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摁住他的易感期》 1. 偶遇 深夜的偏僻街道空旷寂静。 行道树稀稀拉拉,暖黄的路灯光线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从高处撒下,将树影压成交叠模糊影绰的一片。 踩着干燥的青砖路,江妄一手拎着层叠拖沓的裙摆,一手握着手机,目的明确地往车流畅通的主干道走去。 步伐不快,还挺悠哉。 不是不想早点脱离窘境,实在是身上复杂麻烦的裙子过分碍脚。 他已经尽量往高了拎,还是能感觉到麻烦的裙摆拖在脚底反复试探。 索性躺平认了。 手机叮铃响个不停。 他人都已经离场,微信群里那群损色儿依旧蹦跶得欢腾。 池唯:【,你到哪儿了,上车了没?报个坐标来瞅瞅。】 宋漾:【说好了惩罚至少持续二十分钟,这还不到十二分钟!江妄你要是上车了就是耍赖皮!】 程栖:【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上车了吗】 俞东遇:【别刷屏七崽。】 俞东遇:【哪有那么快?那条街入口修路封了,人影都见不着,出租车更进不来,得走一段到主干道才能打车。】 宋漾:【也对,那我就放心了,嘻嘻ww。】 池唯:【其实穿裙子挺好看的,被人撞见也不算丢人,就当体验一把女孩子终极梦想了。】 周成:【确实,所以我想说要不小江还是给我们开个位置共享?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 周成:【尤其是漂亮的男孩子。】 许云嘉:【我儿子那身手尽得我真传,他小心,我看别人小心他还差不多。】 许云嘉:【哦对了,儿子你路上要是见着人瞅你了冷静点,穿裙子揍人的行为是很不优雅很不淑女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妄原本不想搭理他们。 但叮咚叮咚的响声一串串,在静谧过度的街道实在突兀得让人听觉不适。 抬手点进群聊设置开了免打扰。 退出去时顺便扫了眼满屏滚动嘲笑四溢的群消息,扯起嘴角嗤了一声,扔下裙摆打字回复: 江妄:【许云嘉逆子,你这没上没下没大没小没规矩的德行是我遗传的?我觉得不是,所以我正式宣布你的血统暂时被按头隔壁老王了。】 江妄:【池唯下次换你来。】 江妄:【位置共享就不用了,天选alpha所向披靡,无所畏惧。】 宋漾:【江妄你又支棱了!先让我康康你有没有耍赖皮!】 宋漾是团体里的小游戏热衷者。 永远致力于寻找和开发各种能够在宿舍教室ktv甚至是操场草坪都能玩,持续性沙雕间歇性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群聚小游戏。 总而言之只要有他在,永远不用愁聚在一起该怎么打发时间。 毕竟该打发的打发了,不该打发的也能一并打发了。 而作为游戏探索和开发者的同时,他对待游戏后的惩罚实施环节同样严肃认真。 用他的话来说,这就叫干一行爱一行,敬业精神要从小培养。 虽然作为学生,他看起来也并没有很爱学习。 所以这句话在其他人听来,那就是宋漾他吃饱了撑的,撅着屁股原地放了个响亮的,屁。 江妄接收到这位“敬业者”的质疑,白眼能翻上天。 江妄:【你那些除智惩罚往我身上来了多少回?不吹不擂你愿赌服输的信誉值已经超过最高芝麻信用分,你问这话是在侮辱谁?】 宋漾:【咦惹,谁跟你说我这里看信誉值啦?快发张照片来,眼见为实。】 江妄:【我没光膀子裸奔的毛病,不拍。】 这种自留证据的傻事他会做?真当他傻? 宋漾持续输出:【保不准,万一你在街上现买衣服换了呢?】 “” 江妄抬头看一眼身旁大门紧闭的店门,再面无表情低头看回手机: 江妄:【先不说这个点该关门的都关门了。】 江妄:【这火锅一条街??我上哪儿买衣服???还是你让我破门而入进去抢件围裙???】 宋漾:【是个思路。】 许云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艹!裸身穿围裙吗?有画面了,虽然视觉效果肯定震撼,但是儿子你信我,那不会比穿少女梦想好多少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成:【这】 周成:【还是那句话,小江啊,漂亮男孩子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江妄嘶了一声,后槽牙磨得碎响。 正想着是忍这一时半会儿明天后天回了学校再跟他们秋后算账,还是立马掉头把这群“夺笋”就地正法捶一顿,忽听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有人在说话,声音不大,不过能很明显听出来语气不善。 江妄放下手机,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前面看不见人,倒是在两栋楼之间有条间隙,拐进去应该是条巷子,因为声音就是从那里面传来。 路口是他的必经之路。 不过这阵仗听起来,里头似乎不大太平。 巷子其实不是巷子,是条只有一边出入口的死胡同。 胡同里面,两个顶着圆寸头穿着紧身彩t,只差把“社会知名闲散□□丝”八个大字印在脑门的小混混正以多欺少,将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围在墙边。 一个脸纹小青龙,身材矮小,神态畏缩,一双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像只满肚子坏水依旧讨不着好的黄鼠狼。 一个耳戴大铜环,双手环胸,嘴里叼着根快被口水浸湿一半也舍不得点一下的烟,昂着下巴,眉毛摆得一高一低,努力想要作出一副鼻孔看人地头蛇的姿态。 可惜身高就矮了高中生大半截,气势拿不出来,呈现出的效果滑稽可笑。 “小朋友,还在念书吧?” 大铜环声音翁闷,带着让人反感的鼻音,搭配上故作桀骜的表情,岂止“油腻”二字能形容得了。 高中生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没有被围堵的惊慌,容色镇静,略微抿直着嘴角一言不发。 “不爱说话?没事儿!我也不爱跟学霸交流。”大铜环大方道:“你爸妈没教过你夜里别乱跑,那我就赶巧发慈悲给你上一课。” 眼神扫描一般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边打量边满意点头:“可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孩儿。” 说着,咧着嘴角耸起肩,佝偻着背脊两手一摊,一身地痞流氓气尽显:“平时零花钱花的完么,要不,哥哥们帮你分担点儿?” 小青龙浑黄的眼珠子又转了一圈,附和点头:“助人为乐,我们很在行。” 等了半天,对方仍然没动静。 大铜环半眯着眼嘶了一声,嘴角扭曲地往上扯,有点不耐烦了。 眉间沟壑加深:“小子,读书读傻了不成,这么不上道?没听懂老子的话吗?” 小青龙端详高中生一阵,估摸着凑到大铜环耳朵边小声递话:“哥,这小子是不是吓傻了?今天时间太晚,要不咱别跟他废话,直接动手?” 大铜环也没耐心跟个书呆子耗。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就不爽,想直接上过摔了。 谁知手还没碰到镜框,对方一个眼神沉沉扫过来,直接将他的动作按了暂停。 少年身形瘦削挺拔,五官深邃,面容之上每条轮廓都刻着从容冷漠。 双眼皮细长,藏在镜片后的一双瞳仁漆黑幽深到了极致。 上眼睑略微一压,就成了能吸纳溶解万物的无底黑洞。 里面仿佛豢养着足以撕绞一切的阴戾风暴,稍有不慎跌进去,下场就是粉身碎骨。 大铜环动作霎时间僵在原地。 一股说不清的寒意忽然从脚底生出,沿着背脊一路窜上天灵盖,让他浑身一哆嗦,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哎,哥,哥?” 小青龙不明就里,用指头尖往他手臂捅了一下:“你咋啦,书呆子的呆气还能人传人?” 大铜环倏地回神,瞪着浑浊一双眼睛慌忙收回手后退半步。 确定进入安全距离后才警惕地再次朝少年看去。 对方始终从容镇定站在原位,眼神沉寂,面无表情,仿佛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是错觉吧? 否则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有那样恐怖的眼神? 背心一层冷汗还没有干透,大铜环却已经因为方才的露怯恼羞成怒。 脸色发臭,咬牙切齿,每个字都从牙缝里一个个挤出来: “妈的!当老子搁这儿跟你讲单口相声呢!” “交保护费还是交学费,赶紧给老子选一个,再磨磨唧唧装神弄鬼,别怪老子不客气!” “怎么个不客气法?也教教我呗。” 大铜环话音刚落,就听懒洋洋一道声音从巷口传来,乘风而过,和散漫的夜色有了奇异的契合。 扭头一看,方才还空荡无人的狭窄出口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人。 受视觉惯性作祟,他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少年极出色的外貌,而是他身上脆纱层叠,蕾丝交错,裙摆蓬松宽大,隆重到夸张的—— 婚纱? 婚纱?? 男的穿婚纱??? 一个男生大晚上不睡觉,在外面四处晃悠不说,还穿着婚纱??? 尼玛 什么鬼瘠薄玩意儿??! 2. 救美 “你特么谁?” 大铜环摁住抽搐的眼角,呼噜一把自己扎手的圆寸头,语气不善:“闪一边儿去,别他妈多管闲事!” “我不。” 江妄拖着“少女梦想”跟幽灵似的晃荡进去,在距离他们五步开外的地方稳稳站定。 裙摆极其嚣张铺开,他一个人占地面积比他们三个人还来得宽敞。 视线从两个杂毛鸡蛋头上扫过,最后轻飘飘落在被欺负的高中生脸上。 嘴角弧度轻扬,左颊酒窝软软陷进去,是略显稚气的乖张。 “小班长。” 他开口,不叫名字也就算了,连个班级称谓也要加个逗弄的前缀:“大周末的不在家里好好学习,半夜出来闲逛?” 没错,这位被困的文静不善言语的高中生不是别人,恰好就是和江妄做了不到两星期同窗的学霸班长沈修然。 七中不是淮清最好的中学,转学来的常见,但临到高三才转学过来的却不常见。 而沈修然,就是这稀稀拉拉不常见群体的其中一员。 沈修然文档成绩优异,班主任老孙为了让他尽快融入集体,在高三开学第一天就给委以班长的重任,想要他借这个身份和同学尽快熟悉起来。 可惜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千算万算没算到学霸大佬是闷葫芦一个,高冷孤僻且自闭。 即便初来乍到就已经在三班“占山为王”,照旧不爱搭理人,一张脸冷得仿佛结了一层隐形冰霜面具,隔绝得别人不敢轻易靠近,也冻得自己一身寒。 但江妄是个例外。 他就觉得这个闷葫芦班长挺有意思,不怕冷,也不在意被无视,隔三差五的就喜欢逗他,连自娱自乐都觉得有趣。 沈修然站在那里,有两个混混的衬托,更显得他挺拔端正得像傲雪临霜一棵松柏。 掀起眼帘冲江妄递过来一个清冷泛滥的眼神,收到的回礼却是一个玩世不恭的散漫笑容。 “宝贝儿,遇到危险要大声叫救命,这是基本常识。” 江妄善意给他“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班长科普自救小知识: “坏人啊就喜欢欺负你这种闷着不吭声的,劫了财不说,说不定看你好看又好欺负,还要顺便劫个色。” 他朝大铜环和小青龙虚虚抬了抬下巴:“像这种,今天我要是不在,你怎么办,嗯?” 沈修然容色淡淡看着他,始终不置一词。 大铜环飞快和小青龙对视一眼。 看来不是多管闲事,是拦一送一,说不准还会不会拉起一个,带出一串。 学生这物种就不好琢磨,落单还好,一旦群体出动,那必定是数量庞大,堪比蚂蚁出洞。 还是不能拖太久,早了早安生。 大铜环迅速分析了下现场局势: 旁边这位看着高大,其实就是个无甚战斗力的书呆子,不足畏惧,至于穿婚纱的这位 样貌白净骨架纤瘦,穿得像个赶着孵蛋的母鸡,看着就不抗揍。 或者退一步,就算他有两把刷子,他们现在二对一,胜算也更大。 退路想好了,说话都多了底气。 “行,同班同学是吧?” 大铜环道:“那我也不为难你们,这样,该交的保护费不能少,但是你们可以平摊,一人一半,怎么样?” 他吐掉已经湿透不能再点燃的烟,一手揣在裤兜,一手伸向江妄,冲他勾了勾手指:“赶紧的,给了就放你们走人,别浪费时间。” “哦,保护费。” 江妄自顾自念叨了一句,眉梢微挑:“谁保护谁?” 小青龙从大铜环后头贼眉鼠眼探出脑袋:“问的什么废话?难道你还想让我们给你交保护费不成?” “问问嘛。” 婚纱没兜,江妄只能把手机拿在手上把玩着:“我也没想保护你们,毕竟我收小弟看脸的,傻逼不收,杂毛鸡蛋头不收,杂毛傻逼鸡蛋头就更不收了。” 小青龙两眼一瞪:“你他妈——” “还有。” 江妄打断他,用手机点了点沈修然:“那位,我的人,早交过保护费了的,现在你们这又收,合着我成中间商赚差价了?” 说完认真摇头,语气有商有量:“我觉得不行。” “不行你妈个头!” 大铜环气得喘粗气。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根本就没打算掏腰包:“给你脸了,搁这儿跟老子说评书?” 越说越来气:“艹!我看你们两个小屁孩儿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瞧瞧,当我大半夜闲出屁陪你们玩儿呢!” alpha打架,第一讲究信息素压制。 大铜环放完狠话,用力扯了一把彩t领口,烟草味信息素即刻外涌四溢,顺着空气迅速蔓延染透整个巷子的空气。 味道不受控制钻进鼻腔,沈修然眼神骤然一黯。 握紧的手背青筋暴起,冷眼盯着大铜环的背影,眼底黑雾翻腾肆虐,甚至隐约可见猩红泛滥。 “靠,什么东西臭烘烘的。” 江妄皱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抬手扇了一下。 没能第一时间领悟到这个环节,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对方现在应该在释放信息素。 不出意外,空气中他隐约闻到的臭味正是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大铜环也楞了。 “日他妈的!” 他突然破口暴躁地骂了一句,指着江妄鼻子对小青龙吼:“这小变态还没他妈分化!” “” 小变态? 说谁变态? 他??? 嘶—— 江妄咬了咬腮帮,表情有点牙疼。 “这裙子不是我要自己要穿的。” 他有些困扰地扒拉了一下有些乱掉的裙摆,耐心地将准备说给出租车司机听的话说给在场三位听众: “我只是玩游戏输了,被迫穿一次而已,而且是有且仅有的一次,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大铜环:“老子管你第一次不第一次!他妈的男人穿裙子就是变态,你他妈穿婚纱,变态中的变态!” 江妄眼里笑意减退,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朋友,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跟你掰扯什么,主要是想告诉你,你可以骂我脑子有泡,也可以骂我神经病,但是你不能骂我变态。” 五指灵活一转,将手机塞进胸口卡住。 明明也是头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坐起来就是莫名手熟: “未来天选alpha表示,他非常,非常不想接受这个极其没有排面的标签。” 没给大铜环反应的时间。 话音刚落,江妄径直抬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拉,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猝不及防弯下腰的同时抬起膝盖用力往上一顶。 层叠的布料也没能缓冲掉多少力度,大铜环当即痛到瞳孔骤缩,喉咙失声。 不甘心就这么认输,大铜环咬牙缓了两秒,忍着剧痛捏起拳头反手往江妄脸上怼,却被江妄更眼疾手快以掌心挡下。 指节收紧,江妄习惯性想踹他膝盖,动作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着装过于不便,人没踹着,勾着裙摆差点把自己扯个仰翻。 赶忙稳住身形,在被发现弱点之前抓着他的拳头反手一拧,扣在后脖颈的右手配合地往下一压—— 咔嚓两声。 哀嚎彻底卡在喉咙。 大铜环没了还手的劲儿,面朝下摔地上就爬不起来了。 胃里翻江倒海,捂住肚子满地打滚,大口抽气,泪眼汪汪。 花架子空心枕,弱得抠脚,菜到离谱。 “不是吧兄弟,就你这还收保护费,确定能有回头客?” 江妄歪了歪脑袋,嘴角扯着肆意嘲讽的弧度。 再看向被他行云流水的一套吓得两股战战的小青龙,漫不经心的笑重新爬上眼尾:“来吧兄弟,该你了。是直接上,还是放你先做一套广播体操热热身?” 小青龙:“” 抖着下巴扑通一声,这一跪跪得干脆利落。 江湖儿女果真不拘小节。 “对不起同学!是,是我们兄弟俩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们这一次吧!” “我,我这也不会做广播体操啊!” 江妄:“什么同学,叫江哥,那保护费呢?” “好的江哥江哥,我我我我交!我交!” 小青龙没骨气地抹了把眼睛,结结巴巴低下头开始掏裤包。 “别了,江哥不缺你那两块钱,自己留着买虾条吃吧。” 江妄说着,侧目看了眼沈修然,忽又不知想到什么,眼尾狡黠弯了弯: “嗳,这样毛鸡蛋,我家班长呢心灵比较脆弱,特别容易受惊吓,你过去好好跟他道个歉,别让他产生心理阴影,万一他因为你们以后都不敢再走夜路,不好意思,我就只能把你们从鸡窝拎出来再捶一顿了。” 小青龙立刻点头如捣蒜。 软脚虾似的连滚带爬摸过去给沈修然一通真情实感的悔过,获得江妄点头同意后,仗义拉上还没缓过气的大铜环一路跌跌撞撞,溜之大吉。 现在收保护费这行门槛都放低到这种程度了? 江妄啼笑皆非地收回目光,拿出已经被捂得有了温度的手机晃悠着走到沈修然面前。 五厘米的身高差并不影响他直视对方的眼睛:“嗳,小班长,我救了你,你就没点儿表示?” 空气里的烟草味渐渐淡去,沈修然眼帘半阖,眸中暗涌渐散,恢复一贯从容冷漠。 眼睑略微垂下,沉默看着眼前的少年。 江妄比他略矮的身高,骨架却比他小了整整一圈,所以贴身的婚纱也能轻松穿上,七分的违和感被弱化到只剩不到一分 裸露在外面的肩背嶙峋清瘦,却不羸弱,灯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上了一层釉色,实在纤细白净得不像个alpha。 少年五官生得实在好看,可以说精致得过了头,拼凑起来有种野性肆意的张扬,却又因为左颊恬淡的酒窝,导致狼气并存上了奶气。 一笑起来,整个人都透着独属于少年时期没心没肺的慵懒散漫。 一头短发是天生的茶色,瞳仁竟然也是,澄澈清雅,像极了一双封存着剔透年岁的翠玉琥珀。 明明是个有些恶劣乖张的小孩儿,却每个点都恰到好处地让人讨厌不起来。 只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讨人厌,亦或是讨人喜欢。 在他这里,世界上所有人都能分为两种,敌对,或者无关紧要。 他茕茕孤身,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 江妄料到他不会有所回应,也没期待他的回应。 本想救完美就功成身退一走了之,临走前目光逡巡一圈,无意落在沈修然身上,随即同脚步一齐顿住—— 琥珀般的瞳孔飞快闪过一丝光彩。 沈修然穿着白t,外面随意套着一件纯黑色衬衫当做外套。 江妄打上了他衬衫的主意。 偏过脑袋抬起手,曲起食指勾住他的衣领,不轻不重拉了一下。 眯眼笑得肆意,挟恩图报: “别的表示就不用了,你这衬衫我还挺喜欢。” “宝贝儿,脱了给我穿穿呗?” 3. 安抚 江妄靠近的瞬间,沈修然眼神立刻变了。 面色顿沉,条件反射生起的排斥的反感厌恶盈满全身。 只是不等他有所动作,扑面而来的气息若隐若现,不经允许便自顾自在他周身萦绕溢开。 像是无形中铺开的蛛网,丝丝缕缕细弱不可见,却正悄无声息将他裹入网中,束缚,消解,融化。 堆积满腔的戾气散了些,被易感期催生出的暴躁奇异般受到了安抚。 甚至连头疼欲裂的状况也显而易见被缓解。 压顶的黑云被路过的一缕风揉散。 奢侈的阳光和空气见缝插针顺着缝隙挤进来,稀释掉云层下长积久聚的抑郁沉闷。 吸进肺里的气体不再如同两面开刃的剪刀,刮划得喉管心肺尖锐刺疼。 沈修然眼中惊诧之色稍纵即逝。 不着痕迹细细嗅了嗅,除了残留的一点烟草味,以及细微的粉尘味,他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粉尘味自始至终存在,没有任何参价值,至于另一种味道,则更加不可能。 毕竟方才烟草味最浓郁的时候,他暴躁到恨不得立刻拧断那个混混的脖子。 带着探究的深沉目光落到眼前同龄少年身上。 这股气息是在江妄靠近后出现的,唯一可考的原因,只有他一人。 可江妄分明还没有分化。 片刻的走神,让江妄的咸猪手得了逞。 领口轻微的拉扯感唤回沈修然所有心神。 看着身前屈着指节修长白皙一只手,依旧有被入侵势力范围的排斥。 而前所未有的是,他此刻没有产生分毫将碰到他的这只手掰断的冲动。 半眯起双眼,沈修然将探究的视线再次透到江妄身上。 对上那双茶色的眸子,眼底郁结的风暴旋涡减弱,瞳孔凝起的黑曜石般的光芒完美藏起他不可为人知的若有所思。 江妄深知这人生人勿进的脾气,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沈修然却始终只是冷脸看着他,没有一点回应的意思。 不由啧了一声,颇没意思地收回手:“班长,我可是你救命恩人,这么点儿小要求都不答应,白眼狼狼起来都不见得有你这么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本以为这两句抱怨注定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然话音刚落,沈修然却意外地有了动作。 他默然抬起手臂,从正数第三颗纽扣开始一颗一颗往下解,直到解开最后一颗,黑色衬衫被利落脱下,递到江妄面前。 在此同时,视线始终没有从江妄脸上移开。 哟,竟然真脱了? 江妄有些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真给我?” 沈修然没说话,但眼神明明白白表达着五个字:你可以不要。 他会不要? 当然,不会。 “谢了!” 江妄接过衬衫,冲他轻快抬了抬下颌。 左手拉开婚纱侧边拉链往下一脱,裙身如同从他身上褪下的表皮瘫落在地。 裙摆以他为圆心层叠荡开,面积浮夸地铺撒在地面。 在深夜寂静的空巷,如同遇月绽放的昙花,短暂炫目的灿烂。 少年只穿了条破洞牛仔裤,光裸的上身骨架更见纤瘦,脊骨嶙峋。 身体覆着薄薄一层肌肉,肩不宽,腰更细,一身皮肤在黑夜中白得晃眼。 他将衬衫反手套上。 瓷净的皮肤被一点点隐没在黑色布料之下,扣纽扣的动作一路往上,到了正数第二颗才停下。 被沈修然当做外套的昂贵的布料如今乖顺亲昵贴着他的皮肤。 尺寸不合,沈修然穿着合身,他穿着就大了。 衬衣松垮挂在他肩膀,敞开的领口处露着小半截锁骨,被纯黑一衬,更显出无暇的白。 再往上,脖颈细长,本应该长着腺体的一处皮肤因为主人尚未分化仍是光洁一片。 沈修然盯着那一处,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忽然很想凑近闻一闻。 他想知道那股出现得突兀,却能将他的躁动安抚住的气息,是不是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江妄将足以掩住手背的袖口松松挽上去,露出半截小臂。 低头时鼻尖轻轻动了动,忽然偏过脑袋低头在衣领处仔细嗅,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极淡的酒香。 干净醇郁,难得的好闻。 眨眼看向沈修然,语气微扬:“乖小孩也喝酒?” 弄得连衣服上都沾了一股酒味。 沈修然轻抿着薄唇没有回答。 依旧是黑发黑眸,却因为衣服从黑色变成白色,被迫褪去两分阴郁。 像一片黑沼泥淖中被催生冒头的半寸嫩芽,违和,突兀,却叫人眼前一亮。 江妄看着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就舒心。 即使始终得不到回应,也能从善如流跳转话题。 继续自说自话式地跟他唠嗑:“还是那句话,男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尤其像班长你这么漂亮又脆弱的宝贝,可是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 “需要送你回家么?”他笑着问。 “” “不需要。”低沉的嗓音恰到好处融进夜色,是重锤擂鼓后鼓膜振动发出的最后一声共鸣,带着两分天生蛊惑的味道。 这是今夜两人见面以来,沈修然开口的第一句话。 “行。” 江妄从“昙花”花心处灵活跳出来,看看婚纱,再看看胡同尽头的大垃圾桶。 对这件累赘的去留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先搬回家,暂时不扔。 毕竟万千少女的梦想,不好随便糟蹋。 何况池唯不是说了觉得漂亮么?高三一年,总有机会用得上。 捡起裙子搭在手臂,裙身还有大半拖在地上,脆纱重叠交错,隆重且浮夸。 江妄换回地球正常男性着装,动了动脖子,整个人都轻松了。 “衣服周一洗了带学校还你。” 他懒懒笑着,见对方白t衣领有些歪了,极好心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顺便拍拍他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谢谢就不用说了,不如这样,周一早上听写作业,班长大人发个慈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江哥一马,如何?” 不等对方回应,江妄说完自顾自笑起来。 兀自扔下一声轻快的“周一见”,半抱着婚纱转身原路出了胡同。 从背影看,蓬松绵长的裙摆似乎与他合成一起。 对比强烈的黑白逐渐远离视线,融进冗沉夜色,直至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沈修然漠然收回目光,低头看一眼左侧地上碎裂四散的玻璃瓶碎片。 alpha抑制剂撒了一地,并且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时间过长,已经快要干透。 左手五指蜷起,握住手掌被划出的细小错杂的伤口,右手食指指节抵了下镜框。 镜片反射的光芒一闪而逝,镜片后一如蒙雾黑曜石般的瞳孔中被暂时压制的风暴依旧在养精蓄锐。 隔过半晌,那股拥有奇异治愈能力惹人贪婪的气息悉数散尽。 在场唯一剩下的人也终于舍得迈动步伐,不紧不慢离开了这条沉闷逼仄,只有一条出口的窄巷。 4. 清晨 江妄周日在家睡了一天,晚上也没去学校, 周一起了个大早,拎着点儿行李和吃的先回了趟宿舍,拖拖拉拉到早自习第一道预备铃响了,才优哉游哉往教室赶。 刚坐下,程栖和池唯两个就借着背书的名义明目壮胆凑到他边上。 手里抱着本语文书摇头晃脑,嘴里叭叭叭说个不停,内容却和书本内容半点不沾边。 池唯:“江哥江哥,早上好,今天心情如何?” 江妄正低着脑袋在凌乱的桌肚里掏他的语文书:“嗯,尚可。” 池唯:“嘿嘿,那我之前——” 江妄:“‘少女梦想’没扔,给你留着了,下次有机会穿给江哥看看。” 池唯:“呜。” 程栖幸灾乐祸地冲池唯咧了一嘴,往桌边一蹲,支起语文书将自己的视线与讲台隔断:“江哥,你前天晚上回去的路上顺利吗?” 江妄:“还行,没掉坑里。” 程栖:“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遇到贪图你美色的变态?” 变态这个词就很耳熟。 江妄终于从战乱现场一般的桌肚里逮到他的语文书了。 抽出来扔在桌上,有些心情复杂地看向程栖。 他很想问问到底是大街上贪图女装大佬美色的人变态,还是大晚上不睡觉穿个婚纱四处晃悠的男生变态。 不过转念一想,算了。 他又不是真变态,干嘛要纠结这种变态才会思考的变态问题。 “没有。” 他果断甩出否定答案。 而后不知又想到什么,收回目光看了眼坐他前面套着蓝白校服外套,背脊挺直,后脑勺都写着“生人勿近”的班长,往椅背一靠,弯唇笑起来。 稚气与痞气的奇妙融合,瞳孔中光芒涌动:“虽然贪图美色的没遇上,不过遇上了个真‘美色’,也不是毫无收获。” “?” 程栖不明就里啊了一声,脑袋缓缓冒出问号:“什么美色?江哥,你撞上艳鬼了?” 江妄想了想,认真说:“不艳,不鬼,就是有点冒冷气。” 程栖,池唯:“” 什么玩意儿,听起来这么邪乎。 前边“艳鬼”本人毫无反应,连坐姿都没变一下。 不知道是真没听见,但是听见了装作没听见。 江妄觉得是后者,毕竟孤僻高冷如班长,向来对他顽劣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基本不会赏脸搭理他。 不过没关系。 反正,他爱搭理他就行~ “大清早凑一起聊什么呢。” 俞东遇姗姗来迟,把书包放在江妄身后空位上,坐下之前熟练揉了一把程栖毛茸茸的头顶:“有凳子不坐,蹲着腿不麻?” “不啊。”程栖晃晃脑袋:“我就喜欢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特别有安全感!” 俞东遇狐狸眼一弯:“七崽乖,就算你这么蹲着,也不妨碍老师站在讲台上一眼看见你。” “” 程栖死鱼眼:“你,是,真,的,烦。” 俞东遇:“我不是。昨天让你来我家吃午饭你怎么没来。” 程栖:“我去驾考场地了。” “驾考场地?”俞东遇重复一句,疑惑道:“你去那儿干嘛,你不是还没满十八么?” 程栖:“想什么呢,不是我考,我陪我姐去的,她考科二。” “过了没,难不难?”俞东遇认识他姐,便随口关心一句。 程栖进不去场地,只能根据他姐的原话来转述:“不难吧,一次过,我姐说只要把考场所有作弊点记住差不多就行了。” “作弊点?”这句是江妄问的:“驾考也能作弊?” 程栖点点头,难得有了比同龄人提前涉及的领域,嘚瑟起来:“考驾照跟我们考试不一样,场地里处处都是玄机,一颗石头,一截树枝,一随地扔下的矿泉水瓶盖儿都可能是重要作弊点。” “我姐第一次去模拟的时候因为不懂规矩踢了块挡路的碎砖头,结果被教练骂了个狗血淋头。后来才知道那砖头是别人侧方位停车打方向盘的定位点,她给人踢开,人没了定位点,科二惨挂。” “噗!” 池唯笑出了声:“你姐真有意思。” 江妄也觉得新鲜:“补考还需要交钱不?你姐害那人挂了科二,是不是要负责帮他交补考费?” “原则上不用,毕竟作弊嘛。” 程栖说:“但是我姐跟你想法一样,特愧疚,回头就主动联系到那人要帮他交补考费。” 江妄,池唯,俞东遇:“然后呢?” 程栖掰着手指头:“然后他们已经一起出去看了三场电影,逛了两回游乐园,吃了五顿晚饭,现在就差临门一脚,马上就要在一起了。” “” “” “” 可以的,本以为是沙雕的芬芳,没想到竟然是爱情的酸臭。 “哦对了。” 俞东遇灵光乍现想到什么,忽然抬高音量:“有件事忘了跟你们说。” 程栖:“什么?” 俞东遇:“我刚刚上楼时遇见了老孙,他正在楼道跟周老师聊天,应该马上就会上来了。” 才刚说完,门口传来扣门声,浑厚的嗓音压过朗朗读书声,响彻教室:“池唯,程栖,你俩蹲那儿给江妄当左右护法呢?自己没座位?回去!” 还真说曹操曹操到。 池唯吸了口凉气,脚底抹油溜了。 程栖临跑前不忘愤然冲俞东遇竖起中指:“重要的事情最后说,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的是个二傻子!” 老孙一直盯着他们两个回到座位,才背着手走上讲台,保温杯放在讲桌上撞出咚的一声闷响:“行了,别背了,本子拿出来,开始默写。” 哄乱的读书声渐消,纸张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此起彼伏。 “写什么都知道吧?” 所有同学拖长了嗓子异口同声:“知~道~” “最好知道。”老孙清了清嗓子:“上周放学前我就说过了,不知道的等默写完了,自己罚抄五遍。” “好~”稀稀拉拉,没精打采。 江妄放东西没规矩,找听写本又花了半天。 老孙在讲台高高杵着,像个人型雷达扫射机,他不好扭头问俞东遇写什么,只能一边找一边想。 好不容易本子找到了,要写什么也想起来了,三峡的“峡”字才写一半笔没了水,只好停下换了根新的笔芯继续写。 真的坎坷,天都不让他好好学习。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重岩叠嶂,隐天蔽日 江妄整个周末光顾着玩和睡,背书的事全被抛在脑后。 这篇文章他拢共也才看了一遍,还是上课昏昏欲睡时跟着老孙的讲解看完的,记不全,写两句就要停笔努力回想。 别人默写费笔油,他能耗死脑细胞。 夏末的太阳依旧灿烂。 爬了许久终于从林立的高楼建筑冒头,迫不及待将金灿的光芒洒向整个城市。 江妄懒散地趴在桌上断断续续划拉着《三峡》,光线斜斜从窗外铺入教室落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被渡上一层恬静光晕。 发色更柔,瞳色更浅,长睫随着思绪上下扇动,柔软又明亮。 纸面也被阳光殷勤染上温度,横线上字迹潦草,江妄胡乱涂出几处墨疤,都被小拇指蹭花了。 笔尖停顿了许久未动,他卡在了绝巘的“巘”字上。 想不起来怎么写,支棱起脖子惆怅地用左手拇指去蹭沾在手上的墨迹。 蹭着蹭着,眼神飘向前方,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视线最开始是定格在前桌发梢,然后往下,划过一截细瘦的脖颈,落在校服衣领处。 他想起了前日夜里,他在黑衬衫领口闻到的淡淡的酒香。 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吧? 好学生偶尔叛逆一回也只敢挑在周末,现在是学习时间,好孩子不敢喝酒了,衣领肯定只能剩下干干净净的洗衣液味道。 视线漫无目的荡了一圈,最终在小班长因阳光盛照而变的莹白剔透,赏心悦目的耳垂上。 抱着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单纯欣赏了一会儿,随后不安分地将长腿伸出自己的管辖范围,往人凳子脚不轻不重踢了两下。 没反应。 余光里,老孙拿着电话上走廊去了。 江妄见机重新趴下,下巴搁在手腕上,圆珠笔在手里灵活转了一圈后被调了个头。 伸长右手耷拉在桌面,笔头轻轻抵住了前桌的背脊。 没发现沈修然一瞬的停顿,江妄划动笔头,慢悠悠在他背上写着什么。 速度放得很慢,大体像是个字,但碍于笔画太多,写得又不流畅,停停写写,写写停停,半天写不完。 或许他并不知道,这样的触碰牵起的微痒触觉,不免都会夹带上似有似无撩拨的意味。 教室很安静,入耳皆是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江妄写了几下又卡住了。 笔头轻轻抵在沈修然脊骨,拧起眉头认真思索,那个字最右是个什么来。 反文旁? 不对,感觉不大像。 越纠结越是纠结,仿佛喉咙卡着块糯米团,吐不出咽不下,就膈应得不舒服。 他有点想耍赖去翻书了。 只是刚想收回手时,笔头那端忽然被人握住。 眨眨眼抬头,是沈修然握住了笔的另一端。 他微微侧身看着他,神色清冷,瞳仁黑得纯粹,阳光也落不进去。 江妄就这么跟他无声对视了三秒,眼角熟练一弯,用口型叫了一声“班长大人”。 左手手背垫在下巴,逗弄的笑在眸子里被揉成细碎的光。 轻巧发出的气音比寻常多出两分撒娇挑逗的味道: “yan字是这么写的吧?” “我有点儿忘了,你教教我好不好?” 5. 情诗 少年的声音清冽,刻意的压低后多了几分不常见的温软,只有逗弄的语气一如往常。 被树桠切碎的光点从他鼻尖跃下,溅起满桌金光。 矛盾的惫懒和朝气在他身上倒是奇妙融合起来,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修然眯了眯眼。 松开手,难得给了他回应——几不可见地掀了一下眼皮。 “yan?” 低低吐出一个音节,语气藏着几分意味不明。 哟,孤僻小男孩儿竟然搭理他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妄觉得稀罕,直起身张嘴正要说什么—— “江妄,你在干嘛?” 老王打完电话了,重新回到讲台远远指着他:“让你自己默写,你打扰别人干什么?” 江妄顺势收回手,一脸无辜:“没打扰,有个字太难不会写,我问班长呢。” 沈修然漠然转回去,置身事外。 “默写问班长,那高考呢?”老孙眉间日积月累的沟壑又深了。 一个是不善言辞的好学生,一个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皮猴子。 几乎是不假思索,矛头全指着江妄:“明年六月上了考场,你也要把班长带在身边陪你考?” “哇,那不就是开挂么?我乐意至极啊。” 江妄乐道:“不过监考老师应该不会答应吧?会吗?” “会个屁,给你递个空心枕头,你个兔崽子还真做起白日梦了。” 老孙嫌弃叨叨两句,转念又想到什么,鼻子也跟着一并皱了起来:“等等,有个字太难?你说哪个字?” “yan啊。”江妄理直气壮:“笔画太多,结构太复杂,我没记住。” 这篇文章里有这个字??? 老孙将默写内容在脑袋里飞快过了一遍,表情古怪:“你是写的什么玩意儿?” 边说边往江妄这边走,停在过道弯腰一看—— “啧,臭小子,那你写什么呢!” 老孙气愤扬起手一巴掌拍在江妄脑壳顶上。 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到底没舍得用力,火气全在话里了:“我让写《寡人之于国也》,你在这憨起劲给我写《三峡》?你是快高考,不是中考!”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闻言好几个没忍住笑喷了,又赶紧把嘴巴捂上,以防被殃及池鱼。 江妄恍然大悟。 哦,难怪沈修然刚刚会搭理他,是因为他问他“巘”字怎么写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写错了吧。 也不纠正一下,不仗义。 “对不起老师。” 江妄分外熟练地摆出认错的表情,诚恳满分:“是我上周没认真听您布置作业,我马上重新写,《寡人之于国也》是吧?这个我熟,给我五分钟,五分钟之后立马给您过目!” “当然要重写!” 老孙敲着他的桌面,掷地有声:“不止要写,还得给我把原文抄十遍,午休之前交给班长检查,少一遍,腿打断!” 十遍??? 江妄惊了,面目都狰狞了一下,试图讲理:“不是说好五遍吗?老师您不能坐地起价,这不地道。” 老孙咬着腮帮,手痒地又想揍他了。 “一篇五遍,两篇十遍,有问题?!” 还能这么算的啊。 江妄一脸丧气:“哦。” 行吧,不是坐地起价,是他自己上赶着送买卖了。 稀稀拉拉的笑声故态萌发,老孙扭头环视一圈,逮住一个肩膀抖如筛糠的男生,杀鸡儆猴:“许云嘉,你上黑板教教江妄,‘巘’字要怎么写。” 重症抖肩病瞬间治愈。 许云嘉猝不及防中枪,不可置信抬起头指着自己鼻尖:“我?” 老孙:“对,你,上去。” 许云嘉嘴角一抽,无辜且怂:“老师,我也不会。” “不会还笑那么开心。”老孙一声冷哼:“跟他一样,十遍。” 许云嘉:“” 老王背着手回到讲台:“明天语文课默写《三峡》,‘巘’字给我记熟了,谁写错就全文抄三十遍。” 三班全班:“” 日了狗。 以及,江哥真牛逼。 一己之力,团灭全班。 江妄没时间愧疚,他很忙,忙着抄文十遍,忙着怀疑人生。 抄写本快写完了,只剩半页也不够用。 稍稍转动一下属于“天选alpha”的小脑袋瓜,他放下抄写本,转而拿出一叠便利贴纸摆在桌上。 方方正正一张,面积正好足够挤下一篇文章,只是写时不大放得开,束手束脚的感觉。 难为他还抄得挺欢乐。 从早上到午休隔着四节课,早自习一并算上就有四个课间,除去一个需要跑操的大课间,还剩三个,零零总总半个钟头。 不大够。 但是没关系,他写草书很有两把刷子。 写一篇撕一张,揉成团放在桌角,然后继续写下一张 第四节英语课上课,不多不少正好十个纸团,齐整一坨堆在桌上。 江妄甩甩发酸的手腕,抬头看看老师,看看前桌后脑勺,再看看纸团小山丘,嘴角开始匀速上翘。 咚—— 一声轻响。 沈修然将视线从讲台收回,落在桌上多出的一个纸团上。 咚—— 又是一个。 白白小小一团,慢悠滚了两圈,在受到书本阻隔后怅然停下。 沈修然仅盯着看了两秒,很快,重新抬头看向讲台。 表情冷淡,连眼神都没闪动半分,对后桌捣蛋鬼恶作剧的小动作视若无睹。 江妄有点困了。 打个哈欠,撑着下巴拨弄着纸团。 老师转身写板书,他就抬手往前扔一个。 不嫌烦,也不嫌别人嫌他烦,关键准头还好,好几个纸团“空运”过去了,愣是一个没失手。 下课铃响,桌上只剩最后一团。 辛苦费脑一上午的同学们如同倦鸟归巢,蜂拥着往食堂赶,池唯坐在最靠门的前面,站起身催他们动作快些。 江妄伸个懒腰站起来,将仅剩的纸团拿在手里抛了一下,路过沈修然旁边时,仪式感十足地搁在他桌面正中央。 “喏,沈哥哥。” 他用玩笑的语气叫他一声,笑里带着被困意催生的慵懒:“小江给你写的情诗,记得看啊。” 说完,两手揣在校服衣兜晃晃悠悠走到门口,被池唯忽然跳起来勾住肩膀,身形歪了一下。 迎着阳光洒落的方向,清瘦,纯粹,朝气蓬勃。 沈修然收回视线,低头将纸团一个个展开,动作不紧不慢。 纸身被□□得布满皱痕,一面是整页神也看不懂的鬼画符,另一面每张单独写着一个字。 大概是怕他看不懂,单字写得格外规整清晰。 面无表情看过去,直至最后一张展开,门口传来弱弱一声轻唤。 “班长,你着急去吃午饭吗?”章琳站在门口小声问他。 沈修然抬眼:“有事?” 章琳走进来,说:“孙老师说如果不急,就先去他办公室一趟,有个转学生信息收集的文档需要赶快填一下,下午就要上交。” “嗯。”沈修然站起来:“我现在过去。” 章琳又道:“哦对了,孙老师还问江哥那十遍抄写交了吗?交了的话让我先帮你检查,免得事太多耽误你午休时间。” 沈修然垂眸扫过桌面一小叠纸张。 屈指用指节扣了下桌面:“这些,麻烦了。” “没事没事,不麻烦。” “检查完了还给他,或者直接扔掉,不用再给我。” “啊?” 沈修然没多解释,很快出去了。 章琳茫然低头,去翻了翻那一叠便签,又是无语又是好笑。 行吧,是他们三班瑰宝干得出来的无聊事。 认命敛了回到自己座位,艰难辨认着上面放飞自我的洒脱字迹,三张阅过,很快发现了便签背面的小玄机。 你,看,真。 三个字,没头没尾,像故意留的暗语,还有点儿神秘。 章琳好奇心起,将剩下的便签都翻过来,找出写着字的拼凑成一句话,挨个字通念过去,愣愣张开嘴,神色愕然。 背面字体笔迹清隽,连上两个标点,不多不少正好写满十张。 如同初生的牛犊,执笔人临近深渊不知深浅,几个字的内容随性直白,带着点儿小孩子恶劣挑逗不怕死的味道: 哥哥,你耳垂真好看。 6. 女神 江妄他们脚程快,到食堂时里头还没有形成人山人海的奇景,空位很多,窗口的队伍排得也不算太长。 “我先去那边占位置。” 江妄十分自觉地指着靠窗的地方:“排队打饭的事就交给你们了,记得啊,江哥不吃萝卜。” “就你知道挑轻松的做,跟个小祖宗似的。” 许云嘉被连累抄课文的火气还没消,扯起嘴角双手往他脑袋上呼噜一把:“还是说你其实就是个巨婴?” “是啊,我就是。”江妄坦然承认:“204个月的巨婴,你有意见吗,巨,婴,他,儿,子?” 许云嘉:“” 错了,他就不该试图跟江妄扯这种破事。 要论顺杆往上爬,没人比他更在行。 “别不平衡,这是大哥的排面。” 江妄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笑眯眯道:“乖,等以后爸爸让位给你就知道了,现在,去打饭,不要萝卜。” “红白都不要。” 说完,自顾自转身晃悠靠窗位置坐下,掏出手机打开消消乐边玩边等自来食。 许云嘉干瞪两眼,半晌,颇为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摇摇头认命去往窗口排队。 这个大爷。 池唯在最前面,打完就去找江妄了。 程栖和俞东遇打打闹闹不安生,许云嘉干脆把他俩拉到后边慢慢吵,自己插了两个人头的队。 端着两个餐盘回座位,许云嘉将没萝卜那份放在江妄面前:“江大爷,请吧。” 江妄扫一眼没看见萝卜,满意地收了手机拿起筷子:“谢了,周末请你们吃海鲜大餐。” 许云嘉嗤了声:“您可拉倒吧,螃蟹过敏就少作妖。” 江妄皮笑肉不笑呵呵他一脸:“过敏怎么了?自信点少年,你爸爸无所不能,大不了到时候一口过敏药一口蟹黄膏。” “???” 许云嘉脸皱紧,什么鬼玩意儿? “你这跟边喝酒边喝醒酒汤的傻逼行为有啥区别?” 池唯也凑过来插一脚:“还有边喝毒边吃解药,都是一个性质,能干出这事的,估计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 江妄一声冷笑,将他面前的肉丸子薅了一颗进自己盘子:“没大没小,没收了。” 程栖和俞东遇很快也归队了。 他们父母是世交,俩人打小就认识,货真价实的竹马竹马,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 一开始其他人还会试图劝劝架,不过后来发现他俩都是小打小闹,上一秒刚吵完,下一秒立马就能勾肩搭背,索性也就不再管了,全当看个热闹。 程栖气没消,暂时不想跟俞东遇坐一起,加上有新的小道八卦消息要说,绕了一圈跑到江妄身边坐下,凑近了拿手肘去拐他。 “江哥江哥,刚得到最新消息,姜晞又被骂哭了。” 江妄举筷夹丸子:“咋了?” 程栖:“还能咋,依旧是你女神怼哭的呗,就在足球场上,正中央!听说好多人都看见了。” 江妄动作一顿,肉丸子太滑没夹住,抬到一半咕咚又掉进了盘子里。 说起江妄女神其人,整个故事就比较有点戏剧色彩了。 女□□字叫慕窈。 现高四复读生,人如其名,身材窈窕,长相甜美,乍一看谁都会觉得这姑娘一定是温柔小意,人美文静又心善,热心亲切好相处。 就连江妄对她第一印象也是这样。 但也仅仅是个印象。 他之所以会将慕窈奉为女神,与外貌无关,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 一件尴尬却不失好笑,好笑中又带着点儿莫名其妙的,事。 那是高二的某个下午,群居动物江妄难得落了单,在回宿舍的路上被一个娇小个子短的姑娘给拦在了球场旁边的林荫道。 这个姑娘,就是程栖口中的姜晞。 “江,江妄。” 姜晞交握着双手抵在胸前,脸红耳赤,目光忽闪,嘴唇轻咬,话语结巴,怀春少女的姿态拿出了十成十。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我有点事情,想要跟,跟你说。” 好家伙,明显得就差直接报户口本编号了。 江妄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到她要说什么? 于是默默将篮球在手里掂了一下,开始思考这回要怎么拒绝,才能干脆礼貌又不失大哥风度。 事情的转折往往都发生得毫无预兆。 姜晞的表白没说出口,江妄大哥风度的拒绝词也没想好,不知从哪里忽然又冒出来了个女孩儿,抱着双臂不客气地站到他俩中间,大摇大摆将她和江妄隔开。 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又比姜晞高半个头的女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即将在三分钟后正式上任成为江妄女神的慕窈。 “?” 江某人略懵。 没等他搞清楚现在是个情况,他有没有继续留下来参与的必要,居高临下盯着姜晞的慕窈已经直接进入主题,火力全开。 “姜同学,合着是我上回没跟你说清楚,才让你逮着空在这儿跟我玩死灰复燃是吧?” “又当又立被抓现行,就自己藏好别出来丢人现眼,真觉得自己玩出个白莲加绿茶的杂交品种就高贵到可以游离三界之外了?” “身上的脏事还没拉扯干净又赶着出来祸害人,怎么着,就这么受不得空窗期,一天不谈恋爱就会死?” 没料到她会出现在这,姜晞被骂得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反应。 回神后飞快瞥一眼一头雾水的江妄,咬住下唇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眼泪说来就来: “姜学姐,上次的事情真的是你误会了,而且我之后也道了歉,为什么你还要揪着不放,处处为难我?” “误会是么?” 慕窈点点头:“行,那不如你现在就跟我解释解释你脚踏三只船,拿我两个兄弟当备胎,还一个备注‘老实穷逼’,一个备注‘有钱傻逼’的事呗。” “不接受表白还收我朋友高价礼物,让你还你不还,哭哭啼啼说要留作失意爱情的纪念,结果转身就跟别人说是我朋友犯贱死皮赖脸要塞给你,你不收他就要自杀?” “跟一个体育特招班的男生哥哥妹妹牵扯不清的同时上勾搭高三学长,下勾引高一学弟,这边说自己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小白花,那边又说自己受过无数情伤,只要有人愿意付出真心为你疗伤,你愿意献出一切。” “明知我室友男友有女朋友了,还上赶着早安晚安一日不落,说你绿茶就装疯卖傻去找朋友求证,求证完了马不停蹄继续找我室友男朋友说些婊里婊气的屁话,故作天真问我这样像不像绿茶,大家都是人,你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 慕窈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数落出一串罪证,吐词清晰利落,语句流畅到不带一点停顿。 江妄都听傻了。 姜晞满脸羞怯褪尽,变得一阵红一阵白。 顾着江妄在场,强撑出的笑楚楚可怜:“学姐,事情,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我” 慕窈:“回话就回快点,怎么坟头信号不好是吧?要不要下次中元节我去给你牵根5g网线?” 姜晞:“” “学姐,就算我没有答应你朋友的追求,你也不能这样诬赖我,往我身上泼脏水啊,我和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她咬着牙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坚强地没有掉下来:“我姜晞不是玩弄别人感情那种人,学姐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真有底气,户口本薄的人就是有优越感。” 慕窈冷眼呵呵两声:“从不玩弄别人感情,只是游进你鱼塘的男生太多,捡来的白食不吃白不吃?” 姜晞死鸭子嘴硬:“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慕窈:“装什么装?姜晞,你不会真以为上届高三的毕业了,你那点儿破事就没多少人知道了?” 慕窈:“现在还跟我装疯卖傻,我就想问问你脑花到底是从哪个火锅店偷来的,你跟我说说,我以后都不去了,怕吃了变成你这样的傻逼。” 姜晞声音开始发抖:“慕窈!你你!” 慕窈立刻拍拍胸口,故作胆怯:“哇,我小时候被猪咬过,你别这样,我害怕” 7. 蛊惑 毫无悬念。 这场面对面撕逼大战最终以慕窈碾压性胜利,姜晞落荒而逃为结局画上句号。 慕窈拍拍手,临走前不忘转身对目瞪狗呆的旁观者江妄进行一番妥帖叮嘱。 包括且不限于对姜晞人格品性的详细科普,以及黑历史长话短说的简介,以防他识人不清,成为鱼塘的下一条受害鱼。 其实那些江妄在方才她们进行“两方会谈”的时候就听得差不多了,但是慕窈重复的时候他也没拒绝。 主要是大脑还没缓过来。 他看着面前身材高挑,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俏丽少女,油然而生出一种非常奇妙的心情。 具体怎么个奇妙法,说不清。 总之就是非常,非常的奇妙,妙不可言。 说句寒碜的,他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坚定地站在他站在他的角度一心一意考虑他的感受,帮他说话。 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孩子! 尽管知道这其实只是一次毫无特殊性的无差别对待,如果今天姜晞不是他,换做其他任何一个男生,慕窈都会是这个态度。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影响了,连带看慕窈离去的背影都格外高大。 没错,高大。 所以从那天开始,江妄的世界里光荣地多了一个女神。 学姐女神长相很甜。 性格很酷。 怼人很猛。 关键眼神还很帅。 他对慕窈的认知也跟着改变了,从温柔小白花直接跃升到了崭新的层面。 可惜新的认知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点。 他在这种事情上有点迟钝,搞不懂自己那点微妙的心情是什么,也没想过问别人,所以在短暂的时间里,都将其定位为对“巾帼豪杰”的敬佩。 直到某天看见有个男生对慕窈表白。 江妄对那个男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从头到脚没一处让他满意,总觉得他太弱太差劲,配不上慕窈。 那么酷的姑娘,就应该是大哥的女人,怎么是随便一个男生就能当她男朋友的呢? 大哥的女人 嗯,作为“大哥”本人,江妄干脆义不容辞上了。 他自认聪明实际懵懂地将自己对慕窈的认知从“敬佩”改换成“喜欢”,堂而皇之开始了一天一奶茶,一节一礼物的追求。 当然结果并不如意。 奶茶换了水果点心,礼物也得了附带好人卡的回礼,好在江妄一点儿不觉得失落。 他觉得女神没答应他也没答应别人,那就证明女神现在不想谈恋爱。 所以他只需要锲而不舍表示心意,告诉女神他这个碾压所有竞争者的备选一直在就行。 幸运的是慕窈虽然一直在拒绝他的表白,但对他的印象很不错。 遇见了会跟他玩笑闲聊两句,远远也会打招呼,一来二去混熟了,虽然彼此间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名头在,实际更像是跨班级的朋友。 尴尬? 这玩意儿自始至终就没存在过。 不过程栖的话倒是提醒了江妄,今天都过半了,他还没给慕窈送奶茶。 估摸了下吃晚饭的时间,打开外卖app,边点奶茶边跟程栖说话:“前几天不说和解了吗,怎么又怼起来了?” 程栖:“什么和解,那都是姜晞自己单方面放出的消息,慕窈学姐就没答应和解过。” 姜晞的事前些时间发酵得有点大,三班有人在姜晞班上有熟人,在教室闲聊时就提了几句,导致不关心这些的许云嘉他们也有了耳闻。 人性本八卦,何况事关江哥女神,池唯没忍住问了句:“所以慕窈学姐赢了吗?没吃亏?” “当然!”程栖双眼微微睁大:“慕窈学姐何许人?那是当今舌战群儒第一高手,再说都把人怼哭了,怎么还会输?” 俞东遇将一颗狮子头拨进他餐盘,闲闲道:“说你还小吧?有时候哭了,不代表就是输了,眼泪也是武器,别太低估它的杀伤力。” 程栖脖子一歪:“啥玩意儿?” 俞东遇点到为止,没有跟这位小可爱深入解释的打算:“没什么,你继续说,她们为什么会怼起来?起因经过严重吗?最终结果如何?” 江妄点完奶茶了,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程栖唔了声:“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我也是看群里在场的其他班同学说的,他们没说完整,江哥你要想知道,回头可以亲自问问慕窈学姐。” 江妄表示他并不大想知道。 说到底都是私人恩怨,他是个局外人,了解不全面,也不想八卦太多。 所以吃完饭去送奶茶的时候只是问了一句事情严不严重,得到否定回答后便很有分寸地住了口,没再多问。 “放心,没什么大事。” 慕窈说:“不出意外的话,下午放学前事情就能全部解决,等着看结果就行。” 江妄点点头,念及正事,把热意尚存的奶茶递给慕窈:“鲜芋牛奶西米露,去冰三分糖,吸管特意备注了要粉色,贴心不?” 旁边是篮球场,几个高一年级的正在练习投篮,三步上篮姿势挺标准,可惜来来回回就是投不进。 他本来是准备直接去复读班教室的,没想走到半路能正好遇上。 挺好,偷懒省了一段路。 “过于贴心。” 慕窈对他竖起大拇指,脸上时迷惑性十足的温柔笑容:“我那里有两盒蓝莓,很甜的,晚上让周成带宿舍去你们一起吃。” 周成同样是复读生,既是慕窈同班同学,也是江妄宿舍的室长。 江妄说了声好,看向跟慕窈走在一起的另一位女生,懒洋笑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学姐,考虑不周只买了一杯,下次补上。” 少年身姿挺拔,容貌出色,向着阳光,一笑眼中便是星光汇聚。 散漫的语调压不住一身少年的蓬勃意气,统一一致的蓝白校服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青春洋溢,舒展好看。 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舒心。 女生被他笑得心情都敞亮了,笑眯眯摆摆手:“不用,学弟太客气了,追女生的事,对人特殊点体贴点理所当然,学姐懂得,补奶茶的事,等追上再说也不迟。” 江妄无奈一摊手:“这不是追不上么。” 女生:“慕慕确实不好追,要不我给你支点招?” 江妄眨眨眼,咦了一声:“这算不算作弊?” 女生一本正经摇头:“不,慕慕在这呢,最多也就是个开卷考试。” “知道我在还说。” 慕窈笑着拐了她一下:“你俩当着我的面讲这些真的合适?” 女生:“哈哈,熟人开个后门嘛。” 江妄也乐了,咧嘴还想说点什么,忽见余光里走过一个眼熟的人影,扭头定睛仔细一看,哟,不是他前桌兼班长又是谁? 今天这篮球场是开过光吧,怎么总能遇见熟人。 想说的话眨眼忘了,临时改换成一句道别:“两位学姐,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笑容满面冲她们抬了下手,转身往方才路过的身影追上去,刚迈出两步,球场里头一颗失了准头的篮球朝他飞了过来。 江妄一抬手稳稳接住,习惯性在手里掂两下,足尖点地一跃一抛—— 篮球重回球场,轻轻松松贯过篮筐。 散开的衣摆则被风卷了一下,在空中划出一弯张扬的弧度。 球场上捧场地响起了一阵不大的鼓掌欢呼。 女生眼神亮亮目送他远去,不禁摇头感叹两声瑰宝少年。 收回目光时拿肩膀撞了慕窈一下:“少女,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噗”一声,吸管插进塑料杯,慕窈喝了一大口,透心凉。 “别冤枉我,我也很悲伤,要不是硬伤卡着,我早答应了。” “你怎么就硬伤了?”女生问。 两人手挽手往楼上走,慕窈闻言瞥她一眼:“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 女生耸耸肩,态度很是无所谓:“不就是撞号了么?对a恋现在也很流行,你前卫点,别太死板。” “抱歉,前卫不了,我是个传统的老封建。” 慕窈低头又吸溜了一口,芋泥很新鲜,浓香味四溢。 其实除去撞号,还有一个原因她没说。 虽然江妄看着真心实意,但是身为被追求的当事人,她很清楚地知道,江妄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而且更致命的是,江妄他自己不,知,道。 两个硬伤,一个致命,一个扎心。 老天爷不长眼睛! 这边江妄刚追上沈修然,便极其熟稔地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班长,巧~你也回教室是吧,一起啊。” 沈修然脚步未停,微垂着眸看了一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没说话。 只是将呼吸的节奏不着痕迹放慢了两个节拍。 江妄应付孤僻儿童有他独特的一套,即便不受搭理,他一个人照样能把天聊下去。 步伐悠闲,边走边唠: “班长大人,给你写的情诗看了吗?” “没有是吧?我就猜到,不过没关系,你没看见,那我亲口说给你听也一样。” “我说你好看呢,特别好看。要是玩泥巴有比赛,那你肯定是女娲成名作” 他翘着嘴角一通瞎扯,阳光的光线太刺眼,晃得他双眼微微眯起,像只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猫。 歪头时,目光不经意落在沈修然喉结的位置,意外发现在那里竟然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痣。 很小一颗,但映衬着冷白的肌肤和突起的轮廓,仿佛是不慎滴落溶进皮肤的朱砂,夹带着诱人驻目的撩人意味。 又是一种独属于沈修然的,说不出的好看。 江妄视线定住,有些惊奇地睁大眼。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蛊惑,揣在衣兜里的那只手跟着有了新任务。 曲起食指指节,想用指背去轻轻碰一碰。 只是在距离目标只有不到半厘米时,手腕突然被另一只手骤然握紧,被迫停止了前进。 沈修然终于将目光转向他。 致命的吸引力都封存在坚不可破的万丈冰霜之后。 眉眼狭长深邃,日照高挂,半掩的长睫下漆黑瞳孔依旧清冷得融不不进一星半点阳光的温度: “别乱碰。” 8. 可怕 对方力气很大,看似轻松的钳制却让他完全挣脱不开。 江妄惊讶抬头望向沈修然眼睛,像是完全没觉察到他眼底泛滥的清寒,微微一哂:“看不出来啊班长,原来你身子骨不虚。” 这手劲比他还大。 感叹完了还要继续问:“为什么不能碰。” “大家都是a,我手也不脏,碰碰怎么了?” 想了想,指着自己鼻尖大方道:“你看,要是换你想碰我,我绝对不躲,躺平随你来。” 沈修然不留情面甩开他的手:“不需要。” “你不稀罕啊?没事,我稀罕你就成。”江妄屁颠颠贴上冷屁股:“听人说朱砂痣是有温度的,班长大人,你发发善心,让我摸摸呗。” 他一边说,一边又想探手过去,被沈修然一掌反手拍开。 “江妄。” 沈修然狭长眼眸微微眯起,用惯常的冷调语气开口,逐字逐句,甚至含着几分警告:“管好你自己。” 江妄不以为意,迎着阳光乐道:“哦,那要管不好呢?” 沈修然没说话。 对视了三秒后,漠然收回视线,兀自摆脱了与江妄并肩行走的现状,大步离开。 啧,脾气还挺大。 江妄歪个脑袋目送他走远。 耸耸肩,刚踏进教学楼,池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熟练把住他的肩膀:“江哥!” 他冲他竖起大拇指,佩服道:“果然三班豪杰,不对,是七中豪杰!” 池唯莽莽撞撞惯了,江妄被他推得又是小小一个趔趄:“你今天才知道?” “不是啊。”池唯说:“只是此情此景下,忍不住想再感叹一声罢了。” 江妄睨他,莫名其妙:“哪情哪景?” “刚刚,你跟班长,”池唯勾着他肩膀的手拍了拍:“就这样。” “江哥,你胆子是真的大,不说我,咱班大半的人谁见了班长不绕道走?有勇气敢上赶着去招他的也就你一个。” 哦,绕道走。 为什么要绕道走? 江妄挑眉正要说话,许云嘉也赶了上来,不轻不重往他后脖颈捏捏:“嗯,我非常赞同池唯的观点。” 江妄:“?” 许云嘉往那人离开的方向意味不明看了一眼,再斜向江妄:“儿子,我也想说,你最好还是离沈修然远些。” “你俩干嘛?” 江妄就笑了:“不是,人那么乖一孩子,只是孤僻自闭了点儿,怎么就被你们划分进了危险人群?太不地道了。” 池唯摸摸下巴,觉得江妄说得有道理。 毕竟老师平时教他们不能孤立同学,要友善和睦好好相处来着。 但没办法,他是真的害怕班长啊,只要眼神一对上,他就止不住脚底冒寒气,完全没法交流,更别说友好相处了。 至于许云嘉,他倒是不怕沈修然,只是出于alpha对alpha的直觉,他总觉得沈修然绝对不是江妄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在他看来,他就像个不知来源的深潭,表面看着风平浪静,内里却悄然蕴藏着万象诡谲。 稍不注意栽进去,很有可能就会被无情撕成碎片。 但这些也只是他根据第六感的猜测,没有证据不好随口乱说,只能再次告诫江妄:“不管是自闭儿童还是危险人物,反正离他远点总不会出错。” 江妄特别随意地“哦”了一声,以示听见了。 态度极其敷衍,一看就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是真没觉出沈修然哪里可怕。 好看得可怕? 行吧,勉勉强强说得过去,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愿意把这顶帽子扣成可爱。 不喜欢说话的闷葫芦,永远对他爱答不理,好像不管怎么逗也不会发火,关键长得还好看。 啧,可爱死了。 殊不知,他认定“可爱死了”的沈班长在进入他视线盲角的楼梯间后,满面冷漠抬起手,将握过他的那只手抬到鼻尖极轻地嗅了嗅。 似曾相识的气息钻进鼻腔。 并且比起上次的似有似无,这一次,他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其中夹带的一丝甜味。 它们如同茧丝攀爬进他的大脑,以微小的力量努力安抚着他绷紧的神经。 果然是他的味道。 沈修然缓缓吐出一口气,漆黑的瞳孔微缩。 半晌,长睫垂下掩住眼底浓雾翻涌,他放下手,拇指指腹捻在食指指节处,动作缓慢,触感干燥。 江妄,管好你自己。 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随便招惹的。 三班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 上课时间过半时,学校论坛上多了一篇帖子。 发帖人顶着“姜晞”的id,洋洋洒洒写了接近三千字的道歉悔过内容,条理清晰,每件事都贴心标注了序号,方便。 这些悔过内容多为描述她在过去两年时间内是如何脚踏几条船,骗取纯情男高中生们的一片真心又随意践踏;如何撩拨“有妇之夫”造成好几对情侣产生嫌隙;如何造谣污蔑追求者,往他们身上贴标签泼脏水,以衬托自己的洁白高贵 手段之高明之深奥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论坛直接炸了。 不过十多分钟,这篇帖子被直接盖楼盖成hot。 有惊叹有感慨有嘲讽又谩骂,但更多的是在猜测她到底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竟然会心甘情愿把所有这些主动爆出来。 可惜消息被堵太死,他们讨论不出答案。 而且此贴一发,姜晞注定不能继续在七中呆下去,就算学校不做处罚,她也没脸再面对朋友同学。 她一转学,热闹没了主角,源头就更无从探索了。 论坛上边闹得沸沸扬扬,江妄这边却一无所知,热热闹闹在小群里跟许云嘉他们商量下午打球去哪个球场,占哪个场地哪个篮筐。 一切还得靠程江湖百事通12g网冲浪栖,来给他们传递第一手消息。 程栖:【链接】 程栖:【都看了吗?姜晞这周请了假,下周就要转学了。】 程栖:【慕窈学姐牛逼!一招绝杀。】 江妄打个哈欠,托着下巴点开链接粗略扫了一遍。 哦,原来女神中午时说事情解决了是这样解决啊。 江妄:【已阅。】 池唯:【看呆,不瞒你们讲,我觉得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篇帖子甚至可以加精为教学贴了。】 宋漾:【加一。】 宋漾:【你们班不上课的?】 宋漾和周成一样不在三班,不过他不是复读生,是隔壁理四班的,同理宿舍也是在他们隔壁。 池唯:【自习课。】 许云嘉:【什么乱七八糟的,太长,懒得看。】 周成:【居然这么早就出贴了,我以为至少得明天。】 池唯:【周成哇,室长看来知道内情!】 周成:【只是一点点,我也是在下课时无意间听见慕窈他们说的。】 程栖:【周成室长!!!分享!!!慕窈学姐到底抓到了什么证据才让姜晞主动就范啊!!!呜呜我调查不出!!!抓心挠肺!江湖百晓生的名号要被剥夺了!!!】 周成:【这个我不能说太多,毕竟女孩子。】 池唯:【啊?是不是很严重?】 程栖:【啊啊啊更好奇了!可以透露一点点吗?就一点点,我是姐妹!是本群扎堆a里唯一的o,我可以比你们多八卦一点!】 周成:【这】 俞东遇:【七崽,我妈让你今晚去我家吃晚饭,有酥排骨。】 程栖:【你先一边去。】 程栖:【周成我保证我求知只是为了丰富我的小知识库,绝对绝对不会说出去。】 周成:【这好吧,其实没多复杂,只是有人发给了慕窈一个关于姜晞和,其他的男同学的小视频,时间地点和内容都有点尴尬】 周成:【我只能说这么多了,你们看看就好,别说出去。】 点到为止。 几个关键词正中核心,视频是什么,大家也差不多心里有数了。 事件有点超出属于他们年龄段和学生职业的认知范畴,程栖于是乖乖住了口,很懂事地没再多问。 群里一时沉默,无了动静。 隔了几秒钟—— 江妄:【所以去哪个球场?】 江妄:【足球场旁边哪个,还是南门那个?】 江妄:【我个人建议足球场,近,南门那个太远了,我身娇肉贵,不能走太多路。】 江妄:【宋漾一起?】 9. 球场 江妄以一己之力将话题拉回原位。 一句话分成好几句,正好将周成的爆料刷了上去,直到完全看不见。 俞东遇接话:【行,就足球场那边那个吧,离小卖部近,好买水。】 许云嘉:【ok,那你们放学动作要快点,那个球场人气高,经常得靠抢,慢一步就没位置了。】 宋漾:【我来!】 论坛的话题就这么被揭过,几个人看了就忘到脑后,仿若从未看见过,谁也没有再问,谁也没有再提。 下午,放学铃响,俞东遇把篮球朝江妄扔过去,指指后门:“,快点走着,再晚抢不到场地了!” 江妄接下球站起身,熟练地将球在指尖转起来。 路过沈修然时很顺手地往他桌上扣了两下,往门口方向略略偏了下头,玩笑着邀请:“班长,走啊,一起去打球?” 沈修然一眼没看他,收拾好东西径直从前门离开教室。 半路险些躁躁的池唯撞到肩膀。 沈修然无甚温度抬了下眼皮,池唯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屏住呼吸飞快扔下一声“对不起”,灵活往旁边一窜让开道。 望着沈修然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池唯呼出一口气,后怕地拍拍胸口。 果然,班长还是很可怕。 以及,江妄是真的牛逼! 牛逼的江妄抛着球走到他面前了,问他:“你又不去?” “不去。”池唯摇摇头,网瘾少年另有安排:“我要回宿舍打排位。” 江妄皱眉:“上周不都说上百星了吗?少年,知足常乐。” 池唯:“乐啥啊,,你紧跟紧跟时代吧,前天就新赛季了。” 江妄:“” 跟什么跟,他又不是网瘾少年。 “江妄你快点。”宋漾扒着门边喊他:“再晚吃屎都抢不到热的了。” “为什么要抢,那玩意儿还分冷热口感?” 江妄嘟囔一句,轻巧跃上讲台,脚底生风大步走向门口:“来了!” 临近足球场草坪的篮球场确实炙手可热。 不止因为离教学楼近,更是因为紧靠着男a的宿舍楼,能挡住大半的夕阳,乘着荫打起球来也凉快些。 他们几个到的时候,篮筐都快被占完了,只剩下靠边一个还“苟延残喘”存活着,估计在晚来两分钟,这块儿也要没。 “我去,这群高一高二的也太有活力了。” 程栖嘀咕:“好几个脸我都眼熟了,几乎每天下午都来,他们老师是不布置作业的吗?还是交了土地税把这块儿买下来了?” “德智体美劳要全面发展,打篮球也算作业之一。” 周成笑道:“小程今天要不要打打试试?” “不不不。” 程栖连忙摇头:“我又不会,还是坐一边看你们打吧” “不会就让俞狗教你。”江妄站在篮筐下冲他笑道:“他独创的骚球再后继无人,可就要失传了。” 俞东遇脱了外套习惯性递进程栖怀里,抖了抖衣服下摆:“怎么就骚了,我那叫有计谋,再说了花里胡哨的东西,能叫骚吗?” 宋漾横插一嘴:“这回我挺江妄,怎么不能,打球被你搞成花样炫技,球都快被你骚得漏气了。” 江妄听得直乐。 低头运了两下球,举起手臂正要投篮,忽然从旁边又飞过来一颗球,以极其嚣张的姿态越过他头顶,精准落入篮筐。 啪—— 球落在地上弹了几下后慢慢偃旗息鼓,孤零零滚到一边。 “” 江妄淡定收回手,先是看了眼地上的球,才顺着飞来横球的方向偏过头去。 对方一共三个人,三个都面相痞气,身形高大。 其中为首的男生尤甚,浓眉大眼,嘴唇厚实,是一看就火爆张扬不好相处的长相。 江妄认得他,楼下八班的何为,体育特长生,同时也是慕窈口中姜晞认的那位便宜哥哥。 他们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平时并无什么交集,之前打球撞过两次场地也是和平解决,虽说气场不大对付,到底从没闹出什么大矛盾。 但是今天不一样。 就冲刚才那一手,他有理由怀疑何为来者不善。 显然许云嘉他们跟他也有同样的直觉。 “哥们儿。”许云嘉往前走了两步,盯着何为:“你这是几个意思?” 何为笑得挑衅意味十足:“来球场当然是打球的意思了,不然你觉得我能有几个意思?” 江妄将何为从头到脚打量一边,哦了一声,语气轻松道:“那很遗憾的告诉你,要打球请上别处,这里没你们的地儿了。” “谁说没地儿。”何为指着江妄脚下:“这不是有么?” 那意思,就差直说我要跟你抢地盘了。 对待校园强盗,周成依旧好脾气地拿出一贯亲切友善的学长姿态:“同学,不好意思,这里是我们先来的。” “又怎么样?” 何为理所当然道:“我刚刚投了球,就证明是我在这打球,场地自然也是我的,你们光站那儿聊天,谁知道是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厚颜无耻,正大光明地强词夺理。 俞东遇狐狸眼一弯,心中了然:“这位同学,找事来的?” 许云嘉和宋漾皱眉盯着何为三个,脸色不大好看。 程栖小可爱抱着衣服紧张地站了起来,又不知道该说啥做啥,只剩忐忑地远远观望情况,可怜弱小又无助。 “找事?谁找事,” 何为呵笑两声,悠悠迈了几步走到江妄面前站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反正不是我,我今儿只是来找这位同学的,怎么样,聊聊?” 两人身高差了些,体格差得更多,江妄却丝毫不显怯场。 身姿挺拔清瘦,套着宽松的校服外套,照常一身随意的姿态,气势上半点不输牛高马大的何为。 “同学,咱俩不熟,又没共同话题,有什么好聊的?” “谁说没有共同话题的?” 何为皮笑肉不笑扯着嘴角:“咱们能聊多了去了,就比如,你背后做小动作搞我妹妹,害她退学的事?” “” “什么?” 他搞姜晞? 江妄真情实感地迷茫了:“你这是打哪儿听来的第三手消息?” “别急着嘴硬否认。” 何为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必然听不进他的解释:“江妄,你追求慕窈的事人尽皆知,现在她突然拿出一手证据逼我妹公开道歉,最终不得不选择退学,你敢说其中没有半点你的手笔?” 江妄真没想到这位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姜晞同学退个学,竟然还能给他遗留下一个祸害。 “我敢啊。”他闲不住地将球在手里左右换着,礼貌而不失诚恳:“确实就是没我的手笔。” “放屁!” 何为突然抬高音量:“当我,会信你?” 江妄何其无辜:“你不信那你还问我敢不敢说,有病病?” “啧,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是吧?” 何为瞪着眼睛逼近一步,许云嘉立刻抬起手臂将他拦下:“姜晞的事原本就跟江妄没关系,你要不信就直接去问慕窈,没头没尾的就跑这里,不是有病是什么?” “慕窈手里捏着我妹的证据,你现在让我去找她?你倒是聪明。” 何为冷笑,带着狠光的双眼紧紧盯着江妄:“不是整天吹嘘自己有多牛逼么?有种的就自己站出来跟我打一架,让你何爷爷出了这口恶气,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男人?” 哦,合着是有气没地方出,以为他好欺负,拿他开刀来了。 江妄觉得这人蠢得很有喜感:“你让我跟你打我就跟你打吗。” “不敢?” “不想。” “不想个屁,名头传得那么大,结果是个孬种!” 何为下巴轻蔑一扬,拿鼻孔嗤他:“听说我妹还跟你表白过,被你拒绝了?我呸!我妹看得上你那是抬举你,不知好歹的东西” “就你这种怂包货色,除去一张脸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 “垃圾,注定就是个只能靠脸吃饭的破玩意儿!” 嘭! 球被掷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围观者的视线被篮球吸引过去。 再抬眼时,才惊觉不过眨眼的功夫,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何为已经妄单手卡住脖子,以不容反抗的力度将他用力摁在了篮球场旁学生宿舍的围墙上。 墙面洁白,徒劳挣扎的人被蹭了一背的白灰。 “靠脸吃饭?” 江妄重复了一遍,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何为,一本正经跟他讲道理:“朋友,你说我没用可以,说我只有一张脸能看也可以,因为我这人很大度,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计较,但是你要说我靠脸吃饭?” 他摇摇头,说:“不行。” “不行你妈——” 何为屈辱地黑着脸想还手,妄干脆制住手腕,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抵在肩膀。 “我明明靠我爸吃饭呢。” “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不把我爸放在眼里?” 江妄不留余地压制着何为,贴心且耐心地向他解释着自己的不满点。 却不知道在宿舍楼正上方,有人已经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底。 看着两人近到足以沾染上彼此信息素的距离,清冷双眸飞快闪过几分异色,越加幽深沉寂。 10. 摇摇 剩下两个同伴完全没想道到江妄能这么轻易就能压制得何为无力还手,在原地傻眼了能有半分钟才回神。 对视一眼,慌忙上前想要拉开江妄,却被许云嘉和宋漾默契地双双抬起手臂拦在原地。 “干嘛?”许云嘉盯着他俩:“打不过就想以多欺少?” 宋漾扬着下巴点头附和:“就是,当我们死的?” 周成很快跟着站过来:“大家都是同学,有话好好说,在学校打架不好,会被记过的。” 嘴里是这么说,动作却同许云嘉宋漾一般一点不和气地挡在他俩面前,大有“你们要是准备以多欺少,那我们也只能不讲江湖道义”的意思。 “靠!” 其中一人忍不住暴躁冒了句粗口:“讲道理,现在到底是谁欺谁?” “不会吧不会吧?!”宋漾惊奇睁大眼:“是我眼睛聋了还是耳朵瞎了?你们居然也会讲道理?” “你——” 那人刚吐出一个字,围观的人群忽然传来一阵突兀哄闹。 老练严厉中气十足的吼声远远传来,嗓音高亢洪亮,贯穿整个篮球场:“那边那两个!你们在干嘛?!!” 是人称鬼脸阎王的年级主任老黄头。 和事佬周成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对二人扬起和善一笑:“看,老师来了。” 何为小弟:“” 宋漾流里流气吹了个口哨,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哦豁,打不起来咯。” 江妄从高一到现在不知道被这声音吼过多少遍,又怎么会听不出主人谁? 往人群飞快瞄了一眼,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烦恼表情看着何为:“看吧,我都说了不想在学校打架,你还不懂事地非要死磕。” 说着,手上力道跟着松了些。 只是没等完全放开,便敏锐察觉到对方有趁势还击的打算。 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再次用力,比之方才单纯的压制,这次更多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哥们儿,不怪别人当你没脑子,你是真的傻逼。” “没看见老黄头来了?想吃处分自己吃去,你江爷爷没那闲工夫陪你。” “光知道忌惮慕窈手里有证据不敢去找她,怎么就不想想我跟慕窈那么熟,你惹了我跟惹了她有什么区别?” “好心提醒一句,脖子上长个头不只是为了保持平衡的,偶尔也学着动动脑子。” 说话间,老黄头已经捏着被裹成筒状的教案气势汹汹走近,面黑如锅底,单手叉腰指着他们:“说你们两个,没听见吗?!” “校内斗殴,看见老师了还不赶紧分开!这么嚣张是不打算读书了是吧啊?!赶紧给我松手!” 江妄最后再递给何为一个警告的眼神。 在老黄头出手之前放手退后两步,顶着一脸无辜胡说八道:“黄老师,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在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没打架。” 老黄头信了他的邪:“什么亲切交流需要掐着脖子才能说?!” 江妄哦了一声,胡话信口拈来:“他夸我好看,一张脸能当饭吃,我谢谢他呢。” 老黄头:“” 何为:“” 围观群众:“” 你他妈的敢再睁眼说瞎话一点? 老黄头怒瞪他:“说谢谢这么说的?!” 江妄:“嗯啊,我这位兄弟有点听力障碍,隔远了他听不清。”说着往听障本人指了指:“不信您可以问他。” 老黄头立刻转向何为:“你来说!” “” 何为脸黑程度快赶上老黄头了,含着火气狠狠剜了江妄一眼。 只是忌惮着处分,冲动过后还是咬牙忍下来,闷声闷气:“没打架,闹着玩的。” 老黄头在他们两个之间来回看了一遭,眼神质疑。 但看现场情况确实也没打起来,总不好按头给人扣罪名,只能凶巴巴甩出口头警告: “要打球就好好打,高三了,别给我多生事!” 江妄嬉皮笑脸:“老师放心吧,我们有分寸。” “最好是这样!” 老黄头还有事要忙,没多逗留,最后瞪了他们两眼,疾步离开。 闹剧收场,江妄转身往回没走两步,就听不死心的何为在后沉着嗓子叫他的名字:“江妄,你别得意,咱俩这事儿还没完!” “谦虚着呢,没得意。” 江妄回头,无所谓地笑笑:“不过你这是技不如人还不服输?没事,我等着,随时恭候。” 何为阴沉着脸大步离开了,两个小弟战战兢兢连忙跟上。 宋漾摇头啧啧叹了两声,拍拍江妄肩膀:“哥们儿,你这飞来横祸,实惨。” 许云嘉最烦这种一时半会儿牵扯不清的事:“而且这会儿没解决透彻,后面这个傻逼不知道还要怎么来找麻烦。” “就是!”程栖抱着外套小跑上前愤慨道:“这个何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姜晞的事跟江哥有什么关系,这也能生拉硬扯到一起,闲得慌。” “这个智商,小时候估计没少挨打。” 江妄感慨一句,随意摆摆手:“不用管他,料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俞东遇表示赞同:“确实,江哥没分化他都不是江哥对手,以后就更不用说了,看架势就是纸老虎一个,不足为惧。” 周成皱眉想了想:“要不要把这事跟慕窈说一声?” “别。”江妄果断否定了这个提议:“他能全冲着我来,不去给学姐添堵最好,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程栖觉得江妄揽担子的模样格外帅气,冲他比划大拇指:“江哥就是有魄力,那球你们还打吗?” 原本几个人兴致勃勃的来,被何为这么一闹,热情都没了。 许云嘉心累地摆摆手:“算了吧没心情了,下回挑个不会撞鬼的好日子再打。” 江妄点点头:“不打了,先去吃饭。” “ok!” 俞东遇从程栖怀里拿过外套穿上:“那我跟七崽就先回去啦,明天再见。” 他俩不住校,学期晚自习实行之前基本都不会在学校吃饭。 “明天见。” 计划完美的学后运动就这么被只臭老鼠打翻,几个少年散作两拨,各自前往目的地。 江妄走出球场,忽然似有所感一般,心血来潮回头朝宿舍楼三楼方向远远望了一眼。 远处楼上阳台空空荡荡,并不见半个人影。 “看什么呢?”宋漾好奇跟着回头,什么也没瞧见。 “没。”江妄收回目光嘴角翘着:“就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又有人在背后偷偷觊觎我的帅气。” 宋漾:“” ua的,又给他铺了回装逼的台阶! 晚饭后回了宿舍,宋漾提前跟他们打招呼,说自己又收到了新的小玩意,让他们晚上一起过来玩。 江妄满口答应下来,回宿舍后第一时间洗了个澡,顶着一头半干不湿的头发出来就听见池唯在拍桌哀嚎:“又要输了又要输了,我怎么老是匹配到鬼啊!” 江妄幽魂似的往他背后一站:“水晶不是还没炸?” 顺手从他桌上摊开的一盒蓝莓里面拿了一颗塞进嘴里。 唔,的确好甜。 可惜不是他喜欢的味道。 池唯哭丧着脸:“有区别么,死得就剩个辅助了,难道我还能指望他原地支棱一打五?” 江妄咽下一口清甜,忍不住吐了下舌尖,像只被刺激到味蕾的小猫:“你先反省一下为什么幸存的不是你,池小菜。” 池唯:“呜你等我一分钟!我思考一下怎么狡辩!” 周成乐呵呵拿着一盒洗好的油桃从阳台进来:“小江,桃子洗好放你桌上了。” 江妄笑容一灿,过于熟练地对着周成双手比出个“猛男爱心”:“室长,305感恩有你。” 浴室里传出许云嘉一声鬼叫:“室长给我留一个!江妄一看见桃子就原地变猴儿,别一会儿我出来又全剩桃核了。” 江妄拿着两桃子乐开,正要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他妈孙茵打来的电话。 “知道了,会给你留一个,慢慢洗,别馋死鬼一样顶着一头泡沫就冲出来。” 江妄对着浴室方向喊了几句,拿上手机出去了。 “喂,妈。” 走廊没人,他背靠着墙咬了一口桃子,甜味在舌尖蔓延开。 果然,他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味道。 “摇摇,”女人亲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后更显得温柔:“吃晚饭了吗?” “吃了,刚回宿舍洗完澡,正在吃水果。” 说完又啃了一口,油桃不比水蜜桃软糯,咬在嘴里听得见脆响。 “嗳,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孙茵重复了两遍,才将话头引到想说的正事上: “那个,摇摇,你哥生日快到了,他肯定是不会要你礼物的,所以你要记得给他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说声生日快乐,知道吗?” 江妄咀嚼的动作慢下来。 默默咽下嘴里的果肉:“好,知道了,妈。” 孙茵:“也不一定生日才发,你平时也能给他发发的,两兄弟多联系联系感情总没坏处。” 江妄干巴巴哦了一声,哦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词穷地又添了个“好”。 孙茵停顿了一会儿,语气带上试探:“还有那个,摇摇啊,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上有什么异常?就跟平时不一样的一些状况,有吗?” 江妄知道她想问什么:“妈,我一切正常,还没有要分化的迹象。” “怎么会这么迟呢” 孙茵低声愁了一句,到底没多说什么:“没事,分化迟的个例也有很多,不着急。” 声音很轻,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江妄,还是安慰她自己。 江妄盯着手里剩下的半个桃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脑子短路一般,忽然鬼使神差地问孙茵:“妈,如果我没有分化成alpha呢?” “不可能!” 他话音刚落,电话里原本温柔的女声瞬间变得尖利刺耳。 “不可以!” 孙茵几乎是有些神经质地重复着:“不可以摇摇!你不可以不是alpha!你一定是!你一定是!” 江妄心头猛地一跳,慌乱安抚:“妈,我随便说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别听我胡说,我是alpha,我是,我肯定是!” 一连说了好多遍,电话那头孙的人才喘着气冷静下来,语气变得严肃,仔细一听甚至还在细细发抖:“摇摇,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好。”江妄眨眨眼,飞快保证:“我不说了。” 这个话题就像是风暴开关,江妄一不小心按到,引起一阵惊慌,只好赶紧松开手,努力将一切归于平静。 心跳却尚未完全平复。 他惴惴攥了攥手指,掌心冰凉一片。 接下来的聊天内容匆忙得就像是按部就班走过场,孙茵不痛不痒叮嘱几句后很快挂了电话。 江妄盯着跳回桌面的屏幕看了一会儿。 半晌,沉沉吐出一口气。 垂下眼睑收起手机,安安静静打算继续将剩下半颗桃子吃完。 刚咬下一口,旁边宿舍忽然传来开门声。 江妄叼着桃扭头,不偏不倚,视线正好与沈修然撞个正着。 11. 游戏 大概没从刚刚孙茵的斥吼中缓过来,江妄难得愣住。 两人对视了有三秒,沈修然满眼死水般的平静倒是神奇地将他有些乱糟糟的心绪稳定下来。 一口咔嚓咬下去,萌发的笑意顺势爬上眉梢。 “晚上好啊宝贝班长。” 他热情抬爪跟他打招呼,称呼又是胡口乱来。 脆桃啃得喀嚓响,明明只是普通的水果,硬是被他吃出了珍馐美食的既视感。 沈修然没搭理他,手里拿着叠资料什么,应该是准备下楼去复印。 江妄在他走过自己面前时伸手拦了一下。 手腕一翻在他眼前摊开手心,彤红干净一颗桃子卧在掌中央,被莹白透红的手掌衬得格外好看。 或者说是手掌被它衬得格外好看。 “请你吃桃。” 江妄眉眼弯出狡黠肆意的弧度:“新鲜的,洗干净了,至于味道嘛,大概跟我一样甜。” 沈修然看了眼,没接。 两人距离拉近,他不可避免闻到了从江妄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气息。 视线不着痕迹从他身上穿着的宽大白t扫过。 衣服换了,不是下午靠近何为时穿的那身,所以除了一点混着特殊甜味的沐浴的香,他没有从他身上闻见别的味道。 太阳穴跳动的一点刺痛被悄然缓解,这是他驻足没有立刻绕路离开的唯一原因。 江妄见他没反应,眉梢动了动,哂笑道:“干嘛啊沈班长,看不起学渣的桃子,怕吃了影响智商吗?” 说完,斜对面的门也被拉开。 刚输掉四五颗星星的池唯抱着两盒蓝莓气哼哼跑出来准备挪窝去宋漾宿舍。 看了江妄在,欢欢喜喜正想打招呼,目光一瞥再看清他面前的人,顿时萎了。 讪讪笑着叫了声“班长”,对江妄扔下一句“江哥我先过去等你”,沿着墙飞快溜了。 端的架势比耗子见了猫还夸张。 江妄看着池唯猫着腰溜进宋漾宿舍,又看向沈修然,目光闲闲从他脸上往下滑,最终落在他衬衣左胸的口袋上。 他是铁了心要跟沈修然安利自己最喜欢的甜。 于是,手腕跟着转了个方向。 无名指勾开衣袋口,捻着桃子往里一投,姿势夹杂着少年不知情的暧昧和挑逗。 收回手前还不忘隔着衣料拍拍桃子,笑眯眯道:“换别人我还舍不得给呢,好好尝,真的好吃,骗你我就是小狗。” 说完,收手侧身让开道,叼着快啃干净的桃核,迈着没睡醒似的步伐也晃进了宋漾宿舍。 脚步声和关门声一齐在背后落下。 沈修然站在原地没动,抬手将那颗桃子从衣兜拿出来。 因为被江妄握得久了,桃子表面沾上了他的体温,也沾上了他的气息。 三指捻着,低头看了两秒。 两秒后,指尖一收,小巧一颗桃子落入掌心,被不轻不重握住。 垂手抬起视线,沈修然面无表情扶了扶眼镜,继续迈步下楼。 “你在外面藏宝呢?敢不敢来得再慢点?” 宿舍中央铺着一大块垫子,中间放了和矮矮小小的木桌,宋漾正坐在垫子上整理一副纸牌模样的东西,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见他终于进来,忍不住哼哼唧唧抱怨了两声。 “埋什么宝,我又不是电钻还能挖穿水泥地,跟我妈打电话呢。” 江妄扔了桃核,从宋漾桌上扯了张纸巾擦擦手,在池唯旁边空位坐下:“莫晗不在?” “昂。”宋漾点头:“自习室自习去了。” 宋漾宿舍比较特殊,别人宿舍四个人,他们只有三个,除去宋漾,另外两位都是学霸,一个叫莫晗,一个叫顾成风。 不过两位学霸性格截然不同。 莫晗属于内向乖巧不爱说话的类型,常年泡在自习室,从不跟他们一起玩游戏。 而顾成风则是温柔好相处一类,该学时认真学,学完了也会跟他们一起玩玩游戏放松放松。 “是不是我们总过来有点打扰了啊。” 江妄说:“还把人挤去自习室,要不下回去我们宿舍?” “哎,没有的事。” 宋漾解释:“就算你们不来,莫晗也要去自习室的,他说那里学习起来比较有效率,跟你们无关。” 顾成风点头肯定:“确实是这样。” 江妄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不到学霸的世界。 不过没打扰就好,不然江哥脸皮虽厚,在这种事上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许云嘉和室长怎么还没来?”宋漾问。 周成比他们都大一岁,加上他们宿舍没室长,跟着叫了两次就顺了口,改不过来了。 池唯:“许哥还在洗澡,洗完就来,不过今晚室长要忙着做ppt,应该来不了了。” 宋漾刚学的新玩法,早就跃跃欲试:“那我们不等了,我们四个先来一把,一会儿许云嘉来了再开下一把。” “行。” 宋漾把一叠全新的纸牌摊开了放在小桌上,耐心负责地教他们怎么玩。 一顿费话后,池唯江妄听得云里雾气,谁也没懂。 发完牌,江妄看着手里花里胡哨又黑又白的牌面,感到头大。 不过再看看旁边池唯满脸吞了一吨问号的表情,平衡了。 顾成风早被宋漾教得精通。 两个熟手打他们两个生手,就算已经放了八百吨的水,还是拦不住305两员大将扑地惨败。 江妄被碾压得没脾气:“输了要怎么,来吧。” 宋漾嘿嘿一笑,甩出一叠更小的牌:“来,抽选惩罚,五十二分之一的概率,有真心话也有大冒险,听天由命的刺激时刻又到来了。” 池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态度随便摸出了一张看完,然后认命蹲到一边:“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吃饱了撑着的悲催小□□。” 老老实实做完十个□□蹲,不爱运动的网瘾少年就累得直喘气。 江妄拍拍他肩膀:“平时让你多跟我们打打球了,小老弟你好虚。” 边说边伸手去抽牌,抽完随手一张翻面一看:“知识问答?” “来来来我看看什么知识?” 宋漾拿过牌,读出最下一排小字:“请回答,第一次被alpha标记的oga短时间内会有什么后遗症?” 江妄愕然:“你这游戏居然还带教育意义的?”拧着眉心思索一下,回答:“会有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宋漾微笑:“废话我们可以跳过。” 江妄半天想不出来,两手一摊:“我又不是o,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总要给你以后的o学习一下吧?” 宋漾读出标准答案:“被a标记的o短时间内会特别依赖他的a,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待在一起,感受到他的气息,不然会非常没有安全感。记住了吗,小渣男。” “这把是教学,算你过,下把可就不能这么轻易蒙混了。” 宋漾重新洗牌,正好许云嘉过来了,宋漾一边洗洗牌一边向他讲解玩法。 许云嘉比那两位更有游戏天赋,真玩起来不输顾,宋两位老手。 “靠,你这是开挂了吧?”宋漾不可置信:“你之前真没玩过?” 许云嘉笑得嘚瑟:“没啊,头回。” 宋漾惨兮兮看向顾成风:“风风,一个不幸的消息,我要输了。” 顾成风微微一笑,口气纵容:“那我这把跳过,你缓缓,看看下一圈能不能摸到好牌。” 池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小耳朵:“还能这样正大光明作弊?” 宋漾讲道理:“这是战术交流,我们没看牌。” 池唯:“我玩得少你别骗我” 江妄就静静听着他们扯,一个人超然脱俗置身事外。 不是因为他多超脱大度,主要是他到现在也没搞懂怎么玩。 而且看看手里乱七八糟的牌面,如果不出意外,他又要输了。 开牌一看,果不其然。 江妄:“” 在被查牌前迅速将牌混进牌池,保留酷哥最后的尊严。 “盖牌那么快干嘛,我还想看看呢。” 宋漾嘀咕着拿出惩罚牌:“抽吧,回头客。” 江妄这回挑得很慎重,来来回回摸了几遍,最终定下正中一张:“我选这个。” 宋漾翻面一看:“给对门邻居送个水果?这也太简单了。” 池唯泛着眼皮想了想,立刻瞪眼缩脖:“这一点也不简单!” 对门是谁? 对门就是他们班长啊 而且沈修然特例,一人住一寝的事人尽皆知,给对门送不就是给班长送? 还好这张牌不是他抽到的,不然他可能要表演就地长眠了。 越想越惊恐,忍不住提出意见:“宋漾,这张牌能不能去了?万一下回我抽到怎么办?” 宋漾不明就里:“为什么?你跟你们班长关系不好?” “不是不好” 池唯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在他纠结的时候,被惩罚的江妄本人已经撑着地面站起来,四下看一圈:“你拿过来的蓝莓呢?吃光了?” 他也觉得这个惩罚简单,就是有点后悔,早知道应该把刚刚那桃子留到现在送的。 一晚上送两次水果,他真快成果鲜外卖员了。 “吃完了。”池唯指着垃圾桶:“空盒在那。” 许云嘉就不想江妄和沈修然多接触,见状趁机搅和:“要不算了吧,没水果也没办法送,不行就再抽——” 咚咚咚。 没说完的话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12. 惩罚 离门最近的池唯主动起身开门。 刚拉开条门缝,一颗脑袋就自觉从缝隙伸进来,笑容灿烂跟他们举手打招呼:“哈罗,晚上好~” 不请自来的男生长得不错,浓眉大眼,高大帅气又阳光,是在场五位都有点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一张脸。 不是三班的人,也不是五班的。 同样只是蹭场子的三位305人员齐刷刷看向宋漾顾成风两位东道主,下意识以为来人是他们其中一位的朋友。 殊不知宋漾和顾成风同他们一样懵逼:“兄弟,你找谁?是不是走错了?” “没走错,我就是来找你们的。” 来人指着自己笑眯眯进行自我介绍:“我叫周璐阳,高三八班的班长。” 介绍完了,接着解释来意:“我刚先去的305,里边的同学说的你们都在这边,我就过来了。就是我想确认一下,你们今天下午在球场打球时是不是跟我们班何为起了冲突?” 江妄盯着他:“你来给你八班子民报仇雪恨的?” 池唯:??? 他没去篮球场,不知道他们在球场还跟别人起了冲突,听得一脸懵逼。 得多严重,怎么都牵扯到报仇雪恨了? 周璐阳精神一振,连声摆手解释:“不不不,你误会了,我跟何为也不大对付,报仇雪恨更谈不上。” 说着抬手晃了晃,手里半袋经他精心挑选出来的橘子撞得塑料袋窸窣作响:“我这趟是来为我们八班正名的。” “何为是个刺头,但真的只是个例,我们班大多还是非常团结友善的,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何为这个个例对我们八班产生不好的印象。” “我不帮他道歉,但我还是要以他班长的身份跟你们说声对不起,我们班语文老师还是你们班主任呢,咱们两班勉强算个表兄弟?别因为这个事伤了感情。” 他将橘子顺手递给离他最近的池唯,冲江妄道:“我知道你,叫你一声江哥应该没错吧,其实一直挺想跟你打打球来着,要不下次有机会一起?” 说话中听,人也不错,确实跟何为不像一丘之貉。 江妄不记仇,也不爱搞连坐那套,何况人本来就跟他没仇,现在还主动过来送礼求和,不答应都说不过去。 “行啊,下次一起。” 江妄应得干脆:“事情一码归一码,你是班长也不用道歉。” “不愧是大哥,大度。” 周璐阳咧嘴笑得更灿烂三分:“那我就先回去了,记得下回打球千万叫上我,不是客套,我是真想跟你们一起打球,馋好久了,别鸽我啊江哥。” 江妄觉得这人挺好玩儿:“周璐阳是吧?知道了,下次叫你。” “行。” 周璐阳嘿嘿乐了两声,转身准备时才注意到一边抱着橘子的池唯。 眨眨眼睛,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儿惊讶,犹豫着道:“初中生?” 池唯:“???” 几个意思? 刚刚难道不是在和解矛盾? 为什么这会儿又开始攻击他? 周璐阳不是有意攻击,他是真的以为面前的男生是个初中生。 大眼睛,长相有些婴儿肥,皮肤白个子矮也不算矮,只是在一众180alpha的衬托下,这位175的a就显得格外“娇小”。 “是你们弟弟?” 周璐阳用错愕的表情补上一刀:“这能带进宿舍吗?被宿管大爷发现会不会通报批评?” 许云嘉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肯定点头:“是的,他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弟弟。” 池唯:“” “你才初中生,你全家都初中生!” 小弟弟怒了:“我也是三班的!正儿八经高三备考生!” 周璐阳不见恼怒,倒是惊讶更甚:“那我之前怎么都没见过你?你跳级上来的?牛逼啊弟弟!” 他,ua,的! 池唯气得牙痒痒,又因为天生嘴笨不擅长辩解吵架,于是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剩下几个幸灾乐祸的笑成一团。 看池小弟弟脖子都气红了,江妄收笑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真的,菜菜,下回跟我们一起去打球吧,不仅能长高,还能刷刷脸。” 池唯鼓着腮帮愤愤坐回原位,从袋子里掏出一只大橘子塞进江妄手里:“拿去!现在有水果了!” 橘子个头比油桃大了不止一倍。 江妄在手里抛了一下,估摸着这个尺寸是塞不进衬衣口袋的。 那怎么办? 自闭儿童肯定不会收的,难道要直接怼进嘴里?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去了。” 拉开门走到对面,江妄抬手往紧闭的门上敲了敲。 耐心等待半分钟后,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潮湿温热的气味让江妄原地愣了一秒。 对方看来是刚洗完澡,半干的额发耷拉下来,稀稀拉拉遮住一点视线。 衣服从一件衬衫换成了另一件,相同点是都是深色,扣子没有扣完整,领口松懒散开,露着轮廓嶙峋精致的锁骨和肩线,深浅对比下,皮肤更显冷白。 不过原本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的状态被洗浴蒸腾出的一点绯红中和,像冰原上盛开的一丛转瞬即逝的花朵,惊艳中带着距离感,漂亮得叫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喉结上那一点艳红的朱砂痣。 江小流氓挑眉,在心里哇哦了一声。 美人出浴。 班长果然很有看头。 他欣赏得大模大样,明目张胆。 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了放在在宿舍上一把游戏输的时候被提问的那个问题,o被暂时标记了会怎么样来着? 哦,会粘人。 会想要时时刻刻跟他的a待在一起才有安全感。 他想,如果班长不是a是o,而且是他江妄的o,那他一定会对他超级无敌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体贴他照顾他,用自己的信息素给他最充足的安全感 不过这个想法只在脑海中存在一秒就被立刻推翻。 瞎寻思什么呢! 白天才给慕窈学姐送了奶茶,结果晚上居然就在这儿胡思乱想别的o。 不对,别的a。 所以这算不算短暂的精神出轨? 嘶—— 江妄一言难尽咬着后槽牙,自我唾弃。 沈修然看着眼前表情几经变换的少年,默了半晌,冷声开口:“什么事?” 江妄拍拍额头,将那些莫名其妙的乱七八糟抛到脑后,扬起一贯懒散的笑,问他:“刚刚给你的桃子吃了吗?甜不甜?” 沈修然:“有事说事。” “这就是我的事啊。” 江妄把没事找事说得理所当然:“不过只是其中一件,另一件事是这个。” 他扬扬手里的橘子:“我又来给你送水果了,这次是橘子,不过我还没尝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不然你先帮我尝尝味道,再告诉我甜不甜?” 毫无悬念的,沈修然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橘子,并没有接。 江妄就猜到会这样。 悠悠将橘子握在手里,盘算着该怎么让他收下,目光随意落在他身上,飘忽一圈,忽然停在他锁骨凹陷处。 计上心头。 嘴角牵起的弧度变得有些乖张狡黠。 “真不要?” 江妄故作为难:“可是班长,我接了任务的,这个橘子必须送出去,要送不出去,我不好交代啊。” 他边说边抬起手,自顾自将橘子往沈修然面前递过去。 沈修然站在原地不闪也不躲,正好遂了他的意。 笑眯眯握着橘子的手在他面前不到一拳的距离处忽然停下—— 路线拐了弯,直直往他锁骨处去。 沈修然狭长双眸微微眯起。 冰凉的物体触碰到锁骨覆着的皮肤上,带起的颤巍的痒意让他眸色倏地沉了两度。 不受控制的风暴在暗自积聚。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手腕,洁白,纤细,隐约可以看见淡淡青筋,落在他眼里,脆弱到轻而易举就能折断。 然而出乎意料,冰凉的触感并没有在皮肤表面停留太久。 似乎对危险有所预知,它只是不经停顿地轻轻擦过,很有分寸地在风暴成型之前离开了。 江妄临时起意般抬高手腕,不偏不倚,将橘子隔着衬衫衣料稳稳放在沈修然宽阔的肩膀上。 稍稍停顿小会儿。 随即收回手满意端详一番,笑意更浓,左颊的酒窝下陷,将恶作剧的乖张中和成了叫人生不起厌恶的玩闹。 其实是有点遗憾的,原本是真的想试试放在锁骨上,可惜比量了一下,橘子还是太大了。 啧,周璐阳不懂事,怎么就不送金桔呢? “多吃点,补充维c。” 江妄任务宣布大功告成,离开前不忘侧身对他挥挥爪子,依旧是心血来潮的称呼: “早点睡啊大宝贝儿,晚安,好梦,最好可以梦见我~” 306宿舍的门推开又关上。 原本想要趁机涌出的光线被无情阻拦,只能照旧在关门后可怜巴巴从底下缝隙偷溜出一点,卑微透口气。 沈修然面色漠然抬手拿下橘子,放在鼻尖不近不远处停顿了半秒。 极淡的,混杂的信息素味道萦绕橘身在表面,随着空气浮空挤压,即将消散无踪。 显然在江妄之前,这颗橘子在其他alpha手里已经有过更长时间的停顿。 于是,可怜的橘子没能得到同干净的桃子一样的带待遇。 合门,转身,抬手, 咚—— 沾染着其他信息素味道的橘子最终归属垃圾桶。 午时 江妄被宋漾那个新款纸牌的复杂设定折磨了一晚上,夜里做梦也没能解脱。 早上起来整个人都精神恹恹,上午三节课上得哈欠连天,严重时看前桌都是重影。 捱到第三节课下课实在扛不住了。 正好第四节调了体育课,他顶着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和没精打采的脸色去跟老孙卖惨告了假,得了批准提前一节课回宿舍休息。 当然休息也不忘每日固定任务——按时领取好人卡。 上课前拎着奶茶往复读班教室去,才走到后门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慕窈温温柔柔一声惊呼: “这就是你花一星期时间练习录好的街舞?” 承认的是个男生,语气听来有些得意:“对啊,怎么样,还能看吧?” “能看倒是能看。” 慕窈诚恳答道:“就是你要不说是你,我一眼还以为这是异形勾引大马猴。” 男生:“” 江妄:“” 忍不住摸一把鼻尖敲敲门,伸手将奶茶放在坐在最后一排的慕窈面前:“学姐,刚出的新口味。” “哎,怎么今天这么——” 慕窈将手机还给心灵受创的男同学,回头去看江妄,话还没说话,被他通红泛着水光一双眼睛惊到:“你这是,被谁揍哭了?” “谁能揍我啊。” 江妄啼笑皆非,张嘴又是一个哈欠,打完眼睛更红,眼神更湿漉了,难得张扬气全无,乖顺得让人很有抱在怀里直接揉哭的冲动。 “就是昨晚没睡好,刚请了假准备回宿舍补觉。” “这样。” 慕窈想也觉得江妄挨揍不大可能,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袋子水果糖给他:“喏,我妈国外给我带回来的,缤纷果味,味道还不错。” “谢了。” 江妄收下糖,在上课铃响之前退出复读班教室。 路上撕开包装,按照颜色挑出两颗桃子味的塞进嘴里,边吃边往回走。 出教学楼时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池唯问中午下课要不要帮他带午饭回宿舍。 江妄回了个“要”,不客气地盲点了两个菜,准备收手机时忽然又想起什么,动作停住,脚步也不自觉跟着放慢。 他低着头,从微信最底下翻出他同父异母的哥哥——江晟的微信。 点开聊天框,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他问江晟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爷爷那儿吃饭。 对方回了个“好”,他干巴巴回了个“嗯”,聊天就此结束。 陈了一个月在点开再看,依旧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生疏和尴尬。 江妄干脆把聊天记录全清空了。 呼出一口带着果味的甜气,开始打字。 江妄:【哥,你生日快到了,你记得的吧?】 江妄:【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蛋糕/蛋糕】 两句话不生不熟,怎么看也不像一家人之间该有的语气。 江妄自己发出去都觉得心情复杂,不忍心多看,发完就迅速关了手机加快步伐。 从教学楼到宿舍楼,再到宿舍,直到简单收拾完毕滚上床,准寿星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江晟:【嗯,谢谢。】 “” 江妄盯着那个“嗯”看了有两秒。 他觉得自己唯一能用上的回复被抢了,只好生硬地回复了个【不客气】。 江晟应该是在忙工作,没再回复过来。 时隔一个月的对话到这里再次结束。 江妄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努力睁大眼睛保持视线清晰,将刚出生不到半小时的聊天记录再次一一删除。 困倦汹涌袭来,放下手机揉了揉眼睛,拉上被子闭眼睡觉。 体育课提前五分钟解散下课是惯例。 随着体育老师一拍掌,队伍立刻以一种冰块融化的走势向食堂淌去。 除了一滴特立独行反众力,孤身往反方向行动。 池唯对程栖嘀咕着如果今天菜单没有江妄想吃的该给他换成什么,程栖就随便说了两个江妄平时爱吃的。 说完又不大确定有没有记错,扭头想跟俞东遇确认一下,发现他回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好奇扭头跟着看过去,恰好将沈修然下一秒便消失在道路拐角的身影收入眼中。 “是班长。” 程栖眨眨眼:“他不去吃饭吗,这么赶着回宿舍干什么?” 俞东遇摇摇头,收回目光:“不知道,不过从刚刚开始,他脸色似乎就不大好看。” 许云嘉闻言呵呵冷笑两声:“逗了,你们谁见他脸色好看过?” “嗯。”俞东遇赞同:“确实也是这个道理。” “哎,你们这个时候讨论这个干嘛!” 池唯一手推着一个,催促道:“赶紧的,一会儿去迟了,江哥的小酥肉就没了!” 宿舍楼。 沈修然沉着脸快步往上。 眉宇间笼罩着压抑的阴郁戾气,薄唇紧抿,周身被一层低气压裹挟得密不透风。 空荡的宿舍楼楼道里很快充满被压抑到极点触底反弹的浓醇烈酒味。 沉疾的脚步声一步步往上。 跨进三楼走廊的同时,一阵夹杂着刺痛的眩晕感传遍整个大脑,沈修然停在原地用力闭了闭双眼。 眸色漆黑,再往里,是深深潜藏的,被易感期控制着欲要破坏一切的冲动暴躁。 他必须尽快注射alpha抑制剂。 郁郁吐出一口气。 他抬手紧紧按在不断收缩跳动的太阳穴,抬步继续大步往前。 ——十步之后,急匆的步伐再次骤停。 沈修然放下手,视线缓缓转向右侧305宿舍半掩的门,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眉心微动。 仅仅两秒停顿,305门被推开又掩上。 空旷下来的廊上的充斥的烈酒味随着散发源头的消失,渐渐被通道两头灌入的风吹散。 305宿舍里。 通往阳台的门开着,夏末的风从球场灌进来,隐隐夹杂着几声喧哗,却因为距离太远,被压缩得弱如耳语。 躺在床上的人沉沉睡着。 大概还是太热,原本蒙住脑袋的被子被无意识拉开,手脚并用弄到只盖到肚子以下。 原来少年的肆意乖张只藏在眼里笑里,睡着之后,竟连眼睑阖上的轮廓都透着少年蓬勃的乖巧。 睫毛在眼下打出隐约的阴影,再往下是宽大到随着翻动的动作歪到一边的t恤衣领,不设防地露着颈侧大片的肌肤。 那是沈修然这个入侵者目光一再流连的地方。 不可否认,在这一刻,江妄比抑制剂更深刻致命地吸引着他。 他无声靠近床边坐下。 渴求的气息从指间开始一点点渗透时,沈修然觉得自己就像是黑暗中逼到绝处悬崖的求生者,明知前路很有可能一旦跳下便不能再回头,却依旧不可抗拒地被从下一点微弱光芒吸引。 不,不对。 或许在他和江妄两个之间,他才是那个会吃人的深渊,而江妄,至多只是一只在悬崖边反复试探的小白兔。 他在好奇下面的风景,却不知道下面随时可能伸出一只手,轻而易举掐灭他全部的期望。 面色沉着地用指尖挑起衣领边缘。 快要撕裂大脑的疼痛推着他俯下身,一手撑在枕上,他像是觊觎深爱人的追求者,鼻尖靠近本该存在着腺体的光洁皮肤,将碰未碰,半阖双眼汲取他的救命良药。 正午的光照射不进来,局促地打在阳台洁净的地砖上,也歪打正着用更温和的方式映亮了整个宿舍。 晕着金亮釉色笼罩在他们身上,画面竟也称得上一句干净美好。 如果可以忽略沈修然眼底带着十足侵略意味的贪婪和不满足。 江妄身上的气息像是被围困在一面密不透风的墙后,即使已经是这样亲昵的距离,他能闻到的依旧只得分毫。 不够,不够。 穷途末路的沙漠旅人好不容易找到水源,狂喜着靠近后却发现水源只得贫瘠的一口。 喝下了,水没了,干渴受到短暂安抚的同时,迫切想要更多水源的渴望被尽数勾起,可惜任他刨尽黄沙,也无法翻出更多一滴。 沈修然呼吸乱了节奏,求而不得的焦躁让他不由收紧五指,扣着对方瘦削左肩的指骨用上了力气。 身下人安稳的睡梦被惊扰,眉心微微蹙起,右手无意识抬起想要推开什么。 只可惜还没触到,就被先一步握住手腕不轻不重反按在枕边,反抗无路。 越加浓郁的烈酒香味扩散进每一缕空气,呼吸之间都是足以让人酩酊一场的,夹带着十足占有欲的撩人醇香。 大概也是这股酒香的功劳,被打扰的沉睡者睫毛颤了几颤,终究归于沉寂,没有睁开。 想要破坏一切的暴戾在几乎称得上是吝啬的一点妥帖安抚下得到缓解,没能得到满足的渴求却逐渐演化为焦躁。 沈修然的鼻尖触到了对方。 阳光被一片云隐住,透亮光线暗下的同时,他微微张开嘴,露出了独属于alpha的犬牙 背书 江妄这个午觉睡得极度不安稳。 前半场还算香甜,后半场却不知怎么噩梦连连起来。 具体梦见了什么他也说不清,就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被束缚住手脚的螃蟹,一双钳子被绑得死紧,怎么也挣扎不开。 本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后面更离谱。 那人把他绑了不说,还把他扔进了酒坛子泡起来,准备把他活生生做成醉蟹! 求生的本能即使在梦里也不曾被压抑。 在被汹涌灌进鼻腔的酒闷闭气之前,江妄蓦地睁开眼,抱住被子一下字支棱起来。 心脏以“死里逃生”的雀跃节奏咚咚咚飞快跳着。 空荡安静的宿舍里,他微微睁大双眼盯着床另一头的柜子,混乱的意识过了好一会儿缓缓清醒。 原来是梦。 幸好是梦。 拍拍后怕的小心脏,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后劲太大,江妄动了动鼻尖,总觉得空气里真的弥漫着一股未散的酒香。 极淡,淡到他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存在,还是只是他睡懵之后产生的错觉。 是错觉吗? 宿舍里被阳光映得明亮又温暖,蝉声从阳台外的树梢远远飘进来。 江妄慢慢从惊吓的振奋中缓过来了。 精神却又倦怠下来,抱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慢条斯理地思考人生。 一直思考到许云嘉他们吃完午饭陆续回来。 “你这就醒啦?” 池唯蹦蹦跶跶进来,见他顶着一头乱坐在床上,稀罕道:“我回来路上还盘算着要用什么办法叫你起床呢!来来,看我给你抢到的小酥肉!” “谢了。” 江妄揉了下眼睛,翻身下床。 “不客气~”池唯嘿嘿一笑,溜回座位准备趁这会儿再来两把排位。 许云嘉一回来就急吼吼钻了厕所,周成抱着一摞书,目光扫过江妄,在他脸上停了一会儿,关心道:“小江刚刚还是没睡好吗?怎么脸色不大好看?” 这个一言难尽。 江妄边吃边冲他摆手,咽下一口香脆酥肉,斟酌着语言将自己的酒酿螃蟹梦添油加醋一番,说得格外悬疑诡谲: “我刚刚梦见自己被,完了又被扔水里,差点就要被大卸八块,还好我机智,醒得快。”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许云嘉的声音从厕所传出来,又闷又洪亮:“你是不是白天又揣着一肚子坏水盘算啥恶作剧了?” 江妄偏头冲厕所方向呵了一声:“怎么拉屎都堵不上你的嘴?” 许云嘉朗声道:“我拉屎用的屁股又不是嘴,不耽误说话。” “” “” “” 江妄很想过去厕所对他竖起个中指以示尊敬,不过考虑到饭还没吃饭,算了,一声冷哼:“。” 池唯打游戏的空档嘴巴闲不住:“是挺奇怪的,你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 “梦不离奇,还要做份ppt照着做吗?” 江妄边吃边扯随口犊子:“你们对我有误解啊,凛然一身正气,什么时候揣坏水惦记过别人,要惦记也只有别人惦记我的份。” 池唯试探着:“惦记你的拳头?” 江妄诚恳不解:“为什么不是贪图我帅气的皮囊和高大的灵魂?” 池唯:“” 虽然说得也没问题,但就是不大想搭理是怎么回事? 周成听得好笑,无奈道:“高大的灵魂,你头发睡乱了,出门前记得整理一下。” 江妄埋头继续进食:“哦,好。” 池唯游戏开始了,随口接了句“乱了也帅”,边打边道:“对了,刚刚临时通知下午语文课前半节老孙有会要开,让我们趁那半节课去小组负责人那里把《烛之武退秦师》背了。” 江妄将那篇课文在脑袋里过一遍,没什么大问题:“知道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精力旺盛不爱睡午觉,在宿舍不着床地混过了午休时间就打打闹闹踩着点往教室赶。 江妄桌上没镜子,临走前钻进厕所照了下,头发是被压得有点滑稽了,一时半会儿还顺不回去。 干脆回宿舍翻出一顶鸭舌帽带上,一盖遮百丑,方便又利索。 仗着前半节课老孙不在,好几个住校生都是嚣张地踩着点进的教室。 其中点名指出305三位“懒癌毒瘤”。 哇啦哇啦的背书声在教室交杂成一片。 上课不到三分钟时间,空位数量逐渐增加,好些同学都在各自小组负责人身边排队准备背书。 顺便趁机跟坐得远的好兄弟好姐妹正大光明唠嗑。 江妄所在小组的负责人是沈修然。 与其他小组负责人周围插科打诨积极热闹的气氛不同,他们这边儿格外冷清,没有热火朝天的排队,而是非常默契而又机械化地一个一个轮流上,背完就散,绝无纠缠。 如池唯所说,大家都在不约而同避着沈修然。 不是作弄的孤立,更不是对学霸的敬畏,就是单纯害怕,不敢靠近。 他们班长浑身像是长了一层看不见的冰刺,稍一靠近就刺得人又冷又疼。 江妄在后面看了遍课文又玩了把益智小游戏,估摸着大家都背完了,才收拾收拾准备上前,给他家班长添点儿人气。 他们班座位是单排,没同桌,沈修然旁边隔着条过道是程栖的位置,已经空了,江妄就顺手把凳子拉过来,哥俩好地挨着沈修然坐下。 他没开口之前,沈修然都当他不存在。 “班长,我开始了啊。”江妄提前打声招呼。 沈修然在写试卷,闻言从底下抽出小组名单放在最上,没说话,不过江妄知道这是让他开始的意思。 眼稍被乐颠的笑意压得弯了一下。 想不通,这闷得可爱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啊。 “晋侯、秦伯围郑,以其无礼于晋,且贰于楚也。晋军函陵,秦军氾南。佚之狐言于郑伯曰:“国危矣,若使烛之武见秦君,师必退。”公从之” 江妄背得摇头晃脑,边背边想,本以为已经记忆深刻,没想临近结尾还是卡了壳。 “微夫人之力不及此不及必下一句什么来着?” 他一手立着书,一手手肘支桌撑着下巴,指尖在耳边有节奏地点着,慢吞吞回忆原文。 啧,想不起来。 他转头去找沈修然求助:“宝贝儿,给个提示?” 老孙早有规矩不可以提示,沈修然自然不可能给他提示,头也不抬,面无表情继续演算试卷的大题。 按理说到这里就该自觉打道回府了,毕竟其他人都是这个流程。 但江妄不是其他人,江大爷他天生热情似火,见了棺材也不掉泪。 卡壳背不出也赖在原位不走,闲不住的视线在沈修然手底下的数学大题上停留了一会儿,确认自己看不懂后静静飘开,落在他的衣领上。 鼻尖小狗似的动动,没闻到什么味道。 奇奇怪怪的好奇心被勾起,他歪着头问沈修然:“班长,你喷了阻隔剂吗?” 沈修然笔尖几不可察停顿了一瞬,很快又继续划动,连个眼神也懒得分给他。 江妄看着他清清冷冷的一张侧脸,骨子里那点儿顽劣固态萌发了。 立起的语文书被书页朝下扣在了桌上。 他腾出右手,忽然按住沈修然的手腕,同时微微仰头倾身过去,鼻尖凑近靠近他脖颈出腺体的位置,原本支撑着下巴的左手也自然而然搭上沈修然右肩。 他像只寻找标记的小狗,在他脖子上隔着不过一指的距离嗅了嗅,像个小流氓一样笑眯眯问:“是用什么牌子的阻隔剂,怎么半点味道也闻不到?”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让人求而不得的气息再次钻入他的鼻腔。 沈修然面色蓦地沉下。 飞快抽回手,他转脸看着已经撤后一点距离的江妄,压着嗓子逐字警告他:“离我远点。” 像是天生少根感知危险的神经,江妄对沈修然若有若无发散的低气压毫无觉察。 眉尾一挑,正要说话,帽檐忽然被人往下压了一把,视线立时被遮挡了大半。 “啧!” 江妄将帽檐掉个转换到脑后,抬头一看,程栖正抱着书冲他笑得一脸灿烂。 “你睡个午觉把脑袋睡秃了吗?” 程栖没凳子,就往桌上一坐,晃着腿问他:“怎么忽然想起来戴帽子啦?” 江妄懒洋洋坐回去,一个白眼:“你才秃了,我随便戴戴不行?” 俞东遇也吊儿郎当转着书回来了,一眼看见江妄的帽子时本来也好好奇想唠一句,结果有个更稀罕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脖子怎么了?” 他指着江妄锁骨上一点:“怎么红了?” “是吗?” 江妄顺手摸了下,当然什么也摸不着,没放在心上:“不知道,可能是中午睡觉那会儿被蚊子咬的吧。” “这蚊子好毒。” 程栖眼睛只往他脖子上瞅了下,又回到帽子上打转:“红了好大一块,果然夏天蚊子就是饥渴。” 饥渴的蚊子木着一张脸默不作声,收起小组名单继续写试卷,对他们的对话仿若未闻。 江妄原本还想再逗逗沈修然,不过这会儿程栖回来了,他不想暴露自己背个课文都卡壳的菜鸡情况,正想起身回去,安分晃腿的程栖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又搭错了,突然对他发难—— “!” 程栖在他起身起到一半时灵活跳下桌子,双手直直朝他脑袋袭去:“不行,我还是想康康你帽子底下藏了什么宝贝!” 江妄被吓得一个激灵,扑通又坐了回去。 第一反应不能被看见他现在乱如狗窝的发型,于是果断掉头。 一边嚷嚷威胁着“程栖你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逐出清江帮!”,一边莽莽撞撞往沈修然胸前躲。 ——直到整个脑袋都拱进他怀里,小鸵鸟似的将自己严严实实藏进他的外套。 喝醉 程栖是没池唯那么怕沈修然,但绝对也远远没到敢像江妄这样跟他胡闹的程度。 江妄找沈修然当□□,他就束手无策了,只敢站在原地叉腰不忿:“江哥你怂什么?我就看一眼,你都说了你又没秃,怕什么?” 江妄一手压着帽子,从沈修然怀里回头看了程栖一眼,得意地正要开口,忽然就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后脖颈,以不能反抗的力道将他与□□拉开距离。 掌心温柔干燥,紧紧贴合着的肌肤正是他本该生长腺体的地方。 即使没有分化,依旧敏感得叫他如遭电流蹿过耳际。 江妄在沈修然手下打了个细微的哆嗦。 沈修然目光幽寂得如同一只停在冰冷湖面的枯叶蝶,沉沉盯着眼前不知深浅的少年。 戴反的鸭舌帽并没有让少年看起来成熟多少,配上松垮的蓝白校服外套,反而让他身上独属于高中生青春蓬勃的气息更重了。 大概是不习惯这样被擎制,他将一只手搭在沈修然手臂上,脑袋微微偏着。 茶色瞳孔里在一瞬的愕然褪去后,依旧含着星点散漫的笑,嘴角上扬,酒窝明晃晃挂在左颊上。 干净到仿佛时刻都有一束釉色的光晕在他周身,纯粹到让人想要靠近,甚至是,想要毁灭。 沈修然冷漠抿着嘴角,感受到了手指下跳动的脉搏,既蓬勃又脆弱。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仿佛在不断尝试靠近他的指腹,亲昵地跟他撒娇。 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对危险的感知度无限趋近于零。 “班长,大家前后桌一场,你这么生疏干嘛?” 两相对视,嘴角扬起更大的弧度:“哦,是不是又想说让我离你远点?” 他怕程栖搞突袭,一只手始终压着帽子不放。 沈修然将沉默贯彻到底,目光往下,定在他脖颈侧边一点红色。 白为底,暗红在上,相得益彰,只要联系它的来历,就能多观出两分撩人的味道。 江妄觉得他这位锯嘴葫芦越看越有意思。 他的力气不足以拉开沈修然的手,也不费那个力气死磕了,干脆头一偏,往他手腕上一躺。 整个脑袋的重量都靠在他手臂上,像只调皮的猫咪,顽劣又爱撒娇。 “不过,为什么要离远点?”某江姓“乖小孩”真诚发问。 带着温度的重量传来,沈修然被灼伤一般毫不留恋地收回手,眼神更冷:“不背就回去。” 乖小孩江妄噢了一声,噢完了人却没动。 有点讨人嫌地接着没有得到回答的问题继续问:“所以为什么要离远点?大家都是a,aa授受可以亲一亲,离得近点才比较好交流感情。” 问完了,又扔出天方夜谭的自问自答:“难道班长你其实是o?” “不过就算是o也没关系。”他携着纯粹倦散的笑,连语气都像个小流氓了:“别说你江哥还没分化,就算分化了,也肯定不会欺负你。” “哥哥,我是个好人,你要对我放心些。” 江妄肆意惯了,自信爆棚,加上嘴皮子浪,玩笑的话张口就来,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他不知道的事有些嘴炮不能乱往外蹦,一个不慎蹦到了铁板,遭反噬的,可就成自己。 晚上回宿舍,江妄刚把洗好的校服晾上,就收到了他哥江晟发来的消息。 江晟很少会主动给他发消息。 对,不是不发,是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可能偶然想起来有他这个弟弟的存在,想起来他们很久没联系了,就顺手发一个,没什么更深层的寒意,只是顺手。 不过鉴于他们前两天才联系过,所以江妄猜测他哥应该是觉得既然收到了生日祝福,那就多顺手一次,权当表达感谢。 因为发来消息语气也依旧客套得像最疏远的熟人。 江晟:【最近怎么样?】 为了跟他步调整齐划一,江妄的回复也很客套:【一切挺好。】 江晟:【那就好,有事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江妄:【谢谢哥。】 江晟:【嗯。】 短促的聊天再次终止于此。 江妄站在阳台面向操场,盯着这一截都不够翻页的聊天记录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保留了下来,没有删除。 “儿子,晚饭没吃饱,搁这儿喝西北风呢?”许云嘉啃着苹果出来放盆。 江妄收起手机,缓缓瞭望操场,一脸淡薄的深沉:“没有,爹在给你挑风水宝地,考虑明天体育课把你埋在哪里比较妥当。” 许云嘉:“你挖得动塑胶跑道还是足球场。” 江妄扭头看他:“食堂泔水桶不用挖,软和而且大,还标配盖子,你要吗?” 许云嘉:“” 周成也来了,敲了敲宿舍通往阳台的推拉门:“你们俩在这儿看什么呢?” 这句就是随口问问,也没想得到他俩不着调的答案,问完就对江妄说:“小江,刚刚我就想跟你说来着,结果转头就给忘了,你另一件校服今早才晾上吧,现在你把这件也洗了,明天穿什么?” 江妄确实搞忘了,经周成一提醒想起来,精神一震:“是啊,我今早才晾的来着!” 连忙拿了晾衣杆把早上那件取下来,擦干手一摸——果然没干透。 啧! 江妄有点头疼。 把衣服重新晾回去,扭头问他们:“你们——” “我另一件刚洗了没干,室长也是。” 许云嘉知道他要问什么,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哂笑:“不好意思,帮不了你,不然明天等你把我埋了之后在扒了我衣服自己穿去?” 江妄阴森森盯着他看了两秒,竖起两指放在嘴边吹了口气,然后调转方向往他肩膀戳了一下,收回。 周成,许云嘉:“?” 江妄:“逆子,中了我的化骨绵指,你要死了。” 说完,不顾两人被翔糊了一嘴的表情,冷傲地扬起下巴转身进了宿舍。 周成:“” 许云嘉:“” 见了鬼。 这个糟心玩意儿幼稚鬼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的室友??? 池唯不知去哪儿了还没回来,拿不准他有没有多余的校服,保险起见,江妄决定先去宋漾宿舍借一借。 不过刚来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就听见306对门宿舍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像是什么玻璃制品不慎落在地上,听声就知道一定摔得四分五裂。 那是沈修然的宿舍。 江妄去往306的脚步顿住了。 原地停了小会儿,随后干脆利落转过身往对门走去。 门掩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只能从底下贴近地面的门缝看见隐约透出的灯光。 江妄准备敲门的手放上去,才发现门竟然只是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出于礼貌,江妄还是敲了两下,顺便自报的姓名。 等了三秒没听见拒绝的动静,才自觉推开门晃了进去。 扑面而来就是一股烈酒的香味。 沈修然站在垂首站在书桌前,掀起眼皮看过来。 脸色苍白,眼底墨色郁结,明明他就在那里,却不知为何,总会给人一种光怎么都落不到他身上的错觉。 脚下一滩碎掉的玻璃渣,碎得已经完全看不清原貌,半瓶液体淌湿了他脚边不大不小一块面积,江妄猜测酒味应该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 于是下意识地反手,再次掩上能够阻断大半气味的房门。 江妄看看沈修然,又看看地上的碎渣,抬步悠悠走到他面前,笑里有不加掩饰的惊讶:“班长,该夸你兴致好还是胆子大,居然一个人在宿舍偷偷喝酒?不怕喝多了明天上课没人叫你起床?” 未曾注意,从进门开始沈修然的视线就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漆黑瞳孔中浮动着罕见的细微光芒。 阴戾,深邃,那是倦极饿极的食肉捕猎者在见到主动送上门的猎物时,才会散发出的危险光芒。 他们潜藏于黑暗,将猎物的一举一动悉数收入眼底。 尖爪在肉垫下露出锐利一个尖端,会等待一个完全的契机,等待自己的忍耐被逼到极限,等待顾虑被无法压抑的本能打破。 然后发起进攻,迅猛扑倒猎物,獠牙足以一口咬断猎物的喉管。 而这一切,猎物却一无所觉。 “真喝醉了?” 江妄有些稀罕地抱着双臂凑近他面前观察他。 茶色的瞳孔干净透亮又清澈,包裹着的一点顽劣不乖的张扬在他面前犹如蚍蜉之于大树,滴水之于汪洋,轻而易举便能尽数毁于一旦。 该庆幸那半管抑制剂在身体里起了作用,削弱了他对他的渴望。 沈修然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颤抖着,被衬衫松散的袖口完全遮住,面上不显分毫。 “你来做什么?”他开口问他,清冷喑哑的声音里听不出醉意。 哦,原来没醉啊。 江妄有点儿失望地撇撇嘴,这里头的酒意熏得他有点头晕,随口道:“我两件校服都洗了,宿舍其他人也没多的,我就想来问问你两件校服状况如何” 他边说边想着退后些,离地上那滩酒渍远些,好让冲进鼻腔的酒味不那么浓烈。 不过动作还未投入实施,他又发现沈修然身上另一处异常,正絮叨着的话头也突兀转了方向。 “宝贝儿,你脖子怎么这么红,红得都快渗血了。” 他皱了皱眉头,朝他腺体处伸手过去:“你是不是过敏了?” 偷喝 指尖和滚烫的肌肤一经接触,就是剧烈的摩擦爆炸。 这一次,沈修然的反应比在教室时更加剧烈。 江妄一心扑在他的异常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只手就被更大的手掌用力握住,力气很大,捏得他指节骨硌得生疼。 被往后压在床栏时,他的下颌也受到了同样大力的禁锢。 沈修然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虎口紧贴着他的下巴轮廓,干燥,冰冷,微微发着颤。 “江妄,我说过了,你最好离我远点。” 两人距离一下被拉近。 更加醇郁醉人的烈酒味源源不断散发出来,让江妄恍惚了一瞬。 带着压抑的低沉嗓音传入耳膜时,他像只误入狼窝的小羊,神色略显地懵然望进沈修然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他仿佛在这位“乖孩子”的眼睛看见了别的东西。 几乎称得上阴冷暴戾的情绪在他眼中膨胀纠缠,纯粹的漆黑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江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生出,迅速流向四肢百骸,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甚至忘了他还有一只手是自由的,或许可以试着将他推开。 “别再靠近我。” 沈修然像只正在走向疯魔的凶兽,以最后仅存的理智警告这只不知死活的羔羊。 即便他所有的信息素都要叫嚣着试图将他整个吞噬。 信息素在看不见的地方不断渗透发散。 也许是几秒钟的时间,也许,还要短一些。 但最慢也不过就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江妄很快回过神来了,眨了两下眼睛。 片刻,忽然再度扬起嘴角。 整个人重新洋溢起没心没肺放松,毫无警惕可言:“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能靠近,总得给我个原因吧?” 仿佛方才短暂发怔的人不是他,语调又带上了玩笑的味道:“还是说你身上长了看不见的倒刺,不能让人近身?” “那不然我帮你测试一下,今晚舍身取义跟你挤挤一起睡,看看明早我会不会被你扎得起不来床?” 说话时,他还是同往常一样毫不避讳望着他的眼睛。 随着江妄话音落下,宿舍里再次安静下来。 沈修然几乎是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江妄,灯光落在睫毛打下的阴影为他提供了一层薄弱的掩护,让人读不出他在想什么。 江妄偏了偏头,想从他手里挣开,还想说话,就听门外传来许云嘉一声叫喊:“江妄,江妄,儿砸!你在不在里面?” 与此同时,虚掩的门被敲了两下。 沈修然眸光一闪,彻底垂下视线。 不疾不徐松开五指收手退回桌边,脚底踩到了一块玻璃碎片,咔嚓一声脆响。 “你爹在呢,别叫魂。” 江妄没好气应了一声,宿舍门便被人从外推开。 许云嘉靠在门边,自然也闻见了空气中的酒味。 目光几乎是带着审视戒备从沈修然身上扫过,落在江妄身上上下打量一圈,确认他是不是完好无损。 确认完了,方才悠悠开口:“池唯回来了,他说他校服有多,干净的,可以借给你。” 江妄这会儿才想起自己这趟出来的最初目的。 哦了一声,点点头:“行,那我穿他的。” 许云嘉:“你回不回去,马上熄灯了。” 江妄:“当然回,不回去我今晚睡走廊?” “那就快点,再晚锁门了。” 许云嘉又朝沈修然看了眼,率先转身离开。 江妄正要跟上之际又想到什么,侧过身抬手拍了两下沈修然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笑道:“既然身上没长刺,那就没什么好不能靠近的吧。” “小孩儿,长身体的年纪,别总这么孤僻。” 他端着大人架子叫别人小孩儿,殊不知自己比别人还要小上好几个月。 旋身走到门口时不知被什么驱使着再次回了下头。 沈修然站在原地没动,抬着眼淡淡看他,一脸冷漠,一身阴霾。 咔嚓一声门上锁,里外两个世界□□干净净隔绝开。 “你去他宿舍干什么?”回去路上,许云嘉脸色不太好看。 “不干什么啊,就随便串串。” 江妄嗳了声,笑说:“你闻到了吧?是不是挺稀罕的,原来学霸也有烦恼,会叛逆地一个人躲在宿舍喝酒。” 许云嘉脚步一顿,古怪地看着他:“你觉得他是在喝酒?” 江妄递给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不然呢?他还能在宿舍造酒?” 许云嘉:“” 木着脸收回目光,忘了,这糟心玩意儿还没分化,辨别不出信息素。 但他不一样,他分化了,和沈修然同样是a,所以他可以轻易辨别出那股已经被强行压下大半,却依旧潜藏着躁动的烈酒味正是对方的信息素。 属于易感期中alpha的,极度危险的信息素。 即便已经被稀释压制,依旧强大到让他极度不适。 也就江妄这个小破孩儿,这种时候竟然还敢毫无防备往里钻。 本想把让他离他远点的话再说一遍,可转念想想说了也没用,索性还是咽了回去:“那个,下回再撞上他造酒,你走远点。” “?”江妄:“理由?” 许云嘉想的理由和他的的作文水平一样扯:“酒精易燃,远离危险品是基本常识。” “” 就尼玛离谱,他又不是喷火龙, 江妄懒得理他。 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掌心发凉发软的感觉至今还没有完全消散。 不得不承认,方才有一瞬间,他是真的被沈修然吓到了。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 现在想想,更多是觉得离谱和好笑。 或许下回他应该问问他家班长偷喝的是什么酒,怎么酒劲这么大,光是闻闻,都能让他脑袋发懵产生错觉。 功效神了。 程栖不知道又是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咋咋呼呼冲过来:“江哥,不好,坏消息来了!” 江妄又犯了事,正熟练用狂草在罚抄本上行云流水一笔十行:“什么坏消息,你上学期往俞东遇试卷上倒涂改液的事情被发现了?” “???”程栖惊恐脸:“我做的天衣无缝!你怎么知道?” 江妄眼皮一抬:“因为你倒错了,那是我,的,试,卷。” “” “呜对不起,我就说为什么东东一直没有找我算账。”程栖愧疚瘪嘴:“那江哥,你怎么没跟我说啊?” 江妄:“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那张试卷我也不打算做。” “江哥你真好,有肚量!” 程栖嘿嘿笑着惯性又开始吹彩虹屁,两句吹完才想起来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这不是重点啊,我要说的事情跟慕窈学姐有关!” “?” 江妄停了笔:“发生什么了?” 程栖神神秘秘压低声音:“据线人消息,又有人去跟慕窈学姐表白了,也是高三年级,不过不清楚是几班,江哥,恭喜你的竞争对手又增加了!” 江妄听完,没表现出什么不爽的情绪,问他:“那人怎么样?人品长相成绩性格这些,都能及格么?” 程栖:“说是成绩不错,跟江哥你差不多,脾气好,平时也挺乐于助人,长相虽然及不上你,不过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听起来还行。”江妄灵活转了下笔:“学姐怎么说?” “学姐还能怎么说,不就是现在重心在学习,暂时不想恋爱” 程栖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皱起鼻子:“江哥,我觉得你有点问题。” 江妄:“你才有问题。” 程栖:“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追人的态度有问题。” 他掰着小手指头认真盘算:“你看,你这追人追得毫无诚意,一不吃醋二不,回回听见有别人追慕窈学姐都不见你生气,摸清了人脾气秉性,有不错的还要夸一夸,毫无危机意识” “我很纳闷。”程栖总结后,发出灵魂疑惑:“你这到底是调查情敌,还是挑选后爸?” “你才挑选后爸。” 江妄照着他脑门就是一下,老神在在道:“给你上一课,占有是小爱,奉献是大爱,我能达到就是境界,不懂别bb。” 程栖捂着脑袋:“真的?可我听说的明明是‘爱的人就和牙刷一样绝对不能被分享’,江哥,你这境界是不是太高了?” 江妄:“废话,不高能当你大哥。” 程栖还是不明就里。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要真喜欢,真能做到这么大方? “你俩。”俞东遇从厕所回来了,从后面拍拍他们:“来,商量个事儿。” 两人同时扭头:“什么事?” 俞东遇:“我刚刚已经跟宋漾他们说好了,今晚最后一节晚自习翘掉,我们去一中那边一家店吃烤鱼。” “翘了?”程栖睁大眼:“你们big胆!今晚可是本学期第一个晚自习!” “所以啊,正好庆祝一下嘛。”俞东遇看向江妄:“江哥意下如何?” “江哥说了今晚要把被罚的课文抄——” 江妄毫不犹豫:“走!” 程栖:“” 七中一直有高中部上晚自习的传统,高一高二两节,高三三节,多出的一节是真正的自习,没有老师看守,全程靠自觉。 不过显而易见,他们几个臭皮匠并没有“自觉”这个玩意儿。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一行六个人就浑水摸鱼,夹在浩浩荡荡的高一高二人流里出了校门。 目的地在一中后门,有点远,打车也花了接近十分钟。 还好俞东遇机智,提前订了位置订了餐。 进门时江妄在低头看手机,另有一个男生迈着大步从里面出来,两人险些就要撞上,幸亏对方机警,一个闪身往旁边避开。 “哎嘿,不好意思啊。”男生朗声道歉。 江妄:“客气了兄弟,没撞到。” “余哥,你快点儿!” 门外等着几个同样穿着一中校服人,看来是男生同伴,正高声催他:“学神说你再拖拉就不要你了,把你抵给老板洗盘子。” “别放屁,宴宴才舍不得不要我。” 男生嘴里这么说着,脚下还是诚实加快了步伐。 融入人群的第一件事就是熟练搂住其中一个男生的肩膀低声说着什么,脑袋抵着脑袋,姿态熟练亲昵。 江妄看着他们,觉得有缘又有意思。 原来一中的学生也跟他们一样,会结伙的逃晚自习出来吃烤鱼啊。 “江哥,你站门口干嘛?”程栖回头没见着人,催他:“赶紧进来,上菜了!” 江妄收回目光:“来了。” 烤好的整鱼一经端上来就是香味四溢。 程栖迫不及待提起筷子,只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好吃!” “是吧?”俞东遇笑眯眯摸摸他脑袋:“我上回跟我爸来吃的时候就觉得味道不错,一直惦记着带你们一起来尝尝。” “确实不错。”许云嘉说:“我爸上回也带我去过一家味道不错的火锅店,还送甜点蛋糕,下次换我带你们去。” 众人齐刷刷点头。 “好!” 唯有江妄默默将一只鱼眼睛扣下来,疑惑发问:“我什么时候带你去吃过火锅,我怎么不记得?” 许云嘉:“不是你,都说了是我爸——” 许云嘉:“” 许云嘉:“滚。” 几个大男生嘻嘻哈哈边吃边扯淡,半小时走得奇快。 眼看即将“大功告成”,隔着一个过道的隔壁桌有个人高马大国字脸的男生忽然站起来,顶着一张视死如归的脸走到江妄身边站定。 皮肤黝黑,表情严肃得像个冷酷无情的扫黄大队副队长。 “同学。”他盯着江妄,一字一句:“我已经注意你很久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 斗大的问号冒出江妄脑门:“为什么?” 国字脸高深莫测看他一眼,凛然递出手机:“加个qq,我打字告诉你。” 前兆 “” “” “” 清江帮散装小弟们面面相觑一番,终于从这神一般的开场中悟到了熟悉的味道。 来了。 江某人成长史中最经典的认a作o戏码。 江哥著作《逢烂桃花史记》又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江妄跟国字脸对视了三秒。 三秒后,他往后靠上椅背:“加qq当然没问题,但是兄弟,我们事先商量要打好。” “什么商量?”国字脸认真问。 江妄伸出一根手指头:“约球可以,约架也可以,但是约会,不行。” 国字脸把“国字”都皱成了“囧”字:“为什么约会不行?” 他又不是来跟约球约架的,路都堵死了,他这个扣扣加了还有什么意义? 江妄遗憾道:“因为不巧,咱俩撞号了。” 国字脸:“” 江妄两手一摊,表示他也无可奈何:“兄弟,难道你很有兴趣跟我拼刺刀?” 国字脸:“” 江妄:“还加扣扣吗?” 国字脸扭头就走。 熟悉的乌龙事件再次上演,大家早都习惯了,连许云嘉都失去的打趣的兴致。 唯有宋漾不管眼见多少次,都会不淡定地埋头笑得肩膀直颤抖。 只是本以为国字脸萌动的春心就这么被江莫得感情妄无情扼杀在了摇篮,没想到这位仁兄的脑回路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清奇上,些许。 吃完收工,几个人出了店门就被闷热的夜风糊了一脸。 网瘾少年池唯第一个发出不满的抱怨:“怎么九月中了还这么热,夏天不是都快过完了吗?” 俞东遇感叹:“越接近尾声的生命,往往越灿烂,因为它们没剩多少时间了,为了在这个世界留下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只能拼命绽放出最后的光芒风华——” 江妄:“你啃猪毛卡住喉管了?” 许云嘉:“要不喝碗冰粉再回去?” 池唯,程栖,宋漾:“举双脚赞成!!!” 俞东遇:“” 颇有些小尴尬地摸摸鼻子,笑眯眯:“那我吃酸梅味。” 几个臭皮匠再次一拍即合,开始四下搜寻冰粉摊。 江妄又困了,眼皮有点重。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困得特别频繁,好像总也睡不够。 正想说你们吃我先回去睡觉,身后传来匆匆一声“同学”,回头一看,是国字脸追出来了。 怎么这出还没完? 江妄疑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生:“同学,还有事?” 国字脸一脸正气点点头。 他看着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被亮白的路灯笼上一层朦胧光泽,清透白净的少年,耳朵开始黑里透红。 嗯,挺高的,也没有一般oga柔柔弱弱的劲儿,这么看起来确实没那么像o了。 但是生得实在好看,拿平时班里那群女生的形容词来说,就是妥妥的又奶又狼,多看一眼都撩得他那颗笔直了十八年的心脏发痒。 “同学,我刚刚想过了,你是真的挺对我胃口。” 他说话方式跟他的长相都是一个调调,认真且严肃:“所以撞号就撞号吧,不是不能接受,aa恋我也见过不少,你放心,我会把你当o一样宠着的。” “你要是愿意,咱俩就处着试试,你觉得行不?” “” “噗!” 又是宋漾。 江妄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如鲠在喉的复杂感了。 “我?”他指着自己,挑眉:“oga?” 国字脸真情实感再点头。 oga一样好看的男孩子,他觉得这是褒义。 江妄哦了一声。 国字脸以为他答应了,眼睛一亮想掏手机,对方却突然一个拳头飞快冲他面门袭来—— 条件反射抬手去挡,江妄速度比他更快动作更灵活,迅速调转方向握住他的手腕反手往外一翻。 国字脸疼得面目扭曲了一刹。 高手出招,点到为止。 在池唯和程栖捧场的一声“江哥帅气!”中,江妄很有大佬风范地收了手:“还o吗?” 国字脸原地失语,目露惊诧。 惊诧这个清清瘦瘦白白净净的男生竟然这么厉害! 江妄笑笑,夜风将他的眼角氤氲成了浅淡的绯红。 语气透着困倦催生的懒散:“我看联系方式还是算了吧,我也不是你们学校的,约球约架都不大方便。” “有缘高考场上见,走了。” “同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对方斩钉截铁的话几乎和他的告别同时出口。 不等江妄反应,自以为已经大彻大悟的国字脸似乎在瞬间下定了什么决心,掷地有声: “你在上,我也可以接受。” “既然我不能保护你,那就让你来疼爱我吧!” “” “” “” 宋漾:“噗噗噗!” 最后江妄还是没跟他们一起去嗦冰粉,打了个招呼便自己先打车回了学校。 以及,不出意外,他以后应该都不会再光顾这家烤鱼店了。 进校门的时候正好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响。 校门离高三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江妄路过楼下时教学楼差不多就已经空了,只有零星几个动作慢的落在后面,过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步伐时明时灭。 十分钟的车程过来,江妄下车下车走了几步被热风一吹,不仅更困,连头也开始有点晕乎了。 是晕车还是烤鱼有毒? 学校绿化做得优秀,绿植茂盛,树叶葱茏得将本就稀稀拉拉的路灯掩在其中,光线只能从枝桠缝隙艰难透出来小半,照明艰难。 江妄靠着绿化带灯光最亮的地方往宿舍走,抄近路穿过石板小径,在最后一段青砖路时看见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眯起眼睛认真辨认了一下,确定没有认错后立即展颜笑开。 加快步伐追上去,在靠近时蹦跶着踮了下脚尖,伸长手臂一把勾住沈修然的脖子。 “沈宝贝,走得这么慢,是特意在等我吗?” 沈修然早听见了脚步声,语气冷淡:“放手。” 江妄会听话吗? 当然不会。 得寸进尺将自己的重量匀了大半到他身上,随口扯了几句后便自说自话地分享了自己刚刚在烤鱼店的离奇经历,叙述中肯,只是夹杂了一点情难自禁的吐槽。 “说真的,我做人这十七年从来没这么无语过,你说他怎么想的,不知道aa恋会罚款吗?” 絮叨间无意抬了下头,发现唯一的听众原来也在看他,话音顿了一瞬,忽又展颜笑开了。 湿漉微润的眸子盛着夜色与月色,他像只刚还未学成便因顽劣偷跑出魔法王国的精灵,撞上了潜藏人世的魔王。 空有勾人的容貌,却毫无自保的能力。 最无力的是,他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真得交罚款,我也不跟他一起交啊。” 江妄歪着脑袋盯着沈修然的脸,眼中戏谑闪过,又开始口无忌惮:“我还是比较喜欢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冷冷清清,可可爱爱的。” “就像班长你这样,那我肯定拼命攒老婆本,就算罚款额再翻两倍,我也努力交上~” 他真的太困了,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懒洋洋把脑袋往沈修然肩膀上靠。 托他异与寻常人的敏感嗅觉的福,沾染在江妄身上的丁点陌生的可可味几乎在他靠过来同时便被敏锐捕捉到了。 眼神蓦地一冷,沈修然当即就想将人推开,搁在他肩膀上的脑袋忽然又有了动静, ——再次凑近他的腺体的位置。 “怎么有点香?” 江妄鼻尖耸动:“你又偷偷喝酒了?一股酒香,真不怕被发现啊?” 一边说,一边贪恋地又多闻了两口。 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酒味,好闻到好闻到一直对酒不感兴趣的他都有点想尝尝味道了。 沈修然动作一顿。 他在晚自习前打了抑制剂,虽然没有特意用特制阻隔剂,但信息素依旧藏得极好,自然泄露的量微乎其微,就算是被过度靠近,也不一定能闻见。 除了两种对象。 其一,像他一般天生嗅觉敏锐,对信息素尤其敏感的人。 其二,处于即将分化阶段,嗅觉受到分化刺激,敏感度在短时间内自然增长至顶点的人。 显而易见的,江妄不是前者。 沈修然半眯着眼,看向江妄的眼神异色闪烁,像是汹涌席卷之后逐渐褪去的潮水,潜藏着幽暗万物,变得晦涩明灭。 抬起一半的手随着扇动的长睫一齐压下。 最终,没有推开他。 分化 (这章是加更,直接点开会漏看上一章哦) 江妄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十一点之前睡觉了。 从当夜十点半到隔日早上七点,一共八个半小时的沉睡时间,江妄竟然完全没有睡饱的感觉。 第二天到了教室依旧眼皮沉重,一身疲惫。 程栖上课不安分,逮着机会就要偷偷跟俞东遇扔纸条玩儿。 俞东遇的座位在江妄后边,程栖回头时自然也将他苍白倦怠的脸色收入视线。 出于小弟对大哥感天动地的爱戴,一下课就匆匆凑过去关心他:“江哥,你还好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我也想说。”俞东遇皱眉道:“你都趴了一上午了,是哪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假去看看医生?” “不用了,没那么娇气。” 江妄揉着眼睛摆摆手,自我诊断:“就是有点困而已,可能最近熬夜太多,报应到了吧。” 还有,他总觉得今天的教室一直充斥着一股哄乱混杂的味道。 或者说不止是教室,走廊,食堂,都是这个情况,闻得他整个人头昏脑涨,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回事? 难道他上辈子其实是个哮天犬,如今自我本能觉醒了? “没听说过熬夜副作用还能堆活的” 程栖一头雾水咕哝了两句,到底还是没想太多:“那好吧,江哥你多休息休息,以后晚上早点睡,别熬夜了。” 江妄打着哈欠点头,趁着这会儿下课,他打算抓紧时间再眯会儿。 睡倒是很快睡着了,连带午休也趴桌上睡得不省人事,可惜一身困倦非但没有在这样频繁到与冬眠无异的休憩中得到缓和。 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很有找个地缝就地长眠的冲动。 到了下午上课,他干脆脑袋都不想抬了。 化学老师在评讲试卷,化合价配来配去,这里加一下那里去一下,听得人头晕眼花。 眼皮沉甸得厉害,江妄整个人恹恹歪在手臂上,桌子底下伸长的腿劣性不改,用脚尖不轻不重去敲他班长的凳子腿,力道很轻,胜在有节奏地持续不间断。 反正沈修然不会搭理他也不会跟他计较,就当转移注意力消磨时间了。 黑板上的化学方程式看得他眼睛和太阳穴齐齐发胀。 索性不再折磨自己,将目光收回转而放在了他觉得赏心悦目提神醒脑的地方——前桌“冷艳”的后脑勺。 然只是看着,看着,目光就不受控制地放肆起来。 他被对方衣领下半遮半掩的脖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视线黏上一般怎么也没办法移开。 鬼使神差地,之前在他身上几次闻到的浓烈酒香以记忆的形态回溯进大脑。 无比清晰,清晰到甚至可以清楚回忆起那股酒香的浓淡,蕴含的足够浇醉人的芬芳。 那是比他所有闻到过的味道都要好闻太多的香味。 不知怎么,他忽然很想凑近再闻一闻。 很想,非常想,特别想。 冲动来得迅猛突然,江妄被自己这个流氓想法震慑到了。 大脑在唾弃,手却不受大脑控制地伸过去,曲着手指轻轻勾住了沈修然的外套衣领,大半个腺体都暴露在空气中—— “江妄,你在干嘛!” 脾气暴躁的化学老师一声厉喝,手上剩余的半截粉笔也跟着被用力掷过来。 可惜没什么准头,顺着江妄头顶就直愣愣飞了过去,砸在了后面的黑板上。 江妄默默收回手:“回禀老师,我什么也没干。” “没干什么你还拉人家衣服,就知道欺负人家脾气好是吗?” 化学老师已经忍了他大半节课:“上个课也不规矩,凳子上长刺了是吧?站起来!” 江妄撑着桌面摇摇晃晃站起来。 “上课走神我没说你就顺杆往上爬?!都高三的人了,还拿上课当儿戏,等到明年上了高考考场有你后悔的!” 化学老师虎着脸开始翻试卷布置惩罚:“上课不认真,那你下课就把我刚刚讲完的题目全部抄三遍,包括解答过程,放学之前交给——” “老师,晚自习之后交行吗?”江妄打断他,嘴里有商有量:“我下午有事儿,可能没时间。” 化学老师:“你什么事???” 江妄挠挠脖子:“我有点不舒服,想请个假去趟医务室,然后回宿舍睡觉。” 化学老师:“刚刚怎么不说?” 江妄:“我也是临时决定的。” 化学老师:“” 估计是看他脸色真不大好看,化学老师虽然火气未消,还是不耐烦地做了个“要去赶紧去”的手势:“你们孙老师在办公室,先去找他拿假条。” “谢谢老师。” 随着后桌的离去,凳子下一直作乱扰人的小动静也消失了。 化学老师端起养生茶杯喝了一口,拿起未评完的试卷继续讲解,化学元素缩写名称随着午后闷热的空气再次占据整个教室。 沈修然鼻尖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微微侧头,余光中清瘦的身影闪过教室后排过道,很快完全消失在视线。 眼帘几颤间,眸中掠过意味不明的暗光。 十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 沈修然在化学老师离开教室后起身径直去了同层班主任办公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张假条。 没有原路返回教室,脚步一转,下了教学楼往宿舍方向走去。 江妄浑身不舒服,但回宿舍之前,他还是坚强地抽空去了趟小卖部买了瓶桃子味儿的汽水。 事实证明特殊时刻就该特殊处理,腿脚不好的时候最好不要走夜路,不然真的很有可能,踩到鬼。 从小卖部刚拐出来进入林荫小径,江妄转角遇见熟人。 一个个头不小的男a,眼睛尺寸和身量成反比,校服穿得东拉西扯,顶着一头黄不黄黑不黑的头发,整个人过于扎眼。 对方一看见他,脸色瞬间不和善起来。 虽然没有主动招惹,但视线一直在他脸上来来回回转悠,时不时还要从鼻子里发出点儿生怕他听不见哼气声。 空荡荡就两个人的小过道,这人愣是凭一己之力将存在感刷了个十成十。 “” 江妄这会儿不舒服,没多余的闲心扯皮打浑,打定主意不搭理他,目不斜视往宿舍方向走。 三秒钟后—— “牛逼,长毛的鸡蛋居然会瞪人。” “?” “还会喘气。” “??!” 会喘气的鸡蛋登时出离愤怒了。 呲牙咧嘴双眼瞪得老大:“江妄!你特么骂谁?!” 江妄握着汽水望天:“我在发表内心感慨,没骂人。” “你盯着我说这话,你当我傻逼?” “冷静,别骂自己。” 喘气鸡蛋冷静不下来。 他忍耐力不行,易燃易爆炸,三言两语就被气得出气儿都不顺。 想要不管不顾直接冲上去捏起拳头跟他一较高下,又顾忌着现在在学校,打架就得吃处分,吃处分就得请家长,请家长就会被赏竹笋炒肉 咬牙切齿纠结着着上还是不上时,身后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喊声:“黄毛,让你买几瓶水,你杵那儿不动干嘛?” 江妄跟着黄毛扭头的动作抬头,远远看看一个男生正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身材偏瘦,但也称得上一句高大魁武,天生的一脸凶相,浓眉竖起,身上只穿了件短袖,校服外套随意搭在手腕。 黄毛一看见来人,眼睛噌地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 深吸一口气,指着江妄就开始告状:“老大,这个小混蛋他骂我!” “?” 谢锋疑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清那人是谁,眉毛立时往下一压,脸色变臭,整个人看起来更凶了。 “江妄?你怎么在这?” 上课时间不上课,跑出来乱晃什么? 江妄爱面子,忍着太阳穴的抽痛,云淡风轻:“哦,我出来看稀罕。” 谢锋语气不善:“你看什么稀罕?” 江妄:“长毛的鸡蛋成精了,能跑能跳能喘气,还能跟人告状,稀罕不?” 谢锋:“???” 这说的啥鬼玩意儿? 黄毛倒抽一口气,脸都绿了:“老大!你听见没?听见没!!太嚣张了!他居然又骂了我一遍!” “当着你的面!又!骂!我!” 谢锋扯着嘴角看看江妄,再看看黄毛。 哦。 其实小弟都是其次,跟江妄不对付的人主要还是谢锋。 介绍一下,谢锋这个人吧,无论从长相还是性格来说都不是个乖的。 脑子一根筋,成绩一般,打架贼猛,虽然性质没何为那么恶劣,但绝对算得上个不折不扣的刺头。 关于他们俩,说句积怨已久一点也不过分,且追根究底一下,原因竟跟上回何为球场找事的原因还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事情论起来说大不大,归根究底一句话概括,就是江妄在高二上学期期末考结束后义正严辞拒绝了一位精致小男o的真情告白。 而这位小男o不是别人,恰巧正是谢锋苦追了两个月也没追上的求而不得。 “我爱你你却爱着他”的老套戏码,很正常,不稀罕。 但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自尊心重,脑回路不成熟,一点小事都能变成道过不去的坎。 总之因为这事,谢锋看江妄不顺眼了。 无辜的江妄挺久之后得知这些,觉得这个谢锋可能脑有病,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但这么无缘无故被人记恨上,换谁也不会爽快。 于是江妄也不客气地把这位脑有病患者甩进了自己黑名单。 而且他天生嘴欠,偶尔撞上了还要阴阳怪气招两句,生怕关系不会更加恶化。 就这样煽风点火一番操作,两人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谢锋从来崇尚用暴力解决一切,加上对江妄的武力值早有耳闻,一直想着逮到机会要跟他痛痛快快打一架,只可惜由于各种阴差阳错,到今天这个架也没打成。 两对头就这么耗着,连带身边的人都对对方以及对方的人看不顺眼起来。 黄毛是谢锋最忠实的小粉丝,自然也不待见江妄,于是便有了刚才这一出狭路相逢,路见不愤。 浪费的这会儿时间,江妄身上的不适感越来越重。 胃里像是窝了一团火正在灼灼燃烧,烫得他喉咙发干,血液都在逐渐沸腾。 兀自拧开汽水喝了一口,少了平日里遇上时那股挑衅的味儿,没精打采的,整个人站在那里像只被去了爪的野猫,恹恹毫无攻击性可言。 谢锋臭着一张凶巴巴的脸在盯着他,眼睛上下打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妄等了没了耐心,啧了一声:“兄弟,看什么呢?是准备在这里跟我打一架?” “我说过了,我不会在学校里打架。” 谢锋很有原则道。 他之前已经因为校内打架被警告记过三次,再一次就该被强制勒令退学了。 “不打是吧?” 江妄点点头,抬步继续往前:“行,那就下次再约,我走了。” 路过谢锋身边时又被叫住。 “喂!” 谢锋略略偏着脑袋看他,眉头皱得很紧,表情有点纠结,还有点不情不愿。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气听起来却像要找对方干架:“你没事儿吧,怎么看起来脸白得跟要死了一样?” 江妄不假思索:“我冰肌玉骨,你羡慕?” “” 谢锋嘴角一抽,本想脱口而出骂一句傻逼,但怕冲突一起就会控制不住酿成大祸,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硬声硬气道:“别怪我不发善心,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江妄客气拒绝:“谢谢好意,不过还是别了,我怕你直接给我送火葬场。” “靠!你特么什么态度?”黄毛光是围观都听怒了:“我大哥难得好心,你别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江妄:“那你说说,我应该怎么办?” 黄毛:“这特么还要人教,一句谢谢不会说吗?!” “哦。”江妄转向谢锋,很有礼貌地竖起一根中指:“谢谢你,好兄弟。” 谢锋:“” 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之前被记过的三次架没有留到现在,不然也不至于每次对线都因为不能动手而被江妄气出一层内伤。 这口气他憋得住,黄毛憋不住。 从那个极具侮辱的动作中回过神,两眼喷火地想追上去跟江妄一较高下,被谢锋拽着后衣领就给拖回来。 “老大,你别拦我,这小子欠抽!” “得了吧,你抽得过他?” 谢锋皱眉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扭头叮嘱黄毛:“你买了水直接送去足球场,我一会儿过来。” 黄毛:“啊?老大你要去哪?” 谢锋:“我去盯一下。” 黄毛:“?盯啥?” “江妄。”谢锋烦躁地摸了一把自己扎手的短寸:“他要是没走回宿舍就死在了路上,我之后找谁打架去?” 黄毛:“?” 一鼓作气的报复没找着机会所以渐渐泄气进入倦怠期他能理解,但现在被死对头情敌嘲讽完了还要上赶着送温暖又是怎么个说法? 到底是这个魔幻的世界变化太快,还是他脑容量不够跟不上节奏。 他怎么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他们老大的行为了? 江妄很幸运地没死在路上,他在某个不知名暴躁侠士默默无闻的“盯梢”下顺利回到了宿舍。 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几乎把他的力气全烧光。 反手关上门后,整个人像只被戳破的气球一般原地蹲下。 掌根用力抵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勉强能站起来,拖着一身疲惫拉开椅子坐下。 掌心起了一层冷汗,他抬手往后捂住脖颈疼痛最剧烈,且还在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剧的地方,呼吸乱得不成章法。 事到这一步他要是再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那他大概真就与傻子无疑了。 不是没想过分化的事,只是没想到真正的分化会来得这么突然,赏他一个猝不及防,当头棒喝。 