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从黄泉捞尸人开始》 第一章 捞尸人的日记 月黑风高大雨 大华津海城 三间破瓦寒窑,门窗紧闭,其上里里外外贴着数不胜数的黄纸符。 凛冽的寒风顺着门缝奋力的往屋中钻去,吹得墙上的铃铛是叮叮作响。 正堂的八仙桌上燃着半盏残烛,倒映在高悬于房梁之上八卦镜内的烛火是止不住的摇曳。 一名青年人,正躺在床榻之上。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呼吸急促,气如吁,喘如牛!脸上滚落的已经不是汗珠了,而是油! “呼~”,长舒一口气,张明卿双目微睁,醒了过来。 这阴冷潮湿的感觉是什么回事?还有这臭味以及胸口的沉重感?巧克力和香草又把他当猫砂盆了? 根据这味道的浓郁程度以及胸口的重量来判断,怕不是巧克力和香草尿完就把屁股怼到他脸上睡觉了这种事也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单身多年又是一人独居,时间久了难免有些寂寞,恰逢宠物经济兴起他就买了两只猫回来,一黑一白,取名巧克力和香草。 自打有了这两只猫,每日他下班后必定会抱着它们看猫片和猫娘番,只为了有朝一日能有大用!!! 双眼渐渐有了焦距,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张明卿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一定是还没睡醒! 可身上传来的些许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不对!这是真的 茫然的再度环顾了四周一圈,他从懵逼逐渐转变为怀疑人生我这是穿越了? 疼疼疼~ 纷乱的记忆碎片涌入,就像是也不管瓶口合不合适的红酒塞,硬生生挤进他的大脑中迅速搅动起来。这完美的嵌入式体验差一点让他又昏了过去。 当下是大安朝,传至十三帝,现如今正值神宗十七年,皇帝已经三年没有上过朝了。 天灾不断,民不聊生,更是有那易子而食,白骨露夜之景。庙堂之上国本之争日益严重,党派林立,党争迭起;江湖之内妖人凶徒缕缕犯案,流民失所。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张明卿,字溟烛。原本姑且也算是个读书人,现如今在这大华朝津海卫县衙门附属的捞尸队做一个捞尸人。 父亲三年前因病去世,母亲更是在生下他时就因难产撒手人寰了。后父亲续娶,他还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与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小时候就有人说是他命太硬,克死了亲娘,故此家里人和亲戚朋友都不待见他。父亲死后也没人供他读书了,张明卿也是心高气傲,自己搬回了老宅,迫于生计无奈之下才做了捞尸人。 没想到倒是让其在这津海城闯出了些名堂。 浏览到这里,张明卿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目前看起来虽然并不是天胡开局,但好歹也是中规中矩的主角模板。 就是捞尸人这个职业太过于阴间了,大小伙子干点阳间的活不好吗? 顾名思义,捞尸人干的就是打捞死尸这道活,又称阴阳跨界人。 古人讲究这人死之后要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在水里泡着不是个事儿,还有鱼虾等水中物类会啄食尸体,导致人死之后不得全尸。这可是大忌讳,乱殡生变,招致不详! 为了让先人走的安生,让后人心里慰藉,所以便出现了一系列吃死人饭的阴门行当,统称为阴八行。捞尸人也是其中之一,都是为死人服务的。 这八行,钱少事多离家远,位卑权无责任重。到哪都不招人待见,用到了客气两句,用不到旁人都躲着走。 因为什么?晦气! 想干的,没几个;能干的,也没几个。 就拿这捞尸人来说吧,除了三缺五弊得占了两样之外,还得必须命理属阴,五行属水。 这是成为捞尸人最基本也是雷打不动的两个条件。因为据说只有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命才够硬,在河上行走才不会被河里不干净的东西拉下水。 可这满屋子的黄纸符和黑狗血又是怎么回事?原主又是怎么死的? 他可不认为这是原主的爱好,正常人谁会把屋子装饰成这个样子? 抬头看向墙壁,这墙壁没有厚重,歪歪斜斜的每面上都写着“避退诛邪”。张明卿横看竖看是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字里行间无不都透露着“有事”两个大字! 但记忆就止步于此了,关于原主生前最后一段时间的记忆却是全无。 起身下床,他在屋中翻找起来,想要寻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屋中陈设很简陋,不大一会功夫他就从一个隐秘的角落翻出了一本日记。 看起来原主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借助半盏残烛,张明卿翻开日记细细看了起来: “辛丑年甲午月戊戌日 今日我被大哥和娘亲他们赶出来了!日后我定要让他们知道何为莫欺少年穷! 在我说出要离开后他们居然在庆祝,就只有小妹偷偷塞给了我二钱银子。 小妹,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等着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一个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取你(整段划掉)” 看来这是原主负气离家那一天写下的,张明卿直接将其翻到了最后面,选择倒着看。 他此时只想尽快搞清楚原主到底是怎么死的,满屋子的黄纸符和黑狗血带给了他极大的不安感。 “老头子死了!我很难过,我们就不该接这趟活!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漂子!如果不是还保持着人形我甚至都怀疑它到底是不是人!不,它一定不是人! 满脸的肉芽,身上生疮,四肢也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了。现在想起来我仍旧恶心的差点吐出来。 不过我却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个盒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我偷偷藏了起来。呵呵~小妹若是知道我这么做一定会很失望的吧。不过我并不是为了钱。 捞尸三年,我见过太多太多的不寻常了,上边每次都是三缄其口,并嘱咐我们不要乱说。这个盒子,或许能帮助我搞清楚一些真相。 没过几天,可怕的事发生了。老头子也变成了那具漂子的鬼样子,自己一头扎进了河里。 我有些担心,可没想到当晚我就梦到他们了,就是那副鬼样子! 它们出来了!它们出来了!它们从河里浮出来了” 第二章 “它”来了 嘶~ 张明卿不禁感觉有些头皮发麻,这半夜讲鬼,人在听鬼也在听 可转念又一想,日记中所描述的症状倒很像是麻风病,以前他去找自己的医生朋友时碰巧正撞上过一个麻风病人,才会印象深刻。 至于原主,很有可能就是疑心生暗鬼。若这个世界真有鬼,那这三年为何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他偷了匣子才会出事? 古人迷信,一些不能用当时科学技术解释的事情就容易往鬼神之说上扯。莫说古代,后世不也是如此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也~”,安慰了自己一句,张明卿继续往下看去。 但他可忘了,圣人还有后半句呢,“非是不信,敬鬼神而远之!” “我醒了,只当是自己吓自己。第二日白天我去看了小妹,给小妹买了好多好吃的和一支好看的簪子” 将几百字骨科言论略过,他终于又找到了关键的信息。 “当你看到这了时,我或许已经死了!” 墨迹浓重的几个字是让张明卿的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自杀?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一股不详的预感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我又做梦了!还是相同的梦,只不过这次他们出来的更多了。昨夜只是漂在河面上,今天却是立着! 他们的眼睛睁开了!尽管我看不见他们的眼睛,但是我知道他们在看着,在看我家的方向! 我好困我好困” “今天是第几日了?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了。我找了一个道士,他说我这是撞煞了,要我把水里捞出来的东西交给他。 呵!我信他个鬼,这个糟老头子一看就是想要骗我盒子! 不止是他,今天我还碰见大嫂和小妹了,她们居然问最近怎么不回去了?还让我有时间就回去看看一起吃个饭,说什么都是一家人。 她们是不是知道盒子的事了?不然为何让我回家?她们一定是知道盒子了,想要图财害命!怕不是在家中大哥早就磨完了刀挖好了坑,要么就是在饭菜里下好毒药了! 回来时街坊那个王老太太问我身体好些了嘛,她是不是在咒我,我死了她好拿走我的盒子!路边有人多看了我一眼,他是不是也想要图谋我的盒子! 不行!我要把盒子藏起来!谁都别想抢走我的盒子!盒子是我的!是我的!!!” 疯了!潦草的文字与其内容无一不透露着疯狂的意味。这人已经魔怔了,看谁都像是要害他的样子。 张明卿仔细对比了一下前后的字迹,发现确实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么问题来了,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原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呢?就连原本最为喜爱的小妹也开始怀疑了。 连续不断的噩梦?还是盒子! 继续往下看去,他觉得自己就快找到答案了。 “梦还在延续,它们出来了!它们出来了!它们从河里走出了,越来越近了! 上岸了!它们像是在寻找什么,盒子!是盒子!这是我家的方向! 敲门了,它们敲响了我的院门,我被吓醒了,可当我再睡下后,它们已经进来了! 梦中我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但我依旧能看见!就像是面对面瞧着它们一样!我甚至能看清它们的眼睛,它们脸上的肉芽和头发上挂着的水草! 我醒了,想要喝口水压压惊。可透过窗户我发现院门是开着的!地上还有水脚印!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若不是对于字迹有着熟悉感,张明卿都难以辨认出其具体内容了。这缭乱的笔法都可以称得上开创了新的狂草派系了。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九年义务教育与十年高等教育铸就的三观让他本能的不太愿意相信日记中所描述的是真的。 尤其是在先前做出原主已经魔怔了的判断下,后面这几段的可信度无疑大大降低。 可穿越这种九年义务教育无法解释的事都发生在他的身上了,总不能是因为他太优秀了吧? 吱钮~西屋的门突然开了一条缝隙,吓得正在沉思的他一个激灵。 仔细一瞧,却是一只猫,“喵~” 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张明卿的心头,试探的叫道:“香草~额~巧克力?” 这只猫半黑半白,却非是成奶牛那种花色,而是泾渭分明!就像是香草和巧克力各取一半融合在了一起。 喵~ 黑白猫迈着猫步几下就来到了他的腿边蹭来蹭去,随后一下就跳进了他的怀里。 “你们是也跟着我穿越了吗?”,张明卿熟练的撸着猫的后颈同时问道。 呼噜噜~猫咪只是发出了舒服的声音,享受着他的爱抚,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哎~都穿越了,你们怎么还没能给我变!而且还融为一体了,说好的双倍的快乐呢? 我现在叫你什么好呢?巧克草?香克力?不行,都不好听。 看你跟条阴阳鱼似的,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不如你就叫两仪子吧! 这个名字可是包含了我对你最大的期望,你一定要努力,争取快点给我变!” 两仪子的出现,极大的缓解了张明卿初来乍到的不安与焦虑,就像是照进他心头的那一抹白月光。 撸着猫,张明卿突然想到了极为重要的一件事,将怀中的两仪子翻了过来,扯开后退仔细观察了一下。 啪!一只强有力的后腿蹬在了他的脸上,两仪子趁机跳出了他的怀抱,窜到了衣柜上冲着他喵喵喵的直叫,语速极快! “还好还好!性别没变就还有希望!”,听着骂骂咧咧的猫语,张明卿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 咚~咚~咚~ “好啦好啦,骂骂就完了,别搞破坏啊。”,低头继续研究日记的张明卿以为是两仪子还没有消气,正在搞破坏,头也不抬的警告道。 可刚说完,他就猛的反应了过来这声音~好像是从门外传来的啊? 敲门声! 滴答~呼—— 张明卿正抬头向大门看去,恰巧一股寒风吹过,顺着门缝就涌了进来,还夹杂着些许的潮湿。 两仪子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一下就从床上跳到了书架顶上。 会是谁呢? 张明卿起身直接就吹灭了桌上的半盏残烛,等自己的双眼适应了黑暗才向门缝走去。 在屋外有光的情况下,熄了屋内的灯才会对他有利。 蹑手蹑脚走到门前,轻轻附身顺着门缝向外看去,入眼只见得一片漆黑 第三章 门外的眼 张明卿不疑有他,正打算推门查看。 咚~咚~咚! 敲门声再度响起。 推门的手骤然停下,张明卿一动不动,死死的盯住门缝,可门缝外依旧是漆黑一片。 一秒 两秒 三秒 屏住呼吸,死一般的寂静,除了瓢泼的大雨之外再无一丝丝声响,就连书架上的两仪子都不叫了。就在张明卿按捺不住想要直接推门一探究竟时, 轰隆!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借助刹那间闪耀出的光芒,他终于看清了趴在门缝上的是什么。 那是一只眼睛,毫无生气。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光泽,似是已经失去了对于光芒的感应,茫然、没有焦距。眼白成清灰色,布满了血丝。鼓着,像是被内部什么东西硬生生顶起来了一般。 闪电稍纵即逝,门缝又恢复到了漆黑的状态。 呼~ 不知道到是寒风过于凛冽还是其他的缘故,张明卿只觉得的自己后脊有些发冷。 面不改色的从门上起来,将外衣脱下盖住了门缝。随手就抄起来墙角放着的不知是用来做何事的棍子。 入手掂了两下,约莫有个七八斤重,手腕那么粗,五尺来长半截包铁,顶端还带一钩儿! 分量上挺让他满意的,就是这杀伤力可能有些不够,若是时间来得及他倒是想给上边再楔上几十颗钉子。 考虑到外面的货有可能不是活物,张明卿在棍子的一头浇上了一些原主剩下的黑狗血,又把棍子顺着夜壶嘴捅进去搅和了几下。 这一系列动作极快,可谓是一气呵成,才过了十几秒这根超级打屎棒就被他弄好了。 将盛放着剩余黑狗血的小桶放到脚边,他举着超级打屎棒就站在了门后,死死地盯着大门。 不过门外的是人还是鬼,只要其敢进来他就先给上一棍子再说! 穿越前在朋友圈中他可是人送外号“小狼灭”!那比狠人多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寂静就这么一直延续着,气氛压抑到可怕。似是无法再忍受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两仪子一下子就从书架上蹿了下来。 嗖的一声,张明卿还没反应过来,那矫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窗户前! 不好! “快回来!” 顾不得多想,他一抬脚就将门踹开闪身冲了出去,同时扬起手中的棍子就向四周扫去。 然而打屎棍却打了个寂寞,院落中像往日一般空荡荡的,枯死的老槐树被雨滴砸中发出哗哗的响声,似是想要努力焕发自己的第二春。 轰隆!又是一个炸雷。 两仪子被这一声吓到了,沿着屋檐又溜回了屋内。 错觉吗? 冷冷的冰雨胡乱的拍打在张明卿的脸上,也浇灭了他躁动不安的心火。 “咳咳~”,原主的身子骨儿本就被糟蹋的差不多了,这一淋雨,他不免又感觉到了几分难受。 回屋,关门。刚一坐下咚—咚—咚— 这三下敲门声极为清晰,雨声与雷声都无法掩盖其分毫,每一下就像是扣在了张明卿的心头一般。 经过这短暂的对峙和淋雨过后,张明卿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第一次推门什么都没有,反而在他进来后响起了敲门声这剧情怎么有点熟? 日记! 将蜡烛重新点燃,又把打屎棒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快速的重新浏览起来。 日记中的情形已经真实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了,这下子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片刻之后,其得出了两点结论: 第一、姑且先将敲门的那个当做是鬼,而鬼是在他的梦中才会移动的!日记中明确记录到了鬼进了院子。 那他要是现在睡觉会发生什么?鬼进屋?然后上床?撇了一眼日记中对于鬼样貌的描述,他很干脆的放弃掉了想要尝试一下把噩梦做成春梦的想法。 第二、他意识到那个匣子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 暂时确定了门外的东西不会突然闯进来了后,张明卿开始了第二轮的翻箱倒柜。以原主的性格和日记中的表现来看,这么重要的东西必定会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匣子~匣子~会藏在哪呢?” 这一次谨慎起见他连每一块墙砖都敲了敲,却是一无所获。 正在其一筹莫展之际,耳听得背后咣当一声,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回头一瞧,只见书架上两仪子正在舔着爪子给自己顺毛,瞧见张明卿望向自己,动作停在了一半,小脸上写满了无辜。 一本厚厚的插画版风月文学散落在书架前,中间被挖空了,一个不大的黑匣子显露出了踪迹。 “好宝儿!回头给你买小鱼干吃!” 三步并作两步,张明卿上前捡起了黑匣子。这本风月文学先前他看到过,本想着等解决了麻烦后再好好研究一番,没想到却是暗藏乾坤! 原主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一入手,他的目光就死死的被匣子上的图案吸引住了。这是捞尸人! 匣子表面不知是何人所刻,一叶白骨扁舟,三丈娇艳血竹!骨舟之下,是一条奔腾的大河,岸边立一石碑,上书两个漆红的大字——黄泉! 河中可见累累尸骨,更是有群魔乱舞,舟上的小人正用绳索在往回拉一具尸体。这分明就是捞尸人工作的场景! 图画旁边还篆刻着几行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不属于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文字或是文字雏形,似是比甲骨文更为古老的文明所留存的。 两行血泪缓缓的从张明卿的眼角滴落,他努力想要闭上眼睛或是移开目光,但身体却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一般。 啪嗒,一滴血泪恰巧滴落在了小人身上。匣子,活了 第四章 有问题的漂子 准确的说是匣子上的文字符号活了,其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在表面上做起了伸展运动,重新排列组合,像是某个小破站被快进了50倍的鬼畜视频一样:??????????????????? 张明卿却是无心欣赏,他只希望能够快点结束,不然他的两只眼球就要爆了。 咔嚓~ 当文字停下之后,原本被密封着的匣子颤抖了一下,好像已经自动解锁了。 而那几行小字,也变成了张明卿可以理解的内容:脚踏行舟,立于溟水,捞尸送还,入土为安!黄泉捞尸、护道人间! 取下匣盖,是一枚白骨所制的戒指。 鬼使神差,张明卿情不自禁的就把手伸向了戒指,等他反应过来,戒指已经套在了他的手上。 轰的一声,海量的信息涌入到他的大脑中,醍醐灌顶!他又一次体会到了被强行挤进来的感觉。 干!就不能温柔一点吗!每次都是这么的粗暴!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功夫,他才适应了这种感受,也捋顺了脑海中的信息。 世之反常为妖,人心恶念生魔,执念不消化鬼,物生灵智是怪,统称为“不详”。从古至今,怪力乱神之事从未离人类远去。 上古时代,人族圣贤观天地变化领悟种种妙法,镇压不详。后至先秦,百家圣人携手二次扫荡漏网之鱼。 这期间,人族先辈也未放弃追寻诡异源头,一山、一河、一门诸多疑似为不详源头的存在被封印,可唯独这一河却是难以根绝。 此河名为黄泉,似乎是联通天下水脉,每每有尸首通过水眼进入黄泉,就会被其化为不详,为了防止不详作乱,故此特设黄泉捞尸人这一司职。 时至今日,传承已断。捞尸人这一职业倒是经过演变跟随着习俗保留了下来。 而戒指,便是黄泉捞尸人的传承! 溟水捞尸,黄泉增宝! 这是金手指到账了? 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捞尸人了,而是一个九品黄泉捞尸人了!每从河中捞出一具尸体,便能同时从黄泉中捞取一件宝物。 这买卖,干的过啊! 张明卿细细品味一下,这活挺适合去阿三那的啊!恒河捞尸人,这一天还不得就刷出几千件奖励。有几个月黄泉里的宝物没准就能被他捞空了! 不过恒河的话他也不敢下水,那恒河水大罗金仙掉里面估计都会被污秽之气洗去一身法力。 摇了摇头将阿三的那些迷惑操作甩出脑海,张明卿继续分析起自身所在的这个世界来。 显然怪力乱神之事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在被有意隐瞒而已。鬼他已经遇到了,那么妖呢? 思绪渐渐飘远狐尾、猫耳娘、水蛇腰、植物榨汁姬,如果再套上JK、洛丽塔、汉服、黑丝 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凶残了。要不起要不起! 抚摸着代表黄泉捞尸人的戒指。有着这道传承,总有一天,他能强大到要这些妖孽助他修行的地步!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昨夜的大雨已然停息,云开雾散,旭日东升。 和煦的阳光照耀在枯死的槐树上让其显得是光辉灿烂,只可惜春雷与大雨依旧是没能浇灭缠绕其身的死寂之气。 “谁呀!还没死呢!”,吱钮一声,张明卿迈步从屋里走了出来,没好气的冲外骂道。 晦气!只有报丧的才这么叫门了,大早晨就这样被人这样拍门,让他原本就不爽的心情更加不爽了。 不情不愿打开院门,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规矩。 一开门,对方的手差点没呼他脸上,“你他么叫魂呢?人死了都让你能叫活了!” “卿哥儿,您您没事吧?” 张明卿看着面前这个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年愣了几秒,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 来的这主名叫李安,也是一个捞尸人,算的上是原主的心腹手下。其本是官宦子弟,后来因为家中长辈犯事才被发配到这捞尸队的。 阴八行,从业者极易暴毙,寻常人能撑过一个月就算好的了。原主也是牛逼,愣是干了三年,熬死了无数老人居然成了捞尸队的头头。 看来讲“资历”这种传统完全就是历史遗留问题。 “别憋死喽,喘匀了再说。”,模仿着记忆中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舒缓了片刻,李安这才捋顺了气儿,注视着他的脸:“卿哥,您这脸色儿” “脸色儿?哦,问题不大。你这着急忙慌的是怎么了。”,揉了揉自己这对熊猫眼,张明卿打了个哈哈把话头扯开了。 他研究了一晚黄泉捞尸人的传承,临到天亮又担心睡着了会被麻风病人贴贴,一直撑到现在,脸色儿能好看才怪呢! “那您多注意休息,不行就去瞧瞧大夫。”李安将信将疑,脸上依旧是带着几分担忧之色,不过其随后很快就想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面色一变, “不好了,卿哥!前几日您不让动的那具漂子,潘子自作主张下去捞了。您快去看看吧!” 漂子,也就是水中的死尸,多是溺毙。因为忌讳所以一般不直接言明而用漂子来代指。 张明卿一听这两个字就想起了昨夜的敲门声,本能的有些怵头,“漂子?什么漂子?” 这话一出口,李安也是一愣,有些狐疑的回道:“前几日不是您说那具漂子有些异样,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等您来处理吗? 昨日您没来,我们就怀疑您是不是身子骨儿有些不舒服,想要来瞧瞧您,又不敢违了您的意。今日那具漂子的事实在是拖不住了,潘子就自作主张下去了。您快去瞧瞧吧。” “哦哦哦~这事啊,我们走吧。”,含糊了一下,在李安狐疑的目光中,张明卿迈步就率先向着河边走去。 他哪里会知道这件事,现如今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但率先走出去的他并没有看到,背后的李安目光中所掺杂的一丝忧虑与疑惑 第五章 水中行尸 一路之上,经过旁敲侧击张明卿终于是大致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应该是原主当时已经发现自身的问题了,所以将此事搁置了下来,想等自己处理完盒子的事再解决,没想到却是自己被解决了。 等来到了岸边,乌央乌央的人群已经挤满了。不管是何年何月,总是缺不了这好事之徒。 “呦~小卿爷来了!” “小卿爷来了!看样子这下有戏了。” 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人群左右分开为张明卿让开了道路。 有道是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 虽是阴门行当,但对于有本事的人,人们向来是存了一份敬畏,况且谁家都会保不齐会用到他们这种人,对于张明卿,不管真假周围的百姓还是十分客气的。 见此场景,他倒是明白了原主在这地面上的名望。在这鱼龙混杂的津海城,想要让人称呼一声爷,要么是有过人的本事,要么就是走上特殊的行当,都得是让人觉得惹不起的角儿。 张明卿按照记忆中的行事风格,一路双手抱拳表示感谢,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河边,“说说吧~怎么滴个情况啊!” 看见伙计们的面色愁苦,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草率了。 “卿爷!”已经上来的伙计先是起身见了个礼,“潘子折下面了。女尸、立着的。” 闻听此言,他这心里是咯噔一下。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规矩。阴门行当,对于这些规矩更是看重。 虽说守规矩不能保你得一个善终,但最起码能让你晚死些日子,那些没本事还不守规矩的人,基本上都早早的就去见祖师爷了。 自打有着捞尸人这行起,就有三捞三不捞的说法。 三不捞:打雷天不捞;三次没有捞上船的不捞;直立的不捞! 尤其是在水中直立的尸体,那已经不是有怨气那么简单了,而是有着成煞的可能! 普通的捞尸人只是代人捞尸,不代鬼申冤! 瞧着他面色凝重,李安立马接话了:“让伙计们把人散了,除了自己人别留人。” “散了吧!散了吧!” 在伙计的劝说下,很快河岸处看热闹的人群就都被赶到了远处。 见人都散开了,李安这才凑上近前,压低了声音:“卿哥,要不咱们摸个鱼?或者再让其他的伙计探探?” 张明卿楞了一下,这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摸鱼,乃是衙门口的专业术语,这是他们借鉴了衙门口的说法。 本意是在案件难有进展之时寻一个替死鬼好消差完案,到了他们这里就是寻一个替死尸。 这具漂子难捞,但养尸池里还有已经捞起来的现成的漂子了。糊弄一下衙门口把这事应付过去不难,只需要日后多捞一具漂子补上这个缺就好了。 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没有苦主这事也是死无对证,反正衙门口只是记录了这里有漂子需要打捞,具体是什么样的没出水可是谁也说不清。 思量了片刻,张明卿摇了摇头,“我来吧,这里水深,你们把握不住。准备渡船、绳索!潘子还在下边了。” 刚才这半天他倒不是在发愣,而是在回忆捞尸的流程。 有着黄泉捞尸人的传承,他知道自己想要变强怎么都得过这一道坎儿。 李安也不再相劝,立刻就把应用之物全部备齐,还亲自帮他点燃了香火和黄纸。 这也是捞尸的规矩,每次下水前都要祭拜一下河中之物,表示接下来可能会打扰到各位,还请多多包涵。 小船飘飘荡荡晃晃悠悠,来到了河中,张明卿闭上眼深吸几口,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一入泾流,阴阳两开! 入了水中,泾流之下十分幽暗,另外还有惊鱼搅动泥沙,让人一时难以窥得前方。 在前世,他的水性也是极好,不然也不会就这么接下来这道活。况且这具身体本能的肌肉记忆还在,一入水就仿佛是被唤醒了似的,宛如游鱼一般。 入水后的张明卿谨慎起来,开始密切的注意起四周的动静来。这水下已经算不得完全的人世了,容不得现在的他有着丝毫的马虎。 好在伙计们之前已经大致探明了位置,这倒省去了他细细搜寻的功夫。 唔~找到了! 张明卿悬浮在水中,看着前方,一道瞧着有点像似人的轮廓正飘荡在水中,影影绰绰。 抵近一看,正是那具女尸与先前没上来的潘子! 此刻潘子的尸体正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被女尸抱在怀中,瞪大了双眼,面上还挂着死前被定格的惊惧之色 女尸身着一袭艳丽襦裙,宽大的下摆在水中飘飘荡荡。 二者皆悬浮立于水中,保持着行走姿势,尸身随着水浪缓缓向前,宛如恩爱的男女在闲庭散步,又好似翩翩起舞。 嘶~尽管前世的他是个猎奇爱好者,见过不少堪称反人类的惊悚血腥的图片,可现如今真的亲眼瞧见,不免也是头皮发麻。 现场观摩所带来的的刺激远不是日记中的文字与诡异的敲门声所能比拟的。 硬着头皮,张明卿缓缓靠近。 或是浸泡许久的缘故,周围并无血迹。这不禁让其稍稍放下心来。 先是尝试着想要将二者分开,可女尸的手抓的极紧,竟是难以拽开。 不得已,张明卿只好准备将二人一起拽上去。直至将绳索固定好,女尸也无任何反应。 这让他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从刚才,他就一直在提防着女尸。 没有变故那是再好不过了,他可不想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手中的绳索再度紧上了几分,检查无误后张明卿调头就打算往回游,刚要发力,一只柔夷却是搭在了他的肩头。 霎时间,他便感觉河水变得阴冷无比,冻得他血都凉了! 颤抖转动着自己僵硬的脖子,回头一瞧。 女尸不止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第六章 镜花水月 那滑嫩的小手比这湍急的河水更是凉上几分,在水流的带动下缓缓向上肩头、脖颈、脸颊、后脑 一阵暗涌袭来,直接就在张明卿的背后推了一把。 潘子的尸体直接就被他和女尸活生生挤了出去,若不是还有绳索相连恐怕直接就像是弃之不用的垃圾被河水带走了。 张明卿急忙稳住身形,此时他的脸已经快要和女尸的脸贴上了。 近!太近了! 近到他足以能够看清女尸那娇艳的脸颊上的每一处细节,那空洞毫无生气的眼睛中所蕴含的点点血丝以及深深隐藏着的被定格的惊恐。 尤其是那嫣红的朱唇,每一处细节都在他的眼中急速放大,唇瓣的薄厚、其上纹理、口脂的颜色。 “呜!” 淡淡的血丝飘散在河水中,却是张明卿咬破了舌尖借助疼痛来抵御这种诱惑。 换作前世的任何一个场合,恐怕他都不会介意这种无理的要求,或许就连第二天早上在哪家酒店起来吃不吃早餐等问题他都想好了,然后就开始网上预定。 唯独此刻不行。此情、此景,这哪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分明是阎王来的太突然! 他敢保证,若是真的答应了这个无理的要求,下一秒这具看似正常的女尸会立刻化身八爪鱼将他紧紧的缠住,吸干他的阳气! 不详之类具为阴属,孤阴不生,阳气对于它们而言是难得补品。若是想要变强,唯有不断地向活人借阳气才可以。 至于活人被借了阳气会有什么下场?看看潘子就知道了。 眼前的这具女尸他估计还没到成煞的地步,但距离彻底蜕变恐怕也不远了。真要是再让其借几口阳气估摸着就能主动出来祸害人了。 丝丝的血液飘进了女尸的口中,像是将其激活了一般,双目逐渐泛起血色。 张明卿神色一凛,扬起戴着戒指的右手上去就是一拳! 坚硬的戒指此刻就跟指虎似的,打的是万朵桃花开。 这一拳直接是打散了女尸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势。上古时代,黄泉捞尸人就连那些动辄潦原浸天的强大不详都是抄棍子就打的,更何况一个尚未成势的尸体呢。 一脚蹬开女尸折返回船上,开始利用船头的绞盘向上拖动绳子。 以往他只听老人们常说死沉死沉的,现如今却是明白了为了什么。方才在水下看上去这女尸也不过是只有百十来斤重,但拉动起来却是感觉足有上百斤。 好不容易是将其拽到了水面边上,可这最后一下却是怎么也拉扯不动。就仿佛女尸在竭尽全力抗拒着拉扯不愿出水一般。 张明卿俯下身去就这么与女尸隔水相望。他在上面,女尸在下面。 啪! 又是一拳,直捣女尸的鼻梁骨,“别给脸不要脸啊!现在你上来,咱们都好说,我找个不错的地给你埋了送你安心上路。 你要是不愿,我就把你拴在河边每日捶你一顿,不把你打到令堂大人都认不出你不算完的!” 说着,张明卿伸出自己这右手,用拇指压了一下戴着戒指的中指,发出了清脆的咔咔声。 不等他再度拉扯绳子,女尸自己就乖乖浮出了水面。 张明卿若有所悟:看来这尸首虽尚未蜕变为不详,未开灵智,但已经有了趋利避害的本能。 抬手一薅女尸这头发,直接就将其拖上了船。 呼~转眼间阴风骤起,浓雾泛河。 在张明卿的眼中,原本清澈的河水像是被滴进了一滴浓墨,自他脚下的小船开始,漆黑之色迅速的向外扩散开来。 隐约中可见的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止不住的哀嚎。 天上的日月星辰似是畏惧一般,尽数隐没。一轮血红的残月由黑水中升起直奔天空,高悬于苍穹之上。 镜花水月!伴随着深邃的唢呐声,女尸的因果也浮现在张明卿的眼前: 女尸本唤崔天瑜,自幼在这九河下梢的津海城长大,比不得官宦人家,但家中也称得起是高门大户。 髫年捕蝶、金钗读书、豆蔻赏花、及笄定亲、二八出嫁,一切都是那么和谐美满。看的张明卿不免都有些嫉妒,遥想自己当年,上学、考试、被打、上学,直到进入了大学才逃过这个轮回。 婚后的崔氏在家中摆弄摆弄花草,又养了一些猫狗,与丈夫倒也算的上是相敬如宾。 匆匆一生如白驹过隙,画面渐渐慢了下来,唢呐声也由喜庆变得诡异起来。大幕渐起,他知道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演。 这是沐浴? 水汽弥漫,崔氏浸于木桶之内,在嫣红的花瓣映衬之下,似雪如玉的肌肤显得愈加白皙诱人。或因汤浴蒸腾,崔氏的脸蛋也被染上了一抹嫣红,成熟之中更是带了上些许的妩媚。 方才在河中,他只想着捞尸,倒是没有细瞧。此番看下来,张明卿心中只有一个评价:甜而不腻肥美多汁。 眼前之景好比就是一盘剥了皮的水蜜桃拼盘,至于和什么拼的?当然是紫葡萄了!别问,问就是营养丰富。 “喵——” 沉浸式的体验中,张明卿也听到了画面中的这一声猫叫。 凄厉! 这一声直接击散了他先前全部的念头,养猫这么多年,他从未听过如此这般的猫叫。 伴随着这声猫叫响起,画面中的崔氏明显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诡异起来。 媚!非是之前的那种媚!整个人给张明卿的感觉都变了。 三分妩媚、三分欣喜、又带着三分迷离,缓缓从水中起身,不着片缕的就坐到了镜子前开始梳妆打扮。 正是此时女尸脸上的妆容! 随后又开始翻箱倒柜,细细挑选起衣物来,那模样宛如要去见情郎。 “瞄——” 又是一声猫叫,这一次张明卿除了凄厉之外还听出了几分催促之意。崔氏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最终选定了一套红色的襦裙,正是现在所穿的那套。从亵衣开始一件件往身上套。 在哪里?一边留意着崔氏的动作,一边在画面中寻找着猫的身影。 终于,在崔氏套好全部的衣服后,他也在屏风的破洞上,见到了一只窥视着的紫色猫眼 第七章 神仙解衣 妖异?邪祟?鬼魅? 张明卿不知道该用哪个词语来形容猫眼带给他的感觉了,无论怎样变幻角度,那只猫眼都仿佛在于他对视着一般。 “喵——” 又是一声猫叫,屏风上原本坐着的猫影站了起来,向一旁走去。 如同指令一般,崔氏也向着屋外走去。张明卿只感到毛乎悚然,在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脸上看见十五六岁少女的雀跃与期待。 这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种莫大的违和感充斥着他的大脑。 崔氏出了屋子,径直走到了院中的井边。 “喵——”,噗通! 伴随着崔氏投井,画面就此终结。 脚踏行舟,立于溟水。捞尸送还,入土为安。 净水渡世,功德无量。