笼子里关着的是脸上全是疤痕与脓水并且一只腿骨折了的少年,而那个少年熟悉得让霍西陵心惊。 在哨子声响起的那一刻,两边笼子被同时打开,饿了许久的猛虎毫不犹豫地扑向了对面的少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少年的眼里有着凶光, 宛如野狼一般,想要战胜野兽就必须比野兽更加凶狠,哪怕面前的少年手无寸铁,甚至折断了一条腿, 但是他的气势足以震慑住对面的猛兽。 饿了三天的老虎被放出了笼子后跑了一半便停下来开始在少年面前不停打转, 围观者则是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让一旁的仆人拿着长长的棍棒去击打老虎。 最终,老虎猛地向少年扑了过去,就在那一刻坐在地上的少年不顾折断的腿翻身而起, 灵敏度和力量瞬间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在一瞬间,脸上满是疤痕的少年骑在了老虎背上,围观的众人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紧接着, 霍西陵便看见那名少年用手死死地勒住了老虎的脖子。 旁边围观的人群拿出了惊呼声,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伤痕累累手无寸铁甚至还断掉了一条腿的少年居然还有力气去勒住老虎的脖子。 少年的力气大得惊人, 在半空中围观的霍西陵甚至能够听见了骨头作响的声音,那是少年手臂在慢慢地用力绞紧。 老虎因为疼痛开始发狂, 但是虎背上的少年依旧没有被摔下来, 他的目光凶狠, 用双腿不断夹紧老虎的腹部。 霍西陵知道, 就是现在!少年陡然用力, 硬生生靠着自己的力量强行勒死了这头饿了三天的老虎。 巨大的虎尸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虎背上的少年顺势滚到一旁的地上发出粗重的喘息上。 汗水模糊了少年的双眼, 但是霍西陵却能感觉得到, 他在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他在熟悉不过, 霍西陵心里一惊, 想要再看时, 只见那一双与他极其相似的眼睛正好与他对上。 刹那间, 梦境碎去,霍西陵醒来,外面的太阳早已经升出。 细碎的阳光照在霍西陵俊美的脸上,他伸出自己右手怔怔道:“梦?或者是另一个我。” 霍西陵下床走到镜子面前,里面的少年身形高挑长相俊美,一双眼睛宛如寒星,而这双眼睛他在鬼面将军和之前的那名斗兽场少年的脸上看见。 霍西陵走向摆放着自己刀剑的地方,取下上面的一柄长刀往面前一挥,一瞬间姿势和鬼面将军斩杀三皇子的模样重合起来。 霍西陵的心不由一惊,他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 他的刀法是在他姐姐姐夫的监督下练习了无数次的,出刀的角度已经成为了习惯,他无比清楚鬼面将军斩向三皇子的那一刀就是自己亲自挥下去的。 那么那个斗兽场的少年也是他吗?霍西陵回想着梦境面目全非的少年,那个少年的身形和他现在的身形相仿,而鬼面将军却是要比他高大些许。 所以,鬼面将军是斗兽场少年长大之后的模样,因为面目丑陋所以用鬼面遮盖。 霍西陵心中猛地一惊,他突然想到了梦中的殿下。鬼面将军带兵攻入皇宫斩杀三皇子的时候,他去过东宫,那里已经遍布荒草了,那么太子殿下至少一年前就不在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西陵忽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他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消亡。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太子活下去,长命百岁,一生无忧。 而在东宫之中,没有霍西陵陪着的游玉岁早早地就从床上起了,然后在宫人的服侍下梳洗。 红色绣金线的常服被宫人拿出来穿在游玉岁的身上,在宫人为游玉岁系腰带的时候,游玉岁发现宫人地手不如霍西陵灵活,系出来的结也没有霍西陵的漂亮。 而在梳头的时候,游玉岁又觉得还是霍西陵的手法更好,轻重合适,仿若在按摩头皮。 直到在用早膳的时候,游玉岁发现自己彻底被霍西陵养废了,没有他自己的生活好像到处都是小瑕疵。 “孤,见不到西陵就会死。”用完早膳后游玉岁忧郁地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样子看起来仿佛比昨日更加憔悴了。 “可是殿下您昨天才生了一场病,今日便出门。”福宝公公略微担忧地说道。 游玉岁偏头看向福宝,柔柔弱弱委委屈屈道:“可是孤已经一天没有见到西陵了。” 那一刻,福宝公公立刻让人准备太子出行的用具。 一旁看着的谢令:福宝公公在殿 而游玉岁则是眼巴巴地坐在窗户前等着宫人们将出行的仪仗准备好,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在另一边,太子大张旗鼓出宫去见一个小舍人的事也传到了游奉云的耳朵里。 “霍西陵是刘烨的妻弟?”游奉云开口问道。 安海闻言回答道:“回陛下,正是。” 刘烨便是霍西陵的姐夫,是游奉云亲自封的大将军,是一名纯臣,不养士也不结交大臣,霍西陵作为刘烨地妻弟,勉强可以划为纯臣一派。 只见游奉云又问道:“太子可曾派人拉拢过琼林宴上的学子?” 安海公公闻言摇了摇头道:“回陛下,未曾。” 游奉云听到答案的时候心中有几分舒坦但也有几分不满,舒坦是因为太子不主动拉拢寒门学子,不满是机会都摆在你面前了你怎么不动。 最后,游奉云发现太子身边几乎无人可用。世家不行,恐与太子生出太过利益纠葛,寒门没有见识,唯有霍西陵能用得上,而且有刘烨在,霍西陵只能是纯臣。只要他想,游奉云随时能够将游玉岁手中的势力收回来。 只见游奉云笑着对安海道:“刘烨的妻弟怎么只担任一个太子舍人。” 他的太子也太让他操心了,自己不知道收买人心,还得让他亲自给太子塞人。 随即,游奉云让人起草召令,封霍西陵为太子门大夫,掌管太子宫中守卫,特加侍中一职,可随意出入皇宫。 一道圣旨,游奉云给了游玉岁一个好用的人手。 而此刻,游玉岁的心都飞到了霍西陵那里去了。 太子初次前来大将军府,理应先去拜访大将军府的主人,但是大将军刘烨不在,长公主在刘烨离去后也鲜少来大将军府中,只带着女儿在长公主府居住。 因此,游玉岁在让门房不必进去通报后便带着人往霍西陵的房间走去。 游玉岁往霍西陵的房间走的时候,心里略微有几分忧虑,他是不是太粘人了?霍西陵会高兴见到他吗?明明说好放三天假结果自己第二天就找来了,他会嫌他烦吗? 最后,游玉岁觉得自己和霍西陵做了交易,那么霍西陵就应该哄自己三年。 于是,游玉岁立刻理直气壮地推开了霍西陵的房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身穿中衣的俊美少年正拿着手中的长刀回头向他看来,神情带着恐慌和惧怕。 游玉岁当即意识到了不对,立刻走到了霍西陵的面前开口问道:“西陵,你怎么了?” “殿下!”霍西陵有些不敢相信游玉岁居然来到了他的面前。 最后,手中的长刀落在地上,霍西陵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小兽来到游玉岁的身边道:“殿下,我做噩梦了。” 梦里的真实感太过强烈,自己和鬼面将军用刀方式如出一辙,尤其是几个梦境连在一起后,霍西陵推断出来的结局让霍西陵感到无比恐慌。 他的太子殿下在不久的将来死去,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这一刻,没有谁比霍西陵更加想要获得权力。 而游玉岁则是将霍西陵抱在怀里,轻声道:“孤在这儿,谁敢欺负你。” 游玉岁看着怀里的委屈得犹如小兽的霍西陵心里却想着究竟是谁让霍西陵受委屈了?莫非是长公主,可她昨天不是在长公主府吗? 而霍西陵则是抱着游玉岁感受着怀里的这份真实感,太好了,现在他的殿下还在。 “殿下一直在我身边就好。”霍西陵嗅着游玉岁身上的淡淡梅香道。 游玉岁闻言勾起嘴角,看见没有,不是孤粘人,而是他的小霍粘人。 “孤就知道你离不开孤半步。”游玉岁心情甚好地说道,“孤决定,这两天陪你在将军府中休沐。” 守在门外的福宝公公和谢令二人相顾无语,我的太子殿下,这哪是霍舍人离不开你半步,分明是你离不开霍舍人半步。 “殿下知道就好,我离开殿下睡都睡不好。”霍西陵连忙道。 游玉岁闻言分外满意,小霍真是太会哄人了。 门外的福宝和谢令:……霍小将军,您不觉得您有点过于和柔媚上了吗? 就在游玉岁想和霍西陵说几句话的时候,今上的圣旨适时地送到了大将军府上,霍西陵只能先忙着梳洗然后接旨。 等忙活完之后,游玉岁帮着霍西陵打赏了传旨的小太监让福宝将人送出将军府后,这才从霍西陵的手中抽出了圣旨。 游玉岁眯着眼睛看着上面的侍中二字不由冷哼一声道:“父皇倒是会与我抢人。” 侍中非天子近臣不可担任,常年陪伴在帝王左右,虽然品级不高,但是他外祖、苏相、刘大将军都在年轻时加任侍中。 权臣第一步,首先当侍中。 霍西陵笑着道:“可陛下依旧让我担任太子门大夫太子舍人,让我掌东宫宿卫,守卫殿下。” 说完,霍西陵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回去怎么训练那群东宫宿卫了,至少要能够上战场的程度才行。 只见游玉岁指着圣旨上的侍中二字道:“这可是成为权臣的必经之路,你好好努力成为权臣,到时候看在你我二人的情分上记得追封我。” 游玉岁觉得挺好的,小霍成为权臣后,自己死后还能捞一个皇帝当当,追封的皇帝可比生前当上的好多了,不用费心费力处理政务,就有皇帝的名号,甚至还能白嫖一个美谥。 而霍西陵闻言呼吸却是一滞,为什么殿下一直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他想起了自己的噩梦,殿下自己是不是也知道什么?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在游玉岁说着苟富贵, 勿相忘,你当上权臣请一定要记得给我追封,然后再给我选个美美的谥号时,霍西陵已经开始忍不住猜测游玉岁是不是知道自己会死, 才提前为自己准备后事的。 就在霍西陵走神的时候, 游玉岁的手掐住了霍西陵下巴。 犹如白玉一般的手指力道不轻不重地掐在了霍西陵的下巴, 下一秒就将霍西陵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孤和你说话,你不听?”游玉岁另一只手扯着霍西陵的衣领逼着霍西陵与他对视。 面前的太子殿下姿容如雪,眼睑下方的那颗殷红泪痣随着上挑的眼尾微微飞扬, 带着一股惑人心神的力量。 “我没有。”霍西陵小声地说道。 殿下说的话,他哪里敢不听。 “我只想让殿下长命百岁。”霍西陵认真地说道。 什么死后追封,选定谥号, 那应该由后人来做。不应该是他,他应该陪着殿下白头偕老, 即便不能睡在同一个陵寝,他也要用自己将来挣得军功躺在离殿下最近的陵墓里。 而游玉岁却忍不住低笑出声, 那双上挑的凤眼显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霍西陵的心愿很好, 可惜的是他只能注重自己的身后事。 就在这个时候, 霍西陵取出了自己昨日花了一整天功夫雕刻出来的长命锁。 红色的绳子挂在白玉雕刻成长命锁上, 越发显得这块长命锁玉质白皙细腻。 “这是我想送给殿下的。”霍西陵说道, “是我周岁抓周时抓到的, 不是什么好玉, 但是我希望这块玉做成的长命锁, 能够让殿下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下一刻, 霍西陵从游玉岁的衣领中取出了那一枚由他亲手戴上的平安扣, 用红色丝线穿挂起来的平安扣还带着游玉岁温热的体温, 甚至沾染了梅花的气息。 只见霍西陵拿着这枚平安扣抬起头看着游玉岁道:“作为交换, 殿下这枚平安扣给我好不好。” 只见游玉岁伸出手指点着霍西陵的心口道:“孤记得你这里挂着孤赏你的玉佩,现在惦记孤身上的平安扣,怎么还想再在脖子上挂一个东西?也不嫌多。” 霍西陵耳朵一红,低着头小声道:“殿下的东西我戴再多也不嫌多,殿下只说换不换吧。” “孤准了。”游玉岁微微扬起下巴道。 霍西陵闻言当即将游玉岁脖子上的那枚平安扣取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雕刻出来的平安锁戴在了游玉岁的身上。 当冰冷的长命锁紧贴在游玉岁肌肤的那一刻,游玉岁突然感觉到了温暖,这一瞬间,他分不清霍西陵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是为了哄他还是出自真心。但是不断重生了十几世,每一次都无法逃出命运安排只能破罐子破摔的游玉岁第一次感受到了有人迫切地希望他活下来,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和正常人一样过完一生。 游玉岁摸着心口处的长命锁,他想他要是知道了霍西陵不是真的爱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哄他的话,他觉得自己大概会发疯。 于是,游玉岁抬头看向正在笨拙地把平安扣系在手腕上的霍西陵,忍不住扑了过去。 霍西陵被游玉岁这一扑身子不由往后一仰,手上的平安扣滚落在地上,霍西陵和游玉岁也倒在了地上,只不过霍西陵将游玉岁护在了怀里,没有让游玉岁受一点伤。 只见游玉岁坐在霍西陵的腰上,双手撑地,他低着头,眼尾泛红,眼睛是不正常的红色。 “殿下?”霍西陵不明白刚才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只见游玉岁的脸上显露出癫狂之色,然后霍西陵听见游玉岁道:“孤不许你不爱我!听见没有,不要让孤发现你不爱我?不然我会拉你为我陪葬的!” 话音落下,游玉岁早就泪流满面。 霍西陵抬头将游玉岁脸上的泪水一点点吻去后道:“今生今世只爱殿下一人。” 而游玉岁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一般倒了下来,含着眼泪彻底晕了过去。 “殿下?”霍西陵出声试探着喊道。 “殿下!”霍西陵紧张出声。 这一次,游玉岁是真的晕了过去,他没有装晕。 而在太医院呆得好好的崔太医没有想到,没过多久,他就要再一次出门就诊,太子殿下他又晕了。 崔宴收拾好药箱,跟着前来请他的小太监前往将军府给太子做伪证。 只不过这一次,崔宴没有想到游玉岁是真晕了。 大将军府中,无论是将军府里的老仆还是从宫里出来的宫人都不敢出大气,谁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昏迷。 此刻,霍西陵坐在床榻边看着躺在他床前的游玉岁伸手用热水浸过的帕子为他擦着脸,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为什么崔宴还不来? 等到崔宴踏进霍西陵居住的院落时,他便被霍西陵飞快地扯进了屋子里。 “殿下之前眼睛发红,哭过之后便晕倒了。”霍西陵飞快地简述了一遍游玉岁晕过去的情况。 崔宴闻言有些惊讶,难道这次是真晕? 等他来到游玉岁的床边,伸出手探到了游玉岁杂乱无章的脉象后才发现日常装晕装病的太子殿下是真的晕了。 “心神激荡,情绪过度,伤神太多。”崔宴说了这么一句话后看向霍西陵道,“你之前对太子殿下做了什么?” “我把我做的长命锁送给了殿下。”霍西陵回答道。 崔宴看着霍西陵道:“真的只是长命锁吗?” 霍西陵看着崔宴意味深长的样子反问道:“不然呢?” 崔宴“哦”了一声,不是就不是吧,他只是一个负责看病的大夫。 最后,崔宴没有动针,只是给游玉岁开了一些安神的方子。 不过,太子又一次病倒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作为帝王的游奉云忍不住向安海问道:“他做了什么?怎么又病了?” 这样下去,太子还能上朝吗? 安海闻言回道:“回陛下,奴才也不知道。” 游奉云叹息,想到那两个即将参与朝政的皇子忍不住道:“再派人向东宫送点东西吧,叫那几个不孝子在太子回宫后去东宫向太子请安。” 太子不能立起来,他就要帮着立起来,东宫的属官也应该全部配备起来了。 “是。”安海应声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个皇子中,太子殿下是一等一的受宠,如今什么事,陛下都愿意为太子殿下操一份心了,这可是别的皇子没有的福分。 于是,帝王的私库再开,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了东宫之中,可让一群后妃皇子嫉妒红了眼。 此刻,游玉岁还躺在霍西陵的床上,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醒来,游玉岁便闻到了一股苦药味儿。 “西陵?”游玉岁出声喊道,他觉得眼前雾蒙蒙的,看不太清楚东西,霍西陵也不在身边守着他,心中顿觉委屈。 很快,霍西陵端着刚刚熬好的安神药走进了内室,他看着抱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准备下床的游玉岁连忙将药放在一边将人按在床上。 “殿下,我在。”霍西陵轻声道。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道:“不要离开我。” 霍西陵连忙抱着游玉岁安慰,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的殿下似乎更加粘人了。 “殿下喝药吧。”霍西陵将一旁的药端到游玉岁面前道。 “崔宴又开苦药害我,不喝。”游玉岁立刻将脸扭到一边去。 “殿下这次是真晕过去了,不是装病。”霍西陵刚才也探过游玉岁的脉象,杂乱得很,崔宴开的药也十分对症。 “殿下喝了这碗药,我就给殿下雕一只小兔子好不好。”霍西陵开始哄人。 “药拿来。”游玉岁开口道,既然霍西陵都这样说了,那他还是要给霍西陵几分面子。 苦药入喉,难喝到游玉岁想吐,但是霍西陵很快递上清水帮游玉岁漱口并且亲自喂了一颗蜜饯。 含着甜滋滋蜜饯的游玉岁往床榻里面挪了挪,然后让霍西陵上床。 游玉岁一边拍着自己身边空出的位置一边小声抱怨道:“你的床怎么这么硬啊,你要抱着我睡。” 既然太子都提出了这个要求,霍西陵怎么会拒绝,当即就把游玉岁抱在了怀里。 “孤睡了好久,睡不着,你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游玉岁趴在霍西陵的怀里道。 霍西陵小时候是生长在边塞的,那里有无边无尽的草原,有好吃的烤羊肉和羊奶酒,后来长大了一些便跟着姐姐姐夫回到了长安,日常闯祸,被姐姐和姐夫两个人追着打了两条街。 说着说着,夜已经彻底深了,游玉岁也已经睡着了。 “殿下?”霍西陵出声道。 看着游玉岁熟睡的模样,霍西陵笑了起来,他没说五岁随长姐赴宫宴那年见到了一个对他很好的小哥哥,让他念念不忘,记到如今。 这一天,游玉岁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早上神清气爽,直到安海公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安海公公带着帝王送来的补品出现在东宫的门口,正好挡住了游玉岁回宫的路。 “殿下,恭喜你,贺喜你啊。”安海公公笑眯眯地说道,“陛下已经为你册封了东宫属官,太子三师三少都是极好的,新任的太子太师可是当世大儒,文人之中的声望可不输苏相,这可是别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啊。” 游玉岁:……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以及!不是说好了东宫属官由我自己决定吗?狗皇帝为什么言而无信! “殿下,您不高兴吗?”安海公公看着面无表情的游玉岁出声问道。 游玉岁目光发直地看向前方:“孤只是觉得孤又病了。” 安海公公愣住:“啊……这——”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游奉云给游玉岁挑选的太子太师是当代大儒顾慎, 编写了《论语注释》和《五经要义》,在文人之中的影响力绝对不下于苏相,诸位皇子谁要是有这么一个老师,那简直能把尾巴翘上天。 苏相只是代表了寒门文人, 但是顾慎却是代表着整个文人集团, 有这样的人做老师, 简直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至于太子太傅则是霍西陵的姐夫,大将军刘烨,是专门教授太子武功的, 只不过此刻人在边疆,不能够进宫教授太子,只是一个虚衔而已。不过, 皇帝的做法还是相当于将纯臣刘将军塞入太子的阵营。 而太子太保则是一位军功出身的将军,是刘大将军的部下, 负责保护太子的安全。 太子三师说完,接下来便是太子三少, 三少乃是太子三师的副职, 由世家和寒门共同瓜分。 游玉岁听完安海公公的话只觉得脑子疼得厉害, 他的好父皇把平衡朝堂的那一套全部弄到自己的东宫之中, 他可以想象自己东宫鸡飞狗跳的模样了。 “殿下, 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啊。”安海公公将游奉云新册封的太子三师三少说完后忍不住感叹道。 游玉岁只觉得烦躁, 他父皇将这些人塞进东宫, 只怕大皇子和三皇子坐不住了, 寒门和外戚联手一起对付他。 他现在只想生病, 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对了, 太子殿下, 顾太师明日便会来为太子讲学, 殿下可要好好准备。”安海公公继续在游玉岁耳边说道。 “讲学?”游玉岁愣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一旁的安海公公。 讲学对于游玉岁来说已经是好遥远的词汇,游玉岁在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学业,通读四书五经,之后重生的十几世里他都不需要上课,如今突然听见讲学还有几分不适应。 大景的皇子满三岁便会开蒙,之后去尚书房接受教育,每日课业繁重,通常在天还没亮的卯时便要起床上课,直到戌时才能入睡,这种苦日子直到十六岁才会解脱。 这种突然被人告知要上课的感觉,游玉岁真的好想死一死。 “你是说,孤明天要开始上课?”游玉岁问道。 “对啊,顾太师讲学那可是让人求都求不到的。”安海公公笑着说道。 游玉岁:……既然旁人求都求不到,那就把机会让给旁人吧,孤不要上课! 安海公公正等着游玉岁回答的时候,只见游玉岁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殿下!” “太医,太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霍西陵对于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仔细探了一下游玉岁的脉搏后便知道殿下的脉象平稳,是因为不想上课才装晕。 霍西陵在被游玉岁要过来当太子舍人之前也曾跟着诸位皇子在尚书房进学,他只想说时间安排真的很不人道。 “这,这要怎么办啊?”安海公公头一次见太子殿下晕过去,毫无征兆,还是他来给太子报信的时候晕了过去。 陛下若是问起太子殿下为何晕倒,这要是问罪到他的身上可怎么办啊! 只见再一次被请来的崔太医走进了东宫,他已经快要习以为常了,太子每次一晕,他就得从太医院立刻赶过来。 “这次发生了什么事?”崔太医一边把脉看向了一旁的霍西陵。 霍西陵只能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一遍,崔太医秒懂,太子殿下这是不想上课。 “崔太医,太子殿下这是因为什么晕过去了?”安海公公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太子突然晕倒,若是不问清楚原因他怎么回宣德殿给陛下交代。 只见崔宴放下游玉岁的手腕然后笑着道:“殿下这是因为听见顾太师要为他讲学高兴得晕了过去。” 躺在床上的游玉岁听见这句话,恨不得当场从床上爬起来给崔宴两拳,并骂一句你放屁! “啊!”安海公公听见这个消息大为震撼,这也能晕。 只见崔宴一脸感叹地说道:“可见太子殿下对顾太师的推崇!一定要让顾太师多多为太子殿下讲学。” 安海闻言笑道:“一定一定,这是一定。” 在床上躺着的游玉岁终于憋不住了,直接睁开了眼睛,用目光警告了崔宴一眼。 崔宴敢于作死,笑着道:“殿下听闻能够时常听顾太师讲课立刻醒来,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游玉岁:……三天之内杀了你。 安海公公闻言笑道:“那就好,老奴这就回去禀告陛下。” 说完,安海公公留下来自宣德殿的赏赐开开心心走了。 而这个时候,游玉岁坐起身来对霍西陵道:“西陵揍他。” 崔宴愣了一下:“等等。” 没有等崔宴反应过来,霍西陵的拳风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最后崔宴顶着两只乌青的眼睛走出了东宫,世家公子的风度荡然无存,而一旁送他回太医院的福宝公公安慰他道:“崔太医,幸好这次不是太子殿下亲自动手,太子殿下动手两次,次次踢断旁人的肋骨。” 崔宴:……我该庆幸这次不是太子殿下亲自动手吗?否则青的不就是眼睛,而是断的肋骨。 就在崔宴走到太医院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谢檀。 崔宴内心嘶了一声,怎么在这里遇见了谢家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崔宴用袖子遮住脸道。 “拿人参。”谢檀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油纸包,里面装着的就是人参。 崔宴想到了谢檀浓茶配人参的习惯,难怪能把人参当茶喝,原来是陛下报销了。不过,堂堂谢家少主居然还要亲自跑来太医院一趟,是没有下人帮忙跑腿吗? “你脸……” 没有等谢檀问完,崔宴便快速了转移了话题:“陛下为太子安排了三师三少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瞬间,谢檀的眉头紧紧皱起,然后道:“无论如何,谢家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太子。” “嗯嗯,那你快走吧,我还有事忙。”说完,崔宴便被越过了谢檀去。 谢檀看着崔宴远去的背影开口道:“崔伯母让我带话给你,明日你休沐,正好回去相亲。” 崔宴闻言,脚上一歪差点直接摔地上去,他扶着身边的柱子想,向来都是他崔宴看别人的笑话,怎么到了太子和谢檀这对表兄弟面前被看笑话的是他。 “你没事吧。”谢檀站在走廊上,眉头轻轻皱起。 只见崔宴转头看向那名穿着绛红色官服的大理寺少卿,恶狠狠地道:“有事,非常有事。” 说完,崔宴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谢檀开口问道。 “与你无关。”崔宴说完便往东宫的方向走去。 东宫之中,醒来的游玉岁正趴在窗户边看霍西陵练剑,少年身姿惊若飞鸿矫若游龙,狠厉的杀招也变得赏心悦目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崔宴走了进来,盯着两个黑眼圈分外好笑。 游玉岁看着崔宴就没好气,问道:“你来做什么?” 崔宴真诚地问道:“殿下,要不您再病一回?” 游玉岁:??? 下一刻,谢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道:“殿下,明天崔太医要去相亲,崔伯母说了,不立业可以先成家,所以问了一圈有没有适婚的世家小姐。” 自然,作为顶级世家之一的谢家也是被问过的,不然谢令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游玉岁看着崔宴眼睛上的乌黑了然地“哦”了一声。 “殿下想好了吗?明日装病,臣不去相亲,殿下不用听顾太师讲学,一举两得。”崔宴沉声道。 只见游玉岁走下卧榻来到崔宴面前道:“崔太医,你可能有点误会,孤是真心喜欢顾太师讲学,听见顾太师会为孤讲学,孤开心得都晕了过去。” 崔宴沉默片刻后道:“殿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不好。” 只见游玉岁转头看向窗外的霍西陵喊道:“西陵,明天陪孤听顾太师讲学好不好。” “好啊。” 游玉岁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崔宴道:“你看,有西陵作伴,孤只会更开心。”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教霍西陵读书写字,给他讲解论语注释了。 崔宴:…… 行吧,今天是他倒霉。 而在宣德殿中,从东宫回来的安海公公对游奉云道:“陛下,太子听闻顾太师要为他讲学开心得晕了过去。” 正在处理政务的游奉云:…… 太子不能老晕,他一定要让太子适应这种开心。 “通知其他皇子去东宫请安了吗?”游奉云开口问道。 让诸位皇子去东宫请安,自然是为了敲打他们,也是提醒他们莫要忘了兄弟情谊。帝王总是双标的,他可以和自己的兄弟争得你死我活,但是却不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如此。 “太子醒来后我便让小太监们通知下去了,想必诸位皇子现在已经到了东宫门口了。”安海公公回答道。 此刻,东宫门外的宫人来报,殿下,除了思过中的大皇子没来,其余殿下都来探病啦。 游玉岁闻言手不由微微一抖,今天都是什么晦气日子。 “让他们都进来吧。”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道。 只见以三皇子为首的诸位皇子鱼贯而入,然后向半靠在病榻上的太子请安。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几个兄弟就觉得心烦,只是开口问道:“既然是探病,那可带有礼物来?” 在场的皇子闻言纷纷沉默,他们没带,但是你在一个太子这么不要脸地问他们要礼物这样真的好吗? 下一刻,他们看见太子痛心疾首地道:“你们还当孤是你们的兄弟吗?”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诸位皇子自然都是没有将游玉岁当做兄弟的, 大皇子和三皇子将太子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取而代之,五皇子和太子不亲近,陌路之交, 六皇子是三皇子坚定的拥护者, 至于七皇子, 那就是个傻的,贤妃连宫殿都不要他出。 而且这次来东宫请安是游奉云强行要求他们来,如果没有这一出, 他们才不会来东宫。 当太子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诸位皇子又回忆起了太子大病初愈时的那场家宴了,可心疼死他们了。 那场家宴哪里是给太子下马威啊, 分明是给太子找了一个由头剥削他们。 只见游玉岁摸着自己的心口道:“孤的心甚痛。” 游玉岁的心痛不痛,三皇子他们感受不到, 但是他们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荷包在痛了。 “殿下莫要气了,气病了又是不好。”一旁的福宝公公连忙安慰道, “诸位皇子都是殿下的兄弟, 他们怎么会联合起来气殿下您呢, 毕竟这是不敬长兄, 有违兄友弟恭的道理, 更有损自己的名声。” 听见福宝公公的这句话, 被游玉岁用兄友弟恭教做人过的六皇子游玉柳瞬间皮一紧, 后背开始隐隐作痛。 “太子二哥, 不是我没准备礼物, 只是我的宫殿被搬空了, 实在没法准备礼物。”游玉柳讨好地笑着道。 自从他母妃和他的宫殿被搬空之后, 他手里就拮据到不行, 甚至连打赏下人的钱都没有了,哪里送的起什么礼物。 只见游玉岁把玩着自己的双手冷冷地乜了游玉柳一眼道:“原来六皇弟还记得欠孤的十万两银子还有两万两没还啊?” 游玉柳闻言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哼。”游玉岁冷哼了一声,“再加一万两银子,以后一并还了吧。” 游玉柳呆若木鸡,他没有想到游玉岁居然做得出这种事。 “三弟,你呢?”游玉岁看着游玉扇道。 “我宫中有什么二哥喜欢的东西,二哥只管拿去便是。”三皇子游玉扇开口说道。 他来之前贤妃已经向他叮嘱过了,万不可在这时与太子起冲突。 “三弟爽快,一会儿我便叫宫人去你那里取东西。”游玉岁笑着道。 至于五皇子游玉舞不用游玉岁看他便站起来笑着道:“这次来得匆忙,也没什么准备,只不过二哥你知道,我宫里没什么好东西,只不过前些日子得了几盆品相上好的山茶花,正好可以给太子二哥送过来装点一下宫中,扫清病气。” 游玉岁自然懒得为难这个十几世都没有参加皇位争斗的透明皇子,只点了点头道:“五弟送的我很喜欢。” 说完,游玉岁便摆了摆手道:“我累了,就不多留你们了。” 几个皇子闻言便想要离去,然而走到一半便听见身后的太子道:“以后礼物到了就行,人可以不用到。” 三皇子闻言不由在心里大骂,你以为他们想来? 最后,三个前来探病的皇子快步离开了东宫,竟然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游玉岁瞧着他们冷笑,下次还敢来东宫的话就直接把他们的家底全部薅空。 “福宝。”游玉岁叫了一声,然后接着道,“你带几个小太监拎上麻袋去三殿下宫中,但凡有看得上眼的都给孤带走。他若是拦着不让,你便问在孤面前说的都是假话。” “是,殿下。”福宝公公立刻带上小太监去三皇子宫中装宝贝。 三皇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让自己的宫殿差点被洗劫一空,但是他偏偏还不能拒绝,若是闹到父皇面前怕是又要扯出一段风波。 福宝公公临走之前笑着道:“我就知道三殿下对太子的心最真,兄弟之中也只有三殿下对太子殿下最好了。” 说完,福宝公公还用手抹了一下眼泪,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 游玉扇觉得太子未免太过不要脸,连东宫的下人都能这么恶心人。 福宝公公恶心完三皇子就撤,带着从三皇子宫中拿出来好东西满载而归。 等福宝公公走后,三皇子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宫殿一瞬间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当初游玉柳看见自己宫殿被搬空的感受了。 “太子!”游玉扇一拳砸在面前的柱子上,留下了一个拳印。 只见听闻这个消息的贤妃赶了过来,她看着自己儿子发气的模样道:“你生什么气,你父皇是在变着法的敲打你们,只有忍才是最好的。” “母妃,我要忍到什么时候啊?”游玉扇红着眼睛问道。 “忍到你大婚之后,忍到大皇子忍不住先出手的时候。”贤妃安抚道,“你看着吧,摔得最惨的肯定是大皇子和苏和婉那个女人。” “可是现在太子的太师太傅一个是当时大儒,一个是大将军。”游玉扇忍不住气恼道。 只见贤妃冷哼一声道:“顾慎只有大儒之名,在朝廷中并无官职,虽有徒弟在朝中做官,但也影响不了局势,至于大将军,他是你姑姑的丈夫,更远在边疆,根本帮不了太子的忙,陛下也绝不会允许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帮太子的忙。” “这些人只是声望高,名声好听,看似花团锦簇,实则太子手里没几个人,陛下这番安排仿若烈火烹油,是将太子架在火架子上烤。” “而且这些人比得了你的外祖吗?比得了太后吗?”贤妃笑着反问道。 贤妃的父亲是廷尉,手掌禁军,太后是她的亲姑姑,和他们是一条心,只要他们不出错,任由大皇子和太子斗,胜利总是他们的。 “这些人当了太子的三师,被刺激到的只有大皇子。”贤妃笑着说道。 “不说这些了,再过几日便是你的大婚了,东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流程可还熟悉。”贤妃说着便拉着三皇子去清点东西。 而正如贤妃所说,破防的只有大皇子。 “我曾经到顾慎家中放低身份三到四次地去拜访,结果他连门都没有给我开,现在却连拒绝都没有拒绝就当了太子的太师。”大皇子游玉衣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种明明已经被视作囊中之物但是又被抢走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但是,现在他被关在宫中做不了任何事。 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等自己入了朝就可以蓄力争位了。 而在东宫的游玉岁不知道游玉衣的想法,如果知道,他肯定会把顾太师打包送到游玉衣面前,让游玉衣重温课堂时光。 第二天游玉岁一早便起来了,穿上端庄的太子常服等候自己父皇给自己找的新老师。 拿着论语的游玉岁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对身边的霍西陵道:“我为让崔太医倒霉付出太多。” 话音落下,门外踏进一名气质沉稳儒雅的老者,他便是顾慎,当世大儒,想要拜入他门中的弟子趋之若鹜,然而只有德才兼备者才能进入他的门下。 “见过太子殿下。”顾慎对太子行君臣之礼。 而游玉岁则是对顾慎执弟子礼道:“见过先生。” 顾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殿下请坐。” 只见游玉岁坐下后一边翻着书一边问道:“先生,其实我有一个疑惑,为什么我皇兄几次求见您,您却一直将他拒之门外。” “哦,这个啊,其实我一直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游玉岁:???您不觉得您不太符合当时大儒的形象。 后来,游玉岁想起,顾慎年轻的时候好像是个比他外祖还要年少轻狂的人物。 “谢如思那个老家伙已经交代过我了,说你若是不想学,我也不能强迫。”顾慎开口说道,“所以,殿下您现在要做什么?听我讲学,还是……” 只见游玉岁立刻趴下,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慎道:“老师,我病了,可以一直休息吗?” “准了。” “那老师,你可以教教西陵吗?不用教他儒学,教他兵法就好。”游玉岁柔弱且可怜地看着顾慎道。 要知道顾慎不仅是个大儒,百家经典他都多少会一些。 本来以为自己是来东宫只领俸禄不干活的顾慎:“也行,只不过用兵一道出奇制胜,听懂多少,会用多少就是他的造化。” 话音落下,游玉岁对着霍西陵眨了眨眼睛。 霍西陵也很高兴,但是,殿下,不是说好一起学习吗?为什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学习了? “西陵乖乖,学好了,孤给你奖励。”游玉岁哄道。 霍西陵被人当做小孩哄,耳朵有点红,但还是答应了一声“好。”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游玉岁在东宫里躺了三天,而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婚礼却是已经准备好了。 欢快的唢呐声响起,就连东宫都听得见。 游玉岁听着外面的声音,忍不住开口道:“好烦哦,为什么孤的两个弟弟要在同一天成亲,让孤都不知道应该去谁家吃席。”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孤决定谁家也不去。既然孤都不去了,份子钱自然也没了,这是不是很合理?” 众人:……抠门可以直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游玉岁其实一点也不抠门, 以前每年送给谢家的节礼都是按照最高规格送的,现在给霍西陵的零花钱也是随手千金,普通宫人做事做得好也能多领一个月月钱。 游玉岁不过是对大皇子三皇子这些对他有敌意的人抠门罢了,当然如果换做第一世的他说不定就巴巴地将好东西送上门了, 并且真诚地送上祝福。 现在想来, 游玉岁都觉得自己天真得可怜, 要在皇家生存下去,哪里需要什么真君子,想要成为帝王就必须心狠手辣, 心中只有天下没有私情。而他的父皇想来是不愿意将皇位交给自己的,否则在他幼时给他请的老师就不是有些迂腐执拗的真君子了。 或许从一开始,游奉云就没想过把他当储君培养。 这样想着, 游玉岁垂下了眼眸,身上生出了几分落寞。 “殿下送什么礼物, 没送他们邦邦两拳就算好的了。”霍西陵看着游玉岁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 游玉岁闻言笑了起来,身上的落寞一扫而空, 他突然想到了遭受了霍西陵邦邦两拳的崔宴崔太医。 “孤没有不开心, 孤只是在想崔太医的眼睛好没有, 不知道相亲顺不顺利。”游玉岁回了一个同样的笑容说道。 那天受伤的只有崔太医一个人罢了, 游玉岁收获了一个什么都不管的老师, 甚至还和他讨论哪家的话本情节有趣, 带着他吃喝玩乐, 完全不像一个正经先生。 至于崔太医那天的相亲当然是大失败, 盯着两个黑眼圈, 即便崔宴那一身世家贵公子的清华气度也顶不住。终于这场相亲, 以崔宴很不想要的方式失败了。 “大皇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广发请帖, 邀请朝中官员参加婚宴, 想来崔太医也收到了邀请吧。”一旁的谢令一边处理着东宫的文书一边对躺在躺椅上的游玉岁说道。 大皇子和三皇子同一天举行婚礼,邀请了所有大臣,这就相当于一次站队,去了哪个皇子的婚宴就相当于支持哪位皇子。当然不去的话也没有问题,只怕是会被大皇子和三皇子记恨上。 “那他去的是哪家的婚宴?”游玉岁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开口问道。 谢令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大皇子的。” “崔家支持大皇子?”游玉岁挑了挑眉毛道,不应该啊,有着大部分寒门官员支持的大皇子应该拉拢不到顶级世家啊,就算想拉拢,他父皇也绝对不会允许。 “不是,崔哥说了他觉得大皇子的婚宴最有乐子瞧。”谢令唰唰写完手里的文书然后看着游玉岁扭了扭身体道,“其实我也挺想去看热闹的。” 游玉岁愣住,仔细一想,他大皇兄的这场婚礼的确是有许多乐子。 两个人未婚先孕,新娘大着肚子嫁给他,李家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大皇子恨不得从来没有发生这件事,皇贵妃她更不想要这个儿媳。 这么一加起来,简直乐子横生,难怪崔宴会选择去参加大皇子的婚宴。 “你还想去,不怕外祖到时候打断你的腿。”游玉岁看着他的小表兄说道。 “不去就不去,到时候崔哥回来讲给我听也是一样的。”谢令焉了吧唧地说道。 游玉岁忍不住轻笑,然后道:“孤想了想,自家兄弟大婚,孤不送礼显得不厚道,这样吧,小表哥你替我走一趟。” “真的?”少年心性的谢令瞬间欢快了起来。 游玉岁看着自家小表兄的笑容觉得花一点点钱让自家小表兄去看自己亲兄弟的乐子也挺不错的。 “嗯嗯,过来拟一下礼单吧,送几箱花生瓜子枣子桂圆就行了,别的不要多送。”游玉岁如此道。 就在东宫准备着贺礼的时候,李苏两家便开始送嫁了。 李家之中虽然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和贴满了喜字,但是从主人到下人各个都是脸色紧绷,没有丝毫高兴的模样。看着不像嫡小姐出嫁,反而像是送瘟神。 他们并不期待这桩婚事,并且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确了,把李夕月嫁出去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了。 李家其他几房也对大房这个女儿多有抱怨,原本他们的女儿能够嫁进高门,如今挑选婚事却要降低一个档次,这些全拜李夕月与人无媒苟合所赐,让他们怎么不心生怨恨。 于是,在这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即便被能够和大皇子成亲成为大皇子妃的快乐冲昏了头的李夕月也能明显感觉到不对。 等喜婆将喜帕盖在她的头上扶着她走出李家大门的时候,李夕月忍不住回头望叫了一声父亲母亲。 只见站在台阶上的李父冷声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今以后不要再回来了。” 李夕月闻言心里一惊,顿时想要上前问个为什么,然而身边的喜婆死死地拽住她,将她压进了喜轿。 “吉时马上要到了,小姐快点上花轿,不要误了时辰。” “快点快点,喜乐吹起来。” 话音落下,八个人抬的轿子被抬走,一箱箱嫁妆也被抬起,看着是十里红妆不堕高门贵女的面子,实际上出门之时除却父母,李家无一人相送。 而在苏家,苏盈盈的父母看着穿着嫁衣出嫁的女儿依依惜别,苏母更是哭得像个泪人,对着苏盈盈千叮咛万嘱咐,苏盈盈的兄长更是亲自背着妹妹上花轿。 等送亲的人走后,苏母哭着道:“都怪你没本事,我女儿又怎么会嫁进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 苏母在出了这档子事之前早就为苏盈盈挑好了人家,是苏相学生的儿子,为人温厚端庄,家教严格,知书达礼,且公公婆婆都是好相处的,虽不及皇家尊贵可胜在自在。 “事已至此,我们做父母的也只能为孩子多多做准备。”苏盈盈的父亲苏舟开口说道。 为了不让苏盈盈被瞧不起,那嫁妆基本塞了苏家大半家财,他们又给苏盈盈添置了许多田庄铺子,就是为了让女儿嫁过去过得好一点。 等到暮色渐浓,两边的迎亲队伍才分别到达了大皇子的燕王府和三皇子的吴王府。 此刻,东宫的太子詹事带着小太监们到吴王府送来了四箱礼物。 吴王府的长史见此不由略微惊讶,这可是来往客人中送礼最多的一位了。 只见谢令送上礼单道:“我一会儿还要去燕王府上送礼便不留了。” 谢令来得匆匆去也匆匆,还没有等吴王府长史说什么,人便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压根就没打算留人喝酒的吴王府长史:…… “莫名其妙。”说完,吴王府长史便打开了东宫的礼单。 “早生贵子四件套!” 什么东西?在那一刻,吴王府长史仿佛觉得自己已经看不懂长安贵族送礼的套路了。 燕王府与吴王府相距甚远,等谢令赶到的时候,燕王府的大皇子和李家小姐已经快要进行到拜堂了。 谢令见此直接快速送礼走入燕王府大堂找到崔宴一起吃瓜看戏。 被谢令风一般速度震惊了吴王府长史看了一下谢令递过来的礼单忍不住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早生贵子四件套?” 此刻,站在大堂上的大皇子游玉衣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仿佛所有人都在盯着李夕月的肚子然后发出了轻蔑的声音。 李夕月已经有孕三个月了,已经遮盖不了怀像了,她的肚子把他们二人做过的丑事宣之于众。 游玉衣觉得有些世家不是诚心来参加他婚宴的,而是来看他笑话的。 令他难看的拜堂很快过去,游玉衣想也没想就让人把李夕月送进洞房,看也不看一眼就去招待宾客。 等到月上中天,众人快要散去的时候,坐在崔宴身边的谢令开口道:“崔哥,我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事呢。” “谁说没事?”崔宴饮了一杯酒笑着对谢令道,“这新人还没有入洞房呢。” 话音落下,喝得半醉的游玉衣被人送回了卧房,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李夕月连忙上前扶住了游玉衣。 洞房之中,花烛高照,新娘头戴喜帕扶住了他,然而游玉衣心里烦躁无比,娶一个不能给他任何助力的妻子让他憋屈至极。 而且,他之所以被迫娶她,还是这个女人亲手造成的。 “今晚本殿不在这里睡,你一个人睡吧。”游玉衣眉宇中露出几分嫌恶道。 李夕月一下子就慌了,之前李家对她的态度本就让她忐忑不安了许久,如今听见自己的丈夫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不肯与自己同房更是恐慌不已。 “你今夜不在这里,那去哪里?”李夕月开口问道。 只见一旁皇贵妃宫里出来嬷嬷道:“皇贵妃娘娘自然为王爷准备好了人选,都是千娇百媚的美人,王妃不必担心。” 皇贵妃对这个儿媳不满至极,从新婚之夜便开始想着下她的脸,然而她却没想到从小被家里娇养出来的李夕月根本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姑娘,她直接扯着游玉衣要说法。 “我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你却要陪着别的女人睡觉,游玉衣!你还有没有心!”说着,李夕月便扯掉红盖头,用自己的手抓向了游玉衣的脸。 游玉衣见此连忙将人甩开,骂道:“贱妇,你在发什么疯!” 只见李夕月猛地被甩在了地上,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起来,她的双手捂着肚子道:“孩子,孩子……” 一旁的嬷嬷见了不由大叫:“王妃流红了!” 这一声尖叫让游玉衣的酒瞬间清醒,他连忙道:“还不快叫太医!” 在燕王府等候多时的崔宴露出笑容,到我上场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燕王府离皇宫相距甚远, 想要从燕王府到皇宫请一位太医来是来不及的,幸好宴请的宾客之中有一位太医院的太医,崔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燕王府的人请走的。 此时, 还未走的宾客皆是惊讶,刚才燕王府后院发出一声尖叫,说是什么落红了,难道是刚刚嫁到燕王府的燕王妃小产了? 坐在一旁的谢令愣愣地看着被人请走的崔宴,难道崔太医早有预料? 燕王府的正院之中,下人们全都慌神了, 不知所措,而那从宫中出来的专门派来磋磨李夕月的老嬷嬷瘫坐在地上,她只是奉皇贵妃之命前来下燕王妃脸的可不是来谋害皇孙的。 而燕王妃李夕月则是睁着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指着那个老嬷嬷道:“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要你偿命。” 而作为推倒李夕月的凶手, 游玉衣则是靠在一边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一踏进院子里的崔宴看着这一幕心道,这还真够乱啊。 这个时候,游玉衣也注意到了进来的崔宴忍不住皱眉道:“怎么是你?” 崔宴是太子的专属太医, 这一点游玉衣是非常警惕的,他担心崔宴会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宾客里只有一位太医,所以我便来了。”说完, 崔宴看了一眼血流不止痛苦不已的燕王妃李夕月道,“再说,从皇宫到燕王府也有很长一段距离, 若等其他太医来,王妃恐怕有性命危险, 到时候失子亡母都发生在今夜, 只怕王爷会被人诟病。” 越是与皇家相关的事, 世人便越是爱脑补, 若是燕王妃在新婚当晚因为小产而亡,谁不会猜测是不是燕王亲自动手杀了燕王妃和还在腹中的胎儿。 “当然,您也可以随意从医馆请一位大夫来,只不过他们的医术都比不上我。”崔宴神情淡然地开口说道。 游玉衣面色铁青,他当然知道崔宴口中所说的厉害,他现在甚至怀疑崔宴就是太子故意派过来的。 “你来。”游玉衣咬着牙道。 下一刻,崔宴神情严肃地对不知所措的燕王府下人道:“去拿烈酒、纱布、热水、剪刀、产钳。” 最后崔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燕王妃深吸了一口气道:“将王妃扶到床上去。” 接着,燕王府的下人便将东西一一送到崔宴的面前来。 崔宴将一块叠好的棉布递给李夕月道:“王妃咬紧了,会很疼。” 说完,崔宴便掀开了李夕月的裙子,用烈酒消过毒的产钳将未成形的胎儿从子宫中掏出来。 游玉衣刚才的那一推,导致李夕月身下大出血,孩子早就保不住了,而崔宴要做的就是将死胎从李夕月身体里取出来。 一个时辰后,血水一盆一盆地从房间里端出来,最后送出来的是看不清楚形状的肉块。 李夕月忍不住大哭出声,作为家里宠着的千金小姐她从来没有受过这委屈。 孩子没了,她的丈夫也不是真的爱她。 而床边的大夫则是极其冷漠地对她道:“哀大伤身,而且你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孩子了。” “什么!”李夕月愣住,一旁的游玉衣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只见崔宴不紧不慢地为手里的工具消着毒,然后再次开口道:“燕王妃,你的身体可能会让你再也受不了孕。” 李夕月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而游玉衣握紧了拳头,一个生不了嫡子的女人他要来做什么? 崔宴看着这对神不合貌也不合的夫妻,期待着他们以后能够折腾出更多的花样来。 “燕王殿下,既然王妃已经无事,那么我也就告退了。”崔宴开口说道。 只见游玉衣沉着一张脸道:“这件事你不许传出去。” 换做是别人,游玉衣或许会考虑杀人灭口,但是面前的人是崔宴,他不仅是太医,还是清河崔氏的嫡支,如果在他府中出了事,他也讨不了好。 只见崔宴笑了笑道:“恐怕是不能了,我来时,当时还在的宾客都知道王妃落红了。” 话音落下,游玉衣的脸色已经是难看至极了。 “比起让我闭嘴,殿下还是想想明天如何向陛下他们交代吧。”崔宴笑着提醒道,然后伸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便走出了房间。 燕王府前院,谢令终于等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崔宴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崔宴看了一眼谢令道:“王妃被燕王推了一把,流产了。” 谢令瞪大了眼睛道:“实在是太残暴了。” 崔宴又道:“王妃以后可能再难有孕。” 谢令:“不愧是燕王。” “走了。”崔宴率先往外面走道。 第二天一早,关于燕王府的流言就传了出来。 “燕王不满燕王妃,准备另娶他人,所以准备在新婚之夜除掉燕王妃及其腹中的孩子。” “燕王妃不满燕王纳妾,与燕王扭打起来,燕王不慎将燕王妃推倒,这才导致燕王妃流产。” “燕王妃……” 关于燕王的流言满天飞,待在东宫的游玉岁也忍不住好奇这些流言到底哪条真哪条假。 “不过一晚上而已,没想到我大皇兄就闹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游玉岁一边躺在霍西陵怀里一边磕着瓜子道,“也不知道我父皇气不气。” 可以说,大皇子是把皇家的名声给丢光了。 “所以,真相究竟是如何?”游玉岁开口向日常来给他请脉的崔宴问道。 “皇贵妃宫里的一个老嬷嬷给燕王妃下马威,让燕王在洞房花烛夜当晚去别的女人房里休息,燕王妃气不过找燕王理论,燕王随手一推,就那样了。”崔宴十分平静地说道。 不得不说皇贵妃是真的眼光狭隘,并且小肚鸡肠,如果不是他父皇一直抬着她,恐怕早就被贤妃搞死了。 “不愧是她。”游玉岁感叹道。 做得出手撕先后遗物的蠢事,也做得出在洞房花烛夜当晚给儿媳下马威的蠢事。 “今早怕是连儿媳的敬茶都喝不上了吧。”游玉岁笑着道。 不仅喝不上,估计还要吃挂落。 燕王府中,已经成为燕王妃的李夕月将将醒来,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事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她只觉得自己委屈,让自己从李家带过来的下人帮她向李家传信,求他们为自己做主。 只见李家下人道:“小姐,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根本帮不了,我们陪小姐出来的时候,老爷便说了,小姐再也不是李家的人,以后出了什么事也不要找李家。” “什么?”李夕月闻言愣住,她完全不敢相信,“你们胡说,我要亲自回李家。” 说完,李夕月便挣扎着爬起来,叫下人准备马车她要回李家。 “王妃,新妇三日之后才能回门,现在这个时候回去不吉利!”王府的下人劝道。 李夕月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婆子也不知道哪里来了力气,一个巴掌给到了老婆子脸上:“滚开,贱婢!” 说完,便强行撑着身体往王府外面走。 自从燕王妃昨天夜里滑胎后,燕王吩咐什么事情都要依着她后,众人也就不敢强行阻拦,只能叫人去找燕王。 没想到,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李夕月便从正院走到了大门。 她是真的想知道她的家族是不是抛弃了她,她受了这样的委屈,家里怎么不派人来看她。 就在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有一个下人想要拉住她,她猛地一推,竟然也把自己摔在大路上,正好将路过的马车拦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女人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透露出骄傲与尊贵,当车帘被拉开的时候,长公主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长公主,救救我。”李夕月哭着道。 “夕月。”长公主神情略带惊讶。 她自然是认得这个在以前可能成为三皇子侧妃的李家姑娘,在听说她喜欢大皇子,嫁给三皇子是为了偷取情报后,她就对李夕月没什么好印象了,只不过她没想到再见居然是这种方式。 长公主本不想为李夕月做主,但是她觉得现在是个绝佳的给大皇子泼脏水的好机会。 “上车。”长公主开口道,“本宫给你做主。” 话音落下,长公主的凤眼一横然后道:“将这些拦路的刁奴,给我狠狠地打!” 下一刻,公主的骑奴抽出鞭子狠狠地抽打着面前挡路的燕王府下人,而车夫则是在长公主与李夕月坐稳后抽马向皇宫驶去。 马车上,长公主握着李夕月的手道:“你别怕,本宫是你的长辈,自然护着你,只要你把在燕王府发生的事实话和陛下说了,本宫自然帮你讨回公道。” “多谢长公主殿下。”那一刻,李夕月瞬间哭出声,在经历过家人抛弃,丈夫对她动手后,她只感觉长公主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 只见长公主一边安慰着李夕月,一边勾起嘴角,洞房花烛夜不与正妻同房,好一个宠妾灭妻的燕王。 于是,长公主的马车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皇宫,正在向游奉云请罪的游玉衣还不知道他将会面对什么。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6000营养液加更) 长公主在自己女儿和太子闹出不愉快后便一直将自己女儿拘在府中, 让她学规矩,不让她出门。而她自己则是在与三皇子联姻不成后物色各色美人,准备哪日请游奉云来自己的公主府坐坐, 看看歌舞。 今天,长公主便是觉得府里的歌女舞姬都训练得差不多了,所以才乘车出门前往皇宫邀请自己的皇兄来自己府中坐坐,增进一下兄妹感情。 但是让长公主没想到的是,这次出门她居然捡到了衣裳狼狈从燕王府跑出来的燕王妃。 长公主昨日只参加了三皇子的婚宴,大皇子只是随意送了一点礼, 对于燕王府中发生的事还尚未听闻,只不过看李夕月狼狈想随意揪一点错处,未曾想居然宠妾灭妻的丑事。 按照大景法律, 宠妾灭妻是极其严重的罪行, 发生在普通人家中是要坐牢的,发生在官员身上是要丢官的,而燕王在洞房花烛夜上为了去宠幸连名分都没有的女子, 推倒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导致其小产,即便游玉衣是皇子也够他喝上一壶了。 “他怎么能够这般对你?”长公主装作震怒的模样,“宠妾灭妻, 害你小产,可真有他的,你再如何也是高门出生的小姐, 可不是他随意践踏的,这件事无论如何表姑都会给你做主。” 此刻的李夕月还没有听出长公主话里的意思, 她只是很感动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护着她。 “多谢长公主殿下。”李夕月哭着道。 宣德殿中, 游奉云难得准备出去逛逛, 却未曾想燕王游玉衣突然进宫请罪。 游奉云不由按了按自己的额角, 自从春日宴后,他的大儿子便一直犯蠢,今日来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事。 “让他进来吧。”游奉云开口说道。 站在外面的安海公公对已经成为燕王的游玉衣道:“殿下,你里面请。” 游玉衣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后,这才用最好的姿态走进了宣德殿。 宣德殿中依旧燃烧着帝王最爱用的檀香,尊贵之中带着冷淡,仿佛是帝王给人的感觉。 “说吧,什么事。”游奉云垂眸瞧着游玉衣道,“不去向你母妃奉茶,到我这里做什么?” 只见游玉衣迅速跪了下来道:“儿臣有罪,特来向父皇请罪,还请父皇惩罚。” 游奉云闻言略微皱眉,他道:“你何罪之有?” 就在此时,长公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道:“他当然有罪!宠妾灭妻致使新婚妻子流产,怎么没罪!” “长公主殿下!”安海公公连忙伸手拦住想往里面闯的长公主。 安海公公见到飞扬跋扈的长公主心中不由嘀咕,即便长公主在跋扈,这宣德殿也不是随意闯的。 “让她进来。”游奉云的声音从宣德殿中传出来。 “是,陛下。”安海公公应了一声,然后对长公主道,“殿下,您请吧。” 长公主对着安海公公冷哼一声,然后拽着憔悴落魄的李夕月走进了宣德殿。 只见宣德殿里的帝王身体已经靠在了椅背上,神情舒展,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般,而在一旁跪着的燕王游玉衣在看见李夕月后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你怎么来了?”游玉衣开口问道。 “怎么不来?你将人害成这样,她若是没有遇见我,怕是不能活着出燕王府。”长公主大声指责道。 而游奉云则是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看起来对面前的闹剧并不在意。 “长公主殿下莫要血口喷人。”游玉衣立马回怼道。 “你不是宠妾灭妻,难道与正妻洞房花烛夜时丢下新婚妻子去别人那里的不是你吗?”长公主质问道。 “我没有。”游玉衣反驳道。 只见长公主冷哼一声道:“有没有,可不是你一个人说的算。” 说完,长公主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夕月道:“来,夕月告诉我,是不是他昨夜抛下去找别的女人,然后推倒你,致使你流产。” “是。”李夕月用哭腔说道。 游玉衣脸上带着震惊和愤怒看向李夕月,就差问一句“你疯了吗?” 将这件事捅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指责他宠妾灭妻有什么好处?还看不出来长公主是在利用你吗? 游玉衣单知道李夕月蠢,可是他没想到李夕月居然蠢成这样。然而他也没想过,若不是李夕月太蠢,他又怎么能够让李夕月怀上自己的孩子。 “父皇,此事必定是有些误会。”游玉衣立刻看向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道。 此刻的游玉衣不得不为自己开脱,毕竟被扣上了宠妾灭妻的帽子,不仅寒门学子对他会颇有微词,自己在朝中也会被人看不起。 “误会?”游奉云挑眉。 曾经游奉云以为大皇子有点能耐,没想到他自己府里的事情被传到人尽皆知,一个女人也看不好,居然能让长公主带到他面前来。 游奉云现在的想法就是,知道他废物,却没有想到能废物到这种程度。 “什么误会,这便是事实。”长公主走到游玉衣的面前冷嘲热讽地说道,“昨夜之事也有人证,当时崔宴崔太医在场,正是他帮燕王妃保住了性命。” “皇兄若是不信燕王妃一人的说辞,可以宣崔宴前来问明事情的原委。”长公主转身对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道。 游奉云略微抬了抬眼皮道:“那就,宣崔宴。” 长公主闻言勾起了嘴角露出了势在必得的模样,崔宴是太子的人,若是不出意外,崔宴应该会帮助她坐实大皇兄宠妾灭妻的事实。 于是,就在游玉岁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宣德殿的人来到了东宫说是要请崔宴去作证。 “殿下想要去看看吗?”崔宴垂眸问道。 游玉岁看着崔宴这幅模样,仿佛看见了一只大狐狸在向他发出邀请,要去看看热闹吗? 游玉岁眯了眯眼道:“孤自然要去。” 他们过得不开心,他就开心,所以看他们痛苦这种事,他自然是要去的。 于是,宣德殿的小太监不仅接来了崔太医,他还把太子一并给接过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游玉岁走进宣德殿后便对游奉云行了一礼,然后观察了一下游奉云的神情。 一点也不生气嘛,甚至还在看戏。 而游奉云则是用目光问游玉岁,你怎么来了。 “儿臣听闻了发生这种大事,忧心大皇兄所以才过来看看。”说完,游玉岁便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游奉云倒不觉得游玉岁是担忧大皇子,他更像是来看大皇子笑话的。 “若你上朝听政有这份积极性就好了。”游奉云淡淡说道。 别以为他不知道,顾慎那老匹夫一点都没有好好给太子讲学,尽带着太子钓鱼斗鸡去了。 游玉岁:……他闭嘴好了。 只见那边的长公主问道:“崔太医,昨晚发生在燕王府的事,你可要好好生生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 “自然是。”崔宴不卑不亢地说道。 昨晚在燕王府发生的事就是燕王与王妃发生口角,燕王将燕王妃推倒在地,导致小产,以后燕王妃恐怕再难有孕。 至于什么宠妾灭妻,不好意思,他不知道。 长公主听完不由瞪了崔宴和太子一眼,看不出来这是对付大皇子的好时机吗? “还有别的人证吗?”游奉云开口问道。 只见李夕月道:“还有个从皇贵妃宫中出来的老嬷嬷,便是她让殿下去别的女人那里。” 游奉云皱眉,这里面怎么还有皇贵妃的事情? “来人,去将那个老嬷嬷带来。” 很快,皇贵妃专门让儿子带出宫,用来磋磨燕王妃的老嬷嬷被人带到。 “本宫问你,你昨晚是不是让燕王在与王妃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去别的女人那里?”长公主走到老嬷嬷面前道。 “不是我害了小皇孙,不是我害了小皇孙!不是!”老嬷嬷在宫里人前来捉拿她的时候便吓破了胆子,如今听闻长公主问话,只磕头说这一句话。 长公主皱眉,脸上透露出几分烦躁,直接给了那老嬷嬷一脚道:“本宫问你话呢。” “是皇贵妃让我这样做的!是皇贵妃让我这样做的!”老嬷嬷连忙道。 游玉岁和游奉云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年了,皇贵妃,你怎么还是这样? 而那边的长公主却是笑了,她指着游玉衣道:“燕王,你这不是宠妾灭妻是什么?”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请陛下降罪于燕王,以证效尤!”长公主铿锵有力地说道。 游奉云摆弄着手中的茶盏,片刻后才道:“那就罚奉半年吧。” “皇兄。”长公主跺脚,怎么就这么个不轻不重的处罚。 大皇子闻言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没有耽误他上朝听政就好,只不过,大皇子看向茫然无措的李夕月,不能再让这个女人出现在人前了。 “奉雪。”游奉云的目光冷冷地扫了长公主一眼,暗含警告。 长公主闻言垂眸,随后变了声音道:“奉雪家中从南边来了几名歌女舞姬,舞蹈歌曲有几分新奇,皇兄若是得空可以到奉雪家中坐坐。” “好。”说完,游奉云看向游玉岁,“太子去吗?” 游玉岁虚弱道:“父皇,我要养生。” “哦,有能力钓鱼斗鸡,现在连个歌舞斗欣赏不了?”游奉云意有所指。 “明日便开始上朝听政吧。”游奉云淡淡道。 “父皇,可是儿臣站不了那么久。” “没关系,有赐座。” “这多不好意思啊。” “你是太子。” “哦……” 游玉岁:……没想到看戏把自己看进去了。 从宣德殿出来,长公主无情抛弃了她仗义相助过的李夕月,大皇子冷漠且强行地拉着李夕月上了马车。 陪在游玉岁身边的霍西陵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接住天空中飘下来的落花开口向身边的游玉岁问道:“殿下,皇子犯法真的可以与庶民同罪吗?” “没关系,孤会帮你的。”游玉岁如此道。 前面十五世,他从来没有遇见过霍西陵,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复仇成功,但是现在他会帮他,他手中的权力,霍西陵可以尽取之。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这一场闹剧落下帷幕后, 众人从宣德殿离去,游玉岁坐上肩舆带着霍西陵一行人返回东宫。 等离开宣德殿的地界后,一直没有说话的崔宴突然开口道:“这次长公主做这事心急了一点。” 坐在肩舆上的游玉岁抽了一口崔宴特制的薄荷柑橘烟后才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崔宴, 他问道:“那你觉得长公主应当怎么做?” 只见崔宴笑着道:“救下燕王妃后便直接带回公主府,让御史在朝堂上当众参燕王宠妾灭妻。” 而长公主这次直接带着燕王妃前来皇宫讨说法,指责燕王宠妾灭妻实在太过心急,也没有将事情摆在所有人的面前,更没有文武百官和御史对今上施加压力。 游奉云想要保大皇子,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刚才降罪燕王的圣旨下来,便已经从宠妾灭妻变成与燕王妃发生口角不慎将燕王妃推倒了。 “崔太医,你不做官搞党争真是屈才了。”游玉岁眯着眼睛说道。 不过, 游玉岁也很明白游奉云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大皇子和三皇子必须在朝堂上保持平衡,如果有一方被压制住了,三足鼎立的局面便会被打破。 而一旁的崔宴微笑着道:“多谢殿下夸奖, 只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看别人的热闹。” 游玉岁见此冷哼了一声,然后对霍西陵叮嘱道:“西陵,你以后少和崔太医这样的人玩, 如果他要坑你直接打回去就是。” 霍西陵眼睛含笑地盯着身旁的游玉岁道:“好。” 一旁的崔宴闻言脸瞬间垮了,好什么好。 就在这个时候,游玉岁一行人正好与已经被封为吴王的三皇子一行人撞上了。 这是三皇子游玉扇成婚的第二天, 应该带新妇入宫拜见长辈,跟在游玉扇身边的便是苏相的孙女苏盈盈。 “见过太子殿下。”苏盈盈温柔地行礼道。 游玉岁看向苏盈盈,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并不愁苦, 和之前被人诬陷清白要死要活的模样已经大不相同。而且, 苏盈盈看向三皇子时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爱意。 游玉岁忍不住想, 如果苏盈盈知道毁了她清白的就是三皇子,并且还想把她送到他的床上毁了他们两个人的声誉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吴王妃免礼。”说完,游玉岁便笑盈盈地看向三皇子。 “太子二哥。”三皇子行礼道。 “三弟这是要去见贤妃吧。”游玉岁居高临下地看着游玉扇,然后带着笑意道,“不知道三弟对我送你的新婚贺礼早生贵子四件套可还满意?” 一旁的苏盈盈还不知道早生贵子四件套是什么,一时间低下头,似乎有几分害羞。 知道早生贵子四件是什么东西的游玉扇:…… 他真的很想知道太子在送了这样的东西后,是有什么样的厚脸皮才跑过来问他,收到我的礼物,你满意吗? 谁会对着一堆花生瓜子桂圆枣子感到满意啊?别人祝他早生贵子至少会送一尊送子观音,也只有太子才会干得出这种事。 于是,游玉扇阴阳怪气地回道:“改日太子大婚,臣弟自会如数奉还。” 游玉岁闻言笑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手中的白玉长柄烟斗,然后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孤为了让自己活长久点,已经决定不婚不育了,所以三弟的心意孤心领了。” 话音落下,游玉扇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觉得太子果然疯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贤妃恐怕现在还在蒹葭宫等着你,说不定还有个好消息等着你,孤就不打扰三弟和三弟妹去给贤妃请安了。”游玉岁说完,收回目光道,“走吧。” 话音落下,抬着肩舆的小太监们这才起步,一行人往着东宫而去。 “殿下……”苏盈盈茫然无措地看着身边面色阴沉的三皇子。 “没事,我们去见母妃。”游玉扇说完拉住了苏盈盈的手,带着她往蒹葭宫走去。 “好。”苏盈盈垂眸,她没说自己在那一刻感觉对自己很好的三皇子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蒹葭宫中,贤妃早就等着三皇子和苏盈盈了,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像是遇见了什么喜事一般,今日之事,长公主已经派人告诉她了。 她虽然懊恼长公主做事之前没有和她商量,让本该重罚大皇子的事被游奉云轻轻放下,不过这次也算是大皇子吃了一个大亏。 “娘娘,吴王殿下和吴王妃到了。”蒹葭宫门外的宫人快步走到了贤妃面前禀报道。 瞬间,贤妃摆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来对着宫人道:“还不快去请扇儿和盈盈进来。” 很快,苏盈盈跟着宫人来到了贤妃面前,然后动作端庄地向贤妃敬了一杯媳妇茶。 “贤妃娘娘。”苏盈盈轻声唤道。 贤妃勾起嘴唇道:“都是我家的人了,怎么还不改口。” “母妃。”苏盈盈乖巧改口道。 苏盈盈想象中的为难并没有出现,甚至贤妃亲自拉她起来,并且将自己手腕上种水老满圈绿的翡翠手镯褪了下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贤妃对她的态度和蔼可亲,完全没有李家人身上的那种飞扬跋扈,这让苏盈盈不由放松了下来。 接着贤妃又赏了一些时下流行的缎子给苏盈盈做衣裳,又让宫里的下人带着苏盈盈去御花园逛逛。 等把苏盈盈支走后,贤妃这才神色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你可有听我的话对她好?” 游玉扇一脸不耐烦地道:“我连别的女人都不找,对她也尽力温柔周到,还不好吗?” 说起找别的女人,贤妃便想起了今日燕王和燕王妃的事便将此事讲给了游玉扇听。 “你可千万别学燕王宠妾灭妻,苏家的也不是可以轻易践踏的。”贤妃把玩着手上的手串道。 苏相怎么说也是天下寒门学子之首,若是践踏他的孙女,这不是引起公愤吗? “是。”游玉扇似懂非懂地说道。 贤妃见此不由叹息,明明她这么聪明,陛下也有经天纬地之才,怎么生出的儿子只会舞枪弄棒,其余什么的一窍不通,再想想她那个天生便有智力缺陷的小儿子,贤妃忍不住想,难道近亲结婚真的会导致孩子残疾? 不过,现在令贤妃庆幸的是,三皇子很听她的话,不会自作主张。 而在另一边,苏盈盈跟着贤妃宫里的人没有多久便遇到了特意来堵她的皇贵妃。 “这不是我们的吴王妃吗?真是好久不见。”皇贵妃尖酸刻薄地开口说道。 今早大皇子被罚,她也被皇帝派来的训斥一番,说她小家子气毫无皇家风范,罚了她三个月俸禄。正是一肚子气没处发的时候,又听闻吴王带吴王妃进宫拜见贤妃,便特意找了过来想警告苏盈盈一二。 “皇贵妃娘娘。”苏盈盈脸色苍白地行礼道。 她的父亲和皇贵妃同父异母,两人之间姐弟感情浅薄,而她自然也与皇贵妃这个姑姑不熟。 “本宫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吴王妃就忘记了自己姓氏,只要你一日姓苏,你便是苏家人,贤妃永远不会真心待你,你自己要记好了。”皇贵妃说完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苏盈盈吓得脸色苍白,一旁的丫鬟连忙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说完,那丫鬟又立刻打抱不平道:“若不是大皇子害你,你……” “小月,噤声。”苏盈盈呵斥道。 “是。”丫鬟低声应道。 而苏盈盈则是对着贤妃的宫人道:“还请姑姑不要将此事告知贤妃娘娘。” “王妃放心。”贤妃身边的宫人笑着道。 只见,贤妃的宫人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去,说是去厨房给苏盈盈拿只有蒹葭宫里才有的点心。 苏盈盈身边的小丫鬟见此瞪大了眼睛道:“她不是说不告诉贤妃娘娘吗?” “小月闭嘴,进了宫少说多看,若不想害死你我,就听我的。”苏盈盈皱着眉头轻声斥责道。 “是。” 苏盈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她只觉得自己未来的路分外坎坷。 就在这个时候,一块石头砸中苏盈盈身边的丫鬟,吓得她大叫一声。 “做什么大吼大叫。”苏盈盈斥责道。 小月支支吾吾指着石头道:“小姐,有信。” 苏盈盈忙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没人后将石头上的信捡了起来。 只见信上写着:王妃若想知道春日宴之事的真相,可与回门之时在相府后门寻一小叫花联络我。 苏盈盈连忙看完,然后将纸揉成一团对一旁的丫鬟道:“小月,吞了。” “啊?哦,哦哦哦。”丫鬟连忙把纸给吃了。 而苏盈盈内心心乱如麻,难道春日宴之事还有连自己祖父都不知道的隐情? 假山后,崔宴看着扔出石头的霍西陵道:“这样破坏了小姑娘平静的婚后生活不好吧。” 只见霍西陵看着他道:“清醒的活和茫然无知的死,都是自己的选择。”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看个乐子而已。”崔宴如此道。 “崔太医当太医,该不会是为了看皇家的乐子吧。” “天下的乐子就属皇家的最多不对吗?”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在苏盈盈捡到用石头送过来的书信后, 那边蒹葭宫的宫人已经将御花园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贤妃。 只见贤妃轻轻抿了一口底下人送来美容养颜的玫瑰露茶后开口笑着说道:“二十年过去了,皇贵妃真是一点未变,不愧是乡野村妇教养出来的丫头, 见识短浅,与她同父异母的弟弟不一样。” 只是这般蠢货偏偏和她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若是没有她那丞相爹,没有陛下的偏心,只怕早就和先皇后一样去了地府。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觉得自己能够比得上先皇后的。”贤妃淡淡地说道,“她对苏盈盈说的这番话倒是将人推向我们了。” “去将我妆奁打开, 挑挑有什么女孩子喜欢的,送给吴王妃,全当做是安慰了。”贤妃吩咐道。 “是。”前来报信的宫人立马应下, 在给苏盈盈送糕点的时候顺带送了一件珍贵漂亮的首饰。 苏盈盈一看见这首饰便知道贤妃已经全部知道了, 只能说了些感谢的话,然后将首饰默默收下。 在御花园坐了一会儿后,苏盈盈便对身边的小月道:“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该走了。” 皇子成年开府后便不能再继续留在宫中,每次进宫后也不能多待,苏盈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回了蒹葭宫等着和吴王游玉扇一同向贤妃辞行。 “好孩子, 以后你多进宫陪陪我,扇儿若是对你不好,我便替你教训他。”贤妃拉着苏盈盈的手道。 只见苏盈盈害羞地低下了头道:“母妃放心, 殿下他对我很好。” 贤妃微笑:“这便好。” 苏盈盈低头不语,旁人只觉得她是害羞了, 但她不是蠢人, 她在拿到石头上的信后便对整件事情有了猜想。如果春日宴之事另有真相, 那么毁她名誉的最有可能是三皇子的人。 只不过她没有证据, 她爷爷也没有替她找到证据,而陛下和大理寺摆出的证据都是大皇子所为。真正的证据在那封信主人的手里,她想要证据和公正就必须去见信上的那个小叫花子。 现在,苏盈盈看着当初想要谋害自己的人对着自己温柔可亲做足了温柔慈和的样子,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等从皇宫出来后,苏盈盈和游玉扇一同坐上了马车,她看着一旁自己的新婚丈夫开口道:“后日回门,殿下可要陪我一起去?” 成亲三日后,新娘回门,新郎是必须陪着一起的,否则就是不看重新娘及新娘的家人。 以前的游玉扇特别厌恶这种应酬,现在被贤妃叮嘱后自然不会拒绝苏盈盈,他只道:“这是自然。” 苏盈盈闻言笑着道:“我在家中可会做莲花酥了,殿下和我回去,我便做给殿下吃。” 事实上,苏盈盈根本不会做什么莲花酥,她连厨房都没有进过,她这样说只不过是不让自己后天突然消失得太过突兀。 “好。”游玉扇瞧她模样乖巧自然乐得与她演夫妻情深的戏码。 相比苏盈盈此处虚假的幸福,李夕月那里便是惨烈的现实。 在离开皇宫之后,李夕月便被游玉衣软禁了起来,将她关在一处偏僻的院落,派了一群强壮的婆子看守,对外便宣称燕王妃病了。 李夕月见此惊怒不已,不断拍击着门板,让游玉衣放她出去。 “你们放我出去,我祖父是廷尉,我是太后的侄孙女,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这些话,李夕月说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却是门外婆子的嘲笑。 “还当你是李家大小姐呢?你去人家李家门口问问,还认不认你这个李家小姐。” “胡说,胡说,你们胡说!” “我爹娘那么疼我!” 李夕月才不信这些婆子的话,她从小就是李家的掌上明珠,祖父疼她,父母疼她,兄弟姐妹都让着她,她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这样受宠的她,怎么会不要她。 等过了很久很久,李家人没有来,长公主也没有来,所有人都没有来。 李夕月跌坐在地上,看着已经黑了天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好像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 其实从她未婚先孕的事情出来后,李家对她的态度就变了,只不过她以为是祖父和父母太生气,所以才这样对她。 送亲时的细节一点点被回忆起来,这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已经被家族彻底放弃了。 她的父母已经不要她了,给了她足够的嫁妆就把她扫地出门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家族的庇护。 而长公主,她根本不在乎自己,她只是拿自己当做攻击大皇子的棋子,当她站在长公主那一边想要要回公道的时候,自己在燕王府早就没有了立足之地。 李夕月眼神空洞,晚了晚了,她一切都明白得太晚。 下一刻,李夕月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这里曾经有个鲜活的生命,但是现在已经不见了。 她被能够嫁给心爱之人的快乐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男人是在以爱之名欺骗她。 她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的! 李夕月咬紧了嘴唇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大皇子,她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就在这个时候,婆子推开了门毫不客气地道:“王妃,喝药了。” “不,不,我不喝。”李夕月挣扎道。 “由不得你不喝,这可是皇贵妃亲自求来的药,保证你病得浑浑噩噩,没个两年便彻底病死。”婆子力气大,直接将药灌进了李夕月嘴里。 药灌了一半,被挣扎的李夕月用手打在地上。 白瓷碗碎了一地,剩下的汤药全部落在了地上。 婆子见此骂了一声,连忙出去叫人将这一地狼藉收拾了。 被摔在地上的李夕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连忙藏起一块白瓷碗的碎片,然后装作晕倒在了地上。 这一夜燕王府过得鸡飞狗跳,东宫之中却是分外安稳。 游玉岁按照以往一样褪去鞋袜任由霍西陵给自己洗脚,白皙精致双脚泡在热水里宛如美玉,白中透出淡淡的粉色。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你也是看着我洗脚吧。”游玉岁的一只脚伸出水面轻轻抬起了霍西陵的下巴,“当初我这样对你,你是不是很生气?” 霍西陵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当时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跟殿下说啊。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红了耳朵,仿佛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忍不住用自己略带凉意的双手去捏了捏霍西陵的耳朵。 “殿下,别闹。”霍西陵拿起棉布将游玉岁的双脚擦拭干净,然后将人放在了内室的卧榻上。 床铺暖暖的,带着太阳的气息,游玉岁忍不住伸手拉住霍西陵,他想让他陪他睡觉。 霍西陵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游玉岁开口解释道:“殿下,今日我巡逻东宫。” 身为太子门大夫,霍西陵掌东宫守卫,自然要负责巡逻守夜一系列事情。 游玉岁想下令让霍西陵陪着自己,但是他看见霍西陵严肃的神情,心里知道霍西陵对这件事看得很重。 “好吧,你要早点回来。”游玉岁开口道。 霍西陵摸了摸游玉岁的头道:“我只负责上半夜,下半夜就回来陪殿下。” 说完,霍西陵替游玉岁盖好被子便拎着剑出门巡逻去了。 东宫大门前,百余名穿着甲胄的守卫站在这里,一看见霍西陵出现瞬间皮都绷紧了。 他们本以为来太子这里做守卫本是一件轻松的差事,结果哪里知道这训练比漠北军都还要狠,尤其是霍西陵那是恨不得将他们往死里练,说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好太子殿下。 他们寻思着自己也不用上阵杀敌,想要霍西陵放松训练,结果被直接镇压,上百人一起动手完全打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说出去都丢人,不过这样霍西陵的确让他们更加信服。 “走吧。”霍西陵提着灯看了一眼守卫后道。 话音落下,守卫立刻训练有素地动了起来。 上半夜的巡逻结束,霍西陵第一时间便回到了太子的房间。 只不过太子已经睡熟了霍西陵不敢上床,怕把人弄醒,就准备睡在自己原来睡过的卧榻将就半夜。 等霍西陵闭上眼睛后,一切回归于黑暗,随后他便感觉自己的魂魄出窍一般来到了一个无比凄清的地方。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数座坟墓,墓碑上都刻着谢字,霍西陵从坟墓间飘过,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 直到他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一个墓碑前,那是一座新坟,上面的朱砂字迹还十分鲜亮,只不过上面的名字刺痛了他的双眼。 只见墓碑上写着: 爱孙游玉岁之墓,外祖谢意泣立。 怎会如此?那一刻,霍西陵看着上面的字迹几乎浑身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哀乐响起,一群身穿素缟的人扶棺而来。 领头的人正是谢檀和谢令,谢檀那张常年冷漠的脸露出哀戚之色,谢令更是哭成泪人。 随着谢令的一声“祖父”,宛如惊雷炸响一般。 霍西陵木呆呆地看过去,棺材里面躺着的是谢公。 第40章 第四十章 为什么殿下的尸骨会被埋在谢家祖地?为什么殿下的墓碑是谢公所立?为什么谢公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去世?太子和谢家究竟经历了什么? 霍西陵有太多疑惑, 然而面前的这个梦并没有给他解答,伴随着哀戚的哭声和浓稠的雾气,让眼前的景象显得越发凄清冷寂。 最后, 霍西陵是被游玉岁叫醒的。 晨间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穿着白色中衣披散着头发的太子殿下就站在他的床边看着他,白皙的手指上还有着晶莹的泪珠,他看着他轻声道:“你哭了。” 下一刻,游玉岁弯下身子用嘴唇轻轻将霍西陵眼角的泪痕吻了干净。那柔软的嘴唇停留在霍西陵的眼睛旁,轻柔得宛如薄纱, 让霍西陵的心忍不住跟着一起战栗。 霍西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殿下!” 游玉岁坐在床榻边笑着看着霍西陵道:“不喜欢?” “不是。”霍西陵低下头,他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烫。 他只是害怕自己对殿下做出过分的事情而已,尤其是殿下好像不太愿意现在就和他做过分亲密的事。 “孤还在, 你哭什么呢?”游玉岁摸着霍西陵的脸轻声说道。 霍西陵伸手将游玉岁抱住, 他就是因为害怕游玉岁不在才哭的。 霍西陵闭目,想到之前那个过分真实的梦,他忍不住开口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殿下为什么要这么早为自己准备后事?”霍西陵盯着游玉岁的眼睛问道。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当然是因为我身体不好, 时日无多。” 霍西陵知道这不对,就算游玉岁真的身体不好,时日无多, 他的后事也不需要他来操心,用什么规格的葬礼用什么样的棺材礼部那里会按照规矩办。 “崔太医说突厥王城供奉着的东西可以治好殿下的病,我会带兵为殿下抢回来。”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 “殿下何须现在亲手为自己的葬礼做准备?是不信我吗?” 游玉岁被霍西陵问得一愣,片刻后开口道:“是吗?” 说完, 游玉岁便低下了头, 其实有没有药都没有关系, 因为他知道自己活不过弱冠。 在前十五世, 他也不是没有将大皇子和三皇子压制得死死的时候,甚至也心狠手辣地提前送大皇子和三皇子下黄泉,可是即便这样也活不过弱冠,他依旧会死于各种意外。 他也曾趁游奉云去祭拜太一神的时候找过太一神宫中的巫祝卜过一卦,卦象显示大凶,巫祝更是直言断定他活不过弱冠。命格极贵,八字极弱,活到弱冠已经是侥天之幸。 然后,一世世就宛如命定一般让他活不过弱冠,但却又让他一次次重生。游玉岁有时候也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是一次次死亡和重生已经快要逼疯他了,直到这一世他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快快活活地作一场,哪怕死了也开心了一场。 “殿下,你心里有事可不可以告诉我啊?”霍西陵看着垂眸不语的游玉岁忍不住开口说道。 游玉岁看着焦急又笨拙的霍西陵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第一个他遇见的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的人。只不过,有些事依旧不能告诉霍西陵。 “孤很好,心里也没什么事。”游玉岁看着霍西陵说道。 “殿下。”霍西陵抿唇,殿下还是不肯告诉他,他在想什么。 忽然游玉岁又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指抬起霍西陵的下巴道:“你很喜欢孤吗?” “此生此世都只爱殿下一人。”霍西陵看着站在面前的游玉岁说道。 游玉岁闻言勾起嘴角道:“那孤让人把棺材做大一点,百年之后,你若心里有孤,便与孤同眠,如何?” “殿下!”霍西陵露出的焦急懊恼的神情,怎么和殿下说了这么久,殿下还在说身后事。 下一刻,游玉岁的手指变抬为掐,纤细修长的手指掐住了霍西陵的下巴,那张美到锋利的容颜瞬间迫近到霍西陵的眼前,极近的距离和极美的容颜,让霍西陵屏住了呼吸没了其他动作。 “怎么?你不愿意吗?”游玉岁在笑,但是他眼睛却微微泛着红色,掐着霍西陵下巴的手指也在微微用力。 如果霍西陵拒绝,他的情绪就会随时崩溃。 “我想和殿下长长久久,要白头偕老,要长命百岁,要同一天踏进陵寝,不要殿下在 他怎么会不答应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能凭借着军功才能将陵墓和游玉岁挨得近一点,如今能够与游玉岁同眠于一个陵墓,他很高兴。 游玉岁的力道渐渐松了下去,霍西陵的下巴也被游玉岁掐出了两个指痕。 游玉岁看着那两个明显的痕迹顿时手足无措道:“对不起,孤,孤……” 下一刻,游玉岁的手被抓住,霍西陵笑着道:“殿下要给我上药。” “好。”回过神的游玉岁立刻让在门外伺候的小太监取来活血化瘀的药膏。 清凉的药膏被游玉岁从盒子里抠出一小块,然后小心地涂抹到霍西陵的脸上,用指腹轻轻揉按。 霍西陵看着给自己上药的游玉岁,他知道现在的太子精神有点不正常,他或许应该去找崔太医问问。 “好了。”游玉岁将手指从霍西陵脸上收回后道。 “多谢殿下。”霍西陵握住游玉岁的手道。 然后,霍西陵便拉着游玉岁去梳洗,亲手给游玉岁梳好发髻戴好玉冠,穿好衣服,又陪着游玉岁用了早膳,把人放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送上点心和茶水才离开游玉岁去训练东宫的守卫。 霍西陵对东宫守卫的训练,全是漠北军军营里进行的训练,他姐夫手下的漠北军几乎全年守在边塞,为了与突厥作战,同时为了减少战士死亡,漠北军的训练方式可以说是残酷。 只不过训练了半个时辰,东宫的守卫便已经东倒西歪站立不起。 霍西陵看着他们眼含嫌弃,最终还是给了他们休息的时间,自己则是去了太医院一趟。 太医院中,崔宴正在自己的药房中指导着药童制药,都是一些跌打损伤的伤药。 崔宴看见霍西陵来了,眉毛一挑,指着那些瓶瓶罐罐道:“来得正好,这是太子殿下要我给东宫守卫做的伤药,正好你一起带回去。” 自从霍西陵担任了太子门大夫,负责东宫安全后,东宫之中处处都是哀嚎声。太子殿下看不下去,又给这群守卫加餐,又给准备伤药的,若是普通士兵怕是恨不得卷铺盖立刻投入太子麾下。 也不知道这群出身世家贵族旁支的良家子能不能知恩图报,将守卫太子安全当做重任。 “崔太医,这次我来是有事相问。”霍西陵看了一眼磨药的药童说道。 崔宴知道霍西陵有话要问自己,于是开口道:“小小,出去玩一会儿。” 说完,崔宴便塞给了小小一个糖,小小接过糖说了一声“谢谢公子”便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随手给崔宴和霍西陵带上了门。 “说吧,什么事?”崔宴坐下后问道。 霍西陵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便将这些天太子情绪不正常的事告知了崔宴。 崔宴听完欲言又止地看着霍西陵,最后道:“你确定不是殿下对你占有欲强,怕你和别人跑了?” “不是。”霍西陵只能将游玉岁当时的神态和表现认认真真和崔宴说了。 崔宴不由皱眉,这的确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对心爱之人的占有欲了,他看着霍西陵问道:“除此之外,殿下还有什么其它的表现吗?比如睡眠什么的。” “殿下睡眠很浅,我睡在窗边卧榻轻轻翻一个身,殿下也知道。”霍西陵认真回答道。 “警醒少眠,患得患失,情绪易失控,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崔宴喃喃自语道。 “崔太医有什么办法吗?”霍西陵立刻问道。 只见崔宴睨了霍西陵一眼道:“我医人不医心,若想要他好,还得看你自己。” “殿下这病,恐怕只有让他感到足够安稳才好得了。” 说完,崔宴已经提笔写下了一张安神的方子。 “不知有用没用,总之吃不死人,你先给殿下吃着吧。”崔宴将方子递过去道。 那一刻,霍西陵的目光想要杀人。 崔宴无奈道:“我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心病还须心药医,说不定你找到太子心病的原因,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呢。”崔宴如此道。 霍西陵收下药方低头道:“我会的。” 说完,霍西陵便带着那一堆伤药离去。 “这地方有趣的事,可真多。”崔宴靠在椅子上笑着说道。 东宫之中,游玉岁看完一本话本正躺在躺椅上盖着狐裘浅眠,听见脚步声后便立刻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游玉岁开口问道。 “嗯。”霍西陵点头。 “再过两日便是我和大皇兄三皇弟上朝听政得时候,我起不来。”游玉岁略带委屈地说道。 卯时上朝,是不人道的。 “我送殿下去上朝。”霍西陵轻声道。 “那那么早起来也不是不可以。”游玉岁觉得自己可以挣扎一下。 “明天,是吴王妃回门的日子。”霍西陵轻声道。 游玉岁轻笑一声道:“那就要看她怎么选了。” 此刻的吴王妃苏盈盈神色有些忧心忡忡,越临近回门,她的心便越难受,如果真相果真是那样,她该怎么做?父亲会帮她吗?祖父会帮她吗? 一切,不可而知。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成亲的第三日, 按照大景的习俗是要新婚夫妇回门一趟的。 一大早,吴王府便准备好送去苏相府的礼物,满满当当三马车, 里面装着各色绸缎和各种补品,甚至还有冬日才用得上毛皮料子。 这些礼物不仅贵重还十分贴心,是贤妃千挑万选后才选出来的礼物,明眼人一看便知三皇子和贤妃待吴王妃极好,在礼物上是花了心思的。 而苏盈盈和游玉扇也早早地起来坐上马车前往苏相府,游玉扇身材高大健壮, 容貌棱角分明,而苏盈盈娇小柔美,在他们两个各具心思的配合下, 看起来倒也夫妻和睦。 而在东宫之中, 游玉岁刚刚醒来,他躺在床上看着已经在给自己绑头发的霍西陵道:“今天是吴王妃回门?” “嗯。”霍西陵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游玉岁, “殿下要不要再睡会儿,等我回来给殿下带长安城街上的点心好不好?” “好。”游玉岁闭上了眼睛,“早点回来。” 下一刻, 一个吻落在游玉岁的眉心,惊得游玉岁睁开了眼睛,而那个偷亲他的少年早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逃跑了。 游玉岁笑着捂着自己的额头道:“跑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直接拿了腰牌出宫, 作为天子近臣的侍中, 霍西陵是有权力随意进出皇宫的。 一出宫门, 霍西陵便按照谢檀的意思直奔苏相府旁边的一处别院。 这处别院是前些年谢檀托人买下的, 不常住,只派人定时清扫,如今用来与苏盈盈秘密相见倒是合用。 霍西陵走进别院,看着坐在院子中央石桌前的谢檀道:“我没想到你居然在苏相府旁边有一处别院。” 只见谢檀微微转头看向霍西陵道:“我不仅在苏府旁买有别院,在李家刘家旁边也都买有别院。” 霍西陵:…… 一时间,霍西陵摸不清谢檀的想法。 只见谢檀看着霍西陵道:“总有用得上的时候不是吗?比如现在。” 是的,谁都没想到现在这座别院能用上。 “你若想保护好他,便要学会未雨绸缪,走一步看百步。”谢檀坐在石桌前,神情淡然地看着面前的霍西陵,口里说着的如同教诲的话语。 游玉岁在宫中如履薄冰,既然有人想要护他,谢檀希望霍西陵能够做到最好,免他忧惧,免他悲伤。 “我知道。”霍西陵看着对面的谢檀说道。 虽然他现在还不够强,但是他会用尽全力去保护太子殿下,现在的他只需要一个机会,那么便是军功。 “证人便在里面了。”谢檀起身道,“能让吴王妃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你自己了,我要去大理寺点到了。” 说完,谢檀便起身从别院的后门离去。 证人是谢檀在查案时救下的,花费了崔宴不少功夫才救活了回来,又从城外的乱葬岗找了一具女尸后才将李家人彻底糊弄过去,让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清理干净了线索。 此刻,霍西陵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间,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鬼面了,青黑的鬼面造型狰狞,有着尖利的鬼牙和全黑的角,和鬼面将军脸上的鬼面几乎如出一辙,它将霍西陵俊美的容颜遮住,叫人窥不见真容。 辰时三刻,吴王府的马车停在了苏相府的门口,苏盈盈与吴王游玉扇一同下马车,在父母的迎接下一起走进相府。 “盈盈,我的盈盈。”苏夫人拉着苏盈盈的手想要说话,但眼泪却是先流下了。 “这么好的日子,你流什么泪。”一旁的苏舟轻声呵斥道,然后又跟吴王见礼。 游玉扇被贤妃叮嘱过后自然不敢让苏舟真的行礼,直接伸出手扶道:“岳父不必多礼。” 客套完一番后,一家人才走进相府。 走进苏府大堂,苏夫人拉着苏盈盈坐下后便说个不停,絮絮叨叨的,问她有没有受欺负。 “母亲!”苏盈盈脸上染上了一层薄红,“您怎么能问这种事呢?” “好好好,我不问了。”苏夫人笑着道,“你带着吴王殿下在府中逛逛吧。” “好。”苏盈盈松了一口气,她的心完全被后门外信中的那个小叫花占据了。 苏夫人叫她带吴王出去逛逛,她正好可以将吴王扔在自己的闺房里,然后借口做莲花酥出去见那个小叫花。 另一边的苏舟也和吴王游玉扇聊不出什么东西了,见女儿来寻连忙将吴王交给了苏盈盈。 苏盈盈看着走出来的游玉扇笑了笑道:“殿下可想去我的院子里坐坐?” “好。”游玉扇可有可无地回答道。 苏盈盈垂眸,他果真对她没有半分喜欢,虽然看似体贴喜爱,其实吴王的心中根本不在乎她,此刻就体现在细节中。 “那我们就走吧。”苏盈盈说完便将吴王引到了自己闺房,又让丫鬟点燃了安神催眠的熏香。 “殿下,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莲花酥。”苏盈盈笑着道。 “好。”游玉扇坐在床榻上应道。 苏盈盈点了点头,然后只带了小月离开。出了院落后,主仆二人兵分两路,小月去叫厨房做莲花酥,而苏盈盈则是来到了后门。 只见后门对面有个小叫花坐在对面的墙角,手里拿一根竹竿,面前摆着一个破碗晒太阳。 听见苏相府的后门一动,小叫花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别院对苏盈盈道:“你要找的人,在里面,推门进去就是了。” 说完,小叫花便拿起竹竿和碗唱起莲花落就离开了。 苏盈盈看了一旁的别院大门,走到门前伸手轻轻一推。 黑色的木门应声而开,迎接她的是一个戴着鬼面的少年,陡然一见,苏盈盈的心都不由被吓得快了一点。 “你要见的人在里面?”粗哑的声音响起,仿佛老旧的水车在吱呀作响。 “好。”苏盈盈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那间房间。 房间门一打开,一个身穿布衣的女子就猛地跪了下来。 苏盈盈看着这个女人的脸,一瞬间记忆归位,就是她,就是这个春日宴的侍女,说她的闺中好友找她,她这才轻信了跟着她离开。 “说吧,你做的事。”霍西陵靠着门框用粗哑的声音道。 只见跪在地上的女人连连磕头道:“是三皇子的人让我这么做的,我不是故意毁您的名誉的,不这么做他会杀了我的,我是逼不得已,只能和人将你送上太子的床榻,毁掉你和太子的声誉。” 苏盈盈在听闻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感,同时她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恶心感。 三皇子为了对付太子,用这么卑劣下作的手段,毁坏一个无辜女子的清白来达到污蔑别人的目的。 一时间,从小被祖父教育做人要清廉正直的苏盈盈不能接受这样的人是她的丈夫,他让她恶心到想吐。 “那么太子知道这件事吗?”在苏盈盈问出口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太子出现时看见她的时候脸上的讶异绝对不是装的。 而且也是太子让人将她从众人的视线下带走,否则她真的会受不了自杀。 “没有。”霍西陵开口说道。 谁都没有想到三皇子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太子,而且还是对苏相的孙女下手。 苏盈盈一瞬间有点想哭,为什么遭遇这种事的是她,难道就是因为她的祖父是苏相吗? “为什么当初不揭露真相呢?”苏盈盈强忍着泪意道。 “因为这是几方博弈的结果,也是陛下的意思。”霍西陵回答道。 “我知道了。”苏盈盈无声流泪。 可悲的她成为了这场棋局的棋子,并且成了炮灰。 “你接下来想要怎么做?”霍西陵问道。 苏盈盈看着面前戴着鬼面的少年道:“和离。” 霍西陵沉默了一下道:“他们不会同意的。” 虽然大景对女性十分宽容,和离再嫁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和离的对象是皇室,那就很难了。 “我总归是要去试试的。”苏盈盈道。 “如果不能可以来求助我。”霍西陵开口说道。 “你是太子的人,你们想要我做什么?”苏盈盈很快反应了过来。 告诉她这些事情,一定是对她有所图。 只见霍西陵道:“凡事皆有代价,你可以看你能不能接受,我们再做交易。” “我知道。”苏盈盈抿唇道。 她已经不是小女孩了,知道不会有人对她无缘无故的好,不求回报地帮助她。 “我想先问问祖父。”苏盈盈道。 她想知道她的祖父会站在她的这一边吗?如果是,她将付出一切与三皇子和离。 霍西陵看着苏盈盈道:“愿你如愿。” 霍西陵知道,苏盈盈根本不能如愿。 接着,霍西陵送走了苏盈盈,又让人将证人带走。最后取下鬼面,到长安的街市上买了一串糖葫芦给他的太子殿下。 东宫之中,游玉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吃食,他忍不住咬了一口,甜甜的糖衣吃完后是海棠果的酸。 “好酸,我不喜欢。”游玉岁酸得连自称都忘了,立刻将糖葫芦扔到了霍西陵手中。 等他喝了好几口蜜糖水后缓过来看着霍西陵道:“这就是你给孤带的礼物?” “可是我看街上的小孩都爱吃。”霍西陵分外无辜地说道。 “你居然把孤当小孩。”游玉岁皱起了眉头,“这串糖葫芦都给你吃了。” “谢殿下赏赐。”霍西陵笑着咬下了游玉岁吃剩的半颗糖葫芦。 游玉岁:……好像被占到便宜了,怎么办? 片刻后,游玉岁开口问道:“苏小姐怎么说?” “她说她要和离。”霍西陵回答道。 “和离?”游玉岁用手指点着他的嘴唇,“和离是和离不了,不过孤能够帮她变成丧夫。”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主动加更) 想要与皇室中人和离几乎是没有可能的, 至少大景开国以来,游玉岁便没有听过有谁能够和皇室中人和离成功的。不过,游玉岁倒是听过有丈夫死了之后再嫁的。 “她若是愿意当我手中刺向三皇子的一把利刃。”游玉岁一边伸手轻轻擦去霍西陵嘴角的糖渣一边开口道, “那么无论是她再嫁还是一人独自立户,我都帮她。” “殿下真是好心肠。”霍西陵说着就把游玉岁放在自己嘴角的手指含在了嘴里。 按照交易,游玉岁只需要帮助苏盈盈摆脱游玉扇就行了,无论以后苏盈盈是再嫁还是远走他乡独自生活都和游玉岁没有关系。 游玉岁的手指被霍西陵这样含在嘴中脸皮一红,扭过了头去道:“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苏盈盈,的确是个可怜人, 无辜被卷入这场棋局。看见她坚持着清廉正直以为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挣脱束缚的时候,游玉岁仿佛看见了第一世的自己。 一切都按照君子之行要求自己,得到的又是什么呢?只希望那位苏姑娘不要太傻。 最后, 游玉岁发出了一声叹息。 霍西陵将他抱在怀里轻声道:“殿下睡吧, 我在这里。” “嗯。” 而在另一边,苏盈盈已经擦干了自己脸上的眼泪,但是眼睛却还是有点红。 这个时候, 小月已经提着莲花酥在她们约定好的地方等着苏盈盈了。 “小姐,你怎么了?”小月看着苏盈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神色担心又慌张。 只见苏盈盈镇定地说道:“我没事, 我刚才是在做莲花酥的时候被油溅到了,疼,这才眼睛哭红了。” “我知道了。”小月点了点头。 “走吧, 去给殿下送莲花酥。”说完,苏盈盈便从小月手中接过莲花酥缓步走向她的闺房。 此刻, 游玉扇因为安神香的缘故已经躺在苏盈盈的床上睡着了。等到苏盈盈推开门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 游玉扇才从睡梦中醒来。 “我怎么睡过去了?”游玉扇揉着自己的额头问道。 只见苏盈盈将莲花酥放在一边扶游玉扇从床上坐起来道:“可能是这几天殿下太累吧。” “嗯。”游玉扇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然后, 游玉扇抬头便看见了苏盈盈那双略红的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游玉扇开口问道。 苏盈盈低下头道:“炸莲花酥的时候, 油不小心溅到了身上,我娇气忍不住落泪了。” 游玉扇忍不住皱眉,最后开口道:“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了。” “是。” 等到午饭结束之后,苏盈盈终于熬过了痛苦的等待找到了一个与祖父独处的机会。 在苏相的书房中,苏盈盈看向苏相喊了一声“祖父。” “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苏相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的这个孙女。 只见苏盈盈神色严肃地开口问道:“祖父真的知道春日宴上毁我声誉的真凶是谁?” 苏相沉默不语,对于真凶是大皇子的说法他并不认可,虽然苏舟与皇贵妃的关系不好,但是皇贵妃也不会蠢到对自家人下手。 但是,大理寺少卿查出来的证据是这样,陛下也说是,苏相即便怀疑也不得不认为它就是那样。 “你知道了?”苏相正了正神色看向苏盈盈。 苏盈盈咬着嘴唇道:“我看见了证据,知道了真相。” 接着,苏盈盈看向她的祖父,这也是唯一有能力帮助她的人。于是苏盈盈开口道:“祖父,我想和离。” 话音落下,苏相的脸上露出了震惊愤怒凝重的神色,唯独没有疼惜和支持。 直到苏相开口的那一刻,苏盈盈的心彻底死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与吴王的婚事是陛下亲赐,你才嫁给吴王三天便要闹着离婚,你让陛下怎么看苏家,让天下人怎么看苏家?” “可是,祖父你教过我做人要清正廉洁,我不想和这样恶心龌龊的人做夫妻,我恶心!”苏盈盈忍不住争辩道。 “够了!”苏相一声厉喝。 “今日,你从来没有来过我这里,说的这些话全部忘记,好好回去当你的吴王妃。”苏相喘着气说道。 苏盈盈木呆呆地看着教他做人要如君子一般的祖父,最后跪在地上向着苏相磕了一个头道:“孙女知道,此事以后绝不再提。” 苏相闻言呼吸终于顺畅了一些,然后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就这样,苏盈盈宛如游魂一般离开了苏相的书房。 难道她真的要和卑劣下作的三皇子在一起一辈子吗?她瞬间觉得胃里犯恶心。 这个结果绝对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苏盈盈将目光投向了苏相府不远处的那座别院,她想只要不危害家人,那么个和太子殿下的这个交易她愿意做。 很快,苏盈盈便整理了好了自己的情绪,她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刚嫁给吴王做正妃的苏家小姐。 但是,苏盈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想道,真虚伪。 夜色已深,苏盈盈和游玉扇在苏家用了晚饭之后便回了吴王府,而东宫之中的游玉岁也等来了苏盈盈的消息。 “她同意了。”霍西陵拆开了密信道。 同意成为太子在吴王身边的眼线,收集吴王的罪证。而游玉岁则是需要在三年之后,给她想要的自由。 这个交易对于苏盈盈来说是值得的,三年的时间换一辈子的自由,总好过她自己一辈子被锁在吴王身边郁郁寡欢。 “那就好。”游玉岁对于这个结果很满意。 只见霍西陵将手中的信纸用火盆烧掉,然后对躺在床榻上的游玉岁道:“殿下,你该休息了,从明天开始就要上早朝了。” 只见游玉岁往床上一滚,然后摊成咸鱼模样道:“你不提这个,我会很开心。” 霍西陵伸手摸了摸游玉岁身后散开的长发道:“那殿下更要早点睡,担心明天早上起不来。” 大景的早朝是卯时开始,这就意味着游玉岁必须天不见亮地起床。 以前的游玉岁或许很乐意上朝,在朝堂上大放自己的光彩,即便撑着病体也要将大皇子和三皇子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现在,游玉岁已经对上朝没有丝毫兴趣了,每天天不见亮就要爬起来穿上朝服,然后在游奉云到来之前到达未央宫正殿的宣政殿等着游奉云到,最后一站就要站一两个时辰。 虽然现在游奉云愿意给自己一个椅子让自己坐着,但是由奢入俭难,游玉岁已经享受过了睡懒觉和霍西陵的怀抱,他怎么会稀罕宣政殿上的一个破椅子。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去上朝,就一直和你在床上赖着。”游玉岁抓住霍西陵的手道。 “以后有的是机会。”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头放柔了声音,试图吧游玉岁哄睡。 游玉岁也很给霍西陵面子,只要有霍西陵在身边,他总是能够安然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整个东宫便已经醒了,这是他们太子殿下第一天上朝,福宝公公自然尤为重视。 霍西陵一把将被窝里的游玉岁给挖了出来,然后宫人们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游玉岁穿上了太子朝服,最后在一阵忙乱之中由霍西陵将游玉岁抱上了肩舆。 即便是这般折腾,游玉岁也没有睁开眼睛。 “殿下可以先眯一会儿。”霍西陵说道,“我送殿下去上朝。” “嗯。”闭着眼睛的游玉岁应了一声,可是丝毫没有要睁开眼睛的迹象。 霍西陵笑了笑,然后亲自将手上的披风替游玉岁盖上,免得游玉岁着了凉。 “到了宣政殿前,有好长一节汉白玉石阶,那里除了帝王的驾辇,其余的都不可以上去。但是我爬不动,你抱着我上去好不好?” 闭着眼睛撒娇的太子殿下总是格外可爱,听了这话的霍西陵自然是满口答应。 等游玉岁的肩舆到达宣政殿的时候,宣政殿外已经聚集了部分官员。 当他们看见太子的肩舆居然在宣德殿前的台阶下停下时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接下来他们便看见一名少年将坐在肩舆上的太子抱起,然后径直走向宣政殿。 “这,这,这……这成何体统!”有臣子忍不住骂道。 游玉岁闻言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成何体统?你们可知道他的好父皇还在宣政殿中给他放了一把椅子。 “太子这般骄奢淫逸,我定要好好参他一本!” 等到他们走进宣政殿后,他们才发现宣政殿居然摆着一把椅子,上面铺着软垫,而太子便懒散地坐在这上面。 “参吧,孤就坐在这里听你们参孤。”游玉岁懒洋洋地说道,“反正是父皇让孤坐的,又不是孤非要坐,孤也不想这样。” 群臣闻言神色扭曲,他们看着面前娇弱的太子殿下觉得他和以前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 “到时候苦恼的一定是父皇,你们不为父皇分忧,还反而让父皇徒增苦恼。”游玉岁指责道。 群臣:…… “算了,还是孤不好,不如孤现在就走吧,以后也不必强撑着病体来上朝了。”游玉岁掩面哭泣道。 群臣:……这话是全让你说完了吧。 而一直待在宣政殿后殿整理朝服的游奉云看向身边的安海道:“他只是想回去睡觉吧。” 安海:“这……” “哼。”游奉云冷哼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安海连忙喊了一句:“陛下驾到。” 只见威严肃穆的帝王从后殿走出坐在了龙椅之上,然后扫视了群臣一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行礼。 “众卿平生。”说完,游奉云看向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的太子号召群臣向太子学习,学□□这种重病在床,但就算爬也要爬来上朝的精神。 游玉岁:…… 如果现在不是在上朝,游玉岁已经想要开口骂人了。 只有谢檀放空神思地想着,陛下真会说,既膈应了太子,又让群臣尽心尽力地给他工作,连病假都不敢请。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游奉云的一番话成功让只有太子和群臣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尤其是那些年老体衰时不时生一次病的老臣子已经感受到了绝望。 而坐在一旁的游玉岁忍不住感叹,无论重生多少世,他父皇压榨臣子时的心狠手辣他都是及不上的。 现在, 游玉岁已经开始怀疑游奉云说这种话是想把那些占着位置不挪窝的老臣累死,然后名正言顺地让新人上位, 这样天下人既不会说他刻薄寡恩, 又会称赞他赏识人才。 妙啊!朝堂这点事算是彻底被游奉云给玩明白了。 就在有些臣子想要劝说游奉云对于生病的臣子还是要予以优待的时候, 只见苏相哐当一声跪在了地上开口道:“若人人有太子殿下这般为国为民之心,大景便可百世无忧了。” 游奉云闻言勾起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么多臣子中,让他满意的除了刘烨就是苏相了。 游玉岁看着满头花白比他外祖都还要老上二十多岁的苏相忍不住感叹, 真拼啊, 真不愧是为了政事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苏相,能够自愿主动地被帝王压榨。 而一旁的臣子看着苏相都这样了,心里即便再不愿意也只能道:“臣等一定像太子殿下学习。” 跟随百官一起行礼低头的谢檀依旧面无表情,他觉得人参浓茶恐怕要让崔宴帮他加大剂量了。 被迫成为众人学习榜样的游玉岁:…… 孤现在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坐着,孤只想在宫中耽于美色。 游奉云见此越发满意感叹道:“众卿能够有这份心思就好。” 游奉云来了这一茬后,倒是没有官员再找游玉岁的麻烦, 叽叽歪歪这不合礼制。同时,用来在朝堂上讨论的大事也纷纷被手持笏板的官员一一提出。 坐在椅子上的游玉岁心思一点也不在朝堂之上,他只觉得这椅子太硬,一点都不如坐在霍西陵的身上舒服, 觉得群臣吵的东西太无聊, 听了十几世都快听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游奉云能够听上二十多年还不觉得厌烦。 游玉岁用目光往上面扫了一眼, 只见坐在龙椅上的帝王神色放松, 眼色里满是趣味, 他像是在看一场木偶戏,而他就是这场戏的导演者。 游玉岁收回目光想道,难怪他父皇不觉得厌烦,原来是乐在其中啊。 最后,游玉岁觉得上朝实在是太无聊了,他已经没有激情去舌辩群雄了,也没有力气去展示才华了。 于是他听着大皇子激情飞扬的声音和三皇子据理力争的声音,终于忍不住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争吵过程中看见太子殿下睡着了的大臣心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悄悄抬头去看坐在龙椅上的天子。 只见游奉云目光盯着争论不休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两人,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睡着了。 直到大皇子和三皇子实在是争论不下的时候,这个时候游奉云开口了。 “太子,此事你怎么看啊?”游奉云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游玉岁冷静沉着地睁开了眼睛,这该死的上课睡觉却被夫子点名提问问题的感觉。 宣政殿中,被点名的游玉岁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游玉衣和游玉扇的幸灾乐祸,朝中大臣的眉头紧皱和失望。 游玉岁在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看他干什么?不知道他之前在睡觉吗?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游玉岁柔弱可怜无助地看向了他的父皇,然后道:“儿臣觉得,父皇的想法就很好。” 反正无论讨论什么,支持游奉云的想法就好,只要是游奉云想做的就没有人能够拦住他。 而站在的两位尚书。 游玉岁秒懂,大概率又是兵部问户部要钱,户部不想给,大家开始扯皮。 而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则是看着游玉岁道:“朕的想法是什么?” 之前,游奉云一直看着朝堂上的人吵,大皇子和三皇子两派泾渭分明,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的态度。 游玉岁吸了一口气,根据他十几世对游奉云的了解,涉及到兵部要钱这种事,他一般都是站兵部的,即便户部再肉痛也要给钱。 现在户部和兵部据理力争想必是之前河东郡发了大水,冲毁了不少庄稼,朝廷又要赈灾,还要给河东郡以及河东郡附近受灾的几个县城免除来年的徭役和赋税。 一时间,国库的确捉襟见肘,如果要满足兵部所要的军费,那么必定要增加赋税,这就无疑增加了百姓身上的负担。 所以,户部和兵部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哭着国库实在没钱,一个大骂边疆的战士吃不饱穿不暖怎么保家卫国!而大皇子和三皇子两派则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各自站队。 如果这事放在前世,游玉岁只会想尽办法去解决,既要不能苦了百姓,也不能让边疆的战士寒心。但是现在,他只想吃瓜看戏。 “太子,不如你来说说朕的想法是什么?”游奉云开口催促道。 游玉岁叹气,他想吃瓜看戏,可他的好父皇不肯啊。 “父皇仁慈,必定不会忍心让百姓受苦。”游玉岁咳嗽这开口道,苍白的脸色让众人看着觉得太子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 听见游玉岁这话,户部尚书瞬间得意了起来。 下一刻,兵部尚书开口道:“难道太子殿下是想要边疆的战士挨饿吗?” 游玉岁看着神色愤怒的兵部尚书道:“让边疆战士挨饿,这一点都是父皇和孤都不想看见的。” “所以,孤决定将孤大婚所要用的花销全部捐给边疆的战士。” 众人闻言当场愣住,太子成婚的花销? 游奉云则是眯起了眼睛,好一个成婚的花销,诸位皇子大婚都由礼部操办户部出钱,而游玉岁作为太子,他大婚的规格仅次于帝王,这笔花销至少也是百万钱。 但是,游玉岁并没有直接捐百万钱,而是说捐他大婚时的花销,相当于这钱还是户部出了。 只见游玉岁又看着大皇子和三皇子以及在场的诸位臣子道:“难道皇兄和三皇弟以及诸位都不愿意为父皇分忧吗?” 大皇子游玉衣和三皇子游玉扇闻言差点梗死,他们都成亲了,哪有大婚地花销可以捐。 但是他们在面对游奉云的目光时,又不能说自己不捐,大皇子游玉衣只能咬着牙道:“儿臣愿意捐封地里一年的税收。” “儿臣也是。”游玉扇连忙跟上。 太子和两位皇子都捐了,世家和大臣岂能不捐。 只见谢檀走出队列手持笏板对着游奉云行礼道:“谢家愿意捐赠五百金。” 在场的众人不由纷纷倒吸一口气,而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开口道:“谢家有心了。” “祖父也曾领过兵,让他知道将士保家卫国却还要忍受饥饿,想必是支持我的。”谢檀垂眸道。 既然作为顶级世家的谢家已经出面捐款,还捐了这么多,其余世家即便再不愿也只能捐。 “崔氏愿捐五百金。” “王氏愿捐五百金。” “李氏愿捐四百金。” 等上头的顶级大世家捐完之后,中小世家捐的都是百金几十金,而寒门也不敢落后纷纷愿意捐出自己一年的俸禄。 “老臣愿捐两年俸禄。”苏相开口说道。 接着便是寒门子弟拿出自己不多的俸禄向上面的帝王表忠心。 短短时间,太子的几句话便为军费筹集了十几亿钱。 在宣政殿上的最后一名臣子说完了自己的捐赠数目后,坐在椅子上的游玉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道:“想到远方的将士还在吃糠咽菜,而孤和诸位在这里享乐孤的心里就不是滋味,看来东宫之中要一切从简,幸好我没有太子妃,不然我一定要让她带领东宫众人省吃俭用。” 说完,游玉岁看向游奉云道:“父皇,您说是吗?” 游奉云:…… 如果他说是,你是不是要把后宫再收刮一遍? 于是,游奉云开口道:“太子,军费已经够了。” “是是是,军费已经足够了。”兵部尚书连忙说道,看游玉岁的目光也充满了柔和。 游玉岁靠在椅子上道:“这样啊,那孤的心便安了。” 接着,游奉云又和群臣商量了几件小事后,然后开口训斥了大皇子游玉衣和三皇子游玉扇。 “你们二人急于求成、不管不顾、目光短浅、只看得到一时之利,长此以往难堪大任。”游奉云骂道。 游玉岁听着就觉得游奉云只差骂大皇子和三皇子不与他肖似了。 “以后少说多看,多学太子。”游奉云说完叹了一口气,“罢了,下朝吧。” 随着安海公公的一声退朝,游奉云起身离开,群臣也缓缓散去。 退朝之后,游奉云慢步走在宫道上,眼角带着笑意。 他看着满园的春色道:“看来让太子上朝听政的确是件好事。” “太子殿下是再聪慧不过的了。”一旁的安海公公附和道。 “也该让他领几件差事了。”游奉云开口道,“不过……” 不过为什么大臣中站向太子的只有谢檀?看来他得给太子加派能用的人手。 “叫顾慎那个老家伙也来上朝,他不会最会怼人吗?让他来帮太子说话。” “太子怎么不会自己招揽门客?霍西陵就没替他收买那些寒门学子吗?” “唉……我来弄吧。” 而在另一边,群臣离开后,霍西陵走进宣政殿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太子殿下委屈地看着他。 “殿下,是受委屈了吗?”霍西陵连忙哄人。 只见游玉岁红着眼睛道:“西陵,这椅子好硬,一点都不舒服。” 霍西陵:……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霍西陵以为游玉岁在上朝的时候被群臣围攻了或者被今上训斥了, 让他担心了好久,结果没想到是椅子把人硌疼了。 “是我不好,我没有替殿下考虑周到。”霍西陵看着那张被他垫了软垫和白狐皮毛的椅子开口说道。 虽然椅子垫了这些东西, 可是背部依旧是硬的,难免会把殿下硌着。 “回去我让宫女在做个差不多大小的靠垫, 再用棉花把扶手也包住, 让殿下躺得舒舒服服的。” 如果这张椅子不是今上御赐的, 霍西陵恨不得直接把这张椅子搬走,给游玉岁换上躺椅。 “回去替我揉揉。”游玉岁伸手挑起霍西陵的下巴道。 纤细修长的手指挑着俊美少年的下巴, 有着说不出来暧昧,仿若轻灵的蝴蝶停在了霍西陵的心上。 “好, 揉揉。”霍西陵忍不住抓住游玉岁挑起自己下巴的手。 随后, 霍西陵站起身弯腰将游玉岁抱了起来道:“殿下,我们现在就回宫好不好?” “好。”游玉岁点了点头道,然后乖巧地靠在霍西陵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东宫之中,福宝公公让小厨房备上早膳,就是等游玉岁一回宫就能够吃上一口热乎饭。 霍西陵抱着游玉岁一踏进东宫,福宝公公便迎了上来。 “殿下, 早膳小厨房都准备好了,你想吃随时可以端上来,都是您爱吃的。”福宝公公笑眯眯地看着游玉岁道。 “让他们端上来吧。”游玉岁说完看向抱着自己的霍西陵道,“西陵留下来陪我用饭。” “好。” 接下来, 游玉岁便让霍西陵将自己放在垫了软垫的椅子上, 然后指挥着霍西陵给他夹菜。 可是吃了几口,游玉岁便饱了, 无论霍西陵怎么哄, 游玉岁都不肯动一口。 这也是东宫之中经常发生的事情了, 霍西陵将筷子放了下来后便自然有人将早膳撤走。 坐在一旁的游玉岁则是让霍西陵给他揉揉背,靠在那椅子上睡了好久,此时他的背已经很不舒服了。 游玉岁趴在窗前的卧榻上,霍西陵坐在游玉岁的身边开口问道:“哪里疼?” 只见趴着的游玉岁开口道:“都在背上,我手指不着,你把我衣服脱了吧。” “脱?脱衣服?”霍西陵说完,耳朵已经红了。 他怕自己对太子不轨,然后被怒极的太子赶出东宫。 “让你脱便脱,磨磨蹭蹭做什么?”趴在床榻上游玉岁开口说道。 “好。” 霍西陵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指尖一勾将游玉岁的衣带挑开,接着游玉岁的衣衫散开,就如同笋子一般露出了鲜嫩的内里。 霍西陵动手将游玉岁的衣裳轻轻褪至腰间,光洁圆润的肩膀露出了出来,白如初雪的肌肤几乎晃花了霍西陵的眼,漂亮的蝴蝶骨清晰可见。 只不过这光洁白皙的背上有几道红痕破坏了风景,让霍西陵忍不住怜惜。 “疼吗?”霍西陵开口问道。 “那椅子太硌,有点疼。”游玉岁趴着回答道,他想了一下他父皇龙椅背后雕满了龙纹和云纹的椅背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这要是往龙椅上一靠,得多硌人啊,现在的游玉岁已经开始痛了。 而霍西陵的手指则是轻轻从游玉岁背上的几条红痕划过,然后开口道:“我去拿药膏给殿下上药,还要仔细揉揉,免得淤血。” “嗯。”游玉岁闷闷地应了一声,还会淤血的吗? 很快,霍西陵便拿起崔宴特别调制的药膏给游玉岁的背上涂上,药膏刚涂上的时候,游玉岁只觉得背部一阵清凉,但是随着霍西陵揉按的动作,背部瞬间变得火热热的。 就在霍西陵揉按游玉岁背部的时候,房间大门突然被推开。 霍西陵和游玉岁同时回头,只见一脸怒意的顾慎顾太师呆愣在门口。 下一秒,顾太师退出房间,关上房门,说了一句“打扰了。” 接下来,他们就听见顾慎数落福宝道:“你刚才怎么就不拦住我呢?” 拦住他,他怎么会因为要上朝的火气闯进太子卧房,然后看见刚才那一幕。 顾慎为自己的冲动深深懊悔,可是明明只是一个只领俸禄不干活的好差事为什么变成了要去上朝? “您是太子老师啊。”福宝公公柔柔弱弱地说道。 大景帝师都能够抽打皇帝了,你作为太子老师强闯太子房间也没多大问题。 顾慎:…… 房间里的霍西陵收回了手,游玉岁也坐起了身来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老师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游玉岁开口道。 霍西陵沉默不语,默默两手上的药膏清理干净。 只见游玉岁笑了起来道:“其实也没误会。” 说完,游玉岁便推开了房门看着院子里的顾太师开口问道:“老师前来找我有什么事?” 只见顾慎一脸凝重地说道:“今日陛下下旨让我上朝。” 他闲云野鹤了那么久,突然让他早起上朝,他就一肚子火没处发。 而且,他一个太师,除了每天教教太子,能有什么事值得去上朝? 游玉岁闻言当即就笑了,他道:“这是好事啊。” 恭喜老师摆脱日上三竿才起床,每天走鸡斗狗的快乐悠闲生活。 “要不弟子为您放鞭炮庆祝。”游玉岁开口说道。 “我看这件事定然和你有关。”顾慎拍着桌子道,“我都六七十岁了,又不是苏相,哪能一站站一个多时辰。” 说完,顾慎便锤了一下自己的腰。 游玉岁看着顾慎,心中忍不住想到,谁能想到当世大儒居然是这么一副模样,即便是活了十几世的他也没有想到。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顾慎开口道,“这苦不能我一个人受,谢意那老家伙也必须陪着我。” 说完,顾慎便走了出去,当他踏出东宫的那一刻,姿态瞬间变得端庄稳重起来。 游玉岁:…… “太师年轻时不愧是比我外祖还要张狂的人物。”游玉岁感叹道。 一旁的福宝公公笑着道:“当初我听皇后娘娘说过,太师年轻时走鸡斗狗,纨绔非常,时常被家中人用谢公对比,然后发奋读书成为一代大儒。” “还为了和谢公较劲,说什么也不愿意踏足朝堂。” 那个时候顾慎还年轻,他说谢意有自己的光,他也有自己的光,谢意的光在朝堂之上,他的光在这儒家学说之中,他又何必涉足朝堂,让自己的光彻底被谢意掩埋。如果自己专心立书著说,何愁青史上没有他的名字。 “是吗?”游玉岁的笑容中多出了一丝落寞,如果可以,他想听母后亲自给他讲这些。 福宝笑着道:“娘娘若是知道顾太师成为您的老师,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知道。”游玉岁点着头道。 他知道,他的母后对他很好很好,哪怕死都是想着他未来的名声,硬生生拖到自己出生的第二天才撒手人寰。所以,他才无论哪一世都坚持着不过生日,并且在生日当天抄写往生经文的习惯。 下一刻,霍西陵握住了游玉岁的手道:“殿下,我们都在。” 那一刻,游玉岁落下眼泪,这一世他选择了和前十几世不同的道路,他和外祖表兄修复了关系,有了亲人,有了喜欢的人。 虽然只有三年可活,但是游玉岁却是比前面十几世高兴得多。而且,他的身体已经让游奉云相信他活不长,既然他活不长,那么他的父皇也就没必要对谢家出手,担心谢家扶持他上位。 “我知道。”游玉岁蹲下身子然后轻声道:“我只是舍不得。” 他只是突然很想很想一直活下去,舍不得去死了。可惜,命运如同怪圈一般,循环往复,无论是他激烈抗争还是有意避让,他都无法打破。 “殿下。”霍西陵抱住游玉岁轻声安慰道。 “我没有哭。”游玉岁小声说道。 “我知道。”霍西陵开口安慰。 “殿下,睡吧,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霍西陵觉得自己有必要将所有的梦都做完整,或许他能够从梦中窥探到一丝真相。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在给游玉岁想了一个招揽人才好方法后对安海问道:“太子在做什么?” 一旁的安海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开口道:“太子被椅子硌着了,东宫的宫女在给太子做靠垫。” 游奉云:…… “娇气。”游奉云片刻之后才吐出这两个字来。 想他精于骑射,未登基时常年带人在外狩猎,身体健壮,怎么生下的孩子这般娇弱。 “让人给东宫多送些好料子去。”游奉云开口吩咐道。 游玉岁帮他解决了军费的问题,他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亏待游玉岁。 “是。”安海公公立马命人挑拣了些好布料送往东宫。 于是第二天一早,百官上朝,他们发现,好像太子的座位舒适度又提升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看见顾慎抓着谢公的衣袖站在宣政殿上,脸黑得吓人,仿佛随时会爆炸。 而谢公则是露出了无奈苦笑,他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被拖来上朝。 此时,宣政殿上,两只老年咸鱼和一个老年卷王形成了鲜明对比。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8000加更) 谢意当初被封平阳侯, 按照爵位他是有资格来上朝的,同时他身上还有帝王用来加恩的紫金光禄大夫这一闲职,按照官位他也是有资格来上朝的。 不过谢意十几年前归隐后, 从来没有踏入过朝堂,这一次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 还没有身穿官服并且被一旁的顾太师扯着衣袖不让离开, 众人不由惊奇不已。 而谢公真的是无语望天, 谁能想到身边这个当世大儒居然会做出半夜砸门,闯进别人家中将他从床上拖起来这种事, 还没有等他问清楚,结果这老家伙就把他拖到了皇宫中的宣政殿来。 谢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表现出“我很乖巧”的游玉岁后才露出了些微笑容, 来看看外孙倒也不错。 游玉岁万万没有想到顾太师居然将他外祖拉到了朝堂上,这不是诚心不让他在上朝的时候补眠吗? 而在其他人眼中,谢公出现在朝堂上这件事让他们想了很多,尤其是心思最多的游玉衣,那一刻他的心中闪过了无数想法。 难道父皇是想要让谢家重新回到权力中心,然后扶持太子继任吗?可是…… 游玉衣看向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走路需要靠人抬或抱的太子, 这样的身体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未知。 就在大家东想西想的时候,游奉云终于从后殿走出来,随着群臣高呼万岁,大家美好的一天从现在开始。 游奉云几乎是一出来就注意到了站在人群中的谢公, 一身缥碧色的外袍加上那头白发白须, 活脱脱的一个世外高人模样,与宣政殿的群臣格格不入极了。 当游奉云看见顾慎扯着谢意的袖子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怕是不满自己突然叫他上朝, 所以才将已经归隐了的谢公拖了过来。 “谢公今日怎么来了?”游奉云面带微笑地问道。 谢意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帝王回答道:“臣无状, 还请陛下见谅。” 一旁的顾慎却是直言道:“是臣拖谢公来的,还请陛下莫要怪罪谢公。” 毕竟一大群人都穿的官服,只有谢意一身便服属实不合规矩。 “无妨,我又怎么会怪罪谢公。”游奉云放缓了声音,语气显得有几分柔和。 谢意和顾慎向游奉云告了罪之后,这才重新回到了队伍之中,然后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开始上朝。 而坐在椅子上的游玉岁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也开始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朝堂上有三个人开始肆无忌惮地睡觉。 身为帝王的游奉云:…… 一旁看着的燕王游玉衣和吴王游玉扇,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一旁的官员也静默不语,既然陛下没有发话,那他们也没有必要指责谢意与顾慎居然在朝堂上公然睡觉。 况且,谢意和顾慎地位声望崇高,即便是陛下都不可轻易指责,他们去了只有挨打的份。 至于太子,他们更不敢了,太子一醒就让他们赔掉了一年的收入,还不如让太子殿下继续睡呢。 游玉岁完全不知道自己居然获得了在朝堂上可以随意睡觉的权力,此刻他抱着霍西陵给他准备的抱枕心满意足,腿上还搭着游奉云赏赐的皮毛料子,那叫一个美滋滋。 游奉云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睡觉的游玉岁,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几分羡慕,自己身下的龙椅还比不上太子身下地一个垫子柔软。 “上朝吧。”游奉云开始思考着要不要也在龙椅上加上软垫。 如果游玉岁知道游奉云的想法,他一定想说人是会堕落的,比如现在他就想要一个脚踏,放脚舒服。 就在游玉岁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他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 “发生了什么?”游玉岁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然后看向了 居然,居然打起来了! 只见他的老师顾太师武德充沛老当益壮,当即挥起拳头给了身边年轻官员邦邦两拳,打得那官员龇牙咧嘴。而他的外祖,看似在拉架,实则偷袭那名年轻官员。谢檀就更绝了,他只拉年轻官员,并且还呵斥周围官员还不快将年轻官员拉住免得打伤了两位老人家。 游玉岁满脸茫然,这发生了什么? 只见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垂眸看向刚刚醒过来的游玉岁道:“醒了?” 游奉云的嗓音低沉柔和,仿佛还带着几分笑意,但是游玉岁却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嗯。”游玉岁抱紧霍西陵之前塞给自己的小抱枕闷闷地应了一声。 尽管他觉得重生十几世,他在面对游奉云的时候已经足够游刃有余,甚至能够通过游奉云来算计皇贵妃。但是,游玉岁依旧对着游奉云有一丝畏惧。 或许,他的十几次死亡中,游奉云就在其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是推手还是放任,他不得而知。只不过他知道,十几世中,他的父皇不希望他活着。 如今,只有怀里抱着的霍西陵给他的小抱枕才给了他些许安全感。 游奉云瞧着这样的太子居然觉得有几分乖巧,于是他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去告诉太子发生了什么吧。” 小太监连忙应是,然后走下台阶为游玉岁讲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是游奉云决定给游玉岁一座聚贤阁,用来让游玉岁招揽天下人才,这才引起了百官的争议。 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认为自己招揽人才都要偷偷摸摸的,而且还要靠着外家才行,凭啥太子能够光明正大地招揽人才,而且大景也没有这先例。 于是,在游奉云问出诸位爱卿觉得如何的时候就爆发出了激烈的争议。 游玉岁听着有几分无语,他不想要那什么聚贤阁,这东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准是他好父皇用来测试他有没有别有用心的。 爆发争议过后,大皇子一派有个愣头青直接说太子不配,直言太子懒散怠慢无人管教不修德行,不配有招揽天下之才的权力。 结果就是这个愣头青被脾气很不好的顾太师给揍了,顾太师一边揍一边骂,我的学生你说无人管教,你当老夫是死了吗? 要不是顾慎还算克制,他肯定要拽着这个愣头青说一句:“太子无人管教,你当陛下是死的吗?” 于是这架就打起来了,而游玉岁的外祖也听不得这话,若他的女儿还在,皇后还在,他的外孙怎么会被人说无人管教。于是当即加入战场,看似在劝架,其实脚全踢在那愣头青身上了。 终于,游奉云看够了戏,咳嗽了几声,安海公公立刻会意让人去拉开还在群殴的人群。 这场群架几乎将百官都卷进去了,大家都是发丝散乱,衣冠不整,更有甚者连鞋都被踩掉了。 “别气了,别气了。”谢意微笑着对身边的顾慎说道。 “换我年轻二十岁定要在他头上开个瓢。”顾慎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骂道。 等到百官重新归位,游奉云这才重新开口道:“苏相以为此事如何?” 被点名的苏相缓缓地从人群中站出来,他的身子有几分不稳,身边的官员连忙扶住了他。 只见苏相举着笏板开口道:“臣以为不妥。” 游奉云静静地看着苏相,不妥?是因为大皇子的缘故不妥吗?游奉云问苏相,是在试探着苏相的私心,究竟是偏向大皇子,还是他自己。 “回陛下,大景并没有此项先例,并且招揽天下之才是陛下才有的权力,这项权力给太子殿下不合适。”说完,苏相便咳嗽了起来,闷闷的,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般。 他并不想让太子获得这项权力,得到这项权力的太子招揽寒门学子时只会更加名正言顺,这对大皇子不利,所以他必须阻止陛下。 只见游奉云用手支撑着下巴,他用目光扫视着群臣,突然冷笑出声。 “先例?祖宗之法?” 群臣静默,无一人敢接话。 “朕是皇帝,朕便是规矩,诸位爱卿可懂了吗?” 游奉云的决定从来没有人能够更改,这个帝王偏执自傲,众人在他面前只有服从。而他的虚心纳谏以礼相待,只建立在你能够为这个帝国带来巨大的贡献之上。 游玉岁想起自己曾经与游奉云政见不合,据理力争的模样有些想笑,太年轻了。 最后,游奉云给太子聚贤阁招揽人才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至于群臣反对,游奉云从来没有看在眼里。 游奉云离开,群臣散朝,无论是游玉岁的外祖表兄还是老师都在为他忧虑,担心游奉云是将游玉岁变成其他皇子的磨刀石。 而大皇子和三皇子两党则是在思考游奉云再想什么,而他们要怎么应对。 游玉岁身心疲惫地回到东宫趴在霍西陵的身上,霍西陵揉着游玉岁的肩膀道:“殿下,其实我暗中为殿下收拢了一些人。” 游玉岁赏赐给他的金银被他全部拿出去收买了寒门学子,不,应该说是救济他们,如果殿下的聚贤阁要招揽人才,他可以让他们都到聚贤阁去为太子殿下效力。 “不用。”游玉岁突然坐起来道,“你去帮我在聚贤阁招揽几个吹唢呐的。” “哈?”霍西陵茫然。 只见游玉岁一脸认真地道:“敲锣打鼓的都行,变戏法的也可以。” “殿下,那是聚贤阁,陛下给你招揽人才用的。”霍西陵艰难地开口说道。 在游玉岁眼里,那不叫聚贤阁,那叫帝王对人心的检测器,碰了就是死。 “啊,可是我只想要这些人才。” 提前找好人给自己奏哀乐有什么不对吗?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游玉岁对霍西陵说自己就想要这些人才的时候, 神情又可怜又娇气,就连眼睑下方的殷红泪痣都暗淡了几分。 “殿下想要收什么人都凭殿下开心。”霍西陵笑着说道。 霍西陵在反应过来之后,倒也不急于将自己救济过的有才华的寒门学子放在明面上来了。毕竟今上君心难测,若是见这么多有才华的寒门学子来投奔殿下怕是会心生猜忌。 只见游玉岁伸手勾住霍西陵的下巴轻声低语道:“说吧, 刚才那副很激动的模样是想对孤说什么?” 游玉岁不是傻子, 霍西陵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的那些事情他也猜得出来, 收买人心,聚拢人才。游玉岁知道霍西陵是在为以后的事铺路, 只有属于他们的人掌握了足够多的要职, 在关键时刻才能成功扳倒长公主。 “只许说真话, 不许说假话。”游玉岁用手指轻轻点着霍西陵的鼻子道。 “我用殿下给的零花钱救济了很多穷困潦倒的读书人。”霍西陵低着头说道。 游玉岁赏赐给他的金银基本被他用来救济这些家中贫困的读书人了, 其中有些知恩图报的, 在不知道霍西陵身份的时候便愿意将前程交到霍西陵的手中。 游玉岁偏头看向霍西陵问道:“以孤的名义?” 霍西陵连忙摇头道:“没有用殿下的名义。” 他不敢用太子的名义,怕有人查到什么用这件事攻讦游玉岁。并且每次都是暗中行动, 没有暴露身份, 给的钱也是刚刚够这些书生救急,并不会让他们的生活改变太大,让人产生怀疑。 “还算聪明。”游玉岁点了点霍西陵的额头。 霍西陵捂住自己的额头, 他看向躺在软榻上的太子殿下, 他哪里不聪明了? 随后, 游玉岁收手笑着看向霍西陵道:“孤给你的零花钱够吗?” “足够了!”霍西陵连忙回答道,生怕游玉岁再为他一掷千金。 每次殿下都给得太多了,那一千金,霍西陵到目前为止连百分之一都没有用完。如果霍西陵不是从小被姐姐姐夫磨砺,习惯了军旅那种艰苦朴素的生活, 并且自制力极强, 按照游玉岁这一言不说就给钱的方式, 霍西陵迟早被游玉岁养成娇生惯养的纨绔。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拒绝的模样面露笑意,随后他想,自己除了金银俗物还有什么能够给霍西陵的。 “西陵,聚贤阁除了要会吹拉弹唱的,会奇淫巧技的也可以要,如果有能够做各色菜肴点心的那就更好了。”游玉岁开口说道。 到时候可以直接去承包红白喜事,从做宴席的厨子到奏乐的乐师,再到表演节目的杂耍艺人,直接齐活了。到时候,自己养这么一批人也不亏钱。 游玉岁的想法很简单,聚贤阁招揽人才这种事是绝对不能干的,但是他的好父皇非要把聚贤阁塞给他,他太过消极怠工也不行,于是什么才也是才,搞杂耍的不也是才艺吗?直接招收有一技之长的,到时候让他们用才艺逗自己开心,并且还可以让这些人去承包全长安的红白喜事,不仅没有倒贴钱还赚钱了。 总之,让游玉岁养闲人是不可能养闲人的,他再有钱也经不起这么造。 而霍西陵在听完了游玉岁招收会吹拉弹唱的以及做饭做的好的是为了承包整个长安的红白喜事后,他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最后夸赞道:“殿下很有想法。” 只怕今上会气得够呛。 只见游玉岁拨弄着手上的红玉珠串笑着道:“不好吗?正好让他们提前演练着?” “演练什么?”霍西陵开口问道。 当然是提前演练哀乐,吹那么多次,到时候拉到他的葬礼上必定一步都不会出差错。 霍西陵问了,但是游玉岁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没过多久,在朝堂上和别人打了一架的顾太师找来了。 顾慎在下朝之后便和谢意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游玉岁绝对不能接下聚贤阁这个烫手山芋。 谁都不能猜测帝王的心思是怎么样的,即便经验丰富如谢意也不能猜测游奉云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在以后,游奉云就会聚贤阁的事情对游玉岁发难。 除此之外,大皇子和三皇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在种种的担忧之下,谢意和顾慎决定要和游玉岁想个办法,在不惹游奉云动怒的情况下将聚贤阁还回去。 于是,能够随意进去东宫的顾太师在和谢意合计完以后便来了东宫找游玉岁商量。 只见拿了烫手山芋的太子殿下非但不着急,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和身边的少年调情。 自觉忧心不已的顾慎瞬间拉起了一张脸,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游玉岁面前。 “太子殿下好闲心,我和你外祖担心了半天,殿下你倒是在这里有闲情。”顾太师发挥了他的专长阴阳怪气。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外祖有多担心?”顾太师板着脸道。 他们生怕游玉岁成为被众人攻讦的对象,被大皇子和三皇子用手段暗害诬陷,被游奉云在以后用这件事发难。 现在,他们担心的主角居然看起来并不关心这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总之,顾太师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忧白瞎了。 “你自己想个办法快点把挑选天下人才的权力还回去。”顾慎已经懒得自己想办法帮游玉岁了,直接开口让游玉岁自己想办法。 只见游玉岁不紧不慢地倒好一杯清茶推到了顾慎的面前,然后开口道:“我自然知道老师和外祖都在担心我。” 顾太师看着面前的茶冷哼了一声,这才端起来品了一口。 果然,东宫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就连这茶也是世家之中难寻的。 “我和你外祖的意思是,让你不要接手着聚贤阁。”顾慎开口说道。 只见游玉岁幽幽地说道:“您与外祖看陛下登基了这么多年,有哪个他做下的决定被他更改了的?” 就如同游奉云所说的一般,他便是规矩,在他之下皆为棋子。 顾慎闻言沉默,但是总得试一试不是吗? 游玉岁见此突然笑了起来,他对顾慎道:“而且,我已经想好聚贤阁怎么用了!” 在游玉岁看来,聚贤阁游奉云已经彻底给他,那么聚贤阁聚贤阁,管他聚的是贤才还是咸鱼。 只见一旁的霍西陵同情地看向顾慎,只希顾太师能够经受得住太子的奇思妙想。 那一天,顾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东宫的,他的脑子里嗡嗡的,只有四个大字不停循环:离经叛道!离经叛道! 只见在皇宫外等候多时的谢意看见顾慎出宫连忙迎了上去道:“太子殿下准备如何应对?” 只见顾慎一言难尽地看着谢意道:“你就庆幸太子没生在谢家吧。” 谢意:???这是什么话,他可巴不得他家岁岁生在谢家。 只见顾慎拍了拍谢意的肩膀道:“陛下怕是会心梗。” 谢意闻言更加疑惑,只见顾慎继续道:“不必再担心太子了,你就等着看吧。” 绝对会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恐怕到时候大皇子和三皇子他们还没办法下手。 而在另一边,下朝之后三皇子连忙寻空去了蒹葭宫一趟。 正在修剪花枝的贤妃看见自己的儿子急冲冲找来忍不住轻轻皱起眉头,她将手里的剪刀交给身边的宫女后,这才看向游玉扇轻声训斥道:“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遇事不可慌张。” 游玉扇闻言看了一下周围后才对贤妃道:“母妃这可是大事。” 接着,游玉扇便将之前朝堂上父皇要将聚贤阁送给太子,让太子招揽天下人才的事告诉了贤妃。 贤妃闻言也不由一愣,此等荣宠已经超乎了贤妃的想象,很快贤妃便皱起了眉头来。 “母妃,现在怎么办啊?不能真的让太子成了势啊。”游玉扇焦急地开口说道。 世家、寒门、外戚三方,外戚总是最让人瞧不起的,世人觉得他们得势全部靠的是裙带关系,尤其是李家并不是世家出身。 最开始李家不过是一个街边卖肉的,李太后入宫后日子才好起来,直到李太后的儿子游奉云成为帝王之后,李家这才真正的发达起来。 但是在众人眼中李家就是一个暴发户,与传家百年的世家不在同一个层次,自诩清高的寒门文人也瞧他们不起。 这就导致,三皇子除了外戚可以依靠以外,自己在朝中的力量很少,如果太子招揽人才,那么势必大部分寒门文人会投靠过去,这就对三皇子很不妙了。 只见贤妃抬起头来目光中显露几分阴狠道:“招揽人才靠的是贤命,我们只需要让他招揽不了便是了。” 很快,贤妃变让人买通了一个才华不如何但是喜好奢侈热爱与人说大话的学子,让他去败坏太子的名声,让人知道太子对招揽的贤才不理不睬态度高傲,那群自尊心比谁都高的文人自然不会为这样的人效力。 三日之后,太子的聚贤阁开门,太子的人大肆宣扬,说只要有一门独特的手艺就能进聚贤阁享受包吃包住高薪待遇。 一时间聚贤阁门前围满了人,只见一个中年人受不了上面的高薪诱惑壮着胆子问道:“官爷,我会吹唢呐你看行吗?” “可以啊,吹来看看。”霍西陵坐在桌子前道。 “那行,十里八村的人家都找俺吹唢呐。” 话音落下,中年汉子拿起随身携带的唢呐吹了起来,巨大的声响穿破云霄,把混进来准备搞事的人惊了一个踉跄。 只见霍西陵揉了揉耳朵道:“行了,进吧。” 话音落下,被三皇子请来的人心想:这也行?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我可以, 于是当三皇子花钱收买的寒门学子张宣看见那会吹唢呐的中年汉子能够进入聚贤阁的时候,他的内心生出我上我也行的想法。毕竟他饱读诗书,能言善辩,口才不错, 在文人圈里混得也算不错。 等那会吹唢呐的中年汉子进去之后, 其余人也跃跃欲试, 他们不过是平民百姓这次不过是来凑个热闹,但是当他们看见聚贤阁居然也会招揽吹唢呐的人之后纷纷心动起来。 毕竟聚贤阁给出的待遇实在是太丰厚了, 给的银钱足够一家三口在长安城吃好喝好过两三个月了, 这谁能不心动。 因此在张宣准备挤进人群报名的时候, 突然一群人激动地往里冲, 直接将他的鞋踩掉, 不仅如此,袖子都被抓破了, 气得张宣脸都歪了。 “官爷看看我, 我可会拉二胡了,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那啥,我会给母猪接生, 母牛也行, 只要是畜生, 母的都可以接。” “我可会做饭了!做出的饭菜周围邻居都夸好,不敢说比得上长安城里最大的酒楼,但是普通酒楼也是够得上的。” “官爷,我会木工,做出来的机关鸟可以在天上飞好几圈。” 一旁的张宣看着百姓激动的这一幕, 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唯一拿得出手的衣服道:“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 而那边被人围着的霍西陵看着说自己会拉二胡的男人道:“能现场拉吗?” 只见那男人找了一块地坐下道:“官爷, 你瞧好了嘞。” 只见男人将弓放在二胡的弦上拉了一起来,凄凉的二胡声轻轻响起,刚才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下来纷纷看着坐在地上的拉二胡的男人。 二胡的声音幽幽呜呜充满悲凉,仿若秋天被秋风吹落的树叶一般冷寂,当男人手上的节奏加快,听众们背后不由起了鸡皮疙瘩,有的人甚至忍不住落下眼泪。 “我想我娘了……呜呜呜呜。” “我祖父也离开有十年了吧。” “翠花,翠花,我何时能见到你啊!” 在这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二胡声中,众人纷纷落下泪来。 坐在聚贤阁二楼窗户旁的游玉岁心里想的却是,拉得好,当哀乐最合适,这个当伴奏,大家都得真心实意给他哭丧。 等一曲二胡拉完,在场的除了霍西陵都哭成了一个个泪人,连一旁的张宣都忍不住拿衣袖擦眼泪,擦到一半然后脸色铁青地收回动作。 “官爷,我行吗?”拉完二胡的男人向霍西陵问道。 “行,进吧。”霍西陵没有丝毫为难,因为这个汉子完全符合游玉岁的选拔标准。 “多谢官爷!”那汉子立刻昂首挺胸地走进聚贤阁。 “你又有什么一技之长?”霍西陵看向下一个人道。 “在下会变戏法。”话音落下,长相清秀的少年从霍西陵的面前空手变出了一朵红色山茶花。 “这花便献给楼上的贵人赏玩。”少年笑意盈盈地说道。 霍西陵神色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最后盯了面前的山茶花片刻,然后对身边的小太监道:“送上去吧。” 话音落下,小太监立马从少年手中接过花小心地捧了上去。 二楼坐着的游玉岁丛小太监手里接过山茶花倒是觉得有趣,不由对 “除了这个呢?”霍西陵开口问道。 “我还会鸟语给贵人逗趣。”话音落下,少年便学起了鸟叫引来了周围所有的鸟儿。 鸟儿们围在少年身边飞翔,彼此应和,此景让在场的众人看得是啧啧称奇。 霍西陵却是皱起了眉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留下少年。 就在这个时候,刚才送花上去的那名小太监突然走了下来,然后在霍西陵耳边说了一声,等霍西陵再抬头看向那名少年的时候,他道:“留下来。” 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他不会违背。 少年闻言露出了笑容,恭敬地向霍西陵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谢。 “你叫什么名字?”霍西陵开口问道。 “姜魇。”少年开口回答道,“梦魇的魇。” 霍西陵觉得有几分奇怪,谁会取这个名字给自己。 没有等霍西陵细想,那边的张宣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冲到了霍西陵的面前。 霍西陵看着面前略带狼狈的张宣有点无语,等他看向姜魇的位置时,姜魇已经被小太监带上楼去了。 一瞬间,霍西陵的眉头狠狠皱起。 “这位郎君,在下是北海郡人,师从……”张宣做出彬彬有礼的模样开口说道。 “说特长。”霍西陵直接打断道。 听见霍西陵的话,张宣的舌头就如同打了结一般说不出来话来。 “我……”张宣开口道,“我饱读诗书。” “殿下身边不缺饱读诗书之人。”霍西陵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我……”张宣开始努力想自己的特长。 “会谋略会用计吗?”霍西陵开口问道。 “不会。”张宣神色僵硬地回答道。 “那会治理郡县管理民生吗?”霍西陵继续问道。 “不会。”张宣的神色已经很难看了。 “水利懂吗?排兵布阵会吗?占卜八卦易经精通吗?”霍西陵连续问道。 张宣的回答是都不会,他只学了儒家学说,会和别人吹牛罢了。 坐在桌子后面的霍西陵深吸了一口气道:“那记账算账会吗?” “也不会。”张宣气急败坏地回答道,他又不当账房先生,会这些做什么? “什么都不会来这里做什么?”霍西陵质问道,“聚贤阁招揽的是贤才不是闲人。” 张宣突然想起自己此次的目的,于是他高声道:“自古以来,位高者都是求贤若渴的!对待有才之人都是礼贤下士的,你这般咄咄逼人,对我出言无礼,看来太子殿下也并非是真心求才,态度傲慢,不将我等以礼相待。实在是……” 没有等张宣说完,围观的老百姓便开口骂道:“你什么都不会还想别人对你以礼相待,做梦呢?” “俺家的伢子这么一点大就会记账,你个读书人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跑来这里做什么?怕是连种田都不会。” “最烦你们这种叽叽歪歪的读书人,没个真本事还在那里扯大旗。” 这里的张宣被在场的老百姓一顿唾骂,并且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掩面逃走。 而坐在楼上的游玉岁也不管训鸟之法。” 霍西陵在外做事,用鸟雀传书终究有暴露的风险,若是得了这训鸟之法,让鸟雀的叫声进行消息传递那就大大降低了消息泄露的风险。 只见对面的姜魇闻言弯腰行礼道:“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坐在窗户边的游玉岁斜倚着窗户看着面前的姜魇道:“姜魇,梦魇,你准备成为谁的梦魇呢?” 正当姜魇准备开口的时候,游玉岁挥了挥手道:“罢了,孤对别人的故事没有兴趣,只要你不危及孤在意的人就行,否则……” 少年闻言笑着道:“姜魇知道,并且姜魇与殿下的立场都一样。” “那就好。”游玉岁开口道,“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儿回东宫给孤解闷。” “是,殿下。”姜魇乖顺地被游玉岁身边的小太监领走了。 没过多久,霍西陵便从楼下走上来的,他看见游玉岁还在把玩那只山茶花连忙抢走扔到了地上。 “你呀你,怎么连朵花的醋都要吃。”游玉岁任由霍西陵抱住自己笑着开口说道。 “ “有那群守卫看着不会出错。”霍西陵开口说道。 游玉岁点了点头道:“等人招好了留培训起来,以后长安城的红白喜事就被聚贤阁承包了。” 霍西陵闻言深深地看向游玉岁,你这样,陛下真的不会气死吗? 几天的时间,游玉岁便召集巫医乐师百工之人,这群人包含了生活方方面面。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那群会吹拉弹唱的和会做饭的。 当他们听见还要给人家办红白喜事的时候都没有一点不情愿,毕竟他们也不是来吃白饭的,太子殿下都出钱养着他们了,他们怎么不回报一下太子殿下。 哀乐,喜乐,一起走起!喜宴、丧宴,一起做起。 就这么过了几天,把聚贤阁扔给游玉岁就不管了的游奉云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太子的聚贤阁如何了?”游奉云放下手中的奏折开口问道。 一旁的安海公公斟酌着用词道:“听说是很热闹。” 唢呐铜锣二胡一起开工,那能不热闹吗? “看来太子一定招揽了很多人才。”游奉云露出了笑容。 “走,我们去找太子看看他的聚贤阁如何了。”说完,游奉云便站起了身。 安海公公:“……是。” 而在另一边,在东宫逗鸟的游玉岁突然听见小太监送过来的消息。 “殿下,不好了,陛下要让你带他去聚贤阁看看。” 游玉岁:???这有啥不好的呀?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一万营养液加更) 小太监神情有几分慌乱, 聚贤阁是什么情况他也是知道的,根本就没几个读书人在里面,太子招揽的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陛下若是看见怕是会直接降罪太子殿下。 只见游玉岁将鸟笼子里的画眉交给了身边的姜魇, 然后对那小太监道:“慌什么?” 小太监看着这么平静淡然的游玉岁一愣, 然后瞬间焦急了起来, 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只见游玉岁从软榻上坐起身来,然后对小太监道:“去将霍大夫叫过来, 让他准备一下出宫。”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 然后往外面跑。 如今的霍西陵已经是太子门大夫了, 掌握东宫守卫, 现在正在可劲儿地训练那些守卫, 如今小太监来找霍西陵,可算是让他们这群被折腾到趴下的可怜人松了一口气。 霍西陵听见小太监的话后点了点头, 说了一声我知道后就去准备。 此刻, 游玉岁也让人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出门去迎接游奉云。 铜镜面前,游玉岁看着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然后他对身后站着的姜魇道:“那只画眉, 训练好了便给吴王妃送去。” 苏盈盈是女子, 频繁出门总会引起让人察觉, 不如训练一只画眉鸟代为传递消息来得稳妥。 “是。”姜魇提着装着画眉鸟的鸟笼应道。 只见游玉岁轻轻摸了摸自己眼睑下的泪痣然后开口问道:“普通鸟雀可以训,那么猛禽可能训?” 游玉岁问出这番话是他在为霍西陵着想,如果没有意外,霍西陵终归是要上战场的,然而战场瞬息万变, 用娇小的鸟雀传递消息是不可能的, 除却容易被人射中便是鸟雀无法飞行那么远。 只见姜魇愣了一下, 然后道:“可以一试。” “那就好。”游玉岁勾起嘴角,“ 最后,游玉岁整理好了头上的头冠,然后转身走出房门。 当游玉岁被人搀扶着走到东宫门口的时候,游奉云也差不多刚刚走到。 “儿臣见过父皇。”游玉岁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向游奉云行礼。 “免礼。”游奉云开口道,然后便看见了东宫屋檐下挂着的各色鸟笼,里面还有小鸟蹦跶着发出脆生生的叫声。 如果让那些御史知道,怕是要参游玉岁一个玩物丧志。 游奉云有些头疼,他已经预见到了那些如同雪花一般的奏折飘到自己的书案上来了,于是他指着那些个鸟笼向游玉岁问道:“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只见游玉岁无辜地回答道:“顾太师送我的,说东宫太过无趣,送给我解解闷。” 游玉岁撒谎撒得毫无愧疚之心,因为顾慎他就是能够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游奉云闻言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选顾慎作为游玉岁太师这件事做错了。 顾慎释放本性不着调也就罢了,怎么还把太子带得不着调了? “钓鱼斗鸡还不够你玩?”游奉云反问道。 “太医说我情绪不能太激动,斗鸡这种游戏被禁止了。”游玉岁分外柔弱可怜地说道,“钓鱼真的好无聊。” 也只有他外祖和顾太师能够为了钓鱼带着自己的钓鱼杆,连夜跑到几十里外的江边垂钓,尽管最后钓上来一个王八,还高兴得像个傻子一样,老年人的乐趣完全不能理解。 游奉云再次沉默,他开始思考东宫是否真的无聊,然后对着面前的太子道:“不如你来宣德殿帮我处理政务吧。” 话音落下,一旁的安海公公心里一惊,前往宣德殿处理政务,这可是标准的培养储君的待遇。 至于之前太子没生病时往东宫送奏折给太子处理的待遇都比不上太子去宣德殿处理奏折,前者不过是一些琐碎小事,后者才是关乎家国的大事。 若是其他皇子能够被皇帝召到宣德殿处理政务,怕是高兴得都要蹦起来,不过为什么,太子是一副快死了的表情? 只见游玉岁面色苍白,手指紧紧地揪着自己胸前的衣服,他父皇可真是会想法设法地压榨人,前有要他一个重病之人去上朝听政,后有让他一个病人陪他在宣德殿处理政务到深夜。 这份厚爱他承受不起,您给苏相吧。 “儿臣不能为父皇分忧实在惭愧。”游玉岁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可惜我的病,让我不能耗费心神,还请父皇原谅儿臣。” 此刻,游玉岁已经做好了昏迷三天三夜的准备了。 其实游奉云是真的没想压榨游玉岁,谁叫游玉岁说东宫无聊的,无聊不就得找事做,在游奉云看来最有乐趣的莫过于处理政务了,他这是在给觉得无聊的游玉岁找乐子。 游玉岁:完全体会不到这种快乐。 最后游奉云思考了一下游玉岁的身体最后放弃了让游玉岁来宣德殿处理政务,毕竟太子身子垮了,他找谁来压制大皇子和三皇子,重新扶持一个又太麻烦了。 “你那聚贤阁现在如何了?”游奉云现在想起了自己来找太子的原因。 聚贤阁虽然现在在太子手中,但是游奉云看聚贤阁就给看自己的东西没什么两样,太子给他招揽人才养人才,然后他用人才,想要收回聚贤阁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游玉岁闻言心道,聚咸阁,那肯定叫一个好呀! 承包红白喜事的队伍都已经成型,哀乐喜乐随意切换,喜宴丧宴要做的菜式厨子倒背如流,给宴席增添乐趣的杂耍艺人团都是老手了,见到达官贵人绝对不怯场。 至于那些个木匠又能打棺材又能打家具,裁缝和绣娘的手艺也很好,不比宫里的差不多少,无论嫁衣还是寿衣都能搞定。 只要游奉云敢去看,游玉岁就敢把游奉云送走。 “儿臣觉得很好。”游玉岁回答道。 一旁去过聚贤阁的小太监面露绝望,太子殿下,你是怎么敢说出很好这两个字的! “哦?”游奉云来了兴趣,“带朕去看看。” 游奉云猜到自己给太子聚贤阁让太子招揽人才这件事肯定会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出手阻碍,聚贤阁招揽人才一事可能进行得不太顺利,但是游奉云却没有想到,游玉岁居然说很好。 这下,游奉云更想去聚贤阁看看了。 “还请父皇换一身便服。”游玉岁开口说道。 “自然。” 游奉云换上了一身华贵的玄衣,黑色的长发被紫金冠高高束起,配上那双冷淡的凤眼和偏薄的嘴唇更让人觉得他俊美的同时更加薄情寡义。 游玉岁看着模样比他大十二三岁的游奉云,想起了年龄在六十但样子已经奔向九十岁的苏相狠狠沉默了。 他的父皇总是得天独厚,就连时间都对他格外厚爱,同样是熬夜处理政务,苏相都快半只脚入土了,他的父皇还依然年轻,真是恐怖如斯。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盯着自己不说话的模样以为他自卑了,于是开口安慰道:“等你病好之后加强锻炼自然能够和朕一样了。” 游玉岁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不必了。 这个时候,霍西陵也带着准备好的马车和扮做寻常护卫的东宫守卫到了。 “请陛下与太子殿下上车。”霍西陵翻身下马半跪于地行礼道。 游奉云瞧着霍西陵英姿飒爽的模样顿时觉得刘烨的这个妻弟十分不错,那股子锐气他就十分喜欢,而且据刘烨说是个可造之材,是继他之后的又一把帝国利刃。 “过不了多久便可以跟着刘烨上战场了。”游奉云如此道,再过不久,便可以准备和突厥开战了。 “父皇上车吧。”游玉岁开口道。 后来,游玉岁就后悔了,这个狗皇帝腿为什么要伸得那么宽,他都没地方坐了。 终于到了聚贤阁后,游奉云看着门庭冷清的模样忍不住皱眉问道:“怎会如此冷清。” 游玉岁认真地回答道:“这就证明野无遗贤啊。” 游奉云点了点头算是信了游玉岁的话,毕竟游玉岁作为太子很少没有不靠谱的时候。 等游奉云走进聚贤阁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不同于皇宫中的膳食,这重油重盐的味道让他有点走不动道。 而游玉岁却是道:“父皇不是想见我招揽的人才吗?我这就让他们过来。” 一旁的霍西陵心中叹气,认命地去将太子殿下组建的乐队叫了过来,并且让人给游奉云奉上清火的绿茶,免得一会儿火气太大被气到。 片刻后,一群拿着唢呐二胡铜锣的中年汉子们走了过来。 正在喝茶的游奉云手一抖,他看向游玉岁,这就是你招揽的人才? 游玉岁示意他父皇稍安勿躁,然后对霍西陵道:“你让他们开始吧。” 话音落下,唢呐吹响,铜锅跟上,那一阵欢快的哀乐配上哀婉的二胡差点没直接把游奉云送走。 “啪嗒”一声,游奉云黑着脸把手里的茶杯给捏碎了。 “太子!这就是你招揽的人才?”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面对快要裂开了的游奉云, 游玉岁没有丝毫害怕,他看着游奉云道:“父皇难道不满意?换喜乐!” 话音落下,吹拉弹唱的乐师们秒换伴奏,瞬间喜庆起来, 让人忍不住走路的时候晃起来。 游奉云第一次觉得自己遇到了人生中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游玉岁。 “让他们下去。”游奉云咬着牙沉着脸道。 游玉岁给霍西陵递了一个眼色, 霍西陵立马让人将这群乐师带走。 “这便是你给孤找的人才?”游奉云觉得自己都快气笑了。 游玉岁无辜地眨了眨眼,呵, 狗皇帝总算说实话了, 他就是想让自己用自己的钱给他养人才。呸, 没门。 “父皇, 难道他们不是人才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游奉云盯着面前病弱的二儿子, 开口问道:“你觉得呢?” 游玉岁真诚地对游奉云说道:“我觉得就是!” “他们会吹拉弹唱,又会喜乐又会哀乐, 以后长安城的红白喜事他们都可以包圆, 给他们准备两套衣服参加红白喜事的时候换着穿,吹完这家吹下家。” “他们还可以靠这个挣钱,让聚贤阁做到收支平衡, 等人再多一点, 我们就可以往长安城周边发展, 到时候大家一提到红白喜事就能想到聚贤阁。” 游玉岁说得激情昂扬,游奉云听得青筋直跳。 如果不是因为游玉岁的身体太过虚弱,游奉云真的怕克制不住自己把游玉岁揍一顿。 大皇子游玉衣办砸春日宴他都没有多生气,然而游玉岁今天给他整这么一出,他是恨不得亲手把人给揍一顿。 “父皇, 您说这样好不好?”游玉岁看着游奉云, 就差说看我多聪明, 从不白花钱养人。 “我觉得好得很呀。”游奉云皮笑肉不笑道。 “我也觉得很好。”游玉岁蹬鼻子上脸。 一旁的霍西陵已经开始担心游玉岁挨罚了。 “太子,你是一国太子!”游奉云怒道,“招揽人才便是让你这么做的?” 按照游玉岁这么做,那些有才之士根本不可能到聚贤阁来,难怪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没有对聚贤阁出手,原来他的好儿子居然用聚贤阁干这种事。 怕是这样下去,聚贤阁要变成丧葬嫁娶的代名词了。 而游玉岁即便被游奉云吼了也如同咸鱼一般不翻身,他吼任他吼,眨一下眼睛算他输。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头疼,他怀疑就是顾慎那个老家伙把人带坏的。 生病之前的太子多听话,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游奉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把太子扳正。 就在这个时候,安海公公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开口问道:“这都快到中午了,陛下是准备回宫用膳还是……” “就在这里吃。”游奉云开口说道。 这话一落,在场的众人都愣住了。 而游奉云早在进聚贤阁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子香气,他不是一个亏待自己的人,既然想吃那就一定要吃到。 一旁的游玉岁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小抱枕,太过分了,占不到自己的便宜就想在自己这里白吃白喝。 而安海公公闻言则是看向游玉岁道:“太子殿下,您看……” 游玉岁放下怀里的小抱枕坐正了身子道:“通知后厨,上菜吧。” “是。”小太监立马去通知后厨上菜。 很快,菜全部端了上来,全都是硬菜,什么红烧大肘子、香酥鸭子、油炸小鱼干,都是重油重盐的。虽然不像宫里的那么精致,但是却有一种粗狂感,让人觉得就应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游奉云对这些菜很满意,一边吃着大猪肘子一边数落着游玉岁。 游玉岁:……真是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还有你不觉得你啃肘子的模样和你帝王的身份不搭吗? “你这厨子哪里来的?”游奉云吃完了一个猪肘子问道。 “哦,是我请来做红白喜事的宴席的,毕竟准备一条龙服务,这宴席我也准备承包了。”游玉岁夹起一块红烧肉说道。 下一刻,游玉岁筷子上的红烧肉就被游奉云打掉了。 “身体不好还吃这般油腻重口的东西?”游奉云皱着眉头看向游玉岁道,“安海,去吧那碟白菜豆腐给他。” “是。”安海公公连忙将桌子角落里的白菜豆腐端到了游玉岁的面前。 看着面前白菜豆腐的游玉岁:……不想要的父爱增多了。 而那边的游奉云则是已经把红烧肉全部倒进自己的饭碗里面了,并且一边倒一边对游玉岁说:“不准提红白喜事了。” “哦。”游玉岁应道。 不提就不提,不提又不代表着他不办。 然后游奉云又道:“对了,你那个厨子我要了。” 游玉岁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你不要太过分了! “父皇。”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道,“崔太医说了,油腻的吃太多会体质变差,而且也会长出大肚子。” 话音落下,游玉岁扫了一下游奉云还算结实有力的腰身,不敢想象他父皇长了一个大肚子的模样。 那一刻,游奉云突然觉得碗里的红烧肉不香了。 “那就算了,等我想吃的时候再来你这儿。”游奉云把嘴里的红烧肉咽下后开口说道。 游玉岁愣住,好家伙,直接把他这里当饭馆了。 酒足饭饱后,游奉云才开始考虑起游玉岁的教育问题。 不能找一个宠着他的人管教他了,和谢家关系好的通通被游奉云排除了,最后选定了曾经在游玉岁年幼时候教导过他的老古板夫子。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也该走了。”游奉云站起来说道。 虽然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想要的人才,但是却吃到了让他心满意足的饭菜,游奉云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 “那就回宫吧。”游玉岁在霍西陵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和游奉云走出了聚贤阁。 就在游玉岁和游奉云准备登上马车的那一刻,一群脸上戴着布巾衣着普通的人突然冲了出来。 “护驾!护驾!”安海公公连忙高声喊道。 游玉岁立刻被霍西陵护在了身后,然后将向游玉岁扑过来的刺客踢飞,随后手中的长刀出鞘将对方刺客的头颅砍下。 而他的父皇则是丝毫不需要旁人保护,直接一只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游玉岁能够听见清楚的一声脆响,那人就被游奉云亲手拧断了脖子。 游玉岁退后半步,心里想着游奉云不愧是年轻时能够和熊搏斗的男人。 霍西陵出手迅速,被带出来的东宫守卫经过霍西陵的打磨之后也未见慌乱,在霍西陵的指挥下有组织地开始反攻这些刺客。 游玉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而那边的刺客见杀不了人连忙准备撤退。 只见,霍西陵抢过身边守卫的弓箭,三只箭矢搭在弓上,弓弦振动的那一刻,三只箭矢也插在了他们的胸口上。 “留活口。”游玉岁开口说道。 话音刚落,被守卫抓住的几个刺客便咬破后槽牙藏着的毒药死了。 游玉岁忍不住去看游奉云的表情,只见游奉云的表情平淡至极,仿佛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刺杀。 “回陛下,都是死士。”安海公公在查探了尸体过后向游奉云禀报道。 只见游奉云轻笑道:“很久没有被刺杀了,你们猜是突厥的人还是藩王的人,亦或是前朝的人?” 游奉云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叫人清理一番,回宫吧。” 说完,游奉云便率先登上了马车,游玉岁吐出一口气见到霍西陵没事才彻底放下了心。 随后,游玉岁便登上了马车。 只见游奉云早就在里面等着他了,刻薄寡恩的帝王抬了一下眼皮看着他道:“被吓到了?” 游玉岁低头道:“还好。” 其实前几世他也亲手杀过人,也遇到过无数次来自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刺杀,只不过他现在必须在游奉云面前害怕,因为现在的他应该还是第一世的那个他。 游奉云看了一眼游玉岁确认了他没有不舒服后道:“没吐就好。” “嗯。”说完,游玉岁就抬起头对游奉云道,“父皇,我好害怕哦。” 游奉云:…… 现在,游奉云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给太子加上与熊搏斗的课程了。 等他们回到宫中之后,皇帝被人行刺的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朝堂一片哗然。 就在游玉岁以为游奉云现在忙着追查凶手没空管自己的时候,游奉云送来了他年幼时候的老师,一位极其刻板严肃并且践行着君子之行的老古板老夫子。 游玉岁:……骄奢淫逸的日子好像快要离我远去了。 我爹果然恨我! 正在让人追查凶手的游奉云打了一个喷嚏,他看了一眼面前的谢檀开口询问道:“太子的身体太弱了,谢卿你说要不要让他练习一下和熊搏斗。” 谢檀:???我怕熊把我表弟打死! 第50章 第五十章 谢檀听闻游奉云想要将游玉岁送去和熊搏斗立马开口劝道:“太子身子骨弱, 这次刺杀只怕是受惊了,恐怕会病倒。”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太子的身体的确是太弱了, 经不起折腾,怕是拿个小熊崽子给他, 他都抱不住。 “那此事便作罢吧。”游奉云叹了一口气。 一时间, 他觉得这么多皇子没有一个与他肖似。太子能力是有的,大病之后心性也更加果决,只不过出身世家就是他身上最大的不好, 并且他还体弱多病, 只怕继位之后就会被何方势力拿捏住。 “叫太医院的太医去东宫看看吧, 今日太子也受惊了。”游奉云开口吩咐道。 “是, 老奴这就去。”安海公公闻言忙让小太监去找太医。 而游奉云也开始和谢檀探讨今日在聚贤阁前的刺杀案, 只见游奉云开口问道:“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看过尸体了,身上并没有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谢檀回答道, “身上一件信物也无。” 游奉云不由啧了一声,开口道:“倒是做得缜密。” 谢檀闻言垂眸道:“我觉得可以从刺客身上的衣服还有嘴里的毒药查一查他们的来处。” 游奉云点了点头, 然后道:“想要刺杀我的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 “前朝的皇室早就在我登基的时候杀光了,就只剩下北方的突厥人和那些藩王了。” 游奉云说完, 他的凤眼轻垂, 如果是藩王刺杀他,那么他就得在出兵攻打突厥之前解决可能出现的藩王叛乱,免得到时候他将全部兵力放到与突厥人交战上,长安反而失了守。 谢檀看着游奉云轻轻垂眸的模样, 心里知道这案子查不查得出来都不重要了, 因为游奉云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臣先告退。”谢檀拱手道。 “嗯。”坐在书案后的游奉云轻轻应了一声。 随后, 谢檀离开,宣德殿的大门被重重合上,一时间光线都暗淡了下来。 只见游奉云的姿态瞬间懒散了下来,头上的发冠被他随手拆掉扔在了地上,他斜躺在椅子之上看着不远处的安海道:“你说,我若是出事,这江山能够交给谁呢?” “陛下春秋鼎盛,如何说这话。”安海公公笑着道,他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抬头看见这位帝国之主的衰老。 四十多了,已经不年轻了,在寻常人家都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 “给朕揉揉头吧。”游奉云开口说道。 安海公公立刻小步走到了游奉云的身后开始揉按着游奉云的太阳穴,然而也不小心瞧见了帝王黑发下藏着的华发。 游奉云明显感觉到安海的动作一顿,然后开口问道:“是看见朕的白发了?” “哪里有白发?”安海想着道,准备帮游奉云扯断这根白发。 “别扯!”游奉云连忙道,“朕就这么多头发,要是白一根就被你扯一根,朕以后还要不要戴冠了?” 安海公公见游奉云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只能干笑两声缓解一下尴尬。 “陛下,这都快用晚膳了,可要让御膳房送膳来?”安海轻声问道。 “好,让御膳房那边送两个大猪肘子过来。”游奉云眯着眼睛吩咐道。 “啊?”安海公公一愣,都在太子那里啃了三个肘子了,还不腻吗? “嗯?”假寐的帝王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好,奴才这就去见御膳房准备。” 而在另一边,东宫之中游玉岁正恨不得把霍西陵浑身扒光检查伤口。 “殿下,我没事,真没事!”霍西陵连忙举手求饶道。 这场刺杀中,他身上的血全是刺客的,他没受一点伤,擦伤也没有。只有东宫的守卫有几个倒霉的,被刺客的武器刺伤了,现在都上了药还休了几天伤假。 “你没事就好。”游玉岁看着被他脱得只剩下中衣中裤的霍西陵道。 就在这个时候,崔宴被人领了进来,他进来便看见了这一幕惊讶道:“你们在做什么?” “看伤口。”游玉岁认真严肃地告诉崔宴。 崔宴看向一旁的霍西陵冷笑一声,心道你们这关系他还不知道,看伤口?骗鬼的吧,看腹肌才是真。 “你怎么来了?”游玉岁将手里的伤药放下看着背着药箱的崔宴。 “陛下担心您受惊,特地让我来看看您。”说完,崔宴便放下药箱开始给游玉岁把脉,“如果不是你表兄拉着我查什么毒药,我还能来得早一点。” 崔宴觉得,这两兄弟可真烦,什么事都找他。 “殿下脉象如何?”一旁的霍西陵穿好衣服后开口问道。 崔宴闻言心中默默翻了一个白眼,就太子殿下这体质,拉他去和熊打一架都不见得会输。 随后,崔宴将自己放在游玉岁手腕上的手指拿开然后开口道:“殿下受了点惊,我开点安神的方子就好。” “那就好。”霍西陵安心了。 而游玉岁则是开口问道:“那批刺客的身份查得怎么样呢?” “毒药的成分我查出来了。”崔宴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开口道,“其中有一味药材是产自鲁国。” 毒药有一味药材是鲁国特产,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刺客是鲁王派来的。 游玉岁闻言十几世的记忆开始慢慢回笼,他突然记起,有几世藩王作乱,带兵攻打长安,原来是从这个时候已经有迹象了吗? 只不过那十几世,游奉云不会带这么少的人出宫,所以这场刺杀,游奉云根本就没有遇见。 几乎是一瞬间,游玉岁便猜到了游奉云想要做什么了。 “父皇想要削藩了。”游玉岁几乎是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了出来,然后他笑着看向一旁的霍西陵道,“你的机会来了。” “我知道。”霍西陵对着游玉岁露出了一个笑容,他必须牢牢抓住每一个机会,才有能力改变梦里的结局。 然而游玉岁却舍不得放霍西陵上战场,害怕他受伤,害怕他死亡,如果可以游玉岁想把霍西陵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但是,游玉岁一直知道霍西陵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但是他的本性是狼,阻止强者变强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更何况,霍西陵需要这些军功来保护他自己,所以游玉岁心中有再多的不愿意也不想表露出来。 “要准备的东西,该提前准备上了。”游玉岁叹了一口气道。 “殿下不要担心。”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手道。 只见那边的崔宴冷笑一声道:“削藩至少要等到千秋宴结束以后,离现在还有一整个夏天和半个秋天,早得很,你们现在这样是不是……” 没有等崔宴说完,他就直接被游玉岁轰了出去。 崔宴站在院子中间面无表情地看着太子寝宫的大门,他只是一个工具人罢了。 “崔太医,老奴送你回太医院吧。”只见福宝公公笑眯眯地看着崔宴道。 崔宴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必了,我自己能回去。” 反正太子也高兴不了多久,明天他幼时的夫子就要来东宫了,那可是一个老古板。 这样笑着,崔宴拎着灯笼笑着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游玉岁趴在霍西陵怀里还不想起床。 突然听见外面的小太监来报:“殿下,殿下!徐夫子来了。” 话音落下,游玉岁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到哪里了?”游玉岁慌张问道。 “殿下怎么了?”霍西陵睁开了眼睛。 “东宫门口了!”小太监回答道。 “快把我的鸟收起来!”游玉岁连忙道,然后伸手去找衣服,接着看到床上还有一个人。 游玉岁下意识地把霍西陵踹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把霍西陵往床底下按。 被按到床底的霍西陵:???太子哥哥力气这么大的吗? “殿下我衣服。”霍西陵小声提醒道。 游玉岁连忙将衣架上霍西陵的衣服连同鞋子踢到了床底下,然后开始给自己套衣服。 很不幸,他衣服还没有穿好,徐夫子便走了进来。 “殿下已经日上三竿了,你还在床上,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徐夫子气得心都痛了。 游玉岁看了看徐夫子看了看外面,一瞬间他好想摆烂。 “夫子前来,学生未能远迎,是学生的过错。”说完,游玉岁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一旁的小太监连忙冲过来扶游玉岁。 只见游玉岁面色苍白,整个人更是瘦得可怜,接着徐夫子又听见游玉岁道:“我在病中实在无颜见夫子。” 徐夫子见此神色大变,猛然想起游玉岁自初春的一场病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期间还昏迷了好几次,刚才自己看见他才从床上起来,一定是听闻自己来的消息才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见自己。于是,徐夫子连忙问道:“殿下病可好些了?” “也就那样,能拖几年便是几年吧。”游玉岁神色哀戚道,“幸而有外祖送的鸟雀解闷,我日日待在东宫也不算太闷。” 说着,游玉岁便咳嗽了几声,又道:“还请夫子不要迁怒那些鸟儿,那只是外祖一片慈爱之心。” 徐夫子闻言道:“臣又怎会是那般不通人情之辈。” 你就是,如果他不说那些鸟儿是他外祖送的,你一定逼着我杀了这些鸟儿,游玉岁默默在心中道。 游玉岁又低声咳嗽了几声道:“夫子此次来是为了什么?” 徐夫子闻言皱着眉头回答道:“陛下让我来矫正殿下的行事作风。” 可是,东宫里除了有几只鸟好像也没别的了,吃穿用度皆是太子的规格,根本没地方需要他矫正啊。 只见游玉岁抓住徐夫子的手道:“夫子,我本是命不久矣之辈,哪能够让你只教诲我一人。” “殿下切勿这样说。”徐夫子开口阻止道。 “孤的身体,孤自己知道,只是夫子,您难道不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做有用的事吗?”游玉岁开口问道,“我知道教诲学生才是夫子的毕生所追求的,还请夫子不要将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我这个久病之人身上。” “殿下……”徐夫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没有游奉云的诏书,他此刻应该在前往朋友所在的书院讲学。 只见游玉岁抓着徐夫子的手道:“夫子,您难道不想给全天下学子一个家吗?” 绝对不能让徐夫子留在东宫,那他还和小霍怎么亲近! 徐夫子闻言回握住游玉岁的手道:“我这就去和陛下说清楚。” 太子身边有顾太师这般的大儒,根本不需要他的教导,他的确应该去做更多的事情。 “夫子想做什么事,尽管去做,我全力支持夫子!”游玉岁道,他马上出资给徐夫子修建一所免费的学院供天下学子前来求学。 “好。” 于是,刚下完朝的游奉云就听见了徐夫子要离开的消息。 “他怎么了?”游奉云开口问道。 安海公公看了一下游奉云的脸色道:“他说,他要给全天下学子一个家。” 正在喝茶的游奉云没忍住喷了出来。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帝王为幼年时的游玉岁挑选的夫子, 古板刚正坚定地践行着君子之行,在这样的影响下,游玉岁如他所想的一般长成了一个清正君子, 对那些帝王心术一窍不懂。 但是现在的游玉岁已经可以开始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忽悠教过自己的老师, 开始给人画大饼。 这中间经历过什么,也只有游玉岁一个人知道了。 “夫子, 我想出资在长安郊外的山上建一座书院, 免费提供食宿给天下学子。”游玉岁真诚地说道。 “殿下!”徐夫子被感动得落泪,他没有想到游玉岁竟然有如此胸怀,为天下学子提供免费学习知识的途径。 徐夫子在那一瞬间感到很羞愧, 因为他觉得自己比不上太子, 虽然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 但是太子才是真正付出实际行动的人。 一时间, 徐夫子与游玉岁执手相望未语泪先流。 “可惜孤的身体不好, 不能亲自管理这座书院。”说着,游玉岁露出黯然神伤的神情。 徐夫子忍不住开始心疼,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又亲自教他知书识礼, 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地位,恐怕他早就把游玉岁当做自家子侄对待了。 “孤身边没有什么可信之人, 孤思来想去, 能够担当得起书院院长的人也只有夫子一人而已。”游玉岁真诚地看着徐夫子道,“还请夫子帮我!” 游玉岁说得真切又诚恳,求他的事情又是造福天下学子这般大事,徐夫子哪里有不应的道理。 “好好好, 臣应殿下便是。”徐夫子感动地说道, “臣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 是太子殿下建立了这座庇护天下学子的书院,是殿下给了天下学子一个家。” 游玉岁:……这就不必了。 看着徐夫子这幅感动地模样,游玉岁便知道这件事成了。 于是,游玉岁便拉着徐夫子的手道:“还有一件事,孤想请夫子帮我?” “殿下,什么事?若是能够用得上臣,臣一定竭尽全力。”徐夫子看着面前的游玉岁眼里含着泪花说道。 “孤决定从明日开始便让人去修建书院,只不过书院是修给天下学子的,我想请夫子去把把关,务必保证书院的建筑结实可靠,夏日不闷热,冬日不漏风。”游玉岁如此说道。 徐夫子闻言想了想道:“殿下说的是。” 既然要修建书院了,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不能只是给学子一个遮风避雨之地,更要给他们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 “那此事便交给夫子了。”游玉岁用将重担交给你了的神情道。 “臣徐达,必定不负殿下所托。”徐夫子神情坚毅地说道。 话音落下,徐夫子便向游玉岁告退,然后去宣德殿找游奉云请辞。 他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他和太子殿下将要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家! 游玉岁看见徐夫子走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伸脚踢了踢床下道:“快出来。” 只见霍西陵伸手抓住了游玉岁的脚腕然后从床底探出头来道:“殿下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少年的眉宇间带着笑意,眼里的喜欢几乎藏不住。 游玉岁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随后他便笑了起来道:“你是我未来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是那种死了都要躺同一个陵墓睡同一个棺材的存在。 下一刻,霍西陵从床底爬了出来,伸手将游玉岁光着的双脚塞进了被窝,然后坐在床边笑着道:“太子哥哥娶太子妃的花销都捐给了漠北军当军费了,用什么娶我?” 游玉岁:…… 之前游玉岁为了解决军费问题,拿自己未来娶太子妃的花销空手套白狼薅了诸多世家的羊毛。 没想到,现在因为这个自己可能办不成婚礼。 “没事,孤可以嫁给你,太子出嫁又不是太子娶妃,礼部一定会给我准备好嫁妆的。”游玉岁笑着说道,“况且太子出降,整个后宫都得给我添嫁妆。” 若是他可以出嫁,他想必现在就会嫁给霍西陵,然后彻彻底底地离开这令人作呕的皇宫。 “那我努力尚太子。”霍西陵说道。 不知道他能不能一口气将突厥打下来作为娶太子的聘礼,梦里的鬼面将军似乎是做到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也可以做到! 而在另一边,宣德殿的游奉云却是遭受了一次冲击。 刚刚下朝的帝王看着被带到面前的徐夫子再次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臣想明白了,臣要给天下学子一个家!”徐夫子神情激动地说道。 游奉云闻言开始沉思,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人去了东宫一趟就直接变了一个样? “太子说了什么?”游奉云直接开口问道。 只见徐夫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口道:“殿下说他要建立一个书院,让天下学子都可以免费到书院读书。” “书院?”游奉云挑眉。 知识一直是被世家大族所垄断的,即便游奉云花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打压世家大族,不停地修建县学,但是能够出头的寒门学子依旧微乎其微。 如今太子说完修建一座书院,让天下学子免费读书,给寒门学子又增加一条求学的通道,这是在触碰世家的利益,当然这也是一件能够让天下人叫好的事情。 “太子真的这么说?”游奉云开口问道。 “回陛下,太子是这般说的,只可惜太子身体不好,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特地让老臣担任这书院院长,并且监督书院的修建,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托!”徐夫子说到激动处又是流下了一堆眼泪。 游奉云:……不是很理解这种激动。 有时候游奉云怀疑太子是在演自己,他亲自给太子聚贤阁,给他随意拉拢人才的权力,结果他干了什么,招揽了一群吹拉弹唱和做菜的准备承包全长安的红白喜事。 就在游奉云快要考虑要不要亲自下场给游玉岁身边塞几个人才的时候,太子转手修建学院,供天下学子免费读书,这一手可是将寒门学子的心都收拢了。 等这件事传出去,怕是大皇子一派快要坐不住了。 “徐卿是不准备帮朕教育太子了吗?”游奉云故作严肃地问道。 只见徐夫子差点掩面羞愧死,他道:“臣实在有负陛下期望,只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给天下学子一个家比陪他一个久病之人更重要。” 游奉云算是差不多知道游玉岁为什么想出修建书院给天下学子免费读书了,他是觉得古板正直严肃的徐夫子管着他,想办法给徐夫子找事做。 游奉云轻笑一声,怎么太子偏偏在犯懒的时候想出的东西如此让人惊艳,可偏偏生病之后却变成了一个怠懒的性子,自己还逼迫不了他处理各种政务。 “行了,朕并没有怪罪你。”游奉云开口说道,“既然太子要你成为书院的院长,那你便不可辜负太子的期望。” 虽然太子只是期望你把身心都放在书院上,千万不要来管他。 但是游奉云为了不打击六十多岁老臣子的积极性,硬生生忍住了告诉徐夫子真相的冲动。 “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负太子期望,向天下人宣扬殿下的功德。”徐夫子向游奉云行礼道。 “太子所建书院可有名字?”游奉云状似不在意地问道。 徐夫子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太子殿下尚未取名。” 游奉云瞬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道:“那就让朕来取名吧。” “如此甚好。”徐夫子高兴道。 “就叫它陵川学宫吧。”游奉云微笑,直接给书院升了一个等级。 “不如就让朕来题字吧。” 徐夫子愣住,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这种事就别拿到天下人面前丢丑了。 然而游奉云自信心爆棚,硬生生写下了陵川学宫这四个字送到了东宫。 东宫之中,游玉岁看着宣德殿那边送来的题字。 “我出钱我出力修建的书院。”游玉岁盯着手里的题字缓缓道,“他就抢了我的命名权,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霍西陵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还笑!”游玉岁苍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怒气,更加显得鲜活灵动了起来,只见他指着面前的丑字道,“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居然敢给书院题字!” 霍西陵垂眸憋笑,大概游奉云作为帝王的唯一缺点就是字写得不好看。 “给我扔了。”游玉岁把字塞给霍西陵道。 他去找他外祖,让他外祖随便写一个都比这个强。 “不,等等。”游玉岁喊住霍西陵,“既然他要丢脸,那就去天下人面前丢脸吧,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把匾额做出来!” “不仅要刻在木头上,还要给我刻在石头上!” 就让游奉云丢人丢到千百年以后去吧。 “陛下应该会很高兴吧。”霍西陵瞧着手上的题字道,这又刻牌匾又刻石头的。 “怕是要美死他。”游玉岁咬着牙道,“气死我了。” 建书院和建学宫不是一个级别的,花销的钱又增多了,但是却没有带给他实际帮助,只有他爹开心了。 只见游玉岁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道:“西陵,我好像被人薅了一遍羊毛。” “现在,我要你的亲亲才可以振作起来。”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殿下, 我……”霍西陵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 “你不给,我就只有自己来取了。” 下一刻,游玉岁伸出手, 白玉一般的手腕勾住了霍西陵的脖子, 然后他微微坐起身来便直接吻在了霍西陵的嘴唇上。 游玉岁青涩得要命,他虽然活了十几世, 但是情爱于他却是第一次体会, 即便是一个吻都带着几分莽撞和懵懂。 霍西陵是能够感受到他和游玉岁的唇齿之间是有血腥味在流动的,那点血腥味就如同蜜糖一般引诱着霍西陵压住游玉岁,然后不断加深这个吻。 直到游玉岁倒在床上眼角含泪, 霍西陵这才放过了游玉岁, 然后轻轻用自己指腹将游玉岁唇上的血迹擦掉。 而游玉岁却是抓住霍西陵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喃喃道:“怎么越亲越没有力气?” 身体软软的, 感觉整个人都快要变成一滩水了, 不想话本里说的那般情爱可以给人无穷的力量。 “殿下还要再亲吗?”霍西陵低头笑着看着身下的游玉岁, 然后轻轻吻掉游玉岁眼角的泪珠。 他总是舍不得看见太子殿下哭的,像太子殿下这般人物就应该恣意妄为。 “不了。”游玉岁摇了摇头, “拉我起来,给我梳头, 我去找他算账。” 这个他指的就是游奉云,不仅抢了游玉岁给书院的命名权, 还把书院升级成学宫, 直接让游玉岁的金库大出血,现在想要长久地平稳的运行学宫,这个开销总不能也归他出吧。 “好。”霍西陵笑着道,然后便伸手将游玉岁拉了起来。 等游玉岁重新梳理一番之后, 他便直接起身去见游奉云。 当太子的肩舆刚刚走出东宫的时候, 宣德殿的游奉云便得到了消息。于是, 游奉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看向身边的安海道:“你说太子来宣德殿是要做什么?” 安海闻言笑着道:“怕是知道陛下抢了书院命名权,这下怕是来和陛下闹了。” 只见游奉云睨了安海一眼然后道:“这天底下有谁敢和我闹。” 游奉云的语调冷淡,充满杀伐之气,一时间吓得安海公公缩了缩脖子。 “殿下只是小孩心性。”安海公公找补道,明明只想说个父子情深,却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 而游奉云却只是轻笑一声,然后道:“他不是来找朕闹的。” 怕是知道自己让他从修书院变成修学宫后,是找来和他要钱的,他的这个太子可不喜欢让自己吃亏。 安海公公闻言松了一口气,陛下没有生气就好,看来陛下果然最宠太子殿下,这完全是把太子当做自己的接班人培养啊,看来自己也要早早和太子打好关系,能够出宫颐养天年是最好的。 没过多久,外面守着的小太监便传来了太子求见的消息。 “让他进来吧。”已经在等待了的游奉云开口道。 游奉云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到时候太子说什么,他都要坚持自己不会给半分钱。 游奉云可是知道太子的家底的,有着先皇后的陪嫁,还有着几万户的食邑,加上没生病之前的太子被徐夫子教得很乖,崇尚节俭。所以,太子的小金库是个惊人的数目,游奉云估摸着修十几个学宫都不会把游玉岁给修穷。 所以当游玉岁进来的那一刻,游奉云就板着一张脸,帝王威严尽显无疑。 游奉云以为这样就能够吓退游玉岁,但是他紫金宫面对过十几世游奉云的这张死人脸,心里一点也不怕。 反正他早就破罐子破摔,自己开心就是最好的,最重要的是,他的钱是留给霍西陵的! “父皇。”游玉岁苍白着一张脸道。 “所来何事?”游奉云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奏折。 当然是来问你要钱的啦,不然他没事跑什么宣德殿。 “我想让父皇将陵川学宫附近的土地划给学宫管理。”游玉岁没跟游奉云绕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土地?”游奉云面色略有缓和,不是问他直接要钱的就好。 “陵川学宫儿臣已经决定建在长安城外的梅山上了,所以儿臣希望父皇能够将梅山和梅山附近十里的土地划给陵川学宫,让陵川学维持运转。”游玉岁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要想办法说服游奉云,而不是撒娇和无理取闹,这对游奉云根本没有用,他心里清楚得很。 只见游奉云伸出手支着下巴道:“太子不是说要给全天下学子一个家吗?怎么?自己不出钱,反而向朕要地?” 游奉云注视着游玉岁,而游玉岁也丝毫不慌,他直视着游奉云道:“那就要看父皇是想要一时的陵川学宫,还是千秋百代的陵川学宫。” 游奉云闻言不由伸手敲起了桌案笑着问道:“朝廷有太学,何须你一个陵川学宫。” “父皇说的是那个全是世家贵族的太学?”游玉岁无辜地问道。 游奉云所建的县学,尚且还有寒门子弟在其中读书,但是到了太学却是另一番景象。 当寒门学子想要追求更高的学问时,他们的路总是被世家死死地堵住。 游奉云闻言不由冷哼了一声,让游玉岁继续往下说。 “难道父皇不是早就想建立一个可以与太学相对抗的供寒门学子学习的书院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妄测君心,太子你好大的胆子。”游奉云不轻不重地呵斥道。 游玉岁低着头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就算他不突然修书院,游奉云的学宫迟早会建的,只是早晚得问题。 “儿臣只是觉得,如果父皇将梅山附近的土地划给陵川学宫,一定会受天下学子感激的。”游玉岁努力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游奉云。 “当他们知道他们能够在陵川学宫里学习是因为父皇您的时候,一定会更加努力,为父皇分忧解难!” “我不过是给了陵川学宫一个空壳,真正给了天下学子一个家的是父皇您啊!” 游奉云被这么一抬,顿时身心舒畅。他的确是想要一个学宫与太学抗衡,而且还能够获得这么多美名,他觉得可以了,梅山附近的土地就全给陵川学宫,让陵川学宫维持运转,为天下学子提供免费的读书环境。 “行了,我现在就让人去拟旨。”游奉云笑着道。 “谢谢父皇。”游玉岁直接被感动哭了,他立马回去让人把游奉云的丑字刻在石头上,然后放在还没有建好的学宫前给世人观瞻。 在游玉岁离开后,游奉云看着安海道:“可惜太子太弱不能长时间处理政务。” 安海公公:……真要把人按在宣德殿处理政务,怕是崔太医也离不开宣德殿了。 而在东宫之中,霍西陵在送走游玉岁后便开始训练东宫的守卫,这些守卫都是良家子出身,比霍西陵大不了多少。 今日这群人看见霍西陵嘴唇破了忍不住取笑道:“霍小将军是被哪个热情如火的小宫女亲了,都磕出血来了。” 话音落下,霍西陵冷厉的眼神往那里一瞪,一群人就跟鹌鹑一样不敢说话了。 “吃东西不小心磕破的,再多说一句,训练加倍!”霍西陵冷着声音道。 “哦~”一群守卫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霍西陵,霍小将军好凶哦,也不知道人家小宫女害不害怕。 “训练加倍!” 众守卫:不好!恼羞成怒了! 于是等游玉岁坐着肩舆回到东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东宫的守卫累得跟狗一样,只会趴在地上喘气了。 “西陵怎么了?”游玉岁不解地问道。 只见霍西陵擦了擦脸上的汗道:“他们体质太差,我加强了训练,不然上战场就跟鸡崽子一样。” 躺在地上的守卫:……说真的,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上不了战场,霍小将军没必要对他们这样狠。 “今晚给他们加餐吧。”游玉岁随意地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躺在地上的守卫眼睛不由一亮齐声叫道:“好耶!” 果然在这冰冷的东宫里,只有太子殿下对他们最好! 霍西陵瞪了一眼这群人,然后道:“没必要,他们会越吃越胖。” “啊?”游玉岁愣住,可是他们的消耗量不是挺大的吗? 而一旁的守卫听见霍西陵的话眼泪都快落下来,就他们这训练量,一天吃三个肘子都不带胖的。 只见游玉岁轻声笑道:“他们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没有。”霍西陵撇过了头去。 游玉岁知道少年脸皮薄,之前他的嘴唇被自己不小心咬破了肯定是被这群守卫取笑了一番,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生气。 “你们下去休息吧。”游玉岁对这群守卫道。 话音落下,守卫们如蒙大赦,瞬间有了力气,立刻拔腿跑了。 接下来,游玉岁挥退其他人,然后伸手轻轻将霍西陵的脸转过来。 “好西陵,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生气?” “太子哥哥……”霍西陵喊完这一声整个人就红了,然后迅速低下头道,“没什么!” 太丢人,他居然因为这个生气。 只见游玉岁捧起霍西陵脸舔了舔他被咬破的嘴角道:“不生气。”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一万二营养液加更) “还生气吗?”游玉岁松开了霍西陵眼睛带着笑意看着面前刚才别扭生气的霍小将军。 只见霍西陵摸了摸自己磕破的嘴角红着耳朵低头道:“我没生气, 是他们说话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这群守卫取笑他被小宫女亲了,还不听自己的解释在那边乱哦, 他也不会这么对他们。 游玉岁就知道少年人脸皮薄,被取笑几句就恼羞成怒了。 下一刻,游玉岁拉住霍西陵的手带他走到台阶上坐下,然后才开口问道:“他们说你什么了?让霍小将军这么生气,孤亲亲也哄不好。” “没有!”霍西陵连忙否认,刚才游玉岁的那个亲亲把什么不开心都亲散了。 “哦?”游玉岁意味深长地看着霍西陵, 然后伸手挠了挠霍西陵的下巴,“那你和孤说说,他们说你什么了?” 只见霍西陵低下了头小声道:“他们说我被一个热情似火的小宫女亲破了嘴角。” 且不说宫廷里外男不许和宫女亲密,霍西陵心中是有喜欢的人, 莫名其妙被人说和一个宫女亲近怎么让他不生气。 一旁的游玉岁听见霍西陵的话直接笑出了声, 这也太可爱了吧,居然因为这个生气。 就在游玉岁笑出声的时候, 霍西陵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可我的嘴角是太子哥哥亲破的, 根本没有什么小宫女!” 霍西陵眼里浓烈的喜欢就像一场燎原的火, 再破除包围着他的坚冰,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温暖。这是他前面十几世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让游玉岁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孤就是那个热情似火的小宫女好不好?”游玉岁如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霍西陵被自己磕破的嘴角, 神情温柔至极, “不生气了好不好?” 霍西陵总觉得自己被游玉岁当小孩子哄了,但是他却无法拒绝。 随后, 游玉岁神色严肃地道:“那群打趣你的人实在是太坏了!今天不给他们加餐了, 明天训练加倍!” 霍西陵闻言连忙道:“殿下, 这就不用了, 加餐还是给他们吧。” 游玉岁笑了, 伸手捏了捏霍西陵的脸颊:“我家小霍人美心善。” 霍西陵没说话,他心里道,才不是,给他们加餐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增加训练量。 “好了,你也累了半天了,洗完澡就来陪孤用膳吧。”说完,游玉岁站起身便往自己的寝宫走。 而在另一边,啃着鸡腿的东宫守卫正在感谢人美心善的太子殿下,丝毫不知道他们在刚刚差点就因为人美心善的太子殿下没了鸡腿。 而在另一边,姜魇训好的画眉鸟已经被姜魇送到了吴王妃苏盈盈的手上。 这一天苏盈盈去参加了长安城中的一次赏花宴后,回来的时候手里便多出了一只叫声婉转的画眉鸟。 画眉鸟关在笼子里,叫声婉转动听,引得吴王府的侍女们都对这只画眉鸟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哪里来的画眉?”吴王游玉扇一回到府中便看见了挂在卧房屋檐下的画眉,而他的王妃正在亲手给那只画眉喂食。 “路上碰见买的,叫得好听,也是一个趣儿。”苏盈盈将手收回微笑着对游玉扇道。 游玉扇随意地点了点头,他对这些小东西没什么兴趣,如果苏盈盈要养就随她养去吧。 “我去休息了,没什么事别来烦我。”游玉扇说完便走进了卧房躺着了。 游玉扇对苏盈盈并没有什么感情,那些尊重与怜爱全都是他强迫自己伪装出来的,时间越久,游玉扇装得便越拙劣,最后给苏盈盈留下的只有吴王妃尊贵的待遇和颜面。 对此,苏盈盈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她温婉地吩咐下人给游玉扇准备热水,像极了一个依恋丈夫的贤惠女子。 而在游玉扇离开之后,站在鸟笼前的苏盈盈则是轻轻抚摸着手里的画眉,然后笑着逗它,这就是能够让自己离开这处牢笼的媒介。 此刻的游玉扇还不知道,吴王府中所有的动向将会被那只小小的无害的画眉鸟全部传递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游玉岁终于开始彻底摆烂,他直接生病请假了,病假是卯时就被人强行拉起来的崔太医开的,可信程度极高。 上朝,谁跟你上朝?和自家小霍一起睡懒觉才是正事。 游玉岁心满意足地躺在床上,整个人是无比的舒坦。 “殿下,你再不让我起来,晨训就要过了。”霍西陵看着用手抓住他衣袖的游玉岁道。 游玉岁睁开眼睛看向霍西陵,然后道:“今天陪我,放他们一天假不好吗?” 说完,游玉岁便用手支着身子低头看向霍西陵道:“难道说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还想报复他们?” “我才没有。”霍西陵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是记仇。 “那就陪我躺着吧。”话音落下,游玉岁便重新躺了下来,眼睛轻轻闭着仿佛在浅眠。 霍西陵伸手将人捞进了怀里,然后对福宝公公道:“告诉他们,今天自己训练。” 福宝公公面露笑意道:“好。” 昨晚被加餐今天又听闻霍小将军给他们放假的守卫们不由大呼好耶,开心得宛如过年。 然而就在游玉岁享受着片刻的安稳幸福时,作为帝王的游奉云直接将他要为天下学子修建一个免费学宫的事情昭告天下。 这件事宛如惊雷一般在朝堂之上炸响,所有人都面色各异。 大皇子和三皇子听闻这件事脸上的笑容差点裂开来,低下的群臣议论纷纷,立马便有世家站出来反对。 “太子这般大兴土木,定会劳民伤财,还请陛下三思!” “还请陛下三思。” 在第一个世家出身的大臣开口说话后,其余世家出身的大臣纷纷附和。 “修建学宫的钱从太子私库中出,不征调民夫,不动用国库,如何劳民伤财?”游奉云坐在龙椅笑着问道。 劝阻的人愣住,他们没想到太子竟然没有动用一点国库之中的钱。 只见游奉云轻轻扫了一眼领头劝阻的官员道:“朕记得郑卿家中的一处林园,雕梁画栋,耗资巨大,不也没劳民伤财。” 那名官员闻言冷汗直流,暗自怪自己父亲在今上继位之前太过张扬,与人斗富,修了那么一座园子,如今被今上念叨起来,他真的害怕自家的家产被今上动手砍半。 “太子所做,是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是意在给全天下学子一个家,如此胸怀,诸卿怎么能够责怪于太子。” 苏相听着游奉云这样说,脸色有些一言难尽,一方面他希望寒门学子拥有更多的晋升途径,一方面他并不希望这个途径是太子带来的。 劝阻和不劝阻,在他心中实在是难以抉择。 就在苏相选择困难的时候,游奉云又说道:“太子颇具孝心,让朕为学宫题名,朕便划梅山为学宫地址,梅山周边十里皆为学宫管辖。” 苏相闻言心里知道自己是劝阻不了了,于是开口道:“陛下仁善,天下学子都会感念陛下的恩德。” 游奉云听完满意极了,于是他看向了在朝堂上闭着眼睛打瞌睡的两个人道:“谢公和顾卿有空也上陵川学宫为天下学子讲讲学。”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群臣看向谢意和顾慎,很好,还在睡觉,就连鼾声都清晰可闻。 说真的,他们有点看不下去了。 突然被点名的谢意和顾慎被身后贴心的同僚戳了一下,一睁开眼睛张嘴就是:“好好好,陛下说得对。” 话音落下,世家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谢意和顾慎,好什么好。 只见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露出笑容道:“朕就当你们二人答应了。” 谢意和顾慎茫然,他们答应了什么。 世家见此直摇头,叫你们上朝睡觉,被陛下坑了还不知道! 游奉云说完又看向了苏相道:“陵川学宫建成后,苏相有空也可以去讲讲学。” “是。”苏相只能如此道。 散朝之后,走出宣政殿的谢意锤了锤老胳膊老腿然后道:“这人啊,就要难得糊涂。” “啧,本来是想年老了给自己找个只领俸禄不做事的官职。”顾慎也锤了锤自己的肩膀道,“你外孙太能折腾,给我整出多少事。” “走吧,我请你去钓鱼。”谢意笑着道。 “今日太子请假,我们也请假,先去梅山钓够了鱼再说。”顾慎说完便与谢意相携离去。 与此同时,游玉岁为天下学子修建学宫一事被传到人尽皆知,一时间名声大噪,寒门学子无不这事歌颂游玉岁的功德,感念他给天下学子一个家。 而大皇子游玉衣回到府中后面色阴沉,燕王府的门客见此便知道游玉衣是在为今日太子修建学宫之事生气。 “殿下,我有一计!”门客连忙走到游玉衣面前说道。 “你有何计?”游玉衣冷着脸问道。 “太子修建学宫造福天下学子,殿下何不修建书楼将藏书供天下学子观览?”门客开口说道。 “学宫修建好至少要一两年,然而书楼却是可以在长安城中买下一间铺子,将藏书放在里面,殿下便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收揽寒门学子的心。” 游玉衣听着连连点头,办法很好,但是只有一个问题,他没有钱! 封地一年的税收全部捐出去当军费了,而他的外家也不是世家贵族,所以建书楼的想法卡在了钱上。 不过,游玉衣想起李夕月嫁过来的时候好像带来了一大笔嫁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翻开李夕月的嫁妆单子, 你会发现陪嫁的物品多是首饰绸缎一类的,陪嫁了十几箱各色首饰, 却没有给任何房契地契,更别说商铺和庄子。 这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除非要将女儿嫁到一辈子都不可能回来的地方,不然谁家的嫁妆都不会这么准备,毕竟田庄和商铺可以不断产生收入,这是大户人家给外嫁女儿的立身之本。而李夕月对于李家来说却是玷污门楣的东西, 恨不得早日恩断义绝,自然不会给她准备什么立身之本。 于是,游玉衣翻出李夕月嫁妆单子的时候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李夕月的陪嫁中根本没有一家商铺。 难道他真的要去动李夕月的嫁妆?可是如果不比太子先把书楼的事做成, 那么名声就全都是太子的了, 自己什么都没有。 游玉衣觉得自己必须挽回自己损失的名声,不然兄弟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 这样想着, 游玉衣看着手中的嫁妆单子道:“来人, 去问王妃要钥匙。” 大婚之后的第二天, 李夕月一直被游玉衣关在破落偏僻的小院之中,她被人喂了药,身体虚弱不能走动, 而对外燕王府则是宣称李夕月病重。 李夕月冷笑, 是人是鬼都知道燕王打的是什么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 之前给她喂药的那个老嬷嬷走了进来。 李夕月见到她不由害怕地往里缩了缩, 只见老嬷嬷道:“王妃安好, 今日殿下是叫我来取王妃嫁妆钥匙的, 王妃若是知情识趣就乖乖把钥匙交出来。” 李夕月闻言瞪大了眼睛, 完全不敢相信游玉衣居然会动一个女人的嫁妆。 “他怎么敢?他还要不要脸!居然要动女人的嫁妆!”李夕月愤怒地尖叫道,“他简直不是一个男人!” “王妃,我劝你识相。”老嬷嬷呵斥道。 李夕月突然笑了,她看着面前的老嬷嬷道:“偌大的王府不都是燕王的吗?怎么问我要钥匙,一斧子劈开不就好了吗?” “少说废话!”老嬷嬷板着一张脸道。 自然是因为两李夕月带来的嫁妆箱子一个个劈开动静太大,怕会引来别人的注意,游玉衣即便是已经准备动李夕月的嫁妆了,也要遮遮掩掩免得叫人诟病。 “原来他还是要脸的啊。”李夕月极具讽刺地说道。 “王妃只管说给还是不给。”老嬷嬷阴沉着脸色说道。 如果不是后宫之中的东西都记录在册,娘娘早就将东西给燕王殿下了,何必动用这个妮子的嫁妆。 “不给我便搜了。”话音落下,老嬷嬷便开始动手。 李夕月自然不愿意将钥匙给她,在狠狠地挨了两个耳光后,那老嬷嬷带着抢走的钥匙扬长而去。 “游玉衣!你会遭报应的!”李夕月趴在床上咳出一口血道。 而拿到钥匙的游玉衣则是带着心腹偷偷摸摸地来到了李夕月存放嫁妆的仓库,然后将里面的一箱箱嫁妆打开。 只见一百二十抬嫁妆一一打开,里面全是珍玩器具、生活用品以及各种头面首饰,就连陪嫁的白银和黄金都少得可怜,这些钱根本不够在长安城中买下一间看得过去的铺面。 “殿下,这怎么办?”游玉衣的心腹开口问道,总不能把王妃的头面首饰全当了吧。 游玉衣看着箱子里摆放好的头面首饰,都是极好的翡翠做成,种水极好,放在手上可以透手,看来李家在陪嫁上面没有亏待过李夕月。 “把这一箱首饰全当了。”游玉衣看了一眼后,便将那一箱装满翡翠头面的箱子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多当一点,务必要在一个好地段买下一间铺子。” “是。”心腹回答道。 “当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让人认出你的身份来。”游玉衣叮嘱道。 于是这一箱嫁妆被人隐蔽地送出了燕王府,然后出现在了长安城最大的一间当铺云记当铺里。 “你说燕王府怎么那么奇怪?拿了一堆女人家的首饰来当铺?”云记当铺对面的两个叫花子谈论道。 他们霍哥交代了他们要一直盯着燕王府和吴王府的动向,这群叫花子和街边小混混便把燕王府和吴王府的人认清了,所以游玉衣的心腹即便隐瞒了身份,也被这群叫花子的火眼金睛给看穿了。 “总不能是把人家燕王妃的嫁妆当了吧。”旁边的叫花子咬着嘴里的草根说道。 “艹,不会吧!”另一个叫花子震惊地看着他。 “告诉老大去。” 霍西陵接到这个消息后立马便准备出门,一旁的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又要出去?” 最近霍西陵出宫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游玉岁也不问霍西陵要做什么,只希望他能够早点回来。 只见霍西陵笑着道:“对,回来给殿下带好吃的。” “不要糖葫芦。”游玉岁低着头说道。 “我带其它的给殿下吃。”说完,霍西陵便走了。 没过多久,长安城的云记当铺便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气质充满了生意人的铜臭味,但是看衣着打扮,这一身是相当的不菲。 “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品相上好的首饰?我要买给我家夫人当礼物。”中年男人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看起来就是个挨宰的肥羊。 “不要拿那些不上档次的糊弄我,我要只要最好的。”中年男人坐下后开口说道。 掌柜的闻言顿时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知道人是大主顾,立马将人请进了雅间,让小二将上午有人典当的那一批翡翠头面呈了上来。 中年富商看了一眼做出嫌弃的模样道:“行了,多少钱开个价吧。” 反正钱是霍哥出,他不心疼。 掌柜闻言立马报了一个数字,那富商更是一个爽快人也不还价,大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掌柜的更是把票据贴心地放在盒子里交给富商,于是双方进行了一场友好愉快的交易。 “大爷,记得下次再来啊!”临走前,掌柜对假扮富商的混混老大说道。 而混混老大听见这句话,脚下一歪差点摔在地上。 这什么狗屁送客话语,一当铺整得跟花楼一样。 等到了没人的地,假扮富商的混混头子这才把刚才买的头面首饰拿出来交给霍西陵。 “霍哥,这真是燕王妃的嫁妆?”混混头子看着正在认真查看头面的霍西陵道。 “应该是了。”霍西陵放下头面道。 这里的每一件首饰都是带了李家的印记,这些印记做得很精妙,一般不了解李家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花纹是代表李家的意思。 要不是霍西陵以前揍李圆揍得多,每次都看见李圆的玉佩香囊腰带玉环都有这个花纹,又在几次宴会上看见其他李家人都带着这个花纹的配饰,要不然他也想不到这个花纹代表的意思是李家。 李家做这些印记的目的是为了像世家一般有自己的家徽,然而世家不跟外戚玩,寒门学子不知道这些门门道道,最终这个花纹印记只有李家自己人和少数几个人知道了。 霍西陵手上的这些头面则是完全做成了李家花纹的形状,根本不怕李家人眼瞎看不见。 “看看燕王想做什么?找个合适的机会将燕王变卖燕王妃嫁妆的事捅出去。”霍西陵垂眸道。 说着,霍西陵勾起了嘴角,既然做了这般下作的事情,就不要怪他动手了。 很快,霍西陵就知道游玉衣变卖李夕月的嫁妆时要做什么了。 游玉衣在得到足够多的钱后特地进宫一趟,将自己想要建藏书阁让天下学子可以免费进去观览藏书的想法告诉了游奉云。 檀香袅袅中,游奉云抬起了头,他看向了最大的孩子道:“好事。” 游玉衣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然后请求道:“儿臣还希望父皇为藏书阁赐名题字。” 话音落下,游奉云看着自己满脸喜色的大皇子道:“可。” 片刻后,游玉衣得到了致远书楼四个大字。 拿到游奉云的题字后,游玉衣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宣德殿。 游奉云看着游玉衣离去的背影开口道:“你说老二明白我的意思吗?” 正所谓宁静致远,游奉云希望游玉衣能够戒骄戒躁。 安海公公不敢回话,只在帝王的身后当雕像。心里默默吐槽道,想必大皇子是不明白的,要是明白就不会突然要建书楼了。 就在这个时候,游奉云问了一句:“对了,他有钱建书楼吗?藏书够吗?” 安海公公:…… “想必苏相会借藏书给殿下吧。”安海公公道。 “哦,也对。” 游玉衣一出宫便直接去了苏相府,虽然有钱可以买到大部分书,但是一些孤本却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想要自己的藏书楼更有底蕴,去苏相那里借书实在必行。 书房之中,苏相听闻了游玉衣的想法后沉默了一下,最后道:“我书房中的藏书殿下可以尽取之。” 只希望,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苏相是希望游玉衣去争的, 如果能够争成功那将是天下寒门学子之幸,于是他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藏书借了出去。 “多谢外祖。”游玉衣立刻拜谢道。 有了苏相的藏书, 他的藏书楼也就更加有底蕴了,虽然书籍不如世家的藏书阁中多,但是能够把这些书籍拿给天下学子分享的人却不多,这份贤名就足够让他在朝堂站稳脚跟了。 不仅如此,他还提前抢到了太子的好名声。 “嗯,去拿吧。”苏相点了点头, 然后拄着拐杖出门,任由游玉衣带来的人将他毕生收藏的书籍带走。 苏相书房的书,游玉衣足足装了三马车才算装完,然后满脸笑容地从苏相府离去。 等他离开后, 苏相的儿子苏舟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书房忍不住道:“父亲,那都是你的心爱之物, 你怎么能!” 只见苏相道:“不必如此, 这些书能够给天下学子观览也是我的一个心愿。” 苏舟气得心梗, 他就是看不起他姐姐和他姐姐生的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非这层亲戚关系, 他们苏家只能支持大皇子, 他真的想离这两个蠢货越远越好。 最后,苏舟看了一眼自己苍老的父亲, 把“燕王可能会把这件事办砸”的话憋住了。 “父亲, 这里风大, 我扶你进去吧。”苏舟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随着一声叹息, 苏相转身走进了房间。 而在燕王府中, 从苏家带回来的书被一箱箱搬进王府,游玉衣的门客见此夸赞道:“有了苏相相助,殿下的藏书楼怕是能够先声夺人将学子们的心拉拢回来。” 游玉衣的嘴角带上笑意,然后道:“不仅如此,我还求了父皇题字。” 门客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道:“那殿下真是如虎添翼啊。” 话音落下,游玉衣便将自己从宫里求来的题字拿给了自己的心腹道:“阿夏,去找一个好一点的匠人将我父皇的字刻上去。” 门客见此忍不住提出要求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得见陛下真迹?” “这有何难,给你瞧瞧便是。”说完,游玉衣将游奉云亲手题的字展开。 只见那门客定眼往上面一瞧,准备好的夸赞卡在了喉咙里。 “你觉得这字如何?”游玉衣笑着问道。 那门客努力挤出笑容道:“陛下的字自然是极好的。” 好就好在,它烂得十分自然,完全看不出来是强行写烂的样子。属于是,读书人看一眼都会在心里骂的程度。 “我也觉得。”说完,游玉衣就将题字递给了自己的心腹。 “对了,藏书楼的选址如何了?”游玉衣开口问道。 “选好了,就在朱雀大街上,三层楼,原本是一家酒楼,现在老板要回乡不做了,我便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心腹开口回答道。 游玉衣让他去典当的首饰,少说也有百金,在长安城买一个地理位置极其优越的铺子还是买得到的。 “那就好,这件事你去做,我要越快越好。”游玉衣吩咐道。 “是。”心腹阿夏道,“一定安排好。” “至于你……”游玉衣看向身边的门客道。 门客没有等游玉衣开口说完便道:“在下一定将殿下将藏书楼的书免费开放给学子观看的事传遍整个长安城。” “你明白就好。”游玉衣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过一日,长安城中便传出了燕王游玉衣要建一座藏书楼供天下学子免费观看。 长安城中的百姓闻言都不有夸赞起来,今上不仅自己圣明,更难得的是还有两个贤德的儿子。 一个为天下学子修建学宫,一个为天下学子捐赠书籍,能够这样的心思真是难能可贵啊。 这个消息一传出后,支持燕王的那些寒门学子顿觉面上有光,他们看了一眼隔壁曾经在燕王出事后抨击过燕王的寒门学子道:“如今燕王为我等建藏书楼,让我等有书可读,可见燕王是个贤德之人,不知道有些人有没有后悔?” 话音落下,另一个人便接着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就是想知道会不会厚着脸皮进藏书楼借书。” “就是嘛,早知当初何必现在,也不知与苏相大皇子割席之后还能不能进入官场。” 要知道寒门进入官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如果不能与寒门抱成一团,不加入苏相形成的团体,那么就算被选中官,终其一生都不能崭露头角。 就在此时,一直被他们讥笑的布衣男子开口回击道:“燕王先前诱骗少女未婚先孕的事便不说了,那燕王妃嫁入燕王府的第一天便流产了,这怎么说?不久朝堂之上为筹集军费,燕王捐出自己封地一年的税收,他是哪里来的钱买下朱雀大街上的铺子做藏书楼?” “不知礼义廉耻者,终究不知礼义廉耻,与这样的为伍,我嫌恶心!” 说罢,那布衣男子转身离去,留下的两个问题让这群坚定支持大皇子的人不知如何反驳。 “哼,藏书楼的藏书众多,听说还有苏相的毕生珍藏,我就不信他们不动心。”有人冷哼道。 听见这句话,那些骂过游玉衣的学子也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要不他们不做人了,骂归骂,看还是要看的,要不以后别骂那么重? 而在东宫之中,游玉岁听见游玉衣要建藏书楼的消息并没有多少兴趣,甚至不为所动。 “殿下不生气?”霍西陵看着正在逗小鸟玩的游玉岁开口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游玉岁反问道,然后伸手掐住霍西陵的下巴,“难道你在生气?” “我气他妄图抢走殿下的贤名。”霍西陵认真地看着游玉岁道。 “贤名?”游玉岁笑了笑,这一世他就没打算要过贤名,不然怎么才能与第一世的厉字相配。 “属于殿下的东西,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霍西陵小声说道,声音中有几分委屈。 游玉岁知道霍西陵只会在他面前装乖,对别人可是惯会下黑手,他这样说,只怕他的好皇兄要遭。 “说说你做了什么?”游玉岁开口问道。 “我带殿下去看戏,殿下就知道了。”霍西陵开口道。 “好吧。”游玉岁点头,小朋友还会送他惊喜了。 游玉衣为了尽快开放自己的藏书楼,只花了三日便将书架放进了藏书楼,并且将全部的书籍摆放好,而他本人甚至亲自到了藏书楼,为藏书楼剪彩。 朱雀大街上,一处三层楼的建筑被围得水泄不通,这里面的大部分都是学子和看热闹的百姓。 同时,李家的李圆也在人群之中,那次事情之后,他在家里躺了很久,总算将伤养好了,这次又听狐朋狗友说燕王要给天下学子建免费的藏书楼,所以特地来瞧瞧,顺便给燕王找找晦气。 此时,燕王、李圆都到齐了,只差一个人就能让这场好戏开演了。 “你在卖什么关子?”坐在对面小楼窗户边的游玉岁开口问道。 “很快就来了。”霍西陵垂着眼睛为游玉岁倒上了一杯茶。 接着,鞭炮声响过,游玉衣在众人的拥簇下用剪刀剪断了红绸,藏书楼的牌匾便显露在了人前。 “这字……” “好丑啊!” 游玉岁听到这句话不由噗嗤一笑,在他看来,游玉衣去找游奉云题字,还不如去找苏相题字。 听到这样的话,游玉衣面色难看想要开口呵斥这群学子,今上真迹怎能随口污蔑。 就在此时,马车上走下来一名女子,头戴珠翠,正是游玉衣当初卖出去的一套头面,巨大的李家花门竖在脑门上,李圆就算是想不看见都难啊! “你头上怎么有我李家的东西!”李圆看见突然出现的女子惊声问道,“说,你是偷了我哪个李家女子的首饰!” 说完,李圆便去抓扯那名女子,那名女子被吓得惊声尖叫。 游玉衣看到这个场面脸色铁青,他道:“来人!” 没有等游玉衣说完,就见那女子高声道:“这套头面是我夫君前些日子为我在云记当铺买的,你凭什么说是你家的,票据都在这里!可别说我是偷了你们李家的东西,” “你放屁,你头上的头面有我李家的家徽,就是双蝶戏桃花纹!那还是我祖父请一位书画大家画的!我李家根本不可能将这带有家徽的首饰典当出去!”李圆大声道。 众人往女子的头上看去,真是一个好大的双蝶戏桃花图,还和李圆香囊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说完,那女子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盒子取出里面的票据道:“看清楚了,这是我夫君在云记当铺买的,再说了,当这东西的是燕王府的人,跟你们李家有什么关系?” 那一刻,众人看游玉衣的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套头面肯定是李家的,而燕王府有的李家人只有嫁过去的燕王妃,说明这套头面是燕王妃的嫁妆。 现在,他们可以肯定燕王当了自己王妃的嫁妆,当了的钱呢?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面前三层高显得格外大气的藏书楼。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当了嫁妆的那笔钱去向已经很明显了, 那就是面前这座被燕王斥巨资买下来的三层书楼。 这个时候,大家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站在书楼前的游玉衣, 居然当了自己妻子的嫁妆为自己博取名声,真不是个东西。 即便是普通人家,要点脸的都不会动过门妻子的嫁妆,那是女子一辈子的立身之本,而燕王身为皇室中人居然连这些都不知道吗?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对他充满了鄙夷和轻蔑, 而在这种视线下的游玉衣身体不由开始发抖,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一般扔到大街上示众。 “我早就说了,燕王品行不端,如今私自典当妻子嫁妆更是为我等不耻。” “周兄说得对, 要让我在这典当了女人嫁妆才买下来的书楼中读书, 这才是糟蹋了我等的清白!” “能在这书楼中读得下去书的,恐怕也是一类人!” 四周议论声不绝于耳, 就连先前为燕王说过话的学子都不由掩面遁走, 之前燕王与李家女未婚先孕还可以说做是风流韵事, 如今典当自己妻子的嫁妆用来购买书楼那就是私德有亏,要受人唾弃的。 而游玉衣看着还在和李圆拉扯的女子,他心里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给他设下的局! 谁出门会随身带着当铺的票据?这里男人这么多, 一个女人家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下马车?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 站在对面阁楼窗户边的霍西陵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就是一个局,明眼人一看就知, 可是由不得游玉衣不进去, 若非他先卖嫁妆, 他又怎么能布下这个局呢? 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霍西陵心想, 难怪能够把整个长安城的混混收拾得服服帖帖, 让人心甘情愿地叫他霍哥。 此时,藏书楼前,李圆已经扯下了女人头上的头面,女人披头散发地尖叫大骂起来:“这天下没有王法了吗?别以为长安城中只有你们李家横着走,真当我们背后无人!” 说完,女人便将手里的票据扔在了李圆的脸上,然后返回马车催促着马夫快走,她要去找主家告状。 随着一声吆喝声,马鞭落下,急行的马车冲出人群,让人不敢阻拦。 而游玉衣的心腹也在这个时候偷偷离场,跟随着那个女人的马车离去。 游玉岁往楼下瞧了瞧,看了一眼那辆马车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们这是去哪里了?” “殿下可以猜猜,猜对了,我给殿下奖励。”霍西陵笑着道。 游玉岁伸手捏了捏霍西陵的下巴道:“猜不对,我给你奖励好不好?” 霍西陵想到游玉岁给自己的奖励瞬间便红了脸。 “放心,这次我会轻轻的,不会磕破你的嘴。”游玉岁温声道。 而底下的李圆见那个女人走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李家头面和票据,又看了看现场明显尴尬的气氛,他突然想起来了他是来给燕王晦气的。 燕王府偷当燕王妃嫁妆,燕王妃是李家女,他作为李家人自然是有资格质问燕王的。 于是,李圆当即就仗着自己的体型优势从人群挤到了燕王的面前。 “燕王殿下,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李家给出嫁女儿准备的嫁妆会出现在当铺里!”李圆一脸横肉,表情凶神恶煞。 并且这次李圆学聪明了,他也不打游玉衣,就靠着自己两百斤的肉把游玉衣拉着,不许他走。 游玉衣见此又惊又怒,想要叫侍卫将他赶走,可是李圆也带了不少李家仆役,而且在场的学子众多,如果今天不说清楚怕是以后彻底没脸见人了。 “本王怎么知道你李家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当铺里?”游玉衣呵斥道。 只见李圆拿着手里种水极好的翡翠头面道:“光凭这一套头面是买不下朱雀街的这座酒楼,你还当了我侄女其它什么嫁妆!” 李圆虽是纨绔,但也知道手里这套头面的价值和朱雀大街上一间好铺面的价格,明显这一套头面的钱是不够的。 “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我哪里有典当我王妃的嫁妆!”没错,游玉衣是在狡辩。 而李圆则是拿出那女人扔在他脸上的票据道:“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是你燕王府的下人典当的,难道还能作假!” “若是家中下人背着主子偷拿东西出去典当,难道我还要替他背下罪名吗?”游玉衣大声呵斥道,然后想要伸手甩开李圆,然而李圆实在是抓得太死,想要挣开他,自己的衣服也有碎裂的风险。 “是不是你家下人偷拿的,我们问问云记当铺的掌柜不就好了!”李圆高声道。 “李大,你去找云记当铺的掌柜,让他把燕王府当东西的记录全部带来!” “李四,你回李府一趟,问我堂嫂要嫁妆单子,我倒想看看燕王还当了嫁妆里的什么东西!” 李圆现在处于有理的地方,整个人说法气势强了不少,然后他恶狠狠地盯着燕王道:“燕王殿下可不要想着跑,你敢跑,我李家就敢把这件事闹到陛 李圆的声音很大,响到对面茶楼坐着的游玉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噗。”游玉岁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父皇根本不会在意他皇兄是不是当了李家女的嫁妆,他只在乎为什么有人会说他的字丑。 “殿下,水。”坐在游玉岁对面的霍西陵轻轻用手帕将游玉岁嘴角的茶水擦拭干净。 “这真是一场好戏啊。”游玉岁忍不住感叹道。 很快,李家的下人将云记当铺的掌柜带来,那去拿嫁妆单子的李家下人也将李夕月的嫁妆带了过来。 云记当铺的掌柜看见自己面前的李家公子和燕王,顿时觉得他一个小小掌柜倒了大霉,两边都得罪不起。 “燕王殿下,李公子,不知小店怎么得罪你们了?”云记当铺的掌柜胆战心惊地问道。 “我问你,除却这套帝王绿翡翠头面,燕王府的人还在你这里当了什么?”李圆怒视着掌柜问道。 掌柜连忙掏出记录道:“在这儿,都在在这儿了。” 李圆扯过掌柜手中的记录,然后和自己手中的嫁妆单子一一对应了起来。 燕王府当的东西有孔雀珠翠金步摇、点翠嵌珠大发簪、金镶东珠耳环、红珊瑚手串等等,全部都是女子的首饰,并且还和李夕月嫁妆单子上的物品全部对应了起来。 大箱,燕王府的下人抱着一个大箱子出门,难道就没有人怀疑? 李圆一手捏着嫁妆单子,一手捏着当铺的记录对着在大家可以自己看看嫁妆单子上的东西是不是和燕王府当的东西一模一样!” “天啊,竟然是一模一样!” “怕是将一抬嫁妆里的东西全部当了吧。” “燕王竟然是这种人!亏我以为他是君子。” 游玉衣听着开脱。 只见那边李圆又大闹了起来,哭嚎道:“燕王府竟然敢背着我堂侄女的面就典当她的嫁妆,她在燕王府里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对啊,听说燕王妃病了好久了。”路人开口说道。 “一进门就流产加病得不能见人,谁知道燕王府在做什么?” “不会准备让燕王妃病逝,然后再另娶新妃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人说过的,有那些权贵人家不满意妻子儿媳便会安排她们病重,不能外出见人,最后过个几个月一年就说她们病重而亡,旁人想查都查不出什么。” “居然有这种事?” “那些高门大族哪个不是内里藏污,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闭嘴!闭嘴!”游玉衣红着眼睛吼道。 他的全部心思仿佛被人揭穿,就那么丑陋难堪地摆在太阳底下任人点评。 此刻的游玉衣是前所未有的崩溃,他想把这些人都杀光! “殿下冷静!”门客拉住游玉衣道,“不能杀人,殿下忘了吗,陛下给了这群寒门学子最大的宽容。” 无罪,权贵不能妄杀之,一旦随意杀死一个寒门学子,游玉衣便继位无望了。 “本王该怎么办?”游玉衣一片茫然无措。 “去宫中。”门客道。 现在三足鼎立之势还不能坏,陛下一定会想办法保燕王。 “你敢污蔑本王,本王这就去宫中请父皇裁断!”说罢,游玉衣便让侍卫分开人群,自己扬长而去。 李圆愣住,他心里是有点虚的,他对自己的下人道:“快去找我大伯和长公主,问问他们怎么办?” 这个时候,游玉岁也从座位上起身道:“走吧,下一场戏要回宫才能看了。” 希望他的父皇在知道寒门学子们说他字好丑的时候千万不要大发雷霆,万一把这场好戏给炸没了呢。 正在宣德殿处理政务的游奉云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就听见安海道:“陛下,燕王求见。”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游奉云闻言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和毛笔, 然后轻轻地抬眸道:“他来做什么?今日不是他的藏书楼开门吗?”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又道:“李廷尉和李家公子李圆以及长公主殿下求见。” “舅舅和妹妹也来了?”游奉云突然有点不妙的预感。 在游玉衣带着人进宫之后, 李圆拿不定主意便去问自己的大伯和长公主殿下。这二人听闻这件事后,自然一眼便看穿这是有人给游玉衣设下了局,如今游玉衣已经入局,那他们不乘胜追击便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于是,李廷尉和长公主几乎都第一时间决定进宫,然后带着李圆以及各种证据与游玉衣当年对峙。 游奉云有些头疼, 他还不知道什么事情在等着他。 不过这三个人,一个是自己儿子,一个是自己亲舅舅,一个是自己亲妹妹, 他总不能一个都不见。 最后, 游奉云叹了一口气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音落下,李廷尉和长公主带着李圆踏进了宣德殿, 而燕王则紧随其后。 宣德殿里依旧燃着浓厚的檀香, 淡淡青烟不断从博山炉中吐出, 大殿中的陈设更是带着古朴的气息,庄严大气,让人不敢喘气。 刚刚走进来的李圆有一丝丝腿软, 好不容易跟着自己的大伯行了礼后才听见坐在上位的帝王用缓慢的语调问道:“舅舅今日来找朕, 是所为何事?” 就在这样平淡疏离的语调中,李圆大气都不敢出, 而李廷尉则是直接在大殿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然后哭诉着道:“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游奉云闻言心中略觉厌烦, 因为基本听见这句话就意味着他要处理一堆琐事。 “来人, 给国舅赐座。”游奉云的眉头仅是微微一皱然后吩咐一旁的宫人道。 话音落下, 一旁的小太监立即搬了一个绣花矮墩放在了李廷尉的身边,然而李廷尉却是看也不看一眼,直接哭诉道:“燕王殿下欺人太甚!典当老臣孙女的嫁妆用来建藏书楼,李家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羞辱,还请陛下为李家为我可怜的侄孙女做主啊!” 说完,李廷尉的脸上已经满面泪痕,像极了一个受尽了委屈的老人。 一旁的长公主连忙安抚道:“舅舅,皇兄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而坐在上位的游奉云陷入了沉默,他说游玉衣哪里来的钱买下那么大个铺子,原来是当了自己妃子的嫁妆。 当了也就当了,还被当事人发现了。一时间,游奉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游玉衣是好。 而且,看这架势,想必来这里之前已经吵得人尽皆知了。 “你怎么说?”游奉云看向大皇子道。 按理说,大皇子的母妃出身寒门,他的外祖苏相更是寒门领袖,国之重臣,可是偏偏长了个愚不可及的脑子,行事冲动莽撞。如果这样的出身给太子,他也不至于弄出一个三足鼎立的场面。 游玉衣进宫是听了自己门客的劝说,说他进宫,游奉云必定会保全他,可是当他面对游奉云的目光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游奉云不由一阵头疼,若是游玉衣有几分像苏相就好了,可惜脑子全跟皇贵妃一样了。 “你真的做过典当自己王妃嫁妆之事?”游奉云开口问道。 “儿臣全然不知。”游玉衣跪在地上道。 只见一旁的李圆愤怒地开口道:“你全然不知,燕王府难道是个筛子,是个阿猫阿狗就能随便进出?” “你当的东西可是我堂侄女的一整抬嫁妆!要用那么大的红木箱子装着,这么多的东西被运出燕王府每一个人看见,我不信。” 长公主也跟着呵斥道:“前些日子你害得你王妃小产,今日便将她的嫁妆当了,你的眼中还有礼仪廉耻吗?你眼里还有太后母族吗?” 另一边的李廷尉也跟着哭了起来,他道:“李家虽不是世家大族,但李家的女儿也是精心养育出来的却要遭如此磋磨,被人吸髓敲骨,用她立身的嫁妆换自己的名声!” 话音落下,游奉云的神色已经冷了下来,一旁的安海公公则是开口提醒道:“国舅爷,慎言!” 李廷尉立刻闭了嘴,然后暗暗观察游奉云的神色。 而另一边的游玉衣却像是反应了过来一般,他开口道:“买下那栋藏书楼的钱是夕月交给我的,我并不知道这些钱的来历,还请父皇明鉴!” 此话一出,长公主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在她将李夕月带到游奉云面前告游玉衣宠妾灭妻没有成功后,李夕月的结局便已经可以预料到了,尤其是燕王府传出燕王妃病得不能见人的消息后,长公主已经可以确定燕王府中燕王妃已经犹如死人了。 而李圆却是怒气冲冲地说道:“既然燕王殿下亲口说这钱是我堂侄女给你的,那殿下倒是将我堂侄女请出来说清楚啊。” 对啊,将燕王妃请出来,让她说这嫁妆是不是她亲自让人当的,当的钱是不是她亲手交给游玉衣的。 游玉衣自然知道他和李夕月算是恩断义绝了,他硬着头皮道:“内子病重,不能见人。” 只见长公主冷笑着道:“既然病得不能自理,燕王妃又是怎么将这些东西当了的?” “燕王殿下说的这话,倒是自相矛盾极了。”说完,长公主轻嗤一声,眼里全都是对游玉衣的轻蔑。 那一刻,游玉衣不由握紧了拳头。 “既然如此,那便将燕王妃请来的吧。”游奉云忽然开口说道,说完便静静地看着游玉衣。 机会他已经给了,就要看游玉衣怎么做了。 “我这就让人接她入宫。”游玉衣开口说道。 未了,长公主却是开口道:“不如本公主也一同前去。” 游玉衣闻言心中暗恨,上一次长公主带着李夕月差点给他扣上宠妾灭妻帽子的仇他还记着。 “这不好吧。”游玉衣看着长公主道。 长公主闻言笑着道:“有什么不好?我又不是外男,况且燕王妃也要叫我一声表姑。” 面对长公主的要求,游玉衣深吸了一口气道:“内子尚在病中,恐会将病气过给您,若您实在不放心,我可以亲自去接她。” 长公主闻言哪能让游玉衣亲自去接李夕月过来,那李家丫头是个没脑子的,若是半路信了游玉衣的话背刺了他们怎么办。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游奉云道:“派朕的人去接燕王妃入宫吧。” 说完,游奉云看向安海道:“你跑这一趟吧。” “是,陛下。”话音落下,安海公公便带着小宫女和小太监去接燕王妃。 游玉衣的脸色有些难看,李夕月住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安海公公带着人来到燕王府燕王妃的住处也被吓了一跳,心里忍不住啧啧感叹燕王的心乐真狠。 “燕王妃殿下,咱家是陛下身边的安海公公,陛下有些事要召见你,到时候你只管回答便是了。”安海公公露出温和的笑容道。 “陛下?”李夕月的脑子开始缓慢转动,她刚刚被院子里的老婆子拉起来,勉强穿上了一身能看的衣服又梳了头,如今见到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关于你嫁妆的事情。”安海公公有意提点道,“你祖父和长公主都在宣德殿等着你呢。” 听到这句话,李夕月便知道游玉衣偷当她嫁妆的事情东窗事发了,她没想到这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李夕月还没来得及大笑,她的脑子便快速地转了起来。她要在到达宣德殿之前做出她的选择来,这个选择必须要能够保住她的命。 李家已经与她恩断义绝了,这次长公主在,说不定这件事又是他们在拿她攻讦游玉衣,而游玉衣,害她小产,害她再也不能子嗣,甚至喂她吃下慢性毒药。 这群人都一样的可怕、恐怖,如果可以选她恨不得立刻逃离长安,可是她必须选。 “燕王妃殿下,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吧。”安海公公在李夕月收拾好之后开口说道。 镜子里的李夕月依旧脸色苍白病气沉沉,即便是上了胭脂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暮气。 “那我们走吧。”李夕月在两个丫鬟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她的身体软软地向前走着,她觉得她必须活下来,这样才能够报复伤害过她的人。 李家,绝对不能选,他们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而游玉衣…… 李夕月咬紧了嘴唇,她在赌,拿自己的命在赌,赌赢了,她活下来,然后把游玉衣送进地狱。 很快,燕王府门前的一辆小轿子被人抬走,抬向皇宫。 站在皇宫最高处的游玉岁看着宫门口进来的一辆小轿道:“你说,她会怎么选?” 霍西陵看了一眼后轻声道:“她怎么选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什么目的?” “祸水东引。”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当小轿到达宣德殿的时候,李夕月已经大概从安海公公的口中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游玉衣为了获得贤名拿她的嫁妆建了一座供天下学子免费观看的藏书楼,在藏书楼开张当日被人发现燕王府的人当了她的嫁妆。 而她的家人为了打压游玉衣又想起了她这个被家族抛弃的女儿,亲自告到陛下的面前为她打抱不平。而游玉衣则是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给他钱,让他为天下学子建藏书楼,所以嫁妆是她当的。 李夕月在来到宣德殿之前想了一路,如果她和游玉衣和离回到李家,她的下场会如何? 作为一个未婚先孕名节已毁的李家女,她的存在就是令家族蒙羞,令李家姐妹备受非议。如果她回到李家,她的下场不比待在燕王府好多少,说不定也是宣布她病重,过个一年半载便宣布她病逝。 如果她选择在这个时候,说是自己让人典当嫁妆将钱亲自拿给游玉衣建藏书楼造福天下学子,那她的结局会如何? 按照游玉衣那个要面子的模样,她至少不会被突然病逝,一旦她病逝,李家便会借机攻讦游玉衣,游玉衣的名声只会更臭。只要能够出燕王府,她就有机会报复游玉衣。 在这一刻,李夕月是无比地想要活下去,她在赌,回到李家不过死路一条,反而支持游玉衣还有一条生路。 等李夕月从轿子里走出来后,两名宫女亲自将她扶进了宣德殿,而宣德殿中已经有一群人等着她的到来了。 长公主见李夕月到了连忙露出一个慈和的笑容道:“好姑娘,有什么委屈尽管和表姑开口,表姑一定会帮到底。” 李夕月从脸上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她至今记得,自己没了孩子,痛苦冲动之下跑出燕王府想要找人帮自己做主,结果遇到了长公主。 她以为自己有了可以依靠的长辈,哪里知道长公主却是在利用她,利用她打压燕王,又在她没有利用价值后随手抛弃。 李夕月不信长公主不知道她回到燕王府是什么结果,她明明可以救自己一次,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做。 长公主,蛇蝎心肠莫过如此。 同时李夕月又将目光落在了李廷尉的身上,那是曾经最疼爱她的祖父,看见她如此模样却没有半分心疼。 而她的堂叔李圆,在看向她时露出的表情只有嫌恶。 即便是知道李家已经与自己恩断义绝了,但是当李夕月再次看见他们,他们却是这般表情,李夕月也不由大受打击。 此时,站在一旁的游玉衣立刻走了过来,他伸手拉住李夕月,表情温和地道:“我就说你身体不好,不要让他们请你过来,没想到我拗不过他们,非要请你过来解释嫁妆的事。” 说话间,游玉衣捏着李夕月的手暗暗使劲,不断地威胁着李夕月。 李夕月露出吃痛的表情,她看着游玉衣道:“殿下,什么嫁妆?难道你知道我给你的钱是我当了嫁妆才得来的?” 李夕月说完做出慌乱的表情,很好掩饰了她吃痛的神色。 很快,游玉衣松了她的手,只是虚握着,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很得意。 记一旁的长公主和李廷尉闻言却是露出震怒的表情,只见李圆道:“难道不是燕王偷偷当了你的嫁妆吗?” “夕月,你在燕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和我们说。”李廷尉开口说道,企图让李夕月转变口风。 长公主也道:“夕月,你之前小产过,他若是待你好,你的脸色又为何如此难看?” 而李夕月则是做出茫然无措的样子道:“祖父、堂叔,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听闻夫君想要为天下学子修建藏书楼因为钱不够一直愁眉不展,私心里想着便将那几样我用不着的首饰当了帮夫君筹钱,绝不是夫君偷偷的当了我的嫁妆,他对此事一概不知。” 长公主看着李夕月这幅又傻又白的模样咬牙叹气,李家这丫头竟然是爱惨了游玉衣,游玉衣那般对她,这个时候居然还为游玉衣考虑。 而李廷尉也瞪大了眼睛,这可真是李家养出来的好女儿,她若是敢和燕王和离,他必定要让她跪死在家庙里! “不可能,这首饰上全是李家的家徽,不可能轻易当的,你要当也只会当那些没这些纹样的。”李圆捏着手里的头面道。 面对李圆的声声质问,李夕月露出了为难的神情道:“我的嫁妆,哪样没有李家的印记。” 李圆闻言顿时熄了火:“……” 这些贵重的首饰,除了从外面买来的,基本件件都带李家的印记。 而坐在上位的游奉云也看够了戏,然后语调轻缓地说道:“既然当时人都说嫁妆是她自己当的,舅舅就不要追究燕王的责任了,毕竟燕王对此事不知情。” 游奉云之前还在想,如果李夕月不按照安海给的暗示走的话,他该怎么帮游玉衣圆过去。 现在李夕月主动帮游玉衣掩盖,那他现在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皇兄,这可是私当嫁妆的丑事!”长公主大声说道。 游奉云轻轻地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见此立马低头退后半步。 “既然你不知道嫁妆一事,说明你对王府管理不严,也是要罚的。”游奉云看着游玉衣道。 相比起典当妻子嫁妆用来博贤名的罪名,治家不严已经很轻了。 游玉衣闻言松了一口气后跪了下来道:“儿臣认罚。” “限你三日之内将燕王妃的嫁妆赎回。”游奉云看着跪在地上的游玉衣道,“至于你藏书楼里的书,为了不让苏相的心血白费,便放去陵川学宫吧。” “什么?”游玉衣猛地抬起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努力在一瞬间白费,所有的功劳全部送到太子手中。 就在游玉衣还想争辩的时候,但是对上游奉云那冷厉的目光他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后,游玉衣所有的话都变成了那一声“是。” 而那边游奉云则是笑着道:“既然这是一场乌龙,舅舅就回去吧。” “老臣告退。”李廷尉只能退下。 “皇兄,我去送送舅舅。”长公主开口道。 李家的二人连同长公主一记同离去,游玉衣则在起身后带着李夕月离开。 在马车之上,坐在游玉衣身边的李夕月开口说道:“殿下,我不想住那院子了,也不想喝药了。” 只见游玉衣目光发狠地盯着李夕月,他问她:“你有什么能耐和我讲条件?” 只见李夕月一字一句地道:“殿下,如果我死了,全天下人会怎么看你,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名声,而且你以为我死了,李家和长公主以及三皇子就不会我的死做文章吗?” 游玉衣闻言沉默了,李夕月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如何保证你不背叛我?”游玉衣开口问道。 只见李夕月似哭似笑地道:“殿下,我一个不能生育,成婚前就坏了名声的女人,离开了你根本就没有活路啊。” 游玉衣沉默了,李夕月说的是真的,即便她与自己闹大和离,李家也只会让她不明不白地病死。 “我活着才是对殿下最好的最有利的,我可以出现在众人眼前,帮殿下破除对殿下不利的谣言。”李夕月开口说道,她这是在争取能够出府的机会。 只见游玉衣上下看了李夕月一眼道:“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李夕月心里一块石头落下,她赌对了。 回到燕王府,游玉衣的心腹便快步走到了游玉衣的面前,然后轻声道:“殿下,我跟踪那辆马车,最后看见那女人消失在长公主府附近。” 游玉衣闻言睁大了眼睛,如果是长公主的人那么一切事情就都有了解释。 李家是长公主的外家,长公主作为太后的女儿与李家亲近,她肯定知晓李家的家徽是什么。 这样,她在云记当铺发现出现在那里的李家物品,再仔细一盘问掌柜,那自然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长公主。 之后就有了富商给妻子买下贵重头面,富商妻子戴着头面和当票招摇过市被李圆发现,然后当众将这件事在众人面前抖落出来,让自己背上典当妻子嫁妆的罪名。 “长公主连害我两次,我绝不会放过她的。”游玉衣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祸水东引的法子成了,以后便是狗咬狗的好戏了。 于是,霍西陵带着少年人的得意对游玉岁道:“殿下奖励我吧。” 说完,霍西陵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为什么不是叫孤亲你的嘴唇呢?”放下话本的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 霍西陵面色一红,然后道:“自然是殿下爱亲哪里就亲哪里。” 正待游玉岁准备去亲霍西陵的时候,安海公公来了。 只见安海公公带着满面笑意走了进来道:“殿下,好事,天大的好事!” 游玉岁:……天大的好事能比得过我亲小霍吗? 安海公公笑容满面地道:“陛下准备将燕王殿下藏书楼的里的藏书全部送去陵川学宫,那里面可是有苏相全部的藏书!” 游玉岁:……我去告诉外祖,让他出双倍!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苏相的全部心血?”游玉岁扬着下巴道,“我外祖出两倍的书籍。” ???嗯? 安海公公发出迷惑的声音,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太子殿下居然有这么可怕的胜负欲。 一旁的霍西陵快要笑出声了,太子殿下被很多人宠着后,性格也越发变得娇纵起来。 接着,安海公公咳嗽了两声道:“殿下,这个您还是和陛下说去吧。” 藏书楼里放什么书,放谁的书,这都是陛下才能决定的。 “去宣德殿。”游玉岁冷着脸道。 “是。”一旁的福宝公公立马应道,然后安排宫人去准备肩舆。 一旁的霍西陵更是将游玉岁抱上了肩舆,一点都不让游玉岁的脚沾地。 而那边的游奉云刚刚处理完一番争端,扔掉可手中的奏折开始逗弄起了养在宣德殿偏殿的八哥。 “陛下文武双全,雄韬伟略。快说!”游奉云拿着鸟食逗弄些面前的八哥道。 “陛下文武双全,雄韬伟略,雄韬伟略!” 刚刚走到门口的游玉岁露出了“噫”的表情,怎么可以有人这么不要脸地夸自己。 紧接着,游玉岁又听见游奉云逗八哥道:“陛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八哥没学过,一时间没出声。 “快说呀,我再多教你几回,陛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同样在门边的安海公公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对立面的游奉云道:“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只见游奉云将手中的鸟食放下,拍了拍手道:“叫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穿着红色常服更显苍白的游玉岁踏入了宣德殿,一进来就看见了他威严肃穆的父皇,很难想象刚才教八哥说那种话的人是他。 “太子来了,看见朕这八哥没有,可真会说实话。”游奉云也不害臊,直接给自己脸上贴金。 游玉岁看了一眼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八哥都会真心夸我的游奉云,他觉得自己的脸皮对比起游奉云来说还是太薄了,自己以后还要继续努力。 “父皇叫儿臣来,是为了让儿臣来听八哥夸父皇的吗?”游玉岁开口问道,“也不知道御使大夫见过这只八哥没有。” 游奉云闻言不由狠狠地咳嗽了一声,然后用眼神警告游玉岁别把八哥的事情告诉御史大夫。 否则游奉云就该因为这只八哥被御史们疯狂上奏折了,劝谏他不要玩物丧志。 虽然游奉云不怕那群御史,但是终归是烦。 只见游奉云让宫人将这只八哥带走,然后看向游玉岁道:“今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游玉岁装傻直接开口问道:“什么事情?儿臣不知。” “别跟我装傻。”游奉云淡淡地看着游玉岁,他可是知道游玉岁今日出宫了,还去了燕王的藏书楼,今日的闹剧他想必是全部看在了眼里。 “哦。”游玉岁见假装不了就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你怎么看这件事?”游奉云开口问道。 “啊?”游玉岁茫然抬头,然后无辜道,“孤的大皇兄又突破记下限了?” 话音落下,游奉云的杯子放下,在案几上敲出声响来,随后他眯着眼睛看向游玉岁,他就知道这小子在跟他装疯卖傻。 不过,游玉岁有一点说得对,游玉衣的手段是越来越不入流了。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好平衡,游奉云真想把他打发去守皇陵。 “你真的一丝一点儿也没有掺和进这件事?”坐在上位的帝王俯视着游玉岁发话了。 “哈?”游玉岁装无辜,他发誓,他真不知道,策划者为霍西陵,可霍西陵真没和他透露一点消息,他委屈。 “儿臣都病得快起不了身了,连上朝都已经是极限了,如何还有心思去谋算别人。”游玉岁咬着嘴唇做出倔强又受伤的样子,身子轻晃准备随时倒地。 就算动手害了又如何?又不是他逼着游玉衣按着游玉衣的手去卖嫁妆的,自己做下的事被人抓了把柄,那也只能怪他自己。 “好了,别哭了。”游奉云开口道,他怕游玉岁再哭就要倒在宣德殿了,到时候又要送东西去东宫。 “朕问你,朕把藏书楼给你这件事,你要如何做?” 游玉岁抬头道:“我让我外祖放两倍的书籍到陵川学宫。” “嗯?”游奉云发出疑惑的声音。 虽然让谢意捐书是一件好事,但是这和他问的明显是两件事吧。 游奉云将游玉衣手中的藏书送到陵川学宫,游玉岁并不觉得高兴,在自己的学宫里感谢游玉衣是哪门子事,无论是他还是谢家都不缺这点书,他要做的是将藏书阁关于游玉衣的影子全部抹去。 于是,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不觉得在陵川学宫建一座包含了经史子集、百家学说、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农业工技的藏书馆阁更好吗?” 书的内容足够多,书的来源足够广,苏相捐赠的书籍只不过时其中小小的一部分,当这座大景全书馆阁建成的时候,谁还会记得游玉衣的藏书楼是这座全书馆阁的原型。 话音落下,游奉云直视着游玉岁道:“太子的心可真大啊。” 接着,游奉云垂下眼眸问道:“不过,你又怎么能旁世家心甘情愿地捐出自己的藏书?” 大景是有官方的藏书阁的,但是书的种类远远没有游玉岁说的这么广,更多偏向实用类的书籍。 如果陵川学宫的藏书馆阁建成,那将是比大景官方藏书阁的书籍更多的藏书阁。 “父皇只说你要修编书籍就好了。”游玉岁微笑道,“编撰一本集各类典籍于大成的类书,让各个世家都参与进来,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将藏书带到陵川学宫进行编撰。这书啊,一编就是好几年,放着放着就是陵川学宫的了。” 游奉云听完游玉岁的话都不由想要为游玉岁鼓掌,这心都比他还黑。 “那这座藏书馆阁,太子可有为其命名?”游奉云开口问道。 只见游玉岁略微思索一番后道:“既然是万书汇集之地,那边叫做文渊阁吧。” “不如由我来题字!”游奉云跃跃欲试,他似乎对自己的字很有信心。 然而站在他面前记30340;游玉岁只想丑拒,他外祖写字可漂亮,再不行顾太师也行,至于他父皇的字,放在陵川学宫门口已经够丢人了,请不要再丢人了。 “父皇,不如谁捐书最多谁来题字吧。”游玉岁提议道。 “朕是皇帝。”游奉云克制地说道。 “可您字丑。”游玉岁毫不留情面地说道。 “谁说的?”游奉云震怒。 “皇兄的藏书楼开张时,围观的学子说的。”游玉岁十分淡定地说道。 有时候,一个英明的君主也需要正视自己的缺点,不要再对自己的字抱有自信了。 “可有此事?”游奉云阴森森地看着一旁的安海公公。 安海都快要吓哭了,他道:“要不奴才去问问暗卫?” “您该不会要砍那些学子的头吧,不是您说的那些学子没有大错便不许动刑吗?”一旁的游玉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道。 不会吧不会吧,我的父皇要做这种事。 游奉云不由揉了揉自己犯疼的额头,然后对游玉岁道:“滚吧。” “那这题字我去找外祖了。”游玉岁说完,立马跑了出去,似乎病都好了。 “逆子!”游奉云看着这一幕开口道。 一旁的安海公公一边给游奉云按着太阳穴一边开口道:“奴才倒是觉得,太子殿下比以往更加活泼了,也更愿意与陛下亲近了。” “亲近?”游奉云看向安海,他觉得游玉岁是存心气自己差不多。 随后,游奉云将自己批阅过的奏折扒拉出来道:“朕的字真的丑吗?” 话音落下,安海公公不敢说话了。 只见游奉云将奏折拿到八哥的面前道:“说,陛下字笔走龙蛇,龙飞凤舞,自成风骨。” 八哥是不懂欣赏的,它更没有太子的底气,为了一口吃的,自然是什么都能说。 “陛下字笔走龙蛇,龙飞凤舞,自成风骨。” 游奉云心满意足,龙心大悦,然后回到书案前继续批阅奏折。 一旁看着的安海公公:……有时候他们陛下好哄得很,有时候陛下一怒伏尸百万。 而在另一边,游玉岁跑着扑向霍西陵,然后被霍西陵伸手接住。 “殿下,小心点。”霍西陵将飞奔而来的游玉岁放下道。 游玉岁露出笑容,没有比从游奉云手下逃脱然后扑到霍西陵怀里更快乐的事了。 “走,我带你去外祖家。”说完,游玉岁便拉着霍西陵去了谢家。 此时,跑出长安城垂钓的谢意已经回家了,他和顾慎两个人好几天的收获就是一只王八。 “你就说怎么办吧?”顾慎问道。 谢意蹲在地上看着桶里的王八道:“这是我钓上来的,应该归我。” “要不是你放走了我的鱼,我会空手而归,拿来吧你。”顾慎伸手抢王八。 就在两个童心未泯的老人抢王八抢得正欢时,游玉岁走了进来道:“外祖、老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 谢意:…… 顾慎:…… 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后道:“我们准备把这王八炖了给你记补身体。” 游玉岁:嗯????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60章 第六十章 两个老人说完后,谢意瞪了顾慎一眼道:“还不快放手。” 手扯着鱼篓的顾慎哼了一声:“我去把王八拿给厨房。” “这王八是我钓的。”谢意再次声明。 “你还敢说。”顾慎咬牙切齿。 “那就一起,一起去厨房。”谢意妥协道。 然后,游玉岁就看见两个高冠博带风度翩翩的老者一起抬着一个王八往厨房走去。 游玉岁忍不住伸出手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喊道:“外……祖?” 这是眼里只有王八,没有他这个外孙了吗?游玉岁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正巧休沐在家的谢令对游玉岁说出了自己祖父和顾太师为什么抢这只王八的原因。 “几日前,顾太师与祖父相约去几十里外的灵川钓鱼。”谢令缓缓开口说道。 一旁的游玉岁点了点头,他外祖嗜好钓鱼,和另一个嗜好钓鱼的顾太师在一起,是做得出带上鱼竿奔出长安城到灵川钓鱼的。 只见谢令摇头感叹道:“谁能想到,我祖父能够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但是钓鱼钓了好几天却只钓上来一只王八。” 游玉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的确有一点点好笑。 而谢令则是接着道:“顾太师就不同了,他钓了好几篓鱼,可谓是满载而归,祖父看不下去觉得是顾太师在他旁边才导致自己没钓到鱼,所以使计把顾太师鱼篓里的鱼全踹进河里去了,还对顾太师说这是放生。” 说完谢令便露出了允悲的表情,很显然他祖父做出了这样的事,按照顾太师的脾气不和他打一架才怪,所以两个人一路抢最后的收获从灵川抢到了谢府。 所以,游玉岁才在刚进谢府的时候看见了那么一幕。 “可是,他们的王八最后也要进我的肚子。”说完,游玉岁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肚子。 “是的,多吃点,你太瘦了。”谢令看了一眼游玉岁过分纤细的腰身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谢意和顾慎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此刻他们神态端庄仪态偏偏,丝毫看不出之前争王八的样子。 “呀,岁岁来了,让外祖看看长胖没有。”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对上了谢意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接着,游玉岁便听着他外祖道:“吃王八吗?我亲手钓的,还从这老家伙手里抢了回来,特意叮嘱厨房多放红枣和枸杞。” “吃!” 既然他外祖都这么说了,他哪有不吃的道理。 然后谢意就感叹道:“这个汤滋补啊!” 曾经被人参老母鸡汤滋补过了头的游玉岁:…… 只见一旁的顾慎嫌弃地看了一眼谢意道:“你也好意思说,若不是你将我的鱼篓踢翻了,岁岁能只吃这条王八,我那鱼篓里的刀鱼不比你的王八味更美更鲜。” 是的,到现在顾慎都还在生气谢意踢翻了他的鱼篓,还假惺惺地对他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他们这是在放生,在行善事。 而一旁的谢意则是道:“岁岁也是你能够叫的记吗?” “怎么不能叫?天地君亲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叫太子小名怎么了?”顾慎满不在乎地开口道。 他都是太子太师了,今上亲点的太子之师傅叫声太子小名怎么了,要叫要叫就要叫,气死姓谢的。 “好一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不知道你该不该叫我一声叔叔。”谢意挑着眉毛看着身边的顾慎道。 “好你一个姓谢的,居然还想占我便宜!”说完,顾慎便扑了过去。 “西陵,快抱住我老师!”游玉岁连忙喊道,“表哥你也拉一下外祖。” 话音落下,两个年轻人便各自抱住一个老人家,而谢意和顾慎则是在不管不顾地挥手踢脚,就算是打空气也打得很欢,只是苦了谢令和霍西陵。 就在这个时候,谢檀走进了院子里,穿着一身绛红色的官服的他表情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祖父、顾太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谢檀站在桥上开口问道。 话音落下,谢意快速整理好衣服和仪态,然后拍了拍衣袖道:“没什么?你回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谢檀应该在大理寺待着。 “有东西忘拿了,回来取一趟。”谢檀垂眸回答道。 “快去快回,别磨蹭了。”谢意开始赶人。 “好。”谢檀点头提步离去。 谢檀一走,谢意和顾慎又开始打了起来,大家开始互挠空气。 这一套变脸看得游玉岁是瞠目结舌,果然他还是太年轻了。 “祖父,你们别打了,你们这样是打不着人的!”死命抱住谢意的谢令开口大声道。 拼命挣扎的谢意开口道:“臭小子,你不把我放开,我怎么打?” 游玉岁忍不住叹气,然后开口道:“外祖,别打了。” 没人听他的,两个人继续互打空气。 游玉岁:…… 最后,游玉岁一脸柔弱地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按着肚子道:“外祖别打了,晚膳时间要到了,崔太医说不按时吃饭对我身体不好。” 话音落下,两个人的动作同时停了下来,在后面抱住他们的谢令和霍西陵不由同时松了一口气。 “岁岁,我们现在就吃饭。”谢意开口说道。 而一旁的顾慎道:“今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而游玉岁则是立马拉住两人的手道:“那我们现在就开饭吧。” 这顿晚饭是在谢意的院子里吃的,金乌将落,余辉将这座农家小院镀上了一层金光,风轻轻一吹,那开到暮时的桃花花瓣纷纷从树枝上脱落。 此刻,谢意便坐在桃树之下和顾慎对饮,石桌上还放着刚做好的王八汤,奶白色的汤,上面飘着枸杞和红枣,闻着就很香。 “岁岁,多吃点。”谢意说完便给游玉岁夹了一块甲鱼肉。 游玉岁看了一眼碗里的甲鱼肉,心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大补之物,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等游玉岁喝完一碗汤后,谢意才开口问起了游玉岁的来意。 游玉岁看着面前慈祥和蔼的老人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 一旁的顾慎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叫做燕王为博好名声私自典当王妃嫁妆办藏书楼,结果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和李家人到今上面前进行裁断,记最后由燕王妃出面作证嫁妆是自己当的,钱是她给燕王的,燕王并不知情,这才保住了燕王的脸面。 绝啊!顾慎忍不住感叹,活了几十年,这种出现在话本里的戏码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 谢意也忍不住摸了摸胡子对顾慎道:“我们不在长安几日便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只见顾慎乜了一眼谢意道:“说得我们好像在长安就不会出这种事一样。” 话音落下,谢意看向游玉岁道:“你要准备如何做?” 只见游玉岁开口道:“父皇准备了将大皇兄藏书楼中的书全部送到陵川学宫中去。” “好事啊!燕王这回怕是地气死,为他人做嫁衣。”一旁的顾慎笑道。 而游玉岁则是道:“我却不想让陵川学宫的藏书楼与大皇兄有丝毫关联,所以,我向父皇提议在陵川学宫修建文渊阁,里面的藏书要涵盖经史子集以外的天文地志、百家学说、医学占卜、阴阳风水、百工技艺。” 坐在一旁的谢意和顾慎闻言都不由一震,这样的藏书阁,藏书恐怕有上千万册,称之为仙人的琅嬛福地也不为过,即便是将宫中的藏书阁里的书全部搬来也是不够的。 谢意闻言不由沉吟了片刻后道:“如此多的藏书你想如何去找。” 想要收集起这些书,游玉岁有两个想法,一是向民间收集这些书,二是让世家将他们珍藏的书籍捐出来。 当然,游玉岁也不敢做得太绝,只需要世家给出和正本内容一致的副本就行了。 “自然是向民间去收集和向世家去要了。”游玉岁笑着看着谢意道,“外祖,苏相都捐了上千本书,你该不会不捐吧。” 说完,游玉岁又扯着谢意的衣袖道:“我都和人夸下海口了,我说我外祖要捐苏相的两倍。” 他这该死的胜负心,可是看着自己外祖碾压别人真的很快乐。 “而且,我和父皇说了,谁捐书最多,谁就给文渊阁题字。”游玉岁抬起头看着谢意道,“祖父,我要你的亲手题字,不要父皇的,他的字太丑了。” 谢意当即就笑了,外孙这点小要求他当然要满足了。 “好,我这就让谢家的小辈去抄书,然后全送到岁岁的文渊阁去。”谢意笑着道。 随后,游玉岁看向一旁的顾慎道:“老师,我外祖都捐了,难道你不捐吗?你是不是比不上我外祖啊?” 听到这话的顾慎当即就瞪了一眼游玉岁,说道:“你这臭小子,当真是崽卖爷田,毫不心疼啊!” 游玉岁无辜眨眼,他还没说他和他父皇决定要编撰一本集古代典籍于大成的类岁,编书的主持工作很有可能就是交给老师你哦。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顾慎一边骂着游玉岁崽卖爷田,一边却也思考着自己有哪些书可以捐出来,好让家中小辈抄书。 他和谢意都不是敝帚自珍之人,捐一些书能够帮助天下读书人也是一件好事。 “我的藏书可不如谢家的多,可一下子拿不出两千本。”顾慎一边捏着酒杯一边开口说道。 谢家传承久远,所保存的书籍众多,不是一般的豪门世家能够比得上的,能及得上谢家的大概只有五姓七望了。 “我就知道老师大方。”一旁的游玉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慎道。 只见顾慎冷哼了一声然后看向游玉岁道:“我们的书可以看在人情上捐到陵川学宫去,别的世家可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捐书。” 哪怕捐赠的只是副本,但有些人也会誓死不捐,觉得自己家的书是稀世珍品,一旦给世人翻阅便会大打折扣,而游玉岁也不可能去抢。 “老师放心,我已经早就有了对策。”游玉岁笑着开口回答道。 “对策?什么对策?”一旁的谢意笑着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神色温和地看向面前的少年。 他本来是想由他出面向各个世家借书,来帮助游玉岁在陵川学宫中建文渊阁,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已经有了办法。 只见游玉岁乖巧地开口道:“我已经向父皇提议编撰一本集古代典籍于大成的类书。” 到时候,游奉云会下旨让各个世家的子弟带上自家的书到陵川学宫进行编撰,编撰这么大一本书,工程量可想而知,起码需要几年的时间,在这几年里面世家的那些书就能多出好多个副本。 而且编撰这么一本书籍也是功德一件的事情,他的父皇求名,而其余世家为了自己的名声和编撰这本书带来的好处以及讨好他的父皇都会把自己珍藏的书籍交出来。 一旁的顾慎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看着游玉岁道:“真损。” 顾慎觉得游玉岁这招让他幻视了游奉云,只不过游玉岁的手段足够温和,给够了世家足够的利益,不像游奉云那般大开大合让人承受不住想要让人当着他的面大骂他一顿。 游玉岁听完顾慎对他的评价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道:“除此以外,我还准备向父皇推荐老师为编书工作的主持者。” 话音落下,顾慎便对上了游玉岁那双清澈无辜地眼睛,忍不住大骂道:“你这臭小子,当我是村口的驴不带休息的吗?” 一旁的游玉岁连忙躲在霍西陵的身后对顾慎道:“我觉得老师清闲得很,又是钓鱼又是斗鸡的。要不,我向我父皇推荐苏相,让他去主持编书工作。” 那一刻,顾慎被游玉岁给气笑了,他骂道:“让苏相主持编书工作,你是想把苏相累死吧。” 就苏相每天处理政务的数量就是常人远不能及的,还要他担任编书工作,简直就是在压榨他。 说完,顾慎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道:“这也不错,累死苏相就相当于除掉燕王手中最大的底牌。” 顾慎刚一说完,谢意便狠狠地咳嗽起来:“慎记言。” 顾慎闻言不由哼了一声,但也什么都没有说就坐了下来。 游玉岁则是看向谢意道:“外祖,要不您去主持编书工作吧,这份荣耀不给老师了,就给您。” 当一个统一的王朝能够编撰一本集古代典籍于大成的类书时,除了能够彰显文化的强盛和国力的深厚,更是一件能够留名史书的事情,而主持编撰者的名字更是会被后世铭记。 一旁的顾慎闻言黑了脸道:“谁说我不做的,他做的事情还不够名留青史吗?” 谢意闻言不由哈哈大笑,然后道:“就让给他吧。” 游玉岁闻言不由和他外祖眨了眨眼睛,坑人成功。 谢意看着游玉岁但笑不语,片刻后才开口道:“天也快黑了,岁岁是留在我这里,还是回宫。” 按理说,皇子无故不得在宫外过夜,可是谢意却忍不住为自己的私心提一提。 谢家是一直给游玉岁留了院子的,就在先后未出阁时所住院子的旁边。谢意的女儿也就是先后,在怀孕时便对他说要把孩子常带回家,要让谢意给自己的孩子准备一个院子。 谢意哪怕知道女儿嫁给帝王后不可能常常回家,而女儿生下的孩子作为皇子也不可能经常留宿谢家,但是谢意还是准备了。 但是,最后的结果便是他的女儿生下孩子的第二天便撒手人寰,接着便是身体一直不好的长子早逝,受不了打击的老妻身体也越来越差,最后在第二年的春天去世,留下谢意一个人立下一个又一个墓碑。 游玉岁闻言愣了一下,然后道:“好啊。” 反正他出宫的事情游奉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出宫游奉云也知道,而且他身体不好,出宫一次已经够折腾了,当然要在外祖这里好好休息一晚才能再回去。 于是,游玉岁贴心地安排一个小太监回去和自己的亲爹传个信后就毫无心理负担地留在了谢家。 在用完晚膳后,祖孙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夜幕降临,游玉岁才在谢家下人的带领下走进那座为他准备了十几年的院子。 院子的风格犹如江南庭院,白墙边上种着观赏用的竹子,走廊边上种着四季花树,让人不会无花可赏。 而房间内整洁如新,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打扫和维护,里面摆着从孩童到青少年都用得上的东西。 书架上放着鲁班锁风筝连环锁,床边放着小木马,床帐上挂着贝壳和铃铛以及用草编成的蚱蜢,而床上则摆放些一顶还没有绣完的虎头帽。 游玉岁伸手将虎头帽拿起,手指轻轻感触些上面的针脚,然后道:“这没有绣完的虎头帽是外祖母给我的吧。” 他的外祖母在他母后去世的第二年春便离世了,那个时候他外祖母的身体越发不好,这想要绣给他的虎头帽也最终没有绣完。 这个世界上依旧有爱着他的人,游玉岁拿着虎头帽在心中道。可惜前面十五世他都因为各种原因错过了,直到这一世才知道他的外祖和表兄都是爱着他的。 “殿下,该休息了。”霍西陵铺好床对记站在一旁的游玉岁道。 “好。”只见游玉岁将虎头帽小心放好,这才脱下外衣乖巧地钻进被窝。 而霍西陵则是开始整理守夜人睡的小榻,看起来是准备在那上面将就一晚。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的动作道:“你不给我暖被窝了吗?” 霍西陵转身开口道:“这里是谢家,万一被发现……” 只见游玉岁伸手将霍西陵拉上床反驳道:“这是我家!” 从来没想过会被太子殿下轻易拉上床的霍西陵:…… “好,这里是殿下的家。”霍西陵看着身下的太子殿下道。 游玉岁满意了,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霍西陵躺下来。 当霍西陵钻进被窝的那一刻,一双冰凉的脚就塞进了他的大腿中间,而游玉岁就像猫一样发出了满足的咕噜声。 血气方刚正值少年的霍西陵:…… 片刻后,霍西陵才低着头红着耳朵提出:“殿下换个位置好不好。” 只见游玉岁伸手挠了挠霍西陵的下巴,然后笑着道:“那孤换哪里好?” “这里?还是这里?” 霍西陵明显能够感觉到游玉岁带着他身体暖意的脚在慢慢往上踩,很快就能踩到那个危险的地方了。 “殿下!”霍西陵恼羞成怒。 游玉岁向来是管杀不管埋的,撩拨完他就跑,丢下他一个人默念清心咒。 看着恼羞成怒的霍西陵,游玉岁笑了起来,然后将脚踩在了霍西陵的腹部就不再挪动了。 “那你用腹肌给孤暖暖脚好不好?”游玉岁看着霍西陵,声音委屈又可怜,神态中带着不自知的魅惑。 霍西陵伸手将游玉岁放在自己腹部的双脚按住道:“殿下别再乱动了。” “好,孤不乱动。”说完,游玉岁就开始用脚感受霍西陵有几块腹肌。 “殿下!” 随着霍西陵的声音响起,游玉岁大笑着抱住霍西陵的脖子然后闭上了眼睛。 总算,游玉岁没有再乱动了,抱着游玉岁的霍西陵不由松了一口气。 而在皇宫之中,宣德殿中的烛火已经燃了了一半,这个时候游奉云才处理完了所有的政务。 “太子呢?没有回来?”游奉云随意问道。 安海公公连忙回答道:“太子之前让人传信来,说他身体不好不宜折腾,决定今晚在谢家住下了,明早再回宫。” “在谢家住下了?”游奉云眯眼道。 安海不敢在说话,毕竟陛下很不喜诸位皇子与外家太过亲近。以前太子殿下和谢家为了安陛下的心,从来不相互来往,如今却是变了。以他看,太子殿下是恨不得天天往谢公那里跑。 片刻后,游奉云想起院判说过的话然后开口道:“算了。” 接着游奉云又道:“我看他是不想上明日的早朝,明日你亲自去接他上朝,他提出的东西他怎么能不在场。” 总不可能他宣布要在陵川学宫修建文渊阁,要大家出人出力一起编撰一部类书的时候,提出者不在场吧。 游奉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于是直接让安海公公去谢家抓人来上朝。 安海公公闻言记立马道:“是。” 他这就让人把太子朝服带上,让马车去接太子殿下卯时上朝。 此刻抱着霍西陵睡觉的游玉岁还不知道他美好的早日懒床被他父皇给打破了。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天还未亮,宫中前来迎接太子殿下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谢家大门口了,安海公公站在最前面,身后的小太监则是捧着太子的冠冕、朝服和鞋袜规规矩矩地站着。 谢家的房门看见这个阵势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就想进去通知家中主人。 只见安海公公出声拦住道:“咱家此次来是奉陛下的命接太子殿下上朝的,不必惊动谢公,你放我们进去便是。” 房门面对皇帝身边的人也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让他们进了,然而这么大阵仗谢家人哪里有不醒的道理。 正躺在床上的谢公猛然惊醒道:“什么!陛下知道我不上朝好几天跑去钓鱼后,叫人把我绑去上朝!” 谢意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度,人瞬间清醒,游奉云好像也不是做不出这事。 不过为什么要他去上朝?他不是已经不过问朝堂十几年了吗?游奉云是闲得慌吗?他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名堂? 就在谢意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下人道:“老爷,安海公公是陛下派来接殿下上朝的。” “哦哦哦,是来接岁岁的啊。”谢意的神经瞬间放松,再次倒在了床上。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谢檀的声音。 “祖父既然已经醒了,便起身更衣与我一起上朝吧。” 谢意:…… 下一刻,房里的谢意道:“老张,把我房门打开然后让开。” “是。”门外的下人立刻把房门打开然后侧身让开。 只见一只鞋子从门里飞出,差点砸在穿着绛红色官服的谢檀身上。 “臭小子!有你这样不为祖父考虑的吗?”谢意出声骂道。 只见谢檀站在门口严肃地开口道:“陛下今早便接太子殿下入宫上朝,想来应该是在今日宣布建文渊阁和编书之事,而朝堂之中,向着太子殿下的又有几人。” 话音落下,谢意沉默了一下然后骂道:“还不快滚进来伺候你祖父更衣。” “是。”话音落下,谢檀踏进了大门。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也伺候着游玉岁起床,小太监带来的朝服正放在外面的熏笼上去寒气。 游玉岁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坐在床上,眼睛半闭着,任由霍西陵动作。 “我觉得他是故意的。”游玉岁发出虚弱无力的声音道。 明明他都说了自己身体不好,今天白天回宫,结果游奉云还是要折腾自己,天不亮就让人带着朝服马车拉他去上朝,完结杜绝了自己请假不去上朝的可能性。 半跪在床边的霍西陵伸手拿着洁白的足衣对游玉岁道:“殿下,伸脚。” 下一刻,游玉岁的脚便落尽了一个温暖的足衣中,暖洋洋的,明显是霍西陵特意烘热过的。 接着,霍西陵又帮游玉岁将鞋子穿上,最后拿起熏热的朝服替游玉岁穿上。 太子朝服繁琐,光是零星的配饰就有十几件,需要几个宫人一起协助才能穿好,然而霍西陵一人却做得井井有条,即便是他姐夫来了也不敢认他。 “好了。”霍西陵为游玉岁系上腰带后说道。 “嗯,抱我出去吧记。”游玉岁点了点头,眼睛都不想睁开。 下一刻,他的怀里被人塞进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接着他的身体便突然腾空,霍西陵将他抱起走出了房门。 在外面等候的安海公公也不由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之前游玉岁拒绝他带来的小太监进去伺候,只留下了霍西陵一个人,他还以为只有霍西陵一个人伺候恐怕会误了早朝,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帮太子殿下收拾好了。 安海公公看着游玉岁窝在霍西陵怀里的模样然后开口道:“既然殿下收拾好了,那我们便起驾吧。” “嗯。”游玉岁眼睛都没睁开,显然是困到不行。 随着安海公公的一声喊,载着游玉岁的马车开始缓缓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谢家门口也抬出了两顶轿子,分别坐着谢意跟谢檀。 谢家为顶级世家,谢公也曾是在朝堂之上执牛耳的人物,因此谢家的府邸离皇宫很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马车便到了皇宫,一直长驱直入直到宣政殿前才停下。 接着,那长长的汉白石台阶又是霍西陵抱着游玉岁走完。 半路上其他来上朝的臣子看见这一幕恨不得直呼大景要完,就在这个时候背谢檀扶着跑台阶的谢意对谢檀道:“要不你抱我走上去吧。” 谢檀:…… 其他在场大臣:……谢公!你怎么了谢公!这是您能说出的话吗? 谢檀看着他的祖父有点想拒绝,并且想直接把人丢下自己走。 只见谢意又开口道:“要不你背我也行。” “祖父,自重。”谢檀看着身边的谢意道。 此刻,一旁路过的顾慎开了嘲讽道:“谢家老小子,你老了,连爬个台阶都不行,还不如苏相腿脚利索。” 说完,顾慎便翩然离去。 “你给我等着!” 话音落下,谢檀看见自己祖父干劲十足地爬起了台阶,比一些年轻人走得都快。 谢檀:……祖父变得越来越幼稚了。 宣政殿中,游玉岁被霍西陵妥帖地安放在了椅子上,安海公公见了连忙上前对游玉岁道:“太子殿下,这回你可不能再睡了。” 游玉岁眼睛闭着,似乎睡得很香。 安海公公忍不住焦急道:“哎呦喂,我的小祖宗,您怎么还睡呢?陛下今日要说的事情可都是您提出的。” 随后,安海公公又看了一眼四周道:“您就不怕陛下生气吗?” 然而游玉岁依旧没有回应,上朝的时间也快到了,安海公公只能无可奈何地退去。 等游奉云来之后,这个朝会便正是开始了。游奉云在和群臣讨论了几件小事之后,他便把在陵川学宫修建文渊阁和编撰一本集古代典籍于大成的类书的消息宣布了。 朝堂上的大部分臣子一听就愣住了,文渊阁?千万藏书?编撰书籍?这之前怎么没有听过呢? 就在此时,属于对游奉云忠心耿耿的臣子立刻站了出来,疯狂拍游奉云马屁。 什么“陛下文成武德,建文渊阁录天下图书实属功德一件。” 什么“编书彰显大景盛世,是造福千秋的大事,陛下太有先见之明了。” 总之,游玉岁听着这话脸都臊记起来了,偏偏游奉云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只见游奉云开口道:“苏相为文渊阁捐书上千本,宫中的藏书阁也要将里面的副本放入文渊阁中,不知诸位要为文渊阁捐书多少本?” 一旁的燕王游玉衣听见游奉云的这句话愣在当场,外祖的书不是捐给他的藏书楼的吗?即便是父皇要修建文渊阁,那也不应该说是在屋里将书捐给文渊阁啊! 游玉衣不由看向闭着眼睛睡觉的太子,只见游玉岁睁开眼睛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藏书,他收下了,但是和你的关系已经全部被他抹干净了。 而那边还在睡觉的谢意和顾慎终于睁开了眼睛,并积极响应游奉云的捐书计划。 “臣愿意捐两千藏书,由谢家子弟手抄后送入文渊阁。”谢意率先开口道。 游奉云笑着道:“好,文渊阁就由谢公题字吧。” 话音落下,游玉岁露出满意的神情。 就如同游玉岁所预料的一般,捐书和编书双管齐下,加上编书的荣誉和自带的官职,再由苏相谢公进行带头,拒绝捐书的世家几乎没有。 毕竟要的只是副本,不是他们手中具有收藏价值的正本,这样不会让他们太过抗拒。 这件事大家都很满意,唯一受伤的只有游玉衣了。 “编书就由顾太师来主持吧。”游奉云开口道。 “是,臣必定不负所望。”顾慎走出队列说道。 而游玉衣和游玉扇想的却是,又是太子的人。 这个时候,游奉云又开口对游玉岁道:“无论是建文渊阁还是编书都是你提出的,这两件事也归你管,多少上点心。” 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游玉岁:……哈? 无比同时,游玉岁还收到了来自他大皇兄和三皇弟的眼刀。 游玉岁:……我属实不应该提出什么建文渊阁编撰书籍的建议。 随着安海公公的一声“下朝”,这件事便这么尘埃落定了。 东宫之中,游玉岁趴在桌子上道:“你说,什么时候能将那些世家捐赠的书全部收上来。” 收世家的捐书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因为不捐正本,所以大部分书都是手抄本,而且一个字写错,一张纸的内容就要重新抄写,这就极其耗费时间,抄它个一年半载也不是没有的事情。 所以,现在想要快速收到世家的捐书,游玉岁就必须要有个能够快速印刷这些书籍的方式。 然而现在印刷书籍都是使用雕版,刻一个雕版恐怕比抄一本书更加麻烦。 “你说能不能把雕版上的字分开,然后成为单独的字,再根据书上的内容排列组合进行印刷啊?”游玉岁开口说道。 想要偷懒的他又想出了新的办法来。 话音落下,一旁写文书的谢令立马开口道:“殿下大才!” 只想快点把书收上来早日解脱的游玉岁:???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把雕版上字扣下来, 再根据要印刷的内容重新排列组合,这样无论是花费的时间和成本都远远小于雕版印刷,并且可以重复利用印刷不同的书籍。 谢令觉得他表弟真是个天才, 不然怎么能够想到这种办法。 霍西陵看着一旁惊讶的谢令, 他觉得自己的太子殿下果然聪慧至极。 “不知道殿下有没有给这套印刷术取名。”谢令略微激动地开口问道。 游玉岁看着谢令沉默了, 他的想法都还没有化为现实, 就随口一提的程度怎么小表兄就觉得他能把这套印刷术做出来? “就叫活字印刷术吧。”游玉岁开口说道。 比起雕版印刷,这样的活字印刷的确更加灵活,叫这个名字也无可厚非。 既然游玉岁把名字都说出来,那么这套活字印刷术他必须得搞出来。 “西陵, 备车,我们去聚贤阁。”游玉岁站起身来对霍西陵说道。 聚贤阁中除了会吹拉弹唱的乐人, 还有会各种技艺的百工, 各种工匠都有, 游玉岁也就不必去特地招人了。 于是,游玉岁便和霍西陵直奔聚贤阁。 而在宣德殿的游奉云又得到了太子殿下出宫的消息。 只见游奉云一边用朱笔批阅着奏折一边道:“他在皇宫里是待不住吗?怎么一天天地老往外面跑?” 而且身子又不好, 如果在外面生病了又要起些波澜, 他这宣德殿少不得要拿着药材补品过去。 一旁的安海公公笑着道:“听闻殿下这次去的是聚贤阁。” 聚贤阁是游奉云给游玉岁的,游玉岁时常去看看也很正常。 而游奉云听见聚贤阁就脑瓜子疼,好好的招揽人才的一个地方,硬是被他的好太子弄成了专业承包红白喜事的场所。 一群官员还跟风, 家里有事都去聚贤阁找厨子和吹拉弹唱的,给太子送钱。 于是, 游奉云跟一旁的安海一顿吐槽, 安海硬是没敢开口对他家陛下说, 太子的生意能做成, 那是因为价格实在, 还免去各种麻烦,要不然能赚钱? “我看这聚贤阁,也就只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饭菜好吃。”游奉云开口总结道,“太子什么时候干点正事就好了。” 安海闻言笑笑不说话,要是太子真的身体好又干正事,那陛下你就该安不了心了。 聚贤阁中,游玉岁的红白喜事一条龙服务早已经成型,在长安城中已经有了名声,长安城中的百姓都爱找聚贤阁做红白喜事,一个是大厨做饭实在,另一个便是乐师水平高,而且价格实在。因此,聚贤阁竟然神奇地实现了收支平衡。 这一日,游玉岁再来聚贤阁,聚贤阁中的人多少有点忐忑,因为上一次游玉岁出现聚贤阁便遭遇了刺杀,让他们担忧了许久,直到游玉岁派人前来宽慰他们才安心了几分。 “太子殿下,您可来了。”聚贤阁的管事在听闻游玉岁要来的消息便提前到门口接人,脸上笑容满面,看起来过得不错。 游玉岁下车看了一眼管事,然后笑了笑道:“阁中可有技艺高超的工匠?孤要见他们。” “好,臣这就把他们叫过来。”管事闻言连忙让底下的人去通知工匠们。 而工匠们也是等了许久才等到了游玉岁见他们,要知道隔壁只会吹拉弹唱让聚贤阁赚了那么多钱,他们是不服气的,论手艺他们可是一等一的,不能一直被太子养着吃白饭,要做些事才对得起太子殿下给的工钱。 于是,等游玉岁坐在二楼喝茶的时候,十几个工匠都已经信心满满地等着见游玉岁了。 “进来吧。”站在门边的霍西陵开口道。 话音落下,十几名工匠鱼贯而入给游玉岁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今日孤来找你们,是想要你们做一件东西。”游玉岁开口说道。 “殿下只管说便是,我们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只要殿下说得出来,我们就做得出来。”为首的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开口道。 “我想让你们改良雕版印刷。”说完,游玉岁拿起手边的一个雕版对众人道,“就是将上面的字拆分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可以根据书本内容自由组合,我将其称为活字印刷。” 一名雕刻手艺极好的工匠道:“这还不简单,我便能刻。” “可我不直想要一套活字,还想要很多套活字,而且做活字的时间要短。”游玉岁开始提出自己的要求。 要是那群世家把书都抄完了,而他的活字印刷还没有做出来,那就太搞笑了。 只见其中一名工匠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们可以先雕刻出字的模型,然后用铜水浇筑,等冷却之后便可以取出,这样下来一天能做好几套活字。” 而且用铜水直接浇筑模型,不仅时间快,它的保存时间也久,不容易损坏,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价格高昂,并不是每一个人能够承受用铜铸造上万个活字。 但是游玉岁不一样,他的私库还有着他积累下来的无数财富,根本不用考虑成本。 “那就用铜水浇筑吧。”游玉岁开口说道。 这些工匠闻言松了一口气,幸好太子殿下没有嫌弃总铜水浇筑太贵,要不然他们也不知道该想出什么办法代替铜水浇筑。 “如此,就交给你们了。”说完,游玉岁看着这群工匠道。 只见工匠中领头的道:“三日之内,必定能给殿下答复。” 游玉岁满意点头,三日很快了,说不定有些人一本书都还没有抄完。 “还有件事要请教一下殿下,这套活字用什么字体呢?”工匠开口问道。 游玉岁想了一下,书的用处是传播知识,字一定要工整清晰,不能让人看不懂,让人去猜字,这样极有可能曲解书中真意。 “就用楷书。”游玉岁道,其余花里胡哨的一概不要。 “是。”工匠们也轻松了一些,楷书好啊,横平竖直,该如何就如何,没有连笔,他们刻得也轻松。 游玉岁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工匠们便去赶制模具去了,上万个字,就算几十个人一起做,也需要不眠不休好几天。 但是他们是第一次接到太子殿下的要求,高兴于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吃白饭了,也激动于自己的技艺能够为太子殿下所用,他们自然是加倍用功。 三日之后,游玉岁便收到了第一套用铜水浇筑而成的活字,只需要将铜活字摆放在木框上,再刷上一层墨,将纸往上一贴,就能印刷出一张字迹清晰的书本内容来。 谢令看见这套铜活字直呼好东西,太子殿下可真是太聪慧了,是怎么想到这种东西的。 一旁的游玉岁:……他只是想偷个懒而已。 然后,谢令伸手摸了摸这些铜活字道:“这些东西肯定造价不菲,也只有殿下敢做了。” 这一套铜活字的重量便已经快要达到了三千斤,要是做十套便是几万斤,一般人可做不起。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铜活字笑了笑道:“你回去让外祖将书搬到东宫来,然后对谢家的堂兄弟说,从今天起他们解放了不用抄书了。” 话音落下,谢令也跟着高兴,谢意要捐的可是两千本书,他们抄书都要抄得累死过去。 果然,谢家的小辈一听见谢令带来的消息果然高兴得手舞足蹈,活生生地脱离苦海的模样。 “感念太子殿下大恩大德,我们终于不用再抄书了!” “耶!”一群人喊道。 一旁的谢意见了忍不住摇头,年轻人抄点书就坐不住了,真是没有定力。 很快,谢意的藏书被送进东宫,在挑字排版印刷这一流程结束后,一本字少的书籍便很快印刷出来了,速度不知道比抄书快了多少倍。 若是再多几套活字和有熟手在,想必这个速度还要快上很多。 谢令拿着这本还泛着墨香的印刷本道:“这字真是又清晰又工整,可真是造福天下读书人。” 说完,谢令看向游玉岁道:“殿下,你要带给陛下看看吗?” 游玉岁沉默了一下,说实话,他忘了。 下一刻,游玉岁对霍西陵道:“带上一版活字和书,我们去宣德殿。” 宣德殿中,游奉云对于游玉岁的主动到来很惊讶,于是他开口问道:“不是让你去收书吗?怎么老往宫外跑,还往宫里带东西。” 今日宫外送了几大箱子东西进来,没过多久谢意那两千本藏书又送进了东宫,让游奉云没明白游玉岁想做什么。 “今日来,正是为了给父皇看这样东西。”说完,游玉岁便让霍西陵将铜活字和印刷出来的新书呈上去。 游奉云看着印刷出来的书本和木框中可以随意挪动的铜活字不由睁大了眼睛,他拿起一块铜活字道:“你出宫便是为了这个?” “是。”游玉岁开口回答道。 游奉云手中的铜活字重量十足,想到之前游玉岁运进东宫的几个大箱子,想必装的全是这些铜活字。 细算一下,这些铜活字可谓是造价不菲,太子真富,有一瞬间,游奉云嫉妒了。 “这些东西造价不菲,你怕是回不了本。”游奉云开口说道。 只见游玉岁道:“我准备用这些铜活字印完世家的藏书后,准备在聚贤阁开办书局低价出售常用的书籍和快速印刷各类畅销话本。” 将常用的书籍低价出售快速占领市场,而那些长安城就行的话本游玉岁的书局则是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印刷出来,写书人今天写完明天就能大量出货,就算卖得稍微贵点,也没人会说什么,这利润就多了起来。 游奉云听完沉默了,他只是让太子去收书,没想到太子给自己找出了一条生财之道。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游玉岁在美滋滋地和游奉云说完自己的赚钱大业后, 在游奉云“你怎么可以和民争利”的目光中得到了来自游奉云私库的一笔钱。 聚贤阁书局,他游奉云投了,但是有个要求就是把活字印刷术的成本压下来。 毕竟一套铜活字就要耗费几千斤铜, 虽然好保存, 但是造价昂贵, 并且太过笨重。 对于这一点, 游玉岁决定交给自己聚贤阁那群人才们,毕竟他们才是专业做这些的。 “父皇还觉得儿臣聚贤阁招揽的不是人才吗?”游玉岁在拿到了游奉云给的钱后一脸认真真诚地开口问道。 游玉岁看似是想要游奉云的夸赞,其实他在报游奉云在聚贤阁一边啃着大猪肘子一边教训他的仇,让游奉云承认自己做错了, 而他是对的。 游奉云看着底下状似想要夸赞的儿子有些心梗,承认他错了, 绝对不可能, 于是坐在案几后面穿着玄色衮服的帝王沉着脸开口道:“若是你的心思用在正道上, 朕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劳累。” 可惜的是,他这个儿子的心思就是不用在正道上, 非得他逼着他才做事, 做出成绩的事还只是为了让自己偷懒。 游奉云有一瞬间看游玉岁有点糟心,在游玉岁开口要赏赐的时候,随便给点东西就让人滚了。 等游玉岁离开后,在游奉云身边伺候的安海公公道:“殿下可真是聪慧过人, 陛下有福啊。” 安海公公一下子拍了两个人的马屁,还在游奉云面前说了游玉岁的好话, 让游奉云的眼角不由带上笑意。 到目前为止, 游玉岁是比较让他满意的一个儿子, 只不过心太软, 不够狠, 帝王该有的刻薄寡恩薄情寡性,他一样都没有。加上他世家出身,若自己心不够狠,这天下迟早变成世家的天下。 这样心软重情,迟早会变成帝王路上的拖累。而且,他的身体太差,太医院的药犹如流水一般送进东宫,可他的身子一点起色都没有,他派过去给太子诊脉的太医每一次诊脉都是同样的结果。 游奉云叹息一声,然后对安海公公道:“今日去惠嫔那里吧。” 安海公公眼皮一跳,轻声应了一声是。然后在心中暗暗揣摩帝王的心思,自己刚刚夸了太子,陛下就要去惠嫔那里,难道是…… 这天下的格局终究还没有定下来,是他太心急了,陛下年富力壮,考虑继承人的事还是太早了。 游玉岁对游奉云“孩子全都养废了,不如再生个孩子重头开始养”的心思还不知道,他回到东宫之后,聚贤阁的人便送来了一样东西请他亲自查看。 聚贤阁的管事等候在东宫之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原本只是一个管理商铺的管事,后来被太子殿下看中去管理聚贤阁的生意和一群人的吃喝拉撒,这进东宫还是头一遭。 等到游玉岁从宣德殿回来,谢令便率先开口道:“殿下,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看看聚贤阁给你带什么来了。” 话音落下,聚贤阁管事行了礼,便打开了自己带来的盒子。 游玉岁定睛一看,居然是用胶泥做成的活字,他伸手拿出一个观察,只见活字表面光滑平整,入手轻巧,比铜活字轻巧多了。 “这泥活字是谁想出来的,成本多少?”游玉岁欣喜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成本,但是泥巴肯定比铜要便宜多了。 只见带来这泥活字的聚贤阁管事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才开口回答道:“回殿下,这是一名做泥人的手艺人老张想出来的办法,用胶泥放入字模之中,然后再脱模放入窑炉中烘烤,最后便成了这泥活字,比起铜活字来,这几乎是没有成本。” “可印刷的有书籍出来?”游玉岁继续开口问道。 只见聚贤阁管事连忙从衣袖中抽出纸张展开道:“印刷过了,字迹清晰工整。” 游玉岁看见印刷出来的纸张嘴角微微翘起,似乎他的聚贤阁书局的利润可以更加夸张了。 “殿下,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陛下啊?”一旁的谢令开口问道。 下一刻,游玉岁将捂住了谢令的嘴。 “敢泄露出去,孤就告诉外祖你欺负我,让你天天抄书。”游玉岁开口警告道。 要是告诉了游奉云,他怎么在刚开始给游奉云分红的时候分得少一点呢?毕竟是他父皇的钱,能坑一点就坑一点。 谢令闻言一边眨眼一边点头,呜呜呜,他的表弟力气怎么这么大,他挣扎都挣扎不了。 一旁的聚贤阁管事见此这才问出了他此行的来意。 “殿下,还要继续造铜活字吗?” 既然有了更加便宜方便的泥活字,还用什么铜活字。 于是游玉岁开口道:“从今日起便造泥活字,至于那个做出泥活字的老张,赏赐百金。” 聚贤阁的管事闻言顿时吸了一口气,百金!一个泥巴做的东西就能得到百金的赏赐! 要知道长安城的富户家产也就差不多五十金,而殿下这一出手便是赏赐百金,那做泥人的老张是一跃成为长安富户啊。 而游玉岁看着惊呆了的聚贤阁管事道:“你去告诉他们,只要用心为孤做事,赏赐少不了。” “是是是,小人必定将殿下的话带到。”聚贤阁管事道。 “去吧。”游玉岁将泥活字还给聚贤阁管事又吩咐了福宝公公从他的私库中取一百金让小太监给做泥人的老张亲自送去,同时又给了管事一些赏钱,夸他尽忠职守。 等人走后,福宝公公夸赞道:“殿下现在做事可真周全。” 正在鸟架前的游玉岁愣住,周全吗?十五世换来的。 “殿下可是心情不好?”一旁的霍西陵敏锐地察觉到了游玉岁的情绪。 只见游玉岁摸着心口道:“我这里好难受。” 霍西陵闻言连忙上前给游玉岁揉心口,就在霍西陵问要不要叫太医的时候,霍西陵听见游玉岁道:“我明天不想上朝了。” 霍西陵:……殿下,你的关键是在这里吧。 而在惠嫔那里欣赏歌舞的游奉云听见游玉岁又生病了想请病假的消息后沉默了一下,然后道:“算了,随他去吧。” 而在聚贤阁中,聚贤阁的做泥人的老张看着面前百金赏赐差点没有站稳,被身后的人勉强扶着才稳住了身形。 “这是殿下给你做出泥活字的赏赐,你们以后为殿下尽心尽力,赏赐也不会少。”小太监开口对老张道。 老张闻言连忙拒绝,他道:“我不过是做了一个泥字,殿下怎么能给我这么多赏赐,不行不行,快拿回去,我在聚贤阁吃了这么久的白饭怎么还能再要赏赐。” “你就放心收下吧。”小太监笑着道,“可别再推拒了。” 接着,老张在这一声声劝说中终于收下了这百金赏赐。 等送赏赐的小太监走之后,聚贤阁管事对众匠人道:“殿下如此待我们,我们要为殿下尽心竭力才行。” “这是自然。”众匠人齐声说道。 除了老张得到的百金,他们这些做字模的还收到了殿下给的工钱,远比他们给别人家做活拿的工钱多。 一时之间,聚贤阁中的百工干活也更加卖力了,同时开始思考如何将工具做得更加简单便捷。 自从游玉岁向游奉云请了病假之后,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上朝,听闻太子又病了的消息,游玉衣和游玉扇心情都很不错,只要游玉岁在朝堂上,他的光芒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了,他们希望游玉岁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朝堂上。 与此同时,支持燕王游玉衣的寒门集团开始对长公主出手,参长公主的奏折犹如雪花一般飘进了宣德殿中。 长公主娇纵跋扈、打杀下人、教女不端、侵占皇室宗庙周围的土地、私藏隐户、包庇府中犯罪的下人、让马车行走只有皇帝才能走的驰道。 这些罪名不大不小,并且朝中的大多数官员贵族都曾做过,但是被人这般针对的只有长公主一人。 霍西陵看见这样的局势,心里知道他的祸水东引已经成功了。 于是,在游玉岁又没有上朝的某一天,游奉云专门下了圣旨训斥长公主,让她闭门思过,并且缴纳赎罪银。 一时间,寒门与外戚之间的争斗开始严峻了起来。 然而这一切都和游玉岁无关,他现在只是一个病得快要爬不起来的病人,每天只有靠着霍西陵抱来抱去的样子才能活下去的模样。 半个月后,谢意捐赠的那两千本书终于印刷完成,每本有十多个印刷本,从此以后再也不怕书损坏了。 于是,谢意送进东宫的两千本书,被东宫还了四千本回来,众人纷纷惊叹,这是怎么做到的? 而那群被迫抄书的世家子弟都快要哭了,太子殿下您是怎么做到的,快来救救我们吧,在听说可以把家里的书带去聚贤阁印刷后,这群受不了苦的世家子弟立刻把自家的孤本珍藏搬到了聚贤阁,只求太子殿下能够救他们出苦海。 游玉岁看着那么多孤本珍藏露出了笑容,这个机会是你们给孤的,甚至孤连上门找你们都不用。 而那边世家子弟的长辈在知道这群傻东西居然把自家的孤本藏品当大白菜一样送到聚贤阁去了以后,气得直接脱鞋子打人,大骂蠢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就是把这群傻东西卖了都不够! 这群世家纨绔子被打到抱头鼠窜,直呼不敢了不敢了。 就在世家以为太子会私吞他们的藏书的时候,他们的藏书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并且还多了好几本与正本内容一模一样的副本。 拿到副本的世家掌权人们血压又高了,抄起棍子就往那群被发配去抄书的世家子身上打。 平日里不务正业的世家子:呜呜呜,书不是回来了吗?怎么又打我?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各家掌权者将自家的混小子揍了一顿后才冷静下来, 现在他们要弄清楚太子手中到底有多少印刷本。 虽然他们是自愿将自己孤本珍品的手抄本捐赠出去,但是也不想自己手中的书沦为随处可见的普通书籍,毕竟这些孤本珍品象征的是一个世家的传承和底蕴, 就这一点便已经与寒门产生了一天巨大的鸿沟。 并且这些孤本珍品也是他们拉拢人才的手段, 若是变成烂大街的货色, 这让他们怎么不心梗。 一时间几个世家的掌权者凑到一起, 准备想个办法问清太子手中有多少印刷本。 “这些个臭小子,叫他们抄书也不老实,白白地将自家的典籍往别人手里送,真是气煞我也。”崔家的家主开口说道。 “谁不是呢, 只知道这群混小子懒,没想到能懒成这样, 抄几本书能要了他们的命似的。”旁边的几位家主不由摇头叹气。 “现在关键是要问清太子手中有多少本印刷本。”有人开口说道。 “太子又病了, 连续一个月都未曾上朝, 也未曾听说过出过东宫。”崔家家主开口说道,“我们中又有谁敢去东宫呢?” 他们的陛下对于皇子与外臣相交这件事管得很严, 况且东宫也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世家的家主看向崔家家主道:“我听闻崔家主与谢公相熟,不如我们从谢公那里探探口风。” “好主意。”其余几个人附和道。 崔家家主闻言低头一思索,心道难道自己又要陪谢公钓鱼? “就这样了,崔家主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你小时候还被谢公抱过了,没人比你更合适了。”众人当即拍案道。 被迫肩负重任的崔家家主:…… “也罢, 我这就去探探谢公的口风。”说完, 崔家家主便起身离去。 第二日一早, 崔家家主便带着自己的鱼竿来到了谢府门口。 “崔伯父, 您这是做什么?”刚巧休沐在家谢令开口问道。 只见崔家家主手拿鱼竿神色有些严肃, 不像是来拜访的,倒像是来打架的。 没有等崔家家主开口回答,谢令便道:“崔伯父,谢家适龄的女儿才十岁出头,和宴哥真不合适。” 崔家家主闻言脸更黑了,难道他儿子已经到了找不到媳妇需要向小女孩下手的程度了? “我是来找表姑父钓鱼的。”崔家家主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哦哦哦。”谢令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让开身子道,“伯父您请,我祖父就在花园里钓鱼。” 花园的鱼塘里,谢意神情惬意地钓着鱼,顾慎那个老家伙被发配去主持编书工作了,没人叫自己去上朝了,现在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在家里这鱼塘里垂钓。 而且,没有顾慎那个老家伙在身边,他钓起的鱼多了好多,不像和顾慎一起钓鱼时只能点起一个王八。现在,谢意甚至怀疑顾慎的存在是不是霉到自己了。 就在谢意美滋滋摸着胡子钓鱼的时候,崔家那小子带着鱼竿走了进来。 “崔贤侄,你怎么来了?”谢意放下自己手中的鱼竿道,“平日总不见你,难得你有心来陪我钓鱼。” 然而谢意心里清楚,能让崔家家主亲自来找他,怕是太子那速度过快的印刷术引起了这些世家的警觉心。 短短时日,竟然将世家捐赠书籍印刷出大半,这放到谁身上谁不慌,那些捐书的世家更是害怕自己的传世之宝变成烂大街的废纸。 “谢公说笑了。”崔家家主自觉找了一个位置坐在谢意身边开始垂钓,然后便与谢意聊起了家常。 “听闻太子殿下如今身体越发的不好?”崔家家主率先开口道。 谢意闻言心中冷哼一声,然后道:“是啊,幸亏有你家的小子在,听闻等春日结束后,太子的病情就能彻底稳定下来了。” 谢意的话外的意思就是,崔宴就是给太子看病的太医,太子身体如何,问你家儿子不是最靠谱吗? “听闻太子新创了一种印刷术,印刷速度比雕版更加方便快捷,也不知是什么模样。”崔家家主继续说道。 谢意也是心道来了,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是啊,太子称其为活字印刷术,所用的活字乃是铜水浇筑,一套铜活字便重达三千多斤,虽然印刷速度快了,但是成本常人难以承担。” “什么?”崔家家主惊讶到失声。 三千多斤铜,才一套活字!若是想要印快点,不得好几套活字一起使用,那就是好几万斤铜了。 这种印刷方式,怕是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用得起了。 其实太子的聚贤阁书局早就改用了泥活字,成本大大降低,但是为了让世家觉得这种印刷术绝不可能让他们手中的传世孤本变成烂大街的废纸,谢意只对世家说太子使用的是价格高昂的铜活字。 一旁的谢意则是继续面不改色地道:“这次太子印刷书籍,每本书只印了三本,其中两本放入文渊阁,剩下的一本送给捐书的各个世家随意翻阅查看,免得糟蹋了那些传世孤本,这也算是太子殿下的心意。” “那就好。”崔家家主轻声道。 印刷本总共才三本,两本进入文渊阁,一本回到世家手中,这些书籍想要大量传播也没有办法。 “至于那些印完书的铜活字,我听殿下说是要用来印刷长安城中最流行的话本赚钱。”谢意又开口道。 “啊?”崔家家主当场愣住。 只见谢意十分自然地道:“做都做出来了,总不可能用完就放在那里,或者融了吧,拿去印印话本和邸报也不错,也算是物尽其用。” “额……”作为清高的世家子不是很懂这种物尽其用,不过这次来他已经完成了任务。 于是崔家家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又耐着性子陪着谢意钓了一会儿鱼,然后又用家里有事向谢意告辞。 坐在石头上钓鱼的谢意看了一眼崔家家主远去的方向开口道:“真是个没耐性的小子。” 不过在崔家家主探完谢公的口风后,长安城中的世家也稍微放松了一下神经,那群挨打的世家子弟也被耳命面提了一番,让他们记住这次这个教训。 又过了几日,陵川学宫的设计图纸终于完成,包含了学子住所、先生住所、膳食堂、校场、文渊阁、文渊阁副阁、文渊阁编录所、各年级学堂、学宫主殿、观星台、浴堂在内的十几个大型建筑。 文渊阁副阁是游玉岁要求建造的,是专门用来存放文渊阁藏书的副本,并且与文渊阁相距甚远,就算一处不幸失火也不会牵连到另一处,多建一个楼阁虽然耗费钱财,但是游玉岁觉得这是值得的,若是将古代先贤典籍焚毁这才是让人最痛心的。 游玉岁看着陵川学宫的建筑图纸,然后点着文渊阁道:“两处文渊阁都要建在离水近的地方,书阁之中每隔几座书架便要放一个水缸,书架也要带有轮子的,即便真不幸失火,也要将书能够快速带出,减少损失。” 一旁的福宝公公闻言笑道:“文渊阁还未建成,殿下怎么老想着失火失火的,多不吉利。” 游玉岁闻言但笑不语,他记得有几世,不知何人对皇宫中的藏书阁纵火,几十万本藏书付之一炬,当他父皇听闻这个消息站在藏书阁的灰烬前几乎站立不能。 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悲剧的发生,就要学会把鸡蛋分开装。 “是殿下心思细腻。”霍西陵开口说道。 而游玉岁则是咳嗽了几声然后将学宫图纸交给了绘制之人道:“文渊阁全按我说的去做,至于其它你要尽力满足徐夫子的要求。” 徐夫子是个君子,也是追求完美之人,更会给学生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他考虑不到的,徐夫子都会考虑进去,因此游玉岁将其余事项交给徐夫子很放心。 “若是殿下没有其它要求,陵川学宫明日便可以动工了。”绘图人开口说道。 “那好。”游玉岁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钱财方面一事,若是不够,尽可以找孤。” “是。” 于是当刻着陵川学宫四个大字并且刻有游奉云私印的巨大石头被搬上梅山的时候,天下学子所期待的陵川学宫终于开始动工,而游奉云的丑字也将被天下学子所知。 时间慢悠悠过去,当游玉岁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逃早朝了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了夏日,他这个太子殿下终于勉为其难地病好了点,可以去上朝了。 朝堂之上,燕王党和吴王党互相攻讦,互相扯头发已经是每天上朝的必备节目了,就算是游奉云看了快两个月也看烦了。 就在游奉云准备出声制止的时候,一封带血的急报被传信兵送入宣政殿,游奉云将信拆开后面色巨变。 河东郡大阳县县官与当地豪强勾结,侵吞赈灾银两,兼并大量农民土地,逼迫平民成为佃户,导致数万人流离失所,典儿卖女。 而这一切,在发生了三个多月后才被一封带血的急报送到了中央。 “河东郡的郡守是做什么吃的?”游奉云在笑,但是他得罪笑意不达眼底,里面只有无尽的寒意。 群臣低首,不敢直视帝王目光。 “陛下,当务之急是派人前去查清此事,安抚灾民!”苏相率先出列道。 “所以,派谁去呢?”游奉云开口问道。 出现了这样重大的事情,普通官员前去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能够震慑住大阳县官员和地方豪强的只有皇子了。 于是,燕王游玉衣和吴王游玉扇异口同声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那一刻,游玉岁恨不得自己当场病重。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河东郡发大水冲毁良田已经是太子重病昏迷时的事情了, 游奉云在得到河东郡受灾的消息后便第一时间组织人手开展救灾工作,并且调动相邻郡县的粮食储备救济河东郡受灾百姓,花费了一个多月的功夫才将水灾平息下来。 然而在这件事发生了三个多月后, 从河东郡传来急报再朝堂上爆出这样的事情, 可想游奉云的内心有多愤怒。也同时可以反映出, 当地豪强在大阳县的势力有多强, 与当地官府的联系有多密切。 而坐在椅子上听政的游玉岁更是知道,河东郡的郡守与李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想要查案必定牵连众多,整个河东郡都要换一遍官员。而且, 还有无数的刺杀躲在暗处等着办案的人。 而且,这件事游玉岁也不会去管, 管了就意味着要被燕王党和吴王党惦记住, 觉得他是抢了他们的功劳。 于是, 游玉岁在游玉衣和游玉扇请命为父皇分忧的时候狠狠的咳嗽了起来,纤细的十指死死揪住自己心口的布料, 只见坐在椅子上听政的太子殿下脸色越发苍白, 眼尾薄红也越发鲜艳,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模样。 游奉云的目光很快被游玉岁吸引了过去,他看着游玉岁道:“太子怎么了?” 而一旁跪着的游玉衣和游玉扇则是用不善的目光看向游玉岁,明明是他们两个争夺查案权的时候, 太子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走算怎么回事。 只见游玉岁擦掉从舌尖咬出来的血道:“儿臣听闻此事动气伤到了肺腑,让诸位看了笑话。” 游奉云闻言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对身边的小太监道:“将太子扶到偏殿, 宣太医。” “多谢父皇。”游玉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 很快, 游玉岁便跟着小太监离开去了偏殿。 游玉岁刚在偏殿里的小榻躺下没多久, 他就听见急匆匆的步履声, 下一刻自己略显冰凉的手就落入了霍西陵温暖干燥的双手中。 “殿下可有事?” 依霍西陵的官职是不能进入宣政殿听政的,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游玉岁突然病倒。 “孤没事。”游玉岁睁开眼睛道。 霍西陵却道:“殿下,我总有一天能够站到离你最近的地方,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被人紧赶慢赶请来的崔太医和太医院院判大人也都赶到了宣政殿偏殿。 熟练如崔宴几乎和游玉岁对视一眼后便知道游玉岁在装病,于是他放下药箱开口问道:“可是动了气?” 游玉岁点头,接着崔宴一只指缝里捏着针的手搭在了游玉岁的手臂上,然后借位挡住了太医院院判的视线,在游玉岁手腕的穴位上扎了一针。 “可是心绞痛?”崔宴继续问道。 游玉岁乖巧点头,崔神医说什么就是什么,把他说重一点,河东郡的纷争他都不想管。 “果然如此。”崔宴把完游玉岁的脉象后如此道,然后又让开身子让一旁的院判把脉。 只见看着院判的手指刚搭上游玉岁的手腕没多久眉头便狠狠皱起,他道:“殿下若是再不好好将养身子,怕是……” 老院判的未尽之语没有说完,但周围的人也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而那边的崔宴很快便写好一张方子,接着交给老院判看了一眼又道:“晚辈准备用药材与针灸相互配合,稳定殿下病情,院判看是否可以。” “可。”老院判看着这一张药方忍不住自叹弗如。 于是,在宣政殿偏殿的游玉岁就又被崔宴扎成了刺猬。 游玉岁:……我怀疑他在寻私报复。 而在宣政殿正殿,群臣还在为派哪个皇子前去查案吵得不可开交。 尤其是游玉衣,他实在是太想要抓住这个机会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名誉跌到了谷底,虽然有李夕月不断出席各种赏花宴为他澄清,但是依旧收效甚微。 游玉衣眼看着太子各方面都要超过自己,并且还颇得圣宠的模样,他不由心慌了,如果自己再做不出什么成绩来,他怕他父皇迟早会厌弃他。 所以,这个机会,他必须要争到手。 而三皇子一派也是不肯轻易放过这查案权,那河东郡郡守与他们牵连颇多,不知道有没有参与进去,若是参与进去,如果被大皇子查出来那就不好了。 尤其是他们经历过大皇子一派追着长公主咬的场面,他们可以肯定若是河东郡郡守与此事有关,八成他们是要脱层皮的。 所以,三皇子一派必然支持游玉扇亲自前去查案,查到不对劲的就赶紧毁掉。 双方各有自己的算盘,朝堂之上一时争执不下。 游奉云之前的怒气也渐渐收回,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案几,然后看向了人群中最安静的谢檀。 谢檀,谢家人,官职大理寺少卿,这样的位置几乎远离政治中心,而且他还是太子的表哥,而太子刚才发病,这件事肯定是落不到他头上的,于是谢檀成了双方争执中唯一的局外人。 “谢爱卿,你认为朕应该派哪位皇子去呢?”游奉云开口问道。 当身穿绛红色官服清艳公子被游奉云点名的时候,他神情淡淡地开口道:“臣以为,不如让两位殿下同去。” 说实话,谢檀并不觉得他们能够在河东郡查出什么东西来,甚至能够活着回来都是侥天之幸。是的,谢檀就是如此看不起他们。 所以,谢檀准备把这两个人一起送走。 谁也不会想到,如此风光霁月的人物心里想的是如何把表弟的竞争对手全部送走。 游奉云显然没有想到谢檀会是这个回答,于是他开口向群臣问道:“诸位意下如何?” 当然不如何! 大皇子一派觉得,属于自己的功勋为什么要分他人一半。 三皇子一派觉得,要是有大皇子一派跟着,三皇子不好动手,暴露风险增大。 然而再吵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游奉云也不会让他们继续吵下去。于是,游玉衣和游玉扇被游奉云立刻打包送走。 并且,游奉云要求他们,轻装简从、隐藏身份、深入河东郡、调查真相。 而谢檀看着游玉衣和游玉扇只带了十几个人出发的时候,他已经看见死到临头四个字在他们脑门上插着了。 于是,刚刚给游玉岁诊完脉的崔宴在下朝的宫道上与谢檀相遇,他看着谢檀道:“你笑什么,那么恐怖。” 自崔宴与谢檀幼时相识,他便很少见谢檀笑过,如果谢檀笑了,那肯定有人要倒大霉。 谢檀看向崔宴道:“今日我心情很好,解决了两只啃我牡丹花的虫子。” 崔宴噫了一声,他总觉得谢檀话里有话。 “太子殿下如何?”谢檀开口问道。 只见崔宴道:“太子殿下也就那样,不过你要信我医术,保他平平安安还是容易的。” 就太子那壮如牛的身体,崔宴也不说多了,七十总是活得到的,这寿命已经吊打了长安大部分世家了。 “那就好。”谢檀颔首便沿着宫道走出了皇宫。 此时,东宫之中,霍西陵已经知道游玉岁装病的事情了,更是心疼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于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内室中,霍西陵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游玉岁的下巴道:“殿下,啊一下,让我看看,我给你上药。” 只见游玉岁笑着开口对霍西陵道:“我伤口好疼啊,西陵你能亲亲它吗?” 殿下的伤口在舌头上,他要是亲的就必须…… 还没有等霍西陵想完,他整个人都快要炸成烟花了。 游玉岁看着全身僵硬住的霍西陵靠在他怀里道:“西陵,亲亲我好不好,我好疼,疼疼我好不好?” “嗯。” 接着床帐微动,游玉岁泄露出几声低泣,血腥味在双方的口腔中蔓延,在这一刻,游玉岁觉得它是甜的。 太子生病,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在朝中,这几日的朝堂难得风平浪静,游奉云为此舒心了很久,直到暗卫来报…… “陛下!燕王和吴王均在河东郡境内失踪,下落不明!” 这个消息宛如惊雷一般炸响了整个朝堂! 更让群臣惧怕的,是帝王的暴怒了。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东宫。 “太子的身体可好了?”游奉云问道。 被迫面临君王之威的崔宴:“应该好了吧。” 对不起了,太子殿下,这不能怪微臣,如果我说你没好,你爹第一个先杀我。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相信殿下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崔宴毫无心理负担地想道。 于是,快乐在东宫教霍西陵读书的游玉岁收到了圣旨,让他速去河东郡,查赈灾银一案和寻找两位皇子。 收到圣旨的游玉岁当场愣住,等传旨的公公走了以后,他才开口道:“孤的两个手足下落不明?” “是的,殿下。”福宝公公在一旁认真地回答道。 “哦,所以现在孤必须去捞那两个废物回来,对吗?”游玉岁一脸冷漠地说道。 “是的。” 游玉岁:……要死快点死,别死我家门口。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对于游玉衣和游玉扇在查案途中失踪这件事,游玉岁没有当场求神佛保佑他们一定要死外边永远别回来已经是他最高的修养了。 “我可以生病吗?”游玉岁握着手中的圣旨道。 福宝公公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家的太子殿下,最后开口道:“不可以,因为崔太医说殿下可以长途跋涉。” 游玉岁闻言眯起眼睛道:“哦~崔宴啊。” 这个仇,他记住了,并且决定马上就报。 与此同时,燕王和吴王在河东郡境内失踪生死不知的消息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正在和吴王妃说话的贤妃听闻这个消息脸色大变,手中的珠串丝线断裂,红润的珊瑚珠子犹如雨滴一般崩落在地上,滚了一地。 “陛下呢?陛下怎么说?”贤妃扶着椅子的把手站起来看着前来传信的小太监道。 不怪贤妃惊慌失措,实在是这件事情太过突然,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游玉扇会出事。游玉扇是她唯一正常的孩子,若是游玉扇死了,她的小儿子根本不能依靠,她为家族筹谋的繁华盛世也就变成了梦幻泡影。 一旁的吴王妃苏盈盈站起来伸手扶着贤妃一脸焦急担忧地道:“母妃,您先别着急,陛下一定派人去找夫君了!” 只见贤妃看向小太监问道:“是吗?” 小太监看着贤妃那一瞬间狰狞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强撑着说道:“陛下派了太子殿下前去寻找燕王殿下和吴王殿下。” “太子?”贤妃低下头神情凝重,然后冷笑一声,太子不盼着她儿子去死就好了,还会去找他? 只见贤妃神情变得极其严肃,她对自己的心腹道:“你去李家,告诉我父亲,让他偷偷派人去找扇儿,一定要在太子之前找到扇儿,绝不能让太子害了扇儿!” “是!”心腹领命立刻出宫前往李家。 苏盈盈低着头,她听见游玉扇出事的消息时心里惊喜大过了惊讶,甚至希望游玉扇就死在外边了,永远别回来了。 贤妃将宫里人要挟了一遍,让她们守口如瓶之后,这才看向了一旁的苏盈盈,她开口道:“盈盈……” 只见苏盈盈抬起了一张含着泪水的脸道:“母妃,我好担心夫君。” 贤妃看见她的神情,心中满意极了,只要苏盈盈的心向着他们,他们就已经赢了。 “好孩子,别担心。”贤妃拍着苏盈盈的肩膀道。 只见苏盈盈含着泪真诚地说道:“我想在得到夫君平安的消息之前,在王府佛堂为夫君祈福。” 祈祷游玉扇最好是死在外边,永远别回来了,让她当一辈子的寡妇。 对于这一点贤妃当然是同意的,不仅如此她还开口宽慰了苏盈盈。 “河东郡的郡守是我父亲一手提拔上来的,即便扇儿在河东郡失踪,出事的可能性也不大。”贤妃如今已经恢复理智,开口缓缓向苏盈盈分析道,“到时候我父亲的人找到扇儿,等太子再查出赈灾银两去向后,这功劳便是扇儿的了。” 苏盈盈闻言明白了贤妃这是想让游玉扇摘太子的桃子,恐怕在河东郡境内还会对太子下手,心里已经暗暗决定要让画眉将这个消息带出去。 记 “母妃,若是找到夫君去向,可否直接通知我,让我也好安心。”苏盈盈一双美目含泪,那双眼睛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担忧与害怕,让人以为她对游玉扇用情已深。 “放心,自然是会告诉你的。”贤妃拍了拍苏盈盈的手道。 苏盈盈立刻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可以安心为夫君祈福了。” 而在另一边,皇贵妃的表现就不如贤妃了,听闻游玉衣出事皇贵妃几乎方寸大乱,更别谈向贤妃那般在惊慌失措后恢复理智。 “入秋,入秋!”皇贵妃大声喊道,“你快去找我父亲,让他想想办法啊!” 接着,她又听闻游奉云派太子前去彻查此事和寻找游玉衣,她就更加不能淡定了。 只见皇贵妃开口骂道:“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我还不知道吗?定是心里憋着坏想要谋害我儿!” 说完,皇贵妃便大哭起来:“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让他查这件案子了!” 等皇贵妃哭完,她对身边的宫人道:“摆驾,我要去见陛下,求他换一个人前去找我儿。” 后宫之中风波频生,皇贵妃在游奉云身边又哭又闹,求着游奉云让自家兄弟或者父亲前去彻查此案同时寻找游玉衣。 结果就是被游奉云给骂一顿,苏相日理万机,再查此事,你是想要累死苏相吗? 最后,皇贵妃又喜提了几日禁闭。 其实游奉云对让谁去查这件事也很烦心,纵观满朝文武,竟然也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放心的。 世家出身的人不可用,毕竟世家与世家之间互有联姻,谁知道大阳县的豪强又和这些世家有着什么关系。外戚不可用,河东郡郡守是他舅舅的嫡系,到时候官官相护,这件事怕是会不明不了的结束。而寒门除了苏相,又有哪个寒门官员能够有苏相的威望能力,只怕到了河东郡被杀了也不知道。 所以,游奉云才不得不把主意打在了游玉岁身上。 太子都修养那么多天了,身体应该好了吧,当时太子听闻这件事的时候还气得吐血了,现在让他去追查赈灾银两肯定会用心竭力的吧。 所以,游奉云在神情严肃地询问崔宴游玉岁的身体情况后,觉得游玉岁的身体还可以后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游玉岁。 此时,谢家的花园之中,崔宴四处探头查看,然后向身边的谢檀问道:“你的那朵牡丹花呢?怎么看不见?” “你来这里做什么?”穿着一身月白常服更显清冷的谢檀看着崔宴开口说道。 只见崔宴笑了一下道:“你那牡丹花怕是被人摘了去找虫子了。” “什么意思?”谢檀开口问道。 只见崔宴垂眸看向手中的茶杯然后道:“今日陛下召我询问太子身体是否可以经得起长途跋涉。” 说完,崔宴便对视着谢檀的眼睛道:“我想陛下的意思你可能已经能猜到了。” 只见谢檀脸色一变,然后道:“朝中不是无人可用,为何让太子前去,我去向陛下请旨。” 只见崔宴伸手拉住谢檀道:“陛下的心思你也不是不知道,选太子去,怕是已经经过多方考量了。” 寒门去,只不过是一个死字,外戚去,怕官官相护,世家去,怕世家生出兔死狐悲之感故意轻放。而且,盘踞在大阳县的几个世家大族虽未能与顶级世家&记30340;嫡系通婚,但是也与这长安之中的世家互有来往。 “而且,让你去,你怕不是会故意在路上整死那两傻子。”崔宴看着谢檀道。 谢檀揉了揉额头道:“总不能让殿下去受苦。” “受苦?”崔宴意味深长地道,你居然会觉得太子殿下会让自己吃苦。 正如崔宴所料,收到圣旨冷静下来的游玉岁直奔宣德殿,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崔宴打包带走。 “父皇将此事交给儿臣,儿臣深感惶恐。”游玉岁对着游奉云露出了柔弱可怜的神色,“只是儿臣身体不好,不知道这路上可不可以带上崔太医。” “准了。”游奉云道。 对于这种正当要求,游奉云当然是直接准了,一行人加上一个太医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儿臣手无缚鸡之力,不知是否可以多带些护卫。”游玉岁继续问道。 游奉云略做思考后道:“朕再拨二十个暗卫给你。” “我可以自己带人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可。”游奉云答应,多带几个保证安全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游奉云没想到,游玉岁口中这个多,是指把东宫守卫带走一半。 而最后一件事,游玉岁便是问游奉云讨要能够调动河东郡附近郡县的守兵地兵符。 这一刻,游奉云放下手中的毛笔,他看向游玉岁道:“你想做什么?” 只见游玉岁对着游奉云一笑道:“河东郡的局势,父皇应该差不多猜到了,儿臣要面临的是一场死战。” 或许,整个大阳县的守兵已经彻底落入了地方豪强手中也说不定。 游奉云沉默片刻后道:“可。” “只是借你,用了立刻还来。” 游玉岁闻言不由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小气,你把虎符给了刘大将快十年了怎么没见你着急着要回来。 “是。”游玉岁道。 而在另一边,刚刚得知游玉岁要前往河东郡的谢意顿时气得捶胸顿足。 “我的岁岁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路上多辛苦呀,朝里是没人了吗?”谢意抹着眼泪道,“快,去给岁岁收拾行李!” 话音落下,被指着的谢令只得去忙活。 “把府里的厨子给岁岁带上,免得岁岁吃不惯。” “好。”谢令勤勤恳恳把厨子打包了。 “把府里请来的说书先生给岁岁带上,免得他路上无聊。” 谢令:“哦。” “把冬日里的皮料全部给岁岁送去,路上颠簸,给他用来垫马车。” 谢令:“好。” “再把那些个马桶带上。” 谢令:“哈?” “哈什么哈?我叫你带上!” “哦。” 于是出发的那一天,太子车队绵延几里,随行人数多达上千人。 那一刻,游奉云彻底绷不住了,他是查案的还是去玩的!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游玉岁也没有想到他的外祖居然给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吃喝玩乐衣食住行样样不落,即便是高门贵女出嫁准备的东西也没有他这里齐全。游玉岁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出嫁,他外祖真的会给他准备十里红妆。 而看着这一切的游奉云忍不住将游玉岁从车队里叫了过来,他伸手指着那上百辆马车,上千人的队伍道:“你是出游的?还是去查案的?打草惊蛇的道理你不懂?” 游奉云冷着脸将三个问题连续扔出,换做其他人或许会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但是游玉岁却是游刃有余。 “父皇,蛇早就被惊了。”游玉岁看着面前板着脸的帝王开口说道。 在游玉衣和游玉扇双双失踪的时候,河东郡大阳县的人便已经知道朝廷派人来查他们了,所以蛇早就被惊了,无论游玉岁是高调出行还是低调伪装,那边的人都做好了防范工作。 所以,醒悟过来决定再也不委屈自己了的游玉岁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自己。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游玉岁有一些无奈,他看见谢公连马桶都准备上了的时候更多的是无语,朕的儿子完全是被当女儿娇养了。 “既然如此,儿臣只好高调出行吸引他们所有人的目光了。”游玉岁笑着说道。 游奉云很快理解游玉岁的意思了,他自己在明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部分人在暗去追查证据和赈灾银两下落。 “你能把事办好就行。”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 “儿臣自当不负父皇所望。”游玉岁垂眸道。 游玉岁当然能够将事办好,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账本和赈灾银两被人藏在了哪里,这次去只不过是去拿证据和赃款的,连和大阳县的官员豪强周旋都不用。 毕竟他重生了十五次,十五次中若是他身体还好或者没有提前死亡,他都接过了查河东郡大阳县一案的重任。第一次更是九死一生,几经波折才拿到证据,之后几次有第一次打底便轻松了许多。 而且,游玉岁已经预料到了那群豪强会临死反扑,所以才特意要了游奉云手中能够调动附近军队的虎符,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留这群人的命。 至于寻找游玉衣和游玉扇,游玉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查案把自己人查丢了的情况,希望他的好兄弟能够自求多福。 “行了,你走吧。”游奉云看着面前的游玉岁开口说道。 “是。”游玉岁低头行礼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离去的背影轻声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安海道:“你说为何他是这个出身,身体也如此孱弱。” 安海公公低着头没敢说话,他知道如果太子殿下身体健康、有如今的能力、有夺位的野心和世家的支持,他面前的这位帝王便会起杀心。即便太子殿下没有争位的心思,帝王的疑心也会逼死他。 还不如就现在,太子身体不好,有能力却不热衷于权势,在帝王老去之前,太子会一直都是平安的。 “太子吉人自有天相,而且陛下还年轻得很,听闻宫中几个嫔妃又有记了喜事。”安海公公笑着道,“也不知道是小公主还是小皇子。” 话音落下,游奉云脸上露出了笑意。 “走,回宫。” “是。”安海笑着应道。 而在另一边,崔宴以为太子离开长安之后他就会清闲下来,然而当他被人拖上太子的车队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了。 “崔太医,现在才告诉你随行的事情实在是抱歉,太子出行地事务繁多,我们忙忘了,这里我们给您道歉,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东宫的守卫将崔宴塞进了马车之中后开口道歉道。 他们的动作规规矩矩恭恭敬敬,话语真切诚恳,让崔宴实在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但是! 太子出行,他们居然会忘记要通知随行的太医一起跟着,这合理吗?这不合理! 就算太子记不住他的存在,那连马桶都给太子带上了的谢公会记不住吗?所以,崔宴肯定已经确定太子他就是故意的。 崔宴叹气,他看着空荡荡的马车忍不住叹气,他换洗的衣物和常用的东西一样都没带,哪个世家子有他这么惨。 就在此时,有人追上来送来了几大箱子东西道:“崔太医可在?我家郎君让我给崔太医送了东西来。” 崔宴打开窗子一瞧,追来的是谢家的下人。他在心里冷笑一声,还算谢檀有点良心。 只见那谢家下人道:“郎君让我告诉你,请你好好照顾殿下。” 崔宴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对谢家下人道:“你问你家公子知道自己养的牡丹花其实是一朵霸王花吗?” 谢家下人当场愣住,神情呆滞地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哈?”字。 崔宴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人知道这朵牡丹花的底细了。 “算了,你把箱子给我放上来吧。” 谢家下人手脚麻利,当崔宴所坐的马车停稳之后就两三下将箱子搬进了崔宴的马车上放着。 “东西都放好了,崔太医,小人就先告辞了。”谢家下人开口道。 崔宴点了点头道:“向我谢谢你家公子。” 话音落下,那仆人早已经离去,而崔宴则是开始打开箱子,看看他的好兄弟谢檀给他带了什么。 结果,药材,药材,全是药材! 崔宴看着手中的药材忍不住开始心梗,好家伙,全都是给牡丹花准备的上好花肥。 就在此时,坐在马车上的游玉岁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之后,他总觉得是有人在骂他。 “殿下可是受寒了?”骑马走在游玉岁马车边的霍西陵开口问道。 “没事,就是有人骂了孤一句。”游玉岁勾起嘴角说道,想必崔太医正坐在马车上大骂他吧。 “好。”霍西陵略微放下了心。 下一刻,他就听见马车里的游玉岁道:“西陵,我有点不舒服,再走一会儿,我们就歇着吧。” 霍西陵一时间摸不准游玉岁的想法,只能应了一声好。 于是,在太子的车队走了不到五十里后,他们在一个驿站开始安营扎寨,而太子殿下更是娇气得让人抱出来点名要吃驿站的特色菜。 驿站官员:……殿下,这才距离长安五十里啊!能有什么特色菜。 记不过太子已经点名要特色菜,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那边的游奉云也收到了游玉岁走到哪里了的消息,他听着暗卫的汇报忍不住大怒:“一天的时间,他走了五十里,这是在出游还是在办案?就算是走,也走出了上百里!他还坐着车呢!” 游奉云刚说完就被前来见他的谢意听见,顿时大惊道:“什么?岁岁竟然走了五十多里,居然这么舟车劳顿!” 他的岁岁居然拖着病体走了五十多里,陛下居然还嫌弃他,谢意无法理解,并且觉得游奉云对太子实在是太过苛刻。 游奉云不由看向了这位突然进宫的老臣,他觉得谢公对五十里的理解是不是和他有点不一样。 “谢公怎么来了?”游奉云开口问道。 他不明白天都快黑了,谢意能有什么急事进宫。 “臣想给太子殿下沿途送新鲜的蔬菜水果。”谢意开口说道。 “啪嗒”一声,游奉云手中的毛笔掉在了桌子上。 “这是你天都要黑了来急着见朕的事?”游奉云艰难地开口问道。 “可这对臣来说是头等紧要的事。”谢意开口可怜巴巴地说道,“臣一想到太子殿下吃不到新鲜的蔬菜水果,就心疼得厉害。” “他都在驿站问别人要特色菜了!你还送东西给他!”游奉云震惊。 只见谢意冷哼一声道:“陛下当年出去行猎不是还踩坏了百姓好多庄稼,我不过是送送蔬菜水果怎么了。” 游奉云听着谢意要和自己翻年轻时的旧账有些牙疼,然后道:“行了行了,要送你就送,来问朕做什么?” 只见谢意做出一副垂泪模样道:“自然是害怕那些言官中伤殿下,说殿下奢靡无度。” 话音落下,游奉云用“你还知道他奢靡”的神色看着谢意。 最后,经过谢意开口就要翻旧账的行为,他终于在游奉云这里把游玉岁出行的待遇提高了一个等级。 游奉云看着老头高高兴兴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嫌弃道:“太子这回回来怕不是还得胖上个几斤。” 一旁的安海公公想要提醒陛下,太子很瘦,能胖是福。 此时,驿站之内,抽着崔太医特制烟草地游玉岁抬眼轻轻看了一眼面前的驿站官员送来的特色菜忍不住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他们……是不是听不懂孤的暗示啊?” 游玉岁将烟斗在手上转了一圈心道,他明明要的是贿赂嘛。 一旁的崔太医快要笑出鹅叫了,他道:“殿下,贿赂不是这样要的。” 只见游玉岁看向崔宴,神情严肃,崔宴被看得头皮发麻。 “你会?” 他不会! “以后你来要贿赂。”话音落下,游玉岁就给崔宴安排上了任务,由不得崔宴拒绝。 接着,游玉岁指向霍西陵道:“之后,你们就是孤身边最亲近之人,也是两大巨贪,贪得无厌,无财不贪,人称东宫双贪!” “……” “……” “是的,殿下。”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在沉默良久之后,霍西陵终于说了一句“是的,殿下”表示了自己同意。 至于崔宴,他看着游玉岁道:“太子殿下,你觉得我一个出身清河崔氏的世家子弟贪财好吗?” 只见游玉岁看着崔宴装糊涂道:“什么清河崔氏?这里不是只有我的太医小崔吗?” 崔宴选择不做官,去太医院做太医本就是一件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崔家人一般都不爱提及,走出长安城更不会知道太医院的崔太医是出身名门世家。 崔宴闻言笑了,然后指着自己道:“殿下,您就让我这东宫双贪之一坐那么小的马车,用那么差的东西。” 游玉岁明白了,崔宴这是在问他要好处。 “行了,明天就给你换一辆马车,用的东西都按比孤次一档的规格来。”游玉岁满不在乎地开口说道,反正他外祖准备的东西多,送崔宴几套也不是不可以。 同时,游玉岁又看向了霍西陵道:“你是东宫双贪之一,也是孤最亲近的人,所以明日骖乘,与孤同坐一车。” 话音落下,一旁的崔宴开始怀疑,游玉岁是不是故意搞出一个东宫双贪,然后他干活,霍西陵那小子和他同乘一车好蜜里调油。 那一刻,崔宴看着游玉岁勾着霍西陵手的手指觉得自己真相了。 “好了,现在怎么解决这盘特色菜吧。”游玉岁看向桌子的那一盆大锅烩菜对崔宴道,“崔太医,你是孤最信重的太医,这盘菜就赏给你了,不要客气。” 崔宴:…… 随后,霍西陵亲手将这盆大杂烩塞到了崔宴手里,让他无法拒绝。 “好了,孤要休息了,崔太医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贪财收受贿赂吧。”说完,游玉岁便准备赶人。 只见抱着一盆大杂烩的崔宴看着游玉岁道:“殿下,怎么分成?” 游玉岁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全都是孤的,崔家子清高,自然看不上这点小钱。” 崔宴:……这话他没说过。 以及,太子殿下可真是睚眦必报。 等崔宴离开后,霍西陵这才捧来了热水,亲手为游玉岁脱了鞋袜,然后细心地为游玉岁洗起了脚。 “驿站简陋,殿下将就一下。”霍西陵轻声道。 游玉岁环视四周,更简陋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待过,他甚至为了查找证据掩人耳目在难民堆里住了大半个月。而且,这地方总比他死之后待着的地方舒适多了。 “过来。”游玉岁对着霍西陵招了招手。 霍西陵只能抬起头看向游玉岁,游玉岁伸手摸向了霍西陵俊美精致的脸颊,手指轻轻从霍西陵的眉间划过,指尖带着几分冷意,让霍西陵的呼吸不由一乱。 “孤要给你一个好东西。”游玉岁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游玉岁的手指从霍西陵中衣的领口伸了进去,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让他恨不得起身将面前故意撩拨他的人按在身下。 然而,霍西陵不敢动,没有太子的命令,他不敢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从游玉岁的手里落下,砸到了霍西陵的腹部,瞬间到来的冷意,让霍记西陵清醒了几分。 只见烛火之下,游玉岁笑着看着他踢着脚道:“拿出来看看。” 霍西陵只能将衣带解开,然后将落在他身上的虎符取出来。 “这是上党郡的虎符?”霍西陵拿着虎符露出了惊愕的神色,然后看向面前的太子。 “殿下问陛下要了虎符?”霍西陵开口说道。 “没错。”只见游玉岁低下头按住霍西陵的肩膀道,“到达河东郡之后,你我兵分两路,你去上党郡调兵,而我去稳住那些人。” “殿下,这太危险了。”霍西陵看着游玉岁反驳道。 殿下独自一人身在敌营,若是有一个万一,让他怎么办? “放心好了,他们不敢。”游玉岁安抚着霍西陵道,“孤相信你,你可以救下孤的。” “殿下。”霍西陵看着游玉岁,眼中是不情愿。 “乖,你不是训练了东宫守卫那么久,还信不过他们?”游玉岁笑着道,那群被霍西陵训练过的东宫守卫已经能够算得上精兵了,虽不能以一敌十,但是已经有能敌二的功夫在。 霍西陵却道:“他们比不过我。” 他知道那群人有几斤几两,车轮战都没能打过他别说保护太子殿下了。 游玉岁神色严肃道:“西陵,你若不按我说的做,我怕是要真死在那里,豪强临死反扑,什么都做得出来。”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一直没有说话,在沉默了许久以后才开口道:“殿下要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到。” “好。”游玉岁露出了笑容。 然后,霍西陵便将洗脚水收拾了又忙着给游玉岁铺床。 游玉岁满意地睡上垫了好几层被褥的床铺心满意足,他不由翻身看向一边还在收拾的霍西陵道:“怎么不上来?” “殿下自己一个人睡吧,我睡在这里怕会影响殿下清誉。”说完,霍西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游玉岁看向关好的房门喃喃道:“生气了?” “做噩梦也不和我一起睡?” 说完,游玉岁又躺回了床上,忍不住伸手揪了一把身边抱枕的毛。 这抱枕是霍西陵送给他的,表面毛皮是他亲手猎的几只兔子做成,里面被绣娘加了棉花,又软又蓬松,天天被游玉岁带着上朝睡觉。 这回抱枕被揪毛,完全是被游玉岁当成了霍西陵的缘故。 “可恶,孤才不要管他。” 说完,游玉岁把抱枕扔下了床。 但是没过多久,游玉岁又光着脚下床把抱枕捡了回来,然后仔细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又看了一眼上面被它揪秃了的一块,心里想着要不要回去让绣娘给它植毛。 而此时,霍西陵也在隔壁的房间闭上了双眼,手里紧紧地握着虎符,他还是太过弱小,要不然太子殿下又怎么会以身犯险。 一旁的崔宴看着自己被占了的床,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小榻,忍不住叹气,他身为崔家子何时这么憋屈过。 这一切的缘故,都要怪这对狗男男。 夜色渐深,霍西陵已经入梦,他的魂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里不是东宫,但是他能够明确地感受到这里是皇宫,只不过这里极为偏僻,即便是他也看不出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秋风将记树叶吹落,萧瑟得让人难过,霍西陵听见一间屋子里传来了尖细的声音。 “太子殿下,选一个吧。” 霍西陵听到这一句话,不由猛地推开房门,只见他那娇纵傲气的太子殿下穿着一身白衣安静地跪坐在地上,他看着面前的太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见父皇。” 只见那捧着毒酒和白绫的太监看着面前的游玉岁道:“太子殿下,我还尊称你一声太子殿下,但是你已经被废为庶人了,是见不到陛下的。” 游玉岁闻言低下了头,仿佛已经认清了现实,他的父皇不会再见他一面。 “选一个吧,不要逼着奴才亲自动手。”太监叹息着说道。 面前的太子虽为阶下囚,但是风姿犹在,明明艳如牡丹但却傲如寒梅,即便是他这等卑贱之人也不想亲自动手抹杀。 只见游玉岁看着面前的太监沉默片刻后,伸手捏住了装着毒酒的杯子。 “不要!”霍西陵想要伸手抢下游玉岁手中的酒杯。 然而,事实是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看着游玉岁一口将毒酒饮尽。 “啪嗒”一声,游玉岁手中的酒杯掉落,滚到了一边去,而他自己也倒在地上。 很快,霍西陵看见游玉岁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就在此时,游玉岁抬起头,他们的视线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对视,他听见他道:“我……没有谋反,没有……”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彻底闭上了眼睛,霍西陵愣在原地,他看见外面的风从门口吹进来,红色的枫叶被吹到太子殿下的身上,轻飘飘的衣带也被风轻轻带起,那送毒酒和白绫的太监也忍不住掩面叹息。 第一次直面游玉岁死亡的霍西陵站在游玉岁,他想问为什么? 太子殿下根本不可能谋反,他们为什么要杀他? 那一刻,霍西陵恨不得成为鬼面将军,将整个皇城的人送去陪葬。而现在,霍西陵却连抱也不能抱游玉岁一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随意抬走,让人随便葬了。 那一刻,霍西陵似乎明白了谢公为什么执意要带太子的尸体离开,那是因为不想让他在外漂泊,叶落归根。 “殿下……” 房间中的灯火已经点亮,霍西陵的殿下正趴在床边擦他的眼泪。 “你的眼泪怎么越擦越多?”游玉岁看着醒来的霍西陵道。 “殿下。”霍西陵喊道。 “嗯?”游玉岁看向霍西陵,“我就知道你要做噩梦。” “以后和我一起睡,不许耍小脾气。”游玉岁道。 “好。” 说完,游玉岁便躺进了霍西陵的被窝。 至于崔宴,他在走廊里打了一个喷嚏。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0章 第七十章 崔宴被赶出了房间,这里只剩下了霍西陵和游玉岁两个人,之前点燃的蜡烛被霍西陵重新吹灭,睡不着的霍西陵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游玉岁的睡颜。 他的太子殿下怀里抱着的是他送的兔绒抱枕,眉宇之间带着几分被纵容出来的娇气,不同于梦中的太子殿下眉宇间有挥散不去的忧郁,身上的悲伤克制且沉默,甚至…… 霍西陵的手指划过游玉岁的眉宇的时候,发现梦中的太子殿下似乎比现在长开了些许,现在的太子刚刚脱离少年,而霍西陵每一次见到的太子都是青年。 这个发现让霍西陵忍不住坐了起来细细端看着游玉岁的容貌,直到他划过游玉岁眉间的手指将人吵醒。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闹什么?”游玉岁抓住了霍西陵的手指道,“难道床又在咬你了?” 霍西陵道:“床没咬我。” 霍西陵不敢将梦中的事情告诉游玉岁,只能木着一张脸回答游玉岁的问题。 “怎么这么傻?”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霍西陵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说完,游玉岁便背着霍西陵躺了下去,让霍西陵看不到他的脸。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的背影然后伸手将游玉岁抱进了怀里,他只能无数次庆幸,自己在梦醒来后能够看见鲜活的太子殿下。 第二天一大早,崔宴便坐在驿站楼下吃起了早餐,可怜如他,昨晚只能找几个守卫凑合了一晚上。 至于睡太子殿下的房间,崔宴只能在大不敬之罪和自己是太子男宠中选一个了。 “殿下醒了,刚煮好的补药,喝了吧。”崔宴指着桌子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说道。 这碗药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没病的人喝了滋阴补阳,有病的人喝了疗养身体,一副无功无过的药,至少不会把太子殿下补过了头,到时候自己又要编瞎话找补。 而且,这碗药全是谢檀给的上好花肥熬成,他保证等回去的时候还谢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 游玉岁看着这碗药就知道崔宴是在报复自己昨晚挤占了他的房间。 “殿下,喝吧。”所有人都看着呢。 话音落下,游玉岁不喝也得喝了。 崔宴看着游玉岁喝完,然后才拿出了一碗冰糖燕窝递给游玉岁道:“殿下,用膳吧。” 燕窝滋补,是谢檀特意交给崔宴的,让他盯着游玉岁每天早晨喝一碗,虽然及不上贤妃的金丝雪燕,倒也是极其好的燕窝了。 紧接着,谢家送来的蔬菜水果也到了,新鲜到无话可说,并且人人有份。 等用完早膳之后,游玉岁被霍西陵抱上了马车,而驿站的官员几乎没见过游玉岁的面,但是他们看见了太子奢靡的作风,尤其是当看见有人居然送来了新鲜的瓜果蔬菜时,他们相信了昨晚听见的太子随行人员中闲聊的话语,太子东宫中是有两大巨贪的存在,并且太子衣记食住行被这两人一手操办。 并且太子身体不好,这两人可以说是在东宫中一手遮天,贪了不少钱财,也帮人办成了不少事。 “这是真的?”一名驿站中的小吏开口问道,“以前我们怎么也没有听说过啊。” “太子病了这才多久的事情,消息没传到我们这里来也正常。” 太子生病身体不好是开春的事情,现在才夏天,恐怕现在长安城人尽皆知的事情,他们这些守在长安城周围的官员还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得试试才知道。”一名官员开口说道。 至于怎么试,那就是将这个消息放下去,让太子所经过的郡县的官员们去试。 于是,游玉岁在离开这家小小驿站之后,他的左右两位巨贪收到了不少巴结和礼物,而霍西陵和崔宴则是来者不拒,将钱收到手抽筋。 并且,最重要的事情是,他们求什么事都让这将人给办成了。前人送礼有效果,后人当然更要可着劲儿地送。 于是,游玉岁收到的礼物堆了好几个马车。 也有人问过崔宴和霍西陵是如何让太子听从他们的,只见崔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道:“我是侍奉太子的太医,将太子从重病中救了回来,我说什么太子自然都信。” 说完,崔宴又指着一旁的霍西陵道:“至于那位,太子可是最宠爱他,你们可得小心着点伺候。” 那位送礼的县官看向一旁站着霍西陵忍不住惊叹真是一副好相貌,眼若寒星,眉若翠羽,身姿挺拔,整个人俊美英朗,难怪能得太子殿下喜欢。 “见过霍将军,不知霍将军喜欢什么?”这名县官立刻便巴结上了,“我那里有上好的女儿红,也有前朝大家的字画,更有一柄大师打造的宝剑。” 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字画兵器只用自己的霍西陵:…… 他不知道说什么,算了,只要给钱他就照收不误。 就在这两人贪得无厌的作风下,名气一路彪升,就连长安城中游奉云都知道了。 “东宫双贪?”游奉云气得将奏折都砸了,“亏他想得出来。” 一个是刘烨亲手养大的妻弟,什么好东西和赏赐没有见过,身为万户侯的刘烨难道能够亏了他?至于崔宴,清河崔氏嫡支,几百年的世家,几代人积累的财富,能看得上那些人送的礼? 游奉云觉得,太子又开发了新的刮地皮的套路,这次不刮他后宫了,改刮地方官员了。 而且太子收受贿赂的时候还特别知道轻重,小事立马办,大事就拖着,完全把那群蠢货给拿捏了。 游奉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把在家中研究如何更好更快钓鱼的谢公拉过来聊聊。 宣德殿前的庭院里,游奉云摆好了茶水点心招待谢意。 “你说太子的聪慧怎么没有用到正道上?”游奉云感叹道。 谢公一言不发,要是用到正道上,恐怕第一个杀他的就是你。 接着,游奉云便和谢意讲了游玉岁这几天在路上做了什么? 谢意听得笑容满面,一边喝茶一边夸赞太子殿下记好棒,怎么这么聪明,奢靡一点又怎么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好,难道要为查个案把身体彻底拖垮吗? 游奉云看着不停夸赞的谢意沉默了,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被迫听了谢意夸赞游玉岁的一堆废话后,游奉云送走了谢意,他道:“朕累了。” 他今天就不应该请谢公来,要不然就不用这么心累了。 “快,写信,给朕催催太子,让他别走得这么磨磨唧唧了,蚂蚁爬都爬到了。”游奉云糟心地说道。 与此同时,河东郡大阳县的豪强们正在和大阳县的县官商量着怎么应对太子的到来。 “之前来了两位皇子前来查案,在河东郡失踪,保不齐朝廷已经彻底怀疑上我们了,要不然怎么派太子来。”一个豪强开口道。 “燕王和吴王失踪推到那群作乱的流民身上去就是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另一个豪强闻言不屑道。 “可那毕竟是皇子啊!我怕……” “慌什么慌?有什么可慌的。” “那可是太子,朝廷让太子查案,摆明了是准备查个一清二楚,我怎么不慌?” 他们假报灾情、侵吞赈灾银两、吞并良田、奴役百姓,这每一件事放出去都是杀头灭族的重罪,他们怎么不慌。 而且太子有上千人的队伍护着,他们就算想动手也没办法。 “别急。”一名身穿官服的男人说道,“据我所知,太子身体一直便不好,他还昏迷过好几次。而且,我听那些传来的消息说,太子在官员面前一次面都没露过,出行都是由人抱着,这次究竟是不是他来查案还说不定。” “你是说,太子只是一个明面上的靶子,真正来查案的另有其人?” “对。”县令开口说道,“而且太子身边有两位巨贪,只要买通他们,再将所有罪名推到流民身上,再里应外合把真正的查案人做掉,我们不仅没事,还依旧能享荣华富贵。”县令开口说道。 “这事真的能成?”一名豪强开口问道。 “难道一开始你就打算图穷匕见吗?”县令反问道。 “也对,也对,让我想想我应该送些什么?” “你那一人多高的红珊瑚树就不错。” “我看你那白玉观音像就不错。” “哎呀,快帮我想想我家里还有什么!” “你们慢慢想,不着急,按照太子的脚程还有两天才到我们这。”县令肯定地说道。 而在另一边,游玉岁也收到了游奉云催他快点的信,于是他对崔宴道:“让人加快速度。” 现在大阳县的人肯定在算他什么时候到,就让孤给他们一个惊喜吧。 话音落下,太子的队伍终于恢复了正常速度,然后在第二天一早出现在了大阳县城门口。 以为太子两天后才会到的大阳县县令和豪强们:…………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80章 第七十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一万六营养液加更) “李县令,不至于此,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何至于行这么大的礼。”崔宴一边做出担忧的模样一边赶快把脚软的李县令扶了起来。 “多谢崔太医,让崔太医看了笑话。”李县令扶着崔宴的手臂勉强站了起来道,“我这就让下人将我多年的珍藏送过来,还望崔太医不要推辞。” “哪里哪里。”崔宴笑着道。 说完,李县令便慌里慌张地走了,看起来是有人到了金云寺的事彻底让他慌了。 等崔宴将李县令送走之后,他这才回到游玉岁待的房间里。 房间之中游玉岁斜躺在美人榻上,身边放了一串冰镇的葡萄和被挑了西瓜籽的一碟西瓜,手里则是捧着带来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这些水果当然是游玉岁的外祖送来的,大阳县的县令送的东西根本没机会入游玉岁的口。 当然,这种行为做派也越发显得太子娇纵,奢靡无度,贪图享乐,没有能力办事。 “如何了?”游玉岁看见崔宴走进来放下手中的话本道。 崔宴闻言只说了四个字:“深信不疑。” 在他说出金云寺三个字后,李县令便直接吓到跪在了地上,想必金云寺就是他们藏贪污赈灾银两的地方。 只不过,为什么太子殿下会知道呢? 游玉岁当然知道,因为大阳县的这群人就是将赈灾银两藏在金云寺铜铸佛像的身体里。当初他虽查到了脏银就在金云寺中,但是却找不到具体的藏匿地点,后来被人追杀,不得不躲到大佛背后,这才发现大佛背后被凿开了一个洞,然后又被重新修补上了。 游玉岁等追杀的人去了别处,没人的时候用手敲了敲,这才确定大佛里面有东西。 然后等接应他的人拿到李县令藏在密室的账本之后,这群官员豪强才被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大阳县的百姓才过上了好日子。 这些事情游玉岁不知道怎么和崔宴说,也不想跟崔宴解释,直接伸出十指在嘴唇上一放:“天机不可泄露。” 崔宴对此只能在心里呵呵两声,准备转头将游玉岁身上的异常写成报告送给他表哥。 而在另一边,李县令得知皇帝派来暗中查案的人已经查到了金云寺心慌得不得了,连忙召集了齐卫两家的家主商量对策。 “不如我们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将那查案的人杀了!”齐家家主捏着手里的檀木珠串开口道。 卫家家主也点头同意,他道:“到时候再将死因往流民头上一推,谁能知道。” “不不不,不行。”李县令连忙开口道,“你们知道那前来查案的是谁?” “谁?”齐卫两家的家主问道。 “谢公的亲孙子,大理寺少卿,当年办了江南私盐案,清理了江南官场一大批人,震惊整个朝野。”李县令坐下来缓缓地开口说道,眼里全部写着害怕。 当年他也听闻了此案,对谢檀展现出的雷霆手段心惊不已,那可是关系最为错综复杂的江南官场啊!谢檀不仅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还将江南官场从上到下记全部梳理了一遍。 “而且,他是谢家的继承人,如果他在这里死了,谢公不会放过我们,和谢家有姻亲关系的世家大族不会放过我们。”李县令喃喃说道。 那两个皇子尚且未入大阳县境内便失踪了,他们还有法子撇清关系,但是谢檀若是在大阳县境内出事,即便是看着和他们没有关系,但是谢家就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了吗? 比起远在天边的皇家,他们还是更怕姻亲关系错综复杂的世家,因为朝廷要处置他们尚且需要证据,而世家想要收拾他们根本不需要证据。 “照你这般说,我们是不能杀不能碰了?”卫家家主皱眉道。 他们没想到朝廷居然派了一个这么难弄的人物来,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对付。 只见李县令狠下了心道:“先抓起来看看能不能劝动他,实在不行就杀了吧。” 众人闻言纷纷点了点头,然后派出人手去搜索金云寺周边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若是有便立刻抓起来。 而长安城这边,一直在宫中等待消息的贤妃终于收到了自己儿子的消息,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去,将在吴王府祈福的吴王妃请来。”贤妃捏着纸条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吴王妃一直待在吴王府的佛堂中祈福念经,人都熬瘦了许多,每次一出佛堂便问下人宫中可有消息传来,若是没有,吴王妃苏盈盈便会露出失望黯然的神色。 即便是老辣如贤妃也觉得苏盈盈是真的爱上了自己的儿子,此时将游玉扇的消息告诉苏盈盈也可以安苏盈盈的心,就算苏盈盈有其它什么心思,长安与河东郡相距几百里,可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就能随意插手的。 贤妃坐在蒹葭宫的首位上,一抬眼就看见神情激动眼中含泪的吴王妃快步走了进来。 “母妃,夫君有消息了是不是?”苏盈盈按住心口声音颤抖地问道。 贤妃将苏盈盈拉着,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将手中的纸条给了苏盈盈。 苏盈盈一看立刻知道了现在的游玉扇正在大阳县金云寺中修养,只等太子查出证据后来抢最后的功劳。 “夫君没事便好,这一路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苏盈盈忍不住喜极而泣。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也不必再祈福了。”贤妃拍着苏盈盈的肩膀道,“回去好好养养身体,争取他回来之后就给我怀个孙子。” 苏盈盈闻言不由露出娇羞的神色道:“母妃这是说什么?” 然而苏盈盈的心里却是无比恶心,和这样的人孕育孩子,不如杀了她算了。 贤妃又留着苏盈盈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这才送走了苏盈盈。 等苏盈盈离开后,贤妃喝了一口茶道:“让吴王府的下人盯紧了她,看她会去见什么人或者给谁写信。” “是。”贤妃的心腹开口应道。 苏盈盈回到吴王府后脸上洋溢着喜气,亲自进佛堂拜谢菩萨后又赏了全府下人银钱,这才开始打理自己和有心思逗弄鸟架上的画眉。 只见那画眉鸟娇声吟唱,弄得周围许多鸟雀跟着唱和,苏盈盈身边的侍女不由道:“前几日娘娘没有来见这只画眉,它可提不起精神了,如今娘娘一来,它倒是精神记百倍。” “追云,去叫厨房给我做滋补身体的食膳,我要养好身体好见夫君。”苏盈盈开口吩咐道。 “是。” 在吴王府下人们的眼中,苏盈盈回府的表现一切如常,既没有见谁,也没有给谁写信。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有一只鸟雀已经从吴王府飞到了东宫,飞到了姜魇的手中。 姜魇听着手中小鸟的声音,然后抓了一把米给鸟儿,接着用布条写下几个字,再塞进小小的竹筒里,再挂在猛禽的脚环上。 “去吧。”姜魇将站在自己手臂上的猛禽放飞。 这是他亲自驯养的猛禽,能够日飞几百里,如果太子殿下按照他说的将他特制的香料在沿途路上留下,那么这只猛禽大概明天晚上就能带着消息飞到太子殿下手中。 此时,李县令和两个豪强的人手已经在金云寺及其附近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即便游玉扇被和李家有关系的部下藏得再好,也是暴露了行踪。 游玉扇从跌落悬崖后身上的伤口便一直没好,此刻遇到李县令和两个豪强的人围堵,更是跑都跑不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游玉扇怒视着将他围起来的人道。 “长安口音。”李县令的手下开口对其余人道。 “长相与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另一个人开口说道。 “找的就是你!大理寺少卿谢檀!”这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长安口音,长得还与太子殿下有一两分相似,更是藏在这金云寺中,不是前来暗中查案的谢檀又是谁! 游玉扇被这一声完全弄懵住了,谢檀?这跟谢檀有什么关系?谢檀根本留没有出长安。 “你们认错了,本……” 没有给游玉扇多说几句的机会,他就被人一闷棍敲晕了。 “看来传言也不尽是真的,没想到这威名远扬的谢少卿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抓到了。”一个齐家手下的打手说道。 “走,带回去复命。” 夜晚,崔宴步履匆匆地走进游玉岁的房间,他看着还在看话本吃果子的游玉岁道:“我听他们说,他们抓到了谢檀。” “哈?”游玉岁愣住,“表哥不是在长安吗?” 就在这时,一只大鸟从窗户钻进了游玉岁的房间。游玉岁连忙下榻走到窗户边将鸟放了进来,取下它脚上的信筒。 “一会儿给你喂肉吃。”游玉岁安抚了一下大鸟后开始展开布条。 只见上面写着:三皇子在金云寺,伺机而动,作黄雀。 游玉岁想到崔宴之前说的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将布条递给崔宴道:“你说,他们这是抓到了谁?” 崔宴看完布条上的内容,陷入了沉默。 三皇子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结果他自己被蝉给抓了。 (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_t_x_t_8_0_8_0_._c_o_m ) .... 第80章 第八十章 停车场的强暴 「叭!」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转进地下停车场的斜坡。欧阳燕儿一直是一位细心的驾驶,他每次进入住宅停车场之前,总会轻点一下喇叭,以提示准备出停车场的车辆。 在当前红得发紫的行业??美容受瘦身公司里上班,不但让欧阳燕儿有一笔可观的薪资收入;更让她有足够的知识与方法,来保持她那令人羡慕的身材。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容貌,再加上一副玲珑剔透、凹凸有致的身材,不但是男贪女妒,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的最佳理由。 或许是欧阳燕儿对於另一半的条件要求严苛;也或许是她已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养活自己,无须凭靠屈就於男人之呵护,所以她倒也乐於当个自由自在的粉领单身族。 而且,欧阳燕儿有一个跟她外貌、打扮极不相称的个性。她虽然喜欢穿着能把身体曲线,表露得一览无遗的紧身衣物,或者展现她修长无瑕玉腿的短裙,以及令人眩目不能自己的低胸上装;可是她的思想却保守至极。别说是故意想趁机在口头上吃点小豆腐之流,会被她不假辞色地斥退;就连诚心结交的正人君子,她也以「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保持距离,战兢以对。 因为欧阳燕儿认为,展现身体的优点,是一种「美」,是一种艺术;而不是「性」,更不是诱惑。所以,即使穿着轻薄短小,她的「保护」措施倒是一点也不马虎,例如:多穿一件小可爱内衣、安全裤、透明尼龙丝线……绝不让自己有穿帮之虞。 就这样,不但眯着色眼「望眼欲穿」的男士们苦无机会,连其他才貌匹配的男士,以礼相待也不得其门而入,而纷纷打了退堂鼓。久而久之,认识她的人就在背地里给了一个雅号??圣女贞德!还酸酸地说她有性洁癖。 半年前,欧阳燕儿参观了这栋新完工落成的住宅大楼之後,满意得让她二话不说,便以半数的积蓄买下了一户套房外加车位,而且立即搬入,结束了看房东脸色;及绕着街道寻找停车位的生涯。 欧阳燕儿对她的新家,满意度绝对在百分之九五以上,不论是宏伟的外观、翠绿的中庭,以及家中温馨简洁的装潢摆设……除了地下室停车场之外。欧阳燕儿每次驱车进入停车场的一刹那,总会有一股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一直到她停妥车子,进入电梯间後,她才会略松一口气。不过,只要一进入自己温暖的小窝,一切让人紧张、凝滞的心神便如冰雪乍融。 尤其一个星期前,就在这地下室停车场连续发生了两起强暴案件後,使欧阳燕儿对於地下室停车场的恐惧与排斥更为倍增。有道德洁癖的她为了自保,还特地添购了几项女子防身器材。虽然在她的包包里,早就有了两枝防狼喷雾器,但她还是不放心,甚至还买了一把精巧的电击器,就只差没有掌心雷小手枪而已。 今天,欧阳燕儿进入地下室停车场时,那股如蛆附骨的寒意仍旧无情地笼罩着。停妥了车子,欧阳燕儿并没立即下车,心想:「这里应该会有一个警卫啊……今天怎麽没看到……是不是上厕所去……还是监视系统装好了……」 欧阳燕儿环观四周一回,再次检视一下她的包包……确定一切没有异状,才熄火下车…… ************ 「操!」曾汉森窝在驾驶座上,不耐烦地看看手表指着11:40,不禁咒骂着:「……实在有够无聊……这样子守株待兔有用吗……」曾汉森是「安全保全警卫公司」的摩登保镳。 这个停车场自从上次发生了女住户被外侵者强暴之後,社区委员会便一致议决,要保全公司负起赔偿责任,以及加强保安工作。因此,在监视系统还没有完成之前,安全公司只好先轮派警卫二十四小时驻守,而曾汉森正好轮值今天晚上10:00至凌晨02:00的班。 本来曾汉森几天前就约好了女友,今天晚餐後一起看电影记,也许还可以把她带回家,享受一个甜蜜、激情的夜晚。但是,这一切计画却因轮值而泡汤了。 「操!」这个字似乎是曾汉森的口头禅,虽然是心忖的话,也少不了用这个字开头:「……要不是轮着这见鬼的班,现在我正抱着嘉嘉爽着呢……喔!光想想她那种叫床声,就让人想打打飞机……」 曾汉森隔着裤子重重地抚摸两下撑着的肉棒:「……弟弟啊……你稍安勿燥……改天一定让你爽个够……」虽然算是安抚,但他的肉棒却彷佛不吃他这一套,不但没稍歇,反而涨得令人心如火焚,由不得让曾汉森又咒骂起那个罪魁祸首,还迁怒上被强暴的受害者。 「……操……被强暴就强暴嘛……又不会少一块肉……说不定还很爽呢……装得要死要活的……还不是想趁机要钱……这跟他妈的妓女有甚麽不同……操……这歹徒也够的……连着强暴两个女人……害得我也要陪着受罪……操……要是让我逮上……看我怎麽治你……」 「……操……就凭你破坏了我跟嘉嘉的好事……就该将你剁成肉酱……」曾汉森不觉中自己拉下了裤拉炼,紧紧握住肉棒套弄两下,一股趐痒立即躜髓刺脑,舒畅至极:「……喔……现在这麽弄的人要是嘉嘉她……那不知有多爽……」 「叭!」一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划破寂静,也让沉於色欲中的曾汉森吓了一大跳。「操!」曾汉森循声转望,只见一辆银色的小arch闪着方向灯,缓缓而来,然後停在他对面距离三、四辆车的不远处。 曾汉森虽然没看清驾驶人是谁,但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里的住户,他也懒得理会,连打个招呼也不想,还继续轻轻抚弄着肉棒。虽然有人就在不远处的车子里;说不定这种羞耻的行迳会被人发现,但却也让他觉得刺激极了:「……操……在陌生人的面前手淫……真是够爽……够的……操……」 曾汉森不由自主地望向那辆车,才觉得有点不合常理的怪异,因为那辆车已经停妥将近三、五分钟了,却还不见车主下车。「……我敢确定……一直没人离开啊……绝对不是我没注意……操……搞甚麽……」曾汉森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下车瞧瞧。 这时,小arch的车门却打开了,彷佛是电影导演故弄玄虚的特写镜头,先伸出一只雪白性感的玉腿,然後是几乎穿帮的短裙、圆臀……就像慢动作放映速度,让曾汉森看得僵在那里,连口水顺着嘴角低落也不自觉。 曾汉森盯视着眼前的美女,迅速地从丰满欲蹦的胸脯到修长雪柔的双腿审视一遍,再停驻在她的脸庞上,几乎脱口赞道:「操……这简直不是人……操……别说是操她……就算让我摸一摸……死了也甘心……操……」 她,当然就是欧阳燕儿,当她战战兢兢地从曾汉森车旁走过时,或许是紧张的关系,并没留意到曾汉森就在车上窥视着她。而曾汉森在蒙间,彷佛闻到了欧阳燕儿身上飘散着的体香,不禁重捏一下??肉棒,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曾汉森的头颈,彷佛被欧阳燕儿轻摆的圆臀牵引得随转着,而目送她走向电梯间。「呼……」几乎窒息的曾汉森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全身乏力软摊在座位上? 除了急速套弄肉棒的手还有坚硬若石的肉棒。 曾汉森从後照镜看着欧阳燕儿的背影,幻想着他的肉棒正从她的背後,深深地刺入她的体内,而且强劲、急遽地抽动着。「……嗯……嗯……嗯哼……呼……呼……」曾汉森忙着掏出手帕,接住疾射而出的精液,不禁闭着眼,继续他的幻想与享受射精时的舒畅。 「当!」曾汉森听见电梯门开启的警声,连忙睁眼、转头,企图再多看一眼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体。可是,电梯门开敞着,明亮的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没有欧阳燕儿的身影。曾汉森寻视着,但欧阳燕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 「当!」电梯在十几秒钟後自动关上,而楼层指示灯仍然亮着b1,记久久不变。这时曾汉森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身不由己地颤栗起来:「鬼!?」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浮现脑海。 「……嗯……嗯……不……嗯……」一阵隐约、断续的女子闷哼声,传自电梯间旁的楼梯间里,这才让曾汉森的警觉心完全回复:「……前两次的强暴事件……都发生在那里……该不会真的又……刚刚那位小姐……」他一面自责自己一时的疏忽,而让那位小姐身处险境;一面急速地下车奔向楼梯间。 此时,曾汉森矫健、迅速的行动;严肃得充满正义感、嫉恶如仇的表情,就像是一位无敌超人一般,跟他刚才窝在车子里打飞机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欧阳燕儿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和一下紧绷的情绪,然後媳火下车,并加紧脚步走向电梯间,按了召唤电梯的灯钮,心急地看着楼层指示灯从15……14……13……递减着,内心还直催道:「……快……快……」 突然,欧阳燕儿被一双有力的手从背後粗鲁地擒抱住,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斥喝、求救,就被一只大掌掩住嘴,而发不出声音。随着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尖刀在眼前晃动;耳边传入男人低沉的细语:「……别出声……乖乖的听话……我不会伤害你的……走……」 欧阳燕儿身後的男人,把尖刀贴近她的颈项,连拉带扯地把她拖进楼梯间。 「喀搭!」,在阶梯旁阴暗的角落,那男人熟练地使用手铐,把欧阳燕儿的双手拷在栏杆上,再用胶布分别贴住她的眼睛跟嘴巴,接着便从衣领上把手伸入,使劲地捏着她的丰乳。 这一切变故、动作,前後不到一分钟,但欧阳燕儿却觉得彷佛晕眩了一世纪之久,直到胸前的乳房被捏揉着;胯间的内裤被扯开,才顿然惊醒,也才意会到发生了甚麽事。羞耻、怨恨、悲痛、无助……的心情,让欧阳燕儿一阵激烈的挣扎反抗,只是她的手被拷锁着;她的眼、嘴被贴罩着。她逃避不了,也无法高声求救,连盲目乱踢的双腿也被压制住。 「……嗯……嗯……不……嗯……」欧阳燕儿极力的想高生叫喊,可是却只能发出模糊的闷哼声。要不是眼前的胶布贴挡着,她那滚烫的热泪早就窜流脸上了。此时她只觉得心如刀割,还淌着血。 一阵阵呼吸的湿气,呵在欧阳燕儿的腮耳边;低沉的声音彷佛来自黑暗的深渊里:「……别这样……抵抗是没有用的……」那男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很兴奋:「……你乖乖的跟我合作……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要叫也等一下我让你爽了再叫……」 「……喔妈妈咪呀……你的奶奶还是真的大……如假包换的真货……」那男人的手把欧阳燕儿的乳房搓圆、捏扁地玩弄着,还说着她最厌恶的下流话:「……哇……阴毛也够旺盛的……俗话说毛多欲盛,最爱人干……他妈的我真走运……来……我会让你爽到叫我亲哥哥……」 「干甚麽!」楼梯间出口突然传出一声怒喝,让欧阳燕儿跟那男人由不得一怔,停止了一切动作与挣扎。欧阳燕儿知道有人来了,可以救她了,就像久处长夜中乍见曙光,兴奋得不禁想开口呼救,但却仍然是:「嗯嗯……」的闷声而已。 那男人连忙拾起尖刀,回身对着楼梯间出口,只见曾汉森手持警棍式的电击棒,挺立着。曾汉森那魁伟的身材,让人一望就连想到他若不是宪兵退役的,就是特种部队里的佼佼者,矗立着就像凛然不可侵的天将一般。 那男人也许是做贼心虚,也许是自认从曾汉森身上占不到便宜,先作势冲向曾汉森,但随即便转身从楼梯往上遁逃,来一个声东击西,然後金蝉脱壳的连环计。 「站住!别走!」曾汉森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一跨步,跳上几层阶梯便追上去。一面出口喝阻;还一面准备吹哨子警示他人围捕。可是,这个时候眼前闪过的景象,却让曾汉森的脚步突然一缓,甚至停了下来。 记 曾汉森在慌乱中,匆匆一瞥衣不蔽体的欧阳燕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让他口含着警哨,却吹不出半点声音;上窜的身形也几乎因失神而跌足。眼前的欧阳燕儿虽然看似狼狈不堪,却仍然掩不住那份艳丽的光彩,令人再也无法把眼光从她身上移开半分。 「……是要去追歹徒;还是多看一眼眼前的美景……」曾汉森盯视着的欧阳燕儿,内心突然交战起来。 这时的欧阳燕儿上衣已被歹徒撕开,胸罩往上推掀着,两团丰肉随着紧张、激动的情绪而急遽的呼吸,竟也随之耸动着;在一片雪白的基顶点上,点缀着两点粉红闪耀的乳尖,还傲视般地挺翘着;她的皮短裙被堆卷在腰间,肉色丝袜在胯下的部份被撕开,内裤也早就被丢弃一旁,让凸耸的阴户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曾汉森彷若身不由己地缓缓步下阶梯,一面收起警哨,心中思索着搪塞的理由:「……歹徒跑掉了……追不到了……救……救人要紧……」可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完全没有救人的意思,而是欣赏美丽的胴体比救人重要,因为他的眼光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体。 当曾汉森站定在欧阳燕儿的面前时,他潜伏在内心深处的兽性,逐渐地在浮现、窜动着:「……反正她还蒙着眼……也不知道我是谁……不……不行……」他的兽性与良知在交战着:「……只是摸一摸……没关系吧……这个机会难得啊……喔……曾汉森你是不是人……是不是男子汉……要不是今晚是我值班……她可能已经被……这也算是一种缘份吧……」 「……操……我帮她赶走歹徒……让我摸一摸……算是报答吧……谁叫你长得这麽让人心动……」曾汉森似乎找到了犯罪的藉口,他的手更彷佛不听指挥似地,颤抖着伸向欧阳燕儿的胸前。很明显的,他内心後的胜利着是兽性。 「啊!嘤……」一阵沉寂後,欧阳燕儿突然觉得胸乳上又被一只温热、微汗的手掌贴住,内心又是一阵疑惑、呐喊:「……这……这是……怎麽一回事……歹徒还没走吗……刚才不是有人来过吗……怎麽又……那个人呢……这又是谁……怎麽会这样……」无法看清身边状况;也无法出声呼救的欧阳燕儿,心情简直沉落到无底深渊,除了疑惑不解,就是绝望无助。 当那手掌上的手指拨弄着乳尖时,欧阳燕儿在受辱的羞愧中,却敏锐地感觉到,现在抚摸着的手跟刚才的不一样,几乎是可以肯定前後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的动作既急燥且粗鲁;现在的抚摸却轻柔且和缓,甚至彷佛在安抚她受惊的心灵一般,轻触得让人有点趐痒的感觉。 曾汉森只觉得手掌中的肌肤,柔嫩滑腻,如脂如膏,在惊吓的情绪中激烈地颤栗着,竟然有如强列的电流般,从掌心、指尖直窜体内,更刺激着他刚刚因泄精而融软的肉棒,再度迅速地膨胀起来。 欧阳燕儿有如惊弓之鸟,缩躲着身子,即使没能看清楚她脸上惊慌、无助的神情,也能从她的肢体动作体会得到她的绝望心情,而令人不禁为之动容;但是,曾汉森即使有怜惜之心,却无罢手之意,彷佛手捧着毕生最爱的珍宝艺品,仔细地把玩着,更甚而凑嘴吸啜着她的乳尖。 「……喔……操……真是香润……」曾汉森心虚着不敢出声,但他的内心却赞叹地呐喊着:「……从来没尝过这麽棒的滋味……皮肤又这麽细嫩柔滑……这才是真的叫」晶莹剔透「……」同时,手掌也以地毯式的搜寻法,缓缓地向神秘的丛林泽国摸去。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在一片黑暗中,只能凭着听觉、触感去猜测发生在自己身上,正在进行的事。她感觉到抚摸的手掌离开了,却往下移动,缓缓地接近孕育生命的圣殿;而胸前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乳蒂上突然受到一阵吸吮,湿湿的、热热的,还有柔软、灵活的挑拨。 「嗯嗯……唔唔……」欧阳燕儿的胸脯上,感觉到一阵阵热热的鼻息,记她终於意会到自己的乳房是被人含着、吸吮着,内心那种既羞且忿的情绪,实在难以言喻。之前,别说是别人的触摸,就算自己在沐浴清洗,她的手也不会多作无谓的「逗留」;如今,她竟然衣不蔽体地裸裎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恣意妄为,这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更让欧阳燕儿难以想像的,她竟然因为自己的胸乳被抚摸、被吸吮,而有一种前所未遇的趐痒感,逐渐漫延全身。在她的思考想像中,身受如此遭遇理当要奋力以抗;可是,她的身体却彷佛不受自己的大脑指挥,不但反抗的动作逐渐缓和,甚至还似乎有点欣然地接受。 