太疼了。 简直像是有人同时用好几根针在他脖子上扎过血□□缝补补。 还不给打麻药。 后颈皮肤下恍若凭空多出了一颗小小的心脏,随着疼痛加剧开始焕发活力,泵出血液,一下一下跳动不停。 生理课老师分明说过alpha的分化是没什么痛苦的啊,怎么到他这里就疼到天崩地裂怀疑人生。 难道是因为他分化太晚的缘故? 多出的小心脏蹦哒得越欢快,他的疼痛就越剧烈。 仰头一口将整瓶桃子汽水灌进肚,不但疼痛没有缓解,就连口干舌燥的状况也越来越严重。 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被拉扯得几乎神经衰弱。 靠! 为什么还没有分化完成? 为什么过程会这么漫长? 他觉得自己都快死了。 将整张脸埋进臂弯,最难捱的时候甚至有好几次想要发信息跟许云嘉他们求助,可转念一想,说了又有什么,他们也没办法帮他分化帮他疼。 何况每个人都有这一遭,别人都能扛过去就他不行,显得他多弱鸡似的。 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又忍了一会儿后撑着桌面努力站起来,打算去床上躺着,用万能的瞌睡虫来麻痹痛觉神经。 不过刚挪窝,他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 抑制剂。 对了,他有抑制剂的! 因为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分化,所以孙茵一直有往他行李里面放置alpha抑制剂并且定时更换的习惯。 现在那些抑制剂就躺在他柜子里,新鲜到保准生产日期还不到两个月。 “真的是疼傻了” 江妄心里忽地一松,咕哝着拍了下脑袋。 原地缓了两口气后,转身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坚强挪过去找他的救命稻草。 第无数次吃了放东西没规矩的亏。 抑制剂被压在最底下,胡乱翻了半天才翻出一支。 咬紧后槽牙捣鼓半天,才刚摸到一点门道,脖颈处疼痛忽然毫无预兆骤然加剧—— 手一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装满抑制剂的玻璃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轰然炸开的信息素在转眼间盈满宿舍。 江妄脱力跌坐在地,闻着满屋子的甜茶味,整个人都懵了。 困境 oga? 怎么会是oga? 怎么可能是oga? 他分明应该是alpha的啊? 大脑轰地炸成一片空白,只剩下oga一词在脑海里无限复制粘贴,来回不断地打转,冲撞着他本就已经被疼痛折磨到脆弱敏感的神经。 oga 他是oga, 不是alpha,他分化成了oga 一颗心脏缓缓沉入谷底,冰冷的潮水汹涌上来将他淹没。 上无依靠下无定所,他孤零零飘荡在潮水中,被挤压得不成形状。 完成分化完全成型的腺体并没有因为分化结束就安稳下来。 疼痛还在继续,愈演愈烈。 只是分化者精神遭受了重大打击,一时半会儿竟分不出注意力来搭理它。 直到一声手机提醒音突兀响起。 江妄猛地抖了一下,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是他母亲孙茵发来的信息,问他现在方便不方便,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江妄用力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孙茵的备注,凉意透过血液传遍四肢百骸。 几乎没有主观控制,已经成型于大脑的条件反射在他分化完成的同时就已经开始给他制造恐惧。 下意识到,连他自己都没能及时发现。 他分化成oga了。 他辜负了他妈妈全部的期盼,分化成了一个oga。 当初信口一句假设成了真,他真的,真的没有变成alpha。 作为孙茵唯一的儿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孙茵对待他分化这件事的态度有多偏执。 她只能,也只会接受他分化成为aopha。 曾经电话里几乎神经质的尖声责备回响在耳边,江妄完全不敢想象她知道了自己的真实的分化结果后会是什么反应。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现在要怎么办?! 新生的腺体犹如闹腾不懂事的婴儿,因为持续得不到想要的安抚而更加坏脾气地开始叫嚣作怪。 疼痛逼出的水汽含在眼眶,将他的视线模糊得一塌糊涂。 江妄不敢回复,连看到备注“妈妈”两个字都会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抵触和压抑。 alpha的抑制剂不能用了。 他不知道别的oga分化是怎么样情况,只知道如果再这么放任不管下去,他很可能会活生生疼死。 现在还在上课时间,宿舍楼层一片空荡,没人帮得了他,除了向许云嘉他们求救,别无他法。 竭力操控着发抖的手指退出和孙茵的聊天界面,打开群聊无比艰难刚打出两个字,紧接着一通电话突然打进来,打断他所有动作。 是孙茵。 发出的信息得不到回复,她干脆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几乎在来电备注闯入实现的同时,江妄心头猛地一跳。 手里握着的成了颗烫手山芋。 他惊慌失措收回手,无辜的手机失去唯一依托,笨重落地砸出一声闷响。 来电亮了又熄,熄了又亮,催命符一般,仿佛只要他不接,电话那头的人就会一直打下去。 靠着紧闭的门,盯着手机的一双眼泛着通红,江妄短短十七年的人生,第一次产生这样浓烈的惶恐不安,孤立无援的情绪。 仿佛一下全世界都抛弃了他,将他扔上了一座无人孤岛。 没人告诉他接下来要怎么办,更没人教他要怎么活下去。 他们都在熙熙攘攘的对岸冷眼看着他,看他在从未接触过的世界里懵懂茫然,手足无措。 埋在皮肤表层下的腺体突突跳动。 甜茶味的信息素浓度升高的同时,剧烈的痛感也迈上了新一层台阶。 江妄连咬牙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疼得眼冒金星,快要意识模糊原地休克。 难能可贵的是在这种时间,他还能抽空去思考等他室友们下课回来发现疼到晕厥的已经摇身变成oga的他,到底是会先惊恐到吃手,还是惊讶到掉下巴。 午后的宿舍楼安和静谧,蝉鸣声被阳台紧闭的门窗隔绝在外。 氤氲着浓郁甜茶味的室内,被困绝境的江妄只能听见自己浮沉挣扎六神无主的心跳。 扑通——扑通—— 以及,钥匙碰撞的脆响,和锁眼扭动的开门声。 开门声? 有人?! “病入膏肓”的江妄精神倏忽一振。 努力撑着最后仅剩的力气摇摇晃晃站起来,扒着门的手用力气到手背青筋凸显,指节泛白。 弱鸡如此时的他,动一下就得头晕眼花地喘口气。 扶住门框艰难拉开门,被困于一方天地的甜茶味得到自由,迫不及待与走廊空气纠缠融合,升温擦出没有硝烟的火花。 喘息的空挡,腺体又是一跳。 晕眩感潮水般袭来,在他脑袋里暴力地翻江倒海。 江妄身形晃荡险些栽倒。 死命捂住痛感发散的源头,闭上眼睛等待晕眩过去。 再睁开时,正好看见斜对面宿舍门被人从里面掩上。 咔嚓一声上锁,他的心跳都跟着多了一拍。 是他班长的宿舍。 沈修然回来了! 如果说孙茵准备的抑制剂是虚晃一枪的救命稻草,那么在这个时候回到宿舍的沈修然就是他寄托了全部的唯一希望。 绝处逢生不过如此。 被随意抛弃在地上的手机仍旧不死心地亮着,江妄没再分给它半点余光。 跌跌撞撞来到沈修然宿舍门前,拍门的动作用尽全力,成果也只有贫瘠的两声动静,轻到几乎听不见。 他真的没有力气了。 额头不觉间已经覆上一层冷汗。 “救命啊班长” 虚弱抵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一点点不受控制在下滑,所有余下力气已经窘迫到甚至不足以支撑他站立。 而一门之隔的室内始终听不见任何动静。 竟然凄凉连近在眼前的求助也办不到吗? 这也太惨了吧。 无力和挫败涌上胸口,他觉得自己可怜又心酸,折磨神经的疼痛密集到几乎麻木。 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强撑无果,只能破罐子破摔,放任自己脱力往下滑—— 咔嚓。 毫无预兆地,门忽然被人拉开。 原以为求救无望的江妄没能跌在地上,顺着开门的动静,一头栽进了对方怀里。 标记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孤岛上迎来救世主了。 浑身的重量都压在沈修然身上,全靠他的支撑才勉强得以站立。 没有察觉对方在他靠近时因为诧异而顿住的身形,江妄揪着沈修然手臂的衣料,如同抱住大海中最后一块浮木。 脑袋无力抵在他的肩膀,是全身心信任的姿态。 他将自己面对他时滋生的松懈和依赖毫无保留展现出来。 “班长” 他靠在他耳边,被疼痛折磨得开口艰难,弱到不能再弱的气音只够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传入他的耳中: “你帮帮我下次听写,我努力给你拿个满分” 久闻不见回应,江妄想要抬头去看看沈修然,却被其他更有致命吸引力的东西吸引了全部注意。 并不陌生的淡淡烈酒味丝丝缕缕钻入鼻腔,带着神奇的魔力,奇迹般地安抚着他的被疼痛撕扯的神经。 好香啊。 可是好少啊。 江妄满足又不满足。 他像只贪婪的小狗,勾住他的脖子努力凑近味道散发的源头细细地嗅,鼻尖在温热的皮肤表层蹭起一阵阵的酥麻。 “等到你了。” 耳边传来低低一声喃语,声音太小,江妄没听清。 让他几乎上瘾的烈酒味像是被隔绝在一层薄膜之下,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得不到更多。 饥饿的流浪汉被勾出馋虫,他却找不到破坏这层薄膜的办法。 越得不到就越加急躁,只能撑着他的肩膀拉开距离,想要向这股浓烈酒香味的主人寻求帮助。 然而随着他抬头的动作—— 视线直直撞进对方双眸的瞬间,江妄整个呆住了。 沈修然半眯着眼,狭长双眸中透露着明灭的暗光,与平时清清冷冷懒得理他的模样判若两人,大相径庭。 此刻的他浑身充斥着不该存在于他身上的冷戾深沉,方圆的势力范围内浮动着危险的气压。 眼底汹涌泛滥的,是对猎物无穷尽的贪婪。 “竟然是o?” 沈修然缓缓收紧手臂,目光紧紧锁定着怀中双目通红的少年。 大概是被分化的剧痛折磨太过,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初次发情该有的红潮。 整张面庞白得毫无血色,像只刚出窑的精致瓷娃娃,面白如雪,一身滚烫。 只有一双眼睛湿漉得通红,眼尾晕开的绯色大张旗鼓为他添了一抹濃丽。 甜茶的香味不断扩散,它们仿佛长了无数双触手,一如主人一般莽撞大胆地将他团团围困。 一直若隐若现吊着他的救命解药在这一刻终于毫无保留显露全貌。 原来这股味道,真的是他的信息素。 上天待他不薄,将唯一的顾虑也化为齑粉。 一直渴求的味道不属于alha,而是属于一个不会与他产生排斥,不会让他抵触靠近的o。 o的甜香味竭尽全力在靠近他,而他同样生不出半分抗拒的情绪,只有无尽贪婪和不断膨胀的占有欲。 想要将这股味道悉数霸占,藏起来,成为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私有物。 属于alha的气息裹挟着的气势席卷而来,江妄浑身一抖。 凉意注满经络,直至恐惧袭满全身。 他惊惶回神,才惊觉方才那个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的自己有多蠢。 这个根本不是沈修然。 或者说,根本不是他印象中所熟知的那个沈修然! 原来原来上次被吓到不是他的错觉。 一切早就有迹可循,是他太蠢,对自己的主观臆想太过自信,竟半点没有发现! 平时被隐藏极好的烈酒味轰然炸开,既是吸引,也是威胁。 终于明白了。 这股味道根本不是什么好学生偷喝酒后残留的酒香,而是一个属于alha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 可惜顿悟来得太迟。 他已经是掉进陷阱无力反抗的猎物,alha的信息素就像是一张无形而铺开巨大的蛛网,轻而易举地在将他包裹吞噬。 甜茶味在不受控地向对方靠近,江妄这个主人却怂了。 咬着下唇呼吸急促,掌骨抵着沈修然的肩膀,红着双眼挣扎着想要往后退。 他那点力气的反抗在沈修然眼里犹如蚍蜉撼树,根本不够看。 禁锢在腰上的手腕略一用力,便轻松将虚弱颤抖的少年重新扣入怀中。 门在身后被重重关上,纠缠的甜茶与烈酒都被锁在了这狭小一方天地。 江妄被围困在沈修然身前,背抵着门板毫无退路,只能抵着沈修然的肩膀,随着掠夺者埋头的动作,颈窝一热—— 甚至,能感受到alha尖利的犬牙在细嫩皮肤上似有似无擦过。 刚分化的腺体敏感到极点,他惶然睁大眼睛,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躲什么?”沈修然哑着嗓子问他:“不是让我帮你么?” 这种被对手轻易压制到无力反抗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大脑发出的信号是逃离,身体的本能却不断想要靠近,江妄快被纠结的两种情绪折磨疯了。 “不对不是这样” 没想过自己会变成o标记,这种下一秒就会被打上烙印的感觉太可怕了,可怕到他连声音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不是这样,那应该是怎么样?” 沈修然定定看着他,依旧是独属于alha的生冷语气,却多出了两分前所未有的耐心:“这里是alha宿舍楼,没有oega抑制剂。” “至于alha,现在是上课时间,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回来,你唯一能求助的,只有我。” 江妄从来没听沈修然跟他说过这样多的话,现在听见了,他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眼前面对的是一只凶狠阴鹜的野狼,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冲上来咬断它的喉咙。 停于表面的信息素安抚逐渐失去效用,不安分的腺体又开始以剧痛为武器开始作祟。 江妄忍着险些溢出唇齿的痛呼,脸色更白了几分。 “沈修然” 他红着眼睛极度不安地叫他的名字。 第一次没有用那些心血来潮的称谓,中规中矩连名带姓,带着从未有过的无助恳求,像只不知天高地厚误入牢笼的小动物。 胆小到简直不像他。 “我说过别靠近我的,对吧?” 沈修然一手圈禁着他的腰身,一手托在他的脑后,极具占有欲的动作强势阻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灼热的呼吸在他耳侧流连,他贪婪地嗅着他觊觎已久的解药:“本来不想这么快,江妄,是你先招惹我的。” “现在想跑,晚了。” 犬牙刺破皮肤的一瞬间,刺骨的疼痛让江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骤然收紧五指,他仰起头攀附在沈修然身上,用力到指节泛白。 困兽的眼泪汹涌而出,滚滚落下,将泛着潋滟绯红的眼角浸润成湿漉漉的一片。 本不属于他的信息素一经注入便被滚烫的腺体迫不及待吸收殆尽。 甜茶味混着烈酒碰撞出了另一种极其和谐微妙的味道,仿佛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它们天生就该融入另一个味道,彼此纠缠。 暂时标记的过程持续到疼痛麻木。 江妄回光返照般的气力再次被抽干到一滴不剩,浑身都在临时标记的过程中软下来。 疼痛被驱散,疲惫的困意接踵而至。 他半阖着双眼无力靠在沈修然肩上,随着标记结束,湿漉包裹住脆弱的腺体,沉重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完全合上。 意识彻底陷入模糊之前,恍惚感觉到自己被大力揉进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一声带着得偿所愿的满足喟叹响在耳边,那是捕猎者对猎物的志在必得: “我说过了,有些东西不是你能够随便招惹的。” “江妄,我等着你主动来找我。” 味道 江妄是在自己宿舍醒过来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眼的时候被落日的强光晃得眼花,头晕目眩地适应就花了好长时间。 精神恍惚地从床上坐起,逐渐苏醒的记忆秩序混乱地大脑的第一时间,江妄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一个很扯的梦。 先是梦见自己和谢锋的黄毛小弟吵了一架,然后匆匆赶回宿舍分化成了o,再然后,他六神无主冲进对面宿舍求助,“不远千里”为性情大变的沈修然送了颗人头—— 叮。 手机有消息进来,江妄下意识侧身去摸手机。 动作的同时,脖颈传来的一阵轻微刺痛让他蓦地怔在原地。 僵硬地抬手碰了碰,刚分化完成不久的腺体还在微微发烫。 指腹不慎触碰到被咬后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刺痛感加剧。 人在一个环境待久了是会在不知不觉间适应环境里的一切。 他被alha的信息素浸泡太久,不只是身上沾满了味道,就连腺体里注满的都是浓郁烈酒味。 以至于潜意识习惯了它的存在,没能在第一时间觉察出异常。 现在被疼痛唤醒神智,才发现周围弥漫的都是酒香,甜茶味被掩盖得严丝合缝,不仔细嗅根本闻不到。 他真成酒酿螃蟹了。 不是梦。 遇见黄毛,分化成为o,自投罗网的求救,被沈修然标记 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都不是在做梦! 从分化到被标记的每个场景走马灯般浮现在眼前,江妄人傻了。 胸口被划拉出一个大洞,凉风伺机呼啦啦往里灌。 脑袋干脆就被纠缠冗杂的毛线球塞得满当,空白又紊乱,不可能发生却真实发生了的一切都突然到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是贴心想要为他摸索出一条头绪,手机又嗡嗡响起来。 这次不是信息了,是来电。 还是孙茵的来电。 从方才起就锲而不舍地一直打到现在,估计是真的应了那句“他不接,她就会一直打下去”。 这条头绪让江妄觉得很难受。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错,现在却像个做错事后怕受责备的小孩,看到孙茵的来电就条件反射地心里发颤。 顶着一脑袋七零八散的乱毛,江妄盘腿坐在床上,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好一会儿。 而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利落按下接听。 “喂,妈。” “摇摇!” 几乎是同时,孙茵尖利的嗓音从听筒传出,把江妄有些沙哑的低唤掩盖了个彻底:“你怎么不会信息也不接电话?!” 江妄被吼得一愣。 心虚地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手机落在宿舍没带去教室,刚刚才看见。” 孙茵:“落在宿舍?之前不是一直带在身上吗?” 江妄:“午睡睡过头差点迟到,走得慌慌张张,就忘了。” 孙茵沉默了两秒。 极端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下来,渐渐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你一直不接电话,妈妈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下次别再忘记带手机了,多让人担心。” 江妄心情复杂地应了声好,岔开话题:“妈,你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孙茵:“不是急事,妈妈就是想问一下,你们学校这个周末有安排考试吗?” 江妄:“这周没有,下周才会开始安排,怎么了?” “哎,没有就好。” 孙茵似乎笑了,语气更柔:“那你这周别留校了,早些回来吧,你爸今天来了电话,说这周末会回来一趟,你哥哥也是。” “我们一家人难得能聚在一起,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江妄屈指捂着腺体的位置,没说话。 他确实很久没跟他爸见面了。 如果换做平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刚刚分化了,还分化成了为孙茵不能接受的o “摇摇?” 久久等不到回应,孙茵忍不住又叫了他一声:“怎么了?你不想回来吗?” “不是。”江妄胡乱编了个理由:“之前上午班主任才说这个周末可能要补课,让我们先等通知,所以我不确定能不能回来。” “这样啊。” 孙茵有些失望:“那就先等通知吧,你好好上课,实在回来不了也没关系,以后总有时间的。” “嗯。” 孙茵没再多说,随意叮嘱了几句便挂掉电话。 屏幕从通话界面弹回微信主页,小群99+的红点消息在置顶最上的显眼位置,显然方才的信息提示也是由此而来。 打开群聊,最新的聊天内容停留在十五分钟前,他们在七嘴八舌讨论着晚饭吃什么,以及要不要给他打包带一份。 闹腾又熟悉的对话让江妄紧绷的神经得到暂时的松懈。 紧张舒缓了,孤零零无依靠的情绪就被催生出来了,导致动作快过大脑,等他回过神时,拇指已经果断点下发送,简短一句话被发送至群聊对话框: 江妄:【我分化了。】 “”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傻逼事的江妄简直要疯! 他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 这难道不应该是个越少人知道越好的秘密吗?! 天选alha的fg原地倒塌都是轻的,最关键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让他去修改个人信息换宿舍。 信息修改需要家长确认,家长确认就需要班主任打去确认电话,这电话一打,他分化成o的事不就瞒不住了?! 或者退一步,他给他们做好保密工作,让他们守口如瓶,也难保不会在不经意间说漏嘴。 就算不会说漏,他们对他的态度肯定也会发生变化,变化一大,被人发现异常顺藤摸瓜也是迟早的事! 江妄快要被自己倒灌的傻逼之气堵到窒息。 现在撤回也来不及了,群里已经有人看到消息,“慷慨激昂”地刷起了屏。 程栖:【c!老大牛逼!!!悄无声息啊!!!】 俞东遇:【恭喜!天选alha终于出世了,果然真正的大佬都是闷声干大事。】 周成:【这么突然?不过还是恭喜,总算是在高考前分化了。】 宋漾:【靠,你居然一声不吭赶在我前面了?!】 俞东遇:【宋漾群里没分化的就剩你一颗独苗苗了,加油啊兄弟,争气点,我们alha天团只等你了。】 宋漾:【微笑我这周就去问问有没有加速分化的催化剂。】 周成:【那种东西都有副作用吧?小宋你别冲动,还是顺其自然得好】 出乎意料的,他们连一句都没有多问,想当然都觉得他的分化结果肯定是alha。 o的身份是误打误撞地藏住了,可与此同时,他又阴差阳错陷入了另一个僵局—— 明明是个o却被所有人当作a的时候要怎么办? 心慌意乱的,甚至没有发现群聊里有两个人始终没有冒头。 程栖和宋漾已经在刷屏艾特他问他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了。 江妄想着自己那香喷喷弱唧唧软到离谱一点都不猛男的甜茶味,说什么也狠不下心诚实回答。 犹豫着要不要信口胡诹一个,就听见钥匙扭动门锁的声音传来—— 江妄精神一震猛地抬头,与站在门口拎着打包饭菜的池唯许云嘉六目相对。 “” “” “” 空气里全是从他身上肆无忌惮散发开来的烈酒味,但凡五感未失,有只鼻子就能闻见。 江妄看着许云嘉微皱的眉头,以及池唯半眯着眼耸动鼻尖的动作,犹如当头被泼了一桶冰水,从头凉到尾椎骨。 完蛋。 完蛋!!!! 被抓现形了!!!! 瞒不住了!!!! “儿子。”许云嘉一脸的纠结,眼神复杂地将他从头到被子认真看了一遍:“你” 江妄:“” 许云嘉:“你这” 江妄:“” 许云嘉:“你怎么” 江妄:“” 凌迟现场不过如此。 饶是最强大的内心,也绝对抵不住许云嘉这样色儿的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来往不过几句,江妄心态炸了。 反正已经是纸包不住火,索性随便了,破罐子破摔—— 江妄:“没错其实我——” 许云嘉:“你这信息素,怎么跟沈修然一模一样?你被他感染了??” 江妄:“” 江妄:“???” 一脸懵逼与许云嘉遥遥对望,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展开方式,池唯忽然“哇”地一声跳过来,送上一个大大的熊抱。 “江哥你太牛逼了!不愧是天选alha,连信息素都这么帅!” 他凑在身边左闻闻右闻闻,激动又羡慕:“烈酒的味道,也太酷了吧!” “老天爷不公平,大家都是a,怎么我就是柠檬这么普通的味道,人比人气死人。” 福至心灵,江妄怔怔眨了下眼睛,忽然就悟了。 他的甜茶味被烈酒味隐藏得太好,几乎分毫不露,以至于他们误以为这股alha的烈酒味就是他的信息素。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一时五味陈杂。 他活了这小半辈子,所有风风雨雨大起大落总算都在今天凑整了。 许云嘉把打包好的饭菜放到桌上,凑过来仔细闻了闻,神色复杂古怪:“还真是复制粘贴分毫不差啊” 江妄本就没底气,随着他话音的停顿心一下提到半空,生怕被他发现异常。 许云嘉:“所以我真的被戴了绿帽,沈修然就是隔壁老王,你的亲生父亲?!” “” 的。 江妄嘴角一抽,面无表情撑着他的脑袋将他推开:“我们这种天选alha信息素都是神员高质量把关流水线生产,撞味儿太正常,不懂别开腔。” 化身柠檬精的池唯还在唧唧歪歪边嗅边不忿。 江妄腺体上的咬痕没痊愈,虽说不明显,但靠近细看也能轻易发现异常。 不敢多冒险,灵活躲过池唯又一次的靠近掀开被子跳下床:“不好意思,你江哥我的人生就是这么单调,不丰富不多彩,唯有酷炫二字贯穿始终。” 装模作样整理一下衣服,将衣领拉高,将腺体完全遮挡起来。 “你们谁有阻隔贴?借我一个。” “用什么阻隔贴啊。” 池唯酸唧唧道:“我要是有这么酷的信息素,恨不得按头让所有人挨个闻一遍。” “然后你就会发现自己警察叔叔以信息素骚扰的罪名请进警察局喝茶了。” 江妄拉开椅子坐下,将狐假虎威演绎到极致。顶着别人的信息素扬唇笑话他:“少年,别那么浮躁,有时候低调也是一种炫耀。” 许云嘉在柜子里翻找一阵:“我好像没阻隔贴那玩意儿,阻隔剂要不要?比阻隔贴方便。” 江妄:“不要,我就要阻隔贴。” “我有。”池唯热情举手:“不过还在行李箱里面,等我去拿。” “干嘛非要阻隔贴。”许云嘉合上柜门:“你有阻隔贴情节?” 江妄撕开饭盒塑料包装袋:“没,我单纯害羞。” “???” 许云嘉多了一脑袋问号:“你害羞啥?” 江妄:“突然多了个器官,不拿东西挡挡,我会感觉自己在裸奔。” 许云嘉:“” 拿着阻隔贴蹬蹬跑过来的池唯:“” 淦,所以他们一不小心竟然裸奔了这么久? 许云嘉很想照着江妄后脑勺给他来一拳,默念十遍“亲生的”之后又一次艰难忍了下来。 没好气道:“吃快点,今天晚自习是英语,要提前半小时开始听写单词,不能迟到。” 江妄握筷子的手一顿。 闷闷“哦”了一声,下一口塞进嘴里的菜就变得没滋没味了。 回教室。 那不是就要跟沈修然碰面了么。 回想起那双冷戾布满阴霾的眼睛,强势到无法摆脱的禁锢,咬破腺体标记时钻心的疼痛 未消的恐惧随着始作俑者的被提及又一次漫上心头,他到现在还是止不住地想打寒噤。 从被标记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小时,这留给他自我调节的时间也太短了。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啊。 啧,烦! 条件 回教室时,江妄慢吞吞落在最后。 进门第一时间往自己前排的座位扫去。 位置是空的,那个人不在。 即便知道逃避只是暂时,暗自惴惴了一路的江怂怂还是下意识舒了口气。 程栖早就翘首等着他了。 见他进来,眨巴眨巴一双写满兴奋的大眼睛凑上去,耸动鼻尖嗅啊嗅,眼神很快从好奇转为疑惑:“真的分化了吗?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 求证地看向坐在江妄后桌的俞东遇:“东东,你闻到了吗?” 俞东遇努力分辨着周围的空气,摇摇头:“我也没闻到。” 许云嘉皮笑肉不笑呵呵两声:“洗澡,喷阻隔剂,再加一层阻隔贴,藏宝似的,能闻到才见鬼。” 江妄送他一个“我就是藏宝你要怎样”的眼神:“干嘛,你对你老父亲有意见?” “alpha初分化要这么仔细?” 可爱小o程栖吃惊了:“可是我们oga都没这么复杂的工序啊?” 许云嘉:“没办法,谁让某个人娇贵害羞得跟个小姑娘似的,突然多长了个器官就觉得见不得人了。” “” 什么鬼? 程栖眼角抽搐:“不就是腺体分化,为什么被你说得这么涩情?” 俞东遇:“涩情?我怎么觉得有点血腥?” “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某个娇贵小姑娘幽幽道:“腺体不是器官?怎么到你们嘴里跟多长了根小叽叽似的。” 程栖表情变得五彩斑斓:“江哥你别说了,我觉得脑袋里有画面了。” “” “” 许云嘉心好累:“都闭嘴吧,一群傻逼。” 程栖不死心凑近,想去撕江妄脖子上的阻隔贴:“江哥,你让我见识见识天选alpha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我保证就嗅一下,绝不贪杯,呸,贪闻!” “一边去,真男人的味道是你想闻就能闻的么。” 江妄飞快捂住腺体往后撤的同时,程栖也被俞东遇伸长手拎住后衣领拉开:“生理老师没教过你要和alpha保持距离?” 程栖吱吱哇哇叫嚣着不服:“那你还总对我动手动脚!放开!” 俞东遇老神在在:“我不一样,我是见过你换纸尿裤的人。” 程栖:“要这么说,那我还见过你换纸尿裤呢?!” “是啊,所以我也允许你对我动手动脚。” “你爬!” 半路拐弯去买水的池唯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去时一脸灿烂,回来就面色发臭,闷闷不乐鼓着腮帮,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小池,你咋了?”程栖艰难摆脱俞东遇的魔爪,一边整理衣领一边侧头去看池唯:“怎么这个表情,饮料没中再来一瓶?” “不是。”池唯没好气:“我就是运气不好,在小卖部撞见鬼了!” “小卖部能撞什么鬼?穷鬼??” “膈应鬼。”池唯:“就上次来宋漾宿舍找我们的,八班那个。” 程栖不住校,听得一脸懵逼,不过江妄明白了:“是不是说你是初中生的那个?叫什么周璐阳?” “就是他!” 池唯说着就来气:“我刚刚去买水,他竟然问我要不要顺便买盒牛奶,多喝点,好长个!我长他溜溜球的个啊!” 自己吐槽不过瘾,还要愤愤向他们寻求认同:“你们说他是不是欠的?我们又不熟,我长不长个关他什么事!” 江妄当然站在好兄弟这边帮腔:“确实挺欠。” 池唯:“是吧!” “嗯。”江妄认真点点头:“所以你买牛奶了吗?” 池唯:“???” 江妄坐没坐相地靠在椅背,指尖敲着桌面作思索状:“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就满十八了吧,喝牛奶还有用?会不会晚了点?” 池唯:“” 许云嘉就知道江妄这张狗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回座位前啼笑皆非往他脑袋上胡乱呼噜一把,权当给池唯报仇。 池唯委屈巴巴瘪起嘴:“江哥,你不爱我了!” “爱啊爱啊怎么不爱。” 江妄随口应承的语气像极了不负责任的渣男:“下次打球我就替你好好教训周璐阳一顿,让他知道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中间停顿了半秒,继续同仇敌忾:“明知道你都没在长身体了还让你喝牛奶,这不是误导小孩儿么?” 池唯:“” 气死个初中生了! 他现在就要原地自闭!谁也别拦他! 俞东遇失笑摇摇头,听写“大敌”当前,他还是戴上耳机继续抱佛脚背单词吧。 程栖嘿嘿笑了两声,拍拍池唯肩膀安慰他:“池池别难过,也不是过了十八岁就一定不能长个了,跟你说哦,之前我一个邻居家的哥哥蹿个一直蹿到二十二才停,你才十八,成长的空间还很大!” “真的?”池唯半信半疑:“确定不是吃错激素了?” “你想什么呢,当然不是。” 程栖说得有模有样:“基因这东西很奇妙的,你要对它有信心!哎,总之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先不管,眼下还有件更重的事需要你的帮助。” 池唯歪过脑袋:“什么更重要的事?” 程栖贼溜溜的目光在江妄身上打转,压低嗓子神秘兮兮问池唯:“江哥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你知道吗?” “知道啊。”池唯下意识给出答案,快到江妄都来不及给他递眼色:“不就是烈酒味的么” 江妄:“” 算了。 反正他现在确实就是这个味道,严格说来也不算骗人。 “烈酒味?!”程栖惊讶地睁大眼:“有多烈?” “具体不好说,总之就是有种闻着比喝着还容易醉的感觉——” 池唯反应慢了不止半拍,话说一半才明白过来什么,眨眼看向程栖:“你不知道?” “不知道。”程栖表示很委屈:“今天是小气的江哥,他不给我闻。” 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儿心思单纯的要命,上一秒还在因为牛奶事件郁闷,下一秒就因为自己是江妄信息素的第一手信息掌握者原地支棱起来。 池唯咧嘴一笑,嘚瑟不止一星半点:“那我跟你说,江哥信息素特别好闻,特别酷特别帅,简直吊炸天到没朋友!” 他在客观基础上持续添油加醋,形容词是极度真情实感的夸张: “当时推开宿舍门闻到的一瞬间我就直接就跪了,简直不敢相信我的小鼻子。” “大家都是alpha,怎么就会有人的信息素这么强这么牛逼,压制力惊人,光是闻着都要醉了” 无言默默当听众江妄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他也很想看看如果池小菜知道自己夸得天花乱坠的信息素的主人其实不是他,而是他最怕的沈班长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五味陈杂之际,余光里一道人影晃过。 牛逼信息素真正的主人——他的前桌,回来了。 受胆小的本能驱使,池唯声音稍稍小了些,但依旧没有停下几乎要掏空所有词汇量的无脑吹捧。 江妄却已然僵硬得连脖子都不会转了。 他像是在怪石嶙峋中玩耍的小孩,肆无忌惮蹦跶了许久才发下原来这些细长石头不是石头,而是巨型怪兽的牙齿。 怪兽一合嘴,他就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一直傻兮兮在怪兽嘴里闹腾得不可开交的傻子现在很怂。 看见他就觉得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敲动的指尖安分了,连习惯性伸出管辖范围的腿不自觉乖乖收回。 “真这么厉害?怎么办,你说得我更想亲自闻闻了!” 程栖好奇心被最大限度勾起,眼睛带着殷切期盼看向江妄:“江哥你就给我闻一口吧,就一口,我也想见识下一闻就让人想跪的烈酒味到底有多牛逼!” 像是被那三个字戳中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江妄心头一跳。 胆战心惊朝沈修然投去目光,对方正好看过来,视线撞在一起的瞬间,各种猜想霎时涌进脑海: 他会拆穿他吗? 拆穿他其实是个狐藉虎威的oga。 拆穿他身上那些alpha信息素根本不属于他。 忐忑不安地设想着各种可能,江妄强撑着表面的云淡风轻,然而屈指握一下,手掌心都在发凉。 幸运的是对方似乎没有开口的打算。 对视不过两秒,沈修然很快收回目光,面无表情放好东西后又一次离开了教室。 程栖还说了什么情真意切恳求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盯着那道背影消失在视线,江妄抿直嘴角沉默半晌,忽然撑着桌面站起来。 程栖正叨叨得上头,被他突兀的动作打断:“江哥?” “我出去一下。” “现在吗?”程栖一愣:“可是晚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 江妄没有继续回答他,追着沈修然消失的方向大步流星离开了教室。 漱漱的水声从卫生间传出。 江妄推门进去时,沈修然正倾身慢条斯理在洗手。 冷白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被水流冲刷着,简单的双手交缠的动作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换做以前,江妄肯定会抄着手靠在墙边吹个口哨叫声沈哥哥,再胡天海地夸一夸他怎么连手都生得这么好看。 但是现在—— 一看见这双手,被捏着后颈掐着腰禁锢在他怀里无力反抗的窒息感就会卷土重来。 除了想逃,他生不出别的心情,更遑论欣赏了。 用力握了握掌心,将滋生的恐惧压下。 欲盖弥彰地扯出一抹同往日相差无几的散漫笑容,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班长,聊聊呗。” 水声停了。 整个洗手间安静下来。 沈修然随手扯出一张擦手纸,闻言掀起眼皮看他,语气冷淡,尾音微微上扬:“烈酒味?” “我oga的身份不能让人发现。” 江妄保持着笑意,耸耸肩:“你留在我身上的味道太重,他们误会了,我只好顺水推舟撒个小谎,你体谅一下,别说出去?” 沈修然慢条斯理擦着手上的水珠,没说话。 江妄勉强撑出来的底气险些维持不住,强颜欢笑:“班长,同学一场,咱们还是前后桌,你不会连这点小忙都不答应吧?” 沈修然:“你是在以同学的身份求我帮你?” 江妄理所当然道:“不然呢,难不成我们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如果是同学,那么我没有义务帮你。” 沈修然淡淡道:“但如果是另一个身份,我可以答应。” 江妄不解:“什么身份?” 沈修然:“我的oga。” 江妄表情一僵。 勉强的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班长,言重了吧?我没那么封建,一个临时标记而已,用不着你负责。” 咚。 纸团被扔进垃圾桶。 沈修然提步不紧不慢朝他走来,镜片反射的细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够叫人清楚感受到由他带来的厚重压抑。 当他在他面前站定时,江妄有了一个更可怕的发现。 明明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远离他,潜意识却依旧自顾自地对他生出眷恋依赖的情绪。 大脑的指挥与本能向左,刻在骨子里的基因谁也不能违背。 他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他,想要靠近这个给予他临时标记的alpha。 江妄觉得自己快要人格分裂了。 沈修然冷眼看着面前的少年,分明眼底崩溃之色已经极其明显,却还不服输死撑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视线低垂往下,落在少年半掩在衣袖下的手上。 掌心将袖口攥得死紧,隐约可见手背的青筋。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他将浑身染满他信息素味道的江妄抱回宿舍放到床上时,昏睡中的他还用这双手虚虚揪着他的衣料不让他离开。 抬手扶了扶眼镜,沈修然目光再次看向江妄。 “帮你可以,我有条件。” 江妄直觉这个条件他可能不会想要听见:“什么条件?” “搬来我的宿舍,跟我住。” 江妄嘴角一抽,这什么要命的条件? 他一点也不想在怪兽嘴里继续蹦迪:“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可以理解为,我很喜欢你的信息素。” 对方顶着一张深邃冷漠的脸用极度冷调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江妄觉得背脊骨都在蹿凉。 “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我没有给一个东西定义分类的习惯。” 沈修然沉声,深邃的目光犹如鹰隼般直直盯着江妄含满不安的眼睛,逐字逐句吐出他的答案: “如果你想听,那么只能是想要随时绑在身边的,那种喜欢。” 第23章 万更 随时想要绑在身边。 搬过去和他一起住。 合起来不就是搬过去给他随时咬一口的意思? 江妄彻底笑不出来了。 白着一张脸看他:“班长, 你开玩笑的吧?” 沈修然:“你觉得呢?” 有时候比起直接的肯定句或者否定句,带着点儿阴阳怪气的反问更让人难以接受。 所以,江妄直接扭头跑了。 是的, 特别怂地被吓跑了。 晚自习上了个寂寞, 回宿舍也没去宋漾找宋漾玩游戏了, 早早拾掇好爬上床。 拒绝了来自网瘾少年池唯的双排邀请,拉上被子做出一副准备睡觉的架势, 蒙在被子里解开手机从百度上偷偷查与Oga分化的相关信息。 结果越查越胆战心惊。 网上说大部分迟缓分化的Oga, 最初的一两个月都是危险期, 就像地震随时会有余震一样,后续一段时间里会持续不定时进入发情期。 并且因为他的第一次安抚不是来自抑制剂,而是来自Alpha, 所以他会对那个安抚了他的Alpha产生强烈的依赖。 换言之, 在初分化的整个发情阶段, 他都会需要沈修然的信息素,抑制剂对他很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是什么操蛋的基因特性? 江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大眼睛, 将几行字看了又看,看了再看,确定自己理解无误后,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所以他后面还得去找沈修然? 割地赔款, 以搬过去当他的移动信息素储备库为代价求得他的信息素安抚? 江妄重重将脸埋进枕头,生无可恋地怀疑人生。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非常后悔。 为什么当初没有做好两手准备,在储备Alpha抑制剂的时候连同Oga抑制剂一起买了。 不然, 也不会造成如今这般两难的局面。 怪说世事易变, 谁又能想到才短短一天过去, 风光多时的江妄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越是不安,越是想要找到可以稍稍让自己如今极度脆弱的小心灵得到安慰的渠道。 他几乎翻遍了互联网,想要找到推翻上述词条的信息,可惜大多数答案都是大同小异,寥寥几个说抑制剂也可以起作用的回答都加上了万能定于:应该。 让整个回答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江酷哥一颗娇小玲珑玻璃心被拧巴得酸涩,格外难受。 “小江,怎么还没睡,失眠了?” 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宿舍里一片漆黑。 大概是看见他的被窝还亮着,周成睡得迷迷糊糊了还要关心一句。 毕竟前面几天他表现出来的状况都像个即将进入冬眠的动物,只要给他个枕头,哪里都能就地睡着。 “没有。” 分化完成的江妄已经结束“冬眠期”了,把光藏进被子里,捂着被角小声回答:“被人发消息吵醒了而已,回完就睡,室长你赶紧睡吧,挺晚了,都快十二点了。” 周成作息一直很稳定,十一点一到准时睡觉,现在也是睡迷糊的状态,问完那两句就没了动静,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江妄的回答。 江妄睁圆了眼睛盯着黑暗发了好一会儿呆,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确定光线不会外泄后恹恹垂下眼角,打开微信,在已经集体进入睡眠时间的朋友圈里发表了最新动态: 一朵正在暴雨滂图的乌云。 无声叹了口气,收起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明天还是去买些抑制剂吧,有没有用的,还是要试试才知道。 万一呢? 一夜几乎都在失眠中渡过。 次日江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朋友圈,将尚且无人发现的乌云暴雨的动态删掉。 周成比他们起得都要早,江妄刚换好衣服,他已经收拾书包准备出门了。 临走前看了江妄一眼,关心道:“小江,你脸色不大好啊,昨晚我好像记得看见你熬到凌晨还没睡来着,是不是感冒了?” 江妄扯起嘴角笑笑:“没,低血糖,一会儿吃了早饭就好了。” 什么都得有个适应期,今天是他正正经经当O的第一天,他需要点时间慢慢适应也无可厚非吧? 刷牙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了半天,除了没什么精神,与往日并没有不同之处。 哦对了,他现在脖子上还多了个不碰就没感觉的腺体。 受孙茵的影响,他一直都以为作为Oga会是个很糟糕的体验,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强烈地想要他分化成A。 但是现在看来,当一个O好像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受,除却昨天突如其来的分化期,只是多一个腺体的事,可以说对生活毫无影响。 所以他妈到底是为什么非要他成为Alpha呢? 江妄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千万不能让孙茵知道他现在是O,千万,千万不能,如果被发现了,后果他一定无力承担。 至于能瞒多久 江妄低头吐出一口泡沫,思绪到了这里,不免又想起沈修然,以及他提出的那个等同“吃人”的条件。 畏惧不安再次翻涌上心口。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那里简简单单的一个二次分化到了他这里,就在一夕之间将他的生活搅乱得一团糟。 生活真是操蛋,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少年也有了烦心事。 连清透漂亮的茶色眼眸都被笼上了一层薄薄雾气。 “镜子都快被你看穿了。” 许云嘉打个哈欠探头进来:“看什么呢?” 江妄含住一口水吐出泡沫,指着镜子语气沉重:“没什么,就刚刚一不小心被里面的人丑到了。” 镜子里的人,那不就是他自己么? 虽然丑这个字实在跟他搭不上边,但要多难得才能听见这个嘚瑟自恋的小屁孩儿说出这么妄自菲薄的话? 许云嘉登时乐了,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你终于也有自知之明这玩意儿了,不容易。” 边说边凑到他边上跟他一起往镜子里瞅,正想装模作样安慰两句,江妄瞥了他一眼,又正色道:“不过也就刚刚一会儿,现在已经好了。” 许云嘉:“这么快???” “是啊。”江妄说:“一起比惨痛苦减半这话你听过吗?” 许云嘉觉得话题走向变得奇怪起来,本能觉得不能接着往下问了,奈何好奇心按捺不住:“听是听过,不过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比我还丑的东西。” 江妄盯着镜子里的许云嘉,面露微笑:“好兄弟,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许云嘉:“” 许云嘉:“” 艹!他就知道不该往下问! 江妄多机灵的人,敏锐察觉到危险,在许云嘉魔爪伸出前飞快放下牙刷身形一闪灵活钻出洗漱间。 逃入安全距离方才回身露出一个嘚瑟的笑容,酒窝嵌在左颊,乖巧又张扬:“赶紧的,再慢不等你了!” 许云嘉很气,很无语。 一言难尽地嗤了声,摆出副“老子懒得跟你个幼稚的破小孩计较”的表情,愤愤开始挤牙膏。 就特么的见鬼,他刚刚竟然会觉得这个傻逼在难过? 毁灭吧,累了。 三个人收拾好一踏出宿舍,江妄就下意识朝斜对面宿舍看去。 房门紧闭,显然主人已经不在里面了。 也是,好学生都热爱学习,怎么可能和他们一样上课踩点。 不对。 好学生 江妄现在已经不确定自己这个代名词用得到底正不正确了。 到了教室一看,果不其然,“好学生”早已端正坐在座位。 池唯边走边跟江妄吹嘘自己昨晚熄灯前优越的三连胜,名场面被添油加醋讲出来却半天得不到回应,扭头一看,后者停在教室门口没进来。 “江哥,”他不解道:“你站那儿干嘛?” 走在最前面的许云嘉跟着回过头,一脸莫名:“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不想上课?” 江妄嗤笑一声:“什么叫‘又’,就不能想我点儿好的么,没说不上课,我走后门,近些。” 说罢,还真扭头溜溜达达去了后门。 池唯鼻子一皱,表示摸不着头脑:“江哥怎么忽然突发奇想走后门了?” “谁知道。”许云嘉耸耸肩,继续往里走:“一天一个花样的,能看懂才有鬼,你想知道一会儿自己问问他。” 池唯深思一下:“e算了吧。” 他要去问,那么得到的回答一定是简短七个字:猛男的事你少管。 都能猜到结果的事,还是不去自讨没趣了。 喜当Oga的第一天,江过得格外平静祥和。 手不贱了,腿不痒了,就连嘴巴也像是被人拿金针银线缝起来了似的愣是一整天没招他前桌一句。 半句也没有。 脱缰四处撒欢的小马驹终于被套上缰绳也吃到了苦头,面对驯服者不敢继续肆无忌惮地放肆了。 即使表现得依旧叛逆,动作上却很诚实地伏下蹄子变得又乖又怂,没胆量再造次。 困于方寸和对象固定的躲避和示弱还算隐蔽,可惜仍旧被近水楼台且八卦之魂始终熊熊燃烧,对小细节的敏锐度拉满的程姓百晓生发现了异状。 经过一下午对蛛丝马迹的观察,程栖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迫不及待在最后一节课时打开微信偷偷给俞东遇发消息。 程栖:【东东!在吗!快出来!我发现了一件非常诡异的事!关于江哥!】 程栖:【非!常!诡!异!而且好像只有我发现了!】 程栖:【不听悔三年系列!快出来跟我一起分析分析!】 一边发一边回头冲人使眼色,直至收到对方询问的眼神,指了指手机,方才转过头专心致志使用通讯工具交流。 俞东遇:【什么诡异现象?】 程栖:【我先问你,你有没有发现江哥今天话特别少?】 俞东遇想了想:【有吗?】 程栖:【我指的是对特定对象!你没发现江哥今天一整天都没跟班长说一句话吗?】 这他还真没注意。 抬头看一眼,话题中心人物正歪个脑袋趴在桌上写写画画不知在忙什么,光见笔头不停动啊动,光看这频率,像是又在罚抄。 俞东遇:【怎么说?】 程栖:【跟你讲,以下内容都是你的小可爱经过一天的细致观察发现的,观前提示,你可是提出疑问,但是不可以质疑!这是硬性要求,你答应了我才能继续讲。】 程栖:【快说同意快说同意快说同意】 俞东遇:【】 俞东遇:【我同意。】 程栖:【嘿嘿,上道。我一个个说啊。】 程栖:【首先,就是我刚刚说的,江哥一整天没跟班长说话了,真的是一句都没说!这合理吗?这很不合理,江哥平时最喜欢的就是逗班长了,一天不招惹就骨头痒,今天竟然能憋住一整天,这是第一个诡异点。】 程栖:【其次,江哥今天不仅没有跟班长说话,而且没有动手动脚!江哥对班长一向手欠这众所周知吧?不是扯衣领就是踢凳子,不是踢凳子就是扔小纸团,但是今天的江哥格外安分,愣是没手贱一下!这个第二个诡异点。】 程栖:【再然后,江哥今天自习课没有去找班长背书。整个小组都去了,就他没去。你说是因为没背下来?我觉得不可能,江哥可是背不动也要赖在班长身边欠几句心里才舒服的,今天竟然连这个机会也放弃了,这是第三个诡异点。】 程栖:【最后,也是至关重要一点。江哥上节课橡皮掉了,掉到了班长的凳子旁边,你知道怎么了吗?江哥竟然自己把橡皮捡起来了!对此我只有一个感受:震惊我妈一万年。】 程栖:【按照江哥一贯的尿性,难道不应该是他一口一口沈哥哥叫得又浪又荡,求着帮张帮他捡吗?这是第四个诡异点。】 程栖:【还有其他好多小细节我都不说了,这四个最有代表性!东东你来品品,这是个什么走向,江哥是不是移情别恋,对班长没兴趣了?】 他打字飞快,发出来就是刷屏的动静,每个点都是一大段,俞东遇从上往下愣是看了好半天,等得程栖不耐烦,可着劲儿催他搞快点。 俞东遇无奈,加快速度看完,算是勉强理清了思路。 有些惊讶地将目光再次投向前桌。 江妄似乎累了,歪头靠在自己左臂上,百无聊赖的右手正机械地翻动着桌上一叠便利贴,造出细微的哗哗翻页的动静。 嗯,这样看确实古怪。 按照往常的走向,他现在应该已经用手指在沈修然背上画世界地图了。 但是移情别恋什么的,他看着实在不像。 昨天上午分明还好好的,转变这么突兀,不像没兴趣,倒更像是 程栖:【/请问你为什么不说话jpg】 程栖:【/请问你是哑巴了吗jpg】 程栖:【/请问你还健在吗jpg】 俞东遇被程栖的急性子逗笑。 捏着下巴认真组织了一下措辞: 俞东遇:【我觉得不太像移情别恋。】 俞东遇:【给你打个比方,假设你是一只猫咪,你有一只很喜欢的仓鼠,觉得他弱小又可爱,有事没事就想伸爪子逗一逗。】 程栖:【?这关我什么事?】 俞东遇:【七崽,这是假设。】 程栖:【行吧,然后呢?】 俞东遇:【然后某一天,你忽然发现仓鼠原来不是仓鼠,是只一爪子就能拍死你的狼,而你却把他当成弱小的仓鼠逗弄了那么久,问这个时候,你会是什么反应?】 程栖:【这不合理吧?仓鼠那么小,狼那么大,得多瞎才能看错?】 程栖:【所以这到底和江哥表现诡异有什么关系?】 俞东遇笑笑,下最后结论:【关系就是,猫咪可能已经发现这只仓鼠是狼假扮的了。】 按照惯例,真正的大佬,往往都是以猎物的形态出现的。 俞东遇:【当然,以上话述都是个人猜测,仅供参考,要想知道确切因果,还是建议直接询问当事人。】 程栖:【】 程栖:【俞东遇你这个。¥=~】 七中特有的规矩,周四周五不用上晚自习。 今天恰好是周四,所以放学铃响,教室里的同学便陆续收拾东西去食堂的去食堂,回家的回家。 江妄以有事为由拒绝了许云嘉他们的约饭的邀请,没急着起身离开,坐在原位等着校门口人群散去。 他要趁着这个放学时间去校外药店买抑制剂,为免被人看见,拖延时间避开放学高峰期是最好的选择。 教学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再往一个方向涌动,从高处往下看,像是聚集迁徙的蚂蚁,每个人都格外地渺小不起眼。 同理,他也很渺小。 可是为什么这么渺小的他现在会有这么大的烦恼? 耷拉着眼尾收回目光,落在前方已经空掉的座位上。 乖巧安分都是假的,因为生怕沈修然会把他的秘密说出去,导致他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但事实是没有。 沈修然不仅没有说出他的秘密,甚至连一句要挟的话都没有。 沉默孤僻一如往常,导致他都在怀疑昨天晚自习前在洗手间的对话是他臆想出来的,沈修然根本没有对他说过那样的话。 所以他算是暂时安全的了么? 他可不可以理解为就算没有答应那个条件,沈修然也不会主动把他的秘密说出去? 江妄不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否正确,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不管如何,他都不是能够掌握主动权的人。 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寄希望于侥幸了。 毕竟他现在还得侥幸期盼Oga抑制剂在他下一次发情期到来时可以起到作用,让他可以不必自投罗网,去求助那个企图随时随地给他来上一口的危险Alpha。 在教室里放空了近二十分钟,楼下人潮差不多都散干净了,江妄这个做贼心虚的才慢吞吞起身下楼。 就是没想到他已经“猥琐发育”成这个样子,出校门时还是没能幸免地跟宋漾碰了个正着。 对方抱着个硕大的箱子,换手时一眼看见他,奇道:“江妄,你怎么在这儿?” 江妄还没想好借口,于是先发制人:“你呢?怎么没去吃饭?” 宋漾哦了一声,掂掂手里的箱子:“没办法,家里有人不懂事,送个东西都非要掐着这个点送过来。” 他皱起鼻子,语气也带着不满,显然对这个送东西的人无甚好感。 “吃的?”江妄问。 “不是,就衣服吧,还有几本辅导书好像,是我爷给我准备的。” 江妄点点头,好心建议:“看起来挺重的,你赶紧抱回宿舍吧,别一会儿手断了。” “” 宋漾被这句略显血腥的关切震惊到。 楞完再一看,江妄人已经出校门脚程飞快走了老远,影都快不见了。 学校附近有好几家药店,江妄挑了最远的那家走进去,里面除了一个身材矮胖面像和蔼的女店员在,一位顾客也没有。 他表示很满意。 只是本以为随便拿几根药剂付了钱就能走,结果购买程序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因为是第一次,药店要负责检测他的信息素过敏原,以确定哪种抑制剂能用哪种不能用,以防止使用后应激现象的发生。 耗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店员才拿出几只装着抑制剂的盒子给他挑选。 “小同学,这些都是你可以用的。” 小瓶子形状相同,不同的是上面颜色各异的标签,每个颜色代表一种味道。 店员和善道:“大部分Oga都会对第一次使用的抑制剂味道产生心理上的依赖,不出意外,你以后都会选择这个味道,所以还是建议慎重一点,来,挑个你喜欢的味道吧。” 江妄盯着贴了粉色标签桃子味的小瓶子蠢蠢欲动。 可惜最后还是只能屈服于现实,认命地取了旁边淡蓝色标签的一瓶:“这个吧,我要五支。” “烈酒味?” 店员惊讶道:“很少见到Oga会选择这种不温和的味道啊,小同学你确定要这个吗?挑抑制剂是大事,可不能光顾着耍酷逞英雄哦。” 江妄表示无辜且憋屈。 没有耍帅也没有逞英雄,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选这个味道,可是没办法,他现在就指望着这个味道能骗过自己的腺体,让他能够安稳渡过下个发情期了。 沮丧地点点头:“就这个吧,我分化时借同学的抑制剂用过了,就是这个味道。” “借同学的?这可不提倡。” 店员微微皱眉,一边扫码打包一边教育他:“初次分化是腺体最脆弱的时候,怎么能随便乱用别人的抑制剂,这是很危险的,还是建议分化前就去医院检测适配一下,这样最稳妥。” 江妄闷闷哦了一声,无法反驳。 确实,没有什么是比他用的这个“抑制剂”更危险的了。 悔之晚矣。 抑制剂包装小小的一盒,正好可以揣进外套口袋。 回去的路上路过奶茶店,江妄停下来看了两眼,心情沉重叹了口气,到底没进去,脚步一转拐进了旁边的水果店。 “老板,要半斤油桃——” 他指着装满彤红光滑油桃的果框,眼神飘到隔壁一盘卖相极佳的水蜜桃上停留半晌。 在老板扯下一个塑料袋时临时改口:“算了,不要油桃了,给我拿个水蜜桃吧,一个就行。” 段晓曼从团委办公室出来路过男生宿舍楼时,江妄百无聊赖晃着腿一个人坐在宿舍楼对面的矮花坛上边啃桃子边看手机。 微信小群里面,七中百晓生又在嚷嚷他刚发现的小八卦。 程栖:【你们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程栖:【我出校门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冰山帅哥!】 程栖:【真的是大帅哥!而且是来找宋漾的!我看到他们接头了!大帅哥给了宋漾一个箱子!】 程栖:【宋漾出来老实交代,你跟大帅哥是什么关系!】 许云嘉:【?】 池唯:【哇,八卦到自家人身上啦,在线吃瓜。】 周成:【之前小宋不是提过自己有个哥哥么,那应该是他哥哥吧。】 程栖:【绝对不是!长相气质都完全不一样,气场也不对,我拿我的绝世可爱做赌注,绝对不可能是兄弟!】 宋漾:【你是装了八卦探测仪么,怎么什么都能给你撞上。】 宋漾:【别想太多,你看到的那个就是我哥,长得不一样是因为不是亲哥,他是我爷爷领养的。】 程栖:【哇哦,你爷爷好懂!给你领养了一个这么帅的哥哥!】 宋漾:【你喜欢?那送你,我又不稀罕。】 俞东遇:【程栖多帅?/微笑】 程栖:【巨他ua帅!而且肯定不是高中生,高冷又浑身自带成熟气息,prprprprprprpr太帅了。】 俞东遇:【/微笑/微笑你完了,这周末别来我家吃饭。】 池唯:【江哥呢?怎么人没回来,聊天也不冒泡了?】 江妄沉甸甸的心情在这群傻逼的闹腾下奇迹般有了片刻宁静。 一只手不好打字,他默默窥屏半天,想着还是要发个表情包以示自己尚在人世,就听一道女声在叫他。 “江哥。”段晓曼抱着一沓文件走过去:“你怎么在这里啃桃子,不回宿舍吗?” 江妄摇摇头:“一会儿再回去,宿舍里有人对桃子毛过敏。” 这个“有人”其实就是池唯。 高一刚进一个宿舍那会儿江妄不知道,买了桃子往每个人桌上都放了一个,池唯当然没吃,但当夜还是起了一身的红疹子,把江妄吓得不轻,手忙脚乱连夜将人送人医院。 那是江妄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对桃子毛也会过敏。 也是自那以后,江妄再也没买过最爱的水蜜桃回宿舍。 口味从甜软的毛桃被迫扭转成清脆油桃,偶尔实在想吃也只是像现在这样买一个,吃完了打理干净了才会回宿舍。 “这样啊。” 段晓曼笑嘻嘻在他旁边坐下:“那你现在闲着没事,顺便帮我填个调查行不行,很简单的,三分钟就能搞定!” “行,给我吧。” 江妄正好吃完,把桃核扔进旁边垃圾桶,用段晓曼递过来的湿纸巾擦擦手,接过一张表格和圆珠笔托在左手手掌上认真填起来。 段晓曼就在一旁撑着脸颊笑眯眯看他。 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有天生的向往,她当然也不例外。 精致阳光一身朝气的男孩子就是世间最美好的瑰宝,少年跳脱起来时皮得让人哭笑不得,说话带着天生散漫玩世不恭的浪荡,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能掺一脚。 但一双眼睛却暴露一切。 清透干净,澄澈纯粹,不带一点邪念,让人可以轻而易举一眼望到底。 含着的一点恶劣乖张让人生不起厌恶,只会让人想要把这个调皮的小孩儿揉进怀里困住手脚言语教训一通。 动手,那必然也是舍不得的。 落日的余晖为他瓷白的侧脸蒙上淡淡一层光晕,睫毛也被染上夕阳的颜色,随着视线的下移慢慢低垂,半掩的茶色双瞳竟也能品出两分乖巧。 随着无意识抿嘴的动作,左颊酒窝若隐若现。 段晓曼觉得自己满腔的母爱又在泛滥了。 她知道江妄喜欢慕窈,也没有觉得慕窈配不上的意思,就是觉得两人似乎并不是很般配。 在她看来,比起温柔的漂亮的Oga,江妄更需要一个Alpha来宠着他,保护他,包容他,纵着他一切心血来潮的顽劣,将他圈在一个完全自由且无危险的势力范围肆意玩笑胡闹。 比起作为一个守护者,江妄好像更适合做被守护的那一个。 当然一切只是她非常主观的自认为而已。 毕竟AA恋这事吧,罚款数额还挺大的~ “江哥,你为什么会喜欢吃水蜜桃啊?”她随口挑起话题:“好像很少有男孩子会喜欢吃这么软乎乎的水果诶。” 江妄:“硬邦邦的那不就是坚果吗?” “” 好像是这样。 “好吧。”段晓曼悻悻道:“一般男生都不大爱吃水果。” “一样,除了桃子别的我也不怎么吃。” “所以为什么会喜欢吃桃子呀?”话题绕了一圈又被段晓曼绕了回来。 江妄把填好的表格还给她,说:“你不觉得我跟水蜜桃有点像吗?” 估计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段晓曼不禁一愣,试探着问:“一样甜???” 江妄摇头,指着自己的脸乐道:“因为我们脸上都有细细的毛。” 段晓曼:“” 打扰了。 池唯在群里艾特问他怎么还没有回来,江妄回了个“马上”,把调查表还给段晓曼,起身拍拍衣摆往宿舍楼去。 楼道里很安静,走路都能听见自己脚步声的回响。 江妄不紧不慢往上,揣在衣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孙茵又在问他明天到底能不能回家的事了。 江妄拧着眉头,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回去。 平静不久的心情又乱起来,脚步放得更慢了,盯着手机苦哈哈地思索该怎么回复时,身后的楼道里响起了另一道的脚步声。 两个人的脚步声交错在一起,回声非但没有变得热闹些,反而显得整个楼道更加空旷。 出于本能,江妄顶着没精打采一张脸扭头—— 视线与后者撞个正着,江妄精神一震,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 沈修然落后他五六个台阶的距离,微掀着眼皮遥遥看他,面色冷然,双眼无波。 他没说话,江妄却觉得整个楼梯间的气压瞬间降低到零下,压抑到他有种很强烈的,快要喘不过气的感觉。 对视不过短短两秒,江妄却觉得过了一个凌迟那么长的时间。 暗暗呼出一口气,没吭声。 江妄只当没看见他,拿出一派云淡风轻的态度埋头转身继续往上走。 反应堪称淡定从容的典范。 如果可以忽略此刻快如擂鼓的心跳,以及略显凌乱的脚步的话。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跟着他,一声声都像是直接踩在他脆弱敏感的小心脏上。 最无法防备的后背跟着一只虎视眈眈的野狼,江妄深觉芒刺在背,肩膀僵硬得堪比木头,险些同手同脚。 他从来没觉得上楼这么艰难过。 死撑着没有加快步伐一路走到宿舍门口,江妄蜷了蜷五指,才发现发软的手掌心都起了一层薄汗。 抬手敲了两下,池唯从里面打开门时,他竟然夸张地产生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江哥。”池唯问他:“你去哪啦,怎么才回来?” 江妄拿出刚刚吃桃子时想到的借口:“充电器坏了,出去买新的。” “坏了?什么时候坏的,昨晚不是还好” 池唯话没说完便默默噤了声,缩起脖子看向他身后,眼睛眨了好几下,活像只见了毛的老鼠。 江妄知道他是看见了谁。 往日嘲笑的态度拿不出来了,连宽慰也做不到,毕竟论起对沈修然的惧怕,现在的他比起池唯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池唯只是本能的胆怯,他可是被逮到了把柄,真真实实被咬过的啊。 “早上坏的,啧,让让,堵在门口干嘛?” “江妄。”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背后响起一道冷调的声音,叫的是他的名字。 江妄想去推门的手不禁抖了一下撞上门框,痛觉从指骨一下窜开,疼得他倒抽了一大口凉气。 操了,怎么会这么痛? 咬紧腮帮拼命忍下来,放下手臂淡定转身对上他的目光,靠着肌肉记忆勉强扯出一贯随意的笑:“班长,有事?” 池唯就在旁边,要是沈修然现在提起分化的事,他的秘密就彻底藏不住了。 每一根神经都不由自主紧绷着,紧张的情绪传遍全身,垂下的手紧握成拳,指尖用力得几乎嵌入肉里。 他像个被送上刑场的犯人,束手无策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沈修然望进他的眼睛。 似乎是看穿了他满心的焦虑忐忑,默然半晌,方才淡淡开口:“只剩你的课文没有背了,抓紧时间来找我。” 说完不等他回应,兀自转身离开。 池唯扒着门边目送沈修然回宿舍,直至那道门关上方才收回目光看向江妄,定睛忽然一愣:“江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才难看。”江妄收了笑容,面无表情地嘴硬:“你江哥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敌好看。” “” 行吧。 池唯配合地转移话题,感叹道:“江哥你和班长关系真好,他居然还会主动提醒你去找他背书,关心你的学习,太神奇了。” 江妄睫毛几颤,没说话。 这哪儿是关心他的学习,分明是在提醒他倒计时。 侥幸破灭,提心吊胆的事终于还是来了,所以沈修然根本没打算放过他,只是大发慈悲给他预留了考虑的时间。 心情沉闷地坐回桌前,孙茵的消息他还没有回复,指尖在聊天界面漫无目的地划拉着,无甚营养的聊天记录被上下翻动。 好一会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扭过头向室友求助:“嗳,问你们一个问题。” 许云嘉正在捣鼓他的加湿器,头也不抬飞快接道:“嗳什么嗳,叫爸爸。” “快闭嘴吧,没问你。” 江妄翻了个白眼,直接跳过许云嘉,转向周成和池唯:“假如一下,你们的家长非常强烈地要求你们期末考拿满分,你们也觉得自己一定可以拿满分,结果考试结果出来了,发现拿到的不是满分而是零蛋,你们会怎么样?” 池唯真诚道:“我爸妈知道我的水平,不会做这么不切实际的梦。” “” 江妄:“假如,假如!少年,你能不能有点想象力?” “假如啊” 池唯努力转动小脑瓜:“不会怎么样吧,就老实说呗,难不成还能自己把零蛋改成一百么,卷面都在那儿摆着,也不现实啊。” 周成赞同道:“我也建议老实说,隐瞒撒谎是最行不通的,毕竟撒一个谎,后面就得接二连三撒好多谎来为第一个谎打掩护,长此以往下去会很辛苦的。” “江大爷,你已经预感到自己期末考要拿零蛋了吗?” 许云嘉乐呵道:“没关系,诚实点跟叔叔阿姨说实话吧,最多不过一顿男女混合双打,谁没挨过,勇敢点,再严重也就疼两天的事儿,死不了人。” “真这么简单吗?”江妄半信半疑。 “是啊。”周成耐心道:“天底下没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不管他们嘴上说得多严厉,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所以别把事情想得太严重,再大的错误他们都能无条件原谅你,何况只是考个零蛋?” 不管再大的错误都能原谅 这么说来,他也可以被原谅的吧? 毕竟分化的事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甚至,根本就没有犯错。 如果,如果孙茵能够接受他Oga的身份,那么所有纷繁的困扰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江哥,怎么了?” 池唯眨眨眼,好奇问:“你真的要考零蛋啦?” 江妄扯着嘴角自信一声嗤笑:“说了只是假设,别过度联想,就算考试那天学校被炸了,你江哥我也不可能考零蛋。” “那你怎么会突发奇想问这个?” “不是我问。”江妄转回去重新拿起手机:“是我一远方小表弟,帮他问的。” 许云嘉脸一皱,觉得这个说辞像极了无中生弟:“你什么时候有个远方小表弟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江妄:“哦,刚移民过来的。” 许云嘉:“真的假的,打哪儿移来的啊?” 江妄:“非洲。” 许云嘉,池唯,周成:“” “你特么敢不敢再扯一点?你怎么不说他是热带雨林顺水飘过来的呢???” “你猜对了,他确实就是刚果河那流域的。” “” “就是刚过来语言不通,不然你以为他考试为什么会拿零蛋。” 背对着看不到在场三人一脸不信邪却又白日撞鬼的表情,江妄一边随口胡扯,一边点开了孙茵的头像。 在对话框打出确切回复,抿着嘴角停顿了两秒,终于下定决心点击发送: 妈,通知下来了,周末不考试,我明天放学就回来。 第24章 基因 原本周五下午约好了打球, 但江妄忘了跟许云嘉他们说这个周末要回家的事,导致几个赶着抢场地的扔下一句“你慢慢收拾好了直接过来记得帮我们带几瓶水”便撒欢地跑了。 欢脱堪比脱缰的野猴,叫都叫不住。 江妄没办法, 只能逮着准备回寝室排位奋战的池唯, 将送水兼职传话的重任交付与他。 “啊, 江哥你要回家吗?” 池唯惊讶问:“之前都没听你说诶,这周大家都不回去, 我还以为你也要留下来。” 江妄将没装几本书的书包甩上肩膀半挎着:“临时决定的, 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 “那你多久回来啊?”池唯问:“周末还是周一早上?” 这个问题难倒了江妄, 哑然一阵,他也不知道。 对想要解决的事情没有百分百把握,只能胡乱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可能明天, 也可能后天或者周一, 看我心情吧。” “噢, 那好吧。” 池唯遗憾挠挠头:“本来还想约你周末一起玩游戏的,看来只能下周了。” 两人在教学楼下分道扬镳。 池唯之前也给他们送过几次水, 习惯性报出一个数字,付了钱才想起来忘了除去江妄,买多了一瓶。 算了。 抱着水赶去篮球场,许云嘉一看送水的是他, 不由挑眉:“我儿子呢?怎么他自己不来,把你支来了?” 池唯把水分给他们:“江哥回家了,你们跑太快他来不及跟你们说,就让我过来送水顺便传话。” “回家了?” 周成发出和池唯初听到消息时的疑惑:“之前他要回家都会提前跟我们打声招呼的,怎么这回一声不吭就回家了?” 池唯说:“可能是临时决定吧, 江哥也说是家里有事要处理。” 许云嘉拧开瓶盖昂头喝了两口, 咂咂嘴巴, 联想起江妄这两天的表现,若有所思道:“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我总觉得我儿子这两天怪怪的。” “没觉得诶。” 宋漾一个人玩运球玩了半天才抱着球跑过来凑热闹,探出一颗小脑袋:“哪儿怪怪的了,怪皮怪招人喜欢的?” 许云嘉嘴角抽搐着睨他:“你一周才见他几次,能发现才有鬼。” 周成认真思索一番,表示认同:“我也觉得,小江这两天有点不对,不过具体哪不对我也说不上来,好像从分化开始有点奇怪” 宋漾:“分化后遗症?估计适应两天就好了。” 池唯:“可能是没适应新身份,室长,要不等江哥回来了你给开导开导?” “聊什么呢!也加我一个呗!” 周璐阳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自来熟搭上池唯肩膀笑嘻嘻讨水:“有多的不,能不能赏我一瓶?” 池唯臭着一张脸将多的一瓶递出去,全当打发癞皮狗了。 周璐阳接了水笑得更欢。 一口灌去大半,末了心满意足感叹一声爽,胳膊肘不轻不重拐着池唯一下:“小同学,怎么你送的水味道这么特别?比其他矿泉水都好喝啊。” 池唯面无表情:“因为你这瓶不是水。” 周璐阳:“那是啥?” 池唯:“高浓童子尿。” 江妄帮着家里阿姨将菜摆上餐桌才得到消息:江霆临时有事,不回来吃晚饭了。 孙茵神色低落坐在桌旁,盯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菜肴怔怔发呆。 江妄知道她期待这顿晚饭很久了,不然也不会提早那么多天问他周末的安排。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无言抿了抿唇,拉开凳子在她身边坐下:“妈,爸有说是什么事吗?一晚上应该忙的完吧?我不急着回学校,明晚再一起吃也行。” 孙茵摇摇头:“你爸爸没说,明晚明晚可能也回不来吧。” 江霆因为工作原因总是不停天南地北国内国外地出差,每次说临时有事,后续都是漫长的等待。 等待结束了,不临时的事情接踵而至,原本的约定也就不了了之了。 “算了,下次再说吧,下次总会有时间的。” 孙茵苦笑,收起满身低落,举筷帮他夹了块排骨:“等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快吃,我特意跟阿姨叮嘱过,今天的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江妄夹起排骨咬了一口,嚼了两下咽下,又问:“那我哥呢?他也临时有事不回来了?” 孙茵低低嗯了一声:“是有事,不过不是不回来了,只说会晚些,具体什么时候不确定,让我们别等他。” “喔。” 原本计划好一家其乐融融的一顿晚饭最终还是只剩母子俩相对无言。 江妄却觉得这样也不错。 正好,他原本还担心人都聚齐了,自己会没胆说出口。 一顿饭从头安静到尾,除了偶尔几句不痛不痒的询问回答,只剩下筷子碰撞碗碟的轻响。 江妄一直在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几次话到嘴边都觉得还没有准备好又吞了回去。 随着时间推移,紧张的心情不断攀升。 甚至已经设想好了最坏的结果。 如许云嘉所说,大不了就是他妈暴怒之下抽他一顿,不过挨顿打的事,两天后照样生龙活虎,没什么接受不了的。 堂堂一个大男生,难不成连一顿打都抗不下来了? 他自以为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结果的准备,殊不知有些结果的坏,是他根本所不能想象。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江妄放下碗筷,鼓足勇气叫了孙茵一声,打破保持依旧的沉默气氛。 “嗯?”孙茵闻声抬头,温柔看向江妄:“摇摇,怎么了?” 大概是受到她眼神鼓励,江妄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或许,结果真的不至于有预想的那么糟糕? 缓缓舒了一口气,江妄斟酌着开口:“妈,我想跟你说说件事。” “什么事?”孙茵柔声问:“是有关学习的吗?” “不是。”江妄咬咬牙:“跟学习无关,是有关分化的——” 一句话没说完,话音顿消。 因为江妄看见孙茵的脸色一下变了。 她蓦地睁大双眼,筷子在桌上啪地砸出脆响,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刺耳:“分化???” “怎么了?摇摇你分化了?!你是不是分化了?!” 那双眼底的温柔消散得无影无踪,全被迫切和焦急占据。 江妄浑身几不可见一抖。 心跳开始发疯,快得几乎漫出喉咙。 原本打算一鼓作气坦白的话被堵死了出路,再次退缩演变成试探的假设:“不是,没有。” 他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妈,我只是想问你,如果,如果我最后,没有分化成Alpha——” “不可能!” 孙茵的音量霎时拔高,不仅仅是声音,就连表情都变得神经质起来:“摇摇你在说什么?!妈妈不是说过不能开这种玩笑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 她的反应比江妄预想的更大。 面对面的质问比隔着电话更让人心惊肉跳,渗人的寒意浸透四肢百骸。 江妄庆幸自己憋到吃晚饭才开口,不然他估计自己现在连筷子也拿不稳了。 “妈,我只是说如果。” 他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状态,想要以此转移孙茵的注意力,让她能够冷静些:“毕竟没有分化,结果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没有如果!” 孙茵刺耳的嗓音像是无数尖锐的细针扎在江妄耳膜,也刺进他绷紧的神经,疼得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摇摇,你一定是Alpha!你忘了我们去医院做过检测的吗?!你一定是,一定是!怎么可能不是呢?你明明就是Alpha的啊!” 江妄几乎是在夹缝中寻求生机:“可是妈,检测结果也只是百分之六十的概率,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会分化成其他性别。” “没有其他可能!不会有其他可能!” 孙茵近乎偏执地坚持着自己的认为,独断得听不进他任何一句话:“摇摇,你不可以不是Aplha,你只能是Alpha!你明白吗?!你只能是Alpha!” 江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孙茵。 她接受不了与预期脱轨的一切,爬满血丝的双眼装满了固执专横,整个人毫无理智可言,几乎称得上疯癫。 被这双眼睛死死盯着,江妄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深渊,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彻骨的寒紧紧包裹,置于膝盖上一双手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喉咙紧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甚至觉得与此时此刻的孙茵比起来,似乎沈修然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摇摇,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孙茵瞪圆眼睛紧盯着江妄,厉声逼问:“是不是有了分化的迹象!你是不是快要分化了?告诉妈妈,是不是?!” “不是,不是” 江妄所有的勇气都在孙茵剧烈的反应下灰飞烟灭,一字一句吐得磕绊艰难:“妈,我没有要分化,只是班里最近有个男生分化成了Beta,我想起来了随便问问” “那是别人,跟你没有关系!” 孙茵急促喘着气,沉着脸严肃告诫他:“别人分化成什么都与你无关!摇摇,你只要记住你一定是Alpha,你一定会分化成Alpha,没有其他可能!” “今天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妈妈不希望从你嘴里再听到这种玩笑,知道吗?!” “知道了,妈。” 江妄无声将自己重新缩回壳里,藏住一切柔软的秘密,扯出苍白的笑对孙茵保证:“放心吧,以后都不说了。” 再也不说了。 客厅再一次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大门处传来的动静清晰可闻。 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推门进来,带着一身早秋的凉意,驱散了客厅内原本遍布的压抑。 江晟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上,提步走到餐桌边:“阿姨,小妄。” “阿晟回来了。” 孙茵眨眼笑起来,已经恢复了原本温柔的模样,热情招手:“还没吃晚饭对吧?来来快坐下,阿姨这去帮你盛饭。” 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厨房去。 没想到江妄也跟着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了。” 孙茵皱起眉头看向他,不赞同道:“摇摇,你哥才刚回来,难得一起吃个饭,你怎么就要急着上楼?” 江妄扬了扬手机,从善如流道:“刚刚老师在班群发了通知,有个资料收集表要马上填写,手机打不开,得用电脑。” 说完转向江晟,扬唇笑笑:“哥,不好意思啊,我就不陪你吃饭了。” “没事。” “那我上去了。” 江妄将手机揣回衣兜,转身的瞬间,满面牵强的笑原地垮塌。 江晟看着他这个弟弟缠满低落的清瘦背影一路消失在楼梯尽头,收回目光接过孙茵递来的碗筷,沉声询问:“阿姨,小妄心情不好?” 孙茵摇摇头:“没有吧,刚刚一直好好的,估计就是刚从学校回来觉得有点累了,睡一觉就好。” 江晟眉心略微动了动,点点头没再说话。 江妄回房关上门,丧气地耷拉着脑袋走到床前地毯上盘腿坐下。 从口袋里掏出包装完整的抑制剂,透明的玻璃小瓶子,瓶身贴着浅蓝色的标签,“烈酒”两个字印刷得龙飞凤舞。 拆开盒子拿出一瓶,江妄凑近鼻尖嗅了嗅,因为密封着,很努力也只能闻到一点点淡淡的酒香。 是熟悉的味道,但又不太熟悉。 抑制剂的酒香味软而温和,和沈修然醇郁浓烈的味道又完全不一样。 前者是安抚,后者是侵略。 江妄盯着这瓶抑制剂,想起之前还没分化那时在沈修然宿舍闻到的烈酒味,以及他险些就能碰到的渗着血红的腺体。 现在才终于明白过来,那个时候的沈修然是进入易感期了吧? 不得不感慨一声自己真是又酷又莽。 那么浓烈恐怖的酒味,现在想想的都觉得后怕,他竟也能无防备坦然跟他独处于一室。 要是那时候自己的手真的碰上去 算了,也没差。 江妄悻悻叹气。 反正都会被咬,早点晚点又有什么区别? 反手摸了摸衣领下藏着的阻隔贴,再闻闻指尖,什么也闻不见。 属于他的和不属于他但停留在他身上的味道都在阻隔剂和阻隔贴的双中掩护下秘密藏起来,除了他和另一个味道的主人,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鬼使神差的,江妄突然很想再闻闻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分化那天太突然,加上他意识模糊,后期又完全受到沈修然的信息素压制,两天过去,他都快要忘记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了。 只记得很清,很甜。 即使孙茵不能接受,江霆不能接受,江妄也不会讨厌自己Oga的身份,更不会讨厌自己的信息素。 自己的东西,如果连他自己都不喜欢,就真的不会有人喜欢了。 他靠着指腹的触觉摸到阻隔贴的边缘,不多,只要撕开一点点,他就能闻到混着酒香的甜味——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江妄猛然回过神,倏地收回手警惕看向门口:“谁?” “小妄,是我。” 江晟低沉的声音隔着一道门传进来,显得瓮声瓮气。 “来了!” 江妄动作飞快将抑制剂藏进抽屉,拉上衣领确保阻隔贴完全被遮住了,才撑着地面起身去开门。 “哥,有事?” 江晟解了领带,衬衫袖口挽到手肘的位置,职场精英的气场卸下,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 面对江晟,江妄会有生疏和不自在,但是不会像面对孙茵那样忐忑紧张。 因为江晟是Beta,他对信息素并不敏感。 “这个给你。” 江晟递过来一个乐高盒子:“上次你说想要,正好之前我出差的地方有发售,顺便就买了。” 江妄怔忪地接过盒子。 上次他只是顺嘴一说,没想到江晟就记住了。 见他神色有异,江晟蹙了蹙眉:“怎么了,不喜欢?” “没有。” 江妄抱着盒子摇头:“我挺喜欢的,谢谢你啊哥。” 江晟略微眉心一松:“不必客气。” 江晟向来话少,这次说完却没急着离开,原地又站了一会儿,像在思索斟酌着什么。 半晌,再次开口:“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除了作业太多考试太频繁,没什么毛病。” “没有别的事情?” “没有啊。”江妄面露不解:“哥,你想问什么?” 江晟视线在江妄身上停留片刻。 隔过半会儿摇了摇头,没再多问:“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没有就好。” “另外,如果有事需要帮忙,你可以随时找我。” 一句客套话,江妄自然不会当真,不过还是配合应下:“好。” “嗯,早点睡。” “哥你也是,早点休息。” 关门回到房间,江妄掂了掂乐高礼盒,纠结一番后还是没拆,转手原封不动收进了柜子。 他没撒谎,这个礼物他确实挺喜欢。 只是来得有些不合时宜,他现在满腹烦心事,对这些东西暂时提不起兴致了。 想象与现实差距太大,经过昨夜一事,江妄不仅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坦然面对孙茵,甚至连跟她同处在一个屋檐下都倍感压力。 生怕一个不慎,秘密就会被发现。 大半时间都以学习为借口将自己关在房间才勉强撑过周六,周日一早江妄就收拾东西逃也似的回了学校。 到时已经是接近中午十二点,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估计是组团吃午饭去了。 将半路买的已经只剩小半瓶的桃子汽水同书包一起被随意扔到桌上,江妄坐在座位大脑放空发了会儿呆,接着慢动作打开手机视频App,面无表情开始挑电影 十多分钟后,另外三个人回来了。 即使隔着一扇门,都能清清楚楚听见池唯闷着嗓子嘀咕抱怨的声音。 “周璐阳那个讨厌鬼怎么会加我?” “你们谁把我的微信给他了?太不仗义了吧?” “我没给过,周璐阳没找过我。” “我也没有,那估计是宋漾,你回头问问他。” “好烦,看见这人就烦,看见头像也烦” 宿舍门被推开,三个人吵吵嚷嚷进来,看见盘腿坐在椅子上正看电影的江妄时默契安静了一秒。 下一秒,依次发出惊讶的询问: “儿子,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哥,你这回怎么走不吱声,回来也不吱声???” “小江,你吃午饭了吗???” 江妄头也不抬,带着半边耳机认真盯着手机里正在播放的电影,捡着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吃了,外面才吃了回来的。” 许云嘉将校服外套随手搭在肩膀上,走过去将手掌扣在江妄脑袋上捏了两下:“儿子,听说你家里有急事才赶着回去的啊,现在怎么样,解决了?” “想知道?” “怎么,不能说?” “能啊。”江妄歪了下脑袋躲开他的魔爪,侧过脸斜睨他,嘴角一掀语气轻挑:“你先叫声爸爸来听听?” 许云嘉呵呵冷笑两声,扭头就走。 池唯生气得连游戏都没心情玩了,势必要查出来是谁出卖他,愤愤一屁股坐下开始给宋漾发消息。 周成却在吃饱后难得起了兴致想要吃个鸡。 就近邀请一圈,被江妄以“电影没看完不想玩”为由拒绝后便只组了个许云嘉,两个好兄弟手拉手双双奔赴刺激战场。 两个人伸手都不咋样,一把落地成盒,一把运气不错在天命圈趴地狗了个第三。 第三把正要再接再厉向大吉大利进军,对面一直专心致志看电影的某个人开始作妖了。 “为什么这个男主角造型这么猥琐,女主角还喜欢他?” “配角都不带脑袋么,还是编剧没有脑子。” “为什么弹幕这么少,这么多人充不起会员吗?” “我为什么会在这浪费我每个月00018万的会员去看这么难看的电影?” “说的什么鸟语。” “好难看,好难看。” “” “” 许云嘉周成对视一眼,默默看向盯着手机嘀嘀咕咕仿佛念经做法的某人。 ——回家一趟,脑子坏掉了? 许云嘉放下手机拖着凳子凑过去:“崽,你看的什么啊?” 江妄:“电影。” 许云嘉:“我当然知道你在看电影,我是在问电影名。” 江妄:“《三天之内鲨了你》。” 许云嘉:“???” 许云嘉:“怎么连字幕都没有?” 江妄:“哦,我关了。” 许云嘉:“” 交流略显局促费劲,许云嘉干脆直接上手拔了耳机线,叽里呱啦的粤语传出来,嘴角眼角齐齐抽搐。 “你特么听得懂?” “听不懂啊。” “那你还关字幕???” 江妄抢过耳机插回去,老神在在:“我练听力不行?” 许云嘉:“你要不上医院看看去?”他指着自己脑袋:“你这里指定是有点毛病。” 周成看着江妄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以他的了解,江妄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化身小话痨自言自语: 一是遇到难题找不到解决方法陷入困扰的时候,二就是心情不好情绪低落的时候了。 他不知道他现在是处于哪种情况,只能试探着小声问:“小江,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家里的突发情况没有解决吗?” 江妄正要重新戴上耳机的手一顿。 半晌,干脆把耳机放回桌上,任由电影里谁也听不懂的晦涩粤语充满整个宿舍。 他的烦心事,确实够烦心的。 前有狼后有虎,他被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不管往哪边走,最终都是被吃掉的命。 “是啊。” 他大方承认,却碍着秘密不能说出口,只剩闷闷信口胡扯一个由头:“我上个星期刚充了两千块的饭卡丢了。” “两千?!” 专注跟周璐阳扯皮的池唯都惊呆了:“江哥,你往饭卡里充那么多钱干嘛?” 江妄:“聚财。” “???啥?” “挂失了吗?”周成眉头紧皱:“那么多钱,你先让工作人员把卡冻结,就刷被捡到也刷不了的。” “挂了。”江妄随口道。 许云嘉:“那你还心烦什么?” 江妄:“我想到明天要特意抽空大老远跑一趟生活楼就不爽。” 脑有病三个字许云嘉已经不想再重复。 “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把凳子挪回原位,临走前拍拍江妄肩膀:“练你的听力吧。” 江妄调小音量继续盯着屏幕。 隔过不到两分钟,许云嘉又叫了他一声:“乖崽,接着!最后一颗存粮让给你了。” 江妄还没转头,就看余光里一颗桃状物体飞过来,条件反射去接,却因抬手匆忙错估了和桌沿的距离—— 嘭。 一声骨头撞上坚硬桌沿的闷响。 桃子是接住了,江妄也因此疼得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倒吸的一口凉气含在嘴里吐不出,江某人痛到失声也舍不得扔掉桃子,抱着被撞的右手躬下背脊,“痛到崩溃”四个大字从悲催的后脑勺缓缓冒出,炸成坟头大礼花。 许云嘉吓了一大跳。 没料到送个口粮还能送出祸事,连蹦蹦下椅子凑上去:“怎么了?撞得很严重吗??!” “不是吧真有这么痛??” “啧!捂着干嘛,手拿开,我看看是不是出血了??” 等江妄忍过最痛的一阵,湿漉着眼睛松手一看—— 除了关节骨处一点点已经散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红,屁事没有。 许云嘉:“” 闻讯紧张赶来送关切的周成池唯:“” 池唯咽了一口唾沫,神情复杂地看向眼尾通红的江妄,干巴巴道:“江哥,您看您这是不是过于脆皮了?” 周成缓慢点头:“嗯。” 江妄不可置信盯着自己被撞的地方,表情比见鬼还见鬼。 怎么会??? 明明痛得跟挑了筋一样,至少也是血流如注的程度啊! 怎么会无事发生??? 靠??? 他变异了??? 直接脆皮鸡附体??? “你特么!” 许云嘉看看这只“娇贵”的手,再看看红着眼睛表情凝重的江大爷,嘴角抽搐:“敢不敢再夸张一点,我刚刚都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要因为一颗桃背上一条人命了!” 江妄还是不敢相信。 张开五指再合拢,合拢五指再张开,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看了十多遍,确确实实,完好无损。 连皮都没破一点。 “哦豁。”许云嘉阴恻恻:“完蛋,江哥变成江妹妹了。” “” 真完蛋了。 这个打击太大,江妄直接头脑龙卷风暴,连许云嘉的“大逆不道”都忘了要怼回去。 甚至一直持续到晚上钻进被窝,他还是没能从这份“天降大礼”中醒过神来。 魂不守舍捧起手机打开网页输入“Oga分化后遗症”点击搜索,梦游一般将答案页挨个看了一遍,总结得出一个堪称晴天霹雳的结论: Oga天生拥有敏感,脆弱,痛觉神经发达等等隐性基因。 这些隐性基因在未分化时出于沉睡状态,一旦分化,就会迅速苏醒,并且以飞快的速度发展成为,显性基因。 “” 哦,显性基因。 难怪沈修然咬他的时候他会觉得那么痛,吓得他还以为自己脖子都被咬断了,原来都是这个痛觉神经在作怪? 痛觉神经苏醒,能接受。 但是,能不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痛觉神经会这么发达?!! 开挂都不带这么夸张的,怎么不干脆整死他?!!! 不对,说错了。 他这不是开挂,就算是开挂,也是反向开挂。 往死里俯冲的那种送命挂。 无言放下手机,江妄整个人都迷茫了。 静默三秒,不信邪地将手握成拳砸向墙壁—— “唔!” “又怎么了?”刚摸黑刷完牙正好路过的许云嘉顺口问。 “没什么。”江妄龇牙咧嘴使劲揉着撞疼的地方,云淡风轻道:“就翻了一下上次出去聚会的合照。” 许云嘉:“看合照就看合照,你叫唤什么?” 江妄:“被你丑到了。” 许云嘉:“” 江妄:“你那天怎么会辣么丑,我都不想认你了。” 许云嘉:“滚犊子!” 想象出许云嘉现在仿佛呛屎的表情,江妄苦中作乐咧嘴乐了一下。 等待疼痛散去,眯了一会儿,惆怅翻身摸出手机打开微信,随手点了个表情包敲敲宋漾: 江妄:【/还健在阳间吗jpg】 宋漾秒回:【/在呢在呢,大爷来玩呀jpg】 江妄:【下次再玩,先问你个问题。】 宋漾:【/乖巧坐等jpg】 江妄:【假如你现在掉进了一个坑里,左边守着一只会吃人的老虎,右边守着一直会吃人大狼,你会选择被哪只吃掉?】 宋漾:【???】 宋漾:【我不会爬出去吗?】 江妄:【你手脚都断了,爬不出去,只能被吃掉。】 宋漾:【这是我迄今为止被问过最糟糕的问题,比我上课睡觉时突然中奖被抽起来问第三大题不等式的答案是2还是-1那次还要糟糕。】 江妄:【赶紧选。】 宋漾:【我都没手没脚了,爱咋咋吧。】 江妄:【?】 宋漾:【你随便再安排个人过来推我一下,往哪张嘴滚,我听天由命。】 少年紧紧蹙着眉头看着这句回答。 不得不说有点道理。 反正都是死,死进哪张嘴不一样? 可是,他该上哪儿去找到一双手推他一把啊。 苦哈哈关掉对话框,转手打开朋友圈发布最新动态: 雷阵雨加暴风雪。 无意识挠挠有些痛痒的脖子,盯着两朵阴惨惨的云朵,江大爷心情沉重叹了口气,深觉前路一片灰暗。 生活,真他ua的太苦了。 隔日早上迷迷糊糊醒来,江妄发现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挠脖子的动作。 腺体的地方有点轻微发痒。 听着周成起床收拾的声音,江妄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大脑放空双眼视角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 倏忽间,一个念头飞快闪过大脑—— 脖子,腺体,发痒。 周成从洗漱间出来刚走到宿舍中央,就被上铺床位上猛地坐起来的江妄惊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周成愣愣道:“做噩梦了?” “没有!” 江妄整个人都在眨眼间清醒了,以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下来,顺起外套就往卫生间冲:“我尿急!” 周成:“” 不明就里看着他急吼吼消失在阳台的背影,尿急为什么还要带上外套? 嘭地关门上锁,江妄对着镜子拉低衣领去看,腺体泛着一点点不明显的微红,不知道是不是发情的征兆。 但有点痛还有点痒是真的。 江妄第一次做Oga,之前生理课关于Oga的内容也没怎么听,直接导致现在对自己身体的任何特性都一知半解。 轻轻耸动鼻尖仔细闻了闻,还好,没有味道。 那应该就只是正常的腺体生长反应吧? 拿不定注意,为确保万无一失的江妄还是给自己来了一针。 多层保障多层安心,反正抑制剂也没有副作用。 小瓶子上的标签明晃晃写着Oga抑制剂,不敢明目张胆乱扔,仔仔细细将标签撕下来揉烂混着玻璃瓶扔进垃圾桶,方才一身轻松出了卫生间。 从阳台进去时正好和真正尿急的池唯撞个正着。 “诶?江哥,我好像闻到你的信息素了。”池唯像只小狗似的凑近嗅嗅:“不过怎么感觉没有上回的好闻啦?” “混着厕所的味道怎么会好闻。” 江妄躲开他凑过来的脑袋:“赶紧上你的厕所,再憋一会儿膀胱该炸了。” 池唯:“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卫生间的门打开又关上。 江妄没走两步,又听见池唯的惊呼从里头传来: “江哥你是以身净化厕所了吗?!一点都不臭诶,哇塞,还香香的!” “” 不知怎么,从宿舍到教室,江妄总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校服带到教室,升旗仪式的时候还是险些忘带,全靠正好路过的章琳提醒,叫住已经走到教室门口的他,回头指指他的座位:“江哥,你校服就扔桌上?” 江妄啧了一声拍拍脑袋:“差点忘记,谢了。” 掉头回去拿衣服,沈修然还在座位没有着急起来,一个垂眸一个恰好抬头,视线不偏不倚撞在了一起。 再寻常不过的对视,却因为其中不为外人所知的纠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 江妄一瞬间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像只受惊又不肯露怯的小鹿般率先移开目光,不做停留,一言不发拿起外套干脆利落转身快步离开了教室。 落荒而逃的意味极其明显。 沈修然望着他离开方向,想起方才视线一扫而过的泛着微红的脖颈,垂下眼帘,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升旗仪式开始时,江妄有了一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三分钟后,便得到了证实。 ——腺体处熟悉的痛觉越来越强烈,他分化后的第二次发情期到了。 以及,抑制剂真的对他没用。 六分相似的味道也没能骗过他的腺体。 果然物随主人,跟他一样机智 极淡的甜茶味渗出阻隔贴钻进鼻腔时,江妄彻底焦头烂额了。 下意识回头寻了一圈,鬼影不见,才发现需要的那个人根本没来参加升旗仪式。 肩膀被轻轻戳了一下,章琳回头看见隔着衣领紧紧捂着脖子一脸菜色的江妄,面色一惊,小声问:“江哥,你不舒服吗?” 江妄没答,只是问她:“学委,你知道班长在哪儿吗?” 章琳想了想:“好像是去团委办公室了,江哥你脸色好难看,要不要去医务室啊?” “没事,就有点低血糖。” 江妄压低声音,争分夺秒语速飞快:“我先回教室休息会儿,一会儿老师问起来能不能帮我请个假?” 章琳连忙点头:“好,江哥你快去吧。” 江妄道了声谢,扭头大步离开。 留下停在原地来不及扩散的甜茶味一晌无主,很快被初秋的风无声吹散。 团委办公室是教学楼底层最里侧的教室。 江妄一边为自己不得不羊入虎口感到无比悲催,一边带着一身越来越浓郁的甜味马不停蹄往团委办公室赶。 大脑和他的现状一样混乱,有心组织一下找到人后开口求助的措辞,可惜脑袋里乱七八糟。 九年义务教务攒起来的词汇量都喂了狗,注意力都被腺体越加剧烈的疼痛吸引,忍得腮帮都在发酸。 或许他可以先说两句好话糊弄一下。 如果还能说话,就多拍拍马屁,没人不喜欢被拍马屁。 实在不行,只能低声下气求了,男子汉能屈能伸,小命重要—— 应对策略还没想齐整,拐过墙角时忽然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手一把拽住手臂。 对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轻而易举拽进角落一处隐蔽的露台,速度快到江妄来不及反应,就被抵进墙壁角落和对方的身形之间。 方寸天地,进退不得。 被疼痛麻痹凝滞的脑筋转过来的同时,渴求已久的烈酒味丝丝缕缕被释放出来,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无形大网。 他将他整个笼罩在其中,既是保护,也是掠夺。 第25章 医院 所以为什么总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清半路截道的人是谁, 江妄刚想好的全部措辞又一次喂了狗。 随着痛感在烈酒味的包裹下逐渐消退,他对信息素的渴望演变得越发浓烈,甚至顾不上在意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巧合, 还是特意在等他? 经过适应期的恐惧在本能的支配下不堪一击。 理智被压制, 想要更加靠近他的冲动完全占据上风。 江妄顾不上面子和其他, 攀着他的手臂用鼻尖去寻信息素散发源。 他像一条被巨浪搁浅的游鱼,浑身皲裂, 烈酒味的信息素就是他所渴求的全部水源。 沈修然这次没有吝啬。 他妥帖地将江妄圈禁在自己的势力范围, 在四下无人的隐蔽角落最大限度给予他想要的信息素。 在他靠近的同时也低头靠近他, 甜茶香味也不断从阻隔贴下涌出,以迫切的姿态奋力向他靠近。 清冽,香甜, 是最好的解酒良药。 只是其中还夹杂着什么别的 沈修然细细分辨了一下, 好看的眉心缓缓皱起。 是酒味。 温软柔和的酒味。 和他的信息素有五成相似, 却不是他的味道。 “用了我味道的抑制剂?”他在他耳畔不到三寸的地距离低声询问。 尾音上扬的幅度很轻,几不可查。 江妄身形一僵。 掐在他腰上的手掌用上了力气, 只能自暴自弃地点头。 “没用,跟你的味道也不太像。” 被短暂安抚的疼痛开始有了反弹的迹象。 有了上次的经验,江妄已经知道停于表面的信息素安抚没有多大的作用,时效短暂, 要想根治当下发情期,咬破腺体的标记是唯一方法。 分化时几乎要了他一条命的同感正在死灰复燃。 他都被疼怕了,脆皮如现在的他,同样的折磨说什么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脑袋歪在沈修然肩膀上抬不起来了。 底气不足的江某人索性闭上眼睛厚着脸皮开口求助:“班长,咬一次也是咬, 咬两次也是咬, 你就当救狗一命, 胜造七级浮屠行吗。” 等来的回应是一只手拎猫一样捏着他的后颈将他拉开。 沈修然将他困在自己的阴影下,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面前眼尾通红乖张不再的少年:“江妄,我说过,我没有义务帮你。” 江妄被扣住了下颌,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不躲不闪望直直望进沈修然的眼睛。 深沉,漆黑,冷冰冰的不带情绪。 江妄毫不怀疑,如果他说出唯一标准答案以外的任何解答,就算他一秒疼到原地休克这双眼睛的主人也不会出手帮他。 静默仅仅保持了不到三秒,他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吧,我答应了。” 兜兜转转这一遭,最后还是不得不向这个人低头。 “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沈修然没说错,他警告过他别靠近的,是他听不进劝三番四次招惹,局面会演变成今天这样,他得担负主要责任。 不就是走投无路“卖身”么? 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卖身”,他江妄也是个花魁! 阻隔贴被撕下,馥郁的甜茶味被解开束缚,肆无忌惮围绕着二人沸腾发散。 犬牙触到皮肤时,花魁本魁还是忍不住发抖了。 沈修然紧紧拥着他,从背后扣着他的肩膀将他用力摁在怀里,是一个充满了控制欲和占有欲的拥抱。 他知道他可以感受到他因为恐惧而产生的克制不住的颤抖。 犬牙刺破皮肤表层,少年双眼霎时涌上湿漉一片。 对方的腺体近在眼前,他忽然很有一种就近张嘴咬回去的冲动。 可惜他不敢。 几乎崩溃地埋首藏在他肩膀里,江大爷所有的面子里子都在这个人面前丢尽了。 江妄说得对,面对两难的境况,他确实需要一个推手。 但是这个推手真正出现时才发现,原来再难定夺的抉择都有轻重缓急之分。 他选择隐瞒发情期,一鼓作气跑过来找沈修然时就已经做好决定。 前狼后虎的状况下,除了躺平等死,他还能挣扎一下去选择咬得更轻的一方。 不是说就不疼了,只是前者只是咬得肉疼,而后者 一口下去,估计就是直接咬断肋骨,嚼碎心脏了。 江妄在宿舍醒来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一点。 他又睡着了。 在被沈修然施舍了临时标记,控制住发情期后,他又睡着了。 而且是秒睡! 意识完全模糊之前,他甚至能感觉到Alpha的犬牙还没有拔出腺体。 抱住被子坐起来,动动脖子,牵动的刺痛让他表情狰狞了一瞬。 一次睡着可以甩锅给初分化,那第二次呢? 别的Oga也这样一咬就秒睡? 不是吧??? 那么疼,不被咬清醒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睡着? 可他就是睡着了。 还睡得死沉,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这不合理吧 江妄真情实感觉得心好累。 为什么这种奇奇怪怪的状况老是会发生在他身上? 别人分化都顺顺利利,怎么到他这样就总会有层出不穷的各种主观非主观的意外? 他真的有那么异于常人么? 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江妄解锁打开微信,池唯在群里他问他醒了没有,有没有觉得好一点,需不需要他们出个人请假回宿舍管管他。 不知道沈修然给自己编了个什么请假理由,江妄没敢马上回复,往上翻了几十层的聊天记录才明白自己是“低血糖晕倒了”,恰好被沈修然碰见送回了宿舍。 “” 跟之前随口跟章琳扯的借口竟然隔空对接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该死的默契。 跳到最下回了一句【醒了,不用。】 挠着下巴表情放空地想了想,很快又补上一句:【帮我连同下午的假一起轻了,我哥要过来接我去趟医院。】 池唯:【收到。】 翻身下床,一阵眩晕涌来,江妄身形晃了一下,赶忙扶住栏杆站定。 原地缓了一会儿,翻出阻隔剂和阻隔贴用了,又走到阳台打开门窗让空气涌入吹散满室酒香。 确定宿舍没有遗留的信息素味道之后,才套上外套拿起手机出了宿舍门。 他没有骗池唯,虽然哥哥来接这话是假的,但目的地是真的。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去趟医院了。 检测项目既多又复杂,全部过一遍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 检测完成后孤零零坐在医院走廊等检测结果,因为等待时间太长,无聊的小江同学在发了一阵呆后,摸出手机打开了贪吃蛇。 没多一会儿,旁边的空位被一对母子填上了。 小男孩四五岁的年纪,手里抱着小小一盒糖果,估计能被哄来医院就是它的功劳。 长相可爱,性格很活泼,正用稚嫩的嗓音在跟妈妈交谈。 “妈妈,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我们还要等多久呀?” “等你吃完两颗糖就好啦。” “两个糖啊唔,好吧。” 估计是对时间没多少概念,算不清了,便转开了话题:“那妈妈猜猜,橙橙以后变成哪一个第二性别的可能最大呀?” 女人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橙橙最想变成哪个呀?” 小男孩年纪太小,只知道一个称号,对其中更深层的信息知之甚少,想不出来:“橙橙不知道,那妈妈最想橙橙变成哪个,橙橙就变成哪个吧!” 女人温柔默默小男孩的头:“妈妈没有最想,不管哪一种,妈妈都喜欢,因为就算分化了,橙橙还是橙橙,还是妈妈永远的小宝贝呀” 指尖轻轻抖了一下。 江妄看着好不容易变大巨蛇撞上一条小蛇散成碎点被其他蛇争相分食,颇为遗憾地叹口气。 大意了,一代蛇王就此陨落。 所幸他的检测结果很快出来了,护士将结果单给他,抬手指了个方向,告诉他负责的医生在那边的办公室。 江妄沿途找过去,将单子递给医生,在医生对面的位置坐下。 单子上面的专业术语太多,晦涩难懂,江妄路上看了一下,看得一头雾水,什么感觉也没有。 但是这会儿被医生用通俗的措辞叙述出来,听得江妄心惊肉跳。 “发情期紊乱,抑制剂间歇性失效,痛觉神经过于发达,总的来说,这些都是你分化迟缓的后遗症。” “不过不用太担心,这些都是暂时的,最多持续不过几个月就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恢复到正常水平。” “从检测结果来看,你的痛觉神经相较于其他Oga确实要更发达一些,就算之后完全恢复,也会比一般人更怕疼。” “至于标记后会陷入睡眠,这个是你的身体依据痛觉敏感而调节出的自我保护模式,毕竟标记不可避免,而睡眠是麻痹疼痛最好的方式” “几个月?” 江妄被这个时限震惊到:“意思就是我会保持这种糟糕混乱的状况,几个月???” 医生扶着眼镜点头:“确实是这样。” 江妄倒抽了一口凉气:“就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吗?” 医生道:“药物能起的只是减缓作用,何况你不是已经有Alpha了么?相信我,来自高匹配Alpha的临时标记比任何药物都来得健康有效。” “哦对了。” 在江妄一脸生无可恋准备离开时,医生又一次叫住他:“这几个月千万小心些,别磕着碰着,也别摔了。” 江妄莫得灵魂:“是怕脆皮的我摔死吗?” “不是。”医生微笑道:“摔是摔不死,但夸张点来讲,要是摔得重些,你可能会痛死。” 江妄:“” 前途还真是,一片黑暗。 而人生的打击从不会单独行动,它们往往成群结队,接踵而至。 江妄还没从自己会持续发情期紊乱,并且随时可能会一个跟头摔死的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下一个“小惊喜”便迫不及待上赶着来了,贴心为他送上一个“三喜临门”。 沈修然不知道是用了什么过硬的开挂手段,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让固执如顽石的老孙答应了他的要求。 以至头顶阴云的江妄刚踏出医院大门,就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今天放学,搬过来。】 第26章 宿舍 “为什么这么突然要换宿舍啊?” 池唯顶着苦哈哈一张脸绕着江妄转来转去:“江哥你不爱我了吗?真的舍得为了独宠班长一个, 要抛弃我们整个305吗?” 江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零星小物。 都是些带上没用扔了浪费的小玩意儿,他犹豫着要不要扔掉:“是啊, 我可怜班长一个人孤单寂寞冷, 大发慈悲过去陪陪他, 乖,别太舍不得江哥, 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说得嫁人回娘家一样。 “确实, 一共就几步路的距离, 没关系的小池。” 周成安慰他:“小江随时都能回来找我们,或者他也可以去找他,再说你们还在一个班, 抬头不见低头见, 没差。” 去找他 池唯下意识抖了一下, 鼓着腮帮闷闷戳戳江妄肩膀:“那江哥还是你回来找我们吧,我不敢过去。” 有沈修然在的宿舍对他来说无异于狼窝虎穴, 他又不是江妄,就是再多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踏进去。 也就是江妄不会读心术。 要是让他知道池唯现在心中所想,一定抓着他的肩膀仰天长啸:要不是现实所迫,他也不想搬过去做大佬的磨牙棒。 很不想, 非常不想。 可是没办法,谁让他现在不仅被抓住小辫子,还不定时需要大佬的信息素呢。 周成安慰归安慰,同样觉得江妄这个决定来得突然:“小江,你怎么会突然想换宿舍?好像之前我们完全没有听你提过, 是吧云嘉?” 许云嘉一直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盯着江妄没说话, 被叫到名字了才随意嗯了一声, 算作回答。 “你们就当我是突发奇想吧。” 江妄最终还是把那些鸡肋小玩意儿扔进了垃圾桶:“老孙说我现在需要抓紧时间提高成绩,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找班长帮忙最好,就算帮不了什么,跟学霸住一起多多少少也能受点儿学霸熏陶?” 池唯拱着鼻子,委屈巴巴地对号入座:“江哥,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我整天在宿舍玩游戏影响你学习了啊?” “就你那点儿动静还能影响我?” 江妄把之前点外卖送的一直捏捏就会叫唤的小粉猪扔给池唯:“得了,别给自己戴高帽,拿去玩儿。” 周成抿嘴叹了口气,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那你过去好好学习吧,记得经常回来玩,只要没毕业,305永远都是你的宿舍。” 江妄启唇一乐:“室长,我听你这个口气,是盼着我一直不毕业啊。” “我哪有那个意思,歪曲事实你第一名。” 周成笑得无奈:“行了,我还有事要先回教室了,晚上见。” 关门声响起,宿舍里四个人变成了三个,且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变成只剩两个了。 江妄将塑料袋打结扔进垃圾桶,转身去阳台看他的小金鱼。 鱼缸是他高二时随便在花鸟市场买的,从放上阳台那天起里面就一直养着不多不少三只小金鱼。 最底下的小石头是他在楼下花坛捡回来的,放的时间太久,已经长了一层绿油油的小青苔。 好像又该换水了。 江妄探进一只手指头进去逗了逗,听见许云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真是自愿搬过去的?” 江妄扭头,看见他眉头紧皱:“儿子,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江妄还真眨了下眼睛—— 然后收回手,表情严肃对皱眉更深的许云嘉弹了一脸锦鲤洗澡水:“儿子,我平时有没有跟你说过少看点不切实际的电影和小说,你为什么不听话?” 许云嘉:“” 气急败坏抹着脸上的水:“你特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水起码五天没换了!” 江妄:“这你都知道,好惊人的观察力!” 许云嘉:“” “滚蛋,不跟你开玩笑!” 许云嘉啧了声,耐心逐渐消失:“老实交代,为什么突然要搬过去?” 江妄自顾自转回去继续捣鼓他的金鱼:“刚刚不说了么,我日行一善做好事,顺便接受一下学霸的熏陶,提高提高学习。” “真的?” 许云嘉显然对这个理由存疑。 “骗你干嘛?” 江妄偏过头,看他眉间的褶皱都快能夹死蚊子了,懒洋洋笑起来。 顶着乖张的小酒窝痞里痞气拍拍他的肩膀:“知道你孝顺舍不得爸爸,欢迎你随时过来尽孝,爸爸新宿舍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许云嘉带着探究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眼前的少年依旧是一派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模样,眼里倒映着被水波揉碎的细光,澄澈依旧。 没有他想象中的被迫勉强。 只得将疑虑暂且放下,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这破小孩儿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又分化成了Alpha,谁还有那么大本事威胁得了他? “滚吧。” 抬手不轻不重拍开江妄还沾着湿漉的手掌,一声嗤笑:“没听说过儿子要爸爸孝敬的,脸真大。” “做人不能忘本,记得常回家看看,受了欺负就回来找爸爸告状,爸爸一定帮你出气。” 江妄:“够了儿子,大白天别说梦话。” 池唯在里面伤春悲秋玩一会儿江妄留给他的“遗产”后跟着追到阳台:“江哥,你要把小金鱼一起抱过去么?” “不了。”江妄摇摇头,探出手指头继续逗金鱼:“留给你们。” 池唯有点伤感:“养了快一年了,舍得吗?” “谁跟你说养了一年了?”江妄疑惑问。 池唯:“这不是你高二上学期买回来的吗?我应该没记错吧?” “是啊。”江妄敲敲鱼缸:“缸是。” 池唯,许云嘉:“???” 江妄:“鱼不是,都换了十几波了,这几只就是我上周刚买的。” “” “你们太粗心了,这都没发现。” “” 他们还能说什么?他们无话可说。 东西都收拾完了,江妄抱着几本书拉开门,偏头潇洒对他们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推开另一扇半掩的门,才发现新室友已经回来了。 沈修然靠在桌前,戴着眼镜,姿态随意,正低头在发消息,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也没有抬头。 江妄脚步停顿了一下。 很快抬步继续往里走,将不厚的一摞书放在沈修然对面的桌位上。 一个宿舍,两个人一个发消息,一个收拾着桌面,仿佛互相看不到对方的存在。 不同的是前者真冷漠,后者假淡定。 江妄也就表面看着镇静,实际上浑身上下连每一根头发丝都绷紧了神经。 没有了以发情期为拉扯的那层迫切想要靠近的冲动遮掩,惧怕便大摇大摆占据上风。 不得不承认,他会害怕沈修然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唯一撞破他秘密的知情者,更是因为他在他分化那天毫不遮掩展现在他面前的另一面。 冷戾,阴鹜,在他面前占尽一切上风,流露出的侵略性和占有欲无一不昭示着他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无论是分化前还是分化后,他在他面前始终处于没有还手之力的劣势。 坐在凳子上背对着沈修然,他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野,而他却完全看不见他的情况。 极度没有安全感。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逛动物园参观猛兽时一不小心踩空掉进笼子的游客,稍不注意就会被从背后狠狠啃上一口。 当然,就算注意了,也避免不了被啃的命运。 整理桌面的动作显得漫无目的。 其实已经差不多都收拾好,但他就是想随便找点事做,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将几本笔记本随意调换着顺序。 当蓝色封皮那本在第三次被放到最上时,光线忽然被人挡住,桌面一暗,浅蓝变成的暗蓝。 江妄心头猛地一跳。 下意识立刻就想站起来,只是才刚离开椅子,就被身后的人摁住肩膀又坐了回去。 握住双肩的手掌用力不大,但就是让人有一种被锋利的兽爪拥抱着的错觉。 他能感受到沈修然在弯腰靠近,浅浅的鼻息打在后颈时,江妄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班长。” 江妄死盯着面前的笔记本,努力想让自己镇静下来,强行灌注进如笑意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微颤:“知道你喜欢我的信息素,但也不用这么‘急色’吧?”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距离似乎被拉开了一点,江妄不禁悄悄松了口气。 可惜这口气还没完全吐出,干燥的指腹擦过阻隔贴边缘的触觉让他条件反射浑身一抖。 睁大眼睛蓦地回头,两道目光终于撞上。 沈修然的眼镜已经取下来了,没有了镜片的掩护,这双眼睛里含着的郁郁阴霾被暴露的更加彻底。 不过只是短暂翻涌一瞬,很快归于沉寂。 “知道就好。” 他没有松开手,保持着微微倾身圈禁一般的姿势垂眸望进江妄的眼睛:“我不喜欢这个。” 他指的是方才指尖碰到的东西,它掩盖住了他想要的味道: “以后在宿舍,撕了。” 接下来的几天,江妄每天都在提心吊胆。 尤其是在回宿舍的时候,总觉得有根无形的线捆着他,不疼,但就特别能扰人心神,会让人一直因为担心它在下一秒突然勒紧将他的心脏截成两半而始终绷紧神经。 真是,做数学题都没这么劳神。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再能也藏不住所有情绪,不可避免会流露出蛛丝马迹。 而当身边有个拿眼睛当放大镜使的神人程小栖时,那些放在一般人眼前都会被忽略的蛛丝马迹就藏不住了。 晚自习刚结束,程栖就迅速凑到江妄身边打探情况:“江哥,你最近不对劲,老实交代,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们?!” 江妄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前桌,沈修然没有回头也没有多做停留,铃响的同时便收好书径直离开了教室。 “江哥?”程栖拿手在江妄眼前晃了两下:“我问你呢,你看班长做什么?” 江妄收回视线,不紧不慢开始收拾书包,随口道:“哦,哪儿不对劲,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程栖装模作样半眯起眼,老神在在伸出右手食指摇头晃脑:“根据我的观察,你最近每天临近下午放学和晚自习放学都表现得略显焦虑。” “具体表现在嘴角紧抿,眼角下拉,磨磨蹭蹭在座位拖时间!” 程栖压低声音凑近,神神秘秘:“怎么回事儿啊江哥,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 江妄动作微顿。 他是真没想到程栖观察入微到连这个都能发现。 表情一哂,掀起眼皮要笑不笑看他:“你猜?” 程栖一脸认真:“真要我猜?” 江妄:“嗯,猜吧。” “那好的。”程栖手肘撑在江妄桌上,故作深沉地捏住下巴:“实不相瞒,程某人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这就猜到了? 江妄心头咯噔一凉。 可看程栖的表情又觉得不大对,压下心中不安,淡定抬了抬下巴:“请讲。” 程栖眼睛提溜转了一圈,看看前看看后,活像个地下接头工作者,确定周围没人注意了,才用手背遮着嘴巴小声道:“江哥,你是不是跟班长表白被拒了?!” 江妄:“” 江妄:“” 他的沉默给了程栖莫大的信心。 以为自己真的猜中了,眼神兴奋起来,开始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自己得出这一结果的依据: “真不是我无中生有,这实在是太明显了!你看啊,首先,你最近都不逗班长了,也不主动找他吹水了,我思来想去,这不就是告白被拒才会出现的反应吗?” “其次,你都好多天没给慕窈学姐送奶茶了,别的男生跟慕窈学姐告白你也不关心了,这不就是移情别恋的铁证么?” “最后!你搬到班长宿舍了对吧?是不是就是因为就算被拒绝也贼心不死,想要靠近水楼台这一招融化班长冰冷的心?毕竟在一个班又在一个宿舍,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容易日久生情!” “承认吧江哥,你是不是求爱不成,人生失意了?” “” 扯犊子都不带这么扯的,真的。 他该说什么? 他无话可说。 江妄一时词穷默,干脆扯起嘴角反问:“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沈修然??” 程栖得意洋洋:“当然还是托福于我强大的逻辑链!大家都怕班长躲他远远你,只有江哥你例外,不仅不躲还上赶着往上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当然你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就是喜欢,所以才会误打误撞去追求慕窈学姐,后来你第二性别分化了,情商也跟着觉醒了,清楚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谁,所以就立刻放弃了错误方向,开始勇敢追求真爱!” “放心吧江哥!” 程栖笑眯眯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不没有追上慕窈学姐么?现在放弃也不算渣男,毕竟真爱至上,你能抛却世俗的眼光,不畏惧金额巨大的罚款勇敢面对AA恋,非常牛逼!” “” 罚款什么的, 好耳熟的一句话,似乎曾经某个吃宵夜归来不知死活的傻小子也吊在人家肩膀上说过。 还真是世事易变。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他们在一起已经不用罚款了呢。 呵呵。 “江哥,你怎么不说话?”程栖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 江妄拉上书包拉链,想了想,一本正经看着他:“七崽,有想过高考完了大学选什么专业吗?” 程栖脑袋一歪:“???怎么突然问这个?没想过诶。” 江妄:“那我给你建议一个吧,你学IT,毕业就进互联网行业。” 程栖一脑袋问号:“这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江妄说:“就是觉得你不进联想实在可惜了。” “联想?”程栖没Get到这个点,注意力完全被带偏了:“为什么呀?” 江妄爱怜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因为你,很有天赋。” 说完不等程栖反应,捞上书包起身离开了。 程栖茫茫然去找俞东遇:“东东,江哥说我应该进联想是什么意思啊?” 俞东遇:“你跟他说什么了?” 程栖斟酌着,在不暴露江妄不对劲的情况下将他求爱被拒的故事线说了一遍。 俞东遇听完静默一秒,用江妄同款手法摸摸他的脑袋:“乖,江哥是在夸你呢?” 程栖还是没懂,想继续问,就见俞东遇忽做思索状看向江妄的离开的方向,捏着下巴眼神放得意味深长:“其实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日久生情什么的” 程栖:“?嗯???” “没事。”俞东遇笑着站起来,顺手往他软乎乎的脸上捏了一把:“今晚去我家吃晚饭?” 程栖立刻摇头,嘚瑟道:“不去,我妈今天做了松子鱼~” 俞东遇哦了一声:“行,那我去你家吃。” 程栖:“你脸皮好厚,我没有邀请你!” 俞东遇胡乱点头,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是啊是啊,我妈说了脸皮厚才能讨着老婆,我的抓紧锻炼起来。” 说着探过脸凑近他,狐狸眼弯起:“来贴贴,看看够不够厚了。” 程栖:“” 闷着脸一把将他推开。 贴贴贴。 贴你个大锅盔。 江妄又差点走错宿舍。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来第五次走错了。 习惯性想掏钥匙去开305的门,钥匙尖都对上锁眼了才想起来这个宿舍已经没有他的床铺了。 一股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江妄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小可怜。 他有点想念每天吵吵闹闹的305了。 江妄自己就是个离不开人的。 天生喜欢热闹不喜欢独处,就算是很安静的环境,就算大家都不说话,他也喜欢呆有人的地方。 他就是不喜欢孤零零一个人,就喜欢跟人呆在一起。 但他发现沈修然好像比他更离不开人。 明明两人在宿舍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也要他一直在,以至于一开始说好的“常回家看看”都成了空话。 池唯都嘟嘟囔囔抱怨了好多回,说他有了新欢就忘记旧爱。 江妄很冤枉,跟被程栖按头求爱失败一样冤枉。 面对沈修然他就是耗子遇上猫,躲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喜欢? 当然,从前不知死活主动撞上去的他,得先排除掉。 慢吞吞走到宿舍门前,江妄又日常止步了。 每次进这扇门都得原地先给自己做一番思想安抚。 如程栖所说,他确实会在临近放学的时候格外焦虑。 因为放学,就意味着要回宿舍。 只不过别人是回宿舍,他回的是“狼窝”。 其实这么说是有夸张的成分在。 毕竟在搬过来时,江妄是做好了被两天来一口的准备的,结果搬过来这接近一周的时间里,沈修然不仅没有咬他,大多时间都是把他当空气。 不对,应该是行走的空气清新剂。 但是他这样不作为的态度不仅没让江妄放下戒心,反而更没底了。 就好像一直有人对着他的脑门比划着脑瓜崩的姿势,就是不下手弹,弄得他心一直悬在半空不上不下。 他宁愿对方赶紧弹下来。 以及,还有一点。 沈修然给出的理由太奇怪了。 喜欢他的信息素 江妄总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单纯,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更深层的原因。 可他脑力有限,想不出来。 只身置于深渊中央,周围一片漆黑,只知道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他,却不知道这双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又是抱着什么目的,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爬出去 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搞人心态的么? 江妄略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抬手撕掉阻隔贴,推门进入。 沈修然在阳台打电话,听见声音抬眼看过来,表情很淡。 两人视线只接触了短短不到一秒便被江妄垂下的眼帘干净利落切断了联系。 他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回到坐下将书包放在桌上再坐下,江妄习惯拿过汽水喝了一口,桃子味的气泡在舌尖炸开,甜味顺着喉咙灌入胃里。 阳台的门没有严实,留了不窄不宽一条缝,他能听见沈修然打电话的动静。 除了结尾一声“嗯,我知道”,再没多说一句话。 电话那头应该是并不亲近的人,言语简洁得连疏离敷衍都算不上。 阳台的门推开又关上。 入秋的风已经褪去了盛夏的炎热,夹带着丝丝入扣的凉爽借机蜂拥进来,吹得江妄散开的衣摆下拉链晃动。 一手握着汽水瓶,一手随意搁在桌上,看似一身懒洋“放松”地靠在椅背,余光却死盯着宿舍里另一个人。 看着他从阳台进来,反手关上门,长腿一抬不疾不徐走过来。 越靠近,江妄的“放松”就越僵硬。 直到对方在他身边停下,一抬手—— 江妄整个人都细细抖了一下。 蓦地仰头看向他,眼睛微微睁大,含着已经努力克制的两分惊恐,干净得能倒映出清晰的人影。 咚。 一声轻响。 随着沈修然松开五指的动作,一只蓝牙耳机落在桌上。 那是江妄的耳机,不知什么时候忘在了阳台,难为他白天自习课时还翻箱倒柜在抽屉里书包里找了半天。 随着这声轻响,江妄觉得自己手掌心也跟着麻了一下。 大喘气的麻。 原来是要还他耳机,他还以为 江妄被自己怂到了。 耳尖有点儿发烫。 讪讪放下汽水将耳机收到一边的收纳小盒子里,偏头对沈修然飞快道了声:“谢了。”,眼睛躲闪着没看他。 沈修然视线似乎停顿在他身上了。 收回了手,却停在原地没有退回自己的座位。 有个“守护神”在身边杵着,江妄浑身都不舒服。 手放在哪儿都觉得不自在,干脆揉揉脖子边嘀咕着“要熄灯了该洗洗睡觉了”边装模作样站起来自顾自绕过沈修然去了阳台洗漱。 退至安全距离,江妄松了口气。 也更丧气了。 含着满嘴泡沫一边刷牙一边在心里默默嫌弃吐槽着自己。 还江哥呢? 名头响当当,结果就这么垃圾,别人抬个手都能吓成这样。 他记得上次看见这种情况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尚未去世的外公养了一只黄毛土狗,又凶又胆小,看见他就凶巴巴地汪汪叫。 外公作势要打它,它就立马怂了,压着脑袋夹着尾巴转身眨眼蹿老远。 沈修然方才的动作跟当年外公的作势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外公吓的是土狗,而沈修然吓的是他 一个字,绝。 这事要是被第三个人知道,那他也不用混了。 ——挫败地将牙刷扔回杯子,转身才惊觉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视线猝不及防撞进对方黑压压一双眼睛,江妄心头猛地一跳,条件反射后退半步,却忘记身后是湿漉漉的洗漱台。 洗漱台的高度不高,他被阻碍挡得失去重心,直接半坐在了台池边沿。 沈修然顺势倾身,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池台,将他完全困于自己制造出的一方逼仄天地。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进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距离。 近到江妄可以看清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以及睫毛掩盖下的眸子里浓到几乎化不开的沉沉雾气。 气氛转瞬压抑到呼吸艰难。 江妄没有退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五指扣紧了池台边沿,用力到指节泛白。 对视不过三秒,沈修然面色冷漠掀起唇角,低沉的声音落入他的耳朵: “江妄,你很怕我?” 第27章 易感期 什么事后悔恨不及都是放屁。 强大的阴郁压迫笼罩下, 江妄脸都白了。 咬紧牙关强颜欢笑故作镇定:“怎么可能?我有什么好怕的” 殊不知眼中凌乱闪烁的光早已暴露一切。 沈修然没说话,仍旧淡淡看着他。 与江妄不同,他的眼睛里没有光, 似乎永远都漆黑黯沉的一片, 永远都缭绕着拨不散的阴霾, 越是看不见深藏其中的情绪,越是叫人心底发寒。 江妄又一次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勉强的笑维持不住, 嘴角抿得笔直, 浑身都绷紧了, 紧张麻痹了全身,他甚至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却还在硬着头皮逞强,不再开口也坚决不挪开目光。 水龙头似乎没有关紧, 水一滴一滴砸在池低湿漉的瓷砖上, 制造出的滴答声是一室寂静中唯一的声音。 除此之外, 安静出奇。 半晌,就在江妄撑不住想要扭头时, 沈修然开口了:“我感兴趣的,只有你的信息素。” 他的目光往下落在他腺体的位置停顿了一会儿,很快回到他的脸上,将江妄表情悉数收入眼底, 一点细微的变化也不曾放过。 “江妄,我不吃人。” “我也不喜欢跟一只惊弓之鸟住在一起。” 现如今两人的关系里,沈修然是绝对的主宰者,掌握所有优势。 他不需要顾及江妄的想法,兀自说完自己想说的, 或者可以称得上“警告”, 从善如流收手转身进了宿舍, 留江妄一个人靠在洗漱台惊魂未定。 他终于又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扑通扑通扑通—— 奋力冲向喉间,快得离谱。 掌心被瓷砖的温度浸透,冰得人指节发僵。 江妄用力闭了闭眼,肩膀垮下来,整个人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浑身发冷,精疲力竭。 沉沉呼出一口气,抬手用掌根抵住额头,满身涌起的无力感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就是天生的基因压制吗? 一个强势的Alpha对被他标记过的Oga 完蛋,江哥七中小霸王的名声彻底变成空架子。 看来如果沈修然不主动高抬贵手,他也就不用想可以在他面前翻身了。 十一点熄灯,整个宿舍被黑暗彻底笼罩。 江妄心里头乱糟糟的不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迫切地想找人说说话,于是盖上被子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去点开周成的头像。 江妄上学早,周成又是复读生,总起来比他大整整一岁还多,性格稳重内敛亲和力极强,给人特别可靠的大哥哥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样,江妄虽然嘴上没说,但他已经习惯了遇见什么烦心事第一个倾诉对象就选择周成。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问问周成有没有试过跟鬼睡在一个窝里是什么感觉。 不过噼里啪啦刚敲出一行字准备发送,他就反应过来一件事: 周成作息规律,每天十一点准时睡觉的,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人早就应该睡着了。 不确定对方是开了静音还是振动,要是振动,他这一个消息过去,岂不就扰人清梦了么? 算了。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江妄删了文字点进周成朋友圈,往下一直翻到去年一条久远的动态,在下面留了个言: 室长,醒了就戳我一下(ps:此条评论请阅后删除) 发完总算舒坦了些,锁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握拳往胸口的地方抵了一下,闭眼睡觉。 结果一觉醒来就把自己留言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沈修然起得比他早,江妄不想跟他碰上,每次都是等他先收拾完了才慢悠悠起床,在他出门后开始收拾,最后卡着踩点的时间离开宿舍去往教学楼。 半路拐去小卖部买了瓶水,仰头喝了两口,边往回走边掏出手机,才发现微信多了两条消息,都是周成早起发的。 一条问他怎么了,一条则贴心告诉他那条评论已经删了。 江妄脚步放慢了些。 忽然感到一阵索然无味,最初的倾诉欲经过一夜没有发酵反而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现在什么也不不想说了。 昨晚是单纯情绪上头,现在冷静下来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说的必要。 有什么好说的呢,除了散布负能量,没有其他任何意义。 于是顺手将汽水夹在手臂和肋骨指尖,低头垂眼打字: 江妄:【啊,没事,就是突发善心想监督一下你的生物钟乱了没有。】 周成回得很快,估计已经在教室坐好准备学习了:【】 周成:【谢谢小江,我的生物钟没乱,不过你可以去关心关心小池的。】 周成:【他最近的生物钟好像已经宣布死机阵亡。】 池唯? 他怎么了? 江妄正想细问,打眼就看见慕窈和她的几个同学正往这边走过来。 那些同学再第一眼发现了他,扬着大大的小脸远远就在自来熟地冲他招手。 “” 分化后和女神撞了号的江妄表示有点尴尬,还有点愧疚。 确实如程栖所说,他在分化之后就没再去找过慕窈,一是因为连续受到打击顾不上,而是因为他的分化结果。 大家都是O,他没脸也没身份再追女神了。 不过,总还是要说清楚的,不然有头没尾的算什么? 但不打算现在说,甚至原本可以选择远远招个手回应就离开,他也没有那么做。 往常他都是主动去找慕窈送奶茶送吃的,现如今不仅不去找人了,路上偶遇还要敷衍,慕窈的同学看见了会怎么想? 江妄不想慕窈尴尬,寻思一番,在身上衣兜里翻了一圈,还真给他翻出一条水蜜桃味道的夹心糖。 昨天中午买的,揣着揣着就忘记吃了。 大大方方迎面走过去将糖递给慕窈,像往常一样:“今天太早没来得及买奶茶,只有这个了,学姐别嫌弃,奶茶中午一定补上。” 慕窈在几个同学艳羡打趣的目光下接过,笑道:“不嫌弃,我也特别喜欢吃这个口味。” 说着,笑眯眯将手里一颗黄橙橙颜色鲜亮的橙子递过来:“我也没别的了,呐,这个特别甜,给你吧。” 江妄笑笑,接了道完谢接着道别,转身脚步轻快赶往教室。 仗着腿长一步跨五阶,洋洋洒洒踏进门口的同时自习铃声响起,时间卡得正好。 沈修然抬目,淡淡看了一眼他手里被上下抛动的橘子。 江妄往往里走两步,池唯就蹦跶着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嗷嗷叫唤:“江哥!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都不回家看看,你不在我的住宿生活都没有乐趣了呜呜!” “快被你勒死了。” 江妄拉开他的手:“乖,大哥不会说好听话,但大哥爱你,不过你有游戏不就够了,还要什么乐趣?” “诶,江哥你在吃醋吗?” 池唯弯起眼睛嘿嘿两声,乐呵道:“别吃醋,我最稀罕的还是江哥你,游戏在你面前得排第二,为你我可以毅然放弃游戏!” “多谢,不过算了。” 江妄对他的彩虹屁性质的鬼话左耳进右耳出,抬步往座位走:“你又打不了我,稀罕我干嘛,还是继续打你的游戏去吧。” “游戏不一定要分胜负,除了排位还有娱乐,论起好玩儿,我还是觉得游戏比不过江哥!江哥就是YYDS!” 池唯抬高了手笑嘻嘻勾住江妄肩膀跟着他一起往里走,问他哪儿来的橘子。 江妄随口告诉他慕窈给的,说完忽然想起遇见慕窈前和周成发到一半的消息,扭头往池唯脸上打量一圈。 ——不见缺乏睡眠的模样,反而格外精神奕奕,红光满面。 嗯,确实古里古怪。 探究道:“菜菜,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池唯咦了一声,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很明显吗?” “你说呢?”江妄扯起嘴角:“就差头顶冒烟放礼花了。” 说着眼神习惯一转,不经意又跟正好抱着一叠作业本的沈修然撞了上。 这次后者动作更快些。 率先将视线移向池唯搭在他肩膀的那只手上——小臂隔着布料压着腺体。 眼神几不可见一沉,很快垂目抱着作业本转身出了教室。 江妄在他看过来时步伐节奏就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直到对方离开,眼帘颤了几番,方才抿唇不着痕迹继续往前走。 拉开凳子让书包先坐好,其次才是手长腿长的江妄。 “说吧。”江妄往黑板右侧的今日课程表看了一眼,低头去翻英语书:“什么好事,是不是找到1块一颗星的跳楼大甩卖代练了?” “当然不是,星星我自己就能打上去,才不需要代练。” 池唯先是信心满满肯定了一番自己的游戏水平,然后才做出一副不好意思含羞带怯的甜蜜表情:“不过江哥你猜对了,确实跟游戏有关。” “” 江妄感觉眼睛被糊了一把朝天椒:“你拿出点人样来,直说。” 池唯:“我有cp了。” “???” “CP?”玩游戏从来不关注大厅聊天频道的江妄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 池唯咽了一口唾沫,压低的声音也掩不住毛头小子的春心萌动:“这么说江哥你可能知道,那我换个通俗点的说法。” “我,网!恋!了!” “”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池唯仗着英语老师没来守自习,正大光明跟江妄挤在一个凳子上,举着英语书满面群光地向江妄介绍了他的网恋对象。 包括但不限于对方姑娘是如何通过附近的人加上他的好友,说话是如何乖巧可爱,游戏操作是如何高端牛逼,以及闪现为他挡大的时候是如何让人心动不已 后面浮夸的一串描述江妄听得头都大了,就抓住一个重点:“附近的人有那么多,人姑娘段位也比你高,怎么就单加了你一个?” 池唯顿时扬起自豪脸:“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小羊,小羊说了,因为我的ID是一排玩家里最特别最耀眼醒目的,所以她一眼就相中我,并且向我发送好友请求了!” 江妄咬了咬腮帮,有点忘了他的名字:“你游戏ID叫什么来着?” 池唯挺起胸膛:“网恋被绿80次!” 江妄:“” 真诚发问这个ID耀眼夺目在哪里? 是不是因为每个字都散发着一抹清新的绿光?? 心情复杂地想说点什么,却又迫于不想伤害单纯男孩幼小心灵几度欲言又止。 思量一番,还是选择爱怜摸摸他尚且黑亮的脑袋:“菜菜,网恋有风险,你,还是自已多注意,从80到81只有一步之遥,改名卡还要九块钱呢。” “我知道,放心吧江哥,我又不傻!” 池唯说:“对了江哥,你要帮我暂时保密哦,除了我们宿舍几个,我还没有跟其他人说过,这是我们哥四个的小秘密。” “七崽他们也不知道?” 池唯摇头,顾虑道:“七崽最八卦了,他知道了一定每天抓着我不放,我得等和小羊感情更稳定一点再告诉他们,不然万一回头两天就分了,那多尴尬呀。” 江妄点头表示理解:“行,我保密。” 池唯满意了,乐得合不拢嘴。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倾听者,还想继续说点儿网恋甜蜜日常,可惜英语老师中途赶了过来,无奈只能颠颠回到自己位置安分背单词。 中午午饭后,江妄说话算话给慕窈送去奶茶,本想接着这个时间把话说清楚,可惜慕窈正火力全开在抄同桌政治试卷,说是下午要检查,她昨天忘记做了。 “你有什么要紧事吗?”慕窈抬头问他,不看本子竟然也能继续往下抄,熟练度可见一斑。 这种生死关头江妄很懂,果断放弃原计划:“没什么,不算要紧,回头再说也一样,学姐你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恹恹回到教室眯了个聊胜于无的午觉,整个下午依旧在斜阳照射中昏昏欲睡。 下午语文课,因为恰好撞上年纪语文组开会,老师干脆放了他们自己看订阅报。 江妄一看这种读物瞌睡虫就肆虐得更厉害。 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食指在报纸上百无聊赖划拉着,眼睛半闭不睁,课时过半时终于忍不住打了第一个哈欠。 含着满眶被哈欠挤出的眼泪,抬眼的同时,有些湿漉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前桌的后颈上。 爱美是人的天性,对美好事物有所追求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江妄对好看的东西抱着比常人更热忱三分的心态也并不为过。 面对好看的事物,他的抵抗力就会直线下降,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所有人都下意识惧怕沈修然的时候他会傻了吧唧往人跟前凑。 虽不是主要原因,但至少也能占个三分之一。 沈修然这个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看。 至少是江妄过去十七年里见到过最好看的,气质好长相佳,每个五官每个角度都完美,甚至连背影都堪称一声赏心悦目。 以至于往日他每每闲不住了就会想要动手动脚碰碰他的背脊,勾勾他的衣领 当然现在已经没那个胆子了。 害怕是事实,天性却依旧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像现在,江妄还是不可避免被沈修然泛着红的后颈吸引了。 骨感修长,冷白的皮肤在一侧被覆盖上一处绯红,慢慢向外扩散变淡,仿佛悬崖边载着满身细雪的郁郁青松被系上一根红丝带。 绵延的苍茫被一抹浓烈点缀,美得让人心惊。 江妄看着,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沈修然喉结上了一点朱砂痣。 万丈白雪一点红。 虽然沈修然这个人不讨喜,但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太多不可复制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绝色。 不过欣赏终归只是欣赏,江妄理智始终在线。 所以在下一秒福至心灵的瞬间,他突然就睁大眼倏地坐直了。 困意顿消,整个人精神一振。 脖颈一侧泛红那不就是腺体的位置? 腺体泛红那不就是, 易感期?! 第28章 真爱 小群里又闹腾起来了。 宋漾:【池唯周周最近找你玩游戏了吗?】 许云嘉:【周周?】 俞东遇:【周周?】 池唯:【周周?!宋漾你什么时候跟那个烦人精关系这么好了?!】 宋漾:【没有哇/可爱, 就一起打过几次球而已,而且你不觉得周周两个字打起来很顺手吗?】 池唯:【不顺!很扎!!!】 池唯:【他敢找我玩游戏,我就敢把他拉黑!谁要跟烦人精一起玩游戏, 我怕自己猝死在中路!】 周成:【这个周同学好像跟小池格外投缘啊。】 池唯:【谁跟他投缘了, 室长你别乱说!很吓人的!】 宋漾:【可是周周挺喜欢你诶, 还问我你的游戏ID说要找你一起玩游戏,他好像段位很高, 打得也好, 送上门的大腿你真的不考虑抱抱?】 池唯:【我才不稀罕!】 池唯:【我自己就是大腿!而且我有人一起玩了, 才不要跟他玩!】 宋漾:【谁?】 池唯:【我干嘛告诉你!】 池唯:【而且我们还有账没算清楚呢,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把我的微信号给那个烦!人!精!】 江妄手机开着振动,因为这群精力旺盛热衷刷屏的年轻人在抽屉里振成小蜜蜂。 掏出来粗粗看了一看, 没心情掺和, 连同振动一起关了又扔回抽屉。 继续盯着沈修然泛红的后颈纠结不安。 上次误打误撞在他易感期时闯进他宿舍被攥着手威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是江妄第一次被沈修然吓到。 虽然当时感受无几,但现在回想起来就是止不住后怕。 一个Oga, 跟易感期的Alpha独处一室,妥妥是会被咬的吧? 他现在就是脆皮鸡一只,沈修然没在易感期就咬得他那么疼,要在易感期, 那不得直接一口咬断他脖子? 啧! 江某人烦躁地揪一把头发,到底是谁说的一回生二回熟的? 他这都快被咬第三回了,为什么还是接受困难? 整整两节课,订阅报上写了什么江妄再没看进去一个字,他在忙着忐忑不安观察着他貌似进入危险期的前桌。 手和脚收敛得不敢越界半寸, 连下课都趴在桌上装死不跟人聊天, 尽最大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企图让某个危险人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 甚至连厕所都不敢去。 上回升旗仪式发情赶往团委办公室被中途拉进角落口头应下卖国条约又被摁着咬的阴影有点大,他都怕自己上厕所半路又被截道拽进小角落。 不知道是他装死成效太显著还是他单纯脑补太过,大半个下午过去,沈修然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状,除了颈间始终没有消退的绯红,一切如常。 江妄的判断被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他想太多? 也没规定脖子红就一定是易感期吧,万一只是过敏,或者夕阳太晃晒的? 抱着不确定的心思,最后一个课间,江妄下楼去买了瓶桃子汽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回到教室,坐在门口的段晓曼图方便给了他两本练习册,一本他的,一本沈修然的。 “江哥帮个忙带一下,我就不下位置了。”段晓曼笑嘻嘻道。 江妄嗯了声说“行”,拧上瓶盖接过练习册,正巧许云嘉从走廊进进来,见江妄在,手痒地往他后脖颈捏了两下:“儿子,买水也不知道帮爸爸带一瓶?” 江妄礼貌送他一句:“请滚。” 绕过讲台走到沈修然身边停下,江妄规矩地将不属于他的那本练习册摆在它真正主人的桌面右上角,跟另外一堆尺寸相同的书本重叠在一起:“班长,你的练习册。” 收回手时,目光飞快且不着痕迹在他脸上飞快打量一圈: 面无表情,神色冷漠,看上去确实不见什么异样,就连嘴角抿起的疏离冷淡的弧度都与往常无异。 好像确实不是进入易感期的样子。 江妄暗松一口气,彻底放下戒备了。 可回到座位坐下转念再想,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不大厚道。 发情期时闷头找人帮忙,虽然被咬疼了,但沈修然确确实实是帮了他。 现在换做对方易感期,他却就只想着逃避不管不理 太忘恩负义白眼狼,白到江妄有点膈应自己。 他晃了晃汽水放回桌上,看着气泡从淡粉色的汽水里慢慢往上升腾,直到浮至最表面凝聚,破碎。 算了。一码归一码,沈修然帮他保守秘密,他搬过去跟他当空气清新剂,这抵平了。 沈修然帮他渡过发情期,那么他就帮沈修然渡过易感期,这很公平。 何况他这一个月里发情期都会不稳定“驾到”,总不能一昧的让人帮他,反过来却对人家的特殊时期置之不理吧? 他把自己说服了。 沈修然是Alpha,总归是会有易感期的,就算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后天,大后天 不就是咬一口么,再疼终归疼不死。 行,他决定了,要是沈修然真的进了易感期,给他咬就给他咬吧。 只一点,得说清楚了只能在宿舍咬。 他现在除了个“脆皮鸡”属性,还被点亮了个“睡美人”属性,被咬完百分百的原地睡着,他不想再被沈修然当众公主抱抱回宿舍了。 真的,真的,很没有男子汉气概。 江妄在这里闷头自顾自一番自我反省,却不知一番行动早落进了有心观者的眼中。 段晓曼无意观望到江妄送练习册的一幕,稀奇地咦了一声转头想跟隔壁桌说话,才发现隔壁位置早空了,人不知去了哪儿,只能临时改变目标,扭头去跟后桌的许云嘉寻求共鸣。 “许哥许哥,江哥最近是转性了吗?” 许云嘉:“???” 皱着一张脸远远瞅着江妄,左看看又看看,咧嘴嘶地一声:“也不像个小姑娘啊?你怎么会有这么岂有此理的想法?” 段晓曼:“” 段晓曼:“想什么呢,不是性别的性,是性格的性!” 许云嘉:“哦,你继续。” 段晓曼:“就是江哥最近安分好多啊,都不去招班长了,送练习册就真的纯送练习册,连丢丢火花都没擦亮,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她砸吧着嘴思索:“难道分化真的能使人成熟?江哥现在变成了成熟的Alpha,已经看不上过去那些小打小闹?” “成熟?” 许云嘉嗤了一声:“别逗,就算再过十年,估计这个词跟他不沾边。” 段晓曼虚心求教:“那这个现象该怎么解释?” 许云嘉想了想,若有所思看着江妄:“可能是住在一起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没了产生美的距离,失去兴趣了?” 段晓曼踌躇:“是,这样?” 许云嘉:“嗯应该是吧?” “” “” 感觉说了个寂寞是怎么回事? 也就江妄不知道他们猜测着什么,要是知道,估计得原地送他们一人一声敞亮的“喝,tui!” 他那哪里是失去兴致不招惹? 他分明就是一鸣惊人,直接招到鬼了。 周四没有晚自习,江妄在和池唯许云嘉吃晚饭的时候收到的慕窈的消息,问他今天是想要说什么事。 她有点强迫症,被吊胃口能心塞一整天,不得到答案晚上睡觉都要惦记。 江妄反问她在那儿,慕窈答跟朋友在一中附近吃烤鱼。 一中,烤鱼 某些奇妙的记忆回笼,江妄有些牙疼:怎么大家都在往那跑。 慕窈:【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微信说不行吗?】 慕窈:【你成功让我更好奇了。】 江妄犹豫了一下,妥协了:【不是,微信说也行。】 原本觉得这种事当面说再道个歉比较好,但现在想想微信说也不是不可以,不用等机会随时说都行,还不用担心不小心被人撞见。 于是跟许云嘉他们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了,边往宿舍走边斟酌着怎么回慕窈消息。 不能老实交代生理分化撞号,说“我今后不准备继续追你了”吧渣男气息又太重,江妄伤脑筋半晌,想了个还算委婉折中的说法: 江妄:【学姐,我之后可能没办法继续给你送奶茶了。】 慕窈:【咦?】 慕窈:【怎么,你移情别恋了吗?】 江妄: 一个二个都这样觉得,他看起来真的很有移情别恋的潜质么。 颇有些无奈地准备顺着她的话往下接,结果一个不察竟然被池唯昨天胡乱一通叭叭洗了脑。 提起移情别恋,明明脑袋里想的回复是“对啊我已经移情别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动手打出来发送的却是: 【对啊,我已经移情别恋我们班长了。】 “” “” “!!!” 江妄原地炸了。 擦!! 擦擦擦!!! 他说了什么!! 什么移情别恋!! 什么喜欢班长?!! 他脑子是被土耳其的热气球挤到外太空了吗!!! 咕咚咽了口唾沫,手忙脚乱想要撤回,可惜为时已晚。 手机对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他的消息,ID变成了正在输入中,下一秒就发来回复: 【哇我猜对了吗,居然真的是这样OVO!】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还犹豫这么久。】 【恭喜你呀终于找到真爱!】 【不过老实讲,我刚刚还以为你要说准备认真学习了呢2333,见谅,那么老土的回答确实不是你的风格~】 “” 江妄的持续爆瞬间定格。 看完最后一句,面无表情将刚打好的原版回答删了个干净,换成一句看似淡定实际麻木的: 【是的,你猜对了。】 慕窈看来是真高兴,比她自己谈了恋爱还要高兴: 【你们班长人怎么样啊?】 【怎么一个班这么久,你现在才发现喜欢人家?】 【人家也喜欢你吗?还是你单恋?】 【长相如何,是不是特别好看?!】 江妄有点心塞。 追着这么久的人听说自己移情别恋了竟然这么开心,他是有多失败? 心情复杂。 行吧,既然对方没有难过的迹象,他也不惮当个小渣男了,干脆将错就错把谎话进行到底。 反正,慕窈她也不认识沈修然。 【人特别好,就是太高冷不爱理人。】 【我慢热,分化完了才发现喜欢他来着。】 【单恋,希望高考之前能追上吧。】 【至于长相,不吹不擂,我们班长他确实是个,人间绝色。】 一顿胡言乱语,除了最后一句,江妄连打字都觉得是在对自己进行精神折磨。 单恋,还高考前追上? 追上做什么,方便伸脖子过去给人当空气清新剂外加磨牙棒? 还是别了,他惜命。 江妄回到宿舍推开门时,沈修然正将什么东西扔进垃圾桶,闻声抬头朝他看过来。 宿舍里没有开灯,阳台的门窗倒是大开着。 沈修然背对着阳光,江妄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闻到空气里隐约的一点烈酒味。 Oga对Alpha的信息素总是敏感的,尤其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 就算弥散的酒香已经被阳台涌入的风吹得几乎烟消云散,他仍能敏锐感知到在他踏入的瞬间,“苟活”的信息素不管不顾朝他涌来。 可惜味道实在太淡,力量太弱,夹带的侵略性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好像,它们在竭力试图拥抱他。 江妄心跳漏了一拍。 大概被这一抹挣扎的温柔蛊惑了,他难得地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沈修然的注视。 外套兜里揣着早上慕窈给他的橙子,指尖无意识捻了一下,忽然想起昨日晚自习后被问的极具侮辱性的一句“是不是怕我”。 怕不怕? 当然还是怕的。 但是头铁嘴硬如江妄,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为了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的“不怕”,江妄只原地思索了一瞬,紧接着毫不犹豫提步走到沈修然面前。 时隔几周,水果派送员再次上线:“要不要尝个橘子?” 他将橘子完全摊开在掌心递到沈修然面前,和之前递桃子时一般无二的动作。 他似乎格外钟情于这种毫无保留的给予方式。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橙子也未见脱手。 其实他也就送水果这点胆量还在,往人肩膀上放的胆子早就没了。 见他不收,略一偏头无所谓地笑笑,握紧橘子正要收手,动作到一半却猛然被攥住手腕往前用力一拉—— 手掌脱了力,橙子啪地掉在地上。 江妄一惊,睁大眼睛想要后退,却又被对方另一只手扣住了后颈阻了退路。 阻隔贴被撕下,周围的空气被染上了淡淡的甜茶冽香。 沈修然倾身靠近,双手禁锢着不允许他后退半分,偏头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在他颈侧细细地嗅。 江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盘不需要筷子的香喷喷红烧肉,只要面前这位进食者想,张嘴就能将他一口干干净净吞掉。 热气喷洒在颈侧,托肌肉记忆的福,他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江妄整个人僵硬得不行。 沈修然越是靠近,他不安抵触想要逃离的情绪就越强烈。 直到对方的鼻尖轻轻触到散发着甜香的皮肤,江妄被记忆里痛觉支配的恐惧几乎到达临界点。 他扛不住了,想要用尽全力将他将他推开—— 肩膀忽然一沉。 略显沉重的呼吸近在耳畔。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沈修然放任自己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肩上。 跋山涉水行过万里,一身疲惫终于有了依靠。 第29章 红痕 向来强势得如同穿戴着一身铜盔铁甲的人低头了, 表现出来的弱势比始终被保护在温室中的娇贵花朵露怯示弱更容易让人触动。 恍惚一瞬,挣扎逃离的心思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化为齑粉。 江妄盯着沈修然身后白茫茫的墙面,脑袋里也白茫茫了。 多了两分道不明的忡忡紧张。 听了一会儿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 前不久才被推翻的猜想又翻了回来。 犹豫了一会儿,江妄还是挣扎着将那个被自己忐忑惦记一天的问题问出口:“嗳,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沈修然没有说话, 却有了动作。 他从他肩上抬起头, 在不过几寸的距离下直视他。 江妄终于可以看见他的眼睛了。 一如以往黑沉不见底, 但比之平时死水般的寂静,又多了几分隐隐翻涌的凌乱暴躁。 