天地人鬼,黄泉送宝。 四个血红的大字缓缓浮现在水面上:人道三品。张明卿看着直嘬牙花子,不愧是黄泉捞尸人,就连给功劳的评定都这么阴间。 一樽被铁链束缚着的不详雕塑手捧一件纱衣缓缓从黄泉水中升起,一晃这戒指,纱衣就被收进了其中。 云开雾散,眨眼间是又回到了方才那般正常景色。虽然看似他经历了许久,但其实真正的时间也就不到一秒罢了。 收工! 撑着小船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岸边划去。 一靠岸,船都还没停稳他就直接跳了下去,把手中的篙杆往李安身上一扔:“捞上来了,你们去把潘子带上来。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话都没说完就火急火燎的冲进一旁的茅草屋。 砰! 望着紧闭的破门,李安几人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了,别愣着了!没听见卿哥的话嘛!该干嘛干嘛!”,不过好在李安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指示着伙计做事,自己则抱着这篙杆蹲在了茅草屋门前守着。 屋内 张明卿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扫而空,摩拳擦掌将戒指中的纱衣取了出来。 只觉得手上一阵凉意,纱衣缓缓落地。 额人生第一次,难免会有些紧张和没有经验,对不准也是正常的事情。问题不大,多熟悉熟悉就好了。 将纱衣从地上捡起,打磨打磨上面的尘土,奖励的信息是自然的涌入脑海。好在这次传承终是转性了,变得怜香惜玉起来,塞入大脑的信息十分温柔,不似前两次那般粗暴。 查看着信息,张明卿的神色由最开的兴奋逐渐变得古怪起来,挂着难以表述的神色最终还是穿在身上参悟起来。 神仙解衣之术,乃是出自古彩戏法。这绳索打衣袖之内穿衣而过,再打上几个死结,系的是结结实实,可用此术,只需那么一拉一拽衣服便可完好的透绳而出。抖开再瞧,这绳索、这衣服,尽是完好如初! 更有甚者,昔年彩门高手街头撂地,不小心得罪了官家,被戴上了枷锁脚镣。只见其轻轻一抖,枷锁镣铐是尽数脱落。术至大成,只需捏住衣衫一脚,便可将其完整的从人身上蜕下。 参悟完毕,张明卿抬手捻起自己身上这纱衣的一角,轻轻一拽,是衣衫尽去。 全身赤裸的他一时愣在了原地,阵阵的寒风透过茅草屋的缝隙袭来,只觉得有那么一丝凉意,这道术法还真是一言难尽。 侥是屋中并无旁人,他也着实觉得有些尴尬。 思来想去,这术法除了去那个大多数男人都向往的地方消费时能节省五秒钟以外,好像并没有多大用啊! 就这五秒其实也没多大用,真男人何止五秒。况且他本来就善解人意,多复杂的搭扣他单手五秒内都能解开!五秒相较于冗长的过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穿好衣服,抬脚把纱衣所化的灰烬的踢碎,张明卿也收拾好了心思。存在即合理,所谓没用的东西只是没有遇见合适的场合罢了。 况且这也不是一锤子买卖,日积月累,漂子是源源不断的,奖励自然也是。 一推开门,李安闻声站起身来,还未等他开口就抢先问道:“卿哥,您没事吧?” 迎面对视上那双清澈的双眼,感受到其中的关切,张明卿摇了摇头,“我没事。 你晌午有事吗?若是无事咱们哥俩也几天没见了,寻个馆子喝几杯。” 女尸的事已经解决了,眼瞅着这日头也差不多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他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再打探些有关于原主的近几日的情况。 至于那诡异的猫叫,女尸又是怎么从井里跑到这海河中的,他没兴趣,也管不着。 捞尸人,向来只是代人捞尸,不代鬼伸冤。 而且他也是真的饿了,从昨夜算起来直至现在水米未进。 “倒是没事,卿哥您不再回去歇息一下吗?您这脸色儿”,李安思索了一下答道。 “没事。走吧,你请客啊。” “嗯?!我还先给您拿身干衣裳去吧。” 望着李安跑去拿衣服的背景,张明卿暗自思量了起来。老话说单丝不成线,孤木不成林,从当前的情形来看这李安倒是对原主忠心耿耿。 他或许可以继续维持好这种关系,让其帮助自己打理好这捞尸队。 皇帝就算能日理万姬,身边不还得有个大内总管跟着了吗?不然哪来那么多精力。 李安做他的大内总管正合适。 现在的他很清楚,自己当下安身立命的依仗就是黄泉捞尸人的传承,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没有实力说不定哪天就被不详直接弄死了。 捞尸队这个基本盘他是万万不能放弃的。 很快张明卿就为自己的以后订下了初步的基调——猥琐发育、稳住别浪!等他彻底摸清楚这个世界再做下一步打算。 “卿哥,您先换上。”,一声招呼打断了他的思考。原是李安已经回来了,手中还碰着一套干净的衣褂。 待换得了衣服,又嘱咐伙计们盯着点河里,二人便向着城中的酒楼走去。 “小安子啊~” “嗯?怎么了,卿哥?” “你带的钱够吗?” “您放心,绝对够了。” “那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吃?去勾栏如何?” “” “喂喂喂!你倒是说话啊!” 第八章 家中有妹初长成 午后的天空阴雨绵绵,水气弥漫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可对于那些沉寂了许久期待着复苏的东西来说,却是难得的恩赐。 “二楼雅间客爷赏银二钱——” 望海酒楼,津海城北城一顶一的大酒楼,两道身影在跑堂的吆喝声中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 为首的少年一袭春衫薄衣,面上还着三分醉意。齿编贝,唇激朱,人如玉,尽风流。 又道是:泣露抚梅稍,青衣立长街。醉眼看花香风过,满楼尽是红袖招。 其后的青年拎着两个荷叶包,一身书卷之气,脸上挂着那么一丝丝郁闷,就是这头顶的斗笠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走快点,小安安~下个月例钱下来我不就还你了吗?” 撑着油纸伞,张明卿停下了脚步回头催促道。 他一路之上含沙射影了半天,李安就是没答应请他去勾栏吃一顿奶香大馒头。 无中生友、暗度陈仓、凭空捏造、凭空想象!他能使出来的招都使了个遍,李安这小子居然依旧咬牙不松口。 最后只是在正常的地点吃了一顿正常的饭,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还好,答应给两仪子买的小鱼干和他今天的晚饭倒是有着落了,李安手中的两个荷包就是。 没办法,谁让他压根就没找到原主把银子放哪了呢~不过他估计就算是把自己那三间破瓦寒窑都翻烂了也找不出来,依照原主的性格,估计有点钱就给小妹买簪子去了。 这顿饭吃的他是满意之极,几杯酒灌下去,不胜酒力再加上对他本就不设防的李安是问什么答什么,全都吐露了。 后来就连儿时喜欢自己家的哪个小丫鬟,用几块糕点就骗了人家初吻这种事都被他打听出来。 最后还是他用戒指中的阴气小小的刺激了一下对方,这才让其能站着走出酒楼。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一点是,在李安的描述中原主和家人的关系其实并没有恶劣到日记中那般地步。终究是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在原主长大后双方的关系已经缓和许多了。 这也可能是李安为了他好在劝他,但不管怎么说现如今这种情况总归是比视如仇寇要好,所以他决定顺路回去看看。 只不过李安最后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有些疑惑,可任凭他怎么威逼其就是闭口不言。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于自己将来的大内总管,他决定还是对其抱有一份宽容。 在李安的带领下,一路溜溜达达,张明卿来到了这个原来的家门前。 心中的紧张竟是比面对女尸时还要多上几分。 抬手犹豫了几次,终是下定决心要拍门,可这手还没落下,大门吱钮一声就被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怎样的一番美景啊! 明眸皓齿,半尺青丝井然有序的梳理在脑后,两鬓各搭一缕。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尽显东方古典之美。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掩笑。一双秋水横波多情目,似是蕴含了日月星辰,却又清澈无比。 噗呲~什么东西好像被击穿了! “二哥,你来了!”,瞧清楚眼前来人,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中欢喜雀跃不言而喻,但却并未失仪,破坏了先前那份气质。 正是他的妹妹——宁夕月 卧槽?卧槽??卧槽!!! 尽管记忆中有着自己妹妹的形象,但记忆始终是模糊的,哪比的过亲眼所见。 张明卿震惊的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先前犹豫半天想好的怎么问候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他觉得自己怕不是活在梦里,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那么仙姿佚貌! 搜肠刮肚,他才找出了一个最为贴切的形容词。 悟了~大彻大悟~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原主宁愿腿都不要了,更何况这还没有血缘关系。 “啊,李安大哥也来了,快进来。”,宁夕月随后也瞧见了跟在后面的李安,急忙侧身让两人进门。 “娘亲!二哥回来看您了。”,一进院子宁夕月就高声喊道。 张明卿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瞧见一位看上去约有三十多岁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尽管岁月带走了妇人的青春,并且还顺手在眼角乱涂乱画了几笔涂鸦刻下了到此一游,但是却并未带走其美貌。 少女站到了妇人身旁,二人的脸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他的小娘——宁君怡。 “哼,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打死也不愿意再踏进这个家门了。回来就好~” “娘亲~二哥好不容易回来,您就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二哥,你还愣着干什么?” 睹物思人,睹人思事。一幕幕原本模糊的画面在张明卿的脑海中逐渐清晰。 父亲离世,家道中落,宗族亲戚过来想要“吃绝户”,正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撑起了这个家,奈何原主当年正值叛逆,愤然离家出走,想要上演一出莫欺少年穷的好戏 望着妇人慈祥中带着几分心疼的目光,张明卿长舒一口气,叫了一声,“小娘。” 宁夕月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脸上泛起了笑容尽管不知道为何二哥就突然转了性子肯进家门了,但一家人能化解隔阂和和气气的无疑是最好。 这一笑,亦如百花盛开,直接将张明卿的目光就吸引过去了,这也有点太犯规了啊! 嗯?不对,好像有杀气? 顺着心中所感觉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他的小娘宁君怡的那双美目。 眼中最开始的慈爱与心疼已经尽数褪去,转而是一种他略微有些似曾相识的目光山雨欲来风满楼。 嗯? 猛然间,张明卿反应了过来!这不正是前世女朋友带他回家时准老丈人看向他的目光吗? 对!没错,一模一样!就是那种自家白菜要被猪拱了的时候磨刀霍霍准备杀猪时的目光! 卧槽!冤枉啊 第九章 妹子你怎能推门就进 “嗯哼~爽——” 张明卿将自己缓缓浸入到木桶内的汤浴之中,情不自禁的哼出了声。 要是有人能给他搓搓背就更舒服了,打奶打盐、按按肩、拔个罐儿,再修个脚,齐活!完事之后来一碟豆瓣绿的沙窝萝卜,切成橘子瓣般的薄厚;再沏上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酽儿酽儿的。 享受! 尽管前世家家户户都有卫浴,可张明卿但凡洗澡还是喜欢往外跑,为的就是这个劲儿~以前他去洗头额澡堂子,必定得来这么一个全套的。 可惜啊~现在也就是在家里,只能先将就一下了。 他的大哥跟大嫂回娘家去了,今日倒是没见着。一家人许久未见,小娘便拉着他坐下要叙叙话。 不过张明卿觉得此举恐怕也是想要看住他! 然这天还没有聊几句,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是捞完尸后直接过来的事情就给顺嘴吐露出来了,当时宁君怡就变了脸色,急忙打发丫鬟带他来沐浴。 他可算明白这阴八行是人嫌狗厌到什么地步了,自己家里人都是如此,更何况外人乎? 不过也好,没去成勾栏听曲儿~这在家里享受享受丫鬟的小手也不错,倒是也能弥补他心中些许的遗憾。 有道是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谁承想丫鬟给他添好水后就径直退了出去,连衣服都不带帮他脱一下的。 呵!不称职! 难得的放松下来,一股倦意袭来,张明卿倚靠着木桶惬意地闭上了双眼 砰!砰砰~敲门声响 正处于似睡非睡间的张明卿骤然惊醒,起身支棱了起来。 耳听得吱钮一声,隔着屏风依稀可见门被推开了不大的缝隙,一道窈窕的身姿随即影在屏风之上。 “二哥,我把新的衣服放在这了,旧的那身我给你拿去洗了。” 张明卿撇了撇嘴妹子,你怎能推门就进呢?这得亏是有屏风,不然你哥这一世清白就毁了,非得去接腿不成。 随口应了一声,待听见门关上后起身擦拭得当,换上新衣服。 小娘让他沐浴更衣也就是走个形式,为得是去去身上的晦气。真要泡澡还是得等他有机会去外面堂子。 回到前厅,众人依旧在喝茶聊天。尤其是李安,满腹经纶高谈论阔,一个又一个典故逗得众人是哈哈大笑,就连宁君怡的眼中也流露出赞许之色。 张明卿一见这场景好你个浓眉大眼的李安!枉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在这跟他暗度陈仓呢? 看见他进来,宁君怡的脸色虽是依旧有些不太好看,但也是缓和了不少。可紧跟着就是眉头一皱, “溟烛,现如今你也回来了,正巧家中生意你大哥一个人也顾不过来,不如就辞了那捞尸的差事,回来帮帮你大哥。你们兄弟二人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再说了,那捞尸人是正常人家的会做的活吗?” 这话一出,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僵硬。 “娘亲~我下午要去买些胭脂,正巧二哥来了不如就让他带我去吧。”,宁夕月眼见情况不好,急忙出来岔开了话题打圆场。 每次说到这个问题最后一家人都是会不欢而散,她可不想好不容易已经缓和的关系再度冰封。 宁君怡知道这是女儿在给自己台阶下,叹了口气,“哎~好,记得早去早回。溟烛今晚若是是住下,一同回来便是。你的房间一直留着了,遣丫鬟打扫一下就行。 正好我也有些乏了,你们几个去玩吧。” 言罢,便起身回了后宅。 津海城的街面,向来热闹。守着漕运,三教九流各色人物是尽数汇聚于此。 晌午的那一阵下雨,碍不了什么大事,这雨一停,大家伙就又出来了。做买的做卖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乞丐的鼠来宝、孩童的哭闹声、小买卖的吆喝声,吵杂无比! “掌柜的这间铺子真叫好,是一头大一头小” “糖~墩儿~啊!又粗又大又长又红还爆浆的新式糖墩儿哎~姑娘留步,来一根嘛?” “我这金枪不倒大力丸” “娘亲!娘亲,我要这个!”,一六七岁的孩童停在了卖玩具的摊位前,指着一个面具哭喊道。 “乖,咱们换一个,娘亲觉得那个不好看。”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就想当那个!” 张明卿顺着孩童的手指望去,乃是一个白脸面具,中间还有一个大红的酒糟鼻子。 这小丑竟在我身边?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张明卿已经有些麻爪了,他压根就不知道该去哪!!! 古代市集固然已初具后世商业街的雏形,然娱乐行业压根就没有啊!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勾栏,总不能带妹子去听曲儿吧? 况且他的财力也不允许,妹控狂魔真的是一分钱都没留给他,现在腰里的这一钱银子还是他偷偷找李安借的呢。 莫说津海城那些以“阁、馆、院”为名的一等青楼,就连不入流的那些没个二三十两银子进去后能坐得住? 至于为什么他会清楚这些,当然是中午喝酒时从李安那里学习到的了。呵~闷骚! 啊~为什么他就没能获得一个每日捡一钱银子的技能呢? “夕月,你吃糖葫芦吗?” “不要~吃太多甜食牙齿会坏掉的,你也少吃,二哥。” 看着宁夕月的朱唇皓齿,张明卿突然觉得糖墩儿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甜了。 “那去买些胭脂水粉?或添几件首饰?” “不要~二哥你给我买的都用不完,好多首饰我都还没戴过了。我真的不缺这些,二哥你还是多为自己添几件衣服吧!” 宁夕月转头冲着他略微有些不满的嘱咐道,随后两只小手往身后一背,一蹦一跳的继续向前走去。 玉指纤纤尖似笋,皓腕无暇凝霜雪。那洋溢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泼的背影落在张明卿的眼中,让他的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意。 相比于从前困于钢铁囚笼时的空虚度日,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快点跟上来啊,二哥!” “嗯!” 应了一声,张明卿急忙迈开脚步跟上,陪同宁夕月继续闲逛。欢声笑语,充斥在二人之间。 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算了,还是陪妹妹逛街更重要。 第十章 街闻诡事 小卿爷套尸 次日日上三竿 三岔河口,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了。 津海城九河下稍,漕运发达。这里的人也都靠河吃饭,三岔河口就是津海城最大的水旱码头。子牙河、南运河、北运河三河交岔,正好是连同南北的最佳中转地。 张明卿打着哈欠走在街上,看着这来来往往的行人,抗包的、挑担儿的、衙门口巡街的捕快、贼眉鼠眼的小绺,尽是行色匆匆。 世人慌慌张张,所图不过碎银几两,偏偏这几两碎银,却能解万般惆怅。 寻了一家还算干净的摊子坐下,叫了一碗豆腐几根馃子,又给两仪子要了一碗豆浆。今日他起的有些晚了,已经过了点卯的时候,索性就先吃完早点再去上班。 迟到一刻钟和迟到一个时辰都是迟到,还不如多睡会干个饭再说。 等着的功夫,就听见旁边这桌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在聊天。 “我说~二哥,陈公子那事您听说了嘛?”,一个透着几分机灵的白衣书生问道。 另一位头也不抬,执着的消灭着自个儿跟前这碗豆腐,“嗦——听说了。不是说失足落水了嘛?” 先前开口的书生左右瞧了瞧,压低了声音,“哪是啊~听说是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对面的主一听,脸直接就从豆腐碗上弹了起来,“这泥马大早晨儿的你别拿我打擦!” 张明卿先前还不以为然,一听见不干净这三个字,瞬间就把耳朵支棱起来了。 呵~男人该死的好奇心! “哎呦喂~我哪敢呢?听说到现在尸体还在河里泡着了。” “详细说说~” 张明卿闻言心说是正和我意,屁股悄悄的往那边挪了挪。白衣书生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不打一会他就搞清楚了来龙去脉。 这陈公子,也是本地的一读书人。前几日晚上和一群小伙伴喝酒,到什么程度呢?刚刚好,没醉到不省人事也是有点神志不清了,这就能惹祸了。 一群人就要去寻些乐子。若是去勾栏听听小曲,探讨探讨哲学也就罢了。结果非要去找些更刺激的,待被人发现之时陈公子就成了漂子,剩余几人也是神志不清。 张明卿还想继续往下听,结果那白衣书生对面的主开口就打断了其絮叨,“行了行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也!这话你也就说给我听,小心叫衙门口听见了定你个妖言惑众之罪!” 说完二人间的话题就转变为了高雅之事,哪家的馒头最大最白最圆;哪家胭脂最香最甜。他是听得更起劲了,暗暗做好了笔记,圈出了重点! 啪嗒~却是张明卿的这碗豆腐好了,白花花的豆腐不行,有画面了。抹了一把鼻子发现什么也没有,这才放下心来,挪得离那二位远了点。哼,太三俗了! 要说这津海卫的豆腐脑,那根煎饼馃子一样是津门一绝。 白嫩的豆腐是香滑至极入口即化,咸丝丝儿的卤汁往上一浇,再来两勺辣椒油,人间绝味! 一碗豆腐下肚,吃饱喝足的张明卿啪的一声将几枚铜板拍在了桌子上,“老板,结账。” 抱着猫、哼着曲,吃饱喝足的张明卿一路溜溜达达,准备开始自己第一天的正式工作。 离得不远,这三岔河口其实就是他们这队负责的地界儿~ 还没等走到岸边,远远的他便瞧见河面上正趴着一道人影,两个伙计正在解绳放船。 运气不错,他这刚来就有了。 “放那别动!让我来!” 冷不丁的一嗓子,正忙活着的伙计被吓的一哆嗦,船上的一位脚底下一滑噗通直接就掉水里去了。 “喵——”,两仪子也都炸毛了,一下子就从他的怀里蹿了出去。 张明卿一指地上的两仪子,“这是你们二奶奶,给我伺候好了。” 说完就跳上了船直奔河中漂子划去,这次倒是省事,都浮起来了也说明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行至河中,止船。放下手中的篙杆转而抄起了套尸杆,张明卿像是冰球守门员一样静静的等待着漂子过来。 这套尸杆听上去挺厉害,其实也就是跟北方胡人所用的套马杆一个样,整个杆由五米多长的白蜡杆所制,一头有着皮绳所做的活扣。让捞尸人能在站船上就把顺流而下的漂子拉住。 看似简单,但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出手需要稳准狠不说,自身这下盘也需要压住。不然水流过于湍急杆被带飞还好,人要是被带飞可就不妙了。 船在河中本就不稳,再加上漂子可就只会给你一次机会,能用好这套尸杆的几个捞尸队加起来也没多少。 屏息凝神,来了! 瞅准时机,张明卿是抡起这套尸杆来了一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正中目标! 收腰,吸气,发力!这漂子就牢牢的被他定在原地。 将其拖拽回船上,翻开一看,果然是一具男尸! 正所谓男俯女仰,说得乃是漂子的规律。浮尸卧水,附身朝下着一般多为男性,而仰面朝天者则多见于女性。 张明卿拉动尸体,发现这男尸的胸口是破了一个大洞,不免有些好奇,他倒是要瞧瞧这人是因为什么死的。 当然了,能在这河里被他捞出来的,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寿终正寝的,不是枉死就是横死。 大华朝讲究的依旧是入土为安,没三哥那些习俗。况且海河也不是恒河,把尸体扔到里面就能净化灵魂投胎个好人家的说法是不存在的。 而且朝廷愿意大把的拨银子在各处水域都组建捞尸队,也怕是有着止瘟防疫的目的。毕竟相比于不详,对于百姓危害更大的还是尸体堆积后有可能产生的瘟疫。 不过这枉死还得细分一下了,被人弄死和被弄死可不一样。 男尸上船,陡然间,异象生,镜花水月是再度浮现。 张明卿一瞧,有些乐了。他没想到这死主居然和他一样都吃死人饭的,其乃是一个吹唢呐的。 阴八行,除了守规矩之外,还有着最重要的一点——不亏心!不说要求其救苦救难普度众生,最起码也得是知善恶明是非。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无愧于心,总归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被他捞出来的这具男尸,就是亏了心了。个中缘由,还得从一桩白事说起 第十一章 唢呐送行 倒亏一亿 死者名唤蒋二,乃是唢呐班子蒋家班的班主。原本这个班子是他师傅的,因为一场大火一家老小尽丧命于火海,这班子也就归他了。 这一日蒋二接了一桩白事,庄中富户周员外家的姥爷过世,请他去吹一曲百鸟朝凤。此曲乃是唢呐绝学,只有德高望重之人才配。 蒋二也是个痛快人,五十两银子,明码标价!更是不许别人旁听。 周家一口答应,到了傍晚,蒋二这才姗姗来迟,将所有人赶出去后开始吹奏。 正吹着呢,看见棺材中周老爷这穿金戴银的他心里可就不平衡了凭什么我辛苦半天就只能拿五十两? 趁着夜色,其就在这灵堂和棺材内搜刮起来了。 正忙活着呢,一声猫叫响起,让蒋二一愣。 紧跟着他便觉得肩膀一沉像是被踩了一脚,然后一道黑影打死尸头顶掠过消失不见。 突然起来的变故吓了蒋二一跳,死死的盯着棺木中的死尸。 片刻过后,一切如故。 正当其刚放下心来时,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声音是从他的背后突然出现, “蒋二~你瞧瞧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吓得其实迅速转身,“谁!是谁?” “蒋二~你瞧瞧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噗呲,蒋二低头看去,竟是一套狼心狗肺 画面就此终结,张明卿若有所思又是猫!昨日见崔氏的死他就瞧见了一只猫眼。 这津海城里算了,反正与他无关。说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过也没必要上赶着。 况且这蒋二本是一孤儿,是其师傅收留才没被饿死。虽说供其吃穿,但这百鸟朝凤可是没教他。那把大火对此张明卿也只能表示——呵呵。 这种人没什么公道可主持的,都是因果报应。 点点的猩红自墨迹般的黄泉水中慢慢渗出——人道二品。 一直通体发白的唢呐缓缓透水而出,停留在了他的面前,将其收起,返航。 一上岸,把手里的篙杆扔给伙计,他就瞧见一大群人正围着两仪子呢。 好家伙,两仪子像是个小公举一般被簇拥在中间,面前是堆满了各种鱼,这海河里有的差不多全有了。不仅如此,炮制方法还不一样,生鱼片、小鱼干、烤鱼 谁能抵御猫猫的魅力呢? 没去打搅两仪子的享受,其实径直走进破茅草屋,将唢呐取了出来。 细细端详之下,唢呐是通体泛白,说不清是骨质还是玉质,内有流光隐匿。 对于唢呐,他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这也是他唯一掌握的并且能够熟练使用的乐器。 大多数人都觉得唢呐土气难登大雅之堂,但张明卿却不这么认为。“婚、丧、嫁、娶、礼、乐、典、祭”,自古以来这些重大场合哪一个又能缺的了唢呐。 有道是千年琵笆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初闻不识唢呐音,再听已是棺中人。黄泉路上人消沉,望乡台上忆前世。孟婆一汤忘今生,奈何桥上渡残魂,来生再做华夏人。 百般乐器,唢呐为王。张明卿大学时就是凭借着自己这一手唢呐和校草抗衡的。 校草每天抱着把吉他去给女神唱情歌,他就拿着唢呐在旁边吹哭七关。虽说女神最后没选他,但也没选校草不是?你可能血赚,但我绝对不亏。 直到他毕业后的好几年,学校里还流传着一个男人与一把唢呐的传说。如果要选一个校园非物质文化遗产,那么他的唢呐估计应该也够资格了吧。 把玩了半天,却是没有任何信息涌入。张明卿眉头不禁稍稍皱了起来这与上一次的奖励好像有些不同啊? 猛然间,他想起了那个黑匣子,轻轻磕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了唢呐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涂抹在表面的血液缓缓渗入到了唢呐之中,一道流光闪烁,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啊~ 送行唢呐 黄泉捞尸人制式兵器之一,红白喜事气氛组专用,顺便通知开席。 这张明卿满头黑线,这他妈什么破玩意啊?这能叫兵器? 不过好在信息没完。 每一位踏上归途的过客都需被尊重,哪怕是不详也是如此。在唢呐声的送行中,它们会心怀感激,这份感激会让唢呐变得沉重,同时唢呐声也能催促更多的过客上路。 心怀感激?糊弄鬼呢!张明卿总感觉自己好像是掉坑里了,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 算了,大不了当了棒槌用。他也担心一直抡拳头哪天再把戒指打坏了。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这白骨唢呐不是说是黄泉捞尸人的制式装备之一吗?那按理来说应该是直接发给他的啊? 卧槽,这不就等于他的奖励被吞了吗?这要再四舍五入一下不就等于一个亿,亏大了! 这么一想,顿时是痛心疾首,他感觉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将哨片擦了擦放入口中,现在的他迫切需要音乐来舒缓一下心情。 滴~ 刚吹了一下,就见一道剑形的气浪刺出砍在了桌子上,留下了一指节深的痕迹,近乎相当于成年男子全力一刺。 卧槽!张明卿再一次被震惊了,这是想起电影《功夫》中天残地缺二人弹奏古筝曲时的场景,音攻之术! 没想到送行唢呐居然是一件成长型音攻武器! 那没事了~这威力血赚啊! 《卡坟》、《死亡循环》、《威风灵堂》、《菊次郎没能挺过的夏天》一首首自己会的名曲目在张明卿脑中浮现,不知道送行唢呐和这些曲子结合起来会产生怎样奇妙的化学反应。 不过其是暂时不敢继续再试了,这破茅草屋搭的本就不结实,他怕一曲吹完再塌了,那就真成给自己送行了,连坑都省的挖了。 将自己这身湿衣服换下,又把唢呐挂在腰里别好,张明卿推门走出,正巧和李安撞了一个正脸。 瞧见李安,昨日夜里二人之间发生的事不免又清晰起来,张明卿的嘴角无声的抽搐了几下 第十二章 黄泉有求 海捕文书 昨日在街上玩到下午,待送小妹回去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忘了李安。 说好的三人行,必定有一个会发光呢?就冲李安这一手降低自身存在感其就难以成为夜空中最亮的星了。 为表歉意,他决定请李安晚上吃点好的。当然了,最后还是李安掏的钱。 饭后二人便一起回了他那跟肉类黑作坊似的家。 带李安回家,显然并不是张明卿一时兴起,他可没忘晚上还有一个麻风病人等着他了。天天被大半夜的被查水表这谁受得了啊。 结果当他说出你我兄弟二人抵足而眠后,谁曾想李安是紧抓着自己的衣裳一直后退,说什么他不是那种人,还说什么哪里有可爱的兔兔。 嗯?什么意思??? 张明卿顿时就觉得李安的思想有问题!气的他抄起先前没派上用场的自制的超级打屎棒就想帮其从后面疏通疏通大脑。 玩笑之余,倒是也没忘记正事。他让李安守着,等看清楚敲门的到底是什么或者那东西进了屋,再把他喊起来。 “咚!——咚,咚!”,鼓打三更,夜半,子时至。 阴气升,阳气降。不详显踪,活人避退。阴兵借路群魔乱舞多在此时。 梦,悄然而至。 张明卿的意识猛然清醒,他知道对方来了! 子午梦,必有应。 哗啦啦的出水声,一团漆黑如墨的影子在他的感知中是自河中爬出,向着他家的方向走来。 阴云掩月,黑影近乎完全融入到了黑暗中,让其难以看出轮廓。 这种感觉很奇妙,张明卿觉得就犹如自己的脑海中有一部老式的黑白屏幕雷达一样。 突然间,眼中的画面瞬间消失了,一道彻骨的寒流自戒指产生,游遍了他的全身,而对于身体的掌控权也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是 张明卿翻着坐起,有些诧异,这根日记中所描述的怎么不一样? 还没等他细想,咚!咚!咚! 三声节奏紧凑的敲门声是骤然响起这么快!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极为匆忙,却是打断了他先前的布置。恰在此时,张明卿右手这戒指闪出一道血光,让其微微一愣。 咣当! 就在这会功夫,原本被插的好好的门栓不知怎么就掉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屋门是大敞四开。 冷飕飕的晚风是顺着大门涌入屋内,不仅如此,他貌似还听见了镜子碎裂掉落的声音。 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门口,捏紧了拳头张明卿静静地等待着。 滴答~滴答~ 水滴落地的声音由打背后传来,呼~一旁的几根蜡烛也是骤然熄灭。 鬼吹灯! 有道是人点烛,鬼吹灯!这灯一灭,也就代表着它们已经到了。 嘘~ 有客夜来,不要出声。 勿思、勿见、勿言,最为重要的一点,不要回头!!! 因为它,就在你的背后注视着你 张明卿也察觉到了对方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他的背后,强忍住了自己心中回头狠狠的给上一拳的欲望。 “张明卿~”,一道类似于公公的尖锐声音在背后响起,呼喊着他的名字。 “张明卿~”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心中默念着,张明卿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时机。 三盏明灯镇阳气,唯怕背后鬼唤名! 他知道这是背后那东西的计谋,只要他不动,对方就那他没办法。 传说人的身上有三盏明灯,头顶一盏,两肩各有一盏。这三盏灯都是由人的阳气凝聚而成,代表着人身上的三把阳火。 阳气足,阳火便会旺盛,这三盏明灯也会越亮。在夜间照的鬼魅是无从遁形,不敢轻易进犯。 可谓是普通人唯一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止不详侵害的自带手段了。但这三盏灯却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那便是回头! 唯怕背后鬼唤名,说的就是这个缺陷。 当夜半时分走夜路之时,听见有人叫你的名字,千万不能回头或是向两旁张望。若是回头看,便会动摇头顶这一盏明灯。左右张望则是动摇肩头这两盏明灯。 阳火不稳,暗中窥视的不详便可借此机会吹灭人身上的这三盏灯。 一盏灯灭,阳火虚弱,不详近之。 两盏灯灭,七魄溢散,不详缠身。 三盏灯灭,三魂尽去,不详索命。 正常人是三把阳火旺盛,阴物邪祟不得靠近。若赶上那身子骨儿本身就弱的,没准一盏灯灭这人也就跟着没了。 “张明卿~张明卿~”,见他不为所动,背后的呼唤是愈发的焦急。 张明卿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急了~急了~它急了! 一人一不详就这么僵持着,耳听得滴水声动了起来,由打背后开始向前转。 就是现在,张明卿猛然睁开眼一拳捣出,是正中一张有点像是猴子的丑脸。 “各吱吱~各吱吱!”,撞翻桌子的身影一跃而起,冲着他是龇牙咧嘴的叫着。 “哼!一只离了水的水猴子,也敢继续逞凶!”,张明卿不屑的看着眼前的水猴子,刚才对方进来后,传承戒指就将其底细全部泄露了,这也正是他有恃无恐的原因。 黄泉海捕文书:水猴子(残)偷到主人遗戒逃出黄泉,各方捞尸人如若遇见,立刻捉拿。奖地道三品术法一道。 同样,这水猴子的具体信息也连同着这海捕文书一起被他知晓。 其本是黄泉中诞生的一类不详,似猿,多见于水阴之中,极少数时会上岸透气。喜食人的指甲、眼珠以及人血。 水猴子在水中有着巨大而神秘的力量,能在水底掘地穿梭于不同的池塘和江河,逮着落水的人将其拖入水底,用淤泥敷满被害人的七窍,致其窒息死亡。 不过其也有着一个巨大的缺点,那便是对水十分依赖,离水不到一刻便会四肢无力。 因为其在水中力大无穷,上古时代有不少黄泉捞尸人都会选择驯养一只成为捞尸的帮手,眼前这只便是。 深知反派死于话多的张明卿没有片刻的犹豫,抡起拳头就狠狠的砸了过去,与水猴子打在了一起,不给其任何接触到水的机会。 获得传承之后的他,身体素质已经不亚于前世的格斗专家,很快就趁着水猴子处于虚弱状态,一把将其脖子拧断。 怕其不死,又狠狠的往下一扯,鲜血顺着破损的颈部是喷涌而出,很快就在地上汇聚起了一个小血泊。 阴森的红光浮现,在他的注视下水猴子的尸体缓缓下沉,直至最后,连同血迹一起消失不见。 心神一动,一张泛黄的海捕文书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上面原本的文字开始扭曲慢慢变化,最后变为全新的一篇。 奖励到手! 第十三章 吾好梦中杀人 嫁梦掩杀之术地道三品 其脱胎于玄门正统七十二地煞术之一的嫁梦之术。原本只是可让人如不详之类一般有着入梦的能力,窥心探秘。但多出来这掩杀二字之后可是不多了。 这道术法也彻底转变为了杀伐之术!不仅仅有着入梦的能力,更是可以在梦中杀人,扭曲现实。 子午入梦,虚中弑魂,实为夺命! 这就是地道三品的术法?张明卿参悟完后有些惊诧,曹老板说“吾好梦中杀人”那是装的,这嫁梦掩杀之术可是实打实的。地道三品的术法就如此强大,那天道级别的奖励呢? 摸了摸自己的头,他颇有一种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的感觉。戒指就是那个仙人,而且还是只给奖励不会对他指手画脚的那种。 解决了水猴子,对于传承的事他的了解的又更多了一些。 原来黄泉除了是不详的诞生地外,也是一座巨大的监牢。黄泉捞尸人除了要把不属于黄泉的尸体带出以外,还要防止原本属于黄泉的不详逃出去。 不过这好像并不是强制的,与捞尸相比,就有点类似于计件给工资和突然完成个大活发奖金的区别。 