在旁人看来,欧阳燕儿仍然极力地在挣扎着,似乎有反抗到底的精神与坚持,事实上欧阳燕儿心里明白,那些动作只是自卫性的反射动作而已,几乎是不俱任何反抗的意味。因为,欧阳燕儿的内心也在茫然着:「……为甚麽……他这样轻薄的抚摸……会有这种异样的感觉……为甚麽……我会觉得有点……舒服……为甚麽……为……」 情绪陷入迷茫中,欧阳燕儿恨施暴的男人;也开始恨自己……无耻! 「……操……这麽柔顺浓密的阴毛……软绵绵地……操……」曾汉森以手指拨分着阴毛寻找桃源密洞,差点就忍不住开口斥喝欧阳燕儿不要闪躲反抗,他极力忍住不耐的急燥,手脚并用地压制、撑分她的双腿,让他更清楚地看见阴唇里的粉红、湿润、蠕动…… 突然,「啊!」曾汉森在一声短促的惊叫中,身体就像在强风中的断线风筝一般,向後飞去,直到他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壁上,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一下虽然挨得不轻,让他几乎闭过气去,可是当他看见他身前站着的人,他内心的震撼,却比刚刚那一撞还更胜过千百倍。 欧阳燕儿只觉得她的身上突然一轻,又彷佛听见「呼嘘」的破风声、一声惊叫、碰撞声,简直分不出先後地掺杂着,除了知道事情又有了变故,却无法了解、看个真确,更无法想像到底又发生甚麽事。但她却祈望着,可别像刚刚一样,才离狼群,又入虎口! 同时间,欧阳燕儿听见一句充满惊惧、颤栗的问话:「你……你……是谁……是甚麽……啊……啊喔啊……」 欧阳燕儿一听,不由得忘记自己还身处未知的处境,而讶异地琢磨着:「……怎麽会有这麽一问……问人家是」甚麽「……」但她还未及多想,问声後的的那声惨叫,却凄厉得让她不寒而栗。简直让人难以想像,是要遇到甚麽可怕的事物,才会发出如此的哀号。 而那声惨叫也似乎只呼出一半,就被硬生生地切断了,就像时间图然静止了,连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冻住了一般,死寂的静悄悄,静得欧阳燕儿似乎可以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欧阳燕儿觉得自己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似乎又要承受另一次凌虐,因为她又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接近着,还有一股似腥非腥、似香非香的怪异味道逼躜入鼻,甚至还清楚地感觉到接近者的气息与体温,令她几乎要嘲笑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遭遇。 「喀!」一响,欧阳燕儿突然觉得双手一松,手铐松开了,触地当也不知那来的勇气和力道,让欧阳燕儿一跃而起,并立即撕开脸上的胶布,急着想看看解救她脱困的人。虽然一时间,欧阳燕儿的眼睛还无法适应四周的光线,但也让她看清楚身边的事物了。 真的,够清楚了!清楚得让她後悔。欧阳燕儿不但没看见救她的人,而且…… 「啊……」这回换欧阳燕儿惊叫了,尖锐的声音几乎传出几里外。她看见身边躺着一具尸体??绝对是尸体!因为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在他的颈项,被扯开这麽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後,还能存活着;而她身边躺着的人正是这样的状况。 你说,欧阳燕儿除了失魂的尖叫外,还能怎样!? 终於,有人听见欧阳燕儿的叫声而循声前来察记看。然後震惊、惶恐、忙乱,报警的报警;呕吐的呕吐,但却都没忘记贪婪地多看几眼,僵立在那里发抖的半裸美女。 「……你是说,後来曾汉森也……也有非礼的动作?……」绰号「老k」的凶案组组长??骆天魁亲自问笔录,可见这个案件非同小可。 「……不知道……他是……我……是……不知道……」马惊车败的欧阳燕儿,除了点头示意,她的言词简直让人无法了解。 欧阳燕儿对於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似乎全然无知。惨死的人是保全人员、名叫曾汉森、正在值班……都是「老k」说了,她才知道。所以,「老k」问曾汉森是不是有侵犯她,她也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曾汉森。 「……後来……後的……那个人都没说话……我也看不见……不知道……是不是……」 「好啦!」「老k」不知是不耐烦,还是自恃经验老道,便打断欧阳燕儿的话,说:「现在让我替你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ok!?」 「老k」也不待欧阳燕儿回答,便接着滔滔不绝,连说唱带身段的比划着:「首先,你在等电梯时,歹徒从背後抱住你……」这种霸道的举止,让欧阳燕儿不禁厌恶起来。 「……然後……接着……这时……」欧阳燕儿看着「老k」分合忙碌的嘴型,只觉得他除了口沫四溅外,一个字也没听入耳。 欧阳燕儿的心思飘然地回到案发时现场:「……最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竟然为了救我……不惜杀人……虽然残酷……但是……真的该死……两个都该死……」想到这里她不禁切齿起来。 「……可是……他为甚麽不让我看看他……让我知道他是谁……喔……我真是笨……」欧阳燕儿自嘲自地微笑着:「……为我杀了人……变成凶手……怎麽还会暴露身份……可是……我不会找警察抓他啊……他这麽帮我……我怎麽可能出卖他呢……」想到这里,欧阳燕儿的内心悄悄地做了一个决定。 「……所以,後来又来了一个人,他为了要救你,所以把曾汉森给杀了……」 「老k」终於把案情说完了,还得意地睨视着欧阳燕儿,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赞扬、佩服的眼光:「是不是!?欧阳小姐……」 「不……」不料,欧阳燕儿却摇头说:「不是」又来了一个人「,而是先前的那个歹徒又回来了……」欧阳燕儿有点惊讶自己撒起谎来,竟然会这麽顺畅:「因为我有听见那个歹徒说:」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杀了你「……所以我想一定是那个歹徒不甘心,才又跑回来杀人的……我认得他的声音……」 欧阳燕儿的话,实让「老k」瞠目结舌地呆了老半天,他讶异於欧阳燕儿说话竟然变得这麽顺溜;也疑惑、难堪自己推断失误,他哪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可是……」经验老道的「老k」,也不是省油灯,立即再求证道:「那……那副扭曲变了形的手铐,又是怎麽一回事,难道歹徒要放你走……死者身上那种惨不忍睹的伤口,又用甚麽凶器……他怎麽没杀你……」一连串令人窒息的逼问,也透露着「老k」的对於案情中疑云丛丛的无法理解与焦急。 「不知道!」欧阳燕儿突然福至心灵,坚定的口气回答着,甚至还玩皮地调侃道:「这就是你们警察要去调查的事啊!……更何况我是被害人耶,我也希望你们快一点抓到那个歹徒……要认真一点唷……」欧阳燕儿的情报绪似乎完全回复了。 「那倒也不一定!」「老k」为了不甘心处於下风,竟然耍起无赖,打着官腔:「要知道,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以前,任何在场的人都有嫌疑……更何况,其他的目击者,都只看到你跟死者在同一地点……」「老k」虽没说明,但却不言而喻地把欧阳燕儿列为嫌犯看待。 欧阳燕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杏眼一瞪:「所以你要去查啊!不是在这里穷磨牙……」欧阳燕儿站起来:「组长,我是不是记可以走了!?无实在很累了……」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日上三竿,欧阳燕儿还未曾阖眼,还真是苦了她,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无非是泡个澡、蒙头大睡一场。 「好吧!」「老k」也实在没理由在留难:「不过希望你能跟警方配合,好早日抓到凶手……」 国庆的性爱 (一) 番禺市桥。 国庆节的第二天。过得很不愉快,原因是国庆节那天我被公司安排加班了,而且是没有加班费的那种。所以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下午4点才起床。胡乱找些东西填饱肚子,觉得自己有性方面的需要了。第一时间想起沙墟那间发廊的那个小,于是,收拾行头,开车直奔目的地而去。 沙墟是市桥最大的出租村落之一,那儿龙蛇混杂,而且在一条长约几百米的小街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发廊,都是从事色情服务生意的,不过女孩子的质素比较低。 所以,一般来说,我是不大喜欢到这地方来的,但直至我有一天不经意地在一家小发廊里物色到一个叫玲的女孩子。 (大家对前一段时间热播的《玻璃鞋》还有印象吗?玲长得和在那里面的童年姐姐很像,眉宇间有种英气的那种小女孩,身材不高,160左右,但是那对乳房很大很圆,货真价实,摸起来很弹手,更要命的是她刚出来做不久,)和玲做过几次,感觉都很好,加上价钱不贵,全部搞定也就130元,所以现在又想再去弄她一次。 我把车在门口停好,就走了进去。可能由于现在正是不早不晚的时候吧,小店里只有一个顾客在剪发,另外有3个女孩子散散落落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不见玲。 我觉得有点奇怪,正在四下瞄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有一个很养眼的女孩子在沙发的一角静静地坐着。她大约十八九岁,长得很可爱的那种,穿着一件吊带的露背小背心,下身穿着一条牛仔裤,大约162左右,胸前的双峰鼓鼓的,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我第一感觉就是:她肯定是个雏儿。 (这不是我吹牛的,我年纪不大,但前后干过的女人绝不少于100个,当中嫖过的妓女也有50个左右吧。所以,我看女人的眼光很准。)正在我思量的时候,老板娘看见我进来了,马上转头喊了一声:“小玲”,然后问我是先洗头还是先按摩? (我在这儿前后嫖过玲有4次了,所以老板娘和我也熟了,知道我每次来只是找玲干--那当然,她那里就玲是最好的,其他的质素太低了。)我这是已经盘算好了,看有没有机会把那个雏儿弄到手,于是,我取消了原来一来就打炮的计划,先洗个头再看有没有戏唱。 (可能大家会问我不用这幺麻烦吧,直接问老板娘那雏儿干不干不就得了? 其实不然,因为这间发廊只对熟客开放的,而且,从外观上你是绝对看不出这间发廊是做那种生意的,因为它里面只有两个洗头床,根本没有按摩床的。所以,我要顾及人家的生意,不能当着其他客人的面问。)这时玲从外面回来了,原来她就在旁边的电话亭里给朋友打电话。她一见到我,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个丫头,可能真的对我产生感觉了,先前老板娘和我说我不来那几天她一直在念叨我时我还不信呢,看来是有几分真的了。)很熟练地让我坐下,围上毛巾,倒发水洗头。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终于等到那客人剪完头走人了。我马上让玲给我冲了水,然后,我找了个借口,给了她10块钱,让她帮我到外面去买包烟。 她给了我个笑脸,乐呵呵地走了。 玲刚出门,老板娘就凑上来:“等一下还是让小玲给你 ....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谢檀身上的那块玉佩的确是与普通的刻有谢家家徽的玉佩不同, 更是象征着谢檀未来家主的身份,要不然白郁也不会肯轻易出现在崔宴面前。 崔宴将那块玉佩取出递给游玉岁道:“前几日忙忘了,幸好玉佩没有损坏。” 这块玉佩质地莹润, 是上好的和田玉, 即便不代表着谢家少家主的身份, 也是价值千金,崔宴纵使身为世家子, 若是损坏了他自己也拿不出千金来赔偿。 不过崔宴也能够从谢檀将这么重要的玉佩交给游玉岁看出谢家对游玉岁的重视和爱护, 天家无情,太子幸好有这么一个外家。 游玉岁从崔宴手中接过玉佩将其小心收好, 然后又对着崔宴伸出了手。 “怎么了?”崔宴看着游玉岁的掌心问道。 游玉岁的手掌白皙细嫩,掌纹清晰,崔宴瞧了瞧看不出游玉岁身体有什么毛病。 “太子殿下,我可不会看手相。”崔宴抬头对游玉岁道。 “谁让你看手相了,利息呢?”游玉岁问道, “你拿了这块价值千金的玉佩这么久, 孤不该收点利息?” 崔宴看了看游玉岁的手, 又看了看游玉岁脸然后道:“东宫双贪的名号不该在臣的头上, 应该在殿下头上。” 说完,崔宴就放了一个甘草丸在游玉岁手上。 “殿下,好好吃药, 有病就治。” 话音落下, 崔宴便快速出了房间。 游玉岁看着崔宴逃跑的背影哼了一声, 然后勉强把甘草片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甘草和蜂蜜的甜味勉强驱走了游玉岁心里那点小小的不爽,在寺庙里的素斋送来之前游玉岁又闭着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而那边的李夫人则是将自己的女儿李玲儿安排进了给太子送素斋的队伍之中。 “娘, 这样不好吧。”李玲儿看着那一排捧着食盒的僧人有一些害怕。 “什么好不好的, 大胆去。”李夫人拍着自己女儿的背道, “若是娘再年轻个二十岁,还有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什么事。” 说完,李夫人颇为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当初她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 “好了,将食盒拎着,站到前面去。”李夫人将一旁的食盒塞到李玲手中。 “娘,我……” “快去,快去。”李夫人用眼神示意道。 见此,李玲儿只能不情不愿地拎起了食盒,然后跟随着领头僧人的步伐往太子居住的禅房走去。 禅房之中,燃着的不是佛像,而是游玉岁常用的雪中春信,熟悉的气息让游玉岁睡了一个好觉,被宫人叫醒吃午饭的时候有点不想起来。 “殿下,李县令把他的女儿安排在了送餐的僧人当中,您看我是把她打发走,还是留下她。”给游玉岁梳头的宫人开口问道。 “留下吧。”游玉岁打了一个哈欠后道,怎么说都要给崔宴一个面子,稳定一下人心。 等游玉岁穿好外衣后,门外侯着的僧人们鱼贯而入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游玉岁面前的桌子前。 游玉岁瞧着这一桌子的菜,再看了一眼待在一群男人堆里显得十分拘谨的李玲儿。 “你留下,其余人都下去吧。”游玉岁对上菜的僧人道。 “是。”僧人们也不敢多留,行了礼就走出了房间。 “会布菜吗?”游玉岁看向一旁的小姑娘。 “会。”李玲儿回答道。 紧接着,李玲儿便看见游玉岁身边的小太监们将每一道才都试过之后才对李玲儿道:“李姑娘,布菜吧。” “哦。”李玲儿动作僵硬地为游玉岁布菜。 游玉岁看着面前这姑娘忍不住开口道:“你父母都是精明之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单纯的性子。” 一时间,李玲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识字吗?”游玉岁喝了一口汤后问道。 “回殿下,识得几个字。”李玲儿开口回答道。 “一会儿留下来给我念书吧。”游玉岁决定给自己找一个免费念话本的工具人。 李玲儿内心不觉欢喜,太子肯留她就是好的。 然而李玲儿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就真的让她念了一下午的话本,还在天黑之前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只见躺在躺椅上的漂亮少年睁开了眼睛,随意让身边的下人赏了她一串珠串,然后开口对她道:“念得挺好的,明天继续。” 李玲儿:???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而游玉岁却是继续道:“天快黑了,你一个人走夜路也不方便,孤让人送你吧。” 说完,游玉岁便随意指了一个宫人送李玲儿离开。 李玲儿拿着手中的珠串充满不解,殿下究竟喜不喜欢她啊? 就这样,李玲儿便被宫人送回了住处。 李夫人看见回来的女儿连忙上前问道:“我的乖乖,你怎么回来了啊?太子没留你?” 这都把人留了一下午了,怎么到晚上了把人给送回来了? “你手上的是什么?”李夫人眼尖一下就发现了李玲儿手腕上的珠串。 大红色的玛瑙被磨成圆珠,戴在李玲儿的手上,衬得的皓腕犹如霜雪一般白皙。 “是太子殿下送的。”李玲儿低下头道。 “真不错,这是太子殿下看重你。”李夫人高兴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李玲儿觉得这是太子给她讲话本的赏钱。 “没关系,今日爬不上太子的床,明日我们继续爬,明日不行,那就后日,总之不能放弃。”李夫人摸着李玲儿手腕上的玛瑙珠串满意地勾起嘴角。 李玲儿闻言不由羞红了脸,哪有为人父母直说让女儿爬谁的床的? 而在另一边,被李县令关了好几天的游玉扇终于等来了救他的人。 看见这几个人,游玉扇都快热泪盈眶了,他们一来,自己也不用假扮谢檀了,更不用随时担心自己露馅没命了。 “殿下,臣等救驾来迟,还请殿下原谅。”李家的部下开口说道。 幸好太子带人前往金云寺上香,李家的布防弱了很多,要不然他们也混不进来。 “快,带本殿离开这里。”游玉扇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伤口道,“那笔赈灾的银两藏在金云寺中,快去金云寺,莫要被太子捷步先登了!” “什么?”几个部下对视一眼,然后立刻将游玉扇背起,带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了李家。 深夜时分,一直蹲守在金云寺外的霍西陵听见手下来报道:“今晚有股势力在金云寺附近打探。” 霍西陵的眉头一皱,然后开口问道:“哪家的?” “尚且不清楚。”东宫的守卫摇了摇头道。 霍西陵看了不远处的金云寺道:“先避开他们,若是其余两位皇子的势力,想个办法,让那李县令发现。” “是。”守卫答道。 天色已亮,游玉扇被人救走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李家负责给游玉扇送饭的下人立刻到了金云寺给李县令报信。 “老爷,老爷,不好啦!”李家的下人看见李县令连忙道。 李县令闻言狠狠地皱了皱眉头,他道:“去去去,你家老爷有哪里不好的。” 只见那奴仆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小声地对李县令道:“你关在房间里的那个人跑了。” “什么!”李县令瞬间用眼睛盯着面前的奴仆,“你再说一遍。” “您关在房间里的那个人跑了!”奴仆再次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李县令几乎站立不稳。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奴仆连忙扶住李县令道。 他怎么没有事?他有大事! 现在账本不见,谢少卿被人救走,若是再找到脏银,抄家灭族的大罪便等着他了。 一瞬间,李县令的眼睛变得猩红,他咬着牙道:“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谢檀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爷?”奴仆看着这样的李县令有些被吓住了。 现在他已经到了绝境,他必须要拼死一搏。 “去,拿着我的腰牌去调动大阳县的府兵。”李县令将腰牌塞在奴仆手中道,“让他们守在金云寺外面。” 到时候无论太子是前来查案的还是谢檀是前来查案的,他都能凭着手下的五千府兵将他们一举歼灭,然后再带着家人出海逃亡。 就在李县令将腰牌塞给奴仆之后,只见太子殿下带着一大群人从院落的门口踏入。 “李县令,好巧。”游玉岁看着李县令那略显苍白的脸色道,“要陪孤一起去礼佛吗?” 李县令看着游玉岁身后跟着的一大群豪强及其豪强的家眷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都是陪太子殿下礼佛的?” “对啊。”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昨天让你家女儿抢了先,得了太子的青眼,他们自然地使把劲儿,不能让你家女儿独占鳌头。 李县令闻言想要破口大骂,对个屁,快要死到临头了你们知不知道! 而游玉岁那张艳丽到过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他道:“李县令,要陪孤去礼佛吗?” 那一刻,李县令觉得太子不是邀请他去礼佛,而是邀请他去下地狱。 “殿下,我……”李县令话还没有说完就翻了一个白眼就晕了过去。 真心邀请他去礼佛的游玉岁:???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游玉岁看着晕过去的李县令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崔宴开口问道:“孤有这么可怕吗?” 说完, 游玉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太子殿下自然是不可能长得凶神恶煞,反而容颜如朝霞映雪,姿态宛如神人。 崔宴看了一眼被奴仆扶着才没有倒在地上的李县令道:“想来这是天气太热, 李县令在这里站了太久, 中暑了吧。” 话音落下, 游玉岁看向扶着李县令的奴仆道:“还不快将他扶到阴凉的地方去给他解暑。” “是是是。”奴仆吓得大汗淋漓不敢抬头一个劲地称是。 游玉岁点了点头便带着身后跟着的一群人前往了佛堂。 等游玉岁一行人走远之后,李县令才睁开了一只眼皮, 然后对身边地奴仆道:“刚才我和你说的, 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奴仆开口道。 李县令松了一口气,让奴仆拿着令牌赶快下山去, 自己则是回到自己所住的禅房收拾东西准备随时跑路。 李县令在禅房中翻箱倒柜,一时之间只恨自己带来的东西不够多,若是想要带全家出海这些钱恐怕不够。 收拾了半天,李县令只恨自己没有将全副身家带来,他倒是想下山回家收拾东西, 可是除了寺庙里哪里都不安全了, 说不定在他回去的路上就会被人拿下, 还不如就待在金云寺里, 若是有人来抓他,他还可以用太子作为要挟。 “谢檀连从龙之功都可以拒绝,但总不会连他表弟都不要了吧。”李县令坐在桌子前喝下一口茶后缓缓道, “太子好歹是太子。” 无论是臣子的本分, 还是表兄弟之间的情分, 谢檀应该都不会选择伤害太子的。 而在另一边,游玉岁已经带着众人开始礼佛了。 这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 但是游玉岁不得不做, 因为今天一大早各个豪强就把女儿带到他的面前, 各种吹嘘拍马外加各种阴阳怪气。 这样的氛围下,游玉岁是书也不想听了,水果也不想吃了,直接把所有人带来礼佛,让他们闭嘴。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游玉岁坐在蒲团上心中默念佛经,其余人等站在一旁默念佛经,等足足站够一个上午之后,游玉岁才起身宣布去吃寺里准备的午膳。 那些从来没吃过这苦的豪强简直如蒙大赦,你们知道他们这个上午是怎么过来的吗?动也不敢动,更不敢随意离开,有尿也得憋着,生怕自己一个殿前失仪就前功尽弃了。 此时大家都露出了放松的笑容,随后他们留听见太子殿下道:“诸位辛苦了,明日也来陪孤礼佛吧。” 瞬间,众人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他们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不辛苦。 游玉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道:“诸位去用膳吧。”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率先走出了佛堂,一出门便被崔宴扶上了肩舆,看起来刚才的礼佛让他耗费了诸多心神。 旁人觉得太子殿下身体娇弱,只有扶游玉岁上肩舆的崔宴知道,太子他就是懒得慌。 太子离开,众人见对方都没能带着自己的女儿讨到便宜,各自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准备太子明日礼佛的时候再战。 李夫人更是憋了一肚子火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明明是她先带着自己女儿去找太子殿下的,那群狐狸精也跟着凑上来,真是恶心人。 刚一打开房间门,李夫人便看见被翻得乱糟糟的房间,而李县令却坐在桌子前眉头紧皱,竟然是收拾也不收拾一下。 李夫人当即便开口骂道:“好你个死老头子,殿下叫你去礼佛,你晕倒,也不知道在太子面前帮衬一下我们娘俩,反倒让那些狐狸精抢走诸多机会,你还想不想做国丈了?” 说完,李夫人变踹了李县令一脚,然后又道:“还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的,我做了什么错才让我嫁给你这个死老头子。” 李县令看着在自己身边哭哭闹闹的李夫人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道:“你哭,你还哭,你知不知道我们要大祸临头了!” “什么大祸临头?”李夫人心头一惊。李县令做的事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难道事朝廷派人开查他们了? 若是这样,自己荣华富贵的生活岂不是要完了? “李老三,你今天和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李夫人开口问道。 只见李县令压低了声音道:“前日我藏在放夜壶那块砖底下的账本不见了,今日仆人上山告诉我,我抓住的谢檀被人救走了。” “谢檀?”李夫人皱眉,这是谁? “大理寺少卿,当年查办了江南私盐案的官员,陈郡谢家未来的家主,他已经拿到了账本,你说还有你我的活路吗?”李县令开口说道。 李夫人吓得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惶恐道:“现在该怎么办啊?跑?” 只见李县令冷笑着道:“跑?往哪里跑?” “整个金云寺被太子带来的守卫围住,五百人虽不多,但是你我消失太子立刻便会发觉。” “你不是说太子身边的崔太医已经和你结为同盟了吗?”李夫人开口问道,“太子应该不会为难我们的。” 只见李县令扶着桌子站起来道:“我早该知道,没有那么巧合的。” 账本那天晚上一失窃,太子就突然发梦魇,让人敲锣打鼓驱赶恶鬼,又闹着要来金云寺上香,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只见李县令看着自己的发妻道:“太子不会为难我们?” “说不定,太子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们。” 李县令的话说完,李夫人的脸上便没了血色,她道:“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李县令道:“我已经让仆人以回家拿东西的借口去山下调兵了,到时候围住整个金云寺,太子在我们手里,凉他们也不敢现在动我们。” “那以后呢?”李夫人问道,就算现在不死,以后也会死啊,总不可能与朝廷为敌吧,那就是乱党叛军。 “我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早早便准备好了你我还有玲儿的户籍,到时候等乱起来我们便趁机逃到渤海郡,然后出海。”李县令开口说道。 “好,好,好。”李夫人喃喃道,接着她又看向她的丈夫,“那我明天还要不要陪太子殿下礼佛啊?” “去。”李县令看着他的夫人道,“不仅要去,还要巴结得更厉害,懂吗?” 李夫人瑟瑟点头道:“懂。” 李县令见此重新坐了下来道:“吃饭吧,菜快凉了。” 这一顿,李夫人吃得食不下咽。 而蹲守在金云寺外的霍西陵也得知了昨晚突然出现的势力是李家的。 “李家的?”霍西陵盯着山下突然到来的大阳县府兵道。 “是。”东宫的守卫回答道。 “想个办法,让他们暴露在那群府兵的眼里。”霍西陵指了指那群往山上走的府兵道。 这群府兵步伐虚浮,没有丝毫士气,但是胜在人多,几千人对上三皇子身边的几百人,胜算也足够了。 “是。” 既然将军都这样吩咐了,他们自然要照办。 当天夜里,李县令的手下来报,说他抓到了谢檀。 李县令大喜,他立马动身去看那位自投罗网的谢少卿。 一处僻静的禅房中,李县令看着被绑着的游玉扇道:“看来谢少卿是高估可自己,又一次被我抓到了手里。” 游玉扇有点想要破口大骂,虽然但是他真的不是谢檀! “谢少卿不诚心与我合作,那我也无需多言。”李县令冷着一张脸道,“我已经猜到你们像做什么了。” “你和太子里应外合,一个查证据,一个将我们骗到此处来,好一锅端了是不是?” “可你们万万没想到,掌握大阳县兵权的人是我。” “现在五千府兵围在金云寺外,太子和你插翅难飞!” “明天一早,我倒想看看太子殿下对你这个表哥有没有情谊,会不会为了你束手就擒。” “给我看好他。”李县令说完便起身离去。 第二天一大早,游玉岁便起身洗漱准备前往佛堂。 崔宴一边看着游玉岁梳洗一边小声道:“金云寺外,围了一圈府兵,怕是李县令已经发现了。” 游玉岁闻言笑了笑:“不怕,有西陵。”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踏出了房门,早就等候在外的众人自然跟随着他的脚步前往佛堂。 佛堂之中的神龛上摆放着新采摘的鲜花,瓜果也是刚刚放上去不久,佛香之中多了几分鲜花与瓜果的香气,少了几分庄重。 还没有等游玉岁开始正式礼佛,李县令便踹开了佛堂大门。 佛堂中的人吓了一大跳,大声斥责着李县令想要做什么? 只有手里还捏着香的游玉岁转过身笑着问道:“李县令,你也是想来陪孤礼佛吗?” 李县令冷笑着道:“礼什么佛,只怕太子殿下只想将我们送上西方极乐世界。” 说完,李县令看向站在太子那边的一群豪强骂道:“蠢货!太子才是来查案的。” 只见游玉岁随手将香扔掉看着李县令笑着道:“看来还是不算太蠢嘛。” “太子殿下,我劝你束手就擒。”李县令开口道,“金云寺已经被我包围了,你的表哥也在我手里。” 话音落下,游玉扇便被人压了上来。 游玉岁:…… “虽然这不是我表哥,但的确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游玉岁看着游玉扇道。 崔宴忍不住笑出了声道:“李府君,那是吴王,谢檀还在长安。” 而游玉岁则是看着游玉扇神情真切地道:“三皇弟,孤相信父皇知道你为国捐躯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游玉扇盯着不远处笑意盈盈的游玉岁, 什么为国捐躯,太子就是在公报私仇打击报复! 李县令看着不为所动的太子神色中不由露出了几分慌乱,他又看了一眼被他绑着的游玉扇带着几分不可置信道:“你不是谢檀?” 游玉扇:……他从一开始说了他就是吴王, 是李县令非要把他认成谢檀。 游玉岁听到李县令的话脸上的笑意更盛:“我表哥已经二十多了,三皇弟不过十六岁,怎么就被你认成我表哥了?” 虽然游玉扇长得壮了着急了些,但他的的确确还是个少年啊! 说完,游玉岁就对游玉扇露出了一个“你真可怜”的表情,气得游玉扇面色铁青。 李县令也是面色铁青,既然他抓的人是吴王不是谢檀,也威胁不了游玉岁, 那么只能强行动手了。 “来人!拿下太子!”李县令高声道。 话音落下,走进来几十个府兵, 他们站在李县令身前将手中的长矛对向游玉岁等人。 见此场景, 几个豪强的家眷们吓得尖声大叫, 豪强则是呵斥李县令快放下武器。 只见李县令冷笑着道:“太子殿下, 我手上可有五千府兵,你的五百守卫全部被他们拖住, 没人会来救你了, 我劝你束手就擒, 免得吃苦头。” 游玉岁看着那群李县令可以随意调遣的府兵笑道:“看来大阳县你已经是一手遮天了。” 李县令闻言嘿嘿一笑道:“吴王的人我昨夜便抓住了, 太子殿下你已经没有底牌了。” “动手!” 随着一声令下,那几十个拿着长矛的府兵向着游玉岁靠近。 “太子!”崔宴想要挡在游玉岁身前。 “你一边去。”游玉岁把崔宴推到了一边去。 差点摔了一跤的崔宴:……殿下, 你是嫌臣挡了你的道, 影响你出手了吗? 随后, 崔宴深吸了一口气混进人群, 然后从供奉瓜果的桌子下取出一把长剑扔给了游玉岁。 只见游玉岁跃起接住长剑, 靠着惯力将剑鞘甩出,剑鞘直接砸到游玉扇的心口,让他吐出一口鲜血退后了两步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长剑已经出鞘,在游玉岁素白的手中散发着森森寒光,李县令见此不由变了脸色,他大声喊道:“上啊!上啊!动手啊!” 府兵们立刻围攻了上去,只见锋利的长矛被游玉岁迅速地削掉了矛头,铁器落在地上的声音叮叮当当,犹如花瓣散落一般落了一地,众人看着自己手中的木棍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崔宴看着这一幕松了一口气,只想喊一声殿下威武。 就在此时,游玉岁将落在地上的尖锐矛头踢于半空之中,然后旋身用脚将这枚铁器做成的矛头踢了出去。 只听得一阵空气破裂之声,站在人群最外围的李县令呆滞地低下头看着插入自己心口的利器,最后吐出可以一口鲜血。 在看见李县令倒地的时候,人群中的李夫人不由发出一声尖叫:“老爷!” 府兵见此立刻拿着手中的木棍齐齐向站在人群中央的游玉岁打去,那一刻,游玉岁仿佛看见了自己被叛军乱□□杀的场面,那是何等的惨烈而绝望。没有人可以救他,他只有自己! 瞬间,血色充满了游玉岁整双眼睛,本能开始迫使他自我保护自己。杀!杀光!只要他们全部死了,就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那双手握长剑的素白双手会成了收割性命的机器,白色的蝴蝶飞过,围住他的府兵便倒下一人。 看着府兵溃败想要逃跑,游玉岁则是提着剑面露笑意,用那双染上血色的凤眼看向众人道:“继续吗?” 这群府兵吓得腿哆嗦,哪里还敢继续,然而游玉岁却已经不给他们机会了。 从一开始见血的时候,佛堂之上就注定充满杀戮。 拎着长剑的素白双手宛如死神一般,割穿了一个又一个府兵的喉咙,尸体倒了一地,游玉岁苍白的脸颊上沾染上了点点血迹,衣摆更是滴着鲜血,不像美人,倒像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崔宴看着这一幕忍住心中的害怕劝道:“殿下,够了!” 已经没有府兵敢上前了,他们都不敢伤害你了! 然而游玉岁根本听不见,他就像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这个时候,崔宴无比希望霍西陵的到来。 霍小将军,来管管吧,殿下失控了! 游玉岁在用手里的长剑送走最后一名围在这里的府兵后便听见佛堂之外传来甲胄碰撞的声音和一群人的脚步声。 游玉岁警惕地回头,目光正好与走进佛堂的霍西陵撞上。 游玉岁呆呆地看着霍西陵,一时间没有什么反应。 崔宴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殿下不提着剑把他们都送下黄泉就行。 “殿下?”霍西陵站在逆光处试探地开口喊道。 “哐当”一声,游玉岁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眼里的泪水瞬间落下,他对霍西陵说:“西陵,我好害怕。” 话音落下,游玉岁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倒去。 霍西陵见此连忙将人接住,然后看向一旁的崔宴道:“殿下怎么了?” 崔宴吸了一口气道:“先带殿下离开这里,我再替殿下诊脉。” 李县令那群围着金云寺的府兵已经被东宫守卫和霍西陵里应外合的围剿,豪强及其家眷更是一个都没有跑掉,全部关押在佛堂等待审判。 这一仗可谓是赢得漂亮,然而霍西陵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游玉岁到现在都还在昏迷之中。 层层纱幔之后,游玉岁脸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之上,身体上的温度高得可怕,时不时地说着胡话。 崔宴已经诊完一遍脉了,太子的脉象乱得可怕。 一旁陪着游玉岁的霍西陵开口向崔宴问道:“太子如何了?” “受了些刺激,昏迷过去了。”崔宴收了自己放在游玉岁手腕上的手道,“我先开些药,现在最重要的是退烧。” 崔宴说完又看了一眼霍西陵,然后才道:“以后万不可让太子殿下见血。” 崔宴想到今日游玉岁在佛堂之上疯了一般戮杀上百人就心有余悸,太子的表现明显是不正常的。 “最后,佛堂之上的事万不可外传。”崔宴神色严肃地叮嘱道,“是霍小将军你及时赶到,救了我和太子殿下,那佛堂的上百人也是你为了救太子殿下所杀,太子身体不好受了刺激昏迷了过去。” 崔宴只庆幸游玉岁最开始就用剑鞘把吴王给砸晕了,如果吴王清醒着,这件事还不知道要这么掩盖。 霍西陵闻言则是回答道:“我知道。” 太子一人戮杀百人,就算那是敌军是要要他命的人也显得太过骇人听闻,倒还不如说是他及时赶到诛杀叛军救下太子。 崔宴闻言点了点头道:“我去熬药,你在这儿守着殿下吧。” 话音落下,崔宴便起身离开,整个房间中便只剩下了霍西陵和游玉岁两人。 霍西陵坐在床边总手指轻轻描摹着朝思暮想之人的面容,随后便听着游玉岁开始说胡话。 “母后,母后,我好想你,他们都说我生而克母,我没有,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霍西陵闻言不由一阵心疼,他抓住游玉岁的手道:“殿下,先后和你的外祖都很爱你,你没有生而克母。” “父皇,父皇,我没有谋反,没有!” 话音落下,霍西陵愣住,随后他紧紧抓住游玉岁的手问道:“殿下,什么谋反?” 现实之中,游玉岁根本没有谋反的动作,而且游玉岁谋反也根本瞒不住日夜相处的霍西陵。 这就不让霍西陵不得不联系到那个梦境,以游玉岁谋反赐死作为结局的梦境。 “殿下,你告诉我啊?” 游玉岁被霍西陵捏得吃疼,转而又说起了别的胡话。 “不要,不要,棺材里好冷,我不要。” “我不死,他们都要死,都要死。” “母后,母后,你在哪里,路上好黑,我看不见你,我好怕。” 一旁的霍西陵越听越心惊,心也直接落到了谷底被冰水掩埋。 无数的梦魇向游玉岁袭来,十五世的惨死历历在目,被埋荒野的冷寂犹在身上,无论做何努力,他都逃不过一个“死”字,哪怕杀光了大皇子和三皇子一派,也不能让他活下来。 因为游玉岁口中的胡话,霍西陵不敢让下人照顾便一直亲力亲为照顾他。 然而好几碗药灌下去,游玉岁却始终不醒来,甚至还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起来。 原本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一点肉,现在全没了,下巴也瘦得只剩下一个尖。 “殿下,要怎么才能醒来。”霍西陵看着躺在床上的游玉岁道。 崔宴也无法,烧已经退了,脉象也恢复平和了,可是人不愿意醒来他又有什么办法。 “现在殿下昏迷,大阳县无人主事,贪污案更无人审理,霍小将军,太子不在,此时更要你顶上。”崔宴开口说道。 太子已经昏迷三天了,霍西陵为了照顾太子将手中事务全部放下,实在是不应该。 只见霍西陵看向崔宴道:“不是还有你吗?” 崔宴愣住:“我?” 等崔宴出门之后,他就成了贪污案的主审人负责人,谁能记得他只是一个太医呢? 长安之中,游奉云在早朝的时候收到了暗卫的书信。 “太子已昏迷三日,病危。” 看到这一行字时,游奉云脸色大变。 朝臣们见此连忙询问,只见游奉云直接扔下“退朝”二字便匆匆离去,随后下朝后准备离去的谢檀也被游奉云请了过去。 宣德殿中,游奉云看着谢檀道:“太子病重,你速去大阳。” 谢檀神色一凌立刻道:“是!” 话音落下,谢檀便告退,似是准备立刻前往大阳县。 游奉云见此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在想不明白为何会突然病危,昏迷三日不醒。他有些后悔了,当初不应该为了平衡各方将太子送去大阳县。 至少此时此刻,游奉云是不希望太子死的。 等谢檀离开不久后,安海公公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陛下,谢公他刚才驾车往河东郡去了!” “什么?”游奉云有几分震惊,最后他垂眸道,“算了,由他去吧。”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游玉岁是在昏迷的第五日清醒过来的, 一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坐在床边略显憔悴的霍西陵。 他昏迷了五日,霍西陵便这般熬了五日,照顾了他五日。 “殿下, 你醒了。”霍西陵一看见游玉岁醒来便紧紧地抓住了游玉岁的手。 游玉岁躺在床上,目光看向床顶上的帐子道:“西陵,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我梦见我在走一条好黑好黑的路,我知道母后在前面等我,但是我却找不到她。” 霍西陵知道,游玉岁说的这条路是黄泉路。 “是我害死了她,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所以才不想见我。” 说完, 游玉岁便已经泪流满面。 “先后怎么会不爱你,她不见你, 是因为她想让殿下回来。”霍西陵握着游玉岁的手哑声道。 “后来, 我听见了外祖的声音, 他叫我回去。”游玉岁侧过头看着霍西陵道, “外祖老了好多,我快不认得他了。” “可是为什么他要我回去, 自己却要向前走呢?” 霍西陵哑然, 他突然想到自己在梦境中看见的那两块墓碑上的生卒年, 谢公是在为太子立好坟茔的半年之后离开的。 “殿下, 谢公现在好得很,他收到你昏迷的消息便从长安赶来看你, 估计今晚就能到大阳县了。”霍西陵开口安慰道。 游玉岁神色恍惚了片刻, 然后道:“对哦, 现在不一样了。” 霍西陵将太子的神情和语气暗暗记在心中, 他心中虽然有了大胆的猜测, 但始终却不敢轻易道出,向游玉岁寻求验证。 “殿下先喝药吧,一会儿再吃点东西,你已经五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了。”霍西陵开口说道。 “好。”游玉岁点了点头,然后借着霍西陵的力道坐了起来。 崔宴熬的药一直温着,现下给游玉岁喝正好。 温热的黑色药汁进入喉咙,没有丝毫苦涩的味道,全是水果的清甜,崔宴如他所说的一般将给自己的药改成了水果味。 接着小厨房又送来了清粥小菜,霍西陵喂着游玉岁吃了一点之后才放他睡了过去。 等霍西陵走出房间后,他这才发现崔宴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太子殿下既然醒了,霍小将军也可以去休息了。”崔宴开口劝说道。 一个人独自照顾病人五天,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霍西陵闻言刚要开口拒绝便听见崔宴道:“而且要是太子殿下刚好你又病倒了,太子殿下不得心疼死过去。” 最重要的是,身为太医的他得麻烦死。 好在霍西陵听劝了,自己去游玉岁房间的外间找了一个卧榻躺下了。 崔宴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太医他真的被这对小情侣折腾疯了,不仅要看病熬药,还要处理案件录犯人口供,幸好今晚谢檀就能赶来,不然他就该疯了。 夜晚,崔宴心心念念的救星可算来了,只见谢檀从白色的骏马上翻身而下,径直走到崔宴身前开口问道:“太子如何?” “人刚醒没多久,现在喝了药吃了点东西又睡过去了。”崔宴回答道。 谢檀听见游玉岁已经醒过来的消息后一直紧绷着的脸略微放松了一些,接着他便听见崔宴道:“我自负医术过人,还是有负所托。” 临行前,谢檀让自己照顾好太子,然而没想到太子这病来得又重又急,他们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全没了,现在的太子比那刚出生的小猫崽子看着还可怜。 “我知道,这并不怪你。”谢檀开口说道,太子突然重病昏迷,这其中必定是有不可控的事情导致的。 “谢公呢?”崔宴忍不住开口问道。 “祖父他年纪大了,路上颠簸,我让他走慢一点,大概明日一早便到。”谢檀开口回答道,“明日等太子醒来,我再和祖父一同探望太子。” 在听见游玉岁刚刚睡下不久后,谢檀便不忍心打扰他,已经决定等明日再来探望。 崔宴闻言点了点头道:“也行。” 随后,他便开口道:“你可算来了,太子病倒后,看病的是我,审案的是我,你再不来我就要熬不住了。” 谢檀看了一眼崔宴眼下的青黑心里便知道他这几日也不好过,于是便开口问道:“需要我现在开始审理吗?” “别!”崔宴连忙拒绝,“从长安到大阳县两日留过来,想你也是日夜兼程。” 谢檀闻言沉默不语,来时他跑死了好几匹马。 “你快去休息吧,你要再病倒,我就真的要疯了。” 说完,崔宴便将谢檀送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谢公的车马刚到了大阳县,一路走来,谢公憔悴了许多,在忠仆的扶持下走入了太子一行人暂住的府邸。 “太子可还好?”谢公一下马车便激动地问道。 “太子殿下昨日已经醒了。”背问到的小太监立刻回答道。 谢公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他道:“那就好,那就好。” 此时,谢檀也走了出来,他看见他的祖父道:“殿下已经醒了,祖父不如和我一起去探望吧。” “好好好。”谢公的步履如风,一点也看不出来奔波这么多天的模样,他只想快点见到自己那个受尽苦楚的外孙。 房门被打开,游玉岁靠在霍西陵怀里刚喝完了药,一看见站在门口的外祖和表兄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掉,仿佛要将梦里的委屈全部哭出来一般。 “外祖,表兄。”游玉岁开口喊道。 谢意闻言立刻走到游玉岁的身边伸出手摸着游玉岁的脸满是心疼地道:“怎么瘦成这样了?” 游玉岁的下巴原本还有点肉的,现在全没了,看得谢意是心疼不已,身上更是瘦了许多,原本还算合身的衣裳又显得宽大了许多。 “岁岁,没事了,外祖来了。”谢意一边说,一边心疼地替游玉岁擦眼泪。 听到这句话的游玉岁十分安心,有外祖在留什么事都没有了。 谢意看游玉岁的眼神越发心疼,他当真是恨极了皇帝,为人父母者怎会有如此狠的心,也恨自己为何要将女儿嫁入高墙。 若是嫁给世家,就算是五姓七望的嫡支正脉又如何,以他的能力帮女儿和离何其容易,将游玉岁要到谢家养又何其简单。 “好岁岁,外祖就在这儿,有什么委屈都和外祖说。”谢意开口安抚道。 游玉岁看着谢意想说却又不能说,最后只伸手抱住谢意默默流泪。 房间里的人看着这一幕俱是心疼。 之后,游玉岁精力不济又睡了过去,众人只得默默退出房间让游玉岁安睡。 出来之后,谢檀看着崔宴道:“太子殿下身体如何?” “伤心过度,慢慢调养就好。”崔宴开口说道。 游玉岁身体底子好,只要细心调养就不会有事。 只见谢檀看向天空,然后开口道:“这天底下,谁能够使殿下这般伤心。” 站在众人身后的霍西陵也想问,这天底下谁能够使太子殿下这般伤心,只不过与谢檀不同的是,他的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走吧,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这些事处理好,太子殿下也不会烦心了。”崔宴开口说道。 于是,在谢公的坐镇之下,谢檀与霍西陵相互配合。 他们一个做事沉稳老练,一个心狠手辣,配合起来让这群豪强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吐了一个遍,几乎半个河东郡都有所牵连。 就在谢檀和霍西陵给这群人定罪的时候,牢狱之中传来消息,说是李县令的夫人和女儿自杀了。 对那位泼辣的夫人和内向的小姐稍微有些记忆的游玉岁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找个好地方埋了吧。” “殿下心善。”前来禀报的衙役道。 游玉岁闭目,什么心善,不过是不想听见弃尸乱葬岗的话而已。 谢檀和霍西陵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将这场牵连甚广的贪污案审理完毕,涉嫌的官员豪强一律处死,家产全部抄没,女眷一律发卖为奴。 直到李县令等一干官员豪强的尸体挂在城墙上示众的时候,大阳县的老百姓才相信朝廷真的有人来给他们做主了! 太子殿下是来救他们的!不是来官官相护的! 顷刻之间,老百姓们泪流满面。 之后便是对老百姓的安抚工作,以及为被强行变成田奴的百姓更改户籍,让他们重回良籍。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量,不过等新的大阳县知县来了之后自然会接手这些事。 等游玉岁又修养了一段时间准备回京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向身边的霍西陵问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啊?” 霍西陵茫然地看向了游玉岁,什么事? 游玉岁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没啊,我们工作做得可好”的表情。 最后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道:“孤的大皇兄还没找到。” 人不在了,总得带个尸体回去吧。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大皇子啊,的确是没人在意。 就在此时,派出去找人的暗卫回来了。 “殿下,燕王殿下找到了。” “哦。”众人很敷衍,怎么没死在外边? “只不过失忆了,还入赘给了一个农家女。”暗卫小声道。 正在喝茶的游玉岁差点没憋住,喷了出来。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游玉岁觉得, 他的大皇兄总是在给皇室和他们爹丢脸这一方面天赋异禀,并且一骑绝尘,甩开他们兄弟老大一条街。 其余人也听得十分震惊, 堂堂皇子竟然直接入赘了?他居然都不挣扎一下?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吃软饭! “人在哪里?”在面色各异的众人中游玉岁开口问道。 “现在在隔壁县里的莫家村里,燕王入赘的是一户富户,现在人家不肯放人,我们也不好与百姓起冲突。”暗卫一五一十地将详情交代清楚。 只见游玉岁略微思考了一番后开口道:“罢了,让孤亲自去接吧。” 暗卫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能够出面真是太好了。 而崔宴却是知道,太子殿下这是想要去看大皇子的笑话。 “殿下身体不好,不宜远行, 臣代殿下去吧。”一旁站着的谢檀开口说道。 在谢檀眼里,如今游玉岁的精神还不错, 但是身子骨依旧虚弱, 不值得为一个大皇子跑这么一趟。 崔宴闻言不由瞪了谢檀一眼, 没眼色, 不知道殿下想去凑热闹看戏吗? 现在这个场面游玉岁也不好拉着他表哥的衣袖撒娇说,表哥我想去看热闹, 你让我去好不好。 于是, 游玉岁只能开口道:“孤一直在屋子里呆着也想出去走走, 再说孤也并不是弱不禁风对不对。” 说完, 游玉岁给了崔宴一个眼神。 现在的游玉岁的确不是弱不禁风了,被三个人一起照顾了那么久, 时时刻刻宠着, 上好的药汤喝着, 心情舒畅, 之前的伤心过度带来的损伤基本好了, 早已经恢复到了可以和霍西陵对打的程度,只是看着还是有点瘦而已。 只见作为太医的崔宴收到游玉岁给的信号开口道:“殿下身体见好,是应该出去走走。” 谢檀看了崔宴一眼后,终究是点头同意了。 游玉岁看着谢檀点头露出了笑容,对身边的霍西陵道:“快去准备马车,再把外祖带上,我们去郊游。” 一旁的暗卫听着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是去接燕王吗? 很快,游玉岁咳嗽了几声道:“咳咳,不是,是去接大皇兄。” 就在暗卫面露“原来殿下不是去玩”的神色后,他就听见太子对霍西陵道:“你让外祖把他的钓鱼竿带上。” 暗卫:???接大皇子为什么要带钓鱼竿? 接着,太子殿下又看向他笑着问道:“那个莫家村可有河?” 暗卫:…… 最后,暗卫艰难地开口道:“有。” 于是游玉岁笑着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暗卫:…… 现在暗卫就真的很怀疑,太子究竟是不是真心去接大皇子的,大皇子该不会真的要当一辈子别人家的赘婿吧。 太子出行自然是浩浩荡荡,吃的用的都带来十几车,更别说还有其他人的行李。 于是这一队人马,倒不像是去游玩的,更像是搬家。 而在莫家村中,刚刚成婚了莫家女莫珊珊忧心不已,她想到之前前来寻找自己夫君的人,一身冷冽带着杀气,她便知道自己的夫君不是普通人。 应该说,从莫珊珊将他从河中救下看见他容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夫君出身不凡。 若是寻常人家哪有这么好的相貌,在相处之中,她夫君虽然失忆但是也能出口成章,若是普通人家哪里能读这么多书。 就在此时,莫珊珊的父亲走到了女儿跟前。 “珊珊,你救下的那个夫君可是一个大人物。”莫父开口说道。 “他若是大人物,他跟着别人回去了,女儿又该怎么办?”莫珊珊开口问道。 莫父笑着道:“自然是跟着他一起回去享受荣华富贵,这还不好?” “可若是他家中有正妻呢?”莫珊珊开口问道。 像游玉衣这般年纪的人,哪个不是家中早早有了正妻。 莫父看着已经开始伤心的莫珊珊道:“糊涂!” “他是正儿八经入赘给咱家的,该办的礼仪咱们都办了,该告知的人都告知了,该走的官府程序都走了。” “即便是他家中有正妻,你也是他的平妻!”莫父铿锵有力地说道,“他要是不认,我们便去他府上闹!” “真的?”莫珊珊看向自己的父亲道。 “真的。”莫父可有一颗攀龙附凤的心,若是下次自己女婿的家人再找来,他势必要让他们将自己一家带走。 “放心好了,爹爹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莫父开口说道。 莫珊珊闻言心中大安,连对自己夫君的家里人来寻他这件事也不抗拒了。 但是,莫珊珊从来没有想到前来接他的人居然拥有如此大的排场。 绵延几里的车队从外面进入莫家村,他们的县令更是对着车架中的人点头哈腰,村里平时不拿正眼看人的里正更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极其卑微的位置。 莫珊珊站在自己家门口呆呆地看着那辆豪华的车架停在自己家门口,然后里面的人由一个英气俊美的少年将军牵出。 只见车帘微动,一个宛如神人的少年从马车里走出,貌若朝霞映雪美不胜收,但周身气势凌人,叫人不敢直视。 而周围下车之人皆如芝兰玉树,列在那少年身后让人误以为进入了仙人宴会,而莫珊珊就是那个误入仙人宴会的凡人。 很快,县令的声音将莫珊珊惊醒,县令看见她那副呆滞的模样呵斥道:“这是太子殿下,还不快下跪!” 话音犹如惊雷一般落在莫珊珊耳边将她惊醒,她这才慌乱地下跪行礼。 然而跪到一半,她就被人拉了起来,只见一旁的少年道:“即使我皇兄明媒正……嫁的妻子,倒也不必向我行此大礼。” 一旁的崔宴听见游玉岁的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明媒正嫁,太子殿下真是太损了。 而一旁看着的县令却是觉得莫家这是要鸡犬升天啊,这可是救命恩人外加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燕王已经有燕王妃,一个侧妃是少不了莫家女的,随即县令便对莫珊珊带上了几分讨好的神色。 莫珊珊见县令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有些不太适应,然后她不知所措地看向游玉岁。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莫珊珊道:“请带孤去见孤的皇兄吧。” “好。”莫珊珊让开了门,带着游玉岁一行人往里面走。 此刻莫父还在屋子里交代游玉衣即便是回家了也要待自己的女儿好,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游玉衣不能不待他女儿好,而且他是入赘到他们家的,他女儿一定得是正妻。 游玉岁闻言当场嘴角就勾了起来,他预料得到,他大皇兄的后院一定会很欢快。 “可惜了,孤的兄长已经有了正妻,正妻出身当朝太后的母家,恐怕……” 游玉岁说着看了看莫珊珊和四周,未尽之语是个人都能听明白。 莫父也才发现这个时候有人出现在自己书房外边,他看了一眼衣着华贵气势凌人的的游玉岁,又看了一眼在旁边低头哈腰的县令,联系到前面少年的自称,莫父几乎是一瞬间猜到了游玉岁的身份。 既然太子叫自己的女婿皇兄,那么他的女儿嫁了一个皇子。 原本以为自己女儿捡的是哪个世家的公子,没想到居然是皇帝的儿子!他们莫家真是祖上烧了高香,一跃就成为了皇亲国戚! “拜见太子殿下。”莫父连忙行礼。 游玉岁笑道:“请起,请起,虽然莫姑娘没法成为孤皇兄的正妃,但是孤一定向父皇上书请父皇赐莫姑娘为燕王侧妃。” 说完,游玉岁小心地踢了踢走在自己身后的谢檀道:“谢少卿,你也会上书的吧。” 谢檀无奈只能开口道:“是。” 听见谢檀也开口说了,莫父虽然不知道面前青年的官职有多大,但是能够跟着太子的必定不是普通人,于是瞬间乐开了花。 随后,游玉岁又让崔宴给失了忆的游玉衣看病,又带着莫父和莫珊珊等人到院子里聊天。 莫家人捧上自家种的花生桃子献给游玉岁,让他不要嫌弃。游玉岁根本不嫌弃,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和莫父他们聊天。 问了地里的收成还有税租,感叹了一番名声,然后又状似无意地和莫家人说起了长安的事。 “长安之中属李家最为嚣张跋扈,燕王妃出身李家,但做错了事,不为李家所喜,又流了孩子不能生育,实在是可怜。”游玉岁感叹道,“孤的皇兄和她关系也越发冷淡,只希望莫姑娘成为燕王侧妃后要与燕王妃和睦相处。” 一旁的霍西陵一边喝茶一边感叹,殿下你就差把燕王妃没背景,不能生孩子,燕王不喜欢三句话直接写莫家人脸上了。 “那是,那是,那是。”莫父笑着点头道,“小女性情温顺,必定不会和燕王妃起纷争。” 但是,刚才莫父听着游玉岁的那一番话心中已经有了打算,燕王妃不能生育,等他的女儿有了儿子,那就是燕王的继承人,是以后的燕王。有了儿子以后,他女儿还能不是名正言顺的燕王妃。 过了一会儿,崔宴从房间里出来了,莫家人连忙围上去询问情况。 坐在石桌前的游玉岁被霍西陵拿掉了手中的花生,接着他便听见霍西陵道:“还吃,殿下就不怕上火吗?” “不怕!”游玉岁扬起下巴道。 只见霍西陵在游玉岁耳边道:“殿下如此做,燕王的后宅怕是要鸡飞狗跳了。” 游玉岁横了霍西陵一眼道:“瞎说,孤是在给孤的皇兄找乐子。”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一万八营养液加更) 而在那边被围住的崔宴已经向莫家人说明了游玉衣现在的情况, 失忆是因为脑子撞伤产生了淤血,等过几日淤血散掉就可以恢复了。 等莫家人散去之后,崔宴才走到游玉岁面前来。 “孤的大皇兄如何了?”说着, 游玉岁就将自己刚刚剥好的花生往嘴里扔。 但是,崔宴便是截下了他手里的花生:“少吃点,一会儿上火了又要吃药。” 话音落下,崔宴又瞪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霍西陵,地上都一堆花生壳了,吃了这么多都不拦着点,还助纣为虐,亲手帮着给他剥花生。 而被抢了花生的游玉岁一脸懵,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说他要上火。 “接下来别吃了,这个给我。”崔宴说着便把从游玉岁手里的花生往嘴里送。 下一刻, 那颗花生就被从后面走来的谢檀夺走放在了游玉岁手里。 “没大没小, 和殿下抢东西。”谢檀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崔宴道。 一旁捏着花生的游玉岁沉默了一下, 表兄倒也不必这么较真。 比起那些浮于表面的尊敬, 游玉岁觉得他还是更喜欢崔宴这种对待朋友的随性。 崔宴闻言呵呵一笑道:“你们就宠着他吧,晚上上火可别来找我。” 谢檀闻言略有所思, 然后在游玉岁的目光下拿走了他手里的那颗花生。 接着, 游玉岁便听见他表哥道:“凡事要适可而止。” 游玉岁:…… 随后, 谢檀又对霍西陵道:“你剥的也全部交出来。” 霍西陵:…… 最后, 游玉岁的花生被谢檀全部收缴,又被谢檀全部堆在了崔宴面前。 “你把他吃完, 免得到时候他想。”谢檀面无表情地说完。 崔宴看着面前这么大一堆花生心道, 谢檀,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游玉岁看不下去了, 出手解救了崔宴, 他向崔宴问道:“孤的大皇兄情况如何?” 只见崔宴喝了一口茶后道:“摔进河里,头撞到了石头,没傻就是失忆了,等回到长安大概就恢复了。” 其实崔宴现在就有本事消掉游玉衣脑子里的淤血,不过为了太子殿下的乐子,他决定还是让燕王殿下回到长安再恢复记忆吧。 游玉岁闻言自然知道崔宴在帮他,大家都是看乐子的,大皇兄的乐子越多越好,于是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并且以茶代酒碰了一杯。 一旁的谢檀和霍西陵看得莫名其妙,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此时,谢意已经带着他的钓鱼竿找了过来,看见游玉岁便开口道:“岁岁,不是说陪我钓鱼吗?” 游玉岁闻言立刻起身道:“外祖,我马上来。” 说完,游玉岁就去拿谢意手中的鱼篓,然后道:“我给外祖抓蚯蚓。” “哪里用的上你动手。”说完,谢意便将自己头上的斗笠扣在了游玉岁头上,然后笑着道,“看起来真像个小渔童。” 话音落下,谢意便美滋滋地牵着自己外孙的手去外面的河边钓鱼。 正当谢意快要走出门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着站在院子里的那三个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捉蚯蚓!” 谢檀:…… 崔宴:…… 霍西陵:…… 崔宴看着身边的两位笑了笑道:“我还要给太子殿下熬药,你们去玩。” 说完,崔宴人就跑了。 一时间,院子里便只留下了谢檀和霍西陵。 只见谢檀看了霍西陵一眼道:“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挖蚯蚓。” 霍西陵:…… 其实吧,他现在又不是威名远扬的鬼面将军,只是一个东宫里的小侍卫,给心爱的人挖个蚯蚓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于是,霍西陵立刻拿了铲子跟上去,去给那对祖孙挖蚯蚓。 而看着他们离去的谢檀则是若有所思地道:“家中下人没有给祖父准备鱼饵吗?不应该啊。” 说完,谢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脚步匆匆地走了。 这一下午,游玉岁陪着谢意钓了鱼,摘了莲花,玩了水,划了船,等回去的时候还有一大篓鱼。 玩累的游玉岁被霍西陵背在身上,他则是趴在肩头和走在自己身边的谢意说着话。 “我以为外祖只会钓王八。”游玉岁歪着头看着收着鱼竿提着鱼篓的谢意道。 谢意闻言不由冷哼一声道:“都是顾慎那个老家伙造谣,我怎么会只会钓王八。” “嗯嗯,外祖最厉害。”游玉岁面露笑容点头道。 谢意闻言也露出了笑容,看了一眼鱼篓道:“等会儿让厨子拿里面的鲫鱼炖汤给你补补身体。” “好。”游玉岁说完便用脸蹭了蹭霍西陵。 谢意见此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最后对霍西陵道:“你也累了一天了,今晚就不用给殿下守夜了。” 还没有等霍西陵有什么反应,游玉岁就开口求道:“外祖,不要。” “好好好,都听岁岁的。”谢意笑着开口道,当年杀伐果断智谋过人的谢公在外孙面前没有任何原则。 一旁的霍西陵:…… 等喝了鱼汤之后,准备和霍西陵回房睡觉的游玉岁发现他上火了。 随行太医崔宴只能又带着他的清热下火汤来到游玉岁的面前,让霍西陵强行给游玉岁灌下一碗药汤。 “为什么这么苦?”游玉岁皱着一张脸道。 崔宴不是说好以后都只给水果味的药了吗? “出来的太急,很多东西没带上。”崔宴收拾着药箱回答道,要不是游玉岁急着走,想要看乐子,他也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下人收拾,自己带上重要的药材就跟游玉岁走了。 游玉岁无奈,这算什么,自作自受吗? “行了,我走了。”崔宴收拾好药箱后便离开了游玉岁的房间。 在崔宴离开之后,霍西陵用帕子把游玉岁的脚给擦干,然后将人放进被窝里,盖好被子后才开口问道:“殿下玩得开心吗?” “开心。”游玉岁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回答道。 霍西陵闻言眼里露出了笑意,伸手揉了揉游玉岁的脑袋。 “你不在的日子,我也很想你。”游玉岁抓住了霍西陵的手轻声道,“很想很想,你来了我就不害怕了。” 即便游玉岁有了家人的宠爱,可是他已经将最开始的情感全部倾注于霍西陵一人身上,霍西陵的存在就是维持着他情感与理智的弦。 霍西陵闻言不由愣住,然后道:“我会好好保护殿下的。” “上来,陪我睡觉。”游玉岁拍了拍身边地空位道。 当热源靠近自己,游玉岁感受到熟悉之人的体温后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而在另一边,游玉衣自从得知自己是大皇子之后他便对收留自己让自己入赘的莫家充满了不满。 哪怕最开始提出入赘的是游玉衣,哪怕最开始游玉衣入赘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好,但当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对上了粗鄙的莫家,他心中就生出了几分嫌恶。 粗鄙的农家女怎么能够配当他的侧妃,他的侧妃至少也应该是名门世家的贵女。 游玉衣带着这分心思便对灯下修补衣服的莫珊珊怎么看都不顺眼,长得不够漂亮,只能说是清秀,行为举止粗鄙,没有见过大世面。 这样的女人真的能够做他的侧妃吗?游玉衣忍不住在心中问道。 而且,那个太子为什么这么着急给父皇上书,让他将莫珊珊立为侧妃,还要将莫家人全部带到长安去,游玉衣直觉这里面有阴谋。 “夫君,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呀?”灯下的莫珊珊放下了针线看着游玉衣。 “没什么。”游玉衣移开了视线。 只见莫珊珊开口道:“说起来,我这个月月信还没来,该不会是有了吗?” “真的吗?”游玉衣问道,然而神色没有多少惊喜,他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多少期待。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孩子做些小衣服小鞋子?”莫珊珊笑着问道。 “别做了,伤眼睛,回了王府,自然有人做。”游玉衣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而莫珊珊以为游玉衣是在心疼她不由露出甜蜜的笑容:“那我就不做了。” 游玉岁在莫家村待了三天,这三天莫家收拾了东西,让人帮忙看守房子和田地后便跟着游玉岁的车队举家搬往长安。 在启程的时候,游玉岁看着身边的游玉衣当着所有人的面道:“大皇兄,莫家是你的救命恩人,不知前往长安后,你准备是让他们住在王府,还是给他们一座宅子?” 游玉衣当然不想让莫家人住王府来烦自己的心,于是开口道:“他们救了我,一座宅子自然是应该的。” 游玉岁露出了笑容,这话可是你说的。 “城东的宅子甚好,不如将他们安置在城东吧,一座三进的院子应该够他们住了。”游玉岁状似随意地开口道。 “太子说的是。”游玉衣开口说道。 一旁的站着游玉扇倒是明白了,太子这是又坑了游玉衣,城东住的是达官贵人,那里的宅子多贵啊,而且游玉衣还捐了一年自己封地的税收根本没钱。 “别到时候又卖了自己正妻的嫁妆,给自己侧妃的父母买宅子吧。”游玉扇忍不住阴阳怪气。 游玉岁惊讶地看了一眼他的三皇弟,原来耿直人的杀伤力才是最大的。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没有贤妃的指点后, 向来快人快语的游玉扇直接把游玉衣当初干过的丢人事当场抖出。 那一刻,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用看猛人的目光看向游玉扇,吴王了真敢说。 而一旁的游玉衣则露出了几分迷惑, 他不是燕王吗?怎么可能没钱到要去卖自己妻子的嫁妆。 至于站在最边缘的莫父也不由心生了疑虑,堂堂的燕王怎么会跑去当正妃的嫁妆呢?不过,莫父依旧还是没有特别担心,毕竟游玉衣是燕王,再怎么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觉得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游玉衣开口说道,“或许是我的王妃亲自当了嫁妆我不知情呢?” “呵呵,你说有那就有吧。”游玉扇冷笑着道,全长安谁不知道燕王殿下偷偷当了燕王妃的嫁妆去建藏书阁呢? 游玉岁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也没心思去打什么圆场, 提醒一句该出发了就转身离去。 太子一走,这场戏自然没人看了, 游玉扇哼了一声登上自己的马车, 对游玉衣眼不见为净, 要不是游玉衣拖累了他, 他也不至于跌下悬崖浪费了时间,让太子拿了全部的功劳。 “夫君。”莫珊珊看着众人离去忍不住小声地出声唤道。 游玉衣看着自己离去的两个兄弟, 只恨自己失去了记忆, 不知道如何反驳, 让自己落了下风。 “上车吧, 我们也走。”游玉衣开口说道。 等游玉衣带着莫珊珊登上马车之后,太子与两位亲王的车队这才正式启程。 因为有着游玉衣和游玉扇在, 游玉岁也不好拖着行程用乌龟爬的速度回长安, 更不能在沿途收受贿赂。 当崔宴得知游玉岁的想法后忍不住道:“殿下还真当东宫双贪是真的?” 游玉岁看了一眼给自己诊完脉的崔宴然后伸手拨弄着霍西陵手腕上的红珊瑚手串道:“可是真的好赚钱。” 从长安到河东郡, 这一路上游玉岁收的贿赂足够让游玉岁建半座陵川学宫了。 崔宴闻言冷笑道:“怕是弹劾我们的奏折早就送到陛下手中了。” 只见游玉岁把身上盖着的小毯子往身上一拉, 然后道:“孤生病了。” 他都生病了, 游奉云怎么还敢找他的麻烦,他没让游奉云把宣德殿的好东西搬到他的东宫去就算是对得起他了。 崔宴:…… 只见游玉岁又笑着道:“孤为莫家女请立为燕王侧妃的奏折现在应该送到宣德殿中了吧。” 崔宴“哦”了一声,他觉得陛下大概现在应该在为大皇子自己把自己嫁出去的事情发火吧。 老游家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发生了! 同时崔宴忍不住看了一眼游玉岁,其实太子把自己嫁出去的可能也不是没有,到时候陛下怕是要气出脑溢血。 游玉岁见崔宴一直盯着他自己立刻警觉地开口道:“你盯孤干嘛?” 崔宴:……我在估算你把陛下气瘫在床上的可能性。 此时,宣德殿中,游奉云刚刚用完晚膳,大好的时光让他一时有些犹豫,今晚要去哪个妃子那里过夜。 就在游奉云犹豫的时候,安海公公捧着一本奏折走了进来。 “陛下,好消息啊,太子殿下写奏折过来了!”安海公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喜悦。 今早陛下念叨了一番太子殿下,说什么自己人也醒了,贪污的案子也办完了,两个兄弟也都找到了,怎么就不知道来一封信。这不,刚才太子殿下的奏折就送到了宫中。 “哦?”游奉云的脸上露出几分喜悦,“他倒是舍得写样东西回宫,我还以为他在外面心都玩野了。” 他可都听暗卫说了,前几天还跑去跟谢意一起钓鱼,采了莲花划了船,玩得不亦乐乎,一点想回长安的意思都没有。 安海公公闻言笑了笑,然后开口道:“太子殿下是陛下亲子,怎么会不念着你,在外办事尽心竭力,这贪污案可是处理得极其漂亮,后续工作也做得十分妥帖,老百姓都称赞您的圣明。” 游奉云嘴角的笑意更胜,然后打开了手中的奏折,开头两句事游玉岁对他的问候,写得规规矩矩平平无奇,游奉云看了依旧觉得心情甚好。 接下来便是游玉岁对贪污案一事做的汇报,然后就是说自己不负父皇期望将皇兄皇弟都找了回来,就是大皇兄那里出了一点问题。 游玉岁用极其委婉的语言告诉游奉云,大皇兄不仅失忆了,还把自己嫁给别人了,是明媒正嫁的那种嫁了,并且已经嫁了快一个多月了。嫁的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虽然这个姑娘身份低微了一些,但毕竟是大皇兄的救命恩人,理应让其为燕王侧妃,才不会让人寒心。 游奉云看着奏折的最后一部分神色变得扭曲起来,安海公公也屏住了呼吸不敢轻易开口。 下一刻,游奉云将奏折猛地扔在地上大声骂道:“孽障!” 安海公公更是被这怒气吓到直接跪在地上,就这余光偷瞄了一下奏折,只看见了“大皇子”“嫁”“女子”“侧妃”这些字眼。 游奉云早知道游玉衣不是什么可造之材,但是他没有想到游玉衣居然这般没有骨气,丢人丢到家,居然把自己嫁给别人。 游玉衣在两个月前失踪,也就是说他失踪半个月后就入赘给别人家当女婿,甚至可能还没有半个月。这半个月,游玉衣是怎么做到毫无芥蒂地把自己嫁出去的,游奉云不知道,但是游奉云可以肯定,当时游玉衣是想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找个依靠。 堂堂皇子把自己嫁给村女也是滑天下之大稽,游奉云已经想到那些诸侯王在封地怎么笑他了。 废物东西,案没办好,失忆后还为了以后的安稳日子快速把自己嫁给别人,游奉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行了,朕不生气了。”游奉云看了一眼恨不得趴在地上的安海道,“快把奏折捡起来。” “是。”安海公公利落地将奏折捡了起来递给了游奉云,然后小声问道,“陛下,这件事怎么处理。” 只见游奉云喝了一口茶压了压火气道:“就按太子说的给那莫家女一个燕王侧妃的名分,赐金一百,莫叫天下人寒了心。” “是。”安海公公开口应道。 游奉云叹了一口气,儿子不争气,自己还得倒贴钱。 “他们走到哪里了?”游奉云开口问道。 “回陛下,再过三日应该便到长安了。”安海开口回答道。 游奉云闻言沉思了片刻道:“你让人去东宫送些东西,吃的玩的全部送一些去,库房的好药材也全都给东宫送去。” “是。”安海公公应道。 等安海离开后,游奉云叹息道:“这样精心养着也不知能活多久。” 东宫之中又迎来了一批赏赐,看得皇贵妃是眼含妒忌,心怀怨怼,又听闻自己儿子将要娶一个平民之女为妃心中更是愤愤不平。 守在东宫中的福宝和谢令互相对视一眼后,福宝开口道:“东宫又多了一批赏赐,怕是有人恨得牙痒痒吧。” 谢令笑着道:“那也是太子殿下有本事。” 福宝又道:“不如燕王殿下,出门办案也有温香软玉在怀。” 话音落下,东宫大门关闭,福宝和谢令两人哈哈大笑。 此刻长安城中哪家都知道了,大皇子落难时入赘给了一个农家女,现在要带回来立为侧妃。 风言风语传到燕王府中,燕王府服侍燕王妃的下人忍不住开口道:“王妃,你不生气吗?” 只见正坐在镜子前梳妆的李夕月抬眸道:“我生气做什么?” 她对游玉衣已经没有爱只有恨,游玉衣身边有多少个女人她都不会感到痛苦,恨不得游玉衣立刻马上风才好。 “王妃大度。”一旁伺候的小丫鬟道。 李夕月闻言勾了勾嘴角,能不大度吗? 再说,皇贵妃可不一定喜欢这位平民出身的儿媳妇,和自己一样占了联姻的位置,娘家还出不了力。 “头梳好了就走吧,郑夫人举办的赏花宴席可不能迟到。”李夕月开口说道。 自从能够走出燕王府后,李夕月每一个无关紧要的宴会都会出场,哪怕她身后有皇贵妃的人盯着她,哪怕她身体还很虚弱,她也要坚持出门,她就怕自己哪一天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燕王府。 三日的时间很快就到,太子与两位皇子顺利回宫,而游奉云的圣旨也适时的到了,册封莫珊珊为燕王侧妃,一时间整个莫家都与有荣焉。 “夫君,崔太医说,我已经有了身孕。”莫珊珊适时地开口说道。 前来传旨的安海公公开口道:“恭喜呀,燕王殿下这可是双喜临门啊。” 已经恢复记忆的游玉衣脸上却并没有什么笑容,侧妃,就这么给了一个平民之女,他的心在滴血。 就在此时,李夕月从大门走出,她一身盛装打扮前来迎接游玉衣回府。 游玉衣看见李夕月的时候忍不住开口道:“你倒是温婉许多。” “殿下教得好。”说完,李夕月抬起头看向莫珊珊,“莫妹妹是吧,一会儿随我来吧,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处。” 莫珊珊忍不住看向游玉衣,游玉衣让她跟着李夕月过去。 “我女儿已经有了身孕,还请王妃娘娘小心照顾。”一旁站着的莫父开口道。 李夕月看了莫父一眼道:“王府的下人不是白养的,何须我来照顾,我又不会字医术,这宫里的太医是摆设吗?” 说完,李夕月便转身离去,莫珊珊只好咬着牙跟了上去。 “你是侧妃,一应分例全部按照侧妃的标准来,若是下人欺负你,自己解决吧,我管不了。”李夕月淡淡地开口道。 她在燕王府中就是一个摆设,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多余的事她管不了。 “娘娘,我父亲,我的孩子……”莫珊珊看着李夕月心中有说不出的惶恐。 而李夕月却是露出一个笑容道:“我知道你父亲的心思,可是我只想说,你家攀高枝找错了人。”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莫珊珊听着李夕月那句“攀错了高枝”忍不住开口反驳道:“我并非看中他的身世, 我是真心……” 只见李夕月宛若自嘲地一般说道:“真心?真心算得了什么。” 莫珊珊以为李夕月在说自己的真心一文不值,然而她却不知道李夕月自嘲的是她自己曾经对游玉衣的真心。 “到了。”忽然李夕月停下了脚步,她指着面前精致优雅的院落道, “这里以后便是你的住处,那些丫鬟婆子都听你的差遣。” 莫珊珊看着院子里下人们那一张张恭维的脸有一些害怕,但还是镇定地应了一声。 “我那里不需要请安,你若是没事也不要来烦我。”说完,李夕月便转身离去。 等李夕月走远之后,院子里的下人围了上来道:“侧妃娘娘,别站在外面了,快往里面请吧。” 府里的下人以为分给一个乡下丫头出身的侧妃来当仆人不是什么好差事, 但是谁想这位侧妃娘娘竟然已经有了身孕,再想到府里的那位正妃娘娘不能生育, 那这位侧妃娘娘生下的孩子就是燕王的长子啊! 一瞬间, 奴仆们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对待莫珊珊更是热情至极, 让莫珊珊觉得那些冰冷华美的楼台亭阁也带上了几分温度。 而在另一边,游玉衣却在为莫家人买宅子这里犯了难。当初他偷偷典当李夕月的嫁妆就是因为没钱买铺子, 如今铺子换成了城东的住宅, 他也没法买呀。 “殿下, 怎么办?”王府长史开口问道。 游玉衣略微烦躁地道:“就说长安城里没有合适的宅子, 让他们先在王府之中住着。” “是。”王府长史开口应道。 “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让他们住着,没事别到我面前晃。”游玉衣吩咐道。 “是。” 就这样莫家一家人都搬进了燕王府住, 住进燕王府的莫父根本没想到燕王买不起宅子这个层面, 他只当是燕王念旧情, 特意留他们在燕王府中住。 于是, 住进燕王府的莫父第一时间便找到了莫珊珊, 亲自教她如何争宠。 正是傍晚时分,游玉衣和李夕月两个人正用着膳,莫侧妃那边的侍女便跑过来道:“殿下,侧妃说她身子不舒服,请你去看看。” 游玉衣闻言不由看向正在喝汤的李夕月,李夕月神色淡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想法。 游玉衣不得不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她。” “殿下去吧。”李夕月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那莫侧妃的丫鬟顿时喜上了眉梢眼角,得意到不行。 等游玉衣走了之后,李夕月身边的小丫鬟忍不住啐了一口道:“真正是个贱人,矫情到不行。” 李夕月倒是觉得没什么,毕竟她和游玉衣的夫妻情分已经断得干干净净了,现在撑着她的,只有复仇。 一旁的老嬷嬷见此道:“正妃娘娘不在乎不要紧,等老奴回禀了皇贵妃娘娘,一定替娘娘教训了这不守规矩的贱婢。” 李夕月咳嗽了几声,然后道:“再过几日便是端阳了,命妇们都要进宫赴宴。” 莫珊珊好歹是燕王侧妃,圣上亲自下旨册封的,可不是什么身份卑贱的侍妾,说打杀就能打杀了的。若是突然不能进宫赴宴,贤妃问起来还不好回话。 显然那名皇贵妃派来看着她的老嬷嬷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于是道:“也罢,先饶过了这贱人几天吧。” 此时李夕月咳嗽得越发厉害,一旁的小丫鬟见了连忙端了一碗梨汤过去。 “没用的,早就落下病根了。”李夕月将碗推了推道。 她小产之后身体一直没有得到好的调养,又被那老婆子喂了慢性毒药,就算现在药停了,她的身体也坏得差不多了。 一旁的老嬷嬷看着李夕月病弱的模样心中十分满意,听来瞧病的太医说了,燕王妃的身体就算好好养着也没几年好活了,到时候等燕王妃死了,燕王就又可以娶一个身份不错出身好的贵女。 这一夜,燕王府过得风情浪静,全长安任期待的燕王妃手撕燕王侧妃的戏码没有出现。 于是长安城的贵妇聚会的时候忍不住偷偷讨论。 “燕王妃的脾气渐好啊,突然来了个侧妃都不发脾气。” “可不是,换做以前怕是早就喊打喊杀,能给咱们添多少乐子啊。” “也不知道燕王侧妃长什么模样?竟然让燕王自愿入赘。” “农家女,能长多好看。” “不急不急,明日便是宫中端阳宴,以燕王侧妃的身份是能够进宫赴宴的,到时候便能够瞧见了。” 于是在众人议论燕王府八卦的时候,游玉岁就是这样被叫到了宣德殿。 游奉云还是第一次时隔这么久见到游玉岁,出去了两个月居然变得更瘦了,难怪一回到宫中便身体太过劳累睡了过去,没能第一时间来见他。 只见游奉云板着一张脸道:“是不是我不叫你过来,你就准备不来了?” 被迫从被窝里出来的游玉岁忍不住委屈道:“我没有。” 游奉云看着又瘦了一大圈的游玉岁终究是软了心肠,他和一个病弱的孩子计较什么。 这般想着,游奉云便将御史弹劾的奏折拿给了安海,让他拿给游玉岁瞧瞧。 等游玉岁看得差不多后,游奉云这才开口道:“这上面写得可都是事实?” 游玉岁默默合上奏折道:“全是假的。” 说完,游玉岁就想动手撕了奏折。 “哎呦,太子殿下,使不得!使不得!”吓得一旁的安海公公连忙伸手夺过了游玉岁手里的奏折,这才让奏折免于游玉岁的毒手。 抢完奏折以后,安海抬头瞄了一眼游奉云的脸色,很好,没生气。果然太子殿下是最受宠爱的皇子,撕奏折都不生气。 游奉云看着底下的游玉岁道:“哦,你来说说哪里是假的?东宫双贪的名号可是名震长安到河东郡沿线的官员啊。” 游玉岁则是做出一副“什么东宫双贪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那东西是他们自己送给儿臣的啊?不能因为儿臣收了,就是收受贿赂。”游玉岁露出一副不懂的模样。 游奉云闻言不由冷笑一声,那奏折上面写满了游玉岁收受贿赂的罪状,简直是将游玉岁的行为说得罄竹难书,然而总结一下就是,太子殿下他光收钱不办事,太子殿下这是诈骗。 于是当游奉云说到游玉岁光收钱不办事的时候,那游玉岁更是有理了。 “既然我收了他们的钱,却又没有帮助他们办事,那就证明我没有以权谋私,没有以权谋私算什么收受贿赂呢?”游玉岁反问道。 一旁的安海公公瞪大了眼睛,哪里有这样的啊,而一旁的游奉云却是连连点头。 “我不仅没有收受贿赂,而且父皇可以罢免给我送礼者的官职,这不是又给朝廷清了一批蛀虫吗?”游玉岁继续说道。 安海公公听着心中忍不住狂叫,哎呦喂,太子殿下,您这是在钓鱼执法您知道吗? 而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却是道:“朕觉得太子说得很有道理。” 以为游奉云会怒斥太子歪门邪理的安海公公:…… 游玉岁听见这句话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挺起了胸膛,他就是没错。 “不过,朕觉得,你收的礼物应该分朕一半。”游奉云神情认真地说道。 游玉岁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想开口问问游奉云,脸呢? 最终,游玉岁为了花钱买平安,给了游奉云一半的收入。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离开的背影嘴角勾起笑容,然后对一旁的安海道:“给朕收到国库里面去。” 安海:“……是。” 陛下,你说你和小孩子抢什么钱,您是缺了这点钱吗? 游玉岁从宣德殿回到东宫之后就变得恹恹的,像霜打的小白菜一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霍西陵摸了摸游玉岁的脑袋,然后开口道:“殿下,明日便是端阳节,我带殿下去划船好不好?” “宫里还有宴会。”游玉岁开口说道。 “半道溜了就行。”霍西陵开口道,“我给殿下抓鱼好不好。” “好,多抓几条送给外祖。”游玉岁笑着道。 现在,游玉岁有些期待明天的端阳节了。 第二日,燕王府中,燕王妃李夕月早早地就起床梳洗准备进宫,珠宝一件件往身上戴着,李夕月的脸却依旧苍白得可怕。 “娘娘,要不要再涂点胭脂?”伺候的小丫鬟开口问道。 “不用了。”李夕月咳嗽着道。 一旁的小丫鬟见此只能将手中的胭脂放下。 “你去我的嫁妆里面找一个红宝石璎珞,那个好,衬得我有气色。” “还有,你们再去把我新做的那件宫装找出来。” 李夕月开口说了很多,将人全部支出了她的房间,然后她从角落里取出一条浸满药水后已经干了的丝帕来,在有人进入房间之前塞进了自己放满香料的荷包里。 等李夕月彻底梳妆打扮好,她才开口道:“走吧。” 很快,李夕月和莫珊珊一同坐上马车,往那皇宫而去。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马车之上, 莫珊珊对于进宫之事有几分惶恐不安,即便王妃已经让嬷嬷教了她入宫的礼仪,她也有些手足无措, 生怕自己闹笑话。 从到达燕王府的那一天开始,莫珊珊就仿佛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她在里面格格不入。 “王妃。”莫珊珊看着在马车上闭目休息的李夕月道。 然而李夕月却并没有理会她,这让莫珊珊以为李夕月是因为昨日自己抢走游玉衣厌烦了自己。 直到马车快要到皇宫的时候,李夕月这才睁开了眼睛道:“到了,走吧。” “是。”莫珊珊只能跟着李夕月下了马车。 皇宫之中,贤妃手握后宫大权,这端阳宴自然是她一手操办。宴会的场地设在了宫中千叶湖旁, 既阴凉又可以赏到莲花,湖边的连廊水榭之中皆是挂着艾草菖蒲可以驱赶蚊虫。 “今年的端阳倒是与以往不同。”太后看着面前布置得井井有条的场地道。 “以往的端阳宴都在宫殿里, 臣妾想着不如在外面办, 既可以赏荷花看龙舟又可以四处走动与人交往, 岂不美哉。”贤妃站在太后身边伸手将太后扶住道。 同时, 贤妃垂眸一笑,余光看向了一旁的皇贵妃。若她不布置在水边, 皇贵妃怎么有机会动手呢。 而皇贵妃听见贤妃的话心里忍不住磨牙, 这个狐狸精惯会讨巧卖乖, 这是在说自己以前主持的端阳宴不好吗? “好了, 官员和命妇们都差不多来齐了,我们也落座吧。”太后说完便向自己的位置走去。 东宫之中, 霍西陵给游玉岁系好了香囊, 里面按照崔宴的方子装着安神的草药, 可以安神辟邪, 霍西陵特意在今日为游玉岁挂在腰间, 期盼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康常乐。 “走吧。”游玉岁摸着腰间的香囊道,“今日怕是想和你划船也没办法了。” 宫中最大的湖泊已经被贤妃用来办端阳宴了,其余的小湖都划不畅快,让游玉岁难免有些不高兴。 霍西陵笑着看向游玉岁问道:“殿下想要我怎么哄你。” “自然是……” 没有等游玉岁说完,他便听见站在外面的福宝道:“殿下,崔太医来了。” 游玉岁:……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等崔宴进来,游玉岁忍不住开口问道:“今日端阳节,你怎么往孤的宫中跑。” 崔宴闻言立马露出了一个“你以为我想”的表情吗?他为什么不在家过端阳,非得往东宫跑啊,那当然是…… “陛下怕您会中暑晕倒,所以叫我随时跟在你身边。”崔宴开口回答道。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开始战术后仰,不至于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他只是身体瘦了些,肉还没养回来,其实他真的很好。 崔宴看着游玉岁叹了一口气,好好的人去了大阳县一趟便瘦成这样,是个人都得担惊受怕,而且太子也太难养肉了。 “殿下,宴会的时间快到了。”外边的福宝公公提醒道。 “走吧。”游玉岁开口道。 于是,游玉岁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烟斗坐上了八人抬的肩舆往举报宴会的千叶湖而去。 宴会之中,莫珊珊坐在李夕月的身边承受着来自各个命妇的打量,她被这些视线盯得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而身边的李夕月却是泰然自若,仿佛早就习惯了。 一旁的贵妇们一边打量莫珊珊一边窃窃私语。 “这就是让燕王入赘的女子?瞧着也不如何嘛。” 没有李夕月那般明艳动人,也不如吴王妃那般温婉优雅,就一个长相清秀的丫头,穿上了侧妃的品级礼服也不太撑得住,小家子气。 “或许有别的本事呢?”一旁的夫人笑着道。 “听闻侧妃肚子里有个孩子,你们说……” “必定是狐媚子有勾引男人的本事。” 坐在李夕月身边的莫珊珊虽然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是面上却已经感受到了难堪,她已经快要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了。 “哭什么?你越柔弱,她们便越说得起。”一旁的李夕月突然开口道。 “王妃……”莫珊珊惊讶地抬头看向李夕月。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妇人们的叽叽喳喳的声音突然停了。 莫珊珊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太子殿下坐在肩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个命妇,然后她便听见太子开口道:“妄议皇家,殿前失仪,拖出去吧。” 几个命妇吓得脸色苍白,她们没有想到自己随意找的一个没人地方唠嗑居然会有太子殿下经过,而且她们聊得太过忘乎所以,竟然没有注意到太子的到来。 “太子饶命!太子饶命!”命妇跪在地上哀求道。 若是被赶出端阳宴,她们还有什么面子可言,甚至还要拖累丈夫在长安城中抬不起头。 “别这样,说得孤好像要了你们的命一般。”游玉岁斜靠在肩舆上冷眼瞧着这群管不住嘴巴胡言乱语的妇人们。 “这是怎么回事?”贤妃走过来开口问道。 显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太后贤妃和皇贵妃,三个人正往游玉岁这边走。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今日过节,怎么发这么大火气?”贤妃笑着问道,显得她格外贤良大度。 而一旁的太后也对着游玉岁皱起了眉头,太子的气性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她在此,居然还不下肩舆和她说话! 那群命妇一见到贤妃过来,连忙开口道:“贤妃娘娘,饶命啊。” 一旁的皇贵妃开口道:“若只是小事,太子何必发那么大的火,轻轻放过便是,何须将人拖出去。” 游玉岁淡淡地扫了一眼皇贵妃和贤妃,然后道:“既然二位觉得妄议皇家不是什么大罪那就放过吧。” “毕竟今日只是议论的是大皇兄的内院,今日放过,恐怕以后便敢议论后宫议论父皇,议论先帝的嫔妃。” 话音落下,皇贵妃和贤妃齐齐变了脸色,皇贵妃变脸是因为这群女人居然在议论她的儿子,贤妃变脸是害怕这件事闹到游奉云面前斥责她管教不严,收了她的管理六宫之权。 然而还没有等皇贵妃和贤妃发火,太后便厉声道:“把这几个贱妇给拖出去!褫夺她们的诰命,以后永不许入宫!” 几个命妇傻眼了,她们完全没有想到她们等来的是更加严厉的惩罚。 就连游玉岁都有些惊讶,太后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只有太后知道自己的出身并不好,进入先帝的后宫成为宠妃也充满曲折离奇,毕竟是她抛弃了未婚夫,大着胆子爬上了先帝的床,最后大了肚子才被先帝接进宫。要是这件事拿给别人八卦,太后怕是要气死。 而这个时候,游玉岁也从肩舆上下来了,恭恭敬敬给太后行了礼,让人挑不出错来。 “行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太后看了一眼游玉岁后便转身离去。 太后都如此说了,其余人等自然不敢再议论,众人都闭上了嘴,一时间本来还算轻松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坐在李夕月身边的莫珊珊并没有因为那几个命妇被惩罚而感到高兴和快意,只觉得皇宫之中人命如草贱。 而李夕月原本淡然的神情在看见跟着游玉岁一起来的崔宴时变得欣喜起来,她直接对自己身后的宫女道:“当日崔太医救了我一命,如今还未曾好生答谢他,小莲,你随我去拜谢崔太医。” 说完,李夕月便站起了身来,然而跟在李夕月身后的嬷嬷道:“王妃怎可见一外男?” 李夕月看着那老嬷嬷道:“嬷嬷,救命之恩不可不报,若是让别人知道我们燕王府这么不知礼数,让别人怎么看殿下?” 嬷嬷被怼得哑口无言,反正有她跟着凉李夕月也弄不出什么花样来。 于是,待在游玉岁身边的崔宴收到了凉亭一叙的邀请。 崔宴有些犹豫要不要去,而游玉岁看了一眼李夕月然后道:“她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是要找你。” 崔宴闻言只得去了,希望李夕月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到。 崔宴一到凉亭,李夕月便行了一个大礼。 “王妃不必如此。”崔宴立刻侧身,不敢真受了李夕月这一礼。 只见李夕月道:“自那日之后,还未曾谢过崔太医救命之恩。我嫁妆里还有几棵上好的人参与雪莲,到时候我便让人都送到崔太医府中作为感谢。” 崔宴闻言有些怀疑,李夕月她真的是来送药的? 就在此时,千叶湖边传来落水的声音,有小太监大声喊道:“燕王侧妃落水了!燕王侧妃落水了!” 李夕月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后大声呵斥周围的仆人道:“愣着做什么!侧妃落水还不快去救人!” 被呵斥了仆人连忙往落水处赶去,那老嬷嬷犹豫了一下也连忙往落水处赶去。 无比同时,李夕月也提起裙摆往那边赶去,只不过她在越过崔宴的时候,偷偷往崔宴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崔宴神情微怔,李夕月为什么要给他一个香囊,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不要啊! 第90章 第九十章 莫珊珊自从李夕月离开后便被皇贵妃身边的宫人叫过去陪皇贵妃说话, 她本来心中惴惴不安,但是在听闻皇贵妃是燕王生母后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莫珊珊便跟着宫女走到了湖边亭子里, 见到了雍容华贵的皇贵妃。 “好孩子, 就是你救了本宫的衣儿?”坐在栏边的皇贵妃回过头笑着道。 “正是……臣妾。”莫珊珊开口回答道,对于这个自称她还有些说得不太自然。 “过来让本宫瞧瞧。”皇贵妃向莫珊珊招手道。 “是。”莫珊珊又朝着皇贵妃走过去了一些。 “长得可真好看。”皇贵妃违心地夸赞道。 莫珊珊的容貌只能算是普通, 在这美人如云的后宫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说完,皇贵妃又给身边的婢女使了一个眼神, 婢女立刻捧上一碗桂圆红枣汤道:“侧妃娘娘,这是我家娘娘赐给你的。” 莫珊珊见此毫不怀疑地喝下了这碗桂圆红枣汤,接着又被和蔼可亲的皇贵妃拉着喂湖中的锦鲤。 “这湖里的锦鲤可漂亮了, 可要看仔细点?” 话音落下,莫珊珊只觉得自己头晕脚轻,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去,身体瞬间被冰凉的湖水包围。 与此同时, 她还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好疼,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腿间流出。 “救人,救人,快救人!”皇贵妃愣了一下, 然后高声喊道。 身边的宫女太监七手八脚地去救人,不但没救到人,反而把人往湖里按了下去。 直到太后和贤妃的人赶来, 皇贵妃身边的人才不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最后好歹是将莫珊珊从湖水里捞了上来。 李夕月看着浑身湿漉漉被放在地上的莫珊珊连忙让侍女将自己带来的披风盖在莫珊珊身上, 然后咳嗽着道:“还不快去请太医!” 于是, 唯一一个在端阳宴上的太医崔宴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了。 崔宴指点着一旁的宫女排出莫珊珊口腔和腹部的积水, 然后让人将她抬去附近的偏殿换了一身干衣服后才给她诊脉。 “如何?”皇贵妃假惺惺地开口问道, “都是本宫不好,她想看鱼的时候没有拦住她,这才让她不相信掉进了水里。” 贤妃闻言在一旁心中冷笑,皇贵妃待的地方可有护栏,会掉进水里保不准是谁推的。 一旁的李夕月冷眼瞧着,只觉得燕王母子是一脉相承的心狠薄情,要知道莫珊珊肚子里可还有游玉衣的孩子。 一旁的崔宴诊脉倒是诊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只不过这么多人盯着,想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说的。 “侧妃落水受了惊,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崔宴开口说道。 “什么?”皇贵妃站立不稳,一副差点要晕厥过去的模样。 “臣开点药,让侧妃好好修养便是,以后再要个孩子不难。”崔宴说完便写下药方。 皇贵妃拿到药方后忙让人去抓药熬药,看起来是个极其宽和照顾儿媳的婆婆。 李夕月受够了皇贵妃的惺惺作态,说了一声自己不舒服就离开了。 贤妃安慰几句,说自己还有事便也走了。 至于崔宴,他看完病开完药就更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 等他回到游玉岁身边的时候,谢檀也已经到了,游玉岁看见崔宴回来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崔太医看了什么热闹回来?” “燕王侧妃的孩子没了。”崔宴开口说道。 游玉岁神情微微惊讶,他没想到皇贵妃会当众下手。 只见崔宴看向莫珊珊暂时用来休息的偏殿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燕王侧妃落水前应该是吃了红花一类的药物。” 游玉岁闻言道:“皇贵妃这是怕落水不能流掉她的孩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皇贵妃策划的这次落水是为了她给燕王侧妃下药堕胎打掩护,毕竟妇人受惊小产了的不要太多。 只不过这计划真的是又笨又蠢,错漏百出,皇贵妃不过是仗着没人敢说才好这样对燕王侧妃下手。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祖母能够害自己的亲孙子。 “她也不怕自己儿子以后没后。”崔宴开口说道。 下一刻,崔宴就被谢檀呵斥了:“慎言。” 崔宴见此只得乖乖闭嘴,谁叫谢檀是个严肃的性子,不喜在背后谈论别人半分。 经过燕王侧妃这么一落水之后,端阳宴上的气氛在贤妃的努力下重新热络起来,贵妇们一同赏花听曲喝茶好不自在快乐,官员们则是相互寒暄,或者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吟诗作画,被带进宫中的贵女们则是跑去摘花追蝴蝶玩。 这幅场景看起来一派祥和,但谁又能想到阴谋已经发生了一遍。 等到午时的时候,皇宫的主人才正式出面,同时宣布着端阳宴的正式开始。 宴会之上,游玉岁坐在席中用筷子戳着面前的粽子,好甜好腻的粽子,他真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为什么因为游奉云喜欢吃甜粽子,所以御膳房就要把所有的粽子做成甜口的,不要太过分! 而且更过分的是,每年端阳皇帝都要赐粽子给诸位皇子后妃以及官员,作为太子,游玉岁永远都是拿最多的那个,并且还要遭到所有兄弟的妒忌。 游玉岁现在看见游玉衣和游玉扇看向自己的眼神就想把面前的粽子糊到他们两个的嗓子眼里,然后用几年的蜜枣红豆塞到他们的眼睛和鼻孔里,让他们再看再妒忌。 坐在一旁的霍西陵很快便察觉到了游玉岁没有食欲,于是他开口道:“殿下是不喜欢吗?” “我想吃冰的。”游玉岁蔫巴巴地说道。 “不行!”崔宴和霍西陵异口同声地说道。 游玉岁叹气,他就知道不行,可是她真的没有那么虚弱呀。 “殿下,别气,我给你包了咸肉粽子,加了好几个咸蛋黄。”霍西陵在游玉岁耳边小声道,试图安慰他。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我好像被安慰到了。” “张嘴。”霍西陵开口道。 “啊。” 下一刻,游玉岁嘴里便多了一个酸话梅,酸酸甜甜的,对食物的厌恶感也没那么重了。 “殿下不喜欢吃的,我帮殿下吃。”霍西陵开口说道。 游玉岁心情好,美滋滋地把蜜枣扒拉出来给霍西陵吃了,剩下的甜滋滋的糯米全部给了崔宴。 崔宴:……我一个人真是承受了太多。 “殿下,可以打包带走吗?”坐在游玉岁身后的崔宴开口问道。 “你要带回家吃吗?”游玉岁奇怪地看向崔宴,可是崔宴面前都是馅被掏走的粽子啊。 “不,我只是想让在下的友人感受到这份甜蜜。”崔宴垂下眼眸说道。 游玉岁看着崔宴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随意。” “好。”崔宴微笑。 游玉岁:……不知为何,他感觉崔太医脸上的笑容很渗人。 等这顿午饭结束,游奉云带着人去看划龙舟后,霍西陵便带着游玉岁偷溜了。 在湖边找人的谢檀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见游玉岁,不由向躲在树荫下的崔宴问道:“他们人呢?” “不喜欢甜粽子,现在回东宫包粽子了吧。”崔宴拍了拍身边的草皮道,“走吧,天天端着一副君子模样,你也不嫌累得慌。” “我其实给他带了粽子。”谢檀说完,衣袖里多出了两枚散发这肉香的粽子。 崔宴:……我虽然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于是,崔宴用一副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的表情看着谢檀。 只见谢檀那张向来淡然从容的脸上多了几分窘迫,他解释道:“是祖父让我带给太子殿下的。” 崔宴不由笑出了声,他开口道:“现在太子殿下怕是已经吃不下了,不如我们分了吧。” 此时,东宫之中小厨房中,游玉岁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霍西陵包粽子,粽子叶在他的手里形成一个漏斗的形状,在当上被酱油染热的糯米和腌过的肉,再放上一个咸蛋黄,然后用糯米盖住,粽叶那么一盖,丝线那么一缠,一个漂亮的粽子便出现了。 “西陵,你怎么什么都会呀。”游玉岁摸着霍西陵刚做好的粽子笑着道。 接着霍西陵又包了好几个才下锅煮,然后又教游玉岁包粽子。 “西陵两个,祖父两个,大表兄两个,小表兄两个,崔狐狸两个,福宝两个。”游玉岁一边做一边道。 很好,所有人都数完了,就是没有父皇的份。 一旁的福宝公公听了忍不住笑道:“老奴何德何能啊。” 粽子好了之后,除了游玉岁和霍西陵互相喂对方吃的,其余的都装进了食盒,让福宝给崔宴和谢檀送去。 福宝拎着食盒给崔宴和谢檀送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看完赛龙舟准备回宫休息的游奉云,游奉云眼睛尖一早就看见了福宝手中的食盒,开口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粽子,奴才正准备给谢少卿与崔太医送去。”福宝开口说道。 游奉云闻言当即就皱眉,太子亲手做的粽子居然没他的份。 “朕的呢?”游奉云道。 “陛下的那份,太子殿下打算自己亲自送去宣德殿。”福宝公公笑着道。 游奉云满意了,准备回宣德殿等着太子过来送粽子。 福宝看着离开的皇帝擦了擦冷汗,送完粽子就赶紧回东宫通风报信。 “殿下不好了,我在送粽子的路上遇见了陛下。”福宝公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道,“现下只能太子您亲自去送粽子才能圆得过去了。” 游玉岁闻言就知道遇见游奉云没好事,当即对霍西陵道:“西陵,抓几个放了肥肉的粽子,孤给父皇送过去。” 游奉云在宣德殿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游玉岁前来送粽子,顿时摆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等着太子进来。 “父皇,儿臣亲手做了粽子还请父皇品尝。”游玉岁恭敬地送上食盒。 安海公公连忙接过,给游奉云放在桌子上,然后又看着游奉云的脸色打开食盒,将粽叶剥开,剥好的粽子被放在了游奉云面前的盘子上后,游奉云才拿起筷子往嘴里送。 游奉云吃到粽子的那一刻,脸色巨变。 因为他一口就咬到了肥肉,肥肉的汁水与荤香瞬间席卷他的口舌,让他这个只爱吃甜粽子的人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而 不准吐!给我咽下去! 最终,游奉云为了不辜负孩子的期待,强行把包着五花肉的粽子咽了下去。 此时此刻,游奉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异端!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游玉岁看着唯爱甜粽的游奉云强行咽下了那口肉粽忍不住露出笑容, 于是露出了无辜的神情开口问道:“父皇,儿臣包的肉粽好吃吗?” 游奉云默默将剩下的粽子放在面前的盘子里,然后喝了一口热茶将嘴里的肉粽味道给全部压下去, 最后才开口对游玉岁道:“好吃。” 太子亲手包的, 就算不好吃,他也要违心地夸好吃。 “那父皇为什么不多吃一些?”游玉岁迷惑地看着游奉云放在一旁的没有吃完的肉粽。 游奉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然后道:“朕刚才吃了许多粽子,现在吃不下, 等晚膳的时候叫 游玉岁闻言在心中冷笑,然后开口道:“要不,儿臣晚上陪父皇用膳吧。” 游奉云闻言, 当然是浑身都写满了拒绝,要是太子来陪他用晚膳,没看见他吃太子亲手包的肉粽,那岂不是伤了太子的心。 于是游奉云道:“朕要处理政务晚膳用得晚, 太子身体不好, 要及时用膳,免得伤了身子。”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难以反驳。 但是游玉岁是谁, 他直接开口道:“父皇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很晚才用晚膳,今日之后便到时候用膳吧, 儿臣陪着你。” 嘻嘻, 这五个带着肥肉的粽子你是吃定了。 游奉云的脸色果然变得更加难看了, 片刻后才开口道:“既然想要朕到时间就用晚膳, 不如将这些奏折帮朕批了吧。” 游玉岁:……告辞! 下一刻, 游玉岁礼貌告辞, 带着霍西陵瞬间溜走。 等游玉岁走后,安海公公走到游奉云身边道:“陛下,这肉粽……” 安海公公想问这肉粽应该怎么处理,然而游奉云却道:“太子是喜欢吃肉粽吗?” “回陛下,应该是的。”安海公公开口回答道。 游奉云心道难怪,难怪今天午宴的时候太子看着面前的甜粽一脸不开心。 “叫御膳房做些肉粽给太子送去。”游奉云开口说道,“今后,送给东宫的粽子都须是肉粽。” “是。”安海公公道,太子这是得了陛下的重视啊。 “对了。”游奉云喊住安海,“太子亲手包粽子献于朕,孝心可嘉,理应奖赏。” 于是,游奉云又开了私库,拿了几样好东西让安海给东宫送去。 游玉岁万万没想到自己拿肉粽子去恶心游奉云居然还给自己弄回来这么多好东西。 根本就没想给游奉云亲手包粽子的游玉岁:…… “太子殿下可真是有孝心,其余皇子根本做不到如此。”安海公公将东西送到游玉岁手里后便开始拍马屁。 游玉岁:……你信不信现在马上游奉云的案头上出现各种各样的粽子。 果不出游玉岁所料,在他送上门自己亲手包的的粽子被表扬有孝心之后,他的兄弟们便纷纷向游奉云献上了各种各样的粽子。 甜口的,咸口的,辣口的,酸口的,白味的任君挑选。 已经见识过肉粽子的游奉云深深叹气,他真的不想再见识这么多花里胡哨的粽子了。 “诸位皇子孝心可鉴,一人送一副朕的墨宝吧。”游奉云开口道。 安海公公瞬间明白了自己主子的双标,太子给的是自己私库里的好东西,其余皇子就得一副字,您可真是吝啬到家了。 至于其他皇子收到游奉云的墨宝怎么想,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等诸位皇子表完了孝心,那边的端阳宴也快要结束后,前来赴宴的大臣与命妇都需要在宫门落钥之前离开皇宫。 崔宴在端阳结束之后便找到了谢檀,他道:“谢郎君,今日可否用你的马车送我一程。” 只见谢檀回头静静地看着崔宴然后开口道:“崔伯母也在宴上。”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问崔宴,你为什么不和你的母亲一起乘坐马车离开偏偏要来挤我的马车。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见了我必要拉着我和我说哪家的姑娘贤良淑德。”崔宴笑着道,“谢郎君,这回算我求你。” 谢檀闻言后叹了一口气道:“上来吧。” “多谢谢郎君。” 话音落下,身姿清雅的崔郎君跃上马车,身上有着说不出来的风流与谢意。 “走吧。”在马车上坐好的崔宴开口道。 坐在外面的车夫闻言立刻吆喝一声,用马鞭挥向前面拉车的马儿,然后往崔家驶去。 马车之中,崔宴打开了他的食盒,里面全是被掏了心的粽子。 “这是什么?”谢檀皱眉。 “来来来,这算是你表弟的杰作,蜜枣给别人吃了甜甜蜜蜜,糯米全部留给我,你也该和我一起尝尝这份别人的甜甜蜜蜜。” 说完,崔宴便将掏了心的粽子往谢檀的嘴边送。 “别闹!”谢檀轻声呵斥。 最后,谢檀不得已按住了崔宴。 “你快松开我呀。”崔宴被按在马车的车壁上不能动弹。 “阿檀,放开我,知道你力气大行了吧。”崔宴挣扎道。 很快,谢檀放开了崔宴,然后弯下身捡起了一个香囊。 “这是什么?”谢檀看得分明,这东西是从崔宴身上掉下来的。 香囊是淡淡的粉色,上面绣着兰花,闻着有极其浓重的香味。一看就是女子之物,不应该出现在崔宴身上。 崔宴见此连忙将香囊拿了过去,然后道:“这是燕王妃给我的。” 说完,崔宴便闻了闻手里的香囊。 谢檀见此刚想训诫他不要和有夫之妇来往过密,就看见崔宴变了脸色。 下一刻,崔宴神色严肃地拆开了香囊,然后他从里面抽出了一条沾满药水后又干掉的丝帕以及一张小字条。 字条崔宴还没来得及看,但是光闻了一下丝帕的味道,崔宴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凝重。 “这是什么?”谢檀的神色也不由跟着严肃了起来。 “不回崔家了,叫你的人送我去我的别院,我要去药庐看看这丝帕上沾了什么药。”崔宴捏着面前的丝帕道。 谢檀立刻让外面的车夫调转了方向,送崔宴回他在长安城的别院。 此刻,燕王妃也带着燕王侧妃回燕王府了,燕王侧妃还没醒,现在躺在马车里让侍女照顾。 至于本来应该和她们一起回来的燕王,被皇贵妃用特权留在了宫中,让他们母子叙话。 李夕月有些可怜莫珊珊,本来可以有机会留在宫中不必遭受奔波挪动之苦,结果却因为旁人的不待见被强行送了回来。 “王妃,可要告知莫家人?”一旁的丫鬟问道。 只见李夕月道:“这件事别张扬,明日再说。” 莫珊珊的父亲是个不安分的,现在知道了,怕是要闹起来,她精力不好没工夫应对,不如明天等游玉衣回来了再说。 “好。”小丫鬟开口应道。 “叫她院子里的那群下人管好自己的嘴,若是乱说,殿下问起来,他们自己去平殿下的怒火。”李夕月冷声道,“你去看住他们。” “是。”小丫鬟点了点头。 等到月上中天,莫珊珊才从昏迷中醒来,她看着周围漆黑的一片,忍不住开口道:“有人吗?” 下一刻,王妃身边的小丫鬟点了烛火进来道:“侧妃醒了,可要喝些水?” “我不要水!”莫珊珊道,“你知道我孩子怎么养了吗?” 小丫鬟闻言一时不由沉默,最后开口道:“没了。” 瞬间,周围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之后莫珊珊才开口问道:“是皇贵妃的人推的我对吗?” 她不是傻子,喝了皇贵妃的那碗桂圆红枣汤她才头晕肚子疼,然后才被人推下水的。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皇贵妃对她未来的亲孙子要下如此狠手。 只见小丫鬟变了脸色,她道:“侧妃慎言,今日全是你不小心摔落湖中受了惊才流产的。” 莫珊珊闻言似哭似笑,她道:“我知道了。” 小丫鬟见此不由轻声叹息道:“活在这燕王府中谁都不容易。” 王妃不容易,而她一个卑贱仆人,若是没有王妃相救,怕是已经早就被打死在了水井边上。 “侧妃只需记得,以后谨言慎行,当这件事全然没有发生过,也不要去闹。”小丫鬟开口说道。 “夫君也是如此吗?”莫珊珊摸着自己的肚子道。 小丫鬟问道:“你可记得王妃如何称呼殿下的吗?” 莫珊珊忍不住回想她与王妃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她听见王妃叫游玉衣“殿下。” 不是夫君,不是相公,而是冷冰冰的,不带感情的殿下。 这下,莫珊珊似乎明白了王妃为何会对她说,你攀错了高枝。 攀错了高枝,不仅连孩子都被自己夫君的母亲害死,自己还偏偏不能走任何怨言。 “侧妃,喝药吧。”小丫鬟道。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长安城的一处别院前, 崔宴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然后便径直往自己的别院里面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崔宴才发现谢檀跟在自己的时候。 “你跟进来做什么?”崔宴回头看向身后的谢檀道。 只见谢檀看向崔宴手里那张沾满药汁的丝帕, 然后开口道:“我来看看。” 谢檀的直觉告诉他, 这张丝帕很可疑,要不然崔宴也不会在轻轻一嗅之后神色大变, 所以他应该跟过来看看。 崔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捏着的丝帕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谢檀道:“行吧,你自己找个客房睡吧。” “无妨, 我在药庐守着你便是。”谢檀开口道。 他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崔宴看着神情坚定的谢檀:……行吧。 随后,谢檀便跟着崔宴进了药庐。 药庐之中,崔宴找出一个白瓷宽口的容器将丝帕放了进去, 又取来清水注入容器,之后便在自己的药柜中翻箱倒柜。 等到容器中的清水变成浑浊的黑色汤药后,崔宴取出丝帕,又闻了闻汤药的味道, 最后竟然是伸出手指沾了沾容器里面的汤药往嘴里送去。 “你干什么?”崔宴看向身旁的谢檀。 谢檀抓住崔宴的手道:“既然知道这东西不对, 你怎么敢亲自去尝。” 崔宴:……只谈毒性不谈剂量是耍流氓,你知道吗谢少卿。 “这么一点没事,到时候我漱漱口就没了。”崔宴开口说道。 这是慢性毒药, 长年累月服用才会致人死亡,崔宴手上的那么一点造不成什么危害。 谢檀闻言仔细端详了崔宴的神色,在确定崔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后, 谢檀才放开了崔宴的手。 崔宴:……这什么人呀。 随后, 崔宴便将手指放进了嘴唇之中, 用舌头感知着里面由什么药组成。 接着, 崔宴的脸色一凛, 然后提笔将组成这张药方的药材写在了纸上。 “冬生、汲血草、蛇草果、青兰……”谢檀念着崔宴写下的药材名, 随后眉头便紧紧皱起,即便他不通医术也知道这上面的好几味药材是毒药。 只见崔宴将汤药里所有的药材写出来后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他指着药方上的青兰道:“我曾经在太子殿下的宫殿里闻到过青兰的味道。” 青兰是一种极其罕见的草药,寻常人家不可得,治病也用得少,在这张药方中是用来平衡各种毒药的药性的,让它们相互制衡,既能彻底毁坏人的身体,又能达到慢性毒药的效果,让人在病痛中死去却查不出来结果。 谢檀听闻崔宴的话脸色立刻巨变,接着他便听崔宴道:“自我接手太子的治疗后,翻看过太子所有用过的药方,其中并无青兰这味药。” 毕竟青兰也不是毒药,只是综合药性的一种药,方式崔宴也没有多想,直到今天见到这方丝帕,崔宴才被惊出一身冷汗。 “所以,宫里有人一直在用这个毒药方子毒害殿下。”谢檀说这话时眼里充满寒意。 “没错。”崔宴道。 说完,崔宴开始细细审视这张毒药方子,并且开始回忆自己在太子身上嗅到青兰味道的细节。 “我在第一次在东宫为太子殿下诊脉时,太子身上还有青兰的味道,第二次去东宫的时候已经没有青兰的味道了。”崔宴一边思考着一边道。 他第二次前往东宫为太子诊脉的时间,与第一次相差不过一两天天,青兰的味道消失得也太快了一点。青兰的香味淡但毕竟持久,一两天的时间根本散不完。 而且,他当初为太子殿下诊脉的时候并没有诊出中毒的迹象,这说明当时下药的人可能才刚开始,并且剂量下得很轻。 谢檀则是开口问道:“你第二次去殿下宫中,可有什么变化?” 崔宴突然醒悟道:“人全换了,东宫里的摆件装饰也都全换了。” 说完,崔宴看向那张毒药方子,然后轻声道:“其实,这药也不需要喝下去,只需要日日夜夜闻着碰着,效果虽然比直接喝下去差点,但同样能够达到损坏身体的目的,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谢檀闻言道:“殿下宫中的人全部换了,宫中的摆件装饰也全部换了,说明下药的人可能是以前太子宫中的人,而下药的东西可能是殿下经常接触的摆件。” “你说得对。”崔宴开口道。 “明日我要前往东宫,请太子殿下打开私库检查旧物,或许能够从中得到线索,到时候恐怕还需要你的帮忙。”说完,谢檀看向了崔宴。 崔宴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我帮你这么多忙,你都不给我工钱,你手底下的衙役也不是这个剥削法吧。” “做完之后,花萼楼请你如何?”谢檀开口问道。 崔宴脸上露出笑意道:“这还差不多。” 他可是已经馋花萼楼的梨花白好久了,可惜他的钱全部用来买各种珍惜药材了,这梨花白他是一直喝不上。 “不过,你明日还是别直接去东宫,免得打草惊蛇,这件事我来查。”崔宴想了一下后开口道。 谢檀点了点头道:“是我太过心急了。” “好了,让我看看燕王妃给我的字条。”说完,崔宴便将香囊里的纸条打开。 看完之后,崔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谢檀开口问道。 崔宴沉默了一下,然后递给谢檀道:“你自己看吧。” 谢檀将字条上的内容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露出惊讶的神色道:“她想要太子给她找让男子不举的药物,最好无色无味,让人无法察觉。” “我之前观她面色不好,已经病入肺腑,本以为她是想让我救她,没想到……” “没想到她是想要报复。”谢檀接着说道。 崔宴闻言道:“燕王也合该是这个报应,与自己母妃各杀一子,今后膝下凉薄无人送终也是应该。” 谢檀看着崔宴道:“你要给燕王妃这个药?” “给,为什么不给?”崔宴反问道。 他生性便比看乐子,这样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乐子他更爱看,燕王妃都求到他这里了,他怎么能够不帮,而且他还能帮太子除掉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害死他的对手,他何乐而不为。 只见谢檀看着崔宴道:“你心里有数便好,不要留下把柄。” “不会。”崔宴笑着道。 他要给李夕月的是一味用在自己身上但同时能够让男子绝育的药,并且寻常医者半点也查不出缘由来,只不过对女子的身体影响也极大,比如不能生育。 不过,李夕月自从那次小产后便再也没了有孩子的可能,这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副作用了。 “好了,既然已经知道结果了,那么你可以回家了吗?”崔宴对谢檀说道。 其实他一直不太爱和谢檀共处一室,总有一种被压了一头的感觉,既然谢檀已经知道了结果,那么他也就不留人了。 只见谢檀平静地说道:“长安宵禁时间已到。” 崔宴:……这人他还非得留了不是。 第二天一早,谢檀才从崔宴的别院离开,然后拎着一盒已经冷掉的粽子回来。 一踏进谢府大门,谢檀便被谢意给堵住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谢意板着脸开口问道。 他昨日听闻太子亲手包了粽子送给他,他便一直在家里等着谢檀把粽子带回来,结果从天明等到天黑,这个不肖子孙居然现在才回家! 他心心念念的粽子恐怕早就已经冷了!没能吃到岁岁亲手包的刚出锅的粽子,他这个老人家好伤心。 “昨晚有事耽搁了。”谢檀回答道。 “有事耽搁了?”谢意骂道,“什么事能够比给我送粽子重要啊!” “看我不打死你。”说完,谢意便开始脱鞋子准备揍人。 拎着食盒的谢檀:……自从太子和祖父关系修复后,祖父性格越发跳脱了。 就在谢意拎着鞋到处追着谢檀揍的时候,顾慎上门了。 前来找谢意钓鱼的顾慎看到这架势,忍不住开口劝道:“你怎么大早上的打孩子啊?这多不好?” 谢意闻言骂道:“这臭小子,岁岁昨天亲手包的粽子,他现在才给我送回来,今天不打他,我咽不下这口气。” 说完,谢意又拎着鞋子去追谢檀。 一旁的谢令见此连忙劝道:“祖父,祖父,你先穿上鞋子再追啊!” “顾太师,你快劝劝我祖父啊。”谢令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顾慎。 一旁的顾慎看着身边的谢令道:“太子昨天亲手包粽子了?” “对,对啊。”谢令看着顾慎,不明白顾慎为什么突然开口问这个。 “你吃到了吗?”顾慎问道。 “吃到了啊。”谢令回答道,在宫中的时候就吃到了。 “好啊,合着你们都有太子亲手包的粽子吃,我却没有!” “他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老师!” 话音落下,顾慎挥袖而去:“我要去东宫要个说法!” 谢令见此当场愣住,他大声道:“祖父别打了,顾太师去东宫找太子麻烦了!” 此时,谢檀和谢意齐齐回头,立刻上车去东宫。 在东宫待着的游玉岁,他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群人来找他为一个粽子讨要说法。 游玉岁:……就很无语。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今日一早, 崔宴便匆匆进宫为游玉岁诊脉,然后告知了游玉岁昨日发生的事情。 “昨日,燕王妃将这条沾满慢性毒药的丝帕放在这只香囊中交给了我。”崔宴将昨日收到了那只淡粉色绣兰花的香囊放在了游玉岁面前的桌子上, “我在这慢性毒药中找到了一味在殿下身上闻到过的药材——青兰。” “青兰是综合药性的药材, 罕见并且稀少,殿下曾经用过的药方我都看过, 没有一个用过青兰。”崔宴神色严肃地继续道。 一个根本用不上的药材的气味突然沾染在游玉岁的身上,这就让人不得不深思, 这服必须依靠青兰综合药性的慢性毒药方子与太子之间的联系。 “有人给太子殿下下药?太子殿下现在身体……”一旁的霍西陵眉头紧紧皱起,浑身紧绷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抓向腰间的武器。 “无事。”崔宴开口说道, “若是真的中毒,我早就诊了出来。” 而且,断不会像现在生龙活虎。 看起来很瘦弱不堪实际上能打两头牛的游玉岁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身上怎么会有青兰的气息?” 他的吃食被福宝管着,崔宴每日都会前来诊脉, 若是真的中毒早该被发现了才对。 “我和谢檀猜的是, 在殿下重病昏迷的那一段时间,才有人开始给殿下下毒,而且还是将毒下在殿下经常接触的器物上。”崔宴缓缓说道。 “这毒竟然能下在经常接触的器物上?”霍西陵的眉心紧紧皱起, “这岂不是防不胜防。” 若是东宫之中一人有异心,那么这人随时可以将药物涂抹在游玉岁经常用的东西上,霍西陵忍不住对幕后之人起了杀心。 而游玉岁听见崔宴的话心中忽然有些了悟, 难怪他前面十几世有好多世身体不好, 原来是这样。 除了这一世, 他将身边的人换成了游奉云的人, 将东宫里的摆件全部都换成最好最贵的, 所以这一世的他没有中毒。 “今日, 除却告知殿下这些,我还想去殿下私库里找殿下曾经经常用的器物,希望找到被下毒的东西。”崔宴开口说道。 如果能够找到被下毒的摆件和器物,就能知道哪个宫人经常打理它,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出那个幕后凶手。 就在游玉岁霍西陵崔宴三个人都这么想的时候,顾太师带着愤怒来了,他身后还追着好几个人。 “啪”的一声,关上的房门被踢开,吓得守门的福宝公公心乱跳。 “太师,怎么来了?”福宝公公开口问道。 “姓顾的,我告诉你,不许欺负我外孙!”从后面赶来的谢意一把抓住了顾慎。 “我来讨个说法不行吗?”顾慎和谢意拉扯道,“你们都有他亲手包的粽子,就我没有!有这种道理吗?说出去他就是不尊师重道!” 游玉岁听完和霍西陵对视一眼,完了,他真的忘记给顾太师送粽子了! “我在那边勤勤恳恳给他编书,现在连个粽子都吃不上,他心里有我这个老师吗?”顾太师大声道,一边说和谢意拉扯。 “外祖,老师,要不你们两个先松手。”坐在屋子里的游玉岁试探性地开口道。 然而游玉岁刚说完,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就齐齐摔倒了在了地上。 游玉岁大惊连忙道:“还不快去扶人。” 于是,四个年轻人手忙脚乱地将谢意和顾慎扶了起来,游玉岁则是问他们有没有摔到哪里。 等他们将谢意和顾慎扶到椅子上后,游玉岁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水,然后道:“你俩怎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像小孩一样。” 顾慎闻言一边抓着手里的茶杯一边瞪游玉岁:“你还敢笑,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老师。” 下一刻,顾慎就被谢意拍了一下道:“不准凶岁岁。” 话音落下,顾慎气得瞪眼。 “没有给老师准备我亲手包的粽子,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亲手包好不好?”游玉岁乖巧地看着生气中的顾太师,试图装乖蒙混过关。 只见顾慎冷哼一声道:“那还不快去。” “我的呢?”一旁的谢意期待地看着游玉岁。 “也给外祖包。”游玉岁快速回答道。 之后,游玉岁便拉着霍西陵去了厨房,两个老的美滋滋地等着吃新鲜出锅的粽子。 而谢檀和崔宴对视了一眼后,十分默契地走出了房间。 庭院中的梨树下,崔宴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祖父追着顾太师进宫,我担心出事便也跟着来了。”谢檀回答完后又问道,“殿下可知道了。” “正准备查库房的时候你们便来了,不过也好,可以掩人耳目。”崔宴开口道,“一会儿让太子叫福宝公公带我去库房瞧一瞧便行了。” “好,那我便去上衙点到了。”谢檀说完便转身离去。 此时的厨房中,游玉岁和霍西陵正拿着昨天没有用完的糯米包粽子。 霍西陵将粽叶做出一个漏斗形状,游玉岁便往里面放糯米和腌过的五花肉,放好以后再由霍西陵包好缠绳,这便是太子殿下亲自包的粽子啦。 包了十几个粽子后,游玉岁觉得够分了便让人下水煮了。 “孤以后再也不会忘太师了。”游玉岁叹气,忘了都能冲到东宫来找他算账,太可怕了。 霍西陵亲了亲游玉岁的额头道:“以后我帮殿下记着。” “你?”游玉岁抬头看向面前又长高了的霍西陵,最后想了想还是垫着脚去挑他的下巴。 霍西陵十分配合,努力抬自己的下巴,最后发现他们的视线对不上。 霍西陵努力憋笑,然后开口道:“殿下,要不你还是站到板凳上去吧。” 游玉岁:……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接着,游玉岁踢翻的小板凳,还顺脚踢了一下霍西陵的腿,然后跑了。 霍西陵愣住,看着游玉岁的背影忍不住喊道:“殿下!” 而游玉岁想的是,孤从来没有今天这般丢人。 这边的粽子已经下锅煮了,那边的崔宴和福宝已经在大家的视线都被谢意和顾慎吸引住后进入了库房之中。 东宫的库房很大,里面堆满了游玉岁从被封为太子后拿到的封地税收和先后的嫁妆,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在这些东西的映衬下,之前太子使用的那些东西可以说是普通。 “崔太医请看,殿下之前使用过的东西就摆放在那里了。”福宝公公指着那一地的摆件道。 “什么东西陪殿下最久?殿下也最常用?”崔宴不想在大海里面捞针,直接开口向福宝询问。 福宝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让自己偷偷带崔宴进私库找东西,但是太子所作所为必有自己的深意,于是福宝毫不犹豫地道:“那件博山炉,那个砚台,还有那个镇纸,以及那个笔架。” “这些东西都是殿下之前一直用着的。”福宝公公对崔宴道。 崔宴首先将那个博山炉捡了起来,然后细细嗅着上面的味道。 “这博山炉可有什么问题?”福宝公公见此不由紧张地问道。 “这博山炉是放在殿下睡觉的内室中的吗?”崔宴开口问道。 “正是,殿下每日都会燃先后最喜欢的雪中春信,这博山炉便是每日放在内室之中熏染房间。”福宝公公开口说道。 崔宴将博山炉揭开,用手指剐蹭了一下博山炉分内壁,然后将手指放入唇舌之中。 “崔太医,这到底是怎么了啊?”福宝公公见此都快要急死了。 “燃一点雪中春信试试。”崔宴将博山炉递给福宝公公道。 “好。”福宝公公立刻从库房中取出雪中春信,然后将它放在博山炉中点燃。 只见袅袅青烟升起,梅花的味道很快充盈在整个室内,只不过梅花香气中有着让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的青兰香气。 崔宴睁开眼睛,然后看着面前的博山炉道:“有人用博山炉给殿下投毒。” 福宝公公闻言大骇,看着博山炉的眼神充满惊恐,他死守严防东宫没想到被人钻了这样的空子,幸好这件博山炉早早地被换了下来,要不然他这是害了太子殿下! “把香灭了吧。”崔宴开口道。 “好。”福宝公公连忙将香灭掉。 崔宴可以确定,这博山炉到现在都能散发出青兰的味道,毒药早已经被人淬进了博山炉之中。 “崔太医现在该怎么办?”福宝公公问道。 “找人,找之前负责打理博山炉的人。”崔宴回答道。 福宝公公立刻道:“我这就去查档案是谁在打理博山炉。” 说完,福宝公公便要往外走,只见崔宴一手拉住他道:“别急,现在先去吃殿下亲手包的粽子。” “啊?”福宝公公茫然。 那边,游玉岁已经将亲手包的粽子端到了谢意和顾慎的面前。 “外祖和老师请用。”游玉岁乖巧说道。 顾慎见此立刻拿起粽子开始拆上面的五彩丝线,剥开粽叶后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yue!为什么是肉粽!”顾慎吃了一口就差点吐了出来。 游玉岁冷笑,因为东宫只允许肉粽存在!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两万营养液加更) “不许吐!”游玉岁盯着顾太师道, “这是孤亲手包的。” 虽然这个亲手包的粽子,只有馅是游玉岁亲手填的,其余全都是霍西陵做的。 顾慎闻言无法只得强行将口里的咸肉粽子给咽了下去, 这对于吃惯了甜粽的顾慎来说无异于是要了他的老命。 一旁的谢意见此偷笑,他就知道太子会包咸肉粽子给他们, 这老东西还执意要来东宫要说法,这不强行吃一嘴自己不喜欢的咸肉粽子。 这么一想,谢意心情好极了, 再加上手里的粽子是游玉岁亲手包的,他只觉得自己吃到了人间美味。 在顾慎将那一口咸肉粽子咽下之后, 他就准备把手里剩下的粽子放下。 然而游玉岁却是看着顾慎道:“太师怎么不吃呀,是我包的不好吃吗?” 说完, 游玉岁便用你要是不吃完我就要闹了的表情看着顾慎。 顾慎见此心头不由一横,初次见面是懒散高傲冷漠的太子殿下去哪里了?这个臭小鬼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定是谢意那老头和霍西陵这个臭小子把人宠成这样的! “怎么, 我不吃的话,太子殿下是不是要教训老师了?”顾慎放下粽子板着脸问道。 “孤怎么敢。”游玉岁垂眸给顾慎倒了一杯茶,让他把嘴里的肉粽味给压下去。 顾慎一杯浓茶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随后, 他放下茶杯看着游玉岁道:“去给为师包一个蜜枣豆沙馅的甜粽子来, 别整咸肉粽了, 我吃不惯。” “不可以, 东宫只允许肉粽子的存在。”游玉岁反对包甜粽子。 顾慎严肃道:“我是你老师。” 只见一旁的谢意拍桌子道:“顾慎, 别为老不尊, 还拿老师的身份压别人小孩, 真闲得慌, 把这些个肉粽子全吃了。” 听到肉粽子, 顾慎瞬间戴上了痛苦面具, 然后道:“罢了罢了,我也就随口说说。” 谢意满意了,有自己剥了一个粽子吃。 而游玉岁则是让小厨房给顾慎做了一碗酒酿圆子,勉强消解了他没有吃到甜粽子的忧愁。 等谢意和顾慎两个人吃完,他们两个是互相扶着走出东宫的,腰上的腰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紧了几分。 游玉岁看着自己祖父和老师一同离去的背影道:“他们该不会只是来蹭饭的吧。” 一旁的霍西陵:……很有可能,但是他们可能更多的是想要找个理由来看你。 就在这个时候,福宝带着崔宴走了过来,游玉岁立刻看向他们二人道:“有结果了吗?” 此前福宝已经带着崔宴去了他的私库,现在出来想必是有结果了。 “进去再说,殿下不是包了粽子吗?不知道还有没有剩下的。”崔宴笑着道。 游玉岁闻言便和霍西陵进了房间,福宝则是留在外面守门。 当房门关上,游玉岁便看向崔宴道:“如何?” 只见崔宴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的博山炉来,然后放到游玉岁的面前道:“毒就下在这上面。” 游玉岁看着这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博山炉一时浑身冰冷,这只博山炉曾经放在他睡觉的内室中伴他度过了许多岁月,却未曾想到居然是害自己身体病弱不堪的元凶。 “殿下,没事,我在这里。”霍西陵握住了游玉岁的手道。 从霍西陵那里传来的体温让游玉岁的身体勉强回温,他看着崔宴道:“怎么下的毒。” 只见崔宴将博山炉揭开,然后指着上面的山形盖子道:“有人将毒淬进了里面,只要殿下日日燃着熏香,这毒便会一点点侵入您的身体,直到最后药石无医命丧黄泉。” “难怪。”游玉岁低头用手摸着自己的心口。 难怪自己有好几世都是病弱而亡,那么找出这个残害自己的元凶,他就可以逃过二十而亡的命运了吗? 游玉岁闭目,他想着太一宫见过的那名巫者,想到他对自己命运的预言,一时间他也不能确定。 而霍西陵则是看着游玉岁,他想问游玉岁你在难怪什么?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什么事吗?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当初在东宫中上香和打理博山炉的宫人。”崔宴将这只淬了毒的博山炉放好后说道。 “孤知道了。”游玉岁道,“孤今日便让福宝找到此人,好撬开他的口舌,让他交代出幕后之人。” “那就好。”崔宴开口说道。 说完,崔宴便将这只博山炉装进了药箱然后对游玉岁道:“殿下不介意我把它带走吧。” “放在你那里更好,免得他们销毁证物。”说完,游玉岁便决定让福宝找一只一模一样的博山炉放在私库中。 “那殿下,臣就先告辞了。”崔宴说完便退出了游玉岁的房间。 接下来,守在门口的福宝便听到了游玉岁的传唤。 “夜里,你和西陵便一起去抓人审人吧。”说着,游玉岁轻轻吹了吹手中的热茶然后道,“东宫里的那间暗房,怕是已经落灰很久了吧。” “是。”福宝公公闻言应道,“奴才必定为太子殿下抓出那只老鼠。” 夜里,香炉里雪中春信的气息散出,淡淡的梅花香萦绕在整个屋子中。游玉岁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都闭不上眼睛,究竟是谁想害他? 直到月上中天,霍西陵才一身黑衣地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游玉岁听到动静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开口问道:“可抓到人了?” 霍西陵将身上的夜行衣褪下,免得衣服上湿气带给了游玉岁,等他脱完夜行衣只剩中衣后这才走到游玉岁的面前道:“殿下,我们去找人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在东宫宫人被全部换掉的那天晚上死了。” “杀人灭口。”游玉岁攥着手里的被子开口说道。 “人死了,这条线索便断了。”霍西陵低着头道。 “也不一定,那条沾满毒药的丝帕是燕王妃给崔宴的,想必燕王妃也是吃了这慢性毒药。” “而能给燕王妃喂这毒的只有游玉衣和皇贵妃。”游玉岁低着头,长发披散,轻声低语道。 “你说是皇贵妃或者燕王下毒。”霍西陵眯着眼睛道。 “不一定。”游玉岁开口说道。 “燕王和皇贵妃还没有那个脑子想到将毒淬在博山炉上,杀我于无形。”游玉岁抬头笑着道,“不一定是他们。” “殿下。”霍西陵伸手轻轻抚摸着游玉岁那一头犹如绸缎一般的长发,“不想笑,可以不笑。” 话音落下,游玉岁愣了一下,然后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霍西陵将他抱住,任由他将自己的中衣全部哭湿。 等到怀中人的声音慢慢变小之后,霍西陵低头一看,原来游玉岁已经哭累睡着了。 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游玉岁泛红的眼皮,然后下床让宫人送来热水为他擦拭脸颊。 “殿下,好梦。” 说完,霍西陵便替游玉岁捏好被角,他自己却是朝那张许久没有睡过的睡榻走去。 有些事,他必须要知道,虽然那是梦,但是他也可以从中窥到太子殿下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是梦,霍西陵又到了皇宫,这一次是夜晚的皇宫,皇宫之中杀伐声震天,长阶之上躺满了尸体,汉白玉的石阶上被涂上了一层鲜红。 霍西陵以为自己又来到了鬼面将军的战场,可是他没有看见鬼面将军的军旗,还没等霍西陵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眼尖地看见长阶的尽头站着他的太子殿下。 此刻的游玉岁发冠歪倒,黑色的长发散乱的披散在身后,形容有几分狼狈,但是他的身姿依然挺拔,持剑而立的模样依旧有这一过储君的威严。 三皇子游玉扇穿着盔甲站在游玉岁的对面面色难看,他看着游玉岁道:“太子二哥,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如投降。” 说完,游玉扇便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谁也不能想到手不能提的太子在此刻爆发出那么强的杀伤力。 “投降?父皇不在宫中,游玉扇你与齐王谋反篡夺皇位必遭天谴不得好死!”游玉岁怒斥道。 游玉扇听得面红耳赤对自己的手下的军士道:“愣着做什么?杀!” 话音落下,几十名手持长矛的士兵围了上去,然后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那名穿着缥碧色衣衫的少年。 霍西陵听见利器刺穿□□的声音,他想以身相替,然而他在梦中终究是一抹幽魂,他只能看着游玉岁在那一刻脸上露出极致的痛苦,然后长矛再被扯出,又被捅穿,如此反复。 “够了!够了!”霍西陵大声喊道,无法阻止的悲剧让他感到痛苦不已。 少年在最后一次长矛从身体中抽出后倒在了汉白玉的石阶上,浅色的衣裳,白色的石阶,到处都被他的鲜血染红,像是盛开在身上和身下的艳丽牡丹,可偏偏却是他的命浇筑的。 那一刻,霍西陵死死地盯着游玉扇,今日之仇,他要百倍千倍地报回来。 随后,雷声响起,倾盆大雨从天落下,冲散了地面上的鲜血。那时,帝王平叛的军队终于赶到,只是宫中已经成了一片炼狱。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平叛的军队来了, 可是什么都晚了,那倒在长阶上的少年早就没了气息。 霍西陵站在雨中抬眸,那骑着黑色战马的帝王拉开了手中的强弓, 在箭矢的破空声中,霍西陵看着这只箭穿透游玉扇的心脏, 然后在游玉扇惊恐的目光中将他钉死在了宣政殿的大门上。 “杀!” 一声令下,身穿黑甲的卫兵手拿长矛冲了过来,气势凶悍, 让吴王的军队节节败退。 “吴王齐王皆以伏诛,投降不杀!” 霍西陵在雨中喃喃自语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以他来看, 这群人全都应该千刀万剐! 一阵巨大的雷响声落下,闪电散发出来的光几乎照亮整个天空。 也就是这个时候, 霍西陵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见太子殿下站在他床边瞪着他。 “殿下。”霍西陵怔怔地看着烛光下的游玉岁, 此刻失而复得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为何不陪我睡?”游玉岁赤着脚踩在地上神情高高在上,一出口就是一句质问,但偏偏怀里抱着那只已经被他折腾得泛旧的兔毛抱枕,莫名的显露出几分可爱来。 霍西陵将梦里救不得的悔恨与眼睁睁看着游玉岁死亡的痛苦压下, 然后笑着道:“殿下不觉得两个人很热吗?” “热了就让他们放冰, 否则孤为何要出钱养着他们?”游玉岁扬着下巴说道。 随后, 他低下头仔细端详着霍西陵的神情, 纤长白皙的手指从霍西陵的眼尾划过。 “你独自一人睡, 不叫孤的名字, 也不在梦中落泪, 是不是以为不做噩梦了便可以不要孤陪着了。”游玉岁开口问道。 现在的他和霍西陵的距离极近, 几乎可以脸贴着脸, 双方的气息几乎缠绕在对方身上。 “殿下。”霍西陵的喉结轻轻滚动, 低哑的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欲念。 谁知游玉岁却是抽身离去,他转过身去道:“既然霍小将军已经不做噩梦了,那以后就别和孤一起睡。” “不是的。”霍西陵伸手拉住了游玉岁的衣袖,他此刻只恨自己笨嘴拙舌。 然而被拉住衣袖的游玉岁则是在霍西陵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嘴角,然后道:“还不快滚上床给孤暖脚。” 闻言,霍西陵不由松了一口气,知道殿下这是在逗自己。 “我去给殿下暖脚。”说完,霍西陵便自觉爬上游玉岁的床。 宽大的卧榻之上,两个年纪相差不大的漂亮少年挤在一起,黑色的发丝相互缠绕有些说不出来的绮丽与暧昧。 “殿下,暖和些了吗?”给游玉岁捂脚的霍西陵开口问道。 虽然现在是夏日,但是夜里的地砖还是冰凉的,刚才游玉岁赤着脚在地上踩了那么久,现在脚上一片冰凉。 “嗯。”游玉岁趴在霍西陵的怀里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算你懂事。” “以后不准不和我睡。”说完这句,游玉岁便彻底地睡了过去。 霍西陵摸着怀里游玉岁的漆黑长发,他又怎么不想和游玉岁一起睡,只是他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他想找出游玉岁身上奇怪感的原因,然后让他彻底解开心结。 这样想着,霍西陵垂眸,或许他应该仔细向崔宴问问那日在大阳县金云寺发生了什么事,丝毫细节也不能放过。 就这样,游玉岁一夜好梦睡到天亮,等他醒来的时候,霍西陵早就去训练东宫的守卫了。 “殿下,可是醒了?”门外的福宝公公开口问道。 “嗯。”游玉岁翻了一个身,然后抱着怀里的抱枕从床上坐了起来。 福宝公公听见里面的声音立刻带着身后的太监宫女小心翼翼地走进内室,伺候游玉岁穿衣洗漱。 坐在镜子前梳头的游玉岁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开口问道:“西陵呢?” 若是自己起床,他应该是第一个来见自己的,就算正在训练守卫也会暂停来找他。 福宝公公闻言立刻回答道:“霍小将军出宫了,说回来的时候给殿下带长安城最好吃的糕点。” 游玉岁笑了笑道:“别又是糖葫芦,我吃不惯。” 里面的海棠果太酸,失去了糖衣包裹后,就没那么好吃了。 “殿下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霍小将军了记得一清二楚。”一旁的福宝公公笑道。 “嗯。”游玉岁也觉得福宝公公说得对笑着点了一个头。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出宫之后径直去了崔宴的别院。 崔宴的别院买在城西,是富贵人家的住处,园子布置得极其清雅,里面的药庐便是他所有的心血。只要崔夫人不强行要求他回家,崔宴便可以在自己的药庐里待上十天半个月。 此刻,崔宴正在自己的药庐里为李夕月制作她想要的绝育药。 此药类似于息肌丸,可放置于于肚脐中滋养肌肤,使女子身怀异香腰肢柔软,带给男子无数诱惑,但是每行一次周公之礼,女子身体里的药便会侵入男子身体,此药使用十次之后男女皆会不育,无论大夫怎么查也查不出来。 因此,这药被崔宴叫做“诸芳丸”,不仅因为它用了许多花瓣,更是因为“诛尽群芳自无果”,花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果实。 就在崔宴沉迷制药的时候,外面的小童前来传信说东宫的霍西陵求见。 崔宴闻言只得放下手中的药,让小童将人带到一旁的花厅,自己则是换了一身衣服去见霍西陵。 崔宴一走进花厅便先道:“霍小将军好稀客,太子殿下也舍得放你出东宫?” 崔宴那张清雅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笑意,带着几分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将霍西陵好一阵揶揄。 霍西陵对于崔宴的话不做理睬,只直接开口道:“那日在大阳县金云寺中发生的事,还请崔太医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我。” 当初他赶到时,太子晕厥,他忧心太子没来得及问详细情况,接着便是不眠不休地照顾太子殿下,太子醒后又忙着审案判案,竟然没能找到崔宴问具体的细节。 “你问这个做什么?”崔宴开口问道,即便是现在,崔宴想起那一幕也不由害怕。 “我只想知道太子殿下身上发生了什么?”霍西陵开口回答道。 崔宴沉默了一下,然后屏退了下人开始细细为霍西陵说起了那日的事情。 “那日我们被李县令手下的兵围在佛堂之中,数十名手持长矛的兵将太子殿下团团围住。” “而太子殿下,只凭手中的一把长剑便将他们的矛头齐齐削下。”崔宴看着霍西陵道。 霍西陵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他在想自己能不能在短短时间内将那些矛头全部削下。 答案是可以,但是这不是身体不好的太子殿下应该能做的事。 “之后太子殿下踢起地上的矛头,将李县令的胸口扎穿,那群兵人见此吓得齐齐用手中的木棍砸向太子殿下。” “以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崔宴喝了一口茶定了定心神后说道。 太子殿下宛如发疯了一般杀了在场所有的士兵,如果霍西陵不来,只怕太子殿下会一直发疯地杀下去。 “你说那群人用断了长矛齐齐刺向殿下?”霍西陵开口问道。 那一刻,他脑海中想象的画面与梦境中太子被几十人用长矛刺死的场景重合起来。 一时间,霍西陵被巨大的恐慌所围绕。 如果梦是真的,那么太子殿下在他不知道地时候已经痛苦地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而那边沉浸在回忆里的崔宴还没有发现霍西陵情绪不太对,他只是道:“我也不明白为何一直养在宫里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太子殿下身上会有那么重的戾气。” 霍西陵闻言回神然后向崔宴道:“今日之事多谢,还请崔太医万不可向外人提起。” 崔宴笑道:“霍小将军放心便是。” 随后,崔宴便取出自己做的诸芳丸交给霍西陵,讲明效果和作用后便让霍西陵带给李夕月。 “你的法子多,一定有办法送进燕王府,还不会让人发觉的。”崔宴笑着道。 霍西陵:…… 既然从崔宴口中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那么这个忙他自然是要帮的,到时候找会训鸟的姜魇送到李夕月的手里便是。 “那我便先告辞了。”说完,霍西陵便向崔宴告辞了。 离开崔宴的别院,霍西陵又去了长安中的老字号糕点铺买了一包桂花糕和一包莲花酥,这才回了东宫。 东宫之中,正在看话本的游玉岁看到霍西陵回来露出了笑容。 “回来了?”游玉岁说完看了看霍西陵手里拎着的油纸包道,“给孤带了什么?” “桂花糕和莲花酥,殿下喜欢吗?”霍西陵问道,然后又给了福宝一个眼神,让他带着小太监离开。 福宝自然愿意把独处的时间留给他们二人,带着宫人们退了下去。 此时,游玉岁已经拆开了油纸包,取出了里面的桂花糕。 淋上了桂花蜜的糕点自带香甜的气息,美好得不真实。 只见霍西陵坐在游玉岁的身边轻声道:“殿下那日在金云寺突然杀红了眼,是因为经历过被数只长矛刺穿身体的事吗?” 话音落下,被游玉岁咬过一口的桂花糕滚落在地上,洁白的糕点和香甜的桂花蜜染上了灰尘。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霍西陵看见游玉岁这个反应, 他就知道,自己太过着急了。 前世的记忆再次闪现,游玉岁记得那是一个秋天, 帝王离宫留他监国,游玉扇联合齐王叛乱, 齐王的兵马去截杀帝王,游玉扇则是攻打皇宫。 皇宫防守薄弱,他与禁军一同抵抗了三天三夜力战不敌, 最后的记忆便是长矛不断刺入他的身体,让他死得痛苦又绝望。那一夜, 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被死亡回忆与痛苦突然包裹着的游玉岁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霍西陵,这种被突然揭穿秘密的感觉让游玉岁恐慌不已。于是, 游玉岁没有等霍西陵再开口说什么,便将桌子上霍西陵带回来的糕点全部扫落在地。 香甜的糕点滚了一地, 瓷器也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而游玉岁浑身却是在发着抖。 “殿下……” “滚出去!”游玉岁低着头伸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霍西陵想要伸手去扶游玉岁,然而手却被游玉岁伸手打开了。 “滚出去!没听见吗?还要孤再说一遍。”游玉岁呵斥道。 说完,游玉岁便用桌子上散落的几个糕点去砸霍西陵, 想要将他驱逐出自己的世界。 “滚啊!” 霍西陵没躲, 任由游玉岁用糕点砸他。 这个时候, 福宝公公听见声音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好端端地怎么吵起来了?”福宝公公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开口问道。 随后, 福宝伸手去拉一旁被游玉岁用东西砸的霍西陵。 “霍小将军你别这样, 先出去别惹殿下生气, 老奴来劝殿下。” 霍西陵看着宛如受伤小兽一般攻击着人的游玉岁开口道:“殿下叫我, 我随时在。” 游玉岁没听, 一个杯子砸在了霍西陵的额头上。 “滚啊!” 福宝看着杯子再霍西陵额头砸出一道血痕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殿下这是怎么了?平时不是最宠爱霍小将军了吗?霍小将军身上有个淤青都要心疼半天, 怎么舍得将他砸伤? 霍西陵终究是离开了,并且为自己的冲动自责,他不该这个时候将一切挑开,至少要等到自己再有能力一点,殿下能够再信任他一点。 不过,霍西陵已经从游玉岁的反应看出,他的梦境是游玉岁真实经历过了。 谋反赐死和被敌军用长矛刺死,都是他的太子殿下亲身经历过的,霍西陵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情走出了东宫。 等霍西陵离开后,游玉岁整个人就如同没有了力气一般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起来。 一旁的福宝公公看着心疼极了,忍不住道:“好好的,这是在吵什么?” “殿下,不是老奴说,霍小将军对您可是最好的了,有什么事您就告诉他呀,你们这样吵架,谁都不好过啊。” 只见游玉岁恍惚地抬起头道:“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自己是一个怪物?死了不断重活得怪物?怎么可能有人会信? 他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他不过是一个独活于时间的怪物罢了,并且还想要妄图得到霍西陵一切的爱。 如果让霍西陵知道了,他该怎么看他? 游玉岁惶恐不安,眼神都变得有几分神经质起来。 “殿下,殿下,你别哭啊。”福宝公公慌张地说道。 他想要开口叫霍西陵,然而霍西陵在刚才已经被游玉岁赶出去了。 福宝公公见此不由急得团团转,为何崔宴谢檀一个都不在宫中啊! 最后,福宝等到游玉岁哭累才把人扶到床上去,心里不由直叹若是霍西陵在就好了。 而在另一边,会操控鸟雀的姜魇已经在谢檀买在燕王府旁边的院子里完成了送药。 正在燕王府中午睡的李夕月是被一袋子药给砸醒的,她一睁眼那只送药的鸟雀便从窗户快速逃走了。 李夕月见此立马将装着药丸的袋子藏好,等确定此时不会有人进来后,李夕月才打开了锦囊将里面的纸条打开。 随后,李夕月便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她原本以为送出去的香囊会石沉大海,没想到她终究是等到了回信。 上面写明了诸芳丸的效果和副作用以及如何使用,李夕月看完之后便快速将纸条销毁。 随后,李夕月便从床上坐起身来对外面喊道:“小莲来给我梳妆。” 那名被李夕月救下的婢女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李夕月道:“王妃,今日要梳什么妆?” 李夕月看着自己镜子里那张苍白但却不失美艳的脸道:“妖媚,惹人怜惜的。” 一旁的小莲闻言不由大喜,王妃终于想通了要争宠了。 “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把王妃装扮成全长安最美的女人。”小莲拿起梳子道。 “就你嘴甜。”李夕月垂眸笑道。 半个时辰后,李夕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分外满意,眉是远山黛,眼是含情眼,眼尾更是被胭脂染成薄红,自带一股风情,一颦一笑间则是惹人怜惜。 “可惜王妃的衣服都太端庄了,不然……” 李夕月勾了勾唇角道:“去取我未出嫁时地衣裳来。” “是。”小莲连忙去取。 随后,李夕月穿着百花曳地裙外罩一件蝴蝶纹纱袍走出屏风,配着这身衣服更显得李夕月娇媚可怜惹人怜惜。 “王妃真是美极。”小莲忍不住夸赞道。 只见李夕月看了小莲一眼道:“既然知道,还不快请了殿下过来,就说我午后梦魇求他过来看我。” “是。”小莲闻言立刻去莫珊珊的住处去请游玉衣。 莫珊珊居住的院子里,游玉衣正在探望小产了躺在床上不能下床的莫珊珊。 莫珊珊看着面前的男人满眼失望,明明当时端阳宴他就在现场,然而在她小产后的第三天游玉衣才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说他被母妃绊住了手脚不能来看她,可是只要他想他就能拒绝皇贵妃挽留他在宫中暂住的提议,不是吗? “我理解殿下。”莫珊珊低着头温顺地说道。 而一旁的游玉衣露出满意的神色,要是每个流产的女人都像李夕月那样又吵又闹要死要活那也实在是太烦了。 就在这个时候,燕王妃李夕月身边的侍女前来求见。 游玉衣听闻这个消息后,顿了顿道:“让她进来吧。” 小莲一走进来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莫珊珊道:“王妃梦魇求殿下去看她。” 小莲这话说得又急又委屈,莫珊珊见此忍不住道:“殿下你快去吧。” “好,我去看看。”说完,游玉衣便起身离去。 等游玉衣离开后,伺候莫珊珊的丫鬟不满地道:“侧妃,您这性子也太软了,明明你生病在床,王妃还装模作样抢殿下,实在是……” 莫珊珊没有说话,若是没有王妃,端阳宴上的她即便不被水淹死,也要被世人的恶言相向骂死。 王府正院的房间之中,李夕月半倚在床边,诸芳丸她已经用过了此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撩拨人的情思。 在听见游玉衣的脚步声,李夕月轻轻睁开了眼睛,双眼含情娇媚可人,一声“殿下,我怕。”叫得游玉衣骨头都酥了。 此刻的李夕月没了以前的跋扈,又病了许久,身上自带了病美人我见犹怜的气质。游玉衣见此只觉李夕月乖顺了许多,也更为可人了。 接着,李夕月让小莲拿了助兴的酒,顺理成章地将游玉衣留在了这里,开始了夜夜笙歌。 负责看守李夕月的老嬷嬷听着房里的声音忍不住呸了一声道:“狐媚子。” 很快,夜深了,游玉岁也在床榻上缩成一团缩了一天了。 福宝公公几次敲门叫游玉岁吃饭,游玉岁都没有应声。 直到漏尽更阑时,游玉岁又陷入了往世的梦境里。 他被人陷害谋反被赐死,在处理政务中积劳成疾病死,在游玉扇与齐王的叛乱中被杀害……在赈灾中被流民刺杀。 前世的死亡清晰地在他的梦境里显现出来,逼得他不得不又一次绝望地面对死亡,承受着一次次生与死的痛苦。 活了一世又一世的他,就是一个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是怪物的事告诉霍西陵!他不想霍西陵离开自己啊。 突然天空中一声惊雷炸响,游玉岁从梦中惊醒,狂风将窗户吹开,室内的纱幔随风乱舞像张牙舞爪的鬼影。 游玉岁从床上跑了下来,在漆黑的房间中摸索着,慌乱地哭喊道:“霍西陵,霍西陵,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声音落下,又是一声惊雷响起,随后雨声响起,一场大雨从天空中落下。 就在游玉岁六神无主的时候,他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得想要让游玉岁流泪抽泣。 “殿下,我在,一直都在。”霍西陵安慰着游玉岁道,“只要殿下叫我,我就会出现。”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哭出了声,祈求道:“别丢下我好不好,别丢下我。” 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长发道:“殿下,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我也不问,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好。”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霍西陵把游玉岁重新放回了床上, 然后将被子还在游玉岁的身上,随后便准备起身去关窗户。 但是下一刻,霍西陵的衣袖就被游玉岁拉住了。 “你要去哪儿?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了?”游玉岁的声音里充满了仓惶与害怕。 霍西陵不得不转过身坐在床边对游玉岁道:“殿下, 我不会走的,外面在下雨, 我去把窗户关了,好不好?” “你别离开我。”游玉岁抓住了霍西陵的手道。 梦里有好多死去的画面,他怕霍西陵一离开自己, 自己就和他生离死别了。 “可是不关窗户,雨水会飘进来, 殿下会生病。”霍西陵轻声道,“这样吧, 我先去把蜡烛点上。” “好。”游玉岁放开了霍西陵的手。 很快,霍西陵便将离他们最近的一盏灯点燃, 在微弱的灯光里,游玉岁看见了霍西陵的身影这让他感到一些安心。 随后,游玉岁的目光便一直跟随着霍西陵,看着他将一扇扇被狂风吹开的窗户关紧, 此刻游玉岁只觉得外面的雷声再大他也不害怕了。 霍西陵在关完窗户后又将其余几盏灯点亮, 室内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了, 游玉岁看霍西陵看得越发分明, 而霍西陵额头上的伤口也藏不住了。 “是我砸的对不对?”游玉岁忍不住伸出手去碰霍西陵的额角, 那里有一道细细的伤口。 “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游玉岁既心疼又自责。 “殿下我没事, 我已经让太医看过了, 过几日就好了, 不会留下疤痕的。”霍西陵捉住游玉岁的手道。 “那就好。”游玉岁喃喃自语道。 “睡吧, 我陪着殿下。”霍西陵说完便把游玉岁重新塞进了被窝里,随后自己也脱鞋上床陪着游玉岁。 “不要突然离开我,明天早上醒来我要看见你在我身边。”游玉岁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霍西陵有些无理取闹地说道。 “好。”对于游玉岁的任何要求,霍西陵都会无条件满足。 总算,游玉岁在霍西陵的注视下闭上了双眼,然后将自己团成一团蜷缩在霍西陵的怀抱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游玉岁才从床上醒来,一睁开眼睛就觉得很痛,而霍西陵则是拉开他的手道:“别碰,我让福宝拿个鸡蛋来。” 昨日游玉岁几乎是哭了一整天,现在眼睛正是肿痛的时候。 “你还在啊?”游玉岁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霍西陵道。 现在已经过了东宫守卫训练的时间,然而霍西陵却还在这里。 “答应殿下的事自然要做到。”说完,霍西陵便下床为游玉岁倒了一壶凉茶。 凉茶入口很好地缓解了游玉岁喉咙里的干涩感,这个时候福宝公公正好捧着两个鸡蛋走进了房间。 看着霍西陵和游玉岁在一起的模样他便露出了笑容道:“和好了就好,和好了就好。” 说完,福宝公公便将那两个剥好了的鸡蛋拿给霍西陵,让他给游玉岁敷眼睛。 福宝公公看着游玉岁的两个眼睛忍不住笑道:“哭得像个小核桃似的。”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打了一个喷嚏。 福宝和霍西陵瞬间警铃大作,一个跑去找崔太医,一个留下来照看游玉岁。 游玉岁看着这一切:……倒也不必如此慌张。 不过片刻,福宝便带着崔宴从太医院回来了,只听见福宝道:“崔太医你快看看,殿下他是不是得了风寒,今早便在打喷嚏。” 崔宴:……不是我说,你家殿下身体是真的很强壮,这大夏天怎么可能风寒了呢。 直到崔宴看见了游玉岁现在的模样,只见游玉岁是双眼红红,鼻头红红,看起来可怜兮兮,时不时还打个小喷嚏。 崔宴沉默了一下,默默收回了刚才在心里说的话。 “东宫怎么养了一只兔子。”崔宴走近游玉岁忍不住打趣了一下。 “闭嘴,看病。”游玉岁呵斥道。 崔宴:……行吧。 接着,崔宴便将手搭在了游玉岁伸出来的手腕上。 过了许久,霍西陵开口问道:“殿下如何了?” “忧思过度伤了心神,昨夜大雨寒气入体,你们谁气他了?”崔宴开口问道。 一旁的霍西陵开口道:“是我。” “我开些药,好好养着,万不可再气他,不然好好的人都要折腾坏了。”崔宴说完便让福宝拿出笔墨纸砚开了一副方子。 福宝接过便去抓药熬药去了,崔宴见现在没课自己的事便也离开了。 一时间,房间中只剩下了游玉岁和霍西陵两个人。 “殿下,我……”霍西陵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千言万语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说。 然而游玉岁却是将鸡蛋塞到了霍西陵的手里道:“给我敷眼睛吧。” 于是两个人默契地不再说话,静静地敷着眼睛。 那边福宝公公很快便将崔宴开的药煎好送到了房里来。 “殿下喝药吧,崔太医和奴才说了不苦的。”福宝公公看着游玉岁轻声道。 “好。”游玉岁心里知道给崔宴胆子他也不敢故意给他苦药喝,于是一口气便将这碗汤药喝完。 因为这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在,游玉岁刚喝完没多久便困了。 可是游玉岁头虽然像小鸡啄米一般不停往下点,但是始终不肯闭眼睡觉。 于是,霍西陵开口道:“殿下睡吧,我一直在这里。” “没有孤的命令,你不许走,不许离开孤半步。”游玉岁霸道又强硬地命令道。 直到看见霍西陵点头,游玉岁才放心地睡过去了。 这边游玉岁睡得香甜,而那边游奉云却是发了大火,游玉衣身为燕王居然无故缺席早朝,这让游奉云大怒不已。 在朝堂上的大皇子一党只能替游玉衣辩解道:“可能是燕王殿下病了。” 只见游奉云冷笑一声道:“病了便可以不派人前来告假吗?这么大岁数这点规矩都不懂吗?还是说不仅他病了,连燕王府的下人全都病了?” 大皇子一派被游奉云呵斥得不敢抬头,三皇子一派则是暗地里偷笑,甚至要求严惩燕王。 最后,游奉云看了一眼老迈的苏相最终没有下手削游玉衣的封邑,而是罚了游玉衣半年俸禄。 “行了,退朝吧。”游奉云直接宣布道。 随后,他便带着自己的人径直离开了宣政殿。 等他离开后,群臣们不由讨论燕王殿下为何没有出席早朝,若是病了也该有下人前来告假,怎么连个告假的下人也没有。 在场的群臣中只有谢檀知道游玉衣没有来的真实原因,恐怕李夕月已经将诸芳丸用在了游玉衣的身上了。 燕王府中,游玉衣和李夕月翻鸾倒凤了一晚上,正是精疲力尽的时候,无论下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李夕月自然由着他在床上躺尸,至于游玉衣要去参加的朝会,那和她有关系吗? 果不其然,还没有等游玉衣睡醒,皇帝处罚他的圣旨便下来了,罚了半年的俸禄。 旁人觉得这个惩罚可很小,但李夕月却清楚得很这个惩罚对燕王府的打击却很大,毕竟现在的燕王府没钱,一切都是靠燕王能够领到的俸禄进行运转。 这下俸禄没了,燕王府的运转也成了难题。 被圣旨惊醒的游玉衣看向了一旁的李夕月忍不住掐着她的脖子道:“贱妇,你竟然害我。” 李夕月闻言毫不意外,毕竟游玉衣就是这样一个人,犯了错误从来不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他只会将原因推给别人。 只见李夕月哭得梨花带泪,她用无限悲楚的语气道:“殿下,我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今日我本想叫您起床的,可是……” 说着,李夕月的眼泪便如同断线珍珠一般落了下来,让人我见犹怜极了。 游玉衣想到昨晚那副酥媚入骨的身体和温柔似水的柔情,一时间也舍不得动手打李夕月了。 “都是那嬷嬷让我不要吵着殿下,她是母妃身边的人,我哪里敢……” 接下来的未尽之言,李夕月不用说,游玉衣也知道了。 自然是李夕月在上朝之前便叫了他,结果被那嬷嬷呵斥便再也不敢叫了,以后便是他延误早朝,被罚了俸禄。 “让那嬷嬷去外院伺候。”游玉衣开口说道。 处理完那个老嬷嬷后,游玉衣又苦恼起了今后王府的用度,要知道他捐了封地一年的税收,又没了俸禄,手里根本没钱。 这个时候,李夕月出言道:“臣妾的的嫁妆里还有钱,维持王府一段用度不碍事的,旁人也不会知晓。” 游玉衣对李夕月的善解人意满意极了,于是拉着李夕月又要云雨一番,而李夕月却道让他先用早膳,用完了随意怎么玩。 游玉衣只觉得李夕月处处为自己着想,看来是学乖了,知道自己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然而,在游玉衣不知道的时候,李夕月有朝着自己的肚脐塞进了一颗诸芳丸。 什么浓情蜜意温柔小意,都是她用来报复的手段罢了。 而在莫珊珊那边,丫鬟听见燕王为了王妃误了早朝,现在又和王妃玩了起来的事忍不住呸了一声:“堂堂王妃,什么狐骚媚子的做派,要这么多雨露不知道做什么,不过活该不能怀孩子。” 在一旁做针线活打发时间的莫珊珊看向侍女道:“你说什么?” 婢女知道自己失言立马低下了头,而莫珊珊却是不依不饶地追问。 “你刚刚说什么?” “要这么多雨露不知道做什么?” “下一句。” “活该不能怀孩子。” 莫珊珊盯着她,然后问道:“王妃为什么不能怀孩子?”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面对莫珊珊的问题, 侍女有些支支吾吾,这是燕王府不能提的丑事,也是全长安的笑柄, 她一个侍女自然不敢开口多说。 可是莫珊珊面对侍女的忌讳莫深则是道:“你不说是吧, 我就把你送到王妃那里, 你刚才说过的话足够你死上千百回了。” 莫珊珊是单纯见识少,但她不是一个蠢人, 在端阳宴上见到的一切都让她改变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原来有权力可以随意褫夺别人诰命,原来真的有祖母可以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 原来皇权的倾轧是这般恐怖。 同时,莫珊珊也学会了如何使用权力保护自己。 侍女瞬间便被莫珊珊的话吓坏了, 在她的想象中莫珊珊与正妃李夕月应该是水火不相容的,她怎么会想到把自己交给李夕月处置。 接着, 莫珊珊呵斥道:“你说还是不说?” 侍女闻言立刻跪下,然后结结巴巴道:“王妃……嫁给燕王殿下……前,就怀了……身孕,这事被……传得传得……人尽皆知,然后, 然后,大婚当日……洞房洞房花烛夜时, 殿下推倒了王妃……王妃流产。” “救下王妃的崔太医说,王妃以后再也不能生育。” 侍女虽然将这件事用寥寥几句话概括,但是莫珊珊依旧能够想到当时的惨烈,一个女人在自己新婚夜时被自己的爱人推倒, 然后失去了自己还在孕育的生命, 这是何等的悲伤。然而更大的噩耗还在后面, 王妃此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竟是如此……”莫珊珊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 同时,莫珊珊越发地感觉到王府的可怕。 那侍女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说的话被别人听到,然后命都没有了。 “还有呢?之后该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燕王殿下偷偷卖了正妃的嫁妆?”莫珊珊想起自己离家前听见吴王说的话,忍不住全部问了出来。 侍女被莫珊珊的模样吓得跌坐在地,然而她只能回答道:“然后,然后,王妃被殿下关了起来,接着就是嫁妆风波,后来是王妃出面帮殿下澄清,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奴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了。” 侍女说完便不停地朝着莫珊珊磕头,希望她自己在说完这些之后还能活下来。 莫珊珊闻言怔住,她不敢相信自己爱过的人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是事实又在不断地告诉她,游玉衣就是这么一个人。 她的孩子流掉不在第一时间来看她,不查明真相,脸上没有丝毫悲伤之色,甚至和罪魁祸首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莫珊珊不由痛哭了起来,她道:“我家人呢?我要去见我母亲!” 跪在地上的侍女道:“殿下不许您的娘家人在王府中随意走动,所以……” 莫珊珊大惊失色,她愣愣道:“他居然把他们关了起来。” 侍女闻言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么说倒也没错,因为害怕莫家人因为莫珊珊流产之事闹得鸡飞狗跳,所以燕王下令将他们关了起来。 “我要去见王妃!”莫珊珊道,“我要去见王妃!”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居然是他们家想要伤害的王妃。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游玉衣在吃了点东西之后便起身去了皇宫请罪,而李夕月则是拿着自己嫁妆里的首饰在装扮自己。 就在李夕月将一支金步摇插在自己发髻上后,外面的侍女小莲轻声道:“王妃,莫侧妃求见。” 李夕月有些疑惑,莫珊珊刚小产不久不在床上好生歇着,怎么跑到她这里来了。 最后,李夕月开口道:“罢了,让她进来吧。” 说完,她自己也起身前往会客的外室。 只见莫珊珊从门外走进来,一进到室内便闻到了一股芬芳,而来源正是坐在椅子上的李夕月。 “你今日怎么来了?不在房里好好养身子,怎么到我这儿来了。”李夕月说完便让小莲去扶莫珊珊坐下,然后又让下人给莫珊珊倒了一杯茶水。 “我想请王妃帮我。”莫珊珊看着李夕月道。 只见李夕月给小莲使了一个眼神,小莲立刻将周围的下人屏退,然后给李夕月和莫珊珊关上了房门。 莫珊珊见此立刻下跪道:“我想请王妃帮我救出我的家人。” 李夕月闻言揉了揉额头道:“我尚且自身难保,又怎么帮你,起来吧,他们现在被关在院子里,或许是对他们最好的。” “王妃?”莫珊珊不理解地看向李夕月。 只见李夕月道:“若是放他们出来,你父亲不依不饶地吵着要给你小产的事一个交代,将殿下弄得骑虎难下,难保他不会生出杀心。” “杀心?怎么会?”莫珊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到时候人死了,就说你父母过不惯长安的生活,回老家去了,这长安中有谁会在乎你父母的下落,事实如何,不过游玉衣一张嘴的事。”李夕月轻声说道。 她算是看透了游玉衣,对他的每一个做法都不会感到意外。 李夕月看向莫珊珊道:“你还是好生保全你自己吧,有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第二次?”莫珊珊面色苍白,她看向李夕月道,“她是想要我的命?” 只见李夕月点头道:“没错,谁叫你一个农家女占了侧妃的位份,还不能给殿下提供帮助,自然是要除了你换一个更有身份背景的上来。” 此刻,莫珊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片刻后,她才看向李夕月,她依稀记得李夕月做错了事已经没有李家人作为支撑了。 只见李夕月道:“他们还不敢让我死,我一死,就成了旁人拿捏他的把柄。” 李夕月清楚得很,自己一死必定会让李家长公主三皇子党一同攻击大皇子,大皇子招架不住,他暂时不敢让自己死。 而莫珊珊脑子混乱得很,她小门小户出身,平日里爹娘宠爱,根本没有见过这般血腥肮脏的手段。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我可以与他和离吗?” 忽然间,李夕月笑了,笑她天真,她伸手摸着莫珊珊那张清秀单纯的脸道:“嫁给帝王家,没有和离只有死。” 瞬间,莫珊珊心凉了一半。 片刻后,莫珊珊抬起头看着李夕月道:“那要是燕王死了呢?” 李夕月闻言愣住,然后笑了起来,她没想到莫珊珊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然而莫珊珊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人,虽然他们有一颗攀龙附凤的心,但却是真正疼爱自己,否则也不会因为自己招一个失忆的陌生男人入赘。 “燕王死了,皇贵妃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觉得你做的事能够经得起查吗?不仅你要死,你全家都要为她的儿子陪葬。”李夕月一字一句道,“除非皇贵妃死。” 莫珊珊愣愣地看着李夕月,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去好好想想吧,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力保全自己。”李夕月端茶送客。 “我知道了。”莫珊珊勉力依靠着桌子站了起来。 话音落下,李夕月目送着莫珊珊离去。 至少比起自己,莫珊珊还有家人在乎她不是吗? 随后,李夕月唤来了小莲,让她给莫珊珊的家人报平安。 皇宫之中,游玉衣已经请完了罪,游奉云看他的确精神不济的模样这才放过了他,让他从宣德殿前跪了一个时辰后才让他起来。 “父皇还是不愿见我吗?”游玉衣向门口的安海公公问道。 安海公公见此开口道:“陛下还在气头上,恐怕是不想见您,殿下不如改日再来。” 游玉衣闻言也不坚持便在小太监的扶持下,一瘸一拐地往宫外走去。 正好被背着药箱去给宫中怀孕的惠嫔诊脉的崔宴看见,崔宴一见游玉衣这难看的脸色便知道李夕月是用了诸芳丸,而且还不止用了一颗。 这下,游玉衣缺席早朝的原因,他似乎知道了。 于是崔宴给惠嫔诊完了脉开了安胎药后便转道东宫,准备将这个消息说给太子殿下听。 此刻的游玉岁粘人得紧,无论霍西陵做什么都盯着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霍西陵只觉得太子殿下可怜又可爱,与最开始见面时的冷漠疏离高高在上的模样截然不同,这样的游玉岁他只想藏好,不要任何人看见。 于是崔宴一走进东宫就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想要当场逃离东宫。 然而他却被霍西陵一把抓住,想跑也跑不了。 一旁的游玉岁看着一幕亮起了眼睛,哇哦,西陵在给他抓狐狸。 “殿下,身体可好?”被霍西陵抓到游玉岁跟前的崔宴开口问道。 “还好。”游玉岁开口回答道。 然后,崔宴又道:“今日我见到了燕王,他眼下青黑,脚步虚浮,定是肾水亏空。” 游玉岁:???话题怎么拐到这里来的? 此刻霍西陵小声道:“今日燕王缺席早朝,陛下震怒。” 游玉岁闻言看向崔宴道:“你是说他沉迷美色,这才误了早朝的时间?” 崔宴点头,游玉岁陷入了沉默。 游玉衣不是自称贤王吗?从不缺席早朝,为什么现在…… 于是游玉岁看向崔宴道:“你搞了什么鬼?” “殿下,我这是在替天行道。”崔宴笑道,“以后燕王府可有乐子瞧了。” 只见霍西陵在游玉岁的耳边轻声道:“诸芳丸。” “诸芳丸?”游玉岁不解地看向霍西陵。 “诸芳丸绝育药,让李夕月用这种方式报复他,她也是恨透了燕王。”崔宴轻声道,“他直接和间接害死了自己两个孩子,也该他无嗣。”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游玉岁听着崔宴和他说诸芳丸的功效忍不住想到被游玉衣害死的两个腹中胎儿, 这属实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了。 以及,崔宴崔神医你真的不是绝育大师吗?游玉岁忍不住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崔宴。 被游玉岁盯着的崔宴头皮发麻,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殿下你有什么话就说。”崔宴开口道。 只见游玉岁开口道:“孤觉得你若是在净身房一定是一个很出色的绝育大师。” 崔宴:……他只是个太医。 不过…… 游玉岁看向霍西陵和崔宴道:“不过这种事你们怎么没有跟我说?” 特别是霍西陵, 为什么要瞒着他? 崔宴咳嗽了一声道:“是我自作主张, 霍小将军刚知道不久后就和你吵了一架, 应该是没时间和殿下说。” 说完,崔宴看了一眼霍西陵, 谁能知道这小子一回去就和太子吵了一架,还惹得太子心神受损,这事让谢檀知道了, 怕不得把霍西陵皮给扒了。 只见霍西陵看向游玉岁道:“怪我。” 游玉岁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霍西陵的额头,他不怪霍西陵, 他只是自责自己砸伤了霍西陵。 “怪孤。”他只是太害怕了,怕霍西陵窥见他的秘密, 然后发现他是一个怪物,然后将他抛弃。 旁边的崔宴看着这两人的深情对望陷入了沉默,或许他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地里。 “告辞。”崔宴提起药箱就要走。 “等等!”游玉岁连忙叫住崔宴。 “殿下还有什么事吗?”崔宴回头看着游玉岁道。 “麻烦你不要把我生病的事告诉我外祖和表哥。”游玉岁开口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下,安海公公便带着补品来了。 崔宴看着游玉岁道:“殿下以为自己生病能瞒得过谁。” 游玉岁默默躺平, 既然他父皇都知道他生病了,那么外祖和表哥也都知道了吧。 “听闻殿下感染了风寒, 陛下便让老奴送了这补品过来,如今见殿下精神正好,想来这次应该能好得很快。”带着补品来的安海公公看着游玉岁说道。 游玉岁想到自己库房里的那一堆补品,他自己怕是吃一年都吃不完。 “陛下还说了, 再过一月藩王进京赴千秋宴, 到时候带来的好东西都由殿下您先挑。”安海公公将补品放下后说道。 游玉岁听完安海的话有些惊讶, 游奉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不拿他那副破字来糊弄他了? 而安海公公将补品和话带到之后,也不多留,直接返回宣德殿复命。 而游玉岁看着离开的安海道:“孤本不想外祖和表兄忧心的。” 从那次他在大阳县昏迷整整五天五夜,外祖和表兄千里迢迢跑来看望他,他便不敢随意生病让亲人忧心。 崔宴看着游玉岁道:“殿下放心,只是风寒,小毛病而已,喝了我崔神医的药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谢檀和谢公他们那边我去说,不会让他们担忧的。” “多谢。”游玉岁露出一个笑容道。 “不谢。” 只见游玉岁看着崔宴道:“我还有一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崔宴开口问道。 “我宫中原来打击香炉的宫人死了。”游玉岁垂眸说道,“想要从宫人那里找出幕后主使的线索断了。” 崔宴闻言皱紧了眉头道:“只怕幕后之人比我们想象得还要狡猾。” “孤和西陵猜,李夕月手上的毒是出自皇贵妃或者游玉衣之手,但是把毒淬进香炉中给孤下毒的法子,他们想不到,也没这个脑子。”游玉岁肯定地说道。 别看皇贵妃和大皇子在宫里宫外很威风,宫里的面子和威风是游奉云给的,皇贵妃在宫斗中常年被贤妃压着打,若不是游奉云有意抬举他们母子,念及苏相,他们二人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而宫外的面子则是看着苏相多年的威严才有的,不然那些自命清高的学子干嘛对游玉衣以礼相待。 “我想让你查的,是这毒真正的所有者。”游玉岁开口说道。 而且游玉岁的直觉告诉他,这毒牵扯很广,或许被人用这毒下药的不止他和李夕月。 “好。”崔宴答应道。 想要依靠着毒药和几个简单的线索就想把幕后的人挖出来,很难。但是崔宴还是想要尝试一下。 崔宴离开后,游玉岁叹了一口气,他看着霍西陵道:“虽然幕后之人不是皇贵妃,但是她手里有这毒,那这是和她恐怕脱不了干系。” 霍西陵看向游玉岁道:“殿下想要怎么做?” 游玉岁笑了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在宣德殿中,游奉云看见回来的安海开口问道:“太子身体如何?” 安海闻言立刻回答道:“太子殿下精神很好,听崔太医说只是偶感风寒,一副药喝下去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游奉云闻言放下了奏折道:“那就好。” 说完,游奉云又开口道:“再过一月,藩王都要进京了吧。” 安海听到这句立马想起太后宫人对自己的交代,于是笑道:“是啊,太后娘娘最近一直念叨着梁王殿下,日日盼着与他相见,还希望殿下能够将梁王殿下留在长安久一点。” 游奉云淡淡地瞥了一眼安海,然后开口道:“说吧,太后给了你什么好处?” 安海口中的梁王便是游奉云的亲弟弟游奉明,当今太后的小儿子,是李太后最为疼爱的孩子。 安海闻言尬笑,他道:“奴才这不是……” 没有等安海说完,游奉云冷哼了一声道:“给自己攒点养老钱不容易,朕不与你计较。” 安海公公连忙道:“多谢陛下体谅,多谢陛下体谅。” 像他们这种阉人,没有子嗣,可不就指望着在年老体迈之前攒好一大笔银子出宫养老吗? 因此,游奉云并没有说安海什么。 而游奉云在思考一番后道:“今年就留所有藩王到秋猎吧,等秋猎结束后再让他们返回封地。” 安海闻言笑道:“只怕太后娘娘要高兴坏。” “嗯。”游奉云随意地应了一声。 于是,藩王秋猎之后再返回封地的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皇贵妃却是端着补汤求见。 游奉云本不想见,但是皇贵妃却一直不肯走,游奉云无法只能让她进来。 只见皇贵妃手里端着补汤,含着泪走到游奉云面前,直接跪下道:“臣妾还请陛下原谅衣儿。” 游奉云:…… 接着,皇贵妃又哭哭啼啼地开口道:“衣儿才刚恢复记忆,又接着遭到失去孩子的打击,伤心过度,难免误了正事,还请陛下不要怪罪他。” 游奉云:……他罚都罚了,你现在才来说,而且燕王侧妃的孩子流产,这其中还不是有你的手笔吗? 但是游奉云只能捏着鼻子装不知道,亲自将苏和婉从地上扶了起来。 “衣儿接连丧子,朕甚感心痛,自然不会为难他。”游奉云开口道。 游奉云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在骂了,他有个屁的丧子之痛,朕看他眼下青黑怕是晚上肾水没少亏吧。 苏和婉闻言松了一口气,她来此要的就是游奉云不再计较这件事。 “陛下理解就好。”苏和婉轻声道,接着又提出了为游玉衣再纳一个侧妃的事。 “燕王妃不能生育,侧妃又刚刚小产,只怕燕王府一时间不能添丁,衣儿又那么大了,所以臣妾想为衣儿纳一个侧妃,为王府添子添孙。”苏和婉轻声道。 她早就看上了自己父亲学生的女儿,那女子姓杨,父亲是寒门出身,在朝中也是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她弄掉莫珊珊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让王府中没有庶长子,到时候自己父亲学生的女儿嫁过去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才能明正言顺地成为王府继承人。 不然,没有足够的利益杨家人为什么要为燕王出力。 而游奉云听着苏和婉的话后道:“杨家啊,你看着办吧。” 苏和婉闻言连忙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等皇贵妃离开后,游奉云看着安海道:“太子也到了要做父亲的年龄了吧。” “是啊。”安海看着游奉云,难道陛下要给太子赐婚? 游奉云觉得太子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一些,他都担心太子能不能留下子嗣,已经开始想着过继哪个皇子的孩子给游玉岁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他都瞧不上眼,六皇子更别说了,五皇子是个耽于玩乐不成器的,都生不出什么好笋。 只见游奉云对安海道:“你说,惠嫔聪明吗?” “惠嫔娘娘冰雪聪明,深得帝心,且行事进退有度。”安海虽然不知道游奉云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夸赞道。 游奉云点了点头,况且惠嫔长得也好看,于是他道:“等惠嫔的孩子生下就过继给太子吧。” 话音落下,安海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个半死。 陛下,这世间没有把自己兄弟当儿子的道理啊! 然而游奉云却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好得很,甚至开始想等孩子一出生就抱给太子养。 安海已经感到绝望了,他该怎么劝说陛下不要做这种不靠谱的事?太子肯定是不会接受的啊!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安海公公看着觉得自己主意很不错的游奉云忍不住开口道:“陛下, 你也不怕太子殿下生气吗?” 只见游奉云不以为然地道:“他生什么气,朕要是赐婚他怕是才要生气,说不定还要和我闹绝食。” 安海公公闻言心道, 太子殿下倒也没有那么幼稚。 “可这世上哪有过继自己的亲兄弟给自己当儿子的啊?”安海公公忍不住开口道, “只怕陛下您同意, 满朝的文武大臣也不回头同意。” 只见那端坐于龙椅上的游奉云冷哼了一声道:“他们也不看看这天下是谁的天下,朕是天子, 朕说可以便可以。” 那一刻,安海低下了头,陛下永远是唯我独尊的陛下。他就是天, 天下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但是……惠嫔万一怀的是一个小公主呢? 霸气十足的游奉云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女儿多可爱啊, 太子正好要个贴心小棉袄。” 安海公公:…… 于是,安海公公又道:“若是殿下不想养呢?” 游奉云道:“哪里用得到他亲自养, 乳母和那些宫人是做什么的?这些事怎么可能让太子亲力亲为。” 安海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畅想美好未来的帝王心道,您是打定主意把孩子给太子养了是吧。 此时,游玉岁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喜当爹的事,他正在和霍西陵扮鬼。 雪白的衣服,苍白的脸, 红艳艳的嘴唇吓死人。 只见穿着白衣披散着头发的游玉岁嘴巴一张,然后吐出了一节红艳艳的舌头。 而霍西陵则是拿出了一副鬼面具, 青面獠牙,骇人得很。 游玉岁从霍西陵手中抢走面具道:“哪来的鬼面具,这般精巧?” 霍西陵没有说这是仿照着梦里鬼面将军的鬼面做出来,只是道:“殿下喜欢, 就送给殿下。” 游玉岁闻言轻笑, 然后将鬼面戴在了霍西陵脸上道:“昔有兰陵王鬼面上战场, 虽然霍小将军不是貌若美妇人,但是容貌却是一等一的俊美精致,理应戴上鬼面。” 霍西陵勾起嘴唇笑了笑,虽然这鬼面在梦中是为了遮盖他脸上遍布的伤痕,但是如今听见游玉岁这般说,他倒是对这鬼面生出了几分喜欢。 就在这个时候,福宝公公推开门刚开口喊了一声“太子”就被霍西陵和游玉岁这身装扮吓了一大跳。 “哎呦喂,我的太子殿下,您和霍小将军这是在做什么呢?”福宝公公捂着自己的心口道,他差点被吓死。 见此,游玉岁和霍西陵对视一眼,他们的装扮还是很成功的。 随后,福宝公公取出了十几年前先后宫中所用的香炉和一盒雪中春信交给了霍西陵与游玉岁道:“殿下,您要的东西我找来了。” 游玉岁勾起嘴角,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天黑了。 等到月上中天夜深人静之时,游玉岁和霍西陵相携出了东宫,往皇贵妃所住的雎鸠宫而去。 雎鸠宫中,皇贵妃的脸上满是喜意,她终于能够让自己儿子娶到合心意并且能够给他带来助力的王妃了。 只要李夕月那个贱人一死,她就能立刻将杨家女扶为正室,让杨家女生下的孩子成为嫡长子。 就这样,皇贵妃在宫人的服侍下美美地睡了过去。 而霍西陵则是在到达雎鸠宫之后迷晕了所有守夜的宫人,然后带着游玉岁踏进了皇贵妃的寝宫。 一进雎鸠宫,游玉岁就被呛得不行,好几种名贵香料混合出来的香味让游玉岁觉得脑子发昏。 “灭了它。”游玉岁指着雎鸠宫里的香炉道。 霍西陵立刻就灭了那浓烈的熏香,然后用掌风推开窗户将这香味散开。 游玉岁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然后又拿出香炉点燃了雪中春信。 当雪中春信的味道扩散到整个房间中后,游玉岁开始在皇贵妃的窗前小声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冷风吹过,皇贵妃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对上的是霍西陵的鬼面吓得她尖叫出声。 等她回头一看,一个长发披散的女鬼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双流血的双眼,和似曾相识的面容都让皇贵妃尖声大叫。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皇贵妃忍不住手舞足蹈地跑了出去。 然而下一刻被轻功很好的霍西陵挡在了面前,就如同鬼魅瞬间飘到了皇贵妃跟前。 只见皇贵妃吓得倒退两步,然后躲在柱子后面颤抖着道:“你别过来,我没害你,我没害你!” 闻言,游玉岁和霍西陵对视了一眼,然后游玉岁走到苏和婉面前问道:“我是谁?我是谁?” 声音凄凄惨惨,宛如鬼泣,那双鲜血横流的双眼和她突然对上,让她几欲崩溃。 此时,霍西陵出声呵斥道:“犯妇苏氏,你可知罪!” 那一声呵斥,直接将苏和婉跪在地上,她不停道:“皇后娘娘,不是我杀的你,不是我杀的你。” 她只知道皇后的死因不对,她没有动手杀皇后!没有! 游玉岁没有想到自己的母后不是单纯地难产而亡,这后面居然还另有原因。 “是谁杀的我!是谁!”游玉岁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犯妇苏氏还不快快招来!”霍西陵同时配合道。 苏和婉已经被吓得涕泗横流,她磕着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是谁,真的不知道,我只看过皇后尸体一眼,知道她是被毒死的,其余一概不知,一概不知啊!” 当时后宫那么多人,记恨皇后的不在少数,谁下手都有可能。不仅有可能是贤妃,还有可能是那些早就死去的后妃,德妃、良妃、淑妃,她们都有可能! 游玉岁听见这句话,他没有想到他的母后居然是被人毒死的。 “那你想要害我的孩子,怎么说?”游玉岁高声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最后,皇贵妃承受不住惊吓彻底昏了过去。 只见游玉岁看着昏死过去的皇贵妃道:“我没想到,我的母后居然是被人毒死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措,这个真相让他难过极了。 “殿下,走吧。”霍西陵握住了游玉岁的手道,“真相我会陪你去寻找,应该得到惩罚的人一个也都不会放过。” 游玉岁点了点头,收拾好东西才和霍西陵一同离去。 第二天一早,雎鸠宫的宫人们见皇贵妃久久不叫人进去服侍,这才发现皇贵妃身穿寝衣昏倒在地。 “娘娘,娘娘!”大宫女入秋连忙冲进去将苏和婉抱住,然后大声地呵斥宫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太医!” 雎鸠宫的宫人立刻手脚麻利地将皇贵妃抬到床上去,然后又去请太医过来。 等皇贵妃醒的时候,太医已经为她扎过一遍针了。 入秋见到苏和婉醒来,顿时喜极而涕道:“娘娘,你终于醒了。” “鬼,有鬼!”苏和婉惊慌失措地喊道。 入秋立马安抚住苏和婉道:“娘娘,是我,我在这里,现在是大白天,哪里有鬼?” 苏和婉幻视了一眼四周,天已经大亮,她陡然松了一口气。 而入秋却是道:“娘娘,这世上没有鬼。” 突然,苏和婉变了脸色道:“不不不,她来过了,我闻到雪中春信的味道了!我闻到了!” 十七年了,她终于来向她们复仇了吗? 苏和婉吓得脸色苍白道:“我没有杀皇后,没有。” 当年皇后的丧事办得匆忙,是太后亲手主持,她当时作为位份最高的嫔妃在封棺之前去看过皇后的尸体一眼,那时已经与皇后尸体的模样已经和刚死时大不相同,浑身泛着青紫。 她看了一眼就吓得退了出去,从不敢将此事说出去。 “娘娘,冷静点!”入秋大声道,“这里没有皇后!” 可是苏和婉害怕极了,明明不是她杀的皇后,为什么皇后的冤魂要来找上她? “娘娘,你现在还不能倒下,燕王殿下的侧妃还要不要娶,继承权还要不要争?”入秋低声问道。 苏和婉状似平静了下来,然后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替自己的儿子娶到杨家女。 很快,宫里便传出了燕王要纳杨家女为侧妃的消息。 东宫中的游玉岁很惊讶,他看着霍西陵道:“昨晚被吓成那个样子,她居然还有力气折腾?” 果然,后宫中的女人都不简单。 燕王府中,李夕月很快得知了游玉衣即将纳侧妃的消息,她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李夕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一颗诸芳丸放进了自己的肚脐里,对着镜子勾起一个媚人的笑容去找游玉衣,勾起他的怜爱。 而得知这个消息的杨家女差点要昏过去,她要怎么办?她已经和表哥私定终身了!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李夕月一连几日勾着游玉衣上床, 十颗诸芳丸被她用了一大半了,她本想再快一点的,只不过又害怕加重药量会让游玉衣发现, 只能循序渐进。 而游玉衣只觉得李夕月现在变得温婉可人, 被他滋润过后更加美艳动人, 宛如盛开的山茶花,娇嫩的花瓣上全是雨露, 惹人怜爱,眉梢眼角全是勾人的风情。 外面的下人见了李夕月都不由在心中道了一声狐狸精,正妃没有正妃的模样, 反倒像个以色侍人的姬妾。 “不过她的好日子也快要到头了,再过不了多久杨侧妃就要进门了, 说不定这正妃之位都要保不住。” “你说的是,她可不是要可劲地巴着殿下吗?趁年轻还有姿色, 让殿下多宠爱些。” “要是老了……” 说完,几个从皇贵妃宫中分到燕王府的宫人对视一眼然后笑出了声。 这一幕被李夕月全部看在眼里,一旁的小莲气得不行:“娘娘,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说!” 李夕月伸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点翠步摇, 然后懒散地道:“不着急。” 这个王府里几乎没有人喜欢她,她之前勾着游玉衣和她云雨肯定会传出各种风言风语。她们都盼着她不得好死, 盼着另一个人来代替她成为燕王妃。 但是,纵使她不得好死,她也要燕王母子日日悔恨,痛苦不堪。 李夕月勾起嘴角, 她会在自己死前将游玉衣不能生育的真相告诉他的。 “走吧, 小莲, 今日殿下依旧来我房里。”李夕月转身说道。 还有四次,四次之后,这个男人就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甚至没有诸芳丸的助兴会变得不举。 一旁的小莲闻言很高兴,连忙跟上了李夕月,她道:“让那群贱蹄子说去吧,无论如何,王妃都是这王府中的女主人。” 李夕月闻言勾起嘴角,她也以为自己会成为这个王府的女主人,如今看来她不过是囚徒罢了。 而在另一边,皇贵妃苏和婉已经在入秋的帮助下向杨家提了亲。 本来纳侧妃并没有太多的礼仪和规矩,但是苏和婉为了突现对杨家的重视一切过程都是比照着娶正妃的规格来的。 燕王府各处也张灯结彩,窗户上贴满了大红的喜字,就准备着过几日迎侧妃进门。 “外面是在做什么?”正在床上休养身体的莫珊珊开口问道。 “回侧妃,府里过几日要迎一位新侧妃。”一旁的侍女开口说道。 “新侧妃?”莫珊珊愣住。 “对啊,听说是杨尚书的女儿,皇贵妃亲自为殿下求娶。”一旁的侍女状似无心地说道,“听皇贵妃说了,若是诞下长子那便是王府继承人。” 一瞬间,莫珊珊放在自己腹部的手握紧了拳头,原来如此。 她就说无缘无故的,皇贵妃为什么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原来是为了让自己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给别人让路。 “侧妃,您别伤心,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若是像王妃那般,怕是日后不好过了。”侍女连忙安慰道。 莫珊珊咳嗽了几声,让侍女不要多嘴。 现在的莫珊珊已经开始思考,她该怎么无声无息地杀掉皇贵妃,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从这个牢笼里逃出去。 三日之后,皇贵妃强撑着身体为燕王主持了这场婚礼,杨家女以燕王侧妃的身份被迎进了燕王府,让人见此忍不住感叹,若不是侧妃不许用正妃的正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燕王是在迎娶正妃。 “燕王这么打李家的脸,李家知道吗?” “李家都不要这个女儿了,还在意什么打脸吗?” “之前听闻是燕王救命恩人的莫侧妃,连个像样的轿子也没有就直接被抬进了王府,更别说这样大操大办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燕王那是入赘给了莫侧妃,还要啥轿子,没用轿子把燕王抬进莫侧妃家中就算好的了。” 众人看着这场婚礼议论纷纷,而坐在燕王府隔壁院子里的游玉岁则是很认真地问崔宴:“你确定李夕月把十颗诸芳丸用完了吗?” 只见崔宴默默从药箱里拿出了一瓶药来道:“这已经是燕王妃问我要第三次诸芳丸了。” 游玉岁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药瓶子道:“这么猛,是当糖豆吃了吗?” “这药用十次便可以让一个男人绝嗣,用上几十次便可以让男人离了诸芳丸就不举。”崔宴开口说道,“不过,用得越多,对身体的伤害越大。” 只见崔宴看向燕王府道:“燕王妃,已经没几日好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都不由沉了下来。 不过这是李夕月选的路,她本可以求崔宴为她解毒的,但是她却选择了一条最极端的路。 不过她的家人已经不要她了,她爱的人根本不爱她,她剩下的只有绝望与仇恨,即便活下来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立足之地,所以才会选择这般报复。 在燕王府的一片吹吹打打中,李夕月突然出现在了莫珊珊的面前。 “王妃!”莫珊珊看着李夕月有几分不知所措。 此刻的李夕月,双唇如同朱砂染就,肌肤白里透红,莹润有光泽,气色好得不行,再穿上一件大红色的衣裙,美艳得不可方物,但也像勾人心魄的女鬼。 只见李夕月挥退了下人,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阴暗的光线下,李夕月宛如一抹幽魂,让莫珊珊不由害怕得瑟缩了一下。 只见李夕月开口道:“我让殿下将你的家人送回了河东郡。” 她对游玉衣说,她嫌住在王府里的莫家人烦,不如让她出点钱把莫家人打发走,免得让莫家人在长安城中给游玉衣惹是生非。 游玉衣同意了,当夜就让侍卫将莫家人送走了。若是不走,便打晕了送走。 莫珊珊听见这句话不由泪水盈眶,她最担心的家人总算是平安了。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莫珊珊哭着道。 只见李夕月那双染着红色丹蔻的手摸向莫珊珊的脸颊,漂亮纤细的手指触碰着莫珊珊流下的泪水,她道:“不必言谢,我不过是想在死前为自己积点德。” 但愿来世生在寻常百姓家,也遇不见游玉衣这种负心之人。 莫珊珊瞪大眼睛看着李夕月那张美艳到了极致的脸,她一时间不知道李夕月想要做什么。 “你要是想要逃出这个牢笼,就得看你自己做到什么地步了。还有,小莲请你收留一下。”李夕月说完,收回了手然后转身离去。 莫珊珊看着李夕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夜晚的浓重的黑几乎将李夕月整个人吞没,不安的情绪将她瞬间席卷。 片刻后,莫珊珊挣扎着下了床,她向门外的侍女问道:“王妃,王妃去了哪里?” 此刻游玉衣正在洞房花烛夜中,然而他却烦躁得很,因为他发现他一直站不起来。 就在他面对着美人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时候,外面的下人道:“殿下,王妃请你去观月楼。” 游玉衣吐出一口气,看向躺在床上脸带泪痕的杨家女道:“你先休息吧,本王去看看王妃。” 说完,游玉衣便整理好衣服起身离去。 李夕月已经在观月楼等候游玉衣很久了,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眉眼用螺子黛细细勾勒过,站立在观月楼上时衣袂被风吹起更加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在知道李夕月的身子销魂蚀骨后,游玉衣闻到李夕月身上的香气又觉得自己可以了。 “殿下来了。”李夕月倒好了一杯酒递给游玉衣道。 游玉衣将酒一口喝完之后,然后一把抱住了李夕月。 只见李夕月笑着问道:“殿下是不是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致啊?” 面前的女人浅笑盈盈,然而眼睛里却透露着一股怨毒,一下子游玉衣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做了什么?”游玉衣掐住李夕月的脖子道。 只见李夕月勉强掏出了一个药瓶道:“当然是给殿下下了诸芳丸,没有诸芳丸助兴,殿下当然不行。” “诸芳丸?”游玉衣从未听过这种药。 只见李夕月笑着道:“和息肌丸差不多,只不过除了伤己还能伤人,用了十次后便能让男子绝嗣。” “殿下好生算一算,这些天你和我睡了多少次。” 游玉衣的脸色惨白,然后一巴掌扇到了李夕月的脸上道:“贱妇!” 李夕月被扇了一巴掌后反而笑得更大声了,她将手里的药瓶往地上一摔。 瓷瓶瞬间碎裂,药丸滚了一地。 “殿下想要重振雄风吗?去捡啊,像狗一样去捡啊。”李夕月大声道。 当初皇贵妃和游玉衣的人肆意折辱她,她如今也要折辱回来。 “不捡的话,殿下只能当一辈子太监了。”李夕月笑嘻嘻地说道。 “你找死!”游玉衣掐着李夕月脖子的手渐渐用力。 “我早就死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李夕月艰难地说道,“你欺我骗我!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你们母子恶事做绝!活该你断子绝孙!受尽天谴!必遭天诛!” “想不到吧,你和你母妃亲手杀掉的那两个孩子,会是你这辈子唯二的两个孩子。”李夕月用极尽温柔的声音在游玉衣耳边轻声道,“这就是报应!” 游玉衣闻言双眼通红,他道:“我杀了你这个贱妇!” 说完,游玉衣变总双手死死掐着李夕月的脖子,恨不得将李夕月当场掐死。 然而游玉衣没有想到李夕月居然掏出了匕首,划伤了他。 李夕月被摔在地上,然后扶着观月楼的栏杆爬了起来。 “倒也不必让殿下亲手杀我。”李夕月笑着道,“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思来想去还是死在今日好。” 侧妃进门之夜,正妃便坠楼而亡,吉日变丧日,这样的侧妃,全长安的人都会觉得不吉利,她倒要看看在众口铄金之下皇贵妃那个老妖婆怎么把杨侧妃抬成正妃。 她今夜的死,注定要斩断皇贵妃和游玉衣将杨侧妃抬为正妃的妄想,让和游玉衣有利益瓜葛的杨家得不到他们想要的。 游玉衣也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连忙伸手去抓住李夕月。 等到莫珊珊在慌乱之中赶到的时候,她只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从高楼上一跃而下,然后重重摔在了她的面前。 鲜红的血色从她的身下流了出来,她的脸上全是快意的神情。 “不!王妃!”莫珊珊跌坐在地,一切的不安全部成真,莫珊珊昏死过去。 此时,燕王府旁边的园子中,崔宴看着游玉岁开口道:“燕王妃已死。” 游玉岁说不出来现在自己是什么感受,只道:“按她的遗言去做吧。”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燕王府的喜事瞬间变成白事, 是个人都觉得难受。 当然难受的不是李夕月的死,而是李夕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间死,她的死为整个燕王府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站在观月楼上的燕王看着李夕月摔在地上的尸体吓得六神无主, 他大声喊道:“来人!来人啊!” 这个时候, 被李夕月支开的下人这才赶到观月楼。 一走近观月楼, 他们便看见了燕王妃李夕月的尸体。 大红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脸上挂着大仇得报的快意笑容, 两双黑黝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诡异到令人发指,当场就把胆子小的吓晕了过去。 “王妃, 王妃,这是这么了?”胆大的下人开口问道。 在燕王新婚之夜的时候穿着红衣跳楼而亡, 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怎么看死后都要变成厉鬼前来报复。 有些人想到自己曾经骂过王妃的事, 一时间腿都吓软了。 游玉衣的理智也渐渐地回笼,他道:“王妃醉酒不慎从高楼跌下……” 很快,李夕月的自杀便被游玉衣定性成了醉酒误坠高楼。 下人们闻言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反驳,毕竟这场面实在是太诡异渗人了, 只怕这观月楼以后都没人敢来了。 等到下人们将李夕月的尸体抬走之后,游玉衣的大脑才开始运转, 他想起了李夕月之前说过的话。 “药呢?药呢?”游玉衣激动地向仆人问道。 仆人们也懵得很,什么药呢? “落在地上的药呢?”游玉衣吼道,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 “快不快给本王全部捡起来!” 话音落下,仆人们立刻在地上摸索有没有什么药丸。 一共十几颗药, 仆人们总共就捡起来两三颗, 其余的都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游玉衣盯着手中的药丸, 这些散发着甜味的药丸和李夕月身上的香气简直如出一辙,游玉衣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真的不会不行了吧。 不可能!那贱妇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到时候请太医来看看这药丸不就知道了。 “殿下,王妃她怎么办啊?”替李夕月收殓了尸体的下人抖着身体问道。 这个时候,游玉衣才醒悟过来,他能够改变李夕月的死因却瞒不住李夕月的死讯。 李夕月一死,以李家和长公主为首的三皇子一党就会拿李夕月的死大做文章,像一条疯狗来扑咬他,势必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如果他秘不发丧的话,那么他就是罪加一等。 “通知我外祖他们,然后挂白幡,还不快去哭灵,愣着做什么?”游玉衣骂道。 瞬间,燕王府的红绸被撤下换成了白色的灵幡,棺材铺的门也被燕王府的人连夜敲了一个遍。 此时,得知消息的三皇子一党便已经提前写好了弹劾燕王的奏折,明日便会如同雪花一般飞到游奉云的桌子前。 年迈的苏相从梦中醒来便从燕王府下人的口中听闻了这个消息,一时间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燕王妃在这个时候跳楼自杀,别说到时候扶正新娶的杨侧妃,燕王那岌岌可危的声誉也将彻底崩塌。 “真是自毁根基啊!”苏相用手捶着身下的床板道。 他只恨游玉衣这般不聪明,没有将李夕月看好,还给她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同样听闻消息起来的苏相儿子苏舟开口道:“父亲,燕王殿下在朝堂上可能不妙啊。” 经历过那么几次事,燕王几乎已经把道貌岸然、狼心狗肺、不堪大用、急功近利几个大字写在身上了。 只要是眼睛不瞎的朝臣几乎不可能将希望压在燕王身上,因为实在是扶不起来。 就算是苏相的学生,以及新入官场的寒门子弟为了明哲保身也会选择中立。 只见苏相疲惫地开口说道:“我又何尝不知。” 现在他只希望陛下为了平衡,不会让李家太过猖狂。 “扶我起来吧,睡不着了。”苏相开口道。 想到明日要面临的事情,苏相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已经老迈不堪。 而在另一边,游玉岁拿出了一本名叫《月娘传》的话本来。 一旁的崔宴看着封皮读道:“月娘传?谁写的?” 太子身边好像没有能够写书的人吧,而且还要在李夕月交代完遗言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写成。 “总不是谢檀吧。”崔宴不敢想象谢檀那样犹如清风明月的人写这种话本。 果然为了家人,谢家郎君什么都能做了呢。 “是西陵写的。”游玉岁开口道。 崔宴看向站在游玉岁身边的霍西陵,完全想象不出来霍小将军写儿女情长的模样。 “一年多之前,我是长安城有名的纨绔。”霍西陵看着崔宴道。 所以他一个纨绔,会的东西多怎么了? 想当年他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除了打架斗殴,他还因为有几个酸书生说他没有教养,特意写了几个话本讽刺过那些酸儒。 而游玉岁则是勾起嘴角道:“孤的西陵还是千秋雪。” 崔宴瞪大了眼睛,当年长安书铺最畅销的话本可就是千秋雪写的话本。就是因为千秋雪写的话本新奇,不拘一格,就是女子格外大胆了些,后来戳痛了儒生们的心就被禁了。 不过长安城里还是私下流传着千秋雪的话本,甚至一本就能卖上一千钱。 “孤已经让聚贤阁加紧印刷了,后日便可以投入长安城的书铺里。”游玉岁开口道,“除此以外,孤还安排了说书人到长安各个茶楼酒馆讲《月娘传》。” 崔宴看向游玉岁道:“只怕燕王会疯。” 这是李夕月给他安排好了的,而游玉岁也不介意帮她一把。 “走吧,孤也要去上朝了。”游玉岁看了一眼已经挂上灵幡的燕王府便转身离去。 第二日早朝,群臣们变发现难得出现的太子殿下居然来上早朝了。 有些大臣忍不住看了看外面,这天上没下红雨啊。 而此刻的游奉云还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何种场面。 今天的早朝从“臣有本启奏,臣要弹劾燕王……”开始,以及时不时伴随着李太尉的哭泣声以及“还我孙女命来”的话语。 大皇子一党被三皇子党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以杨尚书为首的大臣被打得节节败退,位高权重的苏相却一直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只有被游奉云收拾了又收拾了一遍的世家老老实实在一旁吃瓜,笑看寒门与外戚互扯头花。 反正他们不站队,太子和他们也不熟,夺嫡之争打不着他们,再说了陛下去年都能打死一头熊,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你们争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于是游玉岁冷眼看着底下的群臣用李夕月的死不断弹劾游玉衣,而游玉衣那边的人则是帮游玉衣甩锅,说燕王妃之死是个意外。 究竟是意外还是游玉衣逼死燕王妃,最终的结果都要看龙椅上的那位。 在三皇子党和大皇子党吵了大半个早晨后,这件事终于有了结果。 游玉衣被撤了身上所有职务,游奉云责令他回府反思半年。 一瞬间,游玉衣便慌了,如果闭门思过半年,那么之后的千秋宴个秋猎就和他无关了! 半年的时间,足够让三皇子党蚕食完他的势力了! 在他想要跪求游奉云收回成命的时候,游奉云身边的安海公公出声宣布退朝。 游玉衣只能绝望地看着游奉云离开的背影。 然而前朝的风波尚未平息,后宫便又出了事。 之前皇贵妃苏和婉被游玉岁扮鬼一吓,吓出了病来,但是为了让自己儿子顺利纳侧妃,苏和婉是支撑着身体强行主持了婚礼,如今听闻燕王妃李夕月在自己儿子与侧妃的新婚之夜自杀的消息不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贱妇害我!”苏和婉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帐道。 李夕月那个贱人用她的死,将她的苦心筹谋全部毁了一个干净,这叫苏和婉怎能不恨! “娘娘!娘娘!”雎鸠宫的宫人皆是被苏和婉吐出的这一口鲜血给吓坏了。 “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入秋看着昏死过去的苏和婉道。 大皇子被关禁闭,皇贵妃病重卧床。 对于这个结果,贤妃脸上全是笑意,天都在助她。 燕王府中,被燕王妃跳楼自杀吓晕过去的莫珊珊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旁的小莲看着莫珊珊差点哭出了声,她小声道:“正妃娘娘走了。” “走了啊。”莫珊珊此刻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李夕月从高楼坠下的模样已经死死印在了莫珊珊的心中。 只见小莲拿出了一把钥匙道:“这是王妃让我给你的,说你今后既无亲人又无嫁妆傍身,她那一盒子金子便留给你了。” 莫珊珊看着手里的钥匙,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落下。 此刻,外面又传来皇贵妃病重,让燕王府女眷进宫侍疾的消息。 瞬间,莫珊珊有了一个想法,她抓紧钥匙道:“我要进宫侍疾!”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一日之间, 燕王妃坠楼身亡,宫中皇贵妃病倒在床,燕王府的两位侧妃也不得不分工, 一名留在府中主持燕王妃丧事, 一名前往宫中为皇贵妃侍疾。 因为莫珊珊是农家女出身, 主持燕王妃丧事的事也落不到她头上,便由出身更高的杨侧妃主持, 再由宫中的老嬷嬷们从旁协助,也出不了错。 至于莫珊珊,她自请前往宫中侍疾, 宫中的人让她给燕王妃上了一炷香后便将她送入了宫中。 从燕王出来坐着马车前往皇宫的莫珊珊看着远去的燕王府,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她知道侍疾可能是她唯一近距离接触皇贵妃的机会,她必须要抓住这次机会。 马车上, 跟随着莫珊珊一起离开的小莲对她道:“娘娘你身体不好,到时候有什么事都让我做,你多休息一下。” “好。”莫珊珊轻轻点头,手里紧紧握着李夕月给自己的钥匙。 而在燕王府中,哭灵的人络绎不绝, 尤其是李家人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让人头皮发麻。 因着面子关系前来燕王府祭拜的其余人只觉得李家人惺惺作态,当初女儿在燕王府受尽折辱都未曾见他们管过,如今女儿死了觉得有利可图能够打压燕王便前来哭灵。 主持丧礼的杨侧妃只觉得头皮发麻,李家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不怀好意, 可是又不是她让燕王妃死的啊。 李家人倒不是恨杨侧妃, 而是想要断绝杨侧妃成为王妃的可能, 让杨家和燕王之间的利益关系出现裂纹。 只见李夕月的母亲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她开口对杨侧妃道:“燕王府何时归还我女儿的嫁妆?” 这一声犹如惊雷炸响,围观的众人不由纷纷看向李夫人和燕王侧妃。 虽然女儿死了又未曾留下孩子,婆家人退还嫁妆是天经地义的事,可谁又将这事放在自己女儿的灵堂上来讲,未免也太过不给面子。 杨侧妃才嫁进燕王府第二天,如何应付得了这些事,只见她身后的嬷嬷道:“李夫人莫要担心,在燕王妃丧礼结束后,燕王妃的嫁妆必定按照嫁妆单子全部退还给李家,若是有遗失的必定按照价值用银钱补足。” 只见李夫人冷笑一声道:“只希望你们燕王府能够说到做到。” 话音落下,李夫人便落下眼泪道:“我可怜的女儿啊!呜呜呜” 众人看着李家人离去的背影,忽然想到燕王曾经干过偷卖燕王妃嫁妆的事情,燕王该不会退不出燕王妃的嫁妆吧。 杨侧妃看见李家人走了之后才对身后的嬷嬷道:“快去问问殿下,燕王妃的嫁妆何时送到李家去。” “是。”老嬷嬷立刻应声离去。 此刻的游玉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浮气躁,刚才宫里的太医已经来过了,亲自查看了他捡回来的药丸,确定了里面的成分可以让男子绝嗣后,游玉衣的心便堵得慌。 “贱妇!贱妇!”游玉衣骂道。 如果真的可以,他现在恨不得拿一把剑将李夕月的棺材给劈了,让她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理智阻止了他,他不相信自己真的成了一个不能人道的废人,便随意叫了一个守在门外的丫鬟进来。 将年纪尚小的丫鬟扔到床上,撕扯掉她的衣服,在丫鬟的哭喊声中,他还是站不起来! 最后,红了眼睛的游玉衣自己吃了一颗诸芳丸,这才精神百倍,和身下的小丫鬟共赴云雨。 被杨侧妃指使着前来找游玉衣的老嬷嬷刚好碰见了这一幕,她没有想到燕王的胆子这么大,在燕王妃的丧期白日宣淫,若是被御史知道怕是又要被弹劾。 失了身的丫鬟哭哭啼啼,游玉衣骂道:“哭什么,做王府的侍妾不比你当个丫鬟强。” 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游玉衣见此只觉得心烦,让小丫鬟滚了出去。 等他整理好之后,老嬷嬷才进入房门道:“殿下,李家来人说是要要回燕王妃的嫁妆。” 一瞬间,游玉衣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因为李夕月的嫁妆已经被他用掉一部分了,难怪说那个女人死前那么大方,愿意拿嫁妆出来维持燕王府的运转,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贱人!”游玉衣气得抽出了房间装饰用的配剑砍断了面前的桌子。 老嬷嬷吓得不敢说话,哆嗦了一下便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之后,游玉衣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老嬷嬷闻言松了一口气,然后道:“燕王殿下,奴婢是皇贵妃身边的老人,也是奶着你长大的嬷嬷。” “有句话还是要必须和你说的,现在是燕王妃丧礼期间,殿下别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让那群御史抓住了您的把柄。” 游玉衣虽然知道面前的老嬷嬷说得是对的,但是他还是心烦意乱,只道:“嬷嬷趁着人少,将那丫鬟处理了吧。” “是。”老嬷嬷松了一口气。 等那老嬷嬷走了之后,游玉衣身上诸芳丸的效果也在半个时辰后消失了,没有了诸芳丸游玉衣只觉得自己精疲力尽,完全没有刚才的神清气爽。 “是谁?是谁给李夕月诸芳丸害我!”游玉衣气喘吁吁地说道。 他要查!要查!李夕月接触过什么人,他都要查得一清二楚! 于是当天,跟随在李夕月身边服侍的下人们全部都被抓到了游玉衣面前来,一个接一个的审问。 首先审问的便是从前跟着李夕月寸步不离的老嬷嬷。 “殿下,殿下,奴婢冤枉!奴婢是皇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又怎么会帮着那贱妇害殿下呢?”老嬷嬷哭诉道。 “那你可曾知道李夕月秘密接触过谁?”游玉衣问道。 “奴婢一直跟在燕王妃身边,未曾见过燕王妃接触过谁。”老嬷嬷如实回答道,“倒是殿下将奴婢调离了燕王妃身边后,王妃的是奴婢就再也不知道了。” 接下来,游玉衣便一个个拷问李夕月身边的奴才,问她有没有出过门,去了哪里? 有奴才回答道:“王妃在殿下回来后去了好多次长公主办的赏花宴!” 王府所有人都知道,燕王妃热衷于参加长安城中所有的赏花宴,一日赴几个宴会也是常有的事,甚至还如果李家人举办的宴会,所以李夕月去参加长公主举办的赏花宴根本没有引起所有人的怀疑。 游玉衣捏着手里装着诸芳丸的药瓶,听着奴仆的话,忍不住心道,原来如此,又是长公主! 如果不是为了暗中交给李夕月诸芳丸,长公主为何要举办这么多次赏花宴! 游玉衣气得忍不住大喘气,他道:“这些人伺候王妃不利,通通拖去殉葬!” 奴仆们瞪大了眼睛看着游玉衣,殉葬早就在当今刚刚即位的时候就被废除了,殿下这是疯了吗? 一旁的老嬷嬷见此道:“殿下开恩啊!殿下开恩啊!万不能因为几个奴才影响了殿下的名声啊!” 然而游玉衣想的是名声名声,他哪里来的名声,他的名声都被李夕月那个贱妇全部败坏了! 最后,游玉衣没有将这群人拉去殉葬,因为殉葬是被游奉云废除的,若是自己让活人殉葬怕是会引起他父皇的不满。 “滚下去吧!”游玉衣精疲力尽地骂道。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跪在地上的奴才们连忙滚了出去。 本来绝育不举之事已经让游玉衣够心梗了,他没想到更加让他心梗的还在后面。 在燕王妃坠楼而亡的第二天,各大书肆都多出了一本叫做《月娘传》的话本。 “千秋雪先生又一力作,带给你耳目一新的体验,剧情绝不流于俗套,来买啊!”书肆的伙计卖力吆喝道。 “千秋雪不是在一年多以前就消声灭迹了吗?” “管它的,好不好看都买一本,你要知道上一本千秋雪的书已经卖上上千钱了。” 发家致富的道路就在眼前,还不快买一本。 “大家别着急,大家被着急,货管够!” 此刻,茶馆酒楼里的说书人也开始讲起了《月娘传》的内容。 说书人手中的醒木一拍便开口讲道:“在那河东郡有一个富贵人家,家中有一小女儿名叫月娘,被宠得天真不知世事,但却生得貌美无双!所谓雪树堆花、明月清辉也不过如此……” 接着,那说书人便开始讲月娘在一次赏花宴中与一位公子相识,公子温柔体贴,家世好,可惜的是庶子不能继承家产,但是月娘不在乎。后来他们情谊渐浓,于是在某个夜晚,那公子仗着月娘懵懂无知要了月娘的身子。 讲到这里,说书人便不讲了。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完,说书人就跑了,留下听书的众人吵得不可开交。 一部分说这世间怎么有月娘如此放荡的女人,无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意与一个男人苟合。 另一部分人骂那公子人面兽心,衣冠禽兽,既然喜欢月娘为何不前去提亲,偏偏要仗着月娘懵懂无知引诱月娘!身为男人不应该更加担起责任吗? 瞬间,众人吵成了一团,吵到还在闭门思过的游玉衣都知道了这个故事。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起先, 游玉衣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富家小姐与风流公子的话本多了去了,其中的情节也不过是正常发展, 话本的结局大抵和其余话本没什么相同, 富家千金与风流公子几经磨难最终终成眷侣。 至于众人吵的到底是风流赵公子引诱周月娘还是周月娘不知廉耻与人苟合,游玉衣并不怎么在意。 当游玉衣发现不对的时候,还是茶肆里的说书人第二回讲《月娘传》。 说书人的醒木一拍, 那手中的折扇一展道:“上回书说到周月娘与赵公子情投意合共赴良宵,谁成想周月娘竟然有了身孕,眼见这事快要瞒不住了, 周月娘便找赵公子商量提亲之事……” “那料那赵家公子却不想娶周月娘,反倒想把周月娘嫁给自己那嫡出的弟弟, 周月娘不肯,声音大了些,却不小心让路过的周夫人撞破……” 正在剥花生的众人:……已经开始幻视燕王了, 以及千秋雪这么大胆的吗?把皇家的八卦写成话本。 而在茶肆对面酒楼坐着的崔宴看着对面的游玉岁道:“嫡子?属实给吴王抬身份了。” 游玉岁道:“为了故事更合理罢了。” 说完,游玉岁便看着长街尽头的燕王府,不知道燕王能够坐到什么时候。 霍西陵给游玉岁剥好瓜子仁后道:“如今全长安的酒楼茶肆都在讲《月娘传》, 殿下想必花了不少钱吧。” “小事, 很快就赚回来了。”游玉岁笑着道, “我还印了几万本《月娘传》,想必很快就能卖完,到时候赚的钱孤与西陵公分。” 说话间, 那嫌弃丢了周家脸面, 周家人给了嫁妆便不再当她是女儿, 可好巧不巧成婚当晚, 周月娘肚子里的孩子便没了! 瞬间,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唏嘘声。 “这周月娘未免也太蠢了吧。” “养在深闺的女儿家能有什么见识,能分辨什么人心。”有人反驳道。 “你家姑娘十五六岁时就能看穿一个薄情郎吗?” “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那说书人看着,有想一睹为快的,可以去长安各大书肆中购买,不仅有《月娘传》所有内容,还有月娘的画像。” 只见说书人将手里的《月娘传》打开,书里面正有一副插图,十五六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手里正拿着红杏把玩,有着说不出的天真与美好。 多情善感的文人已经快要捶胸顿足了,他们叹道:“如此美好的月娘竟遭此歹人!” 说书人笑眯眯地道:“这样一本书也不贵,十个钱而已,怕是还没有相公们用的纸墨贵,真的不来一本吗?” 话音落下,有几个学子打扮的人便走出了茶肆往书肆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场景还发生在长安城的各个酒楼茶肆中,有些纨绔子弟见了那插画中的月娘一买就是上百本。 那茶肆里的说书人见人去买书了,自己收拾收拾也准备离开,只见那群听众拦着他,让他将接下来的故事讲完。 “姓陈的,快讲,别跑,我们给钱!” “可别用让买书的话糊弄我们,我们不识字,就爱听你讲。” “对对对。”有人大声说道,“我们就爱听你讲。” “这可不行,要讲得明天去了,各位客官,明天就这个时辰,各位准时来。”说完,说书人便跑了。 此时,各大书肆中人满为患,人人都要一本千秋雪的新作。 “《月娘传》一本,客官你拿好。” “千秋雪新作《月娘传》,故事感人肺腑,要来一本吗?” “掌柜的,长安崔府要二十本《月娘传》。” “掌柜的,长安谢公府上也要二十本《月娘传》!” 两个声音落下,前来视察《月娘传》卖得如何的游玉岁和一旁的崔宴面面相觑。 “谢檀看《月娘传》?”这是崔宴说的。 “外祖也看这个?”这是游玉岁说的。 霍西陵不由轻轻咳嗽一声,游玉岁收回了目光。 “掌柜的,这《月娘传》卖得如何呀?”游玉岁开口问道。 只见掌柜笑着开口道:“大卖啊!只怕要卖脱销。” “客人要不要来一本《月娘传》?”掌柜问道。 于是,在人群中不知道怎么出了书肆的游玉岁三人,人手拿着一本《月娘传》。 游玉岁看了一眼手里的《月娘传》,为什么他会稀里糊涂地掏钱买下这个?他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霍西陵的神色也很迷茫,在书肆中买了一遍自己的书。 最想不通的是崔宴,他看这个干什么! 最后,游玉岁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书肆,他道:“我决定加印十万本。” “卖得完?”崔宴问道。 只见霍西陵指向人群中的燕王府下人道:“我们有了大主顾。” 燕王游玉衣是最爱惜自己名声的了,即便名声已经烂透了,但还是为尽力拯救一番,所以游玉岁的十万本加印全是给游玉衣准备的。 燕王府中,游玉衣终于等到了下人买来的《月娘传》。 起先游玉衣是并不在乎这件事的,但是当他听见月娘的孩子在成亲当晚被赵大公子推没的。 他这才慌了神,连忙让府中下人去买了一本《月娘传》回来。 “殿下,您要的书。”府中下人将《月娘传》递给了游玉衣道。 游玉衣接过《月娘传》后便让下人退了下去,打开书的封面后,第一页便印着少女手持红杏害羞的娇憨模样,吓得游玉衣将书直接落在了地上。 他和李夕月第一次见面就是她手里拿着红杏误入了他休息的凉亭,当时李夕月神情天真大声问他是谁,然后他步步引诱,让李夕月掉进了他编制的甜言蜜语里。 那副少女手持红杏图,虽然不像李夕月,可神似李夕月。 游玉衣慢慢将书捡起来,他觉得这幅图应该只是一个巧合,毕竟只有李夕月和他才知道他们相遇时的模样。 很快,游玉衣翻看起了《月娘传》,前面的故事是很典型的话本言情,讲了富家小姐与多情公子一见钟情的故事。 到了中后期,故事开始诡异地巧合起来,无论是周月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还是赵公子为娶新妻给周月娘灌下慢性毒药,其中的细节巧合得让他心惊。 游玉衣快速地翻到结局,只见上面“绝嗣”“天打雷劈”“坠楼而亡”几个字刺入了他的眼睛。 一瞬间,他手中的《月娘传》掉在了地上。 “来人!来人!”游玉衣大声喊道。 “殿下,什么事?”奴仆们低声询问道。 “去,将长安城中所有的《月娘传》买下来,全部烧了!”游玉衣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声道。 于是,片刻之间,全长安城的《月娘传》被人买空。 游玉岁听了这个消息道:“卖空了?没关系,明天十万本马上到货,就是不知道燕王有没有一百万钱,将这些书全部买光。” 百万钱便是百金,以游玉岁看,燕王府还了李夕月的嫁妆怕是十金都拿不出来。 就在游玉岁准备美滋滋数的时候,游奉云身边的安海公公来了。 “殿下,陛下叫你过去说是有事问你。”安海公公面露笑容走进游玉岁休息的宫殿道。 游玉岁听见安海公公的话瞬间警觉了起来,他道:“什么事?” 按照规律,游奉云一找他肯定没好事。 “这……老奴还真不知道。”安海公公略带为难地说道。 “孤随你去吧。”游玉岁无奈道。 “那便好。”安海公公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游玉岁出现在了宣德殿中。 几个月前的八哥还挂在鸟架子上,看见游玉岁来,立刻便道:“美人来了,美人来了。” 游玉岁:……他父皇都乱七八糟地教了八哥什么东西?还是说后宫的嫔妃往宣德殿送汤的次数增多? “儿臣见过父皇。”游玉岁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对着游奉云行礼。 只见游奉云抬起头来看着游玉岁道:“听闻长安城中多了一个有趣的新话本。” 随后,游奉云便掏出了《月娘传》。 游玉岁:……月娘传的名气已经大到连日理万机的帝王都知道了吗? “说吧,是不是你做的?”游奉云问道。 游玉岁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些铜活字印了书后便一直闲着那里,儿臣觉得用它印印话本也好,而且父皇不是也投了钱吗?现下正好让它发挥作用。” 游玉岁已经有点心慌了,不会不会吧,他父皇已经知道里面的人物原型是李夕月和游玉衣了,要是给他打上和不友爱兄弟的罪名9怎么办? 只见游奉云放下《月娘传》道:“谁问你这个了!” “啊?”游玉岁愣住。 “朕问的是,你认识千秋雪吗?”游奉云问道。 “嗯?”游玉岁不解。 “他描写战场的画面朕很喜欢。”只见游奉云对于千秋雪的文笔给予了高度肯定,“情节也很不错,巾帼英雄的形象跃然纸上。” “所以?”游玉岁问道。 “所以朕准备让千秋雪给朕写一本传记!” “嘶” 游玉岁觉得整个宣德殿的空气都要被他抽空了。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千秋雪明目张胆在《月娘传》中影射燕王, 然而他父皇却一点都不在在乎。这让游玉岁忍不住想问:父皇,其实大哥不是你儿子对吗? “怎么了?”游奉云看着自己二儿子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见游玉岁硬着头皮问道:“父皇为何要找千秋雪写传记,难道史书不够用了?” 千秋雪可是西陵的马甲, 如果让父皇知道了那还得了。 只见游奉云嫌弃地开口道:“那群史官只知道记录史实, 一点都不知道为朕做的事润下色,难道朕未即位时亲自平叛不值得大书特书吗?三句话就把朕打发了。” 游玉岁闻言沉默了,你平的是自家亲兄弟的叛, 还把人给刀了,史官这是在给你遮羞,你却嫌人家三句话把你给打发了。难道要写你带军勤王, 攻入宣政殿后两三下把自己谋逆篡位的兄弟全部砍了吗? “怎么不说话?”游奉云看着陷入了沉默了游玉岁道。 “儿臣觉得改史一事恐怕行不通。”游玉岁诚恳地说道。 游玉岁劝他父皇放弃,不要把主意打在千秋雪身上, 这个千古罪人千秋雪当不得。 只见游奉云神情严肃地看向游玉岁道:“谁要改史?” “嗯?”游玉岁发出疑惑的声音,不改吗? 一旁的安海公公小声道:“陛下只是自娱自乐,未曾想过改史。” 游玉岁闻言愣住, 所以他父皇的自娱自乐是让人写传记夸他吗? 只见坐在书案后的游奉云开口道:“这本传记不会放入本朝史书中。” 听到游奉云这句话,游玉岁放心了,至少霍西陵不会背负上改史的罪名。 “不过朕会让人刊印成册在民间发行。”游奉云接着道, “这本书就叫做《今上本纪》吧。” 游玉岁:……他果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游玉岁觉得要拒绝游奉云, 要狠狠地拒绝游奉云, 让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的西陵是不可能拍马屁哄你,更不可能把马屁刊印成册全国发行的。 于是, 游玉岁开口道:“父皇千秋雪行踪不定, 他联系儿臣, 儿臣也找不到他。” “更何况, 他本不愿出现在世人面前, 若是父皇召见他,那就违背了他本来的意愿。” 整句话的意思就是,你别想了,千秋雪隐士高人,才不会为你写歌功颂德的马屁。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开始思考了。 游玉岁看着思考的游奉云,希望他父皇能够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结果,这一想让游奉云给想通了。 朕爱的是千秋雪的文笔,又不是千秋雪这个人,那么见不见又有什么所谓呢?所以,他只需要千秋雪这个人给他写《今上本纪》就好了。 游玉岁听着游奉云的思路和想法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既然千秋雪先生无意出山,那么朕也不见他,《今上本纪》写好后也可以不署他的名,朕只需要他给朕写好《今上本纪》就行了。”游奉云自觉十分宽宏地说道。 游玉岁:……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是吧? 而接下来游奉云的话就更让游玉岁拒绝不了了。 “如果千秋雪答应,那么朕那份《月娘传》的分红就全给千秋雪作为润笔费吧,若是书成,就再给千金的赏赐。”游奉云开口说道,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之上染上了几分笑意,想必是很期待自己的《今上本纪》。 游玉岁听到游奉云给出的报酬可耻地心动了,反正他父皇也不会知道千秋雪是霍西陵了,那就接下吧,毕竟有钱不赚是傻子,而且这钱还是傻子白送的。 于是游玉岁道:“等千秋雪下次再联系儿臣的时候,儿臣一定让他接下写《今上本纪》的重任!” 游奉云满意了,欢欢喜喜地开了自己的私库给游玉岁拿了一堆东西离开。 拿着礼物的游玉岁:…… 其实来宣德殿也没啥不好的,最起码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等游玉岁坐着肩舆走出宣德殿的范围后,跟在身边的霍西陵悄悄问道:“殿下,难道千秋雪真的要写《今上本纪》?” 游玉岁看了看自己带走的东西以及他爹许诺的润笔费,他看着霍西陵道:“这还有拒绝的理由吗?” 霍西陵想了想觉得丝毫没有。 游奉云花了钱得到了快乐,而他们付出了马屁得到了钱,何乐而不为。 等游玉岁离开之后,游奉云也不再批阅奏折,把桌子上的那本《月娘传》递给安海道:“给朕念念千秋雪的新作,让朕听听千秋雪写了个什么故事。” 安海公公见此只得拿了书给游奉云念起了《月娘传》,故事的开头是个很老套的富家小姐与风流公子的情投意合两情相悦的故事。 游奉云听到一半就感觉牙酸,直接道:“俗套。” 安海公公闻言道:“陛下,奴才还要念吗?” 游奉云想了想,身为能够写出《女子从军行》的千秋雪不可能就这点水平,讲一个烂俗的故事,于是他道:“继续念吧。” 于是安海公公一路念到结尾,游奉云大为震撼,真不愧是千秋雪写出来的文。 周月娘居然直接让负心汉不举绝嗣,那被负心汉亲手杀掉的孩子成了他唯一的亲子,让负心汉一辈子活在悔恨之中,而周月娘的坠楼而亡也给负心汉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被震撼到的不止游奉云一个人,还有其他买了书的人。 部分人觉得周月娘是个蛇蝎毒妇,手段如此狠毒;有部分人只觉得这样的剧情实在是太快意了,只可惜周月娘死了,要是再嫁一个貌美多金的男子笑看赵大公子狼狈不堪的模样该多好啊;有人看完对月娘更觉怜惜,甚至亲自为月娘写诔文。 宣德殿中,安海公公看着受到震撼的游奉云道:“陛下?” 只见游奉云道:“千秋雪先生真是大才。” 安海公公:???陛下,你难道不觉得赵大公子很像燕王殿下吗? “朕觉得《月娘传》应该编成戏剧,让天下人看见。”游奉云开口道,“去让乐府那群人排《月娘传》吧。” 游奉云觉得《月娘传》真的很有教育意义,既可以告诫深闺女子不要轻信了男人的鬼话,更不要无媒苟合,又告诫了男人不要负心,更不要把女子逼得走投无路,若是两个人都不能好好相处,不如和离放人离开。 当然《月娘传》中的赵大公子是为了贪图月娘的嫁妆不肯与人和离,接连遭受打击的月娘只能以最决绝的方式报复。 最后的结果便是赵大公子没了生育能力,月娘的嫁妆也被月娘的家人收走,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啊这……。”安海公公听见游奉云要将《月娘传》改成戏剧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道,“奴才这就去通知乐府的人去办。” 游奉云闻言脑子点头,安海只觉得他们陛下已经把燕王殿下的心给捅穿了。 陛下,您真的不觉得里面的赵大公子是燕王殿下吗? 而在燕王府中,游玉衣将仆人买来的《月娘传》全部投入了熊熊大火之中,试图将李夕月留下的痕迹全部烧完。 “全长安的《月娘传》都已经买光了吗?”游玉衣看着面前的大火冷着声问道。 “回殿下,已经全部买完了,短时间内长安城的书肆中绝不可能再有《月娘传》。”奴仆开口回答道。 一本书的印刷非常耗时耗力,即便月娘传用了雕版印刷,也最多只有一副雕版,一副雕版能印多少,想要《月娘传》再次出现在长安书肆中,那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 游玉衣听见下人的回答放心了,然后又道:“将王府周围茶肆酒楼的说书人全部赶走,燕王妃丧期,他们在周围吵什么吵!” “是!”下人闻言立马道。 就在游玉衣烧完了《月娘传》睡了一个好觉后,第二天他又听见长安书肆中全是《月娘传》了。 从床上起来的游玉衣抓住昨天买完《月娘传》的下人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人也欲哭无泪:“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书肆的老板说,今早供货的书商又向他们送了一大批书来。” 此刻,外面锣鼓声宣天,女子的声音尖细,让隔了一条街的燕王府都能听见她在唱什么。 那女人唱的正是《月娘传》中的对话,咿咿呀呀的声音让游玉衣头皮发麻。 “赶走,把他们赶走!”游玉衣大声道。 下人十分为难,别人在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唱,又没有碍着燕王府什么事,怎么赶?燕王妃去世又不是国丧,没这么大的脸面。 “殿下,冷静啊,此时万不可再出事了!”游玉衣的心腹立马劝道。 “这要本王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游玉衣恨恨地说道。 就在此时,有人禀报道:“殿下不好了,宫里人传信来说,陛下让乐府的人排演《月娘传》!皇贵妃身边的入秋姑姑让您早做打算。” “什么!” 游玉衣受不了打击,彻底昏了过去。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父皇为何如此对我?”游玉衣醒来之后便抓着身下的床单开口说道。 他不信游奉云没有看过《月娘传》的内容, 无论是李夕月新婚当晚小产,还是他私自挪用李夕月的嫁妆,桩桩件件都能够和《月娘传》上的内容对上。 而且, 这些事游奉云甚至还作为旁观者亲自见证过, 那更应该一眼认出《月娘传》是在映射他! 可是他父皇不仅没有下令禁掉这本映射他的话本,甚至还叫乐府的人改变成戏剧供人观赏! 那么一瞬间,游玉衣觉得自己不是父皇的儿子。 “殿下, 你可算醒了。”伺候他的奴仆在发展他睁开眼睛后连忙激动地说道。 “皇贵妃娘娘才刚病倒,若是你又接着病倒,这叫我们如何是好。” “这种关头, 殿下可千万不能病倒了啊。” 奴仆的话全是为游玉衣考虑,让游玉衣忍下了心中的怨气不再去想李夕月的事情。 然而这件事岂是他不想就能好的, 只见他新娶的侧妃急急忙忙地来找他,说:“李家人前来要燕王妃的嫁妆,殿下若是不给, 怕是会闹得很难看。” 躺在病床上格外虚弱的游玉衣忍不住在心里骂李夕月这个贱人,但还是强撑着身体说道:“让他们去拿,不足的, 用银钱补上。” 李家人可以不要脸, 毕竟是屠夫出身的暴发户, 但是他燕王府却不能不要脸。 这个亏,游玉衣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吞。 然而还没有过半个时辰,杨侧妃便捧着李夕月的嫁妆单子和王府账本前来找他。 “殿下, 王妃的嫁妆少了五百金。”杨侧妃面露慌乱之色。 嫁妆里消失的五百金和王府的账本根本对不上, 然而的的确确是少了五百金, 就算不是燕王府用的, 这笔钱李家人也必须让燕王交出来 面对李家人的咄咄逼人, 年纪尚轻的杨侧妃只能前来请燕王拿主意。 同时,杨侧妃也意识到了李夕月的嫁妆有多么丰厚,都说她婚礼排场堪比正妃,然而她的陪嫁却连五百金都没有,五百金只是李夕月嫁妆中的一小部分。 游玉衣闻言也面露茫然,他连忙从杨侧妃的手中抢过账本道:“怎么会少五百金?” 只见杨侧妃开口道:“殿下,只怕王府中一时拿不出来五百金。” 游玉衣被迫捐了自己封地一年的税收,又被游奉云罚了半年的俸禄,现在燕王府的库房空得直看得见老鼠。 杨侧妃也是在嫁进来之后才意识到燕王府只空有一个虚壳,再过几个月,怕是连这幅虚壳也维持不住。 游玉衣闻言顿觉心凉如水,然后对杨侧妃道:“你去我外祖家借五百金,只说外孙不孝,有愧他老人家的期待。” 说完,游玉衣不由咳嗽了几声。 杨侧妃作为新过门的儿媳前往苏相家借钱,只觉得自己很抹不开面子,但是王府之中实在没有了银钱,自己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嫁妆偿还李家人。 于是,杨侧妃只能请李家人前往花厅稍坐一会儿,自己乘车前往苏相府中借钱。 苏相府中,苏相的儿子苏舟听闻燕王府的侧妃前来拜访的消息便直觉不好,又听见苏相叫人开库房取银钱后整个人都绷不住了。 于是苏舟快步走向苏相的书房,只见暮暮老矣的苏相坐在书桌前,让他一时间不由屏住了呼吸。 “钱给了燕王府的来人了吗?”苏相开口问道。 “给了。”苏舟道,即便掌家的妻子极为不愿意,但还是听从了苏相的命令将那五百金给了燕王侧妃。 随后,苏舟走到自己父亲的面前问道:“父亲,我想不通,上次您帮助燕王让你没了所有的藏书,这一次帮助燕王又要舍弃大半的家产。” “燕王不是明主,他被长姐养得鼠目寸光,非陛下那般目光长远,有建功立德的大魄力。” 苏舟一番肺腑之言吐露,就差直接对自己父亲说,跟着燕王没前途,不如多为自己家考虑。 “况且,我听闻那《月娘传》就是在影射燕王,《月娘传》中的赵大公子被周月娘绝嗣,说不定燕王也……” 未等苏舟说完,苏相大声呵斥道:“胡说!” 苏舟被呵斥到不敢言语,低下头不敢直视自己父亲的目光。 只见苏相咳嗽道:“我又何尝不知燕王为人,可只有燕王继位,才有可能继续重用寒士,才不会让万千寒门读书人被埋没。” 苏舟闻言心中不由默默道,那太子不也一样,太子的琼林宴取士可比春日宴什么的要公正多了,世家都无法在其中做手脚,这不比推举一个无能之辈上位好的多。 “至于你担心的,我已经派人去问了。”苏相看着苏舟开口道。 苏舟:…… 父亲您去问一个成年男人行不行,不管他能不能行,他肯定是回答行啊! 总之,苏家的下人是带着钱跟着杨侧妃去燕王府了。 到了燕王府,杨侧妃先将借来的五百金交还给了李家,而苏家的下人则是前去探望病中的游玉衣。 卧房中,游玉衣听闻是苏家来人是跟随自己外祖多年的管家,于是立马起身相迎。 只见苏管家连忙让游玉衣躺回床上,然后开口道:“苏相知道殿下无事,他的心也便安了。” “让外祖挂念了。”游玉衣开口说道。 只见苏管家看着游玉衣道:“只希望殿下戒骄戒躁,放平心态,陛下定会把你放在心中。” 游玉衣闻言心中幽怨,他让人将《月娘传》改编程戏剧的时候,有想过他是他的儿子吗? 只见苏管家安抚着游玉衣道:“《月娘传》乃是陛下对你的敲打,殿下稳住便可。” 随后,苏管家又看着游玉衣道:“还有一事苏相想问殿下,绝嗣一事可是真的。” 只要是经历过春日宴之事和知道燕王偷当王妃嫁妆的人都能够很快将《月娘传》中的人物与现实中对上。 尤其书中说赵大公子被周月娘用药绝了嗣,让大家议论纷纷,流言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游玉衣的眼睛里显露出了几分慌乱,但他表面还是十分镇定地说道:“这世间哪有这么神奇的药物,不过是三皇子等人编撰出来用来污蔑我的。” 苏管家闻言放了心,然后道:“燕王妃丧期结束后,殿下一定要与杨侧妃绵延子嗣,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正是如此。”游玉衣道。 苏管家见苏相交代自己的事已经完成,于是也不多留,问完就离开了燕王府。 而游玉衣看见苏管家离开了之后,整个人陷入了恐慌之中。 为什么外祖要问他这个事,难道他没有生育能力,就连外祖也要放弃他了吗? “来人,来人!”游玉衣道。 只见,游玉岁的心腹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问道:“殿下,何事?” “去,让人做诸芳丸来!”游玉衣开口说道。 “诸芳丸?”心腹疑惑。 很快,心腹就得到了一粒药,让他去找药房的大夫配药。 而在另一边,游玉岁回宫不久后,便告知游奉云千秋雪已经答应为他写《今上本纪》了。 游奉云大喜,当即决定他要亲自给游玉岁讲当年发生的事,好让他记录下来拿给千秋雪看。 被迫当听众的游玉岁:……谢谢,并不是很想听。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偷笑,然后就被游玉岁抓住了。 “笑什么?”游玉岁捏着霍西陵的下巴道,“你还不是要和孤一起听。” 不仅要一起听,还要写,还要写得生动形象,将他父皇形容得威风凛凛,更要铆足劲拍马屁。 “走吧,去宣德殿。”游玉岁无奈地道。 此时的游奉云难得不批奏折,而是叫来了谢意给游玉岁讲过去的往事。 宣德殿前的庭院里,游玉岁坐在树荫下的躺椅下,手里被塞了一杯清茶和一颗水灵灵的桃子,身边还有霍西陵帮忙扇扇子。 不像是来听游奉云讲古的,倒像是来听游奉云说书的。 游奉云看着被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儿子想要说不要这么宠着他,然而却被爱孙如命的谢公一眼秒杀,最后只当看不见开始讲起了往事。 “当年夺嫡之中,朕的几个兄弟,也就是平王和魏王带兵逼宫,当时朕在百里之外,听闻此消息立马回长安带兵勤王……” “当时还是夜晚,无数火把点燃仿佛要将天空映红,朕骑着战马带着两千骑兵势如破竹,宣政殿的前的尸体堆了一地。”游奉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可想而知那一战游奉云赢得并不轻松。 于是,游玉岁跟着游奉云讲述的节奏啃甜滋滋的水蜜桃啃得更起劲了。 “当时魏王说朕那么远的距离肯定射不死他,朕说他放屁,朕能够当场把他射到门板上面钉着。他还是不信,说有本事就把他射到门上钉着。” “朕从军这么多年,还没有听过这样的要求,当然得满足他,然后他就被朕三箭射到钉在门板上,下都下不下来,朕让他在前面挂了三天三夜,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玉岁:……不知为何,这天家手足相残的故事听起来为什么充满了笑点。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游奉云从不标榜自己是个仁君, 他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看法。比如所有帝王都想掩盖的手足相残,游奉云却是轻描淡写地讲了出来, 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父皇, 您不觉得这样对您的名声不好吗?”游玉岁手中的桃子被霍西陵拿来,沾满桃子汁的双手被霍西陵用丝帕轻柔地擦着。 而被游玉岁问到的游奉云却满不在意,不在乎这本《今上本纪》写出后会引起轩然大波, 也不在乎自己是否被人骂得位不正,进而起兵谋反。 “朕是帝王,不是圣人。”游奉云那双凤眸微微上挑, 带着睥睨天下的姿态。 “朕即位,可是先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的, 若是有人不服,尽管可以试试。你说是吧,谢公。” 被点名的谢意放下了手中的清茶看着游奉云道:“正是。” 宫变之后, 游奉云救下了先帝的性命,而后他与那些老臣一同请立游奉云为太子,体弱的先帝问他将国家交给游奉云会如何?他回答国之大幸, 然后游奉云被册立为太子, 先帝提前为十八岁的游奉云加冠, 一月后便因病撒手人寰。 此后,游奉云即位,内修法度, 打压世家加强集权, 平衡各方势力。外平四夷, 让突厥与大景之间得到了二十年的和平, 周边小国不敢妄动。 可以说, 在游奉云的统治下,整个大景繁荣昌盛,国力强大,百姓安居乐业,实乃一代明君。 游奉云为帝的确是国之大幸,然而为人夫,为人父,却不是一个好东西。事到如今,他永远后悔同意自己的女儿,让她嫁给游奉云。 这样想着,谢公不由用眼神剜了游奉云两眼。 游奉云:……谢公,你这是什么眼神? 然而被游奉云盯着瞧的谢意则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将手里削完皮的桃子送到了游玉岁的手里。 “岁岁,这个甜。”谢意露出笑容对游玉岁道。 “谢谢外祖。”游玉岁接过桃子笑着道。 一旁看着游奉云浑身不是滋味,怎么笑得怎么甜?太子面对他的时候怎么不笑? “西陵,你也吃。” 然后游奉云就看见游玉岁将手中的一半桃子分给了身边那小子,别以为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于是游奉云咳嗽了一声:“岁岁,父皇的呢?” 话音落下,游奉云就遭到了谢意的一记眼刀,岁岁也是你这个狗东西要叫的。 只见谢意从案几上拿起一个桃子,精巧的匕首在他的手上转了几圈,然后一刀落下,手里的桃子瞬间裂成两半。 “陛下想吃桃子,臣可以给陛下削,何必为难太子。”谢意对着游奉云微笑道。 游奉云:……不就问太子要块桃子吗?谢公你至于如此吗? “朕自己削便是。”游奉云拿起一只桃子道。 一旁的安海看着心道,陛下,这哪能劳驾你自己削啊。 “父皇能削成动物吗?”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那行云流水的削皮姿态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何不可。”只见游奉云唰唰两刀,在柔软的桃肉上雕刻出一只小熊。 游玉岁盯着面前的桃子小熊陷入沉默,他父皇是和熊杠上了吧。 一旁的谢意道:“这有什么,来岁岁,祖父给你雕个鲤鱼跃龙门。” 说完,谢意便拿起匕首开始雕刻。 游玉岁:……外祖,钓鱼已经刻入你的骨子里了对吗? 而游奉云却道:“鲤鱼跃龙门?不如直接刻一条真龙。”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开始对桃子进行输出。 游玉岁捧着手里霍西陵刚给他削好皮的桃子看着他的父亲和外祖沉默了,两个大男人好幼稚啊,还是西陵沉稳。 这样想着,游玉岁便忍不住想要和西陵贴贴。 然而…… “你在做什么?”游玉岁看着拿着刀和桃子的霍西陵。 只见霍西陵道:“殿下不是喜欢兔子吗?我给殿下雕个。” 游玉岁:…… 他不是喜欢兔子,他只是喜欢你亲自猎的兔子,用皮毛给他做成的抱枕。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认真的模样觉得自己不解释也好,反正西陵为他做什么,他都喜欢。 就在此时,游奉云和谢意一同盯向了霍西陵,臭小子!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削下的桃子皮飞向了霍西陵。 游玉岁:……一个桃子还真是被你们玩出花了。 最后,游玉岁不得不出面打住,并且承诺会把他们三个雕的小动物全部吃完。 这个时候,游奉云也开始讲战场上面的事。 游玉岁虽然继承了游奉云的一身神力,然而却没有继承游奉云的军事天赋,在游奉云讲军事的时候,游玉岁只听得一知半解,但也激情澎湃。 而霍西陵则是直接和游奉云讨论了起来,甚至游奉云让人取出了地图,让霍西陵讲换做是他,这一场仗应该怎么打。 霍西陵的作战风格和游奉云一样喜欢剑走偏锋,用兵奇诡,喜欢闪电战和大包抄敌人。 而游玉岁坐在旁边,觉得自己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一旁的谢意则是满面微笑。 “岁岁,你手下的这个少年了不得,不久之后,陛下怕是要重用他。”谢意开口说道。 说完,谢意便再次看向了霍西陵,刘烨这个妻弟真不错,有霍西陵在,大景的版图或许能够再扩一扩。 游玉岁闻言则是默默地啃着手里的桃子,他是舍不得霍西陵离开他的,可是他也不能将霍西陵束缚在自己身边,如果他死了便没有人愿意庇护霍西陵了,他必须让霍西陵在他死之前得到足够的权力,让长公主不敢轻易动他。 “殿下,殿下?”有人在他的耳边轻声喊道。 直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游玉岁才回过神来。 只见一旁的游奉云皱着眉头道:“你在想些什么,手指头啃出血了都不知道疼。” 游玉岁茫然道:“是吗?” 一旁的霍西陵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撒在游玉岁的手指头上,然后用干净柔软的丝帕为游玉岁缠好道:“殿下的手指好之前不能沾水。” “哦。”游玉岁乖乖道。 “好了,今日便讲到这里吧。”游奉云开口道。 其实他没有讲多少,到后来直接变成了他和霍西陵各带一只军队在地图进行两军作战,玩了一个尽兴。 “太子,以后万不可走神弄伤自己了。”游奉云看着神色恍惚的游玉岁道。 “好。”游玉岁的神情依旧茫然。 最后,是霍西陵带着游玉岁离开了宣德殿。 游奉云站在原地看着游玉岁远去的背影不由紧紧地皱起眉头。 “朕怎么觉得,太子病得越来越厉害了。”游奉云开口道。 那无意识啃咬自己手指头的模样,看了叫人心疼。 一旁的安海公公闻言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陛下无需太过担心。” 游奉云闻言不由轻声叹息,有时候他也曾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但是他是帝王,他永远没有错,他必须按照自己定好的目标心无旁骛地走下去,才能使朝局稳定天下太平。 “这样也好。”游奉云轻声道。 说完,游奉云便转身回了宣德殿又开始处理起了繁冗的政务。 而在游玉岁回东宫的路上,他没有乘坐肩舆,而是直接被霍西陵背在了背上。 游玉岁趴在霍西陵的背上开口问道:“西陵有一天会离开我吗?” “不会。”霍西陵回答道。 “骗我。”游玉岁忍不住咬了咬霍西陵的耳朵。 “殿下。”霍西陵忍不住开口喊道。 接着,霍西陵便听闻身后的游玉岁道:“你要建功立业,你要爬上权力的巅峰,你要为你姐姐报仇,你就必须去参军,去打仗,就必须离开我身边。” 霍西陵闻言沉默了许久,一直走到东宫门口都未曾出声。 “西陵,你要位极人臣。”游玉岁在霍西陵的耳边轻声道。 “父皇很快要削藩了,那是你的机会。” 霍西陵一惊,他回头看去,殿下怎么知道陛下要削藩了? 然而游玉岁已经在他的背上睡着,让他无法开口再问。 等游玉岁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灯火之下,霍西陵正在奋笔疾书。 “西陵,在写什么?”游玉岁从床上坐起来问道。 “为陛下写《今上本纪》。”霍西陵放下笔看向游玉岁道。 只见游玉岁下了床走到霍西陵面前看着面前的纸张读道:“景兴五世,隆在永嘉,内修法度,外平四夷……” “夸他夸得这么厉害?”游玉岁看向身旁的霍西陵道。 “陛下为人君,当得起这般夸赞。”霍西陵回答道。 游玉岁哼了一声道:“他也只有这个能够夸赞了。” 霍西陵伸手摸了摸游玉岁的头发,然后问道:“殿下是如何知道陛下要削藩的?” 游玉岁从当初在聚贤阁外遇刺便有隐隐约约的预感,直到这次游奉云让霍西陵写《今上本纪》时说的那番话才真正确定。 若有人质疑他得位不正,不服他,可以尽管试试。 游玉岁甚至可以确定游奉云让霍西陵写《今上本纪》不是一时兴起,他就是准备拿《今上本纪》来诱这些藩王出手。 《今上本纪》中,游奉云甚至要求千秋雪详细写他夺位的全过程,一是他不在乎,二是他让其余的藩王觉得他得位不正,激起藩王可以取而代之的野心。 如果一本《今上本纪》不够,游奉云还会有其它的动作来迫使藩王谋反。 游玉岁只觉得,游奉云当真可怕至极。 “千秋宴和秋猎,可有好戏看了。”游玉岁轻声道。 而在宣德殿勤政的游奉云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道:“这么热的天,朕应该没感冒吧,总不会是梁王想我吧。”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游奉云刚说完“梁王想我了”, 一旁的安海公公就道:“听说梁王为了陛下的千秋宴,早早动身,想来明日便可以到长安了。” 游奉云闻言放下手中的奏折然后道:“他倒是跑得够快。” 安海公公笑着道:“这还不是心念太后与陛下吗?” 游奉云笑了笑没有说话, 只是转口问道:“其余诸王什么时候到长安?” 游奉云口中的其余诸王都是他的堂叔或者堂兄, 至于他的亲兄弟,除了梁王,其余全部死在了夺嫡之中。 “诸王将在这一个月陆续到达, 齐王殿下及其世子动身早,大概五日后便会到达长安。”安海公公回答道。 游奉云放下手中的奏折轻笑道:“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话音落下,安海公公低下了头, 上一次游奉云遭遇刺杀,虽然没有明确证据证明是齐王做的, 但是游奉云早就对齐王生出了杀心。 只见游奉云神情淡淡地开口道:“太子身体不好,不宜太过操劳,千秋宴一事就交给贤妃和老三去办吧。” 千秋宴是游奉云的生辰宴, 到时候不仅有诸王前来贺寿,更有各国使臣前来朝拜,办得好便是弘扬国威功德一件, 办砸了便是成了罪人。 这般费时费心的事, 游奉云也不准备让游玉岁去做, 有琼林宴、修建学宫、建立文渊阁和破大阳县贪污案这些实绩,足够让太子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了。 至于举办千秋宴这种办好了属于锦上添花,办砸了沦为罪人, 对游玉岁毫无帮助的事, 游奉云觉得还是交给贤妃和三皇子来办比较好。 不知不觉中, 游奉云的心已经彻底偏了。 而且, 游奉云将千秋宴交给贤妃和三皇子来办不是没有理由的。虽然三皇子不太聪明, 但是贤妃聪明,有贤妃在一旁指点,三皇子绝不会像河东郡那次一样走丢了。 一旁的安海公公闻言自然是将游奉云的意思告知了贤妃和三皇子,贤妃和三皇子知道后自然是喜不自胜。 蒹葭宫中,贤妃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她对着自己的儿子道:“扇儿,你父皇将千秋宴交给你来办,可见他对你的重视,你可不要辜负了你父皇对你的信任。” “儿臣自当竭尽全力。”游玉扇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道。 贤妃见此缓缓点头,心道大皇子一党被打压下去,太子身体不好,此后的风头便是扇儿的了。再加上之后的秋猎,这满长安中,骑射又有谁能够比得过她的扇儿。 现在她不需要心急,陛下还是盛年,只需要将大皇子彻底打压下去,熬死太子,这皇位自然就是她的扇儿的了。 “既然陛下将此事交给我们母子,那么千秋宴上的菜肴和节目也该早早定下来了。”贤妃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说道。 这次千秋宴,她不仅要办得好,还要办得别出心裁,有新意。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放下了奏折,让安海将库房里的玉料拿了出来。 帝王私库里的玉料自然是上好的和田美玉,玉质上乘,触手生温,可以称得上是羊脂白玉。 “陛下,玉拿来了。”安海捧着玉料看着面前的帝王道。 “嗯。”游奉云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炭笔在玉石上面细细描绘。 一旁的安海公公定睛一看,怎滴是只熊? 只见游奉云在温润莹白的玉石上用炭笔画出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画完之后他向身旁的安海问道:“朕画得如何?” “憨态可掬,童趣十足。”安海公公夸赞道。 不过,这么大一块玉料,陛下你只想雕一只熊,是不是太过暴殄天物了? 还没有等安海开口,游奉云便已经拿起刻刀开始雕刻了。 只见玉石在游奉云的手上宛如豆腐,轻轻松松便可以切割下来,只有作为观看者的安海心惊于陛下对于力道的掌控。 半个时辰后,小熊的轮廓逐渐成型,游奉云将着成年男子巴掌大的小熊放了下来,然后捶了捶肩膀,揉了揉脖子。 “不行了。”游奉云开口说道,“朕当年恐怕都已经能够雕完这只小熊了。” “陛下何不让匠人去雕,何苦自己动手。”一旁的安海道。 “许久没有动手了,再不动手怕是要生疏了。”游奉云说完便再次拿起了刻刀。 当年他控制手中的力道便是如此,将一块块石头雕出花来。 直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游奉云才将巴掌那么大的小熊完成,接着便是打磨,直至玉石通体莹润之后才算结束。 等游奉云做完这些已经是五更天了,看着面前的小熊,游奉云心满意足,然后拿起刻刀在小熊的底部刻上了两个字:岁岁。 一旁的安海公公看在眼里,眼皮子不由一条,陛下该不会刻的是太子殿下吧。 就在安海这样想的时候,游奉云突然开口道:“将这只小熊送给太子吧。” 安海公公:……陛下你果然刻的是太子殿下! 说完,游奉云打了一个哈欠,然后道:“准备上朝吧,想当年朕可是三天三夜都不闭眼的。” “哎。”安海应了一声,连忙伺候着游奉云去上朝。 至于那只白玉小熊自然是在游奉云下朝后,由安海亲自送到了游玉岁的宫中。 此刻还在床上赖床的游玉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又做了什么?怎么他父皇又给他送东西过来。 等他穿戴好走出房间后,只见他父皇身边的安海公公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捧着盒子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陛下给您送了独一份的礼物,要不您现在打开盒子看看?”安海公公开口说道。 游玉岁闻言将信将疑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蹲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脑袋微微向上仰着,神情有着说不出来的天真可爱,手里还抱着桃子,脚边散落这桃核。 等等,桃子???什么熊吃桃子? 游玉岁不由死死地用眼睛盯着面前巴掌大的白玉小熊。 只见一旁的安海公公道:“陛下可是用了一夜的时间雕刻了这只小熊,可以说是独一无二了。” 游玉岁:……我已经感受到游奉云无处安放的父爱了。 只见安海公公道:“殿下,您往熊的底座看看。” 游玉岁伸出手将盒子里的小熊颠倒过来,只见熊脚上刻着岁岁两个字。 游玉岁:……游奉云突然送他礼物果然没安好心!你才是熊,你全家都是熊! “殿下喜欢吗?”安海笑着问道。 “喜,喜欢吧。”游玉岁只能如此回答。 辛苦他爹熬夜刻熊,只为释放那无处安放的父爱。 安海闻言自然是更加欢喜,连忙道:“殿下喜欢就好,陛下的心意才不算白费。” 说完,安海收了福宝递过来的赏钱后便喜气洋洋地离开了东宫。 而游玉岁只能抱着怀里的小熊愣在原地,一旁的霍西陵看了也不由夸赞一声:“真可爱。” 说完,霍西陵神情温柔地摸了摸这只名叫岁岁的小熊耳朵。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这样做心道,过分了。 “西陵。”游玉岁开口喊道。 “嗯?”霍西陵抬头看向游玉岁。 “你会刻东西吗?”游玉岁问道。 “会啊。”霍西陵回答道,太子挂在脖子上的白玉长命锁便是他亲自刻的。 “福宝,把我库房里的那一块沉香木料拿来。”游玉岁喊道。 很快,游玉岁便把一块半臂长的沉香木料塞到了霍西陵怀里。 霍西陵一脸茫然,他问道:“殿下,你要刻什么?” 只见游玉岁抱着手捧桃子的小白熊道:“刻个大笨熊拉弓射箭吧,越快越好,中午就给宣德殿送去。” 说完,游玉岁便抱着小白熊离开了。 拿着刻刀的霍西陵:……殿下,陛下知道你把他形容成大笨熊吗? 这样想着,霍西陵只能把刀对向手中的沉香木,然后开始雕刻。 那边游奉云下朝后不久便收到了梁王已经到达长安的消息,以及梁王向长安中的高官送礼的消息。 游奉云看了一眼名单心道,还真是一个都没有落下。 游奉云顿觉心烦,想到今晚的家宴也不那么顺心了。 “陛下,梁王殿下在你上早朝的时候已经先去拜见太后了,此刻已经向宣德殿来了。”一旁的安海公公轻声道。 游奉云“嗯”了一声,不以为意。 就在此时,外面的小太监道:“陛下,东宫的福宝太监求见,说太子有礼物相赠。” “叫他进来。”游奉云开口道。 福宝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宣德殿,然后将盒子递给了安海道:“此为殿下回礼,还望陛下喜欢。” 福宝说完不由心道,这要是喜欢才有鬼呢,他该不会走不出宣德殿吧。 只见游奉云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只拉弓射箭体态笨重的大熊。 游奉云一看就知道太子这是在和他闹脾气,特地送了一只木雕熊过来。 可是他记得他这个儿子不会雕东西啊,难道是让他身边那个小子刻的?这射箭的模样和自己真像,他还挺喜欢的。 “这拉弓射箭的模样颇有朕的风范,只不过朕应该没有这只熊这么胖吧?”游奉云看着面前木雕熊道。 福宝:……陛下,你居然承认这只熊是你。 接着福宝就看见游奉云在细细把玩这只木雕熊,他忍不住暗自祈祷,陛下可千万别看熊脚,千万别看熊脚。 然而,越不想来什么,就偏偏越来什么。 只见游奉云将面前的木雕熊倒立过来,只见熊脚上刻着三个大字:大笨熊。 游奉云:???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两万二营养液加更) 当福宝看见游奉云把木熊颠倒后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东宫要完。 正当福宝闭上眼睛准备承受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时,他听见游奉云道:“朕竟然从未见过太子这般孩子气。” 福宝满头疑惑,他看向游奉云, 怀疑陛下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只见游奉云摸着木熊脚下的那行字露出笑意道:“安海,把这木熊给朕放到朕时常能看见的地方去。” 安海公公闻言当即就把木雕熊摆在了游奉云的书案前。 坐在书案前的游奉云:……也行吧。 “陛下, 这么大一块的沉香木可是难见得很,并且还具有安神的功效, 可见太子对陛下一片孝心, 摆放在书案前正好。”安海公公开口说道。 游奉云很满意, 并且对福宝道:“太子最近身体也好了一些, 今晚家宴,让他也来吧, 他也许久没有见过梁王了。” “是。”福宝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应道。 等福宝走后,游奉云便开始用手抚摸着面前的木雕熊, 恨不得现在就用手把它盘包浆。 瞧瞧, 还是太子懂他, 这熊雕得多威风凛凛啊, 拉弓射箭的模样一看就很英武。 一旁的安海公公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陛下, 梁王殿下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终于, 游奉云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面前的木雕熊,然后对安海道:“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宣德殿的大门被宫人轻轻推开, 从封地赶来的梁王殿下走近了宣德殿。 梁王游奉明身姿英武, 面容俊美, 与游奉云有七分相似, 那双漂亮的凤眼更是像了一个十成十, 并且与游奉云同样好武。 “奉明来了,朕已经好久未曾见你了。”游奉云打量着这个小他八岁的幼弟。 “我也好久未曾见皇兄了,在封地时我时时刻刻都在思念母后与皇兄。”游奉明开口说道。 只见游奉云轻轻垂下了眼眸道:“那你这次可以留到秋猎结束之后再离开长安了。” 游奉明脸上不由露出喜悦之色了,他道:“我已经好久未曾和皇兄一起打猎了,记得以前父皇还在时,皇兄次次秋猎都博得头筹,还给我分了好多猎物,也不知道这次秋猎能否得见皇兄当年英姿。” 游奉云闻言笑了笑,朕去年的时候都还能打死一头熊呢,有没有当年的英姿还用你来见。 游奉云有点不太想理这个糟心的弟弟,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他可是太清楚了。 不过…… 游奉云把目光放在了书案的木雕熊上面,这么好的炫耀对象,不炫耀白不炫耀。 于是,游奉云立刻给游奉明赐座,然后开始把话题转向自己书案上的木雕熊。 “奉明,你来得正好,看看这只木雕熊如何?”游奉云将自己书案上的木雕熊微微向游奉明面前推了推。 游奉明闻言只得看向了那只被他兄长摆放在书案上的木雕熊,然后开口夸赞道:“虽然雕工稚嫩,但是此熊拉弓射箭时极具神态,灵动无比。” 游奉云笑了笑道:“这是太子送我的礼物。” 一旁的倒茶的安海公公也附和道:“这么大一块沉香木可十分难得,太子特意雕成木熊放在陛下书案旁,正好可以借用沉香的香气缓解疲劳。” “太子想得周到,朕有这么一个儿子真是贴心。”游奉云接着道。 “看看这熊,多活灵活现,知道朕喜欢熊,就特意雕熊给我。” 游奉明:……兄长,你不喜欢熊,你只是喜欢和熊打架,和熊玩摔跤而已。 “之前朕亲自雕了一个白玉小熊送给太子,太子就立刻回礼过来了,这叫什么,这叫……” “陛下,是父慈子孝。”一旁的安海公公道。 “对对对,正是父慈子孝。”游奉云道。 “太子殿下太懂事了。”一旁的福宝开口道。 于是,游奉云看向对面的游奉明道:“你儿子有朕的太子贴心吗?” 游奉明:……这个宣德殿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游奉云在得到游奉明“自己的世子哪有太子听话懂事”的答案心满意足了,让游奉明麻利地滚了。 走在宫道上的游奉明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兄长一个铁血帝王变成了炫儿狂魔。 而在东宫,前去送木雕熊的福宝一回来就告知了游奉云让他去长乐宫赴家宴的消息。 躺在卧榻上把玩着烟斗的游玉岁淡淡地开口道:“他们一家人的宴席,孤去做什么?” 游玉岁双眸轻垂,长长的睫毛打在眼睑下形成一片阴影,白玉做成的长柄烟斗被他用左手灵巧地转动一圈,然后填入了薄荷草和枇杷做成的烟草,火折子一点,清凉的气息便从这只烟斗中散出。 烟雾袅袅升起,将游玉岁眼睑下方的那颗殷红的泪痣变得若影若现。 一旁的霍西陵察觉得出来,游玉岁的情绪不太好。 对于太子来说,他是游离于皇宫之外的,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都不在皇宫之中,他自然对皇宫毫无归属感。 而太后及其长公主都将他视作眼中钉,霍西陵入宫以来游玉岁参加的第一次家宴还是太后等人给他下马威。 所以,不仅游玉岁对家宴没有好感,霍西陵对家宴也没有好看。 “西陵,我现在好想生一场病,生一场重病。”游玉岁的身体歪在卧榻上,双目放空,手中的烟斗搭在卧榻边缘,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倾颓的美感。 “太子殿下这是说什么胡话!”福宝公公抹着泪说道,“好不容易现在身体好了一些,怎么能够想着生病呢?” “太子殿下若是生病,最难受莫过于谢公和谢少卿以及霍小将军了,殿下怎么能够伤了他们的心呢。” “殿下可千万不能做那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话音落下,游玉岁一下子就从卧榻上面爬了起来。 “孤想到了!” “殿下,小心点,可别摔了。”福宝公公连忙把人给扶住,免得掉地上去了。 “想到什么了?”霍西陵看着又重新支棱起来的游玉岁开口问道。 “他不是要孤去吗?”游玉岁抬起下巴道,“就不要怪孤在家宴上给人添堵。” 说完,游玉岁看向福宝道:“去把孤的太子朝服拿来。” “哦,对了,把那只父皇给孤雕刻的白玉小熊也带上。” 游玉岁就是准备把那只羊脂白玉雕刻出来的小熊捧在手里,带到宴席上去炫耀,看看谁在泛酸水。 等游玉岁换好衣服后,他捧着手里的白玉小熊道:“要不是太重了,孤真想找根绳子挂在脖子上。” 一旁的霍西陵:…… “你说我让父皇给我刻一只小的小熊可以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这么大的熊都熬夜给他刻了,一只小的肯定也能刻。 霍西陵看着面前的游玉岁,他想有时候太子与陛下不愧是亲父子。 而在那一边,拜见完游奉云的游奉明又重新回了长乐宫陪着太后说笑,一旁坐着的长公主带着自己的女儿陪坐,相处得也十分融洽。 长公主对此很满意,皇贵妃重病,大皇子被罚禁闭,太子身体不好,今晚的家宴都不会出席,只有他们一家人,可以说是十分满意。 “奉明,你的封地里可有年轻的俊杰,霜儿也不小了,我想早日为她定下来,然而全长安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年郎我都相看了,可惜没有一个合眼缘的。”长公主开口说道。 “姐姐说笑了,我那封地怎么比得上长安人杰地灵,长安都没有姐姐中意的,只怕我那里也没有。”游奉明笑着说道。 太后看着长公主身边的季霜道:“霜儿也不小了,是该早些打算起来。” 按照原来的计划,季霜本来应该嫁给三皇子当吴王妃,但却被太子给破坏了计划,让季霜没了一桩好姻缘。 之后,游奉明又说了几件自己在封地时的趣事,将太后逗得哈哈大笑。 待到天色晚一些后,宫人禀报贤妃与三皇子到,直到开宴前游玉岁才和游奉云前后脚走进长乐宫。 只见游玉岁穿着只有太子才能穿的玄绛二色,手里捧着一只白玉小熊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长乐宫。 长公主在看见游玉岁的那一刻感觉到了心梗,好好的家宴怎么偏偏他来了。 正当长公主想要讽刺游玉岁带着个小熊前来家宴属实童心未泯难堪大任的时候,游奉云发话了。 “太子怎么把朕给你雕刻的小熊也带来了?”游奉云开口问道。 这是陛下雕的!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游玉岁手里的小熊上,嫉妒与羡慕齐飞。 唯有被游奉云木雕熊折磨过的游奉明提高了警惕。 只见游玉岁宝贝地摸了摸白玉小熊道:“这是父皇送给儿臣的,儿臣自然想随身带着。” 游奉云觉得游玉岁说得好,开始思考如何把游玉岁送的木雕熊随身带着。 “朕也想把你送的木雕熊随身带着啊。”游奉云开口说道。 众人:!!! 唯有局外人的霍西陵忍不住想要捂脸,这个皇家为何如此有病?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在游奉云说出自己也想要把游玉岁送的木雕熊随身带着后, 捧着白玉小熊的游玉岁愣住了。 他想了想木雕熊的重量和体积,看了看游奉云的身材,心道要不父皇你找个布兜兜在胸前?顶头上也行。 “父皇, 这个白玉小熊儿臣捧着好重,不如父皇给儿臣雕个小的吧, 儿臣也好天天挂在胸前。”游玉岁开口说道。 等游奉云将小小熊雕好,他就天天把它挂在胸口, 天天在自己兄弟和文武大臣面前晃悠。 “好想法, 太子也要给朕送个小的来。”游奉云当然同意, 等回去就让福宝去找好料子来。 游玉岁当然满口答应, 反正是霍西陵雕熊他刻字,哪里有什么不答应的。 于是两父子一拍即合, 决定互相送对方缩小版的小熊。 贤妃和游玉扇看见游奉云那一副朕心甚慰,太子就是孝顺的模样,牙都酸死了。 而一旁的长公主则是忍不住开口道:“臣妹这么多年还未曾得过皇兄雕刻的物件, 今日皇兄心情好, 不知臣妹能否得个赏赐?” 游奉云闻言淡淡地看了一眼长公主游奉雪, 然后对福宝道:“晚宴结束后便去朕的库房挑一件玉雕给长公主送去吧。” 游奉雪闻言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帝王私库里随意放着的玉雕能和帝王亲自雕刻出来的玉雕一样吗?不过游奉雪就算心里再不好过也只能笑意盈盈地谢赏。 而那边的游奉云轻轻抿了一口面前的酒水, 然后道:“你们都是朕的至亲, 今日朕也不厚此薄彼,每人一件玉雕摆件。” 贤妃、三皇子游玉扇、梁王游奉明和长公主之女郡主季霜都起身谢恩。 一旁的游玉岁看着,觉得游奉云这是在批发玉雕摆件。 “好了好了, 都是自家人, 谢来谢去做什么?”李太后笑着道, “天色也快黑了, 咱们也开宴吧, 别让霜儿和扇儿饿着肚子。” 明明在场的孙辈有三个,然而太后只关心两个,可见太子在太后这里并不讨喜。 一旁的游奉云也轻轻皱起眉头看向了在自己位置上低着头用手指戳白玉小熊额头的太子,然后开口道:“太子身体不好,将朕面前这份花胶鸡送到太子面前吧。” “是。”福宝公公连忙去送菜。 被莫名其妙送了菜的游玉岁只能站起来谢恩,李太后的脸色爷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于是,李太后开口对游奉云道:“陛下可不能厚此薄彼,扇儿和霜儿可都看着呢。” 只见游奉云从干饭中抬起头来问道:“他们有病吗?” 李太后:…… 众人:…… 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游玉岁真想大笑出声,他的父皇真是个能人,一句话一个举动将一群人的心戳痛。 只见游奉云放下筷子道:“既然没病就自己吃,难道还要朕喂到嘴里吗?” 太后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但是面对这个强势的大儿子她也不敢再开口,只能憋屈地用起面前的饭菜。 长公主和贤妃只觉得口中的饭味如嚼蜡,而游玉扇的目光恨不能在游玉岁身上烧出两个窟窿。 游玉岁见此戳了戳身旁的霍西陵,指了指面前那份油大味重红烧肘子道:“去送给父皇。” 霍西陵闻言立马将菜呈给安海公公,安海公公见此脸都要笑裂了,连忙给游奉云送到案几上去。 游奉云看到面前多出来的红烧肘子道:“太子仁孝。” 游玉岁闻言微笑,一个他不喜欢吃的红烧肘子换来游奉云的夸赞,让游玉扇嫉妒死,不亏。 一旁的游玉扇见此连忙道:“儿臣这里也有一盘红烧肘子,父皇若是喜欢,儿臣……” “吃三个太腻了,两个就行了,改天再说吧。”正在吃肘子的游奉云头也不抬地道。 那一刻,游玉扇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贤妃见此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替自己儿子开口道:“陛下,扇儿也是一片孝心啊。” 游奉云有些无奈,他看着贤妃道:“给你也是一片孝心。” 于是,他开口吩咐道:“安海,去将吴王面前的红烧肘子给贤妃送去。” “额……”贤妃脸上笑容有些僵硬,她根本就不喜欢这种油腻腻的食物啊。 一旁的游玉岁见此也开口道:“既然是三弟的孝心,贤妃娘娘可得好好笑纳,若是不吃完,三弟可得伤心。” 话音落下,坐在首位的游奉云意味深长地看了游玉岁一眼,游玉岁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低下了脑袋。 于是,游玉岁就听见游奉云开口道:“贤妃的确得吃完,看,朕都把太子送的红烧肘子吃完了。” 说完,游奉云给贤妃看了看自己的盘子,果然,肘子上的肉都没了,只剩下骨头了。 贤妃见此还能说什么,帝王都把一个肘子吃完了,她作为妃子还能不吃吗? 游玉岁见此心中极度舒适,希望以后游奉云能够加大力度。 在游奉云送了贤妃一个大肘子后,在场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呢,都乖乖吃饭,没人再敢冒杂音。 而游奉云送给游玉岁的那一蛊花胶鸡也被游玉岁喝完了,可以说十分给游奉云面子。 这一顿饭吃得太后心梗无比,她想象中的天伦之乐阖家团圆全都没有,反而太子与皇帝更加自在,你来我往之间父慈子孝,史官见了恐怕都要夸上一句君臣父子典范。 而游奉云也好像爱上了投喂太子的感觉,桌子上甜而不腻的甜点全部放到了游玉岁的面前,滋养补身的菜肴更是一道不剩地送了过去。 游奉云看着一点点吃东西的游玉岁充满了满足感,想到以后太子身上长出的肉有他一份功劳,他就更快乐了,他自己饭都比平时多吃两碗。 而已经吃饱了的其他人:…… 宴会的主人不曾停筷,他们也不敢停筷,只能拿着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数米吃。 至于游玉岁,他吃得慢,游奉云送过来的每样菜他都吃一点,倒也没有贤妃等人这么难过。 等到游玉岁吃饱,他这才放下了筷子对游奉云道:“父皇,儿臣吃饱了。” 游奉云见此也放下了筷子道:“正好,朕也吃饱了。” 听见这句话,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筷子放下。 尤其是梁王游奉明,他只觉得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是太过胃痛了,现在他只想滚出皇宫回驿站去。 游奉云看向纷纷停筷的众人道:“既然如此就散了吧。” 长公主闻言率先带着自己的女儿季霜行礼告辞,然后快步走出了长乐宫。 皇子封王之后皆不可无故在宫中逗留,吴王游玉扇也只能带着满肚子怨气离开。 吃了一整个红烧肘子的贤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快不好了,她现在只想回到自己的蒹葭宫漱口呕吐,于是也在行礼告退后迅速离开了长乐宫。 最后轮到梁王准备告退的时候,游奉云却一把叫住了他:“你我兄弟多年未见,不如留在宫中,夜晚和我一起说说话。” “等会儿我们还可以去校场消消食,让皇兄看看你这么多年有没有长进。” 游奉明看着自己微笑着的皇兄,他只觉得,他的皇兄是想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藩王留宿宫中,这于理不合。”游奉明开口道,他真的要回驿站了! “朕就是礼,朕就是天,朕说可以就可以。”说完,游奉云从台阶上走下来伸手揽住了游奉明的肩膀。 “皇兄,这真不行。”游奉明恐慌。 然而游奉云根本不听劝,在他的力道下,游奉明逃都逃不了。 此刻,游奉云看了一眼还没有起身的游玉岁道:“太子也跟朕一起离开吧。” 游奉云等了一会儿,游玉岁还是没有起身,他忍不住疑惑地看向游玉岁。 只见游玉岁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然后道:“父皇,儿臣吃撑了。” 游奉云:…… 就这么一点,你吃撑了? 最后,游玉岁是被霍西陵抱走的。 游玉岁:…… 虽然经常这么被抱来抱去,但是这么丢人还是第一次。 “西陵,慢点,别把我晃吐了,好丢人。”游玉岁小声道。 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是依旧被走在前面的游奉云听见,他现在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想要去抓住太子一顿摇的魔爪。 一旁的安海公公倒是看出了游奉云的想法,忍不住在心中摇了摇头,陛下怎会如此幼稚。 而走在前面的游奉云则是对身边的游奉明道:“朕和你比试,也需一个彩头,不如这样,朕若赢了,你给朕一块上好的玉料,朕拿去给太子雕小熊玉佩。” “你若是赢了,朕就把朕的那把神弓送给你。” 游奉明是很喜欢游奉云的那把弓,但是怎么想他也赢不了。 游奉明:…… 输赢不是已经明摆着的了吗?合着我不仅还要挨顿打,还要培一块上好的玉料进去挨这顿打。 “不好不好,臣弟可比不过皇兄,胜负不是已经注定了吗?”游奉明拒绝道,“皇兄这是在欺负臣弟,哪有这样比试的。” 游奉云摸了摸下巴道:“也对。” 游奉明送了一口气,以为自己不会挨揍了。 只见游奉云回头道:“西陵,就由你代替朕出战吧,能不能替太子赢回雕刻小熊玉佩的玉料就看你的了。” 说完,游奉云看向游奉明道:“这次可是一个少年人和你摔跤,就别说朕欺负你了。” 窝在霍西陵怀里的游玉岁闻言认真地想了想霍西陵和自己王叔的武力值,心道,父皇你还是明目张胆地欺负梁王吧,这样他输得还算体面一点。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旁的梁王此时还不知道霍西陵的深浅, 但是看着霍西陵能够抱着太子走这么远的距离还脸不红气不喘就知道霍西陵的体力一定不错。 但是,梁王正值壮年,霍西陵还是少年, 个头虽然高但身材却如同翠竹一般,高挑清瘦,梁王觉得自己有信心能够赢过霍西陵。 “看来皇兄的那把弓是注定要输给我了。”游奉明笑着说道。 他虽然不像游奉云那般厉害, 但也是力气惊人,跟着教武术的师傅狠狠练过几年功夫, 摔跤骑马打猎样样不在话下。 很快,游奉云带着梁王和游玉岁等人来到了校场前, 宫人们纷纷将灯火点燃,将此处映衬得宛如白昼一般。 接着,太监们又搬来了椅子和案几,宫女们摆上了茶水和瓜果,供他们使用。 游玉岁被霍西陵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椅子上,然后伸手揉了揉游玉岁的肚子, 问道:“殿下,好些了吗?” “好些了。”游玉岁像是被揉了肚皮的猫, 整个人懒洋洋的, “你快去吧,要不然王叔等急了。” “嗯。”霍西陵点了点头, “我去把玉料给殿下赢回来, 让陛下给你雕小熊玉佩。” 说完, 霍西陵便把一旁宫人放着的用来消食的山楂茶放到了游玉岁手中,然后才起身离去。 “三局两胜!现在开始。”游奉云在游玉岁的旁边高声道。 校场之上, 霍西陵和梁王都脱下了外袍, 各自站在对方的面前。 只见霍西陵身穿一身雪白的中衣站在校场之上, 越发显得他腰细腿长,身姿挺拔,对面的梁王也是身姿矫健,一时间光从两人的体型上还分不出胜负。 “梁王殿下,得罪了。” 话音落下,霍西陵便率先出手了。 校场之上,霍西陵和梁王两个人在摔摔打打,坐在观众席的游玉岁则是捧着手里的山楂茶目不转睛地盯着。 “好看吗?”有人开口问道。 游玉岁点头:“好看。” 他家西陵腰细腿长,身姿挺拔,动作灵活有力道,一看就很适合当男朋友。 “人好看还是比赛好看?”那个声音再次问道。 “人好看!”游玉岁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只见他的面前递过来一方手帕,一旁的游奉云对着他道:“口水,擦擦。” 游玉岁见此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根本没有口水! 于是游玉岁不由怒视着身边的游奉云,可恶,狗爹! 游奉云却是不以为意,太子以为自己的心思瞒得很好,实际情绪全部写在脸上了,霍西陵上场的时候,两只眼珠子都快粘在别人身上了。 “我没有!”游玉岁咬牙。 只见游奉云看着对面的校场道:“啊,你家西陵赢了。” 游玉岁立马回头,只见将梁王压在地上的霍西陵已经起身,可怜的梁王殿下身上沾了一身灰,看起来可怜极了。 “第二场开始!” 声音落下,两个男人又开始纠缠在了一起,开始寻找着角度将对方摔倒。 只见一旁的游奉云开口道:“你家西陵第一次能赢得那么快,是因为梁王不知道他的深浅,没有防备之心,再加上他会取巧,所以才赢得那么快。” 说完,游奉云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游玉岁。好家伙,心思就根本没在他说的话上,难怪刚才被他一引,就将心里话给引了出来。 于是游奉云重重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开口道:“太子若是喜欢看摔跤,一会儿朕亲自下场摔给你看。” 注意力被吸引回来的游玉岁:…… 儿子要看的是情郎,不是狗爹。 只见一旁翘起了二郎腿的游奉云道:“论身材,朕可比他们两个好多了。” 游玉岁:……父皇,你开心就好。 就在此时,霍西陵抓住了机会将梁王摔倒在地,然后将其死死压制住了十五息。 随后,霍西陵才起身对游奉明行礼道:“梁王殿下,承让了。” 游奉云见此也笑了起来,他道:“好!” 接着,他又对游奉明道:“这回你可得把你的玉料心甘情愿地交出来了吧。” 从校场上走过来的游奉明开口道:“皇兄,你这是从哪里找出来的人才?这么恐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把他摔倒两次,这事放在以前,游奉明信都不信。 只见游奉云笑着道:“你知道什么,这是朕以后的冠军侯!” 话音落下,就连游玉岁都不由愣住了,他没想到游奉云对霍西陵的期许如此之大。 游奉明闻言只能笑道:“我大景又添栋梁之才,甚喜,甚喜。” 话音落下,游奉云走到游奉明面前道:“走吧,陪我再去校场摔两下。” 游奉明闻言愣住,等等,他不是刚才挨了打吗?为什么还要挨打? “皇兄为何不叫这位霍小将军陪你摔跤呢?”游奉明开口问道。 再不济,找一只熊也行啊! 游奉云伸手将游奉明再次拖进校场道:“不急,他排在后面,朕先和你摔了再说。” 游奉明:…… 校场之上,游奉云将厚重的衮服脱下,只穿着一身玄色中衣,窄腰宽肩,身材高大挺拔,即便年近四十,他身上的肌肉线条也十分流畅漂亮,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在他和梁王对上的那一刻透露出来的野性与认真将属于男人的魅力释放到了极致,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游奉云更加成熟有魅力的男人了。 那一刻,游玉岁似乎明白了他的母后为何要嫁给这个男人。 游奉云论外表和气质,还是蛮能唬人的。 就在游玉岁准备低头喝一口山楂茶的时候,他便突然听见了梁王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皇兄,你轻点啊!” “摔跤嘛,本来就是有磕碰。”游奉云不以为意地道,其实他想揍游奉明很久了。 在封地上不老实,给地方官添乱,仗着有太后自己不好处罚他,这不打一顿多不好啊。 游玉岁镇静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然后对身边刚披上衣袍的霍西陵道:“要不我们先走吧。” “可是陛下让我之后陪他摔跤。”霍西陵道。 游玉岁闻言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霍西陵道:“我怕你被他打死。” 霍西陵:……殿下,这真不至于。 很快,那边的游奉云修理完了弟弟,梁王一瘸一拐鼻青脸肿地从校场走了出来。 一旁的安海公公连忙迎了上去扶梁王到一旁坐下,然后给他洁面上药。 而游奉云则是意气风发地站在校场里看着霍西陵道:“过来摔跤。” 霍西陵闻言便要走过去,游玉岁忍不住拉住了霍西陵的衣摆。 “殿下放心,陛下不会对我如何的。”霍西陵安慰道。 他都说了自己是他未来的冠军侯,在没有为大景发够光与热之前,陛下是绝对不会要了他的命的。 “那你自己小心。”游玉岁松了手道。 很快,进入校场的霍西陵与游奉云缠斗在了一起。 游奉云有几十年的经验和一身怪力,而霍西陵年纪虽小但却得到了鬼面将军的记忆,一时间难分胜负。 “太子很喜欢你。”游奉云用手勒住面前少年的脖子道。 霍西陵表现得很沉静,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松弛。 “陛下知道?” “你们以为能瞒得住谁。”游奉云轻声笑道。 “陛下不想让臣和太子在一起?”霍西陵翻了一个身开口问道。 “太子喜欢谁是他的事,朕又不管那么宽。”游奉云道。 虽然他不准备将太子作为继承人了,但是就算太子是他定好的继承人,喜欢上一个男人,就算没有孩子也不会怎样,真正有能力的君主才不会因为无后被废,若是因为无后就能被废,那也不是游奉云想要的继承人。 而且宗室那么多人,想找个好苗子培养起来当继承人又不是什么难事。 “那陛下是……想揍我?”霍西陵迟疑道。 只见游奉云笑了起来道:“答对了。” 接着,游玉岁看见校场上一阵灰尘飞扬,他的父皇和他的情郎扭打成一团,明明是非常有技术含量的摔跤却偏偏变成了小孩子打架,你踹我一脚,我踹你一脚。 “滚蛋,朕是皇帝!”游奉云咬牙道。 只见霍西陵痛心疾首地道:“陛下踹我的时候想过太子殿下的幸福吗?” “我儿是人上人,在床上也还是人上人。”游奉云再次踹向霍西陵。 霍西陵:…… 游玉岁见此也连忙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还不快去拉人。” 就在小太监准备上前拉人的时候,游奉云和霍西陵异口同声地道:“滚一边去。” 小太监们自然只能滚一边去。 游玉岁:……行吧,你们两个就土狗打架吧。 霍西陵和游奉云摔跤各有胜负,霍西陵负多胜少,只能说游奉云太阴了。 等他们两个从校场下来后,游玉岁连忙跑过来给霍西陵拍身上的灰,然后把衣服给霍西陵披上。 一旁的孤家寡人游奉云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想要问:太子,你的矜持呢?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游玉岁对霍西陵根本没有矜持, 要不是霍西陵在他看来年岁尚小,要是年纪够,游玉岁一定会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做了。 一旁的游奉云看着游玉岁对霍西陵这般体贴细心, 心中不是滋味,他对身旁伺候着他更衣的安海道:“朕怎么觉得打赢了和打输了一样?” 一旁的安海笑着道:“陛下这是说哪里的话。” 游奉云看着卿卿我我的小情侣道:“朕当然是说那里的话。” “好多灰呀。”帮霍西陵拍灰的游玉岁开口道,“直接回去洗吧, 拍不干净了。” 说完,游玉岁转头看向游奉云道:“父皇也回去洗洗吧。” 他们两个人来了一场土狗打架,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变成了灰耗子,怕是一桶水都洗不干净。 “难为太子还能想得起关心朕。”游奉云看着站在霍西陵身边的游玉岁道。 游玉岁:……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我觉得你在阴阳怪气我。 对面的游奉云阴阳怪气完也不纠结了,一边穿衣一边道:“朕要的东西,让千秋雪在半个月后交给朕。” 游奉云说的是让千秋雪写的那本《今上本纪》,下月月底藩王们便都到长安了,游奉云需要预留出足够的时间将《今上本纪》散布出去。 “是。”游玉岁应道。 等游奉云穿好衣服后,他便去把躺在远处已经彻底没有力气的游奉明带走了。 “宫门已经落钥, 皇弟你便在我宫中的偏殿宿上一晚吧,夜深了, 我们也好说说兄弟情深。”游奉云的嗓音淡淡, 然而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能力。 纵使梁王再不愿意,他今晚也得留宿宫中。 躺在躺椅上挺尸的游奉明:……救命, 我真的不想留在宫中。 最后, 梁王被游奉云给拖走了。 游玉岁看着帝王的队伍远去, 然后对身边的霍西陵道:“我们也回去吧。” 东宫之中,等候已久的福宝公公看见回来的太子和变成泥人的霍西陵惊讶不已。 “霍小将军, 您这是在哪里的泥地里滚了一番?”福宝公公看着面前的霍西陵忍不住问道。 “他和父皇摔跤去了。”游玉岁替霍西陵回答道, “快去准备热水吧, 给他好好洗洗,他这幅模样孤都不不想让他上孤的床。” 福宝公公闻言不由憋笑,连忙让太监宫女们去准备洗澡的用具。 霍西陵想说直接去井口用凉水冲冲就行了,然而却被太子按住走不了。 不过片刻,温度适宜的洗澡水被抬进了太子寝宫的内室,画着寒梅的屏风被摆出了出来,正好遮挡视线。 此刻霍西陵站在浴桶前有些不知所措,浴桶的水面上漂浮着的是从来没有用过的玫瑰花瓣,旁边摆放着柔软的棉布和香膏。 游玉岁躺在床上看着屏风后霍西陵的身影道:“怎么不洗?今晚不想上床睡觉了?” 话音落下,屏风后的人影开始动了。 外袍被脱下,接着便是中衣,直到少年毫无遮拦的身影出现在屏风上,体态匀称修长,身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然后游玉岁便看见霍西陵抬起修长匀称的小腿踏入浴桶中,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由一滞。 而坐在屏风之后洗澡的霍西陵一想到太子殿下在屏风前看着他洗澡就整个人都绷紧了,一时间手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下了水都不知道干嘛。 最后,是游玉岁看不下去了,走进屏风帮霍西陵洗澡。 “待在水里不动是准备做什么?” 太子殿下温柔的声音在霍西陵的耳边响起,让他觉得耳边一阵酥酥麻麻,接着热水便从他的头发和肩膀上流了下来。 “没准备做什么?”霍西陵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只见游玉岁拿着水漂往霍西陵的头上浇水,让热水充分打湿霍西陵的长发,接着又将洗头用的香膏涂抹在霍西陵的头发上。 细长白皙的手指穿过霍西陵漆黑的长发,温柔且仔细地按揉着霍西陵的头皮,这让的感觉让游玉岁觉得他在洗一只出去玩把自己弄脏了的大狗。 “孤不会伺候人,弄疼了你就说。”游玉岁开口说道。 “不疼。”霍西陵道。 “嗯?” “我是说殿下手法很温柔。”霍西陵连忙解释道。 游玉岁闻言不由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将霍西陵头上的泡沫洗干净,又上香膏洗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才涂上护发的香膏。 霍西陵还是第一次洗这么精细的头,以往他都是随便拿皂角糊弄几下。 当霍西陵的长发被游玉岁用梳子梳直以后,游玉岁从霍西陵的身后走到了霍西陵的身前。 他伸出手仔细端详着霍西陵的容貌,长长的袖子落入水中,与玫瑰花瓣混合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是花瓣还是红色的衣袖。 游玉岁的手指轻轻划过霍西陵精致的眉眼、流畅的下颌,然后落在了他的唇角。 游玉岁低头,吻在了霍西陵的唇角,然后轻声道:“真漂亮。” 霍西陵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然后他伸出自己的手臂勾住了游玉岁的脖子,将这个吻加深加重。 不知过去多久,霍西陵放开了游玉岁,游玉岁的脸上一片酡红,犹如寒梅映雪,艳丽无边。 “殿下……”霍西陵不自觉地轻声呢喃道。 而游玉岁仿佛醒悟了一般快速退出屏风,给霍西陵丢下一句“你自己洗”后就跑了。 坐在浴桶中的霍西陵一脸的不明所以,最后透过屏风看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彻底盖住的游玉岁道:“生气了?” 接着,霍西陵便静静地洗起澡来,洗完了还将游玉岁特地为他挑选的桂花香膏涂在了身上。 甜甜的桂花香,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味道。 于是,当霍西陵穿上中衣在熏笼旁烘干头发后才敢爬上太子殿下的床。 “殿下。”霍西陵看着被子下的一团开口喊道,“别把自己捂着了。” 话音落下,游玉岁就把自己从被子里放了出来。 下一刻,霍西陵的手指轻轻触碰着游玉岁的脸颊,然后笑着道:“好红。” 游玉岁明白了,这不是他可靠的大狗狗,而是故意嘲笑他的坏狗狗。 所以,游玉岁一脚就把人给踹下床去了。 完全没防备的霍西陵:…… 游玉岁则是坐起来看着坐在地上的霍西陵道:“不准笑,上床睡觉。” “好。” 等霍西陵上床后,游玉岁便闭眼睡去。 “晚安,殿下。” 话音落下,霍西陵用掌风将周围的烛火灭掉。 第二天一早,游奉云下朝之后便收到了游奉明送来的玉料。 这块玉料比他送给游玉岁的羊脂白玉也差不了多少,正好可以给游玉岁雕刻一个白玉小熊玉佩。 宣德殿中,游奉云转着手中的炭笔,看着面前的玉料对安海道:“安海,你说朕这次给太子雕个什么小熊呢?” 安海公公:……这……陛下,您开心就好。 只见游奉云在玉料上面运笔如飞,很快白色的玉料上被画出了一只伸着手要抱抱的小白熊。 游奉云看着这只小白熊觉得十分传神,像极了游玉岁吃撑了走不动伸手向霍西陵要抱抱的模样。 “如何?”游奉云递给身边的安海看。 安海:“……陛下喜欢就好。”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开始对着这块玉料动刀了。 而在东宫之中,游玉岁也找来了一小节沉香木用笔在上面画出要雕刻的样子。 最后,一直抱着鼎的熊出现在了游玉岁的笔下。 “雕吧。”游玉岁将木料递给霍西陵道。 霍西陵:…… 等到天黑之时,宣德殿送来了游奉云答应给游玉岁雕的小熊玉佩。 只见拇指大小的小熊站起身伸着手向人要抱抱,小熊的背部依旧刻着两个字——岁岁。 游玉岁满意了,既可以炫耀有可以方便携带,直接让福宝穿了一根红绳给他戴在胸前。 “孤决定了,明天去上早朝!”游玉岁开口说道。 众人:…… 殿下,您只是想去朝堂上炫耀陛下给你雕刻的小熊玉佩吧。 随后,游玉岁又拿出了霍西陵雕刻好的小木雕熊递给前来送小熊玉佩的安海公公,让他带回宣德殿给游奉云。 “好嘞,奴才这就帮太子殿下给陛下送去。”安海公公领了东宫的赏钱便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宣德殿中,游奉云还在处理政务,他一看见安海便问道:“太子可还喜欢。” 安海立马回道:“太子殿下可喜欢了,拿到手便立马戴上了,还让奴才把做好的木雕小熊给陛下送来。” 游奉云闻言满意极了,然后让安海赶快把小熊拿出来。 安海连忙将盒子打开呈给了游奉云,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只抱着鼎的小熊,让游奉云喜欢极了,问鼎天下的只有帝王,太子送的小熊十分合他的意。 而小熊的背部,不出意外的刻着——大笨熊。 游奉云拿着木雕小熊对安海道:“快,去给朕找个红绳,朕要挂在脖子上。” 安海闻言愣住,然后委婉地开口劝说道:“陛下,这小熊太过童趣,如若挂在胸口是否太有损陛下的威严,不如奴才找个宫绦给您挂在腰间。” 游奉云拒绝了,他坚定的相信帝王的威严不是通过外物带来的,自身的威势才更为重要,一个小小的挂件影响不了他。 最重要的是…… “挂在腰间,朕坐在案几后面,全被案几当了,他们哪里能看得见这只小熊。” 安海公公:……陛下,其实您就是想炫耀太子殿下送您的木雕小熊是吧。 安海觉得,他已经能够预料到明天上朝时的场面了。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营养液二万四加更) 在游奉云的坚持下, 安海公公让宫女编了红黑二色的绳子然后穿上几颗黑玉,这才将那只木雕小熊坠在绳子上。 安海公公看了看,红黑二色与沉稳内敛的黑玉衬托下, 这只显得略憨的木雕小熊有了几分威严之气。 “陛下, 好了。”安海公公把努力变得威严的木雕小熊递给了游奉云。 游奉云接过小熊美滋滋地往自己脖子上一挂, 一直抱着鼎的小熊就挂在了游奉云胸前, 然后随着他的动作晃荡, 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好看吗?”游奉云开口问道。 “好看……”安海公公见此想要叹息。 然后,安海就发现游奉云在宣德殿接见大臣的次数变多了, 哪个前来求见都让他进来。 每当大臣们一说完事, 游奉云就会指着胸前的木雕小熊好看吗?不管对方怎么回答, 游奉云都会来一句, 朕也觉得好看,谁叫这是太子亲自送朕的。 前来禀报政务的大臣:…… 世家出身的官员还好一些, 虽然略觉无语, 但还是夸赞了一番,心里没其它想法。 部分寒门和外戚简直都快要酸死了, 那酸味,熏得安海公公直摇头。他们就算酸得不行,明面上还要夸赞太子仁孝。 安海看着这场面, 都忍不住想要憋笑,也不知道陛下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专门戳苏相一派和李太尉一派的心啊。 只见游奉云坐在书案后面用手把玩着胸前的木雕小熊道:“哎呀,你说朕的太子怎么这么懂事啊, 送朕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还是他自己亲手刻的。” 尽管游玉岁亲自刻的只有“大笨熊”三个字, 但是游奉云依旧把整只熊当做是游玉岁刻的。 前来汇报事务的大臣:……幼稚!他孙儿昨天还给他折了一只花, 他都没有炫耀!陛下,你有本事就炫孙子啊。 游奉云才不管这群老大臣的内心想法,炫了再说。 等最后一名大臣从宣德殿离去,游奉云看着安海道:“今天的事都处理完了,应该没大臣会来宣德殿了吧。” 说完,游奉云一阵叹息。 安海公公:……陛下,你在叹息什么?是叹息没有人给你炫了吗? “你说朕要不要把谢公和顾太师请到宣德殿来说说话啊。”游奉云看着安海问道。 安海闻言道:“陛下,您若是真的想见谢公与顾太师,不如明天让他们上早朝。” 您就在早朝上炫,随你怎么炫,谢公和顾太师为了面子和风度都会不向您动手的。 而且,您还可以带着太子一起上朝,你们父子俩一起炫,保证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你们父子情深。 游奉云听了安海的话,觉得他的这个提议好,当即让小太监去谢家和顾家传信让谢意和顾慎两个人来上早朝。 做完这些事,游奉云看着安海道:“你说朕要不要也把太子带去早朝啊。” 安海:……他觉得太子殿下已经在准备早朝了。 此时的谢府之中,谢意难得没有去自家鱼塘钓鱼,而是在自己的小院里浇花,一边浇花一边哼着小曲,说不出来的怡然自得。 直到家里的下人通知宫里的传旨太监来了,谢意来放下手中的水壶。 只见谢意看着从大门外走进来的小太监忍不住对着身边的老管家道:“我怎么觉得来者不善呢?” “老爷,慎言。”老管家道。 那传旨的小太监走到谢意面前行了一个礼道:“见过谢公,陛下命我给谢公带个消息,明日务必要去上早朝。” “早朝啊……”谢意沉吟,其实他已经很久不上早朝了,这次游奉云突然要他上早朝肯定有什么坑等着他。 “哎呦喂,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这痛那痛的,麻烦公公回去告诉陛下,臣身体不适不能来上朝。”谢意揉着自己的腿脚道。 一旁的老管家忍不住别过了脸,老爷,您是不是忘了拿着鞋追着少主到处打的事情了。 “这……”传旨的小太监有些为难,只道,“谢公,这皇命不可违,再说你若是不去,咱们陛下可能派人把你抬进宣政殿,为了面子……” 谢意闻言脸色一僵,他怎么忘了自己这女婿是个王八蛋。 “别别别,我突然觉得我身体又好,我就自己进宫,不劳烦陛下亲自派人来接我。”谢意连忙转口道。 传旨的小太监闻言露出了笑意,然后道:“谢公身体好了就行,那咱家就先走了。” 说完,传旨的小太监便带着身后的人离开了。 谢意看着离去的传旨队伍对身边的老管家道:“我就说来者不善吧,明儿上朝肯定没好事发生!” 要是有好事,有游奉云那玩意儿怎么会强行要他去上朝呢,八成是憋着坏呢。 “等檀儿回来,我问问他去。”谢意开口道,问问陛下最近又在发什么疯。 老管家闻言拎起水壶道:“老爷,您还浇花吗?” “不浇了。”谢意摆了摆手道,都怪游奉云来这么一出,让他好心情都没了。 谢意往屋里走到一半又突然折返了回来,然后道:“我去钓鱼。”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老管家:…… 说完,谢意便开始拿起鱼竿往池塘里一甩,然后开始闭眼静坐。 一旁看着的谢府老管家只觉得他家老爷是在找借口睡觉。 而在顾慎那边,他同样收到了传旨小太监带来的口信。 坐在书堆里的顾慎整个人憔悴异常,为了编撰出一本内容丰富涉猎范围极广的类书,他地身心已经全部扑在工作上了。 所以,当传旨小太监说第一遍的时候,顾慎茫然地看着小太监道:“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闻言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顾太师,陛下要你明天去上早朝。” “上什么朝?”顾慎茫然道。 “上早朝。”小太监耐着性子道。 “上早什么?”顾慎依旧觉得恍惚。 “上早朝!”小太监大声道。 下一秒顾慎忍不住捂住了耳朵,然后道:“上早朝就上早朝,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传旨的小太监闻言没了脾气,那还不是因为顾太师你一直和他说“早什么朝”吗。 顾慎被小太监这尖细的声音一刺激,头脑也清醒多了,他开口问道:“这好端端地怎么让我去上早朝,我不是不用上早朝吗?” “这是陛下的意思。”传旨小太监说道。 顾慎闻言思考了一下,然后对传旨小太监道:“你看,公公你能不能回去和陛下说说,我可以不去吗?反正朝堂有我没我都一样,还能给陛下节约一顿饭。” “而我呢,就做陛下给我的工作,这用上朝的时间来编撰类书,类书就可以早点编撰完成。这样陛下既节约了一顿饭,又让我早点完成了工作。” 传旨小小太监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但是…… “陛下说了,明日的早朝,顾太师你非去不可。”传旨小太监道。 顾太师茫然道:“为什么非去不可,我在早朝上有那么重要?” 传旨小太监闻言道:“哎呀,太师你就别问了,陛下让你去你就去。” 顾慎看了一眼小太监道:“行吧,我去。” 他明天一大早就拉着谢意去上朝,他不好过,谢意那个老家伙也不好过。 传旨小太监闻言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请二老来上朝的任务圆满完成。 而在东宫,福宝也为游玉岁准备好了明日上朝穿的礼服。 玄绛二色的衣服,上面用金线织出精美的图案,山川日月尽在其上。这礼服穿在游玉岁身上有些说不出来的端庄大气,当他冷着脸站在原地的时候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只不过现在游玉岁的胸前用红绳挂着一只可爱的白玉小熊玉佩,让他身上的锐利之气被冲淡了很多。 只见镜子前游玉岁挺了挺胸,那挂在胸口的白玉小熊越发明显,让人想要忽视都难。 “可以大皇兄被关禁闭了,明天不能上早朝。”游玉岁用手指勾着胸前的小熊玉佩道,接受暴击的只有三皇弟一个人了,真可怜。 “殿下这身真好看。”一旁的福宝公公夸赞道。 游玉岁扬了扬头,太子礼服当然好看,这是好多人都无法穿上的衣服。 “孤明天就这样去上早朝。” 第二天一大早,顾慎便坐着马车准备去叫谢意,结果刚到谢家门口就碰到出门的谢意。 “你这是?”顾慎掀开车帘问道。 只见谢意叹息了一声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去上早朝。” 顾慎闻言立马道:“难道陛下也让你去上早朝,还非去不可?” “可不是,不去还要把我从床上抬过去。”谢意开口说道,“让让,给我腾个位置,今日不想和檀傻子一起去上早朝。” 话音落下,谢意便登上了顾慎的马车,让他给自己腾了一个位置。 一旁的顾慎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陛下如此要求我们上早朝……” “准没好事!”顾慎与谢意异口同声道。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倒想看看他们陛下能够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在早朝快开始之前,游玉岁懒洋洋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任由大臣们目光含蓄地打量着自己胸口的白玉小熊玉佩。 见过游奉云胸口前那只木雕小熊的已经很快联想到,太子胸前的这只白玉小熊玉佩应该是陛下亲手刻的。 同时,他们忍不住感慨,陛下和太子还真是父子!挂腰上不好,偏偏要挂胸前,硬逼着他们看见。 就在游玉岁对这些视线心满意足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外祖和老师相携走进了宣政殿。 那一刻,游玉岁神情僵硬,知道自己父皇秉性的他只想说完了呀。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游玉岁想到自己让霍西陵给游奉云雕了小木熊, 却没有给自己的外祖和老师准备小木熊就心虚得很。 毕竟,顾太师可是一个自己忘记给他送亲手包的粽子都会跑到东宫找他理论的人。 而他的外祖,游玉岁一点也不想从这个老人脸上看到任何失落伤心的情绪。 于是, 当游奉云胸口挂着自己让霍西陵雕了出来的小熊走出来的时候, 游玉岁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在安海公公“有事上奏, 无事退朝”的声音, 游奉云开始了自己新的一番炫耀。 于是每当游奉云提及自己胸口的木雕小熊时,谢意和顾慎都会看游玉岁一眼。 “朕胸前的木雕小熊不错吧, 这是太子亲自送朕的。” 底下的大臣闻言配合地露出惊讶的目光, 而谢意和顾慎看了坐在椅子上的游玉岁一眼。 游玉岁闭着眼睛装死, 只希望早朝快点过去, 这份折磨快点过去。 “这可是太子的心意,就连谢公都没有。”游奉云把玩着手里的小熊道。 “是的, 臣没有。”谢意开口说道, 因为太子不会自己雕刻成熊,他不嫉妒! 顾慎也跟着乐呵呵地道:“是的, 臣这个做老师的也没有。” 游玉岁更加绝望,他觉得自己快被两个老人的目光刺穿了。 求求你快闭嘴吧!游玉岁咬着牙在心中道。 “朕也给太子雕了一个小熊玉佩,太子天天带着。”游奉云开口道。 “陛下与太子父子情深。”底下的群臣恭维道。 游玉岁:…… 其实他的衣服白玉小熊玉佩还要重要。 与此同时, 游玉岁收获了游玉扇嫉妒的目光。 游玉岁:……其实也没有那么开心。 于是这场早朝在游奉云地一边炫小熊一边处理政务中结束了,而被迫前来上早朝的谢意和顾慎也知道了他们为什么要来上早朝, 原来是游奉云想要故意当着他们的面炫小熊! 这个早朝, 游奉云炫得心满意足, 大家都十分配合他, 并且还能收获谢意和顾慎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你们没有!就算有,朕也是第一个拥有的! “退朝!”游奉云在满足了自我的同时搞定了政务,心情愉悦地下朝走人。 等到群臣都走出宣政殿的时候,游玉岁看着身边霍西陵道:“西陵怎么办,现在我不敢出去。” 他怕一出去就被外公和老师抓住,然后被外公委屈的目光盯着。 “殿下,你应该想到今天的。”霍西陵开口说道。 游玉岁叹气,他怎么能想到游奉云能够这么狗,强行让外公和老师两位老人家来上朝,当着群臣的面炫耀。 “走吧,西陵你扶我出去。”游玉岁对着霍西陵伸出手道。 此时宣德殿外,站在台阶前的谢意对身边的顾慎道:“难怪陛下非要我们两个上朝。” 顾慎闻言看了看左右小声道:“真是没安好心。” 居然炫耀到他们两个面前来,还是当众炫耀让他们两个当面骂一句也不敢。 而谢意也是转头看着宣政殿的方向道:“不知道岁岁什么时候才出来。” 顾慎也看向了宣政殿的方向道:“怕是被你吓得不敢出来了。” “胡说,我对岁岁那么慈和。”谢意反驳道。 才不会因为岁岁送了陛下一个木雕小熊被炫了一脸生气。 谢意刚说完没多久,游玉岁便在霍西陵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只见顾慎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这不是太子殿下吗?” 游玉岁:……他有预感,他的老师要放大了。 顾慎用手理了理领口道:“殿下不觉得我和你外祖的脖子上少了什么吗?” 游玉岁沉默,你们不要学游奉云把小木雕挂在胸口好不好,很有损你们的气质。 “岁岁啊,外祖也觉得自己脖子上缺了什么。”谢意慈爱地看着游玉岁道。 “我这就去找木料画小熊让西陵刻出来,然后给你们送去。”游玉岁乖巧认错。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顾慎闻言道:“我们又不是陛下,又不好熊,更不爱与熊打架。” “那我刻外祖和老师喜欢的。”游玉岁立马改口。 谢意闻言露出了笑意,一旁的顾慎也点了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随后,顾慎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道:“真是的,陛下为了炫我和你外祖一脸,也不体谅我们的老胳膊老腿,让人一站就是一上午。” 谢意闻言笑着道:“那还不是你坐久了,走,随我去外面走走。” “也好,自从编书就已经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说完,顾慎便随着谢意走下台阶一边说笑一边往宫外走去。 游玉岁看见这一幕,忍不住也想跟着他们离开,然而他却不能。 “回东宫吧,西陵麻烦你了。”游玉岁轻声道。 “不麻烦。”说完,霍西陵便将游玉岁抱下层层台阶,然后将游玉岁放入肩舆,一路护送他回了东宫。 东宫之中,游玉岁取了两块檀木,在上面用炭笔勾勒出让霍西陵雕刻的东西。 一个檀木上画着鱼衔梅花,一个檀木上画着鱼衔桃花。 “就这两个了,梅花的给外祖,桃花的给老师。”游玉岁将炭笔扔掉,然后将两块檀木交给了霍西陵。 霍西陵想到谢意和顾慎这两个钓鱼爱好者忍不住笑着道:“谢公和顾太师一定会很喜欢的。” 而在另一边,早朝被游奉云和游玉岁炫了一脸的游玉扇忍不住去了蒹葭宫。 蒹葭宫中,贤妃正在插花,漂亮的花朵被剪掉枝丫放进了白玉一般漂亮的花瓶之中,艳丽的红与娇嫩的花映衬在一起,显出繁复又富丽堂皇的美感。 游玉扇看见正在插花的贤妃忍不住开口道:“母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这里插花。” 说完,游玉扇便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讲给了贤妃听。 贤妃听完了游奉云炫耀小熊的事迹后,她便开口道:“你看见陛下宠爱太子,可看见了陛下下放给太子自己的权力吗?” “没有。”游玉扇摇头道。 “那不就对了。”只见贤妃将剪完枝叶的花朵插入花瓶道,“这种宠爱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扇儿,你要的是你父皇能够将重任托付给你。”贤妃看着游玉扇道,“这比什么宠爱都重要,所以这次千秋宴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说到千秋宴,贤妃便露出了笑容,她道:“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个节目,必定让陛下龙心大悦。” “什么节目?”游玉扇连忙问道。 “秦王破阵乐。”贤妃自信满满地开口说道,“我儿,到时候你身着甲胄出现在陛下龙心大悦。” 话音落下,游玉扇眼里放着精光,他道:“我明白了,母妃。” 贤妃闻言点头笑道:“明白就好。” 此刻,游玉扇已经能够想象得出游奉云目光中的喜悦与赞赏了。 此刻,东宫之中,霍西陵雕刻完了两只木雕后便开始写起了游奉云要求的《今上本纪》。 与史官的春秋笔法不同,霍西陵写的事情更加详细,尤其是这些事从当时人的口中说出更加让人身临其境。 而霍西陵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让游奉云射杀魏王的那一段不要太搞笑。 最后,霍西陵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修修改改,才完成了这将近五万字的《今上本纪》。 里面的游奉云威风凛凛有帝王之相,同时帝王让人诟病的刻薄寡恩心狠手辣他一样不少,射杀魏王,手刃兄长,这些事他一样没少做,不仅没少做,还做得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当然这样的《今上本纪》不是游奉云让写,恐怕没人敢写了,就连史官都在为他模糊着弑兄杀弟的事实。 于是,游奉云在齐王到达长安之前收到了千秋雪写的《今上本纪》。 “千秋雪写的《今上本纪》已经完成,还请父皇兑现诺言。”游玉岁将《今上本纪》递给了游奉云道。 《月娘传》的分红和一千金的润笔费,他要定了! 只见书案后的游奉云瞥了一眼游玉岁道:“急什么,总是要看过才行。” 话音落下,游奉云将千秋雪所写的《今上本纪》展开,越看他心里越喜欢。 尤其是关于战争场面的描写,简直可以说是写到他心里去了,而关于宫变的压抑和血腥也刻画得十分真实到位。 “好!”游奉云开口赞叹道。 游玉岁抬头看着游奉云,你别光说好,不给钱啊。 只见游奉云放下手中的《今上本纪》看着游玉岁道:“朕决定将它加入陵川学宫学子的必读篇目中,要全文朗读并背诵!” 游玉岁:???要点脸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游玉岁可真是太心疼未来陵川学宫的学子们了, 不仅要读四书五经还要背游奉云五万字没什么卵用的帝王传记,惨,太惨了! 以及, 父皇您真的不为你的名声考虑一下吗? 你做过的什么破事都写在了这本《今上本纪》上了, 还要读书人看并且背诵, 真的生怕自己黑点不够多。 最后, 是安海公公的苦苦劝说才让游奉云放弃了这个打算。 安海公公看着变得兴致不高的游奉云叹了一口气, 他为了陛下的名声付出太多。 “既然写好了,就找聚贤阁的人印刷出来吧, 然后私底下传阅。”游奉云开口说道。 毕竟这是《今上本纪》, 如果官方没表示, 只能在民间私下传阅。 “好。”游玉岁点了点头同意了。 之后游奉云便叫安海去开私库, 拿了一千金给游玉岁。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一千金忍不住咂舌,不愧是帝王, 积累的财富几乎让人难以想象。 “儿臣告退了。”游玉岁行礼告辞。 “安海, 你去送送太子。”游奉云摆了摆手道。 “是。” 安海公公收到游奉云给的任务后,便一路将游玉岁送出了宣德殿的地界。 等他回到宣德殿的时候, 书案后的帝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开口向他问道:“齐王还有多久到长安?” “大概还有五日到长安。”安海公公回答道。 游奉云用一旁的湿布帕子擦了擦手道:“时间够用了。” 在游玉岁回到东宫之后,聚贤阁便立刻开工,不过多时一本本《今上本纪》便被悄悄地投入市场。 长安城之中, 细心的人便会发现长安之中正在流传着对帝王不利的流言。 关于当初游奉云如何得到皇位的始末,关于魏王的死因, 关于游奉云登基前的所有事都出现在了一本叫做《今上本纪》的书中。 书中的内容完全是游奉云的亲身经历,详实的细节让当初的知情人脸色巨变, 一时间长安城变得风声鹤唳起来, 唯有知情的游奉云和游玉岁对此不以为意。 宣德殿中, 作为大理寺少卿的谢檀将自己得来的《今上本纪》送到了游奉云的面前。 “《今上本纪》?”游奉云装作第一次看见此书的模样, 好奇地翻开了来。 “陛下,因为这本书,民间将你残害手足得位不正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谢檀板着一张脸开口说道,“陛下应该找出这些流言的始作俑者,以儆效尤。” 正是始作俑者的游奉云:…… 只见游奉云一点也不着急地翻阅着面前的《今上本纪》,一边翻阅一边道:“写得真不错,用词真好,朕仿佛又看见了当年自己孤军奋战的模样了,真是怀念啊。” 谢檀:…… 随后,游奉云抬起头看着谢檀道:“谢爱卿也该读读,这本《今上本纪》写得可真好。” 谢檀只觉得无言以对,脸上不知道还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游奉云。 游奉云看着这张与自己儿子相似的脸笑了起来,果然逗弄谢家这小子和逗弄太子差不多。 只可惜谢家这小子老爱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这样不好不好。 于是游奉云将手中的《今上本纪》递给谢檀道:“朕心中自有打算。” 谢檀闻言点了点头,将《今上本纪》收好之后道:“陛下心中有打算就好。” 说完,谢檀便行礼告辞了。 谢檀走后,立马便有小太监禀报齐王及其齐王世子到达长安的消息。 游奉云闻言露出笑意,他道:“好啊,可算把齐王给盼来了。” 齐国最开始是姜子牙的封地,是大诸侯国,并且沿海,可见其物产丰富土地富饶,而现在的齐国,也是游奉云的一个心头大患,他必定会除之。 他不仅要除掉齐王,还要收回所有藩王手里的军政大权,只有这样他才能心无旁贷地对突厥开战。 不过多时,外面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说齐王及其世子前来拜见陛下。 只见游奉云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然后道:“快不快请王兄进来。” 确切地说,齐王是游奉云的堂兄,如果是亲兄弟,在夺嫡的时候就被他刀了。 只见齐王领着自己的世子恭敬地走进了宣德殿,然后拜见游奉云,礼仪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臣,拜见陛下。”齐王跪下道。 “王兄快快请起。”游奉云连忙去搀扶齐王,然后道,“朕与王兄好久未见,真是现在就想拉着王兄就到校场上去比试一番。” 齐王闻言有些迟疑道:“陛下,这就不必了吧,臣的体力已经不比当年了。”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陛下您的体力还能打死一头熊,但是我已经身体不行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样啊。”游奉云说完便看向了站在齐王游奉贤身边的齐王世子。 “这是王兄的儿子吧,如今能够开几石的弓?”游奉云开口问道,“有没有继承到王兄的孔武有力?” 一旁的齐王道:“这小子没继承到我的优点,重弓是一点也拉不开,让陛下见笑了。” 游奉云见此摇了摇头道:“可惜了,朕的太子也是没有继承到朕的天生神力。” 一旁的齐王闻言只能陪着尬笑,难道他能说太子不像游奉云吗? 接着,游奉云又和齐王说了几句话才放齐王及其齐王世子出宫。 宫道之上,齐王只觉得自己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游奉云比他想的还要可怕。 就在此时,他的儿子突然驻足站立,他向身旁的宫人问道:“那是谁?” 带路的宫人看了一眼后道:“回世子殿下,那是太子殿下。” 齐王世子闻言忍不住赞叹道:“当真是姣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 还没有等齐王世子感叹完,齐王一巴掌就拍在了齐王世子的脑门上。 “姣个屁,还不快走!”齐王骂道。 “哦。”齐王世子只能抱着头跟着自己的父王离去。 等出了皇宫,齐王坐上了自家的马车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随后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齐王世子教训道:“给你说过多少回了,这里是长安不是齐地。” “可是皇帝陛下也没多可怕啊。”齐王世子开口反驳道。 “他手刃血亲的时候你就知道他的可怕了。”齐王如此道,“而且,他现在还能徒手打死一头熊,换你,你没被熊打死就算好的了。” 齐王世子开口道:“这么厉害吗?” 岂止厉害,三箭射死魏王并且钉在门板上的事到现在还在他们宗室内部广为流传。 齐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然后开口叮嘱道:“现在是长安,改改你那贪花好色的臭毛病。” 齐王世子忍不住道:“现在太子无权,又不得陛下喜爱。” 话音落下,一个巴掌就落到了齐王世子的头上,只听齐王道:“凭他的外家是谢家,你就招惹不得!” “好好好,不招惹不招惹,别打了,再打要傻了。” 齐王世子闻言嘴上答应得好好,但是心里却不以为意,谢意最辉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谢家和那些落寞的世家并无区别,他的父皇还是太小心翼翼了。 当齐王的马车路过集市的时候,他听见外面有人在说当年夺嫡之事,游奉云残杀手足得位不正的事。 瞬间,齐王就挺直了身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流言,难道比他先到长安的梁王动手了? 还未等齐王细想,马车便已经停在了驿站前面,他们该下车了。 此时,驿站门口的梁王游奉明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 “不知齐王兄可否愿与我叙叙旧。”游奉明开口说道。 齐王闻言点了点头,正好他也有事想要问问游奉明。 “那父王你们聊,我先回房了。”齐王世子开口道。 听说长安之中不仅有各色美人还有胡姬,正好可以叫几个胡姬过来让他见识见识。 齐王嫌弃地让自己这个儿子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只要不在长安城中给他玩出事情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快,齐王便答应了游奉明的邀请,进入了他暂时落脚的院子。 走廊之上,游奉明早就备好了茶水,二人拖鞋坐下烹茶看景倒显得有几分雅致。 “梁王来了多久了?”齐王开口问道。 “不久。”梁王倒好一杯茶后看着齐王道,“那《今上本纪》是不是你弄出来的?” “什么?”齐王愣住,“不是啊。” 游奉明闻言陷入沉思,既然不是梁王,那是谁呢? “我也想问你这长安中的流言是谁传播的,我还有以为是你。”齐王开口说道。 梁王来长安这么早,肯定是最有作案时间的。 游奉明:…… 虽然他希望他哥死了之后他继位,但是也没有傻到现在去动摇他哥皇位的地步。 既然不是你,那又是谁呢?两个人几乎同时想道。 此刻,正在前往长安的藩王们纷纷打了一个喷嚏。 与此同时,齐王摸着手里的茶杯想,游奉云得位不正,那岂不是他有机会?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齐王游奉贤瞬间陷入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我有机会中不可自拔, 他的那些小心思也活泛了起来。 既然游奉云得位不正,那他是不是可以取而代之。 不过这件事不急,至少不能在游奉云的亲弟弟游奉明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齐王和梁王纷纷略过长安中的流言不谈开始说起了自己在封地中的趣事。 一时间, 二人的气氛还算和睦。 而在另一边, 齐王世子叫上了几个美姬寻欢作乐, 长安城中最美的胡姬也被他叫了过来。 齐王世子倒在美人怀里, 喂着美人亲手剥的葡萄,好不惬意。 “殿下, 您邀请的那位胡姬来了。”外面的下人站在门口道。 “哦?来了!”听闻胡姬到来, 齐王世子立刻从美人们的怀里坐了起来,“快让她进来!” 只见门扉打开,一名身穿异域服饰的女人抱着琵琶走了进来, 她的肌肤雪白, 眉眼深邃, 嘴唇殷红, 棕色的头发微微卷翘,走进来的时候身上的金饰叮当作响, 颇具异域风情。 面前的胡姬美则美矣,但是齐王世子已经见过更美好的人物了, 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也没了之前的期待。 “你便是长安城中最美的胡姬?”齐王世子吊儿郎当地坐在卧榻上打量着面前的胡姬。 “是。”胡姬开口回答道。 “行了,过来伺候吧。”齐王世子招了招手道。 在一阵嬉戏玩闹后, 齐王世子开口问道:“你们说说, 整个长安最美的人是谁?” 美姬们闻言不由娇声笑道:“若让我们说说长安城中康乐坊里的美人都有说, 那我们可是能为世子说出好多, 可是长安城最美的人, 我们可不敢议论贵人们,世子不是在为难我们吗?” 齐王世子顿觉有些扫兴,在他的心中长安最美的人便是他惊鸿一瞥的太子殿下,可惜自己却无法一亲芳泽。 美姬们见齐王世子有些扫兴连忙道:“长安城贵女中但是举办过许多关于长安郎君的比赛,有容貌、气质、举止、谈吐好几个赛道。” “那长安城最美的郎君是谁?”齐王世子来了兴趣。 美姬们笑道:“自然是蝉联了八届最美郎君冠军的谢家谢檀。” 齐王世子闻言不由大失所望,他道:“居然不是太子殿下。” “世子说笑了,太子殿下深居宫中,鲜少露面,即便是世家贵女也难见其真容,况且谢檀乃是太子表兄,这样的血缘关系,太子殿下的容貌必定是不差的。”一旁为齐王世子倒流的美姬说道。 齐王世子对谢檀不感兴趣,他只对那日出宫时碰见的太子殿下感兴趣。 这样的美人,身份高贵但却不受帝王待见,真不知道床上是怎么一番风情。 拿着旧消息的齐王世子只觉得自己心痒难耐,恨不得明天就去东宫把太子殿下约出来玩。 他决定了,他明天就去给皇宫给宫里的太后皇帝以及太子送礼,然后和人增进关系,把人骗出来玩。 于是,在齐王从梁王院子里回来后,他就听见他的傻儿子要去宫里给皇帝太后太子送礼。 齐王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给陛下太后以及太子送礼?”齐王看着面前的儿子开口问道。 自然是因为他想进宫见太子,但是齐王世子也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一旦把自己真实的目的说出来,齐王恐怕非得揍他一顿。 于是,齐王世子开口回答道:“这长安城中流言满天飞,我们若是不表现得恭敬一点,恐怕会让别人以为我们有不臣之心。” 齐王一行人在来时便把朝贡的礼物送到了交接官员的手中,如今亲自再送一次礼物,也更加显得他们对皇帝的尊重。 “而且,我们把太后哄好,让太后向陛下夸赞我们,我们在千秋宴和秋猎中也不会被陛下刁难。”齐王世子又接着道。 齐王忍不住连连点头,看着面前的儿子道:“你说得对,的确应该给宫里的皇帝太后以及太子送一份厚礼。” “你长大了,能想到这些事了,看来我老了以后也能够将王位放心地交给你了。”齐王拍着儿子的肩膀道。 “多谢父王夸赞,儿子这就去准备入宫时要送的礼物。”齐王世子喜悦之色完全遮盖不住。 他已经想好要送太子什么礼物了,就是他带来的那串珊瑚手串,血红的珊瑚珠子配着太子殿下如雪一般的肌肤,一定好看极了。而且他还有一座半人高的珊瑚树,给太子用来装饰屋子一定不错。 于是,齐王世子便美滋滋地准备礼物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齐王世子便带着礼物入宫去了。 今日才到的藩王和来了许久的梁王听闻齐王世子去宫中送礼的消息都不由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齐王老匹夫,真是鸡贼。 此刻,坐在宣德殿中批阅奏折的游奉云听闻小太监的通报挑了挑眉毛道:“他要给我送礼?” 难道是《今上本纪》起作用了,害怕心虚到要来送礼? 等齐王世子进来后,游奉云才看清齐王世子要送他的是一把宝剑,原来是藏在齐王宫的太阿剑。 太阿剑,为威道之剑,帝王配之。 游奉云一看见齐王世子捧上来的太阿剑就喜欢得不行,径直走下台阶拿去那把剑舞了起来。 长剑在游奉云手中如鱼得水,所过之处寒光一篇,游奉云在将剑刺出的之后正好对着齐王世子的面部。 那一刻游奉云释放出来的杀气吓得齐王世子直接呆滞,脚直接软掉,如果不是害怕御前失仪的话,齐王世子现在恐怕已经尿出来了。 “是一把神兵利器,甚合朕意,你们父子二人有心了,赏。”游奉云开口道。 游奉云收剑后,那边的齐王世子也反应了过来,连忙赞叹道:“宝剑配英雄,这把剑只有到陛下手中才不会使其明珠蒙尘。” “你说得对。”游奉云骄傲点头。 他就是英雄!这把太阿剑就该属于他。 一旁的齐王世子傻了,显然是没有经过游奉云这么不要脸皮的自夸。 他不应该谦虚一波,然后等自己来夸他吗?现在他把他的话抢了,他又该说些什么? 游奉云让福宝收好剑后看着傻站在原地的福宝不由用眼神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最后,游奉云大发慈悲地道:“你不是还要去长乐宫和东宫给太后和太子送礼吗?朕就不留你了。” 齐王世子闻言连忙告退,直奔长乐宫而去。 长乐宫中,太后正在逗笼里的鸟儿,看起来和蔼慈祥极了,听闻齐王世子到连忙将他请入了宫中。 “哀家许久未见你们了,你母妃可还好?”太后笑眯眯地问道。 对于太后的问话,齐王世子自然一一答过,对太后极尽奉承,让太后身心愉悦,答应帮齐王在陛 最后,拿着齐王世子送的十二颗婴儿拳头大小东珠的太后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场送礼,收礼人和送礼人都分外满意,可谓是宾主尽欢。 从长乐宫出来以后,齐王世子便立刻直奔东宫,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向东宫。 东宫之中,游玉岁正趴着窗户看霍西陵训练宫中的守卫,突然听闻齐王世子求见。 游玉岁有几分诧异,不知道齐王世子为何要来东宫见他。 “殿下,见吗?”一旁的福宝公公问道。 “见。”游玉岁开口道,他倒想瞧瞧这齐王世子打着什么小算盘。 只见齐王世子让人两自己那半人高的红珊瑚抬了进来,想要开口炫耀自己送的礼物多么昂贵,结果一进太子的宫中,一人多高的红珊瑚树映入了他的眼帘,显得他送的红珊瑚树格外小气。 而且,这样一人多高的红珊瑚树,太子宫里不止一盆,还有两盆! 齐王世子被明晃晃的富有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现在去问陛下把太阿剑要回来,送给太子可不可以。 而那边的游玉岁则是端起茶杯对他道:“红珊瑚我很喜欢,福宝收进库房里去。” “是。” 齐王世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大珊瑚,吹嘘都没来得及吹嘘就被太子的宫人搬走了。 随后,齐王世子便发现太子宫中的陈设一切都是太子这个身份能用的最高规格。 本来以为太子过得凄凄凉凉的齐王世子:…… 预想的和现实有差距啊。 但是齐王世子还是大着胆子向游玉岁提出要求:“太子殿下,臣来长安许久,还没有好生游玩过,不如请太子殿下带我逛逛长安。” 说完,齐王世子便将目光落在了游玉岁眼睑下方的泪痣上。 游玉岁:……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看着他。 游玉岁本想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又道:“好啊,不如孤现在就带你去长安转转。” 正好,给他父皇和藩王们一个动兵的导火索。 说完,游玉岁便站起了身对福宝道:“孤和齐王世子出去玩玩,你叫西陵一会儿来接我。”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游玉岁对福宝交代完便起身准备跟着齐王世子离开, 齐王世子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太子殿下这么容易就答应和他出去玩。 难道太子殿下如此单纯,容易信人?齐王世子不由打量了一 只见面前少年穿着一声红色的常服, 衣服上面绣着暗纹, 露出的手腕宛如羊脂白玉一般, 神情带着几分懵懂,一看就是在深宫里娇生惯养的孩子,不识人心的险恶。 “孤已经好久没有出宫了, 正好陪齐王世子出去走走。”游玉岁开口说道。 福宝闻言愣住, 什么?殿下你要陪齐王世子出门走走,那可不行啊! 那齐王世子虽然在齐地, 但是贪花好色的名声都已经传到长安来了, 他会带坏你的! 福宝内心尖叫,但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拦, 只能一步步看着游玉岁跟着齐王世子离去。 “殿下, 殿下, 再不济也得带几个侍从出去。”福宝公公连忙喊道。 没有等游玉岁开口说话,齐王世子便道:“公公这是怕我保护不好太子殿下?放心好了,本世子带来的人都是齐地的勇士, 不会让太子受到半分伤害。” 福宝公公闻言心中跺脚, 他那是担心这个, 他是担心齐王世子把太子殿下带坏了,将人带去康乐坊那种地方。 太子这般的人物,怎么能够去舞女歌伎聚集之地, 看那些乌糟糟的事情。 而且, 若是太子被人带去逛了康乐坊, 到时候霍小将军必定会生气。 福宝作为看着太子和霍小将军走过来的人, 怎么舍得让他们两个人吵架。 “太子殿下,走吧。”说完,齐王世子便想去牵游玉岁的手。 只见游玉岁很快将手收进了衣袖中,然后淡淡地瞧了齐王世子一眼道:“孤不喜欢别人碰孤。” 齐王世子闻言只能尴尬地将手收回,然后伏小做低地道:“好好好,太子殿下请。” 游玉岁闻言这才率先提步走出了东宫,后面的齐王世子跟上来问道:“太子殿下,您这是准备带我去哪里玩?” 只见游玉岁转头看向齐王世子,阳光之下,游玉岁的肌肤更加白皙,整个人宛如易碎的瓷器一般,那眼睑下殷红泪痣则犹如画龙点睛一般将游玉岁的美拔高了许多。 现在,齐王世子的脑子里整个就是《洛神赋》,在有限的脑子里琢磨着如何一亲芳泽。 “孤不常出宫。”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齐王世子道,“所以,齐王世子想去哪里,孤便跟着去哪里吧。” “好好好。”齐王世子连说三个“好”字,然后将游玉岁邀请上自己的马车,带着游玉岁往康乐坊而去。 此时的东宫之中,福宝公公急得直跺脚,日常来东宫为游玉岁请脉的崔宴看着福宝公公这幅热锅上的蚂蚁模样忍不住笑道:“公公,这是怎么了?在这东宫门口转来转去?” 看见崔宴,福宝公公就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 只见福宝公公将崔宴一把拉住,然后道:“崔太医,你快替咱家想想办法,太子殿下跟着齐王世子离开了,一个人都没带,怕是要出大事。” 崔宴闻言脸色一边,他想起了齐王世子男女通吃的名声,而太子殿下长得那么漂亮,齐王世子怕是对太子动了心思,连忙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西陵救人!” “可是,可是,霍小将军知道太子去了康乐坊,两个人怕是要吵架。”福宝公公纠结道。 “这是吵不吵架的事吗?”崔宴开口道,“这是太子殿下清白的事!” “你去让霍西陵救人,我去找谢檀救人。”说完,崔宴便往大理寺的衙门而去。 而另一边,游玉岁坐着齐王世子的马车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车外的风景。 外面的女子穿红戴绿,风情妩媚,小楼之上还有女子弹琵琶奏乐,歌伎在则是唱着婉转的小调。 看过了,是他十几世都没有来过的地方。 一旁的齐王世子见此,忍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是头一次来这里?” 游玉岁点了点头,前前后后加起来十几辈子,他第一次走入康乐坊。 这里的确是英雄的温柔乡,权贵的销金窟。 “看来太子殿下好多乐趣都没有体会过,今日臣便带太子殿下玩个尽兴。”齐王世子开口道。 很快,齐王世子便带着游玉岁在康乐坊最大的胡姬酒楼胡玉楼下了车。 齐王世子指着面前的胡玉楼道:“殿下看,这里便是全长安最大的胡姬酒楼,个个都是肤白貌美的美人。” 话音落下,游玉岁和齐王世子便被一群衣着单薄露着肚脐的异域美人围住。 游玉岁看着面前女子们的衣着,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不会冷吗?” 话音落下,不仅这群胡姬愣住了,就连齐王世子也愣住了。 可能太子殿下真的很单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这样想着,齐王世子的心越发蠢蠢欲动,天真不知世事有身份高贵的大美人好啊! 然而问出这番话的游玉岁是真的在问胡姬们冷不冷,看见她们把肚子露出来,曾经身体很柔弱的太子殿下恨不得拿块布把它们全部捂起来,就怕着凉拉肚子。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殿下别管这些了,我们快进去。”说,齐王世子拥着几个胡姬往里面走。 进入雅间后,游玉岁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旁的齐王世子点了几个胡姬给游玉岁送去。 游玉岁看着那几个金色长发的美人摇了摇头道:“孤不喜欢,脂粉味太冲。” 齐王世子见此也不强求,拒人于外的高冷美人他喜欢! “太子殿下我们来玩游戏吧。”齐王世子提议道,“谁输了罚谁一杯酒。” “好啊。”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齐王世子道。 只见齐王世子叫人拿来一只贯耳瓶,随后将手中精美的箭矢分给游玉岁几只道:“殿下,投壶会吧?” 只见游玉岁故作懵懂道:“是将手里的这个投进去吗?” “对!”齐王世子笑道,“就请殿下先开始吧。” 齐王世子很得意,他可是投壶王者,长安城中恐怕没有人能比他更会投壶了。 只见游玉岁站起身来,走到贯耳瓶钱的一条线前,然后拿着全部的箭矢就准备往贯耳瓶里扔。 正在喝酒的齐王世子差点被呛住,慌忙地想要开口阻止,殿下,投壶不是那样投的! 然而还没有等齐王世子把话说出来,游玉岁手中的八只箭矢全部投进了贯耳瓶中。 坐在齐王世子身边的胡姬们眼睛瞬间亮了,齐声道:“彩!彩!彩!” 坐在胡姬中间的齐王世子神情空白,等等,他刚才看见了什么,八只箭矢全部扔了进去,而且贯耳瓶还没有倒,箭矢还没有被贯耳瓶给弹出去。 在胡姬的欢呼声中,齐王世子的目瞪口呆显得尤为突出。 而一身红衣柔弱不堪的太子殿下则是茫然地看着他道:“这很难吗?” 这很难吗?这当然很难! 齐王世子只得亲自给游玉岁讲清楚投壶的规则。 “看来是孤运气好。”游玉岁明白难度后看着不远处的那只插满箭矢的贯耳瓶道。 齐王世子看着游玉岁有些不可置信,只是运气好? 这样想着,齐王世子不由低头看向了游玉岁的双手,白皙细嫩,两个茧子都没有,更别说练习过投壶了。 看来只是运气了,齐王世子这般想道。 紧接着,齐王世子用倒射投壶的方式拉平了一点分数,不过依旧是他输,要喝酒。 就接着,齐王世子就看见游玉岁背着贯耳瓶投壶,两只手中箭矢往身后的贯耳瓶一扔,两只箭矢正好贯穿贯耳瓶的两只贯耳。 齐王世子看着这一幕默默地喝了一杯酒,为什么他总觉得太子殿下实在演他。 游玉岁转身看着投壶的结果道:“不愧是孤。” 说完,游玉岁看着齐王世子道:“罚酒一杯。” 齐王世子:……他得换个游戏了。 “殿下,这投壶对你来说毫无难度,不如我们来玩掷骰子猜大小吧。”齐王世子提议道。 “好啊。”游玉岁笑着回答道。 齐王世子拿着骰蛊看着游玉岁心道,猜大小就真的全凭运气了,他不信自己还会输。 而听着骰子在骰蛊里晃荡声音的游玉岁:……有时候听力太好,就算不想赢也很难。 于是,齐王世子和太子殿下玩猜大小连输十次。 齐王世子:…… 要不是骰和骰蛊都在他的手上,他真的怀疑游玉岁是作弊了。 而游玉岁也察觉到自己好像不能赢得太多,要不然没办法开展下一步了。 于是,游玉岁开始乱说大小,紧接着他输的次数变多了。 一旁的齐王世子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的运气真是好到逆天! 幸好酒量好,不然今天没有碰到美人就先醉死在这里了。 而游玉岁则是一杯杯地喝着罚酒,双颊染上嫣红的颜色,眼睛变得迷离起来,但是游玉岁却知道他现在很清醒,并且他在等着齐王世子下一步动作。 钓鱼执法,就是现在!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二万六营养液加更) 游玉岁还在这边钓鱼, 而那边的霍西陵则是才发现了游玉岁不在宫中。 “太子殿下去哪里了?”霍西陵看着慌慌张张的福宝开口问道。 只见福宝脸色难看地对霍西陵道:“齐王世子带着太子殿下去了康乐坊。” 话音落下,霍西陵的脸色不由一变,他曾经作为长安城中的纨绔自然是知道康乐坊这个地方的。 “你怎么能让人带着太子去那种地方呢?”霍西陵一时间又急又气, 生怕游玉岁会被歹人蒙蔽。 福宝公公闻言立马道:“太子殿下非要跟着齐王世子出去, 我也拦不住, 霍小将军,你快去把太子殿下带回来吧。” “离开多久了?”霍西陵开口问道。 “一刻钟吧。”福宝公公回答道。 话音落下,霍西陵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大理寺中, 崔宴背着自己药箱急匆匆地找到了正在处理文书的谢檀, 谢檀穿着绛红色的官服,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但是等崔宴开口后, 他是一秒都冷静不下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谢檀看着崔宴神情严肃地问道。 “太子殿下被齐王世子带去康乐坊了, 身边一个人都没带, 我怕齐王世子对太子殿下下手。”崔宴轻微地喘着气道, “齐王世子贪花好色,太子殿下对上他难保不会吃亏。” 等崔宴说完,谢檀就站起身来拉着崔宴往外面走。 “你做什么?”被拉着手的崔宴开口问道。 “康乐坊, 找人。”谢檀开口说道。 崔宴闻言连忙道:“那你别大张旗鼓, 这件事闹大了, 太子殿下也会受到弹劾。” 毕竟白日去康乐坊喝花酒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若是被御史知道肯定会抓住不放。 “我知道。”说完,谢檀便把崔宴拉到了自己的马前, 然后直接将崔宴扔在了马背上, 接着自己翻身上马。 “驾!”谢檀骑上马后便往康乐坊而去。 马背上的崔宴:??? 不过片刻, 谢檀和崔宴便到达了康乐坊的门口。 看着面前的花红柳绿, 谢檀狠狠地皱起了眉毛,随后他向身边的崔宴问道:“康乐坊最大的花楼是哪个?” 说完,谢檀便冷着脸往里面走。 “你不知道?”崔宴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快步追上了谢檀。 “我又不来这里。”谢檀看着跟上来的崔宴道。 崔宴:…… “胡玉楼,应该是胡玉楼。”崔宴开口回答道。 里面胡姬众多,又有各国往来商客,可以称得上冠绝康乐坊。 “带路。”谢檀冷着声音道。 而霍西陵在一路直奔康乐坊后并没有直接一间间花楼找人,而是找到康乐坊的小混混们,问他们齐王世子去了哪一个花楼。 “霍哥好久不见,怎么有时间到康乐坊来了呀。”小混混笑嘻嘻地说道。 “废话少说,齐王世子去了这康乐坊的哪个花楼?”霍西陵说完便扔了一颗金丸给小混混。 小混混接过金丸连忙咬了一口,然后道:“人在胡玉楼呢,还带了一个挺漂亮的小郎君进胡玉楼。” 霍西陵闻言立刻直奔胡玉楼而去。 就在小混混抬眼准备再说句话的时候,他面前的霍西陵已经不在了。 “奇怪,人呢?刚才都还在这里的。” 此刻,游玉岁还不知道危险的降临,他还在放长线钓大鱼。 “殿下,这盘是大还是小啊?”齐王世子摇晃着手中的骰蛊道。 只见游玉岁醉眼朦胧,他看了一眼齐王世子手中的骰蛊道:“不知道,你摇得太快了,孤看不清。” “看不清啊?”齐王世子笑道,接着他醉醺醺地道,“那殿下说个大小吧。” “小。”游玉岁随口乱说道。 骰蛊一拿来,他便听见齐王世子道:“五五六,大!” “殿下喝。” 话音落下,一杯水留杯端到了游玉岁的面前。 游玉岁的右手接过酒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他便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殿下?殿下?”齐王世子放下手中的酒壶到游玉岁面前轻声喊道。 齐王世子见此立刻将房间里的胡姬赶了出去,然后走到门口对自己的侍卫道,“待会儿发出什么声音你们都不要进来,知道吗?” 侍卫们自然应是,不敢有丝毫的不答应。 处理完这些事,齐王世子便把房门和窗户全都锁好,就算中途太子想跑也跑不了。 接着,齐王世子走到游玉岁的面前开始欣赏着这幅绝世容颜,读书很少的他,脑海里只有洛神赋的几段话翻来覆去地回放。 “殿下,今日你逃不掉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说完,齐王世子便伸手摸向了游玉岁的手腕,这一段皓腕他可是肖想了许久,然而游玉岁却不让碰。 就在齐王世子的手指尖快要碰到游玉岁的手腕的时候,游玉岁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断了他的手腕。 下一刻,游玉岁站了起来,他的手也落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 “齐王世子这么快就忘记孤说过什么了。”游玉岁的凤眼半眯着看着面前被提起来的齐王世子道,“孤说过,孤最讨厌别人碰孤。” “看来,孤必须给齐王世子长一个教训才行。”说完,游玉岁笑了起来,手指开始慢慢收拢。 齐王世子用双手去搬开游玉岁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双腿不停在空中乱踢,但是却无济于事,游玉岁的这只手就像是焊在了他的脖子上一般。 挣扎过后的齐王世子惊惧地看着游玉岁,这是何等恐怖的怪力啊!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踹开,齐王世子仿佛看见了生的希望,但是对方在踹开门之后愣了一下,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齐王世子看着这一幕想要大声喊道,等等你们别走。 “我们是不是进错房间了?”谢檀开口说道。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霍西陵道:“没错,那就是太子。” 连忙再次踹开房间冲了进去。 房间之中,游玉岁掐着齐王世子脖子的手未曾放松半点。 而霍西陵即便是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他的太子殿下居然可以单手掐着脖子举起一个成年男子。 这下他们要救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齐王世子了,因为齐王世子已经被游玉岁掐得翻白眼晕了过去。 “殿下,松手。”霍西陵开口说道,“现在殿下还不能杀他,至少不应该是现在,不能是你动手。” 说完,霍西陵去拉游玉岁的手。 “殿下,放手好吗?” 你不喜欢的,我来替你杀,何须脏了自己的手。 话音落下,游玉岁的手被霍西陵温柔地扳开了。 “殿下,不怕不怕,我在。”霍西陵连忙将人抱在怀里安慰道。 霍西陵知道,每当游玉岁的神情不正常的时候,他一定是陷入了某段可怕的回忆之中。 游玉岁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找回了眼睛的聚焦,他看着面前的霍西陵道:“西陵,你来接我了啊。” “我来接你了。”霍西陵轻声道。 而在那一边,谢檀看着地上的齐王世子道:“还有气吗?” “活着。”崔宴检查完毕拍了拍手就把人给踹开了。 而回过神来的游玉岁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抄起手边的棋盘砸向了齐王世子的脑袋。 众人看着滴着鲜血的棋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而拎着棋盘的游玉岁道:“他意图折辱孤,孤反抗,用棋盘砸破了他的脑袋,不是孤掐晕了他。” 一旁的崔宴见此开口补充道:“右手手腕是在倒下的时候摔折的。” 谢檀闻言点头,这点伤真是太轻了,实在是太便宜齐王世子了。 如果不是因为齐王世子这层敏感的身份,谢檀早就弄死他了。 “殿下,你没事吧。”谢檀看到神情恍惚地游玉岁哪里还舍得开口责怪,所有的怒气都变成了嘘寒问暖。 只见游玉岁开口道:“有事。” 众人:??? 只见游玉岁往霍西陵身上一倒,然后窝在霍西陵的怀里对着谢檀和崔宴道:“孤现在病了。” 谢檀:??? 崔宴:……我懂。 很快,太子殿下和齐王世子发生矛盾打架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齐王世子被太子用棋盘砸破了头,而太子则是被齐王世子气吐了血,病情加重,已经昏迷不醒。 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安海公公连忙冲进了宣德殿。 “陛下,不好啦!太子殿下出事了?” 只见正在逗八哥的游奉云回过身看向安海急切地道:“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是被人打了吗?” “回陛下,不是,是太子殿下一棋盘砸破了别人的头。” 手里捏着鸟食的游奉云:……为何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 “太子呢?没事吧?”游奉云首先关注自己儿子。 “太子殿下被齐王世子气病了!”安海公公道。 “岂有此理,一个藩王之子居然敢气朕的太子!朕去找他算账去。” 说完,游奉云就往大门的方向走。 安海公公连忙拉住游奉云,然后小声地开口道:“被太子殿下砸破头的就是齐王世子。” 游奉云:……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安海不可置信地道:“朕的太子那么柔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安海公公看着面前不可置信的帝王心道, 可就是太子殿下抡起棋盘砸向了齐王世子的脑袋。 “棋盘有多重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能举的起来吗?一定是有人陷害太子!”游奉云拍着手边的桌子痛心疾首地说道。 安海公公:……可是太子殿下几个月前是真的将一个两百斤的胖子踹飞了,并且踹断了肋骨。 陛下, 你不觉得这剧情有几分熟悉吗? “太子回东宫了吗?朕去看看太子。”游奉云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已经从胡玉楼回到东宫了。”一旁的安海公公开口回答道。 “什么!太子之前去了胡玉楼!”游奉云震惊。 “所以太子是在胡玉楼和齐王世子起了冲突吗?”游奉云盯着身边的安海公公问道。 “回陛下, 是的。”安海公公低着头道。 太子殿下在胡玉楼和齐王世子大打出手可以说是一件丑闻了,恐怕今日之后,一大堆弹劾太子的奏折会像雪花一样飞到游奉云的书案上。 “是谁带太子去胡玉楼的?”游奉云脸色严肃地问道, 他要打死那个教坏他儿子的人。 只见安海公公道:“回陛下,正是齐王世子。” 下一刻, 安海公公就听见游奉云道:“砸得好!怎么没砸死。” 安海公公:……这话可千万不能让齐王给听见。 游奉云又看了一眼安海公公道:“现在齐王世子如何?” 活着还是死了?死了的话他就想怎么处理这件事了,略微头疼。 只见安海公公道:“听赶到现场的崔太医说,齐王殿下性命保住了,明日便会醒过来, 只不过可能会有呕吐恶心记忆缺失的症状。” 游奉云心道, 还好还好,虽然他准备让齐王世子死在长安,可没想过让齐王世子死在太子的手上, 要不然这事还真不知道怎么翻篇。 现在人没死, 就算齐王进宫告状, 他也能糊弄过去。 “不是什么大事, 人没死就行。”游奉云开口说道。 安海公公看着面前的帝王满心疑惑,这还叫不是什么大事吗?这件事的每一个点都可以被人用来大做文章。 游奉云才不管这些,至于之后弹劾太子的奏折他看不见就行了。 这样想着, 游奉云便道:“随朕去东宫看看太子吧。” 东宫之中,游玉岁躺在床上, 床边站着四个人齐齐地盯着他。 福宝公公哭道:“都怪我没有拦住殿下, 才叫殿下遭了这份罪, 若是殿下有个万一,我有何颜面见先后娘娘。” 另外三个知道内情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来得及时,恐怕齐王世子已经要命丧黄泉了,总觉得他们不是去救太子的,而是去救齐王世子的。 “崔太医,殿下如何呢?”霍西陵率先开口问道。 “怒急攻心,伤了心脉,这才昏厥过去。”崔宴神色平静地说道。 其实是游玉岁现在喝多酒,酒劲上来了又在他们守护下安心睡着了。 知道实情的谢檀看了一眼一本正经胡言乱语的崔宴,现在他怀疑崔宴帮助过太子殿下装病骗人,毕竟他们两个人这么熟练。 而一旁的福宝公公大哭着道:“太子殿下的脸怎么这么红呀,不会是发烧了吧!” 其余三人:……那是酒喝多了上脸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小太监的一句“陛下驾到”让他们所有人回过了神。 “臣见过陛下。” “奴才见过陛下。” 游奉云从他们四个中间走过,直接进入内室,开口问道:“太子情况如何?” 只见躺在床上的游玉岁将自己卷成了一团,小小的一只窝在床上,看起来又可怜又可爱。 “太子殿下怒急攻心,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崔宴开口道。 游奉云闻言想的是,幸好齐王世子没把他的太子给气死,同时太子的身体也太弱了,这么容易就被气病了。不过,幸好太子在被气晕之前用棋盘把齐王世子砸了一个头破血流,不然的话,还没法解气。 就在游奉云确认了游玉岁的病情准备离开的时候,游玉岁突然睁开了眼睛。 站在游奉云身后的霍西陵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殿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躺在床上的游玉岁眼睛红红的,仿佛受尽了委屈,即便是游奉云看了也忍不住生出了慈父心肠,心软了几分。 游玉岁看着面前站着的游奉云愣了一小会儿,然后才伸出手抓住游奉云黑色绣龙纹的衣袖小小声地叫了一声:“父皇。” 就在大家以为游玉岁会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没想到游玉岁居然哭了。 不说话,一直哭,看着就让人心疼。 游奉云当即道:“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呜呜呜,齐王世子带我去花楼。”游玉岁委委屈屈地说道,抱胸前的被子抱成一团。 游奉云见此继续问道:“还有呢?” “他拉我去投壶。”游玉岁低着头道,“投壶玩不过我就换摇玩骰子玩。” 游奉云吸气压抑着怒火道:“他居然还带你去赌!” 现在游奉云只想把齐王全家的骨灰给他扬了。 “陛下息怒,息怒。”一旁的安海公公劝道,“不要吓着太子殿下了。” 游奉云看了一眼快要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的游玉岁,然后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 “然后呢?”游奉云弯腰问道。 只见游玉岁小声道:“我输了好多次,他就逼着我喝酒,我喝不了那么多,但是他一直让我喝,让我喝。” 游奉云狠狠皱眉,太子的身体他可是知道的,从大阳县回来便一直不怎么好,喝酒伤身,齐王世子怎么敢逼着太子喝酒的! “然后呢,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游奉云盯着游玉岁问道。 只见游玉岁害怕到用手抓紧了被子,小声道:“我喝多了想趴在桌子上休息,然后他对我欲行不轨,我吓得用手边的棋盘砸了过去,呜呜呜呜,我好害怕。” 话音落下,游奉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一旁的安海明白,这位帝王已经是动了真怒。 齐王世子和齐王,只怕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照顾好太子,药材不够去宣德殿取。”游奉云敛目说道。 “是。”霍西陵等人齐声应道。 “臣等恭送陛下。” 话音落下,身穿玄绛色衮服的帝王已经走出了大殿门口。 这个时候众人们才抬起头,然后看向床上的太子殿下,只见游玉岁已经闭不上了眼睛,铺盖往身上一卷又睡了过去。 众人:……太子殿下,你刚才不会是演的吧。 最后,霍西陵为游玉岁捏好可被角,福宝公公去煮醒酒汤,崔宴去熬补汤,谢檀确认游玉岁真的没问题后便回了大理寺。 而这个时候,正在拜访各位藩王,积极开展社交的齐王听到自家下人来报。 “殿下,殿下,不好啦!” 只见齐王皱起了眉头回头呵斥道:“什么不好了,我好得很呢。” 而对面的长沙王见此则是道:“齐王兄有要事,在下就先告退了。” 话音落下,长沙王便已经走出了他们所待的茶楼雅间。 而那仆人见长沙王离开连忙道:“世子,世子被人用棋盘砸了脑袋,现在昏迷着。” 齐王闻言大惊,站起来道:“他今日不是去宫中送礼了吗?怎么会被人砸了脑袋?” 只见仆人道:“世子与太子殿下在胡玉楼中闹了矛盾,太子气急,用棋盘砸了世子的脑袋,现在世子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啊。” “殿下,您快随我回去看看吧。” 话音落下,齐王便立刻冲出了茶楼,他可就这一个嫡子! 驿站的院落中,齐王世子被砸了脑袋昏迷不醒,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大夫包扎好了,鲜血也止住了,大概明天就能醒过来。 齐王看着自己儿子头上裹着纱布躺在卧榻上的模样,一下子便老泪纵横道:“我的儿啊!” 哭完,齐王又骂:“太子和世子争吵,你们怎么不去拦着点。” 仆人们:……世子对太子心怀不轨,把他们支开了,他们怎么拦? 齐王一边哭一边准备进宫,他要向游奉云讨要一个说法,即便是太子也不能轻易放过,否则!怎么平息诸王之怒! “备车!我要入宫,我要见陛下!”这样想着,齐王立刻吩咐自己的下人给自己备车。 很快,齐王的车架到达了皇宫前,然后齐王一路直奔游奉云的宣德殿。 宣德殿中,一名小太监从外面走进来开口道:“禀陛下,齐王求见,奴才见齐王似乎怒气冲冲,哭得很伤心。” 只见游奉云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抬头看着小太监道:“朕还没有去找他,他就自己找上门了。” 说完,游奉云冷哼了一声道:“愣着做什么?宣吧。” “宣齐王觐见!” 话音落下,齐王便如同炮仗一般冲了进来,哭着道:“求陛下为我儿做主啊!” ....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长安城中, 什么消息都是传得很快的,就比如现在,太子殿下和齐王世子闹矛盾, 太子殿下用棋盘将齐王世子砸了一个头破血流的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 甚至有人还暗中开了赌局, 赌皇帝会不会为了齐王世子惩罚太子殿下。 “我赌陛下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惩罚太子,可别忘记当初南安候世子的事。” 当初太子将南安候世子踢断了肋骨,也没见皇帝处罚太子, 反而将李圆的世子位给剥夺了。 “话不能这样说,如今诸位藩王都在长安之中, 陛下若是不能秉公办理怕是会引起藩王们的不满。” “的确如此,如今的齐王世子可不是当初的南安候世子。” 李家的荣耀全部寄托在李太后的身上,李太后一倒,帝王收拾李家易如反掌, 就算不倒也是想打就打。 但是藩王不一样, 首先藩王有封地,并且有军队,若是这件事没有处理好, 可能会导致藩王不满从而导致他们谋反。 “你说得对, 我压陛下会处置太子!” 说完, 大家又开始掏钱押注, 一时间双方争论不休。 而已经到达长安的藩王们则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们想从游奉云对这件事的态度中来观察他对藩王们的态度。 此刻,宣德殿上, 游奉云冷眼瞧着哭得涕泗纵横的齐王道:“齐王兄,朕还没有来找你, 你反倒找起朕了。” 话音落下, 游奉云随手将书案上的奏折摔到齐王的面前。 “好好看看吧, 你的好儿子究竟做了什么事?”游奉云冷声道。 只见齐王连忙捡起地上的奏折,这是御史的奏折,上面明确地写明了,齐王世子行为不端,诱骗太子去胡玉楼,对太子不敬等事。 看见胡玉楼三个字,齐王脸色变得煞白:“胡玉楼?” 他的儿子今日不应该在宫中送礼吗?怎么会前往胡玉楼? 一时间,齐王慌了神。 只见游奉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着面前的书案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齐王道:“齐王世子行为不端,纵情声色也就罢了,可是他却对太子打起了主意,诱哄太子前往胡玉楼,不顾太子身体灌他那么多酒,并酒后乘人之危上欲对太子不轨。” “这可真是朕的好侄儿!” 话音落下,那上百斤重的书案被游奉云直接掀翻,砸在地上时发出巨大的声响,飞落的奏折擦过齐王的脸颊划出一道道血痕。 “朕只恨,太子怎么没有直接打死他。”游奉云站立在台阶之上,上挑的凤眸全是一片冷凝之色,属于帝王的怒火在这个巨大的宫殿中无声地蔓延,似乎要将一切席卷。 齐王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的千叮咛万嘱咐之下,他的儿子还是对太子下手了。 “陛下,陛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齐王大声申辩道,“不能只听信太子的片面之词。” 游奉云气得发笑,他指着东宫的方向看着齐王道:“朕的太子身体孱弱,前几个月去往大阳县办案时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现在他被你的儿子气得病倒在床上,你和我说太子说的是片面之词,有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片面之词吗?” 齐王面对游奉云的怒火心里惧怕不已,他道:“凡事总要讲求证据。” “你要证据是吧。”游奉云露出了冷酷的笑容,“安海,将人带上来。” 话音落下,安海公公便传令让暗卫将证人带了上来。 齐王抬头看去,里面的人中除了胡姬还有他安排给自己儿子的侍卫。 游奉云看着这群人勾起了唇角,幸好霍西陵与谢檀机智,将这群人早早地扣押审问,不然今日之事还有些麻烦。 “说吧,今日太子与齐王世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安海公公用尖细的嗓音道。 只见被暗卫推了一下的胡姬道:“今日齐王世子带着太子殿下来胡玉楼,不停地想办法灌太子酒,还让我们灌太子酒,最后太子醉了,他便将我们赶出去了,后面的事我们真的不知道了。” 而站在台阶之上的游奉云则是开口重复道:“太子醉了,便将他们赶出去,齐王世子这是意欲何为?” 话音落下,齐王的脸色便苍白了一分。 “到你了。”身穿黑衣的暗卫踹了一脚齐王世子身边的侍卫道。 “齐王世子对你们说了什么?”一旁的安海公公开口问道。 只见侍卫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交代道:“世子让我们守在门口,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进来。” 听闻这句话,游奉云眼中的冷意更盛。 只见游奉云缓步走下台阶,高大的身影为齐王笼罩上了一层巨大的阴影。 “齐王,你告诉我,你的世子想要对朕的太子做什么?”游奉云问道。 “作风不端,诱骗太子,欲行不轨,蔑视皇权,朕按律法也应当治他一个死罪!” “陛下,请饶恕他吧,他是臣唯一的嫡子,他有什么错,全部由臣一人承担!”齐王大声哭喊道。 只见游奉云开口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最后,齐王被削去三分之一的封地才算了结此事。 游奉云心情大好,齐国封地巨大共有胶东胶西在内的七十三的县作为封地,如今削去二十三个县,可以说是大大削弱了齐王的势力。 当然,这都得感谢他卧病在床的太子。 “去,从朕的库房里拿点好东西给太子。”游奉云坐回椅子后对安海说道。 只见安海将那只拉弓射箭的大木熊重新摆放回了游奉云的书案上道:“幸好陛下让老奴提前将这木熊收走,要不然可得摔坏了,老奴这就去取东西探望太子殿下。” 说完,安海公公便笑着离去了。 而游奉云则是好生盘了盘自己手里的大木熊,争取早日盘出包浆。 而在东宫之中,游玉岁的酒终于醒了,但是脑子也疼得很,需要霍西陵抱着喂醒酒汤。 “太子殿下还敢不敢去花楼喝酒了?”霍西陵一边喂着醒酒汤一边板着脸道。 游玉岁见此忍不住逗道:“可是花楼的小姐姐都又香又软。” 就在霍西陵要生气的时候,游玉岁轻轻舔了舔霍西陵的嘴角道:“可是他们都没有西陵甜。” 话音落下,霍西陵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冒烟了。 就在这个时候,安海公公又带着游奉云私库里的宝贝来了。 游玉岁略感无语,但还是将人请了进来。 只见安海公公开口道:“今日之事是殿下受委屈了,陛下已经处理了齐王父子,这些东西全是给殿下压惊的。” 游玉岁闻言看过去,好家伙,好几箱子的好东西,游奉云疯了? 而安海公公也没久留,东西留下就走了。 游玉岁抓起箱子里一件珍贵的摆件开口问道:“父皇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只见守在一旁的福宝公公道:“听闻是陛下削了齐王三分之一的封地。” 游玉岁闻言悟了,难怪狗爹会这么大方,原来是借着这件事为由头削去了势力最大的齐王的三分之一的封地。 不过,下手这么狠,不会引起反弹吗? 下一刻,游玉岁就觉得自己多虑了,估计他爹巴不得这群诸侯王反弹起来,然后把他们全给收拾了。 “西陵,我头疼,给我按按头吧。”游玉岁扔下手中的摆件然后又向身边呢霍西陵求安慰。 霍西陵自然是温柔地为太子殿下按起头来,让游玉岁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而在另一边,齐王沉着一张脸走出了皇宫,他手里拿着的是削减封地的圣旨,他虽然不想接受,但是却不得不接受。 一旁观察着齐王的人爷忍不住发出了窃窃私语,齐王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没有为齐王世子讨回公道? 齐王岂止是没有讨回公道,甚至因为齐王世子对太子欲行不轨丢掉了三分之一的封地! 除此以外,齐王还感受到了游奉云削藩的决心。 明明可以缴纳赎罪金,但是游奉云却偏偏削减了他的封地。 等齐王回到驿站的时候,与他相熟的淮南王率先上前问道:“王兄可为世子讨回了公道。” 只见齐王看着淮南王道:“你觉得我像是讨回公道的样子吗?” 话音落下,齐王便将手中的圣旨摔在了地上。 淮南王从落在地上散开了的圣旨看见了削减封地的字样,一时间心头震惊不已。 “陛下要……” 话没有说完,淮南王便对上了齐王的眼睛最后噤声了。 很快,齐王为齐王世子讨要公道但被削减封地的消息传出,无论是藩王还是长安看客都十分震惊。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齐王竟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所以,齐王世子究竟干了什么事,才能让太子砸破他脑袋后有让陛下削了他爹的封地! 藩王们也想不通,为何稳赢的局面变成了这样? ....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藩王不理解明明是太子出手伤人, 最后受到惩罚的却是齐王父子,只有齐王自己知道他们实在是理亏得很。 谁知道这逆子居然敢对太子行不轨之事,真是被美色糊了心智! 如果不是因为齐王世子尚在昏迷之中, 齐王真想把他拖起来抽一顿。 等到第二天,被游玉岁掐晕过去又被棋盘砸破了脑袋的齐王世子才从昏迷之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救, 救,救我!”睁开眼睛的齐王世子惊恐喊道,双手摸向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子快要被太子给掐断了, 谁来救救他! “殿下, 世子醒了!”守在齐王世子身边的下人高声喊道。 同时, 下人又看向齐王世子道:“世子, 世子, 这里是驿站,没人伤害你。” 齐王世子看见熟悉的仆人, 这才从窒息感和惊惧中缓了过来。 “太子呢?”齐王世子开口问道。 话音刚刚落下, 只见从门外走进来的齐王道:“你这个逆子!居然还敢问太子, 是忘记自己对太子做了什么事吗?” 齐王世子见到齐王立刻爬起床去抓齐王的衣服,然后道:“父王, 太子掐着脖子把我提了起来,我快要死了,父王替我做主啊!” 只见齐王怪异地看向自己的儿子道:“太子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提了起来?” 怎么可能, 太子那和你闹完矛盾就直接病重到躺在床上起不来的程度,能抡起棋盘砸你就已经是奇迹了, 还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提起来,这话说出去谁信? 别说游奉云不信, 就是你的老子, 他也不信。 “父王, 是真的,是真的!他掐着我的脖子,力气很大,恨不得把我掐死,后来我就晕了过去。”齐王世子心有余悸地说道。 齐王看着他的儿子,想起大夫的叮嘱,于是开口问道:“头疼吗?” “疼啊。”齐王世子回答道。 后知后觉的,齐王世子这才发现他头上有伤口。 “恶心想吐吗?”齐王继续问道。 “有点恶心。”齐王世子捂住胸口想吐。 只见齐王冷漠道:“大夫说了,你的头遭遇重击,会出现头疼恶心想吐以及记忆混乱产生幻觉的情况。” “不可能啊。”齐王世子看着齐王道,那被掐到窒息的感觉太过强烈,他不可能记错的,“就是太子伸手掐我。” “那你脖子上的掐痕呢?”齐王问道。 “掐痕?”齐王世子连忙去摸掐痕。 一旁的奴仆见此连忙捧了铜镜过来,只见铜镜之中,齐王世子的脖子光洁白皙,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齐王世子见此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 怎么会没有掐痕呢?当时游玉岁可是把他往死里掐。 而齐王则是开口道:“我看你就是头被打伤产生了幻觉。” 说完,齐王又道:“陛下已经知道你做了什么以及你对太子的心思了。” “什么?”齐王世子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把自己受辱的这件事说出去。 按照太子那样高贵的身份,若是被人占了便宜总是难以启齿的才对。 “为了赎你的命,我的封地被游奉云削了二十三个县。”说着,齐王的神情便冷了下去。 “什么?”齐王世子惊讶,他调戏太子罪不至死吧。 只见齐王看着齐王世子道:“你以为游奉云不会杀你吗?” 调戏太子是一回事,当游奉云认为调戏太子这件事触碰了皇权,那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齐王世子被吓得坐在床上不敢动弹,而齐王吸了一口气道:“在千秋宴之前,你不许出去,就待在这里养伤。” 这是齐王的命令,他害怕以自己儿子的性子迟早在长安闹出大乱子,然后把性命交代在了长安,毕竟游奉云可是在想方设法地打压藩王。 齐王世子闻言愣住,他道:“父王别呀,别关我!我听你的就是。” 谁知齐王并不理他,只吩咐自己的守卫将齐王世子看住了,不许他走出驿站一步。 随着齐王的封地被削,齐王父子在驿站中深居简出,众人不得不再次惊叹太子的荣宠之盛,即便砸伤了藩王之子也能全身而退,甚至藩王还要被处罚。 而其余藩王见此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游奉云抓住他们的把柄把他们的封地给削了。 而当藩王们知道自己得等到秋猎结束之后才可以返回封地时,那可是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昏厥过去。 当他们知道此事是因为梁王而起之后,一瞬间他们恨毒了梁王。 梁王,好你一个梁王,你喜欢待在长安也就罢了,何苦要拖着他们一起! 他哥哥说他不能搞特殊,所以就把所有藩王留到秋猎之后再走的梁王:…… 又过了几日,病重的游玉岁终于能下床了,长安城中的流言也愈演愈烈了,暗中都传着游奉云得位不正,藩王可取而代之的消息,并且还有《今上本纪》作为证据。 而游奉云却是每天不慌不忙,批完奏折就来东宫看看他。 这天天气正好,游奉云处理完政务就跑来东宫探病了。 福宝公公看见游奉云脸上可开了花,连忙把他请进游玉岁待的寝宫。 只见游奉云一进来,便向游玉岁问道:“岁岁吃药药了没有。” 游玉岁:……虽然我不懂,但我大为震撼。 接着,游奉云又看了一眼霍西陵手中端着的药碗立刻道:“朕来喂岁岁吃药药吧。” 说完,游奉云便抢了霍西陵手中的药碗,然后用手里的勺子舀起一勺子药对游玉岁道:“来,岁岁张嘴,啊——” 游玉岁:…… 最后,游玉岁真诚地对游奉云道:“父皇,儿臣今年是十七岁不是七岁,如果您真要喂药可以给七皇弟喂药。” 游玉岁口中的七皇子便是贤妃的小儿子游玉琪,生下来便是一个傻子,如今还不到十岁,是宫里最小的一个孩子。 如果游奉云想要挥洒无处安放的父爱,大可以去向可怜的日常被关在房间里的七皇弟挥洒。 只见游奉云放下了手里的药碗沉默了一下道:“朕对傻子没有兴趣。” 游玉岁:…… 帝王家的冷漠他全是在游奉云身上全见识到了,即便是个傻子那也是你亲生的儿子! 说完,游奉云又继续拿起药碗对着游玉岁道:“岁岁,来,喝药药。” 之前看游玉岁在霍西陵怀里乖乖巧巧的,小口小口地喝着碗里的药,他早就跃跃欲试了,如今有机会,为什么不试一试。 被试一试的游玉岁表示拒绝,直接拿过药碗一口闷。 “喝完了,别喂了。”游玉岁看着面前的游奉云道。 游奉云:…… “要不再喝一碗?”游奉云看着面前喝完了药脸上露出了“看你能奈我何”表情的游玉岁真诚的建议道。 游玉岁:……如果游奉云不是皇帝,可能他真的要骂人了。 一旁的安海公公则是开口劝道:“陛下,这药哪有能多喝的,是药三分毒,若是太子殿下再病了可就不好了。” 游奉云闻言点了点头,觉得颇有道理,然后当即找了一把椅子坐下道:“朕今日便在东宫用饭吧。” 游玉岁看着把东宫当做自己家的游奉云发出了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这么自然地待在他的家里,用着他的精致茶壶,闻着他母后最爱的雪中春信。 可恶,好想把他给赶出去,游玉岁恨不得让霍西陵把他爹给扔出去。 而一旁的安海公公道:“的确是用晚膳的时间了,不知太子殿下可否让人传膳。” “福宝,传膳。”游玉岁面无表情地道。 福宝闻言立刻出去传膳,宫里的气氛太奇怪,他实在待不下去了,为什么陛下来了,太子反而不开心?福宝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小太监,可能永远想不明白了。 很快,东宫的晚膳便被传了上来,都是些清淡雅致的小菜,撇去了油水更显鲜甜滋味的食物。 游奉云看见桌子上的菜,又看了看正在吃开水白菜的游玉岁,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就给太子吃这些,难怪都饿瘦了。” 说完,游奉云同情地看着游玉岁道:“怎么能天天吃青菜呢?” 正在吃开水白菜的游玉岁:……大老粗闭嘴!不是谁都喜欢天天啃猪肘子的! “以后从朕每日吃的菜里给太子送几道来。”游奉云吩咐身边的安海公公道。 “是。”安海公公笑着道。 “岁岁呀,长身体要多吃肉,想不想像父皇这么大力气呀,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说完,游奉云给游玉岁夹了一根鸡腿道,“来,吃肉。” 游玉岁:…… 用膳时间,游奉云开始为游玉岁疯狂夹菜,基本挑肉食给游玉岁夹,恨不得把桌子上仅有的几道肉菜全倒在游玉岁的碗中。 游玉岁刚喝完一小碗鸡汤,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的饭碗堆成了小山。 而那边的游奉云则是看着他道:“吃呀。” 游玉岁:……吃不完。 这个时候,游玉岁觉得游奉云是来坑他的。 半个时辰,用膳结束,游奉云尚觉未饱,需要回宣德殿加餐,而游玉岁吃到撑着肚子扶墙走。 就在游玉岁看着游奉云要离开东宫的时候,未曾想游奉云突然回头对他道:“以后父皇每天来陪岁岁吃饭好了。” 游玉岁愣住,他感觉他被一道惊雷劈中了。 而那边的安海公公则是对游奉云道:“陛下你看,太子殿下多开心啊。” 游奉云闻言心满意足,不计较游玉岁愣在当场的态度,愉快地转身离开。 而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只见游玉岁往霍西陵身上一靠道:“下回他来,让厨房做冰糖肥肠吧。” “啊?”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时候霍西陵真的很想问太子殿下到底有多恨陛下, 冰糖肥肠这种菜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一旁的福宝脑子也没有反应过来,他愣了片刻后道:“冰冰冰,冰糖肥肠?!” 乖乖, 肥肠的味那么重不重油重辣怎么去味?还放冰糖,这是什么恐怖的菜色? 只见游玉岁看着福宝和霍西陵道:“下次父皇再来, 就只给他做冰糖肥肠,其余的菜全是素菜。” 霍西陵看着面前游玉岁道:“殿下,您不觉得您这是伤敌八百, 自损一千吗?” 万一陛下非要把肥肠夹到太子的碗里,那太子殿下是吃还是不吃呢? 游玉岁闻言沉默了一下,看着霍西陵道:“他敢吃, 孤就……孤还是不敢吃。” 霍西陵揉了揉游玉岁的头,然后伸手给游玉岁揉肚子, 又让福宝去泡消食的山楂茶。 美美喝完一杯山楂茶后,游玉岁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了。 同时, 游玉岁也决定以后能不和游奉云同桌吃饭就不和游奉云同桌吃饭,每次都吃撑也太难受了。 而在另一边,准备饭后消食的游奉云决定走回宣德殿。 长长的宫道上, 游奉云一边走一边向安海问道:“长安中的那群藩王如何?” “得知陛下你削了齐王的封地后都安分了不少。”安海公公低着头回答道。 “安分?”游奉云闻言轻笑, 怕是各个藩王内心都蠢蠢欲动吧。 大景藩王的权力都太大了,权力一大自然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先帝在位时已经小小地削过一次藩了,但是藩王对中央依旧有着威胁。 如果游奉云想要打突厥,那么就必须先解决国家中的内患。不解决这些权力过大的藩王,之后他打突厥, 长安的兵力外放, 中央虚弱, 难保这些藩王不会起什么异心。所以,这些藩王必除之。 这样想着,游奉云眯起了眼睛,那双漂亮薄情的眼睛中露出了难见的凶光。 一旁的安海公公听见帝王的反问道:“怕是被齐王的事情吓到了。” 游奉云闻言道:“去查查吧,看看他们在与长安中的哪些高官结交。” 削藩之后,他不介意清除一批有异心的官员。 “是。”安海公公低下头道,直觉告诉他在不久的将来帝王将会有大动作。 就这样,主仆二人慢慢走回了宣德殿,到了宣德殿的游奉云只觉得之前在太子那里吃的晚膳全部消化了,一点没剩。 于是,游奉云忍不住摸着肚子道:“难怪太子一直养不胖,东宫里就给太子吃那些汤汤水水,不顶饿呀。” 安海公公闻言不由憋笑,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陛下您这么大的食量的。 于是安海公公开口问道:“陛下,今日你想吃几个肘子啊,奴才这就让人去安排。” 游奉云摸了摸嘴唇道:“今晚吃得太寡淡了些,不如来三个肘子吧。” “好,奴才这就安排厨房的人去做。”安海公公笑着说道。 很快,宣德殿中传来陛下啃肘子的声音,一边啃一边抱怨东宫的饭菜不够好吃,自己考虑要不要给太子送个做硬菜的厨子过去,天天喝汤吃青菜怎么吃得饱嘛。 安海公公:……陛下,你这怕是把太子当猪养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前来通传道:“禀陛下,皇贵妃娘娘求见。” 游奉云闻言皱起眉头放下了手中还没有啃完的肘子,然后道:“她来做什么?” 自从燕王妃跳楼在燕王娶侧妃新婚之夜自杀到如今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皇贵妃也病了一个多月了,有宫人太医精心照看着,还有燕王侧妃侍疾,但是皇贵妃的身子却一直好不了,但也没有坏到不行的地步。 游奉云不明白,皇贵妃不在她的雎鸠宫好生躺着,为什么偏要跑到他这里来。 不过,游奉云也代表猜到皇贵妃这次来是做什么了。 “让她进来吧。”游奉云开口道。 话音落下,宣德殿的门外走进了一个身姿娇弱的女人,她被身边的两个宫女扶着,一步一喘地走到了游奉云的面前。 只见皇贵妃抬起头来,面容憔悴,脸上只是略微施了一些粉黛,看起来惹人怜惜。 而游奉云对她的态度却是不冷不淡,只开口问道:“你不在雎鸠宫养病,跑来朕这里做什么?” 皇贵妃闻言开口求道:“再过几日便是陛下的千秋宴了,臣妾知道燕王妃一事是衣儿的错,但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还请陛下放衣儿出来,让他为陛下尽尽孝心。” 说完,皇贵妃的眼眶已经盈了泪水,她又接着道:“臣妾薄柳之身,病迟迟不好,只害怕再也见不到他,还请陛下在千秋宴之日放他出来,让臣妾见见他。” 话音落下,皇贵妃已经是泪如雨下。 游奉云见此沉默了许久,时间长到皇贵妃甚至哭不出来眼泪。 最后,游奉云的手指轻轻拍打着面前的桌面开口道:“爱妃先好好养病吧,至于燕王,朕会让他在千秋宴那日与你们母子团圆。” 皇贵妃闻言大喜立马跪下谢恩道:“多谢陛下!” 游奉云坐在上位冷眼瞧着,等皇贵妃磕完头后便让人送她回了雎鸠宫。 在皇贵妃走后,游奉云看着安海公公重新端上来的红烧肘子也没心情啃了,他觉得现在肘子的味道还没有东宫的汤汤水水好吃。 现在,游奉云决定了,不用等明天晚上了,直接明天中午就去东宫蹭饭吃。 当游奉云把这个决定告诉安海的时候,安海的直觉告诉他,太子恐怕会不高兴。 但是,安海公公的嘴里却是这样道:“陛下能去东宫配太子殿下用饭,正是天下父子的典范,太子见到您到东宫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朕也觉得!”游奉云自信道。 明天用午膳,他一定要亲自喂太子吃饭! 于是,游玉岁万万没有想到游奉云居然中午就来了东宫。 只见游奉云身穿一身玄色帝王衮服,衣袖边缘饰以红色,整个人看起来庄严肃穆,刚直霸道。 但是,游奉云一开口说的却是:“岁岁,今天中午吃什么?” 游玉岁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来,然后道:“当然是请父皇吃一道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菜。” 游奉云闻言让安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下来看着游玉岁道:“该不会又是什么汤吧?” “这道菜一定合父皇口味。”游玉岁笑眯眯地说道。 随后,游玉岁看向福宝公公道:“福宝,去吩咐厨房做那道特色菜。” 福宝公公看着游玉岁欲言又止,他想说,殿下,这不好吧。 “臣去为陛下和太子传菜吧。”霍西陵开口说道。 一旁的福宝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霍小将军,你也帮着太子坑陛下? “好啊!”游奉云看着霍西陵道,“你不在朕正好和太子好好说会儿话。” 游玉岁:……我和你没啥好说的。 等霍西陵走后,游奉云将所有下人赶出了房间,然后捏着手中的棋子再棋盘上落下一子道:“那日为什么跟着齐王世子出宫,还不带一个人。” 只见游玉岁站在一旁开口道:“现在的结局不是父皇想要的吗?” 游奉云自顾自地落下一子道:“结局是我想要的你就能以身犯险了? ” 说完,游奉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游玉岁道:“若不是你砸昏了他,霍西陵和谢檀他们赶到及时,你可想过后果是什么?” 后果当然是齐王世子被他掐死了,游玉岁在心中默默道。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是一国储君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游奉云放下手中的棋子道。 游玉岁看着游奉云真想说,原来您还记得我是太子啊。 游奉云看着闭嘴装死的游玉岁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孩子挺聪明的,怎么在这事上面犯糊涂。最后,游奉云开口道:“算了,不说你了,过来陪朕下棋吧。” “哦。”游玉岁磨蹭着走过去,然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游奉云看了看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又看了看游玉岁,只觉得面前的游玉岁是个臭棋篓子。 已经开始摆烂的游玉岁:你看任你看,我就不好好下棋。 “算了。”游奉云失去了下棋的兴致,然后对着游玉岁招了招手道:“过来,把这个棋盘举起来给朕看看。” 其实游奉云挺想知道那天游玉岁是怎么举起这么重的棋盘,把齐王世子砸得脑门开花的。 游玉岁:…… “父皇,儿臣举不起来。”游玉岁柔柔弱弱地开口道。 “那你那天是怎么砸破齐王世子脑袋的?”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 游玉岁捏了捏手指道:“那是因为儿臣太过愤怒了,一气之下就……” 游奉云:……太子的愤怒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比如李圆,比如齐王世子。 就在此时,前去传菜的霍西陵终于回来来。 “陛下您看,这是东宫特色菜,冰糖肥肠。”霍西陵开口说道。 他身后抱着一大盆冰糖肥肠的太监将菜放到了桌子上,一盆糖油交融,臭气冲天的冰糖肥肠出现在了游奉云的面前。 游奉云手中的棋子掉落,神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指着面前的这一盆散发着甜腻气息和肥肠本来味道的东西道:“你说这是什么?” 只见游玉岁走上前来道:“父皇不是喜欢吃甜吗?而且还喜欢吃肉,所以儿臣便另辟蹊径发明了这道菜——冰糖肥肠。” 说完,游玉岁便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肥肠对游奉云道:“来,父皇,张嘴。” 游奉云:……现在他逃离东宫还来得及吗?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冰糖肥肠上的冰糖因为刚刚端来, 上面的糖尚未凝固,用筷子夹起一块白花花的肥肠便可以拉出丝来。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冰糖肥肠离他越来越近,那甜臭的气息也越来越大, 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 “父皇,来吃呀,啊,张嘴。”游玉岁的脸上露出笑容,学着游奉云想要喂他吃饭的模样道。 游奉云:…… “朕突然想起宣德殿还有事没有处理。”游奉云起身道, 脚已经开始往宫殿门口的方向挪动了。 下一刻,游玉岁一把手抓住了游奉云的衣袖, 可怜兮兮地道:“父皇是不想陪岁岁吃饭吗?” 面前的游玉岁眼睛红红的又柔弱又可怜,让游奉云生出了不存在的慈父心肠,甚至想要立刻答应。 但是…… 冰糖肥肠是什么玩意儿?就不能整点阳间的食物?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游玉岁, 很快便明白了游玉岁是故意的。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 游奉云又怎么会让游玉岁这只小狐狸得了逞。 于是,他笑着对游玉岁道:“父皇又怎么会不陪着岁岁一起吃午饭呢?” “只是岁岁身体不好, 这冰糖肥肠父皇看着你吃饱了,父皇再动筷子好不好?”说完, 游奉云便用筷子夹起一块拉丝的冰糖肥肠往游玉岁嘴里送。 游玉岁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霍西陵忍不住在心中叹息,穷寇莫追啊。 “岁岁怎么不吃呀, 是因为不喜欢吗?”游奉云看着笑容僵硬在脸上的游玉岁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和他斗还嫩着呢。 一旁的霍西陵连忙道:“回陛下, 殿下身体刚好, 太医叮嘱过需要吃清淡一些的食物。” 游玉岁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霍西陵, 好西陵, 孤没有白疼你。 只见游奉云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既然如此, 那就给西陵吃吧。” 游玉岁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有提了一起,甚至忍不住瞪了游奉云一眼。 游奉云被游玉岁瞪了一眼,心里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更想要当着游玉岁的面欺负霍西陵了。 “来吧,小霍,这份冰糖肥肠就赐给你了。”游奉云重新坐回了椅子面带笑容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游玉岁。 安海公公看着游奉云忍不住在心中摇头,陛下还是这么恶趣味,喜欢和小孩子较真。 “孤不许!”说完,游玉岁便挡在了霍西陵的面前。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愤怒的双眼忍不住笑着道:“不许?那朕就请谢公、顾太师、谢少卿来东宫吃一吃这道太子殿下想出来的特色菜。” 游玉岁深感游奉云的过分,居然想把自己身边的人全部祸害一个遍。 “外祖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吃太油腻的。”游玉岁开口说道,希望以此堵回游奉云的提议。 游奉云也不着急,他只是看着游玉岁道:“朕记得,当初你亲手包了粽子没有给顾太师送去,他都找你来闹了,这次这道你亲自想出来的菜再不请顾太师来吃,这可说不过去。” “再说了,谢公年纪大了,不能吃油腻的,但是谢檀年轻啊。”游奉云开口说道,“他肯定能吃。” 游玉岁:…… “算了,儿臣自己吃。”游玉岁红着眼睛道,然后伸手去抓筷子。 就在游玉岁拿起筷子的时候,游奉云拿着筷子头打了一下游玉岁的手,不疼,就是吓得游玉岁把筷子落地上了。 