他似乎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不知算不算被刚刚那极具依赖意味的一靠迷惑了神智,父爱泛滥, 江妄竟然觉得此刻的沈修然有些可怜。 像只受伤落难独自舔舐伤口的野兽, 企图以凶猛的气势企图吓退靠近的人, 以此掩饰后背淋漓的伤口。 可是一边抗拒, 一边却又忍不住想要从人类那里获得帮助。 知道可能不合适,但是江妄还是不合时宜地心软了。 眼神闪烁了, 抿了抿嘴角显出酒窝, 眼角略微弯起弧度, 故作轻松开口:“班长, 这么婆婆妈妈不像你啊。” “想咬就咬呗, 我又没说不给你——” “两次。” 江妄没说完的话被沈修然没头没尾的两个字打断了,话音顿住,面上显出明显的疑惑:“什么?” 沈修然扣在他后颈的手掌加重了两分力道, 疼不至于, 只是压迫感更重了。 “江妄,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 他的视线始终直视着江妄的眼睛, 杂糅着眼底翻腾的雾气,属于Alpha不可告人的占有欲也暴露出来:“任何东西,包括我的信息素。”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在他提及信息素时,江妄脑海里自然浮现出清晨的一幕,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刚被激发的那点儿怜悯转眼灰飞烟灭。 江妄面色骤变:“喂,我可不是你的所有物。” “所以我没有限制你的自由。” 沈修然一字一句沉声吐出:“我的东西,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但是江妄,我不希望从你身上,再闻到其他Alpha的任何味道。” 沈修然此人,无论是周身气场,还是信息素,还是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都含着极强的侵略性。 被他这样盯着,刺骨凉意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蹿上背脊。 江妄头皮一阵发麻。 呼吸窒住,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有病,智商被飞船快递到了外太空,才会觉得这个人可怜。 哪里可怜? 明明是他更可怜! 沈修然最后也没有咬他。 虽然他努力了,可惜最后还是没能稳住心态。 在恢复自由后,第一时间飞快逃离现场,将另一个人孤零零扔在这个被压抑拥挤到让人快要呼吸困难的一方天地。 果然猛兽就是猛兽,就算是受了伤,也丝毫不影响他一爪子轻松拍死他一只外强中干的小野猫。 305宿舍。 池唯正戴着耳机跟他的网恋小女友玩游戏。 “小羊,下把看我,你选个辅助挂在我头上给我加油就好!” “那是当然!淮清第一野王可不是吹的!” “嗳呀嗳呀你,你都叫老公了,那我不得好好保护你——咦,江哥?” 虚掩的门被推开,池唯听见动静,回头就逮到一只面如菜色的江妄。 “?” 池唯面露不解,低头对着手机温柔说声“乖乖等我一会儿啊”,关掉麦克风看向江妄:“江哥,你这是咋了?白日撞鬼了?”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池唯真相了。 江妄有苦不能言,两手揣兜死要面子维持大哥风范:“没怎么,宿舍里进了只马蜂,差点被扎,过来躲躲,顺便回来看看我儿子。” 说着,兀自晃悠到阳台,开始有一下没一下捣鼓他的鱼缸。 “马蜂?我们学校还有马蜂?” 池唯皱着鼻子疑惑嘀咕两声,很快小羊发来消息问他还玩不玩,池唯立刻将什么牛蜂马蜂全抛到脑后,满面春光继续陪小女朋友畅游峡谷去了。 江妄伸出食指放进水里,凉爽的温度浸透指节。 满缸水被他搅得“波澜四起”,错综的情绪反而渐渐平复下来。 就是沉甸甸的,像坠着一颗半重不重的秤砣,不懈试图想要将他往更深更黑的地方拉扯。 说不上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始终想不明白,沈修然到底有没有进入易感期? 如果没有,突然发作的阴郁反常怎么解释? 如果有,他又为什么没有咬他? 他不觉得沈修然会是那种宁愿压抑自己也不愿意标记他的人,毕竟他们之间临时标记都已经有过两次了,现在才来矫情地抗拒标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没注意沾上了池唯或者许云嘉的信息素,他才怪癖发作不肯咬他? 放在其他人身上可以算离奇的原因放在沈修然身上毫不违和。 江妄想起那人几乎是威胁警告的眼神,指尖一蜷,不由打了个冷战。 开门声响起,许云嘉半干着脑袋从洗漱室出来,看见正在霍霍浴缸的江妄时露出个挺意外的眼神:“哟,儿砸,回来啦?” 江妄偏头瞥他,惯性扯起嘴角一声嗤笑:“是啊,你爹回来了,还站着干什么赶紧跪啊。” “跪个屁,我直接五体投地给你行个大礼得了!” 许云嘉翻个白眼骂一句,将毛巾随手晾上,问他:“怎么不陪你的宝贝班长了?” 江妄幼稚地用弹脑瓜崩的手法去弹鱼缸,企图吓跑因为好奇凑过来贴着边缘的小鱼:“我要是说我正在跟他玩躲猫猫,你信吗?” 许云嘉嘴角一抽:“沈修然跟你玩躲猫猫?当我傻逼?” 江妄就掀着眼皮静静看着他。 许云嘉:“” 许云嘉:“真的?” 江妄满意地笑了,乐道:“看,你真的就是傻逼。” “” 许云嘉后槽牙差点咬碎,眉头打结:“你特么!老子真信了你的邪!” 江妄嘚瑟哼了声,转头继续看他的金鱼儿子们,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哎,你怎么照顾你兄弟姐妹的,怎么色泽都不鲜艳了?” 他戳着鱼缸外侧皱眉嘀咕:“我记得有条‘金角大王’来着,怎么被你养褪色了吗?” “屁的兄弟姐妹啊。” 许云嘉真是服了江妄,三句话里总能腾出一句来占他便宜,没好气道:“你留的那一批儿子都死完了,这几条是新买的,没有你的‘金角大王’。” 江妄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难怪这么眼生,原来是又换了一批儿子啊。” 说着想到什么,又问:“那你安葬它们了吗?” 许云嘉:“??我怎么安葬?钻下水道捞回来?” “为什么是下水道?” 江妄发现了华点,皱眉:“它们是怎么牺牲的?” 许云嘉:“哦,我换水的时候没注意,连水带鱼一起倒马桶里了。” 江妄:“” 阴恻恻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残害手足的杀鱼凶手。” “滚蛋吧你!” 许云嘉啧了一声,嘴上说不过干脆准备动手了。 看他又想过来捏自己脖子,早就习惯成自然的江妄连躲都懒得躲。 可就在许云嘉一身沐浴乳的味道钻进鼻腔的瞬间,江妄忽然想到什么,面色登时一紧,惊弓之鸟般迅速退后两步躲开。 许云嘉:“靠,你这么大反应干嘛?”他看看江妄,再看看自己手心,也没长刺啊。 江妄跟他保持着两步的安全距离,一本正经:“小毛孩儿没上没下,你爹我身骄肉贵,是你想碰就能碰的?” “” 许云嘉彻底不想搭理他了。 嘴角抽搐着跨进宿舍开始翻箱倒柜找他那上次不知道随手塞到了哪里的电吹风。 阳台恢复安静。 许云嘉转身的同时,江妄脸渐渐垮起,心态也跟着崩了。 救命,他刚刚做了什么? 就为了不沾上其他Alpha的味道,第一次躲开了他儿子的魔爪??? 苍天,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沈修然这个魔鬼? 看他被逼成了什么样子,竟然连为夫守节的羞耻作态都拿出来了??? 人生宣布完蛋。 江妄垂头丧气在305一直呆到快熄灯才磨磨蹭蹭准备打道回府。 不,打道回狼窝。 临走前池唯短暂将注意从游戏分出一点注意力,扭头善意提醒他:“江哥,记得睡觉时检查一下被子,万一马蜂钻进去了,被蛰可是很疼的!” 江妄面无表情拉开门:“哦。” 沈修然不在宿舍里,浴室有水声传来,估计是在洗澡。 江妄战战兢兢,为不用跟他碰面而松了口气。 洗漱完毕准备钻进被窝时鬼使神差地抖了下被子,抖完才惊觉自己犯蠢了。 本来就是随口胡扯的借口,难不成真指望能抖出只马蜂来? 悻悻爬上床窝好,到了熄灯的时间,沈修然也没从浴室里出来。 没心思玩手机,在桌面胡乱划拉两下觉得没意思了便又塞回枕头底下,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本来已经做好了失眠到半夜的准备,意外的是今晚却困意来得格外迅速,才不过三五分钟便顺利陷入梦乡。 只可惜不是什么好梦。 与上次魂穿醉蟹的梦境异曲同工,这一次,江妄梦见了自己变成了一只小蜜蜂—— 倒霉催地撞上蜘蛛网被缠得死紧的小蜜蜂。 翅膀和双手都被裹得无法动弹,一只体型比他大了几十倍的蜘蛛抖落着八条恐怖的黑长腿正一步步向他靠近。 江小蜜蜂快要吓破胆。 在大蜘蛛一只前腿伸过来的时候惊恐挣扎着偏头躲开,被一腿划拉到脖子,痛痒酥麻的感觉扩散至全身 沈修然坐在床边,借着从阳台外篮球场上透进来的光静静看着江妄。 太阳穴里跳动的痛觉神经已经被抑制剂压下大半,苟延残喘的痛感依旧难以忽视。 为什么? 分明是可以安抚他的味道,在他到来之后,他的情况反而变得更加极端起来,下午被扔进垃圾桶里的两只定向抑制剂的空瓶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变得更严重了。 从前尚可忍耐的疼痛煎熬在他标记过江妄后变本加厉,切肤转为蚀骨,定向抑制剂的效用直线下降。 无时无刻不渴望着靠近江妄。 标记他,独占他所有信息素的暴戾贪婪疯狂滋生,和他的理智撕扯对抗。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 江妄已经快要成为他的瘾了。 闭了闭眼睛,缓缓倾身靠近这个致命吸引着他的甜香味散发源。 甜茶的味道干净纯粹,带着不可忽视的青涩诱惑,它们救治着他的疼痛,同时不知疲倦地努力将他拽入另一个深渊。 瓷白的皮肤被夜蒙上冷色,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咬下去,标记下去,将他完全染上你的味道。 它们吵得他脑袋每根弦都绷紧了,太阳穴突突地跳,被压制短暂沉睡的暴躁在挣扎着试图苏醒。 沈修然背对着阳台,整个人犹如藏在暗处的影子,一面跟随者他的主人,一面想要霸占想要吞噬。 伸出手靠近,指尖在即将触碰到耳垂时,手下的人动了。 似乎是潜意识察觉到注视,江妄睡得不安稳,眉头轻轻蹙着,无意识偏了偏脑袋,恰好将半张脸落入了他的掌心。 暴露出另一边完整一侧脖颈,和正面可见的小半腺体。 沈修然眯了眯眼,双眸染上夜色,越见黝深。 倾身靠近不断吸引着他的地方,越近,茶香越深,越让他难以克制。 被犬牙压在腺体表层脆弱的皮肤上,即便是深陷梦境,江妄还是条件反射敏感地抖了一下。 眉头皱得更紧,手上也开始挣扎,可惜迷糊的意识所能调动的力气有限,掌骨才抵上对方肩膀便被扣住手腕压在枕头一侧。 反抗尚未开始便被轻而易举压制。 沈修然稍稍用力犬牙压得皮肤下陷,只需要再添上两分力气,便能刺入皮肤。 神经因为兴奋的渴望而绷紧,它们在为即将获得的安抚盛宴欢呼雀跃。 烈酒的味道悄无声息渗透出来,如同无数双无形的手源源不断伸向江妄,它们也企图分一杯羹。 躁动的气息无力自控,霸道地缠住甜茶味不断与秋夜从阳台涌入的晚风交织摩擦,升温,发烫,沸腾,爆炸—— 宣告失败。 热量堆积到顶点,只差临门一咬时,沈修然退缩了。 他还是没有咬下去。 空欢喜一阵的信息素无处发泄,躁动地在宣布抗议。 手指添上了两分力道。 沈修然隐忍地阖上眼,重力压满肩头。 最终,疲惫地垂下脑袋,额头抵在江妄温热的颈窝,呼吸滚烫。 再等等。 沈修然,再忍忍 这不像你了。 江妄睡眠质量很诡异。 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很坏,且最忌讳做梦。 别人一梦是梦完一个继续睡,睡醒梦的全忘记,到他这里就成了梦完一个接一个,别想安稳继续睡。 所以昨晚从变身小蜜蜂开始,噩梦连连的一夜就开启了。 又是一夜没睡好,早上打着哈欠到教室,睡眼朦胧翻开语文书,连一节哇啦啦的早自习也没熬过去便光荣宣布倒下。 沈修然肩头被不轻不重碰到。 转脸一看,是睡着的某人无所畏惧了,顾不上自己定下的不能越界“刷存在”的规矩,一只手大喇喇搭过桌面微垂在他身侧。 江妄骨架小,手也比同龄男生小,皮肤瓷白,指节细长骨节分明,腕骨因为下垂的状态嶙峋凸起更加明显。 如果上面能停上一只蝴蝶,一定会很好看。 手腕同样骨感得纤细,只是此时上面多了一圈极其明显的红痕。 暗红的颜色被白皙的皮肤对比得扎眼明显,像被刻意打上的标记,明目张胆宣誓占有。 沈修然盯着这一抹红痕,长睫掩映下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啪。 突兀出现的一只手拍在垂落的手背上。 没用多大力气,还是听得一声脆响。 许云嘉:“儿砸,昨晚半夜偷猪了吗?睡死了?” 沈修然眉头几不可见皱了皱,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江妄迷迷糊糊醒过来,下巴离不开臂弯,迷蒙着眼睛去看许云嘉:“你在说什么,我都没有你宿舍钥匙了,怎么偷你?” 声音还哑哑的,困成狗了也不忘损人。 许云嘉嘴贱又爱欠又说不过他,咬着后槽牙愤愤往他脑袋上呼噜一把,嘴上却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跟你一般见识,你的听写本,拿去。” 他将一本作业本扔到江妄桌上,准备愤然离场时眼神一扫,才想起来险些忘了件事。 “我说你这是个什么造型?” 他指着江妄手上一圈红痕:“你干嘛了?” 江妄顺着他的指的地方看一眼,满不在乎:“哦,不清楚,早上起来就有了,可能是昨晚睡觉不小心撞到了吧。” “撞哪儿能撞成这样?” 许云嘉鼻翼直抽抽:“你是把手卡床缝了吧?” “可能吧,谁知道。” 他昨晚光顾着跟大蜘蛛殊死搏斗了,哪儿还顾得上卡缝不卡缝。 许云嘉左看看右看看,好奇戳了一下—— “嘶!” 江妄登时倒垂一口凉气,瞌睡虫一下跑光了,抱着手腕瞪许云嘉:“你有毒?” 许云嘉也惊了:“很痛?” 江妄:“屁话。” 许云嘉:“江妹,你这脆皮得有点离谱啊,卡个床缝卡出淤血就算了,你还疼痛后遗症?” 江妄死鱼眼:“说了你爹我冰肌玉骨身娇肉贵。” “脆皮鸡十三元一斤。” “猪肉,三十一斤。” “那也比你贵。” “是啊,你这只猪。” 两个人莫名其妙就杠起来了,不知还有一位吃瓜群众默不作声见证了全部。 俞东遇撇着嘴角认真思索,喃喃自语:“一个Alpha,怎么会脆弱成这个样子?不应该啊” 正猫着腰蹲他旁边吃他带来的灌汤小笼包的程栖听见他嘀咕了,戳一下他大腿:“嘟囔什么呢,大点声,听不见。” “没什么,背书呢。” 俞东遇低头揉揉程栖小脑袋:“味道怎么样,好吃吧?” 程栖竖起大拇指:“阿姨手艺越来越好了!” 俞东遇:“你吃的这几个是我包的。” 程栖咀嚼的动作一顿,瞥他:“馅料和面皮也是你做的?” 俞东遇:“那不是。” “哦。”程栖继续吃:“难怪,刚就想说这么好吃的包子,怎么长相这么拉胯。” “” “小没良心的!” 下午接到消息,全年级黑板报得换新主题,下周之前会进行统一评分检查。 段晓曼是宣传委员,课间时上台通知了全班说是时间紧,做板报的同学得放学后留下来,有想要帮忙的可以去找她报名。 周五没有晚自习,江妄还因为昨天的事情跟沈修然单方面尴尬着,抱着能躲一时是一时的心态自告奋勇上了。 程栖喜欢凑这种课后小热闹,因为这种时间闲聊出来的八卦往往最新鲜,也积极跑去报名。 他要留下,毫无悬念俞东遇也跟着留下了。 不过两个人瞎比划的手法不如江妄熟练,留下来也只有打下手的分,大头都是江妄来扛。 三笔两画,粗粗一个看书小人的形态就出来了,手法肉眼可见的熟练,惊掉几个围观者下巴。 “看不出来啊江哥,还会整这个?” “没什么,都是简笔画而已,小学生都会。” “我不会” “嗯,所以你是高中生了。” “” 逻辑奇特。 好像说得对,又好像哪里不对劲。 程栖眼里的江哥形象又高大了不少,看见颜料快没了,殷勤地找出相同颜色调好递过去,门后人影一晃,扭头正好看见从后门路过的熟人。 “诶,宋漾!” 程栖热情招呼他:“你怎么留到这时候啊,你们班也在做板报?” “不是,我回家。” 宋漾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脸色苍白,像是生病了。 江妄打量着他,问:“感冒了吗?” “嗯,好几天了,正好周末回去看看。” 宋漾恹恹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离开了,程栖目送他走远,啧啧两声:“牛逼,感冒好几天也不请假,换我早回家躺着了,还上什么课啊。” 江妄没接话。 他记得宋漾之前偶然间提过一嘴,说跟他那个便宜哥哥合不来,不想跟他呆一块儿。 他那个哥哥在淮大上学,因为离得近,住校时间少,大多时间住在家里,估计宋漾不爱回家也是因为这个。 颜料彻底涂完了,程栖很上道地捧了盘新调好的来。 江妄弯腰去接,忽然腺体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刺痛,像是被微弱电流电了一下,让他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程栖吓了一跳,连忙腾出一只手去扶他:“江哥,你是不是低血压啊?慢点儿,动作别太猛,很容易头晕的。” 江妄心跳乱了。 胡乱嗯了一声,惴惴不安仔细感受着,疼痛又消失了,仿佛刚才那一阵只是他的错觉。 “要不休息一下?” 虚惊一场的江妄摇摇头,随口道:“没事儿,又不是搬砖扛水泥,有什么累的,看不起你江哥?” “怎么会?”江妄头号脑残粉程七崽上线:“江哥天下第一牛掰!” 江妄哂笑着扭头继续他的简笔画上色。 段晓曼下楼买水回来了,顺带捎回来一个小小八卦,神神秘秘问他们:“猜猜我刚刚在楼下遇见谁了?” 程栖:“隔壁班宋漾?” 段晓曼睁大眼:“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刚刚看他下去的啊。” 程栖八卦劲头还没上头就夭折了,无语道:“这个消息一点意思也没有,宋漾我们天天见,遇到又不稀罕。” 段晓曼:“我知道遇见宋漾不稀罕,我想说的是我看见一个男人接走了宋漾,大帅哥。” “大帅哥??” 程栖想到什么,劲头一下死灰复燃,眼睛都亮了:“是不是高高瘦瘦,总是冷着脸不苟言笑,帅得像个大冰山。” 段晓曼点点头:“你又知道?” “知道啊!我上次也看见了,你也觉得超级帅是不是——” 程栖正在兴头上一下被迫噤了声。 俞东遇捏着他的脸皮笑肉不笑:“有多帅啊?看那么仔细。” 程栖掰不开他的手,大着舌头指控他:“暴驴镇压可爱七窄的东东不是东东,是勒圾!” 江妄被程栖奇怪的口音逗乐了。 嘴欠的臭毛病上来,正想掺和两句,一扭头,极淡的甜茶味倏然钻入鼻腔,敏感的气味将他脑神经都麻痹了一瞬。 下一瞬,比刚才乍现的痛觉更重些的肿痛感从腺体处荡开,江妄脸色一下变了。 程栖双手并用使劲拍开俞东遇的钳制,扭头想往江妄旁边躲,结果后者在他转身之际忽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一手捂着脖子一手将画具放在后排就近一个桌上,白着一张脸扔下一句“我有急事先闪一步”便急匆匆往外走。 没迈出两步又险些和拐进来的池唯撞个满怀。 “江哥?”池唯赶紧后退半步,眨眨眼:“你慌慌张张要去哪啊?板报做完啦?” “我,我回宿舍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池唯热心道:“正好我拿上试卷就要回宿舍,我帮你拿吧,反正我闲。” 江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心里慌得不行,还得强忍着假装淡定:“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哎,顺便嘛,跑腿我最在行了。” 池唯说着,鼻尖忽然动了动,眼睛一亮:“什么味道,好香哦,江哥你又吃糖了?新口味吗?” 江妄的小心脏一下被抛至高中,呼吸都屏住了,嘴硬道:“什么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有的啊,江哥你鼻塞么?” 这个味道太吸引人,就是可惜太淡了,有点捕捉困难。 池唯堵在他面前鼓着腮帮认真闻,自己闻不够,还偏着脑袋问后面几个人:“你们闻到了吗?” “没有啊。” 程栖一脸茫然,也想凑近过来:“我来闻闻!” 江妄进退不得,手足无措恨不得能原地消失。 被揭穿Oga身份后可能出现的种种修罗场景走马灯一般从脑海晃过,正当绝望之际,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人—— 失航的船只转角找到灯塔! 江妄觉得此刻的沈修然一点也不可怕了,什么尴尬什么恐惧都是狗屁,他只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班长!” 他压着发抖的嗓子高声喊他。 一时间池唯几个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江妄在他们扭头的同时,趁机耷拉着眼角满是求助的看着沈修然,无声做出示弱的口型: 救救我,求你了。 第30章 办公室 江妄不知道沈修然有没有看懂他的意思。 人就那么表情淡淡站在门口, 似乎根本没打算搭理他,更遑论救他于水火。 江妄心都凉了。 池唯害怕沈修然,尤其觉得此刻的沈修然心情还不大好的样子,多看两眼都没胆, 条件反射瞥了一眼边飞快收回, 想要往江妄身边挪些, 多找点安全感。 殊不知他想要寻求安全感的对方比他还没有安全感。 他在躲沈修然, 江妄则是在躲他。 退后是程栖他们,前面又堵着池唯, 江妄内心是崩溃的。 为什么这种进退两难的状况老是被他撞上, 他上辈子就是个饼干夹心吧! 捂紧腺体后仰和池唯拉开距离, 手足无措只能又一次将求助的目光递给沈修然。 他的救命稻草都在这儿, 他还能躲到哪儿去? 沈修然视线从他捂着脖子的手背缓缓移到他脸上, 看清他眼底蕴含着无助和全部期盼的光。 半晌,终于缓缓开口:“江妄,有事找你, 跟我去一趟团委办公室。” ——悬在心上的大石头砰然落地。 江妄故作镇静“哦”了一声, 离开教室时才发现手掌心都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沈修然一语不发走在前面,江妄不知道他要去哪, 只能被动地跟在他后面一路跟着。 走完走廊拐下楼梯, 从三楼一直走到一楼,路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滞留没有离开的学生。 江妄几次想要开口, 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前走着, 他甚至怀疑沈修然是不是已经忘了后面还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直到在底楼走廊尽头拐进去, 江妄忍不住了。 或者说叫嚣越烈的腺体不允许他继续忍耐了。 “班长, 再走下去, 我可能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 他扶着墙面没有节奏地喘气,措辞夸张:“你想散步改日我可能陪你散一天,现在先借我点儿信息素成吗?” 沈修然恍若未闻。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行至团委办公室的门口停下,从容掏出钥匙打开门。 江妄:“” 他现在不怀疑沈修然是不是忘记他的存在了。 他现在怀疑沈修然根本没看懂他的意思,而且是真的有事要他来办公室一趟! 犹豫着要不要厚着脸皮提点一下,沈修然已经推开门转身看他:“过来。” 江妄心情略显复杂。 白着一张脸走到他面前,勉强挤出一抹苦笑:“班长,你该不会真的有事——” 话未说完,忽然被眼前人搂着肩膀往前一带,轻巧揽进空无一人的团委办公室。 江妄几乎是跌撞地扑在沈修然怀抱,下巴擦过他的右肩,他闻到了近在咫尺的酒香。 咔嚓一声,门再次合上。 沈修然顺势靠在门最近的书桌桌边,吝啬收敛着的烈酒香在这一方天地间逐渐浓郁,细细密密包裹着怀里的Oga,沉沉安抚着他的不适。 疼痛得到缓解,江妄一下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 整个人脱力,双手手掌搭在沈修然臂弯,不客气地将全身重量都压在了沈修然身上。 还好还好 原来他看懂了啊。 本以为会更严重些,至少像前次那样疼得死去活来,仿佛得不到标记下一秒就会原地去世。 但这次,他似乎是被可怜了。 念他太惨,于是改换虚晃一枪,仅仅只用信息素安抚便渐渐将发情期带来的不适悉数压制,跳动的痛觉神经在酒香飘散中归于平静。 江妄是个很讲江湖道义的人。 沈修然又帮了他一次,于是礼尚往来,他默默撕了自己的阻隔贴,释放出甜茶味的信息素,放任它们与沈修然的信息素交织成一体,密不可分。 沈修然不是说喜欢他的信息么。 这样应该算公平的回报了吧? 沈修然看来也乐得收他这个回礼。 因为在他释放出信息素的瞬间,环在腰背上的手臂用上了力气,他被抱得更紧了。 外面有人路过,细细交谈声从一头靠近又往另一头远去。 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江妄被沈修然紧紧拥抱着,他们在互相贪恋对方的信息素。 脆皮的江妄其实被勒得有点疼。 但是适应了一下觉得也还能接受,就den039;zai坚强地忍了下来没吱声。 发情期的不适随着时间推移完全消失。 江妄已经不再需要信息素安抚,但沈修然却还没有放开他。 他半坐着,江妄站在他双腿之间攀着他的肩膀,无所适从地抬了抬脑袋,耳朵无意擦过对方的,触感比过电还微妙三分。 江妄呲牙咬了下舌尖,耳垂有点发红。 又过辗转,江妄怀疑是不是长在他肩上的人终于动了。 沈修然抬头平视他的眼睛,浓墨晕染的双眸看不出情绪。 江妄最受不了跟他这样近距离的对视。 每每如此,他总会不自觉落入下风,觉得自己就是只即将落网的小白兔的既视感不要太强烈。 唯一可取的大概就是受信息素依赖的影响,他在此刻对他的惧怕稍稍消减了些。 “谢了。” 他干巴巴地道谢,眼神不自在地闪躲间,意外有了新的发现。 眉头起了一点褶皱:“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面色和唇色都显得异常苍白,眉宇间也带着难化开的沉郁阴霾。 “跟你没关系。” 沈修然冷着脸将他松开,仿佛刚才紧困着他不撒手的人不是他。 江妄心道我当然知道跟我没关系,但出于人道主人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真没事吧?” 其实就是问了句废话,毕竟这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只可惜有事的人死不领情。 翻脸无情扔下一句“顾好你自己,别多管闲事”,而后收回目光径直离开。 江妄目送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眉尾不由一动,眼中浮出几分若有所思。 不说没发现,怎么这两天,总觉得这人怪怪的。 回教室之前,江妄没忘重新贴上阻隔贴。 只是阻隔得了甜茶味,却阻隔不了被染一身的烈酒味,一进门就被程栖尖着鼻子逮个正着:“哇哦,江哥这就是你的信息素吗?池菜菜果然没骗我,帅气,酷!” 江妄去找自己刚刚扔下的调色盘和笔刷,狐假虎威越来越得心应手:“是的,我也觉得自己很酷。” “又酷又好闻!” 程栖边说边凑个脑袋上来闻,不过没等江妄无情抵开他的脑袋,就被俞东遇勾着脖子拽了回去。 “我的也好闻,你怎么不来闻我的?” 程栖不服地哼哼:“好闻又怎么样,闻太多次早就不新鲜了。” 俞东遇气出假笑,用力将他脑袋揉成鸡窝。 程栖挣扎着逃离魔爪,又蹦跶到已经踩上凳子继续上色的江妄身边:“江哥,你去办公室干什么了?怎么还带一身信息素回来?” 江妄淡定道:“没干什么,就徒手拍死了一只老鼠,激动的。” “???徒手拍老鼠?” 程栖震惊脸:“江哥你这么猛?” 江妄认真点头:“是的。” 我很猛。 “多大尺寸的老鼠啊?!”段晓曼惊恐脸:“你拍完洗手了吗?!” “” “老鼠很多病毒的!!!” “” 善后真麻烦,江妄索性直接闭嘴。 残留的酒香味幽幽钻入鼻腔,江妄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卖身”卖得还挺值。 跟多了个后备医疗保障似的,要是没有沈修然,他这个分化适应期不知得难捱成什么样。 就是这个“恩客”过于阴晴不定,神秘又难搞。 至于危险系数 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是很高? 江妄默默寻思,却不知道这个认知注定寿命不长,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后就会被光速推翻。 他被分配的任务不多,画完就算完成。 功成身退跟程栖俞东遇一起晃到校外吃了个饭,吃完回到宿舍已经是接近八点。 江妄路过503时恰好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池唯气鼓鼓地将许云嘉往外推,嘴里嚷嚷着“你才汉子,你全家都是汉子!” “我就是汉子啊,而且你说对了,确实我全家都是汉子。” 许云嘉嬉皮笑脸逗他,看见江妄了,一个闪身灵活蹿到他身后,十分欠扁地冲池唯补上一句:“至少我两个爹都是。” “三个。” 江妄衔接自然地伸出三根手指,无缝插入他俩的对话:“我也是汉子。” 刚说完手背就挨了一下,许云嘉睁大眼瞪他:“你特么一天不占我便宜会死?” “不占不会死。”江妄正色道:“但是占了会很爽。” “” “大家都是男人,难道你不想爽吗?” “去你的!” 看他吃瘪,江妄乐起来:“所以你们吵什么呢?” 池唯气鼓鼓一张脸:“你问他干了什么!” 面对江妄投来的询问目光,许云嘉无辜耸耸肩:“我没干什么,我只是说了句他的小羊像个汉子而已。” 池唯愤怒咬牙:“小羊才不是,你乱说!” 许云嘉:“是啊是啊,我只是说像而已,现在哪个姑娘说话还会老公哥哥叫那么顺溜,撒娇比撒秧苗还荡漾。” 说着还拐了江妄一肘子,试图寻求共鸣:“是不是?” 江妄迷惑脸:“我怎么知道?又没女孩子跟我撒过娇。不过你们为什么要掰扯这个?菜菜不是都跟那个小羊姑娘连麦玩游戏了吗,是男是女听不出来?” “连什么麦。”许云嘉说:“那个小羊从来就没开过麦。” “?”江妄迷惑更甚:“不开麦怎么撒娇叫哥哥?” “打字呗。”许云嘉说:“一字一个波浪线会不会?那家伙抖得,看得我都起浪了。” “那叫可爱,你懂不懂!” 许云嘉懂不懂不知道,反正江妄不大懂。 不过联系一下两人的相识,他觉得许云嘉的猜测也有道理,因为他想象不出来到底什么样儿的小姑娘会觉得“网恋被绿80次”这个ID耀眼又帅气。 “要不你让她开个麦?”江妄中肯建议:“这样是男是女不就清楚了么?” “小羊绝对不是男的,我百分百确定!” 池唯眼珠转了两圈,忽然眯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因为自己打光棍,现在看我有女朋友所以很羡慕,心里不平衡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登时也不生气了,反而有些得意起来,拿出安慰的口气: “没关系,我理解的,小羊说了她室友也都是单身,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让小羊帮你们介绍,大家都是好兄弟,我脱单了当然也会想着你们。” “” “” 江妄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合适,干脆闭嘴。 许云嘉一言难尽:“说实在,我现在觉得我单身和江妄追不到女神多多少少跟你有点关系,你是不是头太硬克到我们了?” 池唯不可置信:“你居然往我头上扣这种屎盆子?!你这个这个讨厌鬼!” “胡说,我讨人喜欢死了。” 讨人喜欢死了又是什么鬼玩意儿??? 江妄牙龈一哆嗦。 听不下去了,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吵,自己转身回了宿舍。 推开门,江妄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座位双手交叠额头埋在掌心的沈修然。 宿舍没有开灯,太阳也落山了,照射进来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他孤零零坐在那儿,低头看不见表情,一身都浸在暗角里,沉闷又压抑。 他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江妄猜他现在的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儿去。 不过鉴于对方下午时才明确说了不需要他的关心,江妄只犹豫着停顿了一下,就选择装作没看见。 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下单独相处太奇怪了,他干脆收拾了一下带上睡衣溜进浴室。 调好水温,脱T恤时才发现身上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还没有散干净,嗅觉敏锐捕捉到了,江妄不觉怔忪起来。 烦心的隐患被勾起,心情也逐渐变得沉甸。 现在他能求得沈修然暂时帮他保密,可是以后怎么办呢。 孙茵一天不能接受,他就一天不能坦白,可是万一孙茵一辈子不能接受呢? 难道他真的要这样躲躲藏藏一辈子? 想也知道不可能,只要是秘密,就总有被发现的一天,他自认没那个本事能够一直瞒天过海。 第二性别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他藏不住所有蛛丝马迹的。 除非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回家,不出现在孙茵面前 天方夜谭。 可是他真的想不出应对的万全之策。 拖时间慢慢说服孙茵吗? 不可能。 他已经明白了,在孙茵面前这个话题与□□无疑,但凡提一下都能让她原地爆炸。 这一切注定在他分化时就陷入僵局。 坦白没勇气,办法想不出,眼下除了这样继续瞒着耗着,别无他法。 无端端被一座大山压下来,谁都会觉得憋屈。 他现在就是一只被吹胀到极限的气球,看着风光,实际脆弱得不堪一击,随便什么轻轻一扎,就能炸成碎片,空架子原形毕露。 这个澡洗得郁闷又烦躁。 江妄把自己洗得焉头耷脑,裹着一身温热水汽,顶着半干不湿一脑袋拉开门,拥挤在浴室狭小空间的白茫雾气汹涌而出,闷头冲向昏沉夜色。 踏出浴室,江妄长长呼出一口气。 摸了一下腺体的位置,正想将毛巾搭脑袋上,低头瞬间忽然被扣住了手腕勾住腰身,往一旁墙面拽过去—— 被抵在墙上时江妄尚且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颈窝一热。 柔软的发丝蹭着皮肤带起细酥的痒意,和喷洒的热气杂糅在一起,眨眼将周围空气摩擦至滚烫。 第31章 有病 毛巾掉在地上, 浅色慢慢被水渍晕成深色。 江妄整个人都是懵的,手抓着沈修然挽至臂弯的衣料,被迫仰起头, 更方便了对方堪称亲昵靠近。 沈修然力气很大, 让他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脸色苍白, 身上温度却异常的高,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江妄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紧贴在他腰际和背脊的掌心热得滚烫。 还有不断喷洒在他脖颈间的呼吸也陈述着这一事实。 敏感的痒意让他忍不住想要缩起脖子, 抵在背心的那只手察觉到他的意图,往上近乎强势地捏住他的后颈,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干嘛?” 江妄的懵意尚存,往另一边偏了下脑袋。 直到最敏感脆弱的腺体表层被尖锐抵住。 下一秒就会被“咬断脖子”的条件反射出现,登时精神一震, 整个人都清醒了。 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和脑袋里那根弦齐齐紧绷,攥着衣料的五指也不由收紧,指节用力到发白。 沈修然好不对劲啊。 他战战兢兢地想, 整个人都不对劲, 像个重度药物上瘾患者在理智和欲望间互相撕扯抵抗。 而他,貌似就是那个“药”。 以及—— 为什么这个场景这么像刚成精的狐狸精迫不及待要找人吸阳气以续命? 毕竟吸阳气很形象, 狐狸精更形象 啧! 江妄真是服了自己了, 在这么气氛紧张的时刻,他居然还能分出一缕思绪去想些有的没的。 抵着腺体的犬牙过了好一会儿也只是抵着, 不进不退就搁在那儿, 江妄已经能够感觉到细微的刺痛,不出意外只要他再用力一点, 犬牙尖端就能刺破皮肤。 可是他就是不动了。 江妄合理怀疑沈修然在故意搞他心态。 这样不上不下的, 他真的要崩溃。 “嗳。” 江妄主动吱声, 故作镇定的声音没多少异样,到底哪句话有问题直接标出来好吗?这有什么好锁的,你还锁上瘾的是吧: “你要咬就咬,这么比划着是几个意思?” 甜茶香味混着淡香的沐浴乳的清香散发出来,还带着没有散去的湿润气息。 意识被牵着鼻子里走。 他想要咬上去,想要给他临时标记,想要让烈酒的味道驱散另一股讨人厌的淡香,想要完全将怀里的人染上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到底要怎么改,我写什么了嘛?!每次都要逼我放社会主义才能过吗? 不该的,不该是这样。 沈修然困着江妄,如他所猜想,他在理智和欲望之间垂死挣扎太久,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因为他的挣扎发了怒,所以不留情面用疼痛折磨他,企图叫他跪地投降。 可是对于某类人,越压制,反抗就越激烈,他们早就承受过更难以忍受的痛苦,以至于可以不顾一切与强大到可以控制所有人的基因进行对抗。 沈修然,就是其一。 他厌恶极了这种失控的感觉,这种身体和意识不受自己支配,想要无限制靠近另一个个体,依靠他苟延残喘。 他不应该,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烈酒的味道逐渐侵占住空气,与过度紧张失控散发出来的甜茶味逐渐交融,呼吸都是沉郁逼仄。 随着酒香越加浓郁,压在腺体上的犬牙也压着他最脆弱的一根神经。 江妄连呼吸也悄无声息放慢了。 拥抱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压抑,江妄几乎被沈修然压着后颈按在怀里,姿态亲密宛如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如果能够忽略以沈修然为源头不断扩散的阴冷低气压。 空气中信息素滚涌的浓度到达江妄此时所能接受的临界点,头昏脑涨的感觉不断袭来 然而就在他觉得下一秒临时标记就会到来时,他再次被放开了。 环着他的力气徒然一松,沈修然像是刚从深渊底部挣扎出来幸存者,几近疲惫地握着他的手臂。 瞳孔残留着黑压的黯色,直直盯着他。 江妄不知道沈修然到底在扎挣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被僵硬的指尖用力到嵌得发疼生疼。 茫然望进他的眼睛,江妄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表情迟钝,久久忘了眨眼,明显是被吓到的模样,欲盖弥彰的淡定架势拿不出半分。 又是虚晃一枪。 手臂的禁制也随之松开,沈修然后退半步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用力闭了闭眼,转身大步离开宿舍。 关门的闷响声传来,江妄精神一松。 整个人脱离靠在墙上,仿佛搁浅后重归海水的游鱼,劫后余生一般急促呼吸。 有病吧? 不是骂人,江妄是真的在发出最真挚单纯的疑惑:沈修然是不是有病? 其他不管,总言之他要收回那句话了。 什么危险系数不高,都是错觉,这个Alpha何止是危险系数高,分明就是系数拉满。 还总爱突袭搞他心态,哪天他要是被逼到顶点精神崩溃了,他沈修然一定领头功。 还是说他的信息素真的有这么好闻? 至于这么喜欢么? 自我怀疑地细细闻了闻空气中属于自己的那一抹香甜。 难道是因为茶能解酒? 可是也没见过会晕自己信息素的啊。 江妄想不出个所以然。 抬手用力抵了一下太阳穴,没忘捡起已经湿漉漉的毛巾扔清干净了拧干挂上,回到仅有他一人的宿舍,看着空置的座位,心情有点难以言喻的微妙。 这里是沈修然的宿舍,在他到来之前,一直是沈修然一个人住着,像个秘密小天地,或者说一个避风港。 他可以随时将自己藏进来,不会有人发现。 但是现在形势变了,虽然是被迫,他也实实在在入侵了他的领地,以至于方才事后,沈修然竟然将他独自留下,自己选择离开。 他这样算不算是鸠占鹊巢? 莫名其妙的,江妄竟然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在吵架后丈夫愤然离开,孤零零留下妻子一个人呆在家 赶紧打住! 江妄打了个寒噤,扭头盯着桌上的手机若有所思。 两分钟后—— 网页搜索面多了一个搜索词条: 问,Alpha太过黏人到底是进了易感期,还是太喜欢他的Oga的信息素? 急,在线等。 接下来两天里,两人完全没有说话也没有交流,当然江妄一如既往处于被动地位,既然沈修然没理他,他也不会不知死活凑上去招他。 就是跟这样的人呆在一个宿舍,江妄隐约觉得自己的气质都跟着阴沉了。 这个认知有点可怕。 江妄于是频繁溜回305,逗逗他已经不是亲生的金鱼儿子,跟许云嘉掰扯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以及接受池唯和他的小羊女友蜜里调油的黏糊连麦峡谷游荼毒洗礼,企图以此继续保持自己宝贵的阳光的积极向上。 只有一点膈应着不上不下,就是他发现沈修然不舒服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几次撞上面他都能第一眼注意到他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色,始终紧锁的眉头,仿佛在默默无声忍耐着什么痛苦,整个人阴沉得可怕。 虽然他也不是很懂为什么别人身体不舒服都是病恹恹没精神,沈修然反而是越病越吓人。 抛开其他不说,人命关天,善良的江大爷是真担心哪天自己回宿舍面对的就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一直踌躇着找个机会跟他说说。 如果有必要,让他陪他一起去医院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鉴于沈修然此人气场太大太不识好人心,而且对江妄威慑力太强,导致江妄一看见他就下意识想躲,所以这一踌躇,就直接踌躇到了新一周尚未被数学老师霸占的体育课。 集合完毕老师还没来,大家就站在原地边等便唠。 程栖活跃地挤到江妄身边,悄摸摸跟他分享自己的最新发现:“江哥,你有没有觉得池唯最近不大对劲?” 程栖不知道池唯网恋的事,但江妄是知情者,他一起头江妄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过答应了好兄弟要保守秘密的,于是故作不知,两手无聊地抛着篮球随口反问:“是吗,哪里不对劲?我怎么没发现。” “你没发现他最近春光满面,印堂发亮吗?” 程栖抿着嘴做出一副“我知晓天下百事什么八卦秘密也别想瞒过我火眼金睛”的老神在在又神秘兮兮的表情:“据我多年经验判断,他一定是,恋!爱!了!” “而且啊,我已经暗中观察好几天了,虽然有恋爱迹象,但是他的死宅属性完全没有改善,所以我再大胆推测,他应该不是单纯的恋爱,而是在网恋!” “” 江妄一个不慎篮球险些脱手。 眼神复杂地看向程栖,默默考虑自己是不是也应该从现在开始适当跟他保持一下距离。 这个观察力简直精准的可怕。 程栖尚且不知自己已经被拉进半个黑名单,依旧兴致勃勃:“江哥你看啊,池唯他不爱交心朋友,又宅,除了我们根本没其他兄弟了,女孩儿更不可能。” “他爱玩游戏,唯一可能就是在游戏上认识了甜蜜小O,听说玩游戏的宅男都特别不禁撩,对面随便说两句好听的再撒个娇,攻陷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程栖觉得自己的推理简直完美:“江哥,你觉得呢,我的推测是不是很有道理很有逻辑?!” 江妄呵呵两声。 岂止是有逻辑,他都怀疑程栖是不是魂穿过池唯了。 认同不是不认同也不是,江妄就特别不上心地“哦”了一声,敷衍之情溢于言表。 去找老师的体委带话回来了,说老师有事赶不过来,这节课给大家自由活动,注意安全。 人群在短暂一阵欢呼后原地解散,江妄抱着球鬼使神差回了个头,视线精准捕捉到原本站在后排的清瘦挺拔的身影。 沈修然正在往教学楼后方的方向去,江妄看到他的侧脸,在阳光底下苍白得离谱,低垂着眼帘藏着目光,额发完全遮住额头,铺就半身阴霾。 这样暴露在阳光下,他不对劲的状态更明显了。 江妄眉心皱起。 程栖还在沾沾自喜他逻辑链完美的推理,求问江妄的同时把俞东遇也拉过来寻求同感:“东东你说,我讲得是不是特有道理?” 俞东遇顺从点头,拍拍他脑袋顶:“确实,池唯最近的状态的确很像恋爱。” “是吧?” 程栖满意地扬起下巴去看江妄,却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认真听他说,抿着嘴角远远望着一个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着望过去,除了一群在足球场上闹腾的学生,什么特别的也没发现。 “江哥,江哥?” 程栖戳戳他的手背,疑惑道:“回神了,看什么呢?” 江妄磨着后槽牙啧了一声。 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随便扔下一句“我不知道,你自己去问池菜菜”,便往那人离开的方向快步跟了过去。 他记得刚刚沈修然没有进教学楼,好像是直接往楼后去的。 应该还能追上吧? 循着路绕到教学楼背面,打眼一望,果然想找的人还在。 沈修然原本低头背对着他,大概是听见了他没有遮掩的脚步声转身过来,隔着不远不近一段距离,两人目光遥遥对上。 安全距离能够适当增加勇气和胆量。 江妄单手抱着篮球,仔细将他脸色打量几遍,再次问出那个热脸贴冷屁股的问题:“喂,你真没事么?” “要不要陪你去趟医院?有病就早点看。” 沈修然没有说话。 但是眼神在他说完后渐渐变了,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发现得以救命的猎物,利爪收在肉垫下,藏着充满侵略性的锋利。 已经很远了,可江妄还是忍不住暗怂地又退后了一步。 他总觉得,好像下一秒他就会亮出爪子扑过来。 “你” “儿子!你在那儿干嘛?” 一道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妄下意识回头,许云嘉正脚步轻快大步往这边来。 目光抬起又收回,像是没发现沈修然的存在,往江妄肩膀拍了一下:“大家都等着你打球呢,你倒好,卷球潜逃。” 江妄:“器材室那么多球,就缺我这个?” “合着你还想独吞是吧?” 许云嘉嗤了声:“我们就爱打这颗,赶紧的,走了,一节课才几分钟,再磨磨蹭蹭没得打了。” “知道了。” 江妄临走前又往沈修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有犹豫,可到底没再停留。 许云嘉落在后面,见江妄走了,方才再次抬头与沈修然对视,目光含着几分戒备和敌意。 半晌,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江妄的大发慈悲又一次肉包子打了狗。 他是真怕了这两天阴沉沉的沈修然了,简直就差把“我会吃人”四个大字顶在脑门,不吃人的比真吃人的还要吓人。 没胆量再去热脸贴冷屁股,在他刻意的躲避下,接下来几天两人称得上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住在一个宿舍,却毫无半点交集。 江妄的发情期一直安安稳稳没有搞突袭,所以他很满意两人现在的相处模式。 沈修然做他的备用抑制剂,他当沈修然的空气清新剂,一来一往,公平又合理。 至于对方似乎有病这件事,江妄虽然总忍不住意无意惦记着放不下,但据他观察,这个病好像除了让他脸色更差,人更阴沉孤僻,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了。 至少,不会危及生命? 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了,只是他忽视了一点,那就是沈修然此人最擅长的不仅有不上不下搞人心态,还有在他每每松懈时,猝不及防送上大礼。 这天晚上晚自习后回到宿舍,江妄照常拖拖拉拉洗完澡,带着一身水汽吹干头发出来就准备往床上猫,却被沈修然随意的一站堵住了去路。 江妄被迫停住脚步:“做什么?” 沈修然略微垂眸卡他,表情冷淡,吐出的话却让江妄瞳孔骤缩,像是被灌了十斤的风油精,整个天灵盖和后脑勺都通风了: “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 第32章 同床 一起睡? 谁跟谁?? 他跟沈修然??? 江妄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莫名带着点儿恐怖色彩的笑话。 表情短暂凝滞, 扯出一个过分浮于表面的笑容:“过分了吧兄弟,开什么玩笑?” 他们关系有好到单独住在一个宿舍不够,现在还要睡在一张床上了吗? 没有吧? 沈修然淡淡看着他, 声音低沉冷调:“你觉得我在跟你开玩笑?” “” 江妄不觉得, 所以他的笑容僵掉了。 眼神闪烁,勉强维持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不得行啊班长,不是我保守, 咱们一A一O单独住在一起已经很过界了,现在再睡一张床, 你真觉得合适?” 他仰面看着沈修然:“虽然我这人生理课学得很烂,但是这点儿基本的东西我还是知道的,班长你成绩比我好那么多,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些吧。” 沈修然没接话, 眼神沉甸甸一片幽深, 看不出半点情绪。 不过才五厘米的身高差, 江妄愣是从对方身上品出浓浓的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话虽未出口,潜台词却已经呼之欲出: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 你可以不情愿, 但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这是江妄自己寻思出来的, 就算有出入,大意也八九不离十。 越是他被自己的脑补气到了。 驴脾气上来, 梗着脖子就这么直直盯着沈修然,无声坚持着自己的态度。 同住一个宿舍已经是极限,还想跟他一起睡, 绝对不可能! 他怂归怂, 但也有他的底线! 而且什么叫没有拒绝的余地, 大家都是未成年, 凭什么你就说话这么冲态度这么酷? 拉倒吧! 天上地下他江妄最酷! 两分钟后—— 江酷哥咬着牙关哼哧哼哧钻进不属于自己的被窝:“我要睡里面。” “随你。” 沈修然漠然扔下这一句,提步进了浴室。 关门声响,江妄仰面拉起被子仰面躺在床上,大脑放空双眼无神,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名为“为什么沈修然那么叼我却这么怂”的绝望中。 不熟悉的被窝带着不熟悉的味道,除了干净的洗衣液味,还有一点从主人身上沾染的酒香。 信息素很多时候会不可控,即便有阻隔剂的帮助也不免有少量的泄露,微量到不能被一般人的嗅觉捕捉,却会因为点滴积累残留在贴身的物品上。 比如衣服,比如被子。 就像江妄床上无时无刻弥散着淡淡的甜茶香,沈修然的床上也都是独属于他的清冽酒香。 江妄自己的窝睡惯了不觉得,突然换了个窝,嗅觉就因为环境变化灵敏起来,就算不动不翻身,也能闻到源源不断钻入鼻孔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不适应,非常不适应。 一个宿舍还不够吗?还要抱着自己的空气清新剂睡觉,这都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还是说别家Alpha也这么粘人? 没有吧? 郁闷地打开朋友圈扔下一朵雷阵雨乌云,江妄别扭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背靠墙面朝外抱着手机,听见浴室传来的水声,某个被刻意压在心底的猜测再次浮出水面。 最近的沈修然太不对劲了。 具体可以列出很多,综合起来,就是各个方面都不对劲。 而且所有这些不对劲凑在一起,受苦得不仅仅有沈修然,还有他。 作为每天跟这枚□□单独相处时间最多的人,江妄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陷在水深火热,不知道哪天这枚□□就会原地爆发,炸他一脸碎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总要弄清楚沈修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然见天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沈修然一天一个出其不意的“小惊喜”搞得精神衰弱。 于是拉拉被子,往下缩得只剩半张脸,打开手机翻出江晟的微信,默默斟酌一番措辞后扔出去一句略显僵硬且目的性极强的问候: 【哥,晚上好,吃饭了吗/微笑】 沈修然从浴室出来时,江妄已经在他床上睡着了。 侧躺的动作,手还保持着交叠拿手机的姿势搁在枕头上,手机已经顺着枕头滑进了被窝。 距离熄灯还有五分钟,可以说是江妄近几个月以来睡得最早的一天。 上床时不情不愿,现在却睡得比谁都香。 被子拉到下巴以上,只有眼睛鼻子露在外面,阖上的双眼更显得睫毛农牧纤长,呼吸都透着清醒时看不见的乖巧。 真的就是个大男孩儿,心性纯粹,是跟他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人。 沈修然没急着上床,只是站在床边低垂着眼静静看着他,看着这个毫无戒备躺在自己床上熟睡的少年。 他想,他还真是不长记性,清醒时尚且知道对他躲着远着,睡着后又将本性暴露。 好像总是很难对人竖起真正的防备。 是个不算好的习惯,却在此时正中他下怀。 很快灯熄了,在视线适应之前,眼前一片黑暗。 沈修然等着球场的白炽灯光照射进来,倾身拉开被子在江妄身边躺下。 他从来没有跟别人一起躺在一张床上睡过,包括十四岁以前生活在孤儿院时也没有过。 这是第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象是江妄,或者说是带着能够治愈他安抚他信息素的江妄,竟意外地没有产生领地被入侵的烦闷不安,以及抵触厌恶的心情。 只有一点不适应,原因是江妄睡觉很安分,但是意外的粘人。 沈修然拿走他的手机放在一边,再回身时,江妄已经主动循着热源往他靠过来,两只手特别乖地凑在身前,迷迷糊糊将脑袋拱到他下巴以下。 另一个人的温度源源不断传递过来,沈修然难得愣了一瞬。 垂目看着还在小幅度往他怀里咕涌调整睡姿的男孩儿,笼在暗色里的瞳孔飞快闪过几分复杂的异色。 半晌,面无表情伸手将人完全拢入怀中。 宿舍的床本就不宽敞,因为两个身高超过180的男生躺在一起被衬得更逼仄,万幸两个人都没觉着难受。 呼吸间香甜的信息素让他绷紧跳动的神经逐渐舒缓,沈修然半拥着江妄闭上眼睛,下颌放在江妄头顶,仗着黑暗中无人发现,眉宇间疲色尽显。 身体糟糕的状况越来越严重,折磨忍过一阵又是一阵,不过几天,就已经堆积得快要爆炸。 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妄的到来会让他的状况变得更严重,唯一可以确定一点:他已经对他的病情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或许如江妄所说,他真的应该去医院看看了。 不过在此之前更迫在眉睫的事。 他要先睡一个好觉。 他已经太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隔天早上江妄醒过来,宿舍只剩了他一个人。 迷迷糊糊打着哈欠坐起来,江妄盯着白茫茫的墙面,脑袋发懵。 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来着? 哦,对了,他昨晚跟江晟提出想要私人医生的微信,江晟说找一下,让他稍等一会儿。 好像就等的那一会儿功夫,后面就没有记忆了。 与想象中的饱受煎熬彻夜难寐恰恰相反,没有噩梦连连,甚至整夜过去半个梦没做,一觉睡到大天亮,比他一个人睡时还舒畅。 等等,他在沈修然床上睡眠这么好的吗??? 千算万算没算到沈修然居然还有个神奇功能是助眠。 还是说,酒味的信息素闻着真的能醉人,所以他闻着闻着,就醉了? 啧!好扯。 江妄牙酸地咬着腮帮,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心情复杂下床收拾好踩点赶到教室,意外发现前桌的位置还空着。 本以为人只是暂时去了办公室或者别的地方,下一刻近旁的程栖便告诉他沈修然请假了,请了整整一上午,下午能不能回来上课还是个问号。 “原来学霸也会请假吗?他们就不担心错过知识点,后面补不上?”程栖小学渣嘀嘀咕咕。 “不知道。” 江妄随口应着:“可能学霸已经自学完了整本书,不存在什么错过不错过了。” 打开微信才看见江晟在昨晚已经将他私人医生的联系方式推给他,试探着加一下,几乎秒过。 不愧是私人医生,这么闲 兀自感慨一番,江妄自报身份后便直截了当进入主题。 将自己所知道的沈修然那些异常情况跟对方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抛出存在已久的疑惑: 【请问我朋友这种情况是进入易感期了吗?但据我所知,一般Alpha的易感期持续时间应该没有这么长吧?】 而且这已经不是正常期里夹杂易感期的问题了,完全是在易感期内苟活正常期。 张医生:【根据你的描述来看,确实是易感期无误,但你朋友这个情况似乎比寻常易感期更严重。】 张医生:【你说的持续时间很可能并不是真的一个易感期持续这么久,因为一次易感期最长的持续时间也就三天,从你所说的忽好忽坏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在这一个期间里,他的易感期一直在没有规律地反复。】 在一个期间里反复进入易感期? 这是个什么意思? 江妄从没听过这个说法,直觉好像很严重的样子,皱了皱眉:【一般Alpha的易感期不都是有规律地几个月一次么,怎么会频繁而且没有规律地反复?】 张医生:【寻常Alpha确实不会,所以你朋友的情况才显得尤其特殊且严重。】 张医生:【多问一句,你朋友在进入易感期的时候,表现出来状态有没有什么异于正常Alpha的地方?】 异于正常Alpha的地方 这可太多了。 江妄一时不知道在从哪一点说起,斟酌一下,说出自认为最精准的概括结论: 【他有。】 【他会变得格外阴沉,虽然其他Alpha在易感期也会有相应程度上的情绪波动,但是我朋友不一样,他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严重。】 【至于严重到什么程度,这样说吧,如果气场能当□□,我觉得他完全可以炸掉整个地球。】 发完后将自己的概括仔细读了一遍。 嗯,客观事实,精准无误,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 对面的张医生应该正在估量他所提供的的全部信息,隔了好一会儿才发回复。 是他结合以上所述状况得出的带有不确定性的结论,一条接着一条,每条都解答负责详细。 江妄低头认真看着,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越看越难看。 直到看见最后一句,惊得瞪大双眼,久久不能回神。 张医生:【据我猜测,你朋友极有可能患有非常严重的易感期躁郁症,简单解释的话,就是每一次易感期的到来都会伴随躁郁症一齐出现。】 张医生:【躁郁症又被称为双极性疾患,患者会同时存在两种相反的极端情绪,一为暴戾,一为阴郁,两种情绪会在同一时间共存于一个人的身上,等于有两个人完全不同的灵魂在身体里面撕扯,给个体造成的痛苦可想而知。】 张医生:【而易感期躁郁症则是在以上症状基础上再叠加易感期本身会带来的不适,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如果你朋友真的患有这个病症,那么他易感期过于频繁且不稳定的情况也有了解释。】 张医生:【易感期躁郁症是非常严重的一种共存于生理和心理的疾病,生理上他会将易感期的不适成倍放大,让患者饱受折磨,心理上会深刻影响患者个体的情绪,极端的暴戾和阴郁两种情绪都会急速膨胀,严重者,很容易会产生自杀行为。】 第33章 真相 早自习都结束了, 江妄还没从张医生的回复里缓过神来。 认真的吗??? 自杀? 沈修然? 十七岁的年纪,经历的太少,除了很小时候外公的离世, 他还没有接触过死亡, 从来听在耳朵里总觉得这个词听起来就离自己很遥远,绝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边。 但是现在,遥不可及的距离猝然被拉进, 即便只是一句可能,即便承受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他也不可避免地慌了。 自杀太夸张了吧? 才多大啊,书都没读完,高考都没考啊。 江妄心里极不舒服,说不出具体什么感觉, 就是憋得慌。 第一节课上课铃声已经响过, 老师在讲台上一番操作后, 教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江妄恍惚抬头,就看见多媒体播放器上正在播放一段监控视频: 男生闲得没事找事,正边走边炫技一样抛起麦丽素再用嘴去接, 路过教室正前方的监控时正好操作失误, 麦丽素直接滚进喉咙,一通猛咳, 差点没给卡死。 而这个男生不是别人,恰巧就是江妄。 视频播完,班里笑倒一片, 连老师也忍不住笑起来, 抖着肩膀鼠标上移关掉录像:“抱歉, 操作失误点错了, 我以为这是我的教案。” “不过这种事还是危险,下次记得走路不要吃零食,要吃也安分地吃,别学习这个错误示范。” “” 江妄眼角快抽上天。 那个摄像头竟然是好的? 绝了,什么不好保存,偏偏就保存这段。 耳根悄悄变红,面上却没表现出多少不好意思,面上挂着极度无奈的笑靠在椅背:“干嘛啊,我安安分分上个课也中枪?” 哄笑声在他说完后更闹腾了,以许云嘉为首的几个都快笑趴。 算了,爱笑就笑吧。 他现在心情很沉重,沉重到满教室的笑声也救不了他。 笑够后的老师重新维持住秩序,敲敲讲桌宣布开始上课。 等到大家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开,江妄低头又一次打开手机,微信里,张医生已经在建议他最好带那位同学去医院检查确认一下。 带沈修然去医院,他觉得这个不大现实,沈修然就不可能那么听话跟他一起去医院。 江妄:【这个暂时没办法实现,在这之前,有其他办法吗?】 张医生:【倒是也有。】 张医生:【不是说他很依赖那个被他标记过的Oga吗?说明那个Oga的信息素可以缓解他的病症。】 张医生:【这个病症比较特殊,只会伴随着易感期发作,只要安抚治愈他的易感期,其他都会跟着好转,换句话说,那个Oga,大概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救命良药了。】 易感期躁郁症。 伴随易感期发作的病症。 需要得到Oga信息素的安抚。 唯一的救命良药。 江妄终于找到答案了。 难怪沈修然那么突兀地说喜欢他的信息素,难怪他总会时不时会出现出迫切想要靠近他的表现,难怪他最近脸色那么难看,整个人仿佛被阴霾笼罩得密不透风。 可是有那么多的机会,他为什么始终没有选择标记他? 江妄的思绪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无意识将笔在指间转出了重影。 他想,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直接问问沈修然,问问他,事实到底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样。 医院里。 医生翻看着检测报告,眉头越皱越深。 食指抵了下眼镜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少年:“我再确认一下,你是说,你那位Oga同学的信息素可以安抚你的易感期?” 沈修然面无表情点了下头。 医生又问:“但是随着跟他相处时间的增长,单纯的信息素安抚作用被逐渐弱化,你的易感期也变得越来越频繁,躁郁症越来越严重,以至于无时无刻不想要靠近他,标记他,以这种方式获得他的信息素来渡过易感期?” 这个极具被动性的说法让沈修然脸色更难看了些。 “是。” 医生咬着牙短促吸了口气,面上不仅有苦恼,还有不解:“既然情况是这样,你的同学也愿意让你对他进行临时标记以提供帮助,你为什么还要一直忍着,让自己忍受这种不必要折磨?” “不喜欢。” “?” “我讨厌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最初他会对江妄进行临时标记不仅仅是因为江妄陷入了发情期的绝境,更是因为他自认可以控制自己对他信息素的渴望。 但是现在,程度完全不一样了。 他允许自己在能够自控的范围内从江妄身上获得解救,但他不希望这种渴望压在他的理智之上。 他所有的经历都不允许他对自己以外任何人产生依赖心理,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非常,非常没有安全感。 医生闻言,摇头沉重叹了口气。 眼前的少年在过去两年里已经陆续来过许多次,他的身体情况如何他都已经知晓,同样对他有些孤僻固执的性格也有了解,他会在这种情况下产生这样的心理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理解归理解,不代表他就会支持。 他到底是一名医生,想方设法让病人康复不再受到病痛折磨才是最终目的。 “同学,你听我说,或许你的理解出了错,这并不是完全的依赖。” 他组织着措辞,用最通俗易懂的话术向他解释:“这只是你的信息素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为它和你做出的最佳选择。” “你的情况很严重,而且因为持续大量的抑制剂注入已经让你的身体对此形成抗体,即便是特定抑制剂,能起的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易感期并发的躁郁症首先是心理疾病,药物治疗基本不可能,你又坚持不肯接受心理干预治疗,所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同学是你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了。” 他将检测报告往沈修然面前推了些,指尖在“易感期躁郁症成因注释”几个字上敲了两下:“我们都知道,你的躁郁症只会伴随易感期的到来而到来,如果易感期得到有效安抚,躁郁症基本就不会对你产生影响。” “你的同学能够安抚你的易感期,他就是你最好的救命药,从你对他的需要程度来看,你们应该不仅仅是信息素匹配度高,或许还有其他的,比匹配度更有效的特定基因因素的纠缠存在,或许是千万分之一概率才会出现的信息素羁绊也不一定,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带他一起来医院,做一下匹配度检测。” “不需要。” 沈修然盯着他指尖压住的地方,神色冷漠得仿佛将自己囚禁在坚硬的壳子里,拒绝所有人或善意或恶意的靠近:“你的意思,我只能一直依靠着他,才能有正常的生活?” “‘一直’这个说法不对,因为这种情况不会长期持续。” 医生纠正道:“大多数病症在痊愈之前都会有一个相对短暂的重症高峰期,过了这个高峰期,才会慢慢下降恢复,而你现在就处在这个高峰期,那位Oga的信息素是直接诱因。” “在这段时间里,你不需要逃避,也不需要因为过度不能自控的依赖而产生抵触,更不用觉得被动,这是你的基因在为你做出最优选择。” “你会非常需要你的同学,因为,他在治疗你。” 医生说完,看着男生低垂着眼睑一语不发的沉郁表情,心里觉得不舒服极了。 无论再坚强,说到底也只是个未成年,小小年纪已经承受了这么多年常人也难以承受的痛苦折磨,实在让人心疼。 于是语重心长再次说出那句已经说过许多次,却每每得不到回应的建议:“小同学,还是把情况告诉你家长吧,你这样一个人撑着也不是办法。” “不用。” 又一次斩钉截铁的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医生实在不解:“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家长?这种情况如果家长能够知情,一定——” “我没有家长。” 猝不及防抛出的回答让医生表情一滞:“这” “我爸妈都死了。” “早死光了。” 回程的路并不顺利,在学校附近人迹罕至的偏僻林荫道,他又一次遇到了上次在死胡同里堵他的两个混混。 大铜环和小青龙。 上次吃了个闷亏,大铜环心里头大概一直不舒爽着,但碍于穿婚纱那小子武力值太强,加上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个学校的学生,只能当做哑巴亏咽下。 没想到今天歪打正着,竟然让他撞上了这个落单的书呆子。 还真是老天开眼! 呸地将已经抽完的烟头吐到一边,撸了一把头发,两手揣在裤兜晃晃悠悠走到沈修然面前,浑浊的眼神带着嘲讽的嚣张:“哟,小朋友,今天怎么一个人,你那位变态朋友没在?” 小青龙胆怂,躲在后面扯着大铜环的衣角:“大哥,要不咱算了吧,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大铜环反手往小青龙脑门就是一巴掌:“去你妈的没必要!合着那天挨打的不是你是吧?怂就滚一边儿去,这仇老子自己报!” 江妄冷眼看着,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径直就要离开。 大铜环阴魂不散绕到他前面堵住去路:“想走?做什么梦呢!先让你爷爷我揍一顿出了气再说!” 令人作呕的铁锈味从他身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不知死活扑向沈修然:“小子,上次算你运气好,今天你可没这么好运了,敢打老子,不给你点苦头尝尝当老子好欺负!” 大铜环小人得志,绷起社会老大的架子放得一通狠话,却没发现在他释放出信息的瞬间,面前少年的眼神乍然起了变化。 眼底聚起沉闷的雾气,被唤醒的暴戾在翻涌泛滥。 咬紧后槽牙蓄起全力砸过来的一拳被少年轻而易举抬手接下,随即五指渐渐收紧,将他骨节挤压出剧痛。 大铜环咬着牙关表情一狞,短暂呆愣之后不可置信抬起脑袋。 待到看清对方眼神,背脊乍凉想要收手时,为时已晚。 沈修然半眯着眼,瞳孔里明灭闪烁着足矣撕碎一切的危险锋芒:“江妄还是下手太轻。” “上次,你该感谢他救了你。” 江妄一直等到午休也没把人等回来。 不由得暗自琢磨,难道是家里出事,请假回家了? 去篮球场的路上,许云嘉嘻嘻哈哈逮着“麦丽素”的事不放,问他当时到底怎么想的。 “你这吃麦丽素就吃麦丽素,又没观众干嘛还要傻逼地炫技,还炫翻车了,行吧翻车就翻车,可是你为什么还非要凑到监控摄像头前面去?脑袋被驴踢了?” “是啊,被你踢了。” 江妄随口糊弄:“你也说没观众,所以我不得想办法给自己找观众?你目光太短浅,高考要完。” “有你这么咒人的么,你才高考要完。” “嗯药丸药丸,你傻逼你说什么都对” 有一搭没一搭敷衍着,心里始终记挂的另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他意念太过强大,目光随意一瞥,瞬间定格于某处。 球场对面的小径,那个他以为已经请假回家的人正快步往宿舍方向走,由于隔得太远,江妄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回来了? 江妄目光追着他不放,在拐进住宿区时沈修然回了头,两人目光遥遥撞在一起。 江妄脚步滞了一瞬。 许云嘉发现他的心不在焉,顺手拐了他一下:“想什么呢?走个路都能晃神?” “没什么。” 不过眨眼的功夫,江妄再定睛时,那道身影已经隐没在拐角,消失不见。 被一眼勾起了念头,他在犹豫要不要也回去一趟。 但是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而且背后打听人病情这事好像不太道德,保不准沈修然就会生气发火。 他那个德行,要是真发起火,会揍人的吧? 没犹豫两分钟,揣在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看眼,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点开内容只有简单两个字: 【回来。】 “江哥,看什么呢?” 程栖跟俞东遇吵完了,哼哼着蹦跶到江妄身边好奇问。 “推销短信。”江妄在他探头过来前一秒摁灭屏幕,顺便告别:“我有事要回宿舍一趟,就不跟你们一起打球了。” “什么事要现在回宿舍?” “昨晚洗完澡浴室水龙头好像忘记关了,我回去检查一下。” “???昨晚的事你现在才想起来?” “是啊,天才都不拘小节记性差,走了。” 甩下几个人快步赶回宿舍,这个时间整栋楼都没几个人,江妄才走到宿舍门口,就闻到从里面泄露出来的淡淡酒香。 眉头拧起,动作飞快掏出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浓醇的烈酒味仿佛是被压抑到极致后触底反弹,攻击性和侵略性系数拉满,撞得江妄大脑都空白的一瞬。 没等看清宿舍里什么情况,小臂猝不及防被一只手攥住。 蛰伏于暗处的捕猎者终于等来猎物,在猎物踏入势力范围的瞬间发起攻击,精准捕获。 又一次被这人故技重施困于冰冷的墙面和臂弯之间,肩膀一重,沈修然轻车熟路靠在他颈窝间。 犬牙抵上腺体,他像个饿了太久饥渴到极致的吸血鬼,将无尽的渴望通过这样的接触毫无保留传递给江妄。 意外的是,在这样极具压迫性的姿势下,江妄竟然并没有产生太多与上次相同的惊恐惧怕情绪。 他专心致志地记挂着另一件事。 “沈修然。” 他动了动手腕,闻着满室压抑的信息素味道,在他耳边放轻了声音,仿佛怕音量太大会惊吓身前这只不断于困境中竭力挣扎的猛兽: “你是不是,有易感期躁郁症?” 时间止步了短暂的一秒。 下一秒,环住他的手臂骤然收紧,沈修然整个人都绷紧了。 像是被人揪住了尾巴瞬间进入戒备状态,烈酒味郁郁涌出,和身体一齐将这个发现他秘密的人细密圈禁。 犬牙似乎在无意间加重了两分力道,不至于咬破,但是对痛觉神经无限觉醒的江妄来说已经足够将他疼得龇牙咧嘴。 江妄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都狰狞了一瞬,却还是坚强地将险些溢出嘴边的一声痛呼咽了回去。 酷哥从来不喊痛。 紧贴的身体让沈修然不自然的肢体反应分毫不漏被江妄察觉。 这种秘密被发现的警惕让他确认了猜想,果然是这样。 这么优秀这么好看的学霸班长居然真有这么糟糕的精神状况。 同情心肆虐,江妄觉得他好惨,跟他一样惨,同样藏着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独自忍耐。 不对,沈修然比他惨多了。 他只是单纯的分化,沈修然是扎扎实实在生病啊。 阻隔贴被挣扎着主动撕下,馥郁甜茶香开始悄无声息蔓延,以温柔的力道安抚着烈酒中肆虐的烦躁。 沈修然死死盯着江妄身后白茫的墙壁,掌心下是男孩儿纤细的脖颈,一手就能轻松扼住的尺寸,指腹甚至能感受到动脉在生机勃勃地跳动。 他的秘密不能被人发现。 没有人可以用这个秘密威胁他。 谁也不行。 咬合的动作停在一半。 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呼吸粗重急促,分明只是虚虚扣着怀中人的后颈,指骨却用力到细细发抖,骨节泛白。 不,不止。 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被铁锈信息素勾出的易感期比寻常还要难捱。 脑袋里像是被人拿着棍子在用力翻搅,疼得仿佛下一秒就原地死去,他控制不住发抖,控制不住想要破坏身边一切的—— 直到一双手忽然放上他的后背。 江妄抱住了他。 第34章 恍然 这是沈修然第一次, 被人这样拥抱。 陌生又复杂到极致的感受让沈修然瞬间怔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罕见呆愣的错愕。 他像个自小吃药长大的孩子终于尝到糖果的甜味,味觉也被吓到了, 糖的甜味奇异到让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算妥当。 甜味 是, 甜茶味的糖 “放心,保守秘密我在行,你不也知道我的秘密吗, 算我们扯平,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妄被勒得腰都痛了, 就是忍着没说。 但是这个疼痛跟腺体被咬破的疼痛比起来天差地别,所以江妄忍住了小痛,在大痛面前还是底下了酷哥高傲的头颅: “想咬就快点咬吧,这么别扭, 又没说不给你咬。” 他的脸埋进沈修然肩膀, 腺体被更完整地露出来, 又怂又大方:“就是那啥,能不能轻点儿,你江哥现在很脆皮。” 皮肤被刺破的瞬间, 江妄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尾。 闭上眼睛忍住可能冒出的弱者的液体, 放任气力逐渐流失,将身体重量完全交给沈修然。 他被抱得很紧。 紧到产生了很离奇的错觉, 觉得好像抱了这次就再也不会有下一次,又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飞在天上的风筝,只要稍稍松手, 就会脱离控制消失不见。 所以要紧紧攥在手里, 不能有一点点松懈。 随着信息素远远不断的注入, 在大脑陷入混沌的最后时刻, 江妄揪着沈修然手臂的衣料,回光返照一般附在他耳边挣扎出两句嘱咐:“我的操行分快要,快要被清零变负了。” “记得找老孙,给我请假” 撑不住困意缓缓阖上眼,江妄迷迷糊糊地寻思着,下次还是挑睡前“献身”吧。 这一被咬就睡觉的属性,太特么耽误学习了。 晚自习时,池唯别别扭扭蹭到程栖边上,扭扭捏捏跟他打听Oga平时都喜欢什么,节日里收到什么礼物才会开心,把程栖吓了一跳。 抱着手往后缩:“你干嘛?!虽然我是很可爱,但咱们是兄弟,你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 池唯嘴角一抽,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想什么呢,不是送你的,不是中秋快到了吗,我想给我女朋友准备个礼物,可我不知道Oga都喜欢什么啊,我都纠结好多天了。” 要不是实在拿不定主意,他也不会选择自爆。 不过没关系,他和小羊的感情在峡谷中培养得非常稳定,简直是固若金汤,就算昭告天下他也不怕了。 程栖长大嘴瞪他好一会儿,扭头就去扒拉俞东遇:“我就说这个兔崽子谈恋爱了吧!我果然没有猜错,我靠,我简直是当代福尔摩斯!” 自夸完了又看向池唯,上演一波教科书级变脸:“你谈恋爱连好兄弟都瞒着,你不是人!” 池唯:“我这不是坦白了么?” 程栖:“晚了!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不稀罕了不稀罕了。” 池唯:“???” 门口晃进一个人影,程栖第一时间发现江妄,高抬手呼唤道:“江哥快来!我刚刚活捉一个小叛徒!我们一起用良心谴责他!” 江妄刚睡醒,满脸写着没睡饱,打着哈欠拉开凳子坐下:“什么叛徒啊?” 池唯鼓着腮帮为自己正名:“我不是叛徒!” 程栖:“你谈恋爱不告诉我还有理啦?江哥我没有猜错哦,这小子真的谈恋爱了!整天满面春光的,还瞒着不告诉我们,太不是兄弟了!” 池唯:“还不是因为刚在一起的时候感情不稳定,我也不好说么?” 程栖哼哼:“那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告诉我你女朋友是谁?” 池唯老老实实交代:“她叫小羊,是我在游戏里认识的姑娘,也是我们学校的,不过我还没见过她。” “果然是网恋!” 程栖抱住一张小脸:“OMG我就是当代福尔摩斯吧,居然全猜中了!” 池唯:“” 菜菜委屈巴巴:“你明明都猜到了,还说我是叛徒。” “猜的跟你主动坦白的还是有本质区别滴~” 程栖转向江妄,发现后者完全没有一点惊讶的模样:“江哥,你都不觉得吃惊吗?” 江妄翻找试卷的动作一顿,抬头: “哇,菜菜你居然背着我们谈恋爱,我好惊讶。” 池唯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大哥你演戏都不投入一点感情的吗? 程栖:“你都不觉得生气吗?” “生啊。”江妄说:“好生气。” “” 啧,古里古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歪楼越来越严重了,池唯竭力想要将话题拉回原处:“别的后面再说,先告诉我我应该送什么礼物啊!” 程栖:“一下我也想不起来,这样吧,等我回头去姐妹群里问问,多收集点儿意见再给你参考。” 池唯顿时笑逐颜开:“谢谢!那你送不送?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帮你参考!” 程栖摆摆手:“算了吧,我又没有喜欢的人。” 话音落下,斜后方闲闲翻看着课外读物的俞东遇忽然掀起眼皮无声无息瞥了他一眼。 池唯哦了一声,觉得也有道理,扭头找江妄:“那江哥呢,给慕窈学姐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没。” 江妄继续整理试卷:“不送了,好人卡收了太多,快要装不下了。” “放弃了吗?” “嗯,放弃了。” “为什么啊,都追了这么久。” “没有为什么。” 江妄说:“就觉得女神太好,配我太可惜了。” “江哥你也很好啊,唉,我还等着看江哥你抱得美人归呢” 晚自习开始,凑在一起嘀咕的男孩子们各回各位。 江妄找到一张做了一半没做完的试卷,决定今晚就宠幸它了。 高三的小朋友们自觉性提高许多,晚自习不用班委维持秩序也安安静静没有杂音,只能听见笔尖在纸张上划出沙沙的轻响,是独属于教室的悦耳音调。 江妄腺体还在隐隐作痛。 沈修然刚才一下咬得好深,他说要轻一点的叮嘱看来是一个字没听进去,不过万幸请假的事情听进去了,刚刚他来时先去办公室晃了一趟,还好,操行分没被扣。 思绪一偏就不受控制。 恰好被笔下一道解答题卡住了,江妄转着笔抬起头,目光定在前桌清瘦的背影上。 沈修然肩膀比他宽,脑袋靠上去正好。 虽然瘦,却不会让人觉得羸弱,这一点他最有发言权,毕竟无论是分化前还是分化他,他在他面前都弱鸡得像只小鸡仔。 后脑勺还是一如既往的赏心悦目。 或者说比起昨天,前天,大前天,更加赏心悦目。 因为江妄心态变了。 原本以为是他单方面在需要沈修然,现在才知道,沈修然需要他的程度并不比他少。 两个人的关系从不对等变成了平等的相互帮助,他好像已经没了胆怯的理由。 他害怕沈修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他压制性的力量,更多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现在这个未知被打开了,他才发现恍然原来一直忌惮的人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表现得那么吓人,又是让他搬进来又是要跟他一起睡,像个会吃人的吸血鬼一样,说到底原来就是馋他的信息素。 这么想着,就觉得还有点儿可怜。 江妄父爱泛滥,以及隐约感到自己好牛逼。 易感期躁郁症,听起来这么吓人的毛病他竟然有能力帮他治疗。 啧,他怎么就这么能呢? 压在心头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减轻了,江妄一手撑着脸,盯着沈修然漂亮的耳朵尖,心觉得,既然大家都有秘密,那不就是半斤八两? 而且那个躁郁症发作起来好像真的很痛苦,比他发情期还痛苦。 不知道时还好,现在知道了就,怪不忍心的。 那就这样吧,他想。 他会帮他保守秘密,而且沈修然都在发情期帮了他,他反过来安抚他的易感期也无可厚非。 礼尚往来,互相帮助。 很公平,没毛病。 中秋节前几天,池唯终于在程栖的帮助下给他的小羊姑娘挑好了礼物,是一条粉嘟嘟的Lolita小裙子,送出去的反响很好,小羊开心得在周五周六拉着他打了两晚上排位。 池唯一边为女朋友的开心感到开心,一边又为不能亲眼看见女朋友穿小裙子的可爱模样感到遗憾。 当然即使是遗憾,也是很懂事地在心里觉得遗憾。 毕竟他们现在还止于游戏,提出看照片什么的,万一小羊觉得他是流氓怎么办。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但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要面子,所以在许云嘉凑过来问他小羊漂不漂亮,穿裙子好看不好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点头:“好看!小羊又白又瘦,穿裙子特别好看!” “真的吗?也给我看看。” “不行!”池唯一下抱紧了手机:“我的女朋友只有我能看,才不给你看,你想看自己找一个女朋友去!” “这不是没人要我吗?给我看看呗,就看一眼。” “不行,没商量!” “不给我看,那你的小羊就是男孩子。” “小羊才不是男孩子!” “那你给我看。” “不给!” “小羊是男孩子。” “不是!!!” 池唯想打人了。 不过在他气鼓鼓动手之前,门外挤进来的一颗脑袋打破了一室“剑拔弩张”。 “干嘛,你俩这么闲在这玩儿斗鸡眼。” 江妄抱着个挺大个的礼物盒走进来:“班长呢?” 池唯:“班长吃完午饭就去自习室了,说要到晚饭时间才回来。” “那不是快了么?” “是啊,所以我打算让室长顺便帮我吃的,我就不用下楼啦!” 池唯注意到江妄手上的盒子,顿时把刚才跟许云嘉争出的愤愤抛之脑后:“江哥,这是你给慕窈学姐准备的礼物?不是说不送了吗?” “不是给学姐的。” 江妄把盒子塞给许云嘉:“是给我乖儿子的,收好,不用谢。” 许云嘉有些意外:“给我?” “昂,自信点,就是你。” 池唯酸了:“江哥,我没有吗?” “你没有。”江妄说:“这又不是中秋礼物,是生日礼物,你生日不是还早?” 这样啊,那他就不酸了。 以及些许内疚:“老许,我不知道你今天生日诶,礼物都没准备。” 许云嘉说:“那给我看看你女朋友照片?” 池唯:“!” 这一茬还能不能过去了! 许云嘉笑起来:“开玩笑的,不用礼物,不然早告诉你们了。” 池唯犹豫:“可是江哥都送了。” “本来也没打算送。” 江妄说:“就是去书店的时候路过礼品店正好看见个合适的,顺手买了。” 礼物送完了,江妄作业堆着好几张试卷,不打算多留,摆摆手准备撤退,还未转身又被许云嘉叫住:“你等等。” “干嘛?”江妄信口就来:“感谢的话不用多说,疼爱儿子天经地义。” “去你的。”许云嘉笑骂了一句:“没打算谢你,就想问问你在那边儿住够了没,要不要搬回来?” “对对对!” 池唯附和:“江哥我好想念你,没有你在的宿舍少了好多温暖,你搬回来吧?” “你们当宿舍是我家,我想搬就搬啊。”江妄随意道:“算了吧,我在那边儿住的挺好的。” 许云嘉盯着江妄看了会儿,愣是没在他脸上找到丁点勉强:“真不用?” “真不用。” “可我总觉得,沈修然有点太负面了。” 他们在里头说着,没人注意到虚掩着的门外正好路过的人随着许云嘉落下的话音停住了脚步。 “不是吧?” 江妄鼻子一皱:“年纪第一你说人家负面?” “不是这个方面。”许云嘉啧了一声,直言:“这么说吧,反正我看他不像个好人。” “大家同龄,‘不像好人’这个评价是不是太言重了点儿?” 江妄笑了笑:“别老瞎说,他人挺好,也不吃人,你别把他想得那么阴暗。” “他就是孤僻了点儿不爱说话而已,其实还是挺乐于助人的,你对他误会太深了,看人记得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许云嘉觉得江妄不是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他就是太天真以至于完全看不到本质,认识都停留在表面,甚至还有被美色耽误的嫌疑。 他太了解他了,不记仇,容易心软,很难对什么人生起完全的戒备,别人一点小恩小惠或者优点都能被无限放大,“挺好”几乎是他对真正讨厌的人意外所有人的标签。 面对沈修然这种心机深沉的,他完全不可能是对手,回头被吃了指不定还要感谢人家先帮他洗了个澡。 “你真这么觉得?”他又问了一遍。 “真的啊,特别真,比珍珠还真。” 江妄想了想,说:“而且我现在还很需要他,搬回来的事,看下个学期再说。” 大半年时间,他的躁郁症应该能好起来? 要是还没好转,他真的要考虑打晕他拖他去看医生了。 “你需要他干嘛??” “需要他帮助我学习,带我上淮大,走上人生巅峰呗。” 江妄转身拉开门:“行了,我走了,试卷还三四张堆着,没闲工夫跟你们扯淡了。” 门被顺手关上,池唯迫不及待戳许云嘉手臂:“快拆了看看,江哥送你什么好东西了?” 许云嘉思路被打断,干脆放弃烧脑的思考,低头拆开盒子一看,是个可爱型加湿器,上面有个小盖子,拧开里面装着婴儿润肤霜。 “” 猛男无语:“什么鬼东西。” “不鬼啊,这么贴心。” 池唯说:“你加湿器不是前些天坏了吗?这新的正好补上~” “得了吧,大男人才不需要这个。” 许云嘉嗤了一声,嘴里这么说着,却还是口嫌体正直把加湿器放到桌面上。 说不感动是假的。 之前那个加湿器还是他妈给他买的,明面上说嫌弃,也从未收起来过。 用着用着习惯了,突然坏了还觉得不习惯,好几次坐下就想去按开关,按完才想起来坏了。 嘴上没说什么,没想到江妄竟然注意到了,还给买了个新的。 这小破孩儿,皮的时候烦死人,贴心起来又总让人特感动。 许云嘉欣慰吐出一口气,插上电源打开开关。 半小时后—— 看着土气彩灯闪烁,每三分钟还会哇哇叫唤着吐一次绿舌头的架势,许云嘉手痒得很想一圈锤爆它。 艹。 他就不该对他抱太大期望! 江妄回到宿舍,沈修然刚好从阳台进来,目光从他脸上冷漠滑过,一言不发转身回位。 从上次标记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改变,依旧是这么不冷不热的,甚少有交流。 交换秘密好像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要说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江妄在宿舍的状态放松了不少,甚至已经到了可以在背对着沈修然做作业时趴桌上睡觉的程度。 要知道,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至于原因,大概就是他现在已经可以确认沈修然是真的不会吸血不会吃人了。 不过除此之外,富有责任心的酷哥还挂念着另一件事。 “嗳,班长。” 他站在桌前犹豫了一下,回身主动开口叫他:“你去医院看过医生没?” 沈修然动作一顿,语调冒着冷气:“不需要你管。” 行吧,还是这么酷。 江妄料到他会这么说,试探失败,在心里摊了摊手,拉开椅子坐好,念及眼下迫在眉睫的事,也不说话了,翻出试卷开始赶作业。 这些都是明天早上就要交的,他周六和周天上午偷懒没写,就全堆到了现在。 其他科还好,选择题多,连猜带蒙随便就写完了,可数学不一样,难不说,解答题还贼多。 江妄好些解不出来,笔头都快咬烂了,最后只能鬼画符地胡乱写完,就这样还一直写到熄灯后。 被试卷折磨得头脑发晕,睡着之后梦里也极其痛苦地在题海徜徉。 他已经好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和之前的梦一样,诡异,奇特。 梦里那些试卷都成了精长了手,连体重也成长了好几倍。 他们扒拉在江妄身上将他抱得死紧,手脚都束着挣也挣不开。 然而和之前的梦又不太一样。 因为他在被困得最用力的时候,醒了。 朦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真的双手不能动弹。 却不是梦里那样被长了手的试卷困住,而是被真真实实一个人用力抱着,头埋在他颈窝,浑身都在不受控地微微发颤。 半夜醒来看见自己是这么个造型原本应该是件很惊悚的事,但是周围四溢的酒味将惊悚感淡化的大半。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熟悉他的到惊恐还来不及升起就被压了回去。 “沈修然?” 大脑还没完全清醒,他迷糊地叫他一声,声音低哑,柔软,混入安静的夜色毫无违和感。 对方抬了头,隔着咫尺的具体在看他。 光太暗了,江妄半睁着眼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肢体已经在下意识的指挥下有了动作—— 脑袋偏了一下露出一截脖颈:“要咬吗?” “这次记得轻点,你上次那一口,疼了我好几天。” 隐没在黑暗里的人久久没有动静。 江妄太困了。 缓慢地转动一下脑筋,抬手掀起一边被角,声音疲倦沙哑:“或者要不,你上来跟我一起睡?” 第35章 讲座 “” “” 一阵漫长的沉默结束, 沈修然抬头与他拉开距离,江妄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但猜测一定又是一副黑沉沉冷冰冰的模样。 他一贯都是这样, 好像谁也不能跟他亲近。 “江妄。” 他手掌撑在他脑侧, 刚刚还趁着他沉睡之际拥抱他的人眨眼翻脸:“我们只是交易。” “互相利用而已,不需要做多余的事。” 半晌,沈修然彻底收手放开他起身离开。 江妄听着黑夜中对方躺下的细微动静, 平躺在床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恍恍惚惚开始瞎想。 只是交易而已 这是什么糟糕的台词?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他难得主动他还拒绝,难道是因为上次体验感不好? 他不好睡吗?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拔吊无情 不知那根神经被触及,江妄眼睛忽而一亮。 ——猛地清醒从床上一下坐起来。 腺体后怕地开始隐隐作痛。 他抬手捂住了,扭头看着沈修然的方向满眼不可置信。 靠? 他刚刚是, 差点被咬吧?! 肌肉记忆跟一切心理变化无关。 被标记的苦他吃了太多, 不提其他, 平时想得再勇敢,临到头了,江脆皮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略有些急促的呼吸逐渐缓和。 后怕起因之一, 而另一个, 更让江妄崩溃无语。 他在想什么? 他在干什么? 帮他无可厚非,主动上赶着给他咬是几个意思? 难道他本质就是个被欺的命, 才多久啊,已经被压榨得条件反射自我奉献了? 麻了。 后半夜倒是没再做梦,但是江妄睡得很沉重。 莫名沉重。 隔日清晨从宿舍到教室整段路上, 他都在认真思考着试卷长手梦和沈修然半夜抱着他不撒手的奇异关联。 聪明的孩子都很擅长举一反三。 于是, 之前两次梦见自己变成泡酒醉蟹和被蛛网困住的小蜜蜂的记忆也跟着接踵而至。 就莫名的, 很有异曲同工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可是第一次时他明明还住在305, 也没有分化,身上没有信息素。 应该是只是巧合吧。 是巧合吗? 江妄想不出来,早就在题海训练中形成的“不会就跳过”解题法开始生效,思绪自然而然就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 昨晚他醒来时没有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沈修然的表现是有些异常,却不是进入易感期的样子,倒更像是,做了噩梦? 噩梦。 ? 所以沈修然其实是半夜做了噩梦会脆弱地寻求室友安慰的人设? 怎么莫名有种莫名的玄幻感。 江妄试着想象了一下沈修然大哭着从噩梦中醒来,扑进他怀里嘤嘤哭泣小家碧玉梨花带雨寻求安慰的模样 ——不禁一个冷战。 算了吧。 确实是他想多了。 揣着满脑袋乱七八糟的思绪前脚走近教室,后脚老孙就跟着进门走上讲台宣布了一件年纪里临时决定的事: “一中今天下午会有一场高三教学师生交流研讨会,我们班被抽中成为代表要过去现场听讲,午饭后在校门口集合,会有大巴过来接,我现在讲一下过去之后的安排和注意事项” 众所周知,学生时代的每一件事从老师嘴里一本正经用官腔讲出来是一件事,落到学生耳朵里就成了另一件事。 比如现在,老王巴拉巴拉说了一长串,在三班同学听来内容如下: 我们运气好被抽中去别家学校放风了,吃完午饭就出发,都给我冲! 放他ua的整个下午的假! 老孙宣布完注意事项一离开,整个教室爆发出一阵热烈欢呼,隔壁二班四班都馋哭了。 躁动久久不能平静,整个上午三班众人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中,所有任课老师都发现了异常,摇头一脸无奈的笑。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众人打了鸡血般哄闹着往外冲,午饭吃得匆忙,在校门口集合上车时一个个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老孙好气又好笑:“高三的人了还这么贪玩,早知道你们一个个这么不想上课,就该把名额让给其他班了!从前往后依次坐啊,我数过了,两辆车座位不多不少正好够我们坐完。” 池唯从集合就跟在江妄后面,闻言嘀嘀咕咕:“我要坐后面我要坐后面我要坐后面班长不要坐后面班长不要坐后面班长不要坐后面” 江妄差点没被他直接超度送走。 “你干嘛,施咒呢?” “不是啊。”池唯哭丧着脸小声悲切道:“老孙说横排挨个坐,我刚刚算了一下,按照这个队伍,我可能正好会跟班长坐一块儿,我好怕呜呜,我会不会因为恐惧过度猝死在路上啊?” 江妄回头看了一眼,笑笑:“放心吧,有江哥在,受惊过度猝死这条路你应该走不通。” 池唯:“啊?” 江妄往后挪了一步,将池唯推到前面,两个位置转眼调换。 “这样行了吧?”江妄说。 池唯感激涕零:“江哥,你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江妄:“哦,叫声爸爸来听听?” 池唯:“啊这是不是略显突然?我还没准备好” 江妄表情一哂。 两辆大巴稳稳停在七中大门口。 池唯算得没错,他的站位确实刚好跟沈修然对上,所以排排上车之后,江妄在靠窗的沈修然旁边优雅落座。 老孙不嫌麻烦地将注意事项又重复了一遍后回到副驾坐下。 他一走,皮猴子们窃窃热闹开了。 池唯坐在江妄后面,因为他的小羊女朋友在上课没办法陪他聊天,他就扒拉住江妄的椅背趁机跟他们甜蜜蜜地分享“池羊恋爱故事大合集”。 “小羊说我是她见过最可爱最有魅力的男孩儿,从第一眼看见我的ID,第一次跟我遨游峡谷,第一次跟我加上微信开始就无法自拔地被我吸引了诶。” “其实我也是,就是不好意思跟她说,但是我猜想,我猜想啊,小羊他肯定也发现了” 母胎solo不知恋爱好的江妄听得开始打哈欠。 瞥一眼隔着一个过道抱着手臂腮帮鼓鼓的程栖,终于反应过来少了什么。 程同学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不话痨也不八卦了? “嗳,小程同学。” 江妄偏着脑袋叫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菜菜女朋友是谁么,这么好的机会,不探探底?” 程栖腮帮更鼓:“没心情!” 这么说来池唯也发现了,难怪总觉得今天耳朵边安静得有些不适应,打量一番程栖的脸色,越过他问俞东遇:“你又干什么把人得罪啦?” “没有啊,我什么也没干。” 俞东遇一脸无辜,摸摸程栖脑袋:“七崽,是我得罪你了吗?” “哼!” 回应他的是重重一声冷哼。 谁得罪谁显而易见了。 不好意思在别人心情不好时继续叭叭,池唯默默缩回去给小羊姑娘留言去了。 江妄闲得无聊,偏头看一眼冷若冰霜盯着窗外,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的沈修然,拿出手机低头玩起益智小游戏。 程栖臭着脸肚子憋闷了能有五分钟。 然后他就憋不住了,凶巴巴看向俞东遇:“你是不是真有了打算送礼物的小野O!” “是有。”俞东遇坦然承认,顺便好脾气地纠正:“但是七崽,他不是小野O。” “”程栖后槽牙都快咬碎。 俞东遇偏偏还不懂事地补充了一句:“七崽想要认识他吗?” 程栖脸色登时更臭了。 “没兴趣!谁要认识啊!” 愤愤甩出一句还觉不够,隔过一分钟又扭头中气十足甩出一声:“你个傻逼!” 跟程七崽小朋友的精神奕奕形成鲜明对比,江妹妹在几个急转弯和刹车中打完一把斗地主,整个人都不好了。 脸上血色渐退,太阳穴和鼻梁齐晕乎,胃里也难受得不行,要吐不吐的,一身气场都跟着萎靡起来。 早知道不玩手机了。 可惜为时已晚。 收起手机想去找水,才想起来因为是听演讲所以没带书包,自然也就没带水。 江妄难受地捏捏鼻梁,渴望的目光看向留着一条小缝的窗户。 他也好想坐在窗户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意念太强大,一直拿半个后脑袋盯他的沈班长似有所感回了头,眼里没什么情绪。 江妄眨了下眼睛。 车子正在行驶中,要求换位置有点太过分,他说不出口,所以本来也只是想想而已。 不过就在目光对上的一刻,他有了别的想法。 “班长,我晕车了。” 他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现在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江妄生得白,五官也长得精致,现在受晕车所累一张脸更是白得毫无血色,加上一副惫懒无力的笑,像个脆弱到一碰就会碎的漂亮瓷娃娃。 怪让人心疼的。 沈修然静静看着他。 江妄继续铺垫:“你唯一的室友现在特别不舒服,头晕眼花不爽利,可这个汽车椅背造型太难受,车子一颠,我胃里就翻江倒海。” 他做个惨兮兮的模样说出最终目的:“所以班长,能不能给我靠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放心,我不会吐你身上的,我就想找个地儿歇歇,可怜可怜弱小无助的我?” 这个要求应该不算过分吧? 江妄忍着难受想,他都能大方到半夜给他抱了,他连给他靠靠都不行吗? 沈修然半晌没说话。 一直沉默到江妄差点就要在心里给他打上小气鬼的标签,才淡声开口:“随你。” 熟悉的字句,熟悉的语调。 江妄几乎瞬间就想起了上次在宿舍,他说要睡里面的时候,沈修然也是这个回答。 他好像对这种小事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那刚刚他要是说想要跟他换个位置做到窗边,是不是也能得到这样的回答? 脑袋一歪没精打采靠过去,阖上眼皮,有点可乐,还有点后悔。 肩膀传来的触觉让沈修然不自在地蹙了蹙眉心。 垂首是少年白净光洁的小半额头和挺立的鼻尖,纤长的睫毛随着颔目的动作在眼底打下浅浅的阴影。 午后阳光正盛,时不时有跳动的光点落在他脸上又飞快晃开,调皮羞涩地不敢多停留一秒。 睡着的男孩儿不谙世事的存粹气息更重了,对什么都无所戒备,带着一身干净清透,似乎只要跟他呆在一起,就能化开一切阴霾。 那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是不屑,不需要,不在乎,也是不敢肖想。 冷眼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抬手将车窗窗帘掩上一半。 后排座位,池唯透过座椅之前的空隙瞥见前面两位亲密的姿势,震惊之下缓缓瞪大双眼。 迅速拉过许云嘉一起旁观:“老许,快看!” “现实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人与人之间存在重大差异的认知。” 池唯感叹:“原来有些事真的有人做的随心所欲,有的人一辈子也不敢尝试,比如吃鱼腥草凉拌香菜,比如靠着班长睡觉。” 他抱紧手机,摇头晃脑发出真心实意的赞赏:“江哥,真乃神人也!” 许云嘉看着江妄完全赖在沈修然肩膀上的脑袋,眉头渐皱表情纠结。 难道真的是他有色眼镜太厚? 其实沈修然这个人,真的没他想象中那么复杂? “对了!还有件事。”池唯又想起什么,凑到许云嘉耳朵边压低音量:“你发现没有?” 许云嘉:“你能先说是什么事吗?” 池唯神神秘秘:“前段时间江哥和班长不是好一阵不对付,江哥也安分了很久不去招班长吗?” 许云嘉:“嗯,然后呢?” 池唯:“然后就是最近我发现,江哥慢慢又有了点死灰复燃的迹象!” 他摸着下巴故作深沉思索:“难道真的如七崽所说,江哥近水楼台想要靠日久生情这招捕获班长芳心的计划真的奏效了?” 许云嘉:“” 许云嘉:“好好研究你的留言板,大白天别讲这种鬼故事。” 江妄说是只靠一会儿,没料室友肩膀靠着太舒服,没两分就沉沉睡了过去,直至大巴在一中校门口停下,从被同学们喧哗下车的动静吵醒。 意外的是沈修然居然也没推开他,大方地任由他靠了一路。 抬头第一件事,下意识在自己靠过的地方耸动鼻尖嗅嗅: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其他人陆续都下车了,他醒得晚,理所当然落在了最后。 表情放空地醒了会儿神,在所有人都离座后才揉着眼睛站起来,慢吞吞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 转身看向唯一一个落在他后面的人,想了想:“要不要抱一下?” 沈修然掀起眼皮轻飘飘看他。 江妄认真解释:“我之前上网查了一下,你这个情况好像是到了陌生环境比较危险,我提前借你点儿信息素?” 他头发睡得有点乱了。 脸上还没有回复血色,倒是眼尾被自己不安分地揉得通红,被瓷白的皮肤和茶色的瞳孔一衬,漂亮又娇气。 沈修然尾指不自觉动了动。 “不用。” 将目光从那抹几乎可以蛊惑人心的红处收回:“我没事。” “哦,行吧。” 江妄没多坚持,放下手臂随口道:“那就等你下次有事的时候再抱吧。” 说完自顾自转身下车,没再回头,自然也没有看见沈修然停在他背影的视线几番闪烁,随着阖下的眼帘归于沉静。 由于来的路上堵了会儿车,他们才刚到就听接洽的人说讲座马上开始,匆匆带着他们去阶梯教室入座,路上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江妄一路盘算的买水计划宣布夭折。 将就着在教室旁边饮水机处倒了杯白开水,喝起来没滋没味,两口就倒掉扔进了垃圾桶。 他还是想喝有味道的水,最好桃子味。 晕车后遗症持续时间略久,搞得江妄在听讲座的时候都不敢玩手机,怕玩着玩着直接把自己玩儿吐。 所以一场讲座,他几乎从头睡到尾。 临到快结束了被一阵鼓掌声惊醒,才发现快结束了。 “不行,江哥急需一瓶汽水续命。” 他咕哝着,跟旁边的俞东遇打了声招呼,让他们一会儿结束了等他一下,猫着腰偷偷从半掩的后门出去了。 绕着教学楼转了一圈,江妄又陷入困境。 小卖部在哪儿? 学校范围用导航有用吗? 好像没用,太小 万一呢? 犹豫着拿起手机正要点开导航,忽见一位穿着一中校服容色清冷的男生朝这边走过来,表情一亮,迎上前去:“打扰一下,这位同学,能问问你们小卖部在哪儿吗?” 男生点点头,抬手指了个方向:“往那边走,穿过——” “宴宴!” 另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迈着长腿跑过来,轻车熟路拥住指路那位男生的肩膀,笑容灿烂:“正找你呢,老王让我们去办公室一趟。” 说着转向江妄:“这是你朋友?” “不是。” 江妄觉得这个男生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我七中的,想问问你们学校小卖部在哪儿,刚刚找半天没找到。” “小卖部啊。” 余惟重复指往温别宴方才指的方向:“喏,就那边,那是最近一个小卖部,不过你得穿过育德楼才能看见。” 这么隐秘,难怪他找不到。 “行,谢啦。”江妄说。 余惟随意摆摆手:“客气。” 江妄冲他们挥手道了个别,循路总算找对了地方。 买了水当即拧开灌下一半,带着气泡的水沿着喉咙直冲进肺里,江妄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舒服地眯起眼睛转身往回走,刚踏进育德楼,就听楼梯口传来心虚又慌乱的一阵道歉声: “修然,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打眼望去看清是谁,江妄提到一半的脚步无意识滞在了原地。 楼梯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一中校服的陌生学生。 另一位不是别人,正是来路上他才枕着人肩膀睡了一路的室友,沈修然。 陌生男孩的名字叫彭愿。 他听说七中有班级回过来,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一直在阶梯教室外面东张西望地等着,没想到还真给他等到了。 算算时间,自从离开孤儿院,他和沈修然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但尽管阔别已久,他还是一眼从人群里认出了沈修然。 不为别的,只因为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孤儿院,但凡同龄人扎堆的地方,他沈修然从来都是最出彩,最鹤立鸡群的那一个。 只是与小时候不同的是,他给人的压抑感也更重了。 彭愿站在他面前觉得自己就像只被拔光毛的鸡,毫无遮掩,瑟瑟发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差点连想说的话都没敢说出来。 只能死盯着地面,一字一句吐得艰难。 “修然,我真的是真心想要给你道歉。” “我错了,我不该在那个时候跟那些人一起合着伙欺负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是我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啊,我还,我还试着劝过他们,我想让他们住手,可是没办法,我根本劝不动。” “他们本来就因为院长的偏爱不喜欢你,加上又收了沈承辉的好处,铁了心要整你!” “原本沈承辉给的催化剂更多,我趁着他们睡着的时候偷偷摔了两支,不然” 第36章 集合 “修然, 我说这些不是想要邀功,我也知道这些抵不过掺和那些破事的罪过,我只是想说, 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你,都想要害你。” 彭愿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将衣角攥得死紧:“尽管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可是我总是忘不了,每次想起来就觉得要老命的难受。” “修然, 我今天找你没别的意思,只想要求你原谅,只要你能原谅我, 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他不想再日日夜夜受良心谴责了。 这些年, 他几乎没有停止过噩梦,每个噩梦无一例外与沈修然相关。 梦里他是那群恶小孩的帮凶,帮着他们在院长和志愿者们没注意的时候将沈修然拖到脏湿的角落,旁观他们所有人对他拳打脚踢, 在他拼命嘶吼挣扎的时候按住他的手脚,看着那些药剂不断注入他的身体 “求求你了修然!” 如果这里不是随时可能有人出现的学校, 彭愿恨不得直接向他下跪:“你原谅吧,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原谅——” “滚。” “?” 彭愿一愣, 白着脸抬头,撞进一双冷沉的眸子,冷得仿佛凝结着厚厚一层冰霜。 “修然,我”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 沈修然居高临下看着他, 对他的悔恨没有半分触动:“为什么要原谅沈承辉的一只狗?” “修然, 我不是!不是的!” 彭愿慌张地想去拉他的衣服:“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知道他们有多坏,如果我不听他们的,他们也会也同样的方式对我,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 “听不懂我的话吗?” 沈修然眸光都不曾闪动一下:“放手。” “修然” “滚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彭愿脸上血色褪尽,怔怔松开手。 茫然张了张还想说什么,对方却已经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了。 沈修然转身抬眼,和站在不远处没有刻意躲藏的江妄遥遥对上目光。 没有过多的表情,停顿不多半秒便漠然收回目光,迈步离开。 “江哥,走了,集合了。” 俞东遇小跑着找过来,在江妄身边站定时正好看见沈修然的背影,有些惊讶挑眉:“班长?你们刚刚在一起?” “没有啊。” 江妄冲另一位正在离去的陌生男生抬了抬下巴:“碰巧遇见班长跟他说话来着,估计是老朋友叙旧吧。” 隔得远他也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就是看那表情,这个旧叙貌似得不大乐观。 “你没过去打招呼?” “人家跟老朋友叙旧我凑什么热闹?” “也是。” “不说集合了么,走吧。” 两人并肩往校门走,俞东遇在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心血来潮:“江哥,问个问题,你真不觉得班长可怕吗?” “班长可有好多人怕得都不敢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怕,也不是没怕过,不过现在 “还好吧。” 江妄轻松笑笑:“不是骂人,我其实觉得他有点像,我从前遇见过的一只受了腿伤的阿拉斯加。” 本来灵光一闪随口的比喻,说完了回头品品,却觉得越想越像。 看起来高大凶猛,其实都是为了掩盖伤口避免被趁人之危的假象。 阿拉斯加? 俞东遇挑眉没接话,只是对江妄这个说法不以为然。 沈修然这个人吧,将他比作阿拉斯加总感觉过于乐观了。 比起家养犬,他倒是觉得他更像一匹,会认主的野狼。 返程时江妄如愿以偿坐到了窗边。 没了晕车的理由,两人一路上也没交流过一句。 沈修然是沉默惯了,江妄则是看他从见了老朋友之后脸色就一直难看着,识趣地没去烦他。 至于他为什么能从沈修然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更深一层的难看,大概可能勉强解释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加深了了解? 大概吧。 也可能他天生就有这个神奇天赋也不一定~ 到校正好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 老孙也不集合耽误时间了,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吃晚饭,晚自习别迟到。 程栖跟俞东遇的别扭这次持续时间有点长,到现在还没好,从进食堂到吃完晚饭出来去小卖部买水,程栖一直摆着张臭脸,俞东遇表示很无奈。 江妄买冰淇淋的时候俞东遇也要了只草莓味的递给程栖:“吃个冰淇淋改善改善心情,别生气了行不行?” 程栖不客气接过,顺便送他呵呵两声冷笑。 江妄不知道抓到了什么重点,扭头发问:“吃冰淇淋还能改善心情?” 俞东遇耸耸肩:“谁知道,不过不是都说甜食有种神奇魔力么?” 喔,这样 江妄若有所思。 扭头又付了一次钱:“老板娘,我还要一个冰淇淋,给我拿个口味最甜的。” 回到宿舍正好堵着从阳台进来的人。 夕阳未散去的余光从他身后铺撒开,像是给他整个轮廓渡上了一层暖洋洋的细光。 总算是有点温度的模样了。 江妄站在他面前歪了下脑袋,大方递过那支整个冰柜最甜口的冰淇淋:“喏,请你吃个冰淇淋。” “吃点甜的,换换心情。” 本想着他要是不要,他就直接放他桌上,没想这回沈修然倒是出乎意料好说话。 他才刚说完,冰淇淋就被接了过去。 江妄有些意外。 不过意外之后很快展颜笑开,两眼弯起:“这不就对了,老朋友见面是好事,别一副这么不愉快的——” “甜?” 低沉第一个单音节打断了江妄。 他以为沈修然是真的一门心思在问他冰淇淋,也就一门心思回答他:“是啊,小卖部的老板娘说这是最甜的口味。” “是么。” 沈修然将目光从冒着白雾的冰淇淋移到他脸上:“如果你曾经被一支冰淇淋骗得大雪天在游乐园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最终等来被人送进孤儿院,你还会觉得甜?” 咚一声物体砸落的闷响。 “还有,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 “江妄,别自作聪明。” “” 江妄懵了。 什么孤儿院?哪门子的孤儿院?? 不知道傻傻在原地站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沈修然早抱着书离开了宿舍。 据说最甜的那支冰棍离开低温环境太久,在垃圾桶里狼狈融化,甜味四溢。 教室灯光敞亮,将惨白白试卷上烧脑的题目照耀得清清楚楚。 细长的笔身在指间熟练转着,江妄脑子里装着比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更烧脑的疑问。 他想不明白。 据他所知,沈修然家世背景优渥,父亲是沈氏集团的创始人,怎么看他都应该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怎么会跟孤儿院有牵扯? 不过仔细想想,事情确实不对劲。 他之前忽略了沈修然的家庭,现在想想,如果家里是这样的条件,又为什么会对他的病情不管不顾? 难道沈修然跟他一样,也没有把自己患病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么。 他是因为母亲孙茵的缘故,那沈修然呢? 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瞒着所有人,独自承受躁郁症带来的折磨? 原本以为已经揭开了所有未知的面纱,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更叫人细思恐极的秘密。 江妄直觉这些事不是他能过问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不只是因为好奇,还有更多的说不清的 沈修然这个人好像比他想象得更难看透。 他藏着太多东西了,那些东西偏偏每一样似乎都好沉重,他被那些东西累得步履沉重,干脆缩进壳子藏着严严实实,在外层长出最尖利的倒刺,和那些秘密一起,谁也不让靠近。 笔头不慎打在试卷上,隔着薄薄一层纸在桌面敲出一声轻响。 他不出前因后果,但是他想起那天夜里半跪在床边偷偷抱他的沈修然了。 心里莫名塌了一块。 软软的,酸酸的,不大好受。 下了晚自习前,宋漾在群里大呼小叫说又有的新玩意儿,让他们回宿舍了都过去玩,过时不候。 江妄跟着其他人一起在群里敲了个“1”。 下了课走到宿舍楼下,江妄想到什么,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上去,自己拐弯又去了趟小卖部,顺便取走自己的快递。 回到宿舍放下东西,往水声淋漓的浴室看了一眼才转身去了宋漾宿舍。 新游戏太复杂了,加上江妄心不在焉的,怎么也学不会,倒退俯冲输了一晚上,宋漾吐槽的口水都快能把他淹死。 “算了吧。”江妄扔下牌拍拍手站起身:“到此结束,你这游戏配不上我的智商。” 宋漾嗤他一脸:“那你还学不会,你比我的游戏更弱智,我怀疑你今晚丢了脑子。” “不好意思,老师说了物种不同没有可比性~” “啊快滚!” 散伙结束各回各家。 江妄推门进去,沈修然背对着他在阳台打电话。 抱着睡衣进浴室时短暂路过了一下,低低一声“知道了,这周末我会回家”飘入耳中。 看吧。 他跨进浴室,心想:沈修然他是有家的。 出来已经快要熄灯了。 江妄顶着半干不湿的头发拉开凳子坐下,开始拆他的快递。 买的东西很鸡肋,因为他最近试卷做不完和被罚抄的次数实在太频繁,熄灯前时间不够用,所以他就买了一盏小台灯。 就是没想到规规矩矩买个小台灯也能翻车。 江妄试着装上电池,摁下开关,猝不及防被炫酷的五彩灯光震得目瞪狗呆。 “” 什么玩意儿? 以为是有几种光源,于是不停开关开关开 屁用没有,这东西就是这么五彩斑斓。 什么鬼?! 带着满头问号打开某宝—— 客服:【亲,您拍下的就是这款哦,没有发错。】 江妄:【??别逗,我拍这个留着以后坟头蹦迪吗?】 客服:【真的没有错,亲亲可以再核对一下信息哦~】 江妄:【】 退出聊天界面打开宝贝信息页:宿舍用学生中学生大学生插电台式镭射炫彩酷盖龙卷旋风小台灯。 好家伙。 怎么不把整个新华词典都搬上去。 十一点很快到了,宿舍准时陷入黑暗。 江妄躺进被窝了还在想那个镭射炫酷小台灯。 按照平时不喜欢麻烦的性格,翻车就翻车了。 他不会退货也不会找客服麻烦,只会把台灯转手随便挑个幸运儿送了,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他打开开关一瞬间被震惊一万年的心情。 但是今天不一样。 大概因为想说的没找到机会说,他特别有叭叭的欲望。 于是觉也不睡了,连夜打开淘宝找到客服掰头! 这一掰直接掰到深夜。 江妄被这家客服坚韧的毅力和仿佛吞了两百斤风油精的清新脑回路震慑到了,神思恍惚地爬起来准备去厕所放个水清一下缓存。 结果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回来时由于背光视线受阻,不小心绊到了自己忘记塞进桌底的椅子,扑通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膝盖触及地面的瞬间整个先是麻了两秒。 第三秒接踵而至的,就是钻心的疼痛。 江妄动弹不得趴只能在地上,痛呼咬着牙吞下了,闷哼却遏制不住从嘴角偷溜出来。 一双眼睛霎时红成大白兔,挤在眼眶的泪水模糊了视线,惨兮兮含着没能落下,满脑子只有两句话在头顶例题3D环绕: 他江妄半世英明,难道今天就要以残废为结局葬送在这一把椅子上了吗? 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 江妄疼得都快失智了。 脑袋里恍恍惚惚想的都是那个医生会不会一语成谶,他只是就这么摔了一跤就要命丧于此。 好像言重了。 但是那个医生真的说过他能疼死啊?! 真的好痛! 为什么这么久还痛不过去,他是不是摔断腿了? 怎么办?会不会休克,原地去世的话明早起来是不是都僵了? 顶着一脑门的冷汗胡天海地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注意力发散到十万八千里,连宿舍里除他外另一个人发出的细碎动静也没注意到。 ——直到对方在他面前弯下腰。 被搂住背脊穿过腿弯轻松抱起的瞬间,江妄差点都忘了自己还在痛着,茫然仰起脸看去。 光线昏暗,从球场照射进来的白炽灯光在他们脚边不过三寸的地方被门梁止了步。 但总归比月光稍稍好用些。 足够辨识出此刻的少年眼眶通红,装满惊愣的眸子被含着的泪水洗得清亮。 一只皮得了一世,却在阴沟翻了车的小猫。 平时跳脱得厉害,现在只能可怜巴巴吊着别人衣角求助,连被推了仰倒给人揉软软的小肚皮也心甘情愿。 沈修然脚步顿了一下。 “哭什么。” 江妄还沉浸在孤僻自闭小破孩儿居然会主动对他伸出援手的受宠若惊之中,闻言一下从呆愣中回神清醒。 启口就想酷帅坚强地甩出一句“别逗谁哭了”以撑住七中小霸王的最后颜面,可惜对上沈修然比月光还凉薄三分的目光后,狡辩的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 鼓了鼓腮帮,索性破罐子破摔了:“都说了我现在很脆皮,摔痛了还不让人哭了啊。” 反正在这人面前,他早就什么面子里子都灰飞烟灭了。 沈修然往他的床位去:“看不见就开灯。” 江妄嘴硬:“熄灯了,拿什么开?” 沈修然:“你的台灯不是灯?” 江妄:“” 他居然看见他的坟头蹦迪小台灯了? 无话可说的江酷哥还不了嘴,悻悻闷了声。 沈修然将他放回床上,动作算不上粗鲁,也绝对说不上温柔。 好在最痛那阵已经过去了。 “看不见就带上手机。” 沈修然抽回手:“我不会管你第二次。” 说罢转身,只是尚未提步,还真被落了难的小猫拽住了衣角。 “礼尚往来,给你个东西。” 江妄总算是找到机会了,飞快从枕头底下摸出两颗圆滚滚的东西塞进沈修然手里,是两个包装略显幼稚的糖果。 “其实我也觉得冰淇淋不大好吃,没吃完化了还躺得一手奶油。” 他闲聊一般说起来:“我还是直接请你吃糖算了,方便省事。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桃子味的,味道不会太甜,反正我觉得正好。” 他坐在床上,对方站立着,在他看来身形格外高大。 沈修然微垂着脑袋,背光,不知道是在看糖果还是在看他,又或者什么也没看。 江妄拉起被子盖住腿,抿了抿嘴角寻思了一下,认真又大方地补充道:“你要是喜欢,下次我还请你吃。” 某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完全忘了刚刚是谁摔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嘴角又翘了,眼尾的通红还未消退,就开始原地支棱: “我说话算话,不鸽你。” 沈修然没答他一句话,江妄也不在意。 反正他的冷脸他早就看得习惯了,哪天忽然热情起来才叫人震惊吧。 隔日江大爷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活动活动膝盖检查一下自己腿还能不能使。 万幸无碍,就是膝盖青紫了好大一块,看着有些触目惊心,不过不影响行走就是了。 哦,还不能碰,一碰又是直冲天灵盖的疼。 问他为什么知道? 答曰,手贱,按了一下 可能脑子也摔出毛病了吧,呵呵。 教室里,距离周五的操场集合还有不到十分钟。 池唯正抱着手机眉头紧皱地跟他的小女朋友吐槽着某个烦人精的烦人邀请,见江妄进来了,立刻元气满满打招呼:“江哥,周五快乐!” “同乐。” 江妄拉开凳子坐下,小心翼翼不碰到自己脆弱的小膝盖:“跟人聊什么呢,干嘛一脸憋了一肚子屁放不出来的表情。” 池唯脸色登时又皱起了:“江哥你说周璐阳那个烦人精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约我去看他的球赛?怎么我们关系很好吗?他打球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去吗?”江妄问。 池唯:“我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察一下他的对手厉害不厉害,厉害我就去,我要看他被别人摁在地上摩擦!” “可以的,很有远见。” 江妄很有大哥风范地给予他一番肯定,扭头注意到斜对面趴在桌上精神恹恹的程栖。 很神奇,一般有这种消息最兴奋的就应该是他了,今天居然充耳不闻。 “七崽,你最近有点懈怠。”江妄中肯道:“你七中百晓生的名号还要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程栖整个人闷闷的:“八卦真没意思。”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听说俞东遇有了要送礼物的Oga对象,他就觉得哪哪都堵哪哪都不舒服,可具体为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反正不爽就对了。 池唯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才是真的有意思,短促嘿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刚进教室放下书包的俞东遇道:“咱班怎么都还在教室稳着,我看别班都下楼了。” 他一出声,程栖就是重重一声冷哼,留他一个无比傲娇的后脑勺。 江妄递给俞东遇一个“你不行”的眼神,后者无奈摊手。 可爱小O生气的时候是真的难哄啊。 “走吧,下楼,一会儿老孙等不到人要发火了。” 江妄将手机扔进抽屉最里,走到门口时正好和拿着一摞试卷从外面进来的沈修然擦肩而过。 目光无意扫到对方遮掩在衣领下一点泛红的皮肤,江妄眨了下眼,脚步微顿。 “集合咯!” 池唯蹦跶着揽着江妄往外走,步履悠闲的俞东遇和形色别扭的程栖很快跟了上来。 江妄跟着他们走了一段,停下转身:“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们帮我跟老孙请个假。” 沈修然到教室时所有人都在往外走了,等到整理好再出去,教室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穿过过道走到楼梯口,尽头窗上光影晃动了一下。 随意瞥了一眼,不做停顿接着往下走。 然就在跨下第一层台阶时,光影动作更大。 忽然一只手从阳台拐角处伸过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过去。 江妄觉得自己终于支棱一回了。 往常都是他被沈修然突袭,今天终于也轮到他突袭一回沈修然。 只是在对方脸上寻了一番,并未见到半点惊色,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登时凉了大半。 这人什么时候也有点活人都有的表情? 有些挫败地啧了一声,闷葫芦不问,他只能兀自开口直奔主题:“嗳,你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 指指他脖子的地方:“都红了,你自己感觉不到难受?” “所以呢。” 沈修然背靠在阳台,从半空拂过的风吹动了发梢。 沉静犹如一潭死水的目光直视江妄的眼睛:“你要怎么样,让我在这里标记你?” “不是我让你标记我。”江妄略无语:“班长,先后要顺序搞清楚,现在是你的易感期,不是我的发情期。” 沈修然不说话,江妄继续道:“你难道就准备这样下去集合?升旗台下那么多人,要是在那里出了事,可是会很尴尬很不好收场的。” 他是尴尬过的过来人,对这个情景最有发言权。 “希望你能对自己的信息素有点数,你的信息素一出来没几个人扛得住,你不关心自己也应该关心关心集体,到时候弄的升旗台打乱可不好收场。” 他歪了歪脑袋,把问题抛回给他:“你觉得呢?” 光线将他脸铺陈得瓷白赶进,茶色的瞳孔浸满了阳光,清润透亮得像是上好的琥珀。 眼尾明明是白净一片,却无端让人想到了昨夜含满眼泪的绯红时候。 男孩儿很漂亮,如果那个时候眼泪没有含住掉了出来,应该也会很好看。 江妄等了一会儿,无奈叹了口气:“在这里让你标记是不行了,我还得上课,要咬也得憋到放学,等回宿舍了我给你慢慢咬。” 说着,撕了阻隔贴主动抬起手臂:“给你抱一会儿?” 甜茶的香味被小心翼翼一点点释放出来。 怕被人发现,不敢太浓也不敢过界,只在着一方狭窄的小世界绕着两个人打转。 沈修然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目光转深。 垂眸落在他的手上,垂在身侧无甚血色的手蜷了蜷五指。 没动。 却也没离开。 “不需要?” 江妄没所谓地收了手,耸耸肩:“行吧,那我走了?” 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发现对方依旧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还是又退了回去:“真不要?” 他重新对他张开手:“最后一次了,错过就——” 揽上腰身的力道打断了他的话。 被按进怀抱的瞬间,甜茶和烈酒迅速交缠,江妄下巴擦过沈修然的肩膀,也闻到了染上甜味的酒香。 烈酒变成甜酒了。 窗上的倒影从一个,变成了相拥的一对。 无所适从的手只无措地僵了一倏忽,便缓缓放在对方了对方背上。 彼时的江妄并不知道和Oga的浅性发情一样,Alpha同样有着他们的浅性易感期。 会有少量深度易感期的症状,会想要Oga的信息素,但欲望并不强烈,完全可以忍过去。 当然,一种情况要除外。 就是他的Oga在面前不断诱惑他的时候。 他只知道自己的感觉一点也没错,面前的,果然是只只会唬人没什么攻击性的阿拉斯加。 而且池唯有句话说对了,某些人一些臭毛病真的在渐渐死灰复燃,故态萌发。 怎么会觉得他可怕呢,这不是还可以抱的吗? 就是有点口是心非。 手上尚且抱着他不撒手,嘴上还在凉薄淡漠地试图将他推开:“江妄,这招没用。” “就算这样,你那篇听写,我也不会给你过。” 第37章 回家 江妄就无语。 很想硬气地甩出一句“下次自己注意, 我也不会管你第二次”,最后转念想想,还是算了。 他自己的破事儿还没解决完, 硬气不起来,也没资格硬气。 只能很有洒脱有骨气回道:“一个听写而已,看不起谁呢?”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沈修然这个说法竟然是有根据的, 船到桥头直不起来,后悔为时已晚。 周末是中秋节,连上周一一共三天假。 最后一节课下课, 所有人都欢呼雀跃背上书包往家里奔时,江哥这个听写翻车选手还留在教室抄他的二十遍罚抄。 心好累。 早知道就跟沈修然服个软求个情了。 许云嘉临走前还特意绕到他面前幸灾乐祸嘲笑了一番才滚, 教室很快冷清得就剩他一个,没精打采趴在桌上用他熟练的狂草一通操作也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抄完。 收拾好东西捞上书包去往办公室,刚迈出教室,恰好走廊一个面像陌生的男人路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 江妄发现对方眼神冷得跟沈修然有的一拼。 不一样的是沈修然眼里藏着太多东西,而面前的人, 则是空到仿佛什么也装不进去。 也不像他们学校的。 当老师太年轻,比一般高中生又多些成熟。 估计是哪家的哥哥来接弟弟妹妹回家吧,节假日都这样, 校内校外人口直线增长一倍。 江妄没放在心上,到了办公室找到老孙的位置将抄写本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出门没忘记叮嘱仔细带上门。 不过刚转身,倒是又看见了方才偶遇的男人。 他和另一个矮他小半个脑袋的男生背对着江妄并肩正往楼下走, 江妄不认识男人, 却一眼认出了他身边的男生是宋漾。 原来这就是宋漾那个便宜哥哥。 没宋漾说得那么讨人厌吧, 看着冷淡了些,至少还会体贴地在放假日过来接他。 挺好的。 江妄百无聊赖想着。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心声一不小心被老天听见了,走出校门不久,打眼就看见了停在校门口不远处路边干净噌亮价值不菲的黑色迈巴赫。 “” 嘴角一抽。 他只是单纯夸夸别人家的哥哥,没有对比的意思,别误会啊,整这一出是干嘛? 就这么喜欢看他尴尬? 心情复杂咬了咬腮帮,吐槽归吐槽,车该上还是得上。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哥。” 江晟顺利接到人,发动汽车汇入车流:“嗯。” 江妄:“哥你刚来,还是等很久了?” 江晟:“不久,不到半个小时。” 江妄:“” 不自在地蜷了蜷手心,语气有些讪讪:“我被罚抄了,多留了一会儿,哥你应该提前问问的,也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江妄:“没事,我也是下班顺便,刚刚遇见你同学了,他们说你还在教室,怕打扰你,就没给你打电话。” 罚抄而已,又不是高考,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太尴尬了,气氛尴尬,对话也尴尬。 江妄开着车窗,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满脸不自在的自己,算了看不下去,索性摇上车窗眼不见心不烦。 干巴巴哦了一声:“谢谢你啊哥。” 江晟:“不用。” 江妄:“那个,爸今天回来吗?” 江晟:“爸在法国谈合同,这个假期不回来。” 江妄:“哦。” 江晟:“嗯。” 江妄:“” 硬着头皮寻的话题并不管用,聊不下去。索性躺平放任车内恢复连车载音乐都不存在的安静。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尬就尬着吧,随便了。 两人一路安静无交流地回到家,孙茵已经坐在饭菜齐整的餐桌边等着了。 见他们一起进来,展颜露出灿烂笑容,极亲切地招招手:“还说给你们打个电话来着,正好,快去洗个手过来坐下吃饭了。” 饭菜的香味弥漫整个内室,江妄坐下时忍不住吸吸鼻子,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来自己早就饿了。 孙茵关切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他碗里,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巧兄弟俩一起回来,是路上遇到了吗?” “不是。”江妄老实道:“是哥特意去学校接我的。” 孙茵看向江晟,后者嗯了一声,简单解释:“今天下班早。” “这样啊。”孙茵笑容更盛:“挺好,挺好的,来来来小晟尝尝这个,是阿姨新学的菜式,味道很不错” 孙茵心情很好,兴致也高,整顿饭不断找着话题跟他们聊天,大部分时间是她说,他们听,偶尔应两声接着,以便她可以将话题继续说下去。 江妄心里藏着事,从进家门开始心里就有点没底气地发虚,现在孙茵拉着他们聊些有的没的他就觉得很好。 反正只要别把话题引到分化上,怎么样都好。 本以为这顿饭能够保持轻松安全的氛围直到结束,只可惜最终还是逃不过“怕什么来什么”的六字魔咒。 用餐进入尾声之际,孙茵忽然话锋一转,扭头问他:“摇摇,我记得上回跟你一起去医院做检测,医生说你这个情况最迟也是能够在高考前分化的,怎么你到现在还没分化的迹象吗?” 江妄在孙茵和江晟看过来的瞬间心头一紧,背脊凉气徒生。 握着筷子的手不由收紧,整个人绷紧了神经。 正想说“现在距离高考不是还有一段时间”,就听孙茵皱着眉头补充:“不然我还是找个时间再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万一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才拖住了分化,那就糟糕了。” ? !!! 去医院??! 江妄脑子直接懵掉。 懵完了,紧接着被齐整一片触目惊心的感叹号塞满。 去了医院,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瞒不住了?!!! 不行!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 江妄忽地出声,说完了才发现自己音量高得有些明显了,连忙又压着语调重复一遍:“妈,我不用去医院。” 孙茵楞了一下:“怎么了吗?” 说完像是回了神,倒吸一口气忽地睁大眼睛急切道:“摇摇,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是不是有分化迹象了?!” 急得连筷子掉在地上也不曾注意。 江晟不着痕迹瞥了孙茵一眼,眉头皱了皱,不知在想什么。 江妄手从桌面移到了桌下,用力攥得掌心生疼。 一鼓作气:“妈,其实,其实我已经分化了。” “什么?!已经,已经分化了?!”孙茵的声音拔高了不止一个调:“什么时候的事?你这孩子怎么都不告诉妈妈?!” 就连江晟也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 江妄忍着头皮发麻,故作镇静:“嗯,就在前两天,本来是想打电话给您说来着,不过想想正好放假,还是回来说,当面给您一个惊喜比较好。” “惊喜” 孙茵极小声地重复了一边,眼中有梦想成真的喜色闪过,几乎是提着一口气向江妄求证:“是Alpha吧?对不对?” “是。”江妄肯定点头:“是Alpha。”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 孙茵不住念叨着,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住,忙不迭想要给江妄夹菜才发现筷子掉了,高声叫着阿姨拿双新的来,叫完又嫌弃阿姨来得太慢,干脆擦擦手自己起身亲自去厨房拿。 她是真的很高兴,仿佛一辈子最大的心愿都在此刻成了真,不管往后如何,她再没有遗憾了。 江妄心的大石头却又膨胀了一圈。 看着连背影都写满欣喜的孙茵,像是坠了块秤砣,心情沉重得要命。 咔哒一声轻响,他面前被放了一杯水。 江妄偏过头,对上江晟从容淡定的目光。 对方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是分化不顺利么?怎么不大高兴的样子。” “啊,没有啊。” 江妄连忙扯出笑容:“就是刚分化有点儿不适应,估计过几天就好了。” 江晟应该是信了他的借口,点点头:“刚分化确实有诸多不适应,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找我。” “好,谢谢哥。” 孙茵很快出来了,咧着嘴角万分热情地不断往江妄碗里夹菜。 江妄难得看她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不忍心泼冷水,没提醒她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硬着头皮将她夹给自己的菜一口一口全部吃下。 从来没觉得在家吃顿饭会这么煎熬,甚至比他当初刚搬进沈修然宿舍那会儿更难熬。 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大概就是孙茵已经完全沉浸在他分化成了Alpha的谎言中,也可能是忘记了,一点要检查腺体确认真实性的意思也没有,不然他就真的完了。 看来下次回家,还是应该提前跟沈修然借点儿信息素,以防万一。 照这么看来,就算他发情期紊乱的症状好了,他依然需要沈修然的帮助。 命运还真是奇妙。 这下可真是谁也离不开谁了。 江妄在这边如坐针毡,另一边他默默惦记着的人也已到家。 同样一顿晚饭,比起江妄的跌宕起伏,沈修然就吃得过于安稳平静了。 三个人围坐的三桌上菜品与寻常无异,不简陋,也没有节日的丰盛。 沈以呈从拿起筷子起就极致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的妻子林雪同样也是,始终低垂着眼帘,连目光都不曾停留在沈修然身上哪怕一秒。 三个人各自吃着各自的,能听见的动静唯有单调的筷子与磁盘碰撞出的声音。 节日里,一家人的晚饭吃得比陌生人还要生疏。 直到吃完,筷子搁在桌上吧嗒一声轻响,从沈修然归家到现在,总算有了第一句人声。 沈以呈擦了擦嘴角:“新学校呆得怎么样,这段时间还算适应吗?” 沈修然放下筷子,淡淡嗯了一声:“还好。” 三人中唯有林雪慢条斯理继续夹菜,对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恍若未闻。 “适应就好,国内高中大同小异,在哪里上都一样。” 沈以呈也不是真的关心他的学习状况,全当一句铺垫的寒暄,寒暄完了,进入正题:“你哥最近情况有了往好发展的迹象,你既然放假了,明天就去医院看看你哥,一直不闻不问像什么样子?” 在沈以呈提起沈承辉病情时,一直当沈修然是透明人的林雪终于舍得抬起头,视线扫过沈修然淡漠从容一张脸,面无表情又收了回去,一语不发。 “不闻不问”这个词以责备的语气从沈以呈口中说出来不是一般的违和好笑。 沈修然扯了扯嘴角,没有拒绝:“知道了,明天我会去医院。” “嗯。”沈以呈没有多的话,说完了,撑着桌面站起来:“回家了就早点休息,我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去书房了。” 沈以呈走后,便只剩下他和林雪两个。 没多犹豫,沈修然也起身离开客厅转身上了二楼。偌大的一个家,三人各自呆在各自圈出的势力范围,互不打扰,互不相干。 沈以呈工作忙,隔日一早便动身去了公司。 沈修然说话算话,在沈以呈出门不久后独身赶到医院,循着病房号找到目的地,推门进去。 病房宽敞明亮又空荡。 沈承辉孤零零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双眼紧闭,皮肤略有些不自然的发黄,面上唇上皆没有半点血色。 这模样,还真没觉出他哪里有半点好转的迹象。 不过作为已在这张床上躺了近四年,不过吊着一口气的植物人,能保持这个状态已经算不错了。 沈修然走过去在病床前站定,冷眼看着呼吸微弱的沈承辉。 他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他当然知道沈以呈让他走这一趟是什么意思。 借着让他看望沈承辉的名头提醒他不过是个最坏情况下的备选,就算沈承辉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只要他尚存一口气,他永远都是随时可以被换下的顶替品。 呵。 真有意思。 一屋子守着一个生机渺茫的活死人,不知抱着什么天方夜谭的希望。 沈承辉发黄的死人脸看着叫人反胃。 往心电图看了一眼,沈修然转身走到窗边。 外面是医院正中心绿化最茂盛的天井花园,许多家属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趁着上午阳光正好,步履悠闲散着步 在医院一直呆到下午,沈修然在太阳落山前返程回家。 沈以呈没这么快回来,佣人在外面打理花园,客厅只有妆容雍容精致,穿着讲究的林雪一个人在。 沈修然进去时,林雪正优雅靠坐在沙发上摆弄自己的手指,岁月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裁剪合身的旗袍淋漓尽致衬出了她身上属于江南女子的韵气。 听见声音,林雪掀了眼皮看过来,目光停在沈修然身上。 沈修同往常一样没有对她进行任何称呼,也没有回以同样的注视,只当没看见,兀自迈步往楼梯去,直到林雪率先出声叫住他:“站住。” 沈修然在楼梯口前停住脚步,转身。 “去哪儿了?”林雪明知故问。 沈修然面无表情配合她:“医院。” 林雪又问:“去干什么?” 沈修然:“看望大哥。” 话音才落,沉甸甸的烟灰缸经由林雪的手毫无预兆飞过来。 沈修然站在原地没动,闭目的瞬间,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 咣当! 烟灰缸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发出沉闷一声巨响。 黏腻的血迹接踵而至,在落瓷白的烟灰缸背面,溅开星点梅花。 第38章 返校 “看承辉?!你有什么脸看承辉!你安的什么心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雪突然发难, 温婉恬静的气质转眼烟消云散,她不像个富家太太,更像个大街上随意撒泼的疯婆子。 “你巴不得承辉就这么死在病床上, 一辈子醒不过来才好以为我不知道吗?!” “装什么好人,装什么乖巧?!真以为你的狼子野心我看不出来?!真以为你爸他看不出来?!” 粘稠的血液从额头的伤口不断渗出,顺着脸颊往下滴在地面,砸出点点猩红。 沈修然像是感受不到疼痛, 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透过血色看着林雪,冷冷道:“爸让我去的。” 如果不是沈以呈的意思, 他不会踏进医院,更不可能主动去看沈承辉。 如林雪所说, 他的确是很想沈承辉能早些死在病床上,不是为了沈以呈那些自视为宝贝的股份家产,他只是很单纯的,想要沈承辉死而已。 “别在我面前跟我提你爸!” 林雪情绪彻底失控, 用力将茶几上所能触碰到的东西扫落在地,乒乒乓乓一阵杂响, 跟她尖利的声音一样刺耳。 “你一个下贱货生出来的杂种!有什么资格进我们家门!有什么资格跟承辉相提并论,有什么资格叫承辉的父亲爸爸!!!” “你就是个贱种!畜生!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不知廉耻!为什么出车祸的不是你!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你!凭什么,凭什么, 你才是该死的那个,你和你那个妈都该死!” “别以为你进了这个家门就能高枕无忧,做梦!承辉活着一天,你就永远都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种!永远别想翻过天去!” 慌乱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姆模样的妇人听见动静急匆匆跑进来。 她是这个家的老人了, 看见客厅的情况和满脸血迹的沈修然, 饶是早就见了多次这种场面也不可避免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身形一晃险些没站稳。 “二,二少爷?!您没事吧!” 手忙脚乱想要上前看看他的伤情,却被一声厉喝定在原地,林雪表情狰狞堪称恶毒:“别去管他!他活该!活该!” “可是夫人,这——” “再多说一句,你就跟他一起滚出去!!!” “许姨,不用管我。” 面对又一次情绪崩溃的林雪,沈修然自始至终表现得如同一个被无辜殃及的旁观者:“好好看着夫人,爸回来了帮我转达一声,我学校有事,先回去了。” 许姨看着他额头骇人的伤口,于心不忍,有心还想说点什么,又顾忌林雪在不敢开口,忧心忡忡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二少爷。” 沈修然没再理会林雪,转身上楼。 拎着行李再下来时额头的伤已经用最简单快速的方法处理过,绷带缠得随意,被一顶黑色鸭舌帽遮住大半,露出的一点还能清楚看见有血迹渗出来。 客厅已经被收拾整洁了,林雪也不在,只有许姨双手交叠面露焦急地站在门口,见他下来了,赶忙走近小声道:“夫人回房间休息去了,二少爷要不还是先叫医生过来看看,处理好了伤口再回学校?” 靠近了,看见他对自己伤口处理得这样不走心,担忧更重:“这样去学校肯定会感染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不用。”沈修然拒绝。 “可是你这伤太严重,可能——” “回学校之前我会先去一趟医院,不用担心。” 许姨劝不动他,想想这样也可行,只好悬着半颗心答应下来:“那二少爷您路上小心,尤其小心伤口,千万记得先去医院。” “嗯。” 低声叹了口气,看着少年清瘦的身影渐渐消失与实现,许姨心里颇不是滋味。 一代恩怨一代了。 这么大一栋房子啊,怎么就连个孩子也容不下呢。 江妄知道撒一个谎就要不断撒更多的谎去圆,但他不知道承受一个谎言带来的后续会这么煎熬。 他回家一天了,从他说出自己已经分化成Alpha开始,孙茵的振奋就没消停过。 第二天早上一早就敲开他的房间将精心准备的早餐送上,说是刚分化的人都比较虚弱,需要多补充营养。 然后就是拉着在客厅不厌其烦地叮嘱他Alpha平时该注意什么不该注意什么,要怎么控制住信息素不能外泄,易感期要怎么度过,抑制剂要怎么选择 江妄听得头都大了。 孙茵越是这样,他越是心虚,越害怕秘密暴露带来的后果不能承受。 到最后连跟孙茵呆在同一个屋檐下都觉得时间特别难捱。 怕自己会失误露出马脚,江妄干脆扯了个借口说高三年级临时通知中止中秋假期,要补课和进行模拟小测,今天就要赶回学校。 有点扯的理由,江妄说完自己都觉得荒唐,没什么底气地着想要不要让俞东遇假装班主任发条短信过来增加消息可信度,没想到孙茵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这么突然啊?不过你们现在高三了,马上高考的人确实也应该抓紧些时间,假期年年都有,不碍事的。” 孙茵从沙发上站起来:“那你多休息会儿,行李妈妈去帮你收拾就。” “妈,别!” 江妄连忙起身挡住她。 开玩笑,他的Oga抑制剂还在行李箱最底下塞着,那玩意儿现在在他家可是见不得光的,怎么可以让他妈去收拾? “我东西有点乱,我自己来就行。” 孙茵还要坚持,江妄急中生智拉出另一个理由:“对了妈,上次你给我带去学校的那个桃子很好吃,还有吗?我想多带些。” 果然,孙茵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有的,前两天才买了许多,我去给你装。” “好,谢谢妈。” 江妄看着孙茵转身去了厨房,嘴角一跨松了口气,不敢不多耽误,赶紧上楼收东西去了。 下楼拎上孙茵打包好的桃子准备出门,临走时又被孙茵拉住手腕,江妄茫然回头,对上孙茵带着些许严肃的目光。 “摇摇,你分化了是好事,但是妈妈还是要多说一句,你哥哥是Beta,跟你不一样,在第二性征这一点,他天生便矮了你一头。” 江妄一愣:“妈” 孙茵语气认真,带着语重心长的告诫:“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要想着跟你哥哥抢什么,妈妈不盼你有什么大作为,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能一直过得轻松开心,妈妈就满足了。” 说不出什么滋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江妄很想问问她既然真的只是盼着他健康快乐,又为什么只能接受他分化成Alpha? 好在冲动只是一时,奔行一段后还是被理智的缰绳拽住,悬崖勒马。 他笑了笑,轻松道:“我知道了,妈。” “天开始转凉了,您也多注意身体,我走了。” 拒绝了孙茵让家里司机送他的提议,江妄不嫌麻烦地选择了坐地铁。 今天是休息日,这个时间段也有些晚了,一路不算太挤,江妄下了地铁又拖着箱子慢悠悠走了好一段路才到学校。 中途路过一家蛋糕店,一眼看见了橱窗里点缀着草莓的慕斯蛋糕。 他记得宋漾那货就好这一口。 顺手买了一起带进学校,从校门到宿舍愣是没见着几个人,回宿舍把行李放下又折返出去敲开宋漾宿舍门。 开门的人是莫晗,江妄笑眯眯跟他打了个招呼,往里探了一眼,问:“宋漾不在?” 莫晗脸颊有点红了,摇摇头:“没,他应该得后天才回来。” 江妄发现自己智障了,一时忘了现在还在假期,很多人都没有返校的。 “你找他有什么事吗?”莫晗小声问:“等他一回来我就帮你带话。” 等他回来了,估计蛋糕都长菌子了。 江妄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又看看手里的盒子,干脆把蛋糕给了莫晗:“这个请你吃吧,听说味道还不错。” 莫晗表情一怔,脸更红了:“这” “别客气嘛。”江妄直接将蛋糕塞他手里,脸颊上酒窝若隐若现,走廊光线暗,少年一笑起来竟也让人觉得眼前一亮:“我总来你们宿舍打扰你,也挺不好意思的。” 莫晗攥着蛋糕摇摇头:“不,不打扰。” “不打扰就好。”江妄冲他摆摆手:“你在看书是吧,那我就不耽搁你时间了。” “嗯,那,再见。” “再见。”莫晗小声而认真。 江妄转身回了自己宿舍,思考是先睡一觉还是怎么样,刚脱下外套,背后忽然响起开门的动静。 抱着外套下意识扭头,意外发现很巧的他的室友竟然也回来了,还破天荒戴了顶黑酷的鸭舌帽。 脑袋微微垂着,鸭舌遮住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见帽檐下挺立的鼻尖和轮廓清隽的下颌。 不知是不是赶了一路过来的缘故,沈修然今天的脸色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苍白几分。 “班长?” 江妄惊讶一闪而逝,很快扬唇笑开,为自己今晚不用一个人睡一个宿舍感到开心:“这才假期第一天,你干嘛不在家好好多休息两天,这么快就回来——” 可惜话没说话,就被对方一个抬头的动作堵了回去,表情从散漫转为错愕只用了短短半秒。 不为别的,只因为江妄到这时才看见他帽子底下缠在额头的白色绷带,以及上面还在不断渗透扩大的鲜红血迹。 绷带下伤口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 “靠?!” 江妄脸都皱紧成一团:“你这是什么造型,放假跟人打架去了?” 沈修然不说话。 江妄这回没耐心等他了,三步并做两步迈到他面前,没过多思考,直接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揭了他的帽子凑近仔细查看伤势,神色越见焦躁。 “啧,这谁给你处理的?” “到底是想给你止血还是嫌你死得不够快?” 第39章 塌陷 江妄急躁拉着他就要往外走:“去医院, 再拖下去说不定你就要因为失血过多变成一具尸体了!” 沈修然站在原地不动。 江妄力气比不过他,头疼地啧了一声:“沈修然,你是小孩子吗?受伤了还耍小脾气不去医院?” “你是外伤, 不是病, 又不打针, 怕什么?” 沈修然面无表情抽回手:“不需要你管。” 江妄蜷起空下来的掌心, 不知道这人在倔什么:“现在这里就我们俩,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自己管得了吗?” 盯着一脑袋包扎潦草的伤就这么回了学校,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准备自己再捣鼓一下的,他能指望他什么? “死不了。” 他猜得没错, 沈修然是真的打算放任不管的, 这样的情况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他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少爷,没那么娇弱。 拒绝了江妄, 回到座位拉开椅子, 坐下瞬间晕眩兜头袭来。沈修然面色难看地闭上眼睛,弯腰趴在桌上, 埋首进臂弯。 江妄:“” 这还死不了? 他怎么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咽气了? 江妄翻个白眼, 硬气地扔下一句“行呗,不管就不管。”,然后干脆利落带上钥匙转身离开了宿舍。 宿舍里只剩沈修然一个伤员趴在桌上,奄奄一息。 但真像说的那样就不管了? 当然不可能。 口是心非的酷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药店,仔细买了处理伤口需要用到的纱布棉签和药水。 临走忽然想起方才拉沈修然手时略高于常人的温度,又掉头回去找到店员:“可以帮我再拿点儿感冒药和退烧药吗?” 再回到宿舍时,不听话的“小孩儿”还一身低迷在桌上趴着。 饶是动作未变, 江妄还是敏锐发现了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 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湿漉的沐浴乳味道。 “” “” “不是吧大哥, 你洗澡了?” 这波江妄服气的。 他觉得就像个不受待见的老父亲,操碎了心:“你这生存常识为0啊,不知道新伤口不能碰水的吗?” 任他怎么说,沈修然就是不搭理他,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只留给他一个冷漠不识抬举的后脑勺。 江妄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他已经安详地去了。 算了。 江妄认命呼出一口气。 自己的室友,自己的室友 默念十遍,走过去将刚买的一大袋子东西不客气地搁在沈修然桌上。 沈修然头脑昏沉,洗完澡更昏。 出来便没了力气,一身疲惫趴在桌上,意识已经在逃避痛觉的自我保护下坠入梦境。 直到窸窣一阵动静在耳边响起,他被从睡眠吵醒。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下意识抬起头,下颌一热,被人顺势托住下巴将他与桌面拉开距离。 从趴着姿势被动变成了往后靠坐在椅背。 托着他的手没有放开,怔忪间,他看见江妄弯下腰靠近,动作灵活又小心翼翼地解着他胡乱包扎的绷带。 也扫见了桌上一堆的药。 或许是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是对方有意无意释放出信息素制造出的环境太容易叫人放松警惕,是去而复返让他觉得意外。 所以这些或许加起来,让他一时忘了推拒,间接放任了对方对他的脑袋为所欲为。 江妄看着连血都没能完全止住的伤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伤口情况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严重,至少没有到要缝针的地步,在他可以处理的范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光是清理伤口就花了近十分。 江妄靠在桌沿弯着腰,一手托着沈修然的脸,一手拿着沾了药水的棉签,动作放得很轻很轻。 漂亮一双眼睛微微睁圆,神色无比专注,生怕多用一份力气,就会弄疼手底下的人。 让人心软的模样,就是一张嘴叭叭叭的闭不住。 “还学霸呢,没见过你这么不省心的,也不知道上哪儿搞得着一脑袋伤,自己不会处理就算了,还不肯去医院,耕田的牛都没你这么犟的,怎么着,真以为你是九命猫转世啊?” “你这到底怎么弄得会这么严重?我看着像摔的,你是来学校路上踩着狗屎还是香蕉皮了,怼脸摔的吧,不然也摔不出这造型。” “要不是会眨眼睛,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个没有痛觉的木头人,这伤换谁都得疼的哇哇大叫,你也真忍得下来。” “我手不重吧?痛不痛啊?要是痛你就吱一声,我再轻点儿” 江妄一个人哔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貌似真从头到尾一声没吭,怕他疼傻了连吱声都不会了,立刻停了手上的动作去观察他的表情,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一坐一立,因为江妄主动的姿态,两个人靠得格外近,互相视线都被对方完全占据,再多一物都无法容下。 沈修然面无几分表情,清晰倒映着江妄身影的瞳孔依旧漆黑如墨,难得的是不见了沉郁的阴霾,平静淡漠之下竟能看出一丝的疲惫的茫然。 这是他从未看见过的沈修然。 似乎不自觉间短暂卸下了身上插满尖刺的盔甲,紧缩在壳子里的柔软悄悄探出了小半个头。 像是被一根羽毛很轻地划过心脏,江妄睫毛飞快颤了两下。 “你看着我干什么?”他陷入自我怀疑:“真弄疼了?” 沈修然声音很淡,意外的轻:“不是说不管了么?” “哪儿能啊,吓你的。” 江妄嗤了声,撇撇嘴:“江哥又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我这算是做了多余的事吗?” 江妄想起了之前某个晚上他对自己说过的话,眨了下眼睛,有些幼稚的得意:“应该不算吧?” “反正我觉得不算,不止不算,还挺仗义。” 他兀自翘着嘴角笑起来,自满自夸毫不心虚。 有的人天生擅长顺杆往上爬,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德行,故态不止萌发,甚至已经重新长成参天大树。 自以为危机解除,防备一步步卸下,语气也跟着轻挑回来:“沈哥哥,你该庆幸我这人大度善良不记仇,要换成别人,估计早就不管你了。” 伤口清理完了,换了一根新的棉签开始上药:“是不是很感动?不过也不用太感动,我乐意帮你,希望你下一次也乐意帮我一回,我是真不想放学再被单独留下来抄课文了。” 不算复杂的包扎过程在江妄持续不断叨逼叨中结束了。 有点神奇,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不用他管的人,现在竟然会安安分分坐着任由他在他伤口捣鼓。 往后拉开一点距离,颇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我手艺也太牛逼了,看来以后可以考虑报个医护专业,我还蛮有天赋。” 他收了手,把用过的面前和纸巾都扔进垃圾桶,见他还脸色苍白盯着自己,不免想到另一个可能,眼中闪过疑虑。 再次靠近,用手背探了探他额间的温度,感受不出什么,干脆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了一下,喃喃道:“这个温度应该是没发烧吧?” 江妄拿不准,问他:“你还觉得不舒服吗?哪儿难受了?” 意味亲昵的温暖相触的瞬间,沈修然呼吸慢了一拍。 骨节分明的五指微动,他静静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目光里有着碎光点点的闪烁。 “为什么要帮我?”他问。 