众所周知,奖金一般要比工资多。 除此之外,他隐隐觉得,黄泉捞尸人的传承貌似就剩他一根独苗了。 对了,李安呢?猛然间张明卿反应了过来,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李安不可能听不见。 一个激灵,是猛地从床上坐起,却见屋内一派祥和。当然,是先忽略掉那满墙的黑狗血。 而李安是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这方才难道只是梦?张明卿抬手要擦额头的冷汗,却发现手中夹着一张黄纸,上面正是嫁梦掩杀之术。 想到海捕公文上的那个残,他大概明白了。没想到原主竟是死在了一道残魂手中。 “你慌慌张张的干嘛去?”,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出,张明卿看到李安这幅样子出声问道。 李安先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递上来一张纸:“卿哥,您看看。城南陈家的公子淹死在河里了,二队试了两次也没带上来,还折了四五个伙计。这不想让我们过去帮忙呢。” 张明卿撇了一眼,刚想接过来的手不着痕迹的又缩了回去,“不去,告诉他们我们这边也忙。” “咱们这” “把船底都擦一遍,屋子修修,这不都是活?” 李安有些懵,船底还用擦?不都是用坏了直接找上面批银子换新的吗? 不过其也不敢多说什么,急忙去安排伙计做事了。 张明卿摇了摇头,拿起李安丢下的文书随手翻了起来真当这不详都是好解决的?严格来讲他到现在所遭遇的没有一个真算的上是不详,充其量也就只能称为不详的预备役罢了。 邪门的尸体也好,黄泉海捕文书也罢,他的态度就是能避则避。古往今来,也没人知道黄泉的水到底有多深,他别在一不小心淹死喽。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是律己。可也不代表他要成为一个佛爷,普度众生。 为恶,有背于良心。但做一个纯粹的好人,太难了。索性不如学学漂子,躺下就完了。 将两仪子抱回来,阳光正好,一人一猫在树荫下打起盹来 “卿哥~卿哥,醒醒。” 张明卿缓缓的睁开眼睛,和怀中趴着的两仪子同步打了一个哈欠。 唔~该下班了。 拎起两筐伙计们今日抓的螃蟹,伴着斜阳是往回走。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少年怀抱肥猫。夕阳西下,晚饭有鱼有虾。 二月廿二清明前 生气始盛、阴气渐衰,万物准吐故纳新 “小二~看茶!” “来喽~爷,您请。” 张明卿一边望着窗外的街景一手帮两仪子梳理着毛发。 外面阴雨霏霏,屋内茶香四溢。 这年头,房子多为木质结构,防水性远不如后世那般良好。最近雨天见多,两仪子的身上总是湿乎乎的,为了防止其生出些什么病他也只好勤梳着点了。 轰隆~雷声滚滚 惊的周围笼子里的鸟是振翅乱窜,可身在囚笼,又能飞到哪里去呢? 打雷好啊~ 安抚好也被吓到了的两仪子,张明卿品了口香茶。 三不捞,打雷天不捞。雷乃天地正气至极所现,惊着的可不仅仅只是这几只鸟。 噔噔噔噔噔~脚步声音响起 由打楼梯口,李安小跑着蹿了上来,几步就走到了张明卿的面前,“卿哥,您在这呢~这一通让我好找!银子领回来了。” 张明卿抬手扒拉了下桌上的碎银子,不多不少二钱三十文,有零有整,正好是他这个月的例钱。 正统的捞尸人有规矩,不能向苦主家里收钱,觉得这钱晦气。每次有苦主来领尸,也就是请他们吃一顿素宴罢了,表示洗去晦气。 但衙门口也不能让他们饿死,所以每个月都会有份例钱。 将其中的一钱丢给李安,“这是还你的。” 张明卿看着李安收起来的一钱银子,觉得自己的朋友好像还是有些少了。最起码最重要的两个朋友不全。 一个张三一个李四,李四能借给他钱,这个有了。现在就还差一个还钱时能打李四的法外狂徒张三了。 “卿哥,还有件事。”,李安抿了口茶,“衙门口有个指派的活,城外北山有具漂子需要打捞,让谁去?” “城外?能推吗?”,看着这天,张明卿懒上来了不太想动。 这几日他已经又捞出了几具尸体,虽然没有刷出类似于嫁梦掩杀之术这种地道级别的奖励,但是也给了他不少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十八路谭腿、洪家铁线拳、五郎八卦棍等等,都是些江湖中人所用的武功招式。那几具漂子也都带着伤,有的更是残缺不全。 他从镜花水月中知,这些漂子原本都是京城中某个镖局的镖师,押送一批暗镖要去江南地界,结果走漏了风声刚一上船就让人给劫了,全都吃了板刀面。 这些技能他还没玩够呢,对于大老远跑趟城外刷奖励有些兴致索然。 “恐怕推不得。”李安一开口就掐灭了他偷懒的念头,“这事是李爷家的那位姑奶奶吩咐下来的。” 第十四章 津门八府 张明卿一听直嘬牙花子。 对于李安口中的李爷,他这些日子在探查自己的生活环境时耳朵里都快灌满了。 要说起这津海城,就绕不开八府巡按! 此处非指官职,说的乃是八个人。津海城的地面上有句话: 文知府、武总兵,八府不开无津海!神捕师爷正光明,黑鳌先生镇九河,真人算尽天下事,医仙坐堂生白骨。 这八位,在津海每一个都是跺跺脚地面上都能震上三分的人物。有人说哪天要是这八家的大门都没开,也就代表着津海要变天了。 李爷说的就是其中的李神捕,那是统领着整个津海城六扇门的人物,据传其门生遍布整个三法司,在京中都能是说的上话的。 “干嘛不叫二队去?” “二队还在想办法捞刘公子呢,据说上面下了死命令必须捞出来。这些日子二队都折了七八个伙计了。” 得,走一趟呗。 张明卿将怀中的两仪子交给李安,决定还是去一趟。 随便派两个伙计应付若是打捞不起来恐怕到最后还是得他出马,索性不如到那直接把奖励拿了。 下雨天,闲着也是闲着。 出了门,雨已经小了许多。衙门口的伙计正候着呢,可这一抬头,他就傻眼了。 由于在城外,衙门口还特意给他弄了一批快马,本是件好事,但问题是他不太会啊! 虽说关于马术的一些基础知识他有过学习,但那是在景区并且还有着工作人员的协助。自己来这还是头一遭。 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他心中还是有些嘀咕这马没有离合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于交通工具,张明卿是出了名的速度与激情,就连碰碰车到他手里都会跑出曼岛勇士的感觉。别人脚下踩得是离合,他脚下踩得是悲欢离合。 “卿哥,我扶您。”,李安作势就要扶他上马。 “不用!你先把两仪子送回去,顺路再买几斤小鱼干。” 张明卿一摆手就将其拦下,待李安走远后这才对着一旁的伙计说道:“你扶我上马。” 还好,等他端坐在马上都没有出什么问题。 接过马鞭,学着电视剧中模样狠狠的一抽马屁股,“驾!” 嗖! 马带着张明卿是宛如一支离弦之箭,直接就冲了出去,快到一旁的伙计都没反应过来。只留下尼马二字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泥马?伙计疑惑的摸了摸头,直至回了县衙他也没搞明白尼马是个什么马? “闲人闪开~天黑了请闭眼哪~”,张明卿一路抱着马脖子是夺命狂奔,幸亏雨天街上没什么人。 到了城门这,有一新上任的兵丁还想拦他,结果被一旁的老兵直接踹开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 “你小子真是什么都敢拦啊!看着速度估计得是六百里加急,准是有什么紧急军情。撞死你都不带赔的!” 新兵听着老兵的训诫一脸后怕,止不住的道谢。 出了城又跑了一段,没有了障碍物是平稳了不少。张明卿也适应了这个节奏,凭借着自身过硬的身体素质驾驭起来。 虽称不上得心应手,人马合一,但表现的也不完全像是一个初学者了。 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开始享受起策马奔腾的快乐。 銮铃声响 听声音,背后是有一匹快马由远极近。 不大一会,对方便赶了上来,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小衣襟短打扮,收拾的是紧趁利落,胯下一匹良驹,肌肉饱满、落蹄有力。 官道本身就不宽,有他在前后面的人却是难以超越。 听到后面的催促,张明卿将马拨到路旁,让开了道路。 谁知年轻的公子却并没有直接超过去,反而是与他并驾齐驱,双方对视一眼,张明卿读出了轻视和邀请。 卧槽!这能忍? 奈何他胯下的马只是衙门口普通的公马,论血统是远不及对方胯下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一直故意领先他一个马位在他眼前晃荡。 张明卿瞬间就觉得不好了,从怀中摸出来一枚拴着细线的铜钱,抬手就打向了对方马鞍。 这也是他从那群镖师身上捞出来的技能——金钱镖。 见铜钱已经挂在了马鞍上,轻轻一拉就用出了神仙解衣之术。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马鞍可不就是马的衣服吗? 年轻公子直觉得手中一空,自己这马就变得光溜溜的了。好了,这下相对公平了 小雨、密林 只见得二男伏于马背气喘吁吁,上上下下起起落落,嗯嗯啊啊之声不绝于耳 不知是跑了多久,张明卿感觉自己都快要吐了,终于是再度瞧见了人影。 两名六扇门的差役正守在官道上,见他们冲来,手压长刀高声呵道:“来者止步,下马!” “闪开!” 两匹马是直接越过了二人直接冲向其背后不远处的人群,顿时人群是乱做一团。 张明卿急忙刹住,可那白衣公子没有了缰绳却是难以急刹。 正在此时,一道白色的倩影是在人群中腾空而起,半空中连踢两脚直接将那匹良驹放倒。随后一抓对方的膀子,就将其带了下来。 卧槽!好功夫! 不用问,他也知道面前这位恐怕就是李府的千金李安宁了,江湖人传见者安宁! 黑底红云的锦衣在这群差役中是分外夺目,或许是因是武家女的缘故,身材格外高挑,比他也就矮了不到一头。 头上扎着的高马尾更是让其显得英气十足,脸上还带着一个凶恶的鬼面,让人难以窥得真容。 “呕~哇~” 回头一看,却是刚才和他赛马的那个青年吐了。张明卿有些嫌弃的往后撤了几步,就这? 可对方随后的一句话却是让他愣了一下。 “姐!他欺负我!” 这是姐弟? 张明卿有些错愕,他还真没听说过李府家公子的事。地面上的传言多是有关于李神捕和李安宁的。 谁料李安宁并未理会对方,而是径直走到了他面前,“阁下可是捞尸人?此事干系重大,还望阁下能鼎力相助!请跟我来。” 张明卿看了一圈周围这大队人马,不用说他也能察觉到这事的不简单。瞧这架势,怕是整个津海城的捕快都被调动了。 不过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没多大兴趣。他来这纯粹就是上命所差,巴不得快点捞完回去撸猫了。 客套了几句,在李安宁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水潭,张明卿打眼一瞧,家伙倒是备的挺齐。 绳索、木筏、钩子,还有几个湿漉漉的差役 额~看来先前他们是下去过的。 “阁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此处水下甚是诡异,我们几个伙计下去都没能找到尸体。” 张明卿走到水潭边,在李安宁的注视中用将手伸进潭中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是猛地睁开眼睛,“等!” 第十五章 神隐之术 “等?”,李安宁有些不解。 张明卿抬头望了望天,“对!等~等太阳出来了再说。” 他试过了,水中阴气虽略比河中重一些,但也没到有不详暗藏的那般地步。 若其下没有暗河,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是在方才惊雷响彻之时捞的。那时候找的到才叫有问题了,怕不是他过来能刷一队人的奖励。 不过怎么说捞尸这方面,他是专业的,在捞尸人中也是小有名气,李安宁踟躇了下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吃着李安宁命人送来的野果,张明卿靠在树下恢复着体力。至于那一并送来的酒却是没动,酒后下水,那是找死。 嗯? 正嚼着呢,他就感觉背如芒刺。顺着感觉看去,那位李公子正蹲在不远处,狗狗祟祟的。 “有事?” “无事。” “哦~”,回过头不理他,继续啃着手中不知名的野果。 别说,还挺甜。 “你有事?”,张明卿看着已经变为明目张胆盯着他的李家少爷,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叫李长歌。” “哦~” 感觉自己被无视了的李长歌眉头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你这个人会不会聊天啊?” “会!但是我觉得和你好像没什么可聊的,第一你不是妹子,第二看着你会让我吃不下去。” 张明卿说完就转了过去,继续啃野果。 “妹子?你不会看上我姐了吧?”,李长歌走到他身边一屁就坐了下来,同时抓起野果就往自己嘴里塞,“我姐可是唔唔~” 张明卿看着跟猴腮雷似的李长歌有些无语,他连脸都没有看见哪就看上了?还有,那野果是给他的 “对了,你是怎么把我马鞍变没的?能教教我吗?”,等对方野果咽下去,他总算是听清楚了一句话。 “无可奉告,你学这个干吗?” “赛马啊!每次我和他们赛马都输好多,要是赢了我爹和我姐就不会打我了!” 得~这还是个大孝子。不过张明卿还是那句话,“我不会教,你也学不会!” 这倒是实话,捞尸奖励的术法对他来说就像是天赋神通似的,真让他阐述原理教给别人他还真做不到。 “我拿我姐的消息和你换怎么样?我姐脾气可臭了,动不动就揍我!而且她还” 咣当! 张明卿就见口若悬河的李长歌说得正起劲呢,人就飞出去了,顺着山坡是骨碌碌往下滚。 “太阳已经出来了,阁下可以动手了吗?”,李安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这还真是亲姐啊~张明卿将手中的半颗野果丢下,抬头望了眼天,“可以了。” 做完热身运动,谢绝了捕快陪同的好意,架着木筏他就来到了小潭的正中央。内行的事,最怕的就是外行掺和。 先将自己的脚浸在水中,然后缓缓下降。潭水不比河水那样阳气足,直接跳入大量阴气瞬间包裹全身恐有不适,最为直观的体现就是抽筋。 等到适应了,他这才深吸一口气向水下游去。 碧潭通幽,又是在深山老林中,水中更是黯淡,目之所及堪堪一丈,更是加剧了搜索的难度。 他现在无比的怀念探照灯、潜水服、氧气瓶等物品。 嗯?那是什么?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到底了,张明卿瞧见了一处与周围轮廓明显不一样的黑色 潭边,大量的捕快正紧张的盯着水面。 突然,一抹猩红在水中晕开,人群开始有些躁动。 “肃静!” 李安宁一声呵斥,捕快们又沉寂了下来,继续盯着水面。只是这手,不约而同的都压在刀柄之上。 扑通一声,水面溅起水花。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几个捕快把刀都抻出来了。 一只手,搭在了木筏上。 紧跟着,张明卿是爬上了木筏,另一只手还拽着一具死尸,身上带着依稀的血迹。 与此同时,一条被砸烂了的大鱼也浮出了水面。 上了木筏的张明卿喘着粗气,日!他没想到这水中没有不详,却是有着大鱼。 他找到尸体时这鱼正跟那啃呢~兴许是没见过人,大鱼瞧见他居然径直向他冲了过来,结果被他用唢呐活生生给敲死了。 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翻身坐起准备收取奖励。 镜花水月晃过尸首一生,张明卿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值得六扇门出动这么多人手的事一定不简单,但却没想到水竟深到了如此地步。 男子自幼是个孤儿,被京中某位大人看重收下培养成了死士。此次出京便是要护送一锦盒去往江南。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名男子与他先前所捞的那些镖师居然是一伙的,一明一暗。此事貌似隐约涉及到了民间传言的党争与国本之争。 当朝皇帝育有二子,长子为都人所生不讨喜,幼子其母乃是当朝贵妃。皇帝欲立幼子,可大华朝向来是立长不立贤。 想违祖制?文官集团可不同意。于是皇帝操纵着阉党就跟文官们组成的竹林党斗起来了。 最令他感到操蛋的地方倒不是这儿,而是这名男子的死。与他所想不同的是,男子并非是被捕快们逼入潭中。 而是在捕快的围追堵截中听见了一声猫叫!其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顺着猫叫声的指引一路躲开了捕快跑到了潭边。 随后他就见一道黑影闪过,男子就被割喉了,而尸体则掉入了水中。 阉党、竹林党、储位、不详这比老李在的晋西北都热闹! 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甩出脑海,这些和他都没关系,相比于这些,他还是更关心接下来的奖励是几品。 熟悉的猩红再度浮现,人道一品 稳了!这趟没白来。除去那个海捕公文所给予的地道三品,这已经是他正常捞尸收获最高的一次了。 可随后水中却是什么都没出现,张明卿一愣这是卡Bug了?黄泉捞尸人传承断了这么多年,所以刻进黄泉的规则也出问题了? 抬手摸向水中,一种玄妙的触感传来。 透明的! 他没想到这次奖励的东西居然这么奇怪,不过好在也能用戒指收起。 撑筏,回岸。 一靠岸,两个捕快就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尸体,李安宁冲他抱拳以示感谢也快步走向了尸体。 见无人理会自己,张明卿也乐得清闲,走到不远处树下,掏出这个透明的东西参悟起来。 神隐 第十六章 上坟 神幻幽妙,不易窥测。术以神隐成妙。 张明卿略有些惊骇,这神隐之术的绝妙远超乎他的想象。 顾名思义,这神隐之术乃是一道隐匿的术法,可不同于一般的千门幻术或是玄门隐身术,这神隐之术更多的却像是一门身法。 避光、掩身、无响、消气。此术同时只能对一个目标起效,靠的是通过身法避开对方全部的感知从而达到类似隐身的效果。 简单的来说就是不发出一点声音站在对方视线的之外,就连地上的影子也不会落入对方的眼中。哪怕是贴着对方也无法被发现。 甚至可以做到对方哪怕来一个托马斯式三百六十度大回旋也看不见站在旁边的他。 好术法,这若是搭配神仙解衣不行不行,这是犯罪! 眼见李安宁搜完尸身脸上挂着失落之色,随后就转头看向了他,两人是恰好四目相对。 其眼睛一亮,几步走到了张明卿面前,“我有一块玉佩不小心落到了潭中,不知阁下可否将其打捞上来?” “除非是修条水渠,把这潭水排干。我觉得大人还是再买一块比较好。”张明卿直接就将话说死。 玉佩?呵呵~骗鬼去吧,他知道李安宁想要的是什么,可在镜花水月中他已经看见那个锦盒早就被黑影叼走了。 “大人若无事在下就先回去交差了。” 李安宁心不在焉的挥了挥手,似是在思索。 眼见其真有修水渠的打算,张明卿赶紧脚底抹油溜了,再留下来万一被抓劳工可就不好了。 至于那锦盒,他可不想惹祸上身。这事没法解释,六扇门的大牢他还没兴趣参观。 迈步往山下走,没多久便听见马挂鸾铃声响!回头一看却是李长歌追了过来。 “吁~大哥,我送你啊!”,鼻青脸肿的李长歌停下马含糊的说道,看意思是摔的不轻。 对方的小九九张明卿是心知肚明,不过这送上门的脚力不坐白不坐,要是走回去可得几个时辰了。 翻身上马,“驾!” 城门,还是刚才那几个兵丁,正聊天呢,便听见城外有人高喊:“闲人闪开!” 这次没人拦了,呼~快马是疾驰而过! “这是怎么了?一天两份六百里加急,莫不是要打仗了?”,老兵看着快马消失的背影嘀咕着。 嘶~疼疼疼 张明卿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口干舌燥,抓起一旁的茶壶也不管水已经凉了就往口中猛灌。 缓了半天,无神的双眼这才渐渐恢复了神采。略微反应了一下,他才回想起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与李长歌纵马回城后,对方还对他那一手神仙解衣之术是念念不忘,非要宴请他去喝花酒。 本来他是不愿与其同流合污的,思想上是拒绝的,奈何实在是盛情难却,身体上被硬拉了过去。 到了地方果然如他所料,那酒真白!哦不,那杯真圆总之是在胭脂香味的环绕中,他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几杯。 经过交谈,他发现这李长歌也是个妙人,虽说是在李神捕的安排下进了六扇门,但其本身却是没什么大致向,得混且混。查案办差不行,论玩倒是一把好手。 心地也不坏,就是那么一个不愿意听从家族安排的小叛逆富二代。真让其直接反抗,却也不敢。 “呵~有意思。” 翻身要下床,却感觉自己这屁股底下硬邦邦的,伸手一摸——二两银子。 这貌似是李长歌最后塞给他的,张明卿只记得二人越聊越投机,到最后李长歌好像是要认他当大哥? 具体的他也记不太清了,那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快断片了。不过总归他在公门内也算是有了一份人脉。 李长歌不算什么,但其本身李府公子爷的身份在六扇门内说话还是好使的。 看着银子张明卿悠悠叹了口气,他又多了一个能借钱的李四,可他真想要的是个张三啊。 洗了把脸,将自己满身酒气与胭脂味的衣服换下,又给两仪子的饭碗中添好了食。 “你乖乖在家等我,今日清明,就不带你出门了。” 嘱咐好两仪子,又趁机撸了几把,张明卿锁好家门便赶奔老家。 今日清明,祭祖 哪怕是原主与家中不和,每年此时也都是会回去参加的。 落叶归根,是每一位华夏子孙的执念,这种对于故土深深的眷恋,是刻在血脉中一直延续下来的。 若是连祖宗都不认了,那可是要被周围人戳脊梁骨的。不仅如此,死后也会无坟可入。古往今来,为了入祖坟一事起过多少争端。 这年头江湖中发誓最狠毒的可不是什么“我就变成孤儿”之类的云云,而是抛尸在外,死不归家。由此可见古人对祖宗和祖坟的重视。 张明卿不想惹麻烦,所以这件事他推不得。 晃晃悠悠来到了老家,期间他在路上还垫了几个牛肉包子。原本今日是要禁食的,也不知道是谁订的这个破规矩。 不过敬畏归敬畏,但他也没必要委屈了自己。他不信就因为这几个牛肉包子,难不成原主死去的老爹还能爬出来骂他不孝子? 好家伙!一进院张明卿就看见了乌央乌央的一大群人,记忆中倒是知道张家也是一大族,但他没想到却是这么大。 看这意思最少貌似也得有个四五大枝儿了。 隔着人群,张明卿倒是瞧见了一个与他面容有着七八分像的中年人,应该就是他的大哥张明远无疑了。 对方也是心有所感,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随后继续和身旁的几位老人继续商量着什么。 他的大哥是长门长子长孙,族谱在他们家呢,故此所有人都会先来这儿再一起去坟地。 张明卿环顾着半天,也没瞧见小妹,周围也没个熟人,干脆自己躲到了一边先眯会再说,他的酒还没彻底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起行~”,一群人是错落有致,浩浩荡荡就往大门走去。 张明卿也被这声叫醒,急忙跟上了人群,直奔张家祖坟 第十七章 茕茕白兔 蹦蹦跳跳 二月廿三清明 昨日雷雨带来的凉意并未消散,出城后的道路也是泥泞不堪。 张明卿跟着人群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说是祭祖,但他却也没从周围所谓亲戚朋友的脸上瞧出多少思悼之情,仿佛大家来都只是走个形式。 麻木的脸与肃穆的衣裳让整个队伍都显得死气沉沉的,只有领头的几位老者偶尔吆五喝六的。 哈~ 万恶的封建宗族家长制!打了个哈欠,张明卿在内心中暗暗鄙夷道。 不过鄙夷归鄙夷,他可没有着什么高举大旗反抗的想法,白痴才会那样做。他知道,在这个操蛋的社会,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与宗法制才是符合这个时代的。 一切后世先进的制度在生产力达不到的基础上都是空中楼阁,只会加速这个王朝崩塌罢了。 只要这个时代的悲哀不会成为他的悲哀,他才没兴趣去出手干预什么了。 终于是到了坟地 张明卿原本以为马上就能熬出头了,结果没想到却是苦难的开始。 糕点、供果摆上,他大哥便开始发表讲话,那真是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听得他是昏昏欲睡。 “孽畜!你这个不孝子!” 一声呵斥,吓得张明卿是一个激灵死鬼老爹真爬出来? 抬头一看,却是一旁支青年和领头的几位族老争执了起来,他大哥正在一旁劝解。 日!上个坟还能出这么多事,看起来张家内部也是不太平啊~ 眼见前面的争执是愈演愈烈,似是要动起手来,不得已张明远叫上来几个伙计将那年轻人拉了下去,这才让仪式得以继续。 集体祭拜完事,各家也开始祭拜自己的直系先祖。张家的祖坟修得很大,一下子倒是显得冷清了不少。 张明卿按着墓碑的名字找到了原主爹娘的坟,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又烧了些纸。 “二哥!” 回头一看,正是宁夕月,让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今日宁夕月穿了一身素衣,将那婀娜的身姿完全体现了出来,未施粉黛、乌发轻挽。 俏丽与清纯齐具,娇颜共桃花一色。 “大哥和小娘呢?”,见其就自己,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在和族老们商议明理堂兄的事。” 明理?就是那个年轻人吗?张明卿努力回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有关于张家的记忆大部分都是支离破碎的,他只记得当年父亲死后想要吃绝户的貌似就有那几个族老。 “二哥~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胭脂味?”,带有几分狐疑的质问从宁夕月的口中响起,随后其又踮起脚凑到近前轻嗅了几下。 额头的发丝扫过鼻尖,让张明卿感觉痒痒的。 “还有酒味,二哥你喝酒了?还是和女人!” 这肯定的语气瞬间让他酒醒了过来,也将他的思绪拉回,“没有~是李安,他昨日在百花楼喝多了,我把他接回来的。” 兄弟,委屈你了。这种事打死他也不能承认,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李安能背的住这口锅了。 “真的吗?”,宁夕月皱起了眉头,显然他临时编出来的这个借口不怎么具有说服力。 “二哥的银子都给你买簪子了,你看二哥哪还有钱去喝花酒。我发誓,我真没钱喝花酒!” 面对宁夕月质疑的目光,张明卿显得极为坦然,还晃荡了两下衣袖以示自己的两袖清风。 这誓发的他倒是不心虚,毕竟昨夜是李长歌花的钱,百花楼一顿花酒少说也得二十两银子起,他是真没那个消费能力。 “这倒是~二哥,你可不许去那种地方鬼混!” 呼~安全落地。 逃过一劫的张明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只是这正宫的口吻和气场是怎么回事 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看来还得有一会才能完事,我们去周围转转吧。”,想不明白的他干脆转移起了话题,万一再让宁夕月闻出些什么可就不好了。 宁夕月思量了一下,点头答应。 即便张家算不得古板,但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还是得要的,故此平日里她也没得什么机会出来玩。 唯一的例外恐怕就是张明卿了,什么家族名望全都没往心里去,就连捞尸人这个全家都引以为耻的工作干得也是怡然自得。 二人避开人群,就往一旁幽静的桃林走去。 离了那压抑的地方,少了些古板的礼教,少女的脚步似乎也变得轻快起来。 望着宁夕月在桃花下的笑颜,张明卿情不自禁地呢喃道:“人面桃花相映红。” “嗯?二哥你说什么?”,宁夕月抬起头来,将原本放在花间的目光放到了他的脸上。 “哦~没什么。”,回过神来,张明卿含糊道。 “就有,我分明听到了!”,宁夕月几步跑回他面前,“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 品味了几遍,其灵眸骤然一亮,“好诗!二哥可曾作全?” 不同于寻常人家,宁夕月还是读过些书的,自是能品出这半句的味道。 “没有,就这半句。”,张明卿撇了撇嘴,全诗他自然是记得,可这首诗表达的乃是惆怅之情,并不应景。 在一个妹子前来一场物是人非的感叹,主角还不是她,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可惜了,二哥当年你若是好好读书,一定能金榜题名。” 宁夕月闻听此言,明眸略显黯淡,透露出遗憾之意。 瞧着她这幅模样,张明卿瞬时心生涟漪,不愿扫了其兴致,“提那些事作甚?读书二哥是不行的,不过给你写首诗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 “等着!”,张明卿来回踱步,搜肠刮肚起来。 应景的、非是悲情的、含蓄的有了! “咳咳~”,清了清嗓子,“听好了啊~”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津海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宁夕月神色一震,紧跟着反复念叨了好几遍。随后在张明卿错愕的目光中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胳膊,“这是写给我?” “嗯~啊!” 张明卿此时已经顾不得回答了,他的脑海中仅剩了一个问题这就是所谓的守株待兔吗? 茕茕白兔,上起下伏,粉粉嫩嫩,蹦蹦跳跳。 宁夕月显然没有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以及自己此时的动作有什么问题,还在反复念叨着这四句诗想要记下来。 张明卿也乐得享受,还做贼心虚的向四周张望了下。 这一看,却是瞧见了不同寻常的一幕那是~李安!他旁边的女子是谁? 第十八章 喜得白嫖术 李安要挂 张明卿刚想招呼一声,却又及时止住了。 这一来嘛,作为好兄弟的他怎么能在人家见家长时发光发热呢?二来也恐惊了这两只乱撞的可爱小兔。 下一次守株能待到兔可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次日天光大亮 床上依旧在呼呼大睡的张明卿翻了个身,手正好搭在了一旁的两仪子身上。 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嘴角的笑容逐渐变得纯洁,轻拢慢捻抹复挑~ “喵~” “啊——” “造孽啊!”,被挠醒的张明卿吹着自己的手,一脸幽怨的看着依旧骂骂咧咧不止的两仪子,“行了行了!我被你挠了都没说什么。” 一把将其抓过来,又是狠狠地蹂躏了一番他这才从床上下来。 张明卿是边洗漱边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去找找妖类的不详,向它们请教一番。没有变就用上了这种事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擦了把脸,又瞧了瞧自己这满屋子的名人字画,是直嘬牙花子~ 本来昨日那个明理和族老们在坟地大打出手后,小娘就让他先带宁夕月回家。一开始说是来他这边玩,但屋中这种样子他怎么好意思让妹子进门。 恐怕只有李安不介意了。不,也许是李安压根就不敢说什么。 用指甲轻轻刮了刮,他发现黑狗血都渗进墙里了,现在闻还带着一股子腥臊恶臭。 看来换房子的事也得提上日程了。 可他也不是没打听过,现在津海城里守着三岔河口的房子,想要一个常规的三间正房带院的,最少也得大几十两银子。 虽说比起后世那动辄三四十年不吃不喝才能赚出来的房子就算好的了,可仅凭他这点例钱也得攒上个两三年。 哎~前世买不起房,没想到穿越了居然也要面临着一样的问题。 从李安和李长歌那借几十两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一想到还要还,顿时他整个人就感觉不好了差个张三这是耽误多少事! 好在此事不急,银子这东西就跟猫一样,总归是会有的。 待收拾好,两仪子很自然的就走了过来一下窜进了张明卿的怀中。 在他的影响下,整个捞尸队都成了宠猫狂魔,不捞尸的时候就是捞鱼,搞得两仪子现在比他都热衷于上班了。 出门,上班。毕竟捞尸才是第一生产力 三岔河口 将两仪子放到伙计们为其打造的专属宝座,张明卿回身清点一下人数。 嗯? 又仔细看了一圈,却是发现李安没来。问了一圈伙计,都说不知道,这可有点反常。 在他的印象里,李安那可是标准的劳模,资本家的心头爱卒。只要他不拉着出去鬼混绝对是每日最后一个走的。 莫不是昨夜操劳过度?张明卿恶趣味的揣测道。 算了,先干活再说。 伙计们已经探好了位置,用浮标标出了趴窝的漂子。这是他前几日新改的规矩,所有漂子一律都得由他亲自带出水,其余人只负责标记位置和拦住漂子即可。 这样一来捞尸的效率是大大提升,他每日到了没准就能有活,不至于干耗着。 与旁人所想的不同,捞尸人捞尸更多的是等,而非是寻。 这事也讲究缘分。缘分到了,漂子顺流飘荡自然是会被你瞧见。缘分不到,你驾船从入海口行至黄河,都不见得能碰上一具。 缘,妙不可言。 舟至河中 试了下水温刚刚好,其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 不多时,就见水中咕噜噜冒起气泡,伴随着浪花张明卿将尸体带了上来。 把漂子往船上一扔,抓了一把瓜子坐在船头看起镜花水月来。 死尸就是津海城外的一地主,姓王。爱财如命,人送外号铁公鸡、瓷凤凰,根毛不拔! 半夜鸡叫、米里掺沙、克扣工钱都算不得什么。最过分的是家里长工如厕他都不许上外面去。得拉他家里,他好用这个作肥料。 好家伙,张明卿直呼内行,这资本家见了都流泪,奴隶主看了都羞愤!人家顶多是不让带薪拉屎,这位是连屎都要剥削啊。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主死也死在银子上了,前几日渡河时一包银子不慎落水,其是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到死都没撒手! 天地人鬼,黄泉增宝。 人道一品 一枚铜钱投出而出。 将瓜子壳丢掉拍了拍手,张明卿捞起这铜钱闭上眼参悟起来 片刻,抬手将铜钱这么一丢,再反手这么一转,原本沉入河中的铜钱竟是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青蚨还钱术。 青蚨一名鱼伯,或曰蒲,以子母虫等数,置瓮中,埋东方阴墙下,三日后开之,即相互随从。以母血涂八十一钱,亦以子血涂八十一钱,用此钱交易,置子用母,置母用子,钱皆自还。 其一说源于巫蛊之术,以青蚨祭炼;一说源于千门幻术。 多见南方,常有方士借以此法作那招摇撞骗之举,害得他人是钱货两空,更有甚者家破人亡。 张明卿心中甚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白嫖之术吗?日后他去那个地方夜夜欢歌的钱是不愁了。 可转念又一想,姐姐们挣得也都是辛苦钱,这么做未免有些太不人道了的,还是继续让李安和李长歌花钱吧。 小船靠岸,照例让伙计将漂子送进养尸池。张明卿考虑着是不是应该扩建一下了,这些日子在他的辛勤工作下,养尸池的坑位都有点不够了。 这养尸池倒不是用来饲养死尸、修炼邪术的池子。尸体打捞上岸之后,苦主有时并不能第一时间来领尸,尸身就暂存在养尸池里,为的是保尸身不腐。 “李安~你记一下”,习惯性的他就想让李安记下来回头向上面递个条子看看能不能批点经费下来,要是多顺道再给自己买个房就更好了。 可刚一开口,他才意识到今日李安却是没来。 “记什么?卿哥。”,李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悠悠响起。 张明卿回头吓了一跳,“卧槽!你怎么跟着鬼似的!” 他这句话说的,倒不是因为李安的突然出现。而是因为对方,真跟的鬼似的 第十九章 午时已到 物理入眠 若不是过于相熟,换二一个人恐怕都认不出眼前的是李安。 其是面如枯槁毫无血色,蜡汁儿黄!说话的声音也不似往日那般中气十足,显得萎靡不堪。 “不好意思卿哥,我来迟了。您说记什么?” 张明卿凝视着李安,显然,其自己本身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这哪是操劳过度的表现,说是其被什么邪恶的组织抓走采补了三天三夜他都觉得不为过 “没什么,你跟我来。”,带着尚未察觉到自己异常的李安他就进了一旁的茅草屋中。 两人对面而坐,一时无语。唯有李安不时地咳嗽声回荡在屋中。 半响,张明卿才皱着眉头问道:“你可曾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 “咳咳~您放心吧,只是可能昨夜偶感风寒不耽误做事。”,这一句话说完,李安是喘了三次。 张明卿紧张的盯着,生怕其是一口气倒不上来就一命呜呼了。 “我给你把把脉。”,说着就将手搭在了李安的腕子上。 “额卿哥,脉在这。” “哦哦~抱歉,有些生疏了。”,重新调整好位置,张明卿闭上眼探查起来。 他哪里会把脉,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其真正要探查的,乃是阴气。 果然,正如他所料。李安不仅仅脉象虚弱,其体内的阳气更是被劫掠一空,恐其本源都稍有损伤。 好在,还不至于直接就要了其的命,修养一段时间还是能弥补回来不少的。不过若是在这么损耗下去,怕是撑不过几日了。 除此之外,一缕不似人气而生的阴气正攀附在其周身上下。 “你最近可是遇见什么人了?” 张明卿想起了昨日在坟地时所见那个与李安在一起的女子,将矛头对准了这个方向。 思来想去,貌似也就只有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值得怀疑。 “陌生人倒是没有不过我前几日碰见了小翠,昨日还陪同她一起去祭拜了下她的父母。 怎么了,卿哥?莫不是这里有什么问题?” 李安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张明卿这么问是必有原因。 前几日,猜错了? 对于小翠这个名字张明卿并不陌生,这正是李安小时候送糕点的那个小丫鬟,再其父亲出事后就一并被遣散了。 “没什么,一会我让伙计送些吃食来,你也别干别的了。吃完中午就在这好好睡一觉,睡醒后就没事了,有我呢。” 这几句话说的李安是一脸懵逼,心里直嘀咕,什么叫睡醒后就没事了?不过看着张明卿认真的表情,其倒是没敢再说什么。 将李安安顿好,出门又嘱咐伙计去弄了些滋补的伙食给李安送去,眨眼就到了中午。 张明卿守着躺在茅草屋中的李安是默默的掐着时间。猛然间,其睁开了双眼,“午时已到,你该睡了。” 李安眨巴了几下双眼,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卿哥,这也不是我想睡着就能睡着的啊?” “没关系,我帮你。” “别!卿哥!住” 咣当! 在李安惊恐的目光中,张明卿掏出了送行唢呐,为其来了一招物理助眠,李安是一秒入睡。 从其头上拽了几根头发,又采了环绕在其身上的一缕阴气,一掐印决——嫁梦掩杀之术发动! 张明卿抱着送行唢呐坐在一旁也是沉沉睡去。 子午梦,必有应! 凄厉的小雨如泣如诉,遮掩了天空,不见一丝光明。 一口竖井,在雨中静静的耸立着,其已是残破不堪,掉落的青砖就那么杂乱的陈置在井边。 井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苔藓,顺着井口往下望去,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似是直通幽冥,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仿佛下一秒那些隐藏在井中不干净的东西就会猛然窜出,将人直接拽入到那无尽的黑暗中 啪! 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井口伸出,用力的扒在了井沿上,“彼其娘之~这事没有两场曲不算完!” 张明卿费力的将自己从井口拔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用嫁梦之术,还同时牵扯进来一人一不详,却是没有料到自己进来就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倒霉的地方。 在井下摸索了半天,他这才意识到出口在上面。 打眼一瞧,四周尽是浓郁的绿色,茂盛的植被在细雨的拍打下沙沙作响。 然这连绵不绝的墨绿却并未带给他一丝生机勃勃的感觉,反而是有着一种难言的死寂之意。 检查了一下身上,除了戒指以外,送行唢呐倒是被带进来了。这下子张明卿放下心来,有了它自己待会就省的再抡拳头了,不然也太掉逼格了。 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下,张明卿抬脚就往着阴气最重的方向走去。 静~ 阴惨惨的山林间连脚步声都听不见,就仿佛这个世界本就无声一般。 张明卿不知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由于是在梦中,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概念。 就这么一直走着,走着终于,前方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色。 荒坟乱冢、残垣断壁。 一开始还只是零星的几座,越往后却是越多,直至路的尽头,乃是一群坟包,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 坟山! 张明卿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这里的原型应该就是张家祖坟所在的那座坟山,只是不知这里具体是哪一处! 停下脚步,细细的端详起林立的石碑,碑文大多都模糊不清,似是已在岁月中被消磨了下去。少数几个也都是些只言片语,并无名讳。 随便挑选了个已经外露的狗碰头,将其打开,其中却是并无尸骨。一连几个,尽是如此。 不是藏在棺木中吗?还是在里面? 张明卿看着被自己丢的满地都是的棺材板思索起来。其确实没有注意到,一双灰蒙蒙的眸子,正牢牢地注视着他的后背。 正想着呢,无意中的一撇,让其神色一动,神隐! 蛰伏于暗处的诡物眼睁睁瞧着张明卿是消失不见,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四处搜寻。 沙沙~没有!沙沙~也不是! 哗啦! 一张惨白的脸是猛地从树上倒垂而下,四目相对、近在咫尺! 张明卿嘴角缓缓上扬,开裂~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找到你了,嘿嘿嘿” 第二十章 送行成功 霸下遗蛋 回敬他的是一张血盆大口,更准确的说应是一个石盆大口。张明卿纵深一跃就躲开了。 看着眼前的石头王八,他是啧啧称奇。难怪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原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呢,这招灯下黑玩的是针不戳! 谁能想到,不是最容易诞生不详的尸首出了问题,反而是坟地用来驮碑镇尸的石头霸下出问题了呢? 举起送行唢呐,再次用出神隐之术。其身影宛如鬼魅一般,就那么溢散在了这方天地之间,唯有凄厉的唢呐声自四面八方传出。 伴随着他的吹凑,道道模糊的鬼影凭空出现将石头霸下团团围住,那虚幻的身姿似是在伴着唢呐声起舞,为中间的这位客人送行。 嘟嘟~嘟嘟~嘟嘟~嘀—— 曲调一转,节奏瞬间变得激烈起来,像是在催促!那无数的鬼影,也直直的扑向霸下,再留下一道抓痕后先一步上路了。 霸下想要反抗,但就连张明卿的位置都无法确定。别说看见了,就连其身上的阳气都无法察觉到。 充斥在周围的,只有两股浓浓的阴气。 一曲终了,霸下身上的阴气也被消磨殆尽。 张明卿自隐匿中缓缓走出,轻轻的抚摸了一下石头霸下庞大的身躯。 轰隆! 瞬间,其就化为一地的石屑,残存的阴气肉眼可见的汇聚到了送行唢呐之上,被缓缓吸收。 很好,成功送走一位。 对于送行唢呐首次出战的效果,他是十分满意。 刚准备掐诀退出梦中,石屑之中的一抹流光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什么东西?难道还爆装备了? 蹲下身用唢呐扒拉了几下,几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呈现在眼前。 即使没有触碰,张明卿都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阳气。 这是一入手,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混沌~难以形容的黑暗 若硬要一句话来形容眼前之景的话,那么张明卿首先想到的就是五彩斑斓的黑。 他察觉到自己好像是进入到某些奇怪的视觉当中了,只能这么被动的观察着,无法操控。 有着镜花水月的经历其倒是并没有那么慌。 很快,黑暗产生了变化,大量的血迹自幕后缓缓渗出,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给这片死寂带来了某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是人血?! 每种生物的气都不一样,张明卿很快就分辨出血迹的来源,以及那浓浓的怨恨! 伴随着血迹的侵蚀,逐渐也有声音穿透了黑暗,方开始还有些模糊,到后面则愈加清晰起来。 “你这个小贱人,装什么贞洁烈女!敢扫老子的兴致,你家那个都死了,你也下去和他作伴吧” “老不死的,这回你终于死了!看你还怎么管我,这下子万贯家财都是我的了” “凭什么老爷子的钱要分给你,你养过老爷子一天吗” “娘啊~不是儿子不孝顺,可家里实在是钱不够用啊~若是都给您瞧病,我跟娟儿就得陪您饿死啊。来生我在孝顺您” 在大量恶毒的咒骂和虚伪的热闹中,终于,那朦胧的幕布彻底被撕开,一抹枯黄映入了他的眼帘。 密密麻麻的坟包坐落在植被中,可以看出大多数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了,就连坟头的杂草都有三尺来高了。 张明卿有所明悟,眼前之景应是这石头霸下的诞生。其本身就在坟地的气眼之上,机缘巧合下又见了人血,这才化为了不详。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春去秋来,总归是新坟渐多。 这石头霸下见闻了如此之多郎情妾意、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之景也渐渐生出了几分别样的心思。 它想要吃人了~这些哭的悲切的家伙,若是吃上一个比得他风吹雨打数十载,奈何这石身此时却成了桎梏。 这一日,又是一群人来到了坟地,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恰似一如既往,却又有着那么几分不同。 即使明知这不过是霸下的记忆,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张明卿只是瞧了一眼,一股莫大的不安便涌上了他的心头。 那棺材,有问题! 果不其然,待到夜半子时,就听其坟包是沙沙作响。霸下也寻声望去,正巧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眸子! 可一眨眼,眸子就消失不见,好似方才只是错觉一般。 “有意思,你想挣脱这石身?” 蓦然!一道尖细的声音自背上响起。 “嘎嘎嘎~难得难得~吾有一法,你这石鳖收集九十九人阳气,便可彻底摆脱这石身” 言罢,一道黑影是一闪而过。再瞧那座新坟,不知何时却是已经空了 恍惚过后,张明卿回过神来,默默地将地上的阳气珠全部都捡了起来,这些每一颗可都代表着一条人命,足有十四五颗了。 不管是吞服还是祭炼成辟邪之物,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哎~这津海城,真乱! 收拾妥当,其抬手掐诀,凝实的身影逐渐变的虚幻,直至彻底消散。 缓缓睁开眼,活动了下身体这才将那股不真实感驱散。 张明卿摸向戒指,从中取出了一颗阳气珠。还好,全都带了出来。 将其给尚处于昏迷中的李安服下,李安这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饱满了起来,就好似原本漏气的娃娃不仅补上了破洞,还又打进去不少氢气一般。 有了这阳气珠,倒是省了其慢慢调理的功夫。不仅如此,貌似还能给小翠一个惊喜。 见其没有了什么大事,张明卿转身就出门了,他下手有分寸,估摸着再有几个时辰李安才能醒,硬叫可能费点劲。 叫来几个伙计,让其跑一趟的坟地去瞧瞧那石头霸下到底怎么样了。 随后张明卿坐在河边研究起自己手中这些剩余的阳气珠来。对于怎么利用,他却是还没想好。 这玩意若是直接吞下当大力丸使未免也有些太浪费了。关键时刻当做救命药?他觉得自己貌似不会有那种时候。 思来想去,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心中 第二十一章 这不玄学 让伙计们照顾好李安,张明卿抱起睡眼朦胧的两仪子是一路疾驰冲回了家,速度快到两仪子的毛都被吹飞了。 刚一进屋,惊魂未定的两仪子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他就想跑,结果被他直接一招鲨鱼吞饵就给抓了回来。 “嘿嘿嘿~乖,很快就好!” “喵——” 被扼住了命运咽喉的两仪子疯狂的挣扎着,可惜无济于事。 张明卿犹豫了几下,决定还是尝试一下,掏出一颗阳气珠就塞进了猫猫的嘴里。 既然这玩意能让石头霸下变,那么喂给两仪子呢? 期待的搓了搓手手,张明卿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服下后的两仪子。 反正这玩意也是由纯粹的阳气构成的,严格来讲其所含的量也没有大到一定程度,吸收不掉的自然会直接溢散掉,几乎没有什么坏处。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两仪子精神几天不睡觉罢了。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一人一猫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说好的变化呢? 张明卿有些懵。 两仪子没有着丝毫的反应,还若无其事的舔起了毛,就跟吃了一根普通的小鱼干似的。 难道是吃的还不够? 不信邪的他又掰开两仪子的嘴在其骂骂咧咧中塞进去了两颗。 半个时辰后 挨了一顿猛女猫猫拳的张明卿失魂落魄的蹲在墙角画起了圈圈,口中还不断喃喃着:“这没道理啊?这一点都不玄学” 次日鸡栖于埘,君子勿劳。河清,巳时 树荫下 张明卿一手抱着猫,一手撑着鱼竿,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 昨夜他研究至半夜,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阳气珠进了两仪子的肚子,就跟石沉大海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自己吃了一颗,倒是被撑的够呛。 都说大橘为重,可两仪子也不是橘色的啊? 最后他也只能归咎于穿越带来的特殊影响了,什么也没研究出来,最好只好是不了了之了,没事,他等的起。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昨日打发去坟地的伙计今早倒是给了他个惊喜。 伙计们到了坟地,真找到那个石头霸下了。其已经是变得残破不堪,全身上下是被挠的体无完肤,轻轻一碰碎块是哗哗的掉。 唯有一个不大的核心倒是还完好的保留了下来,伙计们一合计就给抬回来了。 这核心整体大致成圆柱状,其内含少许阴气,通体泛着玉色。 张明卿一瞧这不错,就拿来当做凳子了。还别说,坐上去后整个人都凉快了不少,更是兼具了提神醒脑的效果。 此外还有就是李安那边,不知是否为他下手太重了的缘故,其是对昨日上午发生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今日他观察了一早晨,倒是没有发现其他的后遗症。 “卿哥!” 回头一看,说曹操曹操到,正是头上缠着药布的李安。 “哈~怎么了?” 睁一目眇一目,张明卿有些迷离的吱应着。适应了规律的作息后,乍一下重新体验了一回现代年轻人的作息让他颇有些不适应。 “衙门口来信了,让我们去二队那捞陈公子。” “嗯?”,听见这话他倒是来了精神,“这都过去多久了?怕不是早泡烂了,还捞?” 李安左右张望了下,这才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道:“卿哥,这事邪门的有点过头了。 不止是那陈公子,二队已经折进去过半的人手了。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们请了位道爷来作法,可没想到一晚过去,道爷也不见了。” 道爷?不见了? 听见这话张明卿是眉头一皱。 出了这么多条人命,应该不会有那不开眼的招摇撞骗之徒敢应这门差事。这么说来这水可真是够深的了。 “走,瞧瞧去。头前带路!” 大家都是守着一条河吃饭,虽说是有的地水深有的地水浅,但保不齐这不详哪天就突然想挪挪窝呢。 再说衙门口也下了死命令,有道是上面所差,盖不由己。 还没走到河边,他是未见其景先闻其声,连绵不断的哭声是响彻河岸。那真是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哭的是撕心裂肺,听这动静人就不少。 走近一瞧,正如其所料。河岸边披麻戴孝者聚了一团,地上的火堆中还有着余烬,暗红色的飞灰伴随着清风是徐徐卷向河中。 几个衙门口的差役和六扇门的捕快正站在一旁维持着秩序,不过没有一位敢靠近河边。 “这些都是陈家和二队伙计们的家眷。到现在就连个尸首都没看见,很多伙计家里都接受不了。”,李安凑过来小声解释着。 张明卿点点头 的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是淹死在这河中了,但尸首最起码要带上来,谁家会忍心看着自己的亲人骨肉飘荡在河中喂鱼呢? 死后不留全尸,传说中可是连鬼门关都走不过去的。 到了近前,张明卿却是意外的发现了一熟人——李长歌。 “大哥!你怎么来了?”,李长歌也瞧见了他迈步就迎了上来。 “我来捞尸,你怎么在这?” 左右看了看,倒是没瞧见李安宁。 “嗨!我这不是躲清闲嘛~”,李长歌轻佻的挑了挑眉毛,丝毫不在意背后捕快们无奈的目光。 跟了这么一位主,也算他们倒霉,最起码立功升迁是别想了。 言罢,李长歌随后就挂上了猥琐的笑容,一脸贱兮兮的凑了过来,“大哥!您说的制服诱惑我试了,真当是妙不可言。 就是那走马观花是个什么东西?我问了好几家都说不知道。” 卧槽?我喝醉后都说了些什么? 张明卿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生怕其再吐出什么虎狼之词,“闭嘴!休得胡说~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些。” 李长歌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咳咳~是我记错了,大哥。” 男人的默契不言而喻。 “公务要紧!” “对对~要紧!要紧的!” 李安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是满头雾水,不知是在打什么哑谜。 不对! 闷头往前走的张明卿猛然反应了过来,这年代哪有什么制服? 出于好奇,回身和李长歌耳语了几句。 然,李长歌给他的回答只有两个字——袈裟 第二十二章 可怜无定河中骨 让衙役们分开了哭泣的人群,张明卿踩着遍地的纸钱是快步穿了过去。又叫禅心似马的李长歌守在了外面,不让旁人靠近。 他向来是不喜这样的场景,每逢有苦主认尸其都是打发李安来招呼,素斋也是象征性的动一筷子,图个吉利。 “你们这儿谁是管事儿的?” 先不急着下河,张明卿打算先问问情况再说。 一群捞尸人左右对视了一眼,一个瘦小的男子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出来,“回爷~小的姑且算是。” 姑且算?看意思这二队的队长八成也折下面了。 不过他与其也算不得熟络,稍稍感叹了下捞尸人命苦,就将心思放在了正事上。 “水下情况如何?可曾有不寻常之处?” 河水滔滔,站在岸边望去是风平浪静,但其中暗藏着什么,却非得是下水后方能知晓。 “回爷~一开始还好,只是那漂子一直立在水中,我等深知规矩不敢惊扰。但上面下了死命令,非要我等捞出来,结果第二天下水的几个兄弟就没上来。 之后一直如此,要说不寻常的地方,那漂子七日立在河中都未见腐烂,这河中之物也都不敢靠的近前。” 男子仔细回忆了一下答道。 张明卿眼睛一眯,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套尸杆试过了吗?” “试过了,可要么套不中,要么套中后不是绳子断掉就是兄弟们不知怎么就被拉进水里再也没上来。 而且到了第七天,漂子和环绕在周围兄弟们的尸首一齐都不见了,像是沉到水底去了。” 男子说完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惧的景象,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张明卿眼见也问不出其他的什么了,挥手就让其他人将男子掺了下去,自己则是站在河边思索起来。 “卿哥,这是单子,还要加上陈公子和昨日的道爷。”,李安走了过来递上了一张纸条。 接过来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以及对应的生辰八字。打眼这么一数,不多不少整整十八个。 嘶~大丰收啊! 这是他自从捞尸以来接过最大的活了。 “备船!” 吩咐一声,是备得了渡船,此行甚是凶险,李安拦住了想要直接上船的张明卿,先是斩了鸡头恭恭敬敬的祭拜了海河,又烧了十八叠黄纸这才跟着他上船,亲自为其划桨。 张明卿并未多说什么,毕竟也是一番心意,驳了不好。 船滞于水面,张明卿附身蹲于船边,将右手插入水中闭上眼睛感受起来。 片刻,其睁开眼,“调头,回去。” 一靠岸,李长歌就迎了上来,“大哥,如何?捞不了吗?那我去叫人告诉一声县官,让他换别人,咱犯不上。” “不用,等天黑。” 方才张明卿已是察觉到了非同寻常之处,但却并非是阴气,而是煞气! 显然,隐藏在其中的不详并非他一开始所猜测的那般是寻常鬼物,而是一只煞! 人们口中常说的回煞避煞,其实指的就是它。人死后七天会回魂作祟,而真正要人性命的却并非是对自己肉身眷恋的魂魄,而是跟在背后的煞。 若是撞见孤魂的亲眷,煞便会欺身而出,将死者的魂魄与撞煞之人一起吸收干净。 极凶恶者方为煞。 现如今旭日当头,阳气足。不利于下面那只煞的活动,同样也不利于他活动。黄泉捞尸人的手段不似玄门正统,反而是更趋向于不详之类一些,多调阴气而用。 况且对方有意躲避,至今都未显露出端疑,他现在下去怕也是难以一网打尽。不如索性等晚上,毕竟美食要一次吃光才会够味。 不自觉的舔了下嘴唇,张明卿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满怀友善的弧度,看的李长歌不由得是菊花一紧。 距离子时现如今还有整整半天的功夫,又正是晌午,三人便先进了一旁的小屋歇息,又让伙计们去买来酒菜。 有着张明卿的引荐,李安与李长歌之间也很快熟络起来,倒是不似一开始那般拘谨了。 唯一令他有些难受的就是,李长歌吃饭之余每每总会撇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每次都会被他用正义的目光止住,这也让其决定日后还是少喝酒为妙。 哪怕是去喝花酒也不例外!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说笑笑,三人闲聊着打发时间,终是熬到了日垂西山。 又补了一觉,耳听得门外捕快敲门,“几位爷~时候到了。” 知会了一声,张明卿洗了把脸抖起精神是推门而出! 子时将至,河中泛起了大雾。 此时哭丧的人早已散去,这顾死的也得顾活的,除了陈家有钱派了几个家丁轮番守着,其余谁家能昼夜在这候着。 没有理会这些人,张明卿迈步上船重新往河中行去。这次他倒是谢绝了李安为他驾船的好意。 每一个漂子都代表着一个奖励,哪容得下李安在这浪费宝贵的船位。 木船是随波飘荡,立于船头,张明卿将自己的送行唢呐就掏了出来,深吸一口气,一首战意激昂的曲子自喇叭口响起。 《闹海》 大量由水气凝结成的白影聚拢在船边,似是等待着指令的士兵一般。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白影中还多了一道格外庞大的身影,竟是先前被他成功地送走的石头霸下。 原来如此,所谓过客的感激就是指在被送走后会其部分力量会被送行唢呐吸收掉。 张明卿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唢呐声又高了一度。 他这边倒是吹得痛快,可岸边的捕快紧张到刀都快握不住了,就连李长歌都打算拉着李安先走为敬了。 这实在是太吓人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中影影抄抄的,还有诡异的唢呐声传出,更是明确知晓死了好几十口子了,搁谁也受不了啊! 嘀—— 一声长鸣,唢呐声骤然停止,河中像是出了什么变故,大雾都被搅动了起来。 船头 张明卿冷静的操纵着白影扑向水面,每一次撞击都会让水面溅起涟漪,一波未停,一波又起! 最后石头霸下的白影狠狠的拍向了水面,将波澜推至最大。 耳听得咔嚓声起,水面竟宛如镜子一般出现了道道裂纹。 抬手轻轻虚推,哗啦! 鬼域,开了 第二十三章 阴气破鬼域 活人入尸梦 这一下午张明卿并没有闲着,而是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导致尸体不见。 至于那个伙计说的沉到河底去了,他压根就不信。若是在河底那么他白天探查时就该感应到了。 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鬼遮眼。 所谓鬼遮眼,便是不详之类借以阴气蒙蔽人的眼睛制造幻象从而使人对某些东西视而不见。 可蒙蔽一个人简单,蒙蔽几个人稍强一些的不详也能做到,但同时蒙蔽这么多人的眼睛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若是河中的不详有这份本事,直接上岸屠杀不就好了,还等什么有缘的捞尸人啊。 思来想去,唯一剩下的可能性便是鬼域了。与鬼遮眼相比这鬼域是用阴气笼罩自身周围,从而与现世隔绝开来,这要比同时蒙蔽那么一大群人简单的多。 既然鬼域是用阴气构建的,那么他用大量阴气冲击自然是能直接击碎。 如他所料,被白影撞击的水面碎开后笼罩在上面的雾气也消散不见了,一具狰狞的男尸正立于水面,其周身还环绕了一圈趴在水里的漂子。 尸煞! 一具已经完全形成的尸煞。 这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张明卿并没有贸然前行,而是继续吹奏着。 照理来说,尸煞这玩意一般只有在水中和墓室中才会出现。 前者是淹死之人死的极为痛苦并含有莫大的怨气再加水脉风水催化机缘巧合下形成的自然产物。 而后者则是关外女真部落中的一种秘术,将符咒烧成灰放在死人嘴里,如盗墓者妄动寄托着死者眷念之物,则便会惊尸,不死不休。 陈家公子变成尸煞,这点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才这么些时日就完全蜕变至如今这幅地步,要说没有外力的干涉,这概率就跟他明早回家两仪子会穿着女仆装在门口迎接他差不多。 先探探底再说! 在张明卿的操控下,送行唢呐幻化出的刀光剑影奔着水面上的尸阵就射了过去。 在不知道对面段位的情况下开局先在后面闻闻经验无疑是最稳妥的。毕竟少吃几个兵问题不大,只要关键时刻能拿到头就好了。 噗呲噗呲~当~ 刀光剑影射在那些捞尸人的尸体上,瞬间就将其捅了个对穿。一串串的人肉糖葫芦是直接被余下的劲道带入了水底。 唯有那陈公子,竟传出了金戈之声。 有意思,恐怕用不了多久其就要彻底变为僵尸了,还是五行尸中比较难缠的水尸。要不是这么多人守着,张明卿都想抓起来养几天好好研究一番了。 差不多了~ 用力一摇这桨,小船奔着尸煞就迎面冲了上去。早点结束,早点下班。 碰! 木板飞溅,一道暗涌是自下而上打在了船身上,将本就显得单薄的小船拍打成了碎片。 张明卿使出十八路谭腿是踩着碎片辗转腾挪。 一瞬间,水中的暗涌和已经被惊动的尸煞都失去了目标,只剩下茫然的在水中打转。 嫁梦掩杀之术! 霎时,黑色的暗涌与尸煞都定在了原地,而张明卿也的身影也自尸煞背后缓缓浮现。 一套组合拳是完美衔接,是没有给尸煞任何发力的机会。稳步就班的按着他的计划在进行。 在彻底镇杀对方前他可不想与之有着任何肢体上的接触,尸煞这个玩意可是带有剧烈的尸毒的,一旦沾染到身上就极为麻烦。 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很臭!洗都洗不掉的那种。 滴答~滴答~ 点点的涟漪在无尽的黑水中绽放,昏暗驳杂的光线充斥着四周。无尽的水域明明是一个整体,但却透露着一种诡异的撕裂感。 残破! 一双隐含着笑意与兴奋的眸子正隐匿于虚实之间,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一切可能藏匿的地方,寻找着同样隐藏于暗处的存在。 有着外挂般的神隐之术,这场猫鼠游戏从一开始双方的身份就产生的对调,无论是主场还是客场,对于张明卿来说他都是猎手。 人类恐惧的并非是不详本身,而是未知与无力罢了。一旦具有了猎杀的能力,那么所谓的恐惧,也就无从谈起了。 呜~ 悠悠的唢呐声响声,让涟漪的振荡变得剧烈起来。既然对方想要躲躲猫猫,那干脆他就逼迫其现身! 十面埋伏,起! 黑水在唢呐声的刺激下宛如沸腾了一般,大量的气泡翻滚在水面上,一股令人作呕难以忍受的腥臭也弥漫开来。 终于,他看见了。 那是一具残破的年轻男性尸体,不着片缕。泡得略有肿胀苍白的皮肤上布满了道道蝌蚪似的黑纹,只是瞧上一眼,便给人带来了极大的不安感。 他的脸还能依稀辨认出几分陈公子的模样,原本俊朗的五官已经消失、扭曲。空洞洞的双眼茫然的环顾着四周,但却能读出一种渴望。 渴望着将活人所具有的取下放入自己的眼中。 被划开的嘴角裂的很大,仿佛挂着一个诡异又离奇的笑容。青灰色僵硬的脸庞宛如活人一般蠕动着,做出各种并不那么标准的表情。 张明卿自虚实之间走出,与那深邃的黑洞对视着,他找到了答案。 在那幅皮囊之下,黑色的龙虱正在借助皮囊上原有的孔洞进进出出,数量不算多,更多的是尚在蛰伏的虫卵。 想必要不了多久,这些虫卵就会彻底孵化将这具尸煞啃食成一具空壳。 张明卿神色一凛,万幸今天他来了。若真等虫群孵化完,这带有尸毒的虫群可比区区一具尸煞难处理的多,泛滥开来怕不是整个津海城都得遭殃。 不知是否为喉咙已经被啃食掉了的缘故,尸煞张开大嘴冲着他发出了一声寂静的咆哮,几只龙虱脱口而出向着他就急速飞来。 在他的眼中,龙虱交错着愈来愈大,甚至他都能足以看清其锋利的口器以及头部的触须。 然其并未躲避,依旧是继续吹奏着唢呐。 白光若现 几只龙虱在半空中瞬间一分为二,碎裂的尸块在惯性的作用下恰好落在他的身前,缓缓沉入到了黑水之中。 伴随着最后一个曲调收尾,张明卿放下唢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伸手冲着对方勾了勾,挑衅! 杀阵已成,请君入瓮! 第二十四章 小卿爷十八摸 晓纪实识百鬼 尽管尸煞没有脑子,但本能还是察觉到不对,依旧如野兽一般在原地蛰伏着,有些惊疑不定。 张明卿小指微微动了下,只听得撕拉一声,尸煞的身上就多了一道血痕,墨绿色的血液飞溅到黑水中,让空气中的腥臭味更重了几分。 呵~十面埋伏,就算是重瞳圣人之资都被逼到自刎乌江,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小的尸煞。 不动? 张明卿虚指一弹,道道波纹自半空中浮现,形成了一道天罗地网将尸煞是团团围住。 一声去,整张大网是径直往尸煞头上罩去,由阴气编织的大网,细密到是连一只龙虱都钻不出去。 除恶必尽,斩草要除根! 那诡异的黑色符文与阴气大网触碰后,瞬间就呲的一声泛起了大量的黑烟,将尸煞周围包裹住。 张明卿向后搓了几步,不想碰到那邪门的玩意,随后一挥手,大量的刀光剑影疾风骤雨般落下,还有道道鬼影直扑尸煞。 连绵不断的攻击持续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带黑气散去,尸煞的身影已是虚幻无比,布满了道道裂痕,摇摇欲坠。 “去吧~” 张明卿最后一指,一柄八面汉剑爆射而出,尸煞的身影彻底被击碎,连同体内的龙虱一齐化为了一缕黑烟。 一把晶莹剔透的阳气珠应声掉落,不多不少整整十八颗。 嗯? 来不及细想,张明卿将阳气珠一卷在梦境崩塌前退了出去。 噗通~ 刚一睁眼,他便瞧见尸煞直挺挺的倒在了水中,向下缓缓沉去。其体内三魂七魄已被他灭掉,眼前剩下的不过只是一滩有毒的烂肉罢了。 在水中找到方才掉落的绳索,一个猛子扎入水下将这一群尸体全都绑成人体蜈蚣,一牵这绳子头张明卿向着岸边慢慢游去。 从天空中看去,尸串映在水面上的阴影宛如一条长蛇一般,而张明卿就是探出水的蛇头。 哗啦! “卿哥,怎么样?您没事吧?” 刚一上岸,李安就急忙迎过来递上了一个热手巾把,同时抬手就要接他手里这绳子。 “别动!让其他人来~你们记住了,陈家的这具不要拿手碰,其余的无所谓。”,张明卿一把拦住,转而让二队的伙计来接。 尸煞是闹不了了,但这身上的毒可没去,谁碰谁死! 说完其转身就开始拉动绳子,将尸体一具具都拖上了岸。没办法,谁让只有尸体脱了水才算是他捞的呢。 不过好在此次算是不虚此行,每有一具尸体上岸镜花水月就会晃一次。时隔几个月他又体验到了十连抽的快乐,还是不用氪金的那种,爽! 拉完尸体他就急不可耐的冲进了茅草屋,砰的把门一关!正巧拍在了后面跟过来的李长歌脸上。 “这是怎么了?”,李长歌揉着鼻子冲李安问道。 李安摇摇头,“我也不知,最近几个月卿哥每次捞完尸都会这样,兴许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规矩吧。” 李长歌听言也不多问了。正所谓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每个行当有些绝活都是只予亲传的,一般的弟子都不能得知,何况他这个外行呢。 两人对视一眼,蹲在门口一左一右装起门神来。 屋中~ 张明卿一件件的自戒指中往掏着奖励,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感觉吗?爱了爱了~ 每样都查看了一下,最后一统计,地道三品两件,人道一品一件,其余都是鬼道级别的奖励。 地道三品望气术 天地万物皆育其气,山川水脉,飞鸟走兽,无不如此。天地生灵,皆以气御性;山川水脉,皆以气养命。天地之气,始无级,至万物。 先天为炁,后天为气。 这望气术便是观天地之间万物所具后天之气,从而断其命数、时运、虚实等。大神通者,更是可借后天之气走势,反推先天之炁,从而窥视此地天机。 不过如此之行,必遭天机反噬。 张明卿对所谓的天机倒是没啥兴趣,这望气术对他来讲最大的意义就是弥补了自己缺少探查之术的短板。 有了这望气术其就再也不用每次都需要借助戒指来感知阴气了。 地道三品《太平广记·鬼篇》 这却并非是一道术法,乃是实打实的一本纪实类书。 张明卿粗略的翻阅了一下,发现这本书和《山海经》、《幽明记》类似,都是记录了大量的知识。 神色一凛,他是正襟危坐细细品读起来。 莫要小瞧这些知识,在古代可不像后世那般简单,有着度娘和逼乎的存在。别说是寻常百姓了,哪怕是读书人想要学习些有用的知识都是极为不易。 尽管这是个诡怪世界,但科技的力量依旧不能忽视。毕竟万一他要是能搞出玻璃香水什么的不就能去包场了吗? 然而结果却是让他有那么些小失望,《太平广记》按主题分九十二大类,下面又分一百五十多小类,而他手中的只是其中的鬼类。 所记载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不详,有些信息还都模糊不清。就比如水猴子,这书上的起源就假设了十三种之多。 呵~这可真是“言语不详”! 不过总体来讲这本书的对于他的价值还是很大的,甚至比望气术的价值都大。看来他是得在捞尸人这条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人道一品的器物,捆尸绳。 初看这名字他还以外是类似于捆仙锁那样的宝物了,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这就是一根不怕水火的坚韧绳子,其他的效果一点没有,就连自动寻尸都做不到。 “什么破玩意!哎~算了算了。”,张明卿将绳子丢在一边,其他鬼道级别的奖励也都是一些什么闭气、游泳之类的玩意,不重要。 拿起《太平广记·鬼篇》,他重新翻看起来。今晚还是先把两个地道奖励掌握了再说。 这上面所记的志怪也颇为有意思: 夜半子时,少女卧床夜读,忽闻床下低语,大惊。 遂起,伏身窥之,却过床隙见门前赤足。抬头,足已不见。伏身再窥,复见。 少女惊惧,欲逃。然其倾于地,回身所望,已失足 第二十五章 谜团初解 风起鸦声 呼~ 张明卿合上了书,一撮火苗出现在了书角,寂静无声,也无炽热,就那么默默的将整本《太平广记·鬼篇》吞噬殆尽。 一阵微风拂过,灰烬消散在了空气中。书中所记已然全部入了他的脑海。 张明卿起身收拾了一下向屋外走去。好久没有这么挑灯夜读过了,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困倦,反倒是精神奕奕,甚是奇怪。 这一晚,他最起码知晓了近百种不详,多数都是与水有关的,可谓是收获颇丰。 “大哥,您可算出来了!哎呦~” 出门刚想伸个懒腰呼吸下新鲜空气,一对熊猫眼突然就窜到了眼前,张明卿是下意识的使出了一招土拨鼠丢鼹鼠将对方就给扔了出去。 听见这声哎呦,他才反应过来刚才貌似是李长歌。 “卿哥。”,同样,李安也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凑了过来。 “你们没回去?” “没,都在这候着您呢。没您的吩咐那些漂子我们也不敢让苦主领回去。”,李安说着还打了一个哈欠。 “陈家那具让他们弄回去直接烧了,其余的无所谓。完事后你也回去歇着吧。” 张明卿略一思索就做好了安排。 “别介啊~大哥!我们还得查案了。”,李长歌一瘸一拐的跑了过来急忙拦着。 张明卿冷冷一笑,“失足落水,销差完案。你要是舍得自己这条小命就去查。” 说完招呼一声李安,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李长歌回头瞧了瞧被白布盖着的陈家公子,就那满身的符号和一肚子的虫子及被挖掉的双眼,失足落水? 不过他也不是没脑子,知道张明卿是一定知道什么。 “现已查明,失足落水。让苦主领尸,咱们也撤了。”,对着手下的捕快吩咐了一句,其也是快步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大户人家的子弟,又有几个是真傻的。无他,明哲保身罢了。 往回走着,张明卿在脑子中捋这个事。从镜花水月中他确实是看见陈公子的死因了,乃是被人挖掉双目口中又被塞入符箓活生生按在水里淹死的,为的就是炼尸。 再结合那阳气珠,他大致基本是能串起来了。 此事起因应是源于庙堂之上国本之争,皇帝与文官集团在立储之事上起了争执,再加上后宫内还有一股妖风。 京中那位大人怕不是想借不详之手对宫内做些什么。但目前看来双方的合作也是各怀鬼胎,不详借机大肆制造阳气珠明显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至于这阳气珠能用来干什么,他现如今却是不知。 而以厂卫加六扇门等一方为代表的阉党一系,则是在紧密追查,想要抓住竹林党的尾巴。 三方交错,人鬼同行,大幕渐起,好一出热闹的戏码! 张明卿觉得自己现在就差抓把瓜子了,再让伙计们把那个石墩子给他预备着。 一个字:绝! 顺路买了套煎饼馃子,又弄了些适合两仪子的吃食,哼着小曲迈步往家走。 