等游玉岁抬起头的时候,他就看见游奉云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意道:“这招示敌以弱用得不错,至少父皇是真的心疼岁岁了。” 游玉岁:……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游玉岁露出了笑容,这事这么多个孩子中最像他的一个,也是最不像他的一个,太重情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像他的孩子,游奉云有些舍不得让他作为棋子被随意抛却了。不过他已经为游玉岁想好退路了,那就是做下一任皇帝的父亲,下一任皇帝登基后,游玉岁会顺利成章地成为太上皇。 大景以孝治天下,无论下一任皇帝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会好好地供着游玉岁,只要不触碰权力,他就能让游玉岁快快活活地过完一生。 随后,游奉云招了招手,让福宝将这道冰糖肥肠撤了下去。 等冰糖肥肠撤下去后,游玉岁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游奉云要走的时候他就不应该把人留下来,这下被人反击成这样,简直溃不成军。 “叫你宫里人上菜吧,朕可不相信岁岁今天中午留只吃冰糖肥肠了。”游奉云笑着说道。 “福宝,上菜吧。”游玉岁有气无力地说道,整个人都被霜打了一般,显得蔫了吧唧的。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果然比起病恹恹的太子他还是更愿意看见使坏的太子。 不过一会儿,午膳便被重新端上来了,装菜的盘子都是小巧精致,汤都是小蛊小蛊地装着。 直到菜摆上桌子,游奉云定睛一看,怎么全都是素菜,肉只有几片! 游奉云看着这桌子上的菜忍不住痛心疾首道:“岁岁啊,你不是兔子!” 这孩子难怪长不胖,天天喝汤吃青菜怎么长得胖!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只见游玉岁熟练地喝了一口鸡汤,然后给游奉云一个眼神:爱吃不吃,不吃滚! 一旁的霍西陵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道:“殿下生病了,只能吃些清淡的。” 只见游奉云看着霍西陵道:“你平时吃的什么,朕和你一起吃。” 游奉云就不信,霍西陵这个力能搏熊的半大小子每天陪着游玉岁吃这些东西。 霍西陵无奈,看了一眼游玉岁,最后在游玉岁点头下,把东宫守卫食堂的饭菜给游奉云端了过来。 游奉云看着烤好的羊排、红烧的肘子、煮的软烂的鸡腿,心满意足。 原来东宫也不是没有肉的嘛,接着游奉云就把面前的鸡腿假到了游玉岁的面前。 游玉岁:……他吃不下。 “陛下,太子已经吃饱了,再吃会积食。”霍西陵开口说道。 陛下你和太子吃几次饭,太子就积几次食。 “他就吃饱了。”游奉云看着游玉岁吃掉的一小碗米饭和两碗汤大为震撼。 “父皇每次来儿臣都吃吃撑。”游玉岁幽幽地说道。 游奉云咳嗽了一下然后道:“小孩子多吃点总没错。” 游奉云说完就决定,以后把投喂太子的标准改成每天一个鸡腿。 在游奉云的一阵风卷残云之后,他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然后对游玉岁道:“以后午膳和晚膳,父皇都在岁岁这里吃了。” 游玉岁:……你有考虑过你后宫嫔妃的感受吗? 还有,您在我这里吃守卫们吃的大锅饭,您有考虑过御厨们的感受吗? 你没有,你只在乎你自己! 游玉岁无法控诉,只能看着游奉云大摇大摆地离开。 “西陵,我好累。”游玉岁想找个地方扒拉扒拉几下,把自己给埋了。 “殿下,穷寇莫追。”霍西陵只能这样说。 “呜呜呜,我懂了。” 而在另一边,贤妃准备好饭菜后等了许久才听见宫人来报。 “娘娘,陛下已经在太子那里用完午膳了,说是以后陛下都在太子那里用午膳和晚膳了。” 贤妃闻言眉头紧皱,若不是她知道东宫只有太子,恐怕都会以为太子从哪里找了一只狐狸精来迷惑皇帝了。 没有人迷住陛下,只有东宫的菜有特色了。 于是,贤妃开口道:“是不是东宫来了新的厨子,会做几道特别的菜?” 回话的宫人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可能是冰糖肥肠。” “冰糖肥肠!”贤妃拔高了声音。 “千真万确,这是奴才在东宫外面蹲了好久,才听见东宫宫人讨论的。” 贤妃闻言想了想,然后对身边的女官道:“你去让厨子务必做出冰糖肥肠这道菜。” “是。”女官回答道。 此时,游奉云还在宣德殿批阅奏折,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是谁在想朕啊?”游奉云揉了揉鼻子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对游奉云道:“禀陛下,突厥的使团将在明天到达长安。” 游奉云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突厥一来就没好事,怕是又想在他的千秋宴上闹出一些事端来。接待突厥使团的人选也要仔细斟酌,需要一个聪明人来办这事。 思考片刻后,游奉云开口道:“突厥使团便由谢檀去接待吧。” 接着,游奉云顿了顿又道:“让太子也跟着去,他病好了,也该去做做事了。” 不能天天这么活泼,想着法子坑自己的父皇,得给他找一些事干。跟着谢檀接待使团就不错,又轻松又有趣。 小太监闻言说了一声“是”,然后便去传旨。 任职大理寺少卿天天都很忙的谢檀听到这个旨意:……看来,一天一杯人参浓茶已经不够了。 而在东宫以为整个千秋宴自己都能咸鱼过去的游玉岁:……狗爹突然来旨,准没好事。 直到晚膳时分,游奉云放下手中的政务就准备往东宫冲的时候,贤妃宫里的人拦住了他。 “陛下,贤妃娘娘说想请你去她宫中品尝冰糖肥肠。” 游奉云:……什么玩意儿?你再说一遍?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小太监一时没有说话, 而那小太监则是试探性地开口道:“陛下,您要不去去尝尝?” 游奉云思考了一下,贤妃为什么会知道冰糖肥肠这道堪称魔鬼的菜色, 唯一的可能就是贤妃窥视东宫。 瞬间,游奉云冷了脸色。 站在游奉云身边的宫人们纷纷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陷入凝滞,都垂下头不敢说话。 只见游奉云看着面前的这名小太监道:“回去告诉贤妃,那盘冰糖肥肠朕赏给她了,不吃完不许来见朕。” 贤妃宫里的小太监闻言顿时被吓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安海, 你去找个太监看着贤妃吃。”游奉云吩咐道。 “是。”安海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游奉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贤妃宫里的小太监后便背着手快步离去。 谁要吃冰糖肥肠啊, 贤妃喜欢那就全部给她咯。 蒹葭宫中, 贤妃一边坐在桌子面前嫌弃地捂着鼻子, 一边等着游奉云的到来。 “陛下真的爱吃这个吗?”贤妃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冰糖肥肠道。 陛下爱吃甜口的食物,又对肉类极为喜好,按理说这冰糖肥肠应该符合游奉云的胃口, 但是贤妃看见这道传说中将游奉云迷住了的冰糖猪蹄时,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玩意儿,真的有人喜欢吃。 一旁的女官见此道:“娘娘总得试试。” 陛下已经许久不来蒹葭宫了, 得了空不是往怀孕了的那几个年轻嫔妃那里跑,就是往太子那边跑。 贤妃虽然掌管六宫大权,但也不得不使出一些本事来留住游奉云的心, 就算留不住他的心, 也要将他的人留在这蒹葭宫一晚。 “那小星子怎么还不回来?”等久了的贤妃抱怨道。 话音刚刚落下, 贤妃口中的小星子便如丧考妣地走了进来。 贤妃没有见到游奉云,她只见到了游奉云身边的小太监。 贤妃很快明白过来, 自己怕是惹了游奉云生气。 只见游奉云身边的小太监走到贤妃跟前行了礼道:“陛下说了, 要贤妃娘娘吃完陛下赏的这盘冰糖肥肠, 娘娘快吃吧,奴才也好早点回去和陛下交代。” 贤妃闻言愣住,她似乎听见了让她不可置信的话。 “狗奴才,你竟敢假传圣旨,本宫是陛下的表妹,陛下决计不会这般对我!”贤妃反应过来后立刻呵斥道。 游奉云身边的小太监心中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你都不吃的东西怎么好叫陛下吃。 “娘娘也可以随奴才去当面问问陛下,究竟是不是有这回事,不过嘛……”小太监话没有说完,意思却很明显,质疑陛下的命令恐怕会迎来更加严重的惩罚。 贤妃想到好不容易为儿子得来的差事,想到已经被她拿到手中的执掌六宫之权,最终忍了下来。 “多谢陛下赏赐。” 说完,贤妃拿起筷子将桌子上的那一盘冰糖肥肠一点一点地往嘴里塞。 游奉云身边的小太监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意点头,皇贵妃执掌后宫的时候不是个好东西,贤妃执掌后宫的时候又何曾是个好东西。 所以,小太监并不同情贤妃。 等贤妃忍着恶心将甜腻腻臭烘烘的冰糖肥肠吃完后,游奉云身边的小太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娘娘吃完了,奴才这就告退了。”小太监说完便立刻走出了贤妃的蒹葭宫。 那名小太监前脚走出蒹葭宫,贤妃后脚便恶心反胃吐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女官急忙扶住贤妃,宫女们端来了白水,让贤妃漱口。 等贤妃全部吐完之后,她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小星子眼神恶毒道:“没用的奴才,给本宫打!” 话音落下,几个太监便立刻押住小星子将他拖去了殿外。 “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啊啊啊啊啊——”小星子在外面声音凄凉地求饶道。 这蒹葭宫的下人听到这个声音都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而贤妃在呕吐漱口后整个人也恢复了过来,她也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当初六皇子因为窥视东宫被罚,而这次她也和六皇子犯了同样的错误。 想到这个,贤妃的心里不由一凉,她怕是在千秋宴之前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而在东宫,游奉云又吃了东宫守卫们的大锅饭,而游玉岁则是吃了一点小菜喝了一碗粥就饱了,看得游奉云直摇头。 “明日,你便和谢檀前去接待突厥使团。”游奉云吃饱喝足后放下筷子道。 “好。”游玉岁闻言兴致缺缺。 “让西陵陪着你。”游奉云接着道,他害怕突厥人会欺负游玉岁。 而游玉岁则是奇怪地看向游奉云,难道不是自己走哪儿霍西陵跟到哪儿吗? 而游奉云则是道:“若是突厥那群人想要闹出什么动静,也别跟他们客气,该教训就教训,不要害怕。” 游玉岁:???父皇你就不怕邦交破裂吗?到时候藩王造反与突厥入侵同时进行,你就不怕吗? 显然游奉云是不害怕这些事情一起来的,他甚至还安慰游玉岁这次就是去玩的,你太子之尊前去迎接他们,简直是给他们脸了。 “对了,去的时候也把崔宴带上。”说完,游奉云便站起身来道,“朕走了,岁岁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游玉岁闻言瞬间变丧,哦,早起。 与此同时,霍西陵在游玉岁的耳边响起:“臣恭送陛下。” 游玉岁抬头正好看见福宝公公用欣慰的目光盯着他,接着他就听见福宝开口道:“陛下当真是宠爱殿下,只不过君臣之礼不可废。” 游玉岁听到福宝这句话,他才发现过来他已经发展到见到游奉云不行礼了。 对此,游玉岁面无表情地想道,谁叫他爹太狗了,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而就在此时,福宝公公带的徒弟小匣子走了进来笑着道:“殿下,好消息啊。” “什么好消息?”游玉岁兴致缺缺地开口问道,现在最好的消息就是他不用去接待突厥来的使臣。 只见小匣子笑着道:“奴才听见传来的消息说,陛下赏了贤妃娘娘一盘冰糖肥肠,让贤妃娘娘全部吃了。” 游玉岁闻言不由身体倒仰,世上真有吃得下冰糖肥肠的猛人,贤妃为了邀宠实在是太拼了,这样让后宫的嫔妃怎么在她面前抬起头呢?同时,游奉云也太损了吧。 只见一旁的福宝笑着道:“那是她自作聪明,活该,窥视东宫不加掩饰,被陛下逮住可不得一顿罚吗?” 不,游玉岁想的是,贤妃在见到冰糖肥肠的实物后是怎么有胆子让人邀请游奉云去品尝的,果然还是游奉云口味太怪了的问题,不然妃子看见冰糖肥肠怎么回认为你会喜欢呢。 这一天,受伤的只有吃到了冰糖肥肠的贤妃。 第二天一早,游玉岁便被霍西陵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西陵,西陵,孤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被挖出来的游玉岁又开始用手扒拉自己的被子。 霍西陵不由叹气,小声道:“殿下,已经不早了,再晚的话,突厥使团就要进城了。” “他们来不来关孤什么事啊?”游玉岁抱怨道,如果不是游奉云,他现在应该躺在床上。 最后,在霍西陵的紧赶慢赶之下,游玉岁终于在突厥使团到达之前出现在了长安城门口和谢檀一起站着。 “好困呀。”游玉岁小声抱怨道。 一旁的谢檀:我也困。 就在两个人都快要打盹的时候,突厥的使团终于出现在了长安城门口。 领头的是突厥人的三王子阿史那哲,身后跟随的是突厥的国师和几名低级官员,剩下的便是他们的护卫了。 只见突厥三王子阿史那哲看着面前的游玉岁一行人道:“这便是大景的男儿,看起来真是不堪一击。” 能够和熊搏斗的霍西陵:…… 一脚能踢飞两百斤胖子单手能提起一个成年男子的游玉岁:…… 力量不足但是剑术高超的谢檀:…… 真正的弱鸡崔宴:……呵呵,我现在就可以毒死你哦。 接着阿史那哲又开嘲讽,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游玉岁道:“这便是大景的太子?我还以为是哪位公主殿下,毕竟咱们草原上的第一美人都比不上太子殿下。” 说完,阿史那哲便扬起头哈哈大笑。 然而还没有等他笑完,一只箭矢便射落了他的耳环擦破了他的耳朵。 “殿下!”突厥人见此连忙惊呼。 而阿史那哲的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面前不远处的游玉岁,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拉弓瞄准射箭的。 “突厥来使笑够了吗?”游玉岁缓缓收起手中精巧的小弓道。 “西陵,突厥三王子下不了马,你去帮帮他。”游玉岁开口说道。 “是。” 话音落下,突厥人便看见了一个半大少年走到了阿史那哲的马前。 “小子,我这匹马可是……” 话音未落,霍西陵便已经用手臂死死扣住了马脖子,这个举动让马受惊随时踢人。 但是,就在呼吸之间,突厥人就看见面前这个少年将他们王子殿下的烈马掀翻在地,厮鸣了几声后便彻底没了声音。 只见游玉岁看着一脸震惊的突厥人道:“请突厥三王子下马可真难,还得赔上一匹好马。” 说完,游玉岁害怕地说道:“三王子别不是要孤赔钱给你吧。” “不用。”阿史那哲黑着脸从嘴里挤出来了这句大景话。 “那就好。”游玉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谢檀也站出来道:“既然如此,就请三王子向太子殿下行礼吧。”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营养液二万八加更) 阿史那哲看了一眼自己死去的爱马, 又看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面无表情的谢檀,他心有不甘,但是在身旁国师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最后,阿史那哲还是对着面前的游玉岁行了一个草原上的礼节。 游玉岁见此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然后对阿史那哲道:“就请突厥三王子随孤去鸿胪寺暂住吧。” 阿史那哲闻言立刻问道:“为何不让我们去见中原皇帝?” 只见游玉岁眼皮轻轻一抬, 看了阿史那哲一眼道:“父皇日理万机,哪里是你们说见就见的, 即便是大景的藩王来了, 也要等着皇帝召见才行。” 说完, 游玉岁便笑着看向对面的阿史那哲,刚来就给他下马威,这下马威不还给阿史那哲,他就不叫游玉岁。 只见游玉岁又道:“当然,三王子也可以不住鸿胪寺, 只不过不住鸿胪寺,这全长安的客栈怕是没人愿意收留你们, 只能去睡大街。” 大景对外国来的商人使团等都管得很严,每到一个城市就必须在通关文书上盖一个印,如果突厥使团不去鸿胪寺盖印, 怕是不能在长安城中正常行走。 “你!”阿史那哲看着面前阴阳怪气的大景太子恨不得当场打人。 “殿下冷静。”最后还是突厥的国师拉住了阿史那哲, “既然到了大景, 就按照大景的规矩办事吧。” 同时, 突厥国师用眼神示意阿史那哲不要忘记了他们前来大景的目的。 最后, 阿史那哲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就请太子殿下带我等前去鸿胪寺吧。” 话音落下,游玉岁点了点头, 然后对身后的侍从道:“去给突厥三王子找匹马, 总不能让客人走着去鸿胪寺。” 说完, 游玉岁便登上了自己乘坐的马车,霍西陵则是翻身上马,策马行走在游玉岁所坐马车的周围。 而谢檀和崔宴则是共乘一辆马车,等到阿史那哲骑上游玉岁让人给他牵来的新马后,整个队伍才开始出发。 骑在马上的阿史那哲看着前面的两辆马车忍不住吐槽道:“大景男人真是娘们兮兮的,真不知道父汗为什么这么忌惮大景。” 国师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三王子,然后道:“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你才没多大,自然不记得。” 十七年前,大景皇帝亲自带兵抵御突厥进犯大景边疆,血战数月,大景皇帝及其手下军队共斩杀突厥五万儿郎筑成京观,杀名远传草原。 那一战之后,突厥元气大伤,这才有了和大景长达十几年的和平。 “老虎总是会老的。”阿史那哲看着皇宫的方向道,他不信那个男人十几年过去了还能一如既往。 国师闻言摇了摇头,对于大景皇帝,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会体验到那种压迫与恐惧。 不过…… 国师笑了起来,他想和平很快就会被打破了,突厥会拿回属于他的荣耀。 片刻之后,游玉岁便带着阿史那哲一行人来到了鸿胪寺。 鸿胪寺占地面积极大,为各个国家使团都提供了单独的院落,提的各种合理需求也都会被满足,可以说住起来十分舒服。 然而游玉岁刚下车就听到了鸿胪寺中有人吵吵闹闹,里面的官员看着两个使团的人吵吵闹闹也苦着一张脸。 只见住在鸿胪寺的两个使团说着游玉岁听不懂话,一句“西八”一句“八嘎”地吵着,也不知道在吵个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啊?”游玉岁脸色难看地问道。 鸿胪寺的官员这才发现是太子来了,连忙行礼拜见。 游玉岁免了他们的礼,只让他们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太子殿下,是这样的,鸿胪寺厨房准备的西瓜全部被高丽国的使者拿走了,东瀛国的使者对此不满,所以吵起来了。”鸿胪寺的官员将来龙去脉讲了一个清楚。 另一名年轻的官员见此立马开口告状道:“不仅如此,高丽国的使者抱怨我们准备的饭菜不好吃,没有他们那里腌的白菜好吃,我就不明白了上好的红烧肉怎么就在他们嘴里变成猪食了?还说我们鸿胪寺虐待他们。” 话音落下,鸿胪寺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官员对着那个年轻官员竖起来大拇指,干得好!他早就受不了那群没见识的土包子了! 游玉岁闻言看向了鸿胪寺官员口中的高丽国使团,居然不喜欢红烧肉,你是想和游奉云作对吗? “让他们安静下来。”游玉岁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霍西陵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剑,只见他将手中的长剑掷出,锋利的长剑从天空划过狠狠地插进了吵架双方中间的空地中。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一幕,将高丽国和东瀛国的使者都给吓傻了,纷纷后退了几步就怕下把剑不是插在地上而是插在他们的脖子上。跟在游玉岁身后的阿史那哲也不由多看了一眼跟在大景太子身后的高高瘦瘦的少年,光是这一手没有十足的巧劲是做不到。 而那边鸿胪寺官员分别用高丽语和东瀛语道:“大景太子殿下驾到,还不快行礼拜见。” 话音落下,高丽国和东瀛国的使者纷纷行礼拜见。 而游玉岁则是看着高丽国的使者道:“高丽国使者,听闻你很不喜欢大景提供给你的饭菜?” 话音落下,一旁的谢檀就立刻用高丽语翻译给了高丽使者。 高丽使者闻言大惊,他哪里不喜欢大景的饭菜,顿顿有肉吃,比他们国家的王都要吃得好。 “并不是,并不是,太子殿下误解了。”高丽国使者连忙解释道。 听了谢檀翻译的游玉岁神情十分温和:“这位使者请放心,我大景乃是礼仪之邦,只要你们的要求不过分,我大景都会满足,既然阁下如此怀念家乡的腌白菜,孤一定让鸿胪寺顿顿为你提供腌白菜。” 话音落下,鸿胪寺的那两个官员露出了笑容,该!就该这么整治他们。 而游玉岁则又开口问道:“对了,你们那里除了腌白菜还有其它的家乡菜吗?孤让鸿胪寺一并给你做了。” 游玉岁可真是问了一句戳高丽国使者心窝子的话,谢檀一翻译过去,那名高丽国使者的脸色难看至极。 “竟然没有吗?”游玉岁露出了惊异的神色。 就连站在游玉岁身后地阿史那哲都不由多看了那高丽国的使者一眼,居然连肉都没有。 “好了,孤知道了,以后你的一日三餐都是腌白菜了。”说完,游玉岁看着面前的两位鸿胪寺官员道,“一定要给他们一日三餐都是腌白菜。” “是。”两位官员一边回道,一边憋笑。 而那边东瀛国使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鸿胪寺官员的表情应该是高丽国使者受到了惩罚。 而游玉岁看了一眼东瀛国的使者道:“至于你们,在鸿胪寺门前与高丽国使者一起闹事,今后鸿胪寺不会再提供西瓜给你们和高丽国使者。” 说完,听到翻译内容的东瀛国使者面如死灰。 游玉岁笑了笑,然后看向阿史那哲道:“请三王子随我来吧。” 鸿胪寺为突厥使团准备的院落是鸿胪寺最大的一处院落,从院落的大小也可以看出各个国家在大景心目中的地位。 由此可见,突厥是被大景当做敌人在对待。 “三王子,这里便是你们的落脚之处了。”游玉岁回身看着阿史那哲道,“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鸿胪寺官员提,只要不过分。” 说完,游玉岁便转身离去。 阿史那哲看着游玉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对身边的国师道:“我觉得这个大景太子挺有趣的,身边的人也很有趣,特别是那个骑马的小子。” 阿史那哲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人能够当着他的面摔倒他的爱马还能毫发无伤,如果不是因为场合不对,阿史那哲真想邀请霍西陵去草原,做他们草原的大英雄。 国师看着这样的阿史那哲摇了摇头道:“他的心不在草原,便不会为草原献力。” 阿史那哲闻言不由有几分失望,然后他又看向国师道:“我倒是没想到景国太子的箭术这么好。” 只见国师看向阿史那哲道:“他身体不好,射掉你耳环的那把弓连一石都没有。” 在国师看来,游玉岁用的弓只是小孩的玩意儿,想要远距离射杀他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毕竟弓的石数越大射的距离才越远。 “倒是可惜。”阿史那哲咂舌道。 若是他有这么好的天赋,但却困于一具病弱的身体,恐怕会难受死。 不过景国的继承人体弱多病,对他们突厥倒是一件好事。 然而他却不知道,坐上回宫马车的游玉岁趴在霍西陵怀里道:“那个阿史那哲太讨厌了,真是恨不得一脚踹死。” 想到被踹断肋骨的李圆的霍西陵摸着游玉岁长发的手顿了顿:…… 说不定,真的能踹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霍西陵看着怀里的游玉岁默默告诉自己, 太子殿下的身体很柔弱,所有的爆发都是一时的, 自己不能让太子加重自己的病情,他要保护好太子殿下。 “我帮太子殿下踹他。”霍西陵揉了揉游玉岁的头。 “好。”游玉岁说完便高高兴兴地趴在霍西陵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而宣德殿中,游奉云的暗卫也将游玉岁接见突厥使者阿史那哲的事告知了游奉云。 游奉云听完游玉岁用一把小弓射落了阿史那哲的耳环和霍西陵用蛮力摔倒阿史那哲的马请阿史那哲下马之后心情瞬间舒畅。 敢给大景太子下马威,就得付出代价,阿史那哲死了自己的爱马,那可真是活该! 就在游奉云要继续处理政务的时候, 他看向了跪在原地没有的暗卫道:“你怎么没走?” 暗卫闻言低声道:“太子前去鸿胪寺时也发生了一件事。” 当游奉云听完两个国家的使团因为抢西瓜骂起来后,他脸上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作为帝王,他不是很能理解这种丢脸行为。 直到游奉云听到太子亲切和蔼地要鸿胪寺每天给高丽国使者只准备家乡的腌白菜吃后,他快憋不住笑了。 他已经想象到游玉岁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把高丽使者的饭菜换成腌白菜和白米饭的样子了, 这可是太损了。 不过高丽确实很贱, 如果不是距离大景太远, 自己还腾不出手收拾他们, 这弹丸之地早就被他派兵平了一遍了。 游奉云在快要笑出来的时候咳嗽了几声,然后正色道:“以后让高丽进贡的东西再加三成。” 正好太子体弱,高丽那地方盛产人参, 到时候供奉到了, 他就把好人参全部送到东宫去。 “是。” 游奉云的话落下, 便立刻有人前去执行。 而此刻只能天天啃腌白菜的高丽使者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他的嘴贱,又给自己国家加重了负担。 此刻,离千秋宴的时间越来越近,贤妃和三皇子手中的事情越来越忙碌,尤其是他们准备的《秦王破阵乐》, 排演已经进行了无数遍。 当游玉扇与舞者们跳完一遍《秦王破阵乐》之后, 他穿着甲胄拿着长戟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他的母妃道:“母妃, 为何不让真正的士兵上场表演?” 只有真正的士兵才具有杀气,才能将这舞乐跳得庄严肃穆,声势震天,而和他跳《秦王破阵乐》的舞者完全没有被战争洗礼过的杀伐之气,游玉扇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最好的《秦王破阵乐》。 只见贤妃看着游玉扇道:“扇儿,你不懂。” 长安城中的军队只有通过帝王的手令才能调动,而且这事关长安的城防和皇宫的安全,根本不可能调动两千人表演《秦王破阵乐》。 再者,如果是带兵前往朱雀门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认为是逼宫,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游玉扇听完贤妃的解释,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不得不同意贤妃的安排。 而贤妃这么大张旗鼓地排演《秦王破阵乐》,这消息早就传遍了皇宫各处,就连躺着不想动的游玉岁也听闻了三皇子游玉扇将要领舞《秦王破阵乐》的事。 于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游玉岁看向霍西陵,此刻的霍西陵正在用棉布擦拭他的长刀,细窄的刀身寒光闪闪,带着一点点弧度,刀刃宛如月色,既美且利。 “西陵,你想跳《秦王破阵乐》吗?”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问道。 正在擦刀的霍西陵愣住,然后开口道:“殿下,我不会跳舞。” 游玉岁闻言笑着道:“孤问的是你想不想,又没有问你会不会。” 没错,游玉岁准备把《秦王破阵乐》的领舞换成霍西陵。 “太子想要我去做的话,我可以。”霍西陵放下手中的长刀看着游玉岁道。 游玉岁闻言笑了笑,对不起贤妃了,你的果子是我的了! “福宝备车,孤要去宣德殿!”游玉岁开口道。 宣德殿中游奉云听闻太子求见的消息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向身旁的安海道:“朕还没有去找他,他反倒来找朕了。” 安海公公闻言笑道:“殿下来找您,这说明殿下与您亲近。” 游奉云对安海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立刻便让人宣太子进殿。 只见游玉岁穿着一身红色常服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脸上的神情委委屈屈,仿佛是受了什么气,跑来告状的。 游奉云饶有兴趣地看着站在去东宫用午膳吗?”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的模样便知道他是跑来告状的,但是恶趣味使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儿子。 游玉岁:……其实东宫不太欢迎你。 但是,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还是吸了一口气用最委屈最可怜最柔弱的语气对游奉云道:“儿臣昨日去接待突厥来使,发现突厥根本不将我大景放在眼里。” 游奉云:……你这个告状是不是有点延迟? “而且除了突厥以外,高丽一弹丸小国也敢在大景面前造次,如果大景威慑他们一番,恐怕会让他们更加肆意妄为。”游玉岁看着游奉云可怜兮兮地说道。 游奉云听完了,明白游玉岁不是来告状的,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头戏。 “所以岁岁有什么好办法呢?”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让游玉岁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儿臣以为可以让士兵跳《秦王破阵乐》,扬我国威,威慑周边小国。”游玉岁开口道。 游奉云深深地看了游玉岁一眼,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如果他真的把贤妃精心准备的《秦王破阵乐》交给游玉岁,恐怕贤妃会闹吧。 不过,太子的这个提议他真的很心动。 比起那两千名舞者来跳《秦王破阵乐》,还是用真正的军人跳这支武舞更彰显大景的国威。 不过…… “长安的城防军和宫中禁军皆不可随意挪动,太子要去哪里找够这两千名军人?”游奉云开口问道。 游玉岁笑了笑,那当然是东宫守卫,正好两千人。 “东宫守卫。”游奉云所有所思,“能比得上朕的直系?” 游奉云年轻的时候征战四方,平定叛乱,手里有一支军队,是他的嫡系部队,在他的心中最能够彰显国威的除了他的嫡系部队那就是由大将军刘烨统领的漠北军。 “父皇中午用膳的时候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游玉岁充满自信地道。 霍西陵练兵真的很有一套,东宫守卫即便上了战场也是精锐部队,加上游玉岁舍得下血本培养东宫守卫,如今的东宫守卫可以堪比魏武卒。 “看来太子对东宫守卫很自信嘛。”游奉云开口说道。 游玉岁一脸骄傲:“西陵练出来的兵,自然是好的。” “那朕便与你去东宫一观。”游奉云放下奏折道。 东宫之中,守卫听见皇帝陛下要前来参观自己训练的消息立刻把自己全身的装备都穿上了。 东宫守卫身上人人三层重甲,手持长戈腰配长剑,背负十二石的□□,同时携带五十枚箭矢,并且带上了三日口粮,半日便能走上上百里的路程。 这无疑是一只精锐部队,也是霍西陵无情训练出来的,他永远忘不了游玉岁在宫变当日惨死的场景,唯有将太子手下掌握的部队变成一支以一敌多的精锐,这样的悲剧才有可能避免。 于是,游奉云到达东宫的校场时便看见一群身穿黑甲军容肃穆的军队。 等游奉云再定睛一看齐训练方式,他惊异道:“魏武卒?” “回陛下,正是。”霍西陵垂眸道。 游奉云点了点头,有些可惜不是骑兵,要知道对付突厥的精锐部队是骑兵,而魏武卒是步兵,不过东宫守卫最主要的作用是保护太子和东宫安全,也用不上骑马。 “开始吧。”游玉岁开口说道。 只见霍西陵一声令下,两千名东宫守卫齐齐负重奔跑起来,三圈之后结成阵形,前后士兵对箭靶轮流射箭,五轮之后,便手持长戈进行冲锋,然后再取配剑劈砍。 这样一套下来,若换做普通士兵早就累得趴在地上喘不上气了,但是东宫守卫却是训练有素地再次集结,然后又来了三套不同的冲刺进攻防守。 等彻底结束后,两千东宫守卫无一人大声喘气,若不是他们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珠恐怕没人会想到他们之前做了这么多训练。 游奉云看着这一切道:“不错。” 如果不是步兵,游奉云真想把太子的这支部队给抢了。不过抢不了步兵,但是他可以把太子身边的霍西陵抢走。 与此同时,游玉岁看向游奉云道:“父皇以为让这支军队跳《秦王破阵乐》如何?” “很好。”游奉云道,这样的军队用来宣扬国威再合适不过了。 “那让西陵领舞好不好?”游玉岁问道。 “好。”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朕这就下旨,让你全权负责《秦王破阵乐》一事。” 游玉岁满意了,桃子他摘到了。 除此以外,游奉云还暗地警告了贤妃一番,让她不许搞破坏,否则在万国面前出了丑,就只能让她跪在宗庙谢罪了。 听到这句话的贤妃差点吐血,什么叫做为他人作嫁衣裳,这就是。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说什么?”贤妃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陛下说了, 让娘娘将《秦王破阵乐》的事全部交给太子殿下处理。”前来传话的小太监道。 “这不可能!”贤妃的双手抓着自己的衣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陛下还说了,若是太子殿下的《秦王破阵乐》出了问题,也会一并问责娘娘您和吴王殿下。”小太监又继续开口道, “话已经传到, 娘娘就不必费心《秦王破阵乐》了。” 话音落下, 小太监便躬身行礼离去。 等那小太监离开后, 贤妃掀落了面前案几上的东西,哭喊道:“陛下,你怎么能如此对我!如此对我!” 《秦王破阵乐》明明是她为扇儿准备的,来讨你欢心的, 为何你一句话就要从她的手里将《秦王破阵乐》夺去! “娘娘!”贤妃身边的女官看着贤妃哭得声嘶力竭也是一阵不忍心。 谁叫帝王多薄情,而他们这位陛下尤为薄情。 “那个贱种, 当初就应该跟着皇后下地狱去!”贤妃尖声道。 下一刻, 贤妃身边的女官捂住了贤妃的嘴道:“娘娘慎言。” 贤妃口中的贱种可是当今太子,让人听了去可不好。 只见那女官道:“娘娘忍了这么久, 还忍不了这么一时吗?” 贤妃闻言缓缓落下眼泪, 对啊,她都忍了这么久,还忍不了这么一时吗? 现在陛下将《秦王破阵乐》这个节目从她手里抢走,再怎么也对她有一两分愧疚之心, 她应该用帝王的这一两分愧疚之心为她的扇儿争取更多的利益。 “梳妆, 本宫要去见陛下。”贤妃开口道。 不过片刻,宣德殿中的太监便向游奉云禀报贤妃求见。 “怎么?她不满意朕的安排?”游奉云放下手中的毛笔开口问道。 “回陛下, 看模样贤妃娘娘是刚哭过,不过却也没大吵大闹。”小太监回答道。 游奉云心中满意, 不大吵大闹就好。 “让她进来吧。”游奉云开口道。 话音落下, 眼圈尚且泛红的贤妃走进了宣德殿, 只见贤妃行过一礼后开口说道:“陛下不让臣妾处理《秦王破阵乐》一事可否是臣妾做得不够好?” 游奉云看着贤妃这幅模样,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重话,只道:“突厥和周边小国不太安分,朕准备用精锐来跳《秦王破阵乐》宣扬国威,震慑周边小国,并不是你做得不够好。” 贤妃闻言心中暗道原来如此,虽然恨极了提出这个建议的太子,但表面还是柔柔弱弱地道:“臣妾倒是没事,只是扇儿他,他天天为了千秋宴的事忙这忙那,还要跑来排练《秦王破阵乐》,只怕他知道这件事会伤心。” 游奉云略微思考一番,的确是他做得有些过分了,于是游奉云开口道:“既然如此,便为扇儿加封三百户,让他去兵部锻炼吧。” 贤妃闻言一喜连忙道:“多谢陛下。” 游奉云看着贤妃的模样便已经明白,贤妃是这是来找他要好处的,既然能堵住贤妃的嘴,又能让她私底下少些小动作何乐而不为呢。 在贤妃离开之前,游奉云又赏了一些金银首饰给贤妃,全当做安慰。 这样一来,大家都满意了,游奉云能够宣扬国威,贤妃将儿子送进了兵部任职积累人脉,游玉岁让霍西陵出了风头。 唯有游玉扇十分不满,他辛辛苦苦了这么多天为的就是千秋宴上的风头,没想到这风头便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太子给抢了。 贤妃却是安慰道:“我让你出风头是为了让你在朝堂中有话语权,让陛下器重你,这次他抢走了风头,却也让你得到了兵部任职的机会。” 要知道之前的皇子身上都是散职,或者帮着游奉云办事才有个特封的官职,但是这次游玉扇却是实打实地进入了兵部,只要在兵部建立好人脉,这可是实打实的资本。 “我知道了母妃,我只是气不过。”游玉扇心烦意乱地说道。 “气不过也不许使手段。”贤妃开口说道。 从游奉云对她的警告便可以看出游奉云对这次千秋宴的重视,若是真出了乱子,帝王之怒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游玉扇是最听贤妃的话,自然不会在千秋宴上使手段,但是千秋宴结束以后他自然会报复太子。 “我知道了母妃。”游玉扇开口说道。 贤妃见此露出笑容,幸好这个孩子足够听她的话,让她省了不少心。 “不着急,在千秋宴之后还有秋猎,你的武力过人,拉弓射箭骑马不在话下,到时候何人能抢了你的风头。”贤妃安慰道。 游玉扇点了点头算是暂且忍耐住了,并且开始期待今年的秋猎。 而在另一边,抢到《秦王破阵乐》的游玉岁也在让东宫守卫开始练习这支武舞,对于霍西陵和东宫守卫来说,跳舞他们是不懂的。 可是他们懂左右突刺和变换阵形啊,于是在霍西陵的训练之下,他们基本将这套动作记在了肌肉里面,鼓点声便是霍西陵的号令,每一个动作都准确到了极致。 虽然他们的身体没有舞者灵动,也没有舞者柔软,但是他们的动作更加有力迅速,让人能够感觉到这就是战场。 游玉岁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都捧到霍西陵面前。 再过三日便是千秋宴,关于千秋宴的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而待在鸿胪寺的阿史那哲一行人也感觉到了长安的波谲云诡,尤其是流传在长安之中的流言蜚语。 那《今上本纪》的内容不仅进了藩王们的耳朵里,也进了阿史那哲等人的耳朵里。 阿史那哲看着手里属下偷偷带回来的《今上本纪》不由皱眉,这什么东西又臭又长? 等他靠着自己勉勉强强学的大景字看到游奉云夺嫡那里不由瞪大了眼睛,百尺之外三箭将自己亲兄弟钉死在门板之上,这是什么怪物。 “国师,这……”阿史那哲不可思议地指着上面的内容,等他看到游奉云亲征突厥的时候简直绷不住了,那一刻游奉云的残暴彻底地摆在了阿史那哲的面前。 而国师安慰道:“殿下不必害怕,猛虎总有老去的一天。” 而且看大景这幅模样,似乎是已经后继无人了。 同时,突厥国师又道:“殿下可以趁此机会暗中结交这些藩王,挑拨他们与大景皇帝的关系,大景陷入内乱,正是助了我等。” “我知道。”阿史那哲将这本《今上本纪》放好,他道,“草原的荣光必定由我从大景皇帝手中夺回。” 突厥国师闻言满意点头,不愧是他看中的突厥继承人。 在突厥暗中挑拨下,长安的局势越发的扑所迷离,而千秋宴也终于在此刻到来了。 千秋宴为帝王生辰,全国百姓与之同乐,大街小巷上张灯结彩,比平时的长安更加热闹。 而天天吃腌白菜的高丽使团就等着这一天,因为这天可以吃上山珍海味! 然而,在开宴之前,他们大景的太子却走出来道:“请父皇移驾朱雀门,赏军舞。” 高丽使者十分茫然,什么舞蹈还要跑去朱雀门看? 不仅高丽使者茫然,其余国家的使者也十分茫然,唯独阿史那哲注意到了那个词“军舞”。 什么叫做军舞,那必定是军中的舞蹈。 而那边的游奉云自然是答应了游玉岁的提议,与在场所有人移驾朱雀门。 帝王带着群臣走向高高的城楼,俯视着朱雀门前方的空地,只听得一声悠远的号角声,一支身穿玄甲的精锐之师手持长戟从不远处走来。 整支军队庄严肃穆,周身是掩饰不住的杀伐之气,战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的心不由紧紧地提了起来。 游奉云身后的群臣惊异,长安何时多了这么一支精锐的部队。 而周边小国则是瞪大眼睛看着走过来的军队,脑子告诉他们绝对不能对上这只军队。 就在他们的脑子疯狂报警的时候,那只军队停下了脚步,下一刻一个声音响起“奏乐!” 无与此同时,号角声再次响起,紧跟着便是鼓声,琵琶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进入了旋律之中,整首曲子高昂至极,鼓乐之声震天,气势雄浑,让人为之振奋。 而城楼之下的精锐之师也随之舞动,杀伐之声震天,领舞的少年将军戴着金属鬼面,在阵中来回,仿若深陷沙场的将军,胜负在瞬息之前,让人不敢喘息。 “泱泱华夏,赫赫大景!”游玉岁率先开口唱道。 众人见此连忙跟上:“泱泱华夏,赫赫大景!有敌来犯,虽远必诛!以身卫国,视死如归!今有圣君,天下太平!扬我国威,壮我山河!” “扬我国威!壮我山河!” 大景群臣齐声而歌,声势动天,宫外百姓也跟随齐唱,老臣甚至唱到涕泗横流。 “今有圣君,天下太平!”百姓们高声道。 《秦王破阵乐》在歌声中结束,领舞的霍西陵走上前几步取 “为大景天子贺!” “为大景天子贺!” “为大景天子贺!” 军民臣子齐呼。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三万营养液加更) “好。”游奉云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一旁的各国使者都纷纷被大景人展现出来的实力和血性震慑到, “以身卫国,视死如归”可不是说说的而已。 尤其是高丽使者,他的脸都要变成苦瓜了, 只恨自己当初在鸿胪寺的时候太猖狂, 如今被人给记下了。 同时, 高丽使者也暗暗瞪了一旁的东瀛使者一眼, 如果不是他指责自己拿完了鸿胪寺厨房的所有西瓜,那么他也就不会被大景太子给注意到,也就不用吃那么久的腌白菜了。 “有此精锐,实在让我等大开眼见。”站在一旁的阿史那哲祝贺道, “可以比得上我父汗手中的虎师了。” 虎师乃是突厥大可汗中的精锐部队,并且也是大可汗手中的直系部队, 只听大可汗的调遣, 其余豹师鹰师都是其余部落中的军队,但大可汗对他们的管控力不如虎师强。 只见游奉云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小儿的护卫队, 倒是让突厥三王子见笑了。” 游玉岁默默地看向自己的爹, 只觉得他爹说话真的好欠打哦。 “是这样吗?”阿史那哲露出怀疑人生的表情,如果只是护卫太子的军队都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么镇守在边疆的漠北军和大景皇帝手中的直系军队又该如何强悍。 而一旁的群臣闻言,他们说这么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支精锐的部队, 原来是东宫的守卫啊。 等等!东宫守卫的战斗力这么强!陛下你就无动于衷吗?你不担心太子逼宫吗? 一时间, 群臣后妃的心思各有不同。 而一旁的游玉扇对游玉岁除了嫉妒就是嫉妒,至于好不容易得到特赦才出来的游玉衣, 那就是翻倍嫉妒了。 “这军舞不错,赏!” 在游奉云赏完霍西陵和东宫守卫之后便带着群臣重新回到了宫中用于宴饮的清凉殿。 此刻, 宫人已经将食物摆上了案几, 皆是山珍海味, 浓香扑鼻,一见便让人食欲大开。 高丽国使者在吃了好几天腌白菜配白米饭咋一见这么多荤菜,自然是喜不自胜的,若不是顾及礼节,他怕是恨不得当场用手抓菜了。 当众人落座之后,宫人们将酒杯里斟满酒,接着便由太子殿下带头向游奉云祝寿。 只见游玉岁举着酒杯从座位上站出来道:“祝父皇长乐未央,千秋万岁!” 话音落下,群臣与嫔妃也举起酒杯高声道:“祝陛下长乐未央,千秋万岁!” 各国使者见此也纷纷举起酒杯:“祝大景天子长乐未央,千秋万岁!” “好。”游奉云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皇子群臣见此皆是一饮而尽,至此千秋宴才正式开始。 丝竹之声响起,舞者捧着盘鼓穿着珠屐从殿外鱼贯而入,随着盘鼓落在地上,歌者唱出了第一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舞者挥动长长的水袖,用脚上的珠屐敲响脚下的盘鼓与歌者相和。 而就在众人不慌不忙欣赏着曼妙精彩的歌舞的时候,高丽国的使者则是趁着众人不注意对面前的食物胡吃海塞。 什么高丽国的泡菜最好吃,那都是他要面子的说法,其实还是大景的红烧肉烤鸡烤鸭好吃,在高丽国即便是国王也吃不到这么好。 就在这个时候浅浅喝了一口酒的游玉岁注意到了正在疯狂吃肉的高丽国使者,于是站起来对游奉云道:“父皇,儿臣听闻高丽国使者不喜大景菜色,不如将他那一桌的菜全部换成他的家乡菜吧。” 游奉云闻言看向了面前的游玉岁,忍不住想朕的太子真是记仇。 “这有什么,去让人将高丽国使者桌子上的菜撤下,换成他的家乡菜,好一解他的思乡之情。”游奉云笑着说道,显得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皇帝。 而高丽使者闻言也愣住了,他好不容易吃顿肉! “大景天子陛下,在下并没有觉得大景菜肴不好吃,这……”高丽使者慌忙地解释道。 只见游奉云拿出游玉岁曾经用过的话堵他道:“大景向来和善,若是高丽使臣想吃家乡菜直言无妨。” “在下,在下……” 话还没有说完,高丽使者桌子前的菜已经变成白菜、白菜和腌白菜了。 高丽使者气得浑身发抖,他想要指责大景皇帝苛待使臣。 然而,他却又听游奉云道:“不知哪位使者还想吃自己的家乡菜,大景皆可一一满足。” 只见坐在使者首席位置的阿史那哲道:“大景天子,我们突厥人喜欢吃烤羊腿,不妨给我们来一份烤羊腿吧。” “好,让厨房给突厥使臣做一份烤羊腿送去。”游奉云道。 那边的东瀛使者也道:“我们那里喜欢吃生鱼脍,还请大景天子赐菜。” “好。”游奉云点头。 接着各国使者纷纷说出了自己想要吃的家乡菜,游奉云也叫厨房一一去做,尽显大国风范。 各国使者们都得到了满足,唯有高丽使者看着自己满桌的白菜食不下咽。 一旁的与高丽国关系不好的使者见此立刻落井下石道:“金使者,这不是你一直奉为美食的高丽菜,你怎么不吃呀?” “高丽使者一直说大景菜是猪食,刚才吃得可欢了,我看那半桌子的菜都被他塞进肚子里了,他怎么还吃得下啊。” “说大景菜是猪食,自己倒是吃得挺欢,可怜高丽人真是连猪都不如了。” “蛮荒之地又怎么能够奢求他们有礼仪,刚才吃饭看见肉是恨不得伸手去抓。” “你们你们!”高丽使者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高丽使者的肚子开始响了起来,咕的声音让周围人全听见了,然后他便脸色难看地捂住了肚子,一溜烟地跑出了清凉殿。 一旁看着的游玉岁忍不住向懂医的崔宴问道:“那高丽使者怎么了?” 只见崔宴瞟了一眼高丽使者桌子上的各种白菜后道:“长时间吃素,突然间大鱼大肉,可不得肠胃不舒服。” 所以,刚才是高丽使者大吃大喝自作自受。 不过片刻,各国使臣要的家乡菜全部被宫人们端上桌,收到菜的使臣们纷纷起身感谢。 “大景天子当真是慷慨,这杯酒,我代我父汗敬您一杯。”阿史那哲拿着酒走出人群道。 面对这么个小辈的敬酒,游奉云当然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酒杯开口问道:“你父汗的身体还好吧。” “承蒙大景天子挂念,我父汗的身子还好。”阿史那哲开口说道。 “还能拉弓射大雕吗?”游奉云开口问道。 阿史那哲愣了一下然后道:“父汗前些年病了一场,已经拉不开那么重的弓了。” 游奉云当即笑了起来道:“唉,真是英雄易老,朕去年还能打死一头熊呢,今年秋猎还准备去猎虎,真是岁月格外不饶人呢。” 没有遭遇过游奉云这种自恋式夸耀的阿史那哲当场愣住,而一旁的游玉岁看了看游奉云那张俊美的永远停留在三十岁的脸心中不由想道,只有岁月对你格外这一句又还能说什么呢。 “朕觉得还是你们草原好啊,想打猎就打猎,突厥三王子你说是不是。”游奉云笑着对阿史那哲道,“朕也好久没有去草原跑马了。” 话音落下,突厥几个使者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而游奉云却不以为意地对着坐在身边的太子讲起了草原风光,草原美,草原好,草原可跑马,草原有猎打,还不用担心踩坏农作物。 被迫听着的游玉岁:…… 而另一边被迫听着的突厥使团已经脸都快要黑成锅底了,听着别的帝国的君主夸着自己家的土地,还想去跑马,什么心情?现在阿史那哲就可以告诉你,极度的愤怒和压抑。 “父皇国事繁重,怎可轻易离开长安。”游玉岁打断了游奉云夸赞草原的行为。 “对啊,朕可去不了。”但是朕的军队去得了。 没有听到游奉云最后一句话的突厥使团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突厥国师也暗示着他开口说他们的目的。 于是阿史那哲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后才开口对游奉云道:“大景天子,其实我此行来还有一个目的。” 说完,阿史那哲看向了游奉云唯一的女儿,四公主游玉思道:“那就是为我父汗求娶您的女儿,让突厥与大景结永世之好,缔结永世和平。” 只见游奉云放下酒杯看向面前的阿史那哲,他的目光如刀,落在阿史那哲身上犹如刮骨削皮。 “且不说一个女人能不能让两个国家永远和平,我大景儿郎也不屑于将和平寄托在女人的裙子上,否则要男人做什么?” “我大景永不和亲,敌来犯我,虽远必诛!” 以身卫国,视死如归,可不是说说而已。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在阿史那哲提出和亲的时候, 向来毫无存在感的四公主和她的母妃齐齐被吓白了脸色。 和亲那是什么好事,一个女儿家前往千里之外的异族,此生回不回得来还是两说, 如果两国发生战争, 首先被杀的就是和亲公主。 就在四公主与她的母妃惶恐不安的时候, 她们听到游奉云的那番话恨不得喜极而涕。 陛下不答应和亲, 那简直是太好了,不用忍受骨肉分离的四公主母女几乎同时这样想道。 然而阿史那哲的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只见他道:“大景天子拒绝和亲,可是对突厥有什么不满?” 阿史那哲注视着坐在高阶之上的游奉云, 那位大景天子对于他的质问露出了了一个不以为意的笑容。 他听见那位大景天子道:“朕对突厥并无不满,只是大景不喜欢和亲罢了。” 历朝历代死在异域他乡的公主还不够多吗?她们的和亲并没有阻止两个国家的交战, 她们的牺牲更是为这一场场战争添上了悲剧色彩。 游奉云从不屑去用女人换取和平, 突厥和大景终归是要战的,没有必要让女子做无谓的牺牲, 再说大景的军队就是为了保护后方的家人, 让女子换取和平这成什么了。 一旁的游玉岁看见游奉云这样说不由连连点头,的确是没有必要让公主和亲,无论这个公主还是游奉云的亲女儿还是朝廷册封为公主的宗室女或者普通女子,都不应该去大漠受这种苦。 游奉云也明白此时还不是和突厥开战的时候, 自然不会现在就将和突厥的关系弄得太僵, 于是道:“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来缔结和平如何?” 说完,游奉云那双上挑的包含着无数威严与权威的凤眼看向了阿史那哲。 阿史那哲面对游奉云那双眼睛时, 他居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当这个男人盯着你的时候, 你早就已经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只见坐在阿史那哲旁边的国师站了起来, 然后对游奉云道:“大景天子, 在我们草原,各个部落若是发生了矛盾,通常会以比武的方式解决。” “不如,我们互相派人与对方比武,三局两胜,输的那方听从赢了那方的安排,陛下,你看如何?”国师面露笑容地说道。 “若是大景赢了,那么突厥便给大景二十万匹战马如何?”游奉云眯着眼睛开口说道。 在场的众人不由吸了一口气,二十万匹战马,大景还当真是狮子大开口,不过突厥三王子和他们的国师能够做得了主吗? “若是大景输了呢?”突厥国师开口问道。 游奉云笑了一下道:“没有这个可能。” 国师闻言脸色微微一僵,然后道:“若是大景输了,还请大景天子下嫁公主,并且给突厥绢布二十万匹,钱五百万。” 话音刚落,游玉岁手中的酒杯便砸到了突厥国师的脚边,酒杯碎裂的声音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不由抽了一口气。 只见那砸了酒杯的太子殿下不紧不慢地道:“抱歉,失手了。” 众人:……那你这个失手还失得挺远的。 只见游玉岁站起来看着突厥国师道:“突厥人是听不懂人话吗?” “你!”阿史那哲愤怒地看向了站在对面的游玉岁,如果不是身旁的国师拦着,怕是旁边的酒杯盘子都要砸到游玉岁身边去了。 游玉岁看着阿史那哲笑了笑,他向突厥国师问道:“刚才孤的父皇说过什么?国师可还记得?” 突厥国师脸色并不好看,而那边游玉岁也不等突厥国师回答,便直接开口道:“孤的父皇说过,大景,不和亲!” “父皇刚刚说完大景不和亲,你作为突厥国师便和孤的父皇打赌让孤的皇妹下嫁。”游玉岁露出嘲讽的神情道,“这可不是听不懂人话。” 突厥众人被游玉岁这幅高高在上的姿态气得牙痒痒,但却无可奈何,若真的现在对大景太子动手,那么两国便是要交战了。 “是在下唐突了,在这里便向大景天子赔个不是。”突厥国师弯腰赔礼道。 “既然贵国不肯让公主下嫁,那么就换成将朔方郡送给突厥吧。”突厥国师抬起头道。 游玉岁真的要被突厥的无耻给气笑了,朔方郡是游奉云花了大量钱财建造的军事重地,是以后攻打突厥的大后方,根本不可能送给突厥。 只见坐在皇位上的游奉云道:“若是突厥输了,不如把王城也送给朕吧。” 这一句话怼得突厥国师闭上了嘴巴,不敢再提朔方郡的事。 “既然如此,那么若是突厥输了,便向大景献上二十万上等战马和十万牛羊,若是大景输了,便向突厥奉上三十万匹绢布和五十万斤茶叶。”突厥国师道,“无论谁输谁赢,五年之内都不许向对方开战。” 听见这句话的大景官员忍不住在心中点头,这样不就对了,刚才说的话不是找打是什么? 而一旁的周边小国使者看着突厥使臣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草原强国竟然敢这么和大景天子说话,而高丽使者的眼珠子一转不由将主意打在了突厥人的身上。 如果可以依附于突厥,那么他们高丽也就不用受大景的气,年年给大景进贡那么多东西。 就在高丽使者胡思乱想怎么去劝说高丽国王去结交突厥的时候,阿史那哲已经将他的护卫叫进了宫殿。 只见那名突厥护卫长得是虎背熊腰,膀粗腰圆,身上穿着突厥的服侍显得野性十足,他走进大殿的时候引来了不少人探究的目光。 此刻,阿史那哲又开口道:“我们突厥人讲究同等身份的人和同等身份的人比试,所以请大景天子你们出以为护卫与我的护卫比试。” 众人闻言纷纷惊诧,突厥有这条规矩吗?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游奉云并无异议,他看向了游玉岁身边的霍西陵道:“西陵,你去吧。” 众人看见那名领舞《秦王破阵乐》的少年从游玉岁身后走出来道:“是,陛下。” 众人看着面前身材不算高大健壮的少年,心中都有些犯嘀咕,这么一个少年能打得过突厥王子身边的护卫吗? 难道他们陛下准备先输给突厥一局,给突厥留点面子。 一旁的四公主看着站在大殿中间和突厥护卫对起来的霍西陵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手帕,这是太子哥哥身边的侍卫,刚才太子哥哥还替她说了话,可千万不能让太子哥哥身边的人受伤啊。 可以说,现场除却知道霍西陵真正实力的,无人不提心吊胆。 而阿史那哲在看见霍西陵后眉头不由紧紧皱起,这个少年可不是什么善茬,能够用蛮力摔死他的马就不是普通人。 藩王之中唯有梁王游奉明淡定饮酒,作为看过霍西陵和游奉云摔跤的人,他当然知道霍西陵的实力,还知道霍西陵是游奉云未来的冠军侯,他一点都不担心。 一旁的齐王看着申请淡然的梁王,忍不住戳了戳他道:“难道你早知结局?” 话音落下,那名突厥人猛地向霍西陵扑了过来,跑动时的声音咚咚咚,要如肉山一般。 霍西陵看见如此凶猛的突厥勇士也不慌乱,直接用巧劲攀到了他的背上勒住了他的脖子。 “好!”众人见此不由喝彩道。 阿史那哲看着大景众人欢呼,不由沉了脸色用突厥语告诉那名突厥勇士“杀了他”。 话音落下,突厥勇士仿佛发了疯一般想要将霍西陵从背上摔下去,然而却始终摔不下来。 霍西陵也明白这样僵持下去没有用,于是干脆带着身下的突厥勇士往后面摔去,在落地之前又将人翻身摔落在地。 一时间,突厥勇士的脸砸在地上,鼻血糊了一脸,看起来既凶悍又滑稽,可笑极了,正当他想要爬起来的时候,霍西陵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咔呲”一声,众人明显听见可骨头断裂的声音,而那名突厥勇士也在霍西陵的脚下怎么也爬不起来。 而坐在皇位上的游奉云笑着道:“这一句,大景胜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带突厥勇士去治伤。”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守卫将突厥勇士拖下去治伤。 阿史那哲看着这一幕脸色十分难看,他上前道:“这一局,突厥输得心服口服。” 游玉岁闻言笑了,只怕你口服心不服。 只见阿史那哲又道:“下一局,由我出战,还请大景的太子殿下应战!” 话音刚落,大景群臣激愤,难怪刚才这个突厥人说什么同等身份的人和同等身份的人对战,原来是这里等着他们!简直岂有此理。 而且,他们太子殿下身体虚弱,时不时就要病上一场怎么可能打得过阿史那哲。 谢檀见此也坐不住了,他站出来道:“突厥王子殿下,论身份,太子殿下是一国储君!而你是一国储君吗?” 只见阿史那哲拿出自己随身的金印道:“实不相瞒,在出发之前,我已经被父汗册封为太子了。” 众人看着那方太子金印说不出话来,就连让三皇子和藩王与他对战的可能性都没有了,除非让他们陛下亲自上。 但是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帝王与突厥太子亲自对战,这实在有损帝王颜面,有损大景威严!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游奉云突然把崔宴叫了过去。 “太子吃了千年人参会变得力大无穷吗?”游奉云小声问道。 知道游玉岁本来就力大无穷的崔宴:…… “回陛下,可以的。”崔宴硬着头皮道。 “来人,叫人去拿朕的千年人参给太子。”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只见阿史那哲脱下外袍站在清凉殿的大殿中间, 他抬头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游玉岁道:“大景的太子殿下可是不敢与我比试?” 游玉岁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敢,他是怕自己暴露了自己力气很大的事实, 他以后该怎么和霍西陵哭弱求安慰啊。 只见阿史那哲看向神情淡然的游奉云道:“若是大景的太子殿下不与我对战, 那么这局算大景弃权, 突厥获胜。” 众人一看便知道阿史那哲在逼迫大景, 大景这一局弃权,或者游玉岁应战,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对阿史那哲都是有利的。如果太子应战,太子孱弱的身体对上强壮的阿史那哲,结局可想而知。 说不定,游奉云到头来还要中年丧子。 此刻,齐王也开口煽风点火道:“陛下, 臣以为太子殿下万不可怯战, 此事关系大景颜面,大景不战而败,传出去又怎么能够让大景人抬得起头。” 没错, 齐王就是在为自己被太子砸破头现在还躺床休息的儿子报仇。 游玉岁幽幽地看了一眼齐王,被他爹列上了死亡名单却还不知死活的东西。 齐王刚刚把话说完, 便有两三个藩王开口附和道,而阿史那哲见此则是默默将这几个藩王的名字记在心中。 坐在皇位上的游奉云闻言则是笑着道:“大景并非不准备应战。” 说着, 游奉云便看向了游玉岁, 游玉岁瞬间被游奉云看得头皮发麻, 直觉游奉云要准备做些什么。 “只是朕的这位太子, 身体向来孱弱, 朕想先喂他吃点人参。”游奉云神情温柔地说道。 听见“人参”这两个字, 大臣们突然想起了几个月前长安织锦坊发生的事情, 瞬间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南安候身边的李圆。 李圆茫然片刻,随后觉得自己的肋骨隐隐作痛。 阿史那哲看了一眼游玉岁那柔弱的身板,以为是游奉云怕他支撑不住所以才准备喂点人参吊口气。 于是,阿史那哲点头同意了。 同时,大景知道那件事的臣子们松了一口气,太子能够把两百多斤的李圆踹飞,想来踹一个突厥太子应该不在话下了。 “父皇,儿臣不要。”游玉岁看着端来的人参开口拒绝。 不不不,他吃了人参就要流鼻血。 只见游奉云拿起切好的千年人参对游玉岁道:“乖岁岁,把这个吃了再去打架。” 游玉岁十分抗拒,他不吃也可以把突厥太子打到满地乱爬。 “岁岁放心好了,如果他打你,父皇一定会救你的,西陵也会救你的。”游奉云安慰道。 游玉岁摇头拒绝,而霍西陵握住了游玉岁的手道:“殿下,要不便不应战了。” “不行!”游玉岁直接拒绝。 事关大景的颜面,他怎么能够不应战。 “那殿下还是吃了人参吧。”霍西陵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游玉岁就被霍西陵喂了一嘴人参。 强烈的人参味直冲游玉岁的脑门,让游玉岁瞬间清醒。 一旁的游奉云拿着人参须感叹道:“看来喂药还是要靠西陵。” 下一刻,游玉岁捂着鼻子走到了阿史那哲的面前,搞快打,尽量在自己流鼻血之前打完。 “既然大景太子下场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完,阿史那哲便猛地向游玉岁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游奉云甚至说出了“不可伤他”的话。 而霍西陵更是绷紧了身子,随时救下游玉岁为他挡下这一击。 而就在阿史那哲快要冲到游玉岁面前的时候,捂着脸的游玉岁对着阿史那哲踹了一脚。 那一脚又快又猛,让阿史那哲猝不及防,正好被一脚踹到胸口。 “嘶”众人抽了一口气。 而在场的李圆看见被游玉岁踹中的阿史那哲,他就已经觉得感到痛了。 “噗通”一声,阿史那哲被踹到突厥使团的席位上,一时间摆放这菜肴的案几被砸成了两半。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突厥使臣连忙伸手将阿史那哲扶了起来。 “不扶我,我肋骨好像被踹断了。”阿史那哲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此时他已经不相信自己得到的情报说大景太子身体孱弱,寿数无多了。 见鬼的身体孱弱,身体孱弱到可以将他随意踹飞。 游奉云见此做出很着急的模样道:“突厥太子可有事?都怪朕的儿子不懂事,看你这么大个个子,怎么这么不经踹。”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游奉云属实把炫耀和挖苦别人这个技能练到登峰造极了,只见那突厥使臣们的脸青了白,白了黑,五彩斑斓好看至极。 “快快快,去叫御医给突厥王子看看。”游奉云开口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太子殿下,你怎么吐血了?”彻底拉回了游奉云的注意力。 只见游玉岁躺在霍西陵的怀里,脸埋在霍西陵的胸口,一旁的崔宴正在焦急地给游玉岁把脉。 “太子怎么了?”游奉云的声音中明显出现了几分慌乱。 只见崔宴道:“还请陛下让臣带太子去偏殿休息诊脉。” “还不快去。”游奉云眉头紧皱地说道。 话音落下,霍西陵一把将游玉岁打横抱起往偏殿而去。 游奉云看着霍西陵离开的背影渐渐收回了目光,随即恢复了属于帝王的冷酷与理智。 只见游奉云转头看向突厥使团,不紧不慢地和他们谈着关于那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的约定。 阿史那哲和国师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谁叫他们输了,现在他们才知道,太子的身体虽然弱,但是实力却很强,能够一招制敌。现在怪只怪他们当初没有打听清楚消息,胡乱信了这些信息。 “既然突厥输了,那么突厥愿意为大景奉上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众目睽睽之下,阿史那哲也不敢毁约。 游奉云当即让人写下国书,让阿史那哲签订。 只见谢檀将写好的国书捧到阿史那哲的面前道:“请突厥太子签订国书。” 阿史那哲瞪了一眼这个与大景太子长得十分相像的官员,然后咬着牙签下了这份国书。 只见坐在高位的游奉云见此笑着道:“国书已经签订好了,那突厥太子便等着二十万战马和十万牛羊送到大景边境再返回突厥吧。” “大景风景好,长安繁华,突厥太子正好可以在大景多逛逛。”谢檀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突厥太子道。 阿史那哲闻言脸色不由扭曲,只见游奉云又开口道:“下个月便是秋猎,正好突厥太子可以一起参加,这在大景的密林之中打猎和在草原上打猎又是一种不同的滋味,突厥太子不如好好体验一番。” “多谢大景天子美意,在下却之不恭了。”阿史那哲脸色扭曲地道。 游奉云闻言也十分贴心地道:“既然如此,突厥太子还是快去治伤吧。” 话音落下,突厥的一众使臣便将突厥太子给扶了下去。 等突厥人走后,游奉云笑着道:“奏乐!” 话音落下,跪坐在后面的宫廷乐师开始吹奏击打乐器,加上贤妃安排的欢乐活泼的舞蹈,宴会上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 “贤妃,这千秋宴办得不错。”游奉云欣赏着面前的歌舞开口夸赞道。 话音落下,皇贵妃便剧烈地咳嗽起来,惹得游奉云轻轻皱眉,他道:“既然身体不好,那就别在外面久待。” 只见皇贵妃道:“不是的,陛下,臣妾只是太高兴了。若不是有太子,恐怕未能有如此欢乐的时候。” 皇贵妃轻飘飘一句话,就把贤妃安排宴会的功劳全部给了太子。 而游奉云闻言也高兴道:“来人,给太子赐赏。” 他的太子可是给他赚回来了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当赏,当赏! 贤妃闻言内心一阵扭曲,她看向半死不活的皇贵妃,当真是自己的儿子扶不起来,也要拉着太子给她添堵。 而在另一边偏殿,游玉岁坐在霍西陵怀里仰着头道:“好了没有啊。” 而一旁的崔宴道:“还在止鼻血,你不要乱动,把手举起来。” 看着游玉岁把两只手举起来了后,崔宴说了一声“对。” 等鼻血止住以后,游玉岁皱了皱自己的鼻子道:“应该没有人看见我流鼻血了吧。” 如果有人看见,那他真的是丢人丢到大发了。 “放心,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是吐血。”崔宴开口安慰道。 而霍西陵则是看着崔宴问道:“太子殿下身体应该没事吧。” 崔宴:…… 都到了这种程度,你还觉得你的太子殿下是一朵柔弱的小白花? 你和谢檀究竟是用什么目光看太子啊?崔宴不解。 游玉岁抱着霍西陵嘤了一声,霍西陵立刻抱紧了游玉岁。 崔宴:……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三万二营养液加更) 崔宴现在信了, 就算游玉岁在霍西陵的面前表现得再强,只要他一哭一示弱,在霍西陵的眼里永远都是柔弱的小白花。 崔宴看了一眼可以称得上少年天才的霍西陵, 只想说恋爱使人盲目。 而霍西陵在安慰了一下游玉岁后看向崔宴再次问道:“太子殿下的身体可会有后遗症?” 崔宴:…… 你知道吗?太子流鼻血是补过了头, 不是虚不受补, 他没病没病, 身体比谁都强壮。 但是,崔宴在游玉岁警告的视线下开口道:“千年人参本就是大补之物,流些鼻血很正常,药力已经通过外力释放出去了,剩下的可以滋补太子的身体,是好事,不要太过担心。” “那就好。”听见崔宴的话, 霍西陵可算是放心了。 这个时候, 崔宴看着游玉岁问道:“太子殿下还要回席吗?” 游玉岁自觉身体没有事情,而且今日是游奉云身体,他如果中途离场也不好, 于是点了点头道:“孤要回去。” “我扶殿下回席。”说完,霍西陵便站了起来, 将自己的手递给了游玉岁。 其实没有那么虚弱的游玉岁:…… 但是西陵把手递给他了,那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于是游玉岁便借着霍西陵手上的力气站了起来, 然后慢慢地重回了宴席。 此刻的游玉岁因为鼻血将衣服弄脏已经换了一身礼服, 黑红二色的礼服庄重肃穆, 将他的肌肤衬得莹白如雪, 同时也让他看起来极为脆弱, 仿若精美的薄壁瓷器, 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游玉岁的眉宇间透露着疲倦之色, 一看便是因为刚才的事病了一场。 游奉云见到游玉岁再次出现,眼里就只有给他赚回了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的宝贝二儿子了。 “岁岁,怎么不去休息?”游奉云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 一旁的皇贵妃和贤妃闻言不由觉得一阵牙酸,岁岁?陛下又何曾叫过他们儿子的小名呢? 大皇子和三皇子没封王的时候被叫老大老三,封王了就直接叫封号。 游玉岁对游奉云那泛滥的父爱也十分无语,觉得他爹只是在为国奋斗了几十年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儿子,所以特意拿出来玩玩,而他正好是游奉云的完美玩具罢了。 “今日是父皇寿辰,儿臣岂可离席?”游玉岁乖巧无害地说道。 只见游奉云又看向一旁的崔宴,来开口问道:“太子的身体如何?” 崔宴:……他知道,自己又要再一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殿下身体尚好,千年人参的药力在刚才和突厥太子的比试中已经发散了出来,吐点血很正常,只需要好好将养几天就好了。”崔宴眼也不眨地对着游奉云胡说八道。 游奉云闻言心中稍安开口道:“那就好。” 游奉云其实挺不想面前这个孩子这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前的,他想至少要让游玉岁当上太上皇才行。 这样想着,游奉云便当着群臣的面赏了游玉岁好几处庄子,这几处庄子 面对这样大手笔的赏赐,群臣都没有说话,太子为大景赢来了二十万匹战马,光这些战马就比那几个庄子值钱了,再说给太子的赏赐是游奉云自掏腰包,自然轮不到他们这些臣子说什么。 游玉岁听见游奉云给的赏赐忍不住抬头问道:“霍西陵也帮您赢了突厥,父皇您怎么不赏西陵?” 游奉云心道,他赏你和赏霍西陵不都一样吗?但他还是给了自己身边的安海一个眼神。 只见安海高声道:“太子门大夫霍西陵上前听旨。” 只见霍西陵从游玉岁身边走到清凉殿中央道:“臣听旨。” 安海公公在前面说了一大堆夸赞霍西陵少年骁勇,文武皆备的话,最后才道:“今特封为羽林上将军,赐京中府邸一座,钦此。” 羽林军乃是游奉云的嫡系部队,大多为十七年前亡在突厥之战中儿郎们留下的孩子,为游奉云亲手调理训练,乃是护卫皇宫保护皇帝的禁军。 如今,游奉云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太子身边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同时,众人也很难相信霍西陵小小一个少年居然能够升任为羽林上将军。 “臣,谢主隆恩。”霍西陵神情恭敬地接过了安海公公递过来的圣旨。 现在,他所想要地进入军中来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 游玉岁闻言不由露出欢喜之色,但随后便露出了忧愁之色。霍西陵不是东宫属官,怕是今后很难再见一面了。 霍西陵在领完圣旨后,歌舞重启,群臣又恢复了宴饮,而游奉云则是发现了游玉岁有些不开心。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岁岁怎么不开心,霍西陵不是得了赏赐吗?”游奉云喝了一口酒开口问道。 只见游玉岁捏着酒杯道:“以后他和儿臣见面的时间就少了,父皇可不可以让西陵晚上回东宫休息啊。” 说完,游玉岁便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游奉云。 游奉云见此立刻夹了一个花胶鸡的鸡腿给游玉岁道:“吃了这个鸡腿,父皇就答应你。” 游玉岁看了一眼碗里的鸡腿,又看了一眼游奉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慢条斯理地啃完了这一个鸡腿。 游奉云看着啃完鸡腿的游玉岁道:“其实刚才朕还没有说完,要岁岁每天都吃一个鸡腿,朕才能答应岁岁让西陵每天回东宫住。” 游玉岁听完这句话当即就想把自己的碗扣游奉云脸上,让他不要这么得寸进尺。 可是游奉云该狗还是狗,游玉岁为了霍西陵能够留宿宫中含泪答应。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夸赞道:“真乖!” 现在游奉云已经知道如何拿捏游玉岁了,只需要拿捏了霍西陵就能拿捏游玉岁。 一旁的皇贵妃看着这对父子的互动当真是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正在这时,宫人们又端来了一份蒸鱼。 坐在游玉衣身边的杨侧妃闻见鱼味便瞬间犯了恶心,连忙侧过身去干呕。 贤妃当即皱起了眉头道:“这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皇贵妃见此立刻道:“见鱼便觉得恶心,莫不是有了身孕?” 一旁的游玉衣闻言笑着道:“正是,这孩子算时间应该是我和她成婚那日有的,本来想早些告诉父皇和母妃的,只是静儿坚持要等孩子稳了之后再告诉你们。” 坐在边上的游玉岁和霍西陵不由露出了茫然的神色,然后纷纷看向崔宴。 崔宴也一脸迷惑,他的药绝对不会出现问题,难道燕王被人戴了绿帽子? 一瞬间,游玉岁霍西陵和崔宴看向游玉衣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 皇贵妃闻言露出笑意嗔怪道:“你们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这可是未来的皇长孙啊。” 他的儿子如今有了子嗣,那些风言风语说她儿子被李夕月害得没有生育能力的流言也自然不攻而破。 一旁的游奉云闻言不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其实皇长孙在惠嫔的肚子里,等一出生他就会把孩子过继给游玉岁。 “好事,朕便赏一对如意手镯给这未出世的孩子吧。”游奉云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杨侧妃柔柔地起身行礼。 一旁的皇贵妃见此脸上的笑容更大,让一旁的贤妃颇为恼恨,她应该催着扇儿和苏盈盈早日生下孩子,到时候看苏家是帮亲外孙还是帮外甥。 很快,贤妃便露出笑容道:“陛下,你前些日子不是让乐府的人排演《月娘传》吗?如今乐府的人已经排演好了,不知陛下是否要欣赏?” 皇贵妃闻言立刻开怼贤妃,只见她冷笑着道:“今日是陛下寿辰,那《月娘传》内容欢快也就罢了,一出悲剧还拿到陛 贤妃被皇贵妃怼得劈头盖脸,一旁的游奉云也道:“朕知你是好心,今日宴饮,《月娘传》就算了吧。” “是。”贤妃委委屈屈道。 一旁的皇贵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真要是在这个场合排演了《月娘传》,那他们母子的脸该往哪里放啊。 宴饮还在继续,宫人们穿梭于宴会之中为众人奉上新的美酒。 而此刻,梁王游奉明也带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走到了游奉云的面前。 只见笼子上的红布一掀开,里面装着的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熊。 “臣弟祝皇兄,长乐未央,永享嘉福。”梁王游奉明开口贺拜道。 喝了许多酒,醉眼朦胧的游奉云上前拉住游奉明的手道:“我弟当为尧舜,千秋万岁后应传位于你。” 话音落下,群臣倒吸一口凉气,梁王也震惊不已,难道他哥是看儿子不中用决定把皇位交给他了? 而皇贵妃和贤妃更是恨不得视梁王为眼中钉肉中刺,至于李太后,她已经开始思考小儿子继位的可能性了。 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只有太子依旧淡定饮酒。 傻梁王,他是驴你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只要翻开大景的疆域地图, 就能发现梁国是长安门户,若是其余藩王想要造反入侵长安,那么梁国便是必经之路。想要到长安, 就必须从梁国过去。 而此刻游奉云醉酒的时候说出这种话, 肯定是准备利用梁王, 让梁王替他对抗藩王们的联军。 这样一能拖住藩王联军到达长安的速度和藩王们的实力, 又能削减梁国的实力,简直是一举两得。 而游奉云需要付出的只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口头承诺,至于梁王游奉明会不会信这个承诺,梁王自然是信的。 比起起兵谋反,显然让游奉云传位给他这件事更加稳妥,毕竟得位正当,天下藩王没有理由讨伐他, 如果得到皇位但却坐不稳, 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于是,游奉明听见这句话很惊喜,已经开始想着要如何争取大臣们的支持, 和让他哥将这句话写在圣旨上了。 就在大家因为游奉云这句话惊疑不定的时候,臣子们不由看向游玉岁, 游玉岁可是太子,若是帝王有意传位于梁王, 那么波及的可就是太子的地位。 然而他们看见太子殿下正不慌不忙地指使着新上任的羽林上将军给他剥虾吃, 看起来并没有感觉到梁王的威胁, 神情一点都不紧张。 大臣们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沉默了, 太子殿下您是一点都不紧张吗? 既然从太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 他们就去看坐在一旁的谢檀, 只见谢檀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众人不由在心底嘶了一声,这个死面瘫,脸上就不能有点表情? 而这个时候,贤妃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可是喝醉了?” 只要游奉云开口承认自己是喝醉了,那么贤妃就能把前面的话归为醉话,当不得真的。 只见游奉云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然后道:“有点。” 贤妃闻言松了一口气,正当她准备开口说游奉云之前说的全部都是醉话的时候,游奉云突然开口道:“太子,朕醉了,扶朕回宫吧。” 哈?正在吃下被突然点名的游玉岁愣住了。 您喝醉了,让我扶你回宫?难道不应该让宫人送你回宫? 不过游奉云都开口叫了,游玉岁自然是不得不去,于是他立刻起身走到游奉云身边去扶他。 只见游奉云借着游玉岁的手站起来,然后对群臣道:“诸位爱卿继续,朕先去休息了。” 说完,游奉云便大步走下台阶,一把将那只黑白相间的小熊给拎了起来。 “嘤嘤嘤。”小熊娇声叫道。 于是,游奉云一手拉着儿子,一手夹着熊猫幼崽走出了清凉殿。 众人看着大步流星离去的游奉云,心里开始思考,陛下他这究竟是醉了,还是没醉呢。 而那边太后看着梁王也是招了招手道:“明儿,快到哀家这里坐。” 梁王闻言立刻坐到了太后身边,然后将太后逗得笑声不断。 贤妃看着太后母子和睦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刚才游奉云说出传位于梁王的话,太后和梁王肯定是生出了几分心思来。 到时候李家究竟是帮梁王还是帮她的儿子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梁王真的有继位的希望话,太后势必会倒向梁王,毕竟亲孙子哪里能够比得上自己的亲儿子。 一时间,贤妃心乱如麻,只希望游奉云是醉后胡言乱语。 贤妃不好过,皇贵妃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她现在身子越发不好,好不容易让儿子出来露了面,然而皇帝却有了传位于梁王的心思。 一时间,她的敌人不仅有太子和三皇子,还有一个梁王。 游玉衣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已经差他的兄弟们太多了,如今还要突然插进来一个梁王,夺位的胜算看起来越来越低了。 至于游玉扇,他看着与太后说笑的梁王当真恨不得杀了梁王,断了太后和游奉云的念头。 此时,清凉殿外,游奉云挥退了跟着他的宫人,只留下了游玉岁、霍西陵和安海在身边。 夜色下,游奉云抱着熊猫幼崽走在太液池边,眼神清明,丝毫看不出醉酒的模样,而他的身后则是跟着游玉岁、霍西陵和安海。 走了一半,游玉岁突然找了一个石头坐了下来。 安海见此差点惊掉手中的拂尘,我的太子殿下你怎么走着走着就突然坐下了。 “父皇,我不走了,要走你自己走吧。”游玉岁坐在大石头上有气无力地道。 跟走在前面的游奉云说完,游玉岁又看向霍西陵道:“西陵,给我捏脚。” 霍西陵闻言自然从善如流地蹲下来给游玉岁捏脚。 只见走在前面的游奉云抱着熊猫幼崽走到游玉岁的跟前来,然后看着坐在石头上让别人给他揉脚的游玉岁道:“娇气,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日行军数百里。” “那是父皇勇武过人,儿臣身娇体弱自然比不上。”游玉岁懒散地说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安海见此不由为游玉岁着急,哪里有作为儿子的这样跟陛下说完,可以说是极其散漫无礼了。 游奉云看着面前略微长了些肉的儿子,伸手扯了扯了游玉岁的脸,疼得游玉岁眼泪花都要冒出来了。 游奉云见此大吃一惊道:“哎呀,怎么这么不经扯,碰一下就红了。” 游玉岁立刻将头埋进了霍西陵的怀里开始呜呜呜假哭,指责游奉云太过分。 安海看着游奉云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笑着摇了摇头,太子殿下,这天底下能够和陛下这样说话的也只有你了。 游奉云抱着熊看着面前的游玉岁道:“真伤着呢?让父皇看看。” 游玉岁埋在霍西陵怀里不肯出来,游奉云也十分无奈,他哪里能想到太子这么娇气,他不过看太子长了一点肉就伸手去扯了一扯,没想到还把人扯哭了。 游奉云看着对着霍西陵哭唧唧的游玉岁转头小声问身边的安海公公道:“你看,这可怎么办?” 只见安海公公试探地说道:“要不陛下您哄哄。” 游奉云闻言沉默地看着安海,从来都是别人哄他,哪里有他哄别人的。 “陛下,太子殿下还在哭呢。”安海公公小声提醒道。 于是游奉云清了清嗓子道:“岁岁,别哭了,是父皇错了,父皇不应该掐你脸,父皇向你道歉,父皇把梁王送的小熊送给你好不好。” 游玉岁闻言震惊抬头,天上下红雨了,游奉云居然道歉了。 而正是因为游玉岁这一抬头,游奉云才发现这孩子光打雷不下雨。 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震惊的模样伸出手道:“你说的,小竹熊给我。” 游奉云:…… “好好好。”游奉云连忙将手里的熊猫幼崽塞到了霍西陵怀里,然后对霍西陵道,“竹熊成年杀伤力强大,好生养着,给太子当个侍卫。” 霍西陵看着被塞进怀里小竹熊点了点头道:“谨遵圣上旨意。” 这个时候,游玉岁也有心情逗怀里的小竹熊了,黑白相间的皮毛让它与其它小熊相比格外不同,叫声还奶萌奶萌的,不时嘤嘤几声。 此刻抱着小竹熊的游玉岁明白了,他父皇为何那么喜欢熊了,皮毛是真的软和,抱着好舒服。 而游奉云看着抱着熊不想撒手的游玉岁道:“岁岁不想问朕真的打算将皇位传给梁王吗?” “哦。”游玉岁应了一声,然后为了配合游奉云装作十分紧张焦急的模样开口问道,“父皇,你是打算立梁王叔为皇太弟吗?” 游奉云:…… 这完全就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父皇,你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是儿臣问得不对?”游玉岁眨巴着眼睛道,一脸的天真无辜。 游奉云:…… 最后,游奉云吸了一口气道:“看来,你是猜到朕不会传位于梁王了。” 只见游玉岁低下头摸着怀里的小竹熊道:“皇位是您的,您想给谁就给谁,旁人争了抢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闹些笑话给您看。” 游玉岁重活十五世,这十五世中他也曾因为游奉云漠然而命归黄泉,也因为各种出人意料的意外命归黄泉,但是他却始终明白,游奉云的东西,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最好想都别想。 游奉云看着坐在石头上摸小熊的少年道:“岁岁倒是看得明白,只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谁又能不争不抢。” 就算是游玉岁,又何曾没有用计坑过皇贵妃和贤妃。 “所以您立皇太弟吗?”游玉岁抬起头道。 游奉云笑起来道:“醉话怎么能当真。” 游玉岁了然,他的父皇果然是最狗的。 只见游奉云又开口道:“岁岁,帮父皇一个忙好不好?” “嗯?”游玉岁抬头。 “回东宫后一定要做出伤心失落愤怒忧郁的模样,别人来问你原因都不要回答。”游奉云开口道。 游玉岁……不愧是你,我的好父皇。 “可以,但是得加钱。”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游奉云垂头看着一脸认真地说着“可以, 但得加钱”的游玉岁感到了几分不可思议,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游玉岁后才开口道:“朕的太子何时变得这么贪财了?朕怎么不知道。” 游玉岁闻言当即怼了回去道:“你又没关心过我,当然不知道我贪财了。” 一旁的安海公公闻言差点不能呼吸了, 太子你怎么能够这样和陛下说话, 是不想要命了吗? 而游奉云则是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游玉岁说的就是事实, 他根本就没有参与过任何一个孩子的成长,不注入感情,在利用的时候就不会有愧疚之心,没有愧疚之心就不会影响到他的决策。 其余的皇子和公主尚且还有自己母妃的陪伴,但是太子,他出生后他的母后就去世了,自己给了他最高的地位就冷眼旁观他的成长。 没有母后疼爱, 没有外家可以亲近, 没有父亲庇护,太子的成长中缺失了很多关怀和爱。 游奉云看着面前这个变得有些陌生的孩子,他从一开始的恭敬温顺变得肆意妄为, 性子也越发的我行我素,终于意识到自己喜欢的太子是这个对自己毫无威胁但却有些任性妄为本性极其像自己的孩子。 “岁岁, 以后父皇学着关心你好不好。”游奉云伸手摸了摸游玉岁的头道。 游玉岁:…… 他觉得游奉云的脑子大抵是哪里出了毛病。 “谢谢父皇,儿臣已经十七了。”游玉岁把游奉云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拿了下来道。 这种对小孩子的父爱他已经不需要了, 并且也不会感动。 只见游奉云伸手揉乱了游玉岁的发冠道:“还没有加冠, 在父皇心中岁岁永远都是小孩子。” 游玉岁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游奉云揉乱的头发, 又看了一眼游奉云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忍不住在心中骂道, 这么好看的手不要可以砍了。 “来, 岁岁, 告诉父皇, 要这么多钱准备做什么?”游奉云开口问道。 游玉岁年幼时便被他封为太子,享受食邑三万户,又有元后留下来的嫁妆,就算前段时间出了钱修建陵川学宫,但是就这么点钱,万万不会把游玉岁给变穷。 要知道,在徐夫子的教育下,太子例行节省,不贪图享乐,那笔钱就堆在太子的私库中钱生钱,钱生钱,生了大钱生小钱,就算小金库同样丰厚的游奉云看了也觉得馋得慌。 游玉岁闻言低着头抓住了霍西陵的手道:“把礼部留给儿臣娶太子妃的钱捐了,就只能靠自己了。” 当然,这句话是搪塞游奉云的。游玉岁的想法是给自己修建豪华陵墓,成功躺进自己给自己准备的金丝楠木棺材里。 游奉云闻言有些无语,娶个太子妃至于要这么多钱吗? 然而还没有等游奉云开口说话,就连他的太子抬头看着他道:“当然,儿臣只是捐了娶太子妃的钱,如果父皇愿意,可以把儿臣嫁出去,到时候礼部就可以给儿臣准备嫁妆了,儿臣就不用考虑娶太子妃要花的钱了。” 游奉云:……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期待的目光,又想了想游玉岁孱弱的身体,忍了半天终于忍住把游玉岁打一顿的冲动。 最后,游奉云努力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道:“想都别想。” 大景太子下嫁给别人,他们大景还要面子吗?等霍西陵打赢了胜仗回来,他立刻就下旨让游玉岁和霍西陵变成合法夫夫,从此霍西陵入住东宫,以后跟着游玉岁当男太后。 而游玉岁看着游奉云的态度不紧不慢地“哦”了一声,看着就让游奉云觉得欠打。 “父皇,给钱吧。”游玉岁开口道。 对此,游奉云只能黑着脸让安海一会儿去开他的小金库然后偷偷给他送过去。 游玉岁对此心满意足,拿了钱就给游奉云办事。 于是,立刻便有宫女太监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帝王愤怒的声音。 “朕说可以就可以。” “太子,记得你的位置是谁给的!” 这声音之中有着说不出来的霸道,全是游奉云独断与□□。 接着,宫女和太监们便看见游奉云黑着脸从太液池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步履匆忙,看起来是气急了的模样。 而跟在游奉云身后的大太监安海公公则是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帝王之怒波及到。 而假山后面,游玉岁正在用手揉眼睛,一边揉一边向霍西陵问道:“西陵,我的眼睛红不红啊?” 只见游玉岁的眼睛被他揉得眼尾泛红,像是刚哭过一般,看起来十分可怜。 霍西陵见此笑着道:“兔子眼睛恐怕都没有殿下眼睛红。” 游玉岁闻言觉得霍西陵是在讨打。 接着,游玉岁做出了哭泣伤心的表情,然后起身走出了假山。 看着过了许久才从假山出来的太子,宫人们低下了头,太子眼睛那么红,恐怕刚才已经哭过了。 等到太子离开太液池之后,宫人纷纷好奇太子究竟说了什么话才引得陛下勃然大怒。 而太液池发生的这一切,也在游奉云有意地推波助澜下弄得人尽皆知。 游玉岁在装作十分坚强不肯轻易掉泪的模样和一脸担心的霍西陵回到了东宫,一回东宫,游玉岁便留下霍西陵关上门谁都不见。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太子的寝宫中,游玉岁拿起一个上好的紫砂壶对霍西陵道:“这个好贵的,孤不想砸。” 说完,游玉岁又抓起了摆放在自己宫中的素色花瓶,想了想之后又放下,他道:“这个也好贵,孤舍不得砸。” 而且这一屋子摆件,全部都是他喜欢的,狗皇帝就是会害人,之前给的钱完全不足以弥补他砸了这些摆件的损失。 思考片刻后,游玉岁一脸严肃地道:“西陵,记账。” 话音落下,游玉岁开始摔砸自己宫里的东西。 “呜呜呜。” 他好心疼,他最爱的素色天青花瓶啊,冬天用来插梅花可好看了。 “呜呜呜。” 他的十二花神杯啊,大师的真迹,想要集齐这么一套可难了。 正当游玉岁哭着准备摔白玉熊的时候,霍西陵拦住了他。 “殿下,清醒点。”霍西陵无奈地说道,“看清楚你手里的是什么。” “呜呜呜。”是他父皇给他雕的白玉小熊,这个不能砸。 游玉岁把小熊摆件放回博物架之后,又开始砸自己的笔墨纸砚。总算弄够了声响,游玉岁也困了。 “殿下,觉得困就去睡吧。”霍西陵低头看着抓着自己衣袖的少年。 游玉岁躺在被窝里,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然后道:“西陵,我刚才砸的东西,你记下来了吗?” 霍西陵点头,都记下来了。 “那你一定要去找他要账,我要在明天看见它们变成钱出现在我的面前。”游玉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霍西陵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有些头疼,只能叫来福宝和他的徒弟帮忙收拾了碎片,剩下的等明天早上游玉岁醒了再收拾。 此刻,宣德殿的灯火还亮着,游奉云正叼着毛笔翘着二郎腿看着可以随意看两眼的请安折子。 他手下的大臣们,总是能在请安折子上玩出花样,要是能够把这种态度用到工作上那还多好啊。 “陛下,醒酒汤。”安海公公递来了一碗羹汤道。 就在这个时候,霍西陵突然求见。 “他怎么来了?”正准备喝醒酒汤的游奉云顿了顿手,然后道,“让他进来吧。” 等霍西陵进来后,游奉云道:“是岁岁有什么事情让你来找朕吗?” 说完,游奉云便喝起了醒酒汤。 只见霍西陵掏出一份账单恭敬地递给了游奉云道:“这是太子殿下因为陛下的任务砸毁的东西。” 游奉云看着那么一卷长长的账单差点被正在喝的醒酒汤给呛着,然后指着上面的东西道:“这是他砸的?” 霍西陵点头,这的确是太子砸的。 只见坐在高位上的帝王道:“他可真能砸。” 不仅砸得多,还专门挑贵的砸。 只见霍西陵开始说鬼话道:“太子殿下说不砸得多和贵,不足以表达陛下要他装出的伤心。” 游奉云:…… “行了行了,明日我便让人给他砸的东西补上。”游奉云是真的无奈。 “多谢陛下。”霍西陵行礼道。 游奉云:……下次让他少砸点。 第二天一早,太子称病,昨晚陛下怒斥太子之事众人皆知,一时间大家纷纷开始猜测起来这次皇帝和太子因为什么事情争吵,特别是在太子立下了这么大功劳的时候闹出这么大的矛盾。 但是,就算文武百官想问也没处问,太子称病在东宫不见任何人,而游奉云明显在怒头上,谁也不敢上前去触了这个眉头,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就苦了要上早朝的臣子们,被游奉云身上的冷气压了一晚上,只有见到梁王的时候,身上的气息才缓和了几分。 于是众人联想到昨晚千秋宴上游奉云说过的话,那么陛下与太子吵架是不是因为梁王呢? 毕竟如果游奉云要立梁王为皇太弟,第一个受到影响的便是太子。 而被游奉云区别对待了的梁王也觉得,他哥待他是不同的,或许他哥昨天说的话都是真的。 所以…… 游奉明看向了长乐宫。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三万四营养液加更) 长乐宫之中住着的李太后, 正是游奉明的生母,如果游奉明能够得到李太后和李家的支持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李太后是游奉云的母亲,即便游奉云专行独断, 然而李太后的话, 游奉云总归是要听进去的。 于是, 游奉明便立刻前往了长乐宫, 希望自己的母后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劝说自己的皇兄立自己为皇太弟,等兄长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他。 而在蒹葭宫中,贤妃听到梁王前往长乐宫的消息后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明知道梁王是去抢走自己背后势力的,然而贤妃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王去找太后。 “啪”的一声,贤妃手中的茶杯被扔在了地上, 漂亮的白瓷被摔了一个粉碎。 一旁从进宫开始就跟着她的大宫女道:“娘娘现在可不是急的时候, 现在要紧的是给娘娘家里去信。” 如果太后选择支持梁王,那么李家的势力势必会产生分裂,而现在贤妃要做的不是去让太后不支持梁王, 而是尽可能多的获得李家的支持。 “本宫都知道。”贤妃捂着自己的心口道,“本宫自然会向家中说明利害。” 若是陛下有意传位于梁王, 不说她和她的儿子不答应,就算是皇贵妃和大皇子以及苏家也不会答应。 而且传位于兄弟这件事, 只有在帝王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如今陛下有这么多孩子, 宫中嫔妃肚子里还揣着几个。若是帝王贸然提出立梁王为皇太弟, 必定会遭到长安中大部分臣子的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 推梁王上位可比推三皇子上位难多了, 而且君心难测, 谁又知道游奉云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贤妃闻言逐渐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写信给家中,希望他们能够明白利害,临时换人支持,属实是有害无益。并且,做未来的皇帝的外祖可比做未来皇帝的舅舅好多了。 这样的一封信写完,便被贤妃的心腹快速收好传回了李家。 此时,长乐宫中,李太后也听闻了昨晚和前朝上的事,即便是个普通人都能够将昨晚的事和前朝的事联系在一起。 昨晚皇帝说了千秋百岁之后传位于自己的亲弟弟,紧接着便和太子大吵了一架,又在早朝上生闷气,唯独只给梁王好脸色。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连起来,李太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她的大儿子有意立自己的小儿子为皇太弟,而昨晚皇帝和太子吵架十有八九便是为了立梁王为皇太弟的事。 但是这些事情被李太后推演出来以后,她又有一些不相信,她从来没有看透过游奉云究竟在想什么,这般容易猜到的事情让李太后心里没有底。 “太后娘娘,梁王殿下求见。”长乐宫门外尖细的太监声音传来,让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的李太后回过了神来。 她看向门外道:“明儿来了,还不快让他进来。” 只见梁王从外面走进来便嘴甜地叫了一声“母后”。 李太后特别喜欢她这个小儿子,嘴甜会哄人,也不像游奉云那般看不同,让她的心总是慌的。 只见游奉明坐在李太后的身边道:“母后对昨晚之事有何看法?” 游奉明的表情已经透露出了,他真的很想当这个皇太弟。 只见李太后忧心忡忡地道:“哀家虽然生下了你的兄长,亲手养大了他,但是他的心思,他的想法哀家却是从未看懂过。” 她当年虽得先帝宠爱,但是母家不显,家里人虽然得了爵位但却是没有实权,就连夺嫡之争,李家也没给游奉云提供多少帮助。 所以,即便到了如今,李太后对于游奉云当年夺权的细节依旧是很不清楚,更不明白游奉云是怎么赢过那些世家出身的皇子。 “母后,难道你不想让儿臣成为皇位未来的继承人吗?”游奉明开口问道。 身为皇室中人,谁不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谁不想真正地成为皇帝。 李太后看着面前的小儿子,她当然是想的,毕竟继位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就能继续当太后,不用成为太皇太后搬离长乐宫为新太后腾位置,自己的权利也不会减少。 “母后。”游奉明看见李太后目光里的期望,心里知道李太后肯定是愿意让自己当皇太弟的。 于是游奉明再接再厉地开口道:“如果儿臣继承了皇兄的位置,母后依旧是太后,若是不能,母后便是太皇太后,所以母后即便帮我去劝说一下皇兄,这件事也不会让母后难做。” 李太后听了游奉明的话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无论哪个孙子继位了,她也都是太皇太后,若是游奉明继位了,她依旧是太后。 无论她怎么选,甚至选错了,她的地位都不会出现落差,如果选择游奉明,自己可以不用和新太后分享权力。 几番权衡利弊之后,李太后逐渐忘记自己看不透自己大儿子这件事,她的心已经逐渐偏向了自己的小儿子。 而游奉明见李太后的态度渐渐软化,于是开口撒娇道:“母后,你就帮帮我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李太后闻言不由笑着道:“哀家这就帮你去问问你的兄长。” 只不过问,不能直接问,需要委婉地问,因此李太后还要做好准备才行。 而在宣德殿中,游奉云脸色深沉地批阅着奏折,然后开口问道:“长乐宫那边可有消息了?” “回陛下,梁王殿下已经去过长乐宫了。”安海公公开口说道。 游奉云明白了,梁王已经去找李太后求助了,到时候他只需要敷衍过去就行了。 只见安海公公为游奉云奉上了一杯茶后笑着问道:“陛下还在为今早的事情生气吗?” 没错,今天早上陛下的小金库大出血了一回,据说太子殿下说了,不赔他就不干了。 游奉云闻言不由冷哼了一声,他本来只打算赔偿游玉岁自己砸掉的东西,结果游玉岁趁火打劫,硬要他赔偿三倍的损失。 因此,游奉云的小金库大出血,看谁都没好脸色,至于对梁王,那是他计划中的关键人物,自然要有好脸色了。 当然,游奉云也没想到他对梁王的态度会让事情得到了更快的证实。这完全出乎了游奉云的意外,但是效果还出奇的不错。 游奉云很高兴,但是决定一个月之内游玉岁休想得到任何赏赐。 众人对游奉云是否要废太子立皇太弟这件事众说纷纭,然而游玉岁则是猫在东宫里数钱了。 “西陵的,外祖的,表哥的。”游玉岁将钱分了三堆,然后收入箱子里让霍西陵帮忙保管。 “殿下。”霍西陵不解地看着游玉岁。 只见游玉岁道:“等我以后没了,这些钱你便取出来给我的外祖和表哥,我……” 下一刻,游玉岁便被霍西陵捂住了嘴巴,随即他便被人压在了墙壁上。 “西陵。”游玉岁面对霍西陵突然展现的强势有些措不及防,只能在他的怀里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只见霍西陵低下头,那双曾经被游玉岁夸赞过是包含了满天繁星的眼睛正盯着他,少年灼热的气息也扑打在游玉岁的面颊上,让他的面颊发红,双腿发软。 “殿下答应过我什么?”霍西陵轻声问道。 低哑的声音就在游玉岁的耳边,里面包含着说不出来的愤怒。 “我……”游玉岁说不出来话来。 只见霍西陵用手挑开了游玉岁的衣领,修长的手指触及到雪白的肌肤,随后用红绳挂着的白玉长命锁被霍西陵用手指轻轻勾出。 只见霍西陵将这块白玉长命锁举到游玉岁面前再次开口问道:“殿下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游玉岁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块由霍西陵亲手雕刻,又由他亲手给自己系在脖子上的白玉长命锁,过了好半天,他才声音喑哑地开口道:“我要长命百岁。” 霍西陵闻言垂眸,然后道:“殿下记得就好。” 游玉岁伸手抱住霍西陵,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等他恢复好了之后认真地看着霍西陵道:“西陵,我要长命百岁。” 他要看着霍西陵建功立业成为大将军,要在霍西陵功成名就之后,让他和自己陪在外祖身边悠闲度日,和霍西陵走遍万里江山。 他的生命不能只剩下三年不到,他还有好多事好多事没有和霍西陵一起做。 这一次他要避开生命中所有的意外,他没有生病,皇宫没有发生叛乱,流民没有□□,他的香料没有问题,他不会误食毒蘑菇,不会发生各种意外。 他要和霍西陵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霍西陵闻言露出了笑意,然后道:“那殿下还不快把这些收回去。” 只见游玉岁坚决道:“我不,这是我从父皇那里坑到的,应该分给你们沾沾喜气。” 霍西陵:……有时候真的跟不上殿下的思路。 “那就……包成红包吧。”霍西陵试探地说道。 “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游玉岁觉得包红包是个好主意, 当即决定和霍西陵一起给东宫所有人发发红包,给所有人沾沾喜气,用的还是游奉云给的钱, 气死他。 霍西陵闻言看着游玉岁道:“现在给东宫所有人发红包会不会太大张旗鼓?” 话音落下, 游玉岁裁红纸包钱币的手就停了下来。 霍西陵说得没错,他还要按游奉云的指示装伤心装失落装愤怒,现在大张旗鼓地发红包的确是不太合适。若是引来他人的注意,恐怕会破坏游奉云的计划。 游玉岁好歹是收了游奉云一大笔钱的, 收了别人的钱帮别人把事办好, 游玉岁这一点也是做得到的。更何况若是此事推进顺利,霍西陵以后平藩时遇到的危险也会少一点, 他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只给外祖他们发吧。”游玉岁无奈地开口说道。 同时, 游玉岁又把准备好的钱币放入裁好的红纸里面, 包了三个小红包,然后举到霍西陵的面前道:“这个给福宝和崔宴沾沾喜气,还有一个是老师, 别人都有他没有的话,他肯定又要跑到东宫来找我闹。”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手里捧着的那三个红包露出笑意道:“好。” 等他们大婚的时候, 游玉岁想发多少红包就发多少红包。 而游玉岁又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几个大箱子,开始思考如何将它们变成红包。 最后, 游玉岁开口对外面站着的福宝道:“福宝,帮孤拿几条红绸来。” “啊?”福宝公公闻言一头雾水,太子殿下要红绸做什么? 不过福宝公公还是听了游玉岁的话, 乖乖地去库房找出了几条红绸给游玉岁送了过去。 路上, 福宝公公想不通他家殿下为什么突然想要红绸, 总不至于想不开吧。 一时间, 福宝公公心乱如麻, 回到太子的寝宫时,开门迎接他的却是霍西陵。 福宝公公看着霍西陵神情担忧地问道:“太子殿下情况如何了?” 还没有等霍西陵开口,只见福宝公公又道:“霍小将军你可前往要看着太子殿下一点,千万不能让他做了傻事啊。” 在福宝看来,没有什么比太子殿下平安快乐更重要的了,只不过身在皇家,又在太子之位上,想要得到快乐就比常人难了千倍百倍。 而在屋子里的游玉岁一听便知道这个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老人在想什么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站在门口的福宝公公不由露出茫然的神情,接着福宝便听见游玉岁道:“西陵,让他进来吧。” 话音落下,霍西陵侧开了身子,然后对福宝道:“公公还是自己去见殿下吧。” 福宝公公闻言连忙捧着手里的红绸走进了寝宫,只见游玉岁正坐在桌子前笑着看着他。 福宝公公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游玉岁,嗯,气色很好、没有生病、精神十足面带笑意,没有他想象中的郁郁寡欢。 看来太子比他想象得要好许多,福宝自昨晚开始提着的心突然放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想孤是不是想用这些红绸做什么傻事啊?”游玉岁将福宝公公手上的红绸拿到了手中然后笑着道。 福宝公公闻言立马呸呸呸了起来,然后道:“太子殿下可千万不能说这些。” “还有,太子殿下您没事可就太好了。”福宝公公看见健康的游玉岁差点落下了眼泪。 游玉岁见此只能将他装病的事告诉了福宝,福宝虽然不懂游玉岁的用意,但是还是会进行配合,每天在外面都露着一张愁眉苦脸。 “至于这些红绸,你放心好了,孤只是拿红绸系箱子,给箱子做点装饰。”游玉岁安慰道。 福宝也是关心则乱,他也不想想上吊自杀谁拿红绸自杀。 “做装饰?”福宝公公迷惑不已,有什么装饰是用得到红绸的? 接下来,他就已经蹲在地上给地上的几个大箱子打上了漂亮的花结。 打完花结,福宝忍不住看向旁边同样在给箱子缠上红绸的霍西陵道:“霍小将军,这样看,这些箱子像不像殿下的嫁妆。” 正在用红绸缠箱子的霍西陵手微微一顿,然后小声开口道:“不是嫁妆,是殿下要送给谢公和谢少卿的红包。” 福宝被霍西陵口中的“红包”二字给震住了,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那他一个人都抱不住的大箱子,这?红包? 福宝公公不由吸气,真是一个好大的红包! “是霍小将军替太子殿下送去谢家吗?”福宝公公开口问道。 随后霍西陵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给箱子缠红绸。 “我怎么觉得这像是去给谢家下聘。”福宝公公自言自语地说道。 霍西陵看了一眼面前的太子殿下款大红包,如果他真的是去下聘,大概会被谢家人乱棍打死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不过还没有等霍西陵把这几个箱子全部装饰好,谢公便急匆匆地来到了东宫。 昨晚的事他已经听赴宴后回家的谢檀说了,今天早上又传出太子生病的消息,他这一颗心瞬间不安了起来,想都没想留直接跑去了东宫,正好让那些摸不准陛下和太子究竟吵了些什么专门来找他探口风的人扑了一个空。 当谢公到达东宫的时候,见东宫一片死气沉沉,宫人们行走之间半点声音也无,他的心瞬间就跌了一下。 “太子呢?”谢公顾不得形象,直接冲到东宫门口抓住了一个宫人问道,“太子如何了?可有请过太医?” 被抓住的宫人也是一脸茫然,从太子昨晚回宫他就没见过太子,更别提知道太子的情况了。 谢公见人回到不出来,只能大步流星地往太子的寝宫走去,东宫的宫人看见谢公也不敢阻拦,只能任由他去了。 于是,谢意一推开房门就看见福宝和霍西陵蹲在地上给箱子打花结,他不由当场愣住。 这是在干什么? “太子呢?”谢意开口问道。 话音落下,坐在内室的游玉岁走了出来面露茫然道:“外祖怎么来了?” 只见谢意连忙走到游玉岁跟前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确认了游玉岁没有生病后,他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外祖还以为你病了。”谢意伸手摸了摸游玉岁的头道。 昨天千秋宴上的事他已经听谢檀说了,如果他当时在场绝不会让游玉岁上场与那突厥太子对战,终归是游奉云的心太狠,竟然舍得让游玉岁对战突厥太子,若是有个意外…… 谢意看着完好无缺的游玉岁心中后怕不已,幸好游玉岁还在他的面前好端端地站着。 “外祖,我没事。”游玉岁乖巧地坐下任由谢意摸头。 “以后可千万不能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了?”谢意开口叮嘱道。 同时,谢意又问道:“既然你没生病,那为何……” 只见游玉岁道:“这是父皇的要求。” 谢意很快便联想到了长安城中沸沸扬扬的传言,说游奉云有意传位于梁王。谢意仔细一分析,他便知道这件事情绝无可能,再想一想梁国的位置,谢意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 于是他立刻道:“这几日你就在东宫好好养病,到陛下的计划结束都别在朝堂之上露面了。” 按照谢意的经验,任何一个参与进君王削藩计划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削藩削成功,君王也会迫于压力将提议削藩的人处死。 所以,削藩这件事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太子在东宫养病就行了。 “我知道。”游玉岁开口说道。 他本来就不打算掺和进削藩这件事,如今一直称病不出,那些想要让他站队的人也逼不了他。 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逼谢家站队,虽然谢意已经退出官场许多年,但难保不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所以游玉岁决定让谢意去百里外的骊山钓鱼玩。 “外祖,我们家在骊山有庄子吧,不如您去请老师和你一起去钓鱼玩,马上就要入秋了,现在泡温泉正好。”游玉岁开口道。 谢意明白游玉岁这是在将他送离是非中心,忍不住笑道:“我走了,你表哥怎么办?” 谢檀可是在朝廷中有官职,想走可走不了,还是谢家少家主,他的态度也能表明谢家的态度。 “要不,让表哥也生病?”游玉岁试探地开口道。 反正这个崔宴熟,能够给他表哥开各种病假。 “胡闹。”谢意用手指敲了敲游玉岁的额头道。 游玉岁闻言十分无辜,只见谢意开口道:“放心好了,他有分寸。” “那外祖去骊山脚下钓鱼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钓!”谢意开口道。 于是在谢家门口等着谢意回来的众人又扑了一个空,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意早就带着顾慎还有一家老小去百里之外的骊山钓鱼泡温泉去了。 宣德殿中,听闻此消息的游奉云放下奏折看着安海道:“你说,谢意跑了?” 安海公公回答道:“是。” “给朕传,太子不想因为此事连累谢家,特意让谢家去避难。” 至于此事是什么事,那就看他们的脑补程度了。 反正刚刚走出长乐宫的梁王是信了他哥要传位给他。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等在谢家门口的人在谢家门口扑了一个空, 等他们发现谢家的奴仆正在收拾用的东西装了好几大马车后,他们才找了一个谢家的仆人问这是在做什么。 只见谢家地仆人对着这几位朝中大臣行了一个礼道:“几位大人,我们家老爷准备带全家去骊山的温泉山庄去短居一段时间, 现在人已经走了, 只留下我们收拾东西送过去。” 话音落下,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他们从得到消息之后便在谢家门口蹲守谢公,探他的口风, 没想到他从去了东宫之后就不准备回来了。 被问话的谢家奴仆看了一眼这几位官员道:“诸位郎君若是没事了的话, 奴便先去忙了。” 说完,那奴仆对着几人行了一礼之后便回去帮忙搬箱子了。 几位朝中官员纷纷走到远离谢家的一个角落中道:“谢公去了东宫之后便充满带着家人去骊山暂住, 你们说谢公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消息。” “怕是那些传闻是真的。”一名官员开口道。 众人一想到游奉云要传位给梁王的事就齐齐叹气, 作为利益的牵扯方, 他们根本就不希望陛下传位于梁王。 “这件事如果真的定下,恐怕依旧要苏相出面才行。”有人开口说道。 本来他们想从谢公这里探出口风,看游奉云是否真的有意传位于梁王, 如果有意传位于梁王,他们便鼓动谢公出面劝陛下放弃这个想法。 然而谢公从东宫出来后便带着全家老小去了骊山, 可想而知是不愿意蹚这淌浑水了。 而太子在与陛下吵过一架后边称病不出,想来是已经无法反抗游奉云的决定了。阻止陛下传位于梁王, 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晚些时候,我们再去找苏相谈谈吧。” 众人闻言齐齐点头,然后各自坐上了自家的马车散了去。 此刻, 前往骊山的路上。 马车之中, 坐在谢意旁边的顾慎依旧黑着一张脸, 他是被谢意从书海之中挖出来强行带走的。这种行为的恶劣程度完全不亚于他在大早上的时候直接敲开谢府的门, 把还在床上躺着的谢意拖去上朝。 “谢意, 今天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顾慎看着身旁的谢意没好气地说道。 他还要编书呢,没想到谢意这个老家伙竟然不管不顾地直接吧他打包带走,让他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而且书也没带,他这个主持编书工作的人走了, 顾慎怀疑谢意就是来坑害他的,让他完成不了编书工作被陛下骂。 “带你去骊山泡温泉钓鱼还不好吗?”谢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反问道。 泡温泉和钓鱼他都很喜欢,但是他突然离开这是贸然离职,陛下如果治罪,谁担待得起。 顾慎瞪着他,直说自己要下车,他要回去编书。 只见谢意拦住了他,开口问道:“你可知道长安中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顾慎看着他道:“陛下举办千秋宴啊,怎么了?” 谢意:……看来他这个老朋友是编书编得双耳不闻窗外事了。 于是谢意叹了一口气道:“陛下有意传位于梁王。” “什么!”顾慎震惊,然后立马道,“那你放我下去,我要找陛下说理去。” 他们大景哪有什么兄终弟及的说法,他看他的学生才是最完美的皇位继承人。 谢意立刻把人拉住,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此事并非你看着的那样。” 顾慎闻言立刻警觉了起来,小声问道:“这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只见谢意低声道:“这是陛下做的一场局。” 话音落下,谢意取来一张简略的地图道:“你看,梁国位于何处?” 顾慎自然知道梁国位于何处,他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承担着拱卫王都的作用,非帝王深信之人不可为梁王。 只见谢意将地图收好后道:“你既然知道梁国位置的重要性,那你就明白陛下为何要用皇位钓着梁王了。” 顾慎闻言闭目片刻,很快他就将一切想通了,陛下是用皇位将梁王和自己绑在同一条战线,为到时候的削藩做准备。 如果现在这个时候有人去劝陛下,怕是不仅会无功而返还会引起陛下的厌恶。 聪明人的做法就是彻底避开这件事,让梁王真的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皇太弟。 “朝中,能够让陛下听进去自己说的话的,不过寥寥几人。”谢意轻声说道,“苏相一个,我一个,还有远在边塞的大将军。” “到时候他们肯定会用尽各种方法逼我出面。”谢意想到自己家门口围着的一群人就头疼,那些都是大皇子党和三皇子党的人。 “那你带我走干什么?”顾慎觉得莫名其妙。 只见谢意看了顾慎一眼道:“你的身份是什么?” “太子太师。”顾慎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还有呢?”谢意继续问。 顾慎想了想迟疑地道:“当世大儒,还是朝中部分官员的老师。” “你既为太子太师,那你就被划到了太子阵营,你的身份和地位都有足够的影响力,不管陛下会不会听你的,他们都会想尽办法让你为太子打抱不平,让你去阻止陛下传位于梁王。”谢意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顾慎垂眸,他闲云野鹤多年,从不涉足政事,竟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 随后,顾慎抓着谢意的衣领道:“你告诉我擅离职守,陛下要是问罪怎么办?” 只见谢意把顾慎的手打开道:“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了,说你老毛病犯了,带你去骊山温泉小住一段时间。”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陛下准了吗?”顾慎开口问道。 “编书又不急于一时,自然是准了的。”谢意开口说道,“还有崔家那小子帮你做假证明,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那就好,那就好。”顾慎闻言露出了笑容,果然没白和老谢做朋友,有事想着他,跑路也带着他,什么事还都给他办齐全了。 没了其余问题的顾慎也有心情打量马车了,他看着马车上两个裹着红绸十分挤占位置的大箱子忍不住问道:“这什么东西?” 行李什么的不应该放在后面的马车里吗?怎么放到这里挤位置。 只见谢意目光柔和道:“这是岁岁给我准备的红包。” 虽然这个箱子包的像嫁妆,还差点被霍西陵送到谢家。 “哈?红包?”顾慎吸了一口气,是他没有见识吗?这么庞大的红包。 而谢意也仿佛被提醒了一样,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纸包道:“来,岁岁也没有忘记你那份,这是给你的。” 顾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红包和谢意的大箱子红包,最后伸出手扯住谢意的衣领道:“你告诉我,我们的红包为什么不一样。” 被扯住的谢意:…… “那个,你可以把我的红包理解为霍西陵给的聘礼。”谢意咳嗽着道。 顾慎瞬间松手,那没事了。 而在东宫之中,崔宴拎着药箱去给游玉岁请平安脉。 一进太子寝宫,崔宴便开口道:“我听说你又病了,外面风言风语传个不停,谢檀也很担心你。” 说完,崔宴放下药箱便为游玉岁诊脉。 游玉岁脉象一切正常,果然又是装病。 崔宴忍不住在心中感叹,怎么现在一个两个都喜欢装病。 “最近长安局势复杂,你少看些乐子。”游玉岁开口说道。 一方面是野心勃勃的藩王入京,一方面是对大景虎视眈眈的突厥使团,现在他爹在醉酒后又给梁王许诺千秋百岁后将皇位传于他。 长安的局势是可以说是一团乱麻,稍不注意就会被牵连进去。 崔宴笑了笑道:“我不过是个小小太医而已,至于世家……他们都被打怕了,不敢轻举妄动,连累不到我。” 话音落下,游玉岁就扔给了崔宴一个小红包。 “这什么?”崔宴拿着小红包开口问道。 “给你沾沾喜气。”游玉岁道。 崔宴看了游玉岁和霍西陵一眼开口问道:“订婚了?” “没有,别瞎说。”游玉岁一脸正直地说道,“还有,表哥的红包被外祖一起带走了,你转告一下他。” “好。”崔宴收好红包,给东宫外的人传递了一个太子病得很重的消息就离开了。 当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准备离开太医院的崔宴一出门便遇见了特意在门口等他的谢檀。 “太子如何了?”谢檀一见到他便开口问道。 崔宴看了看左右道:“回去再说。” 随后,他们二人便一同上了马车。 买车上,崔宴拿出了游玉岁给自己的小红包道:“你看,太子殿下送的小红包。” 谢檀看了一眼崔宴,太子能送崔宴小红包,崔宴还能拿出来给他炫耀,这就证明太子没事。 “我的呢?”谢檀开口问道。 “被你祖父带走了,问他去要吧。”崔宴笑道。 谢檀闻言只想立刻回到家找到祖父,让他把太子给的红包交出来。 然而,当他回到家的时候,他看见的是被搬空的谢家。 谢檀:…… 崔宴:“哇哦,连厨房的厨子都走了。” 只见留下来的仆人看见谢檀道:“郎君,你回来啦,老爷说了让你去崔小郎君家暂住。” 谢檀沉默了一下问道:“谢令呢?” “二郎君住东宫,这段时间不回来。”仆人回答道。 崔宴闻言不由笑了,他拍着谢檀的肩膀道:“原来无家可归的只有你一个。” 他没想到,谢公跑路居然把整个谢家搬空了。 “闭嘴。”谢檀冷着脸道。 说完,谢檀便转身离去。 “诶,你去哪里啊?”崔宴见此连忙追了上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三万六营养液加更) 谁都没有想到谢公跑路能够跑得这么彻底, 居然把家都快要搬空了,除了看家的仆人就连厨子都带走了,对谢檀可真是太狠了。让谢檀看似好像有家, 其实自己无家可归。 毕竟厨子都走了, 总不能让谢檀自己做饭吃吧。谢檀的那双手,握笔握剑都可以,让他握锅铲,怕是要直接烧了厨房。 “你生气了?”崔宴追上谢檀后开口问道。 崔宴觉得有几分新奇,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谢檀生气的模样, 这次他倒想从谢檀的脸上瞧出他脸上的神色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很遗憾,谢檀的神情依旧冷静沉稳, 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 “没有。”谢檀神情冷静地回答道。 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生气, 他现在在思考他祖父跑路的原因。 “你去见太子的时候, 太子和你说过什么吗?”谢檀看着身边的崔宴问道。 “让我少看点乐子,不要掺和进最近的事。”崔宴开口说道。 最近最大的乐子便是陛下醉后说要传位于梁王的事了,这个乐子, 崔宴可不敢碰。现在崔宴最想瞧的乐子便是燕王府杨侧妃有孕的事情,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给燕王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看来是了, 祖父带着全家离开,恐怕是为了避人。”谢檀开口道, 避开那些执意要将谢家拖入漩涡之中当出头鸟的人。 不过,即便是为了避人,他祖父带着太子给他的红包就这样走了, 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谢檀握紧了拳头,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祖父不在, 他一定要去找他说理去了。太子身边的一圈人, 就只有他没有收到红包。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啊?”崔宴开口问道。 是跟着他回崔家住, 还是去别的地方住。 “去你在长安的别院。”谢檀开口道。 崔宴看了一眼谢檀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崔宴的那处小院向来只有他一个人住,父母朋友他都不喜他们踏入自己的小院。 只见谢檀看着崔宴,没有说话,凭他们两家的关系,还用得着客气。 “走吧,去我的别院。”崔宴无奈,不带谢檀去他的别院,还还能把谢檀扔大街上? 说完,崔宴便跟着谢檀一起上了马车往别院而去。 谢檀走后,谢家在长安的宅邸便空了下来,那些想要逼着谢公表态劝陛下的人也不可能丢下手中的事务连夜跑去骊山,找到在骊山泡温泉钓鱼的谢公,让他出来劝劝皇帝。这种做法简直就是疯了,别说劝皇帝了,皇帝先给你治一个玩忽职守的之罪。 于是这群站队大皇子的官员,在入夜之后悄悄地来到了苏家。 苏相的书房之中,灯火犹明,里面坐着的是大皇子一党重要的大臣,其中有一位便是杨侧妃的父亲杨尚书。 这次他们来是因为早上的时候没有堵到谢公,所以才到苏相这里来,请苏相想法子。 “苏相,谢公已经走了,恐怕找不到一个出面劝说陛下的人了。”杨尚书开口道。 现在总不可能让苏相亲自去劝说陛下吧,万一触怒陛下,那便是他们这一党的损失了。 只见一直闭着眼睛的苏相睁开眼睛道:“不,还有一个人。” “谁?”众人不由问道。 只见苏相开口说出了两个字:“顾慎。” “顾慎?”众人面面相觑。 要知道陛下最能够听进去三个人的话,着三个人分别是谢公、苏相以及大将军。所以他们不明白苏相为何突然提到顾慎,这个在成为太子太师之前从来没有涉足过官场的人。 只见苏相轻声道:“顾慎是太子太师,无论是从身份还是情感上来说,他都要维护太子。” “所以,由他出面劝谏陛下是最合适的。”苏相缓缓道,“而且,他还有一个当世大儒的身份,如果他开口劝谏,以他的身份天下儒生都会响应,支持他。” 陛下可以不理睬一个人的反对,那么天下人的反对要不要理会呢? 如果陛下放弃了传位于梁王的打算,那么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同时陛下可能还会因为这件事对太子及其太子身后的人心存反感,到最后,也是他们赢得最多。 这群官员听了苏相的话都纷纷点头,原来如此,都怪顾慎平时太过低调,他们竟然都忘记了这个人物。 他们明天就去顾慎的家中拜访他,让他劝说游奉云放弃传位于梁王的这个想法。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今天又扑了一个空。 杨尚书站在顾慎家的大门口神色僵硬地向顾家的奴仆开口问答:“请问顾太师去哪儿了?” “我家老爷的老毛病犯了,陛下批了他病假,现在去了百里外的骊山养病,恐怕没有几个月回不来。”顾家的下人回答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骊山?”杨尚书闻言愣了一下。 怎么又是骊山,难道谢意早就料到他们会对顾慎下手,所以将人一起带走了吗? 他们两个人都走了的话,那么由谁去劝说陛下放弃这个想法呢? 而此时,在皇宫中,游奉云刚刚批完了奏折,安海便走过来道:“陛下,太后娘娘请你去长乐宫用膳。” 游奉云闻言心里就知道来了,该拿出他敷衍人的本事来了。 于是游奉云装模作样地开口问道:“太子的气还没有消吗?” 心里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安海回答道:“回陛下,还没有。” “唉,本来是打算陪他用膳的,如今只能去陪母后用膳了。”游奉云叹气道,“他的性子怎么就那么倔呢?朕怎么说都不听。” 一旁看着的安海公公:……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你过去用膳,太子殿下可能会更开心一点,毕竟都用冰糖肥肠来招待你了。 “走吧,随朕一起去长乐宫。”游奉云起身道。 长乐宫中,李太后早就备好了游奉云爱吃的菜,这次用膳的只有他们母子两个,并没有请贤妃和三皇子过来陪坐。 游奉云一看这个场面便知道李太后是为了梁王才叫他过来用膳的,否则为什么不叫贤妃过来呢? “母后。”游奉云行了礼之后这才坐了下来。 “陛下昨晚是在和太子吵什么呢?”李太后状似无意地开口说道,“你们之间父子和睦,才能使天下太平。” 话音落下,游奉云沉下了脸色,放下了筷子,他看着李太后道:“如果母后让朕来只是为了说这个,那么这晚膳也不必用了?” 其实比起吃长乐宫的珍馐美味,他还不如去太子宫里吃清汤寡水。 “好好好,哀家不说。”李太后面上无奈,心中却是欢喜极了,之前游奉云那般在她准备的佳肴维护太子,早就让她恨极,如今游奉云不喜太子那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李太后又拐弯抹角地问道:“不知哀家这几个孙儿,谁能够得陛下的青眼。” “自然是太子。”游奉云开口道。 听见这句话,李太后的脸在内心有扭曲了一下,你刚才还不喜欢我提到太子。 “可惜这孩子体弱多病,太医都说……”游奉云说着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李太后闻言差点没笑出来,既然游奉云最看中的孩子是太子,太子体弱多病活不长,其余儿子都是扶不起的,所以才会想着传位给自己的亲弟弟。 毕竟在游奉云眼中,大景江山的稳固比什么都重要,李太后自认这一点她还是十分了解游奉云的。 所以,为了江山的稳固,为了能够平衡世家寒门外戚的势力以及对抗突厥,游奉云才会打算传位于自己的亲弟弟。 李太后觉得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于是他又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询问游奉云对梁王的看法,得到的都是颇肖我,人中龙凤的评价。 这些评价让李太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她已经准备扶持梁王了。 游奉云在等到李太后自以为自己猜测对了以后便找了一个理由撒丫子跑了,等出了长乐宫之后,游奉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安海啊。” “怎么了陛下?”安海公公开口问道。 “朕没有吃饱。”游奉云目光幽怨道。 “这……奴才这就让宣德殿的小厨房给陛下做。”安海公公连忙道。 “不用了。”游奉云挥了挥手道,“朕要去东宫吃!” 安海:……陛下,不要让太子知道你把东宫当食堂了! 于是安海公公小声道:“陛下,这不好吧,您才和太子吵了架,这让人看见……” “我们偷偷爬墙进去不就好了,东宫守卫还能拦得住朕?”游奉云反问道。 安海公公只想给游奉云跪下,陛下,拦不住你,但是拦得住他啊! 于是,出了长乐宫只带着安海一个人散步的游奉云去了东宫,翻了东宫墙,并且进了太子的寝宫。 就在游奉云带着安海从窗户进去的下一秒,一把刀就横在了游奉云的面前。 起身抓人的霍西陵看着月光下的游奉云露出了惊愕的神情:“陛下?” 游奉云看了一下穿着中衣的霍西陵和已经从床上坐起身的游玉岁道:“原来你们一直睡一起啊。” 游玉岁:……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一看竟是狗爹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岁岁, 你和西陵都睡了啊?”游奉云在霍西陵收了刀之后便大摇大摆走到了游玉岁的床边。 接着,烛火被霍西陵重新点燃,室内变得明亮起来。 “父皇来儿臣这里做什么?”游玉岁开口问道, 同时还看了一样游奉云翻过的窗户道,“还是翻窗户来的。” 话音落下, 点完烛火的霍西陵便赶紧将外衣给游玉岁披上免得他着凉。 游奉云看着这一幕满意点头,不愧是他以后的儿媳。 “朕来你这里又不能惊动其他人, 只能翻墙过来了。”说完,游奉云看了一眼衣冠散乱现在还有点晕头转向的安海道, “朕还带着一个人翻了进来,朕是不是很厉害。” 游玉岁闻言不由握紧了拳头,那您真是好棒棒哦, 你最好是有什么正经事来找我, 不然, 他就让霍西陵把人扔出去。 “父皇来儿臣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游玉岁露出柔和的笑容问道。 只见他那父皇大大咧咧地坐在他房间的桌子上:“朕是来找你用晚膳的。” 一旁的安海闻言闭上了眼睛, 陛下, 不要让太子殿下知道你把这里当食堂了啊。 游玉岁:……狗爹一来准没好事。 “不过你都睡了。”游奉云看着游玉岁开口道。 就在游玉岁以为游奉云找不到吃的自己就会走的时候, 他听见游奉云道:“那就随便给朕来点吧。” 游玉岁听完差点直接往床上倒去,是他低估了游奉云。 “殿下, 殿下, 你没事吧。”霍西陵连忙扶住游玉岁道。 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 开口道:“去给父皇找点吃的吧。” 游玉岁知道如果现在不满足游奉云的要求, 等会儿他还要闹得更大声, 不如现在就让他吃饱赶紧滚回他的宣德殿。 而一旁的游奉云还不忘提要求:“来点大鱼大肉, 不要清粥小菜, 最好有个大肘子。” 游玉岁:……不是什么整点什么吗? “殿下。”一旁的霍西陵也看向了游玉岁。 游玉岁忍不住扶额, 然后道:“没有的话就让厨房的人起来做。” “啊?”霍西陵愣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游玉岁的下一句是:“就说你饿了,你想吃。” 霍西陵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声“好”便向门外走去。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的背影心中落泪,委屈你了,西陵。 等霍西陵离开后,游玉岁看向游奉云道:“父皇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要和儿臣说吗?” 话音落下,游奉云立刻道:“别整什么特色菜。” 游玉岁:??? “父皇,你不会是真的只是来儿臣这里吃饭的吧。”游玉岁内心就是无语。 是宣德殿的饭菜不好吃吗?非得跑到东宫来吃,跑到东宫来吃也就算了,你还非得翻墙进来,您是神经病吗? 只见游奉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而一旁的安海公公整理好衣冠后,给坐在桌子前的游奉云倒了一杯凉茶道:“陛下是在长乐宫没吃饱,所以才来殿下这里的。” 只见游玉岁做出什么都不懂的模样道:“皇祖母饿着您呢?不能吧。” 只见游奉云走近游玉岁就给了他额头一个弹指,然后道:“瞎说什么。” 他单纯就是在长乐宫没有胃口,吃饭的时候和人虚以委蛇怎么想也吃不下吧。 而只有在游玉岁这里,游奉云才可以放松片刻,甚至可以逗一下儿子和儿媳,拿儿媳逗儿子可不要太妙。 此刻的游玉岁完全不知道游奉云心里在想什么,他只伸手捂住自己被游奉云敲红了的额头,然后小声道:“既然没饿着您,做什么半夜跑到我这里来。” “小声嘀咕什么呢?”游奉云开口问道。 “没有。”游玉岁把手放下道。 只见游奉云喝起凉茶道:“你倒是机灵,为了不让谢家卷入进去,让谢公早早地跑了。” 游玉岁心里道,可不是,这件事和削藩挂钩,削藩正常人碰到一点就是非死即伤,他可不想他外祖出事。 “谢公还把顾慎带着一起跑了。”游奉云又道,“整个谢家都快要被他搬空了。” 游玉岁闻言“啊”了一声,然后问道:“那表哥他……” “流落街头,无家可归,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神情极为认真地道。 游玉岁:…… 他表哥是世家子,还是朝廷命官,没有那么惨。 “怎么都不笑,岁岁,来笑一笑。”游奉云逗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游玉岁:……真想一巴掌糊到这个男人脸上去。 “父皇,你还是正经点吧。”游玉岁把自己缩进了被窝里,游奉云这样,他害怕。 就在这个时候,霍西陵捧着菜走了进来,总算解救了被游奉云强行当小孩逗的游玉岁。 “陛下,饭菜来了。”霍西陵端着红烧肘子、卤鸡腿、水煮肉片并十几个白面馒头走了进来。 游奉云一看见这些菜眼睛就亮了,连忙让霍西陵把菜放下,他要开动了。 等霍西陵放下菜后,游玉岁把霍西陵拉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小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饭这么快就做好了?” 只见霍西陵看了一眼正在用白面馒头夹红烧肘子的游奉云后低声道:“是食堂剩菜。” 游玉岁看向霍西陵,好大的胆子,给陛下吃剩饭剩菜。 霍西陵也很无辜,这么大晚上的,他哪里敢惊动厨师。找了一些剩菜,随便热了热就给游奉云端了过来。 而那边游奉云在吃完了霍西陵送来的饭菜后总算彻底饱了,并且开口道:“还是东宫的饭菜好吃,菜都很入味。” 游玉岁:……那是剩菜放了几个时辰,又重新热了一下,当然很入味。 “你们休息,朕就先走了。”说完,游奉云就准备翻窗户离开。 “要不儿臣让西陵送你。”游玉岁开口道。 然而游奉云直说不要,带着自己的拖油瓶安海公公就翻窗户走了。 游玉岁:…… “他吃这么多,翻墙的时候不会翻不动吧。”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霍西陵道。 “不至于。”霍西陵开口道。 话音刚落,游玉岁和霍西陵便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接着巡逻的东宫守卫发出一声爆喝:“是谁!” 说完,游玉岁便听见了大队人马跑起来的声音。 他听着这声音,伸手把被子一拉,将被子全部盖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留希望他爹能够跑得过东宫守卫吧,要不然被抓住多尴尬啊。 而此时,巡逻的守卫也走到游玉岁的寝宫前开口问道:“东宫之中出现行踪不明之人,殿下可还安好?” “殿下无事。” 守卫们听见霍西陵的声音后随即便放心离开了,然后全力投入捉拿意图混入东宫的不轨之徒。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拉着安海一路狂奔,生怕留下半点身影给那群东宫守卫。 “陛下,陛下,奴才,奴才,奴才跑不动了。”安海公公一副快要断了气的模样说道。 “跑不动也得跑。”游奉云开口道。 安海闻言累得已经快翻白眼了,他道:“陛下,皇宫是您家,就算被抓到也没事的。” 只见游奉云道:“朕不要面子了吗?” 因为想要去东宫吃饭,他翻墙翻窗,最后回去的时候被东宫守卫抓住了,说出去都要被人嘲笑的好吗? 一旁的安海内心的白眼都快要飞上天了,陛下,如果你不翻墙去东宫,我们会这样吗?你正大光明地进东宫谁还敢拦着你啊。 在跑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东宫守卫看着已经出了东宫的地界,不敢再继续追,而躲在墙后的游奉云终于松了一口气。 “甩掉了。”游奉云出声道。 “对,甩掉了。”安海已经坐在地上瘫着了,太累了!也只有陛下跑了这么久连气都不喘一下。 下一刻,安海就看见他家陛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看着他道:“朕又饿了。” 安海内心崩溃,到还是道:“陛下,我们回宣德殿吃点吧。” 可千万别再翻墙去东宫吃了,这样的经历他不想来第二次。 “回宫吧。”游奉云甩了甩衣袖道。 回到宣德殿后,宫里的宫女太监看着气喘吁吁衣衫不整累得半死的安海不由问道:“安公公这是怎么了?被陛下骂了?” “去去去,陛下才不会骂我,我这是陪着陛下夜跑了。”安海公公用拂尘挥退这些和他开玩笑的小宫女小太监们。 被东宫的守卫追了一路,也算是夜跑吧。 在宣德殿中的游奉云吃饱喝足,又召来了暗卫询问长安中的情况。 大殿之中,暗卫首领跪在地上道:“贤妃娘娘寄了一封信回李家,大皇子一党没有找到谢公,和苏相商议之后准备去找顾太师,突厥太子正在秘密接触藩王。” 游奉云闻言眼睛微微眯起,然后道:“贤妃和大皇子那里,你们不用管了,盯紧突厥太子便是。” “是。”暗卫低头应道。 既然突厥太子想要挑拨离间,那就在秋猎的时候送他一份大礼吧。 只见游奉云写下几个大字:齐王世子,杀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齐王世子的死早已经成为了定局, 毕竟在游奉云的计划中,齐王世子是朝廷中央与地方藩王关系的催化剂,只有齐王世子的死才能让齐王联合起其余藩王进行造反。 而他也就有机会对这些藩王剥夺爵位和军权。 但是让游奉云没有想到的是, 突厥太子伤都没有好,就忙着跳起来搞小动作, 秘密联络大景的藩王,难道是想怂恿藩王们造反, 然后突厥出兵帮助藩王? 这下,游奉云就想到了杀死齐王世子的凶手是谁了, 那就是阿史那哲了。 游奉云给阿史那哲动手的理由都找到了,为了促使藩王造反,所以才在秋猎之中用梁王的箭射杀齐王世子。 这样从一开始便将梁王立在了其余藩王的对立面, 而后将真相查出送到齐王面前, 也断绝了他和突厥合作的可能。 这样想着, 游奉云轻声道:“那么该由谁来射杀齐王世子呢?” 话音落下, 游奉云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而在另一边, 突厥太子阿史那哲被游玉岁踢断肋骨后, 并没有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强行起来秘密去见大景的藩王们。 夜色中, 阿史那哲偷偷潜入了齐王下榻的院落。 此刻, 齐王还没有休息, 他坐在床前看着潜入进来的阿史那哲道:“突厥太子如此行径, 不是君子所为啊。” “我不是你们大景人, 也不讲你们大景的规矩, 我只想问齐王你考虑得如何了?”阿史那哲在黑暗中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和齐王面对面地说道。 “你们的大景皇帝得位不正, 就连我这么一个突厥人都听说了, 难道齐王你就不想取而代之?”阿史那哲开口问道。 齐王没有说话, 他虽然觊觎那个皇位,但是却还不会过早地表露自己的野心。 “齐王,想要当皇帝的藩王可不止你一个,如果你不答应我,我自然可以和别人谈合作。”黑暗中,阿史那哲开口说道。 其实他之所以来找齐王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大景最富庶的封国便是齐国,其中齐王所得的郡县最多,军事实力也最强大。只有他才有可能把各个藩王连结起来,然后进行造反。 “那突厥可以为本王做什么呢?”齐王垂眸不动声色地问道。 “突厥可以出兵,到时候突厥大军压境,大景驻守在边塞的军队根本无法回援长安。”阿史那哲回答道,他们突厥可以帮藩王们拖住大景的主要军队。 只要突厥的军队在出现大景的边塞上,不用动兵,大景的那些军队根本不敢随意离开,若是他们敢回援长安,那么突厥军队便长驱直入深入大景腹部。 这样的情况下,突厥简直是稳赚不赔。 齐王闻言怎么会不知道阿史那哲心里的弯弯道道,但是他们想要造反成功,就必须要有人来拖住大景的主要军队,突厥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既然突厥愿意出兵为我拖住大景边塞的军队,那么你们又想从我手中得到什么呢?”齐王看了一眼阿史那哲道。 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突厥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他,所以必定会向提要求。 “突厥要的不多,那就是朔方郡。”阿史那哲看着齐王道,那双犹如狼一般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齐王。 朔方郡,是大景的门户,没了朔方郡,大景根本就无险可守,整个中原大地都会暴露在突厥眼前。 齐王闻言当即就锤了一下身下的床榻,看着面前的阿史那哲道:“突厥真是狼子野心。” “若是本王成了皇帝,岂不是还要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你们何时出兵攻打大景?要知道我们大景有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齐王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面前的阿史那哲道。 只见阿史那哲笑道:“到时候齐王将公主送到突厥,与突厥联姻,结两姓之好,岂不美哉,到时候大家成了亲戚,突厥又怎么会随意攻打大景。” 齐王闻言不由冷笑道:“说得好听。” 无论是割舍朔方郡还是和亲,齐王一个都不想答应。 对于齐王的态度,阿史那哲早有预料,于是他道:“齐王你总会同意的。” 阿史那哲说得很肯定,他不信齐王对皇位不心动。 “齐王再想想吧,秋猎结束前,我应该能等到你的答复。”说完,阿史那哲起身离去。 夜色之中,阿史那哲以为没有人发现自己的身影,却不曾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中。 第二天,游奉云起了一个一大早去上早朝,走到宣政殿的时候,群臣都等着他了。 因为谢公和顾太师都跑了,这些人也找不到出头鸟来打头阵,苏相更是坚定了如果游奉云不亲自下旨传位于梁王,他绝不会开口说一句这件事。于是,这次早朝居然风平浪静,也没有愣头青跳出来说“陛下,你千万不要立梁王为皇太弟,这有违祖宗之法”话。 游奉云对此很满意,这非常符合他现在对梁王之事暧昧不挑清的态度,还可以把梁王绑到同一条战线上。并且就算梁王抵抗藩王造反里下功劳之后,他也可以用一句酒后戏言当不得真糊弄过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反正他有没有给梁王承诺过什么,一切都是他们凭空猜测,全是自己脑补。 于是游奉云的这份好心情持续到了中午,一到中午,游奉云叹息,早知道就不让太子装和他闹脾气的事,要不然现在他就可以直接光明正大地去东宫用膳了。 “陛下,该传膳了。”一旁的安海公公开口提醒道。 游奉云看了一眼安海,然后道:“朕想……” 安海作为跟了游奉云几十年的老人,哪里不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于是立刻道:“太子殿下病了这么多天,陛下是该去看看殿下了,总不能因为吵架伤了父子情分吧。” 安海当即就为游奉云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前往东宫,让游奉云去得光明正大,谁都不能挑出不对来。 总之,安海绝对不能让他家陛下再翻一次东宫了。 游奉云看了一眼安海,他道:“朕觉得你说得对。” 作为父亲,去看看生病的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哪怕他们之前吵了架,还各自发了很大的脾气。 “摆驾东宫。”游奉云说完这句便直接前往东宫。 帝王前去东宫看望太子的消息根本瞒不住,长乐宫的李太后几乎立刻收到消息说帝王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李太后闻言不由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不是说前些日子厌了太子吗?怎么今日又去探望。 不过,李太后想到游奉云说太子身体不好活不了几年的话又放下了心。比起让游奉云宠爱那些身体健壮的孩子,还是亲近体弱多病的太子更好,毕竟不会造成威胁。 随后,李太后对身边的宫人道:“你去让梁王这段时间多进宫,别总在外面晃悠,让他多去陪陪陛下。” 别整天在外面到处送礼,让别人支持自己成为皇太弟,讨好别人还不如直接讨好自己亲哥。 而在那边。游奉云大大方方地来到了东宫,理由很充分,作为父亲来看看自己可怜的生病的儿子。 正准备吃饭的游玉岁:……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帝王前来,没有拒之不见的道理,所以游玉岁让福宝将游奉云亲自请了进来。 游奉云一进来看见坐在床上准备对他行礼的游玉岁道:“今天东宫吃什么?” 游玉岁:……这里是东宫,不是食堂! “怎么霍西陵不在?”说着,游奉云开始四处张望。 游玉岁握紧拳头,霍西陵不在你没点逼数吗?他被你升成了羽林军上将军,除了晚上和休沐都不在东宫。 没有等游玉岁回答,游奉云便笑着道:“哈哈哈,朕都忘了,现在你的西陵是朕的羽林上将军了。” 游玉岁看着一旁超级得意的帝王只觉得手痒痒,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他父皇这么欠打。 “父皇,昨天被狗追了多远?”游玉岁开口问道。 游奉云神色僵硬,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被狗追了那么远,还没有把狗给打死。 没错,为了东宫的安全,霍西陵还专门训练了好几只猎犬保卫东宫,昨天不仅是东宫的守卫在追游奉云,还有狗在追游奉云。 “别胡说,朕根本没有翻过墙。”游奉云咳嗽道,翻墙翻窗什么的实在是太有损他英明神武的形象了。 “哦。”游玉岁拖长了调子应了一声。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游玉岁手有点痒痒,觉得这孩子真欠打。 等宫人们将饭菜断上来后,游奉云才开口向游玉岁问道:“你这病打算什么时候好?” 游玉岁喝了一口汤后才开口道:“儿臣不是一直身体不好吗?” “无论如何,秋猎你都必须去。”游奉云开口说道。 只见游玉岁把身上披着的披风裹紧道:“秋猎,舟车劳顿,露宿野外,得加钱。” 话音落下,游奉云夹着红烧肉的手一抖,差点把肉落在桌子上。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要朕花钱让你去。”游奉云不理解,难道打猎不快乐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三万八营养液加更) 秋猎属于军礼之一, 帝王行猎不仅仅是贪图享乐,更是为了训练士兵以及捕捉为祸庄稼的野兽。 因此,当秋猎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之后, 人人都以能参与秋猎为荣,如果在秋猎之中表现极佳, 得了帝王青眼,那便是青云直上。 成年了的皇子也乐意于在秋猎之上展现自己的英姿, 压下竞争对手一头。 但是打猎对于游玉岁来说,没有参加过十五次, 也参加过七八次,不仅舟车劳顿,还要想尽办法和大皇子三皇子耍心眼, 处处压他们一头。一场秋猎下来, 简直是身心俱疲。 现在, 秋猎对于游玉岁毫无意义, 并且路途遥远坐马车让他难受, 还不如就在东宫里躺着, 每天吃点点心喝点茶,让霍西陵给自己念念话本。 “不给钱就免谈。”游玉岁开口说道, 反正给了钱他也不太想去。 “岁岁, 父皇给你猎老虎当毯子好不好?”游奉云开始用其它东西诱惑游玉岁。 帝王亲自给你猎老虎, 皮毛给你做毯子, 难道你不觉得荣幸吗? “没兴趣。”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道, “父皇, 你不觉得用虎皮垫椅子很像山大王吗?” 游奉云:…… 猎过很多老虎, 每一张老虎皮都被他用来垫过椅子的游奉云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插了一刀。 “那父皇给岁岁猎几只白狐, 做成白狐斗篷, 等冬天的时候穿上一定能够把霍家那小子迷得五迷三道。”游奉云开口道。 正在喝汤的游玉岁差点喷出来,这是一国之君该说的话吗? “不用了,西陵会给我猎。”游玉岁用帕子擦了擦嘴道,到时候自己每天搂着睡觉的兔毛抱枕就可以升级为狐毛抱枕了。 游奉云听见西陵这两个字,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开口道:“你的西陵是羽林军上将军。” “所以?”正在吃蛋羹的游玉岁抬起头看着游奉云道。 只见游奉云自得地哼哼了两声,然后才道:“你的西陵按照规矩得跟着朕一起去秋猎,你的东宫就只有你一个人待着了。” 话音落下,游玉岁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只见游奉云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道:“岁岁呀,你要不要求求父皇呀,到时候父皇给你们以权谋私,让你们秋猎的时候天天待在一起好不好?” 只见游玉岁冷冷地看着游奉云道:“士可杀……” 游奉云以为游玉岁会拒绝,但是游玉岁下一秒就换成了:“大丈夫能屈能伸,父皇,岁岁求求你啦。” 既然能够和西陵在整个秋猎中都可以待在一起,不过是装乖求一下游奉云,游玉岁觉得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游奉云:……这转变可真快。 游奉云觉得自己属实是拿捏了游玉岁,非常开心地用手揉乱了游玉岁的头发。 “父皇当然是最疼爱岁岁了,肯定要带岁岁去秋猎的。”游奉云觉得自己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游玉岁:…… 终于,游奉云在被他当做食堂的东宫吃饱喝足,这才精神抖擞地离开了东宫。 东宫的宫人们看着离开的游奉云脸上没有怒意,他们不由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陛下和太子的关系缓和了下来,他们作为陛下给太子的宫人也可以不用那么紧绷着神经了。 从东宫返回后,游奉云回到宣德殿便收到了来自梁王游奉明的礼物。 “梁王怎么想起给朕送礼了?”游奉云看着盒子里的灵芝开口说道。 “今日梁王被太后娘娘召见,想必是太后娘娘让的。”一旁的安海公公开口道,“这几日梁王陛下可是往长安达官贵人的府中又送了一遍礼。” 然而安海哪里知道游奉云根本就没有听安海在说什么,他只是在想梁王这么有钱的吗?必须让他狠狠出血。 送给别人家,不如送到自己家。 “梁王有心了,朕很喜欢。”说完,游奉云从自己的书案上随手取了一盘糕点递给安海。 “陛下?”安海端着糕点茫然了一下。 只见游奉云道:“你去将这糕点送给梁王,就说朕赐的,看见这份糕点就想起我们年幼时的时光。” 其实游奉云就没怎么和游奉明相处过,游奉明差不多懂事的时候,游奉云已经入伍参军了,这些话都是游奉云信口胡诌的。 安海看着手里的糕点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看了一眼游奉云的脸色,最终把话给憋了下去。 “奴才这就去把糕点带给梁王殿下。”安海开口道。 游奉云点了点头,然后对安海道:“就说朕最近忧心太子病情,秋猎时太子体弱,这一时间又找不到脾气好血统好的小母马给太子骑,这些都很让朕忧心啊。” 捧着糕点的安海公公:……陛下,你有没有想过,梁王其实是你弟弟,不是冤大头呢? 然而游奉云对比却是,让你做就快去做,哪里来的那么多屁话。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奴才这就去。”安海公公带着游奉云早上没吃完的糕点迅速离开。 就在安海以为梁王收到这份一看就很敷衍的糕点会有些不开心,哪里知道梁王殿下看见这份糕点一下子就哭了。 见多识广的安海公公也手足无措,连忙安慰,就在安海准备说“陛下心里是有殿下的”时,梁王哭着道:“原来皇兄还记挂着我。” 伸手扶人的安海公公松了手,他明明记得陛下只是随便拿了一盘糕点。 只见梁王继续哭着道:“就只有皇兄记得我最爱吃这个点心了。” 安海:……或许陛下是歪打正着了呢? 接着,梁王擦干了眼泪问起了游奉云的近况。 安海还能说什么,只能按照游奉云交代的话去说。 “陛下近来很好,只是忧心太子殿下,太子的身体好好坏坏,恐怕要不少好药材,二来便是马上要秋猎了,太子身体不好,陛下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马儿给太子骑,所以有些烦恼。” 梁王游奉明闻言道:“皇兄何不与我早说。” 话音落下,梁王便让下人将自己的千年人参和自己的爱马刚生下的那匹小马送过来。 “只愿这些能够给皇兄分忧。”梁王开口道。 安海看着面前的冤大头只能开口道:“梁王殿下有心了,难怪陛下时常念着你,夸赞你。” 梁王闻言顿时露出了笑容,将安海直接送到了门口。 此刻的梁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兄长薅羊毛的冤大头,并且还以为兄长是准备和自己增进兄弟感情。 就这样,安海带着梁王送的千年人参和温顺的小马回到了宫中。 一到宫中,游奉云便查看了面前梁王送的小马,看完便称赞道:“好马。” “走,带去给太子看看。”游奉云开口说道。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宫人将马牵往东宫。 至于那千年人参,游奉云也让人给东宫送去。 于是,当游玉岁看见安海送来的千年人参道:“千年人参是地里的萝卜,这么不值钱了?” 要不然为什么都往他这里跑。 只见安海笑着道:“这是梁王送给陛下的人参,陛下心里念着殿下,第一时间送到殿下身边了。” 游玉岁:……东西很好,可惜他吃了就流鼻血,还是给西陵攒着吧。 “除了这人参,陛下还送了殿下一匹小马,到时候秋猎殿下便可以骑着它去散步了。”安海开口道。 游玉岁闻言往窗户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福宝正在和宣德殿的宫人交接那匹小马。 那匹小马浑身雪白,脖子上的鬃毛被梳成了辫子,十分漂亮,性格也十分温顺亲人。 游玉岁看着那匹马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秋猎的时候和西陵一起跑跑马好像也很不错。 这匹马,是游奉云送得最对的礼物。 安海何等人精,一眼便看出游玉岁对着这匹小马十分满意,立刻开口道:“殿下喜欢就好,也不枉费了陛下这份心思。” 虽然这份心思用用来坑冤大头梁王的,但好处实打实是游玉岁拿了的。 “孤很喜欢,替孤谢谢父皇。”游玉岁开口道。 话音落下,安海露出了笑意。 回到宣德殿后,游奉云向安海问道:“岁岁可还喜欢?” “回陛下,太子喜欢得不得了,尤其是那匹小马,最得太子殿下青眼。”安海公公开口回答道。 游奉云闻言不由勾起了嘴角,一盘点心换回了梁王的千年人参和上好的小马,这笔生意怎么说都值了。 “安海,你说秋猎的奖品让梁王出如何?”游奉云摸着下巴开口道。 “陛下?”安海惊讶。 只见游奉云立刻拍案道:“朕决定了就让梁王来负责这次秋猎!” 安海:…… 陛下,您做的这个决定怕是大皇子一党和三皇子一党都得动起来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陛下, 您要不再三思一下。”安海公公开口说道。他怕这个消息传出去,大皇子一党和三皇子一党炸了。 只见游奉云道:“三思什么,朕相信梁王一定能够办得好这件事。” 最重要的是, 今天秋猎头三名的礼物就不用从他的私库里走了,而是由梁王负责。并且,他把秋猎交给梁王负责,这也是一种对梁王的看重啊,给众人营造出他有意传位于梁王错觉。 安海闻言就知道自己劝不了了, 他家陛下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很难劝得动。 于是,安海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给游奉云磨墨铺纸,让他将圣旨写下来。 安海看着面前的这封圣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圣旨只会让大皇子和三皇子警惕起来,甚至可能暗中下手,可怜的梁王也不知道会在这次秋猎中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去宣旨吧。”游奉云开口道。 “是。”安海公公这就捧着圣旨离去。 梁王游奉明在给他哥送完礼之后便一直老老实实在驿站之中待着, 突然见到安海去而复返手里还带着一道圣旨,心里免不了几分惶恐。 “公公,此次来所为何事?”游奉明有些紧张地问道。 只见安海公公露出笑容来,然后?面前的梁王道:“梁王殿下,是好事。” 说完,安海公公便宣读了游奉云写的圣旨。 当梁王听见圣旨上的内容欣喜若狂, 陛下居然将秋猎交给他负责!这说明,是不是他以后便可以接触到长安之中的政事! 安海公公看着已经乐傻了的梁王心中不由摇头, 然后开口提醒道:“梁王殿下, 接旨吧。” 话音落下, 梁王立刻回过神来欢欢喜喜地把旨给接了并且开口道:“承蒙皇兄错爱, 臣弟一定将秋猎办得尽善尽美。” 安海公公:……陛下只是不想出秋猎的奖品而已。 “梁王殿下有这个心就好了, 咱家就先回去了。”安海公公说完便打道回宫。 而梁王在拿着圣旨喜悦了一阵之后立刻对身边的仆人道:“备车,本王要去宫中见母后。” 长乐宫中,李太后正在听鸟雀鸣叫,各种小鸟叫做一团,十分活泼有趣。 正在这个时候,长乐宫的宫女走进来道:“太后娘娘,梁王殿下来了。” 李太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盛,连忙道:“还不快将梁王请进来。” 话音落下,英气俊朗的梁王便带着刚拿到手里的圣旨走进了长乐宫。 没有等李太后开口说要,梁王便忙把自己手中的圣旨递给李太后看:“母后,你看。” 李太后见此不由露出惊讶之色,等看完圣旨上的内容后她不由喜上眉梢拉着梁王道:“这是你兄长在培养你。” “儿臣也是如此觉得。”梁王拿着圣旨道。 只见李太后拉着梁王的手道:“这件事你一定要办好,只有办好了,你兄长他才能让你半其它事,然后慢慢建立自己的势力,这不比送礼强多了。” 梁王闻言不断点头,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和会在将来传位于他。 而在贤妃和皇贵妃那边,气氛可就不像长乐宫那样其乐融融了。 蒹葭宫中,贤妃听闻了恨得用指甲掐破了自己的掌心,前来看望贤妃的游玉扇连忙扳开了贤妃的手心,只见那白嫩的掌心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母妃,外祖家可有消息?”游玉扇在给贤妃的掌心上了药之后开口问道。 只见贤妃露出狰狞的表情道:“有什么消息,他们没有直接放弃我们母子便已经是好事了。” 对于李家来说,有一个同样拥有李家血脉的梁王可以竞争皇位,简直就是双保险,放弃梁王他们舍不得,放弃三皇子他们也舍不得,所以态度暧昧左右摇摆不定。 贤妃只恨为什么长公主的女儿没有嫁给游玉扇,为什么李夕月没有嫁给游玉扇,有了这两层捆绑,李家还敢放弃他们母子支持梁王吗? “那日当真不应该让太子出现在家宴之中。”贤妃咬着牙齿道。 如果太子不出现在家宴中,那么就不会惹出近亲不宜结为姻亲的事,陛下也就不会特地下令不许让近亲结婚,这样长公主之女和游玉扇的婚事便成了。 “母妃,我们应该想一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游玉扇开口说道。 “对,不能让梁王这么容易将原本属于我们母子的一切都夺走。”贤妃用手撑着桌子上,然后神色冰冷一字一句地说道。 既然他们不肯给他们母子活路,就别怪他们痛下杀手了! 而在雎鸠宫之中,皇贵妃已经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算有燕王府莫侧妃的精心照顾,皇贵妃也日常精神不济,时常咳嗽,每日都躺在床上才不头晕目眩,好过一些。 就在莫珊珊低垂着眉眼给皇贵妃喂药的时候,雎鸠宫的大宫女入秋突然步子紧迫地走到了皇贵妃床前,神情有几分焦虑。 “珊珊,你先下去吧。”皇贵妃咳嗽了一声后开口道。 “是。”莫珊珊将药碗放好,然后带着皇贵妃房间里的所有宫人离开了,给皇贵妃和入秋留下了足够的空间。 “娘娘不好了。”入秋开口道,“陛下让梁王负责秋猎。” “什么?”皇贵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藩王向来不能插手长安之事,这次陛下突然将秋猎交给梁王负责,难道真的打算立梁王为皇太弟吗? 这样想着,皇贵妃不由狠狠地咳嗽了几声。 “娘娘保重身体要紧。”入秋见此立刻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皇贵妃的背部。 只见皇贵妃看着入秋问道:“本宫父亲那里怎么说?” 她不信朝中没有一个大臣劝阻陛下,大部分朝臣的利益都和皇帝的三个皇子绑在了一起,就算李家不出手,那么太子背后的谢家还有她的娘家就不出手吗? 只见入秋摇了摇头道:“苏相说不可轻举妄动,在陛下没有明确下旨要传位于梁王之前都不能开口劝谏。” 皇贵妃眉头死死皱住,她不明白她父亲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能不慌不忙,真到了陛下要传位于梁王的时候什么的都晚了。 “那太子那边呢?”皇贵妃开口问道。 “听闻谢家人和太子太师都跑了,长安之中只有谢家少家主谢檀一人。”入秋开口回答道。 谢檀虽然有才华有能力,又办过好几次大案要案,但是毕竟太年轻了,资历浅,在陛 皇贵妃闻言心乱如麻,难道她的父亲真的不打算管他们母子了吗?眼睁睁地看着梁王抢走属于他外孙的皇位。 一时间,皇贵妃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这个时候,入秋开口道:“娘娘,你现在要做的是让燕王殿下出来参加秋猎。” 燕王被游奉云罚禁足半年,之前参加了千秋宴后又被关了进去,想要参加秋猎还得靠皇贵妃求情。 皇贵妃闻言心里知道这次游玉衣能够成功参加秋猎,也能表现出陛下对他的宠爱有加,若能够有个不俗的表现,也能让陛下看重三分。 “入秋,扶本宫起来,本宫要去求见陛下。”皇贵妃开口道。 宣德殿中,游奉云听见外面的人前来禀报皇贵妃求见,他就算不用想都知道皇贵妃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行了,让她进来吧。”游奉云想到之后皇贵妃的哭哭啼啼便有些头疼。 等皇贵妃进入宣德殿之后,她果然如上一次一样哭诉了一场,想让燕王参加秋猎。 游奉云不想与她废话自然满口答应,然后让人送她回宫。 等皇贵妃离开后,游奉云向一旁的安海问道:“怎么苏家还没有来劝朕呢?” 说完,游奉云便笑了起来道:“苏相那个老狐狸,他肯定是不愿意第一个出头。” 只可惜谢意和顾慎都跑了,在找不到第三个当出头鸟的人后,苏相着急也只能憋着,然后看情况再伺机而动。 不过这也不要紧,反正秋猎之后,游奉云会亲自赶藩王们回封地,梁王也得回到梁国去,要不然藩王造反,梁王不在怎么组织士兵守卫城池。 等梁王走之后,游奉云更不用当着群臣的面表态了,到时候通过太后哄哄梁王,让梁王以为自己一定可以继承皇位就行了。 就在游奉云准备一路渣到底的时候,暗卫来报游奉云要的东西弄好了。 游奉云一拍手道:“走,把这稀奇东西给太子带过去看看。” 说完,游奉云便自己亲自前往东宫,身后还跟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笼子。 等游奉云到达东宫后,便让所有的宫人离开,只留下了安海与福宝。 于是当笼子的红布被揭开,游玉岁有幸在东宫看见了一只纯白色的小鹿。 “这是……”游玉岁睁大了眼睛,他从未看过这般可爱灵动的生物,让他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一旁的游奉云见此道:“这是祥瑞!” 下一刻,游玉岁举起摸了鹿的手道:“父皇,您这祥瑞怎么还掉色。” 游奉云:……纯白的鹿不好找,他只能给普通鹿染个色啊。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游玉岁看着自己满手的白颜料真是无语极了, 谁能想到游奉云居然给一只小鹿染了一个色冒充祥瑞。 这种事情他只在史书上看见官员伪造过祥瑞,没想到这种事情皇帝还能自己干。 他爹果然脑子有点问题,游玉岁看着对面努力装作很严肃的游奉云忍不住这样想道。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手上的白颜料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然后道:“祥瑞哪里能这么容易见到,这当然是朕让人给上了色的。” 秋猎上需要一个祥瑞来当噱头,让众人纷纷下场狩猎。 但是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一个真正的祥瑞来,于是游奉云开始动脑筋了。 于是秉承着就算没有祥瑞,他也要创造一个祥瑞出来的理念。游奉云让宫人找了一只身体健壮跑得快的梅花鹿来, 然后用贝壳粉做成的白颜料涂抹在了小鹿的身上,伪造出一只白化鹿充当祥瑞。 游奉云本来想先拿到东宫逗逗太子,结果没有想到太子居然会上手摸,而颜料还上色不牢固, 一摸就沾一手,祥瑞的谎言一下就被游玉岁给揭穿了。 不过游奉云脸皮厚,面对游玉岁的视线心不跳脸不红, 甚至还能理所当然地说白色小鹿是祥瑞本就难见,他亲自动手伪造是很正常的。 游玉岁听得无语极了,然后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开口道:“原来这不是祥瑞啊。” 只见游奉云一脸深沉地看着游玉岁道:“朕说是,它就是。” 游玉岁:……可是它真的是你用白颜料染的。 “父皇,你想过那些被你骗的人吗?”游玉岁忍不住开口问道,您不觉得您缺德吗? 只见游奉云理所当然地道:“朕说它是, 它就是,它是什么不过是朕一句话的事情。” 已经深刻理解了君王□□强权的游玉岁:……好好好, 你说它是匹马我都信。 游奉云十分满意游玉岁已经彻底相信这只小鹿就是祥瑞的态度, 于是直接跳过小鹿开始问游玉岁喜不喜欢那匹小马。 “岁岁, 你还喜欢朕送给你的那匹小马吗?”游奉云开口问道。 正当游玉岁准备开口回答的时候, 他就听见游奉云道:“那匹马可是朕用一碟点心和梁王换来的。” 游玉岁:……这么说, 您好像还挺得意的? 游奉云不仅得意他还非常得意,把秋猎交给梁王来办简直再好不过,给他的私库省了一大笔钱。 游玉岁一边看着游奉云一边想,要是满朝文武知道游奉云是因为这个原因把秋猎交给梁王负责,他们会不会被游奉云气死。 “到时候秋猎户部只出那么多钱,剩下的钱都只能让梁王掏,朕又给国库和自己的私库省下了一大笔钱。”游奉云忍不住感叹道。 把秋猎交给梁王负责简直是一举两得啊,既让大家觉得自己很重视梁王,又给自己省了一大笔钱。 游玉岁听着都有点同情梁王了,被人利用了还要美滋滋地帮人数钱,实在是太惨了。 不过…… 游玉岁在听完游奉云的话后看向了被关在笼子里的白色小鹿,游奉云没事整一个祥瑞出来想做什么? “父皇,那只小鹿你准备用来做什么?”游玉岁看着笼子里安安静静的染色小鹿道。 只见游奉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属于帝王的心术显露出来,他笑着道:“岁岁可以猜一猜。” “不猜。”游玉岁干脆利落地拒绝。 他就不该直接问游奉云,其实用脚指头想一想也知道,这个时候游奉云突然给一只鹿染色让它冒充祥瑞,肯定是和秋猎有关。 然而秋猎现在由梁王负责,在长安的藩王和各国使节都要参加秋猎,这只鹿身上指不定有什么阴谋,而且十有**和削藩有关。 只见游奉云笑着看着游玉岁道:“岁岁那么聪明,恐怕已经猜到了。” 游玉岁装死,不理会游奉云,谢谢,他不想和跟削藩的事情扯上任何关系。 “没关系,父皇其实可以直接告诉岁岁的。”游奉云笑着说道,反正鹿都给游玉岁看了,到了猎场上游玉岁就能猜得出他究竟想做什么了,知道真相只是早晚的事情。 然而游玉岁却是捂住耳朵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一次被骂是王八的游奉云:…… 他决定了,他要在东宫吃三个肘子才回去,并且还要把游玉岁专门给霍西陵留的小点心全部吃了。 而一旁的安海公公听见太子这样和游奉云说话,现在他已经完全不会担心太子把游奉云惹生气了,让他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习惯成自然。 “骂朕王八是吧,朕马上就去加大霍西陵的训练量。”说完,游奉云伸手捏了捏游玉岁刚长出来点肉的脸颊道。 儿子身体弱不好欺负,他就只能欺负欺负身体强壮的儿媳了。 被掐脸的游玉岁:……狗皇帝,你不要太过分! “行了,传膳吧。”游奉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游玉岁闻言不由默默腹诽游奉云是个饭桶,但是表面还是乖巧地让福宝传膳。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游奉云吃掉了一桌子菜后还把他专门留给霍西陵的点心吃掉了。 于是在游玉岁惊愕的目光中,游奉云抹了抹嘴巴用手扶着腰走出了东宫。 游玉岁看着游奉云撑着扶墙走的背影道:“三个肘子,一只烤鸭,两盘红烧肉,一斤点心,怎么没撑死他呢?” 而那边则是传来安海公公的声音“陛下,陛下,您慢点走。” 然而游奉云想的却是,走慢了,他就要吐出来了。 “陛下,您没事吧?”等走出东宫的地界后,安海公公连忙问道。 “没事。”游奉云摆了摆手道,走了这么一阵子,他已经不想吐了。 “陛下,以后可别吃这么多了。”安海公公开口说道。 吃完那一桌子菜,游奉云完全可以不用去抢太子给霍小将军留的糕点吃。 而游奉云听了则是一本正经地道:“难道你不觉得太子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好玩吗?” 对于游奉云来说,欺负太子逗弄太子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每天都在太子身上找到做父亲的新奇体验,并且因为太子是大人了,怎么逗都不会哭闹,不会吵得人心烦。 游奉云每次去东宫,就跟放松心情一样。 果然面对不会和自己产生利益纠葛的人,他的心情总是很好。 而一旁听完游奉云渣爹发言的安海公公陷入了沉默,陛下你还没有被太子打死,一定是因为您是太子父亲的缘故。 “走吧,回宫。”游奉云笑完之后便直接回了宣德殿。 回到宣德殿之后,游奉云刚一坐下,安海便开口问道:“陛下,要给霍小将军加大训练量吗?”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嫌弃地看了一眼安海:“你是准备把太子欺负哭吗?” 安海闻言道:“奴才哪儿敢呀。” 这还不都是你说要给霍西陵加大训练量吗?他这才问问而已。 只见游奉云摇了摇头道:“朕都把他留给霍西陵的点心吃了,要是再去欺负霍西陵,说不定他自己要把自己给气病。” 安海公公闻言不由心道,原来陛下民还知道啊。 游奉云说完拿起毛笔批了几个奏折后,他看向安海道:“你去把霍西陵给朕叫来。” “是。”安海连忙领命前去叫霍西陵。 这是霍西陵第一次独自进入宣德殿,坐在书案后的帝王带着一股威严,让霍西陵觉得这和他在东宫见到的帝王判若两人。 此刻,宣德殿的大门被宫人关上,光线变得阴暗,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了游奉云和霍西陵两个人。 “西陵以为齐王世子如何?”游奉云开口问道。 齐王世子便是当初想要趁游玉岁醉酒行不轨之事的人,霍西陵对他只有一个字“杀!” 只不过齐王世子一直在养伤,让霍西陵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有等到秋猎的时候他才有机会下手。 只见坐在书案后的游奉云道:“朕知道你想杀他。” 霍西陵闻言心头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自己对齐王世子的杀意。 然而游奉云却对此十分了然,齐王世子差点欺负了游玉岁,霍西陵不想杀他才奇怪。 于是,游奉云在下一刻开口道:“朕给你这个机会。” “陛下?”霍西陵有几分不解。 只见游奉云道:“朕知道你的箭术极好,这件事非你莫属。” “是。”霍西陵道,既然游奉云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么他就要亲自手刃了齐王世子。 话音落下,游奉云嘴角勾起笑容,然后他从书桌下取出了一只箭递给了霍西陵。 霍西陵用手摸了摸上面的标记,记忆告诉他,这是梁王的箭。 而游奉云为什么会有梁王的箭,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朕要你用这只箭射杀齐王世子。”游奉云轻声道。 到时候直接嫁祸给梁王,让梁王站在藩王们的对立面。 等藩王们返回京城后,齐王世子的死便会按在突厥太子的头上。 “是。”霍西陵低着头应道。 “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太子了,他身体不好,听不得杀戮。”游奉云开口提醒道。 “是。”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游奉云对于养孩子没啥经验, 对于长大的孩子直接当小孩子处理,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太子那么柔弱,什么死不死的, 杀不杀的, 实在是太血腥了, 这不应该让游玉岁听见。 所以有着无处安放的父爱的游奉云特意提醒霍西陵, 这件事不要告诉太子。 “岁岁那么胆小, 听到这种事肯定会很害怕,唉, 胆子怎么这么小呢。”游奉云开始无奈叹气。 一旁听着的霍西陵:…… 虽然太子殿下身体不好, 但是他的胆子真的不小。不过霍西陵觉得,太子还是胆子小点比较好, 他赶到金云寺的时候都快被吓死了。 “行了,朕就不留你了。”游奉云挥了挥手道, “快回去陪陪太子吧,朕把他给你留的糕点全部吃了, 说不定现在正在哭呢。” 霍西陵闻言沉默了, 他真的很想问问游奉云, 有他这么当爹的吗?抢儿子给别人留的糕点吃,这是什么幼稚行为?这是一国之主应该做的事情吗? 然而游奉云根本不会反思,他还十分骄傲,抢别人的就是最香的。 最后, 霍西陵神情淡定内心万马奔腾地离开了宣德殿。 霍西陵走后,安海便走进了宣德殿, 他走到游奉云的身后用手揉按着游奉云的太阳穴道:“陛下为何要将霍小将军牵扯进来?看太子殿下那模样, 怕是恨不得离此事远远的。” 只见游奉云闭上眼睛道:“他的箭术很好。” 游奉云是观看过霍西陵射箭的, 百米之外百发百中, 没有一次失手过。 “而且,他不是想杀齐王世子吗?”游奉云笑道,“送个人情给他又何妨。” 安海公公闻言低下头,心里默默吐槽着游奉云,明明是陛下早就打算杀齐王世子了,把杀齐王世子的机会让给霍小将军,还说这是给霍小将军送人情。 陛下他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以安海来看,游奉云说什么让霍西陵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害怕太子殿下害怕什么的,都是鬼话,他就是怕太子知道以后不让霍西陵动手。 无耻的皇帝陛下已经露出了笑容,美滋滋地等着秋猎的到来。 全部计划已经安排好了,秋猎的事梁王还会尽心尽力地负责,一点都用不了游奉云操心。 但是,游奉云还是低估了霍西陵在游玉岁面前的诚实程度。或者说,霍西陵在游玉岁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秘密。 东宫之中,游玉岁正蹲在东宫的小厨房里跟着厨子捏糕点,揉面调馅他都不会,最后是福宝公公看不下去,给了游玉岁一个模具,让他把厨子包好的点心放进模具里,然后再翻出来就成了一个漂亮的小点心。 这样的小点心,和之前的粽子一样,被游玉岁称为太子亲手制作。 游玉岁一边印着点心一边给福宝吩咐道:“这两盒小点心让人骑马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骊山,给外祖和老师。” “这两盒点心让人送给表哥和崔宴。” 反正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可以一起送,省功夫。 说完,游玉岁看向了自己用模具翻的半人多高的点心堆道:“这一堆,给父皇送去。” 免得让游奉云说在自己做东西的时候想不起他,而且这可是他亲手做的!是一片纯纯的孝心,作为好父亲,游奉云不应该全部吃完吗? 一旁的福宝听了游玉岁的话看着这二十多斤的小点心不由愣住,这……真的要给陛下送去。 太子不会还记着今天中午用膳时,陛下把他给霍小将军准备的点心全部吃完的仇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太监跑进厨房道:“殿下,霍小将军回来了。” 话音落下,游玉岁变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出去迎接霍西陵。 只见身穿黑色羽林军军装的霍西陵从东宫门外走了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站在不远处的游玉岁。 太子殿下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裳,身上的红由浅到深,由新到旧,深深浅浅不停堆叠,然而却不显浮夸,只让人觉得这是开放在盛世的牡丹。 黑色的长发用金冠高高束起,鸦羽一般的长发落在胸前,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眼睑下的殷红泪痣让人看得越发分明。 此刻的游玉岁,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吸引着霍西陵奋不顾身扑火而来。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霍西陵伸出洁白如玉的手指对着他勾了勾,然后道:“过来。” 霍西陵几乎是立刻站在了游玉岁的面前,想要拥抱这团炽烈的火焰。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游玉岁开口问道。 霍西陵自从升职为羽林军上将军之后,常常在游玉岁用晚膳的时候才回来,偶尔在游玉岁入睡才会回来。 今日离游玉岁用晚膳还有一个半时辰,这么早回来的确让游玉岁疑惑。 不过游玉岁还是很高兴霍西陵这么早回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摸向霍西陵的脸然后用自己的脸颊和霍西陵贴了贴。 霍西陵的脸忍不住红了一下,而一旁的福宝则是赶走了周围的太监宫女,让他们两个人独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陛下说他吃了殿下给我留的糕点,怕你哭,让我回来陪陪你。”霍西陵脸红归脸红,但是游玉岁问的却还是一一回答了。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愣住,他没想到游奉云居然还有做人的时候,他做狗太久,让他完全忘记游奉云还能做个人。 游玉岁当即决定,以后东宫出的小点心都专门送一份去宣德殿。 就在游玉岁因为游奉云当人而心情大好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霍西陵居然把训练时用的弓箭带了回来。 “你怎么把这个带回来了?”游玉岁的手不由伸向霍西陵身后背着的弓和箭筒。 霍西陵背后的箭筒之中藏着属于梁王的箭,为了掩人耳目,霍西陵这才把训练的弓箭带了回去,说是自己准备给弓紧弦,磨一下训练用的箭矢。 正当游玉岁的手快要碰到霍西陵身上地弓箭时,霍西陵把今日在宣德殿发生的事全招了。 就连游奉云都没有想到,霍西陵居然可以招得这么快。 太子甚至连逼问都没有逼问,就是问了下怎么把弓箭带回来了,霍西陵就全部招了。 “殿下,箭筒里,有梁王的箭。”霍西陵轻声道。 游玉岁闻言看了看四周,然后一把将霍西陵拉进了房间,然后看着霍西陵道:“你给孤说清楚,你身上怎么会有梁王的箭?” “陛下让我射杀齐王世子。”霍西陵开口回答道。 话音落下,游玉岁想起今早见到的掉色祥瑞,仿佛一切都在他眼前清晰了。 白色小鹿是游奉云引众人下场狩猎的诱饵,到时候猎场人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会追逐那只白色的小鹿,其中就包括梁王和齐王世子。 而游奉云让霍西陵用梁王地箭射杀齐王世子,就是让梁王彻底站在他这一边,同时齐王世子的死便可以引爆藩王造反的野心。 在游玉岁想明白一切之后,他只觉得游奉云好可怕一男的,有好几世他输在游奉云手里其实不冤。 不过…… 滚蛋啊!为什么这么危险还不能论功行赏的事让他家西陵去做。 于是游玉岁拉着霍西陵的手道:“不行,你不能做这件事,我去让父皇收回成命。” 然而霍西陵却拉住了他,只见霍西陵握住游玉岁的手道:“殿下想杀的人,我会替你杀,殿下想做什么,我会替你做,齐王世子意图轻薄你,不论是为殿下还是我自己,我都会杀了他。” 齐王世子他是非杀不可,游玉岁只需要看着,站在高台上不染纤尘就好。 游玉岁见霍西陵的杀意已决,齐王世子必须死在他的手上,他就知道自己劝不了霍西陵。 “可是我喜欢你……并不想让你替我做什么……”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 只见霍西陵将游玉岁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道:“是我想为殿下做些什么。” 这里面没有交易,没有利益,只有他的心甘情愿,没有游玉岁,他或许早就流落在外,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 游玉岁闻言笑了起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虽然游玉岁很高兴,但是这并不妨碍霍西陵私自做这么危险的事,还想瞒过他。 然而,游玉岁根本舍不得惩罚霍西陵,最终的打击报复只有落在游奉云的身上。 他刚还夸他爹今天做了个人,现在立马又去做狗,不报复回来他心有不甘。 于是,宣德殿的游奉云打了一个喷嚏,随后他看了一下窗外的天气道:“入秋了,天气变冷了,所以朕着凉了?”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否定道:“不应该呀。”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冷,怎么会着凉呢? 就在这个时候,安海公公开口道:“启禀陛下,太子求见。” “让他进来。”游奉云揉了揉鼻子,他在想自己打喷嚏是不是太子这小子念的。 只见门外的游玉岁走了进来行了礼后对他道:“父皇,儿臣给父皇好多孝心来,父皇千万不能辜负儿臣的孝心。” 此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游奉云闻言笑道:“绝对不辜负。” 只要不是咸肉粽子和冰糖肥肠,他一概接受。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让霍西陵将他的孝心搬了进来。 “父皇可都要吃完哦,这是儿臣亲手做的。”游玉岁开口道。 当游奉云看清楚游玉岁的孝心之后陷入了沉默,太子究竟是因为他吃了留给霍西陵的小点心在打击报复他,还是因为他让霍西陵射杀齐王世子打击报复他。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当游玉岁将自己的一片孝心展现在游奉云面前的时候, 双方几乎已经图穷匕见。 “朕是非吃不可了?”游奉云看着这么几十斤糕点,就算他再能吃也吃不下这么多吧。 只见游玉岁道:“这是儿臣的一片孝心,知道父皇爱吃, 所以特地给您做的。” 游奉云:……其实他不是很爱吃, 就是听见这糕点是太子给霍西陵留的才全部吃光的, 毕竟抢来的才是最香的。 “来, 父皇吃一口。”游玉岁举着糕点道, “儿臣亲手做的哦。” 面对太子的孝心,游奉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而且他刚才还说了除了冰糖肥肠和咸肉粽子来者不拒。 “行行行, 你放在这儿,朕一会儿吃。”游奉云无奈道。 “不行, 儿臣要看着父皇吃。”游玉岁道,“难道父皇是不喜欢儿臣亲手做的糕点吗?” 话音落下, 游玉岁的眼睛就红了。 与此同时,安海和霍西陵谴责的目光投了过来, 陛下也太不干人事了, 竟然把太子弄哭了。 游奉云叹气, 只当是自己哄太子了。 五盘糕点下肚,游奉云已经撑得不行了,然而游玉岁的准备的糕点他才吃了不到十分之一。 就在游玉岁还想给游奉云继续投喂糕点的时候,游奉云拦住了游玉岁, 他道:“差不多得了,不要太过分。” 中午吃了很多, 现在又五盘小点心下肚的游奉云真的遭不住太子的孝心了, 孩子哄哄得了, 千万不能惯。 “可是这是儿臣的一片孝心呀。”游玉岁可怜兮兮地说道, 不过游玉岁也见好就收没有真的逼游奉云吃完剩下的糕点。 于是,游玉岁便拉着霍西陵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宣德殿。 “儿臣亲手做的糕点父皇可千万不能扔。” “好好好。”游奉云点头答应。 不扔不扔,这点小事游奉云还是能答应的,到时候给人分一分就差不多了。 “父皇这么喜欢吃这个小点心,儿臣每天都让人往宣德殿送。” “行行行。”游奉云点头。 虽然这个糕点他要吃吐了,但是毕竟是太子的心意,面子还是要给的。 “父皇,儿臣……” 没有等游玉岁开口说完,游奉云便将手里的折子举了起来作势要打道:“还不快走!” 话音落下,游玉岁快步牵着霍西陵的手跑出了宣德殿。 游奉云听见了游玉岁的笑声,以及外面福宝让太子跑慢点别摔着的声音。此刻,游奉云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他有太子这么一个聪明爱闹腾的孩子倒也不错。 这样想着,游奉云觉得嘴里甜腻腻的,然后对安海道:“给朕倒杯浓茶过来,朕要解腻。” 游奉云喝了一口苦茶这才缓了过来,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故意的,糖不要钱的往里面放。 一旁的安海公公见此忍不住指了指那垒得老高的食盒道:“陛下,这些点心怎么处理?” 游奉云闻言看了一眼那些装在食盒中的点心道:“就分给各宫吧。” 话音刚落下,游奉云便变了想法,安海公公只听游奉云道:“宫里的那些人哪里配得上太子的心意,不必送去各宫了。” 安海闻言垂下了头,当初太子殿下年幼,又无母亲看护,倒是吃了后宫女人那些不少苦头,如今看来的确事配不上太子亲手做的小点心。 “先留下吧。”游奉云低下头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老臣前来与游奉云商量政事,游奉云看着认真汇报事务的老臣子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当老臣子开口说要政事后,游奉云突然开口道:“裴卿,带盒点心回去吧。” “啊?”姓裴的老臣子当场愣住。 “这是朕的太子亲手做的点心,一般人朕都不给。”游奉云神色凝重地开口道。 老臣子还能说什么,他只能谢主隆恩,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一天在下午去宣德殿奏事的臣子都得到了一盒太子亲手做的糕点,不仅得了糕点,还被游奉云炫了半天儿子,不亚于那次收到木雕小熊。 众臣子听着游奉云炫儿子牙酸得紧,吃了糕点更是觉得自己牙都快被甜倒了,他们只希望太子可别再送陛下什么东西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一整个下午,游玉岁亲手做的糕点被游奉云送了大半,并且还让他向大臣炫了儿子,身心得到充分满足。 至于剩下的这一小半,游奉云拟了一个名单,让安海派人送到这些人的手上。这些人分别是梁王、齐王等藩王和苏相这样的朝中大臣。 “一定要告诉他们这是太子亲手做的小点心。”游奉云叮嘱道。 安海:……以他这个奴才对太子的了解,怕是太子殿下只给这个点心翻了一个模。 但是游奉云说这是太子做的,这就是太子做的,别人都不许反驳。 而那些收到游奉云送来的太子亲手做的点心的藩王和大臣纷纷感到茫然,这不年不节的,怎么会突然送点心? 齐王世子听闻自己父亲收到太子做的点心吓得当场从床上跳了起来,抓着他父亲的衣袖道:“太子一定是想要毒害我!一定是想要毒害我!他一定把毒下到点心里了。” 齐王:…… 虽然齐王不相信游玉岁敢众目睽睽之下一下下毒,但他还是找来了人试毒。 齐王身边的仆人胆战心惊地拿起食盒里散发着甜腻香气的糕点,然后一下塞入了口中,瞬间他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齐王世子见此激动道:“有毒!有毒!父王你看,有毒!” 齐王心里也忍不住大怒,就在这个时候那仆人开口道:“齁甜,糖不要钱了。” 齐王和齐王世子纷纷愣住,这是被甜成这样的? “回大王,没毒,就是太甜了,小人受不住。”仆人开口回答道。 齐王闻言将人打发下去了,然后看着齐王世子道:“以后少大惊小怪的,过几日你还要参加秋猎,到时候你看见太子骑不稳马拿不动弓,像什么样子,到时候丢的可是齐国的脸,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齐王骂完就走了,留下在原地被骂懵的齐王世子。 而在苏相府中,苏相看着面前的这一盒糕点沉思了许久,他在思考游奉云的用意。 片刻后,家中下人前来禀报道:“老爷,问过了,朝中大臣和藩王都得到了陛下赏赐的糕点。” 苏相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你下去吧。” “是。” 仆人离开,独留苏相在书房中思考。 陛下赏赐太子亲手做的点心,这说明陛下个太子的关系已经恢复如此,那么送他们点心的用意呢?敲打?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苏相觉得陛下在告诉他们,即便太子成不了皇帝,他也是自己最宠爱的孩子。否则陛下和太子吵架,为何是陛下先去东宫看望太子,这是陛下在对太子服软。 如果陛下和太子吵架的内容真的有关于传位给梁王,那么这次太子送点心给陛下,写说明太子已经默认梁王会是今后的皇位继承人,不打算再争了。 想到这一层的苏相脸黑如碳,他不希望看见这个局面的发生。 然而实际上游奉云只是单纯吃不下太子送的糕点,又觉得送给后宫的人简直糟蹋太子的孝心,所以就送给了朝中的大臣和留在长安中的藩王。 当天收到点心的人中只有梁王是真正地快乐,太子做的点心,他哥送给他,还是两盒,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哥让他以后照顾好这个不能继承皇位又体弱多病的嫡子。 梁王觉得自己更早好好表现给游奉云看,当即又给秋猎掏了许多钱。 第二天突然又收到钱的户部:……超了超了,其实不用这么多钱的。 梁王当即摆手表示不用退,他就是要给他哥搞最大的排场,让他和有最舒适的体验。 户部:……行吧,别人都不心疼,他们心疼什么。 转眼之间半月已过,终于到了秋猎的时间,皇宫中的队伍依次出发,后面紧随着的是藩王朝中大臣和各国使者。 体弱多病的游玉岁也不愿意闷在马车里,而是难得地骑上了一匹小马,和一旁的霍西陵并骑。 知道这件事的游奉云有些酸,因为作为帝王他必须坐在车里。 就在游玉岁和霍西陵说话的时候,跟在队伍后面的突厥王子阿史那哲突然打马过来。 阿史那哲坐在一匹高大骏马之上,加上他身高体壮,走到游玉岁身边的时候可以说是俯视着骑着小马的游玉岁。 “刚到长安之时便领会过太子殿下的精湛箭术,不知道猎场之上,我和太子殿下有没有机会较量一番。”阿史那哲低着头看着面前已经骑着绒毛斗篷说话都要咳嗽几声的游玉岁道。 游玉岁看着前来挑事的阿史那哲就知道,他这是天晴了,雨停了,觉得自己又行了。 “突厥太子殿下,你的肋骨还疼吗?”游玉岁真诚地问道。 瞬间,阿史那哲的脸扭曲了一下,被体弱多病的大景太子一脚踢飞是他毕生的耻辱!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才过了一个月,突厥太子阿史那哲的肋骨根本完全没有愈合好,普通人动一动都要疼得吸气, 现在阿史那哲还能骑着马跟游玉岁说话可见他的耐力和毅力。 阿史那哲看着游玉岁那关切的神色磨了磨后槽牙道:“多谢大景太子关心, 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游玉岁做出一脸天真的模样看着阿史那哲道:“真的吗?我不信。” 话音落下, 游玉岁便拿着原本挂在腰间的白玉烟头戳向阿史那哲肋骨断裂的地方。 阿史那哲没有料到游玉岁会突然发难,更别说游玉岁出手极快,让他没能躲得过去,那只长柄白玉烟斗正好戳在了阿史那哲断裂的肋骨上, 疼得阿史那哲那是龇牙咧嘴,脸庞扭曲。 “殿下, 殿下, 你没事吧殿下!” 阿史那哲身后的随从更是连忙伸手去扶他, 害怕他因为疼痛掉下马来。 “这么痛的吗?孤不是故意的。”游玉岁连忙收回手中的烟斗然后露出被吓到的无辜表情, 然后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吗?” 阿史那哲疼得直抽气,听着那边的大景太子那边委委屈屈的声音, 他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西陵,还不快请太医给突厥太子看看, 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了。”游玉岁垂下眸子憋笑道。 “是。” 离游玉岁最近的太医就是崔宴,当崔宴拿着药箱看着在马上疼得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突厥太子就知道这是游玉岁干的好事。 “这位突厥太子殿下,麻烦你把上衣解开一下。”崔宴看着阿史那哲道,“我要看看殿下的骨头怎么样。” 阿史那哲看了崔宴一眼, 然后干脆利落地脱下了外袍, 他就不信众目睽睽之下大景人敢对他动手。 只见阿史那哲结实的胸肌露了出来, 上面还纹着象征突厥王室的狼头, 而阿史那哲也抬起了头, 对自己的身材颇为骄傲,一群瘦弱的大景人根本比不上他们草原男儿! 就在阿史那哲昂首挺胸展示身材的时候,崔宴飞快地在阿史那哲肋骨断裂处按了两下,瞬间就把阿史那哲疼成虾米。 游玉岁看着面前这个疼得直抽气的男人忍不住送去了同情的目光,黑心肝狐狸太医可是非常记仇的。 而阿史那哲身后的随从也飞快反应了过来,大声向崔宴质问道:“你做什么!” 说完,阿史那哲的侍从便想抓住崔宴,然而在他们刚刚伸出手,武器便被霍西陵全部打掉了。 而一旁的崔宴则是笑着道:“我不伸手按他的骨头怎么知道他的骨头长没长好,位置对不对?” 听着崔宴的话,阿史那哲的侍从依旧一脸怒气冲冲,如果只是检查骨头有必要按得这么重吗? 面对突厥人质疑的视线崔宴坦坦荡荡丝毫不惧,大有一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气势在。 “你们信不信都是这样。”随后,崔宴又看着阿史那哲道:“突厥太子殿下,你的骨头恢复得不错,只不过最近还是不要动武比较好。” 崔宴说到一半扫了一眼阿史那哲的胸口道:“如果动武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肋骨再次断裂,如果骨头插入肺腑,那可就神仙都救不了了。” 阿史那哲闻言一边点头一边慢慢穿回外袍道:“我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但是这次猎还是要打的,如果不能再秋猎之上博得头筹,那他又怎么下大景人的脸。 而一旁的游玉岁却是笑了起来,他用手中的白玉长柄烟斗敲了敲自己的掌心对阿史那哲道:“突厥太子还是好好养伤吧,如果断裂的肋骨不小心插进肺腑那可就不好了。” 阿史那哲听着游玉岁的话脸色难看至极,他本来想要找回面子一雪前耻,未曾想在游玉岁的面前他又丢了一次面子。 “等突厥把你上次输掉的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送来,我们就可以继续切磋了,要不然突厥太子你这么快又输了,突厥又拿什么换你回去呢。