江妄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为什么不帮,这不是应该的么?” “你想要什么?” “我能有什么想要的?” 江妄嘀咕一句,忽然皱眉:“沈修然我问你啊,你是不是觉得不可能有人会不带目的地对另一个人好,或者不图回报地帮助他?” 沈修然反问他:“难道不是么?” 江妄觉得这个小孩儿三观有问题:“当然不是,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目的性可言,你不是还帮我保守秘密了么?” “条件是你搬过来。” “那你还在我发情期到的时候给我临时标记了呢。” “我在易感期需要对你临时标记。” 江妄掏空小脑瓜:“上回做板报,我没在发情期,只是有点不舒服,你也帮了我还借我信息素了,这总没有可以抵消的了吧?” “浅性易感期的时候,我抱了你。” “” 还真是一码一码拎得门儿清,不让自己吃亏,也不占别人便宜。 “你这个观念该改改了。”江妄无奈:“我不想要什么,我就是看不过去就是想帮你,很单纯地想帮你。” “不可否认肯定有人总是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但肯定不是所有人,要是做事都带目的性,那多累啊。” 沈修然似乎不能理解这个说法,垂下眼帘,眼里有动摇,有怔忪,更有困惑。 不是这样么 江妄也知道世界观这玩意儿不是说说就能改变的,想了想,决定不管发烧没发烧,先给他灌一包板蓝根再说,反正那玩意儿吃了也没坏处。 没想刚站直身子作势要走,才收到一半的手忽然被人握住。 紧接着是另一只。 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他的两只手都被沈修然裹进了手掌。 “江妄” 一声低沉的轻唤,轻到几乎听不见。 不是他的理性太过脆弱不堪一击,只是因为,这是第一次。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 第一次有人在他受伤之后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第一次有人帮他把流血的伤口擦干净,第一次被这样用单纯关切的语气,问难受不难受,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帮助可以是很单纯的,不带任何目的 要击垮一个人的意志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原来有的东西不是不稀罕。 只是因为从来没有拥有过,没有感受过,何谈稀罕不稀罕。 重新上了药的伤口清凉酥麻,对比之下,之前可以轻松忍耐的疼痛被放大了能有数百倍,光是回忆一下,都觉得难以忍受。 可是之前明明不觉得有多疼的啊。 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就这样吧。 沈修然疲倦地阖眼低头。 当他被砸破了脑子头脑不清醒也好,当他被信息素迷了神志贪婪一晌的温暖也好,他都认了。 就这一次,一次就好。 多留一会儿吧。 江妄不明就里低头的同时,五指微蜷的掌心贴上了不属于他的温度。 沈修然埋首,额头靠进了他的手心。 触感传来,江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愣愣地看着他的发顶,那种“不忍心”的感觉忽地又一次涌上心头。 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此时此刻的沈修然好像很脆弱,就总感觉他是孤零零的。 像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嗳,你怎么了?” 他犹豫了半晌,试探着问他:“真的很痛吗?可是药店店员明明说这个药上了是带止痛功能的啊。” “不痛。”他低声说。 江妄意外于他竟然真的回答了自己,趁热打铁继续问:“那你到底哪儿不舒服?还是真感冒了?” 沈修然那两个字像是施舍,施舍完了就又不理人了,只是攥着他的手添上了力气,好像生怕他会挣脱逃跑。 要听自闭发作的自闭儿童说一句话是真的艰难。 江妄拿自闭儿童没办法,拿挂了彩的自闭儿童更没办法。 玩笑嘀咕着“班长,看不出来你居然还这么粘人”,一边重新往后靠着桌边,纵容地任他抓着自己不放。 反正他这会儿也闲,没事干,爱抓多久抓多久吧。 只是眼前这个场景,莫名让他想到了上个学期他在家门口看见的那只流浪猫。 是很漂亮高傲的流浪猫,还有点小脾气,他连着喂了它快一个星期的鸡腿它才终于肯主动靠近给他摸摸毛。 当第一次被毛毛绒绒又小小巧巧的猫脑袋拱进掌心时,他的心情就跟现在差不多。 软软绵绵的,又暖又酸。 Alpha身体素质好,三天的时间,足够伤口结起一层薄薄的痂。 加上江妄这个中国好室友勤恳体贴的照顾换药,开学那天已经用不着再包纱布,虽然伤口看着还有些吓人,不过确确实实是在慢慢恢复了。 而且没有感冒也没有发烧。 就很棒! 周一开学,教室里一整天都有人在不断将视线飘到沈修然身上,一边想要看清帽檐底下的伤口到底严重不严重,一边猜测这伤口从何而来。 是跟人打架打的?或者自己不慎摔的? 两种可能放在班长身上好像都挺违和的,但是要说什么别的可能,他们也想不出来。 好奇心使人抓心挠肺,偏偏又没人有那个胆子去问,再想知道也只能自己憋着。 但是某些人好奇心的旺盛度就是超出常人。 比如七中百晓生——程七崽同学。 从早上憋到晚自习最后一节,他终于憋不住了,猫到江妄身边小声问:“江哥江哥,打听件事儿啊,就那个,你跟班长是不是在宿舍打架了?” 江妄:“?” 程栖指指沈修然,再指指自己脑门:“这儿,那么大一块儿,是不是你干的?” 江妄嘶地抽了一口气:“不是,你怎么会觉得是我干的?” 程栖斟酌着吐出两个字:“家暴?” 刚说完,脑门就不轻不重挨了一下。 “家个鬼的暴。”江妄简直佩服他的脑回路:“你江哥是那么暴力的人?别瞎想,这事跟我没关系。” 程栖抱着脑门:“那是怎么回事呀?” 江妄撇过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程栖睁大眼,声音压得更低:“你们一个宿舍诶!都不知道吗?” 江妄:“一个宿舍而已,又不是连体婴,什么事儿都要知道啊,反正他到学校时候已经伤了,估计路上摔的吧。” 应该是吧? 江妄抬头瞄一眼当事人,抿了抿唇,他也不确定。 总不可能真的是打架来的,毕竟要真跟人打架,以他的实力不可能挂彩这么严重。 除非他傻了不还手,站在那儿给人当活靶子。 想想也不可能。 只是直觉好像不方便问,他也没有强行打探别人隐私的喜好,每个人都有想一个人用力藏起来的秘密,不是吗? “班长走路会摔跤?” 程栖皱紧一张小脸,自说自话:“不能把,我怎么觉得听起来这么魔幻?” 下课铃响起,晚自习结束了。 教室被交谈声和窸窸窣窣收拾东西的声音占据,江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要交的作业,开始在乱糟糟的抽屉里掏寻他昨天没做完的试卷。 程栖不信江妄不知道,守着不走,继续问:“江哥你告诉我吧,我保证谁也不说!” 江妄扯开话题:“你不是觉得八卦没意思了么,怎么又开始了?” 程栖:“我想通了,不能因为一坨臭狗屎影响我的事业!” “哪坨臭狗屎?” 江妄抬头指着俞东遇:“这坨?” 俞东遇:“”万般无奈看向程栖:“七崽。” “哼!” 程栖看见他,立刻抛下八卦扭头回到座位,送他一个高贵冷艳后脑勺。 江妄啧啧两声,对俞东遇道:“你不行,这么久还没哄好。” “会好的,只是时机没到。” 俞东遇笑笑,将话题中心转移到他身上:“倒是你啊江哥,收东西东西能不能快点,要让人家等你多久?” 江妄茫然啊了声:“谁等我?” 俞东遇往门口抬了抬下巴:“喏,那不是么?” 第40章 作业 江妄太知道他们班长“莫得感情”的尿性, 所以即便看见人面无表情站在门口没急着走也只是觉得可能是落下的什么东西或者是事情没有做完而已。 然而等他拖拖拉拉收拾完毕溜达到门口想说什么时,沈修然目光凉薄扫了他一眼。 再然后,毫不犹豫转身走了。 ? 江妄看着他背影, 愣愣眨眨眼, 有点不可置信。 这架势, 难不成真的在等他? 嘿, 稀罕了! 江妄加快步伐追上去, 走路不看路,歪个脑袋盯着别人脸不放:“班长,你真的在等我啊?” 沈修然没理他, 只是步伐放得慢了些, 将就某人不紧不慢懒懒散散的过年步调。 江妄受宠若惊, 笑容更灿烂。 “班长,你居然还真的是在等我, 你怎么这么好啊?” 沈修然抬步下楼梯, 冷声回他:“怕你摔死。” 江妄笑眯眯:“够贴心,不过就这几步路我还不至于这么——嗳!” “废”字未出口, 江妄一脚下去就猛地踩空一阶, 趔趄着差点一头栽下去,还好沈修然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拎小鸡仔一样给拽了回去。 “卧槽好险!” 江妄惊魂未定拍拍胸口,差点就闷头见阎王了。 抬头看一眼没动静的声控灯,才发现过了走廊,楼梯间里面的灯好几个都不亮:“不是吧,这什么时候坏的?” 借着昏暗的灯光, 沈修然视线扫过他因为后怕而微微发白的脸色, 语调清冷过夜色:“放假前。” “这么久了还不修, 不是坑人么” 江妄揣着跳动频率尚未恢复的小心脏,嘀咕吐槽着明天要去找年级主任说道说道,这下眼睛也不到处乱看了,老老实实盯着脚下不敢分神。 直到出了教学楼。 亮堂的白炽路灯将他们回宿舍的路照得明亮。 江妄回头看了一眼,眨眨眼睛,忽然想起上回摔在宿舍的事,一个不确定的猜测在脑海成型。 “班长,问你个事。” 他有些稚气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捻住沈修然外套手臂的布料扯了扯:“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夜盲吧?” 沈修然用一个眼神明明白白表达出自己的答案:你难道不是? “我不是啊。” 一阵风过,江妄收了手揣回衣兜,啼笑皆非:“我真不是,上次在宿舍,纯粹是因为光线不好,你要就因为一次失误给我贴标签,那我也太冤了。” 沈修然平静道:“那刚刚呢。” “刚刚光线也不好啊。”江妄脱口而出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答案,中间顿了一下,悠悠补充道:“当然,班长你也有责任。” “美色误人,要不是只顾着看你,我也不至于连下楼梯都踩空了。” 身边人脚步停顿了一秒。 江妄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说辞有什么问题,嘴角翘着懒散的弧度歪头看向沈修然。 灯光被枝丫切碎,落在他眼里成了小小一片星光。 沈修然又不搭理他了。 江妄兀自将目光转移到他额角的伤上,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发现结痂的地方颜色似乎变深了一些,看起来像是又裂开了一样。 眉头一拧,江妄忧心忡忡握上他的手臂把人拉住:“你等等。” 正好停在路灯旁边,灯光从高处对着两个少年兜头浇下,奇异地像一盏聚光灯,将黑暗都排斥在外,以光明将他们悉心笼罩。 吃了身高的亏,江妄得仰起脖子才行。 一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人低头,一手将他的帽檐往上抬了些,凑近了仔细观察他的伤口:“没裂吧,早上上药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没发现在他指尖触碰到沈修然额头被夜风吹凉的皮肤时,对方整个人背脊都有些僵硬了。 面上不显,垂在身侧的手却不断紧了又松。直到江妄确定伤口没有裂开,主动松手后退。 “吓我一跳。”江妄松了口气:“还以为又裂了,啧,这么好看一张脸可不能留疤。” “无所谓。” 沈修然动作有些生硬地抬头将帽檐重新压下,阴影遮挡住眼睛。 他不在乎什么留疤不留疤。 “知道你无所谓,所以我得帮你操心着啊。” 江妄的衣兜像百宝袋,摸摸索索又找到一颗糖,还是吃不烦的桃子味,粉色的包装,满满当当的少女心,跟酷哥一点也不配。 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就喜欢这个味道呢? “说了还要请你吃糖的,江哥说话算话。”江妄摊开手心:“这是最后一颗,给你了。” 沈修然垂眼看着孤零零躺在他手里的糖果,神色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深谙此人的自闭秉性,江妄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回应。 打算故技重施直接塞他衣兜,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沈修然却忽然抬起手,主动拿走了那颗桃子糖。 指尖擦过掌心,有点痒。 江妄忍不住曲起手指蹭了蹭,看向沈修然的眼神里染上了明晃晃的惊奇。 从前对他递出的东西,除了作业以外,沈修然从来都无视不搭理的。 像这样不用靠他硬塞就主动接下,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他觉得又稀罕又好奇,想去看看对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可惜沈修然不给他机会,拿了糖转身就走。 江妄眨眨眼,嘴角高高扬起,脚步轻快就追了上去。 “班长,你不等我了吗?” “刚刚我撒谎了,是的没错,我就是夜盲,很盲。” “这个糖是不是很好吃?下次我再给你买” 夜风吹得树影摇晃。 偶尔传来两声少年轻扬的声音散入风里,随着他们的远去,渐渐消散。 进了宿舍楼,江妄没能顺利回到自己宿舍,半路被守株待兔的截胡截进了305。 “干嘛?” 被拉着坐下,江妄防备地盯着池唯:“以下犯上,池菜菜你BIG胆。” 池唯嘿嘿笑:“哎放心放心江哥,不是以下犯上,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个小小小忙!” 他掐着小拇指指节比划出短短的一截。 江妄:“什么忙?” 池唯立刻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花里胡哨的APP:“就这个,一会儿我给你发一个链接,你点进去下载,然后签个到就行!” 江妄掏出手机,不明就里按照他说的点进去下载:“这什么东西?” “讨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呗。” 许云嘉老早就钻被窝看视频了,摘下耳机时正好听见他们的对话:“我们寝室都被祸害了一遍,现在就差你了。” 江妄:“?” 池唯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这是我跟小羊一起在玩的一个线上游戏,最近刚出了个活动装扮衣服,我想送给小羊,可是活动规定得把游戏分享给至少三个人并且下载了才能有资格获得衣服。” “哦,这样啊。” 资本主义的老套路了,江妄表示理解。 下载完了点进去,按照指示一步步注册,池唯在旁边耐心等着,趁着这个时间小声问他:“江哥,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撩’和‘耍流氓’该怎么界定啊?” 江妄瞥他一眼:“我真不敢相信这话会从一个重度网瘾少年嘴巴里问出来。” “换以前我也不相信。”池唯说:“但是恋爱就是这么神奇,我也才发现。” 江妄:“所以呢?” “所以我得为爱向前冲啊。”池唯说:“小羊太会说话了,我觉得我也不能输,但是我又不会说情话,要是撩不成反而被觉得油腻,那就完蛋了。” 他虚心求教:“所以这两个到底应该怎么界定啊?有没有明确一点的分界线?” 江妄填上验证码,想了想:“是有个最直接的界线。” 池唯:“什么?” 江妄:“长相。” 池唯:“???” 江妄老神在在:“现在社会多看脸不知道吗?同一句话,长得好看的说出来就是撩,长得丑的说就是耍流氓,够明确吧?” “总而言之一句话,只要人好看了,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光呼吸都是撩,懂了不?” 池唯:“” 憋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可是我和小羊是网恋诶,还没到爆照那一步呢。” 江妄一摊手:“那我就没办法了。” 正大光明旁听的许云嘉噗嗤一声笑出来:“菜菜,这事你问江妄,还真是两个学渣对答案,一个敢讲一个敢听。他一个母胎SOLO单身狗,自己追个女神都死活追不到,你问他这个?” “是哦。” 池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差点忘了,江哥你又没谈过恋爱,你肯定也不懂的。” 江妄不承认这个说法:“谁说我不懂,江哥什么都懂。” 许云嘉不留余地打击他:“得了吧,一次恋爱没谈过的人,也没个人教你,懂个屁哦。” 江妄:“不就是撩人么,这也要教?这事儿难道不是靠天赋吗?” 许云嘉:“你有?” “有啊。”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么。” 江妄浑身都是蜜汁自信,一本正经指着自己的鼻子:“而且,我,江妄,打出生以来就集所有天赋于一身,凡人没资格质疑。” “” “比如你,凡人中的癞皮狗。” “” 江妄最后是被愤怒的癞皮狗扔出305的。 嘭地一声巨大门响,他直接被关外面禁止入内了。 摸摸鼻子,也不起生气,反而咧嘴乐呵起来。 哼着不知名小调溜溜达达回了自己宿舍。 许云嘉眼不见心还烦,被小霸王气得不轻,去厕所也骂骂咧咧的。 池唯终于凑够三个分享下载量,马不停蹄买了外观屁颠屁颠给女朋友寄过去。 满心冒着粉红泡泡等待女朋友发现惊喜的池菜菜完全忘了提醒一件事。 他让江妄下载的这个软件是刚注册的时候是会自动开启个人定位的,得手动关掉才行,不然只要是这个软件的附近使用者,无论是谁都能随时随地看见你在哪。 江妄没玩过,不知道什么定位什么附近聊天,更不知道还要手动关掉。 于是,这位连“呼吸都是撩”的江酷哥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揣上了一枚□□。 APP在江妄这里没什么用。 不过想着池菜菜之后可能还会有要用到它的地方,就没急着卸载,给拖进了一个小角落放着没卸。 后来则是因为高三年级组的老师不知道开会讨论了什么,突然集体加重了学习任务,进度拉得奇快不说,作业也是成倍成倍地往上翻。 江妄每天备受成堆试卷的摧残,更将什么APP忘得一干二净。 今天也一样,下了自习还堆着成堆的作业没写完。 宿舍里,桌角放着完全已经被当成装饰的镭射小台灯,江妄有气无力将下巴搁在试卷上,指间夹着笔一晃一晃跟同样身处苦海的宋漾发消息。 宋漾:【我好难,我们宿舍所有人都写完作业了,就我没有,就我一个在别人都能休息的时候还在可怜巴巴写试卷。】 江妄:【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比一个人写作业更难的是一个人写不出作业,没错,说的就是我/微笑】 宋漾:【别跟我比惨,真的,没有谁能比我更惨。】 宋漾:【我不仅写不出,我还写不完,我打听过了,我们班作业比你们班少,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写完了就我没有吗?因为今天整整三节晚自习都没有上课,我就睡过去了两节。】 宋漾:【别人做题我睡觉,现在换别人睡觉我做题了,报应,都是报应/猛男落泪jpg】 果然是一起比惨痛苦减半。 江妄乐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正想假模假样安慰两句,顶端忽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提示,是个外观完全陌生的紫色对话框: 漫漫长夜:【抱歉,我想请问一下,你的真名就叫江妄吗?】 “?” 这是什么东西? 江妄疑惑点开,发现竟然是那个APP里收到的消息。 之前注册的时候图方便,江妄填写名字时偷懒直接填了真名,本以为不玩儿就不会有人看见,没想到现在不但有人看见了,还主动给他发消息。 而且看这语气,以及对方ID后面跟着的附近两字,可能还是个熟人? 江妄打字:【是啊,你是我同学?】 漫漫长夜:【我以为是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微笑】 漫漫长夜:【我不是你同学,也不是七中的,只是听同学说起过你,单方面认识你/微笑。】 看起来还挺有礼貌。 江妄相信了,摸摸下巴,出于礼貌就问他:【好吧,那你找我有事?】 漫漫长夜:【没事,只是随意打个招呼/微笑】 江妄:【哦。】 漫漫长夜:【嗯。】 这尬得真跟江晟有的一拼。 行吧,既然没事,江妄也懒得继续回复,关了APP切回微信想继续跟宋漾叨逼叨磨洋工,却发现对方留下一句【不行我得去找我便宜哥哥搬救兵!】后就循了踪影,怎么给他发消息也不回了。 “” 这个叛徒,小废物! 写作业还搬救兵,鄙视! 没有救兵可搬的江妄酸溜溜地放下手机,耷拉着眼角重重叹一口气。 不管心里多不愿意,作业该做还得做。 某些人就是形色肤浅情绪过于外露,在一道题上卡了越久,越卡越不会做,越不会做越心烦,越心烦越忍不住叨逼叨,咬着笔头小声嘟囔碎碎念。 “这是人出的题?不说好了打的基础么,要是这个都算基础题,我干脆直接解了鞋带上吊算了。” “要提示就好好提示,写个套用公式有什么用啊,数学有那么多公式,你不写出来,我怎么知道套哪个?” “一个选择题搞这么复杂,出题老师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最佳规划,像这种就应该放到后面大题写解蒙步骤的啊,放在这儿真的是不像话。” “试卷也印得好垃圾,题目编号都不清晰,还得我辛苦自己描一遍,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他开始没事找事地挨个描黑题目编号:“救命,学习真是太苦了——” “哪道不会。” 不冷不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打断了江妄的叭叭叭。 撑着脑袋回头一看,他的学霸室友面无表情站在了他身后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知道听了他多久毫无营养的叨逼叨。 “班长。”江妄眨巴眨巴天真大眼睛。 看看自己的试卷,再看看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试探着问:“你,要给我讲题?” 沈修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 “我要!为什么不?” 江妄,毫不犹豫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完全完了几分钟前自己还在鄙视宋漾搬救兵:“班长大人您请坐。” 然后特别狗腿地在一边蹲下,双手扒着桌沿下巴搁在手背,一副准备好了认真听讲的模样。 利益之下毫无节操可言。 沈修然默了一阵,顺势坐下:“哪道。” 江妄指着卡了他半天的选择题:“这个!” 停顿了一秒,接着往下连续圈了好几道自认为一点也不基础的基础题:“还有这个这个这个,我都不会。” 动作自然神情坦然,理直气壮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高三生写不出这些基础题有什么丢脸的地方。 他是真的觉得这些题一点也不基础。 而事实证明,人和人之间真的是不一样的。 江妄卡了许久写不出来的题,沈修然只扫了一眼便不带半点停顿地将解题思路列在了草稿纸上,边写便点出几个关键要素,江妄在听懂的同时陷入了一种名为信心破灭的自我怀疑 ——靠,这些题居然还真挺基础? 后面几道题也是同样的讲法,沈修然讲题效率出奇的高。 不管在江妄这里多难的题目,到了他那儿似乎都自动最转化成了最简单的小学一加一,看一眼想一下就能得出答案,如果不是要给他讲解,江妄怀疑他根本用不到草稿纸。 太夸张了吧,这是人脑里装了个电脑? 江妄咬着腮帮,羡慕又嫉妒。 他知道他脑子好成绩好,但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到有多好,还是不可避免被震惊了。 要是他能有这个思考思路,也不至于回回听写被罚抄,天天做题到深夜。 江妄基础不太好,也就是老师俗称的那种举一不止不会反三连反一半都费劲的死脑筋。 沈修然有几个地方讲得很快,大概是觉得太过基础不可能有人不会,直接跳一个步骤,江妄转不过弯了。 “嗳,等等!” 看他还在往下列,江妄急得抓住他握笔的手:“你太快了,这里都没有说清楚怎么转化的,怎么就下一步了?” 他探身去指他跳过的那一步:“就这里,你看你是不是少写了一步。”整个人都凑到他身前,仰头较真地看他。 甜茶味萦绕在鼻尖,好像被一颗糖拱进了怀抱。 沈修然低头跟他对视。 江妄看见了他眼里的光,觉得那可能就是属于属于智者的光芒,以及对他的嫌弃。 “我知道。”江妄撇撇嘴:“你又要说让我别碰你是不是?” 他识趣地收回手,继续像只讨食的小猫咪一样把下巴搁在桌边缘跟他商量:“那你讲仔细点,上课老师讲我就听不懂了,现在一对一你还不将就着我些。” 沈修然没说话,只是将笔尖掉头打了个补充符号把缺少的那一步补上,又把用到的最基础的那个公式一并写在了旁边。 江妄满意了,看着沈修然漂亮的字体逐渐挤满草稿纸,觉得这事真是匪夷所思的奇妙。 一贯冷漠对事对人都是漠不关心的人居然会主动给他讲题?这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传奇。 有人最擅长顺杆往上爬,最喜欢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 点名指出一个江妄。 他琢磨着要得寸进尺地试探一下沈修然是不是真的转性了,安安分分一直到听完最后一道题,在对方问出“还有没有”的时候笑眯眯点头:“有啊还有一个。” “哪个。” 今晚的沈班长格外有求必应。 江妄目光在试卷上转悠着,边转边想,直到无意落在沈修然半开的衣领上,顿住,灵光一闪。 “还有一个小忙,班长帮帮我?” 沈修然听出了他语气里潜藏的狡黠,侧目转向矮身蹲在桌边睁着一双剔透的大眼睛看着他的少年:“什么忙。” 江妄说:“我睡衣洗了没干,能把你的借我穿吗?” 他觉得这个要求提得完美,因为他是有“前科”的,他穿过沈修然的衬衫,还是对方亲手脱了给他的,所以不算过分。 但又有一点点过分,因为睡衣很私人。 可是不过分一点,又怎么称得上试探? “可以吗?”他又问一边。 沈修然微微眯起眼睛,吐出一个单音节:“好。” 江妄噢了一声,喜滋滋道:“班长,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都不像你了,真愿意借我?” “嗯。”沈修然搁了笔,在桌上敲出一声轻响:“是我的才行。” 江妄没听清:“什么才行?” “睡衣可以给你。”沈修然:“但我的东西不外借,得是我的才行。” “什么是你的才行,睡衣不本来就是你的——” 江妄不明就里嘀咕到一半忽然没了声。 不外借 是我的才行 瞳孔一缩,他下意识捂住腺体:“你又想咬我了?” 沈修然:“不行?” 这样居高临下的目光让江妄很有压力。 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行是行,但是我作业还没写完,明天早上还要交” 人怂就是这样,上一秒还灿烂支棱着要去试探人家,下一秒就被轻飘飘一句话灰溜溜打了回去。 江妄怕疼,还怕一被咬了睡过去完不成作业,操行分又要遭殃。 斟酌着措辞跟他商量:“不然你忍一会儿,等我做完作业躺好了你再咬?”正好他连瞌睡虫也不用酝酿了,直接一发入魂。 “如果我说不行,忍不了,” 沈修然不吃商量,忽然凑近,黑眸沉沉盯着他:“就要现在呢?” 江妄猝不及防被吓得后仰。 眼看就要一屁股摔地上时,被沈修然手快地托住腋下像捞小孩儿一样直接抱了起来。 从坐姿到站姿也就眨眼的功夫。 江妄直到被放到桌上做好,还在懵逼他是怎么完成这个高难度动作的。 以及,他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没被人用这么羞耻的姿势抱过了。 小傻子一样呆兮兮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从蹲地到上桌,高度跨了好几个台阶,沈修然也站了起来,只比他高出一点,四舍五入算平视。 “怕疼就小心点。” 沈修然扔下这句,功成身退。 江妄看着他的背影,脑子一抽:“你不咬我了吗?”话说得快了,听起来就像是“你不要我了吗”。 沈修然脚步一顿,回头问他:“作业不做了?” 江妄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 糊涂了,前一秒还力争不被咬,结果后一秒就上赶着给人家咬。 但看看写满整张草稿纸的解题思路,想想对方病发时候承受着莫大痛苦的糟糕状态,到底没把话收回。 不久两分操行分么。 他想,扣了就扣了吧,毕竟人命关天。 他跳下桌,点头说:“不做了,我给你咬。”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心诚意不是开玩笑,主动拉开衣领:“来吧。” 沈修然站在原地静静看他。 江妄歪了歪脑袋:“你还跟我客气——” “江妄。”沈修然打断他,黑沉的目光夹杂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不悦:“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心软?” 第41章 意外你能不能来接我啊 中午在食堂, 程栖和俞东遇从排队开始就一个闹一个哄,两个冤家,也不知道到底在别扭什, 吵了这多天还不见好, 端着饭菜坐下还你来我往不安生。 池唯网恋上了头,在宿舍叭叭叭得许云嘉烦了,弄得许云嘉直接对他的声音进行单方面降噪屏蔽, 他只能转而摧残江妄。 殊不知后者也于无形中选择『性』屏蔽了他。 整顿饭的时间池小菜都在积极分享着自己的网恋轶事, 江妄左耳进右耳出, 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慢吞吞吃着饭,在想昨晚的事。 心软? 江妄觉得这个词既不酷炫也不猛男, 所以在沈修然问出那个问题后,他拒绝接话,因为不擅长转移话题,只能很生硬地反问他:“你到底咬不咬?” 江妄不喜欢思考太多, 就像那些数学题一样,他都想不出来,不过后者是必要, 前者却没有, 走最简单的路不就好了? 咬就咬, 不咬就不咬, 一句话的事情, 为什要扯什心软不心软。 沈修然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也只是淡漠扔下一句“别对谁都这心软, 我也不需要你同情。” 江妄转移话题玄宣告失败。 他不懂为什沈修然说不需要他同情,好像他同情他是在折辱他一样,可是同情难道不是一个褒义词吗。 还是他语文也没学好? 他就喜欢别人同情他, 最好能因为同情纵着他,陪着他,跟他玩儿,对他好,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最好他妈妈也能同情他,可怜他分化晚还有后遗症,这样她就不会怪他没有成为alpha,他也不用每次回次都跟做贼一样藏着捂着了。 最后沈修然不但没咬他,还依言扔给了他睡衣。 其实借睡衣什,只是江妄开玩笑说着玩儿的,他睡衣是洗了没错,但现在气温不低,他穿背心短裤都睡了两天了也挺好的,睡衣可有可无。 不过到了,再还回去难免有溜人玩儿的嫌疑。 江妄觉得自己应该照顾一下这位心思敏感,连同情都不让人同情的沈宝宝,当夜就穿着一套明显大了一号的不合身的睡衣睡了。 没想到睡得意外好,睡意来得特别快,没做梦也没醒夜,闭眼睁眼就是大天亮。 搞得江妄都有点儿不想还回去了。 边随意想着,边对餐盘里不喜欢吃的配菜挑挑拣拣,快吃完时,江妄收到孙茵消息,让他这个周末回家吃饭。 眉头皱起来。 怎么又要回去吃饭了?不是去前两周刚回去过吗? 自从分化,自从探得孙茵的口风『摸』清她的态度,江妄就害怕回家了,或者说具体一点,他害怕见到孙茵,害怕上一秒还温和亲切的母亲下一秒就因为刺激变成他不认识又恐惧的模样。 他不知道为什孙茵为什要这执着地要求他成为alpha,但是他似乎能理解她的心情了。 就像孙茵不想听见他分化成了oga,他也不想回家,不想面对孙茵,他以为这是一个道理,两个人不相上下。 “江哥,怎么了?” 池唯发现江妄神态不对,关心地凑过来:“干嘛一副丢了五百万的表情,谁找你啊,你债主子?” 要真是债主子就好了。 江妄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在池唯看清前关掉机:“没,我妈让我这周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不好吗,干嘛皱个眉头?” 池唯不解:“我还想回去吃我妈做的松鼠桂鱼和糖醋排骨呢,可惜我妈这周出差。” 江妄:“是的,我就是在纠结到底让我妈晚上准备松鼠桂鱼还是糖醋排骨。” 池唯:“?” 江妄:“不然两个一起算了。” 池唯:“” 孙茵似乎对江妄是否及时回复消息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就像江妄分化那天,孙茵打来的电话没有被第一时间接通,她就会一直打一直打,直到接通。 现在也一样,江妄没有立刻回复,她就不断刷屏问他在做什,为什不回消息,今天放回能不能回家。 江妄觉得再不回,她就要打电话过来了。 拖了这些时候没想到有什好借口不回去,只能在下楼时认命掏出手机答应下来,说刚刚在吃饭没看见,今天放学就会回家。 孙茵迫人的消息轰炸终于停下。 回复的速度又变得温和,问他晚饭想吃什。 江妄糖醋排骨和松鼠桂鱼发过去,正思索着回家后要怎么编出个合理的理由让孙茵可以不这频繁的叫他回家,周围不知发生了什,突然哄闹起来。 莫名的『乱』哄吵杂的动静让人心慌。 江妄心头一紧,慌忙抬头,带着压迫感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带着形的力量『逼』得他不得不后退一步,藏在阻隔贴下的腺体隐隐有发热的迹象。 “靠!” 许云嘉骂了一句:“谁吃个饭吃这上头,易感期都吃出来了?!” 池唯:“在上面还是下面??我们现在是上去还是下去啊?” “你傻了吗问这种废话,当然是下去啊?” 这个时间食堂人多,在紧张的氛围下,不管是alpha还是oga都或多或少被勾出了信息素。 周围充斥着各种味道,没有一个是江妄所熟悉的。 这些味道漂浮在空气里很不客气地对他发起进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有信息素在强力冲撞着阻隔贴,冲散他的阻隔剂。 周围人流混『乱』,俞东遇在第一时间将程栖护在身前。 许云嘉催着他们赶紧走不能久留,江妄捂着腺体白着脸被推着往前挪了一步,才发现脚软了,被绊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甜茶味飘进鼻腔,隐隐有扩散的迹象,江妄在捕捉到自己信息素的瞬间,整个人都慌了。 随即听见身边有人惊惶吼了一句:“我好像闻到oga的信息素了!艹了,是哪个oga还在傻楞,赶紧出去啊!!!” alpha对同『性』的信息素会排斥,却不会再产生比这更大的影响,但是oga不同,alpha的信息素可能会勾起他们的发情期,他们的信息素也会反过来对alpha产生不能忽视的影响。 这是刻在骨里的基因作祟,谁也不能反抗。 江妄也想赶紧走,但是他太难受了。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对沈修然以外的alpha的信息素会排斥到这种地步。 易感期中alpha散发的信息素具有比平时更强的攻击『性』和侵略『性』,江妄的信息素则是在拼了命地抵触这种侵略,两相碰撞,他成了最遭殃的那一个。 周围还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不断夹击,他甚至能闻到池唯的柠檬味,还有许云嘉俞东遇他们的薄荷味橙子味 江妄脸『色』难看极了。 而另外几个注意力都在他们之中“唯一oga” 程栖身上,谁也不曾察觉他的异样。 他落在后面,靠墙低头细细喘着气。 周围全是急匆匆往外跑的学生,忽扇的空气每一次吸入都让他的情况变得越加糟糕。 太阳『穴』涨得生疼,有人脚步慌『乱』下撞到了他的肩膀,江妄本就逐渐脱力的身体受到冲击更是摇摇欲坠,直直往前栽过去—— 好险没摔下楼梯,而是不偏不倚栽进了一个带着酒香的怀抱。 宽大的校服外套被利落披上肩膀,他整个裹起来,熟悉的味道冲散了周围『乱』七八糟的所有信息素,撑开安全感十足的一方天地,他细密保护在里面。 江妄有点懵。 愣愣抬头:“班长?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沈修然没搭理他这句废话,半拥着人迅速下楼,离开这个被信息素大杂烩充斥遍布的危险地带。 江妄不知道沈修然哪儿冒出来的,另一头的俞东遇却看得清楚。 他护着程栖下楼时和沉冷着一张脸快步而上的沈修然擦肩而过,对方身上清冽到与周围浑浊的空气格格不入的酒香让他忍不住回头将目追过去,正好完整一幕收入眼底。 心头诧异乍起。 不仅仅为江妄对alpha信息素超出寻常的反应,更是因为沈修然对江妄过度保护的态度,而江妄似乎也已经习惯沈修然这种态度,没有半点惊讶或是推拒。 看来做室友真能增进感情融化冰川? 俞东遇看着两人混在人群中远去的背影,不禁挑眉。 看来他猜的没错,什阿拉斯加,他们这位沈班长啊,真分明就是一匹,认了主的野狼。 江妄现在不能回教室,沈修然也没有带他回教室。 食堂出门往右不到两百米是升旗台,这个时间这里没人来,也不会有人来,沈修然把江妄带到了升旗台后面,纵容他赖在自己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脖子,贪图他颈间淌出的那点信息素。 低头嗅了嗅,确认那些不慎沾染上的其他alpha的信息素已经被他有意无意驱逐殆尽。 没有别的alpha的味道了。 树荫摇晃,除了酒香味就是干净的风刮过被阳光晒暖的树叶的味道。 江妄急促的呼吸逐渐平复,心跳也缓下来,腺体被微风拂过,灼烫的温度也被悄然带走。 一口浊气吐出来,界都敞亮了。 “好了?”沈修然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 江妄抬起脸去看他,幅度很小地点了下脑袋:“好了。”末了又礼貌补充一句:“谢了。” 他其实有好几个问题想问,想问他怎么知道他在食堂还没出去,想问他怎么知道他在那个楼梯口,想问他怎么忽然这好特意掉头回来帮他 但还没想好应该先问哪个,沈修然已经作势放开:“没事就回去——” “别!” 江妄急忙下抓着他的臂硬生生又人拉了回来。 刚被救出火场的小猫咪都是这样,认定帮助自己的一是好人,会信任,会依赖,还会蹬鼻子上脸。 “不能就这回去。”江妄说。 沈修然垂眼看他:“那你想怎么样。” 江妄怕人走了,抱着他的袖子不放:“食堂浩劫刚过,别人身上都有点儿信息素味道,我如果没有,会显得我很不正常。” 这个说不准确,应该换成他身上如果没有能够自证身份的alpha味道,会显得他很不正常。 不确定沈修然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外音,所以伸党江脆皮多加了一句:“我的不行,得要你的。” 沈修然:“你想让我给你临时标记?” “不不不。”江妄连忙摇头:“还不至于临时标记。” 沈修然用眼神询问他想要什。 被拢在alpha阴影里的大男孩儿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概又是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点不符合猛男形象,耳朵红了一点。 嘴角扬着被风吹起的干净弧度,用一点商量一点不自在的语气说出自己想要的:“再抱抱,行吗?” 江妄裹着一身特别表面的信息素回教室时,午睡时间已经过了,一群不安分的凑在一起正讨论中午的糟心事。 “是高二的,小学弟年轻气盛,控制不住很正常,而且这种事情就跟小时候睡觉『尿』床一样,有段时间就是控制不住,能理解能理解。” “怎么高二就年轻气盛了,你自己也才高三好吧,别说得自己多德高望重,小油条。” “所以学校怎么处分出来了吗?感觉影响还挺大的,午饭时间食堂有那么多人。” “处分什啊,就是个意外而已,反正我看其他班同学说那个小学弟已经被叫家长接回去了。” “确实还好,虽然影响范围广了些,好在没出更严重的事故,不算罪大恶极,估计有这次教训,他下次也不敢再打马虎眼了” 池唯一边在安慰小女友一边闲聊,抬头看见失踪了一个午觉时间的江妄回来了,诶了一声,高声招呼:“江哥你跑哪儿去了?怎么食堂出来就没看见你?” 江妄拉开凳子坐下:“拯救界。” “哪门子的界需要你拯救啊。”池唯嘀咕两句,耸耸鼻尖好像闻到味道了,凑近仔细嗅:“江哥你身上信息素味道好重,怎么别人易感期对你影响这大吗?我们都没事诶。” “很重吗?”江妄偏头嗅嗅自己衣领,好像是有点。 果然心虚坏事,抱太久了。 没想好该用什理由搪塞,池唯已经自顾自给他找好借口:“没事,年轻气盛嘛,能理解。” 说完又例行感叹:“江哥,虽然不是头回闻到,但我还是被你信息素帅一脸啊,连带你一身炫酷的气质都更上一个台阶!” 不过虽然他一直视江妄为偶像,但是信息素这事真挺意外。 因为在他眼里,总觉得江妄不该是这种攻击力极强的味道,帅归帅,就是有点不亲人,跟江妄自来熟且自来嗨的调子不太搭。 或许可以再小清新一点,那样会更适合他。 江妄不知道池唯心里暗戳戳想什,他只知道又有人夸他帅了。 嘴角扬着少年嘚瑟的弧度,狐假虎威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一点也不心虚:“那是,我也觉得我信息素全世界最帅。” 落后一程的沈修然也回来了。 回到座位时正好听见他底气十足的一句“自夸”,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 俞东遇坐在江妄后桌正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脱裤子放屁给程栖发消息说好话,听见一句“拯救界”时抬起头来看看江妄后脑勺,又看看兀自坐下一言不发的沈班长,想起在食堂意看见的一幕,但不语。 恰好程栖收到消息扭头,看见他居然还得出来,怒火更盛,重重哼了一声转回去,机关了振动扔进抽屉,谁的消息也不搭理了。 下午放学,江妄如约回家,越近家门,心情越是沉重。 混得真惨,也不知道从什时候开始的,他居然连回家这亲切温馨的事都觉得煎熬。 为了不被发现,他提前做好了自认万全的准备。 打了一针抑制剂,阻隔剂喷了又喷,连阻隔贴都贴了整整两层,进门前暗戳戳又检查了一遍,确保半点信息素也不会外泄,才长吁一口气推门进去。 可是再万全的准备也注定压不倒命运的恶作剧。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被混杂的alpha信息素影响太严重产生了后遗症,还是单纯是他紊『乱』的发情期作祟,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江妄两层阻隔贴掩藏下的腺体忽然开始发烫。 一股触电一般的热意从背脊一路上蹿。 不受控制抖了一下,没能握住的筷子砸在桌面又掉回地上,砸出一阵突兀的声响。 孙茵皱眉抬头:“摇摇,怎么了?” 江妄迅速借着弯腰捡筷子的动作藏住自己惊慌的脸『色』:“没事,妈,我就是一下没拿稳。” “脏了就别用了,妈妈去给你重新拿一双。” 孙茵说着就要站起身,被江妄飞快叫住:“不用了,我,我已经吃好了。” 腺体温度越来越高,显然抑制剂并没有起作用。 不知道阻隔剂和阻隔贴能坚持多久,他不能继续跟孙茵待在一起了,得赶紧离开才行! 动作僵硬地把筷子放在桌上:“妈,我有点困,想先上楼睡觉了。” “现在?” 孙茵看看他碗里还剩的大半碗饭,又看看挂钟,才不到九点:“这早就要睡了吗?” 江妄也发现自己找了个多糟糕的理由,连忙改口:“其实是赶着做作业,这周我们老师布置了很多作业,不抓紧时间我怕到周末写不完。” 孙茵拧眉:“可是你不是说你困了吗?” “我可以,可以坚持写一会儿再睡” 前言不搭后语,牛头不对马嘴,江妄自己都被自己蠢了一脸,更别说孙茵。 面对孙茵审视的目光,江妄头皮都在发麻。 时间紧迫,多说多错,干脆攥紧双腾起站起来,眼神躲闪着不敢跟孙茵对视:“妈,那您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说完,转身就被孙茵叫住:“摇摇,你有点奇怪。” 她放下筷子站起来,紧紧盯着江妄:“实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妈妈?” “当然不是!” 江妄迅速否认。 腺体忽地一条,疼得他差点没控制表情,死咬着牙忍下,心跳如擂鼓,还要强迫自己扯起容:“妈你想什呢,我能有什事瞒着您?” “是么?”孙茵半信半疑:“那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妈妈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有。”江妄嘴硬:“就是有点困,昨天晚上又写作业到很晚,今天也没睡午觉,一直没休息好最多就是有点感冒,不碍事的,我睡一觉就能好。” “感冒?是不是发烧了?!” 孙茵皱眉更深,绕过餐桌就要靠近去探他额头的温度,江妄吓得呼吸都屏住了,连忙后退:“妈我没事,真的,也没有发烧!” 过度的躲闪让孙茵疑虑更重:“那你让妈妈看看,确认了我也好放心。” 江妄还在后退:“妈,真的不用” 孙茵看着他的动作,直接变了脸『色』:“摇摇!你——” “阿姨,小妄。” 随着大门被推开,江晟西装革履站在玄关处,低沉的音调不高不低,正好打断母子俩无形的拉扯。 孙茵紧『逼』的步伐停下,随着声音转脸去看:“阿晟,你回来啦。”语气也缓和下来。 “嗯。” 江晟点点头,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江妄,停顿一秒后转向孙茵:“你们已经吃完晚饭了吗?” 孙茵:“没,阿晟吃了吗?” 江晟摇头说没有,孙茵立刻将其他事抛到脑后,转身往厨房去,边走边道:“饭菜都是现成的,还热着,阿晟你坐,阿姨去给你盛饭。” 江妄虎口逃脱,背心都渗了一层薄汗。 不敢再多留了,见孙茵注意力没再放在他身上,飞快扔下一句“我先回房做作业”便逃也似的上了楼。 江晟看着江妄步伐凌『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轻轻皱了皱眉头。 江妄回到房间,紧绷的神经一松,甜茶香味立刻冲出阻碍膨胀盈满整个房间。 浑身力气被一丝一丝抽走,热度一步一步攀升。 江妄拖着身子推开窗户,凉风吹散了一点甜香,也让他更清醒了几分。 他是带了一支抑制剂回来的。 明知不会有什用,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地给自己补了一针,接着钻进浴室冲了一通澡,企图内外结合热度降下去。 结果并无任何卵用。 裹着一身水汽从浴室出来,他觉得更热更难受了。 难道真的非要标记才行吗? 可是现在沈修然不在,他更是被困在房间不敢下楼,连房门也不敢打开,怕信息素泄『露』,怕精神敏感的孙茵发现端倪。 那就睡觉吧。 睡着能解决一切问题,只要睡着了他就感觉不到难受了。 只是个发情期而已,问题不大。 他见过没有绝育的进入发情期的猫咪,猫主人也只是将猫咪关起来,忍过去就万事大吉,没什严重的。 他堂堂七中小霸王,怎么可能连个发情期都忍不过去? 自我催眠一番,坚强地爬上床钻进被窝。 十分钟后—— 忍可忍的小霸王翻出窗户沿着阳台爬下跳进花园,摔在花丛里缓了好一会儿,撑着身体站起来跌跌撞撞连夜跑出了家。 他知道沈修然这个周末会留在学校不回去,所以他可以赶回回校找他帮忙,只要赶回去,他今晚的苦难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本着求人的诚恳态度不去给沈修然添麻烦,想要靠自己力量独自回学校,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高估了打车软件的智能程度。 位自动识别一直显示失败,系统让他动打出具体位。 可他现在头晕眼花的,几个字敲敲打打半天拼不出来,抖着第无数次尝试失败后,江妄崩溃了。 打车工程太复杂他办不到,只能转向另一个步骤简单的工程——打电话。 只需要打开电话簿,找到联系人,再点击拨号—— “江妄?” 沈修然的声音听筒传入耳膜,江妄蹲在原地,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班长。” 一张口,凉飕飕的夜风配合地灌进喉咙,还让他声音里多了几分神似柔软诉苦的哭腔:“我发情了。” “我妈在家,我就自己翻窗跑了出来想回学校找你,可是我打不到车。” 他吸了吸鼻子,凄凄惨惨,脆弱得像个受了委屈急需大人安慰的小朋友:“我好难受啊,浑身都难受,也不敢回去。” “沈修然,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啊?” 第42章 迟到下次不会了 沈修然赶的候, 江妄坐在路边低矮的花坛边缘,昏暗的路灯将他仔细笼罩着,缩着子抱着双臂, 脸深深埋在臂弯, 『露』着可怜巴巴的脑勺。 小小的一团,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咪,弱小无助得让人心疼。 沈修然脚步顿了一下, 加快步伐走去, 忽然敏锐察觉余光里有道黑影闪, 偏头看去,街角空『荡』一片, 只有几缕树影摇晃。 心头划疑虑,想细看,那边独自自闭的小猫咪已经听见动静抬起脑袋。 脸『色』惨白,只有眼尾下方泛着不常的红晕, 已经渗了细细一层薄汗,眼里蒙着薄薄一层雾气,浓丽又惨淡。 江妄觉得自己快要上天堂了。 乍一眼看见沈修然还以为自己看见了天。 脑筋不清醒寻思了一下怎现在天服务态度这差, 连个笑脸也不肯摆? 『迷』糊只维持了一秒, 下一秒就被无情的晚风拂去大半。 不对, 不是天。 是他的班接他了! 眼睛亮了一下, 脆弱的神经敏感娇贵度瞬间翻倍, 他远远看着沈修然,忽然觉得自己更难受了。 撑着花台想要站起, 但是猛男江妹现在虚得离谱,离不三寸又跌了回去,屁股摔在坚硬的花坛, 疼得他目都狰狞了一瞬。 沈修然眉头一皱,快步走去,在江妄坚持不懈再次撑摇摇晃晃站起又再次临摔倒险境的候一把将他拉进怀中,放任他所有重量都压在自己上。 江妄这回站稳了。 企盼已久的酒香飘鼻尖,江妄抱着沈修然的脖子靠近上去贪婪嗅了两口,眼眶又酸了。 小孩子脾气都这,一个人的候自信又坚强,感觉什都不是大问题,可一旦有人蹲下好声好气哄一下,问一句怎了,情绪就会顺杆往上膨胀瞬间攀升顶点,再绷不住原爆炸。 江妄突然觉得特别委屈:“你也太不仗义了,怎得这慢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求人帮忙还要求这多,无理取闹的味道很严重。 但是被无理取闹的沈修然却有升起哪怕一点不悦的情绪。 男孩太瘦了。 也是因为oga的骨架纤细,腰也细,一只手臂就能轻松环住。 被他困着也不挣扎,只顾紧紧抱着他脖颈,贪婪不知足用鼻尖在他腺体回回蹭,动作亲昵又依赖。 可能江妄难受糊涂了,自己都现这凄凄惨惨的,带着几分鼻音的委屈巴巴的控诉像极了撒娇。 很陌生又奇异的感觉。 这是沈修然第一次被这强烈需要。 甜茶味飘散在空气中,悠悠钻进他的鼻腔。 这是第一次,在有进入易感期,连浅『性』易感期也有的情况下,他依旧贪图怀里的香甜,困着澄澈的甜茶香不舍得放开。 “下次不会这慢了。” 他轻声说,只是音量太沉太低,还飘对方耳朵,就被夜风吹散。 信息素的安抚很快失效,江妄坚持不回学校。 偏了偏头,熟练主动把腺体『露』出,自暴自弃将脑袋砸在沈修然颈窝:“班,靠你了” 沈修然这一次咬得格外深。 江妄又困又疼,闷哼从嘴角溢出,想要挣扎却苦于对方禁锢太紧,象征『性』在沈修然肩膀上推了一把现毫无作用。 “都说了我很脆皮了,就不能轻点吗,不像话。” 同感催生的困意越越浓,江妄嘀嘀咕咕的声音也变得软绵模糊,像含了一块棉花糖。 “下次要记得别这用力了。” “沈修然,我有点冷” 孤出的学校,回变成了两个。 下车前,沈修然将外套披在沉睡的江妄上,稳稳将他背回了宿舍。 周末熄灯的间会顺延一个小,从十一点退至十点,现在刚好十一点,宿舍楼灯火通明。 沈修然把睡着的人放在床上,离开被一股力量很轻拉住了,回头一看,江妄不知什手勾住了他的衣服。 刚被标记的oga离不开人,总要有自己alpha的味道在边才有安全感。 江妄人睡着了,本能还清醒着,感觉依赖的味道在远离,下意识『操』控着体试图挽留。 沈修然盯着他勾住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目光上移那张写满倦意的苍白的脸上。 宋漾周末回家,一个人窝在宿舍开新游戏。 中途有点儿饿,打算去楼下小卖买点吃的,出门就现对宿舍门半掩着关严实,路好奇往里瞄了一眼,好看见江妄床上被子凌『乱』,是刚睡人的模。 眨眨眼睛,江妄回了? 诶嘿! 乐颠颠掉转脚步走去,一边叫着江妄的名字一边推开门,随着宿舍里的场景跃入眼帘,宋漾瞬间噤声。 他猜错,江妄确实回了。 但是谁能告诉他江妄那个夜猫子为什睡这早?! 睡得早就算了,还睡在别人床上?! 睡别人床上就算了,为什还要拉着别人手不放?! 喉结动了动咕咚咽下一口唾沫,试着开口:“那个” 坐在床边被江妄拉着手的人闻声掀起眼皮看,眼神又沉又冷,压迫感十足。 不知怎,宋漾忽然联想了暗夜出的独狼,伸着利爪甩着大尾巴将自己的猎物保护在自己的盘,他要独占猎物的一切,谁也不被允许靠近。 哆嗦着打了个冷噤,慌忙扔下一句“不好意思啊走错了”便手忙脚『乱』退出宿舍,顺便贴心帮忙带上门。 站在门口瞳孔震久久不能平复。 花了好一会儿想想起自己原本打算下楼买吃的,步伐飘忽晃下楼梯,宋漾满脑子还是沈修然那个『逼』着他退出宿舍的阴冷眼神。 woc 总觉得误打误撞现了什了不得的秘密。 以及,好像跟这个沈班比起,他那个便宜哥哥宋川墨都变得有点可爱了。 江妄昨晚睡太早,早上就醒得格外早。 沈修然在宿舍,江妄坐起盯着对空『荡』『荡』的床铺醒了好一会儿神,才现好像哪里不对劲。 对那个才是他的床吧? 他怎会从沈修然床上醒?梦游了?那沈修然昨晚睡哪儿,他的床,还是跟他挤在一张床? 这个问题并有纠结很久,枕边的手机亮了一下便将他的思绪迅速拉回原位。 昨夜出逃的记忆迅速回笼,江妄眼睛倏睁大,整个人都清醒了,连忙打开手机,心惊肉跳翻着微信和通话记录。 还好,有未接电话,也有未读信息,估计孙茵和江晟还现他已经不在家了,不幸中的万幸。 虚惊一场,舒一口气。 不敢浪费间,飞快下床洗漱收拾换好衣服打车赶回家,进门脚步窃窃跟做贼一,确认客厅人,飞快上楼冲回房间开始收拾东西。 一直磨蹭客厅传说话的动静,才挎上书包装作若无其事下楼。 “是小少爷窗户外对的方,倒了好一片。” 许姨在跟孙茵说话:“像是被什压了,不知道是不是野猫野狗” “妈,许姨,你们聊什呢?”江妄走客厅。 许姨笑着叫了声笑少爷:“在说花园的花,不知道被什东西捣了『乱』,压倒了好一片。” “” “不知名的东西”默了一阵,装模作附和:“那可能真的就是野猫野狗吧,谁会那无聊大半夜跑花园里压花玩儿。” 许姨还有事要忙,笑笑转出去了。 孙茵本想问江妄早餐想吃什,看见他肩上挎的书包,改口问:“摇摇,你要回学校?” “嗯。”江妄拿出准备好的理由:“班主任临通知明天要补课,我现在回去好在宿舍赶赶作业明天就间写了。” 孙茵有些不满:“你们学校怎回事,怎老是搞这种临通知。” 江妄:“高三嘛,校领导不是一直想把我们学校升学率拉一中的水平,这想一出是一出也常。” 孙茵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被说服了,点点头:“那好吧,要不要吃了早餐再走?” “不用,我回学校吃,”江妄边说边往外走。 “让司机送你吧?” “不麻烦了,我打车很方便的。” “摇摇,带点水果” “不了赶间,妈,再见!” 最一声从远处落下,人已经脚程飞快跑得影。 其实江妄也不全在撒谎,补课是假,但赶作业是真。 期间看完周璐阳球赛的池唯跑跟他吐槽他也搭理,被刷屏刷得狠了,干脆翻出挺久之前的万能回复话术表格,将自己的回复圈出去。 池唯:【】 池唯:【这位哥,就算是敷衍也请打出好吗,你这真是让我切感受什叫敷衍中的敷衍。】 江妄:【/呲牙笑】 池唯:【算了,我跟小羊吐槽去,她最爱听我哔哔。】 恋爱中的男生真是蜜汁自信。 江妄啧啧摇头,放下手机继续埋头苦赶试卷。 沈修然在图书馆呆下午两点,又去了一趟医院和沈以呈公司,回宿舍天已经暗下,江妄开了灯坐坐相蹲在椅子上奋笔疾书。 见他回了,百忙之中抽空抬爪跟他打了个招呼:“班,晚上好啊。” 沈修然理他,回座位放下书。 江妄写了一会儿想起什,转问:“对了班,我昨晚怎跑你床上去了,我梦游?” 沈修然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真梦游啊。”江妄皱皱鼻子:“我以前这『毛』病啊那你呢,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儿?” “你的。” “我的床?” “嗯。” 江妄咧嘴笑起,觉得沈修然睡他床这件事听起莫名好玩儿:“我的床舒服吗,是不是很软?” 他喜欢睡软床,松软的棉絮别人垫一层他能垫两层,分化了怕疼了,干脆又加了一层,娇贵得像个豌豆公主。 他的嘚瑟总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方:“池菜菜睡的候都说超级舒服!” 沈修然动作一顿,神『色』有些意味不明:“你跟池唯一起睡?” “有啊。”江妄转了两圈笔:“这窄两个大男生不挤吗?就是换着睡一次,他的床太硬了,他妈妈说硬点对脊椎好不给他加垫子,好惨。” 挤? 沈修然往他上扫了一眼。 不觉得。男孩儿体格瘦些,睡相乖些,侧窝在怀里的候抱着就好,并不占方。 江妄将话题引回最开始:“你还说呢,我床是不是很软很舒服?” 沈修然:“舒服又怎,不舒服又怎?” 江妄一乐:“不舒服就算了呗,舒服的话下次还让你睡,怎,我是不是很大度?” 这话说得很有歧义,知道的他在说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自己。 沈修然想起在图书馆被刻意坐在他近旁的女生无意嗅,并苦着一张脸小声跟同伴讨的甜味信息素,不置可否。 舒不舒服是其次,很甜倒是事实。 跟主人一亲人,隔了整整一天才勉强散去。 江妄在题海畅游了一天,写得头晕,打算洗个澡醒个脑,扔下在手机跟他胡扯的宋漾拿上霸占的睡衣钻进浴室。 是的,沈修然的睡衣。 上次借了还,沈修然也说让他还,于是某人就自作主张美滋滋留下了,反一个宿舍,什候主人提了,他再还也不迟~ 沈修然整理试卷,现其中夹杂的一张不属于自己,看一眼姓名栏,起放江妄桌上。 好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个见的紫『色』软件标志,显示一个叫【漫漫夜】的人了一张图片。 沈修然对别人的隐私兴趣,不经意扫了一眼,要收回,【漫漫夜】紧接着又一条文字信息: 【这是你吧?得真好看,好想把你带回家绑在床上『操』,可是你朋友得太快】 内容太,的文字自动转为省略号。 沈修然『色』一沉。 拿起手机点了下信息,江妄手机锁,直接转进了软件和【漫漫夜】的对话框。 图片是一张躲在暗处偷拍的照片,照片里两个男生在路灯下紧紧拥抱在一起,稍矮的一方环着另一方的脖子,头埋在肩膀,姿态十分亲密。 是昨夜的他和江妄。 想起街角暗处一闪而的黑影,沈修然不由眯了眯眼。 看了眼浴室的方向,收回目光随手翻了下聊天记录,随即点开【漫漫夜】个人主页记下他的id号,再退回界,干干净净删掉了聊天记录。 第43章 出手江妄你怕我 江妄是个夜猫子, 十二点熄灯上床了要抱着手机玩一阵,隔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收拾完了坐在座位上发了会儿呆, 百无聊赖又想写作业, 干脆溜溜达达找宋漾。 沈修然知道哪儿了,估计没走远,手机都落在桌上没带。 江妄临出门听从他手机传来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耳熟, 好像听过, 但又想起来是在哪儿听过。 微信开发出新版提示音了? 无聊思忖了一会儿,没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在上。 对门宿舍门没关严实, 江妄进的候宋漾正在专致志研究最新版的弹珠跳棋玩法。 他来了,笑逐颜开招呼他赶紧坐下,兴冲冲跟他展示自己尚且处于半吊子水平的跳棋技艺。 江妄懒洋洋的没太大兴致,边玩边刷手机, 看班群老孙了全体成员,点进一看,一条最新通知: 同学们, 为了能在高三最后冲刺阶段实现互帮互助, 从下周开始班的座位会从单排调整为双排, 也就是邻排并桌, 大范围变, 针对个别同学我会做调整,早早点来, 我们早点把在座位调好,要耽误升旗仪式。 江妄逐字逐句看完,又翻了一下刷屏同学们的鬼哭狼嚎, 总结出一句话: 两年间过,他终于要迎来高中生涯里第一位同桌了。 芜湖~可喜可贺。 “该你啦,看么呢这么乐呵?” 江妄盘算着自己同桌会是谁,宋漾他喜滋滋的表情,好奇凑过来:“也给我看看?” “嗳,个隐私。” 江妄动作迅速地将手机捂在胸口,故作神秘给他看:“无可奉告。” 他就是恶趣味地喜欢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逗别好奇,搞得好像藏着么小秘密一,吊得抓挠肺。 宋漾的好奇输程栖,按照他平的『尿』『性』,这个候就应该直接扑上来抢手机了。 但是今天意外,江妄藏着给他看,他就看了。 缩回脖子哼哼唧唧地哔哔:“曾经跟我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生哲理的好兄弟现在能帮别暖床却能让我看看手机,果然感情淡了,啧,寒。” 江妄歪着头一脸莫名:“你在说么,我帮谁暖床了?” 宋漾底气足:“我都看了,你睡在你家班长床上,拉着家的手放!” 江妄:“?” 宋漾:“就周五那天晚上,我正好路过看了,虽然没想起来拍照留证据,但你也别想抵赖。” 江妄靓仔无语:“我是干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拍照留证据,没暖床,你想太了。” “那你是干嘛?”宋漾哼哼:“难成你这么大个了梦游找爸爸?” “” “是的。” 江妄默默将标准答案咽了回,点头承认:“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在帮他暖床。” 宋漾得意扬起下巴:“我就说嘛!”转念想到么,又皱起眉头:“所以你为么要给他暖床?我听池菜菜说你们这个班长好像有点吓,他威胁你了?” 好像也对,威胁会那么好脾气地放任对方抱着自己的手睡觉? “没事少看点港剧。”江妄嗤了一声,护短:“知道瞎说么,我们班长才吓,而且我就是单纯想蹭个床睡行吗?” “蹭个床睡,你自己没床?”宋漾说,说完眼珠一转,又一字一句补上一句:“豌,豆,公,主。” “他床上香,我睡着舒服。”江妄想跟他继续瞎扯,拍拍跳棋棋盘:“玩玩,玩我回睡觉了。” “玩!为么玩,我才刚『摸』到窍门!”宋漾注意一下转移了,专致志盯着棋盘:“快点快点,该你了。” 江妄估『摸』着随便走了一步,里却想着宋漾刚刚无意透『露』的消息。 原来他止抢床铺,拉着手放?奇怪,么候了这个德行,做梦都忘耍流氓。 是说跟宋漾猜测的一般,他梦游找爸爸了? 下次要注意了,梦游果然是么好习惯。 江妄在宋漾宿舍一直鬼混到天黑尽。 晚餐他们点的外卖,为味道怎么江妄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现在『摸』『摸』肚子,好像又有点饿了。 “吃宵夜?”他问宋漾:“烧烤了解一下?” 后者果断摇头:“我最近肠胃好,三餐得规律,能随便加餐,也能吃太辣,你是自己吃吧。” 江妄哦了一声:“行,那我先回了。” 打开外卖软件,找到最常吃的那家烧烤店,却发现店铺显示外卖服务已经打烊,如需品尝,烦请亲自到店。 鼓着腮帮看看间,才到十点半,怎么就外送了? 啧,行吧。 江妄失望地放下手机,外送就吃了,反正他也只是有一点点饿而已,并没有馋想吃。 三分钟后—— 只有一点点饿的江酷哥没骨气地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带上手机和钥匙拉开门,和恰好赶回来的沈修然撞个正着。 “班长?” 江妄愣了一下,快抬爪笑眯眯跟他打招呼:“晚上好。” 沈修然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要出?” “是啊,晚饭没吃饱,吃吃个宵夜。” “你一个?” “是der。”江妄说:“你吃吗?我可以顺便帮你带。” “用。” “哦,那你要中途反悔想吃了就给我发消息,我先走了。” 江妄拉开门错身出。 沈修然没急着回宿舍,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低头看了眼手机,扶起眼镜抬步跟上。 那家烧烤店离学校远,步行也过就十分钟的路程。 江妄一个闲逛似的逛过,却发现店铺大门紧闭,门上贴着一张a4纸,字迹醒目: 老婆生娃,闭店一周,下周开始照常营业。 “” 是说好关闭外卖服务,但是可以上门品尝吗???这让他怎么品尝?撬门进自己生火自己烤? 连个通知都挂牌清楚,太负责任了。 江妄有点生气,扭头就走,并且决定恭喜板喜得贵子了。 留到下周吃到嘴烧烤再说。 周围零零散散有其他烧烤摊,可惜江妄吃到最喜欢的,对其他也提起兴趣,郁闷准备打道回府。 大晚上白溜了一趟,早知道就小卖部啃面包了。 原路返回,路上比来更少了,临近学校更是半个影到。 空『荡』『荡』的环境让江妄产生了一种凄凄凉凉的错觉:这偌大的淮清市竟然只有他这一个失意伤,午夜果然使抑郁。 好在天气错,群星密布,让他失落的稍稍得到一点安慰。 交错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出了好一个,走起来像是绕着圈围着他打转。 江妄自娱自乐观察着自己的影子,没有发现在他身后数十步的距离外,一个藏身于行道树荫蔽下的黑『色』身影始终紧跟着他。 直到细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并且有离他越来越近的趋势。 江妄后知后觉,莫名一股安的直觉袭上头,皱眉一蹙猛地转身——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地上枝桠重影晃动。 除了晃动了枝丫,并半个影。 仿佛刚才的脚步声只是他的错觉。 听错了? 江妄『摸』『摸』耳朵,大确定。 怀疑『惑』转身继续往走,步子放得慢,走了一段突然想到么,再次转身回望,果然看远处地上躺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 他刚刚从那边走过来的候没有的。 江妄头猛地蹦了一下。 条件反『射』倒退了两步想跑,却又在下一秒夜风拂过带着的一点似有似无的清冽香味困在原地。 是他再熟悉过的酒香。 可能吧?他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万一呢! 拨出的电话久久无接听。 江妄神宁看着帽子右侧黑沉沉的小巷,喉结上下滚了一圈,最终是下定决,抬脚快步朝巷口走。 男知道面这个掐着他脖子,一身信息素压得他快要喘过气的高中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好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差一点,差一点就得手了! 甘的情绪溢于表面,以至一忘了恐惧,滑稽的长相更添了几分生的狰狞。 “你他吗谁!管老子闲——呃!” 男话没说完,卡在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紧,浓烈的酒味骤然笼罩下来,带着容反抗的压制,恐怖到极致。 男终于后知后觉感知到恐惧。 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似乎敢相信区区一个高中生会有这强大骇的信息素。 一张脸为血『液』通涨得通红,双手用拉扯着对方的手腕想要脱困,可惜两差距太大,尽管已经使尽全,也无异于蚍蜉撼树。 “闲事?” 沈修然居高临下看着他,掀起嘴角淡淡开口:“你想动江妄,对我说这叫闲事?” 男他泛着寒光的眼神盯着,整个都控制住开始发抖。 眼睛胡『乱』转了一圈,用咽了一口唾沫,忍着爬满背脊的凉意大着胆子对上他的目光,嘴硬道:“么江妄,谁是江妄我,我知道你在说么!” “现在知道没关系,一会儿你会知道的。” “,么一会儿?!” 男抖着嗓子:“你他妈想做么!” 沈修然直接用行动给了他答案。 一拳猛地砸在颧骨,男整个大脑空白一秒。 剧痛在下一秒神经传输至大脑,男面容扭曲地弯下腰,紧接着又按住肩膀用顶在腹部——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跳都骤停了。 男生下手极重半点留情,像个惧后果的亡命之徒,又像是个触碰到底线的疯子,每一拳都慢条斯理,又留余地。 男打得毫无手之,连最基的躲闪都做到,没抗几下就坚持住了,死狗一缩在地上大着舌头停求饶。 “对起对起,我错了!我该死!” “我敢抱那些念头,我再也敢了再也敢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我以后一定滚得远远的,再也出现!饶了我吧!” 沈修然垂眼看着鼻青脸肿歪在地上断挣扎着后退的男,想起他曾经发给江妄又他删掉的那句话,动了动手腕,眸『色』黑得吓:“我有说过你道歉我就会放过你?” 男满眼惊惧,身体几乎抖成筛子。 下身能自控地淌出一地『潮』湿。 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巷口忽然出一道纤瘦挺拔的影。 男视线扫过,猛地定住,仿佛是走投无路看了么救命稻草,眼神骤亮。 “江妄!江妄!” 他将生的希望尽数寄托在来身上,叫喊声撕裂肺:“江妄你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想死,我想死!” 这个名字的起了作用,沈修然果然停下脚步再『逼』近。 男状面『色』一喜,嚎得更加卖。 江妄没顾得上搭理那个鬼哭狼嚎的陌生男,注意全集中在那道清瘦宽阔的背影。 竟然的沈修然! 他是应该在宿舍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启口正想叫他,沈修然已经先他一步转身看过来。 满身阴霾几乎与背后沉沉暗『色』融为一体,浓烈的信息素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地翻涌弥散在整个狭窄的巷子,在串通黑暗吞噬目之所及的一切。 视线猝及防撞进那双布满阴鹜的双眸,江妄背脊一僵。 大脑没有做出指使,身体已经在条件反『射』下受控制后退了半步。 沈修然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眯了眯眼睛,眸『色』沉得更深:“你怕我?” 没有,江妄停住脚步下意识想要否认。 只是没出声,那个男忽然连滚带爬冲到江妄面动作慌张语序错『乱』地跟他磕头道歉:“江妄对起!对起!是我错了!” “我我我该对你起那种脏思!我该靠定位跟踪你!该给你发那种信息!对起对起!我是畜生我是混蛋!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一定消失,再也出现在你面!我保证!求你让你的alpha放过我!只要你们愿意放过我,让我做么都可以!” 江妄他说懵了:“么定位,么信息?你在说么?” “就是,就是那个交友app,” 小命大于一切,男为了自保,恨得一口气将一切和盘托出:“你没有关定位,我可以在上面看你所有行踪,上次是,今天,今天也是!是我思纯『色』起意,是我图谋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看在我么都没有做的份上饶了我好好!我保证,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再做这种事,求求你们放过我,让你男朋友放我一条生路好好?!” “” 江妄傻了。 这都么『乱』七八糟的,又是照片又是跟踪,为么他完全知情? 男在住口地求饶,江妄他吵得烦,干脆道:“那你自首吧,你接受了法律制裁,就用我们制裁你了。” 男面『色』一亮。 自首好。自首总比活活打死强。 “好!好!”生怕江妄会反悔一般连连点头:“我这就!我现在就!” 吵杂额源头跌跌撞撞连滚带摔跑了,周围安静下来,只剩江妄和沈修然四目相对。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江妄一下子摄入太信息量,脑子有点『乱』。 艰难于『乱』麻中整理出一丝头绪,他试探着问沈修然:“刚刚那个说的那些,你都知道?” 沈修然静静看着他。 江妄知道这是默认了意思,抿了抿唇,又问:“你是知道他在跟踪我,所以跟出来帮我解决他?” 沈修然再次以沉默代替回答。 江妄知道自己现在是么情。 复杂,太情绪交杂在一起,陪衬着寂凉的夜『色』,膨胀到挤满了胸腔。 他挠挠脖子,提步走到沈修然面。 想说的有点,一知道应该先说么,冷风从衣领灌进,冻得他打了个冷噤,于是仰头问:“然,我们回吧?有点晚了。” 有点儿冷。 沈修然仍旧只是看着他,眼底阴霾未散,浓醇的信息素也依旧纠缠着黑夜漂浮定。 江妄皱了皱眉,想问他是是易感期到了,“你”字才出口,就对方抢了先。 沈修然将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一字一句:“你怕我?” 江妄意外他停在这个问题没有走出来。 沈修然却兀自将他的怔忪当做虚的默认,信息素变得有些焦躁,脸『色』也越加难看:“江妄,你——” 话只吐出一半便噤了声。 冰冷的指尖裹进温暖,一只比他小了一圈的手自顾自挤进他的掌,将他的左手牢牢牵住。 “沈修然,我们做同桌怎么?” 江妄觉得自己话题跳跃,忽然想到了,就诚发出邀请:“这以后我背书方便,听写也方便,能在你需要的候随给你提供信息素,你在我身边也能用信息素帮我打掩护,怎么?” 少年眼底干净得要命。 清澈澄亮,情绪都写在脸上,有询问,有期待,有点即将拥有同桌的小小兴奋。 唯独没有他臆想中的害怕。 怔楞的换成了沈修然。 大脑有转瞬的茫然,想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只是在下意识间收紧五指,将掌的温暖牢牢握住。 “好。”半晌,他听自己给出的答复。 敏锐感受到周围躁动的酒香受到安抚一般缓缓沉淀,江妄可以确定沈修然在易感期了。 松一口气的同听对方难得直白的肯定回答,眼角一弯,笑容更加灿烂。 这么好说话的班长,让他觉得趁热打铁问点都对起冒险自己出来这一趟。 于是他牵着他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闲聊似的回头问:“嗳,你怎么知道他在跟踪我?” “看了。” “看他了,是看他发的信息了?” “都有。” “有信息?可是为么我都没看。” “我删了。” “?” 江妄偏头:“删了?为么?” 沈修然淡淡道:“你如果看了,会觉得害怕?” 为这一句反问,江妄眨了下眼睛。 所以他是觉得他知道了会害怕,干脆瞒着说,自己私底下悄悄把坏解决掉? 那么如果他今天没有回头,是是永远也会知道有尾随跟踪这一出在他身上发生过? 喉咙缩得有点难受,江妄想笑来着,知道怎么的,又觉得眼眶在泛酸。 抬头『揉』了下鼻子,扭头继续看着方:“哦,你怎么发现他的啊?” “下了软件,加了好友,我爸公司查了ip定位。” “原来可以查ip定位的吗?” “嗯。” “程序员牛『逼』” 少年的声音散入夜『色』,温暖又轻快。 江妄觉得自己其实是牵了一条『迷』路的大狗狗,看着吓,其实乖巧又听话,而且特别会保护。 得说挺有成就感的。 至于怕怕。 言重了,仅怕,甚至手痒地想挼一挼脑袋,只是现在肯定合适。 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总有机会的。 沈修然看着两紧紧牵在一起的手,看着牵着他慢悠悠往走的江妄,难以抑制地产生了一种陌生而微妙的感觉。 有浓雾悄悄在退散。 他似乎,也能看方向了。 第44章 护短哥哥是我教不起的人 从并坐的消息出来开始, 作为沈修然邻座的程栖就一直忐忑。 结果周一清早到教室一看,座位表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跟沈修然挨在一起的字并不是他, 而是他斜后方的江妄。 至于他的同桌, 则是坐在沈修然后排的后排,就是微调也跟他八竿打不的俞东遇。 ??? 什么情况? 程栖立刻背小书包蹬蹬蹬跑到正在整理东西的江妄身边:“江哥江哥,怎么你变成班长的同桌啦?我还以为会是我呢!” “是啊。”江妄把抽屉里的书抱到桌面上:“本来确实是你, 不过我跟老孙申请了一下, 跟你换了。” 说着, 扭头看向他:“怎么,你想跟咱班长一起坐?” “不不不!”程栖连连摆加摇头, 全身心都在抗拒:“班长那种大大佬怎么是我这凡夫俗敢高攀的?纵观全班,也只有江哥你有资格,跟班长坐一起,你们做同桌那就是天生绝配, 天仙配都没你们配!” “说的什么玩意儿。”江妄被他逗得乐起来:“赶紧收拾,给我个腾个桌。” “好嘞!” 程栖欢快放下他的小书包,抱着一摞书往江妄桌上放的时候又发现新鲜事:“诶?江哥, 你今天校服怎么看起来这么大, 你缩水了?” “你才缩水了, 这件不是我的。” “那是谁——” “江哥!七崽呜呜。”程栖话没说话就被一脸委屈巴巴凑过来的池唯打断:“我很难过, 你们能抽空安慰一下我幼小的心灵吗?” “怎么, 你掉下王者了?” “比这个还要让人难过。”池唯说:“小羊拒绝了我发出的吃饭邀请,你们说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你跟小羊提见面了?” “嗯, 但是小羊立刻就拒绝了。”池唯是真的很伤心:“我还以为我们的感情已经稳定深厚到可以见面了,原来都是错觉呜呜呜。” 江妄和程栖对视一眼,问:“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你们语音过了吗?或者说你听过她的声音了吗?” 池唯丧气:“没有。” 江妄:“互发过照片?” 池唯继续摇头:“也没有。” “” 虽然知道在这时候说这话有棒打鸳鸯的嫌疑,但是出于对好兄弟终身大事负责的态度,江妄还是选择委婉说出心里话:“你这小女友不会真的是个男的吧?” 池唯真是一口老血卡在喉咙。 想要反驳又发现这话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可是更不想承认,只能没底气地嘴硬:“小羊那么可爱,才不是男的。” 他忽然发现跟好兄弟讨论这个问题不但不能使他得到安慰,反而更加心塞了。 所以为了避免这情况加重,他决定换一个话题,视线在周围溜达一圈,锁定目标:“江哥,你要跟班长做同桌?” “嗯呢。”江妄晃晃脑袋:“羡慕吗?” 想多了,并不。 池唯发出真诚的赞叹:“之前前后桌就算了,现在竟然连同桌都有胆量做,江哥你真乃神人,佩服!” 江妄知道池唯害怕沈修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今天听起来格外的刺耳不舒服。 感觉好像在他们眼里沈修然多不讨人喜欢一样。 “我同桌的好得很。”江妄一本正经道:“你们肉眼凡胎见识浅薄识人不清,我不怪你们。” 末了觉得这样说好像不能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一句:“我就喜欢跟他坐,你们不想最好,要是想,我还不乐意呢。” 一下被钉上三个贬义标签的池唯从他的语气里品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眨巴眨巴眼睛:“江哥,你是在护犊吗?” “是的。”江妄把两张桌并排靠在一起,满意打量了眼,有同桌的感觉让他心生愉悦:“自己的犊自己护,合情合理。” 池唯还想说什么,余光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身影,定睛看清是谁,连忙闭嘴,扭头,转身走,一气呵成。 他刚刚说的大逆不道的话应该没被听见吧? 好险! 旁边桌上被放了一本书,江妄抬头看见来人,咧嘴笑起来:“同桌,以后多多指啊。” 沈修然目光扫过他的眼睛,落在左颊酒窝上,眉尾轻轻动了动,不置可否。 “还没有搬完的同学快点啦,升旗仪式马上开始了。” 程栖还差一点,加快动作桌上放不下的书都塞进抽屉,直起身正想去喊江妄,恰巧看见江妄脱了校服递给他的新同桌,又从对方臂弯接过一件更合身的校服穿上。 再看沈修然,那件穿在江妄身上显大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正好合适。 校服的主人究竟是谁不言而喻了。 这是什么『操』作? 程栖看得有点懵,在江妄帮他把练习册递过来时忍不住问:“江哥,你们舍友之间都喜欢玩儿互换衣服穿这套?” 这不是小情侣才喜欢玩儿的把戏吗? 而且尺寸都不合适。 江妄:“好兄弟互帮互助,暖被窝都行,何况暖个校服呢?”说着拍拍沈修然肩膀笑眯眯寻求共鸣:“是吧,沈哥哥?” 后者当然没搭理他,却也纵容似的没有反驳,只是冷着张脸默不作声将他一摞『乱』糟糟的书收拾整齐。 程栖默默收回目光。 他果然没有看错,江妄颓了一阵又原地支棱了。 而且是变本加厉的支棱,甚至好像还多了两分恃宠而骄的味道? 小女友又被质疑『性』别了,池唯虽然嘴上没说,但是经过好兄弟的轮番轰炸,他也不禁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小羊真的是个小公羊? 虽然从撒娇卖乖的语气来看不排除是个第二『性』别为oga的可能,但是他喜欢的是软软乖乖的小姑娘啊 于是小心翼翼旁敲侧击一阵,一边试探一边还在担心小羊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被误会而生气,结果小羊非但没有生气,还送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一张精致白皙的锁骨照! 池唯点开大图的瞬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捂通红一张脸缓了好一会儿才扼制住险险没有蹦出喉咙的小心脏,午觉也不睡了,抱着机冲到楼下篮球场,找到正在轮流投球玩儿的江妄和许云嘉,底气十足地为网恋女友的『性』别正! “看吧。”他抬着下巴洋洋得意:“我就说小羊一定是姑娘!” 许云嘉端详一阵,在池唯藏宝贝一样吃味收起机不给他看了时说:“这能说明什么呢?我儿子锁骨拍出来比这还好看,你看他像小姑娘?” 池唯不受他影响,依旧喜滋滋:“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小羊敢发,我就敢信。” 许云嘉耸耸肩:“哦,有道理,那你高兴就好。” 池唯想回室慢慢欣赏,看见坐在球场边正在给程栖拧瓶盖的俞东遇时忽然想起来件事:“对了,俞东遇,你要送人的礼物还在我那儿,你什么拿回去啊?” 话音一落,方才还面『色』正常略显傲娇的程栖脸『色』一下变了,狠狠瞪了俞东遇一眼,红着眼眶气鼓鼓站起来转身就走。 池唯被吓了一大跳:“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俞东遇寻思半晌,忽然笑了一下,对他竖起个大拇指:“没说错,干得很漂亮,改天请你喝『奶』茶。” 说完顺着程栖离开的方向追上去,很快没了人影。 池唯:奇奇怪怪的。 场地转眼只剩江妄和许云嘉了。 许云嘉最后投进一个球,擦了下脑门的汗:“有点渴,我去买瓶水,你要不要?” 江妄举手:“我不喝矿泉水,没味道喝不下去,我要苏打水。” “怎么不娇气死你。” 许云嘉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小卖部去。 “大哥。”不远处树下,一个男生朝江妄所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人走光了,就剩江妄一个,去不去?” 被叫大哥的不是别人,正是何为。 两眼半眯盯着不远处孤零零占一个场地投球的身影,半晌,嚼碎嘴里的糖,纸棒随意吐在地上:“去,为什么不去。” 江妄投得累了,用手扇了两下风,拍球走到一边坐下。 许云嘉买水还没回来,他掏出手机准备玩两把消消乐打发时间,刚点开app,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江妄。” “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 “?”江妄抬头,是个校服套白裙女生红着脸站在他面前。 “可以啊。”江酷哥很好说话,还息屏了机以示尊重:“找我什么事?” 女生有些紧张,声音在细细发抖:“我是十二班的,之前运动会给你,给你送过水,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她深吸一口气,里粉蓝『色』的信封递出:“我,我想给你这个!” 江妄只愣了一下。 额角沾着一点薄汗,一双眼睛被阳光照耀成浅浅的茶『色』,朝气蓬勃,干净又明亮。 “谢谢你啊同学。”他神『色』自然地接过,仿佛并不知道这是一封情书:“我还没收到过信呢。” 女生表情微怔,想要解释,又听江妄继续道:“我会看的,不过我这人字不好看,就不回信了,可以吗?” 女生明白他的意思了。 眼角有些红,还是弯唇笑起来:“可以,不过我的字可能也不太好看。” “怎么会,女孩的字怎么样都好看。” “你谁?” 何为面『色』不虞看挡在他面前的男生:“让开!” “别去烦他。” 何为上下打量他一眼,眉尾高高挑起,语气嘲讽:“怎么,你是江妄男朋友?” 沈修然容『色』淡漠:“我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 “你不喜欢?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天王老?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何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我就是要动他,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可以试试。” 何为作威作福惯了,最受不了这样语焉不详的威胁,磨着后槽牙抬手就要去推沈修然:“他妈的跟我耍什么酷——呃!” 被手腕传来的剧痛阻断了话音。 带着强势攻击『性』的信息素劈头盖脸压下来,何为倒抽了一口凉气,徒劳张嘴发不出单音节以外任何声音。 身边两个小弟骇然瞪大眼下意识后退。 骨子里的基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对强者的臣服,谁也没胆量跟这股信息素的主人相抗衡。 “一句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沈修然握着何为的腕往后折出有些扭曲的弧度,盯着他的眼睛:“离江妄远点,别再来找他麻烦。” 何为痛得腾不出力气挣扎。 alpha与同『性』之间天生的抵触让他在这样刻意的信息素压制下很快很流浃背,太阳『穴』突突地跳,呼吸都费力,遑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修然也不需要他说话。 “听清楚,我没江妄的好脾气,也不喜欢再而三的警告,你最好记住我的话。” “再有下次,我保证让你悔不当初。” 被甩开,何为支撑不及仰面摔在地上,抱着痛感尚存的许久缓不过来。 沈修然居高临下看他,眼镜反『射』的白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滚。” 接连的碾压最让人难堪,何为目光飞快瞥过沈修然,又顶着满头的汗狠狠瞪了眼远处的江妄。 咬牙忍下满心不甘,最终什么也没说,在两个小弟的搀扶下脚步虚浮地快步离开了篮球场。 “嘿!” 肩膀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后勾住,少年被阳光映照得分外白皙一张脸从身后探出来,堆满了懒散又蓬勃的笑:“同桌,老远就看见你了,跟谁说话呢?” 沈修然将视线从何为背影收回,看了眼江妄搭在他肩上的,最后才落到江妄脸上。 江妄有点近视,还不爱戴眼镜。 一抱球一抱人地半眯着眼远远分辨了一会儿,发现那身影有点眼熟,略一思索,很快从脑海翻出相关记忆。 “何为?”他有点惊讶:“你跟他认识?” “不认识。” “那是他找你麻烦了?” 沈修然给出否定答案:“没有。” “那他干嘛跟你说话。”江妄嘀咕两句,眉心有点拧巴。 他很少有真正讨厌的人,被他拉进黑单的人从小到大全算起来还不到两位数,这个何为就堂而皇之占了一位。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过节,更是因为一微妙的气场。 何为每次看他的眼神都让他特别反感。 “你别跟他们打交道。”江妄像个语重心长的长辈:“那个何为不是什么好人,回头再把你带坏了。” “好人?”沈修然语气不明地将这两个字复述了一遍。 “是啊。”江妄用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指了指,翘唇角老神在在:“我们,好人,何为,坏人,少年,狮子不跟狗玩,这是规矩。” 沈修然视线在他唇角停留了片刻,抬手扶了下眼镜,垂眸遮住眼里暗光。 “拿开。”他说:“脏。” “啊~你嫌弃我啊。”江妄有点受伤地收回,假装的失落表情只维持了一秒,就又笑开了。 “打球吗?”他问:“我你?” 沈修然正想说话,余光扫过他身后,忽然眉心蹙起,在江妄不明就里时飞快握着他的腰将他扣进怀里,另一只手顺势往他身后一挡。 咚! 耳边一声闷响结束,江妄后知后觉从沈修然怀里扭头,正好看见一个以他们位置为出发点的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后,精准落入篮筐。 稀稀拉拉的喝彩和女孩们的低呼里夹杂句抱歉从旁边球场传来。 江妄看看滚动不停的篮球,再看看轻轻松松一发入魂的沈修然,呲牙抱紧自己的小篮球。 “好的吧。” “确认过眼神,哥哥是我不起的人。” 第45章 游戏叫声老公来听听 下午最后一节课从英语换成了体育, 三班一群猴崽子高兴得找不着北,通知一出就嗷嗷叫唤着往『操』场冲,隔壁班小孩儿看着都馋哭了。 江妄趁着还没上课溜达到小卖部买了瓶汽水, 灌了满口桃子味踩着点回到队伍。 体育老师还没来, 只有身材高大的体育拿着一只口哨有模有样地在组织集合。 没老师,热身运动就掺满了水分。 江妄就是个典型,动作做得跟抻懒腰似的一点不标准, 耷拉着眼皮盯自己影子玩儿, 或者百无聊赖瞥一眼身边的人。 倒是有个意外发现。 “你们和好了?” 他问旁边两个时不时打闹一下互相对对方动个手脚的小竹马:“中午是还闹着么?” 程栖鼓着腮帮一脸傲娇, 嘴角却在止住地上翘。 相对之下俞东遇就笑得很大方坦然:“床头打架床尾和,小情侣之间的趣, 江哥,18了,也该长长见识了。” 江妄:“小情侣?你们?” 俞东遇点头,捏捏七崽的肩膀:“是的, 我们。” 江妄盯着他们多看了两眼,哦了一声扭回脑袋继续抻他的标准懒腰。 程栖:“???” “江哥你都不觉得惊讶吗?”他睁大眼睛,指指俞东遇, 又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和东东变成小情侣了哦!” 其中“小情侣”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你们不早就是了么?”江妄认真发出疑『惑』。 “” 好的吧, 程栖悻悻搓搓自己的小脸蛋, 感觉官宣了个寂寞。 “老师打过招呼说他那边有点事过来了, 这节课我们自己安排活动。” 并无卵用的热身运动做完后, 体委传达老师的嘱咐:“过有两点,第一能回教室, 第二必须做完团队活动才能解散。” “今天是什么团队活动啊?还跟上次一样集体跳大绳吗?” “要啊,一点都不好玩,还费劲。” “如丢手绢?” “e好像也错?” “想什么屁吃?还丢手绢, 你们是三岁小朋友吗?” “哎哎哎兄弟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体育安抚下大家,满面灿笑胸有成竹:“游戏我已经想好了,是跳大绳也是丢手绢,是我上回跟五班取经取来的,叫『摸』背大挑战!” “顾名思义,两个人对立为一组,谁先『摸』到对方的背就算赢。怎么样,是不是很简单好懂易上手?我之前看五班体育课玩儿过,蛮有趣的,今天正好带你们玩儿玩儿。” “没玩儿过,过听起来好像不错。” “体委能示范一下吗,我怎么有点没明白?” “加一,照顾一下我笨拙的小脑瓜,靴靴。” “这都说这么清楚明白了还要示范啊。”班委挠挠脖子,问底下:“你们有些听懂了的,出来跟我一起做示范。” 细白一只手从人堆里举起来。 江妄知什么时候从倒数第二排退到了最后一排沈修然旁边,自告奋勇:“我听懂了,让我来!” 体育:“行啊江哥,那你上我这” 显然江哥选定的示范队友是他。 放下手偏头冲沈修然灿然一笑,紧接着在体育话还没说话完时突然发难——灵活地撑着沈修然肩膀一跃而起,一只手从他肩膀上方绕过,以与拥抱无异的姿势精准拍上他的后背。 “是不是这样!” 洋洋得意地收回手,然而起跳顺利的人落地却出了点儿小意外。 重力作用到一半被外力阻断。 大腿被托住夹在劲瘦的腰腹脸侧,双手在身体惯『性』后仰时为保平衡急之下只得抱住对方脖子。 莫名其妙以居高临下的姿势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江妄大脑空白了一瞬。 没懂他只是做个示范,怎么变成了投怀送抱。 周围起哄的口哨声四起。 “哇班长帅!” “江哥让你示范没让你撒狗粮。” “芜湖~奇怪的cp又了~” “我靠?江哥这么轻的吗?怎么看起来很好抱的样子?” 江妄被这么“小公主”似的抱着,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微红着脸没没肺地笑:“班长,你是不是没仔细听规则,没有这一步吧?” 沈修然看着他,隔过两秒淡淡吐出回答:“撞哭了,懒得哄。” “谁哭了?”江妄下意识反驳。 忽又想到某个晚上某人跟淘宝客服掰头完爬起来上厕所时不慎被凳子绊得翻了车,泪眼汪汪歪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最后还是得靠人抱回床上的遭遇 满腔底瞬间焉掉,好吧,是他。 猛男有点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尖,悻悻清了清嗓子试图为自己挽尊:“哪有那么夸张,你又硬。” 沈修然眼神一动。 江妄没发现自己说得有歧义,只觉得被全班围观着有点猛男羞涩,晃了晃腿:“行了,你快放我下来。” 周围的皮猴子看热闹不嫌事大,还在闹腾: “江哥班长你们要抱多久?天快黑了!” “我懂这个游戏的精髓了!游戏可以输,江哥必须抱!我特么直接‘我可以!’” “哈哈哈哈明白了明白了!我也要抱江哥!” “我也要!江哥也给我抱抱!” “得了,女生就别掺和了,你抱得动?” “别看起女a,江哥这样的,我能单手扛两个!” 沈修然视线漠然扫过他们。 江妄人缘好,跟谁都玩得开,空顶着个小霸王的名号,没人怕他,反而都挺喜欢他,挨个蹦一下还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我才轻,我重如泰山!是我同桌力太大好吗?”江妄一边辩解一边拍着沈修然的肩膀扑腾要下去。 沈修然收回目光顺从地将他放下。 只是松手的瞬间,面不改『色』在他耳边低低扔下一句话:“江妄,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 江妄对这个可不要太敏感。 立刻捂住腺体往他身边躲了些,压低的声音有些着急:“很浓吗?” 沈修然扶上他的肩膀:“还好。” 江妄松了口气。 沈修然:“过一会儿或许就一定了。” 江妄:“” 身体和游戏之间,断决定放弃后者,要求提前回宿舍,顺便拐走一个免费alpha信息素供应源。 “怎么就要先走了?”体育扫兴道:“游戏还没开始玩儿呢?” 有人打趣:“这是没抱够要回宿舍慢慢抱的节奏啊。”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我爱体育课!” “瞎说什么呢?”江妄笑骂他们:“临时有点急事而已,回头我自己去体育老师说,或者补个假条。” 体育:“行吧。” “哎,还没惩罚吧!”一个男生发现了华点:“刚刚是江哥赢了对不对?” “哇你big胆,敢惩罚班长?” “我也想说,示范的也算吗?” “算吧。”段晓曼思衬说:“他们都要走了,这一把就当正规赛了。” 江妄就问:“怎么惩罚?” 沈修然不爱说话,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一下自闭儿童:“能太强人所难,也能太过分,然我们不认的啊。” 耍无赖耍得理直气壮。 “什么‘你们’。”程栖乐了:“江哥你是赢的那个啊,你又用受罚,护犊子护到这种程度,大可不必。” 对象是沈修然,段晓曼也敢太放肆。 寻思一下,很收敛地说:“然就惩罚班长对江哥说句好听的?” “什么算好听的?”江妄问:“我同桌会说好听话。” 段晓曼两手一摊:“这就看你了,过你要是非要我们指定也行,就是别怪我们强人所难。” “别别,那算了。”这群人歪点子最,他才会傻到把这种事的决定权交到他们手上。 “随便什么都行,没有硬『性』规定。”段晓曼给他建议:“反正听的对象是你,算算好听也在你,你想想你想听班长跟你说什么?” 让沈修然说他想听的话,感觉还挺有意思。 江妄第一反应是“叫爸爸”。 但转念一想,让沈修然和许云嘉做兄弟也太奇怪了,而且还搭。 于是又思索了一下。想到什么,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光彩,歪头看向沈修然,咧嘴一笑:“然就叫声老公来听听?” “呜江哥牛皮!” “我去我去我去,这算什么,强行官宣往我嘴里塞狗粮?” “哇哦,对ayyds!” “让班长叫老公这惊悚又刺激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哈好上头!” 江妄也觉得越想越上头。 眼角都弯起来了,镶着酒窝的脸颊在太阳底下白到发光:“班长,叫一声听听,怎么样?咱们还可以礼尚来,你叫我一声我也叫你一声,我让你吃亏。” 说完自己都忍住笑了。 沈修然神『色』未变,目光在他澄亮的眸子停了一会儿,随即暗示一般扫过他的脖子。 江妄笑容一滞。 嘶,真是上头了,差点忘了他还十万火急。 “算了,我室友说他好意思,回宿舍的时候再叫。”江妄敢再浪费时间,冲他们摆摆手:“赶时间先走了,等叫了我再告诉你们。” “班长说了吗,我们怎么没听见?” “他里说的,只有我能听见。” “可是你们回宿舍叫我听不见啊!” “是说给我听的又是说给你听的,谁管你听不听得见,走了,再见。” 江妄边说边拉着沈修然快步离开,最后一声再见从远处传来,被秋风吹散了大半。 俞东遇歪个脑袋看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嗯对劲。” “什么对劲?”程栖凑过来问他。 “没什么。”俞东遇收回视线,『揉』『揉』他的脑瓜:“我觉得江哥很有想法,然你也叫一声我听听?” 程栖小脸一红:“想得美,谁要叫你。” 俞东遇:“拿人手软,你都收了我的礼物了。” “你还有脸提礼物?”程栖火冒三丈:“是要送给我的也早说,你这人太坏了!” “你也没问呀。”俞东遇很无辜。 程栖:“!” 俞东遇:“你还骂自己是小野o。” 程栖:“” 俞东遇:“我阻止你你还跟我摆臭脸。” 程栖:“” 另一边,默默围观完全程的许云嘉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莫名其妙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家养小白菜眼看就要被大野猪拱了的是怎么回事? 还没放学,从『操』场到宿舍一路也没碰见一个人。 江妄把捂着的手放开,问沈修然:“味道有加重吗?我怎么都闻不到?” 见沈修然点了头,他苦恼地动了动鼻尖:“我也没觉得舒服啊,然你先匀点信息素给我?算了,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 随意脱了套扔到桌上,翻出干净的衣服带进浴室。 关门声传来,沈修然望向从江妄套衣兜滑落在地的蓝『色』信封,走近拾起,看见反面贴着的一颗粉『色』爱心,意识到这是什么,眼中一抹沉暗一闪而逝。 指尖无意识收紧,直到信封一角被挤压得褶皱横生,方才醒神一般散力松开。 似乎是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困『惑』,眉渐渐皱起。 很快呼出一口气,闭眼再睁开,将所有明来历的绪压下后,面无表情将信封重新塞回江妄衣兜。 江妄顶着一身水汽出来时正好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个隔壁宿舍一个男生来还校服了。 “谢谢啊,我就升旗仪式的时候穿了一会儿,回教室就脱了,没弄脏,应该可以用洗。” “用谢,小事。” 江妄接过关上门准备将衣服收进衣柜,没走两步衣服就被人截胡过去,顺手扔进了脏衣篓。 江妄:“?” 沈修然:“脏了。” 江妄耐解释:“是干净的,那哥们儿就穿了一会儿,用洗。” “别人穿过就是脏了。” 江妄看看衣服,又看看他,还想说什么,沈修然已经兀自道:“是要借信息素?” “现在吗?”江妄偏过脑袋闻了一下:“可是我觉得身上没味道了。” “我闻得到。” 江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过算了,反正又不亏。 于是张开手臂:“来吧。” 他越来越习惯沈修然的怀抱了。 而且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修然的怀抱好像越来越暖和,也,越来越柔软了。 清冽的酒香渐渐将他包裹,江妄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汪温暖,舒服得他眼皮发沉,有点想睡觉。 脑袋歪在沈修然肩膀上,江妄闻着鼻尖四溢的酒香,瞄到脏衣篓里的校服,忽然福至心灵,似乎想到了什么。 “其实舒服的是你吧?”他好奇戳戳他的背脊问。 别的alpha穿过的衣服让他穿,抱着他往他身上沾染信息素味道的行为像极了易感期的alpha在圈地盘。 沈修然顺着他的意思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 明明是自己舒服,还要反咬一口说是他的信息素失控了,江妄这个反差莫名被可爱到了,有点想笑。 “哎,同桌。”他翘着嘴角打趣他:“你为什么这么粘人?” “离不开你。” “啊?” 谁离不开谁?沈修然离开他? 这个回答让江妄有点呆地眨了下眼睛。 按照沈修然一贯的『性』格,决计会搭理他这个毫无营养的问题,结对方不但搭理了,还扔出这么个神奇回答。 江妄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自闭儿童应该说的话? “你是怎么了啊?”他试探着:“易感期晕到脑子了?” “没有在易感期。” “那你怎么——” “是说想听好听话。”沈修然语调依旧清冷,反问句也被他转成了陈述句。 “” 好吧,是这个调调是没错。 但是江妄还是没控住被那四个字惹得耳朵发烫,难得有些无所适从,自在地抿了抿嘴角。 他想要收回那句话了。 原来他同桌会说好听话,而且,是真挺好听。 第46章 被堵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三班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别关心那句老公到底是叫了还是没叫。 可惜之后问及江妄, 只是被模棱两可扔回一句“叫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关心干嘛是不是想撬墙角”打发了。 八卦烂尾真的令人失望。 不过至此,三班倒是悄无声息多了一条几乎人人知晓的传言:江妄似乎在跟班长玩儿地下恋, 还是理由正当同居的那种, 会玩儿。 可惜地下恋主角之一的江妄完全不知道。 他很忙,忙着在题海畅游,忙着跟试卷想破脑袋也解不来的数学题斗智斗勇。 糟心事被挤到一边, 某些很“远古”的没下文的破事是忘了个干净, 比谢锋, 比何。 但世事从来不是安分守就能幸免于一切麻烦。 有的麻烦就是比成了精的蚊子还烦人,要是不彻底解决了断个干净, 那就是个隐藏祸害,稳得住今天稳不过明天,迟早自找门。 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响,江妄觉得自迎来了短暂的解脱。 身心疲惫只想睡觉。 就是肚子有饿。 许云嘉他们又定了烤鱼店的位置, 江妄不想跑那远,加对那个烤鱼店很有心里阴影,果断拒绝了通行邀请, 一个人寒酸而快乐地『摸』去了食堂吃炒饭。 打着哈欠从食堂来一边往绕习惯的食堂后门小路走, 一边给沈修然发消息提神。 江妄:【班长, 我准备回宿舍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带什?】 江妄:【炒饭?炒面?汽水?或者小卖部新进的桃子味qq糖?】 江妄:【要qq糖是吧?行, 我qoni;】 后半截字还没打完,江妄掌心忽然一空, 手机被人抽走了。 抬头一看,两个身形高大的男生堵在面前,昏暗的灯光勉强能照亮他们的脸, 面相有眼熟,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到一声哼笑传,两个男生识趣让开一条道,江妄看见了不远处抱着双臂靠墙站着的何—— 哦。 是他们。 “怎,要打架?”江妄语气随意。 何冷笑两声,将问题抛回给他:“不然呢?你当我闲的没事意在儿等你接你回宿舍?” “我无所谓啊。”江妄耸耸肩:“你要是有个心意,我也不反对。” 何盯着他多看了两眼,不怒反笑:“你现在也就能逞儿口舌之快了。” “今天你那帮兄弟不在,我就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希望一会儿你能有骨气,别太快就跟条狗一样趴在地跟我跪地求饶。” 江妄表情一哂,一对三被围堵也不见半分害怕的意思:“兄弟,你来之前是吃了菠菜?你突然有信心,我差忘了回在『操』场被我摁墙动弹不得的虚壮弱鸡是谁了。” 他不知道位手下败将到底是哪儿来的勇气,难不成真觉得只要他落了单就能以多欺少把面子讨回来? 好笑哦,九年义务育结束了,怎还能有多漏网之鱼。 何爱面子,当着小弟的面被戳中痛处,又想起前两次在球场被江妄和另一个男生碾压的情形,笑容顿收,脸『色』沉下来。 呸地往地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盯着江妄:“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行,我就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说罢,偏头飞快冲两个小弟使了个眼『色』:“你们两个,去给他儿训,先让他尝尝开胃菜!” 后者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起什,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几分犹豫的瑟缩。 何恼了,高声怒骂:“妈的!你们两个对他一个还怕了不成!怂以后别他妈跟着老子混!” 两个喽啰没办法,顶不住何施压,只能咬牙硬着头皮对江妄手。 道犹豫的拳头直冲面门袭来,江妄没费半分气灵活闪身躲开一击,眼疾手快抓住对方手腕往后撇住,轻松一招反守攻。 思衬着要不先把手机拿过来,余光敏锐发现另一个人在试图趁机偷袭,惯『性』抬手去挡住,原本目标地面在他脑门的一拳半路被截,嘭地砸在他手臂—— 艹! 痛觉传来,江妄脸『色』一下变了。 在舒适圈呆了太久,竟然忘了他早已不是曾经的钢铁猛男江酷哥,而是连撞个桌角可能得疼一下午的江黛玉。 何况小喽啰一手几乎用尽全,程度可比撞桌角严重不只一倍。 江妄吃痛,脱松手,呲牙咧嘴连连倒退两步,脸迅速皱成一团,捂着手臂被揍的地方后知后觉心凉了半截。 完蛋,难道今晚真要翻车?! 那个一拳把人打退的alpha也很懵『逼』,看看江妄,又看看自的拳头,再看看江妄 不是吧,他居然有强? 何旁观全程,把江妄所有的反应收入眼底,面闪过一丝怀疑,像是急于印证什,厉声指挥两个小弟:“歇个锤子,快儿的!赶紧再给我啊!” 有了刚一,小弟手动作多了几分有底气的快准狠,缠斗几番发现江妄只躲不还手之后是信心倍增,喜眉梢! 艹!息了! 七中小霸王被他欺压得毫无还手之,要看就要被摁在地摩擦了! 可惜就在他『迷』之自信火热头时,何突然却喊了停。 “行了,不用你了。”他摆手示意:“一边儿去。” “噢。” 小弟虽然还没过瘾,也只能默默收手,乖乖退到旁边。 江妄看着一步步『逼』近面前,满脸意味深长的何,心里一沉,莫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周围混杂的alpha信息素越来越浓,他闻着反胃,头晕又想吐。 “哟,不舒服啊。” 何笑得不怀好意:“真是稀罕,怎咱们大鼎鼎的江哥也有被人追着打的一天?” 江妄冷眼看着他,脑袋正飞速转着思考应该怎脱身时,何目光在他脸打量一圈,猝不及防手直冲他的肩膀—— 面对突发情况,江妄的反击几乎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然而挡下之前又被顾虑绊住停顿在半空。 不过半秒的犹豫,便宜何得了手。 肩膀挨了沉重一拳,江妄接连倒退几步撞在墙,肩背痛时传来的剧痛叫他面目狰狞了一瞬,艰难咽下的一声捅呼堵在喉咙,差没背过气去。 个狗东西! 此情此景,何笑得嚣张了。 “江哥。”他故意用讽刺意味极重的语气叫着个称呼:“怎了啊啊?是近没吃饭,弱鸡,你三脚猫的架势,说是纸糊的我信啊。” 说完,故意扭头对两个小弟叮嘱:“一会儿谁也别『插』手,看我怎把咱们声赫赫的七中小霸王打得跪地叫爸爸!” 江妄咬牙深吸了一口气,默默收紧了拳头,眼神也跟着沉下来。 自他会走路会打架以来,就没在别人手手底下受过种憋屈。真是『操』了,什垃圾玩意儿,也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行。” 他甩了两下手腕,面无表情盯着何:“要打是吧?我陪你玩玩。” 不就是的反作用重一儿?大不了就大家一起痛:“今天我要是不揍到你心服口服,我就不姓江!” 江妄不喜欢废话,不喜欢拖泥带水,说打就打,捏起拳头就朝何颧骨猛砸过去。 坚硬的骨头隔着两层皮肉猛烈撞击,江妄额头渗一层冷汗,何也身形失重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妄用握了握细细发抖的右手,觉得不亏。 “你他妈阴我!”何咬紧牙关,疼痛让他半边眼睛睁不完全,表情滑稽又可笑。 “彼此。” “行,等着!” 何脱了外套用掷在地,撸着袖子几步冲到江妄面前同样照着颧骨下手,意图以牙还牙。 江妄直接用掌心接下一拳,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往外一拧,另一只手飞快还击,两人迅速扭打成一团。 什叫『自杀』式打架,就是每一拳头既是砸在对方身,是砸自身,偶尔不慎没能躲开对方的攻击,就是挨一拳头,打回去自还要受累。 江妄几乎是靠着一口气硬撑着揍趴了何。 身挨了拳头的地方隐隐作痛,其中肩膀和手严重,已经几乎疼到发麻。 但看死狗一样仰面躺在地大喘气的何,他觉得值了。 “想让我跪地求饶,你还真是把自当个玩意儿了。” 江妄眼尾通红,着一张脸背靠在墙壁,脸『色』难看得跟鬼一样,还能扯着嘴角扔狠话:“服了吗?不服就滚起来,咱们继续。” 何几次试着起来是撑到一半又摔回地。 两个小弟死脑筋发作,个时候还在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动手帮忙,毕竟不能掺和话是刚刚何亲口叮嘱来着。 以及不太懂什明明是他们大哥挨揍比较多,江妄脸『色』却看起来比大哥还要难看? “不行了是吧?” 江妄一声嗤笑,居高临下嘲讽:“何,你听好了,不管我是不是落单,是不是不舒服,训你绰绰有余。” “你打不过我,识相就自安分,别来再赶着送人头,浪费大家时间,再有下次,我一定揍得你满地找牙。” 对面两个纠结症晚期,看他转身想走,又开始犹豫要不要把他拦下。 只是往前两步还没靠近,一股强大熟悉的信息素忽然铺面过来,巨浪一般猛烈汹涌着将他们兜头淹没。 两人浑身一震,惊惧地迅速退开,齐刷刷朝信息素源头看去。 混杂难闻的信息素被压低到尘埃,江妄闻到熟悉的酒香,大脑晕眩感迅速好转的同时,却也让身的痛觉加难以忽视。 太痛了。 手痛,肩膀痛,背脊痛,肋骨痛 哪儿哪儿痛,尤其是在股带着似有似无哄着他的味道的信息素包裹下,痛楚毫无意外又一次翻倍。 被疼痛『逼』的酸涩从胃里漫到喉咙,又肆无忌惮爬眼眶,视线模糊成一片。 但是他能分辨来站在不远处的人是谁,也能分辨对方同样正在看他。 沈修然抬步走过来时,江妄彻底撑不住了。 他像刚学习怎走路的小孩子,踉踉跄跄迎去,直到跟个甩手掌柜似的顺利将自扔进对方怀抱。 整张脸埋进他的肩膀,少年好面子,严严实实藏住了自全部表情。 沈修然不负所望地环住他的腰,继续支撑他站立。 冷冰冰的视线扫过对方或站或倒的三人,低声询问怀里的人:“很疼?” 江妄:“一也不。” 沈修然:“那哭什。” 江妄抱紧他的脖子想说自没哭,又觉得太生硬太假,索『性』哑着嗓子胡扯:“我饭卡折了,补办要花六十块,我肉疼!” 沈修然没把他的嘴硬当真。 收紧手臂将他严丝合缝护在怀里,掀起眼皮在江妄看不见的背后朝不远处傻站着的两人摊开掌心。 其中一个迅速会意,忙不迭将不属于自的手机放,又迅速退开,严格保持安全距离不敢『乱』动。 沈修然收回手,目光落在地面终于靠自的量艰难半坐起来的何身。 停顿对视不过短短数秒。 沈修然什也没有说,沉默转身背起江妄,稳步迈入夜『色』,消失不见。 两个小弟一直目送沈修然和江妄走视线恍然回神,赶紧手忙脚『乱』围去扶何。 后者三魂还没能从怔忪中归位,盯着两人离开的方,两眼圆睁,手脚发寒。 不知道什,那个男生离开前的眼神,让他产生了种极其糟糕的直觉—— 他,好像要完了 第47章 上药会在别人面前这样哭吗 江妄有气无力趴在沈修然背上, 疼得越厉害,困得就厉害,明明眼皮重下一秒就能睡着, 嘴里就是安静不下来, 含含糊糊叨『逼』叨。 “沈修然,你不是在宿舍么,怎么知道我出事了还这么快过来找我啊?” “你发了消息。” “我发的消息怎么了?难道我不小心按出摩斯密码了吗?” “字没打完。” “啊?” “我给你回了消息, 你没说话。” 哦, 也是。 江妄只要手机在手上, 消息从来都是秒回,别人吱一声, 他能热情洋溢回一串,突然一声不吭了,确实很容易就让人察觉反常。 “原来话多也是有好处的啊。”他美滋滋地嘀咕:“关健时候还能救命。” “知道疼,为什么还要打。”沈修然没有被他带偏。 “他挑衅我。”江妄晃了晃腿:“众所周知, 江哥禁不起任何挑衅。” 沈修然不说话了,似乎是对他无语了。 江妄偷懒不想花力气,连抱着他的力气都不想花。手懒洋洋搭过沈修然肩膀垂着, 眼睛半睁不睁盯着他的侧脸。 过了一儿忽然心血来『潮』:“班长, 你知道我刚刚到你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 “我在想, 你真是个好人。” 他慷慨地发着好人卡:“沈哥哥, 你人真好, 还细心,我没回你消息你都能发现危险, 还有上次我被人跟踪的事我发现你不仅人好,你很有做侦探的潜质啊。” “就是『性』格太孤僻太自闭了,你是不是都没有什么朋友?” “我觉这样不行, 没有朋友就没人跟你交流,没人交流就是没人说话,可是只有哑巴才不说话,你不是哑巴” 大概困懵了,说话没逻辑也没重点,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没说到重点。 他自己也发现了,东拉西扯的话音顿了一下,强行拉回原点。 “沈修然。”他总结道:“你别这么孤僻,多说说话,没人不需要朋友。” 其实这个说法本身没有错,但是江妄不知道的是对于某些人来说,不是孤僻导致了他们没有朋友,恰恰是因为不想要朋友,才选择把自己封闭起来。 “朋友”这两个字眼对沈修然来说太陌生了。 他是有过朋友的,在很多年之前,在他还没有被沈以呈接回沈家之前,他也有有过朋友的。 短暂拥有过。 不过在知道他们只是为了捉弄他,骗取他的信任,降低他的戒备心,好完沈承辉交代的任务之后,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朋友了。 把没有利益交换的信任随意交出去,注定不有什么好下场。 江妄还在耳朵边咕咕哝哝,沈修然冷着嗓子打断他:“江妄,你是不是不够疼。” “” 江妄一秒安份。 动动鼻尖嗅了两下近在咫尺的信息素源头,脑袋歪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蹭了两下:“好困啊。” 沈修然将他往上掂了掂:“抱紧,别『乱』动。” “哦。” 江小朋友听话地屈肘保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开始眯起来。 然后就眯睡着了。 就是时间太短,感觉上一秒刚闭眼,下一秒就被放在床上的动作弄醒了。 坐在床边脑筋不清醒地开眼睛,右手正被背他回来的人握在掌心仔细打量,他睁眼了,开口问:“还有哪里疼。” “肩膀。”江妄全靠意识在回答,被困倦侵染的声音软没有棱角:“还有背上也疼。” “嗯,我。” 外套被脱了,然后是白t,被检查肩膀淤青时他还『迷』糊着,直到被按着另一边肩膀靠进对方怀里,才乍然回神。 “?” 什么情况?? 江妄懵『逼』地想要后退,被捏着后颈给按了回去,隐约能感受到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肩背交接的敏感出,江妄一下变了粉红『色』。 少年年轻的身体青涩味很重,皮肤瓷白,肌肉也只有薄薄的一层。 微微躬身的动作让嶙峋的脊骨更加突出,肩膀不自在地缩着,淡而明显的粉『色』在逐渐蔓延。 “还,还好吧?” 江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紧张,『舔』了『舔』干燥的唇瓣试图打破沉寂:“破皮了没?” “没有。”沈修然垂眸瞥了一眼红到滴血的耳垂,在更深一层颜『色』『荡』开前松手撤离,冷淡道:“去洗澡吧。” 江妄还以为自己的不自在没被发现,故淡定哦了一声,光着上身飞快跳下床带上睡衣钻进浴室。 沈修然听见反锁门的声音,转身回到位置拿出手机找到沈以呈的电话,编辑一条简短的信息发送之后,才低头去柜子里翻找之前备下的『药』膏。 江妄今天这一澡洗格外慢。 因为他只能用左手,不能动右手,搓肩膀和背脊的时候还小心翼翼,稍微用点力就能疼得直抽气。 太脆了,哪儿有一点大哥的样子? 冲掉泡沫时想起什么,抹掉镜子上的水雾转身扭头照了一下,撞到的地方果然青紫了,就比肩膀那处好一点,着也挺能唬人。 这多久才能好啊。 他有点惆怅地开始穿衣服,是不是好之前,他睡觉都得趴着睡? 早知道应该也给何为背上来一拳,亏大发了。 江妄湿漉漉从浴室出来时,距离关灯时间也不远了。 沈修然还没有睡,站立靠在桌边盯着手上什么东西看认真,闻声抬头向他,轻飘飘往床的方向示意了一下。 “?”江妄没懂。 “坐下,上『药』。” “???”江妄惊讶:“你给我上?” 沈修然直接用行动给了他回答。 江妄盘腿坐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蒜头王八,着顶着张冷脸垂眼低眉认真给他上『药』的沈修然,是稀罕是受宠若惊,乐道:“班长,你贴心有点过头,小江感到甚是惶恐。” “所以呢。” “所以就要对你说一声感谢你,我亲爱的室友~”江妄拖长了尾音,结果把自己给逗笑了,两眼弯小月牙。 沈修然只是掀了掀眼皮,放下他的手,简练吐出两个字:“肩膀。” “哦。”江妄嘴里说着惶恐,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他穿的仍旧是沈修然的睡衣,猛男娇羞不好意思全脱,就解开最上面两个扣子拉开衣领,『露』出半边肩膀。 暗『色』衣料将皮肤衬更加冷白,让那一块青紫越发明显。 美好的事物遭到破坏总是令人唏嘘心疼的,但是此情此景下,不免让人生出点儿别的,更复杂的不可言说的心思。 沈修然眼神暗了暗,眉头也跟着轻微皱起,有些不悦,但不知从何而来。 跟冷漠的表情恰恰相反,他上『药』的动作很轻,沾了『药』水的棉签触到皮肤再点点晕开,凉飕飕的,基本感觉不到疼痛。 江妄困了。 不再是身体自我保护下催生的困意,是真的困了,意识逐渐模糊,眼皮也开始打架。 “明天早上是不是还有听写啊?” “嗯。” “语文课文还是英语单词来着?”他自言自语:“不过我好像两个都没背。” 脑袋一沉,偷懒闷头靠上人家肩膀:“我试卷都还没做完,哪有空背书都怪何为,耽误我宝贵的青春” 沈修然动作顿了一下,时间拖更慢。 上了肩膀就只剩后背了。 江妄慢吞吞趴到床上,侧过脑袋枕着手臂,这个姿势更让瞌睡虫奋起肆虐,闭上眼睛没过几分钟已经陷入半梦半醒。 嘴角抿着,双眼阖乖巧,睫『毛』掩下一小片阴影,比醒着的时候安分太多,孩子气也更重了。 沈修然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稍微有点久。 再回到伤处,松垮的衣领往下拉到『露』出大片皮肤,躺着的人没有一点防备意识,即便这样也能睡得安稳。 沈修然眼中闪过暗『色』,眉间皱得更深。 上『药』的人失手了,一下力气用得有点过头,江妄在痛觉支配下咧了咧嘴,『迷』糊想睁眼时,听见坐在床边的人用低沉冷调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啊?”他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应道。 “是不是今天换成别人,你也这样让他帮你上『药』。” 江妄现在脑筋不清醒,一句话在脑袋里面来回过好几遍才能明白意思,更别说品出话里其他不易察觉的意味。 “不是吧。”他语调很慢,给出最直白单纯的答案:“好像只有你可以,别人唔,不太行。” “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知道我是一只脆皮鸡啊。”江妄说:“我的惨样只有你能看,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刀枪不入的猛男,而猛男,是不受伤的。” 沈修然抬眼看他。 他要睡觉了,眼皮渐渐阖上,语速越来越慢。 “也不在别人面前哭么。” “猛男不哭,那只能是单纯的掉眼泪。” 他的声音逐渐被困意模糊:“我从六岁起就没在别人面前掉过眼泪了,沈哥哥,你记得替我保密啊” 江妄彻底睡着了。 眉头舒展,呼吸放得很浅,像个闹腾累了的小朋友,被大人带回家了一沾床就爬不起来。 沈修然坐在床边静静了许久。 直到熄灯前一分钟,才扔掉棉签,帮他拉上衣领盖上被子,起身离开。 奇迹永远不发生在一个明知道明天有听写头天晚上却仍旧只顾着打架睡觉的学渣身上。 所以没有一点意外,江妄被罚抄了。 抄《氓》全文五遍,下午之前交到班主任办公室。 按照往常的速度他绝对没问题,甚至课间都不用利用,午饭回来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解决,还能腾出时间睡午觉。 但是今天不行,他是伤员了,握笔写字一用力手就疼,效率折半折半再折半。 眼看时限降至,完不任务得江猛男只能另辟蹊径。 “班长大大,商量个事儿呗。” 袖口被勾住,沈修然侧目去身边趴在桌上对他笑一脸讨好的人:“说。” “我手痛,写不完,你一儿去办公室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帮我求个情,让老孙把时间放宽到明天早上?” “还有多少。” 江妄伸出三个手指头。 沈修然瞥了一眼,什么也没说,收回目光继续写试卷。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江妄拿不准,用笔头戳戳他:“桌?” 沈修然:“继续写。” 江妄:“哦。” 来今天是不怎么好说话的班长。 不过没关系,毕竟学霸嘛,对待学习都有风骨的,能理解。 就是苦了他的脆皮鸡爪了。 而且除了罚抄,他还有试卷,还有练习册,还有模拟练习 任务理所当然没有完,拖到第二天早上才带着本子忐忑踏进老孙办公室。 态度特别好地把本子放到办公桌上,皱眉的老孙,再走廊外来往打闹的学。 挠挠脖子正想让老孙骂小点儿声,给他留两分薄面,就听老孙不解道:“你昨天不是已经给班长看了吗?” 江妄更不解:“嗯?”他什么时候给班长看过? 老孙还忙着写听课报告,随手就把本子递回去:“行了,给他检查过就不用再给我检查了,赶紧回去上自习,不想罚抄下回听写就好好背。” 哦? 哦~! 江妄很快反应过来。 庆幸自己嘴慢一步,乐滋滋拿回自己“已经在昨天就给班长检查过”的本子。 “好的!” 原来当关系户是这种感觉,也太幸福了吧! 回到教室,江妄喜滋滋搬过凳子凑近桌:“班长,你帮我瞒过去了怎么都没告诉我?” 沈修然不他:“你没问。” 江妄说:“可是我昨天跟你说的时候,你不是不答应吗?”说完回忆了一下,兀自纠正:“不对,你也没说不答应。” 所以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可以,很背地活雷锋,很符合沈修然锯嘴葫芦的设定。 江妄不关注过程,总之结果是好的,他就开心了。 嘻嘻笑着歪过脑袋在他肩头胡『乱』蹭蹭,再次发布好人卡:“桌,你人真是太好了,我喜欢这种措手不及的惊喜,再接再厉,下回继续,” 宋漾掐着点儿的发来消息,在小群里艾特全员,说好久没一起玩儿了,今晚让人都去他宿舍来个血战斗地主。 江妄问他:【你开出来的新游戏?】 宋漾:【不是啊,就是单纯的斗地主,学习那么忙,我已经腾不出脑容量开发新游戏了。】 也是,学习改革不止针对三班,而是针对的是整个高三年级,宋漾也不能幸免。 江妄:【行,那晚上见,几点?】 宋漾:【吃过晚饭再歇一儿,就八点吧。】 江妄正要答应,忽又想起什么,转头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好人桌,嘴角一翘,低头打字: 江妄:【那就八点,不过我想带个人一起过去,不?】 第48章 一起舍不得放他离开 晚上八, 江妄拉着的同桌兼室友,准时踏入306。 周成个306两个原住民跟沈修然不熟,除了些没什么别的反应, 但池唯许云嘉就不一样了。 后者眉头紧皱迅速沈修然从头发丝打量脚后跟, 又从脚后跟打量回头发丝,满脸写着白日见鬼难置信。 跟比起来,者的反应就加浮于表面。 池唯差没惊掉下巴, 恍恍惚惚大概觉自己是在做梦, 诧异过头甚至一时间忘记了害怕。 直两个人在靠近门的空位盘腿坐下, 才后知后觉迅速爬起来位置换周成旁边,无情许云嘉挤过去做了沈修然邻座。 面方飞过来的一记眼刀, 池唯咧嘴讨好地笑笑,缩起脖子不敢出声。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说话,气氛变那么一古怪起来。 江妄跟沈修然挨很近, 见状主动打破沉默:“干嘛不吭声,我打过招呼要带人一起来的,你们在群里不是满口‘行行行’答应很顺溜么?” 池唯心道也不知道你要带的人是这位啊, 不过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 给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出来。 周成好人做惯了, 想打圆场, 许云嘉先一步开口, 朗声道:“行啊,怎么不行, 我还从来没跟班长玩儿过游戏呢,非常欢迎。” 说着,招呼宋漾赶紧发牌:“快儿呗, 人不是都齐了么,还等什么?” “行,那开始了啊。” 宋漾手法熟练开始数牌,边数边道:“就是最基本的斗地主,没附加新规则,大家都会,就不我教了吧?” “不过惩罚机制是全新的,大家玩游戏就要讲信,抽什么就是什么不准抵赖,风风今晚不加入,旁观” “嗳,忘了问了。”江妄歪在沈修然耳朵边,小声问:“斗地主你会的吧?” 沈修然看了一眼,没说话。 江妄当是默认,毕竟在的认知里,斗地主就是公认的全民游戏,们这个年龄段就不可能人不会。 于是咧嘴自信一笑:“江哥我可是斗地主小天才,一会儿看我给你表演个打们光屁股!” 其不止池唯许云嘉们吃惊,沈修然会答应过来,江妄本人也挺吃惊。 好吧说是答应些措辞不当,江妄是直接拉着人过来的,因为知道沈修然说多少都是废话,不如直接上手来际。 但也没想方会这么轻易就被拉过来,几乎不费吹之力。 原来这人是吃硬不吃软啊。 江妄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格高兴。 终于找付自闭儿童的办法了,原来说多少都是白搭,就应该直接上手。 啧,要早知道这一招效,也不为怎么带出来交朋友愁这么长时间了。 池唯一边整理自己的牌,眼神止不住往沈修然身上瞟,歪头凑近许云嘉悄悄说:“我种死而无憾的感觉,我居然在班长一起斗地主!” 许云嘉收回目光,默默手心下压遮住牌:“这招没,别想趁机偷看我的牌,坐回去。” 池唯怒瞪:“我是那种人吗?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不好思,你拿了地主牌,我们这把注定没信任可言。” “” 江妄双王在握,浑身上下都是自信:“菜菜,奉劝你一句,没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你确定要抓地主?” “要,为什么不要。”池唯毫不犹豫翻了底牌:“我的牌也不差。” “好的。” 江妄起手笑眯眯王炸压了一个顺位,然后就是连顺牌三带一,难fg没倒,反打了池唯一个光屁股。 “怎么样?”颇些洋洋地冲沈修然抬了抬下巴:“江哥是不是帅很赌神风范?” 沈修然反手盖上牌,的自卖自夸不置可否。 “宋漾,你能不能好好洗牌?”池唯鼓着腮帮开始甩锅。 “我洗了不下五遍,你最大牌一个尖跑出来抢地主输了还怪我,太无赖了。” 宋漾拿出手机,打开小游戏软件的滚动界面:“来吧,一下,什么是什么,耍赖没小唧唧。” “我才不会耍赖。”池唯哼哼着食指往屏幕一戳,滚动停下: 【心话:你最喜欢你爱人身体的哪个部位?请如回答。】 “” woc,这充满颜『色』的问题是怎么回事? “宋漾,你哪儿搞来的软件,确定这是未成年能玩儿的吗?” 宋漾:“你也高三了,该长大了,别总把自己当小孩儿,而且你不是谈恋爱了么?又不是母胎solo纯情小男生,搞快。” 池唯想想小羊,再瞄一眼问题,脸一下红透了,支支吾吾:“我,我跟我女朋友还没见过面呢,我怎么会知道什么部位” “没见过面难不成还没视过屏?就算视屏也没,那照片总吧?” 池唯脸红了,眼神躲闪地挠挠脖子,在宋漾的视线『逼』问下犹豫又甜蜜地吐出两个字:“锁骨。” “哇哦!” 宋漾睁大眼:“可呀兄弟!这都看过了,跟见面也没区别了吧!” 江妄也瞎起哄跟着吹了一声口哨:“菜菜牛『逼』!” “还是区别的好吧?” 池唯太害羞,面一圈打趣的眼神都快原地自燃了:“好了我的惩罚结束,赶紧继续,宋漾你别这么跳,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 本是随口说说,没想还一语成谶。 宋地主原本拿了一手好牌,却因为中途一手失误打了个稀烂,光荣惨败。 池唯乐了:“原来我的身份是预言家!” 周成摇头笑叹:“看来今晚地主的手气都不怎么样,我还是不抢地主保平安吧。” “巧合而已,下把必胜。” 宋漾打开游戏软件,无所畏惧竖指一戳: 【大冒险:给你通讯录最近一位联系人打电话,说“我想你了”。】 小问题。 宋漾直接自信打开通话记录,直看见最近一位联系人是谁,表情瞬间僵在脸上。 凎!忘记了。 这人下午才给打电话让这周末回家吃饭。 顾成风第一个发现宋漾脸『色』不劲:“怎么了吗?是不是不方便?要不换一个——” “不行!”池唯打断,原地化身群众裁判,一本正经公报私仇:“不行哦,玩游戏也要玩游戏的『操』守,愿赌服输是常~识~,不可耍赖!” “是谁啊?”江妄抱着牌好奇凑过来,扒拉开宋漾的手定睛一看,最近联系人规规矩矩顶着三字备注:宋川墨。 也姓宋? 江妄稍微联想了一下就了答案:“你哥?” 宋漾一脸苦相头:“是的,恭喜你猜了。” “正好啊。”池唯说:“大家联络一下兄弟感情,挺完美。” 完美个鬼! 宋漾一也不想跟宋川墨联络感情。 果然做人不能太嚣张,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搞来个现报。 但是没办法,规矩是自己定下的,这通电话跪着也要打完。 都能想象宋川墨听的话会是什么反应,一定会觉摔坏脑子成了智障。 拨电话时江妄想趁这会儿时间看看沈修然的牌,结果发现方又是在一结束的时候就盖牌了。 “你动作怎么总是这么快啊?”不满地吐槽:“我还想看看来着,你都不怎么出牌,也不抢地主,是不是运气不好总拿烂牌?” “不是。” “那你干嘛盖牌那么快?” “打完了。” “可是我们打完了都要亮一下牌的诶。” “不习惯。” 不习惯可还行? 这基本毫无参与感嘛! 江妄觉这样不行,还想说什么,那边宋漾电话接通了,一声冷冰冰的“什么事”被扩音传出,立刻吸引了所人的注力。 “件小事。”宋漾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底气。 “说。” “那个,就我啧,我想你了!” 宋漾在池唯催促的眼神下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口气说出来。 算了,爱咋咋吧! 然后就是长达三秒的沉默。 三秒后,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冰冷,毫无波动:“不着。” “” “还别的事?” “没了。” 嘟一声响,电话被方利落掐断。 宋漾感觉自己莫其妙送了颗人头,整个人都不好了。 池唯后知后觉,小心翼翼戳戳:“原来你没骗我们,你跟你哥的关系不咋样啊。” “又不是亲兄弟,不好不是挺正常么。” 宋漾很心塞,不想多说:“行了牌给我,洗牌继续。” 风水局流转,地主终于还是转了江妄手上。 许云嘉弹了下手里的牌:“儿子,想清楚了啊,看看自己的牌底能不能抓。” 周成:“今晚局势确地主不友好,谁拿地主谁输,小江,想好了。” “我的牌技就不担心了吧?” 江妄自信翻开底牌:“看好了,马上就给你们表演一下什么叫地主大翻身。” 砌好牌,『摸』『摸』下巴斟酌着可给身为下家的沈修然喂一张最小的子方便出牌,这样绕一圈回手上,就能一口气出完,大获全胜。 理论可行,践开始。 信心满满甩出两张:“四。” “哈!你完了!”许云嘉忽然拍膝盖乐了一声,问沈修然:“班长你出不出,不出我就直接出完了!” 沈修然无言收了牌。 许云嘉当即甩出一张二:“没人要是吧?三带一,大王,报单。”幸灾乐祸冲江妄飞了个眼神:“儿子,要不要?” 江妄盖了牌,满脸写着快乐。 许云嘉丢出最后一张k,宋漾做了个手势:“小宋上。” “好嘞!”宋漾屁颠颠递上手机:“江江,来吧。” 周成甩牌感叹:“今晚果然是农民翻身夜,地主全倒了。” “纯属失误好吗。”江妄人菜话还多:“下把就给你们证明江哥就是永远的神。” “别废话,赶紧的。” 江妄很不服气地戳了下屏幕: 【大冒险:坐你下家怀里叫一声公。】 “” “” “噗!” 宋漾直接笑喷。 “这个好!果然成年人的游戏就是这么朴无华!江妄快,赶紧坐过去!” 池唯惊恐脸:“我靠,玩儿这么刺激?” “只你觉刺激而已。” 许云嘉嗤笑一声不留情穿戳穿,暗自打量了一下沈修然脸『色』,眼角动了动,总觉的『性』格,绝不可能会答应这个玩儿法。 可惜这个猜想很快就被现无情推翻。 江妄欣然接受了这个惩罚,轻车熟路钻沈修然怀里盘腿坐好。 而沈修然虽然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却没一抵触反感的表现,甚至还在江妄险些歪倒时主动出手扶了一下。 “嗳,谢谢公。” 仰头一声叫毫无心理压力,含满了玩笑的狡黠的味道。 沈修然脆懒一声亲密极致的称呼收入耳中,眸『色』悄然转深,垂着眼帘看,黝黑一双眼睛里全是江妄。 池唯看两眼发直。 太不可思议了,可不知为什么,又莫觉两人这样并没什么违感。 原来们家江哥这么百搭? 许云嘉脸都快拧成包子,见鬼了,这两人底怎么回事? 宋漾见江妄动作这么自然,都不带一犹豫,十二分的热情立刻消减只三分,一脸不满:“你们这夫妻的做派是几个思?江妄你都不害羞抵抗一下的吗?太没思了。” 江妄一听,变本加厉拉着沈修然的手搂住自己,故朝宋漾抬了抬下巴:“你说了,我们就是夫妻,早抱习惯了,抵抗?不存在的。” 说话间无瞟沈修然没来及盖的牌,咦了一声,拉起的手仔细看:“你怎么牌都没理顺溜,这样『乱』七八糟的看清?” 沈修然默然牌扔回牌池。 江妄扭头狐疑盯着看了几眼,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会玩纸牌啊?” 原本只抱了两三成的怀疑,没想沈修然还嗯了一声,江妄着震惊了:“那我问你会不会你怎么不说?你都不会还跟我们玩儿这么久,多没思。” 宋漾洗好牌已经准备发了,抬头一看,两人还黏在一块儿:“江妄你还坐上瘾舍不出来了是吧?” 江妄寻思了两秒,还不动了:“这把我不来,我要教教我同桌,不怎么会,跟你们一群油条玩太吃亏了。” 少了个人,剩下每个人分的牌多了些。 江妄本想自己拿牌打给沈修然看看,但又觉这样教效果不佳,就还是让拿着牌,自己负责帮忙整理,还讲解每种牌的组合出法。 为防牌面泄『露』,教牌的时候刻声音压很低,旁人看来几乎就是抱着沈修然的手缩在怀里跟咬耳朵。 “你一会儿先把这几个出完,这几个甩出去们绝没人接上,记先出大的再出小的,这样胜算大,信我,你就是下一代赌神” 没个正形,沈修然竟然也随闹腾,不闪不躲,纵容极其明显。 “赶紧啊江妄。”宋漾撑着脸催:“我等花儿都谢了。” “急什么。”江妄眼睛不离牌:“我公这不还没会呢么,你别想欺生。” “靠。”宋漾忍不住笑骂:“你还来劲了是吧?” “那是。”江妄思索一阵,抽出两张八甩出去:“我带过来的就是我的人,谁也别想欺负。” 池唯已经没心思看牌了,现在神思恍忽,只觉这个世界好魔幻,变快不认识了。 “这样看着,小江跟你们班长还挺般配。” 周成玩笑的语气许云嘉道:“要不知道们都是alpha,我一定会为们是热恋期情侣。” 许云嘉抿直了嘴角,心情复杂。 原来不止一个人这种感觉。 打眼看过去,江妄正拉着沈修然的手腕咋咋唬唬指着手里几张牌:“公公你听我的,就出这个,保证赢!要是不赢我明天就改户口本跟你姓!” 后者面不改『色』,还就依着的思出了那副k。 要换人这么闹腾着指挥怎么打牌,脑壳都能给锤爆。 “不是吧,这是你们最小的牌?”宋漾不可置信,撸起袖子就要查牌:“不行,我看一眼才信!” 江妄反应奇快,在宋漾突然探头过来的同时护犊子地一把抱住沈修然的手,连带抱住全部牌:“爱信不信,反正你要输了,回去回去,还没打完就查牌,带头耍赖啊?” 宋漾:“我就看一眼。” 江妄坚定往后缩:“滚哦,半眼也不行,没这个说法。” 沈修然默默当着的人肉靠垫,由着在自己怀里肆胡闹。 神了。 居然能这么纵着江妄蹬鼻子上脸。 怎么都没看出来们班长脾气原来这么好? 至于情侣不不说,这俩人在一起的时候,好像确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清,别人又没办法『插』去的氛围。 是错觉? 许云嘉觉是。 并且这种不太想承认的的错觉在看见江妄因为宋漾又一次输牌被迫打电话给宋川墨而肆无忌惮笑倒在沈修然肩膀上的时候,强烈了。 见鬼了吧? 接下来接连几把,江妄都在耐心十足沈修然行手把手教,觉差不多了才从怀里溜回原位。 离开的时候被圈在腰间的手臂不轻不重揽了一下。 江妄扭头看,眯眼笑起来,口无遮拦:“干嘛,舍不我啊?” 沈修然眉心几蹙,冷脸松了手。 周五十二熄灯,这群贪玩儿没自觉的一直玩十一五十五才散伙。 江妄盘算着今天赢了多少把,好像除了被惩罚叫公那次,就没输过了。 洋洋回头正想说什么,就见后一步来的沈修然身影晃了一下,定睛细瞧,脸『色』也不大好,嘴唇都些发白。 “你怎么了,不舒服?”江妄见状笑容顿收,神『色』变紧张:“是不是易感期又了?” 沈修然闭了闭眼镜,没说话。 躁郁症的alpha在临近易感期时其alpha的信息素会格敏感,甚至会抵触过度造成易感期提的情况。 江妄想刚刚许云嘉激动时不小心溢出的信息素,挽留一般揽住自己的那一下,觉可能『性』很大。 “不该玩儿那么久的。”江妄怪自己没考虑周全:“你是不是很难受啊?要信息素吗?” 沈修然没答话,几不可见摇了下头,提步阳台走去。 江妄歪头盯着,心道看来的总结没错,这人确吃硬不吃软,废话的没。 五分钟的时间很短,塞了几句话就走尽头了,灯光准时熄灭,视线适应之,宿舍里漆黑一片。 太阳『穴』突地跳了一下,不适感在加重,沈修然呼吸也跟着重了些。 避开江妄快步走向阳台,想捂住逐渐升温的腺体,只是手抬一半忽然被握紧手腕拉住。 甜茶味在烈酒弥散之先一步蔓延整个宿舍。 “来一口?”江妄适应了黑暗,借着面篮球场的灯光看着,口气特别大方:“反正澡也洗了,明天上午也没课,我可一觉睡中午。” 沈修然声音低沉些哑:“不怕疼了?” “多少次了。”江妄耸耸肩:“我早习惯了。” 沈修然没动。 江妄又拉了一下:“早咬完早睡?不然我一晚上挂念着你,也不睡不踏。” 挂念,这个词语些微妙。 落在某人耳朵里,就成了尾巴带着小勾子的羽『毛』,挠人心痒痒,想挥开吧,还会狡猾地小勾子去勾你的心脏。 穿堂风过,帮们虚掩的门完全带上。江妄被沈修然揽怀里,等都被挡住了,暖洋洋的也不觉冷。 就是被咬的时候还是疼。 小小抽了一口凉气,虚虚抓着沈修然的手臂。 沉重的眼皮阂上之不忘废话咕哝一句:“公都叫了,就不能再轻” 沈修然松了犬牙,接住江妄下滑的身体,拥着的腰身,让的脑袋完全靠在自己肩上。 那种陌生的心情又在试图控制了。 就像刚刚在宋漾宿舍,江妄从怀里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舍不就那么轻易放离开。 沈修然睫『毛』几颤,一向被暗『色』浸透的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知道这种陌生的情绪与信息素无关,但不知道它底是什么,又是从何处来 唯一能确定的是即便陌生,即便在此之从未产生过这种情绪,却并不抵触,也不反感。 未知无法产生抗拒,这是自记事来,第一次。 第49章 游泳我的花 入了冬, 临近期末考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温度低,早起,学习任务重, 短短两个星期一个个都被折磨得不人形, 整个高三年级怨声载道。 好在难熬总有熬过去的时候。 期末考一结束,绷紧的弦一下放松了,放在期末考之后的体育游泳课补考跟正式考试比起来完全无压力。 学校室内恒温游泳馆上个学期刚翻修, 环境好, 还宽敞。 不少学生甚至都没把这个补考当一门考试, 全当是期末考压力之后组织的放松运动,去的路上和游泳馆内部嘻哈打闹你追我赶, 好不热闹。 考试时间按照班级来分配。 三班占了班级序号靠前的便宜,排在第二天,还是下午,不用早起赶时候, 堪称完美。 江妄头天考完试晚上就在306鬼混到大半夜,早上醒不来,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 跟许云嘉和池唯他们在食堂吃完了午饭才溜溜哒哒往游泳馆方向赶。 交了学生证, 换好衣服进场地, 正好听见体育老师站在台子吹响一声响亮的口哨, 时手势往下一比, 预备就位的几个考生齐刷刷入水,往对岸飞快游去。 一看就是alpha队伍, oga普遍运动天赋一般,游不出这个阵仗。 江妄听见哨响探头看了一下,精准捕捉到站在最边缘的沈修然。 熟人总是对熟人格外关注。 江妄视线锁定沈修然, 看见他一马当先快将其他人甩在后面,远远喊了句加油。 眼见人第一个到达对岸,忍不住乐颠颠扯着嗓子一声高呼:“芜湖~班长好帅!” 架势比自己拿了第一还高兴。 室内场地一时都是他的声音,引得好些目光好奇朝他看过来,又追着他的目光再去看沈修然。 只剩下沈修然依旧在看他了。 头发上的水还没擦干,顺着脸颊滴到肩膀,眼神淡淡的,装着一个笑容满面的江妄。 江妄被帅到了。 夸张地吹了一声口哨,扭头问池唯:“我桌是不是超帅?” 不池唯反应,又转头问许云嘉:“儿子,我室友帅吗?” 许云嘉:“” 池唯:“” “算了。”江妄也就顺嘴唠一句,没有非听到回答:“我有点事情过去一趟,一会儿找你们。” 说完便脚步轻快朝着沈修然小跑过去。 “慢点!”许云嘉看得直皱眉:“地上全是水,你小心摔死。” 江妄头也没回,抬手敷衍地晃了晃,示意听见了。 “不省心的破小孩儿。” “江哥干嘛这么高兴,又不是他拿了第一。”池唯默默道:“而且这一副炫耀男朋友的态度是怎么回?” 许云嘉:“谁知道。” 那种小白菜要被猪拱的感觉,真是越来越重了。 看见江妄朝这边过来,沈修然站在原地没动,视线一路锁定他。 人到跟前脚底终于不负众望滑了一下,沈修然眉心一拧,眼疾手快攥住他的手臂把人捞到面前站稳。 “『毛』躁什么。” 江妄吓得脸都白了。 不说地上这么硬,摔了磕到池边不得直接扭送火葬场。 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见没出事,脸『色』还没恢复,嘴上又开始跑火车了:“这不是怕你跑了,急着过来找你嘛。” 沈修然放开他:“找我什么。” 江妄说:“你考完了马上就要回去吗?” “你想做什么。” “我想你我一会儿。” 江妄说:“许云嘉他们要去网吧,我觉还没睡饱,不想去,不然你别急着走,我考完咱们一起回去?” 沈修然掀着眼皮看他。 江妄:“行不行嘛?” “随你。” 江妄就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咧嘴笑起来:“那你一会儿看我表演,我游泳也不错,虽然比不上你,但是碾压其他人完全没问题!” “江哥,考完了?” 背后有人叫他,江妄扭头去看,段晓曼甩着一支红艳艳的玫瑰花正从他们旁边经过,顺便跟他打招呼。 “没,马上考。” 他的注意力被段晓曼手上拿的花吸引了,好奇盯着:“你这个哪儿来的?” “门口志愿者送的,刚刚进来的人手一支,不顾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没剩多少,现在估计都发完了。”段晓曼笑眯眯道:“江哥想要吗?” 江妄脑筋一转,点头:“想啊,刚刚我桌表现超棒,我想送朵小红花奖励他。” 说着,朝表现超棒的桌递了一个颇为得意的眼神:“感不感动?是不是很贴心?” “你送了再说。” 沈修然无甚表情扔下这么一句,转身迈步去往更衣间。 不远处池边坐着几个女生一直探头朝江妄看,嘀咕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足够传入从她们身后路过的沈修然耳中。 “江妄好白啊,比我都白,真羡慕。” “腰也好细哦。” “alpha腰细是夸奖吗?” “反正我是,我就喜欢这样的,有一点点肌肉,又不夸张,赏心悦目~” “那你不试试去表白?反正高三了,不说白不说。” “实不相瞒我也想,着吧,我再瘦五斤我就去!” “哈哈哈那看来到毕业我都等不到这一天了” 沈修然瞥了她们一眼,沉着脸大步离开。 段晓曼觉得自己看穿了江妄的意图,迅速把花背在身后:“这朵不行,这朵是琳琳的,我得先给他拿过去,你是真的想要,回头我再帮你弄一朵来。” 老师在念下一组的准备名单了,江妄隐约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冲段晓曼随意摆摆手:“不用,我就随口说说,有没有都行,马上该我了,我先过去了。” “加油江哥,游他个满分,下个世界纪录你来打破!” 江妄听得乐呵,边走边回头:“行,那江哥尽量!” 江妄没听错,他确实在紧接着的下一组,并且不负众望游了个小组第一,满怀期待扒在岸边第一时间去找他桌的身影,结果人换好衣服刚从更衣室出来。 浪里小白龙的英姿没被看到,就很失望。 撑着手灵活爬上岸,落汤猫似的甩了甩脑袋上的水,有大哥风范地对旁边为他捧场欢呼的兄弟挥了挥手,径直朝走向沈修然。 对方站在出口方向没动,看得出来是在等他。 江妄身上湿着不舒服,距离拉近后迫不及待喊他:“你换衣服怎么换这么久?我考完了出来,你错过了我帅气的比赛身姿,真是为你感到十分遗憾。” 嘴上说着失望,笑容却丝毫不减,加快步伐想要蹦哒过去勾他肩膀。 “江哥,看这边!” 段晓曼忽然在沈修然斜后方叫了他一声,江妄偏头看过去,一朵火红被远远抛过来:“我给你弄来了,你的小红花!” 段晓曼这姑娘准头真的不太行,力气也不够,方向扔歪了不说,抛物线都没扔漂亮,中途就坠机了。 江妄哎了一声伸手接不到,身子反而因为失重打滑,身子一歪—— 扑通! 巨大一声响动,江妄又一头栽进了水里,连人带花都被水花吞没了。 “卧槽!” 段晓曼一声惊呼,几步跑到池边蹲下:“距离预估错误,江哥你没事儿吧?!” 惊讶归惊讶,却并没有太多担心,毕竟刚刚浪里小白龙的飒爽英姿大家都是有目共睹,水里,那就是他第二个家。 然沈修然脸『色』却在瞬间沉下来。 他知道江妄有多怕疼,不确定他刚刚踩空时有没有崴到,有没有磕到,这么莽撞跌进水冲撞面积这么大会不会摔痛 黑着脸快步走到距离江妄落水最近的岸边看了一眼波纹『荡』漾的水面,只是没想刚矮身半蹲下,面前哗啦一阵水声—— 江妄猝不及防从水底冒头出来,水花甩得四溅,甚至有几点不偏不倚落到了沈修然睫『毛』上。 沈修然表情怔住。 自以为吓唬到人的江妄笑得格外开心。 头上脸上都是水,顺着脸颊滑到肩膀又在锁骨凹陷处大模大样聚集。 眼睛弯成极漂亮的弧度,嘴角高高扬起,一手屈肘搭在岸边,另一只手抬起递上跟他一样被水裹得湿淋淋的玫瑰。 “喏,说好奖励你的小红花,收下吧?” 红与白的对比在清澈的水波纹下越发浓墨重彩,江妄仰着脑袋玩笑着看他,除了玫瑰的一点红,眼睛装的全是他。 突然的,沈修然心脏被什么猛地撞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那种让他茫然疑『惑』,却不像抗拒抵触的陌生情绪是什么了。 塌陷从一角开始,越来越大。 旁侧传里一阵低呼,是刚坐在岸边谈论江妄的几个小姑娘。 沈修然视线落在江妄裹满水珠的冷白肩膀上,又对上那双被水洗得清亮的茶『色』双眸,眼神微黯。 江妄看他没反应,晃了晃小红花:“不吗?可是你刚刚不是说嗳!” 话说一半,突然被眼前人直接从水里捞了起来。 一脸懵『逼』地被整个腾空抱起,江妄条件反『射』抱住他的脖子抬腿夹住他的腰,水滴嗒嗒淌了一地。 旁边惊呼声更大了。 程栖哇地一声大叫,趴在岸边脖子都伸长了,眼前忽地一黑,有人从后面捂住了他的眼睛。 “东东!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嗯,是我。”俞东遇笑着把人重新拉回泳池:“限制级画面,小孩子别看。” “???” 还不知里自己怎么就限制级了的江妄一脑袋问号:“你干嘛? 发突然,他甚至来不及感到害羞:“你赶时间吗?我可以自己爬上来的。” 沈修然没答话,抱着他转身大步往更衣室走。 江妄懵『逼』地趴在他肩膀上,看见自己不慎掉落在地上来不及捡的玫瑰,徒劳伸了伸手臂: “我的花!” 第50章 夜晚我不是多好的人 两人动静有些大了。 夹杂的他名字的起哄声四面响起, 江妄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 商量一般拍拍沈修然的背:“班长,我一个大男人,被你么扛着很没面子啊, 不然你先放我下来?” 沈修然没说话, 径直将他抱回了更衣室。隔绝开众人的目光,江妄索『性』也就无所谓了。 不知不觉,他好像早已经习惯了沈修然的怀抱。 除了觉有失猛男身份, 竟也没觉多别扭, 聊晃了晃腿又犯懒趴回去, 还能自得其乐甩甩手臂,或者拉拉沈修然后背的衣料, 没事找事。 进了更衣室,才又撑着沈修然的肩膀直起腰:“目的地安全到达,现在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沈修然看着他,视线从眉心到额角, 再到脸颊,鼻尖,唇畔 他像是第一次见江妄, 又像是最后一次见江妄, 看仔仔细细, 要把他最真实的模样牢牢刻进脑海。 江妄被他看稀罕, 莫名其妙的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么脏东西。 眨眨眼正想说话, 沈修然忽然收紧手臂:“江妄,我不是个多好的人。” “?”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 让江妄『露』出疑『惑』的情:“你干嘛突然这么客气?” 沈修然静静看着他,眼里空『荡』『荡』的,像装了太多东西, 又像放空了所有,么也没有装。 江妄兀自寻了一下,觉可能是青春期的多愁善感,扬唇笑开,大方安慰道:“没有不好吧,我就觉你很好啊。” “就是这么湿漉漉的抱着有点奇怪。”江妄直起腰动了动:“你要实在想抱,等我换了衣服出来再给你慢慢抱,行不行?” 沈修然看着江妄一副对么都无知无觉的模样,垂了垂睫『毛』,依言将他放下。 “等我一会儿,我很快的。”江妄说:“等我换完咱们一块儿回去。”说完了,人也消失在了更衣室门口。 沈修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掌心的触觉还在,仿佛想要留住什么,他不自觉动了动手指,再屈指紧紧握住。 我真的不是一个多好的人。 他看着江妄身影消失的方向,缓缓暗下目光。 我比你差太多了。 所以,我给你机会。 江妄,你现在还有机会可以推开我。 何为和他那两个兄弟在期末考试之前就退了学的事江妄是在体育补考结束的晚上才从池唯口中听说的。 对比何为为么突然退学,他更好奇事儿池唯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能怎么知道,然是周璐阳跟我说的啊,毕竟我在八班也就他一个熟人了。” 池唯补充道:“而且啊,好像那个何为退学之后在校外还被一顿狠揍,揍完直接住院的那种,偏偏他挨打那一带摄像头还坏了,他自己也不肯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是惹到什么大佬了吧?” 江妄没觉多惊讶,何为那个脾气实在欠扁,挨教训是迟早的事。 就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么快,现在这个时间段特殊,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找到下家,顺利高考。 “不过你不是说你把周璐阳拉黑了么?他怎么告诉你的?” “他求我来着,还给我送了几次零食,我就给他放出来了。” “兄弟,多少有点没骨气。” “我有。”池唯一拍桌子,义正严辞:“等我把他送来的零食吃光,我就立刻再送他回黑名单!” “” 江妄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么才应景。 想想还是算了,摆摆手转身:“我还跟我俩班长约了一会儿一起出去吃烧烤,先回去了。” “班长会跟你一起出去吃烧烤?”池唯摆出一副震惊脸:“是我知道的那个班长吗?!” “不然呢,咱班还有第二个班长?” “不是。”池唯挠挠头,呲牙咧嘴的,有点纠结:“就是感觉有点不实际啊,班长那样的人,居然会答应跟江哥你一起出去吃烧烤。” “而且,不是我阴谋论。” 他认真盘算着:“我总觉自从江哥你搬过去,班长就变越来越不像班长了,然对我们还是一如既往视而不见,但是在你面前,就换了个人似的,好像被魂穿了一样,拿那些女生的话来说,就有点冰山忠犬的味道” 自顾自嘀咕半天不见回应。 疑『惑』抬头一看,才发现江妄不知什么时候走的,走廊空空『荡』『荡』,老早就只剩他一个了。 其实“约好”一词是经过江妄美化的。 沈修然根本没答应跟他一起出去吃么烧烤,不过也没有拒绝就是了。 所以晚上九点宵夜时间一到,江妄就拉着沈修然高高兴兴奔向他最钟爱的烧烤摊。 “家是周围所有烧烤摊里最好吃的。”烤肉端上来了,江妄边吃边跟沈修然介绍:“其他几家我也跟许云嘉他们一起吃过,但总是不对味,要么就是味道太淡,家就刚好,是我喜欢的口味。” 沈修然沉默坐在他对面,跟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不说话也不动手,只是安静听着江妄说话看他吃,看样子真的只是单纯的过来陪他。 偶尔江妄挑到什么好吃的了塞到他手里,才会低头吃两口。 江妄就抿着被辣椒刺激深红的唇瓣笑眯眯看他,说:“沈哥哥,你怎么吃烧烤都能吃么好看?太反人类了。” 沈修然目光在他唇上停顿了两秒,曲指将竹签扔进旁边垃圾桶,没搭理他。 夜里正是店铺生意好的时候。 江妄吃欢快,没注意到有道视线一直在他沈修然之间来回瞟,好奇与探究满都快溢出来。 直到准备回去了,他寻着路到里面洗手,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扭头一看,慕窈弯着一双大眼睛正在冲他笑灿烂。 “么巧你也出来吃宵夜呀!”慕窈:“刚刚我还以为看错了呢,不是期末考完了么,你怎么没回家。” “东西还没收拾,想晚几天再回去。” 他扯了一张擦手纸,边擦边跟慕窈闲聊:“学姐刚刚看见我了怎么不叫我,我都准备回去了。” “看你跟你朋友在一起,不知道叫你合不合适,会不会打扰到。” 江妄咧嘴一笑,正想说有么打扰的,又听慕窈飞快补充道:“对了,我就是想问你,跟你一起那个男生是不是就是你跟我说过的你们班班长?” 江妄一时没想起自己是什么时候跟她说的,单纯点头:“是啊,就是他,我们班长。” “原来你没骗我啊。”慕窈乐了:“我本来还一直觉你言辞太夸张,很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嫌疑,没想到是真的,你们班长还真是个人间绝『色』!” ??? 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人间绝『色』? 江妄一头雾水:“学姐你在说么?” 慕窈一身八卦之气都快满出来了:“说你心上人啊,都能在晚上一起单独出来吃东西了,怎么样,是追上了吧?” “么心上——诶!” 电光火石间,江妄终于想起了那个在开学不久撒下的善意的谎言,话锋骤然一个急转弯,才险险没有暴『露』真相。 “诶什么诶。”慕窈说:“到底追上没?” 江妄摇摇头,迅速进入角『色』,说得有模有样:“没呢,人间绝『色』哪有么容易就追上的,我可没那么能。” “你怎么么拉?” 慕窈皱起鼻子,因为她觉以江妄的条件不可能有追不到的人:“都一个学期了还没追上,少年,你真的令我大失所望。” “拉?” “不拉么?” 江妄咬了咬腮帮,中二少年中二病犯了,不大能忍受个词汇被别人用他身上。 “不拉。”他转眼改口,脚不红心不跳的:“其实已经追到了。” “那你刚刚说没有?” “说没有是客套话。” 江妄空口瞎扯:“经过我一个学期的不懈努力,我确定我已经让他喜欢上我了,不过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他表白,所以才说没追上。” “是么?”慕窈哇了一声:“你想要找什么样的机会,一个学期都没找到?” “我也不知道。”江妄挠挠脖子,边想边说:“感觉气氛没到,就一直说不出口。” “气氛”慕窈不大懂他指的是什么:“你说出来了,气氛不就有了么?还是说你想找其他人帮你说?” 江妄一本正经:“嗯,听起来是个好办法。” “” 位少年脑回路似乎有些许清奇:“你是小学生吗?种事自己还能不在场?” “谁说我找别人说,自己就一不在场了?”江妄他就是在随口瞎扯,根本不管什么逻辑:“反正到时候再说吧,我要先走了,他还等着我呢。” “ok。” 慕窈看着江妄小跑出去的背影,半眯起眼睛歪了歪头,一脸若有所的不知在想什么,隔了一会儿,忽然嘴角一弯,快步跟上。 “走吧,我们回去啦。” 江妄拿出手机盘算时间:“快十一点了,回去还能赶上在断电前洗澡。” 他边走边闻自己身上,都是烧烤的味道,闻完了又凑过去闻沈修然,像只亲人的小狗:“不公平,怎么你身上没什么味道啊。” “我没吃。” “那你也跟我一起坐了么久啊,难道你的信息素还能自动过滤杂味么” “班长!” 走出一段距离,忽然有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是慕窈忽然在后面叫他们,而且叫的还不是江妄,是跟着江妄的称呼在叫沈修然。 两人齐齐回头,江妄『色』疑『惑』,想问慕窈是不是叫错人了,未曾启口,慕窈已经扔出平地一声雷。 “江妄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慕窈笑眯眯说,视线看着沈修然,也是告诉江妄她没有叫错人。 “” 姑娘怎么么虎啊?! 就说出来了??! 江妄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心虚地不敢看沈修然,好气又好笑,叫了声善心大发帮他拉红线的慕窈:“学姐,你是不是喝大啦,胡说么呢。” “我哪儿胡说了?” 慕窈打主意要把个红娘到底,冲江妄挤了挤眼睛,继续对沈修然道:“江妄他喜欢你好久了,但是他没胆不敢说,只好我帮他说了。” “他还说知道你也喜欢他,只要告诉你就一就能成功。现在他也算曲线告白了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圆了他个梦想,给他个男朋友?” 江妄直觉头顶一凉,不用猜都知道沈修然正在看他。 就是不知道眼神是不是跟看鬼一样。 “好吧,你说得对。” 波火葬场来得太突然,江妄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以他决定采用缓兵之计:“不过我觉种事还是需要我们两个好好商量一下,谢了学姐,回头有好消息再通知你。” “行哦。” 慕窈乐呵呵做了个公主告别的手势:“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呵,呵呵。” 江妄干笑两声,拉着沈修然飞快离开个修罗场现场。 身边的人一直不说话,就这么乖乖被他拉着走出好长一截,听之任之的模样,看起来完全没有要质问他慕窈那番话是几个意思的打算。 以至于江妄江妄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就这么蒙混过去算了,全当刚刚没有遇见慕窈,也没有听到那段他随口瞎编出来的鬼话。 可惜偷『奸』耍滑的小算盘最后还是不免败在了良心的谴责之下。 快到学校那段路上没有人,路灯把大道照耀通亮,是暖洋洋的黄『色』,将黑夜遣散在几十米之外。 偶尔有车子呼啸而过,像从另一个世界不甚闯进来,于是在下一刻飞快离开。 江妄数着步子到两百二十一的时候 终于憋不住了。 停下脚步转向沈修然,面对面望进他的眼睛,出口就是一句反问:“你怎么都不问我啊?” “你想我问什么。”沈修然语气很淡。 “问慕窈为什么要那么说啊。”他理所然道:“突然听到我喜欢你种话,你不觉奇怪,不像跟我问清楚吗?” “我知道是假的。” “嗯?” 沈修然看着他,陈述自己主观认为客观存在的事实:“你不会喜欢我。” “不是,为什么你就这么肯定不会?” 明明上个问题都还没弄清楚,他奇奇怪怪就有了新问题,并且一个接一个:“那听见她说我告诉她你喜欢我,你都不生气的吗?” “为什么要生气。”沈修然低声说:“你说的是事实。” 后半句声音被冬夜的寒风模糊了,江妄没有听清,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今晚的好心情更上一层楼。 “惊了,你脾气怎么么好啊。” 他笑眼弯弯,干净的眸子盛起了微光,盛不下的,就蹦哒着翻出来跳进酒窝:“别人说什么你都不生气!” 他又想起白天在游泳馆的更衣室里他对他说过的话了:“你说你不太好,我不觉,我就觉很好特别好,你不知道,其他人跟你一样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就觉你好。” 他拉了拉他的袖子,跟他一起慢悠悠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凡事不能太武断,别那么轻易给自己下义,就像你说我不可能喜欢你,我就觉很片面,为什么不可能呢?完全有可能啊。” 有些话说者是一个意思,落在听者耳朵里,又成了另一个意思。 沈修然脚步慢了一拍。 侧目看向身边的少年,清朗带着十足少年气的声音随风灌进耳朵里,也落在了他心上。 “可能?”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两个字绕在舌尖,启口微微发烫。 “是啊,老孙不是说过么,万事都有可能。” 江妄说:“我知道很多人都有点怕你,看起来很酷,但是酷久了,总也要有人可以跟你说说话吧?” “然我知道你不爱说话,也不喜欢聊天,所以我觉我们完全可以说一些比闲聊更有营养的事情,比如假期发的那十几张数理化试卷。” 风从领口灌进去有些冷,江妄拢了拢外套。 自己说得来劲了,都忘了要等沈修然的回应,兀自数着:“物理化学就不说了,数学有八张,我数学最差了,根本写不完,除非有一个世界第一好的同桌或者室友愿意对我伸伸援手” 掌心拢住肩膀,江妄话音散在一半,莫名转了个面向,被一股温柔沉稳又不容拒绝的力道带进怀抱。 下巴不甚撞过肩膀,很轻,不至于疼的程度,却让江妄忽而怔忪。 “嗯又怎么了?” 他眨了眨眼睛,顺手抱住他的肩膀:“大宝贝儿,你不会是又不舒服了吧?” 沈修然不知真假地嗯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 好吧。 江妄的注意力真的很容易被转移。 灌进领口的风消失了,他就忘了刚刚还念叨不放的试卷,特别随遇而安地将脑袋歪在沈修然肩膀上,声音带上让人心痒的欣喜:“你好暖啊。” “那就多抱一会儿。” “没问题。”江妄很大方:“我不是说过嘛,你想抱多久都行。” 就是大方的同时还有点手痒。 用两根手指学着走路的姿势在沈修然背上悄悄往上走,走啊走啊,试探地用指腹碰了碰他的后脑勺。 没反应。 