有道是: 铁甲将军夜渡关,朝臣待漏五更寒,山寺日高僧未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有功夫掺和这些,他还不如回家睡觉。 这天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统治阶级就没一个好东西,沾染上了就一堆麻烦。他啊~还是躲开点好。 李府 李长歌翻身下马,把缰绳往仆役身上一丢就径直往里走。跟着溜溜熬了一夜,再加上前一日又让妖精助他修行了一夜的禅法,现如今他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 “站住~”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让其是激灵灵打一冷颤。 “姐~”,李长歌讪笑着,脚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时刻预备着转身就跑。 没办法,李安宁手中棍子的威力,他可是深有体会。老爹不在家中,可没人能救他。 “三天未归,跟我来领家法。” “别,你听我解释!我是去公干了。而且我又新结识了一个能人”,李长歌骤然变色,止不住的摇头飞快解释道。 听见这话,李安宁面具遮掩之下的脸上眉头皱起,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李长歌。 李长歌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自己要再解释不清恐怕就不是一顿家法的事了。 昔日他那群狐朋狗友带着他去勾栏厮混,结果每个人都被李安宁敲断了一条腿,而他是两条。要不是他是李家唯一的男丁,估计就是三条了。 “姐,你还记得的那个帮你捞尸的捞尸人吗”,其快速将昨夜的见闻复述了一遍。 李安宁听完后立在原地是若有所思。 李长歌见状悄咪咪的向外蹭着,终于是到了门洞转身就要逃。 呼~长棍是呼啸而过,直接将其砸到在地。 “前日。” 一听这话,李长歌心说完了,闭着眼等死。可预想中的棍子却并没有落下来。 “他叫什么?” “张明卿!” 看着李安宁离去的背影,李长歌心中默默地为张明卿哀悼起来大哥啊,是我对不起你! 不过其脸上的幸灾乐祸之意却是出卖了他真实的想法,死道友不死贫道。 海河 错落有致的尸体正躺在岸边等待着被自己的家人带回去。 晨风吹动下,盖尸布时起时伏,似是下面的人还活着一般。 二队的伙计们驱赶着闻风而来的野猫野狗,唯恐这些东西再度惊了尸。 哗~ 一阵强风袭来,带起了无数的砂石让人难以睁开眼睛。就连有些盖尸布也被带飞了起来。 不知哪个倒霉的伙计正好被布糊住,在半空中印出一个人形。 “哈哈哈~那谁啊?” “真走运~” 其余的伙计看见这一幕,纷纷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哎~搭把手,把布递给我。” “听见没有,站那干嘛呢?快点拿回来,你要那么喜欢等用完了再拿回家做衣服!” 连着叫着几声,被白布糊住的人却依旧是站在那不为所动。 有那急性子的伙计不高兴了,迈步走过去一把就将盖尸布扯了下来,“我看你也是想盖不” 白布之下,乃是空荡荡的一片,哪有什么人? 刚才还苦中作乐的伙计们笑容一下子都僵在了脸上。 一旁树上的乌鸦腾空而起,飞向了远方的阴影。 “呀——呀——” 两声凄厉的鸦叫打破僵持住的死寂,在场之人无不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这大白天的,活见鬼了 第二十六章 黄泉秘闻 陈家来访 乌鸦越过熙攘的人群,越过高耸的城墙,直向城北山间飞去。 人烟渐稀,待到一片坟地之中,终是落在了一块石碑上。 先考张泉生之墓 “呀!” 乌鸦那猩红的眸子滴溜溜转动了一下,轻轻叫了一声。 墓碑前原本熄灭着的长明灯骤然亮起,紫绿色的烛火猛然窜起三丈来高! 与眸子同色的碑文在火焰的映衬下愈加娇艳,如沐泣血,将周围全都浸染成了猩红色。 道道虚影自血海浮出,枯骨、槐木、人皮筏每个上边都有着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唯有那一双双色彩各异的眸子清晰可见。 “九命,你的小王八和尸煞都被人送走了。”,嘶哑的声音自乌鸦的喉咙中传出,冲着一具女尸说道。 伴随着这句话,所有不详都顺势望了过去。女尸却毫无反应,像是本身就是寻常的死物一般。 众多的目光看向的也并非是女尸的脸,而是其怀中。 正在用头反复摩擦女尸手臂的虚影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紫色眼眸透露着难以形容的邪异,“死了就死了。” 话语间充斥着漫不经心,还隐含着一丝怒意,似是对于乌鸦因为这件事打断他的动作而生气。 “魂珠也被拿走了,而且”,乌鸦的眼睛转动了一圈,与在场的每一双眸子都对视了一眼,“很像是黄泉” “不可能,已经没有人能从那里出来了!” “一山、一河、一门,一河已经没有真正的传人了。” 看着眼前的混乱,乌鸦嘎嘎嘎的笑着,唯恐天下不乱一般。 “闭嘴!” 声音不大,却是让混乱的局面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一儒生正端坐在槐木之上,头也不抬翻阅着手中的竹简。竹简外侧,上刻两个古朴的小篆——山海。 “查清楚此事,乌、九命。 九命,我不管你和朝廷中那些人在做什么,但别忘了你该做什么。散了吧~” 一道道身影缓缓消散,只剩下乌以及女尸怀中名唤九命的影子。 “嘎嘎嘎~九命,需要帮忙吗,三百个活祭如何?”,乌的眼中泛着奸诈的光芒。 紫色的眸子撇了它一眼,“不需要! 呵呵~家中养的狗趁主人不在家想要当家做主,可真听到主人的消息就慌了。这假的终究是假的!” 嘲弄之意,溢于言表。 乌明显不想谈论这些,“从哪里查?” “随你,我还有事!” 看着消失不见的九命,乌摇了摇头解开法术,振翅飞向了更远的山林间。 显然,对于儒生的话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它可不是满脑子就只有吃人杀人的那种不详,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去干。 再说了,三月份了,春天到了,正好是去找小母鸦的季节了 城中 一只黑猫睁开眼从棺材中跳出,沿着房檐下的阴影穿梭在院落之间。 吱钮~当!当!当!当! 黑猫就静静地望着端坐在屋中男子的背影,直至其停下方才开口,“有意外。” 背影像是没听到一般,无有任何反应。黑猫习以为常,将刚才乌所言之事尽数复之。 “嗯~知道了。你替我走一趟,让人转告京中那位快些。” 黑猫转身出了屋,男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看向了面前摆放着的十三个牌位,无一例外,所有牌位的名字都姓陈,其中一个,已经裂开了 “你看看~你看看!真是成何体统!每日你就是这么” 睡眼惺忪的张明卿看着正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郭君怡一脸的无奈。 哈~ 睡意袭来让其情不自禁的打了哈欠,嘴里嗯嗯啊啊的含糊着。 站在一旁的宁夕月悄悄在背后捅了捅他,让他注意点。 张明卿也很无奈,谁能想到这一觉还没睡醒呢郭君怡和小妹就过来了呢。看见他这满屋子的名人字画郭君怡当场就炸了,给他拉过来这一顿说教。 哎~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小娘,说两句就说两句吧。他也只能听着,跟女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尤其是三十多岁的女人。 他总不能像是个两岁的幼儿一般上去抱着手臂哭闹几声表明自己饿了让郭君怡先停下吧。 “呵呵,令公子乃是奇人异士,这家中布置的非同一般也合乎常情,是我等朽木难以看明。” 张明卿寻声望去,出声的乃是一位老者,满头花白的头发,脸上挂着难掩的悲痛之情,可见出此时是强颜欢笑。 “这是?” 小娘显然还是余怒未消,哼了一声才介绍道:“这位是你陈伯父,与咱们家素来交好。” “不敢不敢。”,老者走到张明卿面前深施一礼,“此番前来是特意谢过张公子送我儿安宁。” 姓陈一脸懵逼的张明卿逐渐反应了过来,这津海城姓陈的大户人家并且和他还能扯上关系的怕不是只有成了漂子的陈公子那个陈家了。 宾主落座 客套了一番后他也明白了陈老爷子的来意,一是答谢,二来为的是想要保下陈公子的尸体。 张明卿很愉快的收下了素斋,但对于金银细软等物却是推掉了,并且明确的表示不行!不仅如此,还特意阐明任何人都不能直接触碰陈公子的尸体。 看着陈老爷子脸上的悲痛他也有心不忍,黑发人送白发人,天底下怕是没有几件比这更令人伤心的事了。 更何况死后还不得留全尸,得给烧了,就差挫骨扬灰了。 可他这也是为了对方好,万一尸毒传染开遭殃的可就不止陈家一家了。 “咱们家和陈家关系好吗?”,趁着小娘在安慰陈老爷子,张明卿小声的向宁夕月询问道。 宁夕月想了一下,“唔~我也不太清楚,好像生意上一直有来往。” “这样啊~”,张明卿想了想,又回头望向了站在院中一群陈家仆役,“回去告诉大哥,来往可以少些了,陈公子的丧事也别去了。” “哎?”,宁夕月灵眸瞪的老大,不知道其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 张明卿揉了揉眼,这一群人头顶溢散的黑气,熏的他眼疼 第二十七章 升职加薪 地龙翻身 三岔河口 张明卿哼着小曲坐在墩子上钓着鱼,就连往日那几颗他觉得不怎么好看的歪脖子树此时都顺眼了许多。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日也确实是有好事,他莫名其妙升职了。 虽说只是从一个普通的小队长升为了总队长,但每个月多出来的那三两银子可是实打实的。 这九河下稍大大小小十来支捞尸队都归他管了。不过他也没那个心思打理这些,一股脑的就都丢给了李安。 关于自己为什么会升职,他倒是也有所猜测。想来应该是陈老爷子的另一番答谢吧。 出于好心,那日陈家老爷子告辞离开时,他还是隐晦的提点了几句。 若是搁以往,陈老爷子怎么会听他一个普通的捞尸人所言,但这前脚死了十几个人都没捞起来漂子被他一人全带上来了,陈老爷子也是不敢不在意。 回家后就请了几位道爷和不少家丁护院镇场子,结果当夜里烧尸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就冲出来一大群疯狗见人就咬,死了不少人才算是把狗群杀干净。 第二日捡回一命的陈老爷子又来拜谢,张明卿照例是将谢礼全都推了。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他心都在滴血,奈何他只要拿一分都是在折自己的命数,索性直接闭门了。 然这番举动更是加深了他在陈老爷子心中的奇人身份,倒是让自家的生意好了许多。 唯一令他感到些许安稳的就是宁夕月听闻此事还特意来看他问其是怎么能未卜先知的。 守株待兔他倒是越来越熟练了。这日子过的,盼头倒是又多了。 嗯?眼见浮漂动了,张明卿坐起就准备拉杆,今日是不至于空车了。 可紧跟着,不止是浮漂动了,就连河水也动了,他屁股底下的墩子也动了。 卧槽!地震了 把杆一扔张明卿抱起猫就要跑,可转念一想又坐了回去。 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更何况他就在河边,往回走不是树林就是房屋,能躲哪去?还不如就待在这呢。 安稳的端坐在石墩子上,张明卿运起望气之术观察起这难得一见的地龙翻身之景。 只见三道颜色各异的水气化作的龙影翻滚着,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一次震动。然不管大地被撼动的怎样摇摆,这河中的水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一般,就连一滴都没溅到岸上。 这场景看的他是啧啧称奇。 三道龙影碰撞了几番后,终是再度沉寂下去。而地面上,已是人仰马翻。伙计们聚集在空地上一张张脸吓得煞白,有些裤子都湿了。 扫了一眼发现伙计们并无大碍,吩咐李安安抚下众人,张明卿站起身来凑近观察着河道。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河道就比原先偏出去不少。自然的伟力终究非人力所能及也。 幸亏只是发生了偏移,没有改道。不然这津海城内怕是要流离失所、生灵涂炭了。 水脉震动,河中的鱼虾也遭了殃,不少游鱼被震得晕死了过去,翻着肚皮浮在河面。 在望气之术的观察下,这些鱼泛出了大量的黑气。 这不正常黑气有些过于浓郁了,而且其中还夹着缕缕他从未见过的气。 细细搜寻了片刻,没想到还真让他瞧见了! 那是一道河底的一道裂缝,透过混浊的河中隐约能瞧见底下影影抄抄的,似是端坐着个死尸? 应该是具死尸吧? 张明卿也估摸不好,但想来都被埋进河底了大概率不可能是个活人。 将两仪子递给李安,不顾李安的劝阻脱衣准备下水。 好不容易来了个大活,他可不想错过。再说了,是人是鬼,捞出来就知道了。 噗通~ 入水,扒拉开挡在前面的死鱼,小心翼翼的向着裂缝游去。 等到了近前,张明卿终于瞧清楚了,还真是一具死尸。 准确的说是两具,一具僧人,一条长蛇。 僧人在水下是栩栩如生,面色红润。身上不见任何伤口,双手合十端坐在一台石莲之上。 若不是在其身上见不到一丝生气,张明卿都觉得对方或许只是睡着了。 长蛇则盘踞在僧人身上,裂开大嘴展露着那利齿獠牙,青色的鳞片晶莹剔透,每一片都泛着光泽。 最令张明卿惊诧的是,长蛇头部隐隐有着两个小鼓包,其竟有化龙之势! 徘徊了半天,直至胸中氧气将至他也没发现什么危险。 掏出捆尸绳套在僧人身上,拽着这一僧一蛇就往水面上游去。 这两具尸体轻的出奇,宛如鸿毛一般,即使往岸上拽动之时张明卿都未感到任何阻力。 尸体上岸,镜花水月也映出了这一僧一蛇的因果纠葛。 那一日,僧人出门化缘,路遇一濒死之蛇。不忍其毙于庙前,便以草药救治。待蛇伤好后将其放生。 十年后,蛇化成一青袍少年携满车黄金入寺答谢,僧人不欲金钱回绝,少年收回重礼询问僧人有何愿望。 僧人答:“但愿乡县平安无事。” 次日僧人出寺化缘,一出庙门血腥扑鼻。举目望去满城百姓皆惨死悬于寺外古树林间。 “从此百年此间再无乱事。”,门边少年言笑晏晏,拱手而立,青袍已是一片血红。 僧人怒目欲裂,佛心欲坠,誓杀青蛇以祭满城百姓在天之灵,然其却非青蛇对手。 青蛇重伤僧人却饶其性命,不解。问僧人为何汝已如愿以偿却欲加害于它。僧人不语,青蛇离去。 此后百年间,僧人云游四海追寻青蛇脚步欲除心魔,然然每每都是败于青蛇之手。每次,青蛇同问,然僧人却无言可答。 直至在这三岔河口,一僧一蛇再次相遇。濒死之际,僧人明悟,心魔非是青蛇,乃是自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然僧人却放弃了,以自身性命化解青蛇一身杀孽,一同圆寂。 净水渡世,功德无量。天地人鬼,黄泉送宝。 地道一品 嘶~果然是个大活,可还没等张明卿高兴,又是四个血红的大字。 天道三品 天字!张明卿人都傻了,捞尸捞到现在,他都没抽出过一次天道级别的奖励,没想到今日却是欧皇附体了 第二十八章 水龙养身 一念之间 (求推荐票) 河上微风入槛凉,翻翻菱荇满回塘。 远远望去,碧波荡漾,船间似有大鱼游弋,不时激起阵阵浪涌,波痕所致,芦苇也随之倒伏。 “快来,看!有大鱼!” “什么大鱼,这么白应该是条长虫。看这又大又长又粗的,怕不是已经成精了。” “你们懂什么!别瞎说再冲撞了这位!这没准就是咱们这海河里的河神!都快来跟我一起参拜!” 一名老船夫斥责了嬉闹的水手们几句,率先跪在了船边,连连叩头。 其余水手面面相觑,将信将疑的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常年在水上行走的,对于各地类似于这种河神、水神的传说都听过不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白影徘徊了片刻,就向着岸边游去,远离了过往的商船。 一朵朵莲包在风中摇曳,全都为其折下了腰,似是在恭送白影的离去。 看到这一幕,船夫们祭拜的更虔诚了…… 岸边 张明卿踩着碎石慢慢从河中走出,赤裸的上半身与四肢还带上来不少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晶莹,划过其棱角分明饱满紧实的肌肉,留下了一道道炫目的水线。 整日的风吹日晒并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白 白皙的有些过分了,非是那种正常人所具有的白色,而是宛如死人那般失了血色的惨白。 对于这一点张明卿倒是不怎么在意,自从他获得了黄泉捞尸人的传承后,身上便起了这番变化,乃是让其更适应水下的阴气,便于开展工作。 至于这身腱子肉,还是他最新练出来的了,这都要得益于前几日那两道奖励。 初研究时他还差点搞错了,因为其卖相是远不如之前所取得的那些地道奖励,只是一张皱巴巴的一张蛇皮。 拿出来别说什么霞光万道锐彩千条了,他感觉自己稍微一用力就能给扣破了,连茅厕里的擦屁股纸都不如。 颇有那么一种宝物自晦的味道。 碧落黄泉天道奖励,所给予的乃是一门修行功法——《水龙经》 古人云:“风水之法,得水为上。” 自古堪舆法门数不胜数,然重论“水”者却是无几。此经便是脱胎于堪舆之术,不同于一般玄门或是武道功法,乃是借助水脉龙气养身。 修炼起来也破为简单,只需要像他刚才那般泡在水中似龙蛇一般行动便可。 水脉之中蓬勃的龙气会主动涌入他的身体,扩充奇经八脉,淬炼筋骨,再造心血,温养肌肉,汇气于穴,点明灵台。 最终这些龙气都会汇集于他的脊椎,上下贯通,将龙力暗藏全身。 这也是其与玄门和武道最大的不同,若有高手查看他的丹田,就会发现其与普通人无异,顶多是健壮一些罢了。 但若是有人被现如今的他用小拳拳捶胸口,怕不是几下就能变成分子料理原材料了。 现在张明卿都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具体有多大了。 就在昨夜,他朦胧中拍了个蚊子,自家的墙就被开了个侧门…… 按照参悟经文得到的信息来看,泡在水中让龙气浸染淬炼全身一遍便可算是一周天。 而运行三百六十周天便可获得一龙之力。这几日他已经运行了一百多周天了……三分之一条龙的力量? 他也不清楚一条龙的力量有多大,自是没有个明确的对比结果。 不过每日泡着就能增长功力,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那位大德高僧所带来的奖励也不错,虽说比不过《水龙经》,但也比他原来获得的奖励要好上许多了。 地道三品一念善恶果 佛说万事有因果,魔说一切皆在我。众生万相皆无相,成佛成魔皆是我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一念灵山,一念地狱。红尘万果,皆在一念之间。 正所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服下此果,可窥诸事因,可演万般果。 张明卿那晚抱着这颗一念善恶果久久不语,足足愣了一个时辰,细思极恐! 这分明就是从因果律上的降维打击啊!旁观因果,不染尘劫,只观不涉,几乎就没有人能利用命术害他。 几口将一念善恶果服下,其是入口即化,化作种种念头直冲灵台。 众生万般相皆浮现在他的眼前: 君王、乞丐,名医、杀手,神捕、强人。 良久……张明卿睁开眼,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随后尽数内敛…… …… 接过李安的递过来的热手巾把随意在身上蹭了几下,看着过往的商船,“他们在干什么?” “或许是又瞧见什么了吧,这些跑船的信什么的都有,几乎每到一段河界都要祭拜一次。” 李安边给他把衣裳披上边解释道。 将目光从远方的船上收回,江湖莫问他人事,对于别人的信仰习惯他可没什么兴趣去指手画脚的。 至于歌神,捞尸捞了这么久,他是一次都没遇见过。 “怎么了,又生了什么事?” 望着李安,张明卿淡淡的问道。他之前吩咐过了,整个捞尸队的事情李安都可以自行决断。 若不是有着什么涉及到他本身的事,李安是断不会打扰他的。 还未等其回答,张明卿就摆手打断了李安,他已经知道了。 不远处,两匹快马和一个六扇门的捕快正候着呢。 来活了。 最近张明卿可谓是生意兴隆,不止这三岔河口的漂子见多,就连六扇门也隔三岔五的找他帮忙。 他过的悠闲,可在六扇门当差的就没那么好命了,已经成零零七工作制了。 就连李长歌这些日子都没功夫来请他喝花酒了。 但这进展嘛,呵呵~ 光他帮忙打捞上来的尸体就有五六具了,从镜花水月中得知,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被六扇门摸到了尾巴从而被灭口的。 不过这六扇门怎么说也是和厂卫并称为大华对内最精锐的三大暴力机关,很快也是察觉到了不对。 他最近帮忙去捞尸时便瞧见了队伍中多了几个明显是玄门或佛门中人。 虽说都穿着厂卫的制服,但身上那一股子特有的味道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就像他身上的尸臭味一样。 迈步走向马匹,捕快迎了上来一抱拳,“卿哥,又要麻烦了。” 这常来常往的,基本上也都混熟了,张明卿也不客气,翻身上马一拽这缰绳,“走吧~这回是哪?” 第二十九章 下井捞尸 赊来的刀 (求推荐票) 骑着马,在捕快的带领下赶奔城外。 路上闲聊中,张明卿也了解到了大致的情况,又是井下。 对此情况他已经不足为奇了。 那只他从未见到过样貌的猫妖和自家温柔贤淑的两仪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死在其手下的尸体就没有一具是痛快的。那身上的痕迹可谓是触目惊心。 而且对方貌似是抱着大批量制造尸煞的打算,每次灭完口后都像腌泡菜似的给尸体抹上符咒然后扔进附近的水源中。 现如今的他倒是有点盼着六扇门能再晚点抓住他们了,那只猫妖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送财童子!这些经过特殊炮制的尸体黄泉给出的奖励都不错。 此行的目的地是城外的郭家庄,倒是一桩陈年旧案。 投井的这个主名叫董震,说是一老实巴交的农民。家中有着几亩良田三间瓦房,倒算是富裕。 有钱不是罪过,但在郭家庄你有钱却不姓郭可就是罪过了。 理长的侄子便使了些法子想强占了董家的房产地业,还打折董父的一条腿。 郭家人多势众,再加理长乡绅也都是郭家的人,董家只好是忍气吞声。董母也因此事病倒,花光了仅剩的积蓄后还是撒手人寰了。 董家父子便将董母葬在了自己祖坟中。 可谁成了想,过了没几日郭家要修缮祖坟,等董家父子收到消息感到时,自家的祖坟已被推平了。 能想到不过是短短半年尚且算是富裕的富农就变成了分文无有的贫农,本是天伦之乐的家庭也遭到家破人亡了。 世事无常大抵不过是如此。 在郭家庆贺祖坟完工的宴席之上,董震不请自来,手持钢刀。 将在场但凡是姓郭的刀刀斩尽个个杀绝,手刃仇人之后是仰天长啸,随后一头便扎进那村头水井之中! 按理说这事早已结案,但现如今六扇门是查案心切,颇有些捕风捉影的意思。但凡是感觉和不详有关的旧案都要翻出来看看,希望能寻得些蛛丝马迹。 这一查还真找出不少疑点,就连张明卿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县太爷都被抓走了。 对于这一点他一点也不感到奇怪,不详能在城中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要说没有官面上的遮掩打死他都不信。 其实六扇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大费周章,只需要问问他这场党争就百分之两百能大获全胜。但自始至终就没有人知道,两厂一卫一门苦苦寻觅的线索全在他一个小小的捞尸人脑子里了。 不过张明卿可没打算说,这一句话下去庙堂之上怕不是要人头滚滚。他一个臭捞尸的,掺和这些读书人的事干嘛? 呵~两边都是一丘之貉。 到了地方,一瞧还都是熟人,李安宁和几个相熟的捕快都在,倒是没见着李长歌。 简单打了声招呼,张明卿就开始脱衣服准备干活。 接触过几次后,对于李安宁的性格他也大致了解了,一个字:冷! 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客套了几句,后面加起来两人说的话也不超五指之数。能让其点下头就算是熟人了。 他也没上赶着人家,毕竟真让他感兴趣的就只是那个高马尾和面具下到底长什么样罢了,有点想拽不过瞧见李长歌那副惨样,他终究还是熄了偷偷抓一下的念头。 取了一道绳扣系在自己身上,又多抓了一条绳索,张明卿挂好绳梯翻身下井。 这井中捞尸与那河中捞尸不一样,井壁光滑难以着力,唯有借用绳梯才可上下自如。 但要说是将尸体背上来,那寻常人也费点劲,只能是先用绳扣将尸体系好,上面的人拉,下面的人拖着,一点一点给拽上去。 沿着绳梯是下到了水面,张明卿深吸一口气,缓缓浸没在了水中。 井中幽暗,平日里日照就不足,阴气比河中更甚。他不愿多待,沿着这井壁是一路向下。 然而直至井底,却并不见死尸。 简单环顾了一圈,确认自己并无遗漏,张明卿的眉头皱了起来莫不是跑了? 可按常理来说,不详是少有会离开自己诞生之地的。其中鬼物更是会守着自己生前的尸体。哪怕是出去害人,之后也是会回来的啊。 一定还有什么漏掉的地方! 张明卿开始敲击起四周围的井壁和井底来,大老远的跑一趟他可不想空手而归。 这一敲,还真让他敲出了问题,井壁有一格竟然是空的。 握拳,挥出。 大地都颤抖了一下,捕快们骤然变色,连忙安抚住受惊的马匹。几位守着井口的探头冲下呼喊着,想要搞清发生了什么。 井下 伴随着井壁的破裂原本清澈的净水竟化作了无边血海,一道影子正在其中是浮浮沉沉! 阵阵嘶吼自那影子传出,叫的是让人心烦意乱,杀意自起! 张明卿平静的看着影子,抬手将其抓住就往上游去。 若是寻常人等在这嘶吼之下怕是会中招被这无尽杀意所支配,但对于服下了一念善恶果的他却算不得什么。就这点程度的欲念还不足以让他的灵台蒙尘。 “没事~等我上去你们再拉!”,出水回应了捕快一句,张明卿固定好绳索手脚并用飞快的往上爬去。 由于井口就那么宽,上面的捕快被张九挡着也看不清拴着的是什么东西,就觉得手中这绳子怎么那么沉,像是有千钧之重,三个大小伙子拉着都费劲。 张明卿实在看不过去了,骑在井沿上,一手拦着井边的架子一手往上一拽。 咣当一声,所有人都觉得是脚下一震,一口大刀掉落在了地上。 细看这口刀,是肩宽背厚刃儿飞薄,估摸着就得有百十来斤往上。 “死尸不见,井里就这么一口刀。你们是不是”,张明卿一边擦着身上的水汽一边说道。 话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平静的水面竟泛起了镜花水月。 这是怎么回事?这刀也算是漂子? 可随后这镜花水月映出的因果,更是让其惊诧。 案子的确如捕快讲述那般是分毫不差,但问题是,董震这刀,是赊来的 第三十章 鬼谷门徒赊刀人 (求推荐) 张明卿打了一个激灵,竟是真的! 没想到前世村口那些老人说的故事非是空穴来往。 赊刀人! 据传这赊刀人乃是出自鬼谷门下,做的是那“卜卖”的买卖。他们神出鬼没,只会与有缘人做这笔生意。每当有买主来问价格的时候,赊刀人便递过去一把刀,然后登记好买刀人的姓名、住址,说出一段谶语待真实现了他再来收钱。 华有本记,建武三年有一赊刀人,赊给村民一刀,临行曰:“谷至十八文便来取刀钱”。而那时谷价乃是八十文。无一人信谷价可至十八文。然,建武三十二年,谷价真当跌至十八文,赊刀人如约而现来取刀钱。 而真让张明卿稍稍有些在意的,是赊刀人对董震说的话: “一龙未绝,祸起西北,遇顺而亡。自孤儿寡母开,后孤儿寡母衰。兴于摄政王,亡于摄政王。始于龙兴,绝于龙兴。” 嗯哼~有那味了。 今日他算是切实体会到赊刀人的神秘了。 除此之外,董震最后也不是如捕快所说那般自己跳入井中的,而是被人推下去的。不然就凭那口邪门的刀上面附着的杀意,把整个村子的人砍了都算的轻的了。 推他下去的是个傻子。 张明卿可没小瞧这个傻子,正所谓无傻不成村。 几乎每个村子都会有那么一位,整日里无所事事就在村中闲逛,一般无父无母或是父母早亡,全靠平日里村民的救济活着。 这个人,天生心地善良,村里每家有红白喜事不用通知,其是第一个知道,他自己会主动来家里帮忙,一般不会上桌吃饭,也不会主动和主家要东西。 张明卿小时候生活在农村,村子里就有这么一位,大家都称呼其为守村人。 相传每个守村人天生五弊三缺,说傻也不傻,说不傻也傻。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村子挡住灾祸,丢掉的神志就是代价。 董震杀了郭家满门,是因果报应,守村人没拦着。当屠刀伸向无辜者时,守村人就站出来。 张明卿觉得这里面倒是没有什么无辜者,剩下的那些人可以说是无罪,硬说无辜可能不太准确。 但当事人基本上都死干净了,这些也都不重要了,余下的就留给后人评说吧。 只可惜这刀算是董震的漂子,并非是赊刀人或守村人的,只评了个人道一品。 化煞守宅法,乃是个净宅安宅的法门。 倒也不错,正好他最近得重新装修房子。因为那满墙的名人字画,小妹都不愿意多来了。 默不作声的将奖励摄入戒指中,张明卿提出了告辞。接下来这也没他什么事了,还不如回河边摸鱼,看着还要加班的捕快们,心中甚爽! 回头瞧了一眼还在晃荡着的高马尾,其是扬鞭绝尘而去哎~摸不得~ 谷雨时节的津海总是潮湿的,这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变脸的速度堪比勾栏的姐姐们发现收枪下马的客人兜里揣的居然是一堆冥币。 路边的茶楼人影错落 街面上不时传来两三声吆喝。人前摇扇,醒目拍桌,台上说书的先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二楼,雅座 桌上放着的是西施紫砂壶,身下是花梨太师椅,一杆铜锅翡翠嘴的烟枪正吧嗒吧嗒的冒着烟。 一只黑白相间的猫趴在其中一名男子的怀中,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旁边那几桌客爷手中鸟笼里的八哥。 几次想要起身凑过去,都被男子按了回来。 “两位爷~烂肉面来喽~” 茶楼的小二跑了过来,将两碗漂着油花盖着烂蒜的热汤面放在了桌子上,又取下一小碟,里面上好的白水煮鲫鱼肉,刺都给摘出去了。 有了这盘现成的鱼肉,两仪子终于是放下了对八哥的念想,挑剔的吃了起来。 张明卿看着这一幕直嘬牙花子这是叫他喂馋了啊?这么挑食可不行,万一变身后不足一米五可怎么办? “卿哥,咱们也动筷子吧,我可是饿了。管他驴或马,吃饱了烂肉面再打镲。” 一旁的男人招呼了张明卿一声就大口的嗦了起来。 张明卿也伸出筷子把烂蒜和匀,挑起面条带着烂蒜和猪肉往嘴里这么一送,香! 猪肉卤是咸淡正好,里面的碎肉肥瘦相间,再被烂蒜这么一激,是满口的肉香味。 “我说王头,这怎么还没来,我还等着回河边捞漂子呢?” 王班头叼着面是一脸幽怨,“卿哥,咱能吃饭时别聊这个吗?要不我把老周给您叫过来。” 老周是衙门口的仵作,张明卿也不知道为何这群人总觉得他们能聊到一起。 聊什么?论漂子在水中的四十八种姿态? 随即也不再多言,低头专心消灭起自己这碗烂肉面来。 要问他这是等谁呢? 等贼! 这还要从他昨日回衙门还马说起,从城外进了城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也就下马步行了。临到衙门口却是不小心和人碰了一下。 等将马交给衙门口值班的差役,再一摸兜却发现自己这钱袋子丢了。 正懊恼着呢,恰好王班头路过凑过来跟他打招呼,一问怎么了?当场就拍胸脯说这事抱在他身上了。 自打他升了这九河下梢捞尸队的总头,也算是步入衙门口的中层了。再加上捞尸队带上了的漂子大多都得先经仵作查验分门别类,若是有异还会立案调查。 上面动动嘴,地下跑断腿。这查案的差事可不就是三班六房的这些差役们干吗? 常来常往的,他跟衙门口这些班头、仵作、师爷什么的也都混熟了。毕竟大家都是在衙门口这同一口大锅里吃饭的。 虽说有的人是挑肉吃,有的人只能喝点汤,但总归算是一伙的。 尤其是前些日子县太爷被六扇门带走了,这日后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若是县太爷官复原职,那好说,他继续做他这个捞尸队长,其余人也大概率是各司其职。 但就怕上面再空降下来一位主,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谁也不知道这三把火会烧到谁头上,这种时候衙门口内各司自是比平日里走动的更为密切几分。 况且,在将陈家公子带上来后,不止是在捞尸队内,哪怕是整个衙门口谁都知道他有两下子了。 常年跟死尸打交道的,谁不怕晦气。这不,今日王班头就把他请这茶楼来,一是要给他找那钱袋子,二来,则是想让他帮忙瞧瞧 第三十一章 人在江湖 (求推荐票) 面对这些人情往来,张明卿自不会拒绝。从这个角度讲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毕竟,他也得护着自己的基本盘不是? 万一真新来一县太爷不让他捞尸了,那他可就成了黑户了。要知道这捞尸队的买卖可是被官府垄断的。 至于王班头所言的让他瞧瞧,他倒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三盏明灯都亮着,头顶的气说旺不旺但没到了被盖住的地步。想来应该是六扇门最近一系列的动作让他们也嗅到了些非同寻常的气息。 打草惊蛇,结果蛇没惊到,兔子反倒是先被吓到了。 眨眼午时已过 说书的先生早已下得了台去,只留二人还在那品茶抽烟琢磨着最后的扣子,挖坑不填,着实有些可恶! 噔噔蹬蹬由打楼梯口,是脚步声音响起。 窜上来一员小将,收拾的是紧趁利落,短衣襟小打扮。 “来了~”,王班头一见来人,乐了。 张明卿也顺势望去,其是四肢修长,皮肤黝黑,紧身的衣服难掩其下健硕的肌肉,鼓鼓囊囊的。 吃水上的饭的,杀过人。 扫过对方的眼睛,他很快就判断出来几条有用的信息。 来人几步就走到张明卿的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漕帮九龙堂小辈狗子叩见张头、王头。” “起来回话吧。”,张明卿将手中的茶碗放下,看着这个找来的年轻人。 “诺!”狗子起身,又是一抱拳。 “请张头查验。”,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奉了上来。 张明卿接过来掂量了几下,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两,“这是我那个?可是多了些啊~” “回张头,下面的人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望您多多包涵,余下的是孝敬您的。” 狗子将姿态放的很低,恭敬的答道。 一旁的默不作声的王班头也出声相劝,“卿哥,您就拿着吧。这群家伙平日里也没少给您添麻烦。” 张明卿略一思量,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身在宫门内,吃些钱算不得什么。难不成都还真指着那点例钱养活一大家子人?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漕帮想要在这津海城做生意,自是上上下下都得打点到了。 这漕帮主要就是依靠着漕运吃饭,怎么着也绕不开他管着的这九条河。别看捞尸队只是管捞尸,但真要看你不顺眼整治下还不简单。 这里面的门道可是多了去了。不用往大了说,就把漂子往你漕帮船前一带,看你怎么走。 更何况漕帮也是吃水上饭的,难免有个一时不察掉下去几个伙计或是重要货物,此时不也得用上捞尸人了不是。 张明卿点点头,打开钱袋子摸出了一块碎银,丢给了狗子,“辛苦兄弟跑一趟了,赏你的,拿去买双鞋。” “谢过张头!”,狗子接过银子,再施一礼,便倒退了出去。 这钱,张明卿自是收下了。他也理由故作清高装成什么一开口就是仁义道德理智信,整天想着济世救民普动众生的圣人。 况且以他后世的经验来看,这种一开口就老圣母的人了,大多数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表面上全是各种主义,暗地里全都是生意。跟他们背后的爹一个样。 放到现在,怕不是其死后都会变成不详中最下贱的东西——恭豸。 这玩意哪怕是在黄泉里都是最底层,唯一的手段便是张口喷吐秽物。其余的不详见了都会随手拍死。 无他,太恶心人了。 王班头眼看狗子下了楼这才开口道:“卿哥平日里若有什么事打发伙计去找他们,吩咐一声便可。说来也惭愧,若论这地面上消息最灵通的,还不是咱们这些伙计,反而是他们。” 紧跟着又叫来小二结了账,又在桌上放了五两银子,“这是给您的。” “王头,这就见外了吧?” “哎~”,王班头一摆手,“您别客气,这要是我随便去哪个门头瞧瞧怎么着不也得给人撂下些。这是您该得的。有您这几句话我就放心了。 您先玩着,我这还些公事,就不饶您兴致了。下次我请您喝酒。” 待王班头走后,张明卿看着桌上的钱袋子和十两银子笑而不语。 这个钱,其实就是一个人情往来。不多,但是个意思,代表着王班头向他示好,不为办事。漕帮多还的十几两银子也是这个意思。 关系就跟台阶一样,得一步步上,循序渐进。 能在这三教九流汇集之地吃的开的,哪一个不是人精。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真要一口气砸给他百十两银子,不仅交情攀不到,估计还会恶了他。 这里面的弯弯绕,多着了。张明卿也是思索了片刻才全然反应了过来。 有意思~ 王班头也好,漕帮也罢。这江湖,那说书人口中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只是一面,而更多的则是另一面,人情世故。 其实这几十两银子也不算太少了,总归是寻常人家一年种地全部的收成了,还得是地多些不用给地主交租的。 不知不觉,他终是渡过了最开始那段一两银子还要找李安借的日子了。 将银子装好起身出了茶楼,张明卿抱着两仪子沿街向着三岔河口走去,街边的卤煮、刚出炉的烧饼都还徐徐泛着热气,远远望去,各家的炊烟也都尚未散去。 这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经过这一出,张明卿一直迷茫的内心也逐渐平复了下来。 独在异乡,又整日与尸首为伴,说不孤寂那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是以每日沉寂在捞尸刷奖励中来麻痹自己。 漂着~不舒服,现如今经过上午这一出,总算是让他落了地了。