不对,你那几个亲哥哥和亲弟弟恐怕还不想要你回去吧。”游玉岁那双上挑的凤眼带着轻蔑的笑意说道,高高在上的模样比之前阿史那哲仗着身高压人更具有威慑力,也更加拉人仇恨。 一旁的崔宴看着阿史那哲气得脸色铁青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道,收手吧,你打不过太子的。 作为一名大夫,崔宴可太知道游玉岁的极限在哪里了,尤其是游玉岁疯起来的模样,说不定能够和现在的游奉云打成一个平手。至于能够被游奉云当熊打的突厥太子阿史那哲,还是算了吧,别把自己家底全输光了。 这个时候,游玉岁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长眉微微蹙起,随后游玉岁将随身带着的丝袋递给了霍西陵。 “西陵,点烟。”游玉岁咬着嘴唇轻声道。 只见霍西陵翻身下马低着头行云流水地从丝带袋之中取出崔宴特制的药用烟草,然后轻轻地将它们塞入游玉岁手中的白玉烟斗之中,最后将它们轻轻点燃,神情温柔虔诚,仿佛他做的不是一件伺候人的事。 当烟草燃起,薄荷的清香让所有人精神不由一振,紧接着便是香甜的甘橙气息,仿佛让人置身于水果之中。 而吸了一口烟斗的游玉岁轻轻地吐出了一口烟雾,他的嗓子舒服多了。 一旁的崔宴则是看着游玉岁道:“春秋之季,最易嗓子不适,殿下还需多加注意。”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而一旁的阿史那哲看着霍西陵还替游玉岁捧着烟袋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霍西陵,我敬你是个英雄,大景太子如此羞辱你,让你干下人才做的事,难道你就不觉得愤怒吗?以你的本事可以来我们突厥,到时候所有人都侍奉你,谁敢将你当做下人使唤。” 话音落下,崔宴看向了这位突厥太子,神情震惊又复杂,挑拨小情侣是要遭天谴的! 而游玉岁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升起的袅袅烟雾之中,游玉岁宛如披上了一层薄纱,他弯下腰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挑起了面前半大少年的下巴,但是眼睛却是看着阿史那哲。 “西陵,告诉孤,你是谁的?”游玉岁轻声问道,声音中藏着旁人不易察觉的撒娇。 霍西陵闻言勾起嘴角道:“我是殿下的。” 从殿下捡到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他的心被补全了。 阿史那哲看着霍西陵虔诚爱慕宛如侍奉神明一般对待游玉岁的模样陷入了震惊,随后阿史那哲才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 而游玉岁也重新坐直身子看向阿史那哲道:“他是孤的,你还想抢吗?” 崔宴看着这一幕心里发寒,他毫不怀疑如果阿史那哲敢说要,游玉岁会毫不犹豫地砍死他。 阿史那哲看了一眼游玉岁和霍西陵,然后立刻骑着马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游玉岁看着阿史那哲离开的模样轻嗤了一声,什么东西,也敢和他抢人。 “早知道孤就和他比了。”游玉岁冷着脸开口说道,可以正大光明地把突厥太子揍得哭爹喊娘。 崔宴:……殿下,你是不是忘了你在霍西陵面前是什么模样? 就在崔宴内心吐槽的时候,霍西陵却是握住了游玉岁的手道:“殿下,你身体不好,要比我去比。” 崔宴:……都这样了,你还能坚定地认为太子身体不好,到底是多厚的滤镜啊! 已经被那十几世梦境吓怕了的霍西陵恨不得把游玉岁当易碎品护着,根本不能理解崔宴有时的欲言又止。 就在这个时候,游奉云身边的安海公公走了过来对游玉岁道:“殿下,陛下让你骖乘。” 游玉岁:……他能拒绝吗? 骖乘对于喜欢的人来说,那是无上荣耀,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那就是如芒在背,难受至极。 很明显,游玉岁属于后者。 然而,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拒绝骖乘的邀请,游玉岁也一样,只能跟着安海公公走到车队最前面。 进入天子所乘的龙辇后,游玉岁便看见他爹该不忘在赶路的时候处理政务,让游玉岁觉得看着都觉得累。 “坐。”游奉云指了指旁边备好了茶水点心和话本的位置道。 游玉岁乖巧坐下,然后抱紧茶杯准备聆听圣训。 “今天遇到突厥太子了?”游奉云开口问道。 游玉岁点头“嗯”了一声。 “还戳了人家伤口?”游奉云抬起头道。 只见游玉岁乖巧道:“他说他好了,儿臣不信,这才戳了一下。” 他不戳一下,怎么知道阿史那哲有没有说谎呢?再说,他戳了之后还叫了太医给他看伤,完全符合大景儒雅随和的形象。 “然后崔宴又按了两下。”游奉云补充道。 游奉云觉得他家这儿子可真损。 游玉岁无辜地看着游奉云道:“崔太医明明是在给他诊治。” 游奉云闻言不由笑了笑,然后又道:“你还对霍西陵动手动脚了是不是?” 游玉岁看着游奉云用表情告诉他,你都知道我们睡在一起了,还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游奉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外面的安海道:“去告诉突厥太子,就说太子他身体孱弱,他若是想要比试,朕可以陪他玩玩。” “是。”安海应声道。 “对了,告诉突厥太子,这次只是私下切磋,不用当成国与国之间的交手。”说完,游奉云端起面前的茶吹了吹道,“朕怕他把整个突厥都输给朕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游玉岁听着那句“朕多不好意思啊”默默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游奉云, 要是突厥太子把突厥全部输给了他,他哪里有不好意思的,不得关起门在地图上打三遍滚, 然后向全天下宣布突厥属于大景了。 而游奉云在说完这句话后还觉得不够, 吩咐安海公公一定要原汁原味地讲给突厥太子听。 安海公公:……您这是生怕突厥太子气不出病来。 “奴才知道了, 奴才这就去办。”安海公公开口道。 安海公公离开后,游奉云便推开面前的奏折,然后往宽大的卧榻上一倒,形象散漫至极, 接着又随手抓了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看着坐在一旁的游玉岁道:“给朕念念话本。” 游玉岁:……合着自己就是来给狗爹念话本的。 最后, 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 平复了想要游奉云打一顿的心情后, 这才开始给游奉云念起了手中的《女子从军行》。 而在另一边, 突厥太子阿史那哲在被两个人连续按了伤口之后,疼得不得了,也不想骑马了, 直接返回马车里休息。 “殿下,你没事吧。”阿史那哲的仆从用突厥语问道。 “没事, 我休息一下。”阿史那哲靠在马车车壁上说道。 仆从将手里的药递给阿史那哲道:“那个大景医官说,这是可以止痛的,痛到不行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话音刚落下,阿史那哲便立刻拿起一颗药丸吃了下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肋骨处的疼痛果然得到了缓解。 “好药!”阿史那哲看着这种药不由称赞道。 如果突厥有这种药, 那么他们的士兵和大景对上将不怕疼痛不怕流血, 作战能力一定能够大幅提升。 就在阿史那哲想着如何从那个太医手中得到这种止疼药的配方时, 外面的随从告诉他,大景天子身边的近侍前来见他。 阿史那哲只能先把这种止疼药藏起来,然后走出马车去见游奉云身边的安海公公。 安海公公一看见阿史那哲便露出了他那招牌一般的笑容,对着阿史那哲行了一礼后才道:“陛下已经听闻殿下您和太子之间发生的事情了。” “大景天子怎么说?”阿史那哲开口问道。 其实他是想问大景天子有没有处罚大景太子,但是因为阿史那哲要面子没有问出口。 安海公公立刻回答道:“陛下说了,太子身体孱弱,和您比试过一回便卧床半月,实在是经不起了,不如让他代替太子和你切磋几下。” 阿史那哲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接着他便又听着安海道:“陛下说了,这次切磋,只当做他与你之前的交流,不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手……” 安海顿了一下才换了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因为陛下怕您把整个突厥都输给他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阿史那哲原本以为是太子怕了,去求了大景的天子出手庇护他,但是在安海说出最后一句后,阿史那哲的心情急转直下,脸上犹如覆盖了一层万里冰霜。 而安海也怕阿史那哲突然暴起伤人,传完话便撒丫子遛了。 突厥人看着安海逃跑一般的背影开口对阿史那哲道:“殿下,他们欺人太甚!” “对,他们欺人太甚,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输掉突厥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头牛羊的阿史那哲几乎是靠着自己勉强维持的理智,才没有出手打砸东西。 就在此时,坐在后面一辆马车的突厥国师走出来对阿史那哲总突厥语道:“殿下冷静,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 阿史那哲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教训一下大景人是顺手的,他们真正要做的是联合要造反的藩王从大景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突厥国师闻言露出了笑容道:“殿下知道就好。” 与此同时,阿史那哲也邀请突厥国师进入自己的马车谈话。 进入马车之后,阿史那哲看着面前的突厥国师开口问道:“国师,父汗那边何时将大景要的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送到大景边境?” 阿史那哲虽然在临行前被立为了突厥太子,但是他还有好几个亲生的兄弟对王位虎视眈眈,如果他在大景待得太久,搞不好突厥那边的局势会发生变化。 而且,这一次因为他输给大景使突厥失去了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他肯定是在突厥中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如果因为这些事被人从太子之位上拉了下来,阿史那哲不甘心。 只见大景国师安抚道:“可敦她来信说那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已经在路上了,不日便会到大景边境了。” 这些战马和牛羊能够这么快送过来,其中肯定少不了阿史那哲母亲阿史德可敦及背后的母族在后面支持。当然其中突厥部落愿意送出这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也不乏是因为相信阿史那哲可以搅乱大景,让他们能够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阿史那哲松了一口气,这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送来,那么大景天子便再也没有理由把他留在大景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突厥国师见此道:“殿下可要加快进度,最好在秋猎之前说服齐王,否则我们停留在大景迟迟不离开也会引起大景天子的怀疑。” “我知道。”阿史那哲烦躁地说道。 可是现实的情况是齐王根本不答应大景将朔方郡割给突厥,一直对突厥的态度都是若即若离,让阿史那哲无从下手。 而国师见此忍不住开口道:“实在不行……” 阿史那哲看向国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实在不行我便杀了齐王世子,然后嫁祸给太子。”国师开口说道。 “听闻大景太子与齐王世子有过过节,如果大景太子在秋猎之中射杀齐王世子必定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而且,依我看,大景天子极为宠爱太子,齐王世子若是因为大景太子而死,到时候大景天子必定舍不得处罚太子,而齐王爱子惨死,却得不到公正,必定会与大景天子反目成仇。”突厥国师一字一句地分析道。 阿史那哲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如果大景天子偏袒太子,那么必定会使齐王与大景彻底离心!到时候何愁齐王不答应与他们合作。 “好主意!”阿史那哲想到这几次游玉岁带给他的羞辱,恨不得立刻让游玉岁陷入漩涡之中,成为众矢之的,让他报受辱之仇。 于是,这么一个射杀齐王世子嫁祸太子成全突厥和齐王合作的计划就这么定下了。 而在那边,游玉岁为游奉云读话本读得口干舌燥,《女子从军行》的几个战争段落被游奉云要求反复读,读得游玉岁都会背了。 就在游玉岁感到疲惫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对游奉云道:“父皇,能不能换本话本读。” “行。”游奉云起身,拿起一本话本扔给游玉岁。 游玉岁定睛一看,话本的名字叫做《霸道君主爱上我》。 当时游玉岁便宛如雷劈了一样,谁,是谁取的书名,怎么这么直白肤浅,毫不含蓄。 而且,要求他念这个话本的还是他的父皇! “看什么看?”游奉云挑眉道,“朕只是想搞懂年轻女孩子在想什么。” 游玉岁:……好。 等游玉岁念完了这本君主智商堪忧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偌大江山拱手送人,只为证明他爱过她的反智故事后,整个都精疲力尽了,偏偏游奉云还要时不时点评一下,还要拉着他说自己面对那种局势应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队伍到达猎场要安营扎寨解放了他。 游玉岁听见游奉云要放自己离开就只差欢呼一声跳下车辇了,虽然他没这么做,但是从他的脚步中便可以看出他的欢快。 夜色渐浓,前来行猎的王公贵族们很快便根据事先划好的营地安营扎寨,而游玉岁的帐篷则是被游奉云特地允许安扎在他的旁边。 “这不好吧。”游玉岁看着游奉云开口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朕是皇帝。”游奉云极其霸道地说道。 游玉岁:……不是这个好不好,而是他怕和霍西陵睡在一起的时候听见你宠幸妃子。 等到月亮升起来之后,众人在营地中点燃了篝火,游奉云开始宴请王公贵族。 只见游奉云坐在首位上,身边根据身份高低依次坐着嫔妃和皇子公主们。 “今日行猎,能够如此顺利,还得多靠梁王,这一杯朕敬梁王弟。”游奉云开口道,夜色下火焰旁,身着帝王衮服的男人显得越发神秘莫测。 而被他点名的梁王则是欢欢喜喜地站起来谢过游奉云,然后道:“皇兄喜欢便好。” 等游奉云谢完梁王,那只被游奉云准备多时的染色小鹿被送到了众人面前。 红布掀开,象征着祥瑞的白色梅花鹿出现在众人眼前,对此大家惊叹不已。 游玉岁低头喝酒,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幸好这是晚上,灯火也不足,要不然等这群人再瞧仔细点,就会发现端倪。 只见游奉云站起来道:“此乃朕在无意间得到的祥瑞,明日便放回山林,谁有幸能活捉它,朕重重有赏!” 话音落下,众人激动了起来,看着那只白化梅花鹿的目光变得激烈了起来。 而突厥太子阿史那哲突然开口道:“你们大景人有一句话,叫做‘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大景天子这是让我们共逐天下吗?”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单纯是害怕找一只白色老虎你们不敢上,所以找了一只不伤人的鹿让你们都敢上的游奉云:……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众人看着突厥太子猖狂的模样心生不满, 一个外族人想要争夺大景的天下也不怕说大话把腰给闪了。 就在气氛陷入凝滞的时候,游玉岁抬起头看着那个随时随地都想骑在大景头上展露威风的突厥太子阿史那哲道:“突厥太子,先不说大景的鹿和秦朝的鹿有没有关系。” “在逐鹿中原之前, 还有一个问鼎天下, 你非要把大景的鹿当成秦朝的鹿,那就先问一下大景的九州鼎吧, 能举起来再来说逐鹿吧。” 大景的九州鼎摆放在祭天的太一宫之中, 是大景开国皇帝让人所铸, 重逾万斤, 别说举,就算挪动一下也极为困难。 当游玉岁的话说完之后,在场的大景人都笑了起来,逐鹿中原行呀,来, 先把咱们家的鼎举起来走两步。 “突厥太子,你真的要效仿秦武王问鼎吗?”席位上的大景官员开口问道。 当年秦武王向周天子问鼎,所举之鼎不过千斤, 当场就被压得双目出血胫骨断裂, 鼎是白天举的, 人是晚上走的。 而大景的九州鼎重逾万斤,不会当场把想要举鼎的阿史那哲给砸死, 但是就算使出吃奶的劲儿也不能抬起一只鼎足。虽然不会要命,但是十分丢脸。 阿史那哲看着周围的大景人都笑了, 瞬间感到诡异, 而对面的大景太子手捏着白玉一般的酒杯带着笑意看向他缓慢地问道:“突厥太子, 你敢举吗?” 游玉岁的姿态十足地高高在上, 语气与神情中带着傲慢与轻蔑, 叫人看了不由心头火气,想给他一个教训瞧瞧。 于是受不得激的突厥太子立刻高声道:“举就举,我倒想看看你们大景的鼎有多重。” 话音落下,突厥国师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刚刚才想起大景的九州鼎是何物。那是大景的象征,是祭天的礼器,更是一个不可挪动的庞然大物。 此刻的阿史那哲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大家都已经笑了起来。 “突厥太子这可是你说的。”游玉岁笑着说道。 “鼎呢?”阿史那哲开口问道。 只见坐在人群中的谢檀突然站了起来,他向着阿史那哲行了一礼后道:“突厥太子,九州鼎在太一宫中,不可挪动,等秋猎后,您依旧执意要举鼎可以前去太一宫。” 谢檀这句话已经是在给阿史那哲退路了,然而阿史那哲却并不领情。 “我现在就要举。”阿史那哲道,不过是一个鼎而已,他还怕举不起来吗? 一旁的突厥国师再也坐不下去了,他要是再不阻止,阿史那哲真的就要死在大景了。 于是,阿史那哲话音刚落下,突厥国师便站起来替阿史那哲向游奉云请罪。 这个操作让阿史那哲呆愣住了,完全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是这个发展方向。 “大景天子在上,请原谅他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还请不要与一个小孩计较。”突厥国师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姿态放得格外低,就差给游奉云跪下了。 这件事再不打住,阿史那哲真的要去举大景的万斤鼎,人死了他没法向突厥可汗可敦交代。 而一旁的游玉岁则是笑着道:“怎么会呢?孤倒是觉得你们突厥太子十分有胆色呢。” “逐鹿中原,问鼎天下,好得很呐,想突厥可汗不敢想之事,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突厥可汗不敢做之事了。”游玉岁说完垂下了眼眸,“下一步,是不是要将孤的父皇取而代之?” 突厥国师闻言脸色难看,知道这件事是不会轻易地揭过去了。 而一旁的阿史那哲看着突厥国师这幅模样也很懵,为什么会这样? “九州鼎乃国之重器,尔等夷狄也配问鼎?” “突厥太子怕是不知道秦武王举千斤之鼎的结局。” “秦武王举鼎,鼎是白天举的,人是晚上走的。” “当初秦武王举的鼎不过千斤,九州鼎重达万斤,真是英雄出少年,果然狂。” 阿史那哲听着大景官员们带着嘲笑的声音,这才知道游玉岁口中的九州鼎居然重达万斤。 而坐在席位上的游玉岁用手撑着下巴,对着阿史那哲眨了眨眼睛道:“突厥太子,还举吗?” 话音落下,一旁的突厥国师扯了扯阿史那哲的衣袖,让他低头认错。 丢脸就丢脸,总比真的为了举起九州鼎把命丢了好。 阿史那哲神色僵硬,他的情感告诉他自己是突厥的代表绝对不能向大景低头,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认错道歉,要不然真的会留在大景永远回不去突厥了。 只见游玉岁从席位上走了下来,走到阿史那哲的身边道:“突厥太子,还想问鼎天下吗?” “还想……问鼎中原吗?”游玉岁走到阿史那哲身后然后回头看着这个口出狂言的突厥人。 一旁的游奉云则是笑着道:“突厥国师,你说这人是不是要有自知之明?” “是。”突厥国师低着头道。 说完,突厥国师伸手戳了戳浑身僵硬的阿史那哲。 “是在下太过唐突,得罪了大景天子,还请大景天子宽宏大量。”阿史那哲开口说道。 游玉岁看着求饶的阿史那哲,他父皇会宽宏大量,不会,他只会再揪着这个错处再刮突厥一层皮下来。 “没事,其实朕对你们突厥用来祭天的金人也很好奇。”游奉云十分温和地说道,话语中丝毫不掩盖自己对突厥的野心。 突厥人都敢问大景的鼎了,还要逐鹿中原了,他想想突厥祭天用的金人,想想封狼居胥有什么不对? 突厥国师闻言立刻伸手抓住了怒气已经到达边缘的阿史那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在大景的地界中,而且还是他们先挑事却不敢举鼎,这个亏必须吃下去。 游奉云把这两个突厥人一顿夹枪带炮,说什么自己要是有长平和冠军就好了,有他们在谁敢问鼎啊,又说挺好奇突厥的金人纯度高不高,又多重,要是自己举还能抛着玩。 总之当着大景的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一点脸都不给阿史那哲和突厥国师留,这些话像巴掌一样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游玉岁都听笑了,然后开口安慰阿史那哲道:“其实突厥太子举了也没事,孤有个聚贤阁,丧事一条龙,保证办得和突厥的一模一样。” 诸位官员闻言不由憋笑,心里直道太子殿下好损。 阿史那哲差点把牙都给咬碎了,今日游玉岁和大景对他的羞辱,比那日他输掉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更甚! 最后,在突厥国师亲口说愿意送上五万牛羊之后,游奉云和游玉岁这才停了嘲讽,让他们重新回座。 而游奉云看了那只无辜的染色梅花鹿忍不住在心中叹气,最后让人将它拉了下去,等明天开始狩猎的时候将它放出。 一旁的游玉岁忍不住开口问道:“父皇,你后悔找了一只鹿吗?” 只见游奉云露出了笑容道:“这不是朕的太子聪明,还给朕赚了五万牛羊吗?” 游玉岁:……他要是不聪明呢? 等到月上中天,众人散席,阿史那哲黑着脸跟着突厥国师回到自己的营地。 “可恶!”阿史那哲用手拍碎了一张桌子道。 突厥国师道:“殿下,你太冲动了。” 若不是阿史那哲时时都想给大景找难堪,他们今日也不会背这样羞辱。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九州鼎重达万斤?”阿史那哲质问道。 突厥国师闻言皱眉,然后对阿史那哲道:“我和你说了,难道今日殿下便不丢脸了?” 阿史那哲闻言被气得没话说,同时怨恨国师明明知道却不拦住他,让他白白丢了这么大的脸。 “今日我所受到的耻辱,必定百倍千倍回报给大景太子!”阿史那哲咬牙道。 一旁的突厥国师见此开口提醒道:“打猎明天表演开始了,殿下要在今晚就拿到大景太子的箭。” 他们的计划太过匆忙,根本来不及仿造游玉岁专用的箭矢,只能去游玉岁的营帐中去偷。 “我知道。”阿史那哲冷着脸道。 说完,阿史那哲便派人让他们潜入太子的营帐,窃取有着大景太子标志的箭矢。 然而,这群突厥人万万没有想到,大景太子的营帐居然靠大景天子的营帐如此之近,守卫严密得让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混进去。 “怎么办?”蹲在树林里面的突厥人开口说道。 “多木,你学狼叫,把这些守卫引走。” “赫勒,你和我一起潜入。” 说完,他们便分工合作,狼叫声此起彼伏,引得守卫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去查看情况。 这两个突厥人也抓住机会混进了大景太子的营帐。 营帐中,他们借着月色查探,然而翻了半天,别说箭,就连弓都没有看见一把。 “怎么可能?”两个突厥人震惊道。 怎么可能有人参加秋猎不带弓箭!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太子他根本不参加秋猎呢?” 话音落下,两个突厥人齐声道:“谁?”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个突厥人回头, 在帐篷的入口处看见了一个纤细的人影,心里便知道他们被发现了。 “来人!将这两个刺客给孤拿下!”游玉岁高声呵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们听见周围巡逻的羽林军正往这里赶的脚步声。于是, 他们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跑, 绝对不能给大景留下丝毫把柄。 “跑!” 与此同时,两个突厥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等羽林军赶到的时候, 这两个人都已经没了踪迹。 “殿下!您可有事!”快步赶到的羽林军小队队长开口问道。 “孤没事, 你们快去将那两个小贼抓起来。”游玉岁冷着脸道。 游玉岁说完, 羽林军的这队人马迅速分成两队, 向那两个贼人逃窜的方向追赶。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游玉岁这才有时间检查自己到底少了什么东西。 那两个小贼将他装马具的箱子翻得乱糟糟的,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少了什么,只能让给他收拾行李的小太监帮忙清点。 还没等小太监清点完,游玉岁就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什么也没有少, 那两个贼是为了偷他的弓箭,然而他根本不参加狩猎,所以完全没有带弓箭。 这个时候前去探查是否有狼群的霍西陵也听闻消息赶了过来, 他看着坐在床榻上发呆出神的游玉岁差点被吓着了。 “殿下, 你没事吧。”霍西陵蹲下身子开口问道。 游玉岁回过神来, 拍了拍霍西陵的肩膀道:“孤没事,孤只是不懂为什么有人会想来偷孤的弓箭。” “就算要栽赃嫁祸, 他们也不想想,孤拉得动一石以上的弓吗?”游玉岁十分认真地说道, “孤用的小弓, 射不死人的。” 到时候偷了他的弓箭, 人没有射死就尴尬了。 霍西陵:…… “殿下, 没事就好。”霍西陵松了一口气说道, “以后不要一个人面对歹徒,算了,我就不应该扔下殿下你一个人。” 游玉岁摸了摸吓坏的小狗心道,这算什么丢下啊。 “西陵是吓坏了吗?让孤亲亲。”游玉岁低下头看着面前的少年道。 话音刚落下,帐篷外面就传来了咳嗽声。 “你没事了啊。”听闻消息从床上爬起来的游奉云散着长发身上披着一件外袍就这么走进了游玉岁的帐篷。 说完这句后,游奉云又道:“半夜不睡觉,你跑出去做什么?” 去给霍西陵送点心的游玉岁:……我爱去哪里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接着,游奉云又看向霍西陵道:“狼呢?” 之前游奉云听见营地外有狼叫,便让霍西陵带人去猎狼,现在霍西陵回来了,游奉云却没有见到狼。 只见霍西陵垂下了眼睛道:“臣未曾在营地之外见到狼,有人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趁此空当前来太子营帐窃取太子弓箭。” 游奉云闻言眉头紧紧皱起,立刻问道:“弓箭可有遗失?” 话刚说出口,游奉云就反应了过来看着游玉岁道:“朕都忘了,你没带弓箭。” “放心,没人能嫁祸得了你。”游奉云安慰道。 反正游玉岁这次不上场狩猎,也不带弓箭,就算弓箭遗失了也没有问题。 游玉岁对于游奉云的安慰一脸嫌弃反问道:“父皇不是说,儿臣住在父皇的营帐旁边最安全吗?” 第一天就遭遇盗窃,实在是太安全了! 游奉云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游玉岁道:“朕决定了,今晚就守着你睡,这样就安全了。” 游玉岁听完整个人都怔住了,是的,他安全了,可他也完全睡不着了! 游奉云睡在他的帐篷里,他见鬼的才能睡得着。 然而游奉云心意已决,甚至让身边的宫人去把自己的卧榻抬过来。 一旁看不下去的霍西陵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太子殿下这里有微臣。” 只见游奉云摆了摆手道:“朕不介意我们三个睡同一个帐篷。” 游玉岁:……您有想过明天一大早我们三个同时走出这个帐篷时,那些大臣会怎么想? 游奉云我行我素惯了,直接强行搬进了游玉岁的帐篷。 游玉岁靠在霍西陵的怀里,准备随时晕过去。 这个时候,前去追捕那两个窃贼的羽林军回来了。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那两名贼人臣等追丢了,请陛下、太子殿下降罪。”御林军小队的队长半跪于地道。 游玉岁闻言看了一眼身旁的霍西陵道:“无事,孤已经猜到那两个贼人是谁了。” 说完,游玉岁便让那名羽林卫退下了。 “岁岁知道是谁了?”游奉云开口问道。 此刻的游奉云已经躺在了宫人们铺好的卧榻上,神情惬意地看着游玉岁。 只见游玉岁对死皮赖脸赖在他这里的游奉云怒目而视,最后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回答道:“那位突厥太子呗,还能有谁?” 就是不知道突厥太子让人偷他的弓箭准备射杀谁,总不能是齐王世子吧。 接着,游玉岁又看了一早霸占了他营帐的游奉云道:“父皇,你真的不打算回你自己的营帐吗?” 只见游奉云理所当然地道:“朕说过,朕要保护岁岁。” 游玉岁觉得游奉云他就是来破坏自己和霍西陵独处的。 于是,游玉岁拉着霍西陵的手转身就走。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真生气了连忙道:“好了好了,朕不逗你了,别大半夜还往外面跑。”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嗖的一声窜出了游玉岁的帐篷,一下就没人影了。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他怎么这么幼稚。”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没敢说话,其实释放本性的太子殿下和陛下差不多。 而在另一边,那两个突厥人摆脱羽林卫的追捕后,又在附近绕了一圈才返回了突厥使节所在的营地。 等他们没有回到营地没多久,羽林军的搜查便到了。 突厥太子只想骂这三个人是废物,但是还是给他们打起了掩护,所幸的是羽林军只是确认他们的人都在后便去检查下一个营帐了。 等整个秋猎的营帐闹腾了一圈之后,阿史那哲这才看向自己的那三个随从道:“箭呢?” 只见那个叫赫勒的随从道:“殿下,我们在翻找营帐的时候遇到了大景太子,他听到我们的谈话,说他根本没带弓箭。” 他们也没有想到大景太子走路悄无声息,他靠近营帐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 话音落下,阿史那哲觉得他几乎快呼吸不过来了。哪里有前来参加秋猎不带弓箭的,他是不打算下场打猎了吗? “你们不仅没拿到东西还被人发现了。”阿史那哲咬着牙道,“真是废物。” 三个随从被骂了,也不敢开口辩驳。 只见一旁的突厥国师道:“殿下,其实我们并不是非要大景太子的箭,大景任何一个皇子的箭,都可以。” 阿史那哲闻言握紧了拳头,然后道:“可我心有不甘。” 不能够将游玉岁推进漩涡之中,让他被众人视为敌人,他实在不甘心! 只见突厥国师劝道:“殿下,大事要紧。” 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向大景太子报仇,而是让齐王彻底站到他们这边。 阿史那哲知道现在只能听从国师的话,然后开口问道:“国师以为取谁的箭最好?” “自然是大皇子。”突厥国师沉吟片刻后道。 “为何不是三皇子?”阿史那哲有些疑惑,明显三皇子背靠李家太后更加势大。 只见突厥国师用茶水写下两个字:苏相。 第二天一早,前来参加秋猎的王公贵族便早起起来准备打猎,丝毫没有被昨晚太子营帐失窃的事影响到。 并且他们起来没过多久便有羽林军的人前来告知他们,昨晚闯进太子营帐的是两只猴子,抢走了营帐里的一些吃食,让大家不要担心。 原本还有些担心安全的众人瞬间安心,不过是两只猴子而已,也就是太子殿下这么不经吓,以为营帐里进了歹人。 听到这个解释的突厥使团:…… 所以,大景太子为什么要帮他们掩盖真相呢? 还没等突厥人想通,昨晚见过的白鹿已经被拉到了树林的边缘,关着白鹿的笼子一打开,白鹿便瞬间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与此同时,下场狩猎的贵族子弟纷纷策马前去追赶白鹿,阿史那哲见此摸了摸自己身后的箭筒,然后也策马追了上去,倒不是为了坠白鹿,而是为了追齐王世子。 就在众人举起自己手中的弓箭瞄准白鹿,试图用箭射中白鹿腿部的时候。奔逃的白鹿当即一个转弯便消失在众人眼前,让大家不得不四散开来寻找白鹿的踪迹。 齐王世子也领自己的人马前去寻找白鹿,顺便也在这林子里打点小猎物回去给他爹交差。 “真是的,让我来猎什么白鹿,他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猎?”齐王世子不满地开口道。 昨晚齐王还交代他,一定要比游奉云的儿子猎到的猎物更多才行,他能怎么办,只能赶鸭子上架被迫下场狩猎。 当白鹿消失在他眼前的时候,齐王世子就打算直接混过去了,随便让侍卫打点东西当他打的就行了,他才不想为了齐王的面子受这些罪,他爹要是自己有能耐,怎么不自己下场打猎呢? 只是此刻齐王世子还不知道已经有两把弓默默地瞄准了他,准备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只听得一声弓弦震响,霍西陵手中地箭离弦而出,那只箭毫无悬念地插在了齐王世子的背后。 就在霍西陵准备收弓离开的时候,他发现齐王世子胸口还插着一只箭,两支箭直接把齐王世子射了一个对穿。 突然之间,霍西陵觉得突厥人偷游玉岁的弓箭有了答案。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世子!世子!” 一瞬间, 齐王世子的队伍乱作一团,离齐王世子最近的侍卫接住了从马上坠落的齐王世子,然后颤抖着双手去触碰齐王世子的鼻子。 “世子, 世子……死了。”那名侍卫颤抖着声音道。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齐王世子的随从们脸色如丧考妣, 齐王世子死了, 那他们也完了。 只见齐王世子的近侍从伸手拔下了齐王世子身上的两只长箭,然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高声道:“是这是燕王和梁王的箭!这是燕王和梁王的箭!我们去见齐王殿下让他为世子报仇!” “让齐王殿下为世子报仇!” 话音落下,几名侍从便带着齐王世子的尸体原路返回。 而霍西陵则是在确认齐王世子死亡之后比他们更快地返回到营地, 然后换上羽林军的军装带队巡逻。 此刻,没有下场狩猎的游奉云正带着游玉岁烤兔子。 游玉岁坐在篝火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中的兔子,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早上地被游奉云叫起来烤兔子,还要被迫欣赏游奉云是如何用最快的速度把一只兔子放血剥皮洗干净。 并且游奉云还让他也试试, 说以后去野外用得上。 游玉岁:……他宁可吃干粮! “还不快翻面, 烤糊了。”坐在游玉岁身边的游奉云一巴掌拍在游玉岁的手上,打得游玉岁瞬间惊醒, 手忙脚乱地给兔子翻了一个面。 一旁的游奉云看到这个场景忍不住啧了一声,然后开口问道:“太子, 你之前送朕的粽子真的是你亲手做的吗?” 现在游奉云十分怀疑, 连烤东西都笨手笨脚的太子真地会包粽子吗? 只见游玉岁厚颜无耻地回答道:“我亲手放的馅料,怎么就不算我亲手做的?” 馅料是霍西陵亲手调的,粽子是霍西陵包的, 绳子是霍西陵系的, 而他只用拿着勺子把馅料填进去。 游奉云看着还挺骄傲的太子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那你亲手做的点心?” 只见游玉岁真诚地对游奉云道:“馅料是儿臣为父皇调了。” 游奉云:……难怪那点心甜得齁死人, 糖就像不要钱一样。 游奉云拍了拍游玉岁的肩膀道:“做得很好, 下次别做了。” 游玉岁不满地看着游奉云, 谁都不能阻止他亲手做点心! 而游奉云只是提醒了一句:“你的兔子糊了。” 游玉岁连忙回过神去看,只见自己手中那只兔子已经烤糊了一面。 游奉云看着愣住的游玉岁不由哈哈大笑,然后道:“这只兔子就让你的西陵去吃吧。” 游玉岁:……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完成任务的霍西陵回来了,他和游奉云对视了一眼,双方心照不宣,接着霍西陵向游奉云行了礼道:“臣巡逻一边后并未见到异常。” “行了,来坐吧。”游奉云开口道,“太子的兔子烤糊了,你还不快去救救他。” 游奉云说完,游玉岁就拿着一只一面烤糊的兔子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西陵,怎么办?”游玉岁抬着头问道。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这幅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然后坐到游玉岁身边道:“臣来帮殿下。” 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霍西陵小声道:“父皇说要把这只烤糊的兔子给你吃,要不我们把它处理了,重新猎一只兔子。” 霍西陵闻言不由莞尔,拍了拍游玉岁的手道:“不用。” 然后,霍西陵便从游玉岁的手中接过了烤糊的兔子,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将兔子烤糊的地方一点点削去。 一旁的游奉云见了,嘲笑游玉岁道:“看见没,这就是你和人家的差距。” 游玉岁忍不住磨牙,他烤糊的时候也没有见你来指导他啊。 不过以游玉岁多年的经验来看,游奉云就是这样的人,默默地看着你犯错误,也不阻止你,也不教导你,就看你把事情搞砸后追悔莫及的样子。 游玉岁愿将其称为帝王的恶趣味,并且这种恶趣味经常出现在他的儿子身上。 游玉岁没理游奉云,霍西陵则是用双臂圈住了游玉岁的身子用自己的手带着游玉岁怎么烤兔子。 很快,兔子身上的油脂滴落在柴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而游玉岁感觉自己的脸很烫,明明是秋天,而他却觉得自己像在夏日的火炬之中。 霍西陵则是毫无所觉地带着游玉岁的手,给正在烤着的兔子刷酱料。 “殿下,这个烤到快熟的时候还要刷一次,才好吃。”霍西陵在游玉岁的耳边轻声道。 “嗯嗯。”游玉岁觉得自己完全听不清霍西陵在讲什么。 而在一旁的烤兔子的游奉云:……你们把朕当死人是吧? 霍家那小子,居然当着朕的面撩朕的儿子,还有太子,不就教你烤个兔子吗?至于脸红得烧起来吗? 烤兔子,朕也会啊!朕不仅会烤兔子,还会烤羊肉串! 就在游奉云被这两小孩的相处模式闪到眼睛的时候,营地之外传来了声音。 齐王世子早上是竖着出去的,中午是躺着回来的,被侍卫们送回来的时候,尸体都凉了,胸口和背部的衣料几乎被鲜血染红。 原本齐王还准备等着自己儿子带着猎物回来,看见这个场景差点直接晕倒过去。 没有等齐王开口问罪这些侍卫,为首的侍卫便哭嚎着奉上了自己从齐王世子身上取下来的两支箭。 “殿下!这是属下在世子身上取下来的两支箭,请殿下为世子报仇啊!” 话音落下,为齐王递上这两只箭的属下已经泪流满面,恸哭不已。随后,哭咽声不绝于耳。 而看清楚这两支箭属于何人后,齐王几乎是咬着牙齿道:“燕王!梁王!” “请殿下为世子报仇!”护送齐王世子尸体回来的侍卫们磕头道。 随后,他们哭着道:“请殿下责罚,都是属下未能保护好世子。” 齐王闻言不由捏紧了手里的两支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道:“为我儿整理遗容,我要去面见陛下!” 齐王说完,便带着手下和射在齐王世子身上的的两支箭前往游奉云营帐的方向。 游奉云在听闻营地边缘传来的声音后便知道齐王已经知晓齐王世子身死的消息,然后给了霍西陵一个眼神,让霍西陵带走游玉岁。 这个时候,作为砸伤过齐王世子的游玉岁最好不出面,免得让齐王攀咬。 接着,游奉云看见霍西陵不仅带走了游玉岁,还拎走了他们两个一起烤的兔子。 游奉云:……这是有多怕朕对那只兔子做什么? 很快,齐王的哭诉声便传到了游奉云这里,游奉云也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营帐中接见了齐王。 齐王一进营帐便跪在地上哭诉道:“陛下,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游奉云闻言皱了皱眉道:“齐王兄,这是怎么了?” 说完,游奉云便起身扶他,然而齐王却是借此机会递上了自己手中的两支箭矢。 “陛下,是梁王和燕王杀了臣的儿子啊!”齐王流着眼泪悲愤地说道。 游奉云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看着面前的齐王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燕王和梁王与齐王世子无冤无仇怎么会……” 没有等游奉云说完,齐王便递上手中的箭道:“陛下,铁证如山!这难道不是燕王和梁王的箭。” 游奉云看着齐王手中的箭脸色大变,然后冷着脸对外面的守卫道:“去将燕王和梁王给我找来!” 话音落下,外面的羽林卫领命而去,营帐内游奉云握着那两支箭脸色阴沉。 齐王则是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要求游奉云严惩燕王和梁王。 而在另一边,燕王这次前来参加秋猎的机会是皇贵妃好不容易求来的,昨天因为阿史那哲的事被太子出尽风头,今日他知晓太子不参加狩猎后便准备带着自己的手下猎最多的猎物,让群臣和皇帝对他刮目相看。 就在燕王满山乱窜寻找白鹿的时候,羽林卫找到了他,并奉命将他带回营地。 燕王游玉衣对此分外不满,谁知道他回去的这会儿功夫,白鹿会不会被游玉扇和梁王抢走。 就在燕王准备反抗的时候,他被羽林卫毫不犹豫地拉下了马。 那边梁王的情况也与燕王差不多,只不过梁王怂,听见游奉云找他,马不停蹄地就跟着羽林卫走了。 当梁王和燕王来到游奉云帐前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了十足的压抑。 在他们走进帐篷后,齐王便立刻冲向了他们,大声喊道:“你们还我儿命来!” 梁王被吓了一大跳,燕王游玉衣也愣住了,这是怎么了? 只见游奉云坐在书案后扔出了两支箭道:“你们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 梁王和燕王只能将箭捡起来认真观察,一瞬间脸色大变。 “臣弟儿臣的箭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游奉云垂下眼眸道:“这两支箭几乎同时射穿了齐王世子的心脏。” “怎么可能,臣弟根本没有遇见齐王世子。”梁王拿着自己的箭辩驳道。 “儿臣也没有遇见齐王世子啊。”游玉衣飞快地说道,“一定是有人陷害儿臣!这里唯一和齐王世子有仇的,就是太子!一定是太子……” 没等游玉衣说完,游奉云手边的砚台便砸中游玉衣的脑门。 一旁站着的梁王见此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游奉云的目光不由显得畏惧起来。 只见坐在书案后的游奉云道:“朕可没有教过你随意攀咬他人。” 一个连自己箭都看不住的蠢货。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那一瞬间, 游玉衣的额头流下了鲜红的血液,混合着砚台留下的黑色墨汁显得格外滑稽可笑。 最后是安海公公开口道:“燕王殿下,太子殿下一直和陛下待在一起的。” 众所周知, 太子身边的宫人除却几个先后留下的老人,其余全是游奉云的人, 更何况太子还一直被游奉云留在身边, 哪里来的作案时间。无论是自己去做,还是派人去做,都不成立。 游玉衣此刻也知道自己犯了蠢, 此刻将太子扯进来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于是他立刻跪下来悔过道:“儿臣知错,请父皇息怒,儿臣只是太想找到杀害齐王世子的幕后凶手。” 游奉云看了一眼被他选中的凶手梁王,然后挥了挥手让游玉衣起来, 接着开口向梁王问道:“皇弟, 你又作何解释?” 梁王游奉明看着手中自己的箭有些懊恼,他道:“臣弟和齐王世子无冤无仇, 做什么要用箭射杀他,这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而且这个时候他射杀齐王世子, 不是等于彻底站在所有藩王的对立面吗? 游奉明自觉自己再蠢, 这个时候也绝不会做出射杀齐王世子这种事。 而齐王却是红着双眼质问道:“既然是无冤无仇,那为何你们的箭会出现在我儿的身上。” 两箭皆中心脏,这分明是奔着要他儿子命来的, 很难说是意外。 齐王看着梁王, 梁王是知道他有不臣之心的,如今有传言说游奉云要传位于梁王, 梁王今日射杀他的儿子很难让他不去怀疑梁王要用他儿子向游奉云表明心意。 梁王被齐王用这样凶狠的目光看着不由后退了半步, 但在齐王看来这正是梁王心虚的表现。 只见齐王逼近梁王道:“梁王你是负责这场秋猎的, 猎场上都有你安排的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儿下场狩猎后往哪个方向去了。而你的箭正好射中他的后背,这分明就是你问到他的行踪,从后面射杀了他!” 齐王的质问有理有据,亲自安排了秋猎的梁王的确是最有可能知道猎场中齐王世子去哪儿了的人。 一旁的游奉云闻言放心了,因为之前齐王世子同时中了两箭,他还想着怎么引导齐王将矛头对准梁王,结果他话都没有说什么,齐王就自发的将矛头对准了梁王。 而梁王也被齐王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整个猎场中只有他能够最快地找到齐王世子的位置。 与此同时,梁王也发现游奉云看他的目光中包含了赞赏。 一时间梁王头皮发麻,难道皇兄也认为是他杀了齐王世子,并且认为他做得好?可是他根本就没杀齐王世子啊。 “齐王,梁王虽然有能力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齐王世子的位置,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是梁王杀害了齐王世子。”游奉云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对梁王的偏袒。 一旁跪着的游玉衣不由握紧了拳头,看他父皇的态度,难道他真的要选择传位于梁王。 齐王闻言心中怒意更盛,梁王还没有理由吗?他是藩王中实力最强的一个,杀了他的儿子不是正好可以用来向你表忠心!并且还可以借此让游奉云立他为皇太弟。 梁王见此不得不开口道:“齐王兄,齐王世子身上的箭不止我这一支,你何苦对我咄咄逼人。” “我和梁王叔都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啊。”一旁游玉衣连忙道。 “既然是栽赃陷害!那你们可拿的出证据?”齐王大声问道,“我只看到这两只箭插在我儿身上!这就是证据!” 齐王说完,燕王和梁王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这只箭不是自己射的。 齐王见他们哑口无言冷着脸道:“杀害我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无论燕王和梁王是不是被栽赃陷害,在齐王看来宁肯错杀不能放过,跟他儿子死亡相关的人都应该去陪葬! 话音落下,齐王便再次跪倒在游奉云面前,请求游奉云按照大景律法惩罚处置燕王和梁王。 燕王闻言不由脸色发白,他不由看向坐在书案后面的游奉云,这件事他根本就没做! “父皇,儿臣是被人栽赃的,请父皇明查!”游玉衣连忙喊道。 梁王也十分忐忑不安,他害怕会因为封地被削亦或是失去王位。 只见游奉云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面前的书案,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燕王和梁王不由屏住了呼吸,齐王也目光死死地盯着游奉云。 只见游奉云看着悲愤交加的齐王道:“齐王兄,这件事朕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完,游奉云就宣布齐王世子是自己不小心失足从高处坠落,心口被树枝刺穿才死的。 齐王闻言差点被气到吐血,他知道燕王是游奉云的亲儿子,梁王是游奉云的亲弟弟,就算不从重从严处罚,至少也要削减封地。 然而,燕王和梁王根本没事!而他的儿子从被人用箭射杀变成了从高处坠落心口不幸被树枝刺穿这种死法。 齐王一时间接受不了,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而游奉云只想说,朕没有说齐王世子是被鹿顶死的已经够给面子了。 “齐王兄放心,朕理解你的失子之痛,所以齐王世子的葬礼以王爵办理。”游奉云安慰道,“除此以外,朕也会给予你补偿,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绝色美人,朕都会给你。” 游奉云就差对齐王说,齐王世子死了,那就再生一个吧。 一旁看着的安海忍不住默默别过脸去,陛下,您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显然齐王并不想接受这份补偿,他只想让杀人者偿命付出代价! 但是游奉云作为乾纲独断的君王才不会给齐王拒绝的权力,于是齐王世子的死立刻变成了从高处失足坠落心口不幸被树枝刺穿而亡。 并且帝王表现出了极大的哀伤,让齐王世子能够以王爵的规格下葬,并且给予齐王大量补偿,希望齐王能够节哀。 被人架出帝王帐篷的齐王看着自己儿子的尸体只能悲痛欲绝,他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身为藩王,儿子死得不明不白,他却连仇都不能报,甚至还要接受儿子这个可笑的死法。 在这一瞬间,齐王无比渴望权力,他希望用权力让游奉云尝到他的痛苦,谋反的种子已经彻底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只要时机成熟,他就立刻起兵。 “殿下,你没事吧。”守在齐王身边的老人开口问道。 “本王没事。”齐王开口说道,神情已经变得无比冷静镇定了,他想是时候再与突厥太子阿史那哲再见一面了。 而在游奉云的帐篷中,游奉云好生安慰了一番梁王,让他不必畏惧齐王,并且给了梁王许多赏赐,让他安心。 梁王见此只能接受了游奉云赏赐,然后精疲力尽地走出了游奉云的帐篷。 很快,梁王受到游奉云赏赐的消息就传到了齐王的耳朵中。 一时间,齐王摔坏了面前的茶具,然后撑着桌子道:“果然是你!梁王!杀我儿向游奉云邀宠!” 游奉云对梁王的赏赐让齐王越发坚信是梁王杀了他的儿子,想要复仇的火焰再一次熊熊燃起。 至于同样自己的箭在齐王世子身上插着的燕王可不像梁王那般有游奉云的宠爱,游奉云看见他就心烦,又给他加了半年的禁足。 看见自己和梁王的差别,听到自己将要受到的惩罚,一时间游玉衣面如死灰。 “滚吧。”游奉云两个字赶走了跪在他面前的游玉衣。 此刻,射杀了齐王世子的阿史那哲也带着自己的随从们回到了营地。 正当他准备打探关于齐王世子的消息时,他就听见了大家议论纷纷的齐王世子失足从高处跌落不幸树枝刺穿心口这件事。 “齐王世子真的是被树枝刺穿心口了吗?” “这谁信,齐王世子的随从可是带回了两支插在齐王世子身上的箭,一支是燕王的,一支是梁王的,后来就变成被树枝刺穿心口而亡了,这谁信。” “这么说,是我们陛下在偏袒燕王殿下和梁王殿下?” 话音落下,讨论的人看见阿史那哲他们过来了,立马道:“少说两句,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史那哲他们自然是目不斜视地与那群人擦肩而过,心里却是思考着怎么多了一个梁王在里面,不管如何,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达到了。 齐王世子的死和游奉云对这件事的偏心行为,都是逼着齐王站队突厥,齐王想要报仇想要谋反就必须依靠突厥拖住大景在边塞的驻军。 对此,阿史那哲十分满意。 游奉云也对此十分满意,解决完这件事后就去找游玉岁继续烤兔子。 “岁岁亲手烤的兔子有没有给父皇留一点呀?” “没有!”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游奉云闻言不由“嚯”了一声, 他这个太子的气性是越发的大了,之前自己问太子有没有给他亲手包的粽子,太子屁颠屁颠地给他送过来, 而现在他不过是想吃一口太子烤的兔子,太子直接说一点都没给他留。 游奉云瞬间感到了巨大的落差,并且觉得孩子不能宠, 一宠就上房揭瓦。 游奉云走进帐篷看了一眼背着手的游玉岁又看了一眼站在游玉岁身边的霍西陵,然后开口道:“虽然朕不相信岁岁一个人能够吃完整只烤兔子, 但是没有了, 岁岁可以再给父皇烤一只。” 游玉岁看着已经坐在椅子上的游奉云道:“父皇不是说儿臣做菜做得很好, 下次不要做了吗?” 游奉云略微思考了一下, 就游玉岁那个烤兔子都能烤糊的手艺, 拉胯到了极致,而这次兔子能够烤得这么香, 真正的原因还是霍西陵帮他烤的。 自觉自己已经找到根本原因的游奉云毫不犹豫地吩咐霍西陵去给自己烤兔子。 下一刻, 帐篷外的羽林卫们就给霍西陵的手里塞了一只兔子。 游玉岁:…… 接着, 游玉岁就眼睁睁看着霍西陵被带走去给游奉云烤兔子。 而坐在椅子上的游奉云则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翘着腿道:“太子别藏了, 也不怕衣服沾上油。” 游玉岁闻言只得将藏在身后的兔子拿了出来, 一旁跟随游玉岁一起前来的训鸟人姜魇则是自觉地打水给游玉岁净手。 游玉岁一边洗手一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游奉云然后开口问道:“父皇处理齐王世子的事情这么快吗?” 快到他和霍西陵还没有把兔子吃完, 游奉云就来了,难道不需要调查取证经过几番周折吗? 只见游奉云道:“是这样的, 朕直接宣布齐王世子是从高处坠落的时候不幸被树枝刺穿心口而死。” 游玉岁:……您真的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缺德吗? 同时游玉岁觉得齐王骤然失子, 不仅没能惩罚凶手,还要被迫接受儿子这样的死法, 真是太惨了!而且游奉云这样处置这件事, 怕是再诸位藩王中都颇有微词。 游玉岁忍不住看向游奉云, 他真的能够有把握在逼反以齐王为首的藩王后把这件事的影响削减到最小吗? 而游奉云却是道:“朕没说齐王世子失被鹿给顶死的实在是太给齐王面子了。” 游玉岁:……被鹿顶死比树枝刺穿心脏更缺德好吗? 这个时候游奉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对游玉岁道:“齐王世子的身上插着两支箭,一支是梁王的,一支是游玉衣的。” 游玉岁很快便联想到了前来自己营帐偷弓箭的突厥人,昨晚没有偷到他的弓箭想必是换了人选,但是游玉岁没想到突厥人偷弓箭也是为了杀齐王世子。 “是突厥太子做的?”游玉岁看着游奉云开口问道。 只见游奉云轻轻点了点头,他也猜到了是突厥太子做的,都不用他伪造证据了,等齐王回到封地他直接就把突厥太子的几个手下给齐王打包送去。 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道:“父皇真的能够做到一方面逼反齐王,一方面斩断齐王和突厥的交易吗?” 面对游玉岁的疑问,游奉云回答得很坦荡,然后道:“其实朕也不能确定,但朕准备了第二个计划。” 如果齐王真的发疯,不顾齐王世子是突厥太子派人杀害的也要和突厥合作造反,那么游奉云就准备自己亲自上了。 游玉岁:……他不就不应该担心他爹。 为了削藩敢直接逼反藩王的帝王,他担心做什么呢? 而在另一边,齐王痛失爱子,诸位在猎场的藩王都问讯赶来安慰齐王表达哀思。 以往秋猎之中也出过不少意外,藩王也都没有想到这次出事的居然是齐王世子,并且还是一个这么离奇的死法, 齐王见到他们无不哭诉道:“是梁王和燕王杀了我儿,然而陛下却是偏袒他们!” 藩王们闻言愣住,难道不是意外?虽然坠落时心脏被树枝刺穿有些离谱,但是也不是说不过去。 只见齐王双眼泛红神情悲怆地道:“梁王燕王肆意妄为,仗着他们是陛下的亲弟弟亲儿子便对宗室当众行凶。” “如今我儿已死,凶手却得不到惩罚,还要被如此羞辱。”说着,齐王已经是泪流满面,“不仅如此,陛下还给予梁王许多赏赐!” 话音落下,诸位藩王都在心中对游奉云升起了不满,即便偏袒自己的亲人,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而齐王则是红着眼睛继续道:“我尚且替儿子讨不回公道,换做是你们,又该如何?” 齐王说完这句,诸位藩王心有戚戚,有兔死狐悲之感,齐王作为实力最强大的藩王都讨不回公道,更何况他们。 “陛下如此对我等,实在是不将我们放在眼中啊。”齐王伏地痛哭。 众人见此纷纷安慰齐王,但是心里都害怕游奉云像针对齐王一样针对他们,到时候失去的不仅是爵位和财富,还有他们的性命。 齐王看着这些藩王的神色,心里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也不再痛哭,擦了一把眼泪道:“若陛下真想对付我们,我们也应当联合起来,免得让人欺负。” 在场的藩王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削藩,若是游奉云有意削藩,朝廷的军队并不是他们一个封国就能够抵抗的,他们必须联合起来反对削藩。 “这是自然,还请齐王兄节哀,保重身体。”淮南王握住了齐王的手道。 其余藩王也纷纷道,齐王若是有困难,他们必定会鼎力相助,让齐王保重身体,万勿悲伤过度。 得到了诸位藩王的保证,齐王安心了不少,然后将诸位藩王一一送离。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齐王看着爱子的尸体心中发狠,这一次他要让所有人付出代价,让游奉云知道他们齐国并不是好欺负的! 现在他只需要等到晚上,等突厥太子和突厥国师阿史那哲前来商议谋反之事。 此刻,跟随游奉云前来秋猎的贤妃也听闻了齐王世子之事,在知道游奉云不仅没有处罚梁王,还给了梁王许多赏赐后,贤妃的脸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这样的盛宠,贤妃从来没有在哪个皇子身上见过,杀害了藩王继承人不用受到任何惩罚,还有帝王的赏赐,这样明明白白的偏心简直就是在告诉世人,梁王就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继承人,所以才一丝一毫委屈都舍不得他受。 贤妃又想到那日她收到的回信,这样下去他们母子势必会被李家抛弃!他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想要重新获取李家的支持就必须除掉梁王! 只见贤妃神色严肃起来,她对身边的宫人道:“你们快点去找吴王回来,本宫有要事和吴王说。” 计划,要提前开启了。 贤妃在来猎场之前就买通了奇人异士,让他们带着上百只狼守在猎场附近,关键时刻用这些狼来取梁王性命。 昨晚贤妃听见狼嚎声还吓了好大一跳,最后听见前去查看的羽林卫说没有发现狼,这才放心了不少。 很快,被贤妃手下找到的吴王游玉扇很快来到了贤妃的营帐,当他听完齐王世子的事和游奉云对梁王的态度后,立即支持了贤妃的决定。 帝王对梁王的偏爱已经展露得淋漓尽致,这也就罢了,偏偏帝王还想传位于梁王,而李家还在左右摇摆,如果现在不除掉梁王,他们母子何谈以后。 只见坐在游玉扇面前的贤妃道:“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通知吧。” 历年来,秋猎都会有意外发生,猎场有狼群出没也十分正常,怪就怪梁王运气不好吧,谁让狼群偏偏盯上他了呢。 就在贤妃和齐王各怀心思,打着小算盘的时候,游奉云已经在太子那里吃完两只烤兔子了。 霍西陵烤的兔子极为让游奉云喜欢,一连吃了两只,若不是念着今晚还有酒宴需要留着肚子,要不然游奉云还能再吃一次。 “饱了。”游奉云放下了手中的兔子骨头。 游玉岁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可算饱了,再不饱这满屋子的烧烤味儿他就快受不了了,他的住处可真的要成食堂了。 “明天继续。”游奉云说完就拍拍手离开了。 游奉云倒是离开得洒脱,而游玉岁看着桌子上的骨头闻着满帐篷的烧烤气息忍不住叹气,这要他怎么休息? “孤去外面透透气,你们先收拾吧。”游玉岁说完便拉着霍西陵往外面走。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迎面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姜魇。 只见姜魇出声叫住游玉岁道:“殿下,小人闻到用来训狼的药物味道,还请殿下最好不要外出。” 游玉岁看着这个主动跟着他前来秋猎,但平时又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姜魇道:“你懂训狼?” “不懂,只是见人训过。”姜魇开口回答道。 话音落下,姜魇的肩膀上落下一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了一会儿。 姜魇听完后抬起头对游玉岁笑道:“殿下,今晚怕是有一场好戏上演。”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游玉岁看着姜魇笑的模样并且用手绢擦拭手指的样子真的很想问, 秋猎的队伍中是有你的仇人吗? 没错,最开始姜魇找上他的时候就是为了复仇,这才留在聚贤阁成为了专门培养传信鸟雀的人才。但是姜魇却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仇人是谁, 不过游玉岁今天晚上就能知道了,谁倒霉谁就是。 “需要孤给票钱吗?”游玉岁看着姜魇问道。 正在擦手的姜魇不由一愣,然后莞尔一笑道:“免费的好戏, 怎么会要殿下付钱?” “还请殿下勿要外出,霍小将军也要保护好殿下。”姜魇说完便告退了。 霍西陵看着姜魇离去的背影开口向游玉岁问道:“殿下还要出去走走吗?” 游玉岁摇了摇头, 他可没有别人告诉了你外面危险, 还要往外面跑的习惯。 不过现在回去就是被一股子烧烤味包围, 最后游玉岁决定去祸害游奉云, 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睡在烧烤味的帐篷里呢。 半个时辰后, 正在处理奏折的游奉云收到了来自游玉岁的心意——烤羊排。 羊排上的肉已经被烤出了焦色,上面撒了葱花和蒜末, 来自异域的香料扑面而来, 游奉云仅是闻了一下, 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吃的两只兔子从肚子里消失了。 不过,游奉云想到游玉岁的厨艺还是谨慎地开口问道:“这是太子自己亲手做的?” 要是亲手做的, 那他就不吃了。 “父皇, 这是西陵亲手烤的。”游玉岁开口说道。 以他的厨艺, 没把这些羊排烤成黑炭就算好的了。 然而游奉云依旧小心翼翼地问道:“不是你亲手放的调料?” “不是。”游玉岁冷漠道,很有一种你爱吃不吃, 不吃我全部带走的感觉。 游奉云听完游玉岁的话彻底放心了, 既然是儿媳亲手做的,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完全没有想过游玉岁为何在这个时候给他送烤羊排来。 等游奉云全部吃完后, 他摸了摸肚子道:“撑着了。” “陛下, 我去让人给您做点消食的。”安海公公闻言立刻道。 “不用了,今晚宴席取消吧。”游奉云开口道,“齐王刚丧子,我们怎么能够大吃大喝呢?” 安海:……这……陛下您还是说你吃得太撑,晚上不想吃了比较好。 等过了片刻,游奉云才知道游玉岁为什么突然给他送烤羊排来了,一股子烧烤味,味冲得呛人。 其中还混合着姜蒜的味道,在加上羊肉本身的味道,那叫一个刺激。 只见游奉云转头看向安海道:“你说太子是不是在用这个烤羊排报复朕?” 报复朕在他的帐篷里吃了烤兔子,所以送来烤羊排让他的帐篷里也全都是烧烤味。 只见安海看着面前的帝王道:“哪有人会用烤羊排来报复别人的。” 游奉云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去把帐篷的开口都打开,去把这味道给朕扇走。” “啊?”安海闻言愣了一下,但是对上游奉云的眼睛,他也只能乖乖去给这个帐篷散味,还不敢点熏香,只怕味道会变得更怪。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突厥太子阿史那哲从自己的帐篷中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前去的是齐王的营帐,因为齐王提前通知过,突厥太子进入齐王营帐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只见齐王跪坐在蒲团上,他的手里是齐王世子随身的玉佩,已经被他用手帕擦拭过无数遍了。 “你来了,本王已经等你很久了。”齐王放下手中的玉佩看向站在营帐门口的阿史那哲。 阿史那哲看了一眼齐王然后开口道:“齐王殿下,节哀。” 只见齐王冷声道:“本王的儿子已经死了,本王要怎么节哀,只有替他报仇才能以慰他的泉下之灵!才能让活人得到安慰!” 齐王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这并不妨碍阿史那哲听出齐王的刻骨恨意。 同时,阿史那哲不由在心中感叹,果然国师说得对,只要齐王世子一死,齐王就会立刻倒向他们,同意和他们合作。 于是阿史那哲同样用低哑的声音问道:“那么齐王是同意和突厥合作了?” 只见齐王握紧齐王世子的那块随身玉佩道:“有何不可?” 他要为子报仇,他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他要让游奉云后悔! 阿史那哲闻言心里不由一喜,连忙追问道:“那朔方郡?” 阿史那哲可太想要朔方郡了,只要从大景手中得到了朔方郡,那么就没有人可以质疑他下一任突厥可汗的身份了。 只见齐王笑着道:“事成之后,朔方郡自然是突厥的。” 齐王话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他却决定在谋反成功之后不给突厥朔方郡,到时候他都成为皇帝了,还教训不了一个小小的突厥吗? 阿史那哲闻言不由大喜,丝毫没有察觉到齐王是在空手套白狼。 “既然如此,我们就歃血为盟!立下字据!”阿史那哲开口说道。 齐王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让人端来了酒水,准备和阿史那哲歃血为盟。 就在阿史那哲用刀割自己手指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大喊:“有狼啊!有狼啊!快护驾!护驾!” 吓得阿史那哲直接削掉了自己手指上的一块肉,正好砸在齐王嘴皮,血溅到了齐王脸上。 齐王:…… 下一秒,外面的守卫便开始问齐王是否安好。 “本王很好。”齐王擦了擦脸道。 “外面狼群来势凶猛,请齐王殿下务必待在营帐中。” “好。”齐王回答道。 然后,齐王就和阿史那哲面面相觑,这还歃什么血,为什么盟啊。 而在外面,营地之中灯火大亮,羽林卫尽数出动,死死地围住游奉云和游玉岁的营帐,人人手中拿着火把,用火和狼隔出了一个圈。 然而羽林卫们如此严阵以待,狼群们却是扑向了贤妃和吴王的营帐。 此刻游玉岁已经被吵醒,他披着外袍向手握长刀的霍西陵道:“狼去了哪里?” 只见霍西陵挑开帐篷看向狼群的去处道:“是贤妃和吴王营帐的方向。” “孤出去看看。”游玉岁说完便下地穿鞋准备走出去看看。 霍西陵忍不住拉住游玉岁的手无奈道:“殿下。” 只见游玉岁看向霍西陵笑着道:“难道西陵还保护不好孤?” 说完,游玉岁便跟着霍西陵一起走了出去。 此刻,游奉云也走了出来,他披散着黑色的头发神情冷厉严肃,手里拿着一把长弓,直接瞄准了逗留在营帐周围还没有跟随大部队离去的几只野狼。 游玉岁听见弓弦震动的声音,下一刻便看见那几头野狼倒在了地上。 “还不快去救人。”游奉云开口道。 此刻,围绕在帝王和太子营帐周围的几只狼已死,羽林卫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救援其余被狼群袭击的营帐。 “救命啊!有狼!” 狼群冲入营地,将随行的宫人吓得乱窜。 同时,游奉云又听见有人喊:“吴王殿下被狼咬住了!快救殿下!” 贤妃已经被面前的这一幕给吓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应该冲向梁王营地的狼群为何冲向了他们,她的孩子为了保护她还被狼咬住了大腿。 “快救他!快救他!本宫命你们救他!听见没有!”贤妃抓着身边的守卫嘶声力竭地喊道。 游玉扇脸上的神色也十分痛苦难当,无论他怎么击打咬住他大腿的狼,这匹狼也不松口。 更可怕的是,他的身边还有不同的狼扑向他,咬死他。 就在一头狼再一次扑向游玉扇的时候,一只箭射穿了它的咽喉,然后直挺挺地从半空中落下来。 紧接着,另一支箭射中了咬住了他大腿的野狼,他这才有机会扳开狼嘴救出自己的腿。 与此同时,霍西陵和游奉云同时收回弓箭,然后拿起武器便冲入了狼群。 “杀!” 不过片刻,这上百头野狼被游奉云和霍西陵带人尽数诛杀。 而贤妃宛如获救了一般跌坐在地上,随后才爬到受伤了游玉扇身边道:“扇儿,扇儿,你有没有事啊?” 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健康听话的孩子,游玉扇不能有事。 “陛下,求求你救救扇儿吧,求求你救救扇儿吧!”贤妃哭求道。 游奉云听得头疼,游玉扇再怎么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见死不救,立刻叫了随行的太医过来。 崔宴来的时候便看见的是这幅景象,接着便被贤妃大声吼,要他立刻马上救她的儿子,不然就要了崔宴的命。 崔宴自然不会怕了贤妃,他再怎么说也是崔家的嫡子,而李家还没有厉害到一手遮天的地步。 只见崔宴淡淡地瞥了贤妃一眼,然后道:“贤妃娘娘要是再吵闹下去,怕是会误了吴王殿下的治疗时间。” 游奉云也脸色难看地对贤妃道:“贤妃,你出去!” 贤妃闻言脸色惨白地闭上了嘴,看着崔宴为游玉扇止血包扎。 等崔宴身上的衣服被血都染红后,他才将游玉扇的血止住。 这个时候,崔宴才开口说道:“陛下,现在臣已经将吴王的血止住了,等吴王的烧退了之后,他自然会醒过来。” 游奉云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贤妃也似乎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李家对她来说不可靠,现在她最大的依靠便是游玉扇,所以游玉扇绝不能有事。 然而,崔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贤妃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只听崔宴道:“只不过,吴王腿上的伤口太多,破坏了腿部的经脉,恐怕这腿是废了。” 这句话对贤妃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说什么!”贤妃面色扭曲, 伸手去抓崔宴,长长的涂着丹蔻的指甲似乎要抓破崔宴的脸。 怎么可能?她的儿子怎么会落下残疾! “我不信,本宫不信!扇儿怎么会变成残废!” “一定是你, 你这个庸医,还本宫的扇儿一条腿!” “都是你救治不及时的缘故!” 贤妃想要让崔宴说清楚,于是发了疯一般去抓崔宴。 崔宴哪里能让贤妃抓到, 立刻灵活走位躲了贤妃,直接藏到游玉岁的身后。 游玉岁:…… 霍西陵见此则是立刻挡在了游玉岁的身前,目光狠厉, 右手已经按在了他的长刀上,如果贤妃真的敢碰游玉岁一根汗毛,贤妃那双手就别想要了。 游奉云眼看贤妃要碰到游玉岁了,立刻伸手将贤妃的双手钳制住,然后将人摔到一旁。 “贤妃,现在你最好冷静一点。”游奉云看着面前这个有些无理取闹的女人冷硬地说道。 他的眼里对贤妃毫无怜惜,对被判定为残废的游玉扇也毫不心疼, 他的双眼像是化不开的雪,更像是坚不可破的冰层,帝王的冷心冷情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游玉岁看着这一幕毫不意外, 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既不因为贤妃和吴王的倒霉而喜悦, 也不因为游奉云对他们寡情而伤感自身, 他就像一个局外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当所有的亲情被全部消耗殆尽, 游玉岁甚至能够毫无波澜地看着这一切。 贤妃跪坐在地上,她流着眼泪, 拉着游奉云的衣摆道:“陛下, 你救救扇儿啊!” 此刻皇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早就没有了形象, 她头发散乱,妆容模糊,衣衫沾满灰尘,像个小丑一样在游奉云的面前哭泣。 “陛下,你为扇儿请最好的名医,让他们治好扇儿,治不好通通为扇儿陪葬。”贤妃神情狠厉地说道,肆无忌惮地发泄些心中的怨气。 游奉云真的要被贤妃给气笑了,他虽然乾纲独断,但也是爱民如子,为了游玉扇的腿就让一群无辜的人陪葬,真是不知所谓。 而一旁的崔宴听着贤妃的话也笑了,或许他之前的话应该说得更加绝一点,什么吴王可能残废,他就是残废了,什么神仙大夫来了,看了吴王的腿都知道救不回来。 “玉扇是朕的儿子,朕自然会让人不惜代价地医治他。”只见游奉云弯下腰对面前的贤妃说道,“不过,身为朕的宫妃如此作态,朕十分失望。” “陛下!”贤妃闻言惊愕地看着游奉云道。 只见游奉云直起身道:“来人,褫夺贤妃封号,将其押回营帐,禁闭思过。” 贤妃是真的没有想到游奉云会这么对她,看着周围前来拖拽她的宫人,贤妃不由连忙挣扎道:“陛下,不要啊!陛下,不要啊,扇儿他还要我的看顾!” 游奉云却是当做没有听见一般,直接对身旁的安海道:“彻查今日狼群闯入营地之事。” 话音落下,游玉岁看着贤妃的脸色变得灰白起来,然后任由自己被游奉云的手下拖走。 等贤妃被拖走,游奉云这才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而一旁的安海公公道:“陛下,你要不先把外袍给披上?” 这一次狼群来得极其突然,游奉云连外袍都没有穿,只穿着一身玄色中衣披散着漆黑的长发便出来了,拎着自己的弓和霍西陵射杀了一群狼。 “不用了,朕又不冷。”游奉云摆了摆手道,刚才才杀了好几只狼,正是出汗身体发热的时候,他才不需要披外袍。 说完,游奉云便看见游玉岁披着狐狸毛斗篷站在霍西陵后面。 “岁岁害不害怕?冷不冷?”游奉云笑着问道,说完还让安海给游玉岁找了一个小手炉。 抱着小手炉的游玉岁觉得游奉云这句话好像在哄小孩,所以并不想回答。 “要是岁岁身体好点,朕一定带着岁岁一起杀狼。”游奉云眯着眼睛摸了摸游玉岁的脑袋。 游玉岁闻言不由在心里默默吐槽,要是他身体好点,背后又有世家支持,你就又该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了。 不过,游玉岁还是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道:“没关系,父皇可以带着西陵去打猎杀狼。” 而他,游玉岁,只需要跟在他父皇和西陵的后面捡猎物就可以了。 游奉云想起霍西陵的箭术觉得游玉岁的提议不错,儿媳也是半个儿子,四舍五入就等于他带儿子打猎了。 “好!”游奉云同意了。 被迫同意的霍西陵:…… 之后就没有游玉岁的事情了,霍西陵则是被游奉云安排去巡逻重新布置防守以及清点伤员。 不过一会儿,帐篷里的人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吴王一个人孤单单地躺在那里,显得十分可怜。 游玉岁是被安海亲自送回帐篷的,一撩开帐篷,姜魇正在和小太监为他准备热水和安神汤。 姜魇听见他回来的动静立刻行了一个礼,然后开口向他问道:“殿下可是看完好戏了?” 游玉岁点了点头,然后让在帐篷里伺候的小太监们都下去。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在这些人走光之后,游玉岁放下手里的小暖炉,然后看着姜魇道:“那些狼是你引来的?” 游玉岁说完,姜魇笑了起来道:“殿下,在下可不会训狼。” 随后姜魇继续道:“我只是在出去的时候,在梁王的帐篷前嗅到了专门用来诱导狼群攻击猎物的药物气息。” “然后你便因势利导,将这份药物扔到了贤妃和吴王的帐篷前。”游玉岁看着姜魇道。 姜魇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他道:“殿下,的确如此。” 游玉岁喝了一口茶然后当即和姜魇分享了好消息:“贤妃被陛下褫夺了封号,孤可怜的三皇弟沦为废人。” 说完,游玉岁假惺惺地为了贤妃和吴王掉了两滴眼泪。 姜魇看着游玉岁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起来,他低着头道:“那是他们活该。” “所以,你的仇人是贤妃和三皇子?亦或是李家?”游玉岁看着姜魇道。 “是李家。”姜魇开口道。 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包括李太后在内的李家人。 说完这句,姜魇看着游玉岁道:“在下知道殿下羽翼未丰,所以暂时不准备将在下的仇恨告知殿下。” 对于姜魇来说,有些东西烂在自己手里,总好过拿出来牵连了别人好,尤其太子是他眼中唯一可以扳倒李家的人。 只要等到太子的势力可以强大到扳倒整个李家的时候,他手里的东西才可以重见天日。 游玉岁听见姜魇“羽翼未丰”这四个字就沉默了,在游奉云眼皮底下,他的羽翼就从来没有丰过好吗? 要是被游奉云知道皇子和那位大臣私交过密,在那个地方有了自己的人脉,他第二天就能帮你把所有的根系全刨了。 “可孤的羽翼根本就丰不起来。”游玉岁认真地对姜魇说道,跟着他前途很难,只能够勉强混一个温饱。 毕竟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他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他能够做的就是帮助霍西陵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让长公主不敢轻易对他下手。最多最多,只能做到扳倒长公主而已。 只要李太后还在,李家和长公主便不会轻易倒下。 而姜魇却是十分信任地对他说道:“殿下说笑了。” 游玉岁:……他也希望自己是在说笑。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从醒来之后便没有再睡下,而是听着霍西陵的汇报。 “射杀的野狼一共一百二十八只,每只狼的左耳都有一个明显的缺口,应该是人为饲养的狼群。”霍西陵开口说道。 既然是人为饲养的狼群,那么出现狼群袭击营地的事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指使。 “继续。”游奉云半卧在卧榻上开口道。 霍西陵垂眸然后道:“臣在贤妃娘娘和吴王殿下的帐篷前闻到了相同气息,只不过梁王帐篷前的气息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游奉云闻言睁开了眼睛:“同样的气息?” “是。”霍西陵答道。 游奉云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要么是梁王使用药物诱使狼群攻击贤妃和吴王,要么就是贤妃和吴王自作孽不可活,谋害梁王不成反把自己作死了。 而游奉云通过自己多年经验来看,真相往往是最离谱的,所以十有八九是贤妃母子自己作的。 不过没有证据,游奉云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于是他眯着眼睛道:“给朕查,这么多狼出现在猎场,朕就不信没有半点蛛丝马迹,那些养狼的人恐怕也在猎场周围,叫羽林卫封锁附近的几个山头给朕搜!” “还有盯紧李妃那边。”游奉云开口叮嘱道。 “是!”霍西陵领命而去。 而在那边,贤妃却是陷入了极度的害怕之中,她和吴王被狼群袭击,根本没有时间处理那几个训狼人。 如果被游奉云查到,即便是受伤的只有他们母子,她们母子谋逆的罪名也是逃不了的。 但是贤妃偏偏被游奉云禁足了,她根本来不及处理那几个训狼人。 最后,贤妃不得不亲自写信让宫女带给她的父亲,求她的父亲去处理那几个训狼人。 毕竟一旦狼群袭击营地的事情被游奉云发现是她做的,李家也同样跑不了。 贤妃就不信了,李家真的能够完全撇下她们母子! 抱着这样的想法,贤妃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写完了信,在信中交代了事情的经过,然后让心腹连夜去找自己的父亲。 但是,贤妃没有想到自己的信在半路上就被霍西陵给截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贤妃如今是自乱阵脚了, 若是换做平时,贤妃绝不会这么轻易地露出破绽,然而自己最心爱的孩子将要变成残废, 游奉云即将查到真相,让她不得不铤而走险求助自己的父亲。 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罪证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到了霍西陵的手中,这上面的内容足够让她连累亲族了。 在猎场中让狼群袭击营地, 不管你要暗害的对象是谁,都是威胁到了帝王的安全。 贤妃选择剑走偏锋谋害梁王,最后却没有想到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儿子。 于是当游奉云收到霍西陵送来的信件和带来的人证时, 他居然生出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诡异感。 有了贤妃亲手写下的信件和她身边的人证,游奉云觉得自己连周围的训狼人都不用找了,基本可以直接给贤妃定罪了。 烛火之下,游奉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去将贤妃,哦不,李妃带来吧。” 说完, 游奉云便闭上眼睛将贤妃买通他人让狼群袭击营地谋害梁王的罪证放在了桌子前。 在贤妃的营帐中,贤妃忧心忡忡地等待着自己心腹回来,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 先来的会是帝王身边的近卫。 “李妃娘娘, 陛下想要见你。”为首的羽林卫开口说道。 贤妃听见游奉云想要见她内心是激动的, 但是当她看见来的人只有羽林卫, 没有安海公公和他身边的小太监后, 贤妃内心的激动瞬间被平息下来。 她不是蠢人,这么明显的区别她还是看得出来, 于是她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李妃娘娘请吧。”羽林卫的声音又冷又硬, 如果贤妃不自己去那他们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端着姿态道:“本宫自己会去,不用你们请。” 说完,贤妃便走出了帐篷。 帝王帐篷中灯火通明,披散着漆黑长发的俊美帝王已经闭着眼睛用手撑着太阳穴等候多时了。 当贤妃走进来的时候,游奉云睁开了他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让贤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贤妃看着游奉云那俊美的眉目,只觉得自己在看一个全然陌生的熟人。 游奉云坐直了身体,同时也将手边的信件摔在了贤妃面前。 “你还有什么说的?”游奉云淡漠地开口问道,语气极冷极淡。 贤妃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的信件,上面的内容正是她写给她父亲的。 “陛下……”贤妃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游奉云却是垂着眼眸道:“看来你是什么有什么想说的了。” “来人,传旨,李妃行为不端染指朝政谋害宗室,废为庶人,吴王不思劝解助纣为虐,褫夺其王爵,收回封地。” 一旁听着的安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贤妃母子怕是此世再难翻身了。以后不仅是贤妃母子难过了,那痴傻的七皇子恐怕在宫中只能被当草芥践踏了。 贤妃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游奉云,然后跪下拼命磕头道:“此事全是臣妾一人谋划,与臣妾的孩子无关,求陛下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上,饶过臣妾的孩子吧!” 贤妃光洁的额头上已经磕出血印,然而游奉云却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她。 “夫妻情分?”游奉云缓缓地开口道。 贤妃闻言停止了磕头抬头看向了游奉云,希望他能够从轻处罚游玉扇。 只见游奉云露出讥笑的表情道:“你是皇后吗?和朕谈夫妻情分。” 杀心诛心莫过于此,二十年的温柔陪伴在帝王面前不值一提,他甚至直接拿出贤妃的身份来讥讽贤妃口中的夫妻情分。 话音落下,贤妃就如同发疯了一般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忘不了她,你这么多年没有立后就是忘不了她!” 游奉云看着贤妃发疯,任由她揣测自己的内心,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贤妃的泪水掺杂着血液滴落在地面上喃喃道:“活人怎么能够比得上死人啊……” 更何况谢皇后死在了她最美的年纪,游奉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连葬礼都没能参加,如果他看见艳丽的牡丹凋零枯萎还会愿意记得她吗? “拖下去吧。”游奉云神情淡淡地说道。 游奉云说完,等候多时的羽林卫将贤妃拖走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游奉云发现帐篷外有一道人影。 “岁岁?”游奉云看着人影道。 既然被发现了,游玉岁也没有再隐藏自己,直接撩开游奉云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怎么不睡觉跑了过来?”游奉云看着散着头发披着斗篷抱着兔毛抱枕的游玉岁说道。 只见游玉岁理直气壮地道:“她哭得那么大声,即便是死人也该被哭活了。” 游奉云闻言不由笑了笑,太子的帐篷离他的帐篷极近,听见声音也是十分正常的。 “过来。”游奉云对游玉岁招手,显然是准备欺负一下小孩。 而游玉岁这一次没有走过去,他看着游奉云近乎固执地问道:“父皇有爱过母后吗?” 这是游玉岁在听完游奉云和贤妃之间的对话最想问的问题,从小他身边的人就告诉他,他的母后是因为爱游奉云才会嫁给他,不然以当时世家的地位,皇室还配不上他母亲谢公之女的身份。 那么既然他的母后是爱着游奉云的,那么游奉云呢?爱过他的母后吗?这么久的时间坚持不立后,是因为爱吗? 游玉岁问出口之后,他就后悔了,既然游奉云可以在前世那么多次无视自己的死亡,那么他对自己的母后有什么爱呢? 一旁的霍西陵看着游玉岁情绪不对,忍不住出声道:“殿下……” 可是游玉岁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兔毛抱枕,霍西陵什么都看不见。 游奉云则是沉默了许久,沉默到安海觉得自己呼吸都是一种错后,游奉云才开口道:“帝王,没有真心。” 游奉云对先后谢妍,或许爱过,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游奉云彻底忘记了谢妍的容貌,需要别人提醒才知道太子的容貌是随了先后, 游奉云就是这么一个丝毫不念旧情的人,从来没有过爱屋及乌的冲动,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或许先后早死,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不用看父子相残,家族败落,死在自己最美的年华里,成为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 “我知道了。”游玉岁咬着嘴唇道,“西陵,你送我回去吧。” “好。”霍西陵连忙将游玉岁打横抱起,抱着他走出了帝王营帐,远离那冰冷无情的世界。 直到游玉岁被霍西陵抱到自己的帐篷里,他才开口道:“即便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我却依旧难过伤心。” 霍西陵看着没有哭的游玉岁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父母是相爱的。” 霍西陵出生没多久便父母双亡,他一直是被姐姐和姐夫带大的,所以姐姐姐夫对他来说是父母一般的存在,姐姐姐夫相爱对他来说是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我知道。”游玉岁开口道,然而这是他永远无法得到的。 “殿下,想哭就哭吧。”霍西陵叹息着说道。 最后,游玉岁还是没忍住泪水犹如决堤一般涌出。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看着骤然冷寂的营帐道:“朕是不是说错什么呢?” 游奉云不知何为懊悔,只觉得内心有一些空。 接着,游奉云沉默地握住了胸口的小熊木雕,果然只要投入了感情,哪怕只是一点点也会让人难受。 一旁的安海闻言轻声道:“陛下只是对太子殿下说了实话而已。” “对啊,朕只是说了实话。”游奉云喃喃自语道。 最后,游奉云不由叹息了一声。 “是朕老了。” 做不到年轻时候的心硬如石,甚至面对太子的质问,他居然那么长的时间都无法回答。 “陛下哪里老了?”安海公公伸手按摩着游奉云的太阳穴道,“陛下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纪,等惠嫔生了,您可就抱孙子了。” 游奉云点了点头,惠嫔的孩子是游奉云给游玉岁准备的保命符,等这个孩子登上皇位,那么游玉岁会顺理成章地成为太上皇。 就在游奉云开始想如何在自己去世后让游玉岁过得更舒服一些的时候,突然有人禀报道:“陛下,皇贵妃薨了。” “什么?”游奉云惊了,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夜晚的雎鸠宫中哭声一片, 宫里的太监宫女跪倒在地或真心或假意地哭泣着,雎鸠宫的主位,那个位至皇贵妃的女人就在刚才病情突然加重去世了, 就连太医院的最有经验的老太医也没能将其抢救回来。 莫珊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的手在发抖, 她的心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真的杀掉了那个害死她孩子的女人了?只靠着在皇贵妃的药里添加发霉的食物就杀掉了她? 莫珊珊是个农家女,在宫中没有任何势力, 根本弄不到毒药, 更别说那种无色无味让人以为是病死的毒药。 但是莫珊珊也正是因为在农家长大, 所以她知道发霉的粮食吃了会死人。 当年莫家有部分粮食发霉了,莫珊珊的父亲舍不得扔, 便将这些粮食喂给了家里的猪吃,结果短短一个时辰, 那些猪全部都被这些发了霉的粮食毒死了。 这件事吓惨了莫家人, 莫珊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发了霉的粮食吃了会死人。 她身为在宫中没有任何势力的燕王侧妃弄不到毒药, 但还弄不到粮食吗?静静蛰伏,等待手中的粮食发霉, 然后一点点掺进皇贵妃的饮食中, 看着她呕吐恶心腹胀, 让所有人以为是皇贵妃病情加重,然后在皇帝贤妃同时离宫的时候彻底要了她的命。 莫珊珊想要笑,尤其是雎鸠宫已经挂上了素白的灵幡, 而皇贵妃的死相那么难堪。 “娘娘低头。”莫珊珊身边的宫女小莲提醒道, 然后将粗白麻衣套在了莫珊珊的身上。 接着, 小莲这才扶着身体不知道如何走路的莫珊珊前去雎鸠宫刚刚布置好的灵堂。 莫珊珊现在很兴奋, 但是她却不能够表现出来, 只能低着头逼着自己流出眼泪来,然而实际上她身体都在因为兴奋颤抖。 但是因为莫珊珊脸上的悲容和眼泪,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哭得十分伤心的女人已经开心到颤抖了。 “娘娘啊!娘娘您这么就去了!丢下奴婢一个人!”皇贵妃身边的心腹宫女入秋哭嚎道。 她倒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真的伤心,因为皇贵妃一离世,她这个皇贵妃的心腹命运就变得坎坷起来了。 明明可以跟着皇贵妃青云直上,如今全部变成黄粱一梦,这叫入秋怎么接受得了。 而在长乐宫中,李太后也是被皇贵妃薨了的消息惊醒,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虽然苏相未倒,但是皇贵妃死了也算是断了燕王一党的臂膀。 “太后娘娘,您要去雎鸠宫看看吗?”李太后身边的小太监小声地问道。 只见李太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去什么去?不过是个妃子罢了,又不是皇后,明日早晨再去。” 话音落下,李太后摆了摆手,让宫人退下,自己重新躺回了卧榻。 众人见此也不敢多言,纷纷安静地退出了李太后的寝宫。 而游奉云也在皇贵妃死亡两个时辰后,收到了来自宫中的急报。 游奉云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从燕王妃自杀之后,皇贵妃的病情就反反复复,严重时甚至下不了床,如今突然发病去了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游奉云烦恼的是,这个秋猎还要不要继续下去。 之前齐王世子死了,刚才查出狼群袭击营地是贤妃和吴王干的,现在传来消息宫中的皇贵妃薨了。 如果游奉云还要坚持继续秋猎,这都有点说不过去了。 可是,秋猎的第一天为了布局,游奉云根本没有下场打猎,只有今晚狼群袭击营地他才大展身手,这玩都还没有玩尽兴,就让他打道回府,游奉云有点不甘心啊。 而一旁的安海公公却是向游奉云问道:“陛下,此事可要告知燕王殿下?” 游奉云闻言看向安海后才道:“燕王为皇贵妃亲子,自然应当早些告诉他,让他可以先行返回皇宫,好为皇贵妃尽孝。” “是。”安海闻言立刻前往燕王的营帐。 燕王游玉衣自从齐王世子死后一直被游奉云禁足在营帐,对外面发生的狼群袭击营地之事只是略有耳闻,真实地情况却是一概不知,如今听闻安海公公前来,游玉衣有些手足无措,难道有人栽赃陷害他? 只见安海从营帐外走进来,面上的表情带着些许悲伤,还没有等游玉衣方形过来,他便听见安海道:“燕王殿下,皇贵妃娘娘她薨了。” 这个消息对于游玉衣来说无疑是五雷轰顶,他愣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安海道:“公公是在与我开玩笑的吧。” 游玉衣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母妃去世的消息。 只见安海叹息着道:“殿下节哀。” 话音落下,游玉衣觉得自己整个人彻底沉入了冰海。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陛下说了,让殿下可以先行返回宫中,好为皇贵妃娘娘尽孝。”安海将游奉云的吩咐说了出来。 游玉衣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一句多谢父皇体谅,然后让下人准备好马匹,接着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侍卫回宫为皇贵妃奔丧。 这么多事情弄完,天也已经亮了,游奉云却是连觉都没有睡上。 天亮之后,齐王又是前来求见游奉云。 此刻的齐王已经换上了丧服,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 将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游奉云看着面前的齐王道:“齐王这次来是所为何事?” 只见齐王对着游奉云行了叩拜之礼道:“请陛下允许臣返回齐国,送犬子的棺椁回乡。” 若想谋大事,那就不能够再留在长安了,晚回长安一天,变数就多一点,早早回到齐国积蓄力量才是齐王现在要做的事情。 然而齐王根本没想到就算自己不主动提出离开长安,游奉云也没打算把他留下来,所以这个头是白磕了。 “齐王的意思朕明白,朕自然不会阻拦你。”游奉云看着跪在地上的齐王道,“还请齐王节哀。” 齐王闻言心中大喜,游奉云居然肯现在放他回去! “多谢陛下!”齐王再一次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对于要扶灵回齐国的齐王,游奉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钱财,在齐王临行前给了齐王许多金银财宝。 而这在齐王眼里更是坐实了梁王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而游奉云则是在包庇梁王,企图用钱财买下他儿子一条命。 齐王走后,游奉云则是对安海道:“公布昨晚狼群袭击营地的事情吧。” “是。”安海闻言道。 很快,贤妃引狼群袭击营地谋害梁王被废为庶人,吴王也被削去王位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秋猎的营地。 王公贵族们瞠目结舌,昨晚狼群袭击营地的真相竟然是如此,而且还是证据确凿被当场抓获,就连翻供的机会都没有。 李家更是害怕贤妃的事情牵连到他们头上,直接当年撇清了关系,说此事他们一概不知,况且梁王也是李家的外甥,他们怎么会帮助贤妃害自己妹妹的孩子呢! 游奉云自然不会拿李家如何,毕竟太后还在,只要李家没有干出谋逆的事情,他们就能够在太后还活着的时候享受荣华富贵。 然而大家都还没有从贤妃被废为庶人,三皇子被削去王位沦为废人的消息中缓过来,这个时候又传出宫中的皇贵妃薨了的消息,他们家中的女眷都必须进宫哭丧。 众人都愣住了,他们不过是睡了一觉,朝中的局势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其中梁王最高兴,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的兄长在为他铺路。 其中太子病弱,三皇子残废,大皇子没了母妃,虽然身后有寒门支撑着,但是却不得帝王喜欢,现在一个能和他打的都没有了。 而在游玉岁的帐篷中,游玉岁听着皇贵妃薨了的消息不由愣住,他没想到皇贵妃居然死得这么快。 一旁的姜魇看着游玉岁不可置信的模样道:“皇贵妃病得很重,常常食欲不振恶心呕吐,她如突然离世倒也正常。” 说完,姜魇便将手里的银耳羹递给了游玉岁,然后又道:“我听闻皇贵妃的死相十分难看。” 大小便失禁,臭气熏天,幸好帝王未在宫中,要不然皇贵妃怕是死都死不好了。 游玉岁对这件事的关注并不在这里,而是他还没有从皇贵妃口中问出他给燕王妃的毒药来自谁的手里,她就死了。 “死得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游玉岁开口说道。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觉得这次秋猎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再继续打猎属实没心没肺了一点。 于是,游奉云宣布返回皇宫,并且还给了大家足够的时间收拾东西,看起来对皇贵妃的死一点都不着急。 等他们收拾好东西已经是中午了,一群人终于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返回了皇宫。 而这个时候,莫珊珊已经在皇贵妃的灵前跪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她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看着身边的宫女小莲道:“燕王妃说过让我遇到实在不能解决的困难就去找太子殿下对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贵妃薨, 天子回宫,所有人都以为游奉云是为了皇贵妃才从猎场回宫的,就连苏相都这么以为。然而游奉云却是看了一眼, 连一炷香都没上就直接离开了, 更别说露出伤感之色。 游奉云临走之前还道:“太子身体弱, 就别来了,免得冲撞了。” 话音落下,众人齐齐在心里吸了一口冷气, 陪伴在皇帝身份二十年的皇贵妃说弃便弃了, 死了竟然也没有丝毫怜惜。 苏相将游奉云的举动看在眼里, 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女儿是没办法以皇后之礼下葬了, 更别说死后追封为后。 一旁的游玉衣不由握紧了拳头,他看着苏相问道:“父皇为何这般?” 游玉岁虽然是太子, 不用为除了皇帝、太后和皇后以外的人守灵守孝, 但是皇贵妃死了也该来看一眼吧。 然而抬着非但没有来, 连太监都没有派一个来,而他的父皇为了不让太子受到言臣的攻讦, 直言他母妃晦气, 不用太子过来看一眼, 直接让言臣说太子不好的地方都没有。 只见年迈的苏相看向越发冲动的游玉衣道:“殿下,慎言!” 游玉岁是太子,又有帝王的话在前, 不应该是游玉衣作为皇子应该随意议论的。 游玉衣抿紧了嘴唇, 想来心里十分难受, 而正跪在地上不停给皇贵妃烧纸钱, 眼睛被熏得流泪的莫珊珊心里却是快意得很。 她为她可怜的孩子高兴, 为被皇贵妃他们逼到跳楼的燕王妃高兴,现在看见皇贵妃最看重的帝王对她弃之如履,她更是高兴坏了。 等此事一了,她就要将杨侧妃联合燕王混淆皇室血脉之事全部爆出,让燕王死无葬身之地! 在众人的哭声中,莫珊珊跪在地上烧着纸钱,风一吹,火盆中的纸钱被卷到空中,莫珊珊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紧接着莫珊珊跪着倒在了地上,小莲不由惊呼:“侧妃娘娘晕了过去!” 游玉衣见此不由紧皱眉头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只见小莲跪着道:“侧妃娘娘身体不好,如今伤心过度加上连日操劳这才晕了过去。” 游玉衣闻言点了点头道:“扶她下去休息吧。” 莫珊珊的身体确实不好,小产之后便一直替他在母妃跟前尽孝,这一次皇贵妃的丧事也是莫珊珊一手操持,如今劳累过度晕倒也是人之常情。 “接下来的是就交给杨侧妃吧。”游玉衣又补充了一句道。 “是。”小莲应了一声,立马便让一旁的宫女将莫珊珊扶了下去。 等到了休息的偏殿,小莲看着几个宫女道:“你们再这里照顾好娘娘,我去太医院请太医。” 莫珊珊在知道游玉岁不会来皇贵妃的灵堂之后,她就决定装晕,然后让小莲去太医院找崔宴。 燕王妃李夕月让小莲告诉她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困难去找太子,可是太子不来,她身为女眷也不可能随意跑去东宫。最后莫珊珊想到李夕月曾经接触过一直为太子诊病的太子,这才装晕让小莲去找太医。 太医院中,崔宴正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医书,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子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他单独办公的房间。 “你是……”崔宴看着面前的丫鬟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崔太医,我家主子病了,请你前去看看。”小莲开口道。 小莲的表情很焦急,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崔宴一样。 而崔宴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面前的丫鬟是谁,他看着小莲道:“你是燕王妃身边的丫鬟。” 小莲闻言不由一喜,她道:“崔太医记得我就好,我家主子,也就是燕王的莫侧妃,有事想要告诉你。” 崔宴听见莫侧妃那可是记忆深刻,毕竟她是大景第一个让皇子入赘的女人。 “此事事关重大,请崔太医务必前去。”小莲开口说道。 崔宴看着小莲道:“我是太子身边的人,去了就该遭怀疑了,莫侧妃也不见得能落下好。” 只见崔宴对小莲道:“说是来找我,其实应该要找的是太子殿下吧。” 小莲点了点头,因为太子根本不去皇贵妃的灵堂,莫珊珊实在没办法这才找上了崔宴。 只见崔宴想了想道:“让你的主子不必着急,我自有办法让她见到太子。” 小莲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又从崔宴手中拿了安神养身补气血的药方离去。 夜晚,因为莫珊珊病倒,游玉衣念及她的身子和她帮他伺候了这么久皇贵妃特别让她休息,而别的奴仆和主子也是在灵堂为皇贵妃彻夜守灵。 于是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莫珊珊被人带到了一处假山后面。 也就是在这里,她见到了太子殿下。 游玉岁依旧是她初见的时候那般好看,而她自己却是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活力。 “莫侧妃,你找孤所为何事?”游玉岁开门见山地问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莫珊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冷静的语调对游玉岁道:“是我杀了皇贵妃。” 游玉岁闻言有一丝丝惊讶,谁都没有想到皇贵妃会死在这个柔弱的对宫廷尔虞我诈一概不知的农家女手中。 只见莫珊珊道:“我用发霉的粮食杀了她,为我未出生的孩子和燕王妃报了仇。” “今日前来,我也并不是来说这个的,而是想要告知殿下,燕王妃让燕王没了生育能力,杨侧妃根本不可能怀有孩子。”莫珊珊道,“燕王也知道这件事,他们在混淆皇室血脉。” 燕王妃李夕月死之前除了让小莲给她带了钥匙和一句话,在那个用钥匙打开的盒子里还藏着一封信。 信上是李夕月在燕王府遭受的一切和她做过的一切,莫珊珊知道李夕月一切的经历,并且也想如同李夕月信中末尾所说的那样,逃离燕王府。 但是,莫珊珊想要在逃离之前进行复仇! 游玉岁闻言微微有些惊讶,他们还以为燕王不知道自己被杨侧妃戴了绿帽子,结果是燕王不仅知道,他还给杨侧妃打了掩护。不愧是他的大哥,为了面子真是什么都能够做得出来。 “所以我想请太子殿下帮我捉杨侧妃和另一个男人的奸。”莫珊珊激动地说道。 混淆皇室血脉,燕王不死也得残。 而游玉岁却是冷静地道:“捉奸,受到惩罚的只有杨侧妃和那个男人而已。” 不仅如此,游玉衣还能卖一波惨给大家看。 要想让游玉衣受到惩罚就必须要证明,游玉衣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但是依旧选择帮忙隐瞒。 这个难度实在是太大,基本不可能实现,除非哪天游玉衣梦游自己说漏嘴。 而莫珊珊却道:“我手里有燕王妃写给我的信,他在娶杨侧妃入府前早就没有了生育能力。” “当日还有王府的下人看见他刚进杨侧妃的房间就离开了,他根本就没有碰过杨侧妃。” “而且,他不举,我就不信他没有找过大夫。” 游玉岁闻言道:“这些证据足够了,不必用燕王妃写的信将你扯进来。” 莫珊珊闻言愣住,她以为让燕王身败名裂需要牺牲自己,没想到游玉岁却是愿意找那些更加繁琐的证据。 这一刻,莫珊珊觉得燕王妃说得没错,太子可以算是一个好人。 “多谢太子殿下。”莫珊珊向游玉岁叩拜道。 “不必跪我。”游玉岁开口道,“你我都不过是想让他死罢了。” 莫珊珊闻言擦着眼泪站起来道:“除此之外,我还想告诉殿下一件事。” “皇贵妃身边有个叫入秋的宫女,皇贵妃大部分做的事都是她出的主意,我知道殿下在找害死燕王妃的毒药究竟是出自谁之手,所以特地来将这个消息告知殿下。” 皇贵妃已经死了,而陪伴皇贵妃多年,几乎陪着她参与了所有事情的入秋是最有可能知道毒害了李夕月的毒药出自谁人之手。 只要抓到入秋,逼她说出皇贵妃手中的毒药是谁给的,那么游玉岁就离真相更近一步了。 而且,皇贵妃已经死了,入秋作为一个宫女可以说是任人拿捏。 “孤知道了。”游玉岁开口说道。 莫珊珊闻言笑了起来准备返回雎鸠宫,就在她临走的时候,游玉岁突然开口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是为自己求的吗?” 莫珊珊闻言愣住,为自己求? “你就不求孤让你远离燕王府重新生活吗?”游玉岁继续开口问道。 话音落下,莫珊珊已经是泪流满面,她道:“我还可以重新生活吗?”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落入了泥沼之中,再也挣脱不开,没想到有人告诉自己,她还可以重见天日。 “有何不可?”游玉岁反问道。 反正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帮,不如都帮了。 “多谢殿下!”这一次,莫珊珊对着游玉岁行了三跪九拜的大礼。 游玉岁见此有些无奈,最后让崔宴将她送回了雎鸠宫。 等人走之后,替他们望风的霍西陵道:“殿下真的很善良。” 虽然平时很高高在上,说话又冷冰冰的,但是太子殿下真的很善良。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反驳道:“才没有。” 下一刻,游玉岁又抱住霍西陵道:“我好像又离真相近了一点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游玉岁的直觉告诉他, 他母后的死亡跟皇贵妃手中的毒药有着关系,只要找到真正拥有毒药的人,他就能找到他母后死亡的真相。 夜色中, 游玉岁将头埋在霍西陵的怀里,然后小声道:“现在是皇贵妃的丧期, 她身边的心腹宫女突然消失肯定要引起怀疑。” “你让人看住她,等丧期结束之后就把她给孤抓过来, 孤要亲自审问她。”游玉岁抬头看向霍西陵, 神色异常坚定。 霍西陵低头垂眸应道:“好。” 无论是什么,只要游玉岁要他去做,他都不会拒绝。 “还要让你查查出入过燕王府的大夫。”游玉岁轻声说道, “如果有可能,把跟着杨侧妃进入燕王府的下人抓过来问问。” 燕王游玉衣究竟有没有碰过杨侧妃,这些杨侧妃身边的下人是最清楚的了, 能够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什么东西是最好的。 “我知道。”霍西陵开口说道,他的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天已经很晚,我送殿下回宫吧。”霍西陵轻声道。 “好啊。”游玉岁抱住了霍西陵的脖子,任由他将自己打横抱起。 然后, 他们两个便这样慢慢地走回了东宫。 第二日一早, 这是皇贵妃停灵的第三天, 游奉云回宫的第二天,基本满朝文武都知道贤妃为何被被废为庶人, 吴王丢了王爵还因伤致残沦为废人, 皇贵妃病逝的事情了。 其中李家为了明哲保身,更是直接与贤妃母子断掉关系, 将自己摘了一个干干净净, 只当自己没了这个女儿一般。 这下朝堂局势彻底发生了变化, 原本最强劲的皇位竞争者彻底出局,李家的势力全部转向梁王,贤妃母子是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太子虽然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然而身体实在是不太好,出去查案一次昏迷五天之久,从河东郡回来之后便没上过几次朝,对于政事更是毫不插手,每天好好养着这才没有加重病情。依他们来看,太子这幅身体说不定走得比今上还要早,所以今上出于对江山稳定的考虑也不会轻易将皇位交给体弱多病甚至可能无子的太子手中。 去了太子和吴王之后,这朝堂之上对皇位能有一争之力的只有今上的亲弟弟梁王和有寒门支持的燕王了。 一时间大臣们在站队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困扰,他们究竟应该站皇帝的亲弟弟梁王还是亲儿子燕王。 大臣们那叫一个纠结,几个中立的大臣忍不住聚在了一起商量这件事。 “你说,我们怎么办?站谁?” 只见一位大臣捏着自己的胡子道:“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一位君王是将皇位传给自己兄弟的,我觉得应该站燕王。” 一旁的大臣闻言摆了摆手:“那可不行,燕王名声也太差了一些。” 《月娘传》传唱全国,基本燕王的名声已经臭到了全国各个地方,不得民心得很。 “这自古以来皇位之争哪个是靠好名声上位的。” 话音落下,几位大臣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可是梁王文武兼备,封地治理得也不错,还有李太后和李家支持。” “而且,太子多得陛下宠爱啊,梁王继位,太子尚且可以当个富贵闲人,燕王若是继位……” “你说得也对。” 就在他们犹豫着到底是选梁王还是燕王的时候,游奉云直接让他们不用选了。 宣德殿中,正在处理政务的游奉云听见苏相求见,立刻便让人将苏相请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苏相颤颤巍巍地说道,皇贵妃死后,他似乎又老了好几岁。 “来人,给苏相赐座。”游奉云开口吩咐道,毕竟苏相岁数这么大了,游奉云也不好让苏相一直站着,更何况以苏相给国家做的贡献也当得起赐座。 “多谢陛下。”苏相行礼后便落坐在了椅子上,然后看着书案后的游奉云道,“臣这次前来,是想请陛下下旨让藩王们离开长安返回封地。” “哦?为何?”游奉云挑了挑眉毛,朝堂上的事情他都知晓,一些官员现在怕是还在思考自己应该站队梁王还是站队燕王。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支持燕王的苏相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把能够与燕王相争的梁王直接扔回封地,让他无法插手长安之事,不能与燕王相争。 “臣以为藩王久留长安易与大臣勾结,容易犯上作乱,不如让他们早早回到封地,这样才能稳固皇权不使大权旁落。”苏相有理有据地说道,一切都是为了游奉云好的模样。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但是游奉云知道,苏相是有私心的,游奉云也允许他有私心,但是这份私心太大,让游奉云不喜得很。 不过,在游奉云的计划中,秋猎之后藩王的确应该离开长安返回封地,其中也包括梁王。还没有等游奉云想好怎么用完美的理由让梁王与自己不离心并且还愿意返回封地,苏相就来给他送枕头了。 于是,游奉云做出纠结的模样,过了许久才道:“苏爱卿的意思朕知道,朕这就让他们离开长安返回封地。” 于是游奉云立刻下旨说,秋猎结束,藩王应该返回封地。其中的藩王就包括梁王。 对此,苏相是彻底满意了,游奉云也很满意,等梁王和李太后来找他的时候,这个锅可以全部甩给苏相,还不用伤母子和兄弟之间的感情。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梁王彻底傻了,秋猎之后贤妃母子废了,皇贵妃死了,李家全部支持自己了,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在他准备留在长安之中与燕王相争的时候,结果他哥对他说,秋猎结束了,身为藩王不能逗留在长安。 梁王之前的一腔雄心壮志全部被游奉云的这盆冷水全部浇灭了。 “本王不信,本王要去皇宫见皇兄。”梁王看着面前的传旨太监一脸的不相信。 太监见此也不生气,只道:“正好梁王殿下可以去宫中与太后陛下辞别。” 梁王没理这太监,直接坐上车前往皇宫去问游奉云为何要让他离开长安。 宣德殿中,游奉云掐着梁王到达的时间摆出了一副伤心的表情。看到梁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游奉云便立刻走下了台阶拉着梁王的手道:“王弟,你受委屈了。” 梁王愣住,他这都还什么都没有说呢。 只见一旁的安海公公道:“梁王殿下,刚才苏相来过了。” “本想让你在长安久留一段时间,让你多陪伴一下母后,谁知……”游奉云不由叹了一口气,“苏相说依循祖制,藩王不应该停留长安这么久,如今秋猎已经结束,所有藩王都应该回到自己的封地。” 当初游奉云让所有藩王秋猎之后再返回封地,是为了让梁王多陪伴太后一段时间,如今藩王都要离开长安,游奉云也不可能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只留梁王一人。 梁王闻言不经有些生气,这是他们的家事,苏相跑过来掺和什么?若不是他找到游奉云跟前,说不定其余藩王都陆续返回封地,他还能够留在长安。 很快,梁王便想到了苏相此举的用意,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苏相一句老狐狸。 “这不是兄长之过。”梁王拉着游奉云的手道,“只怪我们生在天家,不能够像普通人一般长久地相处在一起。” “但是,只要皇兄和母后心里有我就好。”梁王看着游奉云的手道。 游奉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片刻后,游奉云才想起自己好像在话本《霸道君王爱上我》上面听到过类似的话。 猛然想起的游奉云就差直接甩掉梁王的手了,但是为了让藩王叛乱时,梁王一个人抵住几国军队,游奉云还是深情地与梁王四目相对。 一旁的安海公公看到这一幕默默地别过了头,一脸的不忍直视。 等游奉云把梁王送去看望太后之后,游奉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安海道:“你说梁王是从哪里学来的话,怎么这么恶心呢?” 安海无言以对,心道,陛下你不也演得挺认真的吗? 而此刻,梁王正在长乐宫中抱着李太后的大腿诉苦,说他不得不返回封地,不能留在长安陪伴她,全都拜苏相所赐。 “若不是苏相前去拜见皇兄,让皇兄下旨让藩王返回封地,将我与其他藩王相提并论,我也不会不得不返回封地。”梁王对着李太后哭诉道,“以后在封地上更是再难得见母后一面了。” 更关键的是,他返回了封地可就对长安鞭长莫及了!即便有李太后、李家和长公主帮忙,然而不在长安终究是被动了许多。 李太后闻言恨得牙痒痒道:“苏狗,安敢如此欺我!” 她李家人的孩子坐不上皇位,还能让一个村姑所生的孩子当上皇帝? 李太后无不恶毒地想道,燕王,她必除之! 此刻,东宫之中的游玉岁听闻了苏相劝游奉云下旨让藩王离开长安的消息,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霍西陵道:“这次太后和李家怕是要恨死苏相了。” 说完,游玉岁闭目想了一会儿道:“找个机会将杨侧妃和燕王混淆皇室血脉的消息透露给太后或者李家,引着他们自己去查。” “是。”霍西陵低头道。 狗咬狗一嘴毛,这样也免得脏了殿下的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乐宫中, 李太后伸手摸着梁王的头道:“明儿,这个仇哀家迟早替你报了。” 自从游奉云登基之后,对她和李家多有宽待, 李太后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如今见到苏相竟然敢直接针对她的小儿子, 企图断了她小儿子的帝王路,李太后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势必是要让苏相付出代价的。 “多谢母后。”梁王闻言不由欣喜道, “一定要给苏家一个狠狠的教训,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好欺负。” 李太后闻言点了点头,让梁王放心。 接着, 母子二人又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然而天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 皇帝的旨意已下,即便梁王心中有再多的不舍, 也只能跟随诸位藩王离开长安回到自己的封地。 “儿臣不能在母后身边时时陪伴,是儿臣不孝,还请母后要保重身体。”梁王在离开之前如此对李太后说道。 李太后闻言眼眶里不由含了一些泪花,她点了点头叮嘱梁王路上小心。 接着, 她便看着梁王走出了长乐宫。 在皇贵妃病逝的第三天, 前来参加千秋宴的藩王们离开长安返回封地, 这些藩王走后,长安的热闹也少了一些。 对此, 正在给他母妃守灵的燕王内心都要乐开了花, 如果不是还要给他的母妃守灵,燕王都能笑出声。 毕竟贤妃母子废了, 太子体弱活不长, 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梁王又被他外祖一句话送回了封地, 只要寒门将其死死压制住,基本没有能够登上皇位的可能。 对于游玉衣来说,除了他的母妃意外去世,天意都是那么地眷顾他,在他父皇的子嗣中,除了他,又有谁比他更适合成为下一任皇帝。 除了游玉衣是这样认为的,还有许多大臣都是这样认为的,在大家看来游玉衣离成为太子只有一步之遥了! 但是游玉衣还没有高兴太久,游奉云就迅速给他泼了一瓢冷水。 皇贵妃的灵堂前,安海公公小声地对游玉衣道:“陛下发话了,说殿下您给皇贵妃娘娘守完灵就回王府继续禁足。” 没错,游玉衣在秋猎的时候因为有射杀齐王世子的嫌疑被游奉云又给延长了半年的禁足时间。 “什么?”游玉衣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刚才还在庆幸梁王返回了封地不能留在长安与他相争,现在他父皇就通知他继续禁足。梁王不能待在长安,而他被禁足不能接触朝政,四舍五入他和梁王没有区别。 一瞬间,游玉衣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而一旁的安海公公则是开口问道:“燕王殿下,您是有意见吗?” 游玉衣哪里敢对游奉云的安排有意见,有意见的话就不是禁足半年了,而是禁足一年。 “我只是想趁着这段时间多陪陪母妃。”说完,游玉衣便眼眶湿润地看向了被摆放在灵堂中央的棺椁。 安海公公:……我还以为你要在皇贵妃的墓边结草庐食素守孝三年呢。 “燕王殿下有这个心便好,皇贵妃娘娘在泉下知道了一定会欣慰的。”安海点了点头道。 说完,安海公公便转身离去。 游玉衣看着安海的背影手紧紧的握成拳,片刻之后才平复了他的心情。 而在另一边,游玉衣被游奉云要求守完灵之后继续禁足的消息一出,原本有些偏向燕王的党的大臣被瞬间惊醒,而苏相更是掐断了手中的珠串。 “难道陛下是真的想要传位于梁王?”苏相看着身边散了一地的檀木珠子喃喃自语道。 否则为什么梁王前脚刚走,陛下后脚就当众宣布让燕王守完灵后继续再王府之中禁足? 这是在变相帮助梁王平衡长安中的势力啊! 一时间,苏相都不知道该如何让游奉云解除对游玉衣的禁足。 “你们怎么看这件事啊?”下衙之后,朝中的几个大臣忍不住聚在一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梁王刚走,后脚燕王就要求被禁足,这难道不是陛下在偏心梁王吗?”一个大臣开口说道。 “陛下这是在帮梁王平衡朝中势力。”另外一名臣子开口说道。 “所以,我们应该站谁那边?”有人开口问道。 聚在一起的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毕竟梁王和燕王都各具优势,他们实在是选不出来。 片刻后,有人道:“若是谢公在就好了。” 若是谢公在长安,他肯定能够看清朝中局势,谢公给他们一点点提点,他们也不会跟个没头苍蝇一样瞎猜。 可是谢公现在已经不在长安了,他此时正在和顾慎一起在骊山泡温泉钓鱼,每天好不潇洒快意,是彻底远离了这场纷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在大家沉默了片刻之后,有个人突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嗯?”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他。 “陛下他还在盛年,他其实可能不太需要一个有实力能够威胁到他的继承人呢?” 众人闻言犹如醍醐灌顶,对啊,今年陛下都还能打死几十头狼,离变天还远着呢,他们可以慢慢看嘛。 站队,站什么队,陛下还没老到那个份上,苏相走了,陛下都还在。 “你说得对,干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了。” 话音落下,几个原本决定站队为自己家谋一份泼天富贵的大臣散会,各自回各自家去。 而这个时候,在宣德殿中游奉云收到了朔方郡的奏折,镇守朔方的大将军上书说,突厥输给大景的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 “好!”游奉云看着奏折上面的内容又激动又喜悦。 那可是二十万匹战马啊!突厥竟然全都送来了。 牛不牛羊的,游奉云不在乎,他最在乎的就是战马,只要有了好的战马,大景的骑兵才能变得更加精锐,之后对突厥开战那便是深入腹地,直破王城,而不是只是将突厥人挡在长城之外。 游奉云大喜,看见这些马比他看见熊都还高兴! 一旁的安海也跟着游奉云高兴,他们做奴才的,只有主子高兴,他们才会高兴。 “安海,去将太子叫来,让他来看马!”游奉云激动地说道,此刻他需要有一个人来分享他的喜悦。 一旁的安海愣了一下后才开口提醒道:“陛下,马还在朔方郡。”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将太子殿下叫过来,没看见马,太子殿下恐怕又要嘲讽你了。 “对,对,对。”游奉云逐渐冷静下来,“让刘烨他选几匹好马送到长安来,看太子喜欢哪个。” 安海闻言笑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外面的小太监道:“陛下,突厥太子上书请求归国。” 冷静下来的游奉云闻言不由眯起了眼睛,然后轻声道:“他的消息倒是来得快。” 刘烨的奏折刚到游奉云的手上,突厥太子便立刻向他上书请求归国,要是说突厥在大景没点眼线,游奉云是不信的。 安海看着凤眸微眯的游奉云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片刻后游奉云才道:“我大景也不是不讲道理,既然突厥把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送到了大景,那他们的突厥太子自然也应该送回去。” 安海闻言低下了头,他不知道游奉云准备出什么损主意祸害突厥太子。 下一刻,游奉云就笑了起来,他道:“为了显示大景对突厥的尊重,就让太子送突厥太子出长安吧,希望突厥太子回国的路上能够一帆风顺。” 安海:……让太子殿下送突厥太子?那突厥太子阿史那哲怕是得膈应死。 很快,游奉云对突厥太子上书的答复被传到了鸿胪寺中突厥使团居住的地方。 一只手指裹着纱布的阿史那哲看见回来的国师连忙问道:“国师,大景皇帝怎么说?” 只见突厥国师看着阿史那哲道:“殿下,大景皇帝已经同意我们回国了。” “那就好。”阿史那哲道,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突厥吃草原上的烤羊肉了。 不过,阿史那哲很快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道:“国师,你那是什么表情?” 都要启程回国了,怎么还不开心啊?阿史那哲有些不理解。 只见突厥国师看着阿史那哲道:“大景皇帝说,让大景太子送我们出长安。” 阿史那哲:…… 突厥国师想到之前大景太子前来迎接他们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觉得回程的路上可能会不太美妙。 而阿史那哲的脸则是扭曲了一下,高声道:“他们就不能换一个来送吗?” 阿史那哲觉得他简直和大景的那位太子相克,只要一碰见他,阿史那哲就会倒霉! 现在阿史那哲一想到游玉岁,他的肋骨就会无法控制地疼痛。 突厥国师看着愤怒的阿史那哲道:“殿下,你要忍住啊!” 阿史那哲:……忍不住怎么办?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突厥国师让阿史那哲在大景太子送他们出城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忍住, 免得横生波折,让他们看出一些什么,从而耽误了回国的事情。 “国师, 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会忍住的。”阿史那哲摸着自己肋骨骨折的地方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说道。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和齐王将合作谈成,如果在回国之前出了什么问题,他真的会崩溃的。 突厥国师看见阿史那哲如此不由松了一口气, 接着阿史那哲从一旁取出一瓶药来递给了突厥国师。 突厥国师打开药瓶嗅了嗅,立刻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香,然后他看向面前的阿史那哲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 只见阿史那哲道:“这是大景的太医给我的止疼药, 效果很好, 我想能不能破解药方, 然后给我们的士兵吃。” 突厥国师又仔细闻了闻瓶子里的药丸, 仔细分辨着它们是由什么药物做成, 在分辨出几种药后突厥国师对阿史那哲道:“回殿下, 应该可以,有了这药, 能够让多少草原男儿熬过伤痛。” 话音落下,阿史那哲感觉肋骨疼痛连忙拿过了突厥国师手中的药瓶, 倒出里面的药丸送进自己的嘴里。 “果然,吃完就不痛了。”阿史那哲吐出一口气道。 突厥国师闻言不由露出了笑意,如此神药合该给他们突厥用!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身边的安海公公亲自来到了东宫。 此时的游玉岁刚刚用过晚膳,现在正捧着一杯红枣桂圆汤慢慢喝, 一听到门外安海公公求见, 游玉岁就警惕了起来。 “他带礼物来没有?”游玉岁放下手中的小汤碗看着面前的福宝公公问道。 福宝公公闻言愣了一下, 他在想是不是太子殿下被陛下惯坏了,怎么见到安海来就问有没有带礼物。 而游玉岁想的却是,如果安海没有带礼物来,那就说明准没好事。 “回殿下,安海公公并没有带礼物来。”福宝公公回答道。 游玉岁闻言脸一冷:“那孤就不见了。” 福宝公公见此不由好笑只道:“陛下的人那里有不见的。” 游玉岁闻言不由垮了脸,闷闷不乐地道:“那你把他叫进来吧。” 游玉岁坚信这个时候他爹让他身边的人过来见他,肯定是没有好事发生。 只见大门打开,安海公公拿着拂尘从门外边走了进来对着游玉岁行了一个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游玉岁免了他的礼直接开口问道:“公公,父皇让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安海公公闻言立刻道:“太子殿下真是料事如神!” 游玉岁:……并不想料事如神,你都没带游奉云的礼物过来,那肯定是找他有事的。 安海公公继续道:“明日突厥太子要回国了,陛下想让太子殿下送突厥使团出长安城。” 游玉岁闻言满脸疑惑,接待突厥使团的是他大表哥啊,为什么不让他大表哥送? “这件事不应该是孤的表哥处理吗?”游玉岁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给他?他只想在这宫中安安静静地躺着。 安海闻言忍不住心道,那当然是因为殿下你够损,不损还不派你去。陛下要的就是把突厥太子膈应到吐,作为让突厥太子三番两次丢面子的太子殿下您当然是最合适的啦。 “谢少卿也会随殿下一同前去,不仅谢少卿回去,到时候陛下也会给霍小将军放一天假让霍小将军陪着你去。”安海公公回答道。 游玉岁闻言不由在心里道,还有这种好事?送阿史那哲出长安城不过一个时辰的事情 同时,安海公公又道:“陛下让您给突厥太子留下永生难忘的经历。” 游玉岁闻言秒懂,原来他爹这是来让他欺负人去的。 “一定一定。”游玉岁立刻道。 话音落下,游玉岁和安海公公相视而笑,似乎对某事达成了一致,而一旁的福宝公公则是茫然得跟个局外人一样。 安海公公交代完游奉云的任务也不多留,谢过太子的赏银便立刻赶回宣德殿侍奉陛下去了。 等安海公公的身影消失在游玉岁的视线后,游玉岁拍手道:“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少了我们崔太医呢!” 福宝公公听得一懵,这和崔太医有什么关系。 而游玉岁则是找来了姜魇对他道:“孤的聚贤阁终于有了用处。” 姜魇闻言莫名其妙,太子殿下的聚贤阁不是一直有用吗?从最开始的活字印刷,到现在陵川学宫的修建,各种难题都是由聚贤阁解决的啊。 只见游玉岁道:“你去通知一下聚贤阁做红白喜事的人,让他们明天在长安城门口守着。” “……好。”姜魇沉默了一下回答道,他完全不明白太子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而游玉岁想的却是,让孤送你,那孤就送你上路!反正突厥太子之前作死,他答应要送突厥太子一个丧礼的。 第二天一早,长安秋日的早晨已经带上了几分寒意,准备启程的突厥使团就在冷风中等待着大景派人相送。 半个时辰后,突厥太子的脸都被冷风吹僵了,他忍不住骂道:“这就是大景的礼仪?” 可是偏偏没有大景官员相送,他们出不了城,此刻突厥太子体会到了无与伦比的憋屈。 一旁骑着马的突厥国师看着不远处出现的人影道:“他们来了。” 阿史那哲闻言只能把脸上的怒气收好,然后定睛看去。 只见来了四个人,分别是大景太子、大景大理寺少卿、大景的小将军和大景的那个太医。 阿史那哲看着与他们来时同样的队伍,他的脸不由微微扭曲了一下,相同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打马走在最前的大景太子身上披着毛茸茸的白色斗篷,一张精致艳丽的脸被白色的绒毛包裹住显得格外乖巧柔弱,那双特意被游玉岁睁大的眼睛流露出无辜的感觉。 如果阿史那哲不是几次三番在游玉岁的手里丢脸,他也怕是会被游玉岁的外表给迷惑。 “该死。”阿史那哲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那四个人不由低声咒骂道。 “殿下。”突厥国师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阿史那哲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他要忍。 等游玉岁一行人走到突厥使团的面前后,游玉岁开口道:“突厥使者,你们应该没有到多久吧。” “没有。”突厥国师回答道,然后示意阿史那哲不要说话。 游玉岁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孤果然把时间算得很准。” 游玉岁刚说完,阿史那哲的脸就黑了,他就知道游玉岁是故意的,故意把他们这群人晾在这吹冷风! 这个时候,游玉岁也注意到了在一旁不开口的阿史那哲道:“突厥太子不说话啊?” 看着游玉岁直接点名问他,阿史那哲黑着脸半天才开口道:“天气冷,说话进冷气胸口疼。” 游玉岁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孤以为突厥太子的伤早就好了,毕竟当时都想着和孤比试了。” 阿史那哲闻言脸色更黑了,是本都快没事了,结果被游玉岁和那个太医一人按了两次,现在时不时疼一下。 “哎呀,突厥太子的手是怎么回事?”游玉岁惊讶地看着突厥太子缠着纱布的手指道。 阿史那哲想起这个就来气,在猎场的时候狼群突然袭击营地,他被外面的人突然一吓,本来是歃血为盟直接变成割肉为盟。 一旁的突厥国师闻言立刻解释道:“我们殿下是在用匕首切割羊肉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 游玉岁意味深长地看了阿史那哲一眼,然后道:“原来是这样啊,那突厥太子可真是不小心。” 突厥国师闻言不由一笑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我家殿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游玉岁:……谁关心了? “时间不早了,还请太子殿下出发吧。”突厥国师开口说道。 “好啊。”游玉岁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然后驱使着身下的马儿慢慢往长安城的城门走。 游玉岁一边走一边和阿史那哲聊天,他开口向阿史那哲问道:“突厥太子怎么这么着急离开大景呢?你不是酷爱与人比武吗?孤的父皇不是已经答应与你比试了,如此机会,突厥太子也想错过吗?” 说起大景皇帝答应和他比试,阿史那哲就一肚子火,大景皇帝那句“朕怕他把整个突厥都输给我”完全就是冲着他的脸左右开弓。 突厥国师见此立刻伸手拉了拉阿史那哲的衣袖让他不要动怒,然后对游玉岁道:“可敦念子心切,希望我们殿下早日返回突厥,所以这才匆忙启程,对于和大景天子的比试,只能错过了。” 游玉岁不知道阿史那哲他妈是不是真的想他,但是他知道如果阿史那哲再不回去,他的几个兄弟可要闹翻天了。 更何况,突厥使者现在不走,之后更怕不能走了。 “原来如此啊。”游玉岁点了点头道,“其实孤还为突厥太子准备了一件送别礼物,就在城门口还请突厥太子笑纳。” 话音落下,突厥国师和阿史那哲发现他们刚好走到了城门口。 下一刻,唢呐的声音突然响起,巨大的声响震得阿史那哲头皮发麻。 紧接着,二胡响了起来,声音如泣如诉,但是铜锣的加入让曲调欢快了起来。 总之这首曲子听着哀伤实则欢快,欢快之中带着一丝丝离别之仇,乃是聚贤阁丧事一条龙服务中给寿终正寝的老人送葬时吹奏的经典曲目。 游玉岁觉得自己真善良,居然让对方寿终正寝。 于是,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阿史那哲道:“突厥太子,你感动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按照游玉岁的想法, 突厥太子阿史那哲必定是感动哭了,唢呐一响,全城相送, 除了阿史那哲谁还有这个待遇。 阿史那哲的脸黑得可怕,这位大景太子莫不是当他是傻子,以为他没有听过大景送葬的曲乐。 一旁的突厥国师见此连忙拉了拉阿史那哲的衣袖,让他冷静, 现在要做的是先离开大景的国土返回突厥。 于是,阿史那哲扭曲着脸阴阳怪气地说道:“多谢大景太子的美意,希望大景太子以后也用得上这首曲子。” 游玉岁那可是巴不得能够寿终正寝,于是他毫不在意地对阿史那哲道:“那是那是, 这可是全长安最好的唢呐队, 以后给孤吹, 孤都不用给钱。” “突厥太子, 你看孤对你够好吧, 让他们给你吹都不收你钱。”游玉岁露出笑容, 一副我吃了大亏的模样。 阿史那哲:…… 他想要骂人,想要打人, 但是为了能够顺利回国,他必须都得忍着, 要不然他真的要返回长安到他们大景皇帝面前问问,让太子这般对待突厥使团究竟是不是想要开战! 阿史那哲是忍了,但是也气得够呛,气得他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疼,于是一旁看戏的崔宴看着阿史那哲一口气吃了四颗他给的止痛药。 瞬间, 崔宴便变了脸色, 他忍不住走到阿史那哲面前开口问道:“突厥太子殿下, 请问你吃了多少这个止疼药?” 阿史那哲皱着眉头看向崔宴,他道:“你给的两瓶止疼药已经吃完一瓶了。” 话音落下,崔宴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几天!一瓶止疼药已经吃完了! 于是崔宴忍不住道:“突厥太子殿下,是药三分毒……” 没等崔宴说完,阿史那哲便冷着脸道:“崔太医的意思是,我们突厥人用不得你们大景人的药吗?” 阿史那哲以为崔宴说这句话是在吓唬他,让他不敢继续用他的止痛药并且阻止他将止痛药带回草原。 崔宴:…… “不是,我是想说这种止疼药在短期内大量服用对肾很不好。”崔宴木着一张脸道。 如果不是出于医者的基本素养,崔宴才懒得管阿史那哲吃多少止疼药。 刚刚吃了四颗止疼药的阿史那哲当场愣住,刚才他吃的止疼药是吐还是不吐啊? 一旁闻言的突厥国师也愣住,他们还想破解药方在草原上推广,然而在这一瞬间,建立一支不畏惧疼痛的草原骑兵的梦想碎裂了! 最后想明白的阿史那哲当即开始用手指抠喉咙催吐,弯着腰开始干呕。 “殿下!殿下!”一旁的突厥使者担心地看着他们的太子。 游玉岁见此则是嫌弃地让自己身下的马儿远离阿史那哲,崔宴这是默默地看着,心道你这几天都吃了那么多,也不差这几颗。 突厥国师则是怒视着崔宴道:“你给药之前为何不讲清楚?” “我说过,只有在疼得不行的时候才吃一颗。”崔宴又不是庸医,给药的时候当然是特意叮嘱过的,“不信你问给突厥太子拿药的人,我是怎么对他说的。” 话音落下,突厥国师盯向了阿史那哲身后的随从,那随从吓得要死只能硬着头皮道:“的确是痛到不行的时候才能吃一颗。” 突厥国师闻言不由攥紧了手里的缰绳,看着还在努力干呕争取把药呕出来的阿史那哲说不出话来。 而崔宴也很无语,谁能知道突厥太子那么不能忍痛,直接把他的止疼药当糖豆吃。 “其实补救的方法不是没有。”崔宴开口道。 他刚一说完,几十个突厥人齐齐盯着他,崔宴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为了两国的和平他只能道:“回去好好养养身子,多吃补肾的东西,两年之内不要近女色,就行。” 话音落下,突厥太子阿史那哲也不继续吐了,突厥国师看了一眼崔宴道:“多谢。” 随后,突厥国师看向为首的游玉岁道:“多谢大景太子相送,我们就告辞了,有缘再见。” 说完这句话,突厥国师和突厥太子率先打马离去,紧接着数十护卫紧随而去,扬起一片灰尘。 等突厥使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后,游玉岁看向一旁的崔宴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崔宴无辜道:“他不听医嘱,把止疼药当糖豆吃,谁能想到。”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个的确是谁都没有想到的,而游玉岁则是继续问道:“那他的肾还能好吗?” 只见崔宴淡淡地看了游玉岁一眼道:“你说呢。” 游玉岁明白了,那怕是好不了了。 远在皇宫的游奉云在听闻太子用别具一格的方式送走突厥太子之后龙心大悦,当即决定给霍西陵多放一天假,让他好好陪着太子玩。 “你说朕的太子怎么就这么厉害呢?”宣德殿中游奉云批完一本奏折后看着一旁的安海说道。 “太子可是陛下的孩子,能不厉害。”安海笑着说道,实际上他想的是,太子和陛下是如出一辙的损,而且还是损到家了。 “听说突厥太子吃了很多崔太医的止疼药?”游奉云开口问道。 安海公公闻言看了一下游奉云的表情道:“回陛下,是有这么一回事。” “听说这个药还能损伤肾?”游奉云似乎在思考什么。 “的确如此。”安海公公道,“崔太医都叮嘱突厥太子只能在疼得受不了的时候才吃一颗,谁能想到他将药丸当糖豆吃了,这下可不就损伤到了肾吗?” 游奉云闻言目光沉沉,片刻后才道:“若是突厥太子真的敢对大景不利,你就让在突厥的眼线将这件事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突厥太子不能人道。” 突厥内部可不是铁板一块,突厥可汗所占领的丰美草原在别的部落首领眼中也是一块诱人的肥肉。 “是。”安海闻言心头一惊,他知道游奉云是准备日后用这件事分裂突厥内部,这样的帝王心术让安海也忍不住汗毛倒立。 就在安海对游奉云又敬又畏的时候,游奉云丢开手里的奏折笑道:“朕的岁岁怎么这么厉害呢,身边的太医也好厉害,不知不觉中就坑了突厥太子一把,只给霍西陵多放一天假实在是太委屈岁岁了。” 安海:…… “要不陛下您再给霍小将军多放一天假?”安海开口试探道。 “不行。”游奉云立刻拒绝,“年轻的时候怎么能光顾着感情,要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事业上,给点甜头就差不多了,给多了,心就收不回来了。” 安海:……陛下您开心就好。 突厥太子离开的第二天,已经在雎鸠宫停灵三日的皇贵妃终于下葬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要是继续跪下去他们可就真的吃不消了。 皇贵妃被葬在了游奉云为自己修建的帝陵附近,规规矩矩的位置,让人挑不出错来,既没有什么逾越的地方,也没有什么降低身份的地方,总的来说,就是帝王对她没有任何厚待。 作为皇贵妃之子的游玉衣见此只能强忍心中悲痛,等他当上皇帝,一定要追封他母亲为皇后,给她上最好的美谥,让她与父皇合葬。 等皇贵妃下葬完毕之后,原本雎鸠宫的宫人就要重回掖庭,要么在掖庭做粗活,要么被重新分配到别的宫殿去,几乎所有的雎鸠宫宫人都在担心自己未来的命运。 掖庭里的日子可不好过,尤其是想要分配到好一点的宫殿去更难,雎鸠宫的宫人们都想走个门路让掖庭的掌事将自己分配到好一点的去处。 然而雎鸠宫中的大宫女入秋想的却不是这个,她想的是自己应该如何活下去。 自游奉云登基以来废除了殉葬制度,他们这些宫人不用忧心自己会为主子陪葬,但是另一个苦恼却也涌现,像入秋这种心腹宫女是任何一个宫的主子都不敢轻易用的,而且她还知道很多关于皇贵妃的秘事和宫中往事,如果有人想趁皇贵妃死后杀她灭口那可再简单不过了。 就在入秋在掖庭中担心有人会来杀自己的时候,她突然被人从背后打晕,让人带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来雎鸠宫的宫女前去入秋的住处叫她起床,然而敲了半天门才发现人不在。 “奇怪,入秋姑姑怎么不见了。”宫女疑惑道。 这时路过的掖庭管事道:“她一大早出宫了。” “出宫?”宫女看着面前的掌事不解道。 “她早就到了出宫的年纪,皇贵妃不在了,宫里也没人要她,自然出宫嫁人去了。” 这句话解释完,和入秋书市的宫女太监便再也不追问入秋的下落了,毕竟宫里宫外是两个时间。 此刻,被从掖庭带走的入秋终于睁开了眼睛,地牢之中她借着烛火的微光看清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那艳丽的容颜和殷红的泪痣让她差点以为看见了先后。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地牢微弱的烛火之下, 游玉岁那张脸被映衬得似鬼似妖,让刚刚从地牢中醒来的入秋在恍惚中以为自己看见了先皇后。等她适应了地牢中的光线后, 她才发现自己面前的人是太子,和先后有八分相像的太子殿下。 入秋隔着铁栏看着坐在椅子上姿态高傲的太子冷冰冰地看着她,犹如看一件死物一般,心里畏惧不已,她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入秋跪在地上爬到铁栏前高声求饶道。 只要放过她,她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 而游玉岁却是不为所动地道:“西陵,她好吵。” 声音中有些淡淡的嫌弃和一点点撒娇,仿佛在和恋人低声细语。 这个时候,入秋才发现太子身后有一个身穿黑衣绣银竹纹的少年, 那是陛下刚封的羽林军上将军。 “来人,掌嘴。”霍西陵冷漠地看着入秋道,声音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声音落下,黑暗中走出两个男人,他们走进铁栏之中, 一人将入秋死死压住,一人拿起竹板狠狠抽向她的嘴巴。 “殿下,我说,奴婢什么都说啊!”入秋见此不由紧张地大喊大叫道。 太子还什么都没有问,为什么要直接对她动刑? 然而行刑的人可不会理会,直接竹板抽上了她的嘴巴。 “啪啪啪!” 几十下打下去, 让入秋的嘴角见血,脸颊也肿得老高。 “停了吧。”游玉岁端起手边的一盏清茶然后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两名行刑的人闻言立刻停止了行刑, 松开了入秋。 而游玉岁则是笑着对趴在地上表情不解的入秋道:“孤想打你就打你, 你有意见?” 游玉岁虽然在笑, 然而他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眼睛的深处是一团冰冷的火焰。 入秋闻言慌忙摇头,她跟着皇贵妃的时候可没少给太子难堪,太子什么也不问便直接打她,怕是在报仇。 游玉岁看着入秋笑着低下了头,然后用温柔的语气道:“孤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只要孤问什么,你答什么,孤就放你一条活路,好不好?” 游玉岁的声音轻柔动听,又像是染上蜜糖的毒药,让人明知道会死,可是还是忍不住饮鸩止渴。 入秋跪在地上疯狂点头,她还不想死,自然是太子问她什么,她回答什么。 “那孤问你,你们给李夕月喂的慢性毒药是从谁的手上得到的?”游玉岁盯着面前的女人开口问道。 入秋不敢有丝毫隐瞒连忙道:“是太医院的李太医给的,他说这是他从一位前朝宫人手中得到的秘药,人吃了以后便会身体逐渐孱弱,最后看起来就像病死一样。” 游玉岁皱着眉头道:“李太医?前朝宫人?” 入秋小心翼翼地看了游玉岁一眼道:“那李太医正是被太子殿下踹飞,送到大理寺去的那位的太医。” 游玉岁这才想起自己第十六次重生时见到的那名太医,那副巴不得立刻死了的模样看起来是真讨厌。 看来今日出了这地牢以后,要去找表哥问问情况了。 而那边的入秋则是不停地道:“这是皇贵妃指使的,不关奴婢的事,是皇贵妃让李太医去东宫的。” 游玉岁闻言嫌恶地看了入秋一眼,然后问道:“孤问你,当年先后难产而死的事情究竟有多少人参与进去了?” 游玉岁的眼睛里有一团火,自从在皇贵妃的宫里听见了他的母后是被人害死之后,他就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找出幕后真凶,为他的母后要回一个公道! 入秋看着双目赤红的游玉岁,她被太子这幅宛如恶鬼索命的模样吓到,然后不停地磕头道:“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那个时候,皇贵妃和苏相的势力还不稳固,手也没办法伸到皇后宫中去,除了每日在宫中扎小人外,诅咒皇后早死,母子双亡以外,她们主仆二人根本没有参与过谋害皇后的事情。 “那先皇后难产前后发生的事情呢?”游玉岁看着面前的宫女,恨不得要她将所有的他不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殿下,你卡住她的脖子了。”霍西陵看着激动的游玉岁,用手轻轻将游玉岁伸入铁栏的双手拉了回来。 游玉岁松手,入秋瞬间跌坐在地上,她剧烈的咳嗽着,泪水和血糊了她一脸,然而面对游玉岁的问题她却是不敢不回答。 “皇后刚刚怀孕的时候,太医便说这一胎怀相不好,容易难产,陛下也曾劝过皇后让她不要这个孩子。”入秋一边咳嗽着一边开口说道,“但是皇后执意生下这个孩子,陛下只能作罢。” “后来,先后果然难产而亡,但是奴婢记得皇贵妃无意中看见了皇后的遗体,皇后是被毒死的。”入秋低着头回忆着当时先后棺椁还未封棺时看见的模样,那是先后面容青紫,明显不是正常死亡的模样。 “皇后难产而亡之后,是太后主持了皇后的丧礼,接着她便以皇后宫中宫人侍奉不当导致先后难产之名处置了先后宫中的好几个宫人。” “殿下,是太后害死了先皇后啊!”入秋高声道,她越想越觉得就是太后害死了皇后,“先后丧礼是太后亲自操持!停灵没几日便葬了先后。”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即便入秋不说,游玉岁也猜到了太后是害死他母后的元凶,他出生之时,突厥与大景开战,游奉云御驾亲征,他的外祖随行。 游奉云无暇顾及宫中,谢家只有体弱多病的谢老夫人并几个孙儿在家,难怪太后敢挑那个时候下手。 她就是算准了所有人都顾及不到他的母后,所以才敢如此算计他的母后。等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而且,在他母后怀孕之时便有太医说过他母后可能难产,所以就连游奉云都没有怀疑过他母后的真正死因。 是不是有一种可能,他母后可能难产这种话也是太后买通太医说的! 那一刻,游玉岁不由捏断了自己的指甲,鲜血如注,然而游玉岁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为什么十五世他都没有发觉母后的死亡没有一点点不对劲?为什么他的感觉如此迟钝?为什么他不对过往的事情生出丝毫怀疑? 游玉岁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活着的意义。 “殿下,别哭了。” 一只手的指腹轻轻地拔掉游玉岁脸上的泪水,游玉岁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霍西陵道:“孤,哭了吗?” 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从霍西陵的眼睛中映照出来,游玉岁这才发现自己哭得有多厉害。 “太后、李家,他们都会付出代价的。”霍西陵拉住游玉岁的手道。 “嗯。”游玉岁应了一声道。 “我们离开吧,孤不想待在这里了。”游玉岁抱住霍西陵道。 “好。” 话音落下,霍西陵将游玉岁打横抱起,带着他走出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 那个时候,被霍西陵抱在怀里的游玉岁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从一开始,游玉岁便被霍西陵吸引了注意,他想得到霍西陵所有的爱,甚至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交换。 如今,他在霍西陵感受到的安全感便是他一直所追寻的东西。 等游玉岁醒来的时候,他的手指已经被崔宴包扎好了,手上的其它地方也都上好了药。 “你醒了?”崔宴看着睁开眼睛的游玉岁道。 “西陵呢?”游玉岁坐起身子道。 崔宴将手里的药放好后道:“去找你表哥了,说今晚就会有结果。” 话音落下,游玉岁抬起头看向窗外,原来天已经黑了。 “我在哪里?”游玉岁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我的别院,平时我都不让其他人进的。”崔宴笑着道。 “我出来这么久不回去,父皇他……”游玉岁皱起眉头,明显皇子夜不归宿是一件麻烦事。 崔宴闻言不由好笑,这个时候太子居然才想起这种事。正当他想开口说霍西陵已经帮你把所有事情处理好了,说你突然病倒,事急从权送来他这里,陛下不会追究的时候,霍西陵和谢檀踏着月色从外面走了进来。 “西陵!” 一瞬间,游玉岁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霍西陵吸引过去了。 话憋在口中十分难受的崔宴:…… 算了,太子都不在乎,他解释个什么。 “殿下,我们查到了。”谢檀神色严肃地说道。 作为大理寺少卿,谢檀自然有权力提审犯人,被收监的李太医自然是被他亲自审问了一番。 也幸好他们去的及时,要不然以谋害太子罪被关在大牢的李太医再过不久就要被秋后问斩了。 “那李太医口中的前朝宫人已经找到了,只不过身份不是前朝宫人,而是一名已经离职的老太医。”一旁的霍西陵开口道。 “他就是十七年前为先后诊脉说先后容易难产的太医。”一旁的谢檀一字一句地说道。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谢檀和霍西陵道:“他是太后的人吧。” “是。”谢檀神情凝重地说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快要被秋后问斩的李太医在谢檀的审问之下没多久就交代出了毒药是谁给他的, 并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前朝宫人,而是原来在太医院任职的一名老太医。 李太医说他是无意中看见老太医手中的这张药方, 知道这是慢性毒药,可以让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病”死后,李太医便自作主张将毒药送到了皇贵妃手里,希望借用这毒药能够将他们绑得更紧密一些,让皇贵妃将其视为心腹。 李太医献药的结果可想而知,皇贵妃并没有将其视作心腹,在太子把他送入大牢之后皇贵妃并没有出手捞他,甚至恨不得立刻和他撇清关系。 谢檀和霍西陵在李太医口中得到线索后便立刻前往了那名老太医在长安城中开的医馆,仔细地摸了一下医馆背后的势力, 不出所料,正是李家的势力。 “那毒药果然是出自李家之手。”游玉岁坐在床上握紧了拳头。 那名太医不仅手里有着这种慢性毒药,还替他母后诊过脉并且断言他母后会难产,游玉岁不信这种慢性毒药和他母后的死没有关系。 而一旁的谢檀则是开口道:“现在还不是扳倒李家的最好时机。” “而且,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在查这件事。”谢檀顿了一下后看着游玉岁道。 如果让李家或者李太后知道了那就是打草惊蛇, 被惊动的李太后等人肯定会用最快的速度销毁证据。 如果证据都被销毁,那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知道。” 不仅仅是知道不能打草惊蛇,更是知道此刻还不是扳倒李家的最好时机。 因为游奉云对世家的防范,谢家除了谢檀一人官职比较高以外其余谢家子弟都官职平平,而游玉岁作为太子,更是不可能去结交大臣。 但是李家不同, 身为外戚,他们被游奉云扶持着打压世家, 身边有一群门客官员向着他们, 只要李太后不死, 李家的富贵就不灭。 所以, 要想李家连同他们身后的李太后死,除了足够的证据以外,朝堂上还要一个强力的后援。 “殿下,藩王之乱和攻打突厥,我会带给您最大的胜利。”霍西陵半跪在游玉岁的床边神情温柔而又坚定地说道。 他将给他带来最耀眼的胜利,带来最辉煌的军功,然后放在天平之上,加大砝码。 “我知道。”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霍西陵道。 霍西陵是在用他的仕途和他未来的军功在赌,赌他们能不能摧垮李家。 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后道:“西陵,把燕王的把柄递到李家的面前去。” 燕王的把柄便是联合杨侧妃混淆皇室血脉,若是证明了燕王没有生育能力,并且还混淆皇室血脉,燕王不仅王位不保,可能连继承权都没有。 到时候李家清除了最强大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们的势力也就到达了顶峰,而游玉岁要的就是他们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好。”霍西陵看着面前的游玉岁点了点头。 他马上就让人将燕王的把柄递到李家手里,送李家一场最后的胜利。 长安城中的康乐坊中,李圆坐着自己的马车来到了长安城中最大的花楼的花楼中。 这几日因为皇贵妃突然病逝,全长安的娱乐活动都暂停了几日,等到皇贵妃停灵结束下葬后,这长安城才修建热闹起来。 对于李圆来说,皇贵妃死得可真好,这女人真不是一个好东西,天天和他们李家对着干,现在死了可真是顺心。 就在李圆准备下马车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两个喝了酒的客人道:“你知不知道其实燕王不行。” 他旁边的人道:“你可别把《月娘传》里的内容当真了,燕王侧妃都怀孕好几个月了,早就证明了那些都是谣言。” “切,他根本就不行,我跟你讲我儿媳妇的二表哥的大侄子的三舅就是燕王府的下人,燕王找精通男科的大夫都好几次了。” “而且,我告诉你哈,燕王根本没和他那新娶的侧妃同过房!” 本来李圆是不准备听这些风言风语的只想块点进花楼找自己的老相识叙叙旧情,没想到会听见燕王和杨侧妃没有同过房的消息,他忍不住放缓了进入花楼的脚步。 而那位醉酒客人身边的同伴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道:“你可别瞎说,命要紧。” 这要是真的,那燕王杨侧妃怀的孩子是谁的?总不能是燕王被戴了绿帽子还自己认了吧。 而那醉酒的客人挥开同伴的手道:“我没瞎说!” “侧妃嫁进来当晚,燕王没来得及入洞房就被王妃叫走了,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王妃死了皇贵妃病了,燕王府乱成一团,他哪里有时间和侧妃洞房?” 从理论上来说,燕王真没时间,而且燕王妃死后,燕王可是要守孝三个月的,要是侧妃这个时候怀上孩子那可真是一件丢脸的大事。 “你别说了,你不想活,我还要活呢!”醉酒客人身边的同伴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而那醉酒客人则是大喊大叫道:“我要说!就是要说!” 他们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不由引来了周围人的注视。 只见醉酒客人的同伴满脸歉意地道:“他醉了,在耍酒疯,我这就带他回家!” 说完,那醉酒客人便被自己的同伴给捂着嘴大力拖走了。 而一旁的李圆则是站在了原地不动,他觉得以李夕月那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格,也不是做不出《月娘传》里那样让燕王断子绝孙的事。 “郎君,郎君。”李圆身后的随从开口叫道。 “什么事?”李圆看着身后的仆人道。 “郎君还去不去见珍珍姑娘啊?”仆人开口问道。 李圆闻言道:“回府。” “啊?”随从愣住,都走到花楼大门口了,却要为别人似是而非的几句话打道回府,他不能理解。 李圆心里想的是,要是燕王真的断子绝孙不孕不育,还混淆皇室血脉,那这皇位绝对是会落在他们支持的梁王殿下头上啊! 所以回府,立刻回府,让他大伯去查一下此事!说不定就真的能够彻底扳倒燕王呢。 李圆二话不说便立刻坐上马车打道回府,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他大伯。 另一边霍西陵安排的两个人看着李圆的马车原路返回,互相比了一个手势道:“搞定!” 然后他们便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身上的行头换可下来道:“李家那个圆头圆脑的胖子可太好糊弄了,根本就没想过为什么线索会平白无故地落在他面前。” 要是聪明一点的,他们用这一招肯定不行,反而还会被人抓起来。 此刻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李圆则是飞快地跑回了李家,找到了他的大伯李太尉。 此刻李太尉正在书房中闭目养神,突然听见自家三弟的儿子前来求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个李圆向来没什么脑子,做事还老是捅娄子,他素来就不喜欢他,突然前来求见他,准没好事。 “哎呀,你就让我见大伯一面,我有天大的事情要和大伯说。”李圆在门外和李太尉的书童拉拉扯扯道。 “老爷说了今日不见任何人。”书童开口劝阻道。 话音落下,在书房里的李太尉揉了揉太阳穴心里知道如果不见李圆一面,李圆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他开口道:“采茶,放他进来吧。” 李太尉说完,李圆便直接推门而入。 “你来找我何事?”李太尉看着李圆道。 只见李圆关上房门,吸了一口气之后便将今日自己在花楼前听见的话向李太尉复述了一遍,然后开口道:“大伯,这件事要是真的,那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燕王就绝对逃不掉!而且他还没有了生育能力!” 只见李太尉神色凝重地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曾确认过他们的身份?” 李太尉怀疑,李圆是被人利用了。 李圆闻言愣了一下后道:“难道他们不是花楼客人吗?” 李太尉见此忍无可忍地道:“蠢货!” 而李圆却是道:“可是这万一是真的呢?以李夕月的性格,做出让燕王无后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我们要是查肯定是能查出证据的。” 李太尉真想打开李圆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人家都把线索方向说给你听了,查不出证据就是有鬼了! “大伯,我们查一查呗,又不吃亏,如果查到了还能扳倒燕王,到时候我们便直接请陛下废太子立梁王殿下为皇太弟。”李圆开口说道。 不得不说李太尉很心动,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让燕王彻底出局对他的诱惑可是太大了,甚至让他愿意放弃深究究竟是谁将这件事当出引他们出手对付燕王。 最后,李太尉闭目沉思了片刻后道:“你说得对,这对我们来说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彻底扳倒燕王,一举将梁王送上皇太弟的位置,那么李家几代的荣华富贵都有保障了! 于是李太尉道:“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这件事的利益太大, 即便是李太尉知道是有人特意将线索递到了李圆手中,并且他们还不清楚幕后之人的目的,李太尉还是决定要查。 一旁的李圆闻言不由一喜, 他看着李太尉道:“真的要查吗?” “别人都把燕王这么大的把柄送到我们手上了。”说着李太尉垂下了眼眸, “不查岂不是对不起别人的一番心意。” 扳倒燕王一派的机会已经给你了, 不好好把握住岂不是丧失了一步登天的机会。 李圆听见李太尉这样说,他笑着道:“那侄儿是不是立下了头功?” 话音落下,李太尉看着李圆觉得有些头疼,如此容易被人利用还嘴巴不严的蠢货绝对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放出去。 只见李太尉一脸严肃地看着李圆道:“你这几天, 没有我的命令就不许出门了。” 李圆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啊?” 他不是立下大功了吗?连他最喜欢的珍珍姑娘都没有见变赶着回来通知李太尉这件事,怎么就突然不让他出门了? 李太尉看见李圆的这一副蠢样,忍不住骂道:“没脑子的东西!” 李圆顿时无辜了起来,他做了什么就没脑子了。 只见李太尉站起来道:“这几日你先在家中忍忍,等彻底扳倒燕王后, 你再出门。” 李圆看着神情严肃的李太尉倒是也没有反驳, 只是瘪了瘪嘴道:“侄儿自然听大伯的话。” 李太尉闻言摆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等李圆走后, 李太尉变立刻找来了自己的手下, 让他去查燕王府中的事情。 燕王妃丧期中究竟有没有大夫进过燕王府,或者燕王府的人有没有去过哪家医馆。 此事并不难查, 因为燕王妃丧期前去燕王府的人极少,出燕王府的人也极少, 只需要用心就能查到。 而燕王府的杨侧妃那边就要多花点心思了,要查她身边的丫鬟,查她有没有和燕王同过房, 查她来月信的时间。 因此, 查这件事要花费的时间多则半月, 少则数日。 但是李太尉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见燕王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和苏相震惊的表情。 他们斗了这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局了。 这一天晚上,李太尉美得开封了他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此刻东宫之中,游玉岁从宫外回宫之后就精神不太好,之前还在宫外病了一场让游奉云有些担心,特意亲自开东宫看望他。 游玉岁一边喝着崔宴给他开的定神茶,一边看着身着衮服的俊美帝王,心道这要是换做以前,他病得要死,游奉云也不会多来看一眼吧。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孩子又看了看游玉岁的手指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手指是什么回事?” “和霍西陵出宫玩一趟,不仅把自己弄病了,还把自己弄伤了?” 游奉云摇头,实在想不出游玉岁有什么时候能够这么笨。 游玉岁闻言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少说有一半裹着纱布,都是他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将自己的指甲全部扳断外翻。 之前游玉岁还不觉得疼,现在游奉云一说他觉得快疼死了。 “西陵,好疼,吹吹。”游玉岁当即把自己的手伸到霍西陵的面前,然后用期待的表情看着霍西陵。 霍西陵见此自然是低下头轻轻为游玉岁吹着手指,柔和的气息就像是春风一般吹走了游玉岁的疼痛。 游奉云看见这一幕忍不住愣在当场,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把戏吗?可恶的是,他完全没有过这种体验。 “岁岁,你怎么不让父皇给你吹吹呀?”游奉云低下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游玉岁道。 话音落下,一旁跟着游奉云的安海公公忍不住别过头去,他知道他家陛下又要被太子怼了。 “西陵是美少年,您是美少年吗?”游玉岁反问道。 游奉云气得吹气瞪眼,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打马从长安过,多少闺阁少女争相出门就是为了看他一眼啊! 就算他现在岁数大了,那也是具有成熟魅力的美少年。 “只有美少年的吹吹才能让孤不疼。”说完,游玉岁直接抱住身边的霍西陵。 瞬间,游奉云的视线落在了霍西陵精致俊美的容颜上,他以前还觉得小霍这孩子长得不错,现在一看简直活脱脱的一个狐狸精! 不过…… “朕难道就不算美少年了吗?”游奉云理直气壮地问道。 游玉岁看着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简直快要被他的厚颜无耻给震惊了。 “西陵几岁,你几岁?也不知羞。”游玉岁吐槽道。 就算上天再厚待游奉云,也不可能让他返老还童,快四十的年纪能够如同三十一般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现在游奉云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此了,他还要当美少年! 听了游玉岁话的游奉云当然不知羞,直接转头对安海问道:“朕和霍西陵差得很远吗?” 安海闻言有些为难,陛下你清醒一点,霍小将军的年纪比太子殿下都还小,而你又是太子殿下的父亲,这让他怎么比? 不过,安海身为老油条当然知道怎么讨游奉云开心只道:“陛下容貌俊美,和霍小将军宛如兄弟一般。” 这句话说完,游奉云满意了,游玉岁震惊了。 游玉岁看着面前睁眼说瞎话并且一点也不心虚的安海公公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让安海公公说出这样的话,是权力吗?帝王威严恐怖如斯! “去,把朕年轻时候的衣服给朕拿来,今日朕就要让太子见识一下什么叫美少年!”游奉云对安海吩咐道。 游玉岁:……这就不用了吧。 很快,安海命宫女太监们将游奉云曾经用过的旧物送来。 一旁的游玉岁看得心头一惊,不会要来真的吧。 片刻之后,游奉云便坐在了东宫偏殿之中。 他已经换上了少年时常穿的猎装,黑衣银羽腰带,袖口收紧绑上护腕,颇有少年的干脆利落之号。 此刻,他正坐在镜子前披散着头发,身后的安海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他梳头。 游奉云的头发又密又长,犹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胸前腰间,这是好多女郎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长发。 在游奉云身后梳头的安海公公不由道:“陛下这头头发怕是多少小年轻羡慕都羡慕不来。” 游奉云闻言忍不住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道:“可朕还是老了。” 衰老是藏不住的,即便游奉云一直认为自己和霍西陵一样是个美少年,但是身体会告诉他,他不像年轻的时候了。 当一顶银冠束好游奉云漆黑的长发后,安海开口道:“陛下,好了。” 游奉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点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道:“真不愧是朕,万里挑一的美少年。” 话音落下,仿佛刚才游奉云的伤感根本不存在。 安海:…… “陛下,要不要去给太子殿下瞧瞧?”安海开口问道。 “走!”游奉云一拍桌子道。 这边的游玉岁都快等得睡着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梳妆打扮会花这么久的时间。 就在游玉岁快要闭眼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一声“岁岁。” 他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门外走进了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身上是蓬勃的朝气与生气,带着几分天然的傲气,笑的时候可以感染外物。 此时,游玉岁忽然明白为什么他的母后执意要嫁给这个男人,无他,即便是这个男人少年时的模样也十分的吸引人。 “怎么样?”游奉云走到游玉岁面前道。 说完,游奉云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道:“幸好这些年朕从来没落下习武,不然这腰身可就不能像十几年前一样咯,看看朝中那些中年大臣,真可怜,啧啧。” 游玉岁:……我收回那一瞬间的惊艳,他爹该狗还是狗。 “快说,朕就是万里挑一郎艳独绝的美少年。”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 游玉岁:……这属实不要脸了吧。 等游玉岁略微思考了片刻后,他看着他父皇道:“真正的美少年是敢于穿出炉银色的,父皇敢吗?” 游玉岁口中的出炉银是银子出炉后退红形成的颜色,是一种粉粉嫩嫩的红色,非年纪容貌娇嫩之人不敢穿。 一旁的游奉云闻言沉默了,他真的不敢。 随后,游奉云看向一旁的霍西陵问道:“你怎么不让他不穿。” 霍西陵瞪大了眼睛,穿出炉银色的衣服? 而游玉岁则是道:“福宝,去将孤那件出炉银的衣服找出来,给西陵试试。” “是。”福宝闻言立刻去找出炉银色的衣服。 “你居然还有出炉银的衣服?”游奉云不可思议地问道。 他以为太子的衣服都是各种红与黑,要不然就是文人崇尚的青与白,结果他还有出炉银。 只见游玉岁淡淡道:“毕竟我娇嫩,合该有件出炉银色的衣服。” 游奉云:……比不过,告辞。 接着,游奉云便带着安海逃离了东宫。 等游奉云走后,福宝才抱着游玉岁那件出炉银色的衣服走了出来。 “陛下呢?”福宝看了一周后开口问道。 “走了。”游玉岁回答道。 福宝看着手里的衣服道:“那霍小将军还穿吗?” 只见游玉岁道:“穿啊。” ....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霍西陵听到游玉岁的话一脸茫然地看着游玉岁, 他道:“陛下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穿?” 只见游玉岁看着霍西陵歪着头道:“你是不喜欢孤的衣服?” 想当初,游玉岁的那些旧衣服可是被霍西陵全部妥妥帖帖地收在他的箱子里。 “没有。”霍西陵飞快否定,但是耳朵却是飞快的红了, 显然也是想到了之前的那件事。 “既然没有, 还不快去穿。”游玉岁用裹着纱布的手指戳了戳霍西陵的脸颊道。 霍西陵轻轻握住游玉岁的手指被他的模样可爱到了, 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去穿这件出炉银色的衣裳。 “我去换衣服。”霍西陵从福宝的手上将游玉岁的衣服接到手中后对着游玉岁道。 “好。”游玉岁点头。 等话音落下后,霍西陵便抱着衣服走到了木石屏风后面,游玉岁不由撇了撇嘴,不是绢素屏风看不见人影。 而屏风后的霍西陵则是脱下了他身上的黑衣, 拿起了那件出炉银色的衣裳,淡淡的浅粉仿若桃花的花瓣,柔嫩又无害,上面还可以闻见梅花香气,正是游玉岁常用的熏香气息。 霍西陵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这叫颜色柔嫩的衣裳往身上套, 最后又穿上了搭配这件衣裳的绯红外袍, 现在霍西陵已经不想看镜子了,这样颜色的衣服, 天底下恐怕只有他的太子殿下才穿得好看了。 游玉岁没有等多久, 霍西陵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气质冷硬的锐气少年显然和这身颜色柔嫩的浅粉衣裳十分不搭, 一出来就让游玉岁忍不住笑出了声。 “殿下还笑。”霍西陵无奈地看着游玉岁道。 霍西陵觉得自己穿着这一身衣服就像是偷穿了哪个姐妹的衣服一样,和他自己分外不搭。 而游玉岁却是道:“西陵, 笑一笑。” “笑起来说不定好了。”游玉岁劝道。 说不定,霍西陵笑起来能够融化他周身冷硬锐利的气息。 霍西陵没办法只能让自己努力笑起来,结果就是从不搭变成了搞笑。 游玉岁笑得更欢了, 他以为霍西陵穿上这身衣服能够像个纨绔子弟, 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效果。 下一刻, 霍西陵伸手捏了捏游玉岁的脸道:“殿下开心了就好。” 从知道先后是被人谋害而亡后,游玉岁脸上便没有什么笑意,郁郁寡欢的模样让霍西陵看得心疼。 游玉岁愣住了,然后看着霍西陵道:“谢谢。” 下一刻,霍西陵把游玉岁抱在怀里道:“我想先皇后一定不希望看见你如此。” 游玉岁将头放在霍西陵的怀里应了一声,然后忍不住向霍西陵问道:“你知道你姐姐的死因后……” “自然是恨不得撕下长公主的血肉。”霍西陵抱着游玉岁眸光黯淡。 他姐夫为了躲避长公主远驻长安,他一人留守长安,知道真相后,他恨不得亲手杀了长公主以祭他姐姐的在天之灵。 然而,他这么做了便是将他姐夫和边疆的将士置于危险之中,他只能慢慢积蓄力量扳倒长公主,让长公主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现在的游玉岁和最开始的他一样,心里只有仇恨,恨不得让自己的生命都为复仇燃烧。 “但是殿下,人生中不止仇恨一件事。”霍西陵开口道,“你还有外祖、表哥,还有……我。” 不能让生命全部为仇恨燃烧,至少要看看身边的人。 “孤知道,孤知道……”游玉岁喃喃自语道,即便生命只有两年了,他也想和外祖表哥以及西陵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西陵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吗?”游玉岁转过头看向霍西陵。 霍西陵闻言垂眸道:“是。” 遇见游玉岁之前,他被长公主逼得宛如丧家之犬,心中只有仇恨,可是遇见游玉岁之后,除了为姐姐报仇,他也想好好地活着,让太子殿下和他永永远远地在一起,和姐夫再回姐姐的故乡看一次夕阳。 现在,他们复仇的目的很快便要达到了,李家李太后以及长公主都会跌下深渊。 “所以殿下,仇恨并不是唯一。”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头发道。 游玉岁点头,他知道,他只是死过太多次了。 “西陵,我喜欢你。”游玉岁开口道。 不会再想着把你带进自己的陵墓了,他更希望霍西陵活得比他还长还久,能够看完大景所有的景色,等到霍西陵老到走不动了再来陪他。 他希望,重生可以在这一世终结,他已经得到足够多了。 家人、爱人、朋友他都得到了,不久之后他母后死亡的真相也会大白于天下,公道也会被他讨回来,害死他和他母后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东西了。 “西陵,要好好活着,陪着我。”游玉岁笑着说道。 “好。”霍西陵笑道,他还要带殿下去他出生和生长的地方。 这一夜过后,游玉岁的情绪明显正常了许多,让崔宴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你给他喂灵丹妙药了?”诊完脉的崔宴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向身边的霍西陵开口问道。 “没有。”霍西陵道。 崔宴摇了摇头,若是没有灵丹妙药,殿下怎么可能从之前要死不活的模样恢复过来。 这个时候,游玉岁开口道:“西陵,这几日我想去上早朝。” 李家已经在开始查燕王混淆血脉的事情了,再过几日便会出结果了,游玉岁猜十有八九李家会在朝堂之上对游玉衣发难。 提前几日去上朝,到时候免得显得自己是专门去看热闹的。 “好。”霍西陵自然是游玉岁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了。 崔宴被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甜得牙疼,恨不得立刻消失再东宫之中。 当游玉岁决定每天上朝之后,他天天早起出现在宣政殿,让游奉云都感到惊讶,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的太子居然连续好几天来上朝了! 而普通大臣看着游玉岁一连好几天出现在早朝上心里直犯嘀咕,难道又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太子连续上早朝不缺勤,是意味着什么事要发生吗? 然而朝堂局势十分稳定,帝王也身体健康思绪清晰,甚至吊打年轻人,怎么看也像是没事发生的样子啊。 就在朝堂中的大多数人以为没事发生的时候,这一天早朝,一名御史直接站了出来参燕王混淆皇室血脉! 这句话无疑是个惊雷直接炸醒了大早上起床人还没醒的大臣们,他们纷纷盯向说出这句话的御史。 混淆皇室血脉?难道燕王不是陛下的亲生儿子? 这样想着,部分大臣惊恐地看向游奉云。 陛下!难道你被绿了! 游奉云的脸色也很黑,谁他妈被绿了啊。 一旁已经在早朝上连续打了好几天哈欠的游玉岁也清醒了过来,好戏开始了。 只见苏相率先出列道:“张御史,你休要血口喷人,先皇贵妃侍寝时间和怀孕时间皆有档案可查,哪里来的混淆皇室血脉?” 游玉岁觉得苏相反驳得很好,可是对方并不是对燕王的血脉产生怀疑,而是对燕王还未出生的孩子的血脉产生怀疑。 正如游玉岁想的那样,那位前来告状的御史当即反驳道:“臣并不是对燕王的血脉怀疑,而是燕王杨侧妃肚子里的孩子产生怀疑。” “据燕王府的下人说,杨侧妃从未与燕王同过房,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张御史掷地有声地问道。 “这说明杨侧妃与他人私通,并且燕王知情,还故意隐瞒,这不是混淆皇室血脉是什么!”张御史继续大声问道。 苏相见惯了这种御史告刁状,只笑着反驳道:“你没有证据,只凭着这三言两语就想污蔑燕王,真是其心可诛!” 苏相的话音落下,寒门官员纷纷附和。 “苏相说的是,只凭空口白牙便想污蔑燕王,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而那张御史却是不慌不忙道:“臣今日敢来参燕王混淆皇室血脉,自然是因为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说完,张御史便看向游奉云道:“还请陛下允许臣带人证上来。” 话都说到这里了,在场的任何一个都知道这是有备而来的。 而苏相更是心跳如擂鼓,难道他们手里真的掌握了什么证据。 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更是头疼不已,谁能知道一个不注意,早朝变公堂了。 “准。”游奉云最后开口道。 一盏茶之后,长安城一处医馆的老大夫被带上了宣政殿,看见这么多王公贵族以及高高在上的帝王,老大夫吓得腿打哆嗦。 “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老大夫行礼道。 就在众人不清楚张御史为何要让一个大夫当人证的时候,就见张御史开口向跪在地上的老大夫道:“燕王妃死后的第一日,你可有去燕王府出诊?” “有。”只见老大夫掏出一份出诊记录,“都在这里面写着呢。” 众人一看,燕王妃去世后的第一天,这位老大夫果然去过燕王府。 “那你是去燕王府看什么病?”张御史问道。 “是替燕王看不举之症。” 话音落下,群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传言是真的。 ....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都没有想到《月娘传》的内容成真了, 燕王竟然真的不举。 就在大家纷纷惊叹于现实与《月娘传》的巧合时,游奉云不由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就说自己怎么可能被人戴绿帽子, 也同时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了, 没把兄弟的孩子过继给太子。 一旁苏相的脸色青白交加,他还是保持着冷静道:“若此人做了伪证又该如何?” “一个小小医馆大夫,若是有人威逼利诱,迫使其做假证, 损害皇子和皇室的名声,你和这个所为的证人又该如何担待?”苏相厉声责问道,气势压人。 “如果这也算是证据,那么本相随便让一个贩夫走卒宣政殿作证你贪污行贿是不是也可以?”苏相看着面前的张御史,眼睛微眯,多年浸淫官场的气势犹如山岳倒塌一般向张御史和面前的老大夫压去。 “小人不敢撒谎,医馆出诊记录都在, 还有医馆那日在的病人都可以为小人作证,小人的的确确是去过燕王府的!”一旁的老大夫吓得连忙开口证明自己的清白。 张御史则是笑了笑, 对苏相展露的威势不以为意,他道:“既然燕王殿下没有混淆皇室血脉的话,不如请燕王殿下来这宣政殿前让太医查一查,以证清白。” 话音落下,坐在宣政殿第二个台阶之上的游玉岁笑了,张御史这是准备把游玉衣的里子面子逗扒了, 也不知道李家是给了他多少钱, 让他愿意做这种事情。 “你!”苏相气得不行当场呵斥道, “你这是置燕王殿下于何地!” 若是燕王真的来宣政殿还被太医检查了, 无论他有没有不举, 此事传出后都会让燕王沦为笑柄。 一旁的张御史对苏相的指责不以为意,他向游奉云道:“陛下,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还请陛下允许燕王殿下上殿自证,若是燕王殿下是清白的,臣自当自刎谢罪!” 话音落下,张御史便跪在了地上,无论是神情还是行为都是一副为游奉云好的样子。 游玉岁觉得,如果他是游奉云现在恐怕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之前贤妃母子废了,但是梁王被扶了起来,朝堂之上勉强还算是三足鼎立,如果燕王这个时候被废了,那么平衡就算是彻底打破了。 游玉岁忍不住看向游奉云,想看看他现在脸上的神情。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朝堂之上当背景的李太尉开口说话了,他道:“陛下,混淆皇室血脉兹事体大,不容轻视,还请陛下让燕王殿下上殿自证。” 李太尉一开口,其余臣子纷纷道:“还请陛下让燕王殿下上殿自证。” 游奉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家儿子不成器极了,究竟是蠢成什么样才能被抓住这样的把柄。 对于游奉云来说,这样的蠢货也没有护着的必要了,只见他开口道:“传燕王上殿。” 这句话一说完,以李太尉为首的臣子明显露出了笑意,而苏相见此却是握紧了拳头,苏相可以十分肯定,这群人的手里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否则他们怎么敢在宣政殿上告状。 此刻原本被禁足在家的燕王突然见到了原本应该待在游奉云身边的安海公公,他不由惊喜道:“是父皇要见我吗?” 安海公公点了点头,然后道:“陛下宣殿下前往宣政殿,还请殿下随奴才去吧。” 游玉衣闻言皱眉,不应该是去宣德殿吗?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叫他去宣政殿。 “敢问公公,父皇叫我去宣政殿做什么?”游玉衣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个……”安海看了燕王一眼道,“等殿下去了便知道了。” 说完,安海低头快速瞄了一眼,真的不举了? 游玉衣闻言只能忍住内心的好奇,跟上前面的安海公公前往宣政殿。 当游玉衣踏入宣政殿大门的时候,他就立刻察觉到了宣政殿气氛的微妙,尤其是当他走进来的时候,所有臣子都用一种意味深长且微妙的眼神看着他,这让游玉衣头皮发麻。 而且,他的外祖苏相更是用一种凝重的眼神看着他,这都让他感到不安。 “儿臣,参见父皇。”游玉衣行礼道。 游奉云淡淡地看着游玉衣道:“张御史告你混淆皇室血脉,可有此事?” 游奉云的话落下,游玉衣觉得自己身体内的血液全部被冻结,这么隐蔽的事情怎么会有人知道? 游玉岁看着游玉衣那副模样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自以为做得隐蔽,实则处处都是漏洞,李夕月弄出的动静基本燕王府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只要有心,就可以推断出游玉衣没有和杨侧妃同过房。 “儿臣绝没有做过此事!”游玉衣高声道,“还请父皇明查!” 而游奉云却是不为所动地道:“可是张御史却说你不举,既然不举,又是如何来的孩子?” 游玉衣变了脸色骂道:“他血口喷人!” 游玉衣刚说完,张御史便走出来道:“已经有认证证明燕王殿下您在燕王妃去世后的第一天请他治疗不举之症,既然您觉得微臣血口喷人,不如燕王殿下让太医为您检查自证清白!” “若是殿下清白,微臣便当场撞柱,为殿下赔罪!”张御史高声道。 游玉衣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张御史居然以死相逼。 “你……”游玉衣说不出话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是殿下不敢,问心有愧吗?”张御史反问道。 游玉岁闻言不由在内心“嚯”了一声,这激将法都出来了。 这个时候,苏相开口道:“张御史,你以为你是谁,让燕王自证便自证,你这是不将陛下放在眼中。” 现在苏相只有一个目的,如果游奉云不让太医检查燕王,那么就绝对不能自证。 从游玉衣的表现来看,苏相的心便已经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张御史所说之事恐怕是真的。 如果游玉衣一直没有孩子,单单只是不举,虽然有谣言但事却没有人敢让皇子自证清白,然而游玉衣偏偏有了孩子,这个孩子还涉及混淆皇室血脉。 面对这样僵持的局面,李太尉开口道:“还请陛下示下。” 游奉云闻言转头看向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游玉岁,他向游玉岁问道:“太子以为如何?” 正在吃瓜的游玉岁:……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瞬间,一双双眼睛盯紧了游玉岁,希望能够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回父皇,儿臣觉得皇室血脉重要。”游玉岁低着头回答道。 游奉云点了点头道:“朕也觉得如此,所以……请太医吧。” 以李太尉为首的臣子闻言不由一喜,而苏相却是极力阻拦。 “陛下,请陛下三思,若如此做了,燕王殿下受辱,他又该如何存活于世!”苏相跪在地上道。 游奉云却不在意地道:“苏相放心,朕会下令不将此事外传。” 游奉云心意已决,此事无法更改,苏相眼睁睁地看着游玉衣被人带去偏殿。 偏殿之中,游奉云早就把属于各个势力的太医准备好了,一个是他的心腹,一个是常给太子看病的崔宴,一个是给太后看病的老太医。 被这么一群经验丰富太医团团围住,游玉衣就是想藏也很困难。 “肾水亏空严重啊!” “这种情况,像是被人下了药。” “依我之见,燕王殿下怕是三月之前便不能人道了。” “三月!那不是……” 游玉衣被侍卫押住,任由这群太医对他动手动脚,扒他裤子。 最后经过太医们的一致讨论,游玉衣肾水亏空很久了,并且在杨侧妃进门之前就亏空了,根本不能使女子怀孕。 当然,这份结论也被递到了游奉云的案几上。 当游奉云看完,他神色凝重地将这一张纸扔在游玉衣的面前道:“燕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都是污蔑,儿臣当日真的与侧妃行了房的啊!” “若是有混淆皇室血脉之事,那一定是她与人私通!” 游玉衣疯狂甩锅,坚决不承认那一日自己没有与杨侧妃同房。 “既然如此,是否该旁杨侧妃上殿?”游奉云漫不经心地问道。 而此刻的游玉岁心里则是,上上上,撕得在大声些。 很显然张御史也是这样想的,他对游奉云道:“臣觉得不如请杨侧妃和她身边的丫鬟一起上殿。” 游奉云点头允了,安海公公便又去燕王府请人。 当杨侧妃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走进宣政殿的时候,她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 她的夫君则是大声地质问她,是不是与人偷情,混淆皇室血脉。 杨侧妃当即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事情都到这一步,她难道还想不通游玉衣想要做什么吗? 自己虽然失贞在先,固然有错,但却从未想过混淆皇室血脉,这个孩子是他逼着自己留下的! 于是,杨侧妃当即跪着爬到大殿中间,一边爬一边哭喊着道:“请陛下为臣妾做主,是燕王逼着臣妾与人通奸的啊!” 话音落下,群臣震惊,皇室之中居然出了这等丑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就在大家纷纷对故事的曲折离奇震惊的时候, 游玉衣听见杨侧妃反咬自己一口,他当即瞪大了眼睛疯狂冲到杨侧妃面前掐住她脖子道:“你为什么说谎,你这个贱妇!” 众人看着游玉衣疯狂又掉价的行为纷纷忍不住在心中摇头, 唯有人群中的苏相沉默不言, 在游玉衣被查出不举不育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资格继承皇位了。与此同时,苏相的梦想也彻底碎裂。 此刻的苏相安静沉默,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开口道:“还不将人拉开!” 话音落下,宣政殿外的守卫便将撕扯在一起的游玉衣和杨侧妃拉开了来。 只见杨侧妃脖子上有一道骇人的掐痕,发髻散乱,泪眼婆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另一边的游玉衣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眼角和嘴角被杨侧妃的指甲给划出了血,身上的衣服也在刚才的拉扯之中破了一些。 群臣看着这两人心里直道,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闹剧! 而杨侧妃在被守卫救下后继续哭嚎道:“请陛下为臣妾做主!臣妾都是被逼的啊!” “臣妾自嫁入王府没多久之后,外面流言四起, 燕王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也是为了有后,逼着臣妾……逼着臣妾……逼着臣妾与人通奸啊!”杨侧妃说完已经跪伏在地,泪水汹涌而出,可以想见她当时被自己的夫君送到别人的床上是受了多大的羞辱。 被宣政殿守卫按着的游玉衣呲目欲裂,他大声道:“你这个贱妇, 明明是你婚前不守妇道与你表哥私通, 恬不知耻嫁来王府!” 众人闻言不由“嚯”了一声, 看向杨侧妃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 究竟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这个时候杨侧妃的父亲杨尚书终于坐不住了, 大声指责道:“燕王殿下不必为了自己减轻罪责而将罪名都推给我女儿,世人皆知我杨家家教极严!外男进不了内院,外出更有丫鬟婆子随行,我女儿根本不可能在婚前做出这种事来!” 如果他女儿真的做出这种婚前与别的男人私相授受私定终身的事情,那还不如直接坐实就是燕王逼他女儿与人私通,要不然这件事真的是他女儿未婚先孕,谁还敢娶杨家的女儿啊! 最重要的是,混淆皇室血脉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如果他女儿真的干了这样的事情,杨家也是要受到牵连的啊! “姓杨的,你以为你自己家风多好,你女儿偷人的事你以为能瞒得住谁?”游玉衣骂道,“谁不知道你家那位表少爷在你家住了两三年,这两三年只要有心总会找到漏洞的。” 杨尚书见此说道:“你这是在血口喷人!” 杨尚书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反复这么几句话的骂。 最后,还是张御史出面道:“做事总得讲究证据,燕王殿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孩子是杨侧妃表兄的。” 游玉衣闻言愣住,他只询问了她孩子究竟是谁的,但是却没有留下证据。 坐在上面的游玉岁都快要笑出声了,杨侧妃给游玉衣的这个亏他吃定了! 混淆皇室血脉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游玉衣只为了保全自己,一味地将罪名全部推到杨侧妃身上。 杨侧妃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杨家都不可能一人将这个罪名担了。 游玉衣看着趴在地上啼哭的杨侧妃道:“那她可有证据证明是我逼她与人私通?” 只见杨侧妃哭着道:“王府是殿下一人的王府,我又有什么证据呢?” “我被送到那人床上的时候双眼被黑布蒙着,手脚也被绑住,你叫我如何指认?” 说完,杨侧妃用手撑起身体道:“臣妾的清白已经不在,不如以死谢罪算了!也算是证明臣妾的确受人胁迫。” 下一刻,杨侧妃便猛地向宣政殿的柱子撞了过去。 “快拦住她!”有人惊呼道。 一旁的官员眼疾手快拉了杨侧妃一把,虽然没有彻底撞破脑袋,但人也晕了过去。 众人看见这个场面心里想的却是,这怎么办呀? 游玉衣看见这个场景也懵了,他真的没有想到杨侧妃居然敢用死来把所有的罪名都放到他身上来。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游奉云开口问道:“燕王对此作何解释?” 游玉衣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只见年迈的苏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游奉云道:“请陛下看在大皇子是您亲子的份上,对大皇子从轻处罚。” “外祖!”游玉衣惊愕地看着苏相,他不敢相信就连苏相都不为他辩驳半句。 杨尚书听见苏相的这句话松了一口气,既然主谋燕王都能够留下一命,那他的家族应该没事。 苏相这一跪,的确是给游玉衣跪出了一条命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相道:“保留燕王王位,削去燕王所有封地,明日便去皇陵守陵吧。” “父皇!”