江妄一乐,胆子大起来,直接『揉』了『揉』他的脑袋。 清冽的酒香散发出来,不声不响沾染在他身上,圈地画界宣誓主权一般,让他变成了酒味的甜茶。 江妄一所觉。 他在为终于念想得逞感到得意。 “班长,你头发真软。” 第51章 擦药脚趾都蜷紧了 高三生的寒假不长, 放假就临近过年,过完年就该说开学的事情了。 所以从考试结束,孙茵就一直在给江妄打电话, 断断续续打了好多个, 都是催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 江妄想着能赖一天是一天,在家少呆一个钟头就是少一分危险,拖拖拉拉了几天, 后来看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才准备收拾东西返程回家。 他的试卷还在教室里没有收拾, 计划里是第二天早上出发,头天下午吃完了晚饭才溜溜达达回教室整理他那些繁重的寒假试卷作业。 人都走光了, 整栋教学楼安安静静估计就他一个人在。 花时间清点作业是一件特别折磨人的事,尤其是最后清点出来的试卷数量比他之数时居然还多出了三张。 而且三张科目都是数学。 毫不夸张地说,这简直人生第一重大打击。 江妄烦躁且绝望,咬着腮帮一边思考找帮手的小九九, 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因为他胡『乱』蹂进抽屉而被挤得皱皱巴巴的试卷抚平折叠。 手机响了一下,池唯给他发了张聊天记录,里面他和一个头像是q版小绵羊的姑娘互叫对方老公老婆的肉麻对话。 江妄只看一眼就觉被猪油糊了一脸一眼眶。 嘴角抽搐, 他都懒回复, 直接关掉微信手机塞回衣兜。 但是后遗症好像没有铲除。 以至于江妄抱着试卷起身时错估了桌子和椅子之间的安全距离, 也忘了自己桌子底下的边缘有道“暗器”。 猛一站, 大腿内侧一下刮过桌角凸起的地方, 隔着酷哥耍帅不畏寒冷穿着的薄薄牛仔裤直接划上皮肤。 先是短短半秒无知觉的麻木。 半秒之后剧痛传来,江妄表情瞬间狰狞成傻『逼』。 试卷被重新拍回桌上, 一时不知道该捂脸还是捂伤处的江妄直接蹲在地上,又倒抽气又是抹眼泪,疼到小腿肚都在颤微微发抖。 绝了。 他崩溃地想, 这都能刮到,果然是被猪油蒙了眼睛。 刮哪儿不好,偏偏 靠靠靠!真的太他么太他么太他么疼了!!! 希望他们考试结束,教室里的摄像头也能休息休假,不要出现上次麦丽素卡喉咙一样的尴尬情况。 微笑jpg 众所周知大腿内侧皮肤娇嫩还敏感,江妄原地抽抽半天,才算勉强将最疼的那阵忍过去。 很想去厕所看看脆皮鸡鸡皮划拉成什么样了,念及教室又没酒精又没『药』膏看了也没用,只好放弃,坚强带上试卷一瘸一拐往回走。 好像宿舍里是备了『药』的吧? 他考虑了下楼梯可能出现的艰辛,考虑了裤子布料擦过伤口可能会让伤口更严重,甚至考虑了宿舍可能并没有备『药』膏,需要求助沈修然出去帮他买,但就是没考虑到冤家路窄这种可能。 还是同样的小卖部拐角的林荫小径,同样的阳西下,江妄又他ua的转角遇到爱了。 球瘾少年谢锋刚从球场上战斗下来,手里熟练颠着篮球,旁边跟着乐呵呵屁颠颠的黄『毛』小跟班。 “真的很好看啊。”黄『毛』抱着手机摇头晃脑感叹:“这个小脸,这个大眼睛,这个高鼻梁” “什么玩意儿?”谢锋听不下去了:“你特么在看什么『骚』东西,能不能别跟个臭流氓吃了屁一样?” “锋哥,话不能这么说,全人类对美的向往是共通的,我怎么就成臭流氓了?” 黄『毛』歪理说得头头是道:“我不是在耍流氓,只是单纯在欣赏一种美的存在。” “你语文期末考及格了?” “诶嘿,锋哥你怎么知道?” “腐朽的酸臭味快要盖过你的信息素了。”谢锋翻了个白眼:“给我看看,什么玩意儿。” “不是玩意儿,是大美o!” 黄『毛』不吝啬地将手机递过去,顺便自己也凑近过去兴致勃勃给他安利:“是最近出来的一个男团颜值担当,我妹给我看的,一开始我也兴趣,但是这个小男o出来,我直接惊为天人啊!” 他指着八人合照里最中间最抢眼的那位:“就是他,锋哥你看是不是超好看?!” “好看吗?”谢锋发出直男a真情实感的疑『惑』:“不就那样?” “这还不就那样?!”黄『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小耳朵:“看看这眼睛,多漂亮!” 谢锋轻微皱眉:“还没江妄那小子的漂亮。” “看看这脸,多精致小巧!” “比江妄脸大。” “这鼻梁挺得堪称鼻中喜马拉雅山!” “鼻翼太大,还不如江妄。” “那,那他白啊!看都白得快发光了!” “涂了粉都没江妄白。” “” “江妄还有酒窝。” “” 黄『毛』嘶地一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锋哥,你怎么三句话不离江妄啊?才放假不到一个星期,你就已经这么想他了吗?” 谢锋一噎。 是哦,他干嘛是提江妄,他好不好看关他屁事。 这么一想,眉头皱得更紧了。 黄『毛』斜着眼睛狐疑地看着他,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打量好几圈,忽然恍然大悟地拖长嗓子哦了一声:“哦哦我知道了!锋哥,你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不是!” 谢锋直觉他说出来的一定不是自己想听的,气急败坏恶声恶气打断他:“我就陈述一下事实,你别他妈在这儿给我胡思『乱』想!” 黄『毛』茫然疑『惑』啊了声:“我没有胡思『乱』想啊,我就想说锋哥你和江妄那一架没打,所以一直惦记着放不下,这也算胡思『乱』想吗?” 哦。 “不算。” “那不就得了,所以锋哥,这一架你打算什么跟江妄打啊,大家伙都等着呢。” “不知道。”谢锋闷声往走。 “我来帮你挑个黄道吉日吧,不然就下个学期开学怎么样?” “不怎么样,开学再说。” “又是再说,锋哥,你一直拖着,大家都说你是害怕了觉打不过——江妄?” 最后两个字明显变了音调。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谢锋抬头就和抱着一叠练习册试卷的江妄打了照面。 “果然背后不能说人。”黄『毛』嘀嘀咕咕小声吐槽了一句。 谢锋本人在就不用他强出头了,很识趣地小碎步挪到了谢锋背后。 谢锋视线和江妄撞了一下,继而飞快扫过他发白的脸:“喂,怎么每次看你都跟快死了一样?” 江妄持续嘴欠地回他:“关你屁事。” “江妄,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客气点?” 谢锋莫名有点受不了对方每次看见他就竖起一身刺的模样:“你脸白得跟个死人一样,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不是,不要。” 江妄飞快给出答案,顺便强调:“冰肌玉骨四个字,我已经说累了,你是不是就是嫉妒我,说多少遍都听不进去。” “” 无语。 谢锋眼角抽搐盯着江妄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黄『毛』说:“这其实是个傻『逼』吧?” 黄『毛』若有所思:“这么一对比,江妄好像确实比小男o还好看啊。” “你说大家都是人类,他怎么就能欠到这种程度?”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觉江妄比之还好看了耶。” “还冰肌玉骨,他怎么不直接说他是神仙?” “我要给我妹看看江妄,她是不是就不追星了嘶!” 黄『毛』吃痛抱头:“锋哥,你打我干嘛?” 谢锋:“我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这么好看你怎么不直接追上去看?” “这不是刚刚你说的么?” “我说什么了我说?!” 谢锋暴躁转身:“『操』,赶紧走。” 黄『毛』:“噢。” 黑着脸往快步走了一段忽然又停下。 黄『毛』:“?” 谢锋:“这傻『逼』难道真是冰肌玉骨?” 黄『毛』:“” 大哥你怎么还两幅面孔呢??? 江妄死撑着一股劲儿到进宿舍大门就萎了。 真疼啊。 传说中的扯蛋也不过如此了。 上楼梯比下楼梯还艰难,短短三层楼爬完,额头跟背后就出了一层的汗。 于是第一时间打开宿舍空调,看伤口时顺便洗了个澡。 好吧他没资格教育沈修然不懂事,他们宿舍可能就这个风水,不管受伤没受伤,能碰水不能碰水,进浴室就想洗澡。 伤的地方有点尴尬,宿舍里就他一个,为了上『药』方便,江妄干脆偷懒略去了穿裤子的步骤,套上睡衣就飞快从浴室溜回里面。 经过阳台不可避免被冻了个哆嗦,次庆幸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提前开了空调。 伤口说严重不严重,说轻也不轻,主要位置敏感,致使痛感翻倍。 脆皮鸡翻出上次给沈修然包扎时用剩下双氧水和『药』放到桌上,可怜巴巴缩进凳子,支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开始琢磨从从哪步开始。 事情出在别人身上时处理起来有条有理,轮到自己身上就什么姿势都不顺手,明知双氧水涂上去不会疼,可沾湿棉签靠近时还是控制不住手抖。 轻一点,轻一点就没事了。 江妄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真的也可以用金贵来形容一下,或者娇气也行。 轻轻沾一下,就要赶紧呼两口气,沾一下,呼两口气。 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全身心投入。 所以当推门声忽然响起,他不免被惊手抖了一下,棉签按在伤口上又是一阵难忍的刺痛。 “嘶!” 痛痛痛! 江妄抽了一口凉气,脑袋碰一下砸在桌上。 没有注意到靠近的脚步声,直到面前光线一暗,江妄皱着脸抬头,对上沈修然居高临下的目光。 “” 好在还知道自己现在的衣着姿势不合适见人,江猛男有点小羞涩,默默拉了拉衣摆试图挡住腿根,尝试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转移重点:“晚上好啊班长,你不是有事出门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修然:“八点,不早了。” 江妄讪讪哦了一声,飞快思考着自己现在应该干嘛,是淡定继续上『药』,还是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套上裤子上床睡觉? 这突如其来的惆怅。 生活就是如此奇妙,但凡他刮到的地方再往下一点,他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算了,反正差不多都清理完了,那个『药』有点刺激『性』,上不上都无所谓。 扔掉棉签棉签拍拍手,江妄想要赶紧『摸』了裤子穿上,没料才要放下腿,一只手臂更快地穿过他的腿弯,与此同时后背也被拖住,身体腾空。 “?” 突然被从座位抱起,江妄懵『逼』地仰头看着沈修然,问出了一个傻兮兮的问题:“你怎么突然这么周到?” 从座位到床上不到五步的距离,还需要用抱的吗? 沈修然将他放到床上,双手撑在两侧没急着起来,视线扫过伤口:“怎么弄的。” 真是太尴尬了。 江妄别扭地想要曲腿挡住:“就在教室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刮到的,其实还好,不严重,过几天就结疤了。” 沈修然淡淡瞥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握住他的膝盖,江妄觉他的目光从无形变成了有形,一寸寸扫过他大腿内侧受伤红肿的地方。 耳朵开始发烫。 江妄眼神飞快闪烁:“真没事,我都清理过了,要不你先起来一下?我想穿个裤子” “没上『药』,穿什么裤子。” 沈修然放开他,退后在床边站起身。 江妄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么就算结束了,刚想溜下床去拿裤子,他体贴的室友又拿着『药』膏又转身回来了。 “!” 这是要,帮他上『药』的节奏? 江妄惊瞪大眼,浑身都在拒绝:“班长,不用这么体贴,真的。” 一边说一边去拉被子想要把自己的腿遮起来。 “别『乱』动。” 沈修然挡开他的手腕,坐在床边故技重施握住他的膝盖,身体正好卡他两腿之间。 江妄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么别扭又奇怪,心跳频率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速。 尤其是当他握住他膝盖的手改为从外侧绕过握住他大腿伤口一边下面一点的位置,倾身靠近开始帮他上『药』时,跳得更快了。 撑着床面的手掌心开始发麻,嘴里莫名有些口干舌燥。 太近了,他恍惚地想。 近到他都能感受到从他的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上。 还有,沈修然的手温度好低,尤其是跟他比起来,他简直像浑身血『液』都着了火一样。 目之所及的皮肤从冷白逐渐染上粉『色』,沈修然眸『色』不觉变深。 抬头,受伤嘴硬的少年正紧张兮兮盯着他,一见他看过来,立刻将写满无措的目光飘开,四下飘忽,闪烁不定。 掌心下的床单皱成一团。 宿舍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时间走很慢,似乎可以听见秒钟滴答滴答在不断向走动。 江妄觉这样不行。 太奇怪了,他打破这种奇怪的安静气氛。 用力咽下一口唾沫,飞快在脑袋里组织语言,用沙哑到轻微发抖的声音陈述出来。 “班长,我想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情。” “嗯。” “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个笔友,他字写很丑,但是他说他是南非来的国际友人,正在学习中文,所以想跟我交朋友,我心想正好可以练练英语,就答应了。” 江妄眨眼的节奏好『乱』,说话的语速也好『乱』,非要坚强地继续哔哔:“他一直跟我用中文交流,我看他字实在是太丑了,也不好意思叫他切换语言,就打算等他字进步了好看了,跟他商量。” “没想一晃两年,他的字不但没有长进,还被我发现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国际友人,就是我当时学校隔壁附小一个五年级的小学生。” “太坏了,字丑就算了,还欺骗我感情,浪费我时间,简直就是在挑战我的忍耐底线,所以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教训他的吗?” “怎么。” “我就想办法打入了他们班的家长群,找到他的妈妈加了好友,告诉他妈妈他小小年纪就在学校早恋——” 吐字飞快的声音眨眼消失。 耳边突然的安静让人不适,沈修然抬头看他:“怎么不说了。” 江妄紧紧盯着他刚刚不甚擦过自己伤口旁边皮肤的小指,嘴角抿得笔直,竭力保持的呼吸节奏终于也『乱』了。 沈修然眉心皱了皱:“很疼?” 江妄根本没听见他问什么,只是分辨出是疑问的语气,就胡『乱』点了点头。 下一秒,沈修然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凉的气息喷洒在伤处周围,所到之处皆是颤栗。 江妄呼吸一窒,这下不止指节用力,连脚趾都蜷紧了。 第52章 视频江妄我随时都在 从此刻到上完『药』, 江妄静谧如同一只鹌鹑,没吱说过一句话。 沈修然扔掉棉签起身退开,他立刻闷头拉上被子裹蚕蛹一样自整个裹进被窝。 眼睛蒙上了, 耳朵竖得跟两根天线似的, 听着沈修然收拾桌上的『药』,然后去浴室洗漱,从浴室出来, 最后回到床上, 画通过听觉在脑袋里成型。 脑袋里『乱』糟糟的, 说不上为什么,而又正是因为这个“说不上”, 让他在混『乱』中又多了些烦躁。 怎么这么奇怪呢? 他想,不过是上个『药』罢了,位置特殊没特殊到的程度,归根结底还是一件纯洁不过的事。 而且他他上过『药』的。 他摔破脑门那回, 怎么那个时候没这么怪异的感觉? 好像一感受到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心跳。 难道他的还什么潜藏的迟缓分化的副作吗? 可是都半个多学期了,没道理会拖延这么久的。 还是说他对沈修然突然过敏,不能靠得近? 但信息素明明还好好的, alpha和oga, 契合又般配, 没觉得什么—— 纷扰至此戛然而止。 江妄忽然灵光一闪, 恍然大悟! 对了, 他怎么忘记了! 虽然他们都是男生,虽然已住在一个宿舍甚至在一张床上睡过, 但是本质上还是第二『性』别的差异的啊! 他一个oga,对alpha的过度靠近特殊反应简直正常不过,尤其沈修然还靠近那么久。 还拉他腿! 破案了。 原来猛男江哥不是完全不拘小节, 对这两『性』的亲密接触会害羞不好意思啊。 江妄自觉自很牛『逼』地找到了问题根本,豁然开朗,神清气爽,顿时心不烦气不燥,出气儿顺了。 重新拉下被子,熄灯时间已过了,宿舍里一片漆黑。 江妄翻了个身,想起自刚刚很不礼貌地忘了道谢,乘着夜『色』看着沈修然所在的方向,悄叫他:“班长,你睡了吗?” “什么事。”对传来回应。 “跟你说谢谢。”他抱着被子一角,舒舒服服蹭了蹭:“谢谢你帮我上『药』。” “不。” 沈修然低沉冷调的音在黑夜里听起来莫名舒服,江妄眯起眼睛,忽然想起自还没告诉他明天回家事情。 “我明天回去了。”他说:“咱们这一层的人都走光了,你呢,还留到什么时候?” “明天。” “嗯?”江妄重新睁眼:“这么巧,你明天回家吗?” “嗯。” “诶。”江妄拖长了音:“不错,那我们还能一起出门,你行李多不多?多的话我可以帮你拎,我的很少。” 许是嫌他话多,沈修然没在搭理他,江妄不生气,擅自决了,乐滋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隔日例行惯例赖了个床,爬起来时已快接近中午了。 手机里一条两分钟前发来的信息,司机已到了校门口,等他出门能直接回家。 江妄赶忙起来爬起来洗漱。 好在需收拾的作在昨天已收拾完毕,临走前想到昨晚沈修然说的今天回家,问他:“你不跟我一起出门吗?顺路的话还能送你回去。” “不。”沈修然坐在座位低头按着手机。 江妄噢了一,不失望:“那行吧,我先走了。” “『药』带上。” “啊?” 沈修然终于朝他看过来:“腿上的伤好了?” “噢,那个啊。”江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没大碍,而且我家里『药』,不特意带回去。” 还一个他是刚发现,自从上回跟何为打了一架,他的痛觉敏感的症状似乎在慢慢好转。 被沈修然标记时没那么痛了,连腿上的伤一夜过去痛感都没那么强烈了,只小心不碰到,跟分化前的小磕小碰没什么两样。 既然他这么说,沈修然没在坚持,淡淡扔下一句“见”,低头继续看手机。 “见。”无论他多冷淡,江妄永远热情不减:“假期事我打电话不怀疑,你的好室友一会最快速度飞到你身边为你提供帮助。” 他指的是易感期。 沈修然打字的作忽然停了。 手机放在桌上咔嗒一响,沈修然从座位站起来,掀起眼皮看向江妄。 江妄脑袋一歪:“?” 沈修然:“我现在不舒服。” 江妄微微睁大在:“现在吗?” 他低头看看自的行李箱,飞快在脑袋里寻思了一下让司机等他睡一个午觉的可能,最终得出结论:不现实。 犹豫着道:“可是我还回去” “只是浅『性』易感期,不需标记。” “浅『性』啊”江妄松了口气:“那我需怎么做?” “我需一你的信息素。” 沈修然淡淡吐出他的最终目的:“抱一下走,可以吗。” 行李箱被留在了原地。 江妄几乎没犹豫,主将自投进沈修然的怀抱。 “你家在哪儿啊。” 阻隔贴被撕下时,他在他耳边问:“跟我家离得远不远?” 他手痒地又『摸』『摸』他的头发,触感依旧柔软:“你回头发个位置我吧,我好提前为突发情况规划一下紧急路线。” “你是不舒服了,我立刻闪现出现在你身边!” 江妄放假了,江晟还没放假。 上班跟上学不一样,后者是越近年关越闲,前者则是越忙。 江霆没回来,这趟出差快出小半年了,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江妄估计今年又得在年三十才能看见他爸的人影。 所以,家里大多时间只他和孙茵在。 江妄不敢跟孙茵多呆,除了吃饭,很多时候都借口作业多自关在房间看视频或者玩游戏,真正做作业的时间却很少。 不是他不想做,主一想起书包里拿出来是厚厚一叠的试卷,不知道做到何年何月才能做完,他懒得。 好吧其实是不想做。 倒是跟池唯和他那位网恋小女友一起打过两游戏。 不得不说小羊姑娘确实厉害,全能选手,每个位置都能轻松驾驭,连自称峡谷第一大哥的江妄不禁甘拜下风。 至于为什么只是两而不是好多。 原因很简单,江妄快被他们两个公来婆去,你救我我保护你的对话腻死了,游戏体验感直线下降。 还是单排比较快乐。 一个人玩游戏玩久了又没意思,俞东遇和程栖忙着恋爱,宋漾和许云嘉不玩儿这个,他百无聊赖间甚至想过不干脆去拉沈修然过来陪他一起玩儿。 想想终归只是想想,沈修然是学霸嘛,肯不会想跟他一起玩游戏,而且带着学霸沉『迷』游戏耽误学习,他会愧疚,还是算了吧。 不过游戏不能一起玩儿,做作业凑一块儿他完全没压力了。 磨蹭到临近年关,终于舍得倒腾出试卷。 晚饭后第一时间回到房间,玩游戏时精神奕奕,一看见试卷脑袋开始犯困,越困越写不出,越写不出越困。 尤其在被数学试卷一道填空题卡住半个小时后,江妄心态隐隐崩的迹象。 这只是一张,后可还十张啊! 于是乎,他忍不住手痒地找场外援助了。 视频电话接通很快,开屏是他宝贝同桌一半被灯光照亮,一半隐藏在暗处的一张帅脸。 美好的事物会让人心情变好。 江妄一下子不困了,右上角他的趴在桌子上的脸几乎怼到摄像头上,五官狂放不羁地霸占了沈修然整个屏幕。 “你那里怎么那么黑?” “只开了壁灯。” “为什么只开壁灯,你睡了吗?” 沈修然在他晃脑袋的功夫瞥到了他桌上摆着的试卷,嘴里嗯了一,却拉开凳子在书桌前坐了一下。 “才十不到,大放假的睡这么早干嘛?” 江妄自想找人家帮忙,还铺垫得理直气壮:“不你先别急着睡,帮我个忙呗?” 霸占屏幕的方式放大了五官,嘴角和眼角都在弯着一讨好的弧度。 长睫之下卧蚕之上,茶『色』的瞳仁被通亮的台灯照成浅『色』,随着被『揉』碎的星星笑意在熠熠生辉。 或许他自都没发现,求人时语气不自觉在变软,男孩子的嗓音满满都是青春气,拖长的线染上了两分撒娇的味道。 沈修然目光从他额头一直慢慢打量到下颌,近乎贪婪地将他此刻最真实生的模样收入眼底。 指结无意识了,他想抱他了。 垂下目光半掩住情绪,不『色』开口:“哪道不会。” 江妄哇地一,笑容更亮:“哥哥你好神,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 一哥哥叫得脆生生。 他总是习惯在他前口无遮拦,只管自叫得顺口,却不管听的人做何感受。 “别『乱』叫。”沈修然抬了抬眼皮,音些低。 “为什么?”江妄笑嘻嘻:“叫沈哥哥行,哥哥却不行?” “都别叫。” “你不喜欢啊?” “以后说。” “?” 沈修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跟他多掰扯:“不问挂了。” “别别别,我问我问!” 江妄终于舍得他的脸往后挪,换成试卷怼上摄像头:“看得见吗?这道,我都卡了半个多小时了。” 沈修然只扫了一眼:“江妄,这是基础题。” “” 江妄悻悻放下试卷,又嘴硬又委屈:“那我不会嘛。” “上学期学的最后一个公式,已知的数字先套进去” 开始得突然,上一秒还在嫌弃他连基础题都不会做,下一秒无缝衔接讲起来了。 江妄愣了能两秒才跟上他的思维。 不记仇这好,才被嫌弃完转眼忘了,飞快拉过草稿本按着视频那边的人讲的记下,一边记一遍咋呼:“你慢,上一步什么来着,我又忘了” 原本打算只问一道放人,谁想是这么巧,接下来二三四五六江妄都不会,『舔』着脸继续求人教。 沈修然纵着他,虽然态度冷了些,却没一不耐烦的表现。 在江妄发现下一道题他会做的时候没挂断视频,等着下一道,下下一道他不会的题目出现。 一直持续到一个小时后,嘴脑筋讲题加间接递答案的人没累,躺着收答案的人先趴下了。 “好难啊。”江妄哀诉说自的惨状:“你在我都做这么慢,你不在的时候了怎么办,后边儿还十张卷子啊。” 他下巴瘫在桌上,小狗似的,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可怜巴巴:“是高考真能带人好了,我一带你去,我一个人的,谁抢都不。” “是么。”沈修然半眯着眼,意味不明低重复:“我希望。” “达成共识,嘿嘿!”江妄又乐了,好像高考真的能带人进去一样。 只可惜快乐只维持了短短不到一分钟,又被前三个小时只做了一半的试卷打回原形。 “多了,我根本写不完。”他在试图向最近的接近靠拢:“班长,你写完了吗?数学试卷。” “写完了。” “那,咱们开学时提前一天返校?” “你想抄?”沈修然挑眉。 江妄大眼睛眨呀眨:“不阔以吗?” “不可以。” 江妄鼓了下腮帮。 沈修然不为所:“江妄,撒娇没。” 江妄立刻缩回腮帮:“说什么呢,猛男的世界没撒娇。” “那继续写试卷。” “写不完。”江妄不自觉又鼓了下腮帮,潇洒搁笔:“算了不写了,开学说。” “如果我答应你抄,你是不是不会写,都放着等开学?” 江妄诚实头:“是的。”你说得对。 “继续写。” “?” “不会的随时问我,天或者晚上。” “可是快过年了啊。”江妄他盘算自的时间:“算我所的空闲时间都挤出来写试卷,按照这个速度不可能写完。” “能写多少算多少。” “那写不完的呢?” “写不完开学提前返校。” 潜台词不明显,江妄眼神一下亮了:“你答应我抄了吗?” 沈修然:“做到前提,我你抄。” “行!”江妄笑弯了眼,二话不说立刻应下,只后勤保障,他可以随便浪。 事情商量好了,江妄又写题的欲望了,重新拿起笔开始埋头苦干。 沈修然如他说的那样,江妄没挂断,他不挂,隔着屏幕陪他,江妄不会的想问了,他随时都在。 后来江妄睡着了。 他坐凳子总是不安分,在宿舍喜欢脸一起踩在凳子上,回家变成了宽大的靠背软椅更肆无忌惮,缩着膝盖整个人都蜷在椅子里。 平时看着个挺高,原来缩起来时小小一团。 右手还抓着笔,左手手背垫在脸颊下,呼吸匀称,阖上眼睛的模样乖巧至极。 沈修然没舍得挂断,一个人在光线昏暗的房间,握着手机静静看了许久。 第53章 除夕我也很想你 冬天的假期让被窝变得格外具有吸引力, 更容易赖床,也更容易忘事。 所以很自地,江妄忘了问沈修昨夜最一解答题的第二种解, 也忘了问在睡着之多出来三小时通话分钟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游戏混着试卷地到了除夕夜, 江妄吃完晚饭缩进沙发挨列表每相熟的人手动发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平安喜乐, 猫狗双全 只有到了沈修这里时才特殊一点, 除了一句万事如意金榜题, 还附送一总金额66块钱的红包,祝来年六六大顺。 没想到对方直接又回了一转账红包。 新年微信暂时开放的新功能, 可以遮挡转账金额,只显示新年祝福语。 江妄乐颠颠点开,结果一看见金额直接傻了:6666 这么多 怎么你们霸都这么好强,回红包都要字面双倍吗? 吓得赶紧手忙脚『乱』转回去, 对方却收,只是回了一简单的问号:【?】 江妄直接回一串:【????】 江妄:【这位同你干嘛?新年新气象,钱多烧的慌?】 沈修:【嗯。】 江妄:【】还嗯? 江妄:【你赶紧收拍回去, 这金额太多都能立案了, 像我这种根正苗红的好生能要。】 沈修:【为什么要立案, 这是你的压岁钱。】 压岁钱, 敢说得再理所当一点吗。 江妄看着是又好气又好笑:【够了啊, 没听说过同辈压岁钱的,合着我拿你当好兄弟, 你却一直想当我爸爸?】 沈修:【没有。】 江妄等了一会儿见动静,接连催促了好几句,对方才慢吞吞收了转账, 但是紧接着又发了红包。 吃一堑长一智,江妄这回敢随便点了,再三确认是转账是红包,金额会超过200块才放大胆点开。 67块。 果霸都好强。 江妄乐得眯了眼,仰倒在沙发想逗两句,餐桌那边爸妈还有江晟也吃完了,孙茵叫了一声,说马放烟花了,让跟们一出去看。 过年老一辈都有烟花放得越响,来年财运越旺的说。 虽们家信,但是传统就是传统,就算凑热闹也好,所以每年除夕爸江霆都会买很多烟花回家堆着,晚饭能一口气放十多分钟。 江妄应了一声,跟着出门。 绚烂的烟花断窜头顶在空中炸开,们生命短暂,但每绽放的刹那都是极致的耀眼夺目。 江妄始终单纯喜欢着这世界所有的好看,比如烟花,比如沈修。 所以在烟花最绚烂的时候,低头去问那好看的人:【大宝贝,你看烟花了吗?】 郊区空『荡』『荡』的半山墅里,沈修孤零零站在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从窗外纷繁热闹的烟花中收回目光,低头:【没有。】 江妄很快发过来一段视频,长,只有到三十秒,是拍的烟花绽开的视频。 好像离那些烟花很近,拍出来的画面很漂亮,砰砰炸开的声音也很大,响在昏暗寂静的房间里,隔着远远的距离,让这里也短暂地热闹来。 江妄止发一,停在拍停在发,好像算把自己能看到的全部盛景也让看见。 沈修没有叫停,十足耐地将发来的每视频都轮流看完,一秒也舍得落下。 到最,江妄清奇的脑回路发作,忽抱怨来:【好看吧?真是全在你拍了,我都没看实景,全是从手机里看的。】 沈修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堪称奇异的光彩。 把这句话反复好看了好多遍,跟看够一样。 等江妄又扯着其无关紧要的事情絮叨半天,才出回复。 沈修:【我也是从手机看的。】 江妄:【?我知啊。】 沈修:【江妄,我们看了同一场烟花。】 江妄总觉得想说什么,但是等半天又等来下一句,就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又开始接着刚刚被断的话题继续絮叨。 沈修认真看着,直到说要回房间玩游戏了,抛下了再见,又倒回面的聊天界面,厌其烦点开视频。 窗外烟火正盛,可在看来都及视频里的千万分之一。 或许可以感谢老天爷难得的厚爱。 舍五入,今年的除夕夜也有人陪着,有人和一看烟花了。 按照传统,年初一得呆在家里能出远门,到了年初二亲戚间才能往来走动。 江霆和江晟两顶梁柱过年也闲,初一在书房呆了一整天处理公司事务,除去吃饭的时间根本见着人,到了第二天准备收拾回老宅了,一家口才又聚齐。 江妄和江霆虽为父子,但是关系实在说亲近。 责任在江妄,主要是为江霆天『性』如,感情淡薄,亲情也例外,即便是对儿子态度也热络到哪里去。 对江妄是这样,对江晟也是这样,者与相处多些,过也是为江晟已经在接手公司事务,有更多工作的交流罢了。 小时候江妄也曾经羡慕过的小孩儿,为们都有很爱们的爸爸。 每次开家长会,或者放走到校门口,看见骑在爸爸脖子或者牵着爸爸的手笑嘻嘻说话的小孩儿都觉得里酸溜溜,是吃桃子糖和喝桃子汽水也甜来的那种。 一度很难过,为有一爱的爸爸。 过江妄的抑郁往往都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想通了,每人都一样,当每人的爸爸也一样,而且还有更可怜的小孩儿没有爸爸呢。 江霆爱笑,总是严肃着一张脸,对公司员工是怎么样的脸『色』,对家里人就是怎么样的脸『色』。 江妄胆子大怕,但也很少跟有交流,除了称呼,几乎会主动跟聊天或者说什么话,江霆也一样。 所以在从家到老宅的一路,除了江晟江霆偶尔讨到工作,沉默和安静始终都是主旋律,江妄自顾自看着窗外新年气氛浓郁的大街,津津有味。 到了老宅,江霆等着佣人拉开大门,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 有人听见动静从房子里走到门口,是位头发花□□神矍铄的老人,江霆的父亲。 江妄和江晟走到面前相继叫了一声爷爷,来的江霆孙茵叫了一声爸,称呼完了,老人才点点头,平静转身回屋。 还没进门,那种沉闷的压迫感就扑面而来,绕是从小经历到大,江妄也没办习惯,悄悄呼出一口气,丧丧吐了一下舌头。 午饭吃得很安静,有交谈,但是很少。 『性』格是有遗传的,跟江霆一样,老爷子同样是热络爱说的,对两许久未见的孙子也没有表现出关的模样,最多只是象征『性』问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大多时候都是江霆在询问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其人则安静吃饭。 尤其孙茵。 江妄一直是知孙茵特怕老爷子的,每次回老宅,举手投足都透着唯诺,知为什么,却也为孙茵的躲闪始终没有问。 但让江妄意外的是,今天妈妈竟主动跟老爷子搭话了。 饭,一家人在客厅没坐多久江霆就接了电话楼了,估计又是工作的事情,为没多久江晟也被叫了去。 客厅就剩下江妄孙茵,还有一搭着拐杖若无旁人看新闻的江老爷子, 江妄无聊地掏出手机,关调静音开消消乐,玩过三关刚开第关,孙茵忽对着江老爷子的方向低低叫了一声爸。 意外地抬头,正好老爷子也看向孙茵,无声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孙茵放在膝盖的手紧张到攥紧了衣角,一字一句:“摇摇分化了,分化成了alpha。” 实在没料到孙茵难得一次主动跟老爷子开口竟是说这,江妄差点没拿稳手机。 “妈?” 孙茵没理,也可能是过于紧张没听到。 江妄又去看老爷子,者只是将目光淡淡扫过的脸,平静地嗯了一声,又转回去继续看新闻。 经的态度却并没有击到孙茵。 好像终于卸下什么重担,孙茵的轻松和好情可以让坐在她旁边的江妄轻松感觉到。 江妄一头雾水,总觉得哪里对劲。 换地方无所事事又过完了一天,傍晚吃完晚饭,原本们已经准备回府,为老爷子意外的一句留下来过夜又临时更改了计划。 江妄整理出来的房间在二楼走廊最里侧,受了所有人聚在一的沉闷气氛,找了借口从客厅提前逃回了房间。 一人玩了两把游戏觉得没意思,退出来陪女朋友遨游峡谷的池唯送了金币就关了,在家连想做两数题发时间都没办。 看了眼朋友圈,俞东遇今年在程栖家过年,两人一直腻歪在一,估计没功夫陪闲聊,许云嘉在麻将,连周成都在陪弟弟妹妹放烟花。 大家都很热闹,就一闲得无聊。 戳开沈修的朋友圈,依旧空白一片。放假这么多天,江妄都习惯了时时戳一下,甩视频什么的,有时候是问题,有时候就是纯属闲的想跟说话。 但是今天是年初二,确定自己会会扰到。 仔细斟酌了一下,发了条措辞夸张的消息。 江妄:【同桌,好想开啊,算算我都两星期没见过你了(我指的是真人),按照语文老师那套算,一天等于三年,咱们都三十二天没见了,我~好~想~你~嗷~】 沈修回复很快:【江妄,十乘以三,是十二。】 江妄:【嗯?】 掰着手指头算算,好家伙还真是。 今年夏天就要高考的江哥很羞愧地将脸埋进被子呜呜蹭了好几下,蹭红了鼻头才抬脑袋,继续字。 江妄:【你没在忙啊?】 沈修:【嗯。】 江妄翻了身,从手肘撑着床趴着的姿势变成仰面的姿势:【我也没忙,我在我爷爷家,很惨,很无聊。】 说话没正形,说着说着就忍住瓢来,尤其当对方是沈修的时候,功力翻倍。 江妄:【孤单,寂寞,还有点冷,这偌大的淮清只有我一伤人,同桌,我好想你。】 江妄:【我试卷一半都没做完,一想试卷我就会想你,为试卷太糟了,我差多一直在想,代换一下,是是算我一直在想你?】 说得真情实感,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到,但想象一下沈修看见这些的表情,又忍住有点想笑。 江妄:【我真是超级无敌想念你,礼尚往来,你说一句也想我吗?】 沈修:【你在哪。】 江妄:【在我爷爷家啊,北三段这边。】 沈修:【定位。】 江妄明就里扔了定位过去,正想问你该会是想过来找我吧,对方就紧接着放出自己的定位。 沈修:【车到十分钟。】 江妄点开一看:【还真是,巧哦,咱们居离这么近。】 沈修:【过来吧。】 江妄:【?】 沈修:【是说想我。】 江妄有点动,又有点犹豫,想是挺想,但远远没到说的那种程度,而且也知爸妈同同意这时候出门。 似乎感受到的犹豫,沈修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江妄,今天年初二,我一人在家。】 【我也很想你。】 匆匆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客厅众人闻声扭头,江妄穿着白『色』棉服外套,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蹬蹬蹬跑下楼。 “我同在附近,让我去家玩。” “现在?” 看看外面天『色』,孙茵第一『露』出赞同的目光,也是唯一一:“这么晚了,要明天再去吧。” “可是我同一人在家,我想去陪陪。” 对孙茵解释完,看向江霆:“爸,行吗?” 以为要软磨硬泡一阵,没想到江霆倒是意外的好说话,看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去吧,注意安全,到了发消息。” 得了允许的江妄表情都亮了,咧嘴笑开,一直是这家里最鲜活灿烂的存在:“我知,谢谢爸。” “我送你去吧。”江晟站来:“这时间可能好车。” “用,我已经叫到车了。” 江妄迫及待,边答话边往外蹿:“这会儿应该快到门口了!” 最话音落下,人也完全跑出大门没了影子。 第54章 过年讨人喜欢到这个地步 江妄赶到沈修然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留了门没关, 推门进去,房子很大也很空,两层的洋房大别墅, 竟然真的只有沈修然一个人在家。 “你爸妈呢?” 客厅亮着灯, 电视放着最无趣的广告,在他到来之前沈修然就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沙上等,来了, 站起身, 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把光切碎后撒在他身上, 凌『乱』的静谧。 江妄莫名觉这样的沈修然好可怜。 虽然他们家也说不上热闹,但一家人也总是在一起的, 谁也没有被抛下。 “为什只留你一个人在家啊?” “们回老宅过年了。”沈修然平静道。 “那你怎么没有一起回去?”江妄又问。 “因为那里不是我家。” 这个回答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江妄自认聪明,直觉不能接着往下问了。 心闷闷有点不舒服, 脸上却习惯懒懒散散笑开,若无其事走到沈修然面前:“久别重逢不对,两个星期, 也不是很久, 那就小别胜新婚, 来抱一个!” 说着, 特别主动地张开手臂抱住沈修然。 从除夕那日以来, 这栋房子头回有了第二个人的呼吸,第二个人的温度。 沈修然睫『毛』轻轻颤了颤, 抬手回抱住江妄。 即便隔着两层的阻隔贴闻不到任何属于oga的味道,仍旧觉满足,被深冬冰冻的那颗心, 也终于在此刻有了回暖的趋势。 与信息素无关,纯粹只因为怀这个人。 咕咕两声轻响在安静的客厅格外明显。 江妄『摸』『摸』鼻退出沈修然怀抱,『揉』了下叫唤的肚,面上没见一点不好意思,咧着嘴道:“我晚饭都没吃饱,‘千迢迢’过来找你把最后一点能量也耗尽了,你要不要考虑投喂我一下?” 沈修然看着:“你想吃什。” “这个难说。”江妄中肯道:“过年好多商家都放假了,我想吃什都取决于还有哪些店没关门” “不用点外卖。”沈修然打断他:“要吃什,我给你做。” “?”没有想过沈修然还有做饭这项技能,江妄都是自动忽略:“你会做饭?!” “会一点。”沈修然不厌其烦,第三次问他:“想要吃什。” 这个“一点”的范围在哪江妄也不知道,就试探着说了个最简单的:“牛肉面行吗?” 沈修然二话不说转身进了厨房。 江妄好奇自闭儿童是怎么做饭的,屁颠屁颠也跟了进去,像只小尾巴似的在沈修然背后『乱』晃,走一步他跟一步,探头探脑,好几次沈修然回头差点撞到他。 几次下来江妄自己都觉自己烦了,碍手碍脚的,要换做饭的人是他,早开始赶人了,沈修然却始终没有说他一句,哪怕提醒一下让他安分一点都没有,完全放任亦步亦趋扮演自己的小尾巴。 江妄对沈修然的好脾气又有了更深层面的认识,并且仗着对自己极高的容忍度蹬鼻子上脸。 “是不是要葱?”『毛』遂自荐:“我来切!” “你会做饭?”沈修然淡淡瞥了一眼, 江妄心安理摇头晃脑袋:“不会啊,不过切葱又不是技术活,小事一桩,交给我你放心!” 沈修然递给一把葱:“洗干净,然后放到案板上。” “嘞!” 江妄乐颠颠把小葱洗干净摘干净,放到案板上正准备去拿菜刀,有一双手先一步拿过菜刀,顺便接过葱熟练切起来。 菜刀和案板接触发出的声音短促有节奏,江妄看看自己突然就闲下来的左右手,面『露』困『惑』:“不是说好我来切吗?” “没有说好。”沈修然言简意赅。 江妄不服气,较地跟回顾刚的对话:“你给我葱让我洗干净,还让我放到案板上。” “你做完了。” “可我没切。” “我没说过给你切。” “” “学霸还是有点不讨人喜欢。”江妄不满地嘀嘀咕咕:“居然跟江哥玩儿文字游戏,是岂有此理,胆大包天。” 沈修然没理,将切好的葱撒进调料碗,舀了一勺热汤淋上,香味立刻弥漫在整个厨房。 金鱼记忆的江妄吸了吸鼻,转眼又快乐了:“哇哦,这谁扛住,也太香了吧,比我家阿姨做还香!”不吝啬地对沈修然竖起大拇指:“沈哥哥,牛『逼』!” 沈修然开始下面,江妄随意抓了一把撒进去,就觉果然人好看是王道。 手好看,脸也好看,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认真煮面的样子跟认真写作业的样子都一样让人挪不开视线。 还有点叫人克制不住地心跳加快。 江妄飞快眨了眨眼睛,忽然问:“班长,我能拍照发个朋友圈吗?” “随你。” “大气!”江妄竖起大拇指。 沈修然捞面的时候,就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原本只是想要拍一下刚出锅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面,但是画面一出现,就忍不住把沈修然一起拍了进去。 男生的侧脸氤氲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眼帘低垂,嘴角依旧是冷漠的弧度,却因为半掩的眼神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温柔。 江妄看了有点呆了。 被问喜欢吃软一点还是硬一点的时候忽然回过神。 自己也不知道涌上心头的那股奇怪的慌『乱』感是怎么回事,胡『乱』回答了一句软的,低头打开朋友圈。 两分钟前程栖了一条朋友圈,配图是举着自拍杆的一张自拍照,画面里俞东遇也在,抱着程栖坐在茶几和沙之间的地毯上,面前摆着好大一堆零食。 配字:【初二快乐!原来我男朋友比我想象中更爱我!/爱心】 买个零食就炫耀,小屁孩儿。 江妄吐槽了一句,看看自己已经在出锅的牛肉面,嘴角一翘,这一波他完胜。 又拍了一张刚出锅的完美照片,打开朋友上传照片,在有人出镜和无人出镜的两张照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挑了无人出镜的那张。 配字都是现成偷的程栖的: 【初二快乐!原来我同桌比我想象中更爱我!】 下面回复堆很快,有祝新年快乐的,有嚎也想吃的,最打眼的就是占了一口沙的程栖: 【woc!江哥你和班长在一起过新年?!别告诉我这面是班长给你煮的,我三观都要碎掉了!】 江妄故意不回复让他难受,美滋滋收起手机想去端面,结果又一次被抢了活。 “烫。”沈修然端起碗:“出去坐着。” 江妄笑嘻嘻立刻抽了双筷子跑回客厅:“太周到了,感谢班长~” 吃东西的速度一向快不起来,吃到喜欢的好吃的会更慢,一边吃一边彩虹屁放得清脆,快把这碗牛肉面夸上天。 沈修然坐在一边陪着,沉默地听他说话,看见朋友圈提示有个小红点,点进去,是江妄最近布的那条朋友圈。 将配字配图收入视线,沈修然在最后两个字上停留了许久,最后,指腹轻轻碰了一下,点亮右下角那颗爱心。 恭喜某个人,歪打正着猜对了。 江妄既然来了就没想过今晚还要回去,吃完面就被沈修然赶去洗澡。 浴室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折叠整齐的干净睡衣也放在一边,是沈修然的尺寸,江妄穿着有些大了,袖口裤腿都长,肩线也垮到了手臂。 “不合适啊。”江妄把裤子又往上提了些:“显得我好像很矮一样,明明我也有一米八来的。” 沈修然将从头打量到尾。 喜欢的人正贴身穿着的衣服,这个认让他有了一种奇妙的占有感。 诡异的满足,如果能一直这样 江妄提溜完裤子又去卷袖,就是衣服布料太滑,单手不好『操』作,怎么也弄不好,最后还是沈修然看不下去,主动上前帮他。 江妄乖乖抬着两只爪子,问沈修然:“我睡哪儿?” 问完不等沈修然回答,又想起什:“对了,你易感期那个『毛』病是不是快好了?” 沈修然动作不着痕迹停顿了半瞬,很快继续:“没有。” 江妄:“可是我们放假挺久了,你也没有再跟我说你难受什的。” “江妄。”沈修然打断他,注视着的眼睛:“我现在就很难受。” “?” 是么?怎么没有看出来??? 沈修然慢条斯理卷着的袖口往上,『露』出少年纤细冷白的手腕:“我只是没有告诉你,不想打扰你过新年。” 江妄:“那我现在都过来陪你过年了,你怎么还是不告诉我?” 沈修然:“因为没有很严重,我可以忍过去。” 江妄用瞳孔地震完美表达了的震惊:“你是不是傻?我就在这儿,你还忍个什劲儿?” “所以你希望我现在标记你?” “重点不是我希不希望吧?”江妄一想到他忍着难受还给自己做吃的就莫名烦躁:“有病就要吃『药』,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不舒服了然就应该告诉我啊。” “可是江妄,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 “” 江妄愣愣看着,张了张嘴,忽然失声。 沈修然帮挽起了两只袖口:“只是浅『性』易感期,不严重。” “你多陪我说会儿话吧。” 江妄最后也没问出来原本沈修然给安排的房间是哪间,因为在沈修然说完那句话后,就问了的房间在哪,然后自作主张爬上了的床。 对所有人都张着爪子凶巴巴的大猫忽然在你面前变温顺又安静,还主动翻身『露』出柔软的肚皮让你『摸』,这种情况下,试问谁能还能忍心拒绝? 反正他江妄办不到。 缩在里侧被窝,被子拉到把自己遮得只剩一双眼睛,看着洗完澡的男生走进来,拉开被子一角准备上床,忽然叫了一声:“沈修然。” 正经地叫的名字,不是那些心血来『潮』『乱』七八糟的称呼。 沈修然抬眼看,无声询问他什事。 安静的夜会催生人的倾诉欲,跟亲近依赖的人在一起话会变多,两者结合起来,就是此时此刻的江妄。 “沈修然,我其实不是很喜欢过年。”说,说完又觉自己表达不够恰当,纠正道:“不只是过年,这种需要全家团聚在一起的节日,其实我都不是很喜欢。” 沈修然在他旁边躺下:“为什。” “因为每次这种节日就要回我爷爷那儿,但是我爷爷又不太喜欢我。” 其实除了不自在,江妄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情绪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一说出来,就感觉自己很可怜。 翻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侧躺,看着沈修然:“且我爸也是,也不大喜欢我,工作特别忙,平时不怎么回家,就算回家,也不怎么跟我说话。” “我们家有点奇怪,我那个哥跟我不是一个妈生的,我妈她” 江妄停顿了一下,虽然说到这了,但是他不想议论孙茵,悻悻把重点转移回自己身前。 “我之前觉至少我妈很喜欢我,现在我也不确定了,听起来是不是很惨,怎么我们全家都不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很聪明,成绩不如我哥上学那会儿吗?” 认真猜想着原因,沈修然偏着头静静看,看见眼里有很多困『惑』,好像只是单纯在感到疑『惑』。 但是仔细看一会儿,就会现在更深的地方还藏着未曾说出的情绪,可能是失落,可能是难过,但是太深了,旁人看不清,或许江妄自己也看不清。 “还是我话太多了,跟们格格不入?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就喜欢哔哔,长了嘴不就是用来哔哔的吗” “江妄,我跟我哥也是同父异母。”沈修然打断他。 江妄正嘀咕认真,一下被塞了个信息,有点茫然,眼底深处的情绪也跟着散了。 “你也有哥吗?怎么我都没听你说过?” “没什好说的。”沈修然语气很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是个植物人,在医院躺了很多年,从我被接回家起,就已经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了。” “接,回家?” 沈修然说的每个字江妄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总觉哪里不对劲:“你之前没住在家?” “嗯。”不管什问题,只要江妄问了,沈修然就会回答:“我妈没有嫁给沈以呈,她从来没有进过沈家大门。” “如果沈承辉没有出车祸变成植物人,我大概也会跟她一样,一辈也进不了沈家,见不到沈以呈这个血缘上的爸。” 江妄觉自己家已经够复杂了,但是没想到沈修然家比还复杂。 只能庆幸那句“好巧咱们都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这句话没有的说出口,不然他能骂自己智障一万年。 沈修然没有继续说了,因为江妄没有再问。 不是擅长于自我剖白的人,也不觉有些东西有表达出来的必要,如果江妄想听,就告诉,如果江妄不想听,就什也不会说。 所有过去的事情在他这都一样没有价值,不论是事还是人,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或许他有一天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江妄,那一定是基于一种必要,需要把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跟一起分享,即便那些东西不会讨任何一个人的喜欢,不能带来任何愉快。 但不是现在。 打断江妄自我检讨的目的已经达到,不想用那些自己想起来都会觉恶心的事情去惹他心烦。 江妄现自己这个天聊有点糟糕了,转移话题的功力依旧生硬:“你有平板吗?” 见沈修然点头了,高兴地半撑起身,被子被他支起一个空洞,有风灌进来,但是并不冷。 “反正睡不着,我们看电影吧?” 江妄挑了一部喜剧片,主动请缨做那个平板支架,半坐起来跟沈修然靠在一起看。 一开始兴致勃勃,还有精神戳着屏幕跟沈修然吐槽这个情节好傻那个演员好呆。 嘟嘟囔囔的小话痨,制造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热闹。 后来看着看着就安静下来,不说话也不戳屏幕了,平板失去支撑倒下的时候,江妄脑袋重量都落在沈修然肩膀上。 心血来『潮』要看电影的是他,撑不住先睡着的也是他。 沈修然对看电影没兴趣,感兴趣的事情只有陪着江妄。 拿走平板放在一边,小心翼翼扶着江妄重新躺下,盖上被子,男孩儿很乖,没有挣扎没有『乱』动,亲人的本能开始作祟,还『迷』『迷』糊糊往那边靠了些。 似乎在他潜意识的认知里,一起睡就是要挤在一个被窝能算一起睡。 手臂被轻轻蹭了一下,沈修然关灯的动作就顿住了。 靠近的动作很慢,夹带着太多犹豫,最后还是将克制到极致的,带着颤抖的一吻珍而重之落在江妄眼睛。 呼吸凌『乱』了,抵着的额头,鼻尖有似有似无的触碰,可以听清少年绵长柔软的呼吸。 想不明白,为什有人可以讨人喜欢到这种地步。 更想不明白为什这样好的江妄也会有人不喜欢。 明明好到会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想要,独占,想要一辈留在身边。 曾几何时不过朦胧的心已经膨胀到难以忽视,是以秒,或者还要更小的时间单位在递增,总是被一举一动所牵动,总是藏不住地流『露』着蛛丝马迹。 想要保护他,想要对他好,想要宠着纵着,也会私心地想要依赖,可以更长更久地陪陪他。 或许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江妄,你的不打算推开我吗? 第55章 开学江妄是O 新年过越来越没意思, 所幸学校也没打算放他们多少时间在家野,元宵还没到,就催着们返校开学了。 江妄那一挞试卷不负众望地没有写完。 所以按照之说好的, 和沈修然会提一天返校。不过还要早一些, 到宿舍的时候沈修然的位置还空着。 大概学渣跟学渣都有同样的脑回路,许云嘉池唯宋漾几个也提返校了。 赶作业要晚上才有氛围,几个人凑在一块合计了一下, 最后商量决定先不管了, 出去搓一顿再说, 就当后补一个兄弟年夜饭。 地方是宋漾找的,就在学校周围, 们去的时候外面还在排队,拿了号一看,头还隔着两桌。 “两桌很快的,咱们在外面玩儿两把游戏就过去了。”宋漾说。 池唯觉可:“正好我昨晚又掉了两颗星, 你们带我打回来!” 江妄不打,想趁这个时间去一趟专卖店:“我去买个耳机,很快回来, 你们打吧。” “你耳机怎么又坏了?别人耳机是用来听歌, 你耳机是用来当下酒菜的吗?” “是啊, 你真相了, 我上一副刚吃完, 赶着买下一副当宵夜。” 很少来这边,不大熟悉, 开了导航才找到一家专卖店,有点远,不过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江妄在半路顺便买了瓶汽水, 边走边发消息问沈修然出发了没有,快到了没有,要是时间来得及,还能过来跟们一起吃午饭。 沈修然回了个定位,距离学校还有不到两千米。 那快了呀。 江妄美滋滋,礼尚往来也把自己的定位分享出去:【我出门跟我儿子们吃饭了,你要来吗,不来我就给你打包带,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沈修然回:【不用】 江妄表示遗憾:【那你在宿舍我,我随便给你带点好吃的,当你帮助我学习的谢礼。】 溜溜达达边聊边走,时间就很好打发,抬头一看,专卖店就在眼前了。 江妄本想随便买了就走,但没想到现在时代进步这么快,耳机花样和型号越来越多,想随便拿一副都不知道该拿哪个,只能耐着『性』子听店员一个个解释,一个个给做对比 ——最后还是买了跟刚丢的那一副一模一样的型号。 不是不想好好挑个更好的,主要是他觉自己有点不对劲了。 腺体不对劲。 在店员小哥热情为他介绍时,觉到腺体在不合时宜地逐渐发烫,隐约能闻到一丝甜茶香味飘出来。 今天偷懒只贴了一层阻隔贴,不会就这么巧吧?! 迅速付款离开专卖店,江妄躲着人多的地方走,抬手碰了下腺体的地方,确实在发烫,不是他的错觉。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这个时候? 饭肯定是不能吃了,江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安全回宿舍,只能又给沈修然发了一次定位,兵荒马『乱』向唯一能帮的人求救。 江妄:【班长,十万火急,我发情期好像快到了,你能不能直接过来接我一下!】 沈修然:【站在原地等我。】 看到回复,江妄一下就安心了。 不敢『乱』跑,又顾及周围偶尔有人路过,就转身往里面走了一些,想往后面那个小角落蹲着慢慢等。 意外的是角落里面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空无一人,一走近就能听见不小的动静,骂声夹杂着哀嚎,貌似人还不少。 本着少管闲事的原则,江妄立刻停住脚步掉头就要走,一道女声传出,及时制止了的动作。 慕窈学姐? 这个动静不会是遇到什么流氓了吧? 纠结一阵,江妄蜜汁觉自己应该还能扛住几分钟。 毅然转身走进角落一看,果然人不少,不过大多都躺在地上呜呼哀嚎,站着的只有三个,谢锋,谢锋的黄『毛』小弟,然后还有慕窈。 “” 谢锋和慕窈? 这是什么奇怪的联动? 不知道为什么,江妄莫名有种次元壁破裂的错觉。 三个人里面黄『毛』表情最夸张,格外的愤填膺,两手叉腰,扭头正想对谢锋说什么,却一眼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到来的江妄。 “我靠你你你?!”指着江妄,手抖夸张:“你什么时候来的,是鬼吗走路没声儿也不吱声儿?” 谢锋和慕窈闻声齐齐向看过来,慕窈站远些,谢锋站更近,不知道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形成了习惯,第一眼就是打量江妄的脸『色』。 果不其然,第三次了:“你怎么又要死了?” 说完不江妄开口,自顾自又说:“我知道冰肌玉骨是吧?” 江妄觉谢锋这个样子格外傻『逼』,不是骂人的傻『逼』,是脑子有点问题反应慢半拍还有点自作聪明的那种傻『逼』。 好吧好像还是骂人。 所以即便看出这是一出英雄救美,还是不影响故意装作不懂妄言妄语试图气死这个傻『逼』:“你个臭猪,连自己学校的女生都欺负?” “???”谢锋登时一脑袋错愕:“谁妈欺负女生了?” 慕窈也以为是真的误会了,正想解释,愤填膺的小黄『毛』已经第一个按捺不住。 趁着刚刚揍人那股劲头没散,凶神恶煞几步冲向江妄:“你才欺负女生!我们老大明明是在救人,江妄你吗是不是有点瞎!” 身上全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关键还不止他一个人的,混杂了好几种,杂糅在一起钻进江妄鼻腔无异于生化炸弹。 腺体跳动更加严重,叫嚣着赶紧远离这个人形炸弹。 江妄脸『色』一下变了:“我靠你好臭!你站住过来!” 黄『毛』:“!!!” 说他臭?! 侮辱什么也不能侮辱信息素呀! 黄『毛』因为江妄这明目张胆的嫌弃彻底出离愤怒了,三两步直接冲到江妄面前,见江妄瞪大眼倒退两步后使劲捂住口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社会你黄『毛』哥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江妄!你今天要是敢呕出来,我就跟你势不两——” 恼羞成怒的狠还没放完,面前的人忽然站不稳扶着墙摔到了地上。 “你干嘛?” 黄『毛』被唬得一愣:“我告诉你江妄,你黄『毛』哥是见过世面的,别想用这种方法碰瓷我,我根本都没碰到你!” 音落下同时,甜茶浓郁的香味炸开。 oga的信息素在充满alpha味道的角落独树一帜,黄『毛』气势一下被这股甜香打散,彻底懵了。 跟一样傻在原地的还有谢锋和慕窈,甚至连地上躺着爬不起来的两三个alpha都隐隐有躁动的迹象。 “” “” “” 江妄在腿软到无法支撑站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冲破阻隔贴往外扩散,香味越浓,的意识就越模糊,满心只剩一个念头: 沈修然怎么还不来啊! 慕窈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力捂了捂脸,三两步冲到江妄身边检查他的情况,回头冲谢锋和黄『毛』一声喝:“两个傻子,赶紧把身上的信息素收一收啊!” 谢锋满脑子全被“江妄妈的竟然是个oga”霸占,一下手忙脚『乱』发现信息素收不回去,暴躁地将气撒在地上几个流氓身上。 用力踹了一脚:“赶紧滚,还趴在这里着给你们叫救护车吗?!” 黄『毛』哭丧着脸:“完蛋了,我身上不是我的信息素,我也没办法啊!”都怪那几个混混,打个架用得着放那么多信息素吗?全沾身上了。 谢锋想过去看看,但是又顾忌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不敢靠近,黑着一张脸站在三步外干着急,脖子快要抻出三米长:“江妄怎么样啊?是不是要注『射』抑制剂?你赶紧给来一针啊。” 慕窈一个白眼:“我就出来买个洗面『奶』怎么会带抑制剂?而且我也是alpha,哪儿来的oga抑制剂?” 谢锋,黄『毛』:“???” 啥?! 算了,现在也不是讨论谁是什么的时间,救人最重要! 谢锋原地无头苍蝇似的转了两圈,自告奋勇:“我现在去『药』店买抑制剂,我记得附近有一家来着,我跑着去,很快回去!” “没用傻『逼』” 江妄低着头,整个人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夹杂气音的声音极度沙哑:“抑制剂没用” “抑制剂没用,那怎么办?!” “沈沈修然” “什么蛋?” 江妄又不说话了,晾着几个人干着急。 “要不先送医院?”黄『毛』积极出主意:“可是医院好远,不然先给个临时标记缓下来,看好像很难受啊。” “对啊!”谢锋一拍脑袋:“啧,怎么忘记这茬了!临时标记是吧,我来!” “什么就你来?”慕窈皱眉挡开:“江妄跟你不对付,要是清醒了知道是你标记他,不跟你玩儿命。” “我不来那谁来?” “不是说了么,我也是alpha” 有脚步声靠近,慕窈转身一看,被江妄戏称人间绝『色』那位面上结着一层冰霜,正大步朝着们走过来。 沈修然视线只一瞬从她脸上扫过,便落在江妄身上,眉间沟壑极深:“麻烦了,把交给我就好。” 谢锋臭着脸盯他:“你谁?!” 慕窈犹豫一下,又看了看江妄,虽然略略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但还是顺从地将人交到沈修然手上。 江妄一到他怀里,就跟终于入了水的鱼一样,双手自觉抱住沈修然脖子,脑袋拱进颈窝,嘴里不知道哼哼唧唧在说什么,十足亲人又依赖的姿态。 “我来了,没事了。”沈修然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稳稳人抱起来,抬头对慕窈沉声道:“江妄是oga这件事,麻烦保密。” 慕窈即刻点头:“放心吧,我会的。” 谢锋看眉头都快打结,本来就凶巴巴的面像更显得凶狠。 “谁啊?”问慕窈:“江妄现在情况特殊,你就这么让他把江妄带走?” 慕窈:“你没看见江妄自己也愿意跟走?” 谢锋:“?” 慕窈:“就是那个你刚刚问的‘什么蛋’。” 谢锋:“” 慕窈:“还有,记得保密兄弟,江妄的第二『性』别。” 许云嘉们拎着打包好的东西路过,正见慕窈谢锋出来,宋漾自来熟地高声跟慕窈打招呼,后者应声停下,着们走到面前。 “学姐,这么巧你也提返校啊?” “嗯,作业没做完,提回学校补补,你们出来吃饭?” “是啊。”宋漾扬了扬手里的打包袋,无奈道:“本来打算在外面吃来着,可江妄说去买耳机一直没回来,发信息也不回,不知道是不是先回学校了,所以临时决定还是打包回去吃,就那位祖宗。” “江妄和你们一起出来的?”慕窈脸『色』有些古怪。 “是啊,怎么学姐,你看见了?” “看是看见了。”慕窈语气复杂欲言又止:“就是” 许云嘉表情变严肃:“学姐,江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慕窈还没能从无意发现真相的震惊中完全缓过来,缓缓点了个头,温吞道:“发情期到了,刚被你们班长带走,你们,还是赶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发情期?”池唯脑袋一歪:“学姐你说错了吧?江妄哪儿来的发情期?是易期吧?” “oga不就是发情期吗?我都闻到信息素了。”慕窈说着音骤顿,不可置信看着们:“你们,难道还不知道江妄是oga?!” “” “” “what?!!江妄是oga?!!!” 学校宿舍里。 “我就这么掉马了吗?”江妄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神『色』恍惚:“千算万算没算到,居然会在黄『毛』这道阴沟里帆船。” “还有没有哪里难受?”沈修然用手背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 江妄说没有,现在浑身都是沈修然信息素的味道,想泡在温泉里一样,非但不难受,还莫名舒服。 “放心,们不会说出去的。”沈修然收回手:“想吃什么?” 还记得江妄中午出去的目的就是吃饭,结果饭没吃成,反而遇上这样的事。 “好像什么都想吃点。” 江妄觉自己好惨,眼角耷拉有点委屈:“好吃有味道的就行。” 沈修然嗯了一声,看着满脸恹恹,忍不住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一下,柔软的触觉在掌心铺开,才发现这样的动作在自己做来有多违和可疑。 好在江妄并没有发现。 略有些僵硬地收回手,让江妄在宿舍着,自己出门去买吃的。 天『色』已经很暗了,江妄洗完澡出来才想起一直没看手机,刚打开微信,小群里99+的消息和满屏疯狂的。 江妄才想起自己是离队买耳机来着,最后回来也忘了跟们说,以为是他们着急,很愧疚地点开群想解释一下,结果: 【江妄江哥你居然是个oga!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 【儿子,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分化成alpha了么?怎么现在又变成oga了?你什么体质还能三次分化?】 【江妄你醒了吗?!你吗真是要面子不要命,分化成oga又怎么了,又不丢脸,干嘛瞒着我们不说?!】 【江妄儿子你醒了吗?沈修然一直关着门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又怕吵着你不敢踹门,真妈憋屈。】 【江哥你还好吗,听说你现在和班长单独呆一块儿我和东东真的好担心,你清白还在么宝】 “” 沈修然不是说慕窈们不会说出去吗? 【醒了,没事,活得好好的,不用担心。】 的突然出现让群里一下炸了锅,刷屏刷得飞快,江妄看眼花,爬到床上盘腿坐好,避重就轻把自己分化成o瞒着们的原因还有沈修然帮的事解释了一下。 没仔细说孙茵的情况,只是在末尾很傲娇地添了一句:【o又怎么样,照样是你们江爸爸。】 【】 沈修然从外面回来,江妄已经快被们掏空户口本了,还扬言要组队过来嘘寒问暖亲眼看看是不是一切安全才安心。 江妄想象了一下们在床边排排站虎视眈眈盯着的场景,打了个冷战,正言辞拒绝了们,再三保证自己非常ok,扬言需要静养,要看赶完作业再看,谁来打扰他学习就立刻『乱』棍打出去。 沈修然拆打包盒的时候江妄就跟个需要人服侍的残疾儿童似的站在旁边等自来食,活动了下脑袋,腺体的地方有点痒痒麻麻的。 其实从刚才洗澡的时候就有觉了,但是被许云嘉们打了岔忘记了,现在才想起来,担心发情期又会卷土重来,连忙拉了一下沈修然的袖子:“我腺体有点麻,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又红了?” 一只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拉开自己衣领,腺体完全送到沈修然眼皮底下。 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响没了。 江妄手背很快被另一个掌心的温度包裹,紧接着是对方的倾身靠近,阴影缓缓笼罩。 觉到隐约有气息喷洒在颈间时,江妄敏感地瑟缩了一下,刚想问是不是真的又肿了,另有一种温热柔软的陌生触觉轻轻落在了腺体上。 意识到可能是什么,江妄大脑霎时空白。 第56章 震惊她照顾不了你 “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我能有跟江哥做姐妹的一天!” 程栖特意在开学第一天早上提前到教室蹲点, 一见江妄进来就跟小狗见到肉骨头似的凑上去,言辞激动两眼放光:“瞒得好紧啊江哥,这久的朝夕相处我居然一点儿没发现?!” “好好说话, 谁跟你朝夕相处了?” “那朝朝相处总可以吧!” 程栖很高兴, 他们兄弟团里终于不是只有他一个oga了:“那我以后有什东西是不是都能跟你分享了?” 江妄斜他:“比如?” 程栖:“比如粉丝印花小衬衫!美白又补水的『臀』膜!ta博主最新更新的自拍小秘诀,还有哥哥们最新出的唯美爱情动作片!” “”都是些什玩意儿? 江妄听得眉头紧皱,想要阻止程栖继续往自己耳朵里灌这些不可回收的垃圾。 程栖又想到什, 特别振奋地叫唤一声, 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这是前几天的观看心动记录!” 他真的是想起一套是一套, 翻出两张截图,满脸写着快吃我安利:“是不是绝绝!哥哥力气简直大到人神共愤, 单手就能把这个小o抱起来!尤其是这里,在结尾时候他好温柔地亲了小o的腺体,呜呜要死了” 江妄想要直接把这位黄图传播者扒开的动作忽然一顿。 “你说,亲哪儿?” “腺体啊!”程栖听江妄发问了, 以为他真的感兴趣,放大图片送到他面前:“你看,就这个!是不是超级苏!” 江妄不知道什苏不苏, 只是突然被勾起了刚过去不久的记忆, 心情有点难以言喻。 他到现在也不能确定那天晚上的沈修然是不是亲了他的腺体。 说不是吧, 那种触觉真的很奇妙, 虽然在此之前他也并没有体验过, 可是要说是,沈修然为什要亲他, 有什理由亲他? 而且那种触感只有一瞬间,沈修然退开的时候表情冷静得分明就是什也没发生的模样,还很中肯地告诉他腺体没有发肿, 一切正常。 会不会只是指腹不小心扫过? 江妄心里更偏向这种可能,所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心态程栖提出这个疑『惑』:“一个alpha亲一个oga的腺体,这代表着什啊?” “拍戏啊。”程栖以为他在说他的哥哥,理所当然道:“虽然荧幕展现出来很戳我,但是不可否认他们确实只是在走剧本而已。” “不是,两个人不是演员,也没有在拍戏。” “不是拍戏?”程栖想了想,很快道:“那就是喜欢呗,还能是什?一个alpha会标记一个oga可能是受信息素的勾引,但是如果只是单纯地亲腺体,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程栖说得一套一套:“他能够忍受近在咫尺的诱『惑』不去标记这个oga,只是亲一亲,那么这个alpha一定是非常喜欢这个oga,爱惨了他,舍不得让他疼,但是又忍不住靠近,所以只能选择亲吻这个极具保护欲和占有欲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意。” “综上所述,我个人建议遇到这种alpha就嫁了吧!能够忍受住本能支配的alpha绝对值得托付终生!” 他说完,嘶了一声,音量骤降一半嘀咕:“不想某些人,跟蝙蝠了精似的,叼住就死活不放。” 江妄没听到最后一句,前面信息量太大了,盘理好一会儿才能完全消吸收,表情略显呆滞。 非常喜欢? 不会吧? 他觉得沈修然应该是挺喜欢他的,他也很喜欢沈修然,但那是好兄弟之间的喜欢,绝对不可能是程栖口中那种涉及托付终生的喜欢。 沈修然会爱惨他? 不可能不可能,这也太扯太天方夜谭了。 所以还是没亲的对不对? 对,肯定只是不小心擦到而已,是他刚被标记完腺体太过敏感所以感官出现了认知错误,一定是这样 “江哥,江哥?” “啊?”江妄被程栖一只手晃得回神:“干嘛?” “你想什呢脸都红了,我跟你说话你不理我。” “没想什,穿多了热的。” 江妄有些心虚地岔开话题:“你说什来着,再说一遍。” 程栖嘿嘿一,立刻又来了劲儿:“江哥,咱们都是姐妹了,我决定送你一个『妇』男见面礼,把我珍藏多年的哥哥的珍贵视频全部打包分享个——哎哎!” 话说一半忽然被人拦腰捞起来,俞东遇直接把人扛上了肩膀:“什大礼包,也分享我一个呗?” “东东你好烦,我正跟江哥说我们甜蜜小o之间的小秘密呢!你赶紧放我下来!” “不放,一放你就给我瞎蹦跶。” “谁瞎蹦跶了!你放不放!!” “不放。”今天要集合,俞东遇直接扛着程栖往外走,一直到教室门口还能听见程栖张牙舞爪的瞎叫唤: “啊啊啊啊你个狗贼!!!” 程栖只是一个开始。 中午大家都去吃午饭了,江妄就被兴师问罪大部队堵在了教室,宋漾也从隔壁跑来凑热闹,跟他们一起看景观猴一样对自己上下左右地打量。 “你居然真的变江妹了。”许云嘉一脸深沉:“儿子忽然转了『性』别,我好不习惯。” “纠正一下,是你爸爸。” “所以江哥,我之前闻到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池唯苦恼道:“我确定那就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啊,你是用了什高科技改变信息素属『性』了吗?” “没,那就是alpha的信息素,不过不是我的,是班长的。” “班长的?!”池唯一秒震惊:“woc,原来我一直羡慕嫉妒的信息素是班长的?!!不过好奇怪,突然就没那么嫉妒了是怎么回事” “你分第一天就被他标记了?”许云嘉皱眉问。 “是啊,你们都不在,我又没有抑制剂,刚巧他提前回了宿舍,我就只能找他帮忙了。” “你特么不会打电话发信息???” “来不及嘛。” 事情过了这久,最艰难那段日子过了,江妄现在已经能够很平静地在提起这段往事,以及感激当时沈修然的及时出现。 虽然当时的情景并不特别美好就是了。 他们问题太多,正经的不正经的什『乱』七八糟都有,江妄被堵得没脾气,幸好他们还有良心叫了挺丰盛的外卖,江妄就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满足他们的关切以及好奇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摸』出来看,是慕窈发来的消息。 随意扫了一眼,视线猛地定住,缓缓睁大。 “你一定才不到,慕窈学姐她竟然是个alpha!” 上晚自习前,江妄抱着他的镭『射』小台灯跟沈修然分享他的震惊:“你知道吗,我刚看到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我的大眼睛,看起来那么娇气的小姑娘居然会是alpha。” “我知道。”沈修然平淡道。 “我差点以为她在跟我开玩——啊?你怎么会知道?” “我闻到了她的信息素。” 江妄偏头想了想:“哦,也是,差点忘了你对信息素的敏感度一直很高来着。” “难怪学姐那个时候一直不肯答应我的追求,原来是以为我们撞号了。” 他觉得这阴差阳错得很戏剧『性』,越想越上头:“说起来我后来放弃追她也是因为以为撞了号,缘分这东西真玄乎。” “对了,学姐还给我发了信息,你猜她给我发了什?” “问你愿不愿意跟她重新试试?” “不是吧。”江妄眼睛变得圆溜溜:“这你也能猜到?” 沈修然不答反问:“你告诉她我们在一起都是假的了?” 江妄理所当然点头:“告诉了啊,现在也没必要继续撒谎了吧,一直圆谎还是很麻烦的。”没有发现在他点头的时候,沈修然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见他低头撕开一张阻隔贴,江妄特别自然地往他跟前凑了一些,低头『露』出腺体。 不知道什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被沈修然这照顾着了。 “你答应了?”沈修然扶着他的肩膀,循着一点私心不着痕迹更往自己怀里按了些。 江妄这样低着脑袋不舒服,偷懒把额头搁在他肩膀上当支点,闻言歪头看他:“你觉得我要答应吗?” “别『乱』动。”沈修然握了一下他的肩膀,将阻隔贴贴上腺体:“江妄,她照顾不了你。” “嗯?我为什要一个姑娘照顾?” “如果是两天前那样,你能指望慕窈把你抱回宿舍。” 被贴住的地方冰冰凉凉的,温热的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周围的皮肤。 确实也是这样,江妄:“好吧其实我没答应,就逗逗你,而且我觉得我之前好像有点误会,也许池唯说得对,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慕窈学姐。” 在知道慕窈其实是alpha时,他除了惊讶就是惊讶,没什多余的情绪,更别说后悔,庆幸,想再续前缘什的。 现在想想,他似乎真的只是单纯觉得她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的样子很帅起, 他没被那样坚定的,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过,他妈妈也没没有。 慕窈是第一个。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沈修然。 沈修然漆黑的眼底在江妄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总算添上了两分柔和。他在阻隔贴边缘轻轻压了一下,收了手却没有退开。 江妄还赖在他肩上,他舍不得推开他。 这直接让某人狗爪子得逞——抬头时趁他不注意蹬鼻上脸地双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眼睛狡黠地笑两弯漂亮的月牙。 “班长,你头发好软!” 这是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沈修然低头看着他左颊的酒窝,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放任了他在自己头上作『乱』。 如果不是周五下午买水返回宿舍的时候碰上谢锋,江妄差点都要忘记这人也是知情之一。 “你蹲我?”江妄一脸见鬼的表情盯着他。 “我没那么闲。”谢锋生硬地否认:“碰巧而已。” 江妄上下打量他一眼,显然不太信,哦了一声:“既然不是,那我走了,约架的事下次再说。” “等等!”谢锋见他真要走,赶紧抬手把人拦下。 “还有什事?” “有点小事。” “我就说了。”江妄皱着鼻子:“你真的在堵我。” “” 今天的谢锋有点奇奇怪怪。 按照他平时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对江妄甩凶脸了,如今不但没有,反而表现得跟大姑娘嫁人似的,吞吐又支吾。 “你是oga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哦。”哦完江妄见谢锋还看着他,就补了一句:“谢谢了。” 谢锋要说的不止这一件事,顿了顿:“还有,我之前一直想找你打一架的事。” 江妄拧开汽水喝了两口,等他的下文。 “那一架就算了吧。”他终于把这句话吐出来了,浑身都跟着轻松起来:“我不跟你打了,咱们和解,之前的事一笔勾线,冰释前嫌。” 江妄慢吞吞拧上瓶盖:“你吃错『药』了?” 谢锋面不改『色』:“江妄,我认真的,不开玩笑。” 这都不生气? 江妄眉梢挑起,思量了一阵他话里的可信度,最后点头:“行吧,反正咱俩也没多大仇。” 见他答应了,谢锋嘴角差点就要勾起来,又被强力压下,面『色』黑里透红地夸了一句:“还有,你信息素挺好闻的。” “大哥,商业互吹就不用了吧?” 谢锋有些悻悻,略显刻意地清了清嗓,眼神开始飘忽不敢看江妄,再开口,音量也降了不止一个调。 “江妄,其实我打得过我爸。” “???”江妄嘴角一抽,不知道他这脑回路又是怎么回事:“所以呢?” 谢锋:“我打得过他却没有打他,是因为我很爱他很尊敬他,当然我也打得过你,但是我一直没有真的打你,为什,你该知道的吧?” 他脸红的更明显,脖的颜『色』也开始不对劲。 江妄半眯着眼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得心跳打鼓,才不可置信地开口:“所以你一直偷偷把我当你爸?” 谢锋表情猛地愣住。 江妄一言难尽:“你是,真的牛『逼』。” 谢锋:“” 靠,这人脑袋里是装了个涡轮增压吗? 谢锋没想到这个发展,人傻了,等到江妄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想再追上去时又不知为何犹豫了。 算了算了,也许应该再好好准备一下,他想。 今天太突然了。 挠挠脖啧了一声打算打道回府,一转身却发现那个抱走江妄的男生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 最了解alpha的莫过于alpha。 两眼视线对上,不过一秒便各自收回,擦肩而过,谁也没有说话。 第57章 发烧不会放手了 “要是我妈也能跟大家样这么容易接受我oga的身份就好了, ”宿舍里,江妄没精打采耷拉在桌上。 今天不是周四周五,但为教务组临时有事, 要集合三年级全体老师起开会, 加上念及这群小崽子每天学习压力大没机会放松,就破例取消了今天的晚自习。 别人快乐不快乐江妄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并不是很快乐。 为他被罚抄的十遍课文没抄完, 取消了晚自习也只是将他抄文章的地点从教室换成了寝室, 本质上没变, 抄作业还是抄作业。 于是故态萌发,边抄边不大高兴地碎碎念, 思想跳跃,什么都能唠叨上几句,从学习问题到家庭困境也不过只隔着三两句。 “为什么。”坐在他身后翻看试卷的沈修然停了动作,状似无意淡声问他。 江妄耷拉着眼皮:“我妈不希望我是oga, 她只想我分化成alpha,要是让她知道我现在是oga了,她可能会疯。” “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执着地一要我分化成alpha, 第二『性』别分化成什么难道不是跟出生样不能受自己控制的事情么, 我也没神通广大到想分化成什么就分化成什么的地步吧?” “那你呢?”沈修然问。 “我?”江妄慢吞吞道:“我无所谓啊, a或者o, 又或者是b, 我都能接受,也不觉得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有分化,存在不就是合理的么?” “可是我妈不能接受。” 他声音低下来:“或许我爸也不能,我爷爷也是, 他们似乎都很讨厌oga,可能觉得这个无用的第二『性』别会让他们丢脸吧。” “但是为什么啊?我妈她自己也是oga,我『奶』『奶』也是,怎么就觉得丢脸了?也没有谁规oga要比alpha弱,要对alpha俯首称臣。” 他有些闷闷地说完,想起什么,兀自补充:“至少我敢说咱们学校百分之九十的alpha都打不过我。” 沈修然没想问这么,但是架不住某人烦躁和困意奇上头,嘀嘀咕咕吐槽个没完。 之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就像是意识模糊时无意识的低喃。 沈修然真正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江妄已经趴在桌上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了,笔尖在试卷上划拉出了条长长的痕迹。 男孩儿额头高于常人的温度让沈修然脸『色』顿时下沉:“江妄,江妄?” “嗯?”江妄『迷』『迷』糊糊睁开眼:“我怎么睡着了?” “你发烧了。”沈修身伸手要抱他起来:“走,我们去医院!” “我发烧了?哦,难怪我觉得头这么晕” 江妄病了,脑筋转动的速度也慢下来,沈修然把他拉进怀里的时候才想起来推拒:“我不去医院,发个低烧而已,跑去医院太小题大做了,这个我有经验,蒙头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不去医院,你别拉我。” 他点也不乖,生病了还想着要面子。 沈修然没把他这点抵抗的力气放在眼里,却也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强行带他走,只是搂住他腰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揉』『揉』他的耳垂,问他:“真的不想去?” “不想去。”江妄声音带着鼻音,像在撒娇。 沈修然纵着他:“好,那就不去。” 把人抱到床上躺好,『摸』『摸』他的脑袋,语气很低,有了些低哄的味道:“我去给你买『药』,乖乖睡一觉我。” “可是校医院只会开莲花清瘟胶囊。”江妄无意识蹭着沈修然干燥的掌心:“根本没用,我抽屉里都还有大半盒没吃。” “不在学校买。”沈修然原本想要收手的动作顿住,舍不得掌心下虚弱的依赖,得寸进尺将拇指指腹轻轻擦过他的脸颊:“我去外面的『药』店。” “可是这个时间校门不开放。” 难得江妄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能记得这个:“老孙也回去了,你要去找年级主任拿假条吗?” “来不及了,我有办法出去。” 沈修然蜷起指尖收回手,帮他掖好被角:“江妄,睡吧,我会很快回来,不会留你个人待太久。” 江妄拖拖赖赖不让人走的目的被拆穿,本来应该有点不好意思,可惜都被困意掩盖,半睁着眼睛囫囵嗯了声,放了手。 “你快点回来啊。” “嗯。” “我好困,我先睡了。” “睡吧。” 守着他阖上后一丝眼缝,沈修然起身关上窗户,带上钥匙离开了宿舍。 七中的围墙建得不算,不过上面尖锐物安装得很,沈修然找到摄像头无法捕捉的借着昏暗的路灯翻过去,掌心被划破浅浅层皮也没有在意。 找到最近的『药』店,陈述江妄感冒症状时不忘告诉店员:“他是个oga,为分化晚身体有些弱,麻烦不要配刺激『性』太大的『药』物。” “如可以,有糖衣的『药』多些,不要青霉素,他有点过敏。” “阻隔剂和阻隔贴也需要,烈酒味” “是买给男朋友么。”店员笑起来:“这么宝贝。” 沈修然沉默半瞬,摇摇头:“不是。” “这样啊,难得对同学也能这么” “是喜欢的人。” 很喜欢跟喜欢。 渴求着,奢望着,能够变成男朋友的人。 路过超市,沈修然给江妄买了瓶汽水,桃子味。原路返回翻进围墙,很巧撞上了位熟人。 谢锋是没料到这个时间在这里也能遇到他。 借着不大明亮的灯光认出沈修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径直路过,显然没有要跟他打招呼的打算。 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他闻到了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烈信息素。 aopha之前相排斥的天『性』让他立刻感到不爽和抵触,退开两步皱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认得这个味道。”沈修然面无表情,音『色』冷漠。 他不说还好,说,谢锋确实发现这股烈酒的味道非常熟悉,就像在这之前,他曾经近距离闻到过 是江妄! 记忆飞快回笼,谢锋眉头皱得死紧,脸『色』更黑:“这是江妄的信息素?!” 沈修然:“江妄oga。” “艹!你标记了他?” 谢锋的声音几乎从牙缝挤出来:“那些时候,江妄身上的alpha信息素都是你的?!” “既然知道,就离他远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了,要你离他远点。” 沈修然盯着谢锋,字句:“他是a还是o,跟你没关系,他的信息素是不是好闻,也跟你没关系。” “我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什么心思,都给我收拾干净,江妄他是有主的,别再靠近他。” 半梦半醒睡不够还发着烧的人最任『性』,又娇气。 江妄被扶起来靠在沈修然怀里,有人一边哄他边往她嘴里喂『药』,糖衣化了还没咽下去,『药』味在嘴里弥漫开,苦得他张脸都皱紧了。 “谁啊,居然趁我生病虚弱下毒谋害我。” 他扭头往人颈窝使劲钻,企图摆脱这不断往他嘴里送的折磨:“快拿开。” “” 辛苦跑遭却被安上下毒罪名的沈修然久久无语。 “不是毒。”无情将人从自己怀里挖出来,握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藏:“江妄,你乖点别闹,咽下去再喝口水,然后继续睡觉。” “哦,睡觉。” 江妄选择『性』听自己想听的:“那我睡了,晚安。”说着就要往后躺,结又被捏着后脖颈不让动。 靠又不让靠,躺又不让躺,江妄愤怒又委屈:“沈宝贝!别仗着你好看就为所欲为,我又不是大象,你还想让我坐着睡觉吗!” 沈修然捏捏他的后颈:“吃了『药』就让你睡。” “我已经吃了啊。” “咽下去。” “咽了!” “张嘴我看看。” 江妄抿紧嘴角委屈巴巴瞪他。 “江妄,你是傻子吗?” 沈修然皱紧眉心:“含在嘴里越久化得越苦,快点咽下去,就放你睡觉。” “太苦了,咽不下去。” “生病了就这么娇气?” “你才娇气。”江妄说:“别拿这么小姑娘的形容词来形容我。” 沈修然看了他许久。 忽然靠近,捏住他的下颌:“江妄,如你不咽下去,我就吻你。” “『药』是不是藏在舌头下面?” 他字句:“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咽,那么我可以在吻你的时候把它找出来,再用舌尖把『药』抵进你的喉咙,帮你咽下去。” “?” 江妄盯着他皱了皱鼻子,似乎并不相信他的威胁:“你吓我啊?” “你觉得我在吓你?” 江妄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脸“我很酷,你别想威胁我”的表情正想说话,眼前张俊脸徒然靠近放大。 嘴角被柔软磨蹭后一阵钝痛,江妄倏地睁大眼睛。 沈修然说到做到,真的咬了他口。 咕咚—— 紧张催动喉咙收缩,被故意压在舌头下面的苦涩在受惊后终于被咽下。 从喉咙弥漫开的苦味让江妄脸霎时皱成团。 沈修然紧紧盯着他的唇角,眼底晦暗。 这么不禁吓。 真是可惜。 “喝水。” 沈修然把晾好的白开水递到他嘴边,江妄抱着喝了口,很嫌弃:“点味道都没有。” 沈修然放下杯子,转而拧开桃子汽水递过去。江妄立刻笑逐颜开,猛灌两大口,气泡从喉咙窜上来,激得他眯起眼睛:“然还是这个好喝。” 然后看向沈修然,过了会儿,后知后觉『摸』『摸』自己被咬的地方:“你啃我?” “” 沈修然看着他指尖落下的地方,没说话。 江妄磨了下虎牙,盯着他:“你然是在吓我,你好鸡贼。” “那要不要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在吓你。” 江妄半信半疑盯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打了个哈欠,哼哼着往后躺下,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瓮声瓮气:“算了,今天困了,下次再试。” 感冒『药』里少都有安眠的成分,江妄睡得很快,开始的不舒服也随着『药』效发挥作用渐渐被治愈。 后半夜为把自己蒙得太严实憋醒过来时,烧已经退了,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手脚发软。 宿舍已经熄灯了,但是还有盏灯亮着,光线不强,睁开也不会觉得刺眼。 沈修然还没有睡。 又赖着眯了会儿,他起身去浴室时,江妄才『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下床还有点头重脚轻,晃到沈修然桌前想看看他在赶什么忙到这个时间还不睡,发现桌上摆着的是他的罚抄本。 翻开看,沈修然已经模仿着他的字迹把剩下没抄完的几遍都补上了。 看着像模像样,真像他写的样。 所以他熬夜到这个时间不睡觉,就是为了帮他抄课文吗 手机叮了声,夜猫子宋漾踩着点似的发来消息,问他谁没睡,要不要哥俩好谈谈心互相吐吐苦水? 江妄:【我点都不苦,我甜得很,谢谢,要吐你吐。】 宋漾:【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睡嘻嘻。】 江妄都懒得跟他解释自己已经睡一觉了:【有话快说,赶着睡觉。】 宋漾:【快不了,我是真的苦,你知道我那个便宜哥哥吧?我白天跟他吵架了,单方面那种】 江妄就猜到宋漾的苦水肯定跟他那个便宜哥哥有关。 不过在他眼里,宋漾跟他那个便宜哥哥和程栖老俞那对没两样,床头打架床尾和,他也就当个睡前小故事听听。 就是没算到宋漾掰来扯去,居然把话题扯到了沈修然头上。 宋漾:【说实话,我觉得宋川墨跟你的班长真的像,两个人都冷冰冰的不咋讨喜,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qaq】 这话江妄就不爱看了。 什么叫都不讨喜?他班长明明讨喜得要命! 会给他买『药』,买汽水,还会熬夜帮他抄课文,这么好的班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江妄:【专注自家别拉踩谢谢,我家班长好得很,点儿也没有不!讨!喜!】 宋漾:【是吗?可是我看情况,好像池唯他们都不怎么喜欢他啊。】 江妄:【那不叫不喜欢,那叫对强者的敬畏/微笑】 宋漾:【你也敬畏?】 江妄:【我不啊。】 宋漾:【那你还说没有不讨喜。】 江妄:【我不敬畏,我就是喜欢,我全世界喜欢他。】 浴室的门开了。 脚步声传来,江妄抬起脑袋,看见沈修然换了衣服,头发也湿漉漉的,身沐浴『乳』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 “你去洗澡了吗?”江妄愕然:“不是都断电了吗?你用凉水洗的?” “嗯。” 江妄满脸不赞同:“不冷吗?你是不是觉得感冒『药』买了怕浪费,自己也想吃两口?” 说话间沈修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江妄『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额头,都是凉的,还没有回温。 “你完蛋了。”江妄认真威胁他:“你要是感冒,我就等你发烧到没力气,你刚刚怎么吓我,到时候我就怎么吓回去。” 沈修然目光向下,在他唇角停留了半刻,掀起眼皮直视他的眼睛:“我着。” “哟,还挺勇敢。” 江妄觉得自己纯属放狠话气势不够,虚张声势啧了两声,想临时改个词,沈修然抬步回到位置,淡淡开口:“不困了?起来做什么。” “不啊,我烧退了,现在特别好,甚至可以上山给你打只老虎。” 江妄胡扯,注意力被他整理桌面的动作吸引了,忽然转身双手撑着桌面,凑近去:“沈哥哥,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帮我抄课文?” “你抄得完?”沈修然反问。 “我抄不完所以你就帮我?”江妄酒窝加深:“这岂不是纯属好人做好事?哇,你也太好了吧?绝世好人!” 沈修然对他浮夸的夸奖未作回应,阖上抄写本做势递还给他。 江妄以为他不信自己:“我刚刚还跟宋漾夸你来着,不信你看。” 他打开聊天记录送到沈修然面前:“喏,感受到我的真心没?” 沈修然扫过记录,在某行字忽然顿住视线。 “没骗你吧?”江妄笑眯眯又开始莫名其妙的得意。 抄写本被指尖重新摁回桌面:“江妄,这是你对别人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江妄:“开始是对宋漾说的,不过现在也可以对你说。” 沈修然沉声,字顿:“发给别人的我不认,你有诚意,就亲口再说一遍。” 江妄懵然啊了声,飞快眨眨眼睛,忽然笑起来:“原来你喜欢听别人夸你啊,早说嘛,我在行了!” “沈修然,你真的特别好特别优秀,大的缺点就是有点太,数都数不过来。” 他掰着手指认真算:“长得好,成绩好,『性』格好,嘴硬心软,跟你在一块儿特别有安全感,会帮我揍变态,帮我买感冒『药』,帮我写罚抄” 数到后面自己都把自己惊讶到了,鼓着腮帮嘀咕:“哇,这也太多了吧?!老天爷也太偏心,你这人这么优秀,难怪我会这么喜欢你。” “再说一遍。” 沈修然眼睛眨不眨看着他,语气难得带上两分压抑的急切。 “行。”江妄有求必应:“你要爱听,我说多少遍都行。” “你太好了,超级好,是我遇见过好的人,所以我特别喜欢你,全世界喜欢你!” 这句话是他发给宋漾的原话,只是多了点程度副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就了点儿别的味道。 他自己也品出来了。 忽然觉得有点新鲜,自认机灵地联想到了什么,嘴瓢的属『性』无意被点亮:“沈哥哥,你听见了吗,我说,我全世界喜欢你。” 他沉浸在自己的小聪明里面,没有注意到沈修然眼底无限堆积意图冲破防线的汹涌情绪,只知道他没有回应他。 “你是不是想不认账?” 他苦情戏精附身:“这个不行啊,我们是一起睡过觉的,我连老公都叫了,你不能——” 话没有说完,手腕紧,他被拉着撞进了凉意未散的怀抱。 跟从前每次都不样,像是抛开了顾虑,他紧紧捆着他的腰身,掌心按着他的背脊,恨不得能将他『揉』进自己身体。 却又因为太过宝贝,生怕会弄疼他,动作都放得小心翼翼。 江妄被他这猝不及防一抱弄的有点反应不过来:“真有这么兴吗?” 他点不抵抗地歪在他肩上,手痒地又『摸』『摸』他的后脑勺:“幸好江哥嘴巴紧,要换成程七崽,不然你粘人精的隐藏属『性』就要人尽皆知了。” 沈修然收紧手臂,把他的小甜茶困在自己圈出的方天地,几近贪恋地闻着独属于他的清甜香味。 “江妄。”他低低喊他的名字,藏着他所有的妥协,渴求,低头,奢望。 “你没有机会了。” 什么没有机会了? 江妄跟不上他的话题跳跃度,思衬一番:“你是说我没有吓回去的机会了吗?” “那最好啊。” 他笑眯眯说:“感冒不好受,我也不想跟你分享感冒『药』,说吓你都是逗你玩儿的,没机会好” 沈修然听着他自以为是的絮絮叨叨,埋首在他肩膀缓缓闭上眼睛,掩去所有冲破压抑破土而出,在一夕之间盘根生长的欲望。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没有推开我。 所以江妄,不管以后你怎么看我,我都不会放手了。 第58章 商量我怀疑他们在谈恋爱 江妄说了自己oga的身份暂时不可以曝光, 所以二『性』别的信息也不可以改。 但是一个oga住在alpha扎堆的宿舍真的不合适,而且很危险,周成思来想去, 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搬去beta宿舍。 实这也不是万全之策, 因为beta宿舍里面也不乏有alpha的存在,只是相对这边一些而已,江妄觉得并有这个折腾的必要。 但是305几个爱『操』心的并有就这么放弃。 自从知道他是oga, 他们对江妄的保护欲就直线上升, 一个个摆出的态度就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 连池唯也不例外。 走路怕他磕着碰着,吃饭怕他梗着噎着, 还轮番主动帮他带饭,让他尽量别去食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最容易出意外。 江妄觉得他们太夸张了,叫又叫不停, 只能当他们三分钟热度随他们去。 概就是个图新鲜,过段时就好了。 想到他们在宿舍这件事上格外执着。 江妄觉得必要不想搬去beta宿舍,他们很快又生一计——要他搬回305。 白天说, 晚上说, qq说, 微信说, 连晚上自习也要派池唯过来借着送水果的名义苦口婆心地劝。 “说真的, 江哥,你搬回来吧, 你一个人oga跟一个alpha单独住在一起我们真的不放心,不是对班长的人品不放心,主要家都是alpha, 太知道易感期来临时不可控因素有了,期是真的很容易出意外” 江妄靠在门边叼着桃子啃起来,耐心听他说完了,才道:“跟一个alpha住在一起不安全,跟你们三个alpha住在一起就安全啦?” 池唯立刻睁:“江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们的人品,我们对你是真的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江妄:“你的意思是班长对我就有非分之想了?” 池唯:“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易感期很危险,alpha在这期特别容易失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江妄:“哦,你们有易感期?” 池唯:“” 他纠结地拧起眉头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江哥的说得好想很有道理啊,无法反驳。 “行了,心意我收到了,我会考虑的,他事儿你们就别担心了,回去吧。” “噢。” 池唯任务失败,挠挠脖子转身走了,背影都带了儿挫败的味道。 江妄关上门,地跟沈修然分享了自己的桃子,坐回去伸个懒腰继续赶作业。 沈修然靠在椅背,右手拿着一支笔,笔尖却一直有动,待江妄转身后,才将视线转移到门口向,停留半晌,神不明。 午,许云嘉抱着篮球敲响江妄宿舍的门:“儿子!打球去不去?!” “儿砸!儿!!” 鬼叫两后,门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江妄。 “他不去。”沈修然淡淡看着许云嘉。 后者扯着嘴角,笑容一哂:“班长,我问的是我儿子,问你吧?” “我说了,他不去。” “去不去也不是你说了算了的。” 许云嘉移开目光,又朝着不见人影宿舍里头喊了两,很快一颗顶着泡沫的小脑袋从浴室探出来:“有人叫我?” “你白天洗什么澡?” 江妄这会儿看见许云嘉了,奇怪道:“你说的什么话,谁规定了白天不能洗澡吗?” “能能能,随你。”许云嘉翻了个白:“打球去不去?” “你看我在洗澡吗?” 江妄一副你在放什么屁的语气:“而且我一会儿还要赶试卷,不去哦,次有缘约。” 说完又把脑袋缩回去,嘭地关上门。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许云嘉嘀咕两句,掂着球转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想起什么,止步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沈修然。 后者同样在看他,目光平静,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对视不过两秒,许云嘉扯出一个毫无诚意的笑:“班长,说句中肯的,就算你们是室友,或者说就算我儿子现在跟你关系不错,你也权利干涉他的决定吧。” “我有干涉他的决定。”沈修然沉道:“也从来不会干涉他的决定。” “这样最好,希望班长能说话算话。” 江妄实也不是完全有听进去他们的劝告。 比如现在这种满脑袋泡沫的无聊时刻,他就在认真考虑搬宿舍的事。 从这段时的情况看来,沈修然的情况已经好很了,易感期也趋于稳定,同样的他发情期紊『乱』的情况也改善了不,这样的话,或许他真的应该考虑一搬出去的事了。 一个oga住在alpha扎堆的地,总是不合适的。 江妄洗完出来时,沈修然正站在阳台往看。 跟着探头瞄一,许云嘉他们正在打球,混着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估计又是宋漾那个自来熟从隔壁场地骗来的高一高二小学弟。 江妄还记得之前在球场上沈修然小『露』的那一手,至今惊为天人:“班长,要不找个机会咱们一起打一场?” “随你。” “又随我?”江妄觉得很时候沈修然真的太迁就他了,这样不好:“不行,你的意愿也很重要。”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需要考虑我的意愿。” “什么都可以?” “嗯。” 话说到这里,江妄开始思索着要不干脆趁现在把搬宿舍的事情说出来,反正迟早都是要说的:“实除了打篮球吧,我还有件事想跟你说,就是宿舍——” “江妄。”沈修然眸光闪烁几番,忽然打断他。 “啊?” “我有不舒服。”他背对着光线,从江妄的角度看过去,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 “不舒服?你哪里不舒服啊?” “头疼。” “?”江妄忧心忡忡几步走近到他跟前,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有发烧啊。” 看他眉头皱着好像真的很不舒服,江妄心中生出不好的猜测,试探着问:“是不是易感期又到了?” 沈修然幅度很浅地了头。 “啧,还真是说不得,说什么来什么” 江妄不由咕哝两句,自觉就要拉开衣领,结果手抬起到一半又被对裹进掌心,阻止了他自我奉献的动作。 “不用标记,那么严重。” “那怎么办?你要硬着头皮忍过去吗?” “忍不了。” 沈修然感受着掌心里的温度,握得越久,就越舍不得放开。 “江妄。”他低向他请求:“可以让我抱抱你吗?” 江妄以前从来想过自己会对一个alpha心软,分化成oga之后就不可能了,心软什么呢?明明他才是那个又酷又惨的宝贝。 但是沈修然打破了他所有的自以为。 看起来勇敢又坚强,独来独往,不需要任何朋友,可又格外脆弱,独自忍耐难捱的易感期,像鱼渴望水一样渴望着他的信息素。 冷冰冰一身骄傲的人口低头示弱了,如他总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挂在嘴边的玩笑话一样,像个只认他的粘人精,在需要信息素的时候坦诚张开双臂求一个拥抱。 江妄吃软不吃硬,而且这种被依赖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很神奇,让他不自觉心软,不自觉想要把他所有想要的都他,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即便被高的男孩儿抱在怀里的时候,明明他才是像应该被宝贝起来的那个。 算了吧,他安静歪在沈修然肩膀上这么想。 他好像还是离不开他,还是很需要他。 需要他的信息素,需要他时不时慷慨赠予的一个拥抱。 那就还是,继续住在一起吧。 不搬了。 既然当初答应过要帮他的,中途反悔不是他江妄的风格。 反正也一起住了这么久了,合不合适的,也就这样了。 “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沈修然把人困在怀里了,觉得安稳了,才在他耳边落一句明知故问。 “什么。”江妄临时胡扯了一个理由:“就是想说明天是不是会雨啊?我看天气预报这样说的,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会降雨。” “你希望雨吗?” “不想。”江妄说:“明天我想跟池唯他们一起去网吧玩儿游戏,如果雨,以我这个记『性』,我觉得我有百分之八十的几率会忘记带伞,比降雨的可能,我不想变落汤鸡。” “那我就去接你。” 沈修然几近贪婪地闻着属于他的信息素味道,接着他的话往:“如果你想不起来要带伞,那么我帮你带。” 如果觉得走路会溅湿裤腿,那么就让我来背你。 如果你觉得走路如果你觉得住在着全是alpha的宿舍楼害怕,那么我就无时无刻就在你身边。 江妄,无论在哪里,只要我在,我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所以求求你,就算是可怜,或者干脆当作是施舍也关系,留在我身边吧。 你想要什么,想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都陪着你。 只有一, 我真的离不开你了。 是随口一说借口,想到最后倒真的成了真。 隔日傍晚时分,被雨困在网吧楼等等着沈修然送伞时,江妄听程栖说起了一件正在进行中且几乎众所周知,唯有他消息堵塞完全有听说过的事。 “校草评选投票?这又是什么新花样,我怎么不知道?” “怎么说呢。”程栖故作深沉地『摸』『摸』巴:“江哥啊,但凡你能在闲得无聊时登进论坛看一,现在都不会问出这个山顶洞人气息十足的天真问题。” “你说得很有道理。”江妄知错就改,并且在好奇心的驱使掏出手机打开论坛,意外发现自己不但在榜,还光荣位居二。 往前一看,一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尊敬而爱戴的好班长,沈修然。 “哟,这波可以啊。”江妄看乐了,喜滋滋的语气里不乏自豪:“一二名都被我们班碾压『性』包揽了,我跟班长这也算为三班集体争光了吧?” “算,当然算。”俞东遇一如既往捧场:“这子全校都知道咱们班是帅哥汇聚地了,连带我们都能蹭个校草班猛男的称谓,倍儿有面子。” 这话听得江妄格外舒畅。 他低头捣鼓着投票页面,票投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他们:“嗳,那你们投了吗?” “投了啊。” “投谁了?” “当然是江哥你啊,我们还能投谁。” “上道!”江妄满意头:“如果你们有小号,也记得也一并投我,我要反超班长,勇摘校草桂冠!” 说着,将手机退出投票页面,有投自己,也有投自己的头号竞争对手沈修然,不知道偷偷在盘算什么。 沈修然很快到了。 江妄远远看见雨幕中走来的清瘦人影,在他走近过来的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凑进他的伞,问他:“班长,你那一票投出去了吗?” “什么票。” 沈修然在他靠近的瞬倾斜伞面,同时握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身边揽了些,确保他整个人被纳入保护范围,不会被雨淋湿。 “就是论坛里面那个校草评选的投票。”江妄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人了:“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沈修然配合地摇头:“我不知道。” “那事了。有人跟我一样不知道,就证明不是我消息太闭塞,是这个活动宣传不到位。” 江妄自己找好理由,从沈修然手上接过叠好的两把伞分俞东遇和许云嘉他们,一边对他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现在票数一,甩出许人好一截。” 这在沈修然看来似乎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听完神『色』毫无波动:“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你天一好的室友被你压在底了,屈居二,非常的有排面,连带你的魅力值也降低了。” 江妄一正经阐述他的歪理,甚至连沈修然反问为什么的回答都想好了,谁料沈修然重根不在这里,而是一针见血问他:“想让我你投票?” 江妄厚着脸皮头:“是的,你猜对了,我投吗?” “我不会。” “巧了,我会。”江妄冲他摊手:“手机我,我做个好人好事帮你投?” 程栖几个在一边都快听笑了。 见过拉票拉得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尤对象还是他的竞争对手。 而让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位竞争对手在他说完之后,还真乖乖掏了手机递他。 江妄习惯『性』将拇指压上指纹解锁的地后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手机,正想去拉他的手解锁,却意外发现屏幕已经显示解锁成功,自动跳转至菜单桌面。 “???”什么情况? 江妄惊奇道:“你这个手机怎么不认生啊,随便谁都能解开?” 沈修然垂目看着他,不置可否。 江妄戳进论坛用沈修然的号自己投了一票,嘴里咕哝着:“好像这个牌子的手机都怕冷,所以说是因为我手太凉了,你手机不抗冻,到我手上就自动解锁了吗” “可能吧。”沈修然随口附和。 江妄却信以为真,微微睁睛:“??真是这样?” 他用手捂了一自己的脸:“我觉得还好吧,也有凉到能吓到手机的地步啊。” 说着,寻求共鸣一般又在沈修然脸上试了试:“不然你看看?” 沈修然说话,从善如流把他的手攥紧手心,一个温热一个微凉,对比明显。 好吧,他的手却是挺凉的。 “江妄,很晚了。”沈修然低道:“回去吧。” 江妄哦了一:“走吧。” 为图便,不见外地把他的手机揣进自己衣兜,冲还要去宵夜的几个扬手道了个别,和沈修然转身走进雨幕,并肩离开了。 “” 程栖看傻了,或许还能外加一个池唯。 “东东,什么情况?”他脑筋转不过来,一脸呆滞转向俞东遇:“我怎么感觉有小微妙?” 俞东遇微笑鼓励他:“七崽,想说什么,胆一。” 程栖握起拳头:“我感觉他们俩好像在谈恋爱!” 许云嘉:“” 池唯:“” 俞东遇无比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看吧,我早就说过在怀疑了。” 第59章 噩梦你还有多久满18 江妄从浴室出来, 沈修然正在阳台打电话。 怕扰他,放轻脚步回到宿舍,溜进被窝第一时间『摸』出手机打开班级群, 开始公然拉票。 三班夜猫子多, 收到消息后一个个就跟烧好的开水似的咕咚咚直往外冒泡。 【江哥怎么才来拉票,是刚发现有这个活动吗哈哈哈哈哈】 【没问题!我现在就拿我爸妈的号一起投!】 【江哥我投的是你是你就是你,记得回头请我喝『奶』茶。】 【脸皮厚得这么直接吗?那明人不说暗话了, 我也想!】 【江哥你要跟你同桌竞争吗?】 【我别班的朋友都有好些投给班长的。】 【好纠结, 为什么两个都在我们班, 胳膊肘都不好拐。】 江妄:【这有什么不好拐的,给你们透『露』一下, 班长已经把他唯一的一张票投给我了,支持我就等于一口气支持两个人,稳赚不赔哦。】 【真的吗?】 江妄:【当然是真的,一会儿等他回来了我就给你们截图看证据。】 【哇哦, 江哥牛『逼』,班长都被你拿下了!】 【面那位,你才知道?】 【我立刻改票, 顺便拉着我的好姐妹一起改票!】 【不过, 江哥, 你确定要我们都投给你吗?】 江妄美滋滋看着大家纷纷将胳膊肘拐向他, 忽然看见有人这么问, 不觉反问;【为什么不?】 要是不确定,他闲的没事干么大晚上在这里辛勤拉票。 章琳:【江哥勇敢, 我们满足你,嘿嘿嘿。】 段晓曼:【看不出来啊江哥,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 嗯? 这种调调是哪种调调? 江妄觉得她们话里有话。 正想要细问, 又被忽然发来消息的池唯打了叉。 池唯:【江哥!!!我好快乐!!我要来分享快乐!!!】 江妄:【说。】 池唯:【小羊给我发她唱的歌了!!!】 池唯:【给你听!】 池唯发过来一个不大的音频文件,江妄点开,入耳是一道女声,唱的是首调子很简单的民谣,全长不过是几秒钟,很快就听完了。 池唯:【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超级好听。】 江妄了个哈欠:【好不好听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歌是真的催眠,我已经困了。】 而且还有一句他没说出来,就是这个小羊的声音吧,它有点奇怪。 乍一听是女孩儿,仔细一听又不像。 说粗不粗说细不细,既不御姐也不萝莉,就像是……一半电脑合成出来的一样。 不过造成这种情况的可能因素太多了。 可能是声音经过网络多次传播失了真,也有可能是他主观对声音过于敏感,更有可能是小羊的声音原本就是这样。 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相都有千奇百怪的,况是声音? 但他有一点没骗池唯,小羊姑娘唱歌是真的催眠。 江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伴着小羊姑娘神奇的歌声,他还做了一个不太美好的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小人,特别小特别小,比所有人都小,走在街上就像是人类世界的小蚂蚁,周围行人来来往往,谁都能踩死他。 他不想被踩死。 狠命地使劲往跑,连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好不容易终于跑出大高个们聚集的大街,拐进一条小巷子,撞到了一个跟他一个的小矮人。 喜悦之情堪比他乡遇故知。 梦里的江妄高兴坏了。 他拉着那个面容陌生却跟他一样小小的人的手原地蹦哒,一边蹦还一遍叫唤终于找到同类了,要一起加油把矮人国发扬光大。 蹦哒了半天才发现对方不对劲。 不笑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盯着他,见他不再原地雀跃了,忽然将唇角咧到耳根,同时身体飞速生长,很快变得比外面街上那些大高个还要高还要大。 江妄被吓得脸都白了。 盯着大高个的血盆大口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然后他就看见大高个狞笑着把两只眼睛瞪成漏风的灯笼,提起脚板重向他踩过来—— 倏然睁开双眼,江妄在挨踩之被吓醒了。 醒来并没有让他觉得大松一口气,反而因为梦里清晰的真实的画面更让他感到无比压抑和后怕。 睁开眼晴是一片漆黑,一旦闭上,就情不自禁去幻想那张可怖的脸就在面前,正在弯腰盯着他笑啊笑 woc! 要死,什么狗屁梦这么吓人! 沈修然一直没有睡着。 熄灯前接的那通电话里,沈以呈的话始终阴魂不散地响在耳边。 “目前情况非常乐观,你哥哥或许很快就要醒了。” “修然,你自己做好准备。” 准备? 呵,什么准备。 准备好在沈承辉醒过来的时候把所有他“暂时代为保管”的都还回去?还是准备好收拾东西再次滚回孤儿院? 不可能了。 沈以呈太过自信,竟然会真的以为能够对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不会甘心一辈子被沈承辉这个废物困住,被唯利是图的沈以呈困住,更不甘心被沈家这庞大的商业帝国困住。 他已经有了想要争取的理由,有了想要为他摆脱一切的人,自由是天给的权利,没有人能将它从他手中剥夺。 除非他自愿套上绳索,把束缚的另一头交给最信任的人,否则,谁也不行。 任何人都不行。 闭上眼睛放任黑暗将他吞噬,耳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脚步声刚走几步就消失了,一只手隔着被子戳了戳他的手臂。 “班长,你睡了吗?” 沈修然偏过头,隐约能看见江妄像只小狗一样蹲在他的床。 很神奇的,像虚幻和现实的接缝,江妄的出现让他在黑暗中不断下坠的灵魂失去量,轻飘飘开始回温。 “怎么了。”他倚仗着黑暗的掩护一眨不眨看着他。 “你真没睡啊。”江妄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后半句话似乎怕惊扰到什么,音量放的很低,几乎是用气音在吐词:“我做噩梦了。” “特别吓人的噩梦,我都好几年没做噩梦了。” 他说:“我觉得是池菜菜的锅,刚刚睡之,他给我听了他女朋友唱的歌,然后我就做噩梦了!” “然后呢。”他问:“你想做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睡。”江妄又戳了一下他的手臂,厚着脸皮问:“行吗?” 沈修然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安静两秒,默默掀开被子。 江妄立刻顺杆往上爬,乐颠颠钻进去跟人拱在一个被窝,热气包裹,安全感一下就来了。 “我没挤着你吧?” “我说挤着了你会回去?” “那不会。”江妄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可以侧着睡,尽量缩小我的占地面积。” 沈修然没说话了。 江妄知道他要睡觉,便不再扰他,自顾自小幅度调整着睡姿,但是怎么调也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沈修然闭上眼睛才没两钟,又被身边不安的人戳了一下。 江妄用更小的气音说话,生怕会吓走沈修然的瞌睡虫:“班长,我睡外面不舒服,咱们可以换换吗?不靠着墙我睡不着。” “” “随你。” “谢谢班长,班长你人真是太好了!” 说完不等沈修然动作,自力更生就在被子底下从沈修然身上爬进了里侧。 即便是努力在轻手轻脚,还是不免会不慎碰到对方,最后脚背不知道蹭到了哪里,江妄听见沈修然闷哼了一声,呼吸一下变了。 !!! 他吓了一跳,赶紧缩进去躺好,扒着沈修然肩膀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可,我踢到你了吗?” 江妄没有贴阻隔贴,也没有喷阻隔剂,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被信息素冲散得所剩无几,随着情绪波动,甜茶味不知不觉弥漫在被窝。 对他没有一点防备,所有靠近几乎都是随心所欲,靠本能在驱使,不懂保持距离,也不懂自己对他的影响力有多大。 见沈修然不应声,江妄以为真的是自己把他踢疼了,赶紧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动作到一半又被人勾住肩膀按了回去。 两个人的姿势掉了个个。 肩膀上摁着一只手掌,周围太黑了,江妄只能看见自己上方沈修然模糊的影子,却看不看见他此刻的神情。 安静了一会儿,自以为犯了错,做贼心虚的人主动开口:“我真把你踢——” “江妄。”几乎跟他同时,沈修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声音沙哑,和着被勾出的戒酒味一并融进夜『色』。 “你还有多久满18?” “?” 江妄被问懵了:“还有半年吧怎么了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随口问问。” 沈修然用力握了一下他的肩膀,翻身下床。 “哎,你去哪儿?” “厕所。” 江妄听见关门的声音,缩进被窝嗅着残留的酒香,很心虚,很愧疚。 是当着他的面不好意思示弱,要躲进厕所慢慢缓吗? 他到底是踢到哪里了? 越临近高考,学校的模拟考安排就越紧凑,到后来干脆把他们周六上午的时间都霸占了,做随机科目抽查考试。 所谓祸兮福所倚,在别人都怨声载道的时候,江妄却觉得还挺满意。 因为这样一来,他回家需要呆的时间大大减少了。 周六上午考完试,吃了午饭才收拾东西慢悠悠离开学校,到家了差不多就要准备吃晚饭了。 毫无意外,依旧是他跟孙茵两个人的晚餐,江妄不想跟她单独待太久,飞快吃完,就借着要赶作业的理由正大光明溜回房间锁上门。 开游戏居然没一个好友在线,江妄对他们很失望,随机抽取了一名幸运儿戳过去。 【你轻轻拍了拍宋漾的36d大蜜桃『臀』】 “” 什么『骚』东西? 江妄:【你脑子有问题?】 【宋漾拍了拍你】 宋漾:【是的,我可能脑子真的有问题,你说我为什么要挑在今天回家,在学校快乐玩游戏不好吗?】 江妄:【啊,你又怎么了?说出来大家高兴高兴?】 宋漾:【我哥参加了个不知道什么比赛拿了个冠军,好像很牛『逼』的样子,我爷爷就把我们叫到客厅,让我好好跟我哥学习学习,要努力做到跟他一样优秀!】 宋漾:【所以我现在就跟个傻『逼』一样坐在客厅跟宋川墨面面相觑,简直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江妄想象了一下画面,登时乐了。 江妄:【可以啊,你就好好学习学习呗,诚恳提问虚心求教,永远记住一件事,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宋漾:【他才不尴尬!尴尬的只有我!生气!超级生气!】 江妄:【那你想怎么样?】 宋漾:【想玩游戏,想杀人泄愤!】 江妄:【你走得掉?】 宋漾:【别小看我哦,你给我三钟,三钟后咱们峡谷见!】 江妄回了个ok。 等待的时间里闲不住地给沈修然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干嘛,要不要一起遨游峡谷? 沈修然:【我在医院。】 江妄:【医院?你怎么跑医院去了?生病了吗?!】 沈修然:【看望病人。】 沈修然是跟他提过他哥的,所以江妄几乎立刻就联想到了:【是你那个植物人哥哥?】 沈修然:【是。】 江妄又问:【你一个人?】 沈修然:【嗯。】 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有什么事,但是江妄直觉沈修然对他那个植物人哥哥并无好感。 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单独呆在一个房间,即使对方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估计也不会开心到哪儿去。 江妄:【你要呆到多久? 】 沈修然:【再一会儿吧。】 江妄惆怅地挠挠脖子。 他现在不能出门,没办法赶过去陪他,于是脑瓜一转,折中想了一个办法。 江妄:【你现在能接电话吗?】 沈修然:【能是能,你要做什么?】 江妄:【连麦直播语音游戏,既然你不能打,那听我总行吧?】 说完,不等对方回复,一个语音电话拨过去,接通就拉长了嗓子叫了声班长大人,语气里满是笑意。 偌大空『荡』的病房,沈修然背靠在窗边,垂目听着少年清朗的声音从听筒传入耳膜,满室的空寒都被驱散在他三尺之外。 抬眼,面是据说恢复良好,却依旧满身死气满脸蜡黄的沈承辉,转身,一墙之隔的窗外是鸟鸣花开,艳阳高照。 电话那头的人开始碎碎念了。 “说好的三钟,这都快钟了吧,你敢不敢再拖拉一点?” “我不跟你排位,来两把娱乐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我可不想反向上。” “什么看不起,是你跟我实力不匹配,这点不是我自夸,所有人都知道,是吧班长?” “没,班长不来,我就是跟他开着语音方便说话。” “是啊是啊就是黏人,就是离不开,就是恨不得二四小时挂在他身上,你看不惯打我啊,略略略” 江妄把手机放在一边,用游戏内置语音跟宋漾说话。 时不时拍拍键盘,偶尔凑近手机跟他吐槽一句宋漾菜得抠脚,满身活力,朝气蓬勃,驱散了他从踏进病房起就沾染一身的厚阴霾。 沈修然几近贪婪般一字不漏听着。 不管是什么,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他都喜欢听,都觉得有意思,都是独一无二。 病房的门开了,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走进来,毕恭毕敬对他点点头:“二少爷,按照沈生的嘱咐,您现在可以回去了。” “我知道了。”沈修然闭掉了自己的麦克风。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 助理转身离开,没有忘记带上房门。 病房恢复安静,沈修然握着手机走到病床,耳边是生机勃勃,眼前是死气沉沉。 他从来没有觉得沈承辉的脸像今天这样恶心过。 “听说你快好了,可是我觉得不像,你应该是醒不过来的。” “沈承辉,你都已经睡了这么久了,醒过来又能干什么。” “我看,你还是继续睡下去吧。” 江妄跟宋漾打游戏一直到凌晨。 从峡谷出来打开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了。 沈修然会不会在心里骂他傻『逼』,自己要连语音,连上了又只顾着游戏,连语音什么时候断的都不知道。 讪讪咧起嘴角,有点心虚。 明天回学校再给他买杯『奶』茶道歉吧,现在好晚了估计人都睡了,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夜猫子,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嚎太久嘴巴干,杯子里面的水早喝完了,只好跺跺脚起身去楼下倒水。 厨房里面的灯亮着,没想到家里还有人跟她一样这个时间也没睡觉。 本以为是江晟,进去就想打招呼,结果里面的人一转身,满面泪痕神『色』惊惶地看过来,吓了江妄一跳。 “妈?您,怎么了?” “没,没事,妈妈没事。”孙茵没想到这个时间还会被江妄撞见,慌里慌张擦干眼泪:“摇摇怎么还没睡,是睡不着吗,还是饿了?要不然妈帮你煮碗面吧!” “不用妈,那个,我就是下来倒点儿水。” 他端着杯子,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妈,您真的没事吗?果有事,我能不能帮上忙?” “没事,没事妈妈怎么会有事” 孙茵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反复喃喃着这两句。 视线落在江妄脸上,从失焦到慢慢聚焦,到后面甚至隐隐有崩溃的迹象,带着哭腔改口:“你帮不了妈妈,你怎么帮得了妈妈呢?” “妈” “摇摇,你说你爸爸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人了?就像当初我一样,被人趁着他易感期的时候塞进他房间?” “一定是这样吧?一定是,不然他怎么能这么久不回来一趟,就算工作忙,也不至于忙到这种程度,常年连个电话都没有啊。” 这个话题完全涉及了江妄的知识盲点,长辈的事情不适合他『插』嘴,他也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该怎么去安慰。 即便所以拉着他的衣袖迫切求证,他也一脑袋空白,哑然半天憋不住一个字。 “他一定更喜欢那个女人,她一定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比我懂事听话,说不定,说不定也怀了他的孩子!” “他是在外面另有了一个家的吧,所以他更喜欢那个家,不喜欢这个了,才会总是不回来,总是拿工忙当借口” 孙茵近乎神经质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江妄知道不能放任她『乱』想下去,硬着头皮开口:“妈,你别想太多,爸不会那样的,他是真的工作忙,哥不也常年脚不沾地,总是见不到人吗?” “不一样,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的。” 孙茵眼神闪得飞快,几度让江妄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完全崩溃。 然而就在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孙茵目光忽然定在他脸上,瞬间迸发出光彩,紧紧攥着他的手臂:“幸好,幸好妈妈还有你!” “摇摇你是alpha,只要你是alpha,不管你爸爸在外面有多少个家,我们都不会被赶出去,我们都是安全的!” “幸好你是alpha,还好你是alpha!” “太好了,太好了。” 她力气太大,捏得他手腕生疼。 江妄怔怔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跳徒然加快,有担心,有不安,又惊慌,但更多的是恐惧和害怕。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妈妈竟然变成这个样了? 孙茵自己吓了自己一遭,又自己把自己安慰好。 大起大落一番,镇静下来后竟然还能毫无压力地摆出亲切的笑容,温柔地拍拍江妄的肩膀让他回房间早点睡,随后兀自转身上楼,背影优雅地回了房间。 果不是手上痛觉未散,江妄险些都要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他忘了自己下楼一趟原本是想做什么了。 跌跌撞撞跑回房间,手忙脚『乱』将桌上的书本试卷全部塞进书包。 他要在明天一早就回学校。 这个家简直压抑到他快要发疯。 说他胆小也好,说他只会逃避也罢,他就是更想跟那个什么都顺着他,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会顺着他纵着他的沈修然住在一起。 他就是想跟那帮即便他是oga也不会嫌弃他,还会反过来保护他的兄弟呆在一块儿。 至少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用担惊受怕,更不会觉得自己化oga有多么罪恶滔天。 只是他太慌张了,收拾东西时手都在发抖,以至于完全不曾注意到有一支抑制剂被书本挤落到地毯上,一直滚进桌边角落。 第60章 惩罚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江妄第二天一早就飞奔回了学校。 本以为又要度过一个孤单寂寞冷的周日, 没想到还没到中午,宋漾许云嘉池唯他们一个个都赶到了学校。 虽然只是从一个人赶作业变成一群人一起赶作业,江妄还是觉得兴。 就喜欢热热闹闹的, 身边有人陪着, 就觉得开心。 果最最亲爱的室友也能在的话,就更完美了。 一帮人东拉西扯紧赶慢赶糊弄完一叠试卷,臭皮匠们一拍即合, 痛苦暂时宣布结束, 快乐游戏时间宣布到来。 江妄惦记着沈修然, 一边玩一边粘人精似的不停给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学校, 出发了吗,到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到,是不是路上大堵车了 就沈修然不嫌烦, 耐着『性』子问一句答一句,换成其他人,估计早就将一句“傻『逼』快滚”劈头盖脸砸过来了。 赢了心不在焉的, 接连不断的胜利没能让打起精神, 微信里一句“到了”迅速为他注入灵魂。 从地上爬起来咋咋唬唬扔下一句“等我两分钟”就跑出了宿舍, 再回来时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总算把亲爱的室友给盼来了。 “这个很简单的, 比斗地主简单多了。” 江妄积极给沈修然讲解玩儿法:“就是丢骰子比大小,随便选择比大还是比小, 输了的人要被赢了的人在脸上画记号,最后被画最多的人还自拍发朋友圈。” 指指自己的脸,颇有些得意:“看见没有, 一个墨疤没有,胜利者的标志。”一捧一踩的又去指宋漾:“再看看这个,啧啧,失败者的耻辱。” 脸颊上已经被描了两三个勾勾叉叉的宋漾臭着一张脸不想说话。 “是不是很简单?” 江妄解释完了就想拉沈修然一起玩,但想想上次斗地主的训,觉得还是先示范一遍比较稳妥:“算了,你还是先看我玩儿一把。” 未免有欺负宋漾这个黑鬼的嫌疑,江妄特意挑了从来在游戏里不成低不就的池唯做对手。 被单拎出来做示范,池唯真是压山大。 悻悻晃着的小骰子,抬头瞄一眼浑身都是劲儿的江妄,忍不住吐槽:“江哥,你刚刚还一副没精打采下一秒睡过去的样子,怎么班长一来你就精神了?” 整得们像一群会催眠的瞌睡虫,班长就是能提神醒脑的罐装红牛一样。 “我拿我同桌当精神支柱不行吗?你快点赶紧的,再磨蹭下去熄灯时间都快到了。” “我想快点,可是我紧张。”池唯跟打商量:“我刚加了小羊微信,不能发太有损形象的,江哥你一会儿画的时候能不能手下留情,画小点儿,美观一点儿?” 江妄跟假客套,拖长了嗓子笑眯眯说:“哎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赢?万一我输了呢?” 这种话从一个赢了一晚上一把没输的人嘴里说出来可信度真的无限趋近于零。 池唯自闭,不想说话。 不过事实证明,有时候真的不随便『奶』自己,因为指不定怎么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一口毒『奶』。 这一点,江妄身体行做出了最好的示范。 池唯盖盅,一锤定音这把两人比小。 江妄自信揭盖,顺便帮紧张兮兮的池唯也掀了盖子,十八比十一,连胜记录被打破,江酷哥宣布光荣完败。 “” “” 池唯不可置信地啃了一下手指头:“我靠,我居然赢了?” 江妄没想到他就随口客套谦虚一下,竟然会一语成谶,原地自闭不想说话了。 一旁宋漾看输了,兴得就跟赢了一样,嗷嗷叫唤着直拍桌子,热情提供的建议一个比一个损:“画乌龟,就画在脑门上,驱邪避凶,完美!或者画个龙卷风在鼻子上行,拉风,帅气!” “你是狗吗哪儿来的这么多歪点子,你不会早就想好了吧?” “废话,你画了我一脸,还不准我思想报复一下吗?” 池唯觉得宋漾的建议非常实用,不过不太会画乌龟,以欣然采纳了pnb龙卷风。 嘿嘿笑着拔掉笔盖凑近过去,笔尖缓缓凑近江妄鼻梁—— 后者视线捕捉到尖锐物品靠近,咬紧牙关迅速闭紧了眼睛。 只是等了半天没等到池唯落笔,疑『惑』皱眉:“好了没有啊,你不会是还在打草稿吧?” 刚说完,鼻尖就被轻轻点了一下。 好像他会导电,一接触就会被电击一样,真的是特别轻地碰到就迅速退开,江妄都怀疑有没有画上痕迹。 “菜菜你干嘛?” 江妄睁开眼睛,奇怪地『摸』了『摸』鼻子:“你连龙卷风都不会画吗?” 宋漾看得直抽气,握紧拳头恨不得能自己上:“大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你不会画可以让我给我啊,我两分钟就能在他脸上给你来一幅清明上河图!” 池唯扔烫手山芋似的搁下笔,听见这话只想呵呵宋漾一脸。 你行你来。 是被江妄身边那尊护身大佛冷冰冰盯上一眼还能说出这种话,心甘情愿叫他一声宋哥。 真是,现在背脊都还在冒凉气。 规则完了,接下来得实战演练。 江妄知道不管什么游戏不论大小都有新手总是好运buff缠身一说,但是他没想到能好运逆天到这种程度。 在他观战的几轮里,沈修然所披靡,没有一把败绩,屡战屡胜,无论叫大小的决定权在不在他手里,都能轻松制胜。 池唯傻了,宋漾持续自闭,许云嘉死盯着自己的骰子认真怀疑人生。 怎么会这样? 难道一个宿舍的好运还能平摊? 江妄胳膊肘坚决往里拐,沈修然赢了就超级开心。 只有一点不太快乐,那就是沈修然赢了之后竟然不行使权,谁不画,在江妄看来这完全就是赢了个寂寞。 以在他又一次争气拿下胜利后,打着不能让吃亏的旗号,江妄自告奋勇拿起笔:“咱们分配一下工作吧,班长你负责赢,我负责画,我们俩ao搭配,干活不累~” “不行!”宋漾立刻将脑袋摇成拨浪鼓,坚决不同意:“谁赢就谁来画,没有代笔这个说法,江妄你别想耍赖!” 跟江妄玩儿是输,跟沈修然玩儿还是输,许云嘉就不信这个邪了:“儿子,这样,你跟班长玩儿一把,就玩一把不论输赢,我不仅给你画,还可以让你把之前没画的都补上。” “不论输赢是什么意思?”江妄问。 许云嘉:“就是你是输了我给你画,我就想看看正正凑一块会不会得负。” “行。”江妄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大方道:“爸爸满足你了。” 沈修然没意见,反正江妄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特殊的好运加持,们两个人愣是接连摇出三把平局,直到第四把才终于以一点之差分出胜负。 沈修然胜,江妄负。 “我去,是不是你们宿舍风水真的比我们都好?这能摇出接平局?还平三局?!” “简直实名羡慕!请问高考前我可以去你们宿舍蹭个床位睡睡,沾沾好运咩?” “破防了,原来正正得出来,结果还是正。” 江妄没想到他跟沈修然竟然能巧合到这种地步,自己都看乐了:“嗳,班长,咱们上辈子就是一个盅里出来的两颗骰子吧?怎么就能有缘成这样。” 沈修然轻手拨弄了一下骰子,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虽然最终结果是输,但这并不能影响江妄的好心情:“来来儿子,脸伸过来,我给你来个孔庙祈福buff,祝你考一飞冲天!” 许云嘉看着转笔那架势就心里发『毛』,再看看连已经被画到仿佛中毒的宋漾,当场后悔了:“等等,咱们得按照先后顺序,你刚刚,你得先让班长画!” “班长连你们都不画,会画我?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就是想当癞皮狗?” “谁想当癞皮狗了,你都不问问,你怎么知道班长不画?” “这还用问?行,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爸爸满足你。” 江妄象征『性』把笔递到沈修然面前,走过场走得极度不诚心:“班长,你画吗?不想画对不对?嘿嘿,看,班长不画,你今天逃不——诶???” 看着空空的手,江妄从得意洋洋到不可置信只用了短短不到一秒钟:“不是吧班长,你画我?” “你不是输了?” “可是他们之前输你都没画,偏偏就画我啊。” “之前不想画。”沈修然掀起眼皮淡淡看着:“现在想了。” “”这么随意的吗? 江妄为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感到不忿:“班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连带看沈修然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看负心汉的味道。 风水轮流转,许云嘉咧着嘴幸灾乐祸:“不欣人家心血来『潮』吗?你是不是想当癞皮狗?” “侮辱谁呢,真男人才不会耍赖皮。” 江妄把脸凑近沈修然面前,斜着眼睛对许云嘉放狠话:“别太得意,一会儿你逃不掉。” “行,等着呢,赶紧的吧。” 江妄哼了一声,又对拿笔靠近的沈修然小声嘀咕:“班长手下留情一点,画得帅气一点,太丑了会影响江哥的帅气,我允许你在我脑门上写个王,但是再多就不行了” 下颌被轻轻捏住,江妄被迫仰起脸,声音越来越小,随着另一张脸的靠近,眼帘忽闪得越来越快。 还有心跳。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靠近,莫名感觉到紧张。 紧张到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还应该再说点什么。 干脆抿起嘴角,睁着一双大眼睛望回去,看见沈修然瞳孔倒影里装的都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同样满眼装着一个沈修然。 无论是握笔还是握他的下颌,沈修然都将动作放得很轻。 借着惩罚的由,视线正大光明地在江妄脸上一寸一寸地逡巡,从抿得笔直的唇角,到鼻尖,到鼻梁,略过眉心,最终落在眼角。 “紧张什么?”忽然开口。 江妄喉结不觉上下滚了一圈,嘴硬:“谁紧张了?反正肯定不是我,我一点也不紧张!” 空架子成不了气候。 在沈修然掀起他额前一侧碎发时,没抗住疏倏地闭上了眼睛。 太奇怪了,一种诡异的错觉,总觉得是再多盯两秒,沈修然就,就要亲下来了。 诡异到多想两次,连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 笔尖的触觉落在太阳『穴』还往上的地方,江妄感受到他描绘的弧度,猜不出是什么,只知道很短很简单,不过两三秒就离开了。 试探着睁开眼睛,沈修然已经放开的下颌退回去,笔重新被递回手里。 “就结束了?”江妄愣愣问。 “嗯,结束了。” 江妄『摸』『摸』被画过的地方,眨眨眼,很快又没心没肺地高兴起来:“嘿嘿,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来来来,给我看看画了个啥?” 宋漾探着脑袋去看,被爱面子的江妄捂住脸推了回去,额前碎发落下来遮住大半,只剩下一个细细小小的黑『色』尾巴:“反正没你的好看,想看不自己去照镜子。” “干嘛这么小气,又不是什么宝贝。” “你说对了就是宝贝,我同桌给我画的什么都是宝贝,凡夫俗子不给看。” “你才凡夫俗子,你简直俗到钻地!” 池唯占了坐在宋漾对面的便宜,看见了。 沈修然没有画什么奇怪的东西,更没有江妄的愿给描个“王”,而是极简单地写了个“s”,一笔完成,跟早就想好了似的,不带犹豫一下。 “班长写个“s”干嘛?” 想不明白,好奇心和求知欲一齐发作,偷偷问许云嘉:“super?还是什么神秘暗号?” 许云嘉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沈修然,又看看一无觉还在傻得意的江妄,很快收回目光,语气带着不知名的复杂和沧桑: “不清楚,不知道,别问我。” 江妄自己挨了惩罚,满嘴叫嚣着公平,非按着们三个轮流在脑门打了个“x”才肯安分坐下来继续玩游戏,在自己摇骰子的时候就给沈修然传授旁门左道的致胜法宝。 “摇的时候,另一只手握个骰子,看到没有,就像这样,会更容易赢。” “班长你别听他的。” 宋漾专业拆台:“这个玄学不灵光,幼稚死了,从前说的时候我们都没搭理,你别理,放他一个人尴尬。” 沈修然没说好没说不好,只是在轮到他的时候默默握了一颗骰子在左手,完美践行江妄的致胜奇法。 没能让江妄一个人尴尬,宋漾大失所望:“班长你怎么这么迁就江妄啊?这么幼稚的法子你陪他玩儿。” “什么幼稚,明明很有效!” “有效个鬼,上回我用了还是输!” “因为你实在是太黑了,玄不改命,我没办法~” 两个冤家,一言不合就能扯起来。 池唯觉得今晚真是个神奇的夜晚,又发现华点了,即使被嫌弃无数次,还是要乐颠乐颠跟许云嘉分享。 “好神奇,江哥幼稚,班长那么冷的人竟然也会陪他幼稚。” “以呢?” “以我觉得班长也没那么吓人了。”喜滋滋道:“看来之前都是我想太多,班长这样看着,还是挺亲人,挺有烟火气的嘛。” “” “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许云嘉幽幽道。 “你讲呗。” “我觉得你现在才是想太多。” “?” 沈修然电话响了。 低头看一眼来电备注,便起身去了走廊。 “修然,你去看过你哥了?”沈以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沈修然嗯了一声。 走廊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人,没有人走动,感应灯保持熄灭的状态,暗沉一片。 “那就好,医院那边说了,最迟在八月之前,你哥就能醒过来,你自己做好心准备。” 沈修然没有接话,沈以呈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的意思我会尊重,你哥醒来以后,走还是要留都随你,不过只一点,你不能再回那个家,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上学的事会帮你解决,这些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了。” “嗯,知道就行。” 沈以呈没有急着挂断电话,沈修然知道在等什么,嘲弄地扯了扯嘴角:“谢谢爸。” “不必。”沈以呈终于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可笑至极的对话,若果被外人听见,估计都要以为根本不是沈以呈的亲生儿子,只是随便从哪里捡回来的替代品。 不明白沈以呈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会对他从指缝里流出的一点施舍感恩戴德。 305的门在他出来之后又一次被打开,明亮的光线从里面淌出来,为黑压压的走廊添了一抹亮『色』。 沈修然放下手机,转头看去。 池唯在沈修然出门后不久就收到了周路阳的消息,说有东西要给,让他到楼下一趟去拿。 正好想下楼买点儿吃的,就答应下来, 带上手机拉开门,刚跨出去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墙边的沈修然。 趁着新鲜劲没过扬手就想打招呼,结果对方阴沉沉一个眼神瞥过来,直接将有的热情都堵在扁桃体底下。 无比熟悉的背脊窜凉又来了。 迅速且熟练地缩起脖子,池唯讪讪笑了一下,收起爪子扭头就走,步子越迈越快,直到拐下楼梯进入视线盲区才重重松了口气。 现在明白许云嘉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果然是他想太多。 什么亲人,什么烟火气,什么纵容,什么好相处,合着都是对江哥一个人。 们这些没特权的凡夫俗子,还是哪儿将来哪儿呆着去吧。 第61章 结果穿着小裙子c位跳舞 沈修然再来的时候, 他们已经决定今晚到此为止,大家散场,各回各家。 许云嘉赶着洗澡, 摇头晃脑第一个离开, 江妄收拾完东西正要起身,宋漾才想起来一件事。 “都怪江妄让我一直输,我都输昏头了。” 他拿了桌上一个包装漂亮的粉丝小盒递沈修然, 从江妄眼前经过的时候, 江妄看见了上面粉『色』缎带蝴蝶结。 “班长, 个给你。” “是什?”江妄问。 宋漾:“我们班文娱委员托我班长递的礼物,叫白茶, 就是头发很长皮肤很白的那个女生,你们肯定见。” “他为什要让你我们班长递礼物啊?” “你是傻的吗?一个女生主动给一个男生递礼物还能是为什?” 宋漾用一看呆的眼神看江妄:“你没收到过女生你递的礼物?前些时候我还听说有二年级的小学妹你递情书呢。” “哦。”江妄干巴巴地应了一声,眼睛盯着盒不放。 沈修然不接,宋漾又把盒往前递了些:“班长?” “我不需要。”沈修然拒绝:“你还回去吧。” “人家让我递礼物, 结果我又原封不动还回去,不是伤人姑娘面子?” 宋漾难得能当个中间人,就想好好完任务:“或者你先收下, 真不想要的话自己亲自还她?” “没必要麻烦, 我不认识她, 也不想认识她。” 宋漾啊了一声:“别啊班长, 样我很难做的, 白茶给我个的时候还请我吃了糖来着。” 他还想再磨一下,江妄忽然指着盒问:“里面装的是什, 能不能打开看看?” “不好吧,别人的礼物怎么能随便拆?” “不随便,我们可以很郑重地拆, 而且说不定拆开了班长觉得喜欢,改变主意收了呢?” 宋漾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行,那看看,就看一眼。” 为了不破坏包装,宋漾拆得格外费力,揭开盒盖的时候江妄脖都快伸成大鹅了:“水晶球?” 透明的球体静静躺在盒里,里面是粉『色』的q版小木屋和很多颜『色』不一的气球,值得一提的是每只气球都是同样的爱心形状。 女孩就是细,送个礼物都不忘在小细节处点明主题。 客观来讲是可爱的,无论是粉房子还是爱心气球,但是不知为何,江妄觉得些小爱心格外碍眼,怎么看怎么不顺心。 “还真是水晶球,难怪这沉甸甸的。” 宋漾尽职尽责把打开的盒送到沈修然面前,方便他看清里面的东西:“班长来看看,喜不喜欢?有没有改变主意?” “班长肯定不喜欢。”沈修然还没说话,江妄就自告奋勇主观地传达了他的意思。 “你又知道了?” “我就是知道。”他有点蛮不讲理的自以为是。 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逻辑清晰条理明确:“班长只爱学习,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兴趣。” “而且礼物是我念小学时候盛行的,现在我都高三了,怎么她们还在送礼物?感觉不是很诚,没有收的必要。” “你看里面亮晶晶的那些东西,还有不知名透明『液』体,感觉不太环保,要是不小心摔碎了,会污染环境的吧?我觉得不提倡。” 连珠炮似的出口就是一长串,也不知是在单纯传达意思,还是企图用这方式说服那位只爱学习不爱花里胡哨的班长大人坚决拒收这份礼物。 “” 一个水晶球而已,你我扯这些歪理? 宋漾表情一言难尽:“江妄,你不觉得你有点奇奇怪怪吗?” “我哪儿奇怪了?” “以前都是你总在说要尊重别人的爱好别人的意,尤其女孩子脸皮薄,更要好好照顾,怎么现在反而挑剔起别人的礼物来了?” 江妄表情一僵,后知后觉反应来。 是啊。 他怎么突然这没礼貌,人礼物是送沈修然的,又不是送他的,他有什资格在这里评头论足? 宋漾狐疑地看着他:“酸溜溜的,难道是因为有人送班长礼物,你吃醋了?” “瞎说什呢怎么可能?啧!我就随便说说,你们当我放屁吧。” 他抿了抿唇,眼底飞快闪过懊恼,为表诚恳,干脆接了盒亲手递到沈修然面前:“同桌你看,其实还挺漂亮的,不然收了?别辜负人家女孩一片意。” “你希望我收?”沈修然问他。 江妄一改方才的态度,无所谓道:“送你的又不是送我的,我能有什希望不希望,你想收就收呗。” 沈修然静静看着他,半晌,垂下眼帘:“我不要。” 也不知道为什自己听见他的回答时,江妄莫名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而感觉太过微弱,下一秒就被他选择『性』忽视。 重新盖上盖递回宋漾:“喏,你也听见了,我们班长不想要,只能麻烦你再还你们班文娱委员了。” “我第一回接任务就失败了啊。” 宋漾觉得对不起他吃肚里的那几颗糖:“要不再考虑考虑?我们文娱委员真的很不错,长得好看,绩还好,就算没那方面意思,也可以交个朋友嘛。” 沈修然没理他,站起来对江妄说:“走吧,回去了。” 江妄噢了一声跟着爬起来,跟宋漾道别,看他眼巴巴可怜兮兮的,弯腰拍拍他肩膀:“我们沈哥哥一说一不二,个皮条你拉不动,放弃吧。” 宋漾哭丧着脸:“嘤。” 果然吃人嘴短,他要买十斤糖去给白茶道歉了。 “你先洗还是我先洗?”回到宿舍,江妄站在柜前一边翻找睡衣一边问。 “随便。” “那就我先咯。”他喜滋滋扬扬手里的衣服:“你动作太慢,我都找到睡衣了。” 转身去往浴室,没走两步又被身后人叫住。 “江妄。” “啊?”江妄闻声扭头:“怎么了?” “别人送我礼物,你为什不兴。”沈修然声音很淡。 江妄眨了眨眼睛,否认:“我没有不兴啊。” “你刚才没有笑。” “嗯?没有吗?” 沈修然不说话了,用眼神明明白白表达着他的意思。 他在等一个江妄的回答。 被他盯得不自在,江妄抬手挠挠脖:“我没注意,要是有,可能就是觉得那个水晶球太可爱太小女生了,跟你有点不搭,觉得挺奇怪的嗳,我的锅,没影响你情吧?” “只是这样?” “肯定啊,不然还能是怎么样?” 沈修然望他的眼睛。 茶『色』的眸子澄澈依旧,然而眼底却悄悄藏了几分不起眼的躲闪,不起眼到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了两秒,他收回目光:“快熄灯了,去洗澡吧。” “喔。”江妄笑笑:“放心吧我洗澡很快,肯定你多留点时间。” 转身浴室,关上门,镜里面的人笑容也垮了下来。 原本他自己都没注意的。 现在想想,刚刚知道有女生要送沈修然礼物时,他好像的确没有兴的情绪。 可是为什呢? 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一直盼着能有多一点人喜欢沈修然的,现在真的有人喜欢了,还是附带送礼物示好那种喜欢,他怎么会不兴了? 宋漾说他奇奇怪怪,慢慢他自己也觉得了。 感觉在他连续两天晚上因为梦见沈修然收了水晶球被吓醒,并且在去文具店买笔芯的时候顺手买了颗水晶球的时候上升到顶点。 回教室的路上,他自己就被自己的『迷』『惑』行为震惊到了。 怎么着,他是做梦做得不够瘾,还想自己亲手送一回? 只是不及他深思,立刻就有了一件更加诡异更加要命的事砸在了他脑门上,将他所有的想不通尽数打『乱』,打包发配到了万八千里的外太空。 “江哥江哥!好消息!” 他一跨进教室,程栖就欢快蹦跶着跑来作势要为他献上一个大大的拥抱:“投票结果出来了,恭喜你功卫冕本次校草选拔冠军!” 江妄在他跑来时就手忙脚『乱』将装着水晶球的小盒藏进外套里面,嘴上敷衍地应:“哦哦,挺好的,不错,很不错!” “你怎么看起来没有超级开啊?” 程栖疑『惑』地歪着脑袋打量他:“之前不是你到处拉票怂恿大家投你的吗?” “我哪有不开。”江妄回到位置上,庆幸沈修然不在作为,做贼心虚地把水晶球塞回抽屉:“我特别开,但是我个人比较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你看不出来。” “是吗?”程栖半信半疑,不还有更重要的事,很快就把那点狐疑抛到脑后,激动道:“江哥,运动会一定加油哦,我相机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精彩表演了!” “什运动会?”江妄一头雾水。 他是知道运动会快到了没错,不他好像没报什项目吧?怎么就要加油了? 没等他问,教室里又来几个同学,远远看见他就嘻嘻哈哈笑容灿烂地招呼: “江校草,运动会上一定加油为我们班争光哈!” “江哥,我们就着看你表演了哦。” “江哥加油!江校草加油!” 许云嘉甩着水瓶走在最后,见着他了也跟着起哄:“儿砸!爸爸就着看你表演了,我对你期待,别让我失望啊。” 江妄:“???” 都什鬼?好像有什东西全世界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他扭头问程栖:“什运动会表演?” “就运动会开幕表演啊。”程栖说:“江哥你积极争取半天不是为个吗?” “什个那个,不就是校草投票,怎么还扯上运动会了?” “可是大家就是为了个才搞出投校草一出的啊。” 程栖跟他牛头不对马嘴掰扯半天,突然反应来:“江哥,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 “知道什?”江妄咽了一口唾沫,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程栖小心翼翼:“就是票选出来的第一名不仅可以获得公认的七中校草头衔,还要在运动会开幕式的时候,穿着小裙,c位跳兔舞。” 第62章 巧合淡蓝色格裙 跳什么玩意儿??? 江妄被吓到了。 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心血来『潮』会惹出这么大的烂摊子。 “是假的吧?!” 他在沈修然回来的第一时间慌里慌张跟他求证:“校草要在运动会开幕式上跳舞那个, 开玩笑的吧?” “你当时不也看了论坛么?”沈修然问他:“个时候才开始着急,是不是太迟了。” 江妄情急瞎比划:“那个字那么小,还那么靠后, 我根本就没注意到。” 要他一个大男生穿着裙子在全校人面前跳舞 天呐, 还不如直接一刀捅了他来得痛快。 他抱着侥幸的心理追着沈修然问:“是假的吧?一开始你才是榜首诶,他们总不可能有那个胆子让你去跳舞啊。” “但是现在是你。”沈修然向他陈述这一事实:“你才是校草的最终当选人。” “” 校草最终当选人表示生可恋,还后悔:“那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我反悔可以吗?个校草我不当了, 我把宝座让给你行不行???” “让给我?” “嗯!是的, 你没听错, 我让给你,你来当校草, 开心不开心?” 沈修然眼神不咸不淡:“江妄,难道你想让我去跳舞么。” “当然不是!”江妄理直气壮:“我只是把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还给你而已。” 至于跳舞 他将视线偷偷在沈修然身上扫了一圈。 好吧,忽然能够理解程栖他们为什么那么兴奋了。 “啊,好烦啊。” 他哀嚎着趴在桌上:“我怎么么倒霉, 早知道就不凑那个热闹了,谁爱上谁上,我把个宝贵的机会让给他行不行?” 他侧过脑袋去找沈修然, 耷拉着眼尾问他:“如果我耍赖不去, 是不是会有损我七中小霸王的信誉啊?” “那你觉得我装病怎么样?我就说我感冒了, 重感冒, 去不成运动会, 也就不能跳舞了。” “可是我们班好像还挺多人参加了项目的吧?我都答应了要去给他们加油的,现在说不去就不去, 也太不仗义了” 他是真的在认真烦恼。 很多时候他的脑回路也是真的和一般同龄人不一样,换做其他人,可能二话不说就打定主意装病了吧。 管他什么癞皮狗不癞皮狗, 仗义不仗义,只要能躲丢脸,怎么样都无所谓,又何况一个随口答应下要去加油助威的承诺。 也只有江妄,会自顾自把些都放在心上。 沈修然毫不怀疑,再么纠结下去,他可能真的会答应那个荒唐的玩闹,在运动会开幕式上穿小裙子跳舞。 或许江妄觉得咬咬牙就忍去了,但是沈修然不么认为。 因为江妄所有的难受落在他身上都会翻倍,那么爱面子的人,即便只是不带恶意的玩笑,他也舍不得。 江妄已经在思索跳完舞之后换个星球生活的事情了。 忽然头顶一热,掌心压下来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揉』了两下:“放心,不会让你去跳舞的。” 不用去跳舞?! 江妄眼睛登时一亮,翘起脑袋:“真的吗?你有办法?!” “嗯。” “什么办法?” “还没想好。” 江妄啊了一声,感觉自己被溜了:“班长,不带这样的,我都这么惨了,你还逗我呢。” “没逗你。”沈修然淡声道:“答应了就会做到,我不会让你去跳舞的。” “还有,”他看着江妄,逐字逐句:“你记住了,在你那里,没有什么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的东西都可以是你的东西。 只要你喜欢,你可以随时随地,任意取用。 沈修然在江妄里信誉值非常高,还非常可靠,所以他条件相信了沈修然的话,他说不会让他去跳舞,就一定不会。 即使他在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时收到宋漾拿过来的小格裙,他也深信不疑。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小忐忑的。 “你哪儿来的裙子?” “我们班女生给的,她们说怕你挑不好,特意帮你准备了,贴心不?” “” 贴过头了,简直贴得小心脏拔凉拔凉的。 江妄扔烫手山芋一样把裙子塞回去:“你赶紧拿走,我不会上台跳舞,也不会穿这个裙子的。” “干嘛,你要耍赖啊?” “谁耍赖了?” “还能有谁,你啊,全校都知道校草那事了,你现在说你不会上台跳舞,不是耍赖是什么?” 江妄嘶了一声,懒得跟他扯,推搡他赶快出去:“你没有天线,我法跟你解释,快点滚,我要去洗澡然后学习了,没闲工夫跟你唠嗑。” “嗳嗳!不行不行!” 宋漾扒拉着门框不松手,江妄情给他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行,特别行,快滚。” 最后一根手指头被扒开,宋漾迅速转身动作灵活地将裙子塞进他怀里,然后扭头就跑。 甩上门的同时不忘扔下一句:“反正东西我送到了,你要真不想穿,明天自己拿去还,我才不负责售后。” 砰! 门被关上了。 江妄嘴角抽搐,看着手上的裙子,奈只能先拿回宿舍放着,打算等明天再还回去。 路过床前,放在枕头上的手机亮了一下,江妄惯『性』停下脚步,随手将裙子扔在床上,打开手机: 段晓曼:【江哥,一个不幸的消息,你运动会不能跳舞了,临时改成让你上台主持/哭脸/哭脸】 个坏消息让江妄嘴角快要咧到耳根。 沈修然果然很靠谱,么快就帮他把事情办妥了。 主持开幕式,那不就是照着稿子念两句话的事么,比起穿裙子跳舞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看段晓曼满心满眼还以为他很想跳舞的语气,江妄也懒得解释了,顶着最灿烂的笑容打出最遗憾的文字: 江妄:【唉,果然是个坏消息。】 段晓曼:【我们都给你准备好最好看的拍摄角度了!】 江妄:【啊,太遗憾了。】 段晓曼:【真烦,也不知道谁做的小动作!】 江妄:【是啊是啊烦死了。】 段晓曼:【所以江哥,不然我们闭幕式跳怎么样?!】 江妄:【】 江妄:【睡了,晚安。】 少说少错,他还是闭麦吧,群家伙被作业折磨疯了,不能招惹,谁知道又会想出什么鬼点子使到他身上。 手机塞回枕头底下,抱起衣服进了浴室。 哼着跑调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曲子洗完了,才发现好像出了一点小意外。 “?” 他套上t恤才发现裤子没带进来,拎着裙子平举到眼前,怀疑人生。 要命,怎么把个玩意儿带进来了? 在“就这么出去”和“好歹穿上遮一下再出去”两者之间,江妄踌躇了一下,果断选择后者。 上次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实在不想再尴尬一次了。 何况宿舍又没别人,也不定就那么巧沈修然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就这个时候回来。 只要他一鼓作气冲回宿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上床脱下裙子换上裤子,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知道他穿过条——裙,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计划得很完美,可惜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踩着湿哒哒的拖鞋刚溜回宿进宿舍,门口传来钥匙扭动锁眼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四目遥遥对视,相顾言 当看见沈修然将目光往下落在他裙子上时,江妄呼吸一窒。 艹艹艹!!! 他后悔了! 原来想象跟现实根本不一样!!!有时候穿比不穿很尴尬!!!还不如就光着出来!!! 他现在就想时光倒流回刚才,他要把那个脑抽决定穿裙子的江妄揍死! 然后继续脑抽。 “你回来了啊。”他若无其事地跟沈修然打了个招呼。 是的,他原本可以选择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床上脱了换回裤子,但是他没有,因为坚信真男人从不手忙脚『乱』,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冷静酷哥,不能慌,慌了你就输了。 只要你不当回事,别人也不会当回事。 不就是穿个裙子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又不是第一次了,淡定点,淡定。 沈修然低低嗯了一声。 少年就站在不远处,看来是刚洗完澡,头发还处在半干不湿的状态,乖巧地伏在额头。 穿着一件领口宽大的白『色』t恤,一条被衣服下摆遮住一半的浅蓝『色』格裙。 明显是女孩儿的尺寸,裙身很短,加上少年身长腿长,裙子穿在他身上更短到齐那啥,明晃晃『露』着一双白细长的笔直双腿。 不知是因为刚洗完澡,还是被看到穿裙子的模样不好意思了,肉眼可见的白皙皮肤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他将一派盛景收入眼中,眼神微黯。 江妄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我刚刚洗澡拿错衣服了,是宋漾使坏送来的,他还以为我真的要跳舞呢,真损,早知道他么喜欢,就把他投上去跳舞了。” 边说边淡定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哦,对了,我刚刚收到晓曼的消息,说我不用去跳舞了,改上台主持一下念个开场白就行,不枉我对你寄予厚望,你果然很可靠,谢啦兄——弟!” 最后一个字扭曲地变了调。 他在要看就要革命成功之际忽然被人拦腰一把抱起。 眼前世界晃了一圈,他还没从猝不及防的晕眩中反应来,就被扔在了床上,紧接着另一个身体欺身上来,双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困在身下狭小一方天地。 第63章 前兆别推开我好吗 江妄懵了。 挣扎着撑起上身曲腿坐起来, 却又因为沈修然的不肯后退无法离开,只能一直后退到被抵住墙,直到退无可退。 正中某人下怀。 江妄闻到沈修然信息素味道了。 它们顺着空气一寸一寸开始弥漫, 将江妄周围所有空气都裹进酒香, 像是制造了无形的一层囚牢,将他严密困在其中。 他甜茶味也被勾出来了。 因为他吸引,更是因为对这样几乎越界亲昵姿态感到兵荒马『乱』, 手足无措。 “沈修然。”他小声喊他。 