既来之则安之,人在江湖,不能太寡了。 再这样下去,他都快成就是寡王本寡了。 刚到捞尸队,正巧迎面碰上还在为他勤勤恳恳打理着琐事的大内总管李安。 抬手将银子包丢过去,“给兄弟们分一下,余下的咱们哥俩出去玩玩。” 李安望着手里的银子包一愣,不知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处,“卿哥,这” “快点!我还赶着上街呢!” “得咧~” “分完了,卿哥。上街去哪?” “百花楼!” “” “记住,夕月要是知道了就还像上次一样。” “” 李安一脸幽怨的看着张明卿潇洒的背影合着您这是提前找好了锅啊! 第三十二章 乌鸦归巢 我要拆家 (求推荐票) 六扇门大牢内 “来来来~快押快押,买定离手。” 几个狱卒脚踩板凳,为首坐庄的那个手里筛盅上下翻飞,都快摇出残影来了。 “我说小六子,你玩不玩。别看了,那些个死人又刮不出什么油水了,进了这的你还担心他们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来喽。”,名叫小六子的狱卒又四下环顾了一圈,见并无异样也回到桌边一同玩了起来。 与桌前热闹们的狱卒不同,监牢内的犯人大多都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若不是胸口还有着起伏,怕不是谁见了都会以为这是一具具死尸。 便是活着,这些重刑犯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身在宫门内,必定好修行。显然这几个狱卒是不怎么在意。 一双紫色的瞳孔自暗中缓缓浮现,灵巧的身形顺着阴影漫步在污秽之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是牢房内乱窜的老鼠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僵伏在原地全都哆嗦成一个了。 黑影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牢房,终于在最深处的牢门前停了下来,“马县令~” 牢中紧闭的双眼闻得此声是骤然惊醒,有气无力的的哼了一声。 “我问你,东西可曾备好了?” 马县令是点点头,撕下衣裳的一角用手指写下了一行血字,“全在这里。” “好~你家大人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会为了多杀几个阉党为你陪葬,你就安心去吧。” 一抹寒光闪过 马县令捂着自己喉咙,殷红的鲜血是自指缝流出,一幕幕过往走马灯似的回溯在眼前。 少年读书,考取功名,心怀壮志想为一方百姓谋福。奈何现实是残酷的,不站队别说做官了,活下去都成了问题。终究还是屈服了,入了文官一党补了肥缺。本想着做起年禄位高升,结果受命替不详遮掩 大牢外一只漆黑的乌鸦站在树荫中望着过往的人群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把这些东西送进河里,不要再像尸煞一样了。” “有必要这么麻烦吗?这么恐怖的东西一旦唤醒可不好收场,怕不是你我都会被反噬。直接杀了那个知府多简单。”,乌瞥了一眼血书有些嫌弃的抓在了爪中。 “知府的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控制这津海。这五条河乃是津海城的命根子,谁控制了这五条河就能控制漕运,也就能控制粮食” “嘎嘎嘎~”,乌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不亏是宫中贵人养的猫,懂得就是” 撕拉~ 三道抓痕出现在树上,落叶款款而下,与之一同飘散的还有几根黑色的羽毛。 “嘎嘎嘎~别急嘛,我这就去。不过九命,别忘记我的血食。” “事成之后,这津海城的活人随你享用。” 望着乌鸦远去的背影,九命的嘴角裂开一个奇怪的微笑,“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命享用了。” 午后 张明卿悠闲坐在石墩子上依着门框,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和宁夕月聊着天,一边看着路过的小姐姐们。 对他来讲来到这个时代最大的福利应该就是这满大街的汉服小姐姐了,燕环肥瘦各有滋味。 这个有一眼,白白净净体态娇小,马踏飞燕。这个也行,高高瘦瘦的都快赶上李安宁了,就是不知会不会舞蹈劈个叉。啧,那个也不错,一看就好生养 哎~可惜啊,只能是看看。现如今连搭讪都不能。 他与李安上街没多久,寻思着换身衣服再去玩,结果好巧不巧整被宁夕月撞见。 李安当然开心,不用背锅了。假装没看见他的眼色,应是把宁夕月留下来了,这百花楼自也是去不成了,索性三人就一起回来了。 这年头离了勾栏,也就没有啥可玩的地方的了。无非就是吃饭,逛街,园子听戏。宁夕月和李安,单独一个跟着他都好说。这俩都跟着,真就一点玩头没有了。 满腔幽怨的他自是不知道自己捞出来的那些个“腌泡菜”给别人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也不知道名义上自己的顶头上司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不过哪怕是知道了,他也不见得会在意。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就只有三样,漂子、妹子、银子,这还得看他心情。 上辈子四当五落被卷了小十年,好不容易混进了个九八五以为终于能熬出头了结果又赶上了房价飙升。还没等他喘口气呢九九六和零零七又卷了起来。 这辈子终于脱离了那种绞肉机似的环境,尤其是在心结打开了之后,张明卿更愿意让自己轻松些。做条咸鱼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把自己挂起起来,每日晒晒太阳守株待兔无所事事的日子也挺好,偶尔翻个身就行。 撇了一眼旁边正在逗猫的宁夕月,嗯兔子其实也算。几日不见,似乎又长胖了些? 要不说养兔子还是得让其动起来呢,这才多久就从B级到C级品种了。 不过说实话,对于宁夕月张明卿的心态着实是有些复杂,最开始他其实没有太多想法。 充其量就是瞧见一个小家碧玉的漂亮妹子,顺手调戏几句图个乐子。就跟某些人看见光洁如玉的背就恨不得给拔个火罐一样。 毕竟一个温柔娴淑会给自己缝补衣物,又不让你乱花钱给她簪环首饰胭脂水粉的妹子,谁会不喜欢呢?这再过几百年可就要灭绝了啊! 郭君怡防家贼似的防着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他也能理解。 严格来讲宁夕月不仅仅跟他丁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好像也没入他张家家谱。这下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看着和两仪子玩的开心的宁夕月妹子啊妹子,你以为是我不想回去住让丫鬟伺候着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是受不了你娘每天想要杀猪的眼神啊! 回头又看了看自己这几间四面漏风的破瓦寒窑,张明卿悲从中来,怒而奋起,“我要拆家!” 躲在墙角装透明人的李安和专心逗猫的宁夕月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个哆嗦,不知道他这是又抽什么风 第三十三章 新官上任 漕帮有求 (求推荐票) 往后几日,张明卿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两点一线的日子。 上午水里泡着练功,中午捞尸,下午回来拆家。 说到做到,这几日每到下午张明卿便化身哈士奇,在水龙经蕴养出的一龙之力的帮助下那是拆的飞起。 此举当然不是为了泄愤,房子也确实需要重盖了,四面漏风可能都不足来形容了,在他无意中的破坏下,原本的房子比河边的破茅草屋都不如了。 而两仪子能一直安稳的趴在他的怀中没出事,不得不说也真是个奇迹。 前日房梁拆了,昨日屋墙都拔了,今日该拆院墙。这样算来要不了两日就可以重新扩建所宅子了。 张明卿正收拾东西打算回去继续自己的拆家大计,李安却是过来将他拦住了。 “卿哥,漕帮有伙计给您送了请帖,说今晚请您吃饭。” 漕帮? 张明卿想起来那个自称狗子的青年,漕帮请他吃饭?这事可透着古怪了。 “还都有谁?” “县衙门里的一众班头,还有几家粮商和绸缎商。” 张明卿一听,这都是吃水上饭的啊,哪怕不是也都跟津海城这几条河脱不了关系。 捏着这封请帖,片刻后他抬头看向了李安,“你觉得我是该去还是不该去。” 李安犹豫了半天,左右张望了一番瞧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说道:“我觉得您应该去。” “哦?坐下来,说说看。”,张明卿转身将东西放下。 李安是官宦人家出身,对于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看的倒是比他门清。 “卿哥,咱们与漕帮虽说打过不少交道,但想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宴请您,又不止是您一位,怕不是与上面悬着的那个位置有关。” 说着,李安抬手向上指了指。 “于情于理,您都得去一趟。到了那哪怕您不掺和,也不能不去。您坐在那跟不坐在那是两个意思。” 李安的话虽然没说明,但是张明卿也清楚了是什么意思。的确是有必要走一趟,这人在江湖,就免不了这些。 再说每个月漕帮还给他一份孝敬呢,他买地扩建宅子的钱严格来讲还是漕帮给的呢。 “你也收拾一下,一会陪我一同去赴宴吧。” 听见这话,李安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深吸一口气终是推辞了,“卿哥,我就不去了。您到那只需坐着便行,其余的不用多说。” 望着李安落寞的背影,张明卿摇了摇头终是没再劝解什么,时候不对。 对于李安做此反应他也能理解,据说其是在菜市口捡回来了一条命。其父就没那么好运了,还没等开刀问斩就冤死在牢中了。 对于官场,李安是深知内中险恶,自是不愿意沾染分毫。 横遭如此变故,也让其养成了这种有些唯唯诺诺的性子。平日里他就没见李安怎么笑过,也没见其有什么兴趣爱好。整日里就是阴着一张脸去做他吩咐的事情,若是无事便将自己藏在僻静的角落出神。 这孩子心理问题很大啊! 张明卿觉得用以后世的标准来看,李安怕不是已经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作为对方的好大哥,他觉得有必要找机会帮助对方走出来了。 不过此事急不得,得循序渐进。 又偷得浮生半日闲,张明卿换了身衣服便前去赴宴。 望海楼 嗯~还不错,他记得这家的海参挺好吃的,葱烧海参勾汁儿的,可吃可玩两不误。 刚到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狗子便在那候着了,瞧见他过来是眼前一亮,迈步上前行礼,“见过张头!您来了,快里边请。” “你这漕帮的伙计怎么又成小二了?嗯,鞋不错。” “承爷赏。这不是候着您嘛~您请。” 客套了两句,在狗子的带领下张明卿跟着来到了二楼雅间。 一进门,这一瞧还有着不少熟人,王班头在,仵作周爷也在,还有那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陈老爷子。 要不是在座的还有些商人,他都要以为这是县衙门内的团建了。 “来来来~张头这边座。” 张明卿眼见王班头招呼自己,顺势就坐在了其旁边的空位上。 “王头,今日这个局是怎么个意思?” 王班头嘿嘿一笑,“莫急,稍后便知。” 等宾主落座,众人都到齐了。狗子起身先敬了一圈酒,几句场面话说完,终究是入了正题。 还真如李安所推测的那样,漕帮得到消息上面真空降下来一位县太爷,并且有意插手漕运之事。 众人议论纷纷,暗中都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谁都想从津海这五条河里分一杯羹。 张明卿却是听了李安的话,没掺和进去。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要别烧到他捞尸队就行。而且首当其中的绝不是他,这五条河的漂子,总归是得有人处理不是。 默不作声,低头专心玩起自己跟前这盘海参来。滑滑腻腻黏黏糊糊的,用力一挤还能呲出去老远。 “啊~抱歉抱歉。” “没事~”,被糊了一脸的王班头喊小二拿来热手巾把将脸擦干净,“张头,您怎么看?” 张明卿撇了一眼热火朝天众人,“能怎么看?漂着看呗。我就全凭捞尸这门手艺混口饭吃,只能期望新来的大人体恤我了。” “哈哈~自从张头上来谁不知道这五条河被张头打理的是井井有条,不像我,新老爷来了没准就得去坐冷板凳喽。” 对于这话张明卿没接,心说骗鬼去吧。要真都那么听话会有今日这一局? 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官,这县官三年一换,可这些吏目都是祖祖辈辈在这干的。真要铁了心,县太爷的政令怕不是都出不了县衙。 看着自己盘子中呲完后干瘪下去的海参,张明卿突然就没了胃口,借口尿遁起身出去透透风。 哎~没想到大华朝的党争竟如此这般激烈,由上而下都延续至这些吏目了。 微风吹过,让他的心情稍许好了一些。 啪,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下意识的张明卿就使出了一招土拨丢鼹鼠,将背后那人直接丢了出去。 “哎呦~张头好身手。”,狗子揉着腰踉跄着站了起来。 张明卿眉头一皱,将话头岔了过去,“嗯?何事?” “不亏是张头,您随我这边请。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第三十四章 得加钱(求推荐票) 在狗子的带领下,七拐八拐张明卿来到了后面一间小屋,他这也是艺高人胆大。 “您请用茶~”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有什么事直说吧。”,张明卿把玩着手中的紫砂茶杯,较有兴致看向狗子。 从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些许不对了,这狗子既然能代表漕帮与他们这些班头接洽,那么在漕帮的地位可是不低。这样一来对方在门口迎接自己的举动便是有意思起来了。 “张头您也是个痛快人,我就直说了。实不相瞒,此次冒昧请张头过来实乃有事相求!” “告辞了~”,张明卿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抹头就走。 这一下子把狗子弄懵了,没这江湖规矩啊!他这话还都没说呢怎么就要走了。 “哎哎哎~张头您先留步,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呐~” 一着急,狗子又去抓张明卿的肩膀,一下又跟鼹鼠似的飞了出去。 “呃抱歉。算了,你先说。”,看着被自己连着摔出去两次的狗子,张明卿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冲着往日漕帮孝敬的面上,他决定还是听狗子说完再决定。 扶着自己快散架的腰,狗子艰难的爬起来重新给他倒了一杯茶。 一番细细的交谈下来,他也明白漕帮找他到底是所为何事。 简单来说,漕帮丢人了。 近几日漕帮来往的货船,在经过一处地界儿时总是莫名其妙的有伙计失踪,船上的其他人是只闻得落水之声,往下捞人,却是瞧不见踪影了。 按理说人落到水里被冲走也是常有的事,可偏偏问题就是那处地界不远处就是个回水弯,上游来的漂子基本上都会在那打住。 漕帮也派人去那边捞尸队找了,可一具死尸都没寻到。直至后来事情越闹越大,以至于整船的人都消失不见。 现如今此事虽说是被漕帮压在了内部没有向外传出什么风声,可这趟航线哪怕开再高的价钱,也都没有伙计愿意跑了。 死,不那么可怕。死后踪影全无不得超生,这才可怕。 张明卿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按理来说这事确实是归他负责,漕帮找他无可厚非,而且这邪门的尸体也能刷出来更高的奖励,但懒癌,这玩意没得治。 正当他权衡利弊之际,狗子又开口了,“这事不白了您,一条航路能赚多少钱,相信您也清楚。三五百两银子,那是打您的脸。一成干股!此事若成,这条航路我给您一成干股。” 卧槽!张明卿吓了一跳,看来漕帮这事真下本钱了。一成干股,每年什么也不干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入账。 啪!张明卿把茶杯往桌上一拍,“你当我是什么人!一成干股,不行,得加钱!!!” “五爷,这一成半干股难道就这么算了?帮主那怕是不太好交代啊~要不”,一名漕帮的伙计边给狗子擦着药边小心翼翼的建议着。 这主一双三角眼透露着奸滑,额头贴着狗皮膏药,嘴角边一颗铜钱大黑痣,上面还挂着根老鼠尾巴。 听见他这自以为聪明的想法,狗子站起来啪的就给了其一个嘴巴。 “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着点,那位爷可不是咱们现在能惹得起的。你们要是敢做什么蠢事,就自己跳海河里吧,免得受罪。 行了,出去吧。把话只会给其余伙计。” 伙计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顺势把门也带上了。 狗子揉着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腰以他的身上在这江湖上也算的三流好手了,能轻易这样将他连摔两次。 二流高手 心中默默揣测着张明卿的实力,抬头看向了那杯底完整嵌入桌面的茶杯,又加上了至少二字。 能在漕帮混到如今这个地位,在这三教九流汇集的津海卫被人称一声爷,狗子自然是有着过人之处。 拎得清,便是最重要的一点。不仅看外人如此,看自己也是如此。 他知道自己既不是英雄,也不是好汉,就是一个混帮会的坏蛋而已。太多的,没敢想,不过与其受人压迫欺凌做狗,不如找个靠山挺起腰板做人。 聪明人,未必要把心里所想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心照不宣,最好~ 出了后屋,张明卿哼着小曲往外走去,心中已是乐开了花。 这正打瞌睡呢就有人给他送枕头,一成半的干股外加二百两银子,有了这些钱那么他的宅子就可以重新设计设计了。 按理说有着这些银子外加漕帮和衙门的关系,他低价在城中买上一所三四进的宅子也不是不行,不过现在他倒是生出了些其他的心思。 《水龙经》每日都需要泡在水中才可修炼,而晚上睡觉时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却是浪费了,可他又不能每日泡在海河里睡,不然指不定哪天浪大了他就被下游的伙计捞上去了。 重建宅子倒是可以从风水上动一动,将晚上这段时间利用起来。而且材料上也得好好挑挑,轻轻一碰就碎的豆腐渣工程要不得。 尤其是床,更不能还没摇两下就塌了。能够滚开的超级大床得来一个,游泳池也得要。宁夕月肯定也会常来玩,得给她留一间 想着前世自己住过的那些主题宾馆,越来越多的设计方案出现在他的心中。 至于狗子在漕帮具体是什么身份,这条航道又牵扯到了漕帮内部怎样的斗争,这都与他无关了。 白纸黑字按了手印,已经在他怀里了。虽说条约这玩意就是用来撕毁的,但这也看哪一方实力强不是? 他相信狗子不会是个蠢货,都是吃水上饭的,这海河里大多数的漂子是怎么来的,谁都清楚。 扬手叫了一辆骡子车,是晃晃荡荡的回到了三岔河口。没办法,现如今家里还没拆完他也只能在河边的破茅草屋中对付几天了。 “卿哥,您回来了。” 车刚一停稳,还没等下车呢就听见李安的声音打外边传来。 “怎么还没回去?” 看着自己的大内总管,张明卿微微皱了起眉头,员工这么积极让他这个老板往哪放?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实际上他是担心李安的身体。虽说给其喂下过一颗阳气珠,但就看李安这比兔爷儿还柔弱三分的身子骨儿显然是没补进去。 “我等您不要紧,这不也没闲着。您看,正巧还遇见两个漂子。” 张明卿抬头一看,是黑云滚滚,残月半隐 第三十五章 气疯了的小娘 滴答~ 张明卿茫然的环顾着四周,入眼尽是混沌一片的黑暗,什么都瞧不见。 轻轻一动,脚下却是踢到了什么,像是石子。 小石子蹦跳着向前弹去,发出了哒哒哒的清脆响声。 伴随着石子的跳动,点点的荧光也浮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很快,这些斑驳的光点就连成了一条线,勾勒出了石子的运动轨迹,随后向着两侧铺开彻底照亮了黑暗。 这是一座陌生的建筑,由数千根巨木所搭建而成的高塔,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已知的朝代样式。木塔有着十八层,每一层上都堆满了奇形怪状的骸骨,有些甚至只是被风干了的皮毛。 那点点的荧光遍布塔身,正当他想要凑近一些时,只感觉一片阴影划过,紧跟着就是一股巨力砸在了他的胸口 呼! 张明卿猛地从梦中醒了过来,茫然的双眼扫视一圈渐渐清晰,随后一把抓住了想要畏罪潜逃的罪魁祸首。 “喵——” “今天你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用,我不是说过不许!不许从柜子上往我身上跳吗!!!” 好好蹂躏了一番,张明卿这才松开手,两仪子蹭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不理会躲在一旁冲着他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的两仪子,张明卿刚想下床,可紧跟着又把被子盖上了。 “夕月!夕月!我衣服呢?” 不多时,宁夕月便小跑着进了屋子,“这呢,二哥。那身我给你洗了,你先穿这身吧。记得一会过来吃饭。” 说完,便又跑了出去。 张明卿摇摇头,见其是彻底出去了这才起床穿衣。 昨日里一瞧天色他心中就有股不妙的感觉,结果没想到真出了问题。不仅又折了两个伙计,还把他暂时寄身的小茅屋给烧了。无奈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先回张家将就几天了。 好处是生活起居倒是都有妹妹照顾,他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个废人了。唯一的坏处嘛当然是小娘那磨刀霍霍向猪猪的态度了。 来到了内厅,一家人已经开席了。 身着藏蓝色大袖襦裙的小娘瞅见他进来眉梢不自觉的跳动了一下,终是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二哥!”,宁夕月倒是起身招呼了他一声转而去给他盛饭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看上去大致二十有余的女子,头上做妇人发式。这就是他压根没见过几次面的嫂嫂。 坐下后,宁夕月也把粥放在了他面前。瞧见这一幕,小娘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张明卿举起筷子哎~全是素的!左右看了看,素包子、大白馒头、油条,突然就想吃饺子了,哪怕来个荷包蛋也行啊。 “怎么没见大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口问道。 对于自己这位大哥,穿越来后他就没见过几次,最长的一次聊天还是在清明上坟的时候。 “铺子要进一批货,你大哥带人出关了。”,小娘回道,“你说说你,家中都那么忙了也不见你肯回来。那捞尸的活就真那么好?你是能捞出宝贝还是能” 承受着小娘的一顿输出张明卿默默地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好悬差点就破案了。 “好啦,娘亲。正吃着饭呢您就不要说这些了。”,宁夕月出来劝阻着。 谁知这一下子就把火力吸引了过去。 “还有你,我都还没说你呢。这么大个姑娘家了,整天就知道缠着你二哥疯玩。你看看你还有个姑娘家的样子吗? 哪天我就把你嫁出去!省的你整天在眼前气我。” 听见这话宁夕月不开心了,撅起小嘴气鼓鼓的,饭也不吃了。 张明卿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小娘,夕月还小呢。这个年纪说什么嫁人还太早了吧。 来夕月,吃个包子。多吃点才能长身体。” “就是就是!我才不要嫁人呢。再说我也没给二哥添麻烦啊。” 听见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小娘的脸气的煞白,“小什么!我当年哼!” 似乎是意识到在继子的面前说起自己的第一段婚姻不妥,小娘很快止住了话头,最后只能留下一声冷哼。 一直默默充当背景板的嫂嫂瞧见自己的婆婆这个样子,又看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小姑子和一脸无所谓的小叔子。 “我吃饱了。娘、小叔、夕月你们慢用。” 这乱劲~掺和不起。她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父亲也有过续娶。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不是没有,怎么就没这么乱呢~ 张明卿倒是没在意,孔夫子曾言,有主的干粮不能碰! 他正一边啃着宁夕月递过来的油条一边想着小娘真要把宁夕月嫁出去该怎么。 这么勤俭持家的妹妹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便宜哪家猪崽子的。 海河一日游?这活李安怕是做不来,倒是可以叫上李长歌,再来一个六扇门大狱一日游。 什么老虎凳辣椒水小皮鞭蜡烛兔爷统统都安排上算了,好麻烦。还是学学那些霓虹极道直接装进桶里灌水泥尸沉渤海湾吧。 没有水泥倒是简单,他觉得完全可以用水蛇来代替,只需要在外面用铁链把木桶封死就好了,顺带再挂上几块大石头。 他才不是什么妹控呢,这完全是为了替妹妹把把关。毕竟想要娶他的妹妹,怎么能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呢。 “二哥,今天中午你吃什么?我给你送去。” “不用了,码头什么吃食都有。再说我也不一定在那。” “外头哪里有家里吃的顺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啪!小娘把筷子一放,“我也吃完了,今天我有事出去,你们两个给我在家里老实点!” 起身离去,那气呼呼的模样倒是和宁夕月方才颇有几分神似。 看着剩下的半碗白粥,张明卿有些诧异,“小娘才吃这么点?” “不知道,或许是心情不好吧。我一会给娘备些路上吃的点心。”,宁夕月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啃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二人却是不知,郭君怡心中早已是骂开了我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蠢的白菜!还养了一头白眼猪! 第三十六章 小卿爷欲买刀 三方动入黑棺 早饭就在这和睦的家庭关系中过去了。 张明卿躺在摇椅上撸着猫享受着一旁宁夕月喂过来的荔枝,还贴心的将核儿都给扣了出去。 这荔枝可不便宜,若是他自己可不舍得买。一起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现如今有了漕运,以往只有宫中贵人才能享用到了江南美味却是走入富户之家了。 可惜啊~撇了一眼被绿荷色的裙摆遮住的大腿。要是有膝枕就好了 可惜也就只能想想,虽然他压根就没把小娘的话放在心上,可要是真躺上去那正在扣荔枝核儿的纤纤玉手怕不是会改为扣他眼珠子。 哎~该死的封建礼教,别说河边的夏日风情了,现在就连大长腿都无了。怀念夏日滨江道的街头 不多时,丫鬟隔着门通秉,说是李安来了。 悠闲的夏日时光被打破,张明卿有些遗憾的起身走向前厅他还剩樱桃没吃了。 不过李安前来也是正事,他昨晚就吩咐其今日去漕帮查账取银子,想来应该是办完了。 果不其然,不仅仅银子带回来了,就连狗子也一块跟了过来。 看来漕帮很急啊! 不动声色的将二百两银子藏好,在李安的掩护下告别了宁夕月。出门上马,张明卿是带着狗子直奔事发地点。 临行前他还不忘吩咐李安看好捞尸队替他打好掩护。显然,这些事他并不希望宁夕月知晓,这也算是他对妹妹的一种保护了。 二人是马不停蹄沿着南运河逆流而下。待到日头偏西,这才在官道边的茶摊停下稍作歇息。 “小二,看茶~” 坐下后,狗子端起海碗是一饮而尽,“啊~痛快。张头,咱们这就快到了,过了前边那个村子便是。” 此时张明卿却是无心搭理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坐在茶摊角落里的一位。 “张头?张头?” 张明卿一摆手打断了狗子的呼喊,在其不解的目光中起身就坐到了角落里那位主的面前。 “兄弟,你这刀卖吗?” 对面的主一袭黑色劲装,额头被一条黑色发带包裹着。饱经沧桑的俊朗面容与那一双隐含着悲情的双眼,活脱脱的少女杀手。 此人有故事。 不过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其身后所负的一柄黑刀,即使被刀鞘包裹着张明卿也能感觉出其中所蕴含的无尽杀意。 “不卖!”,言简意赅。 “那你还有其他的刀卖吗?” “没有。” “那敢问阁下名讳?能随便说两句吗?” 刀客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喝起自己的茶来,不再多言。 两人间就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张明卿当然不是心血来潮要买对方的刀,他其实也不怎么会用刀。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能不能让对方说两句。 因为眼前的这人他见过,让其在意的也是对方的身份——赊刀人! 其正是在他帮李安宁下井捞尸时在镜花水月中所见到的那个赊给董震刀的赊刀人! 现如今看来,对方不止是赊刀,本身也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刀客,怕不是有着百年功力了,而且看意思是斩过不少不详。 从对方的身上,他感受到了那些东西残留的气息。此外,头顶一片血光全是杀气还能活的好好地,他也是头一次见。 关于赊刀人的谶语,他还是颇为好奇的。渣渣辉当年要是有这种Bug一样的能力也不至于三千万买德国赢了。 见对方确实没有交流的意思,张明卿只能悻悻而归。 “张头,咱们”,狗子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处,小声询问着,那意思是接下来作何打算。 “走吧。” 放下几文结了茶钱,走出茶摊,正巧赊刀人也一并走了出来,看这意思竟其方向竟是与他们相同。 见二人牵马欲前行,赊刀人犹豫了一下突然开口说道:“天快黑了,你们最好在这休息一晚再走。” 张明卿翻身上马,摆了摆手,“不碍事,一幅黑棺材罢了。” 闻言赊刀人眉头一动,深深地看了张明卿一眼,不再劝说。 狗子不明白这两人间在打什么哑谜,满头的雾水咱也不懂,咱也不敢问。见张明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也急忙一抖缰绳跟了上去。 赊刀人望着远去二人的背影,摸了摸背后的黑刀。迈步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走去。 密林间 两名一大一小的少女匆匆向前跑着。 “啊!” 突然,年幼的少女不止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到在地。 “快起来,不要停下!” “姐姐,我跑不动了,呜呜呜。” “不行,快跑!不然他就追上来了。”,姐姐的眼中带着难以掩藏的惊惧之色,奋力的想要拉妹妹起来。 沙沙沙~ 身后的树冠晃动起来,似是有什么东西在缓缓靠近。 “快走!我来拖住他!一直跑,不要回头!” “姐姐!” 妹妹哭喊着想要抓住姐姐,却被姐姐一把推开,只能往前埋头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累的双腿近乎难以迈开,鞋子也早就不知何时丢的了。 脚下早就已经没有了感觉,麻木的迈动着双腿,她只记得姐姐说的不要停。 沙沙沙~ 前方出现一道影子,望着那熟悉的衣裳,少女惊喜的叫道:“姐姐!” 可往前还没跑两步,惊喜便化为了惊惧。 姐姐姐姐死了满身凌乱驳杂的啄痕无声的哀嚎着,脸上定格着恐惧,两只空洞洞的双眼望着自己,似是再说,快点逃~ 抬头向上看去,一只双眸猩红的乌鸦正抓着姐姐的尸体看着她。 那是笑容吗?在笑,乌鸦在笑尽管看不出乌鸦的表情,但少女却是产生了这种荒诞的感觉。 “啊——!!!” 噗呲~ 在少女的眼睛瞪到最大的时刻,一双尖锐的爪子在少女的眼中急速放大,黑暗 一旁的桃花盛开的更为娇艳了。 “嗝~好吃。”,随爪将尸体丢下,乌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玩的好像有些过头了,得快点去办九命交代的事了。哎~要不是为了这些美味的点心,真不想去那个黑棺材” 第三十七章 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纵马跑了一段距离,直至来到一处高坡张明卿这才停下。借助这悠悠最后一抹斜阳,观察起附近的地脉水路走势来。 沿河两岸炊烟袅袅,几只飞鸟掠过隐约可见的屋檐。而这一切,却是被包裹在一处洼地之中。 “船在哪出的事?” 狗子看着眼前的南运河,对了下方位,伸手一指,“那!” 果不其然,张明卿的眉头稍稍皱起。 那处水域正巧位于洼地,被四周隐隐包围在正当中,洼地有些偏四方,上宽下窄,这其中的土与他们脚下的也有所不同,乃是偏黑色的。 黑棺之形! 先前他与赊刀人所说的黑棺材,便是指这个风水局。想来那个赊刀人也是察觉到了此地有异,故而好心提醒他们。 古人下葬基本上有着五中颜色的棺木,金、黄、红、白、黑,对于颜色的使用这其中大有讲究。玄冥为黑,有通阴镇煞之意,故此黑棺多葬横死、枉死之人。 想要自然形成这种局面,他确实不太相信。 风水局应了这黑棺之形,唯有一种情况,此乃是高人布局为了镇压不详而刻意为之! 此势为聚阴散阳。 沿河两岸有着两片村落中,远远地他便瞧见其都各有一口水井,八道地脉均匀分布。 黑棺镇气,八卦封邪。 不过看这意思应该是有些年代了,那八条做锁链之用的地脉其中五条因为开荒垦田近乎都已被破坏掉了,只是堪堪维持。 至于张明卿又怎么会懂了风水之术呢?这还是得益于昨日夜里他从河中捞出的那两具漂子! 那二位,一胖一瘦。其身份也有些特殊——摸金校尉。平日里二人就以倒斗为生。他梦见的场景便是那二位生前最后的景象。 从镜花水月中可知,这二位还不一般,乃是冲着长生去的。相传那处古墓中有着足有让人长生的宝物。 寻龙点穴、下铲儿、打洞,一切都很顺利。唯独到了开棺摸冥器这,胖子将传说中的宝珠拿起,墓室东南角的蜡烛瞬间就绿了。 有道是鸡鸣灯灭不摸金,这是摸金校尉祖传的规矩。结果胖子不守规矩想要硬卷宝贝跑路,这才死在了那,最后不知怎么落到了他手里。 你瞧瞧~坏规矩的就是容易去见祖师爷吧。那宝贝这二位也只能下辈子再去寻了。 至于长生的宝物,他仅仅是瞟了一眼就划过去了,并无兴趣去寻找。 长生啊,多么具有诱惑力的东西,古往今来不知害了多少人和不详。做了人类想要成仙,坐在地面就想升天。 可真要这么容易,又岂会有三百童男童女出海,还搞出来一个数典忘祖认贼作父的白眼狼。 还是刷出来的奖励实在,地道一品《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这是他从那个瘦子身上摸出来的。 此书分为上下两部,每卷以周天古卦的一个字为代表,共十六卷。上部囊括风水阴阳之术,还记载了大量倒斗手法与墓室结构。 张明卿粗略的翻看过后,发现这他喵的活脱脱不就是一本摸金校尉从业指南吗? 不过他并没有改换门庭的想法,盗墓虽然赚钱可危险性却要比捞尸高出太多了。也就这风水之术于他还有些用出。而下半部,乃是一门辅助修行的法门,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张头?”,狗子的一声一呼唤打断了张明卿的沉思。 “嗯?走吧~” 伴着残阳,二人骑着马走进了袅袅炊烟间。 这个年头交通极为不发达,再加上附近山间偶有土匪出没,对于陌生的面孔村名向来是会多留意几分的。 狗子虽说来过此地几次,但也都是径直去了河边,没有往村中走过。 两旁不时传来的审视的目光让他颇为难受。 村中门前坐着的大多都是老人,身上带着岁月留下的斑痕,衣着有些破烂。几乎每位都是坐在门槛上往门框上一躺,半死不活的汲取着残阳的最后一丝余温。 即使是田间干活的,大多也都是稍微上了些岁数的。年轻人却是不多见,更不要提孩童了。 走了一段路,狗子终于发觉到一直以来让他感觉不对劲的是什么了。 生气! 这个村子没有生气,就如同那些迈入暮年的老人一样,散发出一股死寂,毫无希望与活力可言。 “张头~这村子”,其紧走两步,凑到张明卿身旁小声的问道。 张明卿不着痕迹的撇了他一眼倒是透着几分机灵。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着,便停下脚步转而走到了一名正打盹的老者面前,“老人家,为何咱们这村子不见年轻人呐?” 或许是因上了年岁的缘故,待反应了片刻老者才缓缓抬起头,裂开嘴露出仅剩的几颗大黄牙嘿嘿一笑, “啊——年轻人呐~二位一看就不是这附近的吧。” “没错,我二人是从城中来的,途径贵宝地见此情景故有些好奇。” “嘿嘿~我们这个村子啊,邪门! 往头里数上了十多年,家家户户也都不错,田是这附近十里八村中出了名的好田。可后来不知怎的,这田里的粮食是越来越少了。 施肥、引水、换种,什么法子我们都试过了,可这收成就是一年不如一年。粮食少了吧,但这耗子和蛇却是多了起来。 再往后村里的孩子就经常吓着,甚至有不明不白消失的。