游玉衣不可置信地看着游奉云,他居然让他去皇陵守陵,那还不如杀了他! 而苏相却是道:“臣替燕王谢过陛下恩典!” 游奉云没有应声,他只是看向躺在地上的杨侧妃道:“废为庶人,准许和离,腹中胎儿不必留了,其余以律处置。” 在这件事中,杨侧妃虽然是从犯,但是也是受害者,游奉云发话让其和离已经是从轻处置,若是按照律法,也只需要坐上几年牢。 而在大景律中,只要不是犯了杀人的重罪,都是可以缴纳赎罪金的,只要杨家有点心就会花一笔钱将杨侧妃从狱中赎出来。 这下杨尚书彻底松了一口气,然后道:“多谢陛下!” 游奉云也懒得再留在宣政殿了,直接挥了挥手道:“退朝!” 游奉云离开后,这件事便彻底落下了帷幕。 游玉岁从宣政殿走出来后看着远方湛蓝的天空忍不住轻声道:“又有飞鸟挣开了牢笼啊。” 此时还在燕王府养病的莫珊珊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泪水都落了下来,她以为自己要等很久,结果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她的孩子和燕王妃都等来了一个结果,他们的在天之灵都可以安息了。 “侧妃娘娘,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莫珊珊身边的小莲开口道。 只见莫珊珊擦了擦眼泪看着小莲道:“你想离开王府吗?” “离开王府?”小莲不可思议地说道,她从被买进燕王府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离开这里。 “我把卖身契给你,到时候我假死之后,我们一起走。”莫珊珊开口说道。 小莲点了点头道:“娘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完,小莲又看着莫珊珊道:“娘娘是准备回家吗?” 只见莫珊珊摇了摇头道:“我先不回了,我怕我出现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毕竟死去的燕王侧妃突然出现也是一件麻烦事,莫珊珊只能等自己安顿好之后,再去将家人接走。 “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殿下外祖家所在的陈郡,在那里我们可以安稳度日。”莫珊珊开口说道。 “好,我都听娘娘的。我听说陈郡山美,水美,能够出谢家那样的家族,一定是极美极好的地方。”小莲笑着说道。 这个时候,莫珊珊和小莲都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很快,莫珊珊便在众人眼前彻底病倒,没过几日便彻底呜呼。 因为燕王府的正经主子都没了,莫侧妃的丧礼办得极为简单,甚至停灵不到一日便下葬了。 没有了莫珊珊,燕王府唯一的那点人气也没了,开始逐渐变得萧条起来。 而那边,醒来的杨侧妃喝了落胎药后便与燕王和离,没有进监狱便被杨家人接走了,然后送去了家里的佛堂,青灯古佛地过一生。 至于燕王游玉衣,无论他怎么悔过求饶也于事无补,直接被游奉云丢去了皇陵。 而经历了这么多事的苏相,他整个人都被抽干了精气,一夜之间头发与胡子全都变白了。 “父亲!”苏舟看见苏相从书房走出来的模样忍不住惊讶道。 “舟儿,我想清楚了,想清楚了……”苏相喃喃自语道,说完便往门外走。 “父亲,你去哪里?”苏舟大声问道。 “去向陛下辞官。” 这一日,为国操劳了四十多年的苏相终于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可是他回到家中后便长睡不醒。 苏家门口挂上了白幡,帝王亲自送来了挽联,一时间寒门学子齐齐默哀,纷纷为苏相扶灵。 苏相的去世象征着朝堂格局的改变,那一日太子在琼林宴中选出的新人被投入了朝堂之中,为朝堂注入了新的源泉。 与此同时,太子在东宫之中称病不出,李家的气焰越发嚣张,多次提出让梁王重返长安,李家两个重量级的女人李太后和长公主更是各种提醒游奉云。 直到,一封废太子立梁王为皇太弟的奏折送到了游奉云的面前,游奉云这才动了真火。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游奉云看着手中的奏折直接被气笑了, 前几日还让他将梁王召回长安,今日便想要他废太子,李家这是以为无人再能够制衡他了吗? 游奉云将奏折扔在地上, 苏相离世的确是带来了许多麻烦事,若是苏相还在他不愁找不到人压制李家。 苏相不在了,李家以为前路再也没有拦路虎了, 气焰也越发嚣张了, 认定这个皇位是有他们李家血脉的人继承, 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甚至敢买通礼部官员上书废太子! “去将上折子的人罢官。”游奉云冷声道。 这一次,游奉云决定要给李家一个教训。 一旁的安海公公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奏折上的人名,居然是礼部的一位侍郎上的奏折,李家这是疯了吗?居然买通礼部的人来上奏折请立皇太弟。 他们想要干什么?威胁皇帝吗? 安海公公内心震惊不已,同时也想不通李太尉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了糊涂, 让陛下召梁王回长安也就罢了, 现在居然想要操控废立太子,这分明是在陛下的雷点上反复蹦跶啊。 一旁的游奉云看着身旁的安海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安海闻言立马前去传旨。 不过片刻,这位上奏折请游奉云废立太子的礼部官员就被罢官了。连礼部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就更别说别的人, 大家都很糊涂,这好端端的,礼部侍郎怎么就被罢官了? 就在游奉云怒火未消的时候,外面的小太监前来禀报道:“禀陛下, 长公主求见。” 游奉云闻言稍微压制了些许怒气, 然后道:“让她进来吧。” 长公主游奉雪与李太后长得有几分相似, 五官艳丽, 走进宣德殿的时候对着游奉云轻轻一笑, 然后开口道:“皇兄,公主府里调.教出了一批新的歌女舞姬,此刻都在长乐宫待着,不知道皇兄有没有空去欣赏歌舞?” 给游奉云的后宫送人是长公主巩固自己地位惯用的把戏,游奉云也不在乎长公主的这点小心思,里面有喜欢的他就留下。 如今游奉云听见长公主又要往他后宫里送人心里那份火气又要上来了,于是他冷了冷地看着长公主道:“皇贵妃尸骨未冷,你便着急着给朕的后宫塞人?这便是你身为一国长公主的教养?” 游奉云这句话冷意十足,杀人诛心,甚至长公主连想为什么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跪在了地上认错。 “臣妹知错,请皇兄责罚!”长公主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吓得瑟瑟发抖。 游奉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长公主,责罚也不能责罚,只道:“回公主府反思去吧。” “多谢皇兄。”说完,长公主便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宣德殿。 看着宣德殿的大门从自己面前关闭,长公主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向宣德殿的小太监问道:“之前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为何发那么大的火?” 长公主很清楚自己皇兄根本一点都不爱皇贵妃,这个时候用她说事,肯定是刚才出了什么事情。 “这……”守在宣德殿外的小太监有一点为难。 长公主笑了笑直接让人后的侍女给小太监递上一把金瓜子,然后看着小太监道:“这下可以说了吧。” 接过金瓜子的小太监喜笑颜开,当即把之前陛下罢了礼部侍郎的官说了出来。 长公主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罢官?为什么要罢官? 这样想着,长公主不由看向面前的小太监,恐怕再多的面前的这名小太监也不清楚了。 然而礼部侍郎是李太尉的人,突然被罢官,一定跟李家有多少牵扯。 “走,去舅舅家。”长公主开口道,随后又对身边的侍女道,“你去长乐宫一趟,将此事告知太后。” 话音落下,长公主便急急离去。 宣德殿内,安海看了一眼坐在书案后的游奉云道:“陛下,长公主去李家了。” 游奉云闻言应了一声,还没等他再拿起一本新的奏折,长乐宫的宫人便来了。 游奉云:……是专门挑时间来了吧。 “让她进来吧。”游奉云叹了一口气道。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长乐宫的宫女行完礼这才站起身说明自己的来意。 “太后宫中的绿菊都开了,想请陛下看看,南边送来的螃蟹也肥了,正好可以赏菊吃蟹。” 如今秋风萧瑟,万物凋零,百花之中还剩菊花绽放,时人都有赏菊吃蟹的爱好,这绿菊更是名贵至极,一边赏着绿菊,一边吃着螃蟹,可谓是一件雅事。 游奉云对菊花没多大喜爱,但是吃螃蟹还不错,加之他不好拂了太后的面子,因此怎么说都要去一回。 起身前,游奉云就已经决定把李太后说的话全部当做耳边话埋头吃蟹就好。 长乐宫中,李太后早就让人备好了螃蟹宴,周围的竹帘被半卷起,旁边放满了绿菊,宫人则在一旁用炉子温酒。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等游奉云来的时候,李太后便连忙让他坐下,然后嗔怪道:“旁人都穿上棉衣了,就你不冷,这里有炉子还不快来烤烤。” 身穿帝王春日常服的游奉云:……朕又不是太子,那么怕冷。 说完,李太后便将剥好的螃蟹放在游奉云的碗里。 游奉云看了一眼道:“这螃蟹够肥。” 李太后闻言笑道:“陛下喜欢就好。” 下一刻,李太后就听见游奉云吩咐身边的安海道:“你让人把这螃蟹给太子送些去,多送些,他宫里人多。” 霍西陵就不说了,谢家的谢令和时常前来看诊的崔太医也免不了要分到螃蟹,自然应该给东宫多送些去。 当游奉云说完的一瞬间,李太后冷了脸,谁知游奉云却继续道:“母后,你宫里还有新鲜的螃蟹吗?” 李太后闻言只能神情僵硬地道:“……有。” 于是她就听见游奉云道:“那便再送些新鲜的的螃蟹去东宫。” 借花献佛这种事,游奉云做得向来很顺手,并且还打算今晚去东宫吃螃蟹。 安海闻言顶着李太后的目光只能说了声:“是。” 接着,李太后眼睁睁地看着桌子上的螃蟹少了大半,自己宫里的新鲜螃蟹也没了三分之二。 游奉云还美名其曰这东西性寒,太后吃多了不好,扔了也浪费,就拿给孙子吧。 太后气得不行,但却只能忍着,毕竟让游奉云过来不是让她和几只螃蟹生气的。 等游奉云坐下来后,李太后开口问道:“听说你之前骂了奉雪?她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都是自家兄妹,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多多包容她。”李太后开口劝道。 游奉云闻言眯眼,他还不够包容吗?她要嫁大将军他便帮着下旨赐婚,甚至险些毁了君臣情谊,她嚣张跋扈惹下祸事,难道都不是他收拾的吗?怎么就骂不得了? 李太后见游奉云没说话,也不敢继续问了,只换了一个话题道:“如今已经是深秋了,也不知道明儿在梁国好不好,你在母后眼前,母后看着你放心,可明儿在梁国,母后见不到他,就放心不下啊。” 之前游奉云便因为有官员上奏折废太子立梁王而生气过,现在太后又提起梁王,话中似乎有意思让梁王回长安,这简直是在往游奉云怒火上面撞。 没有等李太后将后面的话说完,只见游奉云扔下手中的筷子道:“母后,朕吃饱了。” 李太后被筷子扔下的动作吓了一跳,然后便看见游奉云起身离去,忍不住开口道:“奉云!你要去哪里!” 游奉云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往外面走。 “陛下,陛下!您等等奴才啊!”安海公公连忙追上去。 直到游奉云走到太液池附近,他的怒火才消了下来。 安海连忙追上游奉云道:“陛下,这是在生什么生气呢?” 只见游奉云站在游廊上看着不远处的太液池道:“朕的几个舅舅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竟然连宗庙附近的土地都敢侵占。” “什……”安海惊讶地盯着游奉云,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没听清游奉云在说什么。 什么宗庙附近的土地,为什么他不知道? 没错,游奉云就是在给李家人编制罪名。以前不想处理他们,那全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如今真敢到他头上放肆,那他就只有不客气了。 游奉云对着安海笑了笑,当天,李家三兄弟中的老二老三便因为侵占宗庙附近的土地而入狱,他们身上的侯爵也被游奉云褫夺。 一时间,李家原本嚣张的气焰立刻被压制了下来。 此刻,东宫之中,游玉岁正在看安海送来的螃蟹。 前来诊脉的崔宴瞧见了道:“殿下真是好口福。” 游玉岁闻言笑了笑道:“难道孤还能少了你的好吃的?” 崔宴闻言立刻道:“这可是殿下说的,我可要尝尝这千金买来的蟹味道如何。” 游玉岁笑了笑道:“福宝,将这些蟹全部拿去蒸了吧,将谢令和西陵叫来,我们一起喝酒吃蟹。” 没错,这些蟹是游玉岁花千金买来的,那封废太子立梁王的奏折也是他花钱买通礼部官员才有的。 “太子这千金花得可值了。”崔宴笑着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8章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东宫之中, 宫人们已经温好了酒,桌子上放着刚刚蒸好的螃蟹,一旁的火炉暖洋洋的, 几个上面人围在一起剥螃蟹。 一口温酒入肚,谢令看着游玉岁笑着道:“如果祖父和檀哥在就好了。” 一旁的崔宴一边剥着螃蟹一边看着谢令道:“你不加上顾太师吗?如果太子请人吃螃蟹,所有人都请了, 却不请顾太师, 你猜顾太师会不会来东宫闹。” 谢令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然后笑道:“那还是一定要把顾太师记着。” 上一次顾太师因为粽子前来东宫讨说法的场面, 他不想看见第二次。 此刻,霍西陵已经用蟹八件将全部的蟹肉拆了下来,然后全拿给游玉岁沾醋吃。 谢令看了看自己面前坚硬且结构复杂的螃蟹,又看了看游玉岁碗里堆满的蟹肉。 于是他大着胆子将自己面前的螃蟹放到了崔宴面前道:“宴哥,拆拆。” 下一刻, 崔宴便用手指弹了一下谢令的额头, 骂道:“拆个鬼,你以为是你是谢檀,能够指使我?” 谢令捂着自己被崔宴用手指弹红的额头道:“好凶。” 崔宴白了谢令一眼道:“让宫女给你拆去。” 一旁吃着霍西陵亲手剥的蟹的游玉岁笑了, 错误估计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 让对方帮忙剥蟹,等到的只是一顿暴打,以及你是一个废物吗的眼神。 谢令闻言只能可怜兮兮地将螃蟹递给身边的宫女。 就在游玉岁等人聚在一起吃蟹喝酒的时候,游奉云来了。 “你们吃螃蟹居然不等朕。”游奉云从外面走进来道。 正在吃蟹的几个人不得不停下来向帝王行礼。 游奉云本来是准备和霍西陵一起来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今日的政务稍微多了一些, 就晚了一点来。 没想到游玉岁这个小没良心的, 拿了亲爹送过来的螃蟹, 却不等着亲爹一起来吃。 只见游玉岁一点也不害怕游奉云的问话直接道:“父皇不是已经在长乐宫吃过了吗?” 游奉云闻言忍不住心道, 那还不如不吃。 “在长乐宫吃的是在长乐宫吃的,在东宫吃的是在东宫吃的。”说着,游奉云看向身边的宫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朕拿双筷子。” 话音落下,宫人们立刻搬来了椅子奉上了餐具,然后请游奉云入座。 游玉岁一看这场面便知道了,他这里又成了游奉云的食堂。 等游奉云坐下之后,他看着这清一色的蒸蟹忍不住道:“怎么全是清蒸,怎么没有香辣的?” 说着,游奉云的手不自觉地伸向游玉岁的碗,试图把那满满的一碗蟹肉给偷走。 “父皇!”游玉岁赶忙抢走霍西陵帮自己剥好的蟹肉并护在怀里,“你不要太过分!” 游奉云见此不由咳嗽了几声道:“朕以为那是朕的碗。” 坐在桌子前的众人:……陛下,这个理由你还可以更加牵强一点吗。 游奉云奉行着只要你不尴尬,我就不尴尬的原则,继续淡定地指挥着宫女太监将桌子上的几只清蒸蟹拿下去做成香辣蟹。 众人看着游奉云将这么新鲜的蟹做成香辣蟹纷纷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暴殄天物! 接着,游奉云又道:“一些蟹拆开了来,给朕做一份蟹肉拌面,加辣油。” 游玉岁:…… 众人:…… 说完,游奉云看都不看自己面前的蟹八件,直接暴力用手捏开蟹壳,然后将肉挑出来。 这一幕看得众人皆是一惊,游玉岁忍不住小声问霍西陵:“你能吗?” 霍西陵:……能啊,你吃吗? 下一刻,游奉云将自己剥的蟹肉放到游玉岁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道:“吃吧。” 接着,游奉云又对在场的众人道:“你们怎么不吃呀。” 众人哦哦了几声,然后飞快拿起蟹八件拆蟹,谢令甚至不需要宫女帮忙了。 而游玉岁还对着面前游奉云剥的蟹肉发呆,他这是吃还是不吃啊?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游奉云已经把下一块蟹肉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被迫吃了蟹肉的游玉岁:…… “岁岁,吃呀。”游奉云笑着道。 游玉岁沉默了一下,然后把自己嘴里的蟹肉咽了下去。 很快,游奉云专门要的香辣蟹被小太监端了上来,刺鼻呛人的味道就让桌子上大部分人望而却步,游奉云却是喜欢得紧,大力邀请大家品尝。 众人:还是不了吧。 然而帝王的邀请有谁能拒绝,人手一只香辣蟹,只有游玉岁说自己身体不好才躲过。 紧接着,又是一大盆香辣蟹肉拌面被端了上来,好不容易吃完香辣蟹的众人都快麻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这辣椒油里的辣椒可是商队从西域带回来的。”游奉云道,“除了皇宫,民间没有。” 谢令吃了一口面被辣出了眼泪,崔宴直接塞了一个缓解痛觉和保护肠胃的药才敢继续吃。 直到这一整盆的香辣蟹肉拌面吃完,游奉云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等游奉云走后,疯狂喝水的崔宴道:“殿下这价值千金的螃蟹还有陛下陪吃,实在是值!” 游玉岁:……别说了。 相对于东宫的欢声笑语,长乐宫那边就要愁苦许多了。 “陛下这是要做什么?”李太后惊闻自己两个兄弟被褫夺爵位并且下狱的消息忍不住惊慌失措地问道。 李太后实在想不明白游奉云为何突然将他的两个舅舅捉拿下狱,她不信游奉云说她两个兄弟侵占宗庙附近的土地。 就算再不长眼,李家人也绝不可能侵占宗庙附近的土地啊! “快,帮哀家写一封信,问问哀家的兄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太后看着自己身边的心腹宫人开口说道。 李太后想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李太尉也是紧皱眉头,他不明白为何陛下突然下令针对他的两个弟弟。 “雪儿,告诉舅舅,你去宣德殿时发生了什么事?”李太尉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长公主开口问道。 长公主本来是想找李太尉商议事情的,哪里知道踏入李家大门没有多久,游奉云的圣旨便下来了,将李家地两位侯爷投入了监狱之中,罪名定的还是侵占宗庙土地。 先不说李家会不会侵占宗庙土地,就算占了,帝王想要处置李家也要给李家几分颜面,让李家私下归还土地并且赔上一大笔钱财,而不是直接将人带走下狱。 长公主看着面前的老人道:“我来之前,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并且还罢了一个礼部官员的官。” “那礼部官员正是舅舅您的门下。”长公主看着李太尉问道,“舅舅,是你让那礼部官员做了什么吗?” 李太尉闻言几乎可以断定,问题出在了这礼部官员身上。 “去查!”李太尉咬牙道,他要知道这人究竟做了什么才惹得陛下生了如此大的气,甚至牵连到李家。 半个时辰后,李太尉的属下无功而返,他们看着李太尉道:“那人被陛下罢官之后便带着家人跑了!” “什么!”李太尉很快变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做了一个局要害他们李家!” “那你可知道他为何被罢官?”李太尉激动地问道。 只见李太尉的属下低下头道:“是废太子立梁王。” 此话一出,李太尉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舅舅!”长公主连忙站起来紧张地看着李太尉道。 “完了。”李太尉道,“陛下一定是以为李家敢直接干预立储之事,所以才给了我们这一个警告。” “怎会如此?”长公主道。 即便他们心中想要让梁王继位,但是他们却不敢直接提废立太子之事,只是让梁王重返长安。 “这几日,你让你母后在陛 长公主闻言不由急切道:“舅舅,你知道究竟是谁陷害李家吗?” 只见李太尉道:“怕是当日给了我们燕王把柄之人。” 长公主闻言愣住,可是给了他们燕王把柄的人,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就在此时,李太尉又叮嘱道:“去准备赎金,将他们二人赎出来。” 这一次,游奉云并没有想要李家人的命,只是警告他们,李太尉觉得只要有足够的赎金就能把他们两个赎出来。 然而,游奉云却是收了赎金不放人,要多关他们一个月,美名其曰长长记性。 李太后和李太尉对此皆是无可奈何,只能认了,并且李家的气焰也不如往常那么嚣张了。 游奉云对此只觉得神清气爽,连在东宫干饭都多吃了两碗。 “父皇何事这么高兴,难道是找到了新的丞相?”游玉岁知道游奉云为啥这么高兴,但他还是偏偏要问,并且问游奉云是不是找到了新的丞相。 苏相死后,游奉云短时间内没有再奉丞相,基本所有的政务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这段日子也不轻松。 既然游玉岁问了,游奉云当然也得问问游玉岁。 “依岁岁看,朝中谁做丞相何事?” 游玉岁等的就是这一句,他笑着道:“自然是杨尚书,他是苏相最好的学生,又官至尚书,无论是能力还是资历都是够的。” 而且,杨尚书还是寒门的二把手,只有他能够快速集结寒门人心对抗外戚和世家。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岁岁说得对,那就立杨尚书为丞相吧。” 当封丞相的旨意传出后,杨家是欣喜若狂,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被重用后,谁能想到立刻就官至丞相。 而李太尉得知此消息,联想到杨家在燕王混淆皇室血脉一事的角色后,他想明白了一切事。 “好,好得很,杨尚书可真会算计!” 推倒了燕王,保住了杨家,当上了丞相,这一手算计他自愧不如!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69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而在东宫之中, 游玉岁一边和崔宴下棋一边道:“此刻,他恐怕以为是杨尚书设计他吧。” 话音落下,游玉岁纤长细白的手指捏着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瞬间棋局决出了输赢。 崔宴看见面前的棋局将手中的棋子往棋盒里一扔道:“太子殿下太厉害了, 我下不过, 以后让谢檀陪你下吧, 琴棋书画他都会。” 说完,崔宴便要打乱棋局。 而游玉岁则是开口道:“这回杨尚书完全是与李家结了仇,他在朝堂上可不好过了。” 燕王已废,如果杨尚书没有和李家结仇, 那么他必然是李家拉拢的对象,到时候他转头支持梁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是游玉岁算计了杨尚书, 让李太尉认定给他透露燕王之事和买通礼部官员上书废太子立梁王的人就是他。 这样的人,李家不会拉拢他,怕是在朝堂上也会针锋相对。 崔宴笑着看着游玉岁道:“这不正合了陛下的意吗?” 外戚世家寒门, 这三者休想联合起来,游奉云既然让杨尚书当了丞相,就不可能让李家拉拢到杨丞相, 就算没有游玉岁的这一层算计,游奉云也会人为地分裂李家和寒门, 让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 只见游玉岁道:“这勉强也算做另一种势力平衡吧。” 这对游奉云来说的确算一种势力平衡,尤其是朝堂上李家与杨丞相针锋相对就更加合了他的意。 这里几日,刚刚当上丞相的杨尚书算是过得胆战心惊, 他不知道李家是在发什么疯,处处找他的漏洞, 恨不得立刻将他从丞相的位置上拉下来。 “我何时得罪过李家?”杨丞相开口向身边的同僚问道。 只见杨丞相身边的同僚对杨丞相道:“怕是想将丞相换成他们的人, 所以才一个劲地针对杨公, 真是当我们寒门好欺!” “是吗?”杨丞相迷惑道。 杨丞相他自己心里知道,如今李家势头正盛,还有梁王这个皇位候选人,陛下要平衡朝堂势力,根本不可能将丞相的位置交给李家的人。 就算把他拉下来又如何?丞相的位置给世家也不可能给外戚。 杨丞相不信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都看得明白,混迹官场时间比他还长的李太尉会看不明白。 可是,除了关于争夺丞相位置这件事,他的确是没什么地方和李家结仇了啊。 就在杨丞相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身边的一位官员小声道:“陛下作为帝王,怕是最不想看见手下臣子联成一片,李家针对您,或许是陛下在其中做了什么。” 杨丞相恍然大悟,他代表寒门,如果寒门和外戚关系好,哪个帝王能安心,但是他嘴上还是呵斥道:“你我皆为臣子,怎能揣测圣意。” 随后,杨丞相便请他们几人休沐时去他家喝茶。 这一日过后,游奉云发现李家和杨丞相在朝堂上是掐得不可开交,双方恨不得将对方按死。对此,游奉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符合他对朝堂的预期。 虽然朝堂上两家吵架让游奉云心烦,不过最近的游奉云的日子可好过了,李家人夹紧了尾巴,不敢再在长安城中飞扬跋扈,找他告状的人都少了,更重要的是太后和长公主不会突然把他叫去吃饭,然后变着法地让他将梁王召回长安。 对游奉云来说,梁王留在自己的封地是最好的,不然他用什么来抵抗藩王的联军。 而此时,东宫之中,姜魇看着正躺在小榻上翻着话本的游玉岁道:“殿下,李家气焰已被打压,何时再更进一步?” 就姜魇手里掌握的那些证据,就算不能彻底击垮李家,也能让李家掉层皮。 只见游玉岁翻着话本的手指略微顿了顿,然后道:“不急,等梁王助陛下平定藩王之乱后再说。” 梁王现在是游奉云手中重要的棋子,并且与李家的关系紧密,这个时候将李家的那些罪证交上去,得到的也是从轻处罚,不如等平定藩王之乱后,梁王在游奉云手上彻底没用时,再对李家进行打击。 姜魇看了一眼游玉岁,然后道:“在下都听殿下的。” 现在游玉岁想的是,齐王啊齐王,你怎么还不快谋反啊!再不谋反就快过年了,冬日打起来可就不好了。 在游玉岁想着齐王什么时候谋反的时候,突厥太子阿史那哲并国师返回了突厥,将他们与齐王的合作带到了突厥。 突厥草原的帐篷中,阿史那哲当着众人的面将他与齐王的盟书递到了突厥可汗的面前。 突厥可汗将盟书看完,忍不住道:“好!” 虽然阿史那哲输掉了二十万匹战马和十万牛羊,但是他拿到了个齐王的合作,到时候他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可以拿到大景的朔方郡。 而阿史那哲听见突厥可汗的那一声好便得意地抬起头,任由自己兄弟嫉妒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父汗,到时候齐王联合大景藩王出兵造反,我等便陈兵边境,拖住大景最强的漠北军和大部分军队,让他们无法回援长安,等到齐王攻下长安后,我等便不费一兵一卒得到朔方郡。”阿史那哲笑着开口说道。 刚说完,旁边的大王子便道:“你怎么知道大景在边塞的军队不会回援长安?” 阿史那哲露出看蠢货的表情,然后道:“若是他们敢回援长安,那我们的铁骑入大景便如同入无人之地。” 这就相当于把大景边塞的军队置于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长安地失陷,一方面是大景的边塞,即便是游奉云都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 阿史那哲说完,帐篷中的众人便发出了嘲笑的声音。 瞬间,大王子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羞得面红耳赤。 突厥可汗看着他的大儿子忍不住皱眉,不长脑子只有武力的家伙。 这个时候,突厥四王子看着阿史那哲道:“既然如此,那么若是齐王毁约,我们突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对于这个问题阿史那哲一时无法回答,只见突厥国师站了出来道:“四王子殿下,即便齐王毁约,可主动权依旧在我们手里,漠北军可不会听他的,如果他毁约,我们便撤军,漠北军自然会前往长安助游奉云复位。” “到时候等长安一乱,别说是朔方郡、云中郡、定襄郡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反正不管齐王做何选择,他们突厥都是稳赚不亏的。 “好,好,好!”突厥可汗大笑道。 随后他看向帐篷中的众人道:“诸位还有什么疑虑?” 这么一桩稳赚不赔的生意,大家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同意了的。 而且,能够看游奉云成为丧家之犬,没有比这更加让他们快乐的事情了,毕竟十七年前的那一战带给他们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现在也该是游奉云偿还草原男儿血债的时候了。 阿史那哲看着帐篷中无不同意的众人忍不住勾起嘴角,此战若成,那么便再也没有人可以动摇他下一任可汗继承人的地位了。 散会后,大家从突厥可汗的王帐里走出来,四王子阿史那越闷闷不乐地对自己的心腹道:“难道这次之后我再也没有一争之力了吗?” 心腹闻言立刻道:“殿下切莫妄自菲薄。” 说完,心腹看了看周围然后悄声对四王子阿史那越道:“属下从大景回来的那些人身上打听到,他们说太子在大景中了毒,肾不行了。” “什么?”阿史那越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心腹连忙道,“等他带着大军前往大景边境的时候,我们便趁机夺权,等他赶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阿史那越闻言不由大喜,上天居然给了他如此好的机会。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突厥大王子和阿史那哲的几个王叔身上,都是不约而同地听见了阿史那哲不举的消息,瞬间,大家心里的小九九就盘算了起来。 此刻,齐国的王宫之中,齐王已经联合好了自己的七个兄弟同时举兵谋反。 “传本王的旨意,凡我国内,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者皆征为兵。”齐王对手下的心腹道。 话音落下,一名宫人道:“殿下,朝廷送来了东西。” 齐王和心腹对视一眼,然后道:“拿进来。” 只见宫人将盒子递了进来,齐王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书信和证据,游奉云亲自写信告知他,齐王世子乃是突厥太子所害! 看到这些证据,齐王将案几踢翻,开口骂道:“游奉云是把我当做三岁小儿吗?” 其实齐王内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齐国之中由朝廷置下的二千石以下官员尽数被他诛杀,其余诸王都同意出兵,即便是突厥太子杀的又如何!他需要突厥军队拖住边军!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于是,齐王道:“尽快起兵!” 反正他也为这一日准备很久了! 于是,正在上朝的游奉云有幸听见了两个消息。 “陛下!齐王等八位藩王起兵谋反了!” “陛下!突厥陈兵边境!” 游奉云:…… .... 第170章 第一百七十章 这个消息一出, 朝堂直接炸开了,藩王想做什么?突厥想做什么?藩王和突厥一起在这个时候动兵,是不是私下里达成了某种合作? 游奉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送去的证据没有让齐王与突厥太子翻脸反而成了齐王起兵的催化剂。 就在这个时候, 杨丞相率先出列道:“陛下, 臣以为现在要安抚诸王,免得突厥趁虚而入,酿成大祸。” 杨丞相的想法和朝堂上大多数臣子差不多,大景边境上的大军绝不能撤回, 否则突厥趁机攻入大景,那么将要生灵涂炭,百姓要流离失所。 所以, 杨丞相这才想安抚住诸位藩王的情绪, 让他们退兵, 只有内部安稳才能腾出手来收拾突厥。 游奉云点了点头,然后道:“其余爱卿可有意见?” 只见李太尉率先站出来道:“诸王既然敢叛乱,那么就是对陛下不忠不臣, 还请殿下派兵迎敌!” 李太尉刚说完, 杨丞相便和李太尉吵了起来。 “派兵迎敌?用什么派?兵在哪里?边境上的驻军你敢动吗?”杨丞相一连好几个问题砸下去,然后气喘吁吁地看着李太尉。 只见李太尉道:“若不派兵迎敌,采取怀柔政策, 那么藩王会以为朝廷怕了他们, 到时候更加变本加厉又当如何?朝廷威严扫地,藩王分裂大景, 又当如何?陛下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李太尉声音很大, 说完时还上下扫视了一番杨丞相最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似乎对杨丞相这种怀柔的做法十分不屑。 杨丞相气得要死, 幸好他身后有支持者,帮他反问道:“齐王三十万大军,而朝廷拱卫长安的军队不过三万人,以寡敌众长安危矣…你置陛下安危于何地?” 李太尉当即喷了回去,骂道:“老夫看是你们在担心你们自己的安危吧,贪生怕死的东西!” 就算敌军兵临城下,陛下也不会害怕更不会逃走,他只会带着长安军民一起与敌军作战! “你!!!”那人被气得脸都歪了。 下一秒,杨丞相身后的官员看着李太尉道:“李太尉,您说要迎敌!除了长安这三万士兵,你拿什么迎敌?” 李太尉冷笑一声然后道:“虽说是藩王叛乱,但并非所有的藩王都反了!” 说着,李太尉转身看向游奉云道:“陛下,梁国乃是各个藩王前来长安的必经之地,臣请陛下下旨让梁王抵挡藩王叛军!” 游奉云闻言来了精神,心道,这可是你说的哦。 其实梁王早就被游奉云绑上了自己的战车,无论李太尉提不提出让梁王出力抵抗藩王们的八国联军,游奉云都会让梁王出力的。 因为李太尉这个提议,朝堂上的吵架短暂地停了一下。 然后经过大臣们的一番研究,一致认为李太尉的提议具有可行性。 游奉云坐在龙椅上看着吵了一圈的大臣们,然后道:“就如此吧。” 说完,游奉云便直接退朝。 很快,游奉云的圣旨连同自己的亲笔信并李太尉的书信一同送往了梁国。 游奉云的书信是以自己兄长的身份请求梁王出兵抵抗齐王的联军,拱卫长安。 而李太尉的书信则是直接说明利害关系,梁王是游奉云的亲弟弟,若长安沦陷藩王称帝,梁王是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的,而出兵抵抗联军拱卫长安,不仅能够得到游奉云的信赖,更能够立下军功,能够更加名正言顺地成为皇位继承人。 因此,不管梁王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以后的利益,这一战他都必须出兵。 东宫之中,正在逗小鸟玩的游玉岁也听到齐王与其他藩王起兵造反的消息了。 游玉岁对此早有预料,甚至还有几分期待,毕竟齐王对他来说就是霍西陵的军功。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鸟食看着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道:“朝堂那边如何?” “陛下已经下旨让梁王殿下出兵抵抗联军了。”小太监回答道。 游玉岁又问道:“西陵呢?” “被陛下叫去宣德殿了。”小太监回答道。 游玉岁闻言吸了一口气道:“孤知道了。” 他的西陵很快就要上战场了,只是在战场上自己又能庇护他多少呢? 游玉岁有些恨自己必须维持如今身体孱弱的形象,不能够与霍西陵一起上战场。 宣德殿中,游奉云命人将自己的大景地图取了出来。 随后,游奉云看着霍西陵道:“这一战,你觉得要怎么打?” 霍西陵看着面前清晰巨大的地图,然后开口道:“臣以为,若想赢此战,必先断其粮道。” “如今先来的是齐王、楚王、广陵王,他们的封地多在南方,只要拿下洛阳,夺取泗水入淮之处,变断绝了叛军粮道。” “说的不错。”游奉云开口道。 接着游奉云又道:“如今朕便让你领长安的三万大军前去洛阳,夺取叛军粮道。” 霍西陵闻言点头,然后道:“必定不负陛下期望。” 但游奉云却是对着霍西陵眨了眨眼睛道:“到了那里后屯兵不出便是,等梁国拖上一段时间,再截断粮道。” 霍西陵:…… “是。”霍西陵道。 游奉云点了点头,然后对霍西陵道:“临行前去见见太子吧。” “是。”霍西陵垂眸。 游奉云看着面前只会“是是是”的少年无趣地摆了摆手,让霍西陵滚回东宫去。 东宫之中,游玉岁正在帮霍西陵收拾东西,他觉得好像什么都要给霍西陵带上。 于是,霍西陵一进入东宫便看见大箱小箱堆了一地。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霍西陵忍不住问道。 “在帮你收拾东西。”游玉岁蹲在箱子前回答道。 霍西陵不由好笑道:“军中都是急行军,带上帐篷被褥粮草就是了,殿下给我准备这些,是想让我扛着这么多东西奔袭八百里?” 话音落下,游玉岁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当即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准备转身离去。 霍西陵立刻从身后抱住了游玉岁道:“殿下对我如此用心,我很开心。” 游玉岁闻言心中生出了几分小得意,然后道:“孤又何时对你不用心?” 霍西陵闻言不由轻笑出声,然后拉着游玉岁的手坐了下来道:“殿下开陪我挑挑吧,总有能带着去的东西。” 说完,游玉岁便坐到霍西陵的身边陪着他挑选了起来。 “这个是聚贤阁管事送来的,说从这里面看能够看到很远地方的东西。”游玉岁拿起一个铜管和两块干净剔透的琉璃做成的东西递给霍西陵道,“我觉得应该对你有帮助。” 霍西陵拿起这个铜管看了看,然后放在眼睛前试了试,他甚至能够看清几百米以外的物体。 “好东西。”霍西陵开口道,作为从军多年的霍西陵,自然知道这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有用就好。”游玉岁笑了笑。 接着,游玉岁又为霍西陵挑了几样有用的东西,又把准备好的棉衣交给霍西陵。 “若是可以,我也想陪你上战场。”游玉岁捧着棉衣看着面前的霍西陵道。 霍西陵抱住游玉岁道:“我上战场,是为了让殿下不上战场。” “我知道。”游玉岁道,“要平安回来。” “嗯。” 话音落下,霍西陵便带着游玉岁给他准备的东西离开了东宫。 一场战争短则几日,长则数年,游玉岁觉得以他父皇的能力这场战争绝对能够在几个月之内解决。 在夜色降临之前,一支军队从长安出发,直往洛阳而去。 此刻,梁国已经被齐国楚国广陵国三国联军兵临城下。 而梁王游奉明在收到游奉云的圣旨和书信以及李太尉的书信后,知道自己必须抵挡住齐王的联军,否则他失去的不只是皇位继承的资格,更会丢掉性命,没有一个谋朝串位者能够容忍旧君主的直系亲人。 于是,梁王立刻任命两位擅兵法懂军事的臣子为将军,开始抵抗叛军。 整个梁国都紧闭城池,任由齐王的将军轮番攻击,不肯轻易出头。 “殿下,只要我们拖住叛军主力,等朝廷的军队截断叛军的粮道,梁国之围便解了。”梁王身边的臣子安慰他道。 梁王游奉明道:“本王知道,可是皇兄的军队什么时候来啊?” “梁国能够拖住叛军主力,论功劳便是殿下的最大。”臣子安慰道。 “本王知道,死守梁都!” 这是齐王联结楚王和广陵王攻打梁国的第二日,梁王对于他们的劝说油盐不进,不肯开城门放他们出行,他们接连两日对梁国轮番攻击,梁国死守城门,他们一时间也没能找到梁国防守的破绽。 就在齐王害怕越拖越久会拖出事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出来了。 “殿下,鲁王赵王胶东王胶西王济北王打起来了!” “什么?”齐王惊愕。 不是说好了联合起来攻打长安吗?怎么自己人打了起来? “怎么回事?”齐王连忙问道。 “鲁王犹豫不决不肯发兵,赵王胶东王胶西王便先打起了他,至于济北王,他被国中郎中令劫持了,发兵帮助鲁王对抗赵王胶东王胶西王的军队!” 齐王:…… 第171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攻打梁国的第三天, 前方战线还没有任何推进,自己的大后方就开始闹矛盾了,直接乱成一锅粥, 这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啊。 齐王闻言脸色就直接黑了, 然而如今的形式已经不容许他再退了。 “殿下怎么办啊?”齐王手下的官员胆战心惊地看着脸色阴沉的齐王。 只见齐王几乎是咬着牙齿道:“强攻梁国, 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梁国!” 梁国就是他通往长安的一只拦路虎,若是不能铲除,恐怕会拖死他。 “让士兵开始新的一轮攻城!”齐王吸了一口气后道。 接着,齐王又写了一份书信, 让人带给胶东王等人,让他们别打鲁国了,速速增兵梁国, 一举攻下梁国直捣长安。 很快, 齐王楚王广陵王手下的士兵又重新聚集了起来, 百余人扛着巨大的攻城木不断地撞击着梁国的城门。 城门被巨木撞得砰砰作响,城楼上方不断有巨石和火把滚落,将 “听我号令!放箭!” 话音落下, 站在城墙上的梁国士兵立刻放箭, 上万只箭矢犹如倾泻而下的暴雨一般往叛军的方向落下,让新开始的攻城不得不再一次停下。 齐王看着战事被迫暂停,心里又急又气, 然而却没有任何办法。 “殿下, 先让军队休整一下,明天再继续攻城吧。”齐王手下的官员道。 梁国城池久攻不下, 伤员也在不断增加, 此刻继续攻城也是在增加无意义的伤亡。 “鸣金收兵吧。”齐王如此说道。 梁王看着城外的叛军鸣金收兵, 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又拖住了一天。 而在长安之中,齐王知道了藩王内讧之事,游奉云又如何不知道,他简直都快要笑醒了。 “他们竟然能够以这样的原因吵起来。”游奉云一边看着面前的八哥一边开口和安海说道。 游奉云原本都想搞乱突厥内部,让突厥内部四分五裂,迫使突厥王子阿史那哲所带领的驻扎在大景边境的军队返回突厥,然后借调边境的一部分兵力去平定叛乱。 结果,他没想到,原本的八国联军变成三国联军,其余五国联军在齐鲁之地打成了一团。 “这的确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安海公公也忍不住笑道。 “先不管齐鲁之地,让他们先打着吧。”游奉云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现在先解决齐王楚王广陵王的叛军最重要,他们三人的军队一垮,其余五王皆不成气候。 而且,这五王互相耗着也可以消耗齐国力,总之不管他们,游奉云稳赚不赔。 “陛下说的是。”安海公公在一旁笑道。 东宫之中,游玉岁从霍西陵走后便变得神思不属,时常盯着窗口发呆。 “殿下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崔太医你要不要帮太子殿下看看。”不远处的福宝对着正在挑药材的崔宴小声说道。 “我能有什么办法,太子这是心病。”崔宴看了一眼对着窗口发呆的游玉岁道,“心病要用心药医。” 福宝公公闻言不由狠狠叹了一口气,然后对崔宴道:“若是可以,我真想让霍小将军一辈子留在太子身边哪里也不去。” 只见崔宴摇了摇头道:“你想,可你家太子不想。” 困住一只注定会展翅高飞的雄鹰不是游玉岁的做法,因为游玉岁爱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白隼从天际出现,游玉岁看见这只鸟儿不由惊喜地站了起来。 崔宴见此拍了拍自己摸过药材的手对福宝道:“你家殿下的心药来了。” 话音落下,那只白隼便停在了窗边任由游玉岁去解下它脚上的信筒。 “福宝,去给它弄一盘生羊肉来。”游玉岁拿着信筒欢喜地说道。 福宝看着游玉岁欢喜的模样立刻露出了笑容:“殿下,奴才这就去。” 游玉岁点了点头连忙把信筒打开,将放在信筒里的书信取了出来,然后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西陵到洛阳了。”游玉岁看完这一封书信笑着道。 只见崔宴看着游玉岁道:“殿下可以抱着这封书信入睡了。” 话音落下,游玉岁已经把霍西陵写的书信贴在了心口。 崔宴:……我看还是随身携带吧。 洛阳 霍西陵自到达洛阳之后并不着急去夺取齐王的粮道,而是屯兵洛阳,却不出兵协助梁国,解梁国之围。 梁王拖了齐王等人三天,好不容易盼来了朝廷的军队,结果却一直等不到他们出兵。 在又抵抗下叛军的一轮攻城后,梁王忍不住向身边的官员问道:“为何朝廷那边的主将还不出兵?” 梁王有些崩溃,这下下去梁国与这些叛军耗不了多久的。 “殿下,不如您写信给朝廷派来的主将,要求他出兵。”官员开口提议道。 梁王闻言点了点头,然后道:“本王这就去写。” 梁国王都与洛阳相距不远,不过一天时间,梁王的书信便送到了霍西陵手上。 霍西陵看着梁王要求他出兵解梁国之围的书信笑了笑,直接将书信投入了面前的火炉之中。 陛下让他晚些日子再对三国叛军的粮道动手,为的就是耗梁国的国力,此刻他又怎么会轻易出兵。 一旁的副将看着霍西陵的动作忍不住开口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只见霍西陵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副将愣住,没敢再问,还在长安时他便听闻过霍西陵在羽林军中的凶名,因此不敢对霍西陵的决定有任何意见。 于是当梁王听见霍西陵拒不出兵的消息怒不可遏,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身边的官员见此道:“殿下,那霍西陵不听您的命令,不如您给陛下写信,让陛下下令他出兵。” 梁王闻言脸色难看,但还是按照自己身边的官员说的那样,给游奉云写了一份书信,希望他能够让霍西陵出兵。 这一次,梁王的书信送到了游奉云的手中,游奉云看着前来送信的使者道:“朕这就写信命令他出兵!” 说完,游奉云便开始漫不经心地给霍西陵写起了信,就连他的字都比平时难看了许多了。 游奉云的这一封信被快速发出,命令霍西陵立刻发病解梁国之困,然而霍西陵直接当做没看见,拒不发兵。 游奉云和霍西陵两个人就如同踢皮球一般,把梁王互相踢,一直磨蹭着就是不发兵。 就连游玉岁都看出来了他爹和霍西陵是在演梁王,但是傻傻的梁王坚信他哥对他没有一点不好,都是那个霍西陵的错。 游玉岁听着梁王的使者大骂霍西陵的话沉默了,心道你被驴你开心就好。 而在长乐宫中的李太后也坐不住了,她听闻此事后立刻前往游奉云在的宣德殿,要求游奉云命令霍西陵立刻发兵帮助梁王平定叛军。 游奉云看着面前有些无理取闹的太后忍住太阳穴的疼痛道:“母后,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不听朕的旨意,朕也没有办法。” 李太后看着面前的大儿子大声质问道:“你是皇帝!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奉明是你的亲弟弟!难道你就舍得让他一人独守城池吗?”李太后继续道。 游奉云闻言漫不经心地在心里回答道,舍得,怎么不舍得,只要不伤到他的性命就行。 李太后对于游奉云的态度气得呕血,她情绪激烈地问道:“难道你想送你的弟弟去死!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话音落下,游奉云目光变得冷冽起来,他对李太后道:“母后慎言!” 李太后看着游奉云道:“好,好,好。” 李太后一连道了三个“好”字后,她才从宣德殿转身离去。 她已经记住了霍西陵这个名字,若是落在她手中,她必定让她受尽苦头! 随后,李太后便召长公主入宫,让她等霍西陵回来后以大将军夫人的身份给霍西陵一些苦头吃。 长公主闻言不由道:“母后,儿臣哪里管得了他,他是大将军前任妻子的弟弟,自己在长安城中又有御赐的宅邸,又得兄长喜爱,只怕到时候骑在儿臣头上作威作福。” “他敢!”李太后一拍桌子,手上的红玉珠串都跟着碎裂了几颗。 “母后,你别生气,儿臣想办法为你出气,儿臣治不了他,难道还治不了大将军府吗?”长公主笑道。 当年,她不过是砍了大将军府中的一棵树,霍西陵就要气得和他拼命,如果她毁了他姐姐的遗物,怕是足够出气了。 而在另一边,游奉云和霍西陵两人踢皮球已经踢了足足半个月,而被齐王叛军久攻不下的梁国已经是人困马乏,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这个时候,霍西陵当即决定夺取泗水入淮之处,断掉齐王叛军的粮草。 霍西陵选择的是奇袭,深夜之时,突袭齐王粮道,将原本准备送往齐王叛军大营的粮草全部烧掉。 霍西陵的一场火几乎烧掉了齐王的全部希望,也断送齐王的美梦。 “传我命令,安营扎寨!”霍西陵高声道。 话音落下,士兵们齐齐安营扎寨,准备驻守此处。 但是长安城中,一个不妙的消息突然传来。 “陛下,梁王殿下被流矢射中!恐怕……恐怕命不久矣!” “什么?”即便如游奉云也彻底愣住了。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游奉云让梁王以一国之力拖了齐王的三国联军半个月的时间, 整个梁国的力量都投入了这场战争之中,到了后期几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作为梁王,游奉明不得不登上城楼鼓舞士气, 誓死抵抗叛军, 拱卫大景国都长安。 然而就是胜利将要到来之时,一只流矢射中在城楼上与士兵并肩作战的梁王。 “他怎么能上战场?”游奉云握紧了自己的双手,这是第一次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当时梁国军民疲惫人心涣散,梁王殿下不得已才亲自出面鼓舞士气。” “朕不管, 无论如何都要救下梁王的命来!”游奉云将双手按在案几之上用着冷静理智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来。 “传朕的命令,让太医院所有医术精通的太医都去梁国, 务必救下梁王!”游奉云开口说道。 “是,陛下。”前来报信的官员立刻领命而去。 同时,游奉云又道:“此事, 不能叫太后知道。” “是。” 梁国王宫之中, 梁王游奉明面色惨白地躺在卧榻之上, 他的伤口急剧恶化,高烧不断,一旁的太医们皆是束手无策。 “水, 水, 水……”躺在卧榻上的游奉明不断喃语。 “快快快, 给殿下水。”宫婢们一阵手忙脚乱。 等一杯水喂下去, 游奉明逐渐转醒, 众人不由欣喜道:“殿下醒了。” 然而下一刻,众人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 他们听见梁王道:“皇兄, 皇兄, 你来了。” 梁国王宫之中哪里来的陛下, 梁王这是回光返照了。 “我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弟弟……你也不喜欢母后和奉雪……” “我以为……我以为, 你要立我为皇太弟……我……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说着,梁王的声音越来越弱,他们只听见:“可惜……我不能……当,当你的……皇太弟了……” 话音落下,梁王伸向床帐的那一只手骤然落下。 宫人们见此齐呼:“殿下!” 片刻之后,梁王的近侍大着胆子去试探梁王的气息。 下一刻,近侍的表情变得格外悲痛,他哭喊着道:“殿下薨了!” 瞬间,在场的宫人们伏地恸哭,整个梁王宫素缟一片,幽咽之声不绝,梁王终究是没有等来游奉云派来的太医。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夺取了泗水入淮之口,截断齐王联军的粮道,而在与梁国长达半个月之久的攻城战之中,齐王的三国联军损失惨重,并且因为断粮军心不稳。 “齐王兄,这要怎么办?”楚王和广陵王来到齐王的帐篷中,找他商量办法。 粮草已绝,梁国久攻不下,援兵又被拖住,实在是走到了绝境。 现在,必须要齐王拿出一个决断了。 齐王看了一遍挂在营帐中的地图,最后开口道:“北上,与突厥军队联合!” 楚王和广陵王闻言不由道:“这可能吗?” 齐王闻言立刻将自己要与突厥内外夹击大景驻军的可怕想法说了出来。 “到时候,我们的联军与突厥一同攻击大景的边防,大景驻军便会遭受两面包夹之势,等突厥与我们汇合,便能够直接南下,直取长安!” 楚王和广陵要王听着梁王这可怕的想法被惊呆了。 齐王看着他们二人呆愣的模样笑着道:“你们觉得如何?” 不如何,他们不要当大景的千古罪人。 “齐王兄的想法很好。”楚王开口笑道。 “我也觉得。”广陵王开口道。 “那就好。”齐王笑道。 紧接着,楚王和广陵王便离开了齐王的营帐。 “楚王兄,你真的同意齐王和突厥联手?”广陵王开口问道。 “怎么可能,与突厥人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是放突厥进入大景,那么你我便是千古罪人。”楚王开口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广陵王问道。 他们的大势已去,根本不可能打胜朝廷的军队。 楚王闻言思索片刻,然后与广陵王耳语道:“杀齐王,投降!” 广陵王闻言不由“嚯”了一声,然后震惊地看着楚王。 只见楚王道:“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真的要他带着我们彻底去送死?” “可是,若是我们投降,那游奉云他……”广陵王惴惴不安道,他怕他们投降后游奉云回杀了他们。 “我们是宗室,又不是主谋,还投了降,游奉云但凡要点脸也不会杀我们的。”楚王开口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广陵王被说服了,于是开始密谋和楚王一起谋害齐王。 齐王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被自己的两个盟友背刺。 当他喝下楚王递来的酒后,他的肠胃瞬间疼痛不已,酒杯从他手中落下砸到地上碎裂开来,他想要开口说话,然而一张嘴便是不停涌出来的血液。 “你,你们……”齐王不可思议地盯着楚王和广陵王。 “齐王兄,你要做的可是千古错事可不要怪我们心狠了。”楚王开口道。 话音落下,齐王倒在地上,年轻的广陵王当即抽出佩剑割下了齐王的脑袋。 第二天一早,楚王和广陵王命令士兵放下武器,亲手捧着齐王的头颅宣布投降。 至此,齐王楚王广陵王的叛乱就此完结。 得到消息的霍西陵不再继续留守泗水入淮口,开始带领长安的驻军和周围郡县的府军开始北上,准备平定齐鲁之地的叛乱。 此刻,突厥王庭之中也发生了不小的动荡,突厥可汗突然暴死,突厥太子阿史那哲不在,所属突厥可汗的虎师都被阿史那哲带走,突厥可敦被逼自杀,一时间与突厥可汗有血缘关系的王室都在争夺可汗之位。 几乎所有人都把阿史那哲这个正经太子排除在外了,因为他们都说阿史那哲没有生育能力! 人还在大景边境上的阿史那哲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后院会突然失火。 “殿下,赶紧回王庭吧。”阿史那哲身边的下属劝道。 “难道就让我白白放弃即将从大景身上咬下来的一块肉!”阿史那哲神色愤怒地说道。 “殿下,王位要紧!”下属继续劝道。 若是被他人继承了王位,那他们就是乱臣贼子了。 “殿下,你有老可汗的虎师,带着他们,你一定能够顺利夺下王位。” “殿下,请快快回突厥王庭吧,大景再重要,也没有王位重要。” “殿下,可敦被人逼死了,难道殿下不为可敦报仇吗?” 阿史那哲听着这些话,神情阴郁地看了大景的边境一眼,然后不甘地道:“回王庭!” 话音落下,突厥大军开始退兵,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突厥王庭。 当天,游奉云得到了两个好消息,一个是楚王和广陵王割下齐王的头颅投降,另一个便是突厥退兵的消息。 “好!让边军抽出一部分军力,和霍西陵一起去平定齐鲁之地的叛乱。”游奉云高兴地说道。 说完,游奉云奇怪地发现前来报信的官员神色凝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只见官员开口道:“回禀陛下,梁王薨了。” 游奉云愣住,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大约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游奉云开口问道:“可有告诉过太后?” 官员回答道:“尚未。” 游奉云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朕亲自去长乐宫告诉太后。” 说完,游奉云便一步步走下台阶。 “陛下。”安海担心地喊道。 游奉云摆了摆手,安海便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陪着他前往长乐宫。 长乐宫中,太后还在因为游奉云不命令霍西陵发兵的事情生气,此刻见到游奉云来了不由吓了一跳。 “陛下怎么来哀家这儿了。”李太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道。 游奉云看了李太后许久,看到李太后觉得心里毛时,他才开口道:“梁王薨了!” 李太后闻言猛地坐起来,她盯着游奉云的脸道:“你说什么?” “梁王弟他薨了。”游奉云又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死的?你和哀家说啊,说啊!”李太后忍不住上前抓住游奉云的衣襟神情有些崩溃地问道。 安海公公想要阻拦太后,但是游奉云却拒绝了,他看着他面前崩溃的女人道:“梁王弟在城楼鼓舞军队士气时,被流矢射中,不治身亡。” “你胡说!我儿子根本没有死!根本没有死!”李太后发疯一般地说道。 游奉云则是道:“朕会让他按照帝王的规格下葬,也会追他为皇帝。” 给梁王以帝王的规格下葬已经是极高的殊荣了,还要追赠皇帝,完全是破格了。 可是李太后不在乎这些,她只要自己的小儿子好端端地活着。 “你滚!你滚!谁要你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能够让我的儿子活过来吗?”李太后嘶声力竭地质问道,手边的东西全部砸到游奉云的身上。 “你为什么不下令让霍西陵去解梁国之困!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 游奉云沉默地看着李太后,在李太后哭累了之后才走出长乐宫。 走出长乐宫后,游奉云漫无目的地逛着,一直跟着的安海忍不住问道:“陛下,我们去哪儿?” 游奉云看着天空中高悬的明月道:“去东宫。”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东宫之中, 游玉岁还没有睡,没有霍西陵他睡不着,现在就抱着霍西陵的信在傻笑, 今天他又收到了霍西陵用白隼给他送来的信了。 游奉云一进东宫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想谁呢?”游奉云开口问道。 “霍西陵。”坐在窗户边对着月亮傻笑的游玉岁完全没有注意到游奉云的到来。 等他说完这一句后,游玉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游奉云到了东宫。 “父皇,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东宫做什么?”游玉岁颇为头疼地看着游奉云。 他现在应该庆幸游奉云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翻墙进入东宫, 否则又要被狗追一路。 只见游奉云对游玉岁道:“梁王死了。” 游玉岁闻言愣住,他的记忆中好像没有梁王去世的消息。 随后, 游玉岁又看见游奉云道:“朕决定以帝王之礼下葬梁王,并追封梁王为皇帝。” 游玉岁不知道游奉云为什么说这句话,他有些不知所措, 甚至开始怀疑帝王的冷心冷情不是针对所有人, 而是针对部分人而已, 其中部分人就包括他。 不过,梁王身前最想要的便是皇位,如今死了之后被这样对待也算是求仁得仁。 可是, 为什么, 他就没有被游奉云重视过?就算他没有谋反还是太子, 留给他的不过是冷冰冰的葬礼。 “是朕害死了他。”游奉云吐出一口气道, 随后将自己和霍西陵的计划全部说给了游玉岁听。 是他算计了梁王, 是他让霍西陵拒不出兵,是他害死了梁王, 梁王的是完全超出了游奉云的预料, 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游奉云的掌控, 这是游奉云从未经历过的。 无论是少年时期, 还是登基为帝,游奉云想要算计的从来没有超出他的掌控,而梁王是第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这让游奉云第一次意识到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的。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帝王,他努力张开嘴问道:“所以,父皇是后悔了?” 只见游奉云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道:“愧疚,或许有,但朕不会后悔。” 就算再来一次,游奉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梁王一人迎敌,消耗梁国的国力。 游玉岁明白了,游奉云给梁王的哀荣,不过是在换他的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游玉岁忍不住望向天空中的明月,帝王的心真可怕,比起清冷的月亮还要冷上百倍千倍。 游奉云对梁王有兄弟之情吗?或许有,毕竟未曾想过要他的性命,但是那并不足以让游奉云后悔。 “父皇,若是我死了,你会追封我吗?”游玉岁突然开口问道。 游奉云闻言狠狠地皱起眉头,他道:“胡说什么?朕不是说了,你是将来新皇的父皇,什么死不死的。” 游玉岁被游奉云训斥了,但是依旧开口问道:“如果我死了,父皇会怎么做?” 游奉云看着游玉岁,他怀疑游玉岁是不是认为自己身体孱弱,活不了多久了,又被自己给梁王死后的哀荣刺激到,所以才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于是,游奉云顺从本心回答道:“生荣死哀,朕都给你极致。” 最好的陵墓,最好的谥号,最好的追封,游奉云对于在意的人丝毫不吝啬。 游玉岁闻言咬了咬嘴唇,然后看着游奉云道:“是为了安抚谢家?” “只为安抚谢家,以太子之礼下葬再给你选个好的谥号就足够了。”游奉云神情淡然地说道。 游玉岁继续问道:“若是我起兵谋反……” 游玉岁话还没有说完,游奉云的手便落在了游玉岁的头上:“那朕可是太高兴了。” 游玉岁:…… 游奉云之所以不愿意让游玉岁当皇帝,一是他重情,二是他出身世家,若是游玉岁敢起兵谋反,他也不用担心游玉岁因为重情而被世家拿捏,让大权旁落,几代帝王的心血付诸东流。 游奉云笑着看着游玉岁道:“你若是有这样狠绝的心性,朕倒也没什么顾虑了。” “只是,岁岁你太重情了。” 放不下霍西陵,放不下谢意,放不下谢檀,放不下谢令,放不下崔宴,放不下福宝,这些人一个个都会成为敌人捅向游玉岁的刀子。 “父皇难道就没有感情?”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道。 只见游奉云伸手接住夜风吹落的树叶道:“帝王之路注定无情。” 走上这条道路,游奉云注定要孤独一生。 所以,游奉云才会对问及先皇后的游玉岁说,莫求帝王真心。 游玉岁揉了揉自己几乎快要被冻僵的手向游奉云问道:“如果我起兵谋反被擒,父皇会杀掉我吗?” 不知为何,游玉岁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贤妃吴王作乱没有死,为什么偏偏是他死? “你今天怎么这么钻牛角尖?”游奉云略带无奈地看着游玉岁,不知道今天这孩子怎么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父皇就当我是在钻牛角尖吧。”游玉岁垂下眼眸道。 游奉云看了一眼游玉岁道:“若非刀剑相向,朕不会狠下杀手。” 话音落在的那一刻,游玉岁真的很想问明明他是被人诬陷的,甚至连兵都没有动过,游奉云为什么要一杯毒酒赐死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游玉岁情绪不由自主地激动了起来,神情变得有几分癫狂,既然没有刀剑相向,你为何要杀我! 许多记忆再一次翻滚上来,情绪崩溃的游玉岁听见了一个女声道:“太子畏罪自杀,还想篡夺皇位,这谥号便为厉吧。” 不!他没有畏罪自杀! 他没有!他一直在等着见父皇,他想要一个清白!是游奉云一杯毒酒赐死了他! 但是那个女声一直响在游玉岁耳边“太子畏罪自杀,还想篡夺皇位,这谥号便为厉吧。” 游玉岁在疯癫中隐隐约约意识到,他的死或许不是游奉云授意。 重生那么多次,游奉云依旧是那个游奉云,他根本不屑于说谎。 “若非刀剑相向,朕不会狠下杀手!” 这一句话,这一世的游奉云会说,那么第一世的游奉云也会这样做。 所以,究竟是谁迫不及待地想要赐死他? “岁岁,岁岁,你怎么了?”游奉云看着神情癫狂,一个劲咬着自己手指甲的游玉岁。 “来人,叫太医!”游奉云按住游玉岁的手,让他不要咬自己的手指,一边让人去叫太医。 与此同时,游奉云发现处于疯癫状态的游玉岁力气大得惊人,就连他都很难压制住游玉岁。 “岁岁,你怎么了?”游奉云抓住游玉岁的双手开口问道。 游玉岁根本意识不到他面前的是谁,只喃喃自语道:“西陵,西陵,我要找西陵,有人要杀我!要杀我!” 说完,游玉岁便推开游奉云准备往外面跑去,然而还没有等他跑几步,他就被游奉云打晕了。 等宫人带着崔宴来的时候,他们便看见抱着太子殿下的帝王面沉如水。 游奉云看着怀里他和先皇后的孩子,随后对安海道:“谁要谋害太子,给朕彻查整个皇宫。” 安海闻言心头一惊,立马道了一声“是?” 他知道,这皇宫之后很快便会掀起一场风雨。 东宫的宫殿之中,游玉岁躺在床榻之上,眉头紧紧皱起,口中不断呼唤霍西陵的名字,仿佛处在一场不能清醒的噩梦之中。 崔宴一边扎着针,一边安抚着游玉岁的情绪。 崔宴只觉得游玉岁这一次情绪崩溃,比上一次来得更加可怕。 更可怕的是,现在霍西陵不在。 “太子究竟如何了?”游奉云看着扎完针的崔宴这才开口问道。 崔宴将针收好后站起来对游奉云道:“禀陛下,太子心神受了极大的刺激,情绪失控,恐怕会伤了心肺。” “不过臣已经用针灸安定了殿下的情绪,接下来要仔细调养身体,不能够再刺激殿下了。” 崔宴说完变向游奉云告辞,带着小太监去东宫的小厨房熬药去了。 游奉云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游玉岁忍不住向身边的安海问道:“是有人在私下对太子说了什么吗?” 否则,为什么一提到生死谋逆,太子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安海摇头,他并不知道东宫之中的事情。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安海道:“给朕查,东宫里的宫人全部都给朕查个遍,之前在东宫当值过的宫人也不许放过。” 这一次,事物脱离掌控的感觉再一次出现,让游奉云不由深感疲惫? 而游玉岁对这一切都无知无觉,他在崔宴开的药下整整昏睡了一日,等到傍晚才睁开了眼睛。 傍晚时分,夕阳西落,细碎的阳光照进游玉岁的寝宫,他手软脚软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接着便听到崔宴的声音。 “太子殿下,你可算醒了。” 游玉岁闻言茫然地看着崔宴,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向崔宴问道:“孤的情绪又崩溃了?” “幸好你这一次没有昏迷五天五夜,不然谢檀就该提剑来找我了。”崔宴叹道。 只见游玉岁抱紧了被子,他道:“我情绪失控的事情不许告诉西陵。”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74章 第一百七十四章 游玉岁不想将自己这次情绪失控的事情告诉霍西陵是不想分了霍西陵在战场上的心, 战场之上生死不过瞬间,他害怕霍西陵会因为自己的事受到伤害。 崔宴看了一眼第二天就能醒过来的游玉岁点了点头,总比之前昏迷了五天五夜要好, 尤其是游玉岁现在看着情况还不错。 “来, 先把药给喝了。”崔宴将手边的药端给游玉岁道。 这是安神的药,能够有效控制游玉岁的情绪,防止游玉岁的情绪再次崩溃。 游玉岁看着崔宴的这碗药点了点头,然后从崔宴手中接过一饮而尽。 崔宴看了一眼游玉岁被咬破的手指头, 然后道:“你可不能再伤害你自己了,你生病的事情我能帮你瞒得住一时, 却瞒不住一世,你自己给自己弄出的伤口难保不会让霍西陵发现。” 游玉岁看了一眼自己被他啃得一片狼藉的手指头点了点头道:“我会好好上药等西陵回来的。” 而崔宴看着游玉岁道:“殿下可是察觉到有人要害你?” 游玉岁闻言没有说话,不是有人要害他, 而是有人一直要害他。 “这件事, 我自己会处理。”游玉岁开口道。 十五世的记忆让他疲惫不堪, 他发现他的记忆似乎是出了问题,他需要冷静一段时间然后再去求索一个答案。 崔宴点了点头,然后道:“因为昨日太子殿下情绪失控, 陛下已经让人彻查皇宫了。” 只见游玉岁把被子往身上一盖, 然后道:“让他查, 对了, 将那只香炉让他看到。” “是。”崔宴开口说道。 皇宫之中开始了一场秘密地彻查, 在夜晚之时,皇宫里的太监宫女常常消失, 等到白天才出现, 让人以为宫中闹鬼, 是夜里走路的时候鬼怪困住了他们。 这件事情游奉云并不在意, 自然有安海将这些流言蜚语压下。 他现在要处理的是梁王的丧事,以皇帝之礼下葬梁王,然后追封其为皇帝。 不出游奉云所料,他的提议果然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臣知道陛下心中的哀伤,然而礼不可废,梁王殿下绝不能以帝王之礼下葬。”杨丞相率先开口说道。 他一出声,寒门一派的臣子皆是附和。 而李家却是不干了,梁王的死讯几乎让他们的美梦彻底破灭,如今连死后的哀荣都不给足,这就让李家人愤怒了。 “梁王殿下是为国捐躯于国有功,且与陛下感情深厚,如何不能以如此规格的礼仪下葬?”李太尉开口反驳道。 杨丞相则是道:“天子是天子,臣子是臣子,李太尉为官几十年,难道还不懂君臣之道吗?” 说完,杨丞相转头对游奉云道:“陛下,这实在是逾制了。” 游奉云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看着” 李太尉闻言将全礼改成半礼当真是恨不得杀了杨丞相,不过皇帝的封号还在,也算全了梁王的心愿,安抚了太后。 “陛下圣明。”李太尉只能如此道。 接下来,游奉云又开始和群臣讨论起了梁国的封国应该给梁王的哪个儿子。 按道理,继承梁王之位的应该时梁王妃与梁王生的儿子,但是游奉云却是不愿意让藩王继续做大。 于是,游奉云看着开口让梁王嫡子继承王位的大臣道:“梁王的五个孩子,朕都舍不得让他们受苦。” “梁王弟对五个孩子都视若珍宝,必定是不愿意委屈了任何一个孩子的。”游奉云继续道。 群臣闻言不由对视一眼,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读懂了游奉云意思的杨丞相站出来道:“陛下,不若将梁国分封给梁王的五位王子,这样才不会使梁王的诸子受苦,也可以使梁王安心。” 听到杨丞相的这句话,很多在场的官员就懂了,纷纷附和杨丞相的话。 毕竟削弱藩王也是保证地方不被割据,稳固中央政权,这群大臣哪里会有不支持的道理。 游奉云见到朝堂中有大部分人支持,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布将梁王的封地分给他的五个儿子。 等游奉云处理完了这些事便什么也不管了,将梁王葬礼和分割梁国的事情全权交给礼部。 “退朝!” 随着安海公公的这一嗓子退朝,游奉云离开了宣政殿。 等群臣散朝后,朝中大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说着朝堂之上的事情。 “杨相,留步。” 杨丞相闻言不由回头,只见与他同样拜在苏相门下的官员朝他走了过来。 等那官员走到杨丞相身边后,他才小声开口问道:“如今梁王战死,燕王吴王皆是废了,太子如今又突然病重,眼看着是活不长的,您说,这皇位最有可能落在谁的手上。” 杨丞相闻言不由冷笑着道:“总归不是李家。” 他就算是扶太子上位,也不会让李家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反正他是从梁王这件事情看清楚了陛下对李家的态度了,估计梁王死后,李家之后的日子就不会太好过了。 毕竟陛下对梁王只是利用,对李家自然谈不上喜欢,梁王一死,梁王的利用价值便彻底没有了,至于一直和梁王绑定在一起的李家,陛下自然也无需顾忌了。 那名官员见此神情惊愕,他道:“可李家终归是陛下的母家?” “历史上杀亲舅舅的还少吗?”杨丞相反问道。 说完,杨丞相便提步离开。 而在宣德殿中,游奉云已经开始问起了今日的调查结果。 只见安海从身后拿出一个博山炉道:“这是从太子殿下的私库中找到的。” 游奉云眉头紧皱地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博山炉,他知道既然是安海拿出来的,这只博山炉便绝对不会简单。 “这只博山炉是怎么回事?朕怎么还瞧着有点眼熟?”游奉云开口问道。 只见安海开口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旧物,太子殿下在初春的那场大病之前一直用的便是这只博山炉。” 游奉云闻言点了点头,心道,难怪这只博山炉眼熟,原来是谢妍的东西。 只见安海又道:“奴才让人看过这只博山炉了,太医说有人将毒药浸入了博山炉的内部,只要日日用这只博山炉燃香,这毒便会无声无息地渗透人的体内,然后不治身亡。” 游奉云闻言愤怒至极,他拍着桌子道:“查,去查,给朕查个一清二楚!” 都有人敢这样对太子下手,那么他这个帝王呢? 安海见到暴怒的帝王低下了头立刻应是,让暗卫们去查毒的来源,和下毒的人是谁。 随后,游奉云又道:“将朕宫里的东西全部清理一遍吧。” “是。”安海立刻安排宫人们收拾东西,两帝王常用的器物全部清理了一遍。 东宫之中,游玉岁听见宣德殿中的动静便知道是游奉云发现了那只淬了毒的博山炉。 “真希望他能找到幕后的凶手。”游玉岁躺在床上说道。 游玉岁可以肯定,给他下毒的人不是太后就是贤妃,如果是太后,那么游奉云会如何呢? 此时,崔宴将药端了过来道:“殿下该喝药了。” 游玉岁闻言爬起了身来,他开口对崔宴道:“为什么喝了你的药,我越来越困,身体也越来越疲惫?” “安神镇定的药都是如此,要不是害怕殿下情绪崩溃,我也不用开这种药。”崔宴开口道,“这几天谢檀让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不要不喝药。” “我知道。”游玉岁接过药碗后道。 为了西陵,他必须快点将身体养好。 就在他刚刚喝完药,外面的宫人便欢呼了起来。 “下雪了!” “下雪了!” 游玉岁闻言看向窗外道:“已经入冬了吗?” 原来,霍西陵已经离开了他快两个月了,让他从深秋等到入冬。 忽然间,一只白隼突然降落在游玉岁的窗户前,让游玉岁惊喜地直接从床上赤着脚跑下来解开白隼脚上的信筒。 等游玉岁看完信筒的里的信道:“西陵说齐鲁之地的叛乱已经平定,不日便要班师回朝!” 游玉岁语气里的喜悦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以为他和霍西陵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不能一起过了。 而一旁的崔宴道:“那正好,他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好可以聚在一起。” “不过,太子殿下你这样光着脚踩在地上真的不会着凉吗?”崔宴开口问道。 游玉岁愣住,他是光着脚的吗? “还不快回到床上去。”崔宴说道。 游玉岁:……哦。 崔太医越来越管东管西的了,明明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而在另一边,准备班师回朝的霍西陵接住了今年第一场雪的雪花,他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忍不住感慨,这场战争终于在冬天来临之际结束了。 “也不知道殿下那边如何了,是不是和我同样看着雪?”霍西陵喃喃自语道。 下一刻,路过的将士道:“霍小将军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在思念情人?” 将士以为自己开的玩笑不会得到霍西陵的回复,甚至还要被打一顿,但是她没想到霍西陵居然回头笑着对他道:“是。” 将士:……见鬼了,霍小将军居然会笑。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75章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 一直是游奉云心腹大患的藩王们尽数被铲除,齐王、胶东王、胶西王、赵王尽数伏诛,国除。楚王广陵王杀齐王投降有功贬为庶人, 国除。鲁王因为参与谋反, 被迫自杀,封国由几个儿子继承。济北王因为被自己郎中令胁迫的缘故未参与叛乱并且出兵抵抗叛军,留下了性命,保留了爵位, 但是封地被削去了大半。 总之,这一次由游奉云自导自演的削藩获得了极其圆满的成功,而且此刻的突厥正处在内乱之中, 几个王子和突厥可汗的兄弟争得你死我活, 又是将突厥的实力削弱了一波。 等到来年开春,游奉云对突厥动兵的计划便可以开始了。 这一日, 天上下着纷纷的小雪,东宫之中已经燃起了暖暖的炭盆,游玉岁披着身上的雪白狐裘坐在床边看着霍西陵写给自己的信。 短短几行字硬是让游玉岁看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才露出小小的笑容来。 “算算时间,西陵明天就到长安了吧。”游玉岁看着旁边准备让他喝药的崔宴道。 崔宴闻言道:“他可算回来了。” 被迫照顾游玉岁的崔宴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现在他就一个念头霍西陵快点回来照顾娇贵的太子殿下。 “孤明天要去城门迎接他!”游玉岁手里小小的信纸放进了自己床边的盒子里道。 “殿下,先把今日的药喝了。”崔宴将药碗递到了游玉岁的面前道,“今日喝完, 明日留可以不用喝了。” 因为太子殿下的镇定剂明日便要回来了, 崔宴也就不用辛辛苦苦地每天熬药了。 游玉岁闻言点了点头, 伸手将药碗接过,然后将里面的汤碗一饮而尽。 喝完药没过多久,游玉岁便觉得犯困, 他忍不住向崔宴问道:“崔宴,为什么喝了你的药,孤总是很困,对外界的感知好像也很微弱?” 游玉岁委屈地用手指捏住自己的身上地斗篷,看着崔宴的目光带着一种易碎的感觉。 仿佛现在的游玉岁就是一个极其美丽易碎的幻梦,旁人伸手轻轻一戳,他就没了。 崔宴叹息,如果不是因为游玉岁几次心神受损,情绪几度崩溃,他也不会用这种镇定心神的药来削弱游玉岁对外面的感知。 无论如何,太子都承受不住再一次情绪崩溃了,崔宴怕他会死或者疯掉。 “没有霍小将军在身边,太子也不必去感知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崔宴如此说道,“等明天,我们就停药了。” “好。”游玉岁昏昏沉沉地点头,然后便趴在床上睡着了。 一旁守着的福宝替太子除掉了鞋袜盖上了被子,然后他看着一旁的崔宴道:“崔太医这些天麻烦你照顾太子殿下了。” 福宝看见那一夜太子情绪崩溃心里很不是滋味,若不是崔宴,太子的情绪恐怕没那么快稳定下来。 “不麻烦。”崔宴说完便开始检查起了游玉岁的手指。 那天被游玉岁啃破的手指都在崔宴的药膏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没有留下任何伤疤可以让游玉岁放心大胆地去见霍西陵。 崔宴检查完毕便向福宝告辞,背着自己的医箱撑着油纸伞走出了东宫。 天空中下着绵绵的小雪,宫道上唯有他一人行走,突然间,崔宴看见一个身穿绛红色官服的男子撑着伞向他走了过来。 崔宴看见谢檀不由笑道:“你怎么来了?” 只见谢檀将手里的暖炉递给崔宴道:“太子如何了?” 他不能长时间待在宫中,对于太子的照应,谢檀只能依靠作为太子专属太医的崔宴。 只见崔宴垂眸看着手中的暖炉道:“还是老样子,霍西陵不在,我只能给他开些安神镇定的药。” “他明日就能回来了。”谢檀看着崔宴道。 “截断齐王叛军的粮道,大破胶东王胶西王和赵王的联军,这次平定叛乱属他的功劳最大。” 崔宴闻言看向谢檀道:“也属他最遭人记恨,长乐宫的那位怕是已经认为她儿子的死是霍西陵造成的了。” 谢檀闻言凝眸他道:“祖父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这笔血债,谢家必定要让李家千百倍偿还。” 崔宴闻言吐出一口气来,他看着谢檀道:“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 “照顾好你自己和太子便是了。”谢檀看着崔宴道。 “走吧,我送你回你的别院。” ………… 第二日,游玉岁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道:“福宝,西陵进城没有?” “我该不会迟了吧?该死的崔宴,开什么安眠入睡的药啊!” “福宝,快,替我更衣!” 福宝在一旁看着慌慌乱乱的游玉岁道:“太子殿下,霍小将军要午时才入长安城,你不必慌乱。” 游玉岁闻言愣住,然后道:“是,是吗?” “是!”福宝笑道。 游玉岁冷静了下来,然后开始慢慢挑选自己今天要穿哪件衣裳去见霍西陵。 午时,天空中的小雪已经停了,长安城的城门大打开,身穿黑色甲胄的精锐骑兵骑着战马从长安城门前走过。 为首的便是游玉岁心心念念的霍西陵,身姿挺直地坐在马上,冷着一张俊美的容颜,目不斜视地带着身后的士兵从长安的街道上走过。 站在城楼上的游玉岁看着他不由露出笑意,看见霍西陵他的心就安了。 此刻,霍西陵似乎也注意到了游玉岁的目光,然后对着站在城楼上的游玉岁露出了一个笑容。 原本容貌俊美的肃杀少年忽然一笑,让站在街边茶楼上的贵女不由轻声惊呼,接着那些手帕耳环不要钱的一样往霍西陵身上砸去。 瞬间,站在城楼上的游玉岁笑容僵硬气呼呼地走下城楼。 福宝看着这一幕跟在游玉岁身后道:“殿下,霍小将军回来了,您不开心吗?” 在前面生气的游玉岁:…… 开心是真开心,生气也是真生气,谁让他笑得那么好看,吸引了那么多人的目光,这种独属于自己珍宝被他人看见的感觉真不好。 霍西陵看着城楼上离开的游玉岁愣了一下,然后才想明白游玉岁肯定是因为那些贵女给自己扔东西生气了。 于是霍西陵立刻收回笑容,然后面无表情地骑马走过闹市。 等走到皇宫门口,霍西陵便下马前往宣德殿觐见游奉云。 宣德殿中,游奉云看着打了一场漂亮仗的霍西陵道:“你果真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霍西陵道:“是陛下给了臣这个机会。” 接着,游奉云抽出了赏赐的圣旨道:“这是给你的赏赐,你看满不满意。” 这一次游奉云出手极其大方,不仅给了霍西陵千户候,更是给了霍西陵卫将军的职位。 大将军位列三公之上,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仅次于三公,可以开将军幕府。 霍西陵以不到十七岁的年龄封候成为卫将军,可以说是天资纵横,也可以说是游奉云用人大胆,即便是大将军刘烨也未必能够在霍西陵这个年纪有如此成就。 只见游奉云看着霍西陵道:“朕对你有很高的期望。” 作为帝王,游奉云不可能再一次不顾群臣劝住亲征突厥了,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霍西陵这个天才将领身上。 霍西陵的存在将会帮助他扩大帝国的疆域,成就他的不世之功。 霍西陵垂眸轻声道:“臣知道。” “去看看太子吧。”游奉云开口说道,“他很想你。” 最终游奉云还是按照游玉岁的叮嘱,没有告诉霍西陵太子情绪崩溃的事情。 “是。”霍西陵的声音中多出了几分喜悦,如今他最想见人便是游玉岁了。 同时,游奉云道:“今夜,朕要犒赏三军!” “臣代军中将士谢过陛下。”霍西陵行礼谢恩道。 从宣德殿出来后,霍西陵便直奔东宫,当他看见游玉岁穿着红衣坐在桌子前生闷气的样子不由好笑。 “殿下,生气了?”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 “孤能生什么气呀。”游玉岁别过脸去道。 霍西陵心中好笑,还说自己没有生气,自称都用“孤”了。 “殿下罚我好不好?”霍西陵趴在游玉岁的腿上道。 俊美漂亮,长相带着侵略感的少年就这样趴在他的腿上,游玉岁心跳不由加速。 “打仗好累,殿下疼疼我,不要生气。”霍西陵低声道。 游玉岁愣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道:“好。” 夜晚,皇宫中张灯结彩,这是游奉云犒赏三军的时候,军中的将士在这一天都可以喝酒,饭菜里的羊肉管够,是难得的高兴日子。 军中的将士忍不住询问封候的霍西陵什么时候娶亲,长安城中的贵女可是欢迎他得很。 霍西陵捧着一坛酒道:“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等我立下不世之功,我就可以和他白头偕老了。” 将士们闻言大惊,他们道:“将军你平定藩王之乱的功劳还不够吗?这要什么样的功劳才可以娶到这家姑娘啊?” 那大概是灭突厥封狼居胥,霍西陵在心中默默道。 这边欢声笑语,长乐宫中却是一片压抑,李太后将面前的东西砸了一个干干净净,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梁王尸骨未凉,他便在宫中大摆宴席,他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霍西陵,他不仅没有处置他,还给他封候,封他为卫将军!” “难道不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吗?” 李太后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她的儿子尸骨未凉,那边却是欢声笑语,她眼中的仇人更是封官进爵,让她怎么不恨! “奉雪呢?奉雪在哪里?把她给哀家叫来,让她好好折磨他!” 作者有话要说:  西陵回来了,不过很快又要去打仗了。感谢在2022-03-18 23:20:22~2022-03-19 19:52: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东陵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巍皇妖妃的ee、东陵、佳寶寶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东陵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四叶十年、晚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 100瓶;不是熊猫是猫熊 70瓶;蛙蛙不吃瓜 66瓶;入菅無诡 56瓶;嗷呜~一口闷~、兔九尾 50瓶;冷君情 40瓶;不负流年、沫い茉乖 30瓶;tonyoly 25瓶;岚千烟、西鱼、晚枫 20瓶;微鸾 15瓶;萼卿不是箐 11瓶;。、故黎、悦己者言、开心点啦、学习使我快落~、归兮、月上娘娘、起名障碍、五条猫咪、皮皮虾 10瓶;丶掌上一只喵 9瓶;宣白落笔 8瓶;东陵 6瓶;沈约、荼靡、54310202、曹蘅、王红、文荒啊啊、vera、安安、偷喝望仔 5瓶;学生号 4瓶;天清且浅、满船清梦压星河 3瓶;近月、北冥幼鱼、子休~越人 2瓶;河间渡、想要体验男孩纸的快落、迟到的钟、猫猫?、唐早、风雨萧瑟君不归、流光、琚韶i、十四、羡青山有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因为太后的旨意, 长公主游奉雪连夜入宫。 长乐宫中,灯火幽暗,长公主走进长乐宫中被脸色阴沉的太后吓了一跳。 “母后, 您这是怎么了?”长公主连忙问道。 只见李太后抬头看着长公主道:“奉雪, 你的弟弟死了。” 长公主闻言露出悲伤的神色道:“还请母后节哀。” 话音落下,李太后拍着桌子道:“节哀!怎么节哀!” “你弟弟尸骨未凉,他在那边大摆宴席,不去处置害你弟弟的人, 反而给他加官进爵!你让我怎么节哀!” 李太后的面容恐怖,嘶声力竭,显然是已经气到了极点。 长公主被李太后吓得不敢动,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母亲。 “你等他明天回将军府, 毁了他姐姐的的遗物,哀家也要让他尝尝这锥心之痛!”李太后抓住长公主的肩膀道。 “你要去折磨他, 羞辱他,为你弟弟报仇!”李太后厉声道。 长公主被吓得一动不敢动,她道:“可是,可是他已经是卫将军了,地位只在三公之下,我……” 此刻的霍西陵已经不再是以前失去了姐姐,姐夫不在身边,任由她折磨的小可怜了。 “哀家不管!”李太后陡然拔高了声音, “哀家要他死!” 话音落下, 又是一大片瓷器落地。 长公主呼吸急促, 她开口道:“儿臣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李太后脱力地坐回椅子,她摸着梁王的遗物道,“明儿, 我的明儿,死的为何是你,而不是你的兄……” 长公主闻言立刻捂住了李太后的嘴巴道:“母后慎言,兄长也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 只见李太后拂开了长公主的手道:“哀家宁可没有生过他!” 长公主闻言怔住,不敢再说话。 而在另一边,霍西陵在宴会结束以后直接回了东宫,东宫之中太子殿下已经在等着他了。 只穿着寝衣的太子拍了拍身边的床铺道:“快来给孤暖床。” 说完,游玉岁的下巴微微抬了一抬,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带着几分娇气。 “好。” 霍西陵自然是要给太子殿下暖床,等霍西陵上了床之后,他发现了一丝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将头凑到游玉岁脖颈边细细轻闻,这让游玉岁不由僵住了身体开口问道:“怎么了?” “有药味,是以前没嗅到过的草药味道。”霍西陵开口回答道。 随后,霍西陵又握住了游玉岁的双手,他把修长白皙的双手放到了眼前,指尖微微泛着红,比其它地方更加柔嫩。 而且…… 霍西陵的目光往下移,太子的腰身似乎比他走之前更加细了。 “我走之后,殿下是生病了吗?”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 游玉岁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明明他把细节处理得很完美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被发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霍西陵开口问道。 他的神情很温柔,语气中也没有半分责怪,他只是心疼,心疼游玉岁一个人忍受病痛的折磨。 只见游玉岁的神情茫然无措地道:“西陵,我的情绪又崩溃了。” “我是不是一个疯子?” 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一个怪物。 “不是的。”霍西陵紧紧地抱住游玉岁,“无论殿下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着殿下。” 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哪怕游玉岁不告诉他自己经历了什么,霍西陵也不会去追问,他相信有一日游玉岁可以将事情全部告诉他。 游玉岁在霍西陵的怀里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不知从何而起,但是的确在不断温暖着自己的爱,他觉得有霍西陵在,他可以一直这么温暖下去。 “所以,殿下为何不告诉我呢?”霍西陵开口问道。 “你在战场,我害怕分了你的心。”游玉岁道,“不想你受伤。” “我也不想殿下受伤。”霍西陵开口道,“以后这种事绝对不能瞒着我。” “好。”游玉岁在霍西陵的怀里点了点头。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乖巧的模样伸手摸了摸游玉岁那犹如锦缎的长发,然后道:“陛下封我为卫将军,我便可以有自己的将军幕府了,到时候将大将军府上的属于我和姐姐的东西全部带走。” “好。”游玉岁点头。 “殿下明日陪我去大将军府好不好?”霍西陵问道。 “好。”游玉岁蹭了蹭霍西陵道。 “快睡吧,我守着殿下。”霍西陵出声道。 “好。”说完,游玉岁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霍西陵和游玉岁一同出宫,得到消息的长公主也随意赶往大将军府。 大将军府上没有多余的下人,只有看门的老仆和负责日常打理的几个从现场退下来的伤残老兵。 他们见到长公主突然到将军府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不明白长公主今日怎么突然都来了。 “长公主殿下,您今日前来是……” 没有等看门的老仆问完,长公主身后的仆人呵斥道:“长公主殿下是大将军的妻子,将军府上的主母,难道还来不得将军府?” 老仆人被长公主身后的仆人顶得脸色难看,他连忙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只见长公主看着面前的老奴道:“既然本公主是将军府的主人,将军府上的东西都可以让本公主处置。” “来人,将霍云留下的遗物全部给本公主砸了!”长公主厉声道。 说完,长公主身后的健仆便冲进了将军府。 看门的老仆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他实在想不到长公主居然会这样做,甚至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其余几个伤残老兵拼命地拦住这些想要冲进将军府打砸将军夫人遗物的健仆,以前他们没有能够阻止长公主之女砍掉将军夫人亲手栽种的树木,这一次他们说什么也得阻止他们毁坏将军夫人的遗物,哪怕拼命也在所不惜! “啊!” 几个伤残老兵哪里是这群健仆的对手,伤口被这群人捏住往死里打,但他们却依旧紧紧拖住这些健仆让他们不能寸进。 “住手啊!住手啊!”看门老仆又气又急地道。 而霍西陵和游玉岁到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瞬间霍西陵变沉下了脸。 “来人!”霍西陵开口道,“将他们全部拿下!” 瞬间,跟在霍西陵身边的亲卫立刻将这群殴打伤残老兵的健仆打倒在地。 而长公主则是回头道:“本公主以为是谁,原来是卫将军啊,许久不见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放肆了。” 话音刚落,游玉岁的一个耳光便落在了长公主的脸上。 “你敢打我!”长公主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看着游玉岁道。 只见游玉岁冷声道:“打你是轻的,长公主殿下你还是好好想着怎么向父皇解释今日之事吧。” 游奉云少年从军,深知军中将士不易,一直愿意出力出钱抚恤将士们留下的孤儿和伤残退伍的老兵,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于国有功的人,理应受到敬重。 大将军府上的伤残老兵,哪个不是陪着大将军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怎么能够让长公主身边的仆人殴打辱骂。 “长公主,去见父皇吧。”游玉岁目光森森地盯着她。 “我……” 此刻已经容不得长公主说“不”了。 宣德殿中,本来游奉云的心情是极好的,但是却因为长公主的到来变得震怒无比。 “游奉雪,是朕太宠着你了吗?纵奴行凶,殴打伤残老兵,妄图损坏刘烨妻子的遗物,这就是朕让你嫁给刘烨做的事?”游奉云气极,一只茶杯脱手而出,碎裂在地上的瓷片崩飞到长公主的脸上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 就在这个时候,李太后突然闯入,她将长公主护在身后道:“皇帝,你就是这样为了外人来伤害自己的亲妹妹吗!” 说完,李太后面色狠毒地看了一眼霍西陵道:“你要怪便怪我,是我让她怎么做的!” 游奉云被气笑了,他看着李太后道:“霍西陵是怎么得罪您了?连别人姐姐的遗物你都不放过?” 只见李太后道:“是他害死了明儿,难道哀家不该恨他?” 李太后说完,游奉云沉默了。 在李太后以为游奉云无话可说的时候,他抬起了头道:“是朕要霍西陵晚些发兵,是朕利用梁王抵抗叛军,是朕要削弱梁国国力,是朕害死了梁王。” 说到这里,游奉云盯着李太后道:“你要恨便恨朕吧。” 在游奉云的眼中,没有丝毫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岁岁打人了,是他不对,大家不要学他,打人不好。 推下基友新文,勤奋咕咕,日更有保障 《咸鱼替嫁后》by 老大白猫 颜惜宁死后穿越到了古代,成了一个替嫁给三皇子冲喜的私生子。 三皇子姬松伤病一身,眼看活不了多久。他把原主安置在了一个荒凉的偏僻小院,原主受不了这个气,直接自挂东南枝了。 颜惜宁看着眼前有房有地有水池的大院子,摸摸肥沃的黑土地,双手一揣,喜笑眉开,心满意足。 作为辛苦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买得起房的现代人,这么大的地,完全能实现他躺平一辈子的咸鱼梦啊! * 三皇子姬松身体残疾,性情暴戾。他被人摆了一道,娶了尚书家名声不好的私生子颜惜宁。 传言中颜惜宁除了拥有一副好容貌之外,性情暴戾心胸狭隘眼高手低……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姬松将他安置到了王府最偏的院中,不愿意看他一眼,只求他安分守己别给自己惹事。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姬松听到的却是他开垦院子种菜养鸡,收拾厨房烹饪一日三餐……荒僻的冷宫愣是被他改造成了世外桃源。 姬松愣了:这人,怎么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咸鱼种田受x隐忍深情皇子攻 感谢在2022-03-19 19:52:32~2022-03-19 23: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晚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鹿判 33瓶;晚 29瓶;你没事吧? 25瓶;一壶···天子笑 20瓶;雯子、兮、曹蘅、阿念、51607273、笔墨纸砚、开心点啦 10瓶;极兔 6瓶;沈约、墨墨、柿子酱、噶马超腰子、木易 5瓶;anw、xy 2瓶;尧木木、北冥幼鱼、安靖雨、琚韶i、叶家黎渊、战哥弟弟爱你、氵汀溪、近月、流光、羡青山有思、芳华年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7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面对游奉云的诛心之言,李太后不由后退了半步,她用手指着游奉云道:“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我儿子怎么会害死自己的弟弟?怎么会?” 她的儿子怎么会害死自己另一个儿子,游奉云肯定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肯定是被人掉包了! 说完,李太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的脸上挂着泪水道:“就当我从来没有生过你这样的儿子!” “母后!”长公主听着李太后的话吓得要死,这样诛心的话是应该拿出来讲的吗? 然而听闻此言的游奉云神色平静,仿佛亲生母亲不认他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他只是开口吩咐宫人道:“送太后回长乐宫吧。” 李太后看着这个场面也不说话直接拂袖而去,似乎再也不想见游奉云一面。 李太后走了,长公主唯一的庇护伞也没有了,游奉云将他的目光落在了长公主身上。 “罚金五百,削去五百户食邑,自己回去闭门思过。”游奉云看着长公主道。 长公主没想到游奉云真的会罚自己,还削了她的食邑,她道:“皇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妹妹。” 游奉云冷冷地瞧着她,游奉雪不是他的亲妹妹,他早就依军法处置了。 长公主被游奉云那双慑人的眼睛盯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只能跪在地上认了游奉云对她的惩罚。 临走之前,长公主恶狠狠地刮了游玉岁一眼,是记恨上了他之前打她的那一巴掌。 游玉岁对她回了一个笑容,让她有本事告状。 等长公主离开之后,游奉云才看着游玉岁道:“你是不是打人了?” 游玉岁愣了一下,游奉云这是怎么知道的?长公主也没来得及告状自己打了她啊。 游奉云看着面色茫然的游玉岁笑了一下,然后道:“你姑姑脸上的掌痕可是还没有消。” 霍西陵不可能打她, 游玉岁也不屑于说谎,直接明明白白地把“我就是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这句话写在了脸上。 “父皇是想罚我吗?”游玉岁一点都不害怕直视游奉云的眼睛。 游奉云倒是没有想罚他,其实在听见游奉雪纵容奴仆殴打退伍伤残老兵的时候,他也想用鞭子抽游奉雪一顿。 “下次不许了。”游奉云开口道,“也不想想你打了她有多少御史会来参你一本。” 游玉岁对于御史会不会参自己无所谓,反正不上朝就听不见他们叽叽歪歪。 游奉云在叮嘱完游玉岁后转头便看向了霍西陵,问起了那几个伤残老兵的伤势。 “已经及时送医了,伤势并不严重。”霍西陵垂眸道。 游奉云点了点头,然后道:“长公主的那五百罚金便用来抚恤聪漠北军退下来的伤兵吧。” “多谢陛下体恤士卒。”霍西陵开口谢道。 游奉云叹了一口气后便让游玉岁和霍西陵离开了宣德殿。 自游玉岁与霍西陵从宣德殿离开,众人都已经知晓陛下与太后大吵一架,长公主殿下因为纵容奴仆殴打伤残老兵被游奉云从重处罚的事了。 至于动手打了长公主的游玉岁则是一点惩罚都没有,这就让人不由感到游玉岁身上的浓厚恩宠,殴打长辈的事情都可以轻轻揭过,太子殿下这是多受宠啊! 而备受宠爱的太子殿下则是已经跟着霍西陵再一次出了宫,来到了属于霍西陵的将军幕府。 霍西陵看着因为无人居住而显得空荡的将军幕府道:“我已经让人将所有跟姐姐有关的东西全部搬来了这里。” 之前霍西陵那座御赐的宅院里只放着一小部分霍云的遗物,现在霍西陵有了这座将军幕府,自然是把所有东西都搬了过来,小到一枚针,大到一棵树。 所有有关霍云的回忆,他全部都带走了。 从长公主嫁进大将军府那一刻,大将军府便不是霍西陵的家了,对霍西陵而言,长公主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你为什么不跟随刘大将军一起离开呢?”游玉岁看着面前的宅院道。 以霍西陵的能力,跟随刘大将军离开,去边境可以更好的建功立业。 只见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因为姐姐和姐夫并不想我从军。” 即便霍云与刘烨用严苛的方式管着霍西陵,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要霍西陵从军。 “姐夫作为大将军,手握重兵,门庭煊赫,已经是太多人的肉中钉眼中刺。” 若不是帝王对刘烨的信任,以及少年时同生共死的交情,恐怕刘烨已经不知道在明枪暗箭下死了多少次了。 “所以,姐姐和姐夫都不希望家里再出一位位高权重的将军了,军权总不能一直留在我们家。”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若我再出头,以后便是会有拥兵自重的嫌疑了。” 这是霍云与刘烨的考量,也是希望用这种方式开维持他们与君王之间的平衡。 只不过这样的话,霍西陵的天赋注定会被埋没。 “可是你还是参了军。”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从我身边的舍人成了位高权重的卫将军。” 霍西陵闻言笑了起来,他道:“以后还会是万户侯,是太子殿下的太子妃。” 说完,游玉岁也跟着笑了起来。 “殿下,你喜欢什么?我叫人把我们两个居住的院子摆上殿下喜欢的东西。”霍西陵道。 游玉岁想了想道:“多种桂花与梅花。” 桂花是他喜欢的,而梅花是他母后喜欢的。 “好。” “到时候把外祖他们也叫来。” “好。” “我想在这里要个秋千。” “好。” 游玉岁的要求,霍西陵通通满足,一派欢声笑语。 而在李家可就不那么好过了,自从得知李太后与游奉云吵了一架后,李太尉的脸上便阴云密布。 李家已经被削去两个侯爵了,他们看重的皇位继承人也都一个个出了事,如今长公主被禁足思过,太后与陛下闹崩,仿佛他们的荣华富贵正在离他们远去。 如果下一任帝王不与李家亲近,那么凭李家这么多年做的这些事若是被人查出来,新帝必定会清洗李家。 李太尉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他要进宫一趟,他要去劝太后与陛下和好。 “来人,备轿,我要进宫!”李太尉高声道。 长乐宫之中,李太后整个人沉浸于悲痛之中不可自拔,她最喜欢最疼爱的儿子就这么离自己去了,而害死她儿子的凶手却是她另一个儿子,这怎么让她不痛苦。 就在李太后拿着梁王的遗物思念梁王的时候,宫人禀报道:“娘娘,太尉求见。” 李太后本来是不想见人的,可是这是李太尉,她的亲哥哥,于是李太后开口道:“旁他进来吧。” 只见李太尉走进李太后的寝宫之中,他道:“太后娘娘,此刻不可沉浸于悲伤之中啊。” “你是来劝我的?”李太后看着面前的李太尉开口问道,神情中带着几分厌烦。 “正是。”李太尉开口道,“娘娘与陛下母子不合,不好受的总归是娘娘,还请娘娘多多为自己考虑,尽快与陛下修复母子关系。” 李太后是母凭子贵才有今天的地位,李家也是因为李太后的儿子当了皇帝才有今天的显赫。 “还请娘娘不要感情用事啊。”李太尉开口说道,“整个李家都需要您。” 只见李太后开口道:“哀家怎么不知道。” 李家现在已经岌岌可危,李家和李太后都必须要扶起一个向着李家的皇子作为下一任皇帝。 “可是!”李太后恶狠狠地看着李太尉道,“可是他亲手杀了哀家最疼爱的小儿子,他让哀家怎么不恨!” “还请娘娘不要意气用事,多为自己和李家考虑。”李太尉哭诉道,“娘娘总不能看着整个母族覆灭吧。” 当年李太后的家境并不好,她的长兄将他们姐弟几人拉扯着长大,为这个家付出太多,对于李家,李太后最不想看见的便是它的覆灭。 李太后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她开口道:“我会试着和陛下缓和下来。” 李太尉闻言不由一喜,只要太后愿意就有机会。 “好了,你们到时候选一个皇子支持吧,哀家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李太后疲惫地说道。 那一日之后,游奉云明显能够感觉到太后的态度变得软和起来,不再和他提那日吵架之事,游奉云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果母子之间闹得太难看也不好。 日子便这么平平静静地过了下去,终于在除夕将到的前夕,被游奉云寄予重望的惠嫔终于产下了一子。 在产房旁边侯着的游奉云几乎乐开了花,连忙让安海公公把孩子抱了过来。 “这就是朕的皇长孙!”游奉云宣布道。 话音落下,惠嫔宫中的人被吓得脸色苍白。 生产结束的惠嫔也白了脸色,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见游奉云对安海道:“这孩子的名字就叫游玉年,过继到太子名下,以后便是太子的孩子!”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惠嫔的本能告诉她,她要留住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陛下不会做没有必要的事情,甚至皇帝愿意来产房旁守着她生产都是因为这个孩子要过继给太子。 惠嫔开始思考,这个孩子过继给太子的利弊。她本来就出生末流世家,兰陵萧家早就不是当初的大世家了,她在宫中无法给她支持,自然孩子长大后也无法给他支持。 相反,如果孩子过继给太子,即便无缘皇位,这个孩子也会有一块好封地,若是能够一争皇位,他的身后还有谢家,怎么想也不是一件亏本的事情。 当然,如果太子不能善终,那么她的孩子极有可能不得好死。这是一件风险极高的事情,但从目前游奉云对太子的态度来看,这个可能性很低。 而抱着孩子的游奉云看着惠嫔道:“惠嫔不愿意吗?” 如果不愿意,游奉云会去找一个愿意的女人。 惠嫔见此连忙道:“臣妾,臣妾只是有些惊讶。” 惠嫔知道,她不得宠,她的家族更是不能提供任何助力,以后孩子长大了分封为诸王,说不定就要去那苦寒之地戍边。惠嫔自然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苦,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说完这句,惠嫔又道:“不过,陛下既然将臣妾的孩子过继给太子殿下,为何还要从玉字?” 难道不应该从皇孙子辈的“若”字吗?而且还叫玉年,这样真的不会被人认作亲兄弟吗? 游奉云听完沉默了,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他是谁!大景的皇帝,他说的话就没有错的。 “他们既是兄弟,也是父子,就用玉年这两个字。”游奉云如此说道。 惠嫔闻言自然也不好提出异议,而游奉云对福宝道:“去将孩子抱给太子看看,乳母和伺候皇长孙的下人也给太子送去。” “是!”安海连忙将婴儿放进摇篮里,害上防风的被子,亲自提着摇篮前往东宫。 惠嫔看着离去的孩子露出念念不舍的表情,游奉云见此道:“放心,朕必定许玉年一个好前程。” 若是聪慧,便是下一任帝王。 “臣妾知道。”惠嫔低下了头。 得了游奉云的这句话,惠嫔放心了,孩子以后可以活得十分好了。 “放心好了,以后你会再有孩子的。”游奉云开口道。 “臣妾多谢陛下。”惠嫔闻言欣喜无比。 之后,游奉云便等了惠嫔为惠妃,赏赐许多金银珠宝,至于兰陵萧家则是什么都没有。 等游奉云离开后,惠妃轻声道:“陛下依旧不愿让世家做大。” 说完,惠妃便叹了一口气,她已经知道自己若是不在这后宫之中争权夺利,她的后半辈子可以一生安稳。 “就这样吧。”惠嫔叹息道,总不能为了争权夺位将自己家族送进火坑里。 而在另一边,安海已经将惠嫔的孩子送到了东宫。 听闻安海带了一个孩子到东宫,刚刚躺下的游玉岁直接挺身坐了起来。 “恭喜太子殿下,贺喜太子殿下。”安海将摇篮里的小婴儿抱了出来递给游玉岁道。 游玉岁被吓了一大跳,拉着霍西陵退后了好几步,他看着面前的安海道:“你恭喜我什么,贺喜我什么?” 只见安海道:“这是陛下过继给你的孩子,名字叫做游玉年,乃是惠妃所生之子。” 游玉岁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突然想起他情绪崩溃的那一晚,游奉云说让他当太上皇,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游奉云居然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 “恭喜太子殿下,你当父亲了。”安海笑着道。 游玉岁:……这种喜当爹给你,你要不要? 安海见游玉岁不肯接孩子,便将孩子交给了霍西陵。 被迫抱着孩子的霍西陵:…… 只见安海道:“殿下,奴才便将皇长孙送到了,伺候他的乳母和下人也都带来了,若是没事,奴才便告退了。” 游玉岁都快要被气笑了,你敢叫游奉云过来吗?他不敢亲自过来,就是怕自己扔东西砸道他脸上吧。 就在游玉岁准备骂人的时候,安海公公直接跑了。 游玉岁忍不住吐出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在霍西陵怀里睡得很香甜的小婴儿,不得不说他爹脑回路很清奇,居然敢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他的儿子当儿子。 “殿下,他好软。”霍西陵看着怀里的孩子道。 小婴儿浑身都是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霍西陵生怕摔了他。 游玉岁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先把他交给乳母吧,明天我去让父皇把他还给惠妃。” 游奉云也太不是东西了,孩子刚出生他就把孩子从母亲身边抱走了,惠妃得多伤心。 游玉岁看着这个如同小奶猫的孩子决定明天还给惠妃。 “先睡觉吧。”游玉岁开口道。 第二天一早,游玉岁便去了宣德殿,将游奉云堵了一个正着。 “岁岁,你怎么来了?”游奉云不知为何面对游玉岁有点心虚。 “父皇还赶着去早朝呢。”游奉云准备提步离开。 游玉岁直接揭穿他道:“父皇,今日休沐,您上哪门子早朝?” “是吗?都怪安海不提醒我。”游奉云道。 莫名被骂的安海:??? 游玉岁吸了一口气道:“父皇,儿臣想和你说的是惠妃孩子的事情?” 游奉云闻言看着游玉岁道:“那个孩子你不喜欢?” “没关系,后宫还有怀孕的女人……” 没有等游奉云说完,游玉岁打断了他道:“父皇,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您的安排。” 游奉云盯着他,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你喜欢霍西陵,又不愿意娶女子,注定无后,你知道吗?”游奉云开口道,“以后的香火谁给你续,以后谁给你祭祀,难道你想霍西陵和你一样无人祭祀?” “你是朕的儿子,就该永享万世香火。” 游奉云作为帝王表现出来的自以为是,让游玉岁根本无法接受。 “可我不想要……”游玉岁看着游奉云说出了这句话。 他说得很无力,帝王哪里管你想要不想要,他给你,你就必须拿着,他不给你,你就最好连想的念头都没有。 游奉云沉默了,片刻后他道:“孩子朕会抱到身边亲自养,但是玉碟之上,他还是你的孩子。” 游玉岁不明白游奉云为何执着要给自己一个孩子,简直离谱到没边了。 “朕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你是太子,不能继承皇位的太子,你看哪个活得长久,只有新帝是你的孩子,你才可以长命百岁。”游奉云伸手摸着游玉岁的头轻声说道。 游玉岁咬着牙道:“原来我在父皇眼里一直是不能继承皇位吗?” 只见游奉云开口问道:“若是谢家弄权,你能下得了杀手吗?” “他们不会。”游玉岁肯定地说道。 “那么崔家呢?”游奉云继续问道。 那是崔宴的家族,也是游玉岁外祖母的母家。 游玉岁问得哑口无言,他能够当着外祖的面对外祖母的家族痛下杀手吗?能够当着崔宴的面对崔宴的父母痛下杀手吗? “我不知道。”游玉岁低下了头。 世家总是同气连枝的,也许打压的家族和谢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想被架空,不想大权旁落就必须狠下心来。 “岁岁,你想当皇帝吗?”游奉云忽然开口问道。 十五世了,比起当皇帝,他更想当谢家的郎君,与其留在皇宫这个巨大的牢笼中,不如和霍西陵一起走遍大景河山。 “不想。”游玉岁无力地说道。 “以后你是新帝的父亲,是太上皇,出于孝道,他会孝敬你,优待谢家以及崔家。”游奉云继续道。 他几乎已经把游玉岁的未来已经想好了,所有细节都安排好了,而游玉岁却是只有无奈。 游奉云见游玉岁不说话,就当游玉岁默认了,于是转头对安海道:“将孩子抱到宣德殿,朕亲自抚养他。” “是。”安海道。 游玉岁沉默,孩子是送走了,但是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来年开春,朕便要出兵突厥,到时候霍西陵也要上战场,趁现在的时间,好生相处。”游奉云开口说道。 “我知道。”游玉岁低着头道。 最后,游玉岁转身离去。 东宫之中,霍西陵看见游玉岁满身疲惫地走了进来,然后便扑进了他的怀里。 “西陵,我为什么不是谢玉岁?”游玉岁开口问道。 如果他是谢家的小郎君,他的一生会不会就不是这样被人安排好了的? 虽然前世游奉云并没有杀他的心,可是也安排好了他的结局,他的一生仿佛被人操控着,他却挣脱不开。 “殿下想当谢玉岁吗?”霍西陵开口问道。 游玉岁闻言不由叹气:“想是想,但没可能。” “殿下的愿望我都会替殿下实现。”霍西陵道。 很多世,游玉岁都是葬在谢家的陵墓之中,那么他为什么不可以是谢玉岁呢?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殿下就去做谢玉岁吧。”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从游玉岁和游奉云吵架之后, 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皇帝把他的小儿子过继给了太子这件事。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太子身体不好, 看样子也不像个能留下子嗣的,陛下将自己的小儿子过继了也就过继了,虽然这种做法有些太过于让人费解,但是他们这些大臣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让他们这些大臣震惊的是,陛下居然要亲自抚养过继给太子的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大景从开国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个皇帝亲自抚养自己过继给儿子的儿子。 现在他们觉得自己有些晕, 开始疯狂思考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朝堂的局势会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吗? 就连已经不过问朝政的谢意也听闻了这件事,听完整件事后, 谢意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不愧是他。” 永远不走寻常之路,给太子的保命符也是最简单实在,只不过, 岁岁不想接受。 “外祖, 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休沐回家的谢令看着面前的老人问道。 “陛下的意思是保太子一世平安。”谢意话音落下, 扬起手中长杆一只鱼儿便落进了他身边的鱼篓之中。 谢令显然没明白谢意的意思, 不过太子能一世平安这当然好了。 谢意看着谢令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算游奉云有点心吧。他死之后, 他也不用太担心太子的未来了。 听闻这件事的李家跟谢家的表现就不同了,李太尉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手一个哆嗦直接砸了手里的茶杯。 在听闻游奉云将自己的幼子过继给太子的时候他本来不太在意,当他听闻游奉云要亲自抚养这个孩子的时候便明白这个孩子绝不是普通皇子皇孙, 不出意外, 这甚至可能是游奉云选定的皇位继承人。 “怎会如此?”李太尉开口说道。 任谁也想不到, 游奉云不看已经长成的孩子, 而是将目光放向了刚出生的幼子,甚至这个幼子还是过继给太子的孩子。 一时间,李太尉觉得自己所有的计划都乱了,在皇帝已经心里有继承人的时候想要自己推上去一个继承人有多难,李太尉不是不知道。 现在李太尉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开始思考李家的后路。 至于长乐宫中的李太后,她听闻这件事脸瞬间就扭曲了起来,在她看来这个皇位本来应该是属于她的小儿子梁王的,但是游奉云现在却让一个与李家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抢了她小儿子的皇位。 李太后气得要死,但是想到李太尉对她说的话,她现在还真的不敢冲过去问游奉云要个说法。 于是,李太后转着手上的佛珠道:“不过是一个未长成的婴孩,什么时候没了都说不定。” 在那一刻,李太后脸色充满怨毒。 而在宣德殿中,游奉云趴在小婴儿的摇篮前看着熟睡中的小婴儿道:“你看这孩子长得多可爱,太子怎么就不喜欢呢?” “太子殿下没当过父亲,一时排斥也正常。”安海笑着说道。 游奉云闻言叹气,他道:“他是不理解朕的良苦用心。” 从孩子一生下来,游奉云就将孩子从惠妃身边抱走,打的便是培养太子与这个孩子感情的主意,让太子和这个孩子除了有一层名义上的父子关系,还有一层真正的父子情谊。 现在倒好,太子也不知道在和他倔什么,这个孩子他也不敢直接交给惠妃养,免得养大了她的心,只能亲自抱到宣德殿来养。 安海闻言笑道:“陛下如此爱重太子殿下,时间一长,太子自然明白陛下的良苦用心。” 游奉云闻言还是叹息,他道:“但愿如此。” 说完,游奉云变低头拿着小玩具逗起了摇篮中刚刚睡醒的小婴儿,然后道:“年年真可爱,不愧是岁岁的孩子呢。” 一旁的安海公公:……陛下,这真不是太子的亲生孩子。 于是在游奉云的强权之下,没人敢去质疑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变成太子的孩子,更没人敢质疑这个孩子为什么能够被帝王亲自抚养。 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只有李家开始思考往游奉云后宫中送人的可能性。 “只有跟李家有着血缘关系的孩子,才可以保证新皇继位那天不被铲除。”李太尉如此说道。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借着李太后的光,在背地里做了多少抄家灭族的事情,现在的皇帝碍于孝道不对李家出手,可是新皇就没有那个顾虑了。 “可是,陛下说了,五服之内不许结亲。”李家二老爷开口说道。 李家有这么多漂亮姑娘,可是她们都是游奉云的外侄女。 “找个不姓李,但是又有李家血脉,同时又好控制的姑娘不就行了。”李家三老爷道。 李太尉也是这个想法,于是他们一琢磨,当即拍案让李家外嫁女生的姑娘入宫。 至于如何入宫,这就要看李太后了。 这日,李太后听闻了李太尉的想法后,她道:“你说得对,再怎么支持别的皇子,也没有李家血脉的姑娘生下的孩子好。” “娘娘明白便好,还请娘娘不日便让冯若雨进宫。”李太尉开口道。 冯若雨便是他们选中的姑娘,是李太尉庶女外嫁到冯家生下的女儿,生得美貌多情,会弹得一手好琴。 “哀家知道了。”李太后无不疲惫地说道。 随后,李太后便下了一道旨意将冯家姑娘冯若雨接进宫中陪伴她。 冯若雨被她接进宫的第二日,李太后便请游奉云到长乐宫用膳。 游奉云作为李太后的儿子,李太后有意修复母子关系,游奉云自然也不能拒绝,当即起身前往长乐宫。 只不过,游奉云在经过长乐宫前的梅林时听见了一阵琴声。 作为老油条的游奉云直接当做没听见,径直走向长乐宫。 梅林中守在冯若雨身边的宫人见此急得不行,陛下他怎么就看都不看一眼,问都不问一下就走了呢? 而唯有弹琴的冯若雨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不想进宫。 到达长乐宫后,游奉云只要不是瞎子就能够发现李太后身边多了个漂亮姑娘,穿着又不像宫女,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是在梅林弹琴的姑娘。 同时,游奉云也知道李太后将他叫来长乐宫是做什么的了。 “陛下,这是哀家大哥的外孙女冯若雨。”太后开口说道,“哀家身边无人陪伴,所以才让她进宫来陪哀家。” 游奉云点了点头,然后对安海道:“原来是朕的大表外甥女,安海给赏。” 安海立刻递了一把金瓜子给冯若雨,冯若雨只能慌忙接过,而太后的脸色则是难看起来。 只见游奉云看着太后道:“这都快过年了,母后怎么把人家姑娘留在宫中,不让人家团圆的吗?” 他都把霍西陵放了好几天假,让他陪太子,怎么太后还快过年的时候把人家姑娘叫进宫里陪她。 “陛下!”李太后没能忍住,直接大声喊道。 游奉云看着她,等着太后说接下来的话,只见太后道:“你明知道哀家是什么意思。” 话音落下,游奉云对安海道:“封为静嫔,赐住海棠轩。” 李太后对于这个结果满意但却不满意,唯有冯若雨低下了头不敢让人看见她眼中的喜怒哀乐。 唯有安海公公对着冯若雨道:“恭喜静嫔,贺喜静嫔,这可真是一件好事。” 游奉云面无表情,真没人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最后这次午饭,太后与游奉云不欢而散,而游奉云则是被迫多了一个小老婆。 走在路上,安海对游奉云道:“太后说让陛下多多照顾一下您的大表外甥女。” 游奉云瞥了安海一眼道:“照顾到床上去是吗?” 安海闻言瞬间不敢说话了,只低着头跟着游奉云走。 走到半路上,游奉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道:“朕有点理解太子为何拒绝朕的安排了。” “陛下?”安海有点不明所以。 游奉云看向游廊在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古帝王少有活到七八十岁的,太子即便身体再弱,在崔宴的调养下也能活个二三十年。自己走后,继承皇位的若不是太子的孩子,那么太子又该如何呢? 安海看着略显惆怅的游奉云道:“陛下对太子这么好,太子自然能够明白陛下的心意。” 只见游奉云垂下了眼眸道:“朕对他有什么好的。” 从来没有教过他,养过他,若不是太子转了性子,身子孱弱无意皇位但却聪慧至极,又和他性格相似,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多给太子一份注意,更别说什么父子之情了。 “朕若是能够活到八九十岁,倒也不必这么操心了。”游奉云开口道。 安海闻言连忙道:“陛下说的这是哪门子话,岂止八九十岁,便是百岁也不在话下。” “走吧,回去看看年年,等他再大一点,朕抱他去东宫玩。”游奉云笑着道,他就不信太子会不认这个孩子。 游玉岁倒是不知道游奉云有着温水煮青蛙的心思,现在他只期待着上元节的到来,与霍西陵共游长安城。 .... 第180章 第一百八十章 李太尉如愿将自己的外孙女送进了后宫, 游奉云为了安抚李家,免得他们做出更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 因此也对静嫔多加照顾。 这份照拂让后宫的嫔妃们牙酸,当年贤妃进宫的时候,陛下也未曾这般赏赐过,更别说冯若雨还不是太后的亲外孙女。 然而,这一切并不是冯若雨想要的,她自从来到后宫是多么的惶恐不安,而她身边的长乐宫中出来的宫人则是教着她用各种方式去勾引皇帝, 让她怀上龙种。 “静嫔娘娘, 你进了宫中,不争也得争, 这后宫的女人都是如此过来的。”太后身边的老人对冯若雨说道。 冯若雨害怕地低下了头道:“我知道。” 老嬷嬷看着冯若雨怯弱的模样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好控制,加之母族不显,事事都得依靠李家和太后, 摆脱不了掌控。 “既然知道, 那便要努力想办法怀上陛下的孩子。”老嬷嬷低声道。 “只要是个男孩便有一争皇位之力, 静嫔娘娘, 难道你不想成为太后, 一辈子荣华富贵吗?” 对于老嬷嬷的诱惑, 冯若雨抿紧了嘴唇,她最后吐出了一句话道:“我按照嬷嬷说的做便是了。” 丢下自己的尊严,去勾引一个自己不爱的也不爱自己的男人。 老嬷嬷闻言露出了笑容, 教导着冯若雨房中术, 又找太医为冯若雨调养身体,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冯若雨终于在除夕那天查出了身孕。 那一刻,李家和太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纷纷祈祷着冯若雨肚子里的是个男孩。 除夕家宴之上,太后坐在游奉云身边道出了静嫔冯若雨怀有身孕之事。 “陛下,今日除夕,太医诊断静嫔已经有了身孕。”太后面带微笑在家宴上说出了这件事。 “好事。”游奉云神色淡淡,若不是安太后李家的心,他也不会去碰一个小女孩。 李太后看到游奉云的表情心里便不痛快,让他给李家一个孩子就这么难吗? 一旁依附太后的嫔妃见到气氛凝结连忙开口道:“今日是除夕,静嫔妹妹又有了身孕,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说完,那名嫔妃又看向游奉云道:“还有前段时间,宫里好多孩子出生,陛下,这么好的日子,你可得赏赏大家,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赏。”游奉云也被嫔妃的话说动了,除夕之日,气氛的确不该闹得很僵。 于是气氛瞬间恢复了过来,众人在欢欢喜喜的气氛中过完了除夕。他们脸上的笑意究竟是真是假,没人想去探究,就算是为了皇帝装也装完除夕。 家宴结束之后,游玉岁立刻带着霍西陵回到了东宫。 福宝已经准备好了热酒小菜暖炉,正好可以让游玉岁和霍西陵就着月色和雪景小酌一杯。 游玉岁回到东宫立刻将鞋脱下把脚放到暖炉旁边,然后看着烛火下的霍西陵道:“西陵,今夜我们一起守岁好不好?” “好。”霍西陵自然是答应的。 只见游玉岁倒了两杯果酒道:“也不知道外祖家是怎么过除夕的,可惜我是太子不能出宫和外祖过除夕。”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以后就可以了。” 到时候游玉岁不仅可以和外祖过除夕,还可以当谢家的小公子。 “还有半个多月你便又要走了。”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霍西陵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道,“我想和你一起过上元节,共游长安城。” 以前,游玉岁从未在上元节出去游玩过,只听过霍西陵说长安城上元节的夜晚很热闹,灯火万千,可以照亮整个长安,所以游玉岁觉得他要和霍西陵一起去看看。 霍西陵伸手按住游玉岁的手笑着问道:“那宫中上元节的晚宴怎么办?” 只见游玉岁那双漂亮的双眼带上几分微醺的朦胧,他对霍西陵道:“当然是孤生病了,不用出席了。” 话音才落下,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游玉岁和霍西陵坐的窗户前。 “什么生不生病的,怎么朕不知道啊?”游奉云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 听见这声音,游玉岁就算没醉酒也该酒醒了。 还有什么比预谋装病比亲爹直接抓获更惨的? 只见游玉岁抬起头来,游奉云已经抱着婴儿从窗户边翻了进来。 游玉岁看着这一幕真的快要惊住了,游奉云怎么敢抱着孩子就翻窗!万一摔了呢? 游玉岁连忙走过去看了一眼游奉云怀里的孩子,然后发现没事不由松了一口气道:“父皇怎么把年年带来了。” 只见游奉云道:“你是他爹,朕不该带他来找你要压岁钱。”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让游玉岁无话可说。 此刻,游奉云怀里的游玉年也醒了,睁着大大的眼睛对游玉岁笑。 惠妃的孩子的确可爱,给压岁钱也不是不可以。 游玉岁思考片刻就把自己地一枚玉币放到了孩子的襁褓里,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岁岁平安。 “压岁钱儿臣已经给了,父皇怎么还不走?”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道,把赶皇帝离开这件事做得光明正大。 然而游奉云岂会被游玉岁赶走,当然是直接就在东宫蹭吃蹭喝,嫌弃桌子上的小点心不行,还让福宝去上大菜,拉着霍西陵抱着坛子喝酒,把他和霍西陵守岁的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 游玉岁气得不行,但是他的狗爹却把小婴儿塞进他的怀里,让他不敢发脾气。 游奉云总算在他的东宫大食堂吃饱喝足,然后临走之前对游玉岁道:“上元节那天何须装病,朕允许你们不来参加晚宴。” “去玩吧!” 游玉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游奉云会同意。 就在游玉岁对游奉云稍微有点好感的时候,游奉云他丢下孩子跑了。 “今天太冷,就不带年年回去了,就让他先在东宫住下吧。”说完,游奉云人已经在东宫大门口了,比当初被狗追跑得都还快。 游玉岁看着怀里的小婴儿叹了一口气,游奉云可真是拿捏住了他心软。 东宫之外,游奉云脚步轻快地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对安海道:“朕可真是太聪明了。” 这些天养孩子,游奉云甚至连怎么抱婴儿都知道了,今天把孩子扔给太子他真的是太快乐了。 安海闻言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陛下您开心就好。 除夕之后,长安又下了几场雪,游玉岁想把孩子送回宣德殿,但是都被游奉云用天气太冷的缘故驳回,直到上元节当天才把孩子带回了宣德殿,并对游玉岁和霍西陵道:“你们去玩吧,孩子朕照顾。” 游玉岁:……我努力不生气。 等游奉云离开后,游玉岁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拉住霍西陵的手道:“我们出去吧。” 上元节的长安人群涌动,街道上各处都挂着漂亮的灯笼,街边上小摊贩卖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东西,除此之外还有卖各种热腾腾的面食摊子。 “西陵,好热闹啊。”游玉岁跟在霍西陵的身后在人群之中穿梭,感受着人群中喜悦的气氛。 下一刻,一个可爱的狐狸面具便戴在了游玉岁的脸上。 “真可爱。”霍西陵看着面前的游玉岁道。 游玉岁眨了眨眼睛,把狐狸面具拨向头侧,然后取了一只小狼的面具戴在霍西陵脸上。 “西陵也可爱。”游玉岁笑着道。 话音刚落下,便听见一旁的人道:“看,烟火,有烟火! 那边的人说完,天空中有绚丽的烟火炸开,像是流星一般落下,虽然比不上那次游玉岁给霍西陵放的烟火漂亮,但是这次却是承载了无数人的喜悦。 “看看看,又有一个飞上去了!” 游玉岁的视线不由跟着众人话语移动目光,看着一个又一个烟火飞上天空,然后犹如星雨一般落下,火树银花不夜天便是如此。 “真漂亮。”游玉岁忍不住感叹道。 “以后每年上元节,我都带你出来玩好不好?”霍西陵牵着游玉岁的手道。 “好!”第一次再上元节出宫的游玉岁答应道。 等烟火放完,霍西陵付了面具的钱便拿了两个孔明灯带着游玉岁去放灯。 “只需要将愿望写下,孔明灯便会带着它飞向天空。”霍西陵拿着纸笔递给游玉岁道。 游玉岁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祈福方式,他以为祈福都是要去太一神宫的。 “好。”游玉岁接过纸笔,背着霍西陵写下了自己的愿望。 他希望霍西陵能够平平安安,他希望外祖能够长命百岁,希望两个表哥都能健健康康,希望崔宴能够提高医术,希望老师身体康健,希望……游奉云……大景太平长安。 当一盏盏孔明灯飞上天空,承载着游玉岁的愿望混入这万家灯火之中,他觉得这一世,是他最圆满的一世。 “西陵,带我回家吧。”游玉岁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好。” 霍西陵将游玉岁背在背上,带着他一步步向皇宫的方向走去,等感到游玉岁的呼吸放得平缓后。 霍西陵开口道:“殿下,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我五岁的上元节。” 那时,他从姐姐身边走丢,是游玉岁带着他找到了姐姐,那个时候起他就想娶温柔的太子哥哥。 可是…… 霍西陵吸了一口气,他道:“殿下无论经过多久都还是那个殿下。” 虽然做的梦境不全,但是霍西陵已经猜到游玉岁的经历。 这一世,已经比他们的第一世好太多太多,他没有经过最苦痛的磨难,太子在意的所有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殿下,你真的很好很好。” .... 第181章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上元节一过便是春日, 春日是游奉云定下的攻打突厥的时间。这个时候突厥刚刚过完寒冬,草原上还没有长出丰满的草料,突厥人的牛和马都还没有养壮, 而天气回暖, 大景的士兵也不必冒着严寒作战。 而且经过整个冬日时间, 突厥已经被分裂成东西两个突厥, 突厥的兵力大大削弱。 于是, 几乎一开春, 游奉云便准备动兵,准备了一整个冬日的粮草也开始运向了边境。中央的所有部门都为这场战争开始运转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战争绝不能失败! 东宫之中, 游玉岁还披着暖和的斗篷,他看着面前手持横刀的霍西陵道:“你又要走了。” 没错, 霍西陵展现出的领兵天赋已经让游奉云将他作为攻打突厥重要的一环,等到了边境他便与他的姐夫刘烨各领一支军队前往草原。 今日一过, 霍西陵便会领着长安的军队出发前往边境。 霍西陵闻言将手中的横刀收了起来,然后看着游玉岁道:“这次灭了突厥, 我就再也不离开殿下了。” 霍西陵语调轻松,眼睛里带着笑意,仿佛对他来说灭突厥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实际上, 霍西陵对如何灭突厥已经胸有成竹, 他的前世那么多次与突厥交战,早就明白了突厥的作战方式以及将领的性格,他只需要将巨大的胜利交到太子手中就是了。 “好。”游玉岁笑了起来, 霍西陵说的他都信。 “带好姜魇驯养的白隼, 记得给我报平安。”游玉岁开口叮嘱道。 他实在是害怕霍西陵出任何意外, 在之前霍西陵不在的日子里, 他只能靠着霍西陵写给他的信才能安然入睡。 “不会让殿下担心的。”霍西陵抱住游玉岁道,“殿下,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用军功在朝堂站稳脚跟,然后联合殿下一步步将李家太后以及长公主逼入绝境,在所有人的面前当众揭露他们的罪行。 这一次,死去的先后和他的姐姐都会得到应该有公道。 游玉岁同样回抱住霍西陵蹭了蹭,希望霍西陵能够凯旋。 “孤等你回来。”游玉岁道,“虽然可能以后没法让你做太子妃了,但是当谢家小公子的如意郎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霍西陵抱住游玉岁道,“不当太子妃也可以,当谢家的上门儿婿也行。” 游玉岁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希望自己再这一世能够活得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好,就这么说定了。”游玉岁道。 这一夜,霍西陵是抱着游玉岁入睡,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面是霍西陵最温暖的怀抱。 第二天一早,游玉岁便站在城楼之上和游奉云亲自送霍西陵的大军离开。 游玉岁看着黑色的军队渐行渐远,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住的不舍。 一旁的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魂不守舍的模样决定给游玉岁找点事情做做,于是游奉云道:“年年好久都没见你了,不如这几日让年年在你那里住段时间。” 游玉岁平静地看向游奉云道:“父皇,你觉得儿臣像是会带孩子的吗?” “不会就学。”游奉云立马道,“像朕,都学会了好几种抱小婴儿的手法,到时候朕教你。” 游玉岁:…… “我拒绝。”游玉岁说完就直接向游奉云告辞。 游奉云连忙拉住了游玉岁道:“不带孩子,你就去兵部管后勤吧,要知道后勤对军队来说……” 没有等游奉云说完,游玉岁便道:“儿臣多谢父皇。” 说完,游玉岁便对游奉云伸手要旨意,让他可以赶紧去兵部帮霍西陵盯紧后勤。 游奉云:……果然一说跟霍西陵有关的事情你就提起精神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行,朕马上就给你。”游奉云无奈道。 得了这个命令的游玉岁自然是欢欢喜喜地离去,不能陪着霍西陵上战场,但是他可以在朝廷将军队的后勤保障好,免得让人背刺他。 城楼之上,游奉云看着游玉岁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旁的安海忍不住安慰道:“太子有事可做,这不是好事吗陛下。” “这当然是好事,霍西陵不在,若是放着他胡思乱想,怕是会出事。”游奉云轻声道。 游奉云想起那次游玉岁突然情绪崩溃依旧是心惊不已,以他的力道竟然不能完全压制住陷入癫狂中的游玉岁,这放在以前别人和游奉云说,游奉云是不会相信的。 “希望他处理后勤的事情能够分散一下注意力。”游奉云开口道。 战争的成败不仅仅在于两军相交接的那一瞬间,更在于前期的保密工作,军队平时的训练,以及战争时期的后勤工作。 虽然整个朝堂中没有人会希望这场战争会失败,但是大臣的心并不是绑在一起的,有太子去监督后勤工作才能真正保证军队后勤万无一失。 “走吧,回宫去看看年年。” 说完,游奉云便转身离开了城楼。 兵部之中,游玉岁直接拿了游奉云的旨意开始督察军粮。 这一次攻打突厥,游奉云可以说是准备是了十几年之久,为了保证粮草供给,征调民夫数十万在大后方为军队供给。 然而,霍西陵与突厥作战并不是在大景的边境与突厥交战,而是深入草原荒漠主动出击突厥,加上霍西陵带领的是骑兵,这就让他们没有办法带足够多的粮草行军,毕竟骑兵要求的是出其不意。 征调粮草已经足够给整支军队使用,但是…… “若是深入草原,他们的粮草又该如何保证?”游玉岁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游玉岁在想,有没有一种携带方便又能顶饿的干粮作为霍西陵他们深入草原的粮草。 现在军中的粮草大部分都是米面,或者做好的馒头,但是无论哪一种都需要明火,然而在草原上生火无异于找死,这样不仅会暴露行踪惹来突厥部落的军队。 “福宝,孤要去一趟聚贤阁。”游玉岁突然站起来开口道。 “啊?”福宝一个激灵地看着游玉岁,不明所以。 然而游玉岁想的是,他深居皇宫不了解这些东西,但是聚贤阁却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奇人异士,说不定他们知道如何制造出这种干粮。 说完,游玉岁便带着福宝急匆匆地走了。 兵部抱着账本和各种调度的官员看着突然离开的太子一脸懵,不是说要督察军粮和调度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此刻,聚贤阁中,游玉岁已经将所有聚贤阁的能人异士召集在了一起。 “孤想要一种方便携带顶饿,并且不需要明火的军粮,即便是在阴雨天也可以做成。”游玉岁看着面前聚贤阁的能人异士道。 聚贤阁的人闻言早就按耐不住了,一名中年汉子道:“殿下!这个我会!” 只见中年汉子用手比划道:“俺们那里有一种吃食,是一种小饼,用面粉做的,放在一个缸里烘烤,不用明火雨天也能做,做好了放干了能放半年!做的时候再在饼上加个小孔,用绳子穿起来可以让战士们直接挂在身上。” 游玉岁闻言一喜,连忙道:“可否立刻做给孤看?” “好!” 众人立马找来了一口大缸,只见那汉子将碳火放进缸内,将面粉揉搓成小饼打孔然后放在缸里贴住,只需两炷香的时间便有上百个小饼出炉。 “我觉得这饼里还可以加上糖和猪油,这样更顶饿。”有人提议道。 众人纷纷又用加了糖和猪油的面饼又做了一大缸,然后递给游玉岁。 游玉岁吃了一口就觉得好甜好硬,面饼好难嚼,再喝了一口水后,他就彻底饱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于是,游玉岁看向了人群中最壮士的汉子,问他吃几个能饱。 只见那汉子摸了摸头道:“五个加一壶水,俺就饱了。” 游玉岁低头仔细想了想,这些小饼一共可以串六十个,一天吃三顿一顿吃五个,那么四天的军粮就有了保证。而且一个人带的干粮了不止这一串小饼,一串挂脖子上,一串挂腰上,两串挂马背上,携带方便随时能够充饥,半个月的口粮都有了保证。 而且饼的制作方法简单,还不会因为明火和烟暴露军队行踪,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 “做的不错,孤重重有赏。”说完,游奉云便带着聚贤阁做出来的小饼前往宣德殿。 他要游奉云将这种军粮推行到军中,让骑兵深入草原时也能够带够足够的军粮,不必依靠以战养战这种方式,饥一顿饱一顿。 宣德殿中,游奉云送完出征的大军后逗了一会儿躺在摇篮里的年年便开始处理公务。 这才下午,游奉云便听闻太子求见。 “宣。”游奉云看着前来禀报的小太监道。 只见游玉岁踏进了宣德殿中,游奉云开口向游玉岁问道:“难道是粮草出现了问题?” 不应该啊,他以举国之力支持这场战争,粮草不应该出现问题啊。 而游玉岁则是直接拿出了串了一串的小饼道:“父皇看看这个。” 只见面前的小饼散发着糖油的香气,与平时见到军粮格外不同,游奉云接过这一串小饼道:“这是军粮?” 话音落下,游奉云便扯下一块饼放进了嘴里面,很甜很油,口感很硬,十分难嚼,吃完一个再喝杯水,游奉云觉得自己的胃有了底。 “父皇,这种军粮方便携带,而且制作简单,只需要一个缸炉,不需要明火可以防止军队行踪被敌军窥探。”游玉岁开口解释道,“到时候骑兵脖子上挂一串,腰上绑一串,马上在挂两串,半个月的口粮就有了,而且还不容易被敌军截取粮草。” 正在喝水的游奉云听了游玉岁的这句话,差点把水呛了出来,游玉岁描绘的画面太美,他们不敢看。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行,若是换成以前的军粮携带方式,深入草原的军队想要带够半个月的粮食是十分困难的,毕竟骑兵需要机动性,不能被粮草拖了后腿。 但是,不带够粮草,没有碰到突厥再草原游荡的部落,那就很难进行以战养战,士兵也会饥一顿饱一顿。 “想法不错,若是能实行,可算立了大功。”游奉云夸奖道。 “那就请父皇快点把这个方法推行到边城,长安也可以将军粮做成这样运到前线。”游玉岁有些着急地道。 霍西陵是从云中城出军,从长安到云中城需要七八天的时间,这种干粮自然要越快送到长安越好。 “好好好,朕这就下旨。”游奉云开口道。 果然,让太子管理后勤是对的。 七日之后,霍西陵带领的大军到达云中城,他一到,他的姐夫刘烨便前来迎接他。 “姐夫!” 还没有等霍西陵激动完,只见刘烨给他的脖子上套上了一串小饼。 霍西陵:…… “喜欢吗?这可是太子殿下为了你让人专门发明的干粮。”刘烨拍了拍霍西陵的肩膀道。 霍西陵:……既然是太子殿下给的。 “那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那就在腰上再绑一串。”刘烨道。 霍西陵:……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 霍西陵看着一年多没有见的姐夫最后神色僵硬地道:“我觉得我们还是探讨一下出兵路线吧。” “好啊, 来看看你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刘烨拍着霍西陵的肩膀道,然后将他带进了自己的营帐。 主帅的营帐中灯火通明,霍西陵和刘烨对着沙盘和挂着的地图研究了研究。 “派去细作传来消息说, 东突厥对大景动兵早有准备。”刘烨开口道。 “我想的是先向西突厥动兵, 然后逐个击破。”霍西陵用手指着焉支山下西突厥建立的王庭道。 “从云中城出发, 绕过阿拉善, 直插居延海, 然后从这里奇袭焉支山下的西突厥王庭。”霍西陵开口道。 “东西突厥不是铁板一块, 西突厥听闻大景动兵后似乎对大景这次出兵不以为意。”刘烨开口道,“如果他们真的认为大景会先对东突厥动兵, 那么你的方式就是奇袭, 打得西突厥没有还手之力。” 此刻的突厥之中,因为冬日的那一场内乱, 整个突厥被分为东西两个突厥,整个突厥元气大伤, 西突厥是阿史那哲的叔叔阿史那戈所统领,东突厥则是由阿史那哲所统领。 还没有等阿史那哲手下的东突厥恢复元气收复西突厥, 阿史那哲便从大景边境的细作口中听到了大景准备动兵攻打突厥的消息。 阿史那哲闻言震怒,如今突厥分裂为东西两个突厥,兵力孱弱, 而大景居然趁这个时候对突厥下手! “国师, 这要怎么办?”阿史那哲忍不住看向了他最信任的国师。 如果没有国师,阿史那哲恐怕无法聪自己的王叔手中夺得东突厥。 而突厥国师听见阿史那哲的话,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道:“可汗, 这都是大景的阴谋!” 他们以为自己是黄雀, 其实自己才是那只螳螂, 他们自以为自己算计了大景, 可是大景的皇帝何曾不是用他们对大景的图谋算计了突厥。 只要想想齐王世子身上为什么插着两支箭,阿史那哲不举的谣言又是谁传出的,基本就能从其中找到线索。 他们以为自己在给大景增加内乱,但其实大景皇帝巴不得如此,只有藩王主动谋反,他才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削藩,让旁人无话可说,圣旨还要称赞他英明贤德。 甚至,突厥国师自己都分不清那个大景太医给阿史那哲的止疼药究竟在不在大景皇帝的算计之中。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阿史那哲开口问道。 “联合您的王叔,共同抵抗大景军队。”突厥国师开口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阿史那哲显然是不乐意的,但是在突厥国师的要求下,他还是捏着鼻子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王叔请求合作,他们出兵一同抵抗大景军队。 谁知阿史那哲的叔叔对于阿史那哲的信不以为意,东突厥的草地可比他西突厥的草地丰盛肥美多了,大景要打也是打东突厥,他才不会帮忙呢,正好大景灭了东突厥,他就可以把东突厥占领的草场抢回来,然后他就是真正的突厥可汗了。 阿史那哲的叔叔主意打得很妙,但是大景可不只是剑指东突厥,大景要的是整个突厥。 西突厥不肯帮忙,阿史那哲便只能准备带着东突厥联合其余草原上的小部落与大景军队正面交兵。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东西突厥不肯联合的消息已经被大景军队截取。 “西陵,果真被你猜对了。”刘烨坐在军帐之中,看着案几上传回来的书信道。 “东西突厥果真不肯联合!”刘烨开口道。 这其实不是霍西陵猜的,而是他梦见的,西突厥可汗认为西突厥土地贫瘠,水草不够丰茂,大景得之无用,东突厥更加富有,所以想坐收渔翁之利,不肯出兵联合东突厥。 “那么就按照我们的计划攻打西突厥吧。”霍西陵开口道。 此时,战前准备十分充足的。阿史那哲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景军队出云中郡后北上,绕过贺兰山,直插居延海,在焉支山偷袭了并没有准备的西突厥。 这是霍西陵和他姐夫刘烨一起定下的作战的计划,先攻打没有防心的西突厥,灭完西突厥后再兵分两路,对东突厥的军队进行大迂回包抄,然后直指突厥王庭。 霍西陵和刘烨带领的骑兵在草原上疾驰,原来的突厥太子现在的东突厥可汗阿史那哲送给大景的二十万匹战马全在这场战争中派上了用场。 夜晚,西突厥的王庭之中,可汗正在和自己的王公大臣们享用美酒,畅想大景灭掉东突厥,因为战线和兵力的原因不能实控东突厥,他们能够顺利收复东突厥,然后统一整个突厥。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霍西陵和刘烨带领的军队已经通过大迂回策略,绕到了他们的背部。 一切是那么的悄无声息,霍西陵率先带军剿灭了在外巡逻的突厥部队,然后在夜色中于大军直击西突厥王庭。 在西突厥可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直插王庭。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在人群的混乱的声音中,在兵刃交接的声音中,大景的军队宛如从天而降,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西突厥可汗从帐篷中走出,想要拿起自己的弯刀殊死一搏,然而,一名骑着黑马戴着鬼面具的少年用他手中的长刀收割了他的性命。 “突厥可汗,亡!”霍西陵高高举起了手中西突厥可汗的头颅。 一时间,大景士兵士气大振,将西突厥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在大景军队的闪电战下,西突厥损失严重,大景军队斩敌八千,西突厥可汗被斩首,俘虏西突厥的王公大臣以及王室成员上千人,带走牛羊数百万,这对于大景来说是胜利是巨大的胜利! 看着如此多的粮草,大景士兵欢呼不已,虽然小孔饼很顶饿,还不怕缺粮,但是他们真的很想吃一顿热腾腾的肉汤。 “先休息一日,做好殿下的小饼,再进军东突厥。”脖子上挂着饼的刘烨对霍西陵道。 “好。”霍西陵笑了笑看向欢呼的士兵,“他们也吃腻了这种饼。” 说完,霍西陵忍不住摸了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最后一个饼。要不是有太子的饼,他们保存的体力可不会这么好。 等军队吃饱喝足休息够,霍西陵和刘烨便分开行动,带着大景军队开始挥师往北,顺道灭掉突厥各个小部落,并且开始剑指东突厥。 此刻,朝廷中的捷报一个个从边境传来,游奉云听着这些捷报喜上眉梢,在朝堂上大赞刘烨和霍西陵二人,说凭军功封万户侯。 灭了西突厥,杀了西突厥可汗,这可是大捷中的大捷啊! “只可惜朕不能御驾亲征!”游奉云感叹道,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要不然肯定能够与刘烨西陵一起灭掉东西突厥,扬我大景国威!” 可以说,出征的大捷让游奉云已经快乐到天了,他甚至想好给霍西陵的爵位封号了! 而站在朝堂上的李太尉听见越来越多的捷报,脸上并不见笑意,他知道这一次他们可能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刘家要彻底崛起了。 不对,刘家一直是陛下的心腹,应该说与刘家关系紧密的霍西陵崛起了。 并且,这次战绩最为出色的霍西陵是站在太子身边的。 就在李太尉心里阴沉不已的时候,边关突然传来急报。 只见背上插着令箭的传令兵满身尘土爬上高高的汉白玉石台阶,快步跑进宣政殿中跪在地上神色悲伤地道:“禀陛下,霍将军带领的两千骑兵与大军失联!” 话音落下,游奉云失态地站起了身来。 “什么?” 不怪游奉云会失态,在草原上与大部队失去联系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带着整支军队饿死在草原。 并且历史上在草原中走失的军队就只有李广带着人回来了,其余的皆是连尸骨都找不到! 听到军队失踪,无论是游奉云还是朝中的大臣都可以确定这支军队生还的希望不大了。 一瞬间,所有人的神色变得凝重无比,朝堂上的气氛也变得极其压抑。 “根据刘将军估计,霍将军只带了三天的干粮!”传令兵哭着道。 失联,两千军队,三天的干粮。 一时间,游奉云觉得天旋地转。 霍西陵和两千士兵失踪在茫茫草原,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可以说是生死未卜。 李太尉听闻此言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欣喜,他想,霍西陵最好是死在漠北!这样的功绩,这样亲近太子,如果不死便是李家的大敌! “这件事,不可让太子知道。”游奉云强撑着开口道。 如果让太子知道,那么太子的情绪必定会崩溃!游奉云害怕霍西陵还没有找到,游玉岁便先自戕了。 毕竟,军队在草原上失踪基本等于死亡。 让太子知道了,游奉云害怕游玉岁承受不住,真的如崔宴说的那般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游奉云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晚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181和182重修, 两章之间增加了将近4000字内容,所以181和新修的4000分成了两章,成为了新的182, 这章是原来182原来修改后内容, 我没有骗钱。) 自从霍西陵带领大军出征突厥,游玉岁便一直关注着战争的局势,即便没去上朝也是让小太监关注着朝堂之上的消息,让他务必将最新的消息带给他。 游玉岁这几日的心情是不错的,霍西陵与刘大将军将战争推进得很快,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朝堂之上传来的全是捷报, 前几天霍西陵还用白隼给他送了信告诉他很平安, 没有受伤。 “外面的桃花已经开了,真漂亮啊!”游玉岁趴在窗户前看着面前的桃花树, “可惜西陵的生日已经过了, 等他回来桃花已经谢了吧。”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桃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和霍西陵刚刚相识不久他在溪里捉鱼给自己折了一支桃花的事。 于是, 游玉岁忍不住伸出手,将那开得最好的桃花枝折了下来,准备让宫人做成干花准备等霍西陵回来的时候送给他。 就在游玉岁准备将手里的桃花枝交给身后的福宝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殿下, 不好了, 不好了!霍小将军出事了!” 听到这句话的游玉岁愣住,手里的桃花枝跌落在地上,他看着面前的小太监道:“你说什么?” “霍小将军与两千骑兵失去联系,如今生死未卜!”小太监快速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游玉岁整个人变得呼吸困难, 眼前发黑。 军队在草原中失踪基本宣判了死亡,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游玉岁本就脆弱敏感的神经吃不消。 上天一点都不怜惜他, 让他本来以为十分圆满的第十六世成为碎片。 福宝看着游玉岁这样连忙扶着游玉岁道:“殿下!” 只见游玉岁捂住胸口剧烈喘息,整个人快要窒息了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他答应过我要好好回来的。” 说着,游玉岁推开了身边的福宝,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殿下,殿下!你去哪里?”福宝焦急地喊道。 “孤要去找他,孤要去找他!”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福宝闻言当即就心惊了,他道:“殿下,殿下,那是战场!不可以!”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更何况那还是草原,没有向导极其容易迷失方向! 然而游玉岁根本不听劝阻,执意要往外面走。 “快,快叫崔太医来!”福宝吩咐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福宝能够控制的了。 说完,福宝又看向游玉岁身边的人道:“你们做什么?还不快拦着殿下!” 此刻的福宝已经看出了游玉岁状态的诡异,连忙让东宫的守卫拦下游玉岁。 然而东宫守卫们围着游玉岁却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将太子弄伤。 “让开!”话音落下,游玉岁抽出了面前守卫佩戴的长剑,用剑指着面前所有人。 “给孤让开!”游玉岁垂着头道,“你们是听不懂孤的话吗?” 游玉岁每走一步,围住游玉岁的东宫侍卫们便退后一步,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冲上去抢了游玉岁手中的长剑。 就在游玉岁逼近东宫大门的时候,游奉云带着安海赶到了东宫了,他一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你这是做什么?”游奉云看着游玉岁出声问道,“还不快把剑放下!” 游奉云真的很担心游玉岁受不了刺激用这把剑自戕了,所以他才下了朝以后急匆匆地赶到东宫,情况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半。 然而,游玉岁缓缓抬起了他那张艳丽若妖的脸颊,猩红的双眸对上了游奉云的眼睛。 “你们都给我让开!” 说完,游玉岁手中的长剑毫不客气地挥舞起来。 就在长剑落下的瞬间,游奉云抽出身边守卫的长剑与游玉岁相接,然后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一旁的众人,尤其是福宝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太子居然举剑对着陛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游奉云发现自己居然被震得虎口发麻。 见此,围在周围东宫守卫立马冲了上去,准备保护游奉云。 然而游奉云则是说道:“你们都给朕退下!” 话音落下,守卫们面面相觑,最终震慑于游奉云的威严往后退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你究竟在发什么疯?”游奉云与游玉岁长剑相抵面对面地问道。 “那个消息已经是三日前的消息了。”游奉云开口说道,他试图安慰游玉岁? 从东突厥境内到长安即便是八百里加急也需要走上三天三夜。 “或许霍西陵已经和大军联络上了呢?”游奉云再次开口道,“突厥已经分裂,兵力不足,他不会有危险的。” “你是皇帝,你曾经领过兵的,你难道不知道军队在草原失踪意味着什么吗?”游玉岁大声地质问道。 游奉云闻言沉默,他当然意味着这是什么,霍西陵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现在的游玉岁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满心满眼都是霍西陵,如果霍西陵不在了,那么他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游奉云似哭又似笑,他喃喃自语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这是他求了十五世才有的圆满人生,霍西陵就是承载了他一切理智与情感的弦。现在,这根弦断了。 没有霍西陵,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于是,游玉岁毫不犹豫地用剑砍向游奉云。 匆匆赶来的崔宴看见这一幕,真的是吓得腿都快要软了。 “快住手!”崔宴连忙喊道。 可惜没有人听他的,就这样,游玉岁和游奉云打在一起,速度快到惊人,所有人都震惊于太子居然能够有和游奉云对打的实力。 在游玉岁不要命的打法下,以防守为主的游奉云只能节节败退。 两把长剑不停地撞击在一起,游玉岁发了疯一般进攻,丝毫不在意自己被剑刃割破的手臂。 众人听见“铛”的一声,美玉做成的发冠摔在了地上。 那一刻,游玉岁的头冠碎裂,黑色的长发飞散,双眼浸出鲜血,手里拎着长剑仿佛在与整个世界为敌。 “让我去见他啊!”游玉岁崩溃地说道,然后拿着手里的长剑再一次不要命地冲向了游奉云。 刹那间,人们看见剑光闪过,游玉岁手里地长剑应声而断,雪白的断刃落在地上,游玉岁却还握着自己手中的断剑不断向前刺去。 游奉云见到游玉岁如此不要命的打法只能侧身躲过,这个时候崔宴高声道:“陛下制住他!” 那一刻,游奉云回身抓住游玉岁的手,任由他将手中的断剑插进了自己的肩膀,用这种以伤换取机会的方式制住的游玉岁。 很快被按住的游玉岁整个人都宛如没有力气一般倒在了游奉云的怀里,游奉云肩膀上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浸湿了他黑色的衮服也染红了游玉岁白皙的双手。 只见游玉岁的双手从半空中垂落,他用空洞洞的双眼看着蔚蓝的天空道:“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呢?” 声音凄楚又绝望,说完这句后,游玉岁闭上了眼睛,如同一团燃烧殆尽的火焰。 “殿下!” “陛下!” 双方的人不由连忙呼唤道。 游奉云抱住游玉岁道:“太医,救人!” “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否则,杀之!”游奉云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是!” 话音落下,众人连忙将太子送回寝宫。 寝宫之中,崔宴的神色严肃,一旁自己给自己肩膀打了绷带的游奉云向崔宴问道:“太子如何了?” 只见崔宴叹了一口气道:“心力憔悴,性命垂危。” 之前游玉岁两次情绪崩溃,俱是伤了心神,这一次更是将心力彻底透支。 崔宴害怕游玉岁会死,更害怕游玉岁会变得疯疯傻傻。 游奉云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结局,他不能看着刚刚和自己培养出来父子之情的孩子去死。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太子性命。”游奉云道。 而在东突厥,霍西陵在准备带着军队和刘烨两面包围东突厥的军队时遇到了一个突厥小部落,便带着两千骑兵顺手灭掉缴获牛羊粮草作为军粮。 “将军!这些俘虏说,再往前一百里便是东突厥新建的王庭!”负责审讯俘虏的士兵开口道。 “王庭?”霍西陵眼里冒出精光。 霍西陵想到那日崔宴和他说过突厥王庭供奉的圣物能够治游玉岁的病,他在西突厥的王庭没有找到,那就是在东突厥的王庭里。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将军要去吗?”士兵开口问道。 一百里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不顺手把东突厥的王庭给打劫了他们内心过意不去。 “去!”霍西陵毫不犹豫地道,不是为了军功而是为了太子的病。 “你让人去通知后方的大部队先与刘将军的部队汇合,我们随后就到!”霍西陵安排道。 说完,他就毫不犹豫地决定自己带两千骑兵前往突厥王庭,其余大部队继续往东与刘烨的军队汇合,从后方包抄东突厥的军队。 东突厥可汗阿史那哲几乎把所有的兵力都放在了与大景均符合的对峙上,东突厥的王庭几乎没有军队把守。 霍西陵找准时机便带着两千骑兵将东突厥王庭洗卷一空,俘虏王室大臣上百人,牛羊数十万,祭天金人和东突厥供奉的圣物被他全部带走。 然而霍西陵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派出给大部队送信的士兵居然在草原上迷路了,等到他席卷了东突厥王庭和大部队汇合才知道了这件事。 只见带着大部队前进的副将见到霍西陵欣喜若狂,他道:“将军,原来你们没事。” 霍西陵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派去送信的士兵迷路了,根本没有将自己的安排带到大部队。 于是霍西陵立刻道:“全军全速进军,留下一小队人马等待失踪士兵。” 话音落下,霍西陵便率先驾马奔驰,准备与刘烨汇合。 此刻,刘烨的军队已经与东突厥的军队交手。 显然,东突厥的联军根本人心不齐,见到奔袭了几千里依旧精力充足的大景军队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一时间,军队溃败,阿史那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敢相信,然而国师劝道:“可汗,快往北逃吧!” 阿史那哲无奈,只能往北而逃。 但是,霍西陵的军队从北包抄而来,直接包住溃败而逃的东突厥可汗阿史那哲,斩下了他的首级,拿到了这次战争的头功。 大景的众将士看见霍西陵斩下阿史那哲的头颅不由齐声高呼:“将军大胜!将军大胜!” 戴着鬼面具的霍西陵嘴角不由扬起,他道:“立坛祭天!” 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往了长安,然而此刻游玉岁已经快不行了。 他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了三日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游奉云与大臣议论完政事便前来探望他,而谢意更是直接住在了东宫。 隔着层层的帷幕,游玉岁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喊着母后与西陵。 他什么也不吃,只有崔宴想尽办法才喂进一点点水和药。 这一日,游奉云照常前来探望游玉岁。 他的孩子躺在巨大的床榻上,盖着厚重的锦被,披散着黑色的长发闭着眼睛用细微的声音喊着母后与西陵,时不时叫一声外祖。 游奉云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他问道:“太子还没有好吗?” 只见崔宴道:“殿下心神受损严重,如今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恐怕……” 崔宴看着游奉云阴沉的脸色转了话头:“若是霍西陵能够回来,好端端地在太子殿 毕竟心病还须心药医,太子的心药就是霍西陵,即便他的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一个想随着霍西陵而去的太子。 游奉云闻言不由咳嗽了几声,身体的抖动又撕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谢公见此道:“陛下还需多注意身体。” 游奉云闻言垂眸道:“谢公也一样。”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前往东宫报信的小太监摔了好几个跟头才到了东宫。 “陛下!陛下!漠北大捷!” 游奉云听见“大捷”两个字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直到小太监开口道:“刘将军和霍将军包抄了东突厥的军队,斩杀了东突厥的可汗,除此之外,霍将军还袭击了东突厥王庭,缴获东突厥宝物无数!” 在游奉云听见“霍将军”三个字的时候,他激动道:“你说什么?霍西陵活着还立下了头等军功!” “是啊陛下!”小太监连忙道。 游奉云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游玉岁道:“岁岁你听见了吗?你的西陵还活着!” “他还活着!” 话音落下,游玉岁的气息略微有了一些起伏。 崔宴见此连忙诊脉,接着露出喜色道:“好事,殿下愿意求生了!” 游奉云闻言道:“快!传令!八百里加急!太子病重,让霍西陵无论以什么方法都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4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当游奉云的圣旨传到霍西陵的手中时, 他已经在东突厥的姑衍山立坛祭告了天地正准备和大军返回大景。 大景的军队喜气洋洋,他们赶着从突厥人手中抢来的百万牛羊压着上万俘虏往大景的边境走去。 在他们讨论着两位将军立下如此大功应该获得什么样的封赏时,就看见前面有一队人马正在策马向他们赶来。 霍西陵身边的副将立刻掏出带在身上的望远镜看了看, 然后道:“将军!是咱们的人, 一定是陛下等不及要给你封赏了!” 霍西陵才十七岁就立下如此战功,真是天资纵横,怕是历代将领中封候最年轻的一个。 只见前面不远处的队伍立刻带着人马冲到了霍西陵面前道:“霍将军可在?” “在下是云中城的守将,陛下传旨说,太子殿下病重让霍将军速归!” “什么?”霍西陵的脸色苍白了一下,然后便如离弦的箭快速往长安的方向奔去。 “将军!”霍西陵身后的副将看见这一幕不由傻了眼。 “快!带上水和干粮,追上将军!”云中城的守将连忙道。 话音落下, 霍西陵的副将和亲卫立刻带上足够的干粮和水立马追了上去。 虽然他们不知道太子病重为何要霍将军回去, 但是他们的职责是保护霍西陵,所以他们必须追上霍西陵。 而云中城的守将见此, 又叫人牵了好几匹好马离开, 他们带的这些马足够霍西陵跑到边境再换马了。 霍西陵听见游玉岁病重的消息就如同疯了一般, 不眠不休地往大景的边境奔去,从此地到长安有三千多里地,即便是八百里加急的书信也需要走上十天十夜,然而霍西陵只花了两天的时间便到了云中城。 云中城的城门口, 霍西陵眼下一片青黑, 他将从突厥骑回来的马交给驿站,又从驿站换了两匹新的好马。 来不及休息,霍西陵咽下一口干硬的干粮,然后喝了一口水便重新骑上马。 “你们就跟到这里吧, 剩下的路你们坚持不住。”霍西陵开口对跟着他一路奔袭的副将和亲卫道。 “不行,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 万一您……”副将挣扎着爬上马道。 然而霍西陵不等副将说完,一声呵斥便骑着马狂奔而去。 “将军!”副将大声道。 然而前面只见烟尘不见人影,霍西陵这是在拿命在拼。 霍西陵回到大景,在游奉云的命令下,那些各个郡县只对帝王开放的驰道纷纷对霍西陵开放。 这一刻,所有在意游玉岁的人只希望霍西陵快点,再快一点。 长安城东宫之中,崔宴将守在游玉岁病床边的谢公劝去休息,然后在看着病床上气息奄奄的游玉岁道:“太子殿下,霍西陵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你的母仇还没有报,谢公和谢檀都很在意你,你还不能死,你难道想让霍西陵回来看见的是你的尸体吗?” 那么,霍西陵该多么绝望。 崔宴的话音落下,躺在病床上的游玉岁手指动了一动,崔宴见有效连忙开口道:“殿下,你要坚持住,不能让霍西陵回来发现你生病了。” 说完,崔宴连忙将药送进了游玉岁的口中,这一次药倒是全部喂了进去。 崔宴见此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喝药那么就是好的。 这个时候,谢檀走进东宫看着崔宴道:“殿下好些了吗?” 崔宴放下药碗道:“已经肯喝药了。”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继续黑殿下开安神镇定的药,要不然当时的反应也不会那么大。”崔宴无不自责地说道。 现在的游玉岁已经被一次次情绪崩溃熬尽了心力,会不会疯连崔宴自己都说不准。 谢檀看着崔宴用冷静的语气道:“这不怪你,殿下要操持后勤军务,不能有丝毫闪失,不可能继续喝安神镇定的药。” 崔宴的药会让游玉岁变困降低感知能力,但是这对于处理军务后勤的人来说是大忌,殿下是不可能喝崔宴的药的。 崔宴闻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霍西陵到哪里了?” “听姜魇用白隼传来的消息说,已经到达云中城了。”崔宴回答道。 崔宴吃惊道:“这才四日!” 从游奉云发圣旨到云中城守将找到霍西陵才过去四日,霍西陵便已经到了云中城。 只见谢檀道:“最迟三日,他一定可以到。” 谢檀的语气十分肯定,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霍西陵更爱游玉岁了。 崔宴露出了笑容,他道:“还有三日,殿下一定可以坚持住的。” 然而谢檀和崔宴没有想到的是,霍西陵来得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快。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长安城城门口前,有人大声喊道:“开城门!” 话音落下,准备进城的众人不由回首看去,那不远处有一个满是灰尘的少年正骑着一匹骏马飞驰而来。 “这是什么紧急的军报吗?”众人惊讶道。 大景和突厥打仗,大景已经灭掉了突厥,什么样的举报需要这样紧急地送来。 只见那少年骑着马快要到城门的时候,他□□的那匹马实在不堪重负,直接跪倒在地上。 而马上的霍西陵则是立刻翻身跃下,直接从城门口夺了一匹马离开。 “我的马!”有人惊呼。 但是下一刻,一块金子向他砸来,他立刻乐得喜笑颜开。 金子啊!这可是金子,再多的马也卖不到这个价钱。 “军爷,这是边关有军情吗?”一旁的人向守城门的士兵问道。 只见那士兵看着这人道:“那是霍将军。” 从游奉云下旨那一刻起,他便让沿途关卡为霍西陵开方便之门,让他能够畅通无阻地到达长安。 “霍将军!”众人惊讶。 霍将军不应该刚在突厥的姑衍山祭祀完天地吗?怎么就回长安了? 长安城中,霍西陵在属于帝王的御道上打马狂奔,因为是御道所以无人敢在上面行走,没有惊扰任何百姓。 “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在长安城内纵马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走御道!”李圆看着面前的一幕惊愕道,“爷一定要让人好好参他一本。” 然而还没有等李圆看清楚是谁时,那人便如同风一般过去了。 终于,霍西陵花了半炷香的时间从长安大门到了皇宫大门。 皇宫大门的守卫连忙拦住想要策马入宫门的霍西陵,然而正准备出宫的谢意见此却拦住了这些守卫。 “让他骑马过!”谢意看着离宫门还有十几米的霍西陵道。 “谢公,这不行……”守卫为难地道。 只见谢意掏出了一枚金牌道:“这是陛下给谢家的金牌,让他过,出了事情老夫一力承担!” 这枚金牌是游奉云给他的,是对他的感谢也是对他的歉疚,亮出金牌时谢意可以在宫中畅通无阻,即便骑马入宫门也没有任何问题。 众人看见这枚帝王御赐的金牌纷纷下跪,不敢继续阻拦,任由霍西陵骑着快马入宫。 谢意看着霍西陵骑马离去的背影露出放松的神色,他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弦也松了下来,谢意开口道:“他终于回来了……” “谢公!”众人连忙伸手去扶谢意。 就这样,霍西陵看着谢意的金牌一路骑马疾驰到东宫门口,这才下马奔进了太子的寝宫。 出门熬药的崔宴看着宛如泥人的霍西陵都惊呆了,愣在门口道:“你回来了……” 话音落下,霍西陵已经冲进了内室,穿过了重重帷幕来到了游玉岁的床前。 霍西陵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游玉岁道:“殿下,我回来了。” “西陵,西陵,是你吗?”游玉岁用轻若蚊蝇的声音道。 霍西陵双眼布满血丝,他连忙握住游玉岁的手道:“是我,我回来了。” 游玉岁睁着眼睛伸手摸着霍西陵的脸道:“我以为我会死,我会再也见不到你……” 那一刻,游玉岁是真的很绝望,他的世界在崩塌,他正在往黑暗中坠落,世界对他已经没有了意义。 就在这个时候,霍西陵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殿下的眼睛没有聚焦。 他忍不住用手在游玉岁眼前晃了晃,然而游玉岁没有任何反应,瞬间霍西陵地心沉入了谷底。 此刻,崔宴走进来道:“殿下心力衰竭,流下血泪,伤了眼睛。” “那现在……”霍西陵看向崔宴道。 只见崔宴道:“放心,只是暂时失明。” 说完,崔宴又道:“现在需要休息的,应该是你才对。” 说完,崔宴用手轻轻一戳,神经放松了的霍西陵立刻倒在了地上。 “十日的路程用四日赶回来,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要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5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游玉岁虽然现在看不见, 但是他能够听见声音,听见霍西陵倒在床榻边的声音,让他连忙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去捞人。 崔宴见此连忙将昨夜才苏醒过来现在身体还十分虚弱的游玉岁按了回去, 然后解释道:“十日的路程,他压缩到四日回来,现在只是太累了, 睡了过去。” 游玉岁抓住崔宴的手问道:“真的?” 游玉岁的神情是那么的不确定,他看不见霍西陵不放心。 “真的。”崔宴安抚道, “等我让人把他洗干净放到你床上,好不好?” 游玉岁思考了一下, 然后道:“就在这洗!” 崔宴:“……行。” 很快福宝便让小太监抬来了热水, 在游玉岁寝宫中给人清洗。 霍西陵睡得很沉, 特别是崔宴给他扎了针之后他便睡得更沉了, 然而他强大的意志力却在小太监将他扶起来的时候努力推开了他们。 福宝看着跌倒的小太监又看了一眼床榻上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太子, 忍不住开口向崔宴问道:“崔太医这怎么办?” 崔宴叹了一口气道:“霍小将军,这里是东宫, 没有敌人,太子殿下也在这里。” 游玉岁闻言也开口道:“西陵, 我在。” 听到游玉岁的话, 霍西陵这才彻底放松可下来。 福宝见此连忙道:“快快快, 带霍小将军去清洗。” 霍西陵从突厥一路骑马奔向长安, 一身的沙尘早就不能看了, 头发都快粘在一起了。 福宝和小太监们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霍西陵清洗干净,被洗去风沙的霍西陵瘦了但是眉目更加英挺了, 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仿佛他们敢轻举妄动, 他随时能够要了他们的性命一般。 “打仗可真苦, 霍小将军居然瘦了这么多。”福宝忍不住感叹道。 霍西陵作为骑兵,身形可以说得上是瘦而有力,但是长期的千里奔袭对体力消耗极大,霍西陵在东宫原来的那点肉全都没了。 趴在床上的游玉岁听见霍西陵的这句话心里不由一疼,在这些不见面的日子里霍西陵也受了许多苦。 在小太监帮着霍西陵将胡子剃完之后,福宝这才让人把身穿中衣的霍西陵放在了游玉岁的床上。 “殿下,这下你可以安心了。”福宝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抹眼泪。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太子心力衰竭性命垂危,而霍西陵远在突厥,他真的担心若是太子殿下仙去,霍西陵能不能够见到太子殿下最后一面。 所幸,他们二人都没有什么大事。 福宝看了一眼两个躺在一起的少年,然后静悄悄地退出东宫,将这方天地留给他们。 床榻上,游玉岁听着霍西陵的心跳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黑暗与绝望,而是体验过人间的温暖后再失去它,这种感受才是最折磨人的。 似乎所有的希望都破灭,曾经描绘过的明天再也没有了意义,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游玉岁伸出手一点点描绘着霍西陵的面容,在心里勾勒出霍西陵现在的模样。 霍西陵瘦了许多,五官也变得更加棱角分明,眉目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精致,漂亮得让他一眼就心动,让他恨不得立刻将人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似乎冥冥之中,他对霍西陵只需要一眼就能心动。 “西陵,等我们报完仇我们就离开皇宫好不好?” “我一定努力活过弱冠。” 话音落下,游玉岁抱紧了霍西陵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而在另一边,正在宣德殿处理政务的游奉云听见霍西陵回来的消息大喜过望,立刻便要前往东宫。 然而那前来报信的小太监道:“谢公拿出您亲自赏赐的金牌让霍小将军在宫中纵马,陛下这怎么处理?” “纵就纵了,不还有金牌吗?”游奉云回答道。 话音落下,在场的人无不感到太子和霍将军的圣眷优渥,帝王车驾才能走的驰道和御道让霍西陵随意使用,现在更是连宫内纵马都不追究了。 小太监想了想那些准备弹劾霍西陵因功骄纵的御史们,心里不由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陛下,除此以外,谢公在宫门晕倒了。”小太监轻声道。 游奉云闻言眉头紧紧皱起,思索片刻后道:“先去看谢公,一会儿再去看太子。” 太子昨夜意识已经清醒过来,现在有霍西陵在不会出任何问题,还是先去看看谢公如何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谢意在皇宫门口晕倒之后便被皇宫的守卫们就近送到了一处宫殿中安置,然后请来太医为谢意诊治,等游奉云到的时候,谢意已经清醒过来了。 “谢公身体可有恙?”游奉云走进室内开口向谢意问道。 只见谢意摆了摆手道:“老毛病了。” 一旁的太医则是道:“谢公是连日操劳过度,这才晕了过去,好好调养休息就行了。” 游奉云点了点头道:“谢公好生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进宫。” 只见谢意看了游奉云一眼道:“今日霍将军在宫内纵马一事,臣一力承担,还请陛下不要责怪他人。” 游奉云却是道:“无妨,当初赐谢公金牌本就是为了这些事。” 谢意闻言松了一口气,而游奉云则是在看完谢意之后转道就去东宫看游玉岁了。 游奉云估摸着时间自觉来的十分是时候,给足了两个小孩说悄悄话的时间,甚至还让东宫的宫人不要发出声音,让他们不要打扰到太子。 然而游奉云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游玉岁的那一句“离开皇宫”和“努力活过弱冠”,一时之间游奉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旁的安海看着站在门口却不准备进去的游奉云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您不进去吗?” 游奉云看了一眼面前的房门随后转身道:“不必了。” 说完,游奉云便带着安海离开了,东宫的宫人们见此不由奇怪,陛下怎么连门都没有进去就走了。 这个时候,端着药的崔宴走了出来,福宝公公连忙向崔宴道:“崔太医,刚才陛下来了但却没有进门,您说要不要告诉殿下啊。” 崔宴看了眼大门的方向后道:“不必了。” 不管陛下是来做什么的,崔宴都不想用这件事打扰到两个极其需要休息的病人。 而游奉云从东宫出来后,他只带着安海一个人走到了太液池,然后向安海问道:“你说,这皇宫就这么让人难受吗?” 游奉云对于皇宫没有爱恨,这里不过是他施展权术的场所,如果他不在皇宫,那么他就在战场,除了这两个地方他别无去处。 安海闻言不由陪笑,心道,这是能说的吗? “奴才能够陪着陛下,怎么会难受呢。”安海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配着他那张圆乎乎的脸倒显露出了几分滑稽。 游奉云见此不由露出了笑意道:“你这奴才真是讨打。” 就在这个时候,游奉云敏锐地听见假山后面树枝断裂的声音,神色立刻一变厉声呵斥道:“是谁?给朕滚出来!” 话音落下,身穿鹅黄宫装怀着身孕的冯若雨一个人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跪在了地上。 “你怎么在这儿?”游奉云眉头皱起,给了一个眼神让安海将人扶起来。 “臣妾之前便在这里赏景,听到脚步声怕独自一人惹了事端才躲了起来。”冯若雨忍不住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好不容易躲了那些烦人的嬷嬷出来透口气,没想到转头就撞上了皇帝。 游奉云看着这个对他并没有爱意的女人道:“朕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 “是。”冯若雨不敢撒谎。 游奉云挑了挑眉问道:“那你觉得皇宫让人难受吗?” 冯若雨的气息不由一滞,最后她抬起头道:“庄子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陛下,皇宫难受与否是看那个人怎么想的。” 游奉云闻言笑了一声,太子自然不会觉得皇宫令他快乐。 太子重情,然而皇宫却是最虚伪最冷漠最无情的所在,太子在皇宫注定会被伤害到面目全非。 可是,太子不在皇宫又能去哪里呢? 游奉云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道:“你也不喜欢皇宫对吗?” 冯若雨被帝王的气势压迫着,她连撒谎的胆子都没有,她低着头落下一滴眼泪道:“是。” 游奉云同情地看着冯若雨,她是李家送来的牺牲品,在她被李家盯上的那一刻,命运已经不能让她自己抉择,她的人生只能被李家推着走。 “可惜,你离不开它。”游奉云开口道。 冯若雨咬紧嘴唇,不敢多言。 “罢了,等你生下孩子后,朕送你去道观为先后祈福去。”游奉云叹息道。 “多谢陛下!”冯若雨几乎立刻跪地道。 她实在是太害怕皇宫了,每天都被长乐宫的嬷嬷监视者,做着她不愿意做的事,如果可以离开,哪怕出家她都是愿意的。 游奉云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提步离去,他在想,太子如此不喜欢皇宫,那么他能送他离开皇宫吗?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6章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从突厥回到长安, 在东宫见到太子之后,霍西陵足足昏睡了两日才醒来。 这两日之中,追在霍西陵身后的副将和亲卫日夜兼程, 总算到达了长安找到了长安中的卫将军幕府。 霍西陵的亲卫看着面前恢宏气派的府邸,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副将道:“龙校尉,这就是咱们霍将军的住处了吧?” 说完, 亲卫一拍大腿道:“真气派!” 副将龙校尉道:“就是这里了,总算要见到将军了。” 说真的, 霍将军实在是跑得太快了,只为去见病重的太子, 比千里奔袭都还要夸张。 这样想着, 龙校尉敲响了卫将军幕府的大门, 只见里面的伤残将士探出头看着他们道:“你们是?” 龙校尉一行人立刻亮明身份道:“我们是霍将军的副将和亲卫。” “原来如此, 快进快进。”守门的伤残将士让出了一条路来。 “话说, 霍将军在吗?”龙校尉开口问道。 只见那伤残将士道:“霍将军一回来便去东宫了,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啊?”龙校尉和身后的几个亲卫愣在原地。 显然龙校尉他们对自家将军一个外男能在皇宫待这么久感到十分惊讶。 而那守门的将士则是道:“你们若是想要见将军那还有得等, 毕竟这府邸将军不常住,他一直住东宫。” 这句话宛如一道惊雷劈在了龙校尉和他身后亲卫的天灵盖上, 什么?住在东宫? 再加上之前霍西陵听见太子病重不要命往回奔的模样, 龙校尉和身边的亲卫觉得自己似乎悟了什么。 难怪他们将军说自己要娶的人需要不世的军功, 如果没有这军功, 他们将军怕是当场能被皇帝打死吧。 “几位, 先进来洗一下尘吧,住几天再等将军回来。”守门的伤残老兵道。 “好, 好, 好。”几个人愣着道。 东宫之中, 睡够了霍西陵总算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他便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游玉岁。 太子殿下长发披散,嘴唇殷红,衬得他的肌肤格外雪白细腻,然而那一双漂亮的眼睛依旧没有聚焦。 “醒了?”一直牵着霍西陵手指的游玉岁开口问道。 “我醒了,殿下。”霍西陵侧过身子回握住游玉岁的手道。 “我知道,是我让殿下担心了。”霍西陵轻声道,温热的气息将游玉岁包裹住。 游玉岁忍不住想起当时的崩溃,身体开始轻轻颤栗,他压着声音用哭腔道:“我以为我会失去你。” 军队在草原上失踪的情况在历史上不是没有,他们都永远地留在了那片草原上。 “是我不好。”霍西陵抱住游玉岁道,“我赶回来,只是为了告诉殿下,无论殿下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你。” 霍西陵用额头抵住游玉岁的额头道:“殿下经历的一切我都知道,死亡和新生,我都要知道。” 游玉岁的眼睛睁大,他忍不住用手抓紧霍西陵的肩膀,在那一瞬间他想要逃避,他害怕自己是一个怪物的事实暴露在霍西陵面前。 “我不是怪物,我不是!”游玉岁慌乱道。 他的情绪显然有些混乱,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落下。 “我知道殿下不是。”霍西陵紧紧抱住游玉岁道。 这一句话很好地安抚了游玉岁的情绪,让他不再害怕。 “其实上巳节后,我一直在做关于殿下的梦。”霍西陵轻声说的。 “我的?”游玉岁忍不住出声道。 “是的,是殿下的。”霍西陵将脸贴在游玉岁脸颊上道,“我看见了殿下的死亡。” “我知道殿下活了很多次。” 游玉岁的呼吸不由一滞,为什么霍西陵可以在梦境中看见他的前世? “那你会以为我是怪物吗?”游玉岁抓住霍西陵的双手问道。 “殿下是我的一切真心与爱。”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头发道,无论是梦境里的他还是现实的他都会选择为了游玉岁攻入长安。 “所以,无论殿下变成什么模样,殿下在我眼中都是殿下。” 他想说这句话很久了,从在突厥听闻游玉岁病重就想对游玉岁说了,他知道他的一切,他可以为他分担和背负一切,他们应该坦诚相待,他们之间不应该留有遗憾。 而且这是太子殿下的心结,他情绪崩溃的根源,他必须解开,让一切不可控的因素安定下来。 所以,他想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清楚,将自己的一切全部坦白,他梦到太子和自己的前世,他知道太子所有的痛苦,他不应该再让太子承受这一份生死轮回的压力。 “殿下,你愿意相信我吗?”霍西陵低下头看着游玉岁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霍西陵,你真的……”游玉岁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从他的眼角划过。 对他很过分,却又对他极致温柔。 这一刻,重生与死亡的痛苦得到它应该有的宣泄。 霍西陵看着游玉岁这样笑了起来,他无比坦诚地道:“殿下,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准备赖你一辈子。” 霍西陵至今记得,那个达官贵人齐聚的夜晚,走丢的他被所有人漠视,只有太子殿下牵起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姐姐身边。 然后,他便对那个太子殿下念念不忘至此。 游玉岁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道:“孤也能养你一辈子。” “我想做太子殿下的太子妃,谢家小郎君的谢夫人,这都可以吗?”霍西陵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游玉岁反问。 霍西陵又问:“那太子殿下想做霍将军夫人吗?” “想。”游玉岁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一刻,霍西陵开心极了,虽然他们很难有名分,但他们会去努力,即便没有,也要青史将他们的名字并列,千秋百载相依相存。 至此,游玉岁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 而霍西陵在和游玉岁说完了一切后,他的肚子终于打起了响鼓。 十日的路程霍西陵花了四日奔来,路上只吃干粮和水,并且回来了又睡了两日,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一放松,霍西陵这才感受到饿。 “我让人准备饭食。”游玉岁笑着道。 霍西陵看了一眼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只能说好。 很快,宫人们将清淡的饭食端了进来,崔宴也抱着药箱进来给霍西陵和游玉岁诊脉。 “崔宴,他怎么了?”游玉岁坐在床边开口问道。 只见崔宴收回手道:“他好得很,好好休息就行了。” 说完,崔宴又看向坐在床上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盯”着霍西陵的游玉岁道:“他究竟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你居然能够坐起来了。” 说完,崔宴伸手去诊游玉岁的脉,果然是吃了灵丹妙药,现在游玉岁的脉搏可比之前强劲了不止半点。 而一旁的霍西陵听见崔宴口中的灵丹妙药这才想起自己是忘了什么,他放下碗筷看向福宝公公道:“公公,你还记得我回来时背上背的那个布包吗?” 福宝闻言立刻回答道:“将军的衣服和东西都妥帖地当着,奴才这就给你拿来。” 说完,福宝便将霍西陵当时穿着的衣服和身上背的布包拿了过来。 只见霍西陵快速打开布包将里面的突厥圣物拿了出来,崔宴当场便看呆了,这样的品相完美年份悠久的灵芝他是见所未见。 “此物,可能治殿下的病?”霍西陵看着崔宴问道。 这样的天材地宝,完全可以将人从鬼门关中拉回来,更别说只是治病。 “只需一半便可以让太子身体恢复从前。”崔宴肯定地说道。 “只是从前?”霍西陵有点失望,“那整个吃了能完全好吗?” 崔宴无语至极,你以为以前的太子殿下身体很弱吗? 只见一旁的游玉岁咳嗽了一声让崔宴不要拆穿他,然后便将头别到了一边去。 崔宴:…… 最后,崔宴只用了一句过犹不及堵住了霍西陵的嘴,半只灵芝足够了,一整个灵芝你是想要太子爆体而亡吗?这玩意儿可比千年人参都还补。 随后,崔宴便将这一整只灵芝带走,然后开始研究如何入药,让它的药效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吃完饭的霍西陵又坐到了游玉岁的床前捧着自己的脸对游玉岁道:“殿下,我好高兴。” 高兴游玉岁愿意与他坦诚相对,高兴游玉岁愿意将所有告诉他,高兴游玉岁那么爱他。 现在,不用打仗的霍西陵就想傻笑,一直盯着游玉岁傻笑。 游玉岁放在被子下的手互相捏了捏手指,他怎么觉得霍西陵变傻了呀? 就在这个时候,边关传来了刘大将军班师回朝的消息,游奉云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不已,他道:“好啊,刘烨他终于肯回来了!” 游奉云没听见消息之前,他以为自己封赏的圣旨都要发往边关。 而长公主游奉雪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不能自已,她对身边的侍女道:“他终于肯回来了!快,把公主府全部重新整理一遍!” 五日之后,刘烨率军回朝,当日直接觐见了游奉云,之后便直接前往卫将军幕府住下,至于长公主府,他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7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是夜, 长公主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刘烨回来,然而前来禀报的奴仆却是一脸怯怯地道:“回禀殿下, 大将军并不在大将军府。” 长公主闻言眉头不由一皱,她道:“不在大将军府,那他是去哪里了?” 总不能这个时候她皇兄还留刘烨在宫中叙旧吧。 只见奴仆低声道:“大将军是去了卫将军幕府。” 话音落下,长公主手里捧着的茶杯应声而碎,脸上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 “他连大将军府都不愿意回,直接去了卫将军幕府?”长公主咬着嘴唇开口道。 那个女人就有那么好?新婚之夜抛下她,没过几天变自请戍边, 直接躲她躲到边疆,现在更是直接连大将军府上都不回, 直接躲去了那个小杂种的卫将军幕府! 一旁的仆人听着长公主的话没有敢开口, 纷纷屏住了呼吸,生怕长公主看他们不顺眼拿他们撒气。 “本宫明日便去见皇兄, 让他评评理!”长公主长长的指甲扎进了她的手心。 她能够用权势压刘烨一次,那么就能够用权势压刘烨第二次第三次! 