他猜测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六神无主, 这不符合酷哥的人设, 可是他控制不住。 “你做什么啊” 沈修然在目不转睛看他,仗着自己处于背光阴影下, 眼底汹涌泛滥的情绪不加掩饰。 他是一只困兽,被面前少年完全困住野兽。 他可以在身体困住他,将他圈外自己势力范围,却在精神让被他完全掌控, 一心只想追随他,为他情绪大起大落,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好想把这个人据为己有。 可是不能, 那样会吓着他, 他只能慢慢来, 慢慢来, 在时机成熟之前, 他要所有情难自禁都安一个正大光明的由头。 好借机靠近他,为自己苟延残喘续命。 沈修然低垂着眼帘, 江妄看不清他此时的眼神,却仍旧可以靠直觉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沉甸甸的情绪。 他不清楚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更不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 他只是莫名有种感觉,感觉自己是一块喷香四溢的蛋糕,而沈修然就像是一直饥饿的狼狗。 狼狗好不容易找到了美味的食物,舍不得吃,更舍不得放走,只好用收了利爪的肉垫踩住,贪婪又克制地『舔』舐。 被美味勾出的饥饿感和占有欲越来越旺盛,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克制不住,将他整个吞进肚子。 不可思议的是江妄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是随着沉默时间的推移,克制不住心跳加速,呼吸加速。 两种信息素在看不见空气中厮磨交缠。 “那个,快熄灯了好像。”他顾左右而言他:“你要不要赶快去洗澡,不然一会儿断了电,你就只能用凉水了。” “江妄。” 沈修然在他话音落下时紧接着叫了他名字。 江妄几不可查抖了一下,眼神闪烁,想着继续强装淡定:“啊?什么,什么事?” “腿上伤好了吗?” 腿上伤?什么腿上伤。 江妄脑子被变异成甜酒信息素糊住了脑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前些时候刮到桌子伤。 “好了啊,早就好了。” “留疤了么?” “不知道,没留意看过。” “为什么不留意。” “留不留都没什么吧?”江妄无所谓态度:“大男人身上多个疤算什么,又不是小姑娘那么金贵。” “不是只有小姑娘才金贵。” “什么?”江妄觉得沈修然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靠近了,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反应更慢。 “你也是。” “看看。” 沈修然淡淡吐出这句,低头作势去掀他裙摆。 这是什么流氓行为?! 江妄眼睛都瞪大了,立刻就像把腿缩回来并拢,却被沈修然先一步握住脚腕拉了过去。 他撑着一只手伏在他方,完美阻止了他想并拢双腿的打算,力道不至于弄疼他,却也让他没有办法挣开。 掌心干燥的温度贴着脚踝肌肤,一寸一寸往攀爬,江妄甚至觉得皮肤底下血『液』也在跟着往倒流。 存在感强到他完全没有办法忽视。 “没什么好看。” 他开了口,才现自己已经紧张到声音都不稳了,逃避意味极重解释让人难以信服:“想起来了,没留疤,,刚刚洗完之后我看了”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直到完全消失。 徒劳地用手捂着裙摆遮掩没有任何实际效用,是被沈修然掀开了。 在他身上本就短得出奇裙子经此一掀更到了一个离谱的长度,沈修然像个游走在禁忌边缘绅士,恰好将他掀到能够『露』出疤痕,一不多,一不少。 再往一寸,哪怕半寸,都是越界地方了。 指尖从轻微凸起一道皮肤上划过,江妄整个人抖了一下,呼吸『乱』得不成样子。 “留疤了。”沈修然语气很淡,听不出来是不是不高兴。 “好吧。”江妄喉咙干,又咽了一口唾沫,掌心底下床单被揪得皱成一团:“应该,应该挺小,不影响什么。” 他看起来手足无措极了,挣扎的几道很小,几乎等于没有,但是沈修然还是察觉到了。 睫『毛』几颤,他知道这对江妄来说太过了,该放开了。 但是他舍不得。 江妄膝盖内侧蹭着他腰。 无论是一手便可轻易握住脚踝,是这道浅浅伤疤,又或者是听在耳中凌『乱』的呼吸。 都舍不得。 他喜欢的人,连一个慌『乱』躲闪的眼神都在致命吸引他。 “如果刮到的是我,就不会了。” 他抬头看向江妄眼睛:“不会留疤,无论伤在哪儿,伤得再重,流得血再多,不会留疤。” 不是江妄错觉,他又靠近了。 那只手扶着他膝盖,鼻尖相距不过一拳的距离,江妄终于看清了他眼睛,也看见了他眼里流『露』的认真和克制的心疼。 心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受他静如湖水一般眼神影响,心跳终于在逐渐平复,呼吸也跟着悄悄慢下来。 他似乎被他蛊『惑』了,看见都是他,听到的都是他,想到的都是他。 “你受过很多伤吗?” “嗯。”沈修然轻轻点了下头,手从膝盖往,悄然握住他细瘦的腰:“很多,就像上次额头的伤,或者要更重。” 次的伤是江妄亲手『药』,在他眼里那已经很严重了,血都流了那么多,如果要更严重,他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样。 “怎么回事啊?” 他被三言两语带跑偏,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在满心难受地心疼他。 心疼他才十八岁,怎么就受过那么多伤? 这不合理,也不公平。 “小时候伤是被孤儿院的那些人打,大些了去了那个家,就轮到我爸的妻子了。” 他平静得仿佛在叙述一个毫不相干人的故事:“她不喜欢我,因为他儿子变成植物人事精神有些失了常,偶尔正常偶尔疯,谁也说不准,谁也拦不住。” “精神有问题就能这么理直气壮的随便打人?”江妄听着就好难受:“那你就那么听话她打?” “嗯。” “???为什么不躲?” “不能躲。”沈修然说:“躲开了,她会疯得更厉害,对身体不好。” “他打你你关心她身体?” “不关心,她死了都跟没关系。” “那你不躲?你爸呢,他都不管管么?” “刚才话,就是我爸对说的。” “” 江妄震惊到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畸形父母,什么畸形家庭? 他都想把沈修然带回自己家了。 就算他家人都不爱说话,不常回家,但也从来不会打人,更不会纵容别人打人。 沈修然这么优秀,继母也就算了,不是自己儿子不亲,可是他爸爸怎么舍得? “江妄,家跟你们不一样,它不是我家,因为在那个家里,始终都是一个人。” “不管是在孤儿院还是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人。” 他望进江妄眼睛,声音里藏着无尽孤寂,江妄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又酸又麻。 “你说我应该多说话,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可以说话人,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没有人是天生独居动物,如果可以,也希望有人喜欢,也喜欢有人爱。”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深到不见底眼里自始至终都只装着一个江妄。 轻轻碰了碰他耳垂:“可能是易感期又到了吧。” “江妄,你可以先不要推开吗?” 话音落下同时,怀里主动嵌入一片不属于他暖融温度, 江妄就着这个姿势搂过,紧紧抱住他脖子,耳朵擦过他柔软的。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他在他耳边认认重复自己承诺:“江哥不是小气人,对你要更大方一点,所以只要在,你想抱就抱,想抱多久都可以。” “沈修然,你以后要是不想回家,就跟回家吧,你吃住,可以带你玩游戏,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留在学校,也陪你。” “你别回去给那个神经病当活靶子,望着你讲题,帮我提高成绩,迈过高考走向人生巅峰呢。” 说完了,习惯地『摸』『摸』他头发,小声问:“你看行吗?” 最先等来的,是环腰间的手臂。 沈修然得逞了,仅用一只手就将他用力按在自己怀中,翻身让他将重量全压在身。 “好。” 他可能真到了易感期了。 不是alpha易感期,是他沈修然的易感期,是只有江妄才能安抚易感期。 症状越来越严重,临时标记也没有用。 他只想抱他,想亲他,想将他据为己有,想让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满是自己味道,想让他眼里再没有别人,只能看见他! 有,想让他一直没心没肺地开心,想看他一直笑一直不知道烦恼为何物,想要他一直有人陪着,想要他喜欢的东西喜欢的人永远留在他身边 他患了比躁郁症更严重病,得花一辈子时间来治疗。 江妄是他主治医师,也是他唯一“『药』。” 运动会那天,江妄作为众投出来的开幕式主持,正式地穿了一件白衬衫。 『露』面就获得一阵捧场的尖叫。 他站在舞台上,身形清瘦,容『色』出众,『露』出半边额头的型让他看着更显小了,被白衬衫一衬,就成了个不沾世俗小王子,一身蓬勃少年气足以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江妄平时皮是皮了点儿,但在大事是拎得很清。 看着底下乌泱泱盯着他同学,心里头不免紧张,明面上却很稳地拿出一副镇定姿态,从容念着他开场白。 台上是假淡定,台下是假平静。 “江哥好美,哭了。” “男孩子你用美,合适吗?” “用在别人不合适,用在江哥就很完美!” “江哥听了可能会打人。” “那不让他听到,你手机带了吗,拍拍” 窃窃私语话题里主角都是台上少年。 并且不只是oga们,那些alpha竟也厚着脸皮『插』了两句。 “江妄这好看完全不像个alpha啊,说是个oga都信,哪个a能长成这样?” “干嘛,你对人家有意思啊?” “食『色』『性』也,干嘛,你敢说你一点没有?” “绝了,江妄要是个oga一定追!” “你怕是打不过他吧。” “能追到被揍也愿意啊。” “你们格局是真小,要江妄能看,aa也愿意啊!” “aa生不孩子,你妈能同意?” “管我妈同不同意,要他能看,就是被妈打死也心甘情愿。” “做什么梦,江妄能看你?” “幻想一下不行吗,你踏马别随便戳破!” 从四班后排alpha队伍里传过来的私语一字不漏飘进了沈修然耳朵里。 他淡淡看了那几个男生一眼,复又面无表情收回目光再次投向舞台。 桑念的言到达尾声了。 收了麦克风朝台下鞠一躬,转身回到后侧。 『操』场上舞台是没有后台的,下面底下又是器材室,楼梯有点修得有点绕,很多对自己身手有点信心人都是下到一半直接往下跳,包括从前江妄。 不过现在他不敢了。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惜命。 今天也打算安安走楼梯下去,不过走到一半,他就眼尖地发现了底下来的熟悉身影。 “嗳!班长!” 他蹲在上面看他,笑得眉眼弯弯:“你刚刚看见言了没,是不是帅得一比?!” “嗯。”沈修然配合他。 他笑得更灿烂了,问他:“你过来干什么啊?” “来找你。” “?”他脑袋一偏:“找我干嘛?” 沈修然没答话,冲他微微张开手臂:“下来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意思。 江妄表情一楞,指着自己鼻子:“你要跳下来?你接得住我吗?” “你不信我?” “信啊,这不是怕自己太重了么。” “江妄,”沈修然目光平静,语调认真得仿佛在作什么承诺:“不会让你摔倒,也不会让你受伤。” 江妄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勇气。 他只知道自己相信他话,他说不会让他摔着,就绝对不会让他摔着。 双脚离地时还是难免有惊惧的情绪,只是还没来得及膨胀,就被彻底打消。 沈修然稳稳接住他了。 一如他承诺那样,一切都很稳妥。 “没有让你摔倒。”他低头看着他:“也没有让你受伤。” 江妄到了这个时候才现他们两个人都有点幼稚了,明明可以好好走下来的两步路,要搞这种复杂接来抱去。 也惊叹了于自己对沈修然没有底线的信任,他说让跳,他就真跳了。 有点想笑,想要闹他两句,一抬头望进他眼里,却又被那一抹漆黑深沉吞掉了声音。 沈修然还没有放开他。 他眼神,他禁锢在他腰上手,都让江妄无法控制地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好像他特意从队伍跑过来找他,陪他幼稚地这么玩儿了一回,只是为了宣誓所有权,为了宣泄被触怒占有欲。 或者有什么别的东西。 江妄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觉得手掌心有点发软,心里有点发慌,心脏跳动的频率也隐隐有加快的迹象,有什么东西迫切想到破土而出 嗡—— 突兀手机振动一下打断了绪。 从被短暂蛊『惑』困顿中回神,他暗骂了一句自己不着边际胡思『乱』想。 挣扎着从沈修然怀里跳下来,不着痕迹用力攥了攥发软手掌,拿出手机,是孙茵打来的电话。 妈。 他对沈修然指了指手机用口型说,随后按下接听:“喂,妈,怎么了?” “摇摇,你在做什么?” 孙茵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江妄愣是从这股平静里面听出了几压抑古怪。 “没有做什么,今天学校运动会,不用上课。”他问:“怎么了妈,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孙茵嗯了一声,又认真重复了一遍:“有事。” “什么事?”江妄问 “你先回来。” 听筒里传来颤颤吸气声音,江妄听见孙茵调子抖了一下,那股奇怪的感觉更严重了。 “妈,你怎么了?” “让你赶紧回来听不懂吗?!”孙茵突然的爆炸吓了江妄一跳,也让一旁沈修然眉头紧皱。 大概其反应过来自己过激表现,孙茵很快调整过来,努力让自己听起来一切寻常:“没事,没事,就是家里出了一点小事,既然你没有课,就赶紧回来一趟吧,妈妈等你,妈妈就在家里等你。” 孙茵直接挂了电话,没有留江妄任何拒绝机会。 江妄有种很强烈不好的预感。 “家好像出事了,要赶紧回去一趟。”他把手稿塞进沈修然手里:“开假条太耽误时间,直接回去吧,你帮我跟老孙请个假,假条等回来再补。” 说完,转身快步往校门口方向去。 沈修然若有所看着他背影,想着方才无意从电话里听见那一声尖利的吼声。 半晌,他将手稿收进衣兜收好,提步跟, 第64章 败露有人喜欢很喜欢 江妄回到家, 孙茵就坐在客厅沙发等他,见他进来,缓慢站起身, 面『色』古怪起过去。 “妈, 怎么了?” 江妄第一时间四下了一圈,哪里都好好的,没进贼, 也没地方被破坏, 起来不像是出事的样子。 “是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他问。 “我没有不舒服。”孙茵说:“倒是你, 摇摇,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啊。” “真没有?”孙茵重复。 江妄莫名:“没有啊。” “既然没有, 那这个是什么?” 江妄顺着孙茵手指的方向过去,茶几上摆一只小小的注『射』『药』剂,有些眼熟,江妄隔得远了不清, 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直到孙茵又一次开口。 “摇摇,你告诉你, 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oga抑制剂?” 孙茵目不转睛盯着他, 不肯放过他脸上每一丝表情:“你一个alpha, 房间里为什么会有oga抑制剂?” 江妄心猛地一沉, 他想起来为么他会觉得眼熟了。 这就是他亲自在『药』店买的抑制剂!怎么可能不眼熟? 可是为么? 他明明把所有的抑制剂都带走了, 为什么家里会有?! “怎么会呢?妈你是不是搞错了。” 忍直窜上背脊的寒冷凉意,他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 强撑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我房间怎么可能会有oga的抑制剂?” “可是这就是妈妈帮你整理房间的时候,在你桌底发现的。”孙茵语速放得慢,山雨欲来的前兆。 “那可能是拿错了吧?”江妄镇定上前拿起抑制剂:“我同桌是个oga, 经常『乱』放东西在我抽屉。” “是这样吗?”孙茵语气不明。 “肯定是啊。”江妄耸肩笑了笑:“不然我一个alpha拿oga抑制剂做么,过家家吗?” 他把抑制剂揣进衣兜,藏起来的手指都在发抖。 “对了妈,我们学校今天运动会,我还参加了项目来着,要是没么事我就先回学校了,顺便把这个带去学校还给我同桌,这种东西也能拿错,真是。” 他一边说,一边作势转身离开。 “等等。”孙茵从背后叫住他,一字一顿:“摇摇,我想起来自从你化,我还没有闻过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江妄背脊僵作一片:“妈,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就,就是很一般的alpha信息素啊,没什么好闻的。” “可是我总不能连我儿子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孙茵一步步走近过来:“摇摇,你给妈妈闻一闻。” “妈,我刚喷了阻隔剂,闻不到的。”江妄勉强扯起嘴角。 “你可以只释放一点,让妈妈知道是什么味道就好。” “可是我——” “为什么后退!” 孙茵被江妄躲闪的动作刺激到,突然抬高音量:“摇摇,你在心虚么!” “妈,我没有心虚,是真的喷了阻隔剂闻不到的。” “你在找借口吗?” “真的不是” “好。”孙茵闭了闭眼睛:“那我们去医院,你化这么久,妈妈早就应该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的,走,我们现在就走!” “不。”江妄禁受不住压力,又一次后退了:“妈我好,不用去医院,真的。” “那就让我闻一闻你的信息素啊!”孙茵尖利的嗓音连连拔高,刺痛耳膜:“为什么不肯去医院,为什么不肯让我闻你的信息素,为什么你房间里会有oga的抑制剂!” “摇摇,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alpha?!” “妈,我——” “是还是不是!” “”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江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孙茵,她就像个被抢了宝物的疯子,对着抢劫的人崩溃吼叫,撕心裂肺。 他害怕,害怕到全身都在止不住发抖。 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懂自己只是分化了而已,为什么却好像犯了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是。”最后抵抗的念头消耗殆尽,他坦白了:“妈,我不是alpha。” 既是因为已经没了退路,也是因为他想知道自己究竟是犯了么罪:“可是为么?为什么您一定要我成为alpha?” 江妄孙茵,字句吐得艰难,终于把藏了这么多年的疑『惑』问出口:“我不觉得oga有哪里糟糕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为什么我非要是alpha不可?” “oga?” 孙茵喃喃重复,仿佛丢了魂:“oga,你是oga怎么会呢,明明检测结果是alpha的,怎么变成了oga” “妈,检测结果不是百分百,化成么事基因决定的,谁也控制不了。” 江妄试图跟她讲道理:“就算我是oga,我也还是您的儿子不是吗?” “怎么回事oga!怎么办,怎么办!” 孙茵不停来回踱步,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表情惊惶,一会儿攥着拳头,一会儿抱住脑袋,根本听不进去江妄的任何话。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江妄被孙茵这副模样吓到,视线随着她来回移动,干涩的喉咙动了动:“妈,您到底怎么了?”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孙茵捂住口鼻大口呼吸,眼睛转得飞快,简直像个中了剧毒的人,迫切地想要寻『药』续命:“怎么办?!” 想过她一定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现实,但是在江妄最糟糕的设想里,孙茵也没有现在的反应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六神无主退到柜子旁边,走投无路想给江霆电话,想给江晟电话,帮帮他该怎么处理现在的局面,只是慌张限制了他的动作。 可是还没『摸』到手机,孙茵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冲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 “对了,我们可以去医院,摇摇,我们可以去医院!”她力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大,指甲嵌进肉里,攥得江妄手腕生疼。 “妈,为什么要去医院?”他不敢挣扎,就怕这样也会让孙茵的情况更加严重:“我已经承认了我是oga,为什么还要去医院?” “去摘掉腺体!” 孙茵吐出的答案让江妄瞬间愣住。 整个大脑都懵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孙茵,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妈,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去医院。”孙茵双手拉江妄,双眼闪着不正常的光,语速飞快:“我们去医院把腺体摘了!摇摇,你不能做oga的,你只能是alpha!” 江妄了个寒战。 凉意凝成一层冷汗,覆满全身。 “妈,你认真的吗你知道,知道自己在说么吗?” “摇摇别怕,做手术会麻『药』,不会痛的。” 孙茵死抓住一根自以为的救命稻草不放,拖江妄就要往外走:“不怕,不怕,妈妈陪着你,我们现在就去,在你爸爸发现之前,我们动作得快一点,你一向最听妈妈的话了不是吗” 可是这一次,最听她话的孩子反抗了。 “我不去,我不去!” 江妄用力甩开他的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冲出了出去。 他听见孙茵的尖叫,第一次没有回头,闷头一直跑出大门,慌『乱』里没有想好要往那边,只看见一辆出租车恰好停在不远处。 生怕迟一秒车子就会开走,他全力朝出租车跑过去。 ——副驾车门被开,熟悉的,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面向他快步走过来。 江妄通红一双眼睛瞪得浑圆。 脚下只停顿了一秒,下一秒,以更快的速度奔向男生,直直扑他的怀抱。 “快走,快走” 他揪住沈修然胸前的衣料,急促喘气。 沈修然即刻半拥着他掉头回到车上,对司机说回七中。 “不!我不回去!” 江妄惊魂未定,用力抓沈修然的手臂:“我们别回去!” 他怕孙茵会追去学校,不是他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孙茵,是他觉得这个状态下的孙茵,真的干得出来。 “好,不回去。”沈修然立刻改口说出一个新地址,抱住江妄低声安抚他:“没事了江妄,我在这,别怕。” 江妄的状态糟糕透了,即便被沈修然抱着,他也止不住后怕,无助将头埋进他怀里颤颤发抖。 二十钟的路程,沈修然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抱着江妄不断抚他的背脊,偶然低低喊他一声,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他们去了沈修然在市里的一处房子。 那是他刚转学的时候沈以呈给他买的,美其名曰怕他学校住不惯,其实沈修然知道他只是想让他少回那个家,少给林雪添堵,也少给他添麻烦。 但他几乎没有去住过,没想到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 “去洗个澡吧。” 沈修然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摸』『摸』他的头发:“然后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再给你做吃的。” 江妄是真的累了。 洗了澡挪进被窝,眼皮便沉沉合上。 只是睡也睡不安稳,梦里都是孙茵面目狰狞的模样,拉他出门,拉他进医院,医生护士一起将他摁在切除腺体的手术台上—— 睡着比没睡还要累。 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他盯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区分开梦境现实,盯着枕边的手机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它完全塞到枕头底下不见了,慢吞吞起身出去。 完全陌生的环境,但是依靠细微的动静,他辨别出了沈修然如今所处的厨房在哪里。 “你在做饭吗?”他探进一个脑袋。 “嗯。”沈修然回头看他:“要不要喝点水?” 他一说,江妄才觉得自己是有点渴,慢吞吞点头说:“要。” 沈修然提前去客厅拿被子帮他冲牛『奶』,江妄亦步亦趋跟在他面,去客厅绕了一遍,又回到厨房。 沈修然在帮他熬粥,偶尔去拿点什么,江妄都会一直跟他,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嘀嘀咕咕跟他说话,也可以说是在自说自话。 “原来你不止会煮面,还会熬粥啊。” “是瘦肉粥吗?我闻到了,有亿点点香。” “你吃了吗?没吃最好,吃了一会儿也再陪我吃点吧,我不大喜欢一个人吃饭。” “你也太厉害了,成绩又好又会做饭,这么贤惠,以后哪个姑娘嫁给你是真运气逆天” “江妄。”沈修然打断他:“不会有这个运气逆天的姑娘。”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沈修然转开话题:“别傻站在这里,去客厅坐等吧,就快好了。” “我挡着你了吗?”江妄问:“还是我吵着你了?”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让沈修然不觉皱了皱眉,只是没等他说话,江妄又说:“那我不说话了,我不吵你,你让我跟你呆一块儿吧。” 他不是粘人,他想,他只是心里不好受,想要有个人陪着。 “没挡着。”沈修然顿了顿,又说:“不吵。” 江妄乖地哦了一声,还是安静了下来,跟在他身边没再说一句话。 粥起锅的时候我,外面开始下雨了。 江妄不喜欢坐在餐桌旁边冰冷的座椅上,沈修然顺他,把粥端到客厅,方便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盘腿坐在茶几旁边的『毛』绒地毯上吃饭。 “你不吃吗?”江妄拿起勺子,问他。 “我不饿。”沈修然在他身边坐下:“吃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都下午了还不饿,你是不是趁我睡觉偷偷吃东西啊。” 江妄小声吐槽一句,听见窗户方向传出动静,扭头一,外面开始刮风了,大雨被吹得雨丝倾斜,拍花了巨大的落地窗。 “好大雨。”他说:“现在不是春天吗?为什么春天会下大雨。” “春天不会都是小雨。”沈修然说。 江妄多了几眼,才收回目光,舀一勺热腾腾的粥放进嘴里:“也是,春天的雨也不一定都温柔的。” 电视里播放着不知名的电视剧,江妄了一会儿发现没兴趣,就专心低头喝粥,一边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沈修然说话。 “班长,你怎么会突然来我家?” “找你。” “找我干嘛?”江妄咽下一口粥,笑起来:“你已经粘人到一钟也离不开我了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沈修然的回答让江妄觉得难能可贵,真不容易,自闭儿童终于也会开玩笑了。 “难道还可以有别的理解?是什么?” “你你妈妈电话的时候,我听见了。” 江妄一愣:“听见么?” “听见你妈妈的声音不对劲。”沈修然看他:“我不放心,所以跟来了。” 江妄默了两秒:“哦。”低头继续小口小口喝他的粥:“你观察力还挺敏锐的嘛,确实不太对劲。” 沈修然似乎没有深问的算,但是江妄他想说。 “你知道她叫我回去做么吗?” “做么。”沈修然配合道。 “她发现我不小心掉在房间的抑制剂,知道我是oga了,说要带我去医院摘除腺体。” “我问她为什么,她听不见,也不说,只是一味要带我去医院,还跟我说不疼,手术都会麻『药』。” “我当然知道手术会麻『药』,可是腺体没了就是没了,这是打不麻『药』的问题吗?” 江妄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可以平静地叙述给沈修然听,却没发现自己声音里已经被染上喑哑哭腔。 “我知道她不能接受我是oga,但是我没想到她会极端到这种地步,世界上还会有妈妈在孩子完全健康的情况下让他去切除腺体吗?” “她果然不喜欢我,跟我爸他们一样,其实我妈她也不喜欢我,她宁愿我变成一个残疾人,也不允许我偏离她期望的轨道。” 视线被粥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眨了下眼睛,有一滴滚落在碗里,才知道原来不关粥的事,是他不争气了。 他吸了吸鼻子:“奇怪,我没想哭的。” 他兀自用手背用力擦了,然后当做么也没发生时,碗就被接过放在茶几,他被拉进身侧怀抱,抱得用力。 抚在背脊的掌心温暖干燥,落在腺体的轻吻温柔珍重,在孙茵那里弃如敝履的东西,在这里被视如珍宝。 “江妄,你好,就算他们不喜欢也没关系。” “有人喜欢,喜欢。” 第65章 粘人我养你 沈修然的拥抱成了鼓励, 原本只是不小心渗的眼泪变得一不可收拾,江妄抱住沈修然的脖子,把这一路的委屈都嚎啕。 沈修然扶着他的后颈, 任由自己肩膀的衣料被打湿。 等最汹涌的情绪宣泄过去, 他把他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半跪在床边看他, 纸巾帮他擦眼泪。 江妄哭得停不下。 平躺在床上看着沈修然, 眼泪不断从眼眶渗, 睫『毛』被打湿了,眼尾通红, 茶『色』的眸子含着干不了的湿意,被洗得透亮。 他哭起很好看。 但是同样的,越是好看的事物散负面的情绪,就越是容易勾起旁人的心思, 越是让人心疼。 沈修然换了一张纸巾,不厌其烦帮他擦眼泪,盯着他柔软漂亮的眸子, 目不转睛。 直到江妄哭累了, 湿哒哒的睫『毛』重下, 拉扯着眼帘和眼睑要合在一起。 “困了就睡吧。” 沈修然指腹代替了又一次变得半湿的纸巾, 轻轻压在他眼角:“不撑着, 不忍着,在我这里你想做么都可以。” “你是最贵重的, 不担心被抛弃,也永远不会被嘲笑。” 江妄阖上眼睛睡着了。 沈修然上了瘾,走不开, 就一直半跪在原地看着。 他甚至觉得这样也好,些人都不爱他了,不要他了,么他是不是就只有他了?可是很快他就现自己这念很坏。 因为些不爱江妄的人的却是江妄最爱的人。 因为他喜欢热闹,喜欢有人陪着,最粘人的时候连呆在一屋檐下都不满足,非要跟在屁股后面亦步亦趋才能有安全感。 他不能困着他,也舍不得困着他,最坏的念只能想想。 他得守着他,面是他喜欢的热闹,他可以肆意接触,笑闹,他要做的,就是保证在热闹散去,他随时随地回,他都在。 枕下的手机振动起。 沈修然怕吵醒江妄,『摸』想要挂掉,看一眼电显示“哥”,手指在即将触及红『色』按钮时停住。 看一看呼吸已经平稳绵长的江妄,沈修然帮他掖好被角,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小妄,你在哪里?”沉稳的声音掩不住急切。 沈修然道:“我是江妄同学。” 电话安静了一会儿:“你好,我是江妄我哥哥,弟弟回学校了么?” 沈修然答道:“他在我家,已经睡了。” 这倒是让对方有些意:“你们请假了?” “江妄暂时不想回学校。”沈修然顿了顿:“他刚哭过,哭了很久。” 对方再次安静下。 半晌,叹气的声音传:“谢谢你照顾他,等他醒了,希望帮我传达一声,让他不会担心,事情我和爸会好好解决。” 沈修然嗯了声。 “麻烦了。” “不是小妄?”江晟挂了电话后,江霆问他。 “是他同学,小妄暂时住在他家。”江晟说完,看向摆在两人旁的电脑。 里面循环播放着一段视频,是调的客厅的监控画面。 今天下午,江晟回得比平时早些,刚进家门,保姆阿姨就匆匆跟着进,把上午江妄和孙茵起争执又跑去的事情告诉了他。 “我在花园浇花,没能及时现,听见动静绕过去的时候小妄已经跑了,夫人叫不住她,蹲在家门口哭了好久,嘴里一直念叨着‘完了’,怎么安慰都不听。” 江晟听得皱眉,将搭在手臂的套挂在门口衣架:“现在呢?夫人怎么样?” “哭得累了,在楼上休息,已经一天没有下了。”保姆阿姨紧攥着双手,忐忑道:“大少爷,夫人看起好像不太对劲。” 事情有点严重了。 江晟给江妄打了好两人电话没人接,干脆打给江霆,没有上楼吵着孙茵,等江霆回,父子俩去书房调了客厅的监控。 从平静的谈话到激烈的争执,弄清楚了所有的龙去脉,江霆久久沉着脸『色』,江晟震惊余,又觉得事情都在情理中。 些蛛丝马迹早给他打了预防针,江妄一直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现在得知他原是oga,他也不觉得有多荒唐,让他觉得荒唐的是孙茵的态度。 切除腺体带的伤害是永久的,尤其是对脆弱的oga,这根本不是一正常的母亲对待孩子的二次分化该有的态度。 “阿姨为么会这样?是对alpha有么执念,要这么『逼』小妄?”江晟和江妄一样不明白,心中郁郁,难得说了一次重话:“这不是小妄能决定的,阿姨怎么这么糊涂。” 江霆一遍一遍看着监控,再第不知道多少遍时按下暂停,缓缓开口:“或许不是她对alpha有么执念,是她以为有人对alpha有执念。” 江晟听话音:“爸,你知道原因?” 江霆:“大概吧,放心,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只是小妄里,你多盯着一下,别么意。” 江妄一夜间变成了惊弓鸟。 因为担心孙茵回找到学校,上课总是控制不住看向门口,提心吊胆,心不在焉,精神恍惚,么也听不进去。 而且特别依赖沈修然。 他是他现在唯一的避风港了,上课不说,下课跟着,去课间『操』跟着,就是沈修然去办公室他也会表现得焦躁不安,沈修然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许云嘉现了异常,本想问江妄怎么回事,但看他脸『色』一直很难看,思衬一番没去打扰他,转而将意打到沈修然上。 他想单独找他问问江妄这是怎么了,苦于江妄黏得太紧一直找不到机会,无奈下只能趁着自习课通过班群加了沈修然好友。 许云嘉:【兄弟,唠唠?】 沈修然:【。】 许云嘉舌尖抵着腮帮,要不要这么酷? 许云嘉:【能问问你俩运动会开幕式结束跑去哪里了不?】 沈修然:【不能】 许云嘉:【】 许云嘉:【行,我换问题,我儿子怎么了?】 沈修然:【跟你没关系。】 许云嘉:【/微笑我儿子人傻,你只能哄骗哄骗他,别让我知道你欺负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许云嘉完这句,抬看向沈修然的方向,后者偏过正在跟江妄说话,江妄应该是在跟他提要求,沈修然听完点了,江妄把脑袋轻轻在他肩抵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他跟江妄说完了话,回复的消息才过。 沈修然:【不需要你说,我会保护他,这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伤害江妄,我绝对不会。】 许云嘉很快知道了江妄跟沈修然请求了么。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两人的位置已经空了,沈修然带着江妄请假回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家。 呆在孙茵不知道的地方,江妄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其实他是有点想给她打电话的,到了这时候,他在想天他突然跑去后孙茵一人在家会怎么样,有没有平静下,有没有担心他跑去了哪里,他要不要打电话报平安。 可是他不敢。 他只能又做回小尾巴,跟在沈修然边寸步不离,沈修然陪他看电影,他就认真看,看到好笑的地方会拖动进度条退回去指着地方叫沈修然再看。 “这里是不是很好笑?”他问沈修然。 “嗯。”沈修然答。 “你为么不笑?” “你呢?”沈修然反问:“为么觉得好笑也没有笑。” “我没有笑吗?”江妄捏捏自己的脸。 “没有。” “我现在给你笑一。”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像每一次一样亮一口白牙,可是扯的笑容僵硬不自然,他才现刚刚自己真的没有笑。 “我好像笑不。”他丧气道。 “就不笑了。”沈修然说:“笑不就不要笑了。” 江妄哦了一声,慢吞吞拖着进度条进到已经播放的地方继续往下看,看了一会儿,他忽然问:“沈修然,我会被赶去吗?” “不会。” “我说的不是这里。”江妄以为他误会了,解释:“不是你这里,是我家。” 电影播放过半了,其实他么也没看进去,脑子里『乱』糟糟的,难怪笑不。 “他们应该都知道我是ogea了吧?本就不喜欢,现在一定更不喜欢了。” “你说我跑,他们是不是根本想过找我,或者让我再回去?”人总是会在糟糕的状态下去设想最坏的结果:“他们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江妄,我说了,不会。” 沈修然阻止他自己掐灭自己的希望:“你不会被赶去。” “你哥给你打了电话,你睡着了,是我接的。” “我哥?”江妄握着平板的手收:“他,说么了啊。” “他说让你不要担心,事情他和你爸会解决。” “这样吗?”江妄指腹在屏幕无措地摩挲着,眼里有了光,只是怯怯的,害怕空欢喜一场:“可是我跟我哥关系也很一般,会不会只是哄我的。” “就算是,你也不怕。” 沈修然掌心落在他后颈往下的脊骨上,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他们不要你,我要你,就算不会回去,你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一直跟我住在一起。” 江妄问他:“你要养我吗?” 沈修然说:“你愿意的话。” 江妄现在想笑了。 血管里像是被塞了棉花,轻飘飘的,又有点堵心的酸涩:“虽然我很好养,但是你也没毕业啊,拿么养我?” “养得起。”沈修然碰了碰他的耳垂:“就是再难养一点,也没关系。” 只要是你,怎样都养得起。 平板被放在一边。 江妄轻车熟路又钻进沈修然怀里,像只被拔了刺的小刺猬,蜷成小小一,抵着他的胸膛,抱着他的腰。 “班长,你能不能标记一下。” 他瓮声瓮气:“我有点累,好想好好睡一觉,不想做噩梦了。” 沈修然抬手环住他:“好。” 第66章 结束每一个人都很爱你 江家。 江霆指尖夹着烟, 看着坐在沙发脸失魂落魄的孙茵,闭上眼长吁口气:“所以你觉得,你小妄能回来, 是因为我爸, 是因为你向他保证小妄未来会是个alpha?” “难道不是吗?” 孙茵双眼无神,喃喃:“我有第一时间去找过你的,可是你不愿意见我, 我只能去找老爷子, 求他, 求他让摇摇进家门。” 江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见你?” 孙茵:“我去找你,你的助理说你在忙, 要我等,我等了好久也见不到你,听到有个小姑娘说,说我是骗子, 说我就是贪图钱财,说我不自量力” 她说着,回忆起往昔的画面, 眼泪汹涌滚下来, 捂着脸放声大哭。 孙茵是被人误骗后送到江霆床上的。 那时候江霆正在易感期, 她吓傻了, 早上在江霆还没有醒来的时候就跑离了酒店, 回家战战兢兢呆了个多月才发现自己已经怀孕。 她想去找江霆,可是在知道江霆的身份, 知道江霆早就已经结婚之后,立刻就放弃了。 她不想当小三,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 更知道自己的身份攀不上江家这棵大树。 她自己就是单亲家庭,独自生下孩子后便交给父亲照顾,自己起早贪黑的工作挣钱,努力撑起这个不完整的家。 只是生活从来不惮向他们这样的人雪上加霜。 在江妄三岁的时候,老人染了大病,掏空了家底也没能救回来,反而还欠了屁股债,追债的天天上门威胁,扬言如果个月之内拿不出,就要卖了她儿子抵债。 孙茵被吓到了,同时间又听说江霆他的夫人离了婚,走投无路之下,她选择去找江霆。 被拦在楼下时意料之中,她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怯怯坐在楼下等,从下午等到晚上,没有等来江霆,却听到几个小姑娘毫不避讳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说风凉话。 “就是她吧,说是生了江总的儿子。” “估计跟前天来大吵大闹的那个疯女人一个德行,骗子。” “江总怎么也不可能看上这么寒酸的女人吧,个个想钱想疯了,恶心。” “肯定呗,不然怎么会把她晾在这里这么久不搭理,也就江总人好,要我早给赶出去了。” “这么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总不会见她,她还傻等” 孙茵无地自容,敛着最后的颜面匆匆回了家。 她不想再去江霆公司自取其辱,想了很办法,可是偏偏在节骨眼年幼的江妄也病了,整夜整夜不停咳嗽。 门外是催命要债的,门内是高烧不退的心头肉,孙茵抱着江妄在房间角落躲了夜,哭了夜,呆了夜,第二天就破釜沉舟带着江妄去了江家老宅。 她知道江霆名正言顺的那个儿子是beta,知道他们这种高门大家最视alpha,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跟面目冷淡的江老爷子保证江妄定会是alpha,他是江家的子孙,他应该回家的。 她甚至不求自己也能被接受,只要江妄能好好的,她一个人怎样都没关系。 夜老爷子没有表态,只是语焉不详地问了她一句为什么那么肯定江妄定是alpha,孙茵以为抓住了希望,战战兢兢撒了谎,说医院的检测结果现实是百分百。 “我带着摇摇回去的第二天,你就派人找上门带着摇摇去做了亲子鉴定,又把我们都带回了江家。” 孙茵更咽道:“如果摇摇不是alpha,老爷子还会回松口吗,你还会接他回来吗?” 江晟听得皱眉,向江霆求证:“爸,真的是这样?” 年他在国外念书,完全不知道这切,只是从江霆的电话里得知他再婚了,家里了个跟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江霆以掌根用力抵住额头,半晌,疲惫吐出一口气。 “不是这样。”他消着孙茵自以为的切,只觉无力:“你都误会了,全误会了。” “那晚之后我试图找你,可是我除了你的信息素其他无所知,甚至连你的模样都不知道,最后只能无疾而终。” “他们会觉得我脾气好,来闹事的女人都没有第一时间赶走,只是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不确定其中是不是有你。也没有不见你,只是那天碰巧开会直到很晚才结束,我从会议室出来,被人告知你已经离开了。” “接你回来完全是我的意思,爸甚至从头到尾没有表过次态,他只是在你离开之后把你的消息告诉了我,其余什么也没有做,更没有阻拦。” 孙茵愣住,缓缓睁大眼睛,置于膝上的手微微发抖:“你说的是真的?” 所以她以为了那么年的真相只是她的臆想? 全部都是错的吗? “不可能,不可能。”她急促喘着气,努力梳理那些蛛丝马迹:“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时老爷子会那样问我,他为什么问我为什么确定摇摇定是alpha?” “因为没有百分百。”江霆道:“目前为止最高的测试结果也不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而且在做亲子鉴定的时候也会做分检测,小妄分成alpha的概率是百分十六十七,我们早就知道了。” 他看着已然呆滞的孙茵,锤推翻她所有的错误认知:“我接你们回来,是因为我对你有亏欠,因为小妄是我的孩子,我对你们有责任。” “从头到尾跟我爸无关,跟小妄是否是alpha更无关。” 池唯:【江哥!天大的好消息!小羊答应跟我见面了,我要奔现了!!!】 江妄:【你主动提的?】 池唯:【不是,是小羊!她主动提出想要跟我见面!江哥呜呜呜,我人生的高光时刻就要到了!!!】 江妄:【恭喜。】 江妄:【见面记得约个人多的地方,市中心就不错。】 池唯:【小羊不是坏人/发怒】 江妄:【不怕万就怕万嘛,你安全重要。】 池唯:【知道知道,放心吧江哥,我跟小羊已经很熟了,不会有什么万的,要真有,我直播给你吞篮球。】 江妄:【什么时候见面?】 池唯:【保守估计就在这个月嘿嘿。】 江妄又说了句恭喜,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沈修然被他威『逼』利诱赶去学校了,现在就剩下他个人在家,外面阳光灿烂,他个人呆着难受,干脆带上钥匙下楼散步。 他在这里住了两天了,今天还是第次仔细打量这个小区。 很大,绿化很漂亮,中间还有个造型独特的湖,中间矗着白石的喷泉雕像,水从雕像手里的水壶里汩汩流出,像是被他倒出来的样。 江妄盯着雕像发起呆。 他想了很,包括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最后发现孙茵还是最要的那个,还有江霆,江晟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就这么放弃,不想真的成为一个被嫌弃到失去家的孩子。 以至于在当时听来荒唐的请求想几次也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不就是切除腺体么,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坏处姑且不论,最大的好处不是再也不会有发情期了吗? 无意识划拉着掌心,他还没有意识到这是走投无路的自我催眠。 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他,被打断的眼神瞬茫然,回头看,是个笑盈盈站在他身后的陌生女孩儿。 “有事吗?”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点点小事。”女孩儿坦然递出手机,冲他眨了下眼睛:“可以跟你要个联系方式吗?” 江妄看看手机,又看看她,抿起嘴角没有接:“我是oga。” “我知道,你这么漂亮,我然看得出来。” 女孩儿笑眯眯又将手机往前递了些:“oga是全世界的瑰宝,尤其像你这样好看的,更是瑰宝中的瑰宝,所以可以赏脸给个微信吗?” 江妄头回听见陌生人这么直白的夸张,时有些反应不来。 oga真的是全世界的瑰宝么。 那么为什么,他偏偏成了最不宝贝的那个? 他犹豫要不要给女孩儿微信,自己的电话随之响起,本以为会是离开后每隔十分钟就要给他发次消息的沈修然,掏出一看,却是几日未联系的江晟。 江晟名字跃入眼帘,江妄心头迅速扫过阵寒凉。 手指蜷了蜷,是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他不知道随着这通电话带来的会是什么消息。 才平静不三分钟的思绪又『乱』七八糟。 他盯着江晟的名字看了许久,直到女孩儿歪头好奇提醒他“你不要接电话吗”才蓦地回神,轻轻咬了下舌尖,按下接听。 “喂。” 他没叫哥,开口了,才发现声音都在发颤。 “小妄。”江晟的声音听起来和从前般无二:“爸回来了,晚上你也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 江妄不懂江晟的话外音是什么,紧咬着下唇没吭声。 沉默半晌,电话那头传来很轻一声妥协的叹息,江晟再开口,沉稳的语气里终究还是暴『露』了心疼:“事情我爸知道了,也解决了。” “小妄,今晚我来接你,我们一家人起吃个饭好不好?” 江妄视线忽然模糊得不成样子。 他用力握着手机,不敢眨眼,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哦。”停顿两秒,慢吞吞补充了声:“好。” 鼻音很,藏不住。 江晟下了班就立刻过来接走江妄。 在车上,江妄给沈修然发了信息说他哥来接他回家了,沈修然回他路上小心,到家发个信息,什么也没多问。 江妄同样什么也没问江晟,乖乖被他带到医院做了个在分时就该做的oga专项体检,然后直接回家。 想象中完全不样,没有人责怪他,也没有人训斥他。 平时难得见着面的江霆没有出门,见他回来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累了就上楼睡一会儿,语气缓得江妄无所适从,有些手足无措。 “我妈呢。”他问。 “她吃了『药』,在房间睡觉。”江霆答。 江妄下意识想问怎么了,为什么要吃『药』,话到嘴边想到什么,又给咽回去,默默点头上了楼。 其实没有睡着,他这两天虽然心烦,睡眠质量却意外的好,沈修然要占九成的功劳。 躺了会儿,再下楼时晚饭已经端上桌,江霆江晟都坐在桌边等他,孙茵不在,江妄去坐下。 他从来没有跟他爸和他哥单独吃饭,以往他们都是缺席的那个,而每次都在的人今天缺席了,气氛变成了江妄从没应付的模样。 “你妈妈她的状态,可能暂时没有办法见你。”江霆解释:“等阵子吧。” 江妄闻着满桌菜香,却没有品尝的欲望。 他哦了声,低头看着桌沿,没人催他,最善言辞的人不说话了,剩下两个不善言辞的人不知道从何开口。 “爸,你知道了吧。” 最后打破沉默的还是江妄,他闷闷问:“你不怪我吗?” 江霆立刻扭头看了江晟眼,传话不到位的江晟不明显地心虚了下。 江霆无奈:“小妄,分从来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你没有任何错。” 江妄开始也是这么想,可是经历了这么,现在他『迷』茫了:“你们不是只希望我分成为alpha吗?” “那只是一个误会。” 表达情绪在江霆这里实实在在是一处短板,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必须要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小妄,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更没有要求你定要是a,我们江家的孩子,无论是a还是o,得好,能够做自己想做的,那就足够。” “那些荒唐的想法你都应该抛开,没有人会怪你,更没有人会嫌弃你。第二『性』别的分时天生的,谁也没有能力可以决定个人的分结果。” “不是成为alpha才是我的儿子,这个顺序是错误的,在我这里,你首先是我江霆的儿子,其次才是一个oga。” 江妄回房间坐了很久,什么也没有做。 江霆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事实真相和他东拼西凑想象出来的千差万别,比他想象得更荒唐,又更合理。 也比预想中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 他从来没有被抛弃,也不会被抛弃。 那些时过得艰难痛苦的担惊受怕现在一看原来都是笑话,他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去隐藏一个自以为见不得人的秘密。 很意外,他并没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只是觉得整个人像一只鼓足了气的气球,轻飘飘的,落到哪里都踩不到实处。 不明白的,应该只有为什么他已经分了,孙茵还妄图让他切除腺体。 就算oga的腺体被切除了又能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残废了的oga,永远变不成alpha。 或许是孙茵这么年承担了太多,从他们还没有来到江家,还被那些人追着要债时,压力就已经不是她能扛下来的了,这让后来的切变得顺理成章,又情有可原。 江妄点也不怪孙茵。 他想去见见她,看看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精神是不是还好,再告诉她自己没有生气,也没有很难过,还是和从前样爱她。 但是江霆说孙茵现在状态不好,不能见他,江妄只好忍住,想要忍这段时间,再把这些想说的话说给她听。 傻坐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应该去洗漱准备睡了。 站起来时听见敲门声,他抱着会不会是孙茵的念头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尚且没有换衣服的江晟。 “哥。”江妄站在门里喊他。 江妄应声,视线落在他身上,肩上挂着宽大的t恤遮不住他清瘦的身形,向来蓬勃漂亮的张脸恹恹的,也瘦了好些。 跟他直印象中的没有差别,还是个需要人好好宝贝,好好照顾的小朋友。 只是小朋友因为他们的疏忽,在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扛了那么久的压力,光是想想,就觉得该有难受。 江晟低叹着吐出一口气,抬手帮他把头顶翘起的缕头发抚平。 “小妄,阿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爸爸打算把她带到国外治疗,他很长一段时间会在那边分公司工作,正好看着阿姨,方便照顾。” 江妄没有太多惊讶,更多的是担心:“我妈的情况很糟糕吗?” “有点。” 江晟没有瞒着他:“但是放心,只要时间足够,完全可以治愈,只是短时间内你们没有办法见面了。” “为什么?” “阿姨心结都在你,从前是执念,如今是愧疚。心理医生来过,说她现在情最好不要有太大波动,如果见了你,或许会情绪崩溃。” 江妄急了:“可是我没有怪她啊。” “这我知道,爸知道,阿姨也知道。”江妄是多好一个孩子,不记仇,最念情,他们都知道。 “是她自己在怪自己,怪自己因为一个误会给了你那么年的压力,还险些伤害到你的身体。” 江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嗫嚅半晌,低下头:“我知道了。” “他们会很快回来的。”江妄温声安慰:“小妄,现在的切都是暂时的,误会解除了,所有你期盼的都会好起来。” 江妄缓缓点点头。 “小妄。”江晟停顿了会儿,忽然叫他:“我们做了这么年兄弟,是不是从来没有抱过?” 江妄懵然抬头:“?” 江晟向他张开手臂:“抱一下行吗?” 江妄没有拒绝的理由。 被抱住的时候,他感觉到江晟『揉』了下他后脑勺,听见他斟酌犹豫的许久的话不甚熟练地吐『露』出来:“我爸『性』格是有些像了,都觉得有些话自己知道就好,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但是事实告诉我们不是这样,有的东西不说出来,该知晓的人永远不会知晓,所以那些之前我们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的,现在应该告诉你了。” “小妄,你直都是这个家最小的个,也是最宝贝的个,我们希望你可以得好,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得顺心永远没有烦恼。” “我们很爱你,每一个人,都很爱你,” 天夜里,江妄久违地更新了条朋友圈——颗灿烂的小太阳,是大晴天,万里无云。 江家大门外,于黑暗中一颗行道树下独自停留许久的少年垂眸盯着这颗小太阳看了许久。 随后按灭手机屏幕,抬头朝处亮着灯光的房间最后看了眼,转身离开。 第67章 小名宝贝又是什么鬼 江妄回学校了。 以为在孙茵从国外回来之前自己都不会机会联系到, 没想到就在回学校这天,在走在宿舍门口的候,收到了孙茵发来的信息。 【摇摇, 对不起。 妈妈知道这声对不起还来得来迟了, 都因为我的自以为,让你无故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压力,妈妈真的很抱歉。 你不会怪妈妈, 妈妈知道, 因为你从来都一个太好太善良的孩子, 可这一次我宁愿你怪我,怨我, 就当我自私吧,你不要对我太大度太体谅,我才好受一些。 摇摇,永远不要觉得妈妈可怜, 不要给一个伤害你的人找开脱的理由。 我对你好应该的,我擅自做主把你带到这个世界,这我的责任, 但错了就错了, 不管理由如何。 我承认一开始我希望你alpha只因为我希望你可以回到江家, 不跟着我吃苦受累, 但不知道从什么候开始, 许执念太深,太害怕回到过去担惊受怕的日子, 我的期望开始变成了不健康的偏执。 希望你成为alpha的原因早已经不最初那样单纯,它变成了一个很坏的执念,让我忘记了初衷, 只记得结果,所以你爸爸说我病了,医生说我病了。 不敢见你我主意。摇摇,我大错特错,我总忍不住去想这些年你承受着压力还对我笑得心无芥蒂的模样,想起你一次次容忍我发病的疯癫,还想那天你抗拒跟我去医院的挣扎,妈妈好难受,针扎一样难受。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妈妈跟你说这些不在祈求原谅,只想要告诉你,妈妈曾经对你那么坏只生病了,不不爱你,妈妈很爱你,很爱很爱。 我会配合医生,全力配合治疗,等妈妈病好了,好好给你做一顿晚餐,我们一家人一起吃。 摇摇,你要过得很好,要每天都很开心,不要任何烦心事,不要被任何琐碎困扰。 要记住,我们每一个人,都很爱你。】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 沈修走过去拉开门,江妄傻傻站在门口,抬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过来,像只刚睡醒的小兔子,急需一个怀抱来撒娇。 “忘记带钥匙了么。”沈修:“怎么不敲门。” “带了,在行李箱里面,懒得掏。”江妄鼻音点重,自己发现了,吸了吸鼻子想遮掩,却发现这样暴『露』的更明显了。 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沈修跟别人不一样,早就看哭过无数回,在这里早就个一点不酷的小哭包了。 “我想说的点多,不对,特别多。” 看着沈修:“但我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所以我想先抱一,先哭一会儿,你当没看见,行吗?” 沈修帮把行李箱拎进宿舍放好,后回头把人牵进来,关上门,一切都井井条安顿完了,才把人搂进怀里。 “好。” 江妄没向上次一样哭得不自已,就缓来的候还抱着人不撒手。 沈修坐在凳子上,就叉着腿坐在人大腿上,眼睛红肿未退,就把脑袋搁在肩膀不让人看,哑着嗓子抽抽搭搭把来龙去脉说给听。 “我一直觉得我挺惨的,爹不疼娘不爱,原来不这样。” 抱着沈修的脖子:“我接收的爱严重超标了,原来不说的不一定就不存在,我真的特别特别高兴” 鼻音一半会儿消不去,絮絮叨叨着,声音渐渐弱去,不好意思的情绪后知后觉出现,消音的奇效。 “我不点太矫情了?”小声。 “没。”沈修耳朵蹭到柔软的发,痒痒的,真实的存在感让人心安。 不觉得,但江妄自己觉得,可太高兴了,在想说点什么,就沈修:“对了,一直不知道,你小名吗?不告诉我?” 沈修没回答,而反:“你呢。” “我啊。”江妄大大方方承认:“我小名就叫摇摇,我外公起的,只我妈和我外公会叫,后来外公去世了,会这么叫我的人就只剩我妈了。” 没忘记初衷,答完抬起脑袋看着,大眼睛被眼泪洗得清亮:“所以你的小名什么?我都告诉你了,礼尚往来,你应该告诉我,放心,江哥接受力很强,就算你叫发财狗蛋我绝对不会笑话你。” “江妄。”沈修对着的视线,不悲不喜:“我没小名,孤儿院只负责接收没人要的小孩儿,给们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不包分配小名。” 江妄表情僵住。 忘记了,沈修跟还不一样,开心过了头,忘记这回事了。 “对不起啊。”眼里闪过懊恼,眼尾耷拉来,烦躁地咬了后槽牙:“我又犯蠢了,你当我放屁就好。” 后颈被捏住『揉』了一,江妄听见沈修:“小名,只亲近的人才叫的名字吗?” 江妄认真斟酌着禁区雷点,小心翼翼绕开:“啊,因为只亲近的人才会知道的名字。” 沈修说:“我现在知道你的了。” 江妄笑起来,说:“啊,我们亲近,你不仅知道,你还可以叫,我批准了,不过别在公共场合叫,不我会不好意思,可就不会应你了。” “摇摇。”沈修将这两个忽变得特殊的字眼在舌尖绕了一圈,轻轻吐出。 这第三个叫出这个名字的声音,和前两个都不一样,江妄觉得心脏被一只小棒槌敲了一。 含糊唔了一声,暗道判断出错,在私底不好意思了。 沈修发现了变成绯『色』的耳尖。 从前没想过这些,既觉得没必要,没闲工夫,不过现在想想,似乎不错。 “不行,我还觉得不公平。” 江妄想一出一出:“孤儿院不包分配小名,你同桌可以包,我给你一个怎么样?” “叫什么。”沈修。 江妄都不想,张口就来:“晃晃,摇摇晃晃,咱们正好凑一对。” 越想越觉得棒,急着寻求认同:“不比发财狗蛋什么的好多了,你要不要?” “没人会叫。”沈修环着的腰,帮调整到最舒服的坐姿。 江妄瞪大眼:“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人吗?” “你会叫么。” “会啊。” 江妄笑眯眯说:“你放心,我很眼『色』,不会在公共场合叫。”说完,立刻就试验了两声:“晃晃,晃晃,还挺顺口。” “行吗?”拍拍的肩膀,最后征求同意。 “随你。”沈修这样答,看着少年坐在身上笑开,酒窝陷。 只亲近的人才叫的名字,想,人叫,那不就意味着人爱了? 上午理科汇总小测。 小测结束试卷交上去,沈修跟着试卷一起出了教室,后没见回来。 江妄等了一节课没见着人,午休的候『摸』到没人的地方给打电话:“我同桌怎么不见了,不会被成精的试卷叼走了吧?” “没被叼走,我在医院。”沈修声音很平静。 江妄放心了:“你说你这走不打个招呼,说走就走——”说一半想到什么,刚放的心又提起来:“不对,怎么这么突去医院,你哪儿不舒服啊?” “我爸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做个体检。” “做体检要这么匆忙的吗算了,你没事就行,那你多久回来啊,午我跟宋漾们约好了一起去网吧,你要不要一起,我带你玩游戏啊?” 沈修站在沈承辉的病房门口,透过门缝,里面除了病床上躺着的沈承辉,还沈以呈和林雪,以及一位身穿大褂的中年医生。 们正在讨着什么,医生神情严肃,沈沈以呈皱着眉头,林雪瞪大眼睛拉着大夫不住央求。 看来床上躺着的那位情况不太好。 只沈修没觉得什么可高兴的,反而一股凉意从脚底无声蔓延。 不会那么单纯地以为沈以呈觉得大儿子撑不住了,才转而来关心这位小儿子的身体。 们在计划着什么,只不可告人地瞒着一个。 沈修闭了闭眼,听筒地传来的絮叨让保持最后一点余温的救命稻草。 “我来不了,江妄。”说:“不出意外,今天一天我都得留在医院。” 江妄啊了一声,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什么体检要做一天那么久,你不会每个细胞挨个检查吧?” “算了,那只次了,晃晃你给点力吧,江哥真的很想跟你一起玩游戏!” “到了网吧,给我打个语音吧。”沈修忽说。 江妄都准备挂了,一听又来了精神:“你赶过来?” “我来不了。”沈修说:“但我想听你玩,可以吗?” 体检项目很多,好几个需要把外套和电子设备留在外面,个家长出来穿上外套,却忘了带上手机,走到电梯前才发现,只好叫家里小孩儿回去取一。 俞东遇父亲医院的主治医生,趁着放学过来给爸送个早上落在家里忘记带走的病例,刚出电梯就险些撞上一个小男孩儿。 “慢点儿啊弟弟。”俞东遇把人扶住:“找你爸妈呢?这么慌慌张张。” “不不。”小孩儿喘着粗气:“我拿错手机了,要给主人还回去。”们到了大厅才发现爸爸手机在衣兜里,这个别人的,得赶紧还回去。 “那你还呗。”俞东遇觉得好笑:“怎么还往拿着往电梯里面冲。” “跑错楼层了。”小孩儿哭丧着脸:“我忘记这个手机在多少层拿的了,我想回大厅我爸爸。” “你爸爸心还真大,放你个小孩儿在医院到处『乱』窜。”俞东遇吐槽。 这手机突响起来,小男孩儿吓了一跳,估计怕挨骂,意识看向俞东遇,俞东遇都无语了:“我拿错人手机啊就看我。” 小男孩儿瘪嘴要哭。 俞东遇啧了一声:“行吧,我就当保护祖国花骨朵了。” 接过手机看,个微信语音通话的邀请,头像点熟悉,备注名称“宝贝”。 估计不儿子就爱人。 接起来,想在对面撒火骂人之前先一步把原委解释清楚,对方却兴致昂扬地比还先嚎出来:“晃晃我到网吧拉!看我一会儿给你直播一神虐五菜,给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猛男的实力!” “” 熟悉的声音传出,俞东遇嘴角抽。 确认一般又看看“宝贝”两个大字,次将手机放在耳边: “江哥,怎么你???” “晃晃谁???” 宝贝又什么鬼?! 第68章 节日心跳怎么这么快 “江哥, 请教个问题行不行?” 隔日清早大扫除,江妄和俞东遇被分配去打扫走廊,在清洗拖把的卫生池, 俞东遇心血来『潮』一般这样问江妄。 “这有什么不行的。”江妄张嘴打个哈欠:“说呗。” 他昨天跟宋漾在网吧留得久, 玩得头回宿舍又用手机玩几把,最后被沈修然发现强行关了手机蒙进被窝才终于安分睡下,夜里没睡够, 从早上起来困到现在。 他说:“你快请, 正好我也有个问题想请请教你。” 俞东遇客套地让他:“那你先说。” 水声太吵了, 江妄把关拧小些:“你怎么没告诉过我们你爸是市医院的医生?要早知道,之前我发烧去医院蹭个后门, 也不用那么悲惨地带病排号在走廊等半个多钟头了。” “我爸又不管门诊的事。”俞东遇无语了:“而且我已经说了不下三遍好吗,你居然一次都没听进去,怪谁?” “嗯?你说过吗?” “信不信除了你,许云嘉他们都知道, 我说的时候他们也在场。” “哦。”江妄理亏,厚着脸皮『摸』鼻子,揭过这个话题:“该你, 你想请江哥什么来着?” “一个可能有点儿微妙的问题。”俞东遇斟酌用词:“江哥, 你好好想, 好好答。” “我尽量, 你说。” “不玩笑的, 你到底和班长是不是在谈恋爱?” “没有啊,怎么可能。”江妄毫不犹豫否认:“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错觉?” 俞东遇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坦然诚恳,也不心虚,看得俞东遇差点都要怀疑真的是自己想太多:“真没有?” “然没有, 我们哥俩好,好的很。” 看着不像装的。 俞东遇撑着拖把『摸』『摸』下巴,可是好兄弟之间,会把对方的微信名备注成“宝贝”,这么纵容着他瞎胡闹,不管什么要求有求必应? 他想象一下自己和许云嘉 忍不住打个冷战,是算吧,除了七崽,他真的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打着“宝贝”的备注出现在他的好友列表里。 看来现跟设想有出入,这个傻子七窍通六窍,有一窍不通啊。 江妄疑『惑』下打量他:“你干嘛突然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有何目的?” 俞东遇微微一:“没什么,就是觉得突然有点儿心疼班长。” “你一个年级五名外,心疼人家年纪第一?” 江妄神『色』古怪:“你闲得没事干?” “” 话是这么说没错,要换个人估计都被江妄的误打误撞的歪楼绕进去了,但是俞东遇脑筋灵光,所以他选择无视江妄的话,只说自己想说的:“可是班长他对你很特别。”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轻松道:“对我们所有人都没这么好啊,横眉冷对的,一看见你,总觉着他一身寒冰都要化完,不只是我,他们都在猜测班长他是不是喜欢你。” “然不是,只是因为我是他现在最好的好兄弟,我们关系好呗。” 江妄浑不在意:“而且我对他算可以的吧,要这样他对我横眉冷对,你是不是又要说他不近人情?” “好吧。” 俞东遇点点头,跟榆木脑袋扯这些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索『性』放弃,将这块难啃的骨头是留给乐意啃的某人:“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很赞同。” 只是不知道某人已经在他们身后悄无声息站半晌,将话听了个囫囵又悄无声息离,谁也没有发现。 大扫除结束,江妄趁着集合的时间溜出去买了抑制剂,他现在分化迟缓的后遗症已经恢复许多,抑制剂多多少少总算可以起点作用了。 临到此时,他没有意识到今天是多么神奇又难忘的一天。 匆匆忙忙跑进室,被早早蹲在门口等他的俞东遇和程栖哇地吓一跳,险些一蹦三尺高,回到座位放下抑制剂缓不过砰砰直蹦跶的心跳。 “你们两个傻『逼』干嘛?” 他真是满腔无语不知如何表达:“我小学三年级就不玩儿躲在门后吓人这套,你们能不能像我一样成熟一点?” 程栖嘻嘻笑着给他一颗糖:“东东说了,吓幼稚的人就是要用幼稚的方法,要是弄太高深莫测的,说不定都吓不明白。” “”看不起谁?说谁幼稚? 江妄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们。 程栖和俞东遇暗地里拍拍手,第一棒圆满成功。 下两节课,眼保健『操』结束,江妄刚下楼买瓶汽水,就被正好也下楼来买水的周成告知老孙找他。 “他干嘛这个时间找我?” 江妄『迷』『惑』,却丝毫没有怀疑,抱着水匆匆跑到办公室,然后跟老孙两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我没找过你啊。”老孙一脸莫名其妙 “可我室长说你找我啊。”江妄一脸懵『逼』。 “你们室长谁?” “周成。” “这是我们班的?” “不是。” “” “” 江妄一脑袋问号地出去,许云嘉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见他出来,好心递过去一包撕的饼干,状似不经意问:“老孙找你干嘛。” “他没找我啊。”江妄顺手拿了饼干往嘴里塞:“好像是室长搞错——” 话没说话,一下变脸『色』。 “woc!你这饼干夹心什么奇葩口味?!” 含着一口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人都要被这股怪味刺激傻了。 许云嘉一下乐,被他鼓着腮帮的表情逗得前俯后仰,掰着手指头数:“老干妈加巧克力酱加胡椒加芥末,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口味,味道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到江妄想原地打爆他的狗头! 立刻想要冲回室把这一口糟心玩意儿吐掉,临到头又被拉住塞两颗糖:“这个给你,一颗室长的,一颗我的,吐吃颗糖去去味儿啊,哈哈哈哈哈!” 合着是合起伙儿来恶搞他的呢。 傻『逼』! 江妄一脚踹在他小腿肚,竖起大大一个中指,满腔愤怒蹿回室了。 然而事到此远远没有结束。 中午之前池唯兴高采烈在群里说收到了第一手消息,今天午饭去早的可以抢到香酥排骨。 江妄简直不要太爱食堂的香酥排骨,所以他冲了,结果到头来只有一餐盘的番茄炒蛋和丝瓜汤。 下午课,语文老师将一个问题铺垫了许久,长篇大论一番该怎么梗概一篇文章的核心内容,然后笑眯眯让江妄起来,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文章核心这个词用英语怎么说”。 这难道不是英语课的问题吗? 江妄真的是。 终于熬到下午放学,他以为这罪恶的一天终于要结束。 走到门口段晓曼又叫住他,让他帮忙去图书馆抱个辅导书。江妄半信半疑去了,结果然还是空手而归,室里人也走光,只剩下桌一颗圆滚滚的巧克力耀武扬威。 “” “” 无语了!!!!! 江妄算是发现,今天所有人都在对他行打一棒给颗糖的行为准则,就很『迷』。 于是晚饭吃得飞快,吃完立刻滚回宿舍,并且发誓在今天结束之前都不会踏出宿舍半步。 连门口遇到宋漾,对方叫他都没搭理。 “干嘛跟见鬼了一样,我是鬼吗?” 宋漾嘀嘀咕咕,临走怂怂鼻尖,好像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甜香味道。 他没分化,按理来是闻不到信息素味道的,只以为是江妄『骚』包喷了香水:“变成oga爱好也会跟着变?怎么都喜欢这小姑娘才会喜欢的味道” 江妄回宿舍第一时间洗个澡,想到上午那个糟心的夹心饼干,又黑着脸跑去刷了两遍牙,回到座位盘腿坐在椅子始做作业。 越想越觉得气不过。 手机戳了池唯一下:【你们今天是集体商量好了故意整我的吧?说,有什么目的!】 池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哥你要死我,你没反应过来呢?】 江妄眉心都快叠成蝴蝶结:【反应过来什么?】 池唯:【你抬头看一眼时间。】 江妄抬头,下午六点五九分。 四月一号。 四月一号! 靠! 池唯:【嘿嘿,现在知道吧?我们不是有目的的琢弄你,是在对你表达爱呀!】 池唯:【愚人节收到的糖果越多,祝福就越多,江哥,愚人节快乐,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江妄:【】 鼓着腮帮啪地放下手机盯着试卷,半晌,始嘟嘟囔囔。 “真是一帮兔崽子反天了,连本猛男都敢这样随意捉弄!” “什么糖果越多祝福越多,又不是万圣节,这两个哪儿学来的奇怪规律。” “服!” “这什么试卷这么难,生怕我脑细胞健健康康活到高考吗” 阴影笼罩时没注意,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桌,原本背对他坐着的人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弯腰靠近。 “嘀咕什么。”沈修然淡声在他耳边问。 江妄仰头看他一眼,指着试卷上一道填空题,足义愤填膺:“太难了,我敢赌五『毛』钱这道题绝对超纲了,正常人做不。” “做得。”沈修然下结论。 江妄耍小脾气,瞪他:“不是吧,连你都不跟我站在统一战线!” 沈修然没说话,将草稿纸拿到面前,又接过他手里的笔,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公式,字迹清晰流畅格外漂亮。 “这样呢?” 他放下笔,次看向江妄,俯身更低靠近他:“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江妄没注意,真低头认真盯着公式想了一会儿,有点明白了,又没有完全明白。 想让沈修然再多提示两句,一仰头,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在不觉间拉近不少,他可以清晰看见自己在沈修然眼睛里倒影出来的模样。 江妄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沈修然:“这道理有捷径,只要代入首位两个公式,心算就可以得出答案。”他又靠近一些,垂下的睫『毛』半掩的双眸。 “你对这两个公式应该很熟悉,前天上课时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江妄莫名有点紧张,眼神囫囵转两圈,想要后退,又被捏住了后颈。 “我不熟悉啊,我,都有点忘记了。” 他磕绊一下。 “你记得,好好想想,这是重点,高考会考到。” 沈修然不让他后退,自己却得寸进尺不断靠近:“摇摇,认真想,答案是多少。” 江妄方才只是紧张,被沈修然这么一叫,大脑运转速度都变得慢下来。 “我,我想不出来” “好好想想。”沈修然掌心下贴着的脊骨悄悄发烫。 他深深望进少年一双盛满无措的双眼,轻轻『揉』着他的后颈,越来越近:“你很聪明,一定能想出来。” “答案是多少?” “” 烈酒的香味逐渐散发将他包裹,江妄呼吸放满,微微睁大一双眼,不知道要不要拒绝他不断的靠近。 “摇摇,答案是多少?” 沈修然不紧不慢,『逼』近:“多少?” 近到江妄已经可以看清他的瞳仁。 睫『毛』颤抖得飞快,五指在不受意识支配下紧紧攥着,企图驱散掌心莫名积聚的酥麻。 “摇摇。” “告诉我,你的答案?” 太近。 近到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对方的鼻尖若有若无蹭上他的。 江妄又一次产生那个荒唐的错觉——拖一秒,他就会亲上来。 “零!” 他用力闭上眼睛,胡『乱』扔出一个答案交差:“答案是零!” 眼皮底下飞快转动的眼球昭示他此时此刻强烈的慌张不安。 宿舍安静。 沈修然没有步步紧『逼』,继续问他要答案。 江妄浑身紧绷等半晌,直等来一颗圆滚滚的东西被塞进手心,缓缓睁眼,低头,一颗金『色』锡纸包裹的巧克力。 而送糖的人已经跟他拉距离,瞳孔漆黑,深『色』平静。 江妄盯着他看几秒,忽然抿起嘴角,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哼道:“晃晃,你不是小孩子,怎么也跟着他们捉弄我,就不能跟我一样成熟点吗,真的是” 一边说一边故作镇定地起身去往卫生间。 关门落锁的同时,容瞬间垮下。 他盯着掌心的巧克力,又握紧去感受一下心脏的位置。 艹怎么心跳这么快? 第69章 方式我用另一种方式帮你 早自习才刚开始没到十钟, 江妄就开始犯困了。 捧着语文书脑袋一点一点,脸都快埋书里,一身正气全靠意志强撑着。 他昨天晚没睡好, 总梦见有人拿着试卷『逼』问他答案是多少, 而那个导致他睡不好的罪魁祸首就坐在他旁边一所觉地写作业。 想起来就有点上火,可是看到沈修然那张脸又立刻熄火了,怪道找对象要找好看的, 到了该吵架的时候看一眼, 连气都生不起来。 书是背不去了, 他犯懒脑袋一歪趴在桌看他做题,眼睛半闭不睁, 眉宇间都是困倦。 沈修然看了他一眼:“困了就睡。” “班长就是这么管理班级的啊。”江妄哼哼:“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鼓励我坚持,不能浪费早自习宝贵的时间吗?” “然后『逼』着你浑浑噩噩熬到自习结束,正式课继续打瞌睡?”沈修然笔尖不停:“睡吧,课叫你。” 江妄脸压着手背, 掀着眼皮看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还记得学期刚开学,被老孙罚抄课文吗?” 沈修然嗯了一声。 江妄又说:“那我给你的情诗, 你到底看了没有?” 沈修然回想那段在标签背面, 还要靠自己拼起来的“情诗”, 未置一词。 江妄:“就知道你没看。” 他嘟嘟囔囔:“你那个时候是不是特别烦我?那我给你的东西你也肯定不会看了, 枉费我还寻思了好久, 酷哥真没礼貌” 声音渐消,完全安静的时候沈修然侧目去看, 人已经睡着了,打开的书倒下来挡在头顶,睡着也不忘记给自己徒劳打掩护。 沈修然帮他盖校服, 慢条斯理整理衣领时,指背轻轻碰上耳垂。 小巧莹白一片,他知道这里是江妄特别敏感的地方,清醒时碰一下,他都会遏制不住发抖。 下次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用咬的。 后座,程七崽小朋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迅速掏出小本本,却发现小本本已经记满了,找不到可以的地方。 “没事。” 俞东遇轻车熟路顺顺他的头顶『毛』:“都帮你记着。” 程栖神神秘秘:“你知道要记什么?” 俞东遇朝两位前桌抬了抬下巴。 程栖咧嘴笑开:“够道!” 江妄以为自己的化后遗症已经彻底痊愈了,没想到发情期依旧来得气势汹汹措不及防。 彼时江妄正在办公室挨训,老孙指着周周考成绩单数学那行劈头盖脸骂他怎么考出来的奇葩分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热『潮』盈满四肢从头到尾只花了不到半钟。 江妄一下懵了。 第一时间脑袋里想的竟然是原来他午那么困不都是因为昨晚做了一夜梦的原因,还有发情期的前兆! “老师训完了吗?” 他飞快说:“训完就回去了,有点急事,要是没训完们就下次继续!真的急!” 说完不等老孙应声,扭头就跑,叫都叫不住,气的老孙坐在座位吹胡子瞪眼大半天。 江妄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教学楼,跟宿管卖了个惨保证一定快出来后奔回宿舍,信息素冲破阻隔贴开始发散,他庆幸自己昨天有先见之明地买了抑制剂。 结从柜子里翻出抑制剂一看,傻眼了。 他买错买成了阻隔剂! woc 愤愤将阻隔剂塞回去,眩晕感袭来,江妄腿弯一软,信息素完全爆发,整个宿舍盈满喷香浓郁的甜茶味。 这种离奇的意外怎么老是出在他身上啊? 江妄烦死了,咬牙跑去打开阳台窗户,躲回宿舍拨通沈修然的电话,对面提示占线,试了两次都打不通。 体温上升到新高度,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同样在不断攀升。 江妄攥着手机用力闭了闭眼,扭头爬上不属于自己的床铺,靠着一点稀薄的信息素安慰保持清醒,给沈修然发了一条消息,十万火急。 “修然,妈妈知道你爸给你的零花钱肯定多,你就当发善心帮帮好不好?那些讨债的太狠了,根本不给喘气的机会,拿不出钱,就,就” “不好意思。”沈修然沉声道:“已经说过你打错了,没有妈妈。” “修然,真的是你妈妈!” 白秋霜好不容易才联系到沈修然,急于证明自己身份,怕他会挂电话,语速拉得飞快:“知道当初不应该抛弃你,可是妈妈也难,养不起你啊,而且你现在不也回到沈家了吗?所以妈妈也算间接帮了你对不对?你不能飞黄腾达了就不认妈妈了呀!” “抛弃?什么抛弃,从出生就在孤儿院,何来的抛弃。” 沈修然油盐不,语调始终不变,一副对待陌人的语气:“你打错了,不是你儿子,也帮不了你,至于那些要债的会怎么对你,与我关,请你不要来烦我。” “修然!别,别这样,现在只有你能帮妈妈了,妈妈好不容易才想办法联系到你,你别——” “抱歉,还要课,挂了。” 话音落下,沈修然点击挂断,正想顺手将电话拖黑名单,一条信息闯入眼帘: 江妄:【发情了!你快点回宿舍啊!!!】 课铃响,走廊来往的学生垂头丧气回到教室。 程栖买了新本本,在老师迈讲台之前从后门冲进来,兴奋抬头一看,前座两个位置都空了,人不知道去了哪儿。 “???人呢?” 沈修然刚到宿舍门口就敏锐捕捉到从门缝溢出的淡淡甜香。 推开门,视线迅速扫过整个宿舍,最终停顿在某一处,神『色』微顿。 江妄缩在他的床,背靠着墙壁微微发抖,头埋得低看不见表情,怀里紧紧抱着一件不属于他的校服,像抱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沈修然提步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江妄。” 反应不止慢了一拍的人这时才意识到宿舍有人进来了,抬头看去,意料之外没有哭,只是眼尾红得撩人。 眼神渐渐聚焦,认出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茫然退化成委屈,带着喑哑的音调控诉:“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怎么不干脆明年回来?” “抱歉。”沈修然态度诚恳:“接到了一个很恶心的电话,所以来迟了。” 江妄放下外套,往他怀里爬进去,嘀咕着:“算了,这次放过你,下次注意点,别又让人干等这么久” “好。” 沈修然将他抱紧,酒香散开,和空气中浓度已经接近饱和的茶香交颈纠缠。 江妄终于能缓口气了。 可他伏在沈修然身,一直等到这口气缓过去,更强烈的热『潮』袭来,也不见沈修然有标记他的举动。 “喂,你干嘛啊?”他有气往他肩膀捶了一下:“快点咬我,好难受。” “摇摇。”沈修然低头轻轻吻在他的腺体:“不急。” “这一次,可以先用另一种方式帮帮你。” 江妄不知道这个另一种方式指的是什么,他以为他帮他带了抑制剂,直到沈修然手一路往下,伸入某个从未被人触碰的地方。 江妄双眼徒然睁大。 “不,不用这么不行” 他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怀抱,腿弯被拉了一下,紧接着就被一只大手握住腰肢,道不大,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法挣脱。 “摇摇,不怕,是我,不是别人。” 沈修然在他耳边蛊『惑』似的低喃,右手视他的挣扎持续向下,握住的瞬间,江妄的挣扎仿佛被按下暂停,整个人僵住不动。 从慢到快,他将他的情绪完全掌握在手里,耳边节奏越来越『乱』的带着撒娇般哭腔的喘息是最好的回应。 江妄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痛快。 跟他自己动手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像是变成了大浪中一叶扁舟,只能由着海浪的推动上下沉浮,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沈修然的脖子,这是他唯一触手可及的安定。 最难以言喻的时候,他将下唇咬得发白,听见有人在耳边说:“摇摇,放松。” 释放的瞬间,信息素摩擦出的火花在江妄脑海里绚烂炸开,他扬起脖子,徒劳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像只被扼住命脉的天鹅,不争气的眼泪终于溢出眼角,滚滚落下。 大脑一片空白。 他喘着粗气靠在沈修然肩膀,余韵未消,耳垂被人含住的瞬间,『奶』猫般的呜咽从嘴角溢出,他不受控细细颤抖起来。 作『乱』的手终于撤出,将他用力摁怀抱。 『乱』麻一般的意识没有来得及恢复清明,腺体传来一阵刺痛,犬牙刺破表层皮肤,伴随阵阵信息素的注入,江妄精神和身体的疲惫齐齐漫上将他吞噬。 陷入混沌的最后时刻,他感觉到柔软濡湿覆在腺体表面,极尽温柔, 第70章 醉后你是不是喜欢我 果然还是快要恢复了, 江妄这一觉睡得比之前每一次都短,醒得比每一次都早。 天『色』已经黑了,宿舍里只有他一个, 手机响了一声, 宋漾掐时间发来消息,邀请他过去玩游戏,信誓旦旦有新玩意儿到了, 要跟他分享。 江妄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 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就走, 动作干净利落,脚步翻得飞快, 像是在急于逃避什么虎口猛『穴』。 走到门口时还腿软趔趄了一下,他抬手搓搓耳朵,热得烫手。 “这就是你说的新玩意儿?” 他指宿舍中心小桌上摆放的跳棋:“欺负我读书少吗?” 宋漾一乐,摇头说:“然不是啊, 跳棋谁见过,我要给你看的新玩意儿是这个!” 他从桌子底下『摸』出几瓶花花绿绿的鸡尾酒炫耀似的摆在桌上:“怎么样,够不够新鲜, 在学校里面见过吧?” “” 江妄翻眼皮思索宋漾是不是有什么特意功能, 在这种时候居然给他变出酒来。 “哎呀江哥!”池唯兴奋拉人过来坐下:“反正明天课, 今晚放肆一下, 学习的事情明天清醒了说行吗?” 江妄问:“我儿子呢?” 池唯:“许哥说今晚想赶个作业, 就不跟我们同流合污了。” 江妄哦了一声,又问宋漾:“你怎么带进来的?” “放书包里带进来的呗, 校门口又不是铁安检,还能一个包一个包查吗?” 他酒分到他们面前:“来吧,跳棋大都会, 就不用我教学了,输了喝,赢了随意,什么时候这几瓶空了,什么时候散场,” 江妄盯几瓶酒不放。 他在犹豫要不要喝,借酒浇愁这种事他还有干过,喝了感觉心里奇奇怪怪的,不喝今晚估计是别想睡觉了。 于是第一局,池唯惨败,江妄直接对瓶吹了大半瓶。 池唯:“” 宋漾:“” “江哥你干嘛?”池唯奇怪:“输的人是我诶。” 江妄:“不是说赢了随意吗?怎么我不能喝?” “能能,您请继续随意。” 江妄从善如流又灌了几大口。 不道是不是因为鸡尾酒度数太低,浇愁效果打了折扣,大半瓶下去,江妄目的达到,某些记忆倒流回大脑,更愁了。 他想到了天在清洗池前,俞东遇问他的个问题,问他他和沈修然是不是在谈恋爱,沈修然是不是喜欢他。 前一个问题江妄还是能给出肯定答案的,他们有谈恋爱,绝对有,但是后一个,他不确定了。 蛛丝马迹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明显。 池唯总说沈修然对他是特别的,他之前有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还真是处处都是痕迹。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为什么要对他这么,这么百般纵容,任劳任怨,随叫随到,帮他渡过发情期,借给他信息素,赶走跟踪的变态,察觉不对的时候特意去他接他,□□出去给他买感冒『药』,帮他抄罚抄。 他还说过愿意养他,还在不久之前用手帮他 靠! 江妄用力拍了下额头,将剩下半瓶一口喝了个精光。 宋漾和池唯都看傻了。 “江哥你这是个什么情况?有这么喝吗?” “江妄你还够不够?”宋漾看他瓶干了,愣愣又开了一瓶递过去:“还要不?” 被江妄一接过去,咕咚咕咚又灌来。 “伙。” “你这是瞌睡来了到我这儿找了个枕头啊。” “啥,跳棋你还玩儿吗?” 江妄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玩儿还是要玩儿的,但是不管输赢他都在闷头灌酒。 后来干脆酒瓶不离左手,一手下棋一手喝酒,后来上头了,棋不下了,专心致志给自己灌酒,活脱脱一个为情所困的小酒鬼模样。 池唯直皱眉:“不行啊,这么喝下去。” 宋漾跟他持有相同的看法,所以他收了所有酒,喝完的喝完的都藏了来不给江妄了。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宋漾回来坐下,捏捏他的脸:“不会是失恋了吧?” 江妄双眼微微睁大:“失恋?失什么恋!我们还恋爱呢!” “我们?这个们是谁?你真有情况?”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都有,你别胡说,侮辱了我们纯洁的兄弟情。” “你跟谁的兄弟情?” “你们都是我兄弟,或者要儿子我不拦” 江妄醉得眼睛发直了,说话颠三倒四,宋漾『摸』门路却什么问不出来,两个人一来二去跟唱了一出双簧似的,宋漾无奈,只能先人送回去。 敲开门,里面的人出现在门口,歪歪扭扭靠在宋漾身上的江妄一下抬脑袋,歪脑袋仔细打量了许久,忽然『迷』『迷』蒙蒙笑来。 “兄弟,你长得很像我室友,跟他一样看,有前途!” 沈修然他,对宋漾道:“麻烦了,交给我就。” 宋漾人脱手,正想转身回去,又听江妄忽然说:“不过仔细看不是很像,你太正经太高冷了,我室友室友以前是这样,现在他已经变了。” 宋漾奇心作祟,忍不住问:“变成什么样了?” 江妄老神在在:“变得很,『骚』。” “噗!” 宋漾一个憋住,捂嘴赶紧跑了。 沈修然面不改『色』人半抱进宿舍,反手关上门。 醉鬼身上都是酒味,仰面歪在他肩上,喷洒在耳侧的热都带一股浓浓的水果酒香。 沈修然嗅了嗅,从他柜子里翻出自己被霸占的套睡衣,低声问他:“摇摇,洗澡是我帮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嗯?” 江妄第一遍听清,『迷』茫看他。不慎落入陷阱被捕获的小鹿,大难临头还以为对在跟自己玩游戏。 沈修然有克制,随心的念头吻在他眼睛上,随后稍稍退开一点距离,四目相对,将问题又问了一遍:“是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江妄这次听明白了。 很坚强从他怀里钻出去:“猛男怎么能让别人帮忙洗澡呢?我自己来,不用你。” “你确定自己可以?” 江妄用力点头:“不能确定了!” 沈修然放他独自进了浴室,自己就守在浴室门口,听见里面久久有动静,低声道:“摇摇,衣服脱了么?” 过了能有十秒,才悠悠传出一句:“现在脱了。” 沈修然又道:“往右开水。” 里面终于传来水声。 “我去,怎么有点烫啊。”小醉鬼声音透委屈。 “往左移一点。” “哦。”里面的人听话跟他说的做。 就这么一个在外面指挥,一个在里面实践,20分钟后,顶一头湿淋淋的江妄出来了。 沈修然早有意料,用手里的干『毛』巾帮他擦干,带人又回到宿舍。 江妄困了,沾床就要往上爬,被沈修然勾腰又拖回来:“乖一点,头发吹干了睡。” 吹头发醉鬼动手,跟小祖宗似的盘腿坐在床上让人伺候,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干脆全靠在人身上。 “晃晃,我困啊。” 沈修然关掉吹风机的时候正听见这一句。 “认得我是谁了?”他淡声问他。 “又不傻。”小醉鬼不道在得意什么,摇头晃脑一阵,钻进被窝自己藏得只剩一双眼睛。 沈修然俯身帮他掖被角。 靠近的时候又被小鹿的眼睛蛊『惑』,不对,不是猎物,是他想要妥善保护一辈子的宝贝。 “真想你藏来。”他低低道。 江妄听懂了,眼中飞快闪过不解:“你这是什么犯罪分子的发言?” 沈修然指腹蹭在他的眼角,半晌,能忍住,又一次俯身将一吻落在他左眼。 江妄洗了澡,比洗澡前清醒一点点,他能够辨别出沈修然在亲他了。 沈修然在亲他。 意识被酒精麻痹,他的思绪只能浅浅停留在这里,去不了更深的。 “你亲我啊。”他小声问,被藏在被子里的声音闷闷的,勉强足够听真切。 “嗯。”沈修然给了他肯定的答复:“摇摇,我在亲你。” “为什么要亲我?”他抓被角。 酒醉壮人胆不是白说的,醉鬼的世界有拐弯抹角,只有一针见血的直白。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他配合他的直白:“我喜欢你。” “摇摇,沈修然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愿意他现在拥有的一切和未来将要拥有的一切全部拱手送给你,心甘情愿你最衷心的奴仆,走狗。” “你呢,你愿意喜欢他一点吗?” 第71章 无题想要名正言顺地喜欢你 江妄问完听完, 盯着沈修然安安静静看了一会儿,闭就睡着了。 隔日早上醒来,照常拉着被子赖床, 被叫起来之照常哼着小调洗漱, 拖拉 一副什么也没有生过的模样,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事。 直到把人磨蹭走了,自己一个单独留在宿舍, 收拾东西的动作一下慢了, 佯装轻松的表情也跟着垮下来。 郁郁吐出一口, 他没有忘记,也没有断片, 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情期,包括被指挥着洗的那场兵荒马『乱』的澡,包括他帮他吹头,包括他在他耳边说出的。 说想要把他藏起来, 说喜欢喜欢他 啊啊啊啊啊! 烦躁呼噜一把头,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修然了! 怎么这么突然,一点预兆都没有, 突然就这么激进, 这么直白, 一点拐弯抹角都没有, 好像生怕他现不了, 意识不到。 这种事情,电影里不都是潜移默化慢慢来的吗? 他脑子『乱』极了, 比oga份刚被他妈现那会儿还要『乱』,千头万绪抓不住一点。 给不出答案,手足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下意识选择的方法就是逃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生,往常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能躲一时躲一时。 意外的是沈修然竟然也十分配合。 好像笃定他会酒不记事,不问不提,给足了他时间。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又都变了。 江妄想要装作如事,事实告诉他根本办不到,那块石头已经出现了,他绊了个趔趄,就算跨过去了也不能当他不存在。 缓兵之计下只好有意意地躲着,躲着跟他单独相处。 他始下课东拉西扯地找借口不愿意跟他一起回宿舍,没有晚自习的时候就顺势往宋漾宿舍钻,一直逗留到熄灯时间才磨磨蹭蹭回去睡觉,连那套霸占已久的睡衣都给还了回去。 有时候别扭得太明显,连池唯都现了异常,就问他:“江哥你最近怎么奇奇怪怪的,跟撞了鬼怕走夜路一样,遇着什么事了,跟好兄弟说说?” 江妄秘密守得紧:“什么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临近高考焦虑,你不焦虑吗?” “我成绩这么稳定,有什么好焦虑的,行不行也就这样了。” 池唯倒是想得:“学校我都想好了,左右能上的就那几个,到时候我再参考一下小羊想去的学校,差不多就能定啦。” 江妄:“我记得你说你爸妈给你选了学校啊,怎么你又自己想好了?” 池唯:“爸妈给选的不喜欢,不去。”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啊,你爸妈同意?” “我自己念的书,学校也是我自己去,他同不同意差别不大。”池唯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然要拒绝了,这不是天经地义么,有什么好纠结的?” 江妄一愣。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当然就要拒绝。 是啊,不喜欢不就是要拒绝么? 是为什么他宁愿假装忘记,都不会拒绝? 是喜欢 应该是害怕拒绝了,就做不成好兄弟了吧? 不对!是他现在这样还算单纯有爱好兄弟吗??? 江妄脑回路百转千回,本来困扰就层出不穷,现在为池唯又多了一个。 愁人,早知道不跟他聊天了。 下了自习回到宿舍,江妄硬着头皮跟沈修然闲说了两句,抢了卫生间的优先使用权,抱着衣服躲了进去。 沈修然淡淡喝了一口水又放下,抬看着紧闭的门。 没关系,他不着急,他以等他慢慢来。 池唯等啊等,等啊等,等到望欲穿,终于等到了和他亲爱的小羊姑娘见面的那天。 穿上最喜欢的衣服,梳了个自以为帅的型,一起风地出了门,临见面还在小群里面大肆宣扬,说再回来的时候就要宣布告别单。 江妄信了。 结果等回来的不是脱团的好兄弟,而是被猪啃了一脸的落魄小狗。 池唯奔现败得彻彻底底。 在宿舍在群里鬼哭狼嚎了一晚上,第天睛红红精神恍惚到了教室,一看见江妄,嘴巴一瘪,哀嚎着冲过来挂人上。 “江哥,我命好苦,我好苦呜呜呜!” “我就是想快快乐乐网个恋,怎么就网到鬼了呢?!” “周璐阳那个傻『逼』,居然他妈的,他妈的装妹子骗我,是人吗啊?是人吗?!” “他还亲我,他妈的呜呜呜那个狗币妈的居然还亲我!我做梦也没想到生平初吻居然会给一个alpha!” “呜呜活着真没劲。” 江妄:“” “夸张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池唯:“我被猪啃啊哇啊啊啊啊!” 江妄:“冷静点,这不是及时止损了么,没损失什么,他是不是还带你上了两个赛季荣耀王者来着?你赚了。” “这怎么能一样?”池唯抽抽搭搭:“真心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何况游戏段位,他欺骗我的感情,宇宙第一大垃圾,我再搭理他我就是狗!” “我已经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江湖不见!往事就当一场梦吧!” 江妄同情他:“你想通了就好。” 池唯怜巴巴卖惨:“江哥,能答应我一个请求么?” “说。” “你陪我去上厕所吧,我现在好脆弱,一个人去觉得有点孤独。” “” 看来失恋不止会让人伤心,还会让猛男变得矫情。 江妄翻了个白,放下外套起:“走走走,赶紧。” 平白一趟厕所游回来,正好看见沈修然擦了黑板走下讲台。池唯柔弱靠在江妄边上,嘀咕:“江哥,今天是你值日吧?班长真好,还帮你擦黑板,而你连句谢谢都不说。” 江妄把他从上扒拉:“我一会儿说行吗?” 池唯:“你看你看,你又奇奇怪怪了,要换做平时,你在门口就要高嚎谢谢孝敬,才不会简单说谢谢。” “”江妄言以对,池菜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观察入微了? 好在池唯也就随口一说,没有深究,哀怨劲儿上来,又嘀咕:“江哥,班长对你是真的超级好啊,对我,还是那么视若睹,唉。” 江妄张嘴就要来一句“谁让我人见人爱讨人喜欢”,结果到嘴边不知想到什么,表情一变,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改口:“我天生金贵,就是享清福的命,你不服?憋着。” 上课时江妄在抽屉里『摸』试卷,『摸』到了之误买的那颗水晶球。 指腹在棱角分明的盒子边缘摩挲一会儿,不知道搭错了哪条神经,他忽然就脑抽了一般扭头去看沈修然,见对方也在看他,嘴上一个没把关,问:“你还记得宋漾之给你的那颗水晶球吗?” 沈修然嗯了一声。 江妄又问:“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收啊?” 沈修然:“我不认识那个女生。” 江妄语变得急促:“那如果认识了,你就会收?” “不会。” “为什么?” “为我有喜欢的人了,不会喜欢她。” 沈修然看着江妄,语平静,认真:“你该知道的,除了我喜欢的人,我不会收别人的礼物,接受别人的示好。” 江妄手抖了一下。 像是被指腹下的盒子烫到,飞快收回。 接下来的时间,直到放学,两个人再没交流一句。一场雨来得突然,江妄从办公室出来,雨没有停歇的迹象,越下越大。 他好像没带伞来着。 隔壁班拖堂快十分钟了,江妄路过的时候从门朝里看了一,宋漾有力歪在排座位上叠伞玩儿。 以的,江妄想,他有伞蹭了。 回到教室,现池唯和许云嘉都还没走,坐在位置上抱着手机聊天,见他进来,高声叫道:“江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才刚了一把!” “你在等我?” “是啊。” 江妄疑『惑』脸:“等我干嘛?” “等你蹭伞啊,我两个都没带伞,不想淋着雨回去当落汤鸡。” 江妄两手一摊:“那不好意思,你等错人了,我也没伞。” “你有。”许云嘉冲他座位努努嘴:“那不是伞,难道是擀面杖?” 江妄看过去,果不然,还真有一把暗蓝『色』的伞放在他桌上。 那不是他的伞。 熟,他在宿舍另一张桌上见到过,那是他舍友的伞! 江妄脸『色』一变,快步走过去:“沈修然把伞给我了,他自己打什么走的?” 那边儿两个游戏了,只能匀一小半注意力给他:“他?哪个他,班长吗?” 江妄问他:“你看见沈修然走了?” “看见了啊。”池唯头也不抬:“刚走没两分钟,就在你回来之。” 江妄抓起伞就往外跑。 许云嘉:“???儿子,你去哪儿!” 池唯也傻了,扭头喊:“江哥你这就走?!我怎么办!” “去找宋漾,他有伞,还没走!” 江妄匆忙跑下楼,人已经看不见影了。 雨丝被风刮进走廊,江妄没踩进雨幕都被糊了一脸水汽,冷冰冰的,一点也不舒服。 一路淋着回去多难受啊。 江妄心里徒然升起一股烦躁。 撑伞冲进雨幕,步伐迈得又大又急,一路都没追上想追的人,伞也撑了个寂寞,回到宿舍楼,t恤外套湿了一半。 喘吁吁推门,里面的人正将衣服脱下。 少年看似清瘦的体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皮肤冷白,似乎每一寸都沾染了雨水里夹杂的凉意。 沈修然抬看过来,头湿了,贴在额,显『露』出几分难得一见的狼狈温驯,甚至,还有些怜。 江妄心跳故漏了一拍。 说不上什么心情,酸酸涩涩的,像被硬塞着吃了一颗半生不熟的桃子。 “干嘛走这么快?”他拎着滴水的伞在门口站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我追都追不上。” 沈修然:“追我做什么。” 江妄:“你把伞给我了,你就没伞了。” “嗯。” “所以啊。” “江妄,我只有一把伞。” “然呢?”江妄呼吸还没缓下来:“你是不是学傻了?一把伞又不是只能遮一个人。” “但是你在躲我,不是吗?” 沈修然一句就叫江妄哑然了,徒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水珠顺着雨伞在地上积攒了一小滩。 江妄低头看着,半天也只能徒劳嗫嚅出弱弱一声:“没有。” 我没有躲你。 惜底虚得他自己都不信。 顶被轻轻压了一下,沈修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面,上随意套了一件黑『色』衬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低头看过来的神冷调又温柔。 “衣服湿了,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说过,在我这里,不管你想做什么,想怎么做,我都随你。” “摇摇,我向你表白,不是迫切想要得到什么回应,只是为情不自禁,为我已经等不及想要正言顺的喜欢你了。” “不要觉得有压力,对你好,我甘之如饴。” 江妄抱着衣服进到浴室,呆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试探着捂了一下心脏的位置,或许是错觉,隔着血肉,也能感受到滚烫。 原来强装如事的不止他一个。 想要装得什么也没有生过,到头来谁做不到,全是自欺欺人。 他没有忘,沈修然也知道他都记得,只是心照不宣,一个兵荒马『乱』地装模作样闷不吭声,一个完全迁就百般纵容,只为不让他为难。 明明沈修然才是最需要被安慰的那个,现在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江妄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糟糕。 怎么办,怎么办? 第72章 纠结我才是被养的那个 江妄被慕窈约着吃了饭。 慕窈的开场白一如既往潇洒帅气:“咱俩是真的没可能了么?我点儿机会都没了?” 江妄没能完全把这个姑娘alpha的身份完美结合起来, 笃定了她是在开玩笑,咧着嘴回敬道:“是啊,当初的『奶』茶你爱答不理, 如今的oga高攀不起了, ” 慕窈好气又好笑:“我什么时候对你的『奶』茶爱答不理了?” 江妄:“图个押韵,别在意。” 慕窈无奈瞪他眼。 喝了半杯『奶』茶,摇头感叹:“学弟, 说你这是不是放得太快了, 其实我直想说, 就是一直没机会,索『性』今天就问个清楚吧, 当初说不追就不追了,事后都没有点伤心欲绝的心情吗?” 江妄老实在了不该老实的地方,不面子地摇头:“没有。” 慕窈不死心,又问:“没有失落难过?” “没有。” “在知道我是alpha之后没有追悔莫及?” 江妄是摇头:“真没有。” 慕窈自闭了:“唉, 我太失败了吧。” 江妄听得这声叹息,才反应起来自己应该至少点一下头的,为维护女孩子颜面, 想了想, 亡羊补牢道:“学姐, 其实有件事我直没告诉。” 慕窈:“什么?” 江妄:“那时候突然决定不继续追了不是因为移情别恋, 只是因为分化了, 撞号了,就没脸再追了。” 慕窈:“巧了, 我之前直不答应的追求是因为我以为咱俩撞号,两个a在一起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这个人比较古板, 不太能接受。” 江妄抓住重点:“学姐的意思是,如果那个时候知道我是o—” 慕窈:“我要是知道是o,我早答应了好吗?” 江妄下笑起来,心满意足:“原来不是我的问题。” 慕窈:“以现在知道了,没有点儿再续前缘的打算?” 江妄:“学姐,别跟我开玩笑了。” “我十分的真心啊。”慕窈说:“那这么说来,喜欢你家班长,追他那事儿也是假的了?” 话题终于还是绕到了这层。 江妄笑容敛了些,含糊应了声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那我那时候在烧烤店撮合们,不是很尴尬?” 慕窈忍不住笑起来,笑完了,方才悠悠道:“我跟开玩笑呢,其实我直知道不是真的喜欢我。” 江妄抬头:“怎么说?” 慕窈拿出一副“切都逃不过我法眼”的表情:“这太简单了,首先就是女孩子的第六感,我感觉得到,其次吧,哪有人追人是像你那样的,表白被『插』队了无谓,有别人追我无谓,真正喜欢的话,哪有这样心甘情愿当备胎的。” 慕窈说:“吃醋是喜欢最基本的提现,连最基本的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是喜欢呢?” “这样?”江妄真没发现:“那学姐怎么不告诉我?” “连拒绝都当耳旁风,我告诉听得进去?” 江妄想想,对。 这个年龄的男孩儿都觉得自己是中心,觉得自己凭着感觉做什么都是对的,又怎么可能听得了别人左右他的想。 慕窈:“这样也好,喜欢重要,『性』格互补也很重要,光句喜欢不能当饭吃,要是你真答应了,我反而不确定能不能照顾好你了。” “学姐这就夸张了吧,我男的,就算是oga不至于让一个女孩儿来照顾。” “基因天定,谁说得准。”慕窈冲他挤挤眼睛:“等哪天oga没有发情期了,再来跟我说这话比较有可信度。” 江妄咂咂嘴还想说什么,忽然发现这段对话有些熟悉。 ——“我不确定能不能照顾好你。” ——“江妄,她照顾不了。” 对了,沈修然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在他告诉他慕窈学姐是个alpha的时候,沈修然也这样说过。 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对他有心了吗?或者要更早一些? 同样的话,换一个人来说都有空口鉴人的嫌疑,是如果那个人是沈修然,就绝对不会。 他帮他度过发情期,借他信息素隐瞒oga的身份,在他摔倒时抱他起来,在他受伤时帮他上『药』,照顾生病发烧的他,在他无家可归时收留他 他是真的把他照顾得很好。 是反过来看,他除了他添麻烦,次次地求他帮忙,什么事没能为他做。 甚至现在还对他的表白视而不见,连句明确的回应都不肯给。 得不到答案的等待会很难受吧? 他连考试结束短时间看不到分数都会焦虑,何况像这样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回应的等待? 江妄出了,越飘越发散。 眼帘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眼里的光渐渐落下了。 “是上次给我看街舞视频的那个男生,其实我不明白我都已经打击他那么多次了为什么他总是锲而不舍在录好视频的第一时间给我看,我问了他原因,他居然说我看过了再别人看会比较自信。” 慕窈的单口相声把自己逗乐了,却收不到唯一听众的回应,抬头看,人神游天呢,估计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江妄,江妄?” “啊?” 被唤回,江妄茫然头:“学姐?” 慕窈:“发什么呆呢,我跟说话都没听见。” 江妄:“不啊,我听见了,就是没听全。” 慕窈:“嗯?” 江妄:“什么饺子?” 慕窈:“” okfe 江妄回宿舍的时候路过305,在耳尖地听到了沈修然的名字,于是不由自主脚尖拐,推门挤进去。 “们在说什么呢?” 他探个脑袋:“我听到我同桌的名字了,们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说他坏话?” 池唯被他吓了跳,扭头:“江哥你太警觉了吧?没呢,我们这么正义,怎么可能背后说别人坏话。” “那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论坛上班长的小『迷』妹们发出的豪言壮语啊。” “班长还有小『迷』妹?” “当然,这难道不是帅哥的标配吗?” 池唯兴致勃勃把江妄拉进来,从手机上指他看:“从上次校草选拔开始,班长就在咱们学校小o团体声名大噪了,喏,这几个帖子全都是。” 江妄接了手机缓缓往下滑动,真是。 因为是匿名论坛,大家的发言在能被允许的范围内个比个『露』骨,个个垂涎沈修然的美貌,说他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唇好看,喉结上那颗痣好看,哪哪都好看。 最豪言壮语的个甚至发下毒誓,定要在毕业之前亲到一次沈修然。 指尖久久挺久在这层,池唯也看见了,啧啧感叹:“小姑娘真有勇气,不对,有可能是小少年,居然有这等雄心壮志,那我就祝他好运吧。” “好运什么。” 江妄皱着眉头飞快划过去,企图眼不见心不烦:“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现在的o怎么这么不矜持!他在想屁吃吧,沈修然才不会他亲。” 那个人连爱慕者的礼物都不收,怎么可能会允许贴吧上随便一个o亲他? 许云嘉听着稀罕:“是沈修然肚子的蛔虫吗?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不愿意?” “我就是知道。”江妄说:“他只会亲他喜欢的人或者是狗。” 最后一句欲盖弥彰加成了四不像,默然一瞬,悻悻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他喜欢的切。” “他告诉的?” “是啊,干嘛,有意见?” “没。”许云嘉朗声道:“不过反应这么大干嘛?别人想亲沈修然,吃醋?” “当然没有!”江妄生怕被抓不到小辫子,立刻就演示了遍什么叫反应大:“瞎说什么,我干嘛吃醋?” “啧啧啧!儿子诶!”许云嘉声口哨:“声音但凡要是再小一个分贝,我都信了。” “谁管你信不信。” 江妄嘀咕纯属嘴硬,心虚的要命。 他怀疑许云嘉是不是和慕窈串通好了,不然为什么慕窈前脚才说他对她不会吃醋,许云嘉后脚就说他在吃沈修然的醋? 这真的算是吃醋吗? 那按照慕窈的逻辑,意思岂不就是他,他喜欢沈修然??? 不不不,不对,这只是个猜测,而且他是实话实说吧,沈修然本来就不可能给他们随便亲,怎么就成吃醋了? “想什么呢?”许云嘉用手掌往他脑门压了下:“掂量吃的醋共有几斤?” “去你的,懒得跟瞎扯。”江妄拍开他的手,此地不宜久留,扭头就要打道回府。 “哎等等江哥,我有个问题!”池唯赶紧把人叫住:“按照你这个说法,他要是吃螺狮粉,吃之前要亲一口吗?” “?” “是吗?” “是个鬼啊。”江妄咬着后槽牙:“我怎么知道他爱不爱吃螺师粉!” 他挺着背脊骨跑了,晚上却独自蒙头在被窝翻了几百层的论坛,登上小号一个一个地怼,跟那些口出狂言在他看来已经完全算得上语言『骚』扰的人刚到半夜, 第二天上课还心气不顺,边拉黑那些私信骂他管太宽的,边往同桌方向不断偷瞄。 确实是很好看啊。 沈修然真的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五官拆开了看精致,凑在一起更是相得益彰,哪儿哪儿都好看得独一无二,再加上气质冷然,更将原本就堪得满分的形又无情拔高层。 有喉结上面,那颗当初险些被他碰到的小痣 跟那些人有个屁的关系! 好看轮不到他们在背后瞎惦记! 江妄莫名气愤,视线往下落在他握笔的右手上,忽地顿住。 好看的人手生得好,皮肤白,手指笔直细长,骨节分明,光看着就是赏心悦目。 是对江妄来说,这只手远远不止只有赏心悦目那么简单。 他可以从记忆翻找出这只手掌心该有的温度,薄茧摩挲在娇嫩的皮肤上带起的酥麻,握住他的的力道,有速度 嘭—— 脑门重重磕在桌面的动静引来全班瞩目。 英语老师皱眉拍了下讲桌,横眉竖眼:“江妄,游我都忍了,现在还搞这么大动静影响大家上课!听不听讲了,不听就我出去!” 正好,他觉得自己不适合继续坐在这了。 江妄顶着通红一双耳朵迅速收拾好书本溜出教室,头都不带回下。 背靠着墙用手飞快扇着脸,企图以此达到物理降温。 没过多久隔壁班后门也开了,宋漾抱着本物理练习册淹头搭脑出来,两位好兄弟在走廊狭路相逢。 “巧。”江妄跟他打招呼。 “巧。”宋漾说。 他看着没精打采,江妄上下打量一圈:“是犯什么事出来的?” 宋漾拍拍脸:“打瞌睡,加忘记做练习册了。” 江妄巧妙将二者结合了下:“昨晚通宵玩游戏了?” “老天有眼,我真没有。” 宋漾冤死了:“我昨晚实在太困,以下了自习回宿舍倒头就睡了,练习册都没来得及做,本来想早上到教室补,结果早自习又睡了过去,直到刚刚打瞌睡被逮,看练习册没做,于是我就被赶出来了。” “嗜睡症犯了?” “谁知道,就突然开始的,我都想请假去医院做个体检了。” 江妄觉得他这个状况些许眼熟,抿嘴想了想:“是不是快要分化了?” “分化是这个症状?”宋漾一窍不通,自己不太在意,摆摆手说再等等看,又问他:“对了,这两天怎么又不来找我玩儿了啊,是不是你宿舍偷偷藏了什么宝贝?” “想多了吧,我能有什么宝贝。”江妄随口答了句,停顿两秒钟后想到什么,眼神微变,忍不住补充道:“是的,确实藏了宝贝。” 宋漾立刻追问:“什么宝贝?!” 江妄本正经:“只智商觉醒,突然有了世俗欲望的阿拉斯加。” 宋漾:“” 表情再认真点,我真的就要信了。 “不信么?”江妄盯着他。 宋漾翻个白眼:“信信信,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养狗了?” “养了很久很久了” 江妄抱着他的英语书,目视前方面『露』沧桑:“这样说不对,不是我养他。” “照这个情形来看,我觉得我才是被养的那个。” 第73章 啊呀太讨人喜欢怎么办 有关网恋乌龙事件信息, 他们所有人都是从池唯嘴里获得单方面第一手资料。 糟糕,愤怒,失望, 悲伤, 经历一遍不想经历第二遍,不想跟另一位主人公有任何牵扯,是所有人一致得出池唯现面对该事件应有心情。 其实都没有猜错, 事实是这样, 但是他们忽略了另一位主人公态度, 更忽略了池唯潜藏抵抗表面下对“小羊姑娘”难以割舍。 毕竟是日日夜夜一起聊过天一起游过戏一起过分一起掉过分,怎可能说忘就忘。 亲眼看见周璐阳怎事发厚着脸皮倒追池唯之, 事情发展就变得格外清晰了。 对a,池唯娃娃脸小身板,一定是下面那个,没跑。 半脚踏进恋爱长河池唯矫情不自知, 不知道是抱怨还是炫耀:“这个狗东西,次奔现一见面就啃得我一脸口水,现就凭着两句好听就想让我接受他, 什金算盘能打这响。” “是两句好听?” 室里, 江妄坐座位, 两手抱臂, 坐着倒有了居临下味道:“先把宿舍桌堆到放不下花拾掇扔进垃圾桶, 把每天早周璐阳起早等宿舍楼下送早餐吐出来,我们来贵冷艳行吗?” 池唯绞着衣角拉链嗫嚅:“现物价多贵啊, 那多扔了浪费,早餐浪费,当然我是叫过他别送了, 可他不听,我能有什办法。” 江妄说:“就这?” 心虚人最怕反问句,他这一问,池唯更慌了,眼神『乱』飘:“嗯啊,就这样吧。” 江妄故作老成地扬起下巴盯他,池唯被盯得浑身发『毛』,下瞄一圈没人看他,就江妄面前破罐子破摔,摊牌了。 “江哥,说我现应该怎办啊?”他小声不不掩激动和忐忑:“那狗真挺有诚心,而且好像是真喜欢我,说我答应吗?” “看呗,喜欢他?”江妄说。 池唯咬着手指头,纠结道:“我喜欢小羊,但是不确定喜不喜欢周璐阳。” 江妄不是很懂这个逻辑:“小羊不就是周璐阳?” 池唯赶紧摇头:“不一样啊江哥,小羊是姑娘,是我意识里物出来另一个人,可周璐阳是实实,看得见『摸』得着,还能啃人,我真不确定我是不是喜欢他。” 他说:“我觉得多少有一点,所以我拒绝不了他对我好,可是完全肯定又做不到,所以没办法干脆接受,我好烦啊。” 池唯说完,把问题抛给江妄这个旁观者,期盼道:“江哥意见呢?我不敢跟人说,不好意思,怕他们嫌弃我矫情,我就告诉了,帮帮我吧。” 江妄心说我这个旁观者可一点都不旁观,比我通透多了。 他觉得现不是他帮池唯解决问题,是池唯帮他,这不就完全是他如今翻版? 拒绝不了又没办法接受,夹中间两头为难,选哪个心里都横着一道坎。 池唯丢出王炸:“江哥,我怎样才能知道自到底是不是喜欢周璐阳这个人啊?” 江妄:“” 他好想说我很想知道,找到了答案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江哥?”池唯大眼睛忽闪,跟儿子考砸回家躲着妈找爸签名似。 江妄说不出不知道,和稀泥折中:“把小羊和周璐阳努力结合一下吧,我觉得他挺有诚心,又是送花又是送吃,换我已经考虑接受了。” 音刚落,旁边人影一晃,他同桌回来了,他身边坐下。 江妄注意力被分走一半,面池唯又说了什他没注意到,嗯嗯啊啊敷衍过去,到课终于解脱了。 喜欢,心动到哪个地步才叫喜欢呢? 难怪现公司招聘都找有经验,他这种愣头青真是不堪大用,开窍不动。 愣头青又铁着头混过一天,下午吃了饭回到宿舍,一眼就看见了放桌花,桃子,还有两瓶纳了花团锦簇『色』彩倒影桃子汽水。 搁桌相得益彰,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甜涩。 江妄楞了,靠近时阳台有人背光走进来,江妄抬头去看,看见了沈修然眼睛里他,还有他手边一片安静绚烂『色』彩。 “给我买啊?”他呆愣愣地问。 “嗯。”沈修然额前头发湿了一点,应该是刚洗了脸:“给买。” 江妄:“为什突然” “不是说这样就会考虑吗?” 沈修然声音总让人一种很安静感觉,却此刻轻易搅动江妄心头旋涡波澜。 “我现学了一下,如果像这样,是不是就能考虑一下我了?” 江妄啊了一声。 隔过半晌,又无意义啊了一声。 他不知道该说什,徒劳地张嘴又闭,搁桌一手『摸』到了装着桃子塑料袋边缘,用跟白天池唯搅拉链一样手法反复绞着塑料袋。 他脑子里有一大片积木,平时堆得稳当,一碰沈修然就会轰然垮塌,『乱』做一摊,重新堆砌,就兵荒马『乱』地去找底座,找二层,三层 考虑,考虑什? 哦,考虑可不可以喜欢他一下,考虑不当他男朋友,考虑不跟他一起。 那吗? 还是不? 不知道这种纷杂心情算不算喜欢,不负责任地给出答案吗? 万一悔了呢?万一,万一又误打误撞蒙对了呢? 他撒谎方面是个苦手,最大原因就是不擅长藏起自情绪,他眼睛就是大脑直播显示屏,脑袋里想是什,盯着眼睛多看两秒总能有发现。 江妄因为一句意味不询问轻易『乱』成一锅粥。 心软一马当先,快熬出来了,一声单音节“好”差点脱口而出,那他已经熟知温度手掌压下来,像从前每一次一样,温和『揉』了『揉』他发顶。 “我开玩笑。” 沈修然总是先他一步妥协,连等待都狠不下心:“摇摇,别觉得烦心,不答应没关系。” “这些,是我想送而已,是想送给。” 那个字滞喉咙没了说出来机会。 江妄却不觉得松口气,更堵得慌,甚至有一种不甘心感觉。 他闷闷哦了一声背过身去,拧开汽水昂头灌了大半瓶。 气泡冲得喉咙刺痛,他皱紧一张脸忍下去,一声没吭。 当天晚,江妄朋友圈里多了一条最新动态——一连串复杂天气图标。 阴云,小雨,大雨,太阳,暴雨,海浪 评论里都不留情面骂他脑壳有问题,又朋友圈随意散播不实天气预报。有周成体贴发来慰问,问他怎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说不不好吧。 江妄下巴抵桌,像啃不着肉骨头小狗,如果能有一双耳朵,肯定早耷下来了。 江妄:【室长,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周成:【说。】 江妄:【如果太讨人喜欢了,应该怎办?】 周成:【?】 周成:【谁太讨人喜欢了?】 江妄不害臊地发了一个想起那个充满大逆不道言论帖子,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室友。】 周成:【】 周成:【这是什新型炫耀方式?】 江妄瘪着嘴无声叹气。 苍天可鉴他真不是炫耀,是实打实烦恼。 周成认定他是没什事了,语气轻松起来,顺势闲聊下去,问他:【小江,看来三生活和第二『性』别都适应得不错,顺顺当当,都没什烦恼。】 江妄不可置信:【我烦啊,我烦死了,怎就没有烦恼了,室长,是什给了一种我没有烦恼错觉?】 他从分开始就麻烦不断,一直到今天,都都还被困着心烦意『乱』着,怎到了周成口中就成顺顺当当了。 周成:【从前有什烦心事,或者想不通,总会第一时间来找我求意见,或者单纯吐槽两句发泄,但是算算时间,已经好久没有找过我了吧?】 江妄盯着手机,视线渐渐凝滞。 是啊,时间太久,他都快忘记了,从前遇到麻烦,周成总是他倾诉第一人选,他有多久没有找他了? 不是没遇到麻烦,是倾诉求助对象变了。 从被迫到潜移默主动,从试探伸手到完全信任依赖,他早已经不知不觉中把他当做自救世主,当成不是所有危难关头救命稻草。 赖他一样,不管大事小事,遇了,总会第一个想到他,目光下意识寻找他,看见了,才觉得心安,就算误以为自已经被全世界抛弃,能他怀里得到弥足珍贵安全感。 久久没有回复,屏幕悄然暗下来。 江妄不过愣了会儿神,就发现自目光应沈修然身停留了太久。是手机倒影出背影,宽阔,单薄。 想说点什冲动像套风口气球,遏制不住地迅速鼓掌,到了某个临界点却又找不到宣泄口,一团空气能无头苍蝇似『乱』撞。 怎开口,说什呢? 说喜欢吗?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又蠢又傻,不知道喜欢是什样子,知道这应该很郑重,不敢不负责任地给出答案。 可是说不喜欢,他连自这关都过不了,更说不出口。 作业是做不进去了,『插』耳机打开游戏想冷静一下,结果就是一个小时连杀了48个人。 所谓难兄难弟,就是有游戏一起输,有作业一起抄,以及,有了恋爱苗头一起烦恼。 池唯是呆头鹅一号,江妄是二号,不一样是前者老实又思路清晰,周璐阳不,他什都敢吐『露』,者偷偷『摸』『摸』藏着掖着不敢宣之于口,典型玩儿得又菜态度还不好。 就沈修然受得了他。 心情能影响食欲,更能影响身体,失失眠火都属正常。 原本江妄有前者,来随着时间发酵,者接踵而至。 周考结束盘腿坐宿舍闷头看粤语电影练听力,仰头喝了口水,咸腥味盈了满口,忍着反胃咕咚咽下,低头吧嗒一下,黏腻『液』体从鼻子里流出来,淌了一手背。 “” 挺好,齐活了。 啪地扔下水瓶起身冲到洗漱台,勉强止住了出来找卫生纸,忽然鼻子又是一热,掉头想回去时候门开了,他一紧张,下意识扬起脑袋想憋回去,结果不尽人意,血倒流进嘴里,被吐出来更显骇人。 沈修然一进门看到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江妄尴尬到地抠出一个快乐星球。 捂着嘴巴刚想解释,沈修然忽然沉着脸大步过来拉住他手,触到他指尖细细发抖。 “没事,别怕,我马带去医院!”说着,雷厉风行将他一把抱起来。 江妄知道他是误会了。 为免真闹出大乌龙,连忙扒拉住床拦,语速飞快解释:“别急啊,我没事!我就是火流鼻血,我没吐血!” 沈修然动作被按下暂停键。 江妄没忘记自血还没止住,淌下来时迅速抽手捂住鼻子,瓮声瓮气说:“看,真就是流鼻血,我没骗。” 被他盯得心虚,江妄讪讪抹掉嘴边血迹:“现能放我下来了吧?” 沈修然径直将他抱到洗漱台前,一言不发用放一旁湿用纸巾打湿了帮他擦干净花猫似一张脸,捏着他手腕举起来,又往他脖颈拍了一点凉水。 血渐渐止住了。 沈修然换了一张纸巾帮他擦残留嘴边痕迹。 柔软纸面擦过唇瓣,江妄攥得衣角都皱了,嘴角忍不住抿了两下,忐忑偷瞄两眼,没想说什,湿掉纸团被扔进垃圾桶,他被掌心抵背心用力抱住。 身是没有关紧水龙头往白瓷砖滴水声音。 一下,两下,第三下江妄没有听见,因为被耳边带着克制音调掩盖:“江妄,好好,不有事。” 江妄手从他腰侧往,虚虚抓了一下,什没有握住。 他流个鼻血就把人吓到了,听起来挺可乐,于是他扯着嘴角试了一下,笑不出来。 经犹豫没有敢回抱,却更舍不得推开。 有什东西被深埋土壤之中开始用力咕涌,马就破土而出,搅『乱』池水『荡』起涟漪不止水滴,更是水面以下不为人知旋涡。 他心彻底『乱』了。 第74章 承诺谁说不喜欢了 江妄又有失眠的迹象了。 熄了灯, 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看久了,从球场上照『射』进来的光也不了, 得眨眨眼睛, 才又能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手机震动的动静,是从对铺传来的。 接着是起身的动静, 他把自己半张脸捂在被子里, 仗着灯光暗沈修然看不清楚, 睁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半坐在床上接电话。 “妈。”低低的称呼传来,江妄用力攥紧了被角。 沈修然说过, 家里那个不是他妈妈,他妈妈早就不要他了,所以电话那头是谁,继母? 不对, 不可能。 他不可能会叫继母妈妈,那个得他头破血流的人,不可能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低落又孤独, 坐在黑暗中的身影也是, 整个人好像藏在影子里, 又像干脆把自己变成了影子, 收敛包了所有绪, 把自己一起塞进冰冷的壳子。 江妄不知道真相,忍不住往最糟糕的一面去猜测, 把自己搞得差点心梗。 放轻呼吸,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他的表情,都是徒劳。 他只能看他低垂下头颅, 用手捂住了眼睛,光落不到他身上。 江妄咬着下唇,冲动来得无迹可寻。 他想抱抱他。 他看起来很冷的样子,他好想抱抱他。 只是他动作还是太慢了,只是掀开了一个被角的功夫,沈修然下了床,带上手机去了走廊,怕吵醒他,门被轻掩上,声音都隔绝在门外。 江妄出师未捷,呆了半天,默默又将被子盖了去。 又堵上了,跟沈修然问他能不能考虑一下,没能吐出回答时一样堵,一样难受。 对面床铺空了,他竖起耳朵也听不外面的声音。 从篮球场上照进来的灯光变得分外碍眼,他有些烦躁地拉上被子把自己整个盖住。 门外走廊。 沈修然的表情再掩门的瞬间冷下来,脆弱消失殆尽。 电话那头,白秋霜的声音听起来压抑着狂喜和雀跃:“修然你终于肯认我这个妈妈了?!你终于,终于呜,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太激动了。 “不用激动。”沈修然淡淡道:“只是一时叫错已。” “修然,修然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没关系,妈妈知道你的意思了,当初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丢掉你的,实在是日子难过,你跟着妈妈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别再浪费口舌了。”沈修然打断她:“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妈,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可能有,你想要儿子,那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找错地方了。” “修然”白秋霜怔住了,不明白为什他会变脸这快:“你刚刚,你刚刚明明叫我了,为什” “不是说了,叫错已。” 沈修然似乎笑了一下,嘴角却不弧度,眼里也没有半分笑意:“我说最后一遍,想要钱,找我没用,你可以去找沈以呈,想靠拉扯感这招卖可怜,更没用,我恶心。” “别再电话过来,也别再找我,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告诉林雪你的存在,更不介意把你找上门的事告诉沈以呈,到时候你就能直接去找那对夫妻求助,不是更方便?” “修然,别这样!我是你妈妈!”白秋霜的声音逐渐趋于歇斯底里,最后的体面也顾不上了:“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我『逼』死吗?” “那最好。” “沈修然,你——” 这次没等她说完,沈修然干脆挂了电话,将号码拖进黑单。 世界清净了。 闭上眼睛,抬手捏了捏鼻梁,正要转身去之际又有一个电话进来,挺巧,正是他方才扬言让白秋霜去找的那位日理万机的沈大老板。 他靠着墙壁,一直等到铃声响只最后一秒才接起。 “爸,有事。” “怎么这久接电话,你在干什?”沈以呈高高在上惯了,连带对家里人都会不自觉拿出上位者这一套。 何况他只能算半个家里人。 沈修然面上闪过嘲讽,语气淡淡:“睡觉,还能做什?” “睡觉也要不了这久,以后别开静音,免得下次又在这种时候耽误我时间。” 沈以呈训完了,方才切入主题:“你哥哥就快醒了,但是身体出了点问题,可能需要你帮忙,你做好准备。” 果然是这样,这一家人还是一点不肯让他失望。 沈修然扯了扯嘴角:“想要我怎么帮,剜了心脏换给他?” “怎么说话的?”三句不过,沈以呈训话的架势又拿出来了:“承辉是你哥哥,你帮他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明天会来一趟。”沈修然转到另一个话题。 沈以呈:“你来做什?” “大少爷醒了,我这个替代品不用赶紧腾地方么。” “谁说要赶你走了——”大概是想起曾经自己说过什,沈以呈在完全打脸之前及时刹车:“行了,来一趟也好,正好把这事说清楚。” 沈修然有时候真的觉得沈以呈这个人蠢到骨子里。 真以为态度放的高高在上,就活该所有人听他驱使了?真以为有点分文不值的血缘关系,他就会乖乖任他们扒皮喝血? 掐断电话嗤了一声,真有意思。 隔日,沈修然在江妄醒来之前离开了学校。 先去了一趟医院,探望一眼躺在床上那位半死不活的,据说快要醒来的垃圾。 不像要醒了,说是回光返照还更贴切。 有医生过来查房,显然沈以呈早叮嘱过了,他一问到他这位哥哥的病,医生便三缄其口,只说有明显苏醒的迹象,其他什也问不出。 这是在防着谁,显而易。 看来他昨晚随口一说贡献心脏的事,还真是有可能了。 唯利是图的渣滓,丧心病狂的疯子,什做不出来? 他了沈家。 午后沈以呈正赶着出门,皱着眉头:“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沈修然:“昨晚说过了。” “我要去公司,没时间陪你。”沈以呈想起昨晚的事,补充道:“你哥哥可能需要你的帮助,你帮了他,等他醒过来之后你还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我该说谢谢吗?”沈修然状似认真问。 沈以呈眉头皱得更难看:“你最近怎么事?怎么,缺钱了?” “缺句实话。”他说:“沈承辉怎么了,你们想要我怎么帮他?”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赶时间。”沈以呈避而不答:“以后你会知道的。” 沈以呈匆匆离开了,沈修然往空『荡』的客厅看了一眼,提步上楼。 他在家留了一天,沈以呈没有来吃晚饭,林雪始终呆在房间没有出现,他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一直坐在客厅等着。 许姨想给他单独做一顿晚饭,被拒绝了,直到八点半,林雪终于下楼,依旧穿着合身的白『色』旗袍,经过他时目不斜视,坐在餐桌边吩咐上菜。 将所有饭菜端上桌,许姨犹豫着叫了一声二少爷用饭,得不到任何人的应,无奈转身离开。 客厅只剩下沈修然和林雪两个,隔着半近不远的距离,一个慢条斯理用着晚餐,一个安静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墙上壁钟秒针小心翼翼跑过三圈,沈修然打破沉寂。 “我上午去了医院,看了沈承辉。” 林雪夹菜的动作滞住,继而若无其事:“所以呢?你要是想邀功,那你找错人了。” “看个奄奄一息的植物人,有什好邀功的。” 他扭头看向林雪:“不是么。” 啪—— 筷子被用力掷于桌上,林雪像只被点燃的爆竹,炸得毫无预兆:“你胡说什!”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得很。” 沈修然站起来,死寂的目光盯着林雪:“沈承辉是不是身体器官出了问题,你们想让我把器官换给他?” 林雪攥紧双手,胸口剧烈起伏。 沈修然又道:“病得很严重吧,半死不活了这久,突然回光返照一下,就这兴师动众,做梦都想让他苟延残喘。” “闭嘴!你给我闭嘴!这是你应该做的,你该的!” 林雪的尖叫阻止不了沈修然:“看来我猜对了,他是哪儿出了问题?心脏还是肝脏?还是肾脏?还是肚子里已经没有一件好货了?” “让你闭嘴你听不懂吗!” 林雪完全失控,抄起手边最近的水杯砸过去,沈修然一动不动,她却失了准头,只有把手撞在额角,杯子擦过太阳『穴』摔在地上,一声脆响,四分五裂。 “别做梦了。”他的冷静更将林雪的疯狂衬托得滑稽可笑:“我不会帮沈承辉,你不是知道,我巴不得他死。” 林雪抱住脑袋发了疯似的尖叫怒骂,摔砸东西,许姨听见动静匆忙跑进来,沈修然和她擦肩而过,将一切或有意或无意的闹剧甩在背后,同每次一样,孤身离开沈家。 车到学校,下车才发现外面下了雨,商店近在眼前,这个季节最行销的雨伞卖架摆在最外面。 沈修然只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淋着雨幕走进学校。 江妄第八百次拿起手机看置顶了。 没有消息进来。 也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明知道那么大个人不会走丢,就是放心不下。 从前不知道沈修然家里的糟心事还好,现在知道了,人离了自己眼皮子一久就记挂。 老孙说他请假家了,可是明天又不是周末,请假要这久吗? 家做什,跟他那个爸爸大眼瞪小眼,还是跟他那个后妈正面刚? 上额头受的伤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越惦记越难心安,就在他实在憋不住了想要电话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不长不短三下,有气无力,不知道为什,江妄就是有种强烈的感觉,门外一定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立刻放下手机冲过去拉开门,门口的人一身湿漉,狼狈又沉默,四五月的时节,浑身渗着能浸透骨髓的凉。 他抬眼的时候,江妄心也跟着凉了一下。 咬了一口舌尖形,迅速把人拉进来关上门。 “做什个家把自己弄这狼狈啊,手这冷,你以为自己是企鹅很抗冻吗?外面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把伞——” “没有带。”沈修然不合时宜地顶嘴:“我没有伞。” “那你不知道给我电话吗?”江妄抬高音量:“几个意思,我电话在你手机里就是个摆设吧?” “怕你不高兴。”沈修然低声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烦。” “我到底什时候烦过你啊!”江妄也搞不清楚自己的烦躁暴躁从何来,就是看不得沈修然这不被人宝贝的样子:“你别随便自作主张给我『乱』扣——” 话音蓦地卡住,他看了他额角青紫的伤。 用力咬着后槽牙,指尖下意识靠近却不敢触碰。 “艹!”视线变得模糊了,他用力抹了一把眼睛,红着眼尾瞪沈修然:“不是说好了少去吗?!干嘛还招呼不跑去一整天?!缺什东西啊我家没有吗!” “所以,那个承诺还算数吗?”沈修然呼出一口气。 “算,当然算!为什不算?”江妄拉着他的手腕想把人塞进浴室:“赶紧给我去洗澡,真当感冒起来好玩吗?” 沈修然趔趄了一下,险些没有站稳。 他没事,倒把江妄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头晕不晕?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修然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江妄闻到了空气里漂浮的烈酒味,夹杂着经由压抑泄『露』出的躁动。 “你,是不是易感期到了?” 沈修然默了半晌,缓缓点头。 江妄一口气堵在喉咙,吐出来不是,咽不下去也不是。 他知道问一句为什不说他,肯定又要重复那个他一听就想发火的答案,但是不说他又实在憋得慌。 牙齿咬得下唇发白,沈修然把自己弄得这惨,他却比他还要难过。 耳垂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他抬头,沈修然望进他的眼睛,低声说:“摇摇,那个家,我可能没办再去了。” “我哥要醒了,他们不再需要我这个临时的替代品了。” “我可能就要彻底没有家了。” “才没有什临时替代品!” 江妄鼻腔酸胀得厉害。一把抓住他的指尖攥在掌心,一字一句:“沈修然是独一无二的,是最优秀的,谁都不能替代,更不可能去当谁的替代品。” “不去就不去,那个家也没什好稀罕的,英雄不是只有你会当,我也会,你不去,那就以后我养你!” 他说完了,手被反过来握住。 沈修然一分一分收紧力道,视线沉沉定在他脸上,压抑着什,字句停顿:“摇摇,你,你知道这话是什意思。” 江妄没有答,他吸了吸鼻子偏过头,『露』出腺体:“你快点标记我,然后去洗澡,我会尽量不睡着,撑到给你上完『药』。” 沈修然没有动作,固执地盯着他,他想要一个答案。 淋了雨,又受了伤,又处在易感期,脸『色』越来越差,白得跟张纸一样,还耍脾气不听话。江妄又气又急,挣了一下没挣开,吼他:“你是嫌自己活得太健康吗?!” “你愿意让我标记吗?”沈修然哑着嗓子问他。 他看起来比刚刚又严重了。 “你这是什废话,我都让你标记多少了?”江妄急切催促他:“快点。” “标记后遗症不只oga有,alpha也会有。” 沈修然哑声道:“江妄,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你愿意让我标记,却不肯喜欢我,我也会难受,会不甘心。” “沈修然,你能不能乖一点,现在是纠结这些是时候吗?” “你不喜欢我,还要让我标记,你以为这样又会比忍过易感期好到哪里去?” “艹!到底谁说我不喜欢了!” 暴躁的一声怒吼,沈修然整个僵住。 他以为听错了,怔忪盯着江妄,嘴唇几次开合,最终只喃喃吐出一句:“什?” 江妄终于说出来了。 这一刻忽然觉得如释重负,一身堵塞的神经全通畅。 “我说我喜欢你,我说我也喜欢你!” 他想过说出喜欢之后自己会觉得愧疚,负担,更甚至是后悔,就是没想过会这爽快。 所有的犹豫纠结担忧顾虑都随之灰飞烟灭,满腔欢喜终于艰难等到这个突破口,蓬勃出。 原来这就是喜欢? 原来这真的是喜欢! 原来他早就喜欢了! 原来他对他的喜欢比想象还要多的多! 他被新发现的欣喜冲得有些昏头。 趁机抽出手来,用力抱住他:“晃晃,我特别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一点也不比你少!” 或许是从他第一次不带恐惧地拥抱他开始,又或许是那一次他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告诉他下次不会再管他开始。 也有可能是他一声不吭帮他教训了跟踪的变态时,第一次晚自习结束后在教室门口等他时,第一次帮他隐瞒没有写完的作业时,第一次去他家门口接时 或者还要晚一些,在他说有人喜欢他时,说要养他一辈子时,说他也想要有人爱时。 太多可能了,江妄又太『迷』糊,他拿不准过去,只知道现在的喜欢到被发现时已经浓到融不掉,化不开,奔跑跳跃着要黏着抱着这个人,恨不得变成甩不掉的口香糖,粘住了就扯不下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别的oga也这样来势汹汹,稀里糊涂时踌躇不前,一旦豁然开朗就跟蜕壳的知了一样不嚷不叫不快活。 但他就这德行了,不管讨喜不讨喜,他都改不掉了。 “你当我是傻『逼』吧,都已经这喜欢了还稀里糊涂不知道。” “不过一生二熟,下我肯定就知道了。” “等我变得更更更喜欢你的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第75章 谢谢我终于也有人爱了 标记瞬间, 江妄忍不住呲了下牙。 某人刚才那么扭捏,这会儿还真是咬得干错利落,让他有了一丢丢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算了。 顶着困意等他从浴室出来帮他上完『药』, 江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实在是撑不住了。 脑袋一磕撞在沈修然胸前,被抱上床盖好被子还不忘拉住他的手半睡半醒叮嘱:“明天早上早点叫醒我,一定要早点知道吗, 我要给你换『药』。” “好。”沈修然终于得尝所愿, 握着他的手放在嘴边珍重之吻了一下:“睡吧, 宝贝。” 江妄放心了,眼睛一闭, 彻底陷入混沌。 好像做了几个梦,三个还是四个,都不连贯,像剪辑失败的回忆视频, 这里一段那里一段,上一秒还在教室,下一秒就变成了『操』场。 最后通通落在他的宿舍。 那时候他们刚从一中听完讲座回来, 他买了整个冰柜口味最甜的冰淇淋给沈修然, 和已经过去许久的现实不同, 沈修然没有把它扔掉。 他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说很甜, 又把冰淇淋凑到江妄嘴边要他也尝尝。 江妄嗷呜咬了一大口,梦里尝不到味道, 他也这么对沈修然说,沈修然作势想了想,干脆搂过他的脖子, 跟他分享自己口中的甜味 然后他就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梦里亲他的人穿戴整齐了坐在床边看他,模样也比梦里清晰,帅得过分。 “我还是没有尝到味道。”他不清醒地咕哝。 沈修然帮他把额『乱』翘的一缕头发拨开:“什么味道?” 江妄眨眨眼睛,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想起梦里的场景,有脸热地从床上爬起来,『摸』『摸』耳朵:“没什么,我做梦昏了头,几点了啊,你怎么不叫我?” “还早。” “可是还要在上课之给你上『药』。” 江妄坐着打了个哈欠,眼睛里渗着雾气,还没睡饱。 沈修然抱他时他吓了一下,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你干嘛?我要去洗漱刷牙。” 沈修然嗯了一声,说知道,像抱小孩子一样把他抱往阳台。 几步路的功夫,江妄差点儿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被放到干燥的洗漱台坐好又开始醒,盯着沈修然帮他挤牙膏,再把牙刷塞他手里。 他觉得好神奇。 这样的相处模式,他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捏,大概是之就被沈修然抱来抱去抱习惯了,还有这样像照顾小朋友似的照顾他。 就是今天格外夸张了点儿。 他晃着腿刷牙,泡沫含在嘴里,说话含糊不清:“我是行动不便吗沈哥哥,你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不夸张。”沈修然帮他把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好:“早就想这么做了。” 江妄歪了歪脑袋,笑弯了眼睛。 “你还记得我第一回穿你衬衫的时候吗?” “记得。”沈修然说:“你第一次穿婚纱那天。” 江妄呛了一下:“谁跟你说这个了,我们不能就事论事吗?” 他从洗漱台上跳下来,吐干净嘴里的泡沫,时隔半年多再次跟他解释:“那次是我跟宋漾打赌输了,那玩意儿真是第一次。” “我知道,你穿很好看。” “什么好看不好看,都说了就事论事,哪个大男人穿婚纱会好看啊。” 沈修然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不明显的笑意:“我的意思是你穿我的衬衫,很好看。” 其次才是婚纱。 “” 江妄用鼻子呼了几口气,愤愤朝他脑袋上呼噜一把:“我怀疑你在戏弄我,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我还是要报复回来!” 沈修然一如既往好脾气地纵容他在自己头上动手动脚。 他以为自己就是起得早的了,套上外套拿起手机一看,还有一个比他还早的池菜菜等着他。 池唯:【江哥!!!万火急!!!】 池唯:【周璐阳那个『骚』东西!他居然给我发『骚』图!说一了罗兜的『骚』话!】 池唯:【我怎么应付啊!!!】 江妄点开他转发过来的聊天记录,眉尾一挑。 哦哟,还真是『骚』图,衬衫领子都快『露』到肚脐眼了,『骚』话更是不吃100个『性』感小o说不出来的『骚』。 非礼勿视,江妄只看了一眼就关了。 江妄:【所以你怎么应付的?】 池唯:【我这不是还没应付,等你回复呢吗。】 江妄:【那你现在什么感受?】 池唯:【复杂,很复杂,非常复杂!】 江妄:【有没有具体一点的?】 池唯:【额心跳加速,口感舌燥算具体吗?】 江妄:【破案了,答应他吧。】 池唯:【???这么随意?江哥你认真一点!】 江妄:【我很认真,你都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了还矜持什么,啃回去吧,我非常确认你这就是喜欢了。】 池唯:【江哥你好善变,昨天我问你你还吞吞吐吐说不知道,怎么今天就知道了?】 江妄:【昨天没经验。】 池唯:【今天就有了?】 江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要是觉得直接答应不好意思,可以委婉一点。】 池唯下意识问:【怎么样委婉?】 江妄:【问问他以前有没有这样撩过其他人。】 池唯:【!!!】 池唯:【是啊!这只狗这么会撩!指不定在我之撩过多少人!我现在就提刀去问他!】 池唯:【谢谢江哥!江哥yyds!】 这个劲头对了,不用叮嘱也能擦出点儿火花出来。 江妄满意放下手机,当然没忘记自己还有正事在身。 “痛不痛?”他弯腰在沈修然面前,小心翼翼用棉签蘸了『药』水涂上额角青紫的伤口,问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句废话。 “算了,你死鸭子嘴硬,上次都流血了还不让我管,这次没见血,是不是都没——” “痛。”沈修然不按常理出牌,难得坦诚起来反而更像撒谎:“很痛。” 江妄忽然有想笑。 忍住了,学着他之给自己上『药』那样往他伤口吹了一下:“这样呢,会不会好一点?” 沈修然安静一会儿,忽然握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揽。 江妄站立不稳,情急之下只能选择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一手『药』一手棉签举着动作受限,连被人埋在颈窝深吸一口气都没办法阻止。 太亲密太亲昵的姿势了,江妄有点不好意思,睫『毛』颤得飞快:“做什么啊,你是无赖吗?这么自来熟?” 沈修然贪婪抱着他,像只过度粘人的大型犬:“这样不止好一点,会好很多。” 某人真是打开了天窗,什么本『性』都『露』出来了。 江妄脸上的绯红蔓延到脖子。 他想了想,干脆放下手里的东西,把他从肩上挖出来,盯着他的眼睛。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是假话,他本就觉得沈修然好看得天上有地上,现在更是看哪儿哪儿都顺眼,眼睛这么漂亮,睫『毛』这么长,鼻梁这么挺,嘴巴看起来这么好亲。 沈修然是肆忌惮暴『露』本『性』了,他又好到哪去? 昨天还纠结得肝肠发痒,今天就跟得了宝贝似的不想撒手,一边想跟他黏在一起最好最远距离能不超过半步,一边庆幸他可以这么好这么有耐心,一直等他犯蠢『迷』糊到现在。 头回谈恋爱,还是会羞赧不适应,但是跟陌生又新鲜的欢喜比起来,所占比重不提也罢。 他眼睛亮亮问沈修然:“有个很严肃的问题,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昨夜说了喜欢就没了下文,他们的步骤好像跟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别人应该不会表白完就是临时标记,标记完了就睡觉吧? 当然,是自己睡觉。 江妄没经验,就觉得还是问清楚得好,万一其中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步骤被遗漏了,那可不妙。 他真是吃够了一知半解的亏。 沈修然看着他,缓慢而认真给出自己的回答:“摇摇,只要你高兴,你可以把我当做你的alpha,你随叫随到的痴『迷』者,你可以任意取用的『药』,又或者你最忠诚的狗——” “停停停!” 江妄真是听不下去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沈修然垂下眼帘:“我以为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答案。” “所以学霸有时候也靠不住吗?” 江妄掌根撑在他肩上,拧着眉心:“你以为的太离谱了,我想要的最好的答案不是这,一个都不对。” 他像只对新鲜事物跃跃欲试的小猫,试探地轻轻用自己的额头碰碰他的。 为即将说出口的话眼神闪动,有点紧张,又满怀期待:“刚才那些都不做数,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只是我男朋友?” 沈修然眼底在江妄话音落下的瞬间呈现的流光溢彩,是万千『色』彩的颜料混成的烟花。 点燃,炸开,落下的花火都是五彩斑斓,蒙了厚厚一层在他心上。 在最上面,坐着他最喜欢的江妄。 “能。” 他将他抱的更紧,生怕他没听见,声音更沉地重复了一遍:“好。” 这就是成了吧? 江妄心想,这也太轻松了,他果然很牛『逼』。 他莫名得意,嘴角翘得老高,心满意足拍拍他的背脊:“行了,关系确认好了,可以放我下来让我继续给你上『药』了吧?” 沈修然没听他的,循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问:“确认关系只是一句话的事?” 江妄理所当然:“不然呢?又不是结婚,还要去一趟民政局公证么?” 沈修然:“那也是要盖章的。” “盖章?” “嗯。” “怎么盖?”江妄好奇心被勾起来,不懂就问。 沈修然目光落在他唇上,拇指指腹擦过,这也是他肖想千百遍的地方:“摇摇,我想亲你。” 眼神也成了形的小钩子,江妄意识抿了抿唇。 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可避免地又开始紧张,却故作淡定:“又不是没亲过,上次我感冒你还咬过,要说盖章,那个时候不就已经盖好了?” “不一样。”沈修然眸『色』转深。 “哪儿不一样?” “这一次,我想要更过分一点。” 怎么才算更过分? 江妄眼睛飞快眨了两下,小腿肚有点发软。 “我可以被允许吗?” 沈修然的声音带上示弱的味道,又像诱哄,手渐渐往后,轻轻捏着他的后颈。 江妄呼吸间多了几分急促,心跳也有偷偷加速的迹象。 “哦。”他故作大方道:“这有什么不允许的,我不是都允许你当我男朋友了吗?既然都是男朋友了,亲一下,也可厚非吧。” “谢谢。”沈修然真诚道。 江妄被他弄的一愣一愣:“那个,不客——唔。” 沈修然的过分真的很过分,欺负男朋友是个新手,耻地边哄边深入,剥夺人家自由呼吸的权力,还不准人家后退。 江妄从来不知道接吻可以亲密到这程度。 唇舌相接,脸红心跳都不足以形容出千分之一,不止小腿肚发软发麻,连手掌心也不能幸免,推不开,只能认命勾着他的肩膀,予取予求。 扫过上颌的酥痒让他腰身也跟着软下来,被安抚小猫似的顺着脊背,他被亲得头脑发蒙,眯起泛出水光的眼睛,舒服又煎熬。 还刺激。 最后实在呼吸不畅了,他舍不得咬他,只能在『迷』糊中犹犹豫豫又小心翼翼收起牙齿,礼貌地用舌尖推拒他,却不想弄巧成拙,被欺负得更惨。 终于被放开的时候,睫『毛』已经沾湿了一片。 这也太! 酷哥死要面子,不想被发现自己竟然被亲哭了,躲在他颈侧藏住红透的一张脸,听见始作俑者在耳边低声喟叹:“摇摇,谢谢。” “谢谢你让我也有人爱了。” “我终于也有人爱了。” 第76章 过往一家子什么品种傻逼 后来亲上瘾的是江妄, 兴致勃勃要再来一次的是江妄,说受不了了不来了的还是江妄。 “就不能和风细雨一点吗?” 又想亲又不想被亲得气儿都喘不了,江妄红着脸振振有词地无理取闹:“要不要亲这么凶?” “抱歉, 一碰你我就忍不住。”沈修然说。 江妄等了一会儿等不来下文, 脑袋冒出问号:“就这?连‘下次注意’都没有,我宣布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没诚意的道歉。” “因为我不能保证下次就可以注意。” “” 江妄算是发现了,谈了恋爱的闭儿童会被点亮无耻属『性』, 不多, 但是能惹得人招架不住。 『毛』头小子如这般, 几次被弄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势必要扳回一成,想起了刚刚告诫过池菜菜的话, 推人度,忽然皱起眉头严肃道:“等等,你接吻怎么这么熟练?亲过多少个才练出来的?” “就你一个。” 男朋友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巨大诱『惑』力,莫名其妙冒酸气可爱爆炸, 沈修然没能忍住,凑上去克制地在唇角磨蹭了一下。 江妄被蹭得心口发烫,眼神晃了个神, 勉强记得未完的话题, 就是话音变得磕绊:“哦, 真的假的?那个, 那你赋太好了吧。” 舌头伸得那么然, 第一次碰的候江妄心脏都快从喉咙蹦出来,脚趾都蜷紧了。 跟比起来简直就是菜鸟菜家。 “不是赋。”沈修然说:“从第一次有了想亲你的念头开始, 我就已经在脑内练习一万遍了。” “???” 江妄震惊瞪大眼睛:“在我你当兄弟的候,你就已经这么觊觎我了?!” “怎么我当兄弟?”沈修然反问:“是随便可以给标记,还是半夜做噩梦爬床, 是肆无忌惮总往人怀钻,还是感冒了给人随便啃嘴唇?” 用指腹蹭着绯红未消的眼角:“江妄。你会这样给许云嘉当兄弟,还是会这样跟宋漾当兄弟?” 江妄没底气地哼了两声。 好吧,不得不承认好像早就没人当单纯的兄弟了。 “还要亲吗?”沈修然熟稔地用鼻尖去碰的:“再亲一次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拂过耳蜗每一根细软,江妄怀疑刚刚是这么被勾引的,亲上瘾的根本不是。 坚强抵住诱『惑』,扣住的脸推回去:“『药』都没上完亲什么亲,不亲,别动,上完还要赶着上课,再拖拉间就不够用了。” 沈修然颇为遗憾地垂下眼帘。 江妄小心帮处理着伤口,看青紫明晃晃挂在额上,旖旎心思顿消:“你回去干嘛啊,上赶着给人当活靶子,又不是傻的,下次她再朝你扔东西能不能躲躲?” 沈修然:“如果我没躲,就不止现在只是淤青这么简单了。” “” 艹! 江大爷胸闷气短,说话忘了还要经过大脑:“你家底怎么回事?我昨晚上听你跟你妈打电话了,是你亲妈吧?儿子这么辛苦,她都不知道帮一帮吗?” 说完才反应过来这简直是往人心窝子捅刀子,要真的能帮,又怎么会扔下这么多年不管? 悻悻收回手:“对不起啊,我嘴快,你当我放屁,不说没系” “没什么不能说的。”沈修然没有生气,没有被冒犯的模样:“不是什么秘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昨晚上打电话的确实是我妈,她找我的目的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欠债还不上,求我帮帮她,而在这通电话之前,我已经十几年没有过她了,甚至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秋霜,就是沈修然的生母,她始至终没有进过沈家大门半步。 孩子是她在沈以呈出差主动送上门得来的,本以为可以靠着这个孩子谋一大笔财,高枕无忧渡过后半生,却没想沈以呈远比她想象中更无情。 那一夜之后一直检查出怀孕,秋霜用尽办法不沈以呈一面。 一开始还顾忌面子不想闹得太难看无法收场,后来实在走投无路,干脆选择了去正牌夫人林雪面前大闹。 结果可想而知。 没有人会可怜一个小,沈家人嘴硬心更硬,别说对秋霜,连对她肚子尚未出生的孩子都毫无半分怜惜。 不管她闹成什么样,始至终没有松口要给她半分钱的经济补偿,根本不承认沈修然是沈家的孩子。 秋霜没辙了,抱着最后的希望孩子生下来,希望能等一个转机,然而这一等是六年,沈以呈铁石心肠,始终没有一点顾念血缘要改变主意的迹象。 她终于认清现实了。 唯一的筹码成了累赘,秋霜不愿意在孩子身上浪费间,几乎没有犹豫地就选择了年幼的沈修然带最繁华的街市上遗弃。 她留给沈修然最后的东西,是一支最便宜的冰淇淋,还有一句不会兑现的承诺:“然然在这乖乖等着,妈妈有点事要忙,忙完就来接你。” 小小的沈修然乖乖点了头,从头正盛一直等夕阳西下。 慌张跑回家的候发现家门已经落了锁,秋霜已经搬走了,无处可去,只能回原地继续等待。 等黑夜降临,更迭,最后等来一位好心人,先是将送进警察局,然后是孤儿院。 在孤儿院度过了生命最阴暗的光。 秋霜对实在算不上好,但是跟孤儿院的坏孩子门比起来无异于小巫大巫。 有家长手手教养都不一能纠正的本『性』在这个孩子扎堆仅靠胡『乱』生长的地方暴『露』出所有的黑点。 的嫉妒来得莫名其妙。 因为长得最好,因为有小姑娘多跟说了两句话,因为发零食的候院长看瘦弱,多给了一颗糖 快成了那一拨拉帮结派的男生的公敌。 欺负,羞辱,联合起来孤立,抢的食物抢的玩具,对恶语相向,说出的话根本不应该是正常那个年龄的小孩儿能组织出的语言,恶毒至极。 那的沈修然单纯懵懂,不明为什么会这么讨厌。 甚至以为是做错了什么惹得生气,还尝试着跟道歉,想要跟做朋友,后来才发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做朋友不可能,连和平共处都不可能,的恶渗透在骨子,仗着孤儿院的孩子无父无母,仗着未成年,霸凌得毫不收敛。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大家都是孤儿,没有经济基础没有社会系,浮于表面的欺凌还能勉强应付。 然而微薄的幸运没能持续太久,后来沈承辉加入,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沈承辉不知道从哪得知了的存在,在沈以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下,成了欺负沈修然团伙最强大的背后力量。 锁进黑屋子,群殴,往床上倒『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次比一次过分,一次比一次出格。 试过告知院长,不痛不痒的口头教训更激怒了那些人,于是,就有了那支沈承辉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分化催化剂。 第二『性』征的催化剂在现在是禁『药』,对身伤害极大,何况那的沈修然根本还没然分化的年龄,注『射』后果可想而知。 的反抗不起半分作用,沈承辉指挥着几个男生将打无力抵抗,冷眼旁观全程后,幸灾乐祸将催化剂推进的身。 持续无数个夜的痛苦煎熬从此开始。 提前两年分化成了alpha,而伴随分化而来的,是频繁常人难以接受的易感期,以及严重的易感期躁郁症。 没有身的糟糕状况告诉任何人,分发下来的a型抑制剂不够用,就靠忍耐,每一个不眠的夜晚是怎么熬过来,那些痛麻木昏厥的间,一辈子不会忘。 原以为成年离开孤儿院之前就这样了,未想上突然从夹缝中发现了,吝啬施舍了一道难以捉『摸』的光。 沈承辉出车祸了,严重,成了植物人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能不能醒过来谁说不准。 一个儿子指望不上了,沈以呈终于想起来孤儿院的这个,近十年的不闻不问一朝被打破,马不停蹄将人接回了沈家。 林雪在当初被秋霜闹过一场后就和沈以呈生了隔阂,后来知道沈修然的存在,更是整在家大吵大闹,现在儿子成了植物人,小的孩子又被接了回来整在跟前晃,林雪受不了这个打击,渐渐有了精神失常的迹象。 沈修然从一个火坑进了另一个火坑,但好歹和半个疯子的对抗比忍受一群疯子的撒野好太多。 沈以呈没当儿子,更像一个键刻趁手的工具,在进家门的第一间就将禁区界限分明地划了出来,界限以内的东西不能肖想,界限以外,给予足够的由和经济支撑。 所以即使在知道沈修然之后又陆续回孤儿院,在曾经参与过催化剂注『射』的那些人的领养程序中作梗,没有阻止,甚至为了在短间内更好地笼络住催波助澜了一。 沈以呈需要一个继承人来承袭辛苦打拼下来的庞大的商业帝国,姓氏和血缘是考虑的全部,感情排在顺位最末端,所以即便不喜欢沈修然,还是在沈承辉出事后第一间将接了回来。 沈修然知道,在心中第一继承人的人选还是沈承辉,这么多年过去,从来没有放弃治好,竭力将从沉睡中唤醒。 沈修然清楚的处境,所以躁郁症的事始终只字未提。 沈以呈在没有其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了,必须是健康健全的状态,不可以有任何一处让人惋惜的缺憾,否则以沈以呈的『性』格,再搞出一个私生子出来不无可能。 而更知道沈承辉这颗□□不除,在沈家再难前行一步。 “现在沈承辉快要醒了,如果康复,沈以呈将不再需要我,沈家不再需要我了。” 所有的艰难悲苦一笔带过,沈修然平静得仿佛在叙述另一个人的故事:“沈承辉醒来不会接受我跟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如非我还有利用价值,现在可能失去进出沈家的通行证了。” 讲故事的人不以为意,听故事的人却在不觉中将代入进去,跟着囫囵验了一遍酸楚苦辣。 江妄用手背用力擦得眼角通红。 气得要命,难受得要命,更心疼得要命,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骂街冲动。 “一家子什么品种的傻『逼』?当然不包括你啊。” 棉签蘸『药』水的动作夹带愤怒,棉签太短触不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干脆用力折断扔了,浓浓的鼻音混着愤慨:“我真服了,你爸怎么回事,都是儿子,凭什么这么对你?!” 难怪上次在一中遇那个人沈修然心情会那么糟糕,要是换成,早一拳头揍过去了,哪儿还容得下嘀咕那么多废话? “生什么气。”沈修然捏捏的后颈,哄:“都过去了。” “一个个合起伙这么欺负我男朋友,我还不能生气?!” “艹!” 江妄胸口剧烈起伏着。 咬着牙,不断我叙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用掌根使劲拍了拍额头,想要这口气顺出去。 不想沈修然在扒开了伤口『露』出血肉给看后还要反过来安慰。 只是勉强沈家扔脑后,就发现还有一根烦心的刺扎在肉没拔掉:“那你妈呢,她找你帮忙,你还帮么?” “你觉得我该不该帮?”沈修然问。 “帮什么帮,欠的债收拾,她都没管过你,凭什么要求你现在反过来去管她?” 江妄是气昏了头,底没忘记口中的“她”是眼前人的生母,吐槽完了才马后炮臭着一张脸补充:“当然她是你妈,你要是出于血缘感情或人道主义帮帮她无可厚非。” 就是越想越气,底凭什么? 憋着一肚子不爽换了一根棉签。 即使心跟吞了一万颗桃子核一样愤懑,手上动作还是放得无比温柔,甚至比方才更轻,就怕手劲被情绪影响,会不小心弄疼。 沈修然没说话,安静等着帮上完『药』,盖上『药』水瓶盖放在桌上,都收拾妥当了,才抬起手臂重新拥住。 “摇摇,你说得对,她都没有管过我,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去管她?” 对这些人的良知早就在孤儿院夜夜的煎熬中磨光了,亲情,在这注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不会帮她,不管她说多少好话,我都不可能答应她任何请求,” 不配,无论是秋霜,沈以呈,还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沈承辉,都不配。 “我唯一的顾虑,是怕你会觉得我心狠,不顾念亲情。” 本就是孑然一身,身后一无所有,唯一在乎的不过就是当下怀这个人,在乎怎么看,怎么想。 “想什么呢?我巴不得。” 江妄抱紧的脖子,恨不得拥有的温度毫无保留传递给,填补那些年缺失的所有温暖。 “又不是左右亲情都值得顾念,像你爸妈这样的,早丢早轻松,你要是真心软了,那我才要气死。” 都不敢去想在孤儿院过的那些子,不敢去想那么小的沈修然坐在床上夜忍受着怎样的折磨,一想就恨不得拎起棍子找上门那些欺负过的人挨个暴打一顿。 要是能在那个候认识就好了。 会带回家,跟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让那些人没机会孤立欺负,然后陪着一起长正常分化的年龄,接受分化 可惜间回不去,世上没有光倒流的『药』,改变不了过去,能做的,只有保证在未来会努力形影不离陪伴。 “没事,不要你,我要你。” 无比郑重许下承诺:“沈修然,赶你走,你就跟我住一起,跟我一起念我,跟我一起上大学,我家条件不错,养的起两个孩子。” “去的替代品,去的以为是!让抱着那个病秧子供着吧,我不稀罕!” “摇摇,不会有机会赶我走。” 沈修然睁开眼睛,缓缓道:“我不但不会让机会赶我走,还要让沈以呈求着我留下。” “啊?” 江妄一愣,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退后不明就仰头:“什么意思?不是说你沈承辉要醒了么?” “醒了,不代表就能康复。” 沈修然面无表情对沈承辉的结局下最后通牒:“一动不动躺了这么多年,沈承辉的身已经透支衰竭,可以醒过来,但是不一能够再站起来了。” 第77章 害羞我也想尝尝 在宿舍浪费太多时间的直接后果就是自习差点迟到。 刚坐下, 背后递过来一个香喷喷的袋子,面装着两只白里透青的小笼包。 “东东给我买的,超级好吃。”程栖小声说。 江妄学他用一只手翻过手背遮住嘴巴, 偷『摸』小声问:“超级好吃你怎么还给我, 是不是吃不完?” 程栖嘿嘿笑了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妄吃过早饭了,不过两个小笼包还是塞得进胃的, 他躲着检查讲台上守自习的学委, 叼了一只包子偷吃到一半, 见池唯抱着书包从后门悄咪咪溜进来,一步一挪回到位置长吁一口气。 江妄『摸』出手机敲他:【你不是早就起床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跑哪儿鬼混去了?】 池唯:【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宿舍啊。】 池唯:【江哥,我报告一声,你不是叫我问周璐阳吗, 我刚刚立马就去问了!】 江妄:【然后呢?他说什么?】 池唯:【他说没有,除了我他没这么撩过别人。】 江妄:【两句话你们说了半个钟头?】 池唯:【不是,就问的时候觉得有点干巴巴的, 顺便又跟他打了两把游戏。】 江妄:【】 江妄:【ok, 懂了。】 池唯:【你懂什么了???不是江哥你别误会啊!我没答应他呢!】 江妄:【知道了。】 到有人比他还迟钝还别扭, 江妄受到安慰, 才放下手机, 后背又被戳了一下。 程小学渣上自习很难静下心来,东瞅瞅西看, 发现新鲜事儿了就立刻开始打探消息,他不允许这个班里有什么秘密瞒过他七中百晓生的眼睛。 “班长额头上怎么回事?”他问江妄:“江哥你又家暴了吗?” “我家暴他干嘛?不小心磕到的而已。”江妄皱起脸:“而且什么叫‘又’?” 程栖:“上回伤了啊,比今天这个还严重的那回。” 江妄字句掷地有声:“上回不是我干的好吗, 我就是自己揍自己不能揍他啊。” “夸张了吧,这么爱护?” “这就算夸张吗,那我还能比这个更夸张。” “那你连个包子都要吃独食?” “嗯,你说的有道理。”他知错就改,扭头将剩下最后一个小笼包夹了递到沈修然嘴边:“哥哥,来尝一口?” 沈修然果真就尝了一口,江妄美滋滋将剩下的全部吃掉。 程栖:“” 他从未见过此厚颜无耻之人。 “后面的,谁在吃包子,味儿都飘到讲台了。”学委终于发现不对,把老孙的气势学了十成十:“赶紧站起来,拿了书上外面吃去!” 众人好奇回头看,江妄正喝水呢,咕咚一下差点呛着。 都吃完了还能被抓到。 咂嘴吐了下舌头,罚站这事儿他早习惯了,轻车熟路拿上书正准备起身,肩膀被按了一下,是沈修然阻止了他,自己站了起来。 这一下不止学委愕然,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惊呆了。 班长自习偷吃包子?这行为玄幻得有点不符合人设吧? “班长,包子,你吃的?”学委不确定地问。 只咬了一口连馅儿都没尝到的沈修然:“嗯,我吃的。” “” 江妄趴在桌上仰头乐呵呵看背锅侠,感动,特别感动。原来这就是有男朋友的感觉吗,真的爽!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学委艰难咽了一口唾沫:“那念在初犯,就下不为例,班长你还是坐下吧,不用出去罚站了。” “没说出去罚站。”沈修然:“快下课了,我去办公室抱习题册。” “哦。” ok,fe。 程栖目送沈修然离开,又去戳江妄,严肃道:“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士,你严重怀疑你们在虐狗。” “那你被虐到了吗?”江妄问。 程栖:“有那么一丢丢。” 江妄:“汪一声来听听?” 程栖:“说错了,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怎么可能被虐到,开玩笑!” 下课,江妄本想溜达去办公室瞅瞅习题册重不重,顺便分担一下免得累着他男朋友,就听前桌在小声讨论着什么,隐约听见保送的字眼:“你们说什么呢,带我一个呗。” 前桌扭头:“就保送淮大那事啊,老孙在群发过文件的,大家都知道了,江哥你不知道?” 江妄几乎不群:“没注意,谁保送了?” “名额还没出来,投票的,投出来候选人之后再给学校选,我们正讨论投给谁合适。” “这有什么可讨论的。”江妄几乎没有犹豫:“保送这种事只有最优秀的人才配得上,那必然是我同桌啊。” “班长?”两个前桌对视一眼,中肯道:“可是班长自己参考完全没问题吧,给了班长岂不是浪费名额?” “可是保送不都是这样吗?”江妄说:“挑选最优秀的那个省去高考直接进入高校,这是保送又不是扶贫,怎么会有名额浪费一说。” “是这个道理。” “那我们投班长?” “可是班长冷冰冰的好吓人,我坐他前面这么久都不敢跟他说话,万一班长他不想去淮大,投了让他不高兴怎么办?” “是这个道理” “那我回头问问他。”江妄说完,纠正认真他们:“沈修然不冷冰冰也不吓人,他好得不得了,你们可爱一点,别『乱』给他贴标签。” “不冷吗?” “不吓人吗?”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江哥,你好同桌滤镜太重了。” “我是实事求是。” “你闭着眼睛夸班长。” “我男朋友我不夸他夸谁?” 江妄把一句“男朋友”扔得干脆果断,连个趔趄都不带打一下,好像他有男朋友是件多得意又了不起的事。 他都做好承受前桌震惊一百问的准备了,结果人根本没反应,只是相视一笑,拖长了嗓子“哦”了一声:“对,我差点忘了这茬了。” 江妄倒成了想不通的那个:“就这?你们就这反应?不惊讶吗?” “惊讶什么?” “惊讶沈修然是我男朋友啊。” “嗨呀,大家早就知道了啊,为什么现在才来惊讶?” “???” 什么叫早就知道了? 早知道多早?沈修然变成他男朋友难道不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吗,这群人是先知吧? “江哥,我能理解你眼中的班长跟我们眼中的不一样,毕竟班长也只对你温柔体贴了” 江妄满脑子都是“为什么我谈恋爱这群人比我知道的还早”,根本没听进去他后面说了什么,沈修然一回来他就立刻凑上去:“男朋友,在你离开的这一小会儿,我有个重大发现,你不听?” “什么?” “我刚刚跟他们说你是我男朋友,他们一点都不惊讶,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沈修然说。 “?”江妄眼睛又变圆了:“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体育课之后传开的谣言,我有幸听见过几次。” “谣言他们也信?” “应该是以为你在跟他们开玩笑,不过,现在已经不是谣言了。” “哦,对。” 江妄顿了一下,又想到什么:“那你听到了怎么不纠正他们?” “为什么纠正?”沈修然淡定道:“迟早都会变成事实,没必浪费时间。” 江妄抿着嘴角哼哼笑:“你还挺自信。” 沈修然睨他一眼:“果你有一个脱单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向同学显摆男朋友的对象,你会很自信。” “我那是正好聊到了,不是故意显摆好吗?” 江妄知道他在笑自己,没好气地死不承认:“说我男朋友本来就优秀,我顺口提一嘴不行?” 说完停顿两秒,意味不明看着沈修然:“小沈同学,我怎么觉得你话有话?你的意思是你不爱显摆,还是我太次了不配让你显摆?” 沈修然眉梢动了动。 江妄皱起鼻子:“你那个什么眼神?” “稀罕的眼神。”沈修然从善流道:“听说恋爱能助长人无理取闹恃宠而骄的秉『性』,从前我还觉得滑稽。” 他后半句没说出来,但是江妄完全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嘶了一声:“行啊,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那好的。” 他咧嘴笑起来,立刻无理取闹给他:“所以你都谈了恋爱了,为什么不跟同学显摆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男朋友成绩差又闹腾,带不出去见得不得人,会丢你脸面?” 他说得自己听了都想笑,硬生生憋住了,最后使出在电视剧里学来的杀手锏:“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心虚,是不是没底气,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沈修然从容整理着桌面,由他一个人在旁边自娱自乐,直等到上课铃响:“这节课要评讲试卷,你的物理试卷还找得到吗?” 江妄忘了这茬,连忙低头去抽屉翻,一边翻一边小声哀嚎:“完了完了,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卷子我好像忘在宿舍了没带教室来,我没了” 沈修然将一张鬼画符似的试卷放在他桌上:“下次写完记得收好,别随手『乱』放。” “诶,你帮我带了啊。” 江妄好哄得命,刚刚还在玩矫情,立刻又笑逐颜开,戳戳他的手臂:“干得不错,接再厉。” 沈修然对男朋友蹬鼻子上脸的求不置可否。 老师将正确答案罗列在黑板,他低头对着答案,袖子忽然被轻轻拉了一下,转过头,江妄笑眯眯在盯他。 “怎么了?”他问:“哪道不会?” “不是,我刚刚找卷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东西。”江妄说。 沈修然问:“什么东西?” 江妄:“现在拿出来不合适,放学给你。” 沈修然说好,继续对答案,又被拉了一下。 江妄:“我没说完,还有件事。” “嗯?” “牵一下行吗?”他厚着脸皮问。 江妄头回谈恋爱,头回这么喜欢一个人,两个人拥有了新的关系,他觉得什么都新鲜。 这个人坐在他旁边,他就想挨挨他,碰碰他,跟他说说话,想让他视线能多多留在自己身上。 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大概就是,比他吃过的最甜的桃子还甜一点。 甜到他都顾不上不好意思,就想多尝尝多品品,妄图一次新鲜个够。 沈修然眼神柔成一片,默然将笔从右手换到左手,在桌子底下牵住他。 他原本还在担心他会不适应,现在看来完全是多虑了。闹腾也有闹腾的好处,江妄对这段新关系的期待程度着实叫他惊喜,并且受益不浅。 手愿牵上了,某人暗戳戳乐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沈修然被他牵着的是右手。 怕耽误他改试卷,可手又没牵够,后者诱『惑』力太大了,他试着克服一下,发现克服不了,所以他选择去为难男朋友。 “你能克服一下用左手字吗?” “不能。”沈修然几乎秒答。 “” 江妄愤怒地将他的手牵得更紧了,开始念他的无理取闹经:“来我猜的没错,alpha果然都是一个德行,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 沈修然直接把自己试卷递到他面前:“没有需改的地方,不用动笔,左手右手暂时都闲着。” 江妄立刻噤声。 沈修然继续道:“你可以随便牵,多久都行。” 江妄:“最后一句其实可以不用说。” 沈修然服从道:“那么我收回。” 江妄鼓着腮帮盯他一眼,他满篇标准答案的试卷,自己,单还行,一旦对比起来就各种寒碜。 “学霸了不起啊。”他咕哝着拿起笔开始纠错:“还不是要乖乖给江哥当男朋友。” 放学前程栖又从桌子底下将一个橘子偷渡给江妄,说是他爸从外省特意带回来的,买的时候还是刚摘下新鲜的那种,贼甜贼好吃。 江妄信了,铃响等同学散场的功夫剥开尝了一瓣,咬破的汁水一碰到味蕾,他整个面目表情的都狰狞了。 “怎么了?”沈修然收好试卷抬头就看他脸皱成一团:“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可能要丧失味觉了。” 他指着剥开了却仅一瓣果肉的橘子,苦大仇深:“我从未吃过这么难吃的水果,程七崽害我!” “那就不吃了。”沈修然皱眉把剩下的橘子扔进垃圾桶,把水递给他:“用这个漱漱口。” 江妄仰头一口气灌下大半杯。 这一口杀伤力不可谓不大,等他缓过来,教室里已经走得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江妄低头去掏抽屉,掏出来一个简朴的盒子。 就是最简单的那种小纸盒,没有花里胡哨的外包纸,没有漂亮的缎带,没一点儿礼物的模样,却实打实就是他在恋爱后送给沈修然的第一件礼物。 “喏,这个给你的。”他把盒子放在沈修然面前。一沈修然作势要拆,忙不迭一把摁住他的手:“等等!” 沈修然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江妄喉结滚了一圈:“你现在就啊?” 沈修然于是收手:“那等回宿舍。” 江妄想说好,可转念一寻思,回了宿舍他们不还呆在一起么?跟在教室又有什么却别 悻悻放开手:“算了,你吧。” 沈修然挑眉:“确定?” 江妄一下趴桌子上,脸埋进手臂,瓮声瓮气:“,我确定了。” 沈修然拆开包装,见面的东西时眼神忽地闪了一下。 他扭头去看江妄:“为什么忽然想起送我这个?” 江妄正猫着一双眼睛偷偷观察他的反应,闻言清了清嗓子:“不是突然,买了好久了,一只是一直没给你而已。” 沈修然把水晶球拿在手了一圈,倒着的时候面的细小亮片洋洋洒洒落下,像下雪一样。 沈修然:“不是说送水晶球没诚意么?” 江妄:“还好吧,我觉这事分人,不能一棒子打死。” 沈修然:“不是说会污染环境?” 江妄:“不打碎就不会!所以你多爱护一点!杠揍你啊!” “爱护什么?”沈修然眼底浮起一点不明的意味,偏头问:“是水晶球,还是人?” 江妄是没料到他还能理解到这层,呆了一下,眼神开始『乱』晃:“我当然说的是球啊,人需不需,就不用我来提醒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正常的话题从小情侣嘴里聊起来就会莫名其妙变得暧昧,江妄对这个环节还需时间适应,他决定走为上策。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饿死了。” 他兀自起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发现沈修然没有及时跟上,回头正好看见他把水晶球珍而重之原样装回盒子,妥善放进书包。 嘴角止不住想要上翘,他等着他跟上来,问:“你喜欢的吧?” 沈修然说:“喜欢。” 江妄知道这么想有点不厚道,但是对比上次被现场退回的那颗水晶球,他就忍不住暗戳戳开心。 他的男朋友,只会收他送的礼物。 他的男朋友,只会收喜欢的人送的礼物。 差点活学活用问他是喜欢水晶球还是喜欢人,想想还是算了,挺肉麻的,打情骂俏意味太重,需多点心理准备。 “本来我都忘了。”他脚步轻快走在前面:“放得太久了,刚刚找卷子的时候见才想起来。” “太久是多久?”沈修然问他。 江妄脱口而出:“你还记得宋漾帮他们班文娱委员递礼物那回吗,我就第二天买的,从哪个时候就一直搁在抽屉。” 沈修然:“既然当时没打算送,又为什么买?” “因为——”江妄想说什么,吐出两个字后忽然卡了壳。 是啊,当时没打算送,那他为什么买? 因为看见有人对沈修然示好所以不爽? 因为看见有人给沈修然送礼物,即使后者没有收他还是不爽? 因为他泛酸。 因为他吃醋。 因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很喜欢沈修然了 心跳忽然加快。 正经的理由有点考验心理承受能力,江妄脚步顿了一秒又蓦地提速,抬手飞快搓了一下脸颊:“因为,就看见了,当时觉得还挺好的,正好又有闲钱,就,就买了。” 他真是后脑勺都透着害羞。 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说喜欢说得那么理直气壮,被亲得眼角含泪还贪心地要求来一次的时候那么勇气可嘉,上课要偷偷牵手不心虚,居然在这个时候害羞了。 “我们快点吧,一会儿食堂菜都没了。” 他脚步迈得大步飞快,蹦跶跳下讲台。 门半掩着,他够到把手拉开一半,忽然被握住手腕又拉了回去—— 门被他背抵着关紧上了锁,沈修然将手掌垫在他后脑勺和坚硬的门板指尖,一手环在他腰上,惊呼出口的瞬间被热烈落下的吻堵了回去,唇瓣摩挲后再深入,将呼声辗转碾碎成低低的呜咽。 “你说那颗橘子很难吃对吗?” 他中途留给他喘息的时间,将吻流连在唇角:“我想尝尝。” 第78章 陪伴忍不住了会怎么样 “刚刚说错了, 我不是不想显摆,如果可以的话,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沈修然拥有了江妄, 知道我不孤一人, 我有了一个很爱很爱的人,而这个人同也很爱我,愿意牵我的手, 愿意陪着我, 愿意走我边。” “摇摇, 我看来,未来应该也不会有一件事比也喜欢我, 并且愿意跟我一直一起更棒更让我狂喜的事,如果有,那么必也是与有关,因为除了,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让我放心。” 沈修然掌心掐着他的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尾指挑起他的衣摆, 一寸一寸往, 最后指腹与腰线亲密接触,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发烫。 江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的喉咙发干, 眶漫水汽,心跳声如果能大一些, 他就听不沈修然说话的声音了。 “可是同时的,我又忍不住地想要把藏起来,把圈禁我边, 不给任何人看,想要睛里只看得我,只会跟我说话,对我一个人笑,想要的全世界里只有我。” “这些我对说的,就喝醉回来的那天晚,记得的吧摇摇?” 他的吻同时融合着克制和放肆,从嘴角磨蹭到下颌,缓慢持续蔓延到颈侧,企图以留下气息,宣誓主权。 “我没有玩笑,也没有吓,这是我的想法,它很黑暗不得光,所以我只告诉一个人听,要忘记还是记一下,都随高兴。” “我不会困住,也舍不得,应该一直是灿烂的,人群最热闹的中心笑闹,阳光灿烂的林荫道奔跑,我会一直陪着。” “只需要到一片花或者一片树叶时回头笑着大声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好看,就会立刻跑来把它送给我,这就足够了。” “摇摇,我真的,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这么宝贝,宝贝到不知道该怎么对好才足够显出我里的有多珍贵。” 江妄被他缠得昏了头,他听了沈修然说话,却没有办法把它们阻止起来理解其中的含义。 颈窝的酥麻蔓延,他险些抓不住沈修然手臂的衣料,睛茫然落教室方的角落,隐约知道应该找什么,又理不出确切的答案。 衣领『乱』得偏向一边,锁骨被alpha的犬牙轻轻咬了一下,轻微的刺痛让他皱起没有,从嘴角溢出一声喘息的呜咽。 他『迷』『迷』糊糊地予取予求,最后还是始作俑者拉住理智,率先停下来。 沈修然摁着他的腰让他以最亲密无间的姿势嵌自己怀里,埋首他颈侧,呼出的热气扫之处都能轻易带起一阵战栗。 “摇摇。” 他用鼻尖去碰他已然红透的耳垂,绯□□滴,让人有种想要一口含住的冲动:“不推开我,我就要忍不住了。” 指尖腰花了一下,江妄终于从混沌中醒来。 他终于想起来他要找什么了,喘着气毫无气势地着急:“沈晃晃,胆子也太大了,教室里,有,有摄像头!” “放心。”沈修然似乎笑了一下:“这里是死角,拍不到。” 江妄松了口气,拍不到就好。 空气中的暧昧尚未散去,他有点腿软,手也是,腰也是,这种亲昵真的太舒服了,他久久不能从那种飘飘然的知觉里缓来。 他舍不得推开沈修然,就迂回地挑起话题尝试转移他的注意力:“,看保送的消息了吗?” “嗯,看了。” “那想不想要名额?”江妄问。 沈修然:“希望我保送?” “希望啊。”江妄老老实实道:“保送多好,都不用参加高考,而且这是最好最优秀的学生才能拥有的机会,我觉得值得。” 猛男不会说情话,还觉得肉麻,但是他现特别想说,他怕不说出来沈修然就不知道。 “我也很喜欢啊,而且不比喜欢的少,我也希望也拥有最好的,比如不用经历高考,比如,跟我谈恋爱。” 他臭美不改,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夸自己:“是吧?所以想要吗?我人缘还不错,成绩好也是众人皆知,我告诉他们愿意,那他们肯都会投的——” “可以说一遍吗?”沈修然打断他,抬头望进他的睛。 江妄湿漉的睫『毛』还没干透,尾的红也没来得及消失,一双眸子被洗得干净清亮。 “什么说一遍?”江妄试着回想刚刚的话:“愿意被保送淮大吗?” “不是这个。” “我人缘还不错?” “不是。” 都不是? 江妄转着珠认真回忆,忽然飞快眨了两下:“我也很喜欢?” 沈修然几不可地弯了下唇角,看得江妄惊奇睁大睛。不是夸张,这应该是头一次,他看沈修然笑了。 “这么高兴吗?”他语气扬。 沈修然坦诚点头:“我喜欢听说。”听了,就觉得心里无比踏实。 “那我以后每天早跟说一遍?” “好。” 江妄真是意地喜欢被沈修然这么黏着,他将手往攀住他的脖子,跟他一起腻无人教室的小角落:“行,这个就算说好了,那我们可以继续说回保送的事情的吗?” “我不用。”沈修然说:“留给别人吧。” “为什么啊。”江妄不明白,也就他成绩够不没这个资格,不然他说什么都要拿下,可以直接跳高考大学诶,多好。 “是不是不想念淮大?”他猜测着:“也对,虽然淮大也很好,但是以成绩清华也不是难事。” “不是因为这个,我想去淮大。” “那是因为什么?” 沈修然没有直接回答,他问:“为什么不想高考?” “没有人会喜欢考试吧?”江妄想得理所然。 “摇摇,它跟别的考试不一,高考是高考,只有一次,那会是十多年的学习生涯里最重要的考核盛典,无论成败好坏,都会让一辈子铭记。” 江妄觉得沈修然可能想要对他说什么,歪了歪头,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不会选择保送。”沈修然拇指指腹轻轻擦江妄被吻的有些红肿的唇瓣:“我想和一起走进考场,想和一起高考。” 江妄心头微动,呼吸也放慢了一拍。 一门之隔的走廊又尚且滞留的学生咋咋呼呼跑,朝楼下大叫同学等他,教室靠窗的地方晃动了一下,是窗的树枝被风摇动,带着灿烂的夕阳一起转了一圈。 他数着那个滞留的学生跑的步数,十下的时候,他忽然凑去,踮脚沈修然额头亲了一口。 “忍不住了会怎么?” 他小声问:“如果没有非常非常非常分,我也许可以同意。” 几乎没有底线的纵容让沈修然神瞬时几变,最后深至一片漆黑。 可惜没等他让江妄体会到什么是只比非常非常非常分只轻了一星半点的忍不住,就被一通电话打断。 “江哥,哪儿呢!能不能赶紧回宿舍!” 池唯声音慌慌张张,听得江妄也不禁提起半颗心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漾,是宋漾有事!” 池唯大喘了一口气,补下一句:“他分化成oga了!” 宿舍楼里,池唯宋漾宿舍门口急得团团转。 门关紧了,却依旧不能阻止蔷薇的香味不断从门缝渗出来。 万幸今天是周五,他们住的这一层大部分都是高一高二的学弟,都回家了,走廊没人,才没引起什么『骚』动。 听急促的脚步声还紧张了一下,生怕是什么其他人,提心吊胆盯着楼梯口,一看是江妄他们,顶着一头冷汗哀嚎着就冲去:“江哥,赶紧了!救命就靠了!” “其他人呢?”江妄喘着粗气问。 “室长回家了,许云嘉和顾成风莫晗他们正里面守着宋漾。” “许云嘉和顾成风不是alpha吗?”江妄惊了:“他俩呆里面干嘛?!” “没办法啊。”池唯哭丧着脸:“这会儿也没人能帮忙了,而且他俩刚刚门口打了整整两管抑制剂,看得我头皮都发麻。” 蔷薇的香味更浓了。 江妄心知不能浪费时间,让沈修然和池唯这儿等着,自己飞快回宿舍翻出抑制剂又一头扎进宋漾宿舍。 池唯来还为自己莫名其妙就跟沈修然单独呆门这事瑟瑟发抖,结果门一开被oga分化初香腻的信息素呼了一脸,整个懵得离晕头转向也就一步之遥了。 气死个人。 平时最跳脱的两个都成oga,还特么都这么甜!怎么他就不是个oga呢,要他是,周璐阳那个傻狗也不用老是亲昵的时候委委屈屈地嘀咕不能标记—— 卧槽! 呸呸呸! 他想什么鬼!他就爱alpha,管那个傻狗能不能标记! 江妄进去的时候就只看为beta莫晗床边守着宋漾,两个打了两管抑制剂的牛『逼』轰轰的alpha阳台团团转,推拉门紧紧关着,两个人进了宿舍却把自己关阳台,屁作用没有。 江妄看得想笑,然没忘记正事。 他到床边把裹着被子蜷床的人挖出来,宋漾已经意识不清了,满脸通红,嘴里囫囵念叨这什么,谁也听不清。 “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是朵花。” 江妄拉着他的手将oga抑制剂推进去,『药』剂底,他和莫晗都松了一口气。 扭头冲阳台两个脸都快玻璃摊平的alpha做了个手势:“行了,进来吧。” 顾成风立刻拉开门冲到床边查看情况,许云嘉挤不进去,隔着一圈人瞄一,正说出去给池菜菜报个平安,忽听顾成风一声惊呼:“不对!情况没有好转啊!” 江妄赶紧去看,宋漾还是意识模糊的模,用手背探了下额头,依旧滚烫,就连浑冒出的蔷薇香味也依旧浓郁。 “怎么会这?!” 江妄迅速拿搁一旁的抑制剂空瓶确认生产日期:“没有期啊,怎么回事?” 忽然话音一顿,他猛然想到什么:“不对,宋漾分化比我还晚,他肯也有点儿分化迟缓的『毛』病,抑制剂多半没用!” “啊?”顾成风额头急出一层汗:“那怎么办?” “只能临时标记,就是去了医院医生也这么说,没别的办法了。” “那我现就给他临时标记!” 顾成风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了,看宋漾难受,他比宋漾还难受。 江妄也觉得他最合适,毕竟一个宿舍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该适应的都适应了,可是没料到宋漾对他的信息素还是抵触,顾成风一靠近,宋漾就劲往后躲,捂着腺体疼得直掉泪。 没办法,只能让场另一位alpha了,只是结果还是一,宋漾排斥他们所有的信息素。 正江妄犹豫要不要把门口两个一起传唤进来挨个试的时候,被疼痛折磨一圈稍稍的宋漾稍稍恢复了一点神智,拉着江妄的手,一字一句艰难重复:“我手机密码是667788。” 江妄:“兄弟,没这么夸张,不用这么急着交后事。” 宋漾于绝境中坚持对他翻了个白:“才,交后事!” “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来。” “通话记录最顶那个,备注是老狗比” 宋川墨来得很快。 他一靠近,宋漾就跟鱼了水一迫不及待凑去化八爪鱼把人紧紧抱住,要不是平时总听宋漾是不是他们面前说宋川墨坏话,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热恋中如胶似漆的情侣。 而最令他们惊讶的不是宋漾刺猬翻转肚皮的态度,而是宋川墨为了安抚他释放出的信息素。 像是生长庄园里被冰冻的玫瑰,馥郁之压着一层厚厚的寒冰,骄矜,拒人千里之。 和宋漾的味道至少有九分相似! 到时才意识到原来宋漾的信息素根不是蔷薇,而是淡化的玫瑰味。 宋漾没有排斥宋川墨的信息素,主动靠去『露』出腺体,标记也没有排斥,热度很快降下来,开了门窗,空气里属于oga的信息素也很快散了。 “我先带他回去,麻烦们了。” 江妄:“应该的,没麻烦,他没事就好。” 宋川墨点点头,抱起宋漾转离开,顾成风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的背影,垂侧的手攥得用力。 第79章 早恋你也有男人了 周一教室。 程栖风风火火从外面冲进来, 刹车失灵一下趴在江妄桌上,撞咚的一声闷响。 “江哥,大新闻, 要不要!” 江妄正趁着自习前会儿自由时间认真堆他老旧的俄罗斯方块, 头也不抬:“什大消息?” 程栖说:“宋漾他请假!” 江妄:“” 程栖:“而且原因成谜!他们班谁也不知道到底怎回事!” 江妄抬一下眼皮,面无表情:“哇哦,真是好大的消息。” 程栖嗨呀一声, 拖个凳过来坐下:“不是我小题大做, 你仔细咱们都多少天联系不到宋漾?” 他掰着手指头:“群也不吭声, 校也见不着人,我以为周能回来, 结果还是请假,平时贪玩可以不说,都三,离考不到三个月, 他居然还敢懈怠” “那你副七八姑八大爷的嘴脸是怎回事?乖啊别叨叨,他自己有数。” 江妄瞒着宋漾分化的事情没说:“也许是家有事耽搁呢,他回来再去问吧。” “是?”程栖半信半疑。他总觉得事情没简单, 以前宋漾可是从来手机不离手的, 怎可能久不回消息。 “啊, 是啊, 反正我也不清楚。” 程栖兀自寻思嘀咕, 沈修然回来,江妄立刻仰个脑袋去看他, 眼巴巴的像个祈待投喂的小狗:“沈哥哥,我的小组练习作业。” 沈修然屈指用指背轻轻去碰他的额头:“嗯,我给你做。” “哎!”江妄应得脆生生, 嘿嘿笑着讨好地多蹭两下他的手:“哥哥真好!” 程栖视线扫过来就看到一幕。 莫名被塞一嘴啥啥的感觉,撑得他一下都忘自己要说什。 江妄的俄罗斯方块失败。 他退游戏去微信点开和宋漾的聊天框,余光发现身边的人坐下来,就熟练地用一只手打字,腾左手用小拇指去勾沈修然的手掌心。 他看过来,他就乐嘻嘻地咧着嘴笑,也不看他,就盯着手机,偶尔扫过来一眼亮晶晶的,朝气,分外好看。 直到指尖被握住,才飞快缩回去,像只狡黠的猫,就喜欢故意逗着人玩儿。 他问宋漾怎样,为什周还请假,对面回复不及时,他打开俄罗斯方块小游戏一边玩一边,忘还有个程栖的存在,隔过不到一分钟头也不抬说:“隔壁的酷哥,你宝贝口渴。” 一瓶被拧瓶盖的桃汽水递过来,江妄接过仰头灌两口,张嘴没打嗝,反而懒洋洋打个哈欠。 刚递过来汽水的人『揉』下他脑袋:“晚上早点睡。” 江妄顺势把重量都靠上去,叠着他的方块理直气壮说:“我也,可惜黑暗的精灵从不早睡。” “woc” 小小一声惊叹从旁边传来,程栖终于起自己张嘴还能发声,赶紧捂住,下半句话瓮声瓮气:“你们什情况,兄弟情深深深似海?” 江妄没清,支起脑袋:“你说什?” 程栖咕咚咽一口唾沫,视线在江妄和沈修然之间来回的绕,小声问:“江哥,你跟班,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沈修然没吱声,淡淡看江妄一眼,把要不要公开的决定权都交给他。 江妄捏着下巴对上程栖充满八卦之气的视线,抿嘴嘴角不知道在什。 程栖以为自己冒犯,迅速眨巴一下眼睛,正开口说只是开玩笑随口问,就见江妄忽然扭头吧唧一口印在沈修然下巴上,扭头去看他:“样是不是就比较明显?” 沈修然愣,程栖也愣,下意识去看教室前面角落的摄像头,红灯亮着,证明它在工作。 “完蛋江哥。”程栖激动的心,颤抖的舌头:“你早恋要被老师发现!” 江妄嘚瑟地仗着准毕业生的身份有恃无恐:“马上就要考,老孙也管不着我。” 程栖眼珠开始滴溜溜溜达,他觉得江妄是个伟人,敢跟他们班做舍友,做同桌,做好兄弟,现在还敢做男朋友,而且还有:“江哥你耳朵红啦。” 他指着江妄的耳朵压声音,沈修然也垂眼去看,果然某人看着胆大,耳朵尖尖都快滴血。 江妄赶紧抬手搓一下,嘴硬:“干嘛,有谁规定亲自己男朋友就不可以不好意思吗,大庭广众的,不是老夫老妻,我就是不好意思行不行?” “哦?”程栖聚发现华点:“难道不是老夫老妻?” 江妄:“你别『乱』放屁。”他们还新鲜着热乎着,怎就老夫老妻? 程栖说:“你们不是早就互相改称呼吗?体育课那回,池菜菜给我转述的宿舍玩游戏那回,老公都叫八百遍吧,还不算老夫老妻?” 江妄嘴角一抽。 居然还真是。 下不止耳朵,脸颊带着脖也不能幸免。 沈修然挑眉看着一抹莫名撩人的绯红从他宝贝的耳根一直蔓延到衣领一下。 再看程栖,果然不是错觉,位同今天看起来比以往所有时候都要顺眼不少。 宋漾在家潇洒得不行,睡到自然醒,上午第二节都快下课才回江妄的消息。 宋漾:【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已经搬宿舍/耶/耶/耶/大哭】 宋漾:【你知道我现在什心情吗?悲伤,极度的悲伤,悲伤到甚至还有点笑。】 江妄得结论:【你是疯吗?】 江妄:【我记得你家离校挺远的吧,所以就是你请假一周的原因。】 宋漾:【当然不是,我请假是因为医生说我现在正在信息素适应期,短时间内好避开其他alpha的新宿,只能呆在有我的alpha信息素的空间。】 江妄:【我的哥哥变成我的alpha现实版。】 宋漾:【我很悲伤好吗,你有点同情心,我已经很很惨。】 宋漾:【我没搬回家,宋川墨在淮大附近有房,我搬到他房面,是的,你宋爷的苦日到呜呜】 江妄实在不擅安慰人,他,自己俄罗斯方块分通的截图发给宋漾。 宋漾:【???什玩意?】 江妄:【看点开心的东,心情能好点/呲牙笑】 宋漾:【】 宋漾:【我对你!无!语!!】 宋漾:【都快烦死,你能把你怎跟你家室友友好相处的秘诀告诉我吗?我感觉沈修然跟宋川墨还挺像的,我,说不定!可能用得上。】 江妄:【是吗?我觉得你可能用不上?】 宋漾:【hello?看不起我啊,你都用得上我怎会用不上?说。】 江妄:【你要哪方面的?】 宋漾:【各种方面!我举点例啊,比如单独相处的时候我应该找点什话题?我有术方面的问题请教的时候怎开口才会显得比较自然?吃饭的时候除闷头吃,还有什方法能缓解尴尬?他生气的时候我该做点什?哄他还是扭头不管?】 江妄:【个简单,不过你真?】 宋漾:【你说!】 江妄:【行。】 江妄:【单独相处的时候不一定要找话题,非要做点什的话,你可以坐进他怀让他看你玩游戏,一个人的游戏两个人的快乐,就很棒。】 宋漾给一串省略号,隔过一会儿缓缓打一个问号:【?】 江妄:【有问题要请教,你要他帮你,你就得礼尚往来,先亲他一口,然后大方地给他反亲一顿,亲完,你就可以开始问问题。】 宋漾:【???】 江妄:【吃饭的时候为什要尴尬,你嘴巴不是忙着?要实在需要找点事做,你就让他帮你夹菜,帮你盛汤,然后你亲手喂他一口食物作为回报就行。】 宋漾:【what???!】 江妄:【生气的时候更好办,抱着叫一声哥哥,亲一下问他是不是还生气,不说话就继续亲,亲完继续问,重复以上动作三遍,他就会只顾着啃你,不起来还要生气。】 江妄:【到吗?】 宋漾:【】 宋漾:【你知道我现在在干嘛吗?我在掐人,确保自己不会原地厥过去!】 宋漾:【你都是什方法?!我真心诚意请教你,你却在玩耍我的真心!】 江妄:【谢邀,没玩耍,我也是真心诚意在回答你。】 宋漾:【『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 江妄:【我确认过,是你自己要的。】 宋漾:【可是我是在问你平时怎跟你们班相处的啊,是尽跟我说些亲来抱去哥哥来宝贝去的,你是不是】 宋漾:【诶??????】 宋漾:【你特的是不是???】 宋漾:【艹艹艹??!】 反应慢是慢一点,到底动脑。 差点以为自己波没秀去的江妄满意,嘴角得意翘起来。 江妄:【yes。】 宋漾:【耶个屁,你只早恋狗!】 宋漾:【谢谢你,饱,早饭都省,我还是继续睡觉算!】 江妄:【嘿嘿,好的。】 “摇摇,老师在看你。”身边淡淡传来一声。 “啊?”江姓小『毛』孩下意识抬头—— “江妄,起来!” 英语老师将教科书啪地往讲桌上一甩:“早就看见你小动作!怎是抽屉有宝贝还是□□有宝贝?” 班一阵哄笑。 江妄悻悻『摸』『摸』鼻站起来:“没宝贝,我就是有点困。” “困是你上课走神的理由吗?你说第三题答案是什,选a还是选c?” 江妄哪知道选什,他连第三题在哪儿都找不到。 咬着下唇正要实话实话,左手指节忽然传来一阵温热,沈修然着他早上的模样,用指尖轻轻在他掌心挠三下。 “选c。”江妄get到,立刻改口给答案,偷偷蜷起手指闹回去,笑逐颜开。 “答案正确,是选c。”老师轻哼一声,火气减大半:“那第四题呢?” 次只挠两下。 江妄:“选b!” “行,算你聪明。” 老师做个手势让他坐下:“打起精神好好上课,都快考的人还随意,都看着江妄干嘛,他脸上有花吗?看我,继续上课。”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江妄小声乐,把喝一半的汽水搁到人桌上:“来来来,谢礼。” 沈修然帮他放回原位:“好好课。” “好嘞!” 下午时候莫晗来找池唯借课外辅导书,七百晓生不知道发现什惊天秘密,今天之内第二次风风火火窜进来,挤进他们一坨嗷嗷叫唤:“你们绝对不到我刚刚看见什!” “慢点,成熟点。”俞东遇把水杯给他递过去:“总是咋咋呼呼的,小心被桌角绊摔个狗吃屎。” “东东你好恶毒,竟然咒我!” “宝宝,我是心你。” “我叫有活,生命在于运动你懂不懂,我还嫌弃你太死气沉沉呢。” 程栖冲他切一声,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不跟你鬼扯,你们不知道我看到什?” 许云嘉可没耐心跟他猜来猜去:“要说快说,不说我回去继续做题。” 程栖瞪他不配合,不过转脸乐起来,兴致勃勃说起八卦:“我刚刚看见池菜菜和周璐阳,他们一起在食堂后面的林荫道说话,手还牵在一起,要不是池菜菜眼尖发现我,估计已经亲上。” “程老栖,你八卦我!” 绯闻其一位男主人公大步赶来,估『摸』着从程栖掉头跑开始就追上来。 程栖赶紧躲到俞东遇背后,探一个脑袋:“跟一群兄弟分享一位兄弟大喜事的事情怎能叫八卦呢?菜菜,你用词不恰当,小心考语文不及格。” “你才考语文不及格,我稳得不行好吗?” 池唯鼓着腮帮,也不是生气,就是过度害羞,故意做生气的态度掩饰:“什大喜事,就是,就是随便牵一牵,而已” “哦,那平时怎不见你跟我随便牵一牵?”程栖笑嘻嘻冲他做个鬼脸:“有蹊跷哦~” 许云嘉皱个眉头,直单纯:“你前两天不是还说宁死不屈,绝对不会跟一个alpha搞在一起吗?怎快就反水,你图他什?” “什叫搞在一起”池唯磕巴一下,梗着脖:“我,那啥,我图他游戏打得好不行啊?” “老婆~” 嬉闹伴着读书声,乌压压的吵杂一声呼唤被衬得格外明显,几个人齐齐扭头,周璐阳靠在门口笑眯眯看池唯,手拿着一瓶可乐上下甩:“给你买水,来拿。” “woc” 程栖一声低叹:“要不要腻乎啊?”大庭广众两个alpha,他跟东东都没叫得肉麻呢。 池唯杀人的心都有,气势汹汹冲过去拽着周璐阳的衣领就把他往外拖,戏剧『性』的一幕,头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真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果然是春天到啊。” “救救我的鸡皮疙瘩,yue的称呼也叫得来,突然看周璐阳那货有点不顺眼是怎回事?” “啧啧,一个二个都早恋,上午才来一个江哥,下午就来一个池菜菜,老孙知道要气死过去气活。” “江妄?” 许云嘉捕捉到重点词,立刻看向当事人:“孙,你也有男人?” 第80章 心上人就喜欢沈修然一个 “什男人, 你别说得这不纯洁行吗?” “男人怎么不纯洁了,你不是男人?” “你才不是男人,我是未来的男人, 当下的男孩好吗?还有, 这位大侄子,谁是你孙子?” “谁叫我侄子,谁就是孙子。” “吃屁吧你, 你这只东北牧羊犬还不配当我大侄子!” 江妄在这事上较真得从来不肯认输, 开玩笑, 男子汉头可断发型不能『乱』,血可流辈绝对不能丢。 许云嘉逗得他炸『毛』, 乐呵呵地笑。 他甚至都不用猜都能知道江妄男朋友是谁,因为除了那个人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选。 意料之外又情之中的是知道江妄和沈修然在一起了,他竟然没有觉得惊讶。 也许是他们两个平时冒出的蛛丝马迹太多了,又或者沈修然意图太明显, 用膝盖想也知道江妄心软又单纯,根本不可能扛得住,走到一起不是时间问题。 其实在最开始时, 他确实对沈修然有偏见。 从交朋友这点就能看出来吧, 无论是江妄还是池唯程栖, 又或者宋漾俞东遇, 他们『性』格不相同, 却或多或少都有阳光开朗的共同点,其中江妄最为典型。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气场, 他和这类人天生磁场吻合,他也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好像永远向阳光, 不管是朝阳还是晚霞,目之所及都是光明璀璨。 沈修然跟他的气场不能说满分契合,只能说毫不相干,完完全全背道驰。 沉默寡言,孤僻阴沉,藏着太多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在他的背后似乎总是有漫漫黑黢的浓雾,看就让人不敢靠近,或者不想靠近。 没有谁会喜欢跟这样的做朋友,好像把自己划进了一座牢笼,盯着笼子外往来的众人,孤身守自己独有的世界,谁也不许靠近,谁也不能靠近。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造就了他的『性』格,但有一点,他直觉沈修然危险,最好不要谁也别靠近,大家互不相干。 但就是有人粗神经到这个地步,愣是什也看不出来。 没错,这个人就是江妄。 没心没肺的优缺点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有他会主动去靠近他,不恐惧,对他笑,跟他闹,像个打转不停的小太阳,用力想要光芒发散照耀到每个地方,包括那片让人望生畏的浓雾。 他也真的成功了。 许云嘉眼看江妄如何一步步靠近,一步步牵上沈修然的手,他拥抱,他带离黑暗,也见证了沈修然那双眼睛里渐渐生出光,一团为江妄牵动的光。 从被动到主动,反握回去,再也舍不得放开。 他对江妄这位男朋友没意见了。 江妄太爱热闹,他会长大得很慢,也很容易满足,感情里从来不会掺杂任何杂质,他的耀眼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朝气蓬勃,总是一身活力,打架也能自封个七中小霸王,但同时他也是个oga,不管他有多厉害,有些脆弱是从生来就刻在了基因里面的,他需要被照顾,更需要被保护。 沈修然来得恰到好处,许云嘉毫不怀疑,他完全有这个能力可以保护好他。 就算说沈修然在帮他打架的时候让江妄骑在他肩膀上观战顺便呐喊助威,他都觉得不是不可能。 说来真是有点其人沈修然那个自闭症症患者什时候在他这里竟然都快好感度刷满了。 气人,不算了。 伸手掐了一下还在跟他算辈的某个幼稚鬼的脸颊,许云嘉悠悠道:“行吧,看在你还没成年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早恋的事情了,至于那位女婿,我也勉强接受了。” 江妄不留情面拍开他的手:“酷盖的脸是你能随便『乱』『摸』的吗?” 许云嘉哦了一声:“那请问我要怎么不随便地『摸』?” 江妄:“一次五百,你还掐了,翻三倍,你现在欠我一千五了谢谢,微信转账,不收现金。” 许云嘉笑开:“兔崽子,钻钱眼里了是吧?” 沈修然不在,程栖胆子就大了,摇头晃脑感叹:“真的江哥,虽然已经感慨过了,但是为了精准表达我对此事的心情,我决定再感慨一边,你连班长都能拿下,我觉得你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顶天立地的” 吃了成绩不好的亏,他卡壳了,半天想不出应该掏什形容词,俞东遇看得好笑,想叫他别为难了自己的小脑瓜,他就突然一拍脑袋:“我想到了!顶天立地的套马的汉子!” “江哥你驯服了咱们七中最烈的一匹马之一,你就是我们oga之光!” “为什之一?” “就是二之一啊。” “所以另一匹烈马是谁?” “咱们年级教导主任黄老师啊,你不觉得他贼恐怖吗??” “噗!” 俞东遇笑得肩膀直颤,江妄无语翻个白眼:“当我的面说我男朋友,江哥在你心里就这大度?” “野马是帅气不羁的代名词,我夸班长呢。”程栖振振有词:“再说了,江哥你难道不大度?我觉得你就是世界第一大度o,别人是肚子里能撑船,你的能开航母!” “艹,神经病啊。” 江妄没绷住被逗得笑起来:“你怎么不说能开战斗机呢?别吹彩虹屁,成熟的人不吃这套,我也不大度,你再沈修然脑门上贴奇怪的标签,我就让你见识什叫心眼小到头发丝都穿不去。” 程栖感受到差距,哭着埋进俞东遇怀里:“果然恋爱就是魔鬼,它抢走了我最好的姐妹呜呜呜。” 江妄想打人了:“滚啊,谁是你姐妹?” 许云嘉看乐了,心情说实在也有点复杂,长叹口气问江妄:“真这喜欢?” 江妄说:“是啊,特别喜欢。” 他又开始堆他的俄罗斯方块了,一边堆一边跟他们随口扯:“程度暂时未知,不肯定比你们想象的多就是了,所以别在我面前说他不好,当然背我也不行,我这人很护犊子的。” 许云嘉啧了一声,看不惯他这个把人当宝贝的架势:“我们就不是犊子了?” 江妄咧着嘴瞥他一眼:“干嘛,你吃醋啊?终于承认你是我犊子了?叫声爸爸来听听?” “滚蛋吧你。” 许云嘉嘴上不承认,心里是品出了点儿小白菜被猪拱了还欢天喜地的酸味儿:“他那儿好了,你这喜欢?” “他那儿都好。” 江妄有心想跟他数道数道,掰掰手指头发现太多了数不了,也就懒得数了,敷衍摆摆手:“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就是特别好。” “连个例子都举不出来?” “能啊。”江妄很笼统形象地想出一个答案:“他比我厉害好多。” “?” “我都养不好金鱼,他居然可以养好我,光这点我就觉得他特厉害。” “反正我家沈修然全世界最厉害!” 沈修然回宿舍时在楼下宿舍大门碰见了莫晗。 他当然认得他,不仅限于知道名字。 两人往常从无交集,今天出了怪事,这位仅限于知道名字的男生在他经过时伸手他拦住了。 “有事?”沈修然淡淡看向他。 “我知道你,江妄的室友,三班的班长。” 太久没有主动跟不熟悉的人对话,莫晗显得有些紧张,却鼓足了勇气向他开口:“你和江妄在一起了是吗?” 沈修然意味不明看了他半晌,直到把人看得目光躲闪,方才面无表情道:“所以?” 莫晗紧紧抱着怀里的习题册,胆怯又勇敢:“你是喜欢江妄的吧?因为很喜欢所以才会跟他在一起,对么?” 这是什糟糕透顶的问题。 沈修然眉心起了皱:“你到底想说什?” 他的眼神不可谓不吓人,莫晗扛不住后退了半步,深吸一口气,飞快丢下一句话,转身匆匆离开。 “我想让你好好照顾他。” “他真的特别好,你,你对他好点。” 宿舍门虚掩着,沈修然推开,一眼就看见阳台洗漱池边正在刷牙的江妄。 “哟,酷哥回来啦。”江妄含着一嘴泡沫含含糊糊跟他打招呼。 沈修然嗯了一声,走到他身旁:“怎么这早刷牙。” 下午这个点正是楼下篮球场上热闹的时间,一阵哄闹的喝彩传来,不知道又是哪个年纪哪个班的运动健将掷出一个三球。 “吃了一个味道特别奇怪的糖,都怪许云嘉那只狗,不知道哪儿搞来的。” 他刷得囫囵,吐出泡沫含着清水漱口,沈修然没走,站在旁边很安静地看他。 江妄擦掉嘴边的水迹,笑他:“hello,粘人精?”刷个牙都要守。 “好了吗?”沈修然没有否认,问他。 江妄点头:“好了啊,你想怎么吗?” 话音刚落,就被人抱了个满怀,拥着倒退步靠在阳台墙上,烈酒味飘出来,和主人一起将他的小甜茶紧紧圈住。 甜茶香味也被勾出来了。 “摇摇,我真的很想把你藏起来。” 沈修然搂他的腰,脸深埋在他肩膀上,呼吸间都是甜茶香味,这让他无比安心,满足,同时也滋生了填不饱的贪婪和占有欲。 这个人又化身阿拉斯加了。 这种被『毛』茸茸的大狗狗赖的感觉太强烈,以至于一句充满邪念的话在他听来不但不可怕,反让他很有一种想对他『摸』『摸』头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做了。 “你干嘛啊。”他呼撸着沈修然手感极好的后脑勺:“不会是在教室睡觉偷偷做噩梦了吧?” “你太招人了。” 沈修然闷闷道:“喜欢你的人太多,我总担心你会被别人骗走,担心你会不再喜欢我,不再头看我。” 他拥有的不多,江妄是其中最宝贵的那个,就算他往后还能获得更多更多,也不可能再有人或事能替代江妄的位置。 越是心爱,就越是患得患失。 “怎么忽然这说?”江妄玩笑地问:“是不是有人找你我递情书啦?” “嗯。” 确实也和递情书的『性』质没什区别。 “真的啊?” 江妄没想到自己随便一猜都能猜中:“情书呢,我康康?” “没有。” “?你没接?” “不是书面,是口头。” “哦,带话是吧?”在吃醋的男朋友面前,江妄什叫“没眼力见”演绎得淋漓尽致:“说来听听。” “我忘了。”沈修然说。 “忘了?”江妄才不信:“真的假的,你就是不想说吧?” 沈修然收紧手臂他抱得更紧:“对,不想说。” 难得吐『露』出了不想分享心爱玩具的孩子气。 江妄觉得这样的沈修然可爱死了。 “好的好的,不想说就不想说吧。”他咧着嘴笑,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他,末了又说:“不要是照你这个说法,那我还想把你藏起来呢。” “你以为你就很低调很不招人吗?” 他用一种秋后算账的语气跟他挨个数:“上那个递水晶球的姑娘就不说了,光我从程七崽嘴里听到的就有好多个女生夸你好看想跟你搭话。” “上次论坛票选校草,要不是我靠人缘取胜,你就是妥妥的第一,实至名归的七中校草了!” “你都不知道吧,就因为那个投票,我们学校好多人都知道了你,他们还特地为你开了好几个帖子,专门用来夸你的盛世美颜,还很不矜持地排队表白,有o有b就不说了,连a我都逮住好几个。” “你知道最的一个是什吗?一个人居然说毕业之前一定要亲到你?”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江妄自己都说生气了:“简直是胆大包天,气死我了都,我的人是他想亲就能亲的吗?只有我可以亲,别人谁都不行,隔空亲也不行——哎,你干嘛呢?” 腺体忽然被轻轻啃了一口,江妄腰都软了,突兀地喘了口气:“好好说话呢,你别打断气氛。” 沈修然很乖地换成在腺体表层皮肤亲一下:“好,你继续说。” 江妄听出了他,他语气里的闷闷不乐不见了,语调上扬,显然心情很好。 “沈修然,你在高兴什?”他皱起鼻子:“我在为你义愤填膺,你却在偷着乐?” “我喜欢看你为我吃醋的样子。” 沈修然意外地坦诚,心里想什便说出来什:“摇摇,你可以继续说,我在认真听。” “谁吃醋了,我这是为正义不忿。”江妄不承认。 沈修然顺他:“好,你可以继续不忿。” “突然不想说了。” 江妄哼哼唧唧,他都这说了,他怎么还有脸皮不忿下去。 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江酷哥的脸皮真的很薄。 他们在夕阳挥洒的明亮阳台安静拥抱彼此,初夏的风从身后洋洋洒洒蹿过,来时清净,去时调皮地为自己裹上了甜酒暧昧的清香。 楼下球场传来新一轮欢呼时,江妄用指尖轻轻戳了两下沈修然的背脊。 “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一点都不招人。” 他认真说:“讨人喜欢又不是我的错,但是要真的有人来招我,我敢保证他肯定招不动,他们又不是你。” “我很专一的,就喜欢沈修然一个。” “江哥!!!” 球场上忽然传来高亢的呼喊,是隔壁班跟江妄称兄道弟的个男生:“你在那儿晒凉呢?下来一起打球啊!” “别打扰我。” 复的音量模糊。 个人辨了一会儿才听出来,高声又问:“为啥啊,你在忙什?” 隔了两秒,才有声回应悠悠传来: “忙跟我心上人谈情说爱。” 第81章 捂不热原来是朵火玫瑰 高的年级组请了教育专家来做讲座, 止是七中的高学生,淮清其他中学高年级也会派一个表班级过来参加。 七中的阶梯教室选地刁钻,是校生很难找到, 一中过来的有人落了单, 两个女生,绕了大半天找到地方,还是决定找个人问问。 来往有好几个穿着七中校服的学生, 其中一个女生正想就近叫住一个, 张嘴还没发声, 胳膊忽然被拉了一下,另一个女生冲她挤挤眼睛, 往面方向努努下巴。 者顺着她暗示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清瘦挺拔长极佳的男生正朝她们的方向走过来,统一一致的蓝白校服穿在他身上显得尤突出顺眼。 “我去好帅!好帅!好帅!” 长发女生抱着好友的胳膊原地跺脚低声尖叫:“他喵的绝了,这绝对跟余惟有的一拼啊!快拦下来快拦下来, 我们找他问路,说定还能要个微信!” 短发女生眼睛都瞪大了。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在男生即将与她们擦肩而过的时条件反『射』抬起臂:“个, 同学, 好意思, 能能打扰一下?” 男生停下脚步, 掀起眼皮看过来, 眼帘微垂,长睫之下黝黑一双瞳孔泛着凉意:“有事?” 声音也充斥着清冷的声调。 原来是个冰美人。 女生后知后觉开始紧张了。 好, 好高冷的感觉,真能要到微信吗? 男生等了两秒等来回答,眯了眯眼, 眉宇间有了几分耐烦的味道:“我还有课,没事我就先走了。” “有有有!”长发女生忙迭点头:“我们是一中过来听讲座的,个,你们阶梯教室在哪里啊,我们好像『迷』路了,绕了好久也找着。” “体育馆后面。” 男生抬指了个方向,在篮球场对面,体育馆在郁郁葱葱的绿化树的遮掩下『露』出小小的一角,隐约以看见“体育”两个字。 “原来在里,好隐蔽,难怪我们一直找到。” 女生收回目光,正想道谢顺便尝试委婉求个联系方式,却发现刚刚他们指路的男生见了。 愣了一下连忙回头,人已经走出远,风灌进外套,扬起的衣角都透着点冷漠的味道。 “你们两个跑哪儿去了,怎么才来,再晚点班都要亲出去找人了。” “小心落单了,刚找到地方。”两个女生找到班级所在的位置,猫着腰找空位。 “我们刚刚问路时碰到极品了。”刚坐下,长发女生便忙迭跟先到的同学小声分享。 “有多极品?”同学问:“骂你们了?” “想什么呢,是个极品。”长发女生拍拍脸:“是这个,真正的极品,好看死了,说句跟余惟上下绝对没有夸张!” “姑娘,你这个口气我就觉得夸张,所以这么帅的极品你们没问他要联系方式?最后一次讲座,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别说了,我倒是想。” 女生苦着脸一声长叹:“长是输『性』格差太多了,极品他就是遥远雪山上的雪莲,好看是好看,冻人也是真冻人,是我等凡夫俗子以高攀的。” 好友敷衍安慰她:“没事,说定要到了联系方式也没戏,万一雪莲花根是单身呢,现在竞争多激烈,好的早就内部消化了,能给你留到现在?” “我觉得能。” 短发女生闻言凑过来:“雪莲花看起来就是种两耳闻恋爱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高冷学霸,难拿下,就算拿下了,跟他谈恋爱多半也舒心到哪儿去,看着是个热情会照顾人的。” 好友笑起来:“干嘛,得到就诋毁?” 短发女生连忙举起双做投降状:“真没有,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感觉就是种恋爱之后你问他要个亲亲,他还会皱着眉头问你业做完了吗种,嘶——想想都麻了。” “这个是真的,看着就是捂热的样子。” 长发女生『摸』着下巴:“过脸好看也是真的,能当他女朋友,光是炫耀都以炫耀一万年吧。” 球场旁边的小树林,别人口中冷淡会照顾人的沈修然掐着男朋友的腰把人摁在最大一棵树的背后亲得喘上气。 江妄真是服了沈修然的胆子了。 身后远处的『操』场上来往都是人,他偶尔都能听见池唯他们打球瞎叫唤的动静,就这情形沈修然也敢这样,怎么之都没发现这人在这种事情上这么勇? 他没沈修然么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即便被亲得胸闷气短也经紧绷,把沈修然外套里面的白衬衫攥得皱皱巴巴,总担心有人会突然过来。 他的专心被察觉了,舌尖被轻轻咬了一下,比头顶骄阳更热烈的吻退去,变成浅尝即止的唇瓣摩擦,暧昧拉满。 “摇摇,你在想什么?” 他的右伸进江妄外套里,隔着薄薄一层衬衫布料抚『摸』他的背脊,一寸一寸往上,在最突出的地方缓慢摩挲。 江妄后脑勺靠在他掌心,还没从激烈的亲吻中缓过来,仰面微微喘气,眼角含着被『逼』出的眼泪,微张的唇瓣红肿浓丽。 沈修然眼更黯了三分,细细啄着,上了瘾一般。 “在想沈晃晃脸皮怎么这么厚。” 他毫无威慑力地瞪沈修然:“我还是个未成年,你怎么以大白天在公共场合拉着我做这种事,我七中小霸王要面子的吗?” 沈修然盯他一会儿,吻忽然往上落在他眼皮,声音带着撩人的低哑:“摇摇,知道是大庭广众,就别勾我。” 江妄冤死了:“谁勾你了?” 沈修然:“刚刚集合做热身的时候,你在回头看我,也冲我笑了。” 江妄敢信己的小耳朵:“我笑笑都了吗?这年头狐狸精这么好当的吗?我严重怀疑是你思想干净,看什么都能歪曲事实真!” “你以笑。”沈修然低声:“我也以亲你。” 江妄短暂无语之后试图跟他讲理:“没说你以亲,就是挑挑地方好吗。” “宿舍我绝对管你,你以慢慢亲随便亲,你要高兴把我亲背气都,但是现在能忍忍,被人看见我这么我还要要在七中混了?” “。”沈修然想也没想:“从现在到放学还有几个小时,忍了。” “”江妄一时找到形容词:“简直了,你这个alpha怎么这样?” “哪样?”沈修然好像又在笑,笑他生气像撒娇。 “就样!” 急『色』又粘人,好像亲他亲上瘾了,一天恨得能亲他八百遍,好像一个钟头亲他就会原地去世。 最恶的是每次他想义正言辞地拒绝,告诉这位年纪第一学习重,谈恋爱要适度,接吻更要适度,话还没说呢,就已经被叼着舌尖亲得晕头转向知今夕何夕。 就很气。 江妄想去捏他的脸,又因太好看了舍得,中途放弃改成使劲呼撸他的头发:“气死我了你。” 说完想到什么,立刻又补充道:“你要是敢说‘先别死我还没亲够’,信信我现在就在这里单杀你?!” 沈修然是真的笑了,短促的一声,足够被江妄敏锐的小耳朵捕捉到。 “别气,没有要说。” “没有最好。”江妄缓过来了,面上红『潮』也在褪去,他动了动身体,哼哼着提醒他:“亲够了吧?亲够就快走了,然一会儿真被发现了。” “所以是没有亲够就以继续的意思吗?”沈修然向江妄展示了一下他堪得满分的阅读理解。 “以!”江妄下意识鼓了一下腮帮又立马松开,生怕他又说他在撒娇,或者勾引。 沈修然没说话,也没有放开他,阳光从树荫缝隙里落到他眼镜镜片上,反『射』的光又一刹让人看清他的表情。 “摇摇,帮我把眼镜摘了。”他低声哄道。 “什么?”江妄这么问,上还是乖巧实诚地帮他摘掉了眼镜。 “因我觉得以。” 沈修然吐出这一句,没等江妄反应过来他说的以是以什么,比刚才更激烈的亲吻直接将他所有的疑『惑』都堵了回去。 像是要践江妄口中的“亲够”,他的入侵变得肆无忌惮,甚至带上了一丝欲望太多难以满足的粗暴,扫过上颌,又立刻去探寻喉咙深处。 江妄承受住这样猛烈的攻势,大脑立马轰地炸成一团,里还无措地拿着罪魁祸首的眼镜,身后退无退,腰身被攥得死紧,除了承受别无选择。 耳蜗嗡嗡响,他已经听见球场上的动静,耳朵里只有黏软的喘息,分清到底是他的还是沈修然的。 刚干燥下来的眼角又被『逼』得『潮』湿,他快受了了,试着用舌尖想要把推开,反被卷着更深入地缠绵。 “沈班长,你知知道你现在真的很□□限制级?” 江妄几乎是用生命在找夹缝挤出这句谴责,惜下一秒就被咬着唇瓣堵回去:“摇摇,□□程度没这么低。” “现在来说,我还差得远。” 江妄喘着气红着眼睛谴责地望他,软绵绵湿漉漉一个眼差点又让沈修然失控,干脆抬捂住他的眼睛,掌心扣住他的后腰将他更往怀里紧了些。 江妄真快要背过气去了。 就在他觉己离厥过去只差一秒钟时,忽然听见隐约的抽气声。 拉下沈修然的扭头去看,几个女生正在远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身上穿着属于七中的校服,显然是他们学校的人。 江妄还懵着,沈修然已经飞快将他按进怀里整个藏住,护得严严实实。 冷冰冰的眼扫过来,带着警告的意味,让几个误打误撞闯过来的女生齐齐打了个寒颤。 “对,对起!我们是故意的,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脚底抹油溜得飞快,跑到阳光才觉松了口气,脚步慢下来后忍住又齐齐回望。 惜两道身影被树干遮得掩饰,已经看见了。 几个女生好一阵面面觑。 “这就是你们口中捂热的高山雪莲吗?” “嗯呐。” “” “淦,我竟然判断失误了。” 长发女生喃喃道:“以是雪莲花,原来是朵火玫瑰。” “至少我没猜错,人真的已经有对象了,” 她心情很复杂:“是我一时竟然知道应该羡慕还是心疼。” “我要没看错的话,个被压在树干上的男孩子他都被亲哭了” 也就江妄知道她们心中所想,要知道,肯定会义正言辞告诉她们“被亲哭算什么,从这个恋爱谈起来他爱掉的眼泪还少吗?被沈晃晃这只阿拉斯加黏上,没岔气都是好的了”。 过算了,谁让他是他心上人呢。 己看上的男朋友,跪着也要给亲。 宋漾住校了,闹腾的事却一点没减,一个走读生总找各种机会瞒着宋川墨往他们宿舍钻,没有游戏道具干脆就地取材,来了个什么徒嘴接花生的游戏。 江妄看起他,大肆嘲讽了一番,结果还输了,宋漾小气得要命,想出来的惩罚也刁钻得要命。 要他一周之内看完所有小猪佩奇,还要记笔记,因一周之后他要考,如果答上来,还得再看完所有喜羊羊。 江妄破口大骂从来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骂完乖乖滚回去打开xx视频搜索小猪佩奇。 “这只猪怎么长得这么像吹风机?” “我叫佩奇,这只小猪是我的弟弟乔治,这只肥猪是我的爸爸,这头母猪是我的妈妈” 沈修然听着江妄口音奇怪的跟读,无奈起身走过去帮他关掉视频,重搜索打开一个的小猪佩奇合集,掌盖住他的发顶:“看这个。” “我叫佩奇,这是我的弟弟乔治,这是我的妈妈,这是我的爸爸” 江妄诶了一声,稀罕道:“怎么一样?” “你刚刚开的是四川话版。” “哦,这样啊。” 江妄恍然大悟,盯着正版看了一会儿,忽然慢半拍地哈哈笑起来:“难怪听起来么奇奇怪怪。” “” 沈修然『揉』『揉』底下『毛』茸茸的脑袋,转身回位。 江妄一个人看了一会儿很快无趣了。 吹风机一点都好看,看大吹风机和小吹风机来回玩儿踩水更无聊得要命,宋漾没给他划重点,他连记笔记都知道该记什么东西。 抱着机搬着凳子哒哒哒过去挨着男朋友坐下,讨好地问:“沈哥哥,帮帮你的大宝贝吗?” “帮你什么。”沈修然说。 江妄:“陪我一起看小猪佩奇,帮我记笔记。” 沈修然侧目看过来,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他:“愿赌服输?你想耍赖?” “向家属进场外求助是际比赛都允许的,这怎么能算耍赖?” 江妄伸个指尖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肩膀:“喂,我还是是你的宝贝蛋子了?” 沈修然嗯了一声:“我考虑一下。” “这还要考虑?”江妄置信:“难道是应该一口答应下来,拍拍胸脯说我家宝贝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义容辞吗?考虑这个词怎么以从我男朋友嘴巴里说出来?” 小拇指尖尖大点事情被他说得好严重,感觉他都要怀疑人生了。 沈修然听得想笑,又觉得这样的江妄爱得要命,鲜活,少年气十足,总时让人忍住想多逗逗。 “我以帮你,但是有条件。”他一正经说。 江妄咬着腮帮吐槽:“果然天下alpha一个德,得到了就珍惜了,吧吧。” 哼哼唧唧的,搞得己好像在忍辱负重:“什么条件,你说。” “撒个娇。”沈修然悠悠道。 “”江妄缓缓冒出一个问号:“森莫?” “撒个娇吧。”沈修然说:“我满意了,就帮你做笔记。” 第82章 原因你才是我的救世主 “怎么撒?我不会。”江妄耍小聪明:“你先来一个, 给我样?” 沈修然淡淡看他:“摇摇,现在求人帮忙的是你,不是我。” 江妄比划出一个小拇指尖:“沈晃晃, 你的心眼是不是只有这么大?”连这点事情都要跟他斤斤计较。 沈修然不置可否。 江妄说:“那怎么样才算让你满意?你先给个标准, 万一你耍赖怎么办。” 沈修然说:“不会。” “确定?” “嗯。” “吧,我试试。” 他回忆了一跟池唯打游戏时周璐阳装妹子的小伎俩,歪着脑袋脆生生喊他:“哥哥, 帮帮我呗?” 沈修然没反应。 江妄苦恼地改口又叫:“大学神, 沈宝贝, 帮帮忙?” 沈修然还是没反应,连眼皮都不带动一。 事情比想象的棘手啊。 江妄平时就不安分, 能叫的称呼早就被他通通叫了一遍,现在再叫作用微乎其微,根本没用。 还有什么称呼可以用? 他咬着后槽牙,为了不做吹风机踩水坑的笔记绞尽脑汁:“那, 老公?” 沈修然抬了眼皮。 江妄惊喜:“诶,我过关了?!” 沈修然:“你是不是以为换着称呼叫一遍就是撒娇了?” “不然呢?” 沈修然把手机塞回他手里:“回去继续看吧。” “” 半途而废是王八! 江妄拼了,不就是撒娇吗, 他这个天赋党会被这个难住? 搁了手机撸起袖子, 盯着沈修然看了一会儿, 忽然从侧面把整个脑袋塞进他怀里使劲蹭啊蹭:“老公!帮帮你的小宝贝吧!!” “老公!!!” 非常好地践了什么叫猛男撒娇。 沈修然:“” 江妄拱了半天没收到回应, 抬头飞快看他一眼, 低头继续拱,并且一路往上从胸口拱到脖子, 边闹边嚎:“老公!哥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快点对我伸出援手吧!!!” “江摇摇。”沈修然一掌扣住他的脑壳顶:“我说的是撒娇。” 江妄大圆眼睛滴溜溜看他:“这不在撒呢么。” “跑题了。”沈修然道:“你这样的,应该叫撒泼。” 江妄奇怪的胜负欲上来了,不肯服输, 酝酿了两秒钟,抱住沈修然脑袋在他脸上吧唧亲一口,异常响亮:“老公!摇摇爱你喔!” “” 沈修然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他。 江妄以为起效了,正想再接再厉,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节奏不紧不慢正好三,听声音就很有礼貌。 江妄的“撒娇”被迫中止,应了一声谁,起身过去拉开门,蹭宿舍的宋漾刚从楼小卖部回来,抱着一瓶可乐一包薯片幽幽看着他。 “江姑娘。”他这么称呼江妄:“咱能矜持一点吗?” 江妄:“?” “我楼时听见你在瞎叫唤,一趟上来了你还在叫。”宋漾跟他讲道:“悄悄悄悄说,你叫这么大声,整个走廊都听见了。” 江妄还没反应过来呢:“我没叫啊,谁叫了。” 宋漾撑着一双死鱼眼:“你没叫,那是鬼在学你叫。” 江妄真没觉得自己叫什么了,正想扭头跟唯一目击者求证,隔壁宿舍也开门了,上探出两个脑袋:“诶嘿,我们也听见了哦。” “老公~” “哎!” “你不爱你的小宝贝了吗?” “爱呀爱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唱一和,江妄才明白自己刚刚撒泼般的撒娇全被听见了,默默无言半晌,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 为什么他们宿舍隔音这么差?! 宋漾对他做了个摊手的手势:看吧,你还不承认。 江妄看看他,又看看那两个还在学舌逗他的男生,面无表情后退两步礼貌关上门。 回到座位坐,往沈修然身上一趴:“真的是谢谢你,我没脸见人了!” 沈修然把刚刚门外的动静听了个大概,无言弯了弯唇角,拿过江妄的手机摆在面前,顺便把他带过来笔记本也一并翻开。 江妄戚戚半天没人搭理,抬起脸换成巴搁在他肩上,苦哈哈兴师问罪:“你怎么没反应啊?” 沈修然征求他的意见:“要哄吗?” “那还是算了吧,酷哥不需要这套。” 江妄叹了口气,搓搓略微有点发烫的耳朵,发现沈修然已经把手机笔记本都摆放妥当了:“你答应帮我了?” “嗯。”沈修然从他暂停的地方点击播放。 “我撒娇成功了?” 他惊喜于自己无意又点亮了新技能,可惜沈修然没让他高兴太久,从容否定:“没有。” 江妄的小快乐只维持的短短一秒就开始原地降温,哼哼着戳他手臂:“那你还帮我?” 沈修然:“友情分。” “也好的。”酷哥能屈也能伸,咧嘴笑了:“谢谢你,好朋友。” 学霸不愧是学霸,做什么都能认真专注有条不紊,包括做小猪佩奇观看笔记。 江妄这个甩手掌柜自己手机没了,就霸占沈修然的手机玩游戏,学霸的手机上原本是没有游戏的,不过被男朋友玩得多了,游戏也就齐活了。 “要把所有的重点都记来啊,漏掉的你就有全集喜羊羊要看了。”他晃着脑袋得寸进尺地叮嘱。 “怎么算所有重点?”沈修然给他看一眼已有的笔记:“这样?” 江妄百忙之中瞄一眼,当场嗷出来:“我的妈,倒也不用把他们一家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佩奇带着乔治来回一共踩了次水坑都记来吧?” “那记什么?台词?” “还是记衣服颜『色』吧。”江妄悻悻说。 两个大男生的宿舍里充斥满只猪的可爱幼稚音,江妄玩游戏伴着这个bg都觉得好醉,两把结束就觉得没意思了,放下手机趴在跟他一起看佩奇。 很神奇,他刚刚一个人看的时候觉得无聊得要命,多看两眼就想闭眼睡觉,现在旁边多了个沈修然,幼稚的动画片莫名其妙变得有趣起来,他也能看出个津津有味。 “你说小朋友真会觉得精彩吗?”他指着屏幕:“就这一句话改个字能重复一百遍的台词。” “会。” “你这么肯定?” “嗯,刚刚试验过,小朋友看得很开心。” “什么小朋友——”江妄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说我啊?我有看得很开心?” “你才小朋友!” “你说得对。” “别哄!” “好。” “” “算了,江哥不跟你计较。” 他大度撂,这个视角正好足矣让江妄视线落到某个地方——那颗从上个学期开学就被他盯上却一直没能碰上的,喉结的小小朱砂痣。 那时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是正牌男朋友了,『摸』一应该没关系了吧? 他跃跃欲试盯着看了一会儿,趁着沈修然认真看视频的时候蓦地出手,食指指背在喉结的地方轻轻刮了一,正好刮过那点浓丽的红『色』。 觊觎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摸』到了。 江妄得逞一笑,想嘚瑟地夸夸手感不错,作『乱』的那只手就被人一把攥住,扣着手腕拉到近前。 沈修然垂着眼帘定定看着他,放在从前江妄可能不明白,但是这么多天的切身实践他已经了解到不能再了解。 一般只要沈修然出现这个眼神,就说明他的嘴巴要遭殃。 所以几乎是条件反『射』,江妄飞快用另一只捂住嘴巴,不是他不愿意给他亲,主要是因为另一个原因:“先住口!上次体育课你把我嘴唇里面咬破了,还没好!” 那天撞见他们的女生尽管看得出来不是本校的,但是薄脸皮的江摇摇同学还是不好意思了,后面沈修然亲来的时候他坚决表示抗议,然后,嘴唇就破了。 沈修然顺势一吻落在他手背:“那不是我咬的,是你自己咬到到的。” 江妄说:“你还不承认?” 沈修然实事求是:“摇摇,我咬不到那个地方,只能『舔』到。” “” 跟他比起来,江妄的段位完全就是废铁级别。 一个字就听得脸颊发烫,眼神闪烁:“反正在我伤好之前你不可以亲,不然好得很慢,我连辣椒都很长时间不能吃了。” “好。”沈修然很少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他也不让自己吃亏,头脑灵活地换了个思路:“不过嘴巴不可以亲,别的地方应该可以吧?” “别的地方?”江妄一个激灵:“你指的是哪里?” 沈修然用行动给了他答案——拉他手,一吻落在下颌后继续蔓延,擦过耳根,吻过细白的颈侧,后在嶙峋锁骨处流连,伴随着轻咬,力度不轻不重,却一定会留痕迹。 这样似乎并没有比接吻好到哪里去,唯一的区别就是后者他会呼吸不畅,而前者则是得费力忍着羞耻的喘气不让它轻易泄『露』。 “沈修然,你怎么这么喜欢亲人啊?” 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小情侣在一起时都这样,只是凭着本能觉得沈修然这样的情况好像有些特殊。 他的亲昵来得太频繁了,有时会让江妄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并不只是因为想亲他而亲他,更多地是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份心安,一份满足,或者一个归属的肯定。 江妄衣领凌『乱』,衬衣上两颗扣子不知何时被解开,领口歪在一边,『露』出大片肌肤,布满了某人留的星星点点红痕,锁骨处尤甚。 明明动作的不是他,他却还是不可避免成了需要细细喘气缓一缓的那个。 “不是喜欢亲人,只是喜欢亲你”沈修然纠正他。 江妄觉得这听着特别舒心,他喜欢自己在沈修然这里专属的特殊对待:“那又是为什么喜欢亲我?是不是因为我们刚刚在一起,新鲜劲儿过不去?” “摇摇,在我这里没有新鲜劲这个说。” “啊?” “我会一直爱你,只会递增,不会递减。” 沈修然将他抱进怀里,细细嗅着鼻端清新的甜茶香味,阖上双眼靠在他肩头,一字一句向他解释:“我拥有的东西太少了,它们大多可有可无,随便怎么失去或者丢弃在哪里我都不会心疼,但是你不一样。”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你都会是我拥有的宝贝的,不可割舍的,即使失去其他所有也想一直留在身边的。我想要悉心安置在心头的珍宝。” “从我记事开始,或者说从出生开始,这个世界一直对我充满恶意,我甚至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也许就是这样了,没有纯粹的善意,没有光明,没有信任,任何帮助都建立在利益至上,需要叫唤才能得到。” “但是后来你告诉我了,是我的解出现偏差,这个世界远远没有我以为的那样残酷,只是我的运气太差,一直走在最阴暗的地方,见到最阴暗的一面。” 他说:“摇摇,或许你不知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上天失手划分给我的礼物,你本该属于别的,更好更热切更真诚的人,却误误撞跟我绑在了一起,我会觉得愧疚,也挣扎过是不是不应该靠近,可是我忍不住,抓住了更不想放手,说我自私也好偏执也罢,总归我就是这样了。” “可是我又总会担心他们会发现这个错误,然后纠正,扳回原本的位置。摇摇,曾经我对你说过的,我离不开你,那不是好听话,我总是不踏实,怕你会离开我,怕现在的一切只是我臆想出来,因为它和我生活着的糟糕的世界格格不入,美好的太不真实。” “我想要时时刻刻看见你,拥抱你,亲吻你,去哪儿都想带着你,你做什么我都想陪着,这样我才会觉得踏实,才能确定你是真实的,你所带给我的一切也是真实的,我拥有你整个人,从身到心,都有我的味道。” 沈修然很少有这么多的时候。 从前江妄总觉得他太孤僻了,应该多晒晒太阳多说说才好,但是现在他说的多了,他也没有办高兴的情绪,他不喜欢这样患得患失的情绪出现在他身上,卑微得让他心疼。 “我真是服了,你一天天都在瞎想什么啊。” 江妄更用力地回抱他,妄想把自己真实的感受传递给他:“你明明这么优秀,长得好成绩好哪哪都好,喜欢你羡慕你的人要排队的能从这里排到外太空,数都数不过来,沈修然,你到底在自卑什么?” “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天下第一好,我这个人其实挺菜的,分化晚,不管是身体上还是『性』格上都是臭『毛』病一堆,还总是要麻烦你,长得不如你,成绩不如你,连身高都不如你,明明你才是老天爷开眼砸我头上的馅儿饼,别把顺序混淆了好不好?” “也别总担心我会离开你,我喜欢你喜欢得要命,一天不看就想得抓心挠肝,怎么可能舍得离开,说不定什么时候你烦我了不想跟我待一块了,我都能黏得你甩不掉。” “沈修然,你知不知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救星,从一开始就是,总是在帮我,照顾我,保护我,我一直在接受你的付出,却什么也没能为你做,不管怎么看,该患得患失的人都应该是我才对。” “我发誓,我会一直陪着你,你爱怎么黏着就怎么黏着,爱怎么抱怎么抱,想亲随便亲,或者未来更多” “我不会离开你的。” 他掷地有声:“我保证,除非你讨厌我了,不想要我了,想要不计后果推开我,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抢,我拼了后一口气也要拽着你,不把你让给任何人!” 回应他的,是几乎勒得他喘不上气的拥抱。 手臂一寸一寸收紧,又顾念着他怕疼不敢太用力,吻落在腺体上,酥麻之间,江妄隐约感觉到几点湿漉落在肩膀『裸』『露』的皮肤上。 “摇摇,我永远不会推开你,死也不会。” “我不是救星,我只是污水渠地恰巧能够用微弱的光照你一程的蜉蝣,微不足道。” “于我而言,你才是我的救世主。” 第83章 听写错一个咬一下 宋漾:【宋川墨仿佛一个狗币/微笑/微笑】 江妄:【他又怎么了?】 宋漾:【他准我再往们宿舍跑了, 狗东西!剥夺我的人身自由!】 江妄:【为什么?】 宋漾:【因为他狗鼻子灵敏得要死,我身上沾一点别的alpha的味道他都能闻得到,他说讨厌家里出现陌生信息素的味道, 还威胁我要是再往宿舍楼跑, 就别回去了/手动再见】 江妄:【这么霸道?】 江妄:【过这样也好,一个oga,身体情况又特殊, 确实应该少往alpha聚集的地方跑。】 宋漾:【有资格说我啊?】 江妄:【我男朋友在/呲牙】 宋漾:【】 宋漾不想搭理他了, 江妄欣然关掉微信, 收起手机的时候瞄一眼日期,忽然生出一股惆怅。 “晃晃, 快要高考了诶。” 他数了一下日期:“没几个星期了,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总觉得昨天开学啊。” 教室后面三个月前就挂起了高考九十天倒计时的日历,江妄每天进进出出视而见, 这会儿倒是忽然紧张起来。 沈修然看他:“怕考好?” “还好吧,反正我成绩就那样了,也可能在几天之内突破到什么新高度。” 他愁的是另一件事:“高考之前要去医院做全身体检, 带抽血的那种, 知道吗, 我之前问过上届毕业生, 抽血的针管足有这么粗。” 他用手比出一个夸张的尺寸:“扎进肉, 想想都好痛。” “还是怕疼?”沈修然皱了下眉:“是已经痊愈了吗?” “跟后遗症没关系,我对打针有点心理阴影。” 小时候的糗事拿到这个时候来说总有些羞耻, 过事巨细,沈修然没有来得及参与的,他都想跟他分享:“那时候我感冒发烧了任『性』不去医院, 我爸就叫家庭医生来家给我看病。” “结果医生到了,我又愿意打针,一直哭一直闹,他们没办法,就想趁着我睡着了悄悄打,结果没想到我睡眠那么浅,针扎进来我酒醒了,立刻开始哭开始用生命挣扎,猜怎么着?” “怎么了?”沈修然配合地询问。 江妄说:“我把那个针头弄弯了,另一半还扎在我肉,痛死了,我哭了好久,哄都哄好那种,自从那以后我就害怕打针了,看见针就忍住起鸡皮疙瘩。” 沈修然没见过江妄小时候,过他猜测小时候的摇摇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小男孩,白白净净,比其他所有小孩都漂亮,可能会闹腾,会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祸,但凭着讨人喜欢的劲儿随便撒个娇卖个惨就能得到原谅。 他觉得遗憾,遗憾错过了江妄太多成长的过程,时又很庆幸,未来的每一程,他都可以陪他一起走。 “没关系。”他温声道:“如果害怕,可以抱着我。” “是说体检抽血的时候吗?” “嗯。” “要。”他起来,眼里盛着满溢的光:“公众场合,江哥不要面子的啊。” 他埋头揣手机的时候又说了句什么,声音小而模糊,沈修然没有听清:“什么?” 江妄抬头想再说一遍,发现沈修然竟然微微弯了腰,顿时将要说的话忘了个干净:“在侮辱我吗?” 他奇怪的较用在奇怪的地方,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看见没,没差多少,这样弯腰跟我说话就显得我很矮。” 沈修然说好:“那仰头呢。” 仰头,那不就看见他了么? 江妄想象了一下沈修然仰头盯着空气跟他说话的样子,憋着,老神在在地点头:“这个可以有。” 沈修然表示明白了,忽然弯腰将他抱起来。 双脚突然腾空,江妄被吓了一跳,连忙抱住他的脖子:“哎,干嘛啊?!” 沈修然轻松将他托起,让他坐在自己手臂上,仰头看他:“这样高兴了吗?” 江妄瘦归瘦,怎么说也是个180的大男生,沈修然竟然可以用这样的姿势抱起他,看起来好费力,他都惊呆了,alpha身体素质这么逆天? “沈修然,怎么这么牛『逼』?” 他傻了能有两秒,又惊讶又激动,甚至有点跃跃欲试:“太帅了!放我下来,我也想试试!” 沈修然问他:“试什么?” 江妄:“抱你啊,我也想试试能不能这样把抱起来。” “用试了。”沈修然说:“抱不动。” “都能抱动我,我怎么就抱不动你?” 顾虑到男朋友奇怪的胜负欲,沈修然将“力气太小”这个理由委婉了一下:“我太重了。” “跟我客气什么,能有多重?我觉得我强壮得能扛起一头大水牛——” “那你来扛我试试?!” 突兀『插』进一道声音,江妄下意识抬头,居高临下和下楼来的老孙对视个正着。 “” “” 江妄讪讪呲了呲牙:“那啥,我说的是扛水牛,是扛您。” “多厉害啊,水牛都扛得动,还能扛动我?!” “过奖,还没扛。” “那就赶紧给我下来!楼梯上抱来扛去,好玩儿啊?!” 说完又指向沈修然:“他闹腾就算了,这个班长还这么纵着他跟他一起闹?桌关系好也能这样啊,看这兔崽子嘚瑟得都快上天了。” “上了上了。”江妄赶紧让沈修然把自己放下下来:“是我非要叫他扛我的,您别生气,下次我们不在楼梯上玩儿了,要玩也肯定会换个地方。” “还想有下次?!”老孙瞪个眼睛想上手拍他脑袋了,江妄反应奇快地拉着沈修然就跑:“早自习要迟到了,我们先上楼学习了!” “现在知道学习了,刚刚嘀嘀咕咕半天怎么想不起来?” 老孙念念叨叨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等人跑得都快看见了想起什么,指着他们大声吼:“好好走路!两个男孩子走路手牵这么紧像什么样子!!!” 可惜少年早跑得没影,听没听见也未可知了。 早自习结束,第一堂课英语,知为何又见老孙。 “们英语老师有点事耽搁一下,让我先过来守着们听写单词。” 江妄怕被揪着早上那事放,悄『摸』『摸』立起语文书遮住脸,默念看见我看见我。 “江妄,躲什么,以为是鸵鸟,挡本书我就看见了?” “”江妄悻悻放下手。 沈修然看他一眼,声弯唇。 很奇怪有人怎么会可爱成这样,连挨训的样子都让人很有上手『揉』一把的冲动。 “了,都把书收好,听写本拿出来,要写什么都知道吧,们英语老师昨天应该说过。” “知道。”江妄怕挨骂,表现得格外积极好学。 老孙又怎么会知道他那点小九九,斜他一眼:“了,别现在叫唤得这么积极,听写时候半天憋出一个屁。” “谁写出来?”江妄看小猪佩奇之前就把单词背完了,现在浑身都是自信:“罚抄。” 老孙问:“抄几遍?” “五十。”江妄大方扬手。 “,自己说的啊。”老孙点点头:“我记下了,一会儿你们听写交上来我就去找英语老师,要没及格,错一个单词,罚抄五十遍。” “没问题。” 江妄信心满满应下来,这会儿还有空冲沈修然挤眼睛,用口型问他“我帅帅”。 然而等英语课代表站上讲台,就着书念出第一个需要听写的单词时,江帅哥当场懵了。 怎么跟他背的一样? 第一反应是课代表念错了,可暗戳戳看了周围一圈,大家都在奋笔疾书,茫然无从下笔的只有他一个。 哦,是课代表念错了,是他背错了。 他背错单元了! 完蛋。 二十八个单词五十遍,就是一千四 别啊,他手会抄断的。 江妄顶着好整以暇坐在门口守着他们听写的老孙悠闲扫『荡』的目光,淡定在听写奔上默写了二十八个abandon,假装自己一切顺利。 结束之后,课代表让大家把听写本交给各组组长批改,没有及格的再收集起来交到办公室。 江妄的组长就是他男朋友。 前后都已经把本子传过来了,全组剩他一个还没交。 磨磨蹭蹭放下笔,江妄想耍赖走后门不交,可老孙就在门口盯着,沈修然在学习上又过分铁面无私,他好意思开这个口,只能耷拉着眼皮苦哈哈地把本子递过去。 ——然后他就看见铁面无私的沈班长在接过他的本子准备合进一叠听写本的时候做了个欺骗『性』极强的假动作,把他的本子滑下桌面又塞进抽屉。 江妄看呆了。 明白过来的瞬间差点没喜极而泣,要是老孙还没走,他都想扑上去一个熊抱再大吼一声“沈哥哥牛『逼』!我可以做牛做马感谢你一辈子!” 一千四百遍罚抄在男朋友的暗度陈仓下顺利躲过去,江妄一整天都开心得,对待沈修然的态度变得格外殷勤,彩虹屁吹上天,恨不得能端茶倒水地报答他。 沈修然接过他第不知道多少次主动跑去帮他倒的一杯水,默了半晌,悠悠道:“摇摇,可以用高兴得这么早。” 江妄一脸天:“为什么?” 沈修然将水杯放在桌角,意有所指:“放学就知道了。” 江妄至此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晚上回宿舍,他在沈修然之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要快乐钻进对铺被窝准备跟他一起看完今日份小猪佩奇,半路被情拦下。 被迫坐进男朋友怀,他盯着桌面摆放的听写本一脸懵『逼』:“小沈,这是做什么?” 沈修然把笔递到他手:“这是今天听写的单词。”他指着一边展开的英语书:“我给二十分钟的时间,背下来,然后听写。” “?” 江妄茫然扭头:“这茬我们不是过去了吗?为什么还要写?” “高考结束,这一茬就过去。” 沈修然这个时候完全没了在教室里时包庇他的温暖好男友模样:“现在只有十九分钟了。” 江妄看看沈修然,再看看面前的听写本,心情一言难尽。 果然,什么网开一面后门大开都是假象,学霸就是学霸,对待学习永远铁面无私,即便对象是他最爱的宝贝男朋友。 江妄简直绝望:“大学神,球球体谅体谅学渣可以吗?二十分钟,我怎么背得完?” “纠正一下,现在只剩十八分钟。” “” “可以的。”沈修然低声鼓励他:“摇摇,很聪明,十八分钟完全足够了。” “,兄弟高估我了,我的聪明。” 江妄心灰意冷趴在桌上开始背单词。嘴里念念叨叨,注意力却总是很难集中。 他像多动症一样拿笔头这敲敲那里敲敲,或者屁股来回动啊动,好像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最舒服满意的坐姿。 二十分钟后书被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翻到新一页的听写本。 “abition。” 沈修然一手圈在他腰上,一手拿着书:“中文意思记得也要写出来。” 江妄提笔知该落往何处:“第一个难道是apparent吗?” 沈修然:“摇摇,高考的时候,出题人不会按照单词本上的顺序来出考题。” 可是现在不是高考,只是一个非正规听写啊! 江妄心好累。 凭着记忆勉强写出来前两个,他注意力刚有集中的苗头,到第三个忽然就卡了壳。 “beneficialbene” 江妄跟着重复了好几遍,咬着指节死盯着这个单词:“什么意思来着,刚刚明明记得的” 他想破脑袋实在想不出来,想问沈修然不会的能不能跳过,刚要转头,耳垂猝及防被一团湿热包裹,紧接着浅浅一阵刺痛,他被咬了一下。 那是江妄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之一,平时无意碰一下都会发抖,更别说像这样被含着嘴里戏弄。 过电的感觉导遍全身,江妄整个人都麻了一下,手软腿软腰也软,笔没拿稳,吧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干嘛?” 他喘出一口气想去捂住耳朵,反被扣住手腕抱得更紧。 “这是惩罚。”沈修然在他耳边淡淡道,言语间吐出的热气喷洒在耳根,又是一阵难言的痒意。 “我给过记背的时间,那些时间对来说完全足够背完所有单词,写出来,就反省一下为什么没有背下来。” “抄单词手会难受,我会让你抄单词,所以你的惩罚,由我来重新规定。” “二十八个单词,错一个,咬一下。直到你能够完全背诵为止。” 第84章 玩笑全世界最喜欢你 “???” 江妄震惊了:“你是什么流氓听写法?哪有样搞?” 沈修然坦然退一步:“或者你也可以选择把听写本交上去, 罚抄一千四百遍。” “” “选哪?” “算你狠。” 江妄认命转身,不就是听写,耳朵受罪也总比断了得强。 但是很快, 他就发现自己想法大错特错。 最敏感耳垂被含住, 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尤其不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沈修然念单词时候热气还不断往他耳蜗里钻, 好像无数根羽『毛』同时在他挠他耳心, 又痒又麻。 沈修然:“triangle。” 江妄咬着下唇艰难写下单词。 沈修然:“中文什么意思?” 江妄犹豫着:“长, 方形嘶!” 耳垂一阵酥麻刺痛,江妄倒抽一口气, 一下软了腰,塌进沈修然另一侧臂弯。 脸红脖子也红:“!你先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想想啊!” “好,你想。” “正方形!哎!平四边形!” 江妄感觉到嘴唇摩擦耳边感觉就道自己答错了,连忙改口:“三角形!圆形圆形!” “摇摇, 到底是什么?” 江妄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梯形?” 不可避免,耳朵尖尖又被咬了。 江妄痒得缩起脖子回头愤愤瞪他,就是眼神湿漉漉, 不像瞪, 更像调情。 “你好狗。”江妄谴责。 沈修然:“你说得对。” “”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正确答案是什么?” 江妄头都大了, 破罐子破摔扔出一答案:“椭圆, 哎!你『舔』!痒死了!” 酷哥脑袋顶快冒烟:“沈晃晃,你欺太甚!” “如果triangle是圆形, 那circle是什么意思?”沈修然说:“如果是长方形,那regle是什么意思,如果是正方形, 那么square又是什么意思?” “” “里背一遍,然后继续写。” 江妄自理亏没脸吱声,闷着脸乖乖翻继续背。 对他说,学习本就是一件异常痛苦事情,安静没有打扰环境下他都不见得能够专注,当下情形更是艰难。 他总会忍不住把注意力分给身后,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耳朵上,甚至连对方轻微呼吸都能敏锐感受到。 “你靠我么近。” 他想要捂住耳朵,被沈修然单扣住两只腕拉去吻了一下背:“乖一点,认真背。” 江妄喉咙发干,脸上热度又上一台阶。 可让他怎么认真背得进去? “你老是打扰我。” 他眼神闪烁地抽出趴在桌上,拿着笔重新始写写画画。 “摇摇,我很安静。”沈修然将下巴放在他肩上,确实是乖巧又安静。 “并不是,你连呼吸都在打扰我!” 江妄咬着腮帮回头泛着眼皮瞥他一眼又转回去,沈修然抿了抿嘴角,他又想亲他了。 一对一辅导听写进得并不一帆风顺,背完了合上始听写,不三两单词,江妄又一次卡住了。 “physics是地理?” 一般沈修然样问,江妄就道自己又错了,忙不迭改口:“物理物理,是物理对吧?” 沈修然点点头:“嗯。” 江妄松了口气:“你继续。” “celebrate。” 江妄不大会拼单词,写错好几次,某说话不算话,咬完耳垂又移到耳根,最后连他脸颊都被咬了一下。 江妄觉得自己就是一根狗骨头,明明叼不下几口肉,就因一点香味还要被『舔』『舔』去舍不得扔。 事实也八九不离十,他在宿舍养成了不贴阻隔贴『毛』病,情绪一上头信息素就会控制不住泄出,如同现在一样,不不觉间周围空气都泛着一股甜香。 确实是香得让舍不得放。 沈修然蹭够了,才悠悠出口提醒:“摇摇,l后面也是e,不是i。” 江妄咬着后槽牙改。 “中文是什么意思?” “天花板?” 颈侧又是一痛,他都能感觉到沈修然犬牙在皮肤表层轻轻磨蹭。 “不是吗?” 不止是甜茶香味,酒香也被勾出了,温柔而强势地将他们包裹在其中,江妄呼吸间都是alpha味道。 他觉得自己被勾引了,大脑转动更加缓慢艰难。 “错了,仔细想想。” “地,地窖?”好香啊,怎么回事,什么沈修然闻起好香比他还香? 次是肩膀,印上了浅浅牙印。 “不对。” 江妄想不起,沈修然越是作『乱』,他脑袋就越懵,给出答案全是瞎蒙,直到啃咬落在腺体上。 那里是比耳垂还要敏感地方,江妄整抖了一下,猛地扭头盯住沈修然。 呼吸有些发紧,他睁大眼睛,忽然报复一般凑上去在他喉结朱砂痣上咬了一口,然后飞快后退跳下去就要往厕所冲。 可惜沈修然动作比他更快,单揽住他腰身就将重新拖回怀里禁锢:“单词没背完想去哪?” 江妄用力挣扎,沈修然眼神漆黑,他瞄一眼就不敢看:“我要去上厕所,一会儿背,你赶紧放。” “你确定自己可以?” “我当然——呃!”话未说完,后半句转一声闷哼。 沈修然早就发现了他异常,隔着短裤薄薄布料握住,听着他骤然急促呼吸,眼神转深。 江妄力气转眼被卸了干净,沈修然伸进去时候,他徒劳按了一下他背,螳臂当车。 没有了阻碍,江妄呼吸随着沈修然动作越越重,他想挣扎,沈修然就用左将他牢牢困在怀里,诱哄一般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喊着宝贝,与温柔语气不同,动作逐渐加快。 江妄说不出话,咬紧了下唇依旧有克制不住声音从唇边泄『露』,他背靠在沈修然怀里,双徒劳抓着他臂,浑身能看见肌肤都泛着一层浅浅粉『色』。 “,一下” “摇摇想什么?” 沈修然明故问,不他回答,兀自低头吻住他腺体,上稍一用力,江妄蓦地仰起脖子绷直了脚背,眼前炸五彩斑斓烟花。 一时连说话力气都攒不起了。 他软倒进沈修然怀中,歪着脑袋靠在他胸口,半阖着眼睛细细喘气。 沈修然抽了桌上纸巾慢条斯理帮他擦拭,江妄现下敏感得不,被有意无意碰到还会忍不住轻轻一抖,负气地用脚背勾着他小腿蹭。 “舒服吗?” 甜茶和烈酒完美交融在一起,混合着暧昧,香得醉。 沈修然帮他整理好,勾着他下巴让他看向自己,湿气弥漫双眼让忍不住想要触碰。 江妄不好意思答舒服,又不好违心答不舒服,干脆不说话。 没有克制地亲在他眼角,然后是脸颊,鼻尖,最后在唇角流连:“摇摇,伤好了吗?我可以亲一亲了吧?” “没有。”江妄撒谎。 沈修然抵着他额头:“可是我经两天没有亲你了。” 江妄想说才两天而,可莫名从他话里听出委屈巴巴味道,一下就心软了,眼神闪了一下:“骗你,早好了,又不严重。” “那我可以亲了吗?” 江妄不想跟他讨论种问题,不管是点头还是摇头都在最大限度挑战他羞耻心,所以他选择直接拉下沈修然脖子亲上去。 混着信息素吻甜蜜又黏糊。 主动贴上去是江妄,不辗转间主导就变成了沈修然。 他捏着江妄后颈亲得很深,却比以往大多时候都温柔,会卷着江妄舌尖细细地允,会很轻地去蹭他上颌,尝每一寸甜蜜。 江妄被亲得舒服,勾着沈修然脖子,眯起眼睛模样像只餍足猫。 一吻半晌,分时候不适应空虚感觉让他皱起眉头,上瘾了一般,仰着脸追上去,沈修然故意又往后退了些,隔着半近不近距离就是不让他亲到。 “你干嘛?”他没亲够,脾气都要被勾出了。 “该背单词了。” 沈修然把他拉下,吻了下指尖,又将桌上笔重新塞进一脸呆滞江妄里:“继续。” “” 种不上不下被吊在半空感觉太难受,江妄后槽牙都咬紧了。 暗暗发誓,有种情况,他宁愿抄单词两千遍也不会让男朋友给他单独听写。 太,痛,苦,了! 二十八单词,江妄硬花了近三小时才勉强搞定。 任务终艰难完成,他立刻扔下笔哀嚎着扑到床上叫惨,留沈修然一坐在桌前帮他做小组练习作业。 仰躺在不属床铺里翘着腿一晃一晃刷小视频app,眼神有意无意往桌前坐着身上飘着,忽然间想到什么,眼里飞速闪狡黠光。 “嘶——男也太帅了吧?” 他突然始对着机啧啧称赞:“脸身材,一定是alpha!隔着屏幕我都快闻到他信息素了。” “嘴巴看起就很好亲样子。” 一边碎碎念,一边偷偷去瞄沈修然,看见他写字动作缓慢下,弯着眼睛偷乐。 “不道我留言跟他要微信他会不会搭理我。” “眼睛也漂亮,绝了,我就没见么好看,要是能当他对象,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吧嗒一声轻响,是笔扣在桌上额声音。 江妄正想偏头去看,机忽然被抽走,眼前影一晃,沈修然撑在他身体上方一眨不眨盯着他。 江妄忍着笑问他:“你干嘛?作业做完了?” 沈修然:“我也是alpha,你不用隔着屏幕就可以闻到我信息素。” 江妄哦了一声:“我道啊,然后呢?你跟我说做什么?” 沈修然在他唇瓣碰了碰:“我也很好亲。” “你有我微信,不用麻烦要,或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摇摇,你有男朋友。”他皱着眉头,认真道:“你男朋友长得也不错,他很爱你,你不用去羡慕其他。” 江妄问:“真是我想要什么都给我?” 沈修然点头:“都给你。” 江妄挑眉:“我怎么么不信?刚刚我让你继续亲我时候,想想你都干了什么。” 沈修然立刻低头亲他一下。 江妄笑眯眯:“你听一句话吗,迟深情比草都贱,我现在不是很想亲了。” “哎,我有男朋友吗?差点都忘了。” 沈修然若有所思盯了他良久,久到江妄被他盯着发『毛』,正想说话,衣领忽然被熟稔拉,胸前扣子也被一颗一颗快速解下,『露』出大片冷白肌肤。 江妄惊呆,反应要阻止时候都快被扒光了:“你臭流氓!!,哎!你干嘛!” 沈修然平稳说:“帮你回忆一下你有男朋友件事。” 沈修然根本不把他挣扎放在眼里,江妄眼见自己都快被扒光了,吓得连忙叫停:“不是,你都不看看我看得是谁吗?停!先停一下!” 沈修然油盐不进:“看谁都不。” “看你也不吗?!” 沈修然终停下,目『露』疑『惑』:“什么?” 江妄费力『摸』机点亮屏幕:“你自己看看是谁?” 照片看像是偷拍,画面中少年穿着七中校服,正在距离拍摄者不远地方回头看,身姿修长挺拔,眼神漆黑表情冷淡,不是沈修然又是谁? “” 沈修然盯着机一时没说话,动作却停了下。 江妄松了口气,机扔回一边:“逗你呢,除了你我还能看谁?还能有谁比你好看?” “沈晃晃,你要不干脆把‘玩不起’三字贴脑门上算了,哪有样上就扒衣服,我刚刚都没扒你衣服!” “对不起。”沈修然道歉飞快,诚意看不出几分:“你要扒回吗?” “不要。” 江妄嘴角一抽:“我正直,不跟你小流氓一般见识。”他拍拍他肩膀:“你快赶紧起,小组作业你还没帮我写完呢。” 沈修然没动。 江妄想去推他,反被拥进怀里抱住,怀里埋进一颗脑袋,紧紧贴着他。 “摇摇,你看。”闷闷声音从颈窝传,难得有几分不该属他孩子气。 “没看。”江妄『摸』『摸』他后脑勺:“跟你玩笑呢。” 沈修然不置可否,默默将他抱得更紧。 江妄道他alpha是又没安全感了,啧了一声,无奈又心疼:“上次跟你说那么多合着我都白说了是吧?” “好吧是我错,以后也不跟你种玩笑了。” “我决定了,我要每天说一遍我全世界最喜欢你,一定让你听到吐,听到不想听。” “不对,一百遍。” “沈修然,江妄全世界最最最喜欢你!” 第85章 体检我已经忍了一天了 五月底, 高考在即,体检日子到来了。 一大早高三年级就被组织去了市医院,一系列程序过去, 终于到江妄最虚抽血阶段。 前面还有一个班没结束, 们在走廊等着,江妄脖子都伸长了,探着脑袋想看那个抽血针头到底有多粗。 可惜看不到。 唉声叹气去做好, 伸长了脚动来动去, 紧张都写在脸上。 沈修然捏捏他脖子, 安抚紧绷神经。 江妄扭头小声跟说话:“我刚刚听见护士在念号,oga这边, alpha那边,beta中间,怎么抽个血还要分第二『性』别啊?” “没事,左右都在一个楼层。”沈修然说。 江妄看一眼:“我不是说这个。” 沈修然:“嗯?” 江妄有点不好意思, 还是诚道:“你要在我边上,可能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怕其他人听见,声音压得很低, 是正好足够们两个人听见音量。 沈修然看着不自然抿起嘴角, 掌心下贴合皮肤温热, 这样似有似无透出来的依赖, 让他很想抱抱他。 可惜周围都是同学, 只能忍下来,改用拇指指腹蹭蹭他发红的耳垂。 “别怕。” 咔嚓。 有人偷拍大摇大摆到闪光灯也不关, 江妄扭头,段晓曼和章琳手挽手坐在旁边笑眯眯看俩,手机还拿在手上都不带藏一下。 “你偷拍我。”江妄冲她摊开手:“付钱, 5000一次,如果你愿意多一千,我还可以签名。” “堂堂校草这么便宜吗?”段晓曼笑嘻嘻。 “可以加价。”江妄也笑起来:“我看看拍得怎么样,好看就给你免单。” “你这也太随意了,说加价就加价,说免单就免单。” 段晓曼找出那张照片放大,江妄凑上去看,结果就半张脸脸,最惹眼的还是沈修然,低头看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 “怎么样?”段晓曼邀功:“拍得还行吧?” “我脸都没『露』全。”江妄指着照片。 “本来就不是想拍你。”段晓曼狡黠道:“这构图,这场景,校草大大就品不出点别的味道?” 什么别的味道,江妄心说,不就是男朋友爱死我味道么? 段晓曼见不说话,笑意更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躲着沈修然小声对说:“班长平时可没对别人这么温柔过,江哥你是独一个,班长是不是喜欢你呀?” 她本意是想逗江妄,毕竟大家都知道两个alpha凑在一起的可能『性』极低,约等于没有。 本以为能看江妄大呼小叫的否认,却见江妄特别理当然地点头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是的,你猜对了,就是喜欢我,而且已经喜欢得无法自拔。” “” 准备好的玩笑话被堵了去,段晓曼和章琳对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妄又说:“你们不信吗?”指了指沈修然,诚恳道:“不信可以问他。” 沈修然垂眸看,嘴角浮起几不可见细微弧度。 谁敢问沈修然呀? 段晓曼无言冲江妄比了个大拇指,牛还是江哥牛,睁眼说瞎话功夫都让人望尘莫及。 章琳歪着头看着江妄一会儿,又看看沈修然,眉眼一弯:“那江哥你呢?班长都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了,你就没点表示?” “我有啊。”江妄表情得意:“以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你们不知道?” 俩姑娘现在可以完全确定江妄是在开玩笑了。 江妄若是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必定会万般无奈,摊手耸肩,为什么说实话总是没人信? “恭喜。”段晓曼的祝福来得毫无诚意:“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江妄往后倒在沈修然身上靠了一下,咧嘴:“谢啦。” 章琳眼睛亮亮想说什么,隔着一个段晓曼不好说,大声了又怕江妄旁边的“男朋友”听见,偷『摸』『摸』告诉段晓曼让段晓曼传话。 后者听完,笑容都灿烂了八个度,周身洋溢着八卦的气息:“江哥,问你个问题行吗?” 江妄抬了抬下巴,大方道:“问呗。” 段晓曼嘿嘿一笑:“既然是男朋友,那你们谁上谁下?” 谁上谁下? 江妄第一时间差点没反应过来,差点问出什么意思,好在脑袋灵光及时转过弯,恍然大悟。 “你们女孩子怎么这么八卦?连这个都要打听,像我一样矜持一点好吗?” “不不,这不是八卦,是纯粹的好奇。” 段晓曼猜一定不肯回答,很鸡贼地用了激将法:“猛男,难道你是下边那个?” “当然不是,” 江妄立刻用行动告诉了段晓曼什么叫『毛』头小子激不得:“我肯定是上面那个好吧。” 虽然那个需要分清谁上谁下行动还没发生,但这并不影响江妄厚着脸皮随口胡诌,当着另一位当事人的面振振有词:“我这样像下边的?想也知道不可能。” “真?”可是明明就很像。 “当然。”江妄浑身都是自信,仗着宠爱还能特别有底气地回头问沈修然:“是不是?” 沈修然看满嘴跑火车地瞎诌,完全忘了还有紧张这事,便不犹豫纵容地默认下来。 两个人一唱一,听得她们差点就信了。 段晓曼哼哼着笑了两声,正想说什么,两位护士走近过来,其中一位低头看着名单问:“你们是三班的对吧?” “对。” “前面的快结束了,马上就该你们,beta先等一下,alpha跟我过来,oga跟着她。” 坐着同学陆续站起来。 沈修然低声安慰他:“抽血很快,别害怕。” 江妄说:“我不是怕,我是紧张,这两者有本质区别,你别冤枉我。” 沈修然嗯了一声,『揉』『揉』脑袋,转身跟上。 到分界点了,江妄眼巴巴地看着沈修然进了隔壁房间,收回目光紧张兮兮往oga房间看了一眼,挠挠脖子准备进去。 “哎!江哥,你走错了。”段晓曼忙不迭拦下:“alpha得去那边,这边是oga,你应该跟着你男朋友走。” “没错啊。”两分钟前哈信誓旦旦自己是上边那个江妄亮出一口白牙:“我不跟走,我跟你们一样,就走这边。” “???医院重地,不可以耍流氓。” “正经着呢,没耍流氓。”江妄掏出前几天刚拿到的身份证:“喏,看看。” 段晓曼凑近看,是江妄大名,江妄照片没错,第二『性』别处却不是alpha,而是明晃晃登记着: oga。 “” “” “woc!!!” 护士觉得稀罕,每年都在体检,却没一年出现过这么热闹的情况。 oga房间里几乎所有同学脸上表情整齐划一,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以及丢丢的不可思议,看稀罕物似齐刷刷盯着一个少年。 不敢置信,七中小霸王竟然是oga? 世界观都要崩塌了。 “江哥你搞什么?不说是alpha吗?怎么就变成oga了?你玩儿二次分化???” “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可以江哥做姐妹,缘,果真妙不可言。” “ono,梦中情人变姐妹,我暗恋还没来得及光就夭折了呜呜呜呜呜”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祝大家新年快乐吧。” “我就说alpha没有长这样的,我特么随口一说竟然猜对了?!我这嘴开过光吧?!” “艹!瞒太深了!我小心灵受到了创伤,要江哥亲亲才能好” 江妄没想到他们一个两个这么大反应,默了半晌,无语:“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没见过oga?” “不是没过oga,是没过您这位oga。” “不瞒你们说,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我小耳朵。” “以及我小眼睛。” “真有这么不可思议吗,没人规定我就不能是oga来吧。”懒散牵着嘴角:“而且就算我是oga,你们也还是可以继续拿我当爸爸。” 说着顺手拍拍这位兄弟,不对,姐妹的肩膀:“小场面,别大惊小怪的,拿出点三班人气魄。” “那边坐着那位,别看了,针快扎你大动脉上了。” “” 新身份逐渐被惊奇后的大家接受,诧异转为稀罕好奇,江妄以为这就算完了,殊不知风暴根本不止在这个房间席卷。 前头还有几个别班的同学,一听见消息就立刻掏出手机在班群激情分享,口口相传,不过眨眼功夫,整个高三年级都知道了这位七中小霸王是个oga。 江妄对此毫不知情,现在的心情就是紧张,特别紧张,为马上就要轮到他了,中间隔不过三个人。 那个针看起来是真粗,江妄看着都觉得手腕发麻。 想问问已经扎完同学痛不痛,又觉得这样会暴『露』他恐惧,只好忍下来,继续去观察下一个扎针同学的表情。 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针管呢? 咬着腮帮纠结地想,是怕针头太小,血太黏抽不出来吗 “下一个。”护士对照了一下名册:“江妄是吧?” 江妄默默咽了一口唾沫,上前坐下。 “这先签个字。”护士指着一处空白,趁着签名空档近距离打量了一下这位低头少年。 情况她听了个大概,不过就是在这之前有人都以为这位少年是个alpha,结果今天才知道原来是个ogea。 少年人经验少,也没接触过专业知识,会被蒙蔽实属正常,但在她们,几乎第一眼就能轻松认出这是一个oga。 跟alpha不一样,oga更娇弱,长相更偏软和秀丽,就算身为男生,骨架也会更为纤细。 而这个男生就是其中典型。 身量高,骨架却不如alpha那样宽阔,皮肤白皙,长相出众不具攻击『性』,就算闻不到信息素,依靠有专业知识也能轻而易举辨别出来。 就外形来说,是个非常优秀漂亮的oga。 这样也能骗同学这么久,她想想都有些忍俊不禁。 江妄对眼前护士小姐姐心活动一无知,签完字,磨磨蹭蹭在对方指挥下伸出手臂放在桌上。 压脉带绑在手腕上时候,江妄手都攥紧了,眼睛都不带眨的。 护士忍笑看一眼:“不用这么紧张,不会很痛。” 江妄说:“我没紧张。” 护士说:“但是你有点在发抖。” 江妄:“我小时候抓过鸟。” 装着注『射』器的袋子被撕开,江妄盯着粗大的针尖,一时都不知道应该盯着看还是不看,被叫放松叫了几次才勉强把攥紧手指松开。 排在江妄后面的男生歪个脑袋:“江哥,你怕打针?” 没等江妄否认,男生又自顾自乐呵道:“没事,能理解,咱们oga胆子小点很正常,应该的应该的。” 江妄想反驳你才胆子小,可眼看针头马上就要扎下来了,紧张到喉咙发干。 反驳的话说不出来,咬紧牙关正想撇开头,忽然眼前一黑。 有人从后面捂住了眼睛,温热的触感覆盖在眼皮上,被轻轻扭过脑袋,侧脸靠在谁身上。 茫然只出现了一瞬,闻到了对方身上熟悉味道。 “别怕,我在这。”是沈修然的声音。 紧绷手臂瞬间放松。 面前涂抹在皮肤上时,江妄提前嘶了一声,另一只手拽住手臂,把整张脸埋进怀中。 从医院出来,江妄被行了差不多一整天注目礼。 不止是他们班的,就连隔壁班的,隔壁隔壁班的,隔壁隔壁隔壁班的 都眼巴巴跑来三班门口张望,最后被闻讯赶来的老孙板着脸全部赶走。 江妄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群花屁股猴里面唯一一只花脸猴,稀罕又奇特,非要看一眼大家才能心满意足。 不止如此,更离谱的是下午体育课来,江妄在自己抽屉发现了一沓整整十几封情书,全是其他班alpha偷偷塞过来的,认识不认识应有尽有。 要不要这么夸张? 这才过去多久,一个个都凑热闹上网上抄吧? 江妄嘴角抽搐,做梦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还能收到这么多alpha情书。 沈修然还没回来,拿着一沓花里胡哨的信封扇了两下,琢磨着要怎么处。 扔也不是收也不是,无奈最后只能胡『乱』全塞进抽屉拿其他书压着,之后再处吧,别被沈修然看就行,不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哄了。 班级群热闹了一天,江妄关了消息提醒,到放学宿舍了才『摸』出来看,一顺溜艾特,以为又是在问他oga事,打开一看,居然是在笑话害怕打针。 【男子汉也会害怕打针吗?】 【男子汉不怕,但是男子汉小时候会怕哈哈哈哈】 【小声点,别让江哥听见,oga害怕打针很正常啊,程栖上午抽血时候还不是吓得哇哇叫唤。】 【哦对!差点忘了,江哥是oga来的。嘿嘿。】 【小声个屁啊哈哈哈,都艾特几百遍了。】 【我听见护士小姐姐叫江哥别抖,笑死我了。】 【笑死,根本笑不死。】 【怎么办我觉得好可爱!】 【原来害怕打针可以被班长抱!肠子悔青!】 【加一!班长好暖呀!】 【我听见护士小姐姐说小情侣真般配了!】 【之前不觉得,现在知道江哥是o了,cp直接拉满!】 【我匿名了吗,呜呜我也觉得好般配!】 【匿了,姐妹们别忘了,我们江哥可是老早就叫过老公的!!!真香!】 不只是班级群,学校论坛也出现了新的帖子,并且在短短一天之内盖了一千多层楼,标题就叫《我们小霸王一开始是酷盖校草后来变成了漂亮校花》。 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谁。 江妄从班群打开链接,结果看这个标题就顿心累,不想点进去了。说得好像他变『性』了一样,是oga又不是女,怎么就校花了? 于是转手登录小号,再打开隔壁帖子,去看那些肖想他男朋友人又放了什么大逆不道话。 沈修然回来就看江妄盘腿坐在椅子上认真刷手机,听见声了头看,抬手晃晃手机:“我刚刚数了一下,三天之内又有八个oga扬言要追你,十三个oga发誓高考之后一定要强吻你,能采访一下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我没看过论坛。”沈修然朝江妄走过去。 “这个世界是唯物主义,不是你不看就等于不存在。”江妄振振有词:“们整天想着怎么搞我男朋友,你就不发表点什么?” “吃醋了?” “”江妄翻个白眼:“并没有,我是在为你男朋友到不忿。” “那很巧,我也为你男朋友到不忿。”沈修然弯腰靠近:“摇摇,那些人塞情书的时候,我在教室。” 江妄一下睁大眼睛:“你看了?” 沈修然嗯了一声,伸手把人抱起来。 “?” 江妄晃了两下腿,被放到床上坐好。 “你干嘛挪我窝?” “椅背太硬了。” 江妄疑『惑』歪头:“它硬关你什么事?” “会硌得你疼。” 沈修然凑近嘴角,啪地一声轻响,刺痛传开,两个人都愣住。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我夏天是个静电导体。”江妄嘿嘿笑了一下,不知道在乐什么。 “雷点导体也没用。” 沈修然扣着下颌亲上去,摁着肩膀往后倒进柔软的被窝。 “我已经忍了一天了。” 第86章 体测反正你人都是我的 在一起这么久了, 江妄被沈修然搂在怀里亲过,抱在腿上亲过,抵在门后亲过, 甚至摁在树干上亲过, 像这样压在床上,还是实实在在头一回。 很妙不可言感受,好像和某个不符合年龄禁忌事宜之间的距离又一次被限拉近。 江妄心跳频率加速度都和之前每一次有了本质区别。 背脊陷在被窝里, 他手腕被扣住压在脑袋一侧的枕头上, 被吻得气息不稳了连推拒动作也做不到, 只能努力偏过头将吻移至唇角,自己挤出喘息的机会。 距离太近, 沈修然睫『毛』煽动时会蹭在江妄眼侧,让他忍不住闭起一遍眼睛,承受贴在嘴角依旧亲昵不减的摩挲。 “摇摇,好香。”沈修然嗅到空气里渗入的甜茶香味, 低声感叹。 “也不赖。”江妄气都喘不匀还在嘴瓢:“没人比我男朋友更香喷喷了。” “是闻过几个alpha信息素对比出来的?” “没几个随便闻别的alpha信息素,就算是oga也会被当作流氓吧?” “那那些塞情书的alpha呢?” “我不认识他们。”江妄猜测沈修然会在意这件事,但是没料到他吃醋也能这样明目张胆说出来。 “我不会拆开看, 行了吧?” 他转回去亲亲他:“他们送情书也没用, 我就稀罕一个。” “那把那些情书都扔掉好不好?” “可是那也是别人一片心意, 不好随便糟蹋。” “那就转交我, 我来糟蹋。” 他占有欲表达得明明白白, 好在没了那种患得患失让人心疼的情绪,比起小心翼翼, 江妄更喜欢他像这样对他心意把握得透彻。 他有多喜欢他,就有多想让他有恃恐。 “准备要怎么糟蹋,扔进垃圾桶, 还是撕掉或者烧了?” 江妄笑起来,用玩笑语气笑话他:“怎么这么小气,论坛上面那些oga对你发表的虎狼之词我可是一个都没怼回去。” “为什么不怼回去。” “我大方,反正他们再想也只能是想,正儿八经能亲到的还不是只有我一个。”他有些得意地扬眉:“对吧?” “嗯,对。” 沈修然挑起他蹭起来的衣摆,掌心贴合着温热的腰际:“但是我希望可以怼回去,最好大摇大摆向所有人宣布我是你,只有一个人可以亲。” 他不紧不慢握住他腰,江妄忍不住喘了口气。 信息素更控制不住了。 衣服和被子之间的摩擦让周围空气温度迅速上升到新的高度。 江妄喉咙莫名干涩得厉害:“太高调了,我这个人很低调。” 他声音不自觉变小,有了几紧张之下嗫嚅味道:“而且他们战斗力很强,我不一定怼得过。” “我帮你。” 话音落下同时,他松开了他。 江妄开心于终于可以抱他了,还没来得及活动手腕,下一秒就被再一次捏住下颌吻上,嘴角啪地又是一声静电触碰的声响,只是这一次,谁也没空理会。 “摇摇,我哥醒了。”沈修然跟他说:“他们让我高考结束后回去。” “啊?”江妄攀着他肩膀,思考能力剩得微乎其微:“让你回去干嘛?” “看他。” “他们,他们不会想什么辙要整你吧?” “我会处理。” “能带我一起回去吗?” “想见家长?” 江妄没好气地咬了他一口:“我是怕被欺负。” 沈修然握着他手紧了些,继而顺着腰际往上,犬牙轻轻叼住他下唇,吻也更贪得厌。 “不会。” “我不会让你担心。” 门外传来脚步声,江妄以为只是路过,不想宿舍虚掩的门忽然被人咋咋唬唬从外面推开,池唯的叽喳在闯进宿舍时候蓦地安静,脚步声也跟着消失。 江妄一个激灵,不用看也猜得到现在是什么情况,慌张想去推沈修然,却被对方随手捞起一旁薄薄凉被盖在头上,更用力吻住 池唯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门被顺带关上也不知道,直到大腿处感受到一点异样,江妄在昏暗中喘着气从混沌中勉强清醒,衣领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左肩『露』出大半。 滚烫的呼吸交缠,狭小封闭的空间让信息素味道更加馥郁,隔着不过方寸距离,江妄望进沈修然的眼睛,手指动了动,说话声音带着沙哑:“要我帮你吗?” 他是料定了沈修然不会拒绝。 不想手刚有往下趋势,就被一把按住。 江妄愣了有半秒,眨眨眼,不解问:“怎么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都帮我两次了。” “摇摇,要跟我计较这个么?” “没跟计较,就是” 就是我也想让舒服,我也很想知道最舒服时候是什么表情。 后半句话江妄没脸说,红着脸眨眨眼睛,既不好意思忍不住期待:“行吗?” “不行。”沈修然依旧没有留出半点商量的余地。 “怎么这么小气?” “不是小气。” “那是为什么?” “我会忍不住。” “?” 沈修然贴近他,拉起他手吻在掌心:“摇摇,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完这句,他拉开被子下床去了厕所。 江妄躺在床上呆了半晌,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什么。 忽然跟着跳下床跑到厕所门口站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总不能就这么闯进去,明知他在里面 “摇摇。”沈修然隔着一道门喊他,声音比他刚刚还哑得厉害,甚至能听出其中夹杂喘息。 江妄轰地烫了三个度:“啊?怎,怎么了?” “还有多久十八?” “很快了。”江妄傻了吧唧答完,福至心灵想到什么,声音拔高一个度:“上次问我时候,是不是也?” “嗯。” “!” 难怪,他就不小心蹭了一下就把人蹭去了厕所,还以为是自己动作不知轻重,原来是某人心怀不轨。 “这人真是,” 江妄捂脸趴在栏杆上,羞耻又不住想笑:“真是急『色』得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论坛事算是得到的本人许可,但江妄一直没去实践,主要他知道论坛上那些同学也就逞一时口舌之快,其中没人有胆真敢付诸行动对沈修然出手。 只是没想到他懒一时不去计较,没过多久倒是另有人阴差阳错帮了他,为“校草夫人”大张旗鼓地坐实了名。 跟淮清所有中学一样的『尿』『性』,七中也把高三年级最后一次体测放在高考前一周,美其名曰放松心情,能在考场上发挥更好。 和所有人一样,江妄对体测没意见,有意见是一千米这个项目。他短跑爆发还行,长跑完全是个废柴,尤其成了oga以后,体能下降了不止一点半点,一圈下来就放慢脚步气喘吁吁,两脚跟灌了铅似的,说什么也跑不动了。 “别等我了。”他摆摆手,费劲地跟一直陪在他身边跑沈修然说:“白白耽误时间,一会儿该拿不到满了。” 沈修然:“我不需要满分。” “那最低程度总要及格吧。”江妄急促喘着气,速度已经放慢到等同于散步:“我反正是没戏了,不能又拖累你一个。”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累得像条狗,沈修然还脸不红心不跳,轻松得跟个没事人一样。 “拉着跑?”沈修然建议。 江妄:“不行,江哥要面子,只有女生才会牵着跑。” 油盐不进,已经自我放弃人说什么也打不起精神了。 沈修然想了想,在又一个女生超过他们的时候侧头对江妄道:“摇摇,现在已经过了两分钟,还有一圈距离,果现在开始加速,完全能够及格。” “不行,我实在是——” “果最后成绩及格,昨晚想做却没做成事,我答应了。” 昨晚,想做没做成事,那不就是 江妄睁大眼睛:“说真?” 沈修然点点头:“我不会骗。” 江妄哼哼两声,拿手指戳他肩膀:“哎,这样显得我很不正经知不知道?” “那要吗?” “要!当然要,不正经就不正经,反正你人都是我了。” 江妄呼噜一把额发,『露』出光洁额头:“我要准备冲了,随意!”说完铆足了劲加快速度,一下将他甩出好几米。 果然人潜力都是无限,能激发几层,全看奖励有多丰厚。 两圈都费劲的江妄因为沈修然一句“我答应了”硬是在及格时间内跑完了一千米两圈半。 冲过终点线那一秒他只觉得肺都快炸了,惯『性』又迈了几步就要往地上摔,幸得沈修然眼疾手快将他捞回自己身上,让他扑在自己怀里喘了会儿气便将他一只手搭在肩上带着他慢慢往前走。 江妄眯着眼睛,手软脚软,说话都费劲:“停,停一下,放我自己躺会儿,我实在走不动了,我要累死了。” “不行,跑完步不能立刻躺下,坚持再慢慢走一会儿,我陪着。” 江妄没能力从他身上挣扎下来,只好被迫跟着他沿着跑道慢慢往前走,几乎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为了男朋友,他可算半条命都没了。 绕了小半圈,江妄缓过来没那么难受了。 总算被允许可以坐在围墙底下树荫里休息,沈修然去他买了瓶水,回来看见他正跟只小猫一样在嗅自己手腕。 “怎么了?” “我好像闻到我信息素味道了。” 沈修然把水拧开盖递他,在他喝水的时候靠近衣领地方嗅了嗅:“是有一点。” “那应该是跑太累没控制住钻出来的吧。” 没有信息素能百分百完全控制,情绪激动或者激烈运动下泄『露』出少量一些很正常,江妄没在意。 “我想起来一件事。”他对沈修然说。 “什么事?”沈修然后退一些,帮他把领口整理好。 “我们是不是还没约过会?” “嗯,等高考结束,想去哪里,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为什么要等高考结束?” 江妄皱了皱眉头:“考试前还要放三天假,难道那三天你真准备都用来复习或者刷试卷?都不留一天出来放松一下吗?” 沈修然懂了他意思:“想做什么?” “约会还能做什么,不就是看看电影吃吃饭,溜溜街散散步么。” “不会觉得聊?” “事情是挺无聊,不过想想是跟一起,就觉得没那么聊了。”他歪着脑袋笑起来:“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很牛『逼』,很骄傲~” 少年一颦一笑都过好看,沈修然用目光不厌其烦地描摹着他眼角轮廓:“好,我陪你。” 他们坐在围墙下吹了会儿风,树荫当去大半热气。 江妄摊开手去接落在地上光点,玩儿够了,估『摸』着也快下课了,拧紧瓶盖:“走吧晃宝,该回教室咯。” 他打着哈欠站起来,还没站直就觉得腿一软,脑袋也晕乎乎,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被坚硬的地面磕得顿疼。 沈修然没来得及拧起眉头,一阵风过,馥郁甜茶味争先恐后钻入鼻腔。 江妄也闻到了。 “看来不是意外泄『露』啊,”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腺体处有细微发烫的迹象,仰头去看沈修然:“我好想有点发情期到的意思了。” “要回去用抑制剂吗?” “抑制剂在宿舍,教室里没有。”江妄说:“只是浅『性』发情,不是很严重,我觉得没必要用。” 沈修然挑眉等他下半句。 江妄咧嘴:“而且我觉得我男朋友比抑制剂好用多了。” 刚亲手整理好的衣领被他亲手解开。 江妄侧身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放在沈修然膝盖上,低头『露』出完整的腺体。 犬牙刺破表层皮肤,将信息素源源不断注入时,江妄发出一声轻哼,脑袋抵进沈修然颈窝。 而在他们谁也不曾发现角落,被激动到颤抖手握着手机冒头又收回,没过多久,那篇票选校草帖被顶上第一页。 最新回复是一张图片,围墙边郁郁葱葱的树荫底下坐着两个清瘦少年,他们以亲昵的姿势靠在一起,从拍下角度可以清晰分辨出其中一位正环着另一位肩膀,对他进行腺体标记。 微风徐徐,树影横斜,光点斑驳落在他们的白『色』校服上,发顶,肩头,手背 像是私藏在荫蔽底下暧昧被阳光发现,带着好奇艳羡也要来掺和一脚。 第87章 临近这里并拢 两个七中风云人物毫无悬念在第一时间迅速解码认出, 无疑又是诸位学子高考前热闹的一次起哄狂欢。 这下不止班要知他们在一起,校都要知了。 事情在论坛传得热热闹闹沸沸扬扬,好在大家都知分寸, 加上之前谣言的预防针打得足, 惊讶之余竟然没觉得违和。 事情的发酵没有代入现实给两个人造成什么困扰,以至消息不灵通的江妄直到隔才段晓曼嘴里得知这件事情。 江妄听说的第一反应就是:“照片是你拍的吗?”毕竟有前科在那里,想不联系在一起都难。 “当然不是, 那时候我还在忙着赶我的八百米, 哪儿有时间偷拍你们。”段晓曼说:“何况我可比这位姐妹知分寸, 照片要放上论坛必然会征求你们同意。” 江妄思衬一番觉得是这个理,点头:“好吧我的错, 冤枉你了,你当我放屁,放在心上。” “我有那么小气嘛?”段晓曼笑:“不过说实在,江哥, 你和班长照片未经允许放上论坛,你不生气?” “放都放了还能怎么样,人家也没恶意, 再说了, 我有那么小气?” 江妄把话原封不动还给她:“正好我愁找不到机会官宣, 这算不算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整这么严肃, 还官宣。” “正常流程, 没办,谁让我男朋友优秀, 不赶紧给他个名分,我会没安感的。” “你那一打情就收得人家有安感了?”段晓曼笑:“估计那些alpha要哭死,刚知你是oga以为自己有机会, 下一秒就告知名花有主,惨喏。”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就开玩笑吧,真以为爱情能来得就像龙卷风吗?” “你怎么就知人不是一直惦记着碍第二『性』别才不好开口呢。” 段晓曼感慨:“我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你之前在医院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啊。”江妄也觉得冤枉:“我明明那么诚恳。” “是我没见识,不过一码归一码,江哥你和班长真的超级般配,我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江妄乐起来:“你早说过了。” 段晓曼否认:“之前说过的不算,那时候没放在心上,所以心不诚,这回是超级真心的,我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哦。” “没问题~” 既然已经曝光了,江妄也可以正大光明换大号上论坛晃悠了。 第一件事就是去那个他视『奸』了许久的帖子里宣示主权,沈修然是我江妄的,你们就惦记了,再惦记也没用。 下回复如何尖叫吱声江妄没管,名分总算有了,心满意足上手机抱紧他的男朋友。 就剩不到三的上课时间了,老孙苦口婆心叮嘱他们高考考试时候千万要注意的事项,事无巨细,连考前三注意饮食,不许吃辛辣物,考试当喝多水都要叮嘱一遍。 平时听得昏昏欲睡的同学也知这大概率是最后一次听老孙跟他们叨叨了,没一个睡觉,精神奕奕,睛个个瞪得老大。 “最后几了,再躁也给我安分起来,想着给我搞个大事件出来,乖一点知不知?!” “老师,我有问题!” “说。” “什么算大事件啊?” “凡是学校不许你们做的,就是大事件!” “喔,那早恋算不算?” 话音一落,起哄声四起,玩笑打趣的目光在看江妄他们那桌。 班里早恋的不少,程栖他们是,池唯他们也是,但是像江妄沈修然这样闹得沸沸扬扬的还是头一对。 论坛不止学生逛,多老师闲来无聊也会看看,几个帖子飘在首页那么明显的地方,估计老孙早就知了。 果不其然,老孙第一反应也是朝江妄看去,后者就是人在位置坐,祸上来。 江妄都无奈了,不过仗着高考近在前,也不怵,反而乐呵呵跟着起哄,不知的,还以为早恋说的另有其人。 “行了行了,都收敛点儿。” 老孙那他们没办,闹着闹着竟然也笑起来:“在走廊上大张旗鼓牵手我都管不住你们,现在能怎么样?” “以为老师傻的,等你们谁以后有机会跟我一样站在讲台上就知了,你们在底下搞什么,悄咪咪吃东西还是偷『摸』『摸』跟同桌牵手,都看的一清二楚。” “老师你早知啦?” “当然,我们再老古董也没老古董成这样,你们几斤几两,我们一就能估『摸』出来。” 老孙双手撑在讲桌,扫了一这群小男孩:“快毕业了,我也看不了你们几咯,考试都尽力,不管考不考得好,以后都要好好的,高考来不是唯一的出路知吗?” “之前管得你们厉害了,以后进了大学,随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也要记得不是进了大学真的可以无忧无虑,学长还是要认真学习,打马虎。” “信那套苦高中玩大学的鬼说,只有成绩不好的,以后不想有好出路的才会信这套,都给我好好学习,不然毕业了找不到工就苦哈哈了。” “我也不惦记你们有什么大成就,出去应酬时能说一句孙昌曾经教过你们,你们都好好的,不吃苦,不受累,教师节想起来了能回来看看我,我就高兴了。” 老孙的声音拖得不紧不慢,哄闹的声音渐渐小了,明明高考还没到,已经有情绪敏感的小姑娘开始抹起睛。 老孙叹了口气,及时止住这个话题不再多说,转而:“以后在淮清成家结婚的,给我捎个信,我一定过来,尤其江妄。” 他点名指出来:“就你最皮,我得看看你俩结婚了,你是不是还是这个皮猴样。” “得了吧。”许云嘉高声接话:“您还指望他成熟吗?以前都那样了,现在有班长处处纵着,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一阵哄笑。 江妄笑嘻嘻举手:“放心吧老师,等我娶班长的时候,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娶?”沈修然侧目看他。 “干嘛?我堂堂七中校草,浑身都是排,你还不愿意嫁给我?”江妄斜。 “没有。”沈修然淡淡弯了弯唇:“只是想提醒你,记得给聘礼。” 江妄笑容顿时一灿:“放心,肯定不会亏待你,有最好的都给你!” “你乖乖的,等着江哥娶你就行!” 临近高考,事情多,学生们情绪也浮躁。 写临赠言,拍毕业照留念,收拾本,最后一节课结束,整栋楼都在往扔本,浩浩『荡』『荡』。 题海里的解脱的快乐暂时掩盖的分的伤感,如同一年一度的狂欢季,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巴巴看着,高三年级每个人,无论师生都是笑容满。 放学铃响,他们又一段人生旅途告一段落。 高考前三假期,江妄心心念念惦记着他的约会,最后一假期的时候像只离了笼的小鸟,睁开睛便迅速收拾好直奔出家。 可惜公不美。 两个人刚见,哗哗下起雨来,谁也没带伞,就近打个车回了沈修然学校附近的家,小区大口到楼下江妄拉着人一路狂奔,还是成了两只落汤鸡。 江妄觉得自己四舍五入就是个成年人,雨水淋进脑子,差点拉着沈修然一起进浴室。 好在另一位理智尚在,床上亲亲他尚且还能把持,浴室里水一开,雾气一蒸腾,会发生什么就变得不可控了。 轮流洗好出来,江妄觉得看不成电影可惜了,就叫了炸鸡可乐爆米花的卖,在家里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最后电影没看多少,两个人怎么拥吻着倒在沙发上都不知。 不同宿舍,只有两个人的家里无形中纵着什么的滋长。 □□,江妄沈修然压着倒进沙发,刚洗完澡的沐浴『乳』香味混着已经几近发酵的甜酒香摩擦升温。 电影还在孤零零放着,无人观看,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 暧昧的声音侵蚀着本就所剩无几的意识,江妄胡『乱』回应着沈修然,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四处点火,偶尔低低喘两口气,助长火苗。 直到对方力失控,犬牙在腺体剐蹭出轻微刺痛,江妄混沌中寻回几分清醒,大腿处再次感受到异样。 “你答应过的” 他还惦记着那件事:“我体测及格了,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沈修然在他锁骨处啃咬,在冷白的皮肤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没有不算话,你来,想怎么样都可以。” 少年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最昂贵的鼓鼓槌撞击,音浪拂过耳蜗里每一根细软的绒『毛』,舒服得江妄忍不住蜷起了脚趾。 大概是考虑到他的手不好动,沈修然干脆调换了两人的姿势,抱起江妄让他对坐在自己身上,细细啄着他的颈侧,带着他的手慢慢往下。 江妄莫名紧张。 睛眨得飞快,越往下,手指的颤抖越忍不住。 指尖隐约碰到,他忽然就怂了,浑身上下,连头发尖都在透『露』着害羞。 口气大,胆子小。 倏地蜷缩起手指缩回来,紧紧攥住他胸前的衣料:“你,你等我好好准备一下,今突然了,我们先暂停一下不对,先打住——” “简单的。” 沈修然指尖捻着他的耳垂:“摇摇连这个都不会?” 是在这人身上百试百灵的激将,可惜这回失效了。 “是有点不会,我得学学不然我们今就先到这里好不好!” 雨下大了,哗哗的声音与夹杂着湿气的冷风一并没严的窗缝挤进来。 江妄打了个寒颤,灵机一动,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无比正当的理由:“我觉得有点冷,窗户是不是没好啊,一会儿雨再飘进来了,那啥,我先去一下窗户。” 他说完就想跳下来,却沈修然托着腿顺势抱着站起来,江妄吓了一跳,下意识用腿夹紧他的腰。 “做什么啊?”他趴在他肩膀上小声问,莫名有点怂。 沈修然没回答,抱着他走到阳台,那里一边是类似飘窗的设计,江妄就放着坐在上。 沈修然将他困在自己与窗户之间,伸手窗户的时候,另一只手勾住他短裤的裤边。 江妄弱弱按住,红着尾看他。 窗户上了,窗帘也拉上,沈修然低头看他,落在角的吻温柔,手上的动却一点没有停顿,不顾他的阻挠,就这坐姿帮他脱下了短裤。 “摇摇,你没有试过,害怕,害羞,我都理解,所以我不勉强你。” “但是我是在忍不住了,所以不需要你动手,换个方式帮我好不好?” “什么方式?” “这里。”沈修然握着他的腿弯,轻轻往上抬:“并拢。” 第88章 加油让你停你就停 江妄典型一个言语上的巨人, 行动上的矮子,大一个比一个放得轰隆响,真到上的时候真是又怂又单纯, 一知半解地被哄骗着做些让人极度脸红心跳的情。 连动都害羞的人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情还以用这样的方式打擦边球, 震惊之余人都傻了。 头脑『迷』糊昏沉,被握着脚踝任圆搓扁。 眼泪『逼』出来挂在睫『毛』上,忽闪忽闪地晃动, 怜巴巴看着始作俑者, 以为这样能求得几分软, 换来的却是方更克制不住的粗暴。 “摇摇,信息素收一收。” “你!那你慢点啊。”江妄几欲崩溃:“怎收” “再释放了, 不然真的要忍不住了。” 最后时刻到来,江妄听着耳边压抑的粗喘,恍恍惚惚竟然也跟着去了。 浑身绷紧,泄愤一般一口咬上近在眼的脖颈, 眼泪顺着眼角吧嗒掉下来,正好砸进嶙峋的锁骨旋涡。 只有两个人在的房子安静异常,彼此只听得见方急促的呼吸, 伏不定的心跳, 最后才是窗外沉闷的雨声, 被风吹得砸在玻璃上, 淅淅沥沥地响。 甜酒味的空气里积聚的暧昧buff堆叠到最高, 无声爆炸,波纹一般以两个少年为圆心向周围迅速扩散, 直至充满整个客厅。 暗香浮动,暧昧不绝。 半晌,沈修然低头轻柔吻去江妄眼角泪痕, 揽着他的肩膀,一抽过旁侧的卫生纸仔细帮他擦拭。 江妄整个人肉眼见的皮肤红得不成样子,他紧紧抱着沈修然脖子,将火烧似的一张脸整个埋在颈窝,被弄得疼了,泄愤一般咬上他的锁骨。 等到擦拭干净了,某人锁骨上也多出了好几条暧昧不明的红『色』痕迹。 “摇摇。” “饿了。”江妄的声音从颈侧传来,瓮声瓮气,带着爱的鼻音,骄纵又害羞到极点的小孩儿在不自觉地撒娇:“饭都没吃,你好烦。 ” “想吃什?” 餍足的某人收敛了方才几乎想要把人一口吃掉的凶相,温柔缓慢地顺着他的背脊抚『摸』,像是在安慰一只耍小脾气的猫咪:“都给你做。” “牛肉。” “好。” “” “摇摇,你这样抱着,怎给你做吃的?”沈修然眼底浮笑意,低头亲亲他的发顶:“先放开,等吃饱了再慢慢抱好不好?” 江妄背脊一僵,迅速将人放开,跳下飘窗闷头冲进卫生间,顺便嘭地关上门。 哗哗的水声掩盖了门外一切动静。 江妄捧凉水往自己脸上浇了好几把,抬头盯着镜子里的人,水珠不断低落,温度和绯『色』却一点儿没有消退的迹象。 眼神湿漉含着水汽,眼眶通红,唇瓣红肿,一看便知方才历过什,哪有半点酷哥的样子? 江妄咬紧下唇忽地捂住眼睛,看第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学霸都是这能吗? 学习能,这个方也这牛『逼』,是无师自通,还是跟接吻一样,脑内演示很多遍? 酷哥他招架不住了! 江妄在卫生间磨磨蹭蹭呆到上红『潮』褪去,才慢吞吞拉开门回到客厅。 牛肉的香味飘散,沈修然正好端着走出来,江妄闻着香气,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是真的饿惨了。 实现同沈修然一上,刚褪下的红『潮』又有了回温的趋势。 没办法,那种情真的超出了他现今部的认知范围,纯情小处男接受困难,消艰难,得慢慢来。 江妄清咳一声,走过去坐下,一声不吭拿筷子就开吃,沈修然没急着走,顺势在旁边坐下陪着他。 沈修然艺不错这件已不是稀罕了。 江妄闻着香味窸窸窣窣很快吃了小半,随后速度放慢,抬头飞快瞄了他一眼又收回去,眼睛盯着碗里的,语气故作镇定:“你不吃吗?” “不饿,刚才已吃饱了。” 挺正常的一句,江妄莫名觉得他意有所指,飞快眨了几下眼睛,脸变得更烫。 得,刚刚冷静半天算是费功夫了。 江妄闷头继续吃,也不知道怎的,吃着吃着莫名有点火气上头,囫囵咽下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抬头看他:“觉得这样不行,你下次不以这样。” 惜勇不过半秒,刚说完,停顿了眨眼的功夫又吞吐地补充:“也不是不以,你给点适应的时间,上来就这这未成年人禁止观看” “以又不知道还以这样,你要来也,也先给科普一下啊,又没说不答应” “还有,飘窗也太硬了,硌得屁股不舒服” “好,下次一定提通知你。”沈修然顺从道:“你不喜欢飘窗,那以后都不用了,是欠缺考虑,还是应该在沙发这样柔软的地方比较合适。” “” 怎好像说了比没说还糟糕啊! 江妄都快变成巨型小龙虾了,往常嘴皮子最利索的人今天嗫嚅半天愣是一个字没吐出来。 下一秒就想身借着收拾碗筷的理由逃离现场,惜某人他的心思了指掌,动作又一次快他一步。 被抱着放进沙发时,江妄直接兵荒马『乱』了:“不是刚刚才怎又来,知道你年轻人血气方刚,是,是不以节制一点,明天咱们还要上考场!” 沈修然拧开一支『药』膏,闻言抬眼看他,眼底隐约有浅笑浮动:“摇摇,只是想帮你上『药』。” 江妄差点都想上脚去踢他抓着自己脚腕的了,闻言一愣:“啊,上什『药』?” 沈修然将他的短裤裤腿往上卷,『露』出被磨得红肿的地方:“走路的时候没有觉得疼?” “”他就说为什火辣辣的,还以为是心理原因作祟, “要不还是自己来吧。” 他想接过『药』膏,刚伸出就被轻轻挡了回去:“摇摇,听一点。” 听两个字从沈修然嘴里吐出来,就像是只江妄生效的特效符咒,轻而易举便能将他制住他的动作,将他定在原地。 沾着『药』膏的指尖在发红的皮肤表层抹开,江妄默默拉过一旁的抱枕抱住,脸慢慢往下,下巴消失,然后是嘴巴,鼻子,眼睛 直到埋进抱枕,只剩一个脑袋顶娇气地冲着沈修然,几根不服帖的呆『毛』晃晃悠悠不倒下。 他忽然有点害怕成年了。 不做到最后都这要是真到那个时候,他还能有力气睁眼看看第二天清晨的太阳? “晃晃。”江妄没抬头,闷闷的声音从抱枕里头传来:“跟你商量个行吗?” “好。” “那你答应吗?” “摇摇,你还没说是什” “就下次那啥的时候,你能不能” 他声音太小了,听来断断续续,沈修然没听清:“什?” 江妄『露』出一双眼睛望着着,微光闪烁:“就下次真到那个时候的时候,能让你慢点,或者先停一停,等缓口气,你能依着点不?” 沈修然在第一时间明了他的意思。 眼里划过几分意味不明,嘴角小小牵动了一下,垂下眼帘继续上『药』,他的要求,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江妄问他:“你不答应吗?” “能没有办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不能给出肯定答案是什意思?” “只能承诺你,尽量。” 尽量? 就像之老孙要求他竞赛拿第一,月考拿第一,期末考拿第一,他回答尽量一样,这个词从学霸沈修然这样的学霸嘴里说出来不就是确定百分百的意思? 江妄天真地这想,觉得自己四舍五入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一歪脑袋靠在抱枕上,心满意足。 不亏,就当提试验,争取权利了。 雨下了一天,两个人的约彻底宣告泡汤,在家里呆了一整天。 害羞鬼硬是花了大半天才缓过劲来,好了伤疤忘了疼,转眼又高高兴兴拉着人一盘腿坐在地上玩游戏,叫唤得快要盖过外头吵杂的雨声。 “往左!往左!” “他逃了!追上去快追上去,!!杀了他!杀杀杀!噢耶!!!” 最大npc倒地,江妄激动得差点跳来,扔了柄扑过去一把抱住沈修然:“晃晃你怎这牛『逼』!你是见过玩这个游戏玩得最帅的人了!天下第一帅!” 沈修然接住他的同时顺势往后仰,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轻而易举被江妄“扑倒”在地。 江妄压在他身上,惊奇一阵,笑嘻嘻道:“不寻常啊,你什时候变得这柔弱了?男朋友是单都能让坐他臂上,你是哪儿来得假冒伪劣产品?” “天气『潮』湿,没力气。”沈修然厚着脸皮说。 “天气还能影响力气,你是机器人吗?”江妄陪他胡说八道。 “机器人怕『潮』?” “不知道,都是铁做的,应该怕生锈?” 他说得自己先笑来:“反正怕没电是肯定的,的高智商万能机器人男朋友,你该不是没电了吧?” “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真的啊?行,你等着,现在就去给你找充电器。”他一边说一边囫囵想从他身上爬来,才撑住地又被环着腰带回去。 “不用找,的充电器就在这儿。” 沈修然说完,就着这个姿势扣着他的后脑勺吻上去:“宝贝动,让充儿电。” 江妄是真没想到这样也能给他把题绕到这个方向来,挣扎无用,索『性』破罐子破摔,把身体部重量压到他身上。 不得不说,某人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小情侣总有让时间飞逝的魔力。 也不知道具体做了什,凑在一时总能把时间的进程拉到飞快。 转眼过了八点,雨也停了,浅夜星空万里,空气清爽,沈修然牵着江妄的,踩着被高高路灯拉得老长的影子送他回家。 “晃宝,明天就要高考了。”他挠挠他的掌心:“紧不紧张?” 沈修然摇头:“不紧张。” 江妄用力握了他一下,扭头瞪他:“这重要的时候你不紧张?能不能自己有点责任心?” 沈修然从善流改口:“紧张。” 江妄满意了,脚步继续轻快往走:“也紧张。好烦,本来昨天天大天都还好好的,刚刚打游戏都还好好的,现在想到距离明天高考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了,忽然特紧张。” 他问沈修然:“沈哥哥,你真的要去淮大吗?” 沈修然反问:“你不想去了?” “当然不是,想啊,淮大一直是第一志愿来着,国排得上名号的重点高校,离家近,环境好,努力努力成绩也能够得着,简直完美。” “是你不一样啊。”他认真帮他盘算:“你以有更更好的选择,比清华,你肯定轻轻松松就能上了” 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什,放慢脚步拧眉头:“你该不是为了才要去淮大吧?” 沈修然的沉默在江妄眼里被解读成默认,后者当即皱眉:“你知道吗,为谈恋爱而更改人生志向的人最傻了,们不是非要在一个学校,再说从淮清到首都飞机也才不到两小时——” “不是。” 沈修然将他的收入掌心,打断他:“至少不是。” “摇摇,在国内,重点以上的大学上哪一个都没有分,年之后爸都送出国再进修,这年与而言更多只为获得一个跳板,所以不管是淮大还是清华,都一样。” “是” “是淮清有你,清华没有你。”他用背蹭蹭他的脸蛋,凉凉的:“这样一看又不一样了,淮清比清华好太多,所以选淮清。” 不觉间,两个人已走到江妄家门口。 细风载着情飘进江妄耳朵,他不觉停下脚步,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看着沈修然。 “好有道理,竟然被你说服了。” 他说:“本来觉得清华特牛『逼』特遥不及,现在只觉得他哪儿哪儿都不行,因为清华没有沈修然,是淮大有,所以淮大才是天下第一牛『逼』。” 一辆车亮着车灯驶近,灯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不到一秒又立刻熄灭。 江妄乐颠颠挤进沈修然怀里:“来,临抱一个,让也试试临时抱学神,高考超长发挥,一举中淮大!” 抱够了,分开始仰头吧唧在他下巴上亲一口:“美人老公,高考加油。” 沈修然眼神柔得不成样子,捧着他的脸,郑重一吻落在眉心:“摇摇,高考加油。” 高考最后一次分了。 江妄站在原地,翘着嘴角目送沈修然走远,清瘦挺拔的背影渐渐隐约黑暗,直到完看不见了,方才准备回家。 一转身,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大门口等他的江晟。 江妄完没有注意到他是什时候过来的,惊讶一秒,高高兴兴跑过去:“哥,你怎回来了,不是跟爸在国外分公司出差吗?” “明天就是高考了,回来送你去考场。”江晟说:“原本爸也想回来,是不放心阿姨一个人留下,只能让一个人回来了。” 江妄说:“没啊,这条路都走几年了,明天自己去就行。” 江晟:“爸说了,的小孩都有家长在门口等他们,们家小孩也要有,不然不像。” 江妄一愣,继而眉眼一弯,嘴角快翘上天:“谢谢你,哥。” 江晟摇摇头,朝着沈修然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同学?” 江妄眨眨眼,以为江晟没有看到刚刚他们腻歪的道,想着顺便给沈修然提刷一波好感,于是郑重到:“是啊,们班班长,特厉害,成绩好,脾气好,耐心好,长得好,浑身都是优点。” 江晟:“没夸张?” 江妄:“句句属实,百分百名副其实,不掺半点儿水分!” 江晟抬头又往远处看了一眼,那里早没了弟弟口中浑身都是优点的少年的身影,只有灯光照耀,黑暗里树影斑驳。 “是上次你离开家时收留你的那位?” “是啊,就是他。” “嗯,挺好的。”江晟收回目光,抬盖在江妄头顶上,少年已长成半个大人,身高都快赶上他了:“等之后爸和阿姨回来了,就带人回家吃个饭吧。” “啊?”江妄有点反应不过来。 江晟淡笑着『揉』了两把:“不是很喜欢?不让们正式见见?” 江妄愣了一晌,明他里的意思,笑容渐渐扩大。 “好!” “等高考结束了,就带他回家吃饭!” 第89章 高考我帮你洗好不好 之前看考场时江妄就知道自己和沈修然被分在相邻的考场。 七号那江妄难得有赖床, 起得格外早,江晟也随他一起起了个早,就怕去的晚了, 路上遇到堵车之类的意外会耽误考试。 许云嘉宋漾他们都在另一栋楼, 隔得远,只能在楼下碰头的时候顺便打个招呼,然后分道扬镳, “晃晃, 你紧张吗?”上楼梯的时候江妄问沈修然。 后吸取经验, 毫犹豫点头:“紧张。” “啊?”江妄苦恼地皱起一张脸:“连你这样成绩的都紧张,完蛋我更紧张了, 我一会儿会会连计算公式都写错啊。” “” 沈修然一时知道自己到底该紧张还是紧张,默了一瞬,决定转移话题:“摇摇,一会儿要考的是语, 是数学。” 江妄咬住指甲尖:“我果然太紧张了,怎办?” 怎办,沈修然也知道该怎办, 他也是第一次高考来着。 于是急着进教室, 陪着江妄在走廊趴着吹风冷静, 笨拙地试图缓解他的紧张:“第一科都是这样, 或许考完一科就会了, 别太担心,三模时你已经考得错了。” “你说得有道理。”江妄提心吊胆:“那万一我语考, 影响心态,接下来几科更紧张更考怎办?” 沈修然无话可说。 在他的认知里,江妄应该是会这容易被影响心态的人, 有些奇怪:“为什突然这紧张?酷哥是向来无所畏惧?” 江妄趴着,脸贴在瓷砖上降温:“那可能我还是牛『逼』的酷哥。” “我怕我考,能进淮,能跟你念一个学。”他忐忑道:“我昨晚上睡觉前还想了久,就想如果我们能念一个学了我该怎办。” 沈修然帮他拨了一下碎发:“想出什来了?” “想出来。”江妄乖乖说:“我觉得我就应该一直跟你在一块,我答应过要陪着你的,说话算话是我的风格。” 距离考试只有十分钟了,监考师在门口催促他们排队进行安检。 江妄抬起脑袋头看了一眼,匆匆扔下一句我先过去就想跑,被沈修然握着手臂拉来。 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着张望,低头飞快亲亲他的耳尖。 “别害怕,我们摇摇最厉害的,一定可以考上。” 江妄快步融进队伍时脸还红着,前边一个外校过来考试女扭头过来,她认识江妄,看见他时表情愣了一下,也跟着脸红起来,眼睛亮亮,小心他:“同学,你脸红,是是舒服啊。” “。”江妄冲她笑笑,抬手搓搓脸:“概是太热了。” 女递过来一瓶水:“你要要喝,我刚在楼下买的,还有喝过。” 这可。 江妄赶紧摆手想要拒绝,从旁边又递过来一瓶水,对,只有半瓶,握着瓶的手手指修长,估计分。 “来及下去买了,先喝这个吧,考完了吃午饭时再买。” 低沉的嗓音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女忍住顺着手一路往上看,与她后浑散发着阳光朝气的男同,后沉静内敛,气质清冷,苟言笑,只有在看着男的时候,眼底才会浮出几分暖『色』。 “可是孙还叮嘱我们考试的时候尽量少喝水,万一考试考到一半想上厕所怎办。” 他一边嘀咕,一边还是诚实地接过水喝了一口。 “是少喝,是喝。” “也对,你们考场师还来吗?”他头往隔壁教室门口看:“要你先过去吧,用陪我,我马上就进去了。” “急,等你进去了我再去。” 两人若无旁人地小说话,有过于亲密的动作和对话内容,但就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微妙氛围绕在他们旁,像无形中有了一层隔绝外外物,旁人难以『插』入。 女着痕迹来看了他们遍,咬了咬下唇,心中升起某种猜测,又无法确认。 队伍前进快,轮到江妄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知道为什机器检查到外套一直滴滴滴的响,吸引了些同学的注意,女也奇停在教室门口,歪着脑袋看热闹。 “什啊。”江妄掏空了衣兜也只有一张准考证,几支笔和一块橡皮擦。 “是是钥匙在响,金属的物品都拿出来看看。” 江妄从裤兜『摸』出钥匙放在旁边窗户的平台上:“真了。”他把衣兜翻出来:“四个兜都空了。” 可是安检仪靠近,还是滴滴滴响个停。 师也无奈:“要同学,你把外套脱了吧,放在外面别带进去,在都六月了,气正热,教室里冷的。” “脱了啊”江妄有些为难:“可是我上真什。” “办法,机器一直响,我能就这放你进入啊。” 江妄下意识捂了下衣领的位置,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沈修然,隐隐含着几分委屈的责怪,要是这个人,他也至于这个气还要套个外套。 沈修然了然。 在众人注视之下走到江妄边,脱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系,脱了吧,穿我的。” 周围安静了一瞬,快起了低低一阵哗然的『骚』动,为别的,只因为脱了外套的的少年了衣物遮挡,颈侧和锁骨上的痕迹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中,昭然若揭。 “”这人要要再正光,无所畏惧一点??? 江妄后悔得要命,早知道昨就忍着嘴痒了,围观同学的目光全在他上来转,江妄头顶差点冒烟。 办法,就当早死早超了。 江妄迅速脱了外套放在门口的备用课桌上,无缝衔接穿上沈修然的外套,了些,还得手动拉一下领口才能遮住。 可惜动作再来也及别人眼睛快,短短几秒时间,能见人的也都被看完了。 吃瓜群众目光里艳羡打趣的暧昧能再晃晃,先前想要递水给江妄的女即便早已猜到了什,见此情形还是禁有些傻眼。 他们竟然真的是 行吧,帅哥果然都内部消化了。 换了外套,江妄终于顺利过了安检。 头也冲进教室往桌上一趴,小脸一埋,谁也爱。 发了什,他什也知道,门口那个人是谁,他认识! 因为孙平时总是把高考挂在嘴上,各科师也是几乎每堂课都在强调高考,害得江妄以为高考有难,结果语考下来发难度也就那样,江妄顿时信心倍增,都紧张了。 “我觉得我稳了!”他信誓旦旦立fg:“我,江妄,淮2021届准新。” “这有自信?”沈修然把一块排骨放进他碗里。 “那是当然。”江妄心情极了:“晃晃,你报什专业啊?” “管理,你呢。” “我想学医。”江妄说。 “学医?”沈修然有些意外:“摇摇,学医累,要学要背的东西太,学业会忙,而且考研几乎是专业必须,你确定要学医?” “我要就想了,而且我对别的兴趣,家里公司有我哥在,也需要我费什心,我想做我喜欢的。” 江妄是一时兴起,他是认真考虑过的:“我在想啊,如果我会看病治病,是是就能早发我妈的异常,她是是就会发展到今这严重,也能第一时间发你的躁郁症,再帮你治,你就用忍受那长时间的折磨了。” “我家两个工作都忙,经常吃饭睡觉,还要到处飞,出意外你未来肯定也跟他们一样,所以我觉得咱们家还是需要一个医,来照顾你们这群工作狂人。” “你觉得怎样。”他得意洋洋:“是是伟。” 沈修然被他随口一句“咱们家”暖得知如何是。 这个人就是这样,善良刻在骨子里,感『性』到珍惜所有的情谊,管是亲情,友情,亦或爱情,甚至在思虑于未来的计划也要耐心把他们都考虑囊括进去。 “嗯。”他说:“伟。” 江妄得了肯定,眯眼笑起来:“那到时候我考试想偷懒了,或背书认真了,你一定要监督我,『逼』我学习,等以后我成了一名伟的医,一定会告诉所有人一个成功的oga背后还有一个更伟的alpha!” “。” “摇摇,尽管去做你喜欢的,想做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 学习这条路或许累,或许会比想象中困难,或许对善良又感『性』的你来说远远有想象中那美,会见到太无能为力,死别离 但无论如何,我会一直在,你想跟人分享快乐,需要一个肩膀藏住眼泪,我的怀抱永远只对你一个人敞开。 一年一度举瞩目的高考在热风和蝉鸣中结束了。 谢师宴,或说散伙饭定在高考一周后,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江妄也终于跨过十七岁,是个成年人了。 日一到,江妄就迫及待昭告所有人这个消息,言惭说自己在已经是男孩了,而是名副其实的男人,男子汉,恨得把得意两个字刻在脑门上。 就是十八了?当谁还成年呢,也知道到底在嘚瑟什。 宋漾看下去了,在群里艾特他:【谁还是个成年人了啊?江妄,咱们散伙饭正面刚,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江妄:【行啊,我意见,你想怎刚?】 宋漾:【既然是成年人,那当然要用成年人的方式,谁先喝趴谁叫对方爸爸!】 许云嘉:【诶!喝趴他还简单?这种便宜带我一个啊!】 俞东遇:【加我一个,江哥应该介意吧,爸路愁是?】 池唯:【我!!!】 江妄:【???】 池唯:【我喝,我来做裁判,嘿嘿。】 周路阳:【婆我帮你喝,我酒量一流。】 程栖:【?等等,我们班班群怎混进来一只八班的野人?】 周路阳:【,是野人,我是上门女婿,一家人一家人。】 这群狗比。 江妄扯起嘴角嗤笑一:【想当我爸爸,今晚早点睡,梦里什都有。】 许云嘉:【你想赖账?】 江妄:【谁赖账了?】 许云嘉:【那就这说定了啊,喝过就挨个叫爸爸。】 宋漾:【嘿嘿,某人光长年龄长流量,完蛋了哦!】 江妄:【别得意,等着叫爸爸。】 用早睡早起,有作业劳心劳神,终于从“苦海”解脱出来的皮猴子们半点适应,这一个个快乐得恨得原地起飞,上都踩满脚掌印。 一周时间在疯玩狂睡中过得飞快。 到了定的饭店包间,江妄才发宋漾他们班就在隔壁,估计那小子早就知道了,然也会放出要在这喝趴他的话。 今是个特殊的日子,连孙和平时苟言笑的几个任课师都满上酒杯和他们喝了几杯。 离别是唯一的坏,但总免要提到。 孙放心啊,喝了话又密,翻来覆去叮嘱他们进了学要听话,要学习,要调皮捣蛋,要光顾着玩儿总是逃课,然以后毕业找到工作 人嫌弃他啰嗦,家都安安静静听着,抹眼泪悄悄抹,半的一群孩子,连哭都觉得意思。 饭吃过半,师们就离席了,把时间留给孩子们道别。 无课可上,又是相聚的最后一顿,喝起来知收敛,快醉倒一片,前几信誓旦旦的“叫爸爸”约定也因为所有人都战斗力低下,还凑一块儿就各自趴下无疾而终。 江妄歪在沈修然上眯了一会儿,摇摇晃晃站起来要去厕所。 “陪你去?”沈修然捏捏他的手。 “要,我自己可以。”小醉鬼义正言辞拒绝:“男子汉上厕所从成群结队。” 歪歪斜斜,勉强还是一趟厕所游顺利来了。 就是找门的时候有点蒙圈,在两个房门之间犹豫了一阵,最后选择了认为正确的那扇推开进去。 里面的人也喝的差了,竟然有注意到这位请自来的速之客。 江妄自觉找了个空位坐下,四下看了一圈,扭头问一个男:“我男朋友呢?你看见他了吗?” 男认识江妄,自然也知道他男朋友是谁,被问乐了:“江哥,你找男朋友怎找到我们班来了,他在这儿啊。” “为什在这儿,刚刚我出去的时候他还在。” “出哪儿?你是是走错包间了?” 江妄注意听男说了什,因为他看见了熟人。 “宋漾,我男朋友呢,你把他藏哪儿了?” 宋漾手肘撑着桌面,正捂着脸醒神,闻言反应了一会儿才扭头看江妄:“你说什?” 江妄耐着『性』子:“我男朋友呢?” 宋漾莫名其妙:“我怎知道你男朋友呢,你你们班找去啊。” 刚说完,包间门又一次被推开,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走进来,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宋漾上,径直走过来。 “宋漾,出门之前怎跟我保证的?”宋川墨皱着眉。 宋漾仰头认清了人,鼓着腮帮说话。 “在跟我去,然今晚自己找地方睡。” 宋漾梗着脖子:“你让我去我就去啊。” “谢师宴已经结束,所有人都喝了,你还留着做什?赶下场?” 宋漾瞪他。 宋川墨面无表情:“走走?” 宋漾深吸一口气,又凶又怂站起来:“走就走。” 他离了板凳站稳,宋川墨冷着脸伸手牵住他往外走,江妄才意识到宋漾要走。 他还告诉他他男朋友在哪儿呢! 江妄伸手就想拉住他,手还碰着宋漾衣摆,就另有人半路截胡,将他的手,裹进掌心。 “怎跑这里来了。”有人把他从座位上牵起来。 江妄认真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近过去在他脖子的地方嗅嗅,蓦地笑开,抽出手抱住他,脑袋乖巧地歪在他肩上:“香,酷,是我家晃晃的味道!” “是我,我们去了?”沈修然哄他。 “~的~”江妄笑眯眯拖长了尾音:“我男朋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喝的少,清醒的也少,玩的互相送送,或打电话叫家长叫对象来接,确定人落单了,沈修然才牵着江妄准备离开。 却忘了分别最后还有键步骤,拥抱道别。 江妄人缘,班里无论男女abo,个个都喜欢他,最舍得的也是他。 江妄从厚此薄彼,要抱就挨个抱一遍,最后结束了出了包间,沾了一各种各样味道的信息素,还有果酒的香味,挂在沈修然上全靠他带着自己往前走。 早在出门的时候,江妄就跟江晟打过招呼,今可能要赶场,可能就家了。 谁知道才一场个个就把自己灌醉成这样。 沈修然直接把人带了公寓。 走出电梯打开门,江妄一路来清醒了一点,松开沈修然的手,歪歪斜斜往前走了几步,转过看沈修然:“晃晃,我们今才觉得我们终于毕业了诶。” “你说班上那同学,有一些同学,今是是我和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沈修然反手上门,有急着开灯,借着客厅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光走近过去,把江妄拉进怀里,低头仔细地嗅,辨别他上有少别人的味道。 眉心悦皱起。 “以后上了学,还会有这的同学们吗?我听说学同学系都一般的,一个学期都说上几句话” 江妄的絮叨半得到应,拍拍他的背脊:“哥哥,你怎理我啊。” “洗澡?”沈修然亲亲他的眼睛,看他眨眼的动作笨拙可爱,忍住又亲了一下。 “在吗?”江妄问他。 “嗯,在。” “可是我头晕,我想先眯一会儿。” “洗完了再休息?” “啊我还有点站稳,怎洗啊?” “我帮你。”沈修然略略弯腰靠近他,无论是眼神还是嗓音都带着诱哄的味道:“你用动,站稳也系,靠在我上,我帮你洗,?” “你帮我?”江妄想了想,其实也想出什,过用自己动手像还挺划算,于是点点头:“啊,你帮我。” 沈修然『摸』『摸』他的头,夸了一句摇摇真乖,带着他转进了浴室。 至此,『迷』糊的江妄还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什。 更会想到那句“洗完就休息”放在此时,是离谱的谎话。 第90章 耽误让你停你不停 沈修然说话算话, 每个步骤亲力亲为,帮他试水温,脱衣服, 打上沐浴『乳』, 一寸寸认真清洗,从头到尾没让江妄动一根手指。 温水从头顶浇下,冲掉满身泡沫, 也冲掉了沾染在他身上所有的信息素。 沈修然低头靠近, 仔细地嗅, 确定没有其他人的信息素味道,沉寂已久的眼里终于浮现出满意的神采。 少年的身体是常年潜藏在布料之下的宝藏, 冷白,细腻,覆着薄薄一层肌肉,水珠从肩膀聚集, 在锁骨凹陷处恋恋停留片刻,最后迫滑落。 瘦削的肩,细白的腰, 修长的腿, 湿漉漉含着水汽的眸子, 布满白『色』雾气的空气里夹杂的甜茶香 无一处不是无声而强效的诱『惑』。 沈修然掌顺着细腻湿淋的背脊往下, 垂下眼帘。眼里有不知名绪翻涌不息, 喟叹着低喊他的名字。 “摇摇。” “摇摇” 江妄的酒意水冲走了大半,从晕眩『迷』糊的状态逐渐步入清醒。 滚烫的掌贴上腰窝时, 他狠狠抖了一下,消退发软。 他有点后悔了,后悔贪图这点小便宜让他帮自己洗澡了。 “赤诚相对”的处境让他一时手足无措, 到刚刚他帮自己洗澡的场景,那双手从他身上每一处地经,包括,包括那里 越紧张,越慌『乱』,越控制不住信息素的泄『露』。 低沉沙哑的轻唤撞进耳膜,江妄呼吸『乱』得不成章法,羞耻祟,为了不让他看见,羊入虎口一般靠近紧贴着他。 殊不知这样没有阻碍肌肤接触毫无悬念会让况演变得更加糟糕。 拥着他的少年眸『色』一闪,缓缓沉入更深处。 “洗,洗完了吧?” 江妄抖着嗓子,隐约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 原这种事根没有生理课上一带的描述那么简单,只有真的到了一步之遥的关头,才能切身感受到最直观的应该有的态。 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到底会如发生,会是怎样的感受,难不难受,痛不痛,痛的话会有多痛 自认为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去面对,有些六神无,还在试图逃去。 “洗完了我们就出去吧,或者,我先出去,你继续——” “摇摇,可以吗?” 