我们也请过先生来瞧过,但是不管用呐~年轻人自是不愿再待在这了,闹闹的就都走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个老不死的不愿意动喽。” 老人又闭上了眼睛,若不是嘴里还哼唧着不知名的小调,狗子都要以为这人已经西归了。 “多谢老人家相告了。” 张明卿转身带着狗子就要离开,谁知还没有几步那老人又说话了,“年轻人,我劝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晚上住在荒山破庙里,也比在这强。” 说完,背后却是彻底没了动静。 “张头,咱们”,狗子越琢磨老人的话越觉得瘆得慌,见张明卿再度停下不由的出声询问。 然而张明卿只是冲他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多言。 迎面,先前遇见的赊刀人正站在一口井前凝视着井中,久久不语。 第三十八章 井中洞天 巧破风水局(求推荐票) 张明卿也凑了过去,边往井中看去边搭着话,“好巧,这次阁下可否告知在下名讳。” “无名。”,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 狗子见二人这幅模样,也有些好奇,伸着脖子往前面一探头。 “啊!” 张明卿和无名同时转头看向了一惊一乍的狗子。 “张张张头脸脸,下面有张脸!” “什么样的脸?” 张明卿再度探头往井中瞧,半个身子都快扎进去了。望气术下除了黑气依旧是黑衣。 一股森寒之意扑面而来,缕缕的黑气溢出在井中盘旋着,还有着淡淡的臭味。对于这股味道他倒是很熟悉,尸臭。 狗子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井口,深呼吸了几下才应道:“张头,我刚瞧见了一张小孩的脸,惨白惨白的,就跟泡发了似的。” 怎么说也是见过血的主,在漕帮内泡发的漂子不常见,但也不少见。最初的惊吓过后狗子也缓了过来。 无名听见这话,也看向着深井,随后当着两人的面就开始脱起衣服来,瞧这意思是打算要下去。 张明卿伸手一拦,“我来吧。” 无名动作一顿,随后摇摇头将衣服往井沿上一搭纵身就跳了下去。 哎哎哎~别抢生意啊! 张明卿飞快的将衣服蜕下,紧跟着深吸一口气也是纵深一跃追了下去。 狗子捡起衣服看着还在泛着涟漪的井水嘴角抽搐了几下两个狠人,换作是他绝不敢就这么跳下去。 同时他也有些好奇,这二人跟一口井较什么劲呢? 井下 入水之后张明卿适应了下睁开双眼是一路向下,井内成喇叭状,越往下越宽敞。下潜了约有那么十来米左右豁然开朗,是画露天机别有洞天。 屡屡煞气,夹杂在翻涌的黑气之间。 举目四望,张明卿瞧见先一步下来的无名正在与一团黑色的发丝状的东西对峙,其手已经按在了身后的刀柄之上。 那煞气,便是从其身上溢散而出。好家伙,就是干上一辈子的屠夫或是刽子手,怕不是都难以攒出如此磅礴的煞气。 寻常的游魂邪祟还没等近身估计就会被这股煞气直接打散,唯有那些三五十年道行的不详恐怕才能抵御住。 伴随着刀身轻颤的蜂鸣声,让他颇为好奇的黑刀也逐渐展露出了真容。 刀身修长笔直,形似剑单面开斧刃,刀尖呈斜三角,其上篆刻着密密麻麻的大篆籀文。 想象中的滔天杀意并未出现,反而是一种古朴的韵味。 无名举刀就向着那团黑发斩去,手起刀落不出几下那团黑发被切的粉碎,一具腐烂的幼童尸体也被其吐了出来。 瞧其样貌,正是狗子之前所形容的那般。 些许的气泡自无名口中,张明卿看着对方胸口幅度越来越大的起伏,显然其水性和闭气的功夫不怎么好。 这种大开大合的刀法哪怕是在岸上使用,都需配合呼吸法门。在水中无疑是加快其本就不多的氧气含量。 张明卿几下游了过去,一手抓住幼童尸体一手搭在了无名肩头,想要先将其带一并带上去。 可谁知无名却是挡下了他的手,摇摇头伸手指向了上方,示意让他先将漂子带上去。自己则握刀继续向下游去。 张明卿的眉头一皱,固然无名手段高强,但这水下终究不是人的世界,其但凡再遇见什么难缠的玩意怕不是会被活生生拖死。 取出捆尸绳将幼童尸体拴在手上,他紧随其后便追了下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尽管无名要是淹死了他能再刷一份奖励,但黄泉捞尸人的本意是净水渡世送死者入土为安,而不是妄造杀孽。 很快他就追着无名到了井底,此地足有丈二之宽,青石铺设外圆内方。在正当中雕有一轮皓月,四条游龙环绕其旁。 无名举刀蓄势,随后一刀斩向了中间的那轮皓月浮雕,刀锋划过,在水中留下了一条短暂的空腔。 抽刀断水水断流! 可惜,这惊艳的一刀却未对皓月浮雕造成任何损伤,反倒是无名受到了不轻的反噬之力,一丝嫣红自嘴角溢出飘荡在水中。 张明卿此时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与他所想的一样都是先破了这黑棺风水局。这两口井就是阴阳鱼的两个鱼眼,也是这风水局镇压之效的核心。 这哪能硬撼? 蛮力破解等于要对抗整片洼地中汇集的阴气,这相当于一人与整片小天地为敌啊。想来估计无名也是着急了,其所剩之气怕是不多了。 凑近抬手一拉无名,将其拽到一旁,张明卿伸手点指浮雕。 万物周而复始,阴阳相生相克。只需要找出其中节点,断了闭环,这局也就破了。 无名不懂风水术,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短时间找不出节点,但是对于掌握了《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他却不是什么难事。 几指下去,只听咔嚓一声,皓月浮雕上出现了一丝裂纹。 成了! 张明卿赶紧收手准备上浮,转头一看,无名正在其一旁握刀蓄势待发,一张脸憋得铁青。 卧槽,至于这么耿直吗? 抓起无名,连着漂子他迅速向上窜去,慢了可就要被井水卷走了。 “这都快两柱香了,怎么还不上来啊?”,狗子正扒着井口往下看着,有些担忧。 扑通一声,一道白影是直接被甩了上来正打在他的脸上。紧随其后张明卿也带着无名蹿了上来。 再看井中,井水是打着旋急速往下降去。轰隆几声碎石震落,深井彻底塌了。 狗子扒开脸上的东西一瞧,差点没吐了出来。正是被张明卿一起带上来的死尸。 “咳咳~咳咳~”,无名一落地就剧烈的喘息起来,看意思是憋的够呛,“多~多谢!” 没有理会干呕不止的狗子,张明卿捡起衣服披在身上,“无事,举手之劳罢了。” 无名的双眼一直紧盯着张明卿,等喘匀了气起身穿好衣服走到了他面前,行了一礼,“赊刀人隐脉,无名。” 报了师门字号,这才是正式的自我介绍。张明卿想了想,也回了一礼,“五河捞尸队捞尸人,张明卿。” 五河捞尸队?捞尸人? 无名有些懵,不过转念又一想,阴门行当比起他鬼谷一脉只早不晚,有些真传子弟行走于世间不能报出师门名号在江湖中也不算少见。 自以为揣测出张明卿身份的无名也不再纠结,转身走到幼童腐尸前,仓朗朗宝刀出鞘 第三十九章 人间自有真侠客 荒坟夜戏恶狗群 张明卿默不作声的看着无名,有些好奇其想要做些什么。反正捞出幼童的奖励已经在他上来时顺手收进戒指中了。 就见无名屏息凝神,挥刀自幼童身上斩过。这一刀没有杀意,却是带出了一股释然的味道。 在望气之术的观察下,死尸身上的怨气竟奇迹般地消失了。这一刀,斩断的居然是“念”! 这怨念本需要选个不错的风依靠时间慢慢消磨下去,现如今却是不用了。 这一刀有点意思啊~ 方才透过镜花水月,张明卿也清晰的看见了幼童生前这一世的因果纠缠。 说起来这孩子死的也冤,乃是被另一个孩子诱骗至井边推了下去,只因其在推他的孩子面前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所以说,永远不要低估了孩子的“恶意”。他觉得这可能也跟此地的黑棺风水局有关,整个村子的气都处于一种低迷的走势,自然其中的人也会受其影响。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所处环境对于人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 这也应了那句老话,一人不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指不定说没就没了呢。 奖励的品级倒是不高,只有鬼道二品。他还没来得及细看。 无名转身看向张明卿,“二位,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说着抬手一指地上的幼童,“望二位能替在下送这幼童入土为安。” 说完,无名迈步就要往河边走去。 “安葬没问题,不过怕是要等明日了。狗子你把尸首包好带着。” 听见这话无名脚下一顿,转身劝解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我不知你在哪习得这一手风水之术,但前面要比你想象的更恐怖。” “你知道恐怖为什么还要去呢?”,张明卿看着无名的背影有些玩味的问道。 “隔岸观火,并不知道起火的真正原因。风暴将起,总要有人去平息。有时候只有置身风暴之中才能找到风暴之眼。” 张明卿收起了嘴角的玩味,从无名的背影中他似乎看到了在后世近乎绝迹的一种人。这种人有些被称为傻子,有些被称为疯子,但在这个年代,他们有着一个统一的称呼——侠。 “张头~”,被他舍出去的狗子抱着被衣服裹住的尸体颤颤巍巍的询问着下一步的打算。 “咱们也走吧,抱稳当了。” 张明卿迈步也朝着河边走去。地脉已被截断,整片洼地的阴煞之气都已经动起来了,现在想要出去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此外前方河里可是还有着一船的漂子等着他呢,打一开始他就是抱着来进货的想法过来的。如今他裤子都脱了,磨磨蹭蹭了半天,然后突然说不进去了?那怎么能行! 血阳入暮,月影朦胧。枯木死槐悲鸦,荒村断壁残垣,野草破碑旧坟。负尸前行,一派祥和之景 “嘎嘎嘎~” 二人的脚步惊起不少栖息在树间的乌鸦,这一惊一乍的动静吓得狗子是直咽唾沫。 不知道是此前的高人故意布置,还是村民们自发的行为,这村落到河边正好要经过一片坟地。 夜风阵阵,吹得坟头间的杂草是止不住的晃动,不时有沙沙声传出,似是有邪祟暗藏于其中。 “张头,咱们周围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狗子是三步一回头,总要瞧瞧自己背上这具井漂子,生怕突然立起来给他一口。 “怕什么,你放心。这坟地里就是容易生些蛇虫鼠蚁的,不打紧。” 这句话丝毫没能让狗子安心,反而是使其更怕了。不仅要关照着背后,又得注意起脚下来。 “张头~那些个小亮点是什么?” “兴许是乌鸦吧,它们就是好奇。”,张明卿一边漫不经心往前走着一边回应着,他现在的心思早就飘出去不知道多远了。 上午走的时候他可是应了宁夕月要回家吃晚饭,但现在别说晚饭了,怕是晚上回去睡都不太可能了。他正愁怎么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呢。 “张头,我怎么觉得那些个小红点越来越近了,还变多了!” “嗯?” 听见这话,张明卿停下了脚步,顺着狗子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排排犹如铜铃大的小红点正交错在墓碑坟包之间,逐步向他们逼近,隐隐有着将他们围拢在其中的意思。 遮月的黑云恰好飘过,蒙蒙月色之下,小红点下的身影也逐渐显露,龇牙咧嘴,粘稠腥臭的口水顺着犬齿滴落,显然已经将他们当成猎物了。 这下子有些麻烦啊~ 看着一群红眼恶犬,张明卿将手伸进了钱袋子中,“别被它们咬到,护好你背后的尸体。” 坟地向来是野狗聚集之处,往常他也只是听老人们讲过,没想到今日却是遇见了。 这坟地的狗,与其他处的有那么一些区别,都是红眼的,此外便是其口水十分腥臭。这全都是因为它们所食之物而导致的。 在坟地这些野狗能吃什么呢?死尸! 聚集在坟地里的野狗群,除了捕食那些同样以棺材为穴啃食死尸的小动物外,最大的食物来源还是刚刚下葬的死尸。 穷人家的棺材俗称“狗碰头”,也是这么来的。几块粗劣的薄板这么一拼狗碰头就做好了,野狗拿头一撞就开,然后就将头伸进去掏死尸吃。 常年食用死尸,野狗不可避免的就会染上尸毒。寿命锐减后也少有能修成强大不详的。 张明卿口中的麻烦,倒不是有多难杀,而是其所带的那股子混合着尸臭与狗骚的味道。他身上的这身可是宁夕月刚给他准备的。 “嗷呜!” 一声咆哮,大量的恶犬躁动起来加快了脚步,腥臊恶臭扑鼻而来。 狗子一咬牙从袖子里甩出一把攮子,四寸来长寒光闪闪,就打算上去拼了。兔子急了还要人呢,何况人乎? 张明卿撇了一眼,不愧是漕帮见过血杀过人的主,倒有几分血性,没有如同常人那般瘫坐在地屎尿齐流。 五枚铜钱弹出,为首的几条恶犬刹那间开出灿烂的脑花! 与此同时,一抹寒光乍现!硕大的狗头腾空而起,遮住了半碗寒月,地上的腔子又奔跑了几米才咣当一声,死尸倒地! 第四十章 亲不养终成不详 诡行踪夜巡十字 无名的身影自阴影间缓缓走出,持刀一同与狗群对峙起来。 张明卿有些诧异,倒不是诧异无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诧异其走出来的方向。按理来说比他们先一步动身的无名应该是在前面的啊? “你怎么从那边出来了?” 听见这话,无名的脸上略带些许的不自然,答非所问的说道:“不要乱动!” 提刀便冲了上去,扬刀闪过,场中只闻刀声不见刀影,每一声呼啸都有一只恶犬毙命,全都是被一刀枭首! 恶犬们似是因尸毒的缘故脑子不太灵光了,被一刀枭首的同伴并没吓住它们,反倒是比原先更为狂暴了,一下子全都咆哮着朝无名扑了过去。 留意到无名先前的那一抹不自然,又看了看煞气滚滚的四周这无名,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确实,在阴煞之气的搅动下,若不是精通风水之术很难精准的辨明方向。他也是一直在用《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的天星风水来不断修正方向,这也是为何张明卿明知道坟地容易暗藏不详却没有选择绕开的原因。 一抬头,却是暗道一声不好! 无名杀意已起,穷追猛砍,是要刀刀斩尽个个杀绝!确是没有注意到自身已经陷入到恶犬群的包围之中了。 这群恶犬虽是不敌,但撤退的脚步却并不慌乱,进退有度,分明是幕后有着指挥。 在哪里? 顺着阵阵传来的咆哮,张明卿双眼不断地扫视着暗处,这幕后之兽很是聪明,每一声指挥都会换一个位置。 找到了! 望气术下,他还是察觉到了那一缕明显不一样的气。碑影之中,一只高大的恶犬正蛰伏于内,脖生双头上下列之,两对红色的招子分别注视着战场以及四周。 这什么鬼东西?双头狼? 张明卿压下手中的铜钱,心中泛起了活捉的心思。可等他定睛仔细观瞧,却是发现错了。 那蛰伏于暗处的指挥,并非是双头狼,而是一只前腿畸形带有残疾的小兽正趴在一只高大的恶犬身上。 嘶~男上加男!他没想到现在的不详玩的居然也这么花了。 不过张明卿倒也认出了那只小兽,此乃狈! 相传每一千只狼中会产生一条狈,此兽天生残缺行动不便,需依靠狼群喂养方能活命。但其却十分聪慧,其智天生为妖,若不是身体的先天限制近乎每一只都有着成为不详的潜力。 每当狼群狩猎或遭遇强敌,狼群中便会有一强壮者背负其前行,兼做护卫。此兽便伏于狼背指挥狼群。 狼狈为奸便是如此而来。没想到今日这狗群之中会存在这么一只。 眼见无名已经快落入陷阱之中,张明卿也不再耽搁,多捏出一枚铜钱。两枚铜钱瞬间打出,无声无息直奔远处的狈与它身下气喘吁吁的恶犬。 噗呲,两朵脑花绽放,一场危机尚未开始便烟消云散。 没有了狈的指挥,狗群顿时成了一盘散沙,配合远不如方才,无名顿感压力大减杀戮的速度又再度加快了几分。 狗群呜噎着四散逃窜,可无名显然并不打算放过这群恶犬,穷追不舍。 眼见形式已经一面倒了,张明卿也收手了。毕竟一文钱也是钱,能省一点还是要省一点的。积少成多,这些可都是他日后去勾栏的资本。 家花、野花、灵花也要换着赏才是,总看一种难免会腻。 伴随着最后一颗狗头飞起,无名也收刀走了回来,身上没有一丝破损。黑衣、黑发、黑刀,未曾沾染一丝鲜血。 “我不是说过你们不要跟来吗?”,无名回来后略有一丝不快的质问道。 张明卿嘿嘿一笑,“我们也是沿着路走的。” 路? 看着一圈满地的荒草与坟冢,回过头来又看向张明卿,一脸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仿佛在问路在哪? “这个世上本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不就是路了吗?” 走的人多了就是路走的人多了就是路无名一愣,口中细细品味了几遍这两句话,若有所悟。 眼见对方不知怎么就进入到了贤者状态,张明卿没有打扰迈步走向了先前被他打死的狈。对于这种传说中的动物,他还是颇感兴趣的。 随手捡了一节断枝将死尸翻了过来,一眼便眉头紧锁,脸上表情也渐渐沉重。 这不是狈! 而是一个孩童儿!一个天生有着残疾的孩童! 一念善恶间,思量片刻他便大致推测出了最为合乎情理的因果。应是孩童父母见其生下就带有残疾,深知是个累赘便将其丢在了这荒坟之内想要借野狗处理掉。 谁知狗群并未分食这个孩童,反而用死尸将他养大。这孩童便成了狗群中类似于狈一样的存在。或是长年食用尸体并与狗群厮混的缘故,这孩童的身上长出了不少毛发。 生而为人,长为不详人间值得却也不值的 “跟紧我!待会保护好自己,我可能会顾不上你们。” 无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知道劝不住这二人的他也只能妥协了,率先迈步超前走去。 张明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有一个免费劳动力何乐而不为呢?只要别耽误他进货就行。 “等下,走这边才对。” 无名脚下一顿,若无其事的调转了方向。张明卿并肩走了过去。 “张头!这位大侠!你们等等我啊” 经过了最初的血气上头,现如今后怕不已的狗子急忙追上,谁知脚下一滑踩了个踉跄。顿时就感觉自己的后背好像被人拍了一下,似是在提醒他当心脚下。 狗子脖子都僵了,不敢回头看自己背上的小少爷,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追上了已经快要走远的二人。 三人一路前进,有着无名的开路再加上张明卿辨认方向,速度提升了不少。不大一会便走出了坟地。 这期间除了几条不开眼的毒蛇还没等凑近就被张明卿暗中出手弹死之外,倒是没有其他的不详靠近。他的金钱镖也越发娴熟了,都超越了那具镖师的漂子。 荒草间线路出一条小径,顺着小径往前去,三人在一出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无名的手压在了身后的刀柄之上,而张明卿看眼前的徘徊的影子,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一章 独眼翁三戏无名 抵河岸终见不详 狭长的黑刀在月影之下划出阵阵呼啸,在确定了对方不是人之后还没等张明卿瞧出什么无名就挥刀冲了上去。 与其纠缠在一起的是一名独眼的老头,皱巴巴枯木般的皮肤上带着一块块深褐色的老年斑,仅剩的两颗锃黄的门牙在嘿嘿嘿的笑声中摆动着。 乍一看倒是步履蹒跚,可若仔细观瞧便会发现其每一步都恰好躲开了无名的斩击。 几次攻击未中,无名也认真起来。改为双手握刀,屏息凝神之后斩出了颇为玄妙的一刀。 噗呲! 刀锋自独眼翁的脖颈切过,其身渐渐消散 这就是解决了? 张明卿有些错愕不对!这独眼翁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 果不其然,正当无名打算收刀之时,当~ 当~当~ 一阵富有节奏的敲碗声响起,那独眼翁又站在了十字路口中央看着三人嘿嘿嘿的笑着。 咕嘟~狗子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他现在突然感觉自己背后的这位小少爷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十字路口敲破碗,饿鬼闻声显踪影。 无名可不在乎什么饿鬼不饿鬼的,他只知道眼前的不详挡住了去路,当诛! 张明卿脸上的表情逐渐奇怪起来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没想到这风水局一破什么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十字路口和坟地一样,都是容易撞鬼的地界。倒不是如同后世所说的那般死的人太多,而是游魂行尸这一类灵智低下的不详常容易在这迷了路。 送行的或是赶尸匠,但凡过桥渡河走十字路口都会高打幡或紧摇铃,就是怕有掉了队的。这些迷了路的不详也就成了老百姓口中的饿鬼。 可眼前这个独眼翁明显不是饿鬼,《太平广记·鬼篇》有所记载,其乃是指路鬼。 仙人指路鬼也指路,这种鬼最大的爱好便是在夜间的岔路出现为迷路的行人指路。当然,其所指要么就是死路一条要么就是布下鬼打墙将行人活活累死。 更为有意思的是,因为此鬼具有些灵智凶煞程度又低,不少赶尸匠和背尸匠还有阴阳先生会驯化此鬼做些妙用,就跟黄泉捞尸人圈养水猴子帮助捞尸一样。 “我来吧!”,张明卿按住了还想继续动手的无名,越过其走到了独眼翁的身前。 “回去寻你的主人吧,你挡不住我们的。” 可独眼翁终于有了反应了,抬手指向了他的身后,似是在示意其原路返回,口中依旧是那般嘿嘿的笑声。 张明卿摇了摇头,看意思是没办法和平解决了,抬起手便想取出送行唢呐为其送行。 就在此时,独眼翁却是收敛了笑容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右手。 这是 张明卿在半空中晃了几下自己的右手,发现对方的目光也跟随而动。 戒指!它在看捞尸人的戒指! 这下他也不急了,想要看看对方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就见独眼老翁飘到路边,从土中挖出了一个破碗起身飘回到他面前。 看着眼前的缺了一道口的破碗,张明卿身手接过,老翁遥指了一个方向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就这么放他离开了?”,无名走上来有些不忿。 “他是在拦妄送性命之人。” “不详会有好的吗?” 似是在问张明卿,又似是在问自己。说完不等张明卿回答,其便向着老翁所指的方向走去。 无名有些偏执啊!不过对于无名的问题,他也没有答案。人分善恶,不详呢?或许以善恶来区分不详本就是错的。 收起破碗,他也迈步跟了过去。破碗倒也是个宝贝,阴气十足,不过此时不是研究的时候,过了这里就到河边了。 南运河回水湾 两道身影站在岸边凝视着河中 这潺潺的流水不仅养活了数十万人口的津海城,还滋养着两岸无数的生灵。此处倒是鲜有人来,没有了人类的破坏植被茂盛杂草横生,倒是成了小动物的天堂。 绿叶之下,不知多少双眼睛正在背后盯着这三人。 然而此刻的河中却不见丝毫生机,半是混浊半是猩红,几颗残缺的鱼头正漂浮在水面上打着转。 不用望气术,张明卿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阴煞之气。不愧为需要以一方风水局镇压的不详,怕不是有着两百年左右的道行了。 无名也是面色凝重,紧握长刀,“退后些,若有意外你们立刻逃,不要管我!” 随后左手抚于刀锋,缓缓抹过,一甩,几滴鲜血落入河中。淬血后的长刀散发出惊人的杀意,通体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 鲜血落入河中之后,宛如沸腾了一般,滚滚煞气伴随着累累白骨翻涌而出,一声凄厉的悲鸣直摄人心魄。 无名持刀而立,煞气吹动之下衣袍铮铮作响,长刀发出阵阵蜂鸣响彻云霄,似是在渴望着。 妖魔邪祟非我惧,少年何处不横行! 瞧见这一幕,张明卿止住本欲劝诫的话。他本以为无名不善水战,下河难免会陷于不利之地。如今借助鲜血将其引出来了,倒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武者精血于不详来讲乃是大补之物,吃上一个就顶的过许多寻常百姓。 将送行唢呐取出,张明卿也做好了准备,道行上的差距,不是一腔热血就能弥补的。难得一位侠客,枉死在这里却是可惜了。 狗子早就抱着尸体躲到了一旁,颤抖不止,他已经后悔跟过来了。 一朵乌云掩月,风起鬼哭杀意起,来了! “臭二哥!居然还不回来!还有李安,居然敢给二哥遮掩,等二哥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屋檐下两盏灯笼高挑 宁夕月坐在台阶上闷闷不乐,双手托腮口中埋怨着说话不算话的张明卿。 她却是不见,一道灵巧的影子正在屋檐上穿梭着。 突然,影子站住了脚步,两只紫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灯笼下的宁夕月。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如此相像!” 瞧着少女的眉宇,竟依稀与它记忆中的那道虚影有着七八分相似。 天意如此!不能慌~不能慌~ 调整好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九命坐在屋檐上边观瞧着边陷入了沉思。然而那背后不断晃动的尾巴,却是显示其心中的躁动。 第四十二章 黄泉文书现 白骨朱颜媚 翻涌的阴煞之气在河中汇聚成了一大坨,这种惨烈的气息绝对是由无数的怨念与憎恨凝聚而成的,常人若是见到三魂七魄怕不是都会因惊惧冲出肉壳。 距离不过十米远,但是依然无法看清它的本体,只能依稀瞧见几抹惨白。 “给我开!” 熔岩一般的刀锋在半空中划过一轮弯月,强大的刀气斩出将阴煞之气劈开,不详终于呈现在了二人眼前。 白骨,大量的白骨! 人骨、兽骨、鱼骨随意的拼接在一起,毫无规律可言。大致上而言呈一个球状,各种生物的头骨镶嵌其中,大量的臂骨杂乱无章接在表面上宛如一条条触手。 惊悚?诡异? 张明卿实在是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来描述眼前的不详所带给他的感受,其上倒是没有血肉,不至于让他感到恶心。 咿呀~ 宛如婴儿一般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啼鸣传出,白骨不详伸出几十条手臂就向着二人抓来。缠绕其上的阴煞之气化作道道劲风,扑面而来! 轰隆!碎石迸溅,烟尘四起。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窜出,无名扬刀而上辗转腾挪,踩着白骨不详的手臂直冲本尊。 而张明卿一如既往地稳健,开局先在后面猥琐闻闻经验再说。手中捏着几枚铜钱紧盯着白骨不详观察起来。 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白骨不详带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非是太强,而是有些弱了。就这种程度远不至于值得如此兴师动众的布下这么大一个风水局镇压。 其这拼凑而出的结构也更像是术法作用下的产物,若是经历过阴煞之气长久淬炼的白骨不至于如此脆弱。这一会功夫,无名便砍掉了好几条白骨触手。 当然,无名自身也并不好过,那一袭紧趁利落的黑衣之上,已经出现了许多道破损。抬手撕下已经快要成碎布的衣服,一身密密麻麻的伤疤呈现在张明卿的眼前。 哗啦~一道浪涌之声轰然响彻在张明卿的耳边。 看着眼前虚浮着的由猩红的黄泉之水所凝聚而成的文字,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海捕文书!这只不详竟然也是从黄泉中逃出的。 这下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闲人闪开!他要准备抢人头了,海捕文书的奖励可都是定格或越级发放的啊! 就在其错愕的片刻,无名却是遇见到了大麻烦。 “呜呜......”,一股阴煞之气自白骨不详体内爆发鼓荡天地之间,伴随着鬼哭狼嚎,比方才要猛烈许多倍,似有万鬼哀嚎一般。 在那滔天的黑雾之中,一只环绕着黑气的白色骨爪探了出来,说是骨爪,但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骨刺,尖锐无比,白亮而又森然。 碰! 无名眼见骨爪威势十足,扭身闪避,谁知临近身前却是瞬间爆开,一时不察正被射出的骨刺透体而过。 张明卿急忙上前将其接住,怎料却被一把推开。 “快走!它很强,我来拖住它,你们快走!” 说完一点自己胸膛的穴道,暂时止住了血又冲了上去。无名双目赤红,刀锋也泛起了红雾,一幅要拼命地架势。 握刀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昔日恩师的话语浮现在耳边......想要成为强者,就不要回避心中的恐惧,强者,要让你的敌人恐惧你! 我只能教你刀法,但手中刀为何而挥动,我告诉不了你,这个答案只要靠你自己去寻找。 嗡~ 那张记忆深处的容颜浮现在眼前,很快无名的手便化为了坚定,挥了下去。 为何而挥刀?为何而挥刀!为了杀进天下不详!为了不再有人像她......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 在张明卿的眼中,白骨不详径直的撞在了无名的刀锋上。没错,就是撞!在他的感知中乃是无名先出的到而白骨不详却故意迎上去硬接这一刀一般。 咔—— 一道裂痕,出现在了白骨不详身上,森然的骨爪想要再度抓出,却是轰的一声猛然爆开,大量碎骨如雨点般纷纷落下溅起了朵朵水花。 无名的脱力跪倒在地,长刀也掉落在一旁。 嗖—— 白骨雨幕之中,三根骨刺疾驰而出直奔咽喉。完了!知道自己中了算计的无名闭上眼睛开始等死...... 片刻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再一睁眼,张明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前,手中正把玩着一根骨刺,其余两根斜插在地上,附近还散落着不少铜钱。 “别现在就死了啊~正主才刚刚现身呢~”,张明卿身手将无名架起。 “快点走!我...我已经没有力气了~我来挡住它,你们能走多远走多远!快......”,无名捡起长刀用嘶哑的声音吼了出来,挣扎着还想要推开张明卿。 自身一晃却是差点栽倒在地,身上的伤口尽数崩裂渗出不少鲜血,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在河岸。 还真是......傻得可爱啊。 此时,一道长啸自河中传出,无名的双眼瞬间失神。 这股熟悉的感觉是......原来如此!心中顿时了然,张明卿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在长啸声中也缓缓闭上了双眼,与无名相依着。 ...... 黑暗快速褪去,张明卿发现自己依旧站在岸边,清凉的河水正在不断冲刷着他的脚踝,只是无名与战斗的痕迹却都不见了。 就连天上的皎月也明亮无比,像是方才那激烈的场景只是南柯一梦! 耳听得一声娇滴滴的呼喊,“公子~” 酥的张明卿直接打了一个哆嗦,媚!太媚了!比他前世的那些女主播媚了不知多少倍! 抬眼望去,不知何时一道倩影浮在水中,衣着片缕,犹抱琵琶半遮面。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好一个月下美人! 美人一边冲他招手一边缓缓入水。无情的流水此时仿佛是想回味一下春光的温暖,拼了命的往那有些通透的薄纱上跃去。 凝露轻啄白玉肌,一叶绿荷两点红。 张明卿用玩味的目光肆无忌惮的扫视着,嘴唇如离水之鱼一般轻轻蠕动着,不知道再嘀咕些什么。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瀛水没马蹄...... 第四十三章 不解风情曲 花落无少年 美人瞧见他这幅样子,笑的是更媚了,一抬手是衣衫尽去,“花间酒、人间月,公子何不下来,与小女子共饮一杯。” 其不知从哪就变出了一樽酒杯,是仰头畅饮。琼浆玉露宛如一抹清泉自樱红泉眼缓缓渗出。 小溪潺潺,一往无前。盘旋着渡过了暗香盈余的白玉径、夹缝中穿越了峰峦跌宕的两锥山,滋润了一马平川的凝脂原...... 一路风光无限,良辰美景,诉与诸君听。 “春秋一醉,人间至欢,公子可莫要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但在张明卿的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色,若是有人离得他够近,便可听清他具体在念叨什么了,“荷包蛋、馒头、枣儿......” 他饿了~ 古人云“饱暖思**。”,现在就是请他去百花楼喝酒,到了那他首先点的也是报菜名。 这胃里没有燃料,就算给他腰子里塞上二十台柴油小马达也转不起来啊~ 更何况服下一念善恶果之后,哪怕是眼前的这种百年道行的不详想要蒙蔽他的灵台也是不容易。 不过看一具白骨搔首弄姿也是颇为新奇的一种体验,就是这皮肉粘的不够紧实,他都替对方担心动作幅度过大再抖掉了。 这么半天也看腻了,张明卿两眼泛着绿光一幅被蒙蔽了的样子迈步向前走去。 美人也适时迎向他,那轻拨碧水的五指却是隐有黑气缠绕,二人一往一来,很快就尽在咫尺。 “公子的眼神好吓人哦~莫不是想要吃了奴家?” 美人掩面一笑,薄唇轻起,打趣道。 可再一抬头,却整被一狭长之物顶在了脸上,是头粗杆长尾细,其顶端还外翻一圈突起。 此件不是它物,正是他暗藏于腰间的送行唢呐! 再瞧张明卿,两眼清澈哪还有先前的迷离,是面带冷笑,“哼!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直接猛吸一口气,就吹响了送行唢呐,开始贴脸输出。 这唢呐,要是真欣赏,就得选个合适的位置。不能太远,不然听不真切;也不能太近,不然一会就得去瞧大夫了。 唢呐一响,女鬼这脸上直接就扭曲了。 原本妩媚的神态都变得呆滞了,反抗?却是没机会了,在唢呐的吹凑之下,是皮肉尽消,很快就露出了白骨原身。 白骨脱离了皮囊,立刻拉开距离就想要解除术法,然而任凭其怎么努力就是无法逃出。 “别费劲了,玩梦你还不是对手。” 一曲《凉凉》终了,晶莹的白骨彻底黯淡了下来...... 缓缓睁开眼,看到公文泛出红光他知道不详已除。怨骨梦骸,便是这不详的名字。起初瞧见这名字他还有些纳闷,但现如今却是明白了。 其能力有两个,一是聚集大量充满怨气的骨骼形成最开始的那般白骨怪物,只有着物理层面的攻击能力,也是保护自身的外壳。 而当外壳被破以后,脆弱的本体所能依仗的便是入梦之术了。 天道三品黄泉洗心果 此果乃是黄泉独有的产物,只长于黄泉中怨毒之念最重的地方,汲取那些不愿解脱之人的执念为生。 正所谓物极必反,其却是有着洗心固道的功效,过去也只有少数的黄泉捞尸人有幸遇见。 至简,却是悟道之物。 有着服用一念善恶果的经验,张明卿三两口就将其吞下了,三魂七魄就像是被碧落黄泉冲刷着一般,带走了一丝丝不明之物,潜移默化的滋养着他的心境。 轰隆!凭空一道炸雷惊现,耀眼的雷龙盘旋于半空中张牙舞爪,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天地之威,莫过于如此。 貌似这是......冲我来的??? 雷龙扫视了大地良久,似是被尚未散去的阴煞之气挡住了视线,最终不甘的咆哮一声隐匿不见。 张明卿长舒一口气......莫名其妙的。 然,万物存于均衡生而均衡,如黄泉彼岸,有叶必有花,叶生花开,花零叶死。 当世无真魔,亦不该有仙,不然必坏其均衡。哪怕尚未走上登仙路,也足以引起天地的忌讳了。 刚刚种下道基的张明卿自是不知这些,他正围着无名打转呢。 按理来说不详已除,无名也应当从梦中苏醒,可现如今却不见半点好转。 无奈,伸手一点无名的眉心,其强行挤了进去。 转瞬,张明卿睁开眼悠悠叹了一口气,一掌击在了无名的后脖颈,“睡吧~睡吧。睡醒了就过去了。” 那一年古道边,少年初入江湖意气风发,少女玉立茶亭笑靥如花。 一见误终身,两心相合。仗剑天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了。当了刀,卖了马,持花而归,少年却见到了令人心碎的一幕。 她最喜欢的桃花落在地上,红的更娇艳了。 那一夜,虎啸山林。第二日,少年赎回了刀重新上路,而这一次,为得是斩尽天下不详。 随手将河中的枯骨拍碎毁尸灭迹,拎起无名,又在不远处树后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狗子。 瞧着狗子后背上那漆黑的小手印以及周围的死蛇,又看了一眼依旧在其背上的幼童死尸,暗道一声好人倒是有好报,张明卿拎起二人一尸快速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嗯? 刚窜出几步,无意中的一撇,却是瞧见了一道狗狗祟祟的身影僵直的躲在草丛中。 这玩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皎月之下,张明卿在树梢间辗转腾挪,只不过手中捆尸索上的身影,已经变成了四道。 ...... 次日东方渐白 “嘎~嘎~嘎~” 正在熟睡中的村民听见这令人讨厌的鸦鸣暗骂了一声晦气,继续闷头睡觉。这昨夜里异响不断,今日又有乌鸦叫,他们也是不敢贸然出门查看。 运河上 一只漆黑的乌鸦正盘旋在河水之上,望向四周围的景色。 “没错,就是这了。” 一颗颗洁白的阳气珠自乌的口中吐出,掉落进这湍急的水中。 乌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若不是忌讳九命的手段它真想昧下这些来之不易的珠子,这每一颗可都是一个阳气旺盛的活人祭炼而成的。 直至吐出了百十来颗方才停下,紧跟着又啄破自己的胸口挤出一滴血液。 伴随着血液滴入,河中瞬间就沸腾了起来。而乌原本发亮的羽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 “嘎嘎嘎~烟骨,还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 ...... “烟骨?” ...... 叫了几声,乌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化作一阵黑风是直接扎入了河中。 片刻过后只见一道黑影直接冲了出来,“该死的!是谁!” 昨日岸边侥幸逃过一劫的邪物却是又遭受了无妄之灾,尽数被黑羽射成了一团肉泥。 发泄过后,乌也稍稍冷静下了些。祭出一根羽毛呼唤起九命来,“九命,我这边......” “我有要事,不要打扰我!” 啪!九命的虚影是直接消散。 