此刻卫将军幕府之中,霍西陵和刘烨在月色下相对而坐。 刘烨的容貌比不上游奉云俊美也比不上霍西陵精致, 但是他却足够沉稳,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 保护着大景的士兵和子民,在这样的气质下, 漂亮的皮囊不过是锦上添花。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刘烨神情温和地看着霍西陵道, “你姐姐知道你有如此功绩,她一定会很开心。” 在攻打突厥之前, 霍西陵和刘烨根本没有时间交心, 他们要快速制定作战计划, 鼓舞士气,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出兵打突厥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突厥已经灭了,他们都已经回到长安,两个人也都闲了下来,这才有时间开口聊天。 霍西陵喝下了面前的酒他看着刘烨道:“姐夫,你要为姐姐报仇吗?” 霍西陵说完,刘烨的瞳孔不由紧缩,他紧攥住手中的酒杯道:“你是说,你姐姐不是病死的吗?” 霍云跟着刘烨南征北战多年,身上受了许多伤,身体一直不好,在她离世之前,她一直在找大夫调养身子,想要一个和霍西陵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秋日过后霍云的病情突然加重,没过几个月便骤然离世。 刘烨一直以为是自己当初在战场没有保护好霍云的缘故,但他却没有想到是有人害死她。 “是谁?”刘烨努力保持着冷静出声问道,然而他的眼角已经彻底红了。 霍西陵看着刘烨道:“长公主。” 当初霍西陵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姐姐是被长公主害死的便遭到了长公主的虐待与报复,让他不得不求助太子殿下。 之后他便一直暗中搜索证据,在查先后死亡原因的时候查到了已经出宫的老太医身上,那名老太医便是自己姐姐为了调养身体请的大夫,而老太医身后则是李家的势力。 霍西陵基本可以确定,长公主便是靠着给他姐姐调养身体的老太医给他姐姐投毒。而他当初保存好的药方和他姐姐用来熬药的药罐便是证据,难怪当初长公主一嫁进来第一时间要毁的便是这两样东西。 而这两样东西,他在回到东宫之后便交给了崔宴,如果崔宴能够肯定药罐和药方有问题那么长公主谋害他姐姐的证据就有了。 当年他姐姐去世不过三月,长公主便以死相逼求着陛下下旨让刘烨娶她,如此看来长公主早就算计好了。 刘烨吸了一口气道:“此仇必报。” 刘烨从来没有像现在憎恶一个女人,她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虐待自己妻子的弟弟,若是没有太子,刘烨很难想象霍西陵过什么样的生活。 霍西陵见此笑了起来,他姐姐果然没有爱错人。 “姐夫,还好有你。”霍西陵开口道。 如果有刘烨加入,他们两个一起给陛下施压,即便游奉雪是长公主,游奉云也必须要秉公执法。 “是我让你受苦了。”刘烨叹气道,哪怕他不要这高官厚禄,不要这战功,他也要给他的妻子讨回一个公道。 这边霍西陵和刘烨准备为亲人讨回公道,那边的长公主天还未亮便让人驾着马车送她进宫。 宣德殿中,游奉云刚刚用完早膳,他便听见外面的小太监禀报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小太监的话刚说完,游奉云的眉头便紧紧皱起,不知道从何时起,游奉云觉得游奉雪一来求见他准没有好事。 “让她进来吧。”游奉云思考片刻后道。 总归是自己的妹妹,也不好不见。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话音落下,只见游奉雪梨花带雨地哭着从宣德殿外走进来,然后哭诉道:“皇兄你要给我做主!” “何事如此惊慌?”游奉云没有耐心地问道。 长公主闻言立刻道:“是刘烨,他回长安一步都没有踏进长公主府,甚至连大将军府也不回。” 游奉云听完笑了只反问道:“难道还要朕开管你的家务事吗?” 当初他给长公主和刘烨赐婚,已经是让刘烨心生不满了,难道现在还要他把刘烨绑到游奉雪的床上去吗? “你觉得朕让人把刘烨绑回你的公主府这个办法好吗?”游奉云似笑非笑地问道。 只见长公主道:“我是他的妻子,然而他却一点都不敬重我,成婚当天甚至连我的房门都没有踏进半步,我是公主难道我就应该受如此羞辱吗?” 长公主就差对游奉云说刘烨蔑视皇权不将皇帝放在眼中了。 “明明我与他相识得更早,我喜欢他也更早,而且我贵为公主,下嫁于他,有什么比不上霍云的?”长公主哭着道。 霍云那个马夫的女儿,凭什么能够让刘烨倾心相待?长公主哭着自己对刘烨一片真心,然而却得不到任何回复。 只见游奉云看着长公主笑着反问道:“既然你们相识更早,你喜欢他更早,那么当初朕和太后给你选夫婿的时候你不说你喜欢他?反而嫁了阳武侯的儿子?” 长公主闻言愣住,自然是因为刘烨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小校尉,没有现在的军功,更不是位置比三公更高的大将军。 游奉云早就看出了游奉雪贪慕虚荣的本性,虽然他并没有点出,但是却也继续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他,看到他前往边境戍边,你为什么不跟着去?霍云可是陪着他上过战场,替他挡过暗箭,你呢?” 游奉雪不跟着刘烨前往边疆自然是因为她贪恋长安的繁华,不肯去穷苦物资匮乏的边境受苦。 长公主被问得哑口无言,似乎她的一切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她曾经喜欢刘烨,但也觉得刘烨当初的身份地位配不上她,现在她嫁给刘烨却也做不到抛弃长安的荣华富贵。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朕现在只是懒得计较。”游奉云轻声说道,“若是你再闹,朕便让刘烨与你和离,反正你们也夫妻不睦。” 原本这桩婚事他是不想赐婚,奈何游奉雪以死相逼,李太后日夜哭求,游奉云不得已才赐婚。本来想着游奉雪能够与刘烨夫妻和睦绵延子嗣,然而没想到现在却是这个模样。 游奉雪的脸色瞬间苍白,她没有想到自己前来告状会是这个结果。 只见游奉云冷冰冰地看着游奉云道:“那是朕的大将军,不是你用来装点自己身份的玩具。” 那一刻,游奉雪觉得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逃不过游奉云的眼睛。 说完,游奉云便摆了摆手让游奉雪离开。 “长公主请吧。”安海公公走到游奉雪的面前道。 游奉雪苍白着脸扶着自己侍女的手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宣德殿。 在游奉雪离开之后,游奉云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刘烨来请求与长公主和离,朕就准了吧。” “和离了也好,免得日后相见生恨。”一旁的安海开口说道。 而在东宫之中,崔宴终于研究好了将霍西陵带回来的灵芝如何入药,亲自将药熬好端到了游玉岁的面前。 “殿下喝药。”崔宴道。 霍西陵见此亲自接过了药碗给游玉岁喂药,只见他将汤药吹凉道:“殿下张嘴,小心烫。” 一碗药下去,崔宴将绑在游玉岁眼睛上的纱布撤下,然后问道:“殿下,可能见光?” “有一点点。”游玉岁努力睁大眼睛道。 “那就好,半个月后眼睛就能好了。”崔宴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个时候,霍西陵看向他开口问道:“崔太医,我交给你的药方和药罐有结果了吗?” 游玉岁抬头不明所以,什么药方和药罐,他怎么没有听过。 霍西陵摸了摸游玉岁的脸道:“是我一直藏起来的,直到现在才敢拿出来的我姐姐吃的药方和药罐。” 自从意识到这药方和药罐十分重要后,霍西陵便将其藏了起来,让长公主误以为这两样东西都被销毁了,直到他姐夫回来,他成为卫将军有了不可抹灭的战绩后,他才敢将其拿出来。 崔宴看着霍西陵道:“药方是滋补身体的药方,但却多了一味无用的青兰,而药罐淬的毒和东宫香炉淬的毒一样,只不过是需要青兰引出。” 霍西陵的姐姐和先后极有可能死于一种毒药。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个结论丝毫不出霍西陵的意外, 就在他抿紧嘴唇的时候,眼睛看不见的游玉岁准确地握住了霍西陵的手道:“孤会帮你。” “我知道。”霍西陵紧紧地回握住游玉岁的手道。 “现在, 你要和刘将军好好受封。”游玉岁冷静地开口说道,“在朝堂之中形成一股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然后……”游玉岁顿了顿道,“再一点点剔除李家的爪牙。” 长公主之所以能嚣张,一是因为她是游奉云的亲妹妹,二是因为她的背后有李家。 只需要剔除李家,那么长公主和李太后便是没了爪牙的老虎。 说完,游玉岁咳嗽了一下, 然后道:“姜魇收集的李家罪状,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而他亲手推上去的杨丞相便可以拿着这些罪状对李家下死手。 “好, 我都听你的。”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 一旁的崔宴看着游玉岁道:“听说那老太医过几日便要回乡了, 殿下想好怎么办了吗?” 那老太医在长安开的医馆颇有名望,周围人得知他要还乡养老后都纷纷感叹, 作为医者的崔宴自然在路上听闻了这个消息。 游玉岁挑了挑眉道:“李家舍得让他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 这个老太医可知道太多的事情了,先后的死,大将军夫人的死, 李夕月身上的毒,东宫博山炉发现的毒, 桩桩件件都绕不过他。 霍西陵冷笑一声道:“他们必定是要在他离开的路上下手。” “西陵,找人去保护那名老太医。”游玉岁吩咐道, “他, 是最重要的证人。” “好。”霍西陵点头道。 现在的霍西陵和以前的霍西陵可不一样了,以前他只指使得动长安城中的混混, 他们做的事情都有暴露的风险, 但是现在突厥一战之后, 他有了生死相交的兄弟可以帮忙, 也不必担心消息泄露。 于是霍西陵立刻让自己的副将和亲卫盯紧老太医的医馆保护老太医,免得他遭遇不测。 做完这些,游玉岁叫来了姜魇对他道:“随孤去见杨丞相。” 姜魇原来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道:“殿下是准备动手了吗?” 只见游玉岁点了点头道:“时机已经成熟。” 这一日,杨丞相如同往日一般下衙坐上自己的马车,他的心情和往日一样的糟糕,李家不知道吃了什么药,明里暗里地打压他,如果不是他平日里小心谨慎,恐怕真的要被李家得手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杨丞相觉得自己一天都要过不下去了! 就在杨丞相满心愤慨的时候,他忽然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之后便没了意识,而他的车夫也换了一个人。 在谢檀买下的一处园子中,游玉岁早就等候多时了。 杨丞相的马车停下后,杨丞相本人被扶进了一处凉亭之中,等他的脸上一凉,他自己才从昏睡中醒过来。 “是谁!”杨丞相惊喝一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雅致漂亮的园子中,而他的面前坐着的是眼覆白纱的太子殿下。 “太子……”杨丞相在此处见到游玉岁大为震撼,同时内心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李家人,他的性命便没有危险。 坐在杨丞相对面的游玉岁开口道:“今日请杨丞相来此,多有失礼,只是有一些事不得不和杨丞相谈。” “不知太子殿下有何事?”杨丞相整理了一下衣袖后开口问道。 “姜魇,把你收集的证据给杨丞相。”游玉岁开口道。 随后,游玉岁身后的那个清秀少年递给了杨丞相一盒子东西。 “这是?”杨丞相看着面前的东西略微迟疑地说道。 游玉岁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杨丞相可以先自己看看。” 杨丞相见此只能将信将疑地打开盒子,然后翻看起了里面的书信,杨丞相越看越心惊,上面的书信印着官员的印章根本做不了假,这些信的内容包括买卖官职、包揽官司、侵占良田、私挖铜矿、贩卖私盐等等,其中居然还有私吞军饷,哪一条都是抄家的大罪,里面甚至还有账本。 这些罪状全部都是姜魇十死一生用性命换回来的东西,其中艰辛和面临的危险只有姜魇一个人知道。至于原来书信和账本的所有者,他们根本不知道姜魇居然用造假的东西换了他们的真东西,到现在都还没有察觉。 杨丞相将这些东西一一看完之后,他看向游玉岁道:“殿下为何要给下官这些东西?” 游玉岁“看”着杨丞相道:“孤是中宫嫡子,如今身体孱弱眼不能视物,但是李家却不肯放过孤,为求自保,只能奋起反击。” 杨丞相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点头,如果太子被废,第一个不放过太子的就是李家。 “而且,孤找你,是因为你和孤一样。”游玉岁语调放缓道,“杨丞相不是苏相,苏相尚且被李家被逼到如此地步,那么杨丞相你呢?你的妻儿呢?”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杨丞相闻言心底不由一沉,若他被李家拉下马,那么他的妻儿该怎么办。 同时,杨丞相看向手里的证据,这些证据公之于众后,李家变再也没了翻身之地。 但杨丞相也很担心以自己地能力是否真的能够弄垮李家,毕竟李太后还在。 “杨丞相不必担心,单是贪污军饷这一条,刘将军和霍将军便站在你这一边。”游玉岁开口说道。 杨丞相闻言眼睛不由一亮,以刘烨和霍西陵的军功和他们玩比军中的威望,李家必死无疑! “多谢殿下,下官这就回去整理准备。”杨丞相站起身道。 游玉岁微笑着提醒道:“最好在陛下封赏完此次出征突厥有空的战士再说。” 杨丞相闻言立刻表示自己明白,这样做直接增加将领们和陛下的怒火。 “那在下就先告退了。”杨丞相拱手行礼道。 “姜魇,去送送杨丞相。”游玉岁开口说道。 “是。”姜魇点头,随后便将杨丞相带出了这座园子。 与此同时,医馆的那名老太医也坐上了马车带着自己的孙儿出了城在自己返回家乡的路上。 夜黑风高,老太医带着自己的小孙儿以及雇来的人住进了一家小旅店,本来以为只是平静的一夜,没想到早就有人盯上了他们。 只见几个强盗打扮的人冲进了这家旅店,直接往老太医和他的孙儿住的房间而去。 此刻,宿在外面的龙校尉一行人也听见了动静,连忙道:“救人!” 话音落下,几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便冲进去保护老太医和捉拿那群扮做强盗的李家下人。 李家的下人哪里是这些老兵的对手,几下便被卸了兵刃。 等到灯火点亮,老太医这才看见了他那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孙儿。 “豆豆!我的豆豆呀!”老太医跪在自己孙儿的尸体让哭嚎道。 一名亲卫探了探鼻息道:“没气了。” 此刻,老太医也反应了过来,他看见这些他认识的李家下人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孙儿大声道:“报应啊!这都是报应啊!” 他帮助别人害人,到最后却是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孙儿。 龙校尉看着这一幕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对旅店的老板和老太医雇佣的人道:“我等奉命行事,若是有需要,你们要充当人证,除了我们来,其余人问起这件事只说一概不知。” 旅店老板和老太医雇佣的人见出了人命,面前的军爷又是和校尉,哪里敢随便说话。 旅店老板连忙点头道:“军爷说的是,除你们之外的人问起,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两爷孙也没在我们店里住过。” “我们两个也从来没有接过吴大夫的生意,我们回家探亲了。”那两个被雇来的车夫道。 龙校尉见此满意点头,然后将老太医和他孙子的尸体以及假扮强盗的李家下人全部带走。 等他们走后,旅店老板吓得腿软连忙让伙计收拾血迹并且叮嘱不可以将这件事说出否则会没命,同时庆幸自己今晚只有这祖孙两个客人,不然其他客人在这儿可真没办法交代。 天色大亮之后,起了床的李太尉向自己的管家问道:“派出去的人回来没有?” 管家摇了摇头回答道:“老爷,尚未。” 李太尉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只是处理两个老弱至于花这么久的时间吗? 想到那名吴太医这些年掌握到的东西,李太尉很不放心地道:“你让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管家道。 李太尉见此便坐上马车前去上早朝,但是他依旧是心神不宁。 今日早朝,除了议论政事便是对此次参与出征突厥的将领按功行赏。 其中战功最为显著的便是霍西陵和刘烨,霍西陵获封长平侯,食邑万户,刘烨赏赐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增加食邑五千户,其余将领各有升官和获得爵位,朝廷中一片喜气洋洋。 然而这个时候刘烨突然站出来道:“臣请陛下允许臣与长公主和离。” 话音落下,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都看向刘烨。 而游奉云则是毫不犹豫地道:“准。” 啪的一记耳光打在李家和长公主的脸上,半点面子也没有留。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89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 游奉云答应得很快, 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答应了刘烨和离的请求,这让刘烨不由愣了一下,他可是拼着不要这份出征突厥的战功来请游奉云准许他和长公主和离的, 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就这么容易被答应了, 刘烨来不及多想立刻跪下来谢恩。 对此,李家人脸色很难看, 当初这门婚事是他们极力促成的, 为的就是让李家能够与掌握兵权的刘烨联姻,现在当今准许刘烨和长公主和离, 这不是在当众打他们的脸是在做什么? 而其余的朝臣看着李家则是在心里偷笑,他们这是结亲不成反结仇,刘将军直接在论功行赏的时候提出和离, 是当真不给太后、李家、长公主的面子, 同时他们也感受到了刘烨的圣眷优渥, 让人羡慕。 而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看着谢恩的刘烨道:“择日不如撞日, 既然如此, 朕现在刘下旨让你和长公主和离。” 话音落下,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朝臣都快要憋不住笑了,好一个“择日不如撞日”, 这是把刘烨和长公主和离比做喜事了吗?这简直又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太后、李家、长公主的脸上, 然而这话是游奉云说的, 再不开心都得忍着。 刘烨简直惊喜,没想到他现在就能和长公主和离了, 连长公主人都不用来, 只需要带着游奉云的圣旨就能把长公主送走, 以后长公主再也不能进他们家的门了。 “臣, 多谢陛下。”刘烨的声音几乎是哽咽。 他所效忠的帝王, 从始至终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露出笑意,他看着刘烨和霍西陵道:“今晚有庆功宴,到时候你们可得好生陪朕喝上一杯。” “是。”刘烨和霍西陵齐声道。 退朝之后,待在自己公主府的长公主才知道自己被和离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长公主觉得头晕眼花天地旋转,她的手撑着身边的桌子道:“本宫不信!” 她堂堂长公主,太后的亲女儿,皇帝的嫡亲妹妹,怎么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被人和离了? 这一切仿佛是将她的尊严放在地上践踏,这个消息一出,她恐怕会成为长安城中最大的笑话。 “本宫要去找刘烨问个清楚。”长公主抿紧了嘴唇道,“去,让人准备车驾,本宫要去将军府。” 大将军府中,刚刚回来的刘烨正在和霍西陵收拾霍云的遗物,当他看见那棵霍云亲手种下但却被长公主之女季霜砍断的桃树时,他又惊又怒。 “贱妇!”刘烨忍着怒气将拳头砸向可一旁的柱子。 只见霍西陵看着树桩吐露出来的新枝道:“是我没有保护好它。” “这怎么能怪得了你。”刘烨吸了一口气道。 这应该怪他才对,是他没有保护好霍云留下的一切,让霍西陵在长公主手下受尽苦楚,或许当初他应该对陛下示弱,请求陛下照顾好霍西陵。 就在这个时候,大将军府的下人道:“大将军,长公主来了。” 长公主驾车来到大将军府之后,她便想像以往那样长驱直入大将军府,旁仆人拿着鞭子开道。 然而现在看守大将军府的早就不是当初的老弱病残,十余名精悍强壮的士兵直接夺走了长公主仆人手中的鞭子将他们全部拿下。 然后,一群士兵用手中长戈指着长公主冷声道:“大将军府,请长公主殿下却步。” 长公主看见自己身边的仆人都被控制住,她大声道:“既然知道我是长公主,那么还不快退下,是要本宫处死你们吗?叫刘烨给我出来!” 话音落下,箭矢的破空之声响起,一只箭矢擦过长公主的发髻,切断了她的鬓发,然后穿透了她身后的马车狠狠的插进了砖砌的墙壁上,箭矢的尾羽甚至还因为刚才的力道轻轻颤抖。 发髻被打乱显得狼狈不堪的长公主看着从门内走出来的刘烨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用手指着刘烨道:“你要杀我!” 刘烨不会杀长公主,那样太简单了,他要将她从高位打落,失去她引以为傲的一切,身份地位家世美貌,然后再一点点看着她被自己用过的慢性毒药毒死,最后尸体被随意地抛弃在乱葬岗中。 刘烨看着长公主眼里毫无波动:“将军府重地,不是你放肆撒野的地方,来人拖走!” 说完,刘烨变转身离开。 “刘烨!你放肆!”长公主大声叫骂道,然后就被刘烨的士兵架出了将军府门口的这条街道,将她扔在街口。 至于长公主的那些奴仆,自然以潜入将军府的细作处置。 霍西陵看着长公主被扔出去被众人围观的模样露出了笑意,她曾经施加于他们姐弟的,他必定百倍偿还。 长公主从来没有这般落魄过,所有人都在嘲笑她,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模样,路过的世家子弟眼中对她充满鄙夷,这让她不由落荒而逃。 而回到自己的府邸的李太尉还没有来得及去查找李家失踪的奴仆去了哪里,他就听闻了长公主被刘烨扔出去的消息。 “什么!”李太尉脸上充满了震惊。 刘烨性格沉稳平和,为人谦恭,然而他现在却做出了将长公主扔出将军府的行为,俨然是已经撕破脸皮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李太尉冷静了一下道:“让御史弹劾他,不敬皇室,态度倨傲,侮辱公主,以军功自傲,有拥兵自重之嫌。” “快去!”李太尉对下人吩咐道。 没过多久,处理奏折的游奉云便收到了一堆弹劾刘烨的折子。 坐在书案后的游奉云拿起一本奏折不以为意地道:“刘烨这是做了什么,让御史们这么……” 话还没有说完,游奉云便被奏折上的内容呛了一下。 纵容士兵殴打长公主手下奴仆,拿箭射长公主,让人把长公主扔出将军府的地盘。 游奉云快速将奏折合上,然后道:“这不是刘烨。” 接着,游奉云又看向安海道:“奏折上的,都是真的?” “回陛下,是的。”安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游奉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去查,这些年长公主在将军府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比起自己的亲妹妹,显然游奉云更相信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刘烨,加上游奉雪有毁坏霍云遗物的前科,游奉云可不相信游奉雪什么都没做,刘烨就能把她扔出将军府。 “是。”安海低头道。 凭着游奉云手下暗卫的办事能力,一切的消息都在晚上的庆功宴开始之前送到了游奉云手上。 游奉云看完这份收集齐的消息,觉得自己今晚饭都不用吃了,气都气饱了。 之前强行闯进将军府,妄图毁坏霍云遗物都是低估她了,纵容自己女儿砍掉霍云亲手栽种的树木,唆使六皇子和外戚的孩子整治霍西陵。 他原本只是小孩子间的不对付,结果原来是有长公主的授意在里面。难怪霍西陵恨不得长在岁岁身边,这都是长公主做的孽。 游奉云吸了一口气对安海道:“你知道吗,朕的大将军和卫将军,差一点就要被长公主给祸害死了。” 难怪刘烨发了那么大的火,如果换做是他,就不是用箭吓唬长公主了,直接丢去喂熊。 安海不敢说话,再怎么说长公主也是皇帝的亲妹妹,可不是他这种下人能够置喙的。 “陛下觉得这件事怎么办才好?”安海开口问道。 游奉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让长公主闭门思过半年吧,朕不想看见她。” “是。”不过安海又抬起头来道,“那太后那边。” 长公主若是背禁足半年,太后必定回来宣德殿来闹。 游奉云沉吟片刻后道:“太后若是要闹,就把冯若雨的孩子抱给惠妃。” 安海:……这主意真不错。 “至于那些上奏的御史,都给朕送去刚打下的领地做地方官,当地百姓人口没有达到十万之众都不许回来。”游奉云开口道。 安海瞧了那一堆堆得老高的奏折,默默同情了一下这些御史。 处理完这些事情,游奉云看了看天色道:“走吧,去参加庆功宴。” 庆功宴上,欢快是属于霍西陵和刘烨的,痛苦时属于李太尉的。 他在得知游奉云并没有处罚刘烨,反而将长公主禁足后,他的心便沉入了谷底。 李太尉看着正在和帝王拼酒的刘烨和霍西陵二人忍不住陷入担忧,这两个人手里掌握着兵权,并且已经与李家交恶,如果杨丞相再和他们站到一起,哪里还有李家的生存喘息之地。 就在李太尉担忧的时候,他看向自己从长乐宫回来的妻子道:“太后如何说?” 李太尉的妻子摇了摇头道:“太后也帮不上忙。” 游奉云是不会听从太后的,现在太后连自己的女儿都帮不了,如何又帮得了李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冯若雨生下的孩子完全属于李家。 然而,这已经是杯水车薪救不了李家了。 李太尉怀着无数担忧与心思回到了李家,还没有等他想出怎么扳倒刘烨和霍西陵的法子,杨丞相便先发制人状告李家贪污受贿、买卖官职、包揽诉讼、侵占民田、私挖铜矿、私铸钱币、贩卖官盐等数十条罪状!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朝堂之上, 群臣看着状告李家的杨丞相纷纷露出了惊愕的表情,他们刚刚听见了什么?私挖铜矿,私铸钱币, 李家这是要谋反还是要建国? 然而, 最最最重要的便是克扣军饷,这直接点燃朝堂上武将们的怒气, 也点燃了游奉云的怒火。 买卖官职、收受贿赂这些事, 游奉云通常对李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太后离世后再好好清算一波, 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死,李家就把手伸到了铜矿、铸钱、军队之中了。 只见游奉云忍住心中怒火将目光放在李太尉的身上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没有等李太尉开口,其余的李家子弟见此连忙跪下道:“陛下, 污蔑, 这是污蔑啊!” 李太尉则是强自镇定地道:“这些全是杨寻一人之言, 没有证据, 如何证明李家贪赃枉法。” 李太尉的背挺得笔直, 似乎他真的有那么刚正不阿。 然而如果说出这些话的人是苏相,游奉云还会信,但是是李太尉, 这话里的真实性就要大打折扣了。 杨丞相对着李太尉冷笑一声, 然后掏出自己藏在袖子里的盒子道:“如何没有证据, 证据都在这里,请陛下过目。” 话音落下, 安海在游奉云的示意下立刻将盒子接了过来, 让游奉云亲自过目。 与此同时, 杨丞相瞥了李太尉一样, 他既然敢在今天状告李家, 是因为他是有底气的。 坐在龙椅上的游奉云打开盒子,将这些信件一封封看过,上面盖着的官印刺目得晃眼,里面的内容让游奉云怒不可遏。 下一刻,游奉云将装着证据的盒子砸在李太尉面前呵斥道:“李乘光,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站在李太尉旁边的大臣不由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信件不由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李家是真的不想活了。 李太尉也没有想到自己与人通信的信件居然全部能够在此处见到,他瞬间白了脸色,面对帝王的质问,他依旧嘴硬道:“若是有人想要以此陷害臣,陷害李家呢?” 总之,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认罪,他们还有太后,总归能够保下李家的。 这个时候,李家花大价钱养的门客结交的官员就凸显出了作用,纷纷劝游奉云先查清这些书信账本是不是真的,不能妄下论断,免得寒了臣子的心。 游奉云闻言看向一旁的刘烨,他开口问道:“刘烨,你觉得呢?” 只见刘烨站出来道:“臣以为,李家罪不容诛,应该立刻收监入狱。” 话音落下,以刘烨霍西陵为首的将领纷纷请求游奉云将李家所有人打入天牢。 杨丞相见此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身后的寒门也要求将李家打入天牢。 游奉云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等他再睁开眼睛时,他的脸上和眼里没有了明显的情绪。 “将李家所有男丁收押入狱,女眷全部禁足。”游奉云用不带感情的声调宣布他的决定,“此案便交给谢檀全权负责。” 话音落下,身穿绛红色官服的俊美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然后行礼道:“臣,领旨。” 这一次是寒门和武将与外戚之间的争斗,游奉云让出身世家的人来调查是再合适不过了,但是谢檀他是太子的表哥啊! 李家人对于这个决定直接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退朝!”游奉云说完便转身离开。 “臣是冤枉的啊!”李太尉看着游奉云离开的背影跪在地上大声道,十足的忠臣做派。 对此,还没有离开的杨丞相发出轻蔑的笑声,他道:“李太尉这是装给谁看呢?” 话音落下,宣德殿外的守卫便将李太尉押走了。 一瞬间,杨丞相觉得自己的心情爽到不行,哪怕李太尉不死,他也不用担心自己每天被他们攻讦随时都有掉了脑袋的风险了。 走出宣德殿,杨丞相立刻拉了几个好友去自己家小酌几杯,在他看来,李家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长乐宫中,李太后听闻李家男丁背全部下狱的消息差点惊厥过去,缓了半天后才开口向身边的人道:“皇帝呢,哀家要见皇帝!” 说完,李太后便往宣德殿而去。 游奉云对于李太后的到来早有预料,他并没有让宫人去阻拦李太后,而是放李太后进来。 身穿华服头戴金色凤冠的漂亮女人带着怒火冲进了宣德殿之中,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中,身着玄绛二色衮服的帝王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这个闯入者。 只见李太后扑上前来大声骂道:“游奉云,你到底有没有心,他们事你的亲舅舅啊!” “你居然将他们下狱,那你要不要把哀家打入天牢!” 李太后悲愤又痛苦,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人。 游奉云看着面前嘶声竭力的女人,神情冷漠至极,他道:“这是朕的天下,不是李家的天下。” “朕已经对李家够容忍了。”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但是李家所做的事情早就已经过了他能够容忍的那一条线,为了江山稳固,游奉云回毫不犹豫地送李家下地狱。 李太后看着游奉云道:“你简直没有人性,哀家没有你这个儿子!” 游奉云却是不以为意,直接对宫人道:“将太后带下去。” 安海闻言不得不出面道:“太后娘娘,请吧。” 李太后闻言挥袖道:“哀家自己会走!” 说完,李太后便转身走出了宣德殿。 李太后走后,游奉云用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额头,然后道:“太子宫中那个博山炉查出来了吗?” 只见安海开口道:“回陛下,是贤妃做的。” 游奉云垂下眼眸道:“果然如此,想必太后也是知情的吧。” 安海不敢说话,目前还没有证据查到太后知不知道这件事。 “陛下要如何处置贤妃呢?”安海开口问道。 贤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除了死,好像没有什么能惩罚她了。 游奉云闻言思索片刻后道:“罚去掖庭舂米。” 安海闻言心里一惊,然后立刻道:“是。” 李家男丁下狱,被废的贤妃突然被罚去掖庭舂米,等在东宫的游玉岁和姜魇得知了这些消息纷纷勾起了嘴角。 “只要这罪名一定,所有的高官厚禄都会如同过眼云烟一般离他们而去。”游玉岁开口说道。 至于贤妃被罚去掖庭舂米的事情,游玉岁已经猜到了游奉云已经查出了究竟是谁给她下毒了。 对于游奉云对贤妃的这个惩罚游玉岁还算满意,就是不知道游奉云在知道自己母亲和霍西陵姐姐都是以这种方式被太后和长公主害死,又会做什么反应。 姜魇闻言笑道:“此战算是小胜。” 他等这一天实在是等了太久,从他的父亲等到他,已经花去了两代的时间,终于李家要垮台了。 游玉岁看着身边的霍西陵道:“很快,你就能大仇得报了。” 李家彻底垮塌,已经被游奉云厌弃的长公主便再也没有作威作福的资本了,长公主也该得到惩罚了。 “我知道。”霍西陵吐出了一口气,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而这个时候,姜魇突然开口对游玉岁道:“殿下,我想见一见李太尉。” 有一些冤仇总是要说清楚的,不然李家人到死都不知道他们是被谁送走的。 “好。”游玉岁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案子是他的表哥谢檀在审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姜魇去见一面李太尉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在李太尉被下狱的第三天夜晚,姜魇披着黑色的斗篷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了关押着李太尉的牢房。 因为李太尉是皇帝的亲舅舅,关押他的牢房也还算整洁,此刻他正坐在草堆上闭目休息。 只见狱卒用钥匙敲了敲栏杆道:“哎哎,有人要见你。” 狱卒见到李太尉睁眼便离开了,同时交代了姜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李太尉看着面前穿着黑色斗篷的人露出了迷惑的表情:“你是?” 话音落下,姜魇拉下了头上的斗篷,那熟悉的容貌露在李太尉面前将李太尉吓了一大跳,他以为李太后的未婚夫又活了过来。 “姜初意是你什么人!”李太尉冲到栏杆前睁大眼睛问道。 “正是在下祖父。”姜魇笑着道,脸上的笑容犹如淬了毒一样。 当年李太后背弃了自己和姜家的婚约,爬上了先帝的床进宫做了美人,姜家心里虽然有怨怼,但却没说什么,最后让姜初意娶了别家的女儿。 然而,李家却是害怕姜初意得了贵人的眼,从此走上仕途会对李太后和她的孩子不利,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趁夜屠了姜家满门。 而姜魇的父亲,也就是姜初意的儿子还小,被仆人抱走活了一命,但是厄运始终没有远离姜家幸存的最后一个人。 仆人带着姜魇的父亲远走他乡,将其养育成人希望他能够为姜家报仇,然而谁都没想到李家居然在此地私挖铜矿,暗中绑走壮丁,而姜魇的父亲就是被绑走的,最后铜矿坍塌,姜魇的父亲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而姜魇小小年纪就要被迫流落街头。 “想不到李太尉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够记住这笔血债,不枉费我用性命收集李家作恶的证据。” “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桩桩件件,我都替他们记着呢。”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牢房中幽暗的灯火照得姜魇清秀的面孔宛如恶鬼, 风一吹,烛火跳动,牢房中的影子亦随之跳动, 姜魇的身后仿佛伸出了无数只鬼手一般要将李太尉从这里拖下地狱。 地面仿佛出现了巨大的裂口, 那一张张带血的脸庞从地狱中飘出追着他索命。 “嚯。”李太尉吓了一大跳,跌坐在地上, 等他定睛一看年前清秀瘦弱的少年身后根本没有鬼手,牢房依旧是那个破旧不堪的牢房。 站在栏杆旁的姜魇笑了起来,他垂下头看着面前这个吓得不清的老人。 “原来你还记得, 那就好。”姜魇如此说道,“好好享受你生命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 姜魇转身离去, 他慢慢地提步走上台阶, 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压在他身上的那些血仇,背负着那些期望, 在一瞬间得到了解脱。 李太尉瞪大眼睛看着姜魇向着光明走去,而自己却被永远地抛在了幽森地狱之中。 “不!”李太尉尖叫, 但是铁做的牢门在姜魇离开后重重关上, 连一丝光明都没有留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李太尉大吼大叫道。 他引以为傲的淡定背彻底击溃, 眼前尸山血海的地狱景象让他崩溃不已,他开始大声地哀求着狱卒给他换个牢房。 “吵什么吵呢?这就是天牢最好的牢房,别不知足。”狱卒出声呵斥道。 说完, 狱卒便转身离去。 李太尉看着狱卒离开的背影连忙道:“你别走!你别走!” 然而狱卒哪里会听他的, 直接离开休息去了。 狱卒离开后, 风将牢房里的蜡烛熄灭,李太尉也彻底陷入了姜魇为他制造的梦魇之中,在这里面,将有无数恶鬼生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将他反复折磨才能消解姜家以及无数不知名姓的普通百姓的血仇。 第二日一早,办理李家一案的谢檀便听闻了牢房中李太尉将自己撞得血肉模糊的事情,谢檀看着面前汇报此事的狱卒,然后皱起眉毛道:“给他处理伤口,不能让他这么死了。” “是。”狱卒立马按照谢檀的话去照办。 等人走后,谢檀摸了摸自己眼下的青黑,看了看这些比人高的书信和各种证据,然后向游奉云申请查抄李家。 他们犯过的法条,谢檀会帮他们一一证实。 东宫之中,游玉岁一早便听闻李太尉发疯的消息,他看向唯一有可能做了手脚的姜魇道:“是你做的吗?” 正在喂小鸟的姜魇闻言转身对着游玉岁露出一个笑容来道:“是。” 毕竟李太尉是太后的亲哥哥,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姜魇怕李太尉只会是流放到边疆,而不是处以死刑,所以这才对李太尉下了手。 只有李太尉痛苦而死,才对得起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 游玉岁看着姜魇道:“孤很喜欢,给孤留着。” 游玉岁问姜魇要这种药是为太后和长公主准备的,毕竟一个是游奉云的母后,一个是游奉云的亲妹妹,就算所有事情暴露也不过是丢掉身份地位,而游玉岁却想让她们死得更惨一些,日日活在梦魇之中,然后被梦魇逼疯。 对于游玉岁的要求,姜魇自然是欣然同意。 在姜魇看来,太后和长公主也该下地狱去。 而在宣德殿之中,游奉云收到了谢檀查抄李家的申请,他略微思考一会儿便准了。 杨丞相提供的证据大部分已经得到了证实,而还有一部分比如账本和各种来往一类就需要打开李家的库房和账本一一对应。同时,这也是最快的查案方式。 谢檀申请查抄李家是已经不想慢悠悠地拖着了,而是速战速决。 游奉云也想速战速决,早日补上驻守再南越边境军队的军饷亏空,平息武将和边疆战士的怨愤。 一旁的安海见此忍不住开口道:“太后娘娘那里……” 李家的男丁都被关着,这个时候李家被抄,太后那边怕是又要闹上一场。 只见游奉云道:“朕不需要给她交代。” 他没有问李太后要个交代就算好的了,买卖官职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贩卖私盐只要数量不大他也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是千不该万不该,李家不应该把手伸到军队和铜矿上,惹得他已经等不到太后离世就想清除李家了。 安海闻言轻声道:“是。” “传朕旨意,让谢檀霍西陵查抄李家。”游奉云冷声道。 “是。”安海立刻前去让人拟圣旨。 很快,游奉云的圣旨传出,一群官兵包围了李家,随即谢檀和霍西陵出现在李家大门口带着一众官兵进入李家的大门。 李家的三房尚未分家,一众女眷聚集在一起看着外面的官兵对她们的东西翻箱倒柜吓得要死。 李太尉的夫人想要拿出一点气势制止谢檀和霍西陵,然而在对上冷面的谢檀和浑身戾气的霍西陵那份气势便烟消云散。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现在,李太尉的夫人只想护着这群女眷不受官兵的欺辱才好。 显然谢檀和霍西陵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就坐在李家的大堂里,看着李家的女眷无动于衷。 这群人的结局要么是发卖为奴婢,要么是流放到苦寒之地,哪一个结局都是备受磋磨,犯不着他们自己脏了自己的手。 就在谢檀和霍西陵喝完一盏茶的时候,一名官兵道:“回禀谢少卿霍将军,发现了一间密室。” 谢檀给了霍西陵一个眼神道:“去看看。” 话音落下,谢檀和霍西陵便走向密室。 此时官兵们已经把密室里放着的东西全部搬了出来,这里面放着的全是一些账本和重要信件,到时候可以对着杨丞相提供的证据一一查对。 “收好。”谢檀开口说道。 这些都是李家的罪证,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是!”一旁的官兵闻言立马道。 抄家整整持续了一整天,李家女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珠叉头饰,金银珠宝,字画摆饰,但凡是值钱的东西全部都被收刮一空。 李太尉的夫人看着这个场面眼前不由一黑,以后她要怎么带着这么一家子人活下去啊。 这一日,谢檀和霍西陵在李家的库房里抄出金银百万之巨,铜币铜块更是不计其数,直接坐实了李家私挖铜矿以铸钱币的罪行。 加上李家女眷的各色珠宝首饰以及没有摆出来的奢华装饰,李家可以堪称巨富,抄一次家直接把国库给填满。 这样的数量是极其骇人听闻的,当初游奉云亲手按死的那几个世家,所有的家产加起来都没有李家多。 谢檀坐在李家大堂的椅子上,将手中的青瓷茶杯轻轻放下道:“回了吧。” 在李家查抄出来的账本,他还要安排人好好核对,怕是又要忙上三天三夜。 “那就走吧。”霍西陵看了一眼天色,白天的时间全都耗在了这里,都没有时间陪太子殿下。 于是,跟着谢檀和霍西陵前来查抄的太监看着他们二人两手空空只带了账本离开,忍不住对身边的人道:“这都不捞点?” 李家的钱财随便拿一点都可以暴富,然而谢檀和霍西陵就跟眼睛瞎了一般完全看不见这些东西。 “公公,我们要拿吗?”小太监开口问道。 “两位大人都不拿,你怎么敢拿的?”太监戳着小太监的脑门道。 最后,从李家抄出来的钱财全部原封不动地送到了游奉云的面前。 游奉云看着上面的数字直接勃然大怒,原本还想放李家人一条性命,将李家男丁全部流放到苦寒之地,现在游奉云他只想将李家男丁全部处死。 “陛下,别生气。”安海公公连忙道,“消火,为这些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游奉云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然后看着安海问道:“谢檀和霍西陵可有拿一部分钱财走。” 抄家可谓是最有油水的差事,游奉云之所以让霍西陵去办这件事便是让他去捞油水的,然而现在送上的数目好像一点没少的样子。 “回陛下,少卿大人和霍将军都没有拿啊。”安海小声道,这上头的人不拿,下头的也不敢拿,所以全部原封不动地送到游奉云的面前来了。 只见游奉云看了一眼折子后道:“金银铜条全部送去国库补足军饷,剩下的摆件玩物,你挑几样好的,送去东宫谢家和两个将军府。” “是。”安海领命而去。 而在长乐宫,李太后整整被瞒了一个白天才知道李家背抄家的事情。 “他怎么敢!怎么敢!罪名尚且未有定论!他怎么好下旨抄家的!”李太后气得呼吸紧促,恨不得立刻惊厥过去。 一旁的心腹宫人劝道:“娘娘,现在最紧要的是照顾好李家的女眷,免得让人欺凌了去。” 李太后闻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正想开口吩咐自己身边的宫人去照顾李家的女眷时,一名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在长乐宫中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李太后身边地宫人呵斥道。 只见那小太监惊呼道:“娘娘不好了,奴才听东宫那边的人说,太尉大人畏罪自杀了!” “什么?”李太后愣愣地现在原地,此刻她的表情已经被震惊到空白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哥哥再狱中自杀了。 而那小太监则是道:“娘娘,太尉大人再狱中畏罪自杀了!” 话音落下,李太后只听见自己脑海里的那一根弦彻底断裂,然后眼前一黑,身子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 “娘娘!”宫人们惊呼。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太尉在姜魇离开的第二天中午自杀的, 他将狱卒送饭时带来的筷子磨成了尖锐的利器,然后刺穿了自己的脖子,因为经过那一晚的梦魇, 李太尉再也没有勇气继续活下去了。 当狱卒来给李太尉送晚饭的时候, 他这才发现李太尉自杀于狱中。 狱卒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大声尖叫,扔掉手中的饭菜一边往出口爬一边大声尖叫道:“死人啦!死人啦!” 这可是皇帝的亲舅舅, 还是各种重案中的犯人,突然在他看守的时间段里自杀, 上面会不会降罪于自己啊! 很快,谢檀赶到了现场看着面前的尸体道:“应该是中午死的。” “大人,这怎么处理啊?”狱卒害怕地问道。 “自然是上奏给陛下, 请陛下定夺。”谢檀看了一眼李太尉的尸体后对一旁的狱卒道,“抬出去吧。” 说完, 谢檀转身离去, 而狱卒则是心有余悸地看着李太尉的尸体心道, 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人对自己这么狠, 竟然用筷子自杀。 “快,把尸体抬出去吧。”狱卒开口说道。 “凭李家犯下的重罪, 也不知道是一口薄棺材埋了,还是弃尸荒野。”一旁的人开口道。 “李家好歹还有一个太后娘娘, 不用你我操心。” 说完, 两人便将李太尉的尸体抬了出去。 而谢檀离开后, 听闻这件事的霍西陵便将这个消息带到了东宫。 晚风中,眼睛还没有完全好的游玉岁正坐在游廊下听着画眉娇俏的叫声,脸上带着些微笑意, 霍西陵一走进来便看见的是红衣少年逗弄鸟雀的画面。 “西陵回来了?”游玉岁很快便从脚步声中辨认出来了霍西陵。 “嗯。”霍西陵应了一声, 然后几步走到游玉岁的身边坐下道, “李太尉在牢中畏罪自杀了。” 游玉岁听着“畏罪自杀”这四个字只觉万分熟悉,后来想到,在他混乱的记忆里有个女人也说他畏罪自杀了。 “这么死了,倒是便宜他了。”游玉岁放下逗小鸟的手道。 按照姜魇本来的想法是让李太尉受够梦魇的折磨,直到疯癫猝死,然而李太尉的承受能力实在是太低,不过一夜便用筷子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太后可知道这件事?”游玉岁开口问道。 霍西陵思考了一下道:“陛下封锁了所有传往长乐宫的消息,恐怕太后这个时候还不知道。” 只见游玉岁勾起手指让画眉站在自己的手上后笑着道:“那就告诉她。” 游玉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激化游奉云和太后之间的矛盾,让这对本就没有多少情分的母子彻底反目成仇。 就是不知道发了疯的太后会不会不顾一切地给游奉云下毒,毕竟游奉云之前送走了她最疼爱的小儿子,如今又送走了她最亲近的兄长。 在李太后的世界里,这两个人加在一起可比游奉云重要多了。 “好。”霍西陵开口道。 游玉岁毫不掩饰自己对太后的恶意,甚至连消息从东宫传出来的这一点都没有进行掩盖。 于是,听到消息的李太后在悲愤交加之下成功地晕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长乐宫的灯火通明,李太后勉强睁开了眼睛,她看着四周的宫人用喑哑的声音道:“哀家的长兄呢?” “哀家的长兄呢?”李太后再一次问道,声音悲呛无比。 守在李太后身边的宫人跪伏在地道:“回禀太后娘娘,太尉大人他,他……” “他怎么了?你说啊!”李太后吼道,吼完便咳嗽个不停。 只见宫人以头触地道:“太尉大人被陛下用薄棺随便找块地葬了。” 话音落下,李太后瞪大了眼睛,她兄长位极人臣,去世后应当起冢如山岳,用最好的棺木,而不是一具薄棺随意裹尸。 “哀家要去找他,哀家要去找他!”李太后泪水犹如泉水一般落了下来,不管不顾地要前往宣德殿。 然而,还没有失去理智的长乐宫宫人纷纷拦住李太后,他们道:“太后娘娘,此刻触怒陛下不是明智之举,太尉大人的妻儿还有您的两个弟弟还等着您去救呢。” 李太后的理智勉强被自己兄长的家人和她的两个弟弟给拉了回来,她心灰意冷地坐在桌子旁道:“如今,哀家又做得了什么呢?”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李家一倒,那些过去巴结李家的,与李家交好的,恨不得立刻撇开与李家的关系,李太后想要使力都没法使。 “娘娘,您总会是陛下生母,陛下总归要考虑娘娘您的感受,不能将此事做得太绝,上面还有孝道压着他呢。”李太后的心腹宫人开口劝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李家众人的性命。” 李太后点了点头道:“哀家知道。” 但是她还是不相信她的兄长会畏罪自杀,只见她道:“这必定是谢家联合杨家打压李家的阴谋,哀家的兄长一定是被谢檀害死在牢狱中的!”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说完,李太后变幽咽地哭了起来。 “娘娘,现在去求陛下吧。”李太后身边的宫人道,“请娘娘万不可与陛下起冲突。” 李太后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扶哀家起来,哀家要去宣德殿。” 李太后要去宣德殿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游玉岁的耳朵里,游玉岁闻言不由冷笑一声道:“真是还不死心。” 一旁的霍西陵则是皱着眉头道:“若是太后放下身段求陛下,说不定,真的会放过李家人的性命。” 游玉岁道:“那就让她知道求了也没有用。” 夜色刚刚降临,李太后坐着轿辇往宣德殿而去,路上经过宣德殿前的一处梨花园的时候听见几个太监窃窃私语。 “陛下看了谢少卿的奏折发了好大的脾气。” “真是吓死人了。” “挺陛下说要将李家的男丁全部处死。” 这句话一出,李太后的手抓紧了扶手,李家男丁,全部处死? 此刻,李太后身边的宫人想要开口呵斥那群躲懒说闲话的小太监却被李太后给拦住了。 接着,李太后又听见小太监们道:“听闻李家女眷也要流放到苦寒之地呢。” “这回陛下是狠了心,毕竟李家草菅人命克扣军饷私挖铜矿,陛下已经在让人拟旨处置李家了,想要救李家,怕是神仙来了也无用。” 说完,那几个小太监拎着扫帚远去,而李太后则是直接瘫在了自己的坐的肩舆上。 “娘娘?”李太后身边的宫人出声道。 “去宣德殿。”李太后握紧拳头道,她倒想看看游奉云是不是这么冷心无情! 宣德殿中,游奉云被李家的事情烦得不行,如今太后来见他,他本来是不想见的,可是外面的宫人拦不住也不敢拦。 就这样,李太后强行闯进了宣德殿。 “太后深夜来此所为何事?”游奉云冷漠疏离地问道。 只见李太后用长长的指甲掐着自己手心的手道:“哀家问你,你是不是要处死李家的所有男丁?” 游奉云皱眉,他是有这个想法,不知道是谁泄露给了李太后。 只见李太后道:“哀家的小儿子死了,兄长也死了,哀家便只剩这么些亲人,游奉云你是真的要对李家赶尽杀绝?” 说完,李太后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面对李太后的质问,游奉云反问道:“就算赶尽杀绝又如何?” “这是朕的天下,他们犯了律法,朕便可以依法处置他们。” 游奉云本来向看在太后的情面上留李家没有参与此事太深的男丁一条性命,然而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李太后闻言骂道: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你根本不配为帝!要是明儿在,你根本不可能登上帝位,先帝最喜欢地就是明儿,是你抢了他的帝位,还害死了他!” 此话一出,游奉云那双深邃的眼瞳瞬间结出了冰霜,他冷冷地注视着太后。 李太后似乎也被游奉云的那双眼睛震慑住了,不敢再开口说话,同时李太后的心中也因为之前的话生出了一个念头来。 为什么,她不可以换一个人当皇帝呢? 只要游奉云死了,那么李家的人都能活下来,皇帝换成贤妃的傻儿子,那么李家的荣华富贵便可以继续延续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游奉云开口道:“把太后送回宫中。” 话音落下,安海便准备劝太后回长乐宫。 然而李太后却是突然伸手拉住游奉云道:“云儿,对不起,刚才是母后太激动了,他们真的对母后很重要,母后才口不择言,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游奉云:……太后都这样说了,他还敢说自己生气吗?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游奉云看着李太后道。 “好好好,明天母后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糕点,你不要处死所有李家人。”李太后求着道。 游奉云随意地嗯了一声,然后冷漠地看着李太后离开。 只见游奉云道:“你猜,她想做什么?”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游奉云对于他这个母亲十分了解, 有几分小聪明,又有几分美貌,加上身世不出众, 所以才能在先帝的后宫中安稳地活着,毕竟谁都没有想过一个屠户出身的女子能够当上太后。 而一旁的安海看着面前的帝王不敢出声, 他也不敢猜测太后是想做什么,若是惹得帝王于太后母子不合就好了。 “怕是想和陛下缓和关系吧。”安海准备随口混过去。 游奉云笑了笑,扔下手中的奏折,他当面承认是自己害死的梁王,太后便已经不把他当做亲生儿子了, 如今太后最亲近的兄长在天牢中自杀,又不知从哪里听闻自己要处死李家所有男丁的事, 恐怕现在太后对自己只剩下恨意,没有半点母子之情了。 !而且,太后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 不知道她那点小聪明又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且看着吧。”游奉云靠在椅背上道,他的这个母后向来是手狠心辣的,说不准就真的想要杀了他呢。 东宫之中, 游玉岁听闻这个消息后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对霍西陵道:“你说太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梦境中断断续续看完前世记忆的霍西陵道:“杀子弑君?” 游玉岁想了想然后道:“也不是做不出来。” 霍西陵沉默了, 李太后有没有想过, 他和他姐夫还在长安, 如果李太后真的敢杀子弑君,就算真的成功了, 拥挤的新君也不会是拥有李家血脉的孩子。 但是现在李太后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了, 她最疼爱的小儿子死了, 她最亲近的大哥死了, 她所重视的李家族人也将会被游奉云一一处死。 现在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办法救下所有的李家人,换一个皇帝无疑是最好的办法,然后在游奉云死的时候伪造遗诏,将贤妃的傻儿子推上皇位。 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了。 就算不能救下李家,那么她也能拉着游奉云这个害死她儿子和大哥的凶手一起陪葬。 于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李太后回到长乐宫后拿出了她许久没有用过的毒药美人笑。 昏暗的宫室中,李太后的心腹宫人看着她取出了那一包毒药,她忍不住道:“娘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清雪,你说皇帝是我儿子吗?”李太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心腹宫人问道。 名字叫做清雪的老宫人忍不住退后了一步,而李太后却是自言自语道:“从小我就摸不清他在想什么,稍微长大后跟着谢家的那个老东西读书后我就更看不懂了,后来他去从军,就从来没有在我身边待过。” 说着,李太后握紧了手里的毒药:“我和他根本就没有母子情分。” “娘娘!”清雪忍不住跪下来道,“您冷静一点。” 只见李太后弯下腰看着面前的清雪道:“哀家很冷静。” 李太后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谋害帝王是重罪,可是她是帝王的母亲,就算动手了被发现了也不会丢掉性命,但是成功了,就算没能把自家人推上皇位,也算是给自己的小儿子和兄长报仇了。 清雪被李太后疯狂的想法震惊到失语,但是她也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已经退无可退。 “他这么喜欢太子,这么喜欢先后。”李太后忽然笑了起来道,“那哀家就送他们一家三口到地狱里团聚吧!” 李太后只要一想起谢家的女儿入住中宫,游奉云看她的眼神和看其他人眼神不一样的时候,她就心梗无比。 清雪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但是她知道自己只能和太后共进退。 “清雪,陪我做糕点吧。”李太后声音恍恍惚惚地道,“陛下喜欢吃什么糕点呢?” 清雪不敢说话,面前的女人连自己孩子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太后梳洗打扮了一番,带着自己做好的糕点前往了宣德殿。 这一次,李太后顺利地进入了宣德殿,将自己做的糕点放在了游奉云的面前。 “云儿,快吃母后给你做的糕点。”李太后开口说道。 放在游奉云面前的糕点雪白细腻,散发着蜜糖的香气,造型也十分乖巧可爱,可以看出李太后做这份糕点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李太后见游奉云没动,连忙道:“云儿,你就吃一个吧,是母后辛辛苦苦做的。” 游奉云将目光放在这些糕点上面,然后伸手拿了一个点心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糕点甜而不腻,是他母后用来讨好先帝的手艺,自从先帝去世后,他母后便再也没有做过这些东西了。 “好吃吗?”李太后问道。 游奉云将手中的糕点咽下道:“好吃。” 李太后露出了笑意,连忙道:“好吃就多吃几块,母后以后经常给你做。” 游奉云看向面前的糕点冷静地说道:“母后,儿臣要处理政务了。” 李太后闻言只得起身道:“那母后就不打扰你了,把糕点全部吃完。” 说完,李太后便起身离去。 游奉云看着李太后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然后将面前地糕点递给安海道:“拿去给太医院的人验一验。” 接过糕点的安海愣住,他瞪大了眼睛道:“陛下,这……这怎么可能?”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如果糕点里真有些东西的话,那可是弑君谋反的事情。 只见游奉云道:“被逼疯了的女人,有什么做不出来。” “是。”安海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安海便带着结果从太医院出来,他的心情有几分沉重地来到了游奉云的面前。 游奉云一见便知道结果了,于是他道:“有东西在里面?” “是。”安海回答道,“崔太医说,这里面的毒和东宫博山炉上的毒一模一样。” 游奉云闻言一惊,他猜到可太后会下毒,但却没有猜到和东宫博山炉上的毒一模一样。 “还请陛下尽快旁太医诊脉解毒。”安海跪下道。 游奉云冷静地道:“传崔太医,此事不要让旁人知晓。” “是。”安海道。 太医院早上的时候,崔宴收到了来自安海公公的糕点,让他验有没有毒。 崔宴没想到这毒居然是他曾经研究过好几次带有青兰的毒,几乎没有废什么功夫,崔宴就确定这毒和李夕月中的毒东宫博山炉上的毒一模一样。 接着,崔宴便被安海带进了宣德殿。 宣德殿中,崔宴神情凝重地把着游奉云的脉,他没有想到游奉云作为帝王居然也中了这种毒。 “如何?”游奉云开口问道。 只见崔宴道:“毒药用量很重,如果持续下去,不出一月,陛下便会病死。” 安海一听,瞬间被吓了一个激灵,陛下只吃了一块糕点,便有这么重的毒性,要是全吃了,那岂不是。 “崔太医,这可怎么办啊?”安海连忙问道。 “及时解毒就行。”崔宴连忙准备写下药方。 然而游奉云却问道:“要是日日服用这毒然后解毒呢?” 崔宴愣住,然后看着游奉云不由心道,陛下您可真想得出来。 “陛下,不可以!”安海连忙道。 崔宴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道:“有天材地宝就行。” 比如太子殿下用剩一半的灵芝,这么来来回回的毒对游奉云根本没影响,甚至还会延年益寿。 “这哪去找天材地宝啊?”安海焦急道,然后他又看向游奉云道,“还请陛下不要用龙体安康开玩笑。” 只见游奉云撑着下巴看着崔宴道:“无事,先解毒吧。” 崔宴忙碌了一整个上午后才将游奉云身上的毒解了,然后游奉云向他问道:“朕若是将那些糕点全部吃完会怎么样?” “那陛下今晚就突然病得不能起床。”崔宴回答道。 只见游奉云立刻躺下对安海道:“朕病了,病得很重,让太子监国。” 崔宴:……忽然幻视太子在对他说自己病得很严重。 “陛下,啊……这……您……”安海显然愣住。 只见游奉云开口道:“这个消息今晚就传出去。” 接着游奉云又看向崔宴道:“去让太子提前准备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谢公。” 崔宴:…… 接着,游奉云就那么一躺,眼睛一闭,什么都不管了。 而东宫中聪崔宴这里得知消息的游玉岁彻底呆了,心里骂完游奉云又在发什么疯后,同时也明白过来游奉云想做什么了。 “孤的父皇,真是心狠。”游玉岁开口道。 他这是要将太后杀子弑君的事情摆到天下人的面前来,之后无论她怎么对付太后,只要太后不死,谁能不说他是个仁君呢。 如果太后真的不能及时收手,那么她弑君被众人抓住的那一天,就是她最后的结局。 游玉岁吸了一口气,不止于此,他还要在太后弑君的那一天将她和长公主谋害自己母后和大将军夫人的事情全部抖出来。 而在另一边,躺在病床上的游奉云对安海道:“让谢檀加快速度,尽快定下李家的罪名,朕要处死李家所有男丁。” 安海睁大了眼睛,他知道游奉云是在逼太后。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4章 第一百九十四章 游奉云让谢檀快点结案然后下令处死李家男丁的方法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逼着太后逼宫谋反。 但是,游奉云也是在给太后机会,让她选自己还是选李家, 如果太后选了就此收手,游奉云会放过她, 让她安度晚年。可是,李太后都已经亲自给游奉云下毒了,哪里还有什么收手不收手。 安海觉得,面前的帝王只不过是想让这微薄的母子情分破裂得更加彻底一些,让他以后无论怎样对待太后都不会有大臣反对。 “是, 奴才这就去告诉谢少卿大人。”安海低着头开口道。 游奉云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就开始装病。 正是刚刚入夜的时候, 皇帝突然得了伤寒,病情来势汹汹,直接倒在了床上, 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被请了过来,围在游奉云的龙床边开始诊脉看病。 这里面,唯有崔宴在浑水摸鱼, 只有他知道躺在龙床上的游奉云身体好得很, 这些症状全都是他帮忙伪装起来的。 经过太医们的严肃探讨都认为是天气变化太快, 而游奉云又不注重身体保养, 这才突然染病, 并且病来如山倒。 “这该如何用药呢?”安海公公抹着眼泪无不焦急地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游奉云用微弱的气息道:“安海……” “奴才在。”安海连忙应道。 “传朕的命令, 朕生病这些天, 让太子监国, 召谢公回朝, 恳请他,请他辅佐太子。”游奉云撑着一口气将他生病期间的事情安排道。 “是。”安海连忙应道。 紧接着,便有专门的人去拟下圣旨,盖上玉玺,让太子监国。 游奉云见此放心地闭上了眼睛又睡了过去,然而他的心里却是盘算着,藩王已经平定,突厥已经被灭,最近大景各地也没有灾害,让太子监国也只需要处理那些多出来的疆土如何发展开垦的问题,应该不难,自己可以完全放心地交给他。 此刻,崔宴看着舒舒服服地躺在龙床上的游奉云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太子殿下他现在是个盲人呢。 这一点,游奉云完全没想过,太子不行,不是还有谢公吗? 于是,大半夜的,游玉岁从床上爬起来接旨,从明天开始处理政务,而谢公更是被迫开始处理国事。 等传旨的太监离开谢家大门口后,陪着谢公出来接旨的谢令忍不住开口问道:“祖父,陛下病得很重吗?” 只见谢意握着手中的圣旨眯着眼睛看向皇宫的方向道:“他若是真的病了……” 说着,谢意顿了一下,如果游奉云真的病到这种程度了,那么也就不会让他辅佐太子监国了。 游奉云有多忌惮世家,他谢意还不知道? “祖父,你怎么说一半就不说了?”谢令看着谢意道。 只见谢意道:“陛下病重这些天,约束好家里人,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以谢意敏锐的嗅觉,他意识到宫里的那位帝王恐怕有什么大动作。 “啊?好。”谢令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答应了。 长乐宫中的李太后,听闻游奉云病倒的事情高兴到不行,但是听闻游奉云让太子监国的事情又砸了自己喜欢的瓷器。 不过,这对李太后来说是一件好事,游奉云此刻病倒,那么对李家的处置就能一直下不来,等新帝登基后,李家人便可以无罪释放了。 于是李太后在面对宣德殿的宫人时压着自己的小心思露出悲伤的表情道:“今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病倒了?” 只见宣德殿的宫人回答道:“诊脉的太医说了,是天气变换太快,陛下又不注意吃食,加之政务繁忙殚精竭虑,这才病倒了。” 李太后闻言忍不住在心里露出笑容,但她表面却是担心急切地道:“哀家要去照看他。” 宣德殿的宫人连忙劝道:“宣德殿自有宫人照料陛下,还请太后娘娘好好保重自己,若是太后娘娘因此病倒了,陛下也会责怪自己的。” 李太后哪里回在乎游奉云会不会责怪自己,她现在要确定的是游奉云是不是真的病了,病得有多重,自己如何继续给游奉云投毒。 所以,无论宣德殿的宫人说什么,李太后都要去宣德殿照看游奉云。 对于李太后强硬的态度,宣德殿的宫人只能作罢,任由李太后去了。 李太后到达宣德殿的第一件事就让自己人接手了熬药的事情。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对此,安海表露出了犹豫的姿态不肯将熬药的事情交给李太后,然而李太后却是斥责道:“他是哀家的儿子,难道哀家还能害了他吗?” 安海:……就是因为你是陛下母亲,才最有可能害了陛下。 最后,安海还是将熬药的事情交给了长乐宫的宫人。 紧接着,李太后又去看望了躺在病床上的游奉云一眼,又抓着在场的太医装模作样了一番,这才翩翩离去。 而在那一边,收到游奉云加快结案的命令的谢檀沉默了,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手底下的人继续熬夜。 至于第二天一早知道游奉云病倒的大臣,脸上都十分惊讶,毕竟他们陛下的身体实在是太好了,二十年从未缺席一次早朝,如今突然病倒实在是让他们不敢相信。 当他们看见眼睛上还蒙着纱布的太子出来监国的时候,他们忍不住想,陛下已经成年的子嗣中,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废了,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不成器的,太子又是个体弱多病的,指不定哪天就要走,其余皇子不是傻子就是尚在襁褓中。这么一想,“大景要完”四个字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很快,在谢公穿着深色的官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这才没有敢去胡思乱想,毕竟有谢公在,又有刘大将军在朝,这天轻易变不了。 而美美地睡了一个懒觉的游奉云又翻了一个身,随便让安海把李太后让人熬的汤药给倒掉。 此刻的游奉云觉得,不上早朝不处理政务这日子可太好了,就是吃的清淡了点,得想个办法让安海给自己找个卤猪蹄过来。 转眼之间,十五日过去,游奉云的病情没有半点好转,李太后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然而实际上,游奉云每天都过着睡醒了吃,吃够了睡的日子,硬生生还胖了些许,焦得安海睡不着觉,生怕有人看出来什么问题。 也就是在今天,谢檀总算是整理好了李家所有的罪状,一封奏折送到了宣德殿。 李太后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因为游奉云病倒了,而只要有她在,没有人能够处理得了李家。 她以为处理李家的事情回一直拖延下去,然而哪里知道陷入昏迷的游奉云他爬了了起来,在奏折上写下了一个“斩”字。 李家男丁全部即日处死,李家女眷全部流放到苦寒之地。 等李太后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家男丁的鲜血已经侵红了菜市口前的空地。 当长乐宫的李太后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眼睛瞪大浑身颤抖不已,仿佛之前自己做的所有努力都是一个笑话。 “游奉云!”李太后听见自己这样说道,她要他死! 现在的她已经什么都没了,现在的她只想让游奉云死! “娘娘,冷静!”一旁的宫人清雪劝道。 李太后听着自己喘着粗气,她要谋反逼宫,她要让游奉云付出代价来。 李家男丁尽数处死这件事让李太后痛苦不已,但是深受李家残害的人却是在拍手称快,姜魇看着宫墙外的天空露出了笑容,然后伸手倒下了一杯清酒。 他的家人,他所认识却因李家而死的人,他们的亡魂终于可以安息了。 游奉云将李家男丁全部处死这件事情,把李太后刺激到发疯。同时,他也在给李太后逼宫谋反制造机会。 当日,游奉云便宣布自己要带着群臣嫔妃去太一神宫祈福,祈求太一神能够治愈自己的病痛。 而太子、霍西陵、刘烨皆不在随行名单之中,甚至大部分兵力都留在长安城内,完全是在给太后降低逼宫的难度。 游奉云谋划完,然后看着自己布防图上的好几个漏洞道:“她总不会连逼宫都不会吧。” 安海闻言认真地想了想道:“回陛下,太后手中是没有军队的。” 游奉云摸着自己的心口道:“朕这么虚弱,她只需要支走你们,然后再带上两个力气大的太监,在朕祈福的时候闯入,朕毫无反抗之力。” 安海:…… 也对,陛下特意带人去宫外,就是为了给太后降低难度,都这样了,你总不会不行吧。 于是,传出陛下要去离京城二十里外的太子神宫祈福消息后的第二天,游奉云便颤颤巍巍地被人扶上帝王车辇,带着太后嫔妃以及朝中大臣前往了太一神宫。 而留守在长安的游玉岁看着远去的队伍露出了笑容,然后对霍西陵道:“准备好了吗?” “已经按照陛下的旨意带了三千将士,暗中围住了太一神宫。”霍西陵回答道。 “到时候把长公主带上。”游玉岁笑着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太一神宫是历代帝王祭告天地的地方, 非重要的祭祀不会轻易打开太一神宫的大殿,这一次游奉云拖着病重之具前来带着朝中大臣为他祈福,太一神宫的巫者们早早地就做好准备将大殿整理妥当,给帝王焚香沐浴, 独自一人祈福。 随着游奉云下车, 李太后看着他被人搀扶着一人走进了太一神宫的大殿, 心里便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只见, 太一神宫大殿的大门被巫者重重合上, 太后才回过神来, 接着她便发现游奉云身边的宫人除了安海一个人都没有留下。 于是,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便只有一人服侍吗?” 只见为首的巫者道:“太一神宫的大殿只有帝王和祭司才可以进去对天地祷告,其余人都只能守在外面。” 李太后闻言抿了抿嘴唇,然后看向四周的守卫,游奉云将主要兵力都留在了长安, 带来的守卫只在太一神宫周围巡逻布防,而游奉云待的太一神宫大殿,也只有十几名巫者和安海在外面轮流守着。 李太后看着那宫门紧闭的太一神宫忍不住心道,这是个机会。 就在李太后思绪飘远的时候,领头的巫者已经安排好了宫妃和大臣们的住处, 并且让他们待在房间里诚心地为游奉云祈福。 宫妃大臣们自然是满口称是,心里却是害怕游奉云在这里突然暴毙, 长安局势会瞬间乱起来。 同时也有投机取巧者在想这个时候应该倒向哪个皇子,才能给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 就在每个人都各怀心思离去的时候,领头的巫者看着面前的太后道:“太后娘娘,您的住处在这里, 请随我来。” 说完, 巫者便将李太后带到了她在太一神宫中的住处, 巫者给李太后安排的住处在太一神宫大殿的旁边,离大殿十分近,走几步便可以到达大殿。 李太后看着房间里简陋的装饰心中有些不满,然而看在这么近的距离上便也就忍了。 “还请太后娘娘诚心为陛下祈福,相信太一神一定能够庇佑陛下的。”巫者在临走前如此说道。 “好。”李太后违心地答应了。 等巫者走后,李太后便冷笑了起来,谁要替游奉云祈福,她巴不得游奉云早日死了才好! “清雪,把娃娃给哀家拿出来!”李太后开口道。 宫人清雪闻言愣了愣,向四周看了看后这才关上房门将压在箱子底下的娃娃拿了出来。 这是一个用布料做出来的娃娃,上面写着游奉云的生辰八字,娃娃身上更是扎了十几根绣花针。 从李太后决定下毒害死游奉云的那一天起,她便让清雪做了这个娃娃,每日扎上一针,祈求游奉云早点下地狱去。 “清雪,你说哀家在太一神宫中扎皇帝的小人会有奇效吗?”李太后用手举起面前的布娃娃笑着说道。 被问到的清雪什么话都不敢说,只站着一旁看着李太后快意地扎着布娃娃。 而在太一神宫的大殿之中,游奉云脱去壳厚重的帝王衮服主动地爬进了放满桂兰香草的汤水中沐浴。 “朕每来一次祭祀天地,总觉得自己被这些香草腌入味了。”游奉云趴在澡盆边沿上道。 帮着游奉云搓澡的安海很无奈,心里只想求游奉云少说两句,太一神宫的大祭司还在一旁看着。 等游奉云焚香沐浴结束后,他穿上黑色的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着端坐着的大祭司道:“老头儿,有大猪肘子吃吗?” 话音落下,安海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捂住自家陛下的那一张嘴。 只见大祭司脸色阴沉地看着游奉云道:“在太一神宫之中只能食素,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食素!” “哦——”游奉云拉长了声音,“你脾气还是这么不好。” 能够通过自身沟通天地鬼神的大祭司居然是个暴脾气,这事说出去都不会有人信。 “而且,陛下您来太一神宫前又没有斋戒吧。”大祭司看着游奉云道。 游奉云被问得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这重要吗?” 面前的大祭司被游奉云气得心梗大骂道:“这是大景每个帝王应该做的事情!” “那朕可能和他们略微有些不同。”游奉云诚恳地说道。 大祭司闻言已经不想理游奉云了,然而游奉云却道:“真的没有大猪蹄子吗?” 只见大祭司黑着脸道:“清粥小菜爱吃不吃。” “那万一朕没有力气制服歹人了怎么办?”游奉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 只见大祭司看了一眼游奉云肌肉线条分明的腹肌道:“胖了,该减减。” 游奉云:……朕真的胖了?不应当啊?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正当游奉云想要开口问问的时候,大祭司却是带着人走了,于是游奉云只能看向安海,问道:“朕,真的胖了?” 安海闻言只能闭目点头,他想说,陛下你生病的这些期间,他真的害怕别人看出来你胖了。 游奉云见此陷入了慌张,然而脸色严肃地道:“给朕来两个石锁,朕好扔着玩。” 安海闻言只想劝游奉云消停点吧,都这时候了忍一忍,别玩了。 于是,游奉云叹了一口气,抱了几个蒲团然后在太一神神像面前躺倒。 安海:…… 陛下,现在没人了,您是不是对神明的敬重装都不装了? “真无聊啊,要是在宫里就好了,岁岁年年都可以逗。”游奉云翘着二郎腿道。 安海:…… 此刻,李太后的房间里灯火依旧亮着,只见李太后看向跪着的清雪开口问道:“都打听清楚了吗?” 清雪小声道:“回娘娘,都打听清楚了,从我们这里去太一神宫大殿的路上并没有守卫,也没有人巡逻,太一神宫大殿外也只有十几名巫者巡逻,咱们的人完全够。” 太后的身边配有二十名守卫和十几名身强力壮的太监,能在她身边做事的,李太后自然是将他们拿捏得妥妥的,就算不妥也有她亲哥哥帮她处理,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全在她的手上,只能听她一个人的。 李太后听完这些,又给手里的布娃娃扎上了一根绣花针,然后道:“既然如此,那明天就动手吧。” 清雪闻言抬头,她道:“会不会太快了?” 只见李太后骂道:“蠢货,这种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 做得越快,败露得就越少。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安排。”清雪开口道。 李太后露出了笑容道:“去吧,哀家等着。” 她要亲手勒死游奉云,她要他痛苦而死,他就不应该出生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他,她的儿子兄长弟弟以及李家一大堆人都不会死! 此刻的李太后已然疯了,但是她却没有想到她所有的计划都在游奉云的眼皮子底下。 太一神高大庄严的神像前,游奉云面无表情地听着暗卫讲述了自己母后准备谋害自己的事情。 对此,游奉云毫无波澜。 他对亲人向来有一条底线,那就是若非刀剑相向,他绝不狠下杀手,而李太后显然早就触碰到了游奉云的底线。 “叫人好生盯着她,明晚将所有大臣带来这大殿之后。”游奉云背着手看着面前的神像道。 他要让所有人看着,是太后在弑君,他不过是绝地反击而已,就连青史都无法诟病他的行为。 一旁的暗卫闻言道:“是。” 与此同时,霍西陵也得到了太后准备明晚弑君的消息,当即便写信旁白隼送往长安。 长安之中,游玉岁是在睡梦中被窗外的声音吵醒的,一打开窗,跟在霍西陵身边的买只白隼便跳了进来,然后用嘴将脚上的信筒扯给了游玉岁。 游玉岁看完信上所有的内容后露出了笑容,他明日入夜之前便要带着人证物证还有长公主这个凶手赶到太一神宫。 明晚,不仅是游奉云想要让所有人知道他没有错,也是游玉岁想要天下人知道太后和长公主的真面孔,为自己的母后和霍西陵的姐姐讨回一个迟来很久的正义。 “孤,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游玉岁开口说道,仿佛他已经等待这即将到来的一刻很久很久了,似乎从第一世的时候就开始等起。 第二天一大早,人们便发现长公主府被官兵围住了。 还在长公主府里禁足思过的长公主立刻坐不住了,从府里冲出来问带人围住她府邸的游玉岁要个说法。 只见长相艳丽夺目脸上却有几分苍白的游玉岁用那双还没有痊愈的双眼盯着她,脸上带着几分轻蔑的消息。 “既然你自己出来了,那么孤便也不进去亲自请你了。”游玉岁开口说道,“来人,带走。” 话音落下,立刻便有两个手持长矛身穿盔甲的士兵抓住长公主将她拖走。 长公主不由尖声大叫,长公主府的仆人想要护住但却被毫不留情地斩杀在当场。 长公主看着这一幕都傻了,连被人绑起来了都不知道。 “其余人,敢踏出长公主府一步就地格杀!”说完,游玉岁变打马走到长公主跟前道,“别紧张,太一神宫今晚有场好戏,孤想带你去看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6章 第一百九十六章 在长公主府的大门口, 长公主直接被人绑了起来塞进了马车,但是这一幕却无人阻止,足以说明李家和长公主的人缘在长安之中是有多么差了。 当长公主被塞进马车中后,她对面前的场景大吃一惊, 里面坐着的是她认识的吴太医和皇贵妃身边的宫女入秋。 在长公主看见吴太医的一瞬间, 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太子是想当着陛下的面告发她的罪行。 一瞬间, 长公主想要逃走, 然而马车周围是精锐的士兵, 她根本无路可逃, 只能待在马车上无力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现在她只希望她的母后能够帮她求情。 毕竟,她谋害的人不仅仅只是将军夫人,还是因战功获封县主的女人。 想到游奉云知道自己谋害有功的功臣, 长公主就害怕得发抖,但是现在纸已经保不住火了。 就在游玉岁准备出长安前往太一神宫的时候,原本应该在宫中处理政务的谢公拦住了他的去路。 “外祖?”游玉岁翻身下马几步走到了谢意的面前,他不知道他的外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殿下,带上老臣。”谢意如此说道, “我要替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游玉岁看着面前背脊挺直的老人道了一声“好。” 此刻的长安,太子与谢公接连离去, 皇宫之中由谢檀和杨丞相坐镇,长安城中则是由霍西陵和刘烨的嫡系副将负责巡逻,一瞬间气氛便凝重了起来,太阳还未落山, 商户们便早早地关上了门。 只见处理完政务的谢檀揉了揉手看向窗外的夕阳道:“风雨欲来之势。” 一切, 在今天都会有个结果。 而那边的杨丞相则是向谢檀递上一杯茶道:“谢少卿快来歇歇吧。” 此刻, 杨丞相在犹豫着要不要投靠太子,太子背后有谢家,新任的掌有兵权的卫将军霍西陵又亲近太子,只要太子愿意,帝王若崩,太子继位顺利成章。 只见谢檀看了一眼杨丞相道:“等明天,陛下就回来了。” 杨丞相闻言愣住,谢檀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夜深了,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夜风中依旧带着几分凉意,游奉云安静地坐在蒲团上对着太一神的神像进行祷告,而在太一神高大的神像之后是十几名朝中重要的官员。 本来他们已经睡下了,结果却突然被陛下的暗卫带到这里来,还要求他们不能发声不能闭眼。 大臣们觉得很憋屈,但是坐在神像前的游奉云又的确不像是被人控制的模样,所以他们只能闭上嘴巴睁大眼睛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而在太一神宫的外面,李太后已经让自己手下的人用迷烟将看守大门的十几个巫者迷晕,然后带着两个身上力壮的太监闯入了太一神宫的大殿。 大门被人一脚踢开,听到声响的游奉云立刻做出虚弱的样子往回看,躲在神像后的大臣们立刻睁大了眼睛。 果然,他们陛下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母后,你怎么来了?”游奉云吃了一天的清粥小菜,面有菜色,打眼一看有点虚弱。 李太后看着只有游奉云一个人在的大殿嘴角不由向上勾起,然后道:“哀家来,自然是来送你最后一程的。” 话音落下,李太后亮出了自己手中的白绫。 “还不快将陛下的遗诏拿出来。”李太后对身后的两个太监道。 话音落下,其中一名太监掏出了绣有龙纹的空白诏书递到了游奉云跟前。 “母后这是何意?”游奉云露出惊慌失措不敢置信的表情,他道,“母后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只见李太后如同发了疯一般道:“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兄长死了,李家的人也全都死了,你让收手,我怎么收手!” 游奉云看着双眼充血的李太后神情漠然,然而李太后却是伸出手指着他骂道:“在你心中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母亲,也不把奉明奉雪当做你的弟妹!你根本就没有心!你这个怪物,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都是你害死他的!”李太后动手抓扯着游奉云道。 随后,李太后又突然笑了起来,她看着游奉云道:“很快,我就送你下去陪他们了,拟身体突然变差生病,都是因为我对你下了毒啊。” 话音落下,躲在神像后面的大臣倒吸一口凉气,太后居然向陛下投毒! 只见李太后捡起地上的空白圣旨道:“写!立贤妃的小儿子为皇位继承人!写啊!” 说完,李太后用指甲抓住游奉云的肩膀,随后她的神情又突然变得温柔,她抱着游奉云道:“你写了,母后就不勒死你,母后就毒死你好不好。” 说着,李太后又突然疯狂地大笑道:“你肯定想不到皇后是和你死于同一种毒药,你们也算是夫妻同一种死法了。” 对于太后的自爆,游奉云有一瞬间的震惊,然后归于平静,对于能够弑君的李太后来说好像杀害皇后也不足为奇。 李太后那染着鲜红豆蔻的手轻轻拍着游奉云的脸道:“你就去吧,我很快会把太子送来陪你。” 而游奉云则是冷静地看着李太后道:“那母后有没有想过失败了会如何?”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只见李太后道:“失败了,拉上你这条命垫背也够了。” 游奉云叹了一口气,他说的失败是李太后从一开始就杀不了他,而李太后理解的失败却是杀死自己以后不能拥立贤妃的儿子为帝被大臣发现阴谋后斩杀。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太后惊讶地看着游奉云撕掉了面前的空白圣旨。 只见游奉云站起来道:“这场宫变,你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朕给过你很多机会了。” “出来吧。”游奉云开口道。 话音落下,门外的军队瞬间冲了进来,神像后的大臣们也都站了出来。 门外的霍西陵和刘烨开口道:“回禀陛下,谋反之人已经尽数拿下。” 李太后看着突然出现的军队和大臣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自己的逼宫成了笑话,一切的一切都是游奉云给她设的局,等着她往下跳。 而且,他还叫来了大臣见证,让世人对他没有任何可以指摘地地方,真是每一个掉逗算计到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进来道:“回禀陛下,我等再太后屋中搜出了此物。” 众人不由往士兵的手中看去,接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浑身扎满针写着游奉云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布娃娃。 “巫蛊!”有人惊呼道。 自古以来,宫廷之中涉及巫蛊之术的事情,重则牵连上万人,轻则也是满门灭绝! 这个时候,大家不由看向了太后,她是疯了吗?不过李家男丁尽数被处死,这样疯也是因为没有可以在乎的东西了。 就在这个时候,士兵突然让开了一条过道,游玉岁将被绑住的长公主推到了众人的面前。 游奉云露出惊讶的神色:“岁岁,你怎么来了?” 只见游玉岁用那双尚且能够看清人影的眼睛道:“父皇,你有你的公案要定,我有我的冤仇要讨。” 话音落下,跟在游玉岁身后地谢公带着两名证人走了进来跪下道:“臣,状告太后李氏毒杀皇后!请陛下,圣裁!” 说完,谢公的声音里已经满是哭腔,闻者无人不落泪。 游奉云看着面前的看着心里宛如空白的一片,他只听见自己回答道:“朕已经知道了。” 此刻,刘烨跪下道:“臣,状告长公主毒杀臣妻子!请陛下,圣裁!” 话音落下,霍西陵也跪下道:“请陛下圣裁!” 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道:“我们是来为亲人讨一个公道的。” 游奉云看着地上的长公主忍着怒火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作为重要证人的吴太医和检查出药方和药罐之间关系的崔宴自然是将这件事理清了和大家说。 “是长公主找到臣,她想嫁给刘大将军,所以她便让臣假借为大将军夫人调理身体在大将军夫人的药中投毒。”吴太医开口说道。 而崔宴则是拿出药方和药罐补充道:“这药方粗看只是养身的药方,但是却多了一味青兰,而这药罐是淬了毒的,药方中的青兰可以催发毒性,此毒和陛下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陛下不信,可以请其他太医验看。”崔宴说完递交证物,然后退回人群。 游奉云深吸了一口气道:“那皇后呢?” 他在外抵抗突厥,整整去了一年半,皇后生产的时候他不在,谢公也不在,等他回来的时候皇后已经被送入皇陵了。 只见吴太医道:“先后怀孕初期,是太后娘娘让臣对陛下说先后胎象不好……” “然后皇后执意要生下太子,加之你之前说皇后胎象不好,就算皇后突然难产死了,等朕从战场回来也不会心生怀疑对吗?”游奉云盯着吴太医说道。 “是。”吴太医将头磕在了地板上。 游奉云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疯疯癫癫的太后道:“谢妍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般处心积虑地去害她?” 李太后笑了,她道:“你不知道你自己看谢妍的眼神有多真,她要是生下孩子,还有没有我李家的地位!” 游奉云:…… 最后,游奉云开口道:“来人,将太后送回长乐宫,永世不许踏出宫门一步。” 至于太子谢公想要对太后做什么,他什么也不想管了。 说完,游奉云看着哭成泪人的长公主道:“至于你,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没收家产,褫夺季霜郡主封号贬为庶人。”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7章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对于李太后来说, 游奉云早就摧毁了她所在意的一切,无论什么样的惩罚对她早就没有意义了,她任由赶来的守卫将她押走, 然后用那双怨毒的眼睛看着站在大殿中央冷酷无情的游奉云道:“游奉云, 我诅咒你孤苦无依, 生生世世不得善终,大景江山必崩之!” 话音落下,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他们没有想到亲母子能够闹成这种场面。 而游奉云却是面色如常, 他不信鬼神,更别说李太后这几句诅咒。 “带走。”安海连忙让人将已经疯了太后拉走,免得留在这里给陛下添堵。 而长公主则是已经彻底绝望了, 没有忍能够救得了她了,对于她而言,这个世界上狠厉的惩罚便是将她从高处打落尘埃, 她被剥夺她最为重视地身份地位,失去了一切尊容,这比直接杀了她, 让她死还难受! 她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 她以前欺压过的人肯定会纷纷回来报复她。 “皇兄,不要啊, 不要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长公主爬到游奉云的脚边哭求道, “霜儿还小, 她不能跟着我受苦, 求你不要。” 游奉云看着面前这个关系并不亲近的妹妹道:“以后, 不可踏入长安半步。” 游奉雪闻言愣住, 她反应过来后道:“皇兄不要!” 然而没有等她继续哀嚎,周围的士兵便将她拖了下去。 等李太后和长公主被带走后,游奉云便对在场的大臣们道:“今日有劳诸位爱卿了。” 大臣们哪里敢受游奉云一句有考,连忙开口说不敢,这谁都没有想到来太一神宫不是为了给陛下祈福而是来看母子反目成仇的大戏。 而游奉云却是对在场的大臣们道:“今日之事,想必大家心中有了定论,是非曲直想必大家也看在眼中。” 游奉云这便是在敲打这些大臣们了,出去以后该怎么说,怎么做,最好心里有个数。 大臣们表示道:“李氏妖妇使巫蛊之术,谋害君主,幸好天佑大景,陛下才能在第一时间揭穿她的真面目,才让大景与黎民百姓没有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话音落下,大家立刻声讨李太后与长公主,把游奉云说成受害小白花,太子和两位将军简直是英雄下凡,大家幸好及时识破李氏妖妇的阴谋。 游奉云满意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去休息,然而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游玉岁该站在原地。 夜色下,太子身穿一身红衣,灼灼如烈火,眼睛因为还没有痊愈带着一份朦胧的美感,但是当他用这双眼睛注视着游奉云的时候,游奉云能够感觉到太子的决心。 游奉云看着站在门口的游玉岁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只见游玉岁将房门关好道:“父皇,我想和你谈谈。” “这……”安海看着游玉岁将自己和游奉云摆在同等位置上的模样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而游奉云却是对安海道:“出去。” “可是陛下……”安海有些担心他们父子二人会打起来。 毕竟刚刚才母子反目,这个时候来个父子成仇好像也不意外。 “没事。”游奉云肯定地说道。 他知道,游玉岁很重情,不论是为了什么,游玉岁都不会对他下杀手。 “是。”安海见此只能乖乖退下。 等安海离开后,游奉云看着面前矮了他一个头的孩子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吧。” 游奉云对阴谋诡计的嗅觉很敏锐,虽然太子在这之前并没有参与到朝政中来,但是从大皇子混淆皇室血脉事件被曝光就有一只手推着事情往前走,并且顺势而为,轻微到让人难以察觉到它的存在。 “是。”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道,他坦荡地承认了自己是这一切幕后的推手,就连霍西陵的战功也是为了这最后一件事加码。 只见游奉云将手放到游玉岁的头上道:“你做得很好。” 游玉岁闻言呼吸不由一滞,他完全没有想到游奉云会这样说。 “那么你这次来是想谈皇位,还是要朕送你出宫?”游奉云垂眸目光和蔼地看着游玉岁道。 游玉岁看着游奉云露出了讶异的神色道:“你怎么会知道?” “朕听见了,在霍西陵回来的那日。”游奉云开口说道,“你想出宫,也要等你的眼睛完全好了才行。” 游玉岁听着游奉云的话,他没有想到游奉云可以如此轻易地答应自己。 “好。”游玉岁开口说道。 同时,游玉岁看向游奉云道:“除此以外,儿臣还有一件事想要请父皇帮忙。” “什么事?”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 “让苏相的孙女苏盈盈与三皇子和离。”游玉岁低着头道。 只见游奉云看着游玉岁道:“你果然很心软,朕准了。” 说完,游奉云又道:“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该回宫了。” 游玉岁点了点头,然后退出了太一神宫的大殿。 随着门扉的打开再合上,游玉岁看见了在夜色下等他的霍西陵,他的手被霍西陵牵住,然后霍西陵带着他慢慢地走下台阶。 “西陵,等我眼睛好了,我们就一起去游玩吧。”游玉岁笑着说道。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好。”霍西陵应道,“那殿下想先去哪里呢?” “先去你长大的地方好不好?” “好。” 第二日一早,游奉云带着太子和两位将军以及前往太一神宫祈福的大臣嫔妃们突然回宫,让还在长安中的世家贵族以及官员们措手不及。 第一个消息便是,陛下病好了,不仅好了,陛下活到一百岁都不成问题。 第二消息直接将他们这群没有去太一神宫的人给炸懵了,太后对皇帝下巫蛊,还在太一神宫中弑君谋反,并且当年先皇后之死便是太后所为,以及大将军刘烨的夫人也是长公主所毒杀。 众人对于这第二个消息反应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过去很久以后,他们才意识到所有与李家相关的印记都被通通抹去了。 而在众人不曾在意的角落,苏相的儿子苏舟和他的妻子苏夫人终于接回了他们最为疼爱的女儿。 “爹,娘,以后女儿侍奉你们哪儿也不去了。”苏盈盈哭道。 见此,苏盈盈父母哪里舍得让受尽苦楚的女儿再嫁。 回到宫中后,李太后被游奉云关在了长乐宫一处偏僻的院落之中,她的心腹也被一一处死,而她只能够在这么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度过余生。 然而,游玉岁哪里会让李太后那么轻易地度过余生,他在眼睛好了之后问姜魇要了当初他下给李太尉的药。 “殿下,这药你收好。”姜魇开口道,随后他又拿出另一份药放在桌子上道,“这份是留给长公主的,若是大将军需要,殿下可以交给大将军。” 游玉岁将药收好看着姜魇道:“你是要走了吗?” 只见姜魇笑道:“大仇得报,我的确不应该留在这里了。” 说完,姜魇向游玉岁行礼,然后带着他的鸟儿和小小的包袱转身离去。 而拿着药的游玉岁看向霍西陵道:“找个时间,孤要去看看太后。” 是夜,下着大雨,被关在偏僻院落没有被褥御寒的李太后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当门口出现人的阴影时她发出可一声叫声。 “是谁!”李太后警惕地问答。 房门被推开,霍西陵将雨伞收好,将带来的灯笼放在房里,游玉岁这才走了进来。 “是你!”李太后看着走进来的游玉岁道,“怎么?你是为了谢妍那个……” 没有等她说完,跟在游玉岁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直接给了李太后一耳光。 小太监是福宝的徒弟,他们师徒承蒙先皇后照顾,自然不允许有人辱骂先后。 游玉岁看着李太后道:“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太后成为阶下囚,你一定不好过吧,你以后的余生只能在这小小的天地中度过。” 李太后看着游玉岁靠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面缩,她道:“你想做什么?” “孤,只是来让你更加不好过的。”游玉岁轻声道。 让你生不如死,日日夜夜都被梦魇缠绕。 说完,游玉岁笑了,他转身离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对着李太后笑了一下道:“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游玉岁离开后,他所带来的灯火也随之离开了。 黑夜,雨声,惊雷,无不刺激着李太后的感官,让她大叫出声,声音凄厉无比,游玉岁和霍西陵走出老远都能听见。 游玉岁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得到报应了。” 从今以后,夜夜不得寐,被梦魇缠绕。 而在另一边,被贬为庶人失去一切的长公主落魄无比,她的女儿被前夫的家人带走,而她自己则是被以前她瞧不起的人羞辱。 当游玉岁、霍西陵以及刘烨找到长公主的时候,被万人唾弃,且一无所长的她正在和野狗抢食。 此刻的长公主已经失去了她所有的尊严和骄傲。 坐在马车上的游玉岁看着前方不远处衣衫破烂不堪的长公主道:“或许清醒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说完,游玉岁将姜魇的药交给刘烨道:“但是选择权在你。” 只见刘烨垂眸道:“我也觉得如此。” 只有旁长公主清醒地意识到她已经被人从高处打落道泥潭,才是真正对她的惩罚,让她日日夜夜被这种落差折磨着。 最后,刘烨离开,马车上只留下了游玉岁和霍西陵。 他们路过长安的街道,游玉岁看着长安繁盛的模样道:“这是孤最完美的一世,所有的一切都符合孤的期望。” 只见霍西陵伸手抱住了游玉岁道:“不仅如此,殿下第一世的谥号不是厉,而是孝懿。” 懿,温柔贤善曰懿;温和圣善曰懿;爱民质渊曰懿;文德充实曰懿;贤善著美曰懿。[1] 游玉岁笑了起来,他看着霍西陵道:“那很好啊。”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8章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时间转瞬即逝, 一眨眼便从夏日到了初秋,游玉岁的眼睛也彻底好了,看远处也不会再是看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同时, 游玉岁也迎来了出宫的日子。 游玉岁将要以出宫养病为由离开皇宫, 这是游玉岁和游奉云讨论无数遍的结果, 游玉岁想要彻底离开皇宫,和皇宫再无瓜葛, 而游奉云却想保留游玉岁太子的身份。 游奉云希望游玉岁不要将事做得太绝, 用出宫养病这个理由以后无论是想回长安还是当太上皇都是顺理成章的, 即便是真的不想留在皇家了,也可以死遁,当然前提是游奉云他死了。 游玉岁被游奉云的霸道无语住了, 但是他也知道游奉云已经算是站在父亲的身份上为他考虑了。保他衣食无忧,保他太平长安,保他荣华富贵。 这份心意, 游玉岁算是心领了。 这一日,游玉岁先去拜别了游奉云,然后再坐上了去往行宫的马车, 而这一路上则是由霍西陵护送。 与此同时突然听闻这个消息的群臣纷纷惊讶不已, 太子居然被陛下送出宫养病了,这是不准备把太子当继承人培养了? 接着他们有数了数游奉云膝下的几个孩子, 都是尚未长成的,新一轮的夺嫡还需要好多年白开始, 他们倒也不必提前站队了。 高高的城墙之上, 游奉云看着离去的车队忍不住开口道:“为帝王者, 便是如此。” 越优秀, 失去的便越多, 为帝二十载,游奉云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些什么,但是也不得不错过。 初秋的风将游奉云的衣摆轻轻吹起,然后游奉云转身道:“安海,走吧。” “是,陛下。”安海闻言道。 他看着游奉云孤独的背影,忍不住想,陛下也不过是个坐在皇位上的孤家寡人罢了。 等游奉云回到宣德殿之后,他的大将军便递来辞呈,游奉云拿着手中的辞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刘烨道:“事到如今,连你也想离开朕?” 刘烨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将军,是他带过的兵,他们之间有着过命的交情,然而就是这样的君臣情谊,到最后也是要散的。 只见刘烨道:“臣多年行军打仗,负伤多处,身体不如以往,实在是难以担当重任。” 尤其是今年春日出征突厥,长时间的骑马奔袭大量消耗了刘烨,让刘烨看起来也苍老了许多。 “如果朕只让你留在长安担任大将军留守后方,不再让你四处征战呢?”游奉云压下奏折开口问道。 “家国有难,臣必定义不容辞,只不过现在臣的确是有心无力。”说完,刘烨将头磕在地上道,“臣想带云儿回她的家乡。” 游奉云见此只道:“罢了,朕准了。” “多谢陛下!”刘烨连忙谢恩,然后恭敬地退出了宣德殿。 刘烨走后,谢意也来了,到了宣德殿便将来意说明。 “臣自感身体大不如从前,想要回到陈郡养老,还请陛下恩准。”谢意一身青衣不卑不亢地说道。 太子明面上是出宫养病实则是借养病出宫游玩,而且会在陈郡待上数月,谢意哪里有不去陪外孙的。 游奉云叹了一口气,看着谢公道:“老师,就连你也要离开朕吗?” 只见谢公敛眸道:“还请陛下不要叫臣老师,臣与陛下之间的师徒缘分早就已经尽了。” 闻言,游奉云陷入了沉默,然后他看着谢公道:“朕准了。” “臣多谢陛下。” 游奉云看着谢公离开的背影开口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选择同一天离开朕,让朕真正地成为孤家寡人。 被问到的安海不敢说话,只道:“陛下还有皇长孙呢。” 游奉云看了一眼远处躺在摇篮里的小婴儿后道:“年年?他又懂什么?” 最后,游奉云很快将愁绪一扫而净,身为帝王,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伤感,太子出资修建的陵川学宫已经建好,需要招揽学生,留下的聚贤阁和活字印刷法也能将书籍知识推送到民间去。 除此以外,还有选官制度的改革,太子去年举办的琼林宴已经有了新的选官制度的雏形,但是触及了世家的利益,仍旧有一场硬仗要打。 游奉云没时间去伤感,他必须在自己有限地时间里为这个国家做得更多更多,让大景的国力上升一个新高度。 这一天,太子出宫养病,刘大将军辞官回乡,谢公返回陈郡养老,朝堂局势瞬间一变。 长安城外,游玉岁便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和霍西陵并肩而骑。 游玉岁的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显得他贵气非常,但却又带着几分柔弱。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他们身下的马匹踏着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秋风将这些树叶吹起又落下,霍西陵见此忍不住开口道:“殿下,天气冷,你要不要回马车?” 只见游玉岁用手中的马鞭挑起霍西陵的下巴道:“其实孤一直没有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霍西陵看着面前因为这个动作显得霸道又强势的游玉岁道。 “其实孤的身体好得很,能打两个你!” 话音落下,游玉岁便已经驾着马冲到前面去了。 霍西陵见此连忙冲了上去大声喊道:“殿下你慢点!”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担忧的神情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傻小子!” 年纪轻轻打下突厥的天才少年将军是个傻小子! 霍西陵看着笑得欢快的太子殿下没敢说自己在第一世欺负太子,逼着太子叫自己小叔叔。 此刻,长安城中,顾慎在谢檀面前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说,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彻底忘记了!” 忙了半个多月天天熬夜最近才被升为大理寺卿的谢檀:…… 病治好了就不需要太医的崔宴:…… 谢檀看着顾慎道:“晚辈觉得太师说得对。” “对有什么用!又不能跟过去!”顾慎气呼呼地道,“凭什么那老头子去养老了,我还要苦哈哈地编书!” 谢檀看向顾慎,至少编书还可以能够看见编完的样子,他呢,注定是要在长安待到年老才能返回陈郡。 可是顾慎才不管这些,他就是觉得谢意留这么跑了不带着他不够兄弟。 最后,顾慎骂够了谢意不厚道后这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谢府。 等顾慎走后,崔宴看着谢檀笑着道:“从今以后,你便是孤家寡人了。” 只见谢檀偏过头看着崔宴道:“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 崔宴愣住,然后笑出了声来。 “是啊,有我陪着你。”说完,崔宴对谢檀伸出手道,“那么谢家大郎君还不快请我去喝坛梨花白以表谢意。” 谢檀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面前比月色更清朗的崔家郎君道:“也不是不可以。” 崔宴笑了连忙拉着谢檀去不醉不归,反正明天休沐,大家都不忙。 两年的时间中,游玉岁用谢家小郎君的身份跟着霍西陵走过好多地方,去草原大漠看过夕阳,也去江南水乡看过温婉的景色,也登过高山行过湖泊。 这一世,他跟着霍西陵去了他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见识了他从未见识过的人。 这一日,游玉岁和霍西陵共乘一匹马走在乡间的小路吹着习习的晚风,游玉岁道:“真希望这一辈子永远不会结束。” 只见霍西陵抱住游玉岁腰的双手收紧道:“殿下,这一世很完美,所有的轮回都已经结束了。” “真的吗?”游玉岁看向身后的霍西陵。 他有些不安,因为过几日便是他二十岁的生日,他快到弱冠了,他害怕又开始轮回。 “真的。”霍西陵开口道,“殿下要永远相信我。” “走吧,我们快回谢家,外祖已经在等着我们了。”话音落下,霍西陵一夹马腹,身下的马便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二月二,龙抬头,也是游玉岁的生日。 在前一天夜晚,游玉岁不安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抱住霍西陵,他怕自己一睁开眼睛又回到了东宫。 很快,游玉岁又醒了,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东宫的时,他不由陷入了无止境的恐慌中。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顾太师声音超大地道:“起床了,过生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啪”的一声门被打开,从噩梦中惊醒的游玉岁看着站在门口的外公、表哥、老师、崔宴以及特意赶过来的游奉云和年年恨不得从被窝里刨出一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殿下,没事了。”一旁的霍西陵安慰着他,“大家都在。” 游玉岁露出头来看着门外的人,对啊。大家都在。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199章 番外一 这一日长安城中红妆十里,在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分外扎眼,迎亲的队伍都有好几里长,然而却没有喜乐响起,天空中除却飘落的雪花,还有无数纸钱,队伍里的人画着艳丽的妆容然而却一脸悲戚,有着说不出来的诡异。 长安的街道上人们看着这支奇怪的迎亲队伍都纷纷噤声,只有不知内情的外地人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谁的迎亲队伍啊?怎么看着不像迎亲反而像送葬。” 外地人刚刚说完便被路边摊的老板捂了嘴,然后老板小声道:“小声点,那是鬼面将军的迎亲队伍,娶的是已逝的孝懿太子。” “什么?”外地人瞪大了眼睛,“那皇帝肯同意?谢家肯同意?鬼面将军的权力已经大到这样了吗?” 一月之前,鬼面将军与谢家谢檀联手帮助因黄河决堤前往灾区而染上时疫的帝王平定了三皇子和李家发动的叛乱,此后他们二人变位极人臣,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是,众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皇帝居然愿意将那位被奸人谋害而死的孝懿太子嫁给鬼面将军,这是一场冥婚! 没有人回答外地人的问题,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位骑着黑色战马面戴鬼面具的年轻将军已经走出了很远。 在一处荒僻的山林之中,一只新死的鬼魂坐在他自己的坟头发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死前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记得。 因为他长得好看,附近的游魂都叫他小郎君,那他就是小郎君了。 今天,小郎君照样在自己的坟头发呆看雪花,然而他没想到自己的坟头被人给撅了。 反应过来的他刚想找撅他坟头的人理论,结果却对上了一双冷若寒霜的眼睛,小郎君一下就被冻住了,同时被这双眼睛深深吸引,有着这么一双眼睛人长得一定很好看吧,但是为什么要戴着鬼面具呢? 就在小郎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听见那个人旁边的巫者道:“将军,这便是太子殿下的棺椁了。” 棺材上面的尘土被戴着鬼面具的将军亲手拂去,接着小郎君便听见他道:“殿下,我来接你了。” 接我?你认识我吗?小郎君看着面前的鬼面将军忍不住再心里问道。 “起棺吧。”霍西陵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人道。 这一次他除了来迎亲,更是来帮他的太子殿下迁墓,属于孝懿太子的陵墓已经建成,他的太子殿下不应该躺在狭小的棺材里,更不应该待在这荒芜破财的地方。 随着巫者的一声“起棺。”小郎君的棺材被众人拉了起来,然后被人抬起。 此刻,那名巫者对坐在棺材上的小郎君道:“请殿下上轿。” 巫者说完,坐在棺材上的小郎君便不由自主地走上了花轿,上了花轿的小郎君便看见了摆放在花轿上的灵位。 “游玉岁?”小郎君念出了这三个字,“是我的名字?” 突然有了名字的小郎君感到幸福,同时也担忧,那位鬼面将军会不会认错人,将自己当做了别人。 “起轿!” 随着这么一声,整个迎亲队伍都开始动了了起来,大家都往长安城中的大将军府走去。 卫将军府中,红色的绸缎四处可见,游玉岁跟着捧着自己的灵位的鬼面将军走下了花轿,然后踏入了正堂。 正堂之上,摆放着两个灵位,上面刻着刘烨和霍云两个名字,游玉岁猜这大概是鬼面将军的亲人。 就在这个时候,大将军府的下人搬来了火盆,一件漂亮的大红色喜服也被取了出来。 只见那件红色喜服背放入火盆之中,火舌瞬间将喜服吞噬,等衣服化为灰烬的时候,游玉岁身上干净无瑕的白衣变成了刚才被烧掉的喜服。 这个时候记,游玉岁才反应过来这件衣服是烧给自己的。 等火盆被撤走之后,那名巫者充当起了司仪开口道:“新人一拜天地!” 于是,游玉岁便看见一个人捧着自己牌位的鬼面将军弯腰朝着门外的天地拜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身穿绛红色官服与游玉岁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青年冲入了正堂,他看着面前的场景对着抱着灵位独自拜堂的霍西陵道:“你疯了。” 一个活人跟一个死人拜堂,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霍西陵对此不以为意,只笑道:“表哥既然来了,那便喝杯喜酒再走。” 谢檀闻言忍了又忍,最后开始开口道:“你把太子殿下的遗体给我,我带他去安葬。” 霍西陵看着怀里的灵位和摆在大堂里的棺材道:“谢檀,你是太子表哥,难道你舍得见太子在地下孤苦无依独自一人?” 谢檀眉头紧皱,仍旧拒绝:“难道你还想去陪葬吗?” 谢檀不能理解霍西陵对太子的爱意,他们不过见过几面,难道这就能让一个人彻底爱上一个人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就在谢檀不明白的时候,同样赶来这场婚礼的崔宴拉住了谢檀。 “他没有几日好活了,你就由着他去吧。”崔宴低声劝道。 作为医者,崔宴早就看出了霍西陵油尽灯枯之相。 这个人是在满足自己死前最后一个愿望,疯狂又偏执,谢檀是争不过他的,而且他手里改有兵。 谢檀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和霍西陵冥婚? 荒唐!胡闹!答应此事的皇帝也是昏了头! 而游玉岁看着这幅场景,他很想对这个是他表哥的人说,其实有人来陪他,他很开心,他在那片荒地待着的时候,那些游魂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如果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他,他很开心。 而且,这个愿意陪着他的人,眼睛是那么好看。 于是,游玉岁努力向谢檀吹风,将他吹出门外。 巫者见此立马道:“殿下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谢檀不信邪又重新站进了大堂,然后又被不知道从哪里来风吹了出去。 谢檀:…… 一旁的崔宴已经开始憋笑了,然后他劝道:“看来太子殿下的确是同意了这桩婚事,要不然咱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怎么只吹你,不吹别人。” 游玉岁闻言觉得这个人说得很对,而一旁的霍西陵嘴角也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谢檀闻言总算是黑着脸点了头,算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没有了谢檀的打扰,霍西陵和游玉岁的婚礼便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 只听一旁的巫者高声道:“二拜高堂!” 霍西陵带着怀里的灵位,对着放在案上的两个牌位拜了下去。 作为灵魂状态的游玉岁也同样弯腰拜了下去,可惜他不能看见这两个牌位的主人,应该是转世投胎去了。 “夫夫对拜!” 霍西陵对着那挂着红绸的棺材弯腰拜下。 游玉岁则是笑着与霍西陵对拜。 “礼成!”巫者开口说道。 随后,巫者将一块玉石交给霍西陵道:“你已经与殿下建立了联系,若他魂魄还在,将军可将鲜血滴落在此物上,随后便可见到殿下。” 一旁的谢檀觉得这是无稽之谈,然而巫者却是太一神宫的巫者,刚才的风也是真实存在的,由不得他不信。 于是,谢檀忍不住开口对霍西陵道:“若你真的能够见到殿下,请转告殿下,他的外祖很疼爱他。” 谢檀说完,巫者变带着众人退记出了正堂,下人们也将霍西陵两位亲人的灵位捧去了祠堂。 房门关闭,正堂中便只剩下霍西陵和游玉岁的棺材以及灵位。 “你真的能看见我吗?”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鬼面将军问道。 然而鬼面将军没有回答他,而是掏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指尖将鲜血滴落在玉石之上。 在上古,玉可以通灵,是巫者沟通天地鬼神的重要媒介,如今也不列外。 当鲜血滴落在玉石上后,霍西陵终于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游玉岁坐在棺材之上,一身红色的喜服衬得他眉眼如画,如寒梅枝上雪,清艳无双。 “殿下,好久不见。”霍西陵在鬼面之下的脸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来。 然而霍西陵却看见游玉岁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霍西陵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问道:“殿下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游玉岁点了点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和我结冥婚?” “那个阻止我们成亲的人是我的表哥吗?他口中我的外祖又是谁?” “你们叫我太子殿下,难道我之前是太子?可是既然身为太子我又为什么被埋在那种地方?” 太子不应该埋入皇陵吗?为什么他却是荒郊野外? 游玉岁有好多问题想要问面前的鬼面将军,希望他能够为他解答。 霍西陵看着面前因为失忆而略显活泼的太子殿下道:“我叫霍西陵……算是你的小叔叔。” “小叔叔?”游玉岁看着面前和他差不多大的鬼面将军不敢相信这个称呼。 “对,小叔叔。”霍西陵笑着道,从辈分来说,他的确比游玉岁大上一辈。 “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相公。” .... 第200章 番外二 霍西陵带着自己隐秘的思绪用手抚上了面前太子殿下的面颊, 用诱哄的声音哄骗着失去记忆宛如白纸的太子叫他相公。 那一刻,霍西陵觉得自己卑劣至极,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将他占为己有, 根本留没有问过太子的意愿。 或许,太子根本不记得年幼时遇到的那个走失的小孩, 也根本不记得自己写过信送过棉衣到边军。 但是,这对于从十几岁变饱受磨难的霍西陵来讲, 这便是光, 想让他抓住的光, 占为己有的光。 就在霍西陵唾弃自己的卑劣无耻的时候,面前的太子殿下却是看着他道:“可是, 为什么不是你叫我相公?” 游玉岁对着霍西陵笑, 眼睛里带着几分狡黠。 霍西陵愣住,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那些阴暗的想法在一瞬间化为飞灰,然后叫了一声“相公。” 游玉岁闻言笑得更加开心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要求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得到满足。 霍西陵看着笑得无忧无虑的游玉岁, 伸手将人压在身下道:“现在我的小相公应该叫本将军什么?” 游玉岁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霍西陵能够压制住是魂魄状态的自己。 “不叫吗?”霍西陵轻声问道, 温热的气息尽数扑打在游玉岁的脖子上。 冰冷的魂魄被温柔的气息刺激,让游玉岁忍不住轻轻颤抖, 他开口道:“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霍西陵轻轻咬了一口游玉岁的耳垂, “那这样呢?” 魂魄被轻轻咬了一口让游玉岁根本承受不住,眼尾泛起一抹绯红,眼睛里也有了泪水。 “小叔叔。”游玉岁开口叫道。 霍西陵闻言愣住, 怎么是小叔叔? 下一刻, 游玉岁伸手抱住霍西陵道:“相公!” 霍西陵低头看下去, 怀里的人又是一副小计谋得逞的模样,是和传闻中不一样的太子殿下。 “殿下会怪我不顾你的意愿强行娶了你吗?”霍西陵放开怀里的少年语气认真地问道。 游玉岁却是道:“为什么要怪?如果不是你,我也离不开那鬼地方。” 霍西陵闻言哽住,但还是开口道:“可是,即便没有我,太子殿下也一样能够离开那里。” 被人风光大葬,享太庙香火。 “可是,是你带我离开那里了啊。”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 无论过程如何,游玉岁只看结果,的确是霍西陵将他的棺材从那阴暗潮湿的地方拉了出来,带他来到人间。 霍西陵看着没有记忆的游玉岁道:“我只怕等你恢复记忆之后会怪我。”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他觉得霍西陵想多了,谁叫他在对上霍西陵眼睛的那一刻就把所有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那你会告诉我生前的事情吗?”游玉岁开口问道。 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头轻声回答道:“会,但不是现在。” 霍西陵能够感受到失去了记忆的太子殿下很单纯也很快乐,他希望那些痛苦的记忆和亲人离世的现实能够来得再晚一些,能够让太子殿下多开心快乐几日。 游玉岁对于霍西陵这个回答并没有开口反驳,他拉住霍西陵的手道:“那你一定要告诉我。” “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疼爱我的外祖是谁……” “好。”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脸,在他去世之前,他一定会带着游玉岁去谢公的墓前祭拜。 “现在我们入洞房吧。”霍西陵开口道。 游玉岁闻言不由露出好奇的目光,他向霍西陵问道:“难道人和鬼能做那种事?” “不能。”霍西陵回答道。 “哦。”游玉岁的声音中有点点小失望。 霍西陵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最后,霍西陵伸手将游玉岁的魂魄抱回了他们的婚房。 婚房中,龙凤喜烛高高燃起,红色的绸缎布满眼帘,床上铺着的是鸳鸯戏水的被褥,桌子上摆放着合卺酒,一切都是精心准备着的。 游玉岁坐在床上看着桌子上那两杯用红线连起来的合卺酒道:“我们能喝吗?” “自然。”霍西陵将桌子上的合卺酒递给游玉岁道。 “希望殿下与我永不分离。”霍西陵为自己的私心许下了愿望。 话音落下,两人将合卺酒一饮而尽。 这也是游玉岁在死后第一次尝到酒水的味道,有点甜,有点醉人。 他看着面前的霍西陵道:“小叔叔,我可不可以摘下你的面具啊?” 从游玉岁第一眼看见霍西陵的眼睛起,他就想能够有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那么霍西陵一定长得俊俏无比。 然而霍西陵却是按住了游玉岁的手,他道:“殿下,我长得很难看,会吓着殿下。”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鬼面具下的这张脸早就面目全非,刀伤烫伤在他的脸上留下无数疤痕,丑陋无比。 游玉岁抬眸看着霍西陵道:“你骗我。” “你的眼睛那么好看。”游玉岁反驳道。 霍西陵垂眸,他不敢揭下自己的面具,只能道:“我怕揭下来,殿下就不喜欢我了。” “不可能。”游玉岁最后还是没有揭开霍西陵的面具,“既然你不想揭开,那就等你愿意揭开的时候揭开。” “好。”霍西陵看着躺在床上的游玉岁,他的殿下一直是这么温柔又通情达理。 游玉岁笑了笑,他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道:“你快来睡吧。” “好。”霍西陵道。 就这样,一人一鬼睡了整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游玉岁就发现自己的遗体被放进了更大更华贵的双人棺材,看着正堂摆放着的棺材游玉岁满意无比。 顶级的金丝楠木,上好的雕花工艺,足够舒适的空间,这才是他应该躺的棺材。 不过…… “为什么是个双人棺材啊?”游玉岁绕着这个棺材走了一圈道。 霍西陵目光温柔地道:“因为我会和你合葬。” 话音落下,霍西陵的手摸着面前的棺材道:“一个月后,我也会陪你躺进这棺材里,到时候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一个月后?”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难道你也要死?” 虽然霍西陵说会陪着他,但是游玉岁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死并不是一件好事,相反它很痛苦,甚至痛苦到让游玉岁忘记了一切。 所以,游玉岁并不希望霍西陵经历这么痛苦的事情。 “殿下,我立下很多战功,负过很多伤,一次次下来,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霍西陵轻声道。 年少时经受过的折磨,从军后的从不惜命,让他的身体在一次次的战争中迅速跨下来,现在已经是到了极限,一个月后,他也该差不多离开人世了。 “怎么会这样?”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 游玉岁感觉到无能为力,他阻止不了霍西陵的死亡。 “殿下,死后可以一直陪着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脸颊道。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张了张口,但却什么话也说不出,他想让霍西陵继续活下去,而不是和他待在暗无天日的坟墓中。 下一刻,霍西陵拉起游玉岁的手道:“走吧,趁我现在还有时间,殿下去哪里玩,我都可以陪着。” 游玉岁笑了笑压下心里的悲伤对霍西陵道:“我想去长安城的街道上看看,我听那些游魂说,长安城是最热闹的地方。” “好,我带殿下去。”霍西陵紧握着游玉岁的手道。 这一日,长安城的百姓看见百战百胜能止小儿夜啼的鬼面将军撑着一把伞从大将军府中走了出来,身上的戾气去了不少,让人感觉没有那么可怕了。 “好奇怪呀,今天又没有下雪,大将军为什么要要打着一把伞啊?”长安城街上的百姓道。 “不仅打着一把伞奇怪,而且你们不觉得大将军手里的伞不是给自己打的吗?”有人开口道。 “确实有点像。”众人纷纷赞同,谁打伞不是往自己头顶上打,偏偏大将军往自己旁边打。 被雨伞遮住的游玉岁看着长安街头的景象道:“西陵,这里好热闹啊。” 冬天都有这么多人,不愧是长安。 “你喜欢吗?”霍西陵轻声问道。 “喜欢。”游玉岁点头,这里跟热闹很有人气,他很喜欢这里。 “那我一会儿带你去吃我姐姐最喜欢的吃的一家馄饨。”霍西陵道。 “好啊。”游玉岁笑着道。 而这一幕落在众人的眼里留变成了灵异现象。 夭寿啊!大将军是在和谁说话! 天啦!大将军该不会疯了,想象孝懿太子还活着吧! 大将军也太痴情了吧,完全不敢想象他在战场上以一敌百将突厥人赶出草原的模样。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霍西陵带着游玉岁走到一家路边的馄饨店道。 “老板,两碗馄饨。”霍西陵放下伞开口对老板道。 “好嘞,两碗馄饨!” 话音落下,老板便开始手脚麻利地煮馄饨,猪骨汤的香气迎面而来,让游玉岁盯着锅里的小馄饨不放。 “西陵西陵,馄饨什么时候好啊?” 教你如何设置阅读页面,快来看看吧! 第201章 番外三 还没有等霍西陵回答, 游玉岁便跑到了锅边看着水中沸腾的小馄饨,热气扑向了他的脸,是属于人间的气息。 霍西陵只得起身将跑到锅边的游玉岁给拎走, 让他好好坐在凳子上。 看到这一幕的馄饨店老板:……大将军是出现了幻觉了吧。 “别到处乱跑,好好坐着。”霍西陵看着面前的游玉岁道,然后又吩咐人去买一些糕点零食回来, 让游玉岁在吃到小馄饨前吃点别的东西解馋。 被霍西陵重新拉回座位的游玉岁看着身旁的霍西陵道:“人间真好。” 有能够让他吃到小馄饨的霍西陵就是最好的。 然而听到游玉岁这句话的霍西陵目光却是暗了下去,人间很好,但你不在。 在霍西陵构想的世界里, 他的太子殿下是贤明的圣君, 受万人敬仰, 而他是他的大将军, 为太子殿下镇守边疆,他们君臣相得成就一段佳话, 然后青史留名。 可现实是, 游玉岁死在了阴谋诡计之下, 处在深宫但却心性纯善的太子最终是凋零在秋天到来的时候。 “你不开心?”游玉岁用手轻轻抬起霍西陵的下巴, 头轻轻歪着,像是在探索霍西陵眼里的情绪。 霍西陵忍不住避过游玉岁的目光, 那张戴着鬼面的脸忍不住转向别的地方。 然而游玉岁却用双手捧着霍西陵的脸问道:“有我陪着你, 你还不开心吗?” 说完,游玉岁便觉得自己有些脸大,忍不住想要把手收回来。 然而霍西陵却抓住了游玉岁的手道:“有太子陪着我, 我很开心。” 霍西陵很开心游玉岁能够待在他的身边, 和他在普通的馄饨摊子前吃着寻常人的食物, 但是霍西陵难过的也是这里, 他并不想要游玉岁以这种状态陪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 霍西陵的亲卫带着各种小零食赶了回来,游玉岁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面前的东西吸引了。 “西陵,这个裹着糖衣的红红的果子是什么?”游玉岁开口问道。 他好像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吧,不然别的糕点他都能叫的上名字,这个他却叫不上。 霍西陵将用油纸包裹着的糖葫芦递给了游玉岁解释道:“这是冰糖葫芦,小孩子都很喜欢,就是……” 没有等霍西陵说完,游玉岁一口便咬了下去,脸色瞬间一变对霍西陵道:“西陵,呜呜呜,好酸。” 霍西陵愣住,面具下的脸露出无奈的神色,但是嘴角却微微勾起。 失忆的太子殿下好可爱,这是属于他的。 “那我们就不吃它。”霍西陵将游玉岁手中的冰糖葫芦抽走道。 然而游玉岁却想着把糖衣吃完,果子扔掉。 霍西陵见此忍不住笑了,然后笑容忽然僵住,太子去世的年纪才不过十七。 游玉岁刚才糖葫芦上的糖衣吃完,那边馄饨摊的老板就把两碗清汤馄饨端了上来。 陶土做的海碗,里面盛着白生生粉嫩嫩的小馄饨,吸一口气都是猪骨汤的浓香,上面撒着的葱花更是让这碗馄饨色香味俱全。 游玉岁用勺子捞了一个放在嘴里,肉馅饱满多汁,面皮细嫩爽滑,带着骨汤的香气,让游玉岁吃了就停不下来。 游玉岁一边吃一边想,难怪是西陵姐姐最喜欢的馄饨,果然很好吃。 而一旁的闲下来的馄饨摊老板则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这一幕,怪哉,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魂? 只见一个个小馄饨凭空消失,游玉岁的肠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一大海碗的馄饨,游玉岁竟是连汤都没有剩下。 “西陵,我还要。”游玉岁抱着碗看着霍西陵道,反正他是亡魂,也不怕撑着。 霍西陵闻言点了点头,让老板多做几碗,好让游玉岁吃个够。 当霍西陵和游玉岁的桌子前堆了两摞碗的时候,一名身穿狐裘的俊美公子走了进来,他看着霍西陵道:“我果然没有认错,你确实在这里。” 游玉岁抬头看着面前的公子,他记得这个人在婚礼出现帮忙劝走了他的表哥,名字叫做崔宴,是个大夫。 崔宴看着霍西陵道:“你居然吃了这么多?” 虽然行军之人的食量较普通人大了许多,可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崔宴不可置信地看着霍西陵,目光停留在了霍西陵的肚子上。 霍西陵:…… 霍西陵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解释一下,于是他开口道:“是太子殿下吃的。” 崔宴了然点头,然后笑着对霍西陵道:“叫什么太子殿下,太生分了,你们都成婚了,应该叫他相公,叫小名也行。” 霍西陵看着面前专心吃馄饨的太子殿下觉得自己当着外人的面开不了这个口,然而察觉到霍西陵目光的游玉岁则是抬头对霍西陵道:“叫我岁岁,我想听你叫。” 那一刻,“岁岁”这两个字从霍西陵的嘴里脱口而出,但又像在舌尖缱眷百遍之后的温柔喃语。 游玉岁则是笑着道:“西陵,再叫一声。” “岁岁。”霍西陵喊道,像是大胆吐露自己心事少年。 一旁的崔宴觉得真黏糊,但同时又感到人鬼殊途。 只见崔宴掏出一个令牌给霍西陵道:“既然遇见你了,我便把这个提前给你了。” 这个令牌可以前往谢家在城外的温泉山庄,有温泉的地方对霍西陵的身体也好。 “谢家在城外的温泉山庄可以减缓你身上的痛苦。”崔宴轻声说道。 霍西陵一身剑伤,冬日本来就是最难熬的时候,霍西陵却带着游玉岁出来闲逛,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命硬还是觉得自己能忍。 “我走了,有事便让人到我在长安的别院找我。”崔宴说完便起身离去。 霍西陵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令牌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游玉岁道:“殿下,要去温泉山庄泡温泉吗?” “要叫岁岁。”游玉岁纠正道。 “好,岁岁,要去温泉吗?”霍西陵又问了一遍。 “要去。”游玉岁回答道,在温泉里一定会很暖和吧。 霍西陵听见游玉岁答应便立刻让仆从收拾东西,准备在天黑之前赶到温泉山庄。 “吃够了吗?吃够了我们就走吧。”霍西陵开口说道。 “好。”游玉岁咽下最后一个小馄饨后道。 两人离开后,霍西陵的亲卫给了馄饨摊的老板好大一块银锭,比他出摊一个多月赚的钱都多。 “大将军可真是个好人啊。”馄饨摊老板开口说道,如果不是他知道大将军的姐姐是霍云,谁又能想到几年前来他馄饨摊给姐姐买馄饨的朝气少年会变成如今阴郁沉闷的模样。 “造化弄人。”对此,馄饨摊老板只能这样感叹。 夜幕降临,霍西陵带着游玉岁赶到了谢家在城外的温泉庄子,下人们早就将客房收拾好了,东西也备好了,只等着霍西陵去泡温泉。 游玉岁在霍西陵的身边跟前跟后,心里想着的是自己可以和霍西陵一起泡澡,他们是夫夫,到时候什么都可以看吧。 走到温泉边的时候,仆人们退去,留下一盏盏照明的灯火,将这里照得通亮。 “岁岁,你要泡吗?”霍西陵一边解着自己的腰带一边开口问道。 只见霍西陵那黑色绣银纹的腰带掉落在地上,游玉岁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岁岁?”霍西陵见游玉岁没有回自己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 “啊?哦,好。”游玉岁慌乱地说道,“我去脱衣服。” 霍西陵闻言嘴角不由勾起,然后脱掉了自己的外袍和中衣,那犹如玉石的肩背裸露出来,遍布各种伤痕,犹如残碎的玉器被人重新拼接起来的模样。 还没有等霍西陵反应过来,一只冰冷的手便覆在了霍西陵的背上。 “怎么回事?这些都是谁干的?”游玉岁看着霍西陵背上的伤痕语气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慌乱。 这些伤疤交错纵横地布在霍西陵的背上,有些甚至是致命伤,游玉岁很难想象霍西陵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事了,都是旧伤,而且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霍西陵连忙安慰道。 “你骗我,好多伤口明显看着就不是刀剑强。”游玉岁颤抖着手说道。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霍西陵抱着游玉岁道,声音中带着安抚的意味。 “怎么可能过去。”游玉岁抿紧嘴唇,低着头道。 霍西陵觉得他经历的一切都不足挂齿,因为这是他心甘情愿换来的,但是他却因为这个让太子担心了。 “岁岁给我吹吹好不好?”霍西陵如此道,“这样我就不疼了。” “好。” 霍西陵把游玉岁抱进了温泉,游玉岁则是在灯火下数着霍西陵的伤口,等他数完心也凉了,整整上百道伤口遍布霍西陵全身。 “西陵,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游玉岁抬头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祈求。 “不可以,会吓到岁岁。” 那张脸面目可憎,即便是霍西陵也不敢面对镜子仔细去看自己的那张脸,这样的脸不应该出现在太子面前。 第202章 番外四 天空中又零零散散地飘落雪花, 然而还没有落到游玉岁身上被热气一蒸便化作了水,落在温泉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霍西陵不肯摘下他的鬼面具,游玉岁也不强行去摘, 他相信他可以让霍西陵自己摘下来的。 就这样, 游玉岁趴在霍西陵的身上静静地感受着温泉和霍西陵身体所带来的热气。 霍西陵抱着怀里的游玉岁静静闭眼,在雪与月构筑的世界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温泉泡完, 游玉岁是被霍西陵抱回房间的,一人一鬼抱在一起,仿佛两只互相取暖的动物。 “西陵。”游玉岁突然开口叫道。 “嗯?” “晚安。”说完, 游玉岁便亲了一下霍西陵脸上的恶鬼面具然后飞快地闭上了眼睛。 抱着游玉岁的霍西陵有些错愕,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是被爱着的。 等到了早上, 谢家的奴仆特地送来的新鲜的蔬菜和瓜果, 冬日里这些东西可比肉类要精贵许多,若是没有这温泉山庄可养不出这些东西来。 “大将军, 您要是想吃什么,都可以叫庄子里的人做。”温泉山庄的管事看着面前戴着鬼面的少年将军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家家主特地嘱咐过, 无论这位鬼面将军提出什么样要求, 能满足尽量满足。 “岁岁想吃什么?”霍西陵开口问道。 管事愣了一下,才发现霍西陵在和空无一物的地方说话。 游玉岁点了点下巴, 看着面前的碧翠的蔬菜瓜果道:“西陵,我不知道。” “那就让他们随便做一点。”霍西陵目光柔和地看着游玉岁道。 “好。” 得到回答后,霍西陵看向一旁的管事道:“就让厨子随便做一点吧, 要清淡点。” “好。”管事笑道, 谢家乃是世家大族,厨子都是极为拿得出手的,而且谢家人大多口味清淡,突出食物鲜味的菜正是厨子的拿手好菜。 等管事走后, 霍西陵便带着游玉岁逛起了这座温泉山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被人精心养护,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美感,等霍西陵带着游玉岁走上一处山坡后,游玉岁忍不住指着前面的梅林道:“西陵,是梅花。” 霍西陵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梅花开得正好,红梅堆雪尤为清艳,白梅遇雪越发冷傲,粉梅则犹如娇羞少女,腊梅晶莹剔透宛如玉石,大片大片的梅花蔓延十余里形成了香雪海,风一吹梅香四溢,落英缤纷,漫步其中就像走在梅花的海洋中。 “传闻,这一片梅林是你的外祖为你的母亲所种。”霍西陵开口说道。 先后喜欢梅花,谢公尤为喜爱这个小女儿,于是便让人在自家的温泉山庄种了许多梅树,等到冬日花开一片便带着家人前来赏梅。 游玉岁看着面前的梅林道:“外祖这么爱我的母亲,那一定很爱我。” “是的。”霍西陵回答道。 谢公得知游玉岁死讯后身体便垮了大半,之后便一直设计扳倒李家和三皇子为游玉岁报仇,但最终计划还没有完成变彻底倒下了,之后的事情便由谢檀接手,三方一起发力,清除了外戚和部分有反心的藩王。 游玉岁闻言笑了笑,他拉着霍西陵的手道:“西陵,我想去里面走走。” “好。”霍西陵牵着游玉岁的手步入了梅林。 等游玉岁和霍西陵逛完梅林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温泉山庄的厨子们送来了可口的饭菜,清淡的饭菜正合游玉岁的口味,一桌子菜全都被吃完了。 游玉岁又和霍西陵在这温泉山庄里待了三天,霍西陵在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身边的游玉岁道:“岁岁,你想去别的地方玩吗?” 手里拿着梅花准备插花玩的游玉岁摇了摇头道:“不想去,待在这里就很好。” 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温泉,温泉对霍西陵的身体好,他不想去别的地方增加霍西陵的身体负担。 如果霍西陵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他想要霍西陵离开之前没有那么痛苦。 而且,这个地方很好,他愿意陪霍西陵蜷缩在这个温泉庄子里,在这里和霍西陵散步赏梅。 霍西陵闻言忍不住伸手抱住游玉岁道:“殿下还是如此温柔。” 从小时候见过的第一面,太子殿下就很温柔。 霍西陵和他姐姐姐夫的出身并不高,姐姐是马夫的女儿,姐夫出身孤儿,这样的家世在长安城的世家贵族里是排不上号的,即便那时他的姐夫已经有了无数战功,官至大将军,但也有人许多世家贵族瞧他们不起。 那一年元宵节,霍西陵随霍云进宫赴宴,半路却是与姐姐走失,在场的世家子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他,甚至出声耻笑,大声嘲讽着他们一家卑微的家世。 那一刻,年幼的霍西陵像是落水的小狗无处可藏,直到太子殿下出现,将他庇护在身下,让他免遭欺凌,又带着他找到姐姐,才放心离开。 “啊?”游玉岁回头看向霍西陵神情迷惑,“有吗?” 霍西陵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游玉岁的头。 霍西陵又带着游玉岁在谢家的这处温泉山庄住了几日,每天带着游玉岁泡温泉赏梅花,逗一逗庄子里散养的小鹿。 “真可爱。”在一起和霍西陵喂完小鹿草料后游玉岁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霍西陵突然眉头一皱,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往下倒了去。 “西陵!”游玉岁惊慌失措地喊道。 但是,身为鬼魂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别人忙里忙外,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最后是崔宴带着药箱来了,药箱里装着的是御赐的千年人参,加上崔宴不断施针,才勉强吊住了霍西陵的一条命。 等霍西陵睁开眼睛的时候,谢檀崔宴皆在他的床边,游玉岁也在默默地守着他。 谢檀看着霍西陵道:“你已经油尽灯枯了。” 霍西陵受了那么多苦,打了那么多仗,每一次都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到现在灯油已经快要烧完了,微弱的灯火随时可能会被一阵风吹灭。 只见霍西陵对游玉岁伸出手道:“岁岁,过来。” 游玉岁立刻握住了霍西陵的手他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好还有一个月吗?” 这才半个月,霍西陵的身体便成了这般模样。 霍西陵摸着游玉岁的脸道:“岁岁,我们去陈郡,我带你去见你的外祖好不好?” “好。”游玉岁带着哭腔回答道。 一旁的崔宴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不忍地别过了头。 谢檀也是道:“我去让人准备马车。” 陈郡离长安并不远,只需要五六日便可以达到。 然而这五六日的路程对于病重的霍西陵而言并不那么好走,但是他却执意要带游玉岁去谢公的墓前见见他。 五日之后,霍西陵的马车停在了谢家的后山前,在后山上便埋葬着谢氏的先人们。 霍西陵是被亲卫们抬上山的,他的身后则是跟着谢檀和崔宴。 在谢公的墓碑前,霍西陵努力站起身来,笑着对游玉岁道:“岁岁,我们到了。” “这是你的外祖,很疼爱你的一个老人。”霍西陵看着面前的墓碑道。 “你以前和他并不亲近,但是他却十分疼爱你,听闻你的死讯,他的身体便垮了一半,之后便筹谋为你复仇耗尽了心力。”霍西陵轻声道。 游玉岁看着那座墓碑,他对埋在里面的老者的映像逐渐清晰了起来。 也就在这个时候,霍西陵的身体彻底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大将军!”众人惊呼。 游玉岁连忙握住了霍西陵的手道:“你别死。” 面前的少年将军还这么年轻,才刚刚建功立业,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我很开心,我也快来陪你了。”霍西陵笑着道,“我们会葬在同一个墓穴,躺在同一个棺材里。”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早一点和你说……我喜欢你。” 游玉岁成为鬼魂后已经没有眼泪了,但是他的心却在一阵阵难受。 “好,许来生。”游玉岁看着霍西陵道,“西陵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我想记住你。” 霍西陵闻言微怔,最后他闭眼道:“殿下要看便看吧。” 话音落下,鬼面具从霍西陵脸上落下露出了一张无比狰狞的脸,霍西陵的苦痛全在这一张脸上,游玉岁用指腹轻轻描绘着霍西陵的五官,没有这些伤疤,霍西陵可以说是好看得过头。 “西陵很好看,我记住了,来生一眼就可以认出你。” 话音落下,霍西陵抓着游玉岁的手松开,呼吸也停了下来。 “他走了。”崔宴开口道。 此刻,与霍西陵失去联系的游玉岁也在瞬间葱陈郡回到长安,回到了他的尸骨旁边。 与此同时,游玉岁的记忆也在慢慢回笼。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太一神宫的巫者出现在他的面前。 “殿下该上路了。”巫者开口道。 “上路?”游玉岁看着巫者道。 只见巫者回答道:“殿下有仙缘,魂魄苏醒后自当回到太一神的身边。” 游玉岁闻言沉默了,巫者也不去打扰他,过了许久之后,游玉岁才开口道:“我可以用仙缘换每一个人此生的圆满吗?” 巫者闻言惊愕道:“仙缘可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殿下便要如此舍去?” 游玉岁想到霍西陵的脸,想到他们还没有开始的生活,想到为他而死的外祖,想到自己的母后的死因至今还没有大白于天下,想到失去祖父的表哥,他想他应该求一个圆满的结局,让所有人不留遗憾。 “可是对我而言,有些东西比仙缘更重要。”游玉岁道。 “纵使失去记忆,轮回无数次才能找到那个最正确的答案,你也要如此?”巫者问道。 “是。”游玉岁回答道。 “纵使你一旦偏离正确答案就会意外惨死,你也要如此?”巫者问道。 “是。”游玉岁回答。 “如果在你灵魂崩溃之前找不到那个正确答案,你会消散在天地之间,你也要如此?”巫者再问。 “是。”游玉岁再次回答道。 巫者叹气:“那便去吧,希望你能不后悔。” ……………… 很久很久以后,从睡梦中醒来的游玉岁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霍西陵,他知道他很幸运,同时也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番外完结!明天狗爹视角的前世。 推基友多金少女猫新文,沙雕口味。 《偏执太子天天演我》by多金少女猫 文案: 温岁死后被系统选中当了一百集的炮灰,成功带着一百万积分重生回原来世界养老。 重生后他才发现自己是一本渣攻贱受文里的炮灰,连被满门抄斩都是早已设定好的剧情。 温岁当惯了炮灰,知道剧情始终会被世界意识修正,为了避免落到前世同样的结局,他选择暗中扶持反派事业批大皇子,又精分了一个“神仙哥哥”去前世灭他满门的主角攻太子身边,带太子吃喝玩乐。 太子念书,温岁语重心长:“你是天命所归,不用学也无师自通,来打游戏!” 太子习武,温岁:“殿下习武不如多干一碗饭,饭来!” 太子修心养性,温岁带他去看片,谆谆教导:“男人本色,太子该学这个,成为天下一等一的猛男才对!” 三管齐下,不怕太子不玩物丧志,荒废学业,被皇帝厌弃。 然而某一天,反派大皇子谋反,太子却第一时间出面镇压,温岁才知道,原来他一直以为的捧杀,只不过是太子刻意的纵容。 再后来,“神仙哥哥”的马甲一掉,温岁本人也落到了太子手里。 太子问温岁:“你知道吾现在想做什么么?” 温岁瑟瑟发抖:“杀、杀了我?” 太子愉悦的笑:“当然是渎神,我的神仙哥哥。” *主受文,本色出演忽悠帝嘴炮沙雕受x非常擅长伪装的攻,年下,受比攻大三岁 感谢在2022-04-02 21:48:53~2022-04-03 21:5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璇玑ll、殛辞、天蓝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堇年华裳 86瓶;贰天 53瓶;羽落雨城、鹿回 50瓶;秦皇千秋 40瓶;小十 30瓶;冥冥家的小宝贝 24瓶;三柒、是我源某啦、呆呆鱼、3087、初月一米五、大号满,收藏专用马甲、晴安、半晓 20瓶;王肖琑&猫猫狗狗 15瓶;oo、第七杯奶茶、尐、茶卡 10瓶;今天依旧完美、村雨、芷鸢、爱打雨伞的小荷叶、只若千里、黑大褂、是唐棠不是唐堂 5瓶;考试是一生之敌 3瓶;花颜~、胭、精神病院用户 2瓶;琚韶i、难取的名字、青珞、尧木木、唐早、是柠檬鸭、56596790、chloe、青蟹、枫漓筱筱、十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3章 番外五 为帝者孤寂, 这是游奉云想要那个位置时就知道的一件事。 想要什么便注定会失去什么,所以游奉云刻意漠视着身边的人,将他们放在工具的位置上, 而自己就是操纵着那根线的人。 于是,当自己的老师谢意想让自己娶他的女儿时, 游奉云几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见过谢妍,曾在打马路过谢家园林时无意中一瞥, 是个极其美丽的少女站在花繁如云的桃树下对他笑过。 而谢妍作为谢意的女儿,她有高贵的出身,良好的教养, 广博的学识, 端庄大气, 是一个怎么也挑不出毛病的正妻人选。 如果游奉云不是刚登基为帝,换做以前的他是不配娶谢妍这样顶级世家的女子的。 他本来以为这是一场联姻, 是一场政治交换, 然而他却没想到谢妍是真心想要嫁给他的。 不是家里逼迫, 也不是为了履行自己世家女联姻的职责,她就是单纯地喜欢他,这让游奉云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母后对他好, 因为他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她需要他固宠, 等有了弟弟妹妹后,他这个长子便也不需要了,而他的老师对他好, 则是因为他是个合适的帝王人选,能够将大景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而他的父皇对他好, 不过是因为他救了他的命。 所以,游奉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纯粹的喜欢,宫里每一个进来的女人都是有目的,但是谢妍却没有。 后来,谢妍怀孕了,太医说她身体不好,怀相也不好,这个孩子不建议生下来,但是这个孩子如果没了,那么谢妍以后就可能再也没有孩子了。 对孩子并没有期待的游奉云找到了谢妍,希望谢妍能够流掉这个孩子。 如果谢妍生下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的身上将留着世家的血脉,若是等到他年老,这些被他一直打压的世家将借着这个孩子坐大。 他不能看到这一幕出现,更何况,他和谢妍之间没有孩子,那么他们可以做一对后世称赞的帝后。 然而谢妍在听到他的要求后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拒绝了他。 她说:“陛下,我想让这个孩子出生。” 游奉云冷漠到极致的目光落在谢妍身上道:“你会死。” 而他作为一个帝王,此刻并不想谢妍死去。 谢妍但笑不语,她转而和游奉云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若我不在,孩子若是公主便让她在长安中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游奉云点头,若是公主,那必定是长安第一贵女,五姓女也压不了她的风头。 “若是皇子,那便让他平安长大成人,如果涉及储位之争,请陛下留他一命,将他宗室除名贬为庶人送回谢家。” 游奉云闻言许久无语,谢妍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她知道自己不会让一个有顶级世家血脉的皇子当上皇帝,所以才有此一求。 “好。”游奉云听见自己回答道。 之后,谢妍坐在花树下笑了,神情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那一刻,谢妍未出生的孩子得到了她所有的爱。 后来,边关告急,游奉云不得不御驾亲征,他却没想到这一面是他与谢妍的最后一面。 等他回来,谢妍已经被送往了皇陵,放在了他百年后躺下的地方旁。而他的老师也因为谢妍的去世苍老了不止十岁,此后师恩断绝,十年未曾相见。 十几载光阴转瞬即逝,谢妍留下的孩子已经长成少年,他让迂腐古板的老夫子教他礼,让大儒教他圣人学说,在这样的教导下长成了温良恭俭的君子。 这样的孩子不适合做太子,但是适合做高门世家嫡出的小公子,游奉云已经想好让这个孩子假死,然后送到陈郡谢家了。 建宁六年,有人告太子谋反,游奉云是不信的,但是世家外戚寒门之间的斗争越来越激烈了,此刻不让太子离开皇宫,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于是游奉云将计就计废了太子。 然而游奉云没有想到就在废太子的当天,黄河决堤,水漫千里,泥沙不能阻绝,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情况危急,游奉云几乎是立刻带着文武百官前往黄河决堤口抗洪赈灾,三公之下皆背负柴薪沙袋以堵黄河决堤口。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一直在前线的游奉云最终还是染上时疫。 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太子被传畏罪自杀匆忙被人下葬,太后越俎代庖为太子选定谥号为厉,李家和三皇子犯上作乱,周围藩王野心勃勃。 但是游奉云还是在时疫下挺了过来,在那名叫崔宴的太医的诊治下,时疫在短短一月内被消灭。 而从昏迷中醒来的游奉云则是联合谢家与漠北军将领做了一个局,让这群人自寻死路的局。 那一晚,漠北军在与游奉云执掌的羽林军里应外合之下攻破了皇宫大门,血色染遍了汉白玉做成的台阶。 三皇子被鬼面将军一刀毙命,太后贤妃自缢于宫殿之中,谋反藩王尽数被俘,李家满门抄斩,这一场仗游奉云赢得漂亮。 游奉云几乎完美地解决了外戚和有反心的藩王,他的出征突厥计划也可以再几年后完美地实施。 但是,有些离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比如谢公,比如太子,比如大将军刘烨。 谢公和刘烨的葬礼和坟墓,游奉云给了他们作为臣子能够得到的最高规格。 而太子,游奉云沉默地改掉了那个厉字,写上了孝懿二字。 “朕想追赠孝懿太子为皇帝。”游奉云看着笔下的“孝懿”二字道。 群臣惊愕,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皇帝追封自己儿子为皇帝的事啊。 但是游奉云心意已决,他毕竟没有做到对谢妍的承诺,并且还因为他的失误让她满心期待生下的孩子永远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这是他对死人的歉疚,也是对谢妍的安慰。 等他做完这些,他就又是那个冷漠无情的帝王了。 改完谥号后,让游奉云意想不到的是他的新一任大将军想要与太子结冥婚。 游奉云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个鬼面少年将军道:“是你疯了,还是朕疯了?” 霍西陵要娶的是太子,即便是个死人也是太子,这般违背世俗礼法,游奉云还是第一次见。 然而霍西陵的一生一半是为了复仇,一半是为了太子,现在长公主已经毙于他的手下,那么他可以全身心地去陪伴太子殿下了。 最终,沉默良久的游奉云还是答应了霍西陵的要求。 等霍西陵离开后,游奉云靠在冷冰冰的龙椅上在空旷的大殿道:“阿妍,朕给岁岁找了一个很好很爱他的人陪着他,你可以放心了。” 半月之后,游奉云等来了霍西陵的死讯。 他那位百战百胜的少年将军终究抗不过病痛的折磨走了,游奉云将他和他的太子葬在了西岭,那里可以远眺陈郡近可望皇陵。 他们葬在那里,可以看见谢家和谢妍的陵墓。 又不知过了多少载,世家的影响力逐渐消退,因为选官方式的改革,寒门在朝堂的人数越来越多,而游奉云也即将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的寿命太长,谢檀、崔宴、安海还有许多认识的人都走在了他的前面,最后敢和他说话的人寥寥无几。 现在,他的卧榻边只有他不熟悉的孩子和几个年轻的宫妃。 游奉云看着他选中的继承人道:“天下,便交给你了,为帝者博爱无情。” “是,父皇。”游奉云选中的继承人道。 他们之间不像父子,更像是师徒。 “嗯。”游奉云应了一声,最后闭上了眼睛。 建昭元年,帝崩于宣德殿,谥号武,史称景武帝。 作者有话要说:  就剩下现代番外檀宴番外和论坛体了,好耶。感谢在2022-04-03 21:59:41~2022-04-04 23:2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气死不偿命、50511109、玲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两相厌 100瓶;踯躅 55瓶;37831269 50瓶;忻泽、hjnbeice 40瓶;一坨寡蛙、乔昃、48737981、serendipity、斟汋、夏夜清风、林可爱乀 20瓶;陌上桑、孫孫孫_、44725309、绫、家家 10瓶;锦 6瓶;爱打雨伞的小荷叶、小透明 5瓶;麋鹿不迷路、花颜~ 4瓶;即墨仲月 3瓶;清、流光 2瓶;青蟹、君赫、白山茶、唐早、琚韶i、是柠檬鸭、想要体验男孩纸的快落、尧木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4章 番外六 “西陵, 一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游玉岁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 他相信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后,霍西陵一定可以找到他的,于是他安心地离开了。 “好。”霍西陵看着已经逝去的爱人轻声道, 然后不紧不慢地为他们二人处理后事。 在安排好一切后,霍西陵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刚刚登位不久的新帝扶灵而哭,将他的两位父亲送入了皇陵。 ———— 过了很久以后, 游玉岁从睡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软软的床上, 身上穿着毛茸茸的睡衣, 帽子上还有兔子耳朵,身子也变得小小的,床上堆满了各种颜色的小熊玩偶,墙壁的颜色更是淡淡的黄色和淡淡的粉色, 上面挂着星星一样的灯, 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不是属于大景的风格。 游玉岁陷入了沉思,有着那么多次的重生经验的他并没有陷入慌张,而是决定下床探查一番。 等游玉岁爬到床边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一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他愣了一下,然后用小手捏了捏自己睡衣帽子上的兔耳朵, 这应该不是他自己选的衣服和鞋子。 而且, 要他这个年纪已经很大很大的人穿这么可爱的鞋子属实有点为难人。 不过, 游玉岁还是硬着头皮穿上了兔子拖鞋, 随着他的走动, 兔子的耳朵也跟着动了动。 游玉岁:……还挺可爱的。 接着, 游玉岁便推开房门走出了布置得温馨可爱的房间。 房间外是一段走廊,走廊的尽头是窗户,窗户外是明媚的阳光和翠绿的树叶,旁边是下楼的楼梯。 游玉岁感觉这个地方没有多大的危险,于是决定向下探索,等下楼梯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短手短脚的难处。 可恶,只能扶着墙壁慢慢走,还要担心滚下去,游玉岁一边慢慢地下着楼梯,一边吐槽着自己如今身体的不方便。 就在游玉岁走到楼梯转角的时候,他听见 “张姨,今天有客人来,晚上的时候多做几个菜。”女人温声说道。 “好。”那个叫张姨的女人笑着答应道。 这个时候女人听见楼梯的声响忍不住回头看,正好看见谢玉岁站在楼梯上愣愣地看着她。 “岁岁,怎么下楼了?是不是午觉睡醒没有看见妈妈?”漂亮的女人笑着问道。 游玉岁却没有开口回答,那张脸和他母后的脸一模一样,无数午夜梦回他都梦见他的母后还活着,还在对他笑。 游玉岁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脸,疼的,不是梦。 然而谢妍已经走上楼将游玉岁抱了起来问道:“妈妈的岁岁,怎么醒了不叫妈妈?还自己抓自己脸蛋,都抓红了。” “妈妈。”游玉岁喊出了这两个字,一瞬间有些委屈。 谢妍见此伸手摸了摸游玉岁的头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没有。”游玉岁小声回答道。 “那我们下楼去玩好不好?”谢妍开口问道。 “好。” 游玉岁回答完,他就被谢妍抱下了楼。 现在,游玉岁可以确定,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因为这里有太多神奇的东西他没有见过。 作为母亲的谢妍对孩子十分耐心,抱着小小的游玉岁给他讲绘本,陪他看动物世界,带着他搭乐高积木。 虽然游玉岁觉得很幼稚,但是他还是愿意配合谢妍,然后从他妈妈口中获得岁岁好聪明的话语。 等搭建完乐高积木的一小部分后,游玉岁看着陪在他身边的谢妍露出了笑容,这个世界他很满意,如果能够早点遇见霍西陵就好了。 玩累之后,谢妍又给游玉岁端来了酸奶和水果,然后对游玉岁道:“今晚爸爸要带客人来家里。” “爸爸?”游玉岁愣住,该不会是游奉云吧。 谢妍见此愣了一下,摸了摸游玉岁的头道:“都怪爸爸天天加班,都没时间陪岁岁,妈妈让他休息几天陪我们去外公外婆家,让你和檀表哥玩好不好?” 游玉岁沉默了一下,很好,这个爸爸应该就是游奉云了,不知道李太后在不在,在的话可以弄死吗? “岁岁不想去外公家吗?”谢妍疑惑地看着游玉岁道。 “没有!岁岁想去!”游玉岁立刻回答道,去见外公和表哥他当然开心,不知道崔宴在不在。 谢妍摸了摸游玉岁的脑袋然后继续说起了今天晚上有客人要来家里的事情。 “还有一个小朋友也要来我们家做客,年纪只比岁岁小一点,岁岁要好好照顾小弟弟。”谢妍温声道。 “好。”游玉岁回答道,带小朋友而已,忽悠一下就行。 谢妍看着自己宝宝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在游玉岁的脸上亲了亲,然后道:“妈妈的宝宝真可爱。” 游玉岁:……好羞耻呀。 夜晚降临,厨房里张姨做好了八菜一汤,刚端上桌,地下车库便发出声音,谢妍看着坐在桌子边上的游玉岁道:“爸爸回来了。” 随后,游玉岁看见他们家里的那个铁门打开,里面走出了两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穿黑衣,剪着短发,容貌俊美,不是游奉云又是谁! 游玉岁:……他妈真的逃不出游奉云的吸引。 接着,游奉云走过来将手里的玫瑰递给了谢妍,粉色的小熊塞进了他的怀里。 抱着粉色小熊的游玉岁:……他可算知道自己一床的小熊是怎么来的了。 此刻,游玉岁也有了功夫去注意其他人,另一个男的长得和西陵的姐夫刘烨一模一样,而他身边的女人则是和霍西陵有几分相似,难道是霍西陵的姐姐霍云。 就在这个时候,游玉岁看见了女人身边的小孩。 小孩子长得很精致漂亮,宛如霍西陵的翻版。 游玉岁愣住了,难道他是霍西陵? 可是西陵看见自己为什么不叫自己? 就在游玉岁怀疑的时候,对面的小霍西陵挣脱了自己姐姐的手扑向了他。 “西陵!” “岁岁!” 游玉岁没摔着,因为霍西陵自己跑到一半摔了,还摔在了他兔子拖鞋的前面。 游玉岁:…… 此刻,游玉岁看见了霍西陵脸上的懊恼,很好,他可以确定了这只小西陵是他的西陵了。 “快起来。”游玉岁伸出手手准备把人给拉起来。 然而游玉岁太低估了自己三岁半的身体,没把人拉起来,反而把自己给摔了。 因为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倒也不痛,反而让家长们笑了起来。 下一刻,游奉云一手一个给提溜了起来,然后把人放在了餐桌前。 谢妍也开始教着游玉岁叫人,指着刘烨说:“这是刘叔叔,岁岁叫人。” “刘叔叔。”游玉岁乖巧道。 “这是霍阿姨。”谢妍接着道。 “霍阿姨。”游玉岁看着面前长相英气穿着干练的女子道。 “真可爱。”霍云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游玉岁。 “谢谢霍阿姨。”游玉岁抱住礼物道。 谢妍又看向了坐在游玉岁身边的霍西陵道:“这是霍阿姨的弟弟,叫霍西陵,比岁岁小一岁,以后要和岁岁读同一个幼儿园,岁岁要照顾好好弟弟。” 话音落下,一旁的霍西陵看着游玉岁道:“不是弟弟,是小叔叔。” 游玉岁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霍西陵对他笑了一下,神情狡黠。 果然,霍西陵在逗他玩。 于是,游玉岁的小爪子忍不住去捏霍西陵的脸,结果反而被霍西陵抱着蹭了蹭。 一旁的大人看着觉得这两个小孩子感情很好,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大家便开始一边用餐一边聊天,谢妍给他们两个小孩剥着虾。 在餐桌上,游玉岁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现在他爸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还是个孤儿! 太好了,李太后和长公主都没了!当商人也值得! 听到一半,游玉岁发现商人好像不是大景那种排在最末端的职业,而他爸更是打造了一个商业帝国,刘烨和霍云都是公司元老,陪着他爸创业的伙伴。 听到这里,游玉岁只想说,不愧是你游奉云,干啥都能干到风生水起。 而他的妈妈则是一位画家,同时担任他们所在城市某艺术类大学的教授。 就算踹了游奉云,他妈妈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这一点游玉岁放心了。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游玉岁和霍西陵还是小孩身体已经开始犯困了。 霍云见此提出要走,然而霍西陵扒着游玉岁的手不放,闹得霍云没办法。 “姐姐,我想和岁岁一起。”霍西陵看着他的姐姐道。 “老刘,我们干脆在附近买个别墅好了。”霍云笑道。 “也不是不可以。”刘烨思考后道。 而谢妍则是让霍云把霍西陵留在这里一晚,让两个孩子一起睡。 于是,霍西陵顺利混进了游玉岁的房间。 霍西陵看着房间的布置点了点头,太子殿下的房间也要比他的可爱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谢妍走了进来那些一套奶牛睡衣道:“西陵穿岁岁地睡衣好不好?” 游玉岁看着那套奶牛睡衣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第205章 番外七 霍西陵对于穿游玉岁的衣服这件事一点都不排斥, 直接伸开手手让谢妍帮忙换上了小奶牛睡衣。 于是游玉岁看着霍西陵板着一张小脸穿上可爱睡衣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西陵小时候也太可爱了,严肃的样子偏偏要穿着可爱的睡衣。 “好啦。”谢妍看着换上奶牛睡衣的霍西陵满意点头道。 霍西陵看着身上的可爱睡衣有些紧张, 上面有小熊奶糖的味道,香香甜甜的,应该是太子殿下身上的味道。 “两个小宝贝晚安。”谢妍看着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后这才关灯离开。 软软的床铺上,两个不大的幼年孩童被各种小熊玩具包围,游玉岁盖着画着小动物的被子看着身边的霍西陵道:“西陵, 我好想你。” “我也一样。”霍西陵说完便伸出短短的手试图抱住身边的游玉岁。 这一世,他的姐夫姐姐都好好地活着, 太子的母后也好好的, 如果不是确认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霍西陵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伸过来的小手有些无奈, 他真的不怕这么小的胳膊被他压到发麻吗? “这一次, 我们会好好地长大。”游玉岁看着面前的霍西陵轻声说道。 没有仇恨没有阴谋诡计地长大。 “嗯。”霍西陵伸手抱住了游玉岁。 他们都会在这个世界好好地活着。 第二天一大早,霍西陵就被自己的姐姐姐夫给接走了, 他们看着两个小朋友依依惜别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最后是霍云和谢妍向他们保证每天可以打视频电话联系,并且刘烨会尽快买下隔壁别墅, 两个小朋友才挥手说再见。 游玉岁看着坐在那个名为汽车的交通工具上的霍西陵,只觉得这个世界让自己越发看不懂了, 不过这个世界有了这样的交通工具, 那么通过某个东西面对面说话也不是不可以。 难道这就是仙界吗?游玉岁抬头看向天空。 一旁的谢妍则是拉着游玉岁的小手道:“岁岁,陪妈妈去修剪月季好不好?” 游玉岁闻言看向了爬满了铁栏栅的大片大片粉白交错如梦似幻的月季花点了点头, 然后迈着小短腿去给谢妍递工具。 多余的枝叶被谢妍剪了下来, 粉白色的月季花也被剪下几只插入了透明的花瓶里,又摘下几朵放在花篮里,提着花篮回头对游玉岁笑的时候让游玉岁忘记了时间。 “岁岁, 花花。”谢妍将手里的花篮递给了游玉岁道,“送给岁岁的。” 游玉岁看着手里的漂亮花篮道:“谢谢妈妈。” 接着,游玉岁又和谢妍一起给绣球花、杏树、梅树浇了水,又一起把落叶打扫干净,囤起来做花肥。 等休息的时候,谢妍端来小点心给坐在花园里的游玉岁,而游玉岁对谢妍道:“妈妈,我想西陵了。” 谢妍无奈,只能拿出平板给霍云打了一个视频电话。 于是,游玉岁便看见这名为平板的东西出现了霍西陵姐姐脸,紧接着谢妍和霍云交谈了几句,屏幕重便出现了霍西陵的脸。 显然,霍西陵也很好奇这个名叫平板的东西,不过他更加在意游玉岁。 “西陵。”游玉岁看着霍西陵喊了一句,但是 只见霍西陵一脸认真严肃地道:“姐姐说,我九月要去你在的幼儿园读书。” 游玉岁点头然后道:“你和我在一起读书?” “不在。”霍西陵回答道。 游玉岁愣住,为什么?难道他学文,霍西陵学武? “因为你要读中班,我要读小班。”霍西陵闷闷不乐地回答道。 差一岁,怎么还要差一级啊? “姐姐,我能和岁岁去读中班吗?”霍西陵看着身边的霍云问道。 “西陵没读过小班,跟不上中班的进度哦。”霍云回答道。 霍西陵皱着包子脸,不过是幼童学习的东西,小班和中班又有什么区别?他可以不上小班。 屏幕对面的游玉岁见此连忙道:“我可以陪西陵再读一次小班!” 反正他没有小班的记忆,再读一次也不亏。 谢妍见此忍不住笑了,她伸手捏了捏游玉岁的脸道:“你们的感情倒是好。” 而游玉岁拉着谢妍的手道:“妈妈可以吗?” “可以。”谢妍摸着游玉岁的头道。 “那就好。”游玉岁满意了,这一世他要和霍西陵一直一直在一起。 而那边的霍西陵道:“姐姐说姐夫已经看中几套别墅了,等定下来后,我就可以和岁岁一起玩了。” 刘烨和霍云当初为了离公司近,买的房子在市中心,而游玉岁家的别墅离公司稍微远一点,所以感情很好的游奉云和刘烨才没有一起买房。 不过刘烨买别墅还是挺快的,看中几个离游玉岁家近的别墅后便开始和霍云挑选,确定了分分钟付款,剩下的事情就是办理过户手续。等游玉岁和霍西陵上幼儿园的时候,他们就能一起去了。 游玉岁看着霍西陵学着小孩子说话的样子心里笑得不行,但表面还是乖巧地说道:“我等西陵来找我玩。” 说到这里,他们二人便互相挥手再见,然后游玉岁便看见霍西陵消失在了平板里。 这一瞬间,游玉岁觉得这个世界真神奇。 “岁岁,明天爸爸放假,我们大概岁岁去外公家好不好?”谢妍笑着问道。 “好。”游玉岁点头回答,他也想看看外祖在这个世界如何。 第二天一大早,游玉岁便和谢妍坐上了汽车,纯黑色的车身低调沉稳但又贵气十足,而坐在最前面开车的是游奉云。 游玉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偷笑,谁能够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也有当车夫的时候。 “岁岁在笑什么?”看见后视镜里的游玉岁在偷笑,游奉云忍不住问道。 突然被点名的游玉岁:…… “我没有……”游玉岁弱弱道。 “撒谎。”游奉云干脆利落地戳破。 游玉岁:……他们还能不能好好当父子了。 等谢妍在拿上自己的包坐上副驾驶位的时候,游奉云立刻向谢妍告状:“阿妍,岁岁长大了,居然会撒谎骗我了。” 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的游玉岁震惊无比,他爹居然会告刁状。 谢妍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戳了戳游奉云道:“谁叫你不经常陪他,如果你经常陪他,他会不和你说真话吗?” 游奉云握住谢妍的手道:“我给我自己放了年假,这几天带你们玩个够。” 话音落下,游奉云替谢妍系好安全带,然后松开离合,踩下油门,黑色的商务车平稳而又快速地驶出车库。 游玉岁坐在后排看着窗外掠过的景物,心想这可比马车平稳多了。 半个小时后,游奉云带着谢妍和游玉岁到达了游玉岁的外公家。 游玉岁的外公家坐落在c市的风景区中,靠近湖泊,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当游玉岁一走进大门他便看见了正在院子里练习书法的谢公。 “外公。”游玉岁看着穿着长衫的老人道。 只见谢意立刻放下毛笔,走过来抱起游玉岁道:“我的岁岁,有没有想外公?” 游玉岁立刻回答道:“想!” 此刻,房间里又走出来一个气韵很好的女人来,虽然她老了,但是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让她仍然是个美人。 只见那女人对游玉岁伸出手道:“岁岁,外婆抱抱。” 游玉岁立刻明白这是他的外祖母崔姝,那个在他出生没有多久就一病不起去了的外祖母。 “外婆抱抱。”游玉岁立刻把小手伸给了崔姝。 崔姝顺利从谢意的怀里抢到小孩,并且抱在怀里喊乖乖。 “外婆的乖乖,想吃什么和外婆说。”崔姝笑着道。 此刻,一对风华正茂的夫妻领着三个孩子走了出来道:“妹妹妹夫回来了。” 游玉岁看着这一幕,原来大伯和大伯母也在,而三个小孩分别是谢檀谢令和来玩的崔宴。 这一刻,游玉岁满足了,如果能遇上顾老师就更好了。当然,说不定顾老师就是外祖的好朋友,自己很快就可以和他见面了。 这一天,游玉岁第一次吃了一个全家团圆的饭,心满意足到想要落泪,当然如果有霍西陵的位置就更好了。 去外公家玩了一天后,游奉云又带着谢妍和游玉岁去了游乐场,做了摩天轮、旋转木马和海盗船。至于特别刺激的过山车和大摆锤,年纪还小的游玉岁只能看着。 第三天,游奉云直接订了机票带妻儿出国游玩,和父母走在外国街道上游玉岁觉得这个世界真大,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游玉岁一连在国外玩了半个月,游奉云和谢妍带他见识了各国的风土人情,看遍了各个国家的美术馆。 看着这些美术馆,游玉岁觉得游奉云出国玩本质是为了让谢妍开心。 等游玉岁习惯可这个世界上的各种高科技。他和霍西陵开学的日子也到了。 游玉岁就读的向日葵幼儿园是一座高级私立幼儿园,父母需要参加入学考试,并且需要验资和一本文凭,同时入学费也巨贵,该幼儿园倡导双语教学和培养小朋友艺术天赋。 所以,向日葵幼儿园小班语言学习英语和各种兴趣班。 看到英文教材曾经说小班学习不难的霍西陵:…… 游玉岁捧着说笑着道:“来,跟我念苹果苹果apple。” 霍西陵把书一扔道:“等我当上大将军后,我一定要踏平这个弹丸小国!” 突厥语他都不屑于学,区区弹丸小国竟然敢让他学习他们的语言!这个世界的通用语就应该是华夏语! 作者有话要说:  现代番外应该会再写一章,赠送的免费番外论坛体会放在作者专栏的番外集里,希望明天也能日六,正好写最后一章现代番外和论坛体 推下基友预收文,她写文超棒的 《觉醒成锦鲤后我带来了厄运》by帷幕灯火 文案: 2135年,一场进化席卷全球,在全球大雾后,所有人陷入沉睡。 觉醒的血脉天赋根据睡眠时间而定,已记录最长觉醒者睡眠时间为:三年。 一觉睡了十年的沈黎醒来后发现自己觉醒成了锦鲤,然而就算是锦鲤也无法破解他的坏运气。 谁拜谁倒霉,谁转谁破财。 但是,作为唯一一个跨越十年的觉醒者,不管他怎么说都有人暗地里偷偷拜他,倒霉了也可劲找理由,表示不是他的错。 沈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非酋啊! …… 倒霉蛋1号:昨天拜了锦鲤,回到家意外发现隔壁新搬来的邻居竟然是猫科,作为猫薄荷的我终于不担心和邻居相处不好了! 倒霉蛋2号:前天拜了锦鲤,在路上连摔三跤,把坏掉的门牙给磕掉了,牙科大夫直呼摔得好! 倒霉蛋3号:今天拜了锦鲤,出门就被天敌劫持,被解救下来后犯人赔了我一笔精神损失费,一个月的工资有了! 众人:锦鲤福运果然诚不欺我! 尔康手沈黎:不要自我安慰啊! 。感谢在2022-04-06 15:25:57~2022-04-06 23:02: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璇玑l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东陵、46316527、璇玑ll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给我上亿只猫咪-、小点点 20瓶;君赫 13瓶;桑小若、q、神奇的人类、南风知我意 10瓶;陌路穷途 8瓶;凤梧饼饼、宵朗琦行 6瓶;流光、星月坠、花颜~、下次再也不改邮箱了 5瓶;卿白、鬼服小迷妹 3瓶;是柠檬鸭、十陵洛七、尧木木、青蟹、琚韶i、北冥幼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6章 番外八 霍西陵的豪言壮志终于在他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后破灭了, 曾经天资卓绝怒马鲜衣的少年将军陷入了抑郁中,是对在这个世界不能当大将军的失望。 抱着儿童绘本的游玉岁看见霍西陵焉了吧唧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伸手拍了拍霍西陵道:“西陵还是和我好好读书吧。” 只见霍西陵扑进怀里呜呜道:“岁哥哥!呜呜!” 游玉岁摸了摸霍西陵毛茸茸的小脑袋严肃道:“西陵,你不觉得你变幼稚了吗?” 霍西陵抬头看着游玉岁道:“有吗?” 话音落下, 霍西陵就撑着下巴开始严肃思考身体变小对自身行为的影响。 他的确是有变幼稚那么一点, 太子哥哥该不会看他这样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吧。 霍西陵不由警惕地看向正在做幼儿园作业的游玉岁, 很好, 太子哥哥还没有发现自己的担忧。 幼儿园作业对于游玉岁简直是小菜一碟, 需要家长帮忙的步骤他全部一个人搞定,倒是让谢妍觉得自己失去了好多乐趣。 等游玉岁做完幼儿园作业抬起头看向霍西陵道:“西陵, 需要我帮你做作业吗?” “不用了!”霍西陵立刻道,他怎么沦落到了作业都要太子哥哥帮忙了? 说完,霍西陵便开始用自己的短手做幼儿园老师布置的作业。 霍西陵看着自己用花朵和落叶做出来的画叹气,他为什么要做这么幼稚的东西啊! “西陵好棒, 不愧是西陵。”游玉岁给了小孩子模样的霍西陵一个夸赞,他家西陵动手能力就是很强。 “岁哥哥也很厉害。”霍西陵抬起头道。 只见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他们为什么要说这么幼稚的话啊! 最后, 游玉岁拉着霍西陵的手道:“我带你去楼上去学习。” 一旁切水果的谢妍看着两个小孩子爬上了楼愣住, 学习? 游玉岁房间里的书桌上摆放着平板, 平板前面放着纸和笔, 等霍西陵坐好, 游玉岁就打开了一个学习网站, 开始学习初中数学和英语。 霍西陵:……呜呜呜呜,饶过我吧,英语。 游玉岁和霍西陵终究是成人, 学习东西的速度比真正的小孩子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已经成功跨过小学直击初中知识。 语文他们两个不用说, 都是名师教出来的,从小就读四书五经,无论是文言文翻译还是古诗词鉴赏都对他们没有难度。 而霍西陵更是在理科方面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当然除了英语。 狗看了霍西陵的英语都要摇头,不行真的不行。 不过他们还有时间,汲取知识不过是为了更快融入这个时间,更何况还有游玉岁会认真教导霍西陵,英语虽烂但还有大佬愿意带,于是按部就班地小升初,初升高。 九月天高气爽,正是学生开学的好时候,十六岁的游玉岁带着十五岁的霍西陵坐上了车准备去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C市最好的高中坐落在栽满银杏树道路地尽头,因为是开学日,学校门口堵满了车。 教学楼上高二的学生看着学校门口停满的豪车忍不住感叹道:“这一级新生家里可真是有钱。” “这些车放在一起,完全可以做个车展。” 就在他们感叹的时候,女生们则是拿着望远镜往校门口看。 “你们看什么啊?”男生们问道。 “看新来的两个大校草。”女生们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肤浅,都是炒出来的名头,像我这样的长相才称得上校草。”一旁的男生自信道。 他自诩体型匀称,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再怎么也是个帅哥,然而女生理都没有理他,反而对这望远镜发出小小的尖叫声。 “我不信,有这么好看!”说完,男生便试图挤过去看。 “望远镜给你,王美人你输了。”拿着望远镜的女生道。 外号王美人的男生朝着女生们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发出了一声:“艹,爷输了!” 从黑色的劳斯莱斯上走下来两个少年,容貌都精致异常,一个偏向俊美冷冽,一个偏向艳丽冷清,都是一等一的长相,就算扔进美人遍地的娱乐圈那也是众人望其项背的存在。 就这么漂亮的人物,他们学校居然一下子来了两个! “泪痣杀我!xp系统启动!” “呜呜呜,好想吻吻泪痣。” “可恶,我居然输得这么惨。” “这下你们信了吧,我原来初中的两个学弟那是国际巨星一般的存在。” “你们只注意到了他们的美貌,只有我注意到了他们的有钱吗?” “那辆劳斯莱斯是限量版,全球只有五辆,车牌号还是88888,艹有钱。” 刚一下车,霍西陵便明显注意到了周围有人在窥视他们,立刻用他那双冷冽如鹰的双眼给了教学楼上的人一个警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在瞪我!冷面帅哥好耶!” “哈哈哈哈哈哈,我给你讲,那个男生从小就会因为有人多看了他身边男生几眼瞪人。” “居然这样的吗?那我要多看几眼。” 校门口,游玉岁看着身边一脸不高兴的霍西陵道:“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霍西陵闻言瞬间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可我就不高兴嘛。” “回去让你亲亲。”游玉岁无奈道。 只有霍西陵知道,他的计谋又得逞了。 “他们说了什么?冷面帅哥怎么会笑得这么甜?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可恶,他们走了,看不见了。” “没关系,反正同一个学校肯定还能看见好多次。” 话音落下,学生们便重新回到了教室。 从此,游玉岁个霍西陵开始了他们为期三年的高中生活。 因为霍西陵在运动会和打走小混混保护了同学中展现了不凡的身手,一群学生挣着认霍西陵当大哥,走哪里都有小弟跟随,随时准备为他鞍前马后。 中午最后一趟课结束后,班里的男生立刻过来围住了霍西陵道:“老大,今天去哪个食堂吃饭啊!刷我的卡好不好?” 霍西陵闻言臭着脸道:“你们离开了我是不会吃饭吗?” 谢谢,他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午餐时间只和岁哥哥共享。 就在这个时候,游玉岁拿着保温饭盒敲响了教室后门,他笑着道:“西陵,今天我妈妈做了虾。” “好啊,马上来。”霍西陵闻言立刻露出笑容,立刻像小狗一样扑向了游玉岁。 “老大,不要丢下我们!” “滚啊,你们自己去吃饭!”霍西陵立刻带着游玉岁跑了。 学校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中,霍西陵帮游玉岁铺好餐布,游玉岁将保温饭盒一个个打开放在上面,然后将碗和筷子递给了霍西陵道:“吃吧。” “今天中午下课看见你人不在了,我以为你要丢下我,呜呜。”霍西陵立刻示弱委屈。 虽然在同一个班,可是座位却因为打乱排序,他们不能坐在一起。 游玉岁给霍西陵夹了一个虾道:“我只是去拿个饭盒。” “要叫上我!”霍西陵立刻道。 “好。”游玉岁只得同意。 “你知道我每天为了甩开他们和你吃一顿饭有多努力吗?”霍西陵哭诉道。 中二男高中生,比幼儿园小朋友还要难缠的生物。 “我知道了,还有半年我们就毕业了!西陵要加油!不能让英语拖了后腿。”游玉岁拍拍霍西陵道。 经过游玉岁这么多年的努力,霍西陵的英语终于上了120,无论如何值得庆祝。 提到英语,霍西陵宛如被霜打焉了的茄子,生无可恋地道:“我努力。” “努力有进步就给亲亲。”游玉岁道,“考上A大,我们就和家里人摊牌好不好。” 被刺激到了的霍西陵立刻发奋读书,不拿下A大誓不罢休。 一群得过且过的小弟:??? “老大这么勤奋的吗?” “老大成绩一直都很好。” “成绩这么好了,还要学吗?” 只见正在背单词的霍西陵冷眼看着这群非要认自己为大哥的中二男高中生道:“如果这次月考拿不出一个看得过去的成绩,你们就不要说我是你们大哥,我没有弱鸡小弟。” 中二男高中生们:!!! 这一天,高三十二班的班主任觉得班里向学之风很好。 时间来到了酷热的六月,随着考试铃声的打响,大批大批的学生从教学楼中出来,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 “给。”游玉岁看着走出考场的霍西陵递给他一瓶桃子味的苏打水。 一瓶冷水下肚,霍西陵觉得自己凉快了许多。 “回家吧。”游玉岁开口道。 他已经决定,无论成绩如何,他都要和家人公布他和霍西陵的关系。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但是…… 游奉云和谢妍好像对此并不惊讶,反而谢妍对他道:“如果你不和西陵在一起,我们才惊讶呢。” 游玉岁呆住,有那么明显吗? 只见谢妍挽住游奉云的手道:“爱意是藏不住的,就像我和你爸爸一样。” 接着,谢妍递给了游玉岁和霍西陵一人一个礼物和一只粉色的小熊道:“高中毕业快乐。” 说完,她又戳了戳游奉云,游奉云咳嗽一声道:“高中毕业快乐。” 最后,游奉云还加了一句叮嘱:“不要光顾着恋爱,还要认真学习。” “好哦。”游玉岁抱着那只粉色小熊道。 这一世,他们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走下去了。 还有开明的父母和支持他们的家人,游玉岁觉得现在他应该是这个世界最幸福的人了吧。 第207章 檀宴 太子出宫养病的第二年, 谢檀早已经官至大理寺卿司掌刑法,在长安城诸多女郎的眼中谢檀是个前途无量的未婚夫人选,日后怕是能够位至三公, 就是年纪大了点。 今年谢檀已经二十五了, 尚未有妻室, 和他同龄的人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了,孩子年纪最大的都能满街乱跑了。 当然,长安城至今尚未娶妻的郎君也不止谢檀一个,还有崔家的崔小郎君崔宴, 官也不做,偏爱跑去皇宫当太医, 更是无心娶妻, 崔夫人好几次催婚都无果。 “谢卿留步。” 下衙的谢檀闻言不由顿足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同僚, 这名同僚是隔壁执掌礼部的礼部尚书, 和大理寺相交甚少,今日不知怎么就叫住他了。 “卢尚书, 有何事?”谢檀表情冷淡地问道, 艳丽容貌也因此染上几分冷意。 然而卢尚书对于谢檀的态度却是不以为意,他是对谢檀越看越满意,年轻有为, 以后更是谢家家主, 还能继承爵位, 外加父母早逝,自家女儿过去也不用伺候公婆, 为人冷静自持, 谢家从来没有闹出过私生子的传闻, 这简直是择婿优秀人选! 当然, 卢尚书敢叫住谢檀也不是没有底气的,他家乃是范阳卢家,五姓七望之一,还是嫡支,和谢家可谓是门当户对,再合适不过了。 “谢卿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有……” 谢檀闻言快速地截断了卢尚书的话道:“谢过卢尚书好意,只是祖母在世时已经为我定下一门婚约了。” “啊?”卢尚书愣住,他怎么没听说过,只问道,“敢问是谁家女郎?” 只见谢檀吐出两个字道:“崔家。” “哈?”卢尚书的身子忍不住往后仰,崔家这一代不全都是男娃吗?最近出生的女娃都是谢檀侄女辈的,最大的才三岁。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撑着油纸伞从皇宫大门口走了出来,青色的官服穿在那位郎君身上衬得他淡雅如竹,在微细的小雨中慢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然后,卢尚书便看见了这位郎君的模样,正是崔家的小郎君。 只见崔宴走到廊下将谢檀罩入雨伞之下后道:“阿檀,我母亲闹我,今日便去你家躲躲。” “好。”谢檀垂眸看着面前的崔宴应道。 有些时候崔宴也不想求谢檀,但是他母亲因为他的婚事闹得厉害,说不找个人相伴一生便将他赶出崔家。 然而相伴一生哪里有那么好找,不如让他和药材待在一起自在。 崔宴见谢檀同意了便看了看外面的细雨道:“走吧。” “嗯。” 话音落下,谢檀便已经踏出了一步。 雨是春日的细雨,打在人的脸上分外温柔,在雨里呼吸一口气都带着青草的气息。 等上了马车后,崔宴便放下了手中的伞坐在了谢檀的身边。 随着外面马夫的鞭子声落下,马车开始动了起来,这个时候崔宴也开始问起了谢檀和之前卢尚书的谈话。 “我刚才听见你和卢尚书说你有婚约了,我怎么不知道?” 崔宴幼时常常被谢家老夫人接到谢家住,对谢家非常熟悉,他怎么不知道谢檀有婚约。 谢檀瞥了身上的崔宴一眼,那个婚约是崔夫人怀孕时祖母做主定下的,谁能想到崔夫人生下的是崔宴,这件事只能作罢。 “嗯。”谢檀应了一声。 只见崔宴把玩着他手中用来诊脉的金线道:“哪家的?” “崔家。” 短短两个字,崔宴差点用金线割破自己的手。 “胡说,崔家适龄的姑娘只有旁支的,你为谢家嫡长子,日后的谢家家主,他们可不敢让自己的女儿来当你的正妻。”崔宴看着身旁的谢檀道。 所以,谢檀说自己和崔家有婚约一定是骗他的。 “为什么我就不能等?”谢檀侧头看着身旁的崔宴道。 “等?”崔宴瞬间警觉,他抓住谢檀的衣领道,“谢子清,你想老牛吃嫩草!” 他那几个可爱的侄女可不能拿给谢檀糟蹋了。 谢檀无奈叹气,衣裳被抓皱的他身上少了几分疏离冷漠之感,他在等的不是崔宴的侄女,而是一个人有没有发觉。 现在看来,崔宴依旧是个榆木。 “你别闹。”谢檀抓着崔宴拉着自己衣襟的手。 崔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一定是谢檀打自己侄女主意的缘故。 只见崔宴拽着谢檀衣襟道:“闹?狼都到我家门口了,我……” 还没有等崔宴将画说完,马车车轮碾上一块石子,瞬间,坐在马车里的二人失去了平衡。 “小心!” 谢檀连忙伸手去捞身体要砸在马车车壁上的崔宴。 只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崔宴的腰,将崔宴往回拉,崔宴因为惯性往谢檀的身上倒去,嘴角轻轻擦过谢檀的脸颊,接着他便嗅到了谢檀身上以檀香为主调的淡雅香味。 那一刻,崔宴的心跳得有几分快。 是什么时候,让他不敢让自己和谢檀的距离太近。 “没事吧。”谢檀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开口问道。 “我没事。”崔宴看着面前的谢檀迅速重新坐好。 这么一折腾,谢檀的衣服算是彻底乱了,头上的发髻也散了。 只见谢檀随手将头上的玉冠扔给了崔宴道:“给我束发。” 崔宴握着手中的白玉玉冠道:“堂堂谢家子竟然连束发都不会吗?” “你弄乱的。”谢檀看着崔宴道。 崔宴听出了谢檀的话,他弄乱的,他就必须解决。 于是,崔宴只得伸出手开始为谢檀束发。 修长白皙的手指穿过漆黑如鸦羽的长发,将其一点点梳顺,然后又灵巧地挽出一个发髻,然后用玉冠固定。 时人常常用玉来喻君子,而谢檀配美玉是再合适不过的。 此刻,谢檀也开始缓慢整理的自己的衣服,在下车前将自己收拾好。 下了马车后,谢檀便领着崔宴进入谢家。 崔宴看着谢檀把他往自己的院子领忍不住出声道:“给我个客房就行了。” 只见谢檀道:“家里大部分人都被祖父带回陈郡了,哪里有那么多人给你收拾屋子,先在我的房间将就一夜吧。” 崔宴闻言笑着道:“在谢家少主的房间住一夜哪里是将就。” 谢家行事并不奢靡,吃穿用度只选自己喜欢的和雅致有趣的,谢檀的房间也都是按他的心意放上了一些字画古玩,熏上了常用的熏香而已。 一进谢檀的房间,崔宴便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躺在窗边的卧榻上,他看了一圈房间里的布置道:“你这房间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只见谢檀伸手摆弄着面前的笔架道:“我念旧。” “阿檀,让人拿一坛梨花白来,反正你明天休沐,我们两个秉烛夜谈。”崔宴看着谢檀的身影用手撑着下巴道,“正好我向你讨教一下让长辈不催婚的法子。” 正在收拾书桌的谢檀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道:“好。” 是夜,月色正好,推窗即可看见刚盛开的桃花,下人们送来了梨花白,谢檀和崔宴对饮。 崔宴拿着酒杯神态迷离,他看着谢檀道:“你不成婚,是不喜欢女人吗?” 被说中的谢檀:…… 崔宴看着谢檀沉默又道:“难道是你不行?” 谢檀继续沉默:…… 而谢檀的沉默仿佛坐实了崔宴的猜测,于是他立刻扑到谢檀面前来,伸手拉谢檀的衣服道:“我和你说不要讳疾忌医!我是大夫,虽然不是专精男科,但是!我比外面的那些大夫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让我看看!” 说完,崔宴继续扒谢檀衣服。 “不要胡闹!”谢檀立刻伸手按住了崔宴。 “没有胡闹,我是大夫!”崔宴申辩道,“放心好了,只是正常的检查,我不会泄露病人的任何隐私。” 谢檀闻言微微眯眼,他看着已经醉了的崔宴道:“你真要看?” “要看!”崔宴点头,有什么比治疗好友人的不举更有成就呢? “你说的。” 崔宴要看,那就任他看了,反正什么事都是他先挑起来的。 时间到了正午,崔宴浑身酸痛地从梦中醒来。 然后头脑清醒了崔宴整个人都被雷给劈了,他昨晚都干什么了?对着谢檀手脚并用,非要扒拉别人衣服,现在好了,他只想逃离长安和谢檀断绝所有来往。 于是,崔宴趁着谢檀没醒准备抱着衣服逃跑。 然而…… “你要去哪儿?”床上传来谢檀冷淡的声音,但是崔宴莫名地觉得谢檀的声音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后的沙哑感。 “我们可不可以放这件事没发生?”崔宴努力冷静地说道。 “阿宴,你当真对我无情?”谢檀如此问道。 三日后,远游的游玉岁和霍西陵收到了来自谢檀的书信,他看着信上的内容道:“我有表嫂了?” “是哪家贵女?”一旁的霍西陵开口问道。 “等等,是崔宴!”游玉岁惊愕。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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