江妄自顾自的口头安排打断了,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才发现喉咙已经干涩得不行:“可,可以什么?” “你已经八了,是个成年人了。” 敏感的耳垂人恶意含住,江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软了腰。 “啊?我,我八了吗?” “嗯,八了。” 沈修然的手一路往下畅通无阻。 那是从未人触碰的地,江妄蓦地收紧五指,身体抖了一下,眼尾迅速爬上可怜巴巴的红。 “沈修然” 连声音都带上了示弱求助的味道。 可惜向一个始俑者求助,注定得不到任期望的回应。 “摇摇,我在。”求助的人爱怜地亲亲他的嘴角,手上动不见停。 “我有点怕。”江妄扛不住了,也不嘴硬了,红着眼尾把自己的明明白白说给他听:“会很疼吗?哥哥,我害怕” “不怕,不疼。” 沈修然用另只手温柔地『揉』着他的后脖颈,安抚他的绪:“摇摇,相信我,把所有都交给我好不好?” 他亲亲他的眼尾,看着他眼里自己清晰的倒影,“我不会让你疼,只会让你舒服。” 指尖捻了捻,往下,缓缓抬起他一条腿:“乖,都交给我。” 江妄怯怯抱着他脖子,眼神惶惶,张了张嘴还说什么,还没出声,烈酒的味道轰然炸开。 与平时不慎泄『露』时的清淡不同,与易感期时横冲直撞的莽撞更不同,它温柔又强势,夹杂了迫切的祈求与渴望。 还有让人脸红跳的暧昧欲望。 呼吸都这股信息素围堵了,江妄徒劳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体的温度在不断升高,藏在身体内的小火苗瞬间点燃,火焰流窜全身,烧得旺盛,湮没所有理智。 他强制发了。 低低喘着气,从一开始的推拒变为动迎上,贴得更紧,更亲昵的接触,从怯弱胆小变得贪得无厌。 『潮』热磨得人难受,一滴眼泪从眼角渗出,挂在长睫上摇摇欲坠,眨眼也无济于事,直到沈修然沉下身体,才终于甘愿坠落。 少年人的精力用之不竭,贪婪也随着食髓知味不断疯涨。 江妄几乎掐着腰钉在墙上,无力挣扎,无处可逃,无论是痛快还是难受都只能全盘接收。 弄得浑身泛起『潮』湿的粉『色』,指甲几乎嵌进对肩膀的肉里,细软的轻哼犹如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力气也是,全靠对支撑。 脚趾蜷住又松开,如此反复不知多少遍,终于用力绷紧了脚背,闭着眼睛高高抬起下巴,正是烟火灿烂时,趁虚而出咬住了喉结 抱着走进房间,江妄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半阖着眼睛趴在他肩上,对沈修然的不出去的流氓行为根无力反抗,每走一步,都控制不住轻轻一抖,发出啜泣的轻哼。 以为这就算结束了。 一沾着床就把自己裹起睡去,没某个不知餍足的人又一次凑上,膝盖挤进他双腿,哄着他一次,一次。 江妄眼泪都快掉干了,换做几个小时以前告诉他他在成年之后还能哭得这么凄凄惨惨他是打死都不会信。 成人礼真是爽快又惨痛。 到后面实在不行了,含着重重的鼻音哭着让沈修然慢一点,停一下。 能叫的都叫了一遍,换的只是对耐把他紧紧攥着床单的五指抻开,用自己的掌贴上,指尖挤进指缝,与他指相扣。 “摇摇,快了,坚持一下好不好?” 江妄勾着他的腰,泪眼朦胧看着他,又气又委屈:“这话你都说多少遍了,你个狗贼!” “对不起,宝贝。” 沈修然一边掐着他的腰窝弄,一边诚恳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啊,知道对不起你倒是停啊! 江妄好气,攒着最后的力气一口咬上他颈侧的腺体。 oga没有犬牙,只能用钝齿磨着腺体表面的皮肤,然后成功让自己陷入更汹涌的水深火热。 江妄快散架了,也崩溃了:“你答应,我喊停就停的。” 沈修然呼吸粗重:“我是说会尽量。”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宝贝,我已经尽量了。” “” 江妄一夜洗了两次澡,两次都由他家哥哥代劳,他从头到尾睡得不省人事。 唯一一次在清理某处时清醒了半秒,也忙着泄愤地去啃沈修然的下巴,啃完吸吸鼻子,歪脑袋继续睡。 他实在太累了,抬手的力气都挤不出,浑身大大小小都是痕迹,腰上尤甚,脖子还咬了个比以往每次都深的标记。 沈修然在水凉之前将他抱出浴缸,拍着背脊哄他,和他一起一身干爽地躺进窝,将人搂进怀里抱着,绵长浅软的呼吸也能听得头一片柔软。 “摇摇。” 他看得上了瘾,舍不得阖眼,满足于他全身上下都是自己的味道,一遍一遍轻吻着他的额头,低低喊他宝贝。 江妄睡得『迷』『迷』糊糊,他吵得烦了,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咕哝,沈修然就顺顺他的背脊,重新把他哄着沉入梦乡。 夜已经很深了。 房间空调开的低,沈修然帮江妄掖好角,将他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拥着他闭上眼睛—— 嗡。 一声振动,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有一条消息进。 沈修然伸手拿起,划开屏幕,看见信息内容,眯了眯眼,某种柔转瞬褪尽,一片冰冷。 沈以呈:【修然,你和你哥哥的肾脏匹配成功了。你哥哥的况拖不得,你明天就回,配合医生尽快安排手术。】 江妄一直睡到隔日午才醒。 饿醒的。 睁眼盯着天花板犯『迷』糊,翻身起,动一动就浑身酸疼得厉害,尤其是腰。 于是立刻放弃挣扎,吧唧又倒了回去。 扭头瞄一眼,枕边没人,伸手探一探,凉的,看已经起床很久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江妄认真辨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一片寂静,不像是有人在的模样。 这就是传说的拔吊无吗? 江妄张嘴喊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算了,还是闭嘴吧。 又翻身眯了一会儿,才小翼翼坐起下床。 他的衣服脏了,身上穿的是沈修然昨晚帮他洗完澡之后套上的不属于他的t恤。 拉开门走到客厅,环视一圈,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他抬手『摸』『摸』腺体的地,刚标记的oga离开了他的alpha,里总觉得空落落的,碰不到底。 桌上摆放着一份早餐,盘子底下压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沈修然流畅漂亮的字迹: 摇摇,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可能需耽误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不会太久,不用担,乖乖等我回找你。 ——沈修然 什么事耽搁一段时间不能见面? 江妄一听说他回那个家就不放,把纸条放回桌上立刻打通沈修然电话,通是通了,就是响了许久也没人接。 难道真的有事忙去了? 该不会刚高考结束就赶着继承家产吧? 江妄不出原因,里悬着一块,低头又看看桌上的纸条,犹豫一阵,还是选择相信沈修然。 算了,他肯定不会让他担的,那就乖乖等着吧。 原以为“一段时间”最多三五天,没到一个星期去,都快到查成绩的时间,沈修然还是没有任消息。 江妄黏他都黏习惯了,一下子开这么久特别不习惯,无所事事,只能靠睡觉消磨时间。 又是一觉睡到午,爬起边吃早餐边看手机,小群里那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宋漾:【我完蛋了,我对了一下,好像够不着淮大了qaq,我成为复读狗了吗?】 池唯:【去不成淮大就换一个呗,你看我,我就一点不紧张,只我没有去的学校,多少都困不住我,嘿嘿。】 宋漾:【你以为我很去淮大吗,还不是宋川墨那个老狗比!】 宋漾:【你这么随便啊,那你家周周咋办?】 周璐阳:【没事啊,老婆跟着数走,我就跟着老婆走~】 程栖:【???你什么时候进群的?!】 周璐阳:【很久,很久之前/点烟】 程栖:【你这上门女婿上得还真是够彻底。】 池唯:【还不是他死皮赖脸。】 池唯:【算了不说他了,你们呢,算没?打算报哪个学校啊?】 程栖:【算了,我去隔壁省,按照去年的数线够得上,今年不知道报考的人多不多,数线会不会提高。】 俞东遇:【没算,等确切数出了说。】 周成:【算了一下,比去年考得好,蓉大应该稳了。】 程栖:【哇!恭喜室长!】 池唯:【喜大普奔!】 许云嘉:【恭喜!我也是,跟老俞一样,等出说,懒得算,反正去哪儿我都无所谓。】 许云嘉:【我儿子呢?不会算出太低没脸吱声吧?】 江妄翻了个白眼。 江妄:【你才低,我淮大稳上好吧。】 许云嘉:【算了?多少?】 江妄:【没算,我就是知道。】 许云嘉:【这么有自信?别到时候翻车哦~】 江妄:【你翻车我都不会。】 宋漾:【江妄你老公呢?考怎么样,省状元稳的吧?】 江妄:【考得挺好,不到底多好我就不知道了,他应该也没算吧。】 宋漾:【应该?】 程栖:【江哥,你和班长没在一起吗?】 江妄:【没,他家里有事,我都好几天没见他了。】 许云嘉:【没见面就不会聊微信?你俩原始人啊?】 江妄:【真是一开口我就抽你!你才原始人!】 江妄:【都说了他有事忙,几天说吧,反正成绩马上出了。】 许云嘉:【啥事忙得回个微信都没时间?】 宋漾:【我附议!一个市你俩谈成了异地恋,高考完了不就应该腻在一起吗?啧啧,小侣的世界真复杂,玩的什么趣。】 无一句话让江妄上了。 是啊,是什么急事忙得连接个电话回个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江妄没了聊天的思,关上聊天框又给沈修然打了几个电话,通了,可是依旧没有人接。 几番思量之后,江妄直接打车去了沈修然家,到了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闭,里面不见半个人影。 在门口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一个人回,江妄空手而归,里的大石头悬得更紧了。 忐忑不安又一天,江晟提前下班回家,说安排好了去夏威夷度假的行程和机票,让他收拾东西,隔日一早就出发。 “应该高考一结束就带你去的,但是前段时间太忙了,好在事处理得快。”江晟说:“你男朋友呢,他的机票我也买好了,明天一起去。” “他有事,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去。” 江妄皱着眉头说,不止如此,事实上他连明天能不能联系上他都不知道。 回房收拾东西,整个程不在焉的,总觉得时间拖得越久会越糟糕。 他或许他的听话应该场合,男朋友厉害,也不可能算无遗策,事事不出意外。 他那个家就是个□□,那个爸爸,那个继母,那个成了植物人还不消停的哥哥 江妄用力拍了下脑门,腾地站起。 他真是猪油糊了,怎么会放他失踪这么多天! 他去求助江晟,让他帮忙找沈修然的下落。 生意人的门道最广,他一定可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是不行,那他就报警,反正他是等不下去了,一秒钟也不等了。 转身就往门口走,手刚搭上门把,宋漾像是掐准了时间,正好这个时候打了电话。 “江妄,你在哪?” 宋漾的声音听起有些急躁,语速飞快,让江妄也不禁紧张起:“我现在在家,怎么了?” 不知道为,就是潜意识里感觉这通电话和他找的人有关。 果不其然,宋漾下一句话就是沈修然,如同晴天一声霹雳,朝着江妄脑袋兜头劈下:“你是不是还联系不上你老公?” “刚刚宋川墨无意说漏了嘴我才知道的,沈修然他出车祸了,人就躺在市医院!都已经昏『迷』不醒好几天了!” 第91章 车祸怎么还不醒 客厅里, ,江晟正在跟助理打电话交代工作的事,忽听急匆匆的脚步冲出来, 转身, 眼前晃了下,就只来得及瞥江妄拉开门冲出的背影。 “小妄,哪儿?!” 没有得到任回应, 转头从窗户望出, 人已经跑远, 连个背影也不了。 宋漾在时间把磨了宋川墨许久才磨到手的沈修具体病房位置发给江妄。 江妄打车路飞奔到医院,电梯等不来, 干脆徒步爬上楼,气喘吁吁终于到了病房门口,却被个守在门外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下。 “不意思同学。”男人皱着眉头:“这里不能随便进。” “沈修是不是在这里面?”江妄喘着气。 男人眼里带上几分探究:“是谁?” “我是他同学。” 江妄『摸』不准这个男人是谁,克制地给出答案:“听说他出车祸了, 我想他,他在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还, 已经了危险期, 在只等醒来了。” “他这么多天直昏『迷』着?” “是哎等等, 真的不能进!” 男人再次拦住企图冲进的江妄:“沈先生有吩咐, 不能随便让人进, 小同学,我还是回吧。” “不行, 我要亲眼才放心,让我进。” “真的不行,别为难我——” “怎么了?”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个长相和沈修有三分相似的中年男人从里面出来,面『色』不虞:“在病房门口吵什么?” 江妄几乎时间猜出这个人的身份,垂手抿直了嘴角,言不发着他。 沈晃晃的爸爸,个让他从还没到开始印象就坏到极点的人。 “沈先生。”男人指着江妄:“他说他是二少爷的同学,想进。” “修的同学?” 沈以呈将视线放到江妄身上,后者面无表,了两秒才开口:“我要进他。” 沈以呈没有立刻答应,目光在江妄身上停留骗,最后落在他颈侧衣领未曾遮住的小半腺体上处,上面被标记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 江妄等了会儿不回应,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被拒绝的时候,沈以呈点了头,侧身让开:“进吧。” 江妄面『露』惊讶,在他怎么说也是沈修父亲的份上,匆匆进的时候低扔下了句“谢谢”。 “沈总,就这么轻易让他进吗?” 方才拦下江妄的人还有顾虑,担忧道:“且不说他到底是不是二少爷的同学,二少爷出车祸的消息没有公开,他又怎么会知道的?” “是同学。”沈以呈说:“不应该不只是同学。” “沈先生的意思?” “他身上有修信息素的味道,他是修的oga。” 病房里开着窗,干净宽敞,空气通畅,没有多少消毒水的味道。 沈修安静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白净的病号服,只是寻找睡着般,脸『色』苍白,呼吸绵长。 江妄停在病床前不远处,深吸口气,抬手飞快抹了把眼睛,停顿了两秒才继续提步走,在病床前坐下。 明明上次起时还的,对他厚着脸皮耍流氓的人,才几天没,怎么突就成这样了呢? 叫不醒,不睁眼,不说话,他来了也不搭理他。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江妄盯着沈修安静了许久,垂首伸手碰碰他的手背,凉凉的:“傻了么,也不牵我,不知道我来了吗?” 喉咙缩得难受,鼻腔也酸得难受,他不想在沈修不的时候掉眼泪,就用力『揉』眼睛,眼泪『揉』回了,眼眶也成了通红片。 “傻『逼』,狗币,骗子。”他哑着嗓子,愤愤骂他:“还说让我放心。” “就是这样让我放心的吗?” 沈以呈出后不久很快又进来了,带着个医生。 后者给昏『迷』中的沈修简单做了下检查,沈以呈全程着,最后沉着脸:“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不是说已经脱离危险了么,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醒来?” 江妄站在边盯着医生,也在等个回答。 “确实已经渡危险期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只要休养就。” 医生说:“至于为什么还没有醒来,那就是身体机能恢复速度的题了,手术后的恢复速度因人而异,这个要慢慢来,不能急。”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病人亲近的人陪在他身边多说说话,唤起病人潜意识,这样可以加速苏醒。” 听到医生亲口说没有大碍,江妄放心大半,可当听“手术后”的字眼,又忍不住揪心后怕。 出车祸的时候得有多严重,在他最难的时候,他却无知,没能陪在他身边。 “不沈先生。”医生话锋转:“这位是安全了,您的另位公子况我建议还是多吧。” 话说得委婉,但潜台词已经非常明显,很显他口中的另位已经时日无多了。 沈修脸『色』有些难,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我在就。” 医生还有别的病人需要复查,很快离开了。 沈以呈又朝沈修了眼,助理接完电话进来,在沈以呈耳边低道:“沈先生,公司那边的电话,有个合作商急着要您,还是为了上次合同的事。” 沈以呈拧眉:“在?” 助理点点头:“说是越快越。” 在生病的儿子和工作之间,沈以呈只思衬了短短不到分钟就有了决断:“,跟他们联系,说我马上就。” “那二位少爷这边”助理欲言又止。 “承辉那边有护工照着,修这边——” “我会留下来照顾他。”江妄及时打断他:“不需要护工。” “小同学,照顾病人很麻烦的。”助理心道:“没想的那么简单,确定可以?” “我可以,我会照顾他。” “沈先生,这” “。”沈以呈这次没有多做考虑,很干脆答应了江妄的请求:“那就麻烦了。” “没有。” 是真的赶时间,沈以呈说完便带着助理疾步离开病房。 江妄回到床边坐下,帮沈修拉被子,脑袋里回『荡』的是方才医生口中唬人的“危险期”。 知道在纠结这些已经没了意义,江妄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打开搜索页,在同城搜索里输入大概日期和关键字“车祸”。 沈以呈把消息压得很,并没有多少信息和报导,只有寥寥几张路人拍的场照片。 江妄甚至不确定这是不是沈修出车祸的场景,但是地上的血迹和已经变形的车辆依旧触目惊心的让人心里发慌。 不敢想象当时沈修坐在这辆车里,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淌了地。 只了眼便立刻关掉了手机。 “骗子。” “的段时间也太长了,我等得都想揍了。” “知不知道就快查分数了,我又不敢自己查,快点醒来帮我查。” 滴眼泪砸在手背上。 江妄拉住他的手,将眼睛埋进他手掌心:“傻『逼』,信不信再不醒,男朋友就没了。” 他在医院陪了他整天。 医生说要跟他多说说话,他就絮絮叨叨说了多,不说不知道,那些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竟都记得特别清楚,不管是在起之前还是在起之后发生的,件也没有忘记。 “我易感期难受,可怜巴巴的,才心给抱,还得了便宜又卖乖,不给我听写。” “以我放肩上的那颗桃子到底吃了没啊?我都忘记了。我觉得没有,因为那次我是骗的,那个桃子不是很甜,还有点酸,要吃了肯定就知道了。” 不管他说多少,说多久,病床上的人始终没有反应。 江妄叹了口气,眼睛红红,侧脸趴在床边他:“怎么还不醒,怎么这么不懂事,医院的床有这么睡吗?” 下午撑不住睡了会儿,醒来时正医生进来查房,顺便观察下病人况。 江妄起身让到边,手机里未接电话才想起来忘了件事,赶紧给江晟回复电话说明况。 再三确认不需要自己帮忙之后,江晟说会退掉机票,让江妄有事随时找他,才挂断电话。 沈修车祸的事宋漾只告诉了他个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江妄打开微信,群里那伙人在聊出成绩后哪儿玩的事,有两个人始终没冒泡也经大条的没有发异常,只以为是小侣合伙玩失踪,二人世界了。 宋漾上午发来条消息,他到医院着人没有,况如。 江妄回复说没事,正准备关掉手机,视线扫到沈修,忽想到件慌『乱』中直被自己忽略的事,低头宋漾:【知道沈修为什么会出车祸吗?】 宋漾回复得很快:【我正想找!】 宋漾:【消息不知道为什么瞒得,不机智的我还是打听到了,事发那天是他自己开的车,驶江边时突加速撞上了内侧护栏。】 宋漾:【宋川墨说了,那辆车被送检查,包括刹车在内有零件都没有题,总不可能是『自杀』吧?以车祸唯原因就是他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是个不幸的意外。】 宋漾:【在人没事。】 意外? 怎么可能是意外。 把油门当刹车这种蠢事可能在任个人身上发生,但绝对不可能在沈修身上发生,他是故意撞上护栏的。 可是为什么呢? 江妄隐约觉得跟沈以呈和沈承辉有关,却想不出有什么事需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解决。 这种事难以掌控,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事发时车速再快些,或者方失控车子撞进江里—— “沈承辉的家属在吗?!” 年轻的护士匆匆推门进来,在病房里环视圈,视线锁定江妄:“是沈承辉的家属对吧?” 江妄思绪被打断,茫抬头,正想摆手说不是,护士已经认定了他的身份,低头着报告单,飞快道:“病人沈承辉身体器官衰竭,因为缺少□□没能及时进行手术,况恶化,已于两分钟前骤停止心跳。” “联系下家大人,尽快来办理手续处理后事吧。” 心跳停止 沈承辉,了? 江妄愣,时都忘了还要否认自己的身份,更不曾注意到床上昏『迷』的人放在身侧的手几不可地动了动。 第92章 苏醒你可真牛逼 傍晚夕阳将落, 橙黄的阳光从窗斜『射』进来,为病床上容颜苍白的人铺上一层暖『色』。 长睫几颤,缓缓睁开。 入目是病房白茫一片的天花板, 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大脑还有完全清醒, 沈修然发了好一会儿呆,想要动动手,才发现手背什么压着, 抽不出来。 侧目, 入眼是趴在他手背沉睡的江妄。 半边脸映着阳光, 大概是被晃的不舒服,眉头轻轻皱着, 睡梦里都是不大高兴的模样。 沈修然愣了。 摇摇在会在这里? 艰难动动手指,想要抚平他眉心的褶皱,不想对方浅眠,加上睡得不安心, 一点细微的动静被轻易吵醒。 江妄抓着沈修然的手,『迷』糊睁眼,恰好撞进那双已许久不见的深『色』瞳孔。 茫然了数秒, 眼睛缓缓睁大。 在沈修然开口前腾起站起来, 一边叫着医生一边大步冲出病房, 再回来时后面还跟着一位脚步匆匆的医生。 “醒了啊, 躺好我看看。” 医生走近床边, 撑着眼皮看看眼睛,听听心跳, 大致检查了一下,又例行公询问了几句。 最后取下听诊器转向江妄:“,醒了好了, 病人恢复得很不错,也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不用担心,接下来要慢慢修养,相信很快可出院了。” “谢谢医生。” “不用,应该的,好好照顾着吧。” 医生又叮嘱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项和牢记按时休息便离开了,江妄送他到门口,上门,回到床边坐下。 “摇摇” “为什么?”沈修然一开口,被江妄打断,他面无表情盯着床上的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出车祸?” 沈修然默了半晌,选择隐瞒:“摇摇,这是意。” “所你是有什么异功能能够感知未来,预料到会有意的发生,提前告诉我会离开一段时间,让我乖乖等你?” “” “是不是和沈承辉有?” “摇摇” “沈修然,你说不说!” 江妄是真的生气了,在前,他从来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他。 “是。”沈修然知道瞒不过,闭了闭眼,无奈点头:“是和沈承辉有。” “他睡了太久,身体很多器官已在逐渐拽衰竭,肾脏尤其严重。” “换肾对血『液』和信息素匹配都有要求,现在找不到合适的□□,沈呈和林雪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们是亲兄弟,这情况下有人比我更合适。” 猜想多次,却从来有想过这个可能的江妄愣愣怔在原地。 换肾? 不对,是他们想把他男朋友的肾脏挖给别人?! “然后呢?” 他忍住蓦然漫上鼻腔的涩然,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要制造车祸,把自己搞成这样?” “因为沈承辉的手术成功率有不到百分三十。”即便沈修然克制地说一半,江妄也能猜到完整的后半句。 两个儿子同时陷入生死头,一个存活率有百分三十,另一个百分百,他需要一个与他有血缘系的继承人,该选择哪一个,几乎不需要犹豫。 沈修然重伤不能进行肾脏移植,如果坚持进行,后果极有可能两个儿子双双失去。 而沈呈是个聪的商人,最擅长不过的是权衡利弊。 不得不说沈修然这个方法虽然极端,却一劳永逸,如今沈承辉已死了,他再也有后顾忧了。 道理江妄都懂。 但不白是一回,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 “为什么要一直瞒着我,拒绝不了不能告诉我吗?!我可找我爸帮你,找我哥帮你,他们一定会有办法,为什么要选择这方式!” 江妄憋红了眼睛,头一回对他用上这么凶的态度,因为实在是太生气了,胸腔里像团了一簇火苗,越烧越旺。 忍不住,也不想忍。 “你是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可百分百保证车撞上护栏的严重程度可控制,想过万一比你想象中严重呢?万一你一闭上眼睛再也睁不开,万一你死了呢!” “你爸心里想什么你能全知道?要是他有选择你,你昏『迷』了也有反抗的能力,他跟他那个恶毒老婆直接挖了你的肾你又能怎么办,你是傻子吗!” “摇摇,我——” “你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听见宋漾说你出车祸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听见他说你昏『迷』了好多天一直有醒过来时又是什么心情?” “我都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脸说让我放心等你回来,见识了,原来你是这样让我放心的啊。” “沈修然,你可真牛『逼』。” “摇摇,不是这样,我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的预想里有被江妄发现这一项,沈修然罕见地有些慌了。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见江妄站起身时更想撑起身去拉他,无奈惜力不从心,他才刚醒过来,动动手臂都困难。 “摇摇,你去哪?” “你这么能,看来也不需要我照顾,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走了。” 江妄硬着心肠理会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径直拉开门,头也不回离开的病房。 宋漾接到江妄电话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为是医院出了什么:“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出来喝酒。”电话那头的人闷闷道。 “?” 宋漾跳跃不到他的频道:“你不在医院照顾你老公,喝什么酒?” “谁管他,他可牛『逼』了,哪儿需要别人照顾。” “啊?” “反正死不了,是兄弟快点出来,我现在很暴躁,不喝酒我能去揍人了!” “” “你快点!!!” 宋漾按着江妄发来的定位飞快赶过去,江妄已喝上了,捏着酒瓶子晃啊晃,抬头看见人的第一句是:“我发现沈修然是个傻『逼』。” 给宋漾整不会了。 默默在他对面坐下:“这是怎么了,怎么照顾个病人还照顾出脾气来了?” “因为我照顾的不是一般病人。”江妄说:“是个傻『逼』。” “” 宋漾无语片刻,唉声叹了口气:“确实,现在alpha都挺傻『逼』的。”比如江妄口中那位,比如他里那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说他为什么总是不肯告诉我这些,总是觉得瞒着我用自己的方式把一切都解决了我会开心?我开心个溜溜球,要不是看他可怜巴巴一身伤,我都想揍他了!” “他考虑我的感受吗?想过我知道后会担心会害怕吗?我刚听到你告诉我他进医院了的时候腿都在发软,我快吓死了,他都想过我的吗?!” 江妄越说越生气,都懒得把酒倒进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骂他傻『逼』都是轻的,还照顾他,我才懒得照顾他,反正他那么牛『逼』轰轰,车祸伤那么重都,还需要我管他吗?” “他爸也是个傻『逼』!他那个后妈也是!凭什么打我男朋友的注意?他们儿子要死死了,反正从小坏的人救活过来我还怕他危害会呢,让晃晃去救他,问过我同不同意吗?!” “艹!为什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哪个儿子不是儿子,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男朋友啊!真为他人要,人喜欢,人宝贝吗?” 江妄吸吸鼻子,用力抹了一把不知何时变得通红的眼睛,两口灌掉手里剩下半瓶。 “晃晃比他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好多了!不对,现在已死透了,他才高考完,是要做省状元的人,未来前途一片大好,他们怎么可把他『逼』成这样?” “从小对他不好,他生病了不心,从来不把他放在心上也不会顾忌他的感受,他不是人吗?他也是个才十几岁的男孩子,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他?!” 江妄平时话多,酒精上头加上头,更止不住话头,一开始还能抓个重点直冲沈修然撒火,到后面直接偏到沈呈一身上,越骂越上火:“幸好晃晃,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的要提刀去找他们算账了!” 半天得不到一句回应,抬头一看宋漾趴在桌上咕咕哝哝什么,手边是几自己在骂人空档塞过去的酒瓶,已全空了。 皱眉推了他几下:“喂,你不行了?你怎么这么弱鸡啊?” “谁不行了?”宋漾撑着脑袋坐起来:“继续!干杯!不醉不归!” 江妄咬着腮帮:“你是不是都听我说话?!” “我听了啊。”宋漾大着舌头:“alpha都是傻『逼』嘛,我懂你,我里也有一个傻『逼』,我天天跟他呆一块儿,都快烦死了。” 江妄说别人喝多了,他自己也喝,已不能用正确的逻辑思考问题,自己上句说了什么都不记得,被带着跑了:“是吗?你那个傻『逼』也气人吗?” “气人啊,气死人了!” 宋漾愤愤敲桌子,把平时在里受了却不敢吱声的气一股脑撒出来:“宋川墨那个傻『逼』,我堂堂一oga信息素复制粘贴一个alpha的已够惨了,我也很不想啊,谁让我分化的时候刚好身边有他!” “要不是发情期需要他这个人型抑制剂,谁要跟他一起住?!” “不是染个信息素而已,多大的开始对我管东管西,不让我做这个不让我干那个,还不然我接近其他alpha,真当我是他所有物了?!”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也干吧?我帮他做饭,帮他打扫卫生,帮他做实践课实验对象,还帮他渡过易感期,大礼尚往来很平等啊,他为什么还整天一副大爷相!” “是,太过分了。” 江妄屁不知道也跟着帮腔。 两个人这么鸡同鸭讲喝完了桌上所有酒,江妄后面饿了,光顾着吃东西,宋漾解决了大半,宋川墨找来的时候,他连站都困难。 “傻『逼』宋川墨。” 酒壮怂人胆,宋漾对宋川墨竖起中指,又被不客气地摁下:“回去了。” 宋漾努力想要再竖起中指。 宋川墨低头在他身上仔细嗅了嗅,确定有alpha的味道,脸『色』才有变得更难看。 “那你!先送我兄弟回去。”宋漾反抗无用,哼哼唧唧。 宋川墨看向江妄,后者立刻摇头拒绝:“别送我,我哥会来接我,我在这儿等他,你们先走吧。” 宋川墨本不是多热情的人,多坚持,点点头,带着宋漾离开了。 他们走后,江妄又在原位坐了一会儿,给江晟打电话:“哥,加班快结束了吧?能不能顺道过来接我一下?” “在医院大门口。” 江妄又回了医院。 夜里的人很了,走廊静悄悄的,有偶尔的医护人员拿着单子匆忙路过。 他去到沈修然的病房,正好医生查房出来,往里看一眼,沈修然躺在病床上阖着双眼,已睡着了。 “医生,他情况还稳定吧?” “嗯,一切都好,放心吧。” 医生很快离开了,江妄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有进去。 江晟到大门时,江妄坐在路边的圆形石头上,垂着个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车了才闻到他一身酒味:“怎么去喝酒了?” “刚好同在,喝了一点。”江妄撒谎,一笔带过。 江晟有多在意,又问:“沈修然站在恢复得如何,用不用再上去看看?” “哥你又不是医生,上去干嘛。” 江妄闷闷道:“再说了他好得很,可厉害可会拿主意了,哪儿用得着我们看。” “我才不去看他。” 第93章 冷战怎么这么烦人 江妄不管他, 就真的一连好几天没有去过医院。 江晟从那天接他家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后来见他都不往医院跑了,盲猜小情侣出了状况, 作哥, 想关心又不好直接问,就绕了个弯子:“怎么不去看小沈了?他不是伤还没痊愈么!” “不了么,他能得很, 用不着我去看他。”江妄闷头窝沙发, 气『性』未消, 正跟宋漾发信息。 宋漾:【午饭吃完了,这几天胃口还不错, 我亲眼看他吃下去的,一口没倒。】 江妄:【谁关心他吃没吃午饭胃口好不好?他是三岁小孩子吗?】 江妄:【那啥,你没忘记告诉店家别往菜里放蒜吧?】 宋漾:【当然,你快强调八百遍了, 我又不是金鱼只有七秒记忆。】 宋漾:【还有,脸『色』精神也不错,医生了恢复得很快, 他都能己下地走了。】 宋漾:【/图片偷偷拍的, 给你看看】 宋漾:【我没见过这么剽悍的, 别人出车祸无论小都要趟上好久, 顶级alpha不愧是顶级alpha, 你老公是真的牛。】 江妄:【牛个屁,就是个傻『逼』。】 复完这句, 江妄鼓着腮帮点开图,气『色』确实不错,脸都没那么苍了, 再放仔细看看—— 江妄:【你怎么没关窗啊?夜里风吹来容易感冒。】 宋漾:【】 宋漾:【】 宋漾:【我今天过来的时候才开的好吗?!】 宋漾:【且现晚上平均室外温度28以上,着凉个鬼啊!】 也是。 那行吧。 江妄:【他着凉不着凉关我屁事,我才懒得管他,让他生灭吧。】 宋漾:【】 日了狗。 江晟不善言辞,更不擅长给跟男朋友吵架闹别扭的弟弟做知心哥哥,原地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无奈转身了书房。 他还是继续加班吧。 就这么又耗过几天,江妄早盘腿坐床上按照惯例给宋漾发消息,后者难得没有秒,过了快有十分钟才慢吞吞复。 宋漾:【你要不要己来医院看看?】 江妄:【我来干嘛?谁要看他?】 点击发送,脑子里想的远远没有嘴里的那么干脆。 确实好久没去了,要去看看吗?也不是想他了想看看他吧,他就想去确认一下窗户到底关了没有 宋漾:【就猜到你要什么/呲牙笑】 宋漾:【算了,也不用你来了,等着惊喜上门吧。】 江妄:【?】 没等他问清楚什么惊喜,江晟外敲敲门,推开来,指了指窗外:“要不要下去看看?” 江妄茫然:“看什么?” “小沈来了。” 脚步太急躁,下楼梯时拌了一跤,差点没头朝地栽下去,看得江晟险些心跳骤停。 终于看着人了,欣喜犹如气泡从水底冒出,可惜只存短短一瞬,下一秒就被气氛淹没。 “沈修然你是不是有病?!” 门口树荫旺盛,光点晃动,他站两步远的地方瞪他,攥紧了拳头:“真当己是钢铁侠了吗?谁让你离开医院到处跑的?!” “医生我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出院了。”沈修然轻轻。 江妄已经趁着这两秒的空隙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遭横祸好像磨得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让你出院家休息和出院立刻去绕着二环路跑三圈是一个意思吗?!” “我没有到处跑,我只想来找你。” 沈修然抬眼看他,从枝桠间漏来的阳光从他高挺的鼻梁滑落,没能照眸子。 看起来孤零零的,可怜巴巴的,像被抛弃的宠,不出的惨兮兮。 “是我错了,别生我气了好吗?” “摇摇,我很想你。” 江妄差点被他这幅模样骗过去。 好这事情发,他理智尚,愣是扛住了这波卖惨攻势:“你错?你怎么错,主意这么的人犯错?” “早知道这样,当初瞒着我干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 这真是江妄心头一根刺,越越难受,那点心软同情也零星散得所剩无几:“你怎么不想想我那些天联系不上你有多担心,我他妈差点都以你被你那个后妈打死了!” “摇摇” “别叫我。”江妄推后一步:“出院了就你己家去,我现不想看见你!” “不是我想来随时可以来,可以把这里当家么?”沈修然低声问。 这是他亲口给出的承诺,江妄想要反驳,一张嘴不知道该什么。 “摇摇,你反悔了么?” “你怎么这么烦?” 江妄像被捏住了尾巴『毛』,炸了『毛』也舍不得伸出爪子挠人:“反正我现就是不想看见你,你快点走!” “我很多天没有看见你了。” 沈修然微垂着脑袋:“我想多陪陪你,别急着赶我走,可以吗?” “随你!” 江妄攥紧了衣角:“爱走不走。”完转身跑家,门也关上了,把某个赶不走的人孤零零隔绝门外。 江晟就看到弟弟急匆匆一个人出去又急匆匆一个人来,上楼的脚步声都透着愤怒,探头一看,人还门外没有走。 江妄的房间从落地窗往外看,正好可以把门前所有景收入视线。 沈修然果然如他所,还站原地动也没动一下。 “有『毛』病。” 江妄咕哝着掉头钻被窝。 ——半分钟后,踢开被子臭着一张脸到落地窗前盘腿坐下打开游戏,发现池唯周璐阳也,干脆拉了他们一起。 池唯好久没跟江妄一起玩游戏了,兴奋得跟个什么似的,哇哇哇叫嚷原地躺好了,让两个神带他飞上人生巅峰。 江妄游戏水平高超是公认的,池唯都以今天游戏胜率稳了,没想全程他以可以带飞他的游戏神就没状态过。 开局带治疗,出门开招,反向闪现人堆,团战就嫌己死得不够早 池唯无语了。 “江哥,江哥?” “啊?”江妄神,连忙将视线从楼下那人身上移手机界:“干嘛?” “冒昧问一句,你是用脚玩游戏吗?” 江妄皱眉看着己倒别人塔下的尸体:“你才用脚玩游戏。” “这不是你的水平啊,一杠十七,这个辅助居然都没骂人,脾气真好。” “网卡。” 江妄不承认己打游戏不专心:“快点开,话怎么那么多。” “哦。” “哦,原来辅助是老周。” 实池唯已经不想打了。 不对,描述精准一点,是他已经不想和江妄打了。 奈何不知道怎么开口。 偏偏江妄今天兴致好像还特别高,之前玩儿个三四把就要溜的人硬是拉着他们连打了好几个小时,池唯叫苦都没地方叫。 直到他们一路俯冲反向上了五六七□□颗星星,楼下的人也走了,江妄才恹恹关掉游戏:“不玩了,真没意思。” 池唯:“” 爷,没意思您早啊! 以人走了就算知难退了,谁知第二天早起到窗边一看,昨天被他晾外最后丧气离开的人又来了。 不止是这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沈修然天天按时来,不门也不叫江妄,就门口等着,一等就是几个钟头,不等到他原谅不罢休。 “真以楼下站一儿我就心软?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江妄愤愤从窗口瞪他,想要拉上窗帘,手伸过去又顿住,犹豫了一下,打开一条窗户缝伸手出去。 跟室内凉爽的温度不同,室外没有空调调节,空气里的闷热烘得发烫。 “爱等不等,热晕过去我也懒得管你。” “笨蛋!” 江晟管不了小情侣的事,但这个天气站外属实让人挺不忍心的,正想着要不还是把人叫来,就听见蹬蹬蹬下楼的脚步声传来。 “小妄。”他头看见江妄三两步从楼梯蹦下来,想什么,刚开口就被江妄打断:“哥,我们家是不是没有酱油了?” “?” 江晟一头雾水:“什么?” 江妄一儿功夫已经去厨房晃悠了一圈出来:“还有一点了,我出去买!”完不等江晟反应,步离开。 “” 鬼使神差的,江晟也了趟厨房,看着瓶子里还剩半的酱油,一晌失语。 江妄出了门,故作不经意一扫,就看见沈修然沉默朝他看过来,嘴角抿得笔直,眼神低『迷』。 江妄冷哼一声,从他身边快速经过,也没打声招呼径直去了对超市。 来的时候那人还等原地。 江妄一手拎着酱油,一手拿着瓶常温矿泉水,路过沈修然的时候一言不发塞他怀里,脚步不停就要家。 “摇摇。”沈修然抬手拉住他的手腕。 江妄没忘记己还生气中,立刻抽出手腕转身瞪他:“干嘛?” 沈修然矮身蹲下,水放手边地上,东熟练帮他系好散开的鞋带。 “小心些。”他低声道:“别绊到了。” 江妄看着他的发顶随着起身的动作消失视线,又低头看看系好的鞋带。 不清什么心情,酸酸麻麻的,涨涨的,难受,憋闷,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拿己生命当赌注的人,他还不想搭理他。 于是连声谢谢也没,冷着张脸转身快步了门。 沈修然毅力比江妄预料还要强,一天不落等门口,每天都很准时。 江妄不知道等待的沈修然是个什么心情,反正他的心情就是烦躁,很烦躁,非常烦躁。 他是个傻『逼』,就要这么迫不及待向他证身份吗? 这么热的天不知道家躺着好好休息,非要扎根站门口做什么,等他消气哪里等不是等?! 赶又赶不走,叫他来又不甘心,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他,教训没给够,没让他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万一他下次还敢怎么办? 也不是退也不是,怎么就能这么烦人?! 江晟书房的时候江妄就客厅烦躁地来踱步,出来一看,还。 “小妄,想出去就出去吧。”他无奈道。 “谁我想出去了?” 江妄一屁股坐沙发,欲盖弥彰:“我没想出去。” 江晟叹口气,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现的小年轻谈恋爱时想什么,更不知道他向来活泼的弟弟怎么突然钻起牛角尖。 把人拒之门外也不知道是教训对方还是给己添堵。 “现天气挺热的。”他换了一种方式,试着道:“小沈刚出院不久,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哥你是想让他来吗?”江妄忽然仰头问。 正好阿姨端了饭菜摆上桌,江晟下意识头看了一眼,又对江妄道:“算是吧,且现也到了吃饭的时间——” “那好吧!”江妄蓦地跳下沙发,又一次打断了江晟的话:“既然哥你这么坚持,我就勉强让他来蹭一顿饭好了。” “我都是看你的子上。”他边边步走向门口:“要是你不帮他话,我才不让他来!” 江妄:“” 好的吧。 他的子就他的子,弟弟高兴就行。 拉开门,江妄摆好冷脸走到沈修然前,正好有一阵风过,令人不舒服的热气扑了江妄一脸。 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夏天能有这么讨厌。 “我哥让你去吃饭。” 他,完瞄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温柔,生怕他误什么,飞快补充道:“我哥让我出来叫你的,我都是看他的子上,没原谅你。” “好。”沈修然顺从道:“谢谢。” “要谢谢我哥,我又没想叫你。” “好。”沈修然又。 言听计从的忠犬态度让江妄有些别扭,干脆转身不看他:“好就快点来,外热死了。” 江妄脚步飞快,沈修然看着他不的背影,嘴角几不可见弯了弯,提步跟上。 饭桌围着三个人,江妄挑了沈修然对的座位,无表情把清淡的菜都换到沈修然前,闷头一言不发开始吃饭。 江晟话少,第一次和沈修然同桌吃饭也没有聊太多,只是问了一下他身体恢复的状况,对于他和己弟弟闹别扭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一顿饭吃得极沉默,江妄竖着耳朵听完沈修然的答后便放下碗筷,傲娇扔下一句吃饱了便起身上楼了房间。 江晟身看了一眼,轻叹口气。 第94章 终章还不赶紧抱抱我 这场单方面的冷战一直持续到了高考出成绩。 八点才能查, 江妄七点半就蹲在电脑前守着了。 心不在焉的,不仅是因为紧张成绩,更因为他初强行跟沈修然拉过勾, 说高考成绩一定要一起查。 往窗外看一眼, 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回去的人还坐在高高的花坛旁边。 难为小孩子爬上去都费劲的高度,他坐下了,脚掌还能碰着地面。 他也记得初的承诺, 他也在等他。 江妄看看点点又看看窗外的, 更静不下心了。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修然没有陪在身边, 紧张不安翻了好几倍。 啧! 江妄咬着腮帮用力搓搓脸,烦人。 入夜的温度要比白天来得凉爽一些。 沈修然低着头, 一手随意放在腿上,一手拿着手机无意识转着,偶尔看一眼时间,离八点还有多少分钟。 其实应该也不能刚过八点就立刻查到成绩。 按照惯例, 教育网查高考成绩的网页会先崩一段时间,等把所有学生的紧张感提升到最顶点才慢慢维护修复。 摇摇在这种事上耐心不足,几下刷不出来, 恐怕会急得拍键盘吧? 脑海里浮现出心上人气急的模样, 他有些想笑, 扯了扯嘴角又笑不出来。 真没用啊沈修然。 事瞒不住也就算了, 都这么久了还把摇摇哄不好。 点亮屏幕, 距离八点还有一分钟了。 页面停留在他和江妄的聊天框上,他发了信息出去, 对话框前面就会出现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被拉黑了。 抬手『揉』『揉』太阳『穴』,他在想还得做点什么,或者他应该拿出点有价值的东西跟摇摇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脚步声打断了他无头绪思索。 抬头看过去, 心心念念的人穿着短袖睡衣及着拖鞋面『色』不虞地跑出来,白『色』布料将他衬得更白净好看,就是眉头一直皱着,脾气都写在脑门上。 “摇摇。”他有些意外地愣了一秒,随即站起身来。 江妄瞥了他一眼,没应声。 兀自走到他旁边垫脚坐下,抱下来的笔记本电脑置在膝盖上,看一眼时间,已经八点过两分了,点开教育网准备查成绩。 奇妙,现在沈修然人在他身边,他真的没那么紧张了。 身边人影一晃,某人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了。 小群头像闪个不停,江妄没空理会,不慎熟练地找到查询入口,开始噼里啪啦输入准考证号码—— “摇摇。” 沈修然忽然出声,低沉的嗓音与夏夜意外契合:“输错了,这是我的准考证号。” 江妄手一顿。 再一看,果然弄错了,他下意识里第一个敲出的是沈修然的准考号。 用力咬了咬下唇,想要点击删除键的指尖行到一半又收回,梗着脖子嘴硬:“我就喜欢先查这个,你管我?” 沈修然垂了垂眼帘低低说好,眼神柔得不像话。 江妄想往自己脑门上拍一巴掌了,怎么这种时候也能掉链子。 硬着头皮点击查询,原本两人谁也没抱希望,料定系统一定会崩,谁知道今年教育网竟丝滑到令人惊叹。 成绩表格跳出来的时候江妄都傻眼了。 呆过两秒,确认姓名栏是沈修然,忙不迭去找总分: 七百四十二 七百四十二 七百四十二!!! 七百五的总分,沈修然考了七百四十二!!! 江妄惊得差点没跳起来,嘴角一下咧到了耳根。 一双眼睛亮得不行,扭头就想说什么,等对上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他们还在冷战—— 笑容一秒收住。 莫得感地哼哼着扔下一句“考得不错”,默默扭回去盯着电脑,倒退到输入准考证页面开始查自己的成绩。 然后就发现网页崩了。 原来不是服务器丝滑,是他刚刚动作太快,抢在了崩网之前。 连试几次都是404,江妄的直拍键盘。 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沈修然眼中闪过笑意,又很快隐去。 “慢慢来。”他安慰他:“现在人多,等等就好了。” “我知道,要你说。” 江妄负似的一直点刷新键。 夜里很安静,蝉鸣声也消了,只能听见风声,树叶摩梭声,点击键盘声,远处汽车鸣笛声,还有,身边人浅浅的呼吸声。 把江妄那点不耐烦也抵消了。 到后面完全是出于百无聊赖的状态,以至于突然刷出来的时候江妄还没反应过来,又连着点了好几下。 “五百七十四”他无意识念着这个数,脑袋一时间有点懵。 没记错的,淮大的医学专业,去年的收分线好像是五百八。 “我是不是完蛋了。” 他眼里流『露』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张,下意识看沈修然,带着惯『性』的求助依赖:“我没考上吗?” “不是。”沈修然像往常一样捏捏他的后颈:“每年收分线都不一样,今年的题难度比去年大,收分线应该也会降低。” “能降低到五百七十四吗?” 他急切地问,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明知沈修然也没办法给出百分百准确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一再追问,求个心安。 “应该可以,摇摇,别太担心了。” 沉着冷静的语调有着神奇的魔力,至少对江妄有奇效,三言两语便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确实,收分线不是死的,每年都在变,六分也不是很大的差距,他机会还是很大的。 于是动动肩膀躲开沈修然的亲近,他那忘,他可还没消呢。 沈修然黯然收回手,这位刚查出高考好成绩的少年眼含落寞:“摇摇,还要多久才可以原谅我?” 江妄低头不看他,看不见就不会心软:“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沈修然:“那可不可以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他说:“至少让我可以跟你说说。” “你我跟你开玩笑吗,还带讨价还价的?” 江妄啪地合上电脑站起来:“困了,回去睡觉了,你也赶紧走,我睡觉不喜欢拉窗帘,看见你我睡不着。” 说完抱着电脑脚程飞快回了家。 门一关,视线一隔绝,江妄立刻加快脚步跑上二楼房间,第一时间放下电脑朝窗外看去,正好看见沈修然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拐角。 算你听话。 江妄心好了些,再想到某人的七百四十二,方才还需克制的笑容终于能肆无忌惮绽放在脸上。 点开小群,所有人都在刷高考成绩。 江妄简单爬了一下楼,看见大家都考得比较理想,确定没人滑铁卢了,才放心大胆开启炫耀模式。 江妄:【/图片】 江妄:【不好意思,今年省状元我家沈哥哥预定了。】 沈修然的成绩单截图一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池唯:【woc!!!班长牛『逼』!!】 程栖:【绝了啊,这是正常人能考出的分数吗?!班长是文曲星下凡吧?】 周成:【可以啊,上一届咱们省省状元是不是还比小沈少七八分?嗯,小江,嫁得好。】 池唯:【是娶得好哈哈哈哈哈!】 俞东遇:【牛,佩服!】 许云嘉:【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梦,行吧,沈修然可以的。】 宋漾:【???】 宋漾:【你太强了退群吧jpg】 江妄乐惨了,比他自己考出七百四十二还高兴,嘚瑟得很。 江妄:【学霸的世界你们不懂很正常,世界有参差,你们没体会过,不怪你们。】 江妄:【还有啊,又不说我考出来的,我退什么群?】 宋漾:【对啊,所以我不是在对你说,我是在对你家沈哥哥说。】 宋漾:【沈修然】 江妄:【】 江妄:【???】 江妄第一反应是他着吓唬他的,毕竟他没拉沈修然进来过,沈修然根本不在这个群里,可当他点开群成员列表,人就傻了。 江妄:【谁把他拉进来的???】 宋漾:【我,嘿嘿嘿。】 江妄:【】 江妄:【】 池唯:【江哥你不高兴吗?怎么这个反应?】 程栖:【沈修然状元牛『逼』!】 宋漾:【那啥,你们还没和好啊?】 宋漾:【那你刚刚炫耀你家沈哥哥炫耀得那么利索?】 是啊。 他们都没和好,刚刚还对人家摆臭脸,现在就被抓包在背地里拿人高考成绩大肆炫耀,哥哥还打得那么顺手 艹! 江酷哥的薄脸皮又受到挑战了。 啪地放下手机把自己摔进被窝,一张脸用力埋进被子闷闷叫唤发泄热气,耳朵尖通红。 翻车了! 这叫他还怎么继续冷战下去啊啊啊啊啊啊! 江妄暂时『性』没脸见人了。 沈修然再来,他就坐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盯着他思考人生。 都这么多天了,可能也差不多了。 班群里很热闹,大家在商量毕业旅行的事,江妄看了一眼,地点不出意外会定在海城,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江妄不知道沈修然看到消息了没有,如果没有看到,可能会来不及准备的。 他漫无目的地想,或许他可以大方一点,做这个好人,下去亲口告诉他。 他要是再求他一遍,那他就答应把他放出黑名单。 外面热,他房间凉快,他要进来也不是不可以。 准高考状元嘛,可以多沾沾喜,反正不是他心软又想念,憋不住了想要原谅他。 还想要久违地抱抱他,亲亲他 不对,要抱也得他主动,犯错的人就该有好好认错的态度! 江妄又故技重施准备出门买酱——不对,酱油买过,这次应该买醋了。 在门口给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才踏出去,本想目不斜视走过,越靠近,脚步却不禁放得越慢。 应该不小心散个鞋带的。 他有些懊恼地想,自己好几次都没搭理他,万一这次他不敢主动跟他说话了怎么办? 经过他面前一步,江妄停了下来。 他不想去买醋了。 在问他一句热不热和递个眼神暗示之间犹豫起来,最后还是沈修然先开了口。 “摇摇。”他伸手在他发顶抚了一下:“头发『乱』了。” 动作很轻,透着一股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会拒绝,很快就收了回去。 不过已经够了。 江妄悬在心头那颗大石头落下。 清了清嗓子再整理好“是你先跟我说话不是我主动在找你想要给你认错机会”的表情,扭头想说什么,刚张了张嘴,视线在他脸上定住,未出口的也被堵在喉咙。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脸怎么了?”他盯着上面几道已经结疤的红痕:“你跟人打架了?” “还在生我吗?”沈修然答非所问。 “我问你脸怎么了?!”江妄抬高音量。 “被林雪挠的。”沈修然低声。 沈承辉的死对她打击很大,精神状态也恶化得更严重,昨夜沈修然和她在家里碰了面,她情绪瞬间崩盘。 把沈承辉的死都归咎于沈修然,怪他在这个节骨眼出车祸,怪他没有把器官移植给他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 江妄表情一下变了。 沈修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解释:“摇摇,这是最后一次,沈以呈会把她送去国外,如果我不点头,她不会有机会再回来,也不会再跟我见面了。” 大儿子死了,沈以呈只能把所有一切都寄托在沈修然身上,林雪和沈修然不能共存,沈修然要求林雪离开,沈以呈没有拒绝的余地。 然江妄才不管什么最后一次不最后一次:“所以你是觉得她要走了,放她撒撒泼再挠个尽兴?!” “沈晃晃你是个傻子吗?!回回自作主张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你男朋友啊!!” 沈修然想说不是,他不想让他担心,他躲了的,只是林雪动作太突然,才会不慎受伤。 可是摇摇眼睛已经红了,他的解释变得多余又苍白,说不出口。 “你怎么这么烦?” 江妄不想哭的,就是控制不住眼泪掉出来,收不住,干脆不管了:“我真是服了,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老是受伤啊!” “对不起摇摇” 沈修然微微俯身帮他擦掉眼泪:“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你保证。” 他想抱抱他,又害怕他会推开自己,只能一直低声跟他道歉,求他原谅:“对不起,对不起宝贝。” “求求你了,别再生我了好吗?” “你让我不生就不生?” 他瞪着他脸上几道扎眼的伤痕,看得来气,咬牙吼他:“这就是你对我认错的态度?你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搭理你是吗?!” 鼻音都没消,一点气势也没有。 好在他说什么都对沈修然有奇效。 收手默然立在原地,如果他能有尾巴,现在一定是落寞地将尾巴尖耷拉在地上。 江妄咬紧下唇盯着他,周围蝉鸣声吵闹,除此以外,一时谁也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江妄用混着水汽的声音闷闷开口,大概是酷暑蒸腾,语调也缓下来,有些哑,失落也难过:“沈晃晃,我长这么大,没被这么吓过。” “真的,我分化成oga的时候,甚至被我妈发现oga身份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过。” “你真的吓到我了,所以我生个气,不理你,不过分吧?” “不过分。”沈修然说:“都是我的错。” “那我拉黑你,跟你冷战,也不过分吧?” 沈修然没有底线地点头,只要摇摇肯跟他说话,那么说什么都对。 江妄抹了一把已然通红的眼睛,吸吸鼻子,缓过喉咙的干涩了,一字一句认真道:“希望你记住这次教训,要是还这样犯这种错,我肯定不会再这么轻易原谅你。” “我舍不得跟你分手,但是我可以一直不理你,我是说真的,不开玩笑。” 随着他的语,沈修然眼里缓缓绽出细碎的亮光,又不敢确定,蜷了蜷手指,小心试探着:“摇摇,你不生我了吗?” “啊,为什么不,我都要被你死了!” 江妄嘴硬完停顿了片刻,才低声说:“不过算了,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这次到此为止了。” 他撇了撇嘴,别扭地伸手拉了下他的衣摆,像是冰冻融化的果冻,整个人都软和下来。 冷战宣告结束,一切都可以等同于久别重逢的撒娇。 “愣着干什么。”江妄闷闷道:“还不赶紧抱抱我?” 音刚落,立刻被一把拉进怀抱。 下巴擦过瘦削的肩头,鼻尖触到的是最熟悉依赖的味道。 沈修然的吻擦过江妄额角,收紧双臂,在十八岁这个枝繁叶茂的盛夏里,用力抱住他的宝贝,也是他的全世界。 第95章 番外一毕业旅行 不出江妄所料, 最后毕业旅的地点果然定在海城。 海城四季如春周所周知,江妄去过,只知道有花有海有好吃的, 好像不错。 至于沈修然,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有江妄在,他哪儿都满。 一群即将步入大学的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热闹不停。 刚集合上飞机的时候个个热情高涨, 一会儿讨论高考成绩一会儿享自准备报考的大学, 有家长给自各自家长给的丰盛奖励, 话题多到触不到头。 其中江妄尤甚。 要不是飞机上不能随便离座,他估计早开始满场『乱』窜了。 不是因为天『性』闹腾, 只是想到这会是他和很多同学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该怎么珍惜他也不知道,所以那有的的他想一次『性』都说干净。 只可惜旺盛的精力也有用尽的时候。 接近三个小时的飞机,热闹到后面都挨个倦来, 声音也渐渐息了,放眼望去,都跟同座靠着, 脑袋抵脑袋睡得正香。 江妄是个例, 他不困, 早上睡了好久, 接近中午才沈修然从窝里挖出来, 现在是精神饱满的状态。 就是人陪他聊天了,只好靠在沈修然身上掏出手机百无聊赖玩起消消乐。 每通关一次就高兴地举起手机跟他炫耀, 卡住了就咬着指尖皱眉头,最后得靠男朋友默然施以援手。 午五点,飞机落地。 海城照时间长, 这会儿是艳阳高照,澄亮的阳光在一群年女身上,风里似乎也夹杂着海水的味道,温柔唤醒他们懒洋洋精神头。 “哇!真的是海!” 机场就坐落在海边,放眼一望就能看见,程栖这是头一回看见海,兴奋地嗷嗷直叫唤。 “太好看的吧!我要去游泳,我要去玩沙子!我要去冲浪捡贝壳!” 转手抱住俞东遇的胳膊:“东东!跟我一起去!” 俞东遇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傻『逼』,清醒一点,海城有沙滩。” 程栖:“” 你ua的。 江妄是个酷哥,但也是个见过多世面的酷哥,头回看见大海真的很难不激动,掏出手机咔咔就是几张,隔得老远也不管照照到,开心嘛。 沈修见太阳照得他脸颊有发红了,摘了帽子给他戴上,压低帽檐,挡住海城傍晚依旧灼热的阳光。 清点人数的功夫,其他同学也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拍照或者给家里人发信息保平安,沈修然回头时,江妄的拍摄目标已从隔着几百米的半截大海变成了他。 不禁挑眉,用眼神无声发出询问。 江妄从手机后面探出脑袋,咧嘴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相机会自动追踪帅哥,拍着拍着,它就跟着你跑了。” “是吗?”沈修然冲他伸手:“既然这么神奇,给我也试试。” 江妄一把抱紧手机,语气夸张地叹气:“好吧,我摊牌了,其实是我这个大可爱会自动追踪我全世界第一帅的男朋友。” 沈修然垂眸勾起嘴角,抿出极浅的笑。 这个在从前极度陌生的动作,他做得越来越熟练了。 今天有晚,程里对今天也有什么游玩安排,他们直接去了酒店放李,又在酒店餐厅用了晚餐,之后的时间自由安排。 回房休息或者出门在附近街区逛逛都可以,女生想走走的愿比男生强烈,几乎男生都想回房间了,不过因为不放心,是有两三个男生自告奋勇陪去一起去。 江妄就是其中一个。 理所当然的,沈修然自然也跟着去了。 回到酒店已是晚上接近十点半,江妄洗完澡出来便盘腿坐在床上看这几天的程安排,旁边的位置陷去了,他懂事地往旁边让让,给沈修然腾出地。 “海城也有古镇诶,而且不小。”他稀罕道:“我本来以为这种现代化的港口城市都不会保存很多文化遗迹了。” “确实不是。”沈修然说:“只是商业造的郊区小镇,跟你想象的模样不一样,等你去了就会知道了。” “这样啊。”江妄听到商业造几个字就开始失望了,遗憾地啧啧两声继续往后看。 两人都是刚洗完澡,身上是相同的沐浴『露』味道,沈修然偏头将视线落在江妄嫩白的脖颈上,隐约嗅到了甜茶的香味,眼神微黯。 “海城『色』,龙虾大餐,超大牡蛎,蒜蓉大扇贝,我都馋了哎!” 江妄正照着菜单念菜名,心心念念着明晚的海鲜大餐,脖子忽然『舔』了一,腰都软了。 “你干嘛?”江妄扭头去看始作俑者。 “摇摇,你好香。”沈修然从后面抱着他,鼻子埋在他颈窝轻轻地嗅。 江妄痒得缩起脖子:“沈晃晃,你好『色』。” 沈修然往上含住他的耳垂:“不是好『色』,只是跟你一样,有点馋了。” “这不就是好『色』?!” 明知道他耳朵敏感,次次都这样弄他,这不只是腰,手心和腿也跟着软来,拿不住的程表掉在了床上,无人问津。 烈酒味悄悄泄『露』蔓延,带着诱哄的味道,像是生了无数双勾人的触手,一边安抚,一边将他拉入无尽欲望。 江妄呼吸渐渐急促,仰头往后靠在他怀里,甜茶味勾出来了,将清淡的沐浴『乳』香味压得彻底。 “不!” 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压住沈修然不安的手:“明明昨天晚上才,才那么多次,而且明天要出去玩,你想让我走不动路吗?” “走不动我背你。”沈修然顺势牵起他的手在指尖落一吻。 这是什么虎狼发言? 江妄鼓着腮帮瞪他:“你休想毁了我的旅游体验,说不就不!” 眼睛不知何时泛起浅浅的水光,瞪人像勾人。沈修然忍住,用指背挑起他的巴一口亲在他眼角。 “乖摇摇,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吧。”他一路从眼角亲到颌:“我就在外面,保证不进去。” 的都好说,但在这件事上江妄从来拧不过沈修然。 “那,好吧。”最后是妥协了,红透脸小声强调:“你自说的,就就在外边儿,不可以进去” 说话算话。 沈修然就着江妄背对他坐在他怀里的姿势开始品尝美味,动作说不上温柔,甚至带着许不满足的强势和粗暴。 其实这样的话进不进去都两样了。 江妄皱着眉头,有受不住想逃,却那双手臂更用力地困住,耳边的低沉喑哑的嗓音对『迷』『惑』他的神智有奇效,总能在他想起要挣扎的时候第一时间『乱』他。 “摇摇,腿夹紧。” “好香,宝贝。” 江妄蜷着脚趾,声音含着鼻音:“不,我腿力气了” “那我帮你好不好?” 他与凝滞无差的思绪反应过来怎么帮,沈修然已松开他的腰肢,双手握住他膝盖外侧往里收紧。 “” 江妄眨眼扇落两滴眼泪,软绵绵一脚踹在沈修然小腿上。 艹!狗东西! 翌清晨,他们在酒店门口集合,准备赶往第一个游玩点。 等车的空隙,江妄蹲在路边认真研究今天的程安排,池唯积极凑过来跟他蹲一排:“江哥,也给我看看,我程表落在酒店房间忘记带了。” 江妄大方挪过去跟他一起看。 池唯笑嘻嘻说完谢谢,对着江妄的程表定睛一看:“诶?怎么皱成这样?” 纸上全是痕迹,像暴力『揉』造过又展开,看得出那人有很努力想将它抚平复原了,可惜实在皱得太厉害,已不可能恢复原样。 “江哥,你昨晚做梦啃它了?” “”江妄手臂僵住,眼神忽然不自然地闪烁了一:“瞎说什么,我才有做梦『乱』啃东西的习惯!” “那你这是——” “我睡觉忘了收起来,翻身压到了不啊?” 江妄啪地合上表站起来:“能看清字不就了,你挑剔,不给你看了,你找人的看去。” 正好接他们的大巴来了,江妄大步走过去抢在第一个上车,路过沈修然时不忘凶巴巴瞪他一眼。 都是你干的好事,害我丢脸! “嫌弃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池唯好无辜好冤枉:“怎么脸都气红了呢?” 一头雾水地跑去找程栖,惊奇发现他们的程表居然皱得跟江妄那份一样离谱。 “你们是商量好了吗?”池唯指着那张表:“是说我的程表用的纸张跟你们的不一样?” 程栖茫然啊了一声:“什么思?” 池唯把刚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越说程栖和俞东遇的表情就越古怪,到后面程栖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俞东遇也同样一脸憋笑:“菜菜,你真的在谈恋爱?” 池唯:“???” 程栖努力收住笑,故作老成拍拍他的肩膀:“这个问题太有深度,我无法回答你,你是等咱们毕业旅结束之后回去问你家小羊吧。” “他又来,他怎么会知道?” “放心,他肯定知道。”俞东遇笑眯眯:“说不定会很乐用动为你解答这个疑『惑』。” 池唯: 什么哑谜,奇奇怪怪。 海城不大,至有淮清大,但作为着名的旅程城市,城里城外几乎处处都是景点。 关键天气凉爽如春,海风清澈,不像淮清一入夏兜头都是闷热。 男孩子粗心大,所以他们此次的旅□□程都是由班里的女孩子商量着共同安排。 很满,却不至于拥挤,每个景点都涉及到了,却因为切换时间放得宽松而不会觉得太赶。 最最关键的两点,是早上不用早起,且餐食丰盛有趣,江酷哥表示很满,于是很有大爷范儿地拍着他男朋友的肩膀语心长:“学着点。以后出去旅让我失望。” 见过甩手掌柜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沈修然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一共七天的时间,他们花了六天慢悠悠走遍海城景胜。 一开始到一个地方会兴致勃勃掏出手机一顿咔咔咔,后来看得多了,也就倦了,觉得直观看的比通过手机看的好看太多,索『性』也就不拍了,慢慢走,慢慢欣赏,慢慢把最后在风景里的相聚装进回忆。 海鲜大餐和『色』菜吃多了,是想念家乡菜,所以晚上全票通过去吃火锅。 包间位置早了,他们安排坐在大堂靠角落的地方。 巧的是隔壁两桌也是毕业旅,两帮人喝着喝着凑成了一帮,叫不出名字就统一称呼同学,你敬来我敬去。 到后来喝得渐渐多了,位置也坐『乱』了,光是江妄这桌就多了两三个不认识的生面孔。 “同学,碰一个?” 江妄已喝得有点懵了,闻声扭头去看,是个眉目俊朗的男生,正笑眯眯举着杯子等他。 刚刚开喝之前好像听见他介绍过,叫陈什么什么的,记住。 江妄出了名的自来熟,人家都主动跟他搭话了,岂有不搭理的道理? 想不起名字,就亲切友善地称呼人家:“小陈是吧?你好。”端起只装了小半杯酒的酒杯讲究地跟人碰了一:“我叫江妄。” 男生他这个称呼逗乐了,笑容更大:“这么说来我是不是也可以称呼你小江?” 江妄摆摆手,理所当然道:“当然,相逢即是有缘,有缘就是兄弟,你称呼什么都!” 小陈好像挺喜欢聊天的,或者说喜欢跟江妄聊天,话题也是层出不穷。 江妄头晕的不舒服,有一搭一搭地应着,眼睛时不时就要往大门口飘一。 沈修然去给他买薄荷『奶』茶了,这么久了回来。 “你是淮清本地人,怎么想在淮清念大学?”小陈问:“不都应该走远一去去过的地方么?” “知根知底不好嘛?而且自家怎么可能呆得腻,要是条件允许,我能在淮清呆一辈子。” “现在长情不贪新鲜的人可太了,你挺的。”小陈不吝称赞。 “怎么就了,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他觉得这人说话的调调有点不对口味,而且他有点想上厕所了。 嘟嘟囔囔说完,称着桌面摇晃着站起来:“我要去趟卫生间,你自先聊着。”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虚浮却未曾失去准头,竟然能走出一条直线。 洗手时顺便浇了一脸凉水,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清醒点了。 才两瓶而已,之前可从来有两瓶醉过,看来海城不止景好看,酒也比淮清的更烈。 边往回走边低头给沈修然发了条消息问他怎么回来,到拐角时正好一个人从那头过来,江妄靠墙想让他,对方站在他前面动,抬头一看:“哎,小陈兄弟。” 他收了手机:“你也去上厕所啊。” “是啊,顺便找个人。” “找谁?”江妄好心道:“我刚从厕所出来,里头人。” 小陈视线落在江妄脸上,年冷白的皮肤走廊灯光罩上一层朦胧的暖『色』,眉眼都镌着精致漂亮。 关键『性』格好。 能让人一眼生出好感,越聊越让他喜欢的人,他之前从未遇到过。 这趟毕业旅来值了。 “我找的人正好刚出来。” 小陈拿出手机,弯着眼角看江妄:“我刚刚听你们班同学说了,你们后天就要回去了是吧?像你说的,相逢即是有缘,加个联系方式怎么样?” 江妄看看手机,又看看他,隐约明白了他的思。 “不用了吧?”他故作一无所觉:“咱们离得太远了,以后连顿饭也不好约,加了也啥用,最后不是躺列,多伤感情。” “那么夸张吧,坐飞机也才不到三小时。”小陈同学显然不算轻易放弃:“往后你要想约饭,我肯定会赶——” “班长!”有个男生高声冲这边喊:“黄『毛』喝多了说你一杯倒,非要跟你拼酒啊!你快来给他点教训!” 小陈回头看了那伙醉鬼一眼,搭理,江妄诶了一声,兴致勃勃道:“你是你们班班长啊?” 小陈以为他改变态度了,目光微亮,点头正要说话,江妄又兀自继续道:“巧了,我男朋友也是我们班班长,既然今天咱们两个班这么巧聊上了,不然一会儿你俩碰一杯,就当巩固友谊的桥梁了。” 小陈一愣:“你,男朋友?” “是啊,我对象。”江妄提起沈修然,眼神都更亮了:“不过他给我买『奶』茶去了回来,等他回来了我——诶,说曹『操』曹『操』到!” 江妄眼含微光,笑容灿烂冲他身后的方向挥挥手:“沈哥哥,这儿。” 沈修然远远看见江妄,拎着『奶』茶走过来,把『奶』茶『插』上吸管递给他。 “怎么这么久啊?”他喝了一口,清新的薄荷味充斥口腔。 “人有多,在排队。” “多就算了呗,你排。” “你想喝,我多排一会儿关系。” “诶,贴心,我喜欢~” 两人若无旁人聊起来,站在一起时总会感觉有甜丝丝的空气出生萦绕在他们周围,外人左右办法『插』进去。 小陈皱了皱眉,江妄有了男朋友了,这是他考虑到的。 江妄后知后觉有外人在场,乐呵呵跟他俩互相介绍。 沈修然从来不是热情的『性』格,淡淡点了点头算了招呼,小陈表情有不自在,回了个同样的动作便转身回到他们班的群体,淹于热闹之中。 “你朋友?”沈修然问。他离开得早,不知道自班已和隔壁桌班级得火热。 “不是啊,刚认识的。” 小陈的思江妄瞒着沈修然,语气轻松地跟他玩笑道:“他找我要联系方式,说只要我愿,回去之后他随时可以坐三个小时飞机来跟我吃饭。” “你加了?”沈修然问。 “你来迟点,说不定就加了。”江妄抬着巴傲娇道:“看你男朋友多抢手,你不时时刻刻粘着他,小心他一钟就其他人拐跑。” “拐不跑。”沈修然『摸』『摸』他的脑袋,现在他已不是那个患得患失的胆小鬼了。 江妄一直在努力地将对他的爱毫无保留地呈现,他可以体会到他全部的心,清楚明晰地知道他爱自不会比自爱他。 他很依赖他,就像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买个『奶』茶一个钟头不回来的理由?” “摇摇,有一个小时那么长。” “可是我觉得很长了。” 那点凉蒸发,醉上涌,他又开始晕乎,耍小脾气也不忘撒娇:“反正次我要跟你一起去。” “好。”沈修然说:“以后去哪儿都带着你。” 江妄满了,抱着『奶』茶要进去,刚转身又想起什么,扭头认真问他:“你要不要尝尝味道?” “什么?” “你排了那么久的队买的『奶』茶啊。” 沈修然说好,看他把『奶』茶递过来,伸手要接,指尖刚碰到对方便飞快缩了回去,紧接着便是江妄忽然靠近过来,在他唇畔轻轻咬了一。 舌尖擦过唇缝,薄荷『奶』茶的味道又软又甜。 沈修然垂眸看着他的年,眼神微暗。 可以确定他是真的醉了,清醒时候的薄脸皮酷哥可做不出这样在大庭广众的亲密举动。 “味道怎么样?”江妄很快退回原位,得逞地问他。 沈修然抬手,用指腹擦去他嘴角一点光泽:“味道很好,一个小时花得值了。” 江妄自觉调戏男朋友成功,高兴地眯起眼睛,叼着吸管悠哉悠哉回去了,沈修然抬起头,目光不偏不倚和方才拦江妄的男生撞上。 对方什么表情看着这边,有敌也有表示善,发现了也只是皱了皱眉飞快挪开,假装无事发生。 有开始就结束的失败总是最容易让人懊恼。 沈修然淡淡收回目光,把这不起眼无义的一个威胁放在心上,跟着江妄后脚回了座位。 不对,也不是完全有义。 至某人自知道要多多黏他一点了。 最后一天原定自由活动,有集体出安排,大家却不约而同走在了一起。 他们来海城第七天了,周围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都过了一遍,却有认真看看海,所以商量了一番,决定用最后逗留的时间环海慢慢看一圈。 海城真的是个避暑的好地方,阳光灿烂却不灼人,空气流动掀起的风是凉爽的温度,尤其靠近海边的时候,呼吸都能闻见海的味道。 走过城区是坡路,一面是海一面是自然生长的草地,他们骑着单车一路往前,都不需要瞪动踏板,力会拉着他们慢慢。 江妄和程栖合起伙偷懒,自不骑,理直气壮蹭男朋友后座,一路上就属他们两个最嚷嚷。 “太懒惰了!”池唯看不过去,点名批评他们:“一人一车不舒服吗?宽敞,凉快,能锻炼身体,非要两个人挤一辆,热不热啊。” “不热,一点儿也不热。” 江妄乐颠颠抱紧沈修然的腰,侧脸靠在他背上,像只离不开人的小考拉:“我就喜欢跟我家哥哥挤一块儿。” 程栖有样学样,抱紧俞东遇反过来嘲笑池唯:“你就是羡慕,早让你叫你家周璐阳一起来了,你自不听,怪谁?” “我才不。”池唯说:“他也要跟他们班同学出去玩儿的,而且以后我能跟他一起去的地方多着呢,不差这一次。” 江妄啧啧感叹:“菜菜长大了,真懂事,爸爸欣慰。” 池唯骄傲抬头:“那是。” 程栖:“懂事的孩子有自车后座可以做,有男朋友可以抱,要靠酸人发泄嫉妒的情绪。” 池唯:“” 许云嘉:“你们三辆车能不能错开点,当着我们了!并排着占道是算一起抗洪救灾吗???” “你找池菜菜,他非要跟我们并排的。” “yes。” “走就走!”池菜菜委屈巴巴一声哼,蹬着踏板飞快往前,眨眼甩他们好一段距离。 江妄乐得不,咧着嘴脸埋在沈修然背上蹭呀蹭,额发蹭得『乱』七八糟。 他想夸沈修然车技好,载着他这么大只男子汉都能骑这么稳,话到嘴边又反应过来这句话歧义太大,悻悻咽回去,改为捏捏他的腰,夸张地吹彩虹屁:“哥哥你腰真细,小姑娘都你细。” 沈修然跟他客气:“过奖了,你的比我细。” “哪里哪里。”江妄边说边将他抱得更紧,用手臂去丈量:“我量好了,你就是比我细,事实胜于雄辩。” 沈修然说:“我也量过。” 江妄一反应过来:“什么时候?” 沈修然:“太多次了,你问的是哪次?” “最近一次?” “昨晚。”沈修然说完顿了一,怕他反应不过来,善提醒:“你说我掐疼你了,哭着让我轻一点。” 江妄:“” 沈修然:“想起来了吗?” 太狗了,竟然暗戳戳反过来对他耍流氓! 江妄红着脖子不认输,嘴硬道:“手量的不算,数据不精准!” “你不是用手量的?” “我不是。”江妄飞快转动脑瓜搜寻对策,嘴比脑子动得快:“我不仅用手,我用腿量过!” “用腿?”沈修然声音里带上极淡的笑:“也是昨晚量的?” “” 江妄张了张嘴,又闭上,咬住腮帮用额头泄愤似地撞了沈修然的背脊:“快闭嘴,你这个流氓!” 沈修然感觉到身后人的动作,笑更浓,想说什么,一阵含着嗖嗖凉的海风吹来,段晓曼忽然大声道:“天阴了,那边有乌云,不会是要雨了吧?” “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大概率不会雨啊。” “海边的天气谁说得准。” “也对。” 江妄抬头去看,果然云层厚了许多,太阳都快遮挡完了,乌云在慢慢移动,铺满整个天空。 “感觉真要雨诶。” 俞东遇率先放慢速度,程栖扭头问他们:“那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吗?” 话音刚落,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很快挂满一群年的发顶和鼻尖。 真是说就,一点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这里不好车,大家纷纷停用手挡住脑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环海公路,往前走绕一圈可以回城区,但是距离可能要比掉头远一。”沈修然说。 “掉头全是上坡路,我们岂不是得一路推着车走啦?” 江妄放开手仰头感受一,雨不大,砸在脸上凉丝丝的也不疼,抹了一把雨水看向海面,眼睛微微睁大:“快看,海上起雾了!” 众人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沿海辅路阳光晒得干燥,雨水一浇就腾起白茫茫的雾气,顺着海面匍匐前进,为深蓝的海罩上白纱。 一场小雨转瞬将天地都朦胧了。 “好好看啊。” “漂亮!我想多看看,我们着急回去了吧,雨也不是很大。” “赞成!又不冷,大夏天淋场雨而已,又不是淋不起!” “加一。” “!”江妄一手抓着沈修然衣摆,举起手高声道:“三班全体听令,整装出发,继续前进!” 像这样冒着雨骑车好多人是平生第一次,雨水逆全扑在脸上湿漉漉的,冰凉凉的,最关键是热闹,更新鲜。 突如其来的小雨有浇灭大家的热情,反正让这群刚走过人生独木桥一身轻松热情正盛的年轻人『性』质更高,嘻嘻哈哈的笑声风温柔卷向大海。 “我一定可以上南大!” 不知是谁心血来『潮』,中二地朝着海面一声咆哮。 气氛最容易调动情绪,有人起了头,其他人都忍不住了,也不管雨水会不会扑得满嘴,扯开嗓子嚷: “我一定要出省!我要去北方看雪!” “我要去最南方!我要一年四季穿裙子!” “我也去!我要晒成男子汉!” “我进大学!第一件事一定要谈!恋!爱!!!” “我也要跟漂亮小o谈恋爱!要求不高!跟江哥一样好看就!” “去你的哈哈哈!” “我今晚想吃火锅!” 江妄把湿漉漉的额发往后一抹,『露』出整个光洁的额头,看着年气更了。 甩开一手的水渍,凑热闹跟着高声喊:“沈修然大帅比!” “江妄大大大帅比!” 程栖不甘示弱:“七崽七中第一小甜o俞东遇你也是大帅比!七中第一大帅比!” “吹,我家沈哥哥才是最帅的!” “我管你,反正在我这儿东东最帅!” “你年纪轻轻,眼睛不好使了。” “个人男朋友个人夸,江哥你不能不讲理!” 跟在他们后面的许云嘉听得头大:“我真是烦你们这小情侣,一天天的不把对方挂在嘴上会死吗,能不能叫唤点儿其他的?” “能。”江妄嘻嘻哈哈地笑,喊声盖过雨水淅沥落在地面的响声:“许云嘉大傻『逼』!” “我现在把你挂在嘴上了,儿子,感受到爸爸的热情了吗?” “艹。”许云嘉他气笑:“怎么到我这儿就一句好听话。” 池唯酸死了,他现在真有点后悔把周璐阳一起拉来。 江妄拉了沈修然外套摆遮在头顶,一眼看穿池唯的酸溜溜,乐呵呵趣他:“给你家老周电话啊,人不在,对着电话嚎总吧。” “太傻了。”池唯皱着鼻子:“我才不要。” 江妄:“嘴上说不要,眼睛里都快能挤出柠檬汁了。” 程栖也笑:“菜菜,一个呗,难得氛围这么好,而且对面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人,你怂个什么劲儿?” “谁说我怂了!” 网瘾年最禁不起激,当即掏出手机拨通号码,可对方接起来的时候又吱不出声了。 程栖故技施:“哦豁,有人又怂又害羞,不得啊。” 池唯又一次入套,闭眼咬牙一声吼:“周璐阳!我真的超级无敌喜欢你!” 这个比晚餐吃哪家火锅有听头。 俞东遇一声口哨,程栖一声吆喝,两人在一起永远是凑热闹第一名。 江妄哇了一声,拍掌直夸菜菜牛『逼』,池唯大受鼓励,情绪到了,也不管怎么脸面不见面,对着电话边骂边表白,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后边的同学不甘示弱,谁也不认输,喊到后面有的人扯起嗓子嗓子唱起歌来,吵得人耳朵疼,又忍不住想去听他们都在喊什么唱什么,忍不住想跟着笑。 江妄从沈修然外套底钻出来,从一边探头去看他。 小情侣的悄悄话要悄悄说才甜,所以江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的音量,做出喊话的语调:“沈修然,我喜欢你!最喜欢!喜欢,超级无敌喜欢!” “我太喜欢跟在你身边了,我决定要粘着你一辈子!” 雨天路滑,沈修然得看着路不能瞥他,但嘴角略微扬起的弧度江妄瞅个正着。 “摇摇,你得说话算话。” “当然,我这个人的可能不咋样,讲信用绝对第一名!” “沈晃晃,我要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后头有男生唱歌太投入破音了,拐得百转千回,都得众人一阵哄笑。 江妄回头去看这群跟他一起受了三年题海折磨的同窗们,嘴角扬得老高。 也许他以后会来海城,也许也不会来了,但是这一刻的一切都会深深刻在他的脑海。 草地,马路,海风,雨水,薄雾…… 有不夹杂任何阴霾的纯粹欢笑。 他会永远记得,海城是前最温馨的模样。 …… 雨得大了。 他们的雨中骑迫中止,在最近的小超市门口雨棚避雨等晴。 他们初来乍到『摸』不清海城天老爷的脾气,但超市老板清楚,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于是好心地叫来两辆观光车送他们回去。 都是塑料座椅,也不用担心自浑身湿透弄脏人的车子。 回去路上,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录取结果出来了,紧张和期许交织,哄闹的车内转眼安静来,不约而同抱着手机刷信息页。 随着录取结果一个一个查出来,热闹从星点到燎原慢慢复苏,他们在欢欢喜喜享自心仪的大学录取的好消息,畅快地憧憬着不久后的大学生活。 池唯第一志愿录取了,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喜滋滋想跟坐在他前边的江妄享,起身探头,正好把江妄的录取信息页收入眼底。 “哇塞,是淮大,江哥你真考上了,牛『逼』!”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夸一顿,夸完了才问:“不过怎么是外语学院?江哥你不是说要进医学院么?” “不够,调剂了呗。” 江妄从容收起手机,表情轻松,似乎并不在专业调剂。 池唯心大,想起来要往深了继续问,继续恭喜他:“那也是厉害啊,能进去就是好事,你像我,淮大门槛都『摸』不到。” 江妄笑笑接话,扭头去看沈修然的,淮大管理系,毫无悬念。 “哇哦,我男朋友真厉害!”他顺势倒在他肩膀上:“等回去就奖励你一朵大红花好不好!” “好。” 沈修然收了手机,侧头看他:“专业调剂了?” 江妄顿了一,唉地叹了口气,点头:“是啊,医学院收高,我够上,调剂到外语专业了。” 沈修然皱了皱眉,把自了解的信息过一遍,才说:“进了学校可以通过考试转专业,录取的院系不是喜欢的也关系,后面转就好。” 江妄沉默了几秒,点头说好,仰在沈修然肩上看窗外:“雨真的好大啊。” “海边的雨都像这样一一整天不带停的吗?” “快了。”沈修然刚刚看过天气预报:“最多有半小时就会停了。” “那就好。” “我希望可以看见彩虹。” 午后回到酒店,洗了澡吃过饭,江妄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我要睡会儿,好困。” “先喝了这个睡。”沈修然把刚冲好的一杯防感冒颗粒递给他:“刚淋过雨,感冒了。” 江妄不大喜欢这种『药』的味道,皱着眉头喝,又灌了一小杯白开水去了嘴里的味儿才爬上床躺。 几乎闭眼立刻就睡着了。 就是睡得不安生,到后面干脆半梦半醒,总觉得身上忽冷忽热的,子也不知道是该踢了是盖好。 叫醒的时候懵着,沈修然皱着眉头看他:“摇摇,你发烧了,起来吃点东西,我们去医院。” “我不是吃过『药』了吗?”江妄『迷』糊地自『摸』了『摸』脑袋:“有很烫啊。” “低烧,不该让你淋雨的。” “是我自想淋的,又不关你的事。” 他头有点晕,说话语速放慢了许多,软和了许多,去拉沈修然手的时候攥着轻轻拽了拽,在最依赖的人面前不自觉地撒娇。 “低烧吃点『药』就好了,我不想去医院,外面要雨对吧,来来回回的多折腾,我就想好好睡个觉。” “哥,你陪我一起睡吧,我一个人总觉得窝有点冷。” 沈修然拗不过他,也扛不住他的撒娇攻势,哄着他吃点东西又吃了退烧『药』便拥着他新躺。 江妄轻车熟路钻进他怀里,又把他的手臂拉过来搂在自腰:“晃晃抱好。” 沈修然依言照做,低头亲亲他的发顶:“睡吧。” 江妄心满足闭上眼睛新唤醒瞌睡虫,呼吸柔和绵长,伴着窗外依稀可闻的雨声,营造出的温暖安逸的气氛让原本毫无困的沈修然能抗住,拥着心爱人也陷入了梦乡。 海城的天气预报和小孩子撒谎一样不可靠,明明说好只会半个小时的雨一直到入夜。 沈修然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完全按,房间有开灯,他看见身前窝里透着微弱的光。 江妄不知醒了多久,背靠着他在看手机,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将他看的内容收入眼中。 他在搜索大学转专业的相关内容。 白天的不在果然都是装出来的,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沈修然有叫他,只是抬手探探他脸颊的温度,好,已差不多退烧了。 他新抱住他,想说什么,江妄就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关掉了手机,只剩窗外路灯模糊的灯光照『射』进来,能隐约看见对方的轮廓。 “哥,我刚刚查过了,淮大要转专业很难的。” 房间里很安静,他声音很小也能听得很清晰,有病愈后疲惫的沙哑:“只有大一结束后一次考试的机会,而且那时候我都大二了,医生专业的内容那么难,我会跟不上的。” 他顿了顿,又沮丧道:“我也不一定考得过。” “那你的决定呢?”沈修然将手掌放在他头顶:“是服从调剂学外语,是——” “我不服从。”江妄小声断他:“哥,我想复读,我就想学医,不想学的。” 沈修然早料到了这个结果,有表现出惊讶,只是低而温柔地问他:“决定了吗?摇摇,复读压力很大,也以为着你要复一遍最难熬的高三,你真的可以接受么?” “我决定了,一年而已,总比以后后悔一辈子强。”江妄已想好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只是觉得内疚失落:“哥,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啊,你都为我留在淮清了,我却考上。” “不会。”沈修然抱起他,让他趴在自怀里,量都压在自身上:“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复读,我的摇摇是最棒的。”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黑夜藏住了江妄的表情。 他盯着沈修然看了好一会儿,凑上去小猫似地亲亲他的颌,然后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身上闷闷道:“晃晃,你怎么这么好啊。” “因为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啊。” “你宝贝不争气,都不能跟你一起上大学了做同学了。” “做不成同学,那就做学弟。” 江妄哼哼着咕哝了什么,沈修然听不清,却能准确猜中他现在的心情。 “摇摇。”沈修然说:“如果你觉得愧疚,那么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江妄立刻翘起脑袋:“什么事?” “复读住校了,搬出来跟我一起住吧。” “让我做你的专属补习老师,陪你一起复习。” 这届的复读生凑不够一个班,复读的学生就散在高三每个班级。 开学头天江妄就碰见了老孙。 本以为免不了一通臭骂,想老孙异常和蔼好脾气,不但骂他,欣慰地『摸』『摸』他的脑袋,夸他有志气有毅力,未来一定可以梦想成真。 旁边好老师都盯着,复读生小江脸都红了,讪讪笑笑,脚底抹油飞快溜出办公室。 复读要挨夸,他脸皮是真有点扛不住。 校草留级了,学弟学妹门就很开心,江妄所在的那个班里的同学尤甚。 旧闻江妄大名了,低一级能熬到做同学,不是谁都有这个运气。 头天几乎不上课,就是每个老师轮流上讲台给这群刚步入高三的孩子们谈谈心讲讲大道理,江妄已听过一遍了,就靠着墙『摸』出手机看群里人聊天。 大家都在享自的大学生活,住宿环境,教室,同学,老师,课程表,社团招新江妄看得羡慕极了,跟他们比起来,他实惨。 有按捺不住兴奋的同学偷偷在拍他,想发给朋友炫耀一番,江妄发现了,不但阻止,很配合地咧嘴比了个耶,笑容灿烂又好看,颜值暴击,愣是把一群学弟学妹看红了脸。 江妄乐得趴在桌上笑,笑完了不忘给男朋友得洋洋炫耀,看,江哥虽然留级了,但是依旧魅力不减,是那个七中最酷的崽! 好像复读也他想象中那么糟糕嘛。 不用上课的一天过得极快。 高三住校生多,通学生就那几个,其中就有一个江妄。 可能耀眼的人天生就有吸引人亲近的神奇能力,才过一天,江妄就跟新班级大部人熟了起来。 大家都喜欢江妄,放学也要簇拥着他一起走,叽叽喳喳的,闹腾,热情到江妄都不知道要先接哪句,只能保持活泼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听他们漫天胡扯闹。 直到出了大门,视线锁定一个方向。 一直将目光放在江妄身上的几个小学弟敏锐发现他的眼神一有了变化,从倦懒散漫到眼底略起灿亮的微光,眼角不自觉弯起,笑容也跟着扩大。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身形高大清瘦的男生站在不远处树荫底拿着瓶水正看着这边。 半近不远的距离,并不妨碍他们看清他过出『色』的外形容貌。 上届高考省状元,七中除了江妄以外另一位身负盛名的学神级学长,以及,江妄的alpha,只要是认识江妄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他。 看着江妄一声道后毫不犹豫抛他们这群新同学欢快地朝那人奔去,几人不禁面面相觑,一阵诡异的沉默。 激动上头,忘记人早就有男朋友了。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 “午课,想早过来等你。”沈修然熟练接过江妄沉甸甸的包半跨在肩上,把水递给他:“热不热?” 水才离开冰箱不久,瓶身凝着水珠,贴着掌心温度沁凉。 江妄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眯缝着眼睛夸张又满足地叹了声:“爽!刚刚有点,现在一点也有了。” “晚饭想吃什么?”沈修然帮他擦掉嘴边一滴水珠。 “随便,我都!” “那给你做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红烧肉。” “哦耶!沈哥万岁!”江妄高兴地一把抱住他胳膊:“那我给你手帮你洗菜!” “不用,你乖乖吹空调看就。” 沈修然牵起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家了。” “好嘞!” 年并肩往前走,凉风微醺,步伐悠闲。 身后是他们踩碎的阳光,零星铺了一路。 第96章 番外二军训 七中改了新规矩。 所有高三的学生每周周六都要用来考试, 上午一科下午一科,周天补课半天,下午休息, 也就是说高三学生每周只有半天的假期, 并且每天都要早起。 江妄觉得自己真的比耕田的牛还累,时间安排这么紧,每天还有写不完的练习试卷, 做不完的课后作业。 他又开始羡慕那群早早脱离苦海的兄弟了。 好在学习生活虽苦, 总有甜味调剂, 沈修然就是他尝不够的那颗糖,论学习压力多大, 一见到他,抱抱他,烦恼都会烟消云散。 虽然只是暂时的,江妄也特别满足。 所以在周天补课结束后, 又捱过一周苦难的江妄在学校吃完午饭,背着装满作业沉甸甸的书包,揣着他疲惫的小心灵径直跑去淮大找他的治愈糖了。 大一新生开学, 第一周给他们适应校园环境, 从第二周起到第周都是军训时间。 江妄进了淮大校门一路往前, 林荫道上都是正在训练的新生们, 他不知道沈修然在哪儿, 也没提前打过招呼,只能老实实一个个找。 好在他运气不错挑对了方向, 没浪费多时间。 那是靠近艺术楼的一条林荫道,排排新生站得笔直,个个穿得一样还带着帽子, 江妄却依旧能一眼认出他家那颗大甜糖。 莫名得意地咧了咧嘴,不愧是他男朋友,半张侧脸都好得惨绝人寰,论在哪儿,永远都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颗星。 一堆绿皮青蛙里突然冒出个穿着高中校服的,江妄显得格外突兀又打眼。 尤其长得还漂亮,太阳一晃白得都能发光了,还没靠近就有不人不自觉将注意力落在了他身上。 “嘿,小漂亮!” 前面有活泼的趁着教官这会儿不在,玩笑地跟江妄打招呼:“是不是走错学校了,我们这儿是大学,不是高中。” “没走错啊,我是你们学弟,来找我男朋友的。” 江妄停在林荫道最旁,目光越过人群落在最后排沈修然脸上,冲他挤了下眼睛。 对方也见他了,嘴角上弯,眼里闪过温柔的笑意。 ……行吧。 小漂亮开口就明确自己有主了,一群alpha齐齐扼腕叹息。 旖旎心思才萌动不过三秒就被打落,忍不住多两眼那张朝气好看到过分的脸蛋,好奇猜测着他口中男朋友会是谁。 有人问他:“我们也才上大一,哪儿来的学弟?” “明年就是了,准学弟也是学弟。” “啊?这是什么新鲜说法?” “都吵什么?” 隔壁队伍找人唠嗑的教官回来了,双手背在身后,年龄也没比他们大几岁:“让你们站军姿没让你们闲聊,说话之前打报告了吗?” 刚说完,就有人应景喊了一声“报告。” 教官向声音来源:“说。” “教官,我想提前五分钟休息。” “理由。” “男朋友来了,想陪陪他。” 沉默之后,一片哗然。 “我去,原来是沈哥男朋友!” “猜到了猜到了,一脸的夫妻相,啧。” “失礼了,原来是嫂子!” “不是,重点难道不是提前休息五分钟吗?” “教官你不能答应,有男朋友就算了还要特权,单身狗也要狗权啊。” “安静点,都别吵吵。” 教官江妄,又沈修然:“你男朋友?” 沈修然点头。嗯,他的。 思衬了片刻,摆手做了个手势:“去去去。” 还真准了。 一允激起千层浪,队伍哀嚎声起。 教官被吵得头大:“行了,那就都去休息,十五分钟后原地集合!” “教官万岁!” “叫唤错了,咱是蹭人家小情侣的便宜。” “那就沈哥万岁!” “沈哥小宝贝万岁!” 江妄乐得不行:“你同学真有意思,说话一套一套的,有没考虑未来发展发展相声行业?” “回头问问。”沈修然动作自然拎过他的书包,一如既往的沉:“怎么不先回家放了再过来。” 下,放在身边干燥的草丛上。 “我一周就这半天假期,不能浪费在来回跑上了,重点就重点吧,我背得动。” 他们席地坐在树荫下,江妄把路上买的苏打水过去:“哎,怎么还冰的,我的热情竟然没能温暖它?” 沈修然拧开喝了一口,配合地说:“嗯,是暖的。”说瞎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江妄笑着倒在他肩上。 “晃晃,况你跟你同学关系搞得不错啊,才过去一个星期,大家就一口一个沈哥地叫上了。” “胡『乱』叫着玩儿的吧。”沈修然说。 大学似乎真的跟高中不一样,他依旧沉默寡言,大家却似乎很喜欢主动靠近他。 他不知道原因,江妄却很清楚。 言语交流只是表面,现在的沈修然和高三转学过来那会儿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不再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再将自己隔绝,没了对旁人的抵触,连眼神也有了温度。 优秀的人身上总有一层光芒,不见,却会吸引身边的人不自觉去亲近。 这层光从前被沈修然藏了起来,只有江妄能看见,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所有人都能看见了。 也就沈学霸难得傻一回,一所知。 “你不高兴他们这么叫你吗?” “我所谓。” “那就行。”江妄笑着说:“反正我觉得特别好,本来我还想你太闷葫芦,没我在身边会不会连个朋友都交不到,来我白担心了。” 江妄很随意地用草编了个环塞过去,沈修然接了,并且问了个直戳江妄伤口的问题:“摇摇,你把时间花在我这里,今天的作业做得完吗?” “” “我来检查一下你训练的成果不可以吗?”江妄愤愤将草环抢回来:“你好烦,不给你了。” 大概是他们两个坐在一群“军犬”中间太虐狗,有几个不怕当电灯泡的男生不请自来,厚着脸皮挤在他们旁边坐下,闹着要听他们的恋爱史。 毕竟沈修然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个会谈恋爱的人,他给他们的感觉更应该是个除了学习别的事一概不关心的超级大学霸。 “嫂子,沈哥是怎么追到你的啊?” 他们可太好奇了,这么冷清不善言辞的人,是不是连写书都会比照数学公式一板一眼地来? “想什么呢,他怎么会追我,当然是我追他的啊。” “竟然是嫂子先下手的?” “那当然。”江妄得意道:“我们沈哥这么好看,谁见了会不喜欢?就冲这张脸我也不能让他被别人抢走啊。” 唯一的知情者小沈同学当然听出江摇摇在胡扯了,纵着他没有戳破,但他实在是没想到的是某人胡扯的本事这么高超。 “肯定的啊,我俩打小就在一块儿了,邻居,家里大人关系都特别好,我就经常串门去找他,拉着他一起在院子里烧烤,或者让他陪我一起去喂流浪猫。” “他在我们整个小区都很有名,大人小孩都知道,成绩好,长得帅,话不多,人又乖,典型的隔壁家小孩,不仅大人喜欢他,小孩儿们也喜欢,天天跟我抢着要和他一起玩儿。” “我多优先见之明,那会儿才上初中没多久吧,我就已经特别清楚地意识到先下手为强的重要『性』了,那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的,以后也只会多不会,我得赶紧让他变成我的才踏实。” “本来隔三天去他家一回变成天天去,到后来干脆常住在他家里,为了不让别人有机可乘,我上学粘着他放学粘着他,吃饭也要他陪着,不然我就不吃,他被我黏得没办,只能迁就着我了。” “哇,不出来嫂子这么猛啊!” “牛『逼』,是个alpha都顶不住吧?” “嫂子你这条件还需要这么费心思地追人吗?沈哥,多有点不知好歹了。” “人比人气死人,怎么就没个甜美小o这么追追我?” “哈哈哈哈让你听故事,没让你做梦。” “别叫嫂子别叫嫂子,学长们太客气了,叫我小江就行。” 在场诸位的捧场就是鼓励,江妄更来劲了。 灵感如泉涌,装模作样地叹口气:“他哪里是不知好歹,他根本就是榆木脑袋,我都做得这么明显了,他不但一点没出来,还嫌我太烦,让我去找他黏他,我可太惨了。” “我嫌你烦?”沈修然挑眉,适时提出疑问。 他觉得这里不合理,即便是纯虚构的故事也很违和,因为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场合,他都不可能会觉得江妄烦,只有喜欢,很喜欢,或者更喜欢。 江妄入戏太深,用胳膊拐了他一下:“你不承认啊?你那个时候明明就是嫌我烦了,我厚着脸皮主动抱你,你还特别无地说就算抱了也不让我听写过关,是不是有这回事?” 编个故事还不忘真假参半,沈修然无奈又好笑,毫无立场主动选择妥协:“对,确实是我太不知好歹了。” 在场唯一一个能拆场子的人闭麦了,江妄撒欢地继续往下编,越说越来劲。 “他可难追了,我真是什么方法都试了个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人追到,本来以为这就算苦日子到头了,没想到跟他谈恋爱更有难度。” “我每次快快乐乐抱着游戏机去找他,想跟他一起玩游戏,结果都会变成被他『逼』着写试卷做练习题,我做不出来他还不放我回家,哭都不顶用了,哄好还是要接着做题。” “恋爱前是我黏他,恋爱后我才发现他比我更粘人,一天没见面就不开心,大晚上还要在我家楼下傻站,发信息让我探脑袋出去给他一眼。” “两边大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就会跑过来找我,担心我一个人在家饿死,给我做一桌子好吃的,吃饱之后再盯着我写作业” 他讲得绘声绘『色』,一点也不像临时编的,更像早在脑袋里想了数遍。 沈修然听着他的声音,觉得自己也『迷』糊了。 好像他们真的就是这样相识,相爱,从来没有过那些糟心的家事,更没有初识的那些不愉快,一切都顺风顺水,除了甜蜜只余温馨。 如果他们可以从小认识,也许他们真的会和江妄描绘的一样,一起念书,一起上学,一起长大,渐渐离不开对方,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一牵手就是一辈子。 他很清楚江妄对自己的吸引力,所以无比确定不管在哪一个时空,不管他们如何相识,最终的结果都会在一起。 只一点,论何时,他才是那个急不可耐的追求者,想要迫不及待想要给摇摇打上自己的标记,追人这件事有些辛苦了,他负责全权承担就好。 十五分钟过得很快,教官一声哨响,他们又要去接受午后阳光的沐浴了。 江妄不想这么快回去,于是决定原地再多留一会儿,多陪陪他辛苦『操』练的男朋友。 他晃晃就高兴,那么反过来,晃晃见他是不是也会心好,站起军姿来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教官接了个电话,有事要离开一会儿,见江妄一个人坐在那边所事事,用他男朋友教官的身份郑重交给他一个任务 ——帮他盯一会儿这群皮猴,谁不听话不守规矩了就记下来,等他回来再收拾。 听起来是个好玩的差事,江妄一口答应下来。 教官满意点头,最后叮嘱众人一遍不能吵吵不能『乱』动,有事先打报告,旋身大步离开。 江妄背着手有模有样绕着他们走了一圈,晃完了,就在沈修然身边停下。 以权谋私,正大光明陪他男朋友一起站,一会儿帮他扇扇风,一会儿帮他擦擦汗,一个人也能嘀嘀咕咕,隔壁小朋友们馋哭一大片。 沈修然想让他回去,或者去阴凉地坐着别站在这里晒,只是一有开口的动静就被江妄喝止:“沈同学,站军姿呢,严肃点,不可以随便说话。” 沈修然这还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吗? 他就是故意的,不肯走也不让他赶他走,小孩儿有时候就是太固执有主见,他说话都不顶用。 江妄见这招真管用,笑里多了两分小得意,正思衬着能不能再得寸进尺一些,偷偷牵一会儿他的手,就听他特别正经地喊了一声报告。 江妄有模有样背着手:“说,想干嘛。” “太阳太晒了。”沈修然说:“我想给我男朋友戴个帽子。” 江妄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一定帽子被兜头扣在他脑袋上,遮挡住灼热的阳光。 “他娇贵,我怕他会被晒伤。” 周围抽气声四起,甚至有人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艹”。 江妄一时无言。 眼神闪烁几番,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压下帽檐,挡住红晕弥漫的脸颊。 来他们都对沈晃晃误会太深。 这个人,哪儿沉默寡言了? 第97章 番外三养花 江妄最近在微博上看一说, 说如果一人的压力太大,最快速有效缓解压力的方就是养点儿东西。 养鱼,养乌龟, 养猫养狗, 再不济养点儿花花草草也行 每天看护照顾着,亲眼看它发芽生长到开花结果是一件非常由成绩的事,对调节心情有奇效。 江妄信了。 正好他一直觉得自己满身都是压力, 于是转头就迅速网购了株绣球花种, 开始憧憬学习之余侍弄花草的悠闲生活。 以前没养过, 为了不让种子被他种死在摇篮,他还提前做了好多功课。 又是看视频又是查资料, 连可爱的陶瓷小花盆都买好了 结果快递到了拆开一看,好家伙,哪儿是什么小种子,明明就是现成的好大株花苗。 就无语。 说好了让顾客体验从胚芽到花开满从的陪伴成长的乐趣呢? 这事儿有点超出预想, 放以前,江妄势必跟店主掰头一天一夜,再把植株退回去让他给自己换成种子再寄回来才解气。 是现在不一样, 他被学习折磨得身心疲惫, 连把这箱子泥土混花枝的东西再搬下去都懒得搬, 索『性』将就着收了。 种什么不是种呢? 这样也不错, 他也不用担心种子被埋死在土里的问题, 就是可惜这么多天苦苦学习的育种知道,全用不上了。 哦, 还有盆。 植株太大了塞不进精致小巧的陶瓷盆,江妄只好去楼下超市就近买了尺寸大些的塑料花盆,回家仔细把花种好 四下观察一阵, 郑重放置在客厅阳台光照最充足的地方。 因为他大时间都在学校,所以把很多养护任务都交给了沈修然。 “你记得每天给它们浇水,早晚各一次,常温水啊不是冰水也不是开水,别浇错了。” “阳光,是不能一直强光照『射』,马上就入夏了,阳光太毒,会把晒焉的。” “哦对了,还有施肥的问题——” “摇摇。”沈修然忍不住打断他:“吃饭,吃晚饭我们再说好不好,菜凉了的话吃了对胃不好。” “哦,好吧。”江妄听话点头:“那一会儿再说。” 晚饭后沈修然照旧主动揽下洗碗收拾的活。 从前这时候,江妄都会跟在他后转来转去,没事干也做小尾巴陪他。 是今天没有,他有了更兴趣的东西。 小尾巴不粘人了,吃晚饭就跑去捣鼓他的花。 一会儿剪剪枝一会儿修修叶,掐着时间小心翼翼按量浇水,然后就抱着膝盖盯着光秃秃的植株,憧憬不久后阳台开满蓝蓝绿绿绣球花的茂盛模样。 他江妄养的花,一定会特别漂亮! 沈修然独自收拾完,出来找小尾巴一起回房间写作业,反被他拉着手一块儿蹲下。 “你知道我养的这花叫什么吗?”小尾巴在在问。 沈修然:“不是绣球么?” “绣球是总称,它有品种的。” 江妄用他半吊子的养花知识兴致勃勃跟男朋友科普:“这种叫无尽夏,是绣球品种排行榜里的第一名,开花最好看,也最好养。” “还有这。”他换了一盆指着:“这盆是无尽夏新娘,开的花是绿『色』,我看过图片了,特别好看,你看了也肯定会喜欢!” 说着,兴致勃勃拿出手机找照片给他看。 沈修然『露』出无奈的表情,伸出捂住他的手机:“摇摇,该回房间做作业了,你不是还有两套试卷没写吗?现在已经快九点了,再耽搁真的写不完了。” 一提到作业,江妄就焉了脑袋。 “也是,那好吧。” 他放下手机站起来,视线还恋恋不舍停在花株上挪不开,最后被沈修然直接牵着手带回房间时还吵嚷着把它们搬到房间去,他做作业看着它们才能安心思考问题。 这求被沈修然无情否决:“盯着它们,你会更没心思做题的。” 江妄皱着鼻子卖惨,被对方干脆捂住眼睛。 沈修然已经找到在江妄犯懒耍赖不想做作业时对付他的方了,只看不到他可怜巴巴的眼,她就不会心软。 “乖,现在光秃秃的枝条也不好看,等开花再搬进来也不迟,现在认真做题,学习才是紧事。” “喔。” 江妄新鲜劲正盛,总惦记着他的小花株,不是沈修然在一旁守着,估计早往客厅跑八百回了。 写完作业第一时间也不再是给辛苦辅导他的沈师一热情的么么哒,而是冲到客厅继续围着他的花打转。 晚上睡觉也不消停,窝在沈修然怀里掰着手指继续叮嘱:“浇水也不能浇太多,不然会烂根,就养死了。” “施肥和浇水一起早晚各一次,不能多,多了养太多也会死掉的。” “它长得很快,还会长大,以后换盆——唔” 沈修然直接捏着他的下巴亲上去,堵住所有从这人口中吐出的与他无关的絮叨。 至,沈修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世事远比他固有印象中微妙很多。 比如他从不知道原来绣球细下去还有那么多品种,又比如,他怎么也想不到恋爱以来遇到的最大情敌竟然不是人,而是一株,花。 这次江妄的热情比以往每一次的心血来『潮』都持久。 放学回家搁下书包第一件事不再是满屋子找他的晃晃,而是凑过去侍弄花草; 上课给沈修然发消息话题也总是和花相关,不是提醒沈修然浇水施肥,就是让他拍两张花枝长出新叶的照片给他看; 最过的是,他连晚上睡觉也不安生,有时候半夜醒过来还『摸』黑偷偷去看。 他以为沈修然睡着了不知道,殊不知每次怀抱一空沈修然就会立刻醒过来,看着他蹑手蹑脚出去的背影眉头都皱成死结。 怎么花比人还重了。 这种情况就这么让人不大愉快地持续着,悠悠过了一月,那盆让某人看着就扎眼的花在江妄尽心尽力的言语指导,沈修然不情不愿的仔细照料下,终于冒出了花骨朵。 乍然看那颗绿绿的小嫩尖,沈修然就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 并且很快便有事证明他的预非常精准。 江妄发现那些花骨朵之后兴奋得乎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上课一边打瞌睡一边坚持保持一点智给沈修然发消息,让他给自己时直播花骨朵的生长情况。 放学回去后就来了精,积极把花搬进了卧室放在阳台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浇浇水施施肥,再掏出手机连拍十张在每群里炫耀。 沈修然做好饭叫了半天也把人叫不出来,进房间一看,正捧着脸盯着花骨朵傻乐呢。 “” 沈修然闭了闭眼,指腹压住太阳『穴』,那里有点抽得疼。 “摇摇,我们商量一下。” 饭桌上,沈修然试图就养花这问题跟江妄好好讨论:“现在距离高考不到两月了,认真复习才是你现在最重的事,别的事情都应该暂时放放,你觉得呢?” 江妄说:“是啊,所以我现在都不打游戏了,昨天池菜菜一直求着我带上上两颗星星,我都很坚定地没有搭理,棒不棒?” 沈修然回忆了一下昨天江妄放学回家后的事。 嗯,确是没打游戏,可也没做作业,也没陪他,时间全耗在给花除病叶上了。 他皱起眉头,越想越觉得这问题无比严峻。 这盆花已经严重影响到江妄的学习和他的生活,不能再姑息了。 “摇摇,我指的不是这。” “那是什么?” “你现在不适合养花,我们把花暂时送回我家或者你家,让阿姨照料着,等你高考结束了再抱回来好不好?” “啊,为什么送走啊?” “它影响你学习了。” “并没有,它又不会说话又不会动,怎么能影响我。” “你昨晚才因为它熬了夜。”沈修然难得对他『露』出严肃的『色』:“今天上课难道没有打瞌睡?” “”江妄理亏,哑然一阵,很快又找到理由:“可是这次是情况特殊,之前我没熬过夜!” “那么你之前有次因为捣鼓花枝差点没写完作业呢?” “只是差点而已,最后还不是写完了,我时间观念还是很强的。” 江妄光记得自己写完了作业,却忘记那都是沈修然在看不过他继续对着盆花耽误时间,强制把他抱进房间盯着他,才勉强写完的。 他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小声卖惨:“晃宝,我养了它这么久,情都很深了,眼看终于熬到头能看开花,现在送走我岂不就没办亲眼看到了么?” “我知道错了,从今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我肯定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学习上,绝地绝对不会再因为它熬夜和不写作业了。” “再相信我一次吧好不好?” “……” 沈修然是抱着十坚定的心跟江妄讨论这件事的,结果还是败在了江妄的撒娇求饶上。 江妄也说话算话,接下来的时间里再没有因为捣鼓花耽搁写作业,也不会再因为花骨朵变多或者开花熬夜了,是沈修然还是高兴不起来。 江妄把在家的时间配得很好,五之四做作业,五之一照顾花花,可偏偏就忘记了还出一点时间给他男朋友。 沈修然看那盆花是越看越糟心,偏偏江妄还抱着花一脸开心地问他:“是不是很好看,一看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沈修然做不到违心点头,只能以沉默代替回答。 入夏的雨不再像春天那样和煦,一来就伴着雷声轰鸣,雨点大颗大颗往下砸,入耳全是拍打树叶制造出的沙沙声。 模拟考试前一天晚上,江妄被大雨吵醒,想起花还在窗户,顿时一另激灵爬起来跳下床去搬花。 沈修然『迷』蒙睁开眼睛,刚坐起来,江妄已经动作迅速地把盆花全搬进了房间,拉上窗户,吵杂得雨声都隔绝在窗。 花瓣上都是水珠,开得最灿烂的朵被雨打得有些焉头耷脑,叶子也歪了,江妄看得心疼,耐心十足一片片去扶,妄图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让它们重新立起来。 还在电闪雷鸣。 他那边的被窝都快凉了。 沈修然伸手『摸』了一下,再看看本该乖乖窝在他怀里跟他一起睡觉,现如今却满心满眼只有盆破花的男朋友,眼暗。 “摇摇,很晚了,你明天还早起。” 江妄头也不抬:“马上,我再整理一下这朵就睡觉。” “我听说有的植物是怕雷的,绣球应该不怕吧我不找袋子给它蒙上” 沈修然:“” 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摇摇。” “嗯?” “我也怕打雷。” “啊?” 江妄一愣,傻兮兮扭头:“你怕打雷吗?”怎么他一直不知道? 沈修然无表情:“它都能怕,我为什么不能。” 嗯,很有『性』的一句话,江妄咂咂嘴,好像品出了那么点儿奇的味道。 是看看手里的花,又觉得他男朋友不可能会这么幼稚,跟一株花争风吃醋。 “那你坚持一下。” 江妄斟酌一番后在无所不能的男朋友和娇弱不能自理的绣球花之间选择了后者:“我找塑料袋给它套上。” 大半夜,屋还下着狂风暴雨,沈修然看着江妄忙碌翻找的身影,沉默地拉起被子在宽大空『荡』的床上重新躺下,转身向墙壁,一言不发。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就不该手软。 发现花苞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掐死算了。 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一般来说模拟考考多,高考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成绩出得很快,考完后第三天晚上每人的总和年级排名就被班主任发在了群里。 小江学总六百二十二,比他去年的高考数高出四十,排名进了年纪前五十。 只保持这状态,淮大医学专业稳稳能进了。 江妄是洗完澡出来躺在沙发上刷微博时收到这条消息的。 点开群文件看到自己数和排名瞬间乐得直蹬腿。 复读一年没苦,胜利的果真香甜! 傻乐完了又想到什么,喜滋滋从沙发上跳下来,光着脚蹬蹬蹬往卧室跑。 在房间帮他整理书本的沈修然早就听他的动静了,适时转身过去帮他拉开门。 就在他以为江妄热情扑进自己怀里跟他享快乐的时候,对方却脚步不停直接越过了他,跑到那盆花前弯腰就是一顿猛亲。 “没养你们,都是妥妥的大功臣!” 江妄拿过旁边的洒水壶殷切给株花挨浇水:“明天我就给你们换最贵的肥料,好好犒劳你们,开不开心?” 花花开不开心不知道,反正真正日夜辛劳又是帮讲题又是帮改试卷改作业的功臣心情已经直跌倒临界点了。 江妄想再给它们适当添点儿肥料,一『摸』袋子已经空了,就想去客厅的储物柜拿,刚转身,就被人拦腰一把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 江妄一头雾水,手肘撑着床想坐起来,沈修然已经欺身而上,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将他严困在身下。 “怎么了?”江妄莫名问。 沈修然垂着长睫:“摇摇,我有点不舒服。” “啊?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换季冒了?” “易期到了。” “今天?怎么比之前提前了这么久?” 因为江妄学习时间太近,自从他复读以来在那方沈修然一直很克制,近一年来做的次数屈指可数,易期一直都是靠着alpha抑制剂渡过,江妄自然以为这次也是一样:“那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只可惜这一次,他以为错了。 沈修然没有跟他逃开的机会,沉声扔下一句“不用抑制剂,我想你”,便强势掐着他的下巴重重吻上去。 时隔许久的亲昵,alpha一经接触到oga的身体便有些失控,细密的亲吻也带上了两情难自控的粗暴。 烈酒的味道来势汹汹,江妄从头脑清醒到被强行诱导进入发情期也才不过花费短短三钟。 沈修然饿太久了,得格凶。 一开始江妄还有余地承受和回应,发现次下来对方还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之后,他就怂了。 双腿无力到夹不住他的腰,只能可怜巴巴勾住他的脖子,说话气若游丝:“哥,够了,我不行了,没力气了,今天就到这里好不好?” “不好。”沈修然沉声拒绝得干脆。 江妄有点崩溃:“为什么?” “不是说检查一下我军训的训练成果么?” “可是,你军训不都已经是上学期的事情了吗?” “所以现在给你补上。” “” alpha油盐不进,江妄累到勾勾指尖都费力,带着哭腔的哼喘被撞得稀碎。 沈修然看着他含了满眼了泪水,低头细吻:“摇摇,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还明知故问,江妄红着眼睛瞪他。 沈修然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停下了动作。 江妄满以为他是良心发现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搂进怀里抱起来,一路走到窗边,被放在窗前的书桌上坐下。 窗户没关,身后就是江妄最宝贝的株绣球花。 沈修然把那件江妄曾经穿过的黑『色』衬衣拿过来披在他身上,冷的肌肤泛着粉,被纯净的黑『色』一衬更显诱人。 然后江妄就被掐着腰得更凶,也哭得更厉害了。 沈修然极温柔低吻去他脸上的泪:“摇摇,你最喜欢的花在这里,不是说看它们就会想笑吗?你笑一笑,不哭了好不好?” ……太无赖了! 这种时候他能笑得出来才有鬼! 江妄愤愤用手去挠他的锁骨,力道还比不上『奶』猫爪一下来得疼。 沈修然的吻一路偏移,含过耳垂,蹭过下颌,最后咬上喉结时,江妄似痛苦似欢愉地仰起脸,眼泪涌出眼眶,顺着眼角滴落,砸在盛放的『色』绣球花身上 隔日一早,那盆绣球花就被江妄喷了大半瓶气味阻隔剂压住沾染上的全信息素味道,然后找了城快递火速送回了家。 沈修然起床就发现花不了,想了想,低头给已经坐在教室开始自习的江妄发了条消息: 沈修然:【怎么把花送走了?】 江妄:【我乐意!干嘛,你舍不得啊?】 江妄支起英语书挡住自己一张红透的脸。 他现在是看那些花就腰身发软头皮发麻,不送根本不行。 气死了,总觉得上了某狗币的当! 沈修然:【是有点。】 江妄:【?之前不是你提议把它们送走的吗?】 沈修然:【确,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江妄:【为什么???】 沈修然:【因为我忽然发现,它们很衬你的肤『色』。】 江妄:【】 江妄:【………】 江妄:【滚啊你这臭流氓!!!】 沈修然看着硕大的叹号,脑内自动浮现出江妄红着耳朵哟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从唇边溢出一声轻笑。 抬头看看空『荡』『荡』的窗户,说舍不得的话不仅是逗江妄,也带了真心。 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了。 或许等江妄高考结束,他可以跟他商量一下多买盆绣球回来。 不用别的品种,无尽夏就很好。 名字讨人喜欢,粉紫和蓝也真的能将粉衬得极好看。 当然,如果江妄意的话。 第98章 番外四参观 江妄高考那天, 所在淮清或者附近邻市念大学的同学全都闻讯赶来了。 其中就包括程栖俞东遇许云嘉,还跟沈修然同在淮大的宋漾。 江妄早上被沈修然送到考场看在校门看到们的时候人都傻了。 二十多个人浩浩『荡』『荡』蹲在那儿,排练好了似的, 一看见就齐刷刷站起来异同声大喊:“江哥加油, 高考必胜,不行咱就明年再来!” 声势浩大,原哄闹的校门霎时安静下来, 不管是考还是家长都探长了脖子好奇往这边看。 这么大的陪考架势, 还真是见所未见。 “” 江妄很感动, 很想微笑,可惜笑不出来。 只好木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跟只展出的猴子似地挨个接受大家热情的祝福的拥抱。 “你们怎么都来了, 不用上课的吗?” “不上耶!快乐大学没上课!” “上课哪送江哥高考重要,我直接逃了一上午的课,怎么样,勇不勇?” “您太客气了, 真不用” “儿子你别听瞎说,期末大家都结课了,哪儿来的什么专业课。” “课也是无关痛痒的选修, 上不上都行的。” “对!江哥你不用在意我们, 安心考试!” “江妄放心飞, 我们永相随!” 江妄真的很想说你们这个架势我想不在意都很难吧, 但考虑到大家也是一片好心, 可理解,虽然热情属实高涨得过了头。 “行吧, 辛苦你们跑一趟,谢了!”江妄说:“我得考场了,外面太阳大, 你们快点回去吧,别一会儿再晒中暑了。” “我们不急啊,外面设家属休息区的,就在树荫底下,我们可坐着你出来。” “对,别人家属都要陪考到结束的,我们也要!” “我们都说好了,势必要你从走出校门一刻开始就感受到家的温暖!” “想不到我这年纪轻轻地就能体验一把陪孩子高考的感觉,啧,真奇妙,江哥一定要金榜题名啊,别辜负我们这一片望子成龙的心!” “嗨,谁不是呢?” 这是合伙造反啊,比早一年上大学就一个个都相当爸爸了? 江妄好气又好笑:“行了,随你们,我去了。” “好嘞,江哥好好考,我们会一直在精神上鼓励你,曲星与你同在~” 江妄走到校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群人戏精上身,眼巴巴望着,就差攥个小手绢边挥边擦眼泪了。 大学真这么快乐吗,看这群孩子养傻成什么样子了? 江妄为们只会在外头陪考一科,最后两科一天顶天,但没想到们这么始终,愣是在外头陪了整整两天。 要只是单纯陪考默默鼓励也就算了,关键们还能作。 考试时间江妄不知道们在外头干嘛也就算了,最后一科考完出来,江妄大老远就看见正对校门最显眼的地方拉着一道红灿灿的大横幅: 【预祝江哥高考顺利!科科犹如女厕所,没男(难)过!!!】 怕听不到,号喊得齐齐整整声音洪亮,还要点名道姓指出来:“人群中那位穿黑t恤白球鞋的最漂亮的崽!看过来!听见我们的祝福了吗?!” 最社死的是旁边还电视台的媒体在拍摄,闻言立刻将相机镜头对准拿着2b铅笔一脸呆滞站在原地的江妄一顿猛拍。 不出意外,明早们就要在淮清早报上光荣『露』脸了。 身边跟一同出来的同学也没见过这个阵仗,起哄声起哄声此起彼伏,还人来熟地凑到江妄身边冲记者比剪刀手,笑容比主角还灿烂。 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大型社死现场不过如此! 江妄无可恋看向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沈修然,翻个死鱼眼谴责:身为班长,为什么不阻止这群人胡闹?! 沈修然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表示无能为力。 江妄从来没这么强烈地想逃离这个星球换个地方活过。 尤其当晚上发现这场声势浩大的陪考还上了热搜,顺着热搜点去就是仿佛大傻子一样一张脸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修然从厨房出来就看见咸鱼一样趴在沙发上,脸深深埋在沙发缝里,后脑勺仿佛着四个大字:无可恋。 眉尾一挑,走过去把不想见人的小鸵鸟挖出来:“怎么了?” 江妄顺势趴怀里,打死不『露』脸:“我没脸见人了,要不咱们连夜搬去快乐星球住吧。” “为什么?” 江妄把手机塞手里,闷闷道:“你看。” 沈修然一手搂着,一手拿过手机,看见热搜界面第一反应难免些忍俊不禁。 点开评论,欢乐气息扑面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又酷又好笑是怎么回事哈哈哈哈】 【小哥哥人都傻了,快救救孩子吧哈哈哈哈哈哈】 【但凡我能这么待遇,当初也不至于复读一年依旧名落孙山了!】 【一说一这个小哥哥好好看!!!】 【姐妹上去!我逛这一圈全是哈哈哈的,终于人说出我的心声了!】 【呜呜呜我也想说!真的好好看啊,犯愣都这么好看。】 【代入感好强,我已经反手抽了我弟一巴掌了。】 【小哥哥报哪个大学!我要改志愿!】 【我就是七中的,姐妹别白费心思了,小哥哥是我们学校校草,早就了男朋友了。】 【关键男朋友也贼帅啊。】 【你要永远相信,好东西总人先下手为强,轮不到我们的呜呜呜呜】 评论每秒都在增加,沈修然随便翻了一下便关掉了手机。 “摇摇。”轻轻挠着的下巴,低声哄:“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楼下对面那家烤鱼吗?现在带你去吃好不好?” 隔了好一会儿,江妄才慢吞吞仰起脸:“可是咱们不都吃了晚饭了吗?” “现在快十点了,不是晚饭,是宵夜。” 江妄没说话,似乎在考虑。 “去吗?”沈修然又了一遍。 江妄内心是不想出去见人的,奈何烤鱼诱『惑』太大,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没能顶住点了头:“走。” 那家烤鱼意不错,这个点了还好几桌客人没走,江妄刚踏店里就闻到扑面而来的烤鱼香,馋虫一下子全被勾出来了。 “太香了吧。” 江妄在沈修然对面坐下,美食暂时治愈了社死后遗症,开心得直点脚,兴致勃勃翻看菜单:“咱们吃什么味道的?香辣还是剁椒?” “这里还青椒的。” “还烧烤味儿诶!牛『逼』!” 两个人认真讨论着烤鱼味,没注意旁边一桌女从来就开始偷瞄们。 看一眼江妄再看一眼,手机,似乎在辨认着什么,眼神越来越兴奋,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 她们认出江妄了。 前脚还在看热搜哈哈大笑,没想到后脚就直接遇见了人,顺带还亲眼见到了人的男朋友。 称其中学说这对小情侣颜值高得惨绝人寰,竟然一点夸张的成都没。 她们也是这届高考的学,看见江妄这个新鲜热乎的网络红人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打招呼,不过考虑到们应该不会想在吃饭的时候被打扰,就放慢餐的速度慢慢。 直到看见江妄搁了筷子,才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快乐起身主动跑过去打招呼。 江妄原为她们是来找沈修然要微信的,直到听见她们用激动飞扬的语气出那句:“你就是那个被同学在高考考场门拉横幅祝福科科考试比肩女厕所的小哥哥吧?” “我们刚刚看见微博了,没想到你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 “” “” 嘴里的烤鱼突然不香了。 果然!这事过去之前就不该出门。 江妄红了耳朵没吱声,拿起菜单缓缓上移挡住整张脸脸,语气很认真:“你们认错人了,其实热搜上那个并不是我,只是跟我长得点像而已。” 说完了两秒,悄咪咪探出双眼睛,一眼几个女孩儿还没走,又飞快缩回去,冲对面沈修然做了个夸张的求救型:快救救你的小宝贝!!! 可惜了,沈修然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救。 女被江妄的小动作可爱了一脸。 “我们没恶意的,也不是要打扰你,就是想过来跟你说一句希望你高考一切顺利,考上理想的大学。” “嗯嗯!我们也刚高考结束,希望都能个好成绩!” 江妄不太擅长在这种尴尬的背景下应对别人表达的善意,只好讪讪放下菜单:“谢谢啊,你们也是,高考顺利。” 女孩子高高兴兴道了一声谢,:“我们可跟你一起拍张照吗!不发微博,就存着收藏!” 拍照? 江妄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她们。 女孩儿为不愿意,又改:“不拍也没关系的,那你我们签个名吧?” 还签名??? 江妄瞪大眼:“同学,我就一个普普通通刚刚结束高考的学,不是什么名人,不用这么夸张吧?” 女孩儿笑眯眯:“不夸张,我们就留个纪念。” 江妄挠挠脖子,又看了沈修然一眼,点点头:“那行吧,可是我没纸笔。” 女孩儿低头在包里翻了一遍,对视后齐齐皱起脸:“完蛋,我也没带。” 就在她们考虑着要不要找烤鱼店老板借一下的时候,江妄歪了歪脑袋,忽然灵机一动:“要不我你签手机里头吧,就备忘录怎么样?” 几位女茫然一阵,递出手机:“备忘录,也能签名吗?” “能啊,为什么不能。” 江妄接过,特别认真地新建一个备忘项目,然后用九宫格键盘敲出的名字。 “” 女们风中凌『乱』了。 她们还为是指,没想到是直接手打吗??? 沈修然忍不住抵着额头低笑出声。 的男朋友,果然是个奇才。 今年的高考成绩出得格外早。 江妄超常发挥考出了六百五十三的好成绩,比模拟考还多出三十,医学系妥妥稳了,就是今年收线再抬个二三十也保准能上。 “一年的苦没白吃,晃晃,你江哥终于熬出头了!” “辛苦了。”沈修然『揉』『揉』脑袋:“恭喜。” “同喜同喜。” 江妄乐出一白牙。 仰躺在沈修然腿上跟三班众人享这个好消息,顺便翻了一下隔壁班聊天记录,不知道看到什么,惊讶哇了一声:“今年省状元要出在一中了啊,这位姓余的兄弟好厉害,高考成绩加上数学竞赛竟然直接750满了!” 不免想到了沈修然放弃的那次竞赛,惋惜道:“要是当初你参加了竞赛,你也能满毕业了,多风光,感觉能吹一辈子。” “没关系。”沈修然放下手机,:“摇摇考得这么好,要不要奖励?” “要,”江妄一听这个立刻来劲了,咕噜噜从身上爬起来:“当然要!” 沈修然:“想要什么?” 江妄:“我想要什么你都答应?” “带你去黑洞一游恐怕还是不太行。” “放心放心,我不去黑洞。” 江妄笑起来,其实一早就想好了:“你明天要去上这学期最后一趟选修对吧?” “我要你带我一起去,我想提前熟悉熟悉我可爱的学校!” 淮大从三教通往六教的林荫路又被叫做情人路,道路种满了合欢花而得名。 这个季节正好是合欢花花期,江妄被沈修然牵着慢悠悠往前走,一路仰头看灿烂的红云,心情都『插』上翅膀飞上了树梢。 “真好看啊。”摇头晃脑地感叹,喜滋滋道:“到三个月后,我也能理直气壮跟别人说我们学校的合欢花全世界最好看了。” 抱着沈修然的手臂乐得眉眼弯弯:“晃晃,我终于是你的正牌学弟了,开不开心?” “嗯,开心。”沈修然帮拂去落在头上的一片叶子:“热不热?” “陪男朋友上课的事情怎么能叫热?”江妄义正言辞:“我这明明是在接受热情的沐浴~” 沈修然哑然失笑,抬手将鸭舌帽的帽檐往下压了些,挡住灼热的阳光。 选修课在大教室上,好几个班都在。 沈修然班上的男早就在军训的时候见过江妄,如今看俩手牵手来,不禁鼓起掌热闹起了个哄:“哟,沈哥,带嫂子一起来上课啊!” 江妄为沈修然不会搭理,没想真的“嗯”了一声,在众人的围观下也没放开手,带着江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沈修然可是管理系的风云人物,男朋友这事宣扬开也算一个小小新闻了。 不少人扭头好奇往这边看,江妄被盯得点不好意思,趴在桌上就『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滴溜溜转。 坐在们前面的男是沈修然同班同学,也是名义上的室友,至于为什么是名义上,当然是为沈修然不住校,除了报道那天,之后一年时间里再也没回过宿舍。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男对沈修然这个超级大学霸的景仰之情。 笑扭头笑嘻嘻跟江妄打招呼:“小江,好久不见,高考考怎么样啊?” 江妄谦虚道:“还行吧,下学期开学就能跟你上一个食堂吃饭了。” “哟,牛『逼』,真成我们学弟了!” “那当然,江哥从不空说大话。” 男还想多唠两句,可惜上课铃响老师来了,只能惋惜扔下一句下课再聊转过身去。 江妄被随一句启发了,凑到沈修然旁边小声:“你们学校,不对,咱们学校哪个食堂最好吃啊?” 沈修然想了想,客观说:“三食堂吧,时常人最多。” 江妄咧嘴:“那我们午饭就去三食堂吃好不好,哥哥,让我蹭蹭你的校园卡?” “好。” 课的名字叫形势与逻辑,内容点复杂,还点费脑子。 开课前十钟江妄还兴致勃勃的,抱着提前感受大学课堂活的学习心态认真看认真听,然而十钟后—— “后排靠窗那位睡觉的同学。” 老师敲了敲黑板指着江妄的方向,眉头微皱:“站起来回答一下我刚刚提的题。” 众人顺着指的方向回头看,睡觉的男安静阖着双眼无甚反应,倒是身边的另一位男从容站了起来。 沈学霸流畅利落答上了方才提出的题,并且在老师不满开前先一步解释:“很抱歉,老师,我男朋友刚高考结束,只是过来陪我上课,暂时还不是我们学校的学,您的题还答不上。” 老师闻言,面『色』稍霁:“暂时?这是报我们学校啦?” “嗯,志愿填在医学系。” “学医呐,这倒是挺好。”老师点点脑袋,总算『露』出笑容:“行,既然不是我学,那就不归我管了,坐下吧。” “谢谢老师。” 江妄『迷』『迷』糊糊听见晃晃的声音了。 困意太深,想睁开眼睛看看,努力到一半就被一只手安抚地『摸』了『摸』脸颊。 “哥” 无意识叫了一声。 “我在。” 阳光从窗外溜到了课桌上,沈修然把被江妄扔抽屉的帽子拿出来重新帮带好:“没事,乖,继续睡吧。” 江妄重新闭上眼,顺势握住的手,放在脸边习惯『性』蹭了蹭:“下课记得叫我喔。” “我要和你去三食堂吃午饭……” 沈修然眼神软下来。 一半被阳光映亮,一半满满当当装着的都是江妄。 “好。” 第99章 番外五观星 小学弟受欢迎, 长得好,『性』格好,跟谁都聊得来, 关键还是个oga, 还没开学就被拉进班群混的风生水起,说系草都体现不他的特殊地位,于是江妄就光荣获得了一个神奇的称呼——系宝。 江妄觉得个称呼太奇怪了, 别扭, 而且不适合酷哥, 所以一开始还执着地让他们改掉。 大家嘴上是答应了,扭头还是系宝系宝地叫, 江妄没辙,听着听着竟然也习惯了。 算了,系宝就系宝吧,总比叫系花强。 军训每天要起早, 江妄本着早上多睡五分钟顺便跟大学室友熟悉一的心思,狠心把他男朋友一个人怜巴巴丢在家,暂时住进了宿舍。 不过也不耽搁两人见面。 一个学校就是便, 大学也不比高中时间排得那么紧凑, 沈修然往江妄的训练场地跑得勤, 又是送水又是陪练, 一有休息时间就坐在一起说悄悄话, 羡煞一群青皮单身狗。 大学论坛是比高中论坛活跃一万倍不止的地。 两个人都长得好看,凑在一起就是双倍好看, 照片往论坛上一贴,快大家就差不多都道了大一医学系来那个漂亮小学弟是有男朋友的。 而且人男朋友也在本校,就是管理系的颜值智商齐在线的高冷大学霸。 当然高冷只针对他们些吃瓜群众, 跟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眼神温柔得都能拧水来。 吧,有什么小心思的都以歇菜了。 江妄忙得不开交,要训练,还要抽空在社团招的时候挑选自己喜欢的,论坛上的帖子他差不多隔了有两三天才看见。 “哎,个好!” 他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放大再放大,自己那边都溢屏幕了,只剩沈修然的侧脸霸占全屏。 “我男朋友真的是帅绝人寰。”他喜滋滋靠在沈修然肩上:“来看看,羡慕吗,我居然有个么帅的男朋友。” 沈修然划了一屏幕,『露』江妄:“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帅。” 江妄登时乐得看不见眼睛。 “现在所有人都道你有家室,我就不怕有人趁我不在对你手了~”江妄喜滋滋:“怎么我之前没想到个法?” 不得不说他句话也道了沈修然的心,谁不是呢? 江妄挑挑拣拣,纠结又犹豫,斟酌了好久,最后敲定了一个社团——户外天文社。 名字有点奇怪,感觉像是两个社团的结合物,户外和天文,凑在一块儿就变成了个半吊子纯娱乐社团。 反正沈修然第一次听见社团名称的时候就是个感觉。 “为什么会选个?”他问江妄。 江妄把招宣传单掏来,指着一处地给他看:“他们有户外观星活动!大晚上上山看星星,一听就好玩,所以我心动了。” 逻辑严谨,前因后果解释得非常到位,沈修然默然半晌无话说。 “摇摇,种活动,看星星一般都在山顶。”他觉得些还是有必要让江妄道:“不仅爬山会辛苦,个季节山上还有许多蚊虫,能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玩。” “小场面,我以带驱蚊水。” 江妄正兴致勃勃期待着军训结束后第一次社团活动,听了些也热情不减,随口问沈修然:“晃晃,你都大二了,怎么也不参加社团玩玩?” 沈修然说:“我对那些没兴趣。” 江妄:“要是每天时间还被学习霸占,跟上高中有什么区别?” 沈修然:“没全被学习霸占,不是还有你么?” 江妄说晃了晃手里的宣传单,有些得意:“是我的时间不止要分给学习和你,现在还有看星星了。” 沈修然视线从他的眉眼移到那张印着星空的宣传单上,眼角微动。 千盼万盼,军训终于结束,第一次户外观星活动终于来了。 午三点在校门口集合,江妄背着一书包的零食准时到场。 然后就惊讶地发现他家晃晃居然也在,穿着运动鞋戴着黑『色』棒球帽,还背了包,俨然也是次观星活动的一员。 “你怎么也来了?!” 他高兴地蹦跶过去抱住他:“都没提前告诉我,是惊喜?” 沈修然搂住他的腰:“因为之前还没决定要不要进社。” “你进我们社团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道?现在不是都已经过了招时间吗?” “昨晚进的,你们社团副社长和我是同级。” “噢!”江妄恍然,咧嘴一笑:“我懂了,后门是吧?” 沈修然正要说话,旁边忽然有人『插』嘴一句:“昨晚收到信息的时候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沈哥被盗号了,怎么看他也不像会看上我们种瞎打瞎闹的小社团的人啊。” 是那位跟沈修然同级的副社长。 江妄也觉得不像:“是你不是说对些不感兴趣吗?” 沈修然当着副社长的面诚实点头:“确实不感兴趣。” 江妄:“那你还来?” 沈修然从善如流:“我对社团不感兴趣,是我对和我男朋友一起看星星感兴趣。” 江妄眨眨眼睛,还没说话,就听副社长倒吸了一口凉。 他还没呢,看看沈修然再看看江妄,一脸腮帮子疼的表情:“我还是去给我的背包减减重吧。” “带那么吃的派不上用场,一对对的我有预感,一路应该不会缺粮了。” 江妄吐了舌头,笑容里多了两分狡黠。 队伍里不止有他们一对情侣,所以他们在其中没有显得太突兀。 地点是淮清郊区的一座山,没有高,攀爬上去也要费一些功夫和时间,好在几天都是大晴天,山路也铺满了青石板,减小了大难度。 大家憧憬着登上山顶后以看见的风景,一开始个个都爬得有劲,也没人喊累,甚至还有许多富余的力互相比速度,看谁爬得快。 是随着高度攀升,多同学开始有些力不从心。 其中就包括一个江妄。 不敢置信自己堂堂一个一米八的男子汉就点能耐,他不信邪,硬着头皮又爬了长一段,没叫唤一“累”。 ——然后他就开始有点头晕眼花了。 “一定是军训榨干了我的力。”他拍着胸口直喘:“不应当啊,我怎么会么弱鸡?” 沈修然看他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皱起眉头:“歇一会儿,我们再爬。” 江妄接了他递过来的水喝一口,抬头看看,到山顶还有好一段距离。 “看着也不是高啊,怎么么难爬。” 江妄爬山不还急着上山顶,原地坐了一会儿就要继续前进,脸『色』都没完全恢复。 本来就那么白净一小孩儿,退了血『色』就显得白了。 沈修然放心不,伸拉住他:“摇摇,累就别爬了。” 江妄:“啊?是我们都爬了大半了,现在掉头山——” “不山。”沈修然打断他:“我背你上去。” 跟江妄他们进程差不多的也是一对小情侣,生体力不如男生,早累得满头大汗撑着膝盖直喘,能坚持又爬么久已经是极限。 “累死了,都怪你,非常要参加着什么破户外互动,有个时间再宿舍吹空调看剧不舒服吗?” 生憋着一肚子火:“我不爬了,谁爱爬谁爬,星星我不看了还不吗?” 男生抹一把额头的汗水,以手作扇给朋友扇风,好好地哄:“都快爬到了,宝宝,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座山上的夜景真的漂亮,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见了,我们以站在上面看见整个淮清市。” “真的啊?”生鼓着腮帮。 男生忙不迭:“绝对真的,不好看你揍我!” 生脸『色』稍霁:“好吧。”对男朋友伸手臂:“那你背我上去,我不要爬了。” “” 男友咕咚咽了一大口唾沫:“宝宝,不开玩笑了好不好?”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又不重,你一个alpha还能背不动我吗?” “不是背不背得动的问题啊。”男生斟酌道:“都相当于负重爬山了,而且人专业人士负重爬一一般也才三十斤,你” “宝宝,危险的,没经过训练的人就算是alpha也难办到,安全重要,咱们不任『性』了,如果累就慢慢爬,我牵着你?” 好像有点道理。 生不情不愿点头:“那好吧,你拉着我——” 视线往后不经意扫到某处,蓦地定住,话音顿消。 “你说背人爬山不是一般alpha能做到的是吧?” “啊?” “一定要专业人士才?” “是,是啊。” 生面无表情指着后面:“那人家怎么就?” “?” 男生回头,就见就在落后他们没几步的地,那位久负盛名的大学霸正背着他男朋友脚步稳健往上爬,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轻松得不。 而他男朋友则是一手亲昵抱着他的脖子,一手自觉地摘了他的帽子扣在自己脑袋上,小不在他耳边说什么,偶尔压帽檐在他耳尖吧唧亲一口,两只脚时不时晃两,心情极好。 男生当场愣住。 一句“卧槽么牛『逼』”还没说口,眼神忽然染上几分恐惧,缓缓转头:“宝宝,你听我解释” 生面无表情盯着他不说话。 他们原地不动,落后那对快追上来,擦肩而过时,风将他们低低的对话送入小情侣耳中: “哥,累不累啊,要不还是我自己吧?” “不累。” “那你跟我聊聊天吗?我都有点困了。” “乖,困了就睡一会儿,晚上才有精神看星星。” “样爬山也太舒服了吧,怎么办,次我还想来。” “好,次也陪你来。” “诶嘿,哥哥真好!来,奖励你个么么哒” 男生的音里已经有了明显的倦意,变成了和山风一样柔软的模样。 男生只觉山雨欲来。 忐忑对上友视线:“宝宝。” 生:“呵。” 男生:“那啥,你看,江妄都说他想自己爬” 生:“废物。” “” 呜,大家都是alpha,不带么拆台的啊。 到了山顶休息一阵吃了东西就要开始忙碌搭帐篷。 江妄想帮忙,惜沈修然完全不需要,于是他只能抱着零食蹲在一边围观,偶尔投喂劳工一片黄瓜味薯片。 一切大功告成时,天也暗来了。 里地势高,从山顶望去也是真的以将整个市区收入眼中。 入夜了淮清灯光璀璨,上是漫天星空,时霓虹闪烁,俯瞰的景致是他们身处其中从未意识到的美丽。 大家都兴奋,拍够照片了才拿观测的器材看星星。 江妄去瞄了两眼就让了位置,和沈修然一起跑到旁边草地上躺着看。 江妄加入了天文社还是对星星一窍不通,凭着满腔热情胡『乱』给星群取名字,改籍贯不说,还指着西一点亮光:“晃晃你看,北极星!” 沈修然无奈,耐心帮他纠正了一东西南北向:“北极星在那里,不是颗。” 江妄说错了也不减兴致,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却忽然安静来。 沈修然以为他困了,刚想转头去看,江妄忽然翻了身,手肘撑着地面:“晃晃,再过段时间,咱们养只小动物怎么样?” 话题跳跃得厉害,见是真的心血来『潮』了。 沈修然也不问原因,只问他想养什么,江妄想了想:“我也不道,猫或者狗吧?” “不过不管养什么,我都要挑只最漂亮的,样门我就能跟人炫耀我儿子和他爹妈一样好看了。” 确实是他脑回路能想来的东西。 沈修然弯唇说好,回去就带他去宠物店慢慢挑。 静谧的环境忽然现一惊呼,围在望远镜旁边的孩儿指着天边:“快看,好像是流星!” 流星? 他还从来没见过流星呢! 江妄一个翻身坐起来,果然看见几颗光点划过天际,坠入黑夜。 真的是流星。 “天,我们运也太好了吧!” “好漂亮!还不止一颗。” “拍到照片了吗?快让我看看。” “个时候还拍什么照,赶紧许愿呀!” 哦对,看见流星要先许愿。 江妄立刻合上手掌:“你好流星,初次见面,希望你能保佑我和我们家晃宝大学年永不挂科,大保研,毕业即是人生巅峰!” 许完心满意足,转头发现他们家晃宝还稳坐不动:“你不要许愿吗?” 说完不沈修然反应,兀自接话:“你要是一时不道许什么愿,不如我来帮你许?” 沈修然当然不会不同意:“好,你来许。” 江妄即刻再次做许愿的手势,清了清嗓子:“你好流星,我又来了。” “次是替晃晃许的愿望,希望我的宝贝摇摇永远没有烦恼,永远开心,因为只要他开心,我就开心了。” 许完了,眼神得意看向沈修然,莫名嘚瑟:“怎么样,是不是许到你心坎里了?” 沈修然闭了闭眼,没能忍心头那份悸动,倾身过去吻住他。 江妄一没坐稳倒进草地,手攥着沈修然腰间的衣料,乖乖仰头接受他的亲吻。 “摇摇,军训已经结束了,搬回来好不好?” “好。” “那再养一盆绣球花好不好?” “不要唔!” 沈修然掐上他的腰,吻深到磨人:“摇摇,好不好?” “好不好?” “好” 不远处是依旧在为流星兴奋的同学,脚是灯火璀璨的淮清夜『色』,上空映照着无边星光,身是风『露』浸润的微凉草地。 他们在中间,悄悄地用最亲昵的式分享对彼此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深爱。 第100章 番外六甜甜 计划赶不变, 医学生的学习任务比江妄想象中要繁忙太多,一忙起来别的东西都要抛到脑后,养宠物的事也就被暂时搁置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并且付诸实践, 全看天意。 大三那年, 江妄因为专业成绩优异,破例得到了一个提前去学校附属医院进行实习工作的机会。 说是实习,其实也就是帮帮小忙递递东西跑跑腿什么的, 毕竟才本科大三, 成绩再好要学的也还有很多, 而且临床经验几乎没有,不可能真就让他场『操』持术刀。 然即便是这样, 江妄还是很高兴,纸上谈兵这么久,终于能下场见见真功夫了。 真正进了医院,最直观地面自己以后工作的环境, 江妄才感觉到现实里一切跟坐在教室里只从书面汲取知识差别实在很大。 他珍惜这次机会,带他的学长学姐交代的每个任务无论大小都勤勤恳恳认真完成,认真学所有书上写的一知半解的东西。 不在他看来, 这趟实习收获最大的, 是他偶然在503号病房认识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的名字叫甜甜。 据她自己说, 她已经在医院住了很久了, 在住院部工作的很多哥哥姐姐也都认识她, 经常会给她买吃的。 现在多了一个江妄。 甜甜人如其名,长得甜, 嘴巴也甜,会脆生生喊江妄江江哥哥,每次见面第一句话必定是夸他今天怎么又帅了这么多, 明天一定会更帅,好听话揣了一箩筐,每次听得江妄花怒放。 在见到甜甜之前,江妄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居然能有不烦人不哭闹,总是这么乖的小孩儿。 他实习的地方不在住院部,但是答应了甜甜会经常去看她,就总会在不忙的闲暇时候往住院部跑,偶尔还会给甜甜带点儿好吃的。 甜甜也会送他小礼物,有时候是别的哥哥姐姐给她的糖,有时候是她自己亲手叠的小星星或者千纸鹤。 越积越多,江妄为此特意买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收纳瓶来装这些小玩意,怕时间长会装不下,还特意挑了个略大的尺寸。 “怎么样,好看吧?” 江妄溜达进厨房,晃着瓶子跟沈修然炫耀。 沈修然正切菜,忙中抽空看一眼:“嗯,好看,又是我们江医生那位小『迷』妹送的?” 虽然只是调侃,这声江医生还是叫得江妄通体舒畅,美滋滋咧嘴笑:“是啊,羡慕不羡慕?” 沈修然反问:“羡慕你就会送给我?” “想什么呢,当然不送,这是甜甜指名姓给我的,即使你是我男朋友也不能转送。” 江妄义正言辞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不你要是真的想要,我可以给你折,这样我有小『迷』妹,你也有小『迷』弟了。” “小『迷』弟是你?”沈修然问。 “啊。” 沈修然挑眉不言。 “你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嫌弃啊?”江妄哼哼着用额头撞他肩膀:“有我这么优秀的小『迷』弟你就偷着乐吧,还嫌弃!” “没嫌弃。” 沈修然无奈:“只不我不缺『迷』弟,也不需要小星星,摇摇专做我男朋友就好。” “没见把『迷』弟往外推的,酷哥你真是特立独行。” 江妄嘀嘀咕咕吐槽,完了又捧着玻璃瓶继续喜滋滋地欣赏,边看边跟沈修然说自己今天在医院遇到的一些琐事。 他已经习惯了把没有跟沈修然一起度的时间里发生的事都跟他享。 说完课室的趣事再说遇到的有趣的病人,最后话题无可避免落到了甜甜身上。 “哦还有,甜甜她今天告诉我,她这个周五要安排做第一场手术了。” “跟你讲,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相信一个没到十岁的小孩儿可以懂事成这样,跟我说要做术的时候后还笑眯眯的,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 江妄自认如果换做是他,肯定做不到这么淡定,是以更加佩服甜甜:“小小年纪就这么独立,难怪她家长这么放心总让她一个人住在医院。” “是换心脏的术么?”沈修然问。 听江妄讲了太多次,他自然也了解了一些甜甜相关的情况,其中就包括甜甜住院原因是因为先天『性』的脏病。 “应该不是。”江妄说:“好像只是一个过渡手术,换心脏的术还在后头,毕竟麻烦风险又大,得好好准备才行。” “可惜我那几天都得留在学校忙论文,只能等甜甜做完术才有空去看她了。” 他觉得惋惜,还有点过意不去,想了想,推推沈修然的:“哥,你今晚多做两块小蛋糕吧,我明天去医院的时候给甜甜带去。” 江妄喜欢吃甜食,尤其是蛋糕饼干之类的小甜点,沈修然为此特意学了一段时间,许多种类已经能做得得应,用江妄的话来说,味道比外面甜品店里还要好。 沈修然自然同意:“要什么味道的?” “草莓。”江妄毫不犹豫:“甜甜跟我说过了,她最爱吃草莓。” “好。” 翌日,江妄怕白日太忙会没有时间过去,提前了十钟到医院,拎着蛋糕直接去了住院部。 “哇!是草莓蛋糕!谢谢江江哥哥!” 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坐在病床,迫不及待尝了一口,高兴得摇头晃脑双眼晶亮:“唔!好好吃呀!” “那当然。”江妄莫名嘚瑟:“江江哥哥男朋友做的,当然好吃。” 甜甜『露』出好奇的表情:“江江哥哥男朋友好厉害呀,那他也和江江哥哥一样好看吗?” “好看啊,他比我还好看,还比我厉害,是全世界最优秀的人!”江妄夸起男朋友一点不嘴软:“而且他也认识甜甜哦,下次我带他一起过来,你就能见到了。” “嗯!甜甜也想看江江哥哥男朋友!” 江妄说:“他还会做好多口味,甜甜还想吃什么味道?下次我再给你带。” “还是想吃草莓味~” “行,没问题!” 江妄一口答应,阳光照进来了,他才发现甜甜脸『色』有些苍白:“甜甜有没有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呀,甜甜没有不舒服。” 小女孩满心只有蛋糕,吃得嘴角糊了一圈。 江妄放下,笑话她成了花猫,抽过柜子的纸巾耐帮她擦干净。 留到差不多快八点,江妄准备离开了。 甜甜歪着脑袋盯着他走到门口,忽然叫住他:“江江哥哥,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再走呀?” “甜甜今天怎么这么粘人?”江妄眯眼笑话她,也掉头回到床边弯腰抱住她。 “因为今天天气好呀。”甜甜笑得灿烂:“江江哥哥下次来记得再给我带草莓味的蛋糕哦,” “放心,记着呢。” 江妄当日只工作了半天便受导师传唤回了学校。 期末考复习和论文一稿交稿时间撞在了一起,江妄只能选择『性』地把复习推后,先忙完论文一稿再说其他。 他的选题是老师帮他定下的,研究点属实有点刁钻,查资料都快查破头。 从前高考时沈修然可以帮他,现在隔专业如隔山,沈修然也帮不了他。 资料书在桌堆了老高,专业词汇看得眼花,头昏脑涨了快一个星期,总算是顺利交稿了。 准备专投入复习的前一天,江妄说话算话,带着一盒子沈修然特意做的草莓蛋糕溜溜达达去了医院。 病房里没有人,窗帘拉开很大,阳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暖融融一片。 之前甜甜也会偶尔被闲下来的护士推下楼晒晒太阳散散步,江妄以为这次也一样,一个人在病房里耐了一会儿,没等回来甜甜,却等来了一个眼熟的医生。 “小江,你怎么在这儿?”医生有些惊讶。 江妄说:“我来找甜甜。” “找甜甜?”医生复述一遍,表情有些不对。 江妄点点头:“是啊。”他笑着给他晃了晃里的袋子:“我次答应甜甜,她做完术就请她吃蛋糕的。” 医生看着他里的袋子,又看看笑得灿烂的江妄,眼中闪过不忍。 “算了吧小江。”他沉默半晌,才低声:”蛋糕,你带回去自己吃,甜甜她吃不到了。” 江妄啊了一声:“为什么,甜甜转院了吗?” “不是转院。”医生闭了闭眼:“小江,甜甜没了。” 江妄愣住。 大脑空白,笑容缓缓僵在脸上。 “没了是那个没了的意思吗?” 医生点头说是:“术前天晚走的,脏病突发,病情骤然恶化,没能救回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 江妄好懵,整个人一下不踏实起来,艰难吐出喉咙的话轻得有些飘忽:“甜甜状况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是甜甜态好,其实她的身体情况一直挺差的,只是一只不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 “她常常半夜疼得睡不着,一个人睁着眼睛到天亮,白天还会高高兴兴跟我们将昨晚做了多好玩的梦。” “本来手术过渡手术不应该这么着急,但是甜甜的情况已经不允许再拖延,本以为做了术就能减轻她的痛苦,没想到还没等到手术开始,甜甜就” 江妄握着袋子的不知不觉收紧,指尖嵌进掌,他也不觉得疼。 “哦。”他努力组织语言:“那她爸爸妈妈赶来见她最后,最后一面了吗?” “爸爸妈妈?甜甜哪儿来的爸爸妈妈?” 对方有些诧异:“小江你不知道么?甜甜一直都是孤儿啊” 阳光缓缓升,温度也在渐渐攀爬。 江妄怔怔听着医生的话,只觉得周身空气冷得刺骨。 医生离开之后,他一个人在病房门口的走廊坐了很久。离开时才发现天下起了雨,便在旁边的超市就近买了一把伞。 雨天不好打车,他就撑着伞慢吞吞往家里走,路过绿化带的时候听见了一阵弱弱的叫声。 走近扒开灌木丛看,是一只『毛』刚刚长齐的小『奶』狗。 它被装在一个破破烂烂的纸箱里,雨水打湿了它的身体,细软的『乳』『毛』贴在身体,冷得它直打颤。 沈修然在家做论文终稿的调整。 听见门铃响起,没朝带了钥匙出门的江妄身上想,只以为江妄的快递到了,起身去拉开门,在看见拎着把伞浑身半湿站在门口的江妄时狠狠皱起眉头。 “怎么淋成这样?” 他伸手想去牵他,就听『奶』声『奶』气的呜咽声从他话里传出,低头一看,一只小『奶』狗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从他外套里探出半个脑袋。 “雨太大了,我跑着回来的,伞遮不住,就被打湿了。” 江妄小心翼翼把小狗从怀里抱出来递到沈修然面前:“我还捡了它,这么大的雨,大家都在往家里赶,总不能留它一个在外面。” 沈修然想起之前他说要养一只小动物的话,仔细看了看这只品相并不出众的小狗,不确定地问:“要养它吗?” 江妄点点头。 沈修然说:“不出意外,它应该没有办法长成你喜欢的漂亮模样,这样也没关系?” “没关系,漂不漂亮的都不重要了,我觉得我跟它挺有缘的,就像特意在那条路我一样。” 江妄很轻地『摸』『摸』小狗的脑袋,又看向沈修然:“哥,我想给它一个家,行吗?” 江妄去洗澡的时间,沈修然找了一个空着收纳盒,垫上小『毛』毯给小狗做临时的窝,弄好之后又拿了写干净的水和火腿肠给它。 小狗饿了太久,吃得狼吞虎咽,沈修然守着它看了一会儿,视线转向紧闭的浴室门。 江妄的情绪有点不对,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沈修然就察觉了,只是他没有问。 他想说的话总会主动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说的,他也不会『逼』他。 他尊重他一切选择。 晚的时间,江妄始终围了小狗打转,小狗睡了他就蹲在旁边看着发呆,一晚没怎么说话。 雨一直没有停。 睡觉的时候又夹着水汽的风从窗外吹进,沈修然怕江妄夜里受凉感冒,起身去关了窗,回来刚躺下,原以为已经熟睡的人翻了个身,熟稔地钻进他怀里。 “哥,甜甜没了。”江妄声音很轻,恰好足够传入沈修然耳中。 沈修然愣了一瞬。 继而收紧臂,把江妄抱得更紧。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甜甜是没有家的。”江妄说:“因为先天的脏病,她从出生就被抛弃,在医院靠大家的资助长大,房间也永远只有那个病房。” “难怪她总跟我说很想出去玩一玩,很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我以为是她生病住院太久了才会这么想,原来并不是这样,她想出去,是因为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医院。” “她真的好乖啊。但是她都十多岁了还是那么瘦瘦小小的,刚出生的时候一定更小,以她爸爸妈妈才会不要她吧?” “哥,你说如果他们能看到甜甜长成这么可爱的样子,他们还会不要他吗?” 江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直到带了明显的鼻音和压抑的哭腔:“我们说好的,她做完术,我就带你一起去看她,给她带草莓蛋糕,可是现在不行了,她见不到你,也吃不到草莓蛋糕了。” “我特意为她送给我的小星星准备了好大一只玻璃瓶,我以为她会送我很多,可是现在才连三之一都没到。” “她叫甜甜,我本来觉得这个名字特别适合她,她就是个特别甜的小姑娘,现在我觉得这个名字不行,她这辈子飞快的完了,却过得一点也不甜。” “你说那么乖的一个小孩子,怎么来这个世界一趟还没好好看,就急匆匆又走了啊?” 他克制不住情绪,浑身都在细微发抖。 沈修然将他用力揽在怀里,疼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痕:“摇摇,别难过,也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解脱,她再也不用忍受病痛折磨了。” 江妄忍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他哭得没有声音,只有偶尔一声呜咽从嘴角泄『露』,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涌,湿了沈修然胸口一片。 后来怕他不知轻重咬破嘴唇,沈修然低头温柔吻住他,跟他一起分担这一刻所有的悲伤和难过。 许久,雨势减小。 江妄哭干了他辈子该分给甜甜的这些眼泪,情绪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他安静听着耳畔的跳声,沉默了许久,喃喃:“哥,原来学医跟我想的是不一样的。” “我光想着我可以救人,完全忘记了还要面对死亡。甜甜是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以后还有好多像甜甜一样的病人,因为我们的束无策,抱着再也不能弥补的遗憾离开。” “我太理想化了,总在憧憬往后把病人从病魔里抢过来该有多自豪得意,但是抢不的时候呢,那该有多无力?” “仔细想想,有可能今天还在跟我说说笑笑的人,明天就再也看不见了,这种糟糕的感觉,每个医生都会不停重复经历的,对不对?” 憧憬的美梦被现实骤然打破,沈修然知道这样很残忍,还是点了头:“对。” 生离死别是所有人都要经历的,医生更甚。 他低声轻问他:“摇摇,你后悔了?” 他以为经过了这次,江妄总会想一想,但是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江妄没有一秒犹豫:“不后悔。” “哥,我一点也不后悔。” “现实又不是童话书,我也不是小孩子,我可以接受这些,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慢慢来。” “我们专业课的一个老教授说过,也许一个人的力量很微薄,但是再微弱的光也能照亮一小块土地。或许我不是最好的,但是世界多我这么一个医生,生离死别的事情总会少那么一点。” “这是我选医学专业的初衷,我整个人是很讨厌读书的,都可以为了进这个专业再复读一年,何况是这些还没有到来的困难?” 他仰头看着沈修然:“只是哥,我忽然觉得这个行业比我想象中还要伟大太多,我这么普通,你说我会成为一个好医生吗?” 房间只有窗边壁灯亮着暖黄的光晕。 江妄被荫蔽在沈修然的阴影里,极漂亮的一双眼睛装着忐忑,却亮得惊人。 沈修然感受到他的情,莫名觉得自己的尖也在跟着发热发烫。 他忍不住低头下头,一吻带着无比的虔诚,印上江妄的眸子:“会。” “真的?不是哄我?” “真的。”沈修然逐字逐句沉声肯定:“摇摇,你以后一定会是最好的医生。” 一定。 医学生的期末真的是修罗场。 背书背到半夜都是常态,休息几个小时,第二天还要早起继续背,有时候江妄困得不行了,也只会定闹钟眯个十钟,醒来继续背。 沈修然看着疼,却也没有阻止或者强制他休息,只是在一旁默默陪着他,守着他。 摇摇离不开人,他不想让他看书看累了,一回头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好在期末日子再难熬也有熬过的时候。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江妄走出考场第一时间给沈修然发了一句“我解放了”,感叹号多得快能刷屏。 沈修然无声弯唇,学着江妄平时的样子给他发了一朵摇头晃脑的大红花表情包,看得江妄盯着机傻乐半天。 班同学个个激动不亚江妄,商量着晚一起去ktv放纵一下,吼他一晚,把这段时间受的苦全嚎出来。 作为系宝的江妄理当然要必去的受邀行列中。 不在去ktv之前,江妄先去了一趟医院。 还是那间阳光通透的病房,有位阿姨正在打扫卫生,应该是有新的病人要入住了。 江妄站在门口一直没走,阿姨注意到了,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正好抽屉拉开,江妄看见了里面一只糖纸叠成的小小千纸鹤。 他说:“阿姨,我妹妹之前住在这个病房,落下东西了,我来拿一下,可以吗?” 阿姨脾气很好:“可以呀,是落下什么了?” 江妄指了指安静躺在抽屉里的纸鹤:“它。” ktv里吵得堪比叙利亚战场。 看得出来这群医学生真的在很认真的释放压力了,两个麦克风竟然也能制造出这个动静。 江妄坐在靠近门的角落里,借着包间花里胡哨的灯光,认真仔细地看躺在掌的小小纸鹤。 糖纸还沾着糖果的香味,甜丝丝地钻进鼻腔,江妄不费力地辨认了一下,是草莓的味道。 是那个跟糖果一样甜的小女孩最喜欢的味道。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拖拖拉拉也到了深夜。 包间渐渐安静,很多人都歪着脑袋靠在沙发睡着了。 沈修然到的时候,江妄抱着一只抱枕睡得正『迷』糊,被他轻声唤醒,『迷』『迷』糊糊睁眼叫了声哥。 “嗯,是我。”沈修然把抱枕从他怀里拿出放到一边,在他面前半蹲下,怕吵着他,声音放得很低:“怎么困成这样也不知道打电话?” “睡着了就忘了。” 他打了个哈欠,含着眼角一汪困泪习惯『性』冲他张开臂。 沈修然伸稳稳接住他,臂一转拥入怀中,眼底溢满温柔的纵容。 “走吧江医生。” “来接你回家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