乌只感觉一口气憋在心头,却是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赤红着双目就向着附近的林间飞去...... 第四十四章 漕帮二请庆功宴 初入青山楼外楼 正阳高照 高墙大院内,西施紫砂壶、花梨太师椅、一杆铜锅翡翠嘴的烟枪。 滋溜一口茶,吧嗒一袋烟,好不自在! 张明卿眯着眼晒着太阳,现如今距那一夜已是三天有余,他宅子的高墙都垒好了。 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无名,他也不好再回张府住了,好在帐篷有的是,夏日倒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期间宁夕月倒是过来了几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但瞧其走时那愤愤不甘的脸色,他知道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啧~莫名打了个冷颤......一定是最近阴气吸的太多了,晒太阳,晒太阳~ 邦邦邦!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原有的宁静,两仪子也打了哈欠从他怀中跳走换了个地方继续睡觉。 “谁呀!” 张明卿直不乐意,没好气的嘟囔道。干出一个天道三品后,他懒癌又又又发作了,这三天就宅在家中享受大日和猫了。 推开门,狗子正在门外站着呢。一见到他是迎头就拜,“小的见过小卿爷。” “起来吧~”,张明卿倚着门框,也没说往里让让,“你这唱的又是哪一处啊?” 从前狗子见面虽说也客气,但也不至于一见面就行这么大礼节啊~而且这次喊得是小卿爷,不是张头。 “回爷的话~”,狗子弓着背弯下腰连对视都不敢,“前几日航道之事全仰仗您出手了,今日晚间我家帮主特意为您设下了庆功宴,望您赏脸!” “能不去吗?”,张明卿抬头沉思了不到一秒,脱口问道。麻烦!给钱就完了,还摆什么庆功宴。 “这...股契还得帮主亲自交到您手中,还望您包涵。” “哎~行了,没别的事了吧?” “没了,那我下午来接......”,狗子还没说完,大门便砰的一声关上了。 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狗子心里直叹气......都是些不好伺候的主儿啊~他能怎么办?忍着呗~ 走回院中,却见无名不知何时醒了,正站在那颗枯槐面前望着树怔怔出神。 “醒了啊!” “嗯~”,无名转过身轻轻应了一声,嘴唇蠕动了半天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多谢~” 声音小到张明卿差一点都没听清,“你说什么?” 无名回身继续面壁,又恢复了初见时的那般冷漠,“没什么。”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还是个死傲娇! “我晚上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弄些吃的吧。”,重新躺会太师椅上,张明卿继续享受起旭日的滋润来。 无名一顿,歪着头问道:“有麻烦吗?” “没有,只是去......”,话还没说完张明卿自己倒是先愣住了......喵的该不会是鸿门宴吧!这漕帮不会想赖账吧! 瞧见他这意思,无名伸手按在了刀上,“我跟你一起去。” 他是个刀客,报答别人也只会依靠手中的刀,尽管张明卿或许不需要他的帮助。 他也没问张明卿那日是怎么解决的不详,打探别人底牌向来是江湖大忌,不过在心中却是也暗自揣度过张明卿的实力......大概比自己高出三五十年的道行吧。 “对了!”,提起银子张明卿却是想到了一件事,坐起身来冲无名说道,“这三天给你抓药一共花了我一百八十三两五钱,还钱!” 无名一口气差点没噎死。 “我知道你没钱,所以你赊给我几十把刀就行了。刀我不挑的,但话你得多说点!” 无名紧了紧手中的黑刀,突然就想砍死眼前的这个王八蛋! ...... 暮色始染 狗子如约而至,对于多出来的无名,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在前方引路。 三人一猫无言的走着,古怪的氛围引来了不少路人观看。当中也有着漕帮的伙计,见到三人是必定停下手里的活规规矩矩的见礼,等三人走过良久才敢起身。 这......张明卿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沿路的伙计冲的绝不是狗子,那礼分明是冲他行的。 琢磨了片刻,他也大概明白了点,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扬名立腕了吧。 但凡在这津海城当爷的,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些江湖传闻,大多非是捕风捉影,而是确有其事。 但这恭敬的也有些过头了吧? 走着走着,他却是瞧出了不对,这不是去望海楼的路。 “我说狗子,咱们这是去哪啊?” 无名也把手按在了刀上,一抹凌厉的杀意压在了狗子身上。 狗子心头一颤,“回爷,确实不是。今日这庆功宴并非是在望海楼。” “走吧~”,张明卿淡淡的说道。他倒要看看这漕帮打的什么算盘。 若真是想昧了他的银子,那么他就先把那帮主尸沉海河湾,临沉前还要告诉他,“汝去之,汝妻吾养之!”,让其死都不能踏实。 辗转间,过了三岔河口几人便来到了侯家后。 刚走进来,无名的脸色便有着些许的不自然了。 作为京城的门户,漕运总汇之地,有着“晓日三岔口,连樯集万艘”之景的津海城自是不缺风月场所。 就如同京城有着八大胡同一样,这隔着不远的津海也有着自己类似的烟花柳巷——侯家后。 有道是出门来满面红光,一口青烟,东倒西歪在街上晃,又把侯家后上。进入双翠堂,点烟灯,躺在炕,女班先唱两个曲。朝激着谁唱,眉来眼去弄巧腔,叫好不住地嚷,碎银费几两。听罢曲出房,颠鸾倒凤对鸳鸯,一夜情难讲,不知不觉东方亮。 说的便是侯家后热闹的场景。 这地方,挑的有品位哇!张明卿心中暗自赞叹道,若是顺风顺水自然宾主尽欢,若是鸿门宴,美色之下暗藏刮骨钢刀,自令人难以防备! 不由得对那尚未谋面的漕帮帮主高看了半眼。不过这对他来讲都无所谓,一拳之下众生平等,练武的怎么跟修仙的比? 观瞧着古色古香的小楼,满楼红袖,暗香盈余。 其是灯火通明,莺莺燕燕抹着胭脂穿梭于内。小曲小调、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好一片歌舞升平夜夜笙箫之景。 几次他都觉得是这家了,但狗子都径直走了过去。 直至喧闹渐小,狗子这才停下,“到了爷,就是这。” 张明卿一抬头,牌匾字上三个荡气回肠的大字——楼外楼! 第四十五章 杯弓蛇影余香下 漕帮幕主真身现 有点意思~山外青山楼外楼,这名字倒是有些别具一格。 迈步走进,张明卿却是有那么些许失望,说好的穿着暴露的姐姐呢? 一楼并无散座,唯有一坐高高的方台,轻纱的帐子遮住四面让人难以瞧清里面,悠悠的琴声轻灵而又空寂。 刹那间不禁让其产生了这里到底是否是一家青楼的错愕。 “见过小卿爷,这位公子,五哥。请随我来。” 寻声看去,薄纱掩面,两瓣嫣红轻动,若隐若现。 狗子告罪一声退下了,换做眼前的婢女继续引路。 神神秘秘的......张明卿暗自嘀咕了一句,脚下倒是很坦然的跟了过去。别说自己的一巴掌了,哪怕就一个无名估计能在这里杀个七进七出。 当然了,前提得是面对的是一群抠脚大汉,不然以无名这伤势未愈的状态还真有可能遭不住。 曲折蜿蜒,二人在一楼转了几圈这才跟随着婢女向楼上走去。 啧啧啧,好一颗紧致的水蜜桃。 似是意识到了这么盯着看不太好,未免有失身份了,张明卿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了开来,放到了屋内的装饰上。 这一看,却是让他瞧出来些问题。这屋中的布局倒是有几分门道,看得出是出自行家之手。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司其位,整座小楼被四象之意隐隐包裹在内。尤其是在白虎位,立着一樽手持钢鞭的金甲神像。 望向神像的眼睛,竟宛如活物一般,有着对视之感。 还真是,山外青山楼外楼,能人背后有能人啊...... “当心!有刀斧手暗藏于此,另外有高手坐镇!” 耳边传来无名清晰的声音,张明卿一愣,又看向了前面咫尺之遥却毫无察觉的婢女。 传音入密! 他没想到无名居然还会这一手,不着痕迹的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对于无名的话,张明卿并未怀疑。无名身为赊刀人对于刀剑的感应应是较为敏感的,让他稍稍有些在意的是其口中的那个高手。 这么说来的话,那这座青楼里已经有两个无名的战力了。 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这是要搞事啊。 张明卿已经在脑海里排练起三流武侠电视剧了......见面后一定是先给他敬酒,然后他喝下后漕帮帮主大笑,说酒里有毒。摔杯为号,冲进来一大群人要将他跟无名剁成肉泥。 狗血的剧情! 想的出神,却是没注意到身前的婢女已经停了下来正弯腰行礼,一下子就给人撞倒了。 眼瞅着这脸马上就要和门槛来一次亲密接触,张明卿急忙是向前一揽抓住了对方。 “没事吧?” “没事没事。二位公子请。”,婢女面纱之下的小脸有些红润,将二人请了进去。 张明卿倒是显得很自然,弹性不错......要是两仪子的手感也有这么好就好了,待会打起来倒是可以给其个痛快。 屋中已有几人候着了,山珍海味各色佳肴摆满了一桌子。 一进屋,无名脚下一顿,直勾勾的盯住当中坐着的一位老者,下意识的微抬右手准备拔剑。 嗯~就是他吗? 张明卿瞬间会意,又瞧见狗子正恭敬地站在老者身边,低着头,想来其就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漕帮帮主了。 老者原本正捋着自己那五柳长髯,一瞧见进来的二人都盯着他看不由得手下一顿,随即反应下站起身来,“想来这位就是小卿爷了吧,幸会幸会,请坐。” 宾主落座,张明卿抱着猫将自己往椅子上一丢,“我说帮主啊,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取个股契还要我亲自前来吗?” 一句话出来,顿时屋内是鸦雀无声。老者面露错愕,随后看向了一旁的狗子。同样狗子也是暗自发愣,面露古怪。 恰逢先前的女婢端着酒水过来,听见这话不由得错愕在原地。 张明卿抬手就抄起酒壶轻轻晃了晃,一松手是啪的一声摔碎在了地上,清澈无比! “搞快点,我还要赶着回去睡觉。” 尽管他的肉身经过《水龙经》的洗筋伐髓强悍无比,但他也不想就为了装个逼喝下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万一拉肚子了呢? 无名脚下一踢,酒壶碎片是直奔漕帮帮主射去,尖啸之音刺耳万分! 啪,一甩袖子,尖锐的碎片偏移了几寸深深地钉在了屋内柱上。 无名当然知道凭借着几块碎片自是奈何不了这等程度的高手,他只不过是为得抢占先机罢了。 屋内一乱,外边是蹬蹬蹬脚步声音响起,听着似是有不少人正在冲来。 “你......”,一个你字刚出口,老者猛地反应了过来,边抵挡着无名凌厉的进攻边高喊着,“误会!这是误会,小卿爷。” 误会?现在知道误会了?晚了! 一拽一晃,近前的水蜜桃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个布娃娃一般被他随意摆弄。用力一拍其是直接扑了出去,水蜜桃都肿了。 嗯,手感确实不错。 无名也是猛,在座的其他人纷纷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其一人一刀用连绵不断的刀风逼了回去,若不是有着帮主牵制怕不是早就血溅五步了。 屋内正乱着呢,却听得哗啦一声,一道内室的门被猛然拉开。 “都给我住手!” 充满怒气的女声骤然响起,漕帮一众纷纷退后摆脱了刀风。 张明卿也示意无名暂时停下,毕竟其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他可不想再在家中熬药了,那个味简直比两仪子的猫砂盆还要冲! “滚出去!” 一声呵斥,除了老者狗子以及趴在地上的女婢,其余人等皆是低下头去闷不做声往外走。 一抬眼,张明卿便对上了一只深邃的眼眸,当中似是隐含着怒气可又像是其本身就具有着那般威势。 斜长的刘海遮盖住了另一只红眸,三千赤丝盘于脑后,流苏凤凰的耳饰摇晃在鬓角间。 一袭暗红色的宫装将其高挑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高贵与神秘。 最为重要的是......好凶! 此等大凶,乃是他生平首见,这是长居高位又杀伐果断才能孕育出的气势。 枯骨中绽放的罂粟花~ 正当张明卿暗自思量此人是谁之时,却见得老者与狗子同时跪倒在地,“帮主!” 啊这......帮帮帮主? 第四十六章 鸿门宴一出好戏 饮盏酒难驯烈马 “不知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是怎么惹得张头不快了,怎么值得这位公子大打出手?” 略有笑意,但张明卿还是听出来其中隐含的意思。 刚要说话,先前被他误认为是帮主的老者嘴唇蠕动了几下,对方的神色却是缓和了下来不少。 “想来是小卿爷误会了,漕帮对小卿爷并无歹意。这刀斧手,可不是为您备的。若真是对付您,这些酒囊饭袋怕不是还不够这位公子杀的。” 说着,一双美眸从上到下打量了无名一番。 无名顿感自己被看了通透,不自觉往张明卿身后缩了缩。 “重新备酒!办事不利,自领三刀向小卿爷赔罪。” 嘶~这气势......不过既然漕帮给了解释暂时算是场乌龙,狗子路上又将他伺候的不错,张明卿想了下还是开口说道:“这赔罪,暂时就......” 哪知狗子此时已经将攮子握在了手中,一掉个儿冲着自己身上噗呲噗呲就是三下。 六朵血花崩现,刀刀洞穿而过,三刀六洞之刑已然受完。又颤抖着冲着张明卿磕了三个响头用膝盖倒退着蹭了出去,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是个狠人!但能把狠人都训成这样的...... “不知道帮主如此兴师动众所谓何事啊?”,眼见事已至此张明卿也不再纠结,靠在椅子上一边抚摸着两仪子一边斜眼问道。 故意的! 今日虽说没见血,但一个处理不好梁子就算是结下了。他是不怕,可他还有家人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虽说这样的就尸沉渤海湾着实有些可惜了,但若是没谈拢今晚他真就得让无名忙活一夜了。 啪嗒~ 原本退下去的狗子举着托盘又爬了进来,身上的六个洞眼还在往外淌着鲜血。 “还有高手!” 无名的传音入密出现在了耳边,而同时帮主也诧异的看向了二人。 玉手拿起酒壶满满倒上,举杯迈步来到了张明卿面前,“还望小卿爷恕我漕帮招待不周,至于这刀斧手,还请您少待片刻有好戏上演。” 看着这诚意满满的羊脂白(bo)玉......般的酒杯,些许出神后他还是接了过来。 哪料那纤纤玉手却是轻晃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指峰这才把酒杯送入他手中。 哦~有意思......嘶~好烈! 对方也是一饮而尽,却是面不改色的看着他。 呼~够烈,够劲! 张明卿眉毛一挑,“既然是误会一场解开了便好,一直叫帮主难免有些生分了,不知帮主闺名?” 他张明卿又岂是个会吃亏的主? 此话一出,屋中的气氛霎时间又有着凝固的倾向。狗子哆嗦的身上的血都快甩下来了,无名更是把手再度按在了刀柄上。 漕帮帮主原本面不改色的精致脸庞也瞬间僵住了,就连强行挤出来的些许的笑意都消退了下去。 女子闺名,向来只有家人与夫君可知,怎可轻易告知外人? 朱唇贝齿紧咬,美目含煞。 就当无名警惕着暗中隐藏着的高手会从哪里出手偷袭之时,却见漕帮帮主附身凑到了张明卿的耳边。 “公子可要记好了,在下云沁。” 云沁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那各吱吱的声音听得张明卿背后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扳回一局! 在场的其余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无名有些无奈的从背后看着这个小肚鸡肠的男人。若张明卿背后长了眼必然会教育他,“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气氛缓和之后,屋内的一片狼藉皆被打扫干净,各种珍馐美味又重新摆满了桌子。 看着肿了不止一圈的水蜜桃强忍着疼痛步履蹒跚的给自己端菜,张明卿有些不好意,只能借着喝酒来掩饰尴尬。 “小卿爷稍待,融在下暂离片刻,好戏马上上演。”,云沁再度安抚了张明卿一番,便退了出去。 ...... “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吴老?” 密室内,云沁的声音响起。 “有,那个少年若我没看错的话,应是赊刀人一门的隐脉传人,有着百年功力左右。” “那他的实力呢?” “嗯......看不透!” “看不透?怎么可能,您可是......” “初窥此子宛如一汪浅潭,与常人无异倒是肉身颇为强壮。但细看其却是如隐于浓雾之中,难以拨雾知其深浅。” “那我们......” “另外他的年纪不似有假,骨龄却是骗不得人。如此年轻高手哪怕是天纵奇才,这背后......” “嗯,我知道了,吴老。 可恶的登徒子!”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就两仪子也趴在张明卿的怀中露出了圆滚滚的肚子。 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张明卿给两仪子顺着毛心中已有些不耐烦。 经过这出乌龙一闹,漕帮就连作陪的都没有了。狗子下去养伤了,水蜜桃根本坐不下,而那个老者更是屁都不会放一个跟无名大眼瞪小眼的。 他还是喜欢那个烈酒,烧喉却是够劲。 浪子三好,骑最烈的马,融最冷的冰,或是拥抱糜烂的水蜜桃。只不过每一样难度都不小。 不过正因如此,才会更有意思不是? 正回味着方才的滋味呢,站在一旁添酒的水蜜桃似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将原本紧闭着的窗户打开。 “小卿爷请看。” 顺着望去,这窗户设计的是极为精巧,就如同后世的单面镜一般,可以看见其他的屋子却让人瞧不见里面。 这是......宴会? 几件屋子内的场景一览无余,看样貌在座的不是大商户就是水路上的好汉。而一道珠帘之后,漕帮帮主正与他们交谈着什么。 让我看这些干嘛? 张明卿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下面好像是没有谈妥吵杂声音一片,那些个水路上的好汉有的更是将随身兵刃都抽了出来。 无名一边注意着下面,一边暗自戒备着一旁的老者。 啪嗒一声!宴会厅内酒杯落地! 大量的刀斧手是闻声而动冲入场中,霎时间下面便乱作一团,人头飞起酒血四溅! 张明卿捏花生米的手不由得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丢进了口中...... 第四十七章 晓五河各方谋算 点鱼龙庙堂江湖 成大事者,必有过人之定力。 张明卿如此淡定倒不是他城府有多深,纯粹是因为这些与他无关罢了。蚂蚁间的械斗,人类瞧见了只会觉得津津有味。对于旁人来讲的血腥之景,他只能说多接触几次腐尸就好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不多时云沁推开门款款走来,将一张还带着血的股契放在桌子上推至了张明卿的面前, “小卿爷久等了。” 张明卿打眼一撇,“这不对吧?咱们不是说好的一成半干股吗?” 眼前的股契之上,赫然写着三成干股!不仅如此,还并非是那一条航道的,而是整个漕帮的! 整个漕帮的三成干股给他,再刨除掉人吃马嚼船只损耗,漕帮还能剩下几个钱?怕不是养活这么多伙计都够点呛了。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银子拿着恐怕是会烫手啊! “小卿爷......” 面对云沁的客气话,张明卿不为所动,选择文明观球。说着说着,就连云沁自己都编不下去了,啪的一拍桌子,倒了两杯酒。 其是一饮而尽,那溢出的酒水是晶莹剔透。张明卿把玩着酒杯,静待下文。 “不满您说,漕帮这样算是剩不下几个钱,但能换来这几条河的航运,就是值得的!” 垄断!略一琢磨,张明卿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自古以来,若论什么生意最赚钱,那无疑就是垄断! 漕帮若是垄断了漕运,那么确实会大有钱赚。可这垄断尤其是那么容易的?垄断之举乃是利一人而害万民,民乱之根本也。历朝历代,都无不对民间垄断行为严加打击。 云沁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眼下乱局将起,这津门八府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嘶~好大的野心!听见这话,他也无心观球了,紧盯着云沁那张傲气的面庞。 “赌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押您,不见得会输。不押您,我漕帮不赌也会输!” “哦?” 云沁的又是饮下一杯酒凑到他的近前,炽热夹杂着酒香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脸上,只闻得轻轻的两个字,“不详~” ...... 月上柳梢头 张明卿谢绝了漕帮留宿的提议带着无名往回走。 侯家后依旧是热闹非凡,门前花枝招展迎客的不仅有着绝美的姑娘,还有不少人见犹怜的小相公。 不远处便站着两位,一个像女娃,另一个也像女娃。 虽说这龙阳之好源于战国,魏晋至隋唐逐步在文人士子之间成为一件雅事。可若说开了先河单独成院也是这大华才有的。 大华开国太祖曾发布诏令:“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之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 后帝裁汰官妓,禁令更加严格,无论官员或读书士子,凡有宿娼的,或稍有邪行,轻则贬谪,重则加以褫革,永不录用。 然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京中官员一合计,宿娼不行,那我养这怜人相公总归你管不着吧? 上有所好,就这么的狎优之风是彻底席卷了大华。连带着街市上的蜂蜜都涨了不止一番。 庙堂衣冠禽兽尽是如此,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得这天下世道了。 张明卿没想到的是,他手里这小小的几条河,竟莫名其妙成了各方博弈的中心。而且漕帮也不是他原本认为就是个类似于后世的黑涩会性质组织的暴力团体。 自南北乱世之时,漕帮的雏形便已经形成了。直至后来大运河贯通,社会稳定漕帮正式成立,竟也有着数千年了。 虽说外围子弟一直再换,但这暗中的统领却是没变。其不善厮杀,只守着水运吃饭,但是躲过了不少浩劫流传至今。 一些隐秘倒是遗留了下来只言片语。 那是一个动乱的时代。胡狼屠戮,妖魔横生,不详暗操戏人间,取中原血食。阴门八行,儒道二教,三千墨者,无数有志之士揭竿而起,死战中原喋血长城才换取来一线生机。 至此不详渐渐沦为传说,而各派能人异士也多数隐匿,不涉红尘。 那是自战国古秦之后惨烈的一战,也是彻底消亡的一战。 但现如今国运势微,不详再现。有大儒出世,欲扶大厦于将倾,与妖人不详斗上一斗! 国运之龙再弱,仍是一国气运所化,庇佑皇城寻常不详难以入内,双方便盯上了这扼守京城门户的津海。 漕运便是重中之重,京中粮食有七成,都需通过津海转运入京。可以说谁抢到了这五条航道,谁就能拿捏住京城几十万百姓的命门。 漕帮也正是看中如此乱局,想要分一杯羹,趁势而起! 脑仁疼......张明卿回头撇了一眼无名,还是卖刀简单,有嘴就行了。 根据云沁所言,现在津海城有着不下三股势力。一股是文官集团;一股是大儒的,以六扇门、锦衣卫为代表。皇城司和三厂的人马则代表着皇家。还有不详暗藏其中。 云沁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不详与文官集团姑且可以算是一伙,而大儒与皇家在这件事上姑且可以算是一伙。 再加上漕帮和一些各为其主的江湖门派,得,还真是鱼龙混杂! 不详要堵死航道控制粮食,而皇家和六扇门要保护航道维持住粮食,双方已知的高手居然五五开。 还他喵真是个优秀的匹配机制。 面对这个烂摊子,张明卿谁都不想帮,还是那句话,动他这几条河的都不是好人! 不过那张带血的股契他倒是收下了,因为漕帮压根不需要他做些什么,只是维持好河道的通畅就行,这本就是他们捞尸队的职责。 对于漕帮的小九九他心中也是门清,不过跟他做生意,就要做好了连人带骨头一起被吞下去的准备。 龙这种生物,向来狂妄贪婪。不涉纷争,只不过是不屑于罢了。若真是将其惹急了,那么一口吞下河中所有的鱼虾也不是不可能。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可若是蛰伏在这河里的,本就是一条真龙呢?这一点怕是那一方都没有想到。 说是鱼龙混杂,但这河中除了一条真龙之外,尽是鱼虾罢了...... 第四十八掌 大黑耗子和勇敢狸狸 “这具送甲字池。” 一上岸,张明卿接过伙计递来的热手巾把随口吩咐道,抹了一把就准备穿衣服回家。 与漕帮达成协议现如今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他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捞尸、守株待兔的日子,不过却是多了一个去楼外楼喝酒的消遣。 饮过那又白又烈的酒后,其他地方的酒就显得寡淡了。 “卿哥,待会上面有人来巡查,您是......” 做书生打扮的李安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一手执笔一手捧着账目说道。 现如今李安就不下河了,专心做起这捞尸队的大管家来了。虽说他以前也没怎么下过河。 “照以往你来接待就好,你要是恶了就随便派个队长去,跟我回去喝两杯。” 一听这个,李安头摇的跟拨浪鼓式的,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要说起来,这一切还都是因为无名。初见李安,就一口咬定其是个练刀的好苗子,想要收徒。 可李安长这么大连鸡都没杀过,别说练刀了,最接近刀的一次还是在菜市口被人按在那,早就有心理阴影了。可李安又打不过无名,只能是躲着走了。 呵~这二人......杠上了。 他倒没瞧出来李安有练刀的天赋,倒是感觉对方有着做兔爷的天赋,描眉打斌一番比他在侯家后见到的那些男魁不知强了多少倍。 该不会是无名看上李安了吧......张明卿满是恶趣味的在心中揣测着。 近几日,笼罩在津海城的风云倒是平静了不少,也不知双方是在积蓄力量还是在做什么。 但听云沁说,京中的那位大儒,已有了动身前来津海的打算,近几日便会抵达。 倒时候估计又会热闹起来吧。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捞到猫妖的腌泡菜了,不知对方是放弃了还是想要憋个大的。 他倒是盼着是后者,因为最近刷出来的奖励净是些不入流的技能,什么鸡鸣五鼓断魂香啊、狐媚术啊、金枪不倒大力丸啊等等之类的。 哎~好是好,没地方用啊!鸡肋鸡肋,食之乏味弃之可惜。 若不是脱不开身,他都有心吼上一嗓子将风云搅动起来然后把双方拎到河边火拼一场了。可惜黄泉不认他弄死的尸体。 哼着小曲往家走,临到家门,却是正巧撞见了宁夕月。 “夕月!拿来的大黑耗子?” 一声喊住,宁夕月转过身来,其怀中却是正抱着黑乎乎的一团的东西。 “二哥!什么大黑耗子,这只猫跟了我一路,我就抱起来看看。” 凑近一瞧,还真是。漆黑无比,一根杂毛都没有!这要是放到煤堆里猫不睁眼凭借他的视力都找不出来! “你要是想养先确定是不是别人家跑出来的。” “再说吧,娘亲可能不会同意我养黑猫的。” 张明卿一想也是,就小娘那个封建迷信的样子,别说黑猫了,就算是他回头都得先沐浴更衣扫除晦气。 他倒是无所谓,两仪子那玄学到极致的颜色他不也照样养的好着了么? 二人边走边聊向张明卿家走去,却是谁都没有瞧见,被宁夕月抱在怀中的黑猫眼间闪过了一抹思索之色。 一进门,无名依旧对着那颗死槐发呆。而院中除了两仪子之外还多了另一道身影。 张明卿和宁夕月都没有理会无名,显然这幅场景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倒是两仪子,或许是察觉到张明卿外面有猫了的缘故,害怕自己失宠最近倒是对他亲热了许多。 真就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不止是猫,正所谓有其主必有其猫,就连人也是...... “二哥,你是怎么把狸狸子训成这样的?”,宁夕月抱着黑猫坐下,看着端茶倒水的小兽美眸中充满了好奇。 “唔~它天生就聪明,我没有训过。”,张明卿打着马虎眼将其含糊了过去。 狸狸子乃是一只河狸!他也是好奇为何海河岸边会出现这种生物那天才顺手给带回来的。 最开始,其因为受到了战斗的波及也跟无名似的陷入到了昏迷之中。不过后来在张明卿给其喂下了几颗阳气珠后,倒是缓了过来。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河狸竟然有着接近两百年的道行。不知为何其还不会说话,但是智慧不亚于六七岁的孩童,也能听懂人言。 在经历过送行唢呐三天的洗礼后,河狸终究是被他感化自愿成为了他的宠物,取名狸狸子,但其实打实是只公的。 过去的黄泉捞尸人养水猴子帮忙,他养一只河狸,这貌似很合理! 不仅如此,在发现河狸会饶有兴趣的观察无名习武后,张明卿还把自己所会的一些招式都教给了它。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龙抓手莲花漂蝎子掌双峰贯耳脑袋砸核桃......还有最最重要的一招,必杀技乌鸦坐飞机!” 不出意外,狸狸子很快就掌握了这些招式并且运用的炉火纯青!那根一开始张明卿制作的超级打屎棍也成了它的专属武器。 为了方便,张明卿还在另一头加上了个可以折叠的小铲子。 “二哥!带我去看看我的屋子建的怎么样了。” “好啊,保证你喜欢。” 眼见宁夕月自己将注意力从狸狸子身上挪开,张明卿是巴不得,起身就向后院走去。 “乖,你在这里跟它们好好相处哦!” “喵——”,黑猫叫了起来,似是有些不情愿,但宁夕月已经将其放下跑了出去。 九命有些不忿,他变成这幅样子就是为的接触宁夕月,现如今算是怎么会一回事? 好好相处? 在他的眼中,这些尚未开化的同类也配称之为同类? 刚想迈步跟上去,却猛然感觉背后一股煞气涌出......嗯?有同类在此? 回头一瞧,却见狸狸子正紧盯着无名的背影出神,小嘴一张一合的,出神之间却是不自觉的泄露了自身所含的煞气! 这......撞车了? ps:今天收到了一个好消息,晋级失败,所以状态有点不好晚了些,先对各位说一声抱歉。明天会准点更新的,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四十九章 疑心生猜忌 九命唤群猫 狸狸子很快就回过神来,抑制住了自身的气息。若是一不小心惹得大魔王不开心了,那么他可就又要有苦头吃了。 被罚搬砖扛木料都是好的,就怕其又要培养它的什么艺术细胞,那狭长粗大的玩意真不是不详受的。 是想吃他吗......九命在一人一兽的背后佯装舔毛,实则暗自观察,揣摩着这个同类潜伏在这里的目的。 不行!必须想办法把那个女孩带走! 没有真动手,它也估摸不好双方的实力,真斗起来其也是不惧。可宁夕月相对于它们来说无疑脆弱的像张纸一样。 哪怕是斗法的余波,都有可能将它好容易找到的躯壳给毁了。 至于联手各取所需?要知道,自己人之间的相互迫害可是要必对待外敌更加残忍。不详,它也不是没吃过...... 后院 几个主要小院的主体基本上都已经建造完了,有些甚至就差屋内装饰了。 能有这么快的进度还都要感谢无名和狸狸子,这一人一兽闲着没事就被张明卿抓了苦力,几乎是以一顶百,生产队的驴都没他俩能干。 整个院落成八卦布局,当中是他住的主院,中间是环绕一圈是八个独立的小院,最外围则是八个更大一些的外院。 整所宅子,外圆内方,形成了一座大阵,不仅能帮他聚拢水脉龙气,还有着侦、困、幻、杀等功效,催动起来妙用无穷。 这座阵势还是他从《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下半部中习得的。 与上半部主讲寻龙点穴如何盗墓不同,这下半部乃是一门操控天时地利山水之势的法门。 小范围内有着改天换地逆转阴阳之威。 只需稍稍拨弄几下便可将一处大凶之地化为福地。反之,亦可瞬间将一处福地化为绝地,使其万物死寂寸草不生。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没有反噬,不担因果! 这可是妥妥的大杀器啊!张明卿看完之后一把火就将其给烧了,这么危险的东西万一落到坏人手里怎么办,还是只有他一个人掌握最好。 给坏人一颗核弹头,这不算太可怕。但是给坏人全套的核武器制造技术,这才最可怕。 八个小院中除房屋之外还搭有亭台,假山浅池也是一应俱全,这些都是他亲自设计的。 为了接引并维持住河中的水脉之气,其是丧心病狂到在每个院子中都至少挖了一个池塘,主院中更是按照阴阳鱼的样式修建成了湖心岛的模样。 而他在正当中的主卧连床都没有,挖了一个下沉式的超大浴池,底部与阴阳鱼相通,每日就泡在水中休息。 龙怎么能够离开水呢?更何况还是一条阴龙。 此外每间小院还规划了不少植被的位置,宁夕月这间便是要了几颗桃树。 对此宁夕月显得颇为满意,这比她在张府的秀楼都要强出去不少。 只是...... “二哥,这床也太大了一点吧?” 看着规划出来摆放床的位置,宁夕月稍稍比划了一下,发现都快能够躺下四个人了。 张明卿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床大点好啊,滚起来......哦不,睡起来舒服。” 宁夕月那好看的眉梢微微皱起,略带狐疑的打量了张明卿一番,最后还是选择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却说不上来。 这点疑惑,很快就被新院子快要完工的喜悦冲淡了。拉着张明卿是叽叽喳喳,设计起院子中的具体布置。 果然,不管在哪个年代,在装修这件事上女人都具有相同的操作。 张明卿不断地点头应和着,你开心就好。而这心思,却早就不在一个点上了......现如今这八卦才规划好了两个,宁夕月一套,云沁姑且可以先算一套,那还差六个才能凑齐啊。 鱼多不多大不大的不重要,主要是人多显得热闹......他就喜欢热闹。 等宁夕月兴致消退下来,已经过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了。除了他的主卧建好了以外,其他的都还差着一点,二人又回了前院。 一回来,张明卿便察觉到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 两仪子依旧是一幅高冷的模样趴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对除了他以外的生物爱答不理的。 可余下的三个完全不知道在干嘛。无名对着槐树面壁,狸狸子对着无名面壁,而黑猫又紧盯着狸狸子。 尤其是那黑猫,不知怎的身上的毛都立起来了,一幅受惊的样子。 院落中的鸟似是都察觉到了这独特的氛围,飞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他是不是饿了?”,宁夕月说着就拿起了一旁的小鱼干,放到了九命面前。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 鱼干还散发着特有的鱼腥味,比起人类的味道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倍,这对于吃惯了上等血食的九命来讲无疑是糟糠。 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它还是一咬牙闭上眼撕咬起来。 看着狼吞虎咽的黑猫,张明卿转头瞪着两仪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每次都剩那么多!”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个大大的哈欠,以及宛如看智障一般的眼神。 “在外面一定是饿坏了吧,慢点吃多的是呢~” 宁夕月瞧着黑猫这幅样子倒是生出了些怜悯之意,又拿来几条鱼干放在了黑猫面前。 “乖,别噎着。”,边说还边抚摸起了黑猫。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眼瞅着天色将晚,宁夕月抱着黑猫起身离去。 出门刚走了没多远,黑猫便一个箭步蹿了下去,几步就消失在了胡同中。宁夕月追了一段距离眼见其消失不见,只当是回家了,也不再寻找。 阴影中,九命目送着宁夕月离去......他暗中观察宁夕月已经有段时间了,知道其实回家遇不见什么危险。 现在,反而是这个同样潜伏在暗中同类更具有威胁......对方藏在那户人家中有何目的,想要吃谁,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决不能让这具完美的肉身受到损伤! 吃过晚饭,张明卿撸着两仪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猛地听见声声惨烈猫叫,这才反应了过来! “狸狸子,过来!” 正在刷碗的狸狸子听见大魔王的呼唤,打了个激灵一个箭步就蹿了过来。 “交给你个任务,方圆三十里,我不希望看见任何一只公猫还有蛋蛋!” 为了怀中的两仪子,他可是操碎了心呐~ 宅子的不远处,九命看着被自己法术召唤来的群猫脸色有些难看,但仅仅只是做监视之用还是勉强能用。 同时,张明卿家的大门吱钮打开了一条缝,狸